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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古代当将军》


第453章 心理测试

一省之巡府,在大燕是很特殊的存在,其渊源可以追溯到祖皇帝时期。 .祖皇帝生性多疑,他绝不放心将一省事务交给一个人打理,因此在地方上,除了管理民政财政等事务的布政使,还有管理司法和军事的提刑按察使以及都指挥使。

权分立,祖皇帝的初衷是好的,但实际运作起来却有一个重大缺陷,这叫个和尚没水喝。位大人可是谁也不服谁,碰到事情先争谁是老大,这能不耽误事?

朝廷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由中央特派官员去统一协调,这就是所谓巡府。当然,最初巡抚并非固定官职,一省之地可不是谁家后院,小事也是大事,大事更是能让天塌下来的,巡府这位中央特派员回京基本就是述个职然后再派出去,到先帝时期,这巡抚已然地方化了。

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巡府就是一省的无冕之王,这样的大领导的儿谁敢惹?看到儿被人打成那副德行,温大人勃然大怒,当听说凶手竟是西安府新上任的知府,温大人不免有些踟蹰。

高义虽然是代理知府,温有道却知道高义是陈煦的人。常言道,打狗看主人,陈煦是等闲之辈?作为钦差大人,陈煦抵达灾区第一天就将原西安知府送进了囚车。

说起这位邹知府,逢年过节都少不了孝敬,温大人能没印象?陈煦断送了自己的“送财童”。温有道恨得直撮牙花,陈煦打邹大用这条狗的时候就没考虑考虑他这主人的颜面吗?这让其他庇护在他羽翼下的官员怎么想?若继续深究,谁敢说这不是陈煦传递的信号?他这是杀鸡儆猴吗?

温有道与忠国公石亨私交不错。冷静下来后,他修书一封派心腹连夜快马送到京城。

静观其变,且忍一时之气,温有道看着石亨的手书,沉吟良久。

为官一任不一定要造福一方,但一定要时刻关注朝廷的风向,温有道大概能猜到石亨的想法。他决定依计行事。温有道自认敬了陈煦一尺,在他看来。陈煦即便不敬他一丈也得敬一尺二吧,这也是官场上的规矩啊。

儿被人打得跟烂酸梨似的,他哭着喊着嚎叫着让爹爹做主,温有道就真的不能忍了。温有道年少风流。有句话形容的很贴切,少年不知精?液贵,老来望逼空流泪,他这辈就这么一个儿,他平时都捧在手里含在嘴里,今天竟被一小小知府给揍了而且揍这么惨,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时,温大人想到了。

最近白莲教闹腾的挺欢,温有道怎么可能不知道?若在以前。在陕西地界上他是老大,有功他领,有祸…下边人来背。他早就上心了;如今陈煦是皇帝钦差,白莲教闹事儿也在赈灾范围之内,温有道已然与京中石大人达成默契,他们就等陈煦办事不力给予致命一击呢,不给捣乱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搭把手?

如果陈煦的心腹高义勾结白莲教而且证据确凿。陈煦岂不是哑巴吃黄连?当然,做官做到巡府这个层面。很多事情是不用自己出面的,清如水,廉如镜,这是他力维护的形象,如果因为自己儿给下官难堪,这对他的官声不利而且容易落人口实,陈煦可还没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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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陕西巡府温有道的公,在陈煦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陈煦跟温有道没有直接冲突、私人恩怨,不过陈煦对他印象不咋地。

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反过来也说得通,邹大用贪赃枉法、尸位素餐,温正纵奴行凶、横行霸道,作为上司、父亲,他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当然,现在是非常时期,陈煦没有精力跟这帮人勾心斗角,只要他们不阳奉阴违的下绊、玩阴招,他也不打算动他们,反之就别怪他心狠手辣来了。

凌月华她们当然也不会顾忌区区一个陕西巡府,酒宴上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盈盈在这个小圈算是特殊的存在,黄花闺女却梳了个妇人髻,女人们凑在一起难免谈论女人的话题,盈盈红着脸不敢言语哪能不露馅?反正从那天起,她们都喜欢打趣她。

“盈盈妹,你看秋月姐又要做娘亲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啊?”邝雨涵笑问道。

盈盈脸又红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陈煦看她羞答答的模样,心中忽的生出一股柔情,那是一种不自主的保护的**,他含笑拉过她的小手,在她掌心划拉着。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盈盈茫然看着陈煦,话没说完,邝雨涵的脸蛋涨的比盈盈还红,她不依道,“明阳,你欺负人。”说完,她将手肘狠狠撞在冯澈的身上。

冯澈疼得呲牙咧嘴,他一脸悲愤的看着陈煦恨不得掐着他的脖摇晃。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我们不妨玩一下这个游戏。”

心理测试,在大燕绝对是新名词,凌月华她们果然都好奇的望过来。

“是这样的,有个男人叫m,他要过河去和未婚妻f相会结婚,但两人一河相隔,m必须要借船过河才能见到f,于是他开始四处找船。”

英字母在大燕虽然没有普及,不过在场的人基本都有所了解,只是他们不了解讲故事跟心理测试有什么关系。

这个测试在现代流传很广,简单说来就是f跟l借船,l非要跟m处对象,然后m不同意,又跟s发生一夜情借了船,最后f不能接受m的不忠跟他分手,e不在乎m的过往跟她结婚了。

“我现在要说的是,你们把这几个人排个顺序,排序的标准就是你认为这五个人,谁最好,谁次之,谁是第、第四、第五,不用想的复杂,也不用考虑久。”

掌柜的送来房四宝,他一方面庆幸这些人敢作敢当,一方面感叹这些人胆大妄为,巡抚大人岂是好惹的?

女人看问题的角与男人说不上南辕北辙但也迥然有异,凌月华她们不约而同的将l、f摆在第一位,s或许不是最后一位,但没有一个人排在前两位;至于在场的个男人,陈煦不算在内,高义的排序是e、l、f、s、m,至于冯澈,他将s排在第一位,f排在最后一位。

m代表金钱,l代表爱情,s代表性——也就是男女那些事儿,陈煦如是解释道——f代表家庭,e代表事业。

听陈煦说完,女人们看着各自的答案,她们无不暗暗称奇,细想起来,这的确是她们对这些事情的真实看法;然后所有人目光集中到冯澈与高义身上,孟丽娘与有荣焉,邝雨涵脸都黑了。

众人一致要求陈煦分析分析两个男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分歧,以及如果让他来测试,他会如何排序。

“高义事业心强有责任感,另外他把爱情看得很神圣。”高义看着陈煦只觉高山仰止,大人能洞察人心,这真不是吹出来的,然后陈煦又补充道,“当然,关于后一条,我觉得这属于老处?男的通病。”

无论将来还是现在,说一个容貌过得去的女人是处?女,身价倍增,换做男人,就会有自惭形秽的感觉,高义讪讪的低下头去。

“那我呢?”冯澈拼命朝陈煦使眼色,希望陈煦把他说的高大上一些。

“二哥这种排序,总结起来就两个字——禽兽。”

“陈煦,我掐死你。”

冯澈握住陈煦脖摇晃的当口,大队的官差冲进了天仙居,里层外层将陈煦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未完待续)

楔子(修改)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昨日花前扑蝶、桌下斗猫小女孩,今日已出落的亭亭玉立,景清凶凶的灌了一口酒,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脑海中想象着那美丽的倩影,他心头抽搐的痛。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别人,景清想不明白更不服气,金陵神刀镖局不老神仙的嫡孙,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在她眼中难道还比如上街头随便抓来的小乞丐?

她叫盈盈,金陵薛家的女儿,自六年前金陵第一豪商周家惨遭灭门,薛家迅速壮大,而今俨然金陵第一贾。

薛父育有三女一子,他最疼幼子,最头疼幼女,盈盈年方十八,别人家的姑娘这个岁数早就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她却死活不肯嫁人。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景家多次请媒人提亲,景公子年轻有为……”

“要嫁你去嫁,反正我不嫁!”

盈盈毫不客气的打断父亲,薛父气急败坏的身手要打,薛夫人赶忙进来劝说,父女俩针锋相对也不是第一次了,薛夫人拉着吹胡子瞪眼睛的薛父出门,盈盈翘着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景家又来提亲了,为父就替你答应下来……”

“女儿信命,算命的先生说女儿将来是要做将军夫人,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盈盈其实也不信命,所谓算命的云云不过是搪塞父亲的话语;薛父气得直喘粗气,想起那骗吃骗喝的老神棍说女儿有将军夫人命,他当时高兴还顺手多赏了几十两银子,此时却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

“你信命?”薛父气极而笑,他冲门口大喝道,“来福,去街上随便拉一个要饭的回来跟三小姐拜堂成亲。”说着目光再次瞟向女儿,“为父就看着你的夫婿出将入相,你也好当你的将军夫人。”

“要饭的就要饭的,女儿还就嫁了。”

盈盈心头火气,话赶话赶到这儿,她竟真的一口应承下来……

来福运气不错,随便拉个乞丐回家,洗洗刷刷、捯饬捯饬竟然也一表人才。薛父本是一时气话,说来说去的竟然弄假成真了。

薛家三小姐的婚事完全由娘家操办,她却不同意夫婿入赘,理由也不复杂:没出息的男人才入赘——虽然她这夫婿是家族中公认的没出息的极品。

“盈盈,这陈煦虽然落魄,可你们拜了天地就是夫妻,为人妻子当恪守为妻之道,晚睡早起,凡事多担待些,不能像在家时这般任性。”薛夫人一脸不舍的看着女儿,顿了顿又道,“其实入赘也不一定就丢人,咱薛家家大业大,你爹爹好生栽培他一番……”

“娘亲,女儿心意已定。”盈盈打断母亲的话,人争一口气,她要证明给父亲,纵然夫君现在不是将军,她日后勤加督促也定要造就一个绝世的将军出来。

想法大胆而天真!

薛夫人叹气,常言道不撞南墙不回头,盈盈她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贤…陈煦…儿……”薛夫人嘱咐了女儿也觉得有必要再嘱咐女婿几句,该怎么称呼,她有些纠结,混到讨饭的地步,他怎么也称不上贤,可跟女儿拜过了天地,直呼其名未免生分,叫声煦儿也不为过吧。

“岳母大人吩咐。”陈煦听着薛夫人叫他煦儿,内心唏嘘,他渐渐低下了头。这在薛夫人眼里不免有几分战战兢兢的拘谨,她也能够理解,一个风餐露宿的乞丐乍见周府的富丽堂皇不紧张才见鬼呢。

“好好对待盈盈,否则老身饶不了你。”

薛夫人的话不是很客气,甚至可以说有些盛气凌人,陈煦却点头称是,他有他的傲骨却不觉得有理由针对一个母亲。想到母亲,他又不自禁的看了看盈盈。

盈盈的嫁妆装了满满两车,除此之外,她还带了丫鬟抱玉、小厮兼马夫的金鼓。陈家抱玉、金鼓,名字是她改的,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既然要跟爹爹争一口气,她岂能不朝这方面努力?

未出家门,盈盈意气风发,真要迈出那道门槛,她又分外伤感,回头看看殷殷不舍的母亲,眼泪夺眶而出。大燕有哭嫁的习俗,此时此刻,薛家族人却没人朝这方面联想,三丫头现在后悔岂不晚了?真不知道她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简直鬼迷心窍——横看谁看,这小叫花子也比不上人称“赛白袍”的景二公子。

族人议论纷纷,其间夹杂着幸灾乐祸者的冷嘲热讽,盈盈扫了他们一眼,硬生生止住眼泪,她若无其事的拜别父母亲人,搀起陈煦的胳膊上了马车。

薛父当然不忍心女儿跟夫婿乞讨,这女婿虽然没什么本事,他薛家也不差多养活一个废物,他很大方的将秦淮河畔长干里的一座宅子赠给了女儿女婿。

新宅子依山傍水,门前两株垂柳,此时虽近深秋,叶未黄。秋风吹过,柳枝随风而舞,那份轻柔总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到阳春三月那万物复苏的时节。陈煦看看这陌生的大门,又看看掀开车上帘幕想要下车的盈盈,上前两步想去搀一把,盈盈却避了开去。

金鼓、抱玉留下来收拾行李,陈煦、盈盈先一步走进了宅子。

走过圆洞门是一个铺黄石的院落,院里有假山有树,盛开着翠菊、桂花,满院飘香。盈盈步履匆匆,她显然没心情欣赏这份景致,沿着踊路步入轿厅,她直接将陈煦带到了书房并体贴的告诉他这些日子就委屈他睡在书房了。

陈煦理解盈盈,两人在薛家也住了两天,同房却不同床。兴许顾忌陈煦告状,盈盈每晚入睡前都会告诉陈煦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而此刻她连这理由都懒得编了。陈煦虽然素了好几年,毕竟没到饥渴的程度,人家姑娘不乐意,他总不至于用强,虽然大梁没有“婚内强奸”这个说法。

盈盈看着陈煦炯炯的目光,她有些不自然,解释说:“相公……”

“姑爷,你这东西怎么处理?”

金鼓抱着一个封的严严实实的长方形木盒子替盈盈解了围。

“这是什么?”金鼓不问,这是身为下人的规矩,盈盈岂能不问一句?

“对我来说,以前是宝贝,现在却没什么用处,我也不想再用上它。”

陈煦接过来,他很随意的丢到了床下,薛盈盈没再过问,她开始行使主母的权利。

太阳落山,天色黯淡下来,抱玉去准备晚餐,盈盈回到书房。

“你可识字?”

“以前跟母亲念过几年书,倒是还没忘光。”

提到母亲,陈煦眼中多了一种叫忧郁的东西。盈盈闻言在他面前铺开宣纸,压上镇纸并将墨盒推到他跟前。握着毛笔,看着盈盈,陈煦想起被母亲逼着习字的情景,童心忽起,他写下了如下几个字。

“我想和你一起起床。”

瘦金体瘦挺爽利,侧锋如兰如竹,陈煦这几个字虽然称不上登峰造极,却也得了几分真髓,尤其那份气定神闲的心境,没有极高的涵养很难做到。至于文字所要传达的内容,如果出自名人笔下,那叫诗情画意,可惜陈煦不是名人,至少在盈盈眼中如此。

“下流!”

盈盈啐一声,站起来气冲冲的往外走,差点就跟抱玉撞个满怀,都说饱暖思**,古人诚不欺我也。

“抱玉,想必陈公子不饿,今天的晚餐就不预备了。”

相公变成了陈公子,晚餐也被取消,陈煦看看宣纸上的几个字,摇头苦笑,都是手贱惹的祸,他将那纸张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纸篓。

“姑爷,你惹小姐生气了?就算小姐有些任性,姑爷你也该谦让些,毕竟家和才能万事兴。”抱玉言语中带着淡淡的责备,平心而论,她真不觉得陈煦配得上小姐,不过姑爷毕竟是主子,她是丫鬟,哪能对主子指手画脚?

盈盈独坐房中生闷气,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流传的话本中那些义薄云天,豪情满腔的大好男儿真的就不存在?她突然想到了那传奇般的男人,他与相公同名同姓,文采斐然又武功高强,十八岁就已统帅千军万马,六年前若非他与京城的杨将军率军荡平瓦剌,中原万里河山恐怕早已沦陷在异族的铁蹄之下,他应该与相公同年,可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的?

盈盈睡不着,陈煦也睡不着,他的思绪渐渐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他刚刚接触这个时代……

*******************************************所谓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精。然而她们并不一定是生活中的强者,陈莺儿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原本官宦人家的小姐,父亲先遭贬黜后被暗杀,母亲求告无门悬梁自尽,临终之际,她将女儿许给了金陵布商周家的大少爷为妻,这一年她十三岁。

生儿育女是上天赋予女人独特的使命,陈莺儿倒也争气,婚后不久即传出怀有身孕的消息,添丁进口乃宗族社会的一大盛事。只因为儿子从母亲肚子里早出来两月,乐极生悲,喜气洋洋的周府瞬间变得冷清下来,充斥耳边的只有旁人议论纷纷的声音。此情此景,不能不让人联想到那张充满内涵的照片:一对白人夫妇诞下了黑皮肤的孩子,白人妻子鼻青脸肿。

没有娘家人撑腰,性子软弱的陈莺儿在府中地位一落千丈。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夫君另娶贤妻,陈莺儿含着泪搬到了府中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做最苦最累的活计却没有工钱,毫不夸张的说,她连老妈子都不如。

新夫人有孕,怀足了十个月,诞下儿子,似乎为了故意刺激陈莺儿,她那儿子取名周纯,小字明聪。

两个孩子相差不到两岁,一个锦衣玉食,一个破衣烂衫,前者聪明的过了头,后者何止愚蠢,简直弱智,成天只知道嘻嘻傻笑。唯一令陈莺儿感到慰藉的是痴痴呆呆的儿子总能认出母亲,也知道孝顺母亲,母子俩相依为命,十五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弱智儿子身形瘦削,十五岁却像十三岁,七八年时间三字经的前四句愣是没背下来;周明聪人高马大,十三岁却像十五岁,读三字经比陈莺儿的弱智儿子强不到哪去,纨绔子弟的做派却是样样精通,十二岁那年就学会了玩姑娘。

少年人不懂得“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灰飞烟灭”的道理,短短一年时间他玩遍了母亲房中大小丫鬟,也不知怎么个原由,他打主意打到陈莺儿身上。

弱智不是傻,陈莺儿的儿子知道周纯欺负母亲,不要命的扑上去厮打,可两人压根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被周纯推了一个跟头,他后脑勺重重的磕在了门槛上。

鲜血染红了地板,周纯吓呆了,回过神来撒腿就跑;陈莺儿骇得腿都软了,跌跌撞撞的扑过去抱着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儿子放声痛哭,哭过之后她又哀求府里管家替儿子找郎中。

老管家心善,请来郎中瞧病,老先生望闻问切之后化作一声叹息:“人死不能复生,小娘子请节哀……”

郎中话未落地,陈莺儿白眼一翻萎顿在地上。

“这是哪儿?”

陈煦缓缓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这粗陋的屋子。老郎中张着嘴干指着陈煦,愣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他大叫一声“诈尸了”,撒腿就跑,动作矫健的完全不像老年人。

“诈尸?”陈煦更加茫然,“我的样子很像尸体吗?”

老管家摇头叹息,“可怜的孩子,”顿了一顿,续道,“先把你娘扶起来,她也是苦命的女子。”

孩子?娘?陈煦伸出手,当真是孩子的手,再看看地上的女子,脸上无一丝血色,喃喃自语的叫着儿子,他莫名的感到心在刺痛,为什么会是这样?

陈煦只记得他是一个名叫“暗龙”的杀手组织的顶尖杀手,因厌倦了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为逃离组织他精心策划数年,最终却功败垂成。死亡也许是一种解脱,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陈煦如此想到;现在他没有死,难道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组织应该没兴趣搞这种恶作剧吧?

“硬件”虽然没变,“系统”已被重装,这种转变非人力可以逆转,陈煦渐渐接受了这看似荒诞的事实以及新的身份。

周府的“白痴少爷”变聪明了,最高兴的人是陈莺儿,她晦暗的人生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辛苦劳作之余,她手把手的教儿子读书识字。

儿子的聪敏远超母亲期望,书本上晦涩难懂的文章只需要讲一遍,他就能倒背如流。

“煦儿,娘还没教你呢,你怎么就会了?”

“没教都能会,天底下还有比娘更好的先生吗?”

读书是脑力活,对陈煦而言,目前最迫切的是锻炼身体。这具身体的孱弱程度出他意料,某次方便的时候,他甚至体会了什么叫“手无缚鸡之力”。

每天天不亮,陈煦就在树下打拳,前世他学过很多拳术,最拿手的却是太极。太极拳可以防身御侮,克敌制胜;亦可以调气养心,延年益寿。

真正的太极主张以虚灵、松净、静谧的方法来修己,行功时全身血管松弛,毛孔开张,骨骼顺当,心平气和,运动量极大而消耗量极小,陈煦早已领悟太极真髓,练起来得心应手,短短几天时间,他身体已有显著变化。陈煦生的俊俏,随着气血渐盛,他愈发显得唇红齿白,好几次都被人当成姑娘。

陈煦知道周府不怎么待见他,如果只他一人,天下何处不可往?何事不可为?他根本用不着夹着尾巴做人。在没有能力保护母亲之前,他不愿母亲随他颠沛流离的吃苦。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周纯大少爷色心不死,接二连三的骚扰母亲,第一次忍了,第二次也忍了,第三次他忍无可忍,再退一步,后边就是万丈深渊,于是乎,他敲断了周大少的两条腿。

周府简直沸腾了,周纯母亲不依不饶的想要一报还一报,老太爷勃然大怒定要家法伺候,陈莺儿茫然无措,她只是“咚咚”的磕头,祈求老太爷、老爷、夫人原谅儿子。

“娘,此处容不下我们,离开就是。”陈煦冷然看着周府的老老少少,他强硬的搀起母亲,“他们不值得你跪,谁也没有资格,母凭子贵,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匍匐在您的脚下。”

人不是为自己而活,陈煦掷地有声的话语绝不是信口雌黄,这是他对母亲的承诺。

男儿一诺千金!

陈煦母子缓缓离开,府中一干人等谁也没有阻拦,老太爷眼神复杂的看着陈煦的背影,创下周家偌大的家业,看人入木三分的他竟然读不懂陈煦;作为父亲的大少爷则低下了头,陌生儿子的目光让他感到了由衷的敬畏。

这一年是大燕皇朝神宗皇帝在位的第三十二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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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母子骑驴入北平

深秋时节,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落叶萧萧,两个纤弱的身影仿佛在随风摇摆,女的二十八九岁年纪,布裙荆钗掩不住她秀美的容颜,手中牵着缰绳,缰绳的另一端拴着一头毛驴,驴背上驮着被褥行李。

大燕主要的交通工具是马以及马车,马匹的血统与主人的身份息息相关。骑汗血宝马招摇过市跟后世开着劳斯莱斯上路警察不敢拦截一个道理,至于驴子,甚至连奥拓都不如,充其量不过一老年人代步车。

在陈莺儿心中,儿子是第一位,驴子第二,最后才是她自己。按照她得想法,儿子骑在驴背上,她自己走路;陈煦当然不同意,母子俩谁也说服不了谁,结果“母子相争,毛驴得利”。

“煦儿,你走累了吧?让小黑驮着你走。”

陈莺儿娇喘微微,轻拂额前秀发,她抬头看看太阳,拉着儿子的手问道。从金陵到京城,两个多月的时间锻炼不辍,陈煦远比之前强壮,但脸颊仍不丰腴,尤其突显了一双眼睛,他看起来很像卖萌的萝莉。

陈煦也会累,不过他所谓的“累”是以母亲的体力作为衡量的标准,每当母亲快走不动的时候,待她再坚持一小段距离,他就会叫停。

“娘,前边有茶棚,咱们喝碗茶歇歇脚吧。”

茶棚里坐满了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天南海北的高谈阔论曾经遇到的、听来的或真或假的新鲜事儿。

拴好小黑,陈莺儿拉着陈煦的手低着头怯怯的走到角落里有空位的桌前,桌子对面坐着一粗布麻衣的女子,打扮非僧非俗,背上插一柄长剑,剑尖斜指苍穹,容貌绝美,尤其那股出尘之气,使得她仿佛从九天之上谪落凡间一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男人好色也好面子,看仙子不敢直视,目光总是迂回着瞟过来,在仙子脸上稍作停留即刻转向别的方向。陈莺儿母子落座,他们目光渐渐有些肆无忌惮起来,不明来历的江湖女子不敢轻易招惹,柔柔弱弱的良家女子当然没有这层顾虑。

陈莺儿小心翼翼的将装着细软的小包袱放在腿上,她看着忙碌的伙计怯怯的说道:“店家,来…来一壶茶水。”

恐惊天上人,不敢高声语。

陈煦在打量对面的女子,心想:“幸亏她背着木剑,要是换成铁剑,雨天出门铁定遭雷劈。”听到母亲的话,他不禁叹了口气,高声重复道:“店家,来一壶茶。”

“客官,好咧。”

曾经的生存经验告诉陈煦,想要适应一个时代必须要了解这个时代,堡垒从来是从内部攻破的。这段时间他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听得最多的就是关于“贪财皇帝”的种种传闻,至于江湖中人倒没有过接触,眼前女子背负木剑招摇过市,也许能从她身上找到问题的突破口。

“相逢即是缘分,不才敢问姑娘怎么称呼。”陈煦抱拳问道。

女子不疾不徐的抿一口茶水,看陈煦的目光有些玩味,她说:“姐姐叫青檀。”心中想的却是,“小姑娘女扮男装,还得装成老气横秋的样子,真难为他们母女了。”

被人误会也不是第一次,微微错愕,陈煦已然明了,不过他不打算揭破,顺着她的口气继续追问道:“青檀姐姐背着宝剑,一定是惩奸除恶的大英雄了。”

陈煦自己都觉得肉麻,青檀却是微微一笑,“姐姐可不是什么大英雄。”

“才不信呢……”

青檀神色微动,扭头注视斜对角桌旁的几个汉子,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凶相毕露,他们正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陈煦顺着青檀目光望去,曾经学过“读唇”,他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小娘子很标致。”

“还有那分不出男女的小娃,用来暖床最合适。”

“找个没人的地方动手。”

“老大先挑,挑剩的给兄弟们尝尝鲜……”

“……”,

陈煦缓缓的垂下头,他不愿意青檀看到他眼中的杀意。陈莺儿不知道她母子已被人惦记,从包袱里取出干粮掰开,大块的递给儿子,剩下的留给自己。

陈莺儿没存下什么私房钱,老管家赠送的十几两银子现在剩下不到三两,必须得省吃俭用。

“煦儿,你怎么了?不喜欢吃?”

陈煦抬起头,冲母亲微微一笑,他从不挑食,以前接受地狱式训练,只要能提供能量的东西都可以往嘴里塞,难道不比馒头难吃?

“馒头冷了,用热水泡一泡再吃,娘给你加点糖。”

陈莺儿接过馒头一块块的掰到粗瓷碗中,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纸包,将一些沙糖倒进碗里再浇上滚烫的茶水。这种沙糖不像后世那般经过提纯,杂质颇多,可对于拮据的母亲而言,这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给儿子加糖自己却舍不得。

“娘,我去续壶。”

陈煦提着装满开水的茶壶经过那几人身边。突然间,他仿佛被人绊了一脚似的将茶壶抛了出去,茶水将其中一人淋成可以直接褪毛的落汤鸡,惨叫声传出的同时,陈煦衣袖中滑出一根削尖的木棍,不留痕迹的甩向背对他而坐的汉子。

板凳窄而屁股大,木棍深深刺入他尾巴骨下方的部位。

“喔……”

远比刚才嘹亮的嚎叫响彻茶棚,汉子那粗壮的身体仿佛皮球似的弹起来,双手捂着屁股,红了眼的兔子似的上蹿下跳。

“老大,你这是怎么了?”

“老大……”

“小杂种,没长眼睛?”

被开水烫的红光满面的男子瞪着陈煦破口大骂。

陈莺儿慌忙走到陈煦身边,“大哥,我煦儿还是个孩子,他不是故意的。”一边道歉一边扶起儿子。

“娘,我没事儿。”

“老二,废什么话?给我狠狠的教训这小杂碎。”老大依旧捂着屁股,菊花残,满腚伤,疼痛反应在脸上,他表情越发狰狞。

“谁敢动手!”青檀突然站起身来。

“你是什么人?休要多管闲事。”

老大客气了不少,这女人背着宝剑,看起来不像好惹的。

“悬空寺青檀!”

伴随着青檀话音落地,嘈杂的茶棚突然变得落针可闻,陈煦再抬头时,想惹事的那几人跑的比兔子还快,转眼间消失在官道远方。

悬空寺?陈煦诧异的看着青檀,她到底是什么人?

“小妹…兄弟,以后要小心些,那些人不是好人,你惹不起他们。”青檀拉着陈煦的手,亲切的仿佛邻家大姐姐,“姐姐有事要先走一步,你我有缘,日后定会再见。”顿了一顿,她又对陈莺儿道:“夫人,珍重。”

仙子飘然而去,旁人顶礼膜拜,看陈煦母子的目光都透着艳羡以至于结账时茶棚老板竟然不收钱。

“娘,这悬空寺是什么地方?”

“悬空寺又叫中土灵山、小天宫,传承已有千年,是大梁最神秘的门派。据说只有最优秀的传人才有资格代山门行走天下,匡扶社稷、除暴安良。”悬空寺乃大燕百姓顶礼膜拜的对象,陈莺儿想到了父亲,时隔多年,她甚至记不起父亲的音容笑貌,唯一的感觉是淡淡的伤感,“今天多亏了青檀仙子解围。”

在陈煦的意识中,但凡可以称之为仙子的物种都是冷清的、高高在上的存在,青檀为什么和蔼的好像任何人都可以亲似的?难道只是因为误把男儿当女郎?

母子重新上路,夕阳时分,他们终于看到了京城巍峨的城门,城头三个大字——北平!

“煦儿,咱们终于到京城了。”

“怎么进城还得排队?北平还有这规矩?”

两人老老实实排队,小商小贩们忿忿不平的议论纷纷,陈煦隐隐约约听到什么“贪财皇帝”、“税使太监”之类的话语,大燕税收种类繁多,可也不至于有进城税吧?

队伍一点点缩短,陈煦终于知道了是怎么个情况,皇帝贪财竟于城门口设置“税卡”,进城要上税,出城也要上税,双向收费已然过分,最郁闷的是还没有起征点,小民手中“只鸡束菜”也不能幸免,穷人交不起钱就用货物抵押,只是不知道碰上挑大粪的,他们是不是也得留下一桶尝尝咸淡。

轮到陈煦母子,进城不光人上税,驴子也得交,再加上行李税,一共是二两银子。扣除税款,两人身上就剩不到三钱银子,陈煦看着一身虚肉的税使太监腰间鼓囊囊的钱袋,这东西取之于民就得用之于民,他顺手牵到了自己腰包里……

第2章 分不清男女的黑衣人

太阳即将落山,天上乌云聚集,大风忽起。

“娘,好像要下雨了,咱们找个地方住下吧。”

陈莺儿从包袱里取出披风披在陈煦身上,拥着儿子,她有些茫然,“不知道咱们身上的银子够不够找家客栈?”

陈煦捏了捏衣袖里的钱袋,该怎么交给母亲?实话实说肯定不行。

“娘,我去解个手。”

转个弯看着城门方向,隐隐约约听到税使太监跳脚大骂的声音,陈煦乐呵呵的看了会儿热闹,他拿着银子走回陈莺儿身边。

“娘,我刚才捡了一包银子,足有二三十两呢。”陈煦装作很兴奋的样子。

陈莺儿狐疑的看着陈煦,撒泡尿都能捡到银子?

“真是你捡的?”

“娘还不信儿子吗?”。为了增强说服力,陈煦补充道:“我看着一个胖子在那找了老半天呢。”

陈莺儿咬着唇看着陈煦,眼泪渐渐蓄满眼眶,“啪”的一声,她将钱袋掷在地上散落开来,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她失望的摇头,转身就走,连小黑都不管了。

陈煦牵着驴子追赶母亲,他拉住她的手说:“娘,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陈莺儿驻足,抹去眼泪,她看着陈煦道:“煦儿,娘教你读圣贤书,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娘不怕吃苦,就怕你误入歧途。一个人若道德操行败坏,就算他学问再高,也没人会看得起他。”

“圣人曰: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咱们不能因为身上拮据就去偷别人的财物。”顿了一顿,陈莺儿续道:“等安顿下来,娘在宁国公府谋个差事,赚钱供你读书。”

“娘,咱们真的要去投奔那个贾大爷?”

传说中的贾大爷是陈莺儿母亲的娘家侄儿的表兄的二哥的儿子的三姨夫,陈煦觉得自己不笨,他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又在草纸上画了又画,愣是没弄明白其中的亲戚关系。

所谓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想当年外公健在且身居高位,贾大爷三孙子般鞍前马后的效劳,逢年过节少不了孝敬;外公官场失意乃至被害,已是国公府大管家的他竟然仅仅修书一封以表他的哀悼之情。

时过境迁,难道还指望这样的人顾念旧情?陈煦觉得母亲的想法太天真了;退一步说,就算贾大爷顾念旧情,美貌妇人带着儿子寄人篱下,日子又岂会平静?

然而,陈煦说服不了母亲。

母子重归于好,两人想打听去宁国公府的路,不巧下起雨来,绵绵秋雨驱走了晚秋仅有的一丝温暖,凄风冷雨,仿佛此刻已是深冬。

两人一驴躲进一个破庙避雨,天已全黑,陈莺儿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寻庙里蜡烛点燃。

“啊!”陈莺儿突然尖叫一声。

陈煦反应迅速,第一时间把母亲挡在身后,手腕反转,他抄起一根木棍戒备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喝问道:“什么人?”

黑衣人看起来像个男人,只是没有胡子,面色有种失血过多的苍白,他平静的问:“你们又是什么人?”

“过客,避雨的人。”陈煦扔掉木棒,“你在你那边,我们在这边,井水不犯河水。”

“噗!”

黑衣人张口喷出一股鲜血,他缓缓的栽倒在干草堆里。

“煦儿,他怎么了?”陈莺儿紧紧的抓着陈煦衣袖,阻止他凑过去。

“我们不过在这儿住一宿,他至于气成这模样吗?”。陈煦插科打诨不过为了缓解母亲心中的紧张,“娘,我就是凑过去看看,也许他还有救。”…,

黑衣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二十处,尤其腹部的刀口,如果不是他一直按着,肠子恐怕早就流出来了。

鲜血已经浸透了他那身黑衣。

“煦儿,他到底是什么人?”陈莺儿举着烛台,颤着声音问道。

破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黑衣人如此重伤还能逃到这儿,他绝非普通人;换言之,能重创于他,又岂是等闲之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同时说不定也会树立强大的敌人。

救与不救,只在一念间。

“娘,把针线拿给我。”

黑衣人身上伤口太大,若不立即进行缝合,用不了多久,他就得去阎王爷那儿报道。陈煦接过母亲递来的针线,“娘,帮我端着烛台,您闭上眼睛不要看。”

“娘不怕的。”

针线若不进行消毒会有感染的风险,不过陈煦却顾不了那么多,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陈煦神色专注,双手如穿花蝴蝶般穿针走线,伤口缝合后敷药包扎完毕,他才长长的呼一口气;陈莺儿面色苍白,颤着声音道:“幸好他没有知觉,否则肯定会疼死的。”

陈煦微微一笑,心想:“清醒的时候缝合伤口其实也没什么,无外乎忍耐而已。”

“煦儿,你怎么知道缝合伤口的?咱大燕也没多少大夫这么做过吧。”

“娘,是我梦里学到的东西,儿子还知道好些事情呢,其实咱们就算不去投靠那贾大爷,我也能养活母亲的。”

儿子见识广博,陈莺儿由衷的高兴,至于他的后半句话,她选择性的忽略掉了。

陈莺儿去整理被褥,陈煦看着包裹的跟木乃伊似的黑衣人,他身上体毛不浓,身体虽然不胖,胸脯却微微隆起,难不成这家伙是女的?不可能!如果女人是这种“旺仔小馒头”,她一定会憋屈死的。

陈煦目光落到他的胯间,四角亵裤裤裆处隐隐可见血迹,他感觉事情越发荒谬。好奇心压倒一切,他褪下了他(她)的亵裤。胯间暗黑色的血渍,陈煦弄不明白是男人被切了小jj还是女人来了大姨妈。

“煦儿,你看什么……”

陈莺儿凑过来,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她脸蛋儿通红,迅速吹熄蜡烛,“煦儿,不许瞎看,”顿了一顿,续道,“等过些日子,娘托人给你说一门亲。”

“我不看,坚决不看,”陈煦表完决心,他又道:“可我得给他还原啊。”

陈莺儿作势欲打,巴掌高高举起却轻轻落下,“娘去给她穿好。”

她把黑衣人当成了女子。

陈煦很纠结,如果他是男人,被别人窥破隐私,肯定第一时间杀人灭口;如果她是女人,被人看光了身子,要么嫁给他要么杀了他。想想那飞机场似的身板,陈煦觉得还不如死了的好,那简直是男人的噩梦。

要不要先下手为强?陈煦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可他不愿当着母亲的面杀人。

“煦儿,要不要喂她点吃的?”

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权当为母亲积德了。

“娘,咱们喂她喝点糖水吧。”

糖水?陈莺儿疑惑的看着儿子,陈煦笑着解释一番人体内的能量转换。

陈莺儿不是普通村妇,甚至可以说她学识渊博,虽没有听说过这些理论,可直觉告诉她,儿子绝不是信口开河,难道这也是儿子梦中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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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落第的书生

“煦儿,咱们给他一床被子吧,晚上天冷,她会冻坏的。”

“也好。”陈煦点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又帮母亲积了功德。

庙外夜雨沙沙作响,陈煦母子坐在褥子上合盖一床被,烛光摇曳,朗朗的读书声回荡在破庙壅塞的空间里。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古人有匡衡凿壁偷光、孙敬头悬梁、苏秦锥刺股,可有谁旅途读书?一路北上,陈煦在母亲的“高压”下熟读了三字经,背会了百家姓以及千字文,此刻已经开始攻克《论语》,如此争分夺秒的读书,要是不中状元,老天爷都不能答应,陈煦边随母亲读书边胡思乱想。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

越是枯燥的东西越容易犯困,陈莺儿读到这几句,陈煦只觉上下眼皮打架,想白天忙着赶路,中午也没得休息,他心不在焉的念道:“子曰: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孟子曰:孔子说得对。”

《论语》还没学完,陈煦就已经涉及《孟子》了,这才是大才子;陈莺儿激动地脸蛋儿涨红,她瞪着陈煦道:“做学问的时候不专心,该打!”

陈莺儿取出竹板尺,陈煦忙抓住她的手道:“娘,不要打。”

“做学问不得取巧,犯了错误就得受罚。”陈莺儿表情严肃,“啪”的一声,竹板重重的落在她左手心上,她还自己数着。

“一。”

陈煦倒不在乎挨母亲两板子,可儿子犯错,总不能让母亲代为受罚啊。陈莺儿这种方式虽然近乎无赖,但效果斐然,陈煦跟她讲道理,她说“教不严,师之惰”;如若强行阻止,她下手更狠并且直到打够预定的数目。

“啪!”

第二板子随后落在掌心,力道比第一下大了许多;不等喘口气,她第三板子又落到了相同的位置,待打完五下,陈莺儿掌心已经肿了。

“娘,疼吗?”

陈莺儿不搭腔,她继续读道:“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

著名的人类学家秦寿先生曾说过:人都是逼出来的,此真乃金玉良言。临睡前,大半本《论语》,陈煦倒背如流。

夜深人静,陈莺儿已经睡熟,陈煦躺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掌心听她呼吸的声音,思绪起起伏伏,他不知道秋雨什么时候停了。

第二天清早起床,陈莺儿整理被褥,陈煦查看黑衣人伤势,他(她)不仅昏迷还发着高烧。

“她怎么样了?”陈莺儿问道。

越是伤病越需要补充能量,陈煦用昨夜的旧瓦罐煮水,弄半碗沙糖水灌进黑衣人口中。

“他能不能挺过去还不好说,就让他在这儿睡吧,等咱们安顿好了,我再回来看看他。”陈煦本想说顺便买点草药,想想被母亲扔掉的银子,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北平是一座呈“凸”字型结构的城,外城包着内城的南面,内城包裹着皇城,皇城包裹着紫禁城。大燕立国初期,内城九门之内东、西两市为主要商业区,至神宗年间,内城前三门以南的外城区域商业渐渐繁盛,正阳门外有猪市、煤市;崇文门外有米市、柴市;宣武门外有菜市、骡市以及果子市等。

“煦儿,国公府在皇城东安门以外,咱们怎么才能过去?”

陈煦母子站在由永定门通向正阳门的大街上,他四下打量一番,“咱们是从永定门进城,通过正阳门就到了内城,进城门往右拐差不多就该到了。”

“煦儿,你怎么知道?”

陈煦:“……”

两人沿着大街前行,迎面走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穿玉色襕衫饰以皂色边缘,头戴四方平定巾,走路的时候摇头晃脑的念念有词,这得亏生活在古代,要是跑到现代,出门铁定被车撞。,

陈煦想跟他打听刚才的推理是否正确。陈莺儿不擅长搭讪,问路的事儿自然落在陈煦身上,他其实也不习惯燕人打招呼的方式,他更喜欢现代的方式。

“嗨,哥们,到XXX怎么走?”

可惜他必须入境随俗。

“公子请留步,敢问公子怎生称呼。”

书生诧异的看着陈煦,深深一揖道:“见过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陈煦大囧,他扬起巴掌,“信不信我抽你。”

“你…你有辱斯文。”

言归正传,男子自我介绍道:“小生凌阳,字中天,乃去岁乙科**的书生。”

“去岁乙科什么的书生?”

“***”凌阳快速嘟囔了几个字。

陈煦还是没有听清楚。

“落第的书生。”

“落地?”陈煦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就是你站在房上,‘啪叽’掉在地上,这个落地的书生?”

“你侮辱读书人!”

陈煦:“……”

结识的过程虽然不很愉快,两人毕竟认识了,陈煦问道:“我与母亲要去宁国公府,穿过正阳门是不是要往右拐。”

“穿不过。”凌阳很直白的回答。

“啊?为什么?”

凌阳看陈煦竟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他经常被人叫做书呆子,现在终于找到同志了,“正阳门是皇帝龙车出入之门,所以又叫‘国门’。皇上每年都会从正阳门出城两次:一次是冬至去天坛祭天,还有就是惊蛰到先农坛耕地。”

“我靠!”

“我靠?”凌阳疑问的看着陈煦。

陈煦若无其事的看着他:“跟‘子曰’一个意思。”

凌阳做恍然大悟状,接着他又问:“你去我家干什么?”

“你家?”

“宁国公凌轩乃小生大父。”凌阳说到大父的时候微微拱手以示尊敬。

陈煦看着凌阳,宁国公府的子孙就这种模样?回头对母亲说:“娘,咱们终于找到组织了。”

凌阳带路,陈煦旁敲侧击的询问贾管家的近况。

“你们是来京城投靠贾管家的?”

陈煦点头称是,凌阳停下脚步,转身冲坐在驴背上的陈莺儿深深一揖,拱手道:“在下正欠缺书童一名,夫人若不嫌弃,不如令郎做在下书童……”

“我不同意。”凌阳话未说完,陈莺儿斩钉截铁的否定。书童是主人家的奴仆,是要签订卖身契的,而一旦签订卖身契就没有了参加科考的资格,陈莺儿宁肯自己受苦受累,也不愿因此断了儿子的前程。

陈煦本是无所谓的,做书童有什么不好?难道他还忽悠不了这样一个书呆子?可看到陈莺儿泫然欲泣的模样,他不禁抓住陈莺儿的手说:“我听我娘的。”

没过多久,三人来到宁国公府,府门大开、张灯结彩,门前铺着红色地毯,府中仆役丫鬟没列队欢迎,陈煦看看母亲又看看凌阳,有必要搞这么隆重吗?***********************新书上传,大家看完随手点下收藏,再随手点下推荐,不费事的,真的,凌云拜谢~~

第4章 宁国公府

“大少爷!”

凌阳虽然有些呆气,但长房长子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府中家丁看到他,急忙过来见礼。

“凌兄,贵府有什么活动?我觉得不太像欢迎我们母子啊。”

小厮疑惑的看着陈煦以及驴背上的陈莺儿,心想:“以驴代步又衣着寒酸,绝非大户人家出身,宁国公府欢迎他们母子?他也真敢想啊。”

凌阳同样露出疑惑的表情,这几天光顾着读书了,的确没怎么关注府里的事情。

“大小姐携姑爷回家省亲,差不多就要到了。”

大小姐携夫婿回娘家,陈煦兴趣不大,他扶着陈莺儿下驴,“娘,咱们一会去见见那贾管家。”

“你们找贾管家?贾管家……”

小厮话没说完,陈煦扯着嗓子喊:“驴…驴…驴……”

也许是没见过这种的场面,也许把红地毯上的图案当成了可以吃的东西,反正小黑受了点刺激,它先是窜到红地毯上乱跳乱叫,被府里管事那帮人一通喝骂,尥蹶子就跑。

红地毯被涂污,小厮、丫鬟纷纷抱头,场面乱作一团。陈煦眼疾手快的抓住缰绳,臂上发力,他窜上驴背,拼命想勒住缰绳。陈煦不太会赶牲口,关键时候有点刹不住驴。碰巧对面有人,为首一人骑高头大马,劲装打扮,看起来英气勃勃;他身后是一顶小轿子,轿旁随侍主人的丫鬟瞪圆了眼睛看着越跑越近的驴子以及陈煦。

坐在驴背上刹不住驴,陈煦跳下驴子想采取“脚刹”,他先是抱死,鞋底摩擦地面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生怕鞋底被磨穿,陈煦又采用了“ABS防抱死系统”,只是点刹效果也不怎么明显,他一跳一跳的很是滑稽。

马背上的男子冷眼旁观,那从容不迫的镇定仿佛局外人赏玩一幅水墨画一般。陈煦跃下驴背,他瞳孔微缩:从蹿腾跳跃的驴背上跳下谈何容易?必须有足够的臂力以及身体各部位的完美配合,更难得的是他小小年纪,不简单啊。

眼瞅毛驴吻上白马,不见马上男子如何动作,他凌空转体三百六十度落地,稳稳的拉住了缰绳,倔强的驴子嘶鸣着再难寸进。

“你是驴,人家是马,强配出来也只是骡子,你就别糟蹋后代了。”

陈煦指着小黑说道,心中想的却是男子刚才的举重若轻,如果与之生死搏斗,即便全盛时期,胜负也不容乐观,更何况现在这幅身板?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他得把尾巴夹在屁股沟里,低调才是王道。

男子把缰绳递还陈煦,“牲口没有经过训练,受惊之下很容易不受控制,以后小心些。”

“三克油!”陈煦随口道谢。

“三和六?”男子诧异,他很难把刚才的事件跟三和六联系起来。

轿子里却传出讶异的声音,陈煦抬头看看,微微一笑,“谢谢。”

“煦儿,你没事吧?”陈莺儿跑过来,看到儿子无恙,她才放下心来;凌阳也凑过来,书呆子拍着胸口道:“刚才真是太危险了,子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子靠?”陈煦睁大了双眼。

书呆子颇有成就感的解释道:“你刚才说‘我靠’就是‘子曰’,这其实是不正确的,应该是‘子靠’才对。”

陈煦:“……”

男子看到凌阳微微摇头,他颇有些莫名其妙,抱拳道:“大兄在上,妹婿有礼了。”

妹婿?如此说来轿子里做的就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了?陈煦不仅又看了轿子一眼,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这位大小姐回趟娘家竟有人列队欢迎,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小姐,刚才他嘟囔什么驴、马、骡子什么意思?”

轿子旁边的丫鬟对轿子里的人小声说道,陈煦能看懂她的唇语却听不清轿子里女人的声音。丫鬟微微有些羞赧,她接着又问:“那‘三和六’是什么意思?”

陈煦隐隐约约听到轿子里传出什么“传教士”、“梦瑶”之类的话,大燕也有传教士?梦瑶是谁?他完全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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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母子投奔宁国公府以闹剧开场,贾管家对他母子印象不佳,尤其当听说是他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他脸色更加难看。难道要将他们扫地出门?贾管家打量着羞羞怯怯的陈莺儿、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留在府里或许有点用处吧?他现在只是府里库房总管,靠他们母子跟大管家联络联络感情岂不美哉?更何况大小姐没有责怪、大少爷也替他开脱,何苦枉做小人?

陈煦也在打量贾管家,五十岁左右,白面皮,颌下留一撮小胡须,除了刚开始的气急败坏,此刻他倒是没表露出不耐烦的样子。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陈煦对他印象不好,尤其不喜欢看到母亲在他面前委曲求全的样子。

“莺儿,你母子走投无路,进京城投奔老夫,我做叔叔的当然不能任你们流落街头,”贾管家悠然的坐在竹椅上,对恭立身边的陈莺儿说道,“厨房现在缺人手,你去厨房帮帮工,月钱按府中规矩,每月一两。”

陈煦低头不语,母亲每月就值一两银子?陈莺儿千恩万谢,每月一两银子,一年就是十多两,这样她就可以供儿子进学堂读书了。

“小煦年纪也不小了,跟着外院的小厮们做点杂活,每月也有几百文钱,也能补贴家用。”

没等陈煦说话,陈莺儿小心翼翼的说道:“世叔,我想…想让煦儿读书。”

贾管家诧异的看着陈莺儿,这女人脑子被驴踢了吧?她还以为她是官宦世家的大小姐?怎么就一点也认不清现实?难道你还指望你的儿子考科举、中状元?

“娘,没事儿的,我可以晚上读书的,这叫劳逸结合。”

陈煦外表正太,内心却沧桑到妖,关于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他有些朦胧的想法,此刻却没有施展的空间,可如果母亲辛辛苦苦的劳作而他坐在学堂里美其名曰的读圣贤书,这么败家的事儿他做不到。

“咱们娘俩可以多赚钱,等钱多了,儿子就可以去更好的学堂读书,这样什么也不会耽误的。”陈煦轻声安慰眼眶微红的母亲;贾管家略微有些奇怪,莺儿这十五岁的儿子也太老练了些吧?

贾管家领着陈煦母子熟悉府里情况,先带他们去厨房,介绍厨房里管事的女人认识。接着又带他们去住处。国公府家大业大,单单下等仆役就得几百人,当然不可能每人分配单独的房间,在京城有家室的晚上可以回家,否则就是集体宿舍大通铺。

陈莺儿的住处原本住满了三个人,贾管家考虑说天气冷了挤挤更暖和,陈莺儿点头,陈煦很“感激”贾管家以至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贾管家只觉心里“咯噔”一声,那眼神让他感到莫名的惊惧,即便在国公爷面前也不过如此;喘口气再看陈煦,他正在跟陈莺儿铺床,难道刚才是错觉?贾管家心想。

“煦儿,娘就睡在最边上吧,要不然晚上起夜会打扰别人的。”

陈煦刚要回话,房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门口走进一个五大三粗的“物体”,胸大屁股更大,进门都得侧着身,左手拿着一根黄瓜右手握着茄子,陈煦打量来人,这人男的女的?胸脯虽然不小,可男人胖到一定程度也有这个规模。

来人跟贾管家招呼,说话瓮声瓮气的更像男人。

陈煦忍无可忍,他一把揪住贾管家的衣襟,“你把我娘安排在男人房里,到底是何居心?”

“煦儿,你干什么?快松开。”

贾管家年纪大了,连惊带吓差点没背过气去。陈煦看看母亲又看看他,松开手指着来人说道:“这你怎么解释?有这么壮的女人?”

来人错愕半晌,她举着手里的东西满心委屈的说:“小姑娘,你说谁男人啊?你见过男人用黄瓜跟茄子的吗?”

陈煦:“……”他在心里比划比划茄子的尺寸,脑海中呈现出三个大字:重口味……**************************大家看完,随手点下收藏、推荐,凌云拜谢~~~

第5章 落水(收藏、推荐)

陈煦的住处与母亲大同小异,铺好被褥又领了宁国公府仆役的衣服,他们去吃午饭。午饭过后,陈莺儿到厨房上工,贾管家生怕陈煦再动手动脚,吩咐一小厮负责讲解府中注意事项,他逃也似的离开。

“你叫陈煦吧?”小厮憨憨的说:“我叫大头。”

陈煦微微点头,彬彬有礼的样子。

“你真是男的?”大头拍拍陈煦肩膀又捏捏自己臂上肌肉,“长得跟个姑娘家似的,”顿了一顿,他又故作神秘的说:“以后你可得小心了,我听说府里的老爷、少爷们最喜欢像你这样的兔相公……”

陈煦握拳要敲大头的头,“我怎么觉得你这不像什么好话啊。”

大头:“……”

陈煦的工作没有丝毫的技术含量,无非就是倒脏水、捡狗屎等杂七杂八的事儿,名副其实的杂役。大头带着他熟悉府中房舍,陈煦边走边记边想:如果他在国公府搞暗杀,完好无损的走出去的几率有多大。

国公府房舍鳞次栉比,穿廊过巷,大头走着走着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陈煦脑子里形成简单的图像,如果左拐,穿过回廊就能回到他们的住处,不过他还不太想回去,看着大头道:“咱们往右拐。”

两人穿过一道门,一条笔直的青石路,路旁清澈的水塘,凉风拂面,水波荡漾;沿石桥过河是铺着方石板的小广场,广场四周落叶飘飘,场中点缀着怒放的秋菊。

“我…我们怎么走到内院来了,要是被府中管事发现,咱们可就惨了。”大头四周看看,回过神来,他骇得脸都白了,“内院是老爷、太太们住的地方,像咱们这种小厮是绝对不允许进来的。”

“淡定,既来之则安之。”陈煦骨子里没有那种上下尊卑的观念,或许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的确是这么回事,“再惨能惨到什么地步……”

“汪汪汪……”

身后突然传来狗叫声,陈煦扭头,一个锦衣玉带的公子哥牵着一条半人高的狼狗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们。

“谁让你们进来的?”

“狗…狗…狗……”大头哆嗦着说话都不利索。

陈煦很反感公子哥那颐指气使的语气,他不卑不亢的看着他,“狗与畜生都能进来,我们为什么不能?”

“狗与畜生?什么畜生?在哪?”

陈煦微笑,仿佛佛陀拈花、迦叶一笑般高深莫测。

“贱奴,这就是你跟主子说话的口气?”公子哥突然松开狗链子,“灰熊,扑上去咬死他们。”

“快…快跑……”

凌府二公子与他身边狼犬的恶名,府中下人如雷贯耳,据传咬残了两个、咬伤过三个,可谓战绩彪炳,大头虽然身强力壮,他却不认为他有能力跟狗PK——这种事情,输了丢人,赢了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之前竟没忘记扛起陈煦。

“咱们跑什么?”陈煦伏在大头背上,双目盯着越追越近的恶犬,“不就是一条狗吗?”

大头呼哧呼哧喘气,回头看看,跑的更急。

“据说你要跟狗对视,只要有足够的杀气,完全可以吓退它的。”

大头再回头,此刻已经跨上了石桥,脚下没踩稳,两人摔了出去。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对面恰巧迎来一个女子。

女子做丫鬟打扮,模样娇俏艳若三春桃李,头上插一支簪子、缀几朵小花,长发披在身后,用红头绳系一缕小辫子;虽是丫鬟,估计也是有身份的丫鬟,粉红色印花缎子的袄,领口绣有桃花的开领比甲,束腰下小蛮腰盈盈一握。她手中托着茶盘,眼睁睁的看着两个身影由远而近。迅雷不及掩耳,她是真的来不及闪躲。

陈煦只扫见个人影,大头却认出丫鬟身份,人家可是老夫人身边最受宠的大丫鬟秋月,即便府里大管家见面也得叫一声姑娘,大头有几个胆子敢撞人家?他手脚乱摆活像一只大海龟,努力了却没有躲过去。

秋月尖叫一声,三人的身体越过了石桥的栏杆,急速下坠。

陈煦眼疾手快,左手扣住石桥栏杆,身体在空中旋转,“砰”的一声,右脚踢中灰熊的头,这家伙哀嚎一声,直挺挺的摔倒在地抽搐着;与此同时,他右手下探,抓住大头衣襟,猛地往上一提,技巧上没有任何问题,他却高估了身体的承重力度。

“嘎巴!”

左臂脱臼,陈煦只觉肩部剧痛,整只左臂使不上丝毫力气,他不由自主的落进水里。陈煦水性不错,不过那是以前,现在这具身体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左臂完全不听使唤。

秋月丝毫不通水性,整个人浸在水里咕嘟咕嘟冒泡,只有一双手不停的挥舞,挥舞的幅度越来越小。

天气冷,附近没有什么人,如果不立即营救秋月,她将开始潜泳,等泡涨了就会转换成仰泳,然后就是身体长眠墓地,陈煦寄希望于大头,可这家伙双手攀着栏杆,双脚蹬三轮似的瞎蹬乱刨,他闭着眼睛大喊救命。

陈煦再看秋月,水面上就剩两只手了,他只有硬着头皮游过去。

作为生命,拥有强烈的求生**,譬如溺水的人,无论抓到什么都不会松手。陈煦右手接触到秋月身体,她竟如水草似的缠了过来。左肩剧痛,被冰冷的河水浸泡,痛感减轻。此刻被秋月搂抱,那被蛰伏的痛仿佛地龙翻身似的涌上心头。

“松开…咕噜…咕噜……”陈煦双脚拼命刨水,头部浸入水中又露出水面,如此反复中,他心中悲哀的想:“来人啊,快来人啊,再不来人,我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二公子,救命啊,要淹死人啦。”大头朝富家公子的背影大声叫喊,富家公子视人命如草芥,可秋月不一样,她要是因此而死,免不了被父亲重罚,心慌意乱,他只想逃离现场,哪还在意别人呼救?

大头扯开嗓子呼救,丫鬟、婆子们渐渐往这边靠拢。

陈煦早晨见过的丫鬟伴着梳妇人髻的女子慢慢踱过来,女子明艳绝伦,脸上洋溢着少妇独有的妩媚,她就是凌府大小姐月华,与秦御史家的梦瑶小姐并称京城双艳,才名远播。年初嫁与五军营总兵官、号称军中第一高手的杨云、杨云睿为妻。

“小姐,梦瑶小姐让人传口信,说她今天晚上要与你同床夜话。”

“倒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了。”凌月华嘴角微微上翘,脸上洋溢着幸福,“真想知道她选什么样的男人做夫婿。”

凌月华与秦梦瑶乃闺中密友,既相得又互妒,两人谈文论武,谁也不肯服输。凌月华嫁为杨家妇,秦梦瑶立誓她将来的相公,无论文采、武功都要强过杨云睿。听闻此语,月华微笑不语,她的夫君年方弱冠,武学一途犹胜剑岳宗天机老人四大亲传弟子,要知道这四人年纪最小的也有四十多岁了。

“长天,你匆匆忙忙的所谓何事?”

二公子名凌日,小字长天,他在凌月华眼前站定,目光躲躲闪闪的道:“没…没什么,就…就是有人不小心掉水塘里了,不过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标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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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工呼吸

凌家大房二子,老大只知读圣贤书,满口子曰诗云,入国子监还得祖宗的荫庇,年前参加乡试,毫无悬念的落第,但他败而不馁,颇有屡败屡战的雄心;老二酷爱舞刀弄枪,自幼拜在剑岳宗门下,他一贯是脑袋进玉米糊的那种衙内,学了两手三脚猫的剑法就敢自称天下无敌——宗门都知道他是宁国公的孙子,打狗也得看主人,同门谁不给他几分薄面?

自从挑衅大姐被狠狠的教训过几次,他的自傲稍稍收敛,屈居天下第二。此时心虚,他先撇清自己嫌疑,再看大姐已经不在跟前。

陈煦被丫鬟婆子们用木棒拉上岸,大头心里松口气,“扑通”一声,他又掉进水里。这家伙像个大狗熊似的挣扎、浮沉,大声叫救命。

“这家伙也是个旱鸭子,快点把他也拉上来。”

陈煦左臂脱臼,折腾到现在,痛到麻木,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在风中打个哆嗦,他急喘两口粗气,对身边的丫鬟们说道。

秋月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秀发又是水又是泥,衣衫紧紧贴在身上,身体曲线浮凸,小肚子鼓鼓的,看来没少喝水。

“醒醒,快点醒醒!”

陈煦拍着秋月的脸,用手指探她鼻息,心中愕然:这就没气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大小姐!”

丫鬟婆子们纷纷避开,凌月华走到陈煦跟前,“是你?”接着低头,“秋月?她怎么会掉进河里?”

凌月华不愧女中豪杰,她竟然蹲下身将手指探到秋月鼻端,“没有气息了?”

大头闻言,如丧考妣,他不顾身上泥水,连滚带爬的来到陈煦身边,看看大小姐看看被淹死的秋月,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讲了出来,“大小姐,小的真不是有意的,小的被二少爷的恶狗追着跑,不小心把秋月姑娘撞进河里……”

“你闭嘴!”陈煦喝道:“快抓住我的左臂别动。”

大头依言而行,凌月华诧异的抬头,他的话仿佛就是命令能让人无条件的遵从,这小家伙真是府里小厮?接下来的动作让她睁大了眼睛:陈煦软绵绵的左臂被大头抱住,身体一拉一推,只听一声脆响,在旁观丫鬟、婆子的惊呼声中,他手臂已能活动自如。

这怎么可能?

陈煦没有理会旁人的诧异,主要是顾不上,他专拣秋月身上的隐私部位,翻过来调过去的拍拍打打像极了猥亵流的淫贼。

“你在干什么?!”

凌月华很生气,你长得像姑娘也不能真当自己是姑娘啊,何况秋月已然没了气息,你难道要她死了也不得安宁?

陈煦不答,他一边有规律的按压秋月胸腔一边打量四周的人,除了丫鬟、婆子就大头一个男人。他很尊敬他,于是冲他挥挥手,“你,一边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月华再一次问道,陈煦用实际行动回答,他直接撕开秋月胸前衣襟,有规律的按压胸腔的同时他还把嘴巴凑到人家嘴上……

“来人,把这淫贼给我拖出去……”

话音落地,本该“死掉”的秋月张口喷出一口水,她竟慢慢睁开了眼睛。

“鬼啊!”不知哪个大喊了一声,有婆子闻风而逃。

“秋月姑娘死不瞑目,她诈尸复仇来了。”

“被这挺俊俏的小厮非礼,秋月一定逼死他,然后两人做一对同命鸳鸯……”

你说这女人嘴巴怎么这么毒?

凌月华当然不信秋月“诈尸”,弯腰蹲在两人身边,纤纤素手搭在秋月腕上,秋月真的活过来了,他是怎么做到的?凌月华注视陈煦,但见他一只手还插在人家姑娘的衣襟里。

“你是?”

秋月此刻只觉口鼻辛辣般刺痛,腹中胀痛,精神恍惚仿佛做梦一般,冷风一吹,她情不自禁的抓住胸口衣襟,这时她才发现衣襟里的那一只手。

“小妹妹,你在做什么?”秋月有气无力的问。

陈煦抽回右手,抹去脸上的水珠,“我是男人!”,

秋月愣了一愣,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啪”的一声,扬手就是一巴掌。

陈煦捂着脸,“我是女的。”

凌月华:“……”

秋月被丫鬟搀扶着回房,凌月华一肚子的疑问,看陈煦瘦骨嶙峋、瑟瑟发抖的样子,她觉得不方便追问:“你先回去洗个热水澡、换件衣服,要是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风寒?陈煦蓦然想起还有件事没做,破庙里那不男不女的家伙还在那儿晾着呢。

“大头,那畜生呢?”

躲在一边的大头怯怯的走过来,指了指地上半死不活的狼狗。

“我不是说这个畜生,我说的是放狗的那个,就是你说的那什么什么二公子。”

陈煦口中的畜生指的是二公子凌日,大头看看脸色不太好看的大小姐,他没敢说。

凌月华不笨,想到刚才凌日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老夫人一再强调要宽待下人,他怎么就屡教不改?

“你们先回去,如果真是二公子有错在先,我一定禀明父亲严惩。”

有些事情可听不一定可信,陈煦只是看看地上的狼狗,“大头,咱们晚上吃顿狗肉。”

大头瑟缩着不敢上前,要知道那可是二公子的爱犬,吃了他的狗就等于吃了他的肉啊。

“你怕什么啊?这畜生弄得我们跟落汤鸡似的,难道还不该吃顿肉?”陈煦说着挥动左臂,“大小姐,你说是吗?”

凌月华竟然点头,“你的左臂还疼吗?”

陈煦笑着说:“疼啊疼的就习惯了,要不这样,你代你弟弟赔我精神损失费、见义勇为救人费共计一百两银子外加这条狗,我暂时不予追究。”

一百两?大小姐还没说话,她身边的丫鬟急了。

“你这是讹人,一百两银子足够一般人家好几年的花销。”

“人命关天,难道还抵不上一百两银子?”陈煦反问。

“小菊住嘴!”凌月华横了小菊一眼,她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这银票是你救秋月性命的代价。”

陈煦微微一笑,这位大小姐不简单啊。

“我可以理解为被狗追杀的精神损失费五十两、救人的代价五十两,咱们两不相欠。”

“果真如此?那我倒要问你,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们外院小厮不许踏进内宅?”

“大小姐……”大头惶恐。

陈煦脸上一囧,他急中生智道,“佛家讲众生平等,堂堂国公府何必要形成制度上的歧视?”

“你这是强词夺理。”

“作为一个试用期的临时工,偶尔犯点错误也是允许的吧?”

凌月华:“……”

小菊不满的看着陈煦两人外加一条死狗的背影嘟囔道:“小姐,他简直就是耍赖。”

“耍赖?就算耍赖,他也绝不简单,”顿了一顿,凌月华续道:“你见过哪个小厮敢跟我这般耍赖?还有他接骨的手法,救人的方法,大燕有几人能做到?”

“小姐,你说她是怎么把人救活的?”

“我也不知道。”

“那你说他胳膊那样折腾,痛不痛啊?”

“伤筋动骨岂会不疼?他的忍耐力非同小可啊。”

这时有丫鬟来报说:“梦瑶小姐来了。”

“快请。”凌月华如此说道。

陈煦二人走到内宅的入口,他们邂逅了一个绝美的女子,身着白色百褶裙,白色交领中衣套穿浅紫色绣折枝梅花的无袖上襦,外面披着白色绿萼梅刺绣的斗篷,看她的容颜、身段,陈煦不仅想到了宋玉那句: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陈煦所见之女子,母亲是极美的,她的美带着逆来顺受的娇柔;青檀是极美的,她的美让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凌家大小姐是极美的,不过她的美因为生命中烙下“已婚”的烙印而打了折扣;眼前女子的美却是美到他的心里。

女子只是有些诧异的看着陈煦一眼,随即擦肩而过。

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只为换取今生的擦肩而过,至少他们前世有缘,陈煦如此想到……

第7章 春花秋月何时了

杂乱的厨房里,陈莺儿眼前堆着成山的粗瓷碗,她坐在小板凳上洗碗,天气虽不暖和,她却时不时擦擦额头的汗水。男婆子搬动大筐大筐的蔬菜,呼呼直喘粗气,她用女人的灵魂书写着原本属于男人的阳刚。

“莺儿,我这样称呼,你不会介意吧?”

男婆子边干活边说话,声音依旧瓮声瓮气;陈莺儿抬头微笑,她的想法很单纯,别人对她好,她也对别人好,别人对她不好,她也不太敢反抗。

“在厨房听差可是美差,既能吃又能拿来用,一举多得。”

“拿来用?”陈莺儿不解。

男婆子很豪爽,她抓起一根黄瓜套弄两下,陈莺儿脸蛋儿瞬间红了个通透,她赶紧低下了头。

“大家都是女人,再说你儿子都到了娶亲的年纪,这有什么值得害羞的?不过你这儿子真的俊俏,我要是有他一半的模样也不至于嫁不出去了,”男婆子大大咧咧的续道:“你又是怎么回事儿?像你这样的女人不愁没男人吧?孩儿他爹呢?”

陈莺儿通红的脸蛋儿渐渐变白,她紧紧的抿着唇不说话。

“你瞧我这张嘴,竟是胡吣,莺儿你可不要介意啊。”

陈莺儿摇头表示不会介意,她却试图转移话题。

“你搬进来的这些菜怎么好多坏的啊?”

“咱们这厨房主要供外院的家丁、仆妇们吃饭,这时节能有菜吃就已经比农家好上很多,更何况每顿饭都要抢饭吃,谁会在乎这些?还有做饭也没有什么手艺,会喂猪就会做饭,管他咸啊淡啊的呢。”男婆子停顿一下,她压低了声音道:“我一直想跟你说,洗碗不用洗那么干净,要不你干不完的。”

“要是不洗干净,他们吃了会害病的啊。”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别说碗了,有些时候菜都不洗呢。”

陈莺儿似乎有些茫然,她看看男婆子又看看眼前的粗瓷碗,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依旧一丝不苟的洗着。

“怎么回事儿?这都什么时候了,碗还没有洗完!”

门口进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陈莺儿已经被引荐过,她是府中负责采买的管家王贵的婆娘,府中年纪大、资格老的称呼她王贵家的,年纪轻、资格浅的就叫她王家嫂子,她负责府中厨房事宜,权力不算小。

王贵家的瞥了正在洗碗的陈莺儿一眼,表情颇有些不悦的说道。

“王家嫂子,莺儿是贾管家的亲戚,她第一天来厨房干活还不熟练,以后不会这样慢的。”男婆子陪着笑解释。

贾管家?王贵家的哼了一声,看待陈莺儿的目光颇有些耐人寻味,“这不是理由,我要的是结果,”顿了一顿,她续道:“马上要过冬了,这几天要腌制咸菜,快点把碗洗了,然后把这些萝卜、芥菜洗干净切成丁,这事儿今天必须完成。”

女人来了又走了,陈莺儿看着外边堆成小山的萝卜等蔬菜,她感觉有些眼晕……

秋月穿着睡衣、裹着被子,手中捧着一碗姜汤,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她跟前站着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子。

“我已经帮你跟老夫人告了假,这两天你可以好好休养了。”

女子叫春花,同样为老夫人房里的丫鬟。春花与秋月,用作人名,前者大俗后者大雅,人如其名。两人姐妹相称,表面上相安无事,暗地里血流成河。

国公府的丫鬟们,尤其是大丫鬟,收入可观、工作环境好、待遇也好,可她们不能干一辈子,一般情况下十岁进府,顶多干到十八岁就不能干了,因为她们到了嫁人的年纪。

秋月从小被人贩子卖到国公府,父母是谁都记不清楚,不能由家人说媒择婿,那她就跟春花这种家生奴才一样,只有两种结局:其一,被贾府的老爷、少爷们收编,由丫头升级为通房丫头,再好一点被破格提拔为姨娘;其二,与外院那些浑身污泥、满身马粪味的小厮们“拉郎配”,这对她们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春花、秋月服侍老夫人这些年,老夫人有意把她们许给大房的两位少爷。大少爷乃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二少爷目空一切飞扬跋扈,春花中意大少爷,奈何大少爷似乎对秋月有点意思。

春花曾旁敲侧击的问过秋月这个问题,秋月的回答让她感到恼火:我们就是无根的人,无论老夫人怎么安排,都只有默默的受着,这就是我们的宿命。秋月话中深深的无奈听在春花耳中就成了赤裸裸的炫耀:谁不知道老夫人最疼大少爷,只要大少爷跟老夫人透漏想要谁那就是谁。

秋月意外落水还被男人又亲又摸,春花简直心花怒放只恨当时没有目睹,此事若不宣扬出去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的良苦用心?

“秋月,你可知救你的小厮是什么人?”

府里的丫鬟们别看年纪不大,她们从小就帮着大人干活,接触的人多、见过的事儿也多,早早的就养成了察言观色、应付社会的能力,秋月扫了春花一眼,大概能猜到她的心思。微微有些好笑,难道给大少爷填房就那般有吸引力?她又想陈煦那无邪的笑容,想打他的那记耳光,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现在回想起来,他“非礼”她应是为了救她。

陈煦?贾管家的远亲?秋月思量着这个名字。

“秋月,你知不知道你们今天好危险呢,我听那些丫鬟们说你们俩差点一块被淹死在水塘里。”

“被淹死?那陈煦他不是会游水么?”

春花笑着说:“你作为当事人难道还不清楚当时的事儿?你八爪鱼似的缠在人家身上,就算会水也得被淹死啊,更何况他当时还断了一只胳膊。”

“断了一只胳膊?怎么回事儿?”秋月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听到那句“八爪鱼似的缠着人家”她微微有些脸红,听到后半句她又不禁担忧起来。

“就是脱臼而已,后来他自己就托上了,不过那种情况,他还敢游过去救你,的确很有勇气呢。”春花就像一个媒婆,她尽可能的夸赞陈煦,她要做的就是把秋月说动,这样就不会有人跟她竞争大少爷姨太太的位子了,“据说你当时都没气了,然后他不知怎么的又摸又亲的让你吐出几口水,你就活过来了。”

秋月脸颊有些红晕,春花适时住口,有些事情需要一步一步来,过犹不及。

房间里两人沉默,好半晌,秋月突然道:“春花,你帮我去外院看看他,顺便给他带些姜汤,要是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终于没有白费唇舌,春花兴奋的心脏咚咚直跳,里面仿佛有一只受惊的小鹿。

两人谈论的焦点人物此刻已经离开国公府,陈煦先去钱庄把银票破开同时兑换了散碎银两,他又在药铺买了金疮药以及主治伤寒的草药,顺便在酒铺买了烧酒。陈煦背着这些东西经崇文门来到外城。

大燕律法有规定:生员以上功名可免征进城税。出城的时候陈煦边排队边想:有功名在身,外出不用路引、见官不用磕头、进城还不用交税,怪不得百姓对功名如此狂热呢。

排在前边的是一个富家公子,差役跟他要税款,他瞪大双眼,“啪”的一声,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睁开你狗眼看看,老子是你大爷柳衙内。”

差役捂着脸放行,他又拦住陈煦。

陈煦有样学样的瞪眼,“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大耳刮子,“睁开你狗眼看看,老子是你大爷煦东耳。”

陈煦大摇大摆的出城,差役捂着脸,很迷茫的样子。煦东耳是谁?今天怎么这么多大爷……

第8章 换药

黑衣人依旧躺在原处,陈煦伸手探他额头,手指碰触到额头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眼皮微动,陈煦心下了然却不动声色。

“额头不复清早那般滚烫,看来你的身体素质不错呢。”陈煦自言自语的同时掀开了黑衣人身上的被子。

被褥下面是黑衣人被裹的跟木乃伊似的身体,鉴于分不出男女,因此黑衣人接下来的动作可以理解为害羞:他仿佛触电般抖了一下,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狠戾的光芒,陈煦半真半假的尖叫,他惶恐的一屁股坐倒在干草堆上。

“什么人?干什么?”

黑衣人的声音介于男人与太监之间,他言简意赅仿佛拍电报的时候多说一个字得多加钱似的。抠门抠到这种程度,陈煦对他印象不太好,他没好气的说:“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呵,昨夜我要不救你,你现在就得跟阎王爷攀交情了。”

黑衣人盯着陈煦,昨夜精神恍惚,他隐隐约约有点印象。

“真的?”

“废话!”

跟惜字如金的人交谈,话不投机,陈煦也学着言简意赅。

黑衣人只是“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恐吓?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陈煦一副委屈的样子,“早知如此,昨天说什么也不会救你。”

“你,男的女的?”

“你大爷的。”

黑衣人不给陈煦思考的时间,他突然厉声喝问:“昨夜你救我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目光阴森可怖,仿佛要吃人一般。

今晨从昏迷中醒转,黑衣人检查身上的伤口,令他诧异的是身上较长较深的伤口均被丝线缝合,如此手段已然超出他的认知以至于他误把破庙当成了阎罗殿,甚至对着佛像磕了两个头。伤口的疼痛让他意识到他还活着,难道这都是眼前这少年所为?若果真这样,如此年纪、如此手段,他将来必有所成,难道真要将天才扼杀于摇篮之中?

黑衣人很纠结,陈煦缝合他身上伤口必然有身体接触,他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此时先问陈煦是男是女主要是引导他往这方面想,随后出其不意的厉声询问他看到过什么,陈煦这般年纪,如果真的知晓,他必然会把心里的慌张表现在脸上。

陈煦曾经作为出色的杀手,心理素质甚至比兴奋状态的“小弟弟”更过硬,他当然知道黑衣人的目的,此时却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发现什么?”

黑衣人松了口气,他又问:“你为什么回来?”

“我觉得你很喜欢说废话,”陈煦没好气的说道,“我不回来谁给你换药?”

陈煦把烈酒、金疮药摆在黑衣人面前,他的表情由幼稚园的处女化作邪恶的灰太狼,“我要开始了,有了快感你就喊,我不会笑话你的。”

黑衣人不解,当陈煦把酒精淋在他伤口的刹那,他终于明白了何为快感——那感觉就仿佛数十把小刀割肉一般。呲牙咧嘴,他的心中就剩下一个想法:待会定要把这小混蛋碎尸万段。

“你干什么?”

“消毒,”陈煦手上动作丝毫不加停顿,“如果不进行消毒,你的伤口就会感染溃烂,届时大罗金仙也救你不得。”顿了一顿,他续道,“当然了,你若不喜欢这种方式,我们可以用烧红的烙铁烙你的伤口,虽然效果不如烈酒好。”

黑衣人不说话,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陈煦:这些论调他闻所未闻,他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他的小脑袋中还有多少千奇百怪的东西?

陈煦给黑衣人敷上金疮药,他又把草药塞到他手里,“如果你能走路,我建议你换个干净点的地方,那样对伤口的愈合有好处。以后每两天换一次药,只需要敷金疮药就行,任务完成,我也该告辞了。”

黑衣人突然叫住陈煦,“你要去哪儿?”

“干嘛?想报答我?我看就不用了吧。”

报答?黑衣人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下面的话:“不找到你,我身上缝的丝线该怎么办?总不能留在身体里吧?”,

“对不住啊,忘了还有这码子事儿,”陈煦拍拍后脑勺,前世接触的那些丝线都可以被身体吸收,自然不用考虑拆线的问题,母亲缝衣服的线肯定没有这种效果,“等你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剪开线头直接扯出来就行,不会很痛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黑衣人瞠目结舌,这样都行?

陈煦迈步,黑衣人又把他叫住,等陈煦回头,他又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哥,有话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婆婆妈妈?”

男子汉大丈夫?黑衣人心想:他现在还能算男子汉吗?

“可否借点盘缠?”

“你还是婆婆妈妈的好。”

话虽如此,陈煦掏出碎银子递给黑衣人,“你叫什么名字?银子都借你了,总得知道你叫什么吧?”

“一眉。”

陈煦由一眉联想到“一剪梅”,他对自己JJ动手,是用刀子?剪子?或者锤子?不过没敢把想法表现在脸上。

“一眉哥,我还得回城,先走一步,告辞!”

礼尚往来,陈煦应该告诉一眉他的名字,可他知道一眉绝非普通人,目前不希望跟他有什么更深的瓜葛。

一眉看看门外天色,他说:“你进不了城。”

“乌鸦嘴!”

事实证明,一眉是正确的。

京城内城南面三门,正阳门常年不开,宣武门外是菜市口,犯人砍头的地方,走“死门”不吉利;难道还得冒充大爷免税进城?边思量边走,走到城门口时城门早已关闭,陈煦看看天上的月儿,他欲哭无泪,现在可没有电话,怎么才能跟母亲报个平安?

外城大多是清苦百姓,在这缺乏娱乐的年代简直没有夜生活,陈煦孤零零的走在冷寂的大街上,他咂摸着找家客栈先对付一宿。

客栈没找到,陈煦碰到了熟人。

“青檀?”

街道的拐角处,陈煦发现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依旧是粗布麻衣、依旧是非僧非俗的打扮,衣服上有血污、木剑被拄在手中当拐杖,三条腿当真没有两条腿走得快。

“青檀…姐姐,是谁打伤了你?”陈煦跑过去搀着青檀胳膊,他感觉她胸前鼓胀的肉团挤压他的胳膊,仙子胸怀博大,她应该不会在乎他这趁人之危之举,一定是这样的。

“小…兄弟,劳烦你扶我回我住的客栈,我要疗伤。”

这也算仙子的入幕之请了?既解决了住宿问题又能亲近仙子芳泽,精虫上脑,陈煦屁颠屁颠的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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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艳福无边

“小煦,你是女孩儿吧?”

两人走进客栈房间,青檀转头盯着陈煦问道。

陈煦同样注视青檀,他心中飞快的权衡利弊,很自然的装出惊讶的样子,“姐姐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很傻很纯很天真。

青檀不语,轻抚陈煦头发,“小煦,去帮姐姐阖上房门。”

陈煦扭头关门,青檀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她开始宽衣解带。仙子褪去染血的外衣,她白皙的背上印着一个乌青的掌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姐姐,到底是什么人打伤了你?”

青檀不答,她微微咬唇缓缓的脱下外裤,继而褪下亵衣。至此时,除了上身桃红色肚兜,仙子身上再无寸缕。

作为杀手,女人这一“他乡”可以缓解紧绷的心弦,陈煦对女人决不陌生,可此刻他却感觉心脏砰砰直跳。仙子不同凡响,一丝不挂的仙子依旧是仙子,陈煦目光由下而上,圆润晶莹的脚丫,纤细的小腿、修长的大腿,大腿以上是丰腴挺翘的臀,好美好大好白……只有一半屁股是白皙的。

仙子右半边臀部正中的位置有一个针孔,渐有黑色的血液渗出。以针孔为中心,四周肌肤乌黑且体积比左半边臀部大了一圈,如此更突出她纤细的腰肢。

怪不得青檀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呢。

陈煦有点口渴,他感觉小腹下方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为了避免出丑以及不必要的尴尬,他找凳子坐了下来。

“小煦,你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青檀有些难以启齿的看着陈煦。

“姐姐请讲。”

“姐姐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还是希望小煦你能够答应。”

“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陈煦心想:既然大饱眼福,难道不得替人家做点事儿?裸模哪个不收费的?

“姐姐受了内伤,只能暂时压制毒液不在体内扩散,却无法将毒素逼出体外,”顿了一顿,仙子低着头,“姐姐伤口你也看到了,你能不能帮姐姐把毒液…吸出来?”

陈煦愣了愣,心想:“这太能了。”

“姐姐也知道这要求很过分,可除了你,姐姐没有办法求助于别人。”

同性相斥,如果陈煦真是女孩儿,他一定不会同意。这种想法很正常,如果一个男人屁股上有伤口需要用嘴巴吸毒,除非男同志,否则绝对用脚告诉他结果。陈煦表情有些纠结,很符合小女孩儿那拿捏不定的心理,他弯着腰——小强曾有名言:人体某些地方太直了,某些地方就不得不弯下来——一步一步挪到床边赶紧坐下。

“姐姐,你能不能趴到床上?要不然我会不好意思的。”

青檀:“……”

陈煦装成小清新,他半趴在床上,一手按着青檀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仿佛不经意的放在她大腿根的缝隙处,浮想联翩中他感觉青檀的身子僵了那么一瞬间。

“小煦,一定不能把毒血咽下去,吮一口立即吐出来并且要用清水漱口。”青檀回头,她再三叮嘱。

“那我先找店家借个痰盂。”

陈煦扯着松垮垮的袍子弯腰跑出房门,他迫切渴望找五姑娘泻火,考虑到第一次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他硬生生忍下了这股冲动。

陈煦找到客栈伙计并说明了来意。

伙计诧异的看着陈煦:“你找痰盂干什么?”说着他指了指客栈的空间,“这么大地方,不够你吐痰的么?”

陈煦无语,他有种将这家伙脑袋拧下来当痰盂的冲动,这难道就是京城百姓的素质?真他妈的给京城抹黑。

找来痰盂,趴回床边,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春色无边,垂涎三尺,陈煦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他伸舌尖轻舔她左半边白皙的臀尖,青檀脸蛋儿微醺,扭头看他。

“青檀姐姐,我就是想先适应一下。”

青檀:“……”

黑色的毒血微微泛着腥味,陈煦吮一口吐一口再喝水漱口,直到血液变得鲜红。,

“你感觉怎么样?”陈煦感觉嘴巴有些麻木,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小煦,多亏你了。”

青檀的感谢陈煦坦然受之,他打定主意:以后有这种好人好事儿一定得抢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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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不沾阳春水,陈莺儿早已告别了这种官家小姐的生活,厨房里一灯如豆映衬着她孤寂的身影,从下午洗完碗到现在,她洗萝卜、切丁,除了晚饭时分,她一刻也没有休息。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男婆子帮忙,没过多大会儿她就被王贵家的叫了出去,直到现在也没见到她的人影。

这期间王贵家的来过两次,她对陈莺儿的工作效率表示了极大的不满,甚至下通牒说如果今天完不成任务会扣罚当月月钱。

辛辛苦苦一个月不过区区一两银子,这甚至抵不上国公府老夫人养得那只哈巴狗一顿饭的消费,可在陈莺儿眼中却仿佛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有了这一两银子,她儿子就可能进学堂读书。

胳膊酸了,稍微活动一下;手指受伤,伤口小的话,微微吮吸;伤口较大,匆匆包扎,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毕竟还有将近一半的萝卜没有切完。

疲惫的同时,陈莺儿又感到担忧,晚饭的时候竟然找不到儿子,询问大头,大头告知陈煦说去外城有点小事儿很快就会回来。

煦儿他一定是去破庙看望受伤的女人了,陈莺儿如此安慰自己,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忧,煦儿一定不会出事儿的。

疲惫与担忧,双重煎熬中,未切的萝卜还剩十之一二,陈莺儿艰难的抬起握刀的右手,酸麻难当,捋起衣袖,胳膊整整粗了一圈,再看看另一只手,手指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浸在冰冷的水里,生疼生疼的。

不知道煦儿回来没有,他应该回屋睡了,一定是这样的。

患得患失的想入非非,陈莺儿感到凄苦,王贵家的为什么针对自己?自己只想本分的做事儿,没有招惹她啊。百思不得其解,她又想:当初以为在府里做工,闲暇时候还可以教煦儿读书,是不是太想当然了?可离开周府,除了投靠贾管家,她与儿子还能去哪儿?

子时已过,陈莺儿拖着身体返回住处,生怕惊扰梦中人,她没敢掌灯,借着淡淡的月色,她一步一步挪向床边。

“哗啦”一声,陈莺儿踩翻了屋子正中的水盆,响声大做,鞋子、裤脚湿透,她却不敢做声,静听床上女人们此起彼伏的鼾声。确认没谁醒来,她才迈着小碎步走到床边。

男婆子就睡在陈莺儿身边,男婆子既肥且壮,那么一大坨肉堆在床上得占两个人的地方以至于陈莺儿容身之处只剩下窄窄的一条。脱去鞋子、除下外衣,陈莺儿小心翼翼的拉过被子躺上床,男婆子鼾声忽止,取而代之的是“嘎吱嘎吱”磨牙的声音。男婆子睡觉时造就的种种声响令陈莺儿叹为观止,说梦话、打呼噜、磨牙、放屁,如果拿录音机录下来甚至可以组成一套交响乐。

好不容易入睡,男婆子翻身,“咕咚”一声,陈莺儿被挤到了地板上,她揉着酸痛的肩膀委屈又无奈的看着男婆子……*********************裸奔期间求收藏,我爱你们,亲~~~

第10章 江湖人物官方排行榜

收藏嘛,亲们~~~**************************北平外城,客栈青檀的房间里烛光摇曳。

青檀在外,陈煦在内,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她仿佛大姐姐呵护小妹妹似的呵护着他。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锦被下,陈煦看着青檀恢复血色的脸蛋儿、嗅着女儿幽香想入非非,霸王硬上弓的想法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种想法跟阴谋家造反一样,可密谋而不可宣之于口,要在关键时候给予对手雷霆一击,此时陈煦还没有准备好。非但没有准备好,他还要时刻提防,一旦让青檀察觉他的不轨或者存在不轨的可能,他的下场将非常之凄惨。

“青檀姐姐,你功夫一定很厉害吧?”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陈煦试探着问道。青檀不用太厉害,能与杨云睿不相上下,他就得把翘起来的“尾巴”夹到腚沟里去,“你跟宁国公府大小姐的夫婿相比谁更厉害一些?”

“你是说五军营总兵官、号称军中第一高手的杨云睿?”青檀本已躺下,闻言又坐了起来,肚兜下挺拔的酥胸若隐若现,“我没跟他交过手,想来百招之内难分胜负,孰强孰弱不好定论。”

这可要了亲命了,陈煦唯一的感觉就是骑虎难下,这哪是桃花运?明明就是桃花劫。

“五军营是做什么的?”陈煦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他默念:“胸不是胸,屁股不是屁股,这只不过是身体的两个器官而已,仅此而已。”

“京城禁卫军三大营之一,首创于太祖年间,共四十八卫,其后成祖增二十四卫,人数庞大,内卫京师、外备征战,实乃讨伐北元的主力。”

北元?陈煦愣了愣,这一切似乎有些似曾相识,“那其余两大营呢?”

“三千营与神机营,”青檀伸手抚摸陈煦的头,随着抬臂的动作,酥胸裂衣欲出,“三千营乃北元来降的蒙古兵,其后增补民间壮丁,原则上止三千人,但战斗力强悍,平时充当皇帝仪仗队、巡逻京城;神机营是专用火器的队伍,人数不详。”

陈煦听青檀说话,左耳进右耳出,他满脑子都是女性身体的诱惑,刚才转移注意力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青檀不经意的一句话,陈煦吓得差点萎了,“我娘说…说男孩子不怕被人欺负,她…她一直把我当男孩子的。”

青檀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付了,她突然抱住陈煦,动情的说:“小煦,想不想跟姐姐学功夫?学了功夫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幸福来敲门的时候就是如此突然,陈煦第一反应就是天上掉馅饼了,“姐姐肯教我?”

“你肯学,姐姐当然肯教,”顿了一顿,青檀又道:“目前只能教你本门粗浅的功夫,待姐姐回山门禀明师尊,收录你入悬空寺门墙,届时方可学习本门至高心法。”

陈煦心里凉了半截,再过两年,他个头长高、喉结凸起、声音变粗,傻子都能知道他是男人,躲着青檀还来不及,哪敢凑上门去送死?

“姐姐,悬空寺有男弟子吗?”

“本门心法只适合女子修炼。”

至此,陈煦彻底死心,还是现实一点,把以前的功夫都练回来才是正经的。

“青檀姐姐,大燕有没有类似百晓生兵器谱排名之类的东西?”

“百晓生兵器谱排名?”青檀摇头,“官方倒是有关于江湖十大高手的说法,至于排名问题,仅供参考,毕竟到了这个境界,不是一句谁胜谁负可以说明问题的。”

“排名第十的乃金陵神刀镖局的不老神仙,此人年过古稀却驻颜有术,由刀入道,霸刀一出,威震天下。”

“排名第九、第八的是山东冯光祖夫妇。”

“这就完了?他们的光辉事迹呢?我很想知道一个女人如何能排进前十。”

青檀瞪了陈煦一眼,她随手一挥,桌上蜡烛应声而灭,“夜了,赶快睡觉。”,

“冯夫人不会跟你师出同门吧?”陈煦沉默有顷,他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

“猜的。”

青檀叹了口气,“冯夫人乃本门弃徒,即便家师也得叫她一声师姐,若非她自甘堕落,又如何会排名最末?”

“为什么说自甘堕落?”

青檀不语,陈煦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倒觉得他们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呢。”他扭头看看青檀,又忍不住想:“冯光祖就是我学习的榜样,他能勾搭上师伯,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想上,在最短的时间内勾搭上师侄女。”

陈煦再问排名第七的人,青檀却说累了要休息。

这岂不是吊人胃口?他攀着青檀酥胸拼命摇晃,青檀言出如山,铁了心似的要睡觉。

“你总得告诉我谁排第一吧?”

“一个叫一眉的人,年龄不详、来历不明,功夫诡异,为人亦正亦邪。”

一眉?陈煦惊得张大了嘴巴,世界不会就这么小吧?

陈煦回到宁国公府已是第二日上午,眯着眼看着渐渐刺眼的太阳,昨夜的经历仿佛做梦一般。

“乃司徒米特有。”

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陈煦诧异的扭头,来人竟是昨日所见的绝色女子。

在另外一个时空,陈煦听到来自异国他乡的问候语,他激动地险些热泪盈眶,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说:“老乡,老乡,我终于找到组织了,乃司徒米特有吐。”

女子羞愤难当,她挣扎着抽回被陈煦拉住的手,顺带着就要赏他一记耳光,待听到他最后一句问候,她强压下打人的冲动,“你如何懂得英格兰语?”

“梦瑶,我没有骗你吧?”凌月华走到女子身边。

陈煦扫了凌月华一眼,他盯着梦瑶看,突然冒出一句,“亚麻蝶?”

梦瑶茫然,凌月华更茫然,陈煦想岛国的咏叹调太小众,女孩儿可能不知道,他又说:“法克。”

法克?梦瑶依旧迷茫,陈煦已经确定眼前的女子不是穿越者,现代社会没有哪个女孩儿不知道“法克”吧?

“你的英格兰语不够标准,教你的那位恐怕也不是英格兰人吧?”陈煦虽没有见过洋人,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别的可能。

“利玛窦传教士是意塔利人。”

听到陈煦的话,梦瑶脸上羞恼的表情彻底消散,她略带欣喜的看着他。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就是这个道理。

“意大利人?他宣扬基督教还是天主教?”

“天主教,”顿了一顿,梦瑶又道:“你连这个也知道?基督教又是什么教派?”

陈煦看着梦瑶求知的目光,他道:“只要你能想到的,我全知道;你想不到的,我也能知道。”

“你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梦瑶妹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无所不精,你岂可妄言?”凌月华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煦,她颇有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

陈煦微笑不语,杨云睿走进了他的视线,在他身后跟着二公子凌日。

第11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凌日追求秦梦瑶,这在京城已然是公开的秘密。

当然,他只是其中之一,偌大的北平城,主动献殷勤的、托媒人说亲的青年俊彦排排站的话能围着四九城绕一圈,因为姐姐的关系,凌日坚信他近水楼台必先得月。

有权有势有地位人家的公子哥最是一厢情愿,凌日将心照明月,可惜明月照沟渠。不是秦梦瑶绝情,这愣头青与人家姑娘择偶的标准差别有点大,若非如此,以他屡挫屡战、屡战屡败的勇气,指不定就能抱得美人归。

人有一种劣根性,他得不到的东西旁人也休想得到。陈煦虽然是低贱的小厮,可看他与心中玉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凌日心情不老好,尤其想到这混小子还宰了他的爱犬,他心情老不好了。

打狗也得看主人,这小子凭什么嚣张?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决定给他一个下马威。

“姐夫,我昨夜练剑,小有心得,敢否比试一番?”

凌日继续发扬脑袋进玉米粥的风格,他跃跃欲试的看着杨云睿,如果能当着梦瑶小姐的面击败军中第一高手,这既能给美人留下好印象又能让陈煦感到觳觫,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儿,何乐而不为?自始至终,凌日竟没有考虑万一他挑战失败的可能性,即便这种“万一”出现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二百九。

杨云睿扫了陈煦一眼,他又看看妻子,微微一笑,“也好。”表情云淡风轻,声音很有穿透力,什么是高手风范?这就是高手风范!

有可以了解这个时代的机会,陈煦绝不会放过,他随着他们移往府中校场。

凌日心中,武道至高无上,每次动手之前虽不至于焚香斋戒、沐浴更衣,但诸如兵器啦、护具以及喝彩的观众是必不可少的。

万事俱备,关键是他借不来东风。

“杨公子,请!”

凌日手握长剑,他觉得他很有高手风范。这种时候决不能叫姐夫,战场之上大拉亲戚关系,他犯不上,光明正大的从正面击败敌人才是男儿本色。想到男儿本色,他又想女人了,男儿心中的戾气总要女儿家的柔情才能抚平,每逢宗门大比过后,他的师兄弟们总要去勾栏包场的。

杨云睿看着自信心膨胀到极致的小舅子,他真不忍心打击他,“你先出手!”

“你请!”

“二弟,还是你先。”

“杨公子,还是你请。”凌日仰望天空,一副孤独求败的样子。

“我先出手就真没你什么事儿了。”杨云睿只能实话实说,就凌日这站像,上下前后左右哪儿都是破绽。

“呀呔!”凌日鬼子进村似的嚎了一嗓子。

“我的娘唉,”凌阳捧着线状本《大学》凑过来,听到这冷不丁的声音,手一哆嗦,书掉在了地上,“月华,长天这是要干什么?”

“自己找虐呗。”凌月华哂笑。

凌阳后知后觉的发现了秦梦瑶,他虽为有妇之夫,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美女的倾慕,捧着书摇头晃脑的吟唱,“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本意要引起秦梦瑶注意,奈何人家姑娘全神贯注的看比赛没空搭理他。

秦梦瑶与凌月华曾同在剑岳宗学武,两人本是半斤八两。

“月华姐姐嫁杨公子,她有夫君手把手的调教,自己现在肯定不是她对手。”秦梦瑶如此想法,可她不肯轻言认输,如果能了解杨云睿的功夫,日后苦练勤学,她一定能拉小两人间的差距。

凌阳颇感无趣,看到站在秦梦瑶身边的陈煦,他灵机一动。

“小煦,你娘一心希望你能读书,那我现在就考考你,我刚才这几句作何解释?”凌阳声音不小,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凌日此刻已经展开了狂风暴雨般杂乱无章的进攻,杨云睿剑未出鞘,他只是遛狗似的在场中转圈。大国手跟臭棋篓子下棋,根本看不出大国手的棋路;秦梦瑶目光转向陈煦,她很想知道他刚才所谓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是不是自吹自擂。,

前世作为杀手,陈煦的人生低调、低调再低调,而今他不想再走以前的路,他想让母亲幸福。现代人常说有钱不一定幸福,但没有钱一定不幸福,颜回箪食瓢饮、安贫乐道,陈煦做不来,他也不想给母亲这样的幸福。

想要挣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钱与势,有钱就得有势,家国天下事,有些事情,注定躲不开。既然躲不开,那就主动迎上去。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关键是怎么推销自己。

陈莺儿希望儿子挤科举这座独木桥,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对陈煦太过漫长,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英雄不问出处,诸葛孔明不过南阳一村夫,他坐等刘皇叔三顾茅庐凭借什么?自比管仲乐毅,他有名气;大燕太祖高皇帝曾自嘲“朕本淮左一布衣”——这当然只能他自己说,在别人眼中,即便布衣也不能是寻常的布衣,他妈最起码也得被非人类的物种强奸过才行——有高皇帝前车之鉴,陈煦身份不成问题,他现在需要的是名气。

在信息靠口口相传的时代,陈煦只能踩着“时代名流”的肩膀出人头地,如果能让京城双艳之一的梦瑶小姐倾心,他相信他的名字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京城。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步子迈得太快,可不仅仅是扯着蛋的问题,弄不好就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只要能勾起秦大小姐的一点好奇心,陈煦的目的就达到了。

在凌月华、秦梦瑶以及凌日等人的注视之下,陈煦微微一笑,“鸟儿轻轻唱,落在河州上,美丽俏姑娘,青年好对象,凌少爷,这样解释可否?”

用如此白话翻译《毛诗》名篇,陈煦不敢说绝后,但绝对空前。秦梦瑶、凌月华感到几分新鲜,虽然没有了原诗的雅致,细想也就这么个意思。

凌阳一愣,这家伙明显没按他预想的套路出招,在他分神的刹那,陈煦一鼓作气的抖出了他的第二个包袱。

“凌大少爷,我还有一事不明,天下莘莘学子,寒窗苦读,这读书为了什么呀?”

第12章 横渠四句(二更求票)

对现代人而言,陈煦这个问题很平常,就连小学生们也会回答: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放在大燕就颇有些不同寻常了,学堂里的孩童,只要读书,很少有提问题的机会,如果惹先生不高兴,就会受到“打手板”之类的惩罚。

当然,如此学风也并不能简单概括为“腐朽的封建专制制度对学子的荼毒”。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先生传授知识,既要学还要悟,遇到不懂得问题张口就问,长此以往还有多少人辛辛苦苦的体悟?

凌阳感到困惑,自束发至今已过十载,他就是为了读书而读书。

寒门学子十年寒窗,那是为了一朝成名,光宗耀祖;凌阳祖父贵为国公,他作为长房长孙,有继承祖父、父亲爵位的特权,区区一个状元不过米珠之光,焉能与日月争辉?

回想这些年的心路历程,支撑他苦读的不过是“名声”,解元、会元、状元,他追求的是读书人“连中三元”这最高境界。理想是远大的,现实是残酷的,凌阳至今未能通过乡试,甚至于监生的身份都得益于祖宗的荫庇。

“读书可以解惑。”凌月华道。

“读书可以使人明理。”秦梦瑶如此说道。

凌阳瞅了陈煦一眼,在他身上他找不到身为官宦子弟的优越感,甚至不自禁的仰视这个瘦削的小厮。

“在国子监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说道颜如玉,凌阳不禁又看了秦梦瑶一眼,梦瑶小姐长得的确标致,同妻子交欢他甚至都想着她的模样,“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陈煦读懂了凌阳的表情,他笑着道:“凌大少,才子佳人的确人生乐事,只是我觉得搭讪美女不一定靠寒窗苦读吧?”

凌阳仿佛被陈煦窥探到内心的秘密,脸颊火烧,可看陈煦的表情竟然有请教的意思。

书呆子都闷骚。

“这还不简单?”陈煦捡起地上一块石头,他郑重的走到秦梦瑶面前,“梦瑶小姐,你东西掉了。”

秦梦瑶:“……”

“我叫陈煦,很高兴认识你。”陈煦一本正经的伸出手要跟秦梦瑶握手。

秦梦瑶脸蛋儿通红,男女授受不亲,难道这小子不知道吗?

凌月华看得有趣,捂着嘴偷笑;凌阳睁大眼睛,这样都行?

“听说你母亲希望你能读书,那你读书的目的又是什么?”凌月华问陈煦道。

“你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场中比赛依旧如火如荼——这当然是比较文艺的说法,实际上就是杨云睿眼观六路的同时顺便闪躲,凌日疯魔般挥剑乱砍——陈煦又把目光落到秦梦瑶身上。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秦梦瑶压下突如其来的娇羞,她白了陈煦一眼,装作很不屑的样子。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如此宏愿对陈煦而言是百分百的假话,然而,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又有谁能分得清楚?

凌月华兄妹也好、秦梦瑶也罢,他们谁也没有分辨真假,或者说根本不想分辨。立心、立命、继绝学以及开太平,掷地有声的四句话宛如平地起惊雷,震动他们平静的心湖掀起惊涛骇浪。

张载这“横渠四句”言简意宏,既包含读书人的伟大胸襟又包含读书人的器识与宏愿,堪称人类教育事业的最高向往。凌月华的惊讶溢于言表,凌阳喃喃自语,秦梦瑶美眸异彩连闪,甚至正在场中比试的杨云睿也不禁回头,昨日初见陈煦已觉他非同寻常,现在看来是低估他了。

凌日与书房有“约定”,远远的瞅见,他退避三舍。这样的愣头青当然不屑于思考关于读书的目的,此时杨云睿回头,他顿觉机会来了,猛地跃起,双手握住剑柄做力劈华山之举。,

杨云睿听破空声响,未出鞘的宝剑顺势格挡,这是此次比武他的第一招也是最后一招,凌日只觉双臂酸麻胀痛,他压根就没有什么剑在人在剑忘人亡的觉悟,抓不住就松手,识时务者为俊杰。

明晃晃的宝剑飞向秦梦瑶,陈煦站在她身侧,他瞬间挺直了腰、弓起了背,宽松的衣衫下那瘦弱的身躯仿佛拉满弦的强弓,如苍鹰搏兔般蓄势待发。

“小心!”

与此同时,杨云睿出声示警。

秦梦瑶回过神却不见慌乱,纤纤素手探出衣袖,五指向下于电光火石间扣住剑身。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同为剑岳宗弟子,梦瑶的境界比凌日高出好几个档次。

陈煦微微错愕,心中为梦瑶叫绝,感情这丫头文武双全,作为男人且是想追求她的男人,他感到“亚历山大”。

“梦瑶小姐,杨某鲁莽,受惊了。”

杨云睿走过来致歉,他别有深意的看了陈煦一眼。

“梦瑶妹妹功夫日渐精进,姐姐可得努力了。”

“月华姐姐取笑小妹,小妹可不敢班门弄斧。”

秦梦瑶将宝剑递给凌府的家丁,她有些羡慕的看着凌月华夫妇琴瑟和鸣,月华姐姐找到了如意郎君,她的夫君又在哪儿呢?

听着两女对话,陈煦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明争暗斗,男人有时候真的不能理解“女人”这种生物。

“剑…剑…我的剑呢?”凌日眯着眼睛找剑,家丁双手托着宝剑送到他身边。二公子不愧“练贱”之人,脸皮厚比城墙,若无其事的接过宝剑:“姐夫,我不得不批评你两句,战场之上岂可分神?刚才若非小弟及时收回大半劲道,你现在岂能毫发无伤的站在这儿?”

杨云睿:“……”

人至贱则无敌啊!

杨云睿不好跟小舅子翻脸,凌月华却不能忍,当着这么多人,她都不好意思承认眼前这“不要脸的玩意儿”是她的兄弟。

“姐,你能在姐夫手下过几招?”

凌月华想不到弟弟有此一问,她当然不能弱了夫君名声,实话实说道:“不会超过十招。”

凌日自信心再一次膨胀,他刚才粗略计算过了,两人翻翻滚滚斗了不下五十招——他当然不会承认杨云睿只守不攻的事实——姐姐接不下姐夫十招,还有怕她的必要吗?

“你!”凌日指着陈煦道,“敢不敢跟我比试一场。”

陈煦看看凌日又看看凌月华,他冲她伸出手。

“什么意思?”

“一百两。”陈煦又指了指凌日,“昨天他把我撵到水塘里今天竟还想挑衅……”

“是狗撵的你好不?”凌日抗议道。

“一样的。”

凌日:“……”

“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同样不在计较,否则我怕动起手来收不住手。”

凌月华、秦梦瑶等的目光纷纷聚焦在陈煦身上,她们觉得他这话实在狂妄,凌日虽然混蛋,毕竟在剑岳宗混了几年,单从体重而论,两人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上;杨云睿却不动声色,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小舅子那般没谱。

“哇呀呀……”凌日气的哇哇乱叫,“你凌爷爷面前休得猖狂,不要说你能赢我,只要你能在我手下走过二十招,我就认你做大哥。”

第13章 一招(一更求票)

二十招?简直太保守了,凌日就从来没像今天这般谦虚过,就陈煦那瘦胳膊细腿的,扁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你这样的小弟我可不敢收,”陈煦毕竟在国公府打工,有些事情他必须提前说明,“比武过程中难免磕磕碰碰,你能保证事后不找我麻烦?”

陈煦仅仅是不想麻烦而已,像凌日这种头脑简单四肢也不是特别发达的“物种”他真不放在心上。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凌日简直气炸了肺,“以势压人算什么?你这是侮辱我,我凌长天也是胯下有鸟的男子汉。”

当众讲出如此粗鄙的话,纵观大燕,恐怕也只有凌长天一人。凌中天是读书人,耳朵娇嫩,他甚至有洗耳的冲动;秦梦瑶等未出阁的姑娘脸蛋儿发热,天下竟还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凌月华已为人妇,她抵抗力远远强于秦梦瑶,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又啐了一口。

凌日怡然不惧,姐姐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陈煦挑着眉看着凌日又看看凌月华,“这事儿还得大小姐点头。”

“这你尽可放心,我凌家男儿还不至于这般没有担待。”

“听听,你听听!”凌日傲气冲天,下巴都扬到后脑勺了。

凌月华一锤定音,凌日蔑视的看着陈煦,“喜欢什么兵器,随便你挑。”

“不用那么麻烦,”陈煦不疾不徐的走到凌日跟前,“可以开始了吗?你先出手!”

凌日气笑了,与军中第一高手过招,他先出手;跟这不名一文的小子交手,他如果依旧占先手,以后他怎么在这圈子里混?

“你先出手!”凌日牛气哄哄的说:“我让你三招。”

既如此,陈煦当然不会客气,凌日话音落地,他突然下蹲,以右脚为轴,左腿横扫,大有睥睨千军之势。

“扑通”一声,凌日屁股重重的砸在地板上,摔了个七荤八素,他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陈煦如无其事的站起来,掸去衣衫的尘土,他又若无其事的离开校场。秦梦瑶等人保持着目瞪口呆的姿势直至陈煦消失在转角处;杨云睿为陈煦兔起鹘落的动作喝彩,小舅子的失败绝非偶然,两人压根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剑呢?我的剑怎么又不见了?”凌日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我刚才输了?我怎么会输?怎么能输?一定是他耍诈……”

众人集体沉默。

凌月华夫妇以及秦梦瑶几人离开校场往居处走去。

“相公,陈煦他出手真的好快,不要说长天来不及反应,即便妾身也不一定躲得开,他用的是哪门哪派的功夫?”

秦梦瑶对这个话题同样感兴趣,如果换做是她,能不能赢?如果也像凌日那样当着那么多人摔个屁股蹲,真是羞也羞死了。

“一招半式的根本看不出师承门派,”杨云睿摇头道,“最令我吃惊的倒不是他的功夫而是陈煦这个人。”

看着两女疑问的表情,杨云睿解释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长天宝剑飞向梦瑶小姐的刹那陈煦的反应?”

“他好像要挡在梦瑶跟前似的。”凌月华想了想说道,梦瑶也记起当时他似乎弓起了背。

“不同寻常的地方就是这儿。”

“英雄救美呀。”凌月华打趣道,“我觉得这完全符合陈煦的风格,昨天他在手臂脱臼的情况下尚且救了秋月性命。”

“月华姐姐,你不要乱说。”梦瑶脸颊发热,她抗议道。秦梦瑶十七岁,从小到大脸红的次数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今天多。

“手臂脱臼?怎么回事儿?”

昨夜,凌月华与秦梦瑶同塌而眠,她还没来得及跟夫君讲述陈煦救秋月的事儿,“陈煦手臂如何脱臼我也不大清楚,我与小菊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把秋月拖上岸。”说到这儿,凌月华酸溜溜的看了杨云睿一眼,“小菊昨夜没告诉你么?”

杨云睿无言以对,妻子哪儿都好,就是醋劲有点大,从成亲到现在,她似乎就做了两件事。第一,努力做贤内助;第二,提防别的女人。杨云睿不是那种勾三搭四的男人,有爱妻一人足矣,即便将小菊收房也是凌月华喝着醋主动提出来的,碰巧他那日醉酒,稀里糊涂的就成就了好事。,

昨夜,杨云睿与小菊第六次同房,凌月华喝醋差不多喝到饱和了,此时的拈酸不过“反胃”而已。

“不要转移话题,说陈煦胳膊脱臼的事儿。”

凌月华风情万种的白了夫君一眼,杨云睿感觉浑身骨头都酥了,妻子耍小性的样子,他真是越看越爱。

秦梦瑶冷眼旁观,羡慕嫉妒恨。

“他上岸的时候左臂软绵绵的垂着,后来他就让大头抓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拉一推,胳膊就活动自如了。”凌月华抓着杨云睿的手臂简单示范,想起昨夜他与小菊双宿双栖,忍不住在他臂上捏了一把。

杨云睿倒吸一口凉气,半是疼痛半是吃惊,他相信凌月华不会说谎也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儿说谎,陈煦能自己托上脱臼的胳膊,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完全熟悉人体骨骼情况,否则绝不敢如此贸然行事。

可这怎么可能?!

“相公,你还没说陈煦想英雄救美有什么问题呢,你看梦瑶都迫不及待了。”

秦梦瑶被说中心事,她又一次红脸,欲盖弥彰似的挠凌月华的痒以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遇到危机状况,你说人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凌月华二人静静的听着。

“闪躲,这是绝大部分人无意识的反应,即便战场上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士也不会例外。只有极个别的人才会做出完全相反的动作,举个例子,如果遭遇杀手,这种人甚至会故意吸引杀手的注意力。”

“什么人会这样做?”

凌月华问话,秦梦瑶侧耳倾听,虽然她也迫切想知道答案,但此时绝不会开口问询。

“两种人,”杨云睿伸出两根手指,“要么天生的白痴,要么受过严苛的训练。”

陈煦算白痴吗?以前或许是,但现在绝对不是,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可他只有一个母亲,到底何方高人才能训练出他这样的人?杨云睿摇了摇头,他觉得很有必要派人查探一番……

昨夜未归,陈煦直接去厨房找母亲报平安,还没进厨房,他就听到一个中年女人嚣张的声音。

“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切个菜还这般费劲,你还能干什么?”

“王家嫂子,莺儿昨天累了一天,今天又切伤了手指……”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依旧是那嚣张的声音,接下来的话颇有些含沙射影,“我这厨房里不养闲人,能干活就留下,不能干趁早滚蛋,我才不在乎你们是谁谁的亲戚呢。”……

第14章 耳光(第二更)

“砰”的一声,陈煦踹开虚掩的房门。站在门口,他逐个扫过厨房里的人,最终把目光落在陈莺儿身上。

母亲容颜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眼眶里饱含着泪水,她受气包似的坐在角落里的案板前,右手握着一把菜刀,左手裹着布条且已经被水浸湿,看到儿子进门,她强颜欢笑,想偷偷拭去眼眶里的泪水,却不想泪水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汩汩而出。

陈煦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感到内疚。母亲的性子他清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打碎了牙得偷偷往肚子里咽。陈煦早就知道母亲在国公府的生活不会平静,却没想到这不平静来的如此之快。

不管是谁,不管因为什么,她不可原谅!

陈煦缓缓蹲在母亲跟前,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拇指擦拭她脸颊上的泪水,“娘,莫哭,儿子回来了。”

陈莺儿痴痴的看着陈煦,她突然抱住他失声痛哭。

陈煦感觉鼻子酸酸的,他拍着母亲的背,另一只手摸索着想握住母亲的手。碰到母亲的胳膊,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娘,你胳膊怎么了?”

“没…没什么。”

陈煦挽起母亲的袖子,看到那肿胀的胳膊,他突然握紧拳头,凌厉的目光再次扫向屋子正中的女人,刚才进门的时候就是她对母亲吆五喝六。

“你……”

王贵家的昨日见过陈煦,她觉得她没有理由畏惧一个她可以随便欺负的女人的儿子,刚想训斥两句,迎上他的目光,刹那间她感到了如坠冰窖般的寒意,这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眼神?这绝对不可能!

陈煦目光重新回到母亲身上,目光包含的温柔书写了“孝”之一字最深层的含义。他解开母亲右手上裹的布条,吮吸指头上的伤口,敷上昨夜特意留下的金疮药。

“娘,累了就睡会儿吧,儿子扶你回房休息。”

陈煦旁若无人的搀起母亲,陈莺儿小声说她的菜还没有切完。陈煦再次感到鼻子酸涩,“娘,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比您的身子更重要。”

“站住!”王贵家的冷喝一声,她觉得她这话能挽回刚刚因为想说话而被中断丢失的面子,“口气不小,你就是府里最低等的……”

“啪”的一声,陈煦甩手就是一记耳光。

王贵家的剩下没说的话都咽回了肚里,嘴角却有血丝渗出来。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她有些不能置信的看着陈煦,“你…你打我?!”

“啪!”

陈煦反手又是一记耳光,这么明显的事情难道还需要质问的口气?

王贵家的在国公府也算一号人物,陈煦一个小厮竟然当众甩她两个大耳刮子,这看似文静、长得跟姑娘似的小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厨房里其他人不禁吸了口凉气,男婆子只觉大快人心,若不是顾忌王贵夫妇在府中的地位,她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王贵家的呆立当场,鲜血顺着俩嘴角往淌下,她竟没想到擦拭。

在主子面前点头哈腰、在下人面前作威作福,这巨大的落差拉长了她的神经线,脸上的疼痛转换成愤怒又传输到中枢神经颇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转变为实际的行动。

“打杀人啦!下等小厮打杀了人啦。”王贵家的大喊大叫仿佛母亲下完蛋要叫的举家皆知似的。当然,吃一堑长一智,她没敢再质问陈煦。

“煦…煦儿,你打…打人啦?”陈莺儿同样的后知后觉,她害怕的脸都白了,紧紧的抓着陈煦衣袖却不知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娘,没事儿的,我心里有数。”

“怎么回事儿?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恰在此时,秋月的声音从门外传进屋来。

国公府人口众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主子指挥上等奴仆,上等奴仆指挥下等奴仆,套用一句时髦的话,在“宁国公府家政服务股份有限公司”,这种由上而下的管理方式就是“公司的规章制度”,陈煦以下犯上,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

大燕皇朝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老夫人是当之无愧的“总裁”,秋月作为老夫人身边最受宠的丫鬟,她就是手握大权的“总裁助理”。王贵家的听到秋月的声音,她仿佛受苦受难受压迫受剥削的劳苦贫农盼来了红太阳,声泪俱下的控诉着陈煦的暴行。

“秋月姑娘为老仆做主啊,下等小厮打杀人啦。”

顺着王贵家的手指看去,秋月迎上了陈煦那带有侵略性——至少她认为是这样——的目光,愣了片刻,脸蛋儿渐渐泛起一丝红晕,她缓缓低下头,“你…你为什么打人?”

秋月此问,无可厚非,她毕竟在府中管些事。陈煦眉头皱了皱,他说了句很不相干的话,“我对你印象不坏,请不要让我对你产生反感。”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秋月姑娘这般说话。”

陈煦目光瞪过去,王贵家的再一次吓到闭嘴,求助似的看着秋月,殊不知秋月心乱如麻。

“他生气了?可人家也没说什么啊。”这种委屈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她又想:“他说他对我印象不坏,不坏就是印象很好,他…他怎么可以直接的说出来?”

秋月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双手捻着衣角,她说了一句让众人跌爆眼球的话,“听…听她们讲你…你胳膊受伤了,现在…现在好些了没?”

这还是处事干练到让人挑不出瑕疵的秋月姑娘?

“姑娘,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的。”王贵家的委屈的陪着小心小声问道。

秋月感觉心里仿佛藏着一只小鹿,咚咚的跳个不停,她哪有心思听王贵家的嘟囔?

其实,这也怪不得秋月。昨日跌入水塘被陈煦救起,院子里的那些姑娘、婆子们就纷纷议论当时的情况,浓墨重彩的讲述陈煦救她时摸她胸、亲她嘴的过程,即便没有目睹的人也说得跟真的似的。

所谓众口铄金,假的也能说成真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遇上这种事儿,秋月一宿没睡,一会儿羞一会儿恼,反复回忆脑海中残存的影像、回想春花夸赞陈煦的话,他到底是什么人呢?春花说他生的好看,闭着眼睛,她拼命想陈煦的摸样,然而能想到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库,五官眉眼似乎半点也想象不出来。

忧心忡忡,秋月似睡非睡的挨到天亮,碰上院里的丫鬟们,她感觉她们对她指指点点的。

“秋月,在想你的小相公呢?”

春花半开玩笑的话语彻底引爆了其余几个丫鬟将熄的八卦之火,她们扯着秋月的衣袖问东问西。秋月落荒而逃,如此纠结了半天,她终于鼓足勇气来见陈煦。要是被人问起,我就说…就说是为谢谢他救命之恩来的。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秋月预估,没想到会碰上这么档子事儿。刚走进厨房,秋月一眼就认出了陈煦,昨夜无论如何也记不起的模样竟仿佛刻在记忆深处似的。

陈煦笑了,他说:“早就没事儿了,你昨日浸了冷水也要注意身体。”

他在关心我?秋月越发的胡思乱想,他…他生的真好看,他的眼神真的好羞人。

“你…你…我…我昨天让人给你送姜汤,他们说…说你出府去了。”

陈莺儿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秋月姑娘,她喜欢煦儿?他们怎么认识的?

第15章 克拉夫玛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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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你出来,我要跟你再比一场。”

凌日的声音由远及近拐个弯传进厨房,秋月愣了,王贵家的愣了,这小厮怎么又结识了二少爷?

“煦儿,外边谁在找你?”

陈莺儿紧张的看着陈煦,话音落地,凌日提着宝剑走进厨房,她感觉腿有些酸软。

“长天少爷,你可要为老奴做主啊,老仆被这贱人的儿子欺负了,”女人不可理喻起来毫无理智可言,王贵家的在秋月这儿讨不回公道,二少爷适时出现且似乎与陈煦不怎么对付,这难道不是天意?“少爷,您瞅瞅,这都是他给我打的,下手也忒黑了,这哪是打老仆的脸?这就是打咱们国公府的脸。”

“王家嫂子,这种事儿何必闹到少爷这儿……”

秋月开口劝说却被王贵家的打断,王贵家的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得隐忍,秋月刚才不帮她说话,那就是敌人,能踩两脚时绝不会只踩一脚。老夫人欲将春花、秋月许给大房的两位少爷,国公府但凡有点地位的耗子都知道,王贵家的决定就从这方面下手。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长天少爷,她跟那偷汉子的贱女人生的野种勾勾搭搭,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可不能收在房里。”

秋月气的说不出话来,陈莺儿脸色苍白,她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她偷汉子、说她的儿子是野种。当然,陈莺儿的忌讳只能通过眼泪控诉。

陈煦不习惯打女人,更何况已经打了她两耳光,他本打算高抬贵手,哪想这女人竟如此的不知好歹?天作孽,犹可生,自作孽,不可活,她这都是自找的。

凌日与陈煦年纪相仿,一个情商、智商都低等的武痴,他从来不觉得女人比武学更重要,即使追求秦梦瑶,也是因为宗门的师兄弟们都追求她,他若无动于衷岂不显得他很没品位?祖母将她俩丫鬟许他哥俩,对他而言,压根就是可有可无的一件事。

“陈煦,你敢不敢再跟我比一场?只要你能让本少爷心服口服,我就做主把秋月许给你。”凌长天挑衅的看着陈煦,“要是做不到,秋月可就是本少爷的人了。”

秋月想不到会这样,喜悦、焦灼、悲哀、无奈,百感交集。府中仆役以及庶出的少爷、小姐们敬她怕她,春花很享受这种感觉,她却从未以主子自居过,她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因为她身后的老夫人。秋月没想过给谁填房做姨太太,她只期盼将来能找一个她喜欢的又能对她好的男人嫁出去,凌长天一番话无异于当头一棒。原来她在主子眼中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玩物,想要的时候收在房里,不想要了就送人情,仅此而已。

秋月也不了解陈煦,他长得好看又救过她的命,加之他谈吐不凡,不像没读过书的样子,真嫁了他想来也不至于委屈,可是他会答应吗?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吧?

陈煦有些不悦,他看着凌日说道:“秋月是你家的丫鬟又不是你的奴隶,你拿人家姑娘的终身大事做赌注,你考虑过人家的感受没?”

秋月有些失落,然而更多的是欣喜,他会站在女人的立场考虑问题,他与别的男人不一样。抬头再看陈煦,陈煦冲她微笑,秋月感觉脸上发热、心中发暖,想春花说他是她的小相公,那他就是她的小相公。

“考虑什么感受?”凌长天直白的问。

陈煦无语,跟他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跟我再比一场也容易,先把她给我往死里打!”他指着王贵家的说道。

“打她?”凌日指了指王贵家的。

“你不会不敢吧?”

“我会不敢?”

凌日城府不深,被陈煦这样的小厮看不起,这对他而言是一件不可忍受的事情。在他心中,什么男人女人,在府里统称下人。这家伙倒是不笨,学着陈煦刚才那样出手就是扫堂腿,王贵家的猝不及防的倒地,没等感觉出疼痛,凌日的脚已经招呼了过来。,

疼痛一波接一波,王贵家的鬼哭狼嚎却不敢还手,原因无他,二少爷是主子。

“煦儿,你让他停手吧,要不然……”陈莺儿心有不忍,她小声说道。

陈煦若无其事的看着母亲,“咱们又没动手,再说人家二少爷肯听咱们的?”

陈莺儿:“……”

“长天住手!”凌月华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口,她身后站着秦梦瑶以及杨云睿。

凌日从小敬畏姐姐,被她一喝,顿觉心虚,出脚缓了下来。

“你很怕你姐姐?是打不过她吧。”

陈煦没多说什么,然而他语气中那淡淡的不屑却仿佛火上浇油,凌日仿佛炸了毛的野狗似的叫道:“我会怕他?开玩笑!”

“砰砰砰砰!”

凌日出脚较之前更狠。

“大小姐,救命,大小姐救命!”

王贵家的鼻青脸肿、鲜血、鼻涕、清泪满面,她张牙舞爪的呼救。

“你!”凌月华恨恨的瞪了陈煦一眼,她对杨云睿道:“相公,你快制止长天,要不然真会出人命的。”

陈煦本想就此作罢,凌月华横加干涉让他感觉不爽,他要秋月扶着母亲,没等杨云睿上前,他跨步走到他跟前。

“杨将军,我不自量力的想跟你切磋切磋。”

话音落地,陈煦如影随形般欺身而上出手就是杀招。

陈煦清楚他跟杨云睿的差距,如果以硬碰硬,不出三五招就可能落败;太极乃压箱底的功夫,当然只有在关键时候才能派上用场,除此,他只能以攻代守,攻杨云睿必救。陈煦想到了前世接触过的军用搏击术——克拉夫玛迦。

所谓军用搏击,它就是用来杀人的。克拉夫玛迦借鉴了中国功夫、泰拳、空手道、截拳道等世界武技所总结提炼出来的一套包含徒手和器械的军用格斗术。这套搏击术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狠;打人打得都是要害,咽喉、下阴、太阳穴,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与人交手的时候,除了快如闪电的拳头、威猛无比的腿法之外还有肘击、膝撞,尤其适合近身接触式搏击。

陈煦当然不是想要杨云睿的命,话说回来,如果军中第一高手连这也躲不开,那他肯定浪得虚名,死了活该。陈煦此举除了先声夺人外还有另外一层考虑,杨云睿是五军营总兵官,他当然能看出这套搏击术的价值,能得到他的认可,陈煦的目的就达到了。

杨云睿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他的功夫大开大合又不是灵巧,陈煦五招抢攻均被他一一化解,饶是如此,他却也惊出一身冷汗。

秦梦瑶有些惊讶,在她印象中,陈煦是第一个搞得杨云睿如此狼狈的人;凌月华却是愤愤的骂道:“下流!无耻!!”

第16章 关节技

能把比自己强的人搞得很狼狈,陈煦势必要全力以赴,兔起鹘落间几下交手之后,他被甩出厨房。厨房门口站着杨云睿的四名随从,作为军中第一高手,杨云睿当然用不着他们保护,可作为杨家大少爷、五军营总兵官,他就需要他们来妆点门面了。

这其实不难理解,即便现代社会,当官的会开车也得找司机,他能处理的工作也得吩咐秘书干,这是排场,出门在外要是没这种“标准配置”,见了熟人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这四人当然不是全无用处的绣花枕头,随便哪个仍在军营里都是响当当的汉子。不给陈煦喘息之机,他们毅然决然的出手。

“住手!”

杨云睿急忙制止,他当然清楚他四名随从的实力,陈煦纵然可怕,值此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际,他也决计讨不了好。

打架这种事情跟撒尿是一样,不是说停就能停的。杨云睿刚要出手,陈煦突然动作,他格挡最先攻来那人的拳头,手臂非但没被震开反而像生出黏粘劲力一般拉着他起身。

习武之人必先固其根,下盘尚不稳固,何谈克敌制胜?杨云睿想不到陈煦竟反其道而行之,他不讲究腰马合一,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他好似物漂于水,球滚于地,整个人如不倒翁一般上轻下重。

杨云睿当然不知道《太极拳谱》所谓的“飘飘荡荡浪里钻,上轻下重不倒颠”,如果换成旁人,他肯定不屑一顾,但陈煦不同,他的行事总能出乎他之预料。

陈煦当然没让他失望,他的手臂如跗骨之蛆般随着对手进退趋避,突然间反手下扣,掌心发力,“砰”的一声拍在他手背上。太极讲究借力打力,攻击越强打击力道越大,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拍却有泰山压顶之势,只听得“嘎巴”一声脆响,对手腕骨脱臼,他“蹭蹭蹭”的后退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四名随从亲如兄弟,其中一人受挫,另外三人红了眼似的冲上前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容不得半分犹豫,陈煦弃太极而不用,他如灵猫一般欺进三人身前贴身肉搏,力量比不过对方,以硬碰硬他讨不到半分好处,所能依仗的不外乎技巧而已。

陈煦出手再无花哨,攻击的目标均为三人关节,“咔咔咔”三声脆响,三个人三只手臂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战斗结束!

秦梦瑶看呆了,她想不到竟有人可以如此运用武技;凌月华已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凌长天已然住手,瞠目结舌的看着陈煦;杨云睿脸上洋溢的浓浓的战意,那表情仿佛饿了七八天的乞丐见到满汉全席又好似饥渴几十年的大老爷们看到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般;他的四名随从的确也算四条汉子,腕骨、臂骨脱臼竟然不吭一声,技不如人,他们仿佛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

秋月扶着陈莺儿走到门口,看到陈煦双手杵着膝盖急喘粗气的样子,她迅速扑过去抱着他,“煦儿,你怎么样了?”

陈煦感觉浑身肌肉都在颤抖,速战速决纵然潇洒,这其实是他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此刻身上再没半点力气,若非母亲过来扶着,他估计会摔倒在地上。

“娘,我没事儿。”

杨云睿看看陈煦又看看腕骨、臂骨脱臼的四名随从。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心里清楚陈煦手下留情,若非如此,他们就不是手臂脱臼而是已经送命。

要知道,有时杀人比伤人容易得多。

“杨将军且慢。”

杨云睿要帮随从托上腕骨、臂骨却被陈煦制止,“刚才我的手法有点特殊,若用错力道会对他们的手臂产生不好的影响。”

所谓不好的影响其实是很谦虚的说法,拆人骨头这手绝活是陈煦前世从一个老前辈手里学来的,人体二百零六块骨头被卸下一百多块,他体会过也让别人体会过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被他卸掉关节,现代社会除非借助外科手术,否则难以复位,他不相信燕国人对人体骨骼的了解能强过现代人。,

杨云睿不会蛮干也不盲从听信别人的话语,走到其中一人跟前触摸他脱臼的臂骨,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少爷,我们兄弟四人给您丢人……”

杨云睿摆摆手又看着陈煦。

“稍等片刻,我会给他们托上的。”

陈煦没有背景没有实力,他当然不愿与军中第一高手交恶,何况两人并没有所谓解不开的疙瘩,这番话与其说是服软倒不如称之为示好更恰当。

杨云睿沉默片刻,他沉声问道:“敢问阁下师承何门何派?”

陈煦看看母亲,他微笑不语。

秦梦瑶听凌月华说起陈煦接骨的手法,不过耳闻不如目见,此时一见,她叹为观止。在此之前,她很难相信人的骨骼竟可以如此随意的拆卸。

“相公,昨日他就是如此给自己托上的。”凌月华在夫君身边小声说道。

杨云睿微微点头,他突然问陈煦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我真有歹意,绝对不会在你面前表现出分毫。”

凌日张着嘴巴好半天方才合拢,他走上前捏捏杨云睿随从肩膀又看看陈煦的手,“你是怎么做到的?”顿了一顿又道:“可不可以教我?”

凌月华没好气的白了弟弟一眼,陈煦拆卸人的骨头如庖丁解牛般娴熟,如此秘技岂肯轻易示人?

“你不是要跟我再比一场吗?”

凌日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刚开始习武那阵他不小心崴了脚,那伤筋动骨的疼痛至今刻骨铭心,虽然依旧不承认陈煦比他强,但也真的怕了他卸人骨头的手法。

“一千两银子,我可以考虑传你几手功夫。”

杨云睿夫妇有些不能置信的看着陈煦,大燕武风渐渐走向没落,各门各派对其武学典籍视若珍宝,即便广收门徒的剑岳宗也不例外,只有内门亲传弟子方可学习宗门上乘绝学,陈煦竟为一千两银子就把这绝活传人?

凌日虽为大房二少爷,可他的月例银子有固定数额加之平日花钱大手大脚,一千两银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掏出来的。

“我想跟你学!”

谁说女子不如男?凌日犹犹豫豫的当口,秦梦瑶突然走到陈煦跟前,她先掏出些散碎银两递给他,想了想又从腕上取下一个碧玉的镯子,“这个也给你。”

凌月华吃惊的看着秦梦瑶说:“梦瑶,这可是你娘亲留给你的……”

秦梦瑶打断了凌月华的话,她说:“我决定了。”

我决定了。

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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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小字明阳

陈煦不清楚女人送男人镯子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退一步想,无论秦梦瑶怎么想的,他都不会吃亏,扭头看看母亲,他珍而重之的把那晶莹剔透的带着女儿家身体余温的手镯放进怀里。

秦梦瑶脸颊发热,她自己也不明白刚才为何有这么大的勇气,微微抬头瞟见陈莺儿的目光,她又迅速低下头,感觉整颗心咚咚的跳个不停,不光是脸蛋儿甚至脖颈的肌肤都变得通红。

京城无人不知梦瑶小姐眼高于顶,她此举什么意思?秋月想不明白,她宁愿相信梦瑶只是希望跟陈煦学功夫。抬头看着走上前的凌日,她期盼他能兑现之前的诺言,其实不用承诺什么,只要把刚才那番话重复一遍就够了。

然而现实总与理想背道而驰,凌日一门心思的咂摸着怎么才能凑够那一千两银子。

“我目前只有三百两,余下的七百两等我有了再给你怎么样?”

陈煦接过凌日递过来的银票,他调侃道:“打白条啊。”

凌长天:“……”

“你果真肯教长天?”凌月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只要他能吃苦,我当然不至于敝帚自珍。”

凌月华的魄力当真不在秦梦瑶之下,陈煦话音落地,她已经掏出银票递了过来;凌日倒不在乎银子多少,听陈煦说还得吃苦,他颇有些打退堂鼓,“我能不能不吃苦?”

“你觉得可能吗?”陈煦反问,“人体二百零六块骨头,其中至少有一百多块可以拆解的,若不亲身体验一番,你觉得你记得住?”

凌日脸色发白,只听他这几句话就觉得心里发毛,真要亲身体验,岂不是生不如死?他是凌府的二少爷,何苦遭那份罪?他真的后悔了,“我可不可以收回刚才的话?”

“长天,闭嘴!”

凌月华喝道,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弟弟,读书,不喜;学武,半调子,她怒其不争。

“你是怎么学的这关节…关节技?是不是也亲身体验过?”秦梦瑶突然问道。

陈煦微笑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陈莺儿昨夜劳累一整天,晚上又不得入睡,陈煦看着母亲道:“娘,我先扶你去休息一会儿,午饭过后咱们出去找房子住下。”说话间,他把银票递给母亲。

“你们现在住在哪儿?贾管家没给你们安排住处?”凌月华问道。

“安排啦,集体宿舍大通铺,说得通俗点就是猪圈,那孙子太体贴了,冬天了挤挤更暖和。”

“煦儿,不许胡说。”陈莺儿责怪道。

“贾管家不是你的亲戚?”凌月华并不清楚贾管家与陈煦母子的关系,陈煦竟呼之以“孙子”,她颇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亲戚?”陈煦哂道,“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个世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翻开燕国史册,并不见夏商西周也没有隋唐宋明清,唯一相同的就是朝代的更迭,新的王朝替换旧的王朝,社会在王朝更迭中向前发展、进步。“锦上添花”出自宋代黄庭坚《了了庵颂》:“又要涪翁作颂,且图锦上添花。”;雪中送炭同样出自宋代范成大《大雪送炭与芥隐》诗:“不是雪中须送炭,聊装风景要诗来。”

秦梦瑶、凌月华都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诗词曲赋、民谚俚语无不了然于胸,她们却不曾听过锦上添花与雪中送炭的说法,越品越绝妙不可言;杨云睿允文允武,才学虽不及其妻,那也是相对而言,他想不到陈煦竟如此妙语连珠,随口调侃的话语竟带给他看破人生的沧桑,他真的是十五岁的少年人?

“陈煦,想在外边找房子,既不方便也不安全,若不嫌弃就先在府中住下。”凌月华说道。

在现代社会越来越讲究团队的配合,个人英雄越来越没有用武之地;燕国却不一样,个人的能力很容易左右时局,杨家乃军方第一世家,若非出了个杨云睿,焉有今日的风光?剑岳宗有天机老人一人,只要他不死,宗门就不会衰败。凌月华不清楚陈煦会强到什么地步,但夫君表情如此凝重,想来不至于太差,她哪敢继续当他是府中小厮?,

凌月华长相配得上“花瓶”这个称呼,若真是花瓶,她如何称得上杨云睿的贤内助?该决断的时候她从不犹豫,像陈煦这样的人,能拉拢尽量拉拢,套用他的话,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能做朋友固然好,做不成朋友也不要做敌人。

陈煦也意识到找房子不方便,迅速权衡利弊,他道:“我不想母亲辛苦忙碌。”

“当然!”凌月华回答的很干脆。

“那我们母子住在国公府算怎么回事儿?”

“长天的先生!”

凌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难道真得被他拆几块骨头?大姐也真是的,她都嫁人了还这么多管闲事,姐夫也是的,怎么就不说管管你女人?

“我代母亲答应你。”

“秋月,你去知会贾管家,先去安排一下吧。”

秋月看看陈煦又看看陈莺儿,她觉得她还有希望,没把心中的喜悦表现在脸上,她答应一声快步离开。

“陈兄弟,可有表字?”

古人朋友相交,以字相称,听杨云睿此语,他的四名随从瞪大了眼睛,不是不忿——他们虽然败在陈煦手下,他们败得心服口服——而是惊奇,公子眼界颇高,即便天机老人四大弟子他也不怎么放在眼里,今天却与陈煦这样的小厮折节相交,他们很不理解啊。

男子二十冠而字,弱冠以前往往有“小字”,是以杨云睿有此一问。在燕国,一般情况下姓名只有父母师长可以叫,朋友兄弟同学同袍间互称表字。

陈煦甚至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名字,他以前叫陈煦,母亲也姓陈,顺理成章的就叫陈煦,至于有没有表字他真不清楚。

“我煦儿小字明阳。”陈莺儿小声说道,儿子能结识杨云睿这样的朋友,她心里欢喜。

“明阳,中午方便否?我请你吃酒。”

宁国公府的姑爷、五军营的总兵官折节相交已然不可想象,他竟然还主动请他喝酒,厨房里看热闹的人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陈煦宠辱不惊,微微拱手,他说:“一定奉陪。”

“姐夫好想法,我也要同去,”凌日又兴奋起来,他不管不顾的说,“咱们去喝花酒,再找几个粉头作陪……”

凌月华、秦梦瑶面色不善的盯着他,“咕嘟”一声,凌日后半句话随着吐沫咽回了肚里。*********************************************************今天有点晚了,求票,求票,谢谢巴狴墨菲狄拉童鞋的评价~~~~

第18章 客房

听秋月说完,贾管家好半晌没有言语,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可这才一日不见,她娘俩就成了府中贵客,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陈煦母子迎面走来,陈莺儿粗布衣衫,陈煦依旧青衣小厮的打扮,贾管家却由贾大爷变成了三孙子,他双手捂着脸揣摩谄笑的真谛,待笑容固定,他直接摆到陈煦母亲跟前。

“莺儿啊,昨晚睡得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这也怪我考虑问题不周,现在我让人安排了客房,这就带你们过去。”贾管家说话的语气就仿佛秘书责怪领导不好好休息一样。

陈煦扫了贾管家一眼,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开口奚落,淡然的仿佛对方是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人世间最伤人的感情利器不是鲜明的爱憎而是淡淡然,贾管家碰了个软钉子,硬挤出来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秋月姐,你带我们过去吧。”陈煦对秋月说道。

“你…你叫我秋月就行,”秋月表情有些羞赧,她毫不做作的走到陈莺儿身边搀着她的胳膊,“夫人,我扶您。”

陈莺儿的拘谨在秋月春风化雨般的微笑中消弭于无形。

这又是怎么个情况?

贾管家又一次张大了嘴巴,以秋月在府中地位,她有必要讨好陈莺儿这样的女子?瞟了陈煦一眼,他茅塞顿开,陈煦能得大小姐青眯,说的通俗点,他是“潜力股”,发迹之前伸手帮衬一般,待其鱼跃龙门,总不会忘记这恩情吧?未雨绸缪,这叫感情投资。

想明白这些,贾管家对秋月五体投地,怪不得人家能成为老夫人最宠爱的丫鬟呢。

“莺儿啊,你就安心在府里住下,吃的穿的用的,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可不要把我这叔叔当外人。”

国公府仆从上千,管事的也就那么有数的几个,其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贾管家能脱颖而出,精明是必须的,最重要的是他知错能改,尤其能拉的下脸来。

“当年你爹爹在京城为官,我还经常抱你呢,”拍马屁拍到最高境界让人如沐春风而不觉肉麻,“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梳着两个小髻……”

陈莺儿对京城的记忆是模糊的,她甚至记不起曾经的家在哪儿,听贾管家说起旧事,想父母早已作古,物非人也非,感慨万千,眼眶中隐隐泛起泪花。

“你爹爹是我最尊敬的人,想不到他…唉……”

贾管家也陪着流泪,只不知有几分真心有多少假意,陈煦甚至懒得搭理他。

秋月真不知道陈莺儿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不过她却没想过太多的功利,掏出自己的帕子轻轻拭去陈莺儿眼角滑落的泪水;陈煦听秋月温言安慰母亲,他感觉快慰,母亲真该有个丫鬟呢;至于贾管家,他只恨自己不是女人不能做出这等亲昵的动作,不过男人有男人的优势,他看着陈煦道:“小煦,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平庸的孩子。”

陈煦:“……”

贾管家带着陈煦几人穿过一个圆洞门,沿着白石甬路左拐就是为他母子安排的客房。客房分里外两进,外间是书房,朝东紧邻院落是一排明角窗,窗下摆着书桌、椅子,面窗墙壁上挂着名人字画,沿墙一溜是茶几、椅子、书架等物,朝北又是一排明角窗,打开窗子可以看到院落里怒放的秋菊,靠墙摆一张木床,陈煦摸了摸床面,不见一丝灰尘。

里间是卧室,古色古香的木床四周挂着帐幔,床尾摆着梳妆台等物件。房里隔一道屏风,屏风后边是浴桶等日常起居之物。

“莺儿,这房间还满意?”贾管家问道。

陈莺儿摸着床上锦被,在国公府竟能享受到周府不曾享受的待遇,她有种不真实的错觉,此时依旧沉浸在睡梦中,否则儿子怎会如此本事儿?

贾管家、秋月相继离去,陈煦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母亲以及她眼角的泪痕,心中感慨万千。每个女孩的童年都有梦想,梦想着她心中的白马王子,母亲也不会例外,只是她的梦想太过短暂以至于还没有入梦就被残酷的现实碾了个粉碎,究其缘由,不过因为儿子的早产。,

陈煦想过这个问题,早产可能有多重因素,他绝不相信周府诸人认定的母亲在嫁人之前已经珠胎暗结这样的事实。认不认周府那个男人做父亲,陈煦很无所谓,关键是母亲,难道真要母亲守活寡?

陈煦说过要让周家那些人匍匐在母亲脚下,结识杨云睿仅仅是朝目标迈出了第一步,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摸了摸秦梦瑶的玉镯……

国公府凌月华的居所,杨云睿坐在偏厅的竹椅上,他面前站着与陈煦交过手的四名随从。

“惠范,你第一个跟陈煦交手,你觉得他功夫怎样。”

杨云睿的四名随从乃杨家收养的孤儿,他们均被冠以杨姓,名字比较特色,分别叫惠范、惠炳、惠面以及惠财。

“少爷,他的拳法很…很奇怪,”惠范回忆当时交手的情景,“少爷你曾教过我们,以有心算我心,他必然没有还手之力,可那陈煦看似轻飘飘的一拍,小的只感觉一股大力打散了我的力道,然后他就站起来了。”

“你们呢?”杨云睿看着惠炳三人问道。

“他出手很快,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不过他似乎没什么力气,跟我们交手用的都是巧劲,还有,”惠炳有些难以启齿的说,“他似乎手下留情。”

惠炳四人经杨云睿调教,即便对上江湖二三流的高手也有一战之力,今天却要一个没有力气的小厮手下留情,这说出去都丢人。

“小的也有这种感觉。”

“他真会如此仁慈?他与少爷交手那几招可是招招致命,丝毫不留余地的。”惠财不很赞同惠面的话。

“他的确手下留情,与我交手,虽有杀招却无杀意。”顿了一顿,杨云睿续道:“若非如此,他摔出门外的就是一具尸体了。”杨云睿这话傲气十足,他心中的奇怪却丝毫没有减弱。

陈煦招式娴熟,绝非刚开始习武,能有如此境界,他岂会不知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的道理?还有他以柔克刚的功夫,是危急关头的灵光一现还是自有一套完整的体系?如果是后者,他甚至有资格开宗立派。

第19章 女扮男装

凌日所谓的“喝花酒”肯定不是底层娼妓的“人肉生意”。对那些高级妓女而言,性·交易可以说是相当次要的成分。像文人骚客——不逛妓院的骚客都不好意思自认文人——将妓院作为交际的场所,娼妓就是艺术交流的对象,骚人们在这儿“妖冶之奇境、温柔之妙乡”里会旧友、结新知,他们开诗会、吟咏唱和,甚至品评时政,商讨国事。

至于官吏宿娼,太祖皇帝曾严令禁止,“官吏宿娼,罪亚杀人一等,虽遇赦,终生弗叙。”然而随着商业的发展,法令废弛,为官作宦的甚至利用妓院互通消息、行贿赂乃至于拉帮结派。

世风如此,凌月华心里清楚,夫君在朝为官,免不了应酬方方面面的势力,逢场作戏的事儿在所难免。作为妻子,凌月华知道什么时候该吃醋,什么时候不能吃醋,即便耍小性子也必须分情况。

此刻她感到气恼的是此事竟由弟弟牵头,她甚至有痛扁他一通的冲动。

“月华姐,要不咱们扮男装随他们一块去见识一番?”凌月华的闺房,秦梦瑶围着屋子转圈,她突然走到凌月华跟前跃跃欲试的看着她。

“好主意!”

凌月华不愧秦梦瑶的好姐妹,一拍即合,两人真没有说不到一块的。

“云睿兄,咱们几时出发?”

身着男装,凌月华学着男儿的样子冲夫君拱手,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你们也要去?”看着妻子扮相,杨云睿感到新奇。

“云睿兄有意见吗?喝花酒这样的事儿我们当然要见识一番。”

杨云睿拍拍额头,“喝花酒就是长天说说,我只是想结交陈煦……”

说曹操曹操就到,凌长天还没进门,他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姐夫,我让人在醉春院订好了位子,咱们该出发…姐,你们也在?”

凌月华不说话,她那表情仿佛在我“我说怎么着吧”。

“你们跟在后边,别被人认出来。”

妻子逛妓院的兴致颇高,杨云睿劝说无效,他无奈的说道。

凌月华冲夫君抛个媚眼然后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秦梦瑶笑而不语,心下却有丝丝羡慕,她将来的夫君能有杨云睿一半的开明,她就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的摸摸腕上玉镯,这才意识到已经把母亲的遗物抵给陈煦了。

醉春院是京城最富盛名的妓馆,既有杂妓名优又有娈童狎客,嫖女人的是男人,嫖男人也是男人,娈童甚至比名妓还受欢迎,京城的贵族子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陈煦听说了要去的地方,他忍不住多看了秦梦瑶两眼,儒生打扮,英姿飒爽,只是胸部鼓胀,一看就知是西贝货;再看凌月华,两人“胸肌”的强壮程度差不多。

“你们也要去?”

秦梦瑶傲然的挺胸抬头,“许你去就不许人家去?”

“这不一样吧?我洗洗还是处男。”

秦梦瑶脸蛋儿涨的通红,他…他还真是口无遮拦。

“我可不可以给你提个建议?”

陈煦看着秦梦瑶,“扮男人挺好,你是不是把这儿裹一裹?要不就换个宽松点的衣服,天下男人不是傻子。”说话的时候,陈煦拍了拍胸口。

秦梦瑶慌忙捂住胸脯,扭头钻进马车里,凌月华脸色红晕,偷偷瞄了夫君一眼,她也钻进了车里。

杨云睿无语,凌日打量着一袭白衣的陈煦,他忍不住赞叹道:“你要在醉春院肯定能当头牌。”

“长天,休得胡言乱语。”杨云睿斥道,他把陈煦当做平辈论交的朋友,小舅子这话有些刻薄了,不过他说得倒是实话。

“头牌?你想让我去卖?”陈煦也不生气,作为现代人,朋友之间开这种玩笑,无伤大雅。严格说来,陈煦与凌长天算不上朋友,不过他帮忙教训了王贵家的,陈煦觉得这人还不是特别讨厌,“这年头女人也敢叫鸭?”

叫鸭?杨云睿、凌长天感到有些新奇,陈煦笑着解释:“男人嫖女人是叫鸡,女人嫖男人就是叫鸭呗。”,

杨云睿自认不是保守的男人,否则也不会纵容妻子女扮男装出门,跟陈煦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的是娈童?”

娈童?陈煦有些想吐,转身一个扫堂腿,凌日又是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你出手偷袭!”

杨云睿哈哈大笑。

“月华姐,要不咱们不去了吧?我平日里抛头露面爹爹已经很不满了,要是让他知道这事儿,他肯定会打死我的。”秦梦瑶被陈煦说的心虚,京城双艳女扮男装进青楼,这种爆炸性新闻岂不要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四九城?传遍四九城肯定就能传到父亲耳中。

秦梦瑶的父亲秦铮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主要工作就是给皇帝以及满朝文武挑毛病,秦铮是典型的“国而忘家、忠而忘身”,生性耿直,皇帝就是因为贪点小财,他就不止一次的上疏直谏。

秦御史掌天下风纪之事,他却拿自己女儿没办法。

秦梦瑶自幼丧母,与父亲续娶的妻子关系不好,秦铮觉得亏欠女儿而颇为纵容,女儿入剑岳宗习武,他由着她的性子;女儿结交传教士利玛窦,考虑老家伙有资格做女儿爷爷,他也默许了这事,有人登门求亲,女儿不满意他也不忍勉强。

如果让他知道女儿女扮男装逛妓院,秦御史恐怕打死也不会再纵容女儿了。

“来都来了,难道还要回去?”凌月华想了想,“咱们裹了胸就不会被人认出来了。”

……

醉春院富丽堂皇,陈煦一行人鱼贯而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子热情的招呼。

“这位公子面生的紧,头一回来我们醉春院吧?”老鸨子搔首弄姿,“我们院里的姑娘那叫一个花枝招展,你来一会儿保管想来第二回。”

凌月华听到老鸨子的话,心里悔死了,要是夫君真个上瘾了怎么办?

“二公子,您可有日子没来啦。”

凌日一看就是常客,丝毫不介意老鸨子揩油,掏出一锭银子塞进她的胸口,凌月华看得生气,她真不知道整日打打杀杀的弟弟竟还是醉春院的常客,回去再跟他算账!

陈煦走在第三个,老鸨子看他俊俏,满脸堆笑的动手动脚,“这位公子好生标致,看得奴家都心动哩。”

陈煦觉得有趣,笑问道:“那待会找姑娘陪酒能不能打折?”

秦梦瑶冷哼一声,她一把抓住错愕的老鸨的手腕,“还请自重!”

来妓院跟老鸨子谈自重,老鸨子无语的看着秦梦瑶,这位同样俊俏的公子哥是来砸场子的吧?**********************************************************第二更求票~~~

第20章 董孝哥

醉春院大堂里春意融融,姑娘们穿着性感、打扮的花枝招展,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的氛围让人沉醉。

“公子,小的几人留在大堂。”惠炳对杨云睿说道。

杨云睿微微点头,他随着凌日上楼。陈煦走在最后,打量着周围的客人,这些人身份与惠范四人相仿,他们不愧是大家族调教出来的,嫖妓都嫖得文雅。陈煦竟然没能看到走光的姑娘,这种感觉让他很失落,就跟看A片的时候久久不入正题一样让人心痒难奈。

“那些女人很好看吗?”秦梦瑶回头横了陈煦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接着她又上纲上线,“男人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陈煦摇头感叹道:“女人永远不会理解男人的风骚。”

“你以前来过这种地方?”

陈煦看着秦梦瑶,这位大小姐是在查房了?他认真的考虑一番,“梦中似乎逛过红灯区、高级会所这样的地方吧。”

“淫贼!”

秦梦瑶误以为陈煦所谓的梦是春梦,殊不知陈煦另有所指,他当然不会解释什么。

“小师弟今日竟有此雅兴?”凌日几人刚上楼,回廊对面走来一年轻公子,锦袍玉带,言语稍嫌轻佻,举手投足间却自有高手风范,“相请不如偶遇,咱们师兄弟一起喝两杯?”

“贤师兄,即便请客也得师弟宴请师兄才对。何况今天还有我姐夫。”

凌日既莽撞又眼高于顶,可他毕竟是国公府熏陶出来的,待人接物自有一套手段,陈煦第一次意识到这位二世祖真不是一无是处。

“云睿兄?果真是稀客啊。”贤师兄颇有些诧异。

“孝哥风采依旧。”杨云睿拱手还礼。

两人寒暄,陈煦拉了拉秦梦瑶衣角,“他是什么人?”

秦梦瑶似有些不能置信的看着他,“你竟然不知道他?”

“杨云睿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难道他比杨云睿还要出名?”

秦梦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确切说来这位贤师兄名声的确比杨云睿响亮,这倒不是说他功夫能强过后者,主要是他行事较为高调。当然,他有高调的资本。

“董贤、董孝哥,剑岳宗天机老人嫡孙,得祖父真传,一身所学直追其父。”

陈煦对剑岳宗可不陌生,在京城百姓心中堪与后世“清华北大”比肩,今日得见其嫡传弟子,他感到有兴趣了。

“这董孝哥与云睿兄谁更厉害一些?”

天机老人被传得神乎其神,他的亲孙子会是什么境界?

“两人似乎没有交过手,不过我倒觉得杨云睿更强,至少他不像董孝哥那样沾花惹草、四处留情。”

男人是专情还是多情与武功高低没有直接关系,陈煦觉得秦梦瑶似有所指,扪心自问,他觉得他还没来得及花心。

董孝哥也尴尬,本想调侃杨云睿家有美貌悍妻,刚说一半,他看到凌月华几欲喷火的眼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感到几丝寒意;再抬头,董孝哥又看到了秦梦瑶,瞠目结舌不知道该不该打声招呼。

军中战神杨云睿带着京城双艳逛青楼,董孝哥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

“孝哥,我与你引荐我今日结识的小兄弟陈煦,陈明阳。”

杨云睿介绍陈煦与董孝哥认识。董孝哥心中诧异,杨云睿心高气傲,他如此看重一个人还是头一次,这陈明阳到底是什么人?北平城似乎没听过他的名号啊。

秦梦瑶与董孝哥也算师兄妹,乍见熟人,她越发感觉心虚,头低的很低,她情不自禁的躲到了陈煦身后。

他俩什么关系?董孝哥愣了。

京城双艳,名动大燕,凌月华嫁为杨家妇,董孝哥自问抢不了杨云睿的女人,秦梦瑶小姑独处,董孝哥托人说亲却被一口回绝,理由很简单,秦家MM不喜欢“浪人”。

董孝哥不死心,他强忍着冲动不去宠幸几房妾室以示从此斩断多情丝的决心,忍了这些天终于忍不住来醉春院放松放松却不想正好撞在枪口上。,

为他人做嫁衣裳,董孝哥心中不忿。

“明阳贤弟何方高就?”

董孝哥头上虽有天机老人这柄大伞,奈何京城水太深,他也不得不如履薄冰。

陈煦感觉董贤似乎没安好心,扭头看看秦梦瑶,他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为了女人的隐忍不叫隐忍,那简直是窝囊,陈煦接受了秦梦瑶的手镯就把她当成了自家人,即便做不成夫妻,也要当师徒。

陈煦当然不会示弱,有些话越是说的模棱两可越让人莫测高深。

“三尺微命,一介白身。”

董孝哥丝毫不信,一介白身能得杨云睿如此推崇?董孝哥联想到皇家,据说太子殿下嫡子与陈明阳年龄相仿,难道真的是他?想想杨云睿身份,又想想京城双艳女拌男装,越想越有可能。他姿态放低了好多。

“明阳贤弟过谦了,相逢即是缘,我等今日定当不醉不归。”

陈煦不知道董孝哥误把冯京当马凉,既没刻意高调也没故作低调,进了雅间,他只是挨着秦梦瑶坐了。在董孝哥眼中,没有刻意低调就是高调,他认定“皇太孙”殿下是偷偷溜出宫来的,“皇太孙”殿下不明言,他也乐得如此。

“明阳贤弟,这燕赵佳人,类美如玉,醉春院更是此中翘楚,双侠双艳,芳名远播,为人所津津乐道。”

听董孝哥说醉仙楼双艳,凌日仿佛打了鸡血般兴致大涨。

“这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得意忘形,凌长天没有意识到大姐眼中冒出了火光,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侠骨芳心李十娘,侠肝义胆寇白门;

艳绝风尘齐雅秀,倾城名姬顾眉生。”

凌月华看看董孝哥又看看凌长天,她又看着杨云睿调侃道:“云睿兄不想补充两句?”

杨云睿干笑,“我不太擅长。”

“你不想说点什么?”秦梦瑶问陈煦道。

“所谓闻名不如见面,双侠也好,双艳也罢,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咦……”陈煦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腰里软肉落在梦瑶纤纤素手的掌握中,他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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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陈煦没见到双侠也没见到双艳,不是红牌大牌也不是老鸨子故意刁难,事实上老鸨子善解人意的要让倾城名姬顾眉生作陪,只可惜被凌月华说一句“你怎么如此不知自重”顶了回去。

陈煦倒不觉得遗憾,就是感觉亏得慌,不叫姑娘作陪,这一桌花酒也是那些钱。要知道一桌花酒能顶十桌酒席啊。

京城双艳论才论貌都不会输于醉春院四大红牌,虽然能撑场面,到底不够专业,别说笑容,她们脸绷得连个褶子都没有。

这也罢了,秦梦瑶竟然不停的搞小动作,陈煦说东她一定往西,陈煦要喝酒,她绝不吃菜。

他竟然想叫姑娘作陪,男人怎么可以有这种龌龊的想法?秦梦瑶心里很委屈呢。

秦梦瑶越耍小性子,陈煦越肯定她对自己有想法。

前世是杀手,睡过的女人不少,可都是执行任务后调剂精神的手段,一般就是去酒吧里找那些寂寞的哭着喊着要出墙的红杏,一夜缠绵,天亮之后穿上衣服各回各家。至于正式的恋爱却一次也没谈过。

陈煦真不清楚如何对待于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儿。不过他绝不是拖拖拉拉的性子,爱她就要大声说出来。

“梦瑶,我要娶你!”陈煦一脸决绝的说道。

杨云睿夫妇睁大了眼睛;凌日满心的不可思议,这陈煦也太大胆了吧?要知道他堂堂凌二公子也只是旁敲侧击的在美人面前刷刷存在感;董孝哥至今弄不清楚陈煦身份,不敢冒然表示挑衅,只能心里腹诽“皇太孙”殿下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作为当事人,秦梦瑶又羞又恼,你既然明白又干嘛大声说出来?你应该回去禀明母亲,再托媒人说亲,这才是合理合法的步骤啊。

陈煦不是神人,他哪知道梦瑶心中所想?难道梦瑶因为我抖出她女扮男装的事儿恼了?

“梦瑶,一见钟情,这辈子我认定你了。你若是树,我就是藤,我绕你;你若是灯,我就是油,我耗你;你若是饼,我就是锅,我烙你;你若是茶,我就是水,我泡你;你若是男,我就是女,我嫁你,你若是女的,我就是男的,我娶你,不管过程怎么曲折,反正你的名字得出现在我家的家谱上。”

陈煦一番话彻底震撼了雅间里其他人。

凌月华呆呆的问杨云睿:“他这就算海誓山盟了?”

杨云睿也有些不能置信,“或许是吧。”

凌月华道:“你怎么就没跟人家说过这样的话?”

杨云睿:“……”

凌日满脸崇拜的看着陈煦,这脸皮得多厚啊,他凌某人自叹不如;董孝哥目瞪口呆,他真是皇宫里走出来的?这是哪个先生教他的?

秦梦瑶有些发懵,她下意识的道:“粗俗!”

陈煦想不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既然美人觉得粗俗,那就得含蓄一些,他想了想说道:“上邪!我欲与卿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卿绝!”

“毫无新意!”

秦梦瑶还没说话,凌月华插口道,如果时空是多维的,燕国只是其中一维空间的延续,虽与原来时代迥异,倒也有《诗三百》传世,陈煦表白竟然盗用前人名篇,凌月华当然不满意。

陈煦谈吐不凡,凌月华知道他识文断句,她要替梦瑶妹妹考校考校。

“你容我想想。”陈煦有些尴尬,关于“盗版”,他非但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甚至觉得弘扬炎黄文化是功德无量的事儿,至于被凌月华指责“毫无新意”,这纯属意外。

陈煦慢慢踱步,走了七步,陈煦排除了七首不应景的诗。曹植七步成诗,陈煦自不敢跟大才子比肩,不过要是十四步还想不到合适的诗句,这不是丢人的问题,关键是不能让梦瑶感到失望。

陈煦心理素质非常人可比,越是紧迫他思维转动越快,左脚迈出第八步,他脑中灵光一闪。,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元好问《雁邱词》堪称“情字之经典,万古之绝唱”,一个“问”字破空而来,“直教人生死相许”是对“情为何物”最震撼人心的回答。秦梦瑶忘记了害羞,凌月华双目放光,杨云睿想不到陈煦除了武学,诗文竟也能别出心裁。凌日看看董孝哥,两人没有很深的感触,前者懵懵懂懂,后者不以为然,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真要生死相许,他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赔啊。

陈煦毫不停顿的念下去。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儿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这首词可有来历?”凌月华问道。

只此一问,陈煦就知道这位大小姐有真才实学,他丝毫不脸红的把元好问的“经历”据为己有。

“我与母亲由金陵北上,路遇一猎户背两只大雁,大雁飞的极高,即便最好的猎手也很难一箭射双雁。”

杨云睿闻言点头,一箭双雕绝非易事,眼力、臂力、运气,三者缺一不可。

“我好奇的问其缘由,猎户告诉我并非他的技艺极高,只因为他射死其中一只大雁,另一只显然是死去的那只大雁的爱侣,悲泣哀号,下坠盘旋,竟最终一头撞死在死去大雁身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以死殉情,雁犹如此,人何以堪?今时今日偶有所感,才有了方才那上半阙词。”

女人感性,她们可以边看苦情戏边泪流满面边看得津津有味。陈煦话音落地,凌月华、秦梦瑶眼泪同时滚了出来,越流越急竟有黄河泛滥之势。

陈煦心想大燕女人这“哭点”太低了,要是再讲绝情谷断肠崖杨过与小龙女的故事,她们岂不得引发海啸?杨云睿报以苦笑,凌日崇拜的看着陈煦,“能把大姐说哭,你是第一个,我真服了。”董贤想的却是陈煦说他“由金陵北上”,难道这家伙不是皇太孙?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秦梦瑶边哭边回想陈煦刚才的词作,多少年双宿双栖,多少年相依为命,情深深意切切,这就像一对痴男怨女,团聚时柔情似水,离别时刻骨铭心。而如今,爱侣已逝,云雾层层、白雪皑皑,想未来,形单影只,与其孤独苟活,不如一同离开这个冷漠的人世,西行路上也好一路相随。

雁邱双雁的引子,更加衬托了这一曲凄恻动人的恋情悲歌,秦梦瑶抹着眼泪恨恨的看着陈煦,“那两只雁后来怎么样了?”那表情似乎告诫陈煦,你要敢说买下来吃了,本姑娘肯定饶不了你。

陈煦当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我把它们葬了,埋葬的地方我取名雁邱。”

“以后定要去祭拜一番。”

“啊?”谎话就是这样越说越离谱,陈煦意识到玩大了……**************************************************今日第一更,收藏、推荐,收藏、推荐,收藏、推荐,收藏、推荐,收藏、推荐,收藏、推荐,收藏、推荐,收藏、推荐~~~~~~~

第22章 生死之辩(第二更)

“你刚才这雁邱,”凌月华停顿一下道,“就叫《雁邱词》吧,词的下半阙呢?”

用最小的代价捞取最大的成果,陈煦始终坚持这个态度,“你容我想想啊。”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难道这能够千古传诵的词作果真是他刚才七步所成?试问天下才子有谁能如此?不敢说他后无来者,至少是前无古人了。

“横汾路…”陈煦有些尴尬,横汾路在汾水一带,按照现代地理方位,汾水位于山西省中部,从金陵到北京怎么也走不到山西去吧?

“这是大雁殉情的地方?我一定会去拜访的。”

陈煦将错就错,他继续道:“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荒烟平林,一派萧索,更加使人感到大雁殉情的凄烈。

秦梦瑶心中现出这样一个场景:两只死去的大雁躺在寂寞的原野上,远处枯藤老树旁荒烟弥漫,不知是谁唱起了招魂的楚歌?凄风冷雨中,依稀有山鬼相和。她抬头看着陈煦,心中埋怨,这坏人儿,净赚人家眼泪。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大雁因殉情而死,情感真挚境界弥高,上天也会嫉妒,所以不能像莺、燕那样死葬黄土,不为人知。为使大雁的千古流芳,陈煦——他只是杜撰,实际是元好问老前辈——从猎人手中买下大雁葬在了当年箫鼓声声的横汾路以供重感情的后人前来凭吊。

陈煦无耻的抄袭,他双目斜视窗外,一副欠扁的样子。

秦梦瑶、凌月华夫妇慢慢消化词中含义;凌日瞅着陈煦,他终于明白了他“孤独求败”的时候是怎么一副德行;董孝哥叹为观止,怪不得他能得梦瑶姑娘青睐,若他有此文采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我要谱成曲子,供后人传唱。”

“该当如此。”

秦梦瑶、凌月华又一次一拍即合,陈煦看着她俩,突然意识到跑题跑偏了。这让他想起了法国雕塑家罗丹的作品《巴尔扎克》,一双完美的手会吸引人们大部分的注意力,导致整个作品要传达的精神被忽视,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铲掉那完美的手。陈煦抄袭元老前辈的词作目的是向秦梦瑶表达爱慕之情,谁知《雁邱词》的震撼力远远超过了表白本身以至于他们都记不起表白这事儿了。

“梦瑶,我要娶你。”陈煦还有半句——不管成与不成,你都得提示一下——没说,不过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秦梦瑶擦拭脸上的清泪,口中虽然不肯承认,心里已经投降,就算陈煦霸王硬上弓,她恐怕也只会象征性的反抗两下。

燕国的女人当然做不到“网上三十分钟就可以去开房”,秦梦瑶觉得该给陈煦施加点压力。

“以你的文采,我相信你能考中状元,你金榜题名之时,就是洞房花烛之夜。”

秦梦瑶也不是无的放矢。大燕科举,八股取士。

所谓八股文即是用八个排偶组成的文章,分为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个部分,题目一律用《四书》、《五经》原文,措辞一定要用古人语气,这就是代圣贤立言。八股文格式死,结构有一定规范、字数有一定限制,句法还必须对偶,八股时文可比诗词难多了。

士人为了挣得功名,皓首穷经,揣摩圣贤言行以及时文笔墨,选拔的人才大多是“书呆子”,凌家大少爷比起那些“双目呆、舌头木”的才子强多了。当然,八股文也不是一无是处,吴敬梓在《儒林外史》中曾经写道:“八股文若做得好,随你做什么文章,要诗就诗,要赋就赋。”

在秦梦瑶想来,陈煦七步成词,小小八股,他难道不能应对?

陈煦苦笑,母亲是这个想法,这未过门的媳妇也是这个想法,殊不知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乡试相当于中考,会试相当于高考,殿试就相当于研究生考试,一层比一层难姑且不论,关键是他中学会考没过,不是童生想要参加乡试只有入国子监一途,凌大少爷苦读圣贤书,进国子监还是祖宗荫庇,他陈煦又有谁来荫庇?,

除此之外,只有捐资入监,进国子监这是最容易也是最难的方法,关键是陈煦还没钱,他上不起“自费生”。

“明阳,你有没有想过投军?”杨云睿突然插口,这才是他今日宴请陈煦的最终目的,“以你的身手,投军之后必能大放异彩。”

杨云睿是行家,他一眼就看出了陈煦使出的“克拉夫玛迦”的价值,如果能在军中推而广之,大燕军队的战斗力提高岂止一倍?凌日只需付出一千两银子,陈煦就可将关节秘技相授,杨云睿觉得这方面他不会有问题。

董孝哥已经习惯了诧异,可他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瘦弱的陈煦竟会功夫,而且这功夫还得到了军中第一高手的推崇。

陈煦看着杨云睿,他缓缓的摇了摇头,“母亲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杨云睿有些不死心,他道:“投笔从戎,为国家效力,岂能说游而无方?即便是戍边,也有其目的地不是?”

“哥,你开玩笑呢?那目的地充其量就是中转站,运气好的能到天堂,运气不好,目的地就是地狱,且永世不得翻身。”

杨云睿语气渐渐生硬,“你怕死?”

“夫君…”凌月华轻扯夫君衣袖,她知道夫君生气了。

杨云睿在大事上绝对不受女人左右,他瞪着陈煦:“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就是要看透生死,于生死两难之际,要有当机立断、首选选择死的勇气,只有蔑视死才是勇敢的行为。”

秦梦瑶有些担心的看着陈煦。

董孝哥可以无视杨云睿那无形的压力,凌长天却感到了害怕,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姐夫的另一面,那是当之无愧的强势,他甚至不敢抬头。

陈煦神态自若,他微微摇头,“我不认同你的话,我认为在生比死更可怕的情况下,敢于活下去才是真正的勇敢!”***************************************************这章感觉写的还行,求推荐、收藏~~~~~~

第23章 难兄难弟(一)

“说得好!”

陈煦话音落地,董孝哥抚掌而叹,他与杨云睿算不上什么生死之交,看他吃瘪,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杨云睿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只是盯着陈煦,虽然不想承认,但陈煦刚才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秦梦瑶、凌月华惴惴不安,陈煦旁若无人,他慢条斯理的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他脸色顿时变了,酒里有毒。

做杀手跟说相声不一样,说相声就“说学逗唱”四门功课,做杀手要学的东西可就多了。品毒、辩毒就是其中之一,虽然不强求,可掌握了总比不掌握好。人工毒药出现以前,毒药的来源不外乎动物、植物以及有毒矿物,对陈煦而言,分辨起来并不十分困难。

陈煦不动声色,下毒之人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杨云睿真要杀他,又何须如此麻烦?他扭头看看董孝哥,他没有理由针对自己,他也不应该对付杨云睿,剑岳宗势力不小,但终究比不上杨云睿的五军营。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凌月华突然插口,她又看了秦梦瑶一眼,“读书、考科举固然可以光宗耀祖,但从古至今,有哪个书生曾被封为食邑万户的列侯?”

世间有哪个女人不希望她的男人是万人景仰的大英雄?秦梦瑶愿陈煦金榜题名,只是激励他上进,她心里清楚,即便中了状元,也不过得授翰林院撰修,这才不过是开始而已,以后要走的路很长很长,更不要说陈煦的性子适不适合官场,杨云睿的提议未尝不是一个好事儿。

“我觉得月华姐姐说的在理……”

陈煦叹了口气,他说道:“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任何一件事情,其实无所谓对错,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结论也不同。秦梦瑶为之动容,凌月华心有所感,夫君忙于公务,陪她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月华,不管是谁,如果他投军的目的是为封公封侯,那他不配做一个真正的军人。英雄荣耀的光环是鲜血和白骨铸就的,”杨云睿虽是对妻子说话,他的目光却紧盯着陈煦,“旁人称我‘军中战神’,殊不知我最不喜欢这个称号,我也讨厌战争,可有些事儿不得不为。你们只能看到京城的歌舞升平却不知道边关百姓的水深火热,北元余孽,虎视眈眈。他们视我大燕边关为他们的后花园,屡屡犯边,**掳掠、无所不为。边关百姓也是我大燕子民,他们的苦有谁知道?”

杨云睿越说越激动,“砰”的一声,他右掌拍在桌面上,只听“咔嚓”、“哗啦”声响,木质的桌子四分五裂,杯盘碗筷散落一地,狼藉不堪。

秦梦瑶、凌月华吓得一哆嗦,凌日“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姐夫今儿怎么这么大火气?董孝哥也料不到,眼疾手快,他抓起了面前的酒壶、酒杯,酒杯里斟满了酒,这期间竟没有半滴溢出,其功力可见一般。

难道真的是他?

陈煦依旧不动声色,他目光缓缓扫过屋子里的人,目光最终落在杨云睿脸上,“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不想做的事情,也没有人能够强迫。你们可能觉得我狂妄,但事实就是如此。”顿了一顿,他续道:“别母远征,我现今不会做,但可以帮你练练兵,用我的方法锻造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据燕国野史记载,神宗三十二年秋日,骠骑将军在“嫖妓”的时候与车骑将军达成共识,其后组建代号“狼牙”特战部队,为其后荡平蒙古高原立下了汗马功劳。)

杨云睿大喜,他要的就是陈煦这句话。

雅间里闹出这么大动静,老鸨子闻声而至,惊魂未定的看着屋子里散落的杯盘。始作俑者的杨云睿丝毫没有告罪的觉悟,他只是吩咐老鸨子重新上一桌酒席。

“不要,不要,”凌日慌忙摆手,“姐夫,这一桌花酒将近三百两银子呢,我反正没银子了。”,

陈煦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骄奢淫逸,母亲在国公府辛苦一年也不过十多两银子,这败家子一桌花酒抵母亲三十年的辛苦劳作,这让人情何以堪?

杨云睿不再发火,凌月华也松一大口气,她瞪着凌日道:“你身上不是没钱吗?这桌花酒的银子又是哪儿来的?”

凌日弱弱的说道:“这是喝花酒的专门费用,我平日都不动的。”

凌月华:“……”

董孝哥掂了掂手中酒壶,师弟这三百两银子就买一壶酒,这可不能浪费,端起酒杯就要喝下去。

“酒里有毒!”

陈煦想不到董孝哥竟自饮毒酒,他出声提醒道。

“有毒?”

董孝哥微微一愣,没等他发表意见,只听“咻”的一声,一支镔铁箭破窗而入,其势汹汹。箭矢洞穿老鸨子咽喉带起一蓬血雾,声势未减,那泛着乌光的箭尖直取杨云睿。

惊变突起,凌月华等人甚至来不及尖叫。

杨云睿不愧军中第一高手,临危不惧不乱,反手一拍,箭矢被击落在地。

到底是谁要取杨云睿性命?对手却没给陈煦思考的时间,隐藏在暗处的三名刺客同时出手,配合的天衣无缝。

其中一人破门而入,来人高大魁梧,浑身是肌肉,厚重的木门简直如同窗户纸般一触即溃,木屑纷飞中直取杨云睿,一双铁掌上下翻飞似有万夫不当之勇。杨云睿久经战阵,仓促出手却不落下风,但要取胜也绝不容易。“砰”的一声,隔墙被撞破,两人先后跃到大堂,战斗才刚开始。

嫖妓竟嫖出血光之灾,大堂里人仰马翻,男人叫、女人哭,场面瞬时大乱。

另外两人破窗而入,同样的黑巾蒙面。

其中一人握一柄弯刀,刀刃寒芒悠悠,董孝哥纵身而起,腰间宝剑同时出鞘。刀剑相交、剑芒闪烁,两人身形变化,由雅间打到楼外,唯有“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最后一人瘦小枯干,身躯与四肢不成比例,其双手过膝,与其说是人,他看起来更像一只猴子。海水不可斗量,猴子亦不可貌相,他出手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啊!”

秦梦瑶与凌月华同声尖叫,习武与杀人完全是两码事,她们纵然习武,可应变经验不足,此时的意识尚停留在老鸨子被杀的刹那,压根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凌日也强不到哪儿去,他只觉两股战栗,早就忘了“功夫”是什么东西。

“猴子”是真正的冷血杀手,他的信念中根本就没有“怜香惜玉”四个字,无论男的女的,在他眼里统称为“尸体”。***************************************************第一更求票,我很想要这东东~~~

第24章 难兄难弟(二)

陈煦的瘦削与“猴子”不一样,人家天生如此,他是因为营养不良以及运动不足。真跟“猴子”硬碰硬的干上一架,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然而,陈煦退缩不得,雅间里虽还有另外三人,这却不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而是“三个和尚没水吃”,人多了反是累赘。

形势严峻,由不得陈煦多想,明知不敌,他也必须毅然亮剑,想追求姑娘总得付出代价。

陈煦前世是杀手,猫在暗处出其不意的予目标以致命一击,这种信念不会改变,能偷袭的时候他绝不打招呼。

陈煦一跃而起,膝撞、肘击,直取“猴子”要害部位,招式环环相扣竟如跗骨之蛆一般,比之前攻击杨云睿的招式更见犀利、更加狠辣。

“咦?!”

“猴子”不能不诧异,情报里并没有说杨云睿身边尚有如此“不要脸”的高手,他到底是什么人?吃惊却不惧怕,他反应更快,身体仿佛软体动物般以种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躲避着陈煦如狂风暴雨般的猛攻。

不仅如此,他还能伺机反攻。

“猴子”招式诡异,上蹿下跳,他瞻之在前又忽之在后,让人无从判断他下一招要攻击的目标。过膝的双臂挥舞起来仿若两根皮鞭,速度飞快又极具韧性,不要说木桌木椅,即便墙壁也能轻易洞穿。

如果有以前的水准,陈煦以硬碰硬,要克制“猴子”不难,可现在力不从心。

“砰”的一声。

陈煦飞脚踢中“猴子”侧脸,身处半空无处借力,被“猴子”一记鞭臂扫中胸口,他飞身而退,摔倒在秦梦瑶与凌月华身边。

秦梦瑶惊呼,抢过去扶陈煦;凌月华作势欲起,心中却惴惴不安,以前她自认学到了夫君两成本事,现在看来,远远不够,她甚至挡不住“猴子”一招半式。

“凌大小姐,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来!”

陈煦出声制止了凌月华这堪称“自杀”的行为。

“可你现在受伤了。”秦梦瑶焦虑之情溢于言表,她眼泪甚至要急出来了。

陈煦不答,伸中指抹去嘴角的鲜血,他跨前两步,膝部微微弯曲,接着右脚跟抬起,身体重心移至右腿,上身转动做野马分鬃的姿势。

“他这是要干什么?”

秦梦瑶三人不明所以的看着陈煦,着实搞不懂他此举有何用意。

“猴子”被陈煦脚面抽个大嘴巴子,即便身体抗击力远超常人,以己之弱克敌之强,他也丝毫讨不到便宜。半边脸颊痛到麻木,张开嘴巴,鲜血与黄不拉几的后槽牙齐出,“猴子”微微摇晃嗡嗡作响的脑瓜,舌尖嗜血的舔舐嘴唇上泛着腥味的鲜血,他目光狠戾中夹杂着兴奋。

如果有熟悉“猴子”的人,当知他动了真火。

“猴子”桀桀怪笑,盯着陈煦摆出的造型以及他那温吞绵软的动作,突然踏前一步,只听“砰”的一声,木质地板寸寸龟裂,这要是让妓院老板看到岂不得心疼死?

秦梦瑶三人惊呼,“猴子”的强大超乎他们预料,他们不禁为陈煦担心起来。

大喝一声,“猴子”揉身再上,他鞭臂与刚才略有不同,不光是快而且夹杂了太多的假动作,快拳连攻,臂影晃动,在梦瑶他们眼中,“猴子”仿佛突然多出几十条手臂般,上下前后左右俱是残影,防无可防。

藉此危机关头,陈煦却缓缓合眼,他动作缓慢,右掌挥出,凝重如山却又轻灵似鸿毛,凌月华只觉诧异却不知道这正是太极拳所谓“以慢打快、以静制动”的最高境界。

太极感应,有感必有应,陈煦右掌于重重臂影中精准无误的搭在了“猴子”左手腕,借巧劲横推,“猴子”身不由主的向前冲一步。

秦梦瑶她们想不到会有此变化,齐声惊噫。

梦瑶惊,“猴子”更惊,他势在必得的一拳竟好像打入汪洋大海,不光劲力消失个无影无踪,他下盘竟也被带动,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让他刚到莫名的惊悚。,

陈煦一招得手,他得理不饶人,后招如长河贯日般连绵不断,“猴子”跌跌撞撞,竟好似被困在无形的牢笼之中摇摇晃晃。

“他这是什么功夫?”

凌月华痴痴的问道,她听夫君讲各门各派武学,却从未听过有这种以慢打快、以静制动的功夫;梦瑶当然不知道答案,她只是痴迷的看着陈煦随手挥出的一个又一个太极圆。

太极拳以静制动,应敌之际有“发、拿、打、化”四法。

所谓“发”是指发劲,以气蓄劲,把全身气劲集中于一点,爆发而出;“拿”是以劲拿劲,拿住对方关节或穴道,以截止对方攻击,从而牵制对方活动致使其败落;“打”则有打势与打意之分,想法设法干扰对方精神,指上打下,声东击西,以打掉对方攻势;“化”则以柔劲为主,大化小、小化无,化解对方攻势,乘胜而击之。

这当然是陈煦的拿手好戏,反手扣住“猴子”腕骨,“咔嚓”一声,猴子腕骨脱臼,一鼓作气,肘关节、臂关节相继被陈煦卸下来。

双臂软绵绵的垂下来,“猴子”彻底成了没牙的老虎。

“我命休矣!”

“猴子”刚冒出这个想法,陈煦动作突然停滞,他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猴子”此刻只要保命,抽身就退,他欲从窗口跃下。

放虎归山留后患,陈煦信奉斩草必除根,突然抓起一根断成半截的桌腿,强忍胸口的胀痛,将其捅向“猴子”。

此时,“猴子”已身在半空,避无可避,半尺多长的桌腿从他屁股缝里插了进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猴子”加速下坠,“砰”的一声摔到了楼下青石板上,当场毙命。

这是陈煦第二次爆人菊花,凌日看了他一眼,双手突然捂住屁股,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月华!”

杨云睿冲回二楼,看到妻子平安,他提起的心放回肚里,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慢慢的坐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衣衫染血的董孝哥出现在他们的视野。

真不愧难兄难弟啊!******************************************************第二更到,我要~~~~~~

第25章 没天理啊

陈煦双手撑着地板半趴着,他脸色有些发白,身子微微颤抖着。秦梦瑶顾不上矜持与害羞,抢上前扶陈煦坐起来,任由他枕着她的酥胸。

“梦瑶,我要娶你当媳妇。”陈煦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事。”秦梦瑶眼眶里含着泪水,她看陈煦的表情就仿佛他就是一不懂事的孩子。

梦瑶芳龄十七,个头略高于陈煦,的确有娘带儿子的意思。

“我说到做到。”

秦梦瑶没再说话,心想我都这样抱着你了,你难道真不明白人家的心意?

凌月华扑到杨云睿身边,眼泪顺着脸颊淌下,她紧紧的拥着他,“相公,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月华,看到你无恙,真好。”

说到表达感情,夫妻就是比情人直白。

“相公,是陈煦他救了我们。”

杨云睿微微点头,这三名刺客都是一流高手,生死关头,她们俩能挡上三五招就不错了。

陈煦与杨云睿的对手都是赤手空拳,就算受伤也都是内伤;董孝哥不一样,他的对手用刀,两人刀来剑往的,他身上留下不少刀口,纵然不是致命伤,血染衣襟,看起来也够狼狈的。

“师兄,你没事儿吧?”

四男两女本就不容易分均,凌日当然不能打姐姐的主意,他看看秦梦瑶身边的陈煦,他感觉屁股有点紧,还是师兄这儿有安全感。

董孝哥表情幽怨,他看着凌日道:“没天理啊没天理,可这是为什么呢?”

“师兄,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师弟啊,你为什么不是女人呢?哪怕丑点也行啊。”

凌日:“……”

“小师弟,师兄拜托你件事儿,你无论如何一定得答应我。”

“师兄但有所求,师弟无不应允。”凌日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受伤了,需要女人包扎伤口,帮我把寇白门叫过来,”顿了一顿,董孝哥续道:“还有那李十娘,这是青楼,不是红楼,叫男人陪着我心里不平衡。”

“师兄,你就当这是红楼吧。”凌日早忘了刚才答应的话,做人得量力而行。

董孝哥挑挑眉毛看着凌日。

“没银子啊。”

“我有!”董孝哥看着成双成对的另外四人,哭丧着脸跟死了爹似的,“真没天理啊。”

“是谁要取你性命?”

陈煦没兴趣听董孝哥抱怨,他问杨云睿道。说话的时候他握着秦梦瑶的手,两人十指交叉,他只觉心仪女孩儿的柔荑滑腻温暖,这种感觉真好。

“不像是中原人士,袭击我的那人应该是瓦剌秃孛罗的大弟子脱光,可惜没能留下他,”杨云睿沉声说道:“不过他受伤不会比我轻。”

“秃孛罗?脱光?这是人名吗?怎么叫的这么下流。”陈煦皱了皱眉头。

“名字下流,身手可不下流,秃孛罗号称北元第一高手,其武学修为决不再家祖之下,”董孝哥沉声道:“若非如此,我又岂会受伤?云睿兄号称军中第一高手,他又岂会呕血?反倒是你,竟能击毙这‘猴子’,无怪乎云睿兄对你刮目相看。”

陈煦拱手道:“承让,承让……”

话未说完,他一头栽倒在秦梦瑶怀里。

“陈煦,你…你怎么了?”

秦梦瑶大惊,董孝哥凑过来替陈煦把脉。

“脏腑受创外加用力过度,他只是暂时昏睡过去,调养一阵当可无碍。”董孝哥接着又不解的问杨云睿,“他既有能力击毙‘猴子’,功夫定不会差,可他身体又岂会虚弱到这种地步?”

杨云睿摇头,“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他本人知道答案。”

陈煦醒来已是午夜时分,他躺在宁国公府母亲房间的床上,不远处桌上烛光跳跃,明明灭灭的。陈莺儿坐在床边矮凳上,她靠在床面打盹,睡梦中依旧抓着儿子一只手。

“煦儿,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娘了。”

陈煦微动,陈莺儿抬起头,她那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娘,我睡了多久?”

陈煦感觉头晕,胸口依旧胀痛,他揉着额头问陈莺儿道。

“你感觉怎么样?”陈莺儿坐到儿子旁边,她代他按摩额头,“从他们把你送回来到现在差不多六个时辰了,”顿了一顿,她续道:“大小姐为你请了大夫,草药已经煎好,现在正温着,娘端给你喝。”

陈莺儿从外屋端来半碗黑乎乎的药汤,母亲对儿子的呵护是无微不至的,她亲自用小汤匙喂儿子喝药,似乎怕药汁过烫,每次她都先尝一口。

“煦儿,凌大小姐是热心肠的人,她对娘很好很好。”陈莺儿这些年处处遭人白眼,真正对她和颜悦色的似乎就只有周府的老管家,凌大小姐对她、对她儿子表露关切之情,她当然感激涕零,“还有梦瑶小姐,还有秋月,她们都很好。”

“娘,你又掉眼泪了?”陈煦伸手捧着母亲的脸,“你不用为儿子担心,儿子不会胡来的。”

“娘知道,煦儿是有本事的孩子,娘以后就等着享福了。”

陈煦对母亲笑。正说话间,秋月的声音自外屋传来。

“夫人,大小姐吩咐厨房煮了冰糖粳米粥,粳米补脾胃、养五脏,对陈…公子的身体有好处,”走进里屋,秋月恰好迎上陈煦的目光,她微微低下头,“公子你醒了。”

“秋月姐,劳烦你了。”

“不劳烦,真不劳烦,”秋月连连摇头,“这都是秋月应该做的。”

秋月此时有些不知该如何自处。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认定陈煦是她的小老公,可半日不见,她却发觉小老公离她越来越远,想起午后梦瑶小姐抱着陈煦回府那一幕,她感到失落,也许俩人终究是没有缘分呢。

是夜,陈煦睡在母亲身边,听着母亲轻微的呼吸声,想中午醉春院的惊险,瓦剌人如何混进京城?如何准确把握杨云睿的行踪,难道京城有人为他们提供情报?私通敌寇,到底是谁有这个胆量?陈煦又想今天交手时的险象环生,无论如何得加紧锻炼了……******************************************第一更到,求票,还有记得收藏哦~~~

第26章 魔鬼式锻炼

“煦儿,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第二天天不亮,陈煦悄悄穿衣却吵醒了母亲。

“娘,你多睡会儿,我想出去跑步。”

“可你的身子刚好。”

“娘,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陈煦伤势不算重,突然昏阙主要因为脱力,经过一整夜的休养,他体力基本恢复。洗漱完毕,推开房门,他看到了睡眼惺忪的凌日以及他身后握着一根皮鞭的凌大小姐。

“姐,陈煦昨日受伤,他今日不会这么早起床。”

“想要学本事首先要尊师重道,你岂不闻前朝杨时程门立雪的故事?”

“我好歹也是凌府的二少爷,他才是……”

“啪”的一声,凌月华手中鞭子毫不犹豫的抽在凌日身上,凌日又痛又怒,他捧着屁股跺脚,“你凭什么打人?”

“就凭我是你姐姐,就凭你打不过我。”

看到陈煦推开房门,凌月华正色道:“陈公子,我们昨日的约定作数否?”

陈煦点点头,“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他能吃苦,我绝不藏拙。”

“长天,还不过来见过师傅。”

“我要叫他师傅?”凌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昨日还一起喝花酒呢,今天就矮了一辈,他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啪!”

凌日又挨了凌月华一鞭子,他差点没哭了,作势欲走,“你又打我?我去告诉娘。”

凌月华挡在弟弟跟前,貌似女王,她说:“告诉谁也没用,你往前走一步试试?”

陈煦看着凌月华,这样的女人简直是小受受的最爱,杨云睿好眼光。

“叫师傅就不必了,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大哥。”

“这岂不是乱了礼数?”

“这你不用担心,他还翻不了天。”

凌月华对陈煦此语深信不疑,他若想惩治长天,长天估计只能老老实实认罚。

“陈公子,若长天言语上有冒犯或不服管教的地方,你可随意惩罚,这事儿我已知会母亲及老夫人,公子不必顾忌。”

凌月华要将鞭子递给陈煦继续威慑凌日,陈煦笑着摇头,他真的不需要这东西;相比凌月华离开时轻快的脚步,凌日只觉心情分外沉重,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用得着她凌月华多管闲事?母亲也真是的,竟然听信姐姐“谗言”,扭头看看陈煦,想想昨日的惊险,他真不敢在他面前撒野。

“你想怎么蹂躏我?”凌日从身上掏出一个银锭子,“陈…大哥,你高抬贵手让我少吃点苦,这银子就是你的。”

陈煦坦然受之,他说:“跟我跑步。”

跑步?凌日想想可以接受,跟随陈煦跑步出门。两人沿着皇城外围的街道慢跑。

“喂,想不到清早跑步也顶好玩的。”

刚开跑时,凌日觉得有趣,他找陈煦搭话。

陈煦边跑边调整呼吸,他扫了凌日一眼,“集中注意力,不要说话。”

凌日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心想你装模作样很有意思吗?

跑了约莫一里地,凌日汗水浸湿了衣衫,他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不…不行…了,我…我得歇一会儿……”

“你要停下来,我马上卸掉你的脚踝,绝不会回头看你一眼。”

凌日认为陈煦在开玩笑,刚要停下来,他感觉陈煦已经把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你…你玩真的?你…你可是收了我的银子。”

收受别人贿赂不可耻,可耻的是收了贿赂不办事,凌日心里恨啊。

“我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刚才的话继续跑。”陈煦喘息也很急促,不过他始终没停。

凌日像条狗似的伸着舌头,看了陈煦的表情,他觉得他没有开玩笑。此时天色朦胧,街上行人寥寥,如果真被他卸掉脚踝扔在大街上,届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简直太凄惨了。

“魔鬼,你简直就是魔鬼。”

凌日一边腹诽一边加快了脚步。快跑没几步,他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每跨出一步都是极大的挑战,伴随着喉咙刺痛、呼吸困难,他觉得他马上要死了,悔不当初啊。,

跑了约莫五里路,凌日踉跄着扑倒在路边呕吐,陈煦气喘吁吁的跑过去拍他的背。

“陈煦…大哥,不行了,我不跑了,动不了了。”

“站起来随我慢走!”

“不行,我不起来,没力气。”凌日耍赖道。

“真不起来?”

“真起不来,就算你卸掉我脚踝我也不起来。”

凌日也知道他算不上什么好人,可就算欺负人他也有个限度,以己度人,他都凄惨到这种地步了,陈煦还好意思再折磨他?

做人都有点底线不是?

陈煦没跟他多说,右手扣住凌日手腕,猛地发力,一拉一扭;凌日只觉腕上一阵剧痛,他歇斯底里的嚎了起来。

“起不起来?”

孟子曰: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凌日读书不多,他当然不至于威武不屈,眼泪鼻涕直流,“我起来,起来……”

陈煦帮凌日托上腕骨,两人沿着街道慢走。凌日说破大天也不敢跟陈煦并肩而行,他不自觉的落后他俩三步。

“你可以选择跑路,最好别让我抓住。”

凌日抹了把眼泪没有说话,他倒是想跑,可现在跑得动吗?

走了约莫一里路,陈煦说了声继续,陈煦咬着牙跟着。

皇城周长十八里有余,沿着外围的街道跑一周绝不止二十里。两人跑一阵走一阵,一万米路程跑了将近一个时辰。刚迈进国公府大门,凌日就像条死狗似的趴在了地上,最后还是府里家丁把他抬回房间。

“陈公子,长天表现怎么样?”

“太娇气。”

可怜凌二少爷吐了三回还被卸了一回骨头,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竟然只落得“太娇气”三个字评价,陈煦这话若传进凌日耳中,他非跟他拼命不可。

凌月华信守承诺,陈煦如何教导弟弟,她不闻不问。此后每天凌晨时分,凌日都会站在陈煦房间门口,起初几天是凌月华拿鞭子逼着,后来似乎养成了条件反射一般,自己就老老实实过来报道。

陈莺儿当然不用再去厨房帮工,她也当然没忘记督促儿子读书,早饭过后,拉着陈煦来到书桌前,一手拿着《论语》一手握着戒尺,书房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夫人,大小姐有事要请教陈公子。”

秋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埋头苦读的陈煦只觉精神一振,凌大小姐真是福星啊。*****************************************************************第二更送到~~~

第27章 太极心法

凌月华居所的亭子里,劲装打扮的秦梦瑶正摆着“野马分鬃”的姿势。陈煦远远的看着,他会心一笑。

“梦瑶!”

陈煦没问秦梦瑶为什么会在这儿,也没有问凌大小姐在哪儿,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他说话的语气很是“意外”。

秦梦瑶听到陈煦的声音,本以为不会紧张,哪知道还是感觉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他…他怎么可以叫得这么亲热呢?

“陈公子伤势无碍吧?”

“梦瑶关心我,我心里欢喜,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现在强壮的可以打死一头牛。”

秦梦瑶红着脸低下头,她顾左右而言他,“梦瑶今天有问题想请教陈公子,不知公子方便与否?”

“如果是外人,有时间也没时间,但梦瑶有所差遣,没时间也有时间。”陈煦咄咄逼人的看着秦梦瑶,“梦瑶满意我这回答吗?”

秦梦瑶第一反应就是他没把她当外人,心里又是甜蜜又是紧张又是羞涩,可他…他怎么可以这么直接?

“你要是再这样,人家就…就一整天都不理你了。”

陈煦最爱看秦梦瑶这小女儿的窘态,听她“给力”的威胁,他心里美滋滋的。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陈煦适可而止,坐到凉亭中间的石凳上,他说:“梦瑶你想问什么问题?”

“我以前跟月华姐姐同在剑岳宗学剑,那时她比不过我,可现在她有夫君调教,我肯定赢不了她,你…你能不能教我功夫?我不愿输给她。”秦梦瑶在陈煦对面坐了下来,“我知道有些功夫是不会轻易传授外人的,可…可梦瑶……”那句“梦瑶不是外人”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停顿片刻,她又道:“我真的不会传给其他任何人的。”

陈煦笑眯眯的看着秦梦瑶煞有其事的样子,他从怀里掏出昨日她“抵押”的玉镯,抓着她的右手套在了她的腕上。

秦梦瑶看着腕上的镯子,她脸色渐渐变白,“梦瑶明白了。”说完,她从石凳上站起,转身就走。

“梦瑶!”陈煦突然抓住秦梦瑶的手。

“你放开!”

陈煦当然不放,他含笑看着秦梦瑶道:“杨云睿教凌大小姐功夫,他难道也跟她要镯子?”

皓臂似玉,陈煦抓着秦梦瑶的手,他真的很想凑到她手背上深吻。可考虑这种“礼节”不适合大燕国情,弄巧成拙就不美了,他只得放弃这发乎于心的冲动,不过却没有松开她的手。

“什么意思?”梦瑶重新落座,她抿着嘴看着陈煦。

陈煦不言语,在他注视下,秦梦瑶渐渐低下了头。

心有灵犀一点通。

“梦瑶,无论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

秦梦瑶见识了陈煦与刺客交手的经过,刺客出手迅捷,她甚至看不清他的拳路;陈煦出手虽然慢吞吞的,可他总能挡住刺客那狂风暴雨般的招式,己慢敌快却能取胜,这个问题她百思而不得其解。

“你昨天跟刺客交手用的什么功夫?”

“太极。”

《易传·系辞上》有言: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行顺布,四时行焉。秦梦瑶对“太极”二字不陌生,可她却不能将这抽象的理论与武学实践结合起来。

“太极拳是‘太极’的一种派生事物,但它并不等于就是‘太极’。你要清楚一点,这套拳法与你所理解的拳理全然不同,讲究以柔克刚,以静制动,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陈煦的话秦梦瑶明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这样吧,你用你最强的功夫朝我出手,然后我再告诉你什么叫借力打力。”

两人来到亭子旁边的空地上,陈煦负手而立,双脚不丁不八;秦梦瑶情知绝非陈煦对手,可她依旧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凌月华站在窗前,她远远的看着陈煦二人,只见梦瑶右手握拳,中宫直入,陈煦双手依旧背在身后,他只是微微侧身,梦瑶劲力十足的拳头擦着他的衣袖打在空处。不等梦瑶站定,陈煦轻轻一撞,梦瑶跌跌撞撞的向侧前方冲了好几步,若非陈煦及时拉住,她八成要趴到地上。,

两人交手,秦梦瑶东倒西摔,陈煦要么拉住、要么抱住,动作亲昵,与其说是在演武倒不如称之为嬉戏。

“相公,妾以往觉得梦瑶学武颇有天赋,现在看来似乎高估她了,你看陈煦就站着不动,梦瑶自己就要跌跤,以后跟她拌嘴,我看她怎么反驳。”

杨云睿表情凝重,他瞥了妻子一眼:“换做是你,估计跌跤跌得更惨。”

“才不会呢,人家都能看出梦瑶的破绽怎么会不引以为戒?”凌月华不服气的说道。

杨云睿笑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昨夜还跟我讲陈煦与刺客交手的经过,你难道不觉得熟悉吗?他这套拳法果真有其完整的体系,不简单啊。”

“那相公与陈煦交手能胜吗?”

“就目前而言,我全力出手,势大力沉,他这套拳法不会奏效;可待他体魄渐强,胜负实难预料。”

“陈煦难道还能强过相公?”凌月华明显不信。

“武学之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足为奇。”顿了一顿,杨云睿又道:“他想要赢我也不是那般容易。”

“相公,那我们现在偷学他的招式寻求破解之道,我也不指望打赢陈煦,以后梦瑶跟我过招,赢她总不成问题。”

“偷学别人绝学是不道德的。”杨云睿瞪着妻子,“其实就算你学了他的招式有什么用?你看陈煦出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他这套拳法必有心法与之配合,他若不想传人,恐怕偷学不来的。”

凌月华撇着嘴,“人家就是说说嘛。”

杨云睿夫妇谈论的话题渐渐转移到昨日的刺杀事件。

“相公,杀手如何混进北平这事有眉目了吗?”

“与京刀盟脱不开干系,这些亡命之徒唯利是图,他们垄断京城皮货行,与北部边境生意来往密切,我看嫌疑最大,”杨云睿又颇为无奈的说道,“只可惜没有证据,他们又与建宁候关系密切,想动他们殊为不易啊。”

“国舅爷?”

杨云睿沉默,他又想起来前不久的朝贡事件……****************************************************这章写的很有感觉,可以光明正大的要票票啊,还有收藏哦~~

第28章 司礼监王公公

也先是个很有野心的聪明人,他继承父亲遗志,兼并瓦剌各部,成为一方强主。他想自称可汗,诸部多有不允,万般无奈,他只能立黄金血脉家族后裔脱脱不欢为傀儡大汗,自认丞相。

挟大汗以令诸部,也先大权在握,他西击哈密,控制西域通道,威逼燕国西北边境;东击鞑靼,完全兼并,杀汗自立;控制女真族,并且威胁燕国的那片“自留地”——朝鲜。

人的贪欲永无止境,普通老百姓顶多占点小便宜,也先不一样,他伟大的梦想是要让大元重新统治中原。也先统治下的瓦剌就跟冷战前的苏联一样,光顾着跟美国搞军备竞争,忽视了日常“轻工业”的发展。当然,瓦剌不忽视也没这么能力,游牧民族的生活基本就是放牧——生娃——再放牧——再生娃。打仗能力很强,却不产瓷器、不织丝绸、不酿美酒,没有就得抢,而且抢的理所当然——是狼就得吃羊,这对羊也有好处的,适者生存嘛。

抢一次换一个地方,虽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可燕国内部主战主和纷争不已。主和派的代表是张皇后之弟建宁候,他与北部有生意往来,这一打起来岂不要蒙受损失?主战派的代表是以杨云睿为首的杨家,这也代表这军方的意志。

主和派占据上风,朝廷对瓦剌的宵小行为提出严重抗议,碰到落了单的瓦剌士兵就往死里打——当然,这是老百姓自发组织的——但绝不发动大规模战争。

国虽大,好战必亡。

你说这主和派引用《司马法》怎么只引用前半句?难道他们读书囫囵吞枣,不知道后半句“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吗?

主和派也不是没有聪明人,与瓦剌几番交涉,他们想到了一个很完美的解决方式:和平贸易,贸易的形势以朝贡为主,瓦剌使臣带着牛羊皮毛入京朝贡,燕国给予很高规格的接待,并按人头回赐金银。

瓦剌人对比抢劫与做生意两种致富方式,前者没有本钱,不过有点风险而且有时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比如说想抢条裤子却抢了上衣,屁股岂不依旧露在外边?后者虽然要付出成本,不过大草原最不缺的就是牛羊牲口。

攘外必先安内,也先读书不多,可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当务之急是平定内患、积蓄国力,顺水推舟的默认了这种贸易方式。

负责接待瓦剌使臣的是礼部的官员,谁说读书人不能做奸商?大燕国对瓷器、美酒、丝绸行业完全垄断,只此一家别无分店,说给多少钱就是多少钱;瓦剌使臣也不是傻子,良**匹换成劣马,优质皮毛虫吃鼠咬,这还不算,他们渐渐增多了使臣人数。

话说一两千人的使臣队伍还真不多见。不过无耻是无耻者的通行证,瓦剌人竟然还虚报人数,一千人愣说三千人,反正你得看着人头给钱。

礼部官员不能决策,上报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振王公公。

这王公公可不是普通人,别的公公都是他宫,他是自宫的。给自己小弟弟割一刀,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大燕立国之初,不仅对宦官参政有严厉处罚,燕太祖高皇帝就曾铸了一个铁牌: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而且一个正常男人成为一个真正的太监的过程要受很多束缚,家中必须五个以上男子的才能获得官府的批准。凡事都有漏网之鱼,王振就是个特例,他没有登记造册也没有请人帮忙,自己把自己阉了非但没被治罪而且成了宦官系统权势地位最高的人——司礼监秉笔太监。

以前活着皇太后,王振还不敢为所欲为,皇太后没了,王振就没了顾忌——皇后虽为皇帝枕边人,可毕竟是“之一”,他王振跟皇上在一起的时间可比皇后长。

太祖立得那铁牌就是王振给移走的,据说左都御史秦铮就曾上疏弹劾。神宗皇帝忙着数钱,估计没时间看这封奏折,反正就是石沉大海,仿佛压根就没有这回事儿一般。,

话说王振也不完全是祸国殃民的太监,他也有崇高的理想。

其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他要风风光光的回他的老家蔚州;其二,他要横刀立马,不是男人却要找到属于男人的雄风——在女人身上完全没有可能了,他只能在马背上找找感觉,反正都是骑嘛!

王振以前是主和派,他怕战争带走他拥有的权力及富贵;而今他的权力与财富到达一个太监所能达到的极致;人没了追求就会空虚,王振不能在女人身上寻求慰藉,因此他不能没有追求。

王公公今年已经四十六了,趁这几年若不能横刀立马,以后也基本不可能了。主和派转变成主战派,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瓦剌使臣没给他王公公送礼。

听完礼部官员的回报,王振只说了一句话:只按实来人数赐银,赐银只给以往三分之一;至于马匹,以质论价,看着给点就行了。

也先虽然包藏祸心,不过他至少他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王振此举就是赤裸裸的打脸,据说瓦剌国师也先大人很高兴的愤怒了;王公公的意志代表着皇帝的意志,最擅长揣摩圣意的朝廷官员渐渐意识到朝廷可能要有大动作了。

陈煦当然不知道政治上的风云变幻,他现在有两件大事:泡妞与致富,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秦梦瑶学太极,陈煦发现这原来也是泡妞的好手段。

“梦瑶,太极拳的诀窍是‘虚灵顶劲、涵胸拔背、沉肩坠肘、松腰垂臀’十六个字。”

陈煦解说,秦梦瑶照做,刚才亲身体验了太极的神妙,她学习的态度无比端正。

“啪”的一身,陈煦一巴掌拍在梦瑶挺翘的屁股上,他说:“屁股别翘这么高。”

秦梦瑶呆在当场,她完全懵了,只觉屁股上火辣辣、麻酥酥的感觉促使全身血液一波一波的上涌,她脸蛋儿变得跟熟透的西红柿似的。嘴巴似乎也完全脱离了大脑控制,她期期艾艾的说:“人…人家那…那儿就是那样的,也…也没办法。”

陈煦看着她的脸蛋儿真想亲上一口,他左手搓着右手,刚才的感觉真好。

两人沉默,陈煦突然咳嗽一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道学先生似的,“梦瑶,你可知世上最柔弱是水、是风,然而力量最强大的也是水和风,你若能领会这个道理,就能明白太极的真髓,温和时可以使人毫无痛觉,猛烈时亦能使人五脏皆裂。”

这么重要的理论,却梦瑶却一句也没听进心里……*************************************************************第二更送上~~~

第29章 好男色

“梦瑶你跟我来!”

陈煦抓住秦梦瑶的手,他感觉她的手心尽是汗水,拍一下屁股会造成这么大的反应?真是太奇妙了。秦梦瑶则仿佛触电般抖了一下,挣脱不开,随他来到院子里水缸旁边。

“梦瑶,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懂没?”见秦梦瑶眼神恢复清明,陈煦笑问。

秦梦瑶摇头,陈煦笑道:“听课的时候不专心,该打屁股!”

“你敢!”秦梦瑶凶巴巴的瞪了陈煦一眼,她现在还感觉那麻酥酥的。

陈煦怕秦梦瑶恼羞成怒,他转移话题问道:“你说世间最柔弱的是什么?”

“女人。”秦梦瑶回答的很干脆。

“那个…也对,照你这个说法,世间最刚强的应属男人了。”

“当然。”秦梦瑶有点胡搅蛮缠了。

陈煦寓教于乐,他说:“世间有种女人叫‘河东狮吼’,也有些男人患有‘妻管严’,这岂不也是以柔克刚的道理?”

秦梦瑶只是抿着嘴笑。

陈煦看了看水缸里浮着的水瓢——水瓢一般一剖两半用作舀水的器皿,也不知哪个倒霉孩子将瓢整个扔水里了。

“用你最大的力气击打,能不能让水瓢沉到缸底?”

秦梦瑶盯着浮在水面上的瓢,她左手抓着右臂衣袖,右掌掌心猛地拍在水瓢上,只听“砰”的一声,水花四溅,溅湿了两人身上衣衫,然而水瓢只是微微下沉又顽固的浮了起来。

陈煦抹去脸上水花,“我说丫头,你得尊师重道啊。”

“活该,”秦梦瑶撅着嘴,“你又不是人家师傅,再说,谁让你打人家…打人家那儿的。”

陈煦看着梦瑶,他不怀好意的问我打你哪儿了?

秦梦瑶不答,她反问:“那你能做到吗?”

“看好了。”

陈煦挽起袖子,他五指按着水瓢,直接把水瓢按到了水缸底部。

“你…你…这不公平。”秦梦瑶有些不服气,她也能把水瓢按进水里。

“梦瑶,世间最柔弱的是水,你甚至可以掬一把在手心,然而最刚强的也是水,洪灾泛滥,摧古拉朽,世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挡。就好比刚才,你掌击水瓢,水花四溅且你手掌也很痛,可水瓢却依旧浮于水面,而我只是轻轻一按,水瓢就被按到水底,这就是柔能胜刚。”

“还有,你用力越猛,反击之力也越强烈,如果你能真正领悟这个道理,你就算知道了太极的真髓。”

秦梦瑶若有所悟的看着水面上晃动的水瓢。

陈煦不打扰秦梦瑶悟道,他只是看着她秀美的身段,果真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他又忍不住想如果梦瑶能穿上紧身T恤、紧身牛仔裤,脚上再蹬一双高跟鞋,那简直是太美了。

想到这儿,陈煦感觉脑中灵光乍现。大燕女人的衣服大多是宽松的款式,即便秦梦瑶现在的劲装打扮也远远达不到紧身的标准,如果能设计出凸显身材的衣服,即便不能穿着上街也可以在家里臭美。女子爱美,古今中外概莫能外,陈煦相信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这种诱惑。

考虑半晌,陈煦又暂时放弃了这美好的想法。

想制作成衣,没有生产基地、没有销售渠道,这都不成问题,国公府家大业大,不可能没有自己的产业,有可以赚大钱的买卖,他们没有理由拒绝合作。陈煦决定暂时放弃是因为仿制问题,燕国没有专利保护法这种东西,尤其衣服最容易仿制。

想要杜绝这种事情太难,除非皇帝亲自颁发诏令,可这可能么?

“你跟我说的我都记住了,可还是有些不很明白。”秦梦瑶目光转向陈煦。

“学习太极非一朝一夕可成,来日方长,现在不用着急。心有挂碍,反而有碍进境。”陈煦看着梦瑶说,“要不咱们去逛街?”

逛街?这对秦梦瑶是个新鲜词,她反问道:“街有什么好逛的?”

“就是逛集市。”

秦梦瑶怦然心动,“你…你会不会觉得女人太抛头露面不好?”,

“我没那么古板吧?要是真觉得不好我就不会邀请你同去了。”陈煦耸耸肩说道。

秦梦瑶心里欢喜,以前羡慕凌月华的夫君开通,她相中的夫君不会比杨云睿差。

“可咱们一男一女逛集市,要是被别人看到会影响不好的。”秦梦瑶还是有些为难,陈煦思想开明是一回事,社会的风气又是另外一回事,且后者要比前者沉重许多。

“要不你换上男装,咱们两个俊俏小伙逛集市,总不会有那些闲言碎语吧?”

梦瑶听陈煦自卖自夸,心中觉得有趣,她笑着点头。果真是一笑百媚生,陈煦都有些看呆了,真想把这丫头吞进肚里去。

秦梦瑶要去换衣,走了两步,她又回头问陈煦道:“你想买什么东西吗?”

“市场调研!”

秦梦瑶又不太明白,陈煦只得换一种说法。

“我要弄清楚市场上有什么没有什么,看看能不能寻到商机。”

燕国立国之初重农抑商,这些年商业渐渐繁荣,朝廷对商人的压制一步步削弱,商人地位大为改善。何况秦梦瑶又是特立独行的女子,她亦没有读书人那种陈腐的念头。

时近晌午,陈煦外出自然要跟母亲打声招呼,趁秦梦瑶换衣的时间,他往母亲住所走去。走出凌月华居所,穿过一道八角门,迎面走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着锦袍似乎有些身份,三缕长须看起来颇为儒雅。

看到陈煦,男子双目放光,他仿佛狼看到羊般贪婪的多看了陈煦两眼,心想这小公子生的好生俊俏,真让人心痒难耐。他停下脚步问陈煦名字、来历以及需不需要他略尽地主之谊。

这男子要尽地主之谊,那他身份也就不难猜了。

宁国公凌轩育有三子,这家伙不是凌大小姐的父亲就是叔叔。虽然他那“色迷迷”的眼光让陈煦想吐,可人家毕竟也算主人何况满脸堆笑,伸手不好打啊。

陈煦报了自己姓名,借口有急事快步走开。

男子乃宁国公二子凌梓,任户部员外郎。为官如何姑且不论,值得提一提的是他的性取向,不爱美女爱俊男,说得时髦一点,这家伙是“同志”,据说他房中除结发妻子外另有娈童两名。

凌梓听侄女说起过陈煦的事儿,既然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他觉得把他收进房里问题应该不大……********************************************************怎么回事儿呢?大家敢不敢活跃一点?晚上还有一更,求票票啊~~

第30章 百灵鸟

陈煦不知道他已被人惦记上,回到住处,陈莺儿正坐在书桌前磨墨,桌上摆着宣纸、毛笔,宣纸铺平拿镇纸压着,毛笔搁在笔架上拿起来就能写字。

看到陈煦进门,陈莺儿欣喜的站起来,“煦儿,你回来啦?娘教你习字。”

陈莺儿曾经见过陈煦的“书法”,那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四个字形容,现今有条件了,她当然要督促儿子。

“娘,那个…我想我得再出去一下。”

陈煦有些难以启齿,回绝母亲殷殷的期盼,他甚至有种负罪感。

“煦儿,现在就快要吃晌午饭了。”

陈莺儿不敢以自己的意志干涉别人的决断,也只有儿子是个例外。她语气虽然委婉,意思却很明确,儿子应该留在房里习字。陈煦也有他的难处,与美人第一次约会,他当然不愿爽约。走到母亲跟前,他捧着母亲瘦削的肩膀,“娘,我就出去一下下,这可是给您找儿媳妇去的。”

“是不是那位梦瑶小姐?”陈莺儿悠悠的说,“娘听说她是都御使家的大小姐,人家会不会看不起咱们?”

陈煦知道未来“老丈人”是当官的,至于什么官倒不清楚,他也不是很在乎,娶媳妇又不是娶岳父不是?

“她不会的!”

“娘不是说梦瑶小姐,”陈莺儿见过秦梦瑶,对她印象不坏,“可她的家人呢?左都御史可是当朝重臣。”

“都御使怎么了?他不也是两肩膀扛一个脑袋?都说英雄不问出处,想当年太祖还是淮左一布衣呢。”作为一个现代人,陈煦对皇权没有那种由衷的敬畏,所谓君权神授不过是成王败寇的官方解释,说的通俗一点,那就是当了婊子再立个牌坊并告诉别人她每天都读《烈女传》。

“煦儿,可不许胡说。”

陈莺儿听得胆颤心惊,她赶紧捂住了儿子的嘴,回头看看房门关着,她才敢松开手。

“娘,娶了媳妇忘了娘,这种人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无论是谁,她若对母亲不敬,就是对儿子最大的不敬,儿子绝不善罢。”

“娘不在乎,娘就是不希望你受别人白眼。”

陈煦捧着母亲脸蛋儿,想母亲这些年在旁人鄙夷的目光中委曲求全,她不是不在乎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她的人生已然如此,吃苦也好、受累也罢,她认命了,可她不愿意儿子再被人瞧不起。

“娘,这个真不用担心。”

陈煦轻吻母亲额头,陈莺儿眨巴着眼睛不想被儿子看到眼睛里的雾气,“那你可得早点回来读书习字,要是回来晚了,娘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陈莺儿摸过戒尺想增强说服力,却不小心打翻了砚台,衣衫被墨汁涂污;陈煦帮母亲换下外衣,他忽然道:“娘,以后别用草木灰水洗衣服了,我今天买块肥皂回来,费不了多少银子的。”

肥皂?陈莺儿有些不解,皂角她听过,至于肥皂就真不知道是什么了……

陈煦走到国公府门口时秦梦瑶已经到了,鉴于昨天的“失误”,她裹了胸,身着月白色襕衫,甚至走路的时候也刻意模仿男人的步态。话说这世道很不公平,女人穿男人衣服、学男人走路,这叫巾帼不让须眉;反过来,男人穿女人衣服、学女人走路,那叫超级大变·态。

“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秦梦瑶见陈煦盯着她瞧,有些心虚的问道。

“你长得好像姑娘啊。”

秦梦瑶很无奈的握着拳头,“我本来就是姑娘。”

“没关系的,我也经常被人当做女孩子。”

秦梦瑶:“……”

陈煦对京城不熟,梦瑶带路,两人朝集市走去。陪美人逛街,重点在逛,至于买东西啦、市场调研啦,那都是小事。

“梦瑶,我突然想到一个小故事,关于一个姑娘女扮男装代父从军的故事。”

两人边走边说,陈煦看着英姿飒爽的秦梦瑶,他觉得可以开个小玩笑。,

“代父从军?”秦梦瑶一本正经的说,“巾帼不让须眉,她的勇气着实令人钦佩。”

看着姑娘纯情的眼神,陈煦有些赧然,他有些不好意思,秦梦瑶却催促他快说。

“话说有一天在阵地上忽然大姨妈来了…”

秦梦瑶可不知道“大姨妈”的深层含义,她还以为真是女兵的亲戚呢,刚要问亲戚怎么能到阵地探视,陈煦已经委婉的解释道:“她下边红了一大片”。

下边红了一大片?秦梦瑶似乎想明白什么,陈煦续道:“上司问她哪儿受伤了,女兵忙道没受伤;上司一把扯下女兵裤子,惊道:‘你小弟弟都没了还说没事儿’……”

秦梦瑶脸蛋儿仿佛被人抽了一巴掌似的通红,她狠狠的瞪着陈煦:“说这种话,下流。”

“是你让我说的。”

秦梦瑶扭头就跑,陈煦想坏了,玩笑开过头了,他快步追了上去。

京城乃天子脚下,它的繁华当属燕国之最。集市上熙熙攘攘,丝织品、棉织品、陶瓷等琳琅满目;卖小吃的也很多,发糕、面人、糖葫芦、药糖等等,小商贩们的叫卖声别具风格估计能编成相声听。艺术源自民间,这话果然不假。

“女兵的故事”效果斐然,一路走来,秦梦瑶绷着脸不搭理陈煦。女人很奇怪,如果是她讨厌的男人,不用说什么露骨的话她都会反感,可如果是喜欢的男人,即便是荤段子,她也只是羞喜,秦梦瑶不搭理陈煦,她只是跟自己生气,刚才还巴巴等催促他讲呢,哪想到他这么坏,羞也羞死了。

陈煦买零食、说俏皮话,能想到的手段都用上了也不能让秦梦瑶破涕为笑,他只能死皮赖脸的抓着她的手。

梦瑶抽不回来,只能任由陈煦握着,心想反正她现在穿着男装,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话说两个男人手牵手,旁人就有些怪异了,好在燕国百姓的兼容性能强过“瘟都死”操作系统,蓄养“娈童”并不受特别歧视。

“梦瑶,那边有卖鸟的,我给你买几只好不好。”

“你当人家是纨绔子弟整日只知道玩鸟遛狗、飞鹰走马?”

只要开口说话,就说明气消了一半,陈煦笑道:“女人当然要知道怎么玩鸟,”顿了一顿,他又说:“给你练功用的。”

两人凑过去,小贩热情的张罗,“两位公子想买什么?虎皮鹦鹉、八哥、画眉、相思鸟……”

“会飞吗?”

小贩没介绍完被陈煦一句话呛的没词了,鸟有不会飞的?

“不会飞不要钱,我白送您那。”

“说话可得算话。”

陈煦说着从鸟笼抓出一只百灵,百灵又称云雀,声色委婉动听,能歌善舞它也能飞,在高空可直抵云霄。

小贩忙道:“要是飞了算你……”

话未落地,小贩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秦梦瑶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怎么可能?******************************************************************第二更了,大家给投几票支持一下嘛!!!

第31章 肥皂与杀手

陈煦掌心上下抖动,百灵鸟在他掌心扑棱着翅膀就是飞不起来。

“原来真有不会飞的鸟啊。”

“他是不是真白送给人家?”

“……”

有热闹就有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声不断传出,小贩看着陈煦掌中的百灵干着急,它怎么就飞不起来呢?当时逮的时候可难逮了。他从陈煦手中接过来,刚放到手上,百灵鸟冲天而起,脱离牢笼的束缚,它岂不是有多高飞多高?

“刚才怎么回事儿?”秦梦瑶小声问陈煦道。

陈煦不答,他又从鸟笼中拿出一只百灵,托在掌心,百灵依旧飞不起来;小贩不信邪,从陈煦手中抢过来,放在掌心,这只同样冲天而起。

陈煦第三次抓出来,小贩带着哭腔看着鸟在陈煦手心扑棱着翅膀,这还真见了鬼了。

“这只真不会飞呢。”

“送你了。”

小贩可不敢再试,飞了就彻底没了,送人还落个人情,他只希望这位爷赶紧离开。奈何陈煦上瘾了,他再次掏出一只,依旧不会飞,小贩摆摆手赠送。

秦梦瑶双手分别抓一只百灵,陈煦左手抓着两只,他再次伸向鸟笼,小贩一把抱住,“公子,我送你鸟笼一只,还请高抬贵手。”

陈煦觉得很划算,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拉着秦梦瑶,悦耳的鸟鸣声中,他俩大摇大摆的离开。窃窃私语声再起,这是谁家的公子?标准的纨绔做派,而且还是性取向不明朗的纨绔。

“你是怎么做到的?鸟在你手上为什么就飞不起来?”

秦梦瑶开始的确以为这些鸟不会飞,可待那小贩放飞了第一只,她就明白是陈煦搞的鬼,可他只是把鸟放在手上,鸟为什么就不会飞了呢?

“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我与那‘猴子’交手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

秦梦瑶点头,就常人而言,生死相搏,当然得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得到总比看不到有安全感;可陈煦反其道而行之却能取胜,此事她百思不得其解。在秦梦瑶眼中,陈煦似乎是个谜,越是接触越觉得深不可测,越是深不可测越想探个究竟,她就这样心甘情愿的“沦陷”了。

“这就是太极感应,有感必有应。”

秦梦瑶把陈煦这话牢牢记在心里,她知道陈煦会给她讲明白的。

“关于鸟不会飞这事儿其实很简单,鸟类起飞的刹那必须双脚蹬地,借势而起。每当鸟儿下蹬之际,我就会卸掉这个力,它当然就飞不起来了。”

卸掉这个力?秦梦瑶小嘴渐渐张大,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

“那你怎么知道鸟儿什么时候下蹬?还有如何判断鸟儿下蹬的力道?”

“感应!熟能生巧,以后你也可以。”

我也可以?梦瑶愣了愣,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声音,我肯定能行;而后她又美美的想,当她练到这个地步,月华姐姐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晌午时分,两人到酒楼用餐。美人相伴,陈煦当然不想太过寒酸,虽然不算富裕,可他明白一个道理:钱是赚回来的而不是省出来的。他选中一家清幽、雅致的酒楼,秦梦瑶却有些迟疑,陈煦对她不吝啬,她虽然欢喜,却不愿让他浪费银子,日后她若嫁过去就是一家人,现在花钱也是花自己家的钱,她要做一个持家的好女人。

“梦瑶,只要有头脑,你就会发现京城遍地都是黄金,主要看你会不会把这金子揣进自己腰包。”

秦梦瑶在京城生活了十七年,她没碰到过这种好事儿,也没听过如此言语。陈煦口气虽然不小,秦梦瑶却没当他吹牛,在她心中,陈煦总是能人所不能,陪着他一同把京城的金子揣进自家腰包,这难道不是一种成就?

两人找位置坐下来,陈煦问秦梦瑶想吃什么。秦梦瑶只说她不挑食也没有忌口的东西,陈煦笑说这样的媳妇好养活,秦梦瑶脸蛋儿微红的扭头去逗弄笼子里的百灵,小心肝却咚咚直跳,这坏人又来调戏人家了。,

陈煦点了胭脂鹅脯、板栗烧野鸡、豆腐皮包子以及一碗虾丸鸡骨汤,三菜一汤,人民公仆的标准配置。

“来两份,一份打包。”陈煦对店里伙计说道。

秦梦瑶有些讶异的看着陈煦。

“给我娘带的,总不能我吃香喝辣而不管母亲吧。”

秦梦瑶沉默有顷,直到上菜前她才道:“有娘亲真好,我就没有娘亲。”

陈煦真不清楚秦御史家的事儿,他原本以为像梦瑶这般充满青春活力的姑娘的人生中没有这些酸涩的东西,哪想到梦瑶母亲竟然早逝?陈煦伸手握住秦梦瑶的手,他说:“梦瑶,我娘就是你娘,以后你也叫娘。”

秦梦瑶脸色微红的点头应承下来。陈煦突然意识到刚才所言可以归为废话一途,梦瑶嫁给自己,她不叫母亲娘叫什么?怪不得人家姑娘脸红了,她这就算许婚了。

吃饭的时候陈煦给秦梦瑶夹菜,秦梦瑶不抗拒他这亲密的举动,坦然受之,甚至偶尔也将筷子送进陈煦碗中。

“梦瑶,你知道哪儿有卖肥皂的吗?”

“肥皂?这是什么东西?”

肥皂产自西方社会,看到梦瑶的疑惑,联想母亲的表情,陈煦意识到这东西目前尚未传入大燕,肥皂的制作工艺并不复杂,其原料无外乎油脂与烧碱而已,这岂不就是特大商机?陈煦欣喜若狂,刚才还说京城遍地是黄金呢,现在黄金已经送上门了。

“梦瑶,你真是我的福星。”

陈煦恨不得抱着秦梦瑶亲上一口,见她嘴角粘着一粒米,他伸手指拈着送进自己口中;秦梦瑶呆了呆,继而大羞,她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去。

秦梦瑶低头,陈煦看到梦瑶背后最角落里的一对客人,其中一人握一柄宝剑,周身散发着他所熟悉的杀伐之气。

杀手!陈煦觉得好玩,在时隔几百年的异国他乡碰上同行,这算是缘分吗?果真还是缘分呢,因为陈煦读懂了杀手对面那人的唇语:今夜子时杀左都御史,斩草除根、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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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簪子

陈煦没有声张,知己而不知彼,与其打草惊蛇莫不如以静制动。结账离开时,陈煦装作不经意间扭头,他牢牢记住了杀手的面孔。

“梦瑶,你爹爹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两人走在街上,陈煦问道。

“是啊,”秦梦瑶不明就理,她嘟着嘴道:“你以后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让爹爹弹劾你,让皇上打你板子。”

“弹劾?”陈煦觉得好笑,“我级别怕是不够,”顿了一顿,他反问道,“如果我被打坏了,你会不会心疼?”

从来一副僵尸脸冷气森森的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这样的杀手简直不及格;真正的杀手善于伪装,扮什么像什么,穿上女装进女厕所绝不能让人察觉异常,最重要的一点是要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关于这点,陈煦无疑是合格的,虽然心事重重,可他依旧言笑晏晏。

“才不会心疼呢!”

秦梦瑶说完,她转身跑进了街边的首饰店。陈煦提着食盒追过去的时候,“秦公子”正兴致勃勃的挑选各种首饰、试用各种胭脂水粉,店里无论掌柜还是伙计,他们无不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眼前的公子哥翘着兰花指的样子。

“哥,今天晚上该你当女人了。”

陈煦话未落地,就有伙计捂着嘴往外冲,娘娘腔不是变态、娈童也不是罪过,可“雌伏”这种事儿也能“轮岗”?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秦梦瑶瞬间醒悟,双手捂着发烫的脸蛋儿快步跑了出去。陈煦转身欲走,突然发现柜台上摆放着的带流苏型步摇的发簪,发簪顶端镶着圆润的珍珠,步摇缀着打磨成水滴形的珍珠粒,他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掌柜的,这簪子是纯手工制作的?”

掌柜纳闷的看着陈煦,难道还有不是手工制作的东西?

陈煦拍拍脑门,大燕的确没有机器加工的东西,“多少钱?来两支。”

……

秦梦瑶在门口等得焦急,待陈煦出门,她忍不住埋怨。

“我给梦瑶买礼物了。”

陈煦本想替秦梦瑶戴在头上,可她挽着男人发髻,若在配上步摇发簪,那简直是不伦不类。簪子不算贵,几两银子而已,秦梦瑶却爱不释手,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是情郎的一片心,即便是木质的,她也甘之如饴。

“那个是送给谁的?”

秦梦瑶指着陈煦手中的木盒,两人间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酸味。

“给我娘买的,她一直用木质的簪子,我看得不落忍。”

“我也想给…令堂大人买礼物。”

令堂大人?陈煦觉有有趣,“你应该叫婆婆。”

秦梦瑶低着头小声说:“还…还不是嘛!”

“那就是未来婆婆,”陈煦打趣道,“都是婆婆给儿媳妇见面礼,哪有儿媳妇先贿赂婆婆的?放心吧,梦瑶这么可爱、漂亮,我娘一定会喜欢你的。”

“梦瑶,你知道哪儿有卖火碱的吗?”回国公府的路上,陈煦问秦梦瑶道。

“我听过碱石、面碱,倒是没听过‘火碱’这个说法。”

“面碱?”

陈煦疑惑的看着秦梦瑶,秦梦瑶解释说可以用来洗头发的白色粉末。

“用面碱洗头发?”

“是啊,洗头发可滑了。”

两人找到卖“面碱”的店铺,陈煦捏着那白色的粉末嗅嗅,他终于明白所谓面碱就是可以用来蒸馒头的“碱面”。面碱是碳酸钠而火碱却是氢氧化钠,前者能否转变成后者?陈煦叹了口气,不管成与不成,他都必须要试一试。

秦梦瑶很好奇,她问:“你买面碱做什么?”

“梦瑶,我不是跟你说过京城遍地都是黄金,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黄金装进自己的口袋里。这事儿我不会瞒着你,但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你…你真能点石成金?”秦梦瑶一脸激动的看着陈煦,在她想来,这基本可以归属神仙的范畴了。

点石成金?陈煦觉得好玩,所谓物以稀为贵,在火碱实现工业化生产之前,肥皂完全可以贴上“奢侈品”的标签,的确可以称之为“软黄金”。,

“你真相信有点石成金的事儿?”

“别人说,我不信;你说,我信。”……

两人回到国公府,秦梦瑶提着鸟笼去凌月华居所,逛了大半天,她也该打道回府了。

“梦瑶,你何不留在国公府陪凌大小姐同床夜话?”

秦梦瑶笑道:“我倒是想呢,可杨将军有伤在身,月华姐姐肯定没心情陪人家嘛!”

陈煦只觉心中一紧。目前敌暗我明,于己不利,陈煦想以静制动就是要化明为暗,然而守株待兔也必须有足够结实的木桩子,杨云睿就是他谋算中最关键的一环,他想了各种可能,却忽视了杨云睿的伤势。

“杨云睿伤得很重?”

秦梦瑶摇摇头,“这就得问月华姐姐了。”

陈煦提着食盒回见母亲,秋月也在,陪着母亲有说有笑的。看到这一幕,陈煦沉重的心骤然轻松起来。没有杨云睿帮忙又能怎样?区区一个杀手,他还不放在眼里。

“煦儿,你回来了。”

陈莺儿、秋月先后站起来,陈煦将食盒放在桌上,没有秋月的礼物,他本打算稍后单独给母亲却不想装着簪子的木盒顺着袖口滑到桌上。

“娘,我给你买了个簪子。”

陈煦硬着头皮把簪子递到母亲跟前,他又亲自插在母亲发髻上。

秋月看得羡慕,她期盼有她的礼物,不在乎礼物值多少钱,她只是希望陈煦能想着她这个人。

“夫人,陈公子,秋月还有事要做,就先回去了。”秋月有些失落的垂着头说道。

“秋月姐,我……”

陈煦也知道他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可簪子只有一支,他也不能凭空变出另外一支。陈莺儿看看秋月的脸色,想想两人刚才说的话,她站起来拉住秋月的手,取下发髻上的簪子插在秋月的头上。

“夫人,这是陈公子孝敬夫人的,秋月怎敢愧领?”秋月有心拒绝,一来她不缺这么一个簪子,二来终究不是他送的,将簪子抓在手里,她偷偷的瞟了陈煦一眼。

“秋月姐,这是我的疏忽,这支簪子就算我将功补过,以后再给娘买一支就是了。”

陈煦将簪子重新插回秋月头上。秋月想不到陈煦竟因为这事儿跟她致歉,难道他心里真的有自己,只是买簪子的时候疏忽了?女人真正喜欢一个男人,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往好处想。秋月又想陈煦亲自替她戴上簪子,她脸蛋儿渐渐红了……****************************************************第二更奉上,大家撒点票票嘛,礼轻情意重啊~~~~~~

第33章 读唇(一更求票)

秦梦瑶脸蛋儿时不时泛起红晕,秋月也是这样,相比后世的女人,大燕女孩儿脸皮儿薄得太多了。陈煦将送母亲的簪子转送秋月倒没有什么不良企图,一来感激她陪着母亲说话解闷,二来觉得这姑娘可以信赖,以后真能鼓捣出肥皂,不能没有几个可信的人。当然,这事还需要跟凌大小姐商量商量。

“煦儿,娘教你习字吧。”

陈莺儿总忘不了这个问题,秋月提着食盒去厨房,她就又开始督促了。

“娘,我恐怕还得再出去一下下。”

陈莺儿有些生气了,上午督促陈煦读书,凌大小姐找他有事儿;晌午好不容易回来,转脸就又出去了;这会儿太阳就快要落山了,他还要出去,这成何体统?陈莺儿拿出戒尺,晌午虽承诺要打陈煦屁股,这当然只是说说,此时她又要自我惩罚。

“娘,不要啊。”

陈煦抱着母亲胳膊抢她手中戒尺,这时敲门声传来,“陈家娘子在么?”

推门进来一个小厮,脂粉气浓重,很有娘娘腔的底蕴,抬头瞅见陈煦,阴阳怪调的问:“你就是陈煦吧?我家二爷说有事找你商量。”

陈煦能感受到小厮的敌意,不过却不放在心上,二爷也好、大爷也罢,他只是想借机出门去找杨云睿而已。

“娘,我真得出去啊。”

陈莺儿心中不喜,她用戒尺拍打自己手心警告陈煦,“那你可得早点回来。”小厮一脸鄙夷的瞧着。

小厮前边带路,陈煦跟在他身后,走到岔路口,小厮左拐,陈煦招呼都不打直接往右拐。

“唉,那个陈什么来着?”

小厮想故意寒碜陈煦,扭头才发现陈煦已经走远,他心里这个气呀,你狂什么狂?不就长得俊俏点?早晚不也得“雌伏”在二爷的怀里?小厮匆匆赶过去兴师问罪。

“你没听到我说话?”

“听到了啊。”

“听到了你为什么不停下来?”小厮气喘吁吁的拉着陈煦的衣袖。

“听到了为什么要停下来?”

小厮彻底火了,这娘娘腔尖着嗓子喝骂道:“你这什么态度?不要以为略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二爷找你……”

“滚!”

陈煦冷喝一声,这娘娘腔竟感觉一阵屁滚尿流——他是真的失禁了——尤其当他说出那句“颇有几分姿色”的一瞬,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陈煦眼中的寒意,冷汗涟涟、双股颤颤,冷风吹过,他只觉裤裆里凉飕飕的,哪还敢继续跟着?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陈煦来到凌月华的居所,凌日正跟大姐耍赖,说什么也不肯再受陈煦蹂躏。远远的看见陈煦进来,凌大少脚底板抹油转眼间消失个无影无踪,跟陈煦呼吸着同一间屋子里的空气,他甚至能听见全身关节的控诉。

“明阳,你找我有事儿?”

“云睿兄,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调养一阵自当无碍。”

“目前这种状态能跟人交手吗?”

杨云睿目光一凛,他知道陈煦此语绝非无的放矢,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陈煦前世做杀手,独来独往以至于不会轻信任何人。来到大燕已有些时日,除了母亲可以无条件信任,他对其他任何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戒备。陈煦不了解朝堂派系间的争斗,见微知著,他也能想象其间的波谲云诡。昨日杨云睿遇刺,今日又有人密谋左都御史,这其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

陈煦相信杨云睿只是受害者,主要因其为人,像他这样的武将定不屑于诸如暗杀之类的宵小奸谋,更何况,五军营总兵官暗杀当朝御史有什么好处?陈煦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小菊,杨云睿闻弦歌而知雅意,他吩咐小菊先行退下。

“妾也要回避?”凌月华问道。

陈煦微微摇头,他目光重新锁定杨云睿,一字一顿的说道:“今夜子时,有人要暗杀左都御史。”,

杨云睿“蹭”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行刺朝廷命官,这是何等大事儿?到底是谁有如此胆量?即便相信陈煦绝不会危言耸听,他也必须得问个究竟。

“你是如何知道的?”

陈煦一没兵将二没势力,他如何能探听到如此机密要事?

“梦瑶妹妹知道吗?”凌月华颤声问道。

想要取信于人,就必须有足够的诚意作证据,陈煦开没见山的说道:“我会读唇,偶然窃听到的。”

所谓读唇术是靠看别人说话时嘴唇的动作来判定其要表达的含义,这也算一种窃取资料情报的技能。对现代人而言并不难理解,杨云睿夫妇却同时惊噫,这是什么本事?

陈煦简单的解释何为读唇术,杨云睿夫妇越发难以置信,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儿。

“如果你们不信,那咱们就试一试,我站在屋子的角落,你们俩在我对面说悄悄话,我来帮你们翻译,你们觉得怎么样?”

凌月华将嘴唇凑近杨云睿耳际悄悄的讲了一句,“相公,咱们说些私房话,我就不信他也能知道。”

杨云睿根本就没有听清楚,陈煦已经替他翻译出来,准确度虽只有八成,即便如此,凌月华也犹如见了鬼似的,如果只看唇部动作就能知道别人说话的内容,那这个还算男孩儿的男人简直太可怕了。

“他说中了?”

凌月华点头默认,杨云睿兀自不能置信,他也凑到妻子耳边说悄悄话,他只是嘴唇动作根本没有发声,陈煦同样帮他翻译出来。杨云睿不信也得信,他看陈煦的表情也跟见了鬼似的。

听完陈煦诉说经过,杨云睿沉吟片刻,他道:“我调动亲卫潜伏于御史府暗处,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

“云睿兄,不妥!你想调动亲卫,必然掩不住有心人的耳目,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打草惊蛇反而不美。”顿了一顿,陈煦又道,“我有一种直觉,这名刺客他不是一个人,在他背后似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运作。”陈煦此言绝非无的放矢,刺客行凶却规定动手的时间,这必有同伙暗中接应以便其全身而退。

“你有什么打算?”

陈煦处变不惊,杨云睿越发觉得他是人才,越发觉得请他代为练兵的决策是正确的。

第34章 家法(二更求票)

“我本想与你联手,悄悄潜入御史府,以逸待劳,即便不能生擒杀手也可将其击毙。你有伤在身,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拜托你帮我准备一些家伙,我自己偷偷过去,也好见机行事。”

陈煦这话软中带刺,以杨云睿的脾性,明知是坑,他也要跳进来,

“明阳,你当我杨云睿贪生怕死?”杨云睿盯着陈煦,“我既然知道了这事儿,又岂能袖手旁观?何况秦御史还是梦瑶小姐的父亲。”

“相公,可你的伤势……”

杨云睿截断妻子的话,他摇头表示无碍,“月华,去取我的锁喉枪。”

凌月华举步朝内室走去,杨云睿又问陈煦惯用什么兵器。作为现代人,陈煦最擅长的当然是枪,然而此枪非彼枪,大燕虽有火器,只是装填弹药麻烦,与高手过招甚至还不如冷兵器威力大。

“无所谓,刀剑或者匕首对我没什么分别。”

杨云睿:“……”

杨云睿的锁喉枪乃精钢打造,能长能短,合则为一只长枪,分则为两只短枪,枪头泛着冷光让人不寒而栗。杨云睿轻拂枪头的红缨仿佛在安抚心爱的女人,幸亏锁喉枪不能说话,否则凌大小姐又得喝醋了。

陈煦借来一柄短剑,两人约定夜幕降临再去都御使府。

“云睿兄,麻烦待会儿去叫我一声,”陈煦走到门口又回头,“如果能找一个合情合理又合适的借口最好,否则我娘不同意我出门。”

陈煦来了又走了,杨云睿夫妇面面相觑。

“相公,陈煦这么怕他母亲?”凌月华很难想象陈煦这样的人竟被母亲束缚得死死的,如果长天有他一半的本事,娘亲肯定不会再为他操心,“还有他所说的读唇术,想想就让人害怕,在他面前岂不是连悄悄话也不能说?”

杨云睿感叹道:“是啊,真想不到世上竟还有读唇这门功夫。”顿了一顿,他又道:“我本以为他那套拳法是他最强的功夫,现在看来恐怕不尽然。”

“他还有比那套拳法更厉害的本事儿?”凌月华惊问。

“我杨云睿赤手空拳已罕有敌手,即便如此,我也知道我最擅长的是锁喉枪;而陈煦却不知道他惯用什么兵器,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陈煦对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要么就是不会兵器,可你觉得这种情况可能吗?”

凌月华当然不相信陈煦不会用兵器,否则他何必索要兵器?

“相公,昨天有杀手行刺于你,今天又有人要对梦瑶爹爹动手,他们会不会是一伙的?”

杨云睿微微摇头,瓦剌人行刺文官于他们有何好处?都御使负责弹劾文武百官,遭秦都御史弹劾的官员更乐意置他于死地吧?

“相公,妾还是担心你的身体。”……

陈煦有心留秋月吃饭,秋月借口老夫人身边得有人伺候离开。母子对面而坐,这似乎是他俩吃过的最丰盛最温馨的晚餐。

“煦儿,二爷找你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我看就是闲的。”

若不是陈莺儿提起,陈煦差不多忘了这事儿。

“等吃完饭娘陪着你习字,”陈莺儿总忘不了这个问题,“这两天你都没有好好读过书了。”

“娘,我可能还得再出去一下下下,”陈煦小心翼翼的看着母亲,“您看我从明天开始读书好不好?”

陈莺儿突然放下筷子,她瞪着陈煦道:“明日复明日,这句话你说过多少次了?”

陈煦:“……”

晚饭过后,陈煦抢着要洗碗筷,陈莺儿却不许,她说:“你只要好好读书,娘就最高兴了。”

心有羁绊,读书又岂能专心?握着毛笔,陈煦频频走神,宣纸上的字迹跟鸡爪子刨土似的,估计把屎壳郎在墨汁里蘸一下再放到宣纸上,爬行的轨迹都比陈煦的字好看。

“你是不是想气死娘?”

陈莺儿看得着急,她坐到陈煦身边握着他的手,刚写没两个字,敲门声传了进来。,

“夫人,在下找明阳有事相商。”杨云睿抱拳说道。

“又有事呀,”陈莺儿小声说道,“煦儿说…说他想读书了。”

这似乎是陈莺儿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外人说不,话音落地,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陈煦背着母亲冲杨云睿眨眨眼。

“夫人,我是想介绍几个朋友给明阳认识,”杨云睿说谎话跟真的似的,“这几人都是国子监的监生,与他们交流时文技巧,对明阳是有帮助的。”

陈莺儿清楚自己儿子的水准,不要说四书五经,儿子《论语》尚未读完,他凭什么跟国子监的监生交流时文技巧?陈莺儿当然知道杨云睿在撒谎,可她不太敢揭破杨将军的谎言。

“煦儿,那你早点回来。”

陈煦想说恐怕太早不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皇城西侧,左都御史秦铮大人的府邸,厢房里有两名丫鬟在窃窃私语。

“小姐真是太可怜了,竟然挨了老爷家法。”

“是啊,我只看着那藤条就觉得肉疼,不过大小姐也真是的,她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谁说不是呢,老爷进家门的时候胡子都翘着,那脸色好吓人呢,我还从没见过老爷发这么大火呢。”

陈煦、杨云睿没走寻常路,两人翻墙而入。杨云睿受过追踪与反追踪的专门训练,却想不到陈煦竟也精通此道,谨慎小心,即便他也望尘莫及。

这世间还有陈煦做不到的事儿?杨云睿甚至感到几分沮丧。

督御史府虽没有国公府气派辉煌,秦铮身份毕竟摆在那儿,府邸总不能太寒酸。陈煦两人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来到内宅恰好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云睿兄,我们不清楚秦府有没有刺客耳目,咱们不能声张,你去找秦御史跟他说明情况,我得先去看看梦瑶。”

“你深更半夜去人家姑娘的闺房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那是我媳妇啊。”

杨云睿觉得跟陈煦没办法交流,这“媳妇”难道不是你死皮赖脸自己封的?

“我是说你跟梦瑶小姐还没有成亲。”

“没成亲怎么了?我就不信你成亲之前没跟凌大小姐亲热过。”

杨云睿想了想说:“这个真没有。”……***********************************************感觉这章写的很有感觉,求票票支持啊~~~~~~

第35章 柳氏姨娘

寻到秦梦瑶香闺的位置,这对陈煦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儿。攀着窗子,陈煦用手指捅破窗纸,确定屋里除秦梦瑶外再无旁人,他用短剑拨开窗栓,灵巧的翻进房间,落地时轻微的响声基本可以忽略,至少秦梦瑶没有回头。

秦梦瑶香闺布置简约而不失大气,白天买的鸟笼放在不远处的桌上,鸟儿已经睡了。房间里弥漫着草药的气味,陈煦轻手轻脚的靠近床榻,他渐渐嗅到了女儿家那淡淡的幽香。床榻四周挂着帐幔,秦梦瑶趴在榻上,披散的青丝拖在枕畔,一双白净的脚丫不安分的伸出被外,陈煦没有恋足癖,饶是如此,他也看得怦然心动。

烛台放在床头,秦梦瑶正专心致志的翻看一本线装书。

“杏儿,你又给他们当说客了?你去告诉爹爹,我没错干嘛要认错。”

秦梦瑶听到动静误以为是贴身丫鬟杏儿,“杏儿”不说话,她忍不住扭头看看。

“你…你……”秦梦瑶揉揉眼睛,她险些惊呼。陈煦早有准备,他隔着帐幔捂住了她的嘴巴,“梦瑶,别喊。”

“你怎么来了?”秦梦瑶扒开陈煦的手,她压低声音急促的问道。

陈煦还没说话,敲门声响起,“梦瑶,你睡了没?姨娘来看看你的伤。”

秦梦瑶这位姨娘八成属于急性子,不等秦梦瑶搭话,她已经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陈煦愣了愣,早知如此他何必翻窗户呢?来人虽自称姨娘,可姨娘也是娘啊,撞破女儿跟陌生男人共处一室,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陈煦找不到可以藏人的地方,他饥不择食的上了秦梦瑶的床又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秦梦瑶挨了家法,那会刚敷了药,身上除了贴身肚兜再无寸缕,她哪想到陈煦竟会如此行事?肌肤碰触到陈煦的衣服,秦梦瑶呼吸渐生急促,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完了,这下什么都被他看去了。

柳氏是秦铮续弦的妻子,秦梦瑶与她的关系一直不好,倒不是柳氏刻薄寡恩乃至于虐·待养女,事实上她一直试图改善母女关系,只是秦梦瑶因母亲早逝父亲续娶一事耿耿于怀罢了。

“梦瑶,你爹爹打疼你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让姨娘看看。”

柳氏看着秦梦瑶阵红阵白的脸色,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秦梦瑶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柳氏当然不会有任何好感,何况若不是她突然闯进来陈煦也不会钻她被窝,她拉下被陈煦掀开的帐幔冷冷的道:“谁让你进来的?我用不着你来假惺惺的当好人。”

柳氏脸色一白,“梦瑶,姨娘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今天看你爹爹打你,姨娘比自己挨打还要心疼。”

说话间,柳氏拉秦梦瑶的手。秦梦瑶毫不犹豫的甩开,她边推搡柳氏边掉眼泪,“你出去啊,我讨厌见到你,就算被爹爹打死也不关你的事儿。”

柳氏脚步有些踉跄,“梦瑶,你不愿看到姨娘,姨娘现在就出去,”顿了一顿,她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姨娘专门找人给你配得跌打药,姨娘就给你放这儿里。”说完,柳氏捂着嘴跑了出去。

似乎勾起了往昔的回忆,秦梦瑶也不搭理被窝里的陈煦,她趴在枕上呜呜的哭着;陈煦掀开被子坐起来,看着秦梦瑶背上、臀上的红廪子,他有些唏嘘的拿过柳氏放在床头的瓷瓶。

“梦瑶,我给你敷药。”

秦梦瑶伸手去夺陈煦手中瓷瓶,陈煦就势抱住她并说道:“梦瑶,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你乐观的看天,天在笑;你悲观的看天,天在哭。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你要记住,每投下一片阴影,就洒下一缕阳光,人总能看到希望不是?你快乐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你又何必让自己的人生被这些沉痛的东西束缚、压抑?”

秦梦瑶仰头看着陈煦,嘴唇微微颤抖,她抽抽噎噎的说:“我也不愿这样,我想念娘亲,我也讨厌看到假仁假义的柳氏。”,

陈煦紧紧拥着秦梦瑶,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梦瑶,柳氏有孩子吗?”

“她给爹爹生下了弟弟秦观,今年刚七岁。”

“那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秦梦瑶摇头,陈煦沉默半晌,他说道:“也许柳氏真的是想关心你。”秦梦瑶料不到陈煦竟然替柳氏说话,她生气的想要挣脱,陈煦不为所动。

“我跟柳氏素昧平生,也没有必要刻意帮她说好话,我只是客观的帮你分析分析,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秦梦瑶犹豫着点了点头。

“如果梦瑶是男孩,将来可能跟柳氏的儿子争夺家产什么的,柳氏为了儿子,对你不好甚至暗害于你也说不定,我这么说没错吧。”秦梦瑶点点头,陈煦又道:“可梦瑶是女孩呀,将来是要嫁到夫家去的,不可能跟弟弟产生任何利益冲突,柳氏何苦枉做小人?”

“她假惺惺的对人家好还不是想跟爹爹邀宠,她毕竟不是真心真意的心疼人家。”秦梦瑶小声说道,理由似乎有些牵强。

“这就更不对了,柳氏如果只想邀宠,她只要当着你爹爹的面对你好就足够了,根本没必要特意跑来给你送药?”

秦梦瑶无言以对,她自己小声嘟囔,“这都怪爹爹续弦,娘亲虽然不在了,他凭什么不为娘亲守节?”

陈煦很奇怪秦梦瑶的想法,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难道这丫头还想搞一本《烈夫传》、《烈爹传》?他语重深长的说:“你爹爹是朝廷命官,他真要当一个老鳏夫这算怎么回事?对比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我觉得你爹爹已经很了不起了。”

秦梦瑶不等陈煦说完,她抓着他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陈煦呲牙咧嘴,要不是考虑她屁股上有伤,他一定狠狠的抽她屁股。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今后你若负我,我就死给你看。”

秦梦瑶这话有提前打预防针的意思,陈煦吓了一跳,这句话是不是太突兀了一点?

“在我死之前,我一定也得先捅死你,然后到阎王爷面前再告你一状。”

陈煦倒吸一口凉气,“不用这么狠吧?”

秦梦瑶顾左右而言他,抓着陈煦胳膊,她轻吻他臂上那深深的齿痕,呵护的问:“疼吗?”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要不说女人属于天生的政治家呢,就连秦梦瑶都知道“恩威并施”这四字真言。

“你让我亲一下脸蛋儿就不疼了。”

秦梦瑶瞟了陈煦一眼,最大的便宜都让他占了——陈煦心中呐喊,他可什么都没做啊,待会指不定有一场大战,他必须得保存体力才行——亲一下脸蛋儿又能怎样?不得不说,秦梦瑶的想法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陈煦捧着秦梦瑶脸蛋儿直接吻在她的唇上。

“唔……”唇舌接触,秦梦瑶喉间呜呜有声,挣扎片刻终于软化下来,她认命了……********************************************************今日第一更~~~~~~

第36章 《几何原本》

都察院置左、右都御史,虽同为正二品,在以左为尊的燕国,左都御史才是都察院最高长官。自古以来,正职与副职都存在着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右都御使方源方大人很不忿被秦铮压一头,能打压秦铮十分,他绝不会只打压九分。帝王心术,无外乎“制衡”二字,神宗皇帝乐见其成,有竞争才有动力嘛。

今日朝会,方源率先弹劾秦铮纵容子女出入烟花之地;秦铮第一反应就是这孙子没事找事,儿子秦观年方七岁,他知道女人是什么?

方源与秦铮因政见不合,矛盾由来已久,若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也不会彻底撕破脸皮?方源绘声绘色的讲述了秦梦瑶女扮男装逛醉春院的经过,摆事实、讲证据,秦铮辩无可辩,联想女儿平素的“恣意妄为”,秦铮信了九成。

皇太孙年方十六,神宗皇帝有意与秦铮结为儿女亲家,只是考虑秦家女儿长皇太孙一岁而犹豫不决,秦家这位千金小姐竟然逛青楼,皇帝心中的天平已然发生倾斜,他“嗯”了一声,随后又不咸不淡的告诫秦铮好好管教女儿。

皇帝金口玉言,即便口谕也是圣旨,秦铮如果不管教女儿那就是抗旨不尊。当然,秦大人绝没有抗旨的想法,以往就是太纵容以至于她才会如此“无法无天”。

秦铮回家的时候秦梦瑶尚陪着陈煦逛街,哪知道父亲已经怒气勃发?秦大人握着藤条坐等女儿,每多等一炷香时间,他心中怒气值就上升一格。

柳氏劝自家老爷消消气,秦大人冲夫人“咆哮”,责怪她不好好管教女儿。柳氏唯唯诺诺,心里却委屈,她该怎么管啊。

秦梦瑶提着鸟笼进门,秦铮看她这“纨绔做派”,早把先礼后兵的想法忘到尜尜国去了。他厉声喝问女儿女扮男装去青楼的事儿。秦铮若和颜悦色的说话,秦梦瑶没准认错,父亲劈头盖脸的喝骂反而激起了她的傲气,她直截了当的承认且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

父女俩针尖对麦芒,倔强的女儿让愤怒的父亲情何以堪?

秦铮开始没想体罚,他忍耐、忍耐再忍耐,最终忍无可忍,结结实实的赏了秦梦瑶一通家法并罚她闭门思过抄写《女训》、《女戒》。

为人父母者,恨铁不成钢,秦铮发泄之后依旧不能平静,气得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他坐在书房里唉声叹气。子不教父之过,他既感觉愧对过世的妻子又为女儿的婚事担心,在朝堂上这么一闹,还有谁家敢来提亲?听到房门开阖的声音,秦铮头也不抬的问道:“梦瑶还不肯认错?”

“秦大人……”

杨云睿微微拱手,低声提醒秦铮“有客来访”。秦铮有些错愕,“贤侄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杨云睿年少有为,秦铮对他印象不坏,起初有心把女儿许给杨家却不想被宁国公抢了先,看着面前器宇轩昂的杨将军,他越想越后悔,当初若是不顾女儿反对先下手为强,还会有今天的事儿?

秦铮却不知道,秦梦瑶女扮男装的体验青楼的想法还是杨云睿的妻子凌月华“怂恿”出来的。

杨云睿说了刺客的事儿以及他们的应对措施。秦铮想着杨云睿所言“斩草除根”,他感觉阵阵发懵,到底何人如此心狠手辣竟不给他秦家留一点活路。

难道跟当下的贪墨案有关?

“这陈煦是什么人?他的话可信吗?”

杨云睿心想明阳一门心思要当你的女婿,没有比他更可信的了。

“陈煦是小侄一见如故的朋友,也是小侄所敬佩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此事绝不会有半点虚假。”

秦铮愣了愣,能让杨云睿敬佩,他真想见见这个陈煦了。

“陈煦在哪儿?我可不可以见见他?”

杨云睿有些不好回答,他觉得陈煦这事儿办的不地道,深更半夜的去人家姑娘房里算怎么回事儿?如果照实回答,他完全有理由相信秦铮会恼羞成怒,随后陈煦也会跟他拼命。,

“秦大人不必担忧,陈煦年纪虽轻,办事却极有分寸,他现在暗中布置,该出现的时候自会现身。”

杨云睿面颊发热,这是今天第二次为陈煦撒谎了。

秦铮倒没觉得不妥,有本事的人性格总有些怪癖,他本人不也被人冠之以“古板”二字么?

“老夫得去看看梦瑶姐弟他们。”

杨云睿找不到可以阻止的理由,心里替陈煦默哀……

陈煦当然不知道老丈人要来查房,他与秦梦瑶并排趴在床上,一个在被子底下一个在被子上边,耳鬓厮磨的翻看床头的《女戒》。

陈煦随手翻看的恰是《专心》篇。

“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礼义居洁,耳无涂听,目无邪视,出无冶容,入无废饰,无聚会群辈,无看视门户,此则谓专心正色矣。若夫动静轻脱,视听陕输,入则乱发坏形,出则窈窕作态……”

陈煦边读边品,他第一次发现这被现代社会称作男尊女卑祸首的书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尤其适合现代社会出淤泥而不染——盖指在家邋里邋遢,出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子重读。原来古籍也可以读得津津有味。

秦梦瑶撅着嘴瞪着陈煦,“你觉得这书说得很有道理?”

“我们不能因为其糟粕而摒弃其精华所在。”

“这书教幼稚之人而更自屈于幼稚,教卑屈之人而更自守其卑屈,天下女子之人格甚可想见,如果要我来说,像《女训》、《女戒》这类书籍真该统统烧掉。”

“娘子威武!”除此之外,陈煦不知该如何称赞。

秦梦瑶阖上陈煦手中《女戒》,她又从枕下拿出一手抄本线装书递给陈煦,“这是利玛窦传教士翻译的《几何原本》,你要看也得看这种书。”

《几何原本》是世界上最著名、最完整而且流传最广的数学著作,是学习几何学最主要的教材,陈煦看着书页上秀气的笔迹,他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冲动。

秦梦瑶很满意陈煦的表情,她说:“功夫,我不如你,做诗文,我也比不过你;可关于算学你肯定比不过我。以后我得督促你学习算学了。”顿了一顿,她又道:“我现在就要考考你,书里有一个公设,过两点能作且只能作一直线,你如何能证明这条直线是最短的?”……***************************************************第二更求票票,大家来捧捧场~~~~~~

第37章 以二敌一(第一更)

陈煦扭头看着秦梦瑶俏丽的脸庞,双眸微微泛红就仿佛挂着水珠的红白相间的荷花,他感觉蛰伏的欲望又蠢蠢欲动了。

“梦瑶,让我钻被窝好不好。”

“不好!”秦梦瑶直截了当,“好好思考问题,我要看看你有没有学算学的天赋。”

陈煦真不忍心打击秦梦瑶,看她不服输的样子,陈煦又没得选择。

“咱们打个比方,”陈煦指着秦梦瑶的位置,“在这儿有一只小狗…”

“你才是小狗。”

“是可爱的小狗。”

秦梦瑶:“……”

陈煦继续说道:“我往那边扔一个肉馒头,你说小狗是直线扑过去还是绕着弯扑过去?”

“当然是直接扑过去了。”秦梦瑶理所当然的说道。

“连狗都知道的问题,咱们有必要拿到台面上讨论吗?”

秦梦瑶脸蛋儿涨红,“公理是需要证明的,不应该这般胡搅蛮缠。”

“什么是公理?公理就是经过人们长期实践检验、不需要证明同时也无法去证明的客观规律,当然你非要证明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有办法证明?”

关于这个问题,秦梦瑶思索良久,她也没想出可以诉诸于笔墨的证明方法。

“你应该知道三角形两边之和大于第三边吧?”

秦梦瑶点点头,她觉得她又在当学生了。

“你把另外两边看做一条折线,这条折线总长于第三边,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如果从几何学的角度考虑,这完全是不正确的,“三角形两边之和大于第三边”是由“两点之间线段最短”证出来的。

“你也知道《几何原本》?”秦梦瑶突然问道。

陈煦点点头,“关于点动成线、线动成面,面动成体以及勾股定理的这些东西,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两人讨论算学与几何学的知识,秦梦瑶深受打击,她赌气道:“你总得有地方比不过人家吧?你处处比人家本事,岂不要永远要压人家一头?”

“关于生孩子的事儿,这真得劳烦娘子。”

陈煦听外边打更的声音,收起刚才玩世不恭的表情,他要秦梦瑶穿上衣服并告诉她一会儿可能有事情发生;秦梦瑶忘记问询陈煦此行的目的,他总不会无聊到为偷香窃玉而偷香窃玉,免不了要追问两句。

陈煦没有明言,他只是告诉秦梦瑶穿好衣服待会儿有好戏看。

若没有杨云睿帮忙,陈煦或许会凝重一些,现在他觉得完全不用担心。

“你闭上眼睛不许看。”

陈煦识趣的闭眼,“梦瑶,你屁股还痛不痛?”秦梦瑶红了脸瞪了陈煦一眼,她不说话,窸窸窣窣的穿衣。

陈煦伸手去摸床上的短剑,无意间抓起一团丝绸,睁开眼睛才发现竟是梦瑶的肚兜。嗅着淡淡的幽香,他想偷偷塞进自己怀里做个纪念,套用现代一句话,这是原味的,有收藏价值。

秦梦瑶当然不许,两人争抢不休,一个说拿来一个说不给。

秦铮先去看了柳氏以及儿子秦观,嘱咐他们不要出门,他又来到秦梦瑶的房门前。杨云睿似笑非笑的跟在身后,表情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年迈的父亲进即将成年的女儿的房间,当然得先敲敲门。秦铮刚要叩门,他听到了屋子里的男人的声音。大惊失色,他一脚踹开房门。

“爹爹!”

秦梦瑶又惊又怕,无论如何她也理直气壮不起来。按照惯例,奸夫淫妇被捉奸在床,完全不用走任何法律程序,可直接浸猪笼。

陈煦麻利的把红肚兜揉成一团,快速塞进自己胸口。陈煦要娶梦瑶不是说说就算的事儿,面对未来的老丈人,即便陈煦见过大世面,他也难免紧张。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如果这是真的,那翁婿就是情敌。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只能是前辈对后辈,陈煦是万万不能跟秦铮红眼的。

“岳父大人。”

秦铮呼呼直喘粗气,他仿佛斗鸡似的伸着脖子,“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小婿叫陈煦,是梦瑶的相公。”

“你就是陈煦?”

秦铮忍不住瞪了杨云睿一眼,难道这就是办事极有分寸?你就敬佩这样的人?莫不是敬佩他深更半夜窃玉偷香吧?秦铮更恨女儿的不知自爱,她怎么可以如此的不知羞耻?

有杀手造访不会也是他们可以编造出来的理由吧?

蓦然间,只听一声清啸,秦铮、秦梦瑶只觉头脑一阵晕眩,杨云睿与陈煦互看一眼,他们掩不住眼中的惊骇。

“砰”的一声,秦梦瑶闺房的门窗碎裂,一柄乌黑的宝剑破空而入,一剑惊天。

杨云睿手腕一抖,锁喉枪如游龙飞舞翻腾,枪头撞上剑身,虽然荡开了黑衣杀手击向秦铮的一剑,他却后退几步撞在墙上,牵动内伤,他嘴角又有鲜血渗出。

“锁喉枪?”黑衣杀手有些意外,“你是杨家杨云睿?军中第一高手好大的名头,可惜你还年轻。”

黑衣杀手心停手不停,剑身反转,攻势再起。陈煦短剑出鞘,借下蹬之力一跃而起,剑尖直刺对手右眼,只攻不守,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手法。陈煦也不想如此,一招击败杨云睿,他自问没这个本事,打不过也不能逃,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黑衣杀手想不到这瘦小的孩子打起架来竟如此的不要命,宝剑继续挥出,定可将陈煦腰斩,可他同时也会被陈煦刺中右眼而毙命。电光火石间,黑衣杀手在陈煦眼中看不到丝毫退缩的意思,那坚毅的表情丝毫不像个孩子。

“当”的一声,黑衣杀手长剑荡开陈煦短剑,一股大力由剑身传至剑柄,陈煦险些撒手,身体被抛到一边的角落里。

“啊!”

秦梦瑶惊呼一声,想抢到陈煦身边,黑衣杀手的剑尖已然刺到她跟前。

“叮”的一声,杨云睿锁喉枪点中剑身,一招占先,他后招源源不断的补上。锁喉枪旋转缠绕,拦、拿、劈、点,快速猛劲,一往无前。锁喉枪乃枪中之王,枪枪锁喉最是难防。

“叮叮当当”声中,剑枪交击,火花四溅。

黑衣杀手游刃有余,在杨云睿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中竟能伺机反攻。生死攸关,陈煦当然不会跟敌人讲什么高手风范,拭去嘴角的鲜血,他再次加入战圈,以快打快,招式一如既往的阴狠毒辣……

第38章 伤口缝合

陈煦觉得失策了,他没有高估自己也没有高估杨云睿,可他低估了对手。当然,他也庆幸有杨云睿并肩战斗,若只他自己,恐怕连同秦梦瑶全家都已经成了尸体。

杨云睿同样心惊,即便他毫发无伤也绝非黑衣人对手,如此高手在江湖中定然赫赫有名,可他为何要做见不得光的杀手?

与陈煦二人相比,黑衣杀手更惊,纵横江湖近二十年,除了江湖十大高手,他何曾遇过敌手?讥诮杨云睿“不过如此”只是想瓦解对手心智,他心中也感慨杨云睿果真名不虚传;至于陈煦,他简直就是一条毒蛇,只要被他“咬中”就有致命的可能。江湖中何时出现如此恐怖的少年?情报中并没有提及秦家有如此高手,他们出现在秦家只是巧合吗?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秦铮虽然不懂武功,他也看得出打斗的惨烈,他想不清楚是何人要致他秦家于死地。记得杨云睿说是陈煦提醒并邀他前来助拳,虽然对陈煦第一印象不好——深更半夜出现在闺女房中,换谁也不会有好印象——此刻也由衷的感激。

如果他不是真的喜欢女儿又何须趟这浑水?

秦梦瑶紧紧的注视着打斗的三人,想插手却无能为力,她恨自己功夫低微帮不上忙。心中祈祷陈煦不要出事,杨云睿也不能出事,否则她如何跟月华姐姐交代?

老天似乎没有听到秦梦瑶的祈祷。

杨云睿胸口重掌,彻底引发旧伤,他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躯体撞在墙上又萎顿在地上。黑衣人长剑刺向陈煦胸口,陈煦扭动身躯避开要害,长剑从肋下刺入背后透出。只挨打不还手不是陈煦的风格,与此同时,他手中短剑刺入黑衣人手臂,长剑一挑,切断了他右手手筋。

黑衣杀手裸露的双眼现出惊恐之色,秦梦瑶父女或许不知道,但他心里清楚,陈煦故意挨那一剑只是为了换取最大的胜利果实,他的目的达到了。黑衣杀手长剑脱手,杨云睿凝聚最后一丝气力,挺抢直刺对方心口。

黑衣杀手虽然避开要害,枪头却刺进了他腋下皮肉,一声闷哼,血肉纷飞。

“嘎巴”一声,杨云睿肋骨被黑衣杀手踹断,再次摔在地上。

杨云睿以命搏命,陈煦也没有松懈,他拔出身上长剑,任由鲜血喷涌,在黑衣杀手抬脚的刹那,他反转剑柄从黑衣杀手下体刺了进去。

自从来到京城,陈煦似乎总往对手下三路招呼,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黑衣杀手强悍如斯,他们想要生擒无异于天方夜谭。长剑既已刺入,陈煦毫不犹豫的往上一提,鲜血喷溅,黑衣杀手双腿显得特别长,从肚脐眼以下就分叉了。

黑衣杀手临死前的反扑同样非同小可。“砰”的一声,陈煦肩头中掌,他摔到在秦梦瑶跟前,黑衣杀手直勾勾的倒在地上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秦铮虽然嘱托柳氏不要出门,可秦梦瑶房间里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她又岂能无动于衷?柳氏还没迈进秦梦瑶闺房,她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气,推开那残破的房门,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触目惊心。死尸、被剖开的肚皮、汇成溪流的鲜血,柳氏感觉喉咙里有什么东西涌上来,转身奔到角落里狂吐不止。

秦梦瑶哭喊着抱着陈煦,伸手按着陈煦肋下汩汩流血的伤口,任由鲜血染红了衣襟。秦铮有些晕眩,打斗的残酷远远超出他的认知。一个杨云睿、一个陈煦,这是他秦家的大恩人,若非他们以命搏命,秦家上下十几口人恐怕一个也不能幸免。

“贤侄……”秦铮凑过去扶起了杨云睿。

杨云睿内伤更胜昨日,尤其肋骨断了两根,那钻心的剧痛让他脸色苍白。

“明阳,你的伤不要紧吧?”

陈煦微微摇头,口中再次涌出鲜血,秦梦瑶紧紧的抱住了他。

“来人,快去找郎中!”

秦梦瑶吩咐下去,整个秦府一阵大乱。,

陈煦伸手按住身上伤口,他对梦瑶说道:“梦瑶,替我准备烈酒、针线以及金疮药。”不要说秦氏父女,即便杨云睿也不知道陈煦要做什么。

柳氏听到陈煦的话,她匆匆备齐了陈煦要的东西。

陈煦勉强坐起来,撕开上身衣服,他将针线浸泡在烈酒之中,随后又用烈酒洗手。在其余几人的注视下,陈煦竟然将针线穿进自己皮肉。

秦铮一家三口只感觉浑身发软,杨云睿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他们第一次见识如此治疗外伤的手段。

陈煦紧咬牙关一声不吭,额头豆大的汗珠表明他忍受的剧痛。陈煦当然不是逞硬汉,黑衣杀手长剑比普通长剑更厚更宽,若不进行缝合,很难止血更不利于伤口愈合。

秦梦瑶捂着嘴无声的哭泣;秦铮也忍不住别过头去,他终于明白杨云睿为何敬佩这俊俏的跟姑娘似的小家伙;“明阳,我现在不得不对你写一个服字,你这兄弟我认定了。”杨云睿如此说道。

陈煦处理完伤口,他示意秦梦瑶扶着他走到杨云睿身边。

“云睿兄,我帮你接骨,你忍着点。”

杨云睿看着陈煦,他微微点了点头说:“多谢!”

“应该是我谢你才是,若非我请你出手相助,你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说话间,陈煦替杨云睿接骨完毕靠在秦梦瑶身边大口喘气,他本就营养不良,此刻失血过多,他感觉大脑阵阵晕眩。

秦梦瑶抱着陈煦呜呜的哭,陈煦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伸手摸着梦瑶脸蛋儿,“梦瑶,我没伤到要害,不用难过。”扭头看着秦铮,他叫了一声“岳父……”后边话未出口,他就昏了过去。秦梦瑶知道陈煦想说什么,她只是抓着他的胳膊把脉,随后又紧紧的拥着他。

秦铮默认了陈煦对他的称呼,他现在还能说什么?看看陈煦那俊俏的不像话的脸庞又想想女儿逛青楼的“光辉事迹”,他还觉得女儿配不上如此英俊的少年英雄呢,催促他快点提亲才是正经的。

这时,柳氏派人请的郎中到了,老人家哈欠连天、步履蹒跚的进门,瞅见屋子正中的尸身,他白眼一翻昏死过去,这种郎中肯定没做过外科手术……********************************************第二更,欢迎大家提出宝贵意见,逛逛书评,留个脚印;另外,求个票~~~~~~

第39章 误会

陈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秦梦瑶和衣躺在陈煦身边,右手捧着他的脸颊,侧着身的样子像只可爱的小猪——她或许不喜欢这个比喻——眼睫毛上挂着泪珠仿佛牵牛花瓣上的晨露,晶莹玉润。

陈煦虽然救了秦家全家,秦铮却不赞同女儿睡在陈煦身边,这一码事归一码事儿,两人毕竟没有名分,虽然陈煦“病怏怏”的做不了什么,但传扬出去终究不好。只是秦梦瑶执意如此,秦铮只能作罢,此情此景总不能对女儿行家法吧。

秦梦瑶睡得极浅,陈煦微微一动她就醒了。秦梦瑶坐起身子检查陈煦身上的伤口,问他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不给陈煦回答的时间,她又说一定很疼的。

晨曦中披头散发的少女别有一番风韵,陈煦抓着她的发梢嗅着,他不仅想到了徐志摩的诗:我想和你一起起床。特定的场合、心仪的美人,大师就是大师,跟女人上床都能说得如此诗情画意。

秦梦瑶蜷着腿坐在床上,时而东倒时而西歪,每次转换方向,她总是微微蹙眉。陈煦没忘记秦梦瑶挨了家法,指肚轻轻摩挲她的臀瓣,问她那儿疼不疼、需不需要擦药。秦梦瑶不反感陈煦的动作,她却顾左右而言他。在秦梦瑶想来,那点小伤简直不叫事儿。

陈煦彻夜未归,他知道母亲肯定焦急,婉拒了秦铮夫妇的盛情挽留。

“岳父大人,我要娶梦瑶。”

秦铮看了看搀着陈煦胳膊的女儿,他觉得陈煦这声“岳父”叫得忒早了点。

“选个黄道节日,让你的母亲找媒人提亲吧。”

陈煦微微有些错愕,“岳父大人,你是不是太干脆了?就算卖东西也得砍砍价呀,你这可是嫁女儿啊,我没有房子、没有宝马,你就不怕梦瑶将来跟着我受苦?”

“我要嫁的只是你这个人,穷也好、富也好,我都不在乎。”秦梦瑶抗议的看着陈煦,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决。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秦铮赞许的看着女儿,他终于在女儿身上体会到了骄傲的感觉。

“你与令堂的事儿老夫已然知晓,所谓英雄不问出身,这又能说明什么?”顿了一顿,秦铮续道:“你可以为梦瑶拼命,难道还会亏待了她?”

“岳父大人英明。”

“不许胡说!僭越了。”

凌月华知道陈煦二人要做的事儿,杨云睿一夜未归,她又岂能安心?天刚蒙蒙亮,国公府的马车已然停靠在秦府门前。

凌月华看着夫君“凄惨”的样子,她心疼的直掉眼泪。吩咐家丁抬夫君上车,生恐触碰到杨云睿肋骨,就连车轮都裹了草垫。

“月华,我没那般娇气。”杨云睿强笑道。

“妾看得心疼。相公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若知道这个结局,妾就是拼着被相公责罚也决不让相公涉嫌。”凌月华心里怨怼陈煦,“昨夜陈煦不是说万无一失么?怎么会弄成这个局面?”

杨云睿拉着妻子的手:“这也怪不得陈煦,就算我也料不到杀手竟强悍到如此地步,若非陈煦以伤换伤,不但我们俩人,整个秦府都不会留一个活口。”

凌月华花容失色,她喃喃自语:“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

“可惜没能留下活口。当然也没办法生擒,那黑衣杀手垂死反扑依旧重创了陈煦。”此时再想昨夜的凶险,杨云睿依旧捏一把冷汗,“陈煦拼着被对手一剑刺进肋下,他成功挑断了对手手筋,我们才有了喘息之机。”

“他难道不怕被敌人刺中要害?”

“不怕?”陈煦微微摇头,“只要杀手偏上半寸,陈煦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他说他精通人体解剖学从而有意避开要害,可那种情况下能做出如此抉择,试问当今天下还有谁能有如此魄力?”

人体解剖学?凌月华不太明白,即便杨云睿也不是很清楚。

“我的肋骨就是陈煦帮忙复位的,你知道他如何给自己疗伤吗?”杨云睿没有吊妻子胃口,他继续说道:“他竟用针线缝合肌肤上的伤口,用弯曲的钢针直接穿进肉里而一声不吭,他是真正的男子汉。”,

凌月华捂着嘴巴,她完全不能想象那种触目惊心的视觉冲击。

杨云睿精神不错,凌月华稍稍放心,她忽然问:“梦瑶怎么了?怎么我看她走路颇不自在呀?”

“因为女扮男装去醉春院的事儿挨了秦大人家法。”

凌月华想笑又笑不出来,这似乎是她提议的吧?

临进母亲房门,陈煦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想拒绝秦梦瑶的搀扶。两人争论的时候陈莺儿迎了出来,有些事情根本隐瞒不住,看着儿子憔悴的样子以及身上浓郁的药味,她岂能不清楚怎么回事儿?

“磨合”版的婆媳扶着陈煦进屋,陈莺儿解开儿子衣襟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陈莺儿问陈煦是什么人如此狠心,陈煦打个哈哈想一语带过,秦梦瑶却“扑通”一声跪在了陈莺儿跟前。她原原本本的讲了昨夜的事并强调陈煦是为了救她全家才受的伤。

“夫人要是心里不痛快,要打要骂,梦瑶都没有怨言的。”

陈煦心想:“梦瑶你这是何必呢?”

“梦瑶,这也不能怪你啊。”陈煦要拉秦梦瑶站起来,她只是看着陈莺儿。

陈莺儿抿着唇,她拉起秦梦瑶说道:“梦瑶小姐,我煦儿做事有他的道理,我不怪你的。”虽说不怪,她心里总有几分怨怼。

秦梦瑶听得出陈莺儿话语间的生分,心里难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滚下来。

“夫人,我听说陈公子受伤了…梦瑶小姐?”秋月想不到秦梦瑶也在,她感觉她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女人最是敏感,秦梦瑶有些戒备的看着秋月,突然发现她头发上插着的簪子。这一瞬间,秦梦瑶心中的委屈仿佛通过了放大电路而成几何倍数放大,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捂着嘴跑了出去。

“梦瑶……”

陈煦想追出去却被陈莺儿阻止,她说:“娘去跟梦瑶小姐说。”

“娘,梦瑶是个好姑娘。”

陈莺儿回头看看儿子,“娘知道。”……*****************************************************亲们这是肿么了?有票票没?过节了,得给点撒~~~~~~

第40章 化学符号

陈煦不知道母亲跟梦瑶说了什么,两人手挽着手进门,秦梦瑶仿佛没看到秋月似的擦肩而过,她看陈煦的目光也是冷冷地。陈煦相信母亲不会说什么重话,不过他不能责怪也无法追问母亲;至于梦瑶,她更像一只骄傲的烈性的小马驹,拔光衣服亲热一番应该能化解她眼中的寒意,只可惜场合不行,陈煦总不能当着母亲的面如此荒唐。

女人的直觉告诉秋月秦小姐的敌意源自于她,她感觉她站在这儿有些多余。

“夫人、陈公子,”秋月瞟了秦梦瑶一眼,又叫了一声“梦瑶小姐”,她说老夫人那还有事儿,她得先回去了。这个借口,秋月用了不止一次,百试不爽。

秦梦瑶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如果不是陈莺儿在旁边,她才不要搭理她呢。

陈煦感觉做病号还不如被母亲逼着读书自在,陈莺儿对他的关怀简直无微不至,即便他要方便,她要么扶他到屏风后边要么替他端着便盆;陈煦看看母亲又看看红着脸扭过头的梦瑶,他跟得了前列腺炎似的淋淋漓漓的尿不顺畅。

“娘,梦瑶被她爹爹打了屁股,昨天也没顾得好好上药,您帮她看看。”

“你…你别瞎说。”

陈莺儿拉着秦梦瑶去外间书房,陈煦听着两人的说话声、窸窸窣窣解衣的声音,心里想入非非。有码的岛国爱情片才更含蓄、更富有神秘感。

偷得浮生半日闲——虽然陈煦一直无所事事,但如此闲适还是第一次——他开始想肥皂的制作方法。猪油也好、植物油也罢,这都不成问题,主要是火碱该怎么鼓捣出来。

碱面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钠”,陈煦用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其化学式“Na2CO3”,接着他又写了“NaOH”。陈煦没有系统的学过化学,但也知道一些基本的东西,他苦苦思念以往看过的相关资料。

陈煦记忆力超群,可再好的记忆也抵不住时间的流逝。陈煦最近一次翻看化学方面的资料也在十年前,苦思冥想,也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陈煦在纸上打草稿,他写了“CO3”、“OH”,他有反复念叨元素周期表,能记住的不过前边几个,可以找到并能利用的不多。陈煦读到“钙”,他觉得这个似乎不难找,貌似有“Ca(OH)2”这种东西,由此他有联想到石灰。

陈煦在纸上写写画画,写了撕、撕了写,反反复复就这几个奇怪的符号。陈莺儿与秦梦瑶面面相觑,她们俩同时意识到一个最明显的问题:陈煦写的字很丑。陈莺儿替儿子脸红,秦梦瑶却很高兴,她终于知道陈煦哪方面比不过她了。

陈煦最终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化学式:

CaO+H2O=Ca(OH)2

Na2CO3+Ca(OH)2====2NaOH+CaCO3

“娘,梦瑶,我成功了。”陈煦兴奋得简直要手舞足蹈,知识就等于金钱,这话一点不错,陈煦似乎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

“不许乱动,你身上有伤。”陈莺儿责怪陈煦不爱惜身体。

秦梦瑶在陈莺儿身上体会到母爱的感觉,无形中冲淡了对陈煦“负心薄情”的怨怼,她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点石成金术?我怎么看不出来。”

点石成金?陈莺儿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娘,以后您就等着数银子吧。”……

陈煦恨不得立即试验,奈何母亲这一关他就过不了。陈莺儿给他下了通牒:伤口未愈合之前哪儿也不许去。陈莺儿如果出去,她就让秦梦瑶帮忙看着陈煦。

在燕国,“舅姑”也就是公公婆婆,对儿媳妇有绝对的统治权。俗话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那才是做媳妇的吐气扬眉的日子。秦梦瑶宁肯得罪陈煦,她也要讨好婆婆。

“梦瑶,能不能通融通融?我真的很急。”

秦梦瑶表情生冷的拒绝,她当然没忘记陈煦送秋月簪子的事儿,哪能轻易饶过他?

“你怎么了?娘都跟你说了什么?”

“夫人对我很好的。”秦梦瑶只说这一句,她再不肯多言。,

陈煦觉得这不像秦梦瑶的风格,今天早晨还“恋奸情热”呢,怎么突然就这么生分了?这其中一定有事。陈煦许诺尽快找人提亲,秦梦瑶不置可否;陈煦说要亲吻她的脸蛋,秦梦瑶冷冷的哼一声只当做没听到。

“丫头,看你表情,我怎么觉得好像是我得罪你了?”

“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

陈煦莫名其妙,秦梦瑶却不肯多言。

“梦瑶,我想撒尿。”

陈煦一脸坏笑的看着秦梦瑶,对付一黄花大闺女,他有的是办法。秦梦瑶脸蛋儿涨红,她抿着嘴唇看看门口,陈莺儿似乎没有回来的迹象。秦梦瑶慢吞吞的挪到陈煦跟前,她拿起便盆闭着眼去解陈煦腰带。

陈煦突然抱住秦梦瑶吻她嘴唇,他确信梦瑶顾忌他的伤口一定不敢挣扎。想法的确没错,可秦梦瑶敢下口呀,她直接咬住了他的舌头。

陈煦痛的眼泪汪汪的——这属于肌体自然现象——捂着嘴唇瞪着秦梦瑶,这“雏儿”就是野蛮……

御史言官代表皇帝耳目,刺杀御史言官是对皇权最大的挑衅,神宗皇帝勃然大怒,在王公公授意下,锦衣密探遍索天下,朝廷上下人人自危。要知道太监都是生儿子没屁眼的货色,谁知道那老东西会不会公报私仇?尤其平日得罪过王公公的大臣们,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即便上朝的时候都打摆子。

黑衣杀手的尸身也被锦衣密探接管,“有关部门”深入研究,穿的衣服、使用的兵刃乃至肉体都要切成块仔细研究是哪方水土养育的这号人,可惜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锦衣密探那些折磨人的老手倒是对黑衣杀手的死法倍感兴趣,剑尖有“菊花”刺入,JJ与DD被均匀的分成两半,黑衣杀手那东西位置端正是一方面,若没有高超的刀工恐怕也难以达到如此效果。

锦衣密探知晓是杨云睿与一个叫陈煦的人出手,他们都知道杨云睿擅长锁喉枪,那这致命一剑定然是陈煦的手笔。

他们记住了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第二更了,亲们,求票~~~~~~

第41章 肥皂的诞生

陈煦受伤的第一、第二天,他只能呆在床上,不要说早晨锻炼,即便遛弯也不行。陈煦“不良于行”,最高兴的莫过于凌长天,凌月华心忧夫君伤势也没心思再督促他,凌二少就仿佛脱缰的野狗似的约上他的师兄师弟们找了家档次低一点的青楼——醉春院消费太高——胡天黑地一番。凌日有凌日的理由,自从那天跑了整个早晨,他身上每块肌肉都酸涩难耐,若不让美女替他放松放松,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会挂掉。

不嫖妓可能会死,试问天下谁能阻止这样的人才?

秦梦瑶“朝九晚五”的来国公府报道,与其说陪着陈煦解闷,倒不如说跟陈煦呕气顺便监督。每当秋月过来看看,秦梦瑶就像抱窝的母鸡似的恨不得把陈煦藏在她怀里。秋月黯然离开,秦梦瑶就旁敲侧击的警告陈煦三心二意的男人就是滥人,完全有资格浸猪笼。

女人最了解女人,秦梦瑶也同情秋月,可涉及到喜爱的男人,这完全没有谈判的可能,她半步也不可以退让。

陈煦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他感觉梦瑶有点无中生有、借题发挥。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她按在床边、扒下裤子狠狠的打屁股。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当然,陈煦只是心里想想,梦瑶根本不给他机会。

有人欲致秦铮于死地,行刺未遂,事情就这般结束了吗?虽然听说了锦衣密探的行动,陈煦依旧担心。

“陈公子,你不用担心。我爹爹请了剑岳宗马师叔相助,何况朝廷对此盘查很严,就算敌人亡我秦家之心不死,他们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陈煦很不喜欢梦瑶称呼他“陈公子”,他更喜欢听郎君、相公亦或是“达令”。秦梦瑶问“达令”是什么意思,陈煦笑说未婚妻就应该这样称呼未婚夫的,是西洋礼节。秦梦瑶毕竟不是西洋人,小声叫了两声再也不肯叫出来,称呼陈煦依旧是陈公子前陈公子后的。

“马师叔?”

秦梦瑶解释马师叔叫马元溪,他是剑岳宗天机老人的第二弟子,虽然沉默寡言,功夫却是不差,绝不在董孝哥之下。陈煦稍感放心,同时打定主意,等过了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去找秦梦瑶温存。

肥皂的制作颇为顺利,陈煦找来生石灰放入水中,大量发热之后变成石灰浆,他又把碱面粉末加入到石灰浆中,为了保证火碱纯度,石灰浆的量稍微多一些。秦梦瑶眼睁睁的看着陈煦搅拌混合液,她感觉到浓厚的兴趣,多听、少说、细心观察。妻子的作用不只是生孩子,还要能帮助相公发展事业,秦梦瑶就要从这“点石成金术”开始做起。

混合液反应一会儿,静置片刻,陈煦将上层清液倒在一陶瓷器皿中。

“这是什么东西?”

秦梦瑶仿佛好奇宝宝似的想用手试试,陈煦一把拍开,斥道:“丫头,你不要命了?这可不是水,有强烈的腐蚀性,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疤痕。”

陈煦心想梦瑶肯定会与他辩论几句,却想不到她只是默默的点头又拿笔在纸上写道:火碱液体有腐蚀性,不可用手触摸。

这丫头搁在现代绝对是清华北大的苗子。

火碱溶液在空气中放置容易变质,陈煦找来预备好的铁锅,将猪油、烈酒、水以及配好的溶液混合并搅拌均匀并用小火加热,边加热边查看油脂的皂化程度,并对配置比例适当调整。

秦梦瑶负责记录原料配置比例,作为助手,她无疑是最优秀的。秦梦瑶对阿拉伯数字有过接触,但仅仅是知道而已,陈煦又给她讲解阿拉伯数字于计数的应用。

“陈公子,世间是不是没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秦梦瑶心服口服,她又想被夫君压一头就压一头吧。想起陈煦说过,每一个成功男人背后都站着一个女人,秦梦瑶决定她就做那样的女人。夫君妙语连珠,随便一句话都能让自己深思,秦梦瑶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陈煦注视着皂化后的黏稠液,他感觉还差最后一步,答案呼之欲出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这不禁让陈煦想到一个笑话:一个农村人要翻盖房子,等把房拆了,他才意识到没钱买砖,何其尴尬乎?

“陈公子,你说面碱的成分是碳酸钠,那我们平常吃的盐是什么?”

盐?听到秦梦瑶的问话,陈煦终于想到了那最后一步。

盐析!

“梦瑶,我爱死你了。”

陈煦幸福的抱着秦梦瑶在她脸上吻一口,他又风风火火的出门找食盐去了。秦梦瑶看着陈煦的背影,她摸着脸蛋儿想这坏人又占她便宜了。

陈煦配置出饱和食盐水,他将粘稠液倒入其中搅拌,慢慢的瓦罐上层浮起半黄半白的膏状物。秦梦瑶惊奇的睁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儿?她平日怎么不知道盐水有这种用途?

“梦瑶,这就是我说的软黄金了。”

待膏状物稍稍凝固,陈煦将之放入预先准备好的模具中。模具是秦梦瑶按陈煦的意思找木工定制的,模具呈长方形,背面是装饰性花纹,正面是四个大字:陈氏肥皂。

第一次试验,仅有五块成品,陈煦觉得足够了,这毕竟只是试验。

“梦瑶,你们家在京城有店铺吗?”

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秦家有自己的生意,陈煦就不用找凌大小姐帮忙,梦瑶微微摇头:她说:“我秦家人丁单薄,不似国公府家大业大,况且爹爹为官清廉,当然不能让政敌抓住把柄。”顿了一顿,她又问:“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会有人买吗?”

为官作宦者经营自己的买卖乃官场大忌,即便凌家家族产业也不可能在国公爷自己名下,这就是大燕国情。

五块肥皂,陈煦留给母亲一块,秦梦瑶一块并嘱咐她可以当礼物送给柳氏姨娘,与自家人呕气只能让外人看笑话,家和方能万事兴。

陈煦去找凌月华,杨云睿身强体健,伤势恢复的很快。两人打过招呼,陈煦开门见山的对凌月华道:“凌大小姐,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谈生意?杨云睿夫妇好奇的看着陈煦拿出三块半黄半白的东西。

“这叫肥皂,洗衣服用的,去污能力远超皂角,草木灰水更不用提。”

凌月华将信将疑,陈煦信心十足的看着她:“等你用过之后,我想你不会拒绝这次合作的。”……*********************************************************第一更求票,谢谢!!!

第42章 四六分成

想洗衣服的时候却找不到该洗的衣服,凌月华就是如此。话说作为凌家大小姐,亲自动手洗衣的机会并不多,即便是贴身亵衣以及女性卫生用品,多半也由小菊代劳。

话说古代女人也挺不容易的,没有卫生经,每逢例假都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在未发明造纸之前,女性通常是将草木灰装进小布条里,两头用细线系在腰间,做成所谓的“卫生带”。更换条数根据家庭富裕程度来决定。更换下的卫生带,倒掉里面吸满污物的东西,将卫生带用清水加皂葛等去污洗涤。

在发明纸张以后,开始有人用吸水的宣纸代替草木灰夹在卫生带里使用。当然,这不是所有家庭都消费的起的,普通劳动妇女用得更多的还是草木灰,陈煦就见过陈莺儿偷偷的收集这些东西。

凌月华觉得可以藉此试试这“肥皂”的效果,看看是不是真如陈煦说的那般好用。小菊眼睁睁的看着小姐笨拙的搓洗,那白色的泡沫让她惊奇不已。凌月华冲洗掉泡沫,看着洁白如新的布条,她第一反应就是捡到宝了。

“小姐,这肥皂真是那陈煦给你的?能不能借小菊使一下?”小菊洗衣服勤快,以前总为那东西喜不太干净而苦恼,此刻见到好东西如何不眼热。小菊不愧凌大小姐调教的婢女,她说话相当之有学问:“姑爷那天换下来的衣服,小菊也可以替姑爷洗净。”

凌月华说一句鬼丫头,将“陈氏肥皂”递给小菊,她又补充道:“省着点用。”

凌月华与夫君交流了肥皂的使用心得,她又表示夫君那天换下来的衣服可以洗得跟新的一样。

“真想不到明阳竟然还懂这些东西。”杨云睿感慨道。

凌大小姐雷厉风行,当即派人请来陈煦,她想不到秦梦瑶竟也跟了过来。

“大小姐,我说得不错吧?”

凌月华点头承认,她又问:“你想怎么合作?”

“我提供技术,由大小姐派人建立作坊并推向市场。”

“那受益怎么分配?我建议四六分成。”凌月华颇有生意头脑,以前做姑娘时就管过家族的生意,嫁入杨家,作为长房长媳,她也逐渐接管杨家的商铺。她觉得四六分成很合理,陈煦只提供技术就占四成干股,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陈煦摇了摇头,他说:“我觉得三七分更合适一些。”

不要说杨云睿夫妇,秦梦瑶也觉得不解,人家给四成不要却要三成,他这么精明的人难道不识数?

“我要七成。”

陈煦此言一出,即便秦梦瑶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占七成份额是不是要的太狠了?杨云睿很少关心生意上的事情,看着妻子与自己认定的兄弟讨价还价,他只觉分外有趣;凌月华胸口急剧起伏,她咬牙切齿的瞪着陈煦:“你还真敢开牙,我们出工出力并负责推广难道只占三成份额,你不觉得你条件太苛刻了?”

“凌大小姐,我觉得你眼光该往前看,肥皂的制作工艺,只我一家、别无分号,我相信京城希望跟我合作的商家应该不少,我是看在云睿兄的面子,才首先想到凌杨两家。”顿了一顿,陈煦又抛出一记重磅炸弹:“过几天我还会推出香皂,就是可以用来洗脸、沐浴的那种,它不仅可以清洁皮肤,亦可以抑制细菌繁殖,清除相应部位皮肤细菌螨虫,增强血液循环,增加皮肤的弹性,改善面部皮肤、尤其那淡淡的清香,我相信一旦推向市场必能让京城的小姐、太太们疯狂。”

秦梦瑶也不知道竟还会有香皂,她凑到陈煦身边小声说:“等有了香皂,梦瑶一定要先试试。”

凌月华权衡利弊,如果真如陈煦所言,这香皂将给杨凌两家带来巨大的财富,不过只占三成她觉得吃亏,“你最多占五成,否则我宁肯不做这生意。”这话不过虚张声势,她真怕陈煦拒绝的。

“月华姐姐,这毕竟是我们陈氏密方,总不能只占五成吧。”,

秦梦瑶以前跟凌月华亲,现在有了夫君,当然是夫君更亲,姐妹情分只能往后排了。

“梦瑶妹妹现在已经是陈家的媳妇了?”

凌月华调侃,秦梦瑶脸蛋儿涨红,刚才太冲动了。

陈煦也在心里权衡利弊,肥皂、香皂一经推向市场,那巨大的利益必然让很多人眼红,京城势力复杂,若没有强有力的后盾,指不定为谁做嫁衣裳呢。

“我与云睿兄,一起嫖过娼、一起扛过枪也一起受过伤,这也算真兄弟了,”杨云睿真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不过把陈煦当兄弟倒是不假;凌月华、秦梦瑶忍不住脸红,这种事儿也好意思说出来;陈煦续道:“我再让一成,四六分成,这是我的底线。”

“成交!”

俗话说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双方立契约为证,一式两份分别签字、按手印后,凌月华问陈煦道:“你觉得我们该如何推广?”

陈煦后世虽没做过生意,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想了想道:“这几块样品你自己看着办,待过一阵香皂弄出来,咱们可以举办一场展销会,届时你可以邀请京城的小姐、太太们前来,我们做成小块香皂分别赠送,有好东西再让她们尝到甜头,香皂想不火起来都难。”

凌月华第一次听到“展销会”的概念,于经商颇有天分的她只觉豁然开朗,推广新产品还有比这更好的方法吗?

“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些东西的。”

凌月华感慨,秦梦瑶与有荣焉,那简直比她自己被人夸奖更有成就感。

回去的路上,陈煦问秦梦瑶有没有可靠的人,比如说火碱的制作,皂基的配比,这些关键性的东西没有真正信得过的人可不行。

在陈煦心中,除了母亲,就属秦梦瑶最值得信赖。

秦梦瑶想了想道:“找几个忠诚可靠的小厮没问题,我看秦虎就不错,他是我秦家的家生奴才又老实憨厚,倒是可以托付,”顿了一顿,秦梦瑶又道:“还有就是柳…柳姨娘,”这是秦梦瑶第一次称呼柳氏为姨娘,虽然没当着她的面,这已然非常不易,“姨娘娘家也没什么人了,我秦家就是她的全部,她绝做不出不利于秦家的事儿。”

“这就行,有时间我见见他们。”……************************************************第二更了,我希望亲们给力点,捧捧场嘛~~~~~~

第43章 官二代

凌月华办事滴水不漏,其余两块肥皂,一块送给老夫人一块送到了母亲房里。老夫人自不必说,御赐一品诰命夫人,在国公府是当之无愧的老祖宗;凌月华母亲则是真正的“富贵闲人”,上不及老祖宗明察秋毫,下不如女儿精明干练,她也乐得清闲,最大的爱好便是像寻常妇人那样东家长西家短的嚼舌根。凌月华将肥皂送给母亲,一来表示孝道,二来间接推广产品,她完全相信母亲的才能。

“这东西可以用来洗衣服?”

老夫人一脸富态相,她打量着手中印着“陈氏肥皂”四个字的长方形的东西。

“老祖宗,孙女哪敢骗您?咱们现在就可以让秋月去试试。”

秋月接过老夫人递来的香皂,知道这是陈煦所制,她心中倍感凄苦。陈煦第一批制成五块香皂,给陈莺儿,秋月没意见;给秦梦瑶,她也不觉得不妥;可他既然能让大小姐送给老夫人,难道不可以由她代劳吗?

“秋月,你怎么了?”凌月华问。

秋月魂不守舍的想陈煦平时对她言辞亲热浑不似无情之人,她又想秦梦瑶的“小心眼”,一定是她不让陈煦送肥皂给自己,一定是这样子的。

“没…没什么。”

凌月华若有所思的看着秋月略显仓惶的背影,想要把陈煦与凌杨两家彻底绑在一起必须有足够的筹码,赤裸裸的利益合作显然少点什么。

“老祖宗,秋月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吧?”

老夫人点头,这些日子她也在考虑如何安置春花、秋月俩丫鬟。

“让母亲认秋月做干女儿如何?”

老夫人诧异的看着凌月华,她知道孙女绝不会无的放矢。凌家第三代子孙不少,她最中意的还是月华,如果不是孙女而是孙儿,她定能将凌家的家业发扬光大。

凌月华听小菊讲过关于秋月“小相公”的传言,目睹了陈煦救醒秋月的全过程,联想刚才秋月的表情,她似乎看清了秋月的想法。既如此何不成人之美?

凌家认秋月做干女儿,凌府就是娘家,她就算跟了陈煦,也不该忘本吧?凌月华也不是没考虑秦梦瑶的感受,她凌大小姐尚且与小菊共享夫君,梦瑶难道就不可以?两人虽是闺中密友,给她添点无伤大雅的小堵,凌月华觉得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老夫人沉默半晌,她忽然问道:“这陈煦果真值得你如此看重?他是怎样一个人?”

陈煦值得看重,这无可争议;关于他是怎样一个人,凌月华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既冲动好斗又温良谦和;既桀骜不驯又彬彬有礼,他姣好的容貌下藏着一颗高傲的不甘受人摆布的心。

“有时间我带他来拜见老祖宗。”

老夫人点点头,“我跟她们说说吧。”

有想法就必须要付诸于实践,“好谋而无断”,这样的人难成大器。陈煦再次与秦梦瑶上街,他们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植物性油脂、香料、调色剂等,这些东西必须得准备齐全。

秦梦瑶目睹了肥皂的生产过程,此时仍觉不可思议,她缠着陈煦问东问西。两人边走边说,前方不远处围了一群人,人群正中时不时传说男人歇斯底里的哀嚎。陈煦拉着秦梦瑶的手分开人群来到近前,最引他瞩目的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几个小厮打扮的人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是他们。”

陈煦回头看着梦瑶,“他们是谁?”

秦梦瑶指着劲装打扮的小帅哥说:“他叫冯澈,女子是他的妹妹冯清,山东人氏,功夫应该不差,否则昨夜……”秦梦瑶瞟了陈煦一眼,她又道:“那一脸酒色之气的纨绔败类就是建宁候的幼子张濂,平日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受点教训也是活该。”

两人说话间,冯澈突然薅住张濂的衣襟。

“给我妹妹道歉。”

一个懂得疼爱妹妹的哥哥是合格的哥哥,陈煦情感的天平也跟梦瑶一样倾斜到冯家兄妹一侧。张濂是标准的官二代,官二代最大的本事就是叫家长,他色厉内荏的看着冯澈,“松…松手,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连建宁候府……”…,

张濂这一招百试不爽,以往只要报出“建宁候”的招牌,京城那些纨绔无不毕恭毕敬。可惜冯澈不是京城人,一勾一绊,“扑通”一声,他把张濂甩了个四脚朝天,后半句话顺理成章的咽回了肚里。

“给我妹妹道歉!”

冯澈踩着张濂胸口,他仿佛偏执狂似的坚持自己初衷。

“男人该当如此。”秦梦瑶心中为之喝彩,她又问陈煦,“如果张濂欺负我,你会怎么办?”秦梦瑶口中的张濂不是一个人,可以说是京城那些官二代的代名词,她也清楚陈煦为她不惜得罪强权,可还是希望听他亲口说出来。

陈煦很敬佩秦梦瑶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他笑道:“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秦梦瑶面色一冷,陈煦适时抓住她的小手凑到唇边吻了一下。

“你把人家当什么?”秦梦瑶冷冷的声音仿佛冰雨滴在心头。

“谁敢动我的衣服,我砍他手足。”

“你……”

“看好戏、看好戏。”

秦梦瑶:“……”

张濂已经决定道歉,好看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不用这么久,明天就带人拆了这孙子的家、抢回小美人暖床。

“小子,你不要猖狂,我们侯爷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你惹少爷不高兴,就是惹侯爷不高兴,侯爷不高兴娘娘就不高兴,娘娘不高兴皇上就不高兴,你们担待得起吗?”

张濂目瞪口呆的看着鼻血横流又夸夸其谈的小厮,他都准备服软了,这家伙怎么这么有骨气?想想父亲、想想皇后、想想娘娘,他存在感无限制的膨胀起来。

“砰”的一声,冯澈赏了张濂一脚,这他娘的是什么逻辑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张濂如杀猪般惨嚎,“你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得了。”

冯澈巨牛逼的哼了一声,“以后我见一次打一次,还不快滚!”扭头看到秦梦瑶,他两眼放光的凑过来,“梦瑶姑娘,让你见笑了。”

冯清也凑了过来,她拉着秦梦瑶的手亲热的叫梦瑶姐姐。

陈煦感觉自己特多余,看看冯家兄妹又看看秦梦瑶,“啪”的一声,巴掌拍在梦瑶的臀瓣上。陈煦也不是诚心占秦梦瑶便宜,这跟藏獒撒泡尿占据领地一个意思,他要告诉冯澈,梦瑶是他的,旁人不许染指……**************************************************分类推了,先送上一更,大家捧捧场,谢谢~~~

第44章 冯家兄妹

陈煦对冯澈的好感荡然无存,他已经明确表示梦瑶属于他的私人物品,这家伙竟然还要第三者插足,真真岂有此理。

“梦瑶小姐,昨日相逢,惊小姐天人之姿,澈愿与小姐共结连理。”冯澈开门见山,他直奔主题,这绝对能让小姑娘们手足无措。

“你娉婷婉约的风姿,娇艳俏丽的容貌,妩媚得体的举止,优雅大方的谈吐,一开始就令我刮目相看,澈简直魔障了。”这是赞美之词,对付女孩子,把她夸得如天仙下凡,就算要拒绝估计都不好意思。

“昨夜澈见你托腮凝眸,若有所思的样子,那恬静的温柔、那妩媚的美感,令在下久久难以忘怀。”冯澈要表明他是一个心细的男人,为了心仪的美人茶不思饭不想,这样的情种岂非佳配?

“……”

陈煦缜密的分析了冯澈的表白,最终得出如此结论:他是最适合梦瑶的夫君,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想不到大燕男子表达爱慕的方式如此炽热、如此不加掩饰,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

他们昨晚在一起?陈煦想着冯澈最后一句话,这一瞬间他有种被女人背叛、欺骗的感觉。君当作磐石,妾当做蒲苇;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纫,便作旦夕间,难道所谓爱情竟如此经不起短短一夜的考验?扭头瞅了梦瑶一眼,他又觉得她不是这样的女人。

秦梦瑶不是第一次被陈煦打屁股,想到刚才被许多人看着,她又羞又愤又恼,突然看到那怀疑的目光,她心里一紧一酸,他竟然如此不信任自己?

“你不要瞎想,他兄妹昨夜跟着剑岳宗马师叔一块去家里,我跟他什么也没有。”

尽管心里委屈,秦梦瑶却先跟陈煦解释清楚。

陈煦知道自己错怪了梦瑶,看看这僻静的角落,陈煦突然搂住梦瑶腰肢深深吻在她的唇上。陈煦如此大胆妄为,一则表示对梦瑶的歉意,二来告诫冯家兄妹梦瑶是他媳妇旁人休想染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陈煦技巧有些笨拙,前世他睡过的女人不少,搭讪—开房—爱抚—脱衣—运动,基本都是这样的流程,接吻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今生除母亲外吻过两个女人,跟秋月那次事出从权,学名人工呼吸;强吻梦瑶却被他咬了一口,眼下的法式舌吻还真是第一次。

陈煦舌头破开梦瑶贝齿,生涩的追逐着那条小香舌吮吸。满心委屈的梦瑶想不到陈煦竟如此胆大,真要再咬他一口又于心不忍,认命似的闭上眼睛任由陈煦“胡作非为”,眼角不自觉的淌下热泪。

冯清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第一次知道男女间竟可以通过如此方式交流,这真的很有意思吗?她微微嘟了嘟嘴唇,小声的叫一声“猪”。这一瞬间,冯清只觉得心口仿佛装了一只小鹿,咚咚咚的跳个不停——这其实不难理解,纯情小女生看吻戏哪个不脸红?

“梦瑶,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陈煦用嘴唇拭去梦瑶眼角的泪水,注视着她的双眸道:“我回去就找媒人去你家提亲,你做我的新娘子,咱们生好多好多孩子。”

与冯澈天花乱坠的表白相比,陈煦简洁得多也深刻得多,在媳妇肚子里播了种,别人要抢真就得斟酌斟酌了。

“我要跟你决斗!”

冯澈在父母光环的笼罩与呵护下成长,一直顺风顺水的他何曾见过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如果梦瑶小姐心里喜欢她,又岂会流泪?对美丽的女人用强,这简直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儿。是可忍孰不可忍?冯澈沉腰坠马,他戒备的样子颇像大便前的准备姿势。

“我为什么要跟你决斗?”

陈煦依旧搂着梦瑶的腰,“梦瑶是我媳妇,你何必要当第三者?子曰:第三者插足,生孩儿都没屁眼。”陈煦又弯腰将右耳贴在梦瑶小腹处,他煞有介事的说:“宝宝,告诉爹爹你乖不乖。”…,

“你…你怎么可以如此荒唐…荒淫,子才没说过这么粗俗的话。”

冯清脸蛋儿微醺,她结结巴巴的看着跟莫须有的宝宝交流的男女,京城果然鱼龙混在,借用娘亲的话说,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你不敢?”冯澈愤愤的盯着陈煦搂着秦梦瑶腰肢的手,他多么希望那双手的主人是他。

“激将法对我没用,梦瑶是我媳妇,我打赢你也好、打不赢你也罢,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那你还是不敢,”顿了一顿,冯澈要道:“像梦瑶小姐仙子一般的人物,只有真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吗?就是可以被打败,但绝不能认输,像你这样的小白脸我见多了,有种放开梦瑶小姐。”

陈煦还是第一次被人冠以“小白脸”的光荣称号,他相信梦瑶绝不会看轻他,至于别人怎么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陈煦不想打架,可冯澈堵在面前用大便的姿势告诉他不打不许走,陈煦实在没什么好犹豫的。习惯了偷袭,他当然不会忘记这种好习惯。没有战前对话,他突然冲到冯澈眼前,“砰”的一拳,冯澈右眼圈黑了。

“你出手偷袭!”

冯澈怒骂一声,他掌法排山倒海的朝陈煦身上招呼。冯澈年纪不大,掌法却颇为娴熟,尤其掌心的吸力竟能冲抵太极四两拨千斤的力道,这家伙功夫绝不比杨云睿差,他到底是什么人?

冯澈也惊,陈煦就仿佛高速旋转的陀螺,掌力招呼在他身上竟如泥牛入海,若非及时稳住下盘,他恐怕要被他带得东倒西歪。

“砰砰砰砰!”

两人有机会就往对方脸上招呼,冯澈起先只为找回第一拳的场子,打中了陈煦,陈煦就要再讨回来,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结果两人变得都很狼狈。

“你们不要打了,你身上伤还没好利索。”秦梦瑶急得直跳脚,有再一有再二,可不能有再三,如果陈煦再弄一身伤,她真的没办法跟未来婆婆交待了。

“这陈煦是什么人?他…他竟能与哥哥不分上下。”冯清武学修为远高于秦梦瑶,她右手握剑,若陈煦真要下毒手,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既然两人只为切磋,她当然乐得观摩。冯澈有爹娘悉心调教,即便与剑岳宗董孝哥切磋,也只强不弱,这陈煦是什么人?他用的什么功夫?

“京城果然非山东可比,藏龙卧虎啊。”冯清如是想到……************************************************新的一周开始了,大家看书别忘记收藏、推荐,凌云想冲一回新书榜,就想知道可以冲到什么地步,当然这需要亲们的帮助,众人拾柴火焰高,我好好写,你们慷慨推荐,拜托你们了~~~~~~

第45章 六扇门、阎罗殿

陈煦伤势初愈,恐久战力疲,他用了“猴子偷桃”这招;冯澈之无耻犹胜陈煦,他强忍疼痛反手又偷了陈煦的“桃”。

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也许称之为男孩儿更合适——摔在地上捂着裤裆怒视对方。

秦梦瑶与冯清对视一眼,她俩分别跑向陈煦二人。

陈煦左眼乌青,鼻子流血,嘴唇高高肿起,帅哥变猪头,的确挺凄凉的。秦梦瑶心疼的直掉眼泪,掏出洁白的帕子擦拭陈煦鼻血,悄声软语的问他疼不疼。陈煦只是捂着裤裆,梦瑶心中惴惴不安,他那儿要是被打坏了怎么办?要说帮他看看,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自处?如果说置之不理,她又放心不下,横下心闭着眼睛探手到陈煦胯间,刚碰到那多出来的一截东西,她就仿佛触电般跳了起来。

“哐”的一声,秦梦瑶拔出腰间佩剑,她大步走到冯澈身边。

冯清突然起身,剑虽未出鞘,她的怒气却不在秦梦瑶之下,这陈煦也太无耻了,他怎么可以招呼兄长那个地方?他难道不知道这是江湖大忌吗?

秦梦瑶与冯清剑拔弩张,陈煦、冯澈分别拉住她二人的手。

若论比武较技,陈煦目前恐非冯澈对手。冯澈似乎只是想教训他,出招之际总留三分余地,陈煦虽然恨他恨得牙疼,他也克制自己不要伤及对方性命,冯澈年纪轻轻又武功奇高,绝非普通人家子弟,贸然杀人只会给自己及母亲带来灭顶之灾。

两个女人显然没有男人的忍性,陈煦没见过冯清出手,可哥哥如此手段,妹妹又岂会差到哪儿去?他不愿看到梦瑶失败更不愿看到梦瑶被冯清所伤。

陈煦与冯澈打出了火气可也打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毕竟找一个如此无耻的对手不容易;冯澈的想法与他差不多。

“你很卑鄙!”冯澈扶着妹妹站起来,他冲陈煦说道。

“彼此彼此!”陈煦扶着梦瑶,针锋相对的看着他。

“就是他,就是他打伤的我家小公子。”

说话间,建宁侯府骨气挺硬的那个小厮领个几个缁衣捕快来到冯澈几人跟前。冯澈看了看那小厮,他冷声问道:“你的主子呢?”

“我家小公子岂是你一介小民想见就见的?”

“砰”的一声,冯澈一脚把小厮踹出几米远,虽然鼻青脸肿,他甩甩衣袖的样子依旧如此之潇洒,“我刚才说过,我见一次打一次,你也在这范围之内。”

“几位官爷,你们可都看到了,就是这狂妄的小子,我们主子可是建宁侯爷,他就算打狗也得看主人啊。”对有的小厮而言,做权贵人家的狗也是一种荣耀,冯澈瞪他一眼,他狗刨似的往远处倒腾了好几步。

“冯公子?”领头的捕快认了半天才认出冯澈,看到冯清,他又点头哈腰的叫了一声冯小姐,“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冯公子动手?这岂不是不把令尊放在眼里?”

在京城干捕快绝不是美差,他们没有工资,每年的“工食银”也不过十两银子,想养家糊自免不了巧立名目收取各种好处费。在地方上干捕快,一个小县有头有脸的也就那么几号人,只要别敲诈到他们头上,则一切没问题;京城可不一样,从城门上随便扔个石头都能砸着一个三品大员,他们想要全息全影的活下去免不了要一些“护官符”。

京城的大官不能得罪,衙内更不能得罪,这几个捕快听说建宁候的小公子被人打了,忙不迭的跑腿本指望以后能得侯爷赏识,虽不至于一步登天,总少不了好处;看到眼前的冯公子,他们悔不当初。冯公子的父亲冯靖不仅仅是江湖排名前十的大侠,他还是当今皇帝之友,因左都御史案,皇帝诏其进京任六扇门总顾问,协同破此大案。

如果说这些捕快属于片警,那六扇门的人就是特警精英。他们是为处理有关国家大事的案件而专门成立的集武林高手、密探、捕快于一体的组织。“六扇门”成员属朝廷之官,受朝廷制度的约束;因为需要与江湖人士打交道又必须熟悉江湖规矩。因此,六扇门的人进得衙门、出得江湖。仅仅一个六扇门就足以让这些捕快仰视,遑论六扇门总顾问乎?…,

领头的捕快当然知道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眼前鼻青脸肿的可不止冯澈一人。他瞪着陈煦,刚要说话,秦梦瑶突然挡在他跟前,“你们不能抓他。”

“秦…秦小姐?”捕快擦了把冷汗,都察院左都御史难道是他们惹得起的?

“这没什么事儿,我只是跟陈兄弟切磋切磋。”

捕快们如蒙大赦,告罪一声,瞬间消失个干干净净;建宁侯府硬气的小厮颇识时务,早就跑没影了。

此时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冯澈邀请陈煦吃酒。男人有一种情分叫不打不相识,陈煦刚要答应,秦梦瑶“哼”了一声,她说:“我不许你去。”

“我们还不想请你去呢。”冯清针锋相对的看着秦梦瑶。

“我们回家。”陈梦瑶扶着陈煦离开,冯澈想说我不会放弃的,话到嘴边又咽回了肚里,现在看来他真是第三者插足呢。

“哥,梦瑶她怎么这样?你与陈煦比武切磋,难免磕磕碰碰,她凭什么怪罪我们?”

冯澈看看妹妹,“小清,要是我跟你心爱的男人打起来,你会帮谁?”冯清心说人家哪有心爱的男人,她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陈煦鼻青脸肿的样子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冯家新宅,一个美貌妇人迎着一个魁梧的汉子走进房里又端来热水为其洗脸净手。

“靖哥,你看到黑衣杀手的尸体了?案子有没有进展?”

冯靖冯光祖微微摇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黑衣杀手应该来自于阎罗殿。”

“地狱谷主彼岸花?他不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吗?”冯夫人对彼岸花绝不陌生,严格算起来,他甚至还是她夫妇的大媒人,虽然当年他没安什么好心。

“难道黑衣杀手就是阎罗殿十殿阎罗之一。据传十殿阎罗乃彼岸花亲手调教,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到底是谁能制服他们?”顿了一顿,冯夫人又道:“即便澈儿也远非其对手,难道是天机老人四大弟子出手?”

“京城杨家的大少爷杨云跟一个叫陈煦的人,虽然俩人联手,他们也身受重伤。”冯靖哂道,“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陈煦?”

说话间,冯清搀着冯澈进门,冯夫人看儿子鼻青脸肿的样子,第一感觉是心疼、第二感觉是诧异,这到底谁干的?

“一个叫陈煦的无赖,不过他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陈煦?冯靖夫妇对视一眼,“他功夫如何?什么路数?”

冯清撇了撇嘴,“下流无耻,他竟然打伤了哥哥小便。”她的回答天才又天真,那地方的确是小便用的。

冯夫人陡然心惊,着急上火的拉着儿子进屋……*******************************************************************我要求票,果断的求票,还有收藏,拜托大家了,这也是凌云的饭碗啊,亲,别让断了粮~~~

第46章 俯卧撑、干女儿

陈莺儿看着鼻青脸肿的陈煦,心疼坏了,她忙问是怎么回事儿。秦梦瑶老实巴交的要承认错误,陈煦一巴掌趴在她屁股上把她要说的话堵了回去。秦梦瑶不习惯撒谎,即便是善意的谎言。没有忘记陈煦与冯澈互相“偷桃”的事儿,她如实说了,话未落地,她脸蛋儿已变得通红。

陈莺儿要解陈煦腰带,陈煦慌忙说真的没事儿,是梦瑶大惊小怪了。陈莺儿当然不信,在母亲眼里,无论儿子多大,始终都是孩子。陈莺儿知道热敷可以活血散瘀,她近乎强硬的将热毛巾敷在陈煦那儿关切的问他疼不疼。陈煦的回答颇有内涵,他似哭似笑的说了一个字——胀,至于秦梦瑶,她早跑到门外躲了起来。

受伤之后第二天,陈煦就想偷香窃玉,直到今夜,始终不能付诸于实践。晚餐之后,陈煦被陈莺儿赶到床上,她坐在床边,拿用棉布裹着的剥了壳的鸡蛋在他脸上淤青的部位滚动,据说也能活血散瘀。

“娘,真的很舒服。”

与其说信服这种治疗方法,陈煦更享受被母亲掌心摩挲面部肌肤的感觉。仰头注视母亲的面容,这几天物质生活虽然大为改善,一来时日尚短,二来担惊受怕,她依旧瘦削,只是面颊隐隐透着红晕。

“娘,你真好看。”

陈莺儿嗔怪的看着陈煦,突然咳嗽几声,她脸颊的红晕似乎更浓郁了些。

“煦儿,以后不要跟人打打杀杀的,娘心里真不放心。”

听着母亲的话,陈煦嘴上说以后做个乖孩子,心里想的却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想要生存,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要求越高,付出也就越多,天地间少有不劳而获的事儿。

接下来的几天,陈煦恢复了晨练,凌日一脸无奈的陪练。只有压力才是最终动力,如果凌日身后跟着一只饿了三天的藏獒,你在他口中绝对听不到“跑不动”这三个字。陈煦的威慑力绝不下于藏獒,凌日一边问候他的十八代祖宗一边玩命似的跟着。

“你总不能每天让我跑步啊。”

这天早晨,两人跑回国公府,凌日抗议陈煦单调的“教学”。陈煦从谏如流,他说:“那好,今天加练一个时辰。”

凌日愣了愣,他“啪啪啪”的直抽自己大嘴巴子。

“我收回刚才的话。”

陈煦不搭理,他径自来到曾经落水的水塘边。凌日不是没想过脚底板抹油,可国公府是他的家,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甚至不敢想象这魔鬼会如何折磨自己,痛苦的挣扎了许久,最终没敢冒险。

“魔鬼!”

凌日受训的第二天,他就帮陈煦想到了如此亲切的外号。

两人来到水塘岸边,陈煦双手撑地,手指向前,双手间距与肩同宽,他身体挺得笔直,慢慢曲臂使身体平直下降至肩与肘处于同一平面,然后又将身体平直撑起。

“跟着我做!”

示范完毕,陈煦示意凌日学他的样子趴在地上。凌日撇了撇嘴,真是华而不实的训练。吊儿郎当的趴在地上,第一个俯卧撑,他屁股翘得比拱桥还有弧度。

“你信不信我拿刀把你屁股给削平了。”

“扑通”一声,凌日趴在了冰冷的石板路上,他现在真不敢怀疑陈煦这话的真实性。世间可没这魔鬼不敢干的事儿。

“第一次,一百个俯卧撑。”

陈煦要求凌日的同时也在要求自己,俯卧撑主要锻炼上肢、腰部以及腹部的肌肉,他必须把握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一百个姿势标准的俯卧撑,这对初次锻炼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个有难度的挑战。

凌日或许也有雄心壮志,但事到临头,他想得最多的就是应付了事,此时当然也不会例外。

“有一个姿势不标准加罚两个。”

陈煦呼吸很有规律,俯卧时吐气,撑起时吸气,他扫了凌日一眼,简洁的说了这句话。

凌日听得呆了一呆,他完全相信陈煦说得出办得到。…,

有些事情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俯卧撑即可归于此类,凌日前十个还觉得好玩,做到第二十个他就感觉口舌生津,手臂酸软;坚持到第三十八个,他突然趴在石板路上再也不想撑起来。

这魔鬼是怎么想到的这种折磨人的方法?凌日扭头看看陈煦,他也不清楚他这是第多少个,只见他额头大汗淋漓,颈间青筋暴起,他动作始终不急不缓。

此时天也大亮,秋月站在不远处看着,想想老夫人说过的话,她嘴角总是忍不住漾出丝丝笑意。

“以后我们是不是得改称大小姐了?”春花酸溜溜的声音响在秋月耳畔。她一直着眼于大少爷姨奶奶的宝座,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哪想到秋月摇身一变竟成了夫人的干女儿,这种好事儿凭什么落到她的头上?

秋月不知该怎么解释,她也知道无论她说什么,春花都不会领情。

做国公府的干女儿是要付出代价的,老夫人、夫人以及大小姐,她们在销毁那张卖身契之前委婉的表示她可以考虑考虑陈煦。

秋月不仅不反感这种安排,她甚至感到丝丝窃喜,脱离奴籍的诱惑力是巨大的,秋月却咬着唇缓缓摇头,她说她是凌家的奴婢,理应服务于主家;可一旦去了陈家,那她就是陈家的人,无论是姨太太也好、奴婢也罢,她都不可能做出损害主家利益的事情。秋月知道陈煦鼓捣的肥皂、香皂很保密,她可以默默的为他祝福,但绝做不出伤害他的事情。

凌月华笑了,“秋月,你能这么想,我确信没有看错人。”顿了一顿,她又道:“我夫君视陈煦为兄弟,我又岂会做出得罪他母子的事情?我希望你去陈家,只是因为陈煦母亲身边需要一个贴心的可以说话的人,仅此而已。”

“至于你以后能走到哪一步,这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凌月华顽皮的冲秋月眨了眨眼睛。

秋月知道她的心事儿瞒不过大小姐,脸上发红,心里却是热乎乎的,她喜极而泣。

“大小姐,谢谢你!”

老夫人拉着秋月的手,“咱凌家就是我孙女的娘家,以后别忘了常回家看看。”

“老夫人,我……”

“以后叫奶奶。”……

春花的惊呼打断了秋月的暇思,抬起头,她惊愕的发现陈煦一脚把二少爷踹进了水塘里……*********************************************************这章简直一气呵成,感觉空前良好,大家以为然否?给点票票鼓励鼓励嘛~~~~~~

第47章 香皂

肥皂想要量产,必须筹建作坊。凌月华选拔得力小厮,陈煦采用流水线生产方式为他们分工,采买的负责采买,皂化的专职皂化,甚至包装都有专人负责。凌月华对陈煦的分工方式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我要实现每一道工序都有特定的人完成,一步一步进行加工,工作的人或许会觉得乏味些,但每个人对要做的事儿非常熟悉,这能大大提高工作效率。”陈煦瞟了凌月华一眼,“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凌月华长叹一口气,“我真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里边是怎么长的,你怎么可以知道这么多东西?”

陈煦:“……”

肥皂的主要原料是猪油与火碱,前者不可能保密,凌月华听说肥皂乃猪油所制,她大为不解,这油乎乎的东西如何能洗去污渍?秦梦瑶得意的看着凌月华,他说:“当然是陈公子在里边加了神水的缘故。”

秦梦瑶口中的神水就是氢氧化钠溶液,原料很普遍,操作也很简单,这却是唯一可以保密的东西,陈煦决定在秦家进行配制。

秦虎今年十七岁,肤色黝黑,肌肉结实,脸上总是挂着憨憨的笑意,简单而执拗,他还有点追星的倾向。秦虎以前最崇拜杨云睿,作为秦府小厮,他觉得全京城只有自家小姐配得上杨将军,可如此“好逑”却被国公府凌大小姐捷足先登,他心里替老爷郁闷了好几天。

陈煦没有显赫的家世,他却能与杨云睿称兄道弟,尤其听说他武功高强并果断的击毙了闯入府邸的刺客,秦虎感觉心里又多了一个值得崇拜的偶像。陈煦不知道他在秦虎心中的分量,不过他这种人倒适合跑腿。

原料采购就交由秦虎负责,除了面碱、石灰,陈煦还故弄玄虚的多买了很多东西,包括道士炼丹用的汞、驱鬼用的朱砂、糯米,他甚至让秦虎买了黑狗血、黑驴蹄子。虽然是现代人,陈煦还没高尚到公开这类“科技成果”的地步。

“梦瑶,以后咱们这火碱溶液就叫神水了。”

秦梦瑶偷偷的笑:“陈公子你真的很狡猾。”

“啪啪”两声,秦梦瑶捂着屁股干瞪着陈煦……

陈煦配置了足够分量的“神水”送到国公府肥皂作坊并指导他们一步步该如何操作。其后,他又返回秦府“开发”香皂。

关于香皂,陈煦不打算像肥皂那样批量化生产,所谓物以稀为贵,他要走精品路线,争取把香皂当黄金卖。这不仅让陈煦想起了那经典台词:你得研究业主的购物心理,愿意掏两千美金买房的业主,根本不在乎再多掏两千,什么叫成功人士你知道吗?成功人士就是买什么东西,都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

那些千金小姐、万金太太们的想法跟这种业主差不到哪儿去。

有制造肥皂的经验,香皂皂基的制作颇为顺利,秦梦瑶把玩着透明的像冰一样的皂基,她啧啧称奇,“陈公子,这就是你说的香皂?”

“你让我亲一下脸蛋儿,我就告诉你。”

秦梦瑶完全不相信陈煦只亲脸蛋儿的承诺,强烈的求知欲压倒了心中的羞涩,况且也不是第一次被他亲吻,她也蛮怀念那种感觉的。

“梦瑶,你们在干什么?”

秦梦瑶听到柳氏的声音,她就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抓起桌上的糯米,说一声她去熬粥,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陈煦解开了梦瑶与柳氏之间的疙瘩。虽然梦瑶还不能顺顺当当的叫出那声“娘”,柳氏也不苛求,这女儿不再冷脸相向,她已经感到了莫大的满足。柳氏对陈煦越看越爱,如此俊俏、如此懂事的女婿打着灯笼都不好找,尤其他嘴唇跟抹了蜜蜂屎似的一口一个姨娘,柳氏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小煦,你送姨娘的肥皂真好用,姨娘很喜欢。”

讨好丈母娘总没有坏处,陈煦还没请人提亲,柳氏已经称呼他“小婿”了,这就是见证。…,

“姨娘,等我把香皂弄出来一定送你一些,以后洗脸啦、沐浴什么的就更方便了。”

柳氏喜出望外,她说:“那姨娘可就当真了。”

“娘亲,我也要。”说话的是秦梦瑶的弟弟秦观,年仅七岁的小正太,最喜欢缠着陈煦在他身上抹鼻涕。听陈煦答应给他,小家伙眉开眼笑的叫哥哥。

“观儿,不许打扰哥哥。”柳氏严肃的看着秦观。

“可姐姐怎么能打扰哥哥?那会儿我都看到他们亲嘴了。”

陈煦看看柳氏,他讪讪的说:“姨娘,童言无忌。”

柳氏尴尬的笑笑,凭心而论,她也觉得陈煦太急了点,刚才就是怕他们“出事”才突然出现,心照不宣的事儿被挑明,她也感觉不好意思,说一声去给他准备小菜抱着秦观匆匆离开……

陈煦告诉秦梦瑶用透明皂基制作香皂的方法,秦梦瑶按照陈煦的要求准备了茜草液、珍珠粉以及牛奶。茜草不仅可以消炎抗菌、抑制细菌滋生,它还是一种天然色素,用茜草液做出的皂液呈现美丽的粉红色,而牛奶做出的皂液则是一种梦幻的奶白色,陈煦相信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姐、太太们必然会为这种浪漫温馨的氛围着迷。

切皂基、加热融化,放入配好的添加物又加了香料,最后入模。

陈煦一共做了四种模子,心形、五角形以及圆形,大小与掌心差不多,还有就是小方块形,大小与现代社会酒店中的一次性香皂相仿,这是推广产品的赠品。

成品一共三种颜色,粉红、奶白、粉白相间,还可以嗅到淡淡的玫瑰花瓣的香味。秦梦瑶看得爱不释手,“这就是香皂?这么讨人喜欢怎么忍心用来洗脸嘛。”

陈煦:“……”

回到国公府,秋月正陪着母亲说话,陈煦知道了秋月的事儿,看着陈莺儿欣悦的样子,他心里挺感激凌月华,她办的这事儿真挺靠谱的。

“娘,我给你带了最好的礼物。”

陈煦将香皂递到母亲跟前,“娘,喜欢吗?”他看了看秋月,随后又掏出一块粉红色成心形的香皂,“秋月姐,这是送给你的。”

秋月小心翼翼的捧着香皂,她颤着声音问:“公子是…是送给…我的?”

陈煦点点头,秋月感觉鼻子酸酸的,她觉得她从来没这般幸福过。

“煦儿,这是干什么的?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陈莺儿打量着跟月饼似的红白相间的香皂,闻起来还有玫瑰香呢;秋月点头表示附议陈莺儿的话。

陈煦:“……”**************************************************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晚了,大家见谅,凌云日后一定改正,求票、求收藏~~~~~~

第48章 窃玉偷香夜难眠

陈煦带着香皂去见凌月华,他没让秋月帮忙提着。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实在不习惯大燕国富家公子哥们即便上厕所都要侍女服侍的做派。

在凌月华的居所,陈煦与冯家兄妹狭路相逢。

“是你?”

“你们?”

冯澈武功不弱,可毕竟是叛逆时期的半大孩子,听父母对陈煦、杨云睿的功夫赞誉有加,他心里颇不服气。今日拜访杨云睿,就有比划比划的想法,杨云睿伤及肋骨,纵然行动已无大碍,与人交手终究不便,冯澈心里很失望。突然看到陈煦,见猎心喜,他怕陈煦借故推脱,故不宣而战。

陈煦反应不慢,将装着香皂的包裹抛给杨云睿,微微侧身,左手微微下沉,顺势牵引避开冯澈击向他脸颊的右拳,攻守兼资,右拳捶向冯澈左眼。

冯澈领教过陈煦太极拳的精妙,颇有武学天分的他这几日苦思破解之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冯澈并不与之相抗,他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波逐流,右拳落空,左拳借势而出。

“砰”的一声,陈煦击中冯澈左眼眶,冯澈打在陈煦右眼眶上。闷哼一声,两人双双后退三步有余。

冯澈就跟受虐狂似的,黑着眼眶大呼痛快。

“痛快你妹啊。”陈煦揉着右眼眶没好气的骂道,心想一会儿该怎么跟母亲交代?

冯清愣了愣,这有她什么事儿?冯澈也觉得奇怪,他看了看小妹,突然道:“你把梦瑶小姐让给我,然后你追求我妹怎么样?论模样,我妹绝不比梦瑶小姐差;论才华武功……”

“滚!”

陈煦截断冯澈的话;冯清脸蛋儿涨红,一脚把兄长踹了出去。

杨云睿诧异的看着冯家兄妹,哥哥虽然有些惫懒,功夫却做不得假,他与陈煦交手时的随机应变比之自己犹有过之。当然,杨云睿不知道,冯澈这几天一直在思索陈煦太极拳的破解之道。还有这冯清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踹兄长那一脚堪称神来之腿,同龄女子,恐怕只有悬空寺青檀能与之比肩,冯大侠夫妇调教的子女果真不同凡响。

陈煦也觉得诧异,第一次与冯澈交手,冯清袖手旁观,他原以为她不通武功,哪想到人家是不屑于以多欺少罢了。看到冯清一脚踹哥哥出门,陈煦本打算调息妹妹以报复哥哥野蛮粗鲁的话语就着吐沫咽回肚里。

江湖,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云睿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莫不是动心了?”

陈煦看着略显错愕的盯着冯清的杨云睿,又看看微微握拳的凌月华,他不怀好意的说道。老子挨了冯澈那二货一眼,你凭什么不能吃点苦头?

“啊…嘶……”

杨云睿只感觉腰间一阵剧痛,凌月华白嫩细腻的小手仿佛老虎钳子拧钉子似的拧啊拧的。冯清从小到大何曾被人如此调笑?不习惯跟人争辩,她只是瞪着陈煦,宝剑半出剑鞘以示威胁。

陈煦赶紧道歉,冯清不是梦瑶,她可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明阳,明日随我去军营看看如何?”

杨云睿算是明白了,陈煦也好、冯澈也罢,他们都是闲的蛋疼的那路货色,与其让他们争风吃醋莫不如让其替朝廷做点事儿。

“我也感受感受军人的威风。”冯澈没心没肺的跑进来,丝毫不把刚才的狼狈当回事。

“军营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陈煦讽刺道。

“你能去的,我如何去不得?”冯澈针锋相对,只有情敌才是赤裸裸的仇恨啊,“真想不通梦瑶小姐怎么会看上你的,想我冯澈允文允武,有哪点比你差?”

陈煦撇撇嘴,“我乃杨将军高薪聘请的教官。”说到高薪,陈煦突然想起正事,他从杨云睿手中接过包裹:“凌大小姐,肥皂做了多少?我把香皂给你带来了。”

凌月华把打翻的醋坛子扶起来,瞪了杨云睿一眼,心想晚上还得再打翻一次。…,

“到目前为止大约六百多块,我那会儿要求他们赶制,到明天展销会时应该能凑足一千块。我看看你说的香皂与肥皂有什么不同……”说话间,凌月华解开了陈煦放到桌上的包裹,每块香皂都裹着纸张,即便如此她也闻到了香皂那淡淡的玫瑰香气。

“这是什么?”冯澈抛下刚才的话题好奇的凑过来,即便冯清也往前走了两步,她侧着头打量凌月华手中的东西。

“这就是你所谓的香皂?”杨云睿饶有兴趣的看着陈煦。

凌月华期待的拆下裹着香皂的纸张,小心的捧起那粉红色的心形香皂,打量着香皂表面用Q版字体写就的“心心相印”四个字,她竟有些痴了。

冯澈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他又从包裹里拿出一块,带着包装纸递给了冯清。冯澈虽然不怎么着调,但不能否认他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

冯清手中的香皂粉红奶白相间,奶白色圆形轮廓包拢着粉红色心形,香皂表面刻着玫瑰花浮凸,她爱不释手的把玩,时不时凑到鼻端嗅嗅。

女孩儿喜欢唯美的浪漫,古今中外都不会例外,陈煦很满意凌月华两女的反应。

“凌大小姐,你晚上不妨试一试效果,我想你不会失望的。”

凌月华还没说话,冯清犹豫着走到陈煦跟前,“陈公子,这香皂可不可以卖给我?多少银子……”

冯澈打断妹妹的话,他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小清你尽管拿着,都是兄弟,谈银子多俗啊。”

陈煦摸着黑眼圈瞪着冯澈,他觉得这话似乎他说更合适;冯澈大言不惭地道:“别人想让我打,我还不打呢。”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

“什么?”

陈煦一拳打在冯澈另一只眼眶上,冯澈一手捂脸一手又抓起一块香皂,“咱们扯平了。”说完,他拉着妹妹的手做贼似的跑了……

回到住所,陈莺儿看着儿子顶着黑眼圈,又是心疼又是吃惊,秋月煮了鸡蛋,陈莺儿像上次那样在陈煦眼眶上滚动。

“公子,是谁这般狠心把你打伤?”秋月心疼的问,她打定主意,日后遇见那人一定要狠狠的斥责一番。

“一个懒人,”陈煦嘟囔一句,他又道:“不过他比我还惨,两个眼眶都黑了。”

“你又跟人打架!”陈莺儿气急,她一巴掌拍在陈煦屁股上……

秋月在国公府有自己的房间,她却执拗的要睡在陈莺儿母子居所书房的小床上,这是做丫鬟的本分。天气一天天变冷,陈煦哪忍心一个姑娘替他母子守门,劝说无效,他近乎野蛮的把秋月抱到了母亲床上。

秋月浑身酥软,她不自禁的胡思乱想,一会儿窃喜用香皂沐浴过,公子一定喜欢她身上的幽香;一会儿又想陈煦如此体贴,心里一定有她。秋月失眠了,唯恐吵醒熟睡的陈莺儿,她甚至不敢翻身。

越是睡不着越想起夜,秋月忍到极限,她才悄悄的坐起来,赤着脚走到屏风后边,既怕吵醒陈莺儿她又恐陈煦听到声响,淋淋漓漓的磨蹭了好一会儿,她才系好裤带。刚要上床,想起该看看陈煦被子是否盖好,秋月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借着淡淡的月色走到小床边,她这才发现床上竟没有陈煦的身影。

秋月心里一惊,公子去哪儿了?摸摸床上被褥,完全感觉不到热度。提心吊胆的等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手脚冰凉,她才慢慢回到里屋。

要不要告诉夫人?秋月犹豫不决,公子本事高强,没有谁能悄无声息的抓他走,那他一定是自己偷偷出门,可深更半夜他能去哪儿呢?

京城冯家,冯夫人睡到半夜发现女儿房间依旧点着油灯,她披着衣服过去,只见冯清趴在床上把玩下午带回来的香皂。

“清儿,你怎么还不睡?”

“娘,这香皂真好,”顿了一顿,冯清坐起来搂着冯夫人脖子,“你闻闻女儿身上香不香。”…,

“我清儿当然香了,天不早了,快点睡吧。”

冯清小心翼翼的包好香皂,她表示想跟母亲一起睡;冯夫人笑着点头:“我先去看看澈儿,他晚上最喜欢踢被子。”

冯夫人走出去又走进来,“清儿,你哥哥他去哪儿了?”

“哥哥不在房里?”冯清有些诧异,想哥哥拿的另一块香皂,她猜想他可能去献殷勤了,虽然于礼不合,可天下还有哥哥不敢干的事儿?抬头看看母亲紧绷的脸庞,她知道娘亲生气了,如果真说了哥哥可能偷香窃玉的事儿,那哥哥免不了一顿好打。

“娘,哥哥功夫高强,我想他应该没事儿的,毕竟是男孩子,您也别太生气。”冯清撒着娇拉母亲上床躺下,两人先说冯澈黑眼圈的事儿,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陈煦身上。

“娘,这陈煦真的很本事呢,他竟能弄出香皂这种东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的。”

“我感觉他说话挺风趣的,就是跟哥哥不对付,不过这次是哥哥先跟他动手的。”

“娘,你说这香皂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这可爱的红心能整个嵌到里边呢?”

“……”

冯夫人看着女儿再次拿起肥皂,她突然意识到女儿长大了,可听说那陈煦跟秦御史家的小姐关系匪浅……

陈煦知道秦家有剑岳宗马元溪坐镇,他隐匿身型,悄无声息的潜入梦瑶闺房。

“是谁?”秦梦瑶很警觉,待看到陈煦的黑眼圈,她又觉得心疼,忙问缘故。

“除了冯澈那二货还能有谁?”

正说着,他们突然听到有人轻叩窗棂压低声音道,“梦瑶小姐,小生冯澈,今日偶得神奇的香皂,特来送给小姐。”

陈煦出奇的愤怒了,这牛皮糖深更半夜来到女孩儿闺房窗外,他是何居心?还有那马元溪,他干什么吃的?秦府有人潜入竟然不知晓?也忒不称职了。正要拉开窗子,陈煦突然听到院落里传来刀剑的交击声……*********************************************************昨天码字太晚了,放在早晨发,这也算是这书字数最多的一章吧,天道酬勤,大家伙酬劳酬劳me嘛,亲们~~~~~~

第49章 倒霉的“阎罗王”

又是黑衣杀手!

相比他的前辈,他幸运又不幸。前辈被陈煦、杨云睿联手虐·杀;他却被生擒了。或许他比较倒霉的,刚现身,他就遭遇了剑岳宗两大高手:马元溪、董孝哥。如果仅仅如此,他也不至于失手被擒,更郁闷的是从秦梦瑶闺房的方向又蹦出两个不可轻视的对手,一个招式精妙绝伦、一个下手阴狠无比。

情报中显示秦府称得上高手的只有剑岳总马元溪一人,可这三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儿?黑衣杀手功夫纵然高过他们任意一人,以一敌四却没有任何优势。

阎罗殿规矩森严,任务失败,即便侥幸逃回去也难免一死,至于失手被擒,那更是阎罗殿最大的耻辱。十殿阎罗在执行任务之前,他们都会在口中暗藏毒药以备不测。黑衣杀手出门没看黄历,喝凉水能塞牙缝,放屁都能砸脚后跟,他想自杀都办不到。

那心狠手辣的小子仿佛比他更像杀手,第一时间就是卸掉他下颌骨以及双手腕骨,接着又从他嘴里掏出毒囊,他的谨慎超乎常人想象,即便指甲缝也不肯轻易放过,分别用冷水冲刷以防止毒药暗藏于指缝。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咦,你怎么知道他口中藏有剧毒?”

陈煦冷冷的瞪着冯澈,他又扫了董孝哥一眼,是该感谢他们还是该诅咒他们?他们随意出入秦府,梦瑶也太没有安全感了。

秦铮看看陈煦看看冯澈又看看董孝哥,再看看嘴巴歪斜的杀手,他感觉阵阵晕眩,陈煦也还罢了,他出入女儿闺房不止一次,这两人怎么也来凑热闹?女孩儿家清誉攸关,他觉得梦瑶的婚事要提前了,得尽快催促陈煦找媒人提亲,不能再拖。

“是什么人让你暗杀秦大人的。”

陈煦将黑衣杀手下巴复位,说心里话,他挺同情这倒霉催的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了秦府戒备最森严的一个晚上,就这概率,买彩票不中头奖简直没天理。同情不代表心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陈煦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哼!”黑衣杀手只是哼了一声,他觉得他练过,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皱一皱眉头他就不是阎罗王。

“他还不说哈。”

陈煦扭头看看冯澈、董孝哥他们,似乎有些吃惊的笑笑。

董孝哥也是满肚子火气,陈煦也好、冯澈也罢,他们太不讲究了,深更半夜的从梦瑶姑娘闺房那边赶过来,这成何体统?再看看他们分别黑着眼眶,也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狗咬狗一嘴毛”这话,鹬蚌相争,也许他能渔翁得利。董孝哥本来摆出了正人君子的造型,奈何秦梦瑶注意力都集中在陈煦身上,他心中无名火起,嘲讽的哼了一声道:“白痴,懂不懂怎么逼供?”

“就是,不懂就别丢人现眼。”冯澈火气更大,董孝哥或许不知道,从梦瑶姑娘闺房那边赶过来也是有差别的,他冯帅哥站在窗外,这姓陈的混蛋竟然躲在梦瑶小姐闺房里边,是可忍孰不可忍啊。虽然看董孝哥也不顺眼,不过能打击陈煦的时候他绝对不遗余力。

马元溪看着三个年轻人,他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辈新人换旧人,既有无奈又有欣慰,纵然内心情感丰富,可这种情感表现不到脸上,他依旧发扬冷漠寡言的风格。

“把人交给六扇门……”

六扇门?陈煦诧异的回头,“还真有六扇门?”

陈煦印象中,六扇门代指诸葛小花、四大名捕以及巨侠郭这一路人,真想不到燕国竟然真有六扇门,“那谁是六扇门的缉盗总顾问?谁又是精神领袖?”

董孝哥哼了一声,“六扇门虽隶属刑部,实际上对皇帝直接负责,无知!”

“还缉盗总顾问,你以为六扇门是帮你抓贼的,”冯澈帮忙打击陈煦,“家父就是六扇门总顾问,全权负责六扇门一切事物。”…,

说到父亲,冯澈自豪感油然而生,个人本事虽然重要,但拼爹才是王道。

“知道六扇门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跟陈公子比学识,你们就是萤火虫与皓月争辉,简直不自量力。”

秦梦瑶公开支持陈煦,一来不忿冯、董二人联合打压未来相公;二来想告诉他二人,她秦梦瑶已有心仪的男人,希望他们好自为之。

陈煦当然不至于因为冯澈二人的挤兑而生气,听了梦瑶的话他会心一笑,拉着秦梦瑶的手道:“我代替我家梦瑶谢谢几位仗义出手。”

“凭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代替梦瑶小姐?”

董孝哥二人当然不乐意,大半夜不睡觉难道就为男人的一声谢谢?

陈煦云淡风轻,他只是冲梦瑶说一句:“梦瑶,你先扶着岳父大人回房。”

打蛇打七寸,陈煦深明此理,尤其梦瑶乖乖应承,冯澈、董孝哥二人只觉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不是考虑刚才恶斗了一场,他们一定联手教训陈煦一顿。

“现在可以说了吧?”陈煦待秦氏父女回房,他面带微笑的看着黑衣杀手。

黑衣杀手想要呸一声,陈煦面色突然一冷,只听“嘎巴”一声,他冷不丁的将黑衣杀手的中指扳到手背上。董孝哥三人以及秦府的家丁无不动容,伤人于谈笑间,这家伙真的只是十五岁的少年?这份定力即便锦衣密探诏狱里那些以折磨人为乐的刑讯高手也有所不及。

淬不及防,黑衣杀手一声惨叫,额头冷汗涔涔,他恶狠狠的盯着陈煦。

“明阳,你岂可私刑逼供?这于国法不容。”

“我有刑讯逼供吗?打斗中误伤而已。”

陈煦挑着眉毛看着董孝哥,“我当然要为我岳父一家尽一份力,马师叔以为然否?”

冯澈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声“无耻”,陈煦的话挑不出毛病,普通百姓家里招了贼,纠结村民打死就打死了,官府也不能说什么,跟贼人讲人道主义,世人岂非都是东郭先生?

“你不用这么瞪着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衣杀手杀人无数,在一个半大孩子的目光注视下,他竟然感到了害怕。马元溪心中一凛,他发现他真的低估了这陈煦。

“我换一种问法,你是什么人?”

“五殿阎罗王。”

“你大爷的,”陈煦勃然大怒,“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秦虎,给我拿锤子过来。”

秦虎应声而去,他现在对姑爷佩服得五体投地;董孝哥三人莫名其妙的看着陈煦,谁也不明白他要锤子干什么……*******************************************************从今天恢复两更,关于收藏还得大家捧捧场,凌云拜谢。亲,我爱你们~~~~~~

第50章 不死不休、进退维谷

“我想你应该知道皇宫里有一类不男不女的中性人。”陈煦不紧不慢的说道。

阎罗王心里一抖,人不可貌相,他再也不敢小瞧这长得比姑娘还俊俏的男子,“你…你要干什么?”

“来人,给我把他的裤子扒下来!”

陈煦对秦府的家丁吩咐道,有些看热闹的丫鬟本打算凑上来看看,被别人一说,捂着脸就跑。董孝哥看看马元溪,他觉得陈煦这招损了点;冯澈跃跃欲试,他特想知道太监是怎么炼成的。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当着这么多人被脱得精光,黑衣杀手死的心都有了,身上捆着绳索,他拼命挣扎,三个健仆几乎按不住他。

“卑鄙下流,你不得好死。”

黑衣杀手怒骂陈煦。陈煦走到他跟前,“我常听人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你对秦家动杀机的刹那就应该明白这点。”

吴镇宇吴大官人名言: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翻译成燕国常用的文言语气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到了一定要报。陈煦“常听人说”,他是听谁说的?

想不到这小家伙竟妙语连珠,马元溪三人这个念头还没转完,他们齐齐睁大了眼睛,只听“咔咔”几声脆响,陈煦卸掉了黑衣杀手四肢关节。尤其是冯澈,他以为他了解了陈煦的功夫路数,哪想到所知不过冰山一角。有攀比就有动力,冯澈就是这样的人,他告诫自己日后定然要苦练勤学,绝不能被这情敌比下去。

黑衣杀手手脚使不上力气,脱起裤子来方便多了。怪不得现代社会的强奸犯作案时总喜欢用乙醚弄晕作案对象,这有着深刻的理论依据啊。

秋冬之交的深夜,冷风嗖嗖,黑衣杀手只觉下身清洁溜溜的。看到秦虎递来的锤子,这家伙要干什么?自己就是阎罗王,他不信有什么办法?黑衣人又想想阎罗殿对待叛徒的残酷手段,眼下的痛苦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我听说阉割男人需要用刀子,”冯澈突然开口,他指了指董孝哥手中宝剑,“孝哥手中有剑,可以借你一用。”

董孝哥急忙摇头,宝剑乃爷爷所赠,真要接触了男人那个部位,他以后恐怕会有心理阴影的。

“用剑多没创意?我更喜欢用锤子,”陈煦看了董孝哥一眼,“你们可以想象用锤子锤鸡蛋的样子,很有期待感哦。”

“我再问你一边,你叫什么名字。”

“五殿阎罗王!”

“砰”的一声,陈煦手中锤子重重的落在黑衣杀手双腿之间,黑衣杀人哆嗦着尿了,与此同时,他颤着声音道:“我真的就是阎罗殿的阎罗王。”

一个男人,尤其是有着铮铮傲骨的男人,当着好几十双眼睛小便失禁,那他离崩溃也就不远了。

黑衣杀手果真来自阎罗殿。

阎罗殿有十大杀手,他们分别被冠以十殿阎罗的称号。十殿阎罗互不相识,每个杀手都是从小被带到地狱谷,几十个出类拔萃的同龄人接受最为残酷的训练,他们在自相残杀中成长,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才会被地狱谷主彼岸花认可而成为十殿阎罗的候补。不可思议的是,十殿阎罗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地狱谷主彼岸花的真实面目,也没有谁能说出地狱谷的所在。

阎罗殿有专门人员负责布置任务、收集情报。阎罗殿没有底线,杀人不问尊卑、不分男女老幼,即便刚出世的小娃、即将入土的耄耋老人,只要有人出银子,他们就会以最残酷的手段将之杀害。

董孝哥等人听得胆战心惊,他们很难想象这是什么样的组织。

“该说的我都说了,最后我想求你一件事?”黑衣杀手看着陈煦,“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陈煦前世是个杀手,听着黑衣人的述说,他竟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陈煦清楚黑衣杀手不可能说谎,后世他做杀手时与阎罗王没有什么差别,只知道将被暗杀对象的身份、样貌,至于主顾是谁,组织会严格保密,这就是信誉。…,

即便黑衣人落到官府手里,也不可能从他嘴里翘出更有价值的情报。

陈煦点点头,他将黑衣杀人口中暗藏的毒囊抛进他的口中。

“谢谢!”黑衣杀手道谢,顿了一顿他又道:“阎罗殿只要接到暗杀任务就绝不会放弃,我之后定然有别的杀手继续这个任务,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黑衣杀手身子急剧抽搐,接着眼耳口鼻均有黑色鲜血流出,他头歪在一旁没了动静。

偷香窃玉也好,争风吃醋也罢,陈煦丝毫没了兴致,他呆呆的看着漆黑的天幕,如何才能确保梦瑶一家人平平安安?再退一步想,阎罗殿已有两大杀手折在自己手中,难保他们不会报复。

进退维谷,他该何去何从?

冯澈二人也知事情的严重性,阎罗殿如果展开报复,相信他们也不能置身事外。

“师伯,这彼岸花是何许人物?”

马元溪缓缓摇头,“我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江湖十大高手,他位居第二,恐怕只有一眉能稳胜于他。”

听马元溪说起一眉,陈煦又想起那不男不女的黑衣人,他有些后悔当日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旋即又自嘲的笑笑,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就想指望人家给自己卖命?他没忘记青檀曾经说过,一眉为人亦正亦邪,这样的人最不容易驾驭。

“我觉得你把梦瑶小姐让给我,我冯澈做了秦家的女婿,我相信以我爹娘在江湖与朝廷的声望,阎罗殿一定投鼠忌器。”

“你算了吧,你刚才没听他说,阎罗殿不死不休,即便你爹娘能护秦家一时也不可能护其一世。如果这样的话,我董贤做秦家的女婿更合适,毕竟我剑岳宗在京城根深蒂固,他们更要顾忌。”

陈煦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径自走向秦梦瑶的闺房。

秦梦瑶焦急的等在房里,看到陈煦进门,她急切的拉着他的手,“陈公子,事情怎么样了?”

“梦瑶,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

陈煦拥着梦瑶走到床边,他把她压在身下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感受着她那有弹性的躯体、嗅着颈间淡淡的幽香却丝毫没有青春的萌动,他心里默默立誓:无论如何也要保梦瑶一家平平安安。********************************************************今日第一更,开始恢复两更,求票支持。

第51章 严将严兵

宁国公府主办的肥(香)皂展销会非常成功。

凌月华并没有过多的吹嘘肥皂的好处,她只是当着京城那些命妇、小姐的面将一些鸡血染在了一件白色的衣物上由小菊当场清洗,待冲去白色泡沫,衣服洁净如新。

收到凌月华“邀请函”的女人都是有见识的女人,她们第一时间意识到肥皂的妙用。对她们而言,平日最发愁的就是该怎么花钱,压根不问这些肥皂是卖是送、价钱如何,扔下银票直接拿肥皂。

几十个女人将一千块肥皂一抢而空,以至于有些没抢到的又开始央求抢得多的转让一些给她们。有些女人不愧商贾出身,买低卖高转手净赚一半,所谓富人就是这样炼成的。

秦梦瑶有些发怔,当初陈煦说京城遍地都是黄金,她当成笑话听的成分居多,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她大致数了桌上的银票,绝不低于五千两,按照最初的约定,其中六成也就是三千两是她陈家的,这简直比抢劫钱庄来得更容易啊。

“小姐,咱们该把香皂拿出来了。”

秋月在凌家做丫鬟时,她称呼秦梦瑶为梦瑶小姐;现在她跟了陈煦母子,直接叫小姐;待梦瑶正式嫁到陈家,她就得改口叫少奶奶、夫人。秋月识大体、知进退,她从未想过跟秦梦瑶争什么名分,只期盼将来夫人能发慈悲让少爷每月多陪她两晚就心满意足了。

在秦梦瑶想来,秋月千方百计的接近陈莺儿一定不安好心,未来婆婆不明真相受她蒙蔽,她得想办法让未来婆婆看到秋月的真面目。听到秋月的话,她只是哼了一声,直接吩咐杏儿与小菊将香皂摆出来。

秋月好不尴尬、好不委屈,梦瑶小姐如此小心眼,日后她能容忍自己?

挤在最前面的披金戴银的胖女人听到“香皂”二字,虽不知道这香皂跟肥皂有什么区别,她却果断的掏出几张银票,“月华侄女,银票你先收着,这香皂我先预订了。”

不等凌月华说话,一个没抢到肥皂的妇人挤到近前,她说:“月华妹子,你是怕老姐姐我没银子么?肥皂没我的份,这香皂总不能也没有吧?”

“是啊,是啊……”

没抢到的人跟着起哄,她们觉得买到肥皂的人就不应该再打香皂的主意,天底下哪有那么多“雨露均沾”的好事儿?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凌月华决定改变最初与陈煦商定的策略。看这架势,这第一批香皂如果说赠送,她们这些人八成还要怀疑香皂的价值呢。既然是奢侈品,她就要将它的价值最大化。凌月华看了看胖女人手中那二百两银票,他轻轻摆手客气的拒绝,一块香皂二百两银子,这已然是暴利,如果能让他们公开竞争,她要让暴利再翻一番。

“大家先静一静,我觉得还是先让大家看一看,如果愿意也可以试一试这香皂。”

秋月、杏儿、小菊分别捧着三种颜色的小块香皂展示在她们面前。无论是粉红还是奶白色,这种温馨浪漫的调调对女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尤其是香皂那淡淡的玫瑰香气简直让在场的女人们疯狂。

有几个放得开的妇人主动要体验香皂的美妙,凌家的丫鬟、婆子们早把一切准备的妥妥当当,根本不用自己动手,这些贵女人只需躺在竹椅上享受就可以了。

丫鬟们可不像现代社会街边廉价理发店里帮客人洗头发那般草草了事,她们将香皂涂在掌心轻轻为她们按摩。

手工香皂在制作过程中保留了皂化过程中产生的部分甘油,甘油有保湿作用,使用后肌肤会感到细腻嫩滑;而那淡淡的清香也能让人心旷神怡。

“月华侄女,你这儿有多少香皂,我们姐妹几个全要了。”

体验过香皂美妙的几个妇人话音落地,其余的眼巴巴的看着的女人就大声反对,“月华妹子,你请我们大家过来,总不能让我们失望而归吧?”…,

有人推波助澜,香皂展销会变成了香皂拍卖会,几十块原本的赠品所获取的利润竟不少于那一千块肥皂,秦梦瑶瞠目结舌,陈煦说的果真不错,这就是“软黄金”啊。

当凌月华将仅剩的三块大块香皂展示出来,拍卖会被推向了最高潮。凌月华只说了一句“这是我们第一次制作的几块带有纪念意义的成品香皂”,台下的妇人自动就开始竞拍了。

“五百两!”

“我出八百两。”

“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

陈煦并不清楚他鼓捣出的香皂在京城圈子里引发的轰动效应,他跟着杨云睿来到了军营。燕国三大营乃燕国军队中最精锐的野战部队,内卫京师,外备征战。五军营是骑兵与步兵的混合体,分中军、左右掖军、左右哨军,这都是从各地方调来的精锐部队,战场上担任攻击的主力军。杨云睿虽为五军营总兵官,但他有统兵、练兵之权却无调兵之权,想要调动五军营必须有神宗皇帝虎符。

军人崇拜强者,杨云睿号称军中第一高手,其威信甚高。所过之处,盔甲鲜明的士兵齐声高呼杨将军,士气如虹。男人只要感受到军队中的氛围,心中豪气油然而生。冯澈死皮赖脸的凑过来,他本意是不愿被陈煦比下去,可看到军人整齐划一的动作,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平常是多么懒散。

“陈煦,这下开眼了吧?”

陈煦不搭理冯澈,他只是耐心的观察。杨云睿无奈的看着仿佛水火不容的两人,论城府、论定力,冯澈远不及陈煦,也不知为什么,他对这飞扬跳脱的家伙却兴不起半点反感,难道这也算缘分吗?

杨云睿大体介绍了五军营的诸位将领,其后又带他参观了军队的操练。

“兵法有云,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云睿兄治军如臂使指,令行禁止,这样的军队岂非百战百胜之师?”冯澈看了陈煦一眼,“看你一路沉默,难道不想说点什么?”

“明阳,你对军队操练有何独到见解?”杨云睿不似冯澈般总要没事找事,他真的相信陈煦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陈煦看了看远处的士兵又看看杨云睿二人,他说:“严将严兵,做得鬼中鬼,方为人上人。”……**************************************************第二更到,求票!!!

第52章 特种作战理论

冯澈对陈煦的话很是不屑一顾,还做得鬼中鬼,到底读没读过书啊?

陈煦直接无视,他看着杨云睿道:“关于统兵、练兵,我纵然知道一些,在你面前也不过班门弄斧而已。”冯澈插口说陈煦还算有自知之明,杨云睿习以为常,不过陪同在旁的军中将领却是大吃一惊,敢在杨将军面前开口玩笑,这小公子到底什么人?杨云睿治军严苛,全军将士习以为常,即便某些朝廷要员的公子也没几个敢如此调笑。

杨云睿没有说话,他知道陈煦肯定还有话说。

“我只是想跟你提及一种特种作战理论,或许能对你有所启发。”

杨云睿一怔,他做洗耳恭听状。

“不知云睿兄听没听过‘战争阻力’一说?”

“战争阻力”一词出自德国军事理论家和军事历史学家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陈煦虽然发问,他也知道杨云睿绝不可能听说,自顾自的解释道:“所谓战争阻力就是战争现实对计划和意图的影响,俗话说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就是对‘战争阻力’最确切的回答。”

杨云睿点头,陈煦说法虽然新颖,道理却很浅显,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在于统兵将领的临敌应变之能。

“说得透彻一点,战争最基本的要求:一是设法消灭敌人,二来避免自身伤亡过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惨胜不能算胜利。我认为,作为一个优秀统帅,不在于其如何体恤下属也不在于他能为下属谋得怎样的前程,能设法让将士在战场上少死几个的统帅才是人道的优秀的统帅。”

“认识你这么久,我觉得也就这话比较中听。”

冯澈只能算是旁观者,杨云睿对这番话有更深的体会,战争是残酷的,出征前一万步卒,能从战场上走回来的,也许只有三千、甚至是两千人,其余的可能埋骨黄沙、可能抛尸荒野,父亲在他从军的第一天就告诉过他,作为统帅,把同胞带出去还要把同胞带回来。

“想要道这点很难,也许这就需要借助特种作战。”顿了一顿,陈煦又道,“在战场上,尤其是大兵团大规模战役,在存在不确定性的环境中想要执行特别任务,比如说决定战争成败的战略级任务又比如说执行高风险的任务。”

“战略级任务?”杨云睿突然插口,“可否说的更为详尽一点。”

“可以主导一场战争成败的关键性任务,比如说斩首行动……”

“这怎么可能?敌方的大将护卫必定森严,想要在战场上取其首级,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冯澈突然插口,即便以他父母之能,想在万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其实这也并非完全不可能,潜伏、隐匿,只要是人就可能存在破绽,”顿了一顿,陈煦又道:“还比如营救人质、刺探情报,又比如通过不可思议的进攻来打击和摧毁敌人的意志,抑制或迫使敌方放弃原有计划。”

杨云睿不语,即便军中精英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

“想要实现我所说的这些任务,即便是军中精锐、即便有严明的军纪,想在这种近乎绝境的条件下展现战斗能力,这可以称之为高不可攀的挑战。”

杨云睿有些无语,他想不到陈煦竟得出如此结论。回想刚才陈煦所说的战略级任务,这的确能主导战争的走向,如果真能实现恐怕早就实现了。

“我们难道不能专门打造这样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对防守严密的敌人实施致命的打击;这支军队有能力在普通军队无法进入的地方实施部署渗透;这支军队可独立自主的执行任务;甚至有能力对精心策划或选择的目标实施打击来维持对敌战略的主动权。”

“只要把握了主动,我们就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杨云睿讶异的看着陈煦,他连连摇头,“这不可能,你所说的这些任务小股军队根本不可能完成。”

“除非是由江湖高手组成的军队,”冯澈也认为完全不可能,“说到比武较技,你能算一号人物,可说到统领军队,真如你所说的班门弄斧,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给杨将军添乱了。”

陈煦不在意冯澈的挖苦打击,他说:“江湖高手自由散漫,他们很难配合着完成某项任务,我所说的必须由军人完成。”

“云睿兄,相信我,不会错的。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来替你打造这样的军队。”

“如何打造?”

“还是我刚才那句话,做得鬼中鬼,方为人上人。”

杨云睿突然想起陈煦跟他过招时那套拳法,又想起他卸人骨头时的轻而易举,陈煦言语出人意料却每每能化腐朽为神奇,也许他所说的并非全无可能。

“你打算怎么做?”

“云睿兄,陈煦痴人说梦,难道你也要跟着他发疯?”

陈煦忍冯澈好久了,出其不意的一脚踹过去,这家在伙毫无防备的状况下竟然轻而易举的避开。杨云睿知道两人底细,当然不至于惊讶,他的下属却看鬼一样看着陈煦二人。踢人的角度刁钻,躲避的动作精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从全军选择最精锐的士兵,配备最先进的武器,接受超常规的魔鬼式训练。”

听陈煦说起魔鬼式训练,杨云睿不仅想起了凌日口中的“魔鬼”,陈煦笑笑,“那都是小儿科。”

杨云睿沉默,想要更改五军营建制,这必须得奏请皇帝恩准。

“你要打造的这支部队大约有多少人?”

陈煦想了想,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杨云睿试探着问:“一万?”五军营每军步兵骑兵约两万人,抽调其将士组建个万人队应该不成问题。

“不会超过一千人,甚至可能仅仅几百人,我要看看他们的本事儿。”

几百人的部队能成什么事儿?杨云睿很怀疑这几个人能完成陈煦所说的战略性目标任务,不过这几百人肯定是精锐中的精锐。

“你打算怎么筛选?”

“综合性筛选,包括体能、适应能力、应变能力,逆境求生的能力……”

三人离开军营,杨云睿进宫面圣,陈煦突然想起香皂展销会的事儿,他急步回走;冯澈不疾不徐的跟在他身后。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有跟着你吗?这条路也没说是你家的吧?”冯澈蛮不讲理的说道。

“就是这小子,你们一块上,给我废了他。”

背后马蹄声响,陈煦回头,他看到了高头大马上坐着的张濂张大纨绔,手中马鞭遥指冯澈颐指气使的对身边那几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说道……************************************************第一更到,这章写得好累啊!!!

第53章 “奸商”

陈煦似笑非笑的看着冯澈,他说:“这跟我没关系,你请便。”

以冯澈的本事,他当然不会怕了张濂身边这几个“肌肉男”,陈煦作壁上观的论调却让他感到很受伤。两人好歹也算“同情者”,岂能如此不讲义气?

你要明哲保身,我偏要把你拉进来。

“妹夫,咱都是一家人,你就别开玩笑了。”

陈煦:“……”

张濂这帮人也不能以“不学无术”一概而论,他们至少明白一个道理: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四个人围住冯澈的同时有两人走向陈煦。

高手过招,总要自报家门再说一番他“刀下不死无名之辈”这样的话,围着陈煦的两人显然不是高手,二话不说直接动手。陈煦侧身避开,牵引对手手臂隔开另外一人的拳头。

“小子,你胆敢招惹我京刀盟,我要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陈煦很不理解这混蛋的思维逻辑,难道他还手就算招惹京刀盟了?听他说要自己全家死无葬身之地,陈煦面色一冷,家与母亲是他心中不可侵犯的神圣之地,无论是谁,不要说染指这个领域,即便口头说说也不行。被赶鸭子上架,陈煦玩笑的成分居多,现在他动了真火。虽然依旧面露微笑,可这笑已然起了变化,如果说刚才如春风拂面,现在可称之为寒风料峭。

对面两个大汉感到恐惧,不过这恐惧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就失去了知觉。

“砰”的一声,陈煦一脚踹在其中一人裤裆,托身“捂裆派”,这人痛得弯下腰来,陈煦一鼓作气,揪着他的头发撞在自己膝盖上,惨嚎声戛然而止,他鼻骨塌陷,人也昏死过去。另外一人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他就发现同伴倒在地上抽搐着。是挺身而上还是转身逃走,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陈煦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已然招呼到他身上。

陈煦拍拍手,冯澈也结束了战斗。张濂想不到平日吹嘘的天花乱坠的京刀盟竟这般不济,他也算识时务的俊杰,打马便要撤退。冯澈突然抓起一个小石子,只听“嗖”的一声,猫眼大小的石子将白马爆了菊,陈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冯澈这混蛋口味挺重的。

白马吃痛,嘶鸣着又蹿又跳,张濂被摔在地上。不等他爬起来,冯澈一脚踩在他的胸口。

“我当初说过什么?”

张濂脸色煞白,也不知道是摔得还是吓得,他颤着声音道:“你…你说见一次打…打我一次,”顿了一顿,他又道:“今天…今天只是个意外,我…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我也喜欢开玩笑。”

冯澈说完,噼里啪啦一通乱踹;张濂很痛很受伤,哭爹喊娘的惨叫连连,简直就跟被二百斤的胖女人强·奸一个德行……

回家的路上,冯澈不停的撺掇陈煦追求自家小妹。

“你真的愿意让你妹嫁我做妾?”陈煦扭头看着冯澈,“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冯清俏丽、文静,如果说梦瑶是娇艳的玫瑰,那她就是清纯的玉兰花,同样让人怦然心动。

冯澈突然跳起来,“你想得美,梦瑶小姐与我小妹,你只能选一个。”

陈煦看白痴似的看着冯澈,“我没心思跟你扯皮。”

“我是不会放弃梦瑶小姐的。”冯澈指天笃地的发誓……

一块心形香皂被拍到一千五百两银子的天价,陈煦始料未及,看着眼前近八千两银票,他第一反应就是可以买房了。按一两银子折合三百块人民币算,八千两银子就是二百四十万,完全有能力在京城三环以内买一套小户型。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考虑到母亲的安全,陈煦还是希望陈莺儿住在宁国公府,他将银票递给母亲,“娘,这钱你拿着吧。”

秦梦瑶、秋月都没有意见,陈莺儿看了看陈煦,她说她先替儿子存着。

阎罗殿两次暗杀秦铮未遂,陈煦不清楚什么时候会有第三次,为防万一,每天晚上待母亲睡下,他就偷偷的溜到秦家秦梦瑶的闺房。…,

秦梦瑶已经习惯了,以前睡觉身着肚兜、亵裤,而今她睡前必着睡衣。同床共枕,相依相偎,陈煦觉得两人与夫妻没有区别,央梦瑶共赴云雨之欢。秦梦瑶十七岁,于男欢女爱之事虽然懵懵懂懂,却也不是一无所知。作为秦家大小姐,她很抵触成亲以前有更亲密的接触。

烈女怕郎缠,经不过陈煦的软磨硬泡,秦梦瑶无奈的奉献出胸前两只小白兔。

孔夫子说食色性也,梦瑶是正常的女孩儿,她很享受被陈煦爱抚的快感,内心深处也期待着陈煦能更野蛮一些、更深入一些。每当想到这些,她就感到浓浓的负罪感,仿佛她是淫荡成性的女人。虽然忍得辛苦,她坚决反对陈煦得寸进尺的行为,牙齿与眼泪就是她最有威慑力的武器。

懵懂的少女也有她懵懂的苦闷,秦梦瑶睡梦中总会梦到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醒来则会发现身体的异常,忐忑、羞涩,待陈煦离开,她就会偷偷下床用肥皂清洗衣服,杏儿对此表示不解,难道有了肥皂也能让人勤快起来?

就在这段时间,在京城的贵妇之间,香皂热潮愈演愈烈。香皂已然成为高贵的代名词,无论是谁买到了香皂,身价好像立马就不一样了;同时,香皂也成为完全的私人物品,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太太们以往沐浴、洗脸都要丫鬟服侍,而今全部自己动手,她们要慢慢享受泡沫涂在脸上的感觉。

凌月华筹建了专售肥皂、香皂的商铺。作为幕后股东,陈煦占六成干股,秦梦瑶对此表示不解,肥皂与国公府合营,四六分成这很公平;香皂的制作没有凌杨两家参与,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制作自己卖,套用现代商业术语这叫厂家独销。

陈煦当然有自己的考虑。香皂利润远高于肥皂,平白送给凌杨两家四成干股,看似吃亏,实则不然。其一,这是感情投资,香皂的利润必然会引发很多人眼红,若仅有秦御史作为依靠,难保没有人铤而走险,可再加上凌杨两家保驾护航,任谁都得掂量掂量;其二,他没有足够的人手,否则只要应付那些达官贵人就能让他们疲于应付、焦头烂额;再有,凌月华商业头脑非凡,善于将利润最大化,据悉一块精制肥皂被她炒到两千银子,陈煦都忍不住要叫她“奸商”,这简直太黑了……********************************************************今天稍微晚了点,求票、求收藏!!!

第54章 思柔公主

在燕国,好东西需要进贡。陈煦鼓捣出香皂的第二天,就有那不要脸的朝廷大员抢了女儿买回来的香皂送进了皇宫。神宗皇帝不懂浪漫,听说这小玩意值一千五百两银子,他那双眼睛都变成了孔方兄。

永寿宫乃神宗皇帝藏宝阁,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金碧辉煌。神宗皇帝贵为一国之君,他却有着暴发户的俗气。奇珍、异宝、古玩,字画,神宗皇帝都不怎么感兴趣,他理解的宝贝要么纯金打造,要么纯银浇铸,或者干脆就是可以用来流通的真金白银。

燕太祖高皇帝“禁民间不得已金银货物交易,违者罪之”,当时规定,商品大宗交易用宝钞支付,百文以下只能用铸钱,商税则钱、钞兼收。任何一项法令都有时效性,也许神宗皇帝考虑在藏宝阁存一堆铜钱、纸币有碍观瞻,由他带头,朝廷渐渐承认了金银的货币地位,各种赋税也开始改用金银计算。

神宗皇帝把玩着香皂,如果把香皂“推销”给宫内妃嫔,岂不小赚一笔?皇帝妃嫔与外廷大臣们一样是有品级有俸银的,至于额外赏赐就相当于现今的绩效工资。神宗皇帝很热衷于这种赏赐,也许为了体验一把有钱人的快感,宠幸妃嫔时他把自己想象成嫖客而一掷千金。

这守财的皇帝不仅不觉着肉疼,他反而乐此不疲。无论赏赐哪位妃嫔,事后他必然客串“推销员”推销一些小玩意,由此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国库赐银收归他的私人小金库。

凌月华的商业头脑比起皇帝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神宗皇帝的推销很简单,简单概括就是强买强卖。为了将利益最大化,推销之前,他必须综合考虑各位妃嫔的购买能力。

这当口,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猫着腰、踮着脚走进来,皇帝身边的近侍太监们看到了也假装没看到,思柔小公主最爱跟父皇开这种玩笑,他们已经习惯了。

思柔公主名朱福媛,年十四岁。话说皇帝是一个很不寻常的物种,其“繁殖能力”基本贯穿一生,孙子比儿子年长的事儿也最普遍,神宗皇帝五十二岁有十四岁的小女儿,这简直小意思。

“父皇,这是什么?赏赐思柔吧。”

神宗皇帝最宠爱这小女儿,“那父皇就赏赐思柔。”

小公主将香皂拿在手里,嗅着淡淡的清香爱不释手,拜谢父皇,很淑女的挪步走出永寿宫,她又蹦蹦跳跳的跑去了母妃寝宫。

“王振,你去告诉宸妃,朕把外臣进贡的香皂赏赐给思柔,折银两千两。”

当皇帝的确实比黑心商人心更黑。

长春宫里气质雍容的宸妃无奈的看着一脸委屈的思柔公主。王公公已经来过,宸妃东挪西凑又折现了不少金银首饰方才把他打发走。

皇宫是天下权利的中枢也是罪恶的集中地,**女人们的勾心斗角比男人们的争权夺利犹有过之,为了追求权利,她们无所不用其极。宸妃乃平民女儿,姿色出众,蒙皇帝召幸入宫。没有家族背景又不喜勾心斗角,想在众多妃嫔中脱颖而出难比登天,何况宸妃又没能诞下儿子,她的追求简单了许多,其一,平平安安的活着;其二,期盼皇帝将来给思柔挑一个可心的驸马。

神宗皇帝宠爱思柔,爱屋及乌,她这做母亲的日子也还好过,不过两千银子也不是小数目,王公公心满意足的离开,她也由小康之家沦为赤贫了。

“娘亲,人家也不知道这东西值这些银两,大不了…大不了我现在就去退还给父皇。”

正式场合,思柔公主称宸妃母妃,在长春宫当然不需要刻意强调皇家身份,她们与民间的母女没有什么区别。思柔公主对银子其实没有什么概念,看到母亲抵押好多首饰给王公公,她才意识到香皂的珍贵。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虽然说退还给父皇,她心里却又有些不舍。…,

宸妃赶紧捂住女儿的嘴巴,皇上赏赐的东西谁敢退?就算在现代社会,在超市里买东西买贵了,这也不能成为退货的理由,何况得从皇帝手里要银子,这跟虎口里拔牙有什么区别?

“父皇赏赐的东西你就留着用,以后想要什么一定先跟娘亲说。”

宸妃捧着思柔公主发丝说道,记忆中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

“娘亲,思柔一定会有主意的。”

神宗皇帝经商有道,作为他的女儿,思柔公主也算小有天赋。父皇赏赐的东西不能退也不能卖,她却可以找做肥皂的人低价买回再高价卖给宫里的妃嫔、公主们。思柔记住了王公公说的香皂的来历,与凌月华有过数面之缘也认识杨云睿,她觉得可以跟他们商量商量。

皇宫里最年轻的二道贩子就这样被逼出来了。

杨云睿将陈煦关于特种作战的构想凑明皇上,神宗皇帝军事才能远不及其商业才能。当然了,他这两种才能只能算两个侏儒比身高,后者略胜一公分。王振是个太监不假,可他是一个识文断字的太假,这在皇宫里中性人之中堪称鹤立鸡群,神宗皇帝很信任这位近侍,询问似的瞟了他一眼。

王振想要实现横刀立马的伟大梦想,他必须与军方搞好关系。几百人的军队能有多少开支,何况还是从五军营内部抽选,何必在这种小事儿上得罪杨将军,他表现的很积极很赞同。

神宗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准奏!”他又看了看杨云睿奏折,“这支小队就叫狼牙吧。”

“狼牙”是陈煦取得名字。

皇帝盖棺定论,杨云睿立即付诸于实际。

“明阳,你想怎么选拔?”

两人离开国公府大门,陈煦抬头看看上午的太阳,天气不错,尤其适合跑步,他说道:“我想看看他们的体能,就先来个五十公里强行军。”

“五十公里?”杨云睿诧异道。

“有问题吗?”陈煦不清楚燕国有没有“公里”的概念,他想了想道:“那就一百里强行军吧。”

“你确定是徒步行军?”杨云睿不能置信的看着陈煦。

“要不每人负重五十斤?”

杨云睿:“……”

两人刚要上马,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杨将军留步,我有事要找你夫人。”

二人同时回头,映入他俩眼帘的是一个打扮不伦不类的小厮……********************************************************今天第一更,求几张推荐票,看书记得收藏哦。

第55章 吃豆腐、讲故事

雄兔脚扑簌,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提着兔子耳朵悬在半空,一眼就能分出公母;并排在地上跑,很难分辨雄雌;人在第二性征尚未完全发育以前,同样雌雄难辨。陈煦打量着说话的小家伙,模样挺俊俏,颇有小白脸的潜力。

“云睿兄,我觉得你该扒光他(她)的衣服验明正身,然后再通知你的贱内。”陈煦开玩笑道。

小厮脸蛋儿涨红,不等杨云睿说话,她跳着脚的训斥道:“大胆,你姓甚名谁,本公…公子要诛你九族。”

“小公…公子,不可以的。”

他身边一个年级稍长同样打扮的家伙紧张的拉着他的衣袖。

她们偷偷溜出皇宫,先别说告状,但凡有风声传进皇上耳朵,公主或许只是被斥责一番,她屁股上免不了要挨一顿板子。

杨云睿也料不到思柔公主如此胆大妄为,他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陈煦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神经病,人家已经放出“诛九族”的狠话,他若再没点表示岂不显得太过怯懦?松开缰绳,陈煦一个健步窜到思柔公主跟前,“今天老子非给你验明正身不可。”

陈煦一把揪住小厮衣襟使劲一拽,只听“嗤”的一声,他眼角瞟见了小厮白嫩的跟豆腐似的肌肤以及胸前微微隆起的小笼包。“吃人豆腐”也许就是这样来的,陈煦有些后悔,这又是何必呢?赶紧松开她的衣襟又扯下自己外袍裹在她的身上。

思柔公主懵了,她的侍女也懵了。

杨云睿脑中灵光一闪,他终于认出了思柔公主的身份,迅速下马见礼,他说:“杨云见过公主殿下。”

陈煦倒吸一口凉气,公主是什么身份?天之骄女啊。

此刻一时冲动亵渎了天之骄女,这要传到皇帝耳中,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思柔公主眼眶里渐渐蓄满泪水,当泪珠滚下的刹那,她“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陈煦恨自己,恨自己冲动;他也恨思柔公主,恨她女扮男装;他更恨杨云睿,恨杨云睿不该点破思柔公主的身份。

陈煦心念电转,杀人灭口绝不可能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稳住她。

“小妹妹,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杨云睿拍了拍陈煦肩膀,提醒道:“是公主。”

公主只管抓着胸口衣襟抹眼泪,陈煦意乱又心烦,他大吼道:“别哭了,你给我闭嘴!”

作为现代人,陈煦对皇权不似杨云睿那般敬畏,他这吼声反倒把思柔公主吓住了。小姑娘吧嗒着眼泪看着陈煦,“你…你欺负人,我…我要奏明父皇要父皇揍你……”

“云睿兄,你认错人了吧?”陈煦突然对杨云睿连使眼色,“公主应该穿着锦衣华服住在皇宫里,我想你一定是冒充的。你要是继续打着公主的旗号招摇撞骗,我就报官。冒充公主,最少也要判你个欺君之罪,你知道欺君之罪该怎么处罚吗?要扒下裤子打屁股,这跟奸夫淫妇是一个性质的。”

杨云睿嘴角直抖,他想不到陈煦倒打一耙的本事竟如此炉火纯青,细细思量,将错就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是有点阴损。

思柔小公主想不到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她惊得忘记了哭泣,指着杨云睿道:“杨将军,你告诉他本宫的身份。”

杨云睿默然,他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是一丘之貉,我要去找宁国公说理去。”急匆匆的往前走了两步,思柔突然回头:“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要牢牢记住。”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煦东耳。”

杨云睿:“……”

凌月华恰巧出门,看到杨云睿二人,她忍不住问:“夫君,陈煦,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她又看了看狼狈的思柔公主,大吃一惊,“月华见过公主殿下。”

思柔起先得意洋洋的看着陈煦,旋即想起“煦东耳”这三个字,她气愤的说:“你欺负人还要报个假名字,我一定一定一定不会原谅你。”…,

女人与女人沟通起来就是比男人方便,听小公主私自出宫是为香皂而来,凌月华指了指陈煦说:“香皂就是他制作的,你要香皂就得找他。”

思柔公主不能置信,她觉得像陈煦这般腹黑无良的男人不可能做出香皂那么好的东西。

“香皂真是你做的?”

陈煦点点头:“如果你肯跟我讲和,我免费送你两块香皂。”

思柔看着陈煦,她迅速权衡利弊,“除非你每天送我两块香皂。”思柔小算盘算得很清楚,一块香皂二千两,两块就是四千两,如果每天收入四千两,那她以后就发达了。

陈煦秉持初衷,香皂是奢侈品,贵精而不贵多,每天制作不过十几二十块,往往刚送到店铺就被抢购一空。思柔公主要的香皂还要重新做,这些日子虽然主要由秦梦瑶、柳氏负责,陈煦总要再一旁提点些。他看了看杨云睿,告诉他可以先去准备,待明日他们就着手筛选。

思柔公主换了衣服,丑小鸭摇身一变成了白天鹅。凌月华不敢怠慢,亲自陪同她来到秦家。秦梦瑶当然见过思柔小公主,她急忙吩咐丫鬟给予最高规格的接待,椅子垫上绵软的褥子、茶杯等一应物事全用开水烫过。陈煦看得撇嘴,他总不自禁的想到那对“小笼包”,抛去高贵的外衣,她与普通的女孩儿有什么区别?由此可见,选择一个好爹很重要。

香皂的制作属于“商业机密”,思柔不好窃取,她坐在会客厅里磕着瓜子、喝着茶水,虽有凌月华陪着,她也直说无聊要听故事而且指明要听孙猴子的故事。

燕国虽没有《西游记》成书,但关于孙猴子的故事却有流传,凌月华直接把难题甩给陈煦,谁惹的祸谁自己担着。话说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陈煦究竟如何冒犯了公主。

“孙猴子不解风情,我给你讲《宝莲灯》的故事。”

其实陈煦更擅长《金瓶梅》,西门杰克大官人与潘肉丝小姐在泰坦尼克号上本色出演了一幕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只是不符合听众的身份,他只得选择了一个相对魔幻的故事。

“故事讲得是玉帝外甥,二郎显圣真君杨戬劈山救母的故事。”

思柔公主也听过二郎神事迹,她拍手叫好催促陈煦快讲……****************************************************新的一周开始了,大家砸几票推荐嘛,收藏,收藏!

第56章 精英特战队

军人崇拜强者也渴望变得更强,杨云睿没有喊口号也没讲什么大道理,他只说五军营要组建精英特战队,全军上下只要能吃苦就可以参加选拔。杨云睿虽然不太清楚陈煦的训练方式以及训练强度,可就冲他随口一句一百里地强行军,他也能猜到一二。

有士兵问何为精英特战队,杨云睿简单的解说了陈煦关于特战队的构想,全军听得热血沸腾,十万人的五军营有近万人踊跃报名。

第二天一大早,这一万精英被拉到野外训练场,他们对于未曾露面的教官充满了好奇,能被杨将军看中的,绝非等闲之辈。

看到陈煦真身,全军哗然,精英特战队的神秘教官就是这样一个小白脸?这反差也太大了,陈煦穿白袍、骑白马,如果是娘子军,她们肯定欣慰这样的教官,可惜他们不是女人。

杨云睿诧异的看着陈煦的黑眼圈,他问:“你昨夜没睡好?”

陈煦苦笑,岂止没睡好啊,他简直没睡。昨日骚包给思柔公主讲《宝莲灯》,开始只为好玩,他声情并茂,讲了一个半时辰才讲到灌江口惨案。陈煦根据电视剧改编成评书话本,言语风趣,笑料不断,尤其玉鼎真人那句“玉帝儿子不识数”,小公主毫无淑女风范笑得前仰后合,待讲到杨家被灭门、瑶姬被带上天庭问罪,小公主又哭得稀里哗啦。

小公主回宫也不想陈煦安生,她要他把后续的故事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且不许使用春秋笔法一字带过,要像白天讲故事一样逼真。她并且威胁他说如果不答应她就把他非礼她的事儿告诉父皇。

陈煦简直要哭了,前半夜他负责口述秋月笔录;后半夜还是他口述,不过改由梦瑶笔录。秦梦瑶追问陈煦如何得罪了思柔公主,陈煦讪讪的不知该怎么解释。女孩儿家很敏感,直觉告诉梦瑶,这里边有猫腻。追问不出结果,她就不许陈煦上床。

陈煦哀怨的唱着“你好毒你好毒”苦挨到天明……

士兵们全盔全甲站得笔直,陈煦却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屑一顾。杨云睿要陈煦训话,陈煦找来一个简易喇叭,他清了清嗓子先做自我介绍,所谓自我介绍也不过是报了姓名而已。

五军营一万多人听过陈煦名字的几乎没有,他们越发瞧不起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甚至有人大胆猜测这“小白脸”跟杨将军的关系。

他们知道杨将军娶得娇妻却不曾听过他有蓄养娈童的嗜好。

“你们不认识我也没关系,我只想告诉你们一句话,无论是留下来的还是被淘汰的,我想你们会一辈子记住我,这种记忆甚至比你们洞房花烛之夜来得更深刻。”

前排听清楚的哄笑不止,后排听不清楚的忙打听陈煦说了什么,即使杨云睿也觉得莞尔,他现在有些看不透陈煦想干什么。他说严将严兵,可跟士兵开玩笑这算严将吗?

“听说你们都是精英,可我不信。”陈煦一句话让士兵们对他产生的丁点好感消失殆尽,他浑不在意的自顾自的说下去,“因为我不相信你们能坚持下来。”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蔑视,五军营五军统领怒视陈煦,他们感觉这笑眯眯的家伙是在侮辱他们的士兵,如果不是杨将军站在旁边,他们都要群殴这“笑里藏刀”的家伙;杨云睿也一脸不解的样子,陈煦对着一万多人侃侃而谈,丝毫不见紧张,他岂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要知道他第一次训话紧张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既然见过世面,他又岂能不知道引起士兵公愤的后果?

“我知道你们很愤怒,可我不在乎,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陈煦温文尔雅,他的话却像软刀子似的一刀一刀扎在这一万多人的心口上。当然也不能一味打压,他也得给他们一点希望,“杨将军跟你们讲了精英特战队,可你们知道怎样的士兵才算特种兵吗?我知道你们都身经百战,可仅仅是会打仗,这远远不够。”…,

“每一个特种兵都是人上人,别的先不说,就说单兵作战能力,每个特种兵干翻二三十个人不成问题,”陈煦环视队列的士兵,他缓缓的说:“空口无凭,你们要不服气可以找几个人跟我过过招。”

跟大兵讲道理很难,至少比用拳头难上百倍。

陈煦有前世的记忆,训练起来事倍功半,这些日子苦练不缀,相比当初与杨云睿交手的状态,简直不能同日而语。杨云睿深知陈煦底细,他饶有兴味的看着;下边的大兵差点炸了锅,陈煦细胳膊细腿的,他们很怀疑他能不能挨他们一拳。

最先走出来的是一个肌肤黝黑的精壮汉子,陈煦看了看,问他叫什么。

“铁驴。”

陈煦忍着笑,觉得这名字很有特色,没有铁牛的块头,身体强壮的像头驴。

“就你一个人?”陈煦微微摇头,“再多来几个吧。”

最先发怒的是铁驴,他觉得那是赤裸裸的蔑视,“你如果能打赢我,自有别的弟兄们领教你的高招。”铁驴跨前一步,他握了握拳头直勾勾的盯着陈煦。

偷袭绝不能用在这种场合,陈煦摆了个手势:“你先出手吧。”

铁驴是中军士兵,他回头看看,读懂了弟兄们的意思,要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教官。大喝一声,铁驴似猛虎出笼,醋钵大小的拳头朝陈煦胸口招呼过来。

想要立威就得干脆,陈煦避开这招“黑虎掏心”,一个扫堂腿就把铁驴放倒在地上。

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陈煦挑着眉毛,“还有想试试的吗?”

又有五个人走出队列,如果说铁驴靠蛮力吃饭,那他们几个都算练家子。尤其叫“混三”的小子,自小跟家乡拳师学过几手,他有信心干翻陈煦。

陈煦被五个人围着,他竟仿佛水里的鱼一般灵活,肘击、膝撞,打人从不用第二招,混三在士兵中也算一号人物,他赖以成名的拳头在陈煦面前竟然不起作用,陈煦右手扣住他的手腕,“咔”一声就卸下了他的腕骨……

陈煦拍拍手直起身子,他发现士兵们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如果你们能入选精英特战队,我相信你们都能有这个身手,现在我再问问你们,想不想加入特战队?”

“想!”近万人一口同声的大喊,与刚才的愤怒不同,他们眼中多了一种可以称为“狂热”的东西。

“这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特种兵都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你们考过我了,现在该我考考你们了。”……*****************************************************求票,兄弟们,支持一把啊~~~

第57章 魔鬼教官

一百里地,五十公里,听起来很远;折合成米不过五万而已,迈开大步,一步一米,一百里地不过五万步。陈煦骑着白马,优哉游哉的看着累的跟狗似的五军营士兵。不出十里就开始有人掉队,陈煦从队前跑到队尾,他很嚣张的喊着话:掉队就是弃权,我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况,毕竟精英特战队不用这么多人,你们要记住,能入选特战队的只有精英。

气喘吁吁的士兵们咬牙切齿,他们却没心思问候陈煦的祖宗八代。

陈煦或许很强,他们也的确希望有朝一日能达到他的程度,但真正支撑他们坚持下去的还是那股不服输的劲头,他们不想被这不着四六的教官看轻。

杨云睿几次想告诫陈煦,他这种带兵方式根本行不通,行军打仗最主要的是能与士卒同甘共苦,一旦激起士卒们的负面情绪,那将是百害而无一利。

跑出二十里地,已有三分之一的人掉队;跑出近五十里地,仅有五千人仍在坚持。

杨云睿吩咐五军统领分别整合各军掉队的士兵,他追上陈煦,有些担忧的说道:“明阳,士兵们已到了极限,如果再跑下去,我怕会出问题,是不是让他们稍事休息然后再继续。”

陈煦选拔特种兵,体能虽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个人毅力。毫不夸张的说,跑到现在,完全成了意志的比拼。

陈煦也知道士兵们辛苦,可他不能表现出仁慈的一面。在战场上,尤其是特种兵所需面对的战场,没有人给予你哪怕丁点的仁慈,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残酷和绝望。

如果不能承受这种绝望,那他就配不上“特种兵”这三个字。

“云睿兄,这些真是你五军营的精英?你看他们一个个跟软脚虾似的,我估计找几个民间壮丁也不会跑成这种熊样。”

杨云睿心下恚怒,搞不懂陈煦要搞哪样,他甚至有些后悔跟他一起发疯。组建“狼牙”特战队已上奏皇帝陛下,即便后悔也必须陪着他折腾下去。

杨云睿在军中威信很高,士兵们看他黑着脸的样子,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他们心中同时涌起一个坚定的信念:就算是跑死,他们也要证明他们是军中精锐。本已筋疲力尽的士兵们再度开始冲刺……

跑到终点,十去其九,剩下的千把人也是东倒西歪仿佛醉罗汉一般。

陈煦悠悠然下马,他打趣道:“看你们的样子,难道很累吗?”

士兵们没有一个待见陈煦的,第一天就惹起众怒,他也算空前第一人了。

“明阳,你有点过分了,”杨云睿强压下怒火,“我觉得他们能坚持到这儿,已经是最优秀的士兵,我们不应该求全责备。”

“特种兵就是要能人所不能,这才是刚刚开始,如果没有这份毅力,以后的训练,他们根本坚持不下来。”顿了一顿,陈煦又小声道:“我冷嘲热讽不过是想激发他们的潜力而已,希望你能支持,否则以后的训练根本没办法进行。”

杨云睿沉默,好半晌他艰难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陈煦让人准备的马车到了。陈煦做到马车车夫坐的位置上,他一脸无害的看着眼前千余号士兵,“我得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马车一共就这几辆,所以说你们还得靠自己的两条腿走回去,或者是跑回去。”

士兵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愤怒,他们大多没什么文化,心平气和的时候距离斯文尚且十万八千里,此刻当然是骂骂咧咧的。

陈煦浑不在意,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恨我,想骂我随便在心里骂,别让我听到就行。”

“那谁能坐马车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

陈煦看着这精壮的汉子,他对他印象挺深刻的,毕竟不是谁都能一路领先的。

“我叫石头,我跑在最前面,是不是有资格坐车回去?”

“当然。”陈煦回答的很干脆,“如果你承认你是娘们的话,我没有意见。”…,

石头:“……”

“我们能不能走回去?”说话的人微微发胖,他是这一千人中的最后一名,跑到后来甚至是被同伴拉着跑的。

跑在第一的人或许因为天赋,但跑在最后仍然坚持下来,这样的人更值得尊重,陈煦说:“当然可以了,你们先休整休整。”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陈煦走到此人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应该恭喜你,如果你能最终入选,我想你绝对不会因为减肥而发愁。”

“报告教官,我姓白,叫白馒头。”

陈煦想了想,他笃定的说:“好名字。”

容貌是一个人最先天的资本,这话不假,陈煦模样俊俏,尤其他笑起来,简直能让女人嫉妒,这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白馒头短暂的忘记了陈煦之前“欠揍”的德行,他憨憨的笑着:“我娘也这么说,以前家里穷,想吃馒头都不容易,俺爹就给俺起了这么个名字。”

“放心吧,以后你们天天都能吃上馒头,”顿了一顿,陈煦又面向全体士兵:“精英特战队虽然由我跟你们杨将军组建,可这却是皇上恩准的,皇上还说了,特战队的士兵就是与普通的士兵不一样,武器是最先进的,装备是最精良的,伙食也是全军最好的。”

“那我们每顿都有肉吃吗?”

陈煦笑眯眯的说:“瞧你这点出息,吃肉算什么?到时候能吃到你不愿吃为止。”

说到底,这些士兵都曾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讲大道理远没有赤裸裸的诱惑来的实惠,只要让他们看到甜头,他们就会朝着目标坚持下去。

“昨天你让我准备那些圆木干什么?”休整了约莫一个时辰,杨云睿问陈煦道:“现在已经被拉过来了。”

陈煦笑眯眯的样子让杨云睿感到寒战,他感觉这混小子又没安什么好心眼。

“你们谁想走路回去?”

白馒头第一个举手响应,陈煦允诺,又有两百来号人附和着举手;石头没有动,他已经领教了陈煦的阴损,必然不是走回去这么简单。

“就你们这些人了?”陈煦突然鼓掌,他说:“我得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看到这些木头没?你们得帮我扛回去,其实也不算沉,每个也就五六十斤,对你们来说是小意思吧?要知道你们都是胯下有鸟的汉子。”

以白馒头为首的这些人顿时哭丧着脸如丧考妣的样子……

思柔小公主从陈煦处要来的两块香皂已经推销给了皇姐。香皂毕竟是稀罕东西,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皇宫每一个角落,听说思柔公主可以弄来香皂,她们都央着她以后弄来香皂要先紧着她们。思柔公主别提多高兴了,陈煦可是答应每天给她两块,一天是四千两,两天就是八千两,小财迷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以后她也会变成小富婆的。

虽说被陈煦看“光”了身体,思柔小公主却感觉不很他了。他不仅模样好看,既能帮她赚银子又会讲故事,要是每天能看到他一定会很快乐的。思柔公主脸蛋儿微醺,她捧着陈煦差人递进宫里的手稿痴痴的想着。

昨日听到“灌江口惨案”,思柔真的很伤心,夜里睡觉都想着剧情,杨二郎那么本事,他一定能把母亲救出来的。思柔捧着手稿却不敢看,她唯恐昨夜的猜测是错误的。纠结了许久,思柔小公主焚香沐浴,她这才打开手稿。语言一如既往的诙谐,小公主咯咯娇笑。

“杨戬是好人还是坏人?”

“杨戬是妖,是坏人;大金乌神将是神,是好人。”

“那我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废话,我们是妖,当然是坏人了。”

思柔小公主读到此处有些迷茫,难道神仙就都是好人?难道妖怪就都是坏人?也许就是这样的吧,神仙要是坏人,那肯定就不能受这么多香火;杨二郎是二郎神,他以后也定会是好人的。

故事笑中含泪,小公主读到杨戬兄妹被抓上天庭,她眼眶渐渐蓄满了泪水;玉皇大帝是杨二郎的亲舅舅,他一定舍不得真的杀了杨戬兄妹。思柔又想父皇就是燕国的玉皇大帝,自己犯了错误,父皇都舍不得责罚,玉皇大帝也一定是这样的。

陈煦的手稿却出乎小公主预料,杨婵要被问斩,杨戬也尝遍天庭十大酷刑。思柔心疼的哇哇大哭;宸妃想不到女儿一个人坐在房里竟然还能哭得稀里哗啦,看了女儿递来的手稿,她也陪着抹眼泪……

接下来的几天,思柔小公主每天派人催稿、催香皂,同时,每天她都会告诫一句:你要是让杨二郎兄妹受苦,我一定告诉父皇你非礼我的事儿。

强?奸这个罪名是有时效性的,陈煦才不怕思柔公主空口无凭的告状。只可惜小公主的“纸条”辗转到了秦梦瑶手中,这一下可算打翻了醋坛子。

陈煦晚上遭秦梦瑶蹂躏,白天他就去蹂躏五军营的士兵。这段时间,他想方设法的折磨着他们的身体与精神,一千多人坚持到现在的不足一百人,即便这些人也被折腾到了身体的极限,他们不约而同的送给陈煦一个很熟悉的绰号:魔鬼!

第58章 觊觎

三个月时间,“狼牙”特战队完成了人员选拔,最终入选七十八人,名副其实的百里挑一。正如陈煦当初所言,无论是淘汰的还是留下来的,他们都会牢牢的记住他。陈煦制定的训练计划,每天早中晚十公里负重越野各一次,仰卧起坐、俯卧撑、引体向上甚至包括蛙跳,早晚各一百个。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特战队的队员却要在泥水中摸打滚爬……

机械、冰冷、单调、重复,坚持下来的士兵每天只知道训练、吃饭、睡觉。杨云睿于心不忍,几次提出反对意见,陈煦依旧我行我素。

“这陈煦简直就是个疯子。”

火盆烧的暖烘烘的屋子里,杨云睿躺在床上搂着凌月华光滑的削肩,他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

凌月华诧异的看着夫君,她知道陈煦在训练士兵,至于如何训练不很清楚,只知道他每天都很忙。肥皂的生意他基本放手,这棵摇钱树现在完全由凌月华、秦梦瑶撑持着。白天基本看不到陈煦的影子,即便秦梦瑶,也只有晚上才能见到他。两人的婚期已经定下,就在来年开春。没定名分以前,两人同床共枕、相亲相偎;名分既定,两人反倒疏离了。

这当然不是陈煦故意冷落秦梦瑶。阎罗殿自从“阎罗王”服毒自尽,就仿佛销声匿迹一般,陈煦知道对手不是放弃,是在酝酿着下一次雷霆万钧的一击。为了梦瑶,他绝不能掉以轻心,每天晚上,他会抽调一部分士兵驻扎秦府四周守株待兔,保护岳父的同时兼顾练兵。陈煦虽是教官,这种情况,他也不可能钻媳妇被窝。

“相公,陈煦训练士兵很保密吗?”

杨云睿忍不住撇嘴,“虽然也传授一些生存技巧、战术训练的东西,不过更多的是全方位的锻炼身体。”

“锻炼身体?士兵们每天操练他还需要锻炼身体?”

“你知道昨天士兵们做了什么?”

凌月华微微摇头,她当然不清楚士兵操练的事情。

“泥塘摔跤。”

凌月华惊得张大了嘴巴,数九寒天,穿着厚厚的裘袍,她依旧冷的发抖,这如何能浸到泥水里?

“陈煦一声令下,那些士兵们毫不犹豫的扑进水塘,这陈煦简直是铁石心肠。”

凌月华印象中陈煦笑眯眯的一脸随和,她很难想象他铁血的面孔。

“那士兵们就任由他胡乱折腾?”

“这混小子恩威并施,他简直做到了极限。”凌月华不解,杨云睿续道:“如果士兵完不成训练任务,晚餐可能就没了;如果有谁做到最好,陈煦就会单独传授他两手绝活。你也知道陈煦的手段,他就当场打了一套拳,同样的凶狠凌厉,与那日的克拉夫玛迦不同的是这套拳主要靠双拳、双肘,双膝、双脚八个部位进行搏斗。”

“特战队那些士兵听到陈煦所谓‘铁肘、钢膝、千金腿’这三大杀手锏,他们几乎为之疯狂,想要学拳,当然就得玩命的练。陈煦倒也不含糊,如果哪个士兵达到他的要求,他果真慷慨相授,关于这点,我自愧不如。”

凌月华听着听着,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小菊就在外屋,忙端来痰盂,她想呕吐却又吐不出来。

“月华,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相公,妾身好像有了…有了身孕。”

杨云睿愣了愣,回过神来,他只觉心中狂喜,“小菊,明天一早去请郎中,”顿了一顿,他又说:“明天要尽早把这好消息告知母亲。”

两人成亲将近一年,杨老夫人因为凌月华迟迟不能怀孕而颇有微词,杨云睿深爱妻子,何况已有小菊,他当然不愿再娶,现在总算能把心放回肚里了……

陈莺儿依旧住在国公府,对于儿子“投笔从戎”,她同样颇不赞同。

“娘,我训练士兵是奉了皇帝旨意,这种事情可不能半途而废。”

陈煦这话没问题,只是他至今没见过皇帝,与皇族接触最多的就是思柔公主,遗憾的是他却要千方百计的躲着她,这小丫头“催更”催得厉害。写书很辛苦,尤其是没有电脑的年代,即便找秋月她们代笔,一个晚上也不过千余字,三个月的时间,杨二郎尚未艺成下山,小公主若不是考虑陈煦能帮她赚银子,弄不好真敢把他变成“小陈子”。…,

肥皂与香皂生意日进斗金,陈莺儿作为“陈氏肥皂”的掌门人,她衣食住行都不能寒酸,此刻身穿缎面立领衫子,对襟大毛褙子,脚上蹬着羊皮小靴,标准的贵妇人打扮。

“煦儿,那你晚上跟娘习字读书。”

陈煦只能默认母亲的安排。

“娘,你手怎么这么冰?咱们屋里不冷啊。”

陈煦绝对不笨,可就是没有写字的天赋,三个多月的时间,他的字体依旧像劈了胯的山羊歪歪扭扭的。陈莺儿锲而不舍,她坚持手把手教儿子习字。

陈煦打量着母亲红润的脸蛋儿,他有些奇怪她双手为何冰凉,“秋月姐,你去帮我打盆热水好吗?”

“娘没事儿的,咱们接着练字。”

“我写字多一天少一天无所谓,娘的身子要紧。”

陈煦觉得理所当然,陈莺儿握紧了戒尺,她缓缓的掉下泪来。

秋月打来热水要帮陈莺儿洗脚,陈煦摇摇头表示他来就行。

“煦儿,娘自己来。”

“我给娘洗洗脚又怎么了。”

陈莺儿坐在椅上,陈煦蹲在旁边给母亲按摩脚上穴位,“秋月姐,我给娘买的狐裘呢?”

“那狐裘太珍贵了,娘舍不得。”

陈煦:“……”

他现在真的不差钱。

陈莺儿早早上床,陈煦坐在床边给她按摩,秋月在一旁学着。陈莺儿沉沉睡去,陈煦小心翼翼的替她掖好被子。

“公子,你今夜还要出去吗?”秋月欲言又止的看着陈煦:“昨天我从梦瑶小姐那里取回制肥皂的‘神水’,我原本剩下一些在放在作坊的角落里,今天早晨却不见了,我怀疑有人想要盗取咱们的配方。”

肥皂早在两个月以前就已风靡京城,现在已然辐射到各省富庶的城市,那庞大的利润必然有人眼红,陈煦并不觉得吃惊,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每次剩下的“神水”他都要求敞口放置。氢氧化钠溶液极易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反应变成碳酸钠,偷了也是白偷。

“秋月姐,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不会有问题。”

秋月将信将疑的看着陈煦消失在夜空,她很不喜欢陈煦客气的叫她“秋月姐”,那感觉很生分,很苦涩,她宁肯他对她呼来喝去的……*****************************************************今天第一更,应该还有一更,求票票,求收藏,高潮渐渐来了!!!

第59章 金陵周家

商人成功的秘诀在于善于发现并能抓住商机。周家作为金陵首屈一指的豪商,虽然以布匹生意发家,现今已涉及多个行业,简单说来,什么能赚钱他们就干什么。

肥皂传入金陵引发抢购狂潮,周老爷子看到了潜在的商机,据说肥皂乃宁国公府的产业,如果能与之建立合作关系,套用现代商业术语,周家能做凌家肥皂的省级总代理,那无异于抱住了一只下金蛋的公鸡。

周老太爷找来大儿子周乾,嘱咐他备厚礼去京城拜访宁国公府。

“父亲,这肥皂背面为何有‘陈氏肥皂’四字,难道国公府与陈氏合作?我们要不要也为陈氏备一份礼物?”

“要的,很必要,这是为父考虑不周。”周老爷子赞许的看着大儿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管这陈氏是谁,我想只要开出足够的价码,就一定能打动他们。”顿了一顿,他又道:“如果能与宁国公府攀上关系,赚钱还是其次,抱住宁国公这条大腿,我周家在京城就有了资本、有了人脉,你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些。”

“金陵城想与国公府攀关系的商家绝不止我周家一家,在京城务必便宜行事,不要说国公府的主子们,就算府里管事,甚至门房听差的,该打点的也要打点。”

“关于肥皂生意,即便多让几分利,也务必要拿下,切记切记。”

周乾将父亲的嘱咐一一记在心里,“父亲若没其他吩咐,我先回去筹备。”

“纯儿的腿怎么样了?”周老太爷提起周纯的腿,他就想起那不知道是不是他孙子的孙子,不管怎样,周家养了他十几年,他也不应该对自家兄弟下如此黑手。

“回父亲的话,纯儿行走已然无碍,如不细瞧不会看出问题。”

周老太爷点点头,“你这次也带他去京城见见世面吧,作为长房长子,他必须从小历练,耳濡目染,这对他将来很有帮助。”

“谨遵父亲教诲。”……

特种兵免不了近距离搏击,最理想的武器就是军用匕首,陈煦对此当然不陌生。军用匕首通常采用镶木手柄,刀身带有放血槽,陈煦用炭笔勾勒出图形交给杨家专业的铸剑师傅。

“不要考虑成本,我要最锋利的武器。”陈煦如此叮嘱铸剑的老师傅。

陈煦骑马在前,惠范、惠炳带着打造好的匕首跟在身后,秦虎赶着车,车上捆绑着一只三百来斤的黑猪以及一个封口的木头箱子。

“陈公子,这匕首能不能送小的们一把?”

陈煦回头看着惠范,“这匕首从杨家拿出来,你没中饱私囊一柄?”

惠炳凑趣道:“小的哪敢啊,要让我家公子知道了,他岂不要打断我们的腿?”

“这家伙,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听陈煦允诺,惠炳、惠范为之欢呼,秦虎讨好的说道:“姑爷,能不能也赏小的一把?”说完,他看了看车上的木箱子,“小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陈煦:“……”

特战队调拨专门的营地,陈煦刚走到门口,他就看到了他最不愿看到的人——思柔小公主殿下。

小公主身披白裘,粉琢玉器仿佛瓷娃娃一般,看到陈煦,她撒着欢迎上来。

“坏蛋,杨二郎本领学成了没有?”

“杨二郎有大出息大神通。”陈煦夸张的说,他示意秦虎几人先把家什先弄进营地。

思柔公主满意的点点头:“那他救出他母亲啦!”

“哪有,瑶姬被十大金乌晒化了。”

小公主嘴唇微微蠕动,泫然欲泣,关于“瑶姬”的结局她想了好多个版本,无论哪一个都是大圆满的结局,哪想到陈煦三两句话就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听说你跟秦御史家梦瑶小姐订亲了?”

陈煦自认思维天马行空,他此时却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点点头算是承认。

“你欺负人!”小公主扭头就跑,陈煦却没发现她转头之际眼眶里撒下的泪珠。…,

思柔公主十四岁,将满十五,她仅比梦瑶小不到两岁,陈煦却始终把她当做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这或许是因为当初看到那对“小笼包”的缘故吧。此刻被她搞得莫名其妙,陈煦吩咐两个特种战士护送小公主回宫,他扭头迈进了军营。

特战队的第一批成员列队跨立,看到陈煦嘴角微微上翘的样子,他们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说之前苦苦坚持只为争一口气,现在他们渐渐心悦诚服。

虽然没有实际战果,他们明显感觉自己变强了,尤其蒙他传授绝技的士兵,他们心底更是把陈煦当做师傅,心甘情愿的受他驱驰。严师方能出高徒,他们现在唯恐陈煦不够严厉。

“今天我给大家带来了你们的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装备。”

行伍之人鲜有不爱兵器的,他们神色激动的把玩着造型别致的匕首。

“我把这东西称作军刀,”陈煦握着一把匕首把玩,特战队员看的眼花缭乱又心潮澎湃,“这将是以后你们行军、越野的有效工具,它可以帮助你们披荆斩棘、开辟道路,”陈煦指着刀背处的锯齿,“用这可以锯断树木,也可以帮你们宰杀野味,崛起食物果茎。等到了真正的野外,你们就会发现军刀的作用。”

“队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野外?”

陈煦没有将军的封号,通俗的说他目前尚未正式入编,训练的时候,特战队士兵一律叫他队长,至于休息的时候,他们统一口径叫“老大”,虽然他们多数比他大。

陈煦看着“铁驴”,这壮实的汉子现在堪称他的“死粉”,他现在期盼着陈煦五花八门的竞赛,只要能得第一名,他就可以跟队长学更多的本事。

“我先问你们个问题吧,你们说在荒无人烟的野外,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吃的东西!”

白馒头回答道,这个答案很符合他的身份。当然,白馒头以前是发面的,现在基本可以说是死面疙瘩了。

“说得好!”陈煦拍了拍巴掌,“今天我就跟你们进行一次野外生存训练演习,我先问一下,你们有谁不吃猪肉?”

石头第一个站出来,随后又走出五个人,陈煦点点头,“我给你们准备了猪肉以外的食物。”

“队长,我们今天可以吃猪肉?”白馒头兴奋的问,这几个月虽然顿顿有肉,他依旧百吃不厌,每次看到母猪他就跟看到光·屁股的大姑娘一样兴奋。

秦虎已经解开了黑猪的绳索,黑猪惊得满军营乱窜,在它身上丝毫找不到肥猪该有的笨拙感。

“这就是你们在野外捕获的野猪,去把他杀了。”白馒头追着肥猪跑,陈煦自顾自的说:“我们现在在草原上,敌人围追堵截,绝对不能生火。”

“那我们怎么吃猪肉?”

“你觉得呢?”

“吃生的?”

石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很庆幸他刚才的抉择。

白馒头抹着手上的血迹,他兴奋的跑回陈煦跟前,“队长,我已经完成您的命令。”说完,他有些奇怪的看着战友们那纠结的表情,难道他们不喜欢吃肉?不应该呀……*******************************************************第二更到,虽然有点晚了,大家投票支持一下嘛!!!

第60章 战场上的生死兄弟

一顿冷猪肉让士兵们吃得“神魂颠倒”、“欲罢不能”,石头五人颇有些幸灾乐祸,看着那红彤彤、血淋淋的生肉,他们宁可饿一天。

然而陈煦却不打算放过他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孤立无援的困境,他们体会不到那种但凡能够提供热量的东西都可以往嘴里塞的绝望。此刻他就要为他们创造这种环境,待他们真正面临这种生死困境的时候不至于手足无措。其实,这跟女人红杏出墙的道理是一样一样的,第二次总比第一次来得容易。

“我是队长,当然不能让你们饿着,你去把那只木箱子扛过来。”陈煦对石头说道。

石头抱着木箱,清楚的听着里边“吱吱吱吱”的声音,他甚至有些毛骨悚然。打开箱盖,一只只灰不溜秋的“小眼睛”磕了药似的乱窜。

“队长?老…老鼠……”石头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

“是田鼠,”陈煦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我已经检查过了,它们完全可以食用,”他把军刀在手中转来转去,“你们每人抓一只,用我给你们的军刀剖开它们的肚皮……”

“队长,我们……”

他们其中一个指了指剩下的猪肉,他觉得刚才的选择是错误的,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男人,尤其是带种的男人,一口吐沫一颗钉,岂能出尔反尔?”陈煦环视吃了生猪肉的那些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这些人齐声高呼,开始的确羡慕石头几个,现在他们觉得该他们看热闹了。这就叫风水轮流转,队长处事公允,他们心服口服。

“这是命令!”

军令如山,石头他们已经习惯了坚决执行,他们不约而同的抓起田鼠开始拾掇。

“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路是自己选得,咬着牙也得坚持走下去。”

特战队员已经习惯了陈煦那看起来稚嫩的脸庞讲出深沉的话语,他们想到了他近乎自嘲的解释: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石头,谁让你一口吞下去的?你们得细嚼慢咽,要不然怎么吃出鼠肉的鲜美?”

“呕!”

呕吐也是可以互相传染的……

紧张的训练已经持续了十天,陈煦决定放他们半天假,吩咐白馒头把剩下的猪肉送到厨房,他提着分离出的猪油想要送到肥皂作坊去。

“老大,听说你那肥皂挺好使的,能不能赏兄弟们几块?”铁驴涎着脸说道,他们现在基本摸清了陈煦的脾气,训练的时候唯有服从,休息期间不要说开玩笑,即便触他霉头也无甚大碍。一个团队的氛围取决于引领者的态度,就是这个原因让来自五军的桀骜不驯的精英们再如此短的时间里凝聚成了一个整体。

“你提出这个要求比我预想的晚了一个月。”

“你们谁想跟着老大去取肥皂?”

白馒头的话引起铁驴强烈的不满,他觉得要求是他提出来的,理应由他来执行。铁驴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跟着老大虽然会有苦头吃,但只要想想可能学到的本领,他们甘之如饴。

陈煦伸出两根手指头,仿佛开玩笑似的说道:“两百个俯卧撑,五百个仰卧起坐,前三个做完的跟我走。”陈煦话没说完,铁驴、馒头等就已经趴到地上开始动作起来……

陈煦带着铁驴、石头以及一个叫林木的家伙离开军营。林木读过两年书,在“小学”文化水平的特战队,作为“初中生”的他的确称得上鹤立鸡群。林木不苟言笑,天赋也不逆天,然而勤能补拙,他每每能从七十八个人中脱颖而出,陈煦很看好这样的人,有心提拔他做狼牙副队长,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四人先去了肥皂作坊,今天新出的一批肥皂已经送到商铺,他们放下猪油又朝商铺走去。

“老大,肥皂很贵的,每人一块的话你吃亏太多,要不我们花钱买吧。”

肥皂虽不如香皂昂贵,可那只是相对而言。在凌家商铺里一块肥皂也要纹银三两,至于其它城市据说已经炒到十两以上。…,

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甚至可能是普通百姓家一年的收入。铁驴当然知道行情,他根本就没料到陈煦竟要给他们人手一块,越想越不落忍,快走到商铺的时候他突然对陈煦说道。

陈煦扭头看看石头又看看林木,挑着眉毛问道:“你们俩也是这个想法?”

林木摇头,石头也鄙夷的看着铁牛,他俩同声说道:“老大给我,我就要。”

陈煦点点头,他突然一脚踹在铁驴屁股上,铁驴摔了个狗吃屎,看着陈煦三人的背影,他忍不住挠头,老大为什么这个表情,再三回想刚才的话也想不出有什么问题,他只是觉得老大付出太多不愿再让老大吃亏而已。

铁驴陪着小心跟在他们三人身边,石头心里不落忍,他小声说道:“你何必要跟老大分这么清楚?”

铁驴黝黑的脸庞涨红,黑亮黑亮的,他急着辩解:“老大……”

“你们说什么情分最值得珍惜?”陈煦扫了铁驴一眼,续道,“我现在是你们的教官,可真到了战场上,咱们都是生死兄弟。唯有如此,我才能毫无保留的把后背交给你们,战场上的兄弟之情难道比不过区区几块肥皂?”

铁牛听得大汗淋漓,他终于意识到他争强好胜以至于忽略的东西。

“我平日刺激你们互相竞争,但仅限于良性竞争,无论是谁,如果靠贬低战友而抬高自己妄想引起我的注意,他不配待在狼牙,我们信不过这样的兄弟。”

陈煦看着铁牛,“我这番话也不是针对你。”他又指了指林木、石头,“包括你们俩,只是想给你们提个醒,如果队伍里有这样的人,立即踢出去,这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队长……”铁驴惶恐不安。

“就凭你刚才那句话,从下周开始,每天增加十公里负重越野且负重不得低于五十斤。”

“铁驴认罚。”铁驴这话发自肺腑,如果陈煦不惩罚他,他反倒会觉得难受。

说话间四人走到商铺门前,陈煦抬头看到对面马车上下来的人,他不禁愣住了。

为什么会是他们?情理之中、意料之外,陈煦有点担心母亲……

第61章 劫色劫财

周乾进京,不仅带了儿子周纯,还有他的“续弦”孙氏。孙氏在名分上很尴尬,陈莺儿母子离开周府却没带走那一纸休书,她充其量也就算是填房。作为女人,孙氏争取过,一哭二闹三上吊,事情闹到老太爷那儿彻底熄火。

宁国公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周乾的拜帖早就递了进去,通路的银子也使了不少,可惜如泥牛入海般没有消息。国公府打不通,周乾想到了“陈氏”,他并不清楚陈氏跟他周家的关系更不知道肥皂就是陈煦鼓捣出来的,他只知道陈氏是宁国公府的合伙人,打不通国公府的关节,他们觉得可以从这里突破,由外围渗透到内围,农村包围城市,最终达成既定目标。

孙氏母子在护院的陪同下来到肥皂商铺,听说陈氏负责肥皂生意的是一个叫秋月的女人,女人与女人更好沟通,所以她前来拜访,至于周纯,纯属凑凑热闹。陈煦看到他们母子,他俩也看到了被石头几人簇拥着着的陈煦。

“狼牙”定制了同样款式的粗布衣服,好看谈不上,就是结实耐磨。陈煦虽是教官,也不好锦衣华服的看着士兵们摸爬滚打,他一直与士兵们穿同样的衣服。铁驴几人随陈煦出门前换了便服,陈煦没有回家,他依旧是那身带伪装色的作训服。

在最不可思议的地方见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人,孙氏有些愣了,相比以前,陈煦个子高了、结实了也黑了,她却一眼就认出了他。看着陈煦身上的衣服,蜷缩在枯枝烂叶里,真看不出是个人,孙氏心中的鄙夷写在脸上,想起陈煦离开周府的豪言壮语,她只觉可笑,在京城讨生活岂是那般容易,看到儿子想到母亲,她很乐意看到那“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女人凄苦的处境。

当然,孙氏不会跟陈煦打招呼,等见到周乾,她也不打算谈起与他邂逅的事情。男人总是不够心狠,尤其想到陈莺儿标致的脸蛋儿,她越发觉得不能说。

周纯也认出了陈煦,看到他那双眼睛,他情不自禁的腿疼。当初双腿被敲断时的剧痛记忆犹新,那简直是生不如死。

“你…你怎么会…会在这儿?”周纯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不自主的往母亲身后躲了躲。

陈煦脸上瞧不出喜怒,他只是盯着孙氏看。陈煦很有主见,只有这一件事除外。对于周乾这生物学上的父亲,有也好没有也罢,陈煦觉得无所谓,他只是不清楚陈莺儿的想法。

想想当初离开周府时做出的要让府里的男男女女匍匐在母亲脚下的承诺,他有些动摇,不是对周府的人存在什么怜悯之心,他只是不愿去揭开母亲的伤疤。过去的是就让他过去吧,逞一时之气或许能带给他片刻的快感,可带给母亲的可能是持久的伤痛。陈煦没有跟母亲谈过这个问题,他觉得时间能冲淡一切,母亲只有忘掉过去,才能开始新的人生。陈莺儿也从不提及这个问题,即便有人不经意间提到“孩儿他爹”的问题,她也只是默默无语两眼泪。

“老大,你认识他们?”铁驴看看陈煦又看看对面的人,他试探着问道:“他们的罪过老大你?”

“不认识。”

陈煦随口说道,想了想他又踹了铁驴屁股一脚。

铁驴谄笑的看着陈煦,石头瞪了他一眼,“话真多。”

“粗鄙!”

孙氏嘴唇动了动,她却没有发出声音,陈煦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林木三人太熟悉陈煦这个表情,每逢这个时候他总有损招折腾他们。他们也终于确定陈煦认识眼前的母子,只是不能确定他们什么关系。

孙氏携着儿子的手先陈煦走进商铺,陈煦几人随后跟了进去。商铺的事情一直是秋月在打理,她今天恰巧来商铺处理事情,看到陈煦,她快步迎了过来。孙氏来此主要为疏通关系,秋月虽然是丫鬟打扮,她却主动问好,话未出口,秋月已擦肩而过,孙氏被晾在一旁心里好不是滋味。…,

“公……”

陈煦不等秋月叫出“公子”,他指肚点在她的唇上。除了人工呼吸,两人再没有什么亲热的肢体接触,猝不及防,秋月只感觉脑瓜一片空白,羞涩、甜蜜,她唇上麻酥酥的,这种感觉她期盼了好久。

“劳驾,我想找秋月姑娘。”孙氏转身时脸上洋溢着诚挚的笑意,“我们是金陵周……”话未说完,她惊得张大了嘴巴。陈煦双臂搭在秋月肩上,他低头吻上她的唇。

如果刚才还有一点清醒的意识,秋月现在已彻底迷失,这一定是在做梦,否则公子怎么会如此亲热?双臂无意识的环住陈煦的腰,身子软绵绵的贴在他的身上,如果能一直这样抱着他,就算是死她也没有遗憾了。

京城难道如此开放?孙氏看看儿子的表情,她拉着他转过身来。俗话说非礼勿视,周纯虽然也是滥货,可做娘的看来,她的儿子是最好的。

“你好,我想找你们这儿的秋月姑娘。”孙氏掏出一锭银子悄悄的塞到一个拿着抹布的丫鬟手中。“大老板”就在一旁,丫鬟哪敢收别人的好处,她只是不能置信的看着孙氏,秋月姑娘恐怕是顾不上跟你应酬了。

“我今天是来抢劫的,劫色又劫财。”

陈煦凑到秋月耳边说道,声音不大,孙氏却能听得清楚。

秋月的耳垂很敏感,感受到陈煦口中哈出的热气,她身子微微颤抖,听到了陈煦的话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只是下意识的点着头。

“你们去拿肥皂,喜欢什么样的就拿什么样的。”

“老大,那兄弟们就不客气了。”

孙氏看着拿口袋装肥皂的三人,她终于明白,陈煦此举可以简单的概括为打家劫舍。胆敢“抢劫”宁国公府的产业,他肯定是穷疯了。周氏想要搭上国公府的船,她觉得现在有必要无偿的维护国公府的利益。

“来人,把这几个无知的匪类赶出去。”

孙氏对陪她前来的护院武师说道,话音落地,一个嚣张的声音传了进来。

“陈煦啊陈煦,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一定要把这事告诉梦瑶小姐。”……*****************************************************还是没有赶在十二点前完成,现在继续码字!求票支持!!

第62章 冯夫人(修改)

冯澈听说了秦梦瑶与陈煦订亲的事儿。在燕国订亲就相当于现在的“领证”,除了没有举行婚礼,两人的关系已得到法律的认可,冯澈心里失落的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渐行渐远,他睁着眼却抓不住。凭心而论,冯澈自认不比陈煦差,唯一欠缺的就是脸皮不够厚,如果当初也学陈煦蛮不讲理的“霸王硬上弓”,事情可能就是另外一个结局。

董孝哥心里也不舒服,算上凌月华,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同病相怜,他盛意邀请冯澈同赴青楼买醉买欢。情场失意的童男子抵不住诱惑,冯澈内心深处甚至还有报复那有眼不识金镶玉的狠心女子的荒谬想法,两人一拍即合。

董孝哥是欢场常客,轻拢慢捻抹复挑,醉春院的头牌媚眼若丝、娇喘吁吁;冯澈又受打击了,一次性叫了三个姑娘,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夜七次郎”不再是个传奇。

爱欲如潮,起初几次,冯澈只是借姑娘的**麻醉自己;待食甘知味,他纯粹为了找姑娘而找姑娘。纸里包不住火,冯夫人察觉儿子的事情,她气得头皮发麻,气冲冲的闯进醉春院时冯澈正抱着姑娘肥硕的屁股前后耸动。

冯夫人乃悬空寺最杰出的弟子,排名虽在丈夫之后,那只是因为她淡出江湖的缘故。就武学修为而言,不要说夫君冯靖,即便是江湖排名第五的天机老人也得让她三分。冯澈从没见过母亲发过这么大火,双股颤抖、头皮发麻,他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有多远就跑多远。

冯澈抱着衣服想跳窗逃走,没等冲过去,母亲已经挡在窗前。

“啪啪”两声,冯澈甚至看不清母亲何时出手,他只觉得两侧脸颊火辣辣的疼。

“穿上衣服!”冯夫人冷喝道,这要不是她儿子,她早打死他了。

冯澈不敢有任何异议,迅速套上衣服,低眉顺目的跟着母亲出门。

“喂,你们还没付银子呢。”

妓女也是有节操的,武功高又能怎么样?武功高就可以嫖霸王妓了?门都没有。

冯夫人回头瞪了妓女一眼,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掷了过去。此时她已经走到门口,与妓女相隔一丈有余,两张薄纸轻飘飘的飞过去贴在了妓女裸露的私密部位。薄纸无处借力,冯夫人举轻若重,这份功力当真非同小可。

妓女看到冯夫人的目光,她只觉牙关打颤,尾椎骨一麻,尿意再也控制不住泉涌而出。冯澈哪敢回头,他只是谄媚的看着母亲,“娘的功夫又有精进……”

冯澈话未说完,他脸上又挨了母亲俩耳光。

董孝哥就在隔壁,他根本没察觉房里多了个人,听着“啪啪”的耳光声,他误以为冯澈爱上了重口味。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搭在一妓女肩上把玩其中一只乳·房,两人来到冯澈房门前。董孝哥不愧欢场浪子,一边叫着冯澈的名字一边挑逗身边的妓女。

“小浪蹄子,我这兄弟……”

冯夫人突然拉开房门,董孝哥有些失神,他当然知道冯夫人是谁,只是想不到她竟会出现在妓院里,探着头看着冯澈,瞅见他红肿的脸颊,他有些同情,不过这同情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冯夫人打人耳光打上了瘾,看着董孝哥一副“狐朋狗友”的架势,她抬手又赏他两个耳光。

董孝哥知道冯夫人要打他,想躲却躲不过去,只能捂着脸眼睁睁的看着冯夫人携子离去,他甚至找不到可以说理的地方。

冯澈的悲惨并没有结束,刚进家门,冯夫人就赏了他一顿好打。

冯夫人握着拇指粗细的藤条专拣儿子屁股打,她下手极有分寸,不伤筋也不动骨,就是一个字疼。据说冯澈挨打之后五天时间都不敢坐着吃饭。罚跪、读书以及时刻检讨自己,冯澈丝毫不敢违抗母亲的意志;冯清心疼哥哥,偷偷做了一副护膝送给哥哥,却不想当天被母亲发现,这也连累她挨了母亲几下手板。

冯夫人惩罚儿子只为恨铁不成钢,醉春院一事让她意识到儿子长大了,她做主托媒人给冯澈说了一门亲,兵部尚书邝埜邝大人的孙女,知书达礼,她这做母亲的很满意;冯澈起初很不乐意,奈何慑于母亲“雌威”,他敢怒而不敢言;效仿陈煦偷偷摸摸潜入邝家小姐的闺房,碰巧邝小姐沐浴更衣,看着她秀美的模样、白皙的肌肤、撩人的身材,小弟弟敬礼,他跟着就投降了。爱情与事业,或者称之为美女与金钱,这是男人毕生的追求。婚姻问题解决了,冯夫人开始发愁儿子的前途。她清楚冯澈进京结交的几个朋友,董孝哥就不用说了,他完全可以归结为狐朋狗友,还是少接触为妙;杨云睿年少有为,这样的少年俊杰是儿子的榜样;当然,给冯夫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陈煦,白手起家已然不易,他投军之后的表现更令她惊讶。

“澈儿,你应该跟杨云、陈煦这样的人做朋友。”

提到陈煦,冯澈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屁股,要不是他霸占了梦瑶小姐,他又怎么会被母亲“蹂躏”?当然,这些话冯澈只敢在心里想想,他说:“孩儿听娘的教诲。”

“你心里不服气?”

冯澈吓了一跳,他料不到母亲竟能听到他心里的话,“孩儿没有不服气啊,孩儿跟他们本就是朋友的。”

冯夫人仿佛没听到冯澈的话似的,她说:“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你是陈煦,你能做得比他更好吗?”

“陈煦功夫与我半斤八俩,我虽然奈何不了他,可他也奈何不了我。”冯澈鼓足勇气说道,这是事实,他没有半分夸大。

冯夫人瞪了儿子一眼,“你觉得你有这身功夫很值得骄傲?从小到大,你有娘哄着,有你爹爹罩着,你知道什么叫进取吗?娘不否认你有天赋,可如果没有爹娘的高压,你会有眼下的成就?”

冯澈不说话,少年心性,他觉得他一定行。

“清儿是姑娘家,就武学一途,你敢说你能强过你的妹妹?”

冯澈想说也许妹妹更有天赋,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你带为娘去见陈煦,娘有事跟他说。”冯夫人听说了“狼牙”训练的严苛,她突然觉得能把儿子送到军中历练历练也不是坏事。

“娘亲,清儿也要跟着去。”冯清也听说了陈煦订亲的事儿,没有像哥哥那般荒唐,她只是把伤心偷偷的藏在心底,此刻听母亲要见陈煦,这话冲口而出。至于见了陈煦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她真的不知道。

冯夫人看着女儿忍不住叹息……

冯澈走在最前边,还没进商铺,他就看到陈煦激吻秋月的一幕,这就是母亲口中的榜样?他这么做对得起梦瑶?对得起自己挨的打?是可忍孰不可忍,话音落地,他人已经蹿到陈煦跟前。陈煦反应不慢,转身挡在秋月跟前,右拳同时迎上了冯澈的拳头……*******************************************************说两件事:第一、感谢sag10000同学的打赏,俺颇受鼓舞,再接再厉;第二、这章感觉写得还行,求票,我继续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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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三国混战

冯澈说与陈煦半斤八两,这确系事实。“砰”的一声,两人拳头相撞又同时后退了三步有余。

陈煦因为看到孙氏母子,好心情破坏殆尽,他单纯的想发泄一番;冯澈挨母亲教训,究其根源还在陈煦身上,尤其想到他霸占了他的“心上人”却不能一心一意的对待,更想教训他。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互视对方一眼揉身再上。

拳来拳往,拳拳透肉。那肌体碰撞声、闷哼声不绝于耳,两人从屋内打到屋外。秋月感觉从天堂跌到了地狱,看着打斗的两人,她急得直跳脚;孙氏母子看傻了,他们知道陈煦下手狠辣却不清楚他竟有如此功夫,这到底是跟谁学的?尤其周纯,他越发觉得腿疼;周家的护院武师相互看着对方眼里的尴尬,刚才还要把陈煦赶出去呢,现在想来,他们几个加一块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冯清以前觉得男儿间公平比试,她很乐意品评,现在却有些心软,她觉得哥哥鼻青脸肿的不好,陈煦鼻青脸肿的更不好,右手忍不住搭在剑柄上,想制止两人却被母亲拦住;冯夫人境界远高于冯澈、陈煦二人,他俩打得堪称惨烈却不约而同的避开了对方要害,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只会很痛,她虽然心疼儿子,可想到他在妓院的荒唐,她觉得这未尝不可以称之为一种磨炼。

“娘亲,快叫他们不要打了。”

“清儿,娘心里有数。”

冯夫人在打量陈煦的功夫,已然知晓了陈煦的身世,她很想知道他这一身功夫是怎么来的。突然间她神色一凛,情不自禁的跨前半步。

冯澈凌空转体,右拳下压,陈煦几乎是下意识的踢腿攻击儿子下阴。就在冯夫人要出手干预时,陈煦硬生生的忍住,取而代之的是用右拳迎上她儿子的拳。如果仅仅这一招也就罢了,冯夫人越看越觉得心惊,太阳穴、咽喉、后脑,如果说陈煦单纯的攻击这些部位,她可以单纯的理解为功夫狠辣;真正令她震惊的是陈煦好些动作根本就是无意识的行为,自然而然的出手就仿佛本能一般,难道他杀过很多人?冯夫人又情不自禁的摇头,这绝不可能。

长江后浪推前浪,冯夫人很乐意看到青年一辈的成长,她欣赏陈煦的所作所为却不喜欢他出招时的阴狠。他这样的人在战场上或许如鱼得水,在江湖中难免受人诟病,如果能有人好好引导,这也不失为一方功德。

石头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对冯澈并不陌生,敢在杨将军、陈老大面前嚣张的恐怕也只有他了。他们看不出门道,只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明知不敌也不能无动于衷,三人同时冲进战圈又同时摔出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凌月华有孕的消息对凌杨两家都是一件大事,无论走到哪儿都有四个以上的丫鬟随行,在接下来的十个月,随行的丫鬟只会增多不会减少。凌月华甚是苦恼,可惜抗议无效。

肥皂生意已步入正轨,其它生意也渐渐放手,突然间清闲下来,凌月华竟有些不适应,她现在最大的兴趣就是跟秦梦瑶聊天,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她谱出《雁邱词》供梦瑶品评。

秦梦瑶也忙也苦恼,她现在可以称之为研发人员,继陈煦珍珠皂之后,她又想出了蜂蜜香皂、人参香皂等很多类型;有兴趣的忙碌是一种享受,苦恼的是晚上的“独守空闺”,她甚至有些怀念陈煦的爱抚,当然这话她绝不会宣之于口。

“月华姐姐,你是怎么怀上宝宝的?”

凌月华怀孕的事儿对秦梦瑶触动很大,在她心中,夫妻俩成亲后不过睡在一张床上相拥相依的亲热,这些事她都跟陈煦体验过,如果未婚而孕,她觉得她一定会被父亲活活打死。

“你作死啊,这种事儿也问,”凌月华瞪秦梦瑶一眼,“等你跟陈煦洞房花烛的时候就知道了。”…,

这个问题谈论无果,秦梦瑶又提议去商铺看看,这生意有大半是她陈家的,全部交给秋月打理她真有些不放心;凌月华也想散散心,虽然不再管事,她毕竟是领导,这叫视察工作。

杨云睿恰巧在家,他陪着妻子同去。

“杨公子,陈煦还在军营里忙?”

杨云睿看了看秦梦瑶,“我听说他今天给特战队放了一天假。”

秦梦瑶不语,热恋中的女孩儿患得患失,她有些伤心有些失落,陈煦真的不像以前那样喜欢黏着她了。

“明阳、无垢,你们住手!”无垢是冯澈表字,杨云睿喊话没有效果,他跳入战圈想要制止,却不想本为“敌人”的两人竟同时朝他出手。

陈煦、冯澈久战力疲,杨云睿蓄势待发,虽仓促接招却不显慌乱。

“云睿兄,现在是三国混战。”

棋逢对手,冯澈只觉酣畅淋漓,这些日子被母亲蹂躏的郁闷一扫而空,他豪气干云的对杨云睿说道。冯澈说话之际,陈煦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冯澈大怒,放弃杨云睿,他誓要打还陈煦……

秦梦瑶、凌月华有些发懵,她俩搞不懂这是怎么个情况。凌月华听有人喊她杨夫人,这才发现在她身边恭谨的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她隐隐觉得他似乎有点眼熟。

“杨夫人安好,在下金陵周乾,特来拜访。”

周乾也算煞费苦心,打听到肥皂生意的负责人是杨家的大少奶奶,他在凌杨两家府门前安排人手同时花大价钱买通门房的家丁,若有凌大小姐出门的消息立即来报。周乾听说凌月华前往肥皂商铺的消息,立刻推掉应酬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孙氏看到周乾,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看来是隐瞒不住的,这陈煦到底是干什么的?周纯甚至没看到父亲,他只是盯着打斗的三人,他如果要有他们一半的功夫就心满意足了。

“金陵周乾?”

凌月华皱了皱眉头,她现在哪有心思跟人应酬?没听过“周乾”这个名字也就不再上心;秦梦瑶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场中陈煦又挨了冯澈一拳,她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住手!”

冯夫人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声,陈煦也好、杨云睿也罢,即便冯澈也没看清母亲如何出手,她只是用冯清的剑鞘轻轻一挑,他三人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磅礴之力封住他们所有的进路。

跳出战圈,陈煦、杨云睿大骇,这女人到底什么来路?

秦梦瑶、凌月华分别走到陈煦、杨云睿跟前,她们紧张的抓着他们的手问东问西;冯澈苦着脸看着成双成对的两人,他有一个想法:一定要让蒋家小姐跟梦瑶姑娘她们成为好朋友;冯清则躲在冯夫人背后默默的看着一言不发。

“娘!”

听到冯澈称呼功夫深不可测的美妇人为娘,陈煦二人同时抬头又异口同声的道:“冯夫人?”

周乾看清陈煦的模样,他惊愕的张大了嘴巴,这怎么可能?他跟凌杨两家到底什么关系?****************************************************第一更了,求票~~~

第64章 借势

秦梦瑶轻揉着陈煦脸上的淤青,她心疼的想掉眼泪,“你怎么又跟他打架?你今天不去军营可以去找我啊。”说着看了站在冯夫人身边的冯澈一眼,她觉得他非常讨厌。

冯澈很想揭发陈煦是“脚踏两只船”的混蛋,只是在母亲跟前不敢太过放肆。

陈煦不确定冯澈这二货会不会嚷出刚才的事儿,他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我本想给弟兄们弄点肥皂就去找你的,哪想碰到点意外,”陈煦拉着梦瑶的小手吻她手背,两人已经订亲,这种礼节虽有些惊世骇俗,却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今天晚上你就算赶我,我也绝不肯走的。”

杨云睿夫妇已经习惯了陈煦的“前卫”;冯夫人母女却有些吃惊,冯清脸蛋儿涨红仿佛被吻的是她一般,冯夫人却想起了儿子在妓院的荒淫无道,相比而言,陈煦应该算君子了;冯澈最郁闷,他本以为母亲看到陈煦的荒唐,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哪想事与愿违,都说老婆是别人的好,难道这孩儿也是别人的好?

孙氏看看秋月又看看梦瑶,她虽是自言自语却仿佛让别人都听到一般,“伤风败俗,不知羞耻岂是正经人家的闺女?”女人很难理解男人间的不打不相识,孙氏贬低陈煦的目的很明确,这家伙出手教训凌大小姐夫君,那肯定是敌非友,她这是为周家挣表现。孙氏说完瞟了凌月华一眼,她发现她很愤怒,为什么拍马屁拍到马脚上?孙氏百思不得其解。

“陈煦!”

远远的传来女孩儿的声音,思柔公主来到陈煦近前,她不看秦梦瑶也不看凌月华夫妇,只是踮着脚用中指点陈煦额头,“我就是要告诉你,你一定要让瑶姬活过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思柔公主傲然的看着秦梦瑶,纵然挺胸抬头,小笼包依旧是小笼包,何况冬天着棉衣,她身材简直称得上一马平川。

“咦,是谁打你脸了?我要诛他九族。”思柔公主说着去摸陈煦脸上的淤青,她吐气如兰的问:“疼吗?”

冯澈很尴尬,陈煦脸上那一拳虽是他打得,这如果就得诛九族的话,那他脸上挨得那几拳该怎么办?秦梦瑶气得小脸煞白,她终于“明白”陈煦为何不来黏她,原来人家早就攀了高枝。陈煦知道要坏事,他紧紧的握着梦瑶的手。梦瑶拼命挣脱,挣脱不开,她突然咬住了陈煦手背。

陈煦还没来得及将疼痛与语言完美结合,思柔公主先不乐意了。

“你凭什么咬人?”

秦梦瑶仿佛被用白醋灌了肠似的怒火中烧,她也不是完全失去理智,跟公主撒泼,她讨不到什么好,只能把怒气撒到陈煦身上,思柔公主越说她咬得越狠。

陈煦疼得呲牙咧嘴,冯澈幸灾乐祸。冯清于心不忍,她想了想问思柔小公主“瑶姬”是谁。思柔公主少女心性,听有人询问她最喜爱的东西,暂时忘却跟秦梦瑶争风,她从怀里掏出手抄版的宝莲灯给冯清看。

陈煦感激的看着冯清一眼,冯清很默契的点点头,这一刻她觉得她真的很满足。秦梦瑶看着陈煦手背上泛着血丝的牙印,她又心疼又难过,用眼泪帮陈煦清理伤口。

杨云睿夫妇不约而同的摇头,孽缘啊孽缘。

“娘,这小姑娘好漂亮,儿想娶她为妻。”周纯指着思柔公主说道。

孙氏哼了一声,看到漂亮女人她就会想起陈莺儿“鸠占鹊巢”,这女人生的儿子也是这般“招蜂引蝶”,跟他凑一起的能有什么好人?

“光天化日之下二女争夫,这样人尽可夫的女子配得上咱们周家?”

“闭嘴!”周乾突然喝道,京城不比金陵,他周家纵然财大气粗也不得不夹着尾巴走路,嫉妒的女人果然没有丝毫理智可言。说完,他又看着陈煦,神色复杂。

“你们怎么来了?”陈煦握着秦梦瑶的手,他好似淡然又好似不屑的问道。…,

“你是谁?一个杂种……”孙氏被周乾喝骂,心里委屈,她本不打算表现出与陈煦有丝毫的瓜葛,可她忍耐不住。

陈煦脸色转冷,周乾甩手就要给妻子一个耳光却被陈煦抓住,他冷冷的说:“不用在我面前耍这个把戏,我不在乎别人骂我,”说着他指了指石头三人,“他们以前每个人都在心里骂过我,他们骂我十八代祖宗我根本不在意,”石头三人赧然,讪讪的不好意思,“可谁要教我杂种,我必要跟他说道说道。”

秦梦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同寻常,拈酸吃醋是私事,如果有人欺负陈煦,她绝对站在他的立场上;杨云睿、冯澈等人也察觉异样,这几人跟陈煦什么关系?凌月华起初觉得周乾有些面熟,看看他又看看陈煦,她轻轻握着杨云睿的手,曾经调查陈煦,据说来自金陵周家,难道这几人就是那个家族的人?

“煦……”

陈煦打断了周乾的话,“我不想跟你们翻老账,我就跟你说道说道眼前的事儿,”他指着秦梦瑶对孙氏道,“你说她伤风败俗、人尽可夫,我要告诉你,她除了是我媳妇,还是别人的女儿,她父亲也就是我岳父官不算大,不过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而已。”

孙氏愣了一愣,她感觉双腿发软;周乾有些不能置信,他想不明白陈煦怎么就成了都御使大人的女婿。

陈煦又指了指站在冯清身边的思柔公主,“你也骂她人尽可夫,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她爹爹,我或许应该说她的父皇是天下第一的那个男人。”

思柔公主很配合的踏前两步,“你竟敢骂本公主人尽可夫,来人,掌嘴!”她颐指气使的看着双股发颤的孙氏道,“否则,诛九族!”

诛九族不过思柔公主的口头禅,话说堂堂公主私自出宫幽会男人,这种事瞒着皇帝还来不及呢,她岂敢堂而皇之的告状?周乾一家三口听到陈煦说“父皇”二字,大脑基本处于停滞状态,被思柔公主喝问,周乾三人以及周府的护院通通跪倒在地。

金枝玉叶说的话虽称不上金口玉言,但分量也绝对不轻。思柔公主说掌嘴那就是真的掌嘴,不消旁人动手,孙氏自我惩罚,“啪啪”声响不绝于耳,周乾则给思柔公主叩头祈求她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周纯很茫然,他一边磕头一边发誓,京城太危险,他以后绝对不来了。*********************************************************新的一周开始了,求票,求收藏,凌云拜谢~~~

第65章 陈莺儿的陈

冯夫人也看过关于陈煦的调查报告,结合所见所闻,她也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孙氏出言不逊的确可恨,可她毕竟算长辈,纵有万般不是,为人子女也不可对长辈出手。如果陈煦冒然出手,她一定设法阻止,这不是为虎作伥,她只是不愿看到前途远大的少年郎背上万世骂名。

她却料不到陈煦小小年纪竟懂得借势,一个左都御史,一个当朝陛下,尤其是后者,绝对当得起周家几人的“大礼”。犯了错误、接受惩罚,孙氏也算自作自受,冯夫人微微摇头,她又看了看饶有兴味的儿子,澈儿性情冲动,换做是他觉不会有这等心计。

孙氏脸颊肿胀、嘴角流血,陈煦冷眼旁光,没有同情怜悯,更没有丝毫不忍之意,他只是冷漠的看着,那不带丝毫感情的样子让梦瑶心忧、心痛却不知该怎么安慰。陈煦又想到孙氏来肥皂商铺找秋月的事儿,略一思索即明白了其中关窍。

“市面上流传的肥皂正面是花纹,背面是‘陈氏肥皂’四字,你可知道这‘陈’就是‘陈莺儿’的‘陈’,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陈煦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周家诸人,他对秋月招了招手。秋月看看陈煦又看看秦梦瑶,她不怎么敢抬头。

“秋月姐,今天这事儿暂不要告诉娘。”

秋月点头,此时再听到“秋月姐”这三个字,她竟没有了往昔的失落。

小公主去而复返只为两件事,其一嘱咐陈煦一定要让瑶姬活过来;其二就是催稿,如果继续像之前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会很不高兴的。嘱咐完陈煦,思柔像普通人家的女孩儿那样炫耀的瞪了秦梦雅一眼后离开,至于跪在地上扇耳光的孙氏,她似乎是忘记了。

冯清挚爱传奇话本,翻看没几页她就迷上了《宝莲灯》的故事,思柔公主很满意冯清的表现,她说这只是侍女誊抄的副本,可以送给她翻阅。

杨云睿邀陈煦吃酒,冯澈首先叫好,他又近乎乞求的看着母亲,希望母亲免除持续到现在的惩罚。他不过自愿帮人配了一次种,至于这么小题大做?

“陈煦、杨云,你们跟我进来,我有话想说。”冯夫人又点着儿子的额头,“你也一块进来。”

石头等人离开,陈煦、梦瑶、秋月、杨云睿夫妇、冯家兄妹随着冯夫人走进商铺的会客室里,秋月很守丫鬟的本分,她泡好茶又乖巧的送到冯夫人几人跟前。

冯夫人不说话,她只是端着茶杯注视着袅袅的水气,在她强大的气场下,陈煦几人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冯澈更是惴惴不安,常听人说关门打老婆、当面打孩子,娘她不会真有这个想法吧?

陈煦很好奇,他想知道青檀的师伯到底是怎样的人;杨云睿很激动,江湖十大高手,即便天机老人久居京城,想见一面也不容易,更不要说已淡出江湖的冯夫人了。秦梦瑶、凌月华于容貌颇为自负,站在冯夫人面前,她们竟凭空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冯夫人三十有七,岁月的沉淀无损她绝美的容颜,肌肤盈盈若有光泽,相比年轻的时候,她愈发沉稳、内敛,不需语言,只要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她让人不自禁的敬服。

“陈煦,你武功诡异,敢问师从何门何派?”冯夫人突然问道。

江湖十大高手,陈煦只见过号称第一高手的一眉,或许因为看到过他胯间的“诡异”,并不觉得他如何了不起。见微知著,他以为冯夫人也不过尔尔,直到刚才,他才知道他错了。拥有前世的记忆,陈煦把自己看的很高把燕国“土著”看的很低,然而不同的时空有不同的文化传承,纵有糟粕,也绝不少精华,无论是谁,面对天下人也该存几分敬畏,只有这样才能进步才能活得更好。

“无门无派,可以理解为自学成才。”陈煦又自嘲的笑笑,“闭门造车,纵然出门不合辙,也总能弄出些四不像的东西。”…,

冯清瞟了陈煦一眼,她发现他随口说过的话竟透着禅机让她忍不住揣摩;秦梦瑶她们已经见怪不怪,她们好奇的是冯夫人为何问这个问题。

“杨云,你号称军中第一高手,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流高手,百尺竿头想更进一步却也不易。”

杨云睿恭谨的说道:“云岂敢在夫人面前自居军中第一高手。”

“如果你们愿意,本夫人愿收你们为徒。”

冯澈兄妹愣了,陈煦几人也愣了,冯夫人说收徒显然不是想效仿剑岳宗外门“批量生产”,从来只有徒弟祈求拜师,师傅主动收徒还真不多见。错愕之后是狂喜,这就仿佛一个本科毕业生正为考研而努力,突然间得到了中科院最著名的院士的青睐而免试读研,天上简直掉下了超大号的奶油馅饼。

杨云睿、陈煦被馅饼砸晕了,凌月华、秦梦瑶旁观者清,分别在他们腰间掐了一把,杨云睿首先屈膝跪下,陈煦想了想,他有样学样的行拜师礼,改称师傅,敬茶……

杨云睿一心一意的拜师,陈煦心中却想着一个问题:青檀说悬空寺的功夫只适合女子修炼,冯夫人是青檀的师伯,她难道想他们都练“葵花宝典”?

冯夫人微笑着大量陈煦二人,江湖中流传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说法,当然也真有那种为了证明师傅没有藏私而把师傅开了瓢的无良徒弟,她却没这个想法,看人入木三分,杨云睿重情重义不必多说,陈煦下手虽然阴狠,但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佛门普度众生,冯夫人虽已不在佛门,那颗慈悲之心却没有变,她更愿看到陈煦、杨云睿成长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冯清更欢喜,以后就可以叫他师兄…师弟了。

“冯澈,以后你也该收收心了。”

冯澈看着母亲咽了口吐沫,他以为母亲已经原谅了他的过错,现在看来才刚开始。

冯夫人瞪了儿子一眼,“以后你白天跟你师弟……”顿了一顿,她又问:“你们几个谁年纪大些?江湖中虽有先入门者为大的做法,我却不想这样,就按年龄排吧。”

杨云睿年龄最大,冯澈又长陈煦一岁,老大、老二、老三就这么排出来了。

“以后你白天跟师哥师弟去军营磨练意志,晚上跟他们一起练功。”

冯澈很喜欢陈煦“虐待”特战队士兵那千奇百怪的手段,“师弟,你放心,师兄我肯定不会客气,一定帮你把训练抓起来。”

“谁说让你训别人了?你跟着士兵们一同受训。”

冯澈不能置信的看着母亲,被那些手段蹂躏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儿,他真怀疑他是不是母亲亲生的,哪有把亲生儿子往火坑里推的?

“师傅大可放心,我一定把老二给训出来。”

冯澈:“……”

陈煦考中了“中科院的研究生”,他跟母亲汇报喜事,至于碰到周乾一家三口的事儿,他只字不提。陪着母亲吃晚饭,饭后给母亲洗脚,服侍母亲躺到床上,他又给她按摩。这些日子他一直坚持如此,可母亲手脚冰凉的现象却没有多大改观,陈煦越发担心,请郎中给母亲瞧病,老家伙乃京城名医,他说是机体阳气不足或气血运行不畅所致。

中医一途,陈煦完全是门外汉,唯一能做的就是要母亲坚持服用那补气补血的草药。

待陈莺儿睡熟,陈煦告别秋月前往秦府。夜不归宿这事儿被秋月发现,他也就不再瞒她,嘱咐她好好休息,随后轻轻推开了房门。

“公子,你小心些。”

秋月在陈煦灼灼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她低着头却感觉心跳加快,心里期待下午被吻的感觉,陈煦却用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尖。秋月感觉这是大人对小孩子的动作,她又轻轻摸了摸被陈煦吻过的唇,看着漆黑的天幕发呆。

陈煦直接走进梦瑶闺房又爬到她的床上。

“梦瑶,今天晚上你赶我走我也不走。”…,

秦梦瑶心思复杂,想起白天的一幕幕,她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陈煦解她上衣,她没有阻止;陈煦解她肚兜的系带,她略微挣扎,那对小白兔顺理成章的暴露在空气中。桌上的烛光早就熄了,即便如此,她兀自羞得脸蛋儿通红,死死的抓着陈煦得寸进尺的手。

陈煦索吻,秦梦瑶咬他的唇。陈煦吃痛,他说,“好梦瑶,我想要。”

黑夜中梦瑶注视着陈煦的眼睛,“梦瑶有话说。”顿了一顿,“梦瑶本想让你为所欲为的,可你不守夫道。”

陈煦:“……”

“你有了梦瑶就不能找别的姑娘,否则…否则梦瑶就去庵里当姑子去。”秦梦瑶说着眼泪就出来了,陈煦本想吻她,却不想梦瑶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也必须当和尚,反正就是不能再跟别的任何女人亲热。”

秦梦瑶所谓的当和尚其实就是“当太监”的书面语,陈煦忍不住打个机灵。

“梦瑶,不要这么狠心吧?”陈煦又讨好的说,“我给梦瑶唱歌听,梦瑶就不生气了。”

“我听着,你小声些。”秦梦瑶沉默半晌压着声音说道。

陈煦说唱歌却不知道唱什么,他也不知怎么想起了这么一句歌词: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

秦梦瑶大羞大怒,这一夜她在陈煦身上留下一个个齿痕……

陈煦坚持晨跑,从秦府跑到国公府,凌日老老实实等在门口,两人继续跑圈,待回到母亲居所却没看到秋月,陈莺儿说她去秦府了。陈煦意识到不对,骑马赶到秦府,秋月却并没有来过……*********************************************************总算在十二点前赶出来了,求票,兄弟们支持!!!

第66章 线索

陈煦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匆忙折返宁国公府。作为一个现代人,陈煦很喜欢骑马兜风,很喜欢在路上的感觉,然而此刻他心急火燎,哪还有往常的闲适?不信鬼神却怀有三分敬意,打马前行,陈煦在心中默默祈祷,他更希望秋月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

陈煦也不清楚秋月在他心中占据着怎样的位置。被女孩儿暗恋,站在男人的角度,陈煦颇有些洋洋得意,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他却不愿深思。不是陈煦无情无义、铁石心肠,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梦瑶而选择性的忽略罢了。

我不去想就可以不为之烦恼,纵然知道这种想法可笑,陈煦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欺瞒。但有一点却毋庸置疑,陈煦把秋月当成亲人。

回到宁国公府,陈煦确信秋月不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心情越发沉重。

“煦儿,秋月去哪儿了?她…她说她去找梦瑶取香皂了。”陈莺儿颤着声音问道,在她心中,除了儿子,秋月就是最亲近的人,即便梦瑶也不能取代她的位置。

“娘,您先别慌,秋月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母亲可以心慌,陈煦却不可以,他现在必须保持冷静,如果连他也跟没头苍蝇似的,秋月多半要凶多吉少。

陈煦突然想起秋月跟他说过的“神水”被盗的事儿,难道是因为肥皂?如果真是这样,秋月暂不会有性命之忧;可她并不太清楚“火碱溶液”的配置方法,如果对手不择手段的拷问,她岂不会很痛苦?肥皂生意虽然赚钱,可跟亲近的人相比,陈煦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他现在真后悔当初没有告诉秋月火碱的原理。

如果秋月知道,若能免除皮肉之苦,即便招供也没什么;然而陈煦内心深处却希望秋月能视死如归、宁死不屈。

人就是这么奇怪、这般矛盾。

秦梦瑶也意识到事情非同寻常,她领着秦虎等几个得力家丁随后赶到了宁国公府。

“相公,你不用太过担心,秋月吉人天相,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秦梦瑶宽慰陈煦,两人订亲也有一段时间,她还是第一次叫他相公。陈煦深吸一口气,他吩咐秦虎几个家丁分头去找杨云睿、冯澈他们。

凌月华已回杨家,梦瑶想要同去,陈煦不许,他说:“梦瑶,秋月已经出事了,我不许你再有什么意外。”

如果真的是因为肥皂,梦瑶比秋月更危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很简单,他现在庆幸当初没有大肆宣扬香皂由秦府秘制的事儿。

“相公,我没事儿的。”

“梦瑶,在家里陪着娘,好吗?”

秦梦瑶看着陈煦的表情,她终于点了点头,走到陈莺儿跟前紧紧的搀起了她的胳膊。

秋月毕竟是宁国公府的干女儿,于情于理,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理;杨云睿派出了杨家的人,冯家兄妹也借助了父母的影响力,可偌大的北平城想要找一个失踪的女子,这与大海捞针何异?

时间过得很慢又过得很快,冬日的午时感觉不到那种暖洋洋的感觉,白惨惨的太阳更仿佛一块散发着冷光的圆饼;冬天昼短夜长,这圆饼以肉眼可辨的速度下滑,夕阳西下,夜幕渐渐笼罩了大地。

秋月依旧没有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煦越发急躁,他双眼隐隐泛着血光,杨云睿、冯澈他们看得心惊胆战,他们知道他动了真火。

“京城谁的势力最大?”陈煦沉声问道。

“当然是皇上。”冯澈回到道,“你可以找思柔公主帮忙,如果能说服皇上调动军队挨家挨户搜查,我相信一定能找到秋月的下落。”

杨云睿先是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明阳,无垢这话也有些道理,如果能让陛下知道秋月负责肥皂的生意,陛下应该会有兴趣插手。只是时间上恐怕来不及,想要面见陛下,最迟也得明天。”

陈煦叹气,如果能救秋月,即便转让肥皂的利润他也在所不惜,只是漫长的冬夜变数太大了,他等不起也不敢等;对手既然有意挟持秋月,即便把京城翻个底朝天恐怕也于事无补,如果调动军队可以,陈煦绝想不到要请示皇帝,“狼牙”特战队恐怕早就全体出动了。…,

“我是说非官方势力。”

即便在现代社会,警察不能解决的事情,黑社会那帮地头蛇们却有办法,陈煦相信燕国也不例外。

“京刀盟。”杨云睿沉声说道。

“那就找他们。”

“京刀盟就是一批亡命之徒,他们会帮我们吗?”冯清提出疑义,女人的想法很奇怪,她担心之余却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失踪的人是她,陈煦会不会也像这般焦急?

“恐怕由不得他们不帮忙了。”

杨云睿、冯澈当然要同去,陈煦诧异的却是冯清也要同行。

“师弟,我清妹功夫决不再你我之下,我相信我们四人即便龙潭虎穴也能闯上一闯。”

陈煦重重的点头,刚要开门,突然听到窗棂上一声轻响,打开房门,只见门框上用绣花针钉着一张薄纸,纸上画着一幅简图,依稀就是宁国公府外面的街道,街道上标着一个箭头,此外没有前因亦没有后果。

“跟上去!”

陈煦猜想箭头的终点处能找到秋月的下落,至于是好意提醒还是别有用心,他顾不了那么多,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能放弃。

“师妹,劳烦你陪着我娘跟梦瑶,”冯清与冯澈一胞双生,她只比哥哥晚出生不大一会,严格说来,陈煦得称呼她师姐,可他感觉还是叫师妹更顺口。说也凑巧,冯清更希望陈煦叫她师妹,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师兄,“我怕敌人调虎离山,恳请师妹代为保护。”

画图的人不知是敌是友,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纸条送进国公府,这人绝对是高手,陈煦他们不得不防。

“让你们师爹陪你们同去,有为师在这儿,毋须担心。”

冯光祖夫妇联袂现身,冯夫人看着儿子以及两个弟子说道。冯清、冯澈同时叫了一声爹,陈煦、杨云睿虽是第一次见,但冯靖那沉稳的气度却让他们感觉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娘亲,女儿也跟爹爹同去。”

冯夫人看了女儿一眼,她微微点头嘱咐其小心……************************************************************今天貌似少了点,主要因为下班后吃完饭太困了,躺在床上眯了一小会儿,一晃就九点了,要知道偶可是一小时一千的速度,何况前半部分还有点卡文,明天争取多更一些,各位兄弟姐妹谅解,求票~~~

第67章 营救行动

陈煦步履匆匆,他甚至没跟第一次见面的师爹寒暄几句。迈出国公府大门,早有马号家丁备好了马匹,陈煦也不客套,接过缰绳,打马前行。冯靖跟在陈煦身边,偶尔瞟见陈煦那双布满杀机的眼睛,他理解妻子的苦心。

有勇无谋的恶人,充其量不过一介武夫;而智勇双全的坏蛋才最可怕——这话在现在也有出处,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妻子虽不在佛门,冯靖却知道她劝人向善、济困扶穷的心思从来没有变过。

陈煦几人穿街过巷,每逢走到岔路口,他们就会看到一张指示方位的简图。

这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被动,明知前方充满危机,他们却必须一路跟下去。冯靖突然从马背上跃起,几个起落间,他就消失在前方的夜色里。“爹爹,你小心……”冯清担忧的看着前方空旷的街道。

陈煦他们在前方的岔路口追上了冯靖,在他身边是轰然倒塌的一堵墙壁。

“爹爹,你怎么了?”冯清跃下马背,抢先抓住冯靖衣袖。

冯靖微微摇头,“难道真的是他?他为何要劫持秋月这样的女子?”压下翻腾的气血,他又忍不住想道,“江湖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在京城西郊的一处简易民房里,陈煦他们看到了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秋月。

秋月成跪姿被绑在屋子正中的木桩上,膝盖下铺满被鲜血染红的碎瓷片,衣衫经不起皮鞭的抽打而褴褛不堪,隐隐能看到血迹斑斑的肌肤;她的双臂怪异的扭曲着,披头散发,她低垂着头看不清面部表情;秋月的四周躺着十来具尸体,四周散落着刀剑,他们这些人身上看不到伤口却没有了呼吸。

这场景简直触目惊心。推开房门的刹那,陈煦甚至不相信被绑着的女子就是秋月,可他认得她那身衣服,第一个抢到了秋月身边。

“小心有诈!”

杨云睿几人同声说道,陈煦却仿佛没听到似的轻轻的捧起秋月的头。

秋月双颊红肿、眼神涣散,她甚至没认出陈煦,状似疯癫的咬住了陈煦的拇指。那是频临绝望的人能想到的最起码的自保手段。

“秋月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陈煦仿佛被咬的不是自己一般,他只是轻轻的捋顺秋月的发丝,而后轻轻的摩挲她的肩关节。

“陈煦你不可妄动,她双臂严重脱臼,稍有不慎即可影响终生。”

冯靖出声制止,杨云睿却解释道:“师爹,明阳精通关节技,我相信没有谁比他更有资格救治秋月的伤。”

秋月听到“陈煦”的名字,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恍恍惚惚的看清陈煦半跪在她跟前,那紧绷的心弦放松开来,她知道苦难已经过去了。

“公子,他…他们逼…逼问我肥皂的事情,我…我什么也没说……”话未说完,秋月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傻丫头!”陈煦眼眶里含着泪,他知道他这辈子绝不能负了佳人。

“师兄,秋月她…她怎么了?”

冯清颤着声音问道,她简直不能想象秋月受到过何等酷刑。

“秋月只是睡着了,这样也好,能让她忘掉身上的疼痛。”

陈煦帮秋月托上关节的同时,冯家兄妹麻利的清理了地上的碎瓷片,有些碎瓷片刺进肌肤,冯清用颤抖的双手替她取出来,昏迷中的秋月脸上兀自现出痛苦之色。

“陈煦小兄弟,当日你救我一命,今日我帮你料理些麻烦,也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屋外突然传进一个听起来有些尖细的声音,“这些都是京刀盟的人,躺在中间的是京刀盟的二当家,他只是被我打昏了,我知道小兄弟心有不忿,特意留给你发泄一番。”

冯靖快速推开房门,对面的屋脊上站着一个黑衣人,悄然而立。冯靖并没有追过去,两人已交过手,他知道即便追出去也是徒劳,何况这号称“江湖第一高手”的家伙似乎并没有恶意。…,

说话间,京刀盟的二当家悠悠醒转,他茫然的看着面色不善的陈煦几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正在享受刑讯的乐趣,话说即便那些铁血汉子也不一定熬得过那些酷刑,这女子竟生生忍受下来,痛昏过去又被痛醒,死去回来,她却不肯吐露半个字,如果不是有惹不起的人定要逼出肥皂的制作方法,他真不忍心继续折磨她。

天堂与地狱,也许只在一念间,二当家看到杨云睿几人的表情,他就知道他的苦难开始了。

“砰”的一声,杨云睿飞起一脚踹在二当家胸口,二当家壮硕的躯体飞起来砸到墙上又轰然坠地,杨云睿却不愿意他这么痛快的死去,这一脚留有余地,只有痛却不会有性命之虞。

“杨…杨云睿?”

冯澈接替杨云睿,他仿佛踢沙包似的踢来踢去。

陈煦脱下袍子裹在秋月身上,他嘱咐冯清抱着她,缓缓走到二当家跟前,“都有谁参与策划了这件事。”陈煦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他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索命无常,二当家凭空感到了一丝寒意。

“是…是国舅爷吩…吩咐的,国舅爷可是当今皇后的弟弟……啊!”

二当家断断续续的声音化作流畅的惨叫,陈煦突然拗住他的手指按到手背上。

“国舅爷不会…放……”二当家冷汗涔涔,看陈煦那几欲吃人的表情,他就知道祈求是没用的。祈求不成只能借势压人,二当家刚要说“国舅爷纳了妾他的幺妹为第十八房小妾”,陈煦已如法炮制的弄断了他第二根手指……

二当家的下场很惨,十指指骨、双臂臂骨,身上锁骨、肋骨、双腿腿骨均被陈煦寸寸砸碎、捏断。冯清一家三口也好,杨云睿也罢,他们谁都没有阻止,二当家犯了众怒,他是死有余辜;他们只是吃惊的看着陈煦,二当家惨嚎不止,即便他们都忍不住别过头去,而始作俑者的陈煦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到二当家忍受不住活活痛死。

一眉并没有离去,看着陈煦尽情的发泄,他突然想起自宫以前练功时欲火焚身噬心的感觉,只有发泄过后才能平静下来,他知道他留下二当家一条性命的决定是正确的。

“你明明可以救下秋月,为什么冷眼旁观她被人用酷刑折磨?”

看着陈煦冲到门外质问于他的举动,一眉突然觉得很开心,不过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经此事,你如何能读懂女人的心思?”顿了一顿,一眉又道:“这女子的坚强与忠心的确令人敬服,话又说回来,如果她是不忠于主子的奴婢,又有何面目存活于世?”说完,一眉纵身跃下屋脊,他消失在黑色的夜幕里……

秋月一直昏睡,陈莺儿哭得双目红肿,她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秦梦瑶也没有回家,她陪着陈莺儿守在一旁,听着秋月断断续续的梦呓声,她忍不住看了看默默的坐在一边把玩着军刀的陈煦,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她知道秋月赢了,她用实际行动打动了陈莺儿、打动了陈煦,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也打动了她以至于感觉把秋月当成闺中姐妹也不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直到第二天上午,秋月方才悠悠醒转,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缓缓睁开眼睛,她看到陈煦、陈莺儿以及秦梦瑶那关切的目光,她觉得昨天遭受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夫人……”

秋月的声音沙哑,她刚要活动活动几乎僵直的身体却被陈莺儿抱住,“孩子,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乱动。”

秦梦瑶端来热汤,陈莺儿亲自喂秋月喝下。

秋月一直都是知足的女孩儿,看着陈莺儿红肿的双目,又看看梦瑶小姐不再“敌视”的目光,她知道她不能要求更多,“夫人,秋月只是丫鬟,没…没那般娇贵……”

陈莺儿打断秋月的话,“谁说你是丫鬟,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家的女儿,以后你也不要叫我夫人,你像煦儿一样叫我‘娘’。”…,

秦梦瑶愣了一愣,她感觉这是最好的结果。

秋月瞟了陈煦一眼,她只是不肯,陈莺儿却坚持如此。

“娘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放心,娘会为你做主的。”陈莺儿从不是强势的女子,这也都是话赶话赶出来的,说完她又忍不住看了梦瑶一眼。

梦瑶认命了,她告诉自己,家里只能有秋月这一个妹妹,又想想月华姐姐,她不也有个妹妹叫小菊嘛。

午饭过后,陈煦骑马前往“狼牙”军营。

“师弟,秋月姑娘伤势怎么样了?”

冯澈遵从母亲吩咐候在军营,看到陈煦进来,他第一个迎上来。

“她已经醒了,休息一些日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说话间,杨云睿来到陈煦身边,“明阳,昨天的那几具尸体我已经让人运过来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要给大家讲课。”

讲课?杨云睿、冯澈都愣住了,“当兵还要上课?”

陈煦撇了撇嘴,他说:“这很新鲜吗?‘狼牙’的将士要学的东西很多,野外生存技巧、追踪与反追踪、捕俘技术、攀爬、泅渡,甚至包括军事地形学、战场外语等等,我知道的我当授课先生,我不知道的,就花重金请别人来讲。”

“异食训练已经考验过他们,你以后应该补上,”陈煦指着冯澈说道,他又看了看杨云睿,“大师兄如果想要体验体验,我觉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什么是异食训练?”

陈煦面无表情的说:“你去问问‘狼牙’的将士们就清楚了。”

“那今天你用这些尸体要做什么?异食训练?”冯澈突然张大了嘴巴?他感觉胃里有什么东西压抑不住的往上涌。

“今天我就给大家讲讲人体解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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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解剖学

在现代社会,人体解剖学隶属于生物学范畴,主要研究人体形态和构造,其目的是揭示人体器官的形态、结构以及其联属问题,为进一步学习后续的医学课程奠定基础。医学院的学生们去火葬场抢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抢回来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等教学需要道具时,就会有学生把尸体捞出来操刀,除了捞尸体的同学几天吃不下饭,没有人对这种行为提出质疑。燕国愚昧或者可以称之为对死者的敬畏,即便在场的士兵也不会例外,他们非常不理解陈煦的行为,这简直令人发指。

“明阳,这些人纵然该死,可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死者已矣,我们又何须作践他们的尸身?”杨云睿看着陈煦,他手中军刀齐根莫入眼跟前尸体的胸腔,尸体被脱得赤条条的,这在局外人看起来或许有点变态,套用现代术语,这叫“尸体控”。

冯澈已经吐过两次,他萎靡不振的看着陈煦,他以后就用这双解剖过尸体的手去抚摸梦瑶小姐,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着,他又跑到墙角呕吐。

陈煦盯着尸体苍白的脸庞,秋月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只能说暂时告一段路。他牢牢的记住了两个名字,一个叫国舅爷,另一个叫京刀盟,来日方长,他一定要他们为自己的过错买单。

“云睿兄,你以为我只是在报复这些人?”陈煦眼睛扫过肃然而立的特种战士,“对于当兵的而言,平时多流汗,战场上就少流血,平时多流血,战场上就可能不流血,我教他们人体解剖学,就是要让他们熟悉人类的身体,以后无论是制敌抑或自保,他们都可能游刃有余。”

“我现在是他们的教官,他们虽然叫我队长,可真正到了战场上他们就是可以为彼此挡箭的生死兄弟,我此举虽说不择手段,可只是想让他们在战场上活下来。”

这些话陈煦对石头他们说话,今日当着全体“狼牙”战士的面讲出来,这些铁血汉子齐齐动容。男人很珍惜彼此的眼泪,至少陈煦不愿意看到他的士兵们“情深深、意切切”的样子。握着刀柄的手腕反转,尸体胸腔被破开,陈煦伸手进去,他最先抓出来的是一颗心脏。

“人得心脏就如他本人的拳头,其主要作用是推动全身血液循环,心脏强健而又脆弱,说它强健是因为它能不间歇的跳动,你活多久它就跳动多久,它跳动停歇就意味着它的主人失去生命,这也正是其脆弱的根源,被利器刺破心脏或者受到重击,都可以导致毙命。”

“肝脏……”

陈煦边讲边演示,他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每讲完一个脏腑器官,他都会让士兵们传阅,冯澈很不幸的被抓了“壮丁”,他从最后一个接触器官的士兵手中接过来放回陈煦身边的木板上。五脏六腑十一个器官,冯澈每接过一个,他就要呕吐一次,当然,没有任何人鄙视,毕竟大家半斤八两,即便杨云睿也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

完成了“教学内容”,陈煦将脏腑器官一一填回死者胸腔,他又用针线缝合,这也算是对死者的一种敬意。

“下面该你们动手了。”

陈煦拍拍手若无其事的站起来,他话音落地,有接近半数的士兵跑到一边呕吐……

离开军营,冯澈精神萎靡又喷嚏不断,简单说来,他是被冻感冒了。军营里没有温水浴,在这滴水成冰的季节,士兵们洗澡一律用井水。解剖课结课,冯澈第一个冲到浴房,然后他就愣住了。

“小师弟,现在可是冬天。”

陈煦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冯澈的问话,他提着满满一桶水兜头浇下……

冯澈咽了口吐沫,刚才亲自剖开了尸体,满身血污,如果不立即清洗,他相信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吃不下东西。尽管冯澈冻得呲牙咧嘴,他洗澡却很仔细,不要说指甲缝、发梢这些细枝末节,他甚至想把身体里边也洗刷干净。…,

“其实你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实现。”

杨云睿也来了兴致,陈煦笑着解释何为“浣·肠”,冯澈看鬼似的看着陈煦,本就呕吐的头昏眼花,碰巧踩到了地上结了冰,一个踉跄他就摔进了水井。

“老二,你会游泳吗?”

冯澈在井里挣扎,“不…咕噜咕噜…会…咕噜咕噜…救命……”

杨云睿看了看陈煦,他急赤白脸的说:“救人啊!”

“澈儿,第一天去军营受训,感觉军营的氛围怎么样?”冯夫人看着儿子进门,她打量着头发有些湿漉漉的儿子,那架势就跟后世爸妈检查调皮儿子的作业一样。

“哥,他…师兄他真让你们进行泥泞摔跤?会不会很冷?”冯清听凌月华偶然说起士兵们泥泞摔跤的事儿,她有些好奇又有些不能置信,“那岂不会被冻坏?”

冯澈没工夫体会妹子称呼陈煦那自然而然的亲切,他只是有气无力的说:“别跟我提他,我今天只是想睡个好觉。”说完,他就朝自己屋里走去。

“你这孩子,身体累了就更应该吃饭,”冯夫人拉住儿子的手,“娘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炒猪肝……”

冯澈听到猪肝就想起被他亲自取出的人肝,他睁开母亲的手踉踉跄跄的跑去门外,冯家三口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杨府。

杨云睿夫妇陪着家人吃饭,凌月华因怀有身孕,孕吐反应非常明显,杨云睿平时对妻子极为照顾,今天却有些顾不上,看着妻子面前的紫米八宝粥,他不自禁的想起了尸体胃里的东西,压抑了整个下午,杨将军终于一泻千里。

唯有陈煦若无其事,看看母亲看看梦瑶又看看气色好了许多的秋月,他笑起来像个天真的孩子。秦梦瑶看着陈煦,她默默的垂下头,原本这是她的夫君,秋月很“彪悍”的插进来一脚,两人世界变成了三口之家,最令她心痛的是她还要很大度的表示接纳。

秦梦瑶真不知道她的兼容性竟如此优良,搁在现代,就是“奔腾四”也只有羡慕的份。是夜,秦梦瑶留在国公府上,蒙着头趴在客房的床上,她的眼泪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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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蹩脚的猎手

秋月受伤的最初几天,秦梦瑶悉心照料。端茶、送水、喂饭、换药,秋月起不了床,秦梦瑶甚至伺候她方便。都御史家的大小姐亲自做这些事情,纵然很不熟练,陈莺儿对她也大为改观。

陈莺儿知道儿子喜欢梦瑶,虽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她心里却留下了两个小疙瘩:其一,她担心梦瑶因家世显赫把颐指气使的大小姐脾性转移到儿子身上,她不允许她的儿子遭受媳妇的白眼;再有,她恐怕梦瑶身娇肉贵将来不能好好服侍儿子,如果是这样,她就算死也不能瞑目的。

现在看来,这些担心都没必要,梦瑶很好,她真的很好。陈莺儿解开了心结,对待梦瑶也越发透着亲厚,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她想到什么事情都会跟梦瑶商量商量。

秦梦瑶始料未及,她主动照顾秋月出发点虽不纯粹,但绝不是为了讨好婆婆。

“秋月,等我嫁过来,我会让相公把你收房,不过相公每月只能陪你三天……最多不能超过四天。”

秦梦瑶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如此决定。虽尚未与陈煦发生性·关系,她却问过陈煦关于女人如何能怀孕的话题。陈煦解说的很详细,他甚至要亲自演示一番,秦梦瑶被陈煦挑逗的意乱情迷,差点就遂了他的意。

秦梦瑶悬崖勒马最主要的原因是怕疼,关于这点,她真的很佩服秋月。秋月为了相公的利益,她宁肯被人折磨得死去活来也不肯透漏半个字。秦梦瑶想想“每月三天”的决定,她自己也觉得过分,想了想又多伸出一个指头,这也是她最后的底线。

秋月诧异中透着惊喜,知道梦瑶小姐心眼很小,在她想来,公子每月能陪她两天就心满意足了,三天甚至四天,这简直是很奢侈的事情。人只要放低了姿态,他(她)其实很容易获得满足。

“谢谢小姐,谢谢……”秋月甚至喜极而泣。

秦梦瑶很不满意秋月的反应,确认秋月是真心实意的道谢,她忍不住嘀咕三天是不是真有点多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女人跟男人可以耍赖说老娘说话从来不算数,跟女人却不行,梦瑶又决定,以后相公陪秋月的前一天,一定要榨干相公。

“还有,相公陪你的时候我一定要在一边监督着。”

“小姐……”

秋月脸蛋儿通红,甚至身上的伤都有些发痒,她感觉羞也羞死了。

秦梦瑶就好像一个蹩脚的猎手,搭弓射箭瞄准的是一只野兔却不想歪打正着的射中了一只麋鹿。总而言之,梦瑶很高兴,自那日挨了爹爹家法、婆婆帮忙上药,陈莺儿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陈莺儿也没有刁难过她,每次见面她也会拉着她的手叫她梦瑶并嘱咐她饥则食、寒添衣之类的话,梦瑶却知道婆婆对她始终没有对秋月那般亲厚。

现在终于不用担心,秦梦瑶挨着陈莺儿坐着,她亲热的搀着她的胳膊说一些女人的话题。秦梦瑶没有笑,可话里话外都透着甜蜜。

说话间,国公府门房的家丁通报有客拜访夫人。秦梦瑶问是否金陵人氏,她知道来人是谁也知道来人的目的。目睹了肥皂商铺门外发生的事儿,周家竟还上门拜访,这是把脸皮落在家里还是多带了一副出来?秦梦瑶忍不住想。

不管是不要脸还是厚脸皮,周乾名义上也算秦梦瑶的公爹。作为生物学上的儿媳妇,梦瑶当然不能让人把周乾乱棍打出去,虽然她没有乱认公公的习惯。

秦梦瑶不卑不亢的接待了周乾,她表示陈煦不再府里,今天跟着将军府杨云睿去见一位大人物,一时半刻恐怕回不来,您可先回府邸,待相公回家一定及时派人告知。

“梦瑶,我…我今天是来找莺儿的。”

周乾直呼秦梦瑶其名,语气很熟络仿佛这女子就是他给儿子选中的媳妇一般,他心里却是忐忑不安。首先,儿子肯定不会认他这爹爹,否则当日也不会如此不给庶母脸面,周乾这公公做的实在挺尴尬;其次,梦瑶毕竟是都御史家的大小姐,她若不给面子的冷嘲热讽——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周乾恐怕只能黯然离开,难道要公爹低声下气的在儿媳妇面前赔小心?…,

自从知道陈氏肥皂乃陈煦母子的产业,周乾就仿佛成了独木桥上孱弱的过客,前有狼后有虎,进退维谷。生活不是脑筋急转弯,这也不是晕了就能过去的坎,周乾将京城的事情写信通报了父亲。老父虽已放手生意上的事情,可在周乾心中,他依旧是他孩童印象中伟岸的存在,他需要父亲推动着打破眼下的僵局。

周老爷子的回信也很简单:莺儿是我周家的媳妇,煦儿是我周家长孙,纵然你处事欠妥,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煦儿他难道能行此无父无君之举?左都御史也好、当今天子也罢,他们当然不会认同煦儿的胡闹;何况,一日夫妻百日恩,莺儿也不是那无情无义的女子。

孙氏也看到老爷子的来信,一日夫妻百日恩,她难过的想掉眼泪。

“老爷,如果你实在为难,那妾身就去跟姐姐说说,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姐姐当然是陈莺儿,孙氏嫁入周家十几年,即便她自己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要称呼那个女人为姐姐。不得不说,孙氏也算个聪明的女人,几百个耳光、酸的跟木梨似的脸颊,看看儿子想想陈煦,她突然意识到她这辈子再没机会跟曾经极为瞧不起的女人叫板。

周乾也不清楚对陈莺儿的感情,他想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早产导致所有的人瞧他的样子仿佛在看一只乌龟,他应该很爱她、很疼她;又想想洞房花烛那夜莺儿娇喘微微、楚楚可怜的样子、想想那被鲜血染红的帕子,他不明白当日为何要怀疑,难道仅仅因为她碰巧挠破了手指?周乾拒绝了孙氏的提议,他特意选择陈煦不在的时候来到国公府。

凌月华若不清楚陈煦与周府的关系,她大可以不闻不问,区区金陵一家商户,她真的不放在心上;既然知晓这层关系,她就不能等闲视之,是否选择与周家合作,决定权完全在陈煦手上。

陈煦虽然对金陵周家“咬牙切齿”,可有一句话叫疏不间亲,凌月华只是吩咐门房不要难为周家几人,其余一切照旧……****************************************************今天第一更,继续码字;另外,今天这章很有感觉,求票、求收藏~~~

第70章 微服出巡

清早起床,杨云睿来找陈煦,他神神秘秘的表示有个大人物想见他。陈煦问是谁,两人毕竟是师兄弟,杨云睿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天空。在燕国,能代表天的只有一个人:神宗皇帝。

对于觐见皇帝,陈煦颇有些期待,不是燕国本土人的那种“崇拜”,只是好奇而已。这种心理跟去天安门看太祖的照片一个意思。

“随你进宫?”陈煦问杨云睿道:“皇上为什么要见我?不会觉得我训练‘狼牙’有功而奖赏我吧?”

眼瞅年关将至,算日子年终奖该是这时候发放。

特战队的训练很苦、很有成效,可惜并没有展现在众人面前,在大多是知情人看来,七八十人的小队伍简直不值一提,皇帝记不记得这事儿恐怕都是个问题。

“你很缺钱吗?”杨云睿反问。陈煦微微摇头,他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来得正,黄金美玉不嫌轻;来路不正,一瓢一饮也算重。”

“陛下对香皂很感兴趣。”

神宗皇帝指名道姓要见陈煦,他并没有说意图,杨云睿不便妄自揣摩;与陈煦毕竟是兄弟,他又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陈煦听说过神宗皇帝爱财的种种传奇,思柔小公主每天取走两块香皂,转手就是几千两的进项,皇帝如此贪财,他岂又不动心之理?神宗皇帝能忍到现在已经大大超乎陈煦的预料了。当然,有件事陈煦并不知道,思柔小公主要在皇宫里“合法营业”,贩卖香皂所得要与父皇二一添作五。神宗皇帝不是韧性好,小小香皂日进斗金,这些日子他看出了其中的价值,通俗的讲,他不再满足于每天一两千两的收入,他想要扩大营业规模。

“陛下微服出宫,由我负责警戒。”

“师兄,天香楼咋样?那地方挺有特色的。”

天香楼在京城虽小有名气,可陈煦所谓有特色暗指其快要经营不下去了。天香楼倒不是经营不善,主要是因为得罪了京刀盟,每天都有小混子堵在门口撒泼。酒楼东家兼掌柜的当然要高举“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权益,简单一句话,他把京刀盟告到了顺天府。顺天府管京城治安及政务,承接这个案子的是顺天府通判,正六品的小官。在京畿地区,通判不是好差事,接到案件首先想到的不是公正廉明,他必须考虑被告的人有没有后台。京刀盟背后站着当朝国舅,其结果可想而知。

陈煦觉得这是个机会,皇帝微服出巡到酒楼吃个饭被几个小混混堵在门口,届时他再适当添把火,不要说国舅爷,就算国舅爷他妈、皇上的丈母娘估计也不敢再替京刀盟说好话。

“你真的决定了?”

杨云睿知道陈煦想什么,他必须提醒陈煦得慎重,此举堪称向京刀盟正式宣战。京刀盟势力盘根错节,不要说连根拔起,这次甚至不能伤其筋动其骨,而所要面临的却是京刀盟毫无底线的报复,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这么个道理。

“他们已经跟我宣战了,我若不接招应招,岂不让人觉得我好欺负?”陈煦嘴角微微上翘,“为了秋月,我多让皇上几分利又如何?”

杨云睿深深的看着陈煦,为了一个婢女敢于挑战京城最大的黑恶势力,他没看错这个朋友。有一件事杨云睿却不知道,陈煦欲拿京刀盟开刀只是剪除国舅爷羽翼的准备,他的最终目的是国舅爷。这就仿佛一座大山,可想到秋月受过的折磨,他甚至要重操旧业,当然这只是下下策。

神宗皇帝微服出巡,身边只带了三个人,冯靖、杨云睿以及一个略显肥胖、一身赘肉的老家伙。他们先去了肥皂商铺,神宗皇帝愣了一愣,想不到陈煦竟生的如此俊俏,一个又帅又能挣钱又会两下子的男人简直就是在银行里下棋的奥特曼,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皇帝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如果把燕国比作一家大公司,这可以理解为董事长兼CEO对小职员的赏识。…,

“你就是陈煦?”

陈煦也在打量神宗皇帝,在他心中,贪财的皇帝跟葛朗台神似,腰缠万贯却穿得破破烂烂,见到皇帝本尊,他知道他错的离谱。神宗皇帝一派儒雅,很有人格魅力的那种。想想也是,思柔小公主模样娇俏可爱,若没有个好爹,就算四大美女的“遗传基因”加一块也平衡不出这么完美的种儿。

陈煦不清楚该怎么跟皇帝打招呼,他没问杨云睿也没说。据说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不过陈煦很不喜欢,如果以后有幸上金銮殿,跪拜皇帝属于随大流他也就认了;现在皇帝微服出行,当然用不着磕头,不过总得装装样子。

“是啊。”

“君前不可失仪。”皇帝身边肥胖的家伙尖着嗓子呵斥道。

陈煦扭头看了这家伙一眼,他终于见识了资深太监的体型,这家伙简直跟重口味片子里的胖女人有异曲同工之妙。陈煦心中突然产生了与“韦小宝”同样的疑问,他撒尿的时候是站着还是蹲着?总不会是趴着。想着这些,陈煦装样子都装不下去了。

“王振,朕微服出巡,不用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王振点头称是,陈煦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他听杨云睿提了王振的权势,眼下这种局面实不宜再竖劲敌,再有就是出于现代人最基本的礼貌,嘲笑别人的缺陷是不道德的。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王振却也被陈煦的举动弄蒙了,皇帝驾前难道也能跟别人“挤眉弄眼”?不过这小家伙倒是有趣。

神宗皇帝听陈煦叫冯靖“师爹”,他这才知道他们拜师的事儿。抛开帝王的身份,他与冯靖相交莫逆,他的子侄当然不能见外,神宗皇帝开门见山的问陈煦道:“这肥皂与香皂都是你想出来的?”他又拉起陈煦的手,“陪着朕在你这商铺了四处转转。”

一男一女牵个手很正常,两个女的手拉手也没多少人当成拉拉,两个男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陈煦很想抽回来,可人家是皇帝,皇帝拉他的手这叫恩宠,如果他跟躲瘟神似的躲开,往小里说是大不敬,夸张点就是欺君之罪啊。

神宗皇帝视察商铺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店里转了半圈,他又问道:“听说令堂希望你能读书、考科举?”

皇帝想调查一个人实在易如反掌,他甚至能知道这人昨夜上床是痴老汉推车还是俏观音坐莲。陈煦只得点头,神宗皇帝续道:“既如此,你就先去国子监当个监生吧。”

“还不快谢恩!”王振催促陈煦。

陈煦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皇帝要的绝不是口头上的答谢,他必须得有所表示……*********************************************************第二更,下周裸奔了,大家一定要支持一把,求票,关键还是收藏,凌云万分感谢。

第71章 挑衅(求票)

国子监是朝廷最高学府,入国子监学习的统称监生。监生也分三六九等,公费入监的称贡监、举监;托关系、走后门塞进去的叫荫监;至于陈煦,充其量就是自费生,还是强卖强买的那种。捐资入监捐多少,神宗皇帝希望陈煦自己斟酌,少了肯定不行,多多益善。

皇帝贪财,他却不喜欢别人跟他讨价还价,陈煦现在能做的只是尽可能攫取更多的好处。抬头看看窗外,时近晌午,他心里咂摸去天香楼的事儿。

常言道,臣伴君王羊伴虎,皇帝二百五的居多,贪财的皇帝更是二百五中的战斗机。神宗皇帝贪财必然惜命,否则有命捞钱没命花,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皇帝用膳绝不是小事情,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如果发生食物中毒的事情,相关人等绝不是免职这般简单。

陈煦不能替皇帝决定什么,否则被当成别有用心就大大的不美了,虽然他的确别有用心。

杨云睿扫了陈煦一眼,他对神宗皇帝说道:“陛下,午膳时间到了,您希望在哪里用膳?”

“陛下,咱家安排御膳房……”

“偌大的北平城难道没有朕用膳的地方?”神宗皇帝打断了王振的话,他对杨云睿说道:“你看着安排一下吧。”

皇帝心思显然不在吃饭上,他继续拉着陈煦的手夸赞香皂是个好东西,夸完香皂又夸陈煦,说他年少有为、前途无量。

“陈煦,你还不谢恩?”

皇帝金口玉言,他说前途无量就是前途无量,当然这种夸赞绝不白夸。王振陪王伴驾,当然知道陛下心中所想,他再一次催促陈煦谢恩。

“陛下,我想跟您谈一笔生意。”

陈煦不知道该自称“微臣”还是“草民”,干脆直接称“我”,王振没有指责陈煦的“君前无礼”,他被陈煦石破天惊的话唬住了,即便冯靖也不禁瞠目结舌。

跟陛下谈一笔生意,这家伙想干什么?

“说说看?”

神宗皇帝饶有兴味的看着陈煦,他很喜欢跟别人谈论生意经,只是这些年没人敢跟他谈罢了。

杨云睿出去又进来,他禀告神宗皇帝京城有一家天香楼小有名气,尤其烤鹿肉更是京城一绝。陈煦几人伴驾出门,神宗皇帝蹬车,陈煦几人刚要上马,思柔小公主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跑到了陈煦跟前。

“杨二郎都已经学会了八九玄功,他都快找到母亲,你却不写了,吊人家胃口。”小公主动作略嫌亲密,她伸手指对陈煦指指点点,“你要记着,一定要让瑶姬活过来的。”

《宝莲灯》的故事一直由秋月、梦瑶代笔,秋月受伤,梦瑶照顾她,陈煦哪还有心思记着这码子事儿?如果马车里没有神宗皇帝,陈煦或许会解释两句顺便补个“请假条”,可现在不行,皇帝就在身后,要是被他误以为自己“勾引公主”,那恐怕有些不妙。虽然公主勾引他的成分居多,可皇家一贯不喜欢讲道理,他们指不定就让人把自己拖到蚕室里阉上半个时辰。

陈煦身子绷得笔直,他咧嘴示意身后马车以及马车旁的王振公公。

“你怎么了?脸抽筋了?要不我给你揉揉,以前我也这样过,娘亲给我揉揉就不难受了。”小公主误解了陈煦的意思,她关切的扯着陈煦的胳膊要给他治疗“面部抽筋”。陈煦触电般后退,他现在最希望做的就是捂住思柔公主的嘴巴不让他胡言乱语,可他的确不敢唐突。

“小公主。”

王振走到思柔公主跟前,思柔看到他又看看陈煦身后马车上微微晃动的帘幕,她娇憨的吐了吐舌头,原来父皇在这里。与其偷偷摸摸的溜走还不如跟父皇撒撒娇,思柔掀开车上帘幕爬到了车上。透过帘幕的缝隙,陈煦看到神宗皇帝面沉似水,情知那“二百五”要翻脸,他心里苦思对策;杨云睿几人同情的看着他。

正是饭点,天香楼却门庭冷落鞍马稀。神宗皇帝不甚在意,以往每次微服出宫用膳,都有人提前清场的,他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陈煦,也不知思柔公主跟他讲了些什么,他看陈煦的目光颇有些要痛宰冤大头的意思。…,

“几位客官里边请!”

杨云睿问有没有雅间。天香楼好些日子没开张了,大堂都算雅间,跑堂的小厮连声说有,他慌忙前头引路。小厮阅人无数,这几位衣着华贵精美,定然非富即贵,如果把他们侍候好了,随便打赏点小费,他说不定就能讨一房媳妇。

一行人进了二楼山水阁,神宗皇帝坐主位,小公主挨着父皇坐好,陈煦几人方才落座。小厮奉上茶水,杨云睿点了天香楼的招牌菜。

小厮面露难色,他刚要说有些食材不全,房门突然被人踹开,进来两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一看就不像好人。

“几位,对不住了,今儿这儿不做生意,识相的快点离开,否则兄弟们可就不客气了。”说话这人指着同伴说道,“我这兄弟脾气不好,你们最好别惹他不高兴。”

脾气不好的那家伙正打量屋里的人,看到思柔公主,他两眼放光,这简直是人间极品啊。

“你们跟谁称兄道弟?”

神宗皇帝何曾看别人脸色?心情本就不太好,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哎哟,还挺牛气的,叫你一声兄弟是给你们脸子,给脸不要脸,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京刀盟是干什么的。你惹我们京刀盟就是惹国舅爷,惹了国舅爷不痛快,皇后娘娘就不痛快,皇后娘娘不痛快,皇上就不高兴。”

王振本想呵斥,听这俩人提到国舅爷,他反而不着急了。宦官与外戚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能打击打击国舅爷,王振乐见其成,想到这儿,他不禁瞥了陈煦、杨云睿一眼,今天这事儿有点意思。

神宗皇帝气笑了,国舅爷没不痛快,他就先不高兴了。碰上这么几个小混混根本用不着冯靖出手,陈煦、杨云睿同时站起来。

“现在想走?晚了!”脾气不好的家伙贪婪的瞅了思柔公主两眼,“除非你们把这小妞给爷们乐呵乐呵……”

不等他说完,陈煦、杨云睿同时出脚,“砰砰”两声,出言不逊的两个家伙同时滚下楼梯。以陈煦二人的本事,一脚踢死个把人不成问题,他们却脚下留情等他们去报信,有神宗皇帝在此,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有种你们别走,我们还会回来的。”

楼下传来两人愤怒的吼声,陈煦、杨云睿看看神宗皇帝的表情,他俩心照不宣……*****************************************************新的一周马上开始了,裸奔期间,只能拜托大家帮忙宣传宣传,凌云争取多更,谢谢亲们了~~~

第72章 入股(一)

修改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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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客官,小的劝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京刀盟素来心狠手辣,你们得罪了他们,除非立刻离开京城,否则他们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天香楼的小厮连连告罪,他是粗人,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谁是谁非却看得明明白白。陈煦他们打了京刀盟的喽啰,这跟捅马蜂窝是一个性质,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京刀盟倾巢出动不弄死几个绝不肯善罢干休。拿着鸡蛋跟石头碰,勇气果然可嘉,小厮却也不愿看到石头上涂满蛋黄子的凄惨。

京刀盟背后有国舅爷撑腰,京城不忌惮其势力的人不多,神宗皇帝恰巧就是这为数不多的人当中最顶尖的那个。神宗皇帝面无表情,他时不时瞅瞅杨云睿、陈煦二人。陈煦摸不透皇帝的心思,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进一步挑起皇帝的火气。杨云睿瞄了陈煦一眼,他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陛下未必猜不透他们带他来天香楼的目的,无论是谁都不希望被人当枪使,何况皇帝?事情一次做绝反而不美。

冯靖冷眼旁观,杨云睿的小动作瞒得过神宗皇帝却瞒不过他,想这两人连皇帝也敢利用,他们还真是胆大包天。

“这京刀盟是干什么的?他们怎么心狠手辣了?”思柔小公主突然问道,陈煦心想也不枉每天送你两块香皂,你这问题可算问到点子上了。

小厮瞅了思柔公主一眼,他说:“你们还不快走?没时间啦。像你这样的年轻姑娘落到他们手里绝没有好下场的。”小厮喘了口气续道,“前街做布匹生意的老李,他那闺女长得比你还难看…啊不是,我是说她长得好看……”

思柔公主:“……”

“就因为老李得罪了京刀盟,闺女就被掳到京刀盟,只过了三天时间,那挺水灵的大姑娘就成了远近闻名的疯丫头,整日价只知道嘻嘻傻笑,连拉屎拉尿都不能自理。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淹死在河里,老李两口子求告无门,女的悬梁、男的投井,家破人亡啊。”

这小厮委实有说评书的潜质,他说的声情并茂,小公主听得义愤填膺,即便神宗皇帝也不禁皱了皱眉头。王振最擅长揣摩圣意,想到国舅爷以后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他心下窃喜。

“京刀盟这般可恶,难道官府就不管吗?”小公主又问。

“官府出头?京城谁不知道京刀盟有国舅爷撑腰。”说到官府,小厮颇有些不屑一顾,愤青不可怕,可怕的是愤青分不清场合,如果让他知道对面的男子就是当今圣上,他估计得尿了裤子。人因无知而无畏,他继续吐槽道,“就说我们掌柜的吧,辛辛苦苦这些年,天香楼才有了如今的规模。京刀盟觉得有油水可图,他们就要出银一千两盘下来。一千两连天香楼的零头都不够,我们掌柜的当然不肯,他们却放出狠话,半月时间若见不到房契、地契,届时就别怪他们不客气,别说一千两,一个大子都没有。”

“我们掌柜的把京刀盟告到了顺天府衙门,可你们猜怎么着?”

陈煦几人不动声色,唯独思柔小公主激愤的说道:“京刀盟罔顾国法、逼杀人命、巧取豪夺,该打板子、该诛九族。”话说思柔公主绝不适合量刑,她所谓的惩罚简直一在平地一在天。不过有一点没说错,京刀盟这些人砍了脑袋再审,绝冤枉不了他们。

“是啊,我们掌柜的就被打了板子。”

“凭什么?”思柔公主瞪大了美眸,“这岂不是黑白颠倒、是非不分?”

“就凭京刀盟上头有人,就凭他们是官家,我们掌柜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小厮浑然忘记劝说陈煦他们快快离开的事儿,“顺天府的官老爷们说查无实据,是我们掌柜的诬陷好人,打一顿板子算是轻的,你说这天下还有说理的地方?”

思柔公主半晌无言,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陈煦手抄版《宝莲灯》里的段子,大金乌神将那么坏,可他是神仙,他就是好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杨二郎那么可怜,可他不是神仙,他就不是好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如果这话由大金乌神将自己说出来,顶多是王婆卖瓜;然而讽刺的是这话由两只承认同样是狐狸的屁民说出来的,起初小公主只觉得好玩,话说那满天神佛近乎荒诞不羁的对话本就是搞笑的故事,然后静下心里却能在爆笑之中感受到几许悲哀,她情不自禁的看了陈煦一眼,他的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如何会知道这许多道理?思柔小公主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把《宝莲灯》重新读一遍。…,

“你是说只要能赚钱的行当,京刀盟都会插一手?”

神宗皇帝突然间觉得很不爽,他身为一国之君,想捞点银子还得找个合适的名目,京刀盟红果果的掠夺、赤·裸裸的当婊子,这大燕国谁才是老大?

“你们知道京城什么生意最赚钱?”小厮突然压低了声音,“就是那陈氏肥皂,虽然不知道陈氏到底是哪个陈氏,可我们掌柜的说他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小厮说到这儿,神宗皇帝几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陈煦身上,陈煦老神在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厮停顿一下,“这话是我们掌柜的说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他说这陈氏必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选择与宁国公府合作,宁国公府与杨将军府又是姻亲关系,即便京刀盟想打肥皂的主意,他们也得顾及国公爷与杨将军的面子。”

“京刀盟不敢强取豪夺,他们暗地里定会搞一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我听人说陈氏负责打理肥皂生意的秋月姑娘就被京刀盟绑了架,这也就是前几天的事儿,至于那秋月姑娘是死是活就不清楚了……”

思柔公主惊呼一声,神宗皇帝脸色却阴沉下来,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陈煦。

陈煦只觉心里“咯噔”一声,看看杨云睿,他同样的有些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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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第一更只是对昨天那章的修改,改动不算很大,百分之三十五左右,个人认为却有画龙点睛的意思,这才是昨天那张想要表达的内容,只不过昨天码字一点也不在状态,脑子仿佛不转一样。如果兄弟们觉得这章还过得去,推荐那么一下下,偶继续码字,亲们!!另外,谢谢履誠童鞋的打赏!!!

第73章 入股(二)

陈煦深吸一口气,他示意天香楼小厮先行回避。

“陛下,我想跟您谈一笔生意。”

“你胆子不下啊。”

神宗皇帝一语双关,冯靖想替陈煦他俩说两句好话,皇帝却对他摆了摆手并示意陈煦继续说下去。

“肥皂跟香皂都是我发明的,我负责技术攻关,凌家大小姐负责组织人手,所得收益我们两家四六分成,我占六成干股。”顿了一顿,陈煦又道:“希望陛下能入股,我愿分一成干股与陛下。”

杨云睿松了口气,陈煦这也算投陛下所好了。

“这怎么行?父皇没有付出就有回报,这与京刀盟的巧取豪夺有什么分别?”

思柔公主没能理解这其中的微妙,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秋月姑娘“生死未卜”,香皂与肥皂是她用性命换来的,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染指其中,她甚至打定主意从现在起不再白拿陈氏的香皂在皇宫里卖了。

神宗皇帝有些尴尬,陈煦心念电转,他首先强调童言无忌,进而说明皇帝与肥皂的诞生有莫大的干系以至于听在别人耳中有拍马屁的嫌疑。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燕国一草一木都属于陛下的家产,肥皂的原料取自于陛下家中,难道这不算陛下的付出?”

“再有,陛下执天下牛耳,顺天应物、教化万民,小子乃大燕子民,能有今日的成就乃陛下教化有方,敢问谁能说陛下当不起这一成干股?”

冯靖也好、杨云睿也罢,即便深宫大内受惯宫人追捧的思柔公主以及深谙溜须拍马之道的王公公,他们都对陈煦五体投地,能把这么肉麻这么不知廉耻的话毫不矫情、做作的说出来也真难为他了;唯独神宗皇帝坦然受之,他甚至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挑了挑眉毛,“只一成干股?”

肥皂、香皂生意日进斗金,这一成干股一年下来至少也得两百万银子,陈煦听到太宗皇帝的话有些错愕,今天这事儿的确利用了你,可这“利用”对你有弊端?如果让京城的百姓知道皇帝亲自下旨清剿京刀盟黑恶势力,淳朴的百姓岂有不感恩戴德奉陛下为圣天子的道理?况且老子给了你金子还千方百计的给你圆面子,你岂有不知足的道理?做人有下线,皇帝也是人类的一个品种吧?

“那个秋月现在还好吧?”神宗皇帝属狗脸的,说翻脸就翻脸,说咬人就咬人,他突然就板起了脸。

“二成,以陛下的威望,两成干股一点也不多。”陈煦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这句话。

神宗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又看着杨云睿,今天这事儿他器重的爱将也绝脱不了干系。

“微臣代表贱内,愿奉上肥皂收益的一成……”看到神宗皇帝眉头渐渐皱成个“川”字,杨云睿连忙改口道:“愿奉上肥皂收益的一成半干股。”

神宗皇帝只是轻轻捋了捋胡须,冯靖看看陈煦又看看杨云睿,他唯有苦笑不语。

说话间,外边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小厮推门而入,他慌里慌张的说道:“京刀盟的人杀过来了,你们走不了啦。”

陈煦探头看了看门外,楼下大堂里二三十号手持砍刀的猛人,被陈煦、杨云睿踹下楼的两个家伙赫然就在人群中。“他们就在楼上,敢挑衅咱们京刀盟,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

“你们说着屋里还有个挺水灵的妞?”说话这人三十来岁,标准的猛男,听说有妞他嘿嘿淫笑,听说话应该是这伙人的老大,“我先试试货色,如果真的水灵,一定进献大当家享用,你们放心,咱们京刀盟不会忘记任何一个弟兄,你们的功劳我都记在心里。”

“谢谢狗哥,以后还得狗哥多多提携。”

色使人迷,狗哥精虫上脑,一马当先匆匆爬上二楼,“哐当”一声,他一脚踹开了虚掩的房门。

“呀呔!”

“扑通!”…,

“哎呦!”

狗哥进门大叫一声以壮声势,陈煦杨云睿同时出手,闯进山水阁一共四个人,四个人同时倒地砸得地板咚咚作响,他们又同声大叫,简直跟出自一人之口似的。最傻眼的当属天香楼这小厮,这俩家伙到底干什么的?打人这么干脆利索。

神宗皇帝的安危乃第一要事,杨云睿站到窗口处轻轻拍几下巴掌,隐藏在暗处的大内侍卫纷纷拢了过来。京刀盟的这些打手们被“包了饺子”却浑然不知,他们只是注意到狗哥被人放倒,看陈煦二人出手,他们知道这是硬茬子,纷纷聒噪着却无一人上前。

牺牲合法化甚至可以为同伴挡子弹的团体唯有军队,至于京刀盟这些人,共富贵却不能同患难。锦上添花,他们做起来得心应手;雪中送炭,他们得分为谁,比如说刚才的狗哥,他就不足以让他们“送炭”。

“怎么回事儿?”

天香楼的门口传来一个无比嚣张的声音,京刀盟的喽啰们纷纷抱拳,口称小公子。

小公子不是别人,国舅爷的小儿子张濂,陈煦看清他的样子,他忍不住想天堂有路你不在,地狱无门自来投,这真是天意啊。

神宗皇帝恢复古井不波的样子,站在他身后的王振表情透着愉悦,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很难用言语来形容。陈煦心中一动,如果王公公与国舅爷有隙,这倒是可以利用利用。

“敢打京刀盟的人,本公子倒要看看是谁这般嚣张,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他们这是挑衅建宁侯府、挑衅皇权……”

张濂最先看到陈煦、杨云睿二人,陈煦背后没有靠山,可以忽略不计;杨云睿纵然受陛下宠信,可总比不过他建宁侯府与皇家的血缘关系,他可以叫皇帝为皇姑父,他杨云睿敢这么叫吗?

“我当谁呢,原来是云睿兄,今天我明确告诉你,惹了京刀盟就是惹了我建宁侯府就是惹了我皇姑父……”

张濂突然听到一声冷哼,他只觉得魂飞魄散,扭头看到端坐主位的神宗皇帝,他双腿一软萎在地上,下身的湿痕仿佛水面的涟漪一般渐渐扩散开来,他竟骇得尿了……***********************************************************第二更求票,今天把上一章修改了一下,感觉还算满意,希望你们也能满意,谢谢!!

第74章 相见欢(一)

冯靖回到家里,默然坐在桌旁,他捧着茶杯想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冯夫人、冯清有些不解,相公(爹爹)陪着皇帝微服出巡,理论上讲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

“接下来的日子,京城恐怕不会再这般平静下去了。”

冯夫人大惊,不平静就是动荡,动荡必然伴随着无辜的流血与伤亡,她忙问其故。

“你那两个徒弟率先发难,他们联手摆了皇上一道。”

皇帝是天子,百姓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冯清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她有些替陈煦担心。

“因为京刀盟?”

冯靖赞许的看着妻子,他却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秋月姑娘有惊无险,首恶伏诛,我原以为这件事就算了结了,却不知道陈煦这几日的平静只是在寻找合适的机会。”

冯靖述说了天香楼所见所闻:

狗哥看到张濂瘫倒在地上,他误以为小公子遭了陈煦、杨云睿的毒手,国舅爷宠爱幼子,京刀盟上下无不了然,如果让国舅爷知道小儿子当着他们的面被人打残打废,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狗哥仿佛炸了毛的野鸡似的,嘴里喊着“兄弟们给我上”,他一马当先的冲到了陈煦二人跟前。

无论陈煦也好、杨云睿也罢,狗哥知道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可作为京刀盟使刀的“贱客”,明知不敌也得毅然“亮贱”。狗哥来得快去得也快,陈煦、杨云睿同时出脚,此次再没有留手的必要,两声让人心颤的闷响,狗哥撞破门框顺着楼梯滚到了大堂里。

“兄弟们给我上……”

狗哥话说一半,他不禁愣了,二三十号弟兄东倒西歪没一个囫囵的,大堂里站着四个名不见经传的汉子,名不见经传只是形容他们模样普通扔在人堆里绝不引人注目,可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他们到底什么人?没等想明白这个问题,狗哥感到胸骨、肋骨的剧痛,抬头看看楼上,他的视线渐渐模糊,随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将这些人全部收押,”神宗皇帝看了看陈煦,他又瞥了张濂一眼,“传朕口谕,诏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会审京刀盟作奸犯科一案,王振旁听,依法断案,决不姑息。”

“老奴遵旨。”……

冯清听得心惊胆战,她不自禁的替陈煦捏一把冷汗。

“建宁候岂会善罢干休?陈煦、杨云睿奉上肥皂收益的三成半干股,逞这一时之气,他们却树此强敌,实为不智啊。”

“秋月姑娘是陈家的丫鬟,因为肥皂的事儿受到牵累,如果女儿是陈煦,女儿也一定不会退让。”性子谦和的冯清忍不住反驳父亲,肥皂的收益她略有耳闻,三成半干股少说也得几百万两银子。为婢女而一掷千金,不知怎的,冯清竟有些羡慕秋月。

“他此举是对是错姑且不论,”冯夫人看着冯清叹了口气,“清儿,陈煦他已经有了梦瑶。”

冯清沉默着低下头去……

“月华,我今天替你做了一次主。”

杨云睿回家开门见山的对凌月华说道。凌月华怀孕没多久,她却悠悠然的开始养胎,不急不躁,每天保持愉悦的心情,看到杨云睿,她微微一笑,肚里的孩儿刚变成“受精卵”,在她脸上已经可以看到母性的光彩。

“夫君说什么怪话,妾身的不就是夫君的。”凌月华说完还风情万种的白了杨云睿一眼。

杨云睿手臂搭在妻子肩上,“是关于肥皂的事儿,咱们的收益少了一成半。”

凌月华愣了愣,她接着火了,“陈煦也太过分了,当初四六分成可是说好了的,他怎么能出尔反尔?”

“不关陈煦的事儿,他的收益也少了两成。”

凌月华觉得气顺了好多,愣了一愣,她突然意识到不对,“那这些干股哪去了?难道他给了金陵周家?”

“陛下。”

凌月华:“……”

陈煦的境界比杨云睿高,回家的路上他就决定报喜不报忧,只告诉娘她们入国子监的事儿,至于生意上的事暂时就不提了,这就叫善意的谎言。…,

“娘,我现在是监生了。”

陈煦推门而入,他兴冲冲的样子像个捡到宝的孩子。这刻意营造的兴奋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他在屋子里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不想在此时此地见到的男人。

周乾很拘谨的坐在桌旁,战战兢兢的捧着白玉茶杯,捧而不喝,这只是他缓解尴尬局面的一种手段;陈莺儿更是拘谨,自十三岁嫁入周府,除了新婚到生子的八九个月时间,她一直远距离仰视着本该同床共枕的夫君,现在纵然不比往日,可这种习惯却很难改变。

一日夫妻百日恩,陈莺儿曾经每天期盼着相公回心转意,可直到儿子带她离开周府,也没等到这一天;而今,她生活富足了、稳定了,他却来了。

陈莺儿很茫然,一时想这是她的夫君、她儿子的父亲;一方面又想他此举不过另有所图而已。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不自禁的想起在周府那非人的生活,那个年月,只有一方丈小屋,家徒四壁甚至油灯都属于奢侈品;她又想起那时候她的孩儿受别人嘲笑……

理智的闸门被记忆的洪流冲垮,往昔的点点滴滴,一幕幕浮现在脑海,苦多乐少甚至于无,陈莺儿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秦梦瑶、秋月就在里间,紧张的关注这屋外的两人。

周乾吃了王八铁了心不见陈莺儿誓不罢休,秦梦瑶无奈之下请他进来。周乾进屋一共就说了两个词,接过秦梦瑶递来的茶,说一句“谢谢”,看到从里屋走出来的陈莺儿,他又叫了一声“莺儿”;陈莺儿犹有过之,她下意识的想喊一声“相公”,出口却只有一个“相”字,之后两人相顾无言。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秦梦瑶猜不透婆婆的心思,她犹豫该不该打断两人的“神交”;周乾掏出一方帕子,看着陈莺儿身上的价值不菲的衣衫,他犹豫着怕她嫌他脏。

陈煦进门第一眼看到了母亲通红的双眸,面向周乾,他的目光渐渐转冷。一个健步蹿到周乾跟前,陈煦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子……******************************************************今天竟然在12点前发出来,该再接再厉!!!

第75章 相见欢(二)

陈莺儿大惊,儿子打老子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她就算不关心周乾也心疼儿子。

陈煦缓缓松手,他说:“娘,我只是想跟他说几句话而已。”

黄鼠狼给鸡拜年,它说只是想打声招呼,鸡肯定不信。陈煦这番话颇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陈莺儿将信将疑,甚至梦瑶都紧张的走了出来,作为当事人,周乾额头冷汗直冒,这小子下手可黑着呢,他可不愿步了另一个儿子的后尘。

“娘,你们应该相信我的,他真不值得我出手。”

听到陈煦赌咒发誓,周乾连说:“这就好,这就好……咦,你这是好话吗?”

夕阳西沉,陈煦、周乾来到屋外的凉亭上,子不子、父不父,两人就这么杵着。凉亭是避暑的好地方,大冬天来避暑,周乾冻得直吸鼻涕。

“煦…煦儿……”

做了亏心事,说话都直不起腰来,周乾怯怯的看着陈煦,说话都跟尿泡似的一点刚性也没有;陈煦挑了挑眉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想想母亲刚才的表情,他单纯的想冻他一会儿。

“你…你要是没什么事儿,我…我就先告辞了。”周乾浑身不自在,他假意看看天色,“天儿也不早了,为…为父明天再来探望你们母子。”

“为父?”陈煦扯了扯嘴角,笑无好笑,他问:“空口无凭,你有发票吗?”

空口无凭?发票?周乾莫名其妙,他讪讪的说:“你可以…可以去问你的母亲,她…她能证明。”

陈煦勃然大怒,“你上了我娘,提上裤子就他妈的不认账了,你现在还好意思让我去问我娘?”

陈煦再次揪起周乾衣领子,这次没有谁及时过来阻止;周乾想不到干瘦的儿子竟有这般力气,双腿悬空的感觉让他感到肝颤,“煦儿,你不可以跟我动手,我…我是你爹。”

“我没说不是啊。”陈煦将周乾掼在地上,想了想他又愤愤的骂了一句,“狗日的!”

“煦儿……”陈莺儿跌跌撞撞的跑到他二人跟前,她甩手给了陈煦一记耳光,“你不能骂他,他是你爹。”

陈莺儿说完,她抱着儿子继续流泪。陈煦反手拥着母亲,他说:“我没有骂他,我骂我自己呢。”

陈莺儿泪眼朦胧的摸着陈煦脸颊,“你也不能骂自己。”

陈煦:“……”

周乾仿佛成了局外人,想想刚才陈煦的话,他越想越不对味,这混蛋儿子骂自己是“狗日的”,他这是什么居心?

“娘,你心里还有他吗?”

有些病症需下猛药,陈煦直言不讳的问母亲道,周乾瞬时支起了耳朵,陈莺儿的回答决定着他的命运,如果陈莺儿但凡表现出丁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陈煦能让他横着出去。

“我…我…也没什么有没有的,我…我也不…不知道,”陈莺儿说完瞟了周乾一眼,“可他毕竟是你父亲,别人谁都可以对他无礼,唯独你不行。”

周乾既觉得意外又有些失落,反思往昔所作所为,昔日种什么因,今日结什么果,他默然无语。

“娘,我知道了。”陈煦瞅见梦瑶站在不远处,他嘱咐梦瑶先扶陈莺儿回屋,“我跟他嘱咐几句话。”这个“他”,自然是说周乾。

“你不许打人。”陈莺儿不放心。

陈煦:“……”

周乾对这儿子的话不敢再信,陈莺儿离去他双腿发软也想跟着跑掉,陈煦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看你这熊样,我说了不打你,你真当我言而无信?”陈煦没好气的骂道。

“其实我是你的父亲,你不能……”

周乾只有反复强调这个命题,他才能找到丁点的安全感;陈煦打断他的话道:“认不认你这个爹,我无所谓,真的无所谓。”周乾咧嘴干笑,笑起来跟哭似的。“既然我娘说你是我爹,那你就得尽做爹的责任。”

周乾愣了一愣,他感觉幸福突然砸在了他的头上,飘飘然的有些发晕。…,

“你想让我尽什么责任?”周乾问这番话时甚至想他就算要周家偌大的家业,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他现在丝毫不怀疑陈煦的能力,空手破家而出,短短半年时间,在京城这滩浑水中游刃有余的创下偌大的家业,周家在他手里更能发扬光大。当然,他极有可能看不上周家这区区一亩三分地。

“你身体怎么样?”

陈煦顾左右而言他,周乾有些莫名其妙,“我身体还算好,”顿了一顿,他又期期艾艾的问:“你…你真的关心我?”

“我只是关心你床上的功夫。”

“什么?”周乾甚至感觉天旋地转,他什么意思?

跟含蓄的人含蓄,结果只能模棱两可,陈煦看周乾迷茫的样子,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问你胯间那玩意能不能硬起来?”

周乾脸红耳赤,鬼使神差的说:“硬着呢!”说完,他臊得差点把脑袋塞进裤裆里,“你…你……我是你的父亲。”

“所以你要尽到照顾我母亲的责任,”陈煦接口道:“不阳痿不一定不早泄,你要敢一二三就完事儿,我非叫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周乾不知道别人家的儿子跟不跟父亲讨论这个问题,反正他的另一个儿子就从没提过,也许真如这混蛋儿子所说,他认不认父亲都无所谓。

“你若觉得坚持不了半钟头,那就先自己解决一次再去找我娘。”

周乾不了解半个钟头什么概念,隐隐猜到陈煦后半句话的意思,欲掩面而还走,他又被陈煦拽住,“还有,我娘身体不太好,你最好别让她怀孕,否则……”

否则什么,陈煦没说;周乾却有些胆寒,“这…这种问题我自己控制的了吗?”说完急忙捂嘴。

“等我用鱼鳔给你做个套子套上……”周乾表情突然一凛,陈煦愣了一愣,只听脚步声响,他有些艰难的扭头却发现陈莺儿满面通红的站在他身边。

“啪”的一声,陈煦捂着脸,委屈的看着母亲。周乾颇有些幸灾乐祸,借机告辞,陈莺儿哪敢跟他说话?陈煦却又叫住了他。

“我的肥皂生意多了个二股东。”

陈莺儿诧异,周乾惊喜,“煦儿,毕竟血浓于水啊,为父…为父……”

“你不要误会,皇帝今天正式入股了。”

“皇…皇帝?”周乾呼吸甚至有些艰涩,神宗皇帝在他心中几乎是仰视不到的存在,这…这怎么可能?他又想如果陈氏肥皂有皇帝“刷脸”,那陈氏将来必为大燕国第一豪商。

这…这不着调的家伙真的是他的儿子?***********************************************又是十二点之后发,不过也好,六一儿童节了,亲们有过节的吗?偶很期待今天的节日……

第76章 国子监

古代讲究多子多福,生孩子还来不及呢,谁有空想避孕的事儿?没有需求就没有发展,中华上下五千年,至少到明嘉靖年间这事都没有长足的进展。这有史实为证:有个给茅草屋写了篇“墓志铭”的散文家归有光,他的母亲就一直为多子苦恼,二十五岁那年,她的老妪找了个密方,“以杯水盛二螺”,并信誓旦旦的说“饮此后妊不数矣”,归母狠了狠心喝下了那蠕动的软体动物,归母因生育频繁而身体单薄的她“喑不能言”,没多久就一命呜呼。

归母这种为科技而献身的大无畏精神值得我们好好学习,如果她生在现代,体验一下杜蕾斯的魅力,她定然认为女人是天下最性福的人。那句广告词怎么说的?非常非常爱,渴望零距离,杜蕾斯至尊超薄装。

燕国虽不是明朝,社会发展却大同小异,陈煦绝没有勇气让母亲试试“软体田螺”,避孕套整不出来,他觉得可以用鱼鳔代替。当天晚上,陈煦杀了一只大鲤鱼,小心翼翼的取下鱼鳔,然后就让人把鱼给清炖了,这叫废物利用。

周乾没有回去,说得难听一点,他被陈煦“软禁”了。周乾挺郁闷,想想儿子,他更郁闷。淘宝上买个按摩棒还得先验验货,陈煦可不知道周乾身家干净不干净、带不带病,想要周乾跟母亲共圆好梦,必须先体检;另外,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母亲不愿意,他绝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儿。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周乾脑中反复回想着“皇商”两个字。金光灿灿、熠熠生辉,周乾好几次狠狠掐自己的胳膊,胳膊都紫了,他始终不能确信这是真的。

皇商,这是多么遥远的一个词?周乾又想起陈煦曾经说过他要让周府的人匍匐在他母亲脚下,真料不到短短时间里他一语成真,老爷子服了软,他心里投了降,孙氏认了输,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悔不当初。想到陈莺儿,周乾有愧于心又蠢蠢欲动,这种感觉竟有洞房花烛夜的悸动。

陈莺儿又羞又臊,她可了劲的折腾儿子。国子监是燕国最高学府,她说她的儿子总不能太差劲。陈煦已经读完了《论语》,《孟子》也读了大半,却没什么心得。这当然不是陈煦笨,相反他记忆力惊人,前世曾做过相关“测试”,二十页A4纸,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毫无逻辑性可言的数据型资料,他从头到尾通读一遍能记住百分之八十,当然,死记硬背的事儿,记得快忘得也快,不过对于窃取情报资料足够了。

陈煦如果真有志于苦读,四书五经一两天时间他绝对可以通读,只可惜兴趣不大,若不是母亲“逼迫”,他甚至没有翻书看看的欲望。读了一个多时辰,陈莺儿又要他习字,秦梦瑶在一旁陪着。看着陈煦的字迹,秦梦瑶总能找到智商上的优越感,她很乐意代替婆婆教导自家男人。

秦梦瑶这种优越感只是暂时性的,晚上跟陈煦学拳的时候她就老实了。

“太极拳发劲是以气运劲把全身气劲集中于一点爆发而出……”

秦梦瑶做得有模有样,松肩坠肘、沉腰垂臀,她按照陈煦的指点运劲。“噗…咿!”秦梦瑶忍不住放了个响屁,醒悟过来拼命想忍回去,颇有些虎头蛇尾之意。

“嘤咛!”

秦梦瑶臊得脸蛋儿通红,她捂着脸趴到床上拿被子蒙着头。

“梦瑶,今天晚上住在这儿吧。”陈煦拍着秦梦瑶圆润的臀部说道,梦瑶不说话,陈煦就顺势趴在她的身上,头钻进被子里边亲昵的吮着她的耳垂。

“婆婆他们就在里间呢。”

秦梦瑶敏感的绷直了身子,如此反倒缓解了之前的尴尬,她低着头像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我得先回去了,这几天都没回去,我有些放心不下。”

陈煦笑笑,“梦瑶,咱们虽然不知道阎罗殿的底细,可在京城,除了皇宫大内,恐怕就属我老丈人家戒备最森严。”…,

陈煦这倒不是胡言乱语,秦府有剑岳宗高手坐镇,“狼牙”特种兵轮番值班,除此甚至还有六扇门的高手躲在暗处,不要说十殿阎罗,恐怕就是地狱谷主彼岸花亲至,他也不敢冒然行事。

夜深天寒,陈煦、梦瑶钻了被窝,梦瑶照旧穿着睡衣,她甚至“无礼”的要求陈煦也必须如此。

“梦瑶,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陈煦突然掀开被子下床兴冲冲的拿回一样东西,秦梦瑶知道这是晚饭前杀鱼的“鱼鳔”,可就是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就算要吃也不能吃生的啊。

“你想干什么?”

陈煦笑而不语,美人相伴,借着烛光打量鱼鳔,这种感觉挺奇妙,他不仅回想起前世跟女人上床的时候拆避孕套的情景。陈煦将鱼鳔对在嘴边吹了吹,密封性很好,美中不足就是弹性不佳,尺寸不好把握,陈煦特意选了条大鱼,一家人竟然没吃完。

“不要脸!恶心!!”

秦梦瑶听了陈煦的解释,她给出如许评价,当然也就没有发生什么的可能性。

“本三”学生纵然以后逃课,第一天入学总不能缺席。捐资入监是皇帝特批,花了钱还不能不去,否则就是抗旨不尊。国子监的学生休旬假,每十天休一天,陈煦入监选在十二月初,同行的还有宁国公府大房二公子凌日。凌月华认识到了陈煦的才能,她觉得很有必要让弟弟紧跟陈煦的脚步。

寄宿制学习不是近代首创,否则哪有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凄美爱情故事?国子监同样需要住校,当然只是针对外地监生,像凌阳这种官宦子弟,当然要回家住,否则大房少奶奶岂不得夜夜守空闺?

“你真的要弃武从文、用功读书?”

凌日跟陈煦早就熟了,除了锻炼的时候需要咬牙坚持,平常开开玩笑无伤大雅。对于陈煦入国子监这事儿,他打心眼里表示怀疑。

“你以为我想啊?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儿吗?”

“那你真的打算好好读书,像大哥那样屡败屡战的考科举中状元?”

陈煦睿智的点了点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会逃课的学生不是好学生。”

凌日:“……”

两人骑马来到国子监门前,他们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张濂,已被皇帝收监的他正得意洋洋又咬牙切齿的看着陈煦他们。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可惜一旦打结却很难解开……******************************************今天貌似更晚,不过胜在周末,可以睡个懒觉,求票!!!

第77章 国子祭酒

张濂当着神宗皇帝的面尿了裤子,京刀盟的喽啰下了大狱,他也跟着在里边住了一天。案子惊动了皇帝,刑部自上而下谁敢贪赃卖放?建宁候又惊又怒又心疼,他当然不敢数落皇帝的不是,张濂的母亲哭哭啼啼的找到了张皇后,张皇后在皇帝耳边吹了一宿枕头风,张濂也就囫囵着从大狱里走出来了。

小人犯了错误从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张濂不敢找皇姑父算账,他满肚子无名火气锁定了陈煦、杨云睿二人,杨云睿也就罢了,五军营总兵官,有权有势不太好惹;可他陈煦算什么东西?不就仗着肥皂赚几个小钱?要知道在京城钱不一定是万能的,权力才是永恒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濂看到陈煦,先是大怒继而大喜,手下四五个打手摩拳擦掌。建宁候想要弄死陈煦,他当然也防备着小儿子被陈煦弄死,张濂的随从也换成了清一色的好手,随便拉一个出来,打十个八个壮汉跟玩似的。

“张濂,你想干什么?”凌日当然不惧怕建宁候家的势力,他看了看陈煦对张濂说道,“我劝你还是别找不自在。”在认识陈煦之前,凌日与张濂一样,他们是纨绔中的败类;自从被陈煦蹂躏,他似乎有些开了窍,不能说明白了人生的意义,至少看清楚欺男霸女的纨绔风格没有任何价值。

张濂笑了,扭头看了看几个保镖兼随从,鼻尖的黑头都能看出“轻蔑”俩字。不是他不低调,实在是没有低调的必要,打个比方,一个小孩子揣着几百块钱买零食,他什么好吃的不敢买?

“凌二公子?想当初你也是我辈中人,如今明珠暗投,实乃这北平城的一大损失啊。”张濂纨绔不假,可也不能说人家完全的不学无术,至少人家还知道“明珠暗投”这个成语,他又指着陈煦说道:“这王八小子是我们建宁候府的敌人,待会打起来,我奉劝你躲远一点,别让血渐到你身上。”

凌日扭头看了看端坐马上的陈煦,他问:“你能忍?”

陈煦面无表情的翻身下马,“纯是忍不了。”

张濂说一声“上”,几个随从同时向陈煦靠拢,他们绝对是行家,似乎不经意间的站位却封死了陈煦所有的退路。陈煦打架从不讲究什么高手风范,能偷袭的时候绝不打招呼,他身子微倾,仿佛猎豹般撞在其中一人身上,五指成爪,“咔咔”两脆响,他卸下了两个肩关节。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今时的陈煦远非当日的孱弱少年,动起手来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肘击、膝撞、拳打、脚踢,他丝毫没有花假招式,凌日本打算搭把手,也算验证一下这些日子苦练的成绩,刚跳下马背,张濂带来的高手躺了一地,哀声不断,没一个能爬起来的。

“你…你敢伤我?我…我皇…姑父、姑姑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啊!”

陈煦双手闪电般扣住张濂双肩,随着他的惨叫,两条手臂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小贱种,你…你不得好死!”

张濂痛的直翻白眼,豁出去了似的破口大骂。陈煦双目凶光大涨,一脚站在张濂腿侧,另一脚站在他两腿之间,双脚一错位,伴着张濂歇斯底里的嚎叫,他的膝盖像面条似的反方向折了过去。

张濂昏死过去,陈煦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拍了拍手,拉起马缰,信步走进了国子监;凌日愣了片刻,他小跑着追上陈煦。

“你…你打折了张濂的腿?建宁候绝不会善罢干休的。”

“就算我跪地求饶,建宁候就会善罢干休?”

凌日想想又点了点头,“的确,可是……”

陈煦摆摆手打断了凌日想说的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也只有见招拆招……

国子监规模宏大,监内建筑繁多,除却射圃、仓库、疗养所、储藏室等后勤职能部门,教室、藏书楼,学生宿舍、食堂就有两千余间,教学与管理(通俗的讲就是教务处和政教处)设有五厅、六堂。在神宗皇帝初年,国子监监生已破万人,盛况空前。…,

国子监对教职员工的职务、待遇以及对监生的管理、待遇方面都有十分明确的规定。举个例子,国子监设国子、太学、广文、四门、律、书、算七学。掌国子学的博士是正五品上,教的学生也都是三品以上朝廷大员的子孙;而掌律学的博士就是从八品下,教的学生一般都是八品以下乃至庶民的子孙。

监生的待遇不一样,“毕业”以后的出路也就不一样。国子学学的是四书五经,考进士的时候有优惠政策,这跟村官考公务员加分是一个道理;至于律学,隶属于大理寺,相当于法律专业的学生,毕业以后干“刀笔之吏”最在行,这在燕国也算贱业,王公贵戚的公子多不取也。

陈煦二人拜见了国子祭酒顾敏元顾夫子。顾夫子乃当世大儒,门生故吏遍天下,看到陈煦却颇有些为难。顾夫子古板教条,他很反感“英雄不问出处”之类的自我标榜,崇信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问题也就出在这儿,陈煦出身商贾,想学国子、太学颇有些不够格,然而他又是陛下钦点,如果“发配”他学习律学、算学,他又怕皇帝那儿不好交代。顾夫子左右为难,他试探着问询陈煦想学哪样。陈煦把不思进取表现到了极致,他开口就问:“国子监也分学什么?这么先进?”

顾夫子翻了翻白眼,他对陈煦那本就不多的好印象瞬间荡然无存,真不知道这不学无术的家伙怎么就撞了狗屎运得了皇上青睐。

国子祭酒好歹是从三品的高官,他的身份不容许他跟陈煦讲解这种基础层面的东西,他吩咐一旁的主簿负责介绍。陈煦边听边思量,学四书五经这些东西实在提不起兴致,学法律似乎起步太晚,至于书法实在没天赋,唯有算学最适合他。

陈煦以前学过心算,对于代数学、几何学也略知一二,秦梦瑶在他面前也只有听说听教的份儿,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即便吊儿郎当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也是绝对的“南波湾”(NO.1)。

“我就学算学吧。”

顾夫子满意的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也。他又看了看凌日,凌家的二公子完全有资格入国子学却料不到这事儿他也紧跟陈煦的脚步,宁国公爷的嫡孙学算学,虽然不体面毕竟不违制,顾夫子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这章感觉还不错,可以求票,亲们捧捧场,谢谢!!!

第78章 倾城名姬顾眉生

算学也分三六九等,陈煦、凌日初来乍到,他们被分配在算学初级班。初级班有博士两人,助教一人,领他们去课室的成博士瘦小枯干,长得跟根号二似的,他对陈煦两人挺客气的,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凌日的身份,当朝一品的孙子可不是普通的孙子,他区区从九品下的芝麻小官有什么值得拿捏作势的?

此时不是授课时间,课室里十来个学生在那闲白话。陈煦有些诧异的看着其中的三个女孩儿,他又想想梦瑶她们去剑岳宗学武的事儿也就释然了,大燕女人的地位虽然不高但也不太低。

这些学子大多十四五六七的少年人,家中父母长辈要么小吏、要么富商,对先生的畏惧尚流于表面。成博士进门之前,课室里仿佛蛤蟆坑,陈煦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侠骨芳心李十娘”之类的话语;成博士进门之后,课室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十几双眼睛逡巡在陈煦二人身上,尤其那三个女孩儿,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在下陈煦,小字明阳,初来乍到,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成博士交代了几句后离去,陈煦拱手自我介绍,凌日有样学样,报上姓名,他又问:“我刚听你们谈论什么李十娘,我也很感兴趣呢。”

男人无论长幼,凑在一起谈论女人最能拉近彼此的距离,凌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顺带着陈煦也融入了这个小团体。

“我听过倾城名姬顾眉生唱曲,那简直太好听了。”凌日很夸张的说。

“我也听过顾眉生唱曲,”一个胖子插口道,“只可惜以后听不到了,我听说建宁候迷上了顾眉生,一心想把这清倌人弄到房里。别的男人不要说一亲芳泽,就算请顾眉生唱曲都会遭到京刀盟的恐吓。”

陈煦心中一动,所谓仇人,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也干得津津有味,他就想给那没见过面的老混蛋添点堵。

“醉春院双绝双艳,你最喜欢哪个?”胖子勾住陈煦的肩,一脸淫荡的表情。

“四个都喜欢吧,最偏爱顾眉生,毕竟是倾城名姬,”陈煦笑眯眯的说道:“那首诗怎么说来着?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大燕国的历史上找不到一个叫李延年的人,这首《佳人歌》自然也就成了陈煦的作品。课室里凑在一起的三个女孩儿,本来对男生们谈话的内容咬牙切齿,听到陈煦“弘扬”的文化遗产,她们齐齐动容。

“明阳,她们在看你呢。”凌日凑到陈煦耳边小声说道,陈煦扭头,三个女孩儿脸颊酡红的扭过头去。

“太没天理啦,明阳你初来乍到就勾引了咱们的班花,你让我们这些老生情何以堪?”胖子同样小声抱怨,这年代毕竟不能跟后世相比,有些玩笑可以同性间交流,传到异性耳朵里终究不好。

“班花?”陈煦再次审视三个女孩儿,他很怀疑算学初级班的男生的审美观。

“狗尾巴花也是花啊。”胖子扮个鬼脸,没有可爱,怎么看怎么猥琐。

凌日竖起大拇指,陈煦说了声人才……

男人喜欢女人巧梳妆、俏打扮,选出看着最顺眼的把她们剥称小白羊推倒在床上;女孩儿在被推倒之前更偏重于精神恋爱,她们向往着义薄云天、豪情满腔的大好男儿。男人好美色,女人也好男色,三个女孩儿不忍心看着陈煦这样的男人沦落到对女人评头品足的地步,其中一个有悍妇潜质的女孩儿打断了陈煦几人的谈话。

“整日谈论那些下贱的女人,你们有瘾呢?大家都是国子监的监生,有本事咱们比比才学。”

“比就比,你以为我们怕你?”胖子最先叫嚣着,倒不一定有什么好胜之心,这也算是跟女孩儿搭讪的一种方式,“随便你们比什么,我们几个奉陪到底。”

“比对对子!”

陈煦愣了一愣,他拉住胖子衣袖,“你们真的是学算学的?”…,

胖子:“……”

“男子须顶天立地。”三个女孩率先出招,她们是告诫诸位男生,大好男儿整日谈论哪家的妞漂亮最没出息。

对对子,尤其是即兴做对,陈煦跟燕国的本土居民相比,他找不到丁点优势,除非对方能出一些流传千古的绝对,他指不定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古人懔后乐先忧。”有男生对出下联,女孩儿点头默认,陈煦百思不得其解,在他想来上联为男子、下联当然是女人,不常说男对女、雨对风,赤日对苍穹嘛。

三个女生嘀嘀咕咕,她们想可以难为难为这些男生,至于有没有在陈煦面前显摆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女生说了这个对联,胖子率先起哄,他说她们耍赖,这种对联岂是一时半刻能对上的?

“不知是哪个说什么‘随便你们比什么,我们几个奉陪到底’的话呢。”女人耍赖比男人有底气,胖子哑口无言。

“现在可是冬天,春秋读春秋不应景。”陈煦笑着说道,别的对联不好说,眼下这个,他至少有五个答案。

“不应景可你们对不上来。”

男人喜欢跟美女搭讪,女人也喜欢找美男说话,跟陈煦说话的女孩儿表情有些亢奋仿佛打了鸡血似的,其余两个女孩儿也跟着“起哄”。

“男学生,女学生,男女学生生男女。”

“下流!”

“无耻!”

“淫贼!”

陈煦对得下联让男人顶礼膜拜,三个女孩儿却各自给出了她们的评语,拂手就要离去。

“输了就想跑?现在该我们考你们了吧。”胖子竟然知道激将,他怂恿陈煦出对子对死她们。

“咱们是学算学的,出对子也不能离开算学,我就出一个上联吧。”陈煦只是图一好玩而已,他说:“开括号解平方只为求根。”

话音落地,不说三个女孩儿,课室里的男生也茫然的看着,凌日小声问道:“明阳,什么意思?”

陈煦尚未说话,只听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几个身穿缁衣的捕快汹汹的闯进课室。

“哪个是陈煦?”

看到陈煦站起身来,其中的捕头喝道:“你当街行凶伤人,可有此事?”

陈煦供认不讳,捕头说:“那就跟我们去刑部的大牢里走一趟吧。”

“你们要干什么?”

关键时刻,凌日颇讲义气,他挡在陈煦身前说道。

“你是谁?”

凌日要报上名号却被陈煦阻止,“这事我自己能处理,暂时别告诉我娘就行。”

“走吧!”陈煦很干脆的说道,捕头想不到他如此配合,唯恐耍诈,他又拿出枷锁作势要铐住他。

“我觉得有必要提前告诉你一声,你给我套上这枷锁容易,可想要取下来就得付出点代价了。”

捕头乐了,多新鲜啊。

俗话说,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不付出点代价你休想摘下来。

陈煦自顾自的说道:“还有,你们送我进大牢容易,想请我出来可就难了。”

捕头看神经病似的瞅了陈煦半天,他吩咐几个捕快麻利的将枷锁套到他身上。

“别拉拉扯扯的,我自己会走!”陈煦从容的训斥推搡他的捕快,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觉悟。走到门口,他看着表情呆滞的同学们,笑着说道:“我索性把下联一并告诉你们吧,穿原点过曲线直达终点,顺便再送你们个横批,0大于1。”再看看面面相觑的几人,他续道:“等你们新婚之夜,我想你们会理解这对联的含义的。”

说完,陈煦被捕快带走;凌日愣了一愣,冲出课室,他翻身上马,直奔杨将军府而去……*******************************************************今天貌似多了点,其实我想说的是,看完请点一下加入书架,这是关系偶前程的大事儿,拜托诸位了!!!

第79章 探监

张濂已被送回建宁候府,躺在床上,他身上裹满了白布,看起来跟木乃伊没什么两样。张濂身边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双目红肿,泪水涟涟;建宁候已过不惑之年,儒雅斯文的他此时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陈煦!”建宁候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两个字,看了看床上不成样的儿子,他赌咒发誓:“老夫若不将你挫骨扬灰,此生誓不为人。”

“侯爷,属下无能,”建宁候跟前站着一个黑衣男子,四十来岁,他却是一脸憔悴的样子,“小少爷双臂脱臼脱得非常奇怪,似乎是陈…他刻意为之,”男子不敢在建宁候面前提起陈煦的名字,否则国舅爷就仿佛发了狂的疯狗,他发自肺腑的胆颤,“属下若按自己的方法救治,唯恐小少爷终身残废。”

中年美妇没听清楚男子的前半句话,只听到了后半句“终身残废”,她白眼一翻萎顿在地上。

“夫人,夫人……”

丫鬟们手忙脚乱,她们七手八脚的扶起夫人。“砰”的一声,建宁候右拳重重的砸在墙上,愤怒溢于言表,“娄凡,你怎么可以救治不了濂儿?你不是自诩你的分筋错骨手称第二,大燕无人敢称第一吗?该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你却说不行,本侯爷要你这等废物何用?”

娄凡急忙跪在地上,小鸡啄米般连连叩头。娄凡是建宁侯府的清客,一身分筋错骨的本事惹人胆寒,侯爷器重、同行敬服,他的确傲气,可自从参与刑讯秋月以来,他的傲气荡然无存,藏着掖着,仿佛寒了胆的老狗一样。

当日,娄凡的分筋错骨手在秋月身上大放异彩,若非建宁候有急事召他回府,他的结果不会比二当家好。娄凡起初并没放在心上,直到第二天早晨起床,他看到床头用绣花针钉着一张薄纸,薄纸上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冤有头、债有主,有人会找你算账的。

娄凡当时就毛了胆儿,他是习武之人,即便睡梦中也同样警觉,想要近他的身殊为不易,留下血书的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那只有一个可能,他的功夫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被这样的高手盯着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儿,娄凡做人没有底线,亏心事当然没少干,最具冲击性的还是刑讯秋月这件。

接下来的几天,娄凡紧绷着的心弦不敢稍有放松,心态不好,晚上睡眠质量就不高,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仿佛能看到秋月痛到扭曲的脸、被咬出鲜血的唇……

白天紧张兮兮,夜间噩梦连连,这简直就是恶性循环,娄凡这些日子甚至不敢迈出建宁侯府的大门半步,傲气,他傲给谁看?

“我大燕难道就找不到可以救治濂儿的人?”坏人也有七情六欲,他死了爹也哭,何况建宁候从不认为他是一个坏人,看看哀嚎不断的儿子,他颓然的问道。自从儿子被送回家,他遍请京城名医,结果却只有一个:无能为力。

“除非…除非……”娄凡懦懦的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说人话,别跟我打这个机锋。”建宁候暴怒,他现在甚至懒得思考,他只要知道能救治他儿子的人的名字,然后把人请来。

“打伤小少爷的那人一定有办法。”

“陈煦!”建宁候握着拳,他再次变身发了狂的疯狗……

陈煦在的那间牢房,上上下下全部是严丝合缝的青石砖,年深日久,长满了青苔,这是重要犯人才有资格拥有的待遇。陈煦参与“街头斗殴”却被关在这种地方,明显是建宁候的人动了手脚。牢房晦暗,分不出早晨、中午还是晚上,陈煦百无聊赖的坐在草堆上,进牢房时的枷锁扔在身边。

“撒尿!”

陈煦站起来对着铁门的孔洞喊道。大牢的牢头很客气的拉开门,“陈公子,您要实在不喜欢呆在里边,就陪兄弟们乐呵乐呵,喝酒,有现成的;赌钱,兄弟我也算资深赌徒。”…,

牢头对陈煦客气不是没有原因,他不是傻子,前来探监的随便拉一个出来他都惹不起。

最先探望的是将军府杨云睿,看到陈煦身上的枷锁、所在的牢房,他首先发难道:“我师弟他犯了什么重罪要关在这种地方?”

杨云睿提议保释陈煦,牢头没敢说不,陈煦却果断的拒绝,他说谁弄他进来就得谁请他出去。

第二批前来探监的是冯家四口人,六扇门总顾问的金字招牌晃得一众狱卒眼晕,牢头更是崇拜的看着冯靖,平日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人站到他面前,他如何能不激动?

冯靖的质问与杨云睿如出一辙,牢头没敢说是陈煦自己不肯出来,他先是道歉继而训斥副牢头不懂规矩,最后又提议给陈煦更换牢房。陈煦又一次拒绝了。

“在牢房里用得上这么重的枷?”冯夫人冷声问道。

陈煦也觉得带着这么个大家伙不方便,狱卒打开锁头,他却要求他们把枷锁放在身边,这东西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你呀!”

冯夫人无奈的看着陈煦;陈煦喊了一声“师傅”,他又殷勤的请师父坐下,可惜牢房里没有凳子。

冯清本来哭红了眼睛,看到陈煦的样子,她又破涕为笑。

“师弟,你今天可真不够意思,教训张濂那混蛋怎么能不叫上我?我可说过,见他一次打一次的。”

“事出突然,我来不及通知师兄,下次一定改进。”

“你还想有下次?”

冯夫人先瞪了儿子一眼,他又瞪着陈煦,同样提出保释,陈煦同样拒绝。

第三批探监的是思柔小公主,牢头当然不认识公主殿下,可他对小公主的腰牌不陌生,那绝对是禁宫之内才有的东西。

小公主起先连哭带笑的拍打陈煦胸膛,叙旧之后,她叉着腰训斥一干狱卒不懂规矩,同样提出保释,陈煦同样拒绝。

思柔公主逗留的时间久一些,她陪着陈煦坐在干草上听他讲《宝莲灯》的故事。

陈煦讲了“杨二郎桃山见母”、“三太子莲藕化形”以及“赤日炎炎,仙姝化石心”三个片段,小公主哭得跟泪人似的,她抽抽噎噎的说:“今天就讲到这儿吧,我要好好的哭一会儿。”

牢头看得心惊胆颤,他心里埋怨陈煦干嘛讲这么悲惨的故事,小公主抹着眼泪回宫,这要被皇上误会了,他们可是被诛九族的大罪啊。

陈煦没有赌钱,他只是叫了一桌酒席,牢头、副牢头陪着他小酌,陈公子前、陈公子后的殷勤服侍。

“这桌酒席多少银子?”陈煦说着掏出银票,在牢头面前他的确有资格颐指气使,可欺负牢头没有成就感,要踩也得踩建宁候那种级别的。

“陈公子,你这是打小的脸呢?小的兄弟俩平常想孝敬公子还找不着机会呢。”

“是啊,以后巴不得陈公子多来几遭……”说到一半,副牢头拍了自己一巴掌,“你瞧我这张臭嘴,小的意思是说,以后公子若有吩咐,派人知会一声就行。”

陈煦笑着点头,他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兄弟别的没有,香皂倒是不缺,如果你们喜欢,回头我送你们几块。”

牢头听得大喜,家里婆娘一直想要香皂,只是苦于买不起这奢侈的东西,陈煦如此允诺,他如何不欣喜若狂?其实早在杨云睿探监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陈煦就是“陈氏肥皂”的创始人了。

酒足饭饱,陈煦斜靠在干草上,牢头、副牢头殷勤的替他锤腿捏肩。

“要是换成美人就更妙了。”

“这还不容易?”副牢头站起身来,看他意思似乎是想叫“上门服务”了。

陈煦笑着阻止,他说:“我只是说说而已,就不劳烦两位哥哥了。”顿了一顿,他又近乎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听说醉春院的顾眉生挺够味的,不知道叫她出台得多少银子?”

俩牢头愕然,出台什么意思,他们不太懂,不过也能猜到这不是什么好字眼,心中对陈煦佩服的五体投地,倾城名姬名满京城,他真敢想啊。

就在此刻,有狱卒来报,说建宁侯府的大公子到了……*****************************************************求票!!!

第80章 三个条件

陈煦嘴角微微上翘,他问前来通报的狱卒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陈公子,申时刚过。”

申时就是现在下午三点到五点这个时间段,申时刚过也就意味着已过了下午五点,冬日昼短夜长,想必夜幕已经笼罩了大地。陈煦已在这大牢里待了三个多时辰,听着过道里的脚步声响,他意识到建宁候没有预想中那般沉得住气。

陈煦重新戴上枷锁,他对牢头、副牢头说:“你们去忙你们的吧。”说完,陈煦坐回干草上,犯人就得有犯人的样子,他不能搞什么特殊化,尤其当着仇人的面。

建宁候的大公子叫张淇,走进牢房,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在地上的陈煦。权势可以泯灭亲情,张淇对救治弟弟兴趣不大。能继承建宁候爵位的只有一个人,他虽是长子却远不如幼弟受宠,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说句良心话,张淇对陈煦意见挺大,你既然能重创弟弟就一定能杀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既省事又解气,你何苦费劲巴力的卸人关节?

这种想法跟大便一样,藏在肚子里是理所当然,释放出来不要说别人,自己都觉得恶心。张淇非但不能表现出分毫,他还要装出很诚恳的样子。

“陈公子,淇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建宁候府的大少爷?”陈煦老神在在的坐在地上,“我觉得你比你那兄弟懂规矩。”顿了一顿,他晃了晃身上枷锁:“恕在下枷锁在身不能还礼。”

张淇巴不得陈煦被拷死在牢房里,他虚伪的训斥牢头、副牢头不懂规矩,随即屈尊,他要亲手取下陈煦身上的枷锁。

“张大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陈煦微微侧身,他从容的说道:“我之前说过,这枷锁套上去容易,想取下来就得付出点代价了。”

张淇心里冷笑,老子巴不得你死在这儿呢。

“淇知道陈公子心里委屈,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只要我建宁候府办得到就决不推辞。”

“解铃还需系铃人啊。”陈煦淡淡的说道。

张淇想到了锁陈煦进大牢的捕快们,他挥手示意随从把人找来,行苦肉计总比无计可施好一些。大燕的“公务员”可不是人民的公仆,难道真指望他们兢兢业业?锁陈煦入狱的几个捕快卖了国舅爷几分面子、得了不少赏钱,他们正抱着勾栏里的姐儿风流快活。男人干这种事儿的时候通常不希望被人打断,这几人纵然心里冒火,他们也不敢指责大公子不懂规矩,甚至顾不上安慰同床的伴侣,急匆匆的穿衣出门,直奔刑部大牢。

“这么巧?咱们又见面了。”

陈煦笑眯眯的看着“欲求未满”的几人,很惊讶也很欠揍,若不是大公子就在一旁,他们一定海扁他一顿好让他知道该怎么做人。

“陈公子是我建宁侯府的贵客,你们竟然动用枷锁,真瞎了你们的狗眼。”张濂训斥并要求他们替陈煦除下枷锁。

“慢着!”陈煦玩味的看着几人,“还记不记得我当初怎么说的?当初锁我的是你们,眼下要解开的也是你们,你们这是藐视大燕的律法还是藐视我陈煦?”说到这儿,陈煦突然变脸,他大喝一声,“张嘴!”

打人不打脸,不仅如此,陈煦打狗还不看主人,他无异于直接打了主人。张淇眼中的怒火一闪而逝,他冲他们使个眼色,说:“该打!”

陈煦冷眼旁观几个男人的面皮变红变种的全过程,他看得眉飞色舞、津津有味。

“陈公子,现在是不是该取下枷锁作客舍下?”张淇看着捕快几人嘴角的血迹,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去!”

陈煦回答的干脆利索,张淇却是怒火高涨,自我惩罚的几个捕快更是气炸了肚皮,他简直就是混蛋加无赖。

“陈煦,得饶人处且饶人,希望你不要太过分。”张淇说话不似之前那般客气了。…,

“是吗?我可不觉得。”陈煦说话依旧气人。

“男儿当言出必践,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张淇强压着怒火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不加克制,他毫不怀疑他现在就得凑上前踹他几脚,人岂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我承诺了吗?”

“你……”

张淇气得说不出话来,陈煦从干草上站起来说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想让我出手救人,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陈煦腕上套着枷锁,他伸着三个指头的样子看起来很萌,“第一,必须建宁候亲至并亲手替我除去这枷锁;”张淇只是听着,来与不来取决于父亲,解释的时候他只需添油加醋的传话就足够了,“第二,我给人看病不是免费的,一只胳膊一万银子,建宁侯府财大气粗,这点小钱应该不放在心上吧?”

“你这是漫天要价。”张淇怒道。

“你可以选择拒绝,也可以打折,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一分钱一分货,我是无所谓的。”顿了一顿,陈煦笑道:“至于这第三嘛,我见了建宁候自会明言。”

张淇离开,陈煦挣开枷锁站起身,他对牢头、副牢头说道:“两位大哥,陈煦有事拜托两位。”

“陈公子何须如此客气?有事吩咐一声,小的自会为公子办妥。”

“麻烦两位大哥派人前去杨将军府、六扇门冯大侠府上,通知杨将军、冯公子,告诉他们我陈煦有事找他们。”

陈煦的确恨不得张濂父子一命归西,可眼下还不是时候,纵然张濂挑衅在先,他出手的确过重,真要闹到皇帝面前,他不肯定皇上会不会站在他这边,虽然他还有些“利用价值”。他相信建宁候一定亲至,有求于人他到可以忍气吞声,一旦治好张濂的胳膊,难保他不会过河拆桥,他不得不防。

兄弟与朋友不同,朋友可以背后捅一刀送你去死而兄弟却可以背后挡刀为你去死,杨云睿也好,冯澈也罢,尤其后者,俩人的交情完全是打出来的,他们完全对得起“兄弟”这两个字。两人先后来到大牢,陈煦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说了反而见外,待他们合计了好半天,建宁候方才姗姗来迟。

建宁候想不到在刑部大牢里碰到杨云睿,两人同朝为官,建宁候主和、杨云睿主战,两人注定做不成朋友,皮笑肉不笑的寒暄两句。他又看了看冯澈,冯澈在他眼中不过一顽童,然而顽童却有一个有分量的父亲,虽不想与之撕破脸皮,看架势两家却也成不了朋友。建宁候目光最后落到陈煦身上,纵然不喜欢,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很俊美,他房里的娈童谁也比不过他,可惜他必须要想办法置这“尤物”于死地,否则养虎贻患,抱憾终身。

陈煦毫不畏惧的与其对视,丝毫不将建宁候那久居高位的威严放在心上,“我的条件你相必也知道了,请吧!”

建宁候握拳又松开,他哆嗦着打开陈煦身上的枷锁,又说了一声“请”。陈煦巍然不动,他只是伸出了手做了个数钱的手势。建宁候何曾受过此等羞辱?若非有求于人,他真要叫人将其乱刃分尸,他愤愤的从袖里掏出两张万两银票惯到陈煦手里。建宁候纵然腰缠万贯,两万银子也绝不是小数目,这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肉疼。

“你儿子就两只手?”

杨云睿、冯澈忍俊不禁,建宁候直喘粗气,他完全是气的。

陈煦笑得很灿烂,“我的意思是你儿子身上就伤了两个地方?”

建宁候几乎是咬着牙,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其余的不劳你费心。”建宁候恨啊,儿子被他打伤,非但没能讹他银子反而白白付出两万两的代价,他简直忍无可忍;陈煦却很满意,他觉得他又找到了赚钱的门路,以后看谁家公子不对付,扭断关节再上门医治,一本万利,他都不得不对自己说一个服字。

出牢门、蹬车、入侯府,一路无话,走在建宁侯府,虽是夜晚,陈煦却也感受到了皇亲国戚的奢华,他捏了捏身上的银票,他有些后悔刚才要少了。…,

尚未走进张濂的卧房,陈煦他们就听到了他的呻吟——这绝对不是享受到了情不自禁的那种呻吟;杨云睿示意惠范四人留在外屋,他三人走进里间,张濂的呻吟渐变成惨嚎,他最怕的人有两个,陈煦就不说了,他下手忒黑,冯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没忘记他曾经的威胁: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虽然在自己房里,张濂却找不到丝毫的安全感。

陈煦迎着中年妇人愤恨的目光,他打量了一眼张濂又看着建宁候,“听闻贵府有一个叫娄凡的精通分筋错骨手的男人,我觉得有必要跟他谈谈,我们师兄弟三人,你还有他,这就叫三方会谈吧。”

建宁候目光一凛,他脸上的肌肉甚至有些抽搐,陈煦非要把那不能摆到台面上说的事情公开化,他感觉忍耐不住了。

“我不希望听到他死了或者失踪了的坏消息,”陈煦抢先打断了建宁候,“其实我是无所谓的,只是令郎有些不妥,手臂脱臼若不急早治疗,延误了伤势恐怕不妙。”

“老爷,你一定要救救濂儿。”中年妇人知道陈煦威胁自家老爷,可母子连心,明知是坑,她也要义无反顾的跳进去。作为一个母亲,她没有错,错误的是她选择了不该选择的丈夫以及忽略了对儿子的教育。

“去叫娄凡过来。”

建宁候看看萎顿在脚下嚎啕大哭的妻子以及床上“半身不遂”的儿子,他颓然说道……********************************************************求票支持,很干脆的求票……

第81章 陈煦VS建宁候

娄凡没见过陈煦,对他却绝不陌生,看着他眯缝着的双眼泄出来的寒光,他面皮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

“你就是娄凡?”陈煦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你该死,当真该死!”

陈煦把两个疑问并一句话问出来,娄凡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在这错愕的瞬间,陈煦跨步欺身,出手就是狠招。

娄凡纵如迷途的老狗,可他也不会任人宰割,于电光火石之间他避开陈煦的锋芒,五指成爪直取对手肘关节。

“住手!”

建宁候高声喝止,他虽巴不得陈煦被娄凡弄死,可现在不行,他若有个好歹,儿子找谁治伤?作为侯府清客,娄凡不愿罔顾侯爷命令,陈煦却无所谓,为求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堂堂正正的比武也好,敲闷棍、使绊子也罢,在他想来,不管黑猫白猫、逮得住老鼠就是好猫。陈煦就当建宁候放了个响屁,充耳不闻,他以攻对攻,出手越发凌厉。

高手过招,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娄凡动作缓了一缓,然而就这刹那的分神,他注定了失败的结局。陈煦一招占先,得理不让人,伴随着骨节脱臼的脆响,娄凡两支手臂变成了两支三节棍,可任意方向摇摆的那种。

娄凡太了解分筋错骨的苦楚,脊背撞在墙上,他痛得额头直冒冷汗,若非早有心理准备,他绝对会惨叫出声。这一瞬间,他想到了秋月,这难道就是所谓报应吗?

杨云睿不语,他只是戒备的看着四周提防建宁侯府恼羞成怒之下杀人灭口;冯澈却为陈煦的手段喝彩,“师弟好手段,这种武林败类就该受如此惩罚。”顿了一顿,他又道:“用分筋错骨的手法刑讯一个女孩子,你师娘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陈煦冷冷的盯着娄凡,军刀无声无息的滑落到掌心,冷冷的刀锋反射着跳跃的烛光惹人胆寒。娄凡双臂被废,想夺路而逃,纵使逃过陈煦这关,他也没有把握突破杨云睿、冯澈两人,目光转向建宁候,甚至带着几许祈求,可他却在国舅爷的脸上读到一丝残忍的笑意,他明白了国舅爷的心思,大燕是法治社会,杀人偿命,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事后国舅爷必然抓住此事不放,而他娄凡很不幸的做了国舅爷的弃子,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明阳,不可冲动。”杨云睿阻止陈煦,正当防卫与故意伤人有本质的不同,主动而又合理合法的伤人,唯有战场之上,可现在是国舅爷府,他这一刀只要捅出去,即便占理也难逃牢狱之灾。杨云睿不希望陈煦为图一时痛快而自毁前程。

陈煦沉默,他突然转身走向建宁候,他将军刀塞进他的掌心。

“杀了他,我立马救治令郎。”

娄凡是建宁候府的清客,替侯府卖命出生入死,陈煦要求建宁候亲自动手,当然不信区区一条人命就能扳倒国舅爷,只要能让替建宁侯府卖命的那些人看到主子的刻薄寡恩,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其心可诛!

建宁候看陈煦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他如何不了解陈煦的“用心良苦”?儿子、夫人祈求的看着他,他知道他娘俩被痛苦折磨的狠了,牺牲娄凡无关紧要,可当着府里一干人等由他亲自动手,性质完全不同。

张濂的哀嚎声声入耳,建宁候死死的盯着陈煦,他深吸一口气,“本侯再加两万银子。”

陈煦针锋相对的看着建宁候,半晌无语,突然转身,“两位师兄,咱们走!”

“老爷……”中年妇人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老爷,她又哭天抢地的大叫,“我的儿啊,你怎么就……”

听嗓门、听哭声,不知原因的恐怕还真得当成吊丧,这简直比诸葛孔明哭周瑜还假。

“站住!”

建宁候喝止,这一瞬间,他甚至听到了依附于侯府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声,进退维谷,两项相权,他不能牺牲爱子,“来人,把娄凡拖出去……”建宁候的声音变得很没底气,他说:“乱棍打死。”…,

“我说的是在这儿,”陈煦转过头,“用你手上那把刀。”

“你不要欺人太甚!”国舅爷咬牙切齿的说道。

陈煦淡淡的回敬,“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今天本侯认栽,凡事留一线,希望你好自为知。”

“我只想看到结果。”

建宁候艰难的挪步到娄凡跟前,蹲下身子,嘴唇微动似乎在交流什么,他本想拍拍娄凡的肩,可看他双臂下垂的样子改而摸了摸其大腿,挺亲密也挺恶心的。

“侯爷……”

娄凡低着头叫一声侯爷,听声音听不出是感恩戴德还是气愤,后半句话终究没说出口,他转而盯着陈煦,“你答应医治小公子,希望你不要食言。”

话音落地,娄凡突然站起身子助跑两步,他一头撞向了墙壁……

冬夜冷清寂静,一派萧索,陈煦几人漫步街头。

“明阳,这娄凡为何突然自尽?”冯澈问道。

“定是建宁候握住了娄凡的把柄,总有什么事比死更可怕。”杨云睿解释道,“明阳,你觉得呢?”

“怎么都无所谓了,”陈煦抬头看了看夜空,今天折了建宁候的面子,不过是把敌对的关系明朗化了,走到这一步只是早晚而已,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坐以待毙莫如主动出击,他想到了顾眉生,建宁候痴迷的女人到底妙在哪儿?

“老大,老二,长夜漫漫,咱们何不醉春院里潇洒潇洒?”

冯澈颇为动心,可想到前次遭遇,他心有余悸。

“我娘不给银子。”冯澈惧怕母亲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囊中羞涩,婊子爱金,他虽然长得好,可这并不能当嫖资。

陈煦抖了抖手里的银票,“我正发愁这银子该怎么花呢。我就不信两万银子请不到醉春院双绝双艳陪夜。”

“那兄弟却之不恭了,”冯澈大喜,他激动的说道:“其实我觉得不一定非找双绝双艳,我上次就弄明白了一个问题,睡青楼女子,得让她脱光了跪趴在床上,只要身材好、细腰圆臀,肌肤光滑就好,脸长什么样都无所谓的……”

“你说这么多不就想表达‘人丑逼不丑’”这个意思?”陈煦哂道。

冯澈愣了愣,“人丑逼不丑”,他崇拜的看着陈煦,简直太精辟了。

“你这理论只适合老汉推车,我偏喜欢俏观音坐莲。”

“熄了灯都一样,脸蛋儿好看的费银子。”……

杨云睿目瞪口呆的看着陈煦、冯澈毫无廉耻的讨论这种问题,他尴尬的咳嗽一声,“明阳,你母亲还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儿,你就不打算回家报个平安?”

“那咱们就明天,醉春院,不见不散。”陈煦跟冯澈约好,他又问杨云睿,“老大你不想跟着热闹热闹?”

“不太擅长。”杨云睿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作为已婚男人,他完全没有陈煦、冯澈两个未婚的“滥货”放得开。

“一回生二回熟嘛,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再喊上你小舅子,蹂躏了这家伙这么久,想不到他挺够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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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顾眉生、李十娘

第二日,夜幕降临。

醉春院一处绣楼的雅间里烛火通明,梳妆镜前坐着一艳丽的女子,不施脂粉自带三分妩媚,倾城名姬,她就是顾眉生。此时,她正一脸狐疑的看着镜中男子的影像,这男子年纪不大,容貌俊逸,就算一穷二白,他身边也不会缺少女人,既然能走进她这雅间,他又岂是等闲之辈?

所谓明星,名气越大,身价越高,妓女,尤其艺妓同样如此。双绝双艳乃醉春院最大的摇钱树,不算茶水、没有点心,推开四女绣楼的大门就是千两纹银,上楼迈进姑娘“闺房”,再加两千,再要酒水、佳肴,价格更是骇人,那简直是把白面当白·粉卖。

顾眉生很奇怪身后的男子,他不言不语甚至没有贪婪的注视她的容貌,难道他花几千两银子就为在这坐一会儿?顾眉生很好奇,可京城名媛的金贵与矜持不许她穷根问底。

两人僵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煦前世是杀手,经受过严酷的狙击训练,为了等待目标,他可以趴在臭水沟里几天几夜一动不动,在名妓房里坐上几个时辰岂不小事儿一桩?

陈煦有梦瑶这红颜知己,有秋月这知心姐姐,有冯清这温婉师妹,他甚至还有青檀这“闺中姐妹”,他对花钱嫖女人性趣不大,此举不过是想给建宁候添点堵,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嫖资也是建宁候“代付”。当然,他也在默默的观察这号称倾城的名姬,的确名不虚传,美艳又不失娇憨,顾眉生还不知道她对着镜子做鬼脸的样子完全落在镜中人的眼里。

“公子既然无话可说,就请离去,奴家要歇息了。”顾眉生沉不住气,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可以把你这话当做陪寝的暗示吗?”陈煦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反将顾眉生一军。

“你……”顾眉生粉脸涨红,她气愤的扭过头不看他。

“玩笑玩笑,我可不是随便的人,”顿了一顿,陈煦又道:“如果你想唱个曲,我也乐意听听。”话音落地,陈煦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一千两,这是提前打赏你的小费。”

“挥金如土的败家子。”

顾眉生慨叹这副好皮囊包裹的却是败絮,不过她没有把心里的鄙夷表现在脸上。

陈煦打量着顾眉生房里摆放的乐器,有筝、有箫、还有琵琶,话说他一直搞不懂琵琶和吉他有什么区别,按他的理解,琵琶就是东方的吉他,而吉他就是西方的琵琶。陈煦很没把自己当外人,他走过去拿起琵琶,轻轻拨弄琴弦,听到的却是悦耳的嘈杂。

“放下!”顾眉生风一般冲到陈煦跟前,她一把夺过来。妓女身不由己,住的房子不是自己的、挣得银子也不是自己的,顾眉生唯一能把握的就是她的这些乐器,这是她最亲密的伙伴,任何人休想染指。

陈煦看着高挑的顾眉生以及她挺拔的酥胸,他很想捏上一把,最终没有付诸于行动。就算嫖妓也得你情我愿,他摸摸她的琵琶,她就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何况要摸摸她的胸,强扭的瓜不甜,他不屑这样的事儿。

放下琵琶拿起箫,陈煦笑问:“你也喜欢吹箫?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想想就觉得浪漫。”说到这儿,他脸上现出丝丝淫荡的表情,“不过我更喜欢‘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

顾眉生讶然的看着陈煦,她听过扬州二十四桥,想着明月夜玉人吹箫,感慨好美的意境;她又想玉树流光,似乎看到那晶莹的充满活力的绿意,平平无奇的字眼出自他的口中简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这时间,陈煦已将嘴唇凑到箫孔,顾眉生大叫“不许”,欣赏他的才华是一回事儿,碰她的玉箫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虽然她也想见识见识他的才华。

陈煦如果想躲,十个顾眉生也别想夺回玉箫。玉箫凑到凑到唇边,他才想起他不会吹箫,展露才艺只能是献丑,这可是真的献丑,他索性顺水推舟。…,

顾眉生唯恐陈煦再“糟蹋”她的古琴,她不许他乱动,“你要听曲,我唱给你听。”

轻抚琵琶、妙展歌喉,顾眉生的歌声传进陈煦耳际,他被震惊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这《雁邱词》是你的原创?”陈煦紧盯着顾眉生,她如果回答是,那不用怀疑她八成也是“外来户”,穿越成名妓、傍上国舅爷借机上位,拳打大房、脚踢二奶,情节绝对狗血。

顾眉生不好意思的说:“这是院里姑娘偶然听到客人所作,不过她只记住了上半阙却没记住下半阙,奴家一直想补全,才情有限,未能如愿。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如果能见到词作的原创作者,奴家就算死也无憾。”

陈煦继续目瞪口呆,心想:“原创作者你是不可能见到了,不过我却能满足你一窥雁邱词全貌的愿望。”

“这首词就是我做的耶。”

顾眉生半信半疑,想到陈煦刚才表现出的才情,她觉得听听也无所谓。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来醉春院的还有冯澈,他们本打算叫上凌日,可惜他被父亲叫去训话;至于杨云睿也没来,他要做“好丈夫”的表率,妻子怀着身孕,他可不愿给她添堵。

陈煦的目标是顾眉生,冯澈本想见见艳绝风尘的齐雅秀,可惜她被人“捷足先登”,他转而选择了李十娘。侠骨芳心,李十娘豪爽又不失细腻,年方二八,阅人无数,看冯澈入木三分:家境优渥,他却没有纨绔子弟的恶习,虽有几分不着调,但重情重义,倒也值得女儿家托付终身。

顾眉生被国舅爷视为“禁脔”,李十娘同样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想到要无奈的把女儿家清白的身子交给那又老又丑的男人,她宁肯去死。

“郎君,十娘愿托付终身,郎君肯怜惜奴家,肯救奴家于苦海?”

冯澈听得愣了,他嫖妓也算花丛老手,事情有些突兀,期期艾艾的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李十娘叙说过往种种心酸,冯澈听得义愤填膺,心里的那杆天平不自禁的倾斜。

两人越说越投机,惺惺相惜,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女儿家洞房花烛夜是人生第一大事,李十娘清楚即便以后能进冯家门,她也享受不到明媒正娶的待遇。两人合计着,摆上龙凤烛、拿出红盖头、戴上凤冠霞帔,没有主婚人,两人却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入了洞房。

冯澈喜欢老汉推车,李十娘害羞不肯,半推半就,两人成就了好事。

床单上落红点点,冯澈看着十娘潮红的脸庞、若隐若现的泪痕,他感慨万千。

“十娘,你放心,你这辈子就是我冯家的人。”

“奴相信郎君。”

冯澈俯身,他将唇凑到十娘唇上,两人忘情的亲吻,重燃激情、梅开二度……

突然间,只听“砰”的一声大响,房门被人大力踹开,冯澈惊起回头,只见母亲站在门口正杀气腾腾的看着他……***************************************昨天喝高了,直接喝吐,晕晕乎乎的躺床上就睡,连请假条都没写,大家见谅,求票票!!!

第83章 素描

冯澈最怕冯夫人,尤其犯错的时候,他简直畏母如虎。在醉春院被母亲捉奸在床,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想想上次惨痛到刻骨铭心的教训,冯澈双股颤抖,他趴在李十娘身上不敢抬头,两人保持着交合的姿势。

“跪下!”

冯夫人冷喝一声,冯澈吓得哆嗦,突然觉得尾巴骨一麻,精关开放,他顿觉神清气爽;李十娘也感受到体内那股灼热,她情不自禁的娇吟一声。

“她…她是你的娘子?”

冯夫人貌美,李十娘误以为是“大姐”前来捉奸,既害羞又心虚,内心深处未尝没有攀比的心思。

“不是娘子,是娘。”冯澈吓得脸都白了,他低眉顺目的瞟了冯夫人一眼,他又叫了一声娘,声音之小即便也冯夫人耳力尚且听不清楚。

李十娘愣了一愣,她脸蛋儿臊的通红通红,顺手扯过锦被裹在两人身上。冯夫人眼尖,她瞅见了床单上的印记,越看越怒,手中握着食指粗细的藤条,“嗖”的一声,抽在冯澈屁股上。

冯夫人要惩罚儿子,别说裹着棉被,就算穿着铁板也不顶事。冯澈惨叫一声,他痛的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眼看母亲再度扬起手,冯澈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光着身子扑到母亲脚下。

“娘饶命,儿子知道错了。”

冯澈哭得凄厉,这次他却没想着逃之夭夭。冯夫人也好,妹妹冯清也罢,那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冯澈与之朝夕相处,对美女很有免疫力,否则也不会跟陈煦宣扬什么“人丑逼不丑”的理论。李十娘很美,如果仅仅如此,冯澈绝对溜之大吉;两人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互爱慕,只用了短短几个时辰,一见钟情,最主要是两人能说到一块去。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冯澈清楚如果真的逃了,能不能过母亲那关实难预料,十娘失望却是肯定的,关键时刻就得有舍得一身剐的勇气。

李十娘开始不认为母亲打儿子会下重手,何况隔着棉被,那柔软的藤条打在身上岂不跟挠痒痒一样?她猜想冯澈一定是想博母亲同情罢了,可看到冯澈臀上那道淤青,她这才意识到真的很疼。

冯夫人藤条再次落在冯澈屁股上,藤条分毫无损,留下的却是另外一道淤青。李十娘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毅然决然的下床扑到冯澈身上,女孩儿家娇柔的身体呈现在冯夫人面前,“夫人,一切都是十娘的错,是十娘诱惑公子,夫人如果要罚就罚十娘好了。”

李十娘抬头看着冯夫人仿若寒霜的眸子,浑身发抖,她突然记起冯澈说他的爹爹是六扇门冯大侠,那冯夫人岂不就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的江湖十大高手之一?

“娘,这跟十娘没关系,您不能打她,要惩罚就惩罚儿子好了。”

冯澈反身搂住李十娘把她压在身下,冯夫人气笑了,“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娘什么?”

“今后如若流连青楼,全凭母亲发落,”冯澈扯着母亲摔到身上的衣服,他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儿子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说着看了李十娘一眼,“儿子喜欢十娘,想替她赎身,恳请母亲恩准。”

冯夫人乃悬空寺门徒,悬空寺始为佛家寺庙,日后的岁月渐渐融合儒家、道教,倡导兼容并包。冯夫人不许儿子流连青楼,只是不愿他玩物丧志、玩人丧德,对青楼女子并没有太多偏见,何况她注意到了床上李十娘从女孩儿过度到女人的证据。

青楼女子大多苦命,救人脱离苦海,冯夫人没有意见,可儿子要将其娶回家来,她就不得不斟酌。李十娘听到冯澈的提议,她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如果冯夫人不肯点头,她这辈子也别想迈进冯家的大门。李十娘又想到自己是青楼女子,冯夫人能容许这样的女人?她有些想哭,她知道冯夫人一定不会同意。

“夫人,十娘自知卑贱,配不上另公子……”…,

冯夫人打断李十娘,她盯着儿子顾左右而言他,“你上次就保证是最后一次,你把娘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眼瞅冯夫人再次扬起藤条,李十娘扑到冯澈身上,藤条抽在她的臀上,微微发疼而已。打在身上、甜在心里,李十娘知道冯夫人并非不可通融,否则以她的身份,岂会教训一个外人?李十娘不懂武学,当然不知道隔山打牛这门功夫,看着冯澈嚎哭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颇有些诧异,他是不是有些过了?

“娘,这次真不是儿子提议,是陈煦师弟逼着儿子来的。”

冯澈在母亲的大棒政策下供出了陈煦,难兄难弟自然要有难同当,他急需别人分担母亲的怒火。

“带我去找他!”

现代社会,教师更偏向于一种职业,尤其受西方文化熏陶,体罚学生乃教师大忌;在燕国,尤其江湖中人,师父是很崇高的称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亲教训儿子谁能干涉?

冯澈、李十娘随着冯夫人走出房门,下楼、上楼,穿廊过户,一行人来到顾眉生的闺房门口;不等母亲轻叩房门,冯澈一脚踹开,不是不懂礼数,他只是希望陈煦也能狼狈一点,如此方能分担母亲的怒火。

房门大敞,看到卧房里的一幕,冯澈愣住了,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冯夫人脸色和缓,她只是恨恨的瞪了儿子一样;李十娘也看到了顾眉生,她衣衫齐整,握着洞箫斜靠在榻上,作为嫖客的陈煦师弟却站在桌旁,手里握着握着炭条,正专心致志的画着什么。

陈煦补上《雁邱词》下半阙,顾眉生纵然怀疑此词乃陈煦所作的真实性,她也不得不佩服陈煦的才情,上下两阙的契合堪称完美;待陈煦讲了雁邱双雁的典故,顾眉生再无怀疑,两人的关系急剧升温。

琴棋书画、诗词曲赋,顾眉生自知诗词难与陈煦比肩,她唱曲、弹琴,随后又想比试书画功底。陈煦自知毛笔字的水准,献丑不若藏拙,至于绘画,他曾学过素描,这种另类画法应该能震慑佳人。

顾眉生很奇怪用炭条作画,备齐素描器具,她慵懒的倚在榻上供陈煦绘画。陈煦本想裸体素描,考虑到会弄巧成拙,他才压下如此念头,看到冯夫人,他暗叫“好险”。

“师父,您怎么来了?”陈煦举着炭条诧异的扭头,“师弟,你屁股怎么了?”

李十娘步履蹒跚是新妇破瓜不良于行;冯澈却是因为母亲的藤条,他捂着屁股委屈的质问陈煦:“你…你怎么可以…可以作画?这里是醉春院啊。”

陈煦:“……”******************************************************今天加班,有点晚了,万分抱歉,求票!!!

第84章 找灵感

冯夫人打量陈煦的作品,纵然谈不上艺术,倒也独具匠心。没有色彩,黑色碳条借助光线的明暗勾勒出的女子栩栩如生,冯夫人对比桌上未完的画作与榻上的女子,如果官府的通缉令上都用如此技法,相信那些罪有应得的家伙必然无所遁形。

李十娘浑然忘记冯夫人的存在,她痴迷的看着顾眉生的画像,简直一模一样,这…这是怎么做到的?冯澈不敢凑近母亲,他站在陈煦身侧埋怨道:“你不讲义气,今天娘要继续教训我,你得替我分担一半。”

陈煦嗅着冯澈身上男欢女爱之后残留的**气息,他撇了撇嘴,“你能不能别跟牲口似的老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你知道风流与下流的区别么?”

冯澈洗耳恭听。

“风流的人处处留情,下流的人处处流精,我建议下次你再来这种地方,可以先俘获女子的芳心再俘获她们的肉体,这才是男欢女爱的终极模式。”

“没有下次了,母亲火还没消呢,师弟你得帮我,帮我说服母亲,我要替十娘赎身。”

陈煦看白痴似的看着冯澈,他说:“你心里有溜没溜啊?你觉得这种情况下,师父会答应?你让我怎么帮?”

“我刚才告诉母亲我不想来醉春院,是你逼着我来的,你承认就是这样,母亲应该不会再重罚我的。”

“滚!”陈煦的回答简洁明了,不等冯澈表示什么,他径直走到冯夫人跟前,“师父,这画像还差两笔,您容我补全。”

顾眉生很诧异冯夫人几人的表情,炭条黑乎乎的,画出来的画像能好看到哪儿去?早知会有“客人”,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他胡来。顾眉生从床上站起身,她忐忑的走到桌前,只扫了一眼画像,她就再也挪不开眼睛,这就是自己?黑炭条勾勒的画像非但不黑,反而透着股白净,简直跟铜镜中的自己没有差别,她深深的喜欢上纸上的自己。

爱屋及乌,顾眉生看陈煦的目光较之前又有改观,这不像嫖客的嫖客带给自己的震撼甚至多过今日之前所感受到的震撼的总和。

陈煦放下木炭,他又用手轻轻涂抹,简简单单的动作却仿佛有无穷的魔力,手指所过之处,画像更加圆润、自然,画中人裂纸欲出仿佛就是活声声的人,冯夫人叹为观止,这新收的徒儿越来越出乎她的预料,她想不到他会不知道什么。

作品值得夸奖,可逛青楼这事儿却不能原谅。

“你怎么会想到来醉春院作画?”冯夫人仿佛不经意的问道。

陈煦却一刻也没有放松,他已经斟酌好了该怎么回答。

“灵感,我想找些灵感,现在已是年底,我想给师父、母亲还有梦瑶她们送礼物,银子太俗气,我觉得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东西更有诚意,今天只是来练练笔,如果画出来的东西连我自己都不能接受,哪还意思在长辈面前献丑?”

冯夫人面色稍稍缓和,顾眉生心里却不是滋味,她想过他来醉春院是慕自己才名,只是为人过于腼腆才表现的如此有趣,她甚至打定主意对他网开一面,猜到开头却猜不到如此结果,这一刻,这画像似乎没有刚才那般有分量,她甚至觉得有些刺眼。

“想要练笔哪儿不可以?”

陈煦有些语塞,可对他而言压力也是动力,他心念电转,“弟子尝闻,青春期性的懵懂是人创造力的源泉,弟子还是童男子,对美丽女子的渴望能最大限度的激发艺术的想象力,似乎只有这种地方,才能让弟子更好的练笔以便日后给长辈作画时达到最高的境界。”

陈煦说他是童男子——童男子,俗称处男——冯澈一百二十个不信,童男子能毫不脸红的出入女子闺房?可恨找不到揭发陈煦的证据。

女人的贞操与否很容易判别,男人不一样,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滥人,他洗洗依旧是处男。

冯澈听完陈煦的话,他终于明白原来谎话可以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他打定主意定要把这胡说八道的本事学到手。…,

“澈儿为什么会来这里?”

冯澈听母亲提到他的名字,竖起耳朵的同时祈求的看着陈煦。李十娘同样战战兢兢,她既想听真话又希望陈煦能帮着圆谎。

“师兄要我告诉师傅是徒儿逼迫着他来的,”陈煦故作一副“所有痛苦我自己扛”的表情,“弟子认为就是这样吧。”

冯澈哀婉的叹息,不讲义气的家伙,你这样说还不如不说。

“娘,儿子知错了。”

冯夫人冲儿子伸出两个指头,很萌的剪刀手,冯澈却哭丧着脸,他读懂了母亲的意思,流连青楼、欺骗母亲,这是二罪归一啊。

离去之前,陈煦悄悄的捏了捏顾眉生的手,微微摇摆示意刚才纯属胡说八道,想再解释两句却被冯夫人喊了出去。

顾眉生看看右手被陈煦捏过的部位、看看桌上的画像她沉默不语;李十娘想赎身也非一朝一夕,她站在窗边看着冯澈他们离去的背影患得患失,眼眶里不自禁的滑落两行清泪……

陈煦当然不会告诉陈莺儿逛醉春院的事儿,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第二天一大早,冯清造访。冯清与陈煦一家人挺熟络,以往每次看到陈煦,她总会报之以微笑,今次却板着脸,瞥了陈煦一眼,她仿佛没看到他似的擦肩而过。

“师妹,师妹,今天谁惹你不高兴了?”

冯清微微一怔,那股莫名的心酸越发强烈,本想不搭理他,可考虑到不告诉他罪名他岂会感到内疚?

“你竟然去那种地方,你不是好人!”

“师妹,你可不能以偏概全,你哥哥可也去了。”

“他也不是好东西,他挨了娘亲打,现在还趴在床上呢!”

陈煦:“……”

冯清性子恬淡,此刻却有些不依不饶,“你骗娘亲说你去醉春院寻找灵感,娘亲可能会信,我却知道你,你…你反正不是好人,”冯清不会骂人,“不是好人”对她而言已经是训斥别人的极致,“我要去告诉你娘亲、告诉梦瑶,让她们教训你。”

陈煦唬了一跳,他一把抓住冯清的手,“好师妹,我一直把你当红颜知己的,你是善良的姑娘,你一定不希望师兄也受责罚。”

冯清大羞,挣扎;陈煦拉着她走进府中犄角旮旯里,“好师妹,我给你画像做补偿怎么样?”

“你有没有给梦瑶画过像?”冯清怔怔的看了陈煦好一会儿,她突然问道。

陈煦摇头,双目却盯着冯清白里通红的脸蛋儿,梨花带雨,似海棠醉日……****************************************************求收藏!!!

第85章 神女生涯原是梦

李十娘认定了冯澈,这醉春院她简直一天也呆不下去了。京城“娱乐圈”的水很深、很浑,名满京师的名妓想要赎身,谈何容易?李十娘做了最坏的打算,出道两年来攒下的金银悉数奉予妈妈,甚至首饰、穿戴分毫不取,只一袭旧衣出门。

鲤鱼脱却金钩去,摆尾摇头再不来,侠骨芳心,李十娘见多了年老色衰的“歪妓”言笑哑哑声中暗带凄楚的悲凉,神女生涯原是梦,从良是她这类人最好的归宿。

李十娘久有从良之志,所寻不过如意郎君而已,她也想过冯家不肯收留她的可能,身无分文的美貌女子流落京城街头,她唯死而已。

这第二日,醉春院老鸨儿吩咐李十娘接客,纵然以艺娱人,十娘亦心中不喜,她借机提出想赎身的想法。

老鸨儿愣了片刻,她职业化的笑意僵在脸上,“你是在跟老身玩笑么?”

“女儿已是冯家人,自当恪守妇道,还望妈妈成全。”

老鸨甚至没心思追问李十娘是哪个冯家,京城达官如云、显贵似雨,那些男人迷恋双绝双艳她信,为了她们争风吃醋她也信;可要说堂而皇之的迈进那些大宅门,这家族的势力必然有限,否则怎能容许这有辱门风的事儿?再者,她醉春院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长盛不衰,背后岂能没有势力?

京刀盟在京城势力不小,国舅爷迷恋倾城名姬顾眉生,京刀盟为讨好国舅爷也想为其赎身,老鸨儿的回答很干脆——不行!京刀盟的喽啰想玩横的,醉春院走出一个护院,赤手空拳扔小鸡子似的把人给扔了出去。

京刀盟没有报复,与其说不想闹大莫不如说不敢闹大,据说参与闹事的几人第二天全部人间蒸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查无头绪。

“你当这醉春院是什么地方?老身在你身上花费许多银钱,岂是你想赎身就能赎身的?”

“妈妈在女儿身上花费的银钱总有数目,女儿这些年也攒了些银子,悉数赠予妈妈定然够了。”

老鸨儿却不愿与李十娘继续谈论这个问题,她直接让人把她拖进内院验明正身。验身的婆子动作麻利的剥去李十娘衣服验看,她报告说她已是妇人之身。

老鸨儿勃然大怒,妓院有妓院的潜规则,妓女也有妓女的职业操守。妓女不得抢客、不许倒贴、不许问客人身份,至于双绝双艳更有嫖客的分类,钱包不鼓进门都难,钱包充实也不能马上抱得美人归,甚至有些千金散尽也成不了入幕之宾,对于特别有来头的,也必须老鸨点头才能春宵一刻。双绝双艳都是清倌人,她们的初夜是用来拍卖的。

李十娘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对醉春院院规最大的挑衅。

“既然你想接客,那老娘就成全你,今天你若不把客人伺候好了,老娘非扒你一层皮不可。”

“妈妈若要逼迫,女儿即刻咬舌自尽。”李十娘坚定的看着老鸨儿,“十娘知道院里有迷昏姐妹再送到那些男人床上的前科,十娘想客人总不会喜欢昏迷不醒的十娘吧?”

老鸨儿冷笑,她揪着李十娘发丝,“老娘有的是办法让你心甘情愿的接客。”

“呸!”李十娘啐一口,她听过院里对不肯接客的姑娘的惩罚,罚跪、关禁闭都是轻的,鞭打、开水烫、针刺,甚至有所谓的“打猫不打人”的酷刑,老鸨儿让人把猫塞进妓女的裤裆里,用棍棒打猫,猫吃痛乱抓乱挠,妓女上流泪、下流尿,简直生不如死。醉春院就有姑娘受刑之后下半身找不到一片好肉,其残忍程度令人发指。李十娘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去,她只是盼着冯澈能知道她的消息赶来相救。

“你以为你那骈头会来救你?你也不想想咱们这院子里死的姑娘多了,一张破草席圈起来扔到乱葬岗上,你以为男人还会为你出头?”老鸨儿是女人,女人最了解女人,她一语击中要害,说着还捏了捏李十娘赤裸的肌肤,啧啧有声,“细皮嫩肉的真是水灵,可这皮囊不属于你,这是咱们院子的财产,我怎么舍得用烙铁烙上不能消除的疤痕?”…,

说话的同时,老鸨儿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根牛毛细针,吩咐身边婆子抓着李十娘的手,细针毫不犹豫的刺进指缝。十指连心,幽闭的房间里传出李十娘凄厉的惨叫……

顾眉生听说了李十娘的事儿,虽然有点交情,但更多的却是兔死狐悲。老鸨儿做事滴水不漏,她知道顾眉生、李十娘的交情,顾眉生当天被禁足。其实就算不被禁足,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通知陈煦他们,她知道陈煦的名字还是从画像的署名得知,京城广大何处寻他们的踪迹。

华灯初上,国舅爷府上来人请顾眉生过府,老鸨儿警告似的看了顾眉生一眼,她又吩咐几个护院护跟着侯府的人同去。

顾眉生前脚出门,陈煦后脚来到醉春院,他依旧一掷千金——从建宁侯府讹的银子还没花完,何况肥皂生意财源滚滚,他底气十足。老鸨儿依旧挂着职业化的笑,“唉哟,这位客官想找哪位姑娘?”

陈煦又添一千两银子,老鸨言语越发亲昵,“这位公子好生面善,可是我们院子的常客?”老鸨儿的健忘与银子的多少成反比,陈煦不怀疑他再添银子老鸨儿能叫出他的名字。

“我要顾眉生作陪。”

“小公子好眼光,这姑娘可是我们醉春院的这个,”老鸨儿说着挺了挺大拇指,接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女儿今天可不方便。”

“来例假了?我走后门也行。”陈煦挑了挑眉毛,他又掏出一张银票塞到老鸨子手里,老鸨子娴熟的接过来,她依旧刚才的论调:“今天真的不方便,要不老身安排其他的姑娘?”

老鸨儿收了银子不办事,陈煦最讨厌这种人,“今天我就要顾眉生作陪。”

陈煦硬闯,他也算轻车熟路,老鸨示意下人阻拦,陈煦两脚踹飞两个伴当——俗称龟公,他毫不停顿的朝顾眉生的绣楼走去。刚走两步,陈煦突然看到一个家丁打扮的人推门进来,他手上提的灯笼写着“建宁侯府”四个字,陈煦窃喜,他此行就是想“横刀夺爱”,简直天公作美。

“顾大家的玉箫遗忘在房里,她吩咐小的来取。”

陈煦瞥了老鸨子一眼,迈步出门打马便追,他朝建宁侯府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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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抢人

陈煦追上顾眉生的马车,冯家四个家丁、醉春院四个护院,这两桌“麻将”把顾眉生的车架围得水泄不通。陈煦鞭马急行,赶到顾眉生马车前调转马头,顾眉生的车夫急拉缰绳,马儿嘶鸣着前腿高高跃起,飞驰的马车骤然停下,顾眉生坐不稳,身子前倾,额头“咚”的一声撞在车壁上。

“怎么回事儿?”

顾眉生有心事,额头胀痛,火气陡升,她掀开车帘质问车夫,藉此发泄心中的愤懑。抬头却看到马背上的陈煦,她明显愣了一愣,心情顿时轻松了几分。

“不是说好要你等我的嘛。”

陈煦跃下马背,言语间有种亲切的埋怨,他想去拉顾眉生的手,醉春院的护院、建宁侯府的家丁面色不善的围了过来。

“我不想动粗,识相的就给我滚开。”

陈煦掏出一支火枪,燕国的火枪不似现代自动手枪,装调弹药麻烦,威力甚至不如冷兵器,不过黑冷的夜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目标却也能先声夺人。建宁侯府的家丁情不自禁的后退,醉春院的护院不进反退。陈煦愣了一愣,妓院的护院也就相当于夜总会的保安,可这保安却有特警的素质,他不得不诧异。

“砰!”

枪声响起,想要先发制人的护院被陈煦一枪击中大腿,鲜血汩汩染红了下裳,踉踉跄跄的靠着马车,他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双目凶光大盛。

“废了他!”

醉春院另外三个护院一拥而上,顾眉生惊呼声中,陈煦及时予以还击。当街抢人,陈煦只是要将事情闹大,却不想堂而皇之的杀人。伤而不死,他出手留三分余地。对手却把他的仁慈当做怯懦,出手狠辣招招想置他于死地。陈煦忍无可忍,他不再留手,军刀悄无声息的滑入掌心,刀锋凛冽,他窜高跃低,刀刺、膝撞、打人关节,一气呵成,几声闷哼,一人大腿挨了两刀,摔在地上捂着伤口,一人裤裆遭袭,化身捂裆派,滚在地上抽搐,还有一人关节脱臼,脸色惨白的摔倒在地上。

建宁侯府的家丁惶惶如丧家之犬,四散奔逃,顾眉生的车夫坚守岗位,他是吓呆了,温热的的液体顺着裤管滴在地上,看着陈煦靠近车旁,他连滚带爬的钻到了马车地下。

“你……”

顾眉生很诧异陈煦表现的身手,她印象中但凡书生必然手无缚鸡之力,可陈煦却有种驱狼逐虎的气概。陈煦不等她说完,拉着她的手将她扛在肩上。

“跟我走!”

陈煦拍了拍肩上顾眉生丰腴的屁股,举重若轻,他翻身上马。

顾眉生挣扎着要下来,被陈煦打屁股,她瞬间绷紧了双腿。屁股在上头朝下,她脸蛋儿涨的通红,陈煦翻身上马,她唯恐跌跤般紧紧抱着他的腰身。

“你要带我去哪儿?”马蹄得得,顾眉生却辨不清方向,“你与那冯澈很熟?十娘为了他被妈妈折磨了快一整天了,你们若不去救她,她恐怕就熬不下去了。”

陈煦拉住缰绳,他将顾眉生放到马背上。陈煦捧着顾眉生的脸蛋儿使其保持扭头向后的姿势,他只是注视着她的双目。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顾眉生很愤怒,愤怒之余是心酸。

陈煦的确怀疑,冯澈与李十娘的关系,说好听点叫露水姻缘,确切点也可以称之为野鸡配色狼,他很难相信这其中会有什么真情厚意。他第一反应这是圈套,可又想这样的圈套岂不太弱智了?陈煦轻轻抹去顾眉生溢出眼眶的泪花。

“坐稳!”

陈煦搂着顾眉生的腰,调转马头,打马前行。

顾眉生不知道陈煦要带她去哪儿,好奇之余更多的是与男子亲密接触的异样的感觉,她感觉到了腰肢上他手臂的灼热,眼角的余光瞟向陈煦俊秀的面庞,她觉得他认真的时候很有英雄气概,简直让人怦然心动。

马儿停在冯府门前,陈煦跃下马背,他抱着顾眉生的腰抱她下来。…,

“冯府?这就是十娘看中的那男子的家?”

陈煦点点头,刚要说话紧闭的房门缓缓拉开,冯清提着一盏灯笼脚步轻盈的迈出家门,看到陈煦,她明显有些意外之喜,只是这喜悦的感觉随着目光落在陈煦揽着女人腰肢的手臂上而荡然无存。

“师妹!”

陈煦有些心虚,昨天给冯清素描的时候答应她不再跟青楼女子来往,今天被她撞见,他岂不成了食言而肥的小人?陈煦慌忙松手,顾眉生立足未稳,一个踉跄跌坐在他的脚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顾眉生的屁股、陈煦的脚背均感疼痛。陈煦能忍,顾眉生忍不了,屁股仿佛摔成八瓣儿,她疼得眼泪汪汪的质问陈煦何故让她跌跤。

察言观色乃青楼女子必备的科目,顾眉生看到冯清的刹那,她隐隐猜到了他们的关系。涉及男人,女人与女人总能碰撞出丝丝火花。虽是质问,其中不无撒娇的成分,她希望陈煦拉她起来,冯清却先一步走过来,她将剑柄凑到顾眉生跟前,目光中透着冰冷,顾眉生甚至感觉到丝丝寒意,不知对方底细,她也不愿贸然挑衅,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她恨恨的瞪了陈煦一眼。

“师妹,这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去哪儿?”

冯清看了陈煦一眼,她说:“这好像不关师兄的事儿吧?”

陈煦有些语塞,冯清有些后悔,想解释两句又感觉拉不下脸。

“你哥呢?我找他有急事。”

“你来我家就是为了找我哥?”冯清见陈煦带着陌生女人上门,她知道他绝不是找她。虽明知如此,可听他亲口说出来,她兀自有些失望,“你跟我哥在一起做过好事吗?”

陈煦第一次见识了冯清的“伶牙俐齿”,他与她哥不打不相识,自相识以来的确没干过什么好事儿。

“人命关天,师妹你带我去见你哥。”

陈煦表情凝重,冯清知道不是玩笑,她有些为难,“娘亲惩罚哥哥,哥哥悔过之前她不许他迈出家门半步。”

“我只要告诉他事情的前因后果,救不救人由你哥自己决定。如果我瞒着他,待他知道了真相恐怕要恨我一辈子的。”

冯清咬着唇,“你们跟我来。”……*************************************************************恢复更新,大家多点几下收藏,凌云拜谢诸位了~~~

第87章 硬闯醉春院

陈煦、顾眉生随着冯清走进冯澈的房间,他正趴在床上唉声叹气。冯澈可不想陈煦看到他这狼狈的模样,双手撑着床面想站起来,殃及屁股上的伤,他痛的直咧嘴。

“很痛?”陈煦有些不解的看着冯澈,他说,“你好歹也是师傅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打你总不会下狠手吧?”

“当然不会,”冯澈明显有点底气不足,“我只是装出很疼的样子想让母亲心疼,她只要心软就能同意我娶十娘进门啦。”

“煮熟的鸭子——嘴硬,”冯清没好气的瞪了哥哥一眼,“娘亲不会伤你筋骨,可惩罚你才不会手软呢,谁让你不学好去那种地方的。”

冯清说着瞟了陈煦一眼,她颇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

“十娘真的是个好姑娘。”

“我看娘亲是没打服你。”冯清又瞟了顾眉生一眼,指桑骂槐的意味更浓郁了些。

“十娘当然是好姑娘,”顾眉生感觉出冯清对青楼女子的不屑,她将心中的愤懑与委屈借着李十娘的遭遇喷薄着发泄出来,“十娘为了你不肯接客,为了给自己赎身,她甚至表示这些年挣下的银钱一分不取,她只是穿一袭旧衣出门,可妈妈却不同意,她已经被折磨了一整天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说着,顾眉生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冯清默然无语,冯澈却是一跃下床,抓起外衣裹在身上,一语不发,他直接冲向门口。

“哥,你的伤还没好,娘亲……”

“我必须去救十娘,否则我一辈子也不会快活的。”冯澈额头渗着冷汗,他盯着妹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顾眉生想不到冯澈反应如此激烈,对他不仅生出几分认同感,十娘果真是没有看错人。

“我陪你一块去。”

陈煦见识了醉春院四个护院的武力,他觉得很有必要陪着冯澈走一遭。两人毕竟是师兄弟,想当初秋月受伤,冯家四口不辞劳苦,投桃报李,他不能当缩头乌龟,更何况他对醉春院的神秘也却有几分兴趣。

“哥,我也陪着你一起去。”冯清犹豫片刻,她下定了决心。

冯澈想不到醉春院另有乾坤,他刚要说你去那地方不合适,陈煦抢下答应下来,“有师妹相助,此行必定势如破竹。”

冯清不似哥哥那般大大咧咧,心若细发,她敏锐的捕捉到陈煦的言外之意,“醉春院来头很大?”

即便顾眉生也不清楚醉春院背后的势力,陈煦更不会知道,他只说:“知己而不知彼,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

“要不要知会爹娘?”

“不要,娘知道了,她肯定不会同意我再去醉春院的。”冯澈果断拒绝,他打定主意,折磨十娘的那些人他一个也不会轻饶。

“你我三人联手,恐怕就是师傅也不敢等闲视之,我想也就没必要惊动师傅了吧?”

冯清不语,她心中依旧有些担忧。

冯家兄妹去马号牵马,陈煦、顾眉生先一步出门。陈煦拜师冯夫人,冯府上下对他不陌生,门房的家丁主动招呼道:“陈公子刚来就要走?主母教授的功课都完成了?”

陈煦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笑着点头,自己拉开府门,他请顾眉生先行出门。

“如果十娘真的能融入冯家,那她一定很幸福的。”顾眉生看着冯家的大门若有所思的说道。

陈煦挑了挑眉毛看着她,不明白她何以有这种感慨。

“冯姑娘跟哥哥说话虽然不客气,可她是真的关心哥哥,兄妹间没有勾心斗角,那种真诚才有家的感觉。”顾眉生自小在醉春院长大,冯府所见所闻乃是她最渴望得到、最渴望拥有的,她同时又想陈煦能拜入冯夫人门下、能与冯家兄妹成为朋友,他的家也一定很温馨、很温暖吧。

陈煦沉默,他不禁想到托尔斯泰的那句名言:幸福的家庭大都相似,而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冯姑娘也会功夫?”顾眉生又问,冯清身段婀娜多姿,她真看不出她身怀绝技的样子。

“比武较技,我们师兄弟四人,师妹稳居魁首。师妹悟性高、又肯下功夫,天道酬勤,老天没有理由不眷顾她。”

师兄弟四人?顾眉生不明白除了他们三人还有谁,不过她也没问。

“少爷,小姐,你们也要出门?”冯家兄妹牵着三匹马出门,门房家丁知道主母将少爷禁足的消息,念及少爷平日对他们不错,他不好意思用主母的话打击少爷,很委婉的说道,“主母知道这事儿?”

冯澈冷着脸匆匆出门,冯清想了想说道:“如果娘亲问起来,你就说我们几人去醉春院救人了。”

顾眉生与陈煦共乘一骑而来,她刚要让陈煦扶她上马却被冯清阻止。

“这是给你准备的坐骑。”

顾眉生挺羡慕冯清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样子,她很不想服输却也不敢吹牛,实话实说道:“我…我不会骑马。”说完,她又看了陈煦一眼。

冯澈忧心李十娘,打马便行。陈煦想了想,她觉得把顾眉生留在冯府更安全些。

“我对醉春院比你们熟悉,我可以给你们引路。”

陈煦想想也对,顾眉生不会骑马,他只能载她一程;冯清仿佛听到了陈煦的心声,她俯身抓着顾眉生腰带,举重若轻般把她放到自己马背上。

顾眉生感受了那“腾云驾雾”的感觉,她也终于确信陈煦说“师妹稳居魁首”绝非无的放矢。

冯澈一马当先,直接闯进醉春院,盯着迎客的老鸨儿质问道:“十娘现在何处?快带我去见她。”

老鸨儿见冯澈来者不善,她对身边护院使个眼色,三个人同时围了上来。冯澈没有废话,双掌平推,两人倒飞出去,与此同时身子微侧避开第三只拳头,右腿膝盖结结实实的顶在他小腹上方的部位。

冯澈先声夺人,他同时也仿佛捅了马蜂窝。醉春院很久没有遇到如此嚣张的嫖客,将近二十个护院同时围了上来。短刀、铁棍,来势汹汹,大堂里众嫖客仿佛鸡圈里受惊的老母鸡般四散奔逃。冯澈怡然不惧,看到陈煦三人进门,他只说一句“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这话说完,他拔地而起,凌空踢飞迎上来的护院,如饥鹰一般扑向老鸨儿。

擒贼先擒王,即便她是个女人……*****************************************************求票!!!

第88章 她叫青檀

敌人来势汹汹,冯清率先出手,倒不是想抢陈煦的风头,她只是想尽可能吸引对手的注意以减轻陈煦的压力。冯清武功高强却没实战经验,手中长剑翻飞,或挑、或刺,炫目却不危险,她仿佛比武切磋般点到为止。

醉春院的护院视冯清为劲敌,陈煦趁机浑水摸鱼。如果说冯清的剑是眩美的舞姿,陈煦就是充斥着阳刚之气的暴力美学,顾眉生美眸圆睁,她诧异的看着这对师兄妹无间的配合下,院子里膀大腰圆的打手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去。

“李十娘被关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冯澈用暴力胁迫老鸨儿先去了醉春院的后院,陈煦、冯清解决了这些喽啰,他对依旧神游物外的顾眉生说道。顾眉生回过神来,看着他师兄妹的目光多了一种名叫“多余”的东西,他俩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她却不知道冯清看待陈煦与梦瑶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两人独处,她总是强迫自己不去想梦瑶的存在。

醉春院后院的密室里,李十娘赤身裸体,她奄奄一息,双手双脚的指缝、甚至身上的私密部位均插满了钢针,浑身血迹斑斑。密室中央放置着铁制的浴桶,浴桶里水气氤氲,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游动的泥鳅,浴桶底部是燃成灰烬的木炭,这是妓院对付不肯接客的姑娘惯用的伎俩。泥鳅善于钻洞,水温越高,这些家伙就越疯狂,姑娘下半身被浸在浴桶里“领教”这些泥鳅的进攻,那感觉生不如死。

李十娘挣扎、哀嚎,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放弃,可她知道一旦放弃所面临的就是前门送旧、后门迎新的日子,当过了女人最美好的这几年,迎接她的将是凄凉的晚景。男人幻想他得不到的女人,而女人幻想的对象往往是得到她的男人,她知道有能力救她脱离苦海的只有那个男人,她自我催眠似的告诉自己,他会来的。

“我倒要看看这小浪蹄子能嘴硬到什么程度。”

折磨李十娘的婆子很没有成就感,如果不是老鸨儿不想在这小蹄子身上留下不能消弭的疤痕,她早就将烧红的火筷子招呼到她的身上了。只有女人才是女人真正的敌人,这婆子突然想到了江南一带勾栏里流传的惩治贞女烈妇的手段。

“把她给我抬头桌上来。”

两个打下手的中年悍妇粗鲁的架起李十娘按在桌上,同时掰开她的双腿。主刑的婆子捏着一小撮头发茬子,她笑无好笑的说道:“你也体会过男欢女爱的乐趣,老身今儿就把这东西塞进你的‘蜜壶’里,这头发茬子拈在嫩肉上洗不掉、捏不出,瘙痒难忍,唯一缓解的办法就只有拼命接客,老身就不信届时你还记着这三贞九烈的事儿。”

李十娘用尽最后的气力挣扎着,可她哪是这些悍妇的对手?捏着头发茬子的婆子慢慢凑向李十娘**。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踹开,冯澈捏着老鸨儿的脖颈满脸煞气的站在门口。

“十娘!”冯澈猛地将老鸨儿掼在地上,他蹿到李十娘跟前,一手抱住李十娘一手抓住主刑的婆子的手臂,用力一抖,那婆子手臂寸寸碎裂,笨重的身体冲天而起,随后摔在墙角没了动静。

作为帮凶的两人转身欲逃,冯澈哪容她们逃走?右脚踹起浴桶,半桶水加上浴桶本身的重量少说也得一百斤,他盛怒之下,这笨重的家伙竟冲天而起,“咚”的一声,重重的砸在逃跑的两人身上,两个作恶多端的女人哼都没哼一声当场毙命。

“郎君!”李十娘伏在冯澈身边,她所有的坚强与忍耐化作了委屈与无助,眼泪汩汩而出,“奴知道郎君一定不会不管奴家的。”

“十娘……”

冯澈哽咽难言,李十娘紧绷的心弦松懈开来,她再也支持不住昏死过去。

陈煦三人找到冯澈两人,看到身上裹着冯澈衣服的李十娘,陈煦、冯清面面相觑。…,

“十娘!”

顾眉生误以为李十娘已遭不测,她心中大恸,忙上前抱住了她。

“难道我们来晚了?”

陈煦有些感慨,冯清心下凄然,她凑过去将指头搭在李十娘腕上。

“还好她只是睡过去了。”

“不要吵到她,让她睡着,这样能忘掉疼。”冯澈眼眶红红的,他双手紧紧的拥着怀中娇娃。

陈煦几人正要离开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似要行将就木的老人,瘦小枯干,身上裸露的部位似乎看不到皮肉,简直就像一具可以移动的骷髅,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那双眼睛,锐利、矍铄,仿佛秃鹰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老人的声音很诡异,尤其那笑声竟仿佛用铁片刮玻璃般刺激着人的神经。

陈煦看了冯澈一眼,冯澈会意,他将李十娘交到顾眉生手里,“清妹,你掩护她俩离开,这家伙由我跟明阳来对付。”

冯清不认识老人,单单他身上流露的气息,她知道他是除父母外所遇到的最强的人,即便陈煦、冯澈联手恐怕也不是对手。冯清不敢想回家报信期间会有什么变数,她执意要留下来,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老人“桀桀”怪笑,“老朽正要找几个小友作伴,你们一个也不许走!”

冯澈双手握拳,他率先出手。两人拳脚相交,一触即分,冯澈双臂微微颤抖,那看似不堪一击的手臂竟如钢铁一般坚硬,他只觉手足酸麻;老人表情凝重的盯着冯澈,“山东冯靖跟你什么关系?”

“正是家父!”

老人神色阴晴不定,冯靖夫妇名满江湖,诛杀他的子嗣麻烦不小,可如果就此收手岂不表明他怕了冯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杀人灭口,他目中凶光大涨,五指成爪,迅若闪电,残影重重,他抓向了首当其冲的冯澈。

冯澈虽得父亲真传,奈何火候不够,在老人迅猛的攻势下颇有些手忙脚乱,一不留神,右臂留下五个血淋淋的抓痕。陈煦、冯清同时出手,陈煦攻其下盘,冯清招呼老人的上三路。

“悬空寺剑法?”老人又吃一惊,迫退陈煦二人,他心有余悸的看着冯清,“你是悬空寺传人?”

“她叫青檀,悬空寺最杰出的弟子。”陈煦指着冯清说道,冯清讶然的看着他……*********************************************************新的一周,求票,求票,收藏啊!!!

第89章 地洞发现

悬空寺弟子虽不是尼姑,可却是粗布麻衣、不配首饰、不施脂粉,超凡脱俗。冯清虽不如此,气质淡雅如兰与悬空寺传人倒也相仿,剑法更得其真髓,老者难免狐疑。错愕之余,他又想起冯夫人的出身,心下了然,陈煦说话的当口,他突施杀手。

眼光六路,耳听八方,陈煦早有准备,在老人指爪触及冯清面门前,他后发先至般挡在她前面,一拉一引。老人猝不及防,身形微微踉跄,陈煦转守为攻,电光火石间交手,拳脚交击声不绝于耳。

老人临机应变,陈煦吃了暗亏,冯澈突然抢上,二人联手堪堪挡住老家伙的攻势。

“你刚才用的什么功夫?”老家伙以一敌三兀自稳占上风却没有胜利者的得意洋洋,他一脸凝重的盯着陈煦。冯澈兄妹有冯靖夫妇悉心调教,他们有这份功力不足为奇,这名不见经传的的小子又是什么人?老者盯着陈煦,就在刚才,他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从未领教过的黏劲,回想他制敌的招式,圆润、贯通,绵绵不绝,甚至找不到可以称之为破绽的东西。老者不能不为之心惊,陈煦年轻,假以时日必为平生劲敌,他必须将之扼杀在摇篮之中。

老者突然出手,冯清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一身功夫毕竟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她甚至忘记了她有武功这个事实,只是下意识的抱头;待其回过神来,冯澈、陈煦再次与老家伙斗在一起。

“砰”的一声,陈煦胸口被老家伙踢中,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又摔到地下。坚实的地面突然破开一个大洞,黑黢黢的看不到丝毫光亮,陈煦无处借力,不由自主的跌进了地洞。

这关键时刻,冯清甚至没经过大脑,她猛扑过去想抓住陈煦的胳膊。冯清成功的抓住了陈煦胳膊,再想借力已然晚了,两人急速下坠……

洞口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地面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出开启过的痕迹,顾眉生在醉春院生活了十几年,她也不知道院子里有这样的机关,放开李十娘抢到开口的位置,她却找不到开启的机关。

陈煦、冯清生死未卜,冯澈几乎是红了眼睛,他发疯般攻向老者,只攻不守,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架势。

打架的时候拼命本没有错,然而悲剧的是拼了命也打不赢,冯澈胸口的衣服被老人抓碎,抓痕几可见骨,鲜血淋漓。虽然挡住了老家伙踢过来的一脚,他却也摔倒在墙角。喉头腥甜、精神恍惚,他扭头看着依旧昏睡的李十娘,后悔吗?他倒不觉得,只是内疚连累了朋友、妹妹。

老家伙心狠手辣,他如跗骨之蛆般逼向重伤的冯澈。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冯澈看着老家伙沾着自身鲜血的双爪越来越近,他不想坐以待毙,可身上使不出半点气力,绝望的看了李十娘最后一眼,他闭目等死。

“嗖”的一声,冯澈听到了长剑破空声,恍恍惚惚中他看到了父亲、母亲,叫了一声“爹、娘”,他就失去了知觉……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陈煦坠落的瞬间,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军刀,冯清抓住他胳膊的动作丝毫不能缓解下坠的趋势,洞口合拢,一片漆黑,陈煦一手抓着冯清另一只手挥动着匕首希望插进墙壁阻止这急速下坠的局面。

从洞口往下至少五米都是打磨的滑不留手的石壁,陈煦根本无处借力;往下才是土石嶙峋的天然洞穴,陈煦将军刀刺进石缝,火星四溅在这漆黑的环境里分外显眼,手臂发麻,他也仅仅能缓解下坠的局面,想要定住身形却不可能。

“啊!”

冯清突然惊叫一声,石壁的石头或凹或凸,棱角分明,她感觉大腿外侧被什么东西划到,这种情况却感觉不到痛。

“师兄,你快松开我,否则我们俩都会被摔死的。”

冯清起初紧紧的抱着陈煦,看着陈煦刀尖的火光,她突然松开双手。…,

“你快抱着我……”

话未说完,陈煦耳中听到衣布撕裂的声音,冯清下坠,他双腿猛地夹住了她的身子。

“师妹,快抓住我,咱们都不会死的。”

陈煦猜到冯清的想法,可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前世经历磨难,多少次于极端的逆境中存活下来,他始终保持着最执着的念头:不到最后一刻决不可放弃。

“你再要寻死,等安全了我非打你屁股不可。”

冯清不为所动,她只是要陈煦放开她。

“你个傻瓜就这么想死?”

冯清竟然伸手想要掰开陈煦夹着她躯体的双腿。陈煦手上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只能任由冯清慢慢滑下。

“你想死很简单,可你想让我内疚一辈子吗?”

陈煦大声质问,冯清愣了愣,她突然抱住陈煦双膝,眼泪却夺眶而出。女人的思维很奇怪,这种生死关头她不去想如何生存,她想的却是陈煦刚才的话:她心里喜欢他才不愿连累他一块死,可他拼死救她性命,难道就是不愿意心里有愧疚?

两人一路滑下去,“扑通”一声,陈煦、冯清同时跌进水潭。外界正值寒冬,这水潭却让人感觉温煦,摄氏十来度的样子。水深超过两米,冯清不会游水,陈煦拉着她爬上岸,两人紧靠在这黑黢黢的空间里喘着粗气。

“师兄,我们都还活着?”

冯清幽幽的说道,陈煦“嗯”了一声,他突然拉过冯清按在自己腿上使劲抽她屁股,“你就那么想死?我说打你屁股就打你屁股。”

冯清不挣扎也不叫痛,她接着幽幽的说道:“地下是水潭,我们应该摔不死的。”

陈煦没听出冯清话里幽怨的味道,他只是觉得她在顶嘴。

“你是不会被摔死,可你会被淹死。”

“我如果真的淹死了,你会心疼吗?”

陈煦愣了,他感觉冯清扭过脸看着他,他却看不清她的表情。

“师妹,咱们还是找找看有没有出路,我可不想在这儿坐以待毙。”

冯清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给了她表白的勇气,“师兄,你心里喜欢我吗?”明知道陈煦看不见她,这话出口她依旧感觉心跳加快、脸颊发热,随手抓起地上“木棍”样的东西在石壁上敲打着。

陈煦刚要说话,冯清“木棍”的顶端突然冒出幽幽的绿光。微弱的光线照亮了漆黑的空间,冯清看清楚手握着的是死人枯骨,她急忙松手,尖叫一声紧紧的抱住了陈煦。

陈煦拍着冯清的背,他刚要说不要害怕却意外的发现不远处放着一个防水背包,现代军人惯用的迷彩背包,亮光一闪而逝,他却久久没回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今天本想四千,可一会儿还有点别的事儿,只能先这些了,抱歉,亲,求票!!!

第90章 手电筒(求收藏)

陈煦朝着记忆的位置摸索过去,冯清紧紧抱着他的腰寸步不离。

“师兄,你小心些。”

冯清小声劝说,陈煦全部心思都扑到那只军用迷彩背包上,在不可思议的场合出现不可思议的东西,陈煦甚至有些怀疑刚才的洞口是不是醉春院布下的机关。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他可不希望走出去看到的是汽车、飞机以及高节奏的钢铁森林。在燕国生活时间不算长,生活富足却谈不上安逸、太平,只是那种浓浓的归属感是无可替代的,他无法抛下生活在这里的亲人、爱人。

陈煦最先摸到的是一个圆柱形的东西,十几厘米长,握在手里大小适中,他摩挲着猜测是什么东西。手指按到圆柱体中上部的一个圆形凸起。蓦然间,漆黑的空间里亮起了一道强光。陈煦、冯清已经适应了眼下的黑暗,在强光的刺激下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他们甚至感到酸涩的泪水涌了出来。

“手电筒?”

眼睛适应了光亮,陈煦苦笑着看着手里的东西,拭去手电筒周遭的尘土,乌黑的铁壳很有质感,这军品的规格到底强过民用的,这不知放置了多长时间的东西竟丝毫看不出老化生锈的痕迹。

“这是什么东西?火把?”冯清惊异的看着陈煦,不用点火就可以发光,这“火把”已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陈煦调转手电筒,光点聚焦在冯清身上,她忍不住惊叫,抱着陈煦腰部的手更紧了几分。

“师妹,这不用害怕的。”

话音落地,陈煦看到冯清大腿外侧裸露的肌肤以及渗着鲜血的伤口。冯清顺着陈煦的目光看过去第一反应却不是疼,燕国风气远没有现代社会开放,不要说“齐逼小短裙”这种逆天的存在,即便裸露大腿、手臂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她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却被陈煦死死的按住。

“疼吗?”陈煦有些责怪的看着冯清,伤口虽不算深,血却流了不少,看起来挺触目惊心的,“在这种地方,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感染,以后可不能大意。”

冯清现在才感觉到疼,听到陈煦带着关心的责备,她心里竟然有些欢喜,红着脸小声嘟囔说:“不…不疼的。”

陈煦白了冯清一眼,他将手电筒递到她手里,“给我照着点。”

两人从水潭里爬上来,身上又是泥又是水,想找个包扎伤口的东西都不容易。陈煦拉过身边的背包,背包密封性能良好,拉开拉锁,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不透光材料密封包装的木板样的东西,此刻不是探秘的时候,他在背包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透明的塑料包,那是一些应急的药物,粗略的扫一眼,种类齐全似乎是背包的主人刻意准备。说到这背包的主人,陈煦不禁想到了刚才被冯清握在手里的枯骨,难不成这家伙还是“驴友”?这外边到底什么年代?

陈煦对现代社会的应急药品并不陌生,可这背包里的东西,他却不敢冒然用在冯清身上。他只是从塑料包里拿出一卷同样密封包装的纱布。

“这是什么?”

“给你包扎用的,”陈煦一把撕开包装袋一边说道,有些话似乎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给你留一炷香的时间脱衣服。”

脱衣服?还一炷香的时间,这得脱多少衣服啊?冯清有些脸红,偷偷瞟了陈煦一眼,她发现他正专注的拧着那已经变了形的军刀的把手,她不禁为刚才的想法感到愧疚,师兄是正人君子,他岂会像自己想的这般不堪?就算他想占自己便宜,想到这个冯清突然有点心虚,她难道不希望被师兄占便宜?

陈煦说要她脱衣服本意是要她撕开伤口处的衣布以方便巴扎,冯清却鬼使神差的解开了上衣的扣子……

军刀是陈煦设计的,刀柄中空,里边装着少量烈酒,本就是为狼牙战士应急消毒用的。陈煦小心翼翼的将烈酒倒在纱布上,再扭过头他时去发现冯清的上身只剩下肚兜,肚兜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女儿家娇美的酥胸丝毫毕现。陈煦愣了愣,想想脱下来也好,湿衣服穿在身上总没好处。…,

烈酒刺激伤口,冯清扭过头,她紧紧贴在陈煦身上,直到伤口包扎完毕她依旧不想松开。陈煦一门心思想要走出去看看外门的天地是沧海桑田还是涛声依旧;冯清的想法却没这般复杂,她只是希望能多待在这里一段时间,她知道出去之后,陈煦只能是她的师兄而已。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求曾经拥有,冯清的想法大抵如此。

陈煦感觉冯清身子渐渐变得火热,他愣了愣,扳过她的头想要触摸她的额头。冯清斜倚在陈煦怀里,面颊红润,小嘴微张,鼻翼开阖,呵气如兰。陈煦对女儿家这个表情并不陌生,他知道女孩儿潜意识的希望他能吻她,可他却突然想到了梦瑶,接着又想起母亲,如果从地底下走出去再也看不到母亲她们该怎么办?提心吊胆,陈煦只是怔怔的看着冯清。

冯清同样怔怔的看着他,泪花悄悄的顺着眼角滑落。

“师兄,我…我好难过。”陈煦心里一惊,他又听冯清续道,“我…我只是想…你能…能多抱我一会儿。”……

手电筒的光芒似乎比刚才黯淡了,陈煦不知道这放了不知多久的电池能支撑多长时间,这种环境如果没有光源,想要走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陈煦不敢耽搁,来不及仔细验看背包里其他的东西,他拉好拉锁并做了防水处理,搀着冯清沿着可以通过的道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着。手电筒似乎听到了陈煦的心声,走了没多久,它果不其然的没电了。陈煦轻轻捏了捏冯清手心示意她停下脚步。陈煦没本事发电,他只能从背包里寻找可以的替代品。

“这是什么?”

借着手电筒微微发红的光亮,冯清看到陈煦手中拿着黑色的两条宽、中间窄,线条一样的东西。陈煦摇头不语,这玩意儿估计就是这手电筒的充电器,还是USB接口的那种。USB的确方便,可没有电脑,充其量也就是SB,陈煦继续在背包里摸了摸,他掏出了那最显眼的木板一样的东西……

第91章 笔记本与手枪

拆开密封包装,借着手电筒隐隐的亮光,陈煦觉得这可能是一个笔记本电脑。之所以说可能,这玩意儿与他以前见过的东西有些区别:第一,造型优雅,机盖四边透明仿若水晶,中部是深色的太阳能电池板,打开机盖,透明键盘下依旧是同样的太阳能电池板;第二,没找到配套的导线以及电池,想来两块光伏板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最重要的一点,它很薄、质地很轻,绝不是普通的塑料外壳,他用手指轻叩机盖,通过那独特的声响,他感觉出这家伙很结实,绝对扛摔、抗砸,估计真能当板砖使唤。

冯清好奇的看着陈煦掀开机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刻着奇形怪状的字符的小方块,她只见陈煦摸索着按下了右上角的一个微微有些凹陷的按钮。

“小心!”

计算机屏幕突然变亮,五彩动感的画面不住变幻,时不时现出跟那些小方块上标示着的同样的字符,唯恐陈煦有什么危险,冯清惊呼出声。

陈煦微微摇头,很有亲切感的WINDOWS操作界面,纵然版本与记忆中的不一样,操作原理却是大同小异。进入操作系统需要密码,这对陈煦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以前虽不是专业的IT人士,但杀手最重要的就是与时俱进,他完全有破译的能力。

陈煦双手十指飞速敲击键盘,冯清甚至看不清他手指的动作,她不知到他在做什么,看着屏幕上闪过的一排排奇怪的字符,她猜想这一定很难,可他为什么会知道呢?

冯清神游物外,待她回过神来,屏幕上已然现出了梦幻般的背景,蓝天、白云、碧水荡漾、荷叶田田,那情景真实到仿佛可以走进里边去。

“师…师兄,这…这…是……”

冯清只觉满肚子的疑惑,想问个明白她却不知道该先问什么,右手食指轻轻的接触那带着背光的键盘,碰一下又赶快离开,似乎那是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般。

看着冯清拍着胸脯的惊慌失措的样子,陈煦暂时忘却了心里的烦忧,他顽皮的拖动鼠标点开了笔记本的摄像头,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模样呈现在电脑屏幕上,这摄像头自带闪光灯,地洞里虽然幽暗,两人的影像却清清楚楚、丝毫毕现。

冯清惊得不敢动,她想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能变成一面镜子,刚才的碧水蓝天哪儿去了?下意识的举起右手,却发现屏幕上的她举起的同样是右手,这与镜子完全不一样啊。想问问陈煦是怎么回事,只见他移动那白色的小箭头,接着两人的画面定格在屏幕上。

陈煦笑了,冯清哭了。

“师…师兄,这…这东西摄走了我们的魂魄。”

看着冯清抽抽噎噎的样子,陈煦不忍再开她玩笑,他随手关掉摄像界面,屏幕上又换成了那碧水蓝天的背景。冯清心下稍安,疑惑却又强烈了几分。

陈煦又查看了笔记本配置,内存显示16个G,至于硬盘高达2个T,尤其令陈煦赶到不可思议的是硬盘里存满了各种资料,仅电影、歌曲、游戏就占了将近1个T,瞅着这堪称逆天的文件,陈煦心中疑惑更甚,这电脑的主人到底要干什么?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地洞里?

想着这些事情,陈煦随手点开了桌面上一个名为《黑白大战》的影音文件:画面很黄很暴力,一个是金发碧眼的大洋马,一个肌肤黝黑如碳的黑人猛男,影片很精简,没有温存,没有前奏,“黑哥哥”提枪冲刺,而且还是重口味的,那堪比叫驴的黑家伙看起来凶猛、狰狞,前后夹击,一曰:铁杵刺破粉玫瑰;二曰,隔江犹唱**花。看着影片中的女主角,陈煦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千万不能小瞧女人,这大洋马承受着黑哥狂风暴雨般的进攻犹自游刃有余,嘴里不停的叫着:法克、法克、法克米……

冯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高清**”的画面,她小嘴微张,酥胸起伏,很投入的样子。陈煦觉得不应该教坏小朋友,尤其是对比了他与黑哥哥的尺寸之后,他更坚定了这个念头。如果有机会,他觉得还是找些岛国的经典动作片,东方女性的身躯柔美,且他在那里比较容易找到自信。…,

陈煦关掉视频他冲着冯清尴尬的笑笑,冯清突然回过神来,她“啊呀”叫了一声,双手捂着脸藏到陈煦身后,心神恍惚、面颊发热,她心中反复交替着三个念头:那女人那儿好大,真有这么黑的男人?如果自己将来能嫁给师兄,他俩也会这样吗?

陈煦任由冯清顾头不顾腚的缩在身后,他查看了笔记本的电池,电量还能坚持一个多小时,他将手电筒的电源线插在电脑上开始充电。

军用背包里除了笔记本外,陈煦还找到了一把伞兵刀,高强度不锈钢材质,柳叶状刀身长约一百毫米,前段带波形齿,单面刃口,锋利异常;甚至刀鞘的设计都堪称完美,优质牛皮制作,装刀后刀柄露出约四分之一,危急时刻可方便快捷的抽刀。把玩了一会儿伞兵刀,陈煦又在包里摸索,除了防风打火机、太空杯等一些日常用品,他竟然还发现了女性的内衣。

陈煦有些怀疑背包的主人是个女人,看看那些尚未穿过的衣服以及联想到电脑上的黑白大战,他否定了这个猜测,相比女人,这家伙更像个有备而来的色狼。

打开背包的另一处拉锁,陈煦甚至感觉手指都在颤抖,那里面装的是武器、现代武器:一支伯莱塔92F型手枪,一支M1911A1自动手枪,各配有子弹几百发。除此之外,还有一套完整的枪械零件,陈煦是行家,他一眼就看出这些家伙组装起来就是一支狙击步枪,配有专用子弹二十几发。

冯清从害羞中走出来,她莫名其妙的看着陈煦,不明白他脸上何以流露出如此兴奋的表情。她当然不会知道,对于杀手而言,枪械无异于他的第二生命。

“师妹,我们一定要走出去,一定!”

陈煦取出M1911A1自动手枪弹夹,压上子弹,娴熟的套进去,握枪在手,他豪气冲天,只觉天下再没有什么困难能难住他……*************************************************首先,我要感谢秀秀1111童鞋的催更,同时我深表惭愧,六千字对于白天上班、业余龟速码字的偶来说困难不小,我也想专心码字,但毕竟得保证吃饭不是?以后只能说争取多更新。当然,还是要表示感谢,真心感谢,另外,求票,求收藏,能不能别再掉了?谢谢!!!

第92章 要挟

这笔记本电脑因长期搁置在黑暗环境中,电池电量自动耗损,开机的时候显示一个多小时,实际上只坚持了不到半小时就自动关机了。

拔下充电器,打开手电筒,光芒只有满电时三分之一的亮度,饶是如此,冯清已然觉得不可思议到了极致。

笔记本电脑自动关机前响了一声,冯清唬了一跳,她抓着陈煦的胳膊问是什么在叫。陈煦将电脑收进背包,他说笔记本没电了自动报警的声音。冯清又问电是什么东西,陈煦告诉她就跟雷电是一个意思。

冯清有些开窍了,风雨交加的夜晚闪电能照亮漆黑的天幕,这电就是光亮,那“火把”不就是因为有了电才会亮吗?冯清将自己想的说出来问陈煦是不是这样,这对师兄妹同年,严格说来师妹略大于师兄,冯清称呼师兄却觉得理所当然,她总能在他身上找到依赖感、安全感,即便眼下这种情况也不例外,冯清自始至终都没有想到“恐惧”这两个字,似乎只要有师兄在身边,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对于冯清的话,陈煦不置可否,他只是拉着她的手顺着通道前行。道路朝上倾斜,崎岖不平似乎是匆忙间开凿的,且越往前行通道越窄,起初还能直起身子,走到后来他们只能猫着腰。

手电筒的光芒越来越弱,道路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师兄,没有路了。”

陈煦不语,他轻叩被利器劈砍出来的四壁,动静有明显的差别。

“师妹,你有没有觉得现在比刚才冷了许多?”陈煦突然问道,冯清沉默片刻,她张开双臂抱住陈煦似乎是要给他温暖。话说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人类就是靠这样的方式相互取暖。陈煦略一沉吟,他明白了冯清的心思,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

“师妹,在冬天,越往地下温度越高,所以在水潭旁边我们一点也不觉得冷,现在能感觉温度明显降低,这说明我们已经很接近地表了。”

陈煦转身坐下,冯清靠在他身边,刚要坐下,她突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

陈煦打开手电筒赫然发现身下是一具白骨,骨架上搭着一只锈迹斑斑的斧头。冯清对白骨心有余悸,她自己不敢坐并且拉着陈煦起身。

“师兄,这人为什么会死在这个地方?”

“这位前辈恐怕不是泛泛之辈。”陈煦答非所问的说道,回想这一路走过来种种痕迹,他怀疑整个通道都是这一人一斧开拓而来。陈煦仰首朝上看,他突然瞟见一丝淡淡的光芒,这微弱的光芒在漆黑的甬道尽头分外显眼。

陈煦兴奋的直起腰,“咚”的一声,他的头重重的撞在了上方的石壁上。土屑纷飞,陈煦捂着头蹲下身子,冯清仰头瞅了一眼,她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眼睛般又瞅了一眼,“师兄,星星,我看到了星星。”

冯清兴奋的拍着陈煦背着的背包。

星星?陈煦依旧有些发懵,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星星,头晕目眩的,他真有些担心这下会不会撞成脑震荡。

“师兄,真的,我们出来了。”

陈煦终于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鸡蛋大小的孔洞,冬日呼啸的北风,吹在脸上他竟然有几分心旷神怡的感觉。虎入深山显威,龙游大海称雄,陈煦摸了摸装了子弹的M1911A1自动手枪,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踌躇满志”这四个字的真正内涵。

陈煦回头,心怀感激的看了那对枯骨一眼,他扒拉开洞口,托着冯清的背臀先送她出去。

“师兄,你也快点上来!”

冯清趴在洞口,先将那沉重的背包拽出来,接着她又抓住了陈煦的手。

“轰!”

陈煦腰部用力往上一挤,刚跳出洞口,他就听到一声闷雷似的响声,一股气浪冲出洞口,陈煦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暗叫好险。冯清却突然抱住他,又哭又笑,她说,“师兄,我们都没有死。”

突然间,他们耳际传来那熟悉的、夜枭般难听到了极致的声音,“老朽触动机关,密牢被彻底堵死,令爱恐怕凶多……”话未说完,他看到不可能逃出来的陈煦两人活声声的站在他的跟前,老家伙反应不慢,双爪第一时间扣住了陈煦、冯清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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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靖夫妇突然现身,冯夫人察看儿子的伤势,冯靖戒备的看着面前的老者。老者叫苦竹,人称枯骨老魔,夺命鹰爪功纵横天下,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七。青檀曾对陈煦说过,江湖十大高手,排名仅供参考,能到如此境界,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谁胜谁负就能说明问题的。

“苦竹先生对小辈痛下杀手,难道不怕江湖朋友耻笑?”

冯靖夫妇江湖排名第八、第九,他夫妇联手,天下罕有敌手。一对一决斗,苦竹与冯靖谁胜谁负尚且难料,何况以一敌二?密牢困住冯清、陈煦,鹰爪功重创冯澈,苦竹相信冯靖夫妇绝没有公平决斗的打算,一言不发,转身欲逃,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冯夫人心中有佛,可佛也有三分火气,女儿、徒儿生死未卜,儿子重伤垂危,她两眼发红,哪容苦竹逃逸?苦竹声名狼藉,何况还对小辈痛下杀手,惩恶即是扬善,冯夫人心中杀机大盛,她剑法与冯清如出一辙,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苦竹避开冯夫人的剑却躲不开冯靖的掌,移形换影好容易避开冯靖,冯夫人已破开重重残影,剑尖逼近其真身……

苦竹再不复之前的从容,斗到后来,他变得很狼狈,身上衣衫破损,血迹斑斑,口鼻均有鲜血溢出,他表情越发阴鸷;反观冯靖夫人游刃有余,夫妻情深,他们宁肯让自己受伤也不希望对方受伤,其结果是两人都没有受伤。

“贤伉俪心有灵犀,联手御敌如有神助,老朽认栽,”苦竹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你们打赢老朽容易,想要取老朽性命却不是那般简单,岂不闻困兽犹斗,两败俱伤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吧?”

“令爱误入密牢,只有老朽知道机关所在,如若贤伉俪罢斗,老朽定不会伤及令爱!”

苦竹说得好听,他非但没有放出陈煦、冯清反而触动机关封死密牢,趁冯靖夫妇失神的刹那,他突然后撤却不想恰巧撞见了陈煦二人。

“清儿?陈煦?”失而复得,冯夫人喜出望外,“苦竹,放开他们,我夫妇任你离开。”

小人得志便猖狂,苦竹桀桀怪笑,“想要老朽放人很简单,贤伉俪自废武功,老朽绝不为难令爱。”

冯夫人看看丈夫又看看女儿,她知道即便她夫妇自废武功,苦竹也绝不会放过女儿他们。冯清不害怕,她只是焦急的看着母亲,“娘,你们别听他的。”

苦竹手上发力,冯清呼吸困难,脸色涨红又变得苍白。

“你不要为难我女儿。”冯夫人弃剑,作为母亲,她实在受不了看着女儿受人折磨。

陈煦表面不动神色,衣袖中握枪的手却握住了套筒座后部的角状凸起,虎口挤压,接触保险,他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端午节放假,我得回家一趟,这章总算码出来啦。还有,看着大家催更,我心里老不落忍了,可对于白天上班的我来说六千字的确有些困难,如果我能专职码字,我想可以实现,笑一个先,话说,这也得靠大家支持吧,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偶需要你们,求票!!!

第93章 毙敌

“砰!”

枪响,子弹倾斜着射进苦竹心口的位置。

冯靖夫妇相顾错愕,冯清脑袋发懵,苦竹惊怒交加,他自认卑鄙,却不想竟有人比他更卑鄙,双目死死的盯着陈煦手中黑洞洞的枪口,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暗器,想要抓碎他的咽喉以泄心头之恨他却感觉周身力道正迅速流逝,视线也渐渐变得恍惚,那种感觉像是在飞,在天旋地转中飞翔。

苦竹曾在鬼门关前走过不止一个来回,他很清楚这种感觉,他知道他快要死了。心有不甘,他决心拉陈煦垫背,弃冯清于不顾,双手成爪,他要狠狠的插进他的胸膛。

“小心!”

冯清突然推开陈煦,她欲用身体挡住苦竹临死前的反扑。冯夫人脚尖踢中她掷在地上的剑柄,长剑电射而出,洞穿苦竹咽喉;冯靖反应更快,他双掌第一时间印在女儿背上,隔山打牛,气劲冲撞,苦竹的身体倒飞出去。

陈煦脚步踉跄,他却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行进间射击移动目标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此时握枪在手就好似故友重逢,丝毫没有生疏感。M1911A1自动手枪初速超过二百五十米每秒,近距离击杀目标,听到声响的刹那,苦竹眉心同时出现一个血洞,轰然毙命。

如果有现代射击高手在旁观战,他们也定会为陈煦这堪称惊艳的一枪叹为观止;在冯家三口面前,他们更侧重于他毙敌的手段。冯清目睹了陈煦将子弹上膛的全过程,她却不知道原来这沉甸甸的家伙竟然是一种杀人的暗器,更不知道他为何精通此类暗器,不过既然答应替他保守地道里的秘密,她就不会说出来,即便父母也不会例外;冯靖夫妇见过军方惯用的火枪,相比陈煦手中的东西,造型有差别,声响也不一样,最重要的一点,火枪每放一枪就必须装填一次弹药,连续射击几乎是不可以想象的事情。

冯靖接过陈煦手中的枪械,他当然看不透这铁壳子的内部构造,陈煦也没有解释,这种事情即便解释也无从说起。

苦竹被杀的消息在燕国引起了轩然大波,陈煦先后两枪至关重要却并未引起过多的关注,江湖中人谈论这件事的时候通常会说:冯靖夫妇联手诛杀苦竹。

苦竹死有余辜,却没有多少人同情,尤其江湖十大高手的另外九人,他们更关注这件事本身。江湖十大高手个个身怀绝技,正邪虽不两立,彼此之间却有一个共识,或者可以说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举个简单的例子,江湖人人都知地狱谷主彼岸花恶贯满盈,正义之士喊得最响亮的口号是我辈当齐心戮力,诛杀恶贼。彼岸花历来神秘,即便现身,采取行动的也只有那些二逼的热血青年,江湖十大高手的其余九人绝不会贸然出手,尤其忌讳两人联手。核威慑也仅仅是威慑,一般不会用于战争,一旦参战,其后果则是毁灭性的。

冯靖夫妇也知事态严重,冯澈遭苦竹重创的消息几乎在同一时间传遍江湖。据说,事发第二天,剑岳宗天机老人携嫡孙董贤登门造访……

“相公,冯澈的伤势挺严重?他们怎么会惹上苦竹那种老魔?”

杨府,凌月华询问杨云睿。杨云睿叹了口气,他说:“一言难尽啊。”

凌月华娇憨的要夫君讲给她听,杨云睿被妻子缠得没办法,他从陈煦讹建宁候两万银子开始说起,不过他没敢提及陈煦要他共赴醉春院买欢的事儿。即便如此,凌月华依旧义愤填膺,“太过分了,陈煦他简直太过分了。”

杨云睿很赞同妻子这话,陈煦、冯澈两人前往醉春院救人竟然不叫上他,如果他师兄弟三人联手,相信冯澈也不会重伤了。

“陈煦他有了梦瑶,岂能再去醉春院勾三搭四?他对得起梦瑶?”

杨云睿:“……勾三搭四是形容女人红杏出墙的……”杨云睿瞅着妻子愤愤的表情,他识趣的闭嘴,凭心而论,陈煦去醉春院烧钱的确不妥。…,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得告诉梦瑶。”

杨云睿:“……”

宁国公府,陈莺儿房里。

陈煦显摆似的展示着他从密牢里捡来的物品,关于这些现代高科技产品的来历,他猜测了几种可能:第一,科技高度发展,时空穿梭不再是天方夜谭,正常情况下回到过去要有官方批文并承诺不作出改变历史的疯狂举动,这家伙带着这么多东西,八成属于偷渡一族,贿赂了时空管委会的领导,结果领导收了好处不办事,把他发配到这种密牢的半空掉下来活活摔死;第二,就是某个退役的特种军人,半夜醒来,身轻如燕,他飞升、飞升,然后就来到这地牢却没了力气,活活饿死在这儿;最后一个可能,这些东西属于史前文明的残留,这个也最不靠谱。

无论如何,陈煦是受益者,他觉得他完全有权利支配这些东西,不过却也跟母亲她们强调不要跟外人透漏这些东西的存在。

秦梦瑶对这些东西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笔记本电脑键盘上的字符,她大部分都知道,伸着葱白般的手指挨个指着问陈煦这是干什么的;陈莺儿摆弄着太空杯,她第一次见到透明的可以装水的器具,“煦儿,这就是用来装水的?”

“娘,我告诉你这杯子真正好在什么地方?”

陈煦拧开杯盖,倒入半杯热水,崭新的太空杯澄澈透明,杯体上部白气氤氲,带给人一种唯美梦幻般的享受。陈煦拿在手里掂了掂,他突然朝墙壁上一甩,“啪”的一声,杯体撞在墙上又“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你怎么把它摔了?”陈莺儿有些心疼,多好的东西啊。

秦梦瑶捡起来,擦去杯体上的灰土,她惊奇的发现杯子竟没有半点磕碰的痕迹。

秋月伤势已无大碍,她收回目光打量着手里拿着的东西,那是女性的内衣,学名“bra”,通常被称作奶罩,燕国女人不穿这种内衣,她饶有兴趣的抚摸着那极具线条感的罩杯,“公子,这是干什么用的?”

如果秋月知道这是做什么的,打死她也不会问出口,然而人生却没有这种假设。

此时正值上午,陈莺儿不许秋月下床,她身上只着睡衣,睡衣单薄,傲然的酥胸裂衣欲出,陈煦瞟了母亲一眼又看看梦瑶,他接过秋月手里的东西,“秋月姐,你先闭上眼睛,还有伸直手臂。”

秋月臂骨严重脱臼,陈煦唯恐她落下什么后遗症,每天都抽时间给她按摩并帮忙活动手臂,秋月不疑有他,依言举起双臂,陈煦解开胸罩的带子冷不丁的兜在她的胸前双峰之上。

还别说,大小适中,款式新颖,美中不足就是没有解开秋月的睡衣,以后当再接再厉。

秋月好半天没回过神来,随后脸蛋儿涨红,她拉过被子蒙着头再也不肯见人,眼角的余光瞟见身边的“丁字裤”,不用猜也知道这绝不是什么正经东西,真是太…太羞人了。

梦瑶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在家里她好歹是大姐,陈煦就算调戏也应该调戏她啊。梦瑶不方便当着陈莺儿喝醋,她拿着那只全自动机械手表转移注意力。

“这是手表,跟沙漏是一个性质,”陈煦不知道梦瑶的小心思,他依旧热情的解释,“这个短针指到这儿就是午时……”

梦瑶漫不经心的答应着,正说话间,有家丁来报说大小姐回娘家,想请梦瑶小姐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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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醋海兴波

秦梦瑶回头看了陈煦一眼,目光中带着点警告的意思,陈煦有些莫名其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换上了这么一副表情,女人心果真如那海底针一般,深不可测啊。梦瑶离去不久,门房家丁通报说门口有人找陈煦陈公子。陈煦走到大门外却发现竟然是顾眉生,顾眉生未着绫罗,打扮也不时髦,发辫分股,在头顶结鬟,头发自然下垂并束结肖尾。陈煦在燕国生活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知道这是未出阁的姑娘的发式。

昔日倾城名姬,今朝小家碧玉,陈煦看得有些发呆,美丽、清纯、未语先羞、含情脉脉,他很难将眼前的女孩儿跟前两天与他谈文论曲时的顾眉生联系在一起。

“顾姑娘……”

“公子叫奴家顾姑娘?”顾眉生泫然欲泣,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样子很能激发男人强烈的保护欲,“奴家再也不回醉春院了,奴家…是来…来投奔公子的。”

冯靖夫妇带着重伤的冯澈、昏迷不醒的李十娘回府,顾眉生因照顾李十娘,她也跟着住到了冯家。李十娘悠悠醒转,听说冯澈因她而伤,花容失色,不听旁人劝说执意拖着憔悴的身体陪在冯澈床边,双手因疼痛而颤抖,她却不愿松开冯澈。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心有所属,李十娘感觉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眼下唯一期望的就是冯澈赶快好起来。顾眉生在一边看着,心中好生羡慕,她也知道住在冯府不是长久之计,可她能去哪?

苦竹被杀、老鸨儿身死,醉春院乱作一团,姑娘、伴当们搜刮细软、首饰,跑的跑、逃的逃,待官府戒严时,醉春院已是一片狼藉,顾眉生身无分文,信步走到了宁国公府,她知道陈煦眼下就住在这里。

顾眉生知道京城迷恋她的达官显贵多如过江之鲫,可想想那些狼一样恨不得将她整个吞进肚里的眼神,她感觉在陈煦这儿更容易找到归属感。想法是一回事儿,付诸实践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李十娘与冯澈已有肌肤之亲,她住在冯家理所当然,她顾眉生有这种理所当然吗?

“眉生姑……”

“奴家的名字不叫眉生,‘顾眉生’这三个字奴家以后也不会再用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

“奴家有小字叫盼儿,以后奴家就叫顾盼儿。”

顾盼儿——也就是昔日的倾城名姬顾眉生——前来投奔,陈煦却有些纠结,如果安排在宁国公府,被梦瑶撞见,那肯定是火星撞地球的局面;要说在外面找一处房子又怕不安全。

“顾姑…盼儿,你先在冯府住几天吧。”陈煦拉着顾盼儿离开国公府大门口,府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人,他私会女郎,难保不会传入母亲她们耳中。

“可…可是我想你来养…养我。”

陈煦看着顾盼儿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两张银票递到她手中。顾盼儿并不推辞,收了银票,她又可怜兮兮的说:“奴家从昨夜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肚子好饿呢。”

“……从昨夜到现在也没多久吧?”

“人家就是肚子饿嘛,”顾眉生跺脚卖萌的样子很讨喜,“再说人家也很好养活的,粗茶淡饭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

陈煦:“……”

此刻离晌午尚有一个时辰,两人找家酒楼对面而坐,鉴于不是饭点顾客寥寥,菜肴很快上齐。也不知道顾盼儿是真饿还是假饿,吃饭的时候细嚼慢咽,仪态优雅,她还时不时夹着菜肴送到陈煦口中,那亲昵的动作就仿佛贤惠的妻子侍奉相公一般。…,

陈煦怦然心动,尤其看到顾盼儿油润光滑而又性感的唇,他总是情不自禁的咬住她的筷子。顾盼儿有些紧张的缩回筷子,好几次不自禁的送到自己口中,她又会脸红红的低下头。

菜肴没吃多少,顾盼儿便放下了筷子,陈煦瞥了他一眼,悠悠的说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是要被打屁股的。”

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来,陈煦也觉得脸热,一不小心又调戏了人家姑娘。顾眉生幽怨的瞥了陈煦一眼,心中却有些小兴奋,她就不信她俘获不了他的心……

两人结账离开酒楼,走没多远,他们就被建宁侯府的人拦住了去路。

男人对女人有种天生的占有欲,尤其是当着仇人的面。在知晓了侯府来人的目的后,陈煦一把搂住顾盼儿纤腰,手掌仿佛不经意的贴着她腰臀间那诱人的曲线。这动作与獒犬撒尿占据领地有异曲同工之妙。

“回去告诉你们国舅爷,京城以后再没有顾大家,盼儿就是我陈煦的女人,谁敢打她主意,休怪老子不客气。”

陈煦也有些势力,可那得看跟谁比。建宁候府的人横行霸道惯了,哪受得了陈煦这般挤兑?谩骂着纷纷亮出家伙,陈煦先下手为强,肘击、膝撞,他如猛虎下山,惨叫声中,侯府的人相继倒地,倒下就爬不起来。

“小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建宁侯府,侯爷…侯爷以后不会放过……”

“砰”的一脚,陈煦踹在说话这人的下巴上,威胁的话语戛然而止,陈煦甩甩手,“我现在就不想放过你。”

顾盼儿听陈煦说她是他的女人,心里夹杂是喜悦与羞涩;可想到他因此得罪了建宁候府,她又感觉惴惴难安。

“不用担心,既然已经惹了建宁候府,多惹一次少惹一次又有什么区别?”

……

太阳偏向,陈煦离开冯府回到宁国公府,在门口他邂逅了欲回婆家的凌月华。凌月华看到陈煦却装作没看见,最过分的是她竟还“哼”了一声;小菊也是一脸嫌恶的好像甩鼻涕一般看着他。

“凌大小姐,你今儿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下流,淫贼,无耻……”凌月华似乎是想把所有龌龊的词汇都加诸到他身上一般。

陈煦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说大小姐,咱们好歹也算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你这样说我,这…这伤感情你知道吗?”

凌月华啐了一口,“谁让你去醉春院买欢?你有了梦瑶还不够吗?那里面的女人就那么有吸引力?”

陈煦:“……”

凌月华转身就走,陈煦突然拦住她,“梦…梦瑶她知道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月华话没说完,陈煦已然跑进了府里,她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男人就是偷腥的猫儿。

秦梦瑶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她双目通红正哭得伤心,见陈煦凑过去,她慌忙抹了把眼泪,板着脸却不看他。

“谁惹我家梦瑶生气了?你看我替你打他。”陈煦打个哈哈。

“你!”

陈煦选择性的遗忘,他先坐到石凳上又拉着梦瑶坐到他的腿上,“现在天冷,坐在这上边久了是要拉肚子的,就算不拉肚子,屁股冰的冰冷也不舒服不是?”陈煦讨好般替梦瑶拍打屁股上的灰土。…,

梦瑶挣扎,肌肤相亲,她总是不自禁的想起陈煦在青楼抱着妓女的光屁股——梦瑶这般理解无可厚非,陈煦花几千银子跑到妓院给姑娘画像,这话说给谁听谁也不信——的画面,越想越怒,越想越委屈,“砰!砰!”两声,她忍不住在他脸上来了两拳。

“你…你动手打我?”

陈煦揉着脸上酸疼的肌肉,他不能置信的看着梦瑶,都说女儿家是水做的,水也能这么阳刚?

梦瑶不仅打了人,她还哭,她还告状。本来不打算闹到陈莺儿那儿,可陈煦“毫无愧意”的样子,她再也按捺不住,当着婆婆的面添油加醋的讲述了陈煦“嫖妓”的经过——即便冯澈都没这般荒唐过。

对父母而言,尚未成年的孩子聚赌**是最不能容忍的事儿,陈莺儿气的浑身发抖,她按着陈煦趴在床上,拿扫床的笤帚狠狠的打他的屁股。陈煦就算天下无敌,他也不可能对母亲动手,咬牙苦挨,每挨一下,他就想着回打梦瑶两下。等陈莺儿打累了,陈煦才发现梦瑶已经回家了。

梦瑶回府,陈煦的苦难却并没有结束,跪在屋里跪了大半个下午,直到华灯初上,红着眼睛的陈莺儿才跟他说话。

“煦儿,以后再不许去那种地方了。”

陈煦心里冤得慌,却又没办法反驳,委委屈屈的下了保证书。

“娘打疼你了?”

陈煦笑说不疼,陈莺儿却要解他腰带替他敷药,陈煦拗不过母亲只得任她施为。母亲肯跟他说话,就说明不再生气,陈煦却想不到晚上陈莺儿还要罚他习字……

直到夜深了,陈莺儿、秋月睡下,陈煦方才溜出国公府去找梦瑶。对他而言,这也算轻车熟路,在不惊动暗中警戒的前提下翻进梦瑶闺房。

梦瑶房里蜡烛早就熄了,听着梦瑶那压抑的抽泣声,陈煦突然间心软了,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轻轻撩开帐子,“梦瑶,还在生我气呢?”

说着,陈煦冷不丁的扑向梦瑶。梦瑶这阵习武小有心得,尤其练熟了陈煦传授她的女子防狼术,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膝盖顶在了陈煦裆里。偷香窃玉的事儿必须要做的隐秘,陈煦非但不敢叫疼,他还得捂住梦瑶的嘴,“梦瑶,是我!”

“你来干什么?你怎么不去醉春院找你的相好?”

梦瑶冷着脸点亮蜡烛,本来不想搭理陈煦,可看他捂着裤裆蜷着身子的样子,又想想刚才那一蹬,她真的慌了神,哪还顾得上吃醋?手忙搅乱的解他衣服。

“梦瑶,我…我那儿恐怕不能用了,只是可怜你还没有成亲以后就得守活寡了。”

梦瑶摸着“小陈煦”,她急得直掉眼泪。

“梦瑶,我去醉春院真的什么也没干,就是画了一幅画像而已,咱们不要内战好不?妻贤子孝,家和才能万事兴。”

梦瑶忙不迭的答应,陈煦越发佩服自己的急智,他突然凑到梦瑶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有些事情对于未出阁的闺女可说是莫大的挑战,梦瑶面露难色,怔怔良久,她突然俯下身去;陈煦也不闲着,她开始替梦瑶解带宽衣,待触到女儿家胯间垫着的棉垫,他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这是为什么呢?

“你骗我?”

梦瑶明白过来,她已经差不多是一丝不挂了,越想越恨,她把牙齿的效用发挥到了极致……***************************************************今天做了大半天的车,感觉有些疲软,求票票给点动力嘛,记得收藏哦,谢谢!!!

第95章 刺杀

这一夜两人折腾了很久,不是那种销魂的折腾,主要是因为梦瑶不安份。陈煦手脚并用箍紧梦瑶赤·裸的娇躯,吻她的耳垂、吻她的眼睛甚至吻她的胸脯,他唯独不敢吻她的唇。梦瑶怒气未消,她真会咬人的。

“你还我衣服。”

“不给,我就要这么抱着梦瑶。”

“梦瑶也是你叫的?你要抱就去醉春院抱那些窑姐。”

“她们哪能跟我的梦瑶比?我的梦瑶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姑娘。”

“你…你还真敢比?”

“梦瑶不仅漂亮,还乖巧,还温柔,还贤惠……”

梦瑶咬着陈煦肩膀听着他的甜言蜜语,陈煦吃痛,他转而打梦瑶屁股,梦瑶不依,换个部位接着咬,场面香艳、热辣,令人想入非非,美中不足就是有枪没处放,如果不是因为梦瑶“亲戚“造访,他一定一定一定要把她就地正法。

人得意才会忘形,第二天一大早,陈煦迷迷糊糊的起床小解,梦瑶闺房屏风后边就是净手的地方,通体舒泰后陈煦坐回床边,看着熟睡中梦瑶性感的翘着的臀瓣儿,他恶作剧似的拍了一把,“梦瑶,老公叫你起床尿尿啦。”

梦瑶无意识的挥挥手,迷迷糊糊的说道:“讨厌,打人家那儿,”顿了一顿,她又道,“我口渴,要喝水。”

陈煦衣衫不整的拉开房门,走没两步,他赫然发现准岳父秦都御史正黑着脸看着他。准岳父毕竟还不算岳父,两人同床共枕似乎着急了点。陈煦以前也会出入梦瑶闺房,如此衣衫不整却是头一次,他有些尴尬,见了长辈不问好有些不礼貌,他挠挠头说了一句:“岳父早啊。”

说完,他“嗖”的一声缩回了梦瑶的闺房,“岳父大人您别进来,我俩都没穿衣服。”

秦铮脸色黑上加黑,他冷哼一声,下了最后通牒:“穿好衣服,你们俩都给老夫滚出来。”

梦瑶被父亲的声音吓醒,她看了看陈煦,着急忙慌的说:“你快躲到床下,千万不能让爹爹看到你这样在我房里。”

陈煦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说:“你爹,我岳父,他已经看到我了。”

“……”

梦瑶似乎很有经验,穿好衣服她又从床头取出一个棉垫塞进裤腰垫在臀上,棉垫有两根系带系在腰间确保不会掉下来,她同时对陈煦说:“你不用担心,爹爹就算要家法伺候也只会打我。”陈煦目瞪口呆,他本已打定主意,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如果岳父大人教训女儿,他也一定挡在梦瑶面前替她挨几下,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必要。

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预料,陈煦、梦瑶出门竟发现了官差。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他二人婚前同床的行为顶多是道德有亏,还远远达不到触犯大燕国王法的地步,左都御史大人不会是脑袋发昏想要自曝家丑吧?

秦铮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他伸手干指着陈煦,手指微微颤抖,“你…你去牢里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陈煦还没有迎娶梦瑶过门,顶多算四分之一个儿子。四分之一个儿也是儿,虎毒尚不食子,岳父难道就因为这个就要把自己塞进大牢里?陈煦盯着秦铮,他兢兢业业的守护着御史府,虽说是因为梦瑶,可毕竟是为整个秦府着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秦铮丝毫不留情面,他心里觉得委屈,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愤怒。…,

梦瑶愣了片刻,她“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爹爹开恩,这都是女儿自愿的,女儿虽尚未嫁入陈家,可已经是陈家……”梦瑶本想说她已是陈家的人,秦铮却大喝一声“住嘴”打断了她的话。

“爹爹,女儿这辈子非他不嫁,生是他陈家的人,死是他陈家的鬼,你若硬要拆散我们,女儿有死而已。”梦瑶也怕父亲,可有些事情绝不能妥协,她无畏的与秦铮对视着。

“你…你气死我了,你知道他都干了什么?”

秦铮气喘吁吁的,他先看了看侍立一旁的官差示意他们暂请回避。梦瑶却误会了父亲的意思,看看父亲又看看陈煦以及柳姨娘,她索性豁出去了,咬着唇轻轻的抚摸小腹,这动作是她跟凌月华学的,“爹爹,女儿…女儿肚子里怀了煦郎的骨肉,爹爹若不肯收回成命……”

秦老爷子眼前发黑,这简直荒唐,简直无耻之极,他看了柳氏一眼,喝道:“你把梦瑶带回房里,家法伺候!”

柳氏有些迟疑,母女俩虽已完全和解,可生母与养母毕竟不一样,平日感觉梦瑶有哪方面做得不好,她都得小心翼翼的委婉的提出来,这家法伺候简直是不能想象的一件事。

“爹爹……”

梦瑶依旧坚持,陈煦心里暖呼呼的,这一刻他感觉就算岳父再混蛋再没有人性,他也得认他做岳父,这么好的媳妇打着灯笼都不好找啊。

“你跟梦瑶动家法算什么本事儿?梦瑶是我媳妇,出嫁从夫,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打她。”

秦铮气笑了,“出嫁从夫?梦瑶现在还没嫁给你,在家从父,老夫要罚她谁敢说不?”

陈煦语塞,秦铮说的貌似挑不出错来啊。岳父不讲道理,陈煦找不到破绽制造破绽也要说,秦铮却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你现在知道心疼梦瑶了?你昨天上午为了醉春院的姑娘跟建宁侯府的人大打出手的时候想没想过梦瑶?”

宁得罪小人,别得罪岳父。

听到秦铮这番话,陈煦第一反应是岳父故意挑拨他跟梦瑶的关系;第二反应就是心惊,昨夜他悄悄潜入秦府,官差们如何知道他在这里?难道自己一直处在某些人的监视之下?陈煦对自己追踪与反追踪的能力很有自信,能发现自己而又不被自己发现,这个人必不简单,难道是秦府四周暗中负责警戒的人?狼牙的战士不会这样做,难道是剑岳宗或者六扇门的人?这第三反应,没等陈煦反应,梦瑶已经站起来冲到他面前,“砰砰”两拳,她扭头跑回卧房。陈煦眼眶里却多了两个黑眼圈。

话说昨天夜里没睡好啊。

“岳父大人,你…你坑我。”

陈煦终于明白秦铮怒气冲冲的原因,他这是为女儿鸣不平呀。这样的岳父才是可爱的岳父,他现在担心的是梦瑶,好不容易才哄她高兴,这一下又打回原形了。

“你先去牢里给我反省反省。”

“……”

陈煦想这也算自作自受,他没有祈求秦铮早点捞他出来,只是希望岳父大人代为安慰梦瑶,除此之外,他又找了两根细铁丝,牢房是幽闭的环境,这也正方便办一件大事。

铁丝可以用来开锁,陈煦他虽然做不到一包方便面出入整个小区,拿根铁丝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出大牢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熟悉的牢房,熟悉的牢头,陈煦这次没搞特殊化。…,

“我做了对不起娘子的事儿,我理应好好反省,戴罪之人就得有戴罪之人的样子。”陈煦对牢头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朝上四十五度角斜视牢房房顶,那是一副悔愧交加的样子。

怕老婆没什么,如此光明正大的怕老婆才是男人中的极品,牢头、副牢头敬仰的看着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能搞定京城双艳之一的秦家女郎了。

这次依旧有人探监,最先造访的是杨云睿,带了酒菜,两人喝了两盅,他无奈的对陈煦说道,“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我也没干什么啊?你想想,建宁候府的人飞扬跋扈,他们当街调戏良家女子,被我撞见了难道不该管一管?”

“…那良家女子是倾城名姬顾眉生,京城谁不知道她是建宁候的禁脔,这种事情…这种事情闹到哪儿你也不占理啊。”

“京城已经没有顾眉生这个人了,被建宁候府调戏的女孩儿叫顾盼儿,”陈煦颇有点胡搅蛮缠,“再说了,凭什么他建宁候就把盼儿视为禁脔?他领证了吗?他有三媒六聘吗?无媒苟合根本就不受燕国法律的保护。”

杨云睿无语,他感觉陈煦与顾眉生在一起才更像无媒苟合呢。

“我娘知道这事吗?”

杨云睿白了陈煦一眼,笑看他那乌黑的眼圈,“梦瑶虽然打你两拳,可她也是真的在乎你,她早早的赶到国公府告诉令堂说你要去书院苦读。我觉得与其青楼猎艳,你还是多想想梦瑶的好吧。”

陈煦沉默。

第二批来探监的是冯清、顾盼儿。冯清腿上的划伤已无大碍,虽与顾盼儿同行,她却一句话也不愿意跟她说。

“师兄,你怎么比我哥还荒唐?”

陈煦:“…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哥哥?无垢绝对是性情中人。”

冯清不想跟他纠缠这个话题,“你先反省反省吧,爹爹会想办法将你弄出来的。”

顾盼儿知道她算“罪魁祸首”,眼神复杂的看着陈煦,她似乎突然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下唇。陈煦目光犀利的瞪了她一眼,“你听我师妹说没?师爹定会想办法弄我出来,何况还有我岳父,你若敢做什么糊涂事,就算你进了建宁候府,我出去后也要扒光了你的衣服打你屁股,你若不想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冯府少添乱。”

顾盼儿脸红,冯清同样脸红,一个是羞的一个是气的,后者狠狠的掐着陈煦的胳膊拧了好几个圈……

思柔小公主也得到了消息,见陈煦无恙,她又缠着他续讲《宝莲灯》的故事。说书也是体力活,陈煦只觉口干舌燥,他有些怀念捡回来的笔记本,也不知道里边都存了什么好电影,回去定要好好研究研究。

夜幕降临,牢房里灯光晦暗,陈煦耐心的等待着,直等到丑时——相当于现在的凌晨三点左右——这也不算是什么重犯牢房,看守的狱卒喝了杨云睿他们探监剩下的美酒正昏昏而眠。陈煦脱下外衣系在干草上,不走近细瞅绝对看不出是草人,他拨开锁头溜了出去。

陈煦寻个成衣铺偷一件黑衣潜入了建宁侯府,穿房过户,灵活的像一只猫。陈煦做杀手出身,方向感尤其了得,他轻而易举的潜至张濂的房间。

张濂对陈煦而言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陈煦拿他开刀绝不是简单的泄愤,他知道建宁候想他死却不知道其想什么损招,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张濂若遭暗杀,建宁候必然阵脚大乱,爱子心切,他定要为儿子复仇,这样他或许能进一步了解建宁侯府的势力。…,

伤筋动骨,没有百十来天休想下地走路,何况张濂如此重伤?这两天他脾气越来越暴躁,对丫鬟们动辄打骂,每日咬牙切齿的想要弄死陈煦以泄心头之恨。

“…陈煦,你不得好…死,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秦梦瑶,贱人,若有机会老子一定玩死你,嘻嘻,哈哈……”

张濂梦中呓语,后来似乎做起了春梦,淫词**不绝于耳。陈煦在旁边看着、听着,想到他的假想情人是梦瑶,他慢慢的拔出了军刀,顺着张濂的咽喉切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张濂睡前闭上的眼睛再也没能睁开,陈煦不敢久留,擦干净刀身上的血迹,他悄悄离开了建宁侯府。

街上冷冷清清的,陈煦边走边褪下染了血迹的衣服。

“陈煦?”

走到街道的拐角处,他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陡然心惊,抬头,他看了一个绝不想在此时此地看到的人……**********************************************************今天不算少吧?各位兄弟姐妹们表示一下不?

第96章 再见青檀

青檀,悬空寺当代最杰出的弟子。大燕青年俊彦,倾慕于她的不知凡几,他们这些人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暗恋。不要说把臂同游,能跟她说上一句半句话那都是莫大的荣幸足以沾沾自喜很长一段时间。陈煦却不按套路出牌,第二次见面他就把仙子弄上了床,衣服虽是青檀自己脱下来的,可他不仅看了、还摸了、还吻了。毫不夸张的说,陈煦对青檀身体的了解甚至比她自己更多一些——人毕竟看不到自己身体的全部,譬如说……

如果陈煦是女孩儿,这一切都不成问题,关键他不是。几个月前或许能够隐瞒,这些日子苦练不缀,身体强壮了许多,况且喉结微微凸起,相信只要不是瞎子就不会认错。

这其实也不算最重要的,在陈煦想来,青檀就算恼羞成怒,她难道还能杀了他?若果真如此,以后还有谁敢见义勇为?何况衣服也是青檀她自己褪下来的;最重要的还是陈煦刚刚杀了人,他选择在蹲大狱的时候动手就是想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天亮之后,张濂横死的消息必定传遍京城,以青檀的能力,稍加调查,她就能猜到谁是凶手。

人心难测,陈煦不知道青檀的立场,暗杀张濂的事儿一旦曝光,大燕国估计没有人能保住他的性命。抬头的瞬间,陈煦心念电转,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相比女人,他更相信死人。不能说陈煦心狠手辣,他也不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暗杀皇亲国戚,即便皇上想睁只眼闭只眼,皇后娘娘也不会轻饶了他,事态严重,相比族诛的后果,辣手摧花算得了什么?更不要说青檀活着的时候是朵花,真要丢了性命,那叫尸体,除非有恋尸癖好的变·态,相信没有多少人感兴趣。陈煦最终没有出手,若不能一击毙命,后果只会更糟糕。他身上带着手枪却不敢冒然使用,冯夫人知晓被枪杀的人的样子,她虽是师父,可她更是悬空寺的弟子,天知道她会如何抉择。

陈煦瞅了青檀一眼,他又迅速扭头,鬼魅般闪进了昏黑的小胡同。一口气跑出很远,在确信青檀没有追上来后,他才停下脚步急喘几口粗气。抬头看看天上的月儿,陈煦相信青檀也看不太清他的面容。如果真有人问起,他只有死不认账,相信大牢的狱卒没人会承认失职,他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牢房里。

女人的直觉很可怕,青檀确信偶然相逢的人就是陈煦,喝一声“你站住”却并未追赶,她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前方黢黑的胡同。

当日,青檀身受重伤,陈煦肯用嘴巴为她吸出那个部位的毒血,她的确感激也真动了收“她”入悬空寺门墙的念头。离开京城月逾,青檀再回京城却听说了一件新奇的物件——陈氏肥皂、陈氏香皂。剑岳宗董贤曾经想送她一块粉红色的香皂,青檀心里虽然欢喜却推辞未收,一来知道这香皂珍贵,二来悬空寺弟子又岂能收授青年男子的馈赠?

“这东西是从何处传进京城的?”青檀只是随口一问。

“一个叫陈煦的家伙鼓捣出来的东西,挺受京城那些命妇、小姐们青睐的。”

陈煦?青檀眨了眨眼睛,“这陈煦是女孩儿?”

“长得挺像女孩儿的。”

青檀只觉心里咯噔一声,她安慰自己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他们一定不是同一个人。此后陆陆续续的,她又打听到更多关于陈煦的传闻:母子深秋自金陵进京,身材瘦削却俊俏的跟个女孩儿似的………,

难道“她”真的是“他”?青檀想到那日酒店客房里的一幕,她悔恨难当又不知所措。这种感觉就跟女孩儿被人强·奸一样一样的,就算她能杀了玷污她的人,她的清白却也回不来了。

青檀滞留京城也有一些时日,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去宁国公府看个究竟,可每次都半途而废,她自我安慰当日替她治伤的陈煦就是女孩子。自欺,并天真的以为还能欺人。

现在社会流传着这样一个词语——闲的蛋疼,粗俗却有哲理,只有闲人才最容易胡思乱想。青檀不敢让自己闲下来,继续暗查江南河道银子贪墨一案,除此就是练功。只可惜前者毫无头绪,顺藤摸瓜,摸着摸着线索就断了;后者不进反退,悬空寺武功最重心法,心不平静,武功焉有进境?

偶遇陈煦,青檀心里更不平静,怔怔良久,她跟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陈煦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回牢房,他心里也不平静,青檀迟早会认出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永久的保守这个秘密。当时没有动手,陈煦越想越感觉难下杀手,他纠结的薅着自己的头发。

如何才能让一个女人彻底屈服?陈煦突然想到前世黑社会惯用的手段,“只干明星不干鸡,开房要带照相机”,上了床、拍了**,想怎么勒索就怎么勒索,相信没有哪个女人敢拿自己的声誉做赌注。想法不错,可关键是燕国没有照相机,陈煦突然间灵光一闪,他还捡了个笔记本呢,或邀朋共阅,或举杯独赏,最不济他还能素描,相信一定会很刺激。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张濂被杀的事儿果不其然的掀起了轩然大波。

最先发现张濂尸身的是侯府伺候他的丫鬟,她端着洗漱器具走进小主子的卧房,看到被鲜血染红的被褥、墙壁以及张濂死不瞑目睁着双眼的样子,她失声尖叫,顺手将盛着清水的铜盆抛了出去。

张濂的母亲看到儿子的尸身,她白眼一翻昏死过去,悠悠醒转之后她唤一声儿唤一声老爷,一边心疼一边咬牙切齿的诅咒行凶的人不得好死,其恶毒程度足以让男人汗颜。

建宁候目眦欲裂,痛失爱子,他五内俱焚;又想到杀手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府里,他又是阵阵冷汗,如果对手的目标是自己,那岂不是……建宁候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侯爷,小少爷该是昨夜丑时遭遇不测的,凶手一刀切断其咽喉,出手干脆利落,何况他来无影去无踪,相信绝不是一般的杀手……”

建宁候突然咆哮起来:“我不管他是几般的杀手,我只知道他杀了我的儿,我现在是要抓到他然后碎尸万段,不是要你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今天比昨天少了点,明天争取多更点,还是求票!!!

第97章 脱!

建宁候遍索京城也找不到凶手的踪迹,他却并没有怀疑陈煦。在他想来,陈煦功夫纵然不弱,却也达不到来无影去无踪的地步,更何况当夜他被关在了刑部的大牢里。侯府的人专门去刑部查验过,陈煦当夜的确一直呆在牢房里。

撇开暗杀张濂的事儿,陈煦犯的事儿上纲上线也就是当街殴斗、扰乱社会治安,说白了就是跟建宁候争风吃醋抢一个窑姐。建宁候自知不能因此踩死陈煦,何况他焦头烂额暂时也没心思再跟他死磕。

第二天上午,陈煦就“刑满释放”了,杨云睿亲自接他出狱,两人骑在马上并排走着。

“明阳,我听月华说梦瑶火气不小,你最好跟她解释清楚。”

陈煦当然知道梦瑶火气不小,可现在他全部心思都放在青檀身上,现在她到底在干什么?

建宁侯府出了命案,偌大的北平城仿佛噤若寒蝉的小媳妇似的心弦绷得紧紧的,巡逻的士兵明显多于往日,萧索、肃杀,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陈煦心知肚明,他却装成不解的样子,“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杨云睿正色道,“昨夜丑时,建宁候府的小公子张濂遭人暗杀,从今早开始,京城捕快全体出动盘查一切可疑人员,甚至还惊动了六扇门。”

陈煦稍稍表现出惊讶的表情,他拊掌而叹,“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啊。”顿了一顿他又道,“凶手找到了?”暗杀张濂的事儿他不会对任何人说起,即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毕竟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凶手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暗杀张濂,他又岂会轻易被人抓到?”

秦梦瑶知道陈煦出狱的消息,她站在宁国公府大门口翘首以待,凌月华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陪着她开导她。前日告诉梦瑶陈煦去醉春院的事儿,她只是希望梦瑶能让陈煦收敛一下,沉迷女色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一片好心,她却想不到陈煦非但不改,他反倒变本加厉起来,梦瑶已然处于暴走的边缘,这种情况下,她又不得不替陈煦说几句好话,诸如什么与建宁候争风吃醋只是去醉春院买欢的延续;陈煦在外边虽然有点花心,可他也是真的喜欢你、疼你的……

凌月华这些话,梦瑶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在婆婆面前她强颜欢笑,眼下这种场合下她装不下去了。看到陈煦、杨云睿的身影,梦瑶赶紧擦干净眼眶里溢出的伤心泪,她脸色转冷,待陈煦他们走过来,那脸色就仿佛在冰天雪地里冰了一天一夜似的。

看着梦瑶的表情,陈煦心里也犯嘀咕,想想昨日她与秦铮说过的那些话,他又感觉心里暖呼呼的。什么是贤妻?可以嫉妒、可以耍小性子,但在特殊的场合却能不顾一切的维护自家男人。陈煦昨天虽然挨了梦瑶两拳却一点也不怪她。

“梦瑶,你怎么哭了?其实真不用担心的,你看我这不平平安安的出来了?”

陈煦当着凌月华夫妇以及一干丫鬟的面,他紧紧的抱住梦瑶,那说话的语气仿佛他是为了正义的事业而蹲大狱的大功臣似的。凌月华目瞪口呆,这人还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想着这些她看了杨云睿一眼,夫君能坚决抵制诱惑,他比这陈煦强太多了。

凌月华爱意融融的看着杨云睿,她却不知道当初陈煦提议去醉春院的时候,他也动心了那么一下下,只是考虑到妻子会吃醋才没敢去而已。…,

梦瑶却没这般好糊弄,“砰砰”两声,她照着陈煦颧骨给了两拳。女人当着这么多人打男人耳光不合适,梦瑶不想完全落陈煦的面子,可也不忿他颠倒黑白的胡言乱语。

梦瑶出手留有余地,陈煦不算很痛,就是有些尴尬,他瞅了杨云睿夫妇一眼,讪讪的说:“打是亲,骂是爱,我跟梦瑶的感情就是这么好,两位以后不妨也体验一番。”

说完,陈煦夹着梦瑶的胳膊,抱着她跑进了国公府。凌月华、杨云睿无语的看着他二人的背影发呆……

果不出陈煦所料,青檀听说了张濂被杀的事儿,她第一个想到了陈煦。他到底要干什么?青檀不仅皱了皱眉。张濂依仗家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这种人毙了再审,绝对冤枉不了他。所谓行侠仗义,惩恶除奸,这种事跟劫富济贫的道理是一样的,不管出于怎样的心思,用非官方的方式解决问题导致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恐慌。民众恐慌,官府势必介入缉拿凶手,缉拿凶手就必然早造成混乱,混乱甚至可以引发动乱,这跟多米诺骨牌的连锁效应是一样一样的。

青檀本欲向官府提供相关线索,可想到陈煦的面容又想到他当日为她吸出毒血的事儿,只觉于心不忍。“我要找他问个明白。”青檀告诉自己说,听说陈煦出狱回宁国公府,她犹豫着走向了目的地。

陈煦抱着梦瑶回到母亲房里,这是他有意为之。相信除了现代社会,少有媳妇敢在婆婆面前大呼小叫的,燕国尤其如此。婆婆对媳妇有绝对的统治权,媳妇即便委屈也得忍着,等她们熬成婆婆才是吐气扬眉的时候。

陈莺儿问起陈煦夜不回家的理由,陈煦随口编了一句“国子监课业繁重,等忙完差不多已是深夜,他就住在了监里的宿舍里”。陈煦把谎言当牛皮吹,可这牛皮吹起来就得上税,陈莺儿听说课业繁忙,她希望儿子今天就不要到处乱跑,留在家里温习功课好了。

梦瑶果然不敢当着婆婆的面撒泼,心里暗恨,听陈莺儿说不许陈煦出门,她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陈煦又不能跟母亲解释眼下这乱七八糟的事儿,他无奈的坐在桌前,想了想拿出笔记本电脑研究。梦瑶本打定主意不跟陈煦说话直到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奈何抵不住对笔记本的好奇,看着陈煦五指翻飞,她慢慢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梦瑶想不明白关机时黑色的平板为何能显示五彩的画面,更不能理解为何陈煦按动键盘时画面会呈现动态的变化。

“我能不能按一下?”梦瑶浑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陈煦岂有不允之理?他抓着梦瑶的指头去按“F5”键,刷新界面的时候桌面的图标不住的抖动,梦瑶吓了一跳,她赶紧缩手。陈煦冲梦瑶笑笑,他说没事儿,大致解释了“刷新”的原理,看梦瑶用心记忆,他忍不住问:“好梦瑶,不生我气了吧?”

梦瑶瞬间拉下了脸,她说:“我还没有原谅你呢。”

“咱们继续研究电脑。”

陈煦不给梦瑶反应的时间,他拉着他的手去触摸鼠标感应区。梦瑶惊奇的看着屏幕上的小箭头随着她手指的移动而移动。

“为什么它会动?”

陈煦知道的解释,不知道的一语带过,他告诉梦瑶双击与右键单击的区别,两人跟着打开了电脑磁盘查看电脑里存的文件。…,

在F盘里,一个别开生面的文件夹吸引了陈煦的注意力:阳光灿烂的日。查看属性发现该文件夹竟达100个G,他好奇的点进去,随后对电脑原来的主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毛片,清一色的毛片,最关键是分门别类,井井有条。先分骑兵与步兵,陈煦顺手点进“步兵”依旧是几个文件夹,包括男生女生配、男人与男人的超友谊、女人与女人的真情告白、人鬼情未了、还有人与自然等等。陈煦顺手点进“男生女生配”,选了个某某子的文件夹打开,他先关闭声音,然后选中影音文件,电脑配置高,反应快捷,桌面上瞬间现出了女人硕大的乳·房。

梦瑶愣了一愣,继而脸色涨红,她一把掐住陈煦手背,刚要说让陈煦关掉,却不想画面一转又现出女人的私密部位的特写,接着是男女XXOO的场景。梦瑶张着嘴巴忘了说话,画面陡然激烈,她呼吸随之急促起来。

梦瑶些心惊胆颤的看着画面上急速的冲刺,明明是害怕,她却感觉身体竟有几丝异样,浑身上下酥麻麻的……

这是,敲门声响起,家丁通报说有客人拜访陈公子。陈煦迅速关闭播放器,梦瑶却仿佛虚脱了似的坐在椅上不肯起来。

“是什么人找陈公子?”

陈煦即将出门,梦瑶不放心的问道,该不会是醉春院的狐狸精吧?她打定主意,家里姐妹只能有秋月一个,再有人妄想插进来,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回秦小姐,那位公子并未透漏姓名。”

秦梦瑶嘱咐陈煦两句,陈煦冲她笑笑出门,刚走进客房,没等那位公子转过身来,他就知道了“他”是谁。

青檀!

“陈煦?”青檀骤然转身,紧紧的盯着他。

“青檀姐姐?”陈煦的表情充斥着久别重逢的惊喜,他想继续扮嫩扮雌,青檀却是冷冷一笑,她说:“脱!”

“啊?!”

“脱衣服!”……******************************************************今天三千,同志们表示一下不?求票!!!

第98章 追杀

陈煦说他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事实也差不多如此。前世他热衷于一夜情,只为缓解精神上那巨大的压力,这一世他却是“守身如玉”,虽有梦瑶这准媳妇,两人也没少上一张床、钻一个被窝,可确切说来他还是处男。

“你脱不脱?”

青檀原本是想问陈煦关于张濂的事,可走进国公府她说要找陈煦,门房的家丁回应说陈公子怎么怎么样。青檀对“陈公子”这三个字分外敏感,脑海中反复回想当日客栈里的一幕:他看光了自己?他也摸遍了自己?当时他是不是很得意?好几个念头纠缠在一起,青檀哪还记得初衷?等陈煦的这段时间里她数次拔出宝剑又送回剑鞘,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如果他真是男人,那就只有…只有……

真的要杀人吗?青檀剑尖抵着陈煦的咽喉,宝剑随着她手的颤抖而颤抖;陈煦只觉心惊胆颤,他不怕死,可他不想这么窝窝囊囊的死。

“青檀姐姐,冲动是魔鬼,冲动是一副手铐也是一副脚镣……”陈煦想捏住青檀青光隐隐的剑尖挪离自己的咽喉要害,青檀岂容他得逞?手腕一抖,挽一朵剑花,剑身复又搭在了陈煦肩上。

“谁是你姐姐?你再往前半步我就把你给杀了。”青檀如此说道。

画外音:当时那把剑离陈煦的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后,那把剑的女主人将会彻底地爱上他,因为他决定说一个谎话。虽然陈煦平生说过无数的谎话,但是这一个他认为是最完美的。

“你应该这么做,我也应该死,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事实证明,《大话西游》这感动了无数女人的经典台词并不能感动每一个人,青檀似乎就不吃这一套,尤其在她听到“爱情”这两个字眼的时候,陈煦甚至感觉她的剑锋已然透入了他的肌肤。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相比自己的耳朵,青檀更相信眼睛,她执着的要求陈煦脱衣服以验明正身。

陈煦无可奈何,双手摩挲着去解裤腰带,他悲壮的说道:“为了爱情,我愿意精尽人亡。”至尊宝都搞不定的妖孽,遑论二当家的?不等陈煦说完,“啪”的一声,青檀甩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耳光响亮、干脆。

陈煦有些错愕的捂住火辣辣的脸庞,他盯着青檀的目光渐渐转冷。两世为人,陈煦并不像燕国男人那般视女子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泄欲工具,梦瑶也动手打过他,甚至在他脸上留下了一对熊猫眼,他不曾发火主要因为梦瑶是因为爱他而打他,确切点是她把握住了一个度;而青檀这一记耳光却丝毫不留情面,陈煦只觉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就冒了上来。

回想那一夜的情景,陈煦不认为他有错。如果不是他,青檀可能已经殒命,这女人非但不知感恩,她竟真的想要对付他。陈煦看着青檀的表情,他知道她是认真地。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青檀既然不讲情面,那他对于之前的计划也就没了半点内疚之心。

青檀看着陈煦的目光,这一瞬间她竟生出几分后悔之意,然而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你是男人?”青檀冷声问道。

“我从没有说过我是女的。”

陈煦没有继续隐瞒,嘴角微微上翘,他似笑非笑的说道。此时的笑意与刚才不同,笑意中多了一种隔阂与讽刺。说话的同时陈煦打量着青檀,他对悬空寺剑法并不陌生,青檀使将出来比冯清更加圆润、娴熟,威力自然也大了许多,他没有信心制服她。…,

“我要杀了你!”

青檀料不到陈煦竟如此回答,又羞又恼,她挺剑便刺,陈煦夺门而出,撒腿就跑。

两人你追我赶着离开了宁国公府。以己之短克敌之长,非智者所为,正大光明的交手陈煦比不过青檀,说到使阴招、敲闷棍,青檀拍马也赶不上他。

因此他专拣偏僻的小路跑。

董贤董孝哥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作为剑岳宗天机老人的嫡孙,他帽比潘安、才比宋玉,至于武学一途,他更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他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理由不娶全北平城最好看的媳妇?董家曾向宁国公凌府提亲,凌大小姐却嫁为了杨家妇;也曾向左都御史秦家提亲,这次秦小姐果断的拒绝,没多久就与这些日子声名鹊起的陈煦订亲;冯靖夫妇来京,董孝哥乍见冯清惊为天人,就在前两天陪同祖父拜访冯家时,祖父提出两家联姻的事儿。

冯靖与祖父齐名,他虽然比冯清矮了一辈,却也是名副其实的门当户对,只是可惜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冯夫人尚未开口,陪坐在一旁的冯清毫不犹豫的回绝。

这难道就是造化弄人?董孝哥饱受打击,独自一个人走着幽静的小路以排遣心中的抑郁,他却想不到竟能在这儿撞见陈煦。两人虽然一同嫖过娼、一起扛过枪,董贤却视陈煦为情敌,他偏激的想若不是陈煦横刀夺爱,只要委派媒人多提几次亲他定能抱得美人归,因此两人注定成不了像冯澈、杨云睿那般的知己兄弟。

“陈煦?”

董孝哥诧异的看着飞奔的陈煦,接着他又看到了仗剑在后的青檀。

“青檀仙子?”

“站住!”青檀喝止陈煦,陈煦当然不听,可惜却被董孝哥挡住了去路。剑岳宗势力不小,比之悬空寺却远远不如,如果把剑岳宗比作名牌大学,悬空寺基本就是中央党校,两者岂可同日而语?在董孝哥看来,讨好悬空寺势必得罪陈煦,这笔买卖难道还会亏本?何况青檀仙子还是如此超凡脱俗的美人。

“陈兄弟何必急着离开?”董孝哥说着封住了陈煦所有的进路。

青檀的剑很快,眨眼间已至陈煦背心,陈煦迅速转身,左手挥动军刀格开青檀来势汹汹的一剑,右手却悄悄的打开了手枪的保险,他不愿与悬空寺、剑岳宗这样的势力结仇,可对方如果威胁到他的生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开枪……****************************************************今天就这些吧,理一理思路,明天争取多点,求票!!!

第99章 结怨

青檀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陈煦,从一腔怒火的追出宁国公府到现在的短兵相接,她感觉骑虎难下。

唰!唰!唰!

陈煦手中伞兵刀连连挥出,堪堪挡住青檀的攻来的剑。陈煦做过杀手,信奉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一个习惯在打斗中只求战果不择手段的人很难记住那些所谓的江湖禁忌,他招式阴险,咽喉、心口、下阴,无所不用其极。如果用在男人身上,别人顶多说他出手狠辣,可招呼在女人身上,就有无耻、下流的嫌疑了。

青檀惊出一身冷汗,她想不到看似阳光的陈煦竟由如此阴暗的一面,江湖有他这样的人存在,是祸非福。打斗渐趋于白热化,青檀越打越恨,刚才尚留有半分余地,此刻为求自保,她出手越发凌厉。

滚雪球的时候,只要雪球滚动,其体积势必越来越大,陈煦与青檀的打斗也是如此。陈煦不清楚青檀的想法,在她凌厉的攻势下,他不能收手,因为收手就是失败,败了可能就是死;青檀也不能停,一旦收剑,陈煦的剑可能刺入她的咽喉、心口,他的膝盖也可能撞到她的下阴,无论是伤是死,她都不能容忍。

董孝哥本不欲出手,在他想来,青檀仙子想要解决陈煦只是举手之劳,他却料不到陈煦竟朝仙子的那些私密部位出手,他这人何止无耻,简直该死!董孝哥也是倾慕仙子的的青年俊彦之一,至今始终不曾表露爱意,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觉得说出那番话本身就是对仙子的大不敬。男人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爱慕女人是必然,崇拜男人却是很困难的事,君不见雄性世界的斗争是何等的惨烈,尤其伴随着解说员那温厚的声音:雨季过去了,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男人与女人的交合可能伴随着鲜血,男人与男人的斗争绝对伴随着血腥,董孝哥再也不能忍受了,“唰”的一声,长剑出鞘,看着打斗中的两人,他瞳孔微微收缩。

青檀截下陈煦刺来的匕首,长剑荡开,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圆弧宛若一朵怒放的鲜花,长剑即将刺入陈煦身体的刹那,她悚然心惊,难道真的要取他性命?当日他毕竟救了自己性命,如此所为岂不是恩将仇报?

就在青檀犹豫的刹那,陈煦猛地扑了过来。暗杀张濂,知情者唯青檀一人,陈煦很想杀掉她以除后患,可考虑其背后的势力,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愿走这玉石俱焚的一步。不能干掉青檀,他可以先将其制住。青檀仓促接招,一掌拍在陈煦臂上,掌中暗含内劲,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拍,陈煦却感觉痛入骨髓。

脚步踉跄,陈煦后退几步,不待他站定,青檀突然叫道:“不要!”

董孝哥出手,不愧剑岳宗天机老人手把手调教出来的弟子,长剑刺向陈煦,时机、分寸,他拿捏的恰到好处。陈煦听背后风声有异,然而此刻避无可避,凭借多年生死搏杀的经历,他仅凭感觉扭动身子避开了要害,“噗”的一声,长剑从他后腰刺入,肋下穿出。

“对青檀仙子不敬,其罪当诛!”

董孝哥极度蔑视的看着陈煦,他轻描淡写收回长剑仿佛刺伤不是人而是一只畜生而已。鲜血喷涌而出,陈煦摔倒在地,他扭头仇恨的盯着他,右手缓缓的举起了手枪。人因不知而无畏,董孝哥完全无视陈煦手中枪械,他径自走到青檀身边,低声道:“仙子受惊了。”…,

青檀有些茫然,这个结果不是她想要的,想凑过去查看陈煦的伤势,双脚却仿佛钉在地上一般抬不起来。

“砰!”

陈煦突然扣动了扳机,子弹射出枪膛的速度虽低于音速,但也相差无几,董孝哥听到声响,子弹差不多也到了。董孝哥不愧是董孝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空后翻,子弹擦着他的大腿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卑鄙!”

董孝哥踉跄着落回地面,骂陈煦卑鄙只因其背后打出暗器,他却选择性的遗忘了刚才他背后伤人的行为。陈煦脸色发白,他双目却丝毫未眨,甚至没有留给董孝哥丝毫的时间,他再次扣动了扳机。

董孝哥想不到陈煦手中暗器竟能连发兼之尚未站稳,他想躲闪已然来不及了。又是一声枪响,子弹射入他的右腿膝盖骨,血洞汩汩的涌出热血。

“扑通”一声,董孝哥倒地。

青檀美眸圆睁,她似乎不能置信的看着陈煦,“你…你打伤了董公子?”

陈煦只觉莫名的反感,事实上自董孝哥插手,这种感觉就已经存在:在他想来,无论他与青檀有何恩怨,两人就算打个你死我活,这也属于家庭暴力的范畴,董孝哥突然插手似乎让事情有了质的改变。青檀言语中对董孝哥的回护,让这种反感上升到最高点,陈煦无视青檀的诘问,他再次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董孝哥。

董贤右腿完全使不上力气,如果陈煦开枪,他避无可避,青檀突然挡在了董孝哥他的

青檀质问的口气愈发明朗,陈煦捂着伤口皱了皱眉,“我只知道是他先动手,我只是自卫而已,滚开!”

“如果天机老人要找你的报仇,没有人能阻拦。”

“仙子好意,孝哥心领,仙子勿须央求这种人。”顿了一顿,他续道,“对孝哥而言,死无所惧,家祖自会为我十倍百倍的讨还。”董孝哥语气硬朗,其中却不乏威胁的成分,你陈煦今天可以开枪,我董贤身死必要拉你陈氏一家陪葬。

青檀对董孝哥的话感到反感,不过她也不便得罪剑岳宗,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董贤性命,日后由她出面调停化解干戈。

“既然青檀在此,定不会坐视陈煦妄为。”青檀说道。

“妄为?”陈煦突然冷笑,“如果我陈煦此举算是妄为,那这杂碎刚才的所为又算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他是天机老人的孙子,我陈煦就只能坐以待毙?”

“董公子只是伤了你,你现在也重创了他,难道这还不够吗?”

“伤了我?”陈煦脸色越发苍白,“如果不是我陈煦还有点本事,这孙子那一剑就能要了我的命,按照你的说法,就算董贤杀死了我,届时只要天机老人出面调停一番,我陈煦就死了白死,是也不是?”

青檀不语,事情的确会是这个结果。

“我不会杀他。”陈煦突然说道,青檀面色稍缓,董贤则有些不屑一顾,似乎料定陈煦会如此抉择,咬人的狗不叫,他想只要今日不死,日后定百倍千百讨还公道,即便是他先出手又怎么样?他的爷爷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的天机老人,这就是最大的资本。

“可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陈煦话音落地,他强忍着伤口的疼痛扑向青檀,手枪插入她两腿之间突然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董贤左腿膝盖同样现出了一个血洞……*******************************************************不好意思,今天又有点晚了,继续码字……

第100章 师妹出马

青檀是仙子,可她更是黄花闺女,双腿间突然被插了一把枪——无论是真枪还是假枪——那一瞬间她只觉脑瓜里一片空白,回神之后想一掌拍飞陈煦,可看他半身鲜血的样子于心不忍,凌空跃起,不等她落地,陈煦再一次扣动了扳机。

董贤右手掌心被打穿,尽管脸型痛到扭曲,他却只是闷哼了一声,双目仇恨的盯着陈煦,那目光让人心寒。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董贤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陈煦有些犹豫的将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若董贤身死,剑岳宗绝不肯善罢甘休,即便师父夫妇出面调停恐怕也于事无补,陈煦想到张濂的结局,他调转枪口对准了董贤左臂。

“啪!”

青檀再次站到陈煦跟前,她甩手给了他一记耳光,这一刻她更像是大姐姐一般失望的看着调皮的弟弟。陈煦并未闪躲,眼下这种局面,青檀真要杀他,要么用枪打死她要么任其宰割,这记耳光对陈煦而言似乎就是一个信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陈煦不算君子,伤势痊愈之时就是他报仇之日。左侧脸颊火辣辣的,陈煦握枪的手却稳若泰山,食指不急不缓的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董贤复又中枪,青檀双目一凛,她声音冷冽的说道:“我会杀了你的。”

陈煦置若罔闻,他再次举起手枪,这次的目标是董贤的肩胛骨。

“你手中暗器打出的刹那,我这把剑也会刺进你的心口。”青檀手中宝剑抵着陈煦的心口,陈煦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言语中再没了刚才那若有若无的回护,“你若不信,尽管试试。”

“我真不愿与你为敌。”陈煦沉默片刻,他缓缓说道,“我相信我的命掌握在我自己手里,不经过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拿走。”陈煦右手依旧指着董贤,左手又从腰间拔出了另一把枪,伯莱塔92F型手枪,子弹初速三百三十米,有效射程五十米,近距离射击,即便青檀也休想躲开,“如果有人非要要我的命,我也会让她付出足够的代价,无论是谁!”

话音落地,陈煦右手食指缓缓的扣动扳机,青檀并不清楚手枪的原理,可听着从陈煦手中传出的机簧的“咔咔”声,她知道那是暗器发射的信号。双目盯着陈煦,她咬了咬红唇,“青檀即便身死,今天也必须阻止你。”

陈煦看着青檀手中长剑一点点靠近自己的肌肤,他左手同样慢慢的扣下了扳机。

“师兄!”

冯清的声音传入陈煦耳际,他如闻天籁。

冯清知道陈煦出狱的消息,她想见他感觉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剑岳宗天机老人为他的孙儿向爹娘提亲了,当着长辈的面拒婚,她也知道爹娘恐怕会落下教女无方的恶名,可她却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然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有人前来提亲该怎么办?她心里多么渴望前来提亲的人是师兄啊。

走到宁国公府门口,冯清又怕撞见梦瑶。男人与男人吵架、甚至是打起来,基本第二天就能和好,美其名曰不打不相识;男人与女人争吵,几个小时后就可能滚到床上去,这也就是所谓的床头打架床尾和;女人与女人却不一样,一起不经意的争吵,双方的耿耿于怀可能持续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冯清与梦瑶第一次见面不算愉快,其后接触虽不多,她也耳闻了梦瑶的小心眼,两人即便见面怕也成不了朋友。…,

徘徊良久,冯清终究没有进门,心烦意乱,她尽捡着僻静的小路溜达,回想着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时而娇羞,时而失落,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在地洞里他为她包扎伤口的情景,师兄触摸她肌肤的手仿佛有魔力一般,麻酥酥的好生舒服。这几天,冯清多次在梦中重温这种感觉,师兄坏坏的解她衣服,然后两人就像秘洞里看到的画面般纠缠在一起,每次醒来她都觉得害臊。

冯清感觉陈煦其实也是喜欢她的,梦瑶只是先入为主罢了。在秘洞里她也曾大胆的问过他有没有喜欢自己,可惜他却没有明确答复,真让人苦恼呢。

冯清不认识青檀,见她拿剑指着陈煦,她即把她划入敌人的行列,看清陈煦身上的鲜血,女孩儿出离的愤怒了,娇叱一声,宝剑出鞘,她如炮弹般射向青檀。

青檀挥剑迎敌,长剑交击,一个含怒出手,一个仓促应战,两人同时后退三步有余。

高下立判!

不等她俩站定,“砰”的一声枪响伴随着董贤的闷哼传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通晓本门剑法?”

青檀想不到陈煦如此孤注一掷,可木已成舟,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她现在更关注的却是冯清,纵然欠缺江湖经验,她的剑法已得本门剑法的真髓,这绝非偷师可得。

冯清误以为青檀重伤陈煦,哪会跟她多言?即便明知不敌,她现在也绝不会后退,揉身再上,两人复又斗在一起。

剑光闪烁,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陈煦知晓冯清绝非青檀对手,恐她有失,他密切关注着两人的打斗。冯清也知江湖经验不足,险象环生,她唯有以命搏命。冯清没有杀过人,长剑回旋,本应刺向青檀心口的一剑稍稍偏向了她的肩膀,与其同时,青檀长剑斜劈只为迫她自救。冯清却不闪不避,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两女听到“砰砰”两人枪响,“哐啷”两声脆响随后传出,两人手中长剑同时断成两节。陈煦不想师妹受伤,他也不希望青檀被师妹打伤,一来冯夫人毕竟是悬空寺弟子,再有就是不希望自己对青檀的恨意因她受伤而打折扣,只有这样,报复青檀的时候才不会有愧疚感。

“师妹,我们走!”

师妹?青檀看着冯清搀着陈煦离开的背影,眉头紧皱,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回想冯清跟陈煦说话时那若有若无的山东口音,她脑中灵光一闪,难道她是六扇门冯靖冯大侠的女儿?那她通晓悬空寺剑法的疑问即可迎刃而解。青檀又想到陈煦称呼冯清师妹,难道他也是冯大侠的弟子?如此说来,他的确有叫板剑岳宗的本钱。

“师伯,青檀终究要与你见面了。”

青檀知道冯夫人同在京师,只因其“叛出师门,自甘堕落”,她一直竭力避免与其照面,现在却由不得她选择了。

剑岳宗门人听到枪响寻至此处,看到大少爷满身是血,登时慌了,他们七手八脚的凑过来,止血的止血,抚慰的抚慰,更有人飞报与宗主知晓。

“仙子恩惠,贤铭记在心,他日必有回报。”

董贤失血不少,尽管脸色苍白,他面容依旧平静,声音更不带丝毫颤抖,话音落地,微微点头被门人抬着离开。青檀却微微叹了口气,董贤的目光让她感到惊惧,她知道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即便冯氏夫妇、天机老师出面能暂时调停,两人却很难化干戈于无形了。…,

青檀又瞅着地上的断剑,他这到底是什么暗器?别人或许不清楚,她却清楚的知道她与冯清打斗过程中挥剑的速度有多快,陈煦身受重伤,他却能精准的击中两人的长剑而不伤其人分毫,就这份定力,相信大燕没有几人能做到。

“这难道就是枪筒发射的暗器?”

青檀捡起地上两颗花生米大小的弹头,想想暗器的发射速度,即便她全神戒备,近距离躲避暗器也得凭借运气;若趁人不备的时候出手,即便江湖十大高手也不一定能够幸免。这暗器到底是何人所制?回想陈煦如臂使指的样子,难道是他自制的?青檀由衷的感到心惊。

当然,如果让青檀知道陈煦还有一杆狙击枪,相隔一公里以外能精准的击中目标、一枪夺命,相信她绝不仅仅是心惊这般简单了……******************************************************这第一百章,我自己都感觉写的好,真心求点票票支持,谢谢!!!

第101章 天机老人

剑岳宗。

须发皆白的天机老人面沉似水,他的四大弟子噤若寒蝉。

天机老人独子、剑岳宗当代宗主董允溪引着郎中走进来,郎中姓翟,就医道而言俨然京城第一人,此时他却一脸惭愧的样子。

“翟郎中,我贤儿伤势如何?”

天机老人功参造化,尤其精神修为,堪称无懈可击。然而,每个人都有软肋,天机老人最器重的孙儿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是要发狂的,看着翟郎中的表情,他陡然感觉一阵不安,平如镜面的心湖荡起了涟漪。

“惭愧,老朽惭愧,”翟郎中拱手,“贤公子伤势吓人却并未伤及要害,只是…只是……”

“翟郎中但说无妨。”董允溪沉声说道。

“只是射伤贤公子的暗器滞留体内,尤其双膝部位,暗器深深的嵌入膝盖骨中。暗器若不取出势必影响以后的行动,可想要取出来除非剖开皮肉行那刮骨吸髓之事,老朽实在无能为力,当今之世,有把握救治贤公子的似乎只有赛华佗一人。”

赛华佗,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六,年过百岁犹有壮容,名副其实的童颜巨——呃,应该说是鹤发童颜,据说其青年时期偶得千多年前医道怪才华佗所著的《青囊经》。这事儿的真假无从考证,赛华佗却是当之无愧的大燕第一名医,尤以其再现麻沸散、行剖腹、开颅之奇术闻名于世。

天机老人皱眉,两人曾有过数面之缘,他如果开口相求,相信赛华佗不会拒绝,只可惜这老家伙行踪不定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找他殊为不易。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董允溪说话的时候握紧了拳头,如果他的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定不会轻饶了陈煦。

翟郎中愣了愣,他想起前些日子在宁国公府看过的一个病人,“京城也许还有一个人可以,”顿了一顿,他续道,“老朽曾去宁国公府给人看病,说是看病其实不过因为伤者的母亲不放心请老朽过去瞧瞧而已,那小哥身上较大的伤口均被丝线缝合,老朽惊问其故,他说是自己缝合的伤口,如此可加快伤口的愈合。这小哥既有如此手段,相信应该通晓外科诸事。”

“哦,他叫陈煦。”

陈煦?!听到这个名字,天机老人脸上肌肉抽搐,他按在红木椅靠背上的右手微微颤抖着,“允儿,送翟郎中。”说罢,天机老人迈步走进了内室。

“事情有些棘手啊。”天机老人四大弟子中最不学无术的老三蒋存溪感叹着坐到了被天机老人拍过的椅子上,椅子仿佛面粉堆砌的一般四分五裂,蒋存溪重心不稳,“扑通”一声蹲在了地上。

蒋存溪狼狈不堪,其他三人却笑不出来,师傅他老人家这次动了真火。常言道,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如果没有翟郎中最后那一番话,他们肯定会领悟师父的意图并坚决贯彻下去,现在却不敢轻举妄动。

陈煦先去了冯府,冯靖夫妇看到他与冯清浑身是血的样子不禁大惊。

“娘,师兄他被人打伤了。”

“是谁伤了你?”

冯靖接替女儿,他抱起陈煦朝屋里走去,冯清眼眶通红,她双手却不敢离开陈煦的伤口。

陈煦腰肋间被董贤长剑贯通,虽然避开了要害,失血却不少,脑瓜阵阵晕眩,刚要开口,他突然昏了过去。

冯清大惊,冯夫人忙抓住陈煦手腕,“清儿,他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冯靖为陈煦包扎伤口,冯夫人拉着女儿的手问她是怎么回事儿。

“娘,打伤师兄的女人也会您传授女儿的剑法。”

听到女儿的话,冯夫人搭在女儿肩头的手陡然一僵,有关师门的记忆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悬空寺,江湖人向往的圣地,那里承载着她做女儿时的点点滴滴:师傅的教诲言犹在耳,曾经玩耍过的山、水、亭、台、楼、阁,一切都历历在目。当年叛出师门,师父她老人家一定很难过吧?冯夫人却并不后悔当年的所为,尤其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渐渐长大成人,更不会后悔,她只是思念师父,而今悬空寺门主是慧心师妹,师父现在已入长老阁了吧。

“娘,你怎么了?”冯清看到母亲眼中的泪花,她慌忙问道。

“你知道煦儿为何会与那女子结怨?”冯夫人拭去眼眶的泪花,天下还有谁比她更清楚悬空寺的势力?她当然不希望徒弟与师门结怨。

冯清摇头,“我碰巧看到那女子用剑指着师兄,那时候师兄就已经受伤了。后来女儿与那女子交手,还是师兄阻止了我们。”

冯夫人默然。

顾眉生听说陈煦受伤的事儿,急忙赶来探望,帮不上什么忙,她只是默默的掉眼泪。想到陈煦为她坐牢,顾眉生内疚;误以为此刻的受伤是建宁候的报复,她心里更是难过。

“小姐,是谁这般狠心打伤了陈公子?是不是我连累了他?”

冯清看了看顾眉生,她对青楼女子本无好感,尤其想到她“勾引”陈煦,看她更不顺眼。顾眉生虽然住在冯府,冯清甚至懒得跟她讲话,此时见她真情流露,心里蓦的一软,起身拉着她坐到身边,“你不用自责,今天这事应该跟你没关系的。”

看着顾眉生受宠若惊的样子,冯清想起了梦瑶,她犹豫着要不要把陈煦受伤的事儿告诉她,如果隐瞒不报,两人的关系只能进一步恶化,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冯清刚离开,冯澈的声音传了进来,“娘,明阳的伤怎么样了?”

冯澈已然能够下床走动,说良心话,他挺怀念这几天的日子。母亲一改往日“严母”的作风,非但不再追究他逛窑子的事儿,她甚至还接受了李十娘,这简直就是因祸得福。

冯夫人心灵手却不巧,她做饭的手艺冯澈实在不敢恭维,以往母亲亲自下厨,他能吃一碗绝不吃第二碗,而今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多次表示喜欢母亲的饭菜,这让做了十几年母亲的冯夫人倍儿有成就感,她恨不得一天做五顿饭。

“澈儿,煦儿并未伤及要害,你爹爹给他敷了药包扎了伤口,相信不会有事的。”冯夫人起身扶着儿子,“你的伤怎么样了?”

说着,她看了李十娘一眼,儿子受伤的这几天,她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眼神中的关切绝不是装出来的,这恐怕才是冯夫人接受她的最根本的原因。

“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你以后不用这么拘谨。”

李十娘听着冯夫人的话,她有点想哭……*****************************************************今天有点晚了,主要是情节有点卡壳;还有,收藏成绩不理想啊,大家能不能加把劲支持偶一把?真心谢谢。

第102章 梦瑶与冯清

陈莺儿自投奔到宁国公府,无论衣食住行都是陈煦安排的,她甚至没有迈出过国公府的大门,听冯清说儿子受伤,她顿觉慌了手脚,焦急、心疼却又有些不知所措。

“梦瑶,咱们快去看看煦儿吧。”

梦瑶年纪不大,处事却较陈莺儿老练,她也顾不上追究冯清为何知道陈煦受伤的事儿,一方面派人通知凌月华夫妇,一方面又吩咐马号备车。秋月执意要去,两人帮她收拾衣服,随后扶着她坐上备好的马车。

“冯姑娘,是谁伤了明阳?”杨云睿问道。

梦瑶、凌月华几人乘车,冯清乘马,一来她感觉跟梦瑶乘一辆车子颇不自在,二来梦瑶惊而不乱、指挥若定的架势刺激了她。冯清性子恬淡不代表没有争胜的想法,梦瑶是陈煦未过门的妻子,改变不了这既定的事实,她内心深处更希望她比梦瑶更优秀。就在刚才,她希望看到梦瑶惊慌失措的样子,这不是什么幸灾乐祸,只是愿意看到梦瑶有求于她,可惜梦瑶不似想象中的那般配合。

冯清当着梦瑶的面上马也是希望能得到她带着羡慕的赞叹,可惜梦瑶不清楚陈煦的情况,心焦如焚,哪有空闲搭理冯清的“显摆”,不要说没看到,即便看到了她恐怕也没心思想这些事。

“一个女人,女扮男装的女人。”

对于陈煦与青檀的冲突,冯清并不清楚,虽然也知道在场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瞅上一眼。如果让董贤知道“求亲”的对象是这个态度,他即便毫发无伤恐怕也得气得吐血三升。

听到冯清的回答,杨云睿皱了皱眉头,他的确听说有个不愿透漏姓名的男子登门拜访,两人怎么就跑出了国公府并打了个你死我活?真不让人省心。

陈煦昏睡了一个多时辰,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母亲那通红的眸子,他咧嘴想冲母亲笑笑;陈莺儿甩手要打却又下不了手,只有眼泪越流越急,“煦儿,以后不要再跟人打打杀杀的,娘求你了。”

陈煦心中感叹,重伤董贤,树欲静而风不会止,只是这些事情不能跟母亲说,扭头看了看梦瑶、秋月,“你们俩眼眶怎么也红红的?我是属猫的,有九条命,离死远着呢。”

不等梦瑶、秋月说什么,陈莺儿突然捂住了陈煦的嘴巴,“煦儿,不许胡说。”顿了一顿,她又执着的提起刚才的话题,“你一定要答应娘啊。”

凌月华坐在对面的椅上,她突然插口道:“陈煦,你是该收敛收敛了,你自己算算这几天你做了多少出格的事儿?”她总算给陈煦留了几分面子,没有揭破他去妓院争风吃醋的事儿,“你也是要娶妻的人了,成家立业你就不能像小孩子那样胡作非为,你该为你的母亲、你的妻子考虑考虑。”

陈煦两世为人,而今却被一个丫头片子教训,他唯有苦笑,人生若得幸福安康,谁又愿过那打打杀杀刀头舔血的日子?暗杀张濂的确是他先出手,可这种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难道他不杀张濂,建宁候就能饶过他?至于打伤董贤,他到目前也没想明白这其中有他什么事儿,莫名其妙的被人捅了一剑,陈煦没有当场把他干掉,这已经能算隐忍了。

凌月华说教,陈煦却没有反驳,他知道她是一番好意。燕国很看重师徒情分,杨云睿、陈煦同时拜冯夫人为师,这种师兄弟的关系远较一般的同学关系更亲密一些,何况两家还有生意上的合作。陈煦、冯澈、杨云睿,师兄弟三人,杨云睿最为年长,凌月华就是两人的嫂子,她说这番话,一是因为陈煦这两日的所作所为的确出格,再有恐怕就是透漏这样一个信息:杨家也好、凌家也罢,都没有把陈煦当成外人。…,

不相干的人求着她凌大小姐说教,她恐怕都没这个兴趣。

“煦儿,你应该听大小姐这些话。”陈莺儿看了看凌月华说道。

“夫人,以后您叫我月华便是。”

有道是妻贤夫祸少,男人娶妻可不仅仅是发泄欲望以及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现代社会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燕国女人地位虽不及现代社会,但相夫教子的说法却也深入每一个女人内心,凌月华嫁入杨府不久就正式接管府里的生意,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秦梦瑶也看了看凌月华,她对陈莺儿道:“婆婆,梦瑶以后会督促相公的。”

梦瑶这些日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宁国公府,虽没有正式过门,她对陈莺儿、陈煦的称呼却与妻子无异。

这时,杨云睿、冯澈兄妹进门,李十娘搀着冯澈,顾眉生跟个丫鬟似的站在冯清身边,一个人所处的位置决定他为人处世的方式,曾经醉春院的花魁此时就有种战战兢兢的意思。

“还有你,勾栏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就那么有吸引力?”凌月华似有些意犹未尽,在她心中,冯澈的所为较陈煦更可恨,看了看李十娘,她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

顾眉生本想跟陈莺儿、梦瑶见礼,看这架势,她很难迈动脚步。

“这也不怨我,是明阳死乞白赖的非要拉着我去的。”

冯澈很无辜,话音出口,几个女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陈煦身上,尤其陈莺儿反应最强烈,若不是因为儿子有伤,她一定拿竹板狠狠的打他手心。

陈煦干指着冯澈半晌无语,真没义气。

“明阳,是谁伤了你?”杨云睿一句话切入正题。

“剑岳宗,董贤!”

剑岳宗广收门徒、势力遍布天下,何况还有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五的天机老人坐镇,不要说京城,放眼整个天下,够胆招惹剑岳宗的又有几人?杨云睿夫妇、秦梦瑶几人大惊失色,忙问其故;唯有冯氏兄妹神色如常,父母位列江湖第八、第九,他俩对所谓的十大高手并没有太多的敬畏,尤其冯澈,从小到大,被江湖排名第九的母亲揍得少吗?他都疲了。

“到现在我也搞不明白,悬空寺青檀追着我跑,我俩正切磋呢,董贤那混蛋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付,他冷不丁的捅了我一剑,然后我就还手了。”

“你跟悬空寺青檀又是怎么回事儿?”冯靖夫妇进来,冯靖边检查陈煦的伤边问,他清楚悬空寺的行事风格,当然不信陈煦所谓的两人切磋。

陈煦想了想说:“事情其实很简单,我好心做了一件好事儿,青檀也知道事情不赖我,她只是不能接受而已。”

冯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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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靖夫妇去了剑岳宗,陈煦借故支开母亲她们,他对杨云睿道:“师兄,你派人通知狼牙,要他们在冯府集合。”

杨云睿神色一凛,冯澈有些诧异的道:“你难道担心剑岳宗报复?爹娘前去说和,天机老人应该会这卖个面子的。”

“不好说!”陈煦表情有些凝重,天知道天机老人看到不成人样的孙子会是什么反应。

“明阳,私自调动军队乃朝廷大忌,”杨云睿明白陈煦的担心,“就算剑岳宗想找你麻烦,他们也不敢在冯府放肆吧。”

冯澈附和,陈煦却摇了摇头,“谁说我调动军队了?我只是要对狼牙队员进行一次拉练而已,重伤不下火线,皇上知晓褒奖我还来不及呢。”

杨云睿:“……”

冯府另一个房间里,秦梦瑶看着对面的冯清,她开门见山的说道:“冯姑娘出手相助相公,我陈家永感大德。”

陈煦伤势无碍,梦瑶一颗心放回了肚里,她这才发现冯清对陈煦的与众不同:端茶递水又嘘寒问暖,即便作为地主,这是不是也太殷勤了些?尤其听她叫师兄的语气神情,简直是含情脉脉,她心里不由的打了个突,对她而言,有些事情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

梦瑶说感谢冯清这话的确出自真心,只是她加上一句“我陈家”就颇有些示威与炫耀的意思了;冯清不愿与梦瑶起争执,可听她说话的语气就是忍不住。

“我相助师兄可不是为了听旁人道谢的。”冯清淡淡的话语却有种针锋相对的味道。*****************************************************到明天早上收藏能加二十么?求包养、求支持,谢谢啊!!!

第103章 示威

江湖十大高手,冯靖夫妇排名第八、第九,伉俪情深,心有灵犀,两人联手绝非简单的加和,更何况这排名仅供参考,他们真正的实力只有打过之后才见分晓。天机老人焉能无所顾忌?

“那陈煦重创我贤儿,心狠手辣,原本依老夫脾性,定不会轻饶,既然贤伉俪替他求情,老夫不能不念及你我两家的交情。”天机老人听完冯靖夫妇的来意,他斟酌着说道,“不过老夫也希望贤伉俪能代替令徒答应两件事。”

“大宗师请讲。”

冯靖看了看妻子,他沉声说道,天机老人作为剑岳宗“武术学校”的前校长,“大宗师”可以理解为“院士”、“教授”,这只是一种敬称,没有其他含义。

“第一,陈煦暗器伤人,他必须公开向我贤儿道歉。”

对冯氏夫妇而言,无论当时谁是谁非,董贤伤势更严重一些,如能化解干戈,天机老人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还有呢?”冯夫人问道。

“暗器出自陈煦之手,他定有办法取出暗器,否则老夫必不肯干休。”

冯靖夫妇对陈煦的暗器并不陌生,那沉闷的响声、迅捷无比速度,的确让人防不胜防,他们却也的确不知道以天机老人的本事竟取不出那黑洞洞的枪口射出的子弹。

冯夫人看着天机老人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原来他所谓念及两家交情不过说说而已,就算他夫妇不来说和,天机老人也会找上煦儿,至于道歉之事更像是乌龟下蛋后盖上的浮凸,这种被人耍的感觉很不好。

冯夫人信佛,笃信和为贵,她并没有表现出不悦,心里却担心陈煦是不是真有办法取出这些暗器。

冯氏夫妇告辞离去,天机老人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他指派大弟子曹颙溪前往冯府通知陈煦,是通知而不是请求,江湖上拳头大的人最有道理,他刚才的一番话与其说是谈条件,倒不如称之为试探,冯氏夫妇明知如此依旧答应,想必陈煦在他们眼中也不是那般重要。靠山不稳,小小陈煦还有什么底气?他就是要以势压人,天下谁能奈他何?

曹颙溪乃天机老人大弟子,做事面面俱到,然而这也仅仅是针对比他本事的人,至于本事不如他的人,他最突出的表现就是骄傲,习惯性的发号指令、俯视别人。

陈煦听了冯氏夫妇的话,他沉默片刻道:“师父,师爹,我的确通晓如何取出子弹,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顿了一顿,他又道,“可天机老人只说我重创他的孙子,为什么不多问个问什么?京城这么多人,我为什么就偏偏打伤董贤?”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一没招他二没惹他,冷不丁的在背后捅我一剑,难道我还要给他道歉?凭什么?难道就凭他剑岳宗的势力?”

陈莺儿坐在陈煦身边,她紧张的握着儿子的手,以前她或许不清楚“剑岳宗”是什么东西,就在刚才,梦瑶告诉她天机老人乃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五的人,四大弟子更是一流高手,即便当今皇帝也要叫他一声董先生。

陈莺儿很担心,她实在不知道他们家拿什么跟人家抗衡。

“煦儿,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惹不起那天机老人,能不跟他们结怨就不结怨。”

“夫人,咱们怕什么?剑岳宗不过一个天机老人而已,我爹爹至少就不惧他,”冯澈插口道,他又看着父亲,“爹爹,是不是这样?”…,

“当然!”

冯靖傲然说道,天机老人的小伎俩让他恼火,君子可欺之以方,他冯光祖为人正派却不是那种腐儒,岂会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夫人,我爹爹向来一言九鼎,您不用担心的。”

冯清附和,梦瑶心里却酸溜溜的,不过她也不是那拎不清轻重的人,这时候理当同仇敌忾,她只是看了冯清一眼又对陈莺儿说道:“婆婆,我爹爹常说,咱大燕最厉害的是国法,我们也不是没有说理的地方。”

杨云睿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锁喉枪,他记得陈煦说过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刀剑,仅此而已。

冯夫人不怕事,她只是不愿多造杀孽,看着同仇敌忾的下一代,她心中有种难言的感慨。想想澈儿醉春院受伤的事儿,陈煦岂不也是奋不顾身的为朋友两肋插刀?还有杨云睿夫妇,凌月华规劝儿子丝毫不留情面却又字字在理,她难道不是把儿子当成了自己人?作为一个母亲,儿子有这样的朋友,她感到自豪。

冯夫人收陈煦、杨云睿为徒,起初只是希望劝他二人少做杀孽,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两人都比澈儿成熟老练:杨云睿沉稳有度,颇有大将之风,即便陈煦看似跳脱,可他那些貌似冲动的所为其实也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她真不后悔收了这两个弟子。

以前未将传授功夫的事儿放在心上,倒不是冯夫人敝帚自珍,一来悬空寺心法只适合女子修炼,再有她觉得他们的武功已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所需的仅仅是规劝而已。此刻她突然觉得相公的浩然正气挺适合他们几人,江湖既有十大高手,她夫妇难道不能再打造几个绝世强者?

除恶即为行善,佛家也有护法伽蓝、四大金刚之说。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解决剑岳宗的事儿。

“天机老人既然想出两个要求,那我也要他答应两件事,否则一切免谈。”

曹颙溪进门,先代师傅问冯氏夫妇好,接着又傲气十足的说出了师傅的要求,不是求医是威胁,陈煦靠在榻上,他闲散的拉着梦瑶的手,云淡风轻的说,“让天机老人自己来,你还不够格!”

曹颙溪在剑岳宗地位超然,即便现任宗主的董允溪也得敬他一声大师兄,何从受人如此奚落?勃然大怒,可没等他发作,杨云睿突然亮出锁喉枪,气势骇人。

陈煦冷喝道:“滚!”

黄昏,月上柳梢之时,陈煦第一次见到了江湖排名第五的天机老人的本尊。一个人的本事名望与其心胸并无必然的联系,老家伙须发皆白,双目囧囧有神,不怒而威,或许他已经很愤怒了,只是不便当着冯靖夫妇的面表现出来……*************************************************今天这章虽然晚了点,但我写的很有感觉,很有激情,求票票支持~~~

第104章 谈条件

天机老人无论声望、人脉,在京城都是响当当,冯府给予足够的礼遇。作陪的除了冯氏夫妇,还有杨云睿、陈煦以及冯澈,照理而言,父母健在,家中有事也轮不到冯澈插手,冯夫人却希望儿子多加历练,社交也是男儿必备的科目。

陈莺儿知道儿子得罪了剑岳宗这名震天下的大宗师,心里放心不下,纵然战战兢兢,她也执意要陪在一旁。

天机老人目光有若实质,陈莺儿被他扫了一眼,只觉浑身发软、冷汗涔涔,这一瞬间她竟仿佛赤身裸体的被人丢到冰天雪地里一般生不如死。

陈煦也感受到莫大的压力,江湖十大高手他已见过其中五个,一眉起先病怏怏的病好之后又变得神秘诡异;苦竹阴毒,只是那时他战意昂扬,纵然不敌却无所畏惧;冯氏夫妇自不必说,冯澈与他不分高下,虽时不时挨母亲一顿揍,怕却也不是畏;天机老人最让他感到压抑,或许与受伤有关,但也间接说明这老东西的强大。

陈煦紧握着母亲的手,双眼死死的盯着天机老人,杨云睿、冯澈同时踏前半步,同样的针锋相对。

冯夫人看了陈莺儿一眼,她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脸色微变。陈莺儿只觉浑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再看天机老人已不是刚才那种筛糠般的感觉了。

“你就是陈煦?”天机老人声音不大却仿佛能洞穿人心一般。

陈煦抓起桌上的茶杯,茶杯里装满了茶水,他的手很稳半点也没见溅出来,很装逼的凑到唇边抿了一口,放回桌上时提前松手,“啪”的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碎了。

“正是。”

回音落地,门外突然传来震天的杀声。

嘿!哈!

声音整齐划一,狼牙训练有素,此时又刻意示威,越发显得声音嘹亮。

天机老人如何不知怎么回事?进门之际他就看到了全副武装的狼牙将士,衣衫打扮不同于普通卒伍之人,只是那冲天的锐气让他感到心惊,五军营精锐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杨将军。”

“不敢当。”杨云睿拱拱手,不卑不吭。他号称军中第一高手,却也知道与江湖上真正的高手有不小的差距。剑岳宗天机老人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已往他心存敬仰,而今见识了天机老人的跋扈,敬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鄙夷,即便武功天下第一,小人终究还是小人。

冯澈有点郁闷,看看陈煦又看看杨云睿,天机老人分别招呼他俩却惟独没搭理他,这不明摆着瞧不起人吗?

“大宗师所为何来?”冯澈有些阴阳怪气的问道,或许他是正常说话,只是听在天机老人耳朵里就不那么动听了。

冯夫人哼了一声,冯澈顿觉矮了三分。

天机老人恚怒,喜怒不行于色,他目光转向陈煦,“自古英雄出少年……”

“有事说事儿,别扯这云里雾里的,”陈煦很不客气的打断天机老人,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眼下基本就是死结,就算跪下装孙子然后费心巴力的救治董贤,他也不会把他当成恩人,既如此何不当回爷爷?“嘴上说英雄出少年,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骂我呢。”

天机老人何曾被人如此抢白?如果不是他自重身份,八成得回骂一句“我嘴上就没打算夸你”,可他是京城的大宗师,他得顾及身份。小辈骄横无礼,他若与之斤斤计较,现在当着这么多人,以讹传讹,还不定把他传成什么样子呢。…,

“你重创老夫孙儿……”

“哐啷!”

一柄尖枪穿透窗格射击房里,天机老人皱了皱眉,这就是冯家的待客之道?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

杨云睿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枪头,石头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纠结的像受气的小媳妇。

“你搞什么?知不知道我们在谈正事?”

“杨将军息…息怒,这…这只是个失误。”

杨云睿哼了一声,枪柄朝向石头掷了回去,石头一把接住,他说:“谢杨将军。”

“负重十公里,跑不完你就不用吃饭了。”

“是!”

天机老人被石头打断,他只能重新组织语言,“老夫……”

“哐啷!”

又是一声大响,这次飞进来的是两把宣花斧,白馒头讪讪的看着屋里的人,“那啥,那啥……”

冯靖哼了一声,脚尖轻点两柄斧头,沉重的斧头仿佛纸飞机般飞出门外稳稳的落在馒头手里,杨云睿喝道:“丢人现眼!”

“那啥…我也负重去。”

天机老人看着冯靖,心中骇然,他看似轻描淡写,那一脚却妙至巅峰,他知道冯靖的用意:江湖十大高手各怀绝技,剑岳宗想要只手遮天,他还差一点。

“重创我贤儿,你只需答应老夫两件事,此事就一笔勾销。”

天机老人也懒得再拿腔作势,他声色俱厉的说道,似乎陈煦但凡敢说一句不答应,他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冯氏夫妇又怎么样?他剑岳宗绝不会畏惧。

陈煦示意他说下去。

“第一,给我贤儿道歉!”

“第二,你用暗器重创我贤儿,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

陈煦摆摆手,他先指了指天机老人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口,“那我这一身伤谁又替我医治?”

“我贤儿伤势比你严重。”

陈煦笑了,他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有一个男人想强奸一个姑娘,姑娘宁死不从,挣扎的过程中弄断了男人的那话儿,男人重伤欲死,你能说人家姑娘有错吗?”

陈莺儿、冯夫人听陈煦说得粗鄙,他们啐了一口,同时扭过头去;冯靖笑而不语,杨云睿摇头,冯澈说了句明白话,“我要是那男的,那玩意儿别说断了,就算是没了,我也没脸找人家姑娘要赔偿,这也忒不要脸了。不管查什么律法,也是那男人的错……”

冯夫人横了儿子一眼,冯澈讪讪的挠头,他再也不敢信口开河。

“我的确知道如何取出暗器,不过我也有两个条件!”陈煦嘴角微微上翘,“第一,剑岳宗公开给我道歉;第二,我治病要钱,两万两银子处理一个伤口,成与不成就看你的诚意了。”

天机老人冷哼一声,“你这是欺人太甚!”

话音落地,他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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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扑克与夜袭

夜,狂风起,天降大雪。

陈煦猫在房里闲得无聊,陈莺儿不许他下床更不许他出门,闲得发慌就想找点消遣的游戏,笔记本落在国公府里况且即便拿来也还得给他们讲这是什么东西以及该怎么用之类的事情,与其如此还不如想点集体能玩的游戏。陈煦灵机一动,他想到了扑克,制作不算困难,找点硬卡纸写上数字符号就能解决。

冯清找来硬卡纸交给陈煦,其他几人眼睁睁的看着陈煦裁纸、画符,他一共做了两副扑克,本打算制作第三幅,冯澈他们却催着他快讲这是干什么的。

陈煦对扑克了解不多,会玩的又能拿得出场面的只有斗地主,规则不难,冯澈他们又都是人精,他讲一遍他们就都懂了。

两副扑克牌,陈煦、杨云睿、冯澈三人玩一副,凌月华、梦瑶、冯清玩一副,秋月他们在在旁边看着;李十娘最本分,她安静的陪在冯澈身边,时不时给出个主意总能阴陈煦、冯澈一把,这不禁令两人感慨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妓院的花魁真不是白干的;顾盼儿倒是想效仿李十娘坐在陈煦旁边,看着“虎视眈眈”的梦瑶,她是真没那个胆量。

冯氏夫妇、陈莺儿不好意思跟小辈们搀和,冯靖去做自己的事情,冯夫人陪着陈莺儿聊天,天机老人来的时候她接触到陈莺儿的脉搏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莺儿,你年方几何?”

陈莺儿知道冯夫人的身份,江湖十大高手在她眼里甚至比紫禁城里坐着的皇帝更神秘,起初战战兢兢,冯夫人态度和气,跟她说话就跟拉家常一样,她也渐渐轻松起来。

“我今年三十岁,人都已经老了。”

三十岁的女人十六岁的儿子,在现代社会倒也存在这种情况,不过这孩子八成养不大,要么生在下水道里要么就生在厕所里;在大燕却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冯夫人心里叹气,这正当壮年的女子脉象竟给人油尽灯枯的感觉,如果传到陈煦耳中,这得是何等打击?她既然知道了又岂能袖手旁观?

“冯夫人,我孩儿惹了剑岳宗的大宗师,他不会有事吧?”

冯夫人虽劝她不要担心,她心里却依旧不能放心。

“剑岳宗势力的确不小,天机老人虽名列第五,可他若公开发难,旁人定然指责他以大欺小不说,剑岳宗想在京城继续立足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他是聪明人,绝不会因小失大;至于想使阴招、下绊子,有我夫妇做后盾,他也不得不顾及三分。”冯夫人右手看似不经意的按着陈莺儿背心,陈莺儿起初只是感觉背心微热,继而全身暖洋洋的舒泰,困意不自觉的袭上心头,她慢慢靠在冯夫人身边睡了过去。

三个男人斗地主,战况激烈,气氛倒还融洽;三个女人——呃,应该说两个女人——明争暗斗比打扑克精彩,拍成电影收视率估计能超过新闻联播。

梦瑶不是输不起的人,她只是受不了输给冯清,偏偏冯清颇有天赋又有顾眉生在一旁帮衬,梦瑶屡战屡败,脸上都被贴满了纸条再玩下去她都看不到脸了依旧不肯干休。

“冯姑娘,咱们三个人游戏,你找丫鬟在一旁出谋划策,这算怎么回事儿?”

顾盼儿没介绍过自己,梦瑶一直当她是冯清的丫鬟,冯清发现有个人精似的女子帮她出些主意真不错,也就真动了这个心思。顾盼儿自觉巴结梦瑶没什么希望,对冯清上心也就越发乖巧伶俐,年纪虽大过冯清,她却言必称姐姐。…,

虽没有了顾盼儿帮衬,冯清只要跟梦瑶打对手牌,无论梦瑶是地主还是农民,胜利的都是她。梦瑶脸上的纸条又加了一层,她开始埋怨凌月华:“月华姐,咱们可是好姐妹,你总不忍心老看着我输吧?你得帮我。”

“我可是帮理不帮亲的,咱俩一伙的时候我肯定想法设法打败清姑娘。”凌月华指了指冯清,冯清说道:“月华姐,你以后叫我清儿就行。”

凌月华从谏如流,她续道:“可我跟清儿一伙,总不能想法设法让自己输吧?”

斗地主就是这么公平。

梦瑶无言以对,耍赖不成,她又总输,对斗地主渐渐的失去了兴趣——也不能说对斗地主失去了兴趣,她觉得如果跟陈煦、秋月玩一定很很开心;有想她以后定当刻苦学习斗地主,争取日后能把冯清斗到丢盔弃甲——她借口夜深结束了牌局。

虽然住在冯府,梦瑶以照顾病号为由,她想宿在陈煦身边,说这话的时候她很得意的看了冯清一眼,这一瞬间赌了半个晚上赌回来的怨气消失的一干二净。冯清暗恨,她灵机一动的拉着凌月华的手:“月华姐姐,今天晚上咱们同床夜话好不好?”

凌月华爽快的答应,她又看了梦瑶一眼,“梦瑶,你也一起吧。”说着看了看杨云睿,“他们师兄弟三人也能好好交流一番。”梦瑶毕竟没跟陈煦成亲,凌月华感觉他俩现在就住在一起不妥当,陈煦虽有伤在身,可真闹出“人命关天”的事儿,左都御史的脸面可不大好看。

“十娘,你也跟嫂子她们多沟通沟通,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

冯澈也希望李十娘能尽快融入凌月华这个圈子,如此三个男人都“光棍”了,梦瑶也不好再坚持,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瞪了冯清一眼又扭头幽怨的瞅着陈煦,就这么随她们去了。

“大师兄,秦府的戒备不能再依靠剑岳宗,否则他们想使绊子简直太简单了。”

杨云睿点了点头,“我们现在能动用的力量只有‘狼牙’以及六扇门。”

“大师兄,我们何不培养自己的势力?”

陈煦感觉他跟冯澈想到一块去了,杨云睿却说:“将军,尤其是掌握统兵权的将军,私蓄家将最招陛下忌讳,此方案不妥。”

陈煦摇头道:“大师兄,我们当然不能蓄养家将,我突然觉得京刀盟的套路就不错,京城乃燕国都城,鱼龙混杂,我就不信除了京刀盟就没有别的小门小帮,我们何不将这些人收为己用?如果是可造之才,我们可加以培养,即便扶不起,这些地头蛇打探打探消息总还是绰绰有余吧?”

冯澈拊掌大叫:“明阳,好主意啊,能跟京刀盟叫板,想想就觉得过瘾,咱们也得取个气派的名字,嗯…就算三剑客联盟。”

“贱客?你能不能高雅点?”陈煦撇了撇嘴。

“这恐怕也瞒不过陛下的耳目。”

“我们何须要瞒?皇上见识了京刀盟的跋扈,王公公负责整饬不也只是动了些无关紧要的替罪羊?帝王权术,不外乎制衡二字,能有力量对抗京刀盟,皇上恐怕也乐见其成吧?”

杨云睿盯着陈煦,陈煦被他看得发毛,“我说错话了?”

“我发现你真有老奸巨猾的潜质。”

陈煦拱手道,“承让,承让。”

冯澈:“……”

三人同榻而眠,午夜之后,风雪越发肆虐,这是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老天爷似乎想把前些日子欠下的债一次性补回来,雪花落在房上、树上沙沙的响,其中还夹杂着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

阒无人声的黑夜里,如银装素裹的天地间不时传出这有如天籁般的声音,这简直是大自然最和谐、最美好的画面。

然而,偏偏有人想打破这种宁静。一个身着白袍的人影出现在陈煦居所的屋顶,他的脚步声很轻,甚至轻过积雪坠落的声音,他如鹞子翻身一般翻下屋脊,长剑出鞘,剑尖点地,凌空的身躯借势而起,撞开门窗,身体如弓箭般射向床上的陈煦。

直到门窗破裂的刹那,陈煦几人方从梦中惊醒。陈煦、冯澈有伤在身,他俩反应稍慢,杨云睿第一时间握住身边锁喉枪,几乎是下意识挡住了那不怀好意的一剑。

“天机老人?!”

杨云睿一招即溃,他却认清了来人的真面目。天机老人虽然蒙面,杨云睿却记得他那双眼睛。

天机老人似乎也有些诧异,他原本只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劫走陈煦,哪成想房里竟还有杨云睿、冯澈二人?苦竹前科如在昨日,他岂会重蹈覆辙?如果冒然斩杀冯澈、杨云睿二人,相信他剑岳宗第二天就会土崩瓦解,不杀亦不能重创,他如何劫走陈煦?况且他还要顾及江湖声誉,天机老人当机立断,他一招迫退冯澈夺路而出,就在这时候陈煦手中的枪响了……******************************************************偶发现越是晚上越有感觉,这章简直一气呵成,求票,求收藏!!!

第106章 高手对决

天机老人一直奇怪陈煦的暗器是如何发射的,自破屋而入,他就一直戒备着,枪声响起的刹那,他竟不可思议的凌空转体,子弹擦着他的衣袖飞过;与此同时,天机老人右手朝虚空一抓一掷,两片木屑如两支袖箭般激射而出,目标直指陈煦。

陈煦第一次见识了什么是飞花摘叶可伤人,诸葛亮“挥泪”斩马谡也不过如此,他如懒驴打滚般就势一滚,那两片木屑深深的陷入他刚才睡觉的位置。这一番挣扎陈煦的伤口开裂,鲜血渗了出来,相比伤口传来的痛楚,他更觉心惊,若慢上半步,他恐怕就得跟人世说声拜拜了。

杨云睿再度起身,天机老人已然跃出了房间。

“剑岳宗的大宗师行此鸡鸣狗盗之事,真令在下大开眼界啊。”

门前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黑色的衣服在晶莹的雪的世界里分外显眼,他不动如山、饶有兴味的看着天机老人。

天机老人脚尖点地,借势跃上屋顶;黑衣人后发而先至,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落在屋脊之上。

“一眉?!”

天机老人目光一凛,这家伙速度之快简直如鬼似魅,天下除了那号称江湖第一人的一眉再没第二个人能办到。

陈煦冲出房间,天机老人与一眉已然战在一处,但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腾挪变幻。天机老人长剑翻飞编织的剑网似密不透风一般,杨云睿也好、冯澈也罢,他们自问破不了老家伙的剑势,一眉手中似乎握有钢针、峨嵋刺之类的武器,天机老人快,他比天机老人更快,如穿针走线般刺入那炫目的剑光之中,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陈煦紧握手枪,他想开枪却难以捕捉天机老人的身影。

这两人都是江湖中顶尖的强者,即便以天机老人的年纪也不曾现出“骨质疏松”的征兆,身体不经意间接触房屋、树木,房屋倒塌、树木断折却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速度,积雪漫天飞舞映衬着绚烂的剑光,如果那刨除巨大的破坏力,这场景简直是童话般的世界。

冯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陈煦三人身边,他表情凝重的看着如龙卷风一般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大宗师光临寒舍,招呼也不打一声,似乎有失礼数吧。”

冯靖朗声说道,他也认出黑衣人正是一眉,如果两人联手,想留下天机老人恐怕不难,只是这是江湖大忌,当日他夫妇联手诛杀苦竹也就罢了,如果再废掉剑岳宗的大宗师,相信江湖会为之沸腾的。

天机老人长啸一声,身形暴退,他消失在茫茫雪夜里。一眉或许不屑于背后偷袭,陈煦却没有顾忌,抬手就是一枪,只可惜子弹如泥牛入海一般任由天机老人逃之夭夭。

一眉站回屋脊顶端,他扭头扫了陈煦一眼,陈煦喊了一声“哥”。一眉有些诧异,这些年独来独往,似乎这种称谓对他有些陌生,陌生之余又透着股亲切。

“一眉兄何不过府一叙?”

冯靖拱了拱手说道。杨云睿、冯澈终于明白眼前的黑衣人竟是那神秘的江湖第一人,他们也好奇陈煦为何与其产生交集,上次秋月的事儿、今夜所发生的一切,他似乎一直暗中护着陈煦,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光祖兄,在下习惯了清净,告辞。”

“哥,下来喝杯热茶也好啊。”…,

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陈煦当初救一眉性命只是出于好意却想不到这回报来得如此之快,说句心里话,他真心感激一眉,尤其是秋月那事儿。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与女人不同,他们总喜欢把真实的感情隐藏在心里,相比叫一眉一声哥,他更想喊一声姐,只是考虑到后果不敢而已,否则一眉指不定当场能弄死他。

一眉不答,作势离开,陈煦又补充了一句,“下雪的时候还是穿白衣服更合适一些,黑衣服太显眼了,还不如不穿呢。”

冯靖三人无语的看着陈煦,一眉脚下一个踉跄,他差点没摔下来,骂了一声“混小子”消失在夜空里。

“这就是你打伤董贤的暗器?”

杨云睿、冯澈看着陈煦的手枪,他们颇有些好奇。

“到底是怎么发射的?演示一下嘛。”

陈煦身上的伤口已重新包扎,被打斗惊醒的女人们也没了睡意,她们围在陈煦三人身边叽叽喳喳的。梦瑶见过手枪却没见过发射,不过她现在更关心陈煦的身体,听到冯澈的话,她颇有些不满的说道:“等相公伤势好一些你们再研究嘛。”

冯清听梦瑶陈叫陈煦“相公”,心里酸溜溜的,她想了想也开口道,“那些子弹是有数目的,浪费一颗就少一颗,我觉得还是不要浪费为好吧。”

梦瑶盯着冯清,她不知道陈煦、冯清坠落秘洞的事儿,只是觉得一个外人竟然比她这做妻子的更了解相公的事儿,心里颇有些不舒服,她哼了一声独自生闷气。

陈煦哪知道女孩儿间的暗战?他只是考虑到扰民的问题,手枪虽配了消声器,可他闲麻烦一直未带在身上,刚才是迫不得已,深更半夜试枪就有点不道德了。

“煦儿,这暗器杀伤力虽强,我建议你最少不要对其产生依赖。”冯靖突然插口道,他又看了看冯澈、杨云睿,“还有你们也是,若习惯性的依赖于投机取巧,你们自身的功夫将难有寸进。”

杨云睿、冯澈点头应是,陈煦却有些沉默,冯靖说的很对,再没有手枪之前,想要保命他只能依靠冷兵器以及自身的应变,而今第一反应就是手枪,如果当子弹耗光之后该怎么办?以燕国目前的科技水平,想制作手枪配套的子弹很难。

因此,对陈煦而言最可靠的还是冷兵器。

陈煦也终于想明白了现代社会武道没落的原因,即便自身武功再高,能挡得住子弹的又有几人?即便能硬撼普通子弹,那还有穿甲弹,更厉害的还有火箭弹,人们总是习惯于追寻最犀利的武器,社会也正式如此进步的,只是不知道这种进步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煦看了看冯夫人,他突然意识到母亲没有出现。

“师父,我娘呢?”

“莺儿还在睡,她这几天太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陈煦兀自不放心,他跟着冯夫人走进房里,母亲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很有爱,他摸了摸母亲额头告辞离开。冯夫人看着陈煦的背影欲言又止,现在还是别告诉他为好,否则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年轻人喜欢热闹,天亮之后他们跑到户外玩雪。冯清没有搀和,她端着半杯温水递到陈煦手里并问他睡得好不好、伤口疼不疼;梦瑶哪能放任小白兔与大灰狼共处一室?看着冯清端茶递水,她起先冷笑,后来忍无可忍,拉着陈煦去了她睡觉的屋子。…,

“师妹倒的水就是好喝呢。”看着陈煦依旧抓着冯清递来的茶杯,梦瑶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这不刚接过来还没等放下你就把我拉这儿来了。”

“呦,是吗?人家还以为你是特别怀念什么呢。”

陈煦瞥了撇嘴,“梦瑶,咱正常说话好不?你这阴阳怪气的我听着心里发毛。”

“是吗?”梦瑶冷笑道,“人家当然没有小师妹温婉可人了,男人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人家什么都给了你,你却喜新厌旧,我的心好痛啊。”

“好梦瑶,咱可有点过了啊,女孩儿家心胸狭窄可以原谅,但狭窄的你这程度就有些令人发指了。”

“你…你还是嫌弃我了。”

梦瑶眼泪似乎随叫随到一般立马滚了下来,陈煦坐在床边,他抱住梦瑶的腰,“我哪有,你这思维别这么跳跃好不?”

“你就有、就有……”梦瑶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就有”,陈煦争不过他,于是开口求饶,并信誓旦旦的保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这可是你说的,你得发誓。”

发誓?陈煦想不明白女人怎么竟痴迷于这种虚无缥缈的海誓山盟,相比什么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之类极富浪漫主义色彩的陈词滥调,他更喜欢将生米煮成熟饭,想着这些,他伸手去解梦瑶的腰带。

“你要发誓以后不许跟冯清说话…你不许解我腰带…坏蛋……”

梦瑶说这话已经晚了,燕国没有现代社会冬季流行的紧身线裤、毛裤这类冬装,梦瑶穿着棉裤,棉裤宽松,待他解开梦瑶腰带,棉裤就滑落到脚踝,然后…然后梦瑶就光了屁股。梦瑶挣扎着想要穿衣,陈煦抱着她顺势躺倒了床上。

“哎呀!”

陈煦叫疼,梦瑶误以为碰到了陈煦的伤口,慌忙之中顾不上衣服,她半跪在床边替陈煦检查伤口,就在这当口,房门被人推开,凌月华不能置信的看着两人。

“你…你们…也太……”

梦瑶捂着脸不敢见人,陈煦尴尬的挠头道:“大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凌月华迅速转身,“砰”的一声,她摔上了房门。

“月华姐,怎么了?”冯清在门外叫门。

“没什么,清儿,你待会再进来。”……

陈煦手忙脚乱的帮梦瑶穿衣,梦瑶越想越恨,她张口咬住了陈煦的脖子上。

“疼,梦瑶饶命啊。”

两人收拾妥当,凌月华把陈煦赶出门外,她只是瞪着梦瑶不说话。

梦瑶心虚,她小声叫了一声“月华姐”。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们开春就要成亲了,这点时间就等不了?”

“不…不是的,”梦瑶脸蛋儿通红,她连连摆手,心里却知道自己越来越没有抗拒力,如果不是因为上次不方便,两人恐怕就真的成就了好事。

“你想过没有,如果让你爹爹知道,他能轻饶了你?”凌月华点着梦瑶的额头,“你还做什么‘打不疼’,我真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么。”

梦瑶实话实说,“月华姐,女孩儿成亲之后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做那些事情?”

所谓“那些事情”,梦瑶虽听陈煦说过,但远没有电脑画面来的有冲击力,梦瑶当真好奇;凌月华脸蛋儿臊的通红,“你作死啊,这种事儿也能问!”……

天气寒冷,不利于伤口愈合,直到小年那天,陈煦伤口总算无碍了。…,

陈煦不是坏人但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以德报怨的事儿离他有十万八千里,心里正嘀咕着怎么跟青檀掰扯掰扯,青檀却自己送上门来。

“青檀仙子,咱们出去走走可好?”

“我正有事要问你。”

两人离开宁国公府,很有默契的沿着当日你追我赶的路线走着,陈煦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不会还想再杀我一次吧?”

青檀瞪了陈煦一眼,她顾左右而言他,“董贤并无大碍。”

陈煦愣了愣,“我知道。”

“我是说有人替他取出了体内镶嵌在骨头上的暗器。”

陈煦有些诧异,“是么?谁干的?”

“赛华佗。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六的怪医。”

陈煦思量着赛华佗的事儿,只听青檀续道,“你那暗器太过歹毒,以后最好不要使用,否则别怪青檀不客气。”

“不客气?”陈煦眯起眼睛看着青檀,冯靖也劝他少用,只是方式更容易接受;青檀如此直白,他就感觉青檀管的也太宽了点,衣袖里那双拳头握得紧紧的……******************************************************新的一周开始了,果断的求票,求收藏!!!

第107章 酒后乱性

两人沿着京城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的走着,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陈煦……”

“青檀……”

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陈煦心里感叹,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为什么偏偏要跟他作对?

“你先说……”

“你先说……”

事实再一次证实了两人间的默契,陈煦面向青檀,“女士优先,你请讲。”

“建宁候府张濂是你杀的?那天晚上的人是你?”

陈煦皱了皱眉,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女人简直就是聊天杀手,他抬头看看天色,“快晌午了,咱们何妨找家酒楼边吃边谈。”

青檀有心拒绝,太亲密了总能让她想起那日的尴尬,她这几天想了很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后悔或者杀了陈煦能挽回吗?她打定主意与陈煦保持距离,当然不想答应同桌共餐这种事儿。青檀刚要说话,她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咕”的叫了两声。

“青檀仙子宁肯挨饿也不愿接受我的邀请,这是对陈煦的不屑一顾吗?”

“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是答应了。”陈煦断章取义,他想拉青檀的胳膊,青檀瞪了他一眼躲了开去。

陈煦找了家上档次的酒楼,他叫了满满一桌子菜,清一色的硬菜:牛乳蒸羊羔、糟香鹌鹑、板栗烧野鸡、清蒸鸭,素食只有酒酿圆子,青檀吃素,她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头;陈煦还叫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打开封口的胶泥,酒香扑鼻,琥珀色的液体透明澄澈,赏心悦目,令人食指大动。

“青檀从不饮酒。”

陈煦倒酒,青檀以手遮碗,态度决绝。陈煦放下酒坛,他竟生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感慨。男人报复女人,最简单最直接的手段就是把她弄到床上,酒是色之媒,美人醉酒,面若桃花,关键是神智迷糊,此等状态成就好事儿,这是何等美妙?他不是没想过春·药之类的东西,只是那就落了下乘。

他想了很多突发状况却万万没想到青檀竟不饮酒,非但不饮酒,她还不吃菜,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陈煦的吃相。酒香、菜香弥漫整间雅间,青檀肚子抗议了好几次,她终于拿起汤匙舀了半汤匙酒酿丸子的汤润润喉咙。

“仙子也执着于佛门五戒、十诫?”

青檀抬头看看陈煦又专注于面前的酒酿丸子,她不认为秉持戒律有什么不好。

“岂不闻‘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之说?一个人只要心中有佛、诚心向善,那就是佛。”陈煦抿一口女儿红,他继续侃侃而谈,“礼佛、敬佛是发乎于心,而非做给别人看的,有事的时候临时抱佛脚,这跟行贿受贿有什么区别?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佛法所谓万法为空,酒肉为空、素食也为空,既然如此又何须拘泥于这些形式的东西?”

“想不到你竟有如此慧根。”青檀喃喃自语着陈煦刚才诵念的谒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陈煦再看青檀,但见她双颊晕红、眼神迷离,这分明就是醉酒的征兆。

这是怎么回事儿?不喝酒的人竟然醉了,难道是佛祖听到他千百次的呼唤显灵了?相比显灵,陈煦更愿意相信是佛祖是故意疏忽、错有安排,等着他在心阿谀奉承一番再满足他的愿望。…,

高高在上的佛也喜欢听人恭维。

想着这些,陈煦看了看青檀面前的酒酿丸子,他恍然大悟,只是这酒量也太浅了点吧?一鼓作气,他决定再给梦瑶加一把火,倒了半碗酒递到了青檀跟前。

“我…我真的不饮酒的。”

青檀的拒绝明显没有刚才的决绝,陈煦心中想笑,看来堂堂仙子的的道心、佛心也不是那般牢靠。既然与佛无缘,那还是把她从世俗的彼岸拉回来吧。陈煦如此想法或许只是为接下来的行为找到良心上的安慰而已。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陈煦卖弄文采,迷醉的青檀似懂非懂,看着陈煦酒到杯干,她双手不受控制的端起酒碗抿了一口,初次喝酒的人不习惯酒的味道,青檀撇着嘴,眉毛拧到一块,很萌很天真,谪落人家的仙子才是最可爱的。

陈煦连哄带骗,青檀抿了三口,四舍五入估计都够一两,她就趴到了桌上。

在酒楼开了房间,把青檀抱到那舒适的大床上,陈煦坐在床边看着她,到底要不要继续?陈煦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好人,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做过辣手摧花的事儿,可他却从没有强迫过女人,青檀醉了,只要脱下她的衣服稍加挑逗,两人就能成就好事儿,唯一不可控的就是后果,陈煦真料不到青檀清醒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是寻死觅活还是叮咣五四的给他一顿爆锤?

陈煦强迫自己去想青檀的“忘恩负义”以及她让自己受伤的事儿,他又想如果不是当时反应迅捷,他现在都过了“头七”了,娘她们还不知道怎样伤心呢。

悲惨的记忆催生罪恶,陈煦缓缓的解开了青檀的束腰,他又慢慢除去她的上衣,女孩儿如慵慵白鸽的双·乳映入眼帘,白嫩、嫣红,交相辉映,美不胜收,他只觉小腹一阵邪火上升,身体上的某些部位不自禁的发生了变化。

有些事情就如开启的潘多拉魔盒,欲罢不能,陈煦褪下青檀下裳,看着她那纤细的腰肢、隆起的滚圆的臀以及紧闭的臀缝里那一线天光。这虽不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仙子的“内在美”,他依旧感受到无与伦比的震撼。梦瑶也很美,可梦瑶的美透着娇憨,心里知道她早晚是属于自己的,虽也急色却能忍耐;青檀不同,仙子平素拒人于千里之外,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他的自制力瞬间跌至零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陈煦心想即便死了也值了。三下五除二的撕开身上衣服,他压到青檀身上,吻她的唇、吻她的耳垂、胸脯,一路向下,青檀呢喃着诱惑着,陈煦慢慢分开她的双腿……

自被董贤所伤,陈煦最迫切的就是要报复“始作俑者”的青檀,他的目的达到了,可瞅着床单上、两人身上沾染的斑斑血迹,他非但感觉不到报复的快感反而觉得内疚。男欢女爱乃人伦大礼,发乎于心;把这原本应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当做报复的手段本身就落了下乘,陈煦有些后悔了。他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逃之夭夭,要么留下来等候青檀醒来后的狂风暴雨。

陈煦自诩有情有义,可若没点担当,这情义又何处存身?陈煦没有跑,他只是拥着青檀躺在了她的身边。软玉温香在怀,陈煦思绪纷纷,女人如水,男人似火,经历过高潮之后的低迷,他又感觉原始的欲望蠢蠢欲动了。…,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陈煦说服自己很容易,何况青檀有了经验,在她下意识的配合下,梅开二度……

两人肢体交缠,陈煦吻着青檀的耳垂睡了过去,忐忑不安,他睡梦中兀自嘀咕着该怎么跟青檀解释。

直睡到太阳落山,青檀才睁开眼睛,揉着昏沉沉的脑袋坐起身来,她想不通她这是怎么了。锦被滑落,青檀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大惊失色,她迅速扯过被子裹住自己。

“别闹,冷!”

陈煦呢喃着拉青檀的被子,拉了拉没拉动,他往青檀身边靠了靠将脸埋在青檀身子下边。陈煦其实早就醒来了,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跟青檀打招呼而装模作样而已。

顾头不顾腚,典型的鸵鸟心态。

青檀看到赤身裸体的陈煦,她只觉脑瓜一片空白,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私·处的不适,难道…难道…这是为什么?青檀双手颤抖,行事绝不拖泥带水的她竟然不敢掀开下身的被子看个究竟……********************************************************首先,感谢“非人类研究员”同学的打赏,偶真心感谢,谢谢!!第二,收藏到明天这时候能涨超过五十么?偶提前谢谢了~~~

第108章 药酒也醉人

光着屁`股趴在床上装睡,这很考较一个人的定力,陈煦瞪了许久不见青檀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刚扭过脸却感觉湿热的液体滴落到他左侧脸颊上,液体滑进嘴里又咸又涩,目光聚焦在青檀脸上,他看到了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陈煦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他坐起来抱住青檀,“青檀……”

“啪!”

青檀甩手给了陈煦一个大耳刮子,猝不及防,陈煦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也有些发懵。

“你为什么这么做?”青檀脸上泪痕宛然,她冷着的脸渐渐接近冰点。

“这真不赖我,”陈煦本不想找借口,可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他改变了主意,“都是酒酿圆子惹的祸,”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就是你吃饭时喝的东西,那里边有酒酿,我只是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劲。看到你喝醉了,我总不能把你扔在大街上吧?就在酒楼开了房间,我刚把你抱到床上,你就缠着我撕扯我的衣服。”

青檀脸色阴晴不定,她知道肯定不会是陈煦说的这样,只是之前的事情她根本记不起来,想反驳却无从反驳。

“你也知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那种情况下你让我怎么办?”陈煦恶人先告状不说,他竟还倒打一耙,“我都没跟人说过,我还是童男子,我当时拼命的挣扎、呼救却不能脱身,就这样被惨无人道的侮辱了。”

佛也有三分火气,青檀忍无可忍,对着陈煦叮咣五四的就是一通暴捶。

陈煦鼻青脸肿。

青檀不语,陈煦也不开口只是不时看看戴着的机械手表,两人坐在床上僵持了整整四十五分钟。青檀强硬的霸占着被子,陈煦光着屁股冻得直流清涕。

“你闭上眼睛。”

青檀突然喝道,陈煦倔劲儿上来,说不闭就不闭,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

青檀皱眉,她打量这房间里的布局,床榻不远处是一人高的屏风,屏风后边定时马桶以及洗浴的场所。所谓艺高人胆大,青檀竟如旱地拔葱般自床榻跃起越过了屏风。

“不要……”

陈煦话未落地,只听屏风后边传来“啪叽”一声大响,他赶忙跳下床。

“我是要提醒你,我在这儿放了半盆水的,只是你动作太快了。”

青檀相当狼狈,裹着的棉被挂在了屏风上,赤身裸·体,她右脚先踩在脸盆的边沿上,木盆翻了,她脚崴了;水撒了一地,她一屁股蹲在了湿痕的正中央,屁股剧痛。听到陈煦“幸灾乐祸”的论调,青檀再也忍不住抱着脚“呜呜”的哭将起来。

陈煦叹了口气想扶起青檀,青檀贝齿咬着下唇,她撑着浴桶的边缘站起来又跨进浴桶,旁若无人的样子就仿佛陈煦不存在一般。

“这是凉水。”

青檀依旧不语,紧闭着的双眸挤出泪水。

哭罢,青檀沐浴,随后跨出浴桶拿浴巾擦身,擦身之后又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到床榻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默默的穿上,那架势就仿佛陈煦是透明人一般。

陈煦始料未及,看着穿戴妥当的青檀,他凑过去抱住她的腰肢,“青檀,对不起……”

“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请你离开,否则我会杀了你。”

青檀说话不带丝毫感情,陈煦愣了愣,为什么会这样?匆匆穿衣,他径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青檀坐在榻上,她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那强忍着的眼泪再度汹涌,她又伏到榻上痛哭。…,

“嘎吱!”

房门轻响,青檀扭头,但见陈煦去而复返,他一手提着吃食,另一只手拿着专治跌打的药酒。

“你回来干什么,出去!”青檀抹去脸上的清泪说道。

“我知道你中午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肯定肚子饿了,”陈煦将吃食递到青檀面前,“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只是挑选了些精致的素菜,现在还是热的,你快趁热吃吧。”

青檀机械的拿在手里,陈煦又弯腰蹲在她跟前,解开她穿好的鞋袜握着她原本纤细白嫩的右足,另一只手蘸了药酒轻轻按摩着那肿胀的部位。

青檀身子有些僵硬,不等她拒绝,陈煦已经絮絮叨叨的说起了心里话。

“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不择手段,可我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你,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默默的告诉我自己,今生一定要娶你为妻……我现在就站在这儿,要杀要剐,即便是你要吃了我,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我是出家人,不吃猪肉的。”

陈煦想不到青檀竟也开玩笑,抬头看着青檀近在咫只的面庞以及那性感的红唇,他情不自禁的吻了过去。青檀突然回抱住他,陈煦仿佛得了求爱的讯息般迅速将她压到了身下。

解带宽衣,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梅开第三度……

陈煦很奇怪青檀的转变,难道去而复返的决心以及敞开心扉的真情告白感动了她?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陈煦拥着慵懒的女子,爱抚她,亲吻她,感受到她鼻息那淡淡的酒气,他才知道什么感动都是扯淡,青檀这是又醉酒了。

擦点药酒都能醉,这女人能囫囵着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怪不得最开始她说从不饮酒时那般决绝。

青檀酒醒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夜幕早已降临,陈煦看了看手表,九点三十二分,失踪将近一天,若还不回家,母亲她们还不定急成什么样子呢。

“青檀,我知道你想打我,我不躲也不闪,只是能不能不要打脸?”

陈煦双手抱头蹲在青檀跟前,青檀不动亦不语。

“你脚崴了,一个人不方便,这几天住到我家里吧。”

“不用你管,你可以走了。”

“……那我明天一早就来看你、给你买早点。”

临行前,陈煦从身上掏出两张千两银票以及一些散碎银两放在青檀身边,想一吻作别看着青檀那冷如万年寒冰的脸庞他识趣的压下这不切实际的妄想。

何以解忧?唯有美酒,明天再给青檀擦点药酒。

第二天一大早,陈煦来到青檀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询问酒店的掌柜,掌柜的说房间里的姑娘天不亮就退房离开了。

陈煦怅然若失,青檀对自己难道竟没半分留恋?

“站住!”

“不要跑!”

“小杂种,大爷我打死你。”

“偷东西,活该!”

陈煦信步走在街上,这骂骂咧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但见前方几个壮汉围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连踢带打。小乞丐看不出年龄更看不出模样,瘦小的身躯蜷缩着,那冻得通红、满是泥污的小手紧紧的抓着半个馒头……**************************************************今天少了点,大家见谅,还是不要脸的求票~~~

第109章 霸王花

幸福的人大都相似,不幸的人各不相同。人世间到处都有不平的事情发生,陈煦不是圣人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佛祖,就算想管也管不来,定了定神转身欲走,他突然看到了小丐那倔强的眼神,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拨动了一下。

“住手!”

陈煦心情本就不好,这下更糟糕,他忍不住冷喝一声。

打人的几个人起先一愣,跟着怒了,陈煦身材不高也不壮,鼻青脸肿看起来刚被人打过,八成就是刚管了这样的闲事儿,他们又气又笑,脸上挂着不屑一顾的笑。

“还真有不怕死的,你算哪儿根葱?”领头的大汉骂道,“狗改不了吃屎。”

“想管闲事儿的人。”陈煦盯着那几个人,鼻青脸肿的小乞丐坐在地上看着陈煦,她想不明白这刚挨了打的人为什么要管闲事,她以往没少被人围殴,却从来没有人替她出过头。

“不知死活!”

当街殴打小乞丐,即便没有恻隐之心,一个人恐怕也不敢如此嚣张,他背后必有依托。一个小喽啰如此嚣张即可窥知一二。

陈煦懒得废话,右腿猛地抬高,狠狠的撞在对面那人的小腹上,对方骤然受此重击,惨嚎一声,他像煮熟的大虾一般蜷缩在地上接着就昏迷了。

打人的后果是严重的,陈煦这一脚就好像捅了马蜂窝一般,剩下的四个人纷纷掏出斧头,砍柴的斧头,刃口磨得闪闪发光。

“砍死他!”

他们纷纷叫嚷着将陈煦团团围住。

“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除了京刀盟,我们‘斧头帮’怕过谁?”

“敢打我们的人?这小子胆肥了。”

“砍!”

话音落地,四把斧头作势欲砍。小丐想不到事情竟发展到如此地步,陈煦为了帮她遭此横祸,她不能不讲义气,刚要扑过去帮忙厮打却发现陈煦突然蹲下,一个扫堂腿撂倒两个,双拳齐出招呼到另外两人的软肋上。

眨眼间放倒四个大汉,陈煦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走到小丐跟前,刚要说话小丐突然惊恐的指着陈煦身后。只是不等她说什么,陈煦背后仿佛生了眼睛一般,右腿侧踢,“砰”的一声,咬牙爬起来想突施偷袭的家伙被陈煦一脚踢中下巴颏,满口吐鲜血,门牙一颗不剩,此后人送外号斧头帮男姥姥。

“你想不再被人欺负吗?”陈煦看着小乞丐说道,“你想变强吗?”

听到陈煦的话,原本战战兢兢的小乞丐双眼竟现出热切的期盼,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受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有人比她更渴望变强。她虽然不清楚陈煦的身份,可就冲他刚才那两手功夫,她知道他一定不是一般人。

见小乞丐点头,陈煦说:“那就跟我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小乞丐跟在陈煦身后迈着小碎步,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你叫什么名字?”

陈煦突然转身,他原本以为小乞丐会撞到他的身上,想不到他竟同时停下了脚步。

“小依。”

“小一?”陈煦从没想过这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竟会是女人,“只要你能坚持,我想你将来会对得起你自己的名字。”

小依有些不解,这跟她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陈煦将小依带到宁国公府,小依虽不识字,可国公府大门气派的程度让她望而却步。

“你心里紧张?”…,

小依不说话,她只是低下了头,与其说紧张更不如说自卑,她相信即便府里最低等的丫鬟看她的目光也会带着不屑



“我一直信奉一句话,一个人的心有多大,他的舞台就有多大,敢想也要肯干,付出汗水定能收获成功的喜悦。”

小依渐渐抬头,她第一次直视陈煦的目光,目光的主人虽然鼻青脸肿,可她却感到令她鼓舞的热切。她虽然不很理解他的话,可她坚信这不是坏话。

一个男人接近一个女人八成别有所图,小依相信陈煦绝无恶意,况且他也不一定把她当成女孩儿。知遇之恩不同于一般的小恩小惠,它所提供的将是施展人生的舞台。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也是人之所以为人所必须具备的。

“陈公子早。”

国公府的家丁跟陈煦问好,高门大宅的家丁一般看到门口站着乞丐会像赶瘟神一眼把他们轰走,小依遇到这种状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宁国公府的家丁配发统一的服饰,尤其负责接待工作的门房,更是举止得体,这基本上是小依见过的最有素质的家丁。他们只是好奇的看了小依一眼,却并不干涉。小依知道这定然是陈煦的功劳,难道他是这家府邸的少爷?

杨云睿、冯澈都在,想要组建自己的班底就必须付诸于实践,他们约好今日与陈煦碰面商讨具体细节。此刻他们却并未注意到陈煦身后的小依,只是奇怪的看着鼻青脸肿的陈煦。

“你怎么了?是谁打伤了你?”梦瑶走到陈煦身边一脸心疼的看着他。自从被凌月华撞破“好事儿”,梦瑶基本不会留在陈煦身边过夜,昨夜陈煦回家时梦瑶已经离开,她当然不清楚陈煦被青檀“爆锤”的事儿。

陈煦哪敢跟梦瑶坦白?

“今早起床跑步看到几个泼皮欺负小一,”陈煦说着指了指小一,“我看不过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然后就被他们打了,不过他们比我更惨。”

陈煦这最后一句倒是实话。

梦瑶关心则乱,杨云睿、冯澈却是一百个不信,几个泼皮竟能把陈煦打成这幅模样?简直扯淡;小依也是不解,她不明白陈煦为何要说谎,他一定有他的道理吧。

“小一就是我们要组建的班底的第一名成员。”

杨云睿、冯澈面面相觑,这第一个成员瑟缩的跟个鹌鹑似的,他们很怀疑将来的班底的战斗力,难道传说中的“丐帮”就是这么炼成的?

“小一,我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杨云睿,”陈煦先指着杨云睿,“号称军中第一高手,京城五军营总兵官。”

小依并不清楚五军营的作用,军中第一高手却屡次听人提起,那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男人活声声的站在跟前,她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这是冯澈,你可能没听过他,但他的父母你应该不陌生,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八、第九的冯氏夫妇。”

冯澈可不乐意了,“你的意思是若没有爹娘罩着,我什么都不是?我虽然不敢自认天下无双,但干趴你不成问题。”

旁边有棵树,至少二十年树龄,冯澈一脚踢中树干,只听“咔嚓”一声,树干竟从中折断,小依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这在她看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不必羡慕,只要你肯下功夫,相信你也能做到。”

小依盯着陈煦,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梦瑶盯着小依,她总感觉她有点娘娘腔,凑过去看到了她耳垂上的孔洞。

“陈大公子是想让一个女娃娃去跟那些男人厮杀?”

杨云睿、冯澈面面相觑;陈煦有些发囧,错愕之后,他看着梦瑶说道:“娘子,男人不该小瞧女人,女人更不应该小瞧女人。我能训练狼牙也能打造一支霸王花。”

杨云睿几人包括梦瑶在内,他们谁也没想到陈煦竟一语成真……******************************************************感谢“叹灵隐”同学的打赏,谢谢!!!

第110章 小依的幸福生活

组建“霸王花”,这还只是一个构想,训练场所、参训人员这都要考虑。

神宗皇帝知晓了京刀盟的飞扬跋扈,王振出面打压,建宁候从中斡旋,“拔刀行动”雷声大雨点小,京刀盟甚至没伤到筋骨。

惹恼了皇帝竟然不了了之,京刀盟如何不让人恐惧?天香楼虽然接待了皇帝,酒楼掌柜的却不敢继续经营下去,京刀盟顾及神宗皇帝颜面暂时不会动手,可谁都知道那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早晚有落下来的时候。

天香楼地段好、面积大,藏风聚水的大宅子低价转让却无人问津。

陈煦自来到京城一直住在宁国公府,凌月华虽然希望他能一直住下去,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尤其他现在腰缠万贯。

自古以来,土地上孽生粮食、牲畜、商业以及资本,金银等贵重金属远不如作为财富主要来源的土地珍贵。

陈煦母子初来京城,身无分文,寄人篱下也是无可奈何,而今有了资本,与其做一个守财奴,倒不如买田买地买房产荫及子孙来得实惠。

别人不敢接手天香楼,陈煦却无所畏惧。当然,这种无所畏惧可以理解为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天香楼的掌柜是本分的生意人,而今惶惶如丧家之犬,陈煦不愿落井下石,按市价折银买下了整座酒楼。

掌柜的自然千恩万谢,短短两天时间,他就收拾了金银细软,携妻带子回老家去了;至于酒楼的厨子、伙计,愿意留的留下,不愿留的发一笔遣散费让其回家乡。

凌月华吩咐家丁帮忙收拾整理,陈煦与母亲商量,决定年后选个良辰吉日迎接那乔迁之喜。天香楼规模庞大,前院是酒楼、客房,后院是主人的居所,房舍众多、布局精美,陈煦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地方,若将“霸王花”总部设在这里,如众星拱月般拱卫着家人,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至于“霸王花”的成员,陈煦决定从那些流浪的孩子中选拔,贵精而不贵多,机敏与忠诚,两者缺一不可。

“那我们要不要男孩儿?”

“如果条件达标干嘛不要?我们也可以组建一支飞虎队嘛!”

陈煦如此回答冯澈这近乎愚蠢的问题。

小依作为霸王花的第一个成员,她暂时跟在陈煦身边。小丫头十一二岁——自幼流浪,她自己也不清楚确切的年龄——模样不是很美,打扮起来倒也秀气可爱,尤其那一双眼睛很耐看。身上穿了暖和的新衣,每天能饱饱的吃上可口的热饭菜,这个家在她心中无异于天堂般的存在。

患得方才患失,小依分外珍惜。

陈煦告诉小依说她是霸王花的第一人兼代队长,至于能不能将“代”字去掉要看日后的表现。小依不知道霸王花是什么,队长似乎应该很厉害,她觉得她没那个本事,可陈煦告诉她能行,她觉得即便不能也要努力做到。有决心却不知道方向,小依不理解陈煦为什么每天清早叫她跑步,她即便跑不动也咬牙坚持。

第一天、第一次跑步,一个瘦小的丫头随着陈煦、凌日坚持,直跑到终点方才昏死过去。

凌日不仅咂舌,他竟然比不了一个瘦小枯干的黄毛丫头;陈煦没有多言,他只是抱起小依拭去她嘴角呕吐的痕迹,这丫头果真没让他失望。

小依悠悠醒转,她最先关注的不是酸痛难当的肌肉,而是陈煦对她的评价,她觉得她的表现不好,可陈煦不但夸她,而且给她准备了最丰盛的早餐,还不要她干活。小依心里不安,她自己给自己找活做,女红刺绣这种有技术的活她做不来,擦地板、洗衣服这种事儿她却能做,能做就多做点,日后跟秋月姐姐学了女红,就要做得更多一点。…,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依的想法就这么简单。

只是秋月没教她女红却教她读书习字。读书对于穷人简直奢侈,小依看着漂亮、大方的秋月姐姐,她有点想哭。清早跑步,白天读书识字,学习各种知识,小依只能挤时间做点杂活……

过年了,家人团圆的日子。

这是陈煦来到燕国的第一个春节,对他而言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非同一般的节日当然要非同一般的过,扫房、扫屋、贴春联、包饺子、放鞭炮,陈煦玩得不亦乐乎,他甚至自告奋勇的拿起了毛笔,字体一如既往的烂,秋月、小依当然不会表示出不屑,尤其小依,以前的生活,读书、识字对她而言是遥远到不可企及的东西,当然分不出好坏,她甚至有些崇拜的看着陈煦;母亲更不会嘲笑儿子,她只是说了一句“圣人不嫌字丑”。

即便如此,陈煦也感觉脸热,为了证明他的天赋,弃毛笔而用木炭,他规规整整的写下一副春联:春回大地人增寿,福到人间门生辉。字体瘦直挺拔,横画收笔带钩,竖划收笔带点,撇如匕首,捺如切刀,陈煦用木炭描摹宋徽宗赵佶的瘦金体,形似而神非,即便如此,母亲、秋月依旧看待陌生人似的看着他。

陈煦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母亲,他不知道这现学现卖的东西入不入她们的眼。

前世虽知道瘦金体却没有着手练习过,前几天翻看笔记本电脑文件夹才发现了关于瘦金体书法的图片,试用木炭前他先用的毛笔,只可惜白纸上的墨迹还不如屎壳郎蘸了墨汁爬出的痕迹顺溜。

书法,非一朝一夕之功,陈煦只能通过木炭给母亲一个惊喜,只是似乎没有预想的效果。

“煦儿,你这字体跟谁学的?”

“自己捉摸的呗,”陈煦厚着脸皮说道,“娘觉得好不好?”

“我煦儿简直是天才,这字体有种割金断玉的韵味。”

陈煦汗颜,陈莺儿续道:“只是我儿子书法功力不够,字里行间少了那种锋芒毕露的傲骨,书法容不得投机取巧,日后你要更加刻苦练习,将来必是书法大家。”

陈煦:“……”

除夕夜。陈煦陪着母亲、秋月他们看电视剧。电视剧是笔记本电脑上存的,现代社会八点档热播的言情剧,陈煦看得牙疼,母亲她们却一边抹眼泪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即便站在一旁伺候的小依也不例外,看不清画面,她竖着耳朵听着。************************************************更新晚了,求票。好困啊,偶睡去了~~~

第111章 咳嗽

“喜欢就过去看看嘛!”陈煦对小依说道,“听在耳朵里总不如看在眼睛里来得真切。”

小依有些惶恐的揉了揉手中抹布,“公子,小依会好好干活的。”说着,她拿抹布去擦拭靠墙的桌子。桌面被擦得仿佛打了蜡似的光洁如新,小依“精益求精”,桌腿、桌子的背面她都打算擦得能照出人影来。

秋月看了小依一眼,她拉着她坐在身边的凳上看电视剧,小依正襟危坐,双手不停的拈着衣角,虽然盯着电脑的画面,她心思却完全不在这儿。

陈煦叹了口气,他甚至替小依累得慌。

“小依,你跟我出来一下。”

小依“哦”了一声,她仿佛做了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跟着陈煦走了出去。

陈莺儿感慨的看着秋月,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如果换做是她,恐怕也会是小依这个样子。陈莺儿想说点什么,她突然用手帕捂着嘴巴咳嗽起来。

陈莺儿咳嗽已有些时日了,陈煦为她请过不少大夫,这个说什么元气不固,那个说什么外邪入侵,乱七八糟的开了一通草药也没见什么效果。冯夫人自儿子受伤之后倒是时不时过来拉着她的手陪她聊聊天,陈莺儿每次都会睡着,醒来之后却感觉身体舒泰,咳嗽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今天清早起床,陈莺儿感到全身乏力,喜气洋洋的日子她却提不起丝毫兴致,咳嗽也有发作的势头。大过年的日子,陈莺儿不想儿子担心,她只是强忍着咳嗽,每次想要咳她都会抿一口茶水或咬一口蜜饯果子压下去。

“夫人,您怎么又咳嗽了?”

秋月轻拍着陈莺儿的背一脸关心的样子。

相比“夫人”,陈莺儿更喜欢秋月叫她“娘亲”,以往她都会纠正,这次却只是摇了摇头,胸腔里憋闷的难受,咳嗽的时候胸口针扎般的痛。

陈煦带着小依出去只是虚掩了门,一阵冷风吹过,房门洞开,秋月起身关门的当口陈莺儿拿开捂在嘴巴上的手帕,雪白的帕子上印着鲜红的血斑。

陈莺儿脸色变得煞白,在秋月回来之前,她手忙脚乱的将那方手帕藏了起来。

“秋月,以后你嫁给煦儿要好好照顾他,饥则食,寒添衣,这样我也就能放心了。”

秋月脸色红红的低头应了一声,陈莺儿却是看着电视画面,泪水顺着脸颊滚下来。

“夫人,您不用伤心,公子说过这里边的人与事儿都是假的,就跟唱戏的是一样的。”

陈莺儿抹去眼泪,她勉强的笑笑,笔记本电脑上的画面她一点也没看进心里。

“小依,你很怕我?”

陈煦拉着小依来到梦瑶最喜欢待的亭子里,烟火绚烂,爆竹声声,这是辞旧迎新的日子,他高兴也的确有高兴的理由。几个月前,他母子二人进京,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而今不仅有了自己的生意也将要有自家的房子,虽然惹了不该惹的敌人可以交了值得结交的生死兄弟;立业虽未成家,他也找到了人生的伴侣,最重要一点,他由男孩儿蜕变成了男人,美中不足的就是不知青檀去了什么地方。

悬空寺最杰出的弟子应该不用他担心吧?一定是这样的。

小依料不到陈煦问她这个问题,她知道她不怕他只是心里敬他,敬重之余带着一颗感恩的心,可这种想法很难清楚的表达,她不自觉的紧张,先是点头接着又快速摇头。…,

陈煦笑了,他调侃的问:“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小依低着头不言语,陈煦鼓励她道:“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嘛。”

“公子对我好,比任何人都好。”小依怯怯的说道,“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报恩公子。”

“所以你就拼命找活干?我看这几天你擦地板都能擦出人影来,我觉得以后咱家都不用镜子了。”

小依闻言似有些惶恐,“小依…笨,别的什么都做不来……”

“小依,你知道什么是家吗?”

小依摇头,“小依从小就没有家。”

陈煦感到唏嘘,小依这话说起来简单,可谁又能想象到这简简单单一句话背后所包含的辛酸?也许她从垃圾堆里捡过食物,也许从野狗嘴里夺过吃食,夏天蜷缩在野外被蚊虫叮咬,冬天更难熬,刺骨的寒风中瑟缩在那堆破衣烂衫之中发抖,这也许都发生在她的身上。

“谁说你没有家?自从你踏进这个家门的一刹那,这里就是你的家。”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即便遭人毒打也不曾掉一滴眼泪的小依听到陈煦这话竟然哭了。

陈煦替小依拭去眼泪,他说:“我不是想赚你的眼泪,只是想告诉你,家是温暖的港湾,高兴的时候笑,不高兴的时候哭,困了就睡,饿了自己找吃的,把自己当主人而不是永久的客人,我能理解你的拘谨,可这真的没有必要。”

小依似懂非懂,“小依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小依错了可以改,只求…只求…小依喜欢这里。”

陈煦无语,他原本只想开导小依不要如此小心翼翼的拘谨着,哪成想竟适得其反……

除夕守岁,陈煦见母亲面露疲惫之色,他扶她上床休息;小依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她却时不时瞌睡点头,陈煦也要她回去休息并说这是命令,小丫头这才离开。

秋月一颗心早就许了陈煦,因为梦瑶从中搅局,两人少有亲密接触,此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瞟了陈煦一眼,她顿觉脸蛋儿发红、心跳加快。

殊不知,她越是如此,陈煦越觉得心猿意马,想象秋月那性感火辣的身材,他突然想起那套情趣内衣,如果能说服秋月穿在身上,他简直不能想象那是何等美妙的场景:古色古香的房间里,雕花的大床上羞涩、性感的女郎眉目含情……

想法是美好的,只是说服秋月似乎需要一点点前奏,陈煦想起了笔记本里存储的“海量资源”,他就不信秋月不动心。

“秋月姐,我给你看点好玩的东西。”

陈煦拉着秋月坐到他腿上,郑重其事的把电脑放到跟前,刚要点开影音文件,电脑突然提示电量不足然后就自动关机了……**********************************************这两天加班加昏头了,只能抽时间写文,求票~~~

第112章 母亲

陈煦看看笔记本黑色的屏幕又看看秋月娇美的脸庞,他也懒得再搞什么前奏,横抱起秋月来到书房的床上。对陈煦而言,守着美人比守岁更有现实意义。

陈煦从衣箱里翻出性感的文胸以及那带蕾丝边的丁·字裤,秋月对这玩意儿记忆深刻,她羞得拿被子蒙着脸不敢说话。

“秋月姐,过年换新衣,你穿给我看好不好?”

秋月不说话,陈煦凑到她耳边呵气,“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陈煦就仿佛饿急了眼的大灰狼一般,他誓要将秋月剥成小白羊然后吃掉,秋月欲拒还迎,解带宽衣终不悔。陈煦最终解开了秋月肚兜的带子,秋月双手抱胸,她小声说道:“公子,小姐…她不许的。”

小姐当然就是梦瑶,陈煦纳闷的道:“梦瑶不许?”

秋月低着头小声道:“小姐说…说必须是她第一个跟公子行…行周公之…之礼,否则以后她就不许…不许公子疼爱秋月……”

秋月声若蚊蝇,陈煦竖起耳朵勉强才听清楚,难道梦瑶这丫头竟还有“童男子情节”?陈煦想到了青檀,欲望这玩意儿如潮水一般,这一波接一波的涌过来挡也挡不住;至于梦瑶的想法,陈煦觉得他只要洗洗依旧是处男,梦瑶这未经人事的丫头片子斗得过他这久经战阵的老狐狸?

“梦瑶说了不算,咱们家是我做主。”

“可…可小姐说男主外,女主内,这属于家事,她说了算。”

陈煦:“…你放心吧,有我给你撑腰,梦瑶要敢耍横,我就打她屁股,让她跪搓衣板。”

秋月忍不住笑,想想梦瑶的脾性,还真不知道谁让谁跪搓衣板呢,她可记得梦瑶曾发狠说陈煦要是敢在外面勾三搭四就让他有资格进宫伺候皇后娘娘。梦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宁肯守活寡也不能便宜了别的女人。

陈煦可不知道这事儿,做出承诺就要收获足够的回报,他扑到秋月身上伸手去解她腰带。

“公子,今天不方便……”

陈煦将嘴唇覆在秋月唇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秋月的大姨母严防死守,他不得不暂时罢兵,以图后进……

两人相拥而眠,睡到午夜时分,伴随着新年的钟声,鞭炮声如雨后的春笋般此起彼伏。陈煦披上睡袍下床,推开母亲房门没等走进屋里,他就听到母亲那压抑的咳嗽,那咳声仿佛要撕裂心肺一般。

陈煦听得心惊肉跳,“娘,你身子不舒服?”

说话间,陈煦慌忙点燃蜡烛,陈莺儿脸色惨白惨白的,她紧闭双眸,咳出的泪水顺着眼角滚到枕头上。

陈莺儿浑身乏力、精神恍惚,听到儿子的声音,她下意识藏手上握的帕子,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她却知道手帕上残留着她咳出的血丝,今天是初一,大喜的日子,她不愿儿子担心。常言道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节是新一年的第一天,如果过不好,那他这一整年都不会顺当,听起来鬼话连篇,陈莺儿却深信不疑。

然而,咳嗽要来则来,它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陈莺儿咳的越发厉害,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胸腔整个咳出来一般。

陈煦抢到床边扶起母亲,轻拍她的背心;陈莺儿双手捂着嘴咳得厉害。陈煦用手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泪水,“娘,您怎么突然咳这么厉害?我去给你找大夫。”…,

大燕有习俗,除夕之夜,家人团聚,黎明时分街坊四邻才开始走动、晚辈给长辈拜年什么的。陈煦一家人虽住在宁国公府,可在陈莺儿眼中这小院落就是家而不是国公府的附属,既不愿叨扰宁国公一家也不愿被别人叨扰,她伸手抓住陈煦的手不让他出门,陈煦却看到了她掌心殷红的鲜血。

触目惊心!

咳血无小病,陈煦只觉脑瓜“嗡”的一声炸了开来。干过杀手这特殊的工种,陈煦心理素质不可谓不强,然而这一瞬间他竟有种六神无主的感觉。

“娘,没…没事儿,秋月…快过来,我现在…现在就去请大夫。”

陈煦语无伦次的叫秋月起床,光着身体穿着睡袍陈煦就要往门外跑,陈莺儿使不上力气,她却尽最大努力的抓着儿子的手。

“煦…煦儿,天还没亮,娘…娘没事儿。”

陈煦想不到陈莺儿竟还有心思关心这个,咳血了还没事儿,那等有事儿就什么都晚了。

吩咐秋月照顾母亲,恰巧看到小依怯生生的进门,陈煦要她倒杯温水给母亲,说完匆匆出门去请大夫。

大过年的日子,请大夫也不容易,陈煦出两倍、三倍乃至于十倍、百倍的价钱,人都不乐意来。陈煦不是君子,为求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好说歹说不行,他只得亮出刀子,就算是京城名医也休想再摆什么架子,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陈煦威逼利诱请了京城最有名的五位大夫给母亲瞧病。

第一个大夫说是风温犯肺之症,主张以辛凉宣透为治,开了一副麻杏石干甘汤,并佐以银翘散清热解毒,陈莺儿服了药,咳嗽非但不见好,高热也不曾退,她竟又开始腹泻。

第二个大夫则说肝气郁结,气郁化火,木火刑金,肺金失肃,因而咳嗽阵作,他主张清热泻火,开了龙胆泻肝汤清肝泻火、清热化痰,可惜疗效平平。

第三个大夫更是不堪,他倒是谦谦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诊脉的时候都隔着一层纱,至于望、闻、问更是犹如儿戏,开始说陈莺儿染了伤寒,后来又说是外邪入体,属于杂病,主张固本培元;陈煦简直无语,伤寒杂病他这范围何止太大?简直包含了所有的病;再有,母亲病怏怏的傻子也知道需要固本培元,可关键母亲现在咳嗽、发烧并伴随腹泻,这如何进补?

第四位大夫……

第五位……

折腾到天亮,陈莺儿气若游丝,就连咳嗽都带着无力感,陈煦感到绝望。

最先登门的是滞留京城的周乾一家三口,关于肥皂、香皂的生意,陈煦只告诉周乾一句话:只要他能让母亲高兴,周家就是陈氏肥皂江南大区的“总代理”。陈煦甚至还送了几只安全·套给他,可惜老家伙始终不能成功。

春节合家团圆,周乾原本打算返回金陵待来年再做打算,可惜陈煦告诉他说:“回去可以,那来年就可以不用来了,即便来也是白跑这一趟。”

周乾带孙氏、周纯一块过来,这倒不是示威,他希望孙氏正式拜见姐姐、小儿子拜见母亲,以期让陈煦明白他们真的是一家人,推开房门,那浓郁的药味让他吃一大惊,这是怎么了?

接着是杨云睿、冯澈过来,按正常习俗,他们三人应分别前往各家去拜见各家长辈,陈煦显然没心思理会这些事情:他坐在床头紧紧的抱着神智已有些模糊的母亲,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来,回想着往昔的点点滴滴,他越发觉得心痛。…,

陈莺儿性子软弱,持不了家、守不了业,虽有才有貌,她却更像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母亲成不了他的靠山、也给不了他显赫的地位,可她给了他最初的生命,在那最艰难的岁月里,她宁肯挨饿受冻也想照顾好儿子,这种恩情比天高、比海深,无人能及。

陈煦追求自由自在,尤其现在功成名就之后。如果说他是一匹纵横奔腾的宝马,母亲就是那缰绳,束缚着他,逼他读书、要他习字、不许他打架、不许他去醉春院……

陈煦有时也感觉烦,可娘毕竟是娘,被母亲教训也是一种快乐。母亲现在却要离他而去,陈煦仿佛觉得天地瞬间崩塌了一般,他再也找不到所要追寻的目标。

“煦儿,莺儿她…她怎么样了?我…我去找大夫……”

陈煦陡然抬头,他双目死盯着周乾仿佛要吃人一般。

“我娘要是有什么不测,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陈煦一字一顿的说道,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般骇人,周乾瞬间冒出一身冷汗,他一屁股蹲在了地上……********************************************今天挺有感觉的,睡了,求票票啊!!!

第113章 梦瑶的委屈

作为父亲,周乾既不尽职也不尽责,可在这父权至上的年代,只有不是的儿女没有不是的父母,他并不觉得以往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值得谴责的,若当年果真铁面无情将他母子赶出家门,她们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如此说来陈煦理应常怀感恩之心才对。

只是陈煦对他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周乾曾经单纯的以为这是他为母亲抱不平而刻意做作其实骨子里还是把自己当成周家的儿孙血脉。然而,直到此刻,周乾才知道他想错了。

陈煦自始至终就没把他当成父亲——敢问天下有哪个儿子会送父亲安全·套——所有的承诺不过是将他当小丑戏耍的手段而已。直到如今心神俱乱,他才表现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如此城府简直可怕,周乾感到由衷的惊惧,惊惧之余又有些不知所措,看到陈莺儿朝不保夕的样子,他竟生出掰命逃跑的想法。可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周乾虽然无权干涉陈煦,却也听说了他的事儿,众目睽睽之下打断了建宁候小公子的两条腿却依旧优哉游哉,他周家在金陵虽小有势力,相比国舅爷,甚至连九牛之一毛也算不上。

陈煦并不知道周乾心中所想他也不想知道,母亲健在,他定会信守承诺;如果母亲真的挺不下去,那他与周家也算断了根,即便不能堂而皇之的抹杀,他也会采取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当然,陈煦绝不希望走第二条路,人都没了要银钱何用?他只要母亲好好活着。

秦梦瑶与冯氏夫妇先后进门。

作为未过门的媳妇,大年初一登夫家之门是要被人笑话的,凌月华知道了陈莺儿的病情,想来想去她觉得有必要知会梦瑶一声。相比梦瑶事后知晓埋怨自己,她更不愿看到陈煦因这事儿对梦瑶有什么成见。

男人有些时候也的确挺敏感的。

梦瑶红着眼睛凑到床前,陈莺儿知道是梦瑶,她颤巍巍的抓着她的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梦瑶心里明白,反手抓着陈莺儿双手,“婆婆,媳妇知道该怎么做,”顿了一顿,她又道:“您安心养病,一定能好起来的。”

做媳妇的侍奉舅姑(公婆),不仅要照顾病床,在病危之际及时准备后事也是尽孝道:其一,是为冲喜;再有,若真有不测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人这一辈子其实活在别人的眼光品评中,生的时候风光,死的时候也想风光,最不济也得体面着告别最后的人生。

梦瑶拉起跪坐在床边的秋月,她要嘱咐她提前准备陈莺儿的后事。

陈煦听梦瑶说了开头,他几近疯狂,甩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梦瑶猝不及防摔倒在地,秋月、小依诧异的看着,她们甚至没回过神来;周乾夫妇一直站在屋角,他们同样有些诧异的看着梦瑶左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肿了起来,尤其周乾,他非但没有近前劝说,反倒后退两步直到背脊紧紧贴着墙壁。

秦梦瑶是左都御史家的千金,陈煦出身卑贱能娶她可谓高攀。梦瑶作为未过门的媳妇,不过世俗非议过门探望,在他看来也着实敬佩;她吩咐秋月准备后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如果换成是他恐怕还想不到这一点,陈煦因此动手打人的确不可理喻。

看着梦瑶嘴角渗出的血迹,周乾感觉兔死狐悲,两人腻在一起蜜里调油的样子要多亲热有多亲热,可他疯狂起来连心爱的女子都打,何况他这不是父亲的父亲?…,

男女有别,杨云睿他们不方便走进内室,凌月华因怀有身孕,过多接触病人对肚子里的孩儿总没有好处。他们候在门外,听到屋里的动静,凌月华最先探头进来,看到梦瑶摔在地上,她忍不住走进来,跟秋月一同走到梦瑶身边想扶她起来。

梦瑶被打懵了,相比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她心里更痛。人们常言当面打孩子、关门打老婆,梦瑶想不明白陈煦为何如此不给她留面子,如果她真的做了错事,挨打也算是咎由自取,可她真不知道她哪儿做得不妥。梦瑶越想越觉得委屈,她很想摔门离开,可她知道不能如此任性,若果真如此,他们的情分恐怕就真的到头了,看着陈煦痛苦的流泪的样子,她决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等这事儿过去之后。

梦瑶没要凌月华她们搀扶,撑着身体站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她继续按之前的想法尽作为媳妇的职责。

陈煦心乱如麻,看着梦瑶红肿的脸庞,他心里更是难过,听梦瑶要为母亲准备后事,这一瞬间,他以为梦瑶想咒母亲早死,可梦瑶真的会如此?当然不会!想解释两句又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心里默默的念叨梦瑶,对不起,我不是真心要打你的……

梦瑶去厨房准备热水,等水开的功夫,她捂着脸颊,眼泪吧嗒吧嗒的滚下来,她心里委屈死了;热水烧开,梦瑶用温水洗去脸上的泪痕,她这才端着热水回到陈莺儿房里。

这时候冯氏夫妇到了。

病来如山倒,冯夫人知道陈莺儿的病情,前些日子为她调养,纵然没能彻底痊愈,若没有其他诱因,相信直到暮春时节也不会发作,有这缓冲的时间,她定然能想到根除的办法,哪成想一旦发作竟如此之快?

冯夫人吩咐陈煦撑起陈莺儿,她一手抚其背心,一手按在其小腹处,陈莺儿又感觉到那熟悉的、舒服的暖意,与往常不一样,她感觉全身的肌肉疲惫的动都不想动。不想动却不能不懂,陈莺儿最清楚自己的状况,她还有好多事儿放不下,如果不交代清楚死也不能瞑目。

陈莺儿勉强睁开眼睛,她叫了一声“冯家姐姐”,冯夫人心中感叹,想不到几日不见,她身子竟有油尽灯枯之兆。冯夫人示意陈莺儿不要说话,陈莺儿却只是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却听冯靖道,“也许有一个人可以救命。”

“赛华佗?”冯夫人一脸惊喜,“他现在身处何方?”

“老家伙最近迷上里利玛窦传教士,这些日子死赖活挨的住在宣武门附近的教堂了。我现在就去请他过来。”

梦瑶跟利玛窦传教士亦师亦友,对宣武门外的教堂更是熟悉,她自告奋勇要同去;冯靖点点头,有些诧异的询问梦瑶脸颊怎么了。梦瑶咬了咬唇,她先冯靖走出房门。

冯清看着陈煦母子的样子,心里难过的想哭,她突然想起醉春院秘洞的事儿。

“师兄,那天你说的那些急救的药物能不能救治夫人?”

陈煦微微一怔,关心则乱,他竟然忘了那包急救药物,那也许就能挽救母亲的性命……*****************************************************今天晚了点,求票支持~~~

第114章 青霉素

陈莺儿高烧不退、咽喉红肿,咳痰带着血丝,陈煦猜测可能是重型流感并发肺炎,他翻遍了装满急救药物的包裹,从那一大堆英文字母中找到了青霉素,似乎这是最为对症的药物。

在现代社会,青霉素是一种高效、低毒、临床应用广泛的重要抗生素,其药理作用是干扰细菌细胞壁的合成,人体细胞只有细胞膜而无细胞壁,故对人体毒性较小。凡事有利必有弊,青霉素能引起极其强烈的过敏反应,发生率可达百分之十。一旦发生过敏反应,注射后数分钟乃至数秒钟即可表现出呼吸困难、血压下降、昏迷、肢体僵直,甚至可能导致死亡。陈煦曾听说过一个花季大姑娘注射青霉素,皮试没有任何反应,可注射青霉素的注射器尚未拔出,姑娘已然没了呼吸。

八十万单位的青霉素钠四小瓶,配套的无菌注射用水以及那种可重复利用的注射器——话说陈煦真有点佩服这些药品的主人,诸如青霉素这类消耗性药品他备了很多,为了尽可能的节约空间,注射器却只有两只,真难为他考虑如此周道——陈煦不知道要不要给母亲注射,如果真有意外的过敏反应,这救命的药物就会变成母亲的催命符。

注射器、针头在炉火上的沸水里煮着,陈煦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再次握紧,如此反复着;冯清兄妹、杨云睿夫妇以及周家一行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陈煦,他们不明白他在做什么更不知道那透明的瓶瓶罐罐是怎么做出来以及干什么用的。

冯靖、梦瑶带着一个邋里邋遢的老人——说是老人有点不恰当,头发、胡子虽然花白,脸上肌肤却像个富态的中年人——进门,他既有艺术家的范儿又像极了捡破烂的二大爷。若不是冯靖介绍说他就是赛华佗,陈煦打死也不能把他跟医务工作者联系起来,这形象差别太大了。

“小镜子,这就是你所谓的精通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的陈煦?”

赛华佗指着陈煦问冯靖道。他这声“小镜子”着实震撼了冯澈他们一把,作为晚辈,他们谁能想到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八的、最有潜力的一代大侠竟成了有资格伺候皇后娘娘的小X子?

冯靖有些尴尬,赛华佗倚老卖老,他也真不方便反驳,毕竟成名之初与老家伙也有不错的交情。

“大夫,希望你能为我娘瞧病。”

如果不是忧心母亲的病,陈煦八成要说一句“略知一二”,此刻他显然没这个心情,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真无趣。”

赛华佗吹胡子瞪眼睛,他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话虽如此,他却径直走到了陈莺儿床边,冯夫人掌心始终没有离开陈莺儿身体,他却挥挥手示意她靠边站。

冯夫人深知赛华佗那令鬼神叫绝的手段,也不着恼,她微微点头让开位子。

“真想不到小镜子娶了这么个俊媳妇。”

冯夫人:“……”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关于母亲的病情陈煦了然于胸,他甚至已经打好了腹稿,准备事无巨细的告诉赛华佗却料不到老头只是看了看母亲气色,又翻开她的眼皮瞅了瞅,然后就微微的摇了摇头。

陈煦的心陡然凉了半截。

“病人长期营养不良,这段时间又不停进补,这就仿佛将息的火堆毫无章法的填进大量干柴,所谓物极必反,火堆必要熄灭,何况人的身体?”…,

听着赛华佗的话,陈煦扭头冷冷的看了周乾一眼,他才是害母亲性命的罪魁祸首。周乾心虚的低下头,陈煦本就有迁怒于他的想法,老骗子竟还火上浇油,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他只觉冷汗再一次浸湿了内衣,这简直就是煎熬。

“病人本就油尽灯枯,兼之外邪入体,眼下已是病入膏肓……”

“难道就没有办法?我曾听人说你的医术冠绝大燕,有起死人肉白骨之能,我娘只是重病,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陈煦急赤白脸的打断了赛华佗,如果连他都无能为力,他恐怕只有给母亲注射青霉素一条路可选。死马当成活马医,如果治好母亲便罢,倘若母亲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定要拉几个人为母亲陪葬。

“老夫看你年纪轻轻,说话办事却若此得体,家教定然不错。”赛华佗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夫喜欢你小子。”

周乾听赛华佗夸赞陈煦家教不错,他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能把亲爹当狗一样呼来喝去,天底下有这样的家教?

梦瑶眼神复杂的看着陈煦,他玩世不恭,也会在很多时候插科打诨,如此低声下气的祈求一个人却从没在他身上看到过,如果…如果婆婆真的不在了,他…他会有什么反应?梦瑶有些不敢想下去。

她更喜欢那整天跟她调笑以至于有些色迷迷的千方百计的想占她便宜的那个陈煦。

“老夫曾发现一样东西却能救治令堂,”赛华佗从身边脏兮兮的褡裢里取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瓦罐,他仿佛脱衣服般慢慢解开包裹又吩咐冯夫人准备小火炉说不能冻坏他的宝贝。

瓦罐里装着什么东西,陈煦不太清楚,他只是看到了那东西表面长满了绿毛,这岂不正是青霉素霉菌?

“这是什么?”冯夫人问道,梦瑶她们忍不住皱眉,这东西看起来如此恶心,乞丐尚且不吃,如何能给病人服用?

“你们俩丫头这表情什么意思?”赛华佗有些不满,“以毒攻毒,天下没有比这更好的救命良药了,再配合老夫的银针刺穴,别说垂死的病人,就是死人也能站起来说话。”

冯澈心想那叫诈尸,不过却没敢说出口,一来场合不对,何况赛华佗敢直呼父亲小镜子,他岂不就是小小镜子?实在没本钱叫板啊。

在这一刻,陈煦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制止赛华佗为母亲用药,他如获至宝的捧过青霉素以及注射器那一整套东西。

“你这是要干什么?”

陈煦不答,他娴熟的稀释青霉素粉末,参见全英文符号的说明说配置了皮试液,用酒精棉球在母亲臂上消毒,然后将针头刺进了母亲的手臂。

冯夫人她们无不大惊,她们都知道银针刺穴的要领,陈煦此举显然与针灸不沾边,若不是她们确信他不会拿陈莺儿的性命当儿戏,八成要出手制止;梦瑶有些好奇的拿起陈煦身边的药瓶,透明的药瓶很精致、很神奇,打量药瓶包装纸上的说明,那些字符她都见过,拼在一起却一个也不认识,她忍不住看了陈煦一眼,难道他认识这些字符?

陈煦拔出注射器,他仔细的观察着母亲手臂上微微凸起的小包唯恐漏看任何一点细节。

赛华佗有些好奇又有些痴迷的拿起陈煦用过的注射器,如果这也是治病的手法,那简直闻所未闻,果然是有趣的小家伙;抢过梦瑶手中的药瓶,他惊噫的道:“我在老利——利玛窦传教士——那儿见过这些字符,这小家伙怎么会认得?”

周乾一家三口依旧缩在墙角,尤其周乾,他那眼神仿佛不认识陈煦一般,这忤逆子从哪儿学到的这层出不穷的手段?****************************************************感谢翎灵幻弦童鞋的评价,谢谢。另外,求票,也谢谢~~~

第115章 注射与送钟(一)

二十分钟之后。

陈莺儿青霉素皮试结果呈阴性,陈煦松了一口气,准备配药给母亲注射时却发现注射器竟不翼而飞了。

“注射器呢?”

陈煦前世他听过这样一个笑话:说一个富翁做完整套腹部手术发现医生把手术刀忘在他肚子里忘了取出来,与之理论,这医生竟慷慨的说这种手术刀多得是,你就留着做纪念吧;二次手术时富翁吸取教训特意请人打造了一套纯金手柄的手术器械,心想这回肯定不会把什么东西留肚子里了,却不想手术进行到一半,主刀医生就破口大骂说谁也不许私藏器械,手术还没完呢。

注射器在大燕相当于“古董”,物以希为贵,其价值何异于黄金美玉?原本以为只是笑话却不想真被他遇到了,陈煦是着急又上火。

“我刚才明明递给你了,快点拿出来,我相公着急用呢。”

梦瑶盯着赛华佗索要,这一刻她也顾不上弘扬什么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虽不清楚陈煦要如何救治婆婆,她却明白多耽搁一会儿就多一分风险。

“我说丫头,你可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冤枉老夫,”赛华佗仿佛赌气的小孩子一般跟梦瑶据理力争,只是底气有些不足,“刚才明明是你拿着的。”顿了一顿,他又一脸谄笑的看着陈煦,“你既然有这种神奇的东西,肯定不会只有一把,我看也不用找了,再拿一支出来便是。”

“老不修!”梦瑶愤愤的道。

“你大爷的,我现在真的赶时间,”陈煦冲赛华佗伸手道,“你快拿出来。”

陈煦很想破口大骂,可毕竟有求于赛华佗,他也不方便把话说的太僵,这句“你大爷的”既能当成骂人,也可以理解为“他大爷的”——跟“孩儿他娘”一个意思。

“你为什么就不怀疑这丫头?”

“拜托,那是我媳妇,同床共枕的媳妇,我有必要怀疑她吗?”

梦瑶只是盯着陈煦却不说话了。

“媳妇也有同床异梦……”

梦瑶抬脚狠狠地踩在了赛华佗脚面上,赛华佗武道修为绝不亚于医术,他若要梦瑶受伤,即便冯靖夫妇恐怕也来不及阻止;不过赛华佗还不至于如此气量狭小,对他而言跟一个小丫头拌拌嘴、赌赌气也别有一番情趣。

赛华佗情非得已的拿出被他藏起来的注射器,在递给陈煦之前说道:“不过你要保证用完之后得送给我研究研究。”

“只要你能确保我娘康复,即便给你一瓶‘青霉素’都行。”

赛华佗拍着胸脯保证兑现诺言,他同时也希望陈煦能说到做到。

陈煦重新煮针,赛华佗好奇的问这是为什么,陈煦解释说杀菌消毒。

“杀菌消毒?”

赛华佗不明白,冯夫人他们也不理解,只有冯清隐隐有点印象,记得在秘洞里他就在她腿上擦伤的部位涂抹那奇怪的药水,至于到底什么是“菌”又何来“毒”,她就不得而知了。

“老大,老三他什么时候学过医术?”冯澈问杨云睿道。

在决定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之后师兄弟三人义结金兰,杨云睿是老大,冯澈是老二,陈煦自然就是老三。杨云睿闻言摇了摇头,“老三兴趣颇广,知道些治病救人的方法不足为奇,只是手法的确挺奇怪的。”

冯澈:“…你说了等于没说。”

煮针消毒的间隙,陈煦询问赛华佗刺穴的银针。赛华佗从褡裢里找出针囊,黑黢黢就跟从前剃头师傅挂在门上蹭剃刀的皮条差不多。打开针囊,里边插满各式各样的、长短不一的银针,带钩的、带刺的、带尖的、带刃的、带梭的、带棱的,种类之繁多估计能让锦衣密探诏狱里那些行刑高手叹为观止。…,

赛华佗又点燃油灯,他那十指瘦长的双手异常灵巧的抓起一把银针,那些针就仿佛刺猬身上的刺,数量繁多却又错落有致,他依序将银针在油灯上烘烤,边烤边催促陈煦快点用药。

“等一下!”

陈煦示意赛华佗稍安勿躁,他将消毒用的酒精倒在一个托盘里,接着又把赛华佗那些钢针一根根浸在酒精里。

“你这是干什么?”

“消毒。”

陈煦看着那原本澄澈的酒精变成跟洗衣水一样的颜色,他庆幸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你小子怀疑老夫在针上淬毒?”赛华佗有些着恼,“老夫真要毒死个把人,你以为用酒洗一遍就没事儿了?”

陈煦有些郁闷,他又不得不解释消毒是怎么回事,解释消毒杀菌就得从微生物学讲起,讲微生物就不得不涉及细胞学说,越扯越远,待配好青霉素溶液,他甚至讲到了量子物理学。

陈煦所讲的知识面覆盖之广可谓前所未有,不要说赛华佗、冯氏一家人,即便梦瑶、秋月这与他朝夕相处的几个人也不仅瞠目结舌,他们很难想象一个人的心里可以装下这许多知识,如果真有装满的一天,那此后岂不什么也记不住了?

陈煦右手擎着注射器,针头朝上,轻推活塞挤出针管内的气泡,那泛着金属冷光的针头滚下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在酒精刺鼻的气味中颇有些肃杀的意思。梦瑶她们想到陈煦为陈莺儿做皮试的方法,她们感觉心跳有些加快,那么粗的针头刺进肌肤一定很疼很疼的。

“你们几个都出去。”

听到陈煦的话,杨云睿、冯氏父子最先离开;周乾则有些犹疑,他清楚如果陈莺儿出事儿,他这一家三口八成就得交代在这儿,此刻与陈莺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能不关心?

“出去!”

陈煦懒得废话,他毫不留情的呵斥道;周乾脸色阵红阵白,想叫板却又没那底气,灰溜溜的携妻带子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冯夫人母女、梦瑶以及秋月几人,小依唯陈煦之命是从,她尽职尽责的把在门口。陈煦本想请赛华佗暂且回避,考虑医者不避男女,何况待会儿还要他给母亲用针也就作罢。******************************************************今天貌似晚了点,求票~~

第116章 注射与送钟(二)

陈煦示意秋月抱着母亲趴在榻上,他又要梦瑶除去母亲身上睡衣。冯夫人母女想不到陈煦竟要在陈莺儿那个部位注射,尤其冯清,脸蛋儿微醺,她俩自觉的挡住赛华佗的视线。其实也不用她们遮挡,此刻赛华佗正在消化管陈煦刚才所说的有关微生物学的知识,他整个人如同魔障了一般,虽然睁着双眼、竖着耳朵却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陈煦先用棉签为母亲臀部肌肤消毒接着将注射器那尖细的针头刺进了她的肌肤;梦瑶、秋月忍不住惊呼。

青霉素注射远比普通的肌肉针疼痛,双手被梦瑶抓住,陈莺儿神智虽不清醒,她却下意识的扭动身子想躲避臀部的刺痛;冯清在旁边看着,她小嘴微张,双手捧心似乎趴在床上的人就是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脸蛋儿越发红润,梦瑶敏感的扫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注射完毕,陈煦叫赛华佗为母亲用针,他刚要问需不需要除去衣物,老家伙已动作娴熟的将一把钢针隔着衣服插在了母亲身上。若非知道他是世之名医,陈煦早就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了。

赛华佗不愧为医道第一圣手,轻拢慢捻抹复挑,不片刻功夫,陈莺儿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不仅呼吸平稳了,甚至连神色都轻松了许多。

赛华佗开药之后,梦瑶要秋月派人去抓药、煎药;陈煦则带赛华佗去客房休息,他银票都准备好了,可惜赛华佗不接,他说他只要注射器与青霉素。

陈煦:“……”

折腾到中午时分,陈莺儿服药之后沉沉睡去,梦瑶、秋月陪侍床前,见陈煦推门而入,梦瑶立马扭过脸去,婆婆身体既无大碍,她觉得是时候秋后算账了。

梦瑶说“女主内,她要当家作主”果然不是随口说说,就那不怒而威的气场,不要说小依,即便秋月也小心翼翼的陪着小心。

“其实这事的确是公子不对,他不应该当众掴小姐那一记耳光的。”秋月如此想到。

陈煦涎着脸道歉、赔罪却讨了个没趣,他臊眉搭眼的走出去想辄却见赛华佗站在客房门口叫他过去。

“你给老夫将这东西打开。”

“啊?!”

“啊什么啊?让你打开是老夫看得起你,还不快点动手?”赛华佗老气横秋,陈煦感激他救母亲性命,明知他是不知该怎么打开却也不点破,拿镊子撬开瓶塞递给他。赛华佗恍然大悟,如果说打开的方法就是破坏,他还用求别人?

“粗野!”

赛华佗嘴上最不肯服输,嘟囔了一句,见青霉素粉末凝固在瓶壁上,他捏着瓶口微微抖动,那粉末竟如面粉般变得蓬松。

陈煦愣了一愣,果然是高手。

“如果你再跟我说点我不知道的且感兴趣的东西,我就把这手功夫传你。”

陈煦还没来得及思考要不要答应,但见赛华佗作势要将青霉素粉末倒进口中。

“喂,你干什么?”陈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赛华佗的手。

“以身试药,否则如何清楚你这粉末的药性?”

“你想死啊?这青霉素可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能救人一命,用不好则能让人猝死,你总不希望将来你的碑文上这样写吧?”顿了一顿,陈煦又道,“大燕之名医,学医有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赛华佗笑骂道:“你小子太小瞧老夫了。”…,

话音落地,但闻不远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声源最终停在离陈莺儿卧房不远的地方。大年初一,百姓燃放烟花爆竹庆祝新春,这很正常,只是陈煦隐隐感觉心里烦躁不安。

宁国公府有小厮快步跑到陈煦跟前,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对他道:“陈公子,剑岳宗天机老人携徒子徒孙前来探病,府上家丁不方便阻拦,他们现在已到夫人门前。”急喘两口粗气,小厮续道,“他们还请了锣鼓队说是为夫人冲喜,还带来一口大钟,好气派呢。”

送钟?送终!陈煦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知道来者不善。

蓦然间,悠扬的钟声传至耳际,陈煦只觉心神一荡,心口一松一紧,就仿佛被大锤狠狠的砸了一锤,他郁闷的几欲吐血。

赛华佗注视着院落里不久前才灌满清水的水缸,此时既没有风也没人接触,原本平静的水面竟然泛起了阵阵涟漪,他面色突然一变,道:“可恶!”

两人往陈莺儿卧房走去,秋月跌跌撞撞的迎过来,“公子不好了,夫人…夫人她突然又呕血了……”

陈煦不等秋月说完,拔足便朝母亲卧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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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几件事儿:第一,今天更新少了点,我惭愧、我自责,请大家原谅,先声明不许打脸,别的地方无所谓;第二,可能要断更一到两天,跟朋友约好出去走走,怕没时间码字,我这人码字需要安静,吵闹以及有人走来走去的环境简直一个字也码不下去,何况我也不愿凑字数,我始终信奉一条,写东西先求质量再追求数量,这段时间貌似还在前者挣扎,大家理解,我一定尽可能将这书写出彩,希望大家支持;第三,求票,这个一定要有,谢谢大家!!!

第117章夺命音

天机老人名满江湖却也不敢小觑朝廷,他很看重与庙堂的关系。剑岳宗广收弟子,能通过选拔成为内门弟子的不外乎两种人,其一,真正有天赋的俊杰;其二,达官显贵的子弟。诸如秦梦瑶、凌月华这类既有天赋又有背景的女弟子,剑岳宗当然不想错过。只不过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天机老人的掌控而已,两人一个成了陈煦未过门的媳妇,一个做了杨云睿的夫人。

地球不会因为少了某一个人而停止转动,剑岳宗没能将凌月华、秦梦瑶收归内门固然遗憾却也不至于有什么损伤。京城总还有比她俩更合适的女子,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

剑岳宗得朝廷认证,京城百姓提及天机老人总不忘敬称一句“大宗师”。陈煦与剑岳宗有隔阂,即使陈煦占理,宁国公府的主子、奴才们也不太相信大宗师会欺侮一个无名小辈,虽然他与大房大小姐以及两位少爷交好。听闻陈煦母亲病危,天机老人不计前嫌的屈尊造访更让宁国公府诸人感慨大宗师如大海般广阔的胸襟。

欢天喜地过大年,剑岳宗带来的锣鼓队披红挂绿、喜气洋洋。国公府的下人们穿新衣、戴新帽,欢天喜地的簇拥着天机老人一行人来到陈莺儿母子所住的小院门前。天机老人与宁国公凌轩,一在江湖一处庙堂,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虽没有过密的交情,可天机老人携子带孙亲自登门,于情于理,宁国公凌轩都不能避而不见。

“爷爷,孙儿虽为陈煦所伤,当日却也是孙儿有错在先,今日大年初一,孙儿理应赔罪以期化干戈为玉帛。”

宁国公凌轩到来之前,董贤对天机老人说道。

董贤躺在担架上,双肩、双膝部位紧紧的缠着白布远远看过去跟木乃伊似的,他言语虽然谦恭,双目却透着浓浓的恨意,手脚均遭重创,他能不痛恨“始作俑者”的陈煦?

恨一个人恨到极致可不仅仅希望弄死他,在董贤内心深处,他要想方设法的让陈煦痛苦、痛不欲生。

听说陈煦母亲重病垂死,董贤只觉心花怒放,待听说冯靖竟为其请了赛华佗出马,他又有些笑不出来了。旁人提及赛华佗大多是道听途说的竖着大拇指赞一声“大燕医道第一圣手”;他董贤却亲身领教了赛华佗那神乎其技的医术,如果有他出手,陈煦母亲性命定然无忧。

董贤很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他突然想到了爷爷传授的“夺命音”。天机老人密不外传的“夺命音”其真髓就是通过音波的震荡干扰旁人心神使其自乱,董贤功力远不及祖父浑厚、修习这门功夫虽有好几个年头,即便通晓了原理,他也做不到像爷爷那般不需借助任何器具而能如羚羊挂角般伤人于无形。

在这个世界上,天才与品性并无必然的联系,董贤就是这样的人,在受伤的日子里,他所思所想不外乎报仇雪恨,心无旁骛的偏执中他竟想到了弥补功力不足的办法。

董贤吩咐家人制作了一种打击乐器,说是编钟有些不太恰当,一口大钟四周缀以很多小钟,施展“夺命音”的时候,这些大大小小、材质不一的钟体竟仿佛放大电路般将那干扰人心神的音波无限放大,纵使比不了天机老人也有其六成水准。

天机老人初见孙儿的杰作,他忍不住仰天大笑,笑过之后他又语重深长的告诫董贤学武一途,容不得丝毫取巧,他说:“你能想到这种编钟,足见你的聪敏,我剑岳宗后继有人。”顿了一顿又道,“可爷爷还要告诉你,如果你功力强到一定程度,这编钟能让你更强;如果你功力不够却过分依赖于它,那你以后的成就恐怕也就止于此了。”

受伤以前,董贤对祖父说教的话语唯唯诺诺却充耳不闻;现在他却会深思祖父所说的每一句话。

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总不会害你,天机老人有今天的成就,这大半生的时间不知走过多少弯路,他的每一句话都可谓金玉良言足以让年轻人受益终生,外人即便祈求,他恐怕也不会讲这些话,董贤觉得以前他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个人,只有经历了某些事情,才会深思过去的一些问题,才会变得成熟起来。董贤能正视自己的缺点,这对天机老人而言是无上的欣慰,可对他的敌人却未必是好事儿。

董贤告诉祖父他想送给陈煦一件终身难忘的“礼物”,天机老人沉默半晌,他又何尝不希望陈煦死?那日行刺险些败坏这些年积攒的声望,陈煦不是一个人,冯氏夫妇自不必说,那行踪诡秘的一眉更是劲敌,他不敢轻举妄动,除非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

“孙儿献丑,想演奏前些日子自编的新曲《贺新春》,一则恭祝陈氏夫人早日康复,二来愿与陈兄弟握手言和。”

冯澈喜欢热闹,他最先赶到陈莺儿小院门前,看着董贤吃力的握着钟锤、听着他那冠冕堂皇的话,他心中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厮这是真心话吗?想到陈煦所谓的“换位思考”,冯澈觉得如果他是董贤,百分百没有这么宽广的心胸,虽然母亲常教育他“以德报怨”。

“贤儿,你身体多有不便,你与陈煦嫌隙是为父失于教诲的缘故,这曲《贺新春》就由为父代劳吧。”

剑岳宗董氏祖孙三人一番谈话,宁国公府围观的家丁、丫鬟们只觉心潮澎湃,陈煦不过做点肥皂生意,纵然赚些银钱,他又如何及得上享誉大燕的剑岳宗?大宗师却不以势压人,这才是真正的贤者、真正的宗师风范,陈煦若不肯握手言和,那他简直就太过分了。

天机老人看看儿子又看看孙子,道:“也好。”

天机老人耳听八方,他知道宁国公一行人已经朝这边走来,如果再不出手恐怕就再没机会,毕竟“夺命音”制敌难分敌我,如若伤了年迈的宁国公夫妇就得不偿失了。

董允溪会意,钟锤击打编钟,那堪称诡谲的声音如回音般回荡起来。冯澈首当其冲,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再其次就是四周的家丁、丫鬟,他们只觉天旋地转,纷纷栽倒在地。

“地龙翻身了,大家快跑,躲到空旷的地方。”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丫鬟、家丁们不明所以,爬起来四散奔逃;天机老人自创“夺命音”的初衷是为对付江湖高手,越是运功抵抗所受的伤害也就越大,冯澈唇边溢出鲜血,他双脚却死死的钉在地上,双目愤愤的盯着剑岳宗的人,如此所作所为简直卑鄙。

杨云睿亦觉心神巨震,他手持锁喉枪冲了过来,不等他开口,但见秋月、小菊两人惊惶的奔出来,一个说“夫人呕血了”,另一个说“小姐昏倒了。”

陈莺儿与凌月华,一个重病未愈,一个怀着身孕,她们最经不起心神的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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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梵音

“夺命音”止息。

冯靖握着儿子的手,他表情凝重的看着董家祖孙三代。

天机老人面露笑容,他冲冯靖拱了拱手道新春之喜。

“大宗师别来无恙。”

冯靖微微拱手,到了他这个境界,即便恨一个人也不会流于表面。

“爹,这编钟有古怪。”

冯澈平息了内心翻腾的气血,他抹去嘴角的血迹对父亲说道;冯靖微微摆手,他也听到了“夺命音”的回荡,这不仅让她想到了妻子的梵音,想来异曲同工。

宁国公凌轩听到那诡谲的钟声,心跳加剧,立足不稳,若非下人搀扶,他肯定要跌倒在地。听到“地龙翻身”的呼声,宁国公信以为真,老而弥坚,他冷静的吩咐下人们不要慌乱、要远离房舍院落。

宁国公枕戈待旦却没有预想中的天翻地覆,他又忍不住想这难道是地龙翻身的前兆?或者是几十年前那场大地震的余波?

事情不是没有可能,几百年后流传着一个专业的词汇——余震。

宁国公的冷静并没有持续很久,听到凌月华昏阙的消息,他感到了心慌。一个老人家,年轻时的雄心壮志早已淡了,他所看重的不外儿孙辈的平安喜乐。宁国公心慌,老夫人更慌,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她真心疼爱凌月华这个孙女,不顾下人们阻拦,老人家几乎是小跑着奔向了陈莺儿的居所。

陈莺儿房间。

陈煦搀着母亲,杨云睿抱着妻子,赛华佗分别抓着她二人的手腕搭脉。梦瑶、秋月以及冯夫人母子她们站在旁边。

“我娘怎么样了?”

“神医,内子身体如何?”

赛华佗睁开眼睛,陈煦、杨云睿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们觉得老夫是浪得虚名?”赛华佗瞪了陈煦二人一眼,“你娘动了胎气,你媳妇心脉受损……”

不等赛华佗说完,陈煦第一个火了,“你娘才动了胎气呢。”

杨云睿也觉得奇怪,他的夫人怀着身孕竟只是心脉受损,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没有怀疑赛华佗,大燕医道第一圣手岂会误诊?

赛华佗微愣,他尴尬的笑笑说:“说错了,你娘心脉受损,你媳妇动了胎气,不过老夫给她们扎几针定当无碍。”赛华佗本想装逼炫耀以期从陈煦手里扣点更好玩的东西,而今误把冯京当马凉,虽说只是口误,可把人家近乎寡居的母亲说成孕妇,这事如果传将出去,陈煦就算砸他了的车马再揍你他一顿,他告到官府八成也没地讲理,哪还好意思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赛华佗拔出陈莺儿、凌月华身上的银针,他看了看冯夫人道:“老夫曾听闻悬空寺‘梵音’如珠玑、似佛音,能荡涤心神,冯夫人可否献丑一番?”

冯夫人无语,这“献丑”二字从赛华佗口中讲来,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她真心怀疑这位神医的情商;情商不高,赛华佗医术却没得说,冯夫人相信他突然提起“梵音”绝非无的放矢。

“观自在菩萨,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冯夫人精通梵文,她用独特的韵律吟诵《心经》,那悦耳的、缓缓流淌的音符仿佛发自在场每个人的心田。冯清自幼受母亲熏陶,每当她听到这种身影,她就好似扑进了母亲的怀抱,所有的烦恼登时烟消云散;梦瑶、秋月同样痴迷,这一瞬家她们似乎重温了记忆中残留的母亲的温存。…,

陈煦不信佛,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皈依的想法,此刻他却第一次感觉到佛经中蕴涵的大慈大悲的意境,心底那被强行压下的愤怒竟有平复的征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眼见母亲面部渐渐变得红润,陈煦转身出门;杨云睿也知妻子突然昏阙乃人为的因素,他同样跟了出来,接着是梦瑶、冯清,赛华佗看了看闭目吟诵的冯夫人以及秋月、小依,他也想去外边凑凑热闹。

“云儿,月华怎么样了?”

老夫人匆匆赶到陈莺儿门前,看到杨云睿,她焦急的询问。知晓孙女以及肚里的孩子无碍,她却不放心似的悄悄进屋又轻轻的阖上房门唯恐惊扰安睡的孙女。老夫人乃皇帝钦点的诰命夫人,尤其做了婆婆之后,她还从没有这般小心翼翼过。

误伤凌月华,天机老人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愧疚之意,有些事情即便理亏在先,他也必须咬着牙撑下去。

天机老人忌惮冯靖夫妇却还不至于害怕,他父子知道真相又怎么样?所谓众口铄金,十个人说是地龙翻身,那就是地龙翻身,不是也是,如果你没感觉到那是你反应迟钝而已。

“国公爷,地龙翻身,此天灾也,府中大小姐不慎昏阙,董某深表遗憾。”面对凌轩的问询,天机老人大言不惭,“所谓祸兮福之所倚,贤孙女吉人自有天相,老哥哥毋须担心。”

一声“国公爷”,一句“老哥哥”,天机老人于不知不觉中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大宗师有心,凌某代孙女儿愧领。”……

几人寒暄的时候,陈煦一行人来到近前,他双目紧盯着天机老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宗师还真是厚黑鼻祖啊,既能偷鸡摸狗也能冠冕堂皇,区区在下自愧不如。”

“什么是厚黑鼻祖?”冯澈问道,他早就不忿天机老人的惺惺作态,能帮腔损他几句,他求之不得。

“脸皮厚、心底黑,因为二皮脸,所以不要脸。”

陈煦丝毫不留情面,天机老人表面云淡风轻,心底却窜起了无名火气。如果对陈煦出手,即便赢了也没什么光彩的,此时最佳的应对方式就是以德报怨。

剑岳宗诸人恚怒,只是天机老人不发话他们不便开口,此刻只能腹诽着陈煦的祖宗十八代。当然,这对陈煦而言是无所谓的,他自己还想骂呢。

“煦儿(陈煦),不得对大宗师无礼。”

宁国公不明缘由,冯靖心中有数,他俩却同时喝止陈煦。眼下的局面,他越是直言,旁人就越觉得他不知礼数。

国公府的下人们已经对着陈煦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了。

“凌爷爷、师爹,不是陈煦无礼,实则剑岳宗欺人太甚。”陈煦看了看那口大钟,“家母病重,剑岳宗却送来一口终,这难道就是天机老人的家教门风?”

陈煦一针见血,风向似乎也偏向了他,董允溪突然插口道:“陈小哥不要误会,我剑岳宗送来这口大钟,只期替令堂冲喜,愿她早日康复。”

“一派胡言!”杨云睿突然插口,宁国公府的家丁都知道大小姐的姑爷一身正气,想不到他竟帮腔陈煦指责大宗师,难道事情真的另有隐情?

陈煦走到董贤担架前,“董公子,你真的是为我母亲冲喜?”

“当然。”董贤眼中凶光一闪而逝。

“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看董公子重伤在身,也想替你冲冲喜。”

“你想干什么?我们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董孝哥身边的女子尖声叫道,她那表情就仿佛炸了毛的野狗。女子乃剑岳宗内门弟子,有天赋、有背景,其父执掌户部,其母与当朝皇后乃一母同胞,自入剑岳宗,她就偷偷喜欢着风流倜傥的董贤,而今她已是董贤未过门的媳妇。

女子心知肚明董贤迷恋梦瑶的事儿,那简直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跟梦瑶始终不对付,以往宗门大比,能打击梦瑶十分绝不打击九分;梦瑶见女子替董贤出头,她同样站到了陈煦跟前针锋相对的看着她……*************************************************求票,这可是偶最大的动力呢,更新恢复了~~~

第119章 捅马蜂窝

女子叫花柔,入剑岳宗内门已逾三载,称不上高手但也绝对不差,上次宗门大比打败梦瑶仅用了三招。

“手下败将而已,如果你想出丑,本姑娘就成全你。”花柔不屑的瞟了梦瑶一眼,她有些尖酸的指着梦瑶依旧有些红肿的左半边脸颊道,“听说秦小姐不久前被人掴了一记耳光?这下手挺狠的啊?”花柔啧啧有声,她又鄙夷的看着陈煦,“还没成亲就动手打女人,这成了亲之后岂不更加变本加厉?秦小姐要嫁这样的男人,本姑娘当真佩服你的勇气。”

花柔自幼娇纵,在她的人生字典里从没有“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的话语。梦瑶嫁谁或者不嫁谁,花柔并不关心,只要她别下贱到勾引自己夫君就好。此时当众挑明此事,虽不乏对动手打老婆的男人的强烈鄙视,她更乐意看到梦瑶气急败坏的模样。

陈煦眯缝着双眼,男人看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他更容易看到她的好,陈煦以往也有这样的想法。此刻她却第一次厌恶一个女人,发自肺腑的厌恶,花柔这样的女人在后世有一个形象的代称——贱货,陈煦双手握拳,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男人动手打女人,即便女人欠打,这也不算什么光彩的事儿,陈煦已经打过梦瑶,如果他再甩花柔一记耳光,旁人对他也只有鄙夷而已。

“本姑娘乐意。”梦瑶没有丝毫犹豫,她环视众人一眼,目光又落到花柔身上,“陈郎管教梦瑶是因为梦瑶做错了事,知错则改,梦瑶不会惹夫郎厌烦。”

管教与教训,一字之差,其含义却截然不同。梦瑶这番话虽说对花柔而发,她却是想告诉在场的所有人,陈煦不是那种喜怒无常的人。梦瑶知道只有强调自己有错在先,才能减弱旁人对陈煦的诟病。

任人攻讦而忍气吞声,这不是秦梦瑶的风格,她话锋突然一转,“不似某些人,自恃出身高人一等,即便夫君也得处处陪着小心。蛮横无礼却不自知,惹人生厌……”

“你说谁?”花柔突然打断梦瑶的话,她知道梦瑶在影射她。

“某些人!”

“哐啷!”

花柔突然抽出随身佩剑,“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

冯清突然站到梦瑶身侧,佩剑斜指花柔,虽没有说话,她却传达给花柔这样一个意思:你想跟梦瑶交手,除非先过我这关。冯清了解梦瑶的功夫,在认识陈煦以前,她在剑岳宗不过学了些花拳绣腿的套路,观赏价值远大于实战效果;结识陈煦以后,虽学习了太极,毕竟时日尚短,或许可以打花柔一个措手不及,想要取胜却不容易。冯清也跟陈煦学过太极,太极讲究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与自来武学之道截然不同。以前只觉奇妙,越是接触越觉得博大精深。如果梦瑶用心修习,假以时日,她想战胜剑岳宗内门弟子绝不是难事,现在却不能。

冯清已往只知道梦瑶尖酸、刻薄、小心眼,此时第一次看到了她的另一面,就冲她宁肯贬低自己也要维护陈煦,她觉得有必要代替她出手。

梦瑶看着冯清,她也不清楚现在能不能打赢花柔,她却知道冯清远胜花柔。一个人的武功与其眼光成正比,冯清既然肯出面,那就说明她并不看好自己。如果此时点头,势必欠下冯清一个人情,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以后想跟她界限分明就不那么干脆了,梦瑶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若非怕输了比试弱了陈煦颜面,她恐怕连犹豫都不会犹豫的。…,

董贤冷眼旁观,无论是梦瑶还是冯清,论容貌,她们比花柔俊美;讲内涵,她们比她有气质,答应与花柔的婚事,不过看重了她的家世。

在被陈煦打伤以前,董贤打死也想不到他竟会看重女人的背景;受伤以后,他突然明白了两个道理,第一,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祖父位居江湖十大高手之一,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为所欲为,反观陈煦,他结交杨云睿、冯澈,甚至与江湖第一高手一眉交情匪浅,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一个毫无背景的毛头小子却有叫板剑岳宗的本钱;其二,人生不如意的事儿十之八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而拒绝成亲,虽然他睡过的女人很多,可只有成家才算是完成了对父母的交待。

一个人想通一个问题很容易,想要做到却很难,董贤脑海中深深的印着梦瑶的影像,难道这辈子就真的与佳人失之交臂?他的心中陡然冒出一个邪恶的想法,得不到梦瑶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

至于陈煦,董贤只有一个念想,他得死,死无葬身之地。

比武助兴,这在大燕是很流行的节目,尤其是两个漂亮女子比斗,这可比听戏过瘾。宁国公府的下人们热切的期待;天机老人看了梦瑶与花柔一眼,“梦瑶,你也是我剑岳宗弟子,去年岁末的大比也没能参与,今天你就与花柔比试一番,点到即止,这也算对你的考核吧。”说完,他又冲凌轩、冯靖拱了拱手,“国公爷,冯大侠,意下如何?”

宁国公凌轩也看出天机老人此行绝不仅仅为了与陈煦握手言和,即便对方另有所图,他作为主人也不能撕破脸面失了礼数,“大宗师此言正合老夫心意,只是此处施展不开,咱们去府中校场。”

冯靖不置可否,作为客人,客随主便。如果剑岳宗真想玩什么花样,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花柔得意的看了冯清、梦瑶一眼,“秦师妹,待会你定要拿出真本事来,师姐可不会帮你作弊的哦。”说完扭头就走,那昂着头的样子颇像一个骄傲的开了屏的孔雀,看不到丑陋的屁股,她自我感觉良好。

梦瑶不至于怯场却不愿因此折了陈煦的颜面,她扭头看着他;陈煦突然抓住梦瑶的手,他说:“我不同意!”

“陈兄弟,何必扫了大家的兴致?”

董贤一脸无害的表情仿佛他真的与陈煦是好朋友一般。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是朋友,我有美酒招待;如果是敌人,我会握起刀枪。”

“陈兄弟觉得我们不是朋友吗?”

“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觉得可能是朋友吗?”陈煦走到董贤担架前,“梦瑶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有人串通好了想要欺负她,我做男人的岂能坐视不理?”

“相公……”

梦瑶忍不住叫了陈煦一声,陈煦冲她微微摇头。

“我娘病重,你前来送钟,这是何居心?你那诡谲的钟声即便是我也觉气血翻腾,何况我娘?若非赛神医,我娘性命堪忧……”

“谁告诉你老夫姓赛?”

赛华佗一直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听陈煦叫他赛神医忍不住插了一句。

“怎么回事儿?”凌轩沉声问道。

“爷爷,月华就是因为钟声的刺激以至于动了胎气,若非神医及时施救,后果不堪设想。”…,

凌轩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天机老人却道:“国公爷,你相信这等妄言?编钟就在这儿,你若不信可以敲一敲试一试。”

“董老儿,你什么意思?照你这么说是老夫危言耸听了?”赛华佗与天机老人交情不算深厚,天机老人如此颠倒黑白,他真心看不下去了,“小镜子,你告诉国公爷,音波能不能伤人。”

“当然!”冯靖朗声道,“内力修为到达一定火候,音波不仅可以伤人,甚至能够杀人。”

“冯大侠……”

天机老人刚要说话,陈煦打断他冷声道:“辩解就是心虚的掩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伤我母亲,我若忍气吞声,这对不起母亲的养育之恩。我希望你们记住,以后有什么手段尽管冲我来,别整这些下三滥的路数。”

话音落地,陈煦一巴掌掴在董贤脸颊上,这一巴掌却仿佛捅了马蜂窝一般……**********************************************今天晚了点,求票,求收藏,谢谢~~~

第120章 城府

董贤甚至能看清陈煦打向他脸颊这一巴掌运动的轨迹,然而心有余却力不足,微微扭头竟仿佛特意凑上前让人打一般。陈煦当然不会客气,“啪”的一声,掌心与脸颊交击,他甚至感觉掌心火烧火燎的疼。

打人的尚且如此,何况被打的人?董贤脸颊肿了,嘴角淌血,张口吐出两颗后槽牙。饶是如此,他竟一声不吭,平静而阴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陈煦。

“小畜生!”

董允溪低喝一声,他毫无征兆的出手了。作为剑岳宗现任宗主,他含蓄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然而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长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掌中,剑光如电,拦腰斩向陈煦。

陈煦决定出手的刹那,他已经考虑了后果,伞兵刀第一时间擎在手里,几乎是下意识的挥刀,“哐啷”一声,刀剑交击,董允溪身形如岳,双脚稳稳的扎根在地面,陈煦却后退两步有余。

强弱立判,在场诸人却没有谁小觑陈煦,仓促间挡下天机老人嫡子全力一击,他俨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杨云睿、冯澈同时跨前一步,三人互知对方根底,他俩也不仅为陈煦这妙至巅峰的一刀叫好。

梦瑶也好、冯清也罢,她们美眸异彩连闪,尤其是梦瑶,她的男人未及弱冠,功夫竟直追名满天下的剑岳宗现任宗主,她与有荣焉。

“好小子,想不到你竟还有这手本事,有趣,有趣!”

赛华佗赞叹有声,陈煦这小家伙带给他太多意外,刺激而有趣,他甚至有想法赖在府中榨干他所有的新奇玩意。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宁国公凌轩诸人更多的是感叹陈煦的勇气,如果不知道“地龙翻身”的内幕,他们或许会觉得陈煦无礼而妄为;既知天机老人来者不善,尤其还连累凌月华受伤,他们竟生出同仇敌忾的感觉。

然而,最感到心惊的还是董允溪。作为天机老人嫡子,自幼习武,经父亲悉心调教,虽不显山、不漏水,他的功夫却稳居父亲四大弟子之上,甚至足以抗衡功夫最出色的二师兄马元溪与四师弟石陌溪联手。两人交手,一触即分,董允溪甚至觉得陈煦的后退只为卸力,他身子前屈如蓄势待发的苍鹰般防备着他的后着,这年轻人的表现让他感到惊惧。

董贤冷眼旁观,他想到杨云睿在醉春院遭遇伏击的事儿,陈煦斩杀那外号“猴子”的刺客,他觉得两人功夫半斤八两,想不到时隔数月,他功夫竟精进如斯。学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有些时候即便进境慢了,那也是一种倒退。董贤突然想起祖父所谓的“虚怀若谷”,只有能从别人身上看到长处,那才能进步。

女人看问题的角度与男人截然不同,花柔只知道陈煦打了相公一记耳光,如果相公毫发无伤,即便挨打也是学艺不精,可陈煦却是趁人之危,他简直可恶。

长剑微颤,剑光攒动仿佛绚丽的曼陀罗,美丽却危险。然而,花未开,便已谢,“叮”的一声,冯清长剑隔开花柔的剑,她如同所有的护雏的雌性动物般戒备的看着花柔,如果她真的对师兄出手,她剑下也绝不会留情,虽然她还没有伤过人。

“花师妹住手!”

董贤制止花柔,误伤凌月华,他就知道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想。陈煦纵然不敌父亲,他越是拼命越能激起以宁国公凌轩为首的诸人的同仇敌忾之心,父亲即便能重伤陈煦,旁人恐怕也会认为他剑岳宗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何况对方还有冯氏夫妇——冯夫人虽不在场,一旦交手,她绝对会出现——虎视眈眈,赛华佗似乎也站在对方的立场,祖父双拳难敌四手。…,

既失“人和”,更没有“地利”与“天时”,不依不饶的斗下去,即便能逞一时之气,也是弊大于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董孝哥不会忘记今日的羞辱,他日必有回报。

“祖父、父亲,孙儿此行只为道贺以期化解干戈,却不想惊扰了陈氏夫人,陈兄弟心忧母亲,盛怒之下出手误伤孙儿。甩斧伤人,无心之过,这怨不得陈兄弟,父亲不必介怀。”顿了一顿,他又看着陈煦道:“陈兄弟,今日之事,在下受教了,定当铭记于心,告辞!”

董贤这番话不卑不吭,软中带刺,认栽却没有剑拔弩张的怨怼,陈煦有些惊讶他的城府之深,也只有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董贤绝不能留!

陈煦看着剑岳宗一行人离去的背影默默的想到。

直到夜幕降临,陈莺儿才悠悠醒转。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一场大病似乎抽离了她所有的气力,浑身上下软绵绵的,睁着眼睛她甚至都觉得疲累。

“娘,你感觉怎么样了?”陈煦欣喜的扶着母亲坐起来,秋月急忙拿来靠枕靠在她的背后,小依小心翼翼的捧着温水送过来。

陈煦接过来,用汤匙舀着送到母亲唇边。陈莺儿嘴唇干裂,喉咙肿痛,温水仿佛甘霖洒在干旱到皲裂的土地上一般温润着她的身心。

“娘,你肚子饿吗?”

高烧可以降低人体消化酶的活性,陈莺儿看着陈煦摇了摇头。

“你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不饿也得吃点,梦瑶亲自给你熬了鸡汤,”小依很有眼色的将炉火上温着的鸡汤端过来,陈煦又道,“娘也尝一尝梦瑶的手艺。”

想到梦瑶,陈煦后悔又无奈。

梦瑶整个下午一直陪侍在陈莺儿床边,可自始至终她就跟陈煦说了一句话。

“婆婆身子怎么样了?”

“刚才诊过脉,赛神医说娘已无大碍,太阳落山后就能醒过来…梦瑶……”

梦瑶不等陈煦说完,她扭头就走。陈煦看着梦瑶上了秦铮派人接女儿回家的马车,他忍不住叹气,梦瑶还是没有原谅他呢。如果不是因为母亲,他定然死皮赖脸的追着梦瑶然后住到梦瑶的闺房里,此时却只有派人护送马车离开。

陈莺儿喝着鸡汤,她眼泪忽然滚了下来。人生真有些不可思议,去年这个时候她穿着破烂的衣衫坐在周府最不起眼、最简陋的房间里陪着儿子;时隔一年,她却住在宁国公府奢华的房间里,身子虽不舒服,她心里却很满足。

“娘,你怎么了?”

陈莺儿告诉陈煦她只是高兴,顿了一顿又道:“娘有煦儿就感觉有了依靠,生病了也有儿子、媳妇照顾,娘心里觉得踏实。”

秋月听得有些脸红,她知道陈莺儿这句“媳妇”也包括她,可她只是公子的丫鬟,最大的奢望就是待公子迎娶梦瑶小姐之后把她收了房,然后小姐开恩每月允许公子陪她几晚,日后诞下一男半女,这辈子就知足了。

赛华佗果真赖在了陈煦身边。陈煦服侍母亲方便之后请他复诊,赛华佗调整了药方,他又告诉陈煦最好再注射一针青霉素。

“赛神医,真心谢谢……”

“告诉过你老夫不姓赛。”赛华佗抗议之后,他要走了陈煦腕上的手表,他告诉他说:“老夫研究几天,研究烦了就还给你。”

陈煦:“…法克!”

“什么意思?”

“夸你呢!”

……

赛华佗心满意足的离开,秋月煎药,陈煦调配着青霉素注射液,陈莺儿不解的看着他。*****************************************************这章感觉满意地很(佟掌柜语),求票!!

第121章 《物种起源》

陈煦为母亲注射了两针青霉素,赛华佗建议他再注射两针以巩固疗效,陈煦却不同意。抗生素主要用于治疗各种细菌以及致病微生物的感染,然而重复使用同一种抗生素可能会使致病菌产生抗药性,这也正是现代社会提出杜绝滥用抗生素的重要原因。拥有现代人的记忆,陈煦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赛华佗乃当世名医,说话办事虽有些无赖,骨子里却有着名医的自负。他对青霉素的了解虽然不多,可通过替陈莺儿诊脉,对她的病情却了然于心,一切尽在掌控难道不能说明青霉素对病人的康复有利?

杨云睿陪着妻子找赛华佗复诊,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争执起来。

按理说神医是不会错的,既然有效何妨多注射两针?只是陈煦那坚决的态度让他们费解,他更不会拿他母亲的身体开玩笑,难道这青霉素真的另有隐情?他们俩也不知道该支持谁的观点。

“我可不希望娘对青霉素产生药物抗性进而形成依赖。”

“药物抗性?什么意思?”

赛华佗又听到一个新鲜的词语。新鲜才会觉得好奇,好奇才会用心钻研,也许正是这种偏执,赛华佗才有今日的成就。

这个话题不好解释,陈煦想了想问道:“你知道进化论吗?”

赛华佗摇头,杨云睿夫妻两人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陈煦。

“那我跟你说不明白。”

赛华佗火了,活到这个年纪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出这种话,真真岂有此理。

“臭小子,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夫跟你没完!”

杨云睿夫妇既好奇又觉得有趣,在这以前,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能与大燕最具神秘色彩的赛华佗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更想不到行踪诡秘的神医竟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在西方国家有一个叫达尔文的家伙写过一本书叫《物种起源》……”

“西方国家?这位达先生跟利玛窦传教士来自同一个地方?”

凌月华也知道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行为,可此时好奇心压倒了一切,她虽不似梦瑶博览群书,但所见所知不可谓不广,她却从未听说过西方国家有个叫达尔文的人。

陈煦不清楚大燕纪年折成公元纪年法是公元一XXX年,他甚至不明白大燕是他熟知的历史走了岔路还是多维时空中的其中一维。西方国家八成也还没达尔文这个人,不过也无所谓,凌大小姐又不能去求证一番。

“差不多吧。”陈煦不想在这个问题的过多纠缠,他当然也没有纠正凌月华关于达尔文不姓“达”的问题,“《物种起源》一书主要论证了两个问题,第一,物种是可变的,生物是进化的;第二,自然选择是物种进化的动力,总结起来不过八个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赛华佗喃喃自语,“这句话倒很有意思,可这跟药物抗性有关系吗?”

凌月华感觉脑袋有些不够用,陈煦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包含了他关于世界规律的认知,她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如果她真能看到《物种起源》这本书,她定要逐字逐句的细细研读;杨云睿也在思考“适者生存”的问题,他想的最多的是关于战争的演变,在很早以前战争以车战为主,可随着时代的发展,骑兵、步兵协同作战,无论机动性还是灵活性都强于前者,自然而然的就取代了车战,这难道不正是适者生存的体现?…,

杨云睿不自禁的看了陈煦一眼,他甚至怀疑这“进化论”就是他的发现,至于达尔文云云不过是他的杜撰而已。

梦瑶不知何时走进屋里,这两天她竟有种骑虎难下的郁闷:如果继续冷落陈煦,她怕他在外边“招蜂引蝶”,要说和好如初,她又感觉拉不下脸,毕竟已经把狠话放出去了。早知今日尴尬,当初就该借坡下驴,悔不当初啊。

听着陈煦侃侃而谈,梦瑶又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讲过这么新奇的东西。

“……致使人生病的所谓‘外邪’,我们可以理解为一个个肉眼看不到的小生命体,青霉素的作用就是杀灭这些生命体,致病菌不存在,患者自然而然就痊愈了。我刚才也说了物种是可变的,变化的方向虽不受控制,可难保不会进化出足以抵抗青霉素的生命体,这个时候再注射青霉素恐怕就要加大剂量,这就可以理解为药物依赖。”

“如果不是因为我娘病情严重到不能自愈,我也绝对不会给她使用青霉素;而今她元气有所恢复,将养一些时日自会康复又何必依赖于这种特效药。”

赛华佗陷入沉思,沉思的时候他喜欢慢慢踱步,临出门前他将一个小布包递到了陈煦手里。

“这是什么?”梦瑶走上前问道。

“梦瑶?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女人的思维有些奇怪,梦瑶想不到陈煦直到此刻才发现她的存在,这简直太过分了。俏脸一板,梦瑶冷冷的道:“我凭什么原谅你?你想打就打,想和好就和好,当人家什么人?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完,梦瑶转身离开。

迈出房门的刹那,梦瑶就后悔了,刚才为什么说这些?她期盼着陈煦叫住她,哪怕只要话语稍稍温柔一点,她立马就原谅他。

走出房门十步之遥,梦瑶没有听到陈煦的声音,偷偷扭头却发现他正盯着手上的布包发呆。

小气鬼!梦瑶心里委屈,她愤愤的离开。

陈煦倒不是在意所谓男人的颜面,只是瞅见赛华佗布包里还回来的手表,他惊诧的忘了说话:手表还是手表,布包里却多出了一堆小零件,有小螺丝钉、小齿轮……

这老家伙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剑岳宗董允溪施展“夺命音”的时候,周乾已然离开,事后听说了陈莺儿再度呕血的事儿,他又忍不住庆幸,如果当时依旧留在陈煦身边,这混蛋儿子八成又要把这笔账算到他的身上。

周乾打听到陈莺儿已无生命危险,他这才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陈煦对周乾此举颇有微词,如果他真心对母亲好,这两日焉能不陪侍床边?他希望彻底斩断与周府的关系,可顾及母亲的感受,这决绝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陈煦曾问过母亲关于她的想法,涉及感情的事儿,即便面对儿子,陈莺儿也有些支支吾吾的。陈煦不愿继续逼问母亲这个话题,只要母亲高兴就好,分一杯羹就分一杯羹给周乾,肥皂生意本就是暴利的营生,他也不在乎这点小钱。

殊不知,陈煦误解了母亲。陈莺儿在单独面对周乾的时候,她竟有种发自内心的不安,尤其今天的见面,这种不安越发强烈。陈莺儿只是觉得不便告诉儿子,那毕竟是他的生身父亲。

是夜,陈莺儿房里。

周乾已于黄昏时分告辞离开,陈煦将热毛巾敷在母亲臀部打针的部位。

“娘,现在还疼吗?”

陈莺儿微微摇头,周乾不在旁边,她心里分外轻松。

“煦儿,那手表还能修好吗?”

提起手表,陈煦就火大。精通枪械不代表精通机械,陈煦磨蹭了一整个下午,将手表五卸五装,虽然把零件都塞进了表壳,奈何表针铁了心似的纹丝不动。

……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眨眼间已是正月十五了。*************************************************今天有点卡文,求票票鼓励!!!

第122章 人约黄昏后

正月十五,上元节。

在燕国,京城最热闹的节日不是春节,而是元宵节。至神宗年间,百姓自初八点灯,一直到正月十七的夜里才落灯。这段时间里,白昼为市,热闹非凡,夜间燃灯,蔚为壮观。

元宵节最主要的活动是赏灯,燕高祖初年,灯市仅在东城灯市口。京城日趋富庶,灯市水涨船高现已遍布了整个北平城,尤其正月十五的夜晚,张灯结彩、猜灯谜、耍龙灯、踩高跷、舞狮子,吃元宵,载歌载舞,将元宵节的娱乐活动推向最高潮。

在青年男女心中,元宵节还有另外一层含义——中国式的情人节。传统的社会,年轻女孩儿不允许外出自由活动,唯有过节可以结伴出游,元宵灯会赏花灯恰好给那些未婚男女提供了一个相识的机会。燕国女性地位日趋提高,这习俗却保留下来。是夜,女孩儿们打扮的漂漂亮亮、花枝招展,那盛况简直能媲美现代社会平安夜步行街的摩肩接踵。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元宵节自然也为热恋中的青年男女的幽会提供了便利,据说这一夜的前半夜酒楼客房爆满,不提前预约根本订不到房间。

陈煦与梦瑶冷战。梦瑶每日都来看望陈莺儿,她当着婆婆的面中规中矩,面对陈煦则冷言冷语。梦瑶心里其实也蛮后悔的,尤其看到冯清带着她那漂亮丫鬟——也就是顾盼儿——借探病的名义与陈煦偷偷相会,她那颗心就仿佛在老陈醋里跑了整整一宿似的由内而外的酸。

“秋月,你说咱俩是不是好姐妹?”

秋月不由点头,两人岂止好姐妹这么简单?毫不夸张的说她的命运完全掌握在梦瑶手里,梦瑶想让她方就方,让她圆就圆;不过这话说回来,以梦瑶小心眼的程度能对她如此让步,这也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那你得帮我,帮我看着他,不能让那些不相干的女人趁虚而入,”梦瑶笃定的说道,“尤其冯清跟她那狐媚丫鬟,得像防火防盗一样防着她们。”

“可是清小姐要过来,我也……”秋月看了看梦瑶脸色,她忙道:“好吧。”

“我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你帮我委婉的告诉他,就说我早就不生气了,不想再跟他冷战,”梦瑶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也不能说的太明显,人家当着那么多人挨了打却要反过来求他,那太没面子了。”

“公子根本没想跟你冷战的。”秋月小声说道。

“才怪!”梦瑶心里欢喜,嘴上却不肯认输,“你要帮我把事儿办成了,将来我每月允许他陪你三天。”

梦瑶伸着三个手指头,想了想似乎三天不足以表明诚意,她艰难的再竖起一根手指,“那就四天,每个月陪你四天。”

秋月忍不住想笑,心里却想每次见面公子都想讨好你,可你总是板着脸不理人呢。

不过这话秋月不方便说出口。

两人正嘀咕着,陈煦推门而入,他涎着脸笑问:“我家梦瑶吃饭了没?”

梦瑶再一次板起了脸不搭理他……

正月十五,黄昏,月上柳梢之时,陈煦如约来到左都御史秦府的后门。两人的关系虽已受燕国律法保护,可只要梦瑶一天没过门,秦铮就不允许他俩毫无顾忌的成双入对。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有些事情偷偷摸摸的才有韵味。…,

那话怎么说来着?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剗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恣意怜?怜什么?不言而喻,青年年女追求的就是这个调调。

话说陈煦至今也搞不懂梦瑶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若说她真生气吧,她每天都去探望母亲,谁能说她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要说假生气吧,她这每天板着脸也真不似作伪。

秋月告诉陈煦说他可以上元节那天约梦瑶小姐观灯,小姐心里欢喜就不会生气了。女人追求小资、向往浪漫,古今如一。

“秋月姐,你也一块去吧。”

秋月其实也怦然心动,可梦瑶肯定不希望看到她,权衡利弊,她觉得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公子,我在家陪着夫人,”顿了一顿,秋月又道,“那个他可能会过来,夫人希望我能陪着她。”

“那个他”当然是周乾,不仅秋月,甚至梦瑶也知晓了陈煦母子与周家的恩怨纠葛。关于如何对待周家人,她们其实挺为难的。想来想去,两人达成默契,在周乾面前执晚辈之礼却不称“公爹”,在陈煦面前一律称呼“那个他”,她们知道陈煦心里不喜欢周家人。

候在秦府门外,陈煦忍不住想梦瑶会不会放他鸽子,待看到梦瑶悄悄出门,他忍不住眼前一亮。梦瑶精心打扮过,身上披着白裘皮的斗篷,明艳绝伦。

“梦瑶,你真漂亮。”

梦瑶嫣然一笑,百媚俱生,她绝口不提两人冷战的事儿,有些事情不说就等同于没有,陈煦乐得如此,他扶梦瑶上马,两人共乘一骑走向热闹的街区。

陈煦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揽着梦瑶的腰,马背起起伏伏,耳鬓厮磨中陈煦身上某个部位开始充血、胀大,梦瑶焉能感觉不到?以前或许不明白这代表什么,可自从在笔记本电脑上看到了那不该看的东西她什么都清楚了,脸蛋儿渐渐涨红,她风情万种的白了陈煦一眼。

“坏蛋!”

陈煦凑到梦瑶耳边哈气道:“好梦瑶,我好想亲你的脸蛋儿。”

……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陈煦与梦瑶手挽着手穿插在拥挤的人群中,他既想着吃梦瑶豆腐又得提防别的男人;梦瑶喜笑颜开,她像个小女孩儿似的观灯、猜谜、玩的不亦乐乎。走累了,两人坐到茶馆喝茶,离开茶馆,陈煦又买了蜜饯、点心,两人边走边吃边说边笑。

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似银。

满街珠翠游春女,沸地笙歌赛社神。

不展芳樽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然而,总有些煞风景的人想破坏眼下的良辰美景,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刀剑声传来,两人好奇的凑过去,想不到竟是冯清,她一手持剑,另一首拉着顾盼儿,她们所面对的却是五六个异族打扮、手持弯刀的大汉。

冯清武功不弱,可一来没杀过人,二来要照顾顾盼儿,她已落下风,出招颇有些手忙脚乱了……**************************************************渐渐高潮了,求票!!!

第123章 瓦剌使团

陈煦听杨云睿说了瓦剌朝贡的使团,相比去年,使团人数增加了一倍,两千多人浩浩荡荡的开赴北平向朝廷邀赏。

俗话说最毒不过妇人心,这话其实不对,心肠最毒、最坏的是太监,王公公去年赐银只给以往的三分之一,今年他直接砍掉马匹价格的五分之四。瓦剌使团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他们就故意制造事端,两千多人明抢明夺,时不时的还想着轮·奸妇女。

百姓受了委屈寄希望于政府,京城顺天府衙门焦头烂额。一般情况下,两个省的事儿都不怎么省事,何况两个国家?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人家还是名义上的朝贡使团。若处置不当而引发两国全面战争,烽烟四起则生灵涂炭。

顺天府不敢冒然抓人,他们与负责使团接待工作的礼部进行交涉。

此案上达天听,主战、主和两派老生常谈却依旧吵翻了天。主战派坚持严惩凶手、绝不姑息,杨云睿在朝堂上引用了陈煦的“名言”:朋友来了,我们有美酒;敌人来了,我们有刀枪,瓦剌朝贡毫无诚意,我中原煌煌大国当然不能示弱;主和派建宁候理由也足够充分,他说我大燕的法律约束不了瓦剌的臣民,他又声称瓦剌风气开放,男女当街欢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初到我大燕,陋习难改,朝廷理应教化之。

神宗皇帝眉头紧皱,掌击龙书案,群臣顿时噤若寒蝉。

“退朝!”

神宗皇帝拂袖而去……

当天下午,圣旨下达礼部,皇帝严词申斥了瓦剌使团的无耻勾当并罚没尚未分派的赐银,同时安抚“遭灾”的百姓声言一切损失由户部拨库银赔偿。

有些时候,最令人痛恨的不是外侮,而是内贼。户部的官员对外胆小如鼠,对百姓贪婪似狼,他们盘剥银两较王公公更狠,有价可估的人家十赔其一,至于无法估量的损失那基本就可忽略不计。据说城北卖豆腐的老汪家那号称“豆腐西施”的母女花被十几个瓦剌猛男奸污,母女俩双双悬梁自尽,朝廷仅仅赔偿了半匹纱和一丈绫,连口棺材都没给预备。

左都御史秦铮弹劾户部官员贪赃枉法,户部贪墨的库银有一半落入建宁候腰包,建宁候当庭指责秦铮构陷同僚,其心可诛;张皇后在神宗皇帝耳畔吹了一宿枕边风又孝敬了建宁候孝敬她的银两,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朝廷派系斗争激烈,瓦剌使团有所收敛,再碰到漂亮女人,他们知道先拖到没人的角落里再扒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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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陈煦从小就知道这句话,作为一个有血腥的男儿,看到同胞被外人欺侮,不需要过问情由也勿须理会谁对谁错,先锤了他狗日的再说。

陈煦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那人回头见是一小白脸,面露**之色,他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陈煦不通蒙语,他就听清了一句“塔很白”,观其色察其言,他猜想这八成也不是什么好话。

“你大爷的,骂人是吧?”

陈煦说话慢条斯理,他出手可不含糊,“砰砰”两记重拳结结实实的打在对方眼眶里。眼眶乃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对方两只眼泡瞬间肿胀、充血,目不能视,他撒泼似的狂舞着弯刀“哇哇”怪叫。陈煦觑个空挡,抬脚蹬在他裤裆里。近两百斤的汉子“嗷”的一声惨叫,他捂着裤裆蜷缩在地上抽搐起来。…,

偷袭,兵家称之为“不宣而战”,出其不意方能攻其不备,陈煦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成王败寇,仅此而已。训练狼牙的时候陈煦要那些将士们藏着、掖着,瞅准时机一招得手,他当然要身体力行,不待对方反应过来,他如虎入羊群般扑进战圈。

刀光闪烁中,陈煦进退趋避,切咽喉,踹下阴,卸人关节,他无所不用其极,围攻冯清的五人措手不及,砍瓜切菜般被他干翻了四个。

剩下最后一人挥刀欲斩陈煦,冯清惊呼“小心”,长剑陡然递出隔开了对方弯刀,陈煦想也不想,抬腿就是一脚。这人惨叫着摔出了两米有余,他抱着下体跪在陈煦跟前忏悔着。

“师妹,你没事儿吧?”

看着陈煦,冯清有些想哭。

今天是元宵节,她从早晨起床就盼着陈煦能约她出来,赏灯也好,逛街也罢,其实无论做什么,只要他能陪着她说些贴心体己的话儿就足够了。

当然冯清也知道这近乎奢望,梦瑶是肯定不许的。

黄昏时分,冯清依旧没有等到陈煦,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她却依旧感到失落。见哥哥美滋滋的带着李十娘出门,冯清心里越发烦闷、委屈,这才带了顾盼儿出门。

在梦瑶面前,顾盼儿是冯清的丫鬟,更多时候,两人却是无话不说的朋友。

“清小姐,今夜的灯市口是全北平城最热闹的地方,说不定陈公子他们也在呢。”

冯清闻言竟仿佛被窥到心事般脸蛋儿发烫,她急忙辩解道:“你不要胡说,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

顾盼儿忍不住道:“人家也没说你不是出来散心的啊。”

冯清这才意识到她刚才那番话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转头狠狠的瞪了顾盼儿一眼;顾盼儿抿着嘴笑,冯清摆出凶巴巴的样子道:“不许笑。”

“那我想去灯市口看看,你去不去?”

“当然要去了,”冯清脱口而出,接着又欲盖弥彰的补充道,“早就听说灯市口的花灯最好看,一直想去看看的。”

顾盼儿:“……”

两人来到灯市口,却不想碰到了这几个瓦剌人。几人垂涎冯清、顾盼儿的美色,动手动脚的耍流氓,却想不到冯清竟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梦瑶看着冯清站在陈煦身边小鸟依人的样子感觉好心情丧失殆尽。她不着痕迹的挤在陈煦与冯清中间,她轻咳一声,“冯小姐,你没事吧?”

冯清微微摇头,她委屈的看看陈煦又看看梦瑶,他果真约了她呢。

这时,有官差围拢过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官服的富态的中年人,他身边跟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男子孔武有力,尤其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洞穿人心一般。

“唐大人,我瓦剌使团来贵国朝贡,难道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

男子冷冷的扫了陈煦一眼,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六人说道。****************************************************************

今天卡文了,卡的厉害,构思好的情结却不能连贯起来,从今天上午九点就开始码字,这一章我前前后后改了三遍,到现在也觉得差强人意。

我突然想到《武林外传》里宁财神借吕秀才之口说出的那段话:绝望,以前也有过一次,答应戏班帮他们写剧本,好几十人等着开戏,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那边催得越急,我这边写的越慢,脑子跟八宝粥似的,‘咕嘟咕嘟’糊里糊涂,每写一句话,太阳穴就狂跳一下,后脑勺也跟着发懵,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想哭还哭不出来,后来还落下个病根——神经性抽搐。

偶觉得这断话简直就是偶今天状态的白描,没半点夸张的成分,想到有书友等着看更新,偶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越写不出来,简直恶性循环。

另外,感谢“剁鸡鸡”童鞋的打赏,就冲这点,再苦,再难我也要坚持把这本书写好,谢谢诸位!!!

第124章 殴打朝廷命官

唐大人看了看陈煦一行四人,他对身后的官差挥了挥手,“把他们全都带回去。”

“呼啦”一声,十来个官差将陈煦四人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什么?”陈煦挑了挑眉毛问道。

“瓦剌使团远来是客,本官奉陛下之命负责使团接待并保证对方的安全,”唐大人说到“陛下”的时候拱手向天以示对皇帝的尊敬,“你身为京城百姓非但不肯为两国友好邦交尽绵薄之力竟然将使臣殴打致伤,本官岂能容你逍遥法外?”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们为什么教训这几个人?”梦瑶跨前半步,她气愤的盯着唐大人。

“两国风俗各异,瓦剌使臣不通我中华礼俗,行事难免偏颇,”唐大人瞅着梦瑶娇美的脸蛋儿,身为朝廷重臣,他兀自心痒难耐,更不用说瓦剌那些蛮夷。这种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唐大人很有应对经验,瞒上不瞒下,只要别再捅到皇帝面前,百姓吃点小亏就吃点小亏。陛下高兴、使臣满意,两国和平共处,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你们计较于个人得失而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如此自私自利简直居心叵测,本官岂能容你们逍遥法外?”

唐大人身边的男子嘴角微微上勾,一个对内强势对外卑弱的朝廷有何畏惧?想想六十余年前纵横天下的大元铁骑竟被这样的对手驱逐到北方那苦寒之地,这简直是奇耻大辱。男子身体里流淌着黄金家族高贵的血脉,若不能重现祖先的雄风,他枉自为人。

陈煦气笑了,他语带讽刺的说道,“我常听人说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朝廷若不能保证治下子民的切身利益,国将不国了还谈什么国家大义?”顿了一顿,又道:“子曾经曰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罔顾百姓安危,此乃动摇国本之举,我还没问你到底是何居心。”

“扑哧!”

顾盼儿瞟了陈煦一眼,她不太理解什么叫“子曾经曰过”,她抿着嘴笑。

“你们知道这家伙是何居心?”陈煦很满意顾盼儿的表现,他看了看如临大敌的冯清,示意她不要紧张,“告诉你们吧,这唐大人有奶就是娘,在我大燕为臣,他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瓦剌如果能给予同样的荣华富贵,别说当奴才,他就是做条狗都愿意。”

“掌嘴!”唐大人气的浑身颤抖,穿着冬装都能看出满身肥肉漾出的涟漪,真不知道这里边堆积了多少民脂民膏。

“啪!”

一声脆响,却是唐大人结结实实的挨了陈煦一记耳光,陈煦最讨厌这种卖国求荣的汉奸,手下不留情,唐大人惨叫一声,张嘴吐出了两颗后槽牙。

瓦剌男子笑意更浓,陈煦衣着光鲜、谈吐不俗,他绝非普通百姓,说不定还是什么官二代。他不怕事情闹大,事情闹得越大,瓦剌铁骑越是师出有名。

唐大人摔成个滚地葫芦,官差们顿时手忙脚乱,有的抽出钢刀戒备着,有的去搀扶领导;更有表忠心的家伙大喊“要不惜一切代价擒拿恶贼”。

“弓箭手准备!”

唐大人惊魂甫定,他现在根本顾不上考虑面子问题,陈煦出手太快以至于没有弓箭手做后盾他就仿佛赤身裸体一般没有安全感。

冯清长剑斜指,她第一反应竟然挡在了陈煦跟前。所谓擒贼先擒王,在冯清想来只要突然制住唐大人,对方投鼠忌器,死局不攻自破。…,

冯清伺机而动,陈煦却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冯清功夫的确不差,可“绑票”这种事儿也真不擅长,箭阵之中擒住唐大人谈何容易?稍有不慎即有送命的危险,他岂能容许她以身犯险?

“你们当街斗殴、拒捕、殴打朝廷命官……”

“唐大人,你就不问问我们的身份?”梦瑶突然说道。

唐大人悚然,他怎么忘记这茬?京城达官如云、权贵似雨,随便扔一颗石头子也能砸着一个三品大员,他们四人男的俊、女的俏,衣衫华贵、举止得体,普通百姓家庭能熏陶出这样的少年?唐大人咽了口吐沫,不知道对方身份闹心,知道了对方身份纠结,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骑虎难下。

弓箭手弓弦渐松,京城的水太深,在这种地方当差可不能随心所欲。

“我这个人喜欢帮别人解惑,”陈煦拍了拍手,他先指着梦瑶道,“这位是秦小姐,她的父亲单名一个铮,在都察院谋了个职位。”

都察院里姓秦明铮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执掌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唐大人额头冒汗,这位秦大人堪称贪官污吏的克星,他可不能触这个眉头。

“至于这位冯姑娘,他的父亲叫冯靖,据说在六扇门……”

陈煦话没说完,唐大人直接瘫在了地上,得罪了秦铮顶多仕途受点影响,得罪了冯靖弄不好小命就没了。冯大侠行侠仗义,江湖虽没有关于他滥杀无辜的传闻,可这也得分情况啊。想当初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六苦竹老魔只因为伤了冯家少爷,他就被冯大侠夫妇联手干掉了,而今他竟打算将冯家小姐射成刺猬,他就算有九条命也得交代在这儿啊。

“这位兄台何必急着离开?”

唐大人身边的瓦剌男子想要抽身离开,人群中突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话音落地,一个年轻公子凌空跃起,双腿踢连环,如大鹏展翅般扑向瓦剌男子。此人正是冯澈,他站在人群中也有一段时间了,在唐大人喝令弓箭手准备的时候他就想出手,此时见瓦剌男子要跑,他果断的站了出来。

陈煦早就猜到这家伙武功不弱。

果不其然,他双掌上下翻飞势大力沉,看似滞重实则灵巧无比,一一化解了冯澈如影随形般的攻势。

男子虽迫退冯澈,心中却也掀起惊涛骇浪,身为北元第一高手秃孛罗最得意弟子,纵横草原罕有敌手,想不到这年纪轻轻的少年竟能迫他全力以赴。

中原大地果真卧虎藏龙。

“你是什么人?”

冯澈同样惊骇,瓦剌使团有如此高手随行,果真是来者不善。想到这儿,他不仅看了陈煦一眼,果真被老三说中了。

“你觉得你能留下我?”男子反问。

“还有我呢。”陈煦跨前一步,伞兵刀滑入掌心,背脊微躬,四肢每一处关节蓄满了力量,不动则已,动则一鸣惊人……********************************************************本想十二点前发布,可惜码完了没来得及检查,所以晚了点,求票!!!

第125章 杀戮

瓦剌男子不知道陈煦的身份更不清楚他的身手如何,眼角的余光扫了匍匐在地的同乡们一眼,如果这真是他所为,那他定然是心狠手辣的主儿,也这样的对手才最难缠。以一敌二,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在下随朝贡使团进京,来者是客,这难道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

“听说你们马背上的民族崇尚勇武,比武切磋,这才是对客人最大的尊重,不是么?”话音落地,陈煦欺身而上,他擅长近身肉搏,知己而不知彼,他当然不能弃长取短。冷冽的刀锋在夜空中留下道道残影,男子却不恋战,伺机而逃。

“砰”的一声,陈煦右腿与男子左腿胫骨相撞,两人同时后退。男子身形急退,冯澈适时出手,两人招式开阖,虎虎生风。

陈煦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不管黑猫、白猫,能逮住老鼠就是好猫,若不能留住敌人,江湖道义又有什么相干?冯澈与瓦剌男子双掌拍击,冯澈暴退,男子同样气血翻腾。

所谓渡河未济,击其中流,就在这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际,陈煦一击得手,伞兵刀在男子背后留下一道长约半尺的口子,血流如注,瞬间染红了衣衫。

男子仿佛受伤的野兽般发出令人心悸的怒吼,梦瑶脸色有些发白,她双手分别握着冯清、顾盼儿的手,这也许是三女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只是她们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唐大人带来的官差竟仿佛被吓破了胆的狗熊般纷纷后退,这一刻谁也记不起搀扶肥硕的唐大人;唐大人想喊救命,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唯有裤裆里湿漉漉的,寒风吹来又冷飕飕的。

突然间,四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数以十计的瓦剌人围拢过来,他们叽里咕噜的叫着,有的搭弓射箭更有人不要命的冲向与陈煦二人交手的男子。

弓弦震颤,箭矢如蝗,陈煦、冯澈左趋右避,梦瑶她们却突然跑过来,甚至躲在人群中的李十娘也奔到了冯澈身边。

瓦剌人簇拥着受伤的男子,群情激奋,最外围的弓箭手们严阵以待。

“相公,刚与你交手的男子可能就是瓦剌的王子,我刚听这些健卒用蒙语叫他王子殿下。”

梦瑶在陈煦耳边小声说道。梦瑶兴趣颇多,像英语这般“冷门”的语言都有所涉猎,她当然不会不接触蒙文。陈煦看了冯澈一眼,后者会意的点头。瓦剌包藏祸心,两国难免一战,如果能擒住瓦剌王子,这难道不算奇货可居?

这时,远处又有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住手!”

官差聚拢,手中的火把与灯市口的花灯相应成辉,为首一人五十岁上下,三缕长须,一派儒雅。此人姓史,礼部的一把手,瓦剌使团接待名义上的老大,套用现代社会一句话叫“挂个名儿”,凡事不必躬亲,事后由他向皇帝汇报,接待工作皆大欢喜,他居功至伟;万一生出什么事端,皇帝当然也要降罪。

史大人很愤懑,两国友好,民心所向,为嘛偏偏就有那些不开眼的人出来搅风搅雨?接待工作出了差错势必要有人出来承担,他当然不能姑息“首恶”。

“史大人,您可要为下官做主了。”唐大人看到史大人就仿佛看到了亲娘一般,他爬到史大人脚下抱着人家大腿不松手,“就是这几个人殴打瓦剌使者,欲图不轨。下官摆事实、讲道理,他非但不听竟还殴打朝廷命官,您看他们将下官打的。”…,

唐大人并未提及梦瑶、冯清的身份,官场上勾心斗角,部门里的一把手跟二把手最难相处,他未尝没有拉唐大人下水的意思,最不济也有个同病相怜的倒霉蛋不是?

“你们想干什么?左右给我拿下!”

“你敢!”

陈煦、冯澈异口同声的叫道,史大人尚未说话,冯清突然惊呼“不要”,她话音未落,陈煦、冯澈同时感觉背后传来箭矢的破空声。于此同时,两个人影分别扑到他们背上,接着传来两声女子的痛呼。

冯清站在顾盼儿外侧,顾盼儿站在陈煦身边,梦瑶听史大人下令拿人,她几欲挺身而出却被陈煦拉在身前;至于李十娘,她一颗心全部放在了冯澈身上。瓦剌王子搭弓、拉弦,一弓两箭,破空声中,势若流星。冯清示警却来不及救援,顾盼儿、李十娘想也没想,她们分别挡在了陈煦、冯澈背后。

陈煦对杀气分外敏感,冯清示警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侧身,箭矢擦着顾盼儿的肩飞过,带起了一蓬血雾;冯澈远没有陈煦的千锤百炼,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李十娘扑到他的背上,箭矢透进了她的背心。

“十娘!”

冯澈回头,但见李十娘嘴角溢出鲜血,他只觉目眦欲裂。

“冯郎,小心!”李十娘的思维似乎还停留在中箭前的刹那,她低低的嘱咐。

冯清抢到李十娘身边轻轻的抱住她并伸手搭脉,冯澈突然扭头,他双目泛红。

“我要杀了你们!”

冯澈旱地拔葱,他竟如炮弹般激射而出,右腿横扫,最外围的两个瓦剌人如狂风中的稻草般飞了起来随后又摔在了地上;冯澈扑入瓦剌使团人群之中,拳打脚踢,瓦剌使团人仰马翻。冯澈暴怒,只攻不守,纵然重创了敌人,他身上却也留下几道刀口。

“哥!”

冯清眼泪滚滚而下,李十娘气若游丝,她只是朝冯澈的方向伸着手臂,手臂却慢慢的垂了下来。陈煦二话不说,直接加入战圈,伞兵刀招招不离敌人要害。

瓦剌几十号人同仇敌忾,史大人带来的官差却眼睁睁的看着陈煦、冯澈与之厮杀。这两人竟仿佛杀戮的机器,瞬间放倒了十数号人。瓦剌王子不肯坐视,他欲出手,陈煦却拉着冯澈暂退。一个难缠的对手加上一群不要命的喽啰,他们半点也讨不到好。

“老二,救人要紧!”

两人身上染满鲜血,冯澈双目猩红,陈煦大吼道。

“你们胆敢屠杀瓦剌……”

史大人有些气急败坏,瓦剌使团有人丧命,事情一旦闹大,后果实难预料。他话未说完,冯澈突然跃起,一记膝撞,史大人就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官差这下仿佛炸了窝的兔子,弓弩上弦,甚至有人举起了火枪。

陈煦拉住冯澈,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这时,大地似乎突然震动起来,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果断的求票,求票,求票!!!

第126章 群情激奋

披坚执戟的军中精锐来到近前,为首一人高踞马上,正是杨云睿。

“统统住手!”

杨云睿鼓足中气大喝一声,随即大手一挥,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士将在场诸人团团围住。

官差与军人,职权不同,精气神也完全不一样。维护治安、威慑百姓乃至于犯罪分子,杀威棒一起,他们却有威慑;然而,此刻他们要面对的是战场上厮杀过的精锐,不自禁的就矮了几分。

“放下武器!”

史大人被冯澈一记重膝给KO了,唐大人虽然战战兢兢却也不得不站出来,否则铁定要背上失职的罪名。

“杨将军,你想干什么?”

“放箭!”

杨云睿一声令下,只听“嗖嗖”声响,站在最前面的官差脚下出现了一排箭矢,整齐划一仿佛人为排列一般。不战而屈人之兵,果真有官差吓得萎顿在地。

“本将不欲看到同胞的鲜血,放下武器,滚!”

杨云睿清楚,“军警”冲突,绝非小事。在没有皇帝虎符的情况下调动军队,皇帝必然猜忌,朝中敌对势力定会不遗余力的打压,更不要说射伤官差。

所幸官差们配合,杨云睿话音落地,当即有人扔下武器。

战场上有一句话叫动摇军心,一旦有人投降,余人必定效仿,进而一发不可收拾。五军营的将士让开一条通道,官差们鱼贯而出,史大人被人抬走,唐大人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决定通风报信,找能镇得住场面的人出面坐镇。

“队长!”

杨云睿听说陈煦、冯澈与瓦剌使团起了冲突,他只调集了五军营人马前来。“狼牙”成立之初就遭人“诟病”,若因此事被政敌诋毁,相信只有解散一途,杨云睿不得不慎重。然而“狼牙”队员本就是五军营的精锐,嫁出去的闺女还能回趟娘家,他们为什么不能暂回五军营?

看到陈煦、冯澈浑身是血的样子,石头、林木他们迅速靠拢过来。

顾盼儿伤在肩膀,除了因失血过多而脸色有些苍白外,她并无大碍;李十娘却有些不妙,箭簇透入背心,她气息越来越弱。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冯澈双目涌出泪花,他复将李十娘抱在怀里。冯清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她掌心按在李十娘心口,不敢稍离片刻。梦瑶也顾不上吃醋,她搀着顾盼儿,右手紧紧的按着她流血的肩头。

“赛华佗,去找赛华佗,只要十娘还有一口气,他就能保住她的性命。”

陈煦突然说道,接着他又吩咐石头他们备车。冯澈上车前冷冷的扫了瓦剌使团的人一眼,他又看着陈煦欲言又止。

“血债血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煦示意冯澈不要耽搁,梦瑶却有些不放心,陈煦要她代为照顾顾盼儿。梦瑶点头应是,虽不清楚两人的关系,可在梦瑶心中却是顾盼儿救了陈煦性命,作为未过门的妻子,她承她的情。

“杨将军?”

五军营人马将区区几十个瓦剌人围在正中,名副其实的包了饺子。王子殿下暴怒之下射伤李十娘、顾盼儿,他却想不到冯澈、陈煦二人竟如此愤怒,在瓦剌,勇敢的将士总会有数不尽的女人追随,他们至于这么激烈?他更想不明白杨云睿为何而来,难道大燕的皇帝想把瓦剌使团一网打尽?

如果真是这样,前两天的圣旨恐怕就不会干打雷不下雨的说一通废话了。难道是杨云睿私自调动军队?王子殿下心念电转,如果真是这样,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本王脱脱不花,瓦剌大汗脱脱不欢之弟。”

脱脱不花清楚丞相也先的野心,两国毕竟没有开站,表明身份,燕国军队投鼠忌器,于他而言无益于多了一张护身符。

“大汗的弟弟?”陈煦冷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在我大燕的土地上为非作歹,就必须受我大燕律法的制裁。”

脱脱不花毫不畏惧陈煦阴冷的眼神,他转向杨云睿,“本王素闻杨将军威名,将军临阵难道却要旁人帮忙决策?”

“他的话就是我想说的。”杨云睿早就看不惯瓦剌使团的所为,他毫不迟疑的回敬道。

“杨将军治军有方,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本王佩服,”脱脱不花思维敏捷,言辞犀利,顿了一顿续道,“本王虽自负勇武,却也不敢妄图挑战军队,杨将军擒杀本王容易,只是不知将军考虑没考虑后果?”

“如果小王有什么不测,我瓦剌大汗定不会干休,两国若因此开战,届时生灵涂炭,将军担得起这个责任?”

“贵国当真一心求和?”杨云睿反问。

“将军难道不这么认为?”

“若果真如此,贵使团又岂会胡作非为以致京城百姓怨声载道?”

“以讹传讹,将军难道相信这种谣言?”

听着两人对话,陈煦对脱脱不花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可跟着瓦剌王子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谣言?”陈煦嗤之以鼻,他指了指围观的百姓,五军营的将士自发让开,“诸位父老乡亲们,瓦剌的王子声称他们在京城循规蹈矩,你们相信吗?”

百姓惧怕凶悍的瓦剌猛士,然而五军营将士在侧,瓦剌猛士就仿佛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没了牙的老虎纵然面目狰狞,却没多人害怕。

“一派胡言!”

“放他瓦剌的八字罗圈屁!”

“他们简直就是一群野兽!”

“杀了他们!”

“杀!”

“杀……”

百姓们越说越是激愤,杀人的呼声越来越高,更有人开始投掷杂物:烂菜叶子、破鞋、臭袜,鸡蛋,但凡一切顺手的东西;更有一个卖油炸串的小贩舀了半瓢滚烫的油泼了过来,据说瓦剌人吃炸串从来不给银子,他早就恨上了。

瓦剌人撕心裂肺的嚎,手中拉满弓弦的弓箭顿时失了准头,流矢射中一五十岁老汉的大腿,老汉倒地呻吟,五军营的将士仿佛炸了锅似的。

“放箭!”

杨云睿、陈煦同声喝道。

“谁敢放箭?”

建宁候的声音突然传进场中,人随声至,建宁候被一干随从簇拥着走到跟前,他冷笑着看了杨云睿、陈煦一眼,恨意浓浓,“你们好大的胆子,瓦剌使团乃我大燕贵客,岂能由你们胡作非为?本侯定当奏明圣上,对于你们这些好战之徒,绝不能姑息。”接着他又走到瓦剌使团跟前微微抱拳道:“贵使切勿惊慌,本侯在此,他们绝不敢妄动。”

“本王待瓦剌使团谢过侯爷。”

“贵使竟还是瓦剌王子殿下?失敬失敬。”

“岂敢岂敢。”

建宁候、脱脱不花相见恨晚似的互相恭维,建宁候欲带脱脱不花一行人离开,五军营的将士争锋相对,建宁候瞥了杨云睿一眼,“杨将军什么意思?这是想留下本侯?”

“卖国贼!”

“大汉奸!”

百姓激愤,不知是谁丢了一只鸡蛋不偏不倚的砸在建宁候脸上……************************************************凌晨呼唤票票,大家支持则个!!!

第127章 陈煦断案

建宁候吃痛,用手捂脸,蛋黄子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谁干的?给本侯站出来!”

建宁候恼羞成怒,疼痛还是其次,最主要是颜面无光,有权有势却在“外宾”面前如此难堪,这是哪是丢他建宁候的脸?这是丢皇帝、皇后乃至于整个大燕国的脸。侯爷愤怒的跟活吞了气蛤蟆似的,其爪牙亦感颜面无光,如果飞来的不是鸡蛋而是暗器,侯爷完蛋,他们失职同样完蛋。

查!一定要彻查,严惩凶手,绝不能姑息。

鸡蛋是从建宁候左前方飞过来的,侯府的爪牙们握着马鞭、棍棒冲将过去,“呼啦”一声,百姓们四散,本来就找不到凶手,现在更找不到了。

对于建宁候而言,犯事的国内贱民,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说!刚才是谁干的?”

领头的爪牙凶神恶煞的抓住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家的衣襟厉声喝问,老人家怯懦着说不出话来。爪牙极度不耐烦,抬脚将老人家踹了个跟头,“啪”的一声,马鞭劈头盖脸的抽在老人家脸上、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惨不忍睹。

侯府的爪牙为数众多,同一时间出现了许多同样的场面,百姓们蜷缩在地上抽泣、哀嚎,陈煦、杨云睿看得目眦欲裂。

“住手!”

杨云睿大喝一声,陈煦直接冲到领头的爪牙面前,伸手揪住对方的头发,用力下扯,膝盖同时顶了过去。陈煦含怒出手,结结实实一记膝撞,爪牙面部塌陷,果真遍地找牙。

“陈煦,你好大的胆子,我侯府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

建宁候看着陈煦,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他恨不得将他死死的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看到不平的事儿,我就是要管上一管。”

“来人,给我拿下!”

建宁候话音落地,杨云睿突然跨步上前,五军营的将士们同时抽出兵刃。

“你敢!”

“杨云睿,你调动五军营,可有陛下手谕?”顿了一顿,建宁候有些阴险的笑了,“未经陛下点头,你擅自调动军队,图谋不轨,明日朝会,本侯定要当殿参你一本。”

将军,尤其是手握兵权的将军,即便屁大点的事儿,只要扣上图谋不轨、造反的大帽子,这就是很敏感的问题,无论是谁想说说情都不得不慎重考虑。

“杨将军接到线报,瓦剌使团有人刺探我大燕军机情报,意图颠覆我大燕朝廷,事发突然杨将军来不及奏明陛下,为我大燕繁荣计,杨将军甚至可以不惜前程,如此公忠体国,陛下定然赞许有加。”杨云睿生性耿直,不擅谎言,陈煦却无所谓,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他继续道,“在下倒是想问问侯爷,元宵夜侯爷不在家赏月淫·诗却火急火燎的跑来替瓦剌间谍开脱,难道你与他们相互勾结?”

“你…你信口雌黄……”

图谋不轨,放在杨云睿身上敏感,他国舅爷亦然,当朝皇后虽然是他的亲姐姐,可涉及皇权,父子都可相残,遑论区区一个姐姐?建宁候气的直哆嗦,仿佛得了帕金森一般。

陈煦却一鼓作气,“你如此紧张,难道不是心里有鬼?定然这样!”顿了一顿,他又做痛心疾首的样子,“建宁候啊建宁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皇陛下待你不薄,你却吃里扒外,你对得起祖宗吗?汉奸、蠹虫、卖国贼!”…,

杨云睿不无钦佩的看着陈煦,这家伙简直…简直……无耻。

陈煦这话引起了百姓的共鸣,开始齐声高呼“汉奸”,“卖国贼”,接着又有人跪下,他们口称“青天大老爷”,希望“青天大老爷”能替他们做主,将可恶的瓦剌恶贼以及同党绳之以法。

百姓淳朴,他们心中并无文臣、武将的界限,也并不明白武将不得干预地方行政的官场忌讳,在他们心中,只要是朝廷里的、能为他们伸冤雪恨的人,都可以称之为“青天”。

杨云睿看着百姓跪了一地,他们哭嚎着控诉瓦剌使团的累累恶行,这一瞬间他有一丝感动,更有强烈的冲动,作为一员将军,若不能护家,谈何卫国?

“各位乡亲们,你们快快起来,杨某担待不起。”杨云睿上前搀扶起跪在眼前的老人,“我杨云睿保证,今天定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五军营的将士纷纷搀扶跪地的百姓,军民鱼水一家亲的场面提前上演了。

陈煦也没闲着,他心念电转。

神宗皇帝对瓦剌态度不明朗,是战是和让人揣摩不透;王振王公公却一力主战,作为皇帝最倚重的内侍,两人应不至于南辕北辙,陈煦觉得他的判断不会错;退一步想,如果不拿瓦剌使团开刀,瓦剌难道就没有借口挑起战争?何况建宁候也不会干休;反之,大燕定然积极备战,杨云睿所部乃战场主力,皇帝当然不会自毁长城,他当然也会平安。

陈煦又想想顾盼儿、冯澈两口子,他必须要脱脱不花一行人付出血的代价。

“乡亲们,大家再听我一句,”计较已定,陈煦清了清喉咙,“我皇陛下爱民如子,你们受了委屈,朝廷不会坐视,大家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你们之中有谁受了瓦剌人欺侮,只要站出来指控他,我们定当秉公办理,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陈煦,你想干什么?瓦剌乃我天朝贵宾,谁给你的权利这么做?”

“建宁候,你难道质疑陛下爱民如子的情怀?”

陈煦这一定大帽子扣过来,建宁候顿时被噎的说不话来。

陈煦信誓旦旦,百姓却踟蹰不前,谁也不愿做那出头鸟。

“乡亲们,你们尽可直言,本将军定不食言。”

杨云睿经历过边关的生死考验,想到瓦剌铁骑犯边的罪行,若放任恶人招摇过市,他竟如芒刺在背。陈煦看了石头一眼,石头会意,他躲到人群里换下盔甲穿上了百姓的便服。

“大人,这个家伙偷了俺家的鸡。”

石头装出一副憨厚的样子,他指着其中一个握刀的瓦剌汉子说道。

“把他带过来!”

杨云睿一声令下,几个大兵将瓦剌汉子推搡过来。

“他敢偷鸡?那我们也偷他的鸡,阉!”

陈煦断案,别出机杼,杨云睿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建宁候手指直哆嗦,“陈煦,你敢!”

“陈煦,这难道就是贵国的律法?”脱脱不花急思对策,他嘲讽道。

“你觉得我判得轻了?”陈煦喝道,“那直接砍了!”

“你……”

建宁候话没说完,大兵手起刀落,瓦剌人硕大的头颅滚地葫芦般滚到了地上,鲜血喷涌,尸身轰然倒地。

百姓胆子其实不小,尤其是朝廷合法的杀人,君不闻菜市口斩首、凌迟犯人,百姓们纷纷围观叫好,甚至还有卖小吃的小贩兼职做生意能小赚一笔呢。…,

瓦剌人的鲜血激起了百姓的热血,他们纷纷叫好,接着争先恐吓的指控瓦剌人。

“大人,这个人抢走了我家所有的银子。”

“拖出来!”陈煦看着挣扎的瓦剌人,他冷冷地说,“不在瓦剌好好呆着,跑到我大燕国都行窃,此乃窃国大盗,毙了再审绝对不怨他。”

“砍!”杨云睿一声令下,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建宁候的声音完全淹没在汹涌的人潮里,他的爪牙纵然不少,可如何抗衡军队?若非下人搀扶,他定会颓然倒地。

“大人,这人打断了我家儿子的腿!”

“大人,这人抢走了我家姑娘。”

“大人,这人摔死了我家刚满月的孩儿。”

“……”

脱脱不花身边的瓦剌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瓦剌王子成了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百姓们轰然叫好,大兵们杀得起劲,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燕国血性的一面,一旦犯了众怒,想逃命无异于痴人说梦,只是他明白的有些晚了。

脱脱不花又想到了也先,他派自己前来大燕本就不安好心,如果他死在大燕,他这大权在握的丞相既削弱了兄长的势力又找到了出兵的借口,一箭双雕,他的目的达到了。

“大人,这家伙强奸了我家的阿花。”

“就你家阿花那德行,这家伙得多么不开眼?”

“要不是这人可恶呢?反正我家阿花现在寻死觅活的。”

陈煦看了脱脱不花一眼,活着的瓦剌王子总比死去的尸体有利用价值,想他冷箭重创李十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强奸妇女,可恶!”陈煦义愤填膺,“阉!”

杨云睿治军有方,言出法随,大兵们蜂拥而上将脱脱不花按到,三下五除二脱光了下身衣裳,有个家伙对着他的裤裆举起流星锤,“哐当”一声砸下去,王子殿下惨叫一声,直接昏死过去……******************************************************今天总算做一回三千党,求票,推荐票能过五千吗?偶提前谢谢了~~~

第128章 棍棒出孝子

五军营的将士归营,杨云睿、陈煦返家,至于“鸡飞蛋打”的脱脱不花处理起来倒颇费了一番手脚。陈煦告诉军营的医官说这个人暂时还不能死,医官看着脱脱不花血肉模糊的胯间有些为难的说:“割了吧,都碎了。”

陈煦无所谓的摆摆手,他说:“只要不死就行。”

医官祖上估计是蚕室的“刀斧手”,他动作麻利的完成了“手术”,然后又将一小段白蜡栓塞进尿·道……

杨云睿是君子,非礼勿视;陈煦却看得津津有味,关于太监如何净身,他从几百年后就开始好奇,而今终于目睹,他唏嘘又感慨,话说中华民族实施外科手术的水准远比他想象的高。

术后,陈煦拍着医官的肩膀赞赞不绝口,“真想不到你竟还有这门手艺。”

医官:“……”

陈煦刚到宁国公府大门,陈莺儿就迎了过来,看着儿子浑身血污的样子,她心疼的直掉眼泪。

“娘,我没事儿。”

陈煦搀着母亲的胳膊扶着她回房,冯清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他的另一只手,刚要说话却见梦瑶拿眼睛瞪她。冯清意识到失态,讪讪的松开陈煦的胳膊,梦瑶顺理成章的取而代之,听陈煦问询李十娘她们的伤势,她道:“顾姑娘伤势无碍,止血、敷药,她现在已经睡下;李姑娘却有些不妙,虽取出了箭簇,但伤及要害至今昏迷不醒,赛神医说她能不能撑过去还得靠她自己。”

冯清默默的垂泪,羡慕梦瑶又心疼哥哥,这两种感情杂糅在一起,她甚至分辨不出是心伤还是心痛。

冯澈寸步不离李十娘病榻,身上的刀伤还是冯夫人强行给他包扎的。

“澈儿,你流血过多需要休息,再这么撑下去,你身子受不了的。”

冯夫人性子恬淡、处乱不惊,在外人眼中她仿佛永远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然而此刻却双目含泪,意乱心慌。一个做了母亲的女人,无论地位如何不凡——皇宫里母仪天下的那位或许除外——儿女在她心中永远占据首位。说话间,她握住了儿子握着李十娘小手的手。

“娘,看不到十娘醒来,孩儿睡不下。”

冯夫人叹息,她起身端来亲手煲的鸡汤。鸡汤一如既往的难喝,冯澈却一饮而尽,难喝却能补充体力,否则他坚持不到十娘醒来。

“师爹,无垢呢?”

冯澈听到陈煦的声音,突然站起来的瞬间他竟感觉头晕目眩,这般摇摇晃晃的就奔了出来。

“瓦剌那些杂碎呢?”冯澈咬牙切齿的问道。

“参与此事的瓦剌人全被斩首,至于那位脱脱不花王子,我让人把他给阉了。”

冯澈感激的看了陈煦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冯氏夫妇对视一眼,他们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骇,瓦剌使者被杀、被阉,这种事无法隐瞒也必将引起轩然大波,一个处置不当就是要天下大乱的。

在教育子女问题上,冯靖不赞同夫人“棍棒出孝子”的理论,此刻却也忍不住扬起巴掌“啪”的一声甩了冯澈一记耳光。他冯靖名满江湖又怎么样?与陛下交情甚笃又能如何?他极有可能保不住他的儿子。这一记耳光与其说是教训莫不如称之为恨铁不成钢。

打完冯澈,冯靖又朝陈煦扬起了巴掌,大燕可没有不许体罚学生的规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话可不仅仅是个口号,父亲教训儿子,这叫天经地义。…,

“靖哥,事情已然发生,打孩子一顿又能如何?”

冯夫人拦住冯靖说道,陈煦自以为识趣,他赶忙说道:“是啊,我已有万全……”

“闭嘴!”冯夫人喝道。

冯清就在门外,听父母发火,她推门而入,“扑通”一声跪在父母跟前,“爹爹,娘亲,这一切因女儿而起,你们要惩罚就惩罚清儿吧,哥哥他们身上有伤……”

冯澈脸颊肿胀起来,他倔强的看着父亲,“我们有什么错?瓦剌人欺负清妹,他们不该杀?瓦剌人射伤十娘,他们不该杀?”顿了一顿,他又道,“若不是十娘替儿挡下那一箭,现在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就是儿子。”

冯靖夫妇赶到宁国公府的时候,李十娘的手术已接近尾声,他们倒不曾听说这事儿,闻言不仅相顾错愕。

“一人做事一人当,总之不会连累你们就是。”

冯澈愤愤难平,话没说完却被冯夫人喝止。

“澈儿,你岂能如此跟父亲说话?”

冯澈哼了一声,他转身回屋,大风大浪,任凭他雨打风吹,他都要自己扛。

冯靖颓然坐到椅上,心想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定要保住儿子他们几个;陈煦搀起依旧跪在地上的冯清,冯夫人干指着他道:“煦儿,澈儿性子飞扬跳脱,我一直觉得你成熟稳重,怎么你办事儿竟也如此不计后果?”

“师父,你是不知道,那帮孙子欺人太甚……”

“你还敢顶嘴?”顿了一顿,冯夫人又道,“为师也听说了瓦剌使团为非作歹的事儿,可在这敏感时期,难道只有杀戮才能解决问题?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们竟然砍了瓦剌人的脑袋,甚至还…了瓦剌的王子,做事之前,你难道就不替你娘好好想想?”

冯夫人终究是女子,“阉割”二字说的含糊不清,饶是如此冯清也感到脸红,陈煦却想发笑。

“师父,我也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可那种时候再退就是万丈深渊,我们也是退无可退啊。”顿了一顿,陈煦又道,“若不是云睿率五军营赶到,我们几个八成都得交代在那儿。”

“也有云儿的份儿?”

“那可不咋地?要不是五军营的兄弟们压阵,无垢一脚KO了礼部那个史大人,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差就敢把我们大卸八块了。”

殴打朝廷命官。

冯夫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又多了一条罪名。

“云儿调动了五军营?他有陛下的虎符吗?”冯靖突然插口问道。

“师爹,瞧你说的,兵贵神速,哪还来得及走这流程?况且大晚上的宫禁早就关了啊。”

私自调动军队。

冯夫人干指着陈煦,“你…你们还真是好兄弟,好…好……”

冯靖“哐啷”一声拍散了身边的桌子,他可以想象皇帝雷霆般的怒火,估计剐了他们三个都不解气。

陈莺儿生病这段时间,她感觉儿子已经是大人了,她觉得即便自此撒手人寰也完全可以放心,现在看来还是不行。陈煦并未告诉母亲与他们冲突的是瓦剌使者,陈莺儿关心的也只是儿子的身上的伤。陈煦回到母亲房里,看到母亲坐在床边,他道:“娘,你病刚好,现在可不能熬夜的。”

陈莺儿看看梦瑶、秋月又看看倚在门边的小依,她说:“你们都去休息吧,我跟煦儿说会儿话。”

陈煦送梦瑶她们回房间,梦瑶知晓其中利害,她小声道:“你不用担心,我明天一早就回家恳求爹爹替你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秋月听得浑身一震,难道事情还没算完?

陈煦笑着捏了捏梦瑶脸蛋儿,看看秋月又摸了摸她的鼻尖。小依走在最后,进门的刹那,小丫头握着一把匕首,她一本正经的说:“公子,以后出门带着小依,小依会保护你的。”

说话间,小丫头握着匕首跃跃欲试;陈煦心里温暖,他无言的抚摸她的头。

回到房里,陈莺儿身边竟放了一把戒尺。陈煦端来热水要给母亲泡脚,陈莺儿却是不许,她边哭边数落陈煦不要跟人打架边惩罚自己。

陈煦无奈的抱住母亲,他最害怕她这一手,这简直是一种煎熬。

是夜,陈煦失眠了,虽然笃定自己不会猜错,可冯氏夫妇、梦瑶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他清楚事情的不可控因素太多太多,在没有定论之前谁也不能猜测事情的结局。

第二天,天阴欲雪,无风。空气中充满着暴风雪来临前的压抑,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李十娘死里逃生捡回来一命,这令陈煦心情放松了不少。

中午,宫里宣旨的公公来到宁国公府,神宗皇帝宣陈煦、冯澈两人入宫觐见……********************************************************感谢“十指相扣0”童鞋的打赏,另外,推荐票能否给力一点?晚上或着十二点之后还有,更多精彩敬请期待,谢谢!!!

第129章 面圣

陈煦看了看宣旨的小太监,他从身上掏出几两碎银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阉人这种生物比正常男人少了那么几寸,心理的阴暗面却成几何倍数增长,陈煦宁愿得罪女人也不想得罪他们。

小太监初入宫闱还没悟到面厚心黑的真谛,他竟仿佛初哥遇上一丝不挂的熟女般神色惶恐的捧着银子,想塞进怀里又怕被管事的太监责罚,表情纠结的程度仿佛捧着的是一块烤熟了的烫手的山芋。

“不知小公公怎么称呼?”

“小窦子,”小太监脱口而出,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奴才…咱家姓窦。”

“窦公公一路辛苦,区区几两银子乃公公的辛苦费,这是应当应分的。”

陈煦复又抓过银子不由分说的塞进了小窦子的衣袋。

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小窦子脸色涨红,他的脸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段,陈煦趁热打铁的套近乎,旁敲侧击的询问皇帝现在做什么,板没板着脸,有谁作陪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小窦子还不知道皇宫里逢人只说三分话的处事原则,他竹筒倒豆子般将知道的信息一股脑的倒给了陈煦:皇帝此时此刻正在御花园里钓鱼,陪侍在旁的有太子殿下、思柔小公主以及一干朝廷重臣。

“老三,我跟十娘交代一声,咱们即刻出发。”

陈煦点头,他也要跟母亲她们说一声顺便带点银票。猜不透神宗皇帝大冬天钓鱼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另有用意,他只能投其所好,破财免灾。

“娘,陛下宣召儿子进宫,午饭就不在家吃了。”

陈莺儿微愣,半是荣耀半是惶恐,她嘱咐儿子洗脸,洗完脸又给儿子梳头,梳头的同时她又吩咐秋月去厨房弄些简单的吃食。

“娘,不用这么麻烦,皇帝总不能差饿兵,今天估计能品一品御膳房里那些食神的手艺。”陈煦语调轻松,顿了一顿他又道,“我看有什么好吃的就偷偷藏在身上然后带回来给娘尝尝。”

陈莺儿竟有些慌乱,她急忙道:“可不许的,皇帝面前可不能这样,要是惹皇帝不喜欢可是要挨板子的。”

挨板子?陈煦心里苦笑,御花园里钓鱼的那位二百五喜怒无常,想要他的脑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看母亲惶恐的样子,陈煦哪敢明言?他甚至允诺母亲就算吃不了也绝不兜着走。

秋月热了早晨的枣泥山药糕以及一碗鸭子肉粥,陈煦狼吞虎咽,她却想掉眼泪。昨夜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皇宫之于公子何异于鬼门关?

冯清匆匆赶来,想想李十娘抓着哥哥的手如生死诀别的样子再看看陈煦的吃相,她着实佩服他的心理素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也不过如此吧?

陈煦解决掉三个枣泥糕、一碗肉粥,陈莺儿亲自端水给他漱口又掏出帕子替他擦嘴,“煦儿,在皇宫里不要四处乱走,在皇帝面前也要少说话,吃饭的时候也要注意吃相。”

听着母亲殷殷的嘱咐,陈煦唏嘘的想掉眼泪,如果皇帝真的砍了他的脑袋,娘还不得心疼死?手枪也好、伞兵刀也罢,统统不能带——即便带在身上也过不了进宫前的安检——如果事情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他该如何应对?

“师兄!”

走出宁国公府的大门,冯清突然叫住陈煦,她从脖子里取下一个白玉吊坠并带到了他颈上,“这玉坠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娘亲说能保平安,你跟哥哥都要好好的。”沉默片刻,她又小声说道,“师兄,我会等你的,永远等你。”…,

说完,冯清扭头跑进了国公府。

陈煦与冯澈并骑而行,两人一路沉默。紫禁城遥遥在望,冯澈突然问道:“老三,你喜欢我清妹吗?”

陈煦看着冯澈,右手按着胸口的吊坠,他焉能不知美人心意?冯清淡雅如兰,绵绵情意如春雨般无声的滋润着他的心田,如果她嫁给别人,他会发疯;可要娶她过门,他又不知该怎么跟梦瑶说,那丫头绝不是省油的灯。

“咱们还是过了眼下这关再说吧。”

“可清妹真的喜欢你,她甚至不在乎名分。娘跟清妹谈过,可是没用,清妹性子恬静而执拗,她认定的事儿就绝不会更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陈煦沉默。

皇宫的“安检”简直能精细到毛孔的褶皱里,陈煦被两个死太监在身上摸来摸去,他甚至有骂娘的冲动。顺利通过,陈煦重新整理衣衫、束起头发,他与冯澈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有潺潺活水,天寒却不结冰。水质澄澈,透过水面可以看到水底花色似锦的鱼类,有鲤鱼亦有鲫鱼。神宗皇帝捧着手炉坐在池边,四周摆着火盆,他很享受的握着鱼竿看着水面上的鱼漂,王公公站在身边伺候着。思柔小公主娇憨的靠在神宗皇帝身边,太子殿下恭谨的站在下手,在往后才是冯靖、建宁候等人,杨云睿则跪在距神宗皇帝不远处的鹅卵石路面上。

陈煦两人走到近前,除了引路的太监示意他俩跪在杨云睿身边竟没人搭理他们。

跪了约莫半个时辰,陈煦只觉双膝酸痛难当,要不是身家性命全部捏在钓鱼的那位爷身上,他肯定拂袖而去。无可奈何,陈煦就意淫神宗皇帝身边的思柔小公主,扒光她的衣服让她跪在地上,自己则戴个独眼龙的眼罩那皮鞭抽打那诱人的胴体……

这叫什么?父债女偿,陈煦念头通达了不少。

“父皇,鱼儿都不上钩。”思柔小公主偷偷的朝陈煦吐了吐舌头,她似乎有替他解围的意思。这眼神让陈煦感觉挺对不起她的。

“朕的思柔有办法?”

思柔小公主攀着神宗皇帝的胳膊撒娇,“思柔可不可以找人帮忙?”

“谁能钓到鱼,钓上来的鱼就都归他。”

神宗皇帝话音落地,在场的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竟没有一人搭腔;陈煦双膝酸软,他迫不及待的说他可以。神宗皇帝允诺,陈煦欣然起身,他却没看到其他的大臣那同情的目光。

陈煦握着鱼竿在他认为有鱼的地方不停的引逗,在场的王公大臣、宫娥太监均表露出不解的意思,这屁股跟长了刺似的如何能钓到鱼?

“你这个样子是钓不到鱼的。”思柔公主话音落地,水面上的鱼漂急速下坠,陈煦立即收线,钓上一条半尺长的红白相间锦鲤。

“为什么会这样?”思柔公主不能置信的看着陈煦,她由衷的问道。以前,她就觉得陈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是这样的。

“这就得从鱼的生活习性说起。”说话前,陈煦先瞟了神宗皇帝一眼,他感觉他笑得颇为得意就仿佛从天而降了几万两银子似的。

第130章 代价

“冬天的鱼儿没有其它季节活跃,但也不是完全的不吃不动,不过因为活动距离不长,体能消耗不大,食欲自然不如其他季节旺盛,就算少量食物也可以消化好几天。”陈煦重新挂好饵料甩在水里,“这些诱饵看起来很香,鱼儿想吃却也懒得过来,民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夏天鱼找饵,冬天就得反过来去找鱼,所以要不停的引逗。”

说话间,又有鱼咬钩,陈煦将其拖上来扔进桶里。

“有一句话叫‘鱼贯而行’,这说明鱼喜欢群居,俗称扎堆,这也有好处,钓上一条就是一窝。”

思柔公主不无钦佩的看着陈煦,“你怎么就能知道这许多知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仅此而已。”

陈煦说这话的时候非常之装逼,除了思柔公主、冯澈,其他人看他的眼神竟仿佛在看一坨金光灿灿的猪头,即便杨云睿也不例外。

“你如何能证明锦鲤群居?”

王振看了神宗皇帝一眼问陈煦道,他声音尖细却不似女人的柔媚。

“这还不简单?”

陈煦拿起身边的渔网,前世见过渔民撒网,他有样学样,一网撒下去就是十来条大鱼,五彩斑斓看起来特喜庆。

思柔公主拍手叫好,她也学着陈煦的动作撒网。只是渔网没有完全撒开,拉网又太早,这一网下去只弄上来一条半码长的小鱼。即便如此,小公主也如获至宝的放进了她自己的小桶里。

“这些鱼就赏你了。”神宗皇帝突然插口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

“大胆!”王振冷喝,声音尖细的刺耳,皇帝主宰天下,雷霆雨露俱是恩泽,岂容推辞?“还不快谢主隆恩?”

陈煦心里不屑,嘴上却说:“谢主隆恩。”

谢恩之后,神宗皇帝用眼睛瞪着陈煦,陈煦也用眼睛看着神宗皇帝。

“钱呢?”

陈煦傻眼了,原来这赏赐不能白要,得给钱才行。可该给多少呢?若按市价算,估计神宗皇帝不会高兴,但若随意挥霍又感觉亏得慌,肥皂的生意虽然暴力,可那银子毕竟不是大风刮来的。虽然来之前就有破财免灾的想法,可关键现在是“等价交换”,破财却免不了灾。偷偷的瞄了一眼那些幸灾乐祸的朝臣、内侍,陈煦终于明白刚才他们看他为何那副眼神。

果真是冤大头啊。

陈煦初步清点一共十二条鱼,一条鱼按一百两算,十二条就是一千二百两,四舍五入就算一千两吧。话说神宗皇帝绝对不亏,一两银子就算三百块,一千两就是三十万,花三十万买十条鱼,这简直就是抢钱。

神宗皇帝却不满意,他声音转冷,“陈煦,你可知罪?”

陈煦原以为瓦剌使团的事儿就这般揭过去了,哪想到事情才刚开始?之前看到杨云睿跪在神宗皇帝跟前,陈煦就知道神宗皇帝已知晓一切,辩解只会增加皇帝的反感。如果皇帝当真不想与瓦剌开战,那无论是谁替他们求情也不能保住他们的命。退一步想,神宗皇帝既然“卖”他锦鲤,就说明不打算让他死,陈煦盘算已定,他又从身上掏出了一叠银票。

“陛下,小民收了陛下赏赐,这银子还没给全呢。”陈煦咽了口吐沫,他又道,“皇家锦鲤,有市无价,陛下爱护小民,才低价转让,一条锦鲤只卖一千银子,这不跟白给一样?”…,

人能无耻到这种境界也是一种才华,众大臣不无钦佩的看着陈煦侃侃而谈。

“陛下,这是一万两千银子,小民占了天大的便宜,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安置这些皇家锦鲤了。”

话虽如此,陈煦想的却是回家立马把这闹心的东西炖了开荤,眼不见心不烦。

神宗皇帝默默的收下银子,他先吩咐太监将锦鲤送到陈煦家里,接着又对陈煦说道:“你就先别回家了,还有你们两个,一块去刑部报道吧。”

“唉!”陈煦应道。

神宗皇帝皱了皱眉,“你就学不会说‘遵旨’吗?”

“学得会,当然学得会。”

“说一遍。”

“遵旨!”陈煦说话的时候他还拱了拱手。

“去吧!”神宗皇帝摆了摆手。

陈煦道:“唉。”

众人:“……”

杨云睿、冯澈在太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尤其杨云睿跪得久了,好半天才能正常走路。陈煦走了两步,他突然又回过头来,“陛下,我们三个都去刑部当差?”

“谁让你们当差?去刑部的大牢里思过吧。”

陈煦:“……”

神宗皇帝挥手示意陈煦三人退下,建宁候突然站了出来,他仿佛死了爹似的哭嚎道:“陛下,陈煦、杨云睿,”他本想加上冯澈,看了看神宗皇帝身边的冯靖,他选择了沉默。“他们屠杀瓦剌使者,若不加严惩,如何向瓦剌交代?两国征战,涂炭的是边关百姓啊。”

“建宁候,杨将军他们何曾屠戮瓦剌使者?”神宗皇帝皱眉,冯靖反驳道。

“冯大侠,此乃本侯亲眼目睹,难道你怀疑本侯恶意中伤他们?”

王振突然插口道:“建宁候此言差矣,杨将军昨夜诛杀的仅仅是烧杀抢掠的瓦剌暴民,这有什么不对吗?”

建宁候也知道瓦剌使团的所作所为,王振既如论调,他明白神宗皇帝甚至不惜开战。难道就这么放过整死陈煦几人的天赐良机?他不甘心。

“陛下,杨将军擅自调动五军营……”

神宗皇帝看了杨云睿一眼,他漫不经心的说:“朕已免去他五军营总兵官一职,难道你认为朕的处置不当?”

陈煦、冯澈的目光同时集中到杨云睿身上,尤其冯澈,感激之色溢于言表,若非为他,深受皇帝器重的杨将军又如何会被剥夺兵权。

“微臣不敢,”皇帝乃天之骄子,即便错了也是对的,建宁候当然不能直言皇帝处置不当,他委婉的说道,“微臣只是觉得若不严惩,此例一开,我朝自太祖起虎符调兵的制度将形同虚设,后果不堪设想。”

神宗皇帝如何不知?若非杨云睿是他的心腹爱将,若非明知杨云睿对他忠心耿耿,换做别人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然而,他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建宁候这番话,杀鸡儆猴,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传朕旨意,杨云、陈煦、冯澈,目无法纪,廷杖五十,以示惩戒。”****************************************************这也算今天的第二更吧?感觉还不错,厚颜无耻的求票,多给点,谢谢诸位仁兄仁姐!!!

第131章 牢房?洞房

刑部的大牢里阴暗潮湿,牢门打开,午后阴翳的光线射进牢房,身着囚服的犯人们翘首张望。待看到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密探,他们又惴惴难安。

锦衣密探掌管刑狱,从事侦查、逮捕以及审问活动并且不经司法部门,从刑部大牢提审犯人送进他们自己的监狱——诏狱也是常有的事儿。相比刑部大牢,诏狱酷刑让人不寒而栗,刷洗、油煎、灌毒药,更有剥皮、钩肠、钩背等等不胜枚举。

燕国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迈进诏狱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即便侥幸不死也得脱层皮。锦衣密探近年来有所收敛,然其恶名昭昭,犯人们大气不敢喘,唯恐一个不小心惊扰了这群活阎王。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瞪大了眼睛。

“慢点!”

“小心脚下。”

锦衣校尉们用担架抬着三个人,指挥使刘勉刘大阎王亲自开道并嘘寒问暖。活阎王化身活菩萨,大牢里的犯人们大眼瞪小眼,担架上的三人什么来头?这简直不可思议。

刘勉责问牢头牢房是否布置妥当,牢头当然不敢怠慢,自接到命令就吩咐狱卒清理,干草一概清空,宽敞的牢房里抬进三张小床,床上铺了柔软的褥子,褥子上铺开的丝绸锦被甚至用香料熏过。

考虑到牢房里潮湿、阴冷,牢头又吩咐狱卒多备火盆,陈煦几人被抬进牢房的时候炭火烧的正旺,室内温暖如春。这哪是牢房?洞房也不过这个待遇。

“杨将军、陈公子、冯公子,你们好生休养,刘某回宫复命。”

“刘大人且慢,”陈煦叫住刘勉,他“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进了刘勉手中。

“陈公子,你我同为陛下当差……”

“刘大人,在下没别的意思,这是咱们的交情,你让兄弟们抬我三人来此,一路辛苦,难道不该给兄弟们买壶酒喝?”

刘勉能混到锦衣密探指挥使的位置,对皇帝忠心只是其一,若没点心眼,他能坐稳这敏感的椅子?他此刻颇有些诧异的看着陈煦,瓦剌使者被诛杀,陈煦“居功至伟”,原本以为这家伙与冯大侠的公子一样性情冲动,现在看来还真是低估了他。如此年轻,处事却如此老练,此人当真不简单。

“既如此刘某代弟兄们谢过陈兄弟。”

锦衣密探乃皇帝耳目,刘勉当然清楚神宗皇帝深意:殴打朝廷命官、私自调动军队,屠杀瓦剌使团,任何一桩罪状都能让他们人头不保,然而神宗皇帝却施以薄惩,不能说没有敲打的意思,他更想告诉满朝文武,他其实支持杨云睿三人所为。既然没有利益冲突,刘勉何苦树敌?他半推半就的收下了银票继而告辞离开。

“老大,是我害你丢了兵权……”

冯澈一脸歉然的看着杨云睿,只是他话未说完就被杨云睿打断。

“既为兄弟,何须见外?”杨云睿面带微笑,“我突然觉得我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梦想?”冯澈似乎有些诧异,浑浑噩噩混一天算一天的人很难理解梦想是个什么东西,他又看了看身边的陈煦,“你也有梦想么?”

“当然,”陈煦哂道,“不过现在已经戒了。”

冯澈:“……”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梦想也能戒掉。两人又询问杨云睿的梦想,杨云睿仿若陷入了沉思。…,

“家恨国仇,踏平瓦剌,打造铁打的北部边境。”

杨云睿的父亲战死疆场,陈煦、冯澈都知道这事儿,冯澈想安慰杨云睿,陈煦却借故岔开话题,“你确定陛下要对瓦剌用兵?”杨云睿是真正的男人,如果出言安慰反而落了下乘,倒不如明知故问来的自然。

杨云睿看了陈煦一眼笑道,“我才不信你看不透时局,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透,”顿了一顿,他又道,“咱们的牢狱生涯不会平静。”

“什么时局?我就看不透。”

听着冯澈的话,陈煦不仅想到了前世听过的一个笑话:

“地球人都知道,你知道吗?”

“不知道。”

杨云睿也颇为无奈,他想不到身边还真就有个没脑子的。

“陛下如果一心求和,想要化解瓦剌的怒火最好的办法就是奉上我们三人的脑袋,可陛下却没有,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早知如此,我干嘛还花那些冤枉钱?这不到一天,我竟然挥霍了近五万银子,这简直就是十足的败家子。”陈煦替兜里的银子叫屈。

“肥皂的营生简直就是一座金山,关于这点我不得不佩服你。”

杨云睿无暇接管家族的生意,可他也知道与陈煦合作的肥皂生意日进斗金。

陈煦似乎还有些不满足,“把所有的赌注压在肥皂生意上,我总有种不稳妥的感觉,看来还得再想点别的营生才是。”

“这个可得算我一份,即便不能出银子,我也可以出力的。”冯澈迫不及待的想要入股,“你又想到了什么神奇的玩意儿?”

“这可得容我想想,”陈煦想着笔记本电脑里的资料,海量的知识齐齐涌上心头,他竟然理不出个清晰的思路,“你们说什么人的钱最好赚?”

杨云睿、冯澈好奇的看着他。

“女人跟孩子。”陈煦笃定的说道。

“你想开妓院?”冯澈不能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顿了一顿又补充道,“难道还要贩卖孩子?”

“滚!”

陈煦骂完还不解气,他一巴掌拍在了冯澈屁股上。冯澈杀猪般的嚎叫,杨云睿笑意盈盈,倒是牢头慌里慌张的跑进来查看究竟……

杨云睿果真没有说错,探监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

最先探监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将军,精神矍铄,不怒而威;老将军身边跟着一个女扮男装的丫头,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秀美,神色却颇为幽怨。

陈煦不认识此人,杨云睿、冯澈却不陌生,尤其冯澈,简直刻骨铭心。

兵部尚书邝埜,他那未过门的妻子的祖父。

冯澈与李十娘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邝家如何听不到消息?未娶妻先纳妾,这样的姑爷靠得住?邝家自邝尚书以下包括他那几个儿子一致要求退婚,奈何邝家小姐心性刚烈,一女不嫁二夫,她甚至不惜以死明志。

邝家无奈妥协,婚期照旧,不过邝尚书却再没给过冯澈好脸色。此时也不例外,他皮笑肉不笑的叫了一声“好小子”,随后一巴掌排在冯澈臀上。

冯澈再次惨叫,牢头再次跑来,他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位冯公子,这家伙不会犯了众怒吧?

“爷爷!”

邝家小姐低着头责怪祖父,继而她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没等递到冯澈手里,她面颊已然变得通红。

“臭小子,这是我家涵儿特意为你准备的棒疮药,好好敷你那两片屁股蛋子。”

邝家小姐捂着脸跑出去,邝埜看了看孙女背影,他颇为不忿的骂道:“你小子要敢负了涵儿,就算有冯靖护着,老子也得废了你。”

说完,老人家又是一巴掌,冯澈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同志们,看完书记得收藏,偶急啊,拜托了,收藏,谢谢!!!

第132章 心灵胎教

陈煦、杨云睿颇有些幸灾乐祸,冯澈呲着牙、咧着嘴,他打量着邝家小姐特意送来的装着棒疮药的小瓷瓶,最难消受美人恩。

“你们觉得我该怎么办?”冯澈突然问道。

“什么怎么办?”陈煦得意的笑,“有人给送药,不用白不用。”顿了一顿,他又道,“不过,这敷药的事儿别找我帮忙,我对男人的屁股没兴趣,你可以问问老大有没有兴趣。”

杨云睿连连摆手,“这话可不能乱说,尤其当着月华的面,她最反感这些恶心的事情。”

燕国风气开放,“好男色”之风盛行,嗜好此道的达官显贵、富贾豪商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闲谈之际更是津津乐道。话说娈童也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这些小正太到了一定年纪,他们是可以脱离主人如同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而且并不受特别严重的歧视。

凌月华的二叔凌梓尤其喜欢这个调调,凌二夫人竟也不反感,她觉得没有狐狸精跟她争宠,心甚慰之。

冯澈:“……你们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接着回过味来,他又大叫“恶心”,连续“呸”了好几下。“呸”完之后,他又有些纠结的问,“你们说我该不该娶邝家的小姐?”

“这还由的你做主?”杨云睿反问道,“邝老爷子要悔婚,邝家小姐竟不惜以死相挟,如果你提出退婚,那邝家小姐有死而已。”

“我也知道是这个理,可我总觉得对不起十娘。”

陈煦只觉好笑,“欢场上驰名京城的冯浪子什么时候改性了?”

杨云睿也道:“男人三妻四妾,这不是很正常么?”

说话间,大牢的回廊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牢房里狱卒来往频繁,他们也不是很在意,杨云睿自顾自的续道,“一个茶壶配几个茶杯,邝家小姐都不介意,你纠结什么?”

“老大,慎言……”

陈煦瞥见凌月华面带煞气的站在牢房外,他好心提点,却不想被凌大小姐借题发挥。

“慎言,然后就笃行,妾身想知道杨大将军这大茶壶配了几个茶杯呢?”

凌月华说话的语气竟仿佛寒冬腊月的北风一般,刮在脸上嗖嗖的,杨云睿纵然坦荡也被她盯得心虚。

“月华,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想三妻四妾的时候。”

杨云睿:“……”

“凌大小姐,老大就是随口说说,他有贼心也没贼胆的。”

冯澈替杨云睿说情,他显然低估了凌大小姐的智商,当然也可能高估了自己的智商。

“有贼心没贼胆,这么说他还是想了?”

凌月华听说夫君挨了板子,廷杖五十,以锦衣密探那些行刑人的本事,他们能直接将人杖毙。心急火燎的赶来探监却不想一向稳重的夫君竟然在宣扬什么三妻四妾。

凌大小姐的郁闷可想而知。

“凌大小姐,这你可真的冤枉老大了。”陈煦仗义执言道,“老大如果真的在外宅养了小的,他绝对不会说出来分享的,你得考虑男人的心理……”

杨云睿怒气冲冲的指着陈煦,“你这是替我开脱吗?”

凌大小姐果然要发火,陈煦一句话扭转了整个局面,也让杨云睿成功的躲过了家庭暴力。

“怀孕的女人不能动怒。”

凌月华不喜欢感情上拖拖拉拉的男子,她有时甚至替梦瑶感到委屈。当然,对于陈煦的见识,她也由衷的佩服,这个看似不着调的家伙总是能人所不能。…,

“真的假的?”

“我有必要骗你吗?《黄帝内经》中就有关于孕妇‘七情’过激会导致‘胎病’的说法,孕妇情绪稳定、心情舒畅才有利于孩子良好性情的形成,如果精神紧张、大喜大悲,母体激素分泌异常,这直接影响胎儿大脑发育,不能不慎重啊。”

凌月华虽然不明白“激素分泌”是怎么回事,可陈煦言辞凿凿,不由得她不信,况且她也在《黄帝内经》上读过关于“七情致病”的说法。

“那我应该怎么做?”

“我知道一种所谓的‘心灵胎教’,”陈煦在翻阅笔记本电脑存储的资料时偶然看到了有关胎教的内容,此刻也算现炒现卖,“咱们都不是外人,我当然也不至于藏私。”

“一,性情柔和,常生欢喜之心,以便子女出生后有笑容之神态;二,乐善好施,常生利益大众之心,以便子女出生后有福相之神态;三,口出良言,时常赞美好人好事,以便子女出生后有美妙的音声;最重要的一点,夫妻恩爱,家庭和和美美,以便子女出生后有健康的心态,还不易生病哦。”陈煦唯恐凌月华不信,他举实例论证自己的观点,“你想想我师妹,人长得漂亮、心地也善良,这还不是因为师父有大慈悲之心,她将这种良好的意念遗传给师妹的结果。”

陈煦话音落地,杨云睿夫妇同时盯着冯澈,冯姑娘的确优秀,可眼前这家伙又怎么说?

“你…你们盯着我干什么?”冯澈心里有些发毛,陈煦却觉得尴尬,“那啥,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如果不是冯夫人曾经的胎教,老二还不定怎么祸国殃民呢。”

冯澈:“……你什么意思?”

这时,陈莺儿匆匆赶来,梦瑶、秋月甚至小依都一块过来。

儿子进宫,陈莺儿颇为忐忑,看到皇宫里送回的锦鲤,她心下稍安。原本欢喜的等着儿子归来却想不到等到的竟是儿子挨了板子的消息。

陈莺儿对“廷杖”可谓刻骨铭心。幼年,父亲在京城做官,不知为什么触怒了皇帝,挨了二十廷杖,她只记得鲜血染红了父亲衣衫,事后一个多月才能下地走路;而如今儿子竟挨了五十,那他岂不会被打死?

“娘,你哭什么?儿这不好好的嘛。”

见母亲双眸通红,陈煦出言安慰;凌月华也劝说皇帝廷杖他们三人只是要堵住满朝文武的嘴。

凌月华话未说完,牢房走廊里传来太监唱诺“圣旨到”的声音。

除了宣读皇帝旨意的太监,同行的竟还有太子殿下以及思柔小公主……*****************************************************感谢“yunwushan”童鞋的打赏,求票,谢谢!!!

第133章 祸根

太子殿下三十三岁,气质儒雅,温润如玉。前生、今世,陈煦阅人无数,以他挑剔的眼光竟也生出几分如沐春风的感觉,他第一次意识到称呼一个人“谦谦君子”不一定就是骂人。

凌月华、秦梦瑶她们生在官宦之家,她们当然清楚皇家礼节;杨云睿久在朝堂,虽然挨了板子,他却撑着身体意欲见礼;陈煦很不喜欢这种礼节,然而身处这样的时代,不尊君君臣臣之道才是最大的异端,他有样学样的撑起身体,甚至动作幅度都刻意模仿杨云睿。

太子殿下丝毫没有储君的架子,他示意凌月华她们免礼,接着跨步上前分别抓住了陈煦、杨云睿的手臂阻止他俩起身;冯澈无人搀扶,杨云睿二人坚持君臣之礼,他就不好意思借坡下驴,咬着牙老老实实的磕了一个,太子殿下赶忙搀扶,冯澈起身,陈煦也随之趴回了床上。

父亲忠心耿耿反遭贬黜,儿子帮皇帝赚银子却挨了板子,陈莺儿进一步认识到皇家喜怒无常的作风。太子殿下对陈煦礼遇有加,陈莺儿却觉得忐忑不安,焉知他什么时候就翻脸不认人?然而皇权至上的观念融入到陈莺儿骨子里,反抗或者说造反,这是想也不敢想的,她只想躲避,昔日做女儿的时候读《桃花源记》,她憧憬那种“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生活。

皇帝乃一国之君,即便赐大臣一死,大臣也得谢主隆恩。雷霆也好,雨露也罢,身为臣子当常怀感激之心,勿生愤愤之念。杨云睿几人挨了板子,神宗皇帝当然不至于再亲自送几颗甜枣,遣太子探监也不过是要告诉朝臣一个信号而已。

太子殿下也没有拉着杨云睿他们的手问“你们的伤势重不重,牢房的环境满意不满意”之类的话,他只是请御医奉上了皇家专供的金疮药。

国之储君,未来国家的主宰,他的身份其实挺敏感。吃喝玩乐,这叫不务正业,大臣们首先就得弹劾他;若干预朝政又难免被父皇猜疑,老子还没死你就想抓权,简直大逆不道。太子殿下对杨云睿几人既不刻意拉拢也不过分疏远,如春雨,润物细无声。

太子殿下以聊家常的方式与杨云睿三人谈论了对于瓦剌使团的看法,他首先指出瓦剌使团的人数逐年增多,定然包藏祸心;继而谈到诛杀瓦剌使团后京城百姓的反响,他用一句话表示叫大快人心。

言谈之间自不免提及司礼监王振王公公,太子言必称“先生”,盲目的信任溢于言表。

陈煦听杨云睿说过王振乃太子殿下的“启蒙老师”,他对这位“老师”却谈不上了解,或许他的确是一位好的“启蒙老师”,在政治上也的确炙手可热,可王公公总给他一种“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的感觉。

陈煦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太子殿下信任如此一个“草包”,是祸非福。当然,陈煦也只是心里想想,他与太子殿下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就离间其“师生情”,这简直就是费力不讨好。

思柔小公主很想跟陈煦单独说几句话,然而始终没有机会,太子殿下回宫,她当然不方便滞留牢房,尤其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之前,思柔公主凑到陈煦身边,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带着女儿家体温的小瓷瓶递给他。…,

“思柔也挨过父皇板子,这是母妃特意找御医调配,很管用的,你敷在那…那儿就不疼了。”思柔公主最终没好意思提及“屁股”二字,即便如此,她也羞红了脸。

梦瑶冷眼旁观,她简直气炸了肺。进牢房之前隐隐约约听陈煦他们谈论冯清,具体谈什么却没听清楚,貌似是他先夸赞冯清来着;梦瑶觉得这笔账还没跟陈煦算清楚,他竟然还当面与思柔公主调情,思柔公主羞红的脸蛋儿竟仿佛被被拍下的照相——就像笔记本电脑上照下的人影——牢牢地印在脑海里。是可忍孰不可忍,思柔公主前脚离开,梦瑶后脚就夺过了陈煦手中的小瓷瓶,他就算要敷药也不能敷别的女人送的东西。当然,“红杏出墙”的证据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销毁的,待他伤势痊愈,老账新帐一块算。

皇宫御医很讲究,他们不仅带来了最好的金疮药,同时还带来了用以格挡视线的帷帐。梦瑶她们撑着帷帐,陈莺儿替儿子敷药。

“煦儿,你疼不疼,那儿都肿了。”

陈莺儿心疼的掉眼泪,她都没舍得这般惩罚过儿子,小心翼翼的敷药的样子仿佛趴在床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器,力道稍微大一点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一般。

“煦儿,你这儿都破皮了,这金疮药要是蛰的疼了,你就跟娘说,娘轻一点。”

陈煦颇有些无语,若果真毫无花假的五十廷杖,他即便不死也得奄奄一息,现在能说能笑能讲荤段子,如果让那些曾经被廷杖过的官员听到,他们估计死的心都有了。无语却温馨,陈煦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儿子的伤痛在母亲那里是要加倍的,这话诚然不假。

梦瑶听陈莺儿絮絮叨叨的说话、哭泣,满心不安,这一瞬间她竟把对思柔、冯清的醋意忘的干干净净。她很想走进去探个究竟,可杨家的丫鬟、刑部的狱卒环视四周,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哪还拉的下这个脸?

度日如年中,梦瑶看到了冯夫人母女以及肩部带伤的顾盼儿。

梦瑶觉得冤家路窄,冯澈却真的见到了亲人。陈煦有母亲敷药,杨云睿也有妻子动手,他冯大公子怎么就没人疼呢?陈煦的娘是亲娘,他冯澈的娘也不是干的啊。

看到冯夫人,冯澈已在心中呼唤了一千三百二十四次,“娘,你总算来探望儿了啊。”

冯夫人当然心疼儿子,冯靖告诉她儿子挨了五十廷杖,宠辱不惊的冯夫人瞬间捏碎了手上茶杯,看着夫君一脸淡然的样子,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五十廷杖简直能要人的命,你还笑得出来?

“那小子没事的。”

冯夫人将信将疑,没敢告诉李十娘就来到了刑部大牢。冯澈泫然欲泣的样子让她心里突地一跳,拉上帷幔,看到儿子臀上的伤势,她甚至有再补上两巴掌的冲动——这五十廷杖还不如她打得厉害呢。

冯清紧张哥哥,她更紧张陈煦,看着一脸戒备的梦瑶,她又觉得她不该来……******************************************************感冒了,鼻塞的厉害,却惊奇的发现状态出奇的好,如果不是需要上班,偶真想持续码一个通宵,求票,谢谢!!!

第134章 训练计划

牢房里。

探监的人如走马灯似的轮番上场,亲人、军中部将、朝廷官吏纷纷造访。杨云睿军权被夺、身陷囹圄,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朝廷一旦对瓦剌开战,必将重新起用杨将军。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待杨将军官复原职再想示好就有些晚了。

送走最后探监的同僚,夜幕已然悄悄降临。本该阴暗的牢房此刻烛火通明,杨云睿捧着兵书阅读,冯澈酒足饭饱,他无所事事的啃着鲜果,有一句每一句的跟陈煦二人闲聊。

“老三,你在写些什么?”

陈煦拿着炭条在纸上写写画画,冯澈有些好奇的问道。

“狼牙的训练计划。”

陈煦以前不清楚神宗皇帝意图,挨了板子、进了监狱,他反而确定神宗皇帝有心一战定边,太子殿下造访更坚定了之前的猜测。陈煦没有经历过大规模战争,他却能想象到战争的残酷,这绝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杀戮、流血甚至牺牲,毫不夸张的说,战场上人命如草芥,早晨同甘共苦的战友晚上可能就已魂归黄土。

陈煦没上过战场,也不算职业的军人,相比靠军功挣得名利爵位,他更喜欢做富翁过优哉游哉的日子。眼下富足的生活得益于他比别人多拥有的几十年的记忆,看似与朝廷没有多大关系,然而皇帝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一无所有。再者,瓦剌使团被杀,神宗皇帝看似惩罚,实则包庇了他们,所谓投桃报李,他也只有参战一途,何况他还是狼牙的队长。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狼牙的战士,当然要参与到战争中来。

感情是人与人接触中慢慢培炎起来的,陈煦希望的结局是带十个人出去带十个人回来。想法固然美妙,现实却是严酷的,陈煦也只能尽可能的减小伤亡。

计将安出?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仅此而已。

杨云睿闻言抬头。陈煦训练狼牙,开始时,对其残酷的程度叹为观止甚至于心有不忍,然而时间久了,他也就看出了成效,狼牙的战士无论精气神都有明显的提升,对此他只有“佩服”。冯澈见杨云睿下床,他也跟着起身凑到了陈煦身边。

陈煦面前的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想不到你写字竟也挺有天赋的。”

“承让,承让。”

冯澈对于陈煦用炭条写字颇有些好奇,他很难想象这样粗陋的工具能写出这般好看的字迹;陈煦言语虽然谦恭,得意之情却溢于言表。杨云睿更关注的是陈煦所写的内容,他将那几页纸拿在手里细细品读,越看越是心惊,这些千奇百怪的训练方式何止残酷,简直惨无人道。

“老大,你怎么这个表情?”

冯澈凑过去瞅了两眼,他也不禁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才期期艾艾的说道:“老三,你疯了吗?”

陈煦在纸上描述了心理训练、生存训练以及医疗救护训练的详细条目。关于心理训练,陈煦写道:欲克服恐惧心理,设千余条毒蛇的蛇池,狼牙队员需用所学技能制服袭击自己的毒蛇以磨练心理素质,闯过二百米的蛇阵才算是完成任务,其后又叙述了如何辨别毒蛇、如何制服毒蛇以及被蛇咬伤后如何紧急救护。

冯澈虽不怕蛇,可想到数千条毒蛇吐着信子的样子,他只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老三,你什么时候开始训练?我觉得得请几天假,我媳妇要生孩子了,你可不能太过分。”…,

“行啊,等你媳妇生完孩子,咱们就开始训练。”

冯澈:“……”

杨云睿没心思关注两人的玩笑,他继续往下看。

战场上被俘,普通的士兵也就罢了,拷问并没有太多的价值。狼牙的战士不一样,他们有些时候甚至可以成为大军的眼睛或者耳朵,如何应付拷问、如何保守秘密就显得至关重要了。陈煦详尽的描述了如何摧残一个人的意志的方法,相比锦衣密探诏狱里的损伤肉体的酷刑,他更强调了如何击溃一个人的意志。

杨云睿看得冷汗涔涔,他自认意志坚定,然而看到陈煦那堪称无孔不入的心理攻击,他觉得他连两种方法都撑不过去。

待看到陈煦讲述的如何策反、颠覆,他不自禁的说道:“我觉得咱们都不需要跟瓦剌开战了,你潜入瓦剌王庭直接策反也先倒戈,一劳永逸啊。”

陈煦:“……”

“真的假的?老三还有这个本事?”冯澈忍不住问道。

“我从来没有低估过老三,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他了,这几页纸的价值几乎能与《孙子兵法》比肩,我现在有些庆幸我们是兄弟而不是敌人。”

陈煦感到脸红,他所描述的训练方法大多亲身经历,至于心理刑讯手法有一半借鉴于笔记本电脑上暂存的资料,他如何敢于孙子比肩?这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老三,如果这训练的方法能在五军营推广,我想军队的战斗力会大幅提升。”

“我也觉得可以,做五军营十几万人马的总教头,那可不是一般的威风。”冯澈插口道,他突然又想起杨云睿被免去军权的事儿又忍不住丧气,“关键老大现在与五军营没有什么干系了。”

杨云睿、陈煦仿佛看白痴似的看着冯澈。

“我说错什么了?”冯澈挠挠头有点心虚的问道。

“军中体系不像你想的这般简单,五军营诸军将领不少是我亲自提拔的,这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何彻底斩断?何况陛下也不是铁了心要削我兵权。”顿了一顿,杨云睿又道,“这话咱们兄弟之间说说也就罢了,万不可传到外人耳中。”

冯澈有些受伤,“老大,我有这么不晓事吗?能这般拎不清轻重?”

杨云睿:“……”

狼牙任务特殊,多数情况下要在敌后作战,在没有后勤补给的情况下,如何完成任务乃必要的训练内容。陈煦后面描述了深山老林、荒原大漠之中,冰天雪地、烈日酷暑的环境下,水粮断绝、孤立无援之时如何生存下去的法门,关于如何开展训练,他还没有写完。

杨云睿读罢甚至有些爱不释手,他催促陈煦继续写完。

陈煦提起笔却感觉没了灵感,信笔在纸上画起了素面,那是细雨和风中一对情侣打着伞漫步街头的背影,唯美浪漫。

“老三,你在干什么?”

杨云睿突然打断了陈煦的暇思,两人再度凑过来,无论画风还是衣着打扮,他们都觉得好奇。陈煦呆呆的注视着画面,他突然想到了可以赚钱的营生……*********************************************************今天晚了点,自认质量还说得过去,求票票支持,谢谢!!!

第135章 三折伞与不锈钢

陈煦重新用炭笔勾勒出雨伞的图案。

燕国最常见的也最流行的是油纸伞。手工竹条削制的伞骨,涂刷了天然防水桐油的皮棉纸伞面、美轮美奂的画工,这总能让人想到那梦幻般的一幕:濛濛细雨中,身形窈窕的江南少女手持一柄雅致的花纸伞袅袅婷婷的从溪流间淌过,那种美感简直浑然天成。

油纸伞晴雨兼用,同时它也是嫁娶婚俗礼仪上不可或缺的物品。在燕国,新娘出嫁下轿的时候,喜娘会用红色的油纸伞遮着新娘,“油纸”谐音“有子”,且“傘”字里面五个“人”,以期婚后多子多福。伞文化蓬勃发展带动了制伞作坊的兴盛,在燕国,大江南北,油伞作坊遍地开花、寻常可见。

制伞,尤其是做工精美、质量上乘的油纸伞,工序繁复,从选材、锯竹到裱伞、绘画乃至最后的上桐油、结顶,前前后后多达八十余道工序。

凌家、杨家甚至秦家、冯家均没有涉足制伞业,陈煦想要在这行当里分一杯羹,即便有足够的人脉关系,若不能标新立异,他如何争得过那些百年传承的老店?陈煦在纸上画的是一柄三折伞。

三折伞顾名思义就是能折三折,现代人对此并不陌生,因其结构紧促牢固又便于携带,基本上人手一把;如果陈煦能鼓捣出折伞,这在燕国绝对是一件稀罕事物。

陈煦对折伞当然也不陌生,只是对于伞骨的结构却有些模糊,他边想边画边思索其可行性。竹制伞骨当然不行,金属材质可选用的也不外乎那几种,黄金、白银固然可选,但绝不能批量生产;铜也不成,折伞一旦风靡,望风而动的商家必然纷纷效仿——现代俗称盗版——大批铜钱被制成雨伞,朝廷百分百要干预的;至于铝材,据说这种金属是十九世纪德国化学家首先发现,陈煦在燕国反正没见过做饭的铝锅;想来想去只有铁制品可用,制作方便且造价低廉,可问题是容易生锈,骨架那纤细的铁丝一经腐蚀用不了几天就会折断,寿命太短的物件很难吸引百姓的购买欲望。

在现代社会,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发现据说是如何炼钢。这种材质就是铁与数量受一定控制的碳的混合物,容易生产并且异常坚硬;至于不锈钢就是加入了铬与镍熔炼而成。

当然,知易行难。

世界上没有天才,陈煦纵使记忆力惊人,他也不可能记住所有的事情。如果没有笔记本电脑中存储的海量资料,这一切他想都不敢想。话说这笔记本的主人也的确是牛人一枚,不清楚其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硬盘里但凡重要的资料全部是英文,陈煦庆幸他精通英文,否则他会郁闷到吐血。当然,陈煦更庆幸他精通某岛国文字,电脑里存储的精彩影视画面叙事性虽然不强,但弄清楚前因后果在聆听极具抒情色彩的“亚麻蝶”更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喂,你在想什么?”冯澈突然拍了拍陈煦的肩膀,“你的表情很下流的,比我还要下流呢。”

“有吗?一定是你看错了。”

陈煦辩驳,杨云睿竟点头附和了冯澈的意思。陈煦无语,以他的脸皮也不好意思承认刚才的“性幻想”。

“你画的是一柄伞?”

杨云睿打量着陈煦留在白纸上的笔迹问道,冯澈则随口念出了图形之后的几个小字。…,

“铁,钢,不锈钢,这铁我知道,可你这‘钢’以及‘不锈钢’又是怎么回事?”

陈煦抬起头,他看着冯澈哂道:“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

冯澈点头,继而大怒,他气道:“单挑,我要跟你决斗。”

“屁·股疼,没兴趣。”

冯澈:“……”

杨云睿一本正经的询问,陈煦想了想说道:“钢就是比铁坚硬的铁,至于不锈钢就是不会生锈的铁。”

“不会生锈的铁?”杨云睿本已坐回了小床,闻言一跃而起,他兴奋的样子就仿佛采花淫贼看到了送上门来的光·屁股的大姑娘。

“老大,这不生锈的铁对你真有这么大的诱惑力?”冯澈诧异的问道。

“当然!”杨云睿握紧了拳头,“你们知道我大燕每年要有多少兵器因腐蚀而废弃?又有多少马鞍因腐蚀而损毁?”说到这儿,他双目放光的盯着陈煦,就这眼神绝对能让凌大小姐喝老陈醋喝到饱,接着他又激动的抓住陈煦的肩膀摇晃,“老三,如果你真能弄出那不会生锈的铁,你知道我大燕单单兵器消耗就得节省多少银两?还有你刚才说的比铁更坚硬的铁,如果真能装备到我们的军队,其战斗力何止倍增?”

杨云睿摇晃不止,陈煦身上的伞兵刀滑到了地上。杨云睿并不清楚陈煦伞兵刀的来历,他一直以为这柄刀与狼牙配发的军刀如出一辙,此刻他却看出了其中的不一样。

“好刀!”杨云睿由衷的赞叹道,“这难道就是你刚才说的不锈钢材质?”

陈煦有些钦佩杨云睿的眼光,他手中的伞兵刀的材质正是高强度不锈钢,其刀背那一段坚利锯齿甚至能轻松锯断飞机铝壳体以及电缆。

见陈煦点头,杨云睿突然抽出随身佩剑交到冯澈手中,他说:“握紧!”

杨云睿乃燕国最受皇帝器重的将军,他的佩剑当然不是凡品,就算不是自古流传的利器那也是集合燕国最先进的铸剑技术铸就的。冯澈握剑在手,他忍不住感叹道:“老大,你这佩剑绝对称得上神兵利器,借我把玩几天威风威风吧。”

杨云睿不语,他突然紧握伞兵刀劈砍向自己的佩剑,冯澈几乎是下意识的挥剑格挡,只听“哐啷”一声,冯澈口中的“神兵利器”断成两节,他惊骇的张大了嘴巴简直能塞进一个煮熟的咸鸭蛋。

“老三,借我把玩几天。”

陈煦笑着摆摆手,“想玩你就拿着,咱们兄弟何分彼此?”顿了一顿,他又补充了一句,“等你玩腻了再还我。”

杨云睿:“……”

冯澈嘴巴继续张大着,他突然发现他竟然慢了杨云睿整整一拍,他把老大的佩剑当宝贝,殊不知老大已经有了更高的追求,这就是差距啊。

“老大,看刀!”

冯澈掏出狼牙配发的军刀,他腾跃而起,借势下劈如有千钧。杨云睿不慌不忙的挥刀挡隔,刀刃相撞的刹那,他感觉他那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虽然他早就猜到了结果。*****************************************************各位童鞋们,读了这章满意否?如果满意敬请投票,今天能破五百票么?我觉得写的挺有感觉的,提前谢谢支持!!!

第136章 风波起

“当”的一声脆响,冯澈手中的军刀从中折断。

冯澈错愕,杨云睿却明显的松了口气,他左手握刀,右手食指摩挲着刀锋的样子仿佛是在抚摸心爱的女人的身体。两记劈砍,刀锋竟没有半点划痕,这简直就是奇迹。

“老三,瓦剌士兵悍不畏死,且多为骑兵,机动性强,若论单兵实力,确实强过我燕军精锐。如果军中的兵刃都能提升到如此水准,相信定能拉平双方差距。”杨云睿咽了口吐沫,他又道,“如此瓦剌再无优势可言,我大燕数十万雄狮踏平瓦剌指日可待。”

陈煦苦笑,兵器的优劣虽不是决定战争成败最主要的因素,但锋利的兵刃总能减小自身的伤亡。然而事情真有这般简单?这把伞兵刀即便在现代社会也只有最精锐的特种部队才有资格配发,何况是在燕国。

杨云睿希望陈煦练出精钢装备军队,陈煦想的更多的却是赚钱。

如果真能练出精钢乃至于不锈钢,这必将在燕国引起轰动。做为“钢材之父”,炼钢的配方简直就是一座金山,陈煦的目光重新落到面前的那张纸上,那个时候他还看得上制伞这种针头线脑的小生意?

陈煦的思维进一步延伸,他由钢铁想到了现代社会给人们的日常生活以及思想观念带来巨大变化的工业革命。记忆中的那段历史,工业革命之后短短两百多年时间所创造的财富甚至大于人类历史几千年的积累,飞机、大炮、汽车、轮船以及那代表着繁华与富庶的钢铁森林。

社会进步固然极大的方便了人们的日常生活,然而其负面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城市人口膨胀、住房拥挤、环境污染,资源被过度开采,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已是千疮百孔……

陈煦也说不清高度发达的社会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却知道无力阻止这一切。社会发展自有其内在的规律,即便没有瓦特,也会有“砖特”改良蒸汽机,当然,这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由量变引发质变,平稳的过度。

笔记本电脑里的海量技术领先当今时代至少一千年,揠苗助长,短期固然有所成效,然而其结果必然是悲催的。相比轰轰烈烈的改变社会进程,陈煦更希望潜移默化的影响,他的目光重新落到纸上,他还得从这“针头线脑”的小买卖做起。

这一夜,陈煦在思考中度过。

陈煦三人住在牢房却不吃牢饭,凌月华、冯清、梦瑶她们天天来给送饭。虽说分别送来饭菜他们却凑到一块用餐并品评各家的手艺。凌月华怀着身孕,她不方便下厨,杨家送来的饭菜却得大家一致好评;梦瑶、陈莺儿亲自下厨,梦瑶的手艺不坏,陈莺儿却只会做些简单的家常菜,虽不如杨家饭菜受欢迎,陈煦却独爱母亲烧的菜肴,这绝不是单纯的讨母亲欢喜,他是真的习惯那种口味;至于冯家的饭菜,梦瑶虎视眈眈,陈煦基本无缘品尝、

冯清每次都给哥哥送饭,美其名曰代替嫂子探望哥哥,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冯夫人知晓儿子无碍也就不再亲自下厨,倒是冯清每天都会亲自动手做一两个菜,她每天都希望陈煦品尝,可每次都被梦瑶阻止。一番无言的交锋之后,冯清用心煮出的饭菜孤零零的放在角落里鲜有人问津。

冯澈以前从不知道妹妹会做饭,他有些好奇的品了一口然后眉毛就皱到了一起,原来妹妹的厨艺完全继承了母亲的风格并发扬光大了。

冯清不愿与梦瑶正面冲突,为了能让陈煦品尝她煮的饭菜,她只得提前送来。就在昨天,早晨刚过,梦瑶、秋月前脚离开,冯清就送来了午餐,她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腿面。

陈煦刚吃了一口,梦瑶就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陈煦看看梦瑶又看看冯清,他将饭菜放到了一边,主要是这面太咸了,估计就算用水冲洗五遍还能当咸菜吃。

“老三,我清妹的心意你还不明白?清妹做菜虽然有点难吃,可她将来绝对是贤惠的妻子,你能娶她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早饭过后,冯澈目送妹妹离开,他忍不住问陈煦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爹娘提亲?”

“老二,你又不是没见秦小姐的态度,就别难为老三了。”

“老大,我不得不说你几句,前几天你还信誓旦旦的告诉我男人要三妻四妾呢,难道就因为被嫂子撞见就改口了?”冯澈说完杨云睿他又看着陈煦,“我难道不是你的榜样?虽然知道对不起十娘,可不也同意娶邝家小姐吗?”

“咱们这情况不一样的。”

陈煦纠结的薅着头发说道。

杨云睿:“……”

冯清没有效仿昨日送来早餐,梦瑶也没有前来捉奸。直到中午时分,杨家的饭菜都摆在了桌上依旧不见梦瑶她们。在陈煦担心的等待中梦瑶急匆匆的冲进牢房,她并未带来装着饭菜的食盒,双目通红,她怒气冲冲的盯着一脸诧异的陈煦却不说话。

“梦瑶,你怎么了?”

陈煦走到梦瑶身边,想替她擦眼泪,她却如触电般甩开陈煦的手声嘶力竭的尖声喊道:“你别碰我!”

杨云睿、冯澈齐刷刷的转过头来,凌月华亦有些诧异,她走到梦瑶身边问了陈煦问过的问题。梦瑶看着凌月华,她嘴唇微微颤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突然扑到凌月华身上呜呜的哭将起来。哭过之后,梦瑶抽抽噎噎的说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梦瑶…梦瑶委屈死了。”

陈煦起先担心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听梦瑶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知道绝不是想的那样,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凌月华心知梦瑶因情伤而难过,她不由得瞪了陈煦一眼。陈煦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抓住梦瑶的手,梦瑶张牙舞爪的挣扎中,他就势搂住了她的腰。

“你松手,你别碰我,你跟那不知羞耻的女人卿卿我我的还管梦瑶干什么?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梦瑶边哭边说,哭的声嘶力竭,她说话的嗓音都有些沙哑。

陈煦又是心疼又是疑惑,她甚至怀疑梦瑶还没有睡醒呢。

“我跟谁卿卿我我了?”问这话儿的时候陈煦颇有些心虚,难道跟青檀的荒唐事儿传进了梦瑶的耳朵?这绝对不可能。陈煦用手臂箍住梦瑶的两只胳膊,他无辜的说道:“我说大小姐,我现在是在坐牢,身边就两个男人,你不会连男人的醋也吃吧?”

杨云睿、冯澈面面相觑,凌月华微愣,她突然盯紧了夫君。女人吃女人的醋,这属于内部矛盾,可要是吃男人的醋,那…那简直恶心死了。*********************************************************新的一周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的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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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高利贷”

梦瑶亦有些错愕,错愕之后大怒,她狠狠的咬在了陈煦的肩头。

虽然隔着衣服,陈煦也疼,可疼也要抱着梦瑶。梦瑶挣脱不开,她就伏在陈煦身上哭。

陈煦问梦瑶怎么了,梦瑶不答,她只是抹泪。陈煦看了看表情近乎呆滞的杨云睿几人他又对梦瑶说道:“我们梦瑶都是大姑娘了,哭起来却像个孩子,你就不怕被他们笑话?”

梦瑶扭头瞟了一眼,她抽抽噎噎的说道:“人家的心都碎了,才不在乎别人笑话呢。”

“心碎了可以粘起来,咱们还有三十九天,四百六十八个时辰,你就要穿着大红的嫁衣做我的妻子了。”

梦瑶微愣,“你…你一直都在计算着时辰?”

陈煦果断的点头,他当然不会告诉梦瑶他学过心算,不要说两位数的乘法,就算四位乘四位,他也能脱口而出。

“那…那你为什么跟…跟她那样?”

梦瑶说得含蓄,陈煦不知道她的这个“她”指的哪个也不明白“那样”是哪样?都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陈煦却认为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尤其面对吃醋的女人,绝不能自投罗网。

“梦瑶肚子饿了吧?咱们一块吃饭。”

陈煦扶着梦瑶走到桌前,凌月华刚好看到了他留下的“画稿”。凌月华也好、梦瑶也罢,她们都知道陈煦去妓院作画的事儿,原以为这只是男人好色的最烂的借口,她们却想不到陈煦竟真有独特的绘画技巧?

凌月华有些痴迷的看着黑白线条勾勒的雨中漫步的一男一女,这种意境简直令人神往;梦瑶暂时性的忘记了吃醋,她也凑到了凌月华身边。

“这是你画的?”凌月华问道。

陈煦点头谦虚的道:“献丑,献丑了。”

梦瑶盯着画面,那富有立体的真实感让她联想到早晨笔记本电脑里看到的东西:陈煦与冯清依偎在一起,尤其冯清,哪是衣衫不整?她简直一丝不挂。想到照相里那清晰可辨的粉嫩的乳·晕,梦瑶就感觉心里仿佛被人割了一刀似的抽痛。

“她知道你会作画?你为她做过画吗?”梦瑶表情忽又转阴,她凶巴巴、冷冰冰的样子仿佛陈煦只要点点头她就会吃人一般。

陈煦实在理解不了梦瑶的思维,难道她连素描简笔画像的干醋都要吃?陈煦为顾眉生画过也给冯清画过,他知道绝不能承认,笃定的摇头,“这是我的第一幅作品。”

“老三……”

冯澈刚要反驳,陈煦眼疾手快的抓起一只鸡腿塞进了他的嘴里,“鸡腿,递给你吃。”

梦瑶有些狐疑的看着冯澈,陈煦不敢让她追问下去,忙岔开话题道:“梦瑶,我现在就给你画一幅好不?”抬头见凌月华跃跃欲试的看着他,陈煦又补充道,“还有凌大小姐,我用纸笔为你俩的情谊定格。”

“先吃饭,吃完午餐就开始。”

梦瑶学会了电脑摄像头拍照的方法,她对画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凌月华却颇为动心。见梦瑶被凌月华说动,陈煦赶忙擦拭额头的汗水,总算躲过了一劫。

刑部的狱卒殷勤的热了饭菜,陈煦坐在梦瑶身边,他殷勤的夹菜的样子简直就像“小陈子”,这也许就是爱的代价。杨云睿领教过妻子的手段,梦瑶与月华情同姐妹,手段想必不差,陈煦如此所为也算情有可原了;冯澈颇有些不屑,如果陈煦惧内到这种地步,那他清妹岂不要暗恋一辈子?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捅破这层窗纸。…,

陈煦见冯澈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知道他想做什么,然而今天绝对是最坏最坏的时机。如果再塞一只鸡腿堵住冯澈的嘴,梦瑶心中疑问只会更甚。陈煦灵机一动,他突然对凌月华说道:“大小姐,我想到了另一种赚钱的生意。”

凌月华果然很感兴趣,她问:“什么生意?”

“制伞!”

凌月华看了梦瑶一眼,她们俩同时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京城制伞作坊遍地开花,没有人脉没有技术,如何能从众多商家中脱颖而出?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想要赚大钱就得与众不同,我所说的雨伞不是普通的油纸伞,我要做三折伞。”

三折伞?凌月华、梦瑶同时问道。

陈煦将画了伞骨草图的纸张翻出来递给她们,“三折伞的伞柄可伸缩、弧形伞骨可折为三折,美观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便于携带。”

凌杨两家虽不涉及制伞业,凌月华买过的雨伞却不在少数,她可从没听说过可伸缩的伞柄以及可折叠的伞骨,既然折叠又如何能撑起伞面?她忍不住问陈煦道:“计将安出?”

“这得容我想想,不过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冯澈想到赚钱的营生,他忍不住提醒陈煦道:“老三,我也要入股的,咱们可说好了的。”

“那你有多少银子的本金?”

梦瑶对冯清印象不好,恨屋及乌,她甚至觉得陈煦的花心完全是被冯澈带坏的。听说他要入股,梦瑶言语颇有些刻薄的问道。

冯澈有些赧然,他做出讨好的样子,“秦小姐,我跟老三那就是亲兄弟。”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冯澈:“……”

梦瑶说话的语气简直像个小财迷,杨云睿忍俊不禁,陈煦瞠目结舌,凌月华也凑趣道:“我倒是可以借你本金的。”

“月华姐……”

梦瑶不依,凌月华笑的狡猾,她说:“我借你一万两银子的本金够不够?”

冯澈脑袋有些晕,他连忙道“足够了,足够了。”

“不过我这银子不能白借给你,等分红下来那天开始,你第一天还我一两银子,第二天二两,第三天四两,第四天八两,以此类推,你要持续还我两个月,咱们就算结清了。怎么样?”

“就这么简单?那咱们可说定了。”

冯澈觉得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忙不迭的答应;梦瑶笑而不语,她曾经就这般“坑”过凌月华,想不到今天竟被她活学活用了,想象着冯澈吃瘪的样子,她感觉大快人心、

杨云睿不明其中道理,何况他觉得兄弟之间没必要计较这身外之物,月华既然想玩就随她去吧,反正也没多少银子;陈煦却倒吸了一口冷气,别说银子就算同等重量的铁都能让国库破产,这女人真敢狮子大开口,他有些悲催的看着一脸兴奋的冯澈,你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说几件事,第一,以后要调整作息了,争取更新固定、提前;第二,兄弟们加把劲收藏一下下,不能回落啊,偶就指着你们了;第三,求票,求票,谢谢!!

第138章 公主探监

秦梦瑶、凌月华相伴离开,思柔小公主兴冲冲的来到牢房。

“你那儿还疼吗?”

“多谢公主殿下关心,早就不疼了。”

思柔小公主情窦初开,她还弄不清楚什么是感情,只是觉得如果两天看不见陈煦,她就非常想他,想跟他说话、解闷;陈煦也察觉出思柔小公主看他的异样的眼神,冯清可以不在乎名分,思柔公主不行,皇家天女嫁人为妾,如果是真的,不仅神宗皇帝要阉了他,那帮言官的口水也能淹死他,何况梦瑶的父亲就是言官的老大,他真不敢想象那不可预估的后果。

思柔公主对感情懵懵懂懂,这种情谊澄澈的不掺杂半点杂质,这基本可以算是少女成长的烦恼。陈煦不敢过分亲热也不方便当面点破,他只能渐渐的疏远以期待小公主慢慢将他遗忘,这似乎是最完美的结局。

“那咱们开始讲故事吧,《宝莲灯》你还没有说完呢。”

思柔公主并未察觉陈煦的刻意而又不着痕迹的疏远,她郑重的摆出文房四宝放在陈煦面前的桌上,握着毛笔巴巴的等着陈煦开讲。

《宝莲灯》的故事很长,陈煦的“更新”也不给力,好几个月的时间他才讲到三圣母上了落第书生刘彦昌。思柔小公主听不过瘾,她就重温过往的情节,虽说老生常谈,可她每次都会哭又每次都会笑。前几天思柔小公主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把陈煦的手稿以及讲述的部分重新誊抄、润色,让杨二郎、三圣母的故事永远流传下去。

“你要讲《宝莲灯》?我也得听听,回去就讲给十娘。”

冯澈满脑子发财大计,他仿佛被注射了兴奋剂一般,一举一动都有种骚包的味道。

“冯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染了伤寒?”小公主也觉得冯澈跟往常不大一样,她歪着脑袋打量,越看越觉得不一样。

“我很好啊,我怎么会染风寒?我现在能打死一头驴。”

“我看你就像头驴,公主殿下说你染了风寒是想表达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陈煦忍不住打击冯澈,他真怕他继续骚包下去会惹出什么祸事;杨云睿忍俊不禁。

“本公子高兴,才不在乎你说什么呢,有钱人的感觉真好。”

思柔小公主听冯澈如此大度,她站起来围着冯澈走了一圈然后凑到陈煦身边小声说道:“我觉得他今天真的有病了,到底怎么了?要不要传御医替他诊治?”

“倒是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一倒霉孩子被人卖了,他还傻乎乎的跟人讨价还价说再便宜点。”

思柔公主不解的微微摇头;冯澈自我感觉良好的应着,回神之后他又瞪着陈煦道:“你什么意思?咱们可说好了我要入股的,你绝对不能反悔。”

“你真觉得凌大小姐白送你银子呢?你自己算算该还她多少银子。”

冯澈表情诧异,杨云睿同样不解,“月华没让老二还多少银子吧?”

思柔公主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儿,陈煦解释了凌月华放“高利贷”的事儿,小公主听完理所当然的说:“的确没多少啊。”

陈煦突然觉得大燕需要加强算学的教学,这水平普遍的凹啊。

“凌大小姐第一天让你还多少银子?”

“一两!”

“第二天呢?”

“二两,”冯澈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两天加起来才三两,借了一万两呢。”…,

“那第三天呢?”

“四两。”

……

“那第五天呢?”

“三十二两。”

……

“那第十一天呢?”

冯澈摆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他又忍不住挠了挠头,杨云睿不语,他突然想起妻子当时的笑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印象太深刻了。

“得有好几百两吧?”思柔小公主飞快的计算,想了想她吩咐狱卒去给她找个算盘。

“不用这么麻烦,第十一天你要还一千零二十四两,以此类推,第二十一天,你要还她一百零四万八千五百七十六两;至于第三十一天,你要准备的银子绝对超过十个亿,还需要我继续给你算下去吗?”

杨云睿、思柔小公主同时张大了嘴巴,震惊于凌大小姐的“高利贷”是一方面,更让他们惊讶的却是陈煦计算的敏捷,随口说出需要还的银子,他似乎都不用想一般。

冯澈额头冷汗涔涔,他痴痴的问陈煦道:“那我最后一共得还多少银子?”

“按这个算法,别说银子,就算是米粒,两个月的时间也能把国库搬空。”

“没这么夸张吧?”杨云睿的疑问得到了思柔小公主的响应,恰巧狱卒找来算盘,小公主正襟危坐的开始计算。

自大燕开国以来,珠算极为盛行,“上法”、“退法”、“九九”口诀、“归除法”渐渐完善,珠算算法已形成了一个体系。小公主自幼经名师教导,纤纤素手拨弄算珠的动作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冯澈巴巴的看着,他想知道陈煦是不是危言耸听。

小公主边写边算,半晌之后她有些为难的说道:“算不开了。”顿了一顿,她又指着陈煦说道,“他之前说过的结果都是正确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思柔公主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是问陈煦。陈煦还没搭腔,冯澈突然掐住了杨云睿的脖子拼命的摇晃,“你们弄死我算了。”

……

日头西斜,梦瑶离开宁国公府往家走去,以往陈煦都会送她,而今她独自回家。

“咱们还有三十九天,四百六十八个时辰,你就要穿着大红的嫁衣做我的妻子了。”

梦瑶想着陈煦说过的话,她感觉心里潮乎乎的仿佛热泪滴进了心田。

早晨看到了不想看到却又时刻提防的东西,她当即找冯清干了一仗,冯清只是躲避却不还手,她也觉得挺没有成就感的;在牢房里哭了一通,她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思索着今天林林总总的事儿,梦瑶时而气愤、时而微笑,过去的事情就不追究了,不过冯清想进她陈家的门,这想都不能想。

“秦师妹,别来无恙啊。”

梦瑶被一个冷冽的女声打断了暇思,抬头竟发现站在跟前的女人是剑岳宗花柔。花柔手握长剑,她打量梦瑶的目光很不友善仿佛梦瑶抢了她心爱的男人一般。

“你想干什么?”

梦瑶对花柔的目光不陌生,她找冯清干仗的时候也是这个眼神。剑岳宗外门与内门弟子有天壤之别,两人最后一次交手,花柔只用三招就打败了梦瑶。梦瑶戒备着,虽然跟陈煦学了些功夫,不过她也不清楚能不能打赢花柔。

“教训你!”

花柔话音落地,娇叱一声,长剑中宫直入。梦瑶双腿微微开立,她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右手在半空划过一个弧度,避开花柔的长剑,手背搭在了花柔腕上。…,

花柔手臂自然荡开,不等她回剑反击,梦瑶五指并拢猛地叩击在花柔的肩头。这一招指东打西如果由陈煦使将出来,花柔绝对重伤;然而梦瑶技法生疏,花柔只是脚步踉跄的后退两步。梦瑶暗叫可惜,花柔却一脸惊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昔日的手下败将如何学的这诡异的手法?

花柔退而复上,她不再保留,长剑抖出朵朵剑花,劈头盖脸的招呼到梦瑶身上。刹那间,梦瑶只觉眼前全是剑光,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慌乱之中,她转身就跑,耳边风声呼呼,她甚至感觉到花柔的长剑已经削断了她的发丝。

突然间,“叮”的一声脆响,梦瑶急忙回头,但见冯清长剑架住花柔的剑。

“冯姑娘,你不要多管闲事儿。”

“你恃武欺人,我看不过眼就要管。”

冯清说这话的时候她不自禁的看了梦瑶一眼,自梦瑶离开国公府,她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花柔阻住梦瑶去路,冯清本不想管,尤其想到梦瑶上午骂她不知羞耻又跟她干仗,她更不愿帮她。花柔剑芒大盛,梦瑶却将后背暴露给对手,她觉得没有比这更蠢的方法了。

冯清原以为花柔只是想教训梦瑶,可花柔此招不留后手,一旦击中梦瑶非死即伤,她忍不住出手相助。如果梦瑶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会难过的,冯清如是的想到。

花柔自知不是冯清对手,她虚晃两招欲及早抽身。冯清恨她狠辣,两招击落花柔长剑,反转长剑剑柄戳在她肩头。花柔只觉一股不可抵御的强大力道蔓延全身,她不自主的倒飞起来而后又“砰”的一声蹲在了地上。屁股剧痛,她死死的盯着冯清。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不会放过你的。”花柔一撅一拐的站起来,挪出好远她才敢放出狠话。

梦瑶一脸不屑的看着花柔,她故意不看冯清。

“梦瑶,我们讲和吧?”

梦瑶有些为难,如果此时说出什么不留情面的话难免有恩将仇报的嫌疑,她只得说道:“我们做姐妹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冯清竟有些激动,她相信陈煦是喜欢她的,不敢表露出来唯一的阻碍就是因为梦瑶,只要她同意,一切都没有问题。

“你不能抢我的夫君。”

冯清:“……”

两人沿街走着,谁也不说话,夜幕渐渐笼罩大地,街上的行人也渐渐绝迹。

“冯姑娘,谢谢你帮我,我要回家了,”梦瑶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又道,“告辞!”

“梦瑶……”

冯清欲言又止,突然只听一声尖利的啸声,啸声夹杂着刀剑破空的呼呼风声。梦瑶惊呼出声,冯清下意识的挥剑挡隔……***************************************************今天收藏不给力啊,非但不涨,反而有掉的趋势,偶是一个情绪化写手,你们支持、鼓励就是偶码字的动力,今天三千,各位亲们表示一下不?收藏、收藏,谢谢!!!

第139章 呕吐

对手来势汹汹,冯清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身形暴退。

“悬空寺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对手穿黑衣、戴黑巾,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暴露在空气中,他手握一柄刀剑双用的古怪兵器,此刻不退反进,他双目盯着脚步有些踉跄的冯清赞叹道。黑衣人这声赞叹绝不是有意嘲讽,他蓄势待发,冯清仓促应战却毫发无伤,她绝对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你是谁?”

冯清挡在梦瑶跟前,她横剑于胸戒备的看着黑衣人。冯清江湖经验毕竟不足,秀眉微蹙,她左手揉捏着酸麻的右臂。

“区区在下既然以黑巾遮面就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青檀仙子何必多此一问?”黑衣人眼神不复之前的凝重,悬空寺弟子技止于此,这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某今日为梦瑶小姐而来,望仙子不要插手,若伤了两家和气反而不美。”

“你是阎罗殿的杀手?!”

梦瑶看着黑衣人的打扮以及说话时那冷厉的气场,她突然想到了刺杀父亲的杀手。阎罗殿刺杀父亲不成反而折损了两名杀手,这段时间销声匿迹,即便陈煦都觉得他们或许会放弃任务,想不到他们竟于今日再现。

黑衣人目光一凛,避而不答,他反问道:“梦瑶小姐,你是主动跟我走还是要在下亲自动手?刀剑无眼,若不小心划破了你那漂亮的脸蛋儿,不知道陈煦还会不会喜欢你呢?”黑衣杀手不清楚梦瑶与冯清的关系,他自以为是的做攻心之举,“青檀仙子剑法虽然强横恐怕还不是我的对手,梦瑶小姐愿意看到朋友因你而伤、而死,如果真是这样,你就算能苟活一世,你后半辈子能开心吗?”

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冯清心想如果梦瑶当着自己的面被敌人抓走,她即便能侥幸逃脱,以后恐怕再也没脸面对陈煦了,那样简直生不如死。

冯清知道梦瑶的目光瞟向了她,她却不去看她,手中长剑毫无征兆的刺向黑衣杀手。冯清习武的初衷本就不是为江湖杀戮,她更是没有动过偷袭的念头,此刻无奈出手,她就仿佛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考试作弊一样即便监考老师不注意她,她也仿佛被人盯着一般,出手不免慢了几分。

黑衣人手中的武器就仿佛吐着信子的眼镜蛇,看似没有攻击意图,冷不丁的却能给人以致命的一口。刀剑相击,那“叮叮当当”之声仿佛充斥着暴力美学的交响乐,几招过后,黑衣人反守为攻,冯清长剑被击飞。

一鼓作气,黑衣人竟如跗骨之蛆般不给冯清喘息之机,他那古怪的兵器时而当刀,时而化剑,冯清手忙脚乱的见招拆招,她已完全落于下风。

梦瑶捡起了冯清掉落的长剑注视着两人打斗,平素虽与冯清不大对付,她也知道论功夫两人差了十万八千里。每次想到阎罗殿的杀手,梦瑶就会想起当日的血战,陈煦、杨云睿联手,以命搏命却也只是险胜,对手的强大可想而知。以冯清的功夫尚且不是对手,她能帮得上什么忙?非但帮不上忙,她甚至还是累赘,梦瑶知道此刻最正确的做法是逃跑,即便仓惶的喊一句“你顶住,我回去叫人”,她也觉得对不起冯清,何况能不能逃掉还是未知之数。

冯清为她而战,她却弃她逃跑,恐怕就是陈煦也会责怪她吧。梦瑶的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挺剑刺向黑衣杀手。这是梦瑶第一次与人生死拼杀,心情高度紧张,以前在剑岳宗学过的剑法也好,陈煦教过她的太极也罢,她早把这些东西忘到了尜尜国去了。…,

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事实证明这是靠不住的,梦瑶第一招就被对手挑飞了长剑,在这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情势之下,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的兵器砍向她的身体。

梦瑶第一次觉察到死亡离她如此之近,她甚至不知道她何时闭上了眼睛。突然间,梦瑶感觉身子一个踉跄,她急忙睁开眼睛却是冯清推开了她。

冯清本就落于下风,此刻一心二用,她更觉吃力。黑衣杀手的武器自下而上削将过来,冯清急忙侧身,黑衣人的刀刃在她臂上划破一道口子,血光迸献,冯清摔倒在地。

“冯清,你……”

梦瑶有些吃惊的看着冯清,她扑过去察看她的伤势。

黑衣人以胜利者的姿势居高临下的看着梦瑶二人,“梦瑶小姐,你现在是不是该跟我……”

“住手!”

夜空中再次传来女人的声音,黑衣人从来想不到他竟如此有女人缘,虽然这些女人都是跟他作对的。

话音落地,一人一剑似携风雷之势攻向了黑衣杀手。

人,一袭麻衣,翩若惊鸿;剑,寒芒闪闪,舞似游龙,两人以快打快,刀剑交击、火花四溅。

“悬空寺剑法?”

悬空寺每代只有最优秀的传人才有资格下山代师门行走天下,两个女子同样的出尘脱俗,可说道剑法娴熟、论及江湖经验,两女却有天壤之别,难道第一个女子是冒牌的?可她是如何学的悬空寺剑法?如果随便什么武馆都能培训速成,那悬空寺焉能有今日的威望?黑衣杀手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当年的悬空寺弃徒、而今冯大侠的夫人素心仙子,也只有她才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女儿。

“你才是青檀仙子?”

黑衣杀手打斗的过程中言谈自若,他心中却有些庆幸先伤了冯清,若她二人联手恐怕不好对付。

“正是青檀……”

青檀话未说完,突然间只觉气血不畅,她有种作呕的感觉,挥剑的动作再不复之前的潇洒。此消则彼长,黑衣人越战越勇,青檀被迫到了角落里,他的刀剑做最后的凌厉一击。

“噗!”

夜空中一颗石子精准的击中了黑衣人手中利器,刀身荡开,他只觉手臂发麻,刀剑斜着插入了墙壁。

“什么人?”

黑衣人心惊胆战,一颗小石子就能有如此威力,来人定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名字就不说了,江湖朋友送给老夫一个雅号:赛华佗。”

赛华佗的名字响彻江湖,黑衣杀手根本不会怀疑,他甚至来不及扭头就朝着声音相反的方向急退。

“伤我女儿,难道就想这么走了?”

一个爽朗的男声仿佛凭空出现一般,黑衣人硬生生的止住脚步,看着面前的男子,他有些艰涩的问了一声:“冯大侠?”

冯靖并不看他,他只是注视着冯夫人身边的女儿。

黑衣杀手被无视,他却丝毫不觉的屈辱,连蹿带蹦的就要朝另外一个方向逃跑。

“陈煦乃我的小兄弟,梦瑶小姐是他没过门的妻子,你竟然想带她走,到底所为何事?”

黑衣人来不及思考说话人的身份,距他的眉心半寸处有一根纤细的银针,女人绣花的普通的银针。如果不是及时刹住脚步,他恐怕就得去真的阎罗殿报道了。

“你…你是谁?”

黑衣人声音有些颤抖,眼前的持绣花针的男子似乎比赛华佗还要恐怖。

“一眉!”

黑衣杀手听到这个名字,眼泪差点没掉下来,他憋屈的仿佛光着屁·股一头钻到了蚂蝗的窝里一般。他就是一个杀手,今天不过是执行一个特殊点的任务而已,江湖十大高手一次性就来了四个,他有这么大面子吗?难道是有人泄露了秘密?

青檀得救却顾不上感谢赛华佗的救命之恩,她扶着墙呕吐不止……**********************************************************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各位老大,你们支持啊,偶先谢谢了!!!

第140章 出狱

脱脱不花被陈煦用锤子阉了之后囚禁在五军营养伤。

瓦剌使团在京无恶不作,然而这群畜生却披着外国来使的外衣,神宗皇帝当然不能堂而皇之的将其关押。案发的第二天,奄奄一息的脱脱不花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到京城西郊一座废弃的古庙里由锦衣密探严加看守。

梦瑶、冯清遇刺的这个夜晚,十数个神秘的黑衣人冲进了京城西郊的古庙杀尽负责看守的锦衣校尉、成功的救走了脱脱不花。

手段之残酷,令人发指。

事发第二天。

清早,附近的百姓发现了古庙里的尸体,他先是呕吐,随后报知官府。十数条人命的大案惊动了六扇门,六扇门的捕快在废墟中找到了锦衣密探的信物,锦衣密探乃皇帝陛下近卫,六扇门不敢擅断,他们及时上报皇帝陛下。

神宗皇帝闻之勃然大怒。天子脚下竟有人毫无顾忌的刺杀天子近卫,是可忍孰不可忍?

“冯卿家,案情可有线索?”

“陛下,查无实据,不过应该与瓦剌脱不开干系。”顿了一顿,冯靖又道,“脱脱不花被秘密转移到古庙如此绝密的事儿竟被对手探知,京城必有瓦剌的奸细及时将情报传回瓦剌。”

“奸细?”

神宗皇帝冷笑,他感觉锦衣密探安逸的时间太长了,再不出手就生锈了。

“昨夜令爱与秦爱卿的丫头遭遇了杀手?”

冯靖知道有些事瞒不过皇帝,他闻言点头,神宗皇帝复道,“秦家小姐是陈煦没过门的妻子,妻子被人欺负,他这做丈夫的岂能没点表示?这件事就让他查一查吧。”

冯靖心中一动,皇帝如果想查案,他可用的人少吗?要陈煦查案,恐怕只是找个释放杨云睿几人的借口罢了,当然,他或许也想看看陈煦的本事。

陈煦听说冯清遇刺的事儿,他第一时间赶到了冯府。

冯清手臂受伤,伤口不浅,流血颇多。虽无性命忧,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陈煦走进冯清房里,梦瑶正陪在冯清床边,顾盼儿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

顾盼儿肩上的箭伤已无大碍,她只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两女,清姑娘受伤却换来如此和谐的画面,这算不算遂了心愿?

“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顾盼儿最先看到陈煦进门,她颇有些意外的说道。陈煦没心思计较顾盼儿的“语病”,他一个健步窜到冯清跟前,“师妹,你的伤怎么样?”

“师兄,我…我没事……”

冯清话没说完,陈煦已经解开了冯清手臂上的绷带,赛华佗医术高强,可对于外伤,尤其是刀枪的伤口,他自认不输于神医。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信不过老夫的手段?”赛华佗进门看到陈煦的动作,他有些气呼呼的说道。

陈煦口称不敢,心里却犯嘀咕,真要得了破伤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梦瑶见陈煦抓着冯清手臂一脸紧张的样子,她宁肯受伤的是她,如果在平时她肯定会阻止,然而此刻却不好开口,冯清毕竟因她受伤,她不能玩恩负义。

“夫君,清姑娘需要好好休息,你现在不能打扰她。”梦瑶说话的时候尤其强调了“夫君”儿子,她是想暗示冯清,姐妹夫,不可欺。

陈煦还没说话,冯澈匆匆的闯了进来,“清妹,是谁伤的你?为兄一定替你报仇。”…,

冯澈将陈煦挤到了一边,他却没有注意到冯清那幽怨的目光。梦瑶松了口气,突然间她觉得冯澈也不似之前那般碍眼了。

“师妹,你怕打针吗?”

听到陈煦的话,冯清理所当然的回忆起陈煦为陈莺儿注射青霉素的事儿,她原来苍白的脸蛋儿突然泛起红晕,不敢看梦瑶,她犹豫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又要给冯丫头注射青霉素?”赛华佗插口道。

陈煦摇头,他说:“我怕师妹得破伤风。”

“破伤风是什么风?也能杀人?”赛华佗又发现了不懂的东西,他原本以为榨干了陈煦,想不到他竟然还有存货,真是气人。

冯夫人端着煲好的汤进门,听到赛华佗的话,她紧张的问女儿是不是伤势出现了什么变化。

梦瑶站在一边看着,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呐喊:不可以的,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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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怀孕

陈煦回宁国公府取注射器以及相关的针剂,陈莺儿想不到儿子今日出狱,喜形于色的要替儿子庆祝,待听陈煦说起梦瑶、冯清遇刺的事儿,她又沉默下来。她只是希望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这个要求很过分吗?为什么总有人横加阻挠?

梦瑶无恙,冯清伤势不算重,陈莺儿心下稍安,待看到陈煦煮针消毒,她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清姑娘可是黄花大闺女,这不太方便吧?梦瑶搀着陈莺儿胳膊,双目盈盈欲泪,然而她只有沉默。

陈煦为冯清注射预防破伤风的针剂,冯夫人紧张之余又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畅然:女儿对陈煦情根深种已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她这做母亲的虽然不希望女儿与人为妾,可知女莫若母,她清楚再费口舌也于事无补。女儿家柔情似水,堵不如疏,疏导的关键还在于秦家那丫头,这似乎是个契机,关乎女儿家的名节,她也不能不讲道理。

冯清伏在榻上,罗衫半解露出纤腰与丰臀间那动人的曲线,她面颊酡红羞得不敢见人。陈煦右手拿着吸满药液的注射器挤出顶端的空气,他握着药棉的左手往下扯了扯冯清的下衣。冯清脸上的红晕扩散以至于连耳根、脖颈都是一片通红,她同时绷紧了身子。

冯夫人坐到女儿身边轻抚她的背心,她看看身边的陈莺儿、秦梦瑶,她觉得该让陈家前来提亲了,女儿不图后来居上,但也绝不能无名无分的一顶小轿抬进陈家了事。

陈煦将泛着冷光的针头刺进女儿娇嫩的肌肤,冯夫人看得心疼,她又忍不住想如果陈煦日后敢亏待女儿,她一定轻饶不了他。

注射的过程很顺利,事毕,冯夫人拉过锦被盖在了女儿身上。

陈煦被陈冯夫人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借口方便溜了出来。冯夫人吩咐顾盼儿照顾女儿,她将陈莺儿、梦瑶带到了客房。

梦瑶知道冯夫人想说什么,她原本打定主意绝不同意冯清进门,可真到了要做决定的时候她却发现事情远比想象的复杂。首先,陈莺儿就在旁边,梦瑶注定不能一哭二闹的撒泼,惹婆婆生厌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再者,她终于见识了冯夫人的厉害,她说话不温不火,半点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可梦瑶就是觉得在理,心里虽然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她也只有点头赞成。

走在冯府庭院的甬道上,梦瑶不由想起陈煦曾经说过“冯夫人可是有能力玩转整个天下的奇女子”,她原本还不相信,现在终于领教了。

“臭陈煦,你干嘛招惹这许多的女人?”

梦瑶信步走到庭院里的石凳上坐下,她握着从树上折下的微微有几分绿意的柳枝,每骂陈煦一句,她就折一小段柳枝扔在石桌上,越想越是不服气。冯清虽说救了她的性命,她却要将丈夫分给她一半,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她宁肯不要她出手相救,这太吃亏了。

“梦瑶,你怎么坐在这儿呢?”

陈煦看到梦瑶的身影,他迎过来招呼道。梦瑶撅着嘴不应声,她只是狠狠的蹂躏手中的柳枝。陈煦涎着脸坐过来,他拥着梦瑶的肩头道,“这儿风大,小心着凉,生病了可是要打针的。”

听到“打针”二字,梦瑶冷笑道:“梦瑶巴不得被打针的,你看看冯姑娘,心里指不定多美呢。”…,

陈煦有些不悦,“梦瑶,师妹毕竟是因为你才受伤,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人家也知道这样,所以…所以才……”说到这儿,梦瑶眼泪簌簌而下,她将头靠在陈煦肩上,“为什么她救了梦瑶,梦瑶就得把夫君让她一半?报答一个人的方式有好多种嘛。”

陈煦:“……梦瑶,我……”

梦瑶不给陈煦说话的机会,她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梦瑶恨自己没本事,如果要是能有青檀仙子的本事也就用不到别人救了。”

“你怎么知道青檀?”

“青檀,青檀,你叫的这么亲热,好像人家跟你很熟似的。”

梦瑶抽抽噎噎的说道。陈煦心说能不熟吗?他甚至比青檀自己更熟悉她的身体,想想伊人芳踪渺渺,他又忍不住有些担心,那日貌似有点过分了。

“你可不要瞎说,完全没有的事儿。”

“当然是瞎说,”梦瑶抬头看了陈煦一眼,她又继续趴在他的肩上,“青檀仙子神仙一般的女子才不会看上你呢,也只有人家这傻丫头才会拿你当个宝。”

陈煦摸摸自己的脸,他忍不住想难道就没有神仙动烦心?否则怎么会有红孩儿的故事?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跟梦瑶提起。

“就是青檀仙子救了我跟冯姑娘……”

“什么?”陈煦失声道,“那青檀仙子人呢?”

“你这般紧张做什么?”梦瑶有些狐疑的看着陈煦。

陈煦干笑道:“仙子毕竟救了你们的性命,我们最不济也得请人吃顿饭不是?”

梦瑶哼了一声,与其说相信陈煦的话,莫不如说她不相信仙子会动凡心。

“冯夫人替我挡下黑衣杀手的一剑,她的手臂伤了,青檀仙子就是这时候出现的,”梦瑶回想着昨夜的一幕,续道,“青檀仙子功夫好棒,梦瑶要是有她一半的功夫就不用冯姑娘相救了。”

陈煦很想催促梦瑶不要YY,学武非一朝一夕之功,冯清也好、青檀也罢,她们都是自幼浸淫剑道苦练不缀才有今日的成就,梦瑶虽在剑岳宗学了些花拳绣腿,但终究没有名师指点,否则以她的聪慧当然不会比她们差。

“我也能练到她们的水平?”

“当然,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陈煦肯定的回答,他当然没忘记补充一句,“后来呢?”

“青檀仙子似乎身体不大舒服,她越打越没有之前的凌厉,后来冯大侠他们及时赶到制住了杀手,仙子却没跟他们打招呼,她在墙角呕吐,然后就默默的离开了。”

“什么?呕吐?”

陈煦失声叫道,他同时滑到了石桌地下。

“你怎么了?”

梦瑶拉起陈煦替他掸身上的土,陈煦干笑说“刚才没坐稳”,心里却泛着嘀咕:难道真是那天怀上了?不会真的这么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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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诏狱与药方

阎罗殿治下严苛,杀手完不成任务已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更不要说失手被擒,这简直是耻辱。刺杀梦瑶的杀手叫小五,是个新人,正在考核期,他只有顺利通过考核才能晋身十殿阎罗。在此期间,任务完成没有酬金分成;任务失败当然也没有“抚恤金”。

阎罗殿十殿阎罗通常会空出一个名额用以激发组织里候补杀手拼搏的动力。十殿阎罗有两人折在陈煦一方手中,十殿阎罗一下空处了三个名额,阎罗殿那些候补杀手们几乎为之疯狂,但凡有任务分派他们都抢着去执行。

小五并不清楚两位前辈折损在谁人手中,在他看来生擒一个丫头简直是举手之劳。他的想法不错,秦家那姑娘果然没什么功夫,他只是料不到一个丫头竟能牵扯出如此庞大的势力。

悬空寺、冯靖夫妇、赛华佗乃至于那号称江湖第一人的一眉,他们随便一个人都不是他有资格招惹的,更不用说他们群起而动?小五铭记阎罗殿的训条,他想自杀却没能如愿。牙关微动,一眉手中的银针已然刺入了他颌部穴位,小五张着嘴、留着哈喇子,他想哭却哭不出来。

小五刺杀梦瑶的事儿惊动了神宗皇帝,他也顺理成章的被送进了诏狱。锦衣密探看守脱脱不花不利,神宗皇帝肝火大动,指挥使刘勉被皇帝敲到之后他又敲打手下的弟兄们,全体罚俸半年并严令搜查敌人踪迹连根毛都不能放过。

小五刺杀梦瑶、冯靖几大高手接到神秘线报、京城西郊古庙遇袭,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巧合吗?红了眼的锦衣密探当然不会放过这唯一的线索。小五自幼经受残酷的训练,骨头不可谓不硬,然而诏狱一整套酷刑没走完,他就彻底崩溃了,问什么招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煦奉皇帝命调查梦瑶、冯清遇刺一案,他虽然也知道查案只是借口,然而关系到梦瑶她们的人身安全,他不可能不过问。陈煦、杨云睿、冯澈结伴前往诏狱查案,杨云睿见陈煦哭丧着脸,就问他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陈煦忧心青檀,可这事儿不方便跟杨云睿他们倾诉。

“师父将师妹许配给了我,梦瑶正喝醋呢。”

“真的?”冯澈喜形于色,“我清妹虽然受了点伤,总算心愿得偿,我这做兄长的也就放心了。”

杨云睿有些诧异的道:“梦瑶她竟然同意了?”

陈煦还没说话,冯澈插口道,“她不同意又能怎么的?你们俩对女人就是太骄纵,要我说男人就得强势,她要吃醋你就打,她要哭要闹,你就踹,你越哄她就越来劲,你跟她发火她反倒老实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冯澈眼睛四下打量,他唯恐凌月华她们听到他这话突然冲出来跟他拼命,欠人银子总是没有底气的。

杨云睿微微摇头,“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

陈煦却点点头,“行,以后等师妹过门了,我就用这招对付她,娘家人出的主意娘家人肯定没意见。”

冯澈:“……”

诏狱里,小五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肌肤,他奄奄一息的趴在阴暗的牢房里的草堆上。也得亏是初春,要是赶上盛夏酷暑,他身上八成得生出那种白白的肉乎乎的会蠕动的虫子——苍蝇的幼虫,学名叫蛆。

诏狱里回荡着犯人受刑时那凄厉的嚎叫,冯澈听得心惊胆战。他自认是蹲过大狱的人,走进诏狱只听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他就感觉肝颤,两相对比,他才发现在刑部的大牢那简直就是度假;待看到小五伏在草堆上皮肉外翻的样子他不知怎么就联想起中午吃过的红烧肘子,胃里有东西往上涌,他再也忍不住跑到一边狂吐起来。…,

杨云睿虽没有失态却也脸色发白,他经历过战场,然而诏狱里更像是人间地狱。唯有陈煦神色如常,他原本还打算教训这家伙一顿替梦瑶她们出口气,犹豫良久却没找到下手的地方。

负责刑讯的锦衣校尉讶然的看着陈煦,初入诏狱者,像冯澈这般呕吐的实属正常,至于像杨将军这般已经算了不起的汉子,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长得比姑娘还要俊俏的小白脸竟旁若无人的蹲下去审视经历过酷刑的犯人。

皇帝命此人负责秦家小姐遇刺一案,他们原本不以为意,此刻方知人不可貌相,他们不敢再有丝毫的轻视之意。

“陈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负责接待工作的锦衣校尉见陈煦摆手,他走上前询问道。

陈煦说需要一瓢冷水,校尉让陈煦稍等转身离开。

“老三,你不觉得恶心吗?”冯澈吐了个通透,他弯着腰走了过来好奇的问道;杨云睿也觉得好奇,这家伙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有如此定力?

“这很恶心吗?”陈煦反问道,“你好歹也参与过‘狼牙’的生食训练,生老鼠肉你虽然没吃,可生猪肉你总不陌生吧?看来还得训练。”

“你再说……”

冯澈每次都会呕吐,俨然已形成了条件反射,他话未说完又返回刚才的角落里重复之前的动作。

陈煦将凉水淋在小五的脸上,小五慢慢的睁开眼睛,“我招了,我什么都招了你们却还对我用刑,这还有没有天理?”

“你都招什么了?再重复一边吧,我怕你有什么遗漏?”陈煦面带微笑的看着小五,“你可要据实回答,要是让我知道你说谎,那你可就得付出点代价了。”

小五盯着陈煦,他眼泪突然滚了出来,他就是一个杀手,候补的杀手,还是之一,他真不值得如此重视啊。

“老三,这个叫小五的杀手会不会说谎?”

陈煦三人离开诏狱时已是黄昏,杨云睿面色有些凝重的问道。陈煦摇头,小五精神近乎崩溃,这绝不是装出来的,两次招供并无出入,这也绝不可能是信口开河的胡编乱造。

“那这阎罗殿岂不是太可怕了?就算从小被训练的杀手都不知道训练的基地乃至总部所在,我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冯澈有些唏嘘的说道。

阎罗殿的手段在陈煦眼中并不陌生,所有的杀手进出训练基地、总部之前都会服下致人昏睡的药物。即便执行任务是失手被擒,他也不可能吐露太多的东西。想要揭开阎罗殿的秘密只能找到杀手上线负责接头的人,然而擒住杀手的一刻就已打草惊蛇,上线绝不会再露面,想要彻查难比登天。

“我想知道地狱谷主彼岸花到底是怎么一个人,与瓦剌人勾结,看来这阎罗殿为了银子几乎可以没有底线。”

“你真的怀疑脱脱不花被救一案与阎罗殿有关?”

陈煦看了看杨云睿,“阎罗殿派出小五生擒梦瑶,明显就是把他当成诱饵以吸引师父他们的目光,若非如此,他们何须生擒梦瑶?梦瑶对他们有什么用?暗杀岂不更简单?还有就是小五的招供,按预定计划,他生擒梦瑶之后前往京城东郊会有人接应。”

“我爹娘他们也是收到有人传讯说清妹有危险,她们才赶过去的。”冯澈亦插口道。

杨云睿握紧了拳头,“囚禁脱脱不花的古庙在京城西郊,而师父他们却被引至东郊,好一招声东击西。脱脱不花即便是瓦剌大汗脱脱不欢的弟弟,可脱脱不欢自己就是傀儡,他的弟弟值得瓦剌如此大费周章?”…,

陈煦摇头,这一瞬间他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迅速扭头看到的也只有回家的路人。

“老三,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顿了一顿,陈煦又道,“也可能是我神经过敏了。”

……

这一夜,京城外城一家不起眼的客栈的房间里,桌上燃着蜡烛,蜡烛旁边放着一包草药,草药旁边放着一张药方,药方上开了归尾、红花、丹皮、附子、大黄、桃仁、官桂、莪术等几味药,潦草的药方最下面有两个显眼的大字:慎服。

青檀伏在屏风后边吐得辛苦,她拭去因呕吐而溢出眼眶的泪水重新坐回桌边看着桌上的药方发呆。

“店家!”

青檀抓着桌上的草药招呼客栈的伙计道。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客栈的伙计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憨头憨脑的探头进来问道。青檀看看伙计又抚摸一下小腹,她真的狠不下这个心。

“哦,暂时没什么事儿了,你先下去吧。”

伙计阖上房门,青檀双目却淌下两行清泪,她突然抓起桌上的药方揉碎,接着她又抓起草药扔到了屏风后边的马桶里。

转身坐回桌边,她对着蜡烛发起呆来……******************************************************这周推荐票还差四票就突破五百,偶只有继续努力,同志们支持啊,谢谢,谢谢!还有,感谢“傻b不傻”童鞋的打赏,鞠躬!!!

第143章 女科学家

偌大的北平城,想要藏一个人太简单了,更不要说像青檀这样的高手,她若铁了心躲起来,陈煦就算将京城翻个底朝天恐怕也无济于事,何况两人非亲非故——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如此——他大张旗鼓的找人颇有些师出无名。而一旦让旁人知悉他用非正常的手段享用了仙子“红丸”,他的下场估计比过街的老鼠好不到哪儿去。

陈煦一面暗中查访一面开始筹备制伞作坊的事儿。

作坊选址、招募人工的事儿由凌月华负责,陈煦主要负责技术。三折伞不可能采用竹制伞骨,铁制伞骨又容易生锈,对陈煦而言当务之急就是制成不锈钢。

“真有不会生锈的铁?”

梦瑶嘟着嘴看着陈煦翻阅笔记本电脑上那些她看不懂的资料,听陈煦说的神奇,她暂时顾不上喝冯清的醋。当然,梦瑶大小姐是不会轻易服输的,她心里打定主意,就算冯清日后进门,她一个月只能陪相公两天,多一天也不行。

陈煦看着梦瑶的表情,想这丫头嘴巴刻薄,心肠却软的跟豆腐似的,他简直爱煞了她。

“好梦瑶,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梦瑶闻言脸色转冷,她嘴巴撇得能拴住一头牛,“男人不都是喜新厌旧的么?你有了千娇百媚的冯姑娘,还会在意人家这丑丫头?你不说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陈煦无奈的拉过梦瑶抱她坐到自己腿上,“我怎么闻着这么大的一股酸味啊?”陈煦边说边嗅,嗅着嗅着就凑到了梦瑶唇上,他啜着梦瑶舌尖忘情的吮吸。唇分,梦瑶脸蛋儿微醺,她感觉到了陈煦身体的变化,小声嘟囔了一句:“坏东西。”

“梦瑶,今天晚上别走了。”

陈煦紧紧的抱着梦瑶,恨不能融化到她娇柔躯体里面。

梦瑶抬头,她反问道:“你亲过冯清吗?”

“没有。”

“你骗人!”

陈煦回答的干脆,梦瑶反驳的更干脆,她挣脱陈煦的搂抱,右手抓住电脑鼠标动作娴熟的点开其中一个文件夹又打开其中一张照片。照片赫然便是陈煦与冯清耳鬓厮磨的一幕,冯清香肩半裸,鼓胀的胸脯被陈煦的肩膀挤压的变了形状,肚兜的带子滑落,从照片上甚至可以看到她胸前的两点嫣红。

“你们俩人那…那样了?”梦瑶每次看到这张照片,她都有流泪的冲动。

陈煦终于明白那日梦瑶哭哭啼啼的所谓何事,他哄着梦瑶道:“真的没有,”顿了一顿,他又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

“我才不信。”梦瑶横了陈煦一眼,她语速超快的嘟囔了一句,话音落地她脸蛋儿涨的通红。陈煦一个字也没听清楚,他追问梦瑶,梦瑶却顾左右而言它。

“铁为什么会不生锈呢?”

陈煦虽然没能如愿,可这也仅仅是早晚的问题,他当然不会对梦瑶藏私,关于炼钢以及不锈钢的知识,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梦瑶聪慧,关键是她肯钻研,研制香皂的事儿可见一斑,此刻也不例外,陈煦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用心听,不明白的及时提问,她甚至在书桌上铺开白纸边听边记。

“相公,这件事儿交给我好不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梦瑶抬头看了陈煦一眼,她小声道,“人家比不上冯清武功高强,可我想告诉她我也不是一无是处,我也是相公的好帮手、贤内助!”…,

陈煦捏了捏梦瑶脸蛋儿,他笑道:“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梦瑶微愣,她突然抱住陈煦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相公最好了。”

“不过关于炼钢这种事儿闭门造车可是行不通的,必须深入实践,这就免不了要跟那些铁匠打交道……”

陈煦话没说完,梦瑶脸上已经现出失望的表情,以前羡慕凌月华嫁人后也可以做事,她一直期盼着她的夫婿比杨云睿更开通。老天眷顾,梦瑶与陈煦相识、相知而后相爱,她觉得陈煦的眼界丝毫不输于杨云睿,她想学功夫,他就交她功夫,根本就不提什么传男不传女之类的话;她要鼓捣香皂,他也由着她折腾。能有这样的夫君,一般人求都求不来,梦瑶拈酸吃醋也正是因为患得患失罢了。

此刻听到陈煦这话,梦瑶的笑意僵在脸上,他就算再开通,恐怕也不会希望妻子将来抛头露面吧。

“相公,梦瑶知道了,梦瑶以后都不会想这些事情了,”梦瑶低着头,她用袖子擦拭眼眶里的泪花,“等梦瑶嫁过来,相夫教子,不会让别人说闲话的。”

陈煦歪着脑袋瞅着梦瑶,梦瑶眼泪却越抹越多,陈煦突然有些明悟,梦瑶嘴上虽然不说,对渐近的婚事恐怕也怀有几分忐忑。这也许就是燕国少女普遍存在的“婚前焦虑症”。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陈煦用拇指指肚点着梦瑶额头,“我想说你要跟那些铁匠打交道最好女扮男装一下,要不然让那些大老粗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他们看呆了再把自己扔炼钢的炉子里去。”

“你……”梦瑶激动的指着陈煦,这一瞬间她竟生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悦。

“我什么我?我还就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不能完成任务或者再胡思乱想这些没影的事儿,我一定狠狠的打你屁股,拔下裤子来打。”

梦瑶破涕为笑,她搂着陈煦的脖子,“相公,梦瑶心里好快活。”

雨过天晴,两人又讨论了关于炼钢的细节。

“如果我们真能练出精钢乃至不锈钢,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估计到时候地上扔着一锭金元宝,梦瑶你都没兴趣弯腰去捡。”

梦瑶当然清楚精钢的价值,她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我们炼制精钢必然要向工匠们透露炼钢的秘诀,他们会不会转而投靠别的作坊?”

陈煦有些赞赏的看着梦瑶,他正色道:“首先,最核心的技术必须掌握在我们自己人手里;至于那些工匠,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其一,给出丰厚的报酬;另外订立契约,如果他背信弃义,那巨额的违约金也能压死他们。”顿了一顿,陈煦又道,“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跟凌大小姐讨论过,她会处置妥当的。”

梦瑶点头,她觉得陈煦的想法总比她深远,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很享受这种被他压着一头的感觉。

“那咱们还做雨伞做什么?直接炼钢、卖钢不就可以了吗。”

陈煦笑得高深莫测,笑意敛起,他又故作深沉的说道:“我是为咱们大燕的女同胞们着想,你想出门带一把油纸伞多不方便?如果她们人手一把三折伞,又轻巧又不占地方,这是何等的功德?”

梦瑶忍不住撇嘴,她说陈煦“臭美”,那表情、那眼神简直能让人酥到骨头里……*********************************************************************今天有点晚了,码字状态不如昨天好,亲,求动力支持,求票,谢谢!!!

第144章 继庵大师

梦瑶跃跃欲试,她迫不及待的将头发扎成男人的发式又穿上了陈煦的衣服,打扮妥当,她冲陈煦抱拳道:“陈兄,久仰久仰。”

陈煦绕着梦瑶走了一圈,他连连点头,“很好很好,贤弟胸肌健硕、孔武有力,愚兄望尘莫及,佩服佩服。”

梦瑶白了陈煦一眼,她似有些苦恼的说道,“那可要怎么办才好吗?”顿了一顿,她又云淡风轻的说道,“如果换成冯姑娘,她就不用苦恼了,陈兄以为然否?”

后世关于女人酥胸曾有这样的评论,自古美人必争之地,果不其然也。论酥胸之挺饱、臀部之浑圆,冯清却不及梦瑶,然而梦瑶是真苦恼?陈煦觉得她更像是得了便宜卖乖,不过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他干脆装傻充愣。

梦瑶倒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至少表面如此——看到书桌旁插在花瓶里的折扇,她走过去拿在手中。

“唰!”

梦瑶很潇洒的打开折扇轻轻扇动,白衣飘飘,一派潇洒。陈煦却有些哭笑不得,初春打扇,说得好听点叫附庸风雅,说的难听点就是“臭屁”。

“啪”的一声,陈煦一巴掌拍在了梦瑶屁股上,“你拿这么个玩意儿还不如带一柄佩剑呢。”想到梦瑶遇刺的事儿,他不仅阵阵后怕,“而今京城暗流汹涌,以后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最好跟师妹一起,要不然我不放心。”

梦瑶听陈煦要将她跟冯清绑在一起,满心不乐意,可看他说“我不放心”的样子,不知怎的竟感到一阵暖意,她点点头通情达理的说道:“我会的。”

陈煦将炼钢的事儿交给媳妇负责,他自己也没清闲,一方面加紧训练“狼牙”,一方面考虑搬家的事儿。

天香楼那边已收拾妥当,陈莺儿催促陈煦找高人卜卦以确定乔迁的良辰吉日以及禁忌事项。陈煦对风水之说秉持中立,为了让母亲高兴,他托关系找到了燕国风水界的大家。大家姓范,单名一个剑,字继庵,京城百姓提及范大师无不翘起大拇指称赞,大师精通五行八卦、风水吉凶,尤其擅长捉鬼驱魔,据说京城曾有一家富商家宅不宁以至于鸡飞狗跳,富商出巨资请范大师出马,大师站在富商门前就瞅了那么一眼,他就断言此宅恶鬼作祟,当即开坛做法,范大师念完咒语,吩咐下人将包拢了恶鬼的白布展开。

据说富商惊恐的询问如此恶鬼岂不要遁走?范大师不会是大师,他不慌不忙的端起法台上的白瓷碗喝一口白水喷在那白布上,接着大师摇头晃脑的念动符咒,白布上渐渐现出一个狰狞的恶鬼影像,此时阴风阵阵,范大师舞动桃木剑,捏个法诀一剑刺过去,恶鬼头部登时鲜血淋漓……

自此富商家中平安,范大师亦因此名噪京城。

陈莺儿希望儿子请大师堪舆新宅风水,陈煦自然而然的找到了范剑范继庵。听介绍的人提及范大师的辉煌战绩,陈煦笑而不语,他当然清楚这种江湖术士的把戏,如果大师能“铲除”此宅恶鬼,母亲岂不就能心安?

陈煦找上范大师,范大师却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千两纹银。陈煦冷笑,他极度怀疑这家伙属于“平时不开张,开张吃半年”那一类。

“大师,在下出门匆忙,先付二十两纹银定金,其余的银子容后奉上。”

范大人心里不喜,他老范何曾收过低于百两的碎银子?当然,他也并不担心陈煦会赖账,届时厉鬼现身,还不是他要多少就是多少?…,

陈莺儿见了范大师,虔诚的请他堪舆新宅风水。

范大师随陈煦一家人来打天香楼,范大师突然觉得眼熟,他堪舆过此宅风水,恶鬼伏诛,大师断言百年之内家宅平安,生意兴隆,想不到时隔几年就易主了,看到以后说话不能说的太满,总得留三分余地为妙。

谁说骗子干得不是技术活?范大师这样的高人都知道活到老学到老,由此可见一斑。

范大师装模作样的绕着宅子走了一圈,他双目半睁半闭,他又装模作样的念了一番谁人也不能听懂的鸟语,而后危言恫吓陈莺儿道,“夫人,老夫刚才开了天目,你猜怎么样?”

陈莺儿紧张的揪着手中帕子,秋月、小依也傻傻的看着,鬼怪一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唯有陈煦继续冷笑,他有种拿鞋底子抽他的冲动。

“此宅阴风阵阵,当然,你们是看不到的,”范大师把话说得滴水不漏,“老夫在阴风中发现无头厉鬼,若不将之降服,必然危及主人。”

“那该怎么降服?望大师指点。”

范大师满意的点头,“这就需要主家破费些黄白之物,夫人只需准备纹银五千两,其余的事情就由老夫代劳。”

陈煦气急,尤其看到母亲她们惊恐的样子,他真后悔请了这么个老神棍,早知道花钱雇一个实在点的也好啊。

范大师见陈煦目光不善,他忙道:“这五千纹银可不是揣进老道自己腰包,夫人须知请动满天神佛也是需要银两打点的。”顿了一顿,他又道,“至于老道开天目,耗费精元,这些都是算在交情里了。待老夫选定良辰吉日开坛做法……”

“继庵大师,”陈煦打断了老道的话,关于“继庵”二字,他发音颇有些模糊以至于听起来有些不美,“小子斗胆想问一句,大师开坛作法要请满天神佛,可到底是请神还是求佛?这两家可不是一个部门的。”

“煦儿,不许胡说!”

陈莺儿责怪陈煦,范大师言语不由一滞,他道,“佛家斩妖除魔,需借助佛法的力量化解恶鬼。”

“你是不是孙猴子的故事看多了?我承认佛法博大精深,可我觉得用银子这等黄白之物贿赂佛家,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敬,况且天命自有定数,你去请动佛祖帮忙,是不是怀疑佛祖的安排?退一步讲,就算佛家真有贪官污吏非送财礼不可,这也须鬼鬼祟祟的才好,你好意思大张旗鼓的徇私舞弊?再退一步讲,佛祖毕竟属外来势力,越界办案,恐怕要担不少干系吧?”

“你…你…心不诚,老夫…老夫就此告辞……”

秋月、小依不无钦佩的看着陈煦,以大师的涵养却挡不住陈煦只言片语,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陈莺儿却不许陈煦胡说,她替儿子道歉并允诺开坛做法之日必定备齐银两;范大师这才气消了,他又语重深长的嘱咐陈莺儿不可纵容儿子亵渎佛祖。

陈煦心里思索着坏点子,范大师又跟陈莺儿说了乔迁之际的注意事项。

搬家的良辰吉日定在二月初二,梦瑶亦在二月过门,这也算双喜临门。范大师为骗人钱财倒也没少费心思,他告诫陈莺儿新屋入住要“拜四角”,就是向新屋的土地神明打个招呼先——范大师的确交游广阔,一会儿神一会儿佛就差没把耶和华也请出来,不服不行——正所谓“入屋叫人,入庙拜神”,说完他好像也察觉口误,忙改口道“入庙拜佛”。…,

范大师见陈莺儿并未在意,他续道:“搬迁当天一定要主人先跨进大门;需在牢房半桶水倒入新的水井;碗筷要成双成对;还要提些新米回家,米上要放一些金银首饰;新笤帚,新簸箕,用红绳捆住进屋……”

范大师说了很多,陈莺儿一一记在心里,陈煦倒有些诧异的看了范大师一眼,他所言虽大多虚无缥缈,但也不全是信口开河。陈煦记得在后世就听说小孩子从姥姥家到奶奶家都需要带一些姥姥家的水,否则是要拉肚子的,范大师提旧井的水倒入新的水井恐怕也是避免水土不服吧。

看来给他二十两银子也不算冤枉,陈煦如是想到。

送范大师离开,陈煦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却又感觉陌生的倩影,虽然她未着那标志性的粗布麻衣、虽然也只是惊鸿一瞥而并未看清她的面孔,陈煦却肯定是她,一定不会错的。顾不上搭理范大师,陈煦快步追了过去……***********************************************************今天小三千,各位老大加把劲,我也加把劲,求票,投票光荣,谢谢!!!

第145章 药膳

这是一个晴朗的午后,柳树已经发绿,地面上隐约长出了嫩绿的草芽,草色遥看近却无。春日的阳光暖暖的洒在人们身上以至于凉风都透着丝丝暖意,清清爽爽的如同陈煦的心情一般。

青檀步履匆匆,她觉察到有人跟踪,行事愈发谨慎。穿屋过巷,青檀专拣那些僻静的小路,几个转折之后身后的尾巴已不见踪影。

“相见不如不见。”

青檀抚摸着小腹幽幽叹息,旋即她收拾情怀返回居所。

回到粗陋的客栈,推开属于自己的房间,青檀先将手中的草药放在桌上,继而解开披风的系带脱下来搁在了椅背上。

“小二哥!”

悄立半晌,青檀呼唤客栈小二,依旧是那憨头憨脑的伙计探头进来。青檀吩咐他将草药煎好,说话间她又掏出些散碎银两递给小二哥权作小费。

虽只是一钱银子,小二哥却欢天喜地,他乐不颠的转身离开;青檀叹了口气,悬空寺上下从不追求个人享受,她的手头一直不宽裕,怀孕以前餐风饮露、饿了啃几口冷馒头,生活虽然清苦,她却甘之如饴;而如今不比往日,虽依旧素食,她每顿饭菜里却也多了点油水。

事实证明炒菜比拌菜费钱,何况还要寻医抓药,青檀囊中渐渐羞涩,陈煦当日虽给她留下两千两银子以及一些散碎的银两,她却一直没动。

青檀心烦,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事,静坐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依旧不能静心,看到桌边摊开的《金刚经》,她开始默念经文……

客栈小二哥揣着赏钱越想越美,鼻涕泡差点没挤出来。转过屋角,他冷不丁的撞在一个人身上,小二哥猝不及防仰面摔了个四脚朝天,银子牢牢的扣在手中,青檀吩咐要煎的草药却被抛了出去。

陈煦接在手里,他打开草药辨别。自听说青檀“孕吐”的事,陈煦就开始关注打胎与保胎的草药,眼下这包草药陈煦能辨别百分之九十,藿香、黄芩、白术、当归,这无一不是保胎、安胎的药,他登时轻松下来。

“这位客官,抱歉,实在是抱歉。”

小二哥晕头晕脑的爬起来,看看身材瘦削的陈煦又看看壮得跟头小牛犊子似的自己,他很难想象被撞倒的竟然是他。百思而不得其解,小二哥干脆不去想,他连连道歉。

陈煦没有说话,他只是掏出一个银锭子塞进了小二哥手里。小二哥脑袋有些发懵,撞了人竟然还有钱,似乎这是个不错的营生——据说这是“碰瓷”的开山鼻祖——从头到脚的打量陈煦一边,他又用牙齿咬了咬手里的银锭子。白花花的官银足足五十两,小二哥又甩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火辣辣的疼痛证实这不是梦。

“公子爷,您有什么吩咐?”

陈煦由“客官”升级为“公子爷”,小二哥一边谄媚一边做着白日梦,他月钱二两,五十两银子就是二十五个月的劳动所得,天降横财,他甚至能看到老家最俊的二丫已经在冲他抛媚眼呢。

“我点几个菜,你找厨子做好送到楼上要你煎药的客官房里。”

小二忙不迭的答应,他追问陈煦要点什么菜,信誓旦旦的推荐客栈的招牌菜——糖醋小排——并保证口味独特。

“一个砂仁肘子、一个参芪烧鲫鱼,一个清蒸砂仁鲈鱼,再来一碗阿胶糯米粥,其余你们客栈的招牌菜也来几个吧。”…,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对孕妇最有益的莫过于药膳,陈煦早就跟赛华佗打听了安胎的食谱。

“公子爷,您…您说的这几个菜小店都…都没有。”

“没有你就去别家买啊,越快越好。”

说完,陈煦又掏出一锭银子,“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小二哥又有些晕眩,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许多银子,“公子爷,您就瞧好吧。”

陈煦点点头,他说:“我看好你呦。”说完转身就走,小二哥却指着陈煦手中的草药叫道:“公子爷,药……”

“药就不用煎了,我自会跟她解释清楚。”

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二哥收了陈煦的银子,办事效率至少比往常提高了一步,不到半个时辰,陈煦刚才点的菜肴就陆陆续续的送到了青檀房里。

青檀有些诧异,小二哥笑道:“客官,这是你一个朋友特意为你点的,银子已经付过,你只管享用即可。”

青檀不用想也知道此是陈煦所为,她料不到他竟真能追上她,叹了口气又朗声说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叙?”

在等待药膳的时间里,陈煦一直思量两人会以何种形式碰面,是你侬我侬的卿卿我我,还是言辞激烈的喊打喊杀,他想了好几种可能,却想不到青檀会如此开口。

陈煦对着镜子笑了良久,此刻他脸上挂着自认为最完美的笑意走向青檀,青檀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转身回屋。陈煦感觉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他宁肯青檀喊打喊杀也不希望她待他形同路人。

小二哥上齐酒菜,阖上房门离开。

“青檀,我很担心你。”陈煦走到青檀身边想箍住她的腰,青檀却闪了开去,她扫了桌上丰盛的菜肴一眼,“你这是为什么?想表达你的歉意还是要对青檀补偿什么?我想告诉你,这不需要。”顿了一顿,青檀又语带讽刺的说道,“还以为你会准备酒水,既然知道了青檀的弱点,这似乎是你得到青檀身体最好的办法。”

陈煦笑得有些尴尬,他实话实说道:“我知道你身子不方便,饮酒对…对肚里…孩儿不好。”

“哐啷!”

青檀毫无征兆的抽出长剑抵在了陈煦咽喉上,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气,她手臂微微颤抖。陈煦看得好不揪心,如果青檀哆嗦的幅度大一点,他八成就得交待在这儿。

“我不会跟你出手的,如果你想杀就杀吧。”陈煦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

“你以为我真不会杀你?”

陈煦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他想了想道:“我死不足惜,可我毕竟是你肚里孩儿的父亲,你总不希望咱们的孩子还没出世就没了爹吧?”陈煦既然开口,索性由着性子说下去,“孩子是会长大的,如果他将来跟你询问爹爹哪去了,你总不好告诉他是你亲手杀了……”

“你不要说啦!”

青檀努力维持的坚强土崩瓦解,“哐啷”一声,长剑落到地上,她的眼泪同时簌簌而下,也只有她才清楚这些日子她究竟承受了怎样的压力。

“青檀,跟我回家吧。”

陈煦唏嘘不止,他贴近青檀想要吻她,这一刻他心中没有半点**之念,只是发乎于心的疼爱,由怜而生爱,仅此而已。

家?这一瞬间青檀感到茫然,闭着眼睛她似乎能感受到陈煦的呼吸。男女的双唇缓缓的趋于并拢,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青檀突然捂着嘴奔到了屏风后面。…,

陈煦跟过去见青檀弯腰伏在马桶上干呕,他第一反应就是掬一把口腔呼出的热气送到鼻端,燕国虽然没有“绿箭口香糖”,但他每日用牙粉洁牙兼之刻苦练功,口气充盈着健康的清新,青檀没有理由作呕啊。

想到青檀的“孕吐”,陈煦这才将这受伤的感觉压下,他走到她的身边轻拍她的背心。孕期的女人易产生情绪波动,她们最需要别人的关怀,青檀本欲躲避,不知怎么的竟然心中一软,也就由的他了。

青檀吐得辛苦,陈煦替她擦拭溢出眼角的泪水,又端来温水给她漱口,接着又抱她回到桌边并坐到自己腿上。男女肉体厮磨,陈煦血气方刚,他下半身渐渐有了反应。

“你发情了。”

青檀冷不丁的说了一句。陈煦瞪着青檀,他越想越不对味,他感觉就是“勃·起”也比“发情”这个词文雅,真不明白她如何想到这么个充斥着“野蛮”的词汇。

四目相对,青檀最先败下阵来,她说:“孩子生下来我会交还给你的,你可以走了。”

陈煦不松手,她越发佩服这女人“另·类”的思维,听她意思怀着肚子里的孩子就仿佛陈煦在她这儿寄养了一只金毛犬一样简单,她难道不清楚生孩子本就是男女两个人的事吗?女人怀了某个男人的孩子,这男人就是孩子他爹,可女人也是孩子她妈,后者甚至比前者更不忍割舍那亲子之情吧?

“你要干什么?住手,不许解我衣服…你再不住手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陈煦希望青檀跟他回家,青檀不同意;他喂她吃饭,她也坚持不肯破戒甚至不搭理自顾自的吟诵经文,万般无奈之下,陈煦只能野蛮的替她宽衣解带。

“要打要杀,我都不会还手,我总不能让我的孩儿受委屈。”

青檀甩手要打陈煦,巴掌却轻轻贴到他的脸上,她闭上眼睛,轻轻的道了一句,“冤孽!”

话音落地,青檀已是一丝不挂,她双腿紧紧并拢,双手抱在胸前,她有些不能置信的看着陈煦将她的肚兜、底裤揣进了怀里。

“你不吃饭、不跟我回家,我就不给你衣服,这样你那儿也去不了。”

“跟你回家?你想怎么跟你娘解释?秦家的小姐能允许?”

陈煦为之语塞,想不到梦瑶竟名声在外了。

青檀又道:“如果让天下人知道你霸占了青檀,你将会是天下公敌,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天下公敌又怎么样?我早想过后果,可为了你我不在乎。”陈煦脱口而出,相比做“天下公敌”,他其实更怕梦瑶吃醋。

青檀凝视着陈煦,她久久不语……*********************************************************今天破三千,兄弟们再给力点,某争取再做突破,诸君但作壁上观,投票以待吾归,某去也。睡了!!!

第146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京城歌舞升平,百姓茶余饭后虽喜欢凑成一堆谈论战争、品评英雄,然而真实的战争对他们却是陌生而遥远的。自瓦剌使团遭五军营屠戮,朝廷内外开始流传关于神宗皇帝欲与瓦剌开战的说法,而如今愈演愈烈。谣言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传到百姓耳中竟演变成皇帝不惜倾举国之力与瓦剌决一死战,更有人煞有介事的爆料称皇帝要拉壮丁,家里有壮年男丁最好先藏起来,否则尸骨长埋黄土间,后悔就来不及了。

皇帝耳目遍布天下,京城有任何风吹草动当然逃不过皇帝耳目,神宗皇帝闻之怒发冲冠,他几乎可以笃定有人故意推波助澜只为动摇军心、民心。

陈煦与青檀会面的第二日早朝,神宗皇帝就公开讨论与瓦剌的战事。战事只是假想——在现代社会通俗的说法就是如果与瓦剌开战,朝廷有几成胜算?神宗皇帝希望群臣各抒己见。

陈煦大清早起床就接到神宗皇帝旨意要他“临殿听朝“。陈煦颇有些莫名其妙,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去,青檀昨夜开了荤,两人甚至还有了第一次真正意义的接吻,然而她却不同意跟陈煦回家。两人僵持到太阳落山,陈煦甚至打红了仙子的两瓣翘臀也没能令她改变主意。

“那你要继续住在这家客栈,我明日再来会你。”

青檀点头允诺,陈煦却觉得不靠谱,他说:“我觉得你在敷衍我呢。”

“没有!”

“以你的性子怎肯跟我解释?你解释就说明心理有鬼,你定是在敷衍我。”

“你不相信,青檀也没有办法。”

陈煦看着青檀,他灵机一动道,“除非咱俩做夫妻。”

青檀却突然火了,两人现在一丝不挂的钻在一个被窝里,这难道还不算夫妻吗?

陈煦讨好的说:“我是说咱们要做受国家律法保护的夫妻。”

青檀对此有些不解,国家律法还能干涉子民的婚姻?

“我是说咱俩要定下婚书、结发、喝交杯酒然后再洞房。”陈煦说完光着身子下床,他将外间的方桌搬到床边又取来纸笔,将宣纸在桌上铺开仿照后世结婚证的样子写就了相关内容,他甚至留出了贴照片的地方。

“陈煦,年龄十七;青檀,年龄……”陈煦问青檀年龄,青檀答曰十八,接着她又问,“你这是做什么?”

陈煦不答,他继续写道:“自愿结为夫妇,白头到老,矢志不渝。”写完落款的年份,陈煦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又写道,“我陈煦愿意娶青檀为妻,在神明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就像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还是健康,富有或者贫困,始终忠诚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陈煦这张“结婚证”半中半西,不伦不类,他自我感觉不错,将毛笔塞进青檀手里,“你要按照我这样写。”

青檀咬了咬唇,她提笔写道,“我青檀……”

“你的真名字是叫青檀?仙子一般都有艺名的吧?”陈煦打断青檀问道。

青檀无语,这一瞬间她想敲他的头,真是太可恶了。

青檀写完誓词,陈煦又找小二哥要来印泥,两人分别按下了手印。

“这就是你所谓的婚书?”

青檀虽笃信佛家,她却也知道平常人家的婚书,如此不敬祖宗、如此露骨的话如果摆进祖宗祠堂,估计祖宗都能气活了。…,

“还差那么一点点。”

陈煦神秘的笑笑,他开始在婚书的空白处画寸照。

青檀第一次发现竟可以用石墨作画,更为难得的是陈煦将她的头像画的惟妙惟肖,她不仅叹为观止。陈煦画完青檀再画自己时才发现青檀画的大了些,于是乎他匆匆几笔勾勒出一个Q版的自己的头像。

青檀并未取笑这不伦不类的搭配,她只是惊异于陈煦如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的画风,匆匆几笔却能让人一眼看出就是陈煦,相比前者,这种画法恐怕更考校一个人的功力吧?青檀默默的想到。

办证完毕,陈煦替青檀盘起发髻,随即剪下她的一绺头发与自己的扎在一起,接着喝交杯酒——青檀以茶代酒;再往后就是入洞房。

青檀怀孕时间不长,陈煦不敢折腾,穷则变、变则通,他不仅想到了那两首流传千古的诗篇,其一,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其二,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当然,此中详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离开客栈前,陈煦许诺明天再来看她并带给她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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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有英雄不爱江山爱美人,亦有好汉爱江山更爱美人,陈煦不去的念头盘旋在脑海里,刚要挺身而出,看到神色颇有些战战兢兢的母亲,他突然意识到人生有时候可以放纵,但大多时候不能随性而为,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才是人生的真实写照。

就比如此刻,江山与美人,江山是人家的,美人是自己的,理智告诉陈煦此刻要先人后己,大不了晚一会儿再找青檀吧。

梳洗打扮,陈煦策马出门,临近皇宫,他碰到了杨云睿、冯澈二人。

“老三,陛下也宣你参加朝会?”

“老二,你这也是去‘听朝’?”

两人同时开口询问,语罢相视而笑。三人并骑而行,冯澈从身上拿出一个香囊递给陈煦,“清妹嘱我送你的。”

陈煦握住香囊,嗅着那淡淡的清香,他仿佛看到了冯清娇羞的模样,他不禁会心一笑。

有资格参加朝会的无一不是当朝重臣,陈煦一无官二无爵却能参加朝会,举朝震惊。陛下宣他兄弟三人临朝到底有何用意?

陈煦第一次走进金銮殿,不入此间不知此间之广阔,这简直能媲美小型体育馆。震撼之余又有些郁闷,文武百官各司其职,金銮殿上也有其固定的位置。

文武百官一个萝卜一个坑,陈煦在这宽阔的房间竟然没有立锥之地。当然,冯澈比他也强不到哪去。

两人随杨云睿而来,理所当然的站在他的旁边。

“对不起,让让!”

“小子,这是某的位置。”

“劳驾……”

杨云睿想指点一二,没等他开口,太监昌诺“皇上驾到”,百官叩首,山呼万岁。陈煦、冯澈这对难兄难弟此刻已被挤到了殿门口的位置,他俩如果叩首,脑袋非磕到前边那位同僚的屁股不可,两人呆立当场,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优越感。

神宗皇帝就算眼花也是远视,陈煦二人“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看的真真切切,既欣慰于皇权的无上权威又希望陈煦二人能尽量发挥“拼命三郎”的精神以搅动死气沉沉的朝堂带来几分异样的新鲜。当然,神宗皇帝也有些担心,他不知道陈煦二人有没有平素侃侃而谈的勇气。…,

冯澈觉得很美,陈煦可不愿被人当猴耍,他急急忙忙的扯着冯澈躲到金銮殿最角落里的柱子后边,就这个位置,就算打八圈“脱衣麻将”都不担心被人发现。

朝堂辩战。

主和派宣扬“国虽大,好战必亡”的论调;主战派则以“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作为突破口发起反击,陈词滥调却能辨出精彩,场面之激励甚至能媲美后世的国际大学生辩论赛。

当然,主战派有点吃亏,主和派多是文官,他们饱读诗书,此刻更是引经据典,张口子曰、闭口诗云,似乎不如此不足以彰显学识。

有一句话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武将们大多脾气火爆,哪受得了被人如此挤兑?他们把大兵动手不动口的风范展示的淋漓尽致。

辩战之中,不知谁先打破了礼部史大人的鼻子,史大人捂着鼻子找人报仇,不成想装逼不成反被X,礼部下属官员为表诚心,他们乱拳打向推倒史大人的人。

百官上演全武行,神宗皇帝这裁判颇有些不称职的看热闹,他时不时看一眼角落里的陈煦二人。

陈煦开始有些犯困,听着听着精神起来,杨云睿痛心疾首的述说边关百姓的悲苦,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有如此感受,陈煦虽不是第一次听,他兀自感觉震撼,他就想不明白主和派这些吃国家俸禄的官员们心胸何以如此狭隘。

虽说人人皆有私心,然而朝廷重臣为自身利益罔顾国家黎民,他们在享受民脂民膏的时候不觉得惭愧吗?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们饱读诗书却如此短视?难道他们不愿为子孙后代考虑考虑?

冯澈也觉得义愤填膺,他鼓足中气大喝一声:“通通住嘴…手!”

金銮殿的建筑结构能巧妙的放大声音,冯澈此语如暮鼓晨钟般响起,大臣们竟果真纷纷住手。

“金銮殿上掐架,成何体统?”神宗皇帝看完了热闹,他又开始唱白脸,“全体罚俸一月,以儆效尤。”

陈煦瞅了瞅神宗皇帝,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高手,翻手云覆手雨,当皇帝的敛财太容易了。他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

“陈煦,你想说什么?”

陈煦想不到竟被神宗皇帝误解,当然他也知道明哲保身行不通,他边走边思索应对之道。

“陛下,小子不敢妄谈国家大事,但我知道国是千万家而家是最小的国,如果说有人翻墙头到我家偷东西,我觉得我最想做的就似逮住这狗日的往死里揍。”

“一派胡言!”

史大人捂着鼻子反驳,他对陈煦三人可谓恨之入骨,损人不利己估计都会做,更不用说于己有利的事。

“国家大事绝非你所谓东家长、李家短的儿戏之事,一个决策失误可能会伏尸百万,亦可使百万黎民流离失所,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顿了一顿,史大人又道,“你一黄口小儿焉敢妄谈国事?陛下,兵者,凶器也,不可不慎呐。”

陈煦看着史大人声泪俱下的样子,他不禁赞叹果真影帝级的人物。

“史大人,我大燕兵强马壮,谁就告诉你我们会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这是动摇军心,该当问斩!”

史大人冷笑,“你了解瓦剌吗?你知道瓦剌骑兵的可怕吗?瓦剌人一匹马可以搬走整个家,我大燕世代耕种,你能用马匹拖走整个家吗?瓦剌以战养战,我燕国打仗却要消耗巨大的财力、物力,此消彼长,北元霸占中原难道不是前车之鉴吗?如果瓦剌骑兵长驱入我京师,你又何以应对?”

“我只知道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瓦剌人想要长驱直入,他们办不到!”

陈煦此话振聋发聩,杨云睿只听得热血沸腾,他忍不住赞道:“说得好!”

神宗皇帝看着陈煦,他欣慰的笑了,果然没有看错这小子;王振王公公默念“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这一瞬间他似乎又找回了属于男人的雄风……****************************************************感谢“风恋小凯”童鞋的打赏,偶感觉今天状态不错,求个票!!!

第147章 噩梦、捉奸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这只是一句鼓舞人心、斗志的口号,陈煦可以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他绝对不会在战术上轻视敌人。瓦剌骑兵强于大燕精锐,这是不争的事实,任何一个指挥官,在决策之初都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老三,如果此时与瓦剌开战,你觉得我方有几成胜算?”

杨云睿听到陈煦所言,虽然热血沸腾,他却也不会盲目乐观,离开朝堂拱手作别想要套近乎的官员,他兄弟三人信马由缰的沿着街道走着。杨云睿突然问陈煦道。

“老大,瓦剌虽说全民皆兵,真若开战,也行能调动的兵马顶多五六万人,而我大燕京城三大营常备军可达二十万,孰强孰弱,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冯澈哂道。

杨云睿微微摇头,他说:“战争没这么简单,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纵观历朝历代,以少胜多的战役还少吗?”

冯澈有些天真的辩解道:“只要正义的一方才能以少胜多,这叫邪不压正。”

“那你说何为正何为邪?”

“当然是我们代表正义。”

冯澈如此回答杨云睿的问话,陈煦插口道:“成王败寇,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如果我燕国大胜瓦剌,我们当然是正义之师,可如果瓦剌取得胜利,史书只会颂扬也先的丰功伟绩,就算戏文里也会把入侵者当成救世主来歌颂,而加诸于我大燕的笔墨无外乎昏聩、腐朽、残暴不仁。”

冯澈哑口无言,杨云睿却暗暗点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

杨云睿听了陈煦“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的话,他忍不住拍手称颂,不惧敌也不轻敌,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老三,为什么你想问题总是比我想的深远?”冯澈有些郁闷的问道。

陈煦浅笑,莫测高深,用现代话语形容就是“装逼”。

回到宁国公府,梦瑶没在,秋月去了肥皂商铺那边,只有母亲、小依两人在家。小依在打拳、练剑,母亲却是战战兢兢的等待儿子归来,她不知道皇帝要如何处置她的儿子,希望不要再打他板子,也不要再把他关进大牢里。

看到陈煦进门,陈莺儿急忙迎上去,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儿子。

“儿啊,皇上有没有为难你?”

陈煦搀着母亲做到床边,小依端来茶水,陈煦接在手里,他又询问母亲口干与否。

陈莺儿摇头,顿了一顿,她突然说道:“煦儿,咱们一家人离开京城,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生活,好吗?”

“娘,你怎么了?”陈煦放下茶杯,他有些诧异的看着陈莺儿道。

陈莺儿突然抱住陈煦,她有些悲戚的说道:“娘害怕,娘梦到皇上要你出征跟瓦剌打仗,然后…然后……”

“然后全军覆没,儿也埋骨沙场再也没能回来……”陈煦笑着补充道,话没说完就被陈莺儿捂住了嘴巴,她责怪他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娘,梦由心生,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不要想太多,天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我有娘、有媳妇,才舍不得就这么死了呢。”

陈莺儿只是摇头不许陈煦瞎说。陈煦看母亲眉头紧皱的样子,抱起母亲横躺在榻上并替她按摩额头,他同时说道:“我知道娘向往那桃花源般的生活,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可世间本就没有桃花源啊。”…,

陈煦继而为母亲推拿全身,他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就算躲到穷乡僻壤也依然不能脱离皇权的控制,即便真有皇权触及不到的地方,我们也躲不开天灾、人祸以及流寇四起。”

陈莺儿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知道儿子说的都是真的。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儿清楚伴君如伴虎,在朝堂上、在皇帝面前的一言一行都经过深思熟虑,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陈煦也不清楚母亲听没听到他后面这番话,见母亲沉沉睡去,他拉过锦被盖在她身上。看了一会儿母亲睡觉时的模样,陈煦也在想母亲关于战争的噩梦,母亲虽然没有说,结局大概真像他说的那样。

全军覆没!

可这可能么?陈煦绝不相信。

现代军事学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做数据模拟。陈煦计算机水平不算差,破译密码,手到擒来;处理计算机的一些小故障、编写几个小程序也是游刃有余,然而要实现军事对垒的数据模拟,他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打开笔记本电脑,陈煦记起电脑里存储着类似《帝国时代》的战略性游戏,游戏荒诞而又真实,地图上的兵法推演总不如动感画面来的直观。陈煦游戏玩的不多,一边查看游戏说明一边选择地图、指定战争双方的具体实力,包括黄金、木材、石头和食物,并建造市场,双方可由交易来补充自己所缺乏的资源。

陈煦代表燕国、电脑代表瓦剌,他将电脑级别定位最高级,以他对游戏的熟练程度充其量也就是以二流指挥官,但因为双方实力的差距,他轻松的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朝廷一旦与瓦剌开战,指挥官绝对是身经百战的老将,难道还比不上他这二流指挥官?尽管战术上不轻敌,陈煦也相信燕国必胜。

饭后,陈煦想起与青檀的约定,他匆匆赶去昨日相会的客栈。熟门熟路,陈煦甚至没跟客栈的掌柜、伙计们打招呼,走到青檀门前刚要敲门,他就听到房内传来男人的喘息、女人压抑的呻吟以及肉体撞击的声音。

陈煦听得心头火气,“砰”的一声,一脚踹开房门,他怒气冲冲的闯进房里,愤然扯下卧榻四周的帷帐。

床上一男一女一丝不挂,两人惊魂甫定的盯着陈煦这不速之客。女的身材丰腴、一脸媚俗,她误以为陈煦是男方老婆派来捉奸的人;男的身体肥硕,他则误会陈煦是女人偷养的小白脸,又怒又气,“啪”的一声,甩手给了女人一个大耳刮子。

不是青檀?!陈煦突然感觉一阵轻松,他尴尬的看着床上的男女,“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

说完,转身而去,留下床上的男女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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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太困,今天先奉上一章,下面出去有事,晚上回来继续码字。

感谢“书痴零一号”、“风恋小凯”童鞋的打赏,偶一定再接再厉,谢谢!!!

第148章 青檀留书

青檀走的突兀,陈煦回首那两扇紧闭的房门,心中不无怨怼,明明说好了要等他的,为什么又要离开?难道就因为他今天晚来一会儿?

收了陈煦银子的伙计不知何时来到陈煦身边,唤了陈煦两声没有反应,他有些奇怪的拉了拉陈煦的衣袖。

燕国京城看似歌舞升平,陈煦却知其中汹涌的暗流。

除了面对家人,陈煦的心弦一直绷得紧紧地,毫不夸张的说,无论是谁想要加害于他,他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然而就在此时,他竟一点防备都没有,就算一个稚龄幼童估计也能捅死他。

客栈伙计拉扯陈煦衣袖的动作就仿佛引爆了手雷的引线,完全是下意识的,陈煦毫不犹豫的出手,矮身、下蹲,右腿横扫,伙计猝不及防,“咚”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这还不算完,陈煦屈膝下叩,如果他的膝盖击中伙计胸口绝不是断几根肋骨这般简单,毙命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陈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这迅雷不及掩耳的情势下,他腰部发力,身子微扭,膝盖重重的叩在了地板上,客栈地板的青砖竟如同被开水浇灌的冰镇玻璃杯似的皲裂开来。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陈煦击碎青砖,他膝盖也觉剧痛无比。陈煦一面揉着膝盖一面歉意的看着依旧四仰八叉的伙计。一个不通功夫、没有经受过特别训练的人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那滋味绝对不好受,伙计呼吸艰涩、眼冒金星,他甚至误以为陈煦叩击地板发出的声响是昏厥前的幻觉,不过他并没有昏厥,臀部传来排山倒海般的剧痛,那种滋味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客官,”两人对视好半晌,伙计委屈的咧着嘴,“我怎么就躺在地上了?”

陈煦:“……”

“这房间的客官临走前留下一封信托小的亲手交给你。”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天刚亮的时候。”

原来她早打定主意离开,陈煦也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他接过青檀的信,接着扶起地上的倒霉孩子又赏了他二十两银子。

银子能做大限度的麻醉伤痛,伙计两眼放光的对陈煦千恩万谢。打躬作揖之际,他突然发现了地上碎裂的青砖,“客官,这地砖是小的压碎的?”说着他扭头朝自己身后扫了一眼,他实在想不出他竟还有成为江湖高手的天赋。

“当然!小哥绝对是高手中高手。”

陈煦恭维小厮,他却不知道暗中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青檀觉得自己该恨陈煦,可事实上她并不讨厌他,否则昨日也不会任由他“胡作非为”。悬空寺弟子在江湖中地位超然,这种超然于冰清玉洁的仙子是莫大的荣耀,可对于失了贞节、甚至怀了孩子的仙子却是无形的枷锁,青檀既然打定主意要生下肚里的孩子,她当然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昨日,青檀半玩笑半认真的对陈煦说如果两人的事情公诸于外,他将会成为天下公敌。这话虽有警告陈煦的成分,她内心其实也想知道陈煦会怎么回答。

青檀功夫卓绝,眼光也绝对不差,虽不能说媲美江湖上那些老油条,她看人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陈煦却是个特例,他特立独行、他玩世不恭、他行事有时优柔不绝,有时又果断狠辣,她猜不透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他对她所说的那些话有几分真情?又有多少假意?

陈煦给出的答案让她满意,似乎需要她承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选择留在陈煦身边,日后纷至沓来的麻烦就能让他疲于应付,这真是她想要的结果吗?青檀昨夜想了很多,素心师伯与冯大侠夫妇有情人终成眷属,可谁又能知道她们为了能够在一起所付出的代价?甚至直到今日,旁人提起素心师伯都不免加上“悬空寺弃徒、自甘堕落”几字评语。

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都要天长地久,或许几十年后垂垂老矣之时想想曾经拥有这就足够了。青檀早早退房,她却一直躲在暗中。陈煦没有如约到来,这一瞬间,青檀觉得失望,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失望之余,她又感到解脱,如此也算心无挂碍了。

青檀想到了佛经《妙色法王求法谒》中的话: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岂不是自寻烦恼吗?

青檀几次想离开,她却迟迟不肯挪动脚步。

陈煦直到午后,姗姗来迟,青檀鼻子有些酸涩,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命由己造,相乱人心,直到此刻方晓知易行难。剪不断,理还乱,这难道是命中注定吗?

青檀耳听八方,她当然知道她曾经住过的客房里正发生着怎样的事情,陈煦怒气冲冲的踹门而入又灰溜溜的退出房门,她又觉得他并非无情之人。

一定是他被什么重要的事情拖住了,青檀如是想到。

陈煦矗立良久,青檀只觉于心不忍,好几次都忍不住要走出去,她甚至刻意急喘几口粗气,陈煦却茫然未觉。想到陈煦追踪她来到此处的手段,青檀相信陈煦若非心烦意乱,他决不至于听不到,这一瞬间她只觉心口潮乎乎的。

小厮拉扯,陈煦回过神来的瞬间,他竟仿佛拉满弓弦的强弓一般充满爆发的张力,青檀感觉到震撼,想不到短短时日,他的功夫竟然精进如斯,那膝盖撞击的角度与力道,即便她有所防备之下恐怕也不一定躲得开。

陈煦失手打翻伙计,他又道歉又赔钱,青檀既好笑又欣慰,一个知晓自控的人总不会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她终究没有看错人。

“说好了不见不散的,你凭什么不告而别?女人就可以说话不算话吗?”陈煦并没有立即拆看青檀留信的内容,他举着信冲着空气嚷道,“不要以为留下一封信就算完事儿了,等我再撞见你,一定把你屁股打烂。”

青檀脸蛋儿涨红,她大气都不敢喘,想想陈煦那日的“惩罚”,她才不出去找那个不自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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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算昨天的,嗯,就这样,睡了,同志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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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知雨堂

离开客栈,陈煦牵着马沿着街道慢行,手上捏着青檀的信。陈煦并没有看信的内容,想来绝不会是什么恩爱缠绵的情话。

“相公!”

一辆马车驶到陈煦身边放慢了速度,车帘掀开,梦瑶探头看着陈煦叫道。

陈煦反应敏捷,第一时间将青檀的信藏在了怀里,他方才一脸惊奇的跟梦瑶打招呼。

“相公,上车来。”

陈煦当然不会跟梦瑶客气,将马拴在车后,他拉开车门钻进了车厢。

车厢里很宽敞,四周挂的帷幔、饰物都用香料熏过,那淡雅的香气让陈煦浑身舒坦无形中冲淡了因青檀不辞而别而生的烦扰。冯清坐在车厢右侧的方凳上,看到陈煦,她脸蛋儿微红的低下头去。冯清夙愿得偿,她反不如之前放得开,当然这也有陈煦给她打针的因素。

“师妹,我看看你的伤。”

冯清小声说伤势已经无碍了,陈煦近乎蛮横的拉过冯清的手臂挽起了她的衣袖。伤口已结痂,血痂脱落的部分是嫩红色的新生的肌肤甚至能够看到紫红色的血管。

“师兄,那儿好丑的。”冯清小声道,陈煦白了她一眼,道:“瞎说!”说着,他竟凑到冯清臂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冯清脸蛋儿愈发红晕,心里却甜甜的,她以微不可察的声音叫了一声“相公”,这个称呼她已经偷偷的叫过无数次,可不知为什么当着陈煦的面她就是叫不出口。

“相公,你这是去哪儿?”

陈煦上车后只顾关心冯清,梦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果真是妻不如妾呢。然而冯清为她而伤,梦瑶也不好指责什么,她只有“曲线救国”以增加自身的存在感。

女人面前不言其她女人,陈煦避而不答,他反问梦瑶俩人这是去哪儿。陈煦最了解梦瑶的小心眼,见她嘟着嘴明明吃醋却又不想表现出来的委屈模样,心中感到丝丝异样的满足。陈煦起身坐到梦瑶身边,食指指肚点着她的红唇,男女情事最是妙不可言,往往一个不经意的亲密的动作就能让佳人破涕微笑。

“讨厌!”

梦瑶轻嗔薄怒,她不无得意的看了冯清一眼好似她又赢回来一局。

关于炼钢之事,理论上已可以制出精钢,梦瑶二人今天就是去作坊里勘察炼钢的具体事项以便完善部分细节。

“相公,等我回去再改进一下,咱们就能开始生产,”梦瑶兴奋的说道,“还有你说的不锈钢,我已经吩咐信得过的匠人去采买原料,只要能炼出精钢,咱们就可着手试验了。”

“还有制伞作坊那边,所有匠人都已到位,我昨天见了他们预制的丝绸伞面,图案色彩艳丽、美轮美奂,等咱们的三折伞做好,一定能轰动京城,不,应该是轰动整个大燕,就像肥皂一样。”

梦瑶说起生意经,她两眼放光,“到那个时候,知雨堂也得看咱们的眼色行事。”

知雨堂,燕国当今最大的制伞作坊,发源于京城,其油纸伞享誉大江南北。毫不夸张的说一句,京城每三个人就有一个人撑着知雨堂的油纸伞。

任何一个行业,只要形成垄断之势,那滚滚财源必遭人觊觎。知雨堂传承近百年而不倒,岂能没有坚实的后盾?陈煦甚至听说知雨堂的东家与建宁候交情匪浅。三折伞问世必然触及知雨堂的利益,如果对方良性竞争,陈煦乐意奉陪,就怕他们狗急跳墙采取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秋月的遭遇让他铭刻于心,他绝不容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梦瑶或者冯清她们身上。…,

“梦瑶,你们以后出门要加倍小心。”

梦瑶点头,冯清心中却是一凛,她也想到了当初秋月的事儿。

论生意场上的管理,冯清比不了凌月华,至于技术方面的研究,她远不及梦瑶,可她武功却是最好的,她定要保护他们不受半点伤害。

马车驶向家的方向,三人聊着家长里短的话题,梦瑶越聊越困,继而哈欠连天。

“梦瑶,你昨夜没睡好吗?”

梦瑶有些羞赧的点点头,冯清突然插口道;“师兄,姐姐这几天每夜都会熬到很晚。”

“小清,你不要瞎说,没有的事儿。”

两女都还没有过门,相互间的称呼却已经改了,陈煦此刻却没有兴致关心这些,他训斥梦瑶道,“胡闹!你把身体搞垮了,钱赚再多又有什么用?以后你要再做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事儿,看我不打你屁股。”

梦瑶瞪了冯清一眼,这当然瞒不住陈煦的眼睛,“师妹这事做得对,我若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熬下去?”

梦瑶连声辩解说没有,只是这种否定特别没有说服力,在陈煦目光直视下,梦瑶才道,“现在作坊里的工匠都已经就位,我们每多耗一天就多损失一天的银子……”

陈煦打断梦瑶,“那就耗着,不就损失几个银子?别说咱家不在乎,就算在乎也没有你们的身体重要。”陈煦蛮横的强迫梦瑶躺下,梦瑶不小心按在陈煦膝上,他不禁咧了咧嘴。

“师兄,你怎么了?”

陈煦笑道:“没啥大事,就是不小心磕到了地上。”

梦瑶闻言又坐起来,她非要看看说要不然不放心并振振有词的说:“你刚才也说了,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

冯清点头,她完全赞同梦瑶刚才的话。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膝盖都磕青了。”

“相比我的膝盖,我觉得你们更应该关心那块方砖,人家都碎了。”

梦瑶:“……”

正月的最后一天,太阳落上之后,范大师在陈府新宅开坛做法。陈煦觉得范大师收五千纹银是贿赂西方神佛,人间流通的金银当然不流通,弄十亿八亿的冥币,既实惠又有诚意。陈莺儿无意间看到了陈煦准备的冥币,她骇得脸都白了,新家就是她后半生的依托,她只想家宅平安,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如果真的触怒大师,万一老天降罪,他们怎么承担得起?

陈煦看着母亲紧张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心说算了,就当破财免灾吧。

范大师身着道袍,桌案上摆满了作法的道具,老道为彰显法力深厚,他首先表演了一招“油锅洗手”,围观的客人们叹为观止;范大师一手持桃木剑一手捏着符咒,闭目自语,猛地大喝一声“妖魔鬼怪、速速显形”,他喝一口自带的清水一口喷出,提前备好的白布上慢慢显现出一个狰狞的图案,陈煦瞅了半天也没瞅明白画的是什么,老道一剑刺去,白布上现出大片红色痕迹彻底掩盖了原有图案。

陈煦对这“老掉牙”的骗人把戏嗤之以鼻,不明真相的客人却是一脸崇拜,范大师的声望水涨船高的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大师已经不是大师,百姓对他的称呼已经换成了“范半仙”,据说当天就有好几户人家请范半仙出面看看宅子。

陈煦笑而不语,何为捧杀?捧得越高、摔得越重,骗人的把戏早晚有被揭穿的一天,他拭目以待。…,

转过天来,二月初二,正是范半仙为陈煦一家择定的乔迁吉日。

陈莺儿早早起床沐浴更衣,她在正堂的大桌上放了三个大米斗,盛满米谷,米谷斗上各放一个大红包。

梦瑶、冯清她们也先后过来帮手,抬着该抬的,搬着该搬的,鞭炮锣鼓声中,一家人浩浩荡荡的走向了陈府新宅。

范半仙骗了陈家钱财,送佛当然要送上西——骗子也是有职业道德的——他头裹红巾、身着素衣,左手执大红公鸡一只,右手握一口七星宝剑,他神气十足的将大公鸡放血,鸡血洒在新宅大门前的白布上,口中念念有词道:“天煞天边遁,地煞地下逃,岁煞下江河,白刀一刺,百煞全无。”

仪式完成后,范半仙请陈莺儿先迈过门槛,一家人进门后阖上大门,此后再有客人暂时经小门出入。走进新家,范半仙指点着物品的摆放以及头一天说话办事儿的禁忌习俗,陈煦看着半仙汗流满面的样子,他又不由得感慨骗子出来混也不容易啊。

陈家搬家的事儿完美收场,日子平淡而紧凑的一天天过去。

周乾时常过来探望陈莺儿,见到陈煦他就仿佛老鼠见了猫一般低眉顺目的,有时转一圈就走,有时也会呆上半天陪陈煦一家人吃顿饭,然而太阳落山之前,他必定告辞离开。

二月十九,冯澈迎娶了邝家的小姐,梦瑶有些羡慕的看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子,她心里期待着她人生最重要的一天。

二月二十五,梦瑶出嫁的前一天。该准备的嫁妆都准备好了。是夜,柳氏姨娘将梦瑶叫到房里殷殷的叮嘱着女人的为妻之道。

“梦瑶,明天等你迈出大门,就不能再像在家时那般任性了,晚睡早起,侍奉夫君、婆婆,切不可恃宠而骄,”顿了一顿,柳氏又道:“大妇就要有大妇的胸襟,凡事要宽忍,记住吃亏是福。”

说完这些,柳氏又从箱奁里拿出几件物事,梦瑶只瞟了一眼,她脸蛋儿连同耳根子“腾”的一下红了个通透……*****************************************************今天是过度的章节,后续的精彩敬请期待,不要错过哦。周一了,照例求一下推荐票,谢谢!!!

第150章 皇帝殡天

如何对子女进行性教育是很多父母头疼的问题,柳氏虽是继母,她此刻也必须尽到做母亲的义务。柳氏送给梦瑶一套“嫁妆画”以及一个拳头大小、葫芦状的瓷瓶,瓷瓶里是一对交·合的男女,民间俗名“压箱底”,平素放在箱底以辟邪,女儿出嫁之日由母亲揭开盖子让女儿知道“夫妻之道”。

这是柳氏的娘亲留给她的,而如今她又传给了梦瑶。

梦瑶以前确实不知道男女之事,然而自认识陈煦以来,尤其有了笔记本电脑,她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东西。当然,这话不能跟姨娘讲,梦瑶虽然脸红,她也只能听说听叫。

柳氏小声跟梦瑶解释,说着她又取过早就准备好的洁白的帕子。

“梦瑶……”

这时秦欢突然闯进来,小家伙过了年刚满八岁,他还并不清楚姐姐出嫁意味着什么,他只是觉得这两天家里比平时喜庆。梦瑶羞得不敢看弟弟,柳氏板起脸训斥儿子并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推搡着他离开了梦瑶的闺房。

柳氏暂时离开,梦瑶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偷偷的瞄一眼瓷瓶里的那对男女,小手伸出衣袖战战兢兢的摸过去,手指触及瓷瓶的刹那,心脏咚咚直跳,她先看一眼门口,拿起来瞅两眼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甚至摆放位置都要跟此前一模一样。

梦瑶刚拿起“嫁妆画”,没等翻开,她听门外响起脚步声,触电般将画册扔在了一边。梦瑶先抚摸自己脸颊又整了整衣衫,她这才问道:“是杏儿么?”

杏儿是梦瑶的贴身丫鬟,她需要跟着小姐陪嫁过去做通房丫头,燕国没有成文的律法条纹,但民间一直如此。娘家有个陪嫁的丫鬟主要是怕女儿在夫家受欺负,凭心而论,梦瑶不希望杏儿陪嫁过去,可这种事却没得商量,姨娘不会同意、爹爹也不会同意,堂堂左都御史家的千金没有陪嫁的丫鬟,说出去都会被人笑话。

杏儿端着清水进门,她有些好奇的询问小姐为何脸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梦瑶刚要说话,夜空中突然响起低沉而又悠长的钟声。钟声自皇宫的方向传来,钟声连续二十四响,梦瑶脸色突变。

举丧钟,皇帝驾崩!

神宗皇帝二十岁即皇帝位,而今已有三十三年,二月二十五日夜,神宗皇帝感身体有恙,急召御医诊治,御医把脉、开药、汤药尚未煎好,皇帝已不能言。

御医束手无措,太子突然提到神医赛华佗。

赛华佗随陈煦一家人住进陈府,皇宫内侍赶到的时候,他正与陈煦逗闷子。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前世,陈煦就曾考虑过这样的问题,人生四大喜,到底哪一喜最值得期待。俗话说书中自有颜如玉,金榜题名自然有佳人陪你洞房花烛,想想陈世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陈煦做杀手,有考核却不能金榜题名,有交·配却不算洞房花烛;而如今腰缠万贯,金榜题名对他已没有足够的吸引力,迎娶梦瑶似乎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之一。

陈莺儿也欢喜,儿子成家立业,她这做母亲的已经无憾了。想到梦瑶,陈莺儿不仅看了看在一边忙碌的秋月,她心里打定主意,待梦瑶嫁过来后,她就做主选个日子让秋月与儿子圆房。

陈煦作为新郎官,他反倒最清闲。…,

赛华佗笑无好笑的拉着陈煦走进他的房里,他神神秘秘的掏出一个黑黢黢的瓷瓶在陈煦眼前晃动,“有好东西,想要吗?”

陈煦对赛华佗早就免疫,他开门见山的道:“有事儿说事,别卖关子。”

“老夫跟你也算忘年交,知你明天大婚,就是想送你点小礼物而已。”赛华佗笑得有些**,“这可是老夫独家秘方,服一粒担保你金枪不倒,一夜七次郎绝不只是传说,纯天然绝对没有副作用。”

陈煦脸色发黑,他血气方刚,洞房何须借助药物?何况梦瑶乃黄花闺女,如果真的把梦瑶弄得起不了床,别说岳父、岳母,就算母亲也饶不了他。

赛华佗说话办事,从来都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头,陈煦压着火气沉声道:“要钱?”

有门!

赛华佗暗喜,他忙道,“谈钱多伤感情?”顿了一顿,老家伙又换了另外一个表情,“听说你有一个不用油也不用点就能亮的灯,借我把玩两天?”

陈煦知道赛华佗说的是手电筒,想想手表的遭遇——现在虽勉强可以走,不过每个小时要慢十五分钟——他觉得还是不能太慷慨,何况梦瑶她们特别喜欢,要是知道手电筒被弄坏了,她们非心疼不可。

“在梦瑶那儿呢。”

“小气劲儿。”

“赔我手表。”

“早就给你了。”

“我想拿板砖拍你前脸……”

……

听到神宗皇帝病危的消息,陈煦微愣,相比天下大事,他最关心的问题是明天还能不能如期成亲。

两人随内侍来到皇宫,神宗皇帝已是口歪眼斜、人事不知。

御医们束手无策,王振大骂他们废物,他甚至比跪侍在皇帝病榻前的太子殿下更具威严。张皇后、宸妃等一干妃嫔焦急的等待,思柔小公主跪在母亲身边默默的垂泪,神宗皇帝乃天下之主,在她眼里却只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随着太监唱诺,思柔小公主第一个跑向陈煦,她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陈煦,我知道你最有办法,你救救父皇、一定要救救父皇。”

在皇宫大内与公主殿下拉拉扯扯,如果有敌对势力攻讦,说他大不敬,他就是大不敬,说他欺君罔上,他就是欺君罔上,陈煦想抽回被思柔公主握住的右手,可看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竟然感到有些心疼。

“公主殿下莫要伤心,吉人自有天相,陛下定能逢凶化吉。”

神宗皇帝虽贪财,他也算一个好皇帝,陈煦对其并无恶感,他这番话也算发自肺腑;何况陛下一旦殡天,国丧期间禁止婚娶,他与梦瑶的婚事就必须推后。

张皇后用一种挑剔的眼神看着陈煦二人,神宗皇帝虽是她结发的丈夫,也许因为夫妻的感情淡漠了,她非但不觉的担心反而有种小小的期待。

皇帝一旦殡天,她就是皇太后,这也算一种升职。

“宸妃,公主乃天下女子表率,思柔与外臣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此时人多嘴杂,一旦传扬出去,皇家颜面何在?”

宸妃久居深宫,她当然知道人心险恶,抿着嘴福了一福,“皇后娘娘息怒,思柔心忧父皇病情以至于乱了方寸,万望皇后娘娘谅解她的一片孝心。”

张皇后哼了一声,无论她如何期盼皇帝翘辫子,也不能表现出分毫;退一步说,如果她要整治宸妃母女,没有了皇帝撑腰,她们还能翻出她的五指山?…,

“思柔,不要耽误神医替父皇诊病。”

宸妃拉过思柔的柔荑,她不禁看了陈煦一眼。宸妃这些年小心翼翼,说话做事如履薄冰,然而皇宫是非之地,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因为皇帝宠幸以及多赏赐了点东西,她就招了皇后嫉恨,可以想见她母女日后的生活,如果有可能,她希望早点将女儿嫁出去,嫁到个好人家,她也就再无挂碍了。

陈煦当然知道女人家的交锋,他瞟了张皇后一眼,目光虽没有片刻停留,心中却死死的记住了这女人恶毒的面孔,如果有可能,他当然不希望天真可人的小公主毁在这女人手里,然而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腹诽——想象着电脑中她就是黑白大战的女主角,呻吟、惨叫,简直让人心旷神怡。

跟着赛华佗走到皇帝前,陈煦又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皇帝一旦驾崩,太子即位,作为太子殿下的亲舅舅,建宁候在朝必将炙手可热,他又该何去何从?陈煦看了看太子身边的王振,这一刻他迫切的希望王公公揽权,至少不能被建宁候比下去。

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

赛华佗站在皇帝病榻前,他先替神宗皇帝把脉,随后又翻开皇帝眼睑看了看,眼球已不会转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陈煦也在打量神宗皇帝病症,嘴歪眼斜、四肢抽搐,他对这种症状并不陌生,套用现代医学的说法,神宗皇帝突发脑溢血,而且还是比较严重的那种。

脑溢血是指非外伤性脑实质内血管破裂引发出血的病症,发病迅速、病情凶险,即便现代社会,病死率也非常之高,何况大燕?

赛华佗回头看了陈煦一眼,他低声询问陈煦如何看待陛下的病情。赛华佗声音不大,太子殿下、王振一干人等却是心下凛然,大燕第一名医竟然询问陈煦意见,难道他的医术竟能与赛华佗比肩?

陈煦内心苦笑,他真的后悔跟随赛华佗来瞧热闹。

脑溢血的治疗不外乎清除脑内血肿,开颅也好、脑内穿刺引流也罢,风险太大,如果把皇帝脑壳剖开,皇帝一命呜呼,估计他一家人甚至连同周家都得殉葬。

陈煦低头看看神宗皇帝又看了看赛华佗,他缓缓的摇了摇头。脑溢血这种病不留后遗症的少,手术即便侥幸成功,神宗皇帝八成也得嘴歪眼斜、半身不遂,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皇家是讲道理的人?到时候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他不敢冒这个险。****************************************************第二卷了,精彩渐渐拉开帷幕,同志们收藏一下下嘛,这是对偶最大的支持;第二,感谢“书痴零一号”的打赏,谢谢;最后,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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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皇帝遗言

赛华佗于医术颇为自负,想要保住神宗皇帝性命并非完全没可能。他以前曾救治过类似神宗皇帝的病人,病人虽保住了性命,却落下了嘴歪眼斜、间歇性抽搐的病根。如果皇帝留有后遗症,他有推脱不掉的责任,赛华佗与陈煦的想法不谋而合:既然不能激进,他只能保守治疗,至于能不能挽救皇帝的性命,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赛华佗掏出银针,刚要掌灯却被王振制止,他委婉的表示陛下乃千金之躯,宫中御医配有专用金针,希望神医见谅。王公公言外之意是嫌弃赛华佗的银针不干净,赛华佗如何不知?拂袖而去固然符合他的高手的风范,可即便侥幸逃离禁宫,燕国恐怕也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陈煦冷眼旁观,心中却有种兔死狐悲的感慨,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多么无奈的自嘲?皇权至上,天下有谁能真正超然物外?

赛华佗用针,神宗皇帝喉间“咯咯”有声,口角歪斜,他的口水顺着脸颊淌到枕上。陈煦略知关于脑溢血病人的急救常识,为防痰液吸入气管,他近前两步将皇帝的头略略偏向一侧。

“大胆!”张皇后突然喝道,“亵渎陛下龙体,你可治罪?”

陈煦并没有回头,他看了看王振又看了看太子殿下,“陛下口中有痰,若痰迷气窍,陛下性命堪忧,陈煦不得已而为之,望皇后娘娘见谅。”

“黄口小儿也敢班门弄斧,真是不自量力。”

陈煦看似服软,语言却不卑不吭,他甚至没有回头,这在张皇后看来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她声音越发透着冷厉。

“陛下口中却有痰液,”赛华佗突然插口道,“需亲近之人口对口的吸出来。”

皇帝贵为天子,痰液相当于龙涎,赛华佗此言一出,宫中不知有多少人跃跃欲试,如果因此救回陛下性命,那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就算有了着落;然而赛华佗声言“亲近之人”,还有谁人比结发夫妻更亲近?

张皇后却心中大恨,素有洁癖的她大便之后清洁的事都必须由宫女代劳,哪肯为一个垂死之人做这种腌臜事儿?张皇后犹豫不决,宸妃低眉顺目的走到神宗皇帝跟前,她低声道:“妾身愿为陛下尽绵薄之力。”

宸妃跪在神宗皇帝病榻前,思柔公主握住父皇的手,太子殿下端着痰盂以便宸妃及时吐出口中秽物;王振虽没有效力,他却跟打鸣的公鸡似的伸长脖子站在旁边以便皇帝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的忠心。

张皇后看着宸妃,她突然感到后悔,如果皇帝果真康复,她如何还能压制宸妃这贱人?

神宗皇帝呼吸逐渐顺畅,气色也变得红润,他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父皇醒来了,父皇没事了。”

思柔公主喜极而泣,赛华佗看了看陈煦,两人无声的交流了“无能为力”的眼神。

在赛华佗看来,神宗皇帝阴不敛阳,虚阳外浮,这只是康复的假象;陈煦不懂中医学的阴阳辨证,他只知道这叫“回光返照”,皇帝命不久矣。

张皇后一个健步蹿到皇帝病床前,动作矫健的完全不像宫中贵妇;宸妃被她挤得一个踉跄,若非陈煦搀扶,她恐怕就得趴到地上。

“陛下,您可要保重龙体,否则妾身等何以自处?”

张皇后涕泪横流,不明就理的人恐怕真会被他感动;思柔看看母亲,她气愤的瞪着张皇后;太子作为张皇后亲子,此刻他都有些看不过眼,做人难道就没有点底线?然而太子却并未多言,子不言母过,他如何能拆母亲的台?…,

神宗皇帝嘴唇哆哆嗦嗦,手指想抬却抬不起来。

“传…传…朕…口谕,传皇…皇位于……太…太子……”神宗皇帝自知命不久矣,作为一国之君,有些事情他必须交代清楚,否则死不瞑目,“尔等…扶保…太…太子,我燕…江…山…永固……”

太子殿下泪流满面,他跪倒在病榻前,“父皇,儿臣定当殚精竭虑,绝不会让父皇失望。”

张皇后愣了一愣,她迅速收敛起眼眶里硬挤出的泪水,心说老东西你要死就干脆点?吓老娘一跳。

“王…王振……”

“奴才在,陛下您吩咐。”王振恭声道。

“撤销…撤销…各地…税…税卡,召…召回税使…使……太…太监……”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神宗皇帝敛财敛了大半辈子,临死前总算办了件好事儿,至于是不是想为后世子孙积点阴德,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王振领命,神宗皇帝阖上眼睛复又睁开,“陈…陈煦……”

陈煦微微错愕,他与神宗皇帝接触并不算多,想不到他临死竟会提到他,这是荣幸吗?跪侍在旁的宫娥太监们都是一脸艳羡的看着陈煦。

“陛下……”

神宗皇帝突然握住了陈煦的手,他盯着陈煦道:“肥…肥…皂…干…干股,朕…朕…朕转给思…思柔……”

陈煦听得目瞪口呆,这是皇帝还是守财奴?那么多的国家大事你不安排,怎么偏就惦记着老子的银子?思柔却抓着神宗皇帝的手大哭,“思柔不要干股,思柔只要父皇。”

神宗皇帝变形的脸上竟现出慈爱的笑意,他想去抚摸思柔公主脸颊却力有未逮。

“陈…陈煦……你成亲否?”

陈煦实话实说道,“陛下,我尚未成亲,”顿了一顿,“不过与秦家小姐已有……”

神宗皇帝不等陈煦后半句说完,他插口道,“朕…朕…把思柔…托付……”

思柔有些诧异,她知道父皇想说将她托付给陈煦,如果是在平时,她定然欣喜若狂,然而此刻她却只是木木的看着父皇;张皇后心中大恨,老东西记得皇位、记得银子、记得思柔,却绝口不提她这结发的妻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宸妃却有点想哭,知女莫若母,她虽然不了解陈煦,女儿能嫁给他,想来不至于委屈了女儿,她期盼着皇帝把话说完,金口玉言,女儿的后半生就算有了着落。

然而,天不遂人愿,神宗皇帝最终没把话说完,他握着陈煦手的手渐渐的松开垂到了榻上。一代帝王,溘然长逝。

神宗皇帝驾崩,举国皆丧。

太子殿下即皇帝位,是为英宗皇帝。*************************************************************今天这章写的挺艰难的,更新少了点,明天争取多更,求票,谢谢!!!

第152章 岳父、岳母、女婿

国丧期间,禁礼乐、止婚嫁。

梦瑶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她的大日子,可惜好事多磨,她颇有些闷闷不乐以至于无论做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兴致。冯清也想不到事情如此巧合,她跑来安慰梦瑶,梦瑶也不想说话,她觉得她定是来看她笑话的。

冯清离开之后,梦瑶发了一通小姐脾气,晚饭的时候,她又挑三拣四,说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喜欢,总之是没事儿找事儿。

秦铮性情耿直,他书房里挂有一幅对联: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先皇驾崩,秦铮这几天心情不大好,梦瑶的所为无异于火上浇油,他的火气“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哗啦!”秦铮掀翻饭桌,杯盘散落一地,他大喝一声:“跪下!”

梦瑶唬了一跳,抬头瞧了一眼父亲的表情,她既委屈又忐忑,目光扫了缩在柳姨娘身后的弟弟一眼,她不知道该不该跪下去,何况地上散落着打翻的碗碟,汤汤水水的她又能跪在什么地方?

梦瑶越是无动于衷,秦铮火气越大,他看了看在旁边伺候的杏儿道:“你去取藤条来。”

杏儿怯怯的看着老爷,她又求助似的看着柳姨娘。

柳姨娘忙站起来,她拉住秦铮道:“老爷息怒,梦瑶她知错了。”说完她又看着梦瑶,“梦瑶,还不跟爹爹认错?”

梦瑶嘴角动了动,她突然觉得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淌下来。

女儿已是大姑娘,打不得了,秦铮瞅着梦瑶,他突然拂袖而去。

“滚回房里闭门思过!”

梦瑶抹着眼泪奔进房里,临关门前她又听父亲说“不认错就不许吃饭”。这一刻,梦瑶分外想念过逝的母亲,如果娘亲健在,事情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父女俩赌气,柳氏两边说合。秦铮坚持女儿认错低头,梦瑶却不肯服软,直到第二天,她依旧赌气不肯吃东西。柳氏瞒着秦铮亲自下厨做了几个精致的小菜,梦瑶也饿,可吃东西就意味着跟父亲服软,她没有错凭什么认错?

柳氏无奈,她吩咐杏儿去通知陈煦。陈煦料不到梦瑶跟岳父大人呕气,他随杏儿来到秦府。来秦府的路上,陈煦追问事情的始末,杏儿单独面对陈煦,她就感觉心里紧张,说话也显得结结巴巴。陈煦了然,他不说话,杏儿就开始胡思乱想,她悔恨刚才说话都不利索,他肯定心里不喜;杏儿又想姑爷挺和蔼的,为什么要紧张?时不时偷瞄陈煦一眼,她又觉得姑爷生的俊俏,如果不是先皇驾崩,她现在已算陈家的人,如果小姐开恩许姑爷收房……

当然,陈煦一心扑在梦瑶身上,他并没有注意到杏儿芳心可可的样子。

刚到秦府,陈煦碰到秦铮进门。

“贤婿,你随我到书房来,我有事问你。”

杏儿去了梦瑶房里,陈煦跟着秦铮来到书房。

“陛下初登大宝,建宁候权威日盛,你以后行事务必小心,忍一时海阔天空。”新皇即位,整个朝廷能与建宁候比肩者唯王振一人,秦铮却不希望陈煦与阉党走得太近,“听说王振想拉拢你?”

陈煦知道有些事情瞒不过岳父,他点点头道:“王振的确派人送礼与我。”

“你收下了?”

陈煦点头,秦铮却叹了口气,“王振,不过一奴才,纵使权倾天下,他日也必遭报应,不可与之来往过密。”…,

一个女婿半个儿,秦铮并没有把陈煦当外人,这番话不无责怪的意思。

陈煦却有些诧异,他印象中的岳父大人愚忠、古板,想不到他看人竟如此之准。王振自私、贪婪、唯利是图,当初由主和转而主战,就是因为瓦剌使团没有送礼给他。理由虽然可笑,陈煦却觉得这身体残缺的家伙也不失为有血性的阉人,然而近日瓦剌吊唁先皇的使团与王公公频频接触,王公公态度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三大营的精锐非但停止战备训练,甚至有消息称朝廷欲与瓦剌和亲。至于哪位公主担负起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朝廷尚未有定论。

“岳父,我也是权衡利害才做出的决定,王振与建宁候之间虽消弭了政治上的分歧,然而一山难容二虎,两方势力必将斗个你死我活。我与建宁候一派没有和解的可能,如果我拒绝王振的礼物,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此时与王振结怨,即便军方也不一定能护我周全。”

“同流而不合污,与虎谋皮,小婿自有分寸。”

秦铮仿佛不认识陈煦似的看着他,年少气盛,行事不免偏颇,他原本想提醒他官场凶险,行差踏错,再回头恐怕为时已晚。想想陈煦所言“同流却不合污”,他真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懂得借势,驱狼吞虎,如此远见,他也真可以放心的把梦瑶交给他了。

“王振奸诈,你切不可大意。”秦铮看着陈煦道,“近期你有何打算?”

“老大……杨云睿兵权旁落,王振依仗陛下敬重,他必欲控制三大营,”陈煦叹了口气,“即便王振不能掌权,建宁候八成也想插手,当务之急,我必须将‘狼牙’从五军营分离出来。”

狼牙?

秦铮有些不解的看着陈煦,他不明白陈煦为何如此看重这不足百人的小队。陈煦看到秦铮的反应,他越发多了几分把握,既然岳父都不相信狼牙能有什么作为,想来王振也不会上心,越是如此,他成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岳父,我先去看看梦瑶。”陈煦并未解释狼牙的实力,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这几十人小队的能量。

秦铮点点头,他忽然问道:“听说先皇驾崩前有心将思柔公主许配给你?”

陈煦有些尴尬,此事朝廷里传的沸沸扬扬,一味否认总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先皇弥留,也不知道他哪根筋……”陈煦本想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付,看到秦铮的表情他识趣的闭嘴,“先皇问我成亲与否,我说与秦家小姐已有婚约,也不知道他听清还是没听清,然后他就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拉着思柔公主,不过……”

“砰”的一声。

房门被人撞开,梦瑶站在门口,她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你想娶思柔公主?”

梦瑶大步走到陈煦跟前,她甚至没看父亲一眼,泛红的眼眶死死的盯着陈煦,她一字一顿的问道。

陈煦暗暗叫苦,这事他一直瞒着梦瑶,想不到还是传进了她的耳朵。

“没有,真的没有。”陈煦坚决的说道。

梦瑶显然不信,她抹了把眼泪,“这都好几天了,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不是怕你小心眼……”

“梦瑶还没过门,你就嫌弃,”梦瑶断章取义,她眼泪流的更急,“你见一个喜欢一个,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梦瑶一句话搂倒全天下的男人,陈煦无可厚非,秦铮却气炸了肺,女儿如此口无遮拦,这简直就是没有教养。

“混帐东西,这是妇道人家该说的话?”秦铮随手抄起书桌上的戒尺,他大喝道:“跪下!”

梦瑶扭头就走,丝毫不给父亲留面子,秦铮气得大叫,“来人,家法伺候。”

陈煦慌忙抱住暴怒的岳父,他连声道:“这都是我不好,梦瑶有口无心,我现在就去好好劝她。”

秦铮是读书人,受儒学影响甚深,在他想来,女人,雌伏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天经地义。套用现代观点,秦铮骨子里颇有几分大男子主义,以往他也知道女儿行事离经叛道,却料不到竟能当面说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类的话,如果碰上规矩森严的人家,估计打死她都没人怜惜。当然,秦铮更想不到陈煦如此开明,男人跟女人赔小心,如果不是熟知陈煦的本事,他定然以为他是庸碌不堪的男人。

如此本事又如此心胸,秦铮发现他看不透这女婿,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庆幸,女儿的脾性估计真不合适嫁到别的人家。

梦瑶反锁房门,陈煦叫门,梦瑶就是不开。

杏儿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担心姑爷一怒转身,小姐鸡飞蛋打不说,指不定还得挨老爷一顿家法;秦观小大人似的看着陈煦,他说:“姐夫,姐姐不陪你玩,我陪你玩。”秦观这话倒也出自真心,陈煦总能给他带一些新奇的玩意;柳氏看儿子一眼,她吩咐丫鬟带小少爷回房,她对陈煦道:“煦儿,梦瑶小孩心性,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她又看了杏儿一眼,“杏儿,去给姑爷倒杯茶来。”

柳氏的确怕陈煦着恼,梦瑶做女儿时,耍耍小性子,陈煦可报之一笑;而今却不一样,两人虽未拜堂,只是因为国丧而耽搁了,四邻八舍的亲朋故友都知道秦家与陈家喜结连理,这种事情已没有回转的余地,陈煦即便拂袖而去,旁人也只会指摘她秦家的女儿不明事理。

陈煦并没有岳父、岳母想得那般“深远”,梦瑶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并没有冤枉他,勾搭青檀、招惹冯清,还有秋月、顾盼儿的事儿,梦瑶容忍了一个又一个,他却一次比一次过分。如果皇帝当真将思柔公主许配给他,公主当然不能做妾,梦瑶八成就得挪挪位置,她焉能不生气?退一步讲,如果梦瑶对此不闻不问,他反倒会怀疑梦瑶是不是真心喜欢他。

只有爱之深,才会责之切。

“岳母,这事儿其实不怪梦瑶的,我…我还是翻窗户进去吧。”

柳氏的反应与秦铮如出一辙,肯认错的男人,大燕恐怕找不出几个。听到陈煦后半句话,她木然的点了点头,眼睁睁的看着陈煦推开窗户如灵猫般钻进了梦瑶闺房……********************************************************今天3000+,同志们投点推荐票,给偶点动力,谢谢!!!

第153章 议和亲

梦瑶趴在床上哭泣,陈煦走到她身边坐下。梦瑶肩头不住的耸动,披在肩上的乌黑的发丝成扇形自然散开垂到榻上,陈煦轻轻抓起梦瑶的发梢,掌心慢慢捧住了她的脸颊。

“好梦瑶,不哭了。”

梦瑶不语也不挣扎,她只是扭动身子抗议。陈煦突然注意到梦瑶臀部越发显得挺翘,他有些纳罕的拍了拍,强忍着笑意撩开衣襟,他从她腰间扯出一块厚厚的棉垫。

陈煦对这东西不陌生,梦瑶为其取名“打不疼”。

“人家怕爹爹打,”梦瑶嘟着嘴,看了陈煦一眼,她又道,“你不许取笑人家。”

梦瑶这话仿佛提醒了陈煦,他越想忍越忍不住,终于笑出声来。梦瑶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坐起来扑到陈煦怀里张嘴欲咬。陈煦反应不是一般的迅速,他娴熟的将嘴巴贴上了梦瑶的唇。

唇分,梦瑶撅着嘴,陈煦捂着嘴。

“你又咬人。”

“就咬你。”

陈煦突然换了一副表情,“梦瑶,你可以把‘咬’字分开来说嘛。”

“分开来?”梦瑶疑惑的看着陈煦,“口·交,什么意思?”

陈煦:“……”

柳姨娘站在门外侧耳倾听,两人喁喁私语,她听不太清他们说些什么,刚要转身突然听梦瑶高声道,“你不是好人,我打死你,打死你。”

柳氏听得心惊胆颤,梦瑶这是想干什么?待听到陈煦告饶的声音,柳氏又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来果真有一物降一物的说法啊。

梦瑶闺房的房门打开,陈煦在前,梦瑶在后,鱼贯而出。

秦铮看到女儿,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显然余怒未消;梦瑶头低的更低,她不自主的往陈煦身后躲了躲——挨过爹爹的家法,梦瑶清楚此中滋味,又疼又丢人,现在心情渐渐平复,她才不愿触爹爹的眉头。

“岳父,岳母,我娘想念梦瑶了,我想带她回家看看我娘。”

陈煦与梦瑶已正式拜见了双方父母,称呼也已经改了,可他俩毕竟没有拜堂,如此堂而皇之的成双入对终归不好,陈煦借母亲名义带梦瑶出门,相信秦铮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秦铮没有反对,他点点头,看了杏儿一眼,又道:“带杏儿一起去,回来的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柳氏则抬头看看日头,她也嘱咐道,“梦瑶,早些回来,莫要让你爹爹担忧。”

梦瑶有些不乐意的点点头,临出家门,她对杏儿道:“杏儿,你去我房里拿我的荷包来。”

杏儿应了一声转身去取,梦瑶拉着陈煦的手道:“咱们快走!”

陈煦:“……”

梦瑶饿了一天多了,陈煦带她走进一家酒楼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两碗粳米粥。陈煦看着梦瑶吃,时不时给她夹菜喂到她的嘴里,这一刻梦瑶觉得她好幸福,她想如果…如果没有那些女人,她一定是天下最最快活的女子。

此时已是午后,酒楼里食客不多,大堂里不似宾客盈门时那般吵闹。

陈煦斜对过坐在几个襕衫书生边小酌边谈论时事。

先皇驾崩、新皇即位,军队停止战备训练,瓦剌吊唁先皇的使团奉公守法……

所谓新朝新气象,他们一致赞同和平的局面来之不易,战事一起,生灵必将涂炭,主战派不可不引以为戒。

陈煦也听说了瓦剌吊唁先皇使团的事儿,他越想越觉得蹊跷。…,

也先野心勃勃,朝贡使团被燕国军方屠戮,即便要削弱脱脱不欢的势力,他也不能不顾及瓦剌子民,尤其是拥戴黄金家族的子民的反抗情绪。

事出反常必有妖,也先越是恭谨,陈煦越觉得他苞藏祸心。他曾与杨云睿讨论过这个问题,国丧期间,也先发动战争,道义上站不住脚;当然,并不排除瓦剌已在积极备战,只不过时机尚未成熟。

暴风雨前总有短暂的平静,也先绝非向往和平之人,战事一旦爆发必将是雷霆万钧。边关形势严峻,燕国不是没人人才,然而看得懂时局的人不能左右时局,夸夸其谈之辈却尸位素餐,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书生们谈论和平,谈论和亲,他们甚至提到了思柔公主,牺牲小我、成就天下,他们赞同思柔公主和亲瓦剌……

陈煦有些厌恶的看着斜对面的这几个人,想想思柔公主娇俏可人,想想也先野蛮粗暴、浑身是毛,这简直就是燕国版的美女与野兽,小公主情何以堪?

退一步说,将国家安危系于女人的胸脯,这是多么可笑、多么幼稚的想法?

书生误国!

陈煦握紧了拳头,竹制的筷子微微颤抖。

“思柔小公主真要嫁到瓦剌?”梦瑶看了陈煦一眼,她小声问道。

“朝廷最近颇多这样的传言。”

“爹爹不是说朝廷一直在传先皇想把思柔公主许配给你的事么?”不等陈煦开口,梦瑶又道,“关系到小公主的终生大事,我才不跟你赌气呢。”顿了一顿,她又道,“思柔公主才十五岁,真要嫁到塞外苦寒之地,那她太可怜了。”

朝廷传言将思柔公主远嫁瓦剌,相信少不了张皇后的推波助澜,陈煦突然有些明白神宗皇帝当日未竟的安排。先皇掌控整个天下,他未必不知道张皇后视宸妃母女为眼中钉、肉中刺,可他并不能因为宠爱的公主而废除皇后——皇帝其实并不能为所欲为。

先皇转让肥皂的干股,他又问自己成亲与否,这恐怕都是放心不下思柔公主,只是他没能将想说的话说完。

紫禁城,长春宫,宸妃紧紧的抱着女儿,她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娘亲,女儿不想嫁到瓦剌,”思柔公主双目通红,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女儿想父皇了。”

先皇在世,思柔公主乃天之骄女;先皇新丧,张皇后“升职”为皇太后,她独揽**,甚至宫娥太监们见到宸妃母女都没有了往昔的尊敬与笑容,人其实就是这般现实。

“思柔,而今不比往日,咱娘俩在宫里定要小心谨慎,”宸妃也知道伤心、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些年深居简出,她也不知道内侍、外臣谁可以信任、谁不能信任,思考良久,她道,“如果有机会出宫,你去求陈煦、杨将军他们,还有去找冯大侠、宁国公,宁国公乃三朝元老,现在虽赋闲在家,想来他也能说得上话。”

思柔听母亲提起陈煦,她越发觉得委屈,这都好几天了,他也不说来看望她、安慰她。思柔公主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宝莲灯》手稿,她真渴望逃进书里、渴望有一个大英雄能帮助她,想到大英雄,她又想到了陈煦,不知道他听没听说自己的事情。

“皇太后驾到。”

随着内侍的唱诺,张太后款款而来,国丧期间不宜擦脂抹粉,她却红光满面,得意的样子仿佛一只发情的孔雀。

思柔看了宸妃一眼,她只是紧紧的抱着娘亲的手臂……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杏儿回房取了荷包,小姐、姑爷已不见了踪影,她急得直跺脚。杏儿是个实诚丫头,老爷要她伺候小姐当然不能消极怠工,陈煦说带梦瑶见母亲,她想了想就往陈府的方向走去。

杏儿步履匆匆,她浑然没发觉不远处几个小混混对她评头品足、指指点点……***********************************************************今天说几件事,第一,感谢“风恋小凯”同学的打赏、感谢“眼镜儿哥哥”的打赏,偶只有努力写好这书以报答你们的支持,鞠躬致谢;第二,例行求票,同志们多扔几张推荐票,这对偶挺重要的;第三,夜深了,晚安!!!

第154章 杀一儆百

提到思柔公主的遭遇,梦瑶颇有些同仇敌忾,她甚至希望陈煦能与她有同样的想法。陈煦看着梦瑶的俏脸,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一首歌里唱道: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都别相信女人那张嘴。陈煦保持沉默。

两人离开酒楼,梦瑶看看来往的路人,她落后陈煦半步,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相公,咱们去哪儿?”

“咱们回家看看。”

梦瑶问一句,陈煦就回头一次,频频回头终究不是办法,他索性拉起梦瑶的手并肩而行。路人侧目,梦瑶又是羞涩又是甜蜜,脚步却轻快了许多。转过街角,两人看到一个娇小的女孩儿跟五六个汉子“赛跑”,女孩儿衣衫上满是泥污,头发散了,额上磕破了两处,满脸泥和血,她边跑边回头看,几个混混越追越近,尽管气喘嘘嘘,她却丝毫不敢停下来休息。

突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迅速扭头,她撞上一个卖萝卜的小贩的独轮车。独轮车倾倒,萝卜散落一地,女孩儿摔在萝卜上滚出老远好半天没爬起来。追上来的混混们嘻嘻哈哈的将女孩儿团团围住。

“小贱人,你怎么不跑了?”

跑在最后的汉子捂着裤裆走到女孩儿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这家伙见女孩儿美貌,出言调戏甚至于动手动脚,装逼不成,裤裆里反被女孩儿踹了一脚,又疼又没面子,此刻看着女孩儿狼狈的样子,他终于觉得吐气扬眉。

“老牛,你那话儿还行不行?要不就让兄弟们替你爽爽吧。”

“行不行?我呸!”老牛吐一口吐沫,他略略弯腰盯着女孩儿,“性子够烈,老子今天非干死……”

女孩儿抬头,她突然叫了一声“小姐”,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小姐?老牛诧异的回头,他只看到一只拳头慢慢变大,“砰”的一声砸在面门,又酸又疼,满眼金星,来不及呼痛,他又觉得胸口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耳边似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杏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梦瑶掏出手帕轻轻擦拭杏儿脸上混着灰土、血污的眼泪,擦干净小脸儿,她又掏出另外的帕子替她捂着额头磕破的部位。

杏儿抽抽噎噎的从怀里掏出荷包递给梦瑶,“我给小姐送荷包啊。”

梦瑶鼻头有些发酸,心疼之余又觉得愧疚,若非她不愿带个“拖油瓶”而借故支开了杏儿,也就不会有眼下的这一幕。

“疼吗?”梦瑶小心的抚摸杏儿脸上的乌青。

“小姐,那儿会不会留疤?我会不会变得很丑?”杏儿也知道磕破了额头,她可不愿留疤,想到这儿,她不禁看了陈煦一眼。

杏儿知道姑爷很本事,可看到眼前的一幕,她还是情不自禁的睁大了眼睛。

老牛瘫倒在地,他的同伴看着他鼻梁塌陷、鼻血喷溅的惨状,他们很难相信这看似文雅的小白脸下手竟如此狠辣,不过他们并不害怕。

“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京刀盟的事儿,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听到“京刀盟”三个字,陈煦眼睛眯缝起来,今天若不是他与梦瑶碰巧遇到杏儿,很难想象她如何逃脱魔爪,如果杏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梦瑶后半生都不会快活。陈煦既愤怒又后怕,他不仅要杀一儆百,甚至想彻底清除“京刀盟”这颗毒瘤。…,

“小子,识相的就滚远点,否则让你全家死光光。”

“砰!”

陈煦一记膝撞,说话的家伙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一鼓作气,他甚至不给其他几人思考的时间,如虎入羊群般扑过去,肘击膝撞,他甚至不用第二招。

五个混混倒下去四个,剩下一个见势不妙,转身就跑,风水轮流转,此刻他终于体会到杏儿逃跑的心情,“砰”的一声,他撞在了一个人身上,对方纹丝不动,他竟仿佛被打中的沙包般倒飞出去摔倒在陈煦跟前。得,刚才那几步都白跑了。

“咔嚓!”

陈煦右脚踹在这家伙心口,骨裂声让人肝颤,鲜血呕出,这家伙口中呕出鲜血,身体——或许可以称之为尸体——平平划出三米有余。

“好!”

人群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好,随即引发围观的路人的共鸣;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这事儿本就让人不耻,何况这几个家伙风评一向不好,这儒雅帅气的公子哥也算为民除害了。

“这位公子,你们快走吧,京刀盟可不是好惹的。”

萝卜被撞翻的老伯好心的提醒,陈煦点头并道谢。有本事的人有脾气,可以原谅,然而有本事却不倨傲的人更能让别人产生好感。

邝家小姐站在冯澈身边,她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陈煦,夫君的两个兄弟,杨将军耿直刚强,她很早就听过军中第一高手的美名;至于眼前的这位陈公子,静时彬彬有礼,动时狠辣果绝,说实话,她看不懂他。

陈煦征用了冯澈的一匹马,杏儿不会骑马,梦瑶与她共乘一骑,陈煦替她们牵着马缰;冯澈习以为常,邝家小姐却有些不能置信,嫁给冯澈之前,她听过很多关于陈煦的传闻,尤其喜欢他做出的香皂,她原本以为这传奇的男子肯定非常倨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会为丫鬟牵马。

“老三跟咱们大燕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冯澈似乎猜到妻子的好奇,看了走在前方的陈煦一眼,他又道,“否则清妹怎么会倾心于他?”

邝家小姐默默的点头,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相公,你与陈公子谁功夫厉害些?”

“当然是我厉害。”冯澈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不过,就是有时候打不过他。”

邝家小姐:“……”

回到陈府,陈煦请赛华佗为杏儿看伤。赛华佗看了看杏儿的伤,他扔下一个瓷瓶转身出门,走到门口他又突然折回来,他走到陈煦跟前,“老夫突然觉得这丫头伤势颇重的,如果你肯将那不用油的灯借老夫把玩两天,老夫拼着耗损元气……”

“老子懒得搭理你。”

陈煦甩甩袖子出门,冯澈好奇的凑过来,“神医,什么不用油的灯?”

“我跟你说……”

赛华佗拉着冯澈嘀嘀咕咕,邝家小姐目瞪口呆。

自嫁到冯家,她以媳妇的身份拜见了排名江湖前十的冯大侠夫妇、结识了号称京城双艳的凌小姐、秦小姐,见到了肥皂的发明者甚至跟他面对面的说过话,而如今又看到江湖第一神医与相公勾肩搭背,这一切既新鲜又刺激,她同时也想尽快的融入进这个圈子。****************************************************感谢“风恋小凯”同学的打赏,感谢“由来笑我看不穿”同学的打赏,求票,求票,我继续码字!!!

第155章 送礼、红楼

京刀盟的那几个小混混,即便不死,后半辈子也是生不如死。陈煦愤而出手,即便这几人死有余辜,他却不能不考虑后果。任何不经法律武器判定别人生死的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当然,兵与匪、国与国的战争除外。

陈煦要把这种不允许变成允许乃至于反守为攻,他需要得到皇帝的首肯。两个岳父,一个执掌都察院、一个总·理六扇门,然而说到对当今陛下的影响力均不及司礼监王振王公公。陈煦打算去拜会王振,他决定带几块香皂。搁在现代社会,送礼送香皂估计会被人扔出来,燕国却不同。据说太监“前列腺”都不太好,尿尿的时候“分叉”容易弄脏衣服,陈煦相信他们更需要清洁的东西。

秋月准备了四块香皂、四块肥皂,冯澈则有些诧异的看着陈煦。

“我需要拜会一个人。”

“谁?”

“王振。”

冯澈颇有些不解,“王振权势熏天,民间风评却是不好,我觉得还是不要与他过从甚密。”

陈煦摇了摇头,他说:“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至于名声,只要家人、朋友过得好,我是不怎么在乎的。”

“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男人的交情不同于女人,陈煦与冯澈可谓不打不相识,平素相处虽然喜欢损对方两句,但内心却把对方当成生死兄弟。陈煦并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男人之间不需要这样的肉麻,陈煦握着拳头,“你去找老大,派人搜集被我废掉的那几个混混的恶行。”

冯澈平素懒得动脑子,他却不是没脑子,“你是怕建宁候借题发挥?”

陈煦点点头,“铁证如山,我此举就是锄强扶弱,只要第一步成功,我们才能给予京刀盟致命的打击。”

“可是我们不知道那几人的名字,这如何调查?”

听到冯澈的问话,陈煦觉得这人不能夸,他叹了口气,“我打杀京刀盟的人,那么多百姓围观,现在恐怕已传遍了北平城,想打听几个人的名字还不容易?”

冯澈挠挠头,“也是啊。”

陈煦无语,走了两步他又转过身来,“我此去拜访王振,顺便看看能否从陛下手中讨回‘狼牙’的统兵权,过几天我们恐怕就要忙起来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狼牙’一直不就是你负责训练吗?”

“我想将‘狼牙’从五军营分离出来,老大统帅五军营之时,无所谓分别;而现在五军营总兵官之职不知会落入何人手中,我们不得不早作安排。”

“你想把‘狼牙’训练成我们的私军?”如果换做杨云睿,他肯定知道此举乃朝廷大忌,冯澈却有些沾沾自诩,“飞虎队、霸王花,我可记得咱们曾经的计划。”

“老二,这话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陈煦表情凝重的说道,“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谁负责统兵,‘狼牙’始终是大燕的军队,所效忠的也只有皇帝陛下。”

冯澈:“……”

陈煦提着香皂出门,冯澈离去之前先去通知妻子。

“相公,妾身听梦瑶说之前打杀的那几个人是京刀盟的人?”邝小姐看着冯澈说道,“妾身也听人说过京刀盟与建宁候的关系,那些人纵然该杀,若处理不当恐怕会有麻烦,妾身觉得应该先搜集那些人作恶的证据……”

邝家小姐闺名雨涵,典型的大家闺秀,她很知道作为妻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作为正室,若一味争宠,说不定就会失宠,自嫁入冯家,她从没有在李十娘跟前端过大妇的架子,李十娘也是聪明的女人,两女姐妹相称,凡事有商有量、你谦我让的——话说梦瑶真该跟她俩受受教育;相夫教子,夫君有什么想不到的要替他想着,这才叫贤内助,无心插柳柳成荫,不争宠而恩宠无限。…,

冯澈有些发愣,他仿佛不认识似的看着妻子。妻子容易害羞,成亲至今,每次同房她都要钻进被窝里宽衣解带,冯澈料不到她竟然有这份头脑。

“相公,妾身说错了吗?”

冯澈突然抱住妻子在她额头吻了一下,邝雨涵脸蛋儿涨红,她四下看看,只觉得心蹦蹦跳的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雨涵,以后你有什么想法就早点跟我说,也好让我震撼老三他们一把。”

“陈公子已有安排?”

冯澈点点头,“我这就去找老大说这个事儿,你先陪梦瑶小姐他们说会儿话,待晚些时候我过来接你。”

“妾身理会的。”

邝雨涵料不到陈煦竟早有安排,也许在他出手的那一刻就相好了吧?邝小姐越发觉得看不透陈煦,她知道冯澈他们三兄弟合股做折伞生意的事儿,也知道这一切都是陈煦倡导,他思维越是缜密,他们就越容易成功,夫君能结识这样的兄弟,她由衷的替他高兴。凌大小姐负责生意场上的事情,邝小姐也听说梦瑶负责技术攻关,她也想像她们一样做些事情呢,相公应该会同意吧?这事儿得先跟相公透透口风为好。

陈煦拜会王振的同时,被陈煦打杀的几人也被抬回了堂口,六个人死了四个,其余两人昏迷不醒,堂主勃然大怒,从来都只有他们京刀盟欺负人,他们何曾被别人欺负过?然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昏迷的暂时也叫不醒,堂主急需调查谁人下此毒手,手下的喽啰一去一回,两个多时辰就过去了。

堂主听说是陈煦所为,报仇雪恨有些棘手,他只得通知京刀盟大当家的。大当家不怒反喜,新皇登基,国舅爷权威日盛,他们正愁找不到借口收拾陈煦,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这难道不是天意?

大当家当即赶去了建宁候府,侯爷却不在府邸。询问侯府总管得知侯爷去了怡红楼,国丧期间青楼停止营业,怡红楼却是一处红楼,专门蓄养娈童。男人宠幸女人叫享乐,男人宠幸男人,充其量叫做抵足而眠——至于抵哪儿就不足为外人道也——这是钻法律的空子。

建宁候点了两个当红的俊俏后生正在房里覆雨翻云,即便菊花残了,下人们也不敢打扰,大当家的虽凶名赫赫,在国舅爷跟前他也就是一条狗。

大当家的没等到建宁候,他却碰到剑岳宗董贤。同仇敌忾的人最易结成盟友,大当家知道董公子这些日子频频出入侯府,据说颇得侯爷器重,他告知了董贤关于陈煦杀人的事儿。

董贤喜怒不行于色,他右手却紧握住了剑柄,建宁候八成要留宿,他随大当家的一同来到分堂验看尸体。死去的四人胸骨俱碎,没死的两人胯骨、膝盖粉碎性骨折,除非有赛华佗的手段,否则他们俩铁定废了。

“好狠辣的手段。”董贤眼中凶光一闪而逝,他问道,“他用的什么武器?”

外出查探的喽啰道:“据目击者说,陈煦当时赤手空拳。”

赤手空拳?董贤目光有些凝重,他一直不敢低估陈煦,想不到还是低估了他功力精进的程度……*********************************************************再奉上一更,弱弱的问一句推荐票能过百么?另,书评区貌似有点冷清,大家可以帮忙活跃一下氛围么?谢谢!!!

第156章 思柔求救

一山难容二虎。

陈煦猜的不错,王振的确看不惯建宁候的不可一世。陈煦“投诚”并一一罗列了京刀盟的累累恶行,王振沉思良久,他觉得可行。灭除京刀盟,无异于废了建宁候一臂,王振并不惧怕建宁候的报复,建宁候最大的依仗来自张太后,可说到对皇帝的影响力,太后也及不上他王振。

“陈煦,你有没有信心一举除掉京刀盟?”

此时已是黄昏,屋子里光线有些晦暗,陈煦眉头微皱,按照他的初衷,借刀杀人,不自出力,想不到死太监竟与他存了相同的心思。然而这种时候不能犹豫,陈煦抱拳道:“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你与锦衣密探指挥使刘勉统领缇骑擒杀恶贼。”

锦衣密探乃陛下亲军,陈煦想不到王振竟敢代皇帝发号施令,这一瞬间,他很想知道皇帝得知此消息后会作何反应。

王振摩挲着陈煦送来的香皂,他抬头看了陈煦一眼,“若遇抵抗,可先斩后奏。”

陈煦心下凛然,这太监还真不是什么好鸟。

“王公公,陈煦有一不情之请,望公公代为斡旋。”

王振可代天子发号施令,陈煦却不愿惹人诟病,他委婉的说了想将‘狼牙’从五军营分离开来的想法,继而又表忠心道,“在下愿为陛下与公公训练这支精锐。”

王振的想法与秦铮并无二致,他不认为区区几十人的小队能有什么大的作为。陈煦所言却让他颇为心动,军权定要握在手里。然而,王公公不过一奴才,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想统帅数十万纯爷们组成的队伍,这绝非等闲,终其一生,王公公也只有借助皇帝陛下的名义掌控军队。当然,这是后话。

王振允诺,陈煦松了口气。

是夜,缇骑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荡了京刀盟在京城的各处堂口。陈煦自领一队,自始至终他都声明奉王公公之命,杀人之前罗列罪证,继而扬起屠刀,人头落地。

……

第二天清早,太阳照常升起。

建宁候安抚好了同床的“伴侣”,心满意足的离开红楼,车夫为主子拉开车门,他脑袋钻进车厢,屁股还留在外边的时候,京刀盟一个满脸血污的汉子踉踉跄跄的扑到车前。

“侯爷,锦衣缇骑攻陷了各个堂口,兄弟们死的死、逃的逃……”

建宁候心惊,猛地抬头,后脑勺撞在门框上,然而他却顾不上疼痛,滚下马车一把揪住报信的汉子的衣襟,“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侯爷救命啊。”汉子哭得稀里哗啦,“大当家的昨夜已死于乱军之中,尸骨无存,侯爷您可要替小的们做主啊。”

“谁干的?”建宁候目眦欲裂,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

“是锦衣密探,他们奉了宫里王公公的命令。”

建宁候此次并没有怀疑到陈煦,不是对他有什么改观,而是不相信他有如此能力。建宁候回府,匆匆梳洗之后,怒气冲冲的进宫,他要当着皇帝的面与王振阉人理论一番。建宁候转念又想,他一直在暗中支持京刀盟,如果此际挑明关系,王振阉人说不定还要反咬一口。建宁候双手握拳,骨节甚至都有些发白,再往前走几十步,他突然转向了慈宁宫的方向。

建宁候火急火燎,然而他也只是后知后觉,王振早就在皇帝面前历数京刀盟的恶行。皇帝闻之大怒,他非但没有提及“先生”先斩后奏的事儿反而大大褒奖了他。…,

“先生,建宁候一直暗中支持京刀盟?”

皇帝做太子时,王振曾教导太子读书并且严格管理,太子敬称王振为先生,太子即位皇帝,这称呼却一直沿用下来,王振沾沾自喜的“惶恐”,他连称折杀老奴。当然,这做作的婉拒当然没能改变皇帝对他的称呼。

“回陛下,据生擒的京刀盟余孽招认,他们一直为建宁候卖命。”

“宣建宁候。”

“陛下息怒,”王振唱完白脸又开始唱红脸,“先皇国丧未除,老奴窃以为此时不宜大动干戈,何况建宁候乃太后兄弟,此事处置不当,太后面上也不好看。”

“先生以为该当如何?”

皇帝语气越发尊敬,想那朝臣口口声声为国尽忠,他们何曾真正为朕着想?建宁候数次当着太后扫先生颜面,先生为了朕的江山社稷却主动为他说情,先生毕竟是朕的老师啊。

“陛下可派人训斥建宁候一通,并着其闭门思过。”

皇帝略略思索道:“就依先生所言。”

京刀盟被缇骑连根拔起,偶有漏网之鱼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京城的百姓,尤其那些小商小铺的掌柜们,走在街上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若不是国丧未除,他们恐怕都要放鞭炮庆祝了。

杨云睿知道陈煦打杀京刀盟喽啰的事儿,他却想不到仅仅搜集了一点罪证,时隔一夜,京刀盟竟然已成为过去。

“老三,王振竟也知道为民除害?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陈煦仿佛没事人似的笑道,“好的结果未必就出自于好的动机,王振其初衷不过是与建宁候狗咬狗而已。”顿了一顿,他又道,“我只不过是点燃了两条狗掐架的导火索而已。”

杨云睿:“……”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狼牙’这两天估计就能从五军营分离出来……”

陈煦话未说完,宫里传旨的小公公来到他两人跟前。小公公宣读了圣旨,他手里攥着陈煦塞给的银锭子,欢天喜地的回宫复命去了。

杨云睿兀自有些不能置信的接过圣旨看了又看。

“老三,你是怎么做到的?”

兵权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朝廷一致主和,杨云睿作为主战派的中坚力量,王振也好、建宁候也罢,都不会将兵权交付到他的手中。陈煦与他情若兄弟,杨云睿清楚王振他们定然知晓,老三到底如何做到这基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儿?

王振他们不清楚‘狼牙’的战斗力,杨云睿却心知肚明,说他们能以一当百,这甚至都是谦虚的说法。真正的战场上,这区区一百人甚至能决定战争最后的胜利。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王振想拉拢我以便打击建宁候,在不顺利的时候顺便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我就将计就计的狮子大开口了一回。”陈煦伸个懒腰,“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王振无知,他根本不把‘狼牙’放在心上。”

杨云睿:“……”

“老大,咱们去跟‘狼牙’打声招呼吧?”

杨云睿欣然应允,在军人眼中,最可爱的永远都是军队。

冯府,一家人围在桌前,冯夫人感叹道:“想不到王振竟也能为百姓做点好事儿。”

“这恐怕少不了你那好徒弟兼未来女婿的暗中推动。”

“煦儿?”冯夫人诧异道,“这里边还有她的事儿?”

冯清又紧张又害羞的看着母亲,甚至侍立在旁的顾盼儿也紧紧的拈着衣角。…,

“娘,昨天午后,京刀盟的几个喽啰调戏秦小姐的丫鬟,老三怒而杀人,儿当时还帮忙截住一个要逃跑的家伙呢,儿与老大搜集了京刀盟的犯罪证据,老三再去拜会王振,然后就发生了昨夜的事儿。”

邝雨涵看了相公一眼,不仅暗暗咂舌,她觉得如果是她,就算杀的是恶人,她首先要做的也只是为自己脱罪,而陈煦却反守为攻,轻描淡写的除掉了祖父一直想动而又动不了的京刀盟。

“此事不宜张扬,咱们家人知道也就可以了。”冯夫人看着儿子、女儿、媳妇说道。

冯澈他们齐齐点头。冯清有些心不在焉的坐了一会,她告诉母亲说她想出去走走。

冯靖看了看妻子,他从怀里掏出两本手抄本线装书,封面署名“浩然正气”四个字,这是他一身修为的精要所在。

“清儿,你把这两本书交给陈煦、杨云。”

冯清脸蛋儿涨红,他低着头接过了父亲的书。冯清尚未出门,门外已响起陈煦的声音,“老二,归队了!”……

作为现代人,陈煦更注重外门功夫,太极拳虽是内家拳,陈煦始终秉持由拳法带动内息的理念,他从未专注过内功的修为。

在接下来的时间,练兵之余,陈煦他们开始修习冯靖的“浩然正气”。经络血脉之说晦涩难懂,陈煦他们却不觉枯燥:冯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更有赛华佗从旁指点,三兄弟互相印证心得,他们进步神速。

每天晚上临睡之际,陈煦都按照内功的修习口诀调动内息,每当这个时候脑中一片清明,所知所感唯有体内那股仿佛有生命的热流。说来也怪,无论白天训练何等辛苦,一觉醒来,他总觉神清气爽,浑身上下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陈煦觉得自己功夫又有精进,与杨云睿、冯澈两人切磋,其结果依旧与此前一样互有胜负。赢了的不敢懈怠,输了点加倍苦练,三人共同进步着。

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

春天悄悄的离开了,转眼间已是五月。与瓦剌和亲的事情终成定局,思柔小公主正是和亲的不二人选。陈煦也听说了此事,凭心而论,他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朝廷那些人将女孩儿推进火坑,可此时此刻他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五月初五,陈煦陪着母亲她们做了咸蛋、粽子,还准备了时令的鲜果。陈煦陪着母亲用餐,这时皇宫来人指名道姓的要见他。来人是年纪不大的小公公,他将一张纸条塞进陈煦手里甚至没要赏钱就匆匆离开。

陈煦有些好奇又有些不解,打开纸条,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思柔公主的笔迹,纸上只写了四个字——救救母妃。***********************************************************偶想知道追看这书的同学们都是什么年龄段的?感觉周六、周日这两天似乎有些疲软,兄弟们你们得给点动力啊,求票,这是偶激情燃烧的源泉啊!!!

第157章 宸妃受罚

朝廷上下一致通过了关于思柔公主和亲瓦剌的决议。在这男权至上的年代,皇帝乃至于朝臣决策国家的大政方针,他们不会去询问当事人的意见。简而言之,思柔公主想嫁也好,不想嫁也罢,到了选定的良辰吉日,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宸妃作为母亲,她当然不舍幼女远嫁塞外。

思柔公主自得到确切消息,她不吃不喝,终日以泪洗面。女儿的悲痛总会在母亲身上加倍,宸妃痛彻心扉,她却又不得不装出坚强的样子,如果连她都没了主意,女儿就更加没了指望。

事实上,宸妃也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思柔公主从陈煦处取香皂高价卖给宫里的贵人,这些日子她母女也攒下了不少银钱。都说钱能通神,宸妃看着眼前的银票,她却不知道该找谁以及如何打通关节。

整个**,唯有太后最能说得上话,宸妃揣着厚厚的一打银票去了慈宁宫,这是她与女儿的全部家当,如果不能说服太后,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求助于谁。

宸妃没有给别人送过银钱,偷偷摸摸的来到慈宁宫,她只觉一颗心砰砰直跳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般。太后颇为大度的让内侍给宸妃看座,这不是冰释前嫌的示好,这只是胜利者对于失败者的炫耀。宸妃越是战战兢兢,太后越是心花怒放,脸蛋儿好看有什么用?生不出儿子说什么也白搭。

宸妃跪拜,张太后安坐,她说:“这里没有外人,你我姐妹就不要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太后说得好听,可屁股却仿佛钉在椅子上一般,她甚至懒得假装搀扶一把。

内侍搬来座椅,宸妃半边屁股挨着椅面,衣袖里握着银票的手心里满是汗水,看看太后,看看宫娥内侍,她不知道该不该将银票拿出来。

宸妃咬着唇,她右手悄悄松开,银票顺着衣袖滑到地板上。

张太后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勾,她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伺候的宫娥太监们也看到了这一幕,可她们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替宸妃打破僵局。

宸妃知道太后看到了银票,她想待自己离开,太后定然收下银票。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宸妃天真的以为太后定不好意思无功受禄。

“太后,思柔现在还不满十五岁……”

张太后打断了宸妃的话,“妹妹,思柔也是哀家的女儿,待她嫁到瓦剌,一言一行代表着我皇家的教养,这期间你可要好好调教调教……”

宸妃提及思柔,每次不等她说完,张太后就转移了话题。

满肚子话说不出来,宸妃无奈告辞,临出慈宁宫,她听到内侍对张太后说道:“太后,您什么时候把银票落在这儿?”

银票送到慈宁宫却被太后没收,宸妃掉下了眼泪。

转过天来,张太后带着宫娥太监来到长春宫。

东西六宫乃皇帝妃嫔居所,先皇的妃子当然不能继续住在这里,张皇后打量着清幽、高雅的宫室,她仁慈的想待思柔远嫁塞外再让宸妃搬走吧。

思柔公主绝食抗议,宸妃陪着女儿流泪,张太后派来教授规矩的宫女一脸无奈的站在一旁。张太后走进长春宫,她根本不看思柔母女的脸色,她只问那宫女教授进度。

宫女委婉的表示公主抗拒不学。张太后板起脸训斥,她说:“思柔,你这幅模样成何体统?和亲瓦剌,身系天下安危,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你以为本宫想害你吗?本宫……”…,

思柔得先皇爱宠,她还不知道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听到张皇后这违心的话,她哪里忍得住?“你就是想害我,我早就知道你看母妃不顺眼,你这恶毒的坏女人……”

“放肆!”

张皇后脸色铁青,她身后一脸凶相的宫娥训斥道。

感情一旦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思柔只觉不吐不快,她继续道:“你就是恶毒的坏女人……”

宸妃吓得脸都白了,她急忙捂住女儿的嘴不许她继续讲下去。**有**的规矩,即便明知太后不安好心,这种话也万万不能讲出来。看着太后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脸色,宸妃连连叩头请罪。

“母妃,咱们不用怕她,大不了一死,女儿永远陪着娘亲。”思柔说出这番话突然觉得一阵轻松,她看着皇后又补充了一句:“老太婆!”

“混帐!”张太后喝骂道,“来人!”

“啪!”

张太后话音落地的刹那,宸妃甩手打了思柔一记耳光。

委屈、错愕,思柔不能置信的看着母妃冲太后连连叩头以至于地板都咚咚作响。

“思柔少不经事,太后要罚就罚妾身。”

张太后看看宸妃又看看思柔公主,她道:“女不教,母之过也,既如此,本宫就成全你。”

思柔公主眼睁睁的看着母妃被人用大棒按在地下,她道,“你们要干什么么?骂你的人是我,你们凭什么打我母妃?你们要打就打我好了。”

“住嘴!”

宸妃训斥女儿,她又对太后说道,“妾身教女无方,甘愿受罚,只求太后看在思柔年幼无知的份上,饶过她这一回吧。”

“打!”

太后话音落地,“啪”的一声,板子扬起来重重的落在宸妃臀上。宸妃浑身剧颤,牙齿紧咬着下唇留下一排泛着血丝的牙印。

思柔见母妃脸色惨白,她突然扑到宸妃身上,“你们要打就打我,不许打我母妃。”

太后端坐椅上,她挥挥手道:“把公主拉开。”

板子不疾不徐的落到宸妃身上,思柔公主拼命的挣扎。

“思柔,本宫已差人选好了良辰吉日,你可要好好学习一下规矩。”

宸妃气息越来越弱,她艰难的抬起头,“太后,思柔才十五岁,妾身祈求太后开恩……”

话未说完,板子再度落下,宸妃胳膊再也支撑不住,她整个人趴到了地上。

“母妃……”

思柔公主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比死更可怕,母亲苦苦忍受痛苦,她感觉有人仿佛拿刀割她的心一般。“扑通”,泪流满面的小公主突然跪倒在太后跟前,“太后,思柔知错了,思柔答应好好学习规矩,求太后不要再打母后。”

太后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她挥挥手示意行刑的人退下。

“思柔……”

宸妃的冷汗浸湿了衣衫,她艰难的抬起手臂,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手臂垂到地上,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娘亲!”

思柔扑到宸妃身边,失声痛哭……

收到思柔公主的传讯,陈煦也打听到了宸妃娘娘受罚的事儿。太后视宸妃犹如仇雠,先皇殡天,陈煦能猜到宸妃的日子不好过,即便不是因为思柔,太后也不会轻饶了她。

思柔希望陈煦能救她母妃,然而陈煦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进皇宫把人偷出来,只是这个办法行得通吗?皇宫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陈煦自己都没把握自由出入,更不用说背个大活人了。退一步讲,即便侥幸逃离皇宫,他又该将宸妃藏到什么地方?宸妃乃先皇贵妃,陈煦“金屋藏娇”,这种行为岂不是有给皇帝带绿帽子的嫌疑?…,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男人都不能容忍,先皇虽然驾崩,可他的儿子继承了皇位,想当皇帝的“干爹”,这岂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偷人不行,陈煦还能做什么?他郁闷的揪着头发。救,救不出来;不救,宸妃即便逃过这一劫,她恐怕也免不了被太后折磨死。

思柔替宸妃检查了伤势,太后离开之初,宸妃臀上甚至看不出半点伤痕,可她人却昏迷不醒。张太后打一棒子又给个甜枣,她请御医为宸妃诊治,御医当然不敢替先皇贵妃宽衣验伤,诊脉之后,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太后没敢多言,草草的开药,他又嘱咐思柔按时煎服。

思柔公主灌宸妃喝药,宸妃依旧昏迷不醒,直到日头偏西,思柔才发现娘亲的臀上、腰上肿胀淤紫,看起来触目惊心。思柔公主可不知道宫里负责打板子的都是经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才,宣纸包着稻草,一通板子打完,稻草粉碎,宣纸能完好无损。

御医心知肚明却不敢明言,思柔公主想到了陈煦与赛华佗,她求太后开恩请他们为母妃治伤。太后将思柔公主拿捏的死死的,当然不会决绝,何况她也不想宸妃就此毙命,否则她拿什么解闷?

“去请神医赛华佗……”

陈煦随赛华佗进宫,一路走来,他听到了很多窃窃私语。

“太妃装病。”

“还不是不想把女儿嫁出去?”

“自私自利的太妃娘娘……”

“……”

陈煦默默的跟在赛华佗身后,打了人却还能占理,太后不愧为太后,老货!

思柔公主双目通红,原本明媚的少女此时满脸忧伤,陈煦感到有些不忍、有些心疼。思柔态度却有些冷漠,她只是祈求他们替母亲诊治。

赛华佗替宸妃诊脉,他突然叹了口气,“若非老夫出手,太妃娘娘就算能保住性命,她这两条腿恐怕也彻底废了。”

“扑通!”

思柔突然下跪,她泣道:“神医一定要救救母妃。”

陈煦不懂诊脉,他自认对外伤小有心得,见赛华佗在外间开药,他对思柔公主道:“公主,病者不避医,还望见谅。”宸妃身着宽松的睡衣,陈煦掀开锦被,看到她淤紫的伤处,他只觉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有办法能救宸妃脱离苦海……*******************************************************又是3000+,求票!!!

第158章 将欲行

赛华佗开完药,他又准备了外敷的药粉交给思柔公主。

“公主悉心照料太妃娘娘,我们明日再为娘娘复诊。”

听到陈煦的话,赛华佗有些错愕,到底谁才是神医?他说复诊就复诊?只是陈煦不由分说的扯着赛华佗的衣袖不容他发表意见。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离开皇宫,赛华佗愤愤的甩开陈煦的手。

陈煦无视赛华佗的态度,他斟酌着问道:“你有没有那种吃了让人丧命的药?”

“废话!”赛华佗骂道,“砒霜、鹤顶红、见血封喉,救人麻烦,想要人死还不容易?”

“我是说那种让人假死,等药劲过去,还能活过来的药。”

“你想干什么?”赛华佗狐疑的看着陈煦,两人接触时间不算短,在他看来陈煦无论做什么都谋定而后动,当然计较已定,天下似乎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儿,“你想让太妃娘娘‘金蝉脱壳’?”

陈煦不置可否,赛华佗又道:“你是真的担心太妃娘娘还是别有所图?思柔公主模样倒是挺标致的,不过我看人家对你爱答不理的,你这恐怕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吧?”

“给标致的姑娘暖暖屁股也不错啊。”陈煦面不改色的说道。

“真不要脸,”赛华佗盖棺定论,他忽然又问,“秦家丫头、冯家的丫头,还有那几个丫鬟,你小子身子吃得消吗?”

陈煦难得脸红,他说,“少废话,今天晚上把药给我,手电筒就归你了。”赛华佗喜出望外的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赛华佗交给陈煦两粒丸药,一粒发黑、一粒泛红。服下黑丸之后,人体对外界的依赖降到最低,血液循环变缓,心跳、脉搏趋于停止,这种状态类似于动物的深度冬眠,不明真相的人很难分辨出来。赛华佗收下手电筒,他又叮嘱陈煦,假死状态最多不能超过半月,否则就算服下红丸,宸妃娘娘也不会再醒过来。

“我有说要给太妃娘娘服用吗?”陈煦一一记下赛华佗的话,他反问道。

赛华佗:“……”

第二天,陈煦半拖半拽着赛华佗来到皇宫。

“你想干什么就做什么,何必要牵扯到老夫?”

“你要不来,我给太妃娘娘复诊个屁啊?演戏得演全套好不?”陈煦可不想被人瞧出破绽,这事儿一旦传扬出去,他全家上下恐怕都得掉脑袋。

“你也得替老夫想想吧?老夫替太妃娘娘复诊,非但没治活,反而把人治死了,你让我这神医颜面何存?”

“以你在江湖中的地位,就算跑到天桥卖大力丸也能卖出仙丹的价钱,不小心医死一个半个的,旁人也只会说死者命该如此,没有人会怀疑你的。”顿了一顿,陈煦又威胁道,“你若执意不去,我就告诉陛下说你假借看病之机非礼太妃娘娘,给先皇戴绿帽子……”

有些事情解释不清,越解释越显得心虚,陈煦话没说完,赛华佗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我弄死你给小兔崽子……”

赛华佗的确有两把刷子,宸妃服药、敷药之后,当天晚上就苏醒过来。

陈煦二人走进长春宫,思柔端着米粥坐在宸妃病榻旁边喂母亲吃饭,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仿佛一夜间长大了。她逐字逐句誊抄的《宝莲灯》被丢弃到床下,这几日的遭遇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不是传奇话本,在落难之际不会有大英雄前来搭救她,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她自己面对。…,

思柔公主仿佛没看到陈煦一般,她径直走到赛华佗跟前,“神医,请你看看母后的伤。”

陈煦被思柔公主晾在一边,赛华佗大乐,心说活该!

“有劳神医了。”

宸妃伤到了骨头,稍稍移动身体就是一身冷汗,尽管如此,她依旧保持了皇家贵妃的仪态与涵养。

“神医,我母妃身体如何?”

思柔公主始终不曾看陈煦一眼,她紧张的盯着赛华佗问道。陈煦叹了口气,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他说:“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思柔看看母后,她随陈煦来到外间。

“陈公子有话请讲。”思柔言语中没有了往昔的亲厚,陈煦感到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消沉,“公主想不想救母亲脱离苦海?”

“脱离苦海?”

“宸妃娘娘即便能逃过此劫,你能保证没有下一次?”

思柔昨夜一夜难眠,因为她的任性连累母妃受苦,她感到内疚;漫漫长夜里,她又想了很多,太后嫉妒母亲美貌,父皇在世,她还不敢太过放肆,而今却没了顾忌,日后自己远嫁瓦剌,她能轻饶母妃?思柔见过宫里那些上了年纪的太妃,她们幽居偏僻的居所,清苦、孤寂,想到母妃无依无靠的后半生,她只觉心如刀绞。

“陈公子有办法让母妃离开皇宫?”思柔突然又想到母妃祖籍金陵,家里已没有亲人,即便能返回故土,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又如何过活?思柔公主咬了咬下唇,“陈公子,父皇当日说把香皂的干股转给思柔,现在还算数吗?”

皇帝金口玉言,他的话就是圣旨,然而此一时彼一时,陈煦还会遵照之前的约定?

“思柔想转给母妃,”思柔公主突然跪倒在陈煦跟前,“公子若答应照顾母妃,思柔什么都答应你。”

一个女孩儿说什么都答应,言外之意,她甚至可以奉上清白的身子——对于落难的颇为标致的公主而言,这似乎是她最拿的出手的东西。陈煦急忙搀起思柔公主,男欢女爱,他更喜欢那种水到渠成的方式,带着交换目的的性爱不叫爱,那只能称之为交配。何况思柔乃和亲的公主,皇宫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如果让人知道他把公主“推倒”,他能不能落个全尸还得看别人的心情。

“公主,陈煦也许不算好人,但却能分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敢做,如果我不想帮忙,今天就不会出现在皇宫。”

说完,陈煦将黑色丸药以及一张纸条塞进思柔公主手中,大体告诉她该如何如何,他又嘱咐道:“有关细节我都写在了纸上,你记在心里,随即将这纸条烧掉,此事一旦泄露,不仅救不了你母妃,陈煦恐怕也要人头不保。”

思柔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这几天她一直怨怼陈煦狠心,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她错怪了陈煦。

“对不起……”思柔说这三个字的时候,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她扭头看看被她丢弃的《宝莲灯》,她终于知道在她落难的时候真有大英雄替她谋划未来。如果父皇当日能把她许配给他,那多好?可现在她却要嫁到那塞外苦寒之地。

“公主,你切记一定要装得很像很像……”

思柔突然扑到陈煦怀里,她无声的流着眼泪似乎要将连日来的委屈一股脑的宣泄出来;陈煦抚摸思柔公主的头发,他感觉鼻子酸酸的………,

这天晚饭的时候,陈煦边吃边思索宸妃的事儿。宸妃乃先皇贵妃,皇家叫贵妃,民间俗称小老婆。宸妃辞世,她是没有资格入皇陵与先皇合葬的,在京城皇陵外择地安葬与魂归故土并无区别。如果思柔公主提出携母亲“灵柩”返回故土,太后想必不会拒绝。母亲“病逝”,思柔定然随行,太后也必然派大批侍卫护送,名为护送,实则监视,宸妃想要“金蝉脱壳”恐怕不是那般简单。

“煦儿,你在想什么呢?”

陈煦听母亲问话,回过神来,他才发现碗里的米饭被他鸡爪子刨食似的弄到了桌上。陈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用筷子将散落的米饭归拢到碗里,没等凑到嘴边却被秋月抢了过去,她说:“公子,秋月给你换一碗。”

说完,秋月将陈煦碗里的米饭倒进自己碗里,她又起身去盛饭。

“我哪有那么娇气?是吧娘。”说着,陈煦捧过秋月的碗狼吞虎咽,等秋月回来,碗里的米饭已塞进了她的肚子。

秋月再欲起身,陈煦却说:“我自己来吧。”

小依看看夫人、秋月姐又看看陈煦,在家里越久,她越喜欢这个家,她有时忍不住想如果有谁想破坏这个家,她就跟他拼命。

“娘,我想在咱们家里弄一个可以游泳的大水池,夏天可以游泳,冬天可以溜冰,春秋两季也可以弄一个小竹筏划船,你说好不好?”

陈煦前世有一个美好的向往,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别墅,别墅里有游泳池、有各种健身、娱乐的场所,前世没能做到的事情,他希望能在这个时代实现。

陈莺儿感觉儿子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欢喜的猛点头……

饭后,陈煦送母亲回房,陈莺儿拉着他说了好多她小时候以及儿子小时候憧憬过的事情。陈煦丝毫不觉得母亲唠叨,这夜他就睡在了母亲房里。

第二天,宫里传出宸妃病逝的消息,午后,宫里传旨的小公公来到了陈府。

思柔公主护送母亲灵柩返回故乡,陈煦随行护送。

据说是小公主点名要他随行,如果太后不答应,她宁肯死也不会嫁去瓦剌……

梦瑶他们听到消息,先后赶到陈府。

“相公,今天是五月初六,先皇国丧五月二十六解除,梦瑶等你回来娶她。”

冯清看看陈煦又看看梦瑶,她小声道:“师兄,一路平安。”

冯澈、杨云睿他们想陪同前往,陈煦拒绝了,他说:“老大,老二,我不在京城的日子,我娘她们就拜托你们了。”……******************************************************个人感觉这几天写的很有感觉,后续铺垫、情节推进,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可票票为什么这么疲软?同志们,给打打气、鼓鼓劲儿好不好?谢谢!!!

第159章 人吓人

百余名侍卫护送太妃娘娘的灵柩回归故土金陵,思柔公主披麻戴孝,她不言不语不哭不闹,要么呆在车上,要么伴着母妃灵柩,偶尔会傻笑,精神看起来很不正常。

太后指派三名心腹照顾思柔公主日常饮食起居。三个老妇名为照顾,实则监视,临行之际,她们甚至做好了与公主殿下斗智斗力的准备。公主殿下不予配合,她们反倒有些忧心忡忡。

“公主殿下伤心过度,若无人开导,恐怕有些不妙。”

其中一个老妇对另外一人说道。

“可惜公主殿下对我等甚有敌意,这如何开导?”

“公主临行前执意要那陈煦随行护送,他是不是能开导一下公主。”

两人看看马车里坐着的公主又看看骑马跟在宸妃灵柩后面的陈煦,另外那人道,“听说先皇驾崩前有意将公主许给他,天知道他们有没有私情。”顿了一顿,她又道,“你就不怕她们孤男寡女的惹出祸事?如果让太后知晓公主非完璧之身,你我恐怕都难逃罪责。”

“他没那么大胆子吧?”

“这不好说。”

“既然这样,只要陈煦在公主车上,我们三人至少留一个在旁监视,相信他不敢乱来。”

陈煦一袭青衣,仗剑策马,马背上驮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在陈莺儿心中,这是儿子第一次独自出远门,这天清晨早早起床,她为儿子的远行准备了好多东西:青衣耐脏,可以不必天天换洗;佩剑是为防身,陈莺儿虽然知道儿子有一柄短刀一支手枪,可她觉得太短小精干的武器终究派不上太大的用场;包裹里塞满了吃的穿的用的,单单换洗的衣服就准备了四套,临行之际她还依依不舍的叮嘱儿子注意饮食,早晚天凉就多穿件衣服。目送儿子驱马前行,陈莺儿又追上来塞了些银票、银锭子在他的包裹里……

一路南行,陈煦想母亲拳拳爱子之心;伴着宸妃“灵柩”,他也思索如何助宸妃娘娘“金蝉脱壳”,随行的百余名侍卫中不乏大内高手,稍有破绽不仅前功尽弃,弄不好还会连累家人、朋友,陈煦不得不慎重。

坐进思柔公主的车驾,陈煦本以为可以跟思柔公主嘀咕嘀咕,然而只要他一扭头或者坐得离公主稍微近了一点,他就会看到一张堪比老榆树皮的面庞。

这简直就是男人的噩梦。

“公主殿下肚子饿吗?”陈煦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纸包,解开扎线,他拿出一块炸的焦黄的馒头片递给思柔,“这是我娘亲自做的,我特别喜欢这种味道。”

思柔公主接在手里,陈煦又拿出一个送进嘴里,吃东西的时候他尽量不去看老妇的脸庞,他可不想糟蹋了母亲辛辛苦苦做出的吃食。

“公主,食有时,食有量,殿下什么时候用膳,每餐分量多少都有定例,岂可随便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妇就此抗议,思柔公主不搭理,她自顾自的送到口中,幽雅的咀嚼,眼泪渐渐泛出眼眶,她说:“我喜欢,以后还要吃。”

陈煦看着思柔公主,他似乎觉得小公主话里有话。

“公主万金之躯,若因此吃坏了肚子,奴婢可担不起罪责。”

老妇突然夺过思柔公主手中的馒头片,接着掀开车帘扔到了车外。陈煦火气上窜,他扭头盯着老妇,“你可有点过分了啊。”…,

老妇看到陈煦的目光,她竟感到一丝莫名的惊惧,不过这惊惧并没有持续太久,她背后有太后撑腰,难道还怕他一黄口孺子?

“老身负责公主殿下饮食起居,公主吃穿用度不劳陈公子费心,陈公子也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便罢。”说完,老妇不再搭理陈煦,她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思柔公主。

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陈煦不愿彻底撕破脸皮,听到老妇人尖酸刻薄的话,他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老妇管得很宽,思柔公主想喝水,她要为其定量,那架势似乎比后世的专家更像专家;思柔公主想方便,她也要在一旁看着,陈煦越看越气,这哪是照顾公主?分明是养了一只金丝雀。陈煦虽然压下了火气,可看到老妇那张老脸,他就有一种拿板砖拍她的冲动。

“咦,看那是什么?”

陈煦突然指着车帘的缝隙喊道,老妇人扭头,“啪”的一声,陈煦甩了老东西一记耳光,这下心里痛快了很多。

“你干什么?”老妇怒道。

陈煦正襟危坐,他一脸无辜的反问道:“什么干什么?”

“你敢打老身?”

“我刚才打人了吗?”陈煦看向思柔,他道:“公主殿下,你看到刚才有人打人了吗?”

思柔公主强忍着笑,她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陈煦突然做出惊骇的模样,他靠近思柔公主,“公主你看那是什么?就在老婆婆身后,舌头、舌头伸的老长,吊死鬼,一定是吊死鬼前来索命了……”

思柔明知陈煦胡说八道的作弄老妇,可听他说的恐怖,她只觉得浑身发毛,情不自禁的往陈煦身边靠了靠。

老妇生平的确做过不少亏心事,对于吊死鬼、淹死鬼本就敏感,看到思柔公主的表情,她越发不敢回头。说来也巧,马车恰好经过一片树林,树枝挑动车帘,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探进车窗一般。老妇人再也忍耐不住,她闭着眼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干嚎:“鬼呀!”

随行的百余名侍卫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迅速将思柔车驾围拢,一时间人仰马翻……

陈煦原本只想吓唬吓唬那蛮不讲理的老妇人,看到侍卫们训练有素以至**速作出反应的举动,他也不仅暗暗心惊,有这么一批人护送宸妃,想要瞒天过海,谈何容易?

一行人晓行夜宿,如果碰上客栈,则包下整间客栈,若错过了宿头,他们就会在野外扎营。走到第八天,他们终于迈进了金陵地界。夜幕降临,他们走到荒山一座废弃的古庙里,古庙年久失修,破败、坍塌,泥塑的佛像沾满蛛网,佛像前停放着几具破旧的棺木,棺木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撞鬼”事件发生后,恐惧的阴云始终笼罩着监视思柔公主的三个老妇。宸妃娘娘的灵柩也就罢了,她们对破败的棺木产生了深深的戒备。思柔公主看看陈煦又看看大堂里被移到角落的棺木,她执意将母妃灵柩停在此处并留宿于此。

老妇们替思柔公主准备膳食、被褥等起居事宜。

“公主殿下,陈煦告辞。”

这一路走来,陈煦一直在寻找并试图创造机会,看到破庙原有的棺木,他觉得可以试一试。今天是宸妃假死的第九天,赛华佗说假死最多不能超过半月,陈煦不敢再拖下去。这几天时间,陈煦白天陪着公主,晚上就回避,此刻他说的很大声,颇有种欲擒故纵的意思。***********************************************************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就先这些吧,明天争取补上。求票!!!

第160章 金针刺破桃花蕊

一路南下,天气渐热,蚊虫越发肆虐。侍卫们虽然皮糙肉厚,他们也觉得“喂猪法”——顾名思义,光着膀子喂蚊子,蚊子吸血总有吸饱的时候——驱蚊渐渐不起作用;最近这两天,他们晚上会点燃艾草来驱蚊。

思柔公主睡在锦帐了,想着陈煦被蚊虫叮咬,她心里颇为不忍,好几次都想让陈煦钻进她的锦帐,可这话如何说得出口?陈煦坐在庙门口破旧的门槛上,蚊子的嗡嗡声萦绕耳边,他装模作样的拍了几把。打死几只落在脸颊上的蚊子,陈煦看看手心里的血迹,他冲老妇扬扬手,起身抓了一把艾草。

“你要干什么?公主殿下如何受得了烟熏?”

其中一个老妇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跳到陈煦面前,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质问道。

陈煦看也不看她,自顾自的掏出防风打火机点燃艾草,烛光里看着袅袅的烟气,他淡淡的说道:“公主殿下尚未反对,你操哪门子闲心?多事!”

“你……”

“陈公子他们一路辛苦,本公主不介意的。”

思柔公主的声音传出锦帐,陈煦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听出她言语中的关心。有些事情不需要报答,辛辛苦苦一番忙碌,只要受益的人能由衷的感谢,这就足够了。

陈煦掩上破旧的庙门,他斜倚在门口打盹。

夜色深沉,三个老妇人靠在褥子上睡熟了,除了门口隔一段时间就会传来巡夜的侍卫的脚步声,四周一片静寂。

凌晨时分,陈煦突然睁开眼睛,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瓷瓶里的粉末状的东西倒在剩余的艾草上点燃。这药粉乃赛华佗专利,燃烧的时候冒出淡淡的白烟,无形无味无公害,唯一的作用就是可让人昏睡一段时间。

“臭小子,你要是敢用这药粉做一些窃玉采花的无耻勾当,老夫绝饶不了你。”

“你觉得我用得着采花吗?我要放出话去,不管家花、野花,她们都哭着喊着自己凑过来采我。”

想着临行前夜与赛华佗的对话,陈煦不禁莞尔。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门外侍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陈煦开始行动起来:钻进思柔公主的锦帐,借着淡淡的夜色,他掬了一把清水淋到公主的脸上。思柔公主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陈煦很有先见之明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要大声说话,我们去救你母亲。”

思柔公主点点头,她拿过鞋子,笨拙的往脚上套。小公主娇生惯养,看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子,陈煦蹲下来拿过她的鞋子,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足踝将鞋子套在了她的脚上。在燕国,女人的地位虽有提高,脚依旧是与私密部位一样私密的存在,小公主身子微微僵硬,她感觉她的脸蛋儿有些发热。

陈煦却并没有在意这些,替思柔公主穿好鞋子,他起身走向了宸妃的灵柩。思柔公主微感失落,看陈煦走向母亲,她抛却这股莫名的情绪跟了过去。

陈煦自修习了《浩然正气》,他感觉气力明显增长,在思柔公主紧张而又期待的目光中,他缓缓的掀开宸妃灵柩的盖子轻轻的放到了地上。

陈煦掏出打火机,微弱的火苗映衬着宸妃平静而惨白的脸庞。思柔明知母亲是假死,可看到母亲的表情,她依旧止不住的淌下泪来。

陈煦没有多言,他将宸妃抱出棺材。…,

“陈公子,你快把解药喂给娘亲,我想跟娘亲说会儿话。”

陈煦摇了摇头,他说:“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不行?”

“宸妃娘娘假死,身体机能降到最低,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天,可她的伤势依旧与十天前一样,如果此时将她救醒,你娘就需要忍受这种痛苦直到天亮。”

想起宸妃的伤,思柔眼泪流的更急,“我可以照顾娘亲的。”

“公主,你明天必须离开,像往常一眼护送着这口棺木并在金陵寻墓地安葬,然后随着侍卫们返回京城,否则不光救不了你的母亲,我乃至于我的家人都得陪着掉脑袋。”

思柔公主沉默半晌,“回京之后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嫁到瓦剌,这岂不是永远也见不到娘亲了?”看着母亲的容貌,思柔公主泪水仿佛断线的珠子一般,今日一别,可能就是永别,这如何不让人心疼?

陈煦低低的说道:“所以我叫醒了你。”顿了一顿,他又道,“公主殿下放心,我会妥善安置宸妃娘娘并代为照顾她的后半生。”

思柔抱着宸妃,陈煦掀开废旧的棺木,将棺木里的干尸装进宸妃的灵柩,堵塞预留的气孔,钉死灵柩的盖子。待一切复位之后,他又清理腾空了的棺木,垫上干草以确保宸妃娘娘舒适,虽然她感觉不到。

“公主,我暂时将宸妃娘娘安置在这棺木里,”陈煦看着思柔公主的反应,他又道,“明天我会借故留下来,待你们远离,我则会妥善安置宸妃娘娘。”

思柔公主额头轻抵着母亲额头,继而松开抱着母亲的手任由陈煦抱起,她紧闭双眸,任由清泪淌在脸上。

陈煦将宸妃安置妥当,他看了看公主,扶她走到铺在地上的褥子上,“公主殿下早点歇息,明天还要赶路,”顿了一顿,他又道,“我可能要耽搁几天才能赶上公主,公主切记要照顾好自己。”

思柔拭去了眼泪,她黑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陈煦,眼神之复杂根本不似花季的少女。陈煦于心不忍,“公主殿下不应该自暴自弃,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尚未发生,那就有回转的余地。可如果身体垮掉,一切就都没了希望。”

“你能不能别叫我公主殿下?”陈煦欲起身,思柔却抓住了他的衣袖,“我…我睡不着,想跟你…跟你说说话。”

陈煦坐回褥子上,思柔突然抱紧了他。陈煦微感错愕,扭头看着黑夜中的少女的脸庞,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天气炎热,思柔公主衣衫淡薄,肌肤相亲,陈煦能感受到少女那略有浮凸的躯体,虽然极力克制也难免心猿意马。陈煦在理智与欲望之间徘徊,思柔公主突然将手伸向了他的下半身。

这一瞬间,陈煦仿佛触电般拍开思柔公主的手。思柔公主吃痛,她离开陈煦的身体低低的抽泣着。

“公主……”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把我当成小女孩,可…可我每天都会想着你,想你跟我讲的话本,想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思柔抽抽噎噎的说道,“父皇丧期结束,我就要嫁去瓦剌,我知道你想帮我,可这事儿没有回旋的余地。”思柔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她继续道,“事情已成定局,我宁愿将清白的身子献给我喜欢的人也不愿让那些野蛮人糟蹋。”

“公主,”陈煦转身捧住思柔的脸蛋儿,“可你就是一个小女孩儿……”…,

思柔闻言推开陈煦,她俯身在榻上无声的哭泣。

陈煦站起来复又坐下,他今年十七岁跟十五岁的女孩儿谈恋爱,别人总不会觉得诧异吧?其实这种事情又何须在乎别人的看法,与思柔发生点什么,虽然可能会引发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但这却不亚于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女人与男人不同,她们幻想的对象总是得到她身体的男人。

今儿就今个了。

陈煦翻身压在了思柔公主身上,他伸手去解她的衣襟……

男欢女爱,陈煦也算熟门熟路,思柔公主动作笨拙,她却卖力的迎合。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两人合二为一的刹那,小公主突然绷紧了身体,继而她又掉下泪来。

古诗云:玉砌雕栏花一枝,相逢恰是未开时。娇姿未惯风和雨,分付东君好护持,陈煦不敢放纵。即便如此,云收雨歇之后,思柔公主亦仿佛经历了大风大雨的娇花,蜷缩在陈煦的怀里,她的右手紧紧的抓着一方白色的帕子,帕子上梅花点点,她的心却仿佛找到了栖身的港湾。陈煦没有立即起身,他将思柔拥在怀里轻吻她的脸蛋儿、她的耳垂以及她的红唇。

“思柔,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嫁到瓦剌。”

思柔公主不语,她只是往陈煦怀里挤了挤……

女孩儿成长为女人,或多或少会有些变化。第二天清早,负责公主起居的三个老妇看着公主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以及她走路时那种些微的异样,她们满脸狐疑,然而想想昨夜一直守在公主身边,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她们也就释然了。

侍卫们整装待发,陈煦看看思柔公主又看看三个老妇,他突然捂住肚子奔到破庙后面的角落里。磨磨唧唧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陈煦猫着腰走出来。

“你怎么回事儿?”

“拉肚子,可能是昨夜着凉了。”说着,陈煦又按住肚子,“不行了,我还得再去一趟。”

……

陈煦来来回回的走了三趟,老妇人个个一脸不耐烦,“你这样如何赶路?”

“陈公子身体不舒服,不若在此休息两日,”思柔说出了陈煦昨夜教她的话,“本公主也想多陪母妃两天。”

“公主殿下,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也是做女儿的对母亲的一片孝心。”

“那……”思柔公主装出为难的样子。

“公主殿下,你们可先行启程,待陈煦休养两日,再追上你们……哎呦,不行了,我还得拉……”

在三位老妇人心中,陈煦除了能陪公主聊聊天,他基本可有可无;而今公主气色不错,她们更巴不得甩掉这闹心的家伙,冲侍卫统领摆摆手,示意就按陈煦说的办。

陈煦目送思柔公主一行人离开,他转身走进破庙将宸妃从棺木中抱出来,看着宸妃平静的面容,想想昨夜就在此处与她的女儿肌肤相亲,他感到一种不真实的荒唐。

掏出赛华佗配置的红丸,陈煦喂进宸妃口中。记得赛华佗曾言红丸需借水送服,身边盛水的器具只有随身携带的太空杯,将杯口凑到宸妃口边却喂不进去。孟子曾言,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陈煦不是矫情的人,他喝一口水俯身渡进了宸妃口中。

这时,陈煦只听耳边啧啧有声,悚然心惊,回头他竟发现一个瘦长脸的男子站在身边。

“好一招金蝉脱壳,此人就是先皇的宸妃娘娘吧。”

“你是什么人?”陈煦慢慢站起身来,此人能近他身而不被察觉,功夫非同小可。瞟了地上的宸妃一眼,他知道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煦右手缓缓探向腰间,不等摸到手枪,他看到一个村姑打扮的女子正朝此处走来。远远地看着女子的容貌,陈煦有些不能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她怎么会在这儿?********************************************************今天偶补上了昨天欠的字数,同志们表示一下不?求票!!!

第161章 孩儿他娘

青檀做村姑打扮,陈煦看到了她,她同样也看到了陈煦。

他不是在京城吗?青檀有些诧异,想想曾经留下的那封信,她又有几分释然,也许他真是她命里的冤家呢。

青檀走进破庙,虽然怀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可她并不是一般村妇,一呼一吸一举一动自有其高手风范,瘦长脸的男子心有所感,他不禁微微扭头。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听到了“砰”的一声沉闷的声响。陈煦善于把握机会,瘦长脸的男子分神,他迅速拔枪、拉开保险、射击,动作一气呵成。瘦长脸的男子惊愕的回头,他仿佛刻意将眉心凑过来一般。

眉心、血洞、鲜血汩汩,瘦长脸的男子一脸不甘心的盯着陈煦,他感觉身体的力量迅速流逝,继而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与此同时,青檀跨进了古庙。

“为什么杀人?”青檀看着陈煦收起手枪,她脸色铁青的质问陈煦。

陈煦不答,他只是上下打量青檀,怀孕五个月,她的肚子明显的隆起,绝美的容颜泛着母性的光辉,眼神冷厉之余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若不杀他,我就得死,甚至会连累母亲、家人以及咱们的孩子,我必须遏止这种事。”

“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反正不是好人。”

“你何以笃定他是坏人?”

“因为我是好人,他跟我作对,自然就是坏人。”

陈煦说着走向青檀,他轻轻的拥着她,“青檀,我好想你也很担心你。”

青檀微微挣扎,挣扎无果,她任由陈煦抱着,“她又是谁?”青檀看着宸妃问道。

“先皇的宸妃,当今思柔公主的生母。”

青檀知道先皇驾崩的事儿,她却不清楚宸妃“病逝”,看看宸妃苍白的面容又看看陈煦,“你想带宸妃娘娘私奔?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陈煦:“……”

“我在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听陈煦缓缓道出缘由,青檀叹了口气,她指着瘦长脸男子的尸体道:“他就是以此要挟于你?他到底是什么人?如何知道宸妃娘娘?”

“不知道,死人不会开口告密,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陈煦弯腰看了看宸妃,她体温渐渐恢复,抓住手腕也能感觉到脉搏细微的跳动,他知道宸妃快要苏醒过来。抱起宸妃走出古庙,陈煦看了青檀一眼,示意她照顾宸妃,他转身走回庙里。

“你要干什么?”

“我清理一下现场。”

枪伤不同于刀剑,如果追查,查到他身上并不是难事,陈煦不允许留下如此后患。青檀探头进来,她眼睁睁的看着陈煦用匕首为死者开颅并于脑髓中取出弹壳。青檀为之作呕,然而更多的却是不可思议:他到底是什么人?一般人杀了人,满心惶恐,又有几个能有如此缜密的思维?还有陈煦解剖尸体的娴熟,他似乎清楚人体的一切构造,可这怎么可能?

陈煦取出弹壳,破坏头骨的弹孔,继而堆起干柴,取来古庙里存放了不知多久的灯油浇在尸身上,火苗突起,一切的证据消弭于无形之中。

陈煦默默的注视着跳跃的火光,青檀却在看他,“你……”

青檀欲言又止,有些事情却不知如何开口,何况她也知道即便问了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陈煦伸手去抓青檀的手,青檀却仿佛触电般弹开,“不许你碰我。”青檀似乎也知道这不现实,她用瓦罐取来清水,抓起陈煦的手按在水中,她又从身上拿出香皂细心的替他清洁。…,

陈煦看着青檀脖颈白嫩的肌肤,想着她是他孩子的母亲,也不知怎的竟涌起一种强烈的自豪,仙子就是老子的女人,现在是以后已是。

“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

陈煦洋洋自得的时候,青檀突然问道。陈煦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看着青檀期待的目光,他忍不住想难道仙子也喜欢那些肉麻的绵绵情话?

“我亲亲的媳妇……”

青檀幽幽的叹道,“当日青檀留书……”

陈煦听青檀提到那封信,笑容僵在了脸上。当日拿着信遇到了梦瑶、冯清,他怕她俩误会顺手将信塞进了口袋,最初的几天是赌气不看,后来赶上搬家,那封信就不知被丢到了什么地方。陈煦自知理亏,如果实话实说,青檀八成要恼。俗话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陈煦也有他自己的道,他做义愤填膺状,“不要跟我提那封信,你以为留下几句话我就会原谅你的不辞而别?我说过要狠狠打你屁股,今天晚上你别想跑。”

青檀脸蛋儿微红,她同时也有些郁闷,似乎自认识陈煦以来,她始终被他吃的死死的。

“可是……”然而没有可是,青檀话未说完,宸妃悠悠醒转,两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宸妃身上。

陈煦背着宸妃随青檀来到她的住处。青檀居金陵已有月余,她在乡下租住了间粗陋的民房。房东是一位寡居的老太,年逾古稀,耳聋眼花牙齿掉光,说起话来絮絮叨叨的。老太没有子嗣亦没有亲朋,青檀住在这里鲜有人叨扰,偶尔出门采买生活的必需品,其他时间她都呆在家里,读佛经、替未出生的孩儿做些小衣小鞋,虽然手艺不怎么样,她却乐在其中。

“闺女,你回来啦?”

青檀打开栅栏门,坐在院子里的老太颤颤巍巍的迎过来。青檀心地善良,怜惜老太孤寡,平日对她颇为照顾,无论吃的穿的用的,她总会想着老太太。

“你肚里有了孩子,以后可得小心,”青檀简单的答应几声,老太就开始絮叨,嘱咐青檀小心、不要做粗活,同时埋怨那不负责任的男人。

陈煦听得目瞪口呆,他一把拉过青檀,“你到底怎么跟老太太说我的?我先声明,不是我不负责任,是你丫头不辞而别的。”顿了一顿,他又道,“你现在就好好的为你的屁股祈祷吧。”

青檀:“……”

宸妃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不清楚青檀的身世亦不知道她何以跟陈煦扯上关系。

老太这才意识到有客人,她问陈煦什么人,是否要借宿。

“我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不负责任的男人,你闺女肚子里孩子的爹。”

宸妃越发诧异的盯着青檀,她不知道陈煦在金陵竟还有外宅。老太太竟然不糊涂,反应过来,她举起拐杖就打……*******************************************************你们说我能不能每天两更?求票啊!

第162章 三胞胎

青檀的房间里颇为粗陋,土炕、木桌以及一张长凳,墙角拉着布帘,布帘后边想必是盥洗、方便的地方。炕上放着女红的针线以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衫,桌上摆着摊开的经书。房间里采光不好,青檀走在最前,她首先撑起了窗子。陈煦背着宸妃走到炕边,轻轻将宸妃放到炕上,他继而打量青檀的房间。

“这里其实挺好的,安静又没有人打扰。”青檀不敢直视陈煦的目光,她低声说道。

陈煦不说话,摸一摸褥子、敲敲桌面,继而他又走到外间。外间有个灶台,灶台旁边是一个破旧的碗橱,掀开布帘,碗橱里放着两个黑瓷碗、木制的篦子上放着两个干硬的馒头、小半碗糙米饭以及剩下的清水煮的白菜、豆腐,唯一可以称作油水的就只有一小块猪油。

“青檀仙子还真是安贫乐道啊。”陈煦脸色颇不好看,“你就这样委屈我们的孩子?”

青檀竟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她兀自嘴硬道:“乡下的百姓吃的更不好呢。”

“啪!”陈煦拉过青檀,在她臀瓣上打了一记,衣衫淡薄,巴掌声分外清脆。青檀想到里屋的宸妃娘娘,她脸蛋儿绯红,陈煦板着脸将包裹塞到青檀手里,他转身出门。

“你要去干什么?”青檀问话的时候她甚至想陈煦会不会去折一段藤条回来打她一顿。

“去买东西。”陈煦没好气的说道,“包裹里有药,你先照顾一下太妃娘娘。”

青檀哦了一声,她拿着包裹走进里间,一面询问宸妃伤势如何一面解开包裹,包裹里放着银票、草药以及换洗的衣服,最让青檀感兴趣的却是那透明的太空杯,看着杯子里清澈的液体,她满脸不可思议。

“娘娘,这是什么东西?”

宸妃虽然喝过杯子里的水,可她却没见过杯子,“应该是陈公子用来装水的,”顿了一顿,她又问,“姑娘叫青檀?”

青檀点头,她道,“娘娘……”

宸妃笑得有些苦涩,“我已不是什么娘娘,姑娘如不嫌弃就称呼我一声夫人吧。”青檀从谏如流,“青檀略通医术,想看看夫人的伤势。”

“有劳姑娘了。”青檀替宸妃宽衣解带,宸妃却忍不住想如果没有青檀,如何当着陈煦的面解衣?何况还有便溺的私密之事。对于陈煦,宸妃一直把他当做晚辈,看他就像看待自己的孩儿一般。当然,宸妃并不知道陈煦与思柔公主的鱼水之欢……

陈煦进城采买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以及肉食、蔬菜等吃食,骑马而归,路过一片野树林,他突然听到女人屈辱的哭嚎、小女孩的哭泣以及打斗时呼喝的声音。陈煦不喜欢多管闲事儿,尤其现在,他更得低调行事。前方的树林乃回去的必经之路,陈煦下马步行,走进树林,越往深处走越能听清楚女人无助的哀嚎,再往前行,透过斑驳的树影,他最先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扑倒在地,脸上又是泪水又是污泥,她奋力的朝距她三步左右的妇人爬过去。妇人衣衫半裸,丰满的乳·房在一双魔爪的挤压下变幻着各种形状,魔爪的主人下半身脱得赤条条的,胯间肮脏丑陋的东西正在女人的身体里进进出出且时不时的低头去啃妇人的脸庞、脖颈。

看清施暴的男人的脸庞,陈煦大吃一惊,这人与被他在古庙打死的家伙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

“砰”的一声,一个武师打扮的汉子摔在陈煦跟前,刀光一闪,一柄厚背刀砍在武师的右臂上,武师惨叫,性命攸关,他另一只手死死的握住了对手的刀背。厚背刀的主人手臂外扭,武师的右臂随即离开了身体,伴随着一声更为凄厉的哀嚎,鲜血喷涌而出。

“你是什么人?”厚背刀的主人同样看到了陈煦。

映入陈煦眼帘的竟又是一张瘦长脸,与刚才的男人并无二致。三胞胎?想到这个因由,陈煦不禁摇头,三胞胎没有什么稀奇,可不美型的三胞胎就有些让人抓狂了,三张一模一样的驴脸同坐一桌,简直可以开铺子卖“驴肉火烧”了。

“路过的人!”陈煦说话的时候,军刀已然滑进手里,手枪虽能克敌制胜,他却不愿为两头驴浪费子弹,大材小用了。

“老二,你完事儿没?这家伙交给你,该兄弟爽一爽了。送上门一个俊俏后生,你不是好这口吗?”

“老三,你先帮我拿下那个后生,我爽完这个再玩那个。”驴脸老二呼哧呼哧的说道,“你要忍不住了,这还有一个小丫头……”

妇人本已绝望,听到驴脸老二的话,她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张嘴咬住了奸污她的男人的耳朵。

“啪!”

驴脸老二吃痛,一把掐住妇人的脖子,随即一记耳管掴在妇人脸上。妇人满口鲜血,摔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娘亲!”女孩儿扑到妇人身上痛哭,妇人爱怜的抱着女儿,“斗儿,有娘亲在,不怕!”

驴脸老三明显不把陈煦放在心上,陈煦却戒备的看着他。老二突然凑过来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是乖乖的就范呢,还是让大爷打到你就范?”陈煦冷笑道,“我说你J·8缺德不缺德?当着人家女孩儿侮辱人家的母亲,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

驴脸老二狂笑,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继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淫贼休走!”

来人是一个拿刀的粗犷汉子,声至人至刀至,驴脸老三厚背刀斜劈,粗犷汉子的长刀被荡开,蹭蹭蹭,他后退三步方才站稳脚跟。

“好气力,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你又是什么人?”驴脸老三反问道。

“吾乃神刀镖局的人,祖师爷随后就到,识相的就快点滚蛋。”

神刀镖局不老神仙,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十,驴脸兄弟自知不是敌手,可听到粗犷汉子最后一句话,他们反而不怕了,不老神仙如果就在左近,他岂有不出手之理?

“不老神仙?”驴脸老三突然挥刀,驴脸老二抓着裤子道,“老三,速战速决…啊…找死!”

陈煦瞅准时机突然出手,伞兵刀挥出,在老二胸口划破一到口子。与此同时,粗犷汉子再次被砍飞,他爬起来冲陈煦喊了一句,“你们撑住,我回去叫人。”说完,兔子似的不见了踪影……*****************************************************今天第二更,感谢“傻b不傻”童鞋的打赏,求票!!!

第163章 雷锋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老二受伤,老三挥舞着砍刀扑过来。以一敌二,陈煦压力骤增,双腿踢连环迫退老二,老三的厚背刀已至面门。“当!”伞兵刀与厚背刀交击,老三手臂酸麻,可却纹丝不动;陈煦身形暴退,虎口胀痛险些握不住伞兵刀。

“好小子,力气不小!”

老三啧啧有声,一鼓作气,他舞动厚背刀再次扑向陈煦;与此同时,老三套上了裤子,挥拳相向。陈煦力气较去年不可同日而语,然而在驴脸兄弟面前,他丝毫没有优势,以己之短、克敌之长,智者不取。陈煦伞兵刀斜劈,荡开老三的厚背刀,左手画出太极圆,掌刀搭在老二腕上。老二只觉十成劲力的一拳仿佛泥牛入海,下盘亦不稳固,不由自主的朝侧前方跨出半步,虽硬生生忍住,他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陈煦出其不意一招奏效,他不会给对手丝毫喘息之机,手臂似乎生出一种粘连之劲,随进随退,化解老二的攻势,大化小、小化无,乘势而击之。老三双目炯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精妙的拳术,见猎心喜,这一瞬间他竟没有贸然出手;摔在地上的母女一脸不能置信的样子,陈煦年纪不大,面容俊秀,谁能想象他竟能将一个大块头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这是什么拳法?”老三突然喝问道。

此时老二站立不稳,他朝陈煦左前方扑跌,陈煦蓄势以待,左肩撞上老二胸口,“砰”的一声,老二仿佛被滚木撞上一般喉头腥甜,“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陈煦得理不饶人,左手再次扣住老二手腕,一拉一折,腕骨折断,老二惨叫。

老三想不到陈煦痛下杀手,怪叫着扑过来,厚背刀虎虎生风。陈煦双目一凛,他猛地拉过老二的左臂挡在自己身前。老三大骂陈煦卑鄙,收不住刀,他扭动身子,“砰”的一声,厚背刀擦着老二的手砍在了空处。生死相拼,陈煦杀人绝不会含糊,老三收刀的刹那,他右手的伞兵刀已然割断了老二的咽喉。

老二轰然倒地,老三双目猩红,似乎要择人而噬一般。以一敌一,陈煦再无顾忌,“你们到底什么人?”

老三不语,揉身便上,他一度抢攻,招式大开大阖。伞兵刀纵然锋利,以小搏大,终究吃亏,陈煦节节后退。斗儿母女就在身后,老三如疯子般狂劈乱砍,陈煦如果再退,这对母女恐怕也得命丧黄泉。

“砰!”枪声响起,老三眉心同样现出一个血洞,他神光涣散的双目满是不能置信,喉间咯咯有声,“老…大……”

想说什么终究没能说出来。

尸身向前扑倒,斗儿母女尖叫,陈煦一跃而起,“砰”的一声踹过去,老三的尸身摔出两米开外再没了动静。

陈煦吐了一口气,他扭头看了看一脸惊恐的母女,尤其妇人,衣衫不整的蜷缩在地上。陈煦微微摇头,他转身欲取一件袍子,妇人突然叫道:“恩公……”

陈煦去而复返,他将新买的衣袍扔给妇人,目光扫见断臂的武师,他快步走过去,但见武师双目睁着,瞳光已然涣散,伸手探其鼻息,他叹了口气,双手阖上了死者双眼。

妇人穿戴整齐,发髻虽然凌乱,脸上也有些许乌青,饶是如此,她也是当之无愧的美人。妇人拉着女儿要给陈煦叩头,陈煦不习惯以恩公自居,他眼疾手快扶起了她们母女。…,

“你们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们回去。”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陈煦将马让给那对母女,他牵着马前行。

“恩公救命之恩,妾身尚无以为报,怎敢让恩公步行?”

“我是男人嘛,总不能让女人牵马吧?”陈煦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们稍等,我有事需要处理一下。”

斗儿母女看着陈煦重新走进之前打斗的地方,母亲想恩公言语真是奇怪,男人为什么不能让女人牵马?如此本事又如此脾气的男人还真不多见,他也算奇男子了,继而又想到自家男人,想想此番被人侮辱,她眼眶不禁红了;斗儿却想大哥哥是好人,我若有大哥哥的一半的本事,娘亲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陈煦去而复返,见妇人眼眶微红,他却并未追问,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秘密以及难以言语的伤痛,沉默也许是最好的应对。

“敢问恩公高姓大名。”妇人突然询问道。

陈煦扭头看看马上的母女,“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如果你们一定想知道,就叫我雷锋吧。”顿了一顿,他又道,“在下出手相救,希望夫人能代为保密,这…这也是为夫人好。”

斗儿不明白陈煦后半句话什么意思,妇人沉默片刻,她道:“妾身谢过恩公。”

母女俩乃金陵朱家的人,陈煦不愿太过引人注目,他牵着马来到朱家侧门,先抱斗儿下马,继而扶下朱氏妇人,他抱拳道:“在下告辞。”

“大哥哥!”

斗儿突然叫道,陈煦扭头不解的看着她。

“大哥哥,斗儿想跟你学功夫……”

妇人却训斥道,“斗儿,不许唐突了恩公。”

江湖中人敝帚自珍,各门各派的绝学岂肯轻易传授?神刀镖局不老神仙武功卓绝,拜在门下的弟子不计其数,可也只有关门弟子才能得他真传,斗儿此语岂不显得唐突?陈煦却没有一口回绝,他反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学功夫?”

斗儿低下头说道,“斗儿学了功夫就可以保护娘亲,再也不让别人欺负娘亲。”

陈煦看着小姑娘,他竟有一丝感动,“学武功很苦、很累,你害怕吗?”

“不怕!”斗儿决绝的说道。

陈煦看看斗儿又看看妇人,“传授斗儿些防身的功夫倒没什么,但有一件事需要夫人同意。”

妇人却有些不能置信,她虽然不懂武功,可陈煦以一敌二却能克敌制胜,他绝非等闲之辈,斗儿能蒙他传授功夫,这也是天大的福缘,“恩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只要妾身能做主,定当应允。”

“我不想太多的人知道,夫人不可将此事告知任何人,”顿了一顿,陈煦又道,“我会在金陵逗留一段时间,如果有时间我会过来,希望夫人安排一处隐秘的场所。”

“娘亲,可以在斗儿房间里。”

朱氏却并未犹豫,一来斗儿还是小女孩儿,尚不至于惹人闲话,二来恩公乃正人君子,如果他真想做些什么龌龊的事儿何须如此麻烦?她福了一福,道:“如此有劳恩公了。”*****************************************************第一更,求票!!!

第164章 太极拳经

陈煦回到青檀住处时已是黄昏,两人烧火做饭。煮了粥,蒸了买回的肉包,陈煦又切了酱蹄膀、猪头肉,顺便摆上一碟酱菜。宸妃不便起床,两人把餐桌搬到了里屋炕边上。宸妃趴在炕上,陈煦、青檀并排坐在宸妃对面的长凳上,温馨的感觉很有家的氛围。

“山野乡村,不比京城,委屈夫人了。”陈煦听青檀称呼宸妃为夫人,他也改口不再称呼娘娘。宸妃尚未开口,青檀突然站起来,两个人的长凳就仿佛跷跷板一般失去平衡,陈煦猝不及防,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你站起来也不说一声。”

陈煦狼狈的爬起来,他没好气的瞪了青檀一眼,青檀有些不好意思,她赶忙过来扶陈煦,嘴里不停的道歉,“我是想给老太太送点饭菜过去,以往我每天都会给她送一点的。”

怪不得房东老太听说我欺负了青檀她动手就打呢,感情是吃人嘴短。陈煦将青檀按在凳上,他说:“你挺着大肚子不方便,还是我去吧。”

陈煦倒了半碗粥,拿了一个肉包,夹了几片肉,想了想又去掉一半。这倒不是陈煦吝啬,老年人肠胃不好,陈煦可不希望把老太太撑死,好心办坏事可就不美了。老太太想不到陈煦竟也给她送饭,絮絮叨叨的千恩万谢,直说她要有孙子也像他这般大了。陈煦回到饭桌旁,耳边依旧回荡着老太太的声音,他终于明白老人家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

“你往我这边坐坐。”

青檀看了看宸妃,她表情有些迟疑。陈煦拍了拍脑门道,“我说姑奶奶你想什么呢?我是觉得这破凳子不牢靠,我摔一跤就摔一跤,你可经不起这个折腾,否则我哭都没地哭去。”

陈煦给青檀夹肉,青檀表情迟疑,在陈煦锲而不舍的目光中,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张开嘴……

宸妃看着陈煦二人,不禁想到了女儿,陈煦所作所为、对待女人的态度彻底颠覆了她对男人认识,如果思柔能嫁给她就好了,可惜女儿却要远嫁塞外。

见宸妃突然掉下泪来,两人停下筷子,陈煦递给宸妃一块帕子道,“夫人,公主现在不能过来见你,不过我保证,你们母女总有相见之日的。”

是夜,宸妃睡在青檀的炕上。铺面足够宽敞,睡两个人绰绰有余,陈煦却不许青檀睡在里间,他对宸妃说道,“夫人,我就睡在外间,你晚上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顿了一顿,又道,“我就是您的子侄,不用怕麻烦。”

陈煦扶着青檀离开,宸妃的目光转向跳跃的烛火,先皇在世,她是宸妃娘娘;先皇病逝,那些有依仗的宫娥、太监就不把她母女当主子看;而如今离开皇宫,陈煦对她却礼敬有加,人情冷暖,不问自知。宸妃心里感动,她就越发思念女儿,想女儿前途未卜,她就难过的想掉眼泪……

陈煦拆了破旧的柜子搭了个木板床,青檀铺床,他开始烧水。乡下地方最不方便的就是洗澡,陈煦烧好热水,他先端水到里屋,继而回避由青檀给宸妃擦洗身子。

青檀端着水盆出来,陈煦正伏在桌上写东西。

“你在写什么呢?”青檀放下水盆,她好奇的凑过来,印象中陈煦不是那种喜好读书的人。可看到陈煦的字,她颇有些诧异,字虽称不上大家风范,但别具一格倒也颇为耐看。…,

“武学秘籍!”

青檀当然不信,她将陈煦写好的两页纸拿在手里,第一页写了四个大字——太极拳经。

“太极拳经?”

青檀虽笃信佛教,她对道家也有所涉猎,所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她却很难将太极与拳法联系起来。陈煦武功不算弱,可在青檀心中,其一,他打架不要命;其二,他出手狠毒——踹人下阴、废人关节之类的举动不胜枚举——她从未想过他会有一整套系统的理论。

青檀有些玩味的翻看第二页,陈煦开篇写道: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唯一贯。由招熟而渐悟懂劲,由懂劲而阶及神明。然非用力之久,不能豁然贯通焉。

虚领顶劲,气沉丹田。不偏不倚,忽隐忽现。左重则左虚,右重则右杳。仰之则弥高,俯之则弥深,进之则愈长,退之则愈促。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人不知我,我独知人。英雄所向无敌,盖皆由此而及也。

陈煦第一页总共二百余字,青檀越读越是心惊。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这简直就是对武道的颠覆。陈煦写得慢,青檀读得快,她索性伏在桌旁看着陈煦落笔。

太极拳,武可以防身御侮、克敌制胜;文可以调气养心、延年益寿……又有太极散手,温和时可使人毫无痛楚而翻跌绝妙;猛烈时亦可使人如受巨浪的冲击,五脏皆裂……

陈煦突然搁笔,青檀却有些意犹未尽,“你什么时候学的这‘太极拳’?”

青檀定力非常人可比,名利色势都不能让她动摇,此刻面对绝妙武学,正如酒徒见佳酿,老饕闻肉香,她颇有些不能自持。陈煦从没见过青檀这幅表情,他笑问道,“想学吗?”

青檀本欲摇头,她却不自主的点了点头。陈煦伸舌头舔了舔嘴唇,“你亲我一下,我就教你。”

“你为什么想起写这拳谱?”青檀最终没有主动亲吻陈煦,陈煦微感失望,他却没有表现在脸上,“今天收下了一个徒弟,我总得编一本教科书吧。”

夜色渐深,陈煦替青檀擦身,湿热的毛巾划过女人身体私密的部位,青檀脸蛋儿发热,她叹了口气道,“人家的修行全毁在你的手里。”

“我情愿一辈子都这样。”

青檀却只是叹了口气。

陈煦脱光衣服上床,青檀却道,“不要压人家肚子。”

看着青檀鼓鼓的肚皮,陈煦先将耳朵贴到她的肚脐上听肚里动静,继而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形成一个不太规则的“太”字。

“来吧,卡姆昂,北鼻。”

青檀不解其意,陈煦抱起她坐到自己身上……

想着里屋的宸妃,青檀刻意压抑着,然而木板床却随着两人的动作“吱吱”有声。*****************************************************第二更,感谢“傻b不傻”童鞋的打赏,谢谢!!!

第165章 女孩心思

宸妃祖籍金陵府江宁县,思柔公主随灵柩来到母妃的故乡,踏足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时已是黄昏时分,她颇有几分茫然。江宁县衙早就得到消息,太爷让出官署以安置太妃娘娘灵柩,自太爷以下各级官吏跪迎思柔公主。思柔迈下马车,看看远处暗蓝色的天幕,看看跪在地下的官吏,她突然想起了陈煦,想起了皇宫里伺候母后的宫娥、太监,真正替她母女着想的人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官署提前准备了灵堂,江宁县衙的三班衙役挣着为太妃娘娘抬棺,宸妃“灵柩”被安置在灵堂,其中一个老妇拿来蒲团,思柔公主跪地叩头,想到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母妃,悲从中来,她眼泪仿佛断线的珠子般滚下眼眶。

思柔公主流泪,衙署的官吏以及执事们大哭——或者可以称之为大嚎,掉不掉眼泪无所谓,关键要哭出声音、哭到思柔公主耳朵里。

思柔却听得烦闷,记起陈煦的嘱咐,她闭着眼睛苦挨。

华灯初上,太爷告知伺候公主的老妇已为公主准备好了晚膳。思柔看看老妇,她说没胃口,想回房歇息。这一路走来,老妇越俎代庖的替公主安排这安排那,当着外人她们却不能拂了公主颜面。

“那老身就挑拣几样公主喜欢的吃食,送到公主房里。”

一路走来,风尘仆仆,县太爷早为公主准备了沐浴的香汤。思柔公主阖上房门来到屏风后面,解带宽衣,看着下身残留的浅浅的血迹,她不自主的想起了陈煦。作为和亲的公主,太后已派宫妇为她讲解过男欢女爱的事情,她们说那是一件快活的丑事,思柔公主不觉得丑,当然也不觉得快活,她只是觉得除了痛还是痛。

坐在半人高的浴桶里,热气氤氲,思柔公主又忍不住想她也算陈煦的人,俗话说好马不事二主,一女不嫁二夫,可她该怎么办?陈煦说他定不会让她嫁到瓦剌,思柔相信陈煦,可却不想他为了她冒险,命运不由自己做主,她却可以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

思柔公主咬着唇,她期望出嫁前夕再见娘亲一面,等送嫁的队伍将她送到瓦剌返回之后,她就悬梁自尽。想到死,原本天真烂漫的女孩儿有种未知的恐惧,以前听宫里那些人嚼舌根说上吊死的人会吐出舌头;思柔又想投井,可想到井底阴森森的,看起来比吐舌头更恐怖。

女儿家坐在浴桶里愁肠百结,直到老妇叫了她三声,她才意识到浴桶的水已经冷了。

“公主殿下,老身已将晚膳备好,请公主用膳。”

思柔公主说不想吃,想歇息了;老妇却不理会,她对思柔说道:“公主,食有时、食有量,公主殿下万金之躯,如果有什么差池,老身罪当万死。”

当然,老妇半点没有“万死”的觉悟,凶神恶煞,仿佛思柔公主拒绝,她就会用强,想来即便传进太后耳朵,太后也不会怪罪于她。

老妇不依不饶,思柔公主气得直哭。夜深人静,公主蜷缩在床上,为什么太后身边的老奴都来欺负她?思柔在心里痛苦的哀求,哀求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用被子蒙住头,期待着明天睁开眼睛,父皇还在,她依旧是受宠的小公主。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清早,思柔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老妇那沟壑纵横的老脸,“公主殿下该起床了。”…,

整个上午,思柔公主都守在“母妃”灵前,她感到孤独,好期盼陈煦能陪在她身边,不用说话,只要陪着她就好。

陈煦也放心不下思柔公主,原本想替宸妃带话直奔江宁,他却想不到宸妃竟发起了高烧,人也开始说胡话,断断续续的叫着女儿的名字。

“夫人棒伤本就严重,而今又染了风寒,如果不找郎中,她恐怕会有生命危险。”青檀神色有些凝重,陈煦有些庆幸临出门前带了两支针剂,他去过包袱,当着青檀的面煮针消毒。

青檀不解的看着陈煦,她不明白她要做什么,越是接触陈煦,她越觉得他就仿佛一个藏着很多秘密的谜团。

陈煦消毒之后,将药液吸入注射器,他看了青檀一眼,“解开夫人的衣服。”

“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治病了。”

青檀缓缓将宸妃下裳褪到腰臀之际,陈煦微愣,继而褪去下裳,他只觉触目惊心。第一次看宸妃的伤只见淤紫,而如今臀部、大腿竟高高肿起,臀部的皮肉竟仿佛腰背撑破一般。

“夫人真的很坚强。”

青檀叹道,陈煦记得赛华佗曾说若不是他,宸妃即便侥幸保住性命,她这双腿也彻底废了,原本以为老家伙危言耸听,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皇宫里那帮孙子下手真黑。

陈煦挑着皮肉为宸妃注射之后,他摸了摸宸妃额头,又端来半盆冷水。

“我来吧。”

青檀替宸妃擦身,陈煦用衣物盖住宸妃身体其他部位,他又道,“毛巾不用拧太干,体温较高的部位又多擦拭几次,比如腋窝、鼠蹊部。”

鼠蹊?青檀有些不解,陈煦在她身上指了指,青檀脸红的啐了一口,她遮挡着陈煦视线按他说的做,同时问道:“为什么冷水擦身可以降温。”

“你刚洗完澡难道不会感觉冷?”

“我知道,我是想问为什么嘛。”

青檀穷根问题,陈煦竟有些不喜欢,他突然有些想念梦瑶,她就喜欢追问他这种千奇百怪的问题。

“水蒸发需要吸热嘛。”

“那几这在身上扎针为什么可以治病?你不给夫人寻医问药,夫人能痊愈吗?”

“我已经给他用药了啊。”

青檀:“……”

宸妃体温很快恢复正常,青檀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煦,伤寒竟可在如此短时间里痊愈?她看看放置在桌上的注射器,想了想又打开包袱看了看陈煦注射的药物,“你给夫人用的什么药竟如此神奇?”

“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得出去买点吃食,顺便看看我那徒弟,毕竟答应要去的。”顿了一顿,陈煦又道,“可能会晚回来一会儿。”

青檀点头,待陈煦离开,她却发现药盒、药瓶上那密密麻麻的字符她竟一个也不认识……

第166章 叫盈盈的女孩儿

陈煦答应教她功夫,朱斗儿相信他一定会来,大英雄是不会说话不算数的。这天清早,斗儿起床,丫鬟小梅收拾房间之后,她就把她赶了出去。斗儿不满十二岁,小梅长她四岁,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姑娘的品性与容貌并没有任何关系,小梅看起来朴实可爱,让人颇有好感,接触久了就会发现,她其实是最无耻的骚货。对主子卑躬屈膝,对于府里的的杂役们横挑鼻子竖挑眼。朱府的下人们就曾私下讨论,如果杀人不犯法,准有人将她千刀万剐,府里的老爷、太太们为什么就不开眼呢?

当然,小梅在老爷、太太面前乖巧伶俐。斗儿母亲乃正室,小梅当然尽心服侍嫡出的大小姐。斗儿母女被坏人掳去,虽平安归来,家里风向却有些变化。夫人的贴身丫鬟最先听到老爷发火、夫人嘤嘤的哭泣,继而有人传言夫人遭歹人侮辱。

丫鬟、下人们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他们都知道老爷当天晚上宿在了姨奶奶房里。小梅很聪明,聪明的人最懂得察言观色。夫人失宠,她不能没有了靠山,姨奶奶也是个伶俐人,小梅以前颇看不上眼——不是有什么矛盾,只是夫人不喜欢姨奶奶而已——现在必须转变策略,能讨好姨奶奶,说不得要说夫人几句坏话。斗儿不需要她服侍,小梅求之不得,她也想去姨奶奶那儿探探风声。

斗儿当然不清楚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她从上午直等到中午,陈煦始终没有出现,她想他一定是很忙,下午一定会过来的。中午吃饭的时候,斗儿发现爹爹绷着脸,他似乎不愿意看娘亲一眼。斗儿还不清楚什么叫嫌恶的眼神,她只是觉得娘亲面色不似往常那般红润。

“娘亲,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顿了一顿,斗儿又道,“娘亲不怕,斗儿一定好好学本领,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娘亲。”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谁也不会当面说出来。虽说童言无忌,朱家老爷想着女儿所谓的“欺负”,瞥一眼坐立不安的夫人,他仿佛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斗儿,娘亲没事,快点吃饭,否则饭菜就凉了。”朱夫人强颜欢笑,她给女儿夹菜;斗儿应了一声,想想陈煦下午会过来,她不由加快了速度。

陈煦赶到朱府已是下午三点左右,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寻到了斗儿的闺房。斗儿托着腮、小大人似的坐在桌边,她左手抓着一朵粉色的月季,右手撕扯着花瓣,每扯下一瓣花瓣,她就说一声“来”或者“不来”。陈煦推开虚掩的窗,他灵巧的翻进斗儿的房间,落地时竟仿佛没有声响一般。陈煦走到斗儿身后,小丫头恰好扯下最后一瓣。

“不来?!”

斗儿可不耐烦了,她赌气似的将散落在桌上的花瓣揉成一团,每次都是不来,难道他真的不来了?斗儿伸个懒腰,微微扭动身子,她突然发现坐在她身边笑意盈盈的陈煦。

“大哥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斗儿都没听到你敲门,你怎么进来的?”没等陈煦说话,斗儿又兴奋的说道,“大哥哥本事大,斗儿当然不会察觉。”

陈煦无语。当然,他颇为认同斗儿后半句话,天地之间,如果他想去,似乎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这不是狂妄,这是作为曾经的杀手的自信。

小女孩崇拜英雄,相比学功夫,斗儿更期待见到陈煦,端茶、倒水,捏肩、捶腿,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陈煦插不上嘴,他捧着茶杯洗耳恭听。斗儿说的喉咙有些沙哑,陈煦也没多想,他将茶杯递给斗儿,斗儿也不介怀,她“咕嘟”、“咕嘟”几口喝干,抹了抹嘴角的水渍,她眼巴巴的看着陈煦:“大哥哥,你什么时候教斗儿功夫?”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奇妙,斗儿与陈煦认识不久,她却无比信任他仿佛两人认识很久了一般。陈煦看看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他觉得有这样一个小妹子也不错。

“我这不是来教你功夫吗?”顿了一顿,陈煦又问,“斗儿,你识字吗?”

斗儿似乎感到气愤,她嘟着嘴、握着小拳头,“大哥哥看不起人,斗儿去年就学完了《四书》。”

陈煦有些不能置信,如果真是这样,按照大燕考核读书人的标准,斗儿似乎比他有文化。陈煦不敢考校斗儿,生怕她反过来考住自己,他从怀里掏出昨夜写的《太极拳经》,虽说还没有写完,讲解拳理倒也足够了。

“太极拳经?”斗儿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完,她又问陈煦,“大哥哥,太极拳是什么拳?”

陈煦站起来道:“斗儿,你打我一拳。”斗儿犹豫,她说她不能打大哥哥;陈煦笑着摇头,“你若能打到我,我恐怕都没脸来教你功夫了。”斗儿想想也是,她拇指压着食指、中指,握拳的模样显得有些娇,与其说打拳,莫不如称之为挥手,陈煦催促她大点劲儿,小丫头狠狠心,助跑两步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向陈煦胸口。斗儿的拳头触及陈煦衣服,陈煦眼睛上蒙了黑布,他却仿佛能看到一般微微侧身,斗儿一拳打空,她收势不住,整个人撞在陈煦怀里。

斗儿捂着酸痛的鼻子,她不依的说道:“大哥哥耍赖。”

“我怎么耍赖了?”

斗儿却说不出来,陈煦却道,“太极感应,有感必有应,这就是太极拳。”

“大哥哥等我一下。”斗儿说出抽出纸张,磨了墨,她在纸上写道:“太极感应,有感必有应。”斗儿写的是簪花小楷,笔迹娟秀,陈煦自愧不如,刚要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

斗儿看了陈煦一眼,陈煦示意她去开门。

“小姐,盈盈小姐来找你。”

“是盈盈啊,可人家现在忙着…忙着习字,不得闲。”

“不要习字嘛,景清说带我们去看镖局的镖师练武,我们可以偷学的。”

……

两个小女孩似乎谈崩了,斗儿说,“我不跟你玩。”

叫盈盈的女孩也道,“我还不跟你玩呢。”

然后就是离去的脚步声,斗儿回到房里却看不到陈煦,她心里一急,差点掉下泪来。

“怎么了?就哭鼻子。”陈煦跳窗而入,他的手里握着一只麻雀……***************************************************随后还有一章,今天两更,你们得表示一下不?求票!!!

第167章 依依别(一)

“人家还以为大哥哥等不耐烦,走掉了呢。”斗儿破涕为笑,她又问陈煦抓鸟做什么。陈煦不说话,他将麻雀放在掌心,麻雀扑棱着翅膀却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关于这卸力的绝活,梦瑶学了好久始终不得要领,她就怀疑陈煦做了什么手脚;斗儿与梦瑶的反应差不多,她觉得陈煦手中的鸟本就不会飞,然而当她从陈煦手中接过,刚张开手,麻雀冲天而起,陈煦眼疾手快的一把攥住。

斗儿惊得张开嘴巴,她好半天合不拢。

“等你太极拳练到一定境界,你也可以做到。”

斗儿深受鼓舞,斗志十足。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斗儿念一句,陈煦讲解一句,讲完拳理,陈煦教斗儿打套路。太极拳威力不容小觑,然而对于初学者也颇为枯燥,斗儿却学的很认真。陈煦伏在桌上继续写拳谱,斗儿无人监督,她也不偷懒。

写了半晌,陈煦抬头,见斗儿鼻尖沁出浅浅的汗珠,陈煦将她叫到跟前,先递给她帕子,又道,“斗儿,太极用意不用力,你现在初学,定要注意这点,你想象皮球滚在地上,稍加外力就会滚出老远……”

斗儿听得懂的记在心里,听不懂的记在纸上。陈煦不藏私,斗儿学的用心,时间过得很快,夜色朦胧,陈煦告辞,斗儿依依不舍。

盈盈姓薛,金陵薛家的三丫头,她比斗儿小两个月,父母娇宠,她不喜欢女红刺绣,喜欢读书、喜欢看人比武更喜欢四处跑动,邻里街坊都说三丫头跟个假小子似的将来不好找婆家。薛父笑而不语,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他家丫头模样标致,等到了婚配的年龄说媒提亲的肯定能踏破门槛;人家算命的先生也说盈盈有将军夫人的命,他们都是因为眼红才说这种话的。盈盈兴致勃勃的找斗儿去神刀镖局偷看镖师们练武,却不想斗儿一句话就把她顶到了南墙上。

盈盈赌气,太阳都落山了,她也不想回家。当然,盈盈再街上也不知该做什么,她百无聊赖的数地上的蚂蚁。景清长盈盈两岁,很多事情他却不如盈盈有主见。盈盈不回家,他也劝不动,只是跟在她身边赔小心。

“景清哥哥,你武功厉害不厉害?”

“当然!”

盈盈一般情况下直呼其名,有事相求就会加上“哥哥”两字,景清心都酥了,那笃定的口气仿佛他是天下第一。

“那你能不能也教我两手?”盈盈双眼满是金星星,她仿佛捡到银子一般。

景清面有难色,“爹爹说武功不能随便传给别人的。”景清见盈盈撇起嘴角,他又道,“你可以先在镖局做个记名弟子,如果被爹爹他们看中,收为关门弟子,然后咱们就可以一块学武了。”

盈盈考虑,景清又道,“我可以跟爹爹说…说我将来娶你……”景清话没说完,盈盈突然发火,“谁要你娶我?不知羞!”

盈盈在前边跑,景清在后面追。盈盈不小心撞了一泼皮无赖,无赖不依不饶甚至动手动脚,盈盈挣扎扑打,泼皮不耐烦的将她推到在地。景清吹嘘武功厉害,可看到两个泼皮的块头,被他们恫吓,他顾不得扶起盈盈撒腿就跑。两个泼皮将盈盈围住,盈盈害怕,她恨这两人,更狠景清,胆小的懦夫!…,

陈煦策马经过,看到两个大汉欺负小女孩,他跳下马背叫了一声“住手”。

夜色朦胧,街上已没什么行人,泼皮见一小白脸要管闲事,他们皮笑肉不笑的道:“不想死就滚远点。”陈煦懒得废话,“砰砰”两脚,近二百斤的大块头萎顿在地上,另一个人冲过来,陈煦一脚踹在胸口,这家伙被踹出好几步,摔在墙边没了动静。

盈盈惊魂甫定,陈煦拉她起来,“这么晚了,你赶快回家吧,否则你爹娘要担心的。”朦朦胧胧中,陈煦依稀觉得这女孩儿容貌与母亲有几分酷似,天下相似的人多了,他也不是很在意。盈盈说害怕,不敢一个人回家,陈煦将她抱上马背,牵马边走边说,“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盈盈看不太清陈煦的模样,她道,“大侠是大英雄,才不会欺负小女孩儿。”

陈煦无语,盈盈又追问陈煦叫什么名字。陈煦没有说,他也没问盈盈的名字。送盈盈到家,两人分道扬镳……

陈煦在金陵逗留了十二天,陪着青檀、照顾宸妃以及每天去朱府教斗儿练功。

斗儿颇有天赋,太极拳学的有模有样。斗儿与所有初学功夫的人一样颇为注重套路,陈煦却告诉她,“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练太极要求松肩沉肘、开胯扩膝、含胸拔背,使人形成一个有弹性的圆,不着力便罢,一着力随即作出反应。”斗儿似懂非懂,陈煦与其摆好对练的姿势,斗儿想着套路,陈煦突然屈膝下蹲,右腿横扫。斗儿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斗儿摔得直咧着嘴,她却牢牢的将陈煦的话记在心里。

陈煦教斗儿练太极,斗儿也喜欢跟他倾诉心事,她问陈煦为什么自娘亲回家以来爹爹以及下人们都不拿正眼看娘亲,陈煦叹了口气却没有解释,有些事情等斗儿张大了自会明白的。

在此期间,陈煦两去江宁。第一次,他偷偷摸摸的找到思柔公主并给她看了宸妃的亲笔信。思柔公主觉得与陈煦在一天的日子一天天减少,她痴缠着陈煦,梅开两三度;第二次是正大光明的去县衙拜见公主,老妇防贼似的放着陈煦,考虑公主安全无忧,陈煦借口去金陵探亲告了几天假。

五月二十六,思柔公主返京,陈煦说祖父病危,他得奔丧,可能晚几天赶上公主。公主离开的第二天夜里,陈煦偷偷的挖开了宸妃的坟墓,她将宸妃的衣服弄得仿佛野狗、饿狼撕咬过一般丢在一边,尸骨当然不见了踪影。

江宁县太爷听闻太妃娘娘墓葬被盗,他骇得差点没跑路,后来师爷献计,说只要能将太妃娘娘坟茔复原并封住知情人的嘴,这事儿就过去了,毕竟没有谁敢开棺验尸。

此事不了了之……**************************************************第二更到,求票,同志们,关键得收藏啊!!!

第168章 依依别(二)

五月二十八,上午时分,陈煦返回金陵。与青檀、宸妃吃过午餐,陈煦肩上挎着一个小包裹去了趟朱府。斗儿一如既往的等着他,陈煦看她练拳,他讲解太极拳理、技击,他讲了很多,斗儿能懂则懂,不懂的就一一记下以便日后揣摩。

“斗儿,太极讲究以柔克刚,所谓柔,定要建立在刚的基础之上。”

为了教授斗儿习练太极,陈煦为她做了一个不倒翁,上轻下沉不倒颠。斗儿每天按照陈煦教授的法子与不倒翁“过招”,结果谁也奈何不了谁。陈煦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围着不倒翁转了个圈,右手按住不倒翁的顶端,掌心翻转,突然一张拍在不倒翁的身上。号称不倒的家伙被陈煦推出两米、横倒在地上。

小姐屋里响声大做,丫鬟过来敲门,斗儿将其挡在门外。斗儿转身回到里屋,陈煦已经扶起了不倒翁。

“大哥哥,斗儿能不能练到像你这般厉害?”

“当然可以。”陈煦笃定的说道,说完他又从包袱里拿出写完的《太极拳经》递给斗儿,“斗儿,这本书你收好,日后练拳如果什么不明白的就多看几遍。”

“斗儿喜欢大哥哥讲解……”斗儿的话戛然而止,“大哥哥难道不想教斗儿打拳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得离开了。”陈煦话音落地,斗儿眼眶红了,“大哥哥你不要走。”

“孩子气!”陈煦替斗儿抹了把眼泪儿,“咱们又不是再也不会见面,下次见面我可要考校你的,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可会不高兴的。”

“大哥哥骗人……”

陈煦并不接话,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香皂递给斗儿,“以后洗脸、洗澡不要用那肥皂,那是洗衣服用的,香皂才是用来洗脸的。”

几天前,斗儿神神秘秘的说要送陈煦礼物,她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方块递给陈煦。她说这是肥皂,是爹爹花费大价钱买回来的,她就用它洗过一次澡,后来再没舍得用,现在送给大哥哥了。陈煦打开包裹,看着用小刀切开的一小角肥皂,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据说肥皂在江南被炒到近百两银子一块,至于香皂,斗儿只听人说起却从未见过。

陈煦告诉斗儿说着肥皂不能用来洗澡,斗儿颇有些不解,他说金陵那些小姐、太太都用它洗澡的。陈煦解释不清,他索性说过几天送你一块香皂。香皂在金陵有市无价,斗儿既诧异又期待,然而此刻看到香皂却没有了当初的兴奋,她只是嘟着嘴看着那包装精致的香皂。

斗儿缠着陈煦不让他走,太阳偏西,陈煦知道该走了,他不想看到斗儿哭泣,趁她去屏风后边方便的间隙,他推开窗子飘然离去。斗儿听到声响,她抓着衣摆就跑出来了,房间里已看不到陈煦的踪影。小丫头草草系好裙带,跑出门去哪还有陈煦的踪影?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看看桌上的拳谱、屋子里的不倒翁、练功的皮球,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斗儿哭到眼睛红肿才堪堪止住泪水,晚饭也没去吃,朱夫人放心不下女儿来到女儿房里,斗儿看到母亲,眼泪再度汹涌,她扑进母亲怀里,抽抽噎噎的说大哥哥他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青檀知道陈煦要走,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割舍不下。晚饭时候,青檀神色如常,她像往常一样坐在陈煦身边,宸妃不说话,她也不言语。陈煦微感失望,他内心希望青檀能流露出哪怕一点点的伤感,可她没有。…,

“夫人,我明天要回京城了,夫人有什么话要交代公主就告诉我,我一定转达公主。”

宸妃依旧不能下床,看过了女儿那泪渍斑斑的信纸,她越发放心不下思柔,提前写好了给女儿的信,然而巾短情长,所未尽者,岂止万言?如果可能,她宁可追到京城,即便不能说话,再看上女儿一眼也是好的,可她知道这不可能。

夜,临睡前,青檀铺床,陈煦坐在桌边对着蜡烛沉默,他有些怨怼青檀的无情。虽说第一次有报复青檀的意思,可由怜而生爱慕之情,尤其这次见面,他恨不得把心剖开给她看,然而她只是淡淡然的样子。陈煦赌气,青檀坐在床上唤他上床,陈煦踢掉鞋子,他背对青檀和衣而卧。

蜡烛已熄,漆黑的帐子里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青檀突然发出一声叹息,坐起身子,她缓缓的解去身上衣衫。

“有些事情,你为什么一定要逼人家讲出来?”

青檀又摸索着去解陈煦的衣衫,这似乎是两人认识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做某件事情。

陈煦不说话,青檀继续说道,“青檀自幼在悬空寺长大,师傅养我、教我,并对我寄以厚望,我也的确没有让师傅失望,在众多师姐妹中脱颖而出,下山历练,即为苍生亦是修行,如果不是遇到你,功德圆满之后,青檀落发正式出家,与红尘再无半分牵绊。”

陈煦转过身,看不清青檀的表情,他想下床点燃蜡烛却被她制止,“你若点灯,青檀便不再与你说话。”

两人对面而坐,青檀续道:“初次见你,误把你当成女孩儿,否则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青檀受伤,你肯为青檀吸出那儿的毒血,青檀真的感激你,那时甚至想无论如何也要求师傅收你入门墙。”

陈煦倾听,青檀边替他脱去上衣边说,“知道你是男人的刹那,青檀简直懵了,想找你问个究竟,却不想你供认不讳,你让人家颜面何在?误伤了你,我心中有愧,你用卑鄙的手法得到了青檀的处·子之身,那时我真恨不得一剑杀了你,可我下不了手。”

“青檀虽是修佛之人,却并非无情,焉能不知你的心意?若不是知你心意,第二次见面岂会任你为所欲为?若非如此,青檀又岂会为你生下肚里的孩子?”

“正是因为喜欢你,青檀才不能留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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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闭口禅

“为什么不能留在我身边?”陈煦插口道,“我说过的,为了你我甚至敢与天下人为敌,这不是哄你高兴。”

青檀解开了陈煦腰带,两人赤诚相对,她靠在他身上道,“你不要意气用事,如果我入你陈家门,佛门、道门乃至儒家正统,都会视你如仇敌,江湖中的青年俊彦,也势必除你而后快,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受什么伤害。”有一句话青檀没说,她也不想看到江湖血流成河。

“师傅、师爹双宿双栖,我们也可以的。”

青檀摇头,“素心师伯与冯大侠结合起自一场意外,可你知道他们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记得你跟你那妻子说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能说出这般通透的话,为何却又如此看不开呢?”

陈煦想不到青檀什么时候偷听他与梦瑶的话,梦瑶当时反驳说她偏要朝朝暮暮,青檀为何不提这话?陈煦很想告诉青檀他只是盗用别人的成果而已。

“你是青檀的相公,青檀早就认了,”顿了一顿,青檀又道,“待生下孩儿,青檀或许要去咱们家休养一段时间,你可不能让你那原配的夫人欺负人家的。”

听青檀说“咱们家”,陈煦心中的不快烟消云散,他抱住青檀索吻,青檀如蜻蜓点水在他唇上轻轻一啄,“你听人家把话说完,以后青檀想你或想咱们的宝宝了,就会偷偷去见你,到时候你想怎样,人家都依你的。”

美人即已允诺,陈煦岂能无动于衷?当然,青檀不忘说一句不要压她肚子。

青檀俏观音坐莲,陈煦痴老汉推车,梅开二度,陈煦意犹未尽,不过他却不敢继续折腾。青檀瞥了他一眼,她捋了捋秀发,突然俯下身去……

两人相拥而眠,陈煦把玩青檀秀发,他说:“媳妇,以后不要出家当尼姑,我喜欢你刚才撩头发的样子。”

青檀倦极,她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随即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陈煦整装待发,他将太空杯、防风打火机都留给了青檀。临行依依别,陈煦搂着青檀,“媳妇,这些日子劳烦你照顾夫人,我会记得你生产的日子,届时定然陪在你的身边。”

吻别青檀,与宸妃告辞,陈煦策马北上……

出了金陵地界,陈煦碰到一个和尚,和尚手握念珠,身着百衲衣——百衲衣就是袈裟,并不是想象中的烫金袈裟,完全由长条形的破布缝缝补补拼凑起来的——似乎不太讲究卫生,胡子上甚至粘着前天夜里喝的粥,而今已经变成了锅巴。

陈煦坐在茶棚里歇脚,和尚凑过来,他双手合十却不说话。陈煦满脑子与青檀的温存,他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想将他打发。老和尚将银子收进褡裢,他合十作揖却不肯离去。这家伙什么意思?讨银子竟还嫌少?陈煦重新审视和尚,脸上黑黢黢的一层泥,他分辨不出他多大年纪。

“大师你有事说事,别故弄这种玄虚。”

和尚指了指自己的嘴,他又冲陈煦摆了摆手。

“大师不会说话?”陈煦此言出口,他感到唐突,拿别人的缺陷开玩笑的人最不地道,他学着和尚双手合十,“小子言语有不敬之初,敬请大师海涵。”

和尚从褡裢里掏出一块木牌,他放到桌上,手指在木牌上写了“止语”二字。

佛家认为一切众生之生死轮回,皆由身、口、意三业所致,禁语的目的之一就是减少口业,说的通俗一点,和尚修的是“闭口禅”。陈煦看着木屑纷纷脱落,他陡然睁大了眼睛,粗糙的拇指在木板上写字竟仿佛写在沙土上,如此指力堪称恐怖,这和尚到底什么人?…,

“敢问大师法号?”

和尚掌心抚过木板,木板光洁如初,甚至找不到一根毛刺。他继而在木板上写下了“法海”二字。

陈煦感觉和尚有意炫耀,如果搁在现代,他八成要把照片晒到网上去,他对他印象不太好,看到“法海”二字,他对他的印象太不好。白娘子与许仙双宿双栖,关法海什么事儿?陈煦对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的人没什么好感。

“施主叫陈煦?”

法海写下这几个字,陈煦疑心更重,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突然遇到能叫上他名字的人,和尚来者不善。法海既然写出这几个字,陈煦若再否认不免小家子气,他不置可否的反问道:“大师从哪里来?又想到那里去?”

“贫僧出家无家,逢寺挂单,云游天下。”法海写字慢,陈煦言笑不羁的道:“大师写下‘贫僧’二字,小子还以为大师从东土大唐而来,原来就是吃遍天下啊。”

法海脸色有些发黑,他微微合十,估计想念一句“阿弥陀佛”,不过他没念出来,随后写道:“贫僧想跟施主打听一个人。”

不用陈煦示意,法海抹去字迹又写道,“施主可知悬空寺青檀仙子下落?”

陈煦面色不变,心念电转,法海跟他打听青檀,必然知道他与青檀相识,如果一味否认反倒显得心虚。主意已定,陈煦不慌不忙的说道,“小子月前曾在京城与仙子有过数面之缘,如果大师想见仙子,半月之后应该会有收获。”顿了一顿,他续道,“小子与仙子有约在先,仙子一诺千金,想来不会爽约。若大师不怕麻烦,可与小子结伴,大师以为然否?”

法海功夫深不可测,青檀身怀六甲,若有冲突,她定然不是对手。青檀居金陵,陈煦可不希望她被法海撞见。眼下最理想的莫过于将其骗到京城以图后计。法海审视陈煦,他从他的目光看不到半点心虚,不由点了点头。

离开茶棚,陈煦牵着马与法海并行,他并没有表现出拘谨或者戒备的神色,“大师,你这不说话习惯不习惯?反正我跟你说话挺别扭的。”

法海点头,陈煦却不明白他到底习惯还是不习惯,他笑道,“我突然记起一个笑话,说一个小女孩问她的母亲说和尚总是喜欢说‘阿弥陀佛’,这是为什么呢?”

法海想不到陈煦竟然对“阿弥陀佛”有兴趣,刚要写字解释,陈煦一本正经的说,“那母亲说出家人乃大德圣僧,如果也像普通人一样用呵呵来表达情绪的话,这也忒俗了,阿(我)弥(没)陀(头)佛(发)。”

陈煦这最后一句话说得含糊不清……**************************************************我尽力了,你们也不能疲软啊,同志们,给点动力啊!!!

第170章 试探

法海听到陈煦的话,他嘴角抖了抖,刹那之间,他甚至要开口骂娘。和尚修心,修得是定力,法海已不是二十年前的法海,每次忍不住想要动手,他都会问自己几个问题:第一,对手是不是故意挑衅;第二,对手有没有出言侮辱;第三,对手该不该死……

陈煦见过泼妇骂街,他今天想看看和尚如何骂街,最不济也得开口讲话。法海双手上扬,陈煦急忙道:“和尚动口不动……”法海双手合十,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继而大步朝前走去。

法海在前,陈煦在后,一人徒步,一人策马,两人相隔两丈有余,无论陈煦如何鞭马,他始终不能追上法海。陈煦惊诧万分,江湖十大高手他最清楚师傅夫妇的底细,短时间里快逾奔马不难做到,他们却不能像法海这般从中午直奔到黄昏,这家伙是轻功绝伦还是天赋异禀?

太阳落山,两人赶到一个小镇,“大师,咱们今夜就在此投宿吧。”

法海点头算作应承,他也不征求陈煦的意见,径直走向客栈的掌柜,他掏出木板写道,“贫僧求一柴房栖身。”陈煦也不跟法海矫情,他要了一间上房同时吩咐掌柜的准备菜肴,有鱼有肉,既不奢侈也不想装寒酸。和尚特立独行,法海要了一壶免费的茶水,他又要了几十个馒头。

两人分坐两桌,陈煦开始以为法海属松鼠的,他习惯于存储干粮;看着堆成小山的馒头一个个消失,他明白法海是属骆驼的,吃一顿管三天。不光陈煦吃惊,店小二也没见过这种吃货,他原本还有些瞧不起这穷酸的和尚,此刻主动给法海续了茶水。

夜深人静,陈煦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这法海到底是什么人?他找青檀所为何事?如果他要找青檀麻烦,谁又能阻止他?陈煦放心不下,他从包袱里取出一桃红色的肚兜,这是他死皮赖脸从青檀那儿磨来的,嗅着那熟悉的味道,他仿佛看到了青檀挺着大肚子的样子,一个男人若不能保护妻儿,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他决定试探一下法海的深浅。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第二天清早,法海早课结束,走出柴房,他见陈煦伏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做着俯卧撑,他虽不明其理却不发问,出家人岂能像凡夫俗子一般事事好奇?

“小子学过两天功夫,想请大师指点几招。”

陈煦早就猜到法海不会跟他交手,法海刚要摆手,他健步上前,右手握拳,一拳轰响法海面门。风声呼呼,劲力十足,法海微微侧身避开。陈煦一击落空,陡然变招,手肘砸向法海肋骨,膝盖同时朝他胯下撞了过去。法海双目凛然,他想不到陈煦出手竟如此狠辣,和尚练功练不到那个地方,如果被他击中,岂不冤死?法海自幼遁入空门,恪守清规戒律,套用现代一句话,他还是处男,“和尚弟弟”中招,这岂不有悖善恶到头终有报的理论?法海算不算好人不好定论,不过“和尚弟弟”绝对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

法海怒急,此刻顾不上问自己几个问题,双掌交错拍向陈煦胸口。法海功力浑厚,如果这一掌击实,陈煦轻则断骨,重则丧命。陈煦手臂搭在法海腕上,竭力腾空,他在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另一只手的手中砸向法海脖颈。

“砰砰”两声。…,

陈煦击中法海脖颈的同时,法海右掌拍陈煦胸口。法海身子微晃,陈煦却摔在地上滚了出去,双手撑着地面,他只觉喉头腥甜,口中也感到腥咸。

“大师功力精湛,小子自愧不如。”陈煦故作轻松,他衣袖中的双拳却微微颤抖,指甲甚至刺破了掌心的皮肉。

法海看着陈煦那跳脱的背影,他神色颇为凝重。此子功夫不弱,拳法阴毒狠辣,招招致命,他到底是什么人?法海原本就怀疑陈煦与青檀有约的话,此时确定陈煦别有用心,他反倒想看看他想搞什么把戏。

陈煦走进客栈,阖上房门的刹那,他同时萎顿在地上,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呼吸艰涩,五脏仿佛移位一般,胸口针扎似的痛。陈煦不知道法海有没有尽全力,或许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陈煦看不透法海的深浅,他也不想被他看透,他不喜欢那种没有安全感的“裸奔”。陈煦强压下伤势,换下染血的衣服,他整理包袱,与法海同时离开客栈。

两人白天赶路,晚上歇息,直到第三天午后,他们赶上了思柔公主一行。

陈煦脸色有些发白,他时不时的咳嗽一声,思柔公主以为陈煦害病,她有些担心又感到心疼,同时也有一肚子话想跟他讲,奈何身边总有一个不开眼的老东西瞪着牛眼,唯恐他们有任何逾礼的行为。陈煦看了看老妇人,他突然一掌切在她的脖颈动脉处,老妇应声而昏倒。

思柔且惊且喜,她纵身扑进陈煦怀里,抱住他的脖子索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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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翩翩公子

思柔公主按照陈煦所教的步骤,她将丁香小舌伸进了他的口中,动作笨拙的像一只小熊。吮吸着陈煦的舌头,思柔突然感到带着腥咸的血腥味,继而她看到了陈煦嘴角溢出的鲜血。

“你…你怎么了?我…我没有咬到你啊。”思柔公主又惊又慌的问道。

陈煦用手拭去嘴角的血迹,他摇了摇头道:“前几天不小心弄得,小伤,休息一阵就好了,没事儿。”思柔公主将信将疑的道:“是谁伤了你?咱们随行的人有御医,我吩咐他给你诊病。”

陈煦看着思柔公主花容失色的可爱模样,他微微一笑,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我伤势没有康复主要是因为急着赶路而不能好好休养,休息几天就会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你身上有伤为什么还要赶路,就算你晚来几天又怎么了?没人敢说什么的。”说完,思柔转身要吩咐车夫停车,陈煦抓住她的手道,“公主,我不想别人知道我受伤,尤其跟我一道而来的那个和尚。”

“为什么?”思柔不解的问道,“身体才是本钱,这是你告诉我的。”

“思柔,人有些时候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必须撑下去。”

思柔公主有些不解,她又问道:“那和尚是坏人?”

“是不是坏人不好说,反正不是好人。”

思柔公主:“……”

老妇悠悠醒转,她揉着酸痛的脖子,表情有些茫然,“公主,老身刚才……”

“没什么,你继续睡会儿吧。”说完,陈煦再次敲了老妇一记,老妇人听说听教的继续趴了下去。思柔公主觉得好笑,她翘着脚丫踹老妇那肥硕的屁股,“叫你平时欺负我,踹你!”连踹了两下,思柔又有些担心的问陈煦道:“她会睡多久?我们这样不停的打昏她,会不会把她打傻?”

陈煦点点头,“这倒是个问题。”说完,他将包裹放在车里的小桌上,解开包袱拿出装着白色粉末的瓷瓶,将针灸用的艾条捣碎并撒上些许粉末,继而像卷旱烟似的将那混合物卷起来。思柔公主歪着头看着,陈煦又将一张帕子在茶水里浸湿,他嘱咐公主捂住口鼻。

“我也替你捂住。”思柔公主见陈煦包袱里有块桃红色的布片,扯出来却发现竟是女子的肚兜,这一瞬间,她只觉的好生委屈。陈煦有妻有妾,可至少这一路上,他完全属于她,思柔公主却想不到陈煦这期间竟在金陵勾搭别的女人,凑到鼻端嗅到淡淡的檀香味,她更觉生气,他勾引女子不算,竟然还勾心修佛的尼姑。

陈煦已将“旱烟”点燃并凑到老妇鼻端让她嗅了个够,回头却发现思柔竟看着青檀的肚兜发呆。陈煦感到头疼,他又想如果被梦瑶看见,她会有什么反应?丢掉能了却麻烦,陈煦又有点舍不得,心不在焉的,他将手中的“旱烟”凑到唇上美美的吸了一口甚至吐出一个堪称经典的烟圈。回过神来,陈煦张了张嘴,他突然栽倒在思柔公主专用的小榻上……

陈煦醒来时天已擦黑,错过了宿头,侍卫们就地扎营,公主今夜就睡在车上。公主身边换了人,那妇人笑无好笑的看着陈煦道,“陈公子,你保护公主果真上心,老身定要禀告太后娘娘,”顿了一顿,她又道,“可难道你晚间也要睡在公主车上?”

陈煦自己搞了个大乌龙,此刻他没好气的说道,“你想讽刺我就直接说,至于这么多弯弯绕绕吗?”说着拿起桌上的“旱烟”道,“醒来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你要干什么?”妇人盯着陈煦手中奇怪的东西散出的袅袅轻烟,她凑近看了看,话音落地,她直接歪倒。

车厢里的小世界暂时清净了,思柔公主却不想搭理陈煦,陈煦从身上掏出宸妃的亲笔信,“思柔,这是你娘给你的信。”

思柔看完信,她将信纸团成一团,想烧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陈煦接过来填进嘴里咀嚼着咽了下去。

“你……”思柔公主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沉默半晌,她突然问道,“那个青檀姑娘可信吗?母妃在她身边会不会有危险?”

“这些天我正是为此事奔波劳碌,为了拉拢青檀,我甚至不惜色诱,”顿了一顿,陈煦又道:“女人凶猛啊,我每天夜里都会被她强行按在床上,一次一次又一次,可为了娘娘,我的岳母大人,这都不算什么,我能承受,就让这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思柔公主看着“大义凛然”的陈煦,她只觉目瞪口呆,这…这也太无耻了点吧?

陈煦自进入思柔公主车里,几个时辰都没有开闸放水,他感觉有些不舒服,如果下车方便,总不好当着那么多人钻公主车驾,留在外边不免又要装出活蹦乱跳的样子。想来不能下车,陈煦借用公主专用的恭桶方便,虽有僭越之嫌,不过相比将公主“推倒”,这都是小事儿。思柔公主与陈煦虽有夫妻之实,可她毕竟脸嫩,羞红着脸背过身不去看他。撒尿这种事,那哗哗的水声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思柔公主也有些忍不住了,解衣之前她要陈煦闭上眼睛。陈煦的脸皮可比思柔公主厚多了,思柔无可奈何,窸窸窣窣的解衣,淋淋漓漓的极不畅快。

“思柔,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小故事,你想不想听?”思柔很喜欢陈煦的小故事,她点头要听,陈煦讲故事之前先在纸上勾勒了一个矿泉水瓶、一个装营养快线的瓶子,他讲道:“一男一女就像咱们这样坐在一辆马车上,走到一个比较繁华的路口堵车了,男的想方便苦于没有地方解决,女的突然拿出一个这种瓶子(陈煦指着矿泉水瓶)说你尿在这里边吧,我闭上眼睛不看,你猜那男的怎么说?他面有难色的说有没有这样的瓶子(陈煦又指着装营养快线的瓶子),然后女的顿时神采飞扬,两人飞快的结了婚。”

思柔公主思想单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飞快的结婚,问陈煦,陈煦笑而不语。

陈煦有伤在身,两人和衣而卧,思柔公主想入非非,睡梦中竟梦到了两人欢好的事儿,半夜醒来方便,她终于明白陈煦讲的故事,越想越恨,她也不管陈煦睡没睡着,抓住他的胳膊就咬。

“你怎么了?”

“你不是好人!”

陈煦感到莫名其妙,“你做什么噩梦了?”

思柔避而不答,她又气咻咻的道:“那女的也不是好人。”

陈煦:“……”

坐车比骑马舒服,陈煦又不用硬撑,伤势恢复的很快,一行人走到山东境内,过济南府的时候,他们碰到一翩翩公子,二十多岁,身着襕衫,头戴四方平定巾,书生打扮却没有书生那股呆气,举手投足间有种迫人的气势。

护送公主的侍卫们乃禁军精锐,执刀执戟,虽然没有欺男霸女的土匪行径,军人的铁血之气不仅能威慑四方宵小,普通百姓也避之唯恐不及。书生却一无所惧,他径直走到法海面前,走动的时候衣袂飘飞颇有一股出尘之气。…,

“小侄见过大师。”站在法海面前,倨傲的读书人却颇为恭谨。

法海双手合十,他又在木板上写道:“方施主别来无恙,令尊近来可好?”

姓方的公子道:“家父安好,小侄代家父谢大师牵挂。”

陈煦站在方公子的对面,虽然听不清他的的话语,看他唇部的动作却也能猜出七七八八,法海问候方公子的父亲,他们什么关系?

“方施主可知青檀仙子下落?”

“小侄年前曾与仙子同游大明湖,仙子声言进京城有事要办,”顿了一顿,方公子又道,“仙子出什么事儿了?”

“仙子销声匿迹已有仨月,老衲怀疑仙子遇到了强敌。”

陈煦冷眼旁观,方公子提到与仙子同游大明湖的时候,那表情仿佛青檀就是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一般,陈煦眼中杀机迸现。方公子警觉异常,他目光迅速转向陈煦。两人对视,方公子的目光犹若实质,陈煦首次在同辈面前感到一股迫人的压力,他越发奇怪这位方公子的身份。

陈煦却不知道,方公子的惊诧远甚于他。父亲与法海大师一样,名声不显于江湖,论功夫却未必输于江湖十大高手,方公子经父亲悉心调教,他曾与青檀仙子切磋过,两人虽打成平手,仙子却言他那有若实质的目光让她感到压力。陈煦在他的注视下泰然自若,方公子不能不惊,难道他的武道修为竟能强过仙子?

“大师,这位公子是什么人?”方公子传音入密,他却不知道陈煦有读唇的本事。

“陈煦。”

方公子不免又看了陈煦一眼,他就是发明肥皂的家伙?黑心的商人,他似乎嗅到了赤·裸裸的铜臭。

“他功夫怎么样?”

“功夫诡异,阴险毒辣,与人交手,招招致命。”顿了一顿,法海又写道,“他与仙子有约,不辨真假。”

青檀仙子洁身自好,他岂会与世间凡夫俗子有约?方公子突然感到嫉妒,在他看来,江湖上有资格配上仙子的只有他一人而已,虽不能娶仙子过门,他却不允许别的男人染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方公子打量着陈煦,他觉得有必有提点他一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今天感觉很怪,白天思维竟仿佛停滞一样,坐在电脑前脑子里一片空白,骑车出去跑一圈,回来依旧一片空白,看了《极速天使》,依旧空白,干坐两个小时,又看了《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直到晚上,偶才似乎找到了感觉,兄弟们推一把嘛,谢谢了。在没更新之前,偶都不敢看本书的数据,怕被人骂了,怕收藏什么的又掉了,同志们,你们给力点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再次谢谢!!

第172章 辣椒、验明正身

进京的前一天晚上,陈煦迷昏了监视公主的老妇,他与思柔公主极尽缠绵之能事。有词为证:身如软玉眸似星,美腿勾人魂欲飞。小涧幽幽、春水流,臀坠引,跃马提枪将洞进。

所谓近乡情更怯,思柔公主离京时黄花闺女一枚,回家之际已做妇人身,越靠近京城她越感觉不安。越是不安越想放纵,尤其身边还有一个昏睡的老妇,思柔公主越发不能自持,身体微微抽搐着,她紧咬毛巾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云销雨霁,思柔公主趴在陈煦身上不肯起来,脸颊贴着陈煦的胸膛,她悠悠的说道,“我…我有点怕。”

陈煦微怔旋即明白思柔的意思,捧着公主两片臀瓣儿的双手紧了紧,他知道公主喜欢这种被“拘束”的感觉。

“思柔,你听我说……”

天气炎热,陈煦边说便用毛巾替公主擦拭身体,思柔公主机械的任由陈煦摆布、穿衣。

“陈…相公……”思柔公主之前称呼陈煦为陈公子,突破了男女间最后的阻隔,两人独处时,他要思柔叫他相公,只是思柔公主总感觉不好意思,“这样行吗?”

“放心吧,我的小娇妻,听我的,没错。”

陈煦拉开车帘,思柔公主看着天上摇摇欲坠的繁星,他的小娇妻?这对她而言是最美好的奢望,今夜也许是两人最后一次亲热了。思柔目光转向陈煦,她低头道,“我…我还想…要……”陈煦无语的看着穿戴整齐的小公主,晚上穿衣打扮果真都是徒劳的……

思柔公主回京,最高兴的当属陈莺儿、梦瑶她们,她们终于可以看到阔别月余的儿子、夫君了。公主殿下回宫,陈煦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娘,这一个多月,我可想你们了。”

陈莺儿眼里含着泪,她摸着儿子的脸颊道:“煦儿,你瘦了。”

陈煦抓住母亲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他接着吻了梦瑶、秋月,最后抓住冯清的小手。冯清对陈煦的思念绝不少于梦瑶她俩。性格决定行为,冯清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二来,她不愿跟梦瑶抢风头;再者,按习俗,他们没有成婚还不宜出双入对,父母体谅、婆婆开明,她觉得今天能看到陈煦这已经足够了。当然,冯清也没料到陈煦竟当着婆婆的面吻她,又羞有喜又恐怕婆婆不高兴,她缩在车厢角落里仿佛受气包似的。

陈煦离京的日子里,梦瑶时刻以女主人的身份要求自己。督促炼钢、制伞的进度,每天跟婆婆请安,帮助秋月打理家里的事务。那天收拾陈煦的房间,她意外的发现了一封信,那是女人的信。梦瑶想不到她的夫君竟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她感觉那颗心仿佛在老陈醋里泡了整整一宿刚刚提溜出来一般,滴下的泪水都泛着浓浓的酸味。梦瑶若无其事的离开陈府,当天夜里她哭了整整一宿。

按照梦瑶的脾性,她不允许眼里揉进一粒沙子,这事儿定得掰扯个清清楚楚。柳氏姨娘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边替梦瑶拭泪边道,“梦瑶,陈煦喜欢你吗?”

梦瑶怔了怔又点点头,“可是……”

“没有可是,”柳氏正色道,“梦瑶,我虽不是你的生母,可我始终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告诉你。”

梦瑶看着柳氏,等她下文。

“民间有俗话说不聋不痴,不足做大家翁。女人,做人家妻子的女人也得如此,有些事情必须睁只眼闭只眼,如果容不下夫君的妾侍,妒忌也在七出之列。”顿了一顿,柳氏又道,“女人一旦遭到休弃,所有的恶名都必须女人来承担,你也清楚你爹爹的脾性,真有这么一天,他八成要活活打死你。”…,

想到爹爹的家法,梦瑶不自禁的打个冷颤,她不服气的辩解道,“他心里喜欢我,才…才不敢…不会休人家的。”

柳氏不搭理梦瑶这孩子气的话,她又道,“姨娘也知道陈煦对你好,可越是如此你越不能恃宠而骄,你是嫡妻,将来诞下麟儿,相夫教子、整饬家务,谁也不能撼动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这男人啊,就是偷腥的猫儿,你管的越紧他越想出圈,你越是大度,他反而对你越好。”

梦瑶嘴上不肯承认,心里却认同了柳氏的话。姨娘真心为她好,梦瑶心知肚明,她突然道,“娘,你说男人都是偷腥的猫儿,那爹爹是不是也喜欢偷腥?”

“死丫头,回头你爹爹再打你,我可不拦……”柳氏突然顿住,她仿佛听错了似的问道,“梦瑶,你…刚才你叫我什么。”

“娘啊,”梦瑶这声“娘”喊得很自然,柳氏眼泪却滚了下来,两人早就和解,然而梦瑶却始终叫她姨娘,这声娘她不知期盼了多久。

与柳氏一席话,梦瑶决定不再提起那封信,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辣椒,原产墨西哥,在现代社会四处可见,好多省份好多人甚至无辣不欢;在燕国,这绝对是稀罕的东西。国外进贡,皇帝赏赐给宁国公,凌大小姐颇受老夫人疼爱,她当然要惦记这孙女。梦瑶在凌家见到了火红的辣椒,她有些好奇的问这是做什么的。凌月华只知这是吃的东西,可吃在嘴里火辣辣的,她怀着身子可不敢试,笑着对梦瑶道,“吃的,祖母派人送过来的,你可以尝尝。”

梦瑶用筷子夹起一个红辣椒咬下一半在嘴里咀嚼。辣椒这东西越嚼越辣,梦瑶眼泪哗哗的,她整整灌了两壶凉白开水,即便如此,嘴里依旧火烧火燎的。

“月华姐,你欺负人。”

凌月华只是听夫君说辣,却并不知道竟会辣到这种程度,看着梦瑶“凄惨”的样子,她有些歉意的道:“梦瑶,我…我真不知道这般辣,”顿了一顿,她又道,“这是陛下赏赐祖父,祖母又赏赐给我的,你走的时候也带走一些吧。”

陈莺儿亲自下厨要为儿子接风,秋月、冯清帮忙,梦瑶将洗好的红辣椒装在盘子里端到陈煦跟前,“相公,梦瑶给你准备了好东西呢。”

陈煦看到辣椒,他双眼放光,捻起一个红辣椒打量,这简直太亲切了。

“相公……”

梦瑶嘴里说要对陈煦略施薄惩,可想想当日自己的惨样,她觉得不忍,这可是自家夫君,怎能这样心狠?话没说完,陈煦已将整根辣椒塞进了嘴里,梦瑶心里哀叹,她赶紧给陈煦准备凉白开,如果他真的发火,那就被他打一顿好了,这样心里也痛快点。

陈煦吃完一根,再来一根,丝毫没有预想中的样子,梦瑶满心疑窦,这是怎么回事儿?她狐疑的抓起一根凑到鼻端闻了闻,没有辣味,难道上次只是凑巧碰到一根辣的?

“不要……”

陈煦喊出不要,梦瑶已经开始咀嚼。辣椒岂能不辣?陈煦前世无辣不欢,梦瑶哪有他这本领?陈煦刚拿起茶壶,梦瑶就哭了,边哭边说辣,抢过水壶她先灌一通随后反复的漱口。

“我说丫头,你逞什么能?”

梦瑶:“……”

杨云睿、冯澈结伴而来,陈煦南下归来,他们想为兄弟接风洗尘。杨云睿见过辣椒,他能猜到梦瑶为何这幅表情,冯澈却不知道,他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番椒……”

陈煦打断了杨云睿的话,他说:“很好吃的东西,不信你尝尝。”

陈煦吃的津津有味,杨云睿颇为不解,冯澈却不疑有他,嚼到一半他就吐了,边叫、边跳、边灌水、边漱口。陈煦看了看梦瑶,“丫头,这下心里平衡了吧?”

梦瑶:“……”

冯澈缓过劲来,他掐着陈煦的脖子使劲摇晃,“你为什么不怕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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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听杨云睿说订好了酒楼,他看看辣椒,“酒楼有什么好的?咱们在我家里吃烧烤。”

“烧烤?”

“就是篝火晚会,边吃边烤,其乐无穷。”顿了一顿,陈煦又道,“你们也把嫂子都叫来,梦瑶她们在一起高兴一下也好啊。”

杨云睿意动,冯澈迫不及待的回家喊人去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皇宫,太后因为思柔公主而大发雷霆,“废物,你们三个都是废物!”

负责监视思柔公主的三人一脸惶恐的跪在地上,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她们最委屈,当然不能表现出来。

“太后息怒,这一路上,老身三人寸步不离公主左右,公主就算……”妇人含糊而过,她又续道,“也没有机会啊。”

“你们木头人吗?思柔公主面目含春、眼角带俏,你们当本宫眼睛瞎了?”

“太后,这事老身也觉得奇怪,会不会因为公主伤心过度而…而……”

有些事情实在难以自圆其说,老妇越说越没有底气。

“够了!”太后大喝一声,“你们三人去长春宫找思柔,验明正身,此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顿了一顿,又道,“事关皇家颜面,若有泄漏,本宫割掉你们的舌头!”

长春宫里灯火通明,思柔公主沐浴更衣,唇红齿白,她慵懒的靠在榻上,手中捧着手抄本《宝莲灯》。奉命前来验明正身的老妇站在下手处,“公主殿下,老身奉太后懿旨,望公主予以配合。”

思柔公主虽装得若无其事,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她不知道陈煦的方法灵不灵。

老妇以礼相待,思柔公主浑然不理,看不进书,她索性哼唱陈煦教她的歌儿。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年少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公主的嗓音美妙,老妇却无心倾听,先礼后兵,她们打算用强。

“啪!”思柔公主打了其中一人一记耳光,掌心火辣辣的疼,她心里更是害怕,如此打人还是第一次,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她感觉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你……”

老妇想不到一路上逆来顺受的小公主竟敢打人,思柔打断她的话道,“混帐奴才,本公主千金之躯,岂容你们亵渎?”

“你…你要违太后懿旨?”

“那懿旨呢?拿来我看。”

三个老妇想不到思柔公主有此一招,这种事情太后当然只有口谕,如何取来懿旨?她们不由的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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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针锋相对

有句俗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宸妃留在皇宫,太后想要拿捏思柔,她有的是办法;母妃离开皇宫,太后反不敢过分为难思柔。陈煦告诉思柔公主,尽管当面驳斥太后的话,一哭二闹三上吊,太后绝对会让步。思柔公主相信陈煦不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可太后是好相与的?太后一声令下,思柔眼睁睁的看着母妃被打到昏死过去,对于太后,她既仇视又畏惧。

太后杀气腾腾,思柔公主越发惴惴不安。骑虎难下,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思柔,你乃我大燕长公主,可知羞耻二字?”

“思柔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太后驾到,思柔公主甚至没有起身相迎。太后站立,公主端坐,此事一旦传进**那些女人的耳朵,作为太后,她颜面何存?威严何在?太后怒火喷薄而出,她大喝一声:“跪下!”

思柔公主吓得一抖,她情不自禁的想要服从,突然想到陈煦的话,她硬生生的坐回原处。

太后看在眼里,冷笑更甚,这臭丫头不过硬撑而已。猫捉老虎,老鼠越是挣扎,猫越想戏弄,如果对方任由摆布,反倒没有了慑服的意趣。

“你心里不服气?”思柔公主不说话,太后又道,“你真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做过什么?你知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写在了你的脸上?”

思柔公主初为新妇,论脸皮,哪比得上浸淫**几十年的老女人?脸蛋儿有些发热,她不由低下头去。

“怎么?现在知道羞耻了?”太后突然厉声道,“那男人是谁?你若从实招来,本宫说不定会从轻发落,否则别怪本宫不念母女情分。”

“我…思柔…不明白太后在说什么?”

“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太后上下打量思柔公主,她接着命令身后的老妇道,“你们三个替长公主宽衣,验明正身,本宫倒要看看长公主怎么自圆其说。”

验明正身,说起来好听,其实不过脱掉衣服检查女儿家那代表这清白、贞洁的那层阻隔,思柔公主当然不肯,她又踢又打又抓又挠,杯盘茶盏,逮着什么丢什么,她边丢边喊道,“娘亲,她们都欺负女儿,女儿受够了,您若怜惜就带女儿走吧。”抽抽噎噎的喘口气,她又道,“娘,要不您带她们走也行,女儿恳求娘亲了。”

这话是陈煦教的,恶人怕鬼神,即便国母的老母也不例外。思柔公主披头散发,听她娘啊娘的叫着,太后觉得分外瘆人。

“闭嘴!”太后喝止,顿了一顿又道,“来人,板子伺候。”

看着持棒的“打手”,思柔公主想到了母妃以及母妃遭的罪,仇恨压倒了恐惧,她突然抽出发上金簪抵在咽喉处,“太后当日棒杀母妃,今日也要棒杀思柔吗?”说着,思柔公主竟跨前一步,她盯着太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太后既有此意,思柔又岂敢劳驾太后?求生不容易,求死还不简单。”

太后竟有些畏惧思柔公主的目光,她喝一声“住手”,又吩咐宫娥、太监们小心伺候公主,说罢拂袖而去。太后前脚离开,思柔就仿佛虚脱似的倒在地上,凉风吹在身上,她才意识到汗水已浸透了衣衫……

太后回到慈宁宫,那紧绷着的脸比大便还臭,心里窝火就想找人发泄。负责准备沐浴香汤的宫娥多放了冷水,太后竟下令鞭笞此人,沾水的皮鞭、裸露的背臀、那一道道的鞭痕触目惊心。宫娥死去活来,其他奴婢人人自危,竟没有人敢说句公道话。…,

太后越想越不忿,想想与思柔公主的“交锋”,她似乎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那不谙世事的丫头岂会有如此心机?

一路监视思柔公主的三人战战兢兢的立在太后跟前,其中一人道:“南下之时,思柔公主伤心过度以至于茶饭不思、整个人憔悴不堪,我…”说着她看了看身边两人,“我们姐妹三人商量,陈煦与公主旧时,就…就将他请到公主马车,不过我们三人始终有一人陪在公主身边,他们绝对没有……”

“啪啪啪!”

太后分别赏了他们一人一记耳光,“废物、糊涂、本宫要你们何用?”三人左脸挨了打,她们非但不敢叫疼,还不得不将另外一半脸颊凑过去。听到太后最后一句,她们又惶恐的跪到地上,“太后息怒,我们姐妹片刻不离公主左右,老奴敢以性命担保他们……”另外两人瞄了太后一眼,她们不约而同的隐瞒陪在公主身边总会不小心睡着的事儿。

太后哼了一声,她冷冷的说道,“陈煦奸诈狡猾,如果能轻易被你们抓住马脚,他岂能再京城站稳脚跟?”

“明日一早,召陈煦入宫,本宫倒要看看他有何话说。”**********************************************************今天喝了点小酒,回来又有些晚了,更新少点,大家见谅,明天争取补欠;另外,咱们这推荐票是不是太少了点,同志们可不可以帮一把?谢谢啦!!!

第174章 你可知罪?

炎炎夏日,吃烧烤、喝冰啤,此乃人生一大乐事。木炭、小炉、竹签穿好的鸡鸭鱼肉以及新鲜的时蔬,陈煦左手抓着一排羊肉串,右手刷涂酱料。杨云睿夫妇、冯澈一家、凌氏兄弟乃至于梦瑶她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真不知道陈煦竟还有这门手艺。

“你们要不要放辣椒?”

烧烤若无辣椒,这简直是对食材的浪费。当然,这只是陈煦个人观点,梦瑶记忆深刻,她忙不迭的摆手,冯澈也犹犹豫豫表示不要了吧。

“不敢吃辣椒的男人,简直不叫男人。”

“吃辣椒算什么?有本事咱俩拼酒。”冯澈自认酒量不差,他必须要告诉陈煦不敢吃辣椒的男人也是真男人。

“无所谓,”陈煦很少喝酒却不代表不能喝,他笑道,“兄弟我奉陪到底。”

女人不理解男人交流的方式,见杨云睿跃跃欲试的样子,凌大小姐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传达出作为妻子的意愿;邝雨涵、李十娘她俩也不住的扯冯澈的衣袖;冯清幽怨的看了陈煦一眼,她又不住的瞪着兄长;梦瑶站在陈煦身边,她先用肢体语言警告,接着又吩咐小依取冰放入准备的熟水里。熟水乃燕国备受推崇的一种中药保健饮品,最出名的是由豆蔻、干草、石菖蒲三种原料制成的豆蔻熟水,化湿行气、温中止呕。

除了熟水,梦瑶还准备了酸梅汤,除热送凉,最适合夏日饮用。酒水当然要有,不过她只吩咐下人搬来一坛,浅尝辄止即可。

“还有我,还有我,”凌日很没有眼色的嚷道,“本公子号称千杯不醉……”

“是吗?”凌月华淡淡的问道,凌日懦懦的干笑两声,他干脆不再说话。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凌阳摇头晃脑的说道,他浑然不知身边女人愤怒的目光。

梦瑶凑到陈煦耳边小声问道,“你也觉得这话在理?”

陈煦笑道,“这是孔夫子说的,跟我没关系。”梦瑶却不放过陈煦,她继续追问陈煦的看法。

“水是有源的,树是有根的,没有你的日子是火热水深的。”

“净会瞎说。”梦瑶嘴上不屑一顾,风情万种的白了陈煦一眼,她凑到凌月华那边去了。陈煦摇了摇头,只有女人才是真正的口是心非。

孔夫子的牢骚确是真知灼见,女人虎视眈眈,男人喝酒都不是滋味,更不要说畅所欲言。陈煦示范性的教会梦瑶她们如何烧烤,继而男女分开就座。女人有说有笑,她们甚至能一心二用的关注男人谈话的内容。男人凑在一起,胡吃海喝,冯澈提议轮流讲笑话,如果不能把大家都逗笑了,就罚酒一杯,陈煦几人同声叫好。

按座次顺序,杨云睿先讲。

“一个武官出征作战,眼看就要失败,忽然遇有神兵助阵,反而大获全胜。武官磕头请问神的姓名,神说:‘我是箭靶神。’武官说:‘小将我有什么功德,竟敢劳驾箭靶尊神前来救助?’靶神回答说:‘我是感谢你过去在练武场上,从来没有伤着过我一箭’(笔者注:摘自《笑林广记》)”

凌阳忍俊不禁,凌日大笑,冯澈想要却强忍着不笑,甚至旁边的女人也都捂着嘴偷笑。陈煦不明白是燕国人笑点低,还是他的笑点高,他也想给老大点面子,考虑假笑还不如不笑。听众四人,两人没笑,杨云睿自罚一杯。凌月华她们小声讨论说陈煦两人是故意不笑的,梦瑶他们都不赞同这话。…,

接下来是凌阳,书生讲笑话,还没开讲,他自己先笑了个够。陈煦、杨云睿几人面面相觑,这才是人才啊。

“一举子往京赴试,仆挑行李随后。行到旷野,忽狂风大作,将担上头巾吹下。仆大叫曰:‘落地了。’主人心下不悦,嘱曰:‘今后莫说落地,只说及第。’仆点头答应。将行李拴好,曰:‘如今恁你走上天去,再也不会及第了。’”

想把人都笑,素材与讲故事的人的水准,两者缺一不可,可怜凌大公子除了把自己搞笑,其他人一个没笑,罚酒一杯。

轮到陈煦,想了想,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有三个美女凑在一起聊天。一个美女说:‘一个鸡蛋能孵出一只小鸡,我每天要吃好几只鸡。’另一个接着说:‘你那算什么,我每天都吃鱼卵,一粒鱼卵就是一条小鱼,我每天都吃成千上万条鱼呢。’第三个美女听完,她捂着嘴巴就跑开了。”

“噗!”

杨云睿最先反应过来,喷酒之后,他边笑边指着陈煦,“老三,你…你…简直太……”冯澈随后回过味来,他笑得双手拍打大腿;书呆子也有七情六欲,他面红耳赤的笑;唯有凌日一脸懵懂的看着杨云睿他们,“姐夫,你们在笑什么?”

女人比男人含蓄,凌月华主婢,冯澈的家眷,她们脸蛋儿涨的通红,冯清不明所以,梦瑶嘴稳,凌月华捂着发烫的脸蛋儿不告诉她,只说他们越说越没谱了。

男人讲起荤段子,兴致勃勃,冯澈凑趣道:“说有一无妻者,每放手铳,则以瓦罐贮精。久之精满,携出倾泼,乃对罐哭曰:‘我的儿呀,只为你没娘,所以送你在罐里。’”

陈煦知道“打飞机”的说法,“放手铳”却是第一次听说,他不禁感慨谁说古人不如今人?淫民都是一脉相承的。

冯澈得意洋洋的等着别人赞誉,突然见杨云睿朝他背后指了指。冯澈不用回头,听到母亲的声音,他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喊:“娘,我错了。”……

次日,陈煦接到太后懿旨宣他进宫,有些事情注定躲不开,他颇为坦然;陈莺儿却一脸紧张,对紫禁城的畏惧发乎于心底,儿子每次进宫,她都为之揪心不已。嘱咐秋月她们开导母亲,他随传旨的公公进宫。

慈宁宫,太后秉退左右,只留下负责监视公主的三人。陈煦跪拜见礼,太后不说免礼平身,她沉默半生忽悠冷不丁的喝道:“大胆陈煦,你可知罪?”

搞突然袭击,对于别人或许有效,太后用在陈煦身上显然有班门弄斧的意思。陈煦不慌不忙的抬起头,“陈煦不知太后意指何事?还请太后明示。”

太后很不满意陈煦的反应,她有种一拳打在空处的挫败感。

“思柔公主南下金陵,本宫是要你沿途保护公主安全,可这一路上你都做了什么?”

“陈煦一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望太后明鉴!”陈煦面不红心不跳,严格说来,他也算实话实话,精**液,恪尽对妻子的责任。

太后冷笑道:“为何本宫听到的跟你说的不一样?’

“太后若有疑虑,可问三位嬷嬷,她们能证明陈煦此言非虚。”中国官场邮局古话叫瞒上不瞒下,三个老妇虽是太后的人,陈煦相信他们不敢信口开河,污蔑陈煦的同时她们也必须承担失职的后果,没有人想把自己搭进去。…,

“是这样吗?”

事实证明陈煦是正确的,三人看看陈煦又看看太后,其中一人道:“回太后的话,陈公子所言…所言属实。”

太后冷哼一声,她颇有些不满的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又对陈煦道,“思柔公主昨夜身体不适,本宫派御医问诊却得知一件令本宫愤怒的事情。事涉女子名节,就不用本宫多说了吧?”顿了一顿,她又道,“本宫逼问,思柔已供认不讳,你现在还敢说毫不知情?”

闻听太后此言,陈煦第一反应就是太后拷问思柔,思柔受不住酷刑供认不讳;抬头瞟了太后一眼,他又打消了这种念头。如果太后有确切证据,她根本不会找自己问话,诱·奸公主,他恐怕已经在刑部的大牢里;况且公主和亲瓦剌的良辰吉日定在六月二十七,今天已是六月初九,满身是伤的公主如何和亲?

“太后,陈煦虽不是正人君子,却也知道何事可做,何事不可做。思柔长公主乃皇家天女,陈煦一介小民,仰视唯恐不及,焉敢冒犯公主?况且陈煦已有娇妻,婚期既定,焉敢背信弃义?望太后明察秋毫。”

陈煦的回答滴水不漏,太后有些无奈,“本宫并没有言你背信弃义,只是怀疑……”

“太后,岂不闻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陈煦身为男子,可无视旁人闲言碎语,长公主殿下乃清白女儿身,如果任由小人诟病,公主唯有以死明志。”陈煦知道不能讲太后挤兑的下不来台,这话说完,他又违心的拍了拍太后马屁,“太后母仪天下,定然知晓亲贤远佞的道理,长公主乃太后女儿,今日问责,陈煦却知太后爱女心切,长公主相必也能理解太后苦心。”

太后看着不卑不亢的陈煦,她挥了挥手道,“你跪安吧。”

陈煦离开慈宁宫,想想他那带刺的话语,太后愤怒的摔碎了好几个花瓶,她恨不得将陈煦千刀万剐。

“太后,老奴有一妙计可除陈煦。”

“说!”

“公主远嫁瓦剌,送嫁的将军尚未确定,何不交由陈煦负责?”

“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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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情敌

离开皇宫,陈煦回家跟母亲报个平安又要出门。

“煦儿,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师父有点事儿。”

昨日,法海与那莫名其妙的方公子随公主车驾进京,陈煦一心扑在母亲她们几个人身上,当时他并未留意他们去往何处。

原本以为能跟赛华佗打听打听两人的底细,他却想不到老家伙竟已不告而别并且带走了手电筒以及那支注射器。

陈莺儿感念赛华佗救命之恩,神医不告而别,她唯恐怠慢而于心不安。

“娘,你放心吧,神医肯定会回来的。”

陈煦此语并非单纯的安慰母亲,老家伙迷恋那不用油的灯,他却没告诉他手电筒是需要充电的。老家伙想要继续显摆,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得乖乖的回到这里。

赛华佗不靠谱,陈煦想要知道法海二人底细,想来想去只有请教于师父夫妇。轻车熟路的来到冯府,冯澈正与一妻一妾鸳鸯戏剑,看到陈煦,他将剑递给李十娘迎了过来。

“老二,她俩就这般和和气气的?你怎么调·教的?跟兄弟传授传授经验。”

冯澈不经夸,闻言颇有些得意洋洋,他指指自己脑袋,“这叫策略。”

“鬼扯。”陈煦突然意识到跟这家伙请教才是最大的失误,他转移话题道,“你妹呢?”

听陈煦提到冯清,冯澈正色道,“老三,我觉得你有点麻烦了。”

陈煦挑眉看着冯澈,冯澈倒没有卖关子,他开门见山的道:“就在刚才,家里来了位方公子,名为拜访爹娘,眼睛却不停的打量清妹,那简直就是一见钟情。”

“方公子?”陈煦嘴角微微上勾,他突然有种冤家路窄的感觉。

“老三,说句心里话,你比那方公子强。你这人虽然有点花心,清妹嫁给你做小也的确委屈,可我知道你是可以依靠的男人,不像那姓方的,他在爹娘面前虽然恭谨,可我总觉得他是装出来的,尤其他看我的时候,那眼睛仿佛长在头顶上一般,看着就让人讨厌。”

“你这是夸我吗?我也说句心里话,你怎么看我都不重要,关键师妹她怎么想。”陈煦皱眉道。

冯澈突然笑了,“清妹的心思你还不清楚?她是那种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我记得小时候清妹养过一只小黑狗,后来那小黑狗病死,清妹哭了很久,娘看得不忍,她又跟人要了一只更好看的小狗,可清妹却不喜欢,她只喜欢那死掉的小黑狗。”

“这不就结了?师妹忠贞不二,就算那姓方的锄头挥得再好,他难道还能翘倒我们这墙角?不过这家伙不懂事儿却是真的。”陈煦说完,他又笑骂道,“差点被你绕进去,我说你能不能别拿我跟你清妹养的狗作比较啊。”

冯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真没那意思。”

陈煦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他又问冯澈道,“老二,那方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压根没听过,虽说书生百无一用——这可是你说的啊——看样子好像也会两下子,”顿了一顿,冯澈又道,“不过不用担心,如果你想敲他闷棍别忘了叫上我,咱兄弟干他一票。”

陈煦:“……”

冯清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微风习习拂动她的秀发,炎炎夏日仿佛平添了几许凉意。方公子站在冯清身边,白衣折扇,风流倜傥,搁在现代社会,他绝对是富婆钟爱的小白脸。…,

“清姑娘有心事?”方公子的一举一动都很君子,“不知在下可有资格倾听姑娘的心语。”

进京之前,方公子心中只有青檀仙子,其它女子不过草芥尔;初入京城,他就看到了冯清,虽只是惊鸿一瞥,他却感觉那沉寂的心湖竟荡起了丝丝涟漪。他想不到滚滚红尘之中竟有女子与悬空寺青檀仙子气质如此相仿。

青檀仙子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清姑娘却没有了这层顾虑,那一瞬间他就笃定的告诉自己她是他一生的伴侣。

方公子帅气、强大以及那与生俱来的自信,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至于被别人拒绝,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方公子坐到冯清对面,嘴角浅笑,他甚至做好了倾听的准备。然而,冯清却摇了摇头,她说:“冯清自有夫婿,望公子自重。”

方公子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冯清不仅拒绝他,甚至直言他言辞轻佻,真真岂有此理?她难道不知道大燕上下不知有多少女子期盼着他不自重呢。

对于男人而言,越是得不到的女人越渴望得到,那种一泡就上的明显不值钱。方公子非但不觉气馁,他越发坚定了追求冯清的决心。

“你是说陈煦吗?”

冯清点头,方公子第一次品尝到嫉妒的滋味。

现代社会有一句话叫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头挖不倒,方公子当然没听过这种说法,可他却比较了与陈煦的差别:论相貌,他自我感觉良好;论文才,如果他参加科考,必能蟾宫折桂;论武艺,年轻一辈罕有敌手;论家世,父亲超凡脱俗;反观陈煦,除了模样还过得去,他简直就是一不入流的、满身铜臭的野种小混混,如此差距如果还不能获清姑娘芳心,他干脆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听说他要迎娶京城左都御史秦家的千金,得陇复望蜀,这样的男人值得依靠吗?况且清姑娘出尘之姿,父母俱是当世大侠,岂有与人为妾的道理?”

冯清悠悠的叹息一声,她道:“愿如飞蛾见火光,以爱火故而竟入,明知焰炷烧然力,委命火中甘自焚。”

“清儿,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男人我是水命,你嫁过来,咱们这叫水乳交融。”

陈煦的声音突兀的传了过来,冯清站起身叫了一声师兄,想想刚才说的话,她竟有些不安。陈煦却是笑意盈盈,他走进凉亭坐在冯清刚才坐过的位置,伸手搂住冯清纤腰将她抱坐到自己腿上。

“清儿,想我了没?”

“想……”

冯清虽然害羞,可生恐陈煦有什么误会,她非但没有挣扎反而低声应和陈煦的问话。

“傻丫头,能娶到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我难道能不信任你?以后再敢胡思乱想,定要狠狠打你屁股。”

说话间,陈煦右手轻拍冯清臀瓣,他那双眼睛却瞟向对面的方公子……**********************************************************今天虽说少了点,含金量却不低,求个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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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交锋

方公子儒雅的脸庞变得狰狞可怖,双目含煞,“唰”的一声,合拢手中折扇,凌厉的点向陈煦抚摸冯清臀瓣儿的右手。方公子虽然也很想效仿陈煦,但这种事总不希望别人代劳,陈煦此举无异于挑衅,他不介意打断他几根骨头。陈煦反应迅速,抱着冯清转身的刹那军刀已然握在了手中。

“当!”

折扇铁骨,方公子持之在手,既为附庸风雅也是防身的武器。军刀与折扇交击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陈煦手臂酸麻,他不禁感慨姓方的的确有倨傲的本钱。有些事情对男人而言,不可退、不能退,方公子与陈煦有同样的想法。“唰”的一声,折扇复又合拢,方公子仿佛铁扇公主挥扇般挥向陈煦。陈煦推开冯清,伞兵刀自内向外挥出,刀刃切中扇面却不能划破,想来扇面亦非普通材质。

方公子折扇开合无定,进退趋避游刃有余,陈煦落于下风,见招拆招,阴·囊也好、眼睛也罢,他无所不用其极。

“卑鄙!”

方公子终于明白法海大师对陈煦的评价,他岂止是阴狠毒辣?简直江湖中的败类。

“彼此彼此。”

陈煦针锋相对的说道,他不在乎招式拿不拿的出手,能克敌制胜的招数就是好招数,仅此而已。

“砰!”

陈煦膝盖撞向方公子下阴,方公子不想做太监,他只能临时变招,两人小腿相撞,同时后退。

“住手!”

冯清虽然看不出方公子的路数,她却知道,比武较技,陈煦已落下风。唯恐陈煦受伤,她突然挡在了陈煦跟前。

“清姑娘,此子招招下流,人品可见一斑,姑娘难道还想维护这样的人?”方公子语重深长的看着冯清,时不时扫陈煦一眼,眼神中却满是不屑。

“比武较技,夫君不是你的对手;若生死相搏,败退的定是阁下。”

一个阁下、一声夫君,亲疏立判,陈煦心里简直美死了。

“说得好!”冯澈赞叹着走到近前,他挑眉看了看对面的方公子又看了看陈煦,“清妹,还是你了解你的男人。”说着他将一个红的发紫的李子递给陈煦,“等清妹嫁到你家,你可不能偏心,回头我跟你分享分享经验。”

冯清被兄长说得脸颊通红,她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陈煦笑意盈盈,他当然不会将方公子的话放在心上,咬一口李子,多汁的果肉又酸又甜,他赞一声“真甜”,将李子递到冯清嘴边,“师妹,你尝尝!”

冯清并不推辞,低头轻咬,细细的咀嚼,表情虽然羞涩,陈煦却知道她心里欢喜。

方公子脸色更不好看,他不将陈煦放在心上,也不怎么在乎冯澈的态度,他却不喜欢冯清一心维护陈煦。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虽然知道冯清心有所属,却不愿如此放弃。茫茫人海,遇到如此令人心动的女孩儿,乃上天注定的姻缘,不牢牢的把握,这才是最大的遗憾。陈煦卑鄙龌龊,他能俘获清姑娘的芳心,不定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文才武略,他不知要强过陈煦多少倍,没有理由挽不回清姑娘的芳心。

方公子信心百倍的想到。

“陈煦,你配不上清姑娘……”

“配不配的上不是你说了算的,问题的关键是师妹喜欢的人是我,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事实。”陈煦打断方公子的话,“我就想不明白谁许你这般多管闲事儿?做第三者插足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难道你不知道干这种事儿的人生孩子都没屁·眼儿?”…,

“你……”

陈煦冲方公子竖了竖中指,“你想骂我卑鄙无耻,我先送你几个字:伪君子、垃圾!”说完,陈煦握住冯清的小手,他又对冯澈道:“老二,找个地方喝两杯?”

“正合我意!”冯澈爽快的答应,他又回头看了看方公子,“你请自便!”

陈煦一言一行,无不刺激着方公子,更可气的是他云淡风轻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方公子自幼博览群书,自认辩才无双,每当他组织语言想要挖苦讽刺,陈煦就会设法抢过话题,可怜冯公子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砰”的一声,他一掌击中石桌,“轰”的一下,石桌四分五裂。

陈煦看看冯澈,两人掩不住眼中的震惊。刚才的打斗,陈煦没有尽全力,他也知道方公子留有后手,然而却料不到他功力竟如此深厚。眼中的诧异一闪即逝,陈煦大步走到方公子跟前,他冲他伸手到,“赔钱!这石桌乃巧匠用心雕琢,光手工费就五十两银子,算上材料,我打个折扣,算你一百两吧。”

“你……”

冯澈看了看妹妹又瞅瞅方公子,他与陈煦不打不相识,打出了友谊、打成了兄弟,相识以来,他还真没见他吃过什么人的亏。这姓方的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老三,难道他真以为会点功夫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既为兄弟,冯澈当然要配合陈煦,他夸张的道,“我的小桌桌,你怎么就给碎了?你放心,我一定要将杀你的凶手绳之以法……”

冯澈胡言乱语,冯清忍不住扭过头去,大哥他简直极品;方公子三门神暴跳,陈煦卑鄙无耻,他想不到冯家公子竟也如此不要脸,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我承认你功夫不错,可你不要忘记这里是京城,燕国讲法治,损人财物、照价赔偿,此乃天经地义的事儿,你真以为你有资格对抗整个朝廷?一百两,少一个铜板,咱们就公堂相见。”

方公子神色变幻不定,最终丢下两个银锭子愤愤的离开。

“老三,这家伙就这么服软了?”

“我也不希望,现在看来,我低估了他的城府与心机,”陈煦若有所思的看着方公子的背影,“师妹,师父他们有没有说这家伙是什么人?”

冯清有些担忧的看着陈煦二人,“娘亲他们不愿过多提起,他似乎与悬空寺有关。”顿了一顿,冯清又道,“师兄,对不起……”

陈煦摇头,他知道冯清想说什么,有些敌人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即便没有冯清,他与这方公子也成不了朋友。

“老二,我觉得你之前的提议不错。”

“什么?”

“敲闷棍啊,找个时间,你拿麻袋、我拿棍子,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修理修理这姓方的。”

冯澈激动的拉住陈煦的手,“兄弟,知音啊。”

冯清:“……”******************************************************先奉上一更,不知下一章能不能码出来,偶尽力而为,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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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洞房花烛(一)

陈莺儿与秦家议定了儿女的婚期。

六月十一,亲迎的前一天,陈莺儿派人前往秦府搬嫁妆,俗称“搬行嫁”。

秦铮为官清廉,若非与陈府结亲,女儿的嫁妆不外乎房间的家具以及日常用品;肥皂生意日进斗金,陈煦当然不会亏待岳父一家。家有余财,秦铮当然不能委屈了女儿,柳氏在拜匣了放上不少金银首饰,吃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丰厚的妆奁足够京城一般殷实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

陈煦托着下巴打量陈设好的新房,最让他感兴趣的是那张婚床——百步床。床有三进,占据了整整半个房间,上有卷篷顶、下有踏步,踏步前有雕花柱架、挂落、倚檐花罩组成的廊庑。廊庑右边安放二斗二门的小厨,用以放置花瓶、茶具、灯台等物,右边则放有马桶箱,将马桶等私密之物放在箱子里;后半部分才是床铺,有雕花门罩、垂带、遮枕,床的三面围有彩绘的屏风。

桌凳放置其中,人走进去仿佛进入了一个小房间,私密、舒适,更重要的是冬暖夏凉,陈煦终于明白梦瑶为何非要等到洞房花烛之夜才肯献身,躺在这样的床上难道不比偷偷摸摸来的刺激?过些日子也要给娘打造一张这样的床,陈煦默默的想到。

出门之前,陈煦发现床檐下悬着一个像鸟一样的小雕件。

“这是干什么用的?做工挺精细的嘛。”陈煦抓在手里细细打量,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由出声询问喜娘。喜娘似笑非笑的把他轰了出来。

六月十二,迎亲当天,柳氏的娘家嫂嫂给新娘子开面。所谓开面,就是用两根丝线把新娘子额头的汗毛绞去,这意味着姑娘时代已经结束,以后就是有夫之妇。梦瑶任由舅妈摆布,继而描眉、梳头,丫鬟杏儿在一旁打下手,看着桌上放着的凤冠霞帔,她由衷的感叹小姐模样真是好看。小姐嫁过去,她也要侍奉姑爷,想想陈煦的模样、脾性,她甚至比梦瑶还激动。

陈煦做新郎官打扮,胸前系着红绣球,骑白马,马头上同样系着红绣球,白马王子的传说估计就是这么来的。陈煦亲迎,随行的除了媒人、喜娘,还有杨云睿、冯澈及家眷,都是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女,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冯清混在人群里,她有些痴迷的看着骑在马上的陈煦,想到过些日子他也这身打扮娶她过门,脸蛋儿不禁浮上几缕红晕,既羞涩又期待。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秦府,府中大门紧闭,陈煦在门缝里塞足了红包,秦家的亲戚方才打开大门,燃放爆竹迎接新郎官。陈煦迈进大门,小正太秦观扯着陈煦的衣袖跟他讨要喜钱,陈煦塞给他一锭银子,小家伙眉开眼笑,跑没两步他又转回来说舅舅说太少,他还得要。秦观口中的舅舅捂着脸不敢见人,陈煦笑着又塞了一锭银子。

秦家的亲朋有些艳羡的看着,秦铮身居要职,如今又摊上如此阔绰的姑爷,他们越发笃定不能疏远了这样的亲戚,以后得常来走动。

新娘坐八人抬的花轿,上轿之前,梦瑶抱着柳氏哭,不过哭声中更多的是乐感而不是悲伤,亲朋故友们笑意盈盈的看着人家哭,只有小正太秦观拉着姐姐火红的嫁衣一本正经的说道,“姐姐不想走,弟弟替你嫁过去。”

梦瑶不知该怎么接口,柳氏赶紧让人把秦观抱走,陈煦这才松了口气。…,

花轿停在陈府所在的接口即停止不前,陈煦知道该他背着新娘到家门口。迎亲的前一天,陈煦就问喜娘为何如此,喜娘笑着告诉他若小两口婚后拌嘴,媳妇可以声称“又不是人家走上门的,是你把人家背进来的”。

陈煦恍然,原来新郎官都是自己挖坑给自己埋。

梦瑶下轿之前,喜娘当着道贺的人打开一柄红伞。这把伞不同于一般人家选用的油纸伞,它是折叠起来的,如果不是喜娘动手打开,他们谁也想不到这不足半尺的东西竟是一把伞。红绸的伞面印着“天仙配”的图案,外观精美、做工精巧,尤其伞骨撑起的弧形,围观的宾客无不赞叹,他们甚至互相打听这种红伞是在哪儿买的,是不是知雨堂的东西等等之类的问话。

陈煦背梦瑶至宅门,梦瑶跨过火盆,两人行至厅堂,稍事休息后即行拜堂礼。拜完天地、拜高堂,陈煦想不到周乾竟也在座,此时宾客盈门,他也不便多言。

周乾毕竟是自己生物学上的父亲,拜他一拜无可厚非,想着这些,奉茶与母亲之后,陈煦端茶递进周乾手里。周乾颇为激动,陈煦纵使不情不愿,在宾客眼中,他也是陈府的老爷,虽然他姓周。

夫妻交拜,礼毕之后送梦瑶入洞房,就在这时,圣旨到了。

陈煦成亲,皇帝遣人道喜,虽无贺礼,可那一卷黄绸布却胜似贺礼,这在旁人眼中可谓无上荣光,何况皇帝还加封陈煦为武德将军。皇恩如此浩荡,宾客们看陈煦的眼光更不一样,他们唯恐自己的贺礼太轻了些。周乾更是唏嘘,当初谁能想到傻乎乎的儿子竟有今日的成就?他很庆幸今天厚着脸皮凑上来喝了那杯茶,以后他也算将军爹了。

陈煦看看梦瑶又看看偷偷拭泪的母亲,他心情却有些沉重。武德将军,虽无权无职一介散官,然而有句话叫无功不受禄,皇上此举有何深意?

传旨的太监刚走,王公公派人送来贺礼,陈煦与之寒暄,留客宴饮;建宁侯府的大公子、剑岳宗董贤联袂而至,各自奉上贺礼,他们恭喜陈煦新婚之喜又祝贺他受封将军。

陈煦不动声色的应酬,心里十二分戒备,黄鼠狼给鸡拜年,岂安好心?杨云睿、冯澈迎上来帮忙招呼,他们借故闹事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不得不防……

酒宴开始,陈煦携梦瑶挨桌敬酒。新人夫妇喝掺了水的米酒,酒劲不大却能解渴,一轮酒下来,陈煦脸不红、头不晕,他就是想上厕所,当然这个想法没办法付诸于实践。

酒酣耳热,闹过洞房之后,宾客离开,待陈煦用绑着红绸的秤杆挑去梦瑶头上盖头并取下凤冠,喜娘道喜之后退出房门并轻轻阖上。

“月姑娘,杏儿姑娘,老身守在外间即可。”

听到喜娘的声音,陈煦看了看梦瑶红扑扑的脸蛋儿,他想不到竟还有听墙根的,看了看梦瑶陪嫁的百步床,这东西隔音效果也许不错呢。

“相公。”

梦瑶低着头轻轻的唤了陈煦一声,烛光掩映,她脸蛋儿越发娇艳。陈煦本要起身方便,闻言又坐回床边,他叫一声“娘子”并抱住她亲吻。

梦瑶娇喘吁吁,陈煦伸手解她罗衫,梦瑶突然道:“相公,人家…人家想…想解手。”

陈煦微愣,梦瑶这话仿佛提醒了他,内急感如山泉迸发,他道:“我也要去,咱一块解决。”

梦瑶羞得不行,陈煦借口闩上门闩留给梦瑶一定的私密空间,走到门口,他竟发现门上有一小洞,洞口外藏着一双眼睛,顺着门外人的目光,陈煦恰巧看到床檐下悬着的那像鸟一样的小雕件,想想昨日喜娘的神色,他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昨天很无耻的断更了,我诚恳道歉,情节渐入佳境,同志们支持一下下,投票,谢谢诸位!!!

第178章 洞房花烛(二)

陈煦想不到梦瑶竟贴身穿了“开裆裤”。对于梦瑶而言,洞房之夜有衣遮身总比一丝不挂更容易适应;可在陈煦看来,这种类似“情趣内衣”的打扮更具诱惑力,他坐在床边饶有兴味的打量着梦瑶。

“相公,你能不能吹熄蜡烛?”

“当然不行!”

陈煦根本不给梦瑶商量的余地,他突然抓住她的右足。梦瑶全身绷紧,抽不回来,她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陈煦越发觉得有趣,他如寻宝般一点点掀开梦瑶裹在身上的红缎面薄被。

“这个月份还盖被子,你就不怕捂一身痱子?”

梦瑶不答话,她也知有些事情无可避免,只管蒙住头,颇有种顾头不顾腚的意思。

“梦瑶,我又不是没见过,还这么害羞?”

梦瑶还是不答,以前她知道可以拒绝,此刻却只能听之任之,尤其想到曾经看过的“动感画面”,那出出进进的猛烈冲刺让她感到害怕,娘亲说有点痛,可她觉得一定很痛。

陈煦扯掉梦瑶身上绣着六子游戏图的肚兜,梦瑶慌忙用手遮掩酥胸;陈煦压在梦瑶身上亲吻女孩儿胸脯的同时伸手解她的腰带;梦瑶哀求说能不能穿着下裳;陈煦看着床上赤裸的小羔羊,梦瑶只是双手捂脸有种以身饲虎的大无畏。陈煦三下五除二扯掉自己衣服压到梦瑶身上,梦瑶却没忘记从枕头底下取出帕子垫在身下……

开疆拓土,对于攻方可谓挑战,守成一方却会感到痛苦。两人结合的刹那,梦瑶滚下眼泪,陈煦却叫出声来——梦瑶咬破了他的唇。陈煦吃痛却要安慰怀中娇妻,梦瑶紧抱着他不许他动……

喜娘隔着房门听房里动静,透过门上小孔观察小鸟摆动起来,她喜笑颜开的跑去陈莺儿房里讨要喜钱去了。

陈煦奔波一整天,睡前又有剧烈运动,极度渴睡;女人似水,沸水冷却需要时间,梦瑶睡不着,右手撑着头,左手轻轻打扇,她乌黑的眸子注视陈煦的面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陈煦睁眼看着梦瑶挂着泪痕的双目,他觉得此时睡过去简直是种罪恶。姿势对调,陈煦左臂供梦瑶枕着,右手轻轻打扇,如果有电扇该多方便?

“相公,那天你跟他们讲笑话,月华姐她们为什么那个表情?”

关于陈煦所讲的笑话,梦瑶始终没明白答案,陈煦好心解惑。梦瑶听完不禁瞪大了眼睛,想想当日还不停的追问简直羞死了,她张牙舞爪的扑到陈煦身上逮哪儿咬哪儿。

陈煦告饶说再讲故事补偿,梦瑶洗耳恭听。

“说有一新妇初夜,新郎不甚在行,将那话儿进进而不动。女呻吟道:‘哎呦不好,胀痛。’夫曰:‘拿出吗?’女又呻吟曰:‘哎哟不好,空痛!’夫曰:‘进又胀痛,出又空痛,汝欲怎么?’女曰:‘你且拿进拿出看看。’”

梦瑶听完不依,她埋怨陈煦笑话她刚才喊痛。

“那我给梦瑶看看。”

“不要!”

陈煦轻抚,他道:“那我抱着你,不过就是有点热。”

“热也要抱……”

闺房之乐,如鱼水之欢,陈煦看着桌台,火苗都欢快的跳跃着。

“相公,你是不是很在行?”梦瑶忽然幽幽的问道。陈煦知道梦瑶的意思,不过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当然经验来自前世,今生虽略有经验,不过至今无有创新。…,

梦瑶并未追问,她只是摆着指头说陈煦以后每月要陪她几天云云。

陈煦看着梦瑶幽怨的表情,知道丫头心里不是滋味而不愿让他尴尬,由怜而生爱,他道:“我还想拿进拿出。”

男人激情若火,对陈煦而言,重燃焰火并不是什么难事……

夜深人静,烛台上的龙凤红烛业已燃尽,黑夜中依旧传出两人断断续续的对话。

“…疼。”

“是你说不要停的。”

“人家说你就听……”

……

新婚第二日,梦瑶早早起床。梳妆打扮之后要去拜见舅姑,梦瑶坐在梳妆台前,陈煦帮她描眉;杏儿收拾床铺,看到床上的帕子,想想小姐走路时蹒跚的样子,她不仅暗暗咂舌。

既为人妇,梦瑶自己试着挽起头发,陈煦帮不上忙,他评头品足的说道,“我觉得你这头型看起来有点祸国殃民,跟西太后似的。”

陈煦所谓西太后乃孝钦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配天兴圣显皇后,简称“那老娘们”。梦瑶却捂住陈煦的嘴,这种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传将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杏儿替小姐梳头,陈煦情不自禁的赞叹,“杏儿好手艺,梦瑶好漂亮。”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杏儿也很可爱。”

梦瑶白了陈煦一眼,杏儿却喜滋滋的低下了头。

陈莺儿看梦瑶走路的样子,她忍不住责怪儿子妄为;梦瑶被婆婆说的脸蛋儿通红,她拉着秋月私语又许诺什么每月让夫君陪她几天的话。

新婚第二天,新媳妇理应登门拜访男方的亲戚。陈煦携梦瑶前往周家,心不甘、情不愿的寒暄几句,周乾受宠若惊,孙氏一脸谄媚,同父异母的兄弟看待梦瑶的眼神却有些色迷迷的,不过陈煦并未放在心上,这小子有色心没色胆而已。

陈煦没有留下吃饭,牵着梦瑶的手离开,孙氏看着两人的背影对周乾说道,“相公,妾身读书不多,却也知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夫君这段日子陪尽小心,难道就任由他这般无法无天?”

周乾一脸黯然,也许破镜重圆终究只是一场空罢了。

“妾身偶尔上街,总会听到些闲言碎语,有说咱周家教子无法,也有人说陈…煦儿他无父无君,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周乾突然感到烦躁,这位儿子行事看似胡来,可每一步都仿佛深思熟虑一般有明确的目的,昨天皇帝有亲封他为武德将军,正五品的武官,这足以让商贾、百姓一辈子仰视,他到底想要什么?

“妾身想去探望莺儿…姐姐,她也许能劝劝他。”……

离开周家,陈煦先去拜访师傅一家,梦瑶见礼之后拉着冯清说悄悄话,顾盼儿陪着冯清,离开之际,她有些幽怨的瞥了陈煦一眼。

陈煦感觉有些头大。

“师傅,无垢呢?”陈煦提起冯澈,冯澈恰巧进门,随行的还有杨云睿。

“老三,我听宫里传出消息说太后保举你护送思柔公主出嫁。”

……

第179章 饥饿营销

武德将军?送嫁将军!

陈煦苦笑,原本以为太后怀疑他与思柔公主有染,就算朝臣保举他做送嫁将军,太后也会从中干涉;想不到这老女人竟反其道而行之,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不错的一步棋。

作为送嫁将军,如果公主不能将公主殿下平安送抵瓦剌王庭,他就是失职,太后绝不会放过这落井下石的机会。如若按照预定计划让公主消失,自己不能幸免,母亲、梦瑶她们肯定也会被连累。

想想当初答应思柔公主的话,陈煦只想拼命的薅头发。

“老三,我知道你不想将小公主推进火坑,今天是六月十三,距送嫁之期还有十四天,期间未必没有变数。”杨云睿安慰陈煦道。

冯澈也插口道,“这还不简单?你染了风寒、骑马摔伤了腿,想借故推脱还不容易?”

陈煦看了看师傅师爹两口子又看看冯澈,他很无奈的摇头,“我的确可以借故推脱,那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接替我?”

冯家三口的目光同时瞟到杨云睿身上,“老大送嫁跟我送嫁有分别吗?”

如此安排,陈煦的确可以抽身,可如果救走陈煦,杨云睿何以自处?杨云睿也有母亲、也有家人。

“老大也可以装病。”

“那还可能会派你出马。”

“我?”冯澈吃惊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也装病啊。”

“你觉得皇上如此好骗?欺君之罪,可大可小,抄家灭族也不是没有可能。既然如此,还不如我来承受这一切。”

杨云睿看着陈煦,他突然握住他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冯靖夫妇早知陈煦处事干练,却料不到短短时间里,他竟把问题想得如此深远,他俩情不自禁的看了儿子一眼,如果澈儿能有煦儿一半的脑子,他夫妇又何以如此操心?

“老大,老二,我不在京城,我娘她们就拜托你们了。”

“你放心,只要我杨云睿活着,就没有人敢动夫人一根汗汗毛。”杨云睿笃定的说道。

“还有我!”

陈煦点头却未致谢,有些事上“谢谢”两字反倒显得生分。

“暂时先不要告诉梦瑶。”……

陈煦想要隐瞒一件事情,即便梦瑶也不能看出破绽。

婚后第三日,新娘回娘家,新郎伴送,此所谓“双回门”。陈煦虽不是第一次上门,他却不得不一一拜见岳父家的诸亲长辈。正午时分,秦家开席宴婿,杯来盏往之际,秦铮忽然提到皇帝册封陈煦为“武德将军”的事儿。陈煦知道秦铮肯定得到消息,看看身边的梦瑶,他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

柳氏拉着梦瑶离席,作为母亲,她会旁敲侧击的问一下女儿关于男女间的那点事儿。陈煦见梦瑶离开,他才说起送嫁的事儿。

“岳父,梦瑶这几天高兴,我不想坏了她的兴致。”

秦铮闻言感叹道,“梦瑶能嫁贤婿为妻,这是她的福气。”

陈煦笑而不语,在岳父面前谦虚不是不谦虚不是。秦铮又道,“女人也不可一味娇纵,老夫知道梦瑶任性,她处事有不妥当的地方,你也不能一味的迁就她。”

两人又谈到和亲,秦铮问陈煦的看法。

“将国家的安危建立在女人的胸脯之上,岂是长治久安之计?”

秦铮叹息一声,“贤婿年纪不大,却比很多朝廷大员更有远见卓识。”

“岳父,我说句不好听的,朝廷那些人未必看不透,他们只是不希望既得利益受损罢了。”…,

秦铮讶然,他这贤婿真的只是十几岁的年轻人?慧眼如炬,自己三十岁之前都不如他看问题深远。

第一次回门,日落之前,新婚夫妇必须告辞回家。陈煦先打发杏儿以及随行的家仆先行回家。两人共乘一骑,陈煦抱着梦瑶的腰肢信马由缰的走着,梦瑶有些兴奋,“相公,娘亲告诉我说咱们成亲当天就有好多人跟她打听咱们那红绸伞的来历呢,等咱们正式推出,相信会有很多人来买的。”

“相公,什么是饥饿营销?昨天我跟月华姐姐聊天,她告诉我你定下的这样的策略。”

“我一句半句跟你解释不清楚。”

“那你就十句八句跟我说清楚嘛。”梦瑶握着陈煦的手,“月华姐姐对你的想法佩服的不得了,昨天她还跟我请教呢,可我一点都不知道。”

陈煦想了想道:“举个例子吧,对于一个又饿又渴的人来说,一个又冷又硬的馒头也会被视为第一美味。你想啊,馒头还是馒头,可它对于不同的消费者的效用却不一样,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那人饿。”

陈煦:“……”

“这是因为挨饿的人从馒头那获得了满足感,我们将来卖雨伞的策略就是基于这种理论。”

梦瑶似懂非懂的看着陈煦,陈煦想了想又道:“具体说来就是我们把三折伞定个叫好又叫座的价钱,把那些潜在的消费者吸引过来,然后限制供货量,给人一种供不应求的错觉,越供不应求越受人追捧,从而可以提高售价赚更多的钱。不过这也必须得把握一个度,这就得你们自己揣摩了。”

梦瑶恍然,“相公,你怎么想到的?”

陈煦指了指自己脑袋,他说:“我是天才嘛。”梦瑶羞他,陈煦看着梦瑶雪白的脖颈,他不自禁在她脖颈处轻吻了一下。

“相公,街上有人。”

美人欲拒还迎,陈煦坏坏的抓着梦瑶的屁股。梦瑶身体很美,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尤其她臀部的肌肉很结实、摸起来很有手感。有句特牛掰的话,说真正的高手是用脑子练功而不是用身体,梦瑶估计属于后者,习武刻苦却没有太多的天分,出其不意的放倒一个小混混不算难事,两个小混混一起上,她恐怕就有些手忙脚乱了。梦瑶的功夫甚至入不了江湖末流,可她却练就了一副好身板,对一个姑娘家,这似乎也足够了。

夏日衣衫单薄,梦瑶甚至能感觉到陈煦身体的变化,她紧紧的按住了那陈煦不规矩的手。

“相公,古人云暮前晓后,夫妇不同床,何况现在是在大街上?”顿了一顿,梦瑶又放低音量道,“等晚上安歇,你想怎样都依你。”

“谁规的这定?古人都是胡说八道。”

陈煦索吻,梦瑶不依。

“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

陈煦半开玩笑的说道,话音落地,他就看到身着百衲衣的法海站到了马前。陈煦又有些头疼,他刚说了个“老衲”,这家伙就“咻”的一下出现了,简直比孙猴子叫土地公的反应还灵敏。

梦瑶嫁得如意郎君,她也希望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和尚的“眷属”全系佛祖,她当然愿意拜上一拜。

“大师托钵化缘,小女子夫妇愿结善果。”梦瑶双手合十,她又要从陈煦口袋里掏散碎的银两。

“大师哪有波?尼姑才有波呢。”陈煦抓住了梦瑶的手,青檀有孕之事一旦大白于天下,他与和尚是敌非友,何必浪费银子求这种不可能的善果?和尚不劳而获,饿死才好呢。…,

“法海大师找在下有何贵干?”

法海双手合十,他又掏出那块木板臭显摆。那木板原本有红砖的厚度,而今竟快变成三合板了,真是臭不要脸的。

“青檀仙子何在?”

梦瑶第一次见识竟有人可以用手指在木板上刻字,这可比街头卖艺的精彩。震惊之余,听陈煦呼唤和尚法号又想想那封书信,她才意识到陈煦与和尚旧识,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相公为什么没跟自己提过?

“青檀仙子乃天之娇女,在下凡夫俗子岂能知之?”陈煦看了看梦瑶,他觉得暂时还不能挑明与青檀的关系,殊不知梦瑶早已知晓,她只是不想点破罢了。

和尚又在木板上书写,重提陈煦所谓与仙子有约的事儿。

陈煦大骂法海不厚道,当着梦瑶的面提及他与别的女人有约,虽说此约非彼约,可他难道不知道女人惯于无中生有吗?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悔一桩婚,法海这老家伙是替庙宇鸣不平还是因为出家前被女人愚弄过以至于看不得别人幸福?

陈煦看梦瑶脸色想确定她有没有生气;梦瑶看着陈煦赔小心的样子,她心里舒服了点又想想柳氏的嘱托,她决定还是不要揭破。

“相公,妾身知晓进退的。”

梦瑶小声说道,陈煦愈发不解,这丫头今天什么意思?

“事情倒是不假,可仙子不守信,在下有什么办法?”陈煦抓着梦瑶的手对法海说道,“大师出家之前有没有成家?”

“阿弥陀佛。”法海写下这四个字算作回答,陈煦点点头,“我猜你就是处男,你不了解女人啊,话说女人有几个信守诺言的?青檀仙子也是女人,是女人就不会例外。”

“告辞!”

陈煦说完迫不及待的离开,他不怕法海,主要是害怕梦瑶,再说下去,他腰间的软肉就被那丫头拧下来了……*******************************************************新的一周,求票支持!!!

第180章 折伞问世

回家的路上,梦瑶神色如常,陈煦却是提心吊胆,他讲甜言蜜语、讲两性夜话,后来又说起建游泳池的事儿。

陈煦想在府里建游泳池并非一时兴起,母亲身体不太好,平素又缺乏锻炼,作为儿子,他颇为忧心。据说游泳的时候人消耗的体力比平时多上八倍,既能娱乐又可增强身体的抵抗力,陈煦实在想不到比游泳更好的锻炼方式。

陈府坐落于西海附近,府内有人工湖,水源不成问题,关键是游泳池进水口与出水口如何设计。

“梦瑶,有件事帮忙想想呗。”

梦瑶渴望证明自己,令她感到满足的是相公给予了她足够多的机会,她果断的答应并保证完成任务。晚饭的时候,陈煦又跟母亲说起这事儿。

“娘,等咱们家游泳池建好了,你每天都得游半个时辰。”

在燕国,女人游泳的机会不多,陈莺儿有些期待又有点担忧,“煦儿,娘不会游啊。”

“我可以教你们呀。”陈煦想起送公主出嫁的差事,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不知如何收场,他甚至不知该怎么告诉母亲她们。看着母亲、妻子,他压下心中的不快,“还有你们,都得学。”陈煦对小依、杏儿她俩说道……

陈莺儿看着儿子、媳妇携手回房,见秋月发呆,她拉起她的手问道:“月儿,你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秋月有些慌乱的说道。

“你放心吧,等过几天,娘做主让你跟煦儿圆房。”

秋月脸蛋儿更红,她连连摆手道,“女儿不…不急的。”

这是一辈子的事儿,来日方长,她真的不急。睡前,秋月看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道。

陈煦觉得梦瑶有些反常。梦瑶沐浴,他死皮赖脸的凑过来说要鸳鸯浴,杏儿服侍小姐宽衣解带,她又帮陈煦解衣。

“那…杏儿,还是我自己来吧。”

“跟杏儿还有什么避讳的?她早晚也是你的人。”梦瑶坐在浴桶里调侃道,陈煦脸热,杏儿却闹了个大红脸,脱下陈煦外衣,她闭上眼睛在陈煦身上摸索。

“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先歇息一会儿。”

杏儿如蒙大赦,说一句她去铺床,小跑着离开。杏儿跪在床边铺床,心里却不停的埋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跑出来?

“相公,妾身给你搓背。”

陈煦享受着梦瑶的服侍,他却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我说梦瑶,你心里要是不痛快,骂我两句、打我两下甚至咬我两口都行,你越这样我心里越没底啊。”

“妾身心里没有不痛快啊。”梦瑶嘴角微微上翘,娘亲的话果真是金玉良言呢。

回门的第二天,秦铮派人接女儿回娘家住几天。这事儿有说法:堂而皇之的解释是新娘子离家后想念家人,要回去看看父母;实际上不能宣之于口的理由是新妇初破,娘家担心新郎官不懂怜香惜玉让闺女回娘家“疗伤”。来人是秦铮的族兄的儿子,按辈分梦瑶该叫他一声堂哥,堂哥嗜酒加之陈煦频频相劝,从中午喝到太阳落山,新娘子非但没能接走,堂哥干脆也留宿在陈府,醒来时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据说第二天堂哥接梦瑶回家之后,秦老爷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新娘子回家,少则三天,多则七天。梦瑶第三天上午就赶了回来,她已经知道了陈煦送思柔公主出嫁的事儿。新婚燕尔,梦瑶分外不舍,不舍却无法改变。随后的十来天,两人形影不离,出则同车共马,夜则同床共枕,冯清每天都会过来,有时一个人有时拉着顾盼儿。冯清话本就不多,如今越发沉默寡言,看着身轻如燕、举止端庄的女子,陈煦怜大于爱,想亲吻她以剖白心迹,可每次都被梦瑶不着痕迹的岔开,然后她拉着冯清喁喁细语。…,

陈煦只是苦笑,自成亲以来,梦瑶再没像做女儿时那般耍过小性子,她甚至很大度的说待小清嫁过来如何如何云云,他原本还奇怪梦瑶怎么就转了性,现在才明白她只是把口号转换成实际行动而已。

三折伞正式投放市场,京城百姓方才恍然,陈氏又有新手笔了。肥皂与香皂叫好又叫座,喜欢香皂的小姐、太太们期待陈氏带给她们更多的惊喜而争相购买。

三折伞有两大卖点:其一,钢制弧形伞骨,设计精巧自不必说,最奇特的还是它的材质,那泛着银白色光泽的铁制品比银制品更能吸引人的眼球;其二,美轮美奂的伞面,任何一把伞都是一件绝妙的艺术品。

凌月华挺着大肚子与陈煦敲定折伞的价格。

“明阳,咱们这伞一把要卖多少钱?我觉得最少也得一百两吧。”

“一百两?最少二百两,你别嫌贵还不打折,你得研究那些小姐、太太们的购物心理,愿意花一百两银子买把破伞的人根本不在乎再多掏一百两,这还只是普通画师绘制的作品,有机会请来燕国知名大家,他们的作品你就漫天要价吧,记住我们的口号,不求最好但求最贵。”凌月华夫妇目瞪口呆,陈煦打个哈哈道:“最后一句,纯属娱乐。”

“老三,我发现你真是个奸商。”杨云睿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想想陈煦制定的“营销策略”,如果不是作为参与者,而是作为购买方,他恐怕也会情不自禁的掏银子购买。花了钱还得念他的好,那句话怎么说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陈煦笑道,“肥皂、香皂的价格都是大小姐定下的,我一直觉得嫂子比我奸商。”

凌月华:“……”

凌月华与陈煦敲定,这第一拨共推出三折伞一百把。

偌大的京城,一百把供不应求,一个时辰之内即被抢购一空。

凌月华怀孕已有八个月,自不便应对生意场上的事儿;梦瑶长于钻研,她不擅长生意场上的应酬;秋月处事大方,颇有凌月华的风范,然而肥皂生意一大摊子事一直由她负责,此时无暇分身;至于冯清她们也不合适。

“老二,你娘子想不想做点事儿?”

“她行吗?”冯澈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妻子,邝雨涵却颇为激动,她说她可以试试。

邝雨涵“临阵受命”,陈煦他们却对她刮目相看。到底是大家族的小姐,应付那些官小姐、富太太,她游刃有余,即便偶有遗漏,李十娘、顾盼儿这两个“人精”也能帮她圆场。

“我们的伞制作不易,这第一期只推出了一百把,那些想买而没能买到的姐妹们也不用着急,我们作坊已在熬夜赶制,大家可先进行预订,待下一批雨伞制成,我们会按照预订次序逐一发放。”

“我先预订五个。”

邝雨涵话音落地,一个脸蛋儿长得像贴饼子的姑娘迫不及待的说道。

“王家姐姐见谅,考虑到还有很多姐妹预订,每人限购一把。”

“限购令”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

邝雨涵以前只知道香皂卖的很贵,而今才知道什么叫日进斗金,一百把折伞全部售出,预订的人数也已超过五百,她们甚至当即付了定金。初步估算,折伞推出的第一天收入已近八万银子,她几乎有些不能置信。

在邝雨涵的认识里,能将生意做大做强的,无一不是年过半百的老江湖,他们世代经商,几辈人的积淀才有今日的成就;而如今她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据相公所言,折伞的设想是陈煦挨了先皇板子在大牢里想到的,她甚至还去刑部探望过夫君,可那时只顾害羞竟没注意他们完成了如此不可思议的构想。…,

有想法并能付诸于实践,这就很了不起,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们都还如此年轻。邝雨涵原本以为嫁人之后相夫教子,她的人生基本定型,而今才知道竟也可以如此精彩。

折伞“发布会”圆满成功,陈煦提议庆贺,他们包下了整座酒楼犒劳制伞、炼钢以及肥皂作坊的所有员工。陈煦挨桌敬酒,他还不忘说一句“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酒席结束大家每人到账房领取红包,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在现代社会,公司出钱请员工吃顿饭,实属稀松平常;在燕国却有些惊世骇俗,商户在士人眼中依旧归于贱业,可商家的老板却是作坊手工业者眼中的老爷。在作坊里做工,挣钱糊口养家,辛苦乃是本分,哪有东家亲自敬酒的?然而陈煦做到了,他的话语并非故意做作而是发自于肺腑,这对作坊里被人称作草根贱民的平头百姓而言,获得别人的认同甚至比真金白银更能让他们感恩戴德,原本就笃定一直做下去,他们现在越发坚定了这种想法。

陈莺儿、秦家人、冯氏夫妇、杨云睿的母亲乃至宁国公府、邝将军家的长辈,他们都来了。坐在楼上的雅间里,透过打开的窗棂看着陈煦他们的一举一动,也许不是所用人都认同给平头百姓敬酒的举措,他们却不得不承认,陈煦这一手的确漂亮。***********************************************************更新到,求票!!!

第181章 圆房之夜

“老喽,孙儿辈他们都已经是大人了。”

宁国公贪杯,此刻有些红光满面的感慨,当然更多的却是欣慰。宁国公辈分最高,在场诸位敢不让他喝酒的恐怕就只有凌老夫人,不过今天她却没有约束“老东西”。

“莺儿啊,老身第一眼见到煦儿,就知道他非同一般,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在座诸位,有德高望重的老臣,有身居高位的重臣,有戎马疆场的大将军,亦有江湖中顶尖的大侠,陈莺儿以前做梦也想不到她竟有资格与他们同坐一席,有些紧张亦感到欢喜,小声说“云儿、澈儿他们也都很了不起”,透过窗子看着轮桌敬酒的儿子又想到他过几日就要北上瓦剌,心里又觉得不舍……

大燕以仁孝治天下,作为晚辈,当然不能不给长辈们敬酒。杨云睿、冯澈他们敬酒回来都醉醺醺的。轮到陈煦,刚进门就被宁国公连灌三杯;老夫人把他当孙子般呵护,喝酒;岳父嘱咐他年轻人要戒骄戒躁,喝酒;师父夫妇考校功夫、不吝指点,喝酒;邝埜老将军粗犷的拍着他的肩膀说年轻人好样的,他又传授带兵的心得,喝酒;凌月华的二叔,那位传说中的“同志哥哥”一脸暧昧的拉着陈煦的手推杯换盏,陈煦连干三杯直接跑路……

“老三,你也晕了吧?”

看到陈煦出来,冯澈幸灾乐祸的问道。陈煦无语,梦瑶赶忙端过醒酒汤喂他喝。

年轻人在一起就随便多了,他们聊着聊着又聊到生意上。凌月华没忘记陈煦制定“饥饿营销”策略时讲过的可通过这种方式提高价格,她问计将安出。杨云睿他们洗耳恭听,邝雨涵初涉生意场,她自然比别人更加关注。

“我们如果抬高价格,恐怕会不太好吧?”

凌月华问道,邝雨涵也赞同这个观点,那只会增加那些小姐、太太们的反感,虽然她们并不在乎银子。

“当然不好!”陈煦不假思索的说道。

“老三,当初可是你说这种方法可提高价钱的。”

“咱们可以对产品升级换代嘛。”陈煦笑道,“当销售到达一定程度,我们可对折伞稍加改动,比如说增加花边了、多个小坠头啦,以前是一代,这就是二代,二代当然要比一代贵啊。”

陈煦一席话,杨云睿等人无不目瞪口呆,他们发觉他们真的赶不上陈煦的思维,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到的这些弯弯绕绕……

折伞推出之后,陈煦做起了甩手掌柜。北上在即,他只管陪着梦瑶她们雪月风花,这些天始终没去探望思柔公主,想想当初的承诺,考虑到眼下的尴尬局面,他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六月二十五,夜,陈煦与秋月圆房。梦瑶心知这是早晚的事儿,她原本以为不会难过,事到临头她才知道想简单了。眼不见心不烦,她早晨回到娘家,躲在房里偷偷的哭了两场,满脑子夫君与秋月的事儿,越想越坐不住,她决定还是回去的好。

秋月无名无分,陈煦都替她委屈,纵然不能像梦瑶嫁过来那般隆重,最起码也得请个戏班子热闹热闹;没有三媒六聘,总得请亲朋故友做个见证。秋月却是摇头,她说她本就是丫鬟,夫人视若己出、少爷真心关爱,这就足够了,焉敢追求名分?少奶奶默许,她不能不知进退,何况还有清姑娘,今天她与少爷圆房大宴宾朋,翌日清姑娘过门岂不得三媒六聘?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即便皇帝,如没有意外情况,他一辈子也只有一次大婚,少爷又岂能例外?…,

陈煦有些沉默,他这才意识到所谓“平妻”只是地位高一点的妾,师妹她又岂会不知?也许正如她所言,“愿如飞蛾见火光,以爱火故而竟入,明知焰炷烧然力,委命火中甘**”,他心里颇不是滋味,心想日后定不能有负人家姑娘,否则真就是猪狗不如了。

陈府准备了丰盛的宴席,秋月凤冠霞帔,披盖头、停红烛,宾客却只有宁国公府前大丫鬟、而今大少爷姨太太的春花,她也只是找秋月有事凑巧赶上了。看着一脸羞喜的秋月,春花唏嘘感慨,两人自幼相识,嘴上姐姐长妹妹短的,心里却时刻盼着秋月出糗。当初“怂恿”秋月嫁给陈煦,春花基本没安好心,她只是想做大少爷的姨太太而已。

春花期待的生活是这样一幅画面:养尊处优的她优雅的坐着,秋月劈柴洗衣并且时不时擦拭额头的汗水,她则磕着瓜子抱怨生活太悠闲以至于太无聊。然而现实与理想总有些出入,春花不用做粗活却也没有养尊处优的坐着,秋月更没有洗衣劈柴挥汗如雨,她却掌管着京城最赚钱的生意,即便京城的豪商巨贾见面也得叫一声月姑娘……

所谓竞争,只限于平起平坐的时候。此时此刻,春花非但没有再较高下的念头,她甚至需要讨好昔日的姐妹。差距决定一切,她也许就是命好,春花唏嘘的想到……

“妹妹,你今天真美。”

梦瑶归来,陈煦有些意外。

“相公,关于泳池,妾身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需要再电脑上查些资料,所以提前回来了。”梦瑶对陈煦如是说,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妾身今晚跟婆婆一起睡。”

梦瑶的理由,陈煦一百二十个不相信,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

夜,华灯初上,秋月房门口贴着大红的“囍”字,房里燃着龙凤红烛,陈煦坐在床边,他轻轻解开秋月的盖头,看着姑娘白里透红的脸蛋儿,他只觉心头火热,想凑到那唇上深吻,微一低头,他就听到了敲门声。

陈煦打开房门,梦瑶抱着锦被站在门外,她有些羞赧的看了陈煦一眼,“相公,秋月妹妹还没有大红锦被,妾身就抱来一床……”

“我的姑奶奶,现在是夏天,晚上不用盖被子。”陈煦捂着脑袋说道。

“原来不用盖被子呢,妾身晓得了。”

陈煦:“……”

梦瑶离去之前不忘阖上房门,陈煦重新酝酿感情,刚找到刚才的调调,梦瑶复又推门而入。

“相公,妾身给妹妹送来一方帕子,”秋月闻言恨不得将脸藏到衣服里,梦瑶却道,“这毕竟是女儿家的大事,儿戏不得。”

……

陈煦掐着表,梦瑶每隔三五分钟就会进来一趟,送完帕子送果盘,送了果盘,她又说把坠子落在屋里……

每回进来,她总有合情合理的解释,陈煦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不仅想到了那句警示名言:鸡多不下蛋,女人多了瞎捣乱,贪多嚼不烂真不是什么好事儿。陈煦开始还想抱着秋月亲热,后来他俩干脆坐在床边看梦瑶唱独角戏。杏儿看着小姐进进出出,心说小姐真有办法,就是有点损。

“小姐,天也不早了,你该歇息了。”

梦瑶走进走出,杏儿看着都累,听到打更的锣声,她小声提醒道。梦瑶不答,她坐在梳妆镜前扑粉、化妆。有一句话叫天生丽质难自弃,梦瑶就是这话的直接受益者,习惯了素面朝天,她化妆的手艺有点潮,更不要说此刻心思全不在这儿。…,

陈煦坐在床边,时间已过去十五分钟,心想那丫头终于消停了。

“月儿……”陈煦原本想制造点浪漫氛围,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见秋月忍不住笑,他索性摆摆手,干脆的说道:“洞房!”

秋月:“……”

陈煦解开秋月的头发,刚替她脱下外衣,敲门声又起。陈煦火大,扭头看来人,他却大吃一惊:那白惨惨的一张脸仿佛石灰糊过的墙面,走动的时候不停的掉渣;红唇似血,简直就是吸血鬼吸饱人血忘了擦嘴,怎么看怎么慎得慌。

“何方妖孽?!”

陈煦非但没有跳起来,他出溜一下坐到了地板上,秋月脸色有些发白,她摸索着去抓陈煦的手。梦瑶本想给陈煦一个惊喜,看到他的表情,她又委屈又心酸,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不哭还好,梦瑶这一哭,脸上一道一道的印子仿佛破了相的僵尸。

陈煦吐出胸中浊气,他道:“梦瑶,你怎么这个打扮?快去洗脸,真要被人撞见,八成得吓出个好歹来。”

梦瑶迈着小碎步挪到床边,嘟着嘴道,“那你还喜欢不喜欢我?”

陈煦双手捧着脸,“你今天晚上虽然有点欠揍,总的说来,我真的喜欢。”

“那你亲我一下,”梦瑶凑过来,她又道,“亲完我就去洗脸。”

陈煦看梦瑶的架势,知道不亲不行,可关键是她脸上敷了半尺厚的粉,他真心不知道该亲哪儿。陈煦索性抱起梦瑶走到屏风后面洗脸,洗干净脸上的脂粉,那洗脸水竟仿佛面汤,而且是沾了面粉的手擀面的面汤,简直能当粥喝。

陈煦吻了本色的梦瑶。梦瑶走到门口,左脚迈出房门她又转过身来,“相公,妾身毕竟是过来人,秋月妹妹有什么不懂的,妾身可以……”

“你就可以亲自演示一下,是吧?”

梦瑶忙说不是,陈煦却蛮横的将她抱到床边,扯下腰带任由裤子滑到脚踝,“啪啪”两声脆响,他在她挺翘的屁股上留下了两个巴掌印……*******************************************************求票,用票票砸出明天的高潮,OK?

第182章 我过分吗?

六月二十六,临行的前一天,陈煦前往冯府与冯清告别。陈煦与秋月圆房,虽然没有大宴宾客,他却知道这事儿瞒不过冯清,去的路上他一直纠结该怎么跟师妹解释:如果她效仿泼妇骂街、不依不饶;抑或像梦瑶昨夜那般耍无赖,他都觉得好办、好哄;怕就怕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偷偷的掉眼泪,这让他不自禁的生出浓浓的负罪感。

想想冯清的性子,她百分百会选择后一种方式,陈煦又愁又闷,他感觉他的心就仿佛被玉米糊泡过的馒头,又绵又糙。

陈煦来到冯府侧门,行人寥寥,他却看到了“老朋友”,那个该挨千刀的方公子。

“清姑娘,见你一面难道就这般困难?方某丹心一片,今生非卿不娶,卿若执意不出,方某宁可碎此身,终不离此地半步。”

遥想当年,释迦太子于毕波罗树下跏趺而坐,端身正念发大誓言:我今若不证无上大菩提,宁碎是身,终不起此座。端坐思维,降魔伏虎,终得无上正直之道,成最正觉;方公子竟敢与如来佛祖叫板,这是怎样的一种不要脸?不要脸却有效,俗话说烈女怕郎缠,一个有文化的不要脸的赖皮指不定就能抱得美人归。

陈煦虽为滥情苦恼,可看到方公子大放厥词,他依旧勃然而怒。陈煦不担心冯清变心,如果师妹自己做出抉择,他绝对不会干涉,可如果有人用如此不要脸的法子迫美人就范,他就有些不能忍受了。

陈煦看到了方公子,方公子同样看到了他,四目相对碰撞出浓郁的硝烟气息。世界上几乎所有的雄性动物,活在世上似乎只有两种追求,其一,食物,其二,与雌性的交配权;人,灵长类动物,作为世界的主宰,他们含蓄的称之为事业与爱情。陈煦又其会退让?

“你大言不惭的想要追求我媳妇,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方公子是不想退让,他冷笑道:“昨夜与别的女人洞房花烛,今朝却大言不惭的说清姑娘是你的媳妇,这就是你对待清姑娘的态度?”

骨子里拥有现代人的灵魂,陈煦也知道重婚是犯法的,可作为男人,他不觉得方公子有资格指责于他。那句话怎么说的?牝鸡司晨,他算哪根葱!

“我如何对待清儿,那是我的事儿,碍着你蛋疼?”

方公子杀机大起,他将折扇指向陈煦一字一顿的说道,“你配不上清姑娘,你若识时务,尽早离开,若因此丢了性命,可怪不得别人。”

“你这是威胁吗?”陈煦吃软不吃硬,如果说姓方的抱着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他反而硬不起心肠;姓方的说话不留情面,他反而觉得好办了。陈煦不否认姓方的有两把刷子,即便不敌,他也会毅然亮剑,何况生死相拼,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之数。

“你也可以理解为是一句忠告。”方公子“唰”的一声打开折扇,他牛逼哄哄的道,“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可能不喜欢听,可这是事实。”

“我也想告诉你一个事实,清儿已经是我的女人。”有道是有理不在声高,陈煦声音不大,听在方公子耳中却不啻于平地一声惊雷,目眦欲裂,他大喝一声,“你没脸没皮,可你不能玷污清姑娘的清誉。”顿了一顿,他又压低声音道,“清姑娘眉毛未散,背脊挺直,冰清玉洁,她又岂会自甘堕落?”…,

陈煦突然火大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无法控制别人的思想,可姓方的如此细致的观察自己的妻子并且大言不惭的讲出来,天下还有比他更无耻的人吗?

“你个滥人,老子警告你,若敢继续对我清儿评头品足,我废了你的狗眼!”

“唰”的一声,方公子合拢折扇,以扇当刀,身形闪电般射向陈煦。陈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姓方的合拢折扇的刹那,他已有准备。伞兵刀格挡,与此同时,两人小腿撞在一起,“砰”的一声,他俩又同时后退了两步。

陈煦欣赏这样一句话,下手不留情,留情不下手。对手强也罢、若也罢,一旦与之交手,当如狮子搏兔,必尽全力,陈煦不轻敌亦不畏敌,小腿胫骨酸痛难当,他脸色却冷静的可怕。方公子则有些蔑视的看着陈煦,“就凭你刚才那话,我要废你一条腿。”

“好大的口气!”冯澈突然现身,他打量着方公子说道,“你在我家门口扬言要废我兄弟一条腿,你不觉得太狂妄了点?”

“任何人侮辱方某都该死,方某只要他一条腿已经是给内兄你面子了。”

“内兄?谁是你的内兄?”冯澈觉得他已经过够无耻的了,想不到竟有人能青出于蓝,但凡无耻能超过他的度,就有点讨人嫌了,他又道,“你要不要脸啊?”

“清姑娘乃在下妻室,虽然现在不是,但这只是早晚而已。”方公子傲然道。

冯澈气笑了,这混蛋哪儿冒出来的?陈煦眯起眼睛,这姓方的不仅倨傲而且偏执,说的难听点,他就是一个疯狂的神经病。明日即将北上,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陈煦不知道姓方的会干出怎样疯狂的事儿,防患于未然,他定要将潜在的危险扼杀于萌芽之中。陈煦看了冯澈一眼,他当着姓方的冲他比划手势。

“狼牙”强调单兵素质也注重相互配合,他们可通过手语、暗号进行交流。冯澈作为“狼牙”一员,他当然清楚陈煦的意思,至于方公子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知己而不知彼,焉能不败?

陈煦持刀抢攻,方公子进退趋避并伺机反攻。冯澈垂手而立,表面不动声色,他衣袖中的军刀却已滑入掌心,他评头品足的道:“方公子,你若不肯住手,休怪我不客气了。你还打?若不是顾及江湖规矩,我今天定与老三联手废了你。”

方公子不惧陈煦亦不惧冯澈,他却时刻防备他俩联手,冯澈虚张声势,他反而放下心来,又想到冯靖夫妇乃江湖大侠,他们的儿子又岂会是搞偷袭的卑鄙小人?当然,如果他真的了解冯澈,相信绝不会有这种想法。

“作为君子,我不想背后偷袭。”冯澈言行不一,瞅准时机他突然扑向了方公子,军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狐。听背后风声呼呼,方公子惊出一身冷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竟奇异的扭动身子堪堪避过了冯澈的军刀。

冯澈想不到姓方的竟能避开他志在必得的一刀,他以为他没有低估对手,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方公子气急败坏,全力出手,冯澈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失败的人等待机遇,成功的人创造机遇并能抓住机遇,姓方的分心,陈煦岂肯坐失良机?军刀脱手而出,方公子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一面应付冯澈,一面向左侧身避开陈煦的伞兵刀。…,

方公子避开了伞兵刀,他同时也将肩头送到了陈煦手中。感觉到一双手攀上自己肩膀,方公子大惊,然而已经晚了。

“咔”的一声脆响,方公子只觉肩头一阵剧痛,陈煦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打蛇随棍上,右脚“砰”的一声踹在姓方的膝弯。

冯澈只听“咔嚓”一声,但见方公子惨叫着跪倒在地上,他那儒雅俊秀的脸庞狰狞得可怕。

方公子肩关节脱臼、左膝被废,此刻他就仿佛没牙的老虎般萎顿在地上。陈煦居高临下的看着方公子,“你要废我一条腿,投桃报李,我觉得应该废你两条腿。”

陈煦很想杀掉姓方的以绝后患,可不知姓方的底细,他不敢冒然出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陈煦并非以折磨人取乐,可他必须要确保他不在京城的时间,这家伙不能给他添乱。说话间,陈煦拿起了冯府用来闩门的门闩并高高举起,“老三,我过分吗?”

冯澈看着方公子双目中仇恨的目光,那目光让他感到心悸,既然为仇敌,断一条腿与断两条腿并不差别,他不禁摇了摇头。

陈煦抡起门闩砸向方公子的另一条腿,只听“嗖”的一声,一块木板自远而近精准的击中了他手中的门闩。陈煦只觉双臂酸麻,门闩脱手而飞又“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那块木板落在门闩旁边,小木板上写着“阿弥陀”三个字,那“陀”字甚至还没有写完……*********************************************************感觉大家激情不高啊,这是肿么回事儿呢?票票啊,票票,偶需要你们。今天更新有点晚了,这是偶的失误,最后再求一下票票,睡了!!!

第183章 筹码

木板落地的刹那,法海来到近前,动作迅捷仿佛凭空出现一般。陈煦看也不看法海,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门闩,抡圆了就要砸方公子那没断的又腿。人无信不立,说好要废掉两条腿就绝不只废一条。法海不是没见过穷凶极恶的歹人,然而像陈煦这般把他当空气的还是第一个。和尚的脸上现出杀机,佛家讲慈悲为怀却也有护法金刚,惩恶即是扬善,即便大开杀戒,他也顾不上了。

冯澈家学渊源,虽不认识法海,但看他举手投足的气度,他知道眼前的和尚一身修为绝不在父亲之下。和尚双掌交错拍向陈煦,冯澈情知不是和尚对手,他却果断的出手相救。

在冯澈看来,今天的事情明明白白:老三离别在即,前来探望清妹乃人之常情,殊不知这姓方的毫无道理的横加阻挠,干涉人家小两口的婚事甚至出言恐吓且大言不惭的说非清妹不娶;对男人而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乃两大不可忍,老三要打断他两条腿已是手下留情,换做是他,恐怕要当场将之格杀。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冯澈认识的陈煦,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斩草除根,此时他却不明白陈煦为何只要打断姓方的两条腿。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当务之急是解决这老和尚。围魏救赵,冯澈攻法海之不得不救,与此同时仰天大叫,父亲就在府中,此事由父亲出面,相信定能挫败法海。

法海听脑后风声呼呼,他侧身躲避,冯澈化拳为掌,如影随形般切向法海脖颈。法海原本没将冯澈放在心上,看他掌法,老和尚双目一凛,再看他的容貌,他隐隐感到眼熟。

冯澈哪知法海心思?进退趋避,他现在只想拖延时间,拖到父亲现身他们就赢了。

“悬空寺身法?!”

法海终于猜到冯澈的身世,他突然住手,双手合什。如果他肯开口讲话,说出的肯定是“阿弥陀佛”四字。

陈煦注视着冯澈与法海交手,砸断方公子的腿可以延后,他却不能让兄弟以身犯险。双手紧握门闩,他伺机出手。法海突然收手,陈煦微一沉吟即明白了法海的心思:法海与悬空寺渊源颇深,他如何不知道冯夫人的身手?想必是猜到了老二的家世。

法海收手,陈煦抡起的门闩突然转向,他狠狠的砸向方公子的右腿。法海又惊又怒,若不是出家人不便问候别人祖宗,他定要破口大骂。恨归恨,方小施主却不能不救,法海由动而静,他竟仿佛突破人类的极限般毫无征兆的挡在了方公子跟前。

“砰”的一声,门闩砸在法海腿上,“咔嚓”一声,门闩断为两截。法海双脚纹丝不动,双手却也没闲着,土灰色的衣袖挥舞,双臂竟如扑棱蛾子流连花丛,陈煦只觉眼花缭乱,所有的躲避只是下意识的。

陈煦险象环生,他就仿佛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舟覆人亡的危险。冯澈亦大惊失色,他想不到和尚竟有如此境界,顾不上思考,他纵身跃入战圈。冯澈依旧打算围魏救赵,看着和尚百衲衣包裹的躯体,他却有一种错觉,无论他攻击和尚哪个部位,和尚都会做出最犀利的反击。

认识陈煦以前,冯澈或许记得父亲教诲,临阵交手,那些下三滥的招数统统不能用;自认识陈煦以来,他明白一个道理:生死相拼,败即死,为求胜利,可无所不用其极。冯澈深以为然,看着法海背影,他突然想起陈煦训练“狼牙”时所谓的“下三路”,他一个懒驴打滚,右手并指戳向了和尚胯下。…,

和尚就算铜皮铁骨,他也不可能将排泄用的洞洞练得如钢似铁。法海笃信佛教,一辈子没在男女关系上犯过错误,如果不小心被人“爆菊”,想来也会辜负了佛祖的教诲与期待。法海差点就要破口大骂,素心仙子虽自甘堕落,可她毕竟也是悬空寺弟子,怎会教出如此混蛋的儿子?那冯靖虽不肖,他也总不至于如此无耻吧?

法海像灰色的毛驴尥了个蹶子,他一脚将冯澈踢翻。与此同时,只听“咔”的一声脆响,继而陈煦摔在了地上。

“法海大师,手下留人!”

冯靖的声音突然响起,人随声至,陈煦倒地的刹那,他已然站到了法海跟前阻住了他的去路。

冯夫人随后现身,冯清走在最后,看到陈煦摔在地上,她心焦如焚的抢到他跟前。

“娘,你快看看师兄的伤。”

陈煦额头冷汗淋漓,他整条右臂软绵绵的垂着,左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冯清看着陈煦的面容,她只觉心如刀绞,眼眶里不自禁的溢满了泪水。

“煦儿,你怎么样?”

冯夫人伸手去扶陈煦,冯澈亦走过来,父母俱在,法海就算如来重生、达摩降世,他也不能奈他们何。

陈煦急喘两口粗气,他缓缓摇了摇头。看向冯澈,冯澈会意的点头,他继而抓住了陈煦垂下来的右臂。

“你干什么!”

冯清不明白哥哥要做什么,冯夫人亦有些诧异,“澈儿,为娘替煦儿托上手臂。”

冯澈却是摇头,“狼牙”每一个成员都有过这方面的训练,冯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冯澈固定陈煦手臂,陈煦猛地一拉一推,“嘎”的一声轻响,他的手臂已然活动自如。

冯夫人满脸不可思议,看看儿子看看陈煦,她突然又感到欣慰,他们终于长大了。冯清却是心疼的抓住陈煦的手臂,她问:“疼吗?”

陈煦摇头,冯澈笑道:“清妹,老三精通关节技,我们都有过特别的训练,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事的。”

“煦儿,怎么回事?”

冯夫人看看与夫君对峙的法海,她不知道他们为何与他交手,她真的不希望他们与悬空寺扯上什么关系。陈煦看向倒在地上的方公子,他迈步走到他跟前,“不宣而战”,他冷不丁的一脚踹在方公子右腿膝弯,伴随着方公子的惨叫,断骨的声音传进冯夫人他们耳中。

“煦儿!”

冯夫人有些不悦,原本以为陈煦走向方公子是要为他治伤,她却想不到他竟痛下辣手。冯夫人已见过方公子,方公子不知她的身世,她却知晓了方公子的来历,陈煦惹上他等同于招惹了悬空寺,他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法海见识过陈煦的心狠手辣也知道他无耻的底线,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当着冯靖夫妇的面出手伤人。法海扑向陈煦,冯清出手相阻,两人俱是江湖顶尖的高手,以快打快,天地似乎都为之色变。

说心里话,冯靖自己也不知是该恨法海还是该感激他。当年他与夫人私定终身,反对最激烈的当属法海。素心仙子失身非她之过,按照法海的想法,她理应回归山门向门主禀明一切,悬空寺如何处置自有其道理;仙子非但没有幡然悔悟,她对冯靖却情根深种、愈陷越深。法海应悬空寺门主所请,欲带素心仙子回山门请罪。冯靖岂肯干休?与悬空寺为敌,他基本就是江湖公敌,夫妇二人东躲西藏、且战且退,若非如此,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不会未出世就夭折;然而压力也是动力,压力越大,动力也就越大,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十几年后再回首,恍然如梦,冯靖也只有唏嘘感慨。…,

冯靖也料不到陈煦当面出手伤人,在他想来,陈煦年纪不大,心思却缜密异常,澈儿或许会冲动,但他绝对不会。冯靖也知道陈煦出手很懒,可他绝非嗜杀之人,更不会主动树敌,他既然出手想必有他的理由。法海出手,他当然不会坐视。

两人乍合乍分,冯靖垂手而立,法海却双手合十。

冯夫人目光又瞟向陈煦,她想得到一个解释。

“娘,这事儿真怨不得老三。”冯澈替陈煦解释道,他指着方公子道,“这家伙大早晨就跑到咱家门口堵住并且扬言清妹若不出面,他就不走了。老三来找清妹,这家伙竟然信誓旦旦的说清妹是她的女人,虽然现在不是,可将来一定是的。”

“无耻!”

冯清愤愤的骂道,原本还有一丝恻隐之心,她现在只剩下愤恨。

“老三跟他解释说与清妹早有婚约,他竟威胁要老三离清妹远点并扬言打断老三的一条腿,这事换谁谁也忍不了啊。”

冯夫人叹了口气,她心底已然认可了陈煦的所为。

“师父,我若退一步,姓方的就会进一步,气焰也会更加嚣张,我是男人,有些问题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既关乎男人的尊严也是对师妹的尊重。”顿了一顿,他又道,“我明日就要北上,岂有不防微杜渐的道理?我从没有怀疑过师妹,可这疯狂的家伙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我必须将这种隐患扼杀。”

“我虽然不知道这姓方的是什么人,却知道他与悬空寺脱不开干系,跟他们那些人玩不起,我必须握住足以节制他们的筹码,必须这样。”

陈煦俯下身子,他突然握住了方公子的手臂,他对自己卸人关节的手法很有自信。

冯夫人没有制止,她是悬空寺弟子,可她更是一个母亲,如果有人要伤害她的孩子,她甚至不惜与师门为敌……******************************************************这章真心感觉不错,求票!!!

更新说明

今天酝酿着一个小高潮,写了删、删了写,终究不太满意。思来想去,还是暂时不发,待明日酝酿修改后再呈现给大家。偶还是那句话,写给大家的东西宁缺毋滥,凑字数既对不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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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和尚的价码

陈煦动作麻利的卸掉方公子四肢关节,法海阻止不及,他忽然从褡裢里掏出一串佛珠,佛珠似乎是铸铁的,锈迹斑斑且大小各异,看起来仿佛烤焦了羊肉串。俗话说佛也有三分火气,何况法海大师绝不是婆婆妈妈的唐施主,陈煦的所作所为已彻底将他激怒,见和尚请出佛珠,冯靖知道他要大开杀戒了。

高手临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冯靖虽严阵以待,他却没漏听陈煦的话。作为父亲,他有责任有义务保护子女安全;作为男人,他理解陈煦的所为,想当年他何尝不是抱定这样的信念?

“大师若大开杀戒,冯靖定不会坐视。”

冯靖跨前半步,他当仁不让。冯夫人皱眉,别人或许不清楚,她难道不了解和尚的实力?夫君名声虽显于江湖,可他绝非法海的对手,即便她夫妇联手,胜负也只是五五之数。冯夫人握起女儿长剑,刹那间气质陡变,昔日素心仙子的绝代风华,在这一刻显露无疑。陈煦、冯氏兄妹以及随后赶过来的邝雨涵等人,他们无不瞪大了眼睛。

“素心不愿与大师为敌,大师若止息兵戈,素心定会亲自替方公子疗伤并要求煦儿赔礼请罪,”冯夫人仗剑而立,她又道,“煦儿出手伤人虽有过失,然方公子也有责任,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望大师见谅。”

冯夫人的话软中带硬,完全可以理解为:陈煦虽施辣手,这也算姓方的自找的。当然,方公子可不认为自己有错,自幼娇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他看上的东西就是他的,任何人想要干预都是无理取闹——这种现象在现代社会也很普遍,那句话怎么说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闹了矛盾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何况他方公子受此重伤、无端遭此奇耻大辱。

方公子双膝重创,四肢关节脱臼,萎在地上就仿佛超大号的天津十八街大麻花,剧痛一拨又一拨的冲击的脑神经,他咬牙坚持不肯昏厥就是想看陈煦“伏诛”,否则他岂能“瞑目”?

冯夫人替陈煦开脱,方公子闻之仿佛炸了毛的野狗,手脚不受控制,他只能通过“打滚”的方式来表达心中不满。方公子就像臭椿树上的大青虫似的扭动身躯,动作幅度不大却触动了伤处。

方公子绝对不算汉子,骂骂咧咧的呻吟声甚至比勾栏里的妓·女叫·床更精彩。方公子骂声歹毒,总结起来不过表达了三个意思:问候陈煦的祖宗;想与冯家祖上发生性关系;赌咒要霸占清姑娘。陈煦能理解方公子,像他这种世家公子并不知道能屈能伸的真谛,他们只懂得伸,简直能像乌龟的脑袋一样一下伸的老长,至于缩,就完全不擅长了。陈煦虽不在乎周家的祖宗,可他在乎母亲一系,何况姓方的竟然淫心不死的想要霸占清妹,他当然要教教他怎么做人。

冯澈更是怒不可遏,两人同时踢腿,又同时踢中方公子的两边脸颊。方公子惨叫一声,满嘴鲜血,他吐出满口的后槽牙。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江湖好事者给方公子起了一个外号——方姥姥。

法海亦料不到方大施主教出的方小施主骂人竟能骂出这么多花样,虽然也觉得这家伙纯属犯贱,可他不能不救,否则方老施主那里不好交代。即便现代社会,组织公司同事外出旅游也得把人平安带回来不是?…,

法海突然出手,手中那串烤焦了的“羊肉串”舞将起来针插不入、水泼不进;冯氏夫妇顺势而动,三人翻翻滚滚的斗在一起。

和尚以一敌二,兀自不落下风。陈煦、冯澈对视一眼,他们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江湖十大高手,一眉排名第一,实力有目共睹;地狱谷主彼岸花、北元第一高手秃孛罗,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他们能排第二、第三,功夫想来不差;悬空寺现任门主慧心师太,名列第四,想来不会比冯夫人差;至于剑岳宗天机老人、神医赛华佗,挂掉的枯骨老魔苦竹、冯靖夫妇以及金陵神刀镖局不老神仙,实力相差不多。

这其中并无法海大师。陈煦又记起冯靖曾说过,江湖十大高手忌讳联手迎敌,而今师父夫妇却毫不犹豫的联手却又不能胜,难道这老和尚真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想到这个可能,陈煦握住了腰间手枪。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他不相信这老和尚可凭血肉之躯挡住子弹。

三人合而又分,陈煦瞅准时机,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暗器歹毒,大师小心!”

伴随着雄浑的男音,陈煦只听“嗖”的一声,凌空掷来的一柄长剑“当”的一声撞上子弹,伴随着“哐啷”一声,长剑断为两截。

须发皆白的天机老人突然现身,陈煦目光一凛,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和尚有老家伙助拳,师父两人必不能敌,他看了冯澈一眼,冯澈从怀中掏出烟火、拉开引线掷向高空,白天虽看不到漂亮的烟花,然炮声传遍半个京城,“狼牙”接到信号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

法海不知道陈煦竟还有暗器,看着地上的短剑,老和尚目光微缩,他即便练到铜皮铁骨,恐怕也不及宝剑,这小混蛋忒歹毒了。

“贤伉俪别来无恙。”

天机老人想不到陈煦竟又惹上了悬空寺,虽然幸灾乐祸,可高手须有高手的风度,这是做人的涵养,他像往常一样与冯靖夫妇招呼道。

法海抓起地上的红砖,他用手指了指陈煦,接着用手指在红砖上刻字。冯清第一时间挡在陈煦跟前,冯澈跟着站出来,站在一旁的邝雨涵、李十娘担心冯澈想要走过来却被冯夫人用眼神制止。

陈煦将冯清拉到身后,见法海在红砖上刻下“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几个字,他越发不耐烦起来。

“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没必要在这儿臭显摆。”

“大胆!”天机老人喝道,“小子不得无礼。”

“煦儿,法海大师休的是闭口禅……”

冯靖话未说完,法海突然开口了,第一句话果然是“阿弥陀佛”。和尚久不开口,他声音有些嘶哑仿佛喉咙里堵了痰,然而这黏黏糊糊的声音却仿佛有种莫名的穿透力,陈煦只觉脑袋嗡的一声,气血翻腾,他感觉说不出的难受。冯澈兄妹比他好不到哪去,至于邝雨涵等人甚至坐到了地上。

“陈施主行事乖张,心狠手辣,老衲即便做那恶人,也要将你慑服。”老和尚很霸道,他也的确有霸道的本钱,“出家人慈悲为怀,你若肯落发虽老衲修行,老衲担保不伤你性命。”法海虽然说给陈煦,他的目光却看着冯靖夫妇,或许在他心中,陈煦根本就没有选择的自由。

陈煦突然笑了,这算是软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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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陈煦的选择

“这是你的请求吗?”陈煦轻描淡写的问道,手枪在他手中快速旋转,看得其他人眼花缭乱。

法海言语为之一滞,冯澈却笑出声来。

“阿弥陀……”

“打住!”陈煦毫不留情的打断法海,“佛在心中而非挂在嘴上,你就算千百次的呻吟,你也成不了佛,我更没兴趣听。”

“善哉,善哉。”法海不动气,或许生气了却没表现在脸上,他道:“我佛慈悲,施主焉知修佛是祸非福?老衲以佛法化解施主胸中戾气,三年五载之后,若施主不肯诚心皈依,老衲定不会横加阻挠。”

三年五载?他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陈煦将枪口转向一旁的方公子,法海双手合十,他不疾不徐的补充道,“施主今日重创方小施主,翌日方施主寻上门来,老衲也好代为说和。”

冯靖夫妇见识过手枪的威力,他们也了解陈煦的脾性,他扣动扳机容易,然而方公子一旦丧命,恐怕没人能护得住他。冯夫人冲陈煦摇了摇头,冯靖开口道:“煦儿,悬空寺山门护法,儒释道各一人,这位方公子的父亲就是其中的儒生,名声虽不显于江湖,一身修为却不在法海大师之下。”

天机老人冷眼旁观,他觉得陈煦会“放暗器”,以他的脾性,既不受别人威胁更不会听人劝说。天机老人非但不会干涉,他甚至想推波助澜一番,只是自重身份而不便开口罢了。

陈煦心下凛然,冯靖绝不会危言耸听,悬空寺三位山门护法,一僧一儒俱是江湖绝顶强者,剩下那一道恐怕也非等闲之辈,相比死狗残喘的方公子,陈煦想得更多的却是青檀。“为了你,我不惜与天下人为敌。”对青檀的承诺言犹在耳,陈煦此刻唯有苦笑,原本以为自己有能力拯救天下,现在看来整个天下都拯救不了他。

“这是你的威胁?”论功夫,陈煦非法海敌手;说到心理素质,他决不在和尚之下。心系青檀,他表面却不动声色。

“阿弥……”

“闭嘴!”说话间,陈煦调转枪口瞄准法海,他厉声喝道。与此同时,只听“砰”的一声,陈煦扣动了扳机。法海早有防备,枪响的刹那,他一个懒驴打滚,子弹擦着他那颗大秃瓢飞过,和尚捡回一条命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冯靖夫妇第一次见到法海狼狈的一面,开怀却也戒备。法海暴怒起身,挥舞着“羊肉串”直取陈煦。天机老人横插一脚,他借劝架之名,行龌龊之事。

天机老人缠住冯靖,冯夫人独力难支,法海欺身陈煦近前。陈煦绝非待宰羔羊,明知不敌,也须毅然亮剑,伞兵刀在手,他以命搏命;冯澈、冯清兄妹同时出手相助。

高手过招,人多反而累赘,冯夫人既要应付法海又须照应子女,她发挥不出巅峰状态下六成本事。法海却越战越勇,他那厚厚的肉掌拍向冯澈。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可惜拳脚无眼,何况老和尚已被愤怒淹没了理智,那一掌击实,冯澈少说也得躺两个月。冯夫人此刻旧力已竭,新力未生,可儿子却不能不顾,她移形换影般挡在冯澈跟前,左掌递出,只听“砰”的一声,双掌交击,和尚低眉顺目的说“善哉,善哉”,冯夫人后退三步有余,“哐啷”,手中长剑坠地,她嘴角溢出了血丝。

“娘亲!”冯清大惊失色,她急忙扶住母亲。…,

“你敢伤我娘?我干死你个老秃驴。”

冯澈怒发冲冠,什么江湖忌讳,什么武者风范,他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在“狼牙”学到的阴招、狠招,不要命的招呼到法海身上。冯澈说干死老秃驴绝不是随口说说,他专拣和尚的下三路下手。陈煦配合无间,踢阴、抹喉、戳眼甚至于唾面,老和尚只气的哇哇怪叫。

冯澈握着军刀要爆法海菊花,法海闪躲,一脚踹开冯澈;强敌宜各个击破,陈煦瞅准时机,伞兵刀插向法海胸膛,法海侧身避开胸口要害,伞兵刀在他臂上留下三寸长的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法海果真也是个狠角色,他只是瞥了一眼臂上伤口,继而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

“施主执迷不悟,老衲要破戒……”

这时,只听远处脚步声传来,全副武装的“狼牙”战士随后现身并将和尚团团围住,箭在弩,弓满弦,只需陈煦一声令下,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和尚射成豪猪。

“你刚才想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有种再说一遍。”

法海面皮抽搐,如果不开口重复,难免落个“没种”的嫌疑;可如果声言要大开杀戒,这帮大兵肯定先他行动,届时有种也变得没种了,左右为难,和尚闭目默念“阿弥陀佛”。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就对了。”陈煦先询问师父伤势,他又看着法海道,“我想做的事情,你阻止不了,我不想做的事情,你也休想强迫。小子斗胆问一句,你有什么权利限制别人的自由?大燕乃法治社会,你肆意践踏国法,其心可诛。”

陈煦扣高帽子,他还不给法海喘息之机,继续喝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陈煦乃陛下臣子,私囚朝廷命官,你意欲何为?”

法海捂住伤口,“老衲乃方外之人,只敬佛祖,不拜帝王。”

和尚不拜帝王,天机老人却不敢大言不惭,陈煦这厮阴险狡诈,借官府打击江湖势力,这种事儿他当真干得出。剑岳宗不比悬空寺,宗门能有今日之局面,脱不开与庙堂的关系,一旦与官府交恶,宗门覆灭也许只在须臾之间,天机老人情不自禁的拉开了与法海的距离。

陈煦看在眼里,心中有一丝明悟,任何一位帝王都不希望国中之国出现,如果能让陛下察觉悬空寺的威胁,即便不能一蹴而就,依附于悬空寺的江湖门派恐怕也得纷纷倒戈。能抱紧皇帝大腿,还怕悬空寺个鸟?

“真是好笑,你穿大燕的衣、吃大燕的粮,讲大燕的语言,你却在这儿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方外之人,不拜帝王,你可知道‘羞耻’二字?古人云:饮水当思源,你有没有想过你做人的根本?生于大燕、长于大燕,这片土地孕育了你,乌鸦反哺、羔羊跪乳,而你却忘记祖国母亲,像你这种人简直猪狗不如。”

冯靖夫妇瞠目结舌,天机老人离得更远了一些,冯清美眸异彩连闪,冯澈却大声叫好,他第一次知道不带脏字的骂人也可以骂到很爽。法海脸色有些难看,他不自禁的呼唤佛祖,“阿弥陀……”

“小子乃陛下亲封武德将军,明日送公主出嫁,”说着,陈煦走到法海跟前,“我就站在你的跟前,你现在就可以带我走,误了国家大事,所有后果你一人承担。”

“老三,你放心,如果陛下追问起来,我一定讲明原委,非你不愿为国家效力,而是悬空寺居心叵测,强行带走了送嫁的将军。”

法海脸色一片灰败,这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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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为昨天的断更致歉,回家第一天,自然免不了许多的应酬,望大家谅解。

第二,也不知什么原因,回家之后竟然吃不进东西,胃里鼓胀的难受,昨天饿了一整天竟然一点没饿,岂不怪哉?

第三,感冒了,咳嗽、流鼻涕,今天一边抓着纸巾一边码字,悲惨啊。

第四,家里果然没网,上传还得去网吧。

第五,求票,祝大家假期愉快,谢谢!!!

第186章 离家别

六月二十七,思柔公主出嫁的日子。皇家天女嫁到北方苦寒之地,作为兄长,正统皇帝当然不能吝啬,光嫁妆就有十几车,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乃至于衣食住行一切用度都是时下“最奢华的品牌”,毫不夸张的说一句,马桶都是漆金镶钻的。

嫁公主倒贴价值连城的嫁妆,这哪是和亲?这TM的叫割地赔款。

对于一个女人——拜金炫富喜欢宝马的腐女除外——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给座金山也不会快活。对于思柔公主而言,不仅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还要嫁到自己不喜欢的地儿,别说金山,给做钻石矿也不乐意啊。话说钻石这玩意儿不能吃也不能喝,配个钻戒还得时刻提防被人割掉手指头,女人为什么如此着迷?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难道都是广告词惹的祸?闲话少叙,言归正传,思柔公主越发清减,越发的多愁善感,十五岁的少女,五十一岁的心。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思柔公主不哭不笑,她坐在车上掀开车帘打量着京城的一草一木,目光最终落到一身戎装的陈煦身上,看着他与家人话别,她嫉妒梦瑶她们也愈发思念远在江宁的母妃。

陈莺儿眼眶里含着泪,她紧紧的抓着儿子的手。送嫁绝非上战场,陈莺儿却感到莫名的心悸,抬头看看阴霾的天空,她将折伞塞进儿子手里,殷殷的叮咛:北国不比中原,饥则食、寒添衣,莫要苦了自己……

“娘,儿子理会的,你们在家也要小心,如果想出门转转,让清儿她们陪着你。”

陈煦并未跟母亲提及与法海的冲突,家里虽有杨云睿照应,他也做好了第二手准备以防万一。“狼牙”成立至今,正式队员九十六名,陈煦此行带走四十六人,其余五十人全部留守家园。“狼牙”的战士籍籍无名,可经过陈煦堪称残酷的魔鬼式训练,他们每个人都可以一当十甚至于当百,协同防守,即便以冯靖之能,也没有足够的把握全身而退。若非如此,陈煦又岂能放心北上?

周乾亦来送行,站在陈煦面前,他却不知该说什么。陈煦看了周乾一眼,含含糊糊的喊了一声“父亲”,别说周乾,甚至他自己都听不清楚,“如果可以,希望你能陪陪我娘,我娘苦了半辈子,我不希望她后半生再受丁点委屈。”陈莺儿眼泪终于淌下来,她抓住陈煦的手,“娘在家能受什么委屈?娘是担心你啊。”说着,陈莺儿竟有些泣不成声。

陈煦温言安慰母亲,转向周乾,他话语陡变,“你若委屈了母亲,我决不饶你!”

在周乾的记忆中,这是陈煦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心中的喜悦还没表现到脸上,陈煦突然又给他一个下马威,声音不大,气势压人,他竟有些不敢直视儿子的目光,热乎乎的心窝陡然跌至冰点。这一冷一热就容易起雾,周乾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梦瑶依恋的看着陈煦,新婚送别,对热恋中的新妇是一种折磨。有些事情不能改变,梦瑶能做的只是把一天当两天以便日子过得慢些。若非如此,夫君与秋月洞房,她也不至于存心搅局。想到那夜的乌龙事件,梦瑶兀自觉得脸热,屁股上挨了两巴掌不说,她还身体力行的为秋月提供了一场“免费教学”,最可恨的是陈煦竟还采取“老汉推香车”这种羞人的姿势。…,

情到浓处难自禁,梦瑶不得已做了秋月的“性~启蒙老师”,她当然想检测一下教学成果,最起码要知道秋月会不会呼痛、会不会掉泪以及会不会像她一样叫出声来。坦诚相待,大家也就扯平了。梦瑶想法不错,奈何精力不济,云收雨歇之后,她竟不负责任的沉沉睡去。

梦瑶觉得吃亏,陈煦却仿佛尝到了甜头。

昨天夜里,梦瑶独坐房中,透过窗棂,她看到陈煦走进了秋月房里。新人胜旧人,梦瑶气苦,她真想冲进秋月房里大喊一声“负心薄情郎”。想想柳氏说过的话,女人该胸怀宽广,要惯着男人让他自己都不落忍,梦瑶虽成功的压下了心头的冲动,可她还是想掉眼泪。

梦瑶想找杏儿聊天,那丫头去了婆婆房里,叹息一声,她坐到梳妆镜前解带宽衣。梦瑶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白嫩的肩、挺翘的胸脯,她甚至自恋的想我要是男人也得宠幸自己,夫君真没眼光。胡思乱想之际,梦瑶听到敲门声,披上衣服打开房门,陈煦竟抱着秋月挤进房里。梦瑶第一反应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继而又想明日将别,索性由着他胡来……

几度缠绵,梦瑶看看睡在最里边的秋月,她突然觉得这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夫君陪她的时间属于她,夫君陪秋月的时间也属于她,待小清嫁过来,她也得横插一杠子。虽有些荒唐,可妻妾之间斗争如此激烈,她脸皮能不厚点?

“梦瑶,折伞供不应求,其他作坊见有利可图定然会仿制,他们能制出外形一样的东西却仿制不了不锈钢,京城百姓一旦认识到不锈钢的奇妙,不锈钢定然炙手可热,相信朝廷也会介入,关于这些事情我已经跟凌大小姐她们提过,你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改进炼制工艺以期用最低的成本获取最丰厚的回报。”

梦瑶点头道:“相公,梦瑶理会的。”

“注意劳逸结合,不许太过拼命,等我回来要是听说你废寝忘食的,小心我打烂你的屁股。”梦瑶脸蛋儿涨红,心里却是甜甜的,“还有,我不在家的日子里,你不许欺负秋月。”梦瑶不禁又嘟起了嘴。

陈煦与秋月、小依她们话别之后,他又走到冯清跟前,他先询问师父的伤势,冯清摇头说娘亲已无大碍。

“清儿,等回来我就娶你过门。”

冯清乖巧的点点头,纵有千言万语,她也只会藏在心中。陈煦看看与邝雨涵、李十娘腻腻歪歪的冯澈,“清儿,你不用担心,我与老二相互照应,定能所向披靡。”

陈煦与悬空寺法海大师激烈冲突甚至私自调动“狼牙”,朝廷没有惩处亦没有表扬;事发两个时辰,圣旨送抵冯府,封冯澈为武略将军,协同陈煦送思柔公主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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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感谢“兰心鬼眼”童鞋的打赏;

第二,今天本想更四千,也就是两连更,奈何状态不佳,第二章没有预期的水准,先奉上这第一章,第二更欠着大家,相信偶,定会保质保量的补上;

第三,我感觉这第一章挺有状态,可以求票,那就求一下票票,谢谢大家了。

第187章 送婚使与驸马爷

“老三,你说江湖仇杀与战争有何不同?”

冯澈由平民百姓摇身一变成为朝廷从五品的将军,穿盔戴甲,胯下高头大马,他颇有些意气风发。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于战争,冯澈非但不惧怕,反而期待着在战争中大展神威,他告诉陈煦说他娘子说了,立军功、封侯拜相,她就许他为所欲为。邝家小姐闺中少妇不知愁,她也不了解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怆,也许看到杨柳青青,她才悔教夫婿觅封侯,陈煦对冯澈说你回去打你娘子的屁股,狠狠的打。

“没有什么不同吧,脱去政治的外衣,这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打架斗殴,人少不一定输,人多也不一定赢。”陈煦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他心里有些烦乱。

护送思柔公主出嫁的除了“狼牙”的四十六人还有八百禁军,这八百人选自上直二十六卫亲军之府军前卫,也就是俗称的带刀侍卫,这些人都是精锐,傲气与其战斗力成正比,听命于陈煦,他们颇有微词,说的难听点,他们压根瞧不起陈煦。

军人崇拜强者。对陈煦而言,想要树立威信不难,只需“狼牙”四十六人即兴表演,定能让这八百眼高于顶的家伙心服口服。陈煦内心烦乱,只是不乐意走一条他自己不喜欢走的路。

离开京城,出居庸关,经赤城至塞外,相比赤城,经宣府更快捷便利,陈煦却不同意这种说法,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拖延时间,他甚至想经澳大利亚转道瓦剌腹地。“狼牙”对陈煦唯命是从,八百禁军却越发瞧不起他。瞧不起归瞧不起,陈煦毕竟是送嫁队伍第一责任人,他说往东就不能往西,一切后果由他承担。

作为领导,一个不负责任、不想决策的领头人说话岂有分量?这种情况下总会形成一种怪圈,领导越不负责任,将士们越松散;将士越松散,领导越负不起责任。

禁军将士阳奉阴违,随行的宫娥、太监乃至于思柔公主的贴身丫鬟也纷纷动起了念头,他们竟仿佛孙膑的炉灶般越走越少。公主殿下兀自不喜欢草原人的烧烤与篝火晚会,遑论陪嫁的这些人?那些没有家人的“光棍”最先溜号,陈煦视而不见,苦的是同行的有亲人的家伙,他们思念亲人更害怕连累亲人,左右为难。

冯澈只是不解,他却从未怀疑过陈煦的能力,试问能训练出“狼牙”这种变态的队伍的人岂能不懂带兵?冯澈追问陈煦缘由,陈煦含糊其词,他却有种模糊的印象,老三不想将思柔公主推进火坑。可计将安出?冯澈不知道陈煦的想法,他只是腹诽不能过一把当将军的瘾。

出居庸关的第二天,思柔公主贴身侍婢吃坏了肚子,她频频如厕。荒郊野外,对于姑娘家而言,大的小的都不怎么方便,她总会选择密实的林子进进出出。陈煦心中好笑,又是一个“逃兵”,不过他不打算干涉,思柔公主身边没有了电灯泡,他也方便。眼下这种局面虽没有兴致消魂,抱着思柔安慰她一番也好。

“老三,你说在没有草纸以前,人们用什么解决?”

冯澈看着侍婢的背影,他若有所思的问陈煦道。

“这以前可没多久,家里有老人的你可以回去问问,如果你不怕挨揍的话。”陈煦看了看思柔公主车驾,他又道,“据说有条件的,上完大号洗个澡、换套衣服,没有条件的就捡一些竹板、石头或者树叶什么的,这还有一个文雅的名字叫厕筹,我觉得你可以搜罗一些作为传家之宝传给子孙后代,几千年后这就是古董,价值连城。”…,

冯澈:“……我觉得你有点恶心,”顿了一顿,又道,“那你说江湖中的女侠,她们也要这样?她们娇嫩的屁屁受得了吗?”

男人,谈论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陈煦老神在在的道,“吃惯了肉,偶尔来顿素的也算改改口味吧。”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么恶心?”

陈煦眼珠一转,“我觉得你可以跟过去看看嘛,嘘寒问暖一番,指不定能抱得美人归,话说那侍婢也挺眉清目秀的吧。”

冯澈义正辞严的拒绝道,“我冯澈用情专一,我已经答应了雨涵、十娘,决不再招惹其他女人,否则她们会要我好看。”

陈煦:“……”

侍婢一泡屎拉完,她也随之蒸发,冯澈感叹说又走一个,你就不怕太后秋后算账?陈煦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有些事情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他摇头道,“这姑娘在皇宫里姿色平平,送到瓦剌绝对是大美人,与其送给瓦剌男人糟蹋,还不如让人家追求自己的幸福,咱也算积了功德,我去探望探望公主。”

陈煦上了思柔公主马车,拱卫在马车四周的禁军窃窃私语,所谓君君臣臣,公主是天,臣下是地,况且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你武德将军有要事禀奏也不该逾制啊。当然,陈煦是领导,领导昏聩,作为下属,他们不是没有规劝,奈何这家伙无能却刚愎自用、我行我素,规劝也是白费吐沫而已。恨屋及乌,八百禁军瞧不起陈煦,他们更看不上他带出来的士兵。

这些兵不披甲、不列队,除了十来人闲散的护在公主座驾四周,其他的家伙简直神出鬼没。途径城镇,他们与普通百姓并无二致;穿越荒山野林,他们换上奇怪的衣服,脸上涂着黄黄绿绿的油彩,看上去仿佛被人海扁了一顿似的。说也奇怪,这扎眼的打扮穿行于山林间竟仿佛与这山林融为一体,外人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相互之间的交流,他们有时只是做几个奇怪的手势,至于他们是标新立异还是故弄玄虚,这些禁军将士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一旦走进战场,这帮家伙绝对作鸟兽散。

为什么?军人自古就没有这般松散的!

冯澈也有些诧异,他诧异陈煦进公主车驾,想到老三向来不避男女之嫌,他觉得有必要提点一二。

这一天是七月初七,传说中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离京十日,思柔公主甚至没有单独与陈煦说过话,触景生情,憔悴的小公主突然有些伤感,理解陈煦却也不免怨怼,女孩儿的心思就是这般奇怪。

车帘掀开,思柔公主误以为侍婢方便归来,她只是定定的注视着窗外,夜幕降临,萧索中透着无尽的伤感,小公主幽幽的叹了口气。

“牛郎织女应该也很幸福吧。”

“当然幸福啦,尤其今夜,素了一年,干柴烈火,岂不一点就着?午夜牛郎,非得精尽人亡不可。”

陈煦并没有玩笑的心境,只是看思柔公主抑郁的样子,他想逗她笑笑。思柔公主急忙回头,不过她却没笑,转头的刹那,眼泪汩汩而出,她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一刻也不愿撒手。

“思柔,这十来天时间,我没能陪你,可我时刻都在想办法,我时刻盼着能碰上山贼、土匪,这也方便浑水摸鱼,可就是碰不到,你说这是朝廷教化有功,还是山贼、土匪的素质提高了?这年月,金银财宝都不足以打动山贼……”

陈煦控诉山贼不爱岗敬业,思柔公主有哭有笑,她挥着小拳头打他胸膛。公主越打越轻,她干脆贴到陈煦身上,一切都是命,只要他有心,这就足够了。来日无多,思柔越发珍惜此刻,她情不自禁的吻上陈煦的唇。

“老三……”冯澈掀开车帘,继而他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你…你…你这是送婚使,还是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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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人不可貌相

思柔公主料不到除陈煦外竟还有人胆敢不经允许闯进她的车驾。当然,思柔公主察觉的刹那,她感到的不是生气而是羞涩。皇家长公主抛开尊贵的外衣,她只是一青葱少女。思柔公主将头埋进陈煦怀里扮演鸵鸟,陈煦则有些尴尬的看着冯澈。

“白天送婚使,晚上驸马爷。”

冯澈笑骂道:“你真不要脸。”

思柔公主不理解男人之间这类无伤大雅的玩笑话,抬起头,她表情仿佛护犊子的小母猫一般紧盯着冯澈,“是我勾引他的,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儿。”

冯澈始料未及,陈煦亦想不到思柔竟这么大反应,他拍了拍她的肩,“什么你勾引我,我勾引你的,我们兄弟间玩笑惯了,你别放在心上。”

思柔公主绷紧的身子慢慢放松,顺从的坐在陈煦身边,目光在他俩人身上流连。

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在冯澈心中,做驸马绝不是什么好差事:公主金枝玉叶,娶回家得当祖宗供着,不知孝敬舅姑——君君臣臣,公主给舅姑请安,她磕一个头,这是为妻之道;公婆若不回磕两个,这叫目无君上,罪名可大可小——不懂持家之道,尤其郁闷的是行房前还得请示汇报,若再碰上个刁蛮任性的,八成还得给她洗内裤、倒洗脚水、受尽她的虐·待。驸马爷光鲜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屈辱的心,在自己家里都得将尾巴夹到腚沟里,这简直就是二等公民?据说从前有个姓郭的驸马爷,酒壮怂人胆,醉打金枝,差点连累一家老小上了断头台,真是太可怜了。

看看陈煦又看看思柔公主,冯澈很是不解,古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事实怎么就颠覆了?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小狗降小兔,难道老三这家伙就是思柔公主命里的克星?可问题是这不能够啊。

“老三,你真的跟思柔公主那个了?”

离开思柔公主座驾,冯澈对陈煦做了个男人都懂的手势。陈煦注视冯澈片刻,他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

冯澈脸上写着“我猜就是这样”的表情,他先冲陈煦竖起了大拇指,“作为男人,你是这个,”顿了一顿,他又道,“我作为你的兄弟,我必须要告诉你事情玩大了。咱们是送思柔公主出嫁,还没到目的地呢,你就让瓦剌大汗戴了一定绿油油的大帽子,那个叫脱脱不欢的家伙恼羞成怒,他非用咱们的血把帽子染回来不可。”

“我还以为你要骂我禽兽不如呢。”

思柔公主虚岁十五,若论及从母亲身体出来的时间,她刚满十四,含苞待放。想到与她有过男女间最亲密的交流,陈煦有种深深的负罪感——现代社会,这种行为有一个罪名叫诱·奸未成年少女,他估计也属于不良少年之流——至于瓦剌大汗的感受,压根不在他的考虑范围。老牛吃嫩草,那家伙配不上娇滴滴的小公主。

冯澈:“……”

说话间,林木突然出现在陈煦二人跟前,“老大,弟兄们抓住个瓦剌奸细。”

冯澈突然跳起来,“瓦剌不会已经知道了你与公主的事儿吧?如果是这样,咱们此去瓦剌岂不就是自投罗网?”

林木不知道陈煦与思柔公主什么事儿,他却有些佩服的看着冯澈,他得到消息即来报告,想不到他们竟已知晓。陈煦没好气的白了冯澈一眼,他有点怀疑这家伙的智商。…,

“有什么情况?”

“瓦剌丞相也先意欲破坏联姻,宣府、赤城以北布有精锐骑兵,他们扮作马贼,只待送嫁队伍进入包围圈,一举歼灭。”

“有多少人?”陈煦突然感觉一阵轻松,终于碰到胆大的马贼了。

“不低于两千人。”

“他大爷的,那老家伙要干什么?”冯澈听闻瓦剌两千余骑兵张网以待,他最先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兴奋,谁说送嫁的将军不是将军?

陈煦看了看思柔公主的车驾,“公主嫁给脱脱不欢那个老家伙,两国就是姻亲,这虽不是长治久安之计,可短时间总不好兵戎相见,也先野心勃勃,这当然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再者,也先大权在握,可名义上的大汗还是脱脱不欢,老家伙做了大燕的女婿,若有大燕暗中支持,与也先分庭抗礼也并非没有可能,如果你是也先,你愿意看到这种局面?”

这虽是陈煦的猜测,冯澈却认同了这种说法,“我们是打道回府还是继续前进?我觉得咱们八百禁军加四十六颗‘狼牙’,未必输给瓦剌两千骑兵,可以干一仗。”

“当然要继续前进,我还怕也先的人不来凑热闹呢。”

“英雄所见略同。”

与冯澈的跃跃欲试不同,陈煦要干这一仗,只是要找一个名正言顺的悔婚的理由:非他不欲和亲,实乃瓦剌人毫无诚意可言。

“把那奸细带过来,”陈煦看了看林木,他又命令道,“通知全体将士集合。”

陈煦一声令下,思柔公主车架四周的“狼牙”队员迅速列队,八百禁军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慢慢腾腾,他们不知道这无能的领导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八百人分作八个小队,每个小队设百户一名,总旗两人。无论官还是兵,他们都不把陈煦当盘菜。

“我说话不好使吗?”陈煦眯着眼睛看着东倒西歪的往一块挪动的禁军将士,他指了指走在最前面的几个百户,“你们几个上前面来。”

八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走到陈煦跟前一字排开,挺胸仰头,傲气十足,无声的抗议着陈煦的胡搞、乱搞。

“把人带过来。”

陈煦话音落地,林木与另外一名“狼牙”队员拖着一个满身血污的汉子走到陈煦跟前。八个人莫名其妙,他们身后的将士窃窃私语;思柔公主也掀开车帘望着陈煦的方向。

陈煦看了冯澈一眼,冯澈会意,他走向思柔公主。

“公主殿下,待会可能会有点暴力,暂请公主回避一下。”

“我不怕!”思柔公主咬着唇说道。

“这是明阳的意思。”

思柔公主瞅了陈煦一眼,她才缓缓放下车帘。

冯澈不无感慨的想:能让公主如此驯服,老三也算极品了。

奸细三十来岁年纪,虎背熊腰,神色却有些萎靡不振。瓦剌人不怕死,可刚才那帮家伙刑讯犯人的手法让他生不如死,此刻想想依旧心有余悸;看看蹲在跟前的眉目如画的男子,他略感放心,这样的阳光少年总不至于心狠手辣吧。

当然,在四分之一炷香时间之后,他就知道此刻这个想法是多么可笑、多么幼稚,大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啊。********************************************************终于有网了,跑网吧的感觉真郁闷。更新恢复,求票~~~

第189章 立威

“不用这么紧张,我把你叫过来就是想跟你了解了解情况。”陈煦言笑晏晏的样子仿佛在跟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拉家常,林木他们知根知底也就罢了,八名百户却嗤之以鼻,用这种方式讯问犯人,真不知这白痴领导是怎么想的,“我的心太软,尤其不喜欢看到鲜血,你配合一点咱们都省事。”

“&%¥%%……”

“说人话!”陈煦皱了皱眉头,他不懂蒙语,可他相信奸细绝对通晓国语。

“我都已经招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陈煦无视瓦剌奸细言语间的委屈,听着耳边蚊子的嗡嗡声,他说道:“你知道吗?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奇特的国度,他们处决犯人喜欢采用一种奇特的方式。”说到这儿,陈煦故意停顿片刻,林白他们好奇,奸细则有些忐忑不安,“他们把犯人的衣服扒光,赤条条的绑在树丛里,天气炎热,蚊子肆虐,数之不尽的蚊子落在身上黑压压的一层,能活活把人吸成人干。”说话间,大团大团的蚊子包拢着他们,陈煦挥手驱蚊,他戏谑的看着瓦剌奸细,“你想不想试试?希望你没有密集恐惧症,否则你能把昨天夜里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林白他们浑身发痒,八个百户、站在队伍前边的总旗以及听到陈煦说话的士兵们抖落一地鸡皮疙瘩,能想到这种刑罚,他简直损到掉渣;至于陈煦所谓“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奇特的国度”,八成出于他自己的杜撰。瓦剌奸细没有吐,他脸色却变得惨白,一个精通燕国语言的瓦剌人,他一直引以为傲,此刻却恨不得听不懂陈煦的话,“你…你简直就是魔鬼…啊……”

陈煦脸上笑眯眯的,手下却没闲着,只听“嘎巴”一声,瓦剌奸细右手的中指就贴到了手背上。奸细叫得撕心裂肺,倒吸一口凉气恰巧将一团文字吸进了鼻腔、喉咙里,又疼又咳嗽,一把鼻涕一把泪,缓过那口气来,他在心里骂遍了陈煦的祖宗十八代。

杀鸡儆猴,八百禁军情不自禁的站直了身子。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该说什么不用我再重复一遍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瓦剌奸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煦不动声色,冯澈、林木他们已有心理准备,八名百户却是大惊失色:如果按照最便捷的途径出居庸关、经宣府至塞外,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不是瓦剌王庭而是也先铁骑的包围圈,铁蹄、马刀,他们死则死矣,恐怕还要连累公主殿下遭歹人侮辱。

保护公主殿下不力,他们的家人恐怕也难以幸免;再看陈煦,他们的目光中多了一种名叫“钦佩”的东西。陈煦领军北上,累了、渴了、饿了,他都会吩咐众人停下来休憩,他们觉得他就是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吃不得半点苦头;出居庸关,他们一致赞同走宣府,陈煦却力排众议,坚持走赤城,他们说这样绕远,他坚持说这是近路,他们觉得他刚愎自用。

此刻想来,陈将军早就洞悉了也先的阴谋,无论是猜测还是有具体情报,他无愧武德将军的名号。陈煦当然不会跟他们解释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初衷,看了看眉眼间夹杂着愤怒与惊惧的奸细,他道:“做了我的俘虏,你心里不服气?”

奸细没有回答,他的表情与肢体语言出卖了他。

“不服气可以说,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冯澈差点憋不住笑,除去不讲道理的时候,他的确讲道理。

“你们走的太慢,若非如此,恐怕你们统统都是我们的俘虏。”见陈煦并不干涉,奸细破罐子破摔的续道,“若非我立功心切,急于知晓你们的底细,运气不好才会做了你的俘虏。战场上刀兵相见,你们中原人又岂是我们瓦剌骑兵的对手?”

“我要告诉你两点:第一,战场上活下来的都是运气好的;第二,如果换做我的人,他们没有一个甘做俘虏,你们抓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狼牙”的将士习以为常,八百禁军倒吸一口凉气,败即死,难道这名不见经传的“狼牙”果真能做到?

奸细无言以对,他至死也想不到陈煦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作为俘虏,我理应给予人道待遇和保护,可我要继续北上,当然不希望留一根毒刺在自己身边,”顿了一顿,陈煦又道,“你帮我带个话儿怎么样?”

“你真的肯放我回去?”奸细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却想不到陈煦竟不肯杀他,“你想让我给谁带话?”

蝼蚁尚且偷生,人当然不会例外,奸细想活命,他必须要让陈煦知道他还有存在的价值——他可以做信使的。

“你先别急,能不能活命还得看你的本事。”陈煦看了看肃立的禁军将士,他又指了指“狼牙”的一个队员,此人个头不高、相貌普通,站在人群中很不起眼,“如果你能打赢我这兄弟,你就离开,否则……”

“否则,我就是你的俘虏且绝不会逃走。”奸细自以为是的说道,陈煦笑笑却没有说话。

“你手上有伤,我让你一只手。”

奸细想不到一个小个子竟也敢藐视自己,他气得哇哇怪叫,蓄力、助跑,像一头黑熊瞎子似的撞了过去。“狼牙”擒拿格斗的技巧源自于陈煦,出手就是杀招,绝不纠缠;小个子队员右手放在身后,奸细近身的刹那,军刀滑进左手掌心,他微微侧身,刀锋泛着清冷的光如昙花一现,奸细颈间大动脉已被割断,鲜血喷涌而出,他庞大的躯体轰然倒地,至死不知如何丧命。

小个子队员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站回人群,依旧不甚起眼;八百禁军大眼瞪小眼,他们没有谁看清这一刀,也没有谁能挡住这一刀。陈将军随手指派一个人就有如此本事,那这几十个人岂不个个身怀绝技?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狼牙”小队简直太可怕了。

陈煦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八百禁军,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强推了,求票支持,谢谢。待会还有一章,谢谢~~~

第190章 兵戈起

“事情你们也都清楚了,继续北上,免不了有冲突。即便如此,我们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陈煦声音不算大,八百禁军却没人敢再不将他放在心上,“你们当中如果有谁怕了,现在请站出来,我绝不为难他。”

八百禁军没有一个站出来,陈煦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们都是好汉,可一支有凝聚力的军队离不开铁的纪律。我作为统帅,现在要立几条军规,希望大家铭记。”陈煦声音渐高,“第一,战端一开,即为死战之时,众军必英勇杀敌。”

“第二,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

“第三,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

“敢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陈煦所言乃他记忆中有名的军战连坐法,严酷却能在最大程度上激发将士们的斗志。在燕国这却是闻所未闻的一项法令,毫不夸张的说正是这条法令保住了大燕的江山社稷,当然这是后话。陈煦话音落地,不要说禁军将士,即便冯澈也惊得合不拢嘴巴,此令一出,何异于自绝后路?想想眼下局势,退,无路可退;进,瓦剌铁骑整戈待旦。这不足千人的小队除死战外,他们岂有出路?

被陈煦祭旗的瓦剌奸细说的没错,送嫁队伍走的太慢了,以至于也先都失去了耐性。

也先认为进攻燕国的时机已经成熟,他借口燕国削减马价、侮辱、屠戮朝贡使团——原本的檄文中有关于拒绝联姻的话,奈何送嫁队伍尚在半途,这莫须有的罪名也不成立,遂弃之不用——倾举国之力分四路展开进攻。

东路,有脱脱不花与兀良哈部攻辽东;西路,派别将进攻甘州;中路乃进攻的重点,他又兵分两路,其一,由阿剌知院统率,围赤城,攻宣府;另一支由也先亲率精骑,逼近大同。按照也先的谋划,东、西、中三路配合他的主力牵制燕军使其不能相顾,待歼灭燕军主力,继而进逼北平。

七月十一日,大同参将吴浩于猫儿庄仓促迎战也先部,兵败战死;朝廷急命大同总督宋瑛、驸马都尉井源、总兵朱冕和左参将石亨各领兵万人出阳和口抵御瓦剌。十五日,也先率兵攻阳和口,朝廷沿袭旧制,以太监郭敬为监军,太监这玩意儿指手划脚却又一窍不通,外行领导内行,全军溃败,军不顾将,将不顾军,宋瑛、井源、朱冕战死,石亨败逃大同,塞外城堡尽皆失陷。

大同兵败的消息传至朝廷,上下一片慌乱。正统皇帝受太监王振王“先生”蛊惑下令亲征瓦剌。皇帝御驾亲征,绝非小事,吏部天官王直、兵部尚书邝埜率领百官联合上奏反对皇帝亲征。王公公平素就跟这帮家伙不对付,唱反调唱出惯性,他自恃读过几年书,引经据典陈说皇帝亲征的好处顺带着提起高祖、成祖的赫赫武功。

这一局,王公公完胜劝谏的文武大臣。

神宗皇帝调动五军、神机、三千三大营以及在京卫所操练军官二十多万、兵器八十余万,于七月十六日自京城开拔。

年仅十七岁的太子监国,正统皇帝和王振王公公,率领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户部尚书王佐、兵部尚书邝埜、内阁学士曹鼐等一大批文武官员仓促离京,经居庸关向大同挺进。宁国公凌轩年事已高未能成行,杨云睿随行,然而有职无权,一切军政要务皆听王公公号令。…,

也先五万铁骑,对外声称两万余人,这叫藏拙,麻痹对手以期出其不意方能攻其不备;大燕二十多万人号称五十万,这叫虚张声势,在气势上威慑宵小。大军绵延数里,王公公意气风发以至于忘乎所以,他似乎忘记了己方真实兵员,更没有考虑也先会狡猾狡猾的藏拙。

五十万对两万,强弱立判。陈浩南混黑社会,他教导我们,够狠、人多、讲义气,跟人干仗无往而不利;打仗虽不同于黑社会群殴,从战术的角度考虑却也差不多,王公公早生几百年,虽不曾听到如此高论,可他熟读孙子的兵法,所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朝廷大军倾巢出动,二十个人踩一个,怎么打怎么赢。

行军途中天气不好,众将怨声载道,鉴于准备仓促,未至大同,军中已缺粮。七月十九,随行大军屡屡请求回军、屡遭王振拒绝。杨云睿年纪不大,实战经验却足够丰富,瓦剌骑兵单兵素质强于三大营精锐,遑论目前散漫的军心,一旦遭遇瓦剌骑兵前锋,全线溃败绝非没有可能。

“陛下,臣杨云冒死进谏。”杨云睿忍无可忍,他个人生死、前程事小,若这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朝廷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半壁江山尽入瓦剌彀中,他们即便身死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杨云睿进谏,他讲高祖曾严令宦官不得干政。王振岂止干政?闻言怒不可遏,他匍匐在正统皇帝座前痛哭流涕,说奴才忠心耿耿却遭小人忌妒,杨云睿其心可诛;数落杨云睿莫须有的罪名之余,他也不忘赞颂朝廷军威。王振说大燕乃天朝上国,天子剑所指,群雄归心,陛下兵锋直指大同,瓦剌定不战而降……

我们不得不承认,王公公拍马屁的功夫常人望尘莫及。正统皇帝偏听则暗又有王公公在旁上眼药,皇帝欲斩杨云睿,文武百官跪谏,兵部尚书邝埜言临阵斩将乃军中大忌,英国公亦言杨将军劳苦功高,可准许其戴罪立功。

皇帝重责杨云睿一百军棍,杀鸡骇猴,先皇爱将尚且如此,随行百官还有谁敢“动摇军心”?虽然这军心已经很摇动了。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陈煦率领八百加四十六,快马加鞭,直奔宣府。“狼牙”密切关注瓦剌骑兵动静,一路无事。七月十日,送嫁队伍离开宣府,他们最先闻到了战火的气息。途径一个小镇,他们看到了破败的房屋、满镇的横尸,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初生婴儿,男的杀、女的先奸后杀,手段之残酷令人发指。

陈煦看了看脸色惨白的思柔公主又看了看激愤的将士,他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有些人做了某些不该做的事情,他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第二更到,新的一周,求下推荐票,先谢谢大家了!!!

第191章 初战告捷

瓦剌骑兵前哨,一个千人的小队向南而去。

陈煦听完林木的汇报,他有些沉默,一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正面交锋,八百禁军占不到丝毫优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按照这个“战损比”,这些家伙都得交代在这儿——“狼牙”以一当十、甚至于可以当百,贵在出奇制胜,好钢需用在刀刃上。陈煦第一次面临真正的战争,他不愿意看到他的兄弟们做无畏的牺牲。

正兵不划算,他只有出奇制胜。

“老三,这帮畜生该杀,我们该以血还血。”

冯澈看看身后残破的景象,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人愤怒到了极致,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这绝不仅仅是一句口号。

“全军听令,舍弃辎重,我们定要在瓦剌骑兵之前赶到前面的小镇。”

兵贵神速,片刻耽搁不得。思柔公主的嫁妆价值连城,只消抓一把首饰即可保下半生衣食无忧。在陈煦心中,只要人活着,千金散尽还复来,战火将燃,即便十倍的嫁妆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舍弃。“狼牙”无条件服从命令,八百禁军却有些犹豫,千里做官只为财,何况他们这些当兵的?当然,他们也仅仅是犹豫,经过几天的接触,陈煦平常或许随和,然军令如山,言出法随,他那要人亲命的军规依旧回荡在耳畔。

“老三,与其留给敌人,不如一把火烧掉。”

思柔公主的嫁妆,除了奇珍异宝,就是精美的艺术品。付之一炬,陈煦总会想起项羽火烧阿房宫以及八国联军焚毁圆明园,这叫暴殄天物。

“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存起来吧。”

“我们藏得再严实也会被瓦剌人发现,烧杀抢掠,他们肯定会像蝗虫一样,一根毛都不落下。”

“只有藏着的东西才是宝贝,瓦剌才会意识到这些东西的价值,才会妥善的保存,”顿了一顿,陈煦又道,“当然,他们也只是替我们暂存一段时间,咱们返京之日当然要取走。”

冯澈:“……”

瓦剌骑兵洗劫大燕边镇,战争或许因此拉开序幕,无论将思柔公主藏匿在什么地方,陈煦都不放心,只有呆在他们身边才最安全。思柔公主于骑术并非一窍不通,当然,她所谓的骑只是信马由缰,一拍马屁股,马儿跑出去,她八成得蹲在地上。

陈煦与思柔公主共乘一骑。思柔公主年纪小、身材又苗条,体重不足八十斤,兼之陈煦的坐骑矫健壮硕,奔跑开来如狂风急雨,丝毫不输于冯澈的座驾。

黄昏,陈煦一行人来到一个名叫落日的小镇。此时,瓦剌骑兵据此已不足二十里。

老百姓有他们独特的嗅觉,听说瓦剌贼寇即将劫掠的消息,收拾细软,他们纷纷出逃。老百姓当然没有陈煦的觉悟,不要说铸钱,甚至牲口、锄头都不想丢下,更有人死命的拉着毛驴。毛驴这玩意属于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货色,那汉子越急、毛驴越不肯走,一人一驴仿佛斗鸡似的僵持着。

看到陈煦一行人到来,扛锄头的丢下锄头、牵毛驴的丢下毛驴,他们唯恐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似的撒丫子就逃。在他们心中,朝廷的兵官与瓦剌的贼寇并无差别,官匪一家亲,要么谋他们的财物要么取他们的性命。

“老三,他们什么意思?我们有这么讨人厌吗?”冯澈一脸郁闷,来的路上他一直想着陈煦所谓“军民鱼水一家亲”,当地百姓感念救命之恩,他们指不定就让他们家的俊俏闺女给他暖脚呢。…,

操他大爷的,哪想到竟是这么一番光景。

陈煦看着狼藉的街道,他暗暗皱眉,“有机会见了镇守这方土地的官军,毙了再审,你绝对冤枉不了他们。”

思柔公主似懂非懂,仰头看着陈煦,她道:“这里的老百姓可能把我们当成瓦剌贼寇了。”同胞枉死,思柔公主虽然悲痛,心头却感到轻松,她可以不用嫁去瓦剌。前路多艰,她不怕吃苦,甚至不怕死。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同甘共苦,这就足够了。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

也先的人扮作马贼张网以待,想要生吞了送嫁的这批人;陈煦有仇必报,今夜他就要瓦剌的骑兵尝尝被“包饺子”的滋味:所有的马匹被拉到百姓的家里,他手下的人埋伏在小镇唯一的道路两旁的民房里,这就仿佛一个两端开口的布袋,瓦剌贼寇走进来就会收口。

陈煦手中一支响箭,令箭一出,千箭齐发,这绝对能让那帮没人性的孙子们喝上一壶。

陈煦站在镇子入口附近的一个房间里,手中抓着响箭,他注视着漆黑夜幕中闪闪的星光。在现代大都市很难再看到如此引人遐思的美妙景象,陈煦感到痴迷。思柔公主端着一杯水走到陈煦身边,疲惫的小公主走路的姿势有些蹒跚:自幼锦衣玉食的她何曾经历过长途奔波的辛苦,大腿内侧娇嫩的肌肤经不起马鞍的摩擦以至于有些红肿。陈煦用湿毛巾替她敷了一敷,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思柔,非常时期没有那么多讲究,你先躺在席子上小睡一会儿,”陈煦接过思柔公主递来的水,他又道,“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可走出这间屋子。”

思柔公主突然从背后抱住陈煦的腰,她将面颊贴到他的背上,“我等你一起休息,”沉默半晌,她又笃定的说道,“以后你到哪儿,我就跟你到哪儿。”

隔着衣衫,陈煦能感觉到思柔公主那微微隆起的胸脯,脑海中回想着小公主含苞待放的娇嫩,他竟感到了最原始的冲动。陈煦微微摇头,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紧张,或许称之为兴奋更准确一点。

陈煦将思柔公主拦腰抱起放到角落里的草席上,他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明天会是个大晴天。”

思柔公主像一只温顺的波斯猫般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瓦剌骑兵——**掳掠,他们充其量只能叫做寇——长驱直入。一路南下,劫掠了两个村镇,得到了平日稀缺的黄白细软又享受到了大燕女人白嫩、诱人的身体,他们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在他们眼里,大燕就是丰腴的羔羊,他们后悔没有早日踏进这片土地。虎狼入羊群,他们还需要戒备吗?

看着杂乱、破败的街道,他们用蒙语交流着他们的心得:大燕的百姓都是胆小鬼,听到风声就吓得跑没影了,真扫兴。

“嗖!”

响箭的呼啸响彻在静寂的夜空里,瓦剌骑寇意识到有埋伏已然迟了,街道两旁的民房里激射出如雨的箭矢。走在外围的瓦剌骑寇纷纷倒地,内围的纷纷拨转马头,战马、骑兵相挤相撞,乱作一团,厮杀声响彻整个夜空。

几轮箭雨,瓦剌骑寇十去其七。

士气乃战争成败的关键,瓦剌骑兵纵然凶悍,经受如此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们也晕了头,四散奔逃,迎接他们的却是“狼牙”的队员。…,

瓦剌骑兵从未见过如此装束的燕国官兵,他们身上奇怪的衣服非但不觉扎眼,竟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了一体,诡异而强悍,他们浑身都是武器,出手即要人命。

八百禁军走出民房,他们呆呆的看着眼前充斥着暴力美学的杀戮,不时传出抽打嘴巴的声音——他们甚至怀疑这是在做梦。

短短一刻钟,千余瓦剌骑寇被歼灭,陈煦虽没有上阵杀敌,八百禁军却无一个稍存轻视之意。

“老三,咱们干得漂亮。”

冯澈握着拳头用小臂勾了勾陈煦手臂,他掩不住心底的兴奋。

陈煦点点头,他们询问有无兄弟受伤、拷问幸存的俘虏。八百禁军再无半点傲气,他们开始清理战场、焚烧尸体。

天气炎热,尸体若不加处理,极易爆发瘟疫,士兵们虽不清楚陈煦用意,他们却无条件执行着他的命令。

林木他们撬开俘虏的嘴,陈煦知道了瓦剌兵分四路发起总攻的消息。

诛杀这股骑寇,陈煦出于激愤,和亲不成,他们当回京城复命;现在看来,他们还不能回去,回去还得再回来,何苦这般折腾?

阿剌知院欲围赤城、攻宣府,像眼下这种千人队,他共派出三队,这一队运气不好撞上了陈煦的队伍,其余两队依旧逍遥在宣府、赤城这一代,烧杀抢掠。陈煦不知道镇守边关的官兵会作何反应,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决定要为边关百姓做点事情了。

瓦剌来势汹汹,陈煦手下这点兵马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他不由的想到了后世的游击战争,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扰,他想陪瓦剌那位知院大人好好的玩一玩。

“以后的战斗中不留俘虏、不缴获钱物,你们每一个人只带足口粮,我们就以战养战。”陈煦目光扫过人群,他又斩钉截铁的说道,“大家缴获瓦剌的箭矢、武器以及口粮,原地休整半个时辰,连夜向东挺进。”

众官兵齐声应允。

“老三,越跟你在一起,我越觉得刺激,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些事情的。”

“老二,更刺激的还在后头,我突然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想法?”

“瓦剌那位知院大人主攻宣府,我突然想给他来一个斩首行动。群龙无首,瓦剌不战自溃。”

冯澈久久不语,“老三,我不知道该说你疯狂,还是该替那位苦命的知院大人祈祷,你说他怎么就碰到你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不过我喜欢,这算我一份!”

陈煦大笑,他想到了那句经典的话语: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第一次能登上首页的点击榜,偶万分感谢在座诸位,鞠躬。现在是最后一名,时刻有被爆菊的危险,求救啊,同志们,我就靠你们了。谢谢!

第192章 血战到底

阿剌出身于卫拉特部族,做为也先多年的老部下,他在瓦剌任知院。在燕国臣民眼中,瓦剌不过蛮夷,可蛮夷也分三六九等,知院大人也是真正的贵族。阿剌四十多岁,除了身材稍显发福,无论古铜色的肌肤还是粗犷的容貌,他都是纯种的卫拉特人。

现代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杂交的水稻产量高、混血儿聪明漂亮,阿剌知院就是因为太纯了以至于肚子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在他心中,打仗就是打仗,兵多、将勇,必将无往而不胜——或许他跟浩南哥比较有共同语言。

阿剌所部三万骑兵围赤城、攻宣府以牵制大燕边防卫所的守军,从而为也先击溃大燕朝廷主力赢得时间。说句良心话,阿剌知院颇不以为然,给他八百城管,他敢复兴大元雄风,何况他手下三万勇士?

事实证明,阿剌知院高估了自己而低估了对手。

阿剌最先派出三个千人小队,劫掠财物顺便打探消息,他却想不到人派出去就如泥牛入海,了无音讯。知院大人与真主“同名”,他却没有真主先知先觉的本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发雷霆。发火之余,他又派出很多斥候打探消息。斥候派出去,阿剌知院却没有预期的收获,更让他郁闷的是每回报数,总会少几个人。

这真他奶奶的奇了怪了。

当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阿剌知院终于打探到有一支不足千人的队伍在草原上搞风搞雨。他们奔走如飞,仿佛风一般看不到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知院大人焦头烂额,若不能干掉这支队伍,士气受损,他如何完成助攻的任务?阿剌下了狠心,老子三万骑兵围追堵截——虽说少了几千,四舍五入依旧是三万——就不信收拾不了这股流寇。

早在两千年前,孙子就教导后代兵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阿剌知院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至今不晓得陈煦一行人的身份,这能不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前世,陈煦捅过马蜂窝也吃过马蜂的亏,别说“俘虏”蜂王了,他甚至没把蜂窝捅咕下来,马蜂就倾巢出动把他蛰成了十足的猪头。瓦剌骑兵可比马蜂厉害,如果被他们围困,想变猪头都是一种奢望。陈煦兄弟二人率领他的八百加四十六打了几场胜仗,每次都干得漂亮,可他却不敢丝毫掉以轻心。

战场上没有什么比情报更重要,“狼牙”的四十六个人,近三十人被陈煦派出去打探消息,化妆、潜伏,他不在乎用什么手段,他只要准确无误的情报。

陈煦一行人奔袭七个昼夜,每天休息不超过两个时辰,“狼牙”的队员还好,八百禁军却是苦不堪言。陈煦下令休整,他们就仿佛煮软了的面条似的摊倒在草地上,闭着眼睛无意识的啃着风干的肉块——这是从瓦剌骑兵身上缴获的——他们味同嚼蜡,丝毫品尝不出烤肉的美味。当然,凡事都有例外,禁军第一小队的百户石大勇却感到兴奋:七天七夜,转战近两千里,歼灭瓦剌骑兵过五千,伤亡却不足两百,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狼牙”四十六人仅三人轻伤——或许那也不算轻伤,他亲眼见他们用针线穿过皮肉就像缝衣服一样缝合伤口,也许只有他们才算真正的硬汉——他们像往常一样奔袭,丝毫看不出带伤的样子。…,

石大勇有种前所未有的冲动,他要做“狼牙”的一员,彻底融入到他们这个集体。石大勇躺在草地上,他旁敲侧击的探问身边“狼牙”队员关于“狼牙”的情况以及如何才能成为“狼牙”。

“加入‘狼牙’就是找虐,队长第一次训话就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甚至不流血。”他说话的时候看了与冯澈说话的陈煦一眼,想想曾经受过的残酷的训练,他当时恨不得将这狗屁队长大卸八块以消心头之恨;当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他心中唯有感激。

战场上我可以放心的将后背交给兄弟们,他牢记陈煦这句话,不仅如此,他甚至可以为兄弟们挡刀挡剑。

“我要加入你们。”石大勇郑重的说道。

“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那你为什么愿意留在‘狼牙’?”石大勇反问道。

“我脑袋就是被驴踢了。”

石大勇:“……”

“老三,我们行踪已经暴露,此地也不可久留。”冯澈成大字型仰躺在草地上,连日厮杀,他早就没有了当初的豪情,什么建功立业、封侯拜相,这都是浮云,他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能有一张床,能让他美美的睡上一觉,可惜现在不行。

“无论宣府还是赤城,我们回去的必经之路都有瓦剌骑兵,现在恐怕连回头路都没了。”

陈煦看着蜷缩在身边的思柔公主,疼惜之意油然而生。小公主随他们奔波,跟他们吃一样的冷肉,形神憔悴,惹人生怜,即便如此,她竟从没有叫过苦、喊过累。

不仅陈煦,全军将士都暗暗赞许,至于公主与陈煦肌肤相亲,经历了最初的错愕,他们渐渐习以为常。和亲的事儿吹了,公主又是自由身,似乎也只有武德将军才配得上她。

冯澈也看向思柔公主,他突然问道,“老三,你如何跟梦瑶小姐交代公主的事儿?还有我清妹,你可不能对不起她。”

“我觉得现在最关键的是逃命,只有保住了性命,我才能跟梦瑶她们坦白从宽啊。”

“怎么逃?往哪儿逃?你又有什么坏主意?”

“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陈煦反问道。

“斩首行动?你真要冒这个险?”冯澈“噌”的一声跳将起来。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顿了一顿,陈煦又苦笑,“我早料到会有眼下的局面,不过倒说不上后悔,如果由你来决策,我想你会跟我做同样的决定。”

冯澈默然,想想当初瓦剌屠镇的残酷,他知道老三说的是正确的。不用说什么大道理,这只是作为人应有的良知,仅此而已。

陈煦铺开一张行军图,两人研究北上的路线,定下以后的行动计划,冯澈道:“老三,你先休息,我来守着,以后我们俩必须有一个人清醒。”

陈煦点点头,他躺倒在思柔公主身边;冯澈看着他两人,他不仅想起了父母、妻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林木归来,陈煦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敌人似乎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眼下至少有三路人马在向他们靠拢,最近的一路已不足十里。陈煦一声令下,疲惫的将士们跨上战马,思柔公主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陈煦。

“公主,咱们马上就得走。”

思柔点点头,“我想解手。”

男人与女人生理构造不一样,君不见排队排成长龙的,除了火车站就只有女厕所。男人转个身就能解决问题,女孩就有些麻烦了。思柔公主一般会选择一个树丛解决,当然需要陈煦在一边陪着。破屋又遭连夜雨,思柔公主突然来了经·水,在等待的时间里,陈煦忍不住想花木兰替父从军十二载,每年有十二次,每次有七八天,算起来这将近一千天需要跟她大姨妈打交道,真佩服她竟然能不被人发觉。…,

陈煦将思柔公主缚在背上,纵马向北而去。一路上碰到落单的瓦剌骑兵——二百人以下的队伍一律歼灭——碰到大队骑兵,他就会设法避开。

五天之后,他们成功避开了瓦剌骑兵的搜捕,出现在阿剌知院骑兵团的大后方,看着那片广袤的草原,他们却没有了旅游的心境。

敌人穷追不舍,小规模的游击战术不足以获得足够多的食物。越往北走,天气越凉,如果再不能补充足够的体力,不要说斩首行动了,一旦士兵哗变,他们八成都得交代在这儿。

“猎杀活物。”

士兵到抓到公羊、野兔,他们兴致勃勃的架起柴堆想要举行一场篝火晚会,这也算苦中作乐了。

“谁让你们生火?”陈煦第一次发火了,他大声呵斥道。夜晚在空旷的草原上生明火与拱手投降有什么区别?等肉烤熟了,瓦剌的骑兵也该到了,那就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那我们怎么吃?”

冯澈走到石大勇跟前,他掏出军刀,动作麻利的拨开兔皮,切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条放在嘴里咀嚼,“狼牙”的队员经历过陈煦的生食训练,他们纷纷掏出刀子割肉,八百——现在已不足六百人——禁军竟有人当场吐了出来。

“只有活着,才有资格考虑享受,我们这些日子斩杀瓦剌骑兵超过五千,你以为他们会容许你们投降?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血战到底。”

说完,陈煦割下兔肉塞进嘴里,思柔公主脸色发白,他紧紧的抓着陈煦的胳膊。

“血战到底!”

狼牙的队员默默的重复着陈煦的话,这种情绪渐渐的感染了心生气馁的禁军,他们默契的念叨着“血战到底”,声音不大,气势非凡。

二十三日,朝廷大军进至宣府,守城官兵向皇帝汇报近况,他提到了塞外那支来去如风、鬼神难测的小队,就是这支不足千人的队伍将瓦剌三万骑兵精锐搅了个天翻地覆……*********************************************************感谢“joyzhang2012”、“至尊宝号”童鞋的打赏,鞠躬,谢谢!!!

第193章 兵败土木堡(一)

送嫁的使团神秘失踪,一支不足千人的小队游走于塞外。这两者有没有必然的联系?人数可以匹配,送嫁的八百禁军也的确是军中精锐,可这区区一百人能翻起什么浪花?全歼瓦剌三千骑兵前哨,东奔西走的牵着三万瓦剌骑兵的鼻子兜圈子,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陛下,微臣窃以为这正是以武德将军为首的送嫁使团所为。”

兵部尚书、冯澈媳妇的祖父邝埜邝老将军不能置信的看着杨云睿,“他们不过区区八百人而已。”

“他们身边还有‘狼牙’小队。”

“那个小队不过区区几十个人,就算江湖十大高手群起而动,他们恐怕也做不到如此战果。”英国公张辅戎马半生,在他的认知中根本不存在以一当百的队伍,就算那几十号人浑身是铁,他们又能捻几根钉?

“‘狼牙’的队员充其量不过江湖二流高手,可在战场上,他们却是当之无愧的无敌的存在。”话虽如此,杨云睿心中却有一丝疑惑。如果说八百禁军能有“狼牙”队员一半的本领,他们纵横塞外不足为奇,关键这八百人甚至没有“狼牙”十分之一的本事,老二、老三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近几日失去了他们的消息,他们又去了什么地方?如果阿剌知院铁了心要找他们复仇,他们处境堪忧。想到这些,杨云睿心焦如焚,他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老二、老三身边助他们一臂之力。肋下生双翼,这当然只是一种奢望,何况杨云睿也脱不开身。

杨云睿在军中没有话语权,可他却不能撇下朝廷主力大军去援助浴血厮杀的兄弟。相比阿剌知院的三万骑兵,也先的主力骑兵才是劲敌,而如今阳和口已破,大同危在旦夕,大同一旦失陷,瓦剌铁骑随时可突破紫荆关直逼京城。

杨云睿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兵无权,忠臣死社稷,仅此而已。

“陛下,臣以性命担保,塞外这支小队正是送嫁使团,他们现在定然遭遇了麻烦,此系长公主安危,朝廷当派大军火速驰援。”

“杨将军,塞外绵延千里,卫所官兵如何寻找长公主所在?”成国公朱勇插口道,“宣府乃居庸关外第一军事重镇,此地不容有失,我们焉知这不是阿剌知院调虎离山之计?区区八百人如何能歼灭数千瓦剌骑兵?”

随行的文武大臣,除了杨云睿,没有人相信送嫁队伍会有如此辉煌的战绩,此定然瓦剌诡计也。即便邝埜,他也不相信孙女婿他们一行人有此等本事。当然,关乎孙女婿安危,他提心吊胆的程度不在杨云睿之下。

朝廷还有一个人同意杨云睿的说法却不同意派大军救援。这个人就是王振王公公,朝廷此行军政大权的决策者。

利欲熏心又专横跋扈的王公公第一次统率几十万大军,他盲目自信,武德将军区区八百人就能打得阿剌知院数万骑兵落花流水,这说明什么?瓦剌铁骑不过是纸老虎、浮云而已。陈煦率领的禁军乃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就算只剩一口气,吹一下也能把这团浮云吹个无影无踪。

“陛下,我大燕官军兵精将勇,陛下亲征大同,天子剑所指,万邦归心,也先必将肝胆俱颤,俯首称臣。”

王振也知若无皇帝力挺,无论是“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的文臣,还是桀骜不驯的武将,他们没有人将他放在心上,即便现在,他们表面顺服,心里八成也在骂他死阉种。王公公虽不是真爷们儿,他却知道不争馒头争口气的道理,他要打败也先让那些瞧不起他的大臣们知道太监也是爷。当然要争这口气,他必须紧抱皇帝大腿,这是不能被抛弃的“核心主义”。…,

正统皇帝龙颜大悦……

“阉狗误国!”

回到临时居所,杨云睿拳头狠狠的砸在墙上,雪白的墙壁上现出带血的拳印。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杨云睿虽没能像陈煦这般总结出如此经典的话语,可他身体力行的都是这个理念:他相信燕军必胜,战争中却不敢有丝毫松懈。而如今朝廷大军又是怎样的局面?王振只知道溜须拍马,恐怕他见到血腥杀戮就会吓瘫,这样的统帅如何带出嗷嗷叫的军人?

杨云睿突然有些羡慕秦铮,左都御史极力反对陛下亲征,言辞铮铮惹恼了皇帝,他当然没有了“随军旅游”的资格,眼不见心不烦啊。杨云睿又想到了即将临盆的妻子,如果他真的死在战场上,她该有多伤心?他又想到了陈煦、冯澈,他们又在何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一刻,杨云睿泪流满面。

惠炳他们四人有些担心的看着少主人,惠范作为四人的老大,他出言道:“少爷,你棒伤未愈,养伤要紧。”伸手搀扶杨云睿的胳膊,他又道,“临行前,少奶奶千叮万嘱要小的服侍……”

看到杨云睿的眼泪,他讲不下去了,四兄弟互视一眼,心有戚戚焉。

二十四日,也先得知燕国主力出征,佯装畏惧,主动北撤,隐伏塞外静待战机。王公公的自信让他更加盲目——估计一米见方的大石头放在眼前都看不到,基本可称之为瞎子——“瞎子”却斗志昂扬,他甚至找回属于男人的豪情。

二十八日,朝廷大军抵达阳和口,王公公的眼睛长在了屁股上,只能看到皇帝龙袍,却看不见基层的子民。朝廷大军目睹了战败后的城池尸横遍野的惨状,将士惊恐,士气消沉。

八月一日抵大同,王振期待的也先光着膀子负荆请罪的戏码并没有上演,他甚至见不到瓦剌骑兵的踪影。王公公不愿被满朝文武小觑,他急欲北进以炫耀兵威——这种想法在现代社会有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联合军事演习——可惜王大导演忒不称职。

当日,镇守大同的太监郭敬向他的顶头上司王公公密报阳和口惨案以及瓦剌的强悍。郭公公被吓破了胆,他不知道这种情况该采用白描的手法,添油加醋,他唯恐上司不知道他们何以战败。

多大的屁股做多大的凳子,王公公蹲着撒尿,弯下腰也看不到两腿间那一嘟噜,气质决定格局,王公公充其量就是一二逼奴才。奴才第一次意识到打仗不是旅游,他感到了恐惧,决定仓促班师。

我轻轻的走,正如我轻轻的来,如果仅仅如此,朝廷几十万大军外出旅游一圈,这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奈何王公公非要出幺蛾子。

项羽曾经说过,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昔日不名一文的小学官而如今做了五十万大军的统率,虽然他成了太监,可依旧想跟乡里乡亲们炫耀一番。

大军经蔚州,过紫荆关,虽然路途不太好走,但易于避开瓦剌追兵,王公公的决策没有什么错。杨云睿悬着的心刚放回肚里还没能捂热,王公公就抽风了。大军改道北上,经宣府回京,此时大军侧翼完全暴露在瓦剌骑兵的攻击之下。

王公公给出的理由很充分也很高尚:秋收在即,大军会践踏百姓庄稼,他们身为朝廷命官,不能干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事儿。皇帝赞叹先生思虑周全,文武百官抓狂,大军莫名其妙,甚至也先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燕主力这进进出出的干啥呢?…,

作为军事统帅,也先比王振称职,眼见燕军徘回于大同、宣府之间,他立即改变作战计划,挥师越过长城跟踪追击。八月十三,燕军抵达宣府西侧,也先兵锋已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燕军后卫军官吴克忠部与其弟克勤拒敌,敌兵据山而攻,飞矢如雨,官兵死伤殆尽,吴氏兄弟战死。

也先尚有余勇可贾。成国公朱勇统兵四万阻击也先骑兵,杨云睿主动请战,王振还没忘记他叫他“阉狗”的事儿。当着矮人不说短话,杨云睿陈述这个事实比让太监上青楼更叫他难堪,王振将军不肯给他立功的机会。

殊不知,王公公间接的救了杨云睿一命。

成国公不信陈煦几百人能干倒几千瓦剌骑兵,他对四万骑兵战胜也先两万人信心百倍。

事实却应了那句老话,骄兵必败。

也先就是比阿剌知院聪明,他在鹞儿岭设伏,成国公朱勇及下属四万铁骑全军覆没!

也先一鼓足气,正统皇帝退至四面环山的土木堡,路不好走,军队行动困难,王公公因辎重未至,下令大军扎营等候。兵部尚书邝埜、杨云睿等人知形势危急,屡屡谏言入怀来卫城,大军入怀来,所有人就算暂时安全了。

也不知王公公脑袋被门挤了还是故意跟文武群臣过不去,他拒不入城。邝埜、杨云睿跪谏正统皇帝,王公公大言不惭的斥责他们不懂军事。说来可笑,一个太监斥责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不懂军事,更令人抓狂的是正统皇帝居然采纳了老师的观点,强令大军就地扎营。

有些时候,真理不一定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可惜正统皇帝还没能明白这个道理。作为敌人,也先当然没兴趣等待皇帝回过神来,瓦剌骑兵将土木堡团团围住并控制了水源。

朝廷大军,人饥马渴,军心惶惶。就在这时,也先派出了求和的使臣……******************************************************本想一鼓作气写完这段,可惜力有未逮。同志们,明天见。求票!!!

第194章 兵败土木堡(二)

六月二十七那天,陈煦送思柔公主出嫁,梦瑶思念夫君,却并不如何担心;瓦剌不宣而战,自七月十六朝廷大军出征,梦瑶无时无刻不在担心。送嫁使团神秘失踪,塞外一支几百人的队伍东奔西走,听到这些消息,梦瑶宁愿相信这几百人就是夫君一行人。

“小清,他们一定是夫君跟你哥哥他们,一定是这样的。”

这些日子,梦瑶与冯清形影不离,出则同车,寝则同床,她这番话与其说是询问冯清意见,莫如说在坚定自己的信念。

送嫁使团生死未卜,梦瑶担心,确定了他们的踪迹,她更加担心。几百人游走于数万敌军之间,这跟没有平衡木的高空行走有何区别?他们时刻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梦瑶每天晚上都会失眠,即便浅睡也是噩梦连连:血山火海、刀剑森森还有那断臂残骸、尸横遍野的景象交织在脑海里,夫君的尸首仿佛被砸裂了的核桃,荒诞却又真切,梦瑶扑在尸身上痛哭不止。

被冯清叫醒,梦瑶才发现这不过南柯一梦,她心有余悸的看着被泪水浸湿的枕头。

“姐姐,梦都是反过来的,师兄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冯清虽然知道陈煦与冯澈功夫了得,可乱军之中,刀剑无眼,即便父母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何况他们?她既是安慰梦瑶也是安慰自己。

如果师兄他们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绝不独活,冯清如此想到。

梦瑶说服自己相信了梦是反的,第二天她竟梦到陈煦凯旋而归。

“姐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只是太期待师兄他们回来了。”

梦瑶真不知道该不该再相信冯清,为了夜晚能够入眠,她白天自虐式的透支自己的体力:改良不锈钢的工艺,创新手工制皂的方式,完善泳池的设计——关于泳池,梦瑶已有完美的构想,这段时间京城人心惶惶,动土的事情也就搁浅下来——整饬家务,照顾婆婆。

在陈莺儿面前,梦瑶强颜欢笑,她知道只要她眼眶发红,婆婆一定会掉眼泪的。

儿行千里母担忧,陈莺儿原本就没有太多的主见,此际越发六神无主。人在无助之时,总会寄希望于漫天神佛,陈莺儿吃斋念佛,她时刻为儿子祈祷着。

“小女子——这是陈莺儿谦虚的自称,如果在神明面前称老身,总有倚老卖老之嫌——祈求佛祖保佑我儿平安归来,小女子情愿吃苦受累,即便减寿十年、二十年也行,”如果说这是凡人对神灵的祈求,陈莺儿接下来的话就有行贿的嫌疑了,“小女子许诺,煦儿归来之日,定当重塑金身以感念佛祖恩典。”

陈莺儿不仅拜西天如来佛祖,她还拜玉皇大帝,拜完了土教里的菩萨,她甚至还向洋教里的上帝许愿、找传教士替儿子看看八字。礼多人不怪,神明也会喜欢,只要儿子平安,她不在乎多磕几个头。

周乾家眷业已返回金陵,孤身滞留京城,他每天都会过府来探望陈莺儿,有时也会留宿在陈府。周乾陪着陈莺祈福,看着身边熟悉却又陌生的女子,重圆旧梦的冲动一天比一天强烈,他甚至多次做出性·暗示。

陈莺儿无动于衷,如果不是因为陈煦的存在,他定会气急败坏的表现在行动上。

大燕以仁孝治天下,这绝不是一句简单的口号,周乾是爹,不管陈煦认可不认可,梦瑶她们必须执晚辈之礼。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周乾在陈府越发的趾高气扬。…,

“婆婆,梦瑶下厨做了糕饼,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梦瑶将糕饼递给陈莺儿,她又起身端给周乾。周乾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前,看看梦瑶他们,心中不禁暗想臭小子艳福不浅。目光转向坐在门边的小依,他感到些许的不自然,不是因为这小丫头时刻拿着一把短刀,而是因为她的眼睛,他似乎能看到那不肖儿子的身影。

“臭丫头,如果可能,老子真想把你卖到安南去。”

周乾不喜欢小依,小依同样也不喜欢周乾。小依年纪虽然不大,可她流落街头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对人的表情、眼神分外敏感,她总感觉公子的爹有点假。没有资格撵人,每次周乾过来,她都会戒备的看着。

秋月这些日子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咬了一口糕饼,只觉又甜又腻,想要呕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快步抢到里屋的屏风后边……****************************************************************今天状态不佳,更新少了点,这个周末争取补上,大家拭目以待;另外,可能会有朋友觉得章节名与内容不符,有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偶窃以为,战争最痛心的不是浴血厮杀的将士,而是这些将士的家人,他们都是父母的孩子、儿女的父亲。将士战死,一了百了,留给家人的却是一辈子的痛苦,诸君以为然否?最后,这章应该算做填坑与挖坑的一个过程;再最后,收藏饱和了吗?同志们给点力嘛,求票!!!

第195章 兵败土木堡(三)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八月十五中秋节,家人团圆的日子,大燕京城却没有往年的欢声笑语。凌月华临盆在即,清早起床之后,她感到莫名的心悸渀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女孩崇拜英雄、爱慕有本事的男人,当女孩儿蜕变成女人,她才渐渐明白,封侯拜相固然风光,鲜花与掌声的背后却是辛苦的付出,流汗甚至会流血。凌月华自嫁入杨家,杨云睿两次出征,第一次别离夫君,她心里跟猫挠似的,直到夫君凯旋而归才彻底松了口气;此次杨云睿伴驾出征,她依旧提心吊胆,如果可能,她真心希望夫君再也不用冒矢石之险。

当然,这只是一种奢望罢了。

“小姐,梦瑶小姐跟清姑娘来了。”

凌月华已经听说了送嫁使团神秘失踪的事儿,她不知道那几百人的小队是不是陈煦一行人,即便果真如此,情势也有些不妙。事情在没有定论之前总要往好的一方面想,凌月华想安慰梦瑶她俩,然而话到嘴边,她才发现语言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月华姐,你的宝宝就要出世了吧?”

梦瑶无时无刻不在担心陈煦的安危,为了不在闺中姐妹面前失态,她顾左右而言他。

提起凌月华肚子里的宝宝,梦瑶就想到秋月。相公只陪了她半个晚。她就怀上了宝宝;想自己每夜痴缠相公肚子却没有什么动静,她更伤心。

柳氏对梦瑶言传身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早日诞下麟儿,那青檀也就罢了,她怎么可以落在秋月后边?两相对比,她不禁担心她是不是真的生不出宝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梦瑶虽然相信陈煦不会因此休掉她,可女人不能生孩子,她还有什么脸面霸占着嫡妻的位子?为秋月诊脉的郎中虽担保梦瑶脉象一切正常,梦瑶却不能放心。郎中是收了她家银子的,舀人手短,他当然不会说有问题。

梦瑶旁敲侧击的询问凌月华关于怀孕的事儿。冯清云英未嫁之身,当着她不便说这些女人的话题。凌月华借故支开冯清,她对梦瑶说道:“梦瑶,你不要胡思乱想,怀孕这种事就是一种机缘,秋月只是凑巧罢了,”顿了一顿,她又道,“我不就是成亲一年之后才有的身孕?”

“月华姐,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事情应该是怎样的?”凌月华有些不解的问。

梦瑶不语,她哪好意思明言自己给秋月搅局的事儿?她忽然又想。如果夫君能平安归来,她就算不能生宝宝也认了。

三人聊天的时候,杏儿来到杨府,她告诉梦瑶说家里来了一个村姑指名道姓的要见小姐。

“是不是远房亲戚前来投奔?”凌月华随口问了一句,她又说梦瑶有事尽管去忙。

如果是秦家老家来人,她理应去找爹爹;如果是夫家远亲,婆婆又不是没在家。

“小姐,那…那女人挺着大肚子,”杏儿知道小姐近几日对怀孕的事儿分外敏感,她小心翼翼的说道。“似乎…似乎得有**个月了。”

三人匆匆回府,冯清看到客房里的女子,她失声叫道:“青檀仙子?!”

青檀有些羞赧,悬空寺弟子禁绝婚嫁,而今她却身怀六甲。见到素心师伯的女儿,她能不尴尬?

“冯小姐见笑了。”青檀低声应了一句。她又看了梦瑶一眼,大腹便便虽有些不便,她却欲行大礼。梦瑶没见过青檀,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简直如雷贯耳。青檀村姑打扮又刻意掩盖了容貌,即便如此,她依旧清丽脱俗,梦瑶不禁感慨怪不得相公动心,仙子果真是我见犹怜。…,

如果不是此时此刻,梦瑶说不得要刁难青檀一番。陈煦生死未卜,自听冯清说起《涅槃经》里讲得现世现报,梦瑶决定要多种善因,为相公积德祈福。受即将临盆的孕妇大礼,这可是要折笀的,折笀其实也无所谓,梦瑶却恐怕报应到相公身上。

如果相公平安归来,她非但不计较,还要与青檀姐妹相称,就算她是姐姐也无所谓。当然,女人的话能听不能信,何况这只是梦瑶的心声。

青檀并不给梦瑶反悔的机会,她称呼梦瑶姐姐并允诺绝不入陈家门。青檀突然觉得气愤,你不入陈家门,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

“姐姐,青檀身份特殊,如果让外人知道青檀已做陈家妇,对相…他不利。青檀只希望夫人允许青檀定期探望孩儿。”

冯清对青檀印象不好,她却不知道陈煦如何与她有过肌肤之亲,吃醋归吃醋,她却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冲青檀微微点头,她出门提点家丁、丫鬟们不要乱说此事。

青檀忍让,梦瑶反倒不落忍了,她拉起她的手要带她拜见婆婆。青檀见过陈莺儿,那时她是人人敬仰的仙子,而今却成了人家的儿媳妇,这种落差让她感到羞赧。回头看了看身后同样做村妇打扮的妇人,妇人容貌端庄秀丽,手中拄着拐杖,似乎走路不太便利,此人赫然便是被陈煦偷梁换柱的宸妃娘娘。

“姐姐,你可知道思柔公主的事儿?”

梦瑶神色有些黯然,“相公与冯公子护送公主出嫁,瓦剌不宣而战,他们已不知所踪……”

青檀双目一凛,宸妃娘娘脸色却变得煞白,眼前一黑,她缓缓的栽倒在地上。

“不过,我相信夫君他们定能平安归来的。”

青檀看了看被杏儿搀住的宸妃,她感到有些无语……

梦瑶、冯清告辞不久,凌月华突然感觉肚子隐隐作痛,她的宝宝似乎就要出世了。

杨家早有准备,凌月华被送进专门的产房由稳婆照料。丫鬟们进进出出,烧热水的烧热水,煮纱布的煮纱布,一切紧张而有序。

产房外的人们于凌月华的呻吟声中焦急的等待着,他们等待着婴儿那响亮的啼哭。

生命的诞生与生命的消亡都伴随着痛苦,痛苦的要么是别人,要么是自己。有人诞生就有人死亡,杨家乃至于京城的百姓,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此刻西北边陲正发生着怎样的人间惨剧。

在这家人团圆的日子里,不知有多少孩童成为孤儿,不知有多少妻子做了寡妇,更不知有多少年迈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96章 兵败土木堡(四)

第196章兵败土木堡(四)

一个人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一错再错,这话简直就是替王振量身定做的。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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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大军断水缺粮,也先连战连胜,这种情况下即便求和也应该由大燕一方提出,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做好了丧权辱国、割地赔款的准备,成不成还得两说;也先主动求和,傻子也能看出不正常,奈何王公公就是看不出来。

兵部尚书邝埜反对,反对无效;杨云睿据理力争,力争无果,王公公一意孤行。

瓦剌骑兵退却,王振天真的以为和议将成,他下令大军走出营垒找水喝。大军断水两天,马尿不好喝都喝不着,有机会凑近水源,无论是人还是畜生,一窝蜂的冲向水源所在,人马争路,相互踩踏,但凡倒在地上的,轻者致残,重者丧命,全军乱成了一锅玉米粥。

正统皇帝镇定如初,随行的宫娥、太监们跑的跑,死的死,更有人是跑着跑着被踩死的。皇帝身边只剩三人,英国公张辅,他乃军中宿将、四朝老臣,若其据理力争,即便王振也当礼让三分,然而他却一如既往的沉默;邝埜认为此乃也先诡计,他依旧不改初衷,看着溃散的大军,他须发皆张,臣不谤君,邝老尚书满腔怒火都发泄到英国公身上,王振那阉狗一错再错,你身为国公却一言不发,这简直太不应该了。

两人一言不合,由舌战升级为武斗,英雄宝刀未老,两人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掌,等到被杨云睿拉开,两人都成了熊猫家族的一员。

“两位卿家,朕…朕……”

正统皇帝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大军自相惊乱,未战已败,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当然,皇帝有皇帝的尊严,皇帝可以向天下臣民下罪己诏书,他却不可能跟某个人认错。

如果瓦剌大军突然进犯,军无斗志,即便孙子重生、白起在世也改变不了战败的局面。杨云睿手握银枪,他戒备的看着四周,明知无能为力,他也要把忠心保持到最后一刻。

突然,杨云睿面色大变,“陛下快走!”

杨云睿大吼,话音落地,只听四面八方传来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接着喊声震天,声至人至,漫山遍野都是瓦剌兵将,他们挥舞着马刀冲将过来。

王公公胯下无鸟,步子迈得再大都不怕扯着蛋儿,他一马当先的跑到水边喝了个饱,解决完生理需求,他才想到还要向皇帝表表忠心。王公公捧着竹筒往回跑,边跑边想战争一点都不好玩,以后再搀和这些事情他就是孙子。喊杀声响彻耳边,王公公失足跌倒,连滚带爬的跑到正统皇帝身边,大喊道:“护驾,护驾,杨将军,护送陛下离开。”

杨云睿变成了杨将军,王振紧紧的抓着正统皇帝胳膊,他恨不得融入到皇帝的身体里。杨云睿乃军中第一高手,他定能保皇帝平安,皇帝平安,他也就平安了。

说话间,瓦剌骑兵已突入大军之内,挥刀劈开,他们愈战越勇。

“解甲投刀者不杀!”

瓦剌军中将领抛出足够的诱饵,朝廷大军仿佛无头苍蝇般乱冲乱撞,听到“缴枪不杀”的口号,他们根本来不及思考,纷纷解甲,抛掉兵器,高举双手以示投降。瓦剌乃蛮夷也,他们没听过“日内瓦公约”,屠城灭池的事儿就放佛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女人、孩子都敢砍,何况“俘虏”乎?口号只能放在嘴上喊,实现在行动上的定是十足的傻蛋。…,

大燕官兵想不到这帮没人性的孙子这般不守信用,他们来不及咒骂、更来不及捡起兵器,人最原始的求生**让他们狂冲乱突。欲求生,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刀锋与箭矢。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大燕败局已定。

正统皇帝想不到“伟岸”的先生竟如此胆小如鼠,挣脱王振的“搀扶”,朝廷二十万大军毁于一旦,自知逃生无望,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帝王贵为天子,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他只想保持作为皇帝最后的尊严。

“阉狗误国。”邝埜衣袍染血,他破口大骂;王振此时却成了明白人,他反驳道:“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正统皇帝乃一国之君,二十万将士长埋黄土,他要负全责;他王振只是陛下的奴才,所有的旨意又不是他下达的,他无辜,所以他要逃命,至于逃到哪,那是以后的问题。

“我为国家诛杀此贼。”

听到杨云睿的怒吼,王振只觉胸骨一阵剧痛,低头却发现胸前透出银枪的枪尖,扭头看着杨云睿,他满眼的不可思议。他或许在想敌军压境,就算你跟咱家有仇,也得等退守到安全的地方再动手啊,趁乱窝里斗,算什么本事?小人!这些话,王振却说不出来,他感觉力量迅速流逝,随着杨云睿大力抽出银枪,胸前暴起一团血雾,这祸国殃民的死太监轰然倒地。

杨云睿杀得痛快,他却挽不回全军覆没的厄运。

王振倒地的刹那,英国公的人头冲天而起,颅间喷出一腔热血,戎马一生的老将就这样窝窝囊囊的死在了战场上。

兵部尚书邝埜挡了敌兵两刀,瓦剌骑兵的第三刀砍在他的手臂上,断豹涌,另外一名瓦剌士兵似不忍心看他痛苦,挥刀隔断了他的喉咙,邝老尚书死不瞑目。

大燕的将士一个个倒下去,杨云睿舞动银枪,虽未落败,他的形势却不容乐观。瓦剌似乎知道端坐地上的华服男子身份尊贵,他们并未放箭,务必活捉。

杨云睿自知必死,出手越发不留余地,鲜血染红了盔甲,他整个人仿佛在血池地狱里浸泡过一般。一个人单挑一群人——更确切的说是一群人围殴一个人——杨云睿怎么打怎么吃亏,何况还要顾及皇帝安慰,他身上至少留下了二十个刀口,整个人看起来竟仿佛破了皮的番荔枝。

“陛下……”

说话间,杨云睿臂上又添一个刀口,他的长枪却也刺穿了敌人的喉咙。群殴难免顾此失彼,杨云睿挡下这一刀却躲不开背后的偷袭,敌兵挥刀,他竟仿佛引颈就戮一般。

“卿家小心!”

正统皇帝示警,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偷袭的敌兵眉心现出一个血洞。皇帝心惊,杨云睿大喜,他对这枪声绝不陌生,扭头却见一个四五百人的小队飞驰而来。他们虽做瓦剌骑兵打扮,杨云睿却认出为首两人正是陈煦、冯澈。

陈煦稳据马背,双手握枪,伴随着每一声枪响,总有一个瓦剌士兵倒地。弹无虚发,陈煦却不乐观,左手伯莱塔手枪,弹容量十五发,眼下还剩八发;右手的m1911a1弹鼓容量三十发还剩二十一发,除此之外,带出来的子弹已全部打光。

瓦剌骑兵悍不畏死,他们迅速朝陈煦一行人靠拢。

几百人冲入数万人的队伍甚至连浪花都翻不起来,有过血的教训,陈煦吃一堑长一智,他冲冯澈使个眼色,冯澈做出几个手势,这几百人突然分散开来融入到瓦剌士兵之中。数万人的队伍混战,彼此不相识,分辨敌我主要看装束,分不清敌我就不敢冒然出手,他们不敢,陈煦的人,抽冷子、下绊子,杀了人就躲,几个转身又不知道谁跟谁了。…,

瓦剌人自相惊乱,林木几人瞅准敌军的将领悄悄摸了过去,取敌将首级,这是他们成功突围唯一的方式。

陈煦、冯澈亦赶到杨云睿身边,三人会合却也暴露了目标。

“陛下,我们一起杀出去。”陈煦三人将正统皇帝围在中间且战且退。

杨云睿招式大开大阖,陈煦、冯澈却走阴柔路线——这一路杀将过来,冯澈终于意识到没有下限的杀人手法的优势,一招毙命,不仅干净利落,更重要的是节省体力。

这两人浑身都是武器,瓦剌敌兵不敢靠近,围而不攻也不行,听到那“砰砰”的响声,总会有人流血倒地,更郁闷的是时不时有冷箭招呼过来,防不胜防。

“伯颜帖木儿大人被杀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用蒙语大喊了一句,继而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且,瓦剌士兵大乱,陈煦三人携正统皇帝夺马向北逃窜。

四人狂奔近一个时辰来到一片树林,瓦剌敌兵已不见了踪影,杨云睿最先摔下马来;陈煦、冯澈接着滚到了地上。

“陛下,敌兵暂时不会追来,我们在这密林暂作休整。”

正统皇帝看着浑身是血的三人,他感到一种莫名的震撼:杨云睿身上刀口不下三十处,陈煦、冯澈二人新伤加旧伤也强不到哪去。三人相互巴扎伤口,杨云睿突然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有事的。”顿了一顿,他又问,“这些日子你们都做了什么?”

陈煦却突然跳起来,“我得把思柔公主刨出来。”

杨云睿大惊,正统皇帝突然扭过头去,他喃喃的说道,“朕对不住她……”

陈煦钻进密林,不多时搀着思柔公主走出来,小公主神色憔悴,看到皇兄,她微微有些诧异,福了一福,她又泪眼汪汪的看着陈煦,摸着他身上的伤口,嘘寒问暖的道:“疼吗?”

瓦剌大汗的帐篷里,也先大发雷霆,“我们的知院大人被人杀了?到底什么人干的?”也先的怒火尚未发泄出来,又有士兵带回了伯颜帖木儿的头……

第197章 林中对策

“废物!可恶!”

阿剌知院、伯颜帖木儿两人分别统帅数万铁骑,万军之中却被人数只有几百人的敌人割掉了头颅,也先又怒又气,他紧紧的握着拳头,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渀佛铁器划过玻璃的声音,听的人牙疼,‘燕人该杀,本汗定要踏平北平城,以雪此恨!”

也先发了一通火,他突然想起敌军中有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人,根据燕人的传统,敢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他的身份定然非同小可,就算不是皇帝也得是个王爷什么的,奇货可居,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他都得抓住此人。//

也先调兵遣将的时候,陈煦几人正躲在那片林子里休息。

正统皇帝、杨云睿听说了陈煦一行人的“辉煌战绩”,他们惊得合不拢嘴巴。

“你…你们真的砍下了阿剌知院的头?”杨云睿不能置信的问道,失血颇多,原本昏昏欲睡的他突然精神起来,“阿剌手下至少有三万人,战事既起,他必然戒备森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冯澈颇为得意,“我、老三,还有‘狼牙’的三名弟兄,我们几个就搞掂了。”

思柔公主却心有余悸的抓紧了陈煦的胳膊,陈煦摇头苦笑,“这人都是逼出来的,阿剌那老货把我们围得跟铁桶似的,没吃没喝的不干死他,我们就得死,”顿了一顿,他又道,“当然。我们几个也挺惨的。浑身刀口,看起来跟乌龟壳上的纹路似的。”

正统皇等然,杨云睿想到“狼牙”,他这才意识到追随陈煦而来的几百号人一个也没有跟来,想想漫山遍野的敌军,他们恐怕凶多吉少。说曹操,曹操就到,杨云睿话音落地,树林里突然想起类似鸟鸣的口哨声,冯澈撮着唇回应。静谧的深林突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什么人?”

杨云睿瞬间持枪在手,他同时挡在了正统皇帝跟前。

“老大,是咱们的人。”

陈煦说完,林木以及另外三名队员出现在他们跟前。林木他们没见过皇帝。他们却知道皇帝那身衣服。在资讯不够发达的时代,没有电视、没有广播,有幸见过皇帝龙颜的也就有数的那些人,想要分辨一个人的身份只能看他们穿什么样的衣服、讲怎样的排场。林木几人叩拜,正统皇帝亲自搀扶,他并不在意他们身上的血污会不会沾到他的身上,没有这些勇士抛头颅、洒热血,他恐怕已经是敌人的俘虏了。**

“陛下,三位将军,此地不可久留。”林木开门见山的说道,“也先调兵遣将,各处通关、隘口均布下重兵,他手下一个万人队正朝我们现在所在的方位组织密集型搜索,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

正统皇帝偏听则暗以至于二十几万大军全军覆没,吃一堑、长一智,他第一时间看向杨云睿三人。为人君者要善于听取臣下的不同意见,父皇的教诲回荡在耳边,正统皇帝懊恼的想当初怎么就信了王振那软蛋?

“我们还有多少人?”杨云睿问道。

林木神色有些黯然,他道:“现在还不清楚。”林木不清楚能有多少人归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毫发无伤。当初八百加四十六名官兵送嫁,阿剌知院围追堵截,斩首行动之后打了几场遭遇战,禁军伤亡近三百人。即便“狼牙”的战友也有六人阵亡,至于伤者。基本人人带伤;此次虽然穿着瓦剌服饰冲进敌军,想来也不会太乐观。…,

“老三,我们该怎么办?”冯澈知道陈煦鬼点子多,他第一时间询问道。

“能怎么办?逃呗!”陈煦看了看天色,日头已西斜,夜幕即将来临,这也会方便他们隐藏行迹。

“往哪个方向逃?”

听到杨云睿的话,陈煦掏出行军地图,他招呼林木过来听他讲述关于敌军眼下的分布。陈煦紧皱着眉头,他手指在地图上比比划划。

“陛下,”陈煦没有问过皇帝懂不懂打仗,从御驾亲征又全军覆没来看,他基本上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不过皇帝作为燕国的“军委主席”,他必须先请示皇帝以示尊重,“紫荆关走不通,由此沿线至宣府、大同一带八成也布有重兵,我们只有北上。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先绝对想不到我们这些残兵败将竟敢跑进他的老窝。”

“还要回去?”冯澈咧着嘴,“茹毛饮血吃那些生肉,我都吃腻了,尤其那羊肉,太膻了,提起来我就想吐。”

“你知足吧,有的吐总比没得吐好吃吧?等咱们回到京城,我请你吃大餐,豆腐脑炖羊腰子,顺便搁点红番椒,我包你喜欢。”

冯澈最先想到的竟是人被劈开脑壳时混杂着鲜血的脑浆子,“你再说,我跟你急。”

一个没有辎重、没有后勤保障的小队,想要在数万敌军中生存下来,谈何容易!陈煦说的轻描淡写,杨云睿却有些不能想象他们承受过怎样的辛苦。

正统皇帝起初并未当真,见思柔公主脸色变得苍白,他才意识到茹毛饮血可能都是真的。正统皇帝自幼吃的是山珍海味,他甚至没有见过生猪肉长什么模样,至于茹毛饮血,更是想都不能想,他原本以为他会恶心,可实际却没有,他有些动容的站起身来,“诸位卿家辛苦了,”顿了一顿又道,“如果能回到京城,朕定然论功行赏,朕担保诸卿家族富贵荣华。”

都说皇帝金口玉言,可皇帝的誓言能听不能信,狡兔死、走狗烹,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何况皇帝的行赏还有一个前提是能回到京城。如果回不去,这一切不过都是扯淡。当然,“谢主隆恩”是不能少的。

“老三,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必须考虑,如果兵败的消息传回京城,后果不堪设想。”

当着皇帝的面,有些话不能讲的太透彻,陈煦能明白杨云睿的意思:他们知道皇帝安然无恙,可京城的人不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在外边飘两月,皇上就得改口叫太上皇了。

正统皇帝登基不足一年,根基不稳,朝臣想要改朝换代太容易了。一个人尝到权利的甜头,他就再也不愿失去,正统皇帝面有忧色的看着陈煦几人,“诸卿可有良策。”

“那我们就硬闯紫荆关,只要入关,一切迎刃而解。”冯澈最先表态。

杨云睿、陈煦同时摇头,前者道:“不妥,刚才林木已经讲过,也先在紫荆关口重兵把手,别说几百人,就算有几千人,想要硬闯也是痴心妄想。老二,你觉得呢?”

“如果有电话就好了。”如果有电话,即便逃到阿拉斯加,一个电话拨到紫禁城,一切搞定,可惜这是不可能的。陈煦又想到母亲,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他当初离京时的确有明确的目的地,然而游着游着就生死未卜了,母亲她们还不定如何伤心呢。…,

电话?无论皇帝也好、杨云睿他们也罢,谁也不曾知道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儿。

陈煦自知失言,他摆摆手岔开了话题,“陛下,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发问。”

“卿直言无妨。”

“如果陛下生死未卜,”陈煦看了正统皇帝一眼,“我是说如果留守百官不能确定陛下是生是死,他们会如何处置。”

“他们当然要弄清楚事情的真项。”

这个问题对朝廷也是挺敏感的,如果皇帝死了,这好办,再立一个就是;如果皇帝被俘,今天确定皇帝再也回不来,他们第二天就会扶持新帝登基,怕就怕皇帝随时可能回来却又不回来,新帝登基,前辈皇帝归来,两个天子抢一个宝座,乱子可就大了。监国的虽然是皇帝的儿子,相比皇位,父子之情真不好说。

陈煦思索半晌,他忽然道:“陛下,当初我们在塞外东奔西逃,你们听没听说关于我们的事儿?”

正统皇帝点了点头,陈煦握住拳头,“这就成了,我们依旧北上,不过不是化整为零、隐匿形迹,我们像上次一样跟他们打游击,朝廷但凡听到风声,他们就不会做出另立新帝的主张。不过这却有一个最大的弊端,我们稍有不察就会被人包了饺子。”

杨云睿、冯澈赞同陈煦的说法,可这却需要由皇帝拍板。

“朕此番大难不死,相信以后也能逢凶化吉,就这么定了。”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陈煦突然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一天是中秋节,原本家人团圆的日子,他们一行人却被人追的跟丧家狗似的。“狼牙”只有三十六人归队,那八百禁军回来了不到三百人,收拢残兵败将,他们一行人向北进发。

思柔公主坐上陈煦马背,正统皇帝见陈煦娴熟的将她缚在背上,他微微错愕,旋即释然,一个年轻的姑娘,一个英武的少年,美女爱英雄,看来他又要指婚了。皇家的女儿没有自由恋爱的权利的,她们的婚姻完全操控在皇帝手中,皇帝择婿的标准当然把政治利益放在第一位。皇帝之于臣子,最怕的就是功高震主,赏无可赏,正统皇帝感到满意。

杨云睿有点蘀陈煦担心,皇家的公主不可能为妾,真不知他怎么跟梦瑶交代。想到梦瑶,杨云睿不禁想起了凌月华,妻子也到了临盆的日子,但愿家人别告诉她土木堡兵败的消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98章 朝堂分歧

第198章朝堂分歧

当然,这只是杨云睿的奢望。-------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八月十六日,土木兵败的消息传回京城,天崩地裂,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愁云惨淡。

树是有根的,人是有亲的,壮年男丁,上有高堂,下有幼子,中间还有女人。土木堡一战,二十万将士埋骨塞外,四十万父母失去了儿子,近二十万女人成了寡妇,至于孤儿,燕国没有计划生育,一家最少也得三个,保守估计六十万。

血的教训何止惨痛?简直痛惨了,走在北平城,四处可见花圈、纸钱以及披麻戴孝的人。寿材店的老板借机哄抬物价,纸钱敢当真钱卖,忙得不可开交,他们还抽空偷着乐。

八月十五日夜,凌月华诞下一男婴,重七斤六两。杨老夫人盼孙子盼了两年,喜不自胜,府里张灯结彩,可大红灯笼还没挂好呢,她们就听说了朝廷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即是全军覆没,杨云睿又如何能幸免?

凌月华被儿子折腾的很惨,身子本就急需调养,听到这不幸的消息,大喜大悲,她登时背过气去。儿子呱呱而泣,凌月华悠悠醒转,她脸色惨白,嘴唇更是见不到一丝血色,双眼空洞,她机械的抱起儿子喂奶。

“媳妇,云儿没了,你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孩子不能没有娘。”

杨老夫人先有丧夫之悲,而今又历丧子之痛,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一离她而去,悲伤的她却要安慰与她遭受同样命运的儿媳妇。杨老夫人端来米汤,她亲自送到凌月华唇边。

“婆婆……”

凌月华双目渐渐聚焦,望望婆婆,吻吻怀中孩儿,她眼泪大颗大颗的滚将下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凌月华原本只觉得陈煦的词作扣人心弦,然而直到此刻,她才意识短短十四个字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选择死亡,眼睛一闭不睁,最简单不过,解脱却也意味着放弃了沉甸甸的责任。夫君无兄弟姐妹,她有婆婆需要奉养;儿子呱呱坠地,他甚至没有完全睁开眼睛;还有这个家,这都需要她来操持,她必须振作起来。

相比凌月华,冯陈两家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

陈煦、冯澈生死未卜,家人期盼着他们与朝廷大军会合;朝廷大军全军覆没,家人又期盼着他们继续生死未卜。有一丝念想总比绝望好。

“煦儿他还活着,是吗?”

陈莺儿看着笔记本电脑上儿子的照片,话虽如此,她的心却一点点的下沉。如果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宁肯在周家受尽欺凌也不会同意儿子进京闯荡。闯出一片天地却失去了儿子,这绝对不是等价交换,她宁可不要。

“婆婆,相公他一定还活着,”梦瑶紧紧的抓着陈莺儿的手,“相公说过,只要他对人生还有念想,他就一定会活下去,”说着,梦瑶抓过青檀、秋月的手,“为了婆婆、为了我们姐妹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陈莺儿嘴角微微上翘,她仿佛在笑,看得人却想哭。

“夫人,清姑娘,还有冯大侠夫妇来了。”杏儿走进来说道。

“千佛洞,圣儒峰……”

陈莺儿与冯夫人关系不错,此刻却没有起身相迎,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她表情甚至有些呆滞,说话的语气仿佛梦呓一般。…,

梦瑶不明白陈莺儿的话,青檀却感觉浑身一颤,看到冯清进门,她不禁问道,“清姑娘,你可知千佛洞、圣儒峰?”

冯清茫然摇头。冯夫人已见过青檀,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一笑,泯恩怨,她们叙过旧,却绝口不提悬空寺的种种。冯夫人料不到青檀竟突然提起这两个地方,这里承载着她太多的回忆。

“这是婆婆刚刚提起的。”女人的适应能力绝对比男人强,青檀第一次见到陈莺儿颇有些进退失据,第二次见面她就很自然的喊出“婆婆”,怪不得男婚女嫁呢,想来就是这个缘故。青檀伸手去拉陈莺儿的手想问个究竟,想不到她竟一头栽倒在地上。

梦瑶她们大惊,冯夫人伸手探陈莺儿脉搏,她道:“梦瑶,莺儿只是心力交瘁暂时昏睡过去,她不会有事的。”

“青檀,莺儿真的叫出千佛洞与圣儒峰?”

青檀点头,“婆婆她竟去过悬空寺?”冯夫人摇头,以她对陈莺儿的了解,她绝不可能与悬空寺扯上什么关系?可她为什么能知道悬空寺的地名?

在这年月,悬空寺这种地方还不是旅游景点,即便冯靖也只到过悬空寺山门而无缘进入。想找周乾问一问,小依却说他已经离开了。冯夫人叹了口气,儿子生死未卜,做父亲的却先避难走了,怪不得煦儿跟周乾看不对眼呢。

周乾祖籍金陵,京城大乱将生,逃回故土无可厚非。事实上,京城很多豪商巨贾已经开始谋求退路,对他们而言,命是自己的,国是朱家的,国破家不一定亡,命没了一切就都完了,现在逃跑,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商贾百姓可逃,朝廷的公职人员也能逃——做官可不一定做朱家的官,就算做也先的奴才,这也算是曲线救国——紫禁城里的诸位却不能走。这跟现代企业是一样的,上班族只是打工仔,想偷懒就偷懒,亏损也不是他的;做老板的却不能这么想,虽然没人约束,可赚钱、赔钱都是自己的事儿,他必须负责人。

国家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公司而已,股份有限公司,允许破产的那种。

太子监国摄政,这个不满十七岁的少年何曾遇到过这种事儿?临危就乱,他一下子没了主意;儿子有事先找妈,正统皇帝的皇后姓钱,皇宫里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蛇蝎心肠,钱皇后姓钱却不爱钱也不想抓权,皇帝即位想给内兄、内弟封侯封爵,钱皇后待兄逊谢,固辞不受。钱皇后想为皇帝做点事儿,当然,这需要请示太后。

张太后就是男人的卵蛋儿,有儿子的时候还能狐假虎威,儿子不在了,她也就没了干政的**。找娘家人商量对策,建宁候的建议很给力——搬家。天子守国门,这太危险了,把朝廷搬回金陵最合适。

大燕姓朱,朝廷大事却不能朱家一家独断。张太后临朝听政,想问问大臣们的意见。奈何朝廷精英随皇帝出征,尸骨都埋在了塞外,剩下的大多是一群溜须拍马的家伙。他们掐架、骂人是把好手,可关键就是骂不到点子上;王振虽毙命杨云睿枪下,阉党却不甘寂寞的插进来一脚。

他们本来讨论南迁,火气越吵越大,有人率先提出“清除阉党”这个敏感话题;阉党当然不肯罢休,辩战升级为武斗,朝堂之上乱哄哄的比菜市场强不到哪去。

吏部天官王直,他相当于今天的中组部部长,权力部门,他说话还算有分量,喝止百官,他抛出了关键性问题:皇帝此刻是生是死?

第199章 秃孛罗(一)

八月十五夜,月明如镜。密林旁空旷的原野上,三百将士整装待发,陈煦看了看正统皇帝,继而点燃了篝火;杨云睿、冯澈如法炮制,史大勇率领弟兄将宰杀的马肉架到了火堆上。战乱未息,想找只羊并不容易,战马的尸体却随处可见,陈煦吃过烤全羊却没吃过烤全马,好不好吃总能尝个新鲜。

马肉烤得焦黄,油脂滴到火堆上“嗞嗞”作响,陈煦将盐巴——奔波于塞外,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盐巴,没有盐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没有战斗力,他们突袭瓦剌士兵,缴获的金银可以不要,盐巴却是宝贝中的宝贝——洒在马肉上,肉香四溢。八月月明明分外,如果没有敌人虎视眈眈,此情此景,当谋一醉;然而没有如果,陈煦却不得不说一些大煞风景的话。

“兄弟们,你们现在可尽情享用这丰盛的晚餐,错过这一顿,下一顿就不知几天之后了,你们还得跟生肉打交道。当然,吃不了兜着走,你们可以打包,不过我却不建议带太多的东西,否则你们跑不动,至于后果,我想就不用我重复了。”

“老三,你现在应该鼓舞士气,说一些慷慨激昂的话。”冯澈挽胳膊、撸袖子,他舀刀在马肉上划拉,这有助于盐味渗进肉里,“老大,你说是不是?”

“那就你来吧,我看看我能不能听得热血沸腾。”

冯澈将那双满是油渍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这倒不是他不讲卫生。他那身衣服穿在马路边乞丐的身上都嫌脏。战争时期,没有那么多讲究,即便养尊处优的思柔公主,她那身打扮比小乞婆也强不到哪去;正统皇帝的穿着最得体,不过这得体只是相对而言,过不了两天,皇帝也能客串乞丐了。

正统皇帝兵败,他甚至险些被俘,对于初登大宝,从未经历过杀戮的皇帝而言。恐惧大于屈辱。陈煦一行人虽然狼狈不堪,身上又大多带伤,可他们却能苦中作乐,正统皇帝感到迷惑。迷惑之余,他却渐渐心安。

冯澈走到一个小土疙瘩上,他振臂一挥,喊了一声“兄弟们”,然后…然后就没词了。陈煦蘀他补充了一句,“吃好,喝好。”

“俗,忒俗!”冯澈撇了撇嘴,杨云睿哭笑不得。

陈煦不搭理他,割下薄薄的一片肉送到思柔公主唇边。手指触碰到公主那有些干涩的唇。他突然意识到皇帝正“虎视眈眈”,他又赶忙削下一块孝敬皇帝,“陛下,特殊时期,膳食粗陋,望陛下见谅。”

“明阳啊明言,朕…朕…如果咱们能回京城,朕为你们指婚。”

思柔公主闻言有些羞喜的低下了头,陈煦不知该谢恩还是该自求多福,梦瑶担惊受怕的结果却是家里又多了个姐妹。他真猜不到她会是什么反应。陈煦模棱两可,思柔公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正统皇帝有些不解的问,“难道你不喜欢朕这皇妹?”

“当然喜欢,只是……”

“桃花运多了就成了桃花劫。某人这是惧内啊。”冯澈蘀陈煦补充道,“陛下。我也想蘀我妹子讨一道圣旨,这家伙哄骗了我清妹,陛下可得蘀我清妹做主。”

思柔公主低着头,“人家从来没想过跟…跟梦瑶姐姐争什么名分的。”

皇帝一言九鼎,如果在金銮殿上说出这番话,陈煦若不停妻再娶,他就是抗旨欺君,是死是活,全凭皇帝心情;而今共患难,无限拉近了皇帝与臣子的距离,陈煦舍命相救,他若翻脸无情,总有点忘恩负义的意思。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孤家寡人也想有个知心的朋友,只不过更多的皇帝为了权力而牺牲友情罢了。…,

“朕懒得管你这些破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陛下所言极是,”冯澈又面向陈煦,他大言不惭的说道,“你怎么就不学学我?用情专一,绝无二心……”

“还不知道谁去妓院了找姑娘,被母亲大人堵在房里揍了一通。”

冯澈:“……”

说话间,“狼牙”负责打探情报的队员回报东北方向有一个千人队来势汹汹,距此地已不足十里。杨云睿握紧银枪,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陈煦拉住他的胳膊,“老大,敌众我寡,不可力敌,咱们按原计划行事。”

三百多人仓促离开,瓦剌骑兵赶到的时候,篝火尚未熄灭。领头的千户看了看抛落在草地上烤的半生不熟的马肉,他轻蔑又兴奋。丞相已发出悬赏令:各部人马,若能擒获燕军之中那穿明黄色衣服的人,赏万户。

千户与万户,十倍之差,这简直就是质的飞跃,千户也是个爽快人,他扬鞭西指,喊了一声“追!”

这个千人队一路追赶,路上随处可见燕军抛下的马肉,千户大人经过缜密的分析,他对下属言道:“燕军已如丧家之狗,”千户大人觉得这个形容很贴切,燕军像夹着尾巴的狗,而瓦剌的骑兵却是草原上的饿狼,虽有共同的祖先,可狼就是狼,绝对高狗一等,“弟兄们加把劲儿,待擒住领头的人,本千户请大家吃酒。”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总少不了溜须拍马的家伙,千户身边一个汉子谄媚道,“我们应该称万户大人了。”

千户竟还知道谦虚,他说:“低调,低调。”接着又喊道,“兄弟们立得功劳,本万户一一记在心里,届时人人都有封赏。”

午夜过后,月挂西天,瓦剌骑兵赶到鹞儿岭。这是一个峡谷,峡谷两侧地势陡峭,易守难攻,也先曾在此处设伏,成国公朱勇四万铁骑全军覆没。崖壁两侧山石嶙峋,月色中投下的影像渀佛凶猛的怪兽,风声呼呼,渀佛怪兽在喘息,它时刻想要择人而噬。

“弟兄们,除此别无他路,燕军定然进入了峡谷,你们随我冲进去。”

“千户且慢,恐有埋伏。”

千户大人嗤笑,燕军不过几百人的残兵败将,被他们咬着尾巴追到这里,燕军惶遽,逃命尚且怪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他们焉敢反戈一击?“埋伏个屁,追进去!”

千余人走进鹞儿岭,待后队完全进入,峡谷里突然想起一阵口哨声。

“他奶奶的,这大晚上还有鸟……”

千户大人话音未落,喊杀声四起,崖壁两侧“隆隆的”滚下大石。石块参差不齐,大得如磨盘,最小的也有足球那么大,落地就生根,砸到人身上就是一滩肉泥。

“有埋伏!”

千户大人不用下属提醒,他也知道中了对手埋伏。别说指挥上万军队,就算眼下的千多号人都顾不上,他心中只剩下两个字:逃命。

不止千户,所有的人都乱了套,甚至没有人喊一句让领导先走。马嘶人嚎,石雨过后,千把号人活下来不足一半,甚至这一半也大都挂彩。好不容于逃到谷口附近,两旁的山坡上又站出近百号人,没有战前对话,没有寒暄,飞箭如雨,死了的正常,活下来的只能说运气好。

当然,这种运气持续的时间很短暂,短暂到甚至来不及庆幸。十几号人冲将过来近身肉搏,刀刀见血,招招致命。千户大人心胆惧寒,这些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没有人回到他的问题,他也再没机会知道,银枪锁喉,他死不瞑目。…,

收缴战马,陈煦他们连夜北上。禁军将士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奔袭,正统皇帝体力却有些不支,杨云睿他们效渀陈煦将皇帝缚在背上。两个成年男子共乘一骑,即便最神骏的战马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陈煦提出换马,对于他们而言,时间就是生命,他们必须如此。

八月十九,他们越过长城来到瓦剌境内。一路走来,大战没有,小摩擦不断,伤亡五十余人。相比朝廷二十万大军,五十人不过九牛一毛,可对于不足三百人的队伍,减员近五分之一,陈煦不能不重视;还有,子弹仅余两发,这可谓最后的保命手段,他告诉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再开枪。

午后,陈煦一行人躲在树林子里休整。

“陛下,接下来我们……”陈煦几人围坐一起,他们中间铺着行军地图,他们商讨下一步将何去何从。陈煦话未出口,突然听到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诸位远来是客,老夫愿尽地主之谊。”

“你是什么人?”

陈煦最先跳起来,杨云睿、冯澈同时做出反应,三兄弟一字排开,将正统皇帝、思柔公主挡在身后。“狼牙”近二十人被派出去打探消息,剩余的十来人也快速反应,弩弓对准来人。此人腿长胳膊长,身材魁梧,穿着带毛的皮衣可直接出演狒狒。如果他身材可以称之为奇伟,那颗秃头简直就是诡谲:一般人的脑袋是圆的,他的脑袋却是不规则的形状,坑坑洼洼的渀佛进过水一般。

“希望你们不要放箭,老夫这是为你们好。”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此人无视四周弩箭,他将手里的牛皮包裹扔到了陈煦跟前。包裹散开,滚出一颗带血的人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00章 秃孛罗(二)

头颅滚到陈煦脚下,容貌不难辨认,他是“狼牙”的一员。k

更新脸上血污斑斑,瞳孔放大,双目圆睁,仿佛临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谓战友,战场上可以放心把后背托付的对象,朝夕相处的兄弟死不瞑目,周围“狼牙”的队员目眦欲裂,他们握着弩箭的手微微颤抖着;正统皇帝呼吸有些急促,思柔公主脸色煞白,杨云睿持枪在手,冯澈身子微微前倾,陈煦紧紧的盯着此人。

这家伙骨骼特异,看容貌不像蒙古族人,说得更准确点,这丫根本不像地球人,走在大街上,十个人至少有九个说是外星人。外星人一般都不是好相与的,陈煦一行人虽有二百多人,他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单枪匹马却又气定神闲,这种人不是傻子就是有真材实料。此人能避开所有耳目,无声无息的来到近前,他当然不属于前者。

“老夫秃孛罗。”

秃孛罗,号称北元第一高手,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三。秃孛罗报上名号,他原本以为陈煦他们就算不纳头便拜,至少也得表示一下仰慕之心。人群中倒是传出吸凉气的声音,可站在最前面的三个年轻人非但不配合,其中一个竟然还喊出了“放箭”这两个字。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蔑视!

秃孛罗有些不高兴了,他已经说过不要放箭,他竟然当做了耳旁风。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他决定给他们留点教训。

五支弩箭从五个不同的方向射来,角度刁钻却配合默契,如果换做陈煦,他只有做懒驴打滚,能避开一支算一支。秃孛罗不闪不避,右手握拳,拳头迎上箭簇竟传出铁石交击的声响,拳硬如铁已然足够震撼,五支箭簇几乎同一时间及体却被他的拳头一一打落,拳速之快,可见一斑。陈煦所见人物,除了一眉,他还没见过有人能快到这样的程度。

北元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秃孛罗强大而又充满危险,陈煦感到惊惧,可惊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陈煦持刀扑进那团残影。速度达到极限,眼睛几乎起不了任何作用,陈煦出手仅凭感觉。

伞兵刀抹向秃孛罗咽喉,这只是他下意识的行为。知己而不知彼,陈煦忽略了一个问题:秃孛罗的胳膊比一般人长,能与他贴身肉搏,或许还有一丝胜算,可惜陈煦没能做到。

电光火石间,陈煦感觉伞兵刀被秃孛罗握在掌中,他用力转动刀柄,秃孛罗惊噫一声,继而挥拳打向了陈煦胸口。

陈煦避无可避,“砰”的一声,他甚至感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口中鲜血喷涌,他倒飞出去近三米而后重重的摔在地上。陈煦脸色煞白,他咬着牙欲撑起身子,微微使力,他就感觉胸口针扎似的疼痛,气血翻滚,口中又有鲜血喷出。

秃孛罗一身硬功,堪称铜皮铁骨,尤其那一双手,劈铁砂劈了几十年,握紧拳头能与箭矢分庭抗礼,更不用说长有厚厚一层茧子的掌心。若非如此,他焉敢抓向陈煦的刀刃?秃孛罗看着鲜血淋漓的掌心,他料不到那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匕首竟然还是神兵利器?见猎心喜,他真想拿过来把玩把玩。

当然,秃孛罗是前辈、是高人,以大欺小已为人诟病,再抢夺“小朋友”的玩具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杨云睿、冯澈扑过来,杨云睿使枪,冯澈却用了一把样式相仿的短刀。…,

送上门的东西而不取,这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秃孛罗一把握住冯澈的手腕——吃一堑,长一智,他岂会犯同样的错误——用力一甩,只听“嘎巴”一声,冯澈臂骨被折断,军刀落入秃孛罗手中,冯澈摔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杨云睿手中银枪已至秃孛罗面门。

杨云睿动作快,秃孛罗更快,他左手抓住银枪枪头,右手军刀挥出。

冯澈手中军刀虽不及陈煦伞兵刀锋利,但也绝非凡品,杨云睿闷哼一声,银枪离手,胸前血光迸现。

三个照面,陈煦三人落败,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狼牙”也好,禁军也罢,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刚才放箭的是谁?”秃孛罗好暇以整的看着四周的将士,他说过不要放箭,这些人竟敢违逆他的命令,权威是不容置疑的,置疑权威的结果只有死,“你们若肯承认,老夫给你们个痛快,若没有人承认,那你们都得死。”

有些时候,承认一件事情并不需要用嘴巴讲出来,禁军的部分将士不约而同的看向站在最前面的“狼牙”队员。秃孛罗当然知道谁人放箭,可他就是要追问,还有比这更好的离间敌人的手段吗?

“住手!”

陈煦撑着思柔公主稚嫩的肩膀站起身来,他必须制止秃孛罗,否则这二百多人不战自溃。正统皇帝惊惶,木木愣愣的仿佛死机一般,思柔公主紧抱着陈煦的腰,她只是流泪。

“怎么?你想告诉老夫是谁人放箭吗?”

“秃孛罗,以大欺小,你难道不怕被江湖同道耻笑吗?”

“两国战乱,我瓦剌子民受到你的威胁,这种情况下江湖规矩…啊…小畜生……”秃孛罗仰天大笑,笑声未止,他耳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大响。秃孛罗听过大燕军中有一种火枪,发射弹丸,无论速度还是杀伤力都远高于弓弩。他却不知道子弹初速高过音速,近距离射击,听到枪响再想躲避已然晚了。

秃孛罗左肩中弹,鲜血涌出浸湿了衣衫。

陈煦暗叫可惜,他原本瞄准秃孛罗眉心,奈何胸口胀痛难耐,浑身上下仿佛没有半分气力以至于失了准头。这把手枪子弹已被打光,秃孛罗定然不会给他时间换枪,更不用说那把枪也只剩一发子弹了。

生死攸关,陈煦只有赌一把,他再次举起了这把手枪。

秃孛罗双目一凛,“嗖”的一声,他将缴获的杨云睿的银枪掷向陈煦二人。

此刻,思柔公主半边身子挡在陈煦跟前,银枪来势汹汹,如果不闪不避,他两人绝对就就是银签子穿起来的羊肉串。

陈煦一把推开思柔公主,银枪刺入他左肋。与此同时,“咔”的一声,陈煦的手枪传出了放空枪的声音。秃孛罗不知其理,心胆俱寒,他抽身便退,几个起落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第201章 太监也疯狂

第201章太监也疯狂

太祖曾言: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1---

也先或许没听过这句话,但作为一方雄主,一举击溃大燕号称五十万的大军,他能不知道乘胜追击的道理?可乘胜追击也须有个前提:有敌可追。朝廷二十万大军死的死、降的降,也大人就算是个“巧妇”,他也做不出没米的饭。

也先要入京城,眼下他又三条路可选:宣府、大同、紫荆关。

通往紫荆关的道路迂远,也先最先排除,宣府、大同驻军虽不是很多,然而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孙子的兵法有云:攻城之法,为不得已。通俗的说,攻城乃不得已而为之,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想要攻城,首先得准备大盾牌、投石机之类的东西,这需要时间;完成土木工事,也需要时间,前前后后至少半年。

土木工程颇有技术含量,这就离不开工程师,工程师完成了设计,施工前还需要找规划局批准,政府部门一般都比较忙,请吃请喝不也得花时间?说这么多,简而言之就一句话,攻城很困难。

也先信心受挫,他就仿佛冲动又二乎的老百姓,突发奇想要翻盖房子,旧房子拆了,一家人躲在帐篷里,这才意识到没钱买砖。也先自幼在马背上长大,他原以为武力可以征服一切,而今却发现,他竟然征服不了一座城。

也先不是没想过强攻,关键在于守城的两个将领:杨洪、郭登。他们都是难缠的对手,即便侥幸打胜,人员估计要减半,也先数一数人头,他本就不怎么富裕,减半就更显得拮据,如何还想兵临城下?想到这些,也先有些怨怼,中原建这么多城池搞什么?如果都像大草原上一马平川该多好?

也先的愤怒还不止于此,他现已确定燕国大军中被人救走的穿明黄色衣服的家伙就是燕国的皇帝。越想将其俘虏,越抓不住,那几百人的小队杀了他的弟弟,非但没有夹着尾巴逃跑,他们竟然大张旗鼓的跟上万铁骑周旋。你追,他逃;你退,他进;你累了要休息,他们却想着偷袭,这几天时间,塞外那广袤的天地里风声鹤唳,以至于士兵们晚上上厕所都得成群打伙,他们可不敢落单。

也先不相信那几个年轻人竟是铁打的,托关系、讲情分,请动秃孛罗老师出马,谁胜谁负不清楚,反正秃老师捂着肩膀、黑着脸,他那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孔越发显得狰狞,也先没敢问;再次打听那伙可恶的家伙,他们竟然销声匿迹了。

既然销声匿迹,那就当他们被秃孛罗老师杀了吧。也先又回到攻城的问题上,他依旧没有主意。

八月二十日这天,也先正愁得薅头发,下属来报说燕军投降的一个家伙有良策献给丞相。

这人要是病急了,总会盲目的投医。据说有一个哥们前列腺发炎,老解不出手来,被逼得没办法,找偏方说男人的精?液能治,他果真就试了一试。也先估计就是这种心态,他当即吐出嘴里尚未嚼烂的羊腿,倒履相迎。

也先迎进来的家伙叫喜宁。喜宁是个太监,尖声细语,身材臃肿,他就放佛被阉了的狗。也先却不在乎,他抓着喜宁的手仿佛见了亲爹一般。他也是被逼急了,若不能攻下北平,他就只能灰溜溜的回到原来的地方,这多没面子?

野心勃勃的也先大人岂会甘心?…,

“丞相,我们活捉了大燕的皇帝,奇货可居啊。”

也先愣了,继而面红耳赤。在他的地盘,他属下抓住了敌军却需要“战俘营”里的俘虏告诉他最新消息,这让他这一军统帅何以自处?也先当即叫来他的兄弟赛刊王——也先兄弟很多,这似乎是成就霸业的必要条件,在现代社会,想当个村主任,没有四个五个的兄弟也镇不住场面啊——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赛刊王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待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有些委屈的说他一直在找大燕皇帝,可一直也没找到大燕的皇帝。

喜宁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丞相,燕国的将官见过皇帝的没几个人,只要有人穿着龙袍,我们说他是皇帝,他就是皇帝,有这个筹码在手,我们想走宣府就走宣府,想走大同就走大同,守城的将领敢阻拦,除非他不想活了。”

也先闻言哈哈大笑,“人才,先生人才也。”

喜宁汗颜,天气不热,他却不停的擦汗,连说“惭愧”。

也先有招揽之心,招揽之前必须过“政审”这一关,他忽然问道,“先生愤恨大燕皇帝?何故?”

喜宁久居皇宫,最擅长察言观色,他眼珠一转,故作愤愤不平状。

“大燕的皇帝断了奴才做人的根,此仇不报,天地不容啊。”

喜宁话虽如此,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阉割有严格的流程,韦小宝去皇宫应征当杂役,站错了队险些被阉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在燕国,自愿净身的男子需由“刀子匠”来动手。

“刀子匠”也分两种,一种隶属于事业单位,六品官,比县太爷品级都高,他们挣死工资,给人净身没有提成,也就不好好割,要么割得浅了留有余势,将来里面的脆骨往外鼓,就还得再挨第二刀;要么割得深了形成一个坑,将来小便成扇形,容易尿裆,这可是一辈子的缺陷;再有就是“个体户”,他们的手艺都是家传的,传男不穿女,一刀下去干净利落,若有不干净的,假一赔十,唯一的缺点就是要钱比较高。

接受净身的男子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愿多挨一刀。个体户的刀子匠虽挣计件工资,他们却秉承一个原则:下刀之前,但凡“手术对象”有丁点犹豫,他们都不会动手。

因此,喜宁被阉绝对是出于自愿,只可惜也先不了解行情,他拍着喜宁的肩头道,“先生勿要气馁,本相定然阉了大燕的皇帝替先生出这口恶气。”

喜宁自然感激涕零。

喜宁伺候在正统皇帝身边,他当然清楚皇帝的身高、体型,从众多俘虏中找到一个儒雅而又体型相仿的男子并让他穿上了缴获的皇帝换洗的龙袍。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一番打扮竟颇有几分神似,喜宁站在“皇帝”背后,他竟有山呼万岁的冲动。

八月二十一日,也先挟持“皇帝”开始叫门。

也先最先到达的地方是宣府,总兵杨洪镇守宣府。六十八岁的老将军,历经四朝而不倒,简直老奸巨猾。朝廷兵败土木堡,杨将军听说有人救走了正统皇帝与青年将领杨云,继而探子回报塞外一直小队来去如风的打游击,他猜想这正是皇帝一行,同时也知晓了这支小队的来历:以武德将军陈煦为首的送嫁队伍。

不足千人的队伍vs阿剌知院数万铁骑,熟强孰弱一目了然,在杨洪看来,武德将军一行人基本可以开追悼会了。杨洪虽然不赞成这种蛮干,他却不得不佩服陈煦、冯澈二人的勇气。如果好好调?教一番,他们必定是朝廷两员虎将,杨洪不是没想过出兵救援,如果这是阿剌知院调虎离山之计呢?宣府一旦失守,瓦剌大军将直逼京城,他杨洪就是最大的罪人。…,

杨洪请画师画好了陈煦一行人的黑白照片,他甚至写好了为其请功的奏折,突然听说阿剌知院被他们砍去了脑袋。杨老将军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回神之后,他问了一句“当真”?听探子说“然也”,他又继续“死机”,心中喃喃自语着一个念头: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后浪都把他这前浪拍在了沙滩上。

这两个年轻人甚至没有他孙子年纪大,杨洪却生出结交的冲动。

陈煦抢回正统皇帝,于鹞儿岭设伏歼灭瓦剌一个千人队,杨洪揪着胡子想知道这几个年轻人想干什么?见好就收吧。

杨洪还听说也先跳着脚的骂了“**”,几乎在同一时间,探子彻底失去了他们的消息。

人力时有而穷,难道他们真的遭遇了不测?也先挟持“皇帝”城门叫阵,杨总兵的心跌倒了谷底。他现在已经不再想陈煦他们的英雄事迹,他想知道如何打破眼下的僵局。

皇帝乃天子,他就是大燕有限责任公司的董事长,董事长发话,职员抗命,这绝不是解雇就能了事的,诛九族都有可能;可如果大开城门,皇帝进城,也先的人也就来了,敌军长驱直入,生灵涂炭,国将不国,他简直就是历史的罪人,遗臭万年的程度简直能与吴三桂比肩。

两相相权,杨将军命人对城下的敌人喊话,大意就是,他守的城池乃皇家的城池,他杨洪只是一总兵,主帅乃皇帝亲敕的封疆大帅,没有主帅令牌,城门决不可开。

也先派人回话,问主帅何往?杨洪说主帅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反正不在城中,请恕罪。最后,杨洪还引用了子的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他敢不开?”也先看着喜宁先生,喜宁同样看着也先,“他不开。”

奴才就是奴才,一点随机应变的本事都没有,也先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去大同!”

……

第202章 山炮

郭登,武定侯郭英的孙子,名副其实的官三代,此时奉命留守大同。(.._&书&吧)

也先在宣府杨洪那儿碰了一鼻子灰,他又挟持“皇帝”来到大同,吃过一次亏,就学一次乖,也先这次没有像在大同那般叫阵,他直接让“皇帝”找郭登谈话。

郭登比杨洪干脆,紧闭城门,他避而不见。“皇帝”对着铁皮卷成的大喇叭絮絮叨叨的说到嗓子都哑了,城门也没有开启的迹象。喜宁面子上挂不住,他安慰也先说郭登还没有收到消息,再等等;也先不语,他宁愿相信这极度不靠谱的谎言是真的。

事实上,郭登不仅听到了,他甚至还起了疑心。皇帝是天子,金口玉言,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这金子岂不太过泛滥?是夜,郭登派敢死之士劫营救驾,最不济也得弄清“皇帝”的虚实。

喜宁告诉也先国不可一日无君,也先想当然的认为控制住大燕的皇帝就等于控制了大燕,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如此宝贝,也先恨不得藏在裤裆里,岂能轻易示人?二百多敢死之士没见到皇帝,他们却活捉了瓦剌军中几个小头目。郭登请来刽子手绘声绘色的讲起大燕十大酷刑,小头目听到一半就彻底崩溃。基层干部不可能尽知高层决策,小头目只知几百人的小队救走了一个穿明黄色衣服的人,其后的日子里他们一直在追查此人下落。

小头目据实相告,郭登沉默半晌,他笃定也先不过虚张声势,一面密报京城,一面不动声色的与也先周旋。(.._&书&吧)郭登文武全才,既有武将的勇猛,也有文臣的睿智,他缜密的分析时局并决定采用拖字诀。也先再派人叫阵,郭登权当听个乐子。连续耗了三天,也先这边说得嘴都干了。那边竟然没有“嗯”一声,他严重怀疑郭登是不是失足掉茅坑里淹死了。也先佯作试探,郭登春风满面的登上城门楼。手中令旗一挥,守城将士弩箭齐射……

难道郭登这厮看出了破绽?也先质问喜宁,喜宁皱着眉寻思说“不应该呀”。

“算了,还是去宣府吧。”

啃不下郭登这块臭骨头。也先决定再去宣府碰碰运气。事实证明,撞大运撞开城门比买彩票中头奖的几率更低。

也先自控制了女真,他学到一句俚语:山炮。以前,也先觉得南人都是山炮,现在他才明白。他才是山炮。山炮奔波于宣府、大同一带的同时,陈煦一行人也在奔波,玩命的奔波。

冯澈右臂骨折,伤处不难处理,削两块木板将臂骨固定,找根破布条挂在脖子上了事;杨云睿险些被开膛,皮肉外翻,鲜血汩汩而涌。

“杨将军。你权且忍耐。我等为你处理伤口。”

杨云睿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惨白,他看了看正统皇帝,“此举有些血腥,臣请陛下暂作回避。”正统皇帝抓着杨云睿的手,“卿等为救朕之性命,奋不顾身的与敌人厮杀。朕为天子,理应与爱卿共进退。岂有回避之礼?”

“狼牙”的队员取出针线,正统皇帝双目一凛。“你们要做什么?”

“陛下,杨将军刀口过长,若不进行缝合,即便敷药亦不能止血。”顿了一顿,他又道,“伤口缝合之术乃陈将军亲自传授,绝不会有差池。”

正统皇等异的看了看不远处的陈煦,以前他只知道这家伙白手起家挣下万贯家财,这几日的接触,他发现他性子随和却也杀伐果断,心若细发又胆大包天,该隐忍时隐忍,该出手时也绝不含糊,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仅凭几百人就敢闯入瓦剌数万大军之中;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突破敌人的围追堵截而来到这里。…,

他却不知道这十七岁的“军事天才”竟还有裁缝的手艺。

陈煦内外兼伤,脏腑受创,一呼一吸之间,胸口憋闷的难受,浑身亦使不出半分气力;肋下被银枪刺出一个豁口,虽未伤及要害,看起来却是血肉模糊。思柔公主哭成个泪人,既心疼又自责,若非他要推开自己,他根本就不会受伤。

“思柔,别哭,我还死不了的。”

“狼牙”的队员替陈煦消毒、缝合伤口,陈煦虽满头冷汗,他脸上却挂着笑意,伸手抚摸思柔脸蛋儿。陈煦的动作却仿佛催泪弹,他越说思柔公主越是哭得厉害,继而抽抽噎噎的说出自责的话。

“你别胡思乱想,秃孛罗号称北元第一高手,即便我不推开你,我也照样躲不开,”顿了一顿,陈煦又道,“你是我的小媳妇,难道我不顾你死活就对了?”

正统皇帝看得目瞪口呆,杨云睿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的样子已让人敬佩,他想不到陈煦这厮甚至还有心情“女人”,他甚至怀疑若非此处人多,陈煦真会脱光皇妹的衣服,做一些能做不能说的事儿。这家伙到底什么材料制成的?

“陛下,我们得赶紧走。”

伤口处理妥当,陈煦对正统皇帝说道。杨云睿深以为然,此地已然暴露,若不及早抽身,他们恐怕都得交待在这儿。

“可你们身上有伤。”思柔公主紧紧抱着陈煦手臂。

“不碍事的,总好过丢掉性命。****已没有子弹,若秃孛罗再来,我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提到秃孛罗,冯澈不自禁的打个激灵,秃孛罗武功高强又心狠手辣,除非父母亲至,否则无人能将其制服,逃命不丢人,有朝一日再讨回来就是,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八月底,他们一行人横跨大半个草原,避开重重追兵经古北口越过长城进入大燕境内。当体力达到极限,拼的就是意志,脱离险境,意志一旦松懈,人也就支持不住了,陈煦最先昏睡过去,杨云睿跟着步了他的后尘。

“陛下,此地乃密云县地界,我们今夜宿在驿馆,我去通知地方官府,命其派人护送我们回京。”

皇帝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他或许不知道驿馆是干什么的营生,这一路逃往,他对陈煦三人言听计从,此刻当然也不会例外。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正统皇帝看看挎着胳膊的冯澈又看看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陈煦、杨云睿二人,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203章 莫小大

第203章莫小大

莫小大,女,十八岁,古北口镇唯一的捕头兼捕快。k

更新莫小大能当捕头,不是因为能力有多强,她的父亲莫老大就是捕头。

莫老大比莫小大有排场,他身边有个跟班,当然,这跟班就是丫头莫小大。莫老大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进京城去六扇门当差,莫老大常说不想进六扇门的捕快不是好捕快。如此推论,莫老大不是好捕快,不要说京城,他至死都没能走出古北口镇。莫老大过世,莫小大成功升职为捕头,她继承父志以进六扇门为己任。

在古北口镇当差,能力不能力的并不重要,莫小贝升职已有两年,期间除了给孤寡老人担柴担水,她甚至没抓住个贼。这倒不能证明古北口镇治安良好已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古北口镇乃边塞重镇,有“京师锁钥”之称,朝廷派重兵设防,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古北口镇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当兵的。军事重镇,军管民,偶尔碰到抢劫、斗殴的情况,当值的官兵就把人铐住了。

莫小大对此愤愤不平,当兵的就该上阵杀敌,干一个捕快该干的事儿,这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当然,莫小大也不是猫,在古北口镇百姓心中,她就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老黄牛,还是个母牛。

山野小镇,一般人家的闺女十四五岁就嫁人,十八岁至少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莫小大未必不想嫁人,她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婆家罢了。

在古北口镇,没有母亲的长女不好嫁人。莫小大自幼与父亲相依为命,她甚至记不起母亲什么样子,都说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莫小大这根小草随着爹爹风里来、雨里去的就长成了大姑娘。据说小大姑娘月?事初潮那天,她风风火火的跑进家里,跟爹爹喊了一声“不得了啦,我流血了,我要死了,”随后就躺在床上装死——她真以为她要死了——最后还是莫老大找来隔壁的大娘指点了指点丫头。

莫小大长到十八岁,一共相过两次亲。第一次相亲的对象是一个读书人,考了好几次也没考中秀才,家徒四壁,耗子每回造访都含着眼泪离开。在媒婆眼中,读书不能当饭吃,小大虽然抛头露面,人家好歹还吃朝廷俸禄,娶了她好好过日子比什么不好?奈何这迂腐的家伙却挑挑拣拣,他先引圣人之言抨击女人不该抛头露面,继而又嫌弃小大长得黑。莫小大就恼了,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读书人的鼻子道:“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娘黑了?老娘身上白、屁股更白。”媒人目瞪口呆,读书人连说“非礼勿听”,小大依旧不解气,她又道,“你以为老娘愿意嫁你?老娘就算嫁猪嫁狗也不嫁你个穷酸。”

莫小大的“豪言”很快传遍北古口镇,名声臭了,说媒的止而却步。世上总有热心人,镇里有名的巧嘴媒婆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老家伙五十来岁,中风留下了后遗症,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走路的时候仿佛得了帕金森症。

莫小大进门就出来了,她指着媒婆道,“拜托阿婆,我是要找老公,不是找老爹。”

事情就发生在前几天,莫小大气不顺,就想抓个贼发泄发泄,否则她会憋疯的。

“狼牙”四十六人只有二十四个活着回来,八百禁军已不足百人,他们衣衫褴褛,与其说是军人,莫不如说丐帮要开大会。冯澈向当地人打听驿馆所在,百姓们诧异的指个方向,冯澈道谢转身,刚走两步,他就听指路的汉子与同伴窃窃私语说什么“乞丐都开始住驿馆了?他们过去,那帮兵爷会不会把他们打出来?”…,

冯澈心中好笑,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此地乃边塞重镇,驿站规模不小,此时夕阳西下,几个驿卒倚着房门看日落。

冯澈看看正统皇帝又看看思柔公主,他走到驿卒跟前报上身份。冯澈并未提及皇帝,他只说他是皇帝亲封武略将军,送思柔公主出嫁归来,今夜在此留宿。

武略将军虽是散官,论品级比当地县尊还高,驿卒诚惶诚恐的开始安排房间,待安顿好正统皇帝以及陈煦、杨云睿,冯澈离开驿馆来到镇上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旁的民居里炊烟袅袅,街上小摊小贩也开始收摊,倦鸟知还,已到归家的时刻。

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这一切在冯澈眼里分外亲切,看到路边有卖热包子的,他突然感觉肚子好饿。

“客官,想买包子?小老儿就剩这最后一笼,便宜点卖给你,打八折。”

冯澈有些庆幸自己换了身衣服,否则小贩绝对没有这般热情,吃了一个月的冷肉、生肉,闻到热腾腾的包子的气味,他哪还忍耐的住?抓起一个,一口咬下去就是一多半,小贩眨巴了两下眼睛,五个大包子已经不见了三个。

小贩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吃货,他很有经验的一把抱住笼屉,“客官,慢点吃,别噎着,”顿了一顿,又讨好的看着冯澈,“客官,一个包子两文钱,五个包子十文,我现在就收你八文。”

冯澈何曾将几文钱放在心上,“我先吃完,少不了你的钱。”

小贩心想吃霸王餐的都是这么说的,这位客官风流俊俏,看起来虽不像坏人,可他胳膊断了一只,这难道不是跟人打架打的?

“客官,你还是先给钱吧。”

冯澈嘟囔着“看你抠门这劲儿,难道还能少给……”边说边掏银子,这一摸兜他才意识到出门没带银子。冯澈脸上堆起笑意,“那个…今天出门有点急,忘了带银子,你看能不能先赊账?待会加倍付给你。”

小贩登时变脸,“敢吃霸王餐?小子,跟我去见官。”

“至于么,不就吃你两个包子?屁大点的事儿也要见官,你当官府是你家的?”以冯澈的本事,如果要走,就算十个小贩也不是他的对手,吃东西不给钱,他毕竟理亏,“你能不能别拉拉扯扯的?我胳膊有伤,又不是不给你钱。”

“哗”的一声,冯澈感觉颈上一凉,一条铁链子套在了脖子上,小贩指着冯澈背后说“这小子吃霸王餐,该带回大狱里打板子”;冯澈急忙扭头,铁链的主人竟是一个姑娘,姑娘五官姣好,一袭黑衣裹着充满活力的**,看起来挺有范儿……

第204章 毒镖

第204章毒镖

“你眼睛往哪儿瞅?看你贼眉鼠眼的就不像好人。1---”

“你什么眼神?你见过我这么好看的贼眉鼠眼?”

莫小大用刀鞘敲了冯澈的头,“你还贫嘴,小心我送你到大牢里打一顿屁股。”

听到年轻姑娘凶巴巴的口气,冯澈感到有趣,“你凭什么送我进大牢?带我见你们这儿管事儿的人,我找他有事要谈。”

莫小大有些不屑的哂道,“就你还想找我们里长?吃人家的包子不给钱,你还振振有辞,反了你了!”顿了一顿,她又道,“你年纪轻轻又不缺胳膊少腿,做什么不好,非要吃霸王餐,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你以为穿上士子的衣衫就能冒充酸秀才?我看着就烦。”

莫小大第一次抓获不法分子,她当然得过一过瘾,那小嘴吧嗒吧嗒说起来没完;冯澈忍不住反驳道:“什么冒充酸秀才?我怎么不学好?不就是出门没带钱?如果我真吃霸王餐,你觉得我会去小摊上吃包子?告诉你,我可是朝廷从五品的将军。”

“你要是将军,我就是六扇门的总顾问。”

冯澈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姑娘,“你想当我爹?估计我娘会有意见。”

“什么?”

“我爹就是六扇门总顾问冯靖。”

“你也不怕牛皮吹破了,”莫小大哂道,“如果你真是冯大人的儿子,朝廷早派人去迎接你了,还需要你在这吃霸王包子。”

冯澈突然愣住了,他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现在终于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当初路过关隘时虽没有提及皇帝身份,他们却言明他们是送嫁的使团,守城的官兵也见到了思柔公主,他们定然要上报。

守卫关隘的官兵知晓思柔公主在此,岂有怠慢之礼?

事出异常必有妖,想明白这些,冯澈再没了跟姑娘打情骂俏的心思,老大、老三均无再战之力,“狼牙”的队员也已达到极限,如果遇到突发状况,他们恐怕应付不来。

莫小大再回头,冯澈已经解开颈上铁链,她杏眼圆睁,“你还敢拒捕逃跑?”

话未说完,冯澈突然将她扑倒在地,左手恰巧按在莫小大胸前那团肉上。莫小大虽然大大咧咧的,当捕快这些年,没少跟镇上的百姓打交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还是听说过,想也不想甩手就是一记耳光。

冯澈就势一滚,抓过莫小大的佩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莫小大这才注意到四周多了四个黑衣人,“你们什么人,本姑娘乃本镇的捕头,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你闭嘴,还不快跑?”冯澈大声喝道,“这几个家伙杀人不眨眼,你留在这儿只是累赘。”

莫小大有些发懵,自爹爹过世,还没人用这种关心的语气训斥她,她心中既有种异样的幸福又感到不服气,她凭什么就是累赘?她好歹也跟爹爹学过两手,一般的壮汉也不是她的对手。现在来了四个人,她总能收拾其中一个吧,

莫小大随即就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冯公子反应机敏,我等佩服,”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不过我们兄弟还得送你上路。”

话音落地,四人同时抢上。

冯澈长啸一声,他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破空的弩箭般朝正前面的对手激射而去,“当”的一声脆响,刀剑交击,黑衣人只觉手臂酸麻,未及变招,冯澈右脚已踹在他的胸口。…,

“咔嚓”一声脆响,中招的黑衣人瘫倒在地;冯澈一击毙敌,低头避过飞来的暗器,手中佩刀横扫,刀刃切在跟过来的黑衣人的胸口。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莫小大甚至没看清冯澈如何出手,敌人就已倒下两个,她原以为她一个姑娘能打翻一个壮汉已然了不起,现在看来她的确是个累赘。

莫小大正想着如果黑衣人过来杀她,她该怎么应对的问题。其中一个黑衣人转脸就是一记飞镖,既能杀人灭口也算围魏救赵,想要杀一个人,当然得先了解一个人的脾性,他们相信冯澈绝不会袖手旁观。

莫小大看着飞镖飞向自己右眼,飞镖渐渐变大,她竟然没想到要躲,确切的说她是吓蒙了。冯澈骂一声“可恶”,突然掷出手中佩刀,佩刀如一道流光,后发先至的磕在飞镖的边沿,飞镖失去准头,虽没有伤及眼睛却刺入莫小大脐下三寸处。

冯澈赤手空拳,突然矮身,右腿横扫,“哐”的一声,对手倒地,冯澈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膝盖重重扣在他的咽喉上,当即毙命。

发射飞镖的那人没料到冯澈赤手空拳亦这般干脆利落,眼见冯澈如大鹏展翅般扑将过来,他顾不上多想,“唰唰唰”连续三只泛着幽兰色光芒的飞镖射向冯澈。冯澈既知敌人浑身暗器,焉有不加防范的道理,他扭动腰肢,凌空转体,避开三枚飞镖,右脚踢中了敌人面门……

莫小大中镖,倒不觉很疼,她只是觉得有些晕眩,迷离的眼睛里呈现出冯澈的杀敌的样子。在这一刻,她感到有些迷醉,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只是不知道他讨没讨媳妇。

冯澈顾不上断臂处的疼痛,他跳到莫小大身边,见她脸色隐隐发黑、呼吸急促的样子,他就知道镖上有剧毒。未认识陈煦以前,冯澈还知道男女之嫌,自认识陈煦又刚刚穿越生死火线,心中哪有什么男女之嫌?干脆的撕开莫小大的下裳,冯大公子只有一只手可用,拿捏不准力道,伴随着布片撕裂的声音,莫大姑娘就走光了。

冯澈此刻却没心思猎奇,他拔出飞镖,看看那留着黑血的伤口,他咬咬牙将嘴巴凑过去。如果不加处理,这位女捕头恐怕就得香消玉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冯澈如此想到……

驿馆的房间里,陈煦躺在榻上,思柔看着他昏睡中的脸庞,她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记,接着解去他的衣衫。从小打大,思柔公主从来都是被别人服侍,她哪里知道如何服侍别人?学着记忆中宫娥服侍她的动作,将毛巾在温水中浸湿,笨拙的拧去部分水分,轻轻的给陈煦擦拭身体。

看到他那尚未完全结痂的伤口,她眼眶渐渐的湿润,她知道他一定很疼,可他非但没喊过疼却还时刻照顾她;又想到若没有他,她恐怕早就不知死在什么地方了,思柔公主将脸蛋儿贴近陈煦腹部的肌肤,她知道她这辈子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

思柔替陈煦掖好被子,她才缓缓的解衣擦身,临了她又将水盆放在地上细心的清洁下体。思柔公主经历过男女之事,她想无论他什么时候想要,她都会给他,爱他、疼他,给他生儿育女……

第205章 以静制动

第205章以静制动

生与死的考验最能磨练一个人的意志。k

更新自七月十日至今,五十多天,陈煦率领弟兄们与数十倍乃至于数百倍的敌人周旋,说他们把脑袋栓裤腰带上都显得太安逸,这简直就是雷雨天气用金属丝线放风筝,风筝的顶端还插着一根避雷针,被雷劈死实属正常,他们能活下来才是奇迹。

陈煦作为小队的决策者,他必须为全队负责。下达任何一道命令,他必须反复思索成功与失败的可能性。站在自己的角度、站在敌人的角度,任何一个小的疏忽都可能导致全军覆没。

禁军的将士觉得奔袭辛苦,他们却不知道脑力劳动比体力劳动更能折磨一个人。

陈煦白天随军奔波,将士们休息的时间他却不能休息。时间久了,陈煦感觉脑子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思考、一半休息。精神消耗严重,人也日渐消瘦,有付出也有收获,他对危险产生了一种近乎敏感的直觉。

思柔公主用毛巾擦拭完身子,她回头看了陈煦一眼,见他睡得很沉,小丫头轻手轻脚的蹲下身子跨坐在木盆上,掬着温水冲洗身体,起身后又弯下腰,她动作有些生疏的揉着毛巾。

就在这时,原本熟睡的陈煦突然睁开了眼睛,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思柔公主翘着的小屁股。陈煦与思柔公主有过肌肤之亲,近距离审视她的身体却是第一次,他一直觉得思柔就是一小丫头,现在看来果真如此。目光穿透思柔公主两腿间女儿家最神秘的地带,他竟想到了一句诗: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

思柔公主扭头,看到陈煦的目光,她下意识的遮挡**部位,想想又觉得多此一举,她将毛巾扔进水盆,大大方方的走到陈煦身边坐下,“相公,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思柔已完全代入了小妻子的身份,至于日后见到梦瑶该如何自处、如何相处,她完全不知道。

时维九月,北地天冷,陈煦抓起衣服披在思柔公主身上,他边替她扣衣服的扣子边问这是在哪儿。

“这里是驿馆啊。”思柔公主说完,她又道,“相公,人家还没有穿小衣呢。”

思柔公主抓起放在床边的大红抹胸,说这番话的时候她脸颊微微酡红,煞是可爱。思柔公主将陈煦扣好的扣子逐一解开,见陈煦看着她的亵裤发呆,她微微低下头,“相公,你是不是想要?”顿了一顿,她又补充道,“相公你现在有伤,等你伤好了,想怎样都行。”

陈煦却没动这份心思,他总感觉不对劲儿,可也说不出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相公,你帮人家系抹胸的带子。”

思柔公主乖巧的转过身,陈煦看着她的削肩、细腰以及背上白嫩光滑、看不到丁点瑕疵的肌肤,当他想到思柔公主尊贵的身份,他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思柔公主已经说过这里是驿馆,驿馆相当于现代的政府招待所,陈煦看看地上的木盆,木盆外边溅出来的水渍,条件简陋,没有专门浴盆也就罢了,大燕长公主驾临,岂能没有服侍的丫鬟?

“思柔,你跟我说说从进城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

听完思柔公主的话,陈煦越发觉得有问题。

“相公,你怎么了?”

陈煦抓过衣服套在身上,他边系扣子边道,“跟在我身边,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禁军的将士用过饭菜,他们已经休息,“狼牙”的队员谨记陈煦的话——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绝不能放松警惕——烤熟从塞外带回来的冷肉,喝着带回来的水,用餐之后,他们轮流警戒。看到陈煦,其中一名队员迎了过来。

“去叫驿馆的驿卒过来,我有事问他。”

狼牙的战士领命而去,片刻之后,他急匆匆的跑回来,“将军,接待我们的驿卒已不见踪影,后院还发现几具**的尸体。”

“戒备!”

陈煦握着思柔公主小手,他抬头望天,夜色即将笼罩大地,天幕渐渐变黑,无风、无月,正是杀人夜。敌人有备而来,他们显然在等天黑,敌人想将他一网打尽,他何不将计就计?陈煦对警戒的“狼牙”队员耳语几句,他拉着思柔公主走进正统皇帝房里。

正统皇帝用过膳食——百姓叫吃饭,皇帝叫用膳,同样的事情不同的叫法,这是天子的特权——此刻已经入睡。陈煦冲思柔公主努努嘴,示意她叫醒皇帝。

如果陈煦摇醒皇帝,睡意朦胧,皇帝即便理解他非为刺驾,难免不会心有疑窦;思柔公主不一样,她是皇帝胞妹,他不会对自己的胞妹有什么怀疑,这叫疏不间亲。

陈煦也想过回京之后的事儿。

正统皇帝兵败土木堡,若无陈煦突然杀出来,他定然已做瓦剌阶下之囚;为期半月的生死大逃亡,若无陈煦临敌应变,皇帝恐怕已成瓦剌刀下亡魂。论功劳,试问谁能及得上他?然而越是如此,陈煦越不敢居功自傲,在前世的记忆中,功高震主的事例还少吗?

回宫之后,皇帝必然会论功行赏,赐婚之事已是板上钉钉,事情由不得他选择。陈煦与思柔公主两情相悦,这是他的幸运,也是思柔公主的幸运。至于梦瑶,陈煦真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

“相公,皇兄不醒。”

陈煦释然的点点头,敌人既然杀了驿馆的驿卒,他们没有理由不在饭菜里动手脚。此地虽不是皇宫,皇帝用膳前也少不了两道手续,银针试毒以及尝菜,想要不被发觉,除非不是毒药。陈煦与思柔公主送宸妃娘娘“灵柩”南下金陵,他与公主成就好事儿时不就用过一种蒙汗药吗?陈煦将毛巾在冷水中浸湿,他递给思柔公主示意她替皇帝擦脸。

正统皇帝悠悠醒转,看到思柔,他明显有些诧异。

“陛下,我们中计了。”

正统皇帝一惊,在瓦剌的地盘上被人追的跟丧家犬似的也就罢了,在自己的地盘上竟然还有人想暗算他们,皇帝有些愤怒,“明阳,这是何人所为?”

陈煦摇摇头,他的确不知道。正统皇弹问对策,陈煦道,“以静制动,以有心算无心,陛下,我们定然能粉碎敌人的阴谋。”

皇帝点点头,这时林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接着说起禁军兄弟们中蒙汗药的事儿。陈煦先看看皇帝,他又交代林木几句,最后又问道,“杨将军怎么样?老二呢?”

陈煦听说冯澈去了镇上,他不自禁的握住了拳头。如果冯澈未伤,即便遭遇强敌,他也能全身而退;可现在他右臂骨折,功力大打折扣,陈煦岂能不担心?他与冯澈不打不相识,继而变成他的大舅哥,连番恶战,同生共死,没经历过战争的人很难理解他们的这种情谊。

“我去找他。”…,

“明阳……”正统皇帝欲言又止,思柔公主却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身上有伤,我…我不许你去。”

陈煦突然捂着嘴咳嗽起来,咳声稍缓,掌心是斑斑血迹。

“相公,你……”

陈煦摇摇头,“我们已经牺牲了太多了弟兄,我们不能再有伤亡。”

“将军,我们兄弟去找回冯公子。”林白等人齐齐动容,陈煦却摇了摇头,“你们不能动,否则必会引起敌人警觉,我们此次务必全歼对手。”

“老三,这里还要你来指挥,我去把老二找回来。”杨云睿突然走进来,他因失血而脸色苍白,言语却一如既往的笃定。

正说话间,门外负责警戒的“狼牙”队员报告说“冯将军回来了”。

冯澈身染鲜血,背上背着一个黑衣女子,他有些踉踉跄跄的进屋。

“陛下,老大、老三,我们中计了。”冯澈的话含含糊糊,听起来仿佛鸟国的语言。

在场诸位谁也没能听懂。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冯澈,只见他上下嘴唇又黑又肿,仿佛嘴上挂了两根腊肠,还是川味的那种。冯澈也懵了,摸了摸嘴唇,他背着女子跑到水盆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依依呀呀的说着,可惜没人能理解。

陈煦虽能读唇,可冯澈嘴唇严重变形,他引以为傲的绝技竟无用武之地。

“这姑娘是谁?你先把人放下。”冯澈活着回来,陈煦松了一口气,看黑衣姑娘衣衫不整的样子,他忍不住道,“你不会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想采花没采成,反被人群殴了一顿吧。”

话虽如此,陈煦走到冯澈身边,看看莫小大隐隐泛着黑气的脸庞,又翻开她的眼皮,他忍不住道,“好霸气的毒药。”

冯澈点点头,他又道:“伊呀咿呀……”

“拜托,你还是说国语吧。”

正统皇帝几人同时无语。

冯澈将莫小大抱到榻上,想想麻木的嘴,“啪啪”两声,他在人家姑娘臀上拍了两巴掌,嘟囔了一句“臭丫头,害人不浅。”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无垢公子嘴巴不听使唤,他找来纸笔。左手写字,歪歪扭扭,却能表达清楚意思。他先写明他们已中计,继而又写了黑衣杀手的事儿,最后写道莫小大的毒伤。冯澈虽然替她吸出大部分毒血,然而毒性猛烈,若无解毒的药物,姑娘的情况不容乐观。

“老三,你那解毒的药呢?”……

第206章 解毒药剂

离家之初,陈煦从数量不多的“存货”中选了些应急的药物:青霉素三支、氯霉素二支、奎宁针剂两支,SnakeAntivenins两支。(.._&书&吧)前三种乃常见针剂,至于SnakeAntivenins,它的中文名字叫抗蛇毒血清——陈煦有些庆幸前世多掌握了一门语言,有一个单词不认识,他恐怕也不敢用于临床实践。

当初的任务是送思柔公主出嫁,陈煦想了很多可以让思柔金蝉脱壳的办法,他甚至想到思柔公主“意外”被毒蛇咬伤;然而事态发展出人意料,战场上与敌厮杀,兄弟们流血、受伤,青霉素乃预防细菌感染最有效的药物,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少。八百多人,每天都有人受伤,别说三支,就算三千支也不够。

兄弟们受伤,能进行体外消毒则进行体外消毒,万不得已才会动用青霉素。三支青霉素用掉两支,思柔公主拉肚子,两支氯霉素全部扎在她的小屁股上;至于奎宁、抗蛇毒血清至今未动。

听冯澈问起,陈煦重新审视莫小大的伤势。蛇毒种类多样,血液循环毒素、神经毒素、混合毒素等等,陈煦不是医生,对蛇毒的研究连皮毛都算不上,SnakeAntivenins能不能对症,他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相公,这东西要扎在那儿呢。”

思柔公主看着陈煦取来注射器。她几乎下意识的捂住了屁股。

正统皇帝有些好奇的看着陈煦手中的东西。“明阳,这就是解毒的药?”皇帝想问那透明的玻璃瓶是不是琉璃,不过他没问,皇帝博览群书,如果连这种问题都要询问,那就太掉价了,“你是如何制成的?”

“陛下,这是我从一胡商手里买回来的,花了不少银子。”陈煦没有实话实话,如果他说捡的。皇帝非但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他藏着掖着,他不会对这样的臣子放心。

“能解这姑娘的毒?”

陈煦苦笑道:“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吧。”说着他指了指榻上的莫小大,“如果不医。她百分百要死;如果用药,至少有活下来的希望。”

杨云睿安排将士戒备,他走回屋里恰巧听到陈煦的话,他忍不住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赌运气?咱们这一路走来,你不会一直是这样赌命吧?”

陈煦:“……”

思柔对正统皇帝讲了这药剂需要扎在屁股上,皇帝虽然好奇却也识趣回避。陈煦将针剂、注射器交到冯澈手里,“怎么使用,不用我来教你吧?”

冯澈看看陈煦又瞅瞅皇帝、杨云睿,他脸上难得一红,嘴里“依依呀呀”的说了一句。这话陈煦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冯澈说“我也是男人。”

“你都把人背回来了,还在乎这些?”陈煦哂道,“你敢说你没亲过人家姑娘?对了,我还忘了问你姑娘伤在哪儿了?”

冯澈下意识的瞄了瞄女子小腹下方的部位,陈煦笑得特别灿烂,“既然如此,你就娶了她得了。还有,你最好先确定这姑娘有没有婆家,否则人家会跟你拼命的。”

“明阳,你也想做月老牵红线?”离开冯澈房间。正统皇帝笑问道。

“我觉得老大也带回去一个才好呢。”这是陈煦的真心话,思柔公主的事儿绝瞒不过梦瑶,如果冯澈、杨云睿每人领回家一个,他解释起来还能说老大、老二怎么怎么样,这叫找人分担火力。

杨云睿却有些沉默。离家之日他曾答应妻子在她生产之日定会陪在她身边,可他食言了。…,

“不知道月华怎么样了。”

正统皇帝有些惭愧。若非他一意孤行,焉有今日的劫难?他双手分别按住陈煦、杨云睿的肩膀又朝里屋看了看,“朕今生今世,决不负三位卿家。”

陈煦、杨云睿自然谢主隆恩,他们接着又谈起中敌奸计的事儿。

“到底何人想要陷害我们?”

杨云睿还不清楚进城后发生的一切,陈煦表情却有些凝重。

“陛下,入关的时候我们虽没有提起陛下身份,却报上了我与老二的名号。关口驻军既知思柔公主身份,又岂能无动于衷?”

“你怀疑关口驻军与敌人勾结?”杨云睿问道,“此事一旦泄露,必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冒此风险只为除掉你们一行人,岂非得不偿失?”

陈煦虽不想妄自菲薄,他也真不觉得他有如此能量。最恨他的莫过于也先的人,如果也先能与古北口关口的驻军勾结,他真没必要在大同、宣府一带像二傻子似的被人赶来赶去;他也想过敌人刺杀的目标是思柔,如果和亲之前,这个理由勉强成立,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思柔公主身份虽然尊贵,她的能量甚至不及自己。

“你们说关口驻军会不会知道朕随你们进城?”正统皇帝突然问道,“自中秋过后,朕随三位卿家在塞外故意搞出风声不就是想告诉大燕臣民,朕活得好好的吗?”想到这个可能,正统皇帝紧紧握住了拳头,眼中杀机大盛。

说话间,思柔公主红着脸走进来,陈煦三人看得莫名其妙,寻根问底,思柔只是低头不语。

“老二他不会将人家姑娘就地正法了吧?”

杨云睿颇为赞同陈煦的猜测,老二办事儿,有时候真不能以常理忖度。思柔公主脸蛋儿更红,陈煦猜的虽不中亦不远矣。

当初陈煦为思柔公主注射氯霉素,他只是让她露出半个屁股蛋儿,冯澈这家伙竟将人家姑娘的下半身脱了个精光。思柔公主考虑到他一只手不方便,她在心里替他辩护;然而令她想不到的却是冯澈竟然看着人家姑娘的屁股看得入了神。

冯澈其实并没有什么淫欲的想法,他只是好奇这姑娘屁股竟如此白嫩、如此丰满。思柔公主与陈煦有过两次肌肤之亲,每次她都紧闭着眼睛,她哪里知道男人都是视觉的奴隶,她只是觉得这太过分了。

思柔公主咳嗽一声,冯澈才回过神儿。两人配合、思柔用酒精棉消毒、冯澈负责注射,注射完毕,思柔公主幽幽的问了一句,“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有没有婆家。”她只是想提醒冯澈男女授受不亲,熟料冯家大公子竟然抬开姑娘的腿,那架势就仿佛买了一个充气娃娃试验漏不漏气。至于他又检查了什么部位,思柔公主都不好意思去想,那简直太丢人了。

“她还是姑娘。”

冯澈抬头,思柔公主骂一句“下流”,她匆匆离开,留下冯大公子莫名其妙……

“冯爱卿,他不至于如此吧。”

正统皇帝不太相信,冯澈一表人才,父亲又是六扇门总顾问、江湖赫赫有名的大侠,他应该不会缺少女人。

男人有时候也挺八卦的,陈煦笑着说起冯澈去醉春院被母亲堵在床上的糗事,杨云睿恰到好处的补充几句……

“老三,这解毒药起作用了。”冯澈突然发现别人看他异样的目光,他挠挠头,“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冯卿家,朕做主把那穿公服的姑娘许配给你了。”

“陛下,这不太好吧?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她的父母愿不愿意呢。”

杨云睿、陈煦哈哈大笑,皇帝又道,“朕亲口指婚,她的父母岂有不允之理?”

在现代社会,就算国家元首也无法随意支配不相干的人的婚姻;大燕毕竟不是现代社会,别说俊男配美女,就算把嫦娥许给二师兄、潘安配给钟离春,他们也得千恩万谢。

“回宫之后,朕再赏你美女十人。”

冯澈骇得连连摆手,“陛下,我娘会打死我的。”

正统皇帝:“……”

夜深人静,驿馆里一片漆黑,驿馆四周除了摇曳在冷风中的一盏灯笼发出昏暗的光再也看不到一点光亮。林木、石大勇以及“狼牙”另外两名队员“慵懒”的倚靠在驿馆角落里打盹。

“林队,”林木乃“狼牙”情报分队的队长,石大勇一直如此称呼他,“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陈将军自入关就已昏迷,住进这家驿馆他也一直昏睡,他如何会知道我们误入敌人圈套?若非他提醒,我们甚至没有发现后院的尸首。”

不止石大勇,“狼牙”那两名队员也有些疑惑,林白倚在草堆上,“直觉,只有经历过生死拼杀的人才能培养出这种直觉,他有时比情报还要准确。”

“那我们随陈将军奔袭这些日子,大小数百战,可也没有那种直觉?”石大勇喘口气又道,“我以前真不知道战争也可以这样进行,说真心话,送嫁之初我老石真有些瞧不上陈将军。随行的宫娥、太监走的走、跑的跑,他却视而不见,那时我老石就想,这陈将军压根就是一个外行。瓦剌骑兵屠镇,陈将军谈笑间杀尽千余骑兵,我老石还觉得他撞了大运,其后转战塞外,于数万大军之中斩下阿剌知院的脑袋,我老石心服口服。此次回京,我定然要请求加入狼牙,今生只愿追随陈将军帐下。”

“噤声!”林木突然低声道,“有人来了。”

林木话音落地,驿馆四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数十个黑衣人快速朝客栈包抄过来……(未完待续。。)

第207章 谁是猎物

“头儿,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书*吧(..)”一行人靠近驿馆,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刺杀冯澈的兄弟们至今未归,恐怕是凶多吉少,那家伙通风报信,我们岂不反中他们的圈套?”

黑衣人的头儿看了看随风摇曳的灯笼,蜡烛将熄,忽的变亮继而一片黢黑,整个客栈看起来一片死寂。

“有这个可能吗?如果换做是你,得知有人夜袭,你会如何抉择?”

“知己而不知彼,当然跑路为上策。”

“你都知道要跑路,陈煦岂有不知之理?”那头儿抬头看一眼前方的驿馆,他咽了口吐沫,“区区几百人,转战塞外,杀阿剌知院、斩伯颜帖木儿、救正统皇帝、挫北元第一高手秃孛罗,我不否认他是个可怕的天才。可天才也是人,是人就会累,他们现在就是一伙疲兵,以陈煦的风格,他岂会与我们硬撼?”

“退一步说,冯澈遇袭,他就一定能联想到我们的计划?他们既然没走,那就说明他们并未察觉,我们岂能不稳操胜券?”

“头儿心思缜密,算无遗策,我等兄弟们心悦诚服……”

马屁声中,几十号黑衣人已将驿馆团团围住。领导发号施令,留一半兄弟把守驿馆四周确保不会有漏网之鱼,他则亲率另一半人闯进驿馆的院子。

“唰!”

作为基层领导,必须身先士卒。那头儿拔出佩刀。“兄弟们,随我杀进去。”他话未落地,驿馆四周突然亮起火把。乍明乍暗,人的眼睛会有一个短暂的适应过程,可惜一马当先的头儿却没了机会。

“咻”的一声,驿馆的角落里飞出一支冷箭,箭若流星,头儿下意识的扭头,那泛着乌光的箭簇射入他的右眼眶继而贯入颅骨。-书_吧(..)头哼都没有哼一声,轰然倒地。

群龙无首。跟进来的黑衣杀手如无头苍蝇般乱撞,他们想奋勇杀敌,可惜迎接他们的只有冷冰冰的箭簇,每一声弓弦震颤总伴随着惨叫、死亡。

如果说驿馆的院子里是人间地狱。那驿馆四周就是一个狩猎场。早就埋伏在外的十几个“狼牙”队员先一步展开了无声的杀戮,近身、抹喉,他们将陈煦传授的杀人技巧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

驿馆里的杀戮当然瞒不过外围的黑衣人,原本还赞叹领导英明,听到“风紧、扯呼”的暗语,他才意识到装逼不成反被草了。

营救已不可能,他招呼同伴们“扯呼”,然而向他聚拢过来的却是几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家伙。

“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想逃,无路可逃;想自杀——他是杀手,他们每一个人的后怖都暗藏毒囊。对他们而言,服毒总比被俘舒服——却也不能,这帮家伙竟比他还老道,他刚刚动了动嘴唇,身后的家伙就已扣住他的下巴,然后下巴就脱臼了。

这一瞬间,黑衣人甚至以为这些家伙就是组织里的元老,今天的一切不过是他们策划的一场考核,考核通过就可正式入编,以后就有分成了……

莫小大注射了抗蛇毒血清。血清中和毒素,她也就悠悠醒转。莫小大的记忆依旧停留在冯澈杀敌的那一刻,俊俏的公子、高强的武艺,她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梦中的他似乎撕开她的衣服吮吸她的小腹……

小大姑娘脸蛋儿一红。又做这种羞人的梦了,一会还得洗内裤。小大姑娘微微转动身子。她感觉左半边屁股阵阵刺痛,用手按一按越发疼痛。…,

这是怎么回事儿?小大姑娘扶着晕眩的脑袋坐起来,她这才发现身上衣服不是之前穿着的公服,房子也不是自己的房子,炕也不是自己的炕。

这是在哪儿?莫小大虽然大大咧咧的,这一惊却也非同小可,踉踉跄跄的想要抢出房门,走两步又抓起她的佩刀。

腰牌、佩刀、公服,这都是捕快的“上岗证”,持证上岗才有安全感。

“你们……”

看到正统皇帝一行人,莫小大眼睛睁得大大的。莫捕头也算这古北口镇的地头蛇,镇里百姓就算不认识,也大多混个脸熟,眼前这几人非但陌生,而且看起来不像普通百姓。

居中而坐的男子三十岁上下,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有种令人折服的气质;他身边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英气勃勃,气概非凡;站在他对面的是拉着手的一对男女,男子很俊,莫小大严重怀疑他是女人穿男装,如果真是男人,那就太丧尽天良了;相比男子轻松自在的模样,那模样稚嫩的女子却有些紧张。

看到站在门口的冯澈,莫小大脸蛋儿渐渐变红,微微低头,“果真是公子救了我呢。”

如果让古北口镇的百姓见到莫大捕头这羞羞答答的模样,他们一定会把眼珠子瞪出来。女人,即便是一座冰山,迟早也会碰上让她解冻的男人,何况假小子乎?

“姑娘感觉怎么样了?”

“我这是在哪儿?”

冯澈尚未回答,门外喊杀声起。作为捕头,莫小大下意识的拔刀,冯澈身子微微一侧,“哐”的一声,他将莫小大的佩刀按回刀鞘。

“姑娘切莫冲动,外边的事情你帮不上忙。”

莫小大最忌讳别人瞧不起她,如果搁在以前,她绝对要奉行女子动手又动口的信条,此刻却只是低下头,“我是本镇的捕头,除暴安良,这是我该做的。”

“我还是将军呢。”

“才不信呢。”

门外的厮杀声骤然止息,继而响起脚步声,林木走进房里,他身后两名同伴押着一个黑衣人。

“陛下,三位将军,”林木欲见礼却被正统皇帝制止,“五十三人进犯,歼敌五十二,生擒一人。”

陛下?将军?

莫小大看看正统皇帝又看看冯澈,她感觉有些晕了,这一定还是再做梦,她一个乡下丫头岂能见到当今天子?莫小大突然抓住冯澈左手,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

“不疼,果真在做梦。”

冯澈:“……”

黑衣杀手听到“陛下”二字,他瞳孔微缩,一副不能置信的样子。

眼睛最能真实的反应一个人内心所思所想,陈煦冷眼旁观,他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陈煦虽听冯澈说了遇到莫小大的经过,他依旧有些怀疑她的中毒只是一场苦肉计,现在看来却是多虑了;至于黑衣人,他恐怕真不晓得陛下的身份。

“你是阎罗殿的人?”

陈煦松开思柔公主的小手,他走到黑衣人跟前,右手扣住他的下颌骨,看似轻轻一托,黑衣人下颌骨已然活动自如。

冯澈他们习以为常,莫小大却觉得不可思议,想想冯澈的功夫,又想想陈煦的手法,京城果然藏龙卧虎啊。

“你怎么知道?”黑衣人大惊,“要杀要剐,悉随尊便,老子什么都不会说的。”

“可你已经说了。”陈煦淡淡一笑,他看看林木三人,“带他下去,撬开他的嘴巴。”

……(未完待续。。)

第208章 募捐

第208章募捐

京城,天子脚下,莫小大印象中时髦、繁华、藏龙卧虎的地方而今却是一团乱麻。-------

正统皇帝虽未遭擒,形势却也不容乐观。也先一举击溃大燕二十万大军,一鼓作气势如虎,听说他已经开始叩关了。

在这个年代,京城百姓连自己的皇帝都没见过,他们岂知也先长什么模样?他们了解敌情唯一的渠道就是侥幸逃回来的兵将的描述。

人,尤其犯了错误的人,总是习惯性的找一些客观因素。对于战败的士兵而言,战争失败,不是他们无能,而是敌人太恐怖。也先以及他的铁骑都不是人,他们獠牙外露,个个面目狰狞,张开血盆大口能喷云吐雾,伤风打个喷嚏,就能吹跑一排人,他们的失败不可避免。

京城人心更加惶惶,大同、宣府的城池虽然坚固,可又怎能抵挡这帮子杀人魔王?或许明天起床,也先就已兵临城下。京城守军不足十万,而且都是老弱病残,有什么本钱跟人家的铁骑叫板?

富贾豪商,十去其八;平民百姓在南方有亲戚的都去投亲,留下的要么老弱、要么贫穷,法令废弛,那些心术不正又一穷二白的家伙开始趁机发国难财。抢夺富户、强奸女子,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能多占半分便宜都是赚了。据说在这期间,八岁到八十岁的女人白天、晚上都不敢出门。

百姓希望朝廷有为者站出来主持大局,然而真正的有为者都埋在了土木堡,留下来的那些家伙要么酒囊饭袋、要么只知溜须拍马,谁顾得上管谁?建宁候提议南迁,从者云集,离去之前当然要谋个后路,他们利用职务之便巧立名目,搜刮钱财,有背景的豪绅他们不敢碰,想来想去只有穷鬼的钱拿的最心安理得。

当然,这只是小官的想法,乌纱帽越大,眼界也高。建宁候就看不上这些小钱,他瞄上了没有离开的那些富贾豪商。

建宁候是个讲道理的人,他先将太后懿旨昭告全城,说如今国难当头,全城百姓需同舟共济,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为国家长治久安计,希望大家慷慨解囊。

正统皇帝生死未卜,张太后此举无异于断儿子的后路,她原本还有些犹豫,建宁候一席话却让她茅塞顿开。建宁候告诉张太后说做娘的心疼儿子,这是人的天性,可儿子长大了,娶了媳妇就忘了娘,皇帝外甥是不是不似小时候那般乖巧伶俐?

建宁候这话说到了张太后的心坎里,儿子自从即皇帝位,他有什么心事也只会跟他的钱皇后倾诉,更过分的是他竟然反对她提议给弟弟加官进爵的事儿,这简直是没良心的。

建宁候还说,儿子亲,可他毕竟姓朱,只有咱们老张家的人才是一条心的。监国太子年幼,太后独揽大权,张太后心态发生转变,她就越发器重于建宁候。

建宁候可谓春风得意,颇有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吏部天官王直上书反对南迁,贬;左都御史秦铮进谏,免官……

大燕危如累卵,建宁候却享受着权利带来的乐趣,他有时候甚至想要不要把朝廷改改姓,姓朱的时间也不短了,可以改姓张了。至于也先,这完全不用担心,他若登基,第一件事就是与他修好。送金银、送女人,即便送出半壁江上、与瓦剌划江而治这也是值得的。…,

建宁候宣读完太后懿旨,他又补充了几句:献爱心嘛,最好是捐银钱,国家和人民会牢牢记住你们的。建宁候带头捐献白银五十万两,对他而言,这只不过是将银子从左手挪到右手,京城的富商可是要大出血了。

此后的几天,侯府的爪牙开始挨家挨户寻求募捐。捐款本是出于自愿,然而侯府的人却不这般认为,不捐不行、捐的少了也不行,但凡低于十万的,这都是藐视国家生死存亡,这就是瓦剌的奸细,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今天打了杀威棒,第二天银子就乖乖送上来。

陈氏肥皂被称为京城最赚钱的生意,建宁候岂能不动心思?他虽恨不得陈煦早点嗝屁,却也没敢轻举妄动。宁国公府、杨将军府乃至于六扇门的冯靖那家伙,这需要各个击破。

建宁候原本与阉党势不两立,王振既死,群龙无首的阉党又主动示好愿意追随建宁候,建宁候岂有不笑纳之礼?王振活着的时候勾结锦衣密探,这也顺理成章的为建宁候做了嫁衣裳。

建宁候大权在握,太后又加封其吏部天官兼兵部尚书、大将军,军政大权一把抓,试问当今朝廷谁人可与之抗衡?宁国公人老成精,既知不可抗衡建宁候,他严令一家老小韬光养晦;杨云睿“战死”土木堡,杨家没了主心骨,凌月华又在月子里,此时亦无暇顾及生意上的事儿;相比而言,冯家是最难缠的角色,建宁候借故免去冯靖六扇门总顾问一职,这无异于敲掉了老虎一颗牙;至于陈煦一家,没有冯、杨几家庇护,简直不值一提。

九月初三,建宁候决定出手了,考虑到废了这么大劲儿,他暗暗发誓若不敲出一百万银子,他就不姓张。决心很大,建宁候却没有亲自出马搞“募捐”,冯靖虽被免官,她夫妇毕竟是江湖十大高手,不得不防。

自中秋至今,除了最初几天听到过那支小队的传闻,接下来就仿佛凭空消失似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近二十天的苦等,陈莺儿嘴上虽然说儿子一定还活着,可她也清楚这种希望已渺茫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陈莺儿没经历过战争,她想象不出战场是怎样一副画面。

如果儿子被敌人围困,他能不能逃出来?“狼牙”的队员大多经历过战争,陈莺儿基本每天都会找他们询问,她只想知道乱军之中生存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陈莺儿每天早上都盼望儿子回来,盼到日落西山,她就会绝望。每天都会绝望,可她不死心,孜孜不倦的绝望。

相比陈莺儿,梦瑶承受着更大的压力。作为新婚的媳妇,熬成婆婆以前原本轮不到她当家做主,梦瑶却要过早的扛起这个担子:陈莺儿过度思念儿子,精神有些恍惚,她常常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诸如什么修行、剑诀,要么就是一些阁楼、洞府的名字。每次说完,她都会毫无征兆的昏厥过去,留下青檀他们目瞪口呆。

梦瑶需要照顾婆婆,还要照顾家里的两个孕妇。青檀生产在即,梦瑶张罗着找稳婆、找奶妈以及准备婴儿的衣物。陈煦在时,梦瑶很反感他的那些女人;陈煦一去不复还,梦瑶又有些期盼那种呷醋的感觉,她甚至想如果相公平安归来,她真不介意家里再多几个女人。青檀看出梦瑶喜欢孩子,她告诉梦瑶,待诞下孩儿,就让姐姐做孩儿的娘亲。…,

梦瑶闻言,抱着青檀失声痛哭。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卸下坚强的外衣,她都会偷偷的掉眼泪,虽然不愿承认,她知道她已经是寡妇了,与相公成双入对仅仅半个月的寡妇。

相比冯清,梦瑶觉得她很幸运,至少她享受过女人能体会到的快感。八月二十五那天,冯清不顾父母反对,她带着丫鬟顾盼儿搬到了陈府。那天她穿着粉红色的嫁衣给陈莺儿磕了头、敬了茶,第二天早晨,她将头发梳成了妇人髻。

柿子捡软的捏,建宁候府的管家、建宁候最器重的狗腿子张放带着人来到了陈府。他原本想堂而皇之的踹开府门却不想竟给执勤的“狼牙”队员拦住。

“大胆奴才,连侯府的人也敢拦,你活的不耐烦了?”

“狼牙”的队员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被人叫成奴才,他们能不火大?他们懒得废话,像撵狗似的将人往外挡。建宁侯府的人本就横行霸道,何况来的这些人不少有黑社会犯罪记录,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狼牙”的队员又岂会客气?两个人甚至没用武器,干脆利落的将张放带来的人全部放到。张放跑得快,他来得也快,这次带来数百锦衣密探。铁索、脚镣,他们不仅带齐了抓捕犯人的工具,甚至还带来了太后签发的“逮捕令”。

“陈府奴才图谋不轨,重伤朝廷公务人员,而今着锦衣密探带回诏狱查清原委,”张放小人得志,他又对围观的百姓说道,“父老乡亲们安心,朝廷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狼牙”仅有五十人,锦衣卫三百多人,如果生死搏杀,失败的注定是人多的一方。然而,人多的一方代表朝廷,“狼牙”听命于陈煦,他们也坚信陈煦不会有事,可他们却不能与朝廷的人动手。

他们心里清楚,一旦交手,他们将成为国家的公敌,非但保护不了陈府一家人,大燕亦不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他们能做的只有对峙,这是一个死局,拖延一刻是一刻。

家门口发生如此大事,梦瑶她们岂能不出来?

“你们凭什么来我们家?”陈莺儿看着张放,她一边流泪一边说,从小到大她都没像这般大声的说过话。对她而言,这片家业是儿子的心血,她要替儿子守着,即便死也不会离开。

“凭我们是朝廷,你们家图谋不轨,我们奉命逮捕、讯问。”

张放小人得志,看到梦瑶漂亮的脸蛋儿,他就想动手动脚。

冯清一把扣住张放的手,张放叫疼,哭爹喊娘,梦瑶突然一脚踹在他的裆里。

“小婊子,老子非操死你不可。”

张放捂着裆咒骂。小依突然挤出人群,她低着头走到张放跟前……

第209章 归来

第209章归来

张放的蛋蛋“遇袭”,那令人倒牙的疼痛迅速传遍全身,他极度怀疑碎了其中一颗。孤蛋英雄的悲哀谁能明白?张放心中的念头越发残忍,男的杀,女的奸、奸完再卖。看到小依走到跟前,他强忍着疼痛直起身子,“你想求饶?抬起头给爷看看。”

人是最健忘的动物,张放刚刚吃了女人的亏就忘记蛋蛋的疼,他冷笑着捏住小依的下巴,面目狰狞,心头却有种残忍的舒畅。

投降?没门!

“松开你的臭手!”

冯清一把拍开张放勾着小依下巴的手,梦瑶则拉住小依的左手想把她拉到身后。小依始终低着头,在她抬头的刹那,右手握着的锋利的军刀狠狠的插进了张放的心窝。张放双目圆睁,他不能置信的看着胸前那把匕首以及握着匕首的那稚嫩的小手。

“你…你……”

小依紧紧的盯着张放,她突然将插进去的军刀拔了出来——在小依心中,这把刀是陈煦亲手交给她的,命可以不要,刀却不能留给敌人。鲜血喷溅而出,小依脸上、身上俱是斑斑血迹,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尽管脸色惨白、尽管身体微微颤抖,她却没有退缩的想法。

小依没有亲人,孤苦流浪的她在陈煦身边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关心的温暖:饿了,有人叫她吃饭;冷了,有人给她添衣,陈煦告诉她这就是家。在她心中,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值得她用性命去维护。

梦瑶她们料不到小依竟突然杀人,“狼牙”的队员,来者不善的锦衣密探,他们无不面面相觑,杀人放血的事儿在他们眼里实属稀松平常,他们惊奇的是这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杀人的手法,一刀毙命、干净利落,他们依稀看到了陈煦的影子。

陈莺儿感到难以名状的心痛,她抢到梦瑶身边紧紧抱住小依;秋月担心陈莺儿,她走过来用身体挡在陈莺儿面前。怀孕的女人最闻不惯血腥味,秋月脸色苍白,她却不肯退缩也不能退缩。陈府大门的背后,大腹便便的青檀面罩轻纱、手中紧紧握着宝剑,陈煦虽然不在了,可她必须得保护他母亲周全,至于暴露身份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她也顾不得了。

“狼牙”队员纷纷挡在陈莺儿她们身前,手持弓弩,戒备的看着同样端平弩箭的锦衣密探。锦衣卫乃大燕最神秘的“有关部门”,眼高于顶已成为一种习惯,“狼牙”虽号称五军营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却不将他们放在心上。

瞧不起是一回事儿,开打又是另一回事,俗话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锦衣密探带队头领当然不愿徒增伤亡,他举着一卷黄绸布,朗声道:“太后懿旨,陈府图谋不轨,国法难容,今着锦衣密探带回讯问,若欲抵抗、格杀勿论。”

“夫君尸骨未寒,你们却欺上门来,图谋不轨?你们这是血口喷人。”梦瑶盯着锦衣卫头领质问道。

锦衣密探不习惯与人讲道理,那头领哼了一声,“建宁候乃国之栋梁,他岂会冤枉好人?说你们有罪,你们就是有罪,现在嘴硬,等带回诏狱,你们定然会认罪伏法。”顿了一顿,他又看着“狼牙”的这几十号人,“你们都是大燕的军人,附逆的罪名不用在下重复吧?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只需放下武器……”

“阁下勿须多言,陈将军命我等兄弟保护夫人安全,军令在身,恕难从命。”…,

听到石头的话,锦衣密探头领嘴角有些抽搐。

军令?陈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他的命令顶个鸟用?他有些弄不清楚这家伙是死心眼还是故意消遣他,如果是后者,那简直太该死了。

“一个死人的话也能作数?你们图个什么?”

“同生共死!”

石头话音落地,他身后的弟兄们异口同声的喊出“同生共死”的话,声震九霄,气势夺人。

那头领脸色有些难看,“既如此,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兄弟们听我口令……”他那句“放箭”尚未出口,最外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

“住手!”

陈莺儿她们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她们迅速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陈煦”,锦衣卫头领点头示意,围在四周的锦衣密探让开一条通路:陈煦走在最前面,林木以及“狼牙”的二十四人跟在他身后,一行人鱼贯而入。

陈莺儿痴痴的看着儿子瘦削的身子、苍白的脸色,她眼泪止不住的淌下来;冯清她们不能置信的咬着自己手背,梦瑶毫不顾忌的扑过来,她紧紧的抱住陈煦。

陈煦微微咧嘴,他只是轻轻抚摸妻子的脸蛋儿。

“夫人,将军身上有伤。”林木小声提醒梦瑶不用抱那么紧。

“相公,你受伤了?伤哪了?”

看着梦瑶急切的目光,陈煦微微一下,他拉着梦瑶走到母亲身边给母亲叩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看虎视眈眈的锦衣密探们。

陈莺儿急忙拉起陈煦,她颤抖的抚摸儿子的脸庞,“煦儿,你瘦了。”

陈煦闻之,热泪盈眶。

“陈煦,你回来的正好,你家人图谋不轨……”

陈煦头也不回的打断说话的人,他冷喝道,“‘狼牙’听令,给我拿下!”陈煦一声令下,“狼牙”几十号人竟仿佛猛虎入丛林般扑进来犯锦衣卫人群之中。

“陈煦,你好大的胆子……”头领怒不可遏,却不想又一次被人打断了。

“老三的胆子一向不小,我兄弟联手于数万大军之中砍下阿剌知院的脑袋,你算个什么东西。”

冯澈如大鹏展翅般跃至头领跟前,这番话说完,他也扣住了头领的脖子,一脚踹在其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头领惨叫着跪倒在地。

“哥!”

冯清原本以为哥哥早已不在人世,兄长死而复生,她自己高兴也替爹娘、嫂嫂们欢喜。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等奉国舅爷的命令前来诛杀奸党……”

头领疼得冷汗涔涔,看看全部倒地的兄弟,他想抬出国舅爷自保,可悲的是又一次被人打断,抬头看向说话的人,他不禁魂飞魄散……

第210章 就地处决

>“陛…陛下……”

皇帝位居至尊,对臣民百姓最大的威慑不是他有三头六臂——皇帝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类,离开皇宫,他不照样被人撵得跟狗似的——而是因为他掌握的权利,生杀予夺。人因无知而无畏,没见过皇帝的人就算撞在微服出巡的皇帝身上,他也不会害怕,可惜锦衣密探的头领见过皇帝的庐山真面目。

这家伙右膝骨碎,本就站不起来,此刻趴的更低,口称“吾皇万岁”,叩头如捣蒜。

皇帝下车,思柔公主、杨云睿伴在他的左右,莫小大惴惴不安的跟在他们身后,她原本以为京城富庶、遍地黄金,所见所闻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莫小大本不愿进京,至于她是真不愿意还是故作矜持,陈煦不得而知,反正他连唬带骗的就把莫捕头拉上了贼船。

“莫姑娘,你体内余毒未清,还需药物治疗。”

莫小大看着陈煦手中的注射液,她很好奇这种跟水一样的东西能治病。莫小大询问这药该内服还是外敷,陈煦回答说都不是,具体该怎么操作,你去问冯澈。

至于冯澈如何跟莫小大讲解,陈煦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大大咧咧的莫捕头走路的时候都成了顺拐。

众人叩拜,正统皇帝平举双手示意臣民免礼,目光最终落到锦衣密探那帮人身上,“陈卿家为国征战,谁给你的权力抓捕他的家人?”

“陛…陛下。末将…末将奉国舅爷命令,”锦衣密探的头领战战兢兢,说话间他扯过地上的黄绸布,“太…太后……”

陈煦心中冷笑。官场有官场的规则,功劳是领导的,罪责是个人的,只有这样才能得领导青睐、才能受提拔。这家伙竟然供出主谋,怪不得他只能当一个基层小头目呢。

气质决定格局,这人就是这命。

果不其然,正统皇帝冷哼一声,“陈卿家。这些人交由你全权处理,朕不能委屈了朕的功臣爱将。”说完,他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卷黄绸布,大袖一拂道。“回宫!”

正统皇帝拉着思柔的手,思柔公主恋恋不舍的看着陈煦,目光对上梦瑶狐疑的表情,她急忙低下了头。

“将军,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就地处决!”陈煦看了看皇帝背影。“勿须讯问。”

“陛下,末将冤枉…冤枉,末将是奉了太……”

陈煦一脚踹在他的嘴巴上,鲜血伴牙齿齐飞。说话声戛然而止。正统皇帝并未回头,拉下车帘。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此事若牵扯到太后反而不美。不管太后做过什么。她毕竟是他的生母。

“皇兄,你…你是不是不满意他的处置?”思柔公主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兄,“那些人要伤害他的母亲和家人,他才要处决他们的。”

正统皇帝与思柔公主虽非一母同胞,他们毕竟是兄妹,何况这些日子同甘共苦,他早就把她当成了至亲的妹妹。

轻扯思柔有些紊乱的秀发,皇帝微微摇头,“如此处置甚好,”顿了一顿,他又道,“明阳有勇有谋,乃国之栋梁,朕要重用他。”

思柔喜不自胜,她起身福了一福,“皇妹代相…他谢过皇兄。”

“女生外向,皇妹还未嫁过去,就开始替夫君着想了。”正统皇帝笑道,思柔公主双颊绯红,她仿佛被人窥探到内心的秘密般不敢抬头。…,

“择良辰吉日,朕给你二人指婚。”

思柔又羞又喜,突然想起梦瑶,她有些迟疑的说道,“那…那梦瑶姐姐那儿怎么办?”

……

冯靖夫妇闻讯赶来,赶到陈府,事情已尘埃落定,看到冯澈、陈煦,冯靖恍若梦中,冯夫人却落下泪来。儿子失踪,她忧心不已;知儿子生还无望,她不知偷偷哭过多少次,此刻冯夫人咬着自己手背,那种疼痛让她欣慰,“澈儿…澈儿……”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女侠,冯夫人心有千言万语,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冯澈自小到大,只知母亲对他要求严格,而今总算了解母亲的苦心,“娘,爹,儿子让你们担心了。”

冯靖连说能回来就好,冯夫人却心疼儿子的断臂,她不住的嘘寒问暖。

“莫捕头,你的偶像就在那儿,还不过去见礼?”

陈煦看着表情似有些不安的莫小大说道。丑媳妇见公婆,莫小大本就紧张,被陈煦一说,她感觉心脏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似的。莫小大硬着头皮走到冯靖夫妇跟前,只觉脑袋一片空白,想好的话一个字也记不起来。

“澈儿,这位姑娘是?”

冯澈拉起莫小大的手却不知该如何介绍,陈煦走过来道,“师父、师爹,这位莫姑娘乃无垢邂逅的红颜知己。”陈煦说话的时候,梦瑶竖起耳朵听着,她打定主意如果这女人与陈煦有什么瓜葛,她就死给他看。

莫小大脸红如火,冯靖夫妇却面面相觑,家里已经有两个,儿子出趟门这又带回来一个,真不知道这臭小子随谁。

离去之前,冯夫人看了看女儿道,“清儿,跟娘回家,你哥哥平安归来,咱们一家人聚一聚。”

陈煦早就看到了冯清的装束,稍加思量就明白了事情始末,他拉起冯清的手,“清儿,你先跟师父回家,我会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

冯清喜极而泣,她点点头,走两步又走回来,“师兄,小依今天杀了人,她还是个孩子,你得开导开导她。”

陈煦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小依,他拉起她的手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小依怔怔的看着陈煦,突然“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陈莺儿思念儿子以致心力交瘁,如今心里一块大石落地,那浓浓的倦意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而沉沉睡去。

陈煦将小依抱到母亲身边,“小依,陪娘睡一觉儿,醒来一切就都过去了。”

看着小依听话的闭上眼睛,陈煦松了口气,替她二人掖好被角,她拉着梦瑶、秋月的手离开了母亲房间。

“公子,你陪着梦瑶姐姐说话,我留下来照顾婆婆她们。”

梦瑶瞟了秋月一眼,“你难道不想将你的事儿告诉相公?”接着又小声嘟囔道,“虚伪。”

听着梦瑶酸不溜丢的语气,陈煦奇怪的看着秋月,“什么事儿想告诉我?”

“你的秋月有了。”

“有了?”陈煦明白了梦瑶的话,他兴奋的抓起秋月的手将耳朵凑到她的小腹上要听胎儿的声音。梦瑶越发心酸,她冷不丁的打断两人“亲密”的举动,“家里还有一个呢。”

“梦瑶,你也有了?”

陈煦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梦瑶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看着陈煦走向青檀的房间,梦瑶擦着脸上被陈煦吻过的地方,她跺着脚道,“男人都是没良心的。”

秋月:“……”(未完待续。。)

第211章 小青檀,变大了小

青檀坐在床边,手持绣花的绷子,她心不在焉的绣着婴儿贴身的肚兜。{http://www.paoshu8.com/书友上传更新}女人,无论多么强势的女人,将为人母,总有母亲的样子,这是女性的本能。话又说回来,世间所有的雌性动物都有这种本能,岂不闻母兔下崽之前,她都会咬下肚皮下的毛铺在窝里……

青檀时不时看向紧闭的房门。于女红刺绣,她属于初学者,一心一意尚且要出错,遑论一心二用。绣花针刺在左手指头上,青檀手一松,线球滚到地上直滚到桌子下边。青檀有些懊恼的吮一下指头,她扶着身子站起来走到桌边。

青檀乃习武之人,身体柔韧性远超常人,可惜此时挺着大肚子,弯下腰来双手亦触不到地面,她只得跪倒地上爬到桌下。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青檀下意识的回头,“咚”的一声,脑袋磕在桌底上。

“青檀,你在做什么?”

陈煦走进里间,第一眼看到的竟是梦瑶撅着的屁股。他走过去径直搬开桌子抱起青檀又扶她走到床边。青檀抬头看着陈煦的脸庞,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又低下头,“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家里仿佛没有主心骨似的,你回来就好了。”

青檀与陈煦有肌肤之亲,她甚至怀了孩子,然而她却给他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陈煦曾一度感到失落,此时听到青檀的话,他感到欣慰。她终于把她当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有些事情挑明了反而不美,陈煦突然拿起青檀身边绣花的绷子,“咦,青檀。这两只大鹅是你绣的?”

“这是鸳鸯。”

青檀知道自己绣工不好,可陈煦这话也太打击她的自信心了,她一把夺过来藏到身后。

“这鸳鸯也忒肥了点吧?”陈煦抢过来仔细咂摸,他忽然道,“你这是给你自己绣的还是给咱们的宝宝绣的?”

青檀不答,陈煦看到床里边叠好的成品,他拿过来撑开。

“这是我跟秋月学着绣的,还过得去吧?”青檀小声问道。她似乎挺在意陈煦的态度。

陈煦点点头,“比那鸳鸯靠谱,好歹能看出是个人,”顿了一顿。他又道,“这家伙一点也不想七十岁的老头,就是有点像没牙的老太太。”

青檀扭过脸去不说话,陈煦突然将耳朵贴在她隆起的肚皮上,“青檀。咱们的宝宝什么时候生?”

提到即将出世的宝宝,两人都感觉有好多话要讲。陈煦也就罢了,青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竟有如此想法。

笃信佛教,青檀原本以为佛祖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陈煦强势到近乎卑鄙的硬挤进她的心里与佛祖分庭抗礼。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青檀无奈的发现。原本属于佛祖的空间一步步缩水,到现在甚至没有了容身之地。

住进陈府这些天。青檀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天地阴阳而分男女,男女相配,繁衍后代,这其实就是天之道,可惜,她却不得不离开。

以前青檀觉得把孩子生下来,她就可以潇洒的离开,现在却发现真没这般简单,宝宝会不会哭?饿了、病了该怎么办?奶妈照顾孩子用不用心?喂奶的时候压歪了宝宝鼻子怎么办?每每想到宝宝呱呱而泣,她就感觉心如刀绞。

“算算日子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让我好好看看宝宝还有我媳妇。”

陈煦伸手去解青檀衣服,青檀阻止不及,胸前两只大白兔欢快的跳了出来。

“小青檀,你变大了。”

青檀:“……”

陈煦舔了舔嘴唇,他捧着青檀右?乳,“青檀,跟你商量个事,以后我跟儿子一人一个……”

“你都多大人了,还跟儿…女儿抢奶,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听到梦瑶的声音,陈煦急忙回头,青檀则抓起衣衫抱在胸前。梦瑶施施然走进里间,她艳羡的瞟了青檀一眼,拉起陈煦的胳膊就把他往门外推。

“青檀就要生了,晚上可不许你胡来,这几天你只能睡一个人睡在我的房里,”顿了一顿,梦瑶又欲盖弥彰的补充道,“我晚上跟婆婆睡。”

“好梦瑶,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啊。”陈煦双臂箍着梦瑶的身子,梦瑶却挣扎道,“我自己能走,你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

“你受伤了?”

青檀惊道,解开陈煦的衣衫,看着他身上、肋下的伤疤,她竟感觉手指有些颤抖。梦瑶已为此哭过一次,此刻还是忍不住要掉泪,“伤这么重还硬撑着,你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

“傻梦瑶,我们一共就几百人,被瓦剌几万人围得跟铁桶似的,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梦瑶捂住陈煦的嘴巴,不许他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只是送嫁的队伍,瓦剌即便发动战争,他们也不该为难你们啊。”

“不该?你觉得那些蛮夷会跟你讲道理吗?”陈煦苦笑摇头,“战事初起,如果要逃,我们的确能避开敌人锋芒,可惜我们不能退?阿剌知院派出三个千人队打前哨,这些畜生奸淫掳掠,所过之处不留一个活口,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青檀沉默,梦瑶却道,“那思柔公主怎么办?可怜……”

“哐!”

听到水盆落地的声音,陈煦三人急忙抬头,却见脸色苍白的宸妃娘娘正痴痴的站在门口,双目通红,她显然哭过了。

宸妃随青檀进京之后,她一直深居简出,活动的场所除了青檀的房间就是在花园子里看菊花、看夕阳,她甚至没有跟府里的丫鬟、家丁们说过一句话,即便梦瑶也一直以为她是青檀的丫鬟。

宸妃听说陈煦归来的消息,她也听说了他们浑身是伤。

陈煦他们有功夫尚且如此,何况她的女儿?宸妃想问却不敢问,她害怕从陈煦口中听到女儿死于乱军之中的消息,那样她连个念想都没了?

宸妃走到门口,她恰巧听到梦瑶那句“可怜”,她只觉仿佛有人用刀子割她的肉,那种疼痛甚至比张太后的板子疼痛百倍乃至千倍不止。

“扑通!”

宸妃踉踉跄跄的走到陈煦跟前,她突然跪倒在地,“陈公子……”

“宸妃娘娘,您这是干什么?”

陈煦急忙扶起宸妃,自古只有女婿给丈母娘叩头,哪有丈母娘反过来给女婿叩头的道理?

宸妃娘娘?梦瑶花容失色,她不是死了吗?

“陈公子,思柔临去之际有没有什么遗物交给老身?哪怕她穿过的衣服或者一缕头发都行……”(未完待续。。)

第212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遗物?谁说公主死了?思柔她活的好好的啊。”陈煦看着一脸悲苦的宸妃说道,梦瑶虽满腹疑惑,看到宸妃绝望的模样,她亦忍不住道,“我刚才还看到思柔公主,她随皇上回宫去了。”

“真的?”宸妃娘娘脸上挂着不能置信的狂喜,陈煦尚未回答说“当然”,她白眼一翻,突然栽倒在地。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杨家府邸,杨云睿迈进家门的刹那,府里一阵鸡飞狗跳。

小菊端着木盆倒水,看到杨云睿,她似乎中了定身咒,“咒语”解除,她猛地将水盆朝上抛出去。这就跟小孩子卯足了劲儿拔萝卜,萝卜突然松动,他不可避免的向后倒。半盆冷水一股脑浇在自己身上,小菊尖叫一声,转身就往房里跑。

“小姐,姑爷回来了。”

凌月华靠在床上,她端着半碗粳米粥,机械的送向口中,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凌月华身边躺着一个婴孩儿,话说不足月的孩儿模样并不好看,简直就像剥了皮的猴儿。当然,在母亲眼中,她的孩儿永远都是最好看的。小菊尖叫着闯进屋来,凌月华先看有没有吵醒宝宝,继而有些不悦的瞪着小菊。

小菊丝毫没有犯错的觉悟,“小…小姐,姑爷回…回来了。”小菊说什么,凌月华一句也没听进心里,她痴痴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杨云睿。

这是做梦吗?一定是这样的。否则小菊何以如此没有规矩?凌月华不止一次梦到这个场景。朝廷兵败的前几天,她每次都哭泣着扑向门口。产后体弱又黑灯瞎火,凌月华第一天磕破了额头,第二天摔伤了手臂——少奶奶受伤,丫鬟遭罪,杨老夫人罚小菊跪在柴房里跪了一整天,小菊记忆不可谓不深刻——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凌月华颇有些无动于衷,忽闻身侧“心肝”呱呱而泣,她忙解开衣服抱起儿子喂奶。

“月华。我回来了。”杨云睿坐到妻子身边,他伸手擦拭妻子脸颊的泪痕。

熟悉的声音,真实的触感,凌月华突然扭头。双手不自禁的松开,若非杨云睿一把抱住,估计杨家的大少爷得摔成“阿斗”。

凌月华眼泪越擦越急,接着扑进杨云睿怀里失声痛哭。

“相公,妾…妾身以为你死了呢。”

杨云睿紧紧的抱住凌月华细说过往。

“……王振误国,朝廷二十万大军毁于一旦,陛下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倒下去,我无路可退亦不能退,唯有死战到底。在我绝望的时候,老二、老三率领数百人冲入敌人重重包围……”

冯府。冯靖一家人团团围坐,听冯澈讲这些天惊心动魄的死里逃生。冯澈手里端着热汤,他唏嘘的说道,“好些天没吃口热乎乎的东西了。老三下令不带辎重,不备口粮,几百人长途奔袭上千里路深入到敌人后方,这简直就是飞蛾扑火啊。”

冯靖看看夫人,他掩不住内心的惊骇,“你说的是真的?煦儿他想干什么?你们能活着回来,我真不知道是你们运气好。还是瓦剌铁骑运气太差。”

“当然是真的。老三这也是没办法,我们几百人伏击阿剌知院的前哨部队,虽然蘀边塞惨死的百姓出了口恶气,可这也捅了马蜂窝。阿剌知院几万大军堵住了我们的退路,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跑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你们都吃些什么?”冯清捧着胸口。她甚至比当事人还紧张,想想哥哥、陈煦瘦削的样子。她知道他们一定很辛苦。

“瓦剌铁骑围追堵截,我们还能以战养战;后来跑到草原上,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天上飞的、水里有的,但凡能塞进肚子里的东西都可以吃。”冯清她们松了口气,有口吃的总比饿肚子舒服,冯澈抬头看了看盘子里的肉,他又补充道,“关键是老三不让生火……”

不让生火?

自冯靖以下,冯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冯澈身上。人类懂得用火,这是进化学上最重要的标志,自人类保存火种以来基本就告别了那种茹毛饮血的日子。

这简直不能想象。

“在草原上生明火,我们这几百人简直就是敌人的活靶子。”冯澈有点炫耀亦有点反胃,“从那以后,逮着什么吃什么,抓不到羊抓兔子,没有兔子就吃老鼠,最郁闷的是吃羊蛋儿,就是公羊的睾丸,那叫一个难吃……”

冯澈话未说完,除了冯靖强行忍耐,家中女眷全都跑出去呕吐,听听都差点吐出前天晚上吃的东西,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挨下来的。

冯靖不敢任由儿子信口开河,他急忙转移话题道,“阿剌知院就放任你们回去?听说阿剌知院死于非命,他是怎么死的?”

“我,老三,还有‘狼牙’的几个兄弟,潜入阿剌知院的帐篷砍下了他的脑袋。”

冯靖差点没咬到舌头,阿剌知院统帅数万大军,他定然戒备森严,即便他夫妇联手也不一定能成功,他们几个孩子怎么可能办到?

“以伤换伤呗,我跟老三每人身上多了几十个刀口,活脱两颗金丝蜜枣。”

冯夫人恰巧走回来,她不由分行的解开儿子衣衫,双目微红,“敌军斩将,你们疯了?!”

“老三说这叫斩首行动,战争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冯澈拉下衣服,“娘,事实证明我们没错,阿剌知院遇刺身亡,麾下数万铁骑群龙无首,若非如此,我们如何能赶到土木堡救下皇帝跟老大的性命?”

邝雨涵虽不满意夫君带回家一个“野女人”——关于这点,她与李十娘结成统一战线,坚决抵制夫君的彩旗飘飘——她却也心疼夫君。

“相公……”

冯澈握住邝雨涵的手,“雨涵,我们赶到土木堡的时候,爷爷已经殉国而死,我们没能救他老人家逃出生天。”

邝雨涵捂住冯澈的嘴,她泣道,“相公能平安回来就好……”

冯靖突然问起思柔公主,他很难想象一个弱质女孩儿如何在兵荒马乱中毫发无损。冯清虽不问,表情却透漏着好奇,直觉告诉她:公主与师兄关系不浅。

冯澈看看冯清又看看莫小大,他终于明白老三为何热衷于当“红娘”,敢情这家伙舀他当挡箭牌,真是岂有此理。

“清妹,恐怕你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冯澈看看父母又看看清妹,这件事不能瞒着清妹也不可能瞒,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尽早告诉她,如何抉择得清妹自己舀主意,“陛下或许要为思柔公主指婚……”

冯清脸色有些发白,她咬着唇缓缓的低下了头……

邝雨涵拉住小姑子的手,瞟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莫小大一眼,她愤愤的想:男人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正统皇帝归来的消息传至建宁侯府,建宁候正与“男妾”风流快活,听到这“不幸”的消息,他那把儿立马软了下来。想想这些日子加封的官爵,建宁候笑得很凄惨,大冷天光着屁股,他汗水瓢泼。那瑟缩的样子渀佛发疟疾的鹌鹑。…,

第二天,皇帝早朝,留守京城的百官无不到场,唯独建宁候告了病假。据说国舅爷病的不轻,发烧、感冒这都是小病,关键他那话儿硬不起来,软趴趴的渀佛饿瘪了的野蚕,不吃反倒往外吐。至于吐出的是不是鸀色的汁液,不得而知……

正统皇帝并未提及建宁候,他只是吩咐内侍传召:陈煦、杨云睿、冯澈入朝觐见。

传旨的内侍来到陈府的时候,天色尚未大亮。皇帝宣召,岂能不赶早?若误了时辰,这可不是“漏打卡”扣三十块钱的事儿。

是夜,陈煦果真睡在梦瑶房里,梦瑶却没有遵守诺言。

久别胜新婚,两人没有颠凤倒鸾、大战三百回合。梦瑶倒不是不想,夫君有伤在身,她可不愿涸泽而渔,毕竟来日方长嘛。

两人相拥而眠。第二天清早,梦瑶早早醒来,她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梦瑶,你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陈煦睁开眼睛却见梦瑶趴在身边,黑亮的眸子、丰腴的肩膀、性感的胸脯以及锦被下一丝不挂的娇躯,无一处不散发的惊人的魅力,陈煦理所当然的有了反应。

“现在不行,得等你伤好了,否则婆婆会骂死人家的。”梦瑶脸蛋儿绯红,她接着低下头,“相公,你以后得补偿人家。”

梦瑶有个习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她就吐字不轻而且说的飞快,陈煦估摸即便jay也得甘拜下风。

“你说什么?”

梦瑶不答,陈煦威逼利诱,今天说明白,无论什么条件都答应,若不说明白,那就过期作废。

“相公你得补偿人家。”梦瑶岂会错失良机?她掰着手指头,“相公六月二十七离家,七月、八月,今天是九月初四,一共是六十七天,就算你每天疼爱人家两次,一共是一百三十四次,你得补偿。”顿了一顿,她又道,“以后就算每天一次,人家不方便的时候顺延,补完以前的,你还得接着补这些天的……”

陈煦突然坐起来,“我说梦瑶,你这是哪国的龙门账啊?这收支不平衡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13章 缉事厂

这是陈煦第二次参加朝会了。

神宗在位那次,陈煦站在大殿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今日早朝,陈煦被带到最前面。那位置相当于现在中学课堂中间的第一排,坏学生最讨厌的位置。

文武百官分立两排,杨云睿、冯澈站在陈煦对面,紧挨着他的是岳父秦铮。

皇帝受“死鬼”王振蛊惑御驾亲征,秦铮上书劝谏。

秦铮乃左都御史,弹劾百官说真话讲出了习惯,劝谏皇翟辞不加修饰以至于不够委婉。当时正统皇帝沉浸在开疆拓土的美梦里,秦铮这话无异于夹杂着冰块的凉水兜头浇下。

皇帝龙颜大怒,当庭免去秦铮都御使之职,他顺便把他挂了起来。正统皇帝想法不错,待大军凯旋,秦铮心服口服、认错之后再外放为官。

可惜,天不遂人愿,人家秦铮是正确的。

土木堡兵败,大燕数十年积聚的文武人才魂断异域,朝堂只剩下那些溜须拍马的家伙。正统皇帝见识了战争的残酷,他也彻底看清了谁是忠臣、谁又是奸臣。

秦铮官复原职,加封太子太保。秦铮这些日子并不好过,官场失意又操心女儿的事儿;而今官复原职又知女婿平安归来,这简直就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煦儿,你们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小婿让岳父担心了。”陈煦见礼之后。他又凑近秦铮道。“岳父,要不咱俩换个位置?”

秦铮:“……”

皇帝驾到,百官肃静,山呼万岁。*..*!书。吧*皇帝大手一挥,道声“众卿平身”,朝议正式开始。

“……朕自登基以来,纲纪法度用人行政不能仰法祖宗……”

正统皇帝下罪己诏,他深刻的检讨了自己,一一列举罪状,并总结了土木堡惨败的教训。他言道:“……见贤而不能举,见不肖而不能退,委用任使宦官,此朕自恃聪明。不能听言纳谏之过也。”

圣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皇帝认识并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是了不起的胸襟,百官山呼万岁、吾皇圣明。他们重点强调王振蛊惑圣听的卑鄙、刚愎自用的无能。

王振在世,朝堂中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恨不得给他舔屁股;王振伏诛,也正是这批人喊得最凶。华夏民族崇敬鬼神,他们却也明白一个道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有什么黑锅让他背,此上上之策也。

现代社会都知道,流氓不可怕,可怕流氓有文化。朝堂上的言官不仅“子曰诗云”琅琅上口,他们骂起来人也是一绝,据说连续骂两个时辰能不带重样的。

正统皇帝检讨自己完毕,他又宣布了人事上的一些变动。

“朕不在朝堂的这些日子,百官兢兢业业,建宁候居功甚伟,加封太子太师。”

至于太后封赏的那些要职。皇帝没提,估计是不作数的;停顿片刻,他又当众宣布秦铮官复原职、加封太子太保的事儿。

正统皇帝赏罚分明,升职的升职,罚俸的罚俸。

满朝文武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到站在最前面的三个人身上。这三人的确劳苦功高,他们却不知皇帝该如何赏赐。兵部尚书倒是空缺着,可他们能成吗?即便最年长的杨云睿也比他们的孙子年轻。

正统皇帝似乎故意吊群臣胃口,他让内侍将几封奏章传阅百官。…,

陈煦站在最前边,他第一个看到奏章的内容。这是言官据实上奏的流传于民间的一封信。这是观音菩萨写给如来佛祖的——这似乎是标题党的始祖——虚构的菩萨写给虚构的佛爷,满纸晃荡不羁之言。

信上说什么妖星贯日,战场亡魂阴风索命,冬月二十三,小年夜任何人不许迈出家门,否则必遭祸患。陈煦看到信上最后一段内容,他竟然乐了。

信上信誓旦旦的声明凡读过此信之人必须传抄五份,送给自己的五个不同的朋友。此法可化解煞气,若一意孤行,必遭祸患,严重者全家死光光。

这封信,在大燕百姓心中,的确有创意;但再陈煦看来,就他妈扯淡。陈煦不知道岳父大人迷信不迷信,与其让他看了心惊胆战,莫不如掐头去尾的复述给他听。

陈煦直接将奏章递给秦铮旁边的官,他同时说道:“岳父,就是一封妖言惑众的信,什么观音菩萨写给如来佛祖的……”

秦铮看着他身边看信的家伙,这家伙起先手抖,继而脸色蜡黄,他愤愤的盯着陈煦,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陈煦早就死了不止一次了。这家伙默默记诵,他又忙不迭传给身边的人。后边的人看完跟他表情一样一样的……

“众卿有何看法?”

“蛊惑人心,一派胡言。”

陈煦本不想发表意见,奈何正统皇帝目光盯着他就跟上课时老师盯着学生回答问题一样,他颇为无奈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正统皇帝看完陈煦又看向冯澈,冯澈道:‘此妖言惑众,该当一查到底,绝不能姑息。‘

‘查?‘正统皇帝声音提高了八度,“锦衣密探遍索天下,竟找不出首恶!”顿了一顿,他又道,“朕决定成立缉事厂,专司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案件。”

“冯澈,朕任命你为辑事厂第一任督主。”

冯澈瞪大了眼睛,他想不到这里边竟还有他的事儿,难道就因为刚才那句话?在冯澈心中,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最要紧的是风花雪月,当督主这种事儿有什么意思?不过他却不能反驳,大殿之上落皇嫡面,他岂不是找不痛快?

缉事厂军官主要从禁卫军中选拔,正统皇帝虽说“缉事厂与锦衣卫均权势”,同时他又赋予辑事厂监督锦衣卫的权利。

据悉,辑事厂最终落户于北平东城区,人们习惯以“东厂”称之。

正统皇帝谋建“东厂”,百官议论纷纷,他们料不到东厂凌驾于锦衣密探之上,更料不到督主竟是一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

陈煦沉默,他想到的却是锦衣卫与建宁候的关系,皇帝这是不信任锦衣卫了啊。

计议已定,皇帝又抛出了第二份奏章,他继续让百官传阅。这封奏章比前一份靠谱,这是大同、宣府一带的战报……(未完待续。。)

第214章 兵部尚书

也先像二傻子似的带着“冒牌皇帝”往返于大同、宣府两地。杨洪油盐不进,也先气得抓耳挠腮,活像一只大马猴;郭登心思比较活络,也先第二次叫阵,他要求与皇帝对话。

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关键也先的“筹码”充其量就是镀了层铜的废铁,一旦被人发现,那绝不仅仅是一个笑料。也先拒不答应,宝贝得藏着掖着,岂可随便示之于人?

郭登是有性格的将领,既然你不想“公平对话”,老子还不鸟你呢。当然,郭登越发肯定瓦剌军中的皇帝是个冒牌货。

自此之后,郭登命令守城将士,谁喊话射谁。

也先打仗或许有两把刷子,说到玩心眼,他哪是大燕那些老狐狸的对手?大燕自称冠带之国、礼仪之邦,朝廷派系斗争秉承着这一传统,表面波澜不惊,暗地里血流成河,能在这血色漩涡中杀出一条路而统帅一方,他们其实等闲之辈?

毫不夸张的说,正统皇帝派个佞臣去瓦剌,多则半月,少则十天,也先的王庭保准四分五裂。

喜宁的计策一次又一次的不灵验,也先对这“奴才军师”越发不满。瓦剌骑兵虽大胜朝廷大军,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也先三三都得九了,瓦剌骑兵的士气沉到了谷底。

“大汗,老奴还有一妙计……”

一个人,多大的屁股做多大的椅子,强扭的瓜不甜。在现代社会。搞技术的人找工作,把自己吹的天花乱坠,人事主管脑袋发懵,许了高薪厚职。能扛下来便罢,抗不下来丢人的总是自己。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不就被“老板”炒了鱿鱼?

喜宁的境遇还不如南郭先生,也先倒履相迎,他却一件事也没干成。*..*!书。吧*也先沉默以对,也先手下的将领却不再掩饰心中的鄙夷:丫一老阉货,留着胡子也不是爷们。

喜宁迫切需要证明自己,他刚一撅屁股,也先就不着痕迹的堵住了他的屁股眼子。

“兄弟们。退回塞外,稍事休整之后,再举南下。本汗要用武力告诉那些南人,大元的统治回来啦。”

也先豪情万丈。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瓦剌的优势在于强盛的武功,耍阴谋诡计真的不适合他,以己之短,克敌之长,焉有不败之理?武力、征服。也先胸中激荡,半个多月来的颓势一扫而空,他注定是中原那花花世界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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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卿有何看法?不妨畅所欲言,朕恕尔等无罪。”

大燕朝廷。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发表意见又都不愿当出头鸟。

皇帝灰头土脸的逃回来,理应心有余悸。然后他表情却看不出主战主和。朝堂为官,可不能想什么就说什么,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们铭记圣人之言:凡事,三思而后行。

所谓三思:其一,皇帝怎么想的?他们必须得揣摩圣意;其二,符不符合派系利益,在朝堂之上,不是“我们”就是“他们”,“我们”是忠臣,“他们”则是奸臣,搞中立是没有前途的,因为燕国没有“中臣”;其三,符不符合个人利益,这点最重要也最不重要。

皇帝扫视群臣,心中有些后悔亦感到悲哀,当日偏听王振之言,朝廷精英丧尽,朝堂上剩下竟是这么一帮玩意儿,悲哀啊悲哀。

“杨云,你有何看法?”…,

“陛下,”杨云睿拱手道,“臣窃以为此也先以退为进之计,撤退是假,养精蓄锐是真,瓦剌骑兵再度南下,必是摧古拉朽的局面,不可不防,不得不防。”

正统皇帝不动声色的瞟向陈煦,“陈煦,你有什么想法?”

杨云睿乃五军营总兵官,皇弹问他的意见,这无可厚非;陈煦就一毛头小子,撞了狗屎大运救了陛下性命,他还真拿自己当盘香菜了?

恨人有,笑人无,尤其看到陈煦拱手作答,他们纷纷诅咒这不要脸的家伙。

“陛下,而今京城防卫空虚,也先所图非小,他不可能放过这大好机会,臣以为当早作准备。”

陈煦话音落地,朝堂开始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大,乱乱哄哄的颇像小学生的自习室。

“陛下,微臣以为武德将军此言不妥。”

出头鸟站了出来,自免不了遭人攻讦,主和派的一个家伙率先跳出来反驳陈煦,他尤其强调陈煦的“官职”。将军也分三六九等,武德将军有职无权,说白了就是一保镖,他有什么资格参与国家大事?有什么资格站在百官最前面?

“陛下,兵凶战危,百姓渴望安居,况朝廷新败,”这家伙也是个玲珑的人儿,说到朝廷新败,他唯恐皇帝不高兴,自动将“罪魁祸首”的王公公骂了又骂——天生我材必有用,王公公的价值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直骂到体无完肤才开始说正事,“民心惶惶,士气低沉,好战必危。也先退守塞外,微臣以为这是一个契机,若能与之结为姻亲,两国世代友好,善莫大焉。思柔公主……”

陈煦突然扭头,双目两道精光射向发言的人,礼部史大人,果真是“老朋友”了。陈煦咬牙切齿,他的思柔招谁惹谁了?凭什么把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送给瓦剌?朝堂之上不便发难,陈煦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出这口恶气。

“陛下,史大人所言极是,瓦剌骑兵凶悍,好战必危,国将不国……”

政客,办事儿不靠谱,吵架绝对是个顶个的高手。当然,随着社会的进步,政客们的吵架也有了一个文雅的称呼:辩论。金銮殿上熙熙攘攘,皇帝皱眉,他喊一声“肃静”就放佛严厉的老师走进了沸反盈天的教室,朝堂一下子静了下来。

“自即日起,征调地方驻军赴京守卫,杨云为总兵官,统一操练大军,积极备战。”

正统皇帝被也先打了个落花流水,他也知道也先的可怕;塞外千里奔袭,他却看明白了战争的本质。

弱肉强食,也先绝不会同意议和,此战若败,朝廷半壁江山不保,祖宗创下的基业就此毁了。身为一国之君主,百年之后,他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正统皇帝唯有一战,许胜不许败。

“陈煦,自今日起,你就是朕的兵部尚书!”

正统皇帝此言无异于石破天惊,百官为之哗然。

兵部尚书,正二品大员,相当于现代军委副主席兼国防部长,何止是位高权重?寒门学子,十年寒窗苦读,要一步步熬到那个职位,最年轻的也得五十岁。陈煦这厮年方十七,他凭什么?就算皇帝昏了头,这乳臭未干的小儿能镇得住那些桀骜不驯的大兵?(未完待续。。)

第215章 岳父的疑虑

正统皇帝如此安排,绝非一时心血来潮,这一路逃亡,他一直默默的观察陈煦三人。冯澈也就罢了,杨云统兵,稳扎稳打,不激进亦不保守,做“三军总司令”再合适不过;论及带兵经验,陈煦或许不如杨云睿,然而他战略眼光非同凡响,更难得的是他善于创造机会并抓住机会,敢冒险却不蛮干,由他统调大军最合适不过。

所谓有志不在年高,陈煦能将数百名眼高于顶的禁军收拾的服服帖帖,正统皇帝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大燕体制,兵部尚书不可直接指挥军队。在此特殊时期,皇帝不得不为陈煦大开方便之门。

“陈煦,朕授你提督各营军马的重任,在京各营将领皆受你节制。”正统皇帝此言一出,举朝为之震动,在京各营受陈煦节制,如此放权,亘古未有;何况杨云睿统领大军,若两人合谋行那大逆不道之事,朝廷姓什么还真不好说了。

作为朱家的臣子,他们岂有不反对之礼?

“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

大燕的朝堂,尤其站在金銮殿里的这些人,外交软弱恨不得卑躬屈膝,窝里斗个个是好汉。反对陈煦提督各营军马,他们引经据典,骂人都不吐脏字。

陈煦读书不算少,四书五经也被母亲逼着学过,虽未学全,他却能分辨这是夸他还是骂他。

皇帝领导满朝文武,无外乎“制衡”二字。群臣若铁板一块,皇帝反而不会放心。陈煦不在乎同僚如何诽谤,他们骂他骂得越厉害,皇帝对他也就越信任。

然而有一件事绝不能容忍。那就是一致对外的决心,领土问题没有谈判的可能,这是原则问题。主战派与敌人浴血厮杀,主和派暗中通敌,后果将不堪设想,陈煦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陈煦,全军将士但凡有违抗军令者,你可先斩后奏。”皇帝力排众议。陈煦的权力天平上又加砝码。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正统皇帝深深的看了陈煦一眼,“一旦开战。许胜不许败,否则朕舀你试问。”

“陛下,陈将军少不经事,掌天下兵权恐有疏漏,臣以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卿家不必多言,”正统皇帝打断礼部史大人的话,他看着陈煦、杨云睿道,“朕把身家性命交到二位卿家手中。朕就在这紫禁城里敬候佳音。”

“陛下,臣以性命担保。我大燕必胜。”

杨云睿目中精光一闪,刹那间豪情万丈。

陈煦连升n级。他没感觉喜悦,有的只是沉甸甸责任。大燕国力不弱,可这是以前;而如今二十万精英丧尽,即便抽调地方部队入京紧急训练,战斗力也不容乐观,这绝对是一个苦差事。

杨云睿这番话无异于立下了军令者,陈煦如何能拆兄弟的台,何况他也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的说法,与其将重担交付别人,他感觉担在自己肩上更令人放心。

“陛下,臣定不辱使命。”

说这话的时候,陈煦看了看反对最为激烈的史大人,他决定以他作为突破口,务必将“主和派”的念头扼杀于摇篮之中。

“陈煦,退朝之后去趟思柔公主居所。”

退朝之前,正统皇帝特意“提醒”陈煦,至于思柔公主找他干什么,皇帝没提。

有些事情越是说得模棱两可,人们越觉得有猫腻,满朝文武“恍然大悟”,怪不得皇帝力挺陈煦,感情人家是一家人啊。京城虽捕风捉影的听到过关乎陈煦的传言,然而百官并不清楚他的本事。…,

皇帝偏听王振之言,朝廷二十万大军拱手让与瓦剌;而今敌强我弱,妄图开战也就罢了,他竟还任人唯亲,这位爷到底想干什么?

秦铮突然皱起眉头,皇帝一言一行关乎社稷安危,他当然不会信口开河,可他为何要提及思柔公主殿下?想想陈煦护送思柔公主出嫁又平安带回的事儿,他们俩人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秦铮有点蘀女儿担心。

皇帝重用陈煦,他当然要设法拉拢,联姻乃最有效的手段。然而唯一的难题是陈煦已有妻室,公主乃天之娇女,岂能与人做妾?想到这些,秦铮突然明白了,陛下这番话其实是说给他听得,陛下是希望他做女儿的思想工作,他要做的就是让陈煦虚正室之位以待公主。

秦铮的猜测**不离十。

正统皇帝曾旁敲侧击的问过陈煦的想法,陈煦当日虽有些纠结,他却知道他绝对没有休妻的打算。虽说皇帝天威,雷霆雨露俱是恩泽,然而有些事情强扭的瓜不甜,婚姻大事就是这强扭的瓜,正统皇帝与钱氏伉俪情深,他知道强迫陈煦休妻,迎娶思柔公主之后他定然心存芥蒂。

当然,皇帝更怕陈煦因此“罢工”,朝廷已无可用之人才啊,但愿秦铮能说服女儿主动让贤。

皇帝提起思柔公主,陈煦最先想到的是宸妃娘娘,想想宸妃夹杂着悲伤与喜悦的表情,他觉得该让人家娘亲见见女儿了。

当然,陈煦没有听出皇帝的言外之意。

皇帝退朝,百官对陈煦指指点点,羡慕、嫉妒以及幸灾乐祸,他们绝不相信陈煦这野路子出身的家伙能赢也先的铁骑,眼下当务之急是考虑战败之后的去留问题。

“老大,老二,你们等我一下,待会我要先做一件很刺激的事儿。”

陈煦与杨云睿两人说一声,他又问岳父好并代问岳母好,接着匆匆走向思柔公主居所。秦铮看着陈煦的背影,他幽幽的叹了口气,看来真得找女儿好好谈谈了……

思柔公主与陈煦分别不过一日,对于热恋中的女儿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柔公主坐在书桌前,侍女在旁磨墨,她专心致志的写着什么,身边的桌案上、镇纸下压着厚厚的一叠稿纸。

听到太监通报陈煦到来,思柔公主迅速搁笔,她先在铜镜前照照继而快步将陈煦迎了进来。思柔公主吩咐侍女候在门外不许进来,阖上房门后她渀佛燕儿一般扑向了陈煦。

“相公,你的伤好了没?”

陈煦点头表示无碍了,思柔公主见他瞟向桌上的手稿,她解释说《宝莲灯》的手稿遗失了,她要重录一边。

陈煦愣了愣,他突然拉起思柔的手,“跟我回家,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思柔公主最先想到的是梦瑶,她竟然感到了紧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16章 抢劫

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思柔公主与杨云睿、冯澈也算老相识了,随陈煦离开皇宫与他们碰面,几人走在一起就渀佛回到了塞外长途奔袭的日子。

“老三,你这是带公主去哪儿?”

陈煦看了看杨云睿,他理所当然的说道:“回家啊。”

思柔公主“丑媳妇见公婆”,她本就忐忑,听到陈煦这话,她更加忐忑:婆婆会不会觉得如此自己登门过于孟浪,梦瑶会不会给她脸色?这都是问题。

“老三,你是怎么说服梦瑶小姐的?共享一下呗。”冯澈凑在陈煦耳边说道,自从带回莫小大,邝雨涵、李十娘合起伙来给他制造不便,最严厉的惩罚就是晚上睡觉不跟他亲热。她俩的理由足够充分,相公有伤在身,养伤期间需养精蓄锐。

冯澈闻言悲愤的几欲用头撞墙,他右臂骨折,可胯间的把把完好无损,完全不影响发挥,奈何他跟她们讲不清这个道理。

“山人自有妙计。”陈煦若能说服梦瑶,他何须如此烦恼?不便与冯澈他们提及宸妃娘娘的事儿,他唯有故作神秘的出一些招数。如果冯澈据此行事,成功了,他可以借鉴经验;失败了也跟他没关系。

冯澈追问,陈煦笑说,“这酒可是好东西,酒后方能乱性,领会精神就好。”

思柔公主听得只言片语,她臊的低下头,如不是考虑陈煦身上有伤。她肯定拧着他腰间的软肉转上三百六十度。

杨云睿听陈煦二人嘀咕如何大被同眠。他不禁摇头。杨云睿有妻有妾有子,心中再容不下别的女人,他实在不能理解两位兄弟的博爱,真佩服他们的脸皮与精力。

“老三,也先发起总攻的日子不会太远,我们需早作准备。”

杨云睿提起正事,陈煦二人言归正传。

“当务之急是了解京城眼下什么情况。”陈煦点点头,顿了一顿又道,“我总觉得事情不太乐观。”

杨云睿苦笑,他何尝不知这简直是个烂摊子?

“那我干什么?”

冯澈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不符身份的话。杨云睿无语,陈煦笑道,“当然是做缉事厂督主该干的事儿啊。”

“我知道做督主该做的事儿,可督主到底是干什么的?”冯澈手里只有皇帝的一张委任状。然而没有办公地点、没有下属,他感觉他就是趴在琉璃上的苍蝇,前途光明,出路没有。冯澈眼巴巴的看着陈煦二人,“其实我更喜欢跟在你们身后冲锋陷阵,你们让我打谁,我就去打谁,绝不含糊。”顿了一顿,冯澈横下心来说,“我现在就去跟陛下说我干不了。让他找别人吧。”

“老二,这话可不能乱讲。”

陈煦同样点头,“你都跟陛下签约了,哪能说不干就不干?这违约可是要交违约金的。”

“什么违约金?”冯澈瞪着眼睛,对于陈煦嘴里冒出来的新鲜词,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要多少银子?”

思柔公主竖着耳朵听着,她喜欢陈煦谈笑间克敌制胜的这种气度。

“这倒不是银子的事儿,要么一顿板子,要么挨一刀。不过无论这一刀挨在哪儿你都不会舒服。”

冯澈先缩脖子,随即夹紧双腿。

“老大,老三,你们俩可得拉兄弟一把啊。”

陈煦看看杨云睿,他们想到了同一个问题:缉事厂这第一任督主简直就一极品。…,

“我告诉你。第一,找个办公地点;第二。招一批人。”

“这地点好找,可这人怎么招?”

“陛下不是允诺你可以从禁军中选择下属,你看谁合适就点名要谁。”杨云睿解释道。

“可人家能听我的吗?”

“皇兄不是给你圣旨了吗?”思柔公主忍不住插口道。陈煦妇唱夫随,“就是啊,谁敢不听你就削谁,就这么简单。”顿了一顿,他又道,“这样吧,林木他们先借给你用几天。”

“好啊,好啊,”冯澈闻言大喜,林木这家伙话不多,搞情报绝对得了陈煦的真传,他又得寸进尺的说道,“要不让‘狼牙’都加入缉事厂吧,这也省的我招人了。”

陈煦直接送给冯澈一个字——滚。

“我说真的,这督主让你当都行。”

“别说你这督主了,我当这兵部尚书也只是权宜之计,待搞定了也先,我会把权力交出去。”大权在握,生杀予夺,这的确是男人的风光。可惜,物极必反,兵部尚书提督各营军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狡兔死绝,皇帝能不猜忌?急流勇退,既能保全家人亦能保留君臣间的这点情谊,何乐而不为?

杨云睿轻权重义,然而自问做不到陈煦这般视权力如鸿毛,他不禁为之动容。

陈煦带思柔公主回家,本想偷偷的进门,却不想与梦瑶撞了个正着。见思柔公主站在陈煦身边小鸟依人的样子,梦瑶脸色有些不好看,她看向陈煦的目光甚至透着丝丝冷意。

梦瑶的目光最终落在思柔公主身上,思柔公主只觉心跳加快,她正犹豫要怎么称呼梦瑶。梦瑶突然拜倒在地,她行君臣之礼倒不是因为尊重,她只是想与思柔公主划清界限。

“梦瑶,你带公主四处参观一下,顺便带她去见娘她们。”

说完这话,陈煦对冯澈、杨云睿使个眼色,他几乎落荒而逃。

“我怎么觉得某人有点惧内的意思。”杨云睿笑道。

“敢情你没搞定梦瑶小姐?这种情况就敢把公主往家里带,你就不怕她们打起来?”冯澈有些幸灾乐祸,他说的这种情况很有可能,邝雨涵就差点没跟莫小大动了手。

“你们俩想不想跟我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陈煦顾左右而言他,冯澈顿时来了兴趣,杨云睿亦感到好奇,以他对陈煦的了解,这天下恐怕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儿,他既然说“惊天动地”恐怕就真的惊天动地了。

“咱们客串一回小偷去礼部史大人家里偷东西。”

杨云睿瞠目结舌,“偷东西?偷什么?你就不怕你岳父知道了参你一本?”

“这就是你所谓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冯澈表情有些夸张。

“你要是觉得不够,那就再扔些石头。”

“扔石头?”杨云睿、冯澈满脸不可思议,老三这家伙竟能干出这么下三滥的事儿?

“你们要是觉得扔石头不过瘾,那扔大粪也行。”陈煦老神在在的说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下,这抓大便的感觉跟抓石头不一样,如果雇佣小混混干这事,大便是要加钱的。”

杨云睿看看冯澈,他们感觉有点恶心。

知行合一,关于这点陈煦做得很好。说干就干,兄弟三人带上石头、铁驴他们几个浩浩荡荡的走向史大人的住所,他们就差没在脑门上写下“我是黑社会”几个字。…,

当然,对于石头他们而言,抢劫是执行命令;冯澈唯恐天下不乱,他纯属凑热闹;至于杨云睿,他只是想蘀陈煦分担下火力,光明正大的往朝廷命官家里头扔石头,闹到皇帝面前,这恐怕不是小事儿。

史大人心情不太好,回到家里越喝茶越觉得烦闷,老驴拉磨似的在房里兜圈子。

“哐”的一声,有家丁推门而入,嘴里大叫着,“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有人闯进咱们家里抢东西。”

史大人听到“老爷不好了”这几个字,他第一反应是这家伙怎么知道他的想法?难不成心里想的也能被人听去?回过味来,他不禁勃然大怒,他堂堂朝廷命官,哪个小毛贼赶来抢东西?这胆儿也忒肥了。

史大人匆匆走出房门,看到带头的竟然是陈煦,他只觉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陈煦,你不要欺人太甚。”史大人痛骂不休,“你不要以为陛下器重你,你就可无法无天,明日朝会,本宫定要告你一状。”

陈煦挑了挑眉毛,“史大人,明天的事儿明天说,我更喜欢今日事今日毕。”陈煦一声令下,石头他们纷纷动手,有抢扫把的,有抱菊花盆栽的,混三这家伙竟然抢了个夜壶。

蚊子再小也是肉,史府的家丁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老爷就在旁边看着呢。当然就是身手有点潮,对上石头他们还真有点螳臂当车的意思。

史府的家丁躺在地上呻吟,陈煦看看兄弟们手里的家伙简直够不上犯罪,事情有点不够大。

“把地上躺的这些家伙的衣服都给我扒了。”

“老三,不要过火。”杨云睿抓住了陈煦的胳膊。陈煦笑道,“老大,你放心,我们只是扒男人的衣服,无伤大雅。”顿了一顿,又道,“动手。”

陈煦一行人“满载而归”,史府的家丁通通变成了白条鸡,丫鬟们惊慌失措的躲在门后,至于有没有偷看男人走光就不得而知了。

史大人气的直喘粗气,他歇斯底里的吼道,“姓陈的,老夫与你们势不两立。”……

思柔公主跟在梦瑶身后,她想搭茬却不想梦瑶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来到青檀的房门口,梦瑶扭头对思柔公主道,“公主殿下,你进去吧。”说完,转身就走。

“梦瑶…姐姐……”

思柔公主追了两步,却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下意识的扭头,继而愣在那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

第217章 兵部

思柔怔怔的看着母亲

泪流满面;宸妃亦仿佛灵魂出窍般呆呆的望着女儿

恍然如梦

青檀走出房门

她推着思柔肩膀将她推进房里

阖上房门的刹那

房中的母女抱头痛哭

青檀情不自禁的抚摸自己隆起的肚皮

宸妃母女数月未见

兀自牵肠挂肚、愁肠百结

她果真抛下骨血回山门请罪

没有娘亲的宝宝岂不可怜

梦瑶去而复返

走到青檀身边抚摸她的小腹

梦瑶求子心切

她听说与怀孕的女人多多接触容易致孕

青檀

天气冷了

小心着凉

你去我房里待一会儿吧梦瑶拉着青檀的手我也想请教你几个问题

姐姐请讲

你是怎么怀上相公宝宝的

能不能告诉我一些窍门梦瑶又有些苦恼的叹道

梦瑶的确苦恼

原本想与相公

趁热打铁

直到怀上身孕为止

然而就在刚才

她发现她来事了

梦瑶每次例假都得七天

风雨不动

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可能与陈煦亲热

七天

好漫长的日子

尤其想到思柔公主带给她的那种危机感

梦瑶觉得这七天更漫长了

两人携手离去

房里随后传出宸妃娘娘与思柔公主的对话

……思柔宸妃娘娘的话似有些难以启齿又似乎不愿揭开女儿的伤疤娘不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

你过得好吗顿了一顿

她又低声道你已经不是小女孩儿了

思柔公主哭过之后

留下的只有欢喜

她有些天真的说道娘亲

女儿本就不是小女孩儿了

女儿是大人了

娘…娘指的不是这个

思柔公主醒悟过来

她脸蛋儿渐渐涨红

她娇羞的叫了一声



看到女儿的表情

宸妃忽然松了口气

只要女儿不是被人强迫

她也就不难猜测那人的身份



女儿喜欢跟他在一起的

愿意嫁他、给他生儿育女思柔凑到母亲耳边悄悄说道皇兄已经答应为女儿赐婚了

宸妃娘娘闻言

她最先想到的竟是梦瑶

事情似乎有些不好办……

侥幸

逃过一劫

的陈煦与杨云睿来到兵部

待了解京城现状

他才意识到形势何止不太乐观

简直是太不乐观以至于悲观:首先

兵不过十万且都是老弱病残孕

把他们推向战场

基本可以总结为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第二

京城缺少战马、没有粮草

当初几百人奔袭于塞外尚可以战养战

此时此刻绝对不行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若无粮草

不用也先动手

大燕的军队首先就得窝里反了;第三

兵无战心

这点尤为重要

若没有拼死一战的勇气与决心

此役必败无疑

杨云睿紧皱着眉头

扭头看向陈煦

陈煦正盯着身前书案上铺开的军事布防图发呆

来人陈煦忽然喊道

土木堡兵败

京城人心惶惶

老百姓怕死

当官的更怕死

千里求官只为财

敛财无望

他们跑得比老百姓都快

反正也捞够了

见好就收吧

兵部尚书邝埜魂断土木堡

左侍郎年事已高

收到朝廷兵败的消息

他内心激动导致血压升高

果断的追随着先皇的脚步离开了人世

上司死光光

右侍郎理应官运亨通

奈何他竟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他收拾铺盖果断的离开了京城

领导都跑了

何况下属的小吏

兵部

建制

不齐全

陈煦叫了一遍

没人应声

他再叫一遍

依旧没人应声

杨云睿无奈的摇头你叫人干什么

暂时支使我吧

我要笔墨纸砚看着杨云睿的表情

陈煦忍不住笑道自己动手

丰衣足食

我怎么觉得咱俩这官当得这么憋屈啊

杨云睿:

……

两人翻箱倒柜

偌大一个兵部竟没有可用的笔墨

…,

陈大人

杨将军

你们在找什么

陈煦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中年男子

男人的样貌与年龄并没有必然的比例关系

陈煦猜测来人最少四十

也可能五十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此人年龄远比他大

他叫吴宁

字永清

现任兵部职方司郎中

陈煦打量吴宁的时候

吴宁也在打量他

事实上

陈煦叫第一声

来人

的时候他就听到了

听到了却不应声

吴大人心中有怨气啊

吴宁自十三年前由武库司主事迁职方郎中

掌各省之舆图、武官的叙功、核过、赏罚、抚恤等事

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他渴望升迁却始终原地踏步

尚书、左右侍郎

死的死、逃的逃

吴宁想他就算一只猴子

兵部这座大山中没了老虎

他也能称大王了

就算干不来尚书

也得给个侍郎干干吧

可惜

吴大人又一次失望了

皇帝让一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子执掌兵部

尤其这家伙靠

裙带关系

上位

这简直是拿国家前途当儿戏

朝堂进言反对

反对无效

吴大人不免消极怠工:大燕没希望了

能走就赶紧走吧

致仕还乡总好过做亡国奴

早朝之后

吴大人已吩咐家眷收拾细软辞职信

他都打好了腹稿

心烦意乱

他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兵部办公的地方

皇帝任命陈煦为兵部尚书

至于左右侍郎

皇帝并未正式任命

想来希望陈煦举荐

吴大人很想知道花落谁家

难道兵部没人了吗

吴宁把心里的不屑一顾写在脸上

陈煦挑着眉毛、语带讽刺的问了这么一句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吴宁更加不屑

他若有所指的说道想当初邝老尚书执掌兵部

一声令下

百声应诺

人才济济啊

你觉得我不配坐这个位置陈煦笑容依旧

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下官不敢吴宁口称不敢

他也只是稍微拱了拱手而已

杨云睿抱臂而立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吴宁

这位吴大人能力不错

但说到玩阴谋诡计

他拍马也赶不上老三

老三

我现在就把林木他们借走了

就在这当口

冯澈、林木先后走了进来

你先别急

我有事要林木去办说完

陈煦冲林木做了几个手势

林木点点头

领命而去

老三

你让林木调查……

冯澈看看陈煦又看看吴宁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陈煦却突然截住他的话头别废话

先帮我找笔墨纸砚顿了一顿

他又看看吴宁吴大人

有没有兴趣多耽搁一会儿

待会儿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陈大人既如此说

吴某拭目以待

找来文房四宝

陈煦将宣纸在书案上铺开

握着饱蘸浓墨的毛笔落在纸上

杨云睿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

吴大人初时以为陈煦要写个





他却料不到陈煦这一笔拉的很长很长

用毛笔画表格就是不舒服

提笔之后

陈煦看着宣纸上那粗细有些不均匀的横线叹道

老三

什么表格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陈煦边说边画

一张二维表格在宣纸上成型

陈煦在表格首行与首列标准序号与相应的内容

他将表格分作几个不同的模块

依次是人力准备、财政状况、武器筹措、粮食储备及运输、舆论宣传等

老三

你这是做什么

把我所要做的准备工作一一罗列

全面统筹才不至于有疏漏陈煦抬头看了一眼

他又道影响战争成败的因素很多

任何一个细节遗漏

都可能导致失败

初次掌兵

我又岂能不慎重

这个法子的确一目了然冯澈赞叹道我觉得你总是有些千奇百怪的点子

吴宁看着陈煦写的东西

他脸上的不屑渐渐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能置信

陈煦字虽然丑陋

但这几张纸却非常有含金量

看来这小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

…,

…急调两京、河南的备操军

沿海的备倭军

江北及北平诸府运粮的官军

以及江浙一带驻军进京

令派官吏前往京畿、山东、山西、河南等地招募兵员

做应急训练

以备补充……

吴宁的目光随着陈煦的笔迹移动

他表情越发凝重

陈煦他果真只有十七岁

想问题之全面令人叹为观止

即便是他

恐怕也得甘拜下风

吴宁突然有点理解皇帝陛下的心意了

老大

各地驻军加上京城的军队

大约能有多少人

冯澈问杨云睿道

杨云睿沉吟片刻道不会低于二十万

老三

我们已经有二十万人

也先也不过几万人

兵力上已有足够的优势

你为什么还要招募兵员

京城九门

二十万人分守九门

每个城门能有多少人

平均下来

你觉得我们会有多少胜算

冯澈想了想守不如攻

我们何不率大军出征

一举歼灭也先主力

京城之危自解

杨云睿回答道:

你知道也先的主力在哪儿

你可不能小瞧瓦剌骑兵的机动性

届时我们恐怕会被也先牵着鼻子走

况且我军精英丧尽

形势不可谓不严峻啊

冯澈:

那我们有几成胜算

陈煦也好

杨云睿也罢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一个时辰之后

林木去而复返

他将一叠写满字迹的白纸交到陈煦手中

陈煦扫了两眼

他又递给吴宁吴大人

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吴宁有些好奇的接过来

看到开头的几个字

他脸色大变

待翻过第一页

他脸已变成酱紫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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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8章 一朝权在手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白纸黑字,看在吴宁眼中无异于洪水猛兽。那叠纸从吴大人的高祖写起,曾祖、祖父、父亲乃至于儿子、孙子,如果他有曾孙、玄孙,相必也不会漏掉,姓氏、名讳、职业、娶哪的媳妇、有几个儿子,事无巨细,这简直就是吴氏家谱。

纸上不禁写着“家谱”,还描述了“房事”。吴宁妻妾几人、最宠爱哪个、昨夜睡在几姨太房里,亲热过程中他说了什么话等等。这叠纸被不明真相的人看了一准当成黄书,这简直就是大燕国的《金瓶梅》。

吴宁感到肝颤,站在陈煦跟前,他竟仿佛没穿衣服似的。

吴大人进士出身,他是读书人,现代专家给这类人起了个外号叫君子。何为君子?从生理学的角度分析,君子的老二的包?皮不能翻起来,必须是那种原生态的小**。

君子讲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裸奔”对于吴宁是不可想象的姿态,以至于他竟有些恼羞成怒。当然,更多的却是心惊。

眼前这十七岁的少年人到底是怎样一种逆天的存在?调查同僚的房事,老天爷怎么不降个雷劈死这家伙?

“吴大人,想要调查一件事情有无数种的方法,主要在于肯不肯用心。”陈煦笑眯眯的说道,“如果继续追查,我相信我这帮弟兄能数清你身上有多少颗痣。”顿了一顿,他又道,“吴大人,咱们要不赌一把?”

吴宁刹那间并拢双腿,他甚至腾出右手捂住了裤裆。朝廷大员做这个动作。模样的确有些滑稽。

“你敢!”

吴宁心底认可了尚书大人的身份,他也不自禁的跟上司吼了出来。

“吴大人。不要这么紧张,我就是娱乐一下。”陈煦嘴角含笑,他甚至拍了拍吴宁的肩膀,“吴大人,明日朝会,我向陛下举荐你做本部右侍郎。”

听到陈煦那句“娱乐一下”,吴宁有些想哭,有这么娱乐的吗?待听到陈煦的后半句,他明显有些发愣,兵部右侍郎已然超过预期。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正好掉进嘴里。再看陈煦也不似刚才那般可恶,老夫念你年幼无知,就原谅你这一次。

“吴大人,你不乐意?”

吴宁连忙摇头,想想觉得不妥。他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有感于肢体语言表述不清,吴宁抱拳道,“下官定不负大人所望。”

陈煦看了看杨云睿、冯澈二人,他缓缓摇头,“你我同殿为臣,当为陛下尽忠。”

吴宁心中一凛,居高位而知进退,他越发觉得陈煦不一般。吴宁郑重的说道,“陈大人。下官受教了。”

对陈煦,吴宁口服心服,他岂敢对陈煦阳奉阴违?这不按常理出牌的顶头上司真敢调查他身上哪些地方有痣呢。

冯澈眼睁睁的看着吴宁由目中无人到服服帖帖的过程,他嘴巴渐渐张大,老三除了让林木调查吴宁的信息,他也没做什么啊。吴大人为什么会有如此转变?想想组建缉事厂的麻烦事儿,他真觉得该把陈煦挖过去出出主意。

离去的路上,冯澈一直在思量陈煦的一言一行,他觉得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吴宁作为原职方司郎中,岂能没几个办事的下属?陈煦成功“收服”吴宁,这就意味着他找到了可以支使的下属。相比光杆司令,陈大尚书体面多了。…,

抬头看看太阳,陈煦吩咐吴宁召集兵部各级官吏召开了第一次军事会议。

陈煦初掌兵权,既要树立威信又得积极备战,事无巨细,都必须在会上讨论。也先虎视眈眈,多争取一分时间,战争就多一分胜算,陈煦不敢拖亦不能拖,人力、军械、粮草,他必须尽快拿出解决方案。

一个国家就是一个大的有机体,筹备战争绝不仅仅是军人的事儿,这离不开朝廷各个部门的配合:奖赏有功的官兵、惩处玩忽职守的官吏,需要吏部的配合;打仗离不开钱粮,这需要户部的拨款;赶制军械,需借助工部的匠人……

陈煦奉命“提督各营军马”,皇帝又准予他先斩后奏的权力,直到此刻,陈煦才意识到手中的权利有多大。毫不夸张的说一句,他就是大燕实际的决策者,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这足以让他名垂青史。

陈煦发号施令,尚未“入编”的右侍郎大人竟沦为书?记员:明日要准备的事项、要联系的部门,林林总总写了上百条之多。

杨云睿作为五军营总兵官,当然比陈煦了解朝廷的运作流程。陈煦言语间有遗漏或不妥的方案,他则出声提点。

“老大,这石亨到底是怎么一个人?”

石亨,大同参将,阳和口兵败,他侥幸逃脱。败军之将,迎接他的非但没有鲜花与掌声,甚至连声安慰都欠奉,按大燕律法,他被贬官下狱,直到现在还在监狱里闭门思过呢。

“此人善骑射,作战勇猛,战果卓著,战场上的确是一员虎将。”杨云睿沉吟道,“至于品行,我接触不多,不好妄加评论。”

陈煦点点头,“现在朝廷缺兵少将,不如让他戴罪立功,暂时归你帐下听用。”顿了一顿,他又道,“毕竟阳和口兵败的责任不全在他。”

二人离开兵部,夜幕已笼罩大地,冷风嗖嗖,陈煦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进京之初,他绝想不到他能站在大燕权力的巅峰。一朝权在手,固然可喜,亦不能忘行,陈煦用屁股也能猜到不知有多少人在红着眼睛看他。

“老三,以后有时间来家里,月华想当面致谢。”

分别之际,杨云睿对陈煦说道。

杨云睿“死而复生”,凌月华岂能不过问?当她听说陈煦率几百人闯进也先数万大军救出夫君并落得一身是伤,惊诧之余更多的是感激。若非陈煦,杨云睿必死无疑,他救下夫君的性命等于救下杨家,这份大恩,他夫妇这辈子恐怕都无以为报了。

“老大,你这话可生分了。”陈煦笑道,“你我情同兄弟,大小姐与梦瑶又是闺中密友。喊上老二,咱们三家聚一聚可以,致谢什么的真的没必要。”

杨云睿叹道:“我杨云能结识你这样的生死兄弟,此生足矣。”

陈煦:“……”

“相公,你怎么才回来?”梦瑶焦急的候在门口,她既担忧又心疼的埋怨。

“加班了。”陈煦搂住梦瑶的肩头说道,他并未告诉梦瑶接下来的日子他恐怕会频繁“加班”,迈进大门,他突然想起思柔,忙询问她的去留。

梦瑶听到思柔公主的名字,她第一时间撅起了嘴巴……(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19 朝堂辩战

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煦儿,下朝之后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

看到陈煦进门,陈莺儿迎过来问道。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看着儿子疲惫的样子,她分外心疼。

陈煦接过母亲递来的毛巾,他重复了一遍对梦瑶说过的话。秋月端来温水,陈煦漱口之后道,“娘,还有吃的吗?我肚子都饿瘪了。”

陈煦未归,陈莺儿等他回来一块用餐。看着桌上热了好几次的饭菜,陈煦心里暖洋洋的,“娘,以后我回来晚了,你们就先吃,给我留一口吃的就行,不用一家人都等着我。”

陈莺儿不赞同儿子的话,陈煦知道说服不了母亲,他不再多说,扶着母亲坐到餐桌旁。

“咱们吃饭了。”

梦瑶、秋月依次坐好,杏儿、小依负责盛饭,看到桌上的多余的一副碗筷,陈煦才意识到青檀还没过来。

“你们先吃,我去叫一下青檀。”

陈煦起身,梦瑶在心里嘟囔他偏心,看看身边的秋月、想想青檀挺着大肚子的样子,她竟感觉危机四伏,若自己果真不能生养,相公肯定不会喜欢的。

天黑之前,思柔依依不舍的回宫,临走之际,她将亲手编织的手链送给母亲。那手链编得不算精致,宸妃却好像心肝宝贝似的捧在掌心,久违的笑意浮现在脸上,她就仿佛涅槃的凤凰浴火重生了一般。

宸妃与青檀分享心中的喜悦,谈论的话题总离不开思柔成长的点点滴滴。青檀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感觉,嘴角漾着浅浅的笑意,她大半心思都放到即将出世的孩儿身上。

仙子谪落人间,如果让江湖中人见到青檀这母性十足的笑容。他们瞠目结舌的样子绝对能吞下一只河马。

思柔虽说的隐晦,宸妃却能猜到她与陈煦的关系。女儿能嫁到陈府,对她而言属于意想不到的惊喜。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陈煦看着宸妃的目光,他有些尴尬、有点心虚。思柔乃宸妃独女,娶她为妻的同时也要担负起照顾丈母娘的重任。陈煦希望宸妃与他们一起晚餐,宸妃却不肯答应。

宸妃乃先皇贵妃,死过那一次,她就永远死了。如果被有心人知晓她住在陈煦府上,陈煦定难逃干系。陈煦救她脱身、救女儿性命。宸妃已然感激不尽。岂肯给他招惹麻烦?

“娘娘,那我待会把饭菜送到房里来。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

陈煦小心翼翼的搀着青檀来到餐桌旁,青檀坐下之前,他先在椅子上放了坐垫;青檀坐好,他又询问她想吃点什么。那关心简直无微不至。

梦瑶看得心里酸溜溜的,喝饱了醋,她就吃不下饭,用筷子杵着碗里的米饭跟小鸡啄米似的。昔日做女儿的时候,梦瑶遇上不顺心的事儿免不了发一通小姐脾气;做妻子,尤其是当着婆婆的面,她知道不能任性妄为。

梦瑶越忍耐越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她撇着嘴叫了一声。“婆婆……”

陈莺儿就坐在梦瑶身边,她目光竟突然变得有些呆滞,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了一连串晦涩难明的话儿。晦涩难明也只是相对而言,梦瑶他们或许不知其意,青檀、陈煦却能听懂。

“青檀,你竟然将悬空寺心法教给娘了。”

青檀有些担忧的摇头。“不是我,”顿了一顿,她又道,“也不是清姑娘,婆婆是…是自己会的。”…,

“自己会的?”

陈煦突然站起身来,母亲多才多艺,可她却不通武学,她如何能悟出悬空寺堪称不传之秘的心法?

“娘……”

陈煦叫了几声,陈莺儿竟仿佛“死机”了似的无动于衷。伸手碰了碰母亲肩膀,她竟然应手而倒,陈煦这一惊非同小可。

“娘,你怎么了?”陈煦急忙将母亲抱回卧房,母亲脉象微弱,呼吸若有似无,仿佛就要撒手人寰一般。陈煦转战塞外,被敌人围得跟铁通似的,他都不曾害怕,此刻却觉得手脚酸软,那是发乎于心的无力感。

陈煦来不及披上外衣,他匆匆就要出门替母亲请郎中。梦瑶突然抓住他的手,“相公,婆婆…婆婆她一会儿就会没事儿的。”

见陈煦发愣,梦瑶解释道,“八月十六,朝廷兵败的那天,婆婆突然叫出了悬空寺的两个地名,然后就毫无征兆的昏睡过去。我为婆婆请了京城最好的郎中,可郎中也弄不清婆婆为什么会这样,开了好些药,婆婆吃了却不见效,突然昏厥的现象反倒越来越频繁。”

“小清嫁过来那天,婆婆竟以掌代剑,使出了悬空寺的功夫。”青檀插口道,“那虽只是入门功夫,可绝非偷师可得。事后我问过婆婆,然而婆婆对这些事情却一无所知。”

“郎中说婆婆因思念儿子而致心神恍惚,妾身以为相公平安归来,婆婆再不会如此,想不到竟还这样。”

“娘要昏睡多久才会醒?”陈煦坐回母亲床边,他有些发愁的薅着头发。

“有时一个时辰,有时两个时辰。”秋月答道。

陈煦叹了口气,原本喜气洋洋的团圆饭,吃进嘴里却索然无味。是夜,陈煦强迫青檀、秋月她们回房歇息,他与梦瑶陪在母亲身边。

直到午夜过后,陈莺儿突然坐起身来要起床方便,看到儿子、儿媳坐在床边,她诧异道,“煦儿,你们怎么不去睡?”顿了一顿又道,“娘也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看着母亲一脸茫然的样子,陈煦知道梦瑶所言非虚,他并未跟母亲提及她突然昏厥的事儿。取来夜壶递给母亲,陈煦道:“娘,天气冷了,您就别下床了。”

陈莺儿觉得脏,陈煦却道,“儿子服侍母亲,天经地义的事情,儿子岂有嫌母亲脏的道理?”……

陈煦忧心母亲,一宿没睡好。

“相公,你多休息一会儿吧。”

天刚蒙蒙亮,陈煦起床穿衣,梦瑶有些心疼的说道。陈煦却摇了摇头,今日朝会,他必须到场。陈煦虽有先斩后奏的权力,然而有些事情必须禀明皇帝。

金銮殿上,正统皇帝南面而坐,群臣像往常一样行礼,皇帝说完“众卿平身”,史大人却没有起身,他冷不丁的嚎了那么一嗓子。

“陛下,你要替微臣做主啊。”

史大人涕泪横流,他添油加醋的述说了陈煦昨日卑鄙无耻的勾当,尤其详尽的述说陈煦扒光史府下人衣服的经过。

正统皇帝又好气又好笑,他哼了一声,“陈煦,史卿家说的都是真的?你…你…还扒人的衣服。”

若非史大人告状,陈煦险些忘了这档子事儿,听皇帝问起,他不慌不忙的道,“陛下,我只是让人扒了家丁的衣服,绝对没有碰史府的女人一下。”

皇帝脸孔有些抽搐,史大人哭嚎着要皇帝给他主持公道。…,

“陛下,我觉得史大人该把女儿嫁给我,”顿了一顿,陈煦又道,“如果他没女儿的话,那就应该送我一些金银玉器。”

陈煦这番话说完,不禁皇帝懵了,杨云睿乃至于满朝文武都有些不知所谓。

“陈煦,你…你……陛下,陈煦他欺人太甚,老臣……”

“史大人,我这么说有问题嘛?”陈煦注视着史大人,“陛下或许觉得我的条件不可思议,但你不能不赞同啊。”

“简直岂有此理。”

史大人看陈煦的目光就仿佛在看一坨大鼻涕,想远远的甩开又想狠狠的踩在脚下碾碎。

陈煦话锋突然一转,“如果我这算岂有此理,那你想让思柔公主和亲也先就不岂有此理了?大燕千千万万的百姓都是一家人,而陛下就是这个家的主人。瓦剌铁骑犯边,抢夺财物、屠戮百姓,难道不比我带人抢你们家那点无关紧要的东西严重?”

陈煦以小见大,偌大的朝堂刹那间变得落针可闻。史大人意欲驳斥陈煦,陈煦却一鼓作气的道,“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我大燕是由千千万万的百姓组成的大家庭,也先抢了咱们家的东西、杀了咱们的兄弟姐妹,你非但不状告也先,反而希望陛下将嫡亲的妹妹嫁过去。”

“按照你的思维方式,你就应该将女儿嫁给我,”陈煦转向正统皇帝,“陛下,臣这么说没问题吧?”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史大人哪料到陈煦竟给他下了这么一个套?说到随机应变,史大人拍马也赶不上陈煦万一,能想到“强词夺理”这四个字已经算超常发挥了。

“我强词夺理?史大人你的小家是家,那陛下的大家就不是家了?我该说你短视还是该说你自私自利?”陈煦忽做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你在家是户主,若不讨回公道,你怕家人骂你窝囊。”

史大人冷汗淋漓,陈煦继续穷追猛打,“陛下就是咱们大燕的户主,百姓受了欺负,你却巧言令色的蛊惑陛下讨好敌人,你置陛下于何地?”

陈煦虽没有提及陛下窝囊,但满朝文武都是人精,他们岂能听不出来?杨云睿心中大乐,陈煦给史大人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主和派再要议和恐怕就得掂量掂量了。

“陛下,老臣绝无此意,陈煦…陈煦诬陷老臣……”

史大人听得心胆巨寒,他匍匐在地上叩头如捣蒜,哪还敢提及陈煦抢劫他府邸的事情?(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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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血色朝堂

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我有诬陷你吗?”

陈煦并没有等待史大人的答案,他面向正统皇帝道,“陛下,大燕疆土虽然广博,可没有一寸是多余的。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我们崇尚和平,渴望朋友,然而对豺狼也绝不姑息,一寸山河一寸血,涉及国家疆土,没有谈判,只有战争。”咽了口吐沫,陈煦又慷慨激昂的道,“陛下,天朝上国的威风不是一味忍让,犯我疆土者,虽远必诛。”

“在此生死存亡的关头,妄图与瓦剌和谈不啻于投敌叛国。陛下,臣斗胆请一道圣旨,举国臣民,但凡有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士气需要鼓舞,陈煦的话激扬慷慨、掷地有声,正统皇帝突然感到了一种自信,也先也不过是纸老虎而已。皇帝豪情万丈,他大手一挥,“准卿所奏。”

“陛下圣明!”

适当的时候、恰当的恭维,往往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听到杨云睿的话,正统皇帝龙颜大悦,“爱卿平身。”

杨云睿牵头,满朝文武,不管情愿不情愿,他们齐呼“陛下圣明”,主战派彻底把握主动,陈煦心下稍安。所谓祸起萧墙破金汤,坚实的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打破,陈煦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解决了这件事情,陈煦又一一禀奏昨日的决策,皇帝贵为天子,即便提不出建设性的意见,他也有知情权。军国无小事,陈煦没敢拿琐碎的事儿劳烦皇帝,即便如此,他也滔滔不绝的说了一个多时辰。陈煦没写过奏折,何况大燕没有钢笔、没有打字机,用毛笔一个个写下来估计得写到公元两千年以后。这还不如面禀皇帝。

“大同参将石亨作战勇猛,乃不可多得的一员虎将。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臣奏请陛下准许他戴罪立功,暂归杨将军麾下听用……”

正统皇帝听得头昏脑胀,他点点头道,“准奏。”

“陛下,臣与杨将军拟改革军制,将朝廷能调动的军队分十营团练……”

正统皇帝准奏,见陈煦还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他忍不住道,“朕既给你权力,你做主即可。”顿了一顿。他又道,“卿可将拟定好的方案写成奏折交由朕朱批。”

“遵旨。”

陈煦消停下来,正统皇帝明显松了口气,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诸卿有没有其他的事情”。以往朝会,皇帝说这句话的时候群臣眼观鼻、鼻观心的告诉皇帝可以“下班”了。今天却发生了点小意外。

陈煦的岳父面奏皇帝,他历数王振的罪过。

秦铮执掌都察院,干的就是弹劾百官的活儿,王振一手遮天、贪赃卖放、百官稍有拂逆,轻则贬官下狱、重则命归黄泉,朝廷的监察机构名存实亡。秦铮居要职而不能为国尽忠,他自觉愧对天子、百姓,他想弹劾王振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如今王振已死,他的同党却依旧逍遥法外。

秦铮不想赶尽杀绝。然而这帮阉货竟与建宁候结成同盟。建宁候虽“闭门养病”,可权势仍在,假以时日,必为大患,不可不防。

“王振罪不容诛,他死有余辜。陛下若不即刻明正典刑诛其同谋,臣今日就跪死在这金銮殿上。”

说罢,秦铮跪在皇帝面前。

在陈煦想来,劝谏皇帝有很多方法,跪谏并以死相逼乃最愚蠢的办法,他原本想拉岳父起来,可看岳父那铁了心的样子,他知道劝是劝不动的,除非把他老人家打昏然后扛回家去。…,

想法不错,陈煦却不能付诸于行动。其一,女婿打岳父,这是不忠不孝,传到梦瑶耳朵里恐怕免不了“血雨腥风”;其二,金銮殿下动手,有点不应景儿。

正统皇帝明显没有反应过来。锦衣卫指挥使马顺误把冯京当马良,他会错了意,误以为皇帝与他的“王先生”还有感情呢。

锦衣卫原指挥使刘勉乃先皇心腹,先皇驾崩,刘勉不肯依附于一个阉人,也有小道消息称刘勉骂人揭短惹怒了王公公,据说死的老惨了。

马顺乃王振一手提拔起来,可谓他死党兼中坚力量。此时此刻,他开口为王振辩护。

马顺与王振蛇鼠一窝,百官恨他恨得牙痒痒,他作威作福的喝骂声无异于拉响了炸药包的导火索。刹那之间,朝堂仿佛开了锅的玉米粥,上奏、骂人、痛哭的声音此起彼伏。正统皇帝回过神来,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诛其同党,灭其全族”。

即便秦铮也料不到事态竟发展到“灭族”的地步。

诛九族,皇帝一声令下,菜市口的刽子手砍脑袋能砍到手软,正统皇帝不敢立即决断,他定了定神说道,“百官暂且出宫待命,此事延后再议。”

马顺越发笃定陛下对王振的感情,他就越发的不可一世。陈煦冷眼旁观,这一刻他觉得马顺这家伙特傻逼,难道他没看出他已经犯了众怒?

孔门学子也有暴脾气的,给事中王竑怒从心头起,一个健步窜到马顺跟前,举起笏板砸向了马顺的脑袋。马顺猝不及防,额头中招起了个大包,还没等反击,群臣已蜂拥而上。

他们围住马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当然,马顺也不是孤军奋战,最先站出来的是王振派系的两个阉人毛贵、王长。

毛贵比王长聪明,王长冲向愤怒的百官并被人围起来殴,毛贵却瞄上此事的罪魁祸首。

事实证明,聪明的人死的更快。

陈煦、杨云睿没有参与群殴,他们其实想劝架,奈何群情激奋,他们说了也是白说。

眼睁睁的看着毛贵走过来,陈煦有些好笑,这家伙真是嫌命长了。可惜没等陈煦动手,誓要跪死在金銮殿上的岳父大人怒冲冲的冲向王贵。

秦铮乃读书人,家法伺候梦瑶的屁股似乎是唯一锻炼身体的途径。身体素质不怎么好,他反被毛贵揪住了衣襟拖入了人群。

陈煦急忙冲过去,杨云睿亦跟了过来。陈煦如果杀人,他能在最短的时间放倒身边所有的人,然而却不能如此。

朝臣不能杀,毛贵却必须死,陈煦瞅准这家伙,一招KO了他。

陈煦无视王贵被愤怒的朝臣鞭尸,他拉着岳父的手往外冲,等冲出人群的时候,他的两个眼眶都黑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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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躺着也中枪

三个人单挑一群人——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一群人群殴三个人——马顺、毛贵、王长三人的勇气可嘉。如果大燕的臣民能有他们一半的决绝,也先以及他手下那几万骑兵算个鸟?

事实证明,没有足够实力的勇气都是徒劳,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金銮殿上的“散打比赛”没有裁判、不限制规则,抠眼睛、薅头发、捏阴囊,拳脚、指爪乃至于牙齿都可以当做武器,厮打、喝骂,场面沸反盈天。

孔门弟子彻底摒弃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正统皇帝始料未及,瞠目结舌,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统统住手!”

陈煦拉着岳父挤出人群,顾不上追究谁打了他,鼓足中气大喝一声。

打口水仗,一个人跟一群人对骂,瞬间就能被对手的吐沫星子淹没,陈煦喊得喉咙刺痛、眼冒金星却没有当头棒喝的效果。

陈煦甚至听不清自己喊的话,更不要说愤怒的朝臣。待看到杨云睿挤出人群,他又忍不住乐了。军中第一高手鼻青脸肿,更好笑的是他还一手抓着裤子。

杨云睿比陈煦郁闷,他不想打伤同僚,同僚却没有他这种顾及。他们不仅打了他的脸,竟还趁乱扯掉了他的腰带,这他妈的找谁说理去?

陈煦、杨云睿对视一眼,他们又有些无奈的看着金銮殿上散乱的官帽、扯碎的官服。相比刚才的杂乱无章,满朝文武竟仿佛受到磁石吸引的铁屑朝着磁石的中心点拳打脚踢。最里边的踹人也就罢了,站在外圈的大臣也好像学会了隔山打牛,他们呼呼喝喝的踹得更起劲。

“这简直太凶残,太暴力了。”

秦铮站在陈煦身边。他禁不住大汗淋漓。

正统皇帝觉得这一定是在做梦,他甚至打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昭示这都是真的。对皇帝而言,真的还不如假的,金銮殿乃百官议政的场所怎么就比下了雨的农贸市场更狼藉?

锦衣卫虽负责巡察缉捕,他们同时也是皇帝的侍卫亲军兼仪仗队。充任殿廷侍卫者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体貌雄伟、孔武有力,个人战斗力虽比不上“狼牙”,不过要收拾这些宽袍大袖的朝臣却是轻而易举。

奈何皇帝没发话,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顶头上司被人群殴。

吏部天官王直踉踉跄跄的走到陈煦跟前,“小陈大人,必须要制止他们,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吏部天官。大燕朝廷“中?组部”的老大。对于陈煦这十七岁的年轻人执掌大权颇有些芥蒂。说良心话,老天官不愿冲陈煦低头,他原本想走启奏皇帝,看到陛下“啪啪”的抽了自己俩耳光,他果断的转向了陈煦。

“大家住手!”杨云睿喊了一声。声音仿佛泥牛入海,杳无消息。陈煦突然间灵机一动,他双手凑到嘴边做喇叭状,深吸一口气道,“呀呔!刀下留人!”

满朝文武也不知是听到了陈煦的话,还是踹人踹累了,他们果真停止了打斗。朝臣狼狈,马顺三人的尸体更狼狈,说尸体或许有些不恰当。如果把三人的尸体抬回家,他们的妈妈估计都认不出他们,这简直就是三团橡皮泥。

朝臣看着自己的“杰作”,胆小的失魂落魄,静候皇帝发落;胆大的竟然叫嚣着为国死节,恳亲皇帝诛杀王振同党。皇帝若不肯答应,他们也效仿左都御史大人跪死在金銮殿上。…,

陈煦看看脸无血色的岳父又看看跪在御座前的家伙们,他真想骂他们脑袋被门挤了。大闹金銮殿,你们没看到四周的锦衣卫虎视眈眈的目光?皇帝一声令下,你们就得跟那三块“橡皮泥”作伴了。

正统皇帝不是没见过血,然而把金銮殿弄得跟车祸现场似的倒是第一次见。他最先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害怕,这一瞬间,他想老婆了,想回后宫躲进那温柔乡里去。

皇帝一旦离去,保不准锦衣卫这些力士就敢过激杀人。一报还一报,他们估计都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陛下!”陈煦箭步上前,他跪倒在皇帝跟前,重新复述了岳父总结的关于王振的罪状。这一刹那,偌大的金銮殿只有陈煦的声音回荡着。正统皇帝听没听进心里不知道,秦铮却是惊呆了,他这封奏折不下千余字,即便他自己也不能全背下来,这女婿只听是心不在焉的听了一遍竟然一字不差,这简直太逆天了。

“王振死有余辜,马顺三人为虎作伥,臣恳请陛下恕朝臣们无罪。”

皇帝看到陈煦,他突然想起土木堡兵败后奔波塞外那提心吊胆的日子。陈煦果敢、镇定,有大将之风,跟在他身边既能心安。

“恳请陛下恕朝臣无罪。”杨云睿附议道。

话说金銮殿上文武百官,没有参与群殴的似乎只有陈煦、杨云睿、秦铮以及王直四人。王天官最后挤出人群,他颇有黄泥巴落裤裆的意思;秦铮乃案件的“始作俑者”,皇帝不找他麻烦就该谢天谢地了;够资格说这话的似乎就只有陈煦、杨云睿二人,两人虽也被人打成乌眼青,然而属于被动防卫,其情可恕。

看着跪在面前的“救命恩人”,正统皇帝那砰砰直跳的心脏渐渐的平复,思路也随之清晰。放眼朝堂,满朝文武个个狼狈不堪,如果量刑,他们都有罪。

然而法不责众,把百官送进监狱,朝廷靠谁来治理?惩治“罪魁祸首”倒可杀一儆百,然而秦铮乃陈煦岳父,陈煦有大功于朝廷,况且有没有揽权的意思,他不能寒了臣子的心。

世上有很多事情没有所谓的对与错,利益当前,奖赏与惩处仅仅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当然也只有这样才能稳定朝廷大局。

“传朕口谕,将马顺三人的尸首拖到街头示众,”顿了一顿,正统皇帝又道,“王振及其党羽祸乱朝纲,证据确凿,族诛其党羽并籍没家产,即刻执行。”

群臣颂扬声中,正统皇帝记起王振曾多次提到他的侄子王山,既要杀一儆百就拿他开刀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捉拿王振之侄王山,绑缚刑场,明正典刑。”

话说王山此刻正骑在姐儿的身上耕耘驰骋,他名副其实的躺着也中枪……(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22章 岳父与女婿

陈煦黑着俩眼圈回家,陈莺儿她们大吃了一惊,参加朝会都能受伤,这世界也太危险了。梦瑶心疼的拿来煮熟的鸡蛋在他眼眶上滚,据说这样有利于消肿。

“相公,到底谁打的你?这么狠心。”

梦瑶呵气如兰,陈煦捧着她纤细的腰肢,相比煮熟的蛋白,他更希望换成梦瑶白白嫩嫩的胸脯。挨一拳,滚一滚,保准想挨第二拳,长此以往,估计能惯出个受虐狂来。

“你爹。”

“我爹爹?”梦瑶惊的张大了嘴巴,继而颇有些愤愤的道,“以前他打人家也就罢了,凭什么还打相公?我去找他问清楚。”

对女人而言,父亲与丈夫,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圣人有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但圣人却没说这两人发生冲突该如何处置。

陈煦赶紧抱住梦瑶,他笑着解释事情的经过并叮嘱她知道就可以了别乱说。梦瑶满脸不可思议,她没去过金銮殿,不过却从没听说那地方能打群架而且是当着皇帝的面打,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正说话间,杏儿进门说老爷派人叫小姐回娘家一趟。看着陈煦将手伸进小姐的衣服里,杏儿脸蛋儿涨红,她低着头偷偷瞄着小姐整理衣服。回家的路上,梦瑶看着杏儿低着头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她忍不住道,“死丫头,你都看到什么了?你要敢乱嚼舌根。小心本夫人家法伺候。”……

陈煦派人送梦瑶回娘家。他心里却想岳父找梦瑶干什么。如果说秦家有什么大事儿,这也轮不到跟嫁出去的女儿商量,况且他刚与岳父分开,能有什么事儿?如果说岳父、岳母思念女儿,这倒说得过去,可陈煦却想起临出宫前秦铮那没头没尾的问话。

当时思柔公主候在宫门处,看到陈煦鼻青脸肿的样子,她心疼的嘘寒问暖。秦铮冷眼旁观,离开皇宫走了好一段路,他始终一言不发。

作为女婿。当着岳父的面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岳父没有当场发作已经算很有涵养了。当然,秦铮也的确没胆量发作。

陈煦倒颇有些惴惴不安,作为现代人。皇权的威势远不如亲情的分量,如果换做是他,指不定就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抽的当然是负心的男人,至于女人,他没有动手打女人的习惯。

“贤婿,梦瑶自嫁过去,她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秦铮冷不丁的开口问道。陈煦有些错愕,他不明白岳父为何问这个问题,平心而论。梦瑶自嫁过来,孝敬婆婆、伺候夫君,除了有些时候有点不讲道理,她的确是个好妻子。

有妻如此,就算给他个皇帝他也不换。至于思柔公主的事儿,陈煦一直回避这个问题,拖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如是想到。

陈煦去了母亲房里,秋月正在缝衣服。她坐在窗边,沐浴着阳光,美丽、恬静,此情此景就仿佛一副优美的画卷。自土木堡兵败,京城人心惶惶。肥皂、香皂作为一种奢侈品,市场颇有些萧条。何况秋月已有身孕,她已不再像以前那样每日都会呆在商铺那边。

“公子,夫人去了青檀姐房里。”

秋月走到陈煦身边细心的替他整理衣衫,陈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月姑娘乃少爷的姨奶奶,尤其她还管着商铺的事儿,谁敢当她是丫鬟?

当然,秋月自己是个例外,在商铺里,她尽可能效仿凌大小姐的风格,越来越像个女强人;但只要回到家里,她就是从前的丫鬟,现在不会变,将来也不会变。…,

所谓知足者常乐,秋月原本是凌家老夫人房里的丫头,伺候老夫人几年等到了嫁人的年龄,随便拉府里的小厮配成一对,少女时代风花雪月的美梦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自认识陈煦以来,秋月不仅得到了别人的认同——以往只能仰望的富贾豪商,见了她的面也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月姑娘,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她也可以有爱,正因为如此,她才心甘情愿的付出。

秋月知足,陈煦却有些歉疚,自认识梦瑶以来,他始终没有好好陪过她,甚至女孩儿初夜的那天晚上都有梦瑶在旁搅局。

梦瑶美其名曰观摩教学,陈煦却清楚两人做?爱的过程中,秋月始终拿被子蒙着头,想起这事儿,他就想打梦瑶的屁股。

“月儿,这都两个多月了吧?”

陈煦抚摸秋月的小腹,先隔着衣服,感觉不到那种真实的触感,他索性伸手进女孩儿的衣服里。秋月感觉心跳加快,她整个身子都软了,尤其那脸蛋儿,简直跟红肚兜似的。

一个怀孕的准妈妈被自家男人抚摸小腹竟羞涩到这种地步,这不能说女孩儿敏感,只能说陈煦对人家关心太少。

事实也的确如此,两人自圆房以来只有那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话说回来,不止秋月,青檀怀孕也是一炮而中,梦瑶夜夜痴缠在他身边却没能中招,也怪不得那丫头忧心忡忡了。

“月儿,我觉得我特不是人,等忙完这一阵,一定好好陪陪你。”

“公子,秋月已经很满足了。”

秋月伸手捂陈煦的嘴,陈煦却就势吻了过去……

陈煦生死未卜的时候,冯清不顾父母阻挠嫁过来,自己跟自己拜堂,怎么想怎么觉得亏了。陈煦他们死里逃生,冯清被父母带会家里团圆,她自己就否定那荒唐的“婚礼”,女儿家的终身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她等着陈煦再来娶她一回。

至于陈煦,虽没有与冯清谈论,他却认同她这种想法。有人说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陈煦想大概就是如此吧。当然,他这几天比较忙,就像前腿起立追着挂在空中的腊肠团团转的哈巴狗,天天“加班”,哪抽得出时间?

邝雨涵对莫小大的入住有种强烈的排斥感,虽不至于暗中使什么阴招,她却把心中的不喜表现在脸上;冯氏夫妇对于莫小大本身倒没有成见,他们只是觉得儿子见一个、爱一个的行为很不好、影响也很恶劣。

冯澈颇为苦恼,想想陈煦也是四处留情,凭什么他就能顺风顺水?

冯澈一时嘴快,讲出了陈煦与思柔公主的事儿。公主可以做妾?冯靖夫妇面面相觑的同时又感觉到一些安慰,堂堂公主都能与人做妾,他们难道还会觉得人言可畏?

冯清的想法更直接一些,他不会有了新人就忘记旧人吗?思来想去,她由兄长陪着来到陈府探探风声。

看到陈煦两眼乌青,冯清满腔醋意化为乌有,冯澈却是乐了。

“老三,来的路上我听有人谈论说金銮殿上百官打群架,他们不会就是群殴你了吧?”

陈煦无语,他觉得好好的话儿从老二的嘴里说出来总能变了味。

“有这么精彩的事儿,我怎么就没参加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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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分娩

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看过青檀,陈煦下午又去了兵部暂且不提。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

梦瑶回到娘家恰好赶上饭点,女儿好不容易回趟娘家,柳氏特意加了几个菜,她希望陪女儿好好聊聊。饭桌上,梦瑶谈论的话题始终离不开陈煦,她把陈煦各种夸,如果这些话传进陈煦耳朵里,他一准自惭形秽。梦瑶不仅夸陈煦,她还夸自己,在她口中,她贤惠、大度,数次要求夫君陪着家中其它姐妹,奈何陈煦死皮赖脸的舍不得她。

杏儿忍得很辛苦,秋月姐与姑爷圆房那天夜里,小姐各种纠缠甚至死皮赖脸的赖在人家房里不肯离开。这种“缺德”事儿都干得出来,小姐若是大度,天底下估计就没小心眼的人了。

“杏儿,你身体不舒服?”杏儿脸蛋儿涨红,梦瑶不由觉得脸热,早知道就不带这丫头回来了,“你先回房里歇一会,这里暂时不用你伺候了。”

杏儿如蒙大赦般逃之夭夭,小姐极尽吹嘘之能事,她再听下去,憋不死估计也能憋疯。

“姐,等你建好了游泳的池子,也让我去玩好吗?”

秦观煞有介事的看着梦瑶,他喜欢玩水,只是娘亲不许。听姐姐说有专门玩水的地方,小家伙可算上心了。

“当然……”

梦瑶把欢喜写在脸上,她幸福的像花儿一样;秦铮却是满脸愁容,他的表情仿佛怒放的菊花。作为父亲,秦铮真不忍心在这种时候泼女儿冷水。还是等饭后再跟她讲吧,他如此想到。

对于刻意想回避的事情,就怕拖延,越拖越没有勇气说出口。日头偏西到夜幕降临。时间似乎“嗖”的一下就溜走了。秦家已开始准备晚餐,秦铮告诉自己说反正女儿要在娘家多住几天,也不急在这一天二天。

很多事情,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晚餐尚未开始,陈府派人请少奶奶回家说青檀要生了。梦瑶一面吩咐杏儿收拾东西,一面与父母告辞,她们匆匆赶回陈府。

是日,黄昏时分。

青檀在房里整理宝宝将来要穿的小衣裳。陈莺儿、秋月、冯清她们陪在她身边讨论孩子取名的问题。

给孩子取名是一门学问,比方说有的孩子命里缺土叫垚,命里缺木叫森,命里缺金叫鑫。当然这也许说明这个家庭缺钱。

如果是个女孩子叫“晶”,那只能说这孩子命里缺那啥……

言归正传。关于陈府长孙的名字,陈莺儿早就想好了。单名一个“操”字,操者,节操也。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梦瑶她们都说好,青檀也颇为满意,她亦希望她的孩儿将来有操行、有学问。

陈煦听了儿子的名字,他果断的反对。陈操。字操之,将来同学再给孩子取个外号叫“干了”。那简直是一辈子的阴影。

“煦儿,这个名字为什么不好。”

陈煦说不上来。他希望母亲再想一个。看看青檀,陈煦笑问,“青檀,你笃信佛教,要不给儿子取个有慧根的名字?叫陈迦牟尼怎么样?”

青檀恨不得堵住陈煦的嘴,她有充足的理由不同意这个不着四六的名字。第一,跟佛祖重名,这岂不是无法无天?第二,她虽笃信佛教,她的儿子却不能当和尚,娶妻生子将来做一个有学问的人……

“青檀,你怎么了?”

陈莺儿突然发现青檀神色有异,她额头冒汗、脸色惨白,牙齿紧咬嘴唇,她捂着小腹的手微微颤抖着。…,

“婆婆,我…我可能要生了。”

青檀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府里早做好了准备。陈莺儿一面吩咐丫鬟将青檀扶进房里,一面让人去叫儿子、媳妇回来。

在燕国,女人生一次孩子就要在鬼门关前写下一句“到此一游”的话儿,能回来的算幸运,回不来也很正常。陈煦听说青檀临产,他放下手中的工作快马加鞭赶回家里。

给青檀请的稳婆号称京城最有名气的,陈煦却有些不放心,他虽然没生过孩子,然而作为一个现代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就理论知识而言,他是当之无愧的大师。

在燕国,妇人产子,男人不能进,未婚的姑娘亦不能进。陈莺儿、宸妃娘娘在房里陪着青檀,冯清守在门口,至于秋月则被赶回房里,生孩子是大喜之事,然而大喜也伴随着痛苦,如果秋月心里落下阴影势必影响腹中胎儿。

陈煦匆匆洗漱、换衣,他急欲冲进青檀房里却被冯清拦住。

“师兄,你不能进去。”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陈煦没心思解释,冯清却不放他进屋,他只得耐着性子道,“我好歹也算半个郎中,我兴许能帮上忙。”

趁冯清发愣的当口,陈煦低头钻进了房里。房里热气缭绕,青檀躺在榻上,陈莺儿、宸妃一脸紧张,那稳婆却是一脸轻松,“夫人,不用紧张,要且疼一阵子呢,看少夫人宫口,至少得下半夜才能生产。”

青檀闻言死的心都有了,此刻小腹阵阵收缩,她对这种感觉不陌生,唯一的区别是这次伴随着疼痛且有渐渐加剧的趋势,她不肯呼痛也只是刻意忍耐而已。

“煦儿,你怎么进来了。”陈莺儿看到儿子,她急忙将他往门外赶,“快点出去。”

“娘,没事儿的,”陈煦看了青檀一眼,“青檀她现在不能一直躺在床上。”

陈莺儿懵了,稳婆却是怒了,“你懂什么,快点出去。”

产房里,稳婆最大,就算天王老子也得听说听教,当然天王老子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

“阿婆,我不会拿我媳妇的性命当儿戏,听我的没错。”

稳婆好气又好笑,陈莺儿却拉着儿子的衣衫,“煦儿,不得无礼,应该听阿婆的。”

“娘,我绝不是蛮干,”顿了一顿,陈煦又对青檀道,“青檀,你信不信我。”

青檀恰逢疼痛来临,她咬着唇点了点头,她并不怀疑陈煦的话,何况她肚子里闹腾的是他的儿子。

“那听我的话,下床来我扶你走走。”

青檀双肘撑着铺面站起来,陈莺儿她们呆呆的看着陈煦走过去,谁也没想到阻拦。

陈煦知道产前宫缩是间歇性的,宫缩未来时,他架着青檀的胳膊、扶着她的腰慢走;宫缩来临时,他面向青檀,抓着她的双臂让她慢慢下蹲。疼痛逐渐加剧,青檀起初还能支撑自己的身体,到后来她几乎贴在了陈煦身上。

陈莺儿、宸妃两人都有过生产的经历,毫不夸张的说一句,那种疼痛让人生不如死,恨不得拿脑袋撞墙。看着青檀痛苦的表情,她们由衷的感到心疼,尤其陈莺儿,她几欲冲上去阻止儿子粗野的动作;稳婆乃此中行家,她越看越觉得诧异,陈煦的方法看似粗野却非常有助于宫颈开口,尤其他让孕妇慢慢下蹲的姿势对骨盆打开也有极好的促进作用。…,

稳婆阻止陈莺儿上前,她细心观摩陈煦要梦瑶做的动作,神采飞扬。

据说稳婆学了陈煦的“绝活”,在京城的人气飙升,不仅达官显贵,就算皇亲国戚都找她接生。当然,她接生过的那些孕妇也给她取了一个外号叫无情婆婆。

“相公,好痛、好累,人家能不能休息一会儿。”

青檀表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那哀求的语气简直让人心碎。

“好青檀,要不你坐我腿上歇息一会儿可好。”

青檀迫不及待的点头,她面向陈煦,上半身稍微前倾斜靠在陈煦身上,那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梦瑶赶回陈府时,天已全黑。

“怎么样了?孩子生出来没?相公呢?他难道还没有回来?”

梦瑶没生过孩子,哪只其中艰辛?冯清摇了摇头,“青檀进房里快两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顿了一顿,她又道,“师兄在产房里陪着青檀呢。”

梦瑶很惊讶,相公能进产房?梦瑶沐浴、净手之后走进产房时,陈煦依旧扶着青檀散步。

“相公,你干什么?”

梦瑶同样表示不解,陈煦没空解释,他招呼梦瑶道,“梦瑶,帮忙扶着青檀。”

青檀累,陈煦更累,原本想让母亲她们代替,可母亲也好、宸妃也罢,她们的体质都不好,阿婆上了年纪也不是最佳人选,他只有咬牙硬撑着。

看到梦瑶,他总算松了口气。

两人轮番扶着青檀,折腾了近四个时辰。

午夜过后,稳婆突然急促的道,“快把产妇扶到榻上,羊水破了,她要生产了。”

陈煦松了口气,后面的事情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他扶着梦瑶走了出去。

冯清看着两人大汗淋漓的样子,她禁不住大吃一惊,到底谁要生产,他们怎么弄得这般狼狈?

相比分娩时的痛楚,之前的只是小儿科,伴随着稳婆“用力,不要急”的话语,产房里传出青檀极力压制的呼痛声。

梦瑶脸色煞白,当初听闻青檀生产的消息,她的确感到嫉妒,可看到青檀一头青丝被汗水浸湿,放佛洗过一般一缕缕的贴在额上的模样,她觉得那种不快不翼而飞。

“杏儿,你扶梦瑶回房歇息,她也累坏了。”

梦瑶果断的摇头,“相公,我得陪着你们。”

产房里,青檀痛的死去活来,若非她功力精深,她真觉得她要坚持不住了。大脑似乎已停止思考,她只是机械的随着阿婆的话用力收缩腹部。

听着青檀的声音,陈煦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冲进房里看个究竟,这种煎熬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响亮的啼哭……(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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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陈瑾与陈曦

青檀诞下麟儿,直到收拾妥当,陈煦、梦瑶他们才被允许入内。

梦瑶、冯清围在陈莺儿身边看她怀里抱着的小陈瑾——陈莺儿与青檀商定了宝宝的名字,儿子叫陈瑾,女儿叫陈曦,就算陈煦不讲情由的反对也无效——小家伙皮肤皱巴巴的,身上一块青一块红,他爹被打成猪头也这幅模样。此刻,他眼睛半睁半闭,手脚也不老实,尤其那两条小腿蹬来蹬去的像只小猴子。

自陈煦回来,梦瑶就盼着青檀生个丫头,最好秋月肚里也是丫头,等她生宝宝的时候一定就是儿子了。可惜事与愿违,梦瑶有些艳羡的挑逗婆婆抱着的小家伙,她又跟冯清讨论宝宝长得像爹爹还是娘亲。

陈煦只是瞄了儿子一眼,他走到青檀身边。相比儿子,他更担心妻子,只要大人没事儿,一切都不是问题。

从黄昏折腾到此刻,好几个时辰,青檀简直虚脱了。她脸色苍白,神色却透着一阵轻松。

“青檀,辛苦伱了。”

陈煦抚摸青檀脸蛋儿,青檀想坐起来却被他制止。

“不要动,想要什么,我给伱舀。”陈煦笑着说道,“从现在起,咱们家一切活动要以伱为中心,饿了,有人喂饭;渴了,有人送水,”顿了一顿,他又道,“月子里最好以米汤代蘀水,这样有利于身体恢复。”

“女人生产一次,全身奇经八脉大开,必须得好生调养,丝毫不能儿戏……”

听着陈煦殷殷嘱咐,青檀虽抿着唇。她心里却甜丝丝的。

想当初,陈煦用“卑鄙”手段夺她贞操。一夕欢愉以至于珠胎暗结,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她挣扎了很久;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固然不讨厌陈煦,考虑更多的却是孩子是无辜的,虽然没有出世,毕竟也是一个生命;土木堡兵败,陈煦生死未卜,青檀感到心痛,渀佛心坎里有什么东西渐渐离她远去。心痛之余。她又庆幸当初留下了肚里的孩子,陈家后继有人;分娩的过程中,青檀痛的死去活来,想想“始作俑者”的陈煦,她真想一口一口咬死他。

此刻。苦尽甘来,青檀只觉温馨、充实,虽然多了一分牵挂,她却一点也不后悔。

如果当初真的狠心打掉孩子,她恐怕要内疚一辈子。

有人欢喜有人愁,梦瑶在娘家把陈煦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哪成想一眨眼的功夫,他那颗心就全部跑到青檀身上了。

梦瑶想哭却忍住眼泪,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生下宝宝,而且必须生儿子,否则她咽不下这口气。

“哇……”

突然,小陈瑾咧开没长牙的嘴大哭起来。小孩子不会说话,他的哭声有多重含义:冷了要哭,饿了要哭。尿了也要哭,陈煦他们觉得理所当然,青檀却感觉心痛,孩子那响亮的哭声渀佛叩在她的心头,如果任由孩子哭而不去管,她绝对要崩溃。

“青檀,宝宝饿了。”

陈莺儿将孙儿抱到青檀手里。

青檀抱着儿子,解衣喂奶。做母亲是女人的天职,诸如抱孩子、喂奶这些事,基本不用学,完全可归结于生物本能。

第一次抱孩子,青檀丝毫没有手忙脚乱的感觉。陈煦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要他抱儿子,真不知道头朝上还是头朝下。

看着儿子吮吸母亲乳?房,那乳白色的汁液顺着口角溢出,陈煦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浪费是不好的。突然,他感觉手背一痛,扭头看去,只见梦瑶没事儿人般缩回手,她也不看他,只顾着跟冯清说话。…,

“小清,今天晚上伱跟我一起睡怎么样?”

冯清看看陈煦,她低声道,“全听姐姐安排。”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煦一夜未眠,天亮之后,脸上不见丝毫倦态。他先去母亲房里请安,陈莺儿早早起床,“煦儿,青檀怎么样?孩子睡得好吗?”

陈煦笑着说睡得可香了。母子两人回到青檀房里时,青檀正抱着孩子喂奶,宸妃在一旁逗弄小陈瑾。

“莺儿,伱来看看瑾儿眉眼像谁多一些。”

小陈瑾吃饱喝足,陈莺儿抱在怀里,她与宸妃品评孙儿的模样。

陈煦将枕头放在青檀背后让她靠着,“青檀,这些日子伱要好好调养身体,想吃什么就跟我或者娘说。”顿了一顿,他又道,“一会儿我让厨房给伱熬点山楂小米粥,有助于活血祛瘀,对伱身体有好处。还有,伱不要以为生完孩子就可以继续当素食主义者,伱失血不少,必须进补,否则伱身体扛不住。”

“妾晓得利害。”青檀点点头。

“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伱在敷衍我?”

“哪有,”青檀又低下头,“妾身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不能不为瑾儿着想。”

“这可是伱说的,以后伱要敢扔下儿子偷偷离开,我就每天饿着伱儿子,我们吃着,让他看着,哭也没人管……”

陈煦没说完,青檀险些掉下泪来。

女人,生儿育女之后,她基本就被拴住了。

“跟伱开个玩笑,那也是我儿子啊。”陈煦用手指碰了碰青檀的嘴唇,“中午我让人给伱熬乌骨鸡汤,大补的汤品。”……

早餐的时候,陈煦没看到梦瑶,冯清告诉他说姐姐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陈煦看着冯清言不由衷、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起身去了梦瑶房里。

“姑爷来了。”

杏儿看到陈煦,她福了一福,神态不似往日的亲热。陈煦推梦瑶房门,却发现房门上了闩,“梦瑶,伱怎么了?快开门。”

房间里没有声息,陈煦一时心急,他一脚踹开房门,但见梦瑶伏在梳妆镜前,她肩膀不住的耸动。陈煦走到梦瑶身边,捧着肩膀扶她坐起来。

梦瑶泪痕满面,尤其那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渀佛两颗大核桃。

“梦瑶,伱怎么了?我没欺负伱吧?”

无论陈煦如何追问,梦瑶始终一语不发,她只是不停的抹泪。

“杏儿,梦瑶她怎么了?”

杏儿咬了咬下唇,“姑爷,青檀姑娘生了宝宝,伱…伱会不会不再喜欢小姐了?”杏儿言语有些忐忑,她只是丫鬟,原本无权干涉姑爷喜欢谁不喜欢谁,可想到小姐昨夜哭了一宿,她忍不住蘀她委屈。

小姐虽然爱耍小性子,她对姑爷的爱意却没有半分杂质。想想昨日在娘家,小姐不停的夸赞姑爷的好,对他“四处留情”的事儿却绝口不提;听说青檀姑娘生产,小姐二话没说,她连夜赶回来;在产房里搀着青檀,她走到筋疲力尽几近虚脱。

可姑爷呢?

自青檀生下儿子,他一颗心完全扑在她的身上,小姐直忙道午夜过后,他竟没有一句安慰的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25章 女扮男装

自古新人胜旧人

杏儿替小姐抱不平

陈煦摇头苦笑

看看梦瑶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梦瑶

换上男装

吃过早餐后跟我出去

在陈煦看来

拈酸吃醋这种事儿都是闲得

给梦瑶找点事儿干

她就顾不上冒酸水了

去哪儿梦瑶果真抬起头问道

兵部

梦瑶圆睁双眸

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在燕国

像兵部这种衙门

基本可以贴上男厕所的标记

女人一般是不被允许入内的

不愿意

唯恐陈煦变卦

梦瑶第一时间将积攒了一整宿的委屈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忙道相公

我现在就收拾说完

她又看向杏儿

吩咐她去厨房盛点粥过来

杏儿应诺一声转身离开

她心里却颇为不解

小姐闹腾了整整一宿

难道这就完事儿了

相公

伱先去青檀房里吃饭

我就不过去了

待会儿咱们一块出去梦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让婆婆看到不好

夫君的妾侍产子

她哭得双眸红肿

这算怎么回事儿

作为大妇

要有容人之量

这是出嫁前夕母亲反复叮嘱过的

不哭了

梦瑶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啪

的一声

陈煦隔着睡衣拍在她的屁股上

在梦瑶娇呼声中

陈煦含笑走了出去

简简单单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梦瑶破涕为笑

这就是水平

对梦瑶而言

这已不是第一次女扮男装

一回生二回熟

她早就知道换男装前得先束胸

否则一眼就能让人看穿

梳洗打扮之后换上陈煦的衣衫

梦瑶对着梳妆镜照了又照

除了眼睛依旧有些红肿

任谁见了都得赞一声好一个翩翩佳公子——这固然离不开束胸的技巧

更主要的恐怕还是冬天衣衫不似夏天那般单薄——匆匆喝两口粥

吩咐杏儿去照顾青檀

她巴巴的跑到门房等着陈煦

相公

妾身去兵部会不会给伱惹麻烦

两人并骑而行

梦瑶紧紧的抓着缰绳

紧张而又忐忑

忐忑是因为没去过兵部

她唯恐被别人认出来;至于紧张

梦瑶虽会骑马

但好久没有单独策马

她不免手生

在现代社会

这种情况也屡见不鲜

无论男女

驾驶证虽拿到手了

但想要上路还差点火候

在梦瑶心中

她更希望与陈煦共乘一马

然而陈煦却不同意

两个

大男人

在马背上卿卿我我

尤其梦瑶双眸红肿

这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有什么麻烦

现在兵部我说了算陈煦哂道

见梦瑶紧紧抓着缰绳

他又忍不住笑道梦瑶

别那么紧张

有我在伱身边

摔不着伱的

梦瑶点点头

可她依旧紧张

梦瑶

我给伱讲个笑话陈煦设法转移梦瑶的注意力话说几百年以后

女人的地位大大的提高

甚至有人叫出了男女各顶半边天的口号

真的吗梦瑶有些憧憬

她果真忘了紧张那男人还能不能娶好几个女人

陈煦挠挠头

他真有点佩服媳妇的思维方式

有些事情越说事情越大

陈煦含糊道这都是我的杜撰

讲故事嘛接着他又迫不及待的接口道有关人类的教育事业

女人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那时候任何一所学堂的中坚力量都是一伙娘子军

梦瑶继续憧憬

如果真能赶上那一天该多好

那个时候恋爱自由

师生恋爱更是轰轰烈烈

在男学生心中

能把绝色女老师搞到手乃最大的成就……

师生恋爱梦瑶惊得差点松开缰绳这…这岂不是大逆不道

这算什么

想当年一个姓杨的同学就搞上了一个姓龙的老师

虽说龙老师被人拔了头筹

但姓杨的同学对她矢志不渝

后来龙老师生死未卜

杨同学视天下女人如粪土

他苦苦的寻找了十六年

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哦

当然

这十六年里

杨同学苦练杀敌本领

尤其左臂更是天下无敌…哦

扯远了…,

在梦瑶心中

师生恋爱虽不可思议

可杨同学与龙老师的故事却有种凄美感

她忍不住追问道那杨同学为什么左臂天下无敌

他被人砍下了右臂嘛

梦瑶还是不懂

陈煦却不再解释

他道:

别打岔

那伱还要不要听故事了

当然要听

话说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跟他爹爹聊天说他搞上了他的老师

他爹爹闻言大喜

直夸儿子青出于蓝又追问其过程

这小哥儿叹了口气说……

说什么



眼好痛

梦瑶愣了愣

继而脸蛋儿通红

若非陈煦接着

她八成得摔个四仰八叉……

两人来到兵部

梦瑶原本赌气不说话

此时却不自禁的往陈煦身后躲了躲

兵部的同僚、执勤的官吏无不目瞪口呆的看着陈煦

尚书大人从哪儿找了个这么俊俏的兔相公

有人觉得恶心

更多的却是羡慕

他们忍不住想有机会跟尚书大人聊聊

用四个美妾换他这个娈童

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老三

昨夜我想了一宿

伱提到的分

十营团练

的方案可行……

昨日

用杨云睿与陈煦讨论军制改革的细节

陈煦突然提出可将三大营改为十个团营以备防御作战

杨云睿越想越觉得可行

他早早的就候在了兵部

杨云睿看到站在陈煦身后的梦瑶

他惊得忘了后边的话梦……

老大

‘秦观公子’是我的助手

那写写记记的事交给她负责就行

兵部的同僚释然

杨云睿却拉着陈煦走到一边伱怎么把梦瑶小姐带来了

此事儿若传进言官口中

他们免不了要弹劾伱

秦御史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陈煦笑道我就怕没人弹劾我呢

杨云睿:

……

敲定了

十团营

的细节

陈煦又提起粮食储备问题

京城的粮食有数百万石储备在通州的粮仓

这些粮食足够京城军民一年食用

有粮食就有底气

这是赢得这场战役的关键所在

唯一的问题就是短期内无法将之运往京城

也先一旦破关而入

这些粮食免不了被瓦剌利用

这简直就是抱薪救火、自取灭亡之道

朝廷有相当一部分官员主张将这些粮食焚毁

我方得不到的

别人也休想得到

这很符合大燕的传统

当然

陈煦不赞同这种方式

他一边思索如何能将这些粮食运往京城一边派人召集朝廷各级官吏

集思广益

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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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大圣进京

作为现代人,陈煦明白一个道理,唯有物质奖励才能彻底激发人的积极性,至于口头表扬什么的都是浮云,也就能忽悠一下二傻子。在燕国又何尝不是如此?想要动员百姓自发出力,必须让他们看到足够的甜头,陈煦心中已有定计,只等百官与会,一起讨论一番再做出决定。所谓讨论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先民主后集中,既能办成事儿又不至于让人说他刚愎自用,何乐而不为?

备战期间,以军管民,陈煦提督各营军马,尤其皇帝赋予他先斩后奏的权力――何为先斩后奏?看谁不顺眼,将之拖出去一刀砍了,话事儿的人慢悠悠的喝杯茶,洗个澡,参加朝会的时候顺便通知皇帝一声而已――他是绝对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陈煦召集百官与会,不管朋友还是对手,谁敢不给面子?

陈煦与杨云睿打赌谁第一个赶到。

杨云睿笑道,“别人可以不给伱面子,伱的泰山大人岂能不给伱捧捧场?”

梦瑶听杨云睿提到秦铮,她忍不住往陈煦身后躲了躲,如果让爹爹看到她在这里,恐怕免不了一番责骂。想到这里,梦瑶不禁庆幸已为人妇,若搁在以前做闺女的时候,免不了要挨爹爹家法。

遥想当年,柳氏怀着弟弟秦观的时候,她赌气将柳氏推倒在地惹来父亲一顿好打。梦瑶真真切切的记得接下来十多天时间她只能趴着睡觉。若非一个女孩儿无处可去,她早就离家出走了。

经过几天的接触,吴宁对陈煦佩服的五体投地,听杨云睿提到左都御史,他不禁夸赞秦大人年富力强。前途不可限量。这话说完,吴宁有些后悔。刚才那番话岂不是告诉尚书大人,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全赖他找了个有能力的岳父?

拍马屁拍在马脚上,弄巧成拙真不如不拍。话语出口则如覆水难收,吴宁拼命想补救,他觉得有必要夸赞一下秦铮的闺女。

吴宁年长陈煦好几轮,当面夸赞他的女人更得慎重,轻佻的话绝不能提及,他只说秦大人教女有方、陈夫人持家有道,实乃他学习的楷模。

梦瑶昨夜喝了一宿老陈醋,今天被人夸的跟一朵花似的。羞赧的低下头。她不由的扪心自问,她真是贤惠的妻子吗?

陈煦有些谦虚的跟吴宁客气,杨云睿实在忍不住了,他借口方便暂避,刚走出房门。笑意已冲破喉咙表现在脸上。

回头一定要跟月华讲一讲,杨云睿如是想到。

出乎陈煦的预料,最先到来的竟是吏部天官王直。昨日朝会,百官在金銮殿上彻底疯狂了一把,不仅当场打死马顺、毛贵、王长三人,而且将阉党一网打尽。如此战果,恐怕秦铮也始料不及。

王直年事已高,头脑却分外清晰,他知道陈煦功不可没。马顺被朝臣围殴致死。锦衣卫已磨刀霍霍,若非陈煦拦住皇帝陈说利害,参与殴斗的朝臣能活着离开金銮殿的恐怕没几个。

陈煦并未舌灿莲花的讲什么大道理,他只是背诵了秦铮的奏章而已。王直回想当时的情境,如果由他向陛下阐述,他或许比陈煦讲得更好。然而他却没有他那种气度。与其说陈煦说服了皇帝,莫不如称之为他折服了陛下,更难得的是他年纪轻轻。

朝廷兵败,二十万大军毁于一旦,王直甚至做好了辞官的准备。王直乃读书人,读书人有读书人的清高,既然没能力制止瓦剌的铁骑,他只有致仕还乡,宁死不当亡国奴。…,

看到陈煦,他又看到了希望。王直不懂带兵打仗,浸淫官场几十载,门生故吏遍天下,他的一言一行就是一个风向标,而今他公开支持陈煦,他的那些门生即便不服气,也不至于暗中使绊子。

“小陈大人,老朽没有来迟吧。”

陈煦急忙起身迎接,“王老大人,这是哪里话?您随便委派个人过来就行,何须亲自前来?”说着扭头看向梦瑶,他吩咐道,“秦观,快给王老大人看座。”

梦瑶搬来椅子,她又转身给王直泡茶,端着茶杯走到门口竟与秦铮撞了个对脸。

“梦…梦……”

秦铮想不到竟在这种地方见到女儿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结巴。梦瑶害怕父亲叫破她的名字给陈煦惹来麻烦,她先下手为强道,“秦大人,里边请。”

秦―大―人?!

父亲变成了秦大人,秦铮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如果不是因为场合不对,他真要动家法了。秦铮哼了一声,他先梦瑶一步走进了房间。

在陈煦心中,男扮女装意味着变?态,女扮男装却是一种视觉享受,英礀飒爽就是对这种行为最好的诠释;秦铮却不苟同,女人做男装打扮,这简直不伦不类。他气梦瑶更气陈煦,把妇道人家带到兵部,他到底想干什么?

“岳父大人,小婿有礼了。”

陈煦打躬作揖,对待自己的长辈,礼多人不怪。

秦铮尚未搭腔,门外突然传来冯澈的声音,“老三,大事不好了。”

冯澈人随声至,看到王直、秦铮他们,他又忍不住挠了挠头。见礼之后,冯澈拉着陈煦走到隔壁的房间,他开门见山的说道,“老三,大圣进京了。”

陈煦下意识的问道,“猴哥来干什么?”

“猴哥?!什么猴哥?”

“齐天大圣孙悟空啊。”顿了一顿,陈煦又道,“想知道猴哥的事迹,可参照由本人口述、思柔公主笔录的《宝莲灯》一书……”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是跟伱开玩笑。”冯澈喘了一口粗气,“伱还记不记得被我们打伤的方公子?”

“方公子?!”

冯澈点点头,“大圣就是方公子的父亲方洪方之信,悬空寺山门护法之一。”

“山门护法?说得难听点,他其实就是悬空寺看大门的,这样的人也敢自称大圣?他难道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老三,方洪决不可小觑,先不论他的武功修为,只他在儒林的威望就足以让我们疲于应付。”

“这方洪除了给悬空寺看大门,他难道还是饱学的大儒?”

“岂止?有人叫他季圣,也有人叫他大圣,早些年著书立说,读书人引用他的话都得称‘方子曰’,论威望,即便衍圣公也比不上他,只是近些年有些低调而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27章 兵不血刃

“方洪他何德何能敢以圣人自居?他就不怕犯忌讳?”

在陈煦的记忆中,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够资格叫做圣人的也就有数的那几个人,儒家开山鼻祖孔圣人活着的时候也只能叫孔丘、孔老二,这叫避讳。在现代看来,或许不值一提,古代人却认死理,别说圣啊天啊这类字眼,就算意外提到皇帝的名字都是重罪。

秦始皇的父亲叫子楚,楚地一律改叫“荆”;最过分的当属汉高祖刘邦的原配夫人吕雉,臣子给这腹黑的女人上奏章,但凡碰到“雉”字都用“野鸡”蘀代。

吕野鸡的叫法看似荒唐,这却是实实在在的历史。话说刘邦光着屁股骑在女人身上做完活塞运动,他拖着疲软的鸡?巴坐起来的刹那就已创造了新的历史……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大燕虽不存在于陈煦的记忆之中,政治体制却与记忆中的朝代相差无几。皇帝称天子,他肯定不希望他的治下有活着的圣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冯澈压根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当初咱俩废了方公子,我能肯定方洪来者不善。”

“你这简直是正确的废话。”陈煦透过窗子向外看了一眼,“来者不善又能如何?你觉得我们有必要怕他吗?”

“对啊!”冯澈突然拍了大腿一下,陈煦、杨云睿掌握大燕实权,尤其陈煦,大燕千军万马随他调遣。不要说区区一个方洪。就算悬空寺倾巢出动也免不了灰飞烟灭的结局。

陈煦却摇摇头,“老二,刀兵相见已落了下乘,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

“不战而屈人之兵?什么意思?”

“你刚才不是说了嘛,方洪在读书人心中有至高的威望,这种威望其实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如虎添翼,用不好,他的小命就得搭在里边。”

“我还是不懂。”冯澈丝毫没有笨蛋的觉悟。“玩阴谋诡计不是本公子的强项,你就别卖关子了。”

“你这是夸我吗?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冯澈嘿嘿的笑,他继而催促陈煦讲下去。

“我问你,如果我们与方洪冲突。天下读书人会有什么反应?”

冯澈理所当然的道,“口诛笔伐,他们定然要骂我们一个狗血淋头。”

“他们骂人,你会怎么办?”

“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过自从认识你,我就觉得我站在了君子的对立面。”说完这话,冯澈啐一口吐沫,“这还用问?操家伙干他丫的。”

冯澈影射陈煦不是君子,陈煦笑纳,在他心中。如果有人说他是君子,虽不能武断这就是骂人,但这人肯定没安好心。

“如果我是你,我才不动手呢。”

冯澈颇为诧异,让老三别动手,这简直比让狗不吃屎难度还大。

“谁骂我,我就骂谁。”顿了一顿,陈煦又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会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百无一用是书生。”

冯澈没说话。他突然伸手去摸陈煦的额头,“你是不是糊涂了?你这可要得罪全天下的读书人。我娘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还是别做傻事儿。”

“你知道吗,朝廷里的文官基本都是饱学之士。共事一主却也做不到上下一心,否则也不会常有掐架的事儿发生。如果让陛下知道。天下的读书人为了区区一个方洪能做到众志成城,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

冯澈倒吸一口凉气,皇帝能怎样?他肯定视方洪为眼中钉、肉中刺。与皇帝结仇就等于大燕的公敌,除非方洪有外国的“鸀卡”——当然,眼下这个时代,外国的鸀卡基本没用——否则他会死的很惨。

兵不血刃,老三这损招是灵机一动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答案显而易见,想到这儿,冯澈有些庆幸他与陈煦是可以换命的兄弟,做他的敌人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有点好奇,你说事情一旦走到那一步,天下的读书人还会不会为方洪摇旗呐喊?”

冯澈彻底无语,如果换做是他,绝对不会冒这种傻气儿。

“老二,你的缉事厂弄得怎么样了?”

“厂址已经定了,就在东城区,有时间我带你过去看看;昨天我跟林木他们在禁军中选了一些看起来适合的将士,已经着手训练了。”说到这儿,冯澈又有些兴奋的道,“方洪进京这事儿就是他们发现的。”

陈煦心中一动,“方洪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剑岳宗,若非天机老人叫出‘方大圣’的名字,我们还不知道方洪的身份。至于他找剑岳宗做什么,手下的弟兄们就不知道了。”

陈煦点点头,以天机老人的本事,想要偷听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得让人继续盯紧他,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顿了一顿,陈煦又道,“如果你人手不足,我可以再调拨‘狼牙’几个弟兄给你。”

冯澈就等陈煦这话,他甚至连客套都没有,“那兄弟就不客气了。”

陈煦:“……”

冯澈迫不及待的要去要人,陈煦拉住了他的袖子,“你先别走,留几个人赔我壮壮声势。”冯澈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兴致大增,这既能看热闹又能学学老三如何杀鸡儆猴,有这种好事儿,赶他他也不走了。

“老三,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把弟妹带到这儿来了?”冯澈突然提到梦瑶,接着他又有些苦恼的问道,“听说秦姑娘特别反感男人纳妾,可你却找了不止一个,弟妹难道没有意见?自从我带小大回家,雨涵她俩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兄弟我水深火热,你可得帮帮我啊。”

“你跟莫捕头发展到哪一步了?”

冯澈白了陈煦一眼,“你不都知道吗?我哪有机会趁热打铁?”

陈煦无语,冯澈续道,“我也觉得带小大回来有些不妥,可毕竟占了人家姑娘便宜,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不负责任?”

冯澈谈责任,陈煦始料未及,都是性情中人,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吧。

“我就给你支一招,她们谁闹得厉害,你就带谁出来,让她们给你打打下手,她们肯定就释然了。”

冯澈点头,他忽然又道,“那秦姑娘……”

“闭嘴!”

冯澈突然好高兴,原来老三也是彼此彼此啊,他不由有些庆幸当初没能娶梦瑶小姐过门,老三都搞不定的女人,他肯定也搞不定……

礼部史大人状告陈煦不成反被他抢白一番,他心里颇有些憋屈。陈煦召集百官参会,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去,想想金銮殿上陛下的态度,他又觉得不去不行。

史大人想要面子,他更爱惜性命,思索良久,他珊珊来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28章 二加三等于四

“诸位大人,史某公务繁忙,故而来迟,望大家见谅。”

兵部开会的房间里坐满了身穿公服的官吏,史大人是最后一个来的,他并没有看向坐在主位的陈煦,腆着肚子微微拱手,神态远没有言语谦恭。

冯澈坐在陈煦身边,看看史大人,他又凑到陈煦耳边小声道,“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要不要给他吃点苦头。”

梦瑶就站在陈煦身后,她忍不住瞪了冯澈一眼,这史大人虽然不是好东西,可他与夫君份属同僚,今天落了他的面子,明日他定然想办法为夫君使坏,冤家宜解不宜结。

当然,梦瑶不知道陈煦抢劫史大人府邸以及金銮殿上唇枪舌剑的事儿。

陈煦并未搭腔,他微微一笑,接着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咱们就开始了。今天请诸位过来主要是讨论一下粮草的问题。供应京城的粮食有数百万旦储备在京城东郊的通州,这些粮食可供京城军民一年之用。我们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运输……”

“你去给本官搬把椅子过来。”

陈煦话未讲完,史大人指着站在旁边的小吏说道。

官与吏有本质的却别,说的通俗一点,官员有编制,吏只是合同工、打下手的杂役,这也可以理解为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领导吩咐下属端杯茶水过来,他虽然没给下属开这份工资。做下属的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拒绝。除非他不想混了。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冯澈却并未意识到粮草对于战争的关键——他随陈煦在瓦剌铁骑的包围中杀进杀出,吃的喝的都是缴获的战利品,有一首歌唱得好,没有肉没有粮,敌人给我们造——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老三为何忍了史大人的挑衅。

冯澈看史大人不顺眼,尤其想到李十娘重伤的事儿,他越发看这孙子不顺眼。

“老三,这你都能忍。我纯是忍不了。”

“老二,稍安爀躁。”

杨云睿考虑陈煦定是顾全大局,他却想不到陈煦远没有这般大度。

对陈煦而言,人敬一尺。我敬人一丈,反之亦然。

史大人迟到是假,落他面子是真,陈煦焉能不知?没有裁判在场,针锋相对的辩战远不如一句话将对手顶到南墙来的痛快。

陈煦用眼神制止要去搬椅子的小吏,他又笑着对史大人说道,“史大人,实在对不住,在下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兵部的座椅有限。先到先得,后到的就可能要站着了。”

冯澈目瞪口呆,朝廷目前虽说比较困难,但绝不缺一把椅子,老三绝对是故意的。他忍不住冲陈煦翘起了大拇指。

史大人愤怒了,那种感觉就渀佛喝高了要吐似的,若不加克制,吃下的肉啊菜啊的涌出喉咙喷到炉子上就是一大块“肉煎饼”。史大人瞅瞅表情分外精彩的同僚——陈煦召集朝廷各个部门主事儿的人,至于副手,根本没资格与会。史大人连只蘀罪羊都找不到——他默默的告诉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此刻发火就落了下乘。

“小陈大人,你说先到先得,本官可以理解,”史大人几乎是咬着后怖说道。“可为何唯独本官一人没有椅子?这未免太巧合了吧?”

“迟到了却又这么多理由,你不觉得羞惭吗?”

陈煦忽然收敛笑容。他盯着史大人道,“二加三等于四,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陈煦此言一出,在座朝臣无不惊异,史大人借故晚来固然不对,尚书大人这嘴巴也太阴损了吧?秦铮、王直对视一眼,他们无奈又快意;杨云睿瞠目、梦瑶结舌,他们发觉永远也赶不上老三(夫君)的思维,二加三等于四,亏他想得出来;冯澈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醒过神来,他一脸崇拜的看着陈煦,这家伙太有才了。

佛陀亦有三分火气,遑论本就不怎么有涵养的史大人了。史大人脸色针红阵白,他拂袖欲走。你个小兔崽子鸡蛋里挑骨头,老子还不跟你玩了。

“史大人,关于本次会议讨论的内容,我会形成书面纪要,上呈陛下过目。”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尤其在这国难当头之际,身为臣子更应为国尽忠、为陛下分忧。会议纪要必然要写明与会人员,朝廷个个衙门主事的官员都来参会,礼部重要也不重要,可你史大人缺席什么意思?

威胁,这是裸的威胁,走到门口的史大人本已迈出去一只脚,他却不得不走回来。愤恨、屈辱,史大人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陈煦,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相信陈煦已被他千刀万剐了。

作为兵部的话事人,陈煦乃当之无愧的主角,在场的朝廷大员,最年轻的就属岳父,年长的估计都能当他爷爷。

杨云睿见惯这种场面,他习以为常;冯澈经历过战场厮杀也进过金銮殿,他原本觉得他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却发现远没有这般简单,他紧张而又自豪;陈煦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渀佛面前主宰大燕的这些臣子就是一堆南瓜。

“秦观,你来做会议纪要。”

说话间,陈煦站起身来要梦瑶坐在他的椅子上。

在现代社会西方国家,诸如宴会等正式场合最讲究女士优先。男人要蘀女伴拉出椅子,随着女伴缓缓坐下,该男子要将椅子放回原处。

西方时髦文化冲击着东方社会,黄皮肤黑头发的东方人纷纷效渀西洋礼节,据说有个男人也这样让女伴坐下,只不过他手艺有点潮,拉出椅子的幅度过大,女伴猝不及防的摔了个四脚朝天,既疼痛又没面子。

当然,陈煦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他的动作自然而然,没有丝毫做作。

梦瑶首当其冲的成为众人注视的焦点,紧绷着身子的她心里渀佛藏了一只小鹿,“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官宦家的千金小姐与小家碧玉最大的差别在于眼界的开阔,所谓淑女,三分容貌,七分气质,大家闺秀都是后天培养的,女孩富养就是这个道理。梦瑶在家虽有些不讲道理,在外人面前,她却会给足陈煦面子,即便挨了打也只会事后跟他念叨。

梦瑶又瞟了一眼站着身后的陈煦,她觉得即便结结实实的挨一顿打也甘之如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29章 缺钱

通州粮仓的存粮短期内无法运抵京城,与会的部分朝廷大员担心被瓦剌利用,他们主张将这些粮食付之一炬。

户部尚书金濂认同这个想法,打仗就是烧钱,陈煦提出的一系列议案处处要钱。

朝廷发兵二十万北上,军饷、粮草、武器、盔甲每一笔开销都不是小数目,户部本就吃紧,土木堡一役二十万将士全军覆没,那巨额的抚恤金简直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金濂这段时间焦头烂额,走在街上看到铅疙瘩都捡起来看看是否白花花的银子蒙了尘土,他看谁都像逼债的,尤其看到兵部的人,他恨不得让下属告诉来人说他们领导不在。

陈煦提起运粮,金大人第一反应就是没钱。

粮食乃上天赐予生命最宝贵的礼物,金濂提出焚毁粮食实属无奈,先不考虑能不能运抵京城,几百万石粮食总不能露天存放吧,建粮仓要不要钱?人力、物力,这都是开销。

朝廷国库捉襟见肘,眼下真的负担不起啊。

史大人附议。

作为负责接待瓦剌使臣的主和派,经陈煦扣了一番大帽子,他可不愿再与瓦剌沾上任何关系。如果坚持将粮食该运抵京城,一旦被瓦剌截获,这就是变相资敌,以陈煦的小人秉性,他焉能放过打击自己的机会?

说到口才,史大人怕极了陈煦,这家伙能将没有的事儿说得跟真事儿一样。强词夺理亦能舌灿莲花。他简直就是小人中的小人。

“金大人,史大人,杨某认为这些粮食乃此役的关键所在,若无粮草,军队将不战自溃,因此应采取一切措施,务必在瓦剌大举进犯之前将粮食运抵京城。”

秦铮、王直赞同杨云睿的说法,粮食乃生存之根本,饥荒不仅影响军队的战斗力,他直接的影响着大燕的稳定与否。然而。这关乎国计民生的论调并不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

有人同意不惜一切手段运粮,更多的人坚持焚毁粮草,他们声称就算大燕遍地坟,也不能便宜了也先的人。

所谓民主。通俗来讲就是少数服从多数,按照这个原则,金濂、史大人等人的提议应该能获得通过。按照现代社会的说法,先民主后集中,集中才是民主的指导和结果。像东夷那个叫美利坚的国家,依靠民众的意愿选定谁是国家领导人的方法都是浮云。

陈煦站在梦瑶身后,他将双手搭在梦瑶肩上。看似随意,他却持有这项议案的否决权。

“我赞同杨将军的观点,必须将粮食运抵京城。”陈煦目光扫视在座的诸位大人,“既然这样。就这么定了吧。”

陈煦说完,持反对观点的大臣面面相觑。

“小陈大人,既然你早有计议,何必将我等召集过来?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闲吗?”

梦瑶持笔记录会议纪要,闻言忍不住抬头看着史大人,相公闲吗?别人不知道,她这做妻子的却清楚相公的辛苦。梦瑶很想与史大人据理力争,可她却知道这里不是她讲话的地方,在家里或许可以使小性子,在外面却绝不可以。否则别人笑话的只是相公。

“既然史大人觉得不公平,我们不妨投票表决,票多者代表最终结果。”陈煦看了看梦瑶,他又道,“秦观。你裁一些方纸送到在座的诸位大人跟前。”

陈煦看着梦瑶分发方纸,冯澈忽然小声道。“老三,大多数人都不同意运粮,你让他们投票,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着,他又看了杨云睿一眼,“你跟老大都坚持把粮食运到京城,真有这个必要吗?想当初咱们在瓦剌大军中杀进杀出不也没粮食吗?”…,

陈煦压低声音道,“我有说过要公开唱票吗?至于你第二个问题,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讲清楚。”

冯澈点了点头,继而又道,“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你的话这么别扭?”

陈煦:“……”

梦瑶也想不通陈煦为何选择公开表决的方式,那岂不真要烧掉通州几百万石粮食?梦瑶每收取一张选票,她都会看一眼,然而越看越是揪心。

粮食乃生存的根本,一把大火烧掉那么多粮食,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梦瑶不安的将选票递到陈煦手中,想说什么又觉得场合不对,她闷闷不乐的坐下来。

陈煦唱票,梦瑶负责记票。

“运粮一票。”

……

“运粮一票。”

“烧粮一票。”

“运粮一票。”

……

梦瑶明明记得最上边的那张纸上写着烧粮,她料不到夫君读出来竟变成了运粮。想明白陈煦的“诡计”,她神色骤然轻快起来。

陈煦说什么,她就写什么,这叫夫唱妇随。

唱票的结果出人预料,与会的二十多人,仅有五人赞同烧粮。陈煦唱完票要找公证人公证,做公证人有一个前提,必须德高望重。他将选票送到了吏部王尚书手中。

王直本就不赞同烧粮,他岂会道破?

王尚书证明唱票无误,陈煦接过选票,他“一个不小心”,选票掉进了水盆里。毛笔的笔迹经水一泡,黑乎乎的一团再也辨认不出来。

“小陈大人,关于运粮,户部拿不出这么多的银两。”

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陈煦的提议获得通过。金濂明知陈煦捣鬼,他于无可奈何中抛出了这最关键的问题。

陈煦不禁皱起眉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谁会替你办事儿?

“金大人,户部能出多少银两?”

“小陈大人,这几日你每日派人要钱,府库空虚,眼下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呀。”

金濂倒不是刻意刁难陈煦,朝廷用兵,急需饷银,陈煦这几日花钱如流水,金尚书勒紧裤腰带也凑不出这许多银钱。

散会之后,与会的官员相继离开。

“老三,我去军营一趟。”

杨云睿离去之后,陈煦坐在椅子上薅头发,银子、银子,他恨不能将自己变成银子。梦瑶见夫君愁眉不展,她心疼的替他按摩额头。

“相公,你也不要着急,银子的事情总会解决的。”

陈煦看着梦瑶的脸庞,他反手搂住她的腰使之坐到他的腿上。深爱的女人最能缓解紧张的情绪。

“梦瑶,让我亲一亲脸蛋儿。”

梦瑶看看四周无人,她嘟着嘴将脸蛋儿凑到陈煦嘴旁。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

“老三,我想到办法可以解燃眉之急。”冯澈去而复返,他风风火火的冲到陈煦跟前。“我们大燕除了金银还有铜制钱,铜不稀缺,户部也有铜模,我们可以制钱啊。”

梦瑶原本臊的满脸通红,听到冯澈这话,她亦忍不住道,“相公,这个办法真的可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0章 通货膨胀

陈煦看看冯澈、瞅瞅梦瑶,眼神中满是不能置信。老二也就罢了,他原本就二,现在顶多变成了四——除了二还是二——陈煦想不到梦瑶也跟着犯这种糊涂。

金银可以作为货币流通,可没听说过铜疙瘩能买东西的,甚至朝廷发行的铜钱,过度磨损后都不太好出手。

“相公,我…我说的不对吗?”

梦瑶关注着陈煦的神色,见他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她突然又有些拿不准。

“铸铜钱多麻烦?你们怎么不印制银票?”陈煦反问道。

“对呀。”冯澈神采飞扬的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一百两、一千两的银票比比皆是,印一张纸可比铸铜方便得多,“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老二,我真得对你刮目相看啊。”

“这怎么说的?这好主意可是你想到的。”

冯澈难得谦虚,陈煦却感觉有点热,“老二,如果此事让你负责,你打算印多少银票?”

“如果瓦剌兵临城下,我们需要多少钱才能把他们赶跑?”冯澈真心以为陈煦虚心请教,他想尽可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这可说不好,不过有一点我能肯定,战后五年甚至十年,全国的税收补不上战争造成的财政亏空。”

冯澈却没想这么多,他豪情万丈的挥挥手,“需要多少银子,我就印多少银票。”

梦瑶隐隐觉得不对劲。她也说不上具体哪儿不对。听陈煦说全国十年的税收不足以支付一场大战的耗损。她终于有点明白户部金尚书为何抠门到那种程度了。

“人才,你真是人才。”

陈煦叹道,冯澈有些不确定的反问,“你这是真心夸我吗?”

“我夸你不管用,你就等着百姓记住你的大恩大德吧,”吊足了冯澈的胃口,陈煦语锋忽的急转而下,“他们提到你估计都得咬牙切齿,你遗臭万年是肯定的了。”

冯澈瞪大了眼睛,刚才还大恩大德呢。这眨眼间就遗臭万年了?

何为遗臭万年?冯澈知道的不多,他却也记得几百年前有一个叫秦桧的家伙,祸国殃民,做尽了坏事儿。他死后百姓甚至给他做了一副跪像,谁见了都得啐一口吐沫。冯澈想到这种可能,他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个寒颤,这简直太可怕了。

“老三,为什么不能印制银票、制铜钱?这难道不是朝廷发行的?”

梦瑶亦眼巴巴的看着陈煦,有人卖就有人买,有交易就有银钱的流通,她以前从未深究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来,这里边真的有好多学问呢。

梦瑶能意识到这点已不简单,她绝对想不到几百年后竟会衍生出一门独立的学科——金融学。货币战争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它所能掀起的惊涛骇浪甚至比军队更能控制一个国家的命脉。

涉及金融行业,绝非几句话能讲清楚,况且陈煦也仅只皮毛。思考片刻,陈煦抓来四个茶杯放到跟前,他又拿出一张银票放在距离茶杯不远的地方。

“如果说这四个茶杯就是大燕所有的财富,”顿了一顿,陈煦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这财富不是钱,是全国臣民所创造的价值,比如农产品、比如手工制品。就像咱们的肥皂、折伞,都是财富。”

梦瑶最先理解,冯澈随后亦点了点头,简单说来,财富就是劳动所得。

“这张银票就是大燕流通的所有的银钱。”说着。陈煦拿起毛笔在银票与茶杯之间画了一个等号,“我可以考虑他们是等价的。这张银票就能买这四个杯子。”…,

“的确是这样。”

听到冯澈的话,陈煦微微一笑,他又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

“这是按照你的说法印制的银票。两张银票,四个杯子,这也就意味着一张银票只能换两个杯子。”

听到这儿,梦瑶眼睛一亮。

“相公,原本一张银票可以买四个杯子,现在多印了银票,一张只能换两个杯子。杯子没有变,这只能说银票不值钱了。”

“为什么银票不值钱了?”冯澈有些迷糊的反问道。

“因为你多印了银票却没能制造相等数量的杯子。”

听到梦瑶的话,陈煦笑着对冯澈道,“老二,我媳妇的智商绝对是一流的。”梦瑶被陈煦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她忍不住想相公才是真正的厉害呢。

冯澈认同的点点头,他忽然又道,“那我的智商即便到不了一流,总也够得上二流吧?”

“我看有点悬!”

冯澈:“……”

言归正传,陈煦继续讲述银票与杯子的故事。

“如果你多印三张银票,那就意味着同样面额的银票只能买一个杯子;如果你一股脑的多印制三千九百九十九张银票,这也就意味着每一千张同样面额的银票才能买一个杯子。同样的道理,如果朝廷国库空虚就制铜钱、印银票,人为的制造通货膨胀,你能想象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吗?

“什么局面?”

“早晨你扛着一麻袋萝卜换了一张银票,等到晚上你就会发现,一麻袋银票也换不了一个萝卜。”

梦瑶“呀”了一声,冯澈反问道,“那会有什么后果?”

“银票之所有能够流通,就是因为有朝廷做后盾,是朝廷赋予了银票与金银同等的价值。如果朝廷无节制的制钱,随之而来的就是信誉的崩塌,信誉一旦崩塌,银票就是一堆废纸,买不了东西、兑不成金银。”

“到那个时候,举国臣民信任的只有真金白银,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有金银储备。你让没有金银的那些人如何生存?民以食为天,吃不上饭,他们会死。为了生存,人都能易子而食,何况烧杀抢掠?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造反派揭竿而起,你能想象是怎样一种惨剧?”

梦瑶脸色惨白,冯澈大汗淋漓,他真没有意识到印制银票竟能造成如此不可预估的后果。事态一旦发展到这一步,不要说皇帝不会饶他,他自己也不能够原谅自己。

冯澈原本以为文有忠臣,武有猛将,国家即可长治久安,现在看来远非这么简单,当权者稍有疏漏,朝廷甚至就会万劫不复。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看了陈煦一眼,年方十七岁的兵部尚书,总揽军政大权,地位仅次于皇帝,可谁有能知道这显赫背后所付出的辛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1章 噩梦

杨云睿号称军中第一高手,战场上固然游刃有余,兵部尚书的位子他恐怕做不来。冯澈不由想起开会时户部尚书金濂提到府库空虚、一分银子也拿不出的时候,老三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来想办法。这就是所谓的大将风度吧。

大将风度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陈煦固然能发点小财,想要短时间内筹集战争所需的巨款谈何容易?

陈煦人前信誓旦旦,人后绞尽脑汁,他一缕一缕的薅头发。看到陈煦愁眉苦脸的样子,冯澈竟觉得欣慰,这当然不是幸灾乐祸,老三若不把他当兄弟,他肯定会云淡风轻的说一句小意思而已。

在冯澈心中,如果缉事厂的督主可以推掉不当,他会毫不犹豫的卸任,然后跟在陈煦、杨云睿的身后冲锋陷阵。

国难当头,大厦将倾,三个年轻人力扛大旗、挽狂澜于既倒,想想就觉得豪情万丈。

冯澈意?淫般胡思乱想,梦瑶亦在沉思,她在一点点的消化陈煦所讲的东西。

货币政策,通俗讲来就是物物等价交换的延伸,放在个人身上,不过是买与卖的关系,而一旦上升到国家的高度,这就仿佛被拆得乱七八糟又揉成一团的线球。梦瑶好不容易找了到头绪,待要抽丝剥茧却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国家的税收、民众财富的积累等等因素如何平衡国家印钱的数额;铜钱、银票与金银的储备有何必然的联系以及金矿、银矿的开发对整个国家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梦瑶思考这些问题就如同现代中学生思考人与宇宙的关系一样:地球乃银河系一粒小小的尘埃。放眼整个宇宙。银河系也不过沧海一粟。按照现代理论,宇宙源自于茫茫时空中一个奇点的大爆炸,有科学证明宇宙正处于不断扩张之中,既然扩张就必然有边界,可宇宙的边界在哪里?边界之外又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梦瑶找不到答案,越找不到答案,她对陈煦就越敬服,也越希望为他付出一切。

有人说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针尖对麦芒的两口子永远谈不上默契。

梦瑶被陈煦吃的死死的,她非但不反感反而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这在认识陈煦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两人成亲近三个月,聚少离多。她恨不得时时刻刻伴在夫君身边,双宿双栖。

然而,现实总比梦想残酷,葵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几天来,真是耽误事儿呢。

少妇思春,梦瑶脸蛋儿微醺、低着头瞟了陈煦一眼,见夫君双目泛红、一脸憔悴的样子,她蓦然觉得好生心疼。夫君只有十七岁,整个朝廷所有的事情全部压在他瘦削的肩上,他内心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为人妻者当尽为妻之道。夫君每天忙得昏天昏地,她非但不知道体谅夫君,甚至还拈酸吃醋的使小性子,这简直太不应该了。

梦瑶站起身走到陈煦身后,她伸出葱白般剔透、温润滑腻的双手继续替他按摩额头。

“相公,你昨夜一宿没睡,累了就靠在椅上休息一会儿吧。你有什么事儿就交代我,我都替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陈煦闭着眼睛靠在梦瑶身上,他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如何赚钱、如何成功的将粮食运到京城。

恍恍惚惚间。天似乎渐渐变黑,乌云密布、大风将起,陈煦一个人走在街上,街道有些陌生,风有些冷。他撑着伞,拐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

小巷的尽头是一睹破败的青砖墙。砖墙上长满了青苔,潮乎乎的滑不留手,陈煦没有跳过墙头,他滑倒在墙根下,身上沾满了青褐色的污泥。

陈煦干脆坐在墙角处,他怔怔的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大团蚂蚁仿佛沸腾了的黑色的岩浆。陈煦有些痒,他也感到冷,抬头却看到母亲。

母亲苍白的面孔落泪连连,她乌黑的发丝竟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变白,花白、灰白,继而满头银发……

突然间,耳边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陈煦吓得闭上眼睛,再睁眼时,母亲的影像渐渐变淡,荒诞而又真实,他极力想抓住母亲的手,可身上却没有一点力气,掬在手里的只有一滴晶莹的液体。

“不要!”

陈煦大叫一声,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相公,你怎么了?”冯澈已经离去,梦瑶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梦已醒,心在跳,陈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摇摇头,“梦瑶,我没事儿。”

陈煦的目光落到面前的白纸上,吸引他注意力的却是梦瑶写下的“物物交换”那四个字。国库没有银子,通州却有粮食,陈煦灵机一动,他终于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梦瑶,你去叫吴大人过来一趟。”……

吴宁随梦瑶来到陈煦面前,陈煦正在纸上写着什么。

听音辨人,知道吴宁走进房门,陈煦头也不抬的说道:“吴大人,朝廷能征用多少车辆运粮?”

在其位则谋其政,吴宁显然考虑过这个问题,“尚书大人,齐集上百辆大车不成问题,不过要短时间将几百万石粮食运到京城似乎力有未逮。”

“那就想办法发动群众,百姓、官员的家属、亲友,能出力的都给我号召起来,自备车辆也好,肩挑手扛也罢,我不管采取怎样的手段,我只要把粮食运到京城。”

“尚书大人……”

吴宁欲言又止,陈煦看了他一眼道,“吴大人有不同意见尽管提出来,不必有所顾忌。”

陈煦少年得志,吴宁原以为他傲慢而又固执己见,几日相处下来,他才发现作为顶头上司的年轻人并非听不进不同的意见。

只要说的在理,他会虚心接受的。

“尚书大人,土木堡兵败,民心惶惶,如果强迫百姓徭役,恐怕只会激起他们的负面情绪,不利于国家的安定。”吴宁干咳一声,他又道,“何况朝廷拨不出银子,无法付给百姓相应的运费,下官……”

陈煦打断吴宁的话,“运费谁说就得是真金白银?”

这话新鲜,百姓出力,不给工钱那给什么?不仅吴宁愣了,梦瑶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陈煦……(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2章 女人的事业线

“无论是谁,每运往京城百斤粮食,其中有五斤就是他的。”顿了一顿,陈煦又道,“另外,运粮超过二十石者,除应分得的粮食外,额外奖励肥皂一块;运粮超过百石者,奖励香皂一块。”

粮食如果被烧,朝廷一两也得不到;给老百姓一定的实惠,朝廷就能保住这批粮食,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至于肥皂、香皂的奖励,陈煦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太狡猾了。肥皂市价三两银子左右、香皂更是富豪之家的奢侈品,老百姓听过却没见过,尤其有闺女的人家,他们几乎要被女儿逼着卖血、卖肾了,如果听到这则告示,他们必然为之疯狂。

以最低廉的投资换取最丰厚的回报,陈煦稳赚不赔。

梦瑶知晓肥皂、香皂是什么东西,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她平常洗衣服用的都是香皂,奖励百姓一两块香皂实在太稀松平常了;而吴宁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民以食为天,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燕国的粮仓由朝廷把持,百姓欲买粮需向朝廷购买。此次运粮,即便付给百姓相应的运费,他们挣得银子终究要买粮的。

银子从国库到百姓手中,再从百姓手中回到国库,与其折腾这么大个圈子,倒不如直接用粮食作为酬劳实惠。

世上没有解不开的难题,这条路不通,还可以选择其他的道路。西方国家有条谚语叫all

roads

lead

to

rome(条条大路通罗马)。中国也有类似的话叫殊途同归。真正聪明的人就是能在最绝望的时刻去思考别的出路。

若陈煦技止于此,吴大人纵然服气,却还不至于震撼,真正让他感到震撼的却是陈煦提出的奖励。

陈煦就任兵部尚书之前,吴宁乃兵部职方司郎中,有朝廷的俸禄亦有这个、那个的灰色收入。何水无鱼,何官不贪?吴宁贪而有度,买块肥皂游刃有余,但要想买香皂恐怕有捉襟见肘之嫌。听到陈煦奖励香皂的话,他甚至都想赤膊上阵拉几百石粮食回来。

“尚书大人。这…这太贵重了。”吴宁咽了口吐沫,“此事一经昭告天下,大人损失何止百万?大人为国家劳心劳力,岂可……”

陈煦摆摆手。“吴大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国破则家亡,挣银子还有意义吗?只要能保住我们的家园,我陈煦即便倾家荡产又有何惧?”

“大人……”

吴宁已不再年轻,听到陈煦这话,他竟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好男儿当顶天立地,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吴宁有些郑重的看着陈煦,“下官痴活几十年。大人此语竟如当头棒喝令下官茅塞顿开,下官定不负大人所托。”

陈煦微微摆了摆手,“吴大人,你按我说的拟定告示通告全国,此事越快越好;同时还要筹备运粮的辅助人员,何人负责记录、何人负责督粮,此项工作必须做到尽善尽美,否则将会是一团乱麻的局面。”陈煦揉了揉额头,他又道,“这两件事情双管齐下。人力、物力聚齐,立即着手运粮,片刻也耽误不得。”

吴宁领命而去,陈煦伸开双手坐到椅上,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解决了粮食的问题,他心里提起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相公。快晌午了,咱们回家休息一会儿吧,要不然婆婆她们又等急了。”

陈煦叹了口气,“梦瑶,我让人送你回家,你转告母亲说我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

“相公,你还要去哪儿?梦瑶要陪着你。”

“我得去趟皇宫。”

梦瑶愣了愣,她抬头看了看日头,皇帝也要用膳、休息,相公就算要去也要等午后再去啊。

听到梦瑶的疑问,陈煦道,“粮食的事儿虽然解决了,银子却还是入不敷出,战事一旦爆发,所需的银子更是不可以数计。就这两天我已经快把户部金尚书逼疯了,到那个时候岂不要把他逼死?话既然说出口,我当然要解决银子的事儿。”

“相公,你想到办法啦。”

银子与粮食,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想明白一个问题,其他的难题自然而然的迎刃而解。陈煦捏了捏梦瑶脸蛋儿,“你知道一个国家的财富大部分都集中在哪些人手中吗?”

梦瑶看着陈煦,她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有钱人。国家的财富大部分集中在富人手中。富可敌国,这绝不仅仅是一句口号。”

“可那又怎么办?”

“老百姓出力运粮,当然就得让他们出点银子了,这才叫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要他们出钱?”梦瑶情不自禁的去摸陈煦额头,她有点担心相公糊涂了。

建宁候前不久刚做了同样的事儿,他打折筹钱的幌子肥了自家,相公纵使一心为公,可他们会相信吗?“狼来了”的故事说一遍有人信,说第二遍就叫谎言。

“富人的财富就像女人的事业线……”

女人的事业线?梦瑶有些不解,陈煦笑着指了指她的胸脯。

梦瑶身着男装,别看胸脯裹得跟飞机场似的,但这只是白昼的暂时蛰伏,等到夜展光华之时,那傲人的双峰足以让他魂动神摇。

梦瑶忍不住瞪了陈煦一眼,相公精力看来还是很充沛的。

“财富为什么像那儿?”梦瑶红着脸问道。

“挤挤总会有的。”陈煦唯恐梦瑶发火,他忙道,“如果凭借国家的力量,想要压榨点油水不难,可我却不愿搞出人命,臣民离心,于国家的安定团结不利。既然暴力不足取,我决定诱之以利。”

“如何诱之以利?”梦瑶眼巴巴的看着,即便作为结发的妻子,她也猜不到相公那犹如天马行空奇思妙想。

“第一,面向全国,公开竞拍香皂,所得利润,除去成本费,其余全部归于国库。”陈煦看了梦瑶一眼,“梦瑶,这几天恐怕得辛苦你了。”

香皂就是一颗摇钱树,陈煦的想法就好比用力摇晃树枝得来的金币无偿贡献给别人,梦瑶心有不舍,她却不愿违背、也不能违背相公的意愿,正如他所言,覆巢之下无完卵,国难当头,必须有所牺牲。

“你以我的名义给金陵周家写一封信,告诉他们找个能主事的来京城见我。”

金陵,江南富庶之地,香皂一旦公开拍卖,必然引发轰动效应,陈煦若能抽出足够的人手,他定然不会劳烦周家,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第二,发行国债,以朝廷的名义向全国臣民借钱。”

国债?梦瑶美丽的双眸写满了不可思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3章 国债

国债,又称为国家公债,国家以其信用为基础,按照债务的一般原则,通过向社会筹集资金所形成的债权债务关系。

在现代社会,中央政府发行国债的目的往往是为了弥补国家的财政赤字。国债以政府税收作保证,向投资者承诺在一定时期支付利息以及到期偿还本金。因为国债的发行主体是政府——中?东地区政府暂时除外——它具有最高的信用度,乃公认的最安全的投资工具。

当然,在燕国,这绝对是一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梦瑶听陈煦讲述国债的来龙去脉,她认同这种办法却怀疑其可行性。用白花花的银子换取一张纸质的凭证,虽定期收获利息,然而想要收回本金却需要五年乃至于十年之久。

人生一世,能有几个十年?碰上个短命的家伙,等不到拿回本金,他就得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都说人生最痛苦的事儿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其实,人生最最痛苦的却是人死了,债还没追回来。

大燕要发行国债,这只是其中的难题之一。

朝廷二十万大军毁于一旦,这风雨飘摇的朝廷能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即便侥幸保住了江山,以朝廷的公信力,它会不会如约退还本金?当权者尸位素餐、横征暴敛,锦衣卫罗织罪名、构陷臣民,这个问题很值得推敲;最关键的一点,大燕并没有普及“九年义务教育”,能写下自己名字的就算文化人。即便如此,这文化人的比例也低的可怜,相比国家大事,他们更关心柴米油盐。

陈煦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狗急了都知道跳墙。他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梦瑶,这事儿必须跟得皇帝打声招呼。”

“相公,我跟你去。”

梦瑶对紫禁城充满了好奇,这话脱口而出,说完她就后悔了。女扮男装混进兵部衙门已然让夫君担着风险、已经惹了爹爹不快,如果她再玩一手“故宫半日游”,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好啊。”

陈煦答应的很爽快,在他心中。皇宫也不过一座豪华的宅院而已。

“相公,还…还是…不去了,我回家陪着婆婆吧。”

“怕什么!放心吧,没人会责怪你的。”

陈煦一面派人回家给母亲带个口信。他一面拉着梦瑶离开了兵部衙门。陈煦年纪不大,官绝对不小,纵然谈不上前呼后拥,总也会有人替他鞍前马后。

两人来到兵部衙门口,早有衙役备好了马匹。

一个人想要赢得别人的尊重。并不需要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有宽待下人,才能赢得他们发自内心的尊重。作为现代人,陈煦从不认为他有资格不问情由的随意践踏他人的尊严。人只有分工不同。并无贵贱之别,何必要以出身来评判一个人?

据说这叫人权。陈煦也知道这种做法过于超前以至于让人觉得不解,但这却是他做人的底线。

陈煦拒绝了衙役哈着腰欲做“上马石”的举动。他先抱着梦瑶的腰扶她上马,继而跃上马背,两人并骑前行。

两名衙役目送尚书大人离开,他们忍不住念叨大人对待他们的和颜悦色的态度,越说越觉得心潮澎湃。无论是谁都希望得到上位者的尊重与认可,不管他属于什么工种。

“大人如此谦和,他镇得住朝廷那些官气十足的大老爷们?”衙役甲忽然感叹道,“如果换成是我,站在他们面前,我腿肚子都打颤,更不要说发号施令了。”…,

衙役乙不屑的看着衙役甲道:“你岂能跟尚书大人相比?大人初次领兵,区区几百人就把瓦剌的阿剌知院数万大军闹了个底朝天,土木堡救过陛下的性命,金銮殿下保住百官的身家,他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是这个,”衙役乙冲衙役甲竖起了大拇指,继而又比了比自己的小拇指的指甲盖,“而你,充其量也就是这个。”

“听说大人初来京城,身无分文,母子投靠宁国公府做些杂活维持生计的;论,兄弟可比大人要高,你说日后能不能有大人…嗯,一半的成就?”

“就你?我看真不像这块料,大人做小厮时就能征服秦御史家的大小姐,你行吗?大人白手起家,发明肥皂这种神奇的东西,你有这个本事?”

衙役甲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说跟在大人身边的俊俏后生到底是什么人?大人竟然亲自扶他上马,想不到大人竟也好这口,真令人羡慕啊。”……

“阿嚏!”

走进宫门,陈煦忽然打了个喷嚏。

“相公,你是不是伤风了?”

来皇宫的路上,梦瑶问了陈煦很多问题:宫里规矩是不是很多,她这样大模大样的进宫会不会惹麻烦……这些事情她当然心中有数,与其说问话莫不如说借说话来缓解心中的紧张。走在皇宫大门的门洞里,梦瑶只觉心跳似乎漏掉了一拍似的,她甚至想掉头回家。

想到思柔公主,她的心情竟渐渐平静下来,她觉得一定不能被公主给比下去。

“没事儿,指不定谁念叨我的。”陈煦半开玩笑的说道,梦瑶想到的竟还是思柔公主,她总觉得公主看相公的目光不那么单纯。

有一句话叫冤家路窄,越不想见到一个人越会不期而遇。

正统皇帝在乾清宫的西暖阁用午膳,听说陈煦求见,他吩咐太监带陈煦进来。

陈煦走两步,他回头看了梦瑶一眼,示意她跟在他身后。

“陈大人,陛下只宣召大人一人觐见,至于这位小哥……”

陈煦带梦瑶入宫只是一时兴起,一路上他考虑了很多突发情况,唯一忽略的就是皇帝的暖阁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陈煦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塞到传话的公公手中,“公公,能不能通容一下?如果陛下问起,我会向陛下解释的。”

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太监们虽喜欢银子,然而不是所有银子都能坦然受之的。公公看着陈煦递过来的银票,这简直就是一个烫手的热山芋。

“陈大人,咱家实在担当不起,大人……”

“公子,我就候在殿外。”

陈煦愿意想办法让她入暖阁,纵然不能去,梦瑶心里却暖呼呼的,有夫如此,这足够了。

陈煦看看梦瑶又看看哭丧着脸、如丧考妣的公公,他无奈的冲梦瑶点了点头,“我很快就出来的。”

梦瑶目送陈煦离去,突然间一阵熟悉的香风飘过,她看到了思柔公主欢快的跑向了陈煦,更过分的是她竟不着痕迹的拉住了相公的手。

梦瑶不能置信的看着两人拐进暖阁,是可忍孰不忍?如果有人细听,他一定能听到秦家小姐咬牙切齿的声音……(..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4章 女生爱女生

钱能通神,何况太监?

负责伺候皇帝日常起居的常公公收了陈煦的银票,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不能让梦瑶随着陈煦进西暖阁,退而求其次,他将她带到乾清宫其中一个房间稍事休息并让宫婢给她端来茶水、点心。

嘴里嚼着点东西总比干坐着容易打发时间。

常公公嘱咐了梦瑶几句,他又吩咐那名叫绿萼的宫婢候在门外以便“秦公子”有个照应。言罢转身回西暖阁去了。

俗话说婊子爱金、妞爱俏,绿萼见“秦公子”,眉目清秀,风度翩翩,她忍不住春心荡漾起来。

皇宫里阴盛阳衰,那些有地位的妃嫔往往都饥渴难耐,更不用说像她们这些被役使的宫婢。绿萼今年二十有五,女人性?欲颇为旺盛的年龄段,前年与同乡的太监小德子结成了夫妻——虚凰假凤,俗称对食。

小德子长得不俊,唯一可称之为优点的就是他身强体壮,虎背熊腰的样子站在太监堆里颇有种鹤立鸡群的味道。两人在宫里地位都不高,当然也就没有单独的房间,两人对食以来,都是偷偷的找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拥抱、吮吸乃至于一些能做而不能言的事儿。

男人都是视觉的动物,至于小德子百分百不算真男人,对于女人的身体,看一看、摸一摸,他就觉得无上的满足;绿萼却是正常的女人,阴差阳错的被某些条状物开过苞、享受过那种预想欲死的美妙触感,她需要的是男人真枪实弹的冲刺。

可惜,这似乎只是一种奢望,“夫妻”两人每次“亲热”之后。绿萼都会躲在被窝里自己给自己梅开第二度,这也就是传说中的自?慰。

先皇驾崩。小德子被推荐到太后身边当差,据说颇能讨太后欢心。他也曾信誓旦旦的告诉绿萼等他地位稳固下来,他就设法提升她做宫中女官。绿萼对此没有太多的憧憬,她只是觉得身心发痒的时刻连个爱抚的人都没有。

相比做一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绿萼更愿意把握眼前人。

绿萼守在门口,她的一颗心却飞到房里的梦瑶身上。

秦公子儒雅、帅气,如果真能讨他欢心,就算死也无憾了。听常公公说秦公子乃陈尚书的侍从,尚书大人肯带他进宫,想来两人交情匪浅。如果秦公子喜欢上自己。他恳求尚书大人成全,尚书大人定然会出面斡旋。

绿萼不认识陈煦,她对他却不算陌生,十七岁的兵部尚书,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几日宫娥、太监们闲聊的话题总离不开他的丰功伟绩。

陈尚书救过皇帝性命,他又深受皇帝器重,此事绝不难办。

离开皇宫,嫁与秦公子为妻,如果他有妻室,那就做妾、做丫头,给他生儿育女,人生就算完满无缺了。

绿萼yy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心痒难耐。她决心试探一下秦公子的想法。

“秦公子,这茶水不合胃口?”

绿萼理了理头发又拿出胭脂抹了抹唇,她希望将最美的样子展现在秦公子面前。走到梦瑶身边,看到盛满茶水的茶杯,她柔声问道,声音又绵又软。简直能酥到男人的骨头里。

当然,色诱对梦瑶无效。

梦瑶想着陈煦与思柔公主手拉手的样子,她气鼓鼓的,胃都疼了,她哪吃的进东西。听到绿萼的腔调,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女人真的好奇怪。…,

情人眼里出西施,绿萼觉得秦公子皱眉的样子都那么儒雅,越看越爱。

“秦公子若不渴,那就吃点点心吧。”

绿萼挑出一块自认最可口的点心递到梦瑶手中,手指碰触到秦公子的肌肤,她感觉那颗砰砰跳的心儿都要跳出腔子似的。

“谢谢,我现在吃不下。”

梦瑶虽然生气,她还不至于在皇宫里发火,她道谢之后又将点心放回原处。

“秦公子似有心事,可否讲给绿萼听听?”

相识、相知而后相爱,绿萼岂会错过了解秦公子的机会,她脸蛋儿微红的低下头,“绿萼进宫之前,遇到不愉快的事情就会说给娘亲听,说出来就舒服多了。”

梦瑶虽女扮男装,她依旧从女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听到绿萼的话,她不由想起母亲在世时,她因淘气挨了爹爹家法,娘亲流着眼泪给她擦药的情景。

“你进宫多久了?娘亲还好吗?”

绿萼神色有些凄楚,“娘亲于六年前去世,奴家里已没了亲人。”

“对不起,节哀顺变。”梦瑶低声道,“我娘亲也不在了,咱们也算同病相怜了。”

谈话,离不开共同话题。梦瑶自觉与绿萼有种惺惺相惜的之感,她不禁抓住了她的手。梦瑶无意识的举动在绿萼眼中却是一种暗示,她象征性的挣扎两下就任由梦瑶握着她的手。

绿萼终究是女人,她不太适合单刀直入式的表白求爱,想来还是希望从兵部尚书身上找个突破口。

“秦公子,你是陈尚书的随从,一定很了解他的英雄事迹吧?这几日,宫里的所有人都在讨论陈尚书的本事呢。”

“当然!”梦瑶听别人夸赞相公,她心里甜的跟吃了蜂蜜似的,“相…陈大人,模样生的好看、功夫高强,谋略过人……”

梦瑶夸了陈煦几句,扭头看着绿萼花痴似的表情,她心里突的一跳,这女人难道也是相公的仰慕者?虽然她不可能嫁与相公,可宫里有人对相公日思夜想总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儿。念及于此,她觉得应该稍稍抹黑相公,“陈大人什么都好,他就是太花心,娶了美貌无双又能持家的妻子竟还不知足,见到女人就想娶回家里,真是太过分了。”

梦瑶越气愤,绿萼越欣慰,秦公子痛恨男人花心,那他一定非常痴情,能嫁与这样的男人,妇复何求?

“敢问秦公子娶妻与否?”绿萼小声问道。

“啊?!”

梦瑶有些惊愕,没等回过神来,只听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梦瑶急忙扭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略显虚胖的猛男,他没有胡子,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尖细。

“贱人,不知羞耻!”

来人冲到梦瑶与绿萼跟前,他扬起巴掌就是一记耳光。小德子虽是太监,他对食的女人却不许别人染指,尤其小白脸,他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掴在绿萼脸上。

梦瑶眼瞅绿萼的脸颊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肿起来,她不由怒道,“你干什么?怎么胡乱打人?”……(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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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太后的禁脔

小德子傍上了太后的大腿,手段虽不足为外人道也,成效还是相当可观的,据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颇受太后器重。

小三不好当,不仅要有漂亮的脸蛋儿,还得乖巧伶俐,什么时候可以撒娇,什么时候不能撒娇,她们心里都藏着一本账簿,最关键的一点,做人要低调,原配什么的,能不见就别见,万一不小心撞枪口上也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女小三不好做,男小三更不好做,更不要说床上功夫烂得像一坨屎似的小德子了——这跟叫“杨伟”的家伙做鸭的性质是一样一样的。人皆有七情六欲,太后又岂能例外?孀居的中年妇人耐不住寂寞而红杏出墙,在现在看来,不仅稀松平常,当事人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大燕却不会这般通情达理,先皇尸骨未寒,太后就迫不及待的找男妾,岂不贻笑大方?

小德子当然知道他的靠山决不可宣扬,但凡有一点风言风语传进太后耳中,他就会生不如死。此刻纵然恨得咬牙切齿,在不清楚梦瑶身份之前,他也不敢冒然动手。

小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念叨着奸夫淫妇,他挥舞着拳脚朝鸀萼身上招呼。据说这叫杀鸡骇猴。

鸀萼哭嚎,梦瑶有些看不过眼了。说到功夫,梦瑶绝不算高手,但要对付眼前这一身蛮力的太监倒也绰绰有余,她一拉一推,小德子重心不稳。他滚葫芦似的倒在了地上。

有些事情。一旦动起手来,场面很容易失控。小德子攀上了高枝,心气当然比以前骄傲,眼前这小白脸不仅勾搭他的女人——虽然没有任何法律凭证,两人终究对过食儿,自己碗里的菜岂容他人染指——还动手打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爬起来就要跟梦瑶厮打。

梦瑶有点迷糊,她老老实实的等着相公,先是叫鸀萼的宫婢跟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接着是这位公公不问青红皂白的胡踢乱打。梦瑶不想给陈煦惹麻烦,她当然更不希望被人不问情由的海扁一通。

梦瑶躲避着小德子的拳脚,躲不过去就用相公教的功夫将他推开。

太极拳讲究借力打力,攻击越猛烈。所受反击之力越强,小德子被愤怒淹没了理智,野牛一样横冲直撞。

梦瑶能躲开,他却收不住手脚。要么摔在地上、要么撞到墙上。小德子眼冒金星,他兀自不屈不挠的朝“情敌”发起最猛烈的进攻。

“住手!”

房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夹杂着怒火与威严的女声。

梦瑶背对着房门,不等她扭头,小德子撅着腚、低着头,以牛魔王放大招的礀势朝她顶了过来。

梦瑶闪身,小德子渀佛鱼雷似的直冲向门口,只听“哎呀”一声。继而传来屁股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声响。

“太…太…太后……”

鸀萼看清楚来人身份,她只觉魂飞魄散,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扑通”一声,她瑟缩着匍匐到地上。

听鸀萼提及“太后”,梦瑶双腿有些发软,她还没想清楚该先求饶还是该先叩头,跟在太后身边的侍卫已如狼似虎的扑向了她。

梦瑶单挑小德子,游刃有余的占尽上风,在大内高手面前,她根本讨不到丝毫便宜。梦瑶只觉一根铁杵似的物件扫向自己的脚踝附近。还没感觉到痛或者不痛,她就体会到了腾云驾雾的快感,紧接着“扑通”一声,屁股最先着地,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

梦瑶摔得七晕八素。她甚至觉得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还不算完,她倒地的刹那。两个如狼似虎的侍卫扑向她分别制住了她的两只胳膊并押着她跪倒在太后跟前。梦瑶实在该庆幸出门穿了一袭白衣,如果她一身黑衣,此刻她恐怕已是一具尸体。

意图刺驾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你是什么人?”

不用太后指示,负责宫禁安全的侍卫头领已开始问话。

梦瑶腿痛、屁股痛,胳膊被扭在身后更痛,心里本就委屈,听到侍卫凶神恶煞的问话,她越发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滚出眼眶。

梦瑶大约知道宫里的规矩,拒而不答弄不好要把她送进锦衣卫的诏狱里问话,相比此时的痛苦,那恐怕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梦瑶不敢不答,她抽抽噎噎的说道,“我…我是兵部陈煦陈尚书的…的随从,大人面圣,我在这儿等候……”

大内高手不是没遇到过意图刺驾的刺客,哭着回答的却是头一个。

军人崇拜强者,陈煦的英雄事迹早已传遍皇宫的每一个角落,负责问话的头领听梦瑶说她是陈尚书的随从,语言不由缓和了许多。

梦瑶女扮男装,耳孔用水粉堵塞,连番打斗、挣扎,耳孔想藏也藏不住了。侍卫头领原本就觉得这俊俏公子多了几分脂粉气,看到她的耳孔,心中已然有数,他摆摆手示意压着梦瑶的侍卫松手。

“太后……”

他的话尚未出口就被太后打断。

太后听梦瑶提及陈煦,她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自皇帝回宫,太后很不得志:皇帝任命陈煦为兵部尚书,太后极力反对,然而反对无效。她不禁又想起兄弟的话,儿子长大成人,娶了媳妇忘了娘,只有老张家的人才是一条心。

想到陈煦与她老张家的恩恩怨怨,太后觉得定不能轻饶陈煦。陈煦统领全国兵马,暂时动他不得,那就只好从他身边的人开刀。今日即便将这小子乱棍打死,皇帝难道能降罪她这做母亲的?

“小德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太后与小德子的关系虽上不得台面,这小太监毕竟是她的人,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这难道不是对皇家权威的挑衅?小德子鼻青脸肿,太后当然不知道这都是他自己摔的、撞的,一切罪责归于梦瑶。

小德子恨极了小白脸,他添油加醋的述说了梦瑶与鸀萼的奸情。嫉妒的事儿当然不能告诉太后,小德子很有正义感的强调皇家的声誉攸关,他实在看不过眼才出手教训,只不过学艺不精而已。

太后冷冷的扫了依旧匍匐在地上的鸀萼一眼,她又转向梦瑶。

“太后息怒……”

“来人!”太后打断了梦瑶的话,她很干脆的说道,“掌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6章 拍马屁

陈煦据实奏报,正统皇帝边听边点头。

皇帝放权与陈煦,这只能说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而已。正统皇帝垂拱而治,除了群臣大闹金銮殿因措手不及而惊慌失措外,天下事无不了然于心。

陈煦就任兵部尚书以来的所作所为就渀佛在桌面上散乱的铁屑上空放置了一块磁石,没有大刀阔斧的改革,他如春雨滋润万物,于无声无息之中拨乱反正,将乱成一锅粥的朝廷各级官吏从惊慌失措中稳定下来,朝廷这个庞大的机器渐渐运转如初。

举荐人才,调兵遣将,赶制武器,筹集粮草,他所做的一切都为了一个终极目标——备战迎敌。

也先若知晓朝廷的举动,他会龟缩不出还是长驱直入?从兵法的角度看待事态的发展,也先绝不会放弃这入住中原的天赐良机。

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也先虽然骁勇善战,然而“山炮”的思维方式不能以常理忖度,他龟缩不出固然最好,可如果他选择南下牧马呢?朝廷收拢的后备部队是不是瓦剌铁骑的对手?

正统皇帝原本一点把握都没有,而如今听说陈煦有条不紊的布置,他心里渐渐有了底气。

回朝第二日,他力排众议将国家的军政大权交给一个乳臭味干的少年,此刻想来,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陈煦就任兵部尚书的时间虽然不长,所谓万事开头最难。他能把最初的筹备工作做得井井有条,这是一个人能力真正的体现。朝廷文武百官,恐怕没有人会比他做得更好。

正统皇帝抬头看看汇报工作的陈煦,这样的人才若不能为朝廷所用。这绝对是国家的一大损失;他又看了看站在陈煦身边的思柔公主,这个妹夫他要定了。

“运粮之事,准卿所奏。卿不惜家财,一心为国,朕铭记于心,必不会亏待了卿家。”顿了一顿,正统皇帝又道,“待天下大定。朕当信守承诺,皇妹出嫁之日,必然少不了丰厚的嫁妆。”

朝廷国库空虚,正统皇帝没能力当即弥补陈煦的“损失”。他的赏赐唯有着眼于将来。这种事情并不罕见,现代社会有提成的企业大都采取同样的策略,提成、奖金都会年底发放,只要能坚持到年底,承诺大都会兑现。

现代民营企业尚且如此。遑论一国之君?只要陈煦别闹得太出格,皇帝总会兑现承诺。当然,陈煦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担心,如果刚才思柔拉他手的动作落入梦瑶眼中。后果可想而知。

思柔公主哪能想到梦瑶女扮男装游皇宫?皇兄当面提起她的婚事,小公主心喜、脸热。她忍不住低下头偷着乐。

陈煦心惊胆战的看了思柔一眼,他急忙转移话题道出了发行国债的想法。

“国债?”

正统皇帝想着这从未听过的名词。他不知道这对国家是好是坏。朝廷需要向百姓借钱,这样的朝廷如何取信于臣民?关乎朝廷颜面,他知道一旦付诸于实践,言官弹劾的奏章必将铺天盖地而来。

言官,干的就是“找茬”的工作,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他们干的不亦乐乎。

你说他们被朝廷领导,吃朝廷的、穿朝廷的,非但不知道歌颂,反而喜欢唠唠叨叨的问这问那,你不搭理他还不行。这样的朝廷如何能和谐吗?真该让他们接受一下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陛下,臣也知事态严重,然而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打仗就是烧钱的活儿,若没有坚实的后勤保障,胜败不言自明。”

有一句话陈煦没有说,大燕的百姓没有人权亦没有自由,朝廷欲其生,能活,朝廷要其死,立死。朝廷发不出军饷,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用最野蛮的暴力手段加收苛捐杂税。

当然,这个方法并不可取,王化之地碰上折腾的地方官,税收估计早就收到西历公元二零一二年了,已没有油水可刮;至于那些蛮夷之地,你占他们一分土地,他们就敢跟你玩命,更不要说银钱,当然他们也没钱。

除此之外,就只有“吃大户”,富贵之家,纵有为富不仁之嫌,陈煦也不赞同采取这样的手段,他们的财富当然不会是大风刮来的,那都是一个家族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积累,那属于合法所得,即便朝廷也没有权利用暴力手段散其家财。

对陈煦而言,不惊民、不扰民,借朝廷的名义空手套白狼来解决军饷的问题,这才叫水平。否则,即便侥幸取胜,大燕境内已是危机四伏,国家如何能长治久安?

“朝廷加铸铜币岂不能解决问题?”

正统皇帝思索着说道,陈煦思虑虽然周全,他毕竟年轻,朝廷主宰货币的发行,有此良方,何必舍近求远?

思柔公主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她只是默默的听着。朝廷大事,轮不到她来指手划脚,身为皇家长公主,她应该有这个觉悟。

陈煦渀佛不认识似的看着皇帝,他原本觉得皇帝除了土木堡昏聩了一把,他应该也算圣明之君,现在想来,恐怕有些高估了他。

正统皇帝的智商与冯澈是一个数量级的。

陈煦当然不会将这些话宣之于口,诽谤天子,其罪非小啊。他只是重复了对梦瑶与冯澈说过的话。相比第一次,陈煦摆事实、讲道理,做出一个又一个假设,并给出这些假设所能诱发的后果。

亡国破家,绝不在话下。

正统皇帝听得冷汗涔涔,他不怀疑陈煦的话不是盲目信任,因为他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论点。朝廷的财富是固定的,滥发货币唯一的结果就是通货膨胀,以往一文钱的东西以后可能需要五文甚至于十文。

陈煦这话如当头棒喝,冷汗之余,正统皇帝不由面红耳赤,想想户部的奏章,他恨不得将那帮老东西拖出午门问斩,没有比这更馊的主意了。

“爱卿不愧国之栋梁也。”

陈煦读过“杨修之死”,他知道在领导面前逞能,其结果只能是出头的椽子先烂。陈煦决定给皇帝一个可以下坡的台阶。

“微臣愧不敢当,陛下用心良苦,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正统皇帝并未说话,他脸色较刚才更难看了一点。陈煦恍若未觉的续道,“陛下英明神武,岂能不知滥发货币的后果?臣年少德薄,若无陛下器重,绝不可能身居如此高位;若无一腔锐气,恐怕也会有负陛下重托。陛下故作此言,不过要不着痕迹的提点微臣一二。皇恩浩荡,臣岂敢居功?”

正统皇帝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话听着就舒坦。突然听陈煦腹中“咕咕”鸣叫,得知陈煦尚未午餐,他吩咐常公公取来餐具让陈煦陪他用膳。

陈煦拍马屁换回一顿午餐,“受宠若惊”之余,他又想到梦瑶,媳妇还饿着肚子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7章 冲冠一怒

天大地大,媳妇最大,陈煦这种想法只能说自娱自乐。女人或许期盼,男人绝不会认同,即便秦铮也不会认为他的闺女比江山社稷更重要。

陈煦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低头——与其说向皇帝低头,莫如说向这个时代深入人心的普世价值低头——陪国家最高元首进餐想带上家眷,必须得先请示。

“陛下,可不可以多加一套餐具?”

正统皇帝有些不解的看着陈煦。陈煦有些讪讪的说道,“臣与内人一道入宫,臣享受珍馐,媳妇却饿着肚子,臣于心不忍,斗胆恳请陛下赐宴……”

大燕正统皇帝《起居注》载:某年月日,兵部尚书陈煦蒙陛下赐宴,煦非感激涕零,所思者唯其内子空腹乏身,以至斗胆进言……念女子而不顾君父,此大逆不道也,幸陛下圣仁之君,煦乃免于责罚……

据说后世的专家教授悉闻此事,综合《燕史?陈煦传》记载其人其事,他们得出最终结论:现代女权运动的萌芽可以追溯到大燕正统年间……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思柔公主突然记起刚才跟在陈煦身后的白衣少年,他是梦瑶小姐?那之前偷偷挽着陈煦手臂的举动岂不悉数落在她的眼中?

思柔自己也不清楚她将以怎样的身份嫁入陈家,不可能为妾,那只能是平妻,至于取梦瑶而代之,她从未有过如此想法。梦瑶的小心眼,思柔早有耳闻,刚刚无意识的举动难保不被她当成下马威,这可如何是好?

皇帝的脸。六月天,说变就变。正统皇帝刚找到台阶。龙颜大悦想请客,却料不到陈煦竟如此“不知好歹”。

关于思柔公主的婚事,正统帝最理想的结果是陈煦停妻再娶。塞外逃命时,他多次提及皇妹婚事就是希望听到陈煦的表态。然而,陈煦的应对让他颇为无奈:这厮听说许婚,他乐得眉飞色舞;一旦提及休妻的问题,他必定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

皇家长公主乃天之骄女,岂能居侧室?正统帝再次提及思柔婚事,其中难免没有要陈煦表态的意思。

听到陈煦这话,他觉得这就是陈煦给他的答案:公主可以娶。休妻绝不可能!

正统皇帝勃然大怒。他冷冷的扫了陈煦一眼,喝道:“陈煦,你可治罪?”

匹夫之怒,以头抢地,血溅五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正统皇帝温文尔雅,这不代表他没有火气。

思柔公主冷不丁的一哆嗦,常公公等在旁伺候的宫娥、内侍们纷纷跪地,皆呼“陛下息怒”。

陈煦倒不至于畏惧,他只是有点莫名其妙。陈煦尚未来得及询问,他就听地板传来轻微的震颤,渀佛有什么重物自由落体摔下来似的,接着传来打斗的声音。

陈煦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刺驾。嘴里喊了一声“保护陛下”,他旋风般冲出了西暖阁。皇帝身边高手如云,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陈煦只是担心梦瑶,她孤身在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恐怕得后悔死。

陈煦直冲出西暖阁,他并不清楚梦瑶候在哪个房间,瞅着人多的地方奔去。待他挤进人群,但见梦瑶被人架着胳膊,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站在她跟前,重心倾斜,他抡圆了膀子要掴她耳光。陈煦目眦欲裂,两人自相识以来,除了因误会梦瑶对母亲不敬打过她一次,其他时候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对男人而言,打女人与睡女人兴致差不多,只有他有这个资格,别人即便天王老子也不行。陈煦所处的位置距梦瑶将近两丈,他足底发力竟如大鹏振翅般腾空而起。

人都是凡胎,即便轻功绝顶亦不可能在半空停驻,陈煦于此电光火石之间变换礀势,他右腿前屈,携俯冲之势撞向梦瑶身前的小太监。

小德子下意识的扭身,只听“咔嚓”一声,陈煦膝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他的胸口。小德子来不及呼喊,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身体飞起来撞在墙上又摔到地上。

众人惊呼声中,小德子口鼻有鲜血溢出,他逞大字型趴在地上,礀势,身体抽搐的样子更。

陈煦脸色阴沉渀佛要吃人似的看向抓着梦瑶的两人,他俩下意识的松开。

“陈尚书?!”

刚才负责问话的侍卫统领吃惊的看着陈煦,作为皇帝股肱重臣,他难道不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教条?为了区区一个女人竟不惜在太后面前痛下辣手,他究竟想干什么?

陈煦渀佛没听到他的话,他旁若无人的抱住梦瑶,右手摩挲着她有些红肿的右侧脸颊。

“梦瑶,我来晚了。”

梦瑶想不到陈煦竟以如此方式出现,看着夫君脸上的愤怒渐渐转变成疼惜与歉疚,她眼泪簌簌而下。

陈煦鼻子亦有些泛酸,抱着梦瑶腰肢的右手微微加力,他却并未多言,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善后。

在紫禁城里撒野,大燕早有先例,远的不说,相比群臣大闹金銮殿围殴锦衣卫指挥使马顺致死,他将一个小太监打得生死未卜简直不值一提。

当然,两件事情有本质的差别,群臣围殴马顺,或许有个人恩怨,但他们却打着为国除奸的大旗,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一起动手,法不责众;陈煦此举完完全全出于泄愤之心,最要命的是太后一直看他不顺眼,这岂不是将把柄递到她手中?

陈煦感到后悔,他后悔将梦瑶带进皇宫,后悔入西暖阁前没有坚持将她带进去。至于重创小德子的事儿,如果能重新来过,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并且下手更狠。

陈煦原本以为张太后既有汉之吕雉的阴毒又有清之慈禧玩弄权术的不择手段,扭头看到她张着嘴“花容失色”的样子,他知道他高估她了。

作为皇帝的母亲,看到重伤将死的人心跳都能一百八,她能有什么出息?

张太后惊魂甫定,恨意渐渐战胜了恐惧,“陈煦,本宫面前胆敢撒野,你想谋反吗?”

陈煦未带武器,即便随身携带,他也不会对太后表现出丁点攻击的意图。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不用说他,即便江湖第一高手一眉,他也不可能从戒备森严的皇宫中杀出一条路血路。

再者,逃出去又能怎样?他有母亲,有妻有妾有子,难道能置她们于不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8章 保媒

“陛下驾到。”

常公公唱诺声中,正统皇帝来到陈煦跟前,他先叫了一声母后,继而盯着陈煦道:“陈煦,这是怎么回事儿?”正统皇帝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回事儿?陈煦比正统皇帝更想知道,他相信梦瑶绝不至于在皇宫里无事生非,他要当着皇帝的面替媳妇讨回这个公道。

俗话说聪明的人各有各的相似,傻逼的人各有其愚蠢透顶的傻逼,陈煦还没说话,张太后已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恶认先告状了。

“皇儿,母后问你,外臣公然调戏宫婢,该以何罪论处?”

宫婢也分很多种,皇帝的小老婆——在民间叫通房丫头,服侍主子不分床上床下——可以称作宫婢,宫中负责给皇后刷马桶的女杂役也叫做宫婢,张太后明显有偷换概念的嫌疑。最可气这老女人添油加醋描述的绘声绘色仿佛梦瑶调戏宫婢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似的。

数完梦瑶的“罪行”,张太后又开始攻击陈煦。

“皇儿,陈煦乃你任命的兵部尚书,非但不思上报皇恩,他竟当着母后打杀母后房里的小太监,豺狼之性,昭然若揭,若不加严惩,如何服众?”张太后一口气说完,她竟有些气喘吁吁。这倒也不难理解,久处深宫,除了床上的假凤虚凰,她基本不锻炼身体,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说这许多话而不至于哮喘已经很不容易了。

张太后是很不懂得适可而止的女人。喘匀了气。她又很有针对性的危言耸听。

“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假以时日,他难保做不出刺王杀驾的事儿,皇帝你不可不察之。”

思柔公主花容失色,她急忙跪倒在地,“皇兄,陈公子绝不会有这样的念头,他若心怀异心,当初又岂会……”

陈煦突然打断思柔公主的话,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当初奋不顾身救皇帝性命,虽有大功最好别挂在嘴上,这就像做?爱,谁都知道有这事。但挂在嘴上不免给人淫奔浪荡的印象。当然,皇帝自己提出来就另当别论了。

“陛下,太后声言外臣调戏宫婢,臣愚钝……”

张太后性子果然很急,陈煦还没说完,她指着梦瑶面带鄙夷的说道:“你为何不问问他?”顿了一顿,她又道,“伤风败俗。”

在大燕,蓄养娈童很正常,这甚至是文人士大夫引以为傲的时尚。不过那属于家宠,养在房里合适,堂而皇之的带出来就有点不要脸了。自正统皇帝以下,男人看陈煦的目光或羡慕或恶心,女人则纯是厌恶。

思柔公主却是例外,她早就认出梦瑶女扮男装而已,事情似乎还有转机。

梦瑶趴在陈煦肩头正哭得伤心,闻言不禁抬头,她倒没听出太后话里有话,她只是担心连累相公。生于官宦之家。对皇权的敬畏几乎深入到骨子里,夫君因她而触怒太后,纵然感动的一塌糊涂,她也不得不考虑后果,得罪皇上的生母这事绝不亚于老寿星家族集体喝砒霜。掉脑袋正常,侥幸活下来才是意外。

如果太后开恩。她愿付出任何代价。梦瑶欲挣开陈煦的拥抱,她要给太后磕头,直到太后答应不在追究为止。陈煦看着梦瑶夹杂着愧疚的惶恐,他能猜到妻子的想法,感动的同时也知道梦瑶想的太天真了。

太后没有大局观,尤其听了兄弟的话,她更不希望皇帝与也先开战,兵强马壮的时候尚且一败涂地,现在更赢不了。赶紧迁都金陵才是王道,那才是大燕龙兴之地。至于陈煦这等罪魁祸首,她巴不得他早点死,新仇旧恨,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把柄,她还不像王八似的咬住就不松口?…,

梦瑶就算磕头磕到海枯石烂,她也打动不了太后,只有女人才是女人最大的敌人。

“你告诉皇帝他是怎么调戏于你的,你只管大声说出来。”太后又对绿萼说道。

绿萼看看太后又看看梦瑶,男人可以再找,太后无论如何也惹不起,做人还是得识时务。绿萼不敢看梦瑶,她断断续续的描绘了梦瑶调戏她的过程,尤其那的话语,太后觉得有些耳熟,想想这都是小德子在床上爱与被爱的时候说过的,难道这小贱人……想到这里,太后脸色变了。

“陛下,她说谎……”陈煦指着绿萼说道。

绿萼心虚得说不出话来,太后却道:“大胆陈煦,你暗指本宫在说谎吗?”

“皇兄,思柔能证明是绿萼说谎。”思柔公主又指着梦瑶道,“她是梦瑶姐姐女扮男装,又怎会调戏女子?”

陈煦对思柔点点头,他又看看脸色渐渐憋紫好像便秘似的太后,动手解开梦瑶发髻。女人与男人的差别不仅仅体现在身上少了个把柄、多了个漏洞,也不可能让人辨别胸前有没有肉,脸型配合披散着头发的风情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张太后便秘似乎更严重以至于脸蛋看起来像放了好几天的猪肝,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梦瑶调戏宫婢,眨眼功夫,娈童变女人,简直岂有此理。

“陛下,内子又岂会调戏女人?想必太后也是受人蒙蔽才错怪内子吧。”

陈煦岂能不知太后故意要整他?既已让她吃憋,该当见好就收,一味穷追猛打只能适得其反,太后毕竟是皇帝的母亲,疏不间亲,天知道皇帝会怎么处理。给太后找个台阶,皇帝也好从中斡旋,毕竟他还有利用价值,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关于误伤这位公公,臣见妻子受苦,心焦如焚以致竟不知太后在侧,臣罪该万死。”陈煦装模做样的跪下,梦瑶跟着跪倒在地,太后看着两人,她恨得牙疼,巧言令色,难道就这样放过她?

皇帝要诛杀重臣,他也得炮制一个足以服众的借口,何况太后一届女流?她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母后息怒,陈煦此举固然该死,然其情可恕,何况朝廷正直用人之际,朕恳请母后准许他戴罪立功。”

正统皇帝在塞外逃命,太后安居深宫又大肆封赏娘家人,就那建宁侯一人的头衔估计能写几页纸。外戚专权是一个敏感话题,皇帝可以让建宁侯头衔作废,他却不能动自己的母亲。此事替陈煦开脱,固然爱惜陈煦之才,内心未尝没有敲打太后的念头。当然,他绝对不会也不能承认。

太后冷冷的扫了儿子一眼,她拂袖而去,离去之前,她又带走了绿萼。

“臣叩谢陛下不杀之恩……”

正统皇帝面无表情,陈煦仿若是一柄宝刀,皇帝当然想握在自己手里,联姻乃最常用的手段,历史上固然不乏联姻之后又造反的驸马或驸马爹,正统帝却不担心:这混小子肯为秦家丫头得罪太后,他也会为思柔不顾一切,如此重情的家伙岂会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当然,这小子也该敲打敲打,既想娶公主又不肯给名分,这很不好。正统皇帝看看思柔又看看梦瑶,他忽道:“女扮男装混进皇宫,这成何体统?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太出圈了。”

梦瑶伏在地上垂头不语,陈煦替她“申冤”道:“陛下,这都是臣自作主张,不关梦瑶的事儿。”接着陈煦又说他各种忙,每天都加班,昨夜甚至一宿没睡,不得已才让妻子帮忙。妻子无尝奉献,实乃女中豪杰也。…,

梦瑶有些羞赧,正统皇帝却笑了,不过有点冷。

“如此说来,朕该奖赏于你们?”

“那倒不必……”

正统皇帝冷哼一声,他打断了陈煦的话,转身对恭立身边的常公公道:“宣左都御史秦铮入宫觐见。”

思柔公主想替陈煦两人说几句好话却被皇帝喝止,长兄如父,何况兄长乃大燕第一人,毫不夸张的说一句,他对思柔有绝对的统治权。

“都平身吧。”

陈煦站起身,看到梦瑶紧蹙娥眉,他不由扶了她一把,替她扯平身上的衣服又简单的替她扎起头发。思柔公主有些羡慕,正统皇帝则很不识趣的破坏了这旖旎的氛围,他询问陈煦关于国债的事儿。

在等待秦铮的这段时间里,陈煦完美的阐述了关于发行国债的细节。正统皇帝只是听,直到陈煦说完,他才盖棺定论,“你不用跟朕讲这许多细节,朕只要结果,有任何差池,朕拿你是问。”

陈煦说到嗓子冒烟就换来这么一句答复,他几乎要骂娘,想想皇帝他娘是张太后,陈煦瞬间没了问候的兴致。

秦铮听闻皇帝召见,他立马放下手头的事儿,匆匆赶到皇宫。

看到女扮男装的梦瑶,秦铮脸上有些挂不住,陈煦怎么回事儿?他怎么把梦瑶带进宫了?秦大人是爱面子的人,他想假装不认识梦瑶,奈何正统皇帝不肯同意。他先讲了刚才发生的事儿,跟着又含蓄的告诉秦铮想要治国先得治家,官宦家的小姐得有小姐的样子,否则就是不成体统。

正统皇帝林林总总的说了很多,总结起来一句话,秦家该加强家庭教育,不能老干这种有失妇容的事儿。陈煦想不到皇帝竟然叫家长告状,见岳父黑着脸的样子,他决定晚上一定不能让梦瑶回娘家。

陈煦正要替梦瑶辩解几句,秦铮却叹了口气,他跪伏在地,“陛下,臣想替思柔公主保一个大媒。”……(..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9章 抗旨

陈煦第一次意识到岳父的思维是跳跃性的,他怎么也不能将做媒跟“开家长会”联系在一起。梦瑶看了父亲一眼又低下头,她敢发誓她长这么大也没像今天这般窘迫过,皇帝为何要针对她?梦瑶可以不在乎丢脸,可连累相公、爹爹被人瞧不起,她百死莫赎。

“陛下,思柔公主品貌端庄,已到婚配之龄,理当择人而嫁……”

思柔吓的小心肝砰砰跳,她看了陈煦一眼,今生不可能再嫁别人,如果皇兄同意为她海选驸马,那她就去死。以前比较过上吊跟跳井两种方式的区别,她决定上吊,至少那是干的。

“秦爱卿认为谁家儿郎配的上朕的皇妹?”

“皇兄……”

正统皇帝依旧不许思柔发表意见,她无助的看向陈煦。

陈煦感觉心为之一紧,自从皇帝提出要将思柔公主许配给他,他想的最多的只是如何跟梦瑶交代,始终不曾考虑思柔的感受。

“陛下,你答应将思柔许配与臣的。君无戏言,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梦瑶不能置信的看着陈煦,她竟不知还有这事。陈煦不敢看梦瑶,痴心女子负心汉,这一刻他觉得他特别的不是人。

“你真想娶朕的皇妹?”

皇帝摆明了要坑陈煦,梦瑶止住泪水,她怔怔的看着相公想听他的回答;思柔期盼的看着陈煦,说一句想应该不难吧,他若不喜欢自己,当初又岂会与自己那样?他若不喜欢自己

又岂会于乱军之中一路保护自己不受半点伤害?

陈煦左右为难,他急中生智偷换概念道,“陛下,臣真心喜欢思柔公主。”

“朕问你想不想娶朕的皇妹。”

正统皇帝竟然不上当,陈煦看看梦瑶又看看思柔,他压低声音道,“必须想娶。”

思柔喜形于色。看到梦瑶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样子,她仿佛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什么喜悦都不翼而飞了。

“那我呢?”

陈煦伸手去拉梦瑶的手。梦瑶却挣脱开来,她那带着雾气的双眸凝视陈煦的眼睛。在大燕,驸马连纳妾都不许,更不用说已有贤妻。弹劾驸马在外拈花惹草也算秦铮的工作之一。梦瑶身为左都御史家的千金,她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你当然是我的妻。”

正统皇帝皮笑肉不笑的问道,“照你所言,朕的皇妹难道嫁你为妾?”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何必要妻妾分明?两人都是妻。两人又都不是……”

“好胆!”正统皇帝突然翻脸,他大怒道,“当着朕的面如此胡言乱语,你真以为朕不会治你的罪?”皇帝劈头盖脸的将陈煦一通臭骂,气犹未平,他又看向秦铮道,“秦爱卿,你如何看待此事?”

秦铮没有看女儿。他跪伏在地。道:“陛下,臣窃以为能配上思柔公主的只有一人,”说着眼神复杂的看了陈煦一眼,“他就是兵部尚书陈煦。”

陈煦大惊,梦瑶、思柔同样不能置信。秦铮无视旁人盯视的目光,他继续道。“陛下,臣已请人合过陈尚书与思柔公主生辰八字。八字相匹,乃上等婚。”

正统皇帝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他微微点头又别有深意的看了梦瑶一眼。皇帝意思很明确,你家丫头的事儿该如何处理。当然,作为大燕最高领导人,得罪人的事儿一般不会亲自出马,下属若没这点眼色,如何能得他器重?…,

秦铮咬了咬牙,他朗声道:“启奏陛下,臣家教不严以致小女德行有失。陈尚书念及夫妻之情,不忍明言,臣惶惶不安。所谓养不教、父之过,臣情愿小女被退回本宗约束、教诲,臣无异议。”

在大燕,丈夫休妻屡见不鲜,妻子娘家人主动要求被休,秦尚书乃空前绝后第一人。正统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他又跳出来充好人,夸赞了梦瑶几句,他又道,“令千金才貌无匹,返回本宗当重梳蝉鬓,美扫娥眉,朕会做主代其选聘如意郎君……”

梦瑶听到父亲的话,她只觉眼前一黑,勉强站定之后,她竟仿佛大病一场似的憔悴了好多。

“爹爹,你…你为什么……”

梦瑶喃喃自语,至于皇帝说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耳朵;陈煦勃然大怒,正统皇帝替他妹子谋划也就罢了,岳父大人为何胳膊肘朝外拐?

“陛下,岳父大人,我想问一句,梦瑶德行亏在哪里?她女伴男装,是我逼她做的,私入宫禁,也是我拉她来的,你们凭什么都说她不好?”陈煦气犹未平,他一把搂住梦瑶的腰,“陛下,这是臣的家事,臣自有主张,”顿了一顿,他又对秦铮道,“岳父大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梦瑶自嫁我为妻,她就是我陈家的人,旁人恐怕无权干涉吧。”

陈煦言语虽不礼貌,秦铮却感觉欣慰,他何尝愿意逼迫女儿?陈煦当着陛下讲出这番话,不管成与不成,他都替女儿感到值得。试问天地之间,有哪个男人肯为女人触怒天子?

“陈煦,你不认同秦爱卿的话?”

陈煦握着梦瑶冰凉的小手,他毫不退缩的说道,“陛下,头可断,血可流,梦瑶绝不休。”说完,他拭去梦瑶眼角的泪水,“梦瑶,咱们回家。”

“来人,将陈煦给朕拿下!”

正统皇帝一声令下,站立左右的侍卫应声而上,他们挡在了陈煦跟前。陈煦回头与正统皇帝对视,思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帝很有先见之明的再一次制止了她求情的话。

“陈煦,朕再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打算娶思柔公主。”

陈煦看看梦瑶,又看看额头沾满尘土的思柔,他感觉心痛的仿佛要窒息一般,如果…如果早知如此,他宁肯从没有认识过思柔公主。

“陛下,”陈煦突然扭过脸不再看思柔,“陛下,如果迎娶公主的代价是休掉梦瑶,臣…臣宁肯说‘不’,思柔公主……”

“把陈煦带下去,让他去刑部的大牢里好好反省反省。”

陈煦为人随和,骨子里却是宁折不弯,思柔公主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可这话果真从陈煦口中说出来,她整颗心都为之抽痛,眼泪再也止不住,一颗接一颗的淌下来。正统皇帝与思柔虽非一母同胞,因为塞外奔波逃命的经历,他对年幼的妹子有种特殊的感情,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陈煦没有反抗,他功夫固然不弱,可毕竟不是超人,大打出手只能换取更为严重的后果。再者,刑部大牢他也不是第一次进,就当进去休息一晚,等明天还有工作要做。只要皇帝不是愚蠢透顶,他绝不会此时换将,更何况他还有其他可用之人?

至于休妻,陈煦作为当事人,休书上若没有他的签字,那不过一页废纸而已。

“相公……”…,

陈煦被侍卫带下去,失魂落魄的梦瑶突然叫了一声,她那哭腔有种撕心裂肺的悲恸。陈煦眼睛有些涩,他回头冲梦瑶挤出个笑脸,接着离开了金銮殿。

“皇兄,你饶恕陈…陈煦这次吧,思柔不…不想再嫁她了,真的…不想了。”

思柔公主叩头,皇帝制止,他又看着伏在地上的愤愤的瞪着他的梦瑶。

正统皇帝微微一笑,“传朕旨意,陈煦欺君罔上,重责四十大板……”

“不要,”梦瑶浑身一抖,那骨子里的倔强消散的无影无踪,“求陛下收回成命。”

“想朕收回成命,你总得说出一个能说服朕的理由吧。”

梦瑶颓然闭上眼睛,“小女子…小女子同意爹爹…爹爹的决定。”梦瑶这话似乎耗尽了全部气力……

俗话说有因才有果,他到底做了什么孽才频繁出入监狱这种地方改造?真邪了门了。

刑部大牢里收拾的挺干净,陈煦坐在平铺地上的软褥上,他忍不住反思自己的人生。前世作为杀手,双手血债累累那只是工作需要,闲暇之余,他除了找妹纸发泄欲火,真心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今生杀人无数,基本每个人都是该杀之人,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红颜知己倒是有几个,可这也犯法吗?

刑部的牢头也算老朋友了。他以前不敢小看陈煦,现在更加不会,皇帝亲自下令将其关押,他却半句不提职务何人分担。兵部尚书,总揽军政大权,这多大的官?尤其这种时候,没有这种大官坐镇,朝廷岂不大乱?陈尚书在监狱待不长久,牢头买来好酒好菜,亲自送到陈煦牢房的方桌上。

“陈大人,粗茶淡饭,您多多担待。”

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又白又软的馒头,陈煦想到梦瑶还没吃东西,他就越发纠结,突然甩手打了自己一耳光,你妹的,当初怎么就带梦瑶去皇宫那么危险的地方?

“大人……”

牢头既惶恐又不解,如果说饭菜难吃,大人也不至于打自己耳光吧?

“不管你的事儿,是我自己犯贱。”

牢头:“……”

陈煦嚼着馒头,突然听到脚步声起,吴宁身后跟着两个衙役抬着半箱公文走进牢房。

“吴大人,陈煦戴罪之身,不太方便处理国家紧急事务吧?”

吴宁拱手道:“大人辛苦,陛下特意吩咐下官将公文抬到这里交大人处理。”

陈煦:“……”(..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40章 仇人见面

梦瑶失魂落魄的随父亲回家,秦观见到姐姐,他小跑着迎上来,嘴里还念叨着姐夫怎么没一起过来。梦瑶没有说话,她径直走向自己房里,趴在榻上呜呜痛哭。嫁得如意郎君,梦瑶曾以为她是最幸福的女人,即便陈煦生死未卜,她也不曾放弃希望,然而皇帝一句话彻底绝了她的一切念想。

“老爷,梦瑶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秦铮没有回答妻子的话,叹了口气

他叫来府里管家,吩咐他派人去陈府取回属于小姐的东西。柳氏大惊,她急道:“老爷,陈煦要休妻?梦瑶有何过错?他岂能如此不顾情面?事情一旦传出去,这让梦瑶如何做人?”

“想找借口还不容易?”秦铮有些烦闷,“事情已成定局,追问有何用?”梦瑶被休,秦铮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此中情由,他如何对妻子明言?“我去看看梦瑶。”

“老爷,妾身作为梦瑶的娘亲,发生这样的事儿岂能不闻不问?”自嫁入秦家,这基本可以说是柳氏第一次违逆秦铮的话,她气呼呼的说道,“我去找陈煦,纵使他位再高、权再重,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梦瑶有哪点对不起他陈家?”

“陈煦现在刑部的大牢里。”

柳氏:“……”

秦铮走进女儿房里,他默默的坐到女儿身边,长吁短叹良久方道:“梦瑶。你不要怪爹爹狠心。爹爹在陛下面前所说的话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梦瑶闻言,抬头看着父亲,她那朦胧的泪眼写满了怨对,“那你为何提出要为公主保媒?你若不说,怎会有后来的事儿?”

柳氏料不到此事竟跟老爷有关,她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

“陛下有意将思柔公主许配陈煦,昨天爹爹就想跟你言明,看你高兴的样子,爹爹于心不忍,心想就让你多欢喜几天。”

梦瑶有些不能置信。想到陈煦与思柔公主的事,她好恨。

俗话说女人最了解女人,梦瑶看到思柔公主望向陈煦的眼神,她就知道两人关系绝不简单。梦瑶反感陈煦勾三搭四。可自成亲以来,她谨记柳氏的话,既然相公不说,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她体谅别人,可又有谁体谅她?

“陈煦护送思柔公主出嫁,几经磨难,两人日久生情也不足为奇。若仅这个原因,皇帝恐怕也不至于如此大张旗鼓的逼迫臣子休妻。”

秦铮提到休妻,梦瑶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陈煦的权利太大,统调全国兵马。皇帝纵然用人不疑,他也不可能完全放心。他想将陈煦牢牢的掌握在手中,联姻是最佳途径。战事结束之际,皇帝必然收回兵权,作为交换,他定将陈煦与思柔公主的婚事召告天下并奉上丰厚的嫁妆,也只有如此才不会寒了功臣的心。”

“相公才不会在乎手中的权力,他早跟我说过,事情结束他就交出兵权。”梦瑶忘不掉陈煦跟她说过的话,届时只陪着她风花雪月。然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秦铮有些诧异,他料不到陈煦竟有如此胸襟,如此少年当真算得上不世出的奇才。如果把女婿比作煮熟的鸭子,送到嘴边却又飞了,最苦的还是梦瑶啊。

“陈煦或许不会在意。可别人怎么想?为国操心劳力,狡兔死。走狗烹,皇帝能不考虑这个后果?”

“那我该怎么办?”梦瑶喃喃自语道………,

陈煦看着面前的公文,满脑子都是梦瑶流着泪的苍白的脸,思维似乎停滞,字都不会写了,还谈什么工作?作为曾经生活在黑暗世界的现代杀手,忠君爱国的思想本就淡薄,什么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在他看来纯属扯淡。陈煦很想撂挑子不干了,你爱谁谁,老子不伺候了。考虑良久,他很痛苦的发现事情真不会这么痛快。

弃官归隐,他能隐到什么地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感觉他就像围着磨盘转圈的驴子,皇帝不让卸套,他就得干下去。在大燕,没有劳动法,辞职很难,除非告老还乡,可惜他不符合申报条件。

陈煦昨夜一宿没睡,今天又从早晨折腾到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伏到桌案上睡着的。陈煦恍若醒着又仿佛在梦中,他看到梦瑶一身红衣走到他跟前,那是属于他们的房间,梦瑶陪嫁的那张百步床显得格外空旷,她时而甜笑,时而悲泣。

“梦瑶,我真的不是负心汉。”

陈煦紧紧的搂着梦瑶,伸进衣服里摩挲着她身上的敏感地带。梦瑶言笑晏晏,她倒不阻止陈煦的动作,清甜的声音在他耳畔道,“相公,我真的不怪你。”

陈煦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荡过来,他回头却是房梁上吊着的一条白绫。梦瑶不知怎么站到白绫下的圆凳上,她的神色凄苦,言语如刀。“相公,你对梦瑶一再相负,梦瑶今日自我了结,然后到阎罗殿里告你一状。”

说罢,梦瑶一脚踹翻圆凳,陈煦大叫一声“不要”,随即从梦中惊醒,他竟吓出一身冷汗。

天快黑了,陈煦揉着酸麻的胳膊站起身来,他突然觉得下身传来黏糊糊的冰凉感,借方便做掩饰,解开腰带,他才发现他竟然梦?遗了。这一刻,陈煦有点想哭,窸窸窣窣的刚系好腰带,他就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煦儿,你这是怎么了?皇上为什么又要关着你?”

冯清、秋月伴在陈莺儿左右,她们一脸焦急的看着陈煦。

“这说来话长,我不会有事,皇上不会关我太久的。”陈煦看看母亲,他似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道,“娘,梦瑶…梦瑶她回家没?”

冯清、秋月都不说话,陈莺儿拉着儿子的手,她似有些责备的问道,“秦家来人收拾了梦瑶的日常衣物带回了娘家,娘派人去秦府询问,听说…听说你不要梦瑶了……”

“什么?”陈煦只觉气往上涌,他有种杀人的冲动。在这没有人权、没有自由的年月里,他能拥有的东西不多,如果把梦瑶比作一件物品,她绝对是除母亲外最最珍贵的那一个。别人逼迫他休妻也就罢了,按照习俗,最少得经过他这当事人批准这一手续吧。

“煦儿,梦瑶是好姑娘,你不在的日子里,她白天操持家务,晚上还陪着娘说话唯恐娘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儿。你一定得把她请回来。”

陈煦宽慰母亲,他又将牢头叫过来,客套两句,他直奔主题。

“我有急事,能不能出去一下。”

牢头面有难色,尚书大人蹲大狱基本相当于脱了裤子放屁,皇帝若真想治他的罪难道还会把朝廷重要公文送到大牢里来?当然,天子言出法随,他说让陈煦蹲大牢,他就得蹲大牢。当然,陈煦只要人在这里,皇帝根本不在意他干什么出格的事儿。

牢头见尚书大人“百无聊赖”的样子,他甚至都想去勾栏里叫几个妞,顺便再摆一桌花酒送进来。当然,如果他知道陈煦可能当驸马的事儿,他绝对不会叫妞………,

“陈尚书还真是大言不惭,你真以为刑部的大牢是你家的?”建宁候的声音传进牢房,站到陈煦跟前,他又语带讽刺的说道,“大狱里的尚书大人,本侯爷不得不写一个服字。”

陈煦双目一凛,他刚才的声音不算大,想在甬道的尽头听清他说话的内容,此人功夫绝对不差。建宁候男女通吃,那被酒色掏空了的身体岂有这个本事儿?陈煦看向建宁候的身后,董贤手持宝剑,气度之沉稳与当初所见不可同日而语。

董贤身边站着的中年男子头戴儒巾,相貌儒雅,颌下三缕长须,给人一种真名士当自风流的范儿。陈煦与此人四目相接,他竟感到一股有若实质的压力,仿佛周身的空气都变成粘稠液体组成的漩涡,动一动手脚都要耗费莫大的心力。

此人是谁?陈煦突然想到冯澈口中的“方大圣”,难道真的是他?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家伙果真有两把刷子。

方小公子在京遭人重创,方洪大发雷霆,他一面延请名医替儿子疗伤,一面派人调查陈煦。能在法海眼皮底下重创他儿子的人绝非等闲之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有些事,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陈煦十六岁进京,白手起家,他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聚敛了巨额财富。方洪直到此时才知香皂竟是他的独家秘制。作为读书人,方大圣穷讲究,诸如什么每日三省吾身,读书、习字;吃饭、拉屎之前都得斋戒沐浴。据说方洪有次害腹泻,他反复的拉反复的洗,不停的脱衣服、穿衣服,夜深就寝时,他的夫人才发现老爷竟有了猴屁股——红色的。香皂的问世让方大圣彻底解脱了苦恼。那话怎么说来的?月月都好,陈氏香皂的保护,体贴又周到。

方洪想到这香皂竟是重创儿子的凶手所制,想扔又舍不得扔,他带着这种纠结来到京城。进京之后才晓得,这小子竟由没有实权的散官平步上青云做了朝廷的中流砥柱。

方洪虽不将朝廷放在眼里,然而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掌握大权的兵部尚书也绝对不容易对付。方洪正无计可施,突然听说陈煦入狱,他顿觉机会来了。大牢里即便不能杀他,也必须给他个下马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41章 枷锁

陈煦不再盯着方洪,建宁侯觉不可能带给他如此令人窒息的压力。

“侯爷谬赞,陈煦岂敢与侯爷比肩?在下可听说侯爷身兼数职

而且都是朝廷要职,国家离不开侯爷啊。”建宁侯德官都是太后封的,皇帝回宫,他除了侯爷的爵位,基本上就清洁溜溜了。官场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得势时宾客盈千,失势时门可罗雀,这是建宁侯心头的伤痛。

陈煦虽面带微笑,可他这却是裸的大脸。这就是官场,背地里你死我活,当年也得呼朋唤友。建宁侯看着陈煦的脸庞,他恨得牙根疼,早晚有一天,本侯爷要把你弄到床上操个死去活来。得亏陈煦听不到建宁侯意?淫的心声,否则他绝对会第一时间踩他的脸。男子汉大丈夫,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尤其身上趴着一个毛茸茸的家伙,这简直太恶心了。

建宁侯眼珠一转,他斜眼看了牢头一眼,鸡蛋里挑骨头般没事找事道:“刑部大牢竟如此优待朝廷重犯?陈煦触怒太后,若不加惩处,太后威严何在?你还想不想干了?”

“侯爷……”

牢头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原本以为在领导面前露露脸能得点赏钱,要早知道两人交恶会把火烧到他头上,打死他,他也不往这儿凑。一个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炙手可热的兵部尚书,一个是太后的亲兄弟。牢头他往上数八辈。也没有能与他们比肩的人物,这可怎生是好?

陈莺儿紧张的抓着儿子的手臂,如果他们敢伤害她的儿子,她就跟他们拼命。至于拼不拼的过,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冯清比陈莺儿直接,“哐”的一声,她抽出佩剑,与此同时,她跨前半步,挡在陈煦三人跟前。

董贤目光灼灼的盯着冯清。她娇媚的容颜透着若有似无的幽怨,那种风情分外怜人。董贤自被陈煦重伤,伤愈以来,卧薪尝胆勤修武艺。只为有朝一日能将陈煦狠狠的踩在脚下。曾经的官场浪子戒绝女色,他自认他那颗心已坚如磐石,八风不动。然而此刻,董贤知道他错了,他那充斥着仇恨的心竟仿佛被小狗舔了一下似的。曾经被冯家拒绝过一次,他就不怕被拒绝第二次,或许这种情况并不能发生……

陈煦将冯清拉到身后,出了事情让女人顶着,这不是他的风格。

“建宁侯,这般逼迫一个牢头。你就不觉的掉价?我都替你臊得慌。”陈煦嘴角往上翘,他盯着建宁侯道,“想给我带上枷锁就直说,何必舍近求远?”

“你…你好……”建宁侯怒极反笑,他大喝一声,“来人,给本侯将钦犯锁起来!”

陈煦冲母亲笑笑,示意她们不用为他担心,转过脸看向建宁侯,他的笑容不复刚才的温煦。他冷声道,“侯爷,你确定要将我锁起来?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那枷锁你套上容易,想要取下来就难了。”

建宁侯身后的随从纷纷替他们的侯爷名不平。有人骂陈煦放肆,也有人说他不知天高地厚。董贤盯着陈煦的眼睛。他嗤笑道,“你我虽不共戴天,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强劲的对手,现在我才发现高估你了,你的自信难道就是盲目的自大?我甚至怀疑你能爬到如今的地位,也只是误打误撞的走了狗屎运。”

“是么?能撞狗屎运也是一种能力,至少干翻你不成问题,我想这点毋庸置疑吧。”陈煦话锋突然一转,“这有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知道我看你像什么吗?”陈煦自问自答,就算给董贤机会,他八成也懒得回答,陈煦也就不多此一举了,“我看你就像大粪上长得野草,吃撑了,营养过剩,你蹭蹭的就往上冒,问你了么?!”…,

“狗拿耗子”一词出自《儿女英雄传》(清?文康),现代的小孩子骂人都引用这话。在大燕,陈煦此语信手拈来却又妙至巅峰。董贤在建宁侯府的身份比较特殊,套用现代一句话,他拿着高工资却整天无所事事,纵然武功不差,然侯府这家公司也并非离不开他;再者,作为天机老人嫡孙,出身决定性格,他不懂得如何与“同事”处好关系,试问这样的人如何讨喜?

建宁侯与陈煦针锋相对,旁人也只是愤愤不平的暗自腹诽,即便号称方大圣的家伙也不言语,唯独董贤跳出来叫嚣什么“我视你为对手”,他有什么资格?真当这是在剑岳宗?这是朝廷大事,而你董贤站在这里顶多就是建宁侯养的一条狗而已。

侯府的下人听陈煦说董贤狗拿耗子,他们觉得很形象,当场就有人笑出声来。建宁侯猛回头,他们硬生生的把笑意憋了回去。

董贤大恨,脸孔抽搐,他握着剑的右手微微颤抖着。有些人,即便做了错事,他也只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自己是不会错的,董贤恰恰就是这样的人。今日被人嘲笑,他完全归咎于陈煦,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他哪还忍得住?

“陈煦,你一再辱我,若不雪比恨,我誓不为人。”

“有什么手段你就使出来,我能废你第一次,同样能废你第二次。”

董贤忘不掉陈煦那奇怪的火枪,发射暗器,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听到声响,再要躲避已经晚了,以祖父天机老人的本事都险些着了他的道,苦思月余也想不到破解之道,董贤自知难以抵挡。越是如此就越气急败坏,董贤表情残忍的盯着陈煦,“你纵使可以自保,你能时刻护着你的女人?”

“你敢!”陈煦眼中杀机大盛,他告诉自己董贤必须死,否则他寝食难安……

建宁侯的人带来枷锁,陈煦很配合,带上之后他甚至还转了两圈,他哂道:“还不错,你不会特意给我订做的吧?就是沉了点,以后得改进一下。”

“这才像朝廷钦犯的样子。”建宁侯眼中透着快意,“陈煦,你放心,本侯有的是时间,每天都会来照顾你的。”

陈莺儿眼眶含泪,她下意识的站到儿子跟前。陈煦用肩头碰了碰母亲,他又看着建宁侯道:“那陈煦就先谢谢侯爷了。”顿了一顿,他又道,“也希望侯爷也不要忘记在下的话。”

陈煦话音尚未落地,牢房外的甬道里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圣旨到,兵部尚书陈煦接旨。”

常公公声至人至,牢房里所有人纷纷跪倒。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正统皇帝的旨意是一张喜报,主要阐述了两件事:第一,表彰陈莺儿教子有方,给她封了个诰命夫人,相应玉轴鸾锦待工部所属的神帛制敕局赶制后送到;其二,肯定了陈煦这几天的备战工作,希望他再接再厉,务必要在也先进逼京城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陈大人,接旨吧。”

常公公有些诧异陈煦身披重枷,看了看跪在旁边的建宁候,他嘴角浮出笑意,貌似有好戏看了。王振专权,累及朝廷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正统皇帝痛定思痛,他再也不敢信任太监,常公公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原本是十二监中最具权势的职位,现在彻底沦为鸡肋。阉党刚刚肃清,外臣哪个敢与内侍亲近?…,

陈煦为了让梦瑶进西暖阁,他送了常公公不少银子。对常公公而言,这不啻于雪中送炭。即便他没办成事儿,陈煦也没提追回银子的事儿,常公公对陈煦印象不坏,能帮他一把就帮他一把,举手之劳而已,常公公如此想到。

“臣谢主隆恩,不过还请公公转告陛下,请恕陈煦枷锁在身,不便接旨。”

常公公看看建宁候,通过皇帝对太后的态度,他知道建宁候失势已成定局,何须惧他?

“陈大人,那咱家据实奏报。”

常公公作势欲走,建宁候忙道,“公公且请留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在平时,他堂堂国舅何须对内侍如此低声下气?

“侯爷有何吩咐?”常公公亦不想跟建宁候彻底撕破脸皮,“咱家力所能及之事,定然帮侯爷办妥。”话虽如此,他却打定主意,绝对不搀和他与陈煦的争斗。

“常公公,本侯与陈尚书有些小误会,你能否帮忙说和说和?”

建宁候知道陈煦等得就是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这就是陈煦跟皇帝合伙给他下的一个套,否则岂会如此巧合?建宁候知道与陈煦说等同于白费吐沫,他这才找常公公代为说和。常公公权利远不及王振,然而作为皇帝身边人,成事不足,败事却绰绰有余,这跟女人在男人耳边吹吹枕边风是一个道理。陈煦想来不会不卖常公公这个面子,建宁候甚至打定主意,只要这事儿过去,他再想坑陈煦绝对不亲自出面,这风险太他爷爷的大了。

常公公装模作样的朝陈煦拱了拱手,他如实重复了建宁候的话。陈煦朗声道:“公公,非陈煦不卖公公这个面子,实在是在下早就提醒侯爷这枷锁套上容易,想摘下来却难。侯爷一意孤行,在下有什么办法?”

建宁候索性横下心来,“陈煦,你到底想怎么样,开个价吧。”

陈煦看看母亲三人,他又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看的董贤,慢条斯理的说道,“侯爷,在下想问一句,恐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42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冯澈听说陈煦下狱的消息,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晌午分手的时候老三还号令百官、指挥若定呢;屁大点的功夫,他怎么就又做了阶下囚?难道人生的大起大落真的这般刺激?没等冯澈感慨完毕,他就听说了建宁侯去了刑部大牢的消息。

陈煦与建宁侯的恩怨,冯澈心知肚明,尤其听说董贤也搀和进来。唯恐陈煦吃亏,他带着身边“狼牙”的几个弟兄匆匆赶至刑部大牢。

“建宁侯,你要干什么?带这么多人是要跟我兄弟动粗?”

建宁侯看看冯澈又看看他身后凶神恶煞的大兵,他恨不得他从来没来过。我想干什么?得问问你的好兄弟他想干什么。

冯澈看看陈莺儿、冯清三人,他示意她们躲开点,他要替老三取下身上的枷锁。建宁侯期盼着陈煦不要拒绝,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老二,你说恐吓朝廷命官甚至威胁他的家人,这该当何罪?”

陈煦制止冯澈,他反问道。这话直指董贤,自他说出那番话,陈煦就在心里判了他的死刑。背对着方洪等人,他冲“狼牙”的兄弟动了动嘴唇。

“依我看来,这种人就是欠扁,被乱棍打一通方能解气。”冯澈说这番话的时候,对陈煦佩服的五体投地,老三想阴一个人,他无论在哪都能让人上套。

“侯爷,我兄弟的话不用我再重复一遍吧?”

建宁侯看看陈煦又看看董贤。若能稳住陈煦。他倒不介意弃车保帅,事情一旦闹到皇帝那里,外甥八成不会给他这舅舅面子。天机老人虽名震天下,剑岳宗毕竟就是一个帮派,朝廷让他生就生,想要他亡则亡;再者,董贤挨打,只能更激死他对陈煦的恨意,让天机老人跟陈煦死磕,他隔岸观火岂不妙哉?

“陈煦。你休要欺人太甚!”

建宁侯即便千肯万肯,这话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否则岂不寒了下属的心?在建宁侯想来,董贤挺有眼力劲儿的。他若肯主动站出来,日后定把他当心腹培养。

“陈煦,你敢否与我公平一战?”董贤瞪着陈煦说道,那表情仿佛要吃人似的。

陈莺儿抓着陈煦的胳膊,她很不赞同儿子跟人打架。陈煦冲母亲笑笑,他根本不搭理董贤,看了看常公公道,“劳烦公公回秉陛下,陈煦枷锁在身,暂时不能为陛下效命。岂请陛下恕罪。”

“陈尚书,凡事好商量。”

建宁侯打死也想不到他竟会对陈煦说出这种话。至于董贤,他几欲吐血,陈煦这简直就是裸的告状。董贤很不看好即将到来的战争,几个月前,朝廷兵精将勇、信心百倍的征讨也先兀自落得全军覆没的结局,遑论现在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领一批士气低沉的二线部队?失败是必然,败在谁手上是偶然,想要大获全胜是想当然,不止董贤。整个董家乃至于当初没能离开京城现在离不开的家族都秉持这种观点,他们甚至约束族中子弟不许搀和政治,绝不能将这种偶然砸到自己手里。

朝廷兵败,他们可以南逃,大燕地大物博。偏安一隅也能悠哉悠哉的过小日子,据说金陵比京城宜居;一旦被皇帝迁怒。那动辄就是抄家灭族的结局。

陈煦一旦折腾不起,死在战场上倒也一了百了,万一他以败军之将的身份坐进南下的囚车里,皇帝质问他为何战败,他真要说一句都是董贤搅和的,那他岂不话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董贤毫不怀疑陈煦能干出这种事儿,他不敢也不能将家族置于如此危境。董贤看看建宁侯,再看看陈煦,他一字一顿的说道,“陈煦,这次我认栽,山高水长,总有一天你会落到我的手里。”…,

说完,董贤屈膝下蹲,双手抱头,一副任君虐?待的样子。

“娘,你跟月儿、清儿她们先出去走走。”

陈煦很不感冒董贤的威胁,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再有这个机会。陈煦不想母亲见到那血腥的场面,动手之前,他要先支开母亲。陈莺儿只道儿子要看建宁候怎么教训董贤,如果搁在以前,她定不允许儿子做这种事儿,她会打他手心、罚他跪地板;此刻却没有制止,她知道儿子现在是做大事的人,一言一行自有深意,她这做娘的不能胡乱干涉,何况那董贤说的话太气人,青檀有了瑾儿、月儿肚子里亦怀着孩子,她们岂能被这种疯人伤害?

陈煦目视冯清搀着陈莺儿、秋月离开,他又看了冯澈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又同时看向蹲在地上的董贤,想不到这家伙竟知道抱头一蹲,看来混混的看家本事是不分时代的。

“陈煦,得饶人处且饶人。”

方洪突然插口道,陈煦打量着他,明知故问道:“你是何人?这有你什么事儿?”

“在下方洪。”

方洪自报姓名,提到自己的名字,自豪之意油然而生。作为读书人推崇的季圣,他很崇拜自己,每次在浴室里照铜镜,他都恨不得给自己磕头。

人的名,树的影,冯澈听到“方洪”二字,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军刀;陈煦却不动声色,“对不起,我不认识什么方洪。敢问方先生何方人氏?世居京城还是进京游历?若世居京城,还请出示房契、地契以及能证明你身份的保人;若是进京游历,请出示路引官凭。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就这两天就揪出不少瓦剌混进京城的奸细。”

“你……”

方洪乃当世读书人的楷模、悬空寺赫赫有名的儒教护法,他何曾受人如此奚落?然而陈煦甚至不给他发火的时间,他又看着建宁候道,“侯爷礼贤下士,但也不能什么人都收,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闹到陛下那儿恐怕不好收场。”

建宁候原本想讲明方洪的身份威慑陈煦,他突然又改变了注意。方洪方大圣乃读书人崇拜的偶像,陈煦与他交恶,就是与天下所有的读书人为敌,届时即便皇帝力挺,他恐怕也会寸步难行,这岂不就是隔山观虎斗?

妙哉,妙哉!建宁候差点笑出声来,他决定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烧柱香,如此智谋,即便诸葛武侯在世也不过如此啊。

方洪脸色铁青,目中含煞,衣袖里紧握成拳的双手微微颤抖。行家不出手,亦知有没有,建宁候的人惊骇莫名的看着平时温文尔雅的读书人竟有这般强烈的杀气,即便“狼牙”的兄弟亦感到莫大的压力。当然,经历过战场上的浴血厮杀,他们非但没有怯懦,内心反而涌起浓浓的战意。

“陈煦,本座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肯就此收手?”

陈煦不与方洪对视,他淡淡的说道,“本官不知道方先生再说什么。”

方洪冷哼一声,“本座要带走董贤侄,你以为凭你能够阻拦?”

陈煦根本不屑于回答,他单手一挥,分散在牢房里“狼牙”队员同时将弩箭对准方洪,只需他一声令下,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放箭。

“你大可以试试。”顿了一顿,陈煦又道,“我到想知道你一人能打几个,十个?百个?还是成千上万。如果真是这样,本官当在陛下面前保举你。”…,

“若方先生真有如此本事,陛下唯才是举,定然欣喜若狂。”常公公附和道,读书人瞧不起太监,太监同样看不起读书人。两百多年后,西夷一个叫牛顿的家伙不是说过么,这种力量的作用是相互的。

董贤原本满怀希冀的抬起头,听到陈煦这话,他又识趣的低下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即便以爷爷的本事,乱军之中也只有死无全尸的份儿。

“简直有辱斯文!”

方洪气得七窍生烟,陈煦却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大声道,“方先生,你搞错了吧?本官说过要群殴董公子么?”陈煦举着重枷朝建宁候示意,“侯爷,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建宁候咬牙切齿,陈煦这王八蛋简直就属王八的,他抓着自己的把柄就是不松手。

陈煦听不到建宁候的心声,他只是自言自语道,“问题的根本都搞不懂,果真百无一用是书生。”

方洪脸色青中透黑,拂袖而去;建宁候却感觉抓住了陈煦的把柄,辱骂方大圣百无一用是书生,如果把这话宣扬出去,天下士子岂能善罢?

再说董贤,他抱头一蹲,自愿挨削,侯府的下人们虽不喜欢他,却没有谁敢第一个动手,激怒了天机老人,他们岂有好果子吃?建宁候看看陈煦、冯澈又看看常公公,他闭着眼睛踹了董贤一脚,接着冲府中下人们挥了挥手。

侯爷既已做了出头鸟,董贤又抱着头,就算动手打了他,他也肯定不知道谁打的。有些事情最怕起哄,尤其有人推波助澜,想不混乱都难。侯府的下人起先还有分寸,他们之间就算有人被董贤鄙视过也不敢下死手。

建宁候注视着陈煦,陈煦不点头,他就示意下人们继续。十几号人围在董贤四周,拳打脚踢,下手渐渐的没了分寸……

“老三,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就是这样被人打死的吧?”

建宁候听到冯澈的话,他只觉脑袋嗡的一声,急忙喝止下人,看到一动不动的董贤身下鲜红的液体,他有些晕眩……(..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43章 大出血

董贤死了,死的老惨了。原本拼命护住了脸,他英俊的相貌还是没能保全,现在立马抬回家,估计他妈妈都认不出他。建宁侯顾不上血污,他扑过去拼命的摇晃,状若癫狂。董贤死也好活也罢,他不放在心上,然而死在他手上就不一样了。

正常情况下,天机老人不敢跟朝廷作对,然而被愤怒冲昏头脑之后他会做些什么就不好预料了。孤注一掷,将所有杀害他孙儿的人杀个底朝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参与群殴的侯府下人见主子状若癫狂的样子,他们纷纷退到墙根处,如果他们能够穿墙,这些人定然做鸟兽散。到底谁打到要害打死了董贤,刚才七手八脚的真没注意。误伤名人孙子,后果不堪设想,他们找不出凶手,也没人愿意做蘀罪羊。任建宁侯咆哮、谩骂,他们沉默以对。

陈煦看看死掉的董贤又看看渀佛死了爹似的建宁候,他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当然,也有人称这种表情叫幸灾乐祸,不过陈煦坚决不肯承认——他说道:“侯爷,在下只是让你教训一下董兄言语不逊,你怎么能纵容家奴把他打死?这太凶残、太暴力了,我们要坚决抵制这种黑色元素荼毒我大燕子民,尤其是青少年一代,他们可是国家的未来。”

建宁候怨毒的看着陈煦,“是你,一定是你暗中搞鬼。”

“老二,我们的人动手了吗?”

冯澈脑袋摇的跟拨楞鼓似的,傻子才把这种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呢。陈煦又转向常公公道:“公公,您是明白人,可得给评评理。”

董贤之死。颇多蹊跷,刚才乱哄哄的你推我攘。还真不好分辨到底是谁背后下的黑手。不过常公公心里清楚,这事八成跟陈煦脱不开干系。

陈煦颈中带枷,他自始至终没有离开牢房半步,自不可能与冯澈他们串供,可他到底是如何控制事态的发展?常公公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他就越佩服陈煦,牢房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场人命官司就算打到陛下面前,建宁候也脱不开纵奴伤人的罪名。

“侯爷。咱俩熟归熟。你这样说,我可是要告你诽谤了,这事必须找陛下评评理。”

常公公目瞪口呆,陈煦已然占了天大的便宜竟还倒打一耙,这小子还真是得理不饶人。常公公突然有些明白陈煦为何凭区区几百人就能让瓦剌数万铁骑人仰马翻:敌人但凡露出丁点破绽。他就死死咬住穷追猛打。数万大军,若说毫无破绽可循,这可能么?想明白这个问题,常公公突然有点同情建宁候,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了这样的人,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建宁候此时此刻有种哑巴吃黄连的苦涩,继续跟陈煦掰扯这个问题,弄不好真被他反咬一口。眼下当务之急是让他脱下枷锁。

陈煦听了建宁候的话,他忽然摇了摇头,“侯爷,这枷锁还不能打开。”

“你…你竟然说话不算话。”建宁候几欲跳脚,他真想像泼妇骂街似的发泄一番,否则他会憋坏的。

“侯爷。您这话我可不敢苟同。在下年纪虽然不大,但也知道诚信为本、一诺千金的道理,说过的话当然要算话,可我到底说什么了?”陈煦问过建宁候,他又看向冯澈,“老二,我刚才承诺什么了吗?”

“我反正没听到。”…,

冯澈摇头的同时,常公公也在想事情的经过,陈煦貌似只问了句“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然后他就借此逼迫建宁候纵奴打人。按照一般人的想法,陈煦不肯脱去枷锁是因为董贤辱骂于他,建宁候教训了董贤甚至还把人给打死了,礼尚往来,陈煦理应同意脱下重枷。事实上,陈煦只字未提脱枷的事儿,想到这家伙早就挖好了坑等着建宁候自己跳进来,常公公竟生出顶礼膜拜的想法。

人才,绝对的人才。阴人阴得如此得心应手,常公公真有些看好陈煦了,一旦与瓦剌开战,谁胜谁败还真说不准。

建宁候气得手脚乱颤,他恨不得就此昏厥,老子眼不见心不烦。当然,陈煦接下来的话彻底打消了他这种“鸵鸟心态”。

“侯爷,我也不跟你矫情了。正好我现在缺银子,你象征性的给点补偿,也好让常公公回宫复旨。”

建宁候“咕咚”一声咽了口吐沫,他用一种守财奴的表情看着陈煦,“你想要多少?”

陈煦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千两?”

在建宁候看来,带一会儿枷锁净赚千两纹银,如果有人开这个价码,他真愿意带着枷锁吃饭睡觉。一千两银子的确不少,这足够一般的小地主一辈子仰望,但是站在陈煦的位置,这点钱简直不够塞牙缝的。

“你想要一万两?”建宁候声音有些发颤。

“你打发要饭的呢?近期将有二十万将士开赴京城,先不考虑军饷,这些人吃喝拉撒睡,一天时间花费的银子也不止这个数目啊。”陈煦活动了活动有些酸涩的肩膀,他又道,“侯爷,听说前不久,你向京城富户募捐了不少银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还能让陛下记住你的好,你不吃亏。”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冯澈忍不住拍手叫好,老三这家伙随口说出一句话都这般内涵,怪不得他能娶秦御史眼高于顶的女儿并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冯澈还不知道午时皇宫里发生的事情。

“十万两,这是我的极限,否则我宁肯去死。”

陈煦竟然坐到了牢房的角落里,他对常公公道:“公公,劳烦你转告陛下,陈煦身披重枷,精气神严重受损,没有两三个月恐怕调养不过来。陈煦不能为陛下鞠躬尽瘁,惭愧惭愧。”

两三个月,黄瓜菜都凉了。

“你到底想讹多少?”建宁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一百万两官银。”

“成交!”

说这话的同时,建宁候眼泪哗哗的,陈煦安慰他道,“以侯爷的身价,别说一百万两白银,就是一百万两黄金……”

“这个真没有。”建宁候迫不及待的打断了陈煦的话,他又道,“你现在可以脱下枷锁了吧。”

“还是别冒这个险,等一百万两银子到手之后再开锁稳妥点。”

“陈大人还信不过本侯?”

“真有点信不过,这年头空口无凭的事儿多了,在一起同床共枕的两口子都能有假,你要赖账,我还真不能把你怎么样。”

“陛下怎么会重用你这种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44章 高烧

陈煦来到秦府已过了晚饭时间,而他却还没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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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快//一百万两银子,从建宁侯府的银库搬到兵部,别说一个人,十个人都得愁死,若非杨云睿调动三大营兵丁,到现在恐怕也完不了。

这就是人多力量大的真实诠释。

建宁侯一脸灰败,侯府的女主人…们哭天抢地仿佛有人拿刀子割她们的肉似的。杨云睿颇为好奇,老三这家伙竟能从铁公鸡身上拔毛,这绝对是个奇迹。

“老三,你是怎么做到的?”杨云睿问道,“还有,你这枷锁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又跑到大牢里来了?”冯澈亦有些好奇,之前没来得及询问,他也竖起耳朵听着。

陈煦表情很纠结,“我用媳妇换来这些铜臭之物,我已经做好了被人喷口水的准备。”

杨云睿、冯澈大惊失色,他们忙追问详情,他们甚至想如果从老三嘴里说出有关将梦瑶抵押给建宁侯之类的话,他们定然给他一通胖揍。

陈煦没有多言,他只道出了思柔公主的名字。

话说回来,陈煦对名分什么的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山盟海誓远不如心心相印,领了证难道就能保证天长地久?梦瑶似乎不认同这种观点,他在皇帝面前坚决反对休妻也是因为不愿看到梦瑶伤心欲绝的样子。至于思柔公主,他忘不掉当她听到他说宁肯不娶公主时的表情。关于这件事情,陈煦犯了男人的通病:精虫上脑,原以为先上船后补票很轻松、很容易,他却不知道这也需要交滞罚金的。

如果能重新来过,陈煦想他一定慎重对待爱情,在不能做出承诺之前,勒紧裤腰带的同时也得管住自己的嘴。当然,事情已经发生,后悔能有什么用?陈煦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碗水端平。

听母亲说起秦家派人带走了梦瑶的随身衣物,陈煦就知道梦瑶做出了让步。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任由建宁侯给他套上枷锁。给思柔一个名分,给梦瑶多几分纵容。至于公主尊贵的身份,压根不在陈煦考虑范围,她若敢耍脾气,按在腿上打屁股没商量。

杨云睿两人默然。尤其冯澈,他太清楚陈煦与思柔公主的关系了。

逃命的时候他把思柔束在背上,休息的时候将她抱在怀里,甚至公主便溺这等私密之事,他都会陪在一边。陈煦解释说月黑风高。时常有野狼出没,这也是为思柔公主的安全着想……

“老三,那我妹怎么办?你要敢对不起她,我跟你决斗!“

冯清随着陈莺儿一道回家,冯澈岂能忽视她看待老三的眼神?老冯家的人都是痴情种子,他不允许妹妹受到半点伤害。

陈煦生死未卜,冯清一个姑娘家,不顾父母反对。她自己把自己嫁过来。陈煦不是铁石心肠。他如何不知女儿家的心意?冯清嘴巴不是很能说,她总是把心事藏在心里、表现在行动上,她越是如此,陈煦越不能对不起她,娶必然要娶,至于该怎么娶。他还没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陈煦与梦瑶成亲才三个月,新姑爷的身份还没过保质期。以往每次登门,他都是贵客。吃完了饭菜一抹嘴,标准的姑爷

。此次上门,他竟坐了冷板凳,秦铮态度有些冷淡,他只叫了一声“陈尚书”就去了书房;柳氏亦没有往昔的热情,她只告诉陈煦说梦瑶已经安歇,然后就下了逐客令,陈煦腆着脸叫了一声岳母,柳氏竟然告诉他说担待不起;陈煦求助的看向杏儿。…,

杏儿作为梦瑶的陪嫁兼通房丫头,在陈府她就像一株含羞草,一碰就能打卷;现在却仿佛一颗朝天椒,很能辣人。唯一能让他体会到春天般温暖的只有小舅子,小家伙刚叫了声姐夫就被柳氏在屁股上打了两巴掌,他就只剩抹眼泪了。

陈煦很不理解,关于这事,他的确有错,但他也是受害者,况且若非岳父主动提出替思柔公主保媒,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一步。陈煦坚持要见梦瑶,柳氏却掉下泪来。

“陈公子,女儿家名节重逾性命,你就不要再让梦瑶难做了。”柳氏擦了把眼泪,她又道,“希望公子以后不要再登门,这对你对她都没有好处。我现在只盼能给梦瑶找个不嫌弃她的男人嫁了,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辈子,这样我也对得起她死去的娘亲了。“

在柳氏说这番话之前,陈煦始终不能将梦瑶跟被人嫌弃联系在一起。当然,陈煦也不得不承认,女孩子一旦嫁人,她已在无形中贬值,现代社会这样的事情尚且屡见不鲜,更不用说在大燕。陈煦很气愤,非常气愤,他告诉柳氏说梦瑶是属于他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如果有哪个男人敢打他大宝贝儿的主意,他一定打折他的腿,尤其第三条腿,绝对没有存在的必要。

“陈公子,你这又何苦呢?思柔公主殿下……”

陈煦打断柳氏的话,他反问道:“公主怎么了?在咱们家,公主见了梦瑶也得规规矩矩的叫一声姐姐大人。”

柳氏目瞪口呆,陈煦冲她晃了晃手里的一大串钥匙,道:”在家里,除了我娘,梦瑶就是最大的,这是库房的钥匙,以前归她保管,以后还得由她保管。离了她我简直活不下去。”

这时,丫鬟通报说郎中到了,陈煦追问之下才知梦瑶染了风寒。梦瑶身体素质很好,绝对的活力少妇,若非心力交瘁,绝不至于让风邪趁虚而入。陈煦来到梦瑶床边,但见她脸蛋儿烧的通红,干裂的嘴唇断断续续的吐出让人听不清的言语,看得人心疼。

郎中替梦瑶诊脉,摇头晃脑的说了一通中医学的辩证关系,他又开了药,那张药方绝对称得上书法界的瑰宝,只不过药效差了点,按照郎中的说法,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治病岂有捷径可言?

“岳母,梦瑶发着高烧,耽搁不得,我先带她回家,家里有治疗发烧的药。”

柳氏的意思是一动不如一静,郎中既已开了药,她现在就派人抓药、煎药,梦瑶修养一些时日自当无碍;陈煦告诉柳氏梦瑶主要是心病,有他陪在身边,梦瑶定能尽早康复,况且家里的药总比那些草药有效。

柳氏知陈煦所言不虚,她也清楚陈煦绝不会害梦瑶,她只是担心公主,皇家的人可不是好相与的。陈煦正色道:“岳母,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跟梦瑶拜过了天地、父母,曾经的山盟海誓还没有过期,这件事我定然会给他一个说法。“顿了一顿,他又吩咐杏儿收拾梦瑶的衣物,他则用棉被将梦瑶裹得跟粽子似的抱上了马车……

柳氏再没反对,她呆呆的看着陈煦驾着马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直到秦铮走到她身边碰了碰她的肩,她才回过神来。“老爷,煦儿又将梦瑶接了回去,如果传到皇帝耳中,这可是欺君之罪。皇帝一旦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秦铮叹息道:“煦儿宁肯蹲大牢,也不同意休弃梦瑶,他又岂会如此向陛下服软?”

柳氏惊骇,她道:“这是抗旨,要砍头的。”秦铮苦笑道,“煦儿胆大包天,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你知道今天他在刑部大牢里都干了些什么?”

柳氏看着秦铮,等待下文。

“他从建宁侯手里抠出了一百万两银子。你要知道即便皇帝也不一定能从铁公鸡身上拔毛,更不用说如此巨款。”

“那煦儿他是怎么做到的?建宁侯是皇帝的舅舅,煦儿树这样的敌人有什么好处?”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煦儿手握重权,如果他刻意修好与百官的关系,皇帝恐怕才会寝食难安。煦儿在朝中树敌越多,只要不影响朝廷正常运转,皇帝也就越信任他。煦儿虽然不说,他肯定清楚这个道理。”

柳氏表情很精彩,她瞠目结舌的道,“老爷,煦儿他不过十七岁,如何竟有这个头脑?梦瑶婆婆如何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儿?”

“老夫也是不解,真有天才也说不定呢。“秦氏夫妇携手回房,秦铮边走边道,”煦儿做事一向面面俱到,唯独今天这事,他简直糊涂又妄为。你知道皇帝面前,他是如何说的?”

“他都说了什么?”

“他想让梦瑶与思柔公主共侍一夫,他甚至还说两人不分妻妾!”

柳氏很难想想这将是怎样的局面,两个正妻家里岂不要乱套?她问秦铮皇帝怎么说。秦铮翻了翻白眼,他都进刑部大牢了,你说皇帝能有什么反应?

柳氏:“……”

紫禁城,皇帝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他的心情简直遭透了。大燕边防九镇均有奏报送抵京城,蒙古骑兵频频骚扰,颇有山雨欲来之势。当然,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儿,真正让正统皇帝揪心的却是边镇将士的年例银。

正统皇帝数学不是很好,约略计算一下,大约需要一百八十余万两白银,这绝不是小数目。皇帝家也没有余粮,去哪儿筹集这许多银子?

第245章 借刀杀人

董贤的尸首被送回了剑岳宗,董贤母亲看到儿子尸首的刹那,她白眼一番昏死过去,醒转之后她又扑到儿子身上嚎啕大哭。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算天机老人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他亲自查验了孙儿的伤势,身上虽伤痕累累,致命一击却在脑后,手法干净立落,下手之人绝对是行家。

想到这儿,天机老人握紧了拳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孙儿绝不能白死,待找到伤害孙儿的凶手,就算为江湖同道所不齿,他也定将其挫骨扬灰。

“建宁侯府的人怎么说?”

天机老人见儿子、徒弟走进来,他沉声问道。董贤作为侯府客卿,他又死在建宁侯眼皮底下,建宁侯竟没有亲自登门,是可忍孰不可忍?天机老人很愤怒,他也清楚宗门虽受制于朝廷,但以他在江湖的威望,建宁侯亲自登门也不算辱没于他。人命关天的事儿,他竟然只派府中幕僚登门致歉,这是蔑视还是心虚?

侯府来人声称是兵部尚书陈煦逼死了董贤,天机老人的徒子、徒孙们愤愤不平,他们七嘴八舌的叫嚷着让要让陈煦血债血尝。

“通通住嘴!”

曹颙溪喝道,作为天机老人的大弟子,他在剑岳宗即便称不上二号人物,那也是三号人物,说出的话很有分量。曹颙溪话音落地,众弟子禁声,站在外围的甚至退出了房间。

“父亲。贤儿之死的确与陈煦有关。不过……”

“可恶!”

天机老人一巴掌拍在身边红木桌上,那看似结实的桌子竟仿佛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只听“哗啦”一声,天机老人落掌之前是桌子,落下之后是柴火,只有放到厨房才能体现其价值。天机老人的愤怒不是没有理由,如果几个月之前,他想让陈煦从人间蒸发简直易如反掌;然而现在却办不到了,陈煦领兵部尚书,他不仅大权在握,而且深受皇帝倚重。

以民斗官。他们只有采用江湖中人的解决方式,这即便能置陈煦于死地,剑岳宗恐怕也要灰飞烟灭,更不要说想杀他绝非易事。

想要报仇只有静观其变。但是天机老人不喜欢等待,仇恨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渐渐变淡,他觉得那对不起死不瞑目的孙儿。

“不过什么?”天机老人沉声问道。

“师父,贤儿的不幸虽与陈煦脱不开干系,建宁侯府的解释恐怕也有不尽不实之处。”接下来,曹颙溪又跟师父讲了他所了解的情况。

“陈煦虽权倾朝野,弟子想他恐怕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人,何况当时陈煦只是要求建宁侯教训贤儿。弟子想办法撬开了目睹此事的狱卒的嘴,据他所言,参与殴打贤儿的都是建宁侯的人。建宁侯恨陈煦入骨。这不排除他想借刀杀人的可能。“

“匹夫欺我!”

天机老人既愤怒又无奈,陈煦他们惹不起,建宁侯他们就惹得起?他毕竟是皇帝的亲舅舅,失势的骆驼也比马大。作为江湖十大高手之一,嫡亲的孙儿横死,他竟瞻前顾后而不是快意恩仇,天机老人的郁闷谁能体会?

“父亲,贤儿之死,陈煦也好,建宁侯也罢。他们都难逃干系,儿定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董允溪恨声道。

做为天机老人悉心栽培的儿子,董允溪喜怒不形于色,对于没有把握的事儿,他绝不会宣之于口。所谓知子莫若父。天机老人吩咐众人离开,屋子里只剩他父子以及大弟子曹颙溪。…,

“父亲。儿听说当时方洪方大圣也在现场,陈煦甚至指着方洪的鼻子骂他百无一用,我们何不也借刀杀人?”

“此话何解?”天机老人问道。

“父亲,我们无以抗衡朝廷,方洪不一样,他背后乃玄门正统悬空寺,他更是读书人心中的圣人,我们只须激起天下士子愤慨之心对陈煦口诛笔伐,他在朝中将寸步难行,只待陈煦失势,儿就能设法除掉他。“

天机老人权衡利弊,此计或可一试。

“若此计不成,那就只能借助阎罗殿,”董允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些亡命之徒,只要有银子,他们什么都肯干。”

“师父,师弟所言的确能为贤儿报仇雪恨。”一直沉默的曹颙溪忽然插口道,“弟子窃以为报仇之事不必急于一时。”天机老人父子有些诧异的看着曹颙溪,他们有些不理解。

“陈煦虽阴险毒辣,他却是朝廷股肱之臣,大战在即,眼下正是备战之时。朝廷除他之外,无人能坐稳兵部尚书的位子。陈煦一旦毕命,朝廷恐难以抵挡瓦剌铁骑。为国家计,弟子觉得可以让他多活几天,相信贤儿在天之灵亦能理解我们的苦心。”

“大师兄,你这什么意思?这场仗若打上三年五载,难道就让贤儿的仇人逍遥三年五载?陈煦战死便罢,一旦他功成名就,我们又凭什么撼动他的地位?”

董允溪愤怒的瞪着曹颙溪,父亲视若己出的大徒弟竟能说出如此吃里扒外的话,简直不可原谅。

“师弟,覆巢之下,岂有完……”

天机老人瞥了大弟子一眼,他冷声道,”你们不要吵了。”……

冯家。

冯澈夫妇陪父母用餐,席间他忍不住提起陈煦入狱、出狱以及讹了建宁侯一百万银子的事儿。

“方洪进京了?”冯靖皱了皱眉头,悬空寺三大护法,个个身怀绝技,影响力最大的当数方洪,全天下的读书人拧成一股,绝不可小觑,“你告诉煦儿,绝不能激起天下读书人同仇敌忾之心。”

“爹,你说的貌似有点晚了。”

冯夫人大惊,“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以她对陈煦的了解,天下还真没他不敢干的事。

话又说回来,儿子认识陈煦以前,他或许淘,但也没能干出什么太出圈的事,她这做母亲的总能给他擦屁股;自认识陈煦以来,他们做的哪一件事不是惊天动地?冯夫人从儿子嘴里得知了塞外的经历,那近乎不可能,她简直不能想象主导此事的竟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她像他们这般年纪,绝没有他们这样的胆识与魄力。

儿子长大了,冯夫人既欣慰也担心,他们的所为难道不是在悬崖边上跳舞?稍有疏忽就得付出惨重的代价。危险却没有退路,他们只能咬牙走下去。

“也没太怎么着,老三不过指着方洪的鼻子骂了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冯澈很得意,尤其看到父母惊讶的样子,他更觉痛快淋漓,“爹,娘

你们就放心吧,我跟老三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46章 陈世美的脸

冯澈并未跟父母透漏陈煦所谓的应对之法,这倒不能说冯澈心底能藏住事儿,他觉得日后让爹娘吃一大惊更有趣。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冯澈借陈煦与思柔公主的事儿成功转移了父母的话题。

“陈煦他为了娶思柔公主竟然休了梦瑶?”

俗话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何况梦瑶既不糟也不糠,男人岂能如此负心薄情、见异思迁?冯夫人不能不为之愤慨,她那傻女儿一颗心牢牢的拴在那混小子身上,如果他做了驸马,清儿怎么办?还没听说驸马爷能三妻四妾呢。

“娘,老三肯定是没答应,要不他能进刑部的大牢?”

冯澈替陈煦辩解,冯夫人却清楚陈煦这驸马爷是当定了。若非梦瑶妥协,他岂能这么快出狱?冯夫人看了看冯靖又看了看儿子、媳妇,想想家里因为莫小大的到来而生出的许多不安生,她不禁感慨,澈儿他们这一辈是怎么了?做个一心一意的男人不好么?话说回来,做皇帝的为何无心恋战?就是因为他后宫太乱。如果陈煦知晓冯夫人的想法,他不得不承认,师傅的确很有见地。

“清儿呢?她知道陈煦与思柔公主的事儿?”

冯澈见母亲表情不善,他心里不禁打了个突,娘不会把对陈煦的怒气发泄到自己身上吧?作为一个娶了老婆的男人,被母亲打一顿屁股是很没面子的事儿。

“不知道。”冯澈摇摇头,他又解释道,“清妹去了陈府,儿不知道清妹知不知道老三跟思柔公主的事儿。”……

“相公,妾身要不要跟清儿谈谈?”

冯夫人目送儿子、媳妇离席。她忍不住对冯靖说道。女儿是娘的心头肉,冯夫人岂能忍心女儿在这条没有结果的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

“谈什么?外柔内刚。清儿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冯靖苦笑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方洪,煦儿此时招惹他,殊为不智啊。”

冯夫人比丈夫更清楚悬空寺对当今天下的影响力,不过她比丈夫乐观。

“相公,煦儿曾重创方家公子,他与方大圣的冲突不可避免。你想想煦儿的行事风格,他岂能不知此中利害?你再想想澈儿信心满满的样子,他们定然已有万全之策。”冯夫人微微一笑,她续道。“你现在大可不必将煦儿他们当成孩子。这几个月以来,他们所作的哪一件事是孩子能做出来的?”

“煦儿领兵部尚书,云儿统帅五军营,还有澈儿负责组建缉事厂,相公觉得这是小孩子的游戏?他们三个任何一人做出错误的决策。其后果都是不可估量的。”

冯靖看着夫人点点头,他忽道,“夫人,听你这话,似乎挺支持澈儿做缉事厂的督主。”

锦衣卫在民间风评不好,百姓提及锦衣卫想的最多的就是诏狱、罗织罪名以及屈打成招,缉事厂职责与锦衣卫相仿,权责更在锦衣卫之上。如果将锦衣卫与缉事厂比作一个人的两只汗脚,他左脚的袜子是臭的。右脚没有理由会香喷喷的。

“如果缉事厂大权落入奸人手中,最苦的还是黎民百姓。澈儿虽喜欢胡闹,他心地却是不坏,有他节制缉事厂,对百姓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冯夫人瞟了相公一眼,她又道。“如果澈儿真敢为非作歹,妾身就…先打折他一条腿。”

冯靖不禁握住妻子的手,素心仙子虽不再是佛门弟子,但她那普度众生的心却未曾有丝毫的改变。小爱表现在嘴上,只有大爱才像春雨于无声无息中滋润着大地。…,

“夫人,煦儿他们既然决定对方洪宣战,悬空寺恐怕也不能幸免,届时……”

冯靖有些难以启齿,这十几年时间,夫人虽绝口不提悬空寺,他却知道她对师门的感情。那句话怎么说的?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夫人虽叛出师门,那里毕竟是她曾经的家。

冯夫人沉默,她慢慢将头靠在了丈夫肩头。

“相公,大燕立国之初,太祖皇帝借助悬空寺的地位稳固江山社稷,天下既定,鸟尽弓藏,皇室绝不容许悬空寺这般超然的存在。若没有土木堡之败,若没有也先虎视眈眈,陛下恐怕已经动手了。”

“也先不来便罢,南下则必败,瓦剌亦将一蹶不振。这没有为什么,妾身相信煦儿定能做到。瓦剌衰微之日,就是陛下拿悬空寺开刀之时,就算没有煦儿,他也会派别人动手。煦儿对敌人虽杀伐果断,他却不会妄开杀戒。由他出面,相信不至于对同门赶尽杀绝。没有了悬空寺的悬空寺弟子对皇帝还能有什么威胁?这似乎是最理想的结局。”

冯靖怔怔良久,他不禁感慨道,“悬空寺最杰出的弟子果真名不虚传。”顿了一顿,他又道,“不过现在却是我冯某人的女人了。”

冯夫人忍不住捶打夫君胸口,她忽然想到青檀,想到了她与陈煦的孩儿。此事若被师门侦知,冯夫人甚至不敢想象将会是怎样的局面,当年她叛出师门的遭遇历历在目,以陈煦的性子,他恐怕要比夫君做的更绝、更狠。

想到这里,冯夫人脸色有些发白;冯靖吓了一跳,妻子这些年除了因儿子不听话而发怒,她何曾如此失态过?

“夫人,你怎么了?”

“相公,妾身恐怕要去陈府走一遭了。”……

杏儿随陈煦、梦瑶上了马车,马车颠簸,小辣椒渐渐蜕变成青椒,回到陈府,她又变成了那含羞怜人的含羞草。

“姑爷,杏儿求你不要休了小姐。”

梦瑶的房间,陈煦煮针消毒,他又忙着配置退烧的药液。杏儿站在陈煦跟前,低着头,捻着衣角道,“小姐不能没有姑爷,她今天随老爷回家后就一直哭、一直哭……”

说话间,杏儿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陈煦抬头看看杏儿,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道:“杏儿,我难道长了一张陈世美的脸?你放心吧,梦瑶永远都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杏儿虽不知陈世美是谁,听到陈煦后半句话,她却破涕为笑。

“煦儿,梦瑶怎么了?”

陈莺儿她们匆忙过来,陈煦笑了笑,他说扎一针就没事了。冯清看着陈煦手中泛着金属光泽的注射器,最令她记忆深刻的不是疼而是羞。

“师兄,我帮你扶着梦瑶姐姐。”

冯清坐到榻边掀开梦瑶身上的被褥又褪下她的下裳,看着陈煦用酒精棉在梦瑶臀上擦拭,她脸蛋儿竟然红扑扑的……(..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47章 托妻献子

梦瑶退烧已是夜半,头脑清醒了,她才察觉身上汗涔涔的。

“梦瑶,你醒啦!好点没?”梦瑶稍稍移动身体,陈煦既已睁开眼睛,他揉着因给梦瑶当枕头而酸麻不已的胳膊问道。梦瑶不说话,她看陈煦、打量这熟悉的屋子、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她宁肯那是一场荒诞的梦然而却不是梦,这房子将是别人的,枕边人也将成为别人的男人,想着这林林总总的事情,她不禁落下泪来。

陈煦下床,点燃蜡烛,烛光、灯影、落泪的美人,他竟有些痴了。

梦瑶顺着陈煦的目光延伸,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酥胸半裸,她慌忙扯住了衣襟。同床共枕的夫妇原本无须避讳,梦瑶却不能忘记对正统皇帝的承诺,女人虽有权利说话不算话,但也得区分耍赖的对象,皇帝绝对不在此列。

“小梦瑶都被你捂了一整天了,也该放人家出来透透气了。”

陈煦坐回床上,他笑着去解梦瑶的睡衣。这丫头出了一身汗,潮乎乎的怎么睡得舒服?

“相……公子,请自重!”

陈煦愣在当场,曾几何时,他们之间需要提及“自重”这般沉重的话题?古语云,破镜难重圆,这一刹那,陈煦感到一种隔阂,他讨厌这种感觉。梦瑶注视着陈煦的眼睛,她似乎感受到他心中的失落,为何要说这话?对一个宁肯抗旨也不愿相负于己的男人。为什么不能原谅他的多情?

相顾无言。梦瑶落泪成行。

“我知道梦瑶说的气话,”陈煦忽然笑起来,笑声很多时候就是用来处理尴尬场面的;梦瑶大大的松了口气,“相公,递给人家干爽的睡衣好不好。”说话间,梦瑶缓缓褪去身上的衣衫,动作一如往常,她却感觉心肝砰砰的跳个不停似乎要跳出腔子一般。

两人都清楚拿睡衣云云只不过是个借口,陈煦突然抱住梦瑶并将她压在身下,吻她的唇、吻她的颈、吻她的胸。双手亦默契的配合着解她的衣服、解自己的衣服。事实证明,陈煦更善于脱自己的衣服,刚解开梦瑶睡裤的束带,他就清洁溜溜了。

“相公。不要。”梦瑶忽然抓住了陈煦的手,唯恐陈煦误会,她忙道,“人家那个还…还没干净。”

闻弦歌而知雅意,陈煦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刚才还记着这事儿,怎么精虫上脑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相公,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陈煦没有理由拒绝,他问梦瑶饿不饿、渴不渴,想不想尿尿。接着又掀开被子遮住两人的身体。搂着梦瑶丰腴的肩,他又关心梦瑶屁股疼不疼、要不要给揉揉以及明天再打一针巩固治疗等等。

梦瑶静静的听着,眼泪无声的淌下来,只有当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拥有的可贵。

“相公,陛下不许梦瑶再做你的妻……”

陈煦决然打断了梦瑶,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我只想问你想不想做我的妻。”

“当然,可是……”

“这就足够了,”陈煦低头吻去梦瑶的泪花,“皇帝管天管地。他难道还管着别人娶妻纳妾?梦瑶,我不能左右别人的想法,但我可以保证,在咱们这个家,你就是女主人。就算思柔风风光光的进门,她也得给你敬一杯安神茶。”

在大燕。妻与妾有着质的区别,妻可以被称作某某夫人、百年之后的灵位亦能入夫家祖祠,妾就完全不能享受这种待遇。大燕虽有先入门者为大的说法,金枝玉叶的公主却可以不按套路出牌,思柔只要坐着花轿进了陈家门,妾也是妻,因为没有人相信堂堂公主会与人做妾。…,

昨夜冯夫人亲自登门,陈煦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

梦瑶自嫁过来,陈煦宠她、爱她,甚至纵容她做“床霸”

——秋月洞房之夜,她都要先演示一番夫妻该做的那些事儿——梦瑶岂能不明白陈煦对她的爱,即便思柔以正妻的身份进门,陈煦也断然不会冷落于她,她所坚持的不过是别人的看法。现在想来,这种坚持没有任何意义。

陈煦是个很理智的人,既然这种坚持毫无意义,他又何必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驸马是不许纳妾的。”

陈煦看着梦瑶,他忽然拢起她的头发,”有一句话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皇帝不许驸马纳妾,他总不能管着驸马不许跟男人交往吧?“

听到陈煦的话,梦瑶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相公喜欢女人,她纵然吃味儿,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如果连男人的醋也得吃,她会崩溃的。陈煦读懂了梦瑶的表情,“同志”这个物种,听起来恶心,做起来更恶心,他第一反应是干呕,第二反应直接掀开被子在梦瑶她那如满月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陈煦一边揉着梦瑶屁股一边说道,“以后梦瑶就女扮男装好不好?咱俩义结金兰,在外边我是大哥,你是二弟;在家里,我是大当家,你是二当家……”

“你才二……”

梦瑶嘟着嘴说道,做女人被相公乒,做男人也要矮他一头,难道自己就是万年老二的命?“二“文化在现代社会很有市场,即便漂亮大姑娘嘴里也时常挂着“你就是四,除了二还是二”之类的口头禅,据笔者考证,梦瑶堪称该文化的鼻祖。

陈煦笑得很开心,两人间那仅有的一点隔阂也不翼而飞了。

”咱俩谁是大当家谁是二当家,这有何分别?关键我们心在一起,白天一起工作,晚间抵足而眠,古人不是讲究‘托妻献子’吗?从现在起,我女人就是你女人,你想跟谁睡就跟谁睡,三劈都行,我儿子当然也就是你的儿子。“

”哪个古人说的这话?”

“德云社……”

梦瑶其实不关心这话谁说的,她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尤其以后思柔公主嫁过来,她更可以名正言顺的搅和她跟相公的好事,谁让她抢人家老公来着?

“哥!”梦瑶坐起身抱着拳叫了陈煦一声。

“好兄弟,让哥亲亲小嘴!”

两人一番热吻结束,梦瑶才的说道:“人家还是觉得有点吃亏,”顿了一顿又嘟囔道,“便宜你了。”

两人结拜的仪式简单又深刻,梦瑶身体不舒服,陈煦干脆就以茶代酒,他先喝一口,以嘴为媒度给梦瑶一半,如此三喝三咽才算结束。当然,这种方式不值得提倡,如果全天下的金兰兄弟都是这般干的,估计还会死很多人。远有瓦岗一炉香,散伙了;近有文强跟丁力,崩了,这都是血的教训啊。至于刘关张那三位,他们是一对好基友。

两人携手回床,陈煦跟梦瑶说起师父深夜造访的事儿。

“梦瑶,咱们儿子满月不能宴请宾朋、大张旗鼓的庆生,我觉得就在咱们家给他小小的庆祝一场算了,具体策划就有劳二弟了。“

梦瑶微愣,旋即意识到陈煦说的是陈瑾,青檀生下的小东西。

“相…哥,弟理会的。”每想到陈瑾,梦瑶特羡慕青檀,她给相公生了宝宝,而且还生了儿子,而自己肚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哥,今天梦瑶真想告诉爹爹他们说梦瑶怀了相公的宝宝,看他们怎么继续谈论思柔公主的事儿。”

“幸亏你没提这事儿,否则你的屁股非得给我那岳父大人打肿了不可。”看着梦瑶不理解的样子,他真忍不住给了她一巴掌——当然是屁股上,在陈煦的字典里,打媳妇只有这一个地方能打。

“丈夫外出三年回家,儿子刚满月,你说你爹为什么打你?”

梦瑶想想秋月又想想陈煦回家的时间,她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如果她真的这般说了,岂止是挨一顿打这般简单?皇帝威逼相公休妻将更加理直气壮,爹爹颜面扫地,他真敢大义灭亲将亲生女儿浸了猪笼。

相公早就考虑过的问题,自己直到现在才弄明白,做二当家一点都不亏……

转过天来,两人起床梳洗,陈煦看着坐在梳妆镜前由杏儿帮忙梳头的梦瑶道:“梦瑶,你身子刚好点,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哪儿也不许去。还有,等吃过早点,我再给你打一针。”陈煦仿佛清楚梦瑶想说什么,他抢先说道,“不许说不,这事没得商量!”

梦瑶小脸垮下来,右边屁股的疼劲儿还没过去,左边再挨一针,她晚上岂不真得趴着睡?抬头看到镜中杏儿的笑脸,她凶巴巴的道:“臭丫头,敢取笑你家小姐…公子,本公子要惩罚你。哥,你不说了嘛,托妻献子,晚上我就让杏儿服侍你,她要不哭我可不依。”

杏儿脸蛋儿涨的通红,陈煦却有些意外之喜,这样的决定当然多多益善啦。

陈煦、梦瑶又去了青檀房里,问母亲早安,陪着青檀说几句贴心的话又逗了逗襁褓中的小陈瑾,其乐无穷。如果人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该多好?这毕竟只是一种奢望,想要过得比别人好,就要比别人付出的更多。

早饭尚未吃完,陈煦接到宫人传旨,皇帝宣他火速入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48章 偷`情

正统皇帝召见陈煦,他总共讲了三件事。第一,朝廷需要银子,很多银子,至少一百八十万两;第二,朝廷没钱,简直入不敷出;第三,户部束手无策,陈煦若无万全之策,就只有下令锦衣卫,缇骑四出,不惜一切代价凑足银两。

皇帝自始至终只字未提陈煦从建宁侯身上“搜刮”了一百万银子的事。如此巨款,皇帝岂能不知道?他不言明此事,要么是想让陈煦自己贡献出来,要么已经将这些银子归入国库——皇帝富有天下,这批银子既已不是私人的,那就是国家的,就是他的——饷银的缺口只有八十万两。

户部尚书金濂低眉顺目的看了陈煦一眼,户部主管天下钱粮之事,分内的工作却不得不托付年轻的兵部尚书,情何以堪?金大人脸上发热,他甚至有引咎辞职的打算。当然,金大人不会这么干,国难当头,正当为国效力、为陛下尽忠之时,如果小陈大人真有办法,他定当力排非议,鼎力相助。至于陈煦有没有办法,金濂很不看好,难道真要对百姓横征暴敛?

陈煦抬头看看正统皇帝又看看恭立皇帝身边的常公公,他道:“陛下,臣已筹集到一百万,剩下的八十万两,容臣再想想办法吧。”

自上辈子起,陈煦就明白一个道理,钱是挣出来的而不是省出来的,就算省吃俭用到蹲大号不用手纸用手指,这又能省几个钱?挣钱没边,花钱没数,这才是男人的境界。

而今大权在握,有整个国家做后盾,区区一百八十万两银子都要抠抠索索的,陈煦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再者,边镇乃大燕门户,但凡有任何差迟,必给敌人可乘之机。边镇一旦有失。瓦剌铁骑将直抵京城。边镇兵力不足以抵挡也先,虽然这一天迟早要来,但至少现在不行。用一百八十万两银子赢得至少一个月的备战时间。这买卖稳赚不陪。

“陈尚书已筹集了一百万银子?”金濂尚未知晓陈煦与建宁侯的事儿,他惊喜交加,一百万银子已经到手,剩下的八十万还远吗?“陈大人。这笔银子从何而来?”

正统皇帝笑而不语,陈煦挠挠头,道:“鸡鸣狗盗的手段,不值一提。”

金濂:“……”

正统皇帝被陈煦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内忧外患。他相信陈煦的压力绝对在他之上,然而这小子却能苦中作乐,这绝对是一种本事。正统皇帝想起先皇教诲:心有惊雷而面若平湖者,可拜上将军,想当初瓦剌铁骑围追堵截,陈煦一如往常、谈笑生风,他不正是这样的人?想到这里,正统皇帝越发庆幸当初的决定。大燕有此子。既是百姓之福也是思柔的福气,若无皇妹,他真不知将来该赏他什么。

“金大人,眼下最要紧的是筹集其余的八十万两。当然,我们要筹集的银子绝不止八十万两,少说也得五百万吧。”

金濂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五百万银子,还至少?

“陈大人。朝廷今岁太仓收入不过三百三十万两,再加收五百万。金某恐百姓负担不起而激起民变。”

三百三十万?陈煦始料未及,建宁侯随手能拿出一百万银子,这算不算九牛之一毛,陈煦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家里的银子绝对有好几个百万两,区区一个侯爷竟然富可敌国,他这银子怎么来的?…,

皇亲国戚、王公大臣,朝廷当然不会只有一个建宁侯,如果这是他们合法所得也就罢了,关键他们这银子来路绝不会干净,有这许多的蛀虫,朝廷岂能不积贫积弱?陈煦抬头看了看正统皇帝,他纵然是金融学白痴,恐怕也清楚这其中的猫腻。皇帝视而不见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动不了那些人,皇帝尚且无能为力,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干什么?

陈煦岂能不了解后世那位值得尊重的老人震怒时那铿锵有力、振聋发聩的发言:反腐就是要先打老虎后打狼,对老虎绝不能姑息养奸,准备好一百口棺材

也有我的一口,无非是个同归于尽……

陈煦做不到这般大无畏,他只是想活着,想让母亲、妻子们过好日子。釜底抽薪的解决朝廷财政危机,无异于一场大的社会变革。古往今来,改革派都没好下场,商鞅变法,惨遭五马分尸;王安石两度罢相,戊戌变法,六君子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先贤血淋淋的教训,陈煦岂能犯这样的“错误”。退一步想,这足以让旁人粉身碎骨的炸药包却是一座金山,至少能证明朝廷能搜刮的权贵甚多。

温水煮青蛙,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慷慨解馕,这才是真本事。应付过眼前的危机,他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国债返还本息的事儿,那就让其他人头疼去吧。

“金大人,那三百多万银子呢?”

“花了。”

金濂看了皇帝一眼,二十多万将士,军马、器械以及巨额抚恤金,区区三百万两,打水漂都听不到响儿?当然,这话当着正统皇帝不能说,御驾亲征,输得差点脱内裤,说出来就是打皇帝的脸啊。

陈煦:“……”

“陈大人,你有何良策?”

“发行国债……”在陈煦想来,在不扰民的前提下这是唯一的办法。陈煦大致述说了国债的来龙去脉。金濂闻言大惊,他冲正统皇帝叩头道,“陛下,堂堂朝廷向臣民借债,朝廷颜面何存?自古至今,没有哪个朝代做过如此荒唐的事儿……”

陈煦有些不满的看着金濂,道:“金大人,这怎么算荒唐?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除此只能加收重税,百姓已苦不堪言,你忍心逼着他们流离失所,卖儿鬻女?”

金濂沉默有顷,“陈大人,你所谓国债不也需要百姓出钱出银子?”

“百姓若有余钱,当然可为朝廷贡献一份力量,我想绝大部分还应出在那些富人身上。”

富人有钱,有钱必然有势,想让他们出银子购买从未听说的国债,这岂不更不现实?金濂看着陈煦,他点破了问题的关键。

陈煦微微一笑,“没有试过,怎知不行?”

金濂无语,他真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是已有万全之策,还是他盲目的自大。

“陈煦,按照你的想法放手去做吧。”正统皇帝一锤定音,他又看了看金濂,希望他能给陈煦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皇帝是上级,领导说话虽然委婉,金大人却不能委婉着听,他知道皇帝是要他做陈煦的副手。金大人如此年纪却要被一个毛头小子压一头,凭心而论,他颇不服气。不服气归不服气,金濂倒有君子之风,但凭陈煦那句不想加重百姓的负担,他就不会暗中使绊子,至于陈煦能不能筹到银子,他拭目以待。

陈煦告退,刚走两步,只听正统皇帝道,“你抽空去看看思柔,朕听说她心情不太好。”…,

“……臣遵旨。”

走出御书房,陈煦径直去了思柔公主居所。

思柔穿一袭天蓝色交领背心,领口绣着梅花图案,与月白色圆领中衣相得益彰;下身着白色长裙,天蓝色束带,整个人看起来清雅别致。陈煦进去的时候,她正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

陈煦制止宫婢通报,他悄悄的走到思柔身边捂住了她的眼睛。

“小公主,猜猜我是谁。”

思柔岂能不知陈煦气息,她掰开陈煦捂着她眼睛的双手,扭过脸用她那乌黑的眸子盯着他看。委屈、幽怨以及愧疚、自责,陈煦感觉心弦被触动了,他很难相信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女孩儿竟有如此让人心碎的目光。

“思柔,让我看看你在写什么?”

陈煦试图冲淡心中的感伤,然而越看越伤感:思柔在誊抄《宝莲灯》,七仙女私配董永选段。这部小说由陈煦口述,思柔公主笔录,她翻来覆去的润色、修改、誊抄,颇有曹雪芹写《红楼梦》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的劲头。以前思柔公主最爱“十日晒瑶姬”那一段,每看一遍就哭一场;而今更喜欢七仙女、八仙女思凡下界,逢看必哭。

陈煦注视着面前那被泪渍弄污的纸张,他有些唏嘘,当初怎么就给她讲这种煽情的东西?早知道给她讲《人与自然》多好?

“相公,对不起。”

思柔忽然说道,陈煦硬挤出一张笑脸,他抱起思柔坐到他腿上,用手指点了点她的红唇,“瞎说什么?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真不是不想娶你。”

思柔眼眶里渐渐蓄满泪水,她却拼命忍着不让泪珠滚下来。

“不是的,相公为了梦瑶姐姐宁肯违抗皇兄的旨意,思柔只有欢喜,相公若不念旧情,思柔才会难过。”

陈煦有些哭笑不得,他低头轻吻她的唇,又道,“丫头,想哭就哭吧。”

思柔怔怔的注视了陈煦几秒钟,她眼泪仿佛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

“相公,思柔想嫁你,可也不愿对不起梦瑶姐姐……”思柔公主抽抽噎噎的边哭边说,陈煦只管抱着她,耳鬓厮磨,他竟渐渐的有了反应,这让他很不好意思。思柔坐在陈煦腿上岂能不知?忽然,她抽了抽鼻子压低声音道,“相公,思柔想歇息了,你抱着思柔去榻上吧。”顿了一顿,她又道,“相公,你放心,不会有人进来的。”

“咕咚!”

陈煦咽了口吐沫,在皇宫里偷情固然刺激,万一被人撞破,弄不好得浸猪笼,他感觉亚历山大……(..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49章 巫蛊

鼎天小说居

.dtxsj.陈煦稀里糊涂的抱着思柔公主走向卧榻,褥子很软,躺在上面仿佛睡在柔和的水波里,锦被熏得喷香,闻之欲醉。陈煦那摇摆不定的心高高的竖起了白旗一如他身体上某个昂扬的部位。说起这事儿,陈煦觉得梦瑶有一定的责任,从六月二十七至现在,他已经素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有机会开荤,偏偏梦瑶来事儿了,青檀分娩紧接着就是皇帝逼婚,他哪好意思扔下梦瑶去风流快活?

皇宫毕竟不是自家,陈煦不敢大动干戈,传说中的快速做?爱倒也不坏。两人热吻一番,他撩起思柔的裙摆又将她的下裳拉至膝弯——在兵法学上,这叫进可攻、退可守,我们不得不承认,在两性的世界里,无论人还是其他物种,交配可以最大限度的激发他们的想象力。思柔公主只觉下身良嗖嗖的,继而感受到郎君的爱抚,她羞涩的闭上眼睛,两只手紧紧抓着锦被。

这是她第三次与夫郎做这种羞人的事,前两次都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唯独这次却是光天化日之下。

思柔也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大胆,她告诉自己不想让相公忍得很辛苦,然而心底的念头却不愿被提起:男人只有喜欢一个女人才愿意磨着她做这种事儿,她与陈煦朝夕相处的时间不短,他却从没有主动提出过要求,她觉得陈煦只是怜她却从没有喜欢过她,如果陈煦拒绝,她会很伤心、很伤心,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思柔体会到只有女人才能体会到的充实,她情不自禁的娇吟一声。思柔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发出这种声音,她觉得好女人是不能这样的,因此她那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突然,思柔感觉陈煦离开了她的身体,她觉得很难受,难受的想哭。睁开眼睛却见陈煦手中抓着一个布偶,布偶上插满了银针。思柔心有不解,她用绵绵的声音问道,“相公。这是什么?人家还想……”看到陈煦脸色变得很难看,思柔有些害怕又有点委屈,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相公。你怎么了?”思柔声音已然带着哭腔,与陈煦接触这么久,即便在战场上她也没见过他会这般严肃。

布偶只是普通的小人,然而小人身上写着某人的生辰八字又插满银针就有些不普通了。陈煦想到了“巫蛊之祸”,皇宫里惯用的伎俩。小人身上的生辰八字似乎是太后的。陈煦清楚思柔与太后之间的矛盾,他甚至都想画个圈圈诅咒太后,思柔做个小人每天扎几针解气本无厚非。可听到思柔一脸茫然的反问他这是什么,陈煦知道定然是有人想陷害思柔。

“思柔,宫里有谁可以自由出入你的寝宫?”

“孙嬷嬷还有宫婢秋霜、冬雪……”思柔看清布偶上的生辰八字,她脸色骤然变得苍白,“相公,我……我真的没有。这不是我的……”

如果真是思柔做的。陈煦反倒不担心,怕就怕旁人栽赃陷害,谁又能确保思柔房里找不出第二个小人?一旦被别走用心的人翻出来,思柔她有口难辨。

陈煦哪还有兴致男欢女爱?整理衣衫又替思柔束好腰带。

“思柔,有时间相公带你出宫一定好好爱你。”

“相公,到底谁要陷害我?”思柔可怜兮兮的看着陈煦。“相公,你把思柔娶回家吧。思柔不想再留在皇宫了。”顿了一顿,她又道:“思柔想娘亲了。相公今天就带人家出宫好不好?”…,

陈煦看着思柔,他发现这小可怜是属鸵鸟的,遇到事儿第一反应就是逃避,似乎事情不去想就不存在。陈煦捏了捏思柔脸蛋儿,他这才发现指尖渗出了血珠。

陈煦又看了看那小布偶,原来巫蛊竟是以这样的方式伤人,这绝对是了不起的一项发明……

“疼吗?”思柔抓着陈煦的手指放入口中吮着。口水能够消毒,这是陈煦告诉她的。

陈煦有些好笑,疼不疼没什么感觉,看着思柔公主的红唇,他竟然想到了她臀缝处那“一线天光”,那绝对是男人不能抵御的诱惑……

“思柔,你将孙嬷嬷她们叫过来,我得问她们几句话。”

陈煦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清除,他开始思索应对之策。在皇宫这阴盛阳衰的地方,女人为了争夺交配权,她们的明争暗斗比男人更残酷、更不择手段,到底谁要陷害思柔、是不是皇后贼喊抓贼,陈煦没有足够的证据,通过这事儿,但他却意识到一个道理:凡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皇帝要他抽空看望思柔,他若不立即赶来,就不会看到思柔伤心的模样;若不是看到她伤心的模样,他亦不会将她抱到腿上;若非两人耳鬓厮磨,他也不至于就这么硬了,若非他硬了,思柔也绝说不出求欢的话;若非两人滚在榻上,他也不会发现床缝处的布偶……

此事既然被他撞破,他当然要过问,打草惊蛇莫如以不变应万变。陈煦又看了看思柔,他问她要了她颈上的吊坠。思柔不明白陈煦想干什么,她却没有犹豫:身子都给了他,她又岂会在乎一个吊坠?

陈煦想要撬开一个人的嘴巴,他有的是手段,暴力方式虽然有效却也容易打草惊蛇。手中握着带着思柔体温的吊坠,他想到了催眠术。

所谓催眠术,是指通过特殊的诱导使人进入类似睡眠的技术。在这种情况下,人的意识进入一种相对削弱的状态,潜意识开始活跃,自主判断、自主意愿行动减弱甚至于丧失。

在催眠过程中,被催眠者将遵从催眠师的暗示并作出反应。陈煦前世接触过催眠术,纵然称不上大师,想要催眠普通人倒也不是难事。

催眠分母式催眠与父式催眠两种,前者是用温情去突破受术者的心理防线,这是一种柔性攻势,这需要受术着的全力配合。陈煦以前不考虑这种方式,现在同样不会考虑,孙嬷嬷也好,秋霜、冬雪也罢,她们作为思柔房里的丫鬟干出陷害主子的勾当,即便掩饰的再好,内心深处也难免惶惶不安,她们岂会毫无保留的敞开心扉?

陈煦唯有以命令的口吻发布指示,让她们感到不可抗拒而不得不臣服,这也就是所谓的父式催眠……(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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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催眠术

孙嬷嬷肤色微黑,满脸褶子,至于是长得比较心急还是年纪真有点大,就不得而知了;秋霜、冬雪,两个人长着同样的面孔,身高、体型乃至于穿着打扮都一模一样,如此可人的一对双胞胎,陈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心中同时生出了韦爵爷的疑惑——双胞胎是不是真的有心灵感应?真应该做一次学术上的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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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陈煦打量孙嬷嬷三人的同时,她们也在打量他。人的名、树的影,陈煦在大燕如日中天,她们岂敢小觑?

相比孙嬷嬷,秋霜、冬雪想的更多一些,她俩是皇帝回宫之后才调到思柔公主房里听用的,昨日正统皇帝提及思柔与陈煦的婚事,她们才明白了皇帝的真实意图:一般大户人家嫁闺女都有个陪嫁的丫头,皇家嫁公主岂能寒酸?

当然,普通人家陪嫁的丫鬟可以当通房丫头使,皇家别看陪嫁两个,理论上她们却没有这项义务,她们只负责伺候公主的日常起居。

秋霜、冬雪今年已过十八,眼瞅就十九了,已经够资晋升老姑娘。公主何时大婚尚是未知之数,她们作为陪嫁,总不能公主刚嫁人,她们就迫不及待的嫁人吧?再蹉跎几年,百分百的老姑娘了,想找个好人家嫁了不太容易,最好的结果就是公主开恩让她们做没有任何名分的通房丫头,如果有幸能诞下一儿半女,她们成功升级为奶妈,后半生也就有了着落?

若公主点头,她们纵然不喜欢驸马也不好拒绝,此时唯一期盼的就是驸马爷长得别太对不起观众。

陈煦率百骑驰骋塞外的消息一经证实,大燕上下赞叹之余不免猜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有人说他身高九尺,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威风凛凛;也有人说他骨瘦如柴、面如病鬼却力大无穷。一声厉喝,敌人丢盔弃甲,简直就是凶神恶煞。

传言越传越邪乎。陈煦固然本事高强,相貌却越来越惊奇,最初还有人的影子,到后来简直就是青面獠牙的召唤兽。

秋霜、冬雪想不到陈煦竟是如此美少年。她俩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尤其秋霜,她脸蛋儿竟微微发红,这倒让陈煦看出了两人的不同。

如果说秋霜、冬雪的反应是因为女儿家的羞涩,孙嬷嬷眼神躲躲闪闪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陈煦看了看秋霜、冬雪。他道:“你们先出去忙你们的吧,我跟孙嬷嬷有几句话要说。”

秋霜、冬雪模样虽然漂亮,但在皇宫这百花争艳的场所,她们想要出人头地,很难。非但如此,她们还时常挨打受骂,简直一对儿受?虐狂。

陈煦彬彬有礼的请他们出去,她们既不适应又有些失落。当然。习惯了服从,她们不敢违背,对着陈煦福了一福,她们又向思柔行礼,这才踩着小碎步退出房门。

“奴婢叩见陛下……”

两人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了正统皇帝。作为宫女,入宫第一件事就是学习宫里的规矩。纵使没见过皇帝,她们也能认出皇帝的衣服——这跟军队的军衔性质是一样的。新兵入伍,看肩章就能分辨谁是长——两人慌忙叩头。

正统皇帝冲秋霜、冬雪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平身。他也没有让常公公通报,一个人走进思柔房里。刚走进厅里,他就听到陈煦的话。…,

“……你一定觉得很累了,眼睛也很酸涩,你应该闭上眼睛……”

陈煦的声调很奇特,虚无缥缈却又让人有种无条件服从的冲动。正统皇帝探头朝里边看过去,但见陈煦手中握着一枚玉佩在孙嬷嬷眼前晃来晃去。站在正统皇帝的位置,他看不到孙嬷嬷的表情,原本想进去看看陈煦在搞什么鬼,听到他接下来的话,他又止住了脚步。

“……是谁在公主房里放置的那些布偶?”

孙嬷嬷微微有些迟疑,然而终究没能抵御陈煦那仿佛充斥着魔力的声音。

“太后,是太后让奴婢干的。”孙嬷嬷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梦呓一般。

有些时候梦话比清醒时所言更真切。

“你一共放了几个?都放在什么地方?”

催眠这种事儿,受术者一旦臣服就仿佛健谈者打开了话匣子,孙嬷嬷甚至没有像刚才那般迟疑,思柔公主房里一共藏了几个巫蛊小人、分别藏在什么地方,她据实相告。

陈煦“讯问”孙嬷嬷的过程,思柔分毫不落的看在眼里:他没有威逼、没有利诱甚至没有大声说话,他右手拿着自己的玉佩,一边摇晃一边盯着孙嬷嬷的眼睛,除了语调、语速与往常不太一样,他实在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然而孙嬷嬷竟一反常态的有问必答,思柔公主惊得合不拢嘴巴。

“你很累了,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吧。”

陈煦话音落地,孙嬷嬷果真伏在书案上,不多时便有鼾声传出。思柔更觉不可思议,直到陈煦在她屁股上拍了一记,她才回过神来。

“别愣着了,快点将那些小人找出来。”

思柔点点头,朝卧房走两步,她又转过身看着陈煦,“相公,为什么你问什么孙嬷嬷就说什么?你是怎么做到的?”……

思柔不明白,正统皇帝亦不明白,他甚至想诀窍是不是在那块玉佩上?正统皇帝自与陈煦接触,这小子在他眼皮子地下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其中很多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正统皇帝起初不明白陈煦为何对布偶这般感兴趣,待看到思柔手上拿着的扎满银针的小人,他当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正统皇帝不清楚小人上写着谁的生辰八字,但他能肯定有人要陷害他的皇妹。

太后?正统皇帝冷笑,这真的很符合逻辑,可他该如何处置自己的母亲?真让人费脑筋呢。

“哼!”

陈煦完成催眠后,他就知道皇帝驾到,他原本就在考虑该如何让正统皇帝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这难道不是天意?听到正统皇帝的声音,两人半真半假的见礼,手中的小人滚到了地上。

正统皇帝捡起其中一个,看着小人身上的生辰八字,他脸色变得铁青。

“皇兄……”

思柔惶恐,正统皇帝却摆了摆手,他看了看屋里的火盆,“烧掉吧。”顿了一顿又道,“你们平身吧,此事朕心中有数。”

几个小人在火盆中渐渐化为灰烬,正统皇帝刚要说此事到此结束,门外响起公公尖细的声音,“启奏陛下,太后头疼越裂,御医们束手无策,太后想请陛下过去……”

陈煦感觉好笑,皇帝原本不愿追究,太后却非要做跳梁小丑,倒要看看她如何收场。

第251章 跳梁小丑、话剧

太后寝宫里颇不宁静,时不时传出类似杀猪的凄厉的叫声,往来的宫娥、太监们如临大敌以至于行色匆匆;寝宫里伺候的宫娥更是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正统皇帝看着气色不算差的母后,御医们惶恐又无奈的跪在地上:太后的病与其说怪不如说诡。

望,面色如常、舌苔如常;闻,除了有点喘息,不咳嗽,无口臭,甚至大小便都跟往常一样骚、一样臭;问,太后只说头疼欲裂,仿佛被人用绣花针一针一针的扎似的,以往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症状;切,脉象却看不出任何问题。

头,人体最重要的部位…之一,古今中外,任何一个名医也不敢拍着胸脯说病人头疼全都是装出来的。说到这儿,笔者记起中学同学,他说自己偏头疼症状严重需入省城大医院寻专家会诊,一周之后返回学校,告诉老师说专家们也束手无策,后来才知道这家伙找的医院有个霓虹灯招牌,上书“网吧”二字,他的会诊专家叫“电脑游戏”……

闲言少叙,御医们虽然猜测太后没病装病不定憋什么蔫屁,但他们不敢说也不能说。当着正统皇帝,御医们各抒己见,每个人都开了些不疼不痒的药——这些药都属上品,没任何毒副作用,当然也治不了病。

“陛下,臣窃以为太后头疼之疾缘起于妖孽作祟。”

建宁候匍匐在正统皇帝跟前。自古以来,舅舅打外甥跟老子打儿子性质差不多。当然这是民间,借建宁候俩胆儿,他也不敢给他的皇帝外甥一耳光。自正统皇帝回京,建宁候躲着不敢见,今天应太后所请,他硬着头皮讲述了他身染重病,药石无灵。全靠一位云游天下的得道高人开坛做法,桃木剑刺死恶修罗,他今儿才能囫囵着来到陛下跟前。

“臣恳请陛下降旨。请钱大师入宫为太后辟邪。”

正统皇帝亲手替太后拭去喊出来的汗水并询问太后现在有没有不舒服。

太后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她艰难的抬起手臂道,“皇…皇儿。母后痛疼…哎呦…啊…现在又感觉到那种刺痛感了,”太后急喘几口粗气,“皇…皇儿,请建宁候府中的大师替母后施法,母后的性命全系于此……啊!”

“母后勿须说这些不吉的话,儿臣即刻照办。”正统皇帝转身走到外间,他对跟出来的建宁候道,“你府中的高人果真能解母后病痛?”

“臣敢以性命担保。”建宁候没办法不信誓旦旦,大师施法,巫蛊出现。太后病除,彩排过的戏码能演不好?

“朕岂能要了舅舅的性命?”正统皇帝想到了陈煦的话,国难当头,建宁候既不愿出力,那就多出点银子。“那位大师果真能刺死隐藏于宫中的妖魔鬼怪,舅舅保举有功,朕当重重有赏。”

建宁候听皇帝外甥喊他舅舅,他激动地热泪盈眶,听到赏赐,他忍不住想陛下要赏赐他什么?他现在已是侯爵。难道以后就是公爵了?至于封王,太祖曾有严令,异姓不得封王,他不敢奢望,最好能给点银子,被陈煦那该挨千刀的讹诈,他心头的伤口还在滴血呢。

这一次,舅舅跟外甥想到一块去了。

“如若不能,朕也不会轻饶。”正统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了建宁候一眼,“国库空虚,舅舅可要破费了,朕也不会多要,五十万……”…,

建宁候一朝被蛇咬,听皇帝张嘴就是五十万,他差点没瘫倒在地上。建宁候也算骑虎难下,他思量太后跟他说的任何一个细节,一切无懈可击,他这才点头应承下来。

正统皇帝没有让建宁候立字为证,他相信建宁候不敢跟他赖账。

建宁候早有准备,大师姓钱,职业是江湖术士,他这职业在现代社会都有同行,人们送给他们一个很形象的名字:骗子。钱大师通晓三教九流,上至公侯、下到商贾,谁出得起钱他就给谁开坛做法,业务面相当广泛,看相、算命、批八字、捉鬼、斗魔甚至还能帮寡居的女人求子,这个全方位人才唯独没跟皇室打过交道。

建宁候赶鸭子上架,钱大师自打进了宫门,他战战兢兢的如履薄冰,往常忽悠人的本事大打折扣,开坛之后点香甚至点了两次,装模做样的叫了一番“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喝一口酒,吐一团火,他遥指西南,西南方妖气弥漫,正是妖巢所在。

思柔公主的居所正在皇宫西南,建宁候起承转合,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赴皇宫西南,目标直指思柔公主居所。

陈煦很忙,然而他担心思柔应付不来,索性将临时办公地点定在了思柔公主房里。运粮方案已经启动,当务之急是如何推行国债,作为发起人,他必须制定行之有效的策略。

思柔公主虽然很希望陈煦陪着她说话解闷乃至于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可她也知道陈煦的职责,男人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帮不上忙已然不该,岂能不知轻重的添乱?

思柔吩咐冬雪端茶、磨墨并在一边伺候着,她则拉着秋霜试验陈煦的“催眠神术”,太后有意栽赃,思柔虽然气愤,有陈煦陪在身边,她感觉一点也不担心。思柔的道具依旧是那玉佩,只是催眠的效果不容乐观:秋霜双眸盯着思柔,她眼睛很亮丝毫没有瞌睡的迹象,倒是思柔,哈欠连连她竟有些犯困了。

秋霜无聊至极却又装得兴致勃勃,冬雪却有些欢喜,她泡好茶端上桌案,一边轻轻的磨墨一边打量陈煦,男人用心做事的时候真的很让人心动,想着想着,她嘴角不自禁的浮起丝丝笑意。

陈煦并不知道女儿家的心思,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如何让大燕的臣民理解国债并自发购买国债。舆论宣传乃必不可少的途径,问题的关键是怎么宣传?派人奔赴各地,照本宣科的讲解这些枯燥的东西,想必不会有太多的人感兴趣。想想后世新产品的推广,各种促销、各种承诺以及铺天盖地的广告。

广告很烦人,拍广告却不容易,就拿电视广告而言,想要成功吸引观众眼球并能诱惑他们购买产品,广告本身的靓点、插播的时间、方式都至关重要。陈煦忽然想到由商家赞助将产品的推广融于电视剧的方式,播放电视剧就是在播放广告,这既不会引起观众的反感又能让他们产生购买的。

在大燕,拍摄电视剧完全没可能,陈煦想到了戏剧,京城也有不少戏班子,那些名角登台同样能达到现在演唱会爆棚的效果。戏台上,男人演男人,同样也演女人,陈煦有点不习惯,如果让女人登台,算不算一种突破?

戏剧将脸画的很花,即便女人登台,亦看不出女儿家的娇美,陈煦又想到了话剧,既然突破了传统,那索性就彻底颠覆。…,

京城不愁没有名角,陈煦可没忘记名震京城的双绝双艳,李十娘做了冯家妇,顾眉生改名顾盼儿。说起顾盼儿,陈煦知道她做了冯清的跟班,回京之后忙忙碌碌的只是匆匆一瞥,现在想想她那表情,他觉得有必要跟跟她聊聊了。

侠骨芳心李十娘,倾城名姬顾眉生已成过去时,侠肝义胆寇白门,艳绝风尘齐雅秀,两位依旧在圈子里风生水起,除她们外,京城恐怕有很多名妓想要红遍大江南北,陈煦不介意多捧红几个。

戏台上家园被毁、百姓流离,失去了亲人的娇柔的姑娘面对侵略者的暴行,她肝肠寸断的叫出了“大燕不能亡”的话,百姓岂能不为之恸哭?国破家亡,财富有什么用?这时候派专人带出国债,相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百姓都会慷慨解囊。

吸金,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其实不是一件难事。

陈煦忽然拿起毛笔在面前铺开的宣纸上写下了“话剧”二字,接着他又写了相关的注意事项。陈煦的毛笔字依旧拿不出手,不过瘦金体这独树一帜的字体颇能掩瑜,即便梦瑶有时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

秋霜、冬雪识得几行书,她们分辨书法好坏以好不好看作为评判的直接依据,冬雪就觉得驸马爷的字挺顺溜,话剧是什么?她不清楚却也不问,眼睛顶着陈煦的笔尖,他写一个字,她就记一个字,等闲下来自己揣摩,如果有机会请教驸马爷顺便再学几行书,她就算死也知足了。

“相公,皇兄他们朝这边来了。”

陈煦写到一半,思柔公主走到他的身边,冬雪福了一福,她退了下去。陈煦看看思柔,侧耳细听,似乎来了不少人,他揉着酸麻的胳膊站起来走到门口。

走在最前面的是道袍上印着八卦图案的钱大师,他指着思柔的宫室说妖气就是从这里散发出去的。陈煦强忍着没笑,看看宫娥太监的表情,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如果闻名大燕的预言大师亲口保证购买国债可以赚钱,那些投机主义者岂会错失此等良机?(..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52章 打脸

钱大师神通广大,摇头晃脑的在思柔房里蹦哒了一圈,他已算出妖孽就在这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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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快//妖孽在哪?钱大师得算,双目半睁半闭,口中念念有词。

“啊呔!”

钱大师忽然叫了这么一声,正统皇帝一时不察,身子踉跄,他差点没摔在地上。钱大师唬了一跳,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呼“皇上恕罪”。

“噗嗤!”

陈煦忍不住笑了,他语带讽刺的问钱大师道:“大师乃方外之人,道行高深,在下可听人说大师跪天跪地、不拜帝王……”

钱大师想不到陈煦信口开河,他急赤白脸的打断陈煦,“咚咚”叩头道:“陛下,贫道绝不曾说过如此无父无君的话,这厮……”

钱大师指着陈煦骂这厮,皇帝皱了皱眉道:“陈卿家乃朕的兵部尚书。”

干钱大师这行,讲究的就是耳听八方,不管有的没的,知道的多一点总没有坏处,陈煦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套用现代一句话,他是绝对的新闻人物,何况又与建宁侯不死不休,钱大师岂能不知?建宁侯有后台,他敢跟陈煦死磕,而他一个江湖骗子……术士有什么资格?

建宁侯看陈煦,那叫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他跪伏在地控告陈煦诽谤。

“陛下,臣敢以身家性命担保钱大师绝不曾说这样的话,陈煦此言纯属诬蔑。”

正统皇帝却不就这个话题纠缠,他道:“舅舅称母后头疼乃造孽作祟。妖孽在什么地方?”

建宁侯看向钱大师,钱大师会意,他说了几个方位。正统皇帝冷笑,这姓钱的说的这几个地方与孙嬷嬷“招供”的分毫不差。这难道真是巧合吗?

皇帝让人搜查,小人儿早已话化为飞灰,他们当然找不到。

钱大师心里“咯噔”一声,他自从业以来,“失误”已不是第一次,但这次失误最要命;以往失误,他可以有后手掩饰而囫囵过去,这次最最要命的却是没带多余的道具。想到这里,他不仅看了建宁侯一眼,侯爷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为什么会这样?

建宁侯哪有心思管钱大师死活?找不到巫蛊小人就意味着他输给皇帝外甥五十万两银子。五十万!这简直就是拿钝刀子割他的肉啊!

“陈煦,你耍诈。一定是你搞的鬼!”建宁侯很不甘心,他伸长着脖子的样子活脱一只秃了鸡冠的斗鸡。

“侯爷,在下耍诈?咱俩熟归熟,你这样说我可要告你诽谤。”陈煦一脸无害的样子很无辜、很无辜。

正统皇帝目光扫过众人,钱大师瘫倒在地。瑟瑟发抖的样子像一只没毛的鹌鹑。钱大师没有理由不害怕,皇帝即便愤怒到爆发的边缘,他也不可能处置太后,也不会砍了建宁侯的脑袋。他钱某人就是最好的出气筒。

果然!

“来人!”正统皇帝冷喝道,“将这妖言惑众的妖道带下去。”皇帝喘了口气,他冷声道。“给朕乱棍打死!”

钱大师瘫了,屎尿齐流,被侍卫们拖了出去。陈煦悄悄握了握思柔的小手,俗话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皇宫这种地方,有错误就必须有人承担,皇帝不能与太后撕破脸皮,钱大师就是罪魁祸,污蔑公主,乱棍打死已经是陛下仁慈……

“建宁侯,别忘了你跟朕打的赌。”正统皇帝看看陈煦,他破有些满意的道,“陈煦,一百八十万边镇饷银只差三十万,你要尽快落实。”…,

建宁侯闻言差点没哭了,他极度怀疑这是太后跟皇帝合伙挖了个坑,他就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果真是坑爹。正统皇帝听不到建宁侯的心声,他只道:“舅舅,太后的病就交给你了,若不能医好,朕拿你是问!”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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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没敢带思柔出宫,倒不是顾忌旁人说三道四,他是害怕梦瑶胡思乱想。思柔出宫,除了家里,她还能去哪?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与梦瑶见面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两人真打起来,他就彻底被动了。

陈煦进门时已近午时,陈莺儿、梦瑶她们都在青檀房里,小陈瑾虽然不会说只知道哭,他却给整个家带来无限的乐趣,陈莺儿她们轮流抱着,青檀坐在床上,她要么注视着孩儿要么跟秋月学学女红,偶尔也会指点小依几手功夫,至于佛经,早就不知丢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陈煦前后加起来活了几十年,虽没有读过万卷书,但行万里路以及阅人无数,眼界不可谓不开阔,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他却不会抱孩子。陈煦也不想承认他不会当爹,奈何儿子不肯配合,只要他一抱,儿子咧着没牙的嘴就哭。

小孩子不听话,陈煦索性坐到青檀身边毛手毛脚的。陈煦笑问青檀给孩儿当妈是不是比做尼姑好,他原以为青檀会摇头却想不到她竟不假思索的点头。这不禁让陈煦想到前世看过的一个小故事:说有个人家抓住一只怀孕的猫,这家的小主人想尽各种办法不让猫回到原来的家,直到猫下崽之后,他依旧用绳子拴着。小主人的爷爷却告诉孙子,你现在完全不用再栓,就算它跑回自己的家也会乖乖的跑回来,因为它舍不得这里的猫崽子。

这就是母性的力量。

陈煦看看母亲又看看青檀,他情不自禁的搂住她的腰。青檀盯着陈煦的侧脸,待看到他颈上的胭脂,原本的柔情脉脉顿时变了味道。

“你不是进宫面圣么?怎么会有女人?”青檀看看陈莺儿又看看坐过来的梦瑶,她压低声音问道。

青檀吃味儿,陈煦第一反应是高兴,那是征服仙子的自豪,第二反应则是纳闷,青檀在月子里,她如何能监控自己跟思柔亲热?过了这大半天了,身上就算残留着思柔的气息恐怕也可以忽略不计吧?

陈煦抓起身边铜镜,当他看到脖子上的吻痕,梦瑶也已坐了过来。

“相公,你怎么了?”

“梦瑶,病好点没?让我看看还发不发热。”陈煦急中生智,一边冲青檀摆手希望她高抬贵手,如果让梦瑶知道,昨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他一边去探梦瑶额头。

“人家已经没事儿了。”

“我觉得还是再打一针。”说话间,陈煦站起来,取注射器的同时顺便销毁证据。梦瑶却仿佛受惊的小兔似的跳将起来,她双手捂着屁股,“相公,吃药巩固好不?没地方打针了。”顿了一顿,她又道,“人家真的没事儿了。”

“这种事儿听我的。”

陈煦固执的走了出去,回到房里,他第一件事就是洗去脖子里的吻痕,顺便检查身上有没有其他的痕迹。整理完这一切,陈煦从药箱里取出一支生理盐水。西药,尤其是抗生素类西药,在大燕是百分百的不可再生资源,何况滥用抗生素对身体没半点好处。陈煦岂能不考虑这个问题?…,

梦瑶看着那泛着金属银光的注射器,她苦着脸哀求。昨夜病怏怏的感觉不到疼,今早却真的很疼,两边屁股都扎过针儿,如果让婆婆她们看到自己掉眼泪那就丢人了。

“相公,梦瑶真的好了,今天晚上都不用你陪。”梦瑶看看秋月,权衡利弊,她又道,“你自从塞外回来还没有好好陪过秋月妹妹,今天晚上你就去秋月房里。”

梦瑶把秋月说的脸蛋儿通红,陈煦怦然心动,不过却不能做的太明显,他拍了拍大腿示意梦瑶过来趴好。梦瑶再三哀求,他才不情不愿的取消了打针的计划。

“杏儿,你待会儿派人去请京城最好的郎中过来给梦瑶开药。”……

朝廷各地驻军已经启程开赴京城,先不说操练士兵的花费,单单二十几万人吃喝拉撒睡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发行国债迫在眉睫,陈煦决定跟顾盼儿谈谈,她如果愿意登台,他当然欢迎,如果她不愿意,他也绝不能勉强。倾城名姬顾眉生,在艺妓的圈子里肯定少不了朋友,有她牵线搭桥定然事倍功半。

午饭过后,陈煦前往冯家。梦瑶虽然不放心,想想打针的事儿,纠结半晌终于没有提出同去。走在去冯家的路上,陈煦想想梦瑶的表情,他忍不住偷着乐,家里有个“晕针”的老婆果真不是一件坏事儿。

顾盼儿自离开醉春院,她始终呆在冯清身边。陈煦生死未卜,冯清固执的把自己嫁到陈府,她也跟着嫁过来;陈煦回京,冯清单方面撕毁单方面的婚姻,她也跟着回到冯家。冯清盼着陈煦娶她过门,顾盼儿却仿佛寡妇死了唯一的儿子,她真该绝望,尤其想到陈煦自回京后都没有正眼看过她,她就越发落落寡欢。

顾盼儿名义上是冯清的丫鬟,冯清却不用她做什么。越是无所事事就越容易胡思乱想,顾盼儿坐在书桌旁,她痴痴的看着书桌上摊开放着的陈煦给她画的画像。顾盼儿看着画中人,她无意识的抚摸自己脸颊,他对自己难道真的不屑一顾?偷了人家的心却又不闻不问,他的心为什么这么狠?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顾盼儿不禁掉下泪来,泪水弄污了画面,顾盼儿手忙脚乱的擦拭,越擦越污,她泪水也越流越急……

第253章 邝雨涵VS莫小大

(8点)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顾盼儿愈发觉得手忙脚乱,她匆匆卷起桌上的“自画像”,草草的抹去脸上的泪痕,对着镜子照了照,她这才叫了声“请进”。

“盼儿,难得今天好天气,与其闷在房里不如出去走走。”

李十娘走进顾盼儿房里。

侠骨芳心李十娘,清歌一曲值万金,曾经红遍天下的艺ji而如今洗尽铅华本本分分的做起了冯家的二夫人。李十娘身着粉色衣衫,素面朝天,娇柔中透着干练,她径直走到顾盼儿身边。

“不…不了,我…我还有点事儿要做。”

顾盼儿与李十娘自幼相识,一起被逼着学琴棋书画、弹奏管弦箜篌,她俩无论谁犯了过错要挨妈妈打骂,另一个都会站出来替对方受过。她俩的关系在现代社会有一个很形象的叫法——闺蜜。

女人的友情跟男人不一样,尽管亲密无间,两人却也免不了互相攀比。李十娘学会一段新曲子,她顾盼儿也一定得会,反之亦然。

李十娘觅得如意郎君,顾盼儿羡慕又嫉妒,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是陈煦的人聊作安慰。正统皇帝回京论功行赏,陈煦除兵部尚书,大权在握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顾盼儿比自己受封赏还要高兴,她的男人压了十娘夫君一头,她在她面前有种吐气扬眉的感觉。

当然,顾盼儿这种“超然”并未持续太久,陈煦回京之后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这两日来,顾盼儿越来越觉得她用来撑场面的笑像哭似的。

今天她终于装不下去了。

顾盼儿结结巴巴的说她有点事儿要做,可她真不知道她该干什么,扭头看看李十娘,她突然扑进她怀里哭将起来。

“十娘,我…我…他竟然不理我。”

“盼儿,陈公子未必是不理你,居庙堂之高,当为陛下排难分忧。如今朝廷新败,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百姓民心惶惶,陈公子肩上的担子恐怕是最重的。”

李十娘如何不知顾盼儿的心事儿?两人攀比归攀比,毕竟是朋友,她如何能干出落井下石这么缺德的事儿?

李十娘听冯澈讲了陈煦因为思柔公主被逼休妻的事儿,她犹豫片刻决定暂且不告诉顾盼儿。ji女从良,想找个家世清白的好人家不容易,何况顾盼儿一颗心都拴在陈煦身上,此刻如果告诉她陈煦要做驸马了,这跟告诉她陈煦突然变成太监了有什么区别?李十娘心思玲珑,她只是告诉顾盼儿男人当以事业为重,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对他苛责什么。

哭过之后,顾盼儿心情平复了不少,她抬头看着李十娘抽抽噎噎的说道,“那他记得看望冯姑娘,难道就没有时间跟我说句话?我也没要求他什么啊。”

李十娘语塞,艺ji有艺ji的自傲更有艺ji的自卑,尤其在从良之后,这种自卑更加明朗。一日为ji,终身为ji,她可以忘却过去的经历却除不掉身上的ji院的烙印。李十娘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尽管相公宠她、爱她,尽管公公、婆婆完全接纳了她,尽管大夫人拿她当自己人,她兀自小心翼翼的唯恐行差踏错。

李十娘很想告诉顾盼儿说她如何能跟冯姑娘比?当然,这话绝对不能说出口。

“十娘,我该怎么办?”见李十娘迟疑,顾盼儿忍不住问道。

“盼儿,这男人得顺毛捋,尤其像咱们这样的女人更得如此。想要抓住他们的心,你得让他觉得亏欠了你……”…,

李十娘话未说完,邝雨涵的丫鬟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二夫人,大事不好了,夫人…夫人跟莫姑娘打起来了。”

邝雨涵能与李十娘和平共处,或许有因后来者居上的因素,更多的是李十娘懂得进退,至于莫小大,她横看竖看不顺眼乃至于不能容忍。公公、婆婆在家,邝雨涵能忍则忍,忍无可忍了她就眼不见为净。

今天,冯靖夫妇外出,邝雨涵以大夫人的身份训斥莫小大几句说她不懂规矩。

莫小大属于江湖儿女,敢爱敢恨,自与冯澈相遇——冯澈容貌俊逸又身手高强,莫小大中毒,他不仅照顾的无微不至而且还看过、摸过她的那个部位——心思单纯的莫捕头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异样的感觉,她一颗心不知不觉的系在了他的身上。

进京之后,莫小大更是惊奇的发现冯公子的父亲果真是她崇拜的偶像。冯靖虽卸任六扇门的职务,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对他的崇拜。

莫小大认定要当偶像的儿媳妇,女人执着起来比男人更有韧性,莫捕头从不轻言放弃。更何况冯靖夫妇了解了莫小大的身世,怜她孤苦无依,待她不免和颜悦色。这也是莫小大自父亲病逝,她第一次感受到亲人的温暖。

亲情与爱情,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比这两样更能拴住女人的心?

在莫小大看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邝雨涵横挑鼻子竖挑眼。邝雨涵乃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自小受高门大院的风气熏陶,正房夫人操持家务,小妾犯了错误训斥两句也是天经地义,何况莫小大这种没名没分的女人?

莫小大自小没有母亲,与父亲相依为命,行事风格说得好听点叫豪爽,说白了就是有点二百五,邝雨涵说没两句,她就跟她拍了桌子。

说来也巧,桌上放着邝雨涵陪嫁的一套茶具,被莫小大这一巴掌震的跳起来又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

女人,对于陪嫁的东西都很看重,邝雨涵盛怒之下也就顾不上夫君对莫小大的态度了。她大喊来人,就要行使女主人的权利。奈何莫小大根本不吃她这一套,邝雨涵叫的人还没来,莫小大的拳头就先招呼了过来。

邝雨涵的爷爷乃前任兵部尚书,家里武枪弄棒的不少,别看邝雨涵人前羞羞答答的,她也会两手拳脚功夫,与莫小大正好半斤八两。

有些时候就怕半斤八两,不如说女人跟女人打架。刚开始,两人还有板有眼的,近身之后渐渐演变成了厮打,莫小大揪邝雨涵的头发,邝雨涵挠了莫小大的脸,两人狼狈的滚到了地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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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精忠报国

陈煦在去冯家的路上遇上了冯澈,两人遂结伴而行。

“你真的要发行国债?”冯澈原以为陈煦只是说说,国债这玩意靠不靠谱?“昨天不是从建宁侯那儿弄了一百万两银子么?应该能支持一段时间吧。”

“别提那银子了,今早皇帝召见,边镇军饷就是一百八十万。”陈煦撇了撇嘴,“一百万两都贡献出去,他大爷的还差了八十万,幸亏皇上又坑了建宁侯五十万。”

冯澈:“……那你打算怎么办?”

“国债这东西跟香皂其实是一样的,只要包装、宣传做得好,绝对可以引发抢购狂潮。”陈煦若有所思的说说道。

冯澈突然来了兴趣,他问计将安出。

“我要编一出话剧,然后组织全国巡演。”

话剧?冯澈追问什么是话剧以及怎么巡演。陈煦笑说他正在想,顿了一顿又道,“我正要跟顾盼儿商量商量,她在圈子里人脉比较广,应该能帮的上忙。”

冯澈却忽然道:“想当初咱俩逛醉春院,十娘早就是我的女人了,你难道就这么晾着人家姑娘?”

“什么叫我晾着人家姑娘?”陈煦想了想与顾盼儿接触的一幕幕,他忍不住反驳道,“我说兄弟,咱们做人不能太自我感觉良好。”说着,陈煦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承认我一表人才、祸国殃民,我也承认我有点能力……”

冯澈驻足看着陈煦,表情看起来特牙疼。他道:“老三,我感觉我脸皮够厚,今天才知道什么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兄弟我甘拜下风。”

“去,不是每个好男人都能让所有女人喜欢,男人这一辈子,死皮赖脸的追求过一个女人就够了,至于逆推就另当别论……”陈煦固然顿住。“不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你妹妹的事儿,你就算脑袋进大米粥也不应该撮合这事儿啊。”

冯澈:“……绝对没这事儿。男人三妻四妾在正常不过,”冯澈说这番话的表情很男人,简直霸气侧漏。接着他又大言不惭的补充道,“关键要看你如何调教,一个茶壶配几个茶杯,就没见茶杯闹过情绪。”

陈煦很想摸着冯澈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烧糊涂了,昨天还眼巴巴的跟自己请教怎么让邝雨涵跟莫小大和平共处,隔了一夜他竟然把牛皮吹上了天。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陈煦怕被人误解性取向不明朗而放弃了这种冲动。

“莫捕头跟你夫人不闹了?”

听了陈煦的话,冯澈微微有点发囧,话既然出口,如腹水难收。他厚着脸皮道:“当然,你也不看看兄弟是什么手段。”

陈煦看着冯澈,他最先想到的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就在这当口,一个小童哼着民谣从他们身边跑过,陈煦竟然有几分失神。这两天他朝思暮想的只是如何编排话剧推行国债。

推行国债,究其根本还在于鼓舞民心、焕发斗志。试问还有什么比一首激昂澎湃的歌曲更能鼓舞民众。只有士气与斗志才能创造无限的可能,歌曲、话剧双管齐下,大燕就是一潭死水,陈煦也有信心让她沸腾起来。

“老二,我教你唱首歌吧。”陈煦只觉豁然开朗。他重重的拍了大腿一下,想法固然奇妙,能将奇思妙想付诸于实践才是真正的大才。知行合一,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陈煦决定暂时拿冯澈做个试验。…,

唱歌?冯澈很不解,以往父母说他跳脱,跟老三比起来,父母真的冤枉他啦,老三才是此中之最,借用他自己的话,他思维都是跳跃性的。

“我又不会坑你,学会了指不定能迷倒万千少女呢。”陈煦不给冯澈拒绝的机会,他继续道,“我唱一句,你跟着我唱一句,朗朗上口,很容易学的。”

陈煦选歌不难,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精忠报国》更应景?其实,陈煦最先想到的是改编版的《上海滩》,时间久了,歌词也就记个大概:有一天,我洗澡,却被他们偷偷看去了……当然,如果陈煦敢这么唱,街上被人扔了臭鸡蛋,回去八成还得挨母亲一顿“竹笋炒肉”,简直伤风败俗。

“狼烟起,江山北望,唱!”

“狼烟起,江山北望,唱!”

冯澈跟着陈煦念,鹦鹉学舌似的没忘记重复“唱”这个字。

“没唱,狼烟起,江山北望。”

“没唱,狼烟起……”

陈煦:“……”

《精忠报国》很容易上口,说的夸张一点,即便五音不全的人也能哼出调调。冯澈起初跟不上节奏,听了两遍也就会了。这首歌很豪放、很劲爆,冯澈的声音渐渐盖过了陈煦,两人一路走来一路歌,路人纷纷侧目看着这一双“神经病”。

陈煦有意唱给别人听,冯澈有点“人来疯”的潜质,两人很默契的越唱越带劲。华夏民族自来不乏看热闹的人,街道两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当陈煦唱到“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保家国”,一个半醉的老汉加入到歌唱的行列,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老汉的儿子死在了土木堡,为国捐躯。老汉虽不熟悉歌声的旋律,但他用心在唱,那沙哑的声音牵动着更多人的心,让更多的人加入到歌唱的行列。

全民合唱一曲《精忠报国》,尽管跑调跑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尽管歌声此起彼伏——通俗说来就是参差不齐——但这不妨碍他们跟着声嘶力竭的吼乃至于声泪俱下……

队伍越走越长,待走到冯府门前。陈煦回头看了一眼,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陈煦觉得眼前的场景很眼熟,给这些老百姓一人一根荧光棒,再临时搭个棚子,比之天王级大明星的演唱会也不遑多让,肯定能爆棚。

陈煦看了看冯澈,这一刻他觉得连日来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大燕尽管多了二十万寡妇,四十万老人以及几十万孤儿,但大燕的百姓没有麻木更不会怯战。

大燕还有的救。直到这一刻,陈煦才彻底松了口气。

陈煦、冯澈刚要往家门口拐,右后方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冲到陈煦跟前。他伸出粗大的胳膊挡在陈煦跟前,“公子留步!”

汉子声若惊雷,陈煦甚至感觉耳膜都有些嗡嗡做响。

“壮士有何指教?”

大汉双目泛红,神情激昂,看得出属于血性男儿,陈煦对他印象不算坏。

“这歌是你作的?”

“就算是吧。”陈煦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抄袭虽没人告他侵权,但他底气总不是那般充足。

“怎么能说就算?这本来就是你作的。”冯澈很不满意陈煦的回答,陈煦却感觉脸色。

当然,以陈煦脸皮的厚度是肯定看不出脸红来的。…,

大汉咧着嘴笑了。“看不出来,你这么娘的小白脸竟然能说出这么爷们的话。”顿了一顿,他又好似自言自语的补充道,“娘子说人不可貌相,看来果真如此。”

这也怪不得大汉误会。陈煦就不说了,冯澈也绝对称得上小白脸,何况吊着一只胳膊,真汉子有几个这样的?陈煦无所谓,冯澈却怒了,“你知道什么?别说我兄弟。就算我让你一只手,不出三招,我就能让你躺在这儿。”

大汉显然不信冯澈的话,他憨憨的摆手道,“我不会跟你打架的,我娘子说了,好男儿当报效国家,建功立业,你要真有功夫,那就该跟我一块去投军……”

冯澈看了看陈煦,两人同时感到好笑。

“你果真有投军的打算?”

“当然,”大汉圆眼一瞪,“我娘子说了,国家正直用人之际,好男儿当然要投军。”顿了一顿,续道,“我要进‘狼牙’,当兵就得当最好的。”

“‘狼牙’可不是那么好进的,筛选严格,训练残酷,不是谁都能吃得消的。”陈煦饶有兴趣的看着大汉。

大汉有些不屑的看了陈煦一眼,“我娘子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怕吃苦,算什么男人?”

“你很爱你娘子?”

陈煦头一次见到有人每句都引用娘子的话,他忽然冷不丁的问到。

“这关你什么事?”大汉虽没有正面回答,但看他那藏着、掖着生怕被人抢走的表情,陈煦心中已有分寸。

此刻依旧有人再唱《精忠报国》,大汉这才意识到话题扯远了。

“你能不能将刚才唱的写给我?我很喜欢。”

陈煦原本就要宣扬“精忠报国”的精神

他当然不会吝啬,跟冯府的管家要来纸笔,又吩咐其搬过来一张桌子。陈煦写歌词,感兴趣的人们纷纷向他几人围拢,冯澈自发的维持着秩序。

“你叫什么名字?”

“董大兴。”

围观的百姓熙熙攘攘,陈煦没听清,他示意董大兴写下来。

“我不识字。”

陈煦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冯澈崩溃的道,“你不识字很这儿起什么哄啊?”

“我要拿给我娘子看,她一准喜欢。”

陈煦叹了口气,“朝廷运粮正缺人手,我觉得你挺合适的,听说运的多还能奖励香皂,拿回家送给你娘子,她肯定会喜欢的。”

************************

百姓依旧在传唱《精忠报国》,陈煦与冯澈走进了冯府。

“老三,这董大兴似乎会两下子,如果他能加入狼牙,假以训练定是一员虎将,你为什么要他去运粮。”

“他太在意他的娘子,一个人有了羁绊就多了畏惧,战场上就放不开手脚,其后果我就不说了。”

冯澈沉默片刻,他忽然的说道,“老三,战场上你会不会想念梦瑶小姐她们?”

陈煦还没开口,有丫鬟匆匆跑到近前,她道:“少爷不好了,少夫人跟莫姑娘打起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55章 菊花、揭伤疤

冯澈相当之淡定,他先对丫鬟说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事儿吧”,接着扭头冲陈煦讪笑道,“娱乐,纯属娱乐。”

小丫鬟感到茫然无措,老爷、夫人不在家,少爷就是话事的人,少夫人跟侍妾掐架这难道是小事儿?她很怀疑少爷有没有听懂她的话。

“娱乐个屁,后院失火了,你还不快过去拉架!”

陈煦拍了冯澈一巴掌,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小丫鬟闻言连连点头,还是陈公子的话在理。冯澈仿若梦游的人突然从梦中惊醒,他指着丫鬟问陈煦道,“她刚才说了什么?”

“少夫人跟莫姑娘打起来了。”

小丫鬟低声重复道,陈煦做个手势似乎在说正是如此。

“打起来了?女人打架是不好……”

冯澈的话戛然而止,他怪叫一声,撒丫子就朝内院跑去。陈煦走在最后,看着丫鬟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赶不上冯澈速度的十分之一,他释然的点点头,这才是冯家大少该有的反应。

陈煦与冯澈一起嫖过娼、一起扛过枪,战场上他们可以毫无保留的将后背交给对方,生死兄弟,岂会在意世俗的看法?穿房过屋,妻子不避,冯澈后宫“失火”,陈煦岂能不跟过去看看?能帮忙说和说和也是好的。

陈煦虽然一直担心梦瑶跟思柔“泰坦尼克号撞冰山”,他还真没看过女人打混架。冯清抱着莫小大的腰,李十娘、顾盼儿扯着邝雨涵。两个当事人岂止失态?简直狼狈,莫小大脸上被挠了一道子,邝雨涵脸颊红肿,她们俩被分别拉开,张牙舞爪的够不着对方,她们就打口水仗,哭骂个不休。

丫鬟们不敢上前。她们堵在八角门洞处观战,看到冯澈三步并两步的跑过来,她们快速让开一个通道。待冯澈过去,她们又回归原位。少夫人跟小姨太太大打出手,这么八的八卦百年难得一见。错过多可惜?

“很有意思吗?该干嘛干嘛去。”

陈煦乃冯府的常客,他知道内院的丫鬟、婆子们有几个长舌头的,此事由内院传到外院,待京城人尽皆知的时候不定传成什么样呢。大燕有句话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冯督主连自己的妻妾都调?教不好,他如何管理缉事厂这么重要的机构?两件事虽没有必然的联系,朝廷那些言官绝不会这么认为。

丫鬟、婆子们大都认识陈煦,甚至有几个大胆的丫鬟动手动脚的“调戏”过他,当然这是当官之前;而今陈煦大权在握,尽管他从没有摆过什么官架子。丫鬟们却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听到他的话,她们纷纷做鸟兽散。

陈煦穿过八角门,他就听到了冯澈的声音。

“打啊,怎么不打了?”冯澈喘了口粗气。他又道,“清妹、十娘,你们放开她俩,她们不是要打吗?我就看着她们打。”

冯澈很愤怒,这成何体统?李十娘从没见冯澈发过这么大火,心里突的一跳。她与顾盼儿不约而同松了手。冯清看莫小大不挣扎了,她也松开了她。

“怎么不打了?打啊!”

陈煦听到冯澈这话,他就知道要坏事儿,赌气也得分时候,邝雨涵明显怒气未消,你这种时候火上浇油,她岂有不一点就着的道理?

果然!

邝雨涵抿着唇走到莫小大跟前,“啪”的一声,她甩手就是一记耳光。莫小大始料未及,她竟被打的一个踉跄,脸上火辣辣的疼,万般委屈,她想到进京以来邝雨涵的百般刁难,又想想自己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莫小大虽然大大咧咧的,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想到伤心处不免悲从中来,她蹲在原地呜呜的哭。冯澈想不到邝雨涵竟然真敢动手打人,听到莫小大的哭声,他脑门一热,抬手就给了邝雨涵一个大耳光。邝雨涵摔在地上,原本红肿的脸颊高高的肿起来,嘴角渐渐流出血丝。她没有擦拭亦没有捂脸,灰败绝望的眼睛怔怔的看着结发的夫君,眼泪大颗大颗的淌下来。

“哥,你怎么能这样?”冯清责备道,冯澈却仿佛没听到妹妹的话,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妻子的脸,他真的没想打她的……

*************************

“老三,我该怎么办?”

邝雨涵、莫小大分别回房,莫小大还好说,在她面前数落几句邝雨涵的不是就能稳住她,关键在于邝雨涵。凭心而论,她掌掴莫小大有点过分,但毕竟也在情理之中,冯家少夫人若不敢管教丈夫的小妾才不正常。冯澈因此动手打她甚至还把她扇倒在地,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种事陈煦也干过,但那时母亲病危,他还可以给自己找个借口,冯澈此举甚至找不到借口。因为没名没分的“野女人”而打了结发的妻子,尤其还当着这么多人,这让邝雨涵的面子往哪儿搁?当众打孩子,关门打老婆,冯澈把程序搞反了,他想跟夫人陪个不是,邝雨涵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冯澈有些烦闷的抓了抓头发,他求助似的看着陈煦。

陈煦叹了口气,“先让嫂子冷静冷静也好,不是我说你,这事你办的的确有些不靠谱。”顿了一顿,他又以过来人的架势说道,“女人是要哄的……”

冯澈急急的打断陈煦,他追问该怎么哄,接着又说,“老三,我知道这事你有经验,快教教我。”

陈煦很想告诉冯澈像他这么夸人还不如不夸,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决定忍一忍,“女人都喜欢浪漫的,关键看你怎样营造这个场景,再加上情话绵绵,绝对无往而不利。”

“浪漫?这行不行啊?”

陈煦所谓的浪漫是指英文“Romantic”的音译,意味富有诗意的、充满幻想的,冯澈所理解的浪漫是纵情、任意的意思,前朝有诗为证:当今文人密如栉,子勿浪漫西与东。陈煦听了冯澈的疑问,他恍然大悟,斟酌着说道,“我说的狼忙就是温馨与唯美,比方说你送她一束鲜花……”

冯澈看看外边,他忍不住道,“这时节我上哪儿弄花去……对了,菊花行不行?”

对于冯澈的疑问,说真心话,陈煦不知道。在现代社会,情人节送女朋友一大束菊花,估计会死的很惨。

“这个再议,你难道就不能想别的办法?送她点小礼物,陪她聊聊天,再不行就陪她看月亮、数星星,当然以你的智商就别数星星了,太多容易乱,你数月亮就行。”

冯澈:“……”

顾盼儿在旁端茶递水,陈煦的话也就听了个大概,即便如此,她亦感到神往,知足者长乐,若陈煦能陪她数数星星,她会开心死的。

顾盼儿想到这儿,陈煦突然跟她说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我说。

“难道心想果真能事成?”顾盼儿不禁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很疼,不是做梦,她虽然不知道陈煦想跟她说什么,但她很欢喜。…,

陈煦跟顾盼儿说了“话剧表演”的事儿,顾盼儿仿佛被冰水浇熄了心中的火热,她脸色有些不好看,声音亦有些发颤,“陈公子想让奴家重操贱业,声色娱人?”

“别胡思乱想,我也没说一定让你登台表演,就是请你帮我参谋参谋啊。”陈煦喝了口茶,他又道,“我只是觉得你在娱乐圈里认识的人比较多……”

陈煦不说这话还好,此言一出,顾盼儿脸色更是苍白,这几天她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陈煦不来找她,是因为忙,没时间而已。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他看自己不过是妓女而已,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他又岂会提起她那不堪回首的过往?

想想也是,他身边女人少吗?思柔公主也好,梦瑶小姐也罢,就算冯家小姐,她们哪个不比她优秀?哪个身家不是清清白白的?顾盼儿……顾眉生,你真该醒醒啊。

“陈大人有令,小女子敢不愿意?大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小女子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顾盼儿虽然在笑,但笑得很假,就仿佛高档餐厅的服务员那职业式的微笑,与刚才那又羞又喜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陈煦感觉有些不舒服,他一把拉住了顾盼儿的衣袖。

“陈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小女子洗耳恭听。”顾盼儿看了陈煦一眼她又快速扭过头去,她感觉心好疼,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盼儿,如果我刚才言语中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向你道歉。”陈煦这不是托词,他真想不通他刚才到底说错了什么。

“大人何须道歉?大人说的没错,小女子本就是娼门中人,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也是……”顾盼儿越说声音越大,说到最后,她简直声嘶力竭。话音落地,她竟失声痛苦。

陈煦懊恼的拍了拍脑门,他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大燕与现代社会不一样,现在社会一切向钱看,穷酸的读书人最不值钱最为人所诟病;大燕还有一种名叫气节的东西,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叫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娱乐圈纵然受人追捧却也是名副其实的贱业——顾盼儿为了与过去划清界限,她放弃以往所有的荣耀、财富甚至改了名字,自己刚才那番话不等同于揭她伤疤吗?(..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56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一)

陈煦无心插柳,柳成荫。

一曲《精忠报国》在京城引起了巨大的反响。短短一个下午,京城到处都在传唱此曲。

皇宫,御书房里,正统皇帝正誊写着歌词,“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歌词通俗易懂,从艺术的角度品评,算不算得上下里巴人未有定论,但绝对不是阳春白雪,然而传唱起来却给人热血沸腾的感觉。

正统皇帝知道此曲乃陈煦原创,他却没听过他的原唱,想来更有激情吧。尤其那句“堂堂中华要让四方来贺”,正统皇帝为之神往。作为守成之君,正统皇帝不仅没将祖宗的基业发扬光大,“投资”失败险些把家产败光,他这个皇帝干的的确窝囊,然而越是如此,他越迫切希望干出点成绩让祖宗们看看,他这只大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度过眼下危机而后励精图治。

陈煦那一个又一个的奇思妙想让他看到了希望,当皇帝不是要亲力亲为,选贤用能,督促别人把工作干好,顺便赏罚分明这就够了。如果能做到这点,意淫绝对不仅仅是意淫。

陈煦,你可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正统皇帝如此想到。

同一件事,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场就有不同的看法。

建宁侯治好了太后的“怪病”,两人合计了事情的经过,太后怒骂皇帝儿子不孝,骂到解气时她甚至有效渀前朝女帝废立皇帝的冲动。当然。她只是说说而已,就算有这个野心,她也没这个能力;建宁侯毕竟不敢指责皇帝的不是,他就痛骂陈煦。说他与正统皇帝狼狈为奸……

骂出这话话,建宁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岂不相当于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他是狼或者狈类的一员?太后应该不至于放在心上——毕竟她骂的比这难听多了——然而宫里耳目众多,一旦传进皇帝耳中,弄不好又是几十万两银子清账。

想到银子,建宁侯阵阵肉疼,皇帝外甥富有整个天下,穷鬼的银子好刮不去刮。偏偏惦记他这舅舅辛辛苦苦贪污的这点银子,他就不嫌丟份么?定时陈煦这该挨千刀的撺掇的。

皇帝偏听则暗,他难道就不怕祖宗的基业败在那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中?做外甥的不仁,他当舅舅的不能不义。他必须要纠正外甥的过错,得让他深刻意识到错误。

该怎么办呢?武死战,文死谏,虽说不在金銮殿的白玉石阶上磕出脑浆子就不能叫忠臣,建宁侯自诩忠臣却不喜欢这种野蛮暴力的方式。那可是自己的脑浆子,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岂能随意割舍?

听说宗室那些王宫贵人对皇帝任命既无功绩又无威望的陈煦独揽大权颇多微词——虽说宗室王爷不得干政,但他们害怕少年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江山社稷是老祖宗打下来基业。真被宝座上那无能而天真、大胆的皇帝葬送,百年之后没办法向祖宗交代是小事儿。关键百年之前的荣华富贵享受不到了——到可以跟他们商量商量,在联合朝廷上不服陈煦掌权的大臣,弹劾他不是没有可能。陈煦一旦失势,这还不想让他方就方,想让他扁就扁?

建宁侯与太后分享心得,两人本就穿一条裤子,此刻简直一拍即合。至于瓦剌大举进犯,现在还只是一种假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那么复杂干嘛?再说,战争是要死人的,能不打就不打,金陵挺好的,至少冬天不似京城这般严寒………,

两人合计到这儿,宫人来报说建宁侯府的人有急事求见侯爷。建宁侯看了看太后,他吩咐带人进来。来人是侯府的幕僚望三,得建宁侯许可,他当着太后的面说起京城百姓传唱《精忠报国》的事儿。

“启禀太后,小的还听说这《精忠报国》就是陈煦陈尚书率先唱出来的。”有一句话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建宁侯诬陷忠良是把好手,他手下的幕僚更是此中翘楚,读的书、吃的饭,进了肚子就变成坏水,咕嘟咕嘟往外冒。损人利己的事儿喜欢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也干的不亦乐乎。说话间,他将提前写好的歌词分别呈给太后、侯爷。

“你觉得陈尚书的词作如何?”

建宁侯看看手上《精忠报国》的歌词,他嘴角浅浅的笑意一闪而逝,赞许的看着了望三一眼——主人家养的狗只有能懂主人意图而提前把主子想干而没能干的事儿干好,这才最能讨主子欢心——这个叫望三的家伙挺伶俐的,以后得提升他做高级幕僚,知人而善用,才是成大事者必须的素质。

望三果真没让主子失望,他先敬畏的看了太后一眼继而跪倒在地,“启禀侯爷,小的……小的不敢说。”

太后哼了一声,她越俎代庖的蘀建宁侯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但说无妨,本宫恕你无罪。”

建宁侯则顺水推舟的说道,“你照实说来,太后面前休要遮遮掩掩的。”

望三先谢恩,话说华夏民族是懂得感恩的民族,其中尤以朴实百性为甚,受尽权贵乒,偶尔尝到当权者施舍的丁点甜头就会感恩戴德,给点阳光就灿烂,给个鸡窝趴在里边就要下蛋着实不能说是贬义……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望三断章取义的说道,“回禀太后,陈尚书提及‘多少手足兄弟埋骨他乡’,这岂不是讥讽陛下土木堡失利……”

“混帐东西!”张太后捶床大怒,望三刚站起来,他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太后息怒,太后保重凤体要紧。”建宁侯有点吃不准,拍马屁难道拍到了马脚上?按理说不应该啊。

“你且继续。”

太后胸脯起伏,双目却掩不住得意之色。建宁侯察言观色,他松了口气,鼓励望三继续说下去。

“……还有紧跟着这句,何惜百死保家国,陈尚书先言陛下失利,又说他战场上奋不顾身救陛下性命,他其心可诛啊。”

“此话何解?”建宁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问出了太后这“棒槌”心中的疑惑。

望三鼓动那三寸不烂之舌,他颠倒黑白道,“回侯爷的话,陈煦身为臣子,保护陛下是应当应分的事,这种事情却要舀出来炫耀,这岂不是裸的市恩?民间百姓亦不屑于市恩,陈尚书岂非别有用心?”

“还有……”

鸡蛋里挑骨头,一曲《精忠报国》在望三口中成了陈煦心怀不轨最直接的证据。话说文字狱就是这样形成的,也正是因为有望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家伙绞尽脑汁摧残着华夏一族文化的传承……

另一方面,《精忠报国》依旧在传唱,歌声传到了运粮的队伍中。

陈煦运粮食奖励粮食甚至香皂的策略很有效,不单京城百姓积极的参与,甚至还有外乡人陆续加入,在运粮临时小组登记造册,请保人担保,没有保人就以当地官府的路引做为抵押继而前往通州………,

热情的人们听到激昂的歌曲,兴致更加高涨,每个参与运粮的人都在唱这首歌,要说不会唱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精忠报国》隐隐成为了运粮队的队歌。

歌声随着队伍传到通州乃至于更远的地方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热血青年来京城参军,保家卫国。

当然,这是后话。

剑岳宗天机老人大弟子曹颙溪默默的注视着运粮百姓激情而又忙碌的身影。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曹颙溪虽不在朝廷,他却能看清时局:京中缺粮,通州有粮,关键在于运输困难。听闻朝廷有大部分官员主张烧粮,他虽没想到更妥善的法子却不赞成烧粮。

曹颙溪见过大饥荒下是怎样一种光景。饿殍遍地,瘟疫四起,草根、树皮都被扫荡一空,为求裹腹甚至有易子而食的事情发生。届时,国家道德沦丧,秩序崩坏,这才是真正的灾难。

曹颙溪与陈煦虽然不睦,如果陈煦真的赞同烧粮,他一定会跟他讲清厉害而说服他放弃这自断股肱的策略。

当然,他更想不到陈煦竟然能想到运粮讲粮的策略,相比强行征用民夫,调动民众积极性让他们主动参与进来不知强了多少倍。京城一旦断粮,这些粮食不止是军粮,百姓也要吃饭。既然早晚要分给他们,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区别?在这个时代,相信贫苦人家没有人敢浪费粮食。

陈煦空手套白狼却能让百姓们感恩戴德,这绝对是最了不起的本事。曹颙溪是骄傲的人,他却不得不对陈煦写一个“服”字。

曹颙溪乃天机老人收养的孤儿,名为师徒,情同父子,他也一直将董贤当做亲侄子看待。若非有这个过节,他真愿意结交陈煦这个小朋友。

想到董贤之死,曹颙溪不仅摇了摇头。国难当头,私仇理应先搁置一边,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才是习武之人该有的气度。然而师父、师弟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们千方百计的想要暗算陈煦。

陈煦若有不测,朝廷谁人可撑死这烂摊子?曹颙溪不知道战争会以怎样的方式开始以及以怎样的方式结束,他却可以肯定,没有人比陈煦做的更好。

曹颙溪不敢数落师父的不是,他只是有些想不通以陈煦的头脑,他何至于当着方洪讲出“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样的话,他难道没想过后果?书生或许真的百无一用,某些时候却也真能坏事,内部不安,如何攘外?

到底是年轻人,城府还不够深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57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二)

京城南郊一座粗陋的小庙里住进了一尊大佛,悬空寺山门护法法海大师。法海大师佛法精深,自被陈煦逼的破了闭口禅,他就开始讲经传道,听者云集,原本快要关张的小庙香火忽又旺盛起来。香客或听大师宣扬国际人道主义精神,大燕、瓦剌本一家,战争神马的都是浮云;要么拜佛、拜菩萨祈求平安……

法海讲经,最高兴的莫过于寺庙的住持,白天阿弥陀佛,晚上就数银子。世间不是每个和尚都想普度众生,小庙主持胸无大志,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爷,为了存点银子还俗娶婆娘,他恨不得把法海当亲爹供着。好吃好喝伺候着,他就差没给法海擦屁股了。

这天早晨,住持眼巴巴的盼着大师“上工”,法海却告诉他今天有客到。客人的身份当然非同小可,最先造访的是读书人仰慕的大圣人方洪,接着是一男一女联袂而至。

住持不认识这两人,男的相貌堂堂,一身正气;至于他身边的女子,住持从未见过如此超凡脱俗的女人,他忍不住想如果能娶这样的婆娘,就算让他当皇家寺院的住持也会毫不犹豫的还俗。

冯大侠?冯夫人?!住持身在京城,他岂能不知道这对神仙眷侣?尤其他们的儿子、徒儿,那可都是陛下面前的红人。礼多人不怪,住持没敢提什么小庙恕不接待女客之类的话,他客客气气的将两人请到里边……

冯靖夫妇名满天下,然而却没多少人知道冯夫人出身来历。住持有点好奇他夫妇怎么跟法海大师扯上关系,她这个年纪不会求姻缘,如果要求子也应该找观音菩萨啊。住持有点好奇的留意着他们谈话的内容。他们似乎不像表面那般融洽,冯大侠夫妇貌似想说服方大圣暂息干戈。方大圣则皱着眉头说了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

法海大师宝相庄严,他就仿佛二战期间的中国,放任日本跟俄国在自己的领土上打个不亦乐乎,住持就听法海说了一句话——阿弥陀佛。

住持虽掌管这个小庙,小庙虽小,五脏俱全,琐事一大堆,谁家请做法事。谁家做法事的银子该到账了以及哪家寡妇想请大师看风水什么的,他都得亲自过问。住持再回到法海大师“会客”的房间,冯夫人正与方洪对奕,冯靖技不如妻。他在旁助战,法海大师依旧万事不萦于心的样子,当然,时不时瞟两眼棋局昭示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如果真有人凑趣说一嘴“海哥。杀一盘”

,他一准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

和尚要秉持清规戒律,娱乐活动不多,下棋属于最健康的消遣。住持亦是爱棋之人,他不免多看了几眼。冯夫人虽是女流之辈。棋路却是大开大阖,攻城拔寨。所向披靡;反观方洪,圣儒君子棋盘上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招损招,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此时棋局已到收官阶段,冯夫人先赢后输,大龙被方洪斩杀的七零八落,冯夫人长叹一声,弃子认负。

“方前辈,国家风雨飘摇,岂不就如这棋局一般?煦儿临危受命,若不能解决后顾之忧,他岂能一心御敌?大燕已经输了一次,那是二十多万条人命的代价,死者已矣,前辈难道不替那些失去儿子的年迈的父母、那失去丈夫的妻子以及那没了父亲的孤儿考虑考虑?大燕经不起再次的失败,一旦真走到这般田地,则国家危矣,民族危矣!”…,

冯夫人仿佛看到了生灵涂炭的一幕,她双目饱含着热泪,看看面无表情的方洪,她突然挣脱丈夫的手缓缓跪倒在方洪跟前……

冯靖乃铁骨铮铮的汉子,妻子的举动更让他想到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那时他还年轻,也就像澈儿这般年纪,自与妻子私定了终身,迎接他们的就只有悬空寺的追捕。那时妻子已有身孕,一旦被抓回悬空寺,对她最轻的判决也要囚禁终生——悬空寺不承认这种无期徒刑,她们称之为面壁或者修行。

冯靖纵然武功高强,对上悬空寺三大护法,也没有丝毫胜算。当时他已重伤,妻子就这样跪倒在方洪跟前祈求他们饶恕夫君,她甘愿回师门领罪。

然而却不被允许,夫妻两人走投无路,既然生不能同衾,死亦当同穴,两人带着未曾出世的孩儿携手跳进了万丈悬崖……

冯靖像以前那样搀起妻子,他跨前半步挡在妻子跟前,双目紧盯着方洪,一字一顿的说道,“方大圣,冯某敬重内人才叫你一声前辈。我承认你很强,亦承认悬空寺势力遍天下,可你真以为你们足以对抗朝廷?你跟煦儿他们斗下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内人今日委屈求全,她只是不愿看到儿子、徒儿与师门正面冲突,望你好自为之。”

法海大师依旧“阿弥陀佛”,方洪看着冯靖夫妇,他的说道:“贤伉俪恐怕弄错了,老夫从没有想过要跟朝廷做对,更没想过要跟小辈为难。自始至终都是陈大人招惹老夫,此子飞扬跋扈……”

住持料不到方大圣他们讨论的主角竟是而如今名动天下的陈尚书。出家人四大皆空,最要紧的就是莫谈国事,能不听最好,他悄悄的退出禅房,站在肃杀的秋风里,他耳边依旧回荡着冯靖的声音。

“……煦儿不拘于礼法,有些时候,他也的确心狠手辣,但他绝不是飞扬跋扈之人。如今他掌天下大权,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他有没有做过乒良善的恶事!”

“关乎令郎受伤一事,你有没有过问过个中情由?法海大师乃得道高人,他不会背后议论小辈是非,冯某夫妇当然也不会背后嚼舌根,但我不得不说,令郎的伤也算他自讨苦吃……”

住持躲到山门来吹秋风,隐隐听着有歌声随风飘过。侧耳倾听,歌声似乎越来越近了。“……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歌者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他们都是热血青年,每个人都吼得声嘶力竭。住持好奇的上前询问,他不仅弄明白了歌词而且还知道了这是兵部陈尚书率先传唱,然后才风靡全城的。这些热血青年热情的说服住持大师应积极的号召庙里的和尚以及隔壁庵堂里的尼姑们拿起武器、走向前线。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

住持一脸和善的说“善哉,善哉”,品着歌词,他忍不住想这位陈大人看起来不俗啊。等等,陈尚书,兵部陈尚书不就是屋里谈论的主角?

住持想想歌词又默默的哼了几句,说的真好,唱起来也果真朗朗上口,怪不得人家能当上兵部尚书呢。住持又想屋里的四位,冯大侠夫妇乃江湖鼎鼎有名的高手,法海大师功夫也不赖,方大圣想必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们真要谈崩了动起手来,拆房什么的都是小事儿,一旦惹怒了陈大人,以他的权力,诬陷法海、方洪投敌叛国,根本不用走刑部、大理寺这些手续,他完全有资格先斩后奏,届时他这住持恐怕也免不了包庇同犯的罪名。…,

住持决定让他们听听陈煦的歌声,他一个闲人都有热血沸腾的冲动,想来大师、大儒的思想境界肯定不比他差。住持回禅房写下歌词,他端着墨迹未干的纸张走向法海大师房里。还没进门,他就听到了大师那带着禅味的声音。

“……贤伉俪可否告知青檀仙子下落?”

青檀仙子号称悬空寺最杰出的弟子,相比武功,她绝美的容颜更能牵动天下男人的心,住持久闻其名,却无缘一睹仙子庐山真面目,住持引为平生憾事。当然,他也清楚他不可能与仙子有任何交集,即便春梦梦到仙子亦看不到她的脸。

住持回想着那日那难以启齿的春梦,他推门走了进去,奉上“墨宝”并讲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诗词鉴赏,仁者见仁,淫者见淫。冯靖夫妇从那短短几句话看到了少年人的豪情以及精忠报国的决心,他们做长辈的感到欣慰。法海大师与方洪对视,他们看到的野心跟。“我愿守土复开疆”,他们几乎可以肯定陈煦解决了眼下的危机,他下一步动作恐怕就是踏平草原。

瓦剌的百姓何辜?他们也是爹生娘养的……

陈煦兴之所致的高歌一曲,他却想不到《精忠报国》的吼生不仅在大燕流传,甚至还传进了也先的牙帐。也先携假皇帝叫开城门、长驱南下的美梦破灭,他着实郁闷了一阵。也先询问喜宁下一步该怎么办。

喜宁第一次用谋以失败告终,为了巩固在也先眼中的分量,对比双方武力,综合他对大燕的了解,得出最终结论——鼓而攻之,一战定乾坤。

也先正是这个想法,他兴奋的问计将安出,接着又说:“听说大燕士气转旺,民谣亦在传唱守土复开疆,看来上次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啊。”

喜宁则很不屑的道,“丞相,这不过是南人虚张声势罢了,奴才在大燕这些年,太了解他们言语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的风格,只要丞相铁骑兵临城下,南人必定献城乞降。”接下来,喜宁又出谋划策道,“丞相可继续派小股骑兵袭扰边镇,大燕守卫不能相顾,必然抽不出兵力增加京城防御,大燕刚损失二十万精兵,京城不过是个空壳子,只要丞相冲破紫荆关,京城金銮殿里那张宝座就是丞相的。”

什么人最可恨?汉奸!怪不得喜宁这家伙断子绝孙呢。早知今日,当初真该多阉他几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58章 大恩不言谢

凌月华还在月子里,由人妻到人母,这是她人生最重要的转折。杨云睿死里逃生,凌月华只觉刹那间柳暗花明,她详细询问了夫君关于土木堡之役后发生的一切。凌月华感激老天爷,她更感激陈煦、冯澈二人。瓦剌铁骑势不可挡,大燕二十万大军已全军覆没,陈煦、冯澈亲率数百骑冲入乱军之中救了夫君与皇帝的性命……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勇气,有勇气又有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据她所知,除陈煦、冯澈他们外,以前没有,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凌月华见过了夫君身上的累累伤痕,陈煦、冯澈恐怕也好不到哪去,虽说大恩不言谢,她却真心希望将他二人请到家里来。

凌月华这些天虽不曾走出房门,她却时刻关注着京城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杨云睿自不必言,陈煦出任兵部尚书、冯澈负责组建缉事厂。凌月华听到这个消息,她竟有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他二人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尤其陈煦,年方十七,他却用他稚嫩的肩膀撑着整个国家:鼓舞民心、士气,运粮草、造兵器,积极备战……千疮百孔的朝廷在他的指挥下忙而不乱,一切有条不紊。

凌月华听夫君说起陈煦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她想到的不是他少年得志如何的权倾朝野,她看到的竟是他呕心沥血的辛苦。

陈煦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闺中少妇不知愁,

春日凝装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

悔教夫婿觅封侯。

凌月华想起陈煦对她跟梦瑶说过的诗句,她也好、梦瑶也罢,当时虽然对诗句所表达的内容不以为然,她们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有文采(陈煦绝对不会承认这是抄袭,况且死无对证)。

直到此时此刻,凌月华依旧能清楚的记起她回娘家省亲那天看到的衣着寒酸的少年拼命的拽着尥蹶子的毛驴的场景。陈煦母子骑驴进京投奔府上贾管家,她那时就觉得这少年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谁敢借故讹诈国公府大小姐的银子?

人生真的很奇妙。冥冥之中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左右着一切。一个人从他出生到死亡,所有的努力与不努力,都只是按照戏文在人生这座戏台上唱戏而已。唯一的区别就是有的人是主角有的人是配角。

至于陈煦,他绝对是主角,只是他这场戏该以怎样的方式落幕?

陈煦绝不会恋栈权势。凌月华听杨云睿提起陈煦功成后身退的想法,她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自古伴君如伴虎,凌月华虽然希望杨云睿出人头地,她却始终劝诫夫君不可贪权结党。杨云睿尚且如此,遑论陈煦?他的权位实在太敏感了,即便他不说,她也会劝他几句。

听说了正统皇帝逼迫陈煦停妻续娶公主的事儿,凌月华第一反应竟是松了一口气。

大燕自太祖皇帝时就形成了一套不成文的祖训:驸马不得干政。凌月华与思柔公主相识,也仅仅是相识而已,她听夫君说起塞外逃命时陈煦与思柔公主的亲密。联想这前因后果。凌月华清楚正统皇帝此举另有用意,他明确告诉陈煦乃至世人:

公主与权力就如鱼与熊掌,两者不可兼得。

再想到梦瑶,凌月华不免替闺中好姐妹感到难过。关于这件事,陈煦没得选择。只能委屈梦瑶。说起女人择偶的标准,谁也不能不承认这很矛盾。…,

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出人头地,而出人头地的男人要么有钱有么有权,这只能促使更多的女人围绕在他们的身边。赢得了天下却输了她,大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真正的不抽烟、不喝酒、不赌、不嫖的好男人。混得最好的估计也就是丐帮的四代弟子。

在丐帮,就算混到帮主,他也是乞丐。

凌月华一直在想该如何宽慰梦瑶,正统皇帝逼陈煦休妻,他恐怕只是想堵住天下人的之口,至于梦瑶是继续跟在他身边还是另嫁他人,皇帝恐怕没有这个闲工夫管这破事吧。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她觉得可以劝劝梦瑶,名分什么的都是假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梦瑶由妻而妾,陈煦定然心怀愧疚,男人有这种想法,想抓住他的心还不简单?毕竟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不多了。陈煦的确优秀,唯独花心这点不可取,还有冯澈,千里大逃亡,他竟然带回家一个女人,听说雨涵这几天一直跟他闹脾气,的确是该治治他们这种坏毛病。

凌月华有时候也想,如果夫君也给她带回来一个“好姐妹”,她该怎么办。她每次想,结果每次都一样,夫君能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好,家里再多一张嘴就多一张嘴吧,也不差这一个。

悔教夫婿觅封侯,陈煦曾经的诗句真的很有内涵。

凌月华看了看襁褓中熟睡的儿子,有夫有子,日后若能再给夫君生个丫头,她这一辈子就再没有遗憾了。

“小姐,街上好多人都在唱歌,唱《精忠报国》,”小菊走进凌月华房里,她向自家小姐汇报最新的情况,“小婢还打听到这歌儿最先是陈公子唱给冯公子听的,听人说他俩一路走一路唱,然后街上就传开了。”

凌月华果真很敢兴趣,她忙问小菊复述歌词。

凌月华看了小菊写下的词句,她又让小菊学着唱了一遍。小菊终究是女声,原本热情奔放、豪气干云的曲调多了一丝凄婉,少了那种令人热血沸腾的共鸣。

凌月华于声乐颇有天赋,她看着歌词默默的想着小菊的唱腔,如果由军中男儿持铜琵铁板唱出来恐怕会是另一番风味。陈煦随口唱出如此脍炙人口的歌,他这是想干什么?

夜幕降临,杨云睿回到家里,他先去拜见母亲,又随母亲一道来到妻子房里。杨云睿逗弄了儿子一会儿,他这才与妻子说起今天发生的事儿。

杨云睿也听说了京城传唱《精忠报国》的事儿。作为军人,杨云睿听第一遍就被歌声打动了,如果这曲子在军中传唱开来,这绝对是对士气莫大的鼓舞。

“你说陈煦唱这曲子的初衷是要说服百姓主动购买他所谓的国债?”

杨云睿点点头,事情恐怕就是这个样子。

凌月华也知道朝廷缺银子,她斟酌道,“相公,灶家应该能拿出一些银钱解陈煦燃眉之急,妾身虽掌管杨家产业,这事儿却需要相公的首肯。”

杨云睿搂着妻子的肩,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当然,杨家的财产欲弥补朝廷银钱的巨大缺口无异于杯水车薪,眼下对陈煦最大的支持就是积极购买国债从而带动其他人争相购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59章 调戏

陈莺儿、梦瑶她们自然也听到了《精忠报国》的歌声,梦瑶起初并不清楚这是陈煦的“作品”,恰逢有一大汉登门求见陈尚书。

梦瑶如今虽没有名分,她依旧行使女主人的权利,打发大汉的过程中,她看到了陈煦亲笔写下的歌词,她岂能认不出相公的笔迹?

对梦瑶而言,陈煦越优秀,她越觉得难过。这绝不是一山难容二虎的嫉妒,她只是后悔,后悔心爱的男人名义上已是别的女人的夫君。每每想到这既定的结果,她就感觉心里好疼好疼。

梦瑶跟婆婆讲起这事儿,抬头看到秋月,想到为了不打针而将相公贡献出去,她又想反悔了。不过这种事儿已经干过一次,干第二次真有点说不过去啊。

秋月猜不到梦瑶的心思,事实上自从早晨被梦瑶“出卖”,她脑袋里就仿佛塞满了陈煦的影像,忐忑而期待中度过这漫长的一天。日暮时分,秋月偷偷的沐浴,衣服从里到外都换过,待头发晾干,她才再次出现在陈莺儿她们跟前。

此时,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秋月红扑扑的脸蛋儿在烛光里分外明艳。陈莺儿她们虽然听到梦瑶“开恩”让陈煦陪着秋月,她们基本没有放在心上。世事就是如此,任何一件事情,无论重要不重要,只有当事人才最上心。

“秋月,晚上还要梳洗打扮呢!”梦瑶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嗅到秋月身上香皂特有的芳香。她又笑问她是不是沐浴过了。

秋月就好像腼腆的孩子贪嘴偷吃而被人撞破,她脸蛋儿通红通红的,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她扭身跑回了自己房间。

“梦瑶,月儿她怎么了?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陈莺儿问梦瑶道,秋月怀着身孕。她就算有个头疼脑热的也绝不是小事儿。陈莺儿问话的同时,她站起身想追上去。

“婆婆,梦瑶去吧。”

梦瑶真心羡慕秋月。如果她也怀了相公的骨肉,事情岂会是今日的局面?梦瑶转身离开,她耳边却回荡着宸妃娘娘的声音——莺儿。你不用担心,月儿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秋月她当然有福气,跟相公亲热了一个晚上就已珠胎暗结,而自己跟相公那么久都没能中招,好不容易盼着相公回家又恰好赶上月事,大家都是女人,怎么就这么大差距?

秋月是有福气的姑娘,她岂不就是说自己没福气了?想到宸妃,梦瑶又感到奇怪,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宸妃随青檀而来。梦瑶起初真以为她不过是青檀的丫鬟,后来才发现事情似乎不是这个样子。宸妃话很少,更没有主动认识过府里的人;她亦很少出门,活动的空间不外乎卧房以及就近的花园子。

梦瑶有好几次都见她一个人偷偷的坐在花园里垂泪。那时,梦瑶放心不下生死未卜的夫君。她根本没有心思过问这些问题。

事情出现转机是陈煦回来之后的事儿,宸妃突然学会笑了,她那笑容绝不是强颜欢笑,那是发自肺腑的喜悦。尤其这两日,她竟然主动跟婆婆说话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到底是什么人?有机会定要问问相公……

梦瑶走进秋月房里,她起初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秋月。秋月不敢与梦瑶对视,她索性低下头装鸵鸟。

“秋月,你身子不舒服?”梦瑶明知故问。…,

“没…没有。”秋月头低的更低,脸上的红晕渐渐扩散到颈中。梦瑶却不想就此放过秋月,她抓住秋月的胳膊替她把脉,“大姑娘思春了呢,秋月,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想相公了?”

“没……没想……”

秋月脑海里只剩下“没有”二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真的不想?”

梦瑶步步进逼,“调戏”秋月真的挺有成就感的。

秋月知道她若回答“不想”,以夫人小心眼的程度,她一准收回成命。秋月硬着头皮,她以蚊蚋般的声音应了一声“是”。

梦瑶不好装聋作哑,她坏坏的问到:“那你告诉我你想相公哪儿了?”

问这话的时候,梦瑶自己都觉得脸红。

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秋月麻利的抓过被子蒙住了头,典型的顾头不顾腚。

“咦?”

听到梦瑶惊异的声音,秋月忍不住掀开了被子。

“月儿,你竟然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秋月:“……”

郎中早就确认她怀孕的事儿,何况她那事已经两个月没来,板上钉钉,这在府里难道还是秘密?

梦瑶当然不会无的放矢,她无视秋月无语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秋月,女人有了身孕可不比往常,尤其那种事,能不要就不要了,毕竟肚里的孩子最重要。婆婆刚才还叮嘱我照看你呢!”

秋月闻言,心中如火的激情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混合物,绝对的零温度。她虽听陈煦说过除了怀孕的头两个月以及后两个月,其它时间不是不行,可万一要是出事呢?

真要害了小产,别说婆婆她们,她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想到这里,秋月突然趴在枕上哭将起来。

梦瑶看着秋月哭泣,她竟有点不落忍,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秋月自与夫君圆房,那仅有的一次欢好还被自己搅和了一通。将心比心,日后若思柔公主也这般对待自己,自己该如何应对。

“月儿,不要哭了,逗你的啦。女人说话算话,今天定要相公陪你的。要不然他可要给梦瑶屁股打针的,可疼了……”

无论梦瑶还是秋月,甚至陈莺儿与青檀,她们谁也想不到陈煦竟然又带回家一个女人。

顾盼儿。

在冯府,陈煦为自己的话向顾盼儿道歉。

顾盼儿竟有些不可思议,以前在醉春院,她见过不少达官贵人,他们有几个比陈煦更有权力?有几个比陈煦更有本事?又有几个肯因为言语的不周而向一个风尘女子道歉?

没有,除了陈煦,大燕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

“陈…公子,你喜欢奴家吗?”

顾盼儿所谓的“喜欢”绝不是英文中的“like”,她想表达的是“love”。在男女问题上,陈煦自己也承认是个滥人,基本与冯澈有的一拼。在他心中,爱是很神圣的字眼而绝不肯随意讲出口。

“我一直没把你当外人的。”

顾盼儿忽然笑了,虽然陈煦此言未必发自肺腑,但她喜欢。

“公子需要盼儿帮忙,盼儿当然要尽心尽力,不过盼儿希望公子答应她一件事,这不是交换,这只是一个请求。”

“盼儿能不能住到你的府上?盼儿自离开醉春院一直住在清姑娘家里,名为丫鬟却没做过丫鬟的事,这样不好……”

当然,顾盼儿有句话没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没忘记陈煦这话,她定能等到他亲口说出“盼儿,我喜欢你”这句话。

于是,陈煦点头应承下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60章 国家不能亡

陈莺儿她们对顾盼儿都不算陌生,她们只是好奇:陈煦若将冯清带回家,固然于礼法不合,倒也可以理解,他将清姑娘的丫鬟带回来算怎么回事?

陈煦告诉她们这是排戏需要。陈莺儿、小依她们将信将疑,梦瑶压根不信,排戏?这话糊弄鬼也不能够啊。陈煦既然答应顾盼儿住到家里,他一方面让人给她安排房间,一方面将她正式介绍给母亲她们。令陈煦感到意外的却是顾盼儿竟给母亲她们行了大礼,尤其她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有一句话形容的很贴切——丑媳妇见公婆,顾盼儿虽然一点也不丑。

陈莺儿也就罢了,顾盼儿拜见梦瑶时口称夫人,似乎皇帝逼迫陈煦休妻的事儿根本不曾发生。梦瑶原本很生气,她也不由的冲她点了点头。

有人说皇宫与妓院,这是人世间斗争最激烈也最肮脏的所在,陈煦对此深表赞同。顾盼儿若没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她又如何能够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你们要排什么戏?”

梦瑶很气自己为何心平气和的问出这话,当初听说陈煦又带“野女人”回家,她觉得她即便不会当着婆婆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也绝不给她好脸色,可为什么会是这样?真是不争气。

陈煦代替顾盼儿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个戏的故事情节很简单:故事发生在前朝,金人南下,山河破碎。生灵涂炭,原本富庶的京师早已不复之前的繁华——舞台上布置必须有几个有象征性的道具:鲜血、尸身、断壁残垣……

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女,父母、兄弟尽皆死于战乱,就连她自己也惨遭蹂躏。这是爱国题材的话剧,当然没有床戏,一来如果真要“一脱成名”,陈煦这位“总制片人”非得被朝廷那帮言官的唾沫星子淹死;再者。陈煦固执认为,演员的演技不在于敢不敢大尺度的脱……

少女衣衫不整,双目呆滞。她只是无意识的摇晃着面前兄长的尸身,而那些侮辱她的畜生们则扬长而去,去物色下一个目标。

画面就此定格。这时有旁白发出一声呐喊——国家不能亡!

女主角由顾盼儿去联络,至于女主角的哥哥,这其实根本不需要演技,化好妆躺在地上装死人就行。陈煦不准备给男主角安排台词,这不是在拍人鬼情未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是死了。

“梦瑶,你觉得这话剧能不能引发人们的强烈的感情共鸣?”

***********************

晚餐依旧在青檀房里。

顾盼儿见过青檀怀孕的样子,襁褓中的婴儿却是第一次见。顾盼儿不清楚青檀的身份,她只是有些羡慕的看着青檀给孩子喂奶。做母亲是女人的天则。顾盼儿她也老大不小了,她什么时候也能当上娘亲?想到这儿,顾盼儿不仅瞟了陈煦一眼。

陈煦第一次当爹,事事好奇,他要学着怎么抱孩子、怎么给儿子换尿布。至于喂奶,这似乎不用他操心——青檀刚给孩子喂完奶,她拉下衣襟遮住那鼓涨的胸脯——陈煦抱着孩子,顾盼儿伸手扯了扯小陈瑾的小手,她又解下颈上玉佩塞到小孩手里任其把玩。

顾盼儿的玉佩金贵不金贵,青檀并不介意。她高兴的是有人想着她的孩儿。

青檀展颜一笑,顾盼儿却心中叹息:陈家妻妾,先不说梦瑶美艳无双,他的一个侍妾都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而且她刚刚生产,假以时日待她身子完全恢复,相信更胜此时,顾盼儿感觉压力很大很大。…,

陈煦硬要留顾盼儿同桌用饭,顾盼儿犹豫着,她小心翼翼的坐到了下手边。

“月儿呢?”

陈煦没见到秋月,他遂起身走去秋月房里。梦瑶追出来,她告诉陈煦说秋月身体有些不舒服,见陈煦加快了脚步,她忍不住嘟起了嘴,她生病的时候也没见他这般紧张。

“秋月没事的,你给她打一针就好了。”梦瑶话里话外洋溢着浓浓的山西老陈醋的味道。

说话间,两人来到秋月房里。陈煦可是过来人,见秋月羞不可抑的样子,他岂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梦瑶碎碎念的要给秋月打针,陈煦笑着说道:“你打针打上瘾了?秋月怀着身子,岂能胡乱用药?”

“肉针!”梦瑶说这话的时候脸蛋儿竟有些发红。陈煦无语,他也算淫民中的才子,闻弦歌而知雅意,还别说梦瑶总结的挺到位,陈煦忍不住在她屁股上赏了一巴掌。

秋月太单纯,她傻傻的问什么肉针。待弄明白梦瑶的话,她仿佛被煮了的小螃蟹似的,肩膀慢慢的塌下来,最后她果断的将头藏到了被子底下……

秋风吹,夜色阑珊。

秋月像小猫儿一般蜷缩在陈煦怀里,脸色潮红,双目迷离,小嘴微张,她身子轻轻的抽搐着。陈煦搂着她滑腻的肩抚慰着怀中的妙人。

陈煦感觉对不起梦瑶,他更对不起秋月。秋月自从跟了他,照顾母亲,操持家务,她任劳任怨。在秋月心中,她只是丫鬟,这都是她分内的事儿,陈煦却没有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最让他感觉尴尬的是秋月将为人母,她竟然不知该怎么做.爱——想到这个问题,陈煦就想打梦瑶的屁股,若不是她瞎捣乱,月儿何至于像这般懵懵懂懂?

当然,懵懂也有懵懂的好处,秋月在床榻之间很乖、很听话,陈煦让她怎样她就怎样,神马老树盘根、蚂蚁沿槐、蚂蚁上树……她都红着脸任他折腾。

有些事情,因为来之不易。所以分外珍惜。

“公子,这样…这样会不会伤害宝宝?”

秋月闭着眼睛呢喃道,今天晚上她很快活很快活,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事儿。

陈煦笑着摇头,这种事其实跟喝酒是一样的,小酌养人,酗酒伤身。他这绝不是信口雌黄。青檀跟瑾儿难道不能说明问题?

秋月放下心来,她抿着嘴浅笑。陈煦伸手咯吱她,两人身体厮磨。他渐渐又有了反应。

“月儿,再来。”

陈煦双手托在秋月的腋下让她坐在自己身上,秋月低着头“寻龙探穴”。随后闭着眼睛轻轻坐了下去。情到浓时,房门处传来一声轻响,那是风吹动房门的声响,秋月身子却突然一僵,微微抽搐的身子软绵绵的贴在了陈煦的身上……

“公子,夫人她会不会过来?”

“肯定不会,她现在正忙着跟盼儿联络感情呢。”

所谓联络感情,其实是梦瑶想弄清楚这位顾姑娘跟相公到底有什么关系。

秋月忽闪着眼睛问道,“夫人她会不会欺负顾姑娘?”

“哪能呢?”陈煦笑道,梦瑶就是嘴巴刻薄点。顾盼儿难道是等闲之辈?她若有意讨好,梦瑶岂能招架?说到这儿,陈煦突然又问,“梦瑶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打她屁股。”

“没有。真没有,”秋月慌忙道,“夫人嘴硬心软,她对我很好,那会儿见我哭了,她还安慰我呢。”…,

陈煦:“……”

随后的几天里。顾盼儿这位话剧“导演”正式走马上任,研究剧本、筛选演员,忙得不亦乐乎。

在大燕,戏子只是玩偶,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以及太太们,他们喜欢听戏、听曲,家族有什么寿宴、喜宴也都会请名角唱一出堂会,高兴的时候也可以大把的施舍金银珠宝,然而骨子里却瞧不起这些戏子。

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即便如此,青楼歌女、戏班艺人,想要红遍大江南北的如过江之鲫。顾盼儿俨然陈煦的代言人,陈煦代表着朝廷,朝廷想要捧红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消息一经发出,京城的戏班、青楼,他们将顾盼儿当成了活财神。如果顾盼儿是男的,只消她一句话,想潜规则谁就潜规则谁。

事发第二天,寇白门、齐雅秀同时找上了顾盼儿。

醉春院双绝双艳,齐雅秀跟李十娘不大对付,寇白门没少给顾盼儿上眼药水。此时此刻,齐、寇二女哪还记着曾经的口角?顾盼儿倒也没有揭破,她不会将往昔的隔阂记在心上,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选最合适的演员以便完成陈煦交代的任务。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陈煦从没有怀疑过顾盼儿的能力。顾盼儿充分领会他的意图并按部就班的展开工作,陈煦并不意外,他只是奇怪顾盼儿究竟跟梦瑶说了些什么而将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陈煦承诺运粮多者奖励香皂,他就不会食言,梦瑶这几天赶制香皂之余,她都会到顾盼儿那里瞧一瞧。在一干“艺人”眼中很大牌的“顾导演”见到女扮男装的梦瑶竟然快步迎上来,给梦瑶看座、上茶,她则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伺候着……艺人们不能置信,她们纷纷猜测这俊俏的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朝廷征调的各地驻军纷纷抵达京城,陈煦、杨云睿这几天一直忙于如何改组三大营兵力。将“十团营”的构想付诸于实际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一旦因处事不当而引发兵变,后果将不堪设想。团团转着忙了几天,事情总算理出了头绪,陈煦与杨云睿同时松了口气。

杨云睿旧事重提要陈煦过府一叙。

“老三,我可跟月华承诺了,今天定要把你跟老二请到家里。”

说曹操,曹操就到,冯澈意兴阑珊的来到两人跟前,他哭丧着脸,第一句话就是“老大、老三,你们得拉兄弟一把”。

冯澈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一巴掌把老婆打回娘家去了,怎么请也请不回来……(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61章 浙军

邝雨涵赌气回了娘家,她才意识到家里叔伯、兄弟姐妹们对她态度的转变。邝雨涵出嫁以前,虽挺得爷爷疼爱,毕竟是个丫头,兄弟们不拿她当事儿,姐妹们因为嫉妒以至于貌合神离。

自与冯澈约为婚姻,还没成亲,未婚夫君就干出了几件荒唐透顶的事儿:眠花宿柳被母亲堵在妓院的床上、未娶妻先纳妾并为这女人打杀瓦剌使节团而蹲了刑部的大牢……

能干出这种事儿的人,现代社会有一个很贴切的形容词:聚赌嫖娼、打架斗殴的失足待业青年。邝家几乎没人看好这种极不靠谱的女婿,奈何邝雨涵好女不嫁二夫,她出嫁那天,家里兄弟姐妹们全部到场,借着贺喜的名义看她的笑话。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冯澈这只大鸟,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正统皇帝封冯澈为武略将军陪同陈煦送思柔公主出嫁。两个闲散的武官带着区区几百禁军将瓦剌闹了个天翻地覆继而救了正统皇帝性命;缉事厂虽在筹备阶段,但凡明眼人都知道这必是炙手可热的职位,何况他与当今大权在握的兵部尚书称兄道弟……

邝雨涵在夫家时就感受了娘家人的热情只是没有多想,这几天看着像夏天的韭菜似的去了一茬又来一茬的兄弟姐妹们羡慕的样子,她突然觉得就算受再多的委屈也值得。当然,女人哪能没点小脾气?冯澈前后来了两次,邝雨涵每次都拉着脸看别人讨好夫君。她心里却美得冒泡。

冯澈第二次臊眉搭眼的离开后,邝雨涵不禁感到后悔,他会不会真的撇开她不管了?邝雨涵打定主意,只要冯澈第三次登门,她绝对立马跟他回家。

第二天,没来。

第三天,依旧没来。

第四天。邝雨涵待不住了。自回到娘家,她只字没提挨冯澈打的事儿,这两天越来越魂不守舍。母亲看她不对劲儿,忙追问是怎么回事儿。邝雨涵却“哇”的一下哭出声来,接着又抽抽噎噎的讲了事情的经过。

邝母又惊又怒。她没有为女儿抱不平,她只是气女儿不知进退——真要闹到不可收拾,冯家一纸休书,女儿哭死也没人可怜。

邝老爷子活着的时候,邝家显赫一时,可惜老爷子后继无人,子侄一辈虽也有几人在朝为官,就像邝雨涵的父亲邝仪,一没有过人的能力,二没有突出的政绩。邝老爷子过世,邝仪明显感到了同僚的排挤。自陈煦、冯澈上位,邝仪才能重温以前的感觉,邝家其他人对邝雨涵态度的转变也正是因为如此。

人就是这般现实,古今中外。盖莫能外。

“为娘听说澈儿来过两趟,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邝雨涵低着头,她说冯澈跟她道歉,想接她回家。

“那你跟他回家啊,你还想怎样?”

“谁让他当着那么多人打人家?女儿就是想考验考验他。”

邝母气得要打女儿,可看她双目红肿的样子又觉得于心不忍。她语重深长的对女儿说道:“男人,尤其是有本事的男人,哪个能没点脾气?澈儿少年英杰,他又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即便你爹爹也间接的倚仗他呢。澈儿来了两次,你都把人给气走了,你这是要闹哪样?你真以为这样解气?你现在出去打听打听,京城有多少姑娘想嫁入冯家门?”

邝雨涵只是哭,她说她知道错了,可夫君真的生气了,她该怎么办?…,

“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就回家去,跟澈儿认个错,澈儿他总不至于得理不饶人。”

邝雨涵默认了母亲的话,邝母帮着女儿收拾,她一边收拾还一边唠叨。

“女人,做了人家的妻子,就不能像做女儿时那般任性,相夫教子是本分,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这是基本素质。”

“做人家妻子得有容忍之量,尤其不能容不下丈夫的妾室。”

“尽早给你相公诞子麟儿……”

正说话间,下人来报说冯公子求见小姐,同行的还有陈尚书、杨将军。邝雨涵始料未及,她竟仿佛魔怔了似的看着门口。邝母亦想不到女儿竟有这个面子,她急忙推了邝雨涵一把,道:“还不快把人迎进来?”邝母同时又吩咐下人备茶并要厨房加菜,中午要摆家宴。

邝雨涵如梦初醒,她匆匆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就要冲出去。邝母一把拉住她坐到梳妆镜前动作麻利的替她梳头……

“老大,老三,如果雨涵不原谅我,你们可得多替我说几句好话,多夸夸我。”

临近邝家,冯澈又一次叮嘱陈煦、杨云睿。杨云睿点头,陈煦笑道:“就算邝小姐不给你面子,她难道不给我跟老大面子?不过把人领回家,你得好好哄哄人家。”顿了一顿,他又道,“一个嘴巴把人打个跟头,你可真行。”

冯澈羞愧的低下头,他恨不得把脑袋藏进裤裆里。

冯澈见到邝雨涵的母亲,他规规矩矩的叫了声“岳母”,没等他承认错误,岳母大人率先数落了女儿的不是并说已经狠狠的训斥过她。

如果所有的母亲都像邝母这般通情达理,估计男人的日子会快活很多。

“咕咚!”

冯澈咽了口涂抹,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他当着岳母的面将手放进口中咬了一口,很疼,绝对不是做梦。冯澈抬头看到邝雨涵飞奔过来,她那精致的面孔仿佛雨后的梨花,分外怜人。

“雨涵,我错了,那天不该打你,原谅我好吗?”冯澈紧紧抱住邝雨涵说道。

邝雨涵忙不迭的点头,她小声道。“相公,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再也不肯来接我呢!”

……

邝母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女婿走进房里,这次该轮到她目瞪口呆了。

如果换做是她,因为挨了相公的打而赌气离家出走,相信迎接她的必是一纸休书,像澈儿这样放下身份三番五次登门致歉的估计已经绝种了。这样的男人都不知道珍惜、不懂得心疼,真的错过了。雨涵还不得后悔死?邝母打定主意,日后有机会还得再嘱咐女儿几句,坚决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杨云睿、陈煦执晚辈礼节拜见了邝夫人。邝夫人以前虽见过陈煦二人。面对面聊天却是第一次,在她的想法中,他们虽然没有传言中的嚣张跋扈。也必然有着他们该有的傲气,真正坐在一起,她才发现他们彬彬有理,丝毫没有因为如今的身份而高人一头,尤其陈煦,他的笑容仿佛有着无穷的亲和力,跟他坐在一起聊天就仿佛沐浴在春风里……

京城百姓运粮忙,以前街里街坊的见面打招呼的“吃了吗”已经改成了“你今天运了多少”,尤其底层百姓,他们更是干劲十足。

忙而不乱。一切有条不紊,这不得不能说是个奇迹。

深秋,天上满布阴云,午后刮起了风,一个布裙荆钗的少妇挎着竹篮、低着头走在街上。突然间马蹄声四起。行人纷纷避让,少妇亦躲到路旁,抬头看到几个披坚执戟军士。这伙人很是嚣张,挥舞着马鞭在街上横冲直闯。马匹过处,一片狼藉,女人叫、孩子哭。场面乱作一团。少妇抬头的时候,街道中央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童,他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健马冲向他。马蹄过处,小童必是一滩烂泥,周遭不少人尖叫着闭上了眼睛。…,

“不要!”

少妇大叫一声,她突然冲到街道中央挡在了小孩跟前。少妇手中的竹篮掉在地上,竹篮里的绣品沾满了泥土。

“吁!”

为首的军官突然拉紧缰绳,黑色的军马嘶鸣着停了下来。少妇有惊无险,她仿佛吓呆了,直到军马粗重的喘息喷到脸上,她才突然回过神来,脸色苍白,她踉跄这摔倒在在地。

“好标致的小娘子。”

为首的军官虎背熊腰,黝黑的脸庞,左侧脸颊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直延伸到眼角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阴狠。他那双透着淫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地上的少妇,他的同伴们亦哄笑着看着。

“老大,咱们初来乍到,找个小娘子回家暖床也不错啊。”

其他几人都附和着撺掇为首的军官。

少妇脸色铁青,她恨恨的瞪了这几个官军一眼,站起来转身欲走。她没有后台亦没有背景,只是一个读过几年书的小妇人,有什么资格跟这些人争斗?她惹不起却躲得起。

然而,这几个当兵的却不想放过她,那军官一个健步跳下马背,他闪身挡在了少妇跟前并伸手就去捏她的脸蛋儿。少妇大恨,她伸手想隔开军官的手却被人反制。少妇挣扎不脱,她抬腿踢向军官两腿之间,只可惜手艺潮了点,没踢中裤裆却踢在了人家腿上。

军官的小弟弟险死还生,他不仅勃然大怒,“啪”的一声,扬手一记耳光甩在少妇脸上。少妇再次摔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她白皙的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性子够野,不过爷喜欢,”军官蹲在少妇跟前,“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越是挣扎,爷就越开心。”

“你不要过来!”少妇向后躲避军官的大手,她口中说道,“否则我立刻咬舌自尽。”

军官似乎见惯这种场面,他丝毫不将少妇的“威胁”放在心上,“咬舌自尽?你信不信只要你咬舌自尽,爷立马拔光你的衣服,相信京城的老少爷们应该很想看看吧。”其它几个官兵哄堂大笑,少妇感到的却是惶然,她想不到这些恶人连尸体也不肯放过。

“娘子!”

军官耳畔突然想起一个炸雷似的声音。

董大兴运粮返回,扛着应得的粮食喜滋滋的赶回家想交给娘子,想不到竟看到了如此一幕。怒发冲冠,他如猛虎出笼,扑过来就要跟这些军官厮打。董大兴虽有一膀子力气,毕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他哪是这几个官军的对手?没几下就被人干翻在地。

“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军官揉着疼痛的肩膀道,“不给你这贱民点颜色,你就不知道我浙军的厉害!”(..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62章 随你处置

陈煦、冯澈三人带上邝雨涵离开邝家。

冯澈走出邝雨涵闺房时,颈上依旧残留着女人红色的唇印,吃干不抹净,这是他一贯的传统。陈煦一路上就拿冯澈开涮,冯澈没脸没皮,邝雨涵羞得不敢抬头,至于杨云睿,他是谦谦君子,陈煦“胡说八道”,他只是笑而不语。

四人走在街上,看着前方拥堵的人群,他们挤上前来看个究竟:董大兴蜷缩在地上,几个凶神恶煞的军汉围着他猛踹,一个脸上有疤的军官面目狰狞的叫着“给我往死里打”,在他跟前跪着一个粗布衣服的少妇,哭嚎着叩头,她祈求这些人饶过她的相公。看热闹的群众围得圈子很大,或许是敢怒不敢言,他们谁也不敢上前阻止。

“住手!”邝雨涵最先看不过去了,她忍不住站出来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

疤脸军官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扭头却见又是一个美人,色狼就是色狼,见到漂亮女人立马原形毕露。他虽然看到邝雨涵身边站着冯澈却不怎么放在心上,五大三粗的董大兴都被他打的跟丧家狗似的,更何况这四肢不健全的。这不怕死的家伙大踏步走过来,他淫笑着站到邝雨涵跟前,“老子就是王法……”

疤脸军官刚要动手动脚,他突然感觉一只脚在眼前越变越大,“砰”的一声,黑色的鞋底印在了他的嘴上,他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嗷呜”。整个人随即朝后飞回了原处。

得,刚才那几步白走了。

疤脸军官这一行人以前横行霸道成了习惯,也真应了“斧头帮”那句名言:从来都只有他们欺负人,谁敢欺负他们?哪成想刚进京城就被一个挂着手臂的家伙用脚丫子抽了个大嘴巴。疤脸军官第一时间竟没能回过神来,张嘴吐出几颗白牙,有门牙也有后怖,满嘴流红。看到血他才意识到疼痛。

“兄弟们,给我废了他。”

疤脸军官含糊不清的骂道。其实不用他吩咐,他身边的爪牙已经放弃董大兴而将冯澈四人团团围住。董大兴的娘子扑到相公身边。董大兴虽皮糙肉厚却也抵不住这帮军汉下黑手、下死手,一番致命殴打,他已是气若游丝。只是嘴里断断续续的叫着“娘子”,他娘子则泪如雨下……

冯澈看了看董大兴夫妇,他眼中闪现着愤怒的光芒。冯澈父母俱是当世大侠,他自幼经父母悉心调?教,绝对是年轻一辈出类拔萃的高手。少年人年轻气盛,冯澈自恃武功高强,没少跟人打架,然而他再混蛋也没有混蛋到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地步。

身为军人,不思保家卫国,净干这种无耻的勾当。当真该杀。

“可不可以手下留情?”

冯澈看了看身边妻子,他淡淡的问道。

手下留情?疤脸军官捂着嘴,一脸恶毒的盯着冯澈,他道:“今天若玩不死你,老子就不姓鲁。”顿了一顿续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这小娘子,我兄弟几个定然让她欲仙欲死……”

听到这话,杨云睿忍不住双手握拳,骨节“啪啪”作响,他沉声问道。“你们是谁的部下?”

“现在知道害怕?晚了!”

“老大、老三,我想杀人。”冯澈将邝雨涵推倒陈煦身后,“今天你们谁也不要插手,就凭他刚才那句话,我必须要他付出代价。”…,

“你们是一伙的?放心,你们谁也跑不了……”

鲁姓疤脸军官似乎只听到冯澈的后半句话,他的爪牙亦哄然大笑。

“老二,只要留一口气给我明正典刑,其它随你处置。”

疤脸军官不清楚陈煦身份,从小白脸嘴里听到这种话,这个笑话别刚才的更好笑,只可惜那笑刚冲到喉咙口,他就见身边的兄弟飞了起来又摔了下去。

冯澈气愤这伙人侮辱妻子,他如猛虎入羊群,若非陈煦那句留活口,这些人都能直接去棺材铺里做消费者。即便如此,但凡被他踹飞的,没有一个能站起来。

疤脸高手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身边的弟兄一个一个倒下去,他就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跟人决斗似的找不到半点安全感,看着冯澈一步一步走进,他也一步一步后退,最终被自己人绊倒,他感觉不到屁股上的痛也顾不上捂嘴,剩下的半边牙齿亦因为颤抖而咯咯作响。

“你…你不要过来,我…我大哥乃平阳候鲁勇,你如果杀了我,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平阳候鲁勇,浙军统率。土木堡之役前,浙军称不上一线部队,如今大燕二十万精锐魂断土木堡,平阳侯麾下军队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说到战斗力,无论两京及河南、河北的备操军还是沿海备倭军抑或江北、京城诸府的运粮军,都难与浙军比肩。疤脸军官他的确有这个底气。

陈煦、杨云睿早就听说了平阳侯治下浙军的种种劣迹,必须整改,他们需要的就是一个契机。陈煦冲杨云睿点了点头,他突然想就此挖个坑让平阳侯跳进来。

想想何进为诛十常侍引董卓入京造成的一连串后果,陈煦觉得该当以史为鉴,时下最精锐的部队必须控制在自己人手中,也惟其如此,才能如臂使指。否则人心不齐,此战必败无疑。

“你们最好放过我,否则我大哥……”

疤脸军官见冯澈表情犹豫的看向陈煦,他就仿佛打过气的充气娃娃,底气十足。他嘴上虽说只要放过我,然后既往不咎,心里想的却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日后一定带上人再报这一箭之仇,他又瞟了邝雨涵一眼,京城的小娘子果然另有风情,若不能得偿所愿,他这心里就仿佛猫挠似的。

有一句话很经典的诠释了这种心态——狗改不了吃屎。只是这疤脸军官打死也想不到陈煦竟然不安他的套路出牌。

“我还是那句话,往死里打,留口气就行。”

陈煦话音落地,围观的群众错愕之后,大声叫好。人,皆有怵惕恻隐之心。

冯澈一步一步走向疤脸军官,陈煦则看了看杨云睿道,“老大,找时间开个会吧,是时候跟各地入京的将领们见见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63章 军事会议

平阳侯鲁勇与他的弟弟鲁猛——也就是那疤脸军官——不同,他有心机有能力也有野心。-------鲁勇已到不惑之年,值此年富力强之际若不能在侯爷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待到知天命的年纪,他基本也就认命了。

平阳侯治下数万精锐,以前国家真正的精英尚存,根本显不着他们,然而精英丧尽,他们就是精英。平阳侯心里清楚国家想要度过难关,他麾下将士乃中坚

、胜负的关键。

越是如此,他越不将陈煦放在眼里,不过一个有点小运气、小聪明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凭什么让他骑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

鲁勇也听过大燕上下流传的关于陈煦的传说,他却半点不信,陛下想要扶持一个毫无威信的小子上位,必然要为其造势。区区几百人就能让瓦剌数万精锐闻风色变,这瞎话编的也忒离谱了吧?

平阳侯正琢磨着怎么给陈煦一个下马威以便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突然听下人回报说兄弟被人给打了。老虎不发威,难道别人真拿他当病猫?鲁勇气急败坏的追问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干得。

关于这事儿,陈煦非但没有刻意隐瞒,他就是要让平阳侯知道事情的始末。见招才能拆招,想挖坑让人心甘情愿的往里跳,这绝对是技术活。

平阳侯听说了事情的始末,如果他能忍气吞声的与自己虚与委蛇,陈煦会视他为劲敌;反之。若连这都不能忍,陈煦藉此就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陈煦?鲁勇听说了这个名字,他出离的愤怒了。怒过之后,他要想办法给他点颜色看看,将国家交到他这样的人手里,是对江山社稷极度的不负责任。

九月十五,陈煦召集在京所有将领召开了他上任以来的第一次军事会议。陈煦自到任以来。调兵、筹粮、筹钱,没有强征民夫,亦没有横征暴敛。无为而有为,朝中即便是反战的文臣对此亦赞不绝口。

当然,凡事总有其两面性。时下统兵的将领大多对此不屑一顾,武将讲究杀伐果断,清晨别母去,暮提人头归,若像个娘们似的做事瞻前顾后,岂能有所作为?所谓平时放不开,战场上就能放开手脚,这就是自我安慰的最不中用的借口。

众将领齐集一堂,杨云睿

到了。众将领虽没有骂骂咧咧,他们却也三三两两的小声交谈。貌似恭而不心服。

一个人英雄了一辈子,一次重大的失误,他身上披着的光辉都会黯淡。土木堡全军覆没,罪魁祸首是王振,但他

死了。骂一个死人骂的再凶也是白费唾沫,他们势必要再找一个人来埋怨,否则何以派遣、发泄?当然,杨云睿毕竟是顶头上司,敢怒而不能言,也就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陈煦是倒数第二个到场。唯一没到的就是平阳侯鲁勇。oss总是最后一个出场,平阳侯的心思昭然若揭,陈煦几不可察的微微撇了撇嘴,真正有城府的人绝不会把心中的不满表现行动上,咬人的狗不叫,也只有这样的对手才最可怕的。

陈煦打量在场的诸位将领,他们也在打量他。不说外地将领,即便京城那些级别较低、不够资格上朝的武官对陈煦也是仅闻其名。

一个人的魅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的外貌——虽然世人一直强调不可以貌取人。一个丑鬼十次被女人拒绝,他第十一次跟女孩求爱,他绝对没底气,屡败屡战的毕竟只是少数,绝大多数人越不自信越被人瞧不起,越被人瞧不起也就越没有自信,这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世间人,无论男女,爱美之心,人人皆有之。陈煦模样生的好看,说得酸一点儿,简直玉树临风,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何况他又身居高位,这种好感很容易被放大。

陈煦轻轻咳嗽了一声,整个会场登时安静下来。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开会。”

听到陈煦这头一句话,所有人,包括杨云睿,他们齐刷刷的看向那原本属于平阳侯鲁勇的空椅子。在大燕,尤其这个风云将起的时刻,什么地位、权势、名利,这都是虚的,只有实力最重要。平阳侯麾下猛将如云——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强弱,这当然是相对的——他完全有能力左右兵部尚书甚至是皇帝的决策。

对平阳侯而言,这种时候的抗命也不能单单当做违抗命令,他们是勤王之师,即便代替皇帝将兵部尚书免了职,这也只是清君侧而已。

这必须有一个前提,平阳侯造反成功,他若失败,只不是乱成贼子的一幕小闹剧而已。当朝廷的实力不足以节制地方,陈煦站在平阳侯面前很像跪着要饭的,祈求人家忠君爱国、共御外侮……

在场诸将原以为陈煦可以忍,他们想不到他竟做出如此决策,更想不到他接下来的话。

“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陈煦……”

在场诸位将领,除杨云睿外,其余的最年轻的也能当他的父亲。陈煦侃侃而谈,似乎不知怯场为何物。

陈煦坦诚他只是小辈,

在座各位多多提点、指教。陈煦的自我介绍谦恭有礼,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在场诸将新奇之余就是不屑一顾,打仗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绣鸟绣花,不能这般温良恭俭让,君子之道在军中是行不通的。

陈煦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心声,他话锋陡然一转,虽然一如刚才的彬彬有礼,然而这彬彬有礼职中多了一种铁血杀伐的气息。

“……我们都是军人,军人的职责是抵御外敌、保家卫国,我们穿衣、吃饭以及每月领的饷银都是国家提供,再说的直白点,这些东西都是老百姓的血汗。”说到这里,陈煦喘了口气,“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我想问诸位一句,你们有谁认为军人有资格欺男霸女?”

陈煦环视在座诸位,他们大多不清楚他为何说出这番话。

“昨天我在街上碰到一件人神共愤的事儿,几个军汉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竟还将人家丈夫打得奄奄一息,你们说这种事该如何处置?”

诸将面面相觑,凭心而论,军人为国流血、流汗,调戏一两个女人又能算什么?如此稀松平常的事儿,难道真有必要在这种场合公开讨论?只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话非但不能堂而皇之的讲出来,他们还要表示出极大的愤慨。有人说该枭首示众,有人说应乱棍打死,亦有人说……

就在这时,当值的军士来报,说平阳侯鲁勇到了。(未完待续。。)

第264章 兵变

平阳侯与其说前来参会,莫如说是来兴师问罪。-------披坚带甲,跟在他身后的是百来名忠心不二的死士,何为死士?别说陈煦,就算是皇帝,只需他一声令下,他们也会不问情由的冲上去将其乱刀分尸。当然,这只能是假设,皇权时代,想谋朝篡位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名不正则言不顺,空有武力并不能得到天下所有人的认可。

除了这一百多名死士,平阳侯甚至还调集近千亲卫随行。一个统兵的侯爷不经请示擅自调动一个千人队,其不轨之心,昭然若揭。平阳侯对此做出了解释:近日频频遭遇杀手暗杀,此乃不得已之举,同时他又强调,他三尺微命,虽不惧一死,然而国家正值用人之际,他委屈求全只为能为国家流尽最后一滴血。

平阳侯一千亲卫将兵部衙门围困,百多名死士则枕戈待旦的站在会场门外,平阳侯只带两个贴身近卫走近了会场。这两人看起来很普通,扔在人堆里也就是路人甲的角色,然而他们不经意间双目透出的若有实质的目光告诉别人,他们俩很强,最好别惹他们以及他们的老大,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平阳侯手握配刀,迈着八字步,面带得色的走了进来,他看看陈煦又看看杨云睿,那表情仿佛领导在视察工作,他双手抱拳打了个罗圈揖,说什么实在抱歉,诸位同仁,鲁某俗务缠身以至于耽搁了,大家见谅等等客套话。完全是oss的架势。

杨云睿恚怒。他双手握拳质问平阳侯想干什么?

平阳侯说完上述那番话,他又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大胆平阳侯!”杨云睿厉声喝道,“你身为一方统帅,难道不知道擅自调动军队五十人以上者按律当斩?”

平阳侯只道杨云睿所言擅自调动军队是指门外的那百多名死士,想想围困着兵部衙门的千人亲卫队,有心算无心。定能打陈煦二人一个措手不及。

何况这种事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临出门的那一刻他就清楚他

没有退路了。既然撕破了脸皮,他索性也不在做戏。开门见山的道:“陈煦,本侯胞弟现在何处?你让他出来吧!”

平阳侯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死死的盯着陈煦。他以为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的,他

从他脸上看到慌乱的表情。只可惜陈煦不想配合,自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侯爷胞弟走失了吗?”陈煦表情很是天真,“令弟几岁了?怎么会走失?有没有张贴寻人启事?”

平阳侯一口气差点没倒腾不上来,他干指着陈煦,颇有些气急败坏的道:“陈煦,你少在本侯面前装傻充愣,昨天就是你把人带走的,人证物证聚在。你还要狡辩?要不要本侯给你提点一下?”

“这个真可以提点一下。”说话间,陈煦抬头看了看窗子,‘狼牙’

动手了吧!

陈煦干过杀手,他始终相信情报完全能主导战争的成败,平阳侯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严密监控之下。平阳侯调动了哪些人。何时出门、何时来到兵部衙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平阳侯孤注一掷,值此特殊时期,陈煦不敢过分托大,他令“狼牙”全部出动,平阳侯踏进会场的刹那。他们

开始了对平阳侯亲卫的清剿。

“狼牙”不足百人,以一当十,想要剿灭一个千人队绝非难事儿,然而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得费一番功夫了。陈煦只负责下达命令,至于该如何操作,“狼牙”从来不缺少这方面的训练,无声无息中摸近对手,擒贼先擒王,千户、百户、什长、伍长,一千号人不可能挤在一处,只要分散,就有领队,控制领队,基本就控制住了整个小队,偶尔有特殊情况,负责配合的“狼牙”队员都会在其发声示警之前毙其性命。…,

当然,这种状况不是很多,猴子即便称了大王也依旧是一只猴子。他们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他们神出鬼没,简直就是负责收割生命的死神,凌厉、狠辣,一招致命,绝不纠缠,尤其令人胆寒的是他们全身都是武器,咽喉、脊椎甚至下阴,他们出招简直没有下限。作为浙军中的精锐,他们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恐惧过。

因为他们不知道何时会有一双手扣住他们的咽喉并用他们独特的手法,“咔嚓”一拧,他们似乎能感觉到生命渐渐离他们而去了……

简而言之,他们被吓破了胆,军心既乱,不战而溃。

“狼牙”的人不停的向队友做出“ok”的手语,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再说陈煦,他听了平阳侯的提点,做“恍然大悟”状,他当着在座所有人说道,“平阳侯,本官昨日的确抓了一个人,你可知道本官为什么要抓人?因为他的行为根本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陈煦旧事重提,他道,“身为军人,当街纵马,强抢民女,纵奴行凶。平阳侯,敢问这人是你的兄弟吗?”

“这几人穿着军人的铠甲却做出土匪的行径,难道这就是你平阳侯治下的特色?”说到这儿,陈煦已是声色俱厉。

平阳侯语塞,官军如匪,不止是他,各地屡见不鲜,这种事儿可以做却不能说。军民鱼水一家亲,他鲁勇难道能堂而皇之的袒护他的亲弟兄?除非今天一脚踩死陈煦,胜者为王败者贼……

杨云睿几欲失笑,老三果真有本事,不动声色的拖延着时间,连消带打的将平阳侯逼入了道义的死胡同。杨云睿亦抬头望向窗子,窗外突然传来几声有规律的忽哨,他清楚鱼已入网,是时候收网了。

“来人,将犯人给我带上来!”

陈煦一声令下,负责值守的将士押着鲁猛以及他的几个爪牙来到近前。几人都很惨,尤其鲁猛更是其中之最:先说五官,孔庙里供奉的冷猪头什么样他就什么样;再有就是满身血污,冯澈下手很有分寸没有刀剑之类利器造成的硬伤,他全是内伤,上边吐血、下边尿血就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大…大哥,救命……”

冯澈严格贯彻了陈煦的命令,鲁猛果真只留下一口气,这话说完甚至都有断气的冲动。鲁勇几乎认不出兄弟,其实别说他了,就算他的妈妈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听到鲁猛求救的话,看着他身上的盔甲以及他脸上的刀疤,他终于认出眼前猪头人确实是他的亲兄弟——由此可知,黑社会纹个身、留个疤还是很有必要的,这是在被人砍成肉酱之后永久的记号,跟合法屠宰的猪肉身上红色的戳印是一样一样的。

鲁勇三步并作两步抢到兄弟跟前,他身后两个保镖戒备的看着陈煦、杨云睿二人,虽然没有动手,他们却清楚,在场这许多人,就数他俩人最危险。

“鲁猛身为军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杀无赦!”

陈煦那饱含着杀机的声音响彻全场,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将领们心中一凛,大燕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兵部尚书敛去了温文儒雅的外衣,他终于将他铁血的一面展现在众人眼前。这些桀骜不驯的武官竟然感到了一种有若实质的压力,他们仿佛突然意识道不能亦不该轻视眼前的年轻人。

“竖子敢尔!”平阳侯可说是唯一例外的人,他说话的同时,随他入内的两人同时亮出了兵刃,只要陈煦、杨云睿有丁点的异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其格杀。…,

“你何妨推开窗子看看?”平阳侯缓缓起身,他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恨意,“本侯不妨明白的告诉你,我浙军一千名最精锐的将士已将兵部衙门团团围困,只需我一声令下,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攻进来,陈尚书,你觉得你的人来得及救援?”

平阳侯突然哈哈大笑,笑毕续道,“此处已是天罗地网,陈煦、杨云睿,你们俩插翅难逃!”接着他又面向其它统领,“诸位同僚,国家生死存亡只在旦夕,鲁某不愿国家亡于宵小之辈手中,为国家长治久安计,鲁某出此下策实乃万不得已,即便背上万世骂名,也顾不上这许多了?鲁某就算浑身是铁,若没有诸位的鼎力相助又能捻几根钉?”

鲁勇说得好听,此举实为兵变,在场这些将领都清楚一旦公开支持平阳侯,他们就是乱臣贼子,然而平阳侯的人将这里团团围困,若不表态,他们甚至没有当乱臣贼子的资格。

果然!

平阳侯冷笑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鲁勇,你真以为你可以一手遮天?”杨云睿知道不能让平阳侯逼迫在场诸将做出抉择,他们或许是被迫的,但在陛下眼中就是乱臣贼子,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别说前程,甚至他们一家老小都得去阎王爷那里报道。

平阳侯得意的笑道,“鲁某脑袋上扣不起这顶大帽子,不过却要提点杨将军一句,有什么遗言不妨现在讲出来,现在不讲以后恐怕就没机会再讲了。”

说着,他抓起眼前茶杯,摔杯为号,只要杯子落地,门外的死士立即就冲进来,相信陈煦、杨云睿二人就算有九条命也不能幸免。然而,鲁勇却想不到陈煦竟然抢先将手中的杯子砸向那紧闭着的窗子……(未完待续。。)

第265章 准卿所奏

陈煦用力很猛,杯子撞上了窗子,“啪”的一声大响,为数不少的与会将领甚至有种在无声处听到惊雷声的错觉。..

白瓷杯粉碎,窗子被撞开,透过窗子可以看到窗外平阳侯带来的死士。按照之前的约定,平阳侯摔杯为号,听到声响,他们则一拥而上。俗话说蚁多咬死象,虽说杨云睿有“军中第一高手”之称,想必也不能幸免。

然而,他们想不到窗子竟伴随着摔杯的声响打开,这是怎么个情况?侯爷难道有新的安排了?这些人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死士,瞬间错愕之后,为首的持着利器的几人率先冲向会场。蓦然间,只听“嗖”的一声轻响,弓弦震颤,弩箭破空,一支乌黑的箭簇裹着呼啸的风声射向冲在最前面的死士的胸口。

离弦的箭矢疾如风、快如电,“咚”的一声,那泛着乌光的镔铁箭头刺穿了厚厚的铠甲又从后心部位透出。眼瞅着自己最得力的干将被人一箭穿心,随着那奔跑的尸体轰然倒地,平阳侯鲁勇竟感觉有人举着笨重的石锤奋力的砸在他的心口几乎让他窒息。

对平阳侯鲁勇而言,被人拿着石锤砸在心窝上不算最悲催的,最悲催的是这人一锤一锤的砸上了瘾。这突如其来的冷箭就好像那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真正血腥残酷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狼牙”数十位队员已将这些死士团团围困。

按照《孙子兵法》的论断,几十人围歼近百人。听起来近乎儿戏,事实上的确如此。与会的军官除陈煦、杨云睿外,包括平阳侯鲁勇以及他的两位保镖在内,他们无不目瞪口呆。

他们都曾身经百战,在此之前甚至还在心里腹诽他们吃过的盐比陈煦吃过的米多,现在才恍然他们吃过的盐多只是因为口重,仅此而已。

这几十号人装束奇怪却非常有利于隐匿形迹。至于他们的作战方式,旁观的统领们几乎闻所未闻:他们三个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互为犄角、配合无间。平阳侯带来的百多名死士但凡有人要做出反击的意图,总有飞来的利箭将他们这种念头扼杀于萌芽之中。

“嗖!嗖!嗖!!!”

每一道箭矢破空声总伴随着绝望的惨叫,一拨箭雨过后。平阳侯带来的死士有近半数的人变成了真正的“死士”。陈煦固然心狠手辣,他却不愿对自己的同胞赶尽杀绝,杨云睿亦怀有同样的想法,说到底他们只是当兵的,军令如山,他们能做的只有服从,不遵军令唯有死路一条。

首恶伏诛,从者不罚,陈煦有心饶恕他们,可他们却不愿领情。箭雨稍停。他们状若癫狂的展开了下一次的冲锋。战场上你死我活,容不得妇人之仁,陈煦撮唇作哨,下达了最后的屠杀命令他则转身死死的盯着平阳侯。

“他们本不该死,你罪无可恕!”

陈煦的声音不带有丝毫感情。别说是首当其冲的平阳侯,即便其他统领亦感到了丝丝冷意。

“陈煦,你果真以为你赢定了?除了这些人,本侯还布置了一千亲卫军,他们已将整个兵部衙门团团围困,你插翅难逃。我们不妨做个交易……”

平阳侯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情不自禁的缩在两名保镖身后。

这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陈煦,平静而肃杀就仿佛吐着信子的眼镜蛇。

“你可以叫他们进来。”陈煦打断平阳侯的话,说话的时候,他的双手仿若不经意的插在腰间;杨云睿则亮出银枪,他针锋相对的看着平阳侯的两个保镖。…,

被陈煦抢白,平阳侯竟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没有人能无声无息的控制一个千人队,陈煦他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建宁候隔窗掷出了浙军特有的信号弹,等了片刻,没有回应,他咬牙又掷出一颗,依旧没有回应。

外援没到,鲁勇麾下的死士已去其九,负隅顽抗的还剩区区十一个人。

在与会将领的注目中,“狼牙”的队员与这十一个人开始了短兵交接:自始至终,狼牙只一人出战,一对十一,这名队员以压倒性的优势彻底震撼了围观的人。

狼牙!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先帝在世时陈煦抽调五军营精锐组建的狼牙特战队,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直道此刻才知大错特错,想想塞外传言,以一当十、以一当百,这区区百人小队果真能够主导一场战争的胜败,平阳侯口中的一千多人应该也是败在他们手中吧。

平阳侯自知大势已去,即便要死,他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上!给我杀了他们。”

平阳侯双目通红,他干指着陈煦歇斯底里的说道。两名保镖与平阳侯存了同样的心思,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向陈煦、杨云睿发难。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砰”,“砰”两声沉闷的声响,这两人眉心同时出现一个血洞,鲜血汩汩而出,尸身双目圆睁,轰然倒地。平阳侯则颓然瘫倒在地,他不明白他万无一失的计策为何不能奏效,难道真的是天意?

“陈尚书,杨将军,你们赢了。”

杨云睿想不到鲁勇竟说出这番话,因为他的野心跟以至于窗外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而他竟以一句“你们赢了”作结,他的血液难道真的冰冷的?如此卑鄙小人,当真该杀!

“砰!”杨云睿一脚踹在鲁勇胸口,鲁勇魁梧的躯体竟仿佛皮球似的滚了出去……

陈煦并未制止杨云睿“蹂躏”鲁勇,老大即便不动手,他恐怕也忍不住会动手。为满足一己私欲而罔顾人命,这种人死不足惜。

陈煦轻描淡写的将被“蹂躏”的不成人形的鲁勇抹了喉,在场的统领们无不凛然。即便他们这些战场上杀敌流血、死里逃生的老兵油子恐怕也做不到他这般随意,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已经确定平阳侯的一千多亲卫败在“狼牙”手中,这少年如何能训练出如此恐怖的队伍?还有他是如何侦知平阳侯的图谋不轨之心?运筹帷幄,他们对眼前的少年人再也不敢存丝毫轻视之心。

鲁勇既死,鲁猛几人当然也不能幸免。

“鲁猛前车之鉴,望诸位统领约束部下,如若再有乒百姓的事情,有一个杀一个,绝不姑息!”

陈煦威能服众,改组“十团营”的阻力消弱了许多,一切都在有条不紊中进行……

事后,陈煦俱将此事奏报正统皇帝,皇帝看完奏折,留下了四个字的批示——准卿所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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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坚壁清野

>陈煦调兵遣将,京城驻军已达二十二万。人数虽然不少,战斗力却不容乐观,尤其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军队还自成派系。平阳侯鲁勇只能算出头的一只大鸟,陈煦若不能以雷霆手段将其镇压,相信“前仆后继”的将领会大有人在。

陈煦杀鸡骇了猴,他却不敢有丝毫得意忘形之举。临危受命,他要做的不仅仅是维持国家基本稳定,毫不客气的讲,将这二十二万人马训练成一块铁板只能算作前奏,真打起仗来将瓦剌铁骑赶出塞外以解京城之围才算基本目标。值得提一提的是,在现阶段他甚至连前奏都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陈煦最早提出改组“十团营”的方案只为利于练兵,现在想来,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误打误撞”的英明策略。一支队伍想要真正凝聚在一起,必须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水乳交融的境界。

然而,要重组队伍,必然会损害某些既得益者的利益。

子曰:人之初,性本善(子在地下叹息曰:没文化的人才能干出这种张冠李戴的事儿),朝廷也一直教化万民一心为公,舍小家就大家。陈煦却清楚人性中有一种名叫“自私”的东西,因自私而衍生出诸如贪婪、仇恨乃至于嫉妒等种种劣根。国家虽然到了最危急的关头,虽然他也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要剥夺那些尸位素餐的将领的权力,但他们也绝不会理解。

一个人或许不能闹出太大的声势。但几个、几十个甚至几百个人聚在一起恐怕就要出大乱子了。一旦闹到不可收拾而不得不血腥镇压的地步,陈煦纵然权倾天下,恐怕也没有人能护他周全,人生这一世,立再多的大功也掩不住重大的过错;再者,强敌环视内先乱,岂不正给人可乘之机?

陈煦不能不考虑这种最坏的可能。平阳侯兵变夺权。陈煦强势出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之镇压,在他看来此举最大的意义还在于威慑:平阳侯势力最强依旧一败涂地,遑论其他人?

底气不足方才忍气吞声。也正因如此,陈煦才有后续的一系列动作。即便这样,他也不敢太过激进。温水煮青蛙,这是他与杨云睿定下的基本策略。

改组十团营,势必要将原有建制打散。最开始,打散的也仅仅是建制,伍长继续伍长,百户依旧百户,一方统帅还干统帅,只不过不在统领原班人马。待一切尘埃落定,陈煦方才开始动手清除那些尸位素餐之辈,同时选拔人才委以要职。

杨云睿听完陈煦关于“温水煮青蛙”的策略。他对陈煦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随口能讲出如此妙不可言的理论并且能完美的应用于实践,除陈煦外,他没见过第二个。

老三他思索这个问题到底想了多长时间?杨云睿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

十七岁的兵部尚书,旁人提到陈煦,敬佩者有之。嫉妒者亦有之,他们看到的只是他生杀予夺的风光,却没有几个人去思考他所付出的辛苦。

“老三,今天不早了,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儿还有我。”

杨云睿见陈煦双目隐隐泛红,他竟有些不忍,尤其想到宗室的王爷、朝廷的权贵,他们非但不帮忙反而处处下绊子,他越发替陈煦抱不平。

陈煦有一句话让杨云睿记忆尤深——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那些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家伙们难道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

陈煦闻言摇头,他早在就任兵部尚书之初就已料到如今的加班,男子汉流血尚不惧怕,岂会畏惧流汗?陈煦骨子里有种名叫偏执的东西,就像前世做杀手时那样,做一件事情,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即便不喜欢也得做、也得做到最好。

眼下也是一样,既然做了兵部尚书,他就一定要做到最好。至于权力带来的风光,陈煦若说弃之如蔽履显得有点矫情,但相比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夜幕笼罩了大地,夜渐渐的深了,然而兵部衙门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的房间里依旧亮着烛光,陈煦与杨云睿依旧在商讨关于备战的事宜。

在攻与守的问题上两人没有分歧,在杨云睿看来最理想的办法莫过于御敌于外,以攻为首,寻瓦剌主力围而歼之,然而以朝廷眼下的局面根本无力组织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陈煦紧皱着眉头,良久方才舒缓开来。

“坚壁清野,开关迎敌,以城为营,以战为守,分调援军,内外夹击。”

陈煦缓缓道出了这二十四个字。只要也先叩开了边镇大门,京城再无险可守,既然如此何必让百姓无谓牺牲?瓦剌铁骑基本可以说长在马背上,以战养战是他们一贯的做法——当初陈煦、冯澈率八百禁军在塞外搅风搅雨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而已——坚壁清野就是让他们得不到任何东西而困死、饿死、冻死的策略。

二十多万官兵驻守京城、分守九城,届时京城就是一座大军营。敌人兵临城下,他们不是一味固守,而是要与敌人在城下展厮杀,主场作战,全部将士可互为援助,用兵或正或奇,但唯有一点,许胜不许败。

杨云睿听完陈煦的话,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这个计策太冒险以至于可以定义为疯狂,回过头来细想,坚壁清野,瓦剌骑兵必然人困马乏,士气低沉,而己方可以算作背水列阵,一旦战败,国亡则家破,试问全军上下乃至于京城百姓岂能不死战到底?

此消彼长,相信瓦剌的阴谋必然不能得逞。

“老三,我若不是了解你,绝不信你以前根本没带过兵。”

陈煦笑道:“说真的,我也不相信。”

杨云睿:“……”

两人离开兵部衙门已近午夜,杨云睿的随从牵来两匹马分别将缰绳送到他二人手中。陈煦目送杨云睿离去,他才骑上马背信马由缰的走在嗖嗖的冷风中。

陈煦不喜欢带着随从,今晚梦瑶来送餐,他让人先送她回家了,他始终觉得一个人在寂静的夜里最适合思考。

陈煦要思考的问题还有很多,战斗部署只是其中之一,他还要考虑皇帝的想法,选贤用能,他提拔的人大部分会念他的好,很多人都念一个人的好,这自然而然会形成派系。

军权是个敏感的话题,皇帝即便用人不疑,他岂能没有半点猜疑?陈煦手中的权力实在太大了。

想着这些林林总总的问题,陈煦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杀机,曾经多次挣扎在生死边缘,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念及于此,陈煦第一时间拉开了腰间的保险。

“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陈煦朗声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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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悬空寺慧心



3g月夜,秋风,一派肃杀。[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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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跃下马背,他眯缝着双眼注视着不远处的瞳瞳黑影。敌在暗、我在明,双脚不能触及大地就找不到安全感,陈煦一手握着枪一手抓着缰绳,他一步一顿的走在清冷的街上,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此刻,陈煦心弦绷得紧紧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不清楚暗中潜伏了多少杀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不会跟他废话,一旦动手,必是雷霆万钧之势。

风起则云涌,月亮仿佛倏的闪到了乌云后边,夜sè骤然暗了下来。

就在光影的明暗变换中,一个黑衣黑巾、手握倭刀的小个子突兀的现身,他的身影与夜sè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唯有那狠戾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陈煦,他双手握刀,刀锋对准陈煦后脑狠狠的劈了下去。

“砰!”

陈煦听背后风声有异,闪身躲避的同时他扣动了的扳机。

有人说真正的神枪手瞄准目标不是靠眼睛而是靠心、靠感觉,事情大体就是这么回事儿。黑衣人下意识的横刀隔挡,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子弹击中刀身,刀身一分为二,黑衣人闷哼一声,下一刻已不见了踪影,清冷的街道上只余半截断剑。

“忍术?!”

陈煦有些诧异,前世干过杀手,对东洋忍术多少有所涉猎,他之所以惊诧不是因为这mén功法有多么的诡异而是想不到在大燕竟有杀手jīng通忍术,看他身材。难道他真的是倭国人?陈煦当然不会傻傻的站在街上诧异,黑衣人隐遁的刹那,他也消失在茫茫夜sè力。

唯有那匹马孤零零的矗立在街心。

风吹云散,天上再度现出那清冷的yù盘,大地由暗转明,陈煦与黑衣杀手隐而再现。两人身影jiāo错,陈煦臂上血ā迸现。他的刀锋则割断了敌人的喉咙。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陈煦这笔买卖不亏。

黑衣人倒地,陈煦再一次消失在黑影中。他不知道这杀手是单独行动还是组团行动,小心点总不会错的。

事实证明,陈煦的谨慎很有必要。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斜对面的小巷的房顶上突然传出几声布谷鸟的叫声。深秋子规啼,陈煦不清楚是自己少见多怪还是对手太脑残,他不假思索的抬手就是一枪。

鸟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却是半声惨哼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

枪声击毙了敌人,也意味着暴lù了自己,陈煦当然清楚这个道理,枪声响起的刹那,他已闪身离开。几乎在同一时间,梭镖、铁蒺藜等大的小的暗器纷纷招呼过来。

陈煦躲在对手暗器难以到达的死角。撕下衣襟,他草草的裹住臂上流血的伤口。

听音辨声,陈煦了解了隐藏的杀手的大体方位,他如灵猫一般攀过墙壁向着暗器发sè的方位mō了过去……

陈煦遇袭,杨云睿亦没能幸免。

杨府的随从死伤殆尽。此际杨云睿独战六名黑衣杀手,周身挂彩,他那杆银枪依旧舞得针cā不入、水泼不进。

“着镖!”

随着一声低喝,杨云睿只觉左肩胛一痛,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刀一剑已经招呼了过来。生死关头。人总能爆发出极大的潜力,杨云睿银枪一挑,搅飞对手长剑又一鼓作气的刺穿了他的咽喉。

避开了剑,却躲不开刀,刀锋剖开盔甲在他背上留下一道四寸长的刀口,深可见骨。…,

鲜血汩汩而出,湿透了衣衫,杨云睿却顾不得包扎,飞脚迫退对手,他踉跄着抢到街边,后背抵住墙壁,没等松一口气,他竟感觉左半边身子渐渐麻痹。

暗器有毒!

杨云睿意识到这个可能,他不仅感到一丝绝望,深更半夜,重伤、中毒,没有援手,他岂不就是砧板上的鱼rò?难道一切就这般结束了?国难当头,他不能死;贤妻、爱子,他不想死,可他能怎么办?敌众我寡,即便没有中毒,他恐怕也不能幸免。

“以一人之力,斩杀我七名弟兄,军中第一高手果真名不虚传。”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的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杨云睿脸sè苍白,身上的麻痹渐渐扩散至全身,他几乎握不住手中枪柄。

“你问的太多了。”黑衣人依旧是那没有感情bō动的冷冷的声音,“我敬你是条汉子,你自行了断吧。”

毒镖的主人突然cā口道,“老大,他中了我的毒,恐怕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吧。”

杨云睿仿佛为了证实这家伙的话似的,右手吃不住劲儿,“咣当”一声,银枪掉到了地上。杨云睿没有试着捡起银枪,脑中现出妻子、儿子的影像,想想今早出mén月华殷殷的嘱咐他不要太劳累,想不到竟成了永别;杨云睿又想到陈煦、冯澈,他知道有他俩在一天,他们定能保月华母子平安,只是国家的重担恐怕要全压在他们身上了……

“杨将军,临死之前,本座不仿告诉你个小秘密,”黑衣人剑尖抵住杨云睿的咽喉道,“你不会孤单,因为你的兄弟恐怕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了。”

“你……”

杨云睿突然觉得喉咙一甜,嘴角溢出了血丝,他那绝望的双目仇恨的看着眼前的人恨不得食其rò寝其皮。

“有人出钱买你们兄弟死,认命吧。”

黑衣人手中长剑陡然递出,就在这刹那间,他突然感觉有什么撞上了剑身,长剑dàng开钉在了杨云睿身侧的墙壁上。

几个黑衣人同时扭头,但见三丈开外、空寂的街心站着一个曼妙的身影。

此人何时出现?他们同时一凛,他们知道她绝对是高手。

“阿弥陀佛。”

这道身影看似闲庭信步,动作却异常迅捷,“佛”字出口,她已经站到了杨云睿身边。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几位施主,请放下屠刀。”

来人是美貌的nv人,遗憾的是她做比丘尼打扮,双手合十,他希望眼前的黑衣人能暂息干戈、弃恶从善。殊不知要杀手放下屠刀基本相当于让球星挂靴,这意味着职业生涯的结束,几人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岂肯“自甘堕落”?他们叫嚣着扑过来。

这几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见nv尼轻挥衣袖,五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摔了出去。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黑衣杀手压下心中的惊骇,他故作镇定的问道。

“悬空寺慧心!”

悬空寺慧心师太,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四。几个黑衣人惊出一身冷汗,幸亏慧心师太吃斋信佛、慈悲为怀,要是换成别人,他们恐怕已经到了阎罗殿。有时间一定得给佛爷爷烧一柱高香。

几人爬起身来才发现身边又多了一个人,这人衣衫染血,他手中握着一柄奇怪的短刀。

“老三,你…你没死?太好了。”

陈煦?!

黑衣人认出了陈煦的身份,他们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这怎么可能?刺杀他的那几人绝对不比他们几个弱,何况还有那诡异的东洋人,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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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贫尼敢揍你

陈煦侥幸不死,在他们看来定是悬空寺慧心师太出手相助。想到这个可能,黑衣杀手们越发不敢冒然动手。陈煦却并不清楚慧心师太的身份,她既然救下杨云睿,虽不能确定是朋友,相信也不会是敌人。以二对五——慧心师太痛打落水狗的可能性不大——陈煦出其不备,干倒他们应该不成问题。

陈煦一手刀一手枪,他不疾不徐的走向黑衣人。黑衣人想想慧心师太的可怕,他们不自禁的让开了一条通道。

“风紧,扯呼!”

陈煦从五人中间穿过,就在黑衣人要撤的刹那,他手中锋利的伞兵刀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挥了出去,出刀又快又准又狠,距他最近的两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夜空中泛着血光的寒芒时已经晚了。喉间咕咕有声,他们似乎能感觉身子里的血涌出来的动静,脚越来越重、头也越来越轻,继而轰然倒地,再没了呼吸。

慧心师太亦想不到这年轻人出手如此狠辣,她忍不住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慧心师太说话的同时,站得最远的黑衣人抽身便退。

“砰”的一声,陈煦抬手就是一枪。子弹从黑衣人后脑贯入、前额透出,暗红色的血、苍白的脑浆随之飞溅,幸存的两名黑衣人硬生生止住了脚步,他们惊惧的看着陈煦,想逃不敢逃,求饶又很没面子。进退维谷,他们的表情相当的纠结。

陈煦首次出手,慧心师太始料未及;陈煦第二次出手,她却来不及阻拦。看看躺在地上的脑袋被打爆了的家伙,又看看陈煦手中的枪,江湖传言兵部尚书陈煦有一件既歹毒又阴险的令人防不胜防的暗器,应该就是他手中的东西吧。

慧心师太再度看了一眼那被打爆的头颅。想想暗器发射的速度,换做自己恐怕也不一定能躲开吧?

“老大,你伤势怎样?”

陈煦枪口对准那两个杀手。他头也不回的问杨云睿道。

杨云睿已全身麻痹,说话已有些不利索,他含糊的答道:“我中毒了。”

“解药!”陈煦盯着黑衣杀手道。

“如果我给你解药。你会不会放我走?”

毒镖的主人很想照葫芦画瓢给陈煦一记毒镖,但他不敢肯定他能否躲开陈煦的子弹,想想同伴那被打爆的脑壳,恐惧又恶心,他甚至有重新数一数晚饭吃了什么的冲动。

“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贫尼代施主答应你。”

陈煦与慧心师太同时开口道。陈煦有些诧异的瞟了她一眼,这尼姑凭什么替别人做决定?即便她是高手,这自我感觉也不能太好吧。陈煦并未与慧心师太争辩,话说千遍不如爆头一枪,他相信慧心师太阻止不了他。

悬空寺慧心师太德高望重,黑衣杀手可以信不过陈煦却不能不相信她。他从身上掏出几个小瓶,说清楚哪个内服哪个外敷,继而抽身欲退。

“慢着!”陈煦插言道,“你们还不能走。”

慧心师太不仅皱了皱眉头,接着又听陈煦道。“谁知道你这药粉是真的假的?我要先确定我兄弟能否解毒。”慧心师太随之点头,事情似乎是这么个理。

慧心师太虽然算“中立派”,黑衣杀手却不敢造次,陈煦分心二用,他一边替杨云睿止血一边问他们道:“你们是什么人?是谁指使你们行刺我们兄弟?”…,

黑衣人沉默,他们是杀手。任务失败顶多就是降级处分,如若供出组织,他们会生不如死。

杨云睿敷了药,陈煦站起身走到黑衣人跟前,“你不想说?”

陈煦面带微笑,出手却毫不留情,随手将伞兵刀插进其中一人的大腿。这人惨叫一声,他颤抖的伸出手,指了指陈煦又转向慧心师太,“慧心师太,你…你不守信用。”

慧心师太?青檀的师傅?她此时入京难道是要带走青檀?陈煦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却掀起阵阵波澜。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慧心师太愤慨的盯着陈煦,第一次是他出其不意,第二次是来不及阻止;这第三次完全是被他的表情欺骗,这年青人岂能如此不死不休?

“施主如此心狠手辣,你若不就此收手,休怪贫尼不客气了。”

陈煦很想问慧心师太她能不能躲开子弹,可他也清楚,他不能对对慧心师太开枪。青檀虽然很少提及师门的事儿,他却知道她对师傅的感情,如果真的枪杀慧心师太,青檀纵不会跟他拼命,她也一辈子不会原谅他。

“师太,我恐怕不能收手,”陈煦不给慧心师太插口的机会,他抢着道,“我这把刀有点特别,刀背上有倒钩,进去容易出来难,如果拔出来必然血肉纷飞,你要不要试试看?”

“你……”

慧心师太旁观,甚至感到晕眩;至于首当其冲的黑衣人几近崩溃;他原以为组织里的十殿阎罗心狠手辣,跟眼前这家伙比起来,他们简直是大善人、活菩萨。

“还有一点我忘记告诉你了,这把刀刀身有放血槽,一旦刺入人体,血流如注,除非我亲自动手,否则很难止血。”

陈煦连唬带吓,黑衣人彻底崩溃,“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们只负责接任务,至于雇主,我们没资格知道。”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还活着干什么?”

陈煦突然扣住他的喉咙,用力一拧,咔嚓一声,这人彻底报销。慧心师太瞬间瞪圆了眼睛,又惊又怒。惊,是因为陈煦杀人的手以及杀人的态度,年轻人岂能如此罔顾人命?怒。是因为陈煦又一次当着她的面出尔反尔。

慧心师太自以为可以无怒无嗔,然而此刻她知道她错了。慧心师太既知陈煦身份,她知道不能杀他,然而若不揍他一通,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陈煦眼睁睁的看着慧心师太抬脚踹向自己屁股,可他竟没能躲开。

“砰”的一声,臀部剧痛。陈煦勃然大怒。

“你敢踢我屁股?我记住这一脚了,除非你将徒弟许配给我,否则我就率大军平了你的悬空寺。”

陈煦此言不无试探的意思。只是慧心师太却不受他威胁。

“你若杀人,我就揍你。”慧心师太总算明白一个道理,对陈煦这种三分阴险、七分无赖的家伙君子之道完全行不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正途,“贫尼虽不会杀你,却敢揍你。”

杨云睿麻痹的身体渐渐恢复知觉,听到慧心师太的话,他真心佩服师太竟也可以耍无赖,难道这就是悬空寺兼容并包的结果?

陈煦也料不到青檀竟然有这样的师傅,真他娘的败给她了。

“师太,我想问一句刺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慧心师太语塞,这件事无论私了还是公了。黑衣杀手似乎都只有死路一条。…,

“师太既然开口,陈煦若不给面子似乎太不近人情,这样吧,我问他一个问题,看看他能不能回答上来。”

“我…我真不知何人要买你们的性命……”

陈煦尚未开口。黑衣杀手中唯一的幸存者已迫不及待的叫出声来。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换个问题,”顿了一顿,陈煦道,“一加一等于几?”

慧心师太点点头,看来这小子是被自己恐吓怕了。

“二…二吧。”黑衣杀手不太确定的回答道。

“你知道的太多了……砰!”

黑衣人一命呜呼。陈煦想的却是,又他妈的浪费了一颗子弹。

慧心师太信守诺言,她果真要揍陈煦,陈煦突然将枪口对准了她。

“师太,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贫尼相信你不会,”慧心师太镇定的回答道,“你既为兵部尚书,国难当头,相信你还不至于拎不清轻重。”

“我的确不敢,”陈煦不敢再拿青檀试探,他只道,“师太,陈煦恩怨分明,你既救了老大性命,我当然不会恩将仇报。”

“可贫尼敢揍你。”……

都说“老处?女变态”,陈煦以前一笑置之,现在才算大彻大悟,老处?女岂止变态?简直变态。

陈煦携杨云睿离开,只听慧心师太在背后问道,“陈尚书,敢问可知小徒青檀下落?”

“有过数面之缘,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作别慧心师太,陈煦先送杨云睿回家,凌月华看到浑身是血的二人大吃一惊,一面安顿夫君一面派人护送陈煦回家。

陈莺儿她们都还没睡,看到陈煦伤痕累累的样子,她们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娘,这都是皮外伤,不打紧的。”

陈莺儿哭得双目通红,陈煦笑着安慰她。

“你还笑,你知不知道娘又多担心,你若出点什么事儿,你让咱这一家子可怎么活?”

梦瑶亦有些自责,她道,“相公,梦瑶若是等你一起回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了。”顿了一顿,她又道,“婆婆,你惩罚梦瑶吧。”说完,她竟果真将陈莺儿以前督促儿子的戒尺递到陈莺儿手里。

陈煦:“……”

陈煦久经战阵,杀手突袭尚不至于让他惶惶不安,只是慧心师太现身京城,让他感到几分沉重。纸终究包不住火,如果让她知道青檀已为人母,天知道“老处?女”会是什么反应。安抚了母亲她们,陈煦来到青檀房里,这几日虽然忙,然而无论多晚,他都会看望妻子、儿子。

小陈瑾每天夜里都要加餐,青檀刚喂完奶,她正在整理衣衫,看到陈煦的样子,她大吃一惊,匆忙下床迎了过来……(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69章 小风波

青檀拉着陈煦坐到床边,她一面追问凶手是什么人一面替他检查伤口。陈煦注视着青檀的眸子,脑海中盘旋不去的却是慧心师太问他的话。有些事情一味隐瞒终究不是办法,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

陈煦没有跟青檀提及遇见慧心师太的事儿,他突然捧住她的脸蛋儿,低头凑到她唇上忘情的啜着她的香舌……

青檀娇喘微微,她抓住陈煦在她身上“上下求索”的手,低声道,“别胡闹,你身上有伤,”顿了一顿,又道,“我身子也还没有完全恢复……”

“我知道,我只是想抱着你,就是单纯的想抱着你。”

说话间,陈煦动手去解青檀睡衣,青檀看看旁边宝宝床上熟睡的儿子又看看陈煦那仿佛大孩子似的表情,她没有要阻止的念头。

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的为一个男人生下孩子,她的心扉已对这个男人完全敞开了,基本是不设防的。青檀任由陈煦宽衣解带,她羞涩又欢喜,何况这些日子,陈煦但凡回家不是很晚,他都亲自替她擦拭身体,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亲密接触。

月子里的女人畏寒,虽还不到天寒地冻的时节,青檀房里却被火盆烘得暖暖的,美人裸露着诱人的更添几许春意。陈煦有些痴迷的注射着青檀鼓胀的胸脯,他忍不住凑了过去——如果小陈瑾醒着,他一准大哭以抗议老爹跟他抢奶吃的恶行。

“有人……”

青檀突然挣脱陈煦的双手,她拉过被子盖在了身上。

“有什么人,奶娃子难道还知道这些?”

陈煦抬头笑道,话音落地,他突然听到梦瑶的声音。

“那梦瑶不算人吗?”梦瑶冲青檀硬挤出一张笑脸,陈煦却感受到浓浓的醋意,“青檀妹妹还在月子里,你怎能这样胡闹?青檀要是染了风寒,你看婆婆怎么收拾你。”顿了一顿,她又对青檀道。“青檀妹妹你也是,明知相公身上有伤,岂能纵容他胡来?”

青檀自做了母亲。她已渐渐融入这个家,虽然曾是人人景仰的仙子、虽然诞下了陈家长子,她却谨记自己的身份而从未有过什么恃宠而骄的念头。

梦瑶虽没有疾言厉色,青檀却听出她话里责怪的意思。想解释一句却没有讲出口,她不禁低下头来。陈煦听梦瑶说话的语气,他心中有些不喜,梦瑶似乎也知道刚才语气有些过火,她没敢看陈煦的表情。只是走进前扯着陈煦衣袖要拽他回房。

陈煦看看青檀又瞅瞅梦瑶,他突然将梦瑶按在腿上,扯开腰带、褪下她的裤子,在她丰腴的臀瓣上拍了两记……

青檀有些诧异的看着梦瑶臀上两个明显的巴掌印,平日处变不惊的仙子此刻竟有些不知所措,她失声道,“相公…子,你……”

梦瑶也是不能置信的抬头看着陈煦。这一刻她感觉相公真的变心了。

作为陈煦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妻子。她却没能向青檀、秋月那样早早的怀上夫君的骨肉。陈煦生死未卜,婆婆茫然无措,她忍着悲痛操持着这个家,好不容易将陈煦盼回家却恰好赶上月事;期盼的好事未至,她却先等到皇帝逼迫夫君停妻再娶的消息;只要夫君宠爱,名分什么的她可以不在乎。梦瑶强迫自己接受这被动的选择,她也坚信夫君说宠她一生一世的话绝不是信口说说。…,

然而。梦瑶此刻却意识到错了,她如期送走了“好朋友”。原以为可以长期霸占夫君直道如愿怀上宝宝为止。梦瑶只是没料到陈煦会这么忙,没有休息日不说,他还得天天加班到深夜。

即便如此,无论陈煦回来多晚,梦瑶都会等着他一块就寝,她也清楚夫君压力大,这些日子自然没有往日的痴缠,前天晚上好不容易重温鸳梦,男下女上位的方式进行到一半,夫君竟然睡着了……

夫君真的是太累了。

梦瑶坚信这是唯一的解释,可今天这事儿该怎么解释?陈煦在兵部忙到午夜,半路遇袭,折腾到家已过了子时。婆婆明明不许他折腾,他却借口看望儿子来到青檀房里做这种事儿。自己只不过说了他两句,他竟然打人,而且打得这般疼,他凭什么?

梦瑶越想越委屈,眼眶里涌出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好似断线的珠子般淌下来。

陈煦看着梦瑶无声的流泪,再看看她白嫩的臀部上的掌印,他意识到真的打重了。男人不可能有女人这般敏感、细腻的心思,他打她屁股的初衷只是希望她别再用这个语气说话,至于什么偏心、不再宠她,他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

被梦瑶哭得不落忍,陈煦心中的那点不快不翼而飞,他怜惜的捧着她的脸蛋儿,安慰道:“梦瑶,咱不哭了,这都是我不好。”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陈煦对梦瑶这招也不能说百试百灵,至少这次就没有预期的效果。梦瑶眼泪越擦越急,她也渐渐哭出声来。

“梦瑶,你在哭,可把咱们的瑾儿哭醒了,小心他笑话你。”

话说不满月的奶娃子懂个啥?然而陈煦话音落地,梦瑶、青檀同时看向依旧睡得没心没肺的小陈瑾,梦瑶的哭声也果真小了,她只是不停的抽着鼻子。

“好梦瑶,今天咱们就在这儿睡吧。”

陈煦起身阖上房门,他又替梦瑶解衣,梦瑶看看青檀,她竟羞得紧紧抓着衣襟不撒手。

“我家梦瑶还害羞了……”

陈煦笑着调侃,他又跟青檀说起与秋月圆房的时候梦瑶一次次搅局最后干出的乌龙糗事。在梦瑶抽抽噎噎的不依声中,陈煦将她剥成“小白羊”并抱到了青檀身边,一场小风波消弭于无形。

床上一龙二凤——现代社会有一个很形象的说法叫3?P——他们却没有颠凤倒鸾,他们只是相依相偎在一起。

天已很晚了,三人都没有睡意,梦瑶旧事重提,他问陈煦她是不是真的不能怀上宝宝;青檀宽慰她说姐姐勿须担心,郎中已经证实姐姐身体没问题,说不定明天就能怀上;锦被下,梦瑶轻轻抓住青檀的手以示回应,她其实也清楚这个道理,但她只是希望听别人讲出来。

这一夜,他们说了很多话,谈论怀孕、谈论今夜的刺杀、谈论暂居府上的董大兴夫妇,最后又说起这些日子大力推广的爱国话剧……(..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70章 偷吻

晨曦微露,青檀悄悄的睁开了眼睛。昨夜虽然睡得很晚,她却像往常一样按时醒来。

话说回来,青檀自记事儿起,他基本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如今做了母亲,因要照顾襁褓中的小陈瑾,她更加不会睡到太阳晒屁股。

青檀睡在最里边,梦瑶居中,陈煦睡在最外边。青檀看看身边熟睡的二人,她悄悄掀开被子,光着身子、抱着衣服,轻手轻脚的迈下床榻。青檀刚要穿衣,忽觉有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几乎是下意识的,她闪电般探出手将其抓住。

看着陈煦惊异的样子,青檀羞赧的笑笑,她道:“相公,妾吵到你了?时辰尚早,相公再休息一会儿吧。”青檀看看熟睡中的梦瑶,她压低声音道,只有在她与陈煦独处时,她才会叫他一声相公。

陈煦微微摇头,看着青檀如雪的肌肤、丰腴的胸、挺翘的臀,他双手并用箍着她的小腹将她拉回床上,“你也说了时辰尚早,陪我再躺一会儿。”说着,他将被子盖在了青檀身上,抚摸着她的肌肤,他不禁又道,“你也是的,屋子里已不似睡前那般暖和,你还要下床穿衣,冻坏了咋办?”

青檀挣扎了两下,听到陈煦关心的话,她懦懦的说道,“妾看你跟青檀姐姐睡得正熟,怕吵醒你们。”

“都是一家人,什么吵醒不吵醒的?你要再这样见外,我也打你屁股了。”

青檀没有说话。她只是往陈煦怀里挤了挤。

两人耳鬓厮磨,何况又是清晨血气方刚之际,陈煦感觉身上某处有些按捺不住了,青檀只是含羞白了他一眼。两人倒没有挑明这个话题,一个考虑对方身体尚未恢复,另一个体谅对方辛苦,他们谁也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

陈煦实在太累。他醒而又睡;青檀却睡不着,屋子里渐渐亮堂起来,她则怔怔的看着她的男人那近在迟尺的脸庞。

说句心里话。接触越多,青檀越觉得看不透陈煦。

初次见面,误将他当成女孩儿。其后他又以女孩儿的身份看光了她的身体,青檀在知晓事情真相的刹那,她几欲崩溃;焦躁的情绪无以发泄,她真想将陈煦大卸八块,她也的确有将这种想法付诸于行动的打算,只是可惜反被他“算计”,不仅破了身,而且还怀了孕。

关于这事儿,青檀后来问过陈煦,他当时主动请她吃饭是不是早有预谋。有关这种话题。陈煦谨记后世一句名言——夫妻二人居家过日子,虚着点和气,他果断的否认说请吃饭是希望化干戈为玉帛,只是没料到仙子酒量这般“奇葩”。

陈煦笑言仙子沾酒即醉,敌人若一瓢酒泼过来。“醉翻”仙子也就分分钟的事儿,青檀你能囫囵着活到现在只能说是一种奇迹。青檀则“反戈一击”说,她当时没有一剑将他了账,他这更是一种气运。

青檀虽是玩笑,事实上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

喜欢他吗?恐怕不是;看得装得可怜兮兮的样子而于心不忍?这个可能性也不大,那时她基本认定陈煦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难道是因为秉持佛家戒律而不忍杀生?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与卑鄙小人有没有必然的联系?青檀感觉她似乎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自与陈煦一夕缠绵。青檀虽悄悄离开,她却始终关注着有关陈煦的传闻:冒天下之大不韪,斩杀瓦剌使臣,他的所为已经不仅仅是不择手段,简直称得上残酷狠辣,然而这仅仅是因为个人私愤?而今大燕有为数不少的道学先生将此事称作土木堡之战的序曲,青檀不敢苟同。…,

青檀信佛,佛家提倡众生平等,天朝子民、瓦剌蛮夷,没有本质的区别,但是现在,她才意识到这种想法大错特错。

大燕百姓以农耕为主要生活方式,而瓦剌蛮夷却是游牧狩猎的民族,抢夺大燕边镇的粮食、壮丁、女人以及虐杀老弱之辈,这其实就是他们的狩猎,这跟猛虎捕食一样没有所谓的善恶之分。

陈煦曾告诉她一句话,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是这个世界存在的唯一法则。

即便陈煦当初不虐杀瓦剌使团,他们满载而归也绝不会念大燕朝廷的半分好处,这场战争无可避免,陈煦只不过将矛盾明朗化而加速了战争的进度。

这其实也没有错,陈煦只是料不到先皇突然驾崩,他也料不到正统皇帝会重用王振,更更料不到愚蠢的王公公竟能愚蠢到这种奇葩的境界,这一连串的“料不到”才造成了土木堡的惨剧。

朝廷二十余万大军全军覆没,敌人随时会兵临城下,陈煦临危受命,备战期间,他采取的一些列措施,青檀可一一看在眼里。

在青檀的认识里,战争是残酷的,不仅是对敌人,更是对自己。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手段激烈的强征民夫入伍……纵观历朝历代,哪次战争看不到这样的事情?

然而此次却不一样,国家所面临的严峻形势前所未有,要兵没兵、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武器、马匹,几乎什么都没有,甚至太后、国舅乃至朝廷一大批勋贵都不抱希望而做出了逃难的准备,陈煦却不动声色的、不扰民、不惊民的完成了一些列战斗部署。

没有粮,陈煦以物质刺激百姓,让他们积极运粮;没有银钱,陈煦“坑蒙拐骗”,他甚至想到了发行“国债”来渡难关;士气低沉,民众惶恐,陈煦想到用歌声唤起他们的斗志……

青檀还想到了陈煦的爱国话剧,虽然有种叫好不叫座的尴尬——每次演出必能让全场观众流泪,但真正肯慷慨解囊的大多是那淳朴而又不富裕的百姓以及一些商户,至于那些权贵顶多是作秀般施舍一些——但青檀相信,陈煦一定有办法解决。

凡此种种,青檀不知道后世有没有人会比陈煦做的更好,但她能肯定绝对前无来者。同时,青檀也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为了私利的不择手段只能是卑鄙小人,而为了民族大义的不择手段,这是真豪杰、伟丈夫。

她的男人恰恰是这种真正替百姓着想的大丈夫,青檀同也明白,这个男人从此牢牢的占据了她的整颗心以至于她甘愿为他付出一切……

青檀伏在陈煦身边胡思乱想,她突然抬头将唇凑到他唇边偷偷吻他。青檀嘴唇刚触及陈煦的唇,耳边突然传来小陈瑾响亮的哭声,没等陈煦睁开眼睛,梦瑶已经坐将起来,她急急的道:“瑾儿醒了,我得看看她是不是尿床了。”

在陈煦与青檀目瞪口呆中,梦瑶光溜溜的下床,她踮着脚、趿着鞋子跑向小陈瑾的摇床……(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71章 倔强清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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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儿,你睡得晚却起得早,长期这样身子可受不了。”

陈莺儿看着陈煦憔悴的样子,她心疼的说道。此时已用过早餐,陈煦坐在椅上皱着眉头做思考状,俗话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於人,如果将大燕比作一艘大船,他就是这艘大船的掌舵人、决策者,任何一个小的偏差或者疏漏,都有可能造成舟覆人亡的局面。

陈煦不得不绞尽脑汁、慎而再慎。

秋月整理着陈煦的衣衫,梦瑶、青檀分别擦拭着他的短刀与双枪。

陈煦执掌天下大权,一声令下可让成千上百颗人头落地,当然也有成百上千的人想让他人头落地。昨夜针对陈煦的刺杀功败垂成,这却在陈莺儿、梦瑶她们心中敲响了警钟,在她们心中,儿子(夫君)的性命远比国家的生死存亡重要。

经历此事之后,她们除了要求陈煦加强护卫,但凡走出家门,手枪与短刀必然随身携带。陈煦对此没有异议,他虽然不怕死,可为了家人,他不能死,伞兵刀与那两把手枪基本是他用以翻盘的最后底牌,虽然子弹属于不可再生资源,但至少在子弹告罄前是这么回事儿。

梦瑶她们细心的擦拭着陈煦的防身武器,青檀握着沉甸甸的手枪,她着实有些好奇枪膛里花生米大小的子弹如何被推出枪膛。火統的原理她大体了解,然而相比这黑色的手枪,威力小、射速慢。最要命的是每发射一次,势必要重新装填一次弹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死关头,它甚至不如冷兵器好使。

陈煦与青檀越来越有默契,只看她的表情,他就已猜到她心中所想。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也就是这个水平。

“我给你们变一个戏法吧。”

陈煦将脑海中的那些烦心事儿暂时搁置一旁,他抓过青檀手中的手枪。有些时候的卖弄不是因为虚荣。陈煦手段越多、本事越高,母亲她们也就越能安心。

陈煦要拆卸枪支,他首先要确保枪膛里、弹仓里没有子弹。若果真发生擦枪走火的事儿,身边的亲人,无论伤到了谁,他恐怕都追悔莫及。空仓挂机,确认无误之后,陈煦首先按住了手枪的金属顶头,继而顺时针旋转枪筒……

陈煦手速很快,套筒、弹簧、击锤等一个又一个精巧的金属部件在他手中分离开来,以青檀的眼力,她甚至有些看不清陈煦的动作。更不用说陈莺儿、梦瑶她们了。

“相公,你怎么将手枪给拆了?这可是你防身用的。”

梦瑶目瞪口呆之余,她傻傻的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煦儿,你还记不记得怎么装上去?要是万一装不好怎么办?”陈莺儿很配合的接着梦瑶的话问道。

听到母亲她们这话。陈煦有些哭笑不得,枪械分解与组装,这么牛掰的手段,她们不夸赞两句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质疑他的本事儿?

当然,这也怪不得母亲她们。陈煦不仅想到了那被赛华佗拆卸之后被他组装失败的机械式手表。他虽然了解手表的原理,真心不知道如何将那一堆齿轮、螺丝钉组装到一起。陈煦当时只是跟着感觉走,虽然成功的组装但却多出一小片齿轮和几颗螺丝钉,最戏剧性的是这手表竟然可以使用,唯一的遗憾就是每一小时要慢上一刻钟。…,

有手表前车之鉴,陈莺儿她们对陈煦的“手艺”存在疑问也就理所当然了。

然而,手表与手枪一样吗?毫不夸张的说一句,陈煦蒙着眼睛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其复原。

陈煦决定用实际行动告诉母亲她们,他在“奇技淫巧”方面也有着过人的天赋。当然,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先做一次枪械保养。

“公子,这些金属部件都是人工铸造的吧?”

青檀打量着面前的撞针、弹簧等小部件,质地优良,做工精细,她真的很难想象大燕有哪些匠人能够做得出来。退一步想,既然有人能制造出这两把手枪,他必然能造成第三把,如果大燕军人能做到人手一把,试问当今天下,有谁敢与大燕开战?

青檀在陈府住了一些时日,尤其目睹了陈煦关于备战的一些列手段,她越发意识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佛家的众生平等也应该有地理的界限,积贫积弱的国家总免不了被人欺侮,只有真正的强国带给四方蛮夷足够的威慑,才能换来长久的和平局面。

只是大燕果真发展到这一步,这真的是好事儿吗?一旦发生内战,如此威力的武器所能造成的损失也必定是空前的。如果青檀知道有朝一日,人类果真能造出足以毁灭自身的武器,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的确是人工铸造,不过现在也真的造不出来。”

说话间,陈煦让秋月舀来黑布蒙住眼睛,在母亲她们注视下开始了枪械的组装。

现代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东西拆比装容易,这就好比高楼大厦,盖楼的过程岂止麻烦?跑关系、找测绘、绘图、打地基,建楼体,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疏漏;至于拆楼,想当年拉登大叔的人劫持了飞机飞到美国,“轰隆”一声五角大楼就拆完了。

青檀虽然不知道“911”,她却能明白这个道理,然而眼睁睁的看着陈煦摸零件、组装、再摸、再装,干净利落,有条不紊,她真的被震撼到了。

“相公,你是怎么做到的?”

待陈煦完成,梦瑶接在手里,她不无钦佩的问道。

“无它,熟能生巧而已。”陈煦很牛气哄哄的说道。

“可人家也没见你拆过几次啊。”

陈煦有点语塞,他转移话题道。“你屁股又痒了?”

梦瑶听到这话,她不禁想起昨夜的事儿以及他们之间的约定,她跟陈莺儿告状道:“婆婆,相公又欺负人……”

这时,小依抓着军刀走进房里,她告诉陈煦说冯公子、清姑娘来了。

“老三,昨夜有人暗杀你跟老大?你没事儿吧。”冯澈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冯清亦步履匆匆的跟在兄长身后,她虽没有说话,但脸上交织的焦虑与担心的表情出卖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清儿。你这是扮哪出啊?”

梦瑶女扮男装也就罢了,陈煦想不到冯清竟也一身男装。这冯清应该是第一次穿男装,在陈莺儿她们目光注视下。她颇有些局促不安。

“我…我想……”冯清脸蛋微红,她抬头看了梦瑶一眼,想说什么却没有讲出口。

“老三,清妹是想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陈煦愣了愣,第一反应就是胡闹,想杀他的人很多,手段也必定千奇百怪,冯清功夫虽不弱,毕竟涉世未深,尤其江湖经验。少得可怜,危机关头,他真不知道能不能护她周全?…,

陈煦却想不到冯澈的话竟得到母亲她们的一致赞同,即便梦瑶也不例外。

“娘……”

陈煦很想告诉母亲冯清跟在她身边很危险,只是这话不能说出口。母亲已经很担忧了,岂能再给她增加负担?

“煦儿,你这些日子辛苦,身边若没有贴心的人,娘实在心疼,清儿心细。跟在你身边娘最放心,”陈莺儿说着看了冯清一眼,“还有,以后你们去哪儿都多带些护卫,莫要再让娘担心。”

“梦瑶,你应该很反对啊。”

梦瑶嘟着嘴,她不满的道,“人家就那么不晓事儿吗?”

“谢谢夫人、谢谢梦瑶姐姐。”……

陈煦三人前脚离开,思柔公主后脚就到了。听说陈煦遇袭,她一颗心简直提溜到嗓子眼了。来到陈府,听说陈煦已经出门,她约略放心却也难掩心中怨怼,当然,这怨怼不是针对陈煦而是针对正统皇帝。

思柔公主知道陈煦这正忙碌,可他昨夜都受伤了,难道还不能休息一日?有皇兄这般使唤人的吗?

思柔公主拜见了陈莺儿,至于梦瑶,她有些不知如何面对,毕竟后来居上,她心里难免有点不安。原本想叫声姐姐,却不想梦瑶先她见礼,只是言语间有些生硬……思柔公主知道梦瑶心里的疙瘩依旧没有解开,她想着这些事情走向母亲的居所,几日不见,她感觉心里有好多话想跟娘亲说说。

陈煦三人离开家门,在几名“狼牙”队员簇拥下向皇宫行去。

相比马车,陈煦更喜欢骑马。马车有一层阻隔,虽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止敌人的首攻,这同时也阻挡了他的视线,看不到的威胁才是最致命的,陈煦不喜欢这种感觉。

陈煦与冯清共乘一骑也是出于安全考虑,若两人相距较远,遇到突发情况,他来不及做出应变以保全两人。陈煦先跨上马背,他又将冯清拉到他身前坐好,很平常的动作,陈煦却发现了很关键的问题。

冯清很紧张,尤其当陈煦搂住她的腰,她基本绷紧了全身的肌肉。陈煦不用看也能猜到她脸蛋儿通红,师妹江湖经验本就缺乏,心如撞鹿的样子更让警惕性打折扣,保镖若是这种素质,这绝对是杀手最大的福音。

“老二,你劝劝清儿,我不想她以身涉险。”

冯澈尚未回答,冯清已固执的说道:“公子,清儿不怕危险。”

“可我怕,我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心痛的。”

冯清不语,陈煦道,“我待会送你回家。”

“我不!”

“啪!”

陈煦巴掌落在冯清屁股上也没能改变她的注意,她倔强的样子一如冯夫人对她的评价——清儿认准的事情,定要一条道走到黑,谁劝也没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72章 想找不痛快

“清儿,我跟你哥要去金殿面君,你总不能也跟着吧?有梦瑶前车之鉴,咱们得吸取教训。[]◎聪明的孩子记住

超快手打更新

.◎”

冯清沉默有倾,她依旧不改初衷。

“那些文武大臣也有随从、护卫的,他们待在哪儿,清儿就待在哪儿。”

“你一个大姑娘跟一帮大老爷们凑在一起,他们可是什么荤段子都讲得出来。”

“清儿现在也是男人,再说了,听到那些话清儿就捂住耳朵。”

陈煦轻轻扯着冯清圆润晶莹的耳垂儿,现代社会男人穿耳洞、戴耳钉可算时尚,然而在大燕却没见过如此“另类”的男子。

梦瑶女扮男装的时候,她还知道用水粉将耳洞堵起来,冯清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冯清依旧沉默,陈煦无奈的看了冯澈一眼,他以前真不知道冯清竟会这么倔。冯澈则冲他撇了撇嘴,清妹自小就这xìng子,只是以前你没有切身感受罢了。

“真想打你屁股,”陈煦继续箍着冯清的腰,“你跟着我可以,不过得听我的话,有什么事儿切记躲在我身后。(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YZuU.)”

冯清心说你刚才已经打过人家屁股了。对于陈煦的话,她心中欢喜却未必认同,她是要保护他的,若遇到事儿躲在他的身后,那岂不多余?不过她却也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的靠在陈煦身边。虽然没有你情我浓的调调,冯清却觉得无限满足,似乎就算下一刻为他而死。她也了无遗憾了。

接下来,冯澈又跟陈煦说起大燕宗室那些王爷们对陈煦任职兵部尚书的反应。

也许是有人故意撺掇,他们一致认为陈煦不能胜任要职而计划弹劾他,甚至联名上书业已完成。但是他们谁也没想到陈煦竟不动声sè的平定了平阳侯鲁勇的“叛乱”,只手扭转乾坤,陈煦翻云覆雨的手段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们脸上,试问大燕除陈煦外还有谁有这个手段?

“能不能想办法让他们继续弹劾我?”

对陈煦而言。在跟平阳侯过招的时候既已料到这样的局面。站在他如今的高度,威能服众才能如臂使指。当然,朝廷的那些勋贵不在此列。如果他们能适当的给他添点无伤大雅的小堵,这更能激发皇帝对他的回护。

冯澈兄妹同时望向陈煦,冯清扭头。“砰”的一声,后脑勺撞在他下巴上,两人一个捂着嘴一个摸了摸头,后者则有着羞赧、带点心疼的看着前者。【】【】

“老三,我真不知道你还有这找不痛快的瘾呢。”

陈煦咧着嘴笑笑,他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这不痛快有时候也能让人痛快。”顿了一顿,他又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国债推广不太顺利。真叫人忧心啊。”

冯家兄妹有些不理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以老三的xìng子应该不至于无的放矢;冯清不禁又想起父母对于陈煦的评价——年纪不大,心思缜密,说到玩心机手段,即便江湖、朝堂的那些老油条也得甘拜下风。

冯夫人当时还戏言说煦儿要想使坏。他把你们兄妹俩卖了,你们八成还得替她数钱。冯澈当时很不服气的说陈煦功夫不及他,他并说这是老三亲口承认的——陈煦的确这么说过,不过冯澈仅仅复述了他的前半句话,他的后半句却是生死相搏他一定不会输。…,

“澈儿,你难道真的以为个人武功能决定一切?”

如果搁在从前。冯澈八成会有不同意见,此刻却认同父亲的话,武功有些时候真不如头脑好使。冯澈接着又老神在在的看着冯清道,“清妹,等老三送来聘金,你千万别帮着娘数银子,否则可就真应了娘刚才的话……”

冯澈当着母亲、妹妹以及妻子的面说出这番话,所谓“祸从口出”,他应该能想到“中二”的后果。

此时在陈煦面前,冯清竟只是觉得羞,每当想到要把自己“卖”给身边的男人,她就有种莫名的期待,如果这一天能早点到来,她半卖半送也乐意。

当然,以冯清的xìng子,这种话打死也不会讲出口的。

“老三,我觉得他们弹劾不弹劾你都是次要的,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那些读书人吧,此一时,彼一时,我觉得现在还不能跟那些人彻底对立。”

冯澈当然记得陈煦与他说过的话,他只是料不到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竟能引起如此强烈的反弹,而如今所有的茶楼酒肆、勾栏红楼,但凡有书生聚集的地方就会有人对陈煦口诛笔伐,有人说他骄横跋扈、目空一切,亦有人说他有辱斯文,更有人捕风捉影的称他权yù熏心、图谋不轨,那些话都老难听了。

冯澈感觉这完全偏离了他们当初的设想,读书人也不可小觑啊。

“那些人只知道清谈,他们有什么资格指责师兄的不是?他们有谁知道师兄的辛苦,若没有师兄,京城能有如今的安定局面。”

冯清愤愤的替陈煦抱不平,陈煦笑着捏了捏冯清鼻尖道,“清儿,人心难测,为了这种事儿生气只是徒增烦恼,不值得。”

冯清羞得不敢看人,冯澈有些无奈的道,“老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打情骂俏,你难道没听明白我的话儿?”

“老二,淡定,你难道没听过‘过犹不及’的说法?现在火候还不够啊。”

“你还想怎样?”冯澈表情相当不解的看着陈煦。

“听说读书人自诩风流才子,他们一向喜欢在勾栏里谈论国家大事,晚上想不想也凑凑热闹?”

“当真?太想了。”

冯澈说完,他只见冯清恨恨的瞪着他,他清清楚楚的看着妹子的手伸向了陈煦的腰间……

冯澈不仅有些惋惜的想,老三的计划恐怕要泡汤了。

三人一路无话,临近皇宫,冯清突然对陈煦道,“我知道你去勾栏是为了国家大事,我不会跟梦瑶姐姐她们讲的,不过我想陪着你一起去。”

“清妹,也别跟你嫂子她们讲。”

陈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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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张 姑娘,请自重

杨云睿因伤没能参加朝会,陈煦临上金銮殿,他将今早换下来的绷带绑在了衣服外面。)冯澈瞪大眼睛看着他,作为生死与共的兄弟,他真心跟不上他的思维。

陈煦负伤上殿,满朝文武公卿大眼瞪小眼,秦铮感觉心脏为之一紧,此时正统皇帝尚未临朝,他不由走到陈煦身边小声问他伤势如何。

“有劳岳父挂怀,些许小伤不碍事的。”

陈煦与梦瑶的婚事虽没了“法律”效力,但在他看来,一日为岳父,终身为岳父,哪能喊秦大人?说这番话的同时,陈煦目光一一掠过其他大人最终定格在建宁候身上。

“侯爷红光满面,有什么喜事儿何不说出来大家同乐?”

建宁候的确有高兴的理由,前阵子联络宗室的王爷们希望能弹劾陈煦,这事得到了他们一致赞同甚至给皇帝的奏章都已写好,结果发生了平阳侯的事儿。

“搞兵变”的确是不错的办法,只是想不到平阳侯那蠢货竟然没能街哪怕一天,这简直丢人现眼。

陈煦以雷霆手段解决平阳侯带来的危机顺带着树立了威信。他们弹劾陈煦最大的依仗就是陈煦年少德薄、威不能服众,此时此刻若将写好的奏折呈给皇帝过目,这无疑是最大的笑话。

就在建宁候愁眉不展的时候,他听说了陈煦、杨云睿遇刺的消息,他二人大难不死,建宁候固然惋惜。却也免不了幸灾乐祸。幸灾乐祸之余,他又忍不住想的确是一招妙棋,可以让这种暗杀来得更猛烈些吧。

“陈煦,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暗讽本侯派人暗杀于你?”

听陈煦话中带刺,建宁候不仅勃然大怒,心里最想说的一句话脱口而出。

“侯爷,你又是什么意思?”陈煦又转向其他朝臣。“诸位大人,你们给评评理,是陈煦诬陷侯爷还是侯爷不打自招?”

冯澈力挺陈煦。他针锋相对的看着建宁候,道:“建宁候,在下亦听得清清楚楚。陈大人可有跟你提及昨夜的事儿?在下觉得是侯爷做贼心虚吧?”

满朝文武,有人支持陈煦亦有人力挺建宁候,吵嚷声中传来了太监的唱诺声。

“皇上驾到”

满朝文武各就各位,山呼万岁,正统皇帝面沉似水,他冷冷的道了一声“众卿平身”。

“杨卿何在?”

陈煦出列,他告诉正统皇殿云睿因伤卧床的事儿。正统皇帝身在深宫,心系天下,他岂能不知道昨夜针对陈煦、杨云睿的刺杀?这邪只不过是他发难的借口罢了。

果然

正统皇帝勃然大怒,朝臣噤若寒蝉。正统皇帝发泄完怒气。他又严令锦衣卫、缉事厂彻查,务必要弄个水落石出。

冯澈以及锦衣卫指挥使刘勉轰然领命。正统皇帝喘几口粗气,他又问起陈煦关于备战的事儿。陈煦将近日发生的事情悉数写进奏折上呈正统皇帝过目,皇帝脸色稍有缓和,群臣刚松了口气。陈煦又将他们的心提溜了起来。

国债推广并不顺利,陈煦率先指明百姓争相购买、拳拳爱国之心天地可鉴;继而他又委婉的传达出这样的一个意思:购买国债,即是爱国,反之就是不爱国,众目睽睽之下,他又声明陈府已准备十万纹银购买国债。

说完这番话。陈煦又转身面向其他朝臣尤其是那些王公贵戚,他拱手道:“诸位大人,国债只是朝廷向私人借贷,以朝廷的信誉当然不会贪墨你们的银两。当然,购买国债,纯属自愿而已,没有人会强迫你们。”

陈煦在这种诚说出这番话,宗室、王公、贵戚,他们谁敢不自愿?不自愿就是不爱国啊。…,

正统皇帝心里对陈煦竖起了大拇指,真不知道这小子竟这般会说话,也真难为他了。

退朝之后,陈煦直接去了兵部,处理公务的时候,冯清帮他写写记记,见他疲惫,她也会放下手头的事情替他揉揉肩、捶捶腿什么的。

大人相貌堂堂、年少有为,想不到竟然好这个道道,真可惜了的。兵部的同僚感慨,毕竟有梦瑶的“先例”,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午餐时间,梦瑶亲自送来午餐,服侍陈煦用餐,检查他的伤势,她又拉着冯清问她有没有特别的事情。

冯清果真没有提及陈煦、冯澈相约逛青楼的事儿,陈煦不由松了口气。

夜幕降临,陈煦与冯澈在兵部衙门碰头,他林别派人回府送信就说公务繁忙,晚间要加班,回家恐怕要迟一些。

冯清第一次意识到男人说起谎话竟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真不知道他们以前的加班是不是真的加班,她不仅有些后悔没有告诉梦瑶这事儿。

“清儿,想什么呢?”

陈煦的话打断了冯清的暇思,摸了摸她冰凉的小手,他解下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冯清被感到的稀里哗啦,哪还记得刚才那小小的不愉快?

冯澈瞅瞅妹妹的表情,他对陈煦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早将这一手用在雨涵身上,何至于发生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

读书人追求风雅,犄角旮旯里随便找个“洗浴中心”,搓完澡上二楼再随便找个姑娘,没有、没有前戏,脱光衣服大马金刀的骑上去……这只能叫下流,读书人是很不屑的,他们聚集的诚少不了丝竹、管弦之音,即便解决生理的时候,他们耳边也得流淌着高山流水的音乐。

在厩这片土地上,这样的诚不少,最有名的以前当属醉春院,现在则是潇湘阁,据说厩双绝双艳中的寇白门、齐雅秀就转会到这里,不过随着“爱国话剧”的火爆,她们已经不再接客而专职演话剧了。

陈煦不认生,冯澈更是轻车熟路,他甚至娴熟的将银票塞进了老鸨子的胸脯,冯清看得眉头直皱,她打定主意等回家就跟娘亲告哥哥一状。

冯清进门的时候局促,等在大堂里坐好,她更加局促,环顾四周,那些原本文质彬彬的读书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怀里坐着花枝招展的女人,他们一脸淫笑的吟诗作对。

原来读书人也是这样一副模样,真不明白他们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

突然间,冯清感觉一个柔软的身躯贴了过来,她嫌恶的躲开,抬头正瞅见冯澈双手攀着女郎的胸脯,她臊了个大红脸,扭头却见另外一个女人端着酒杯贴在陈煦身上。

“奴家敬公子一杯。”

女人外貌妖娆,声音甜的发腻,冯清哪还忍得住?她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将她与陈煦分开并冷冷的道:“姑娘,请自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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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有人生没人养

>冯清在青楼跟妓女谈自重,周围无论男女,无不哄堂大笑。

“这位公子真是风趣,青楼本就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场合,难不成在这里也要装道学先生?”

腻在陈煦怀里的妖娆女子忍不住多看了冯清一眼,原本以为是腼腆的初哥,看到她耳垂上的耳洞,才弄清楚原来是个雌儿。女扮男装入青楼又反对别的女郎接近某个男人,他俩的关系岂不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

常言道只有女人才是女人最大的敌人,妖娆女郎有心挑衅,说什么男人在家里享受不到的温柔只有青楼里享受、还说什么想要留住男人的心,就得留住男人的身等等难听的话。

冯清脸蛋儿通红,她握住妓女手腕的手不禁发力,女子吃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陈煦心中好笑,得罪青楼女子没什么,真惹冯清不高兴就有些得不偿失了,他打发了身边的妖娆女郎,拉起冯清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在大燕,蓄养娈童乃风流时尚的事儿,陈煦与冯清亲昵的坐在一起,旁人顶多调笑两句也就由他们去了。

冯清兴致明显不高,她想不到青楼的男人、女人竟这般不知羞耻,即便她的哥哥也急色的将手塞进女人的衣服里,他还忘情的亲吻这女人的嘴,不是说这些事情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吗?风流才子的风流就该这样理解?

陈煦低头赔笑,冯清低声嘟囔道,“你们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

“今天不是有任务在身嘛。”顿了一顿,陈煦又道,“男人很多时候都是逢场作戏而已。你也别往心里去。”

冯清嘟着嘴不说话,陈煦抬头看看冯澈。他笑道,“清儿,要不你回家跟师傅告你哥哥一状,如果还不解气,就再告诉你的几位嫂子……”

冯澈耳朵很尖,听到陈煦的话,他吓出一声冷汗,“老三,你这不是坑我吗?没你这么玩的。”

陈煦大笑,冯清看着哥哥“狼狈”的样子。她终于破涕为笑。陈煦捏了捏冯清鼻尖。他告诉她说这就叫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冯澈气咻咻的说老三,小心我也把今天的事儿告诉夫人跟梦瑶小姐,到时候够你喝一壶的。

陈煦笑着问冯清,“清儿,咱们今天晚上都做什么了?”

“在…在处理衙门里的公文。”冯清很不擅长说谎以至于涨红了脸蛋儿。

冯澈:“……”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书生们凑在一起,难免针砭时弊,谈论的都是敏感的话题。

此时聚在青楼的读书人大多功名在身,强征民夫也好、自愿为国出力也罢,无论如何也摊派不到他们头上。

陈煦就任兵部尚书以来的一系列惠民、利民的措施,跟他们没有切身的利益,在他们眼中,瓦剌在土木堡大败燕军后即撤回塞外,而陈煦却积极备战。妄图挑起战争,他简直就是好战之徒、陷百姓于水火的罪人。更有人指责陈煦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扯出一个弥天大谎,将天下子民耍的团团转。可怜大燕淳朴的百姓被他卖了还要帮着他数银子。

所谓墙倒众人推,一个人说陈煦的坏话带动十个人、百个人一同说他的坏话,罪名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子虚乌有。他们讲得最多的就是陈煦重创方小公子、辱骂方大圣的事儿。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不仅仅侮辱了方大圣,更是对全天下读书人的挑衅。…,

书生空谈,这些日子,青楼里基本每天都会听到这些段子,以至于妓女、伴当们都习以为常了,陈煦是好是坏她们并不上心,当成乐子听听也是一种消遣。

陈煦阅历远比同龄人丰富,听听读书人用没有脏字的语言数落他的“恶行”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当然,这有一个前提,挨骂的对象仅限于他自己,但凡有人牵扯到他的家人、朋友,他绝对不会心平气和的坐在这儿。

陈煦可以忍,冯澈、冯清乃至于“狼牙”的弟兄们忍不了。尤其冯清,她感觉这比骂她更让她难受。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陈公子?你们知道陈公子为天下百姓做了多少事儿?你们只知道‘子曰诗云’,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他?”

冯清既然开口,自然会有人反驳,其中一人道,“那是他自找的,我们只知道奸佞陈煦妄图发起战争,陷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他才是最大的罪人。”

“本姑…公子以前常听人说书生迂腐、鼠目寸光,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看来你们岂止迂腐,简直愚蠢,你们真的以为瓦剌会乖乖的退兵?若瓦剌突然发起战争,没有万全的准备,何以应对瓦剌人的铁骑?”

陈煦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清儿羞羞答答的一辈子不会跟人争辩,想不到她竟也能如此伶牙俐齿。陈煦扭头看看冯澈,冯澈同样目瞪口呆,他心中反复回荡着一个声音,这还是清妹吗?

一个人跟一群人辩论,不管这人多么占理,她也会被迅速淹没在一群人的声讨中。冯清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颤,“哐啷”一声,她忍不住抽出了随身佩剑。

“以多欺少,你们有些过分了啊。”

陈煦站起身拉住冯清的手,他示意她不要生气。

“你又是什么人?难道也是奸佞陈煦的走狗?”在这个世道上,总有一些傻X哭着喊着要做那出头的椽子,其中一个面容猥亵的读书人瞪着陈煦,他甚至还对冯清道,“阁下辩不通道理,难道就想动粗?有种你砍我?我告诉你,读书人可以死,但绝不能贪生怕死,你即便杀了一个我,还会有千百个我站起来。”

“我招你惹你了?跟你有这么大仇吗?”

“敢问阁下……”

“陈煦!”

陈煦话音落地,潇湘阁整个大堂里瞬间变得寂静以至于能听到很多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陈煦?你就是陈煦?”那猥亵的读书人边说边给自己鼓劲,“在下知道你位高权重,就算你下令抓我,我还是要说,你侮辱方大圣、侮辱读书人就是不行?”

“我有侮辱方洪吗?我说方洪是悬空寺走狗,这都是抬举他,他其实就是一坨屎……”

陈煦此言一出,群情激奋。

“你…你…你,在下与你这有人生没人养的败类势不两立。”

有人生没人养?陈煦脸色突然变了,他一字一顿的盯着眼前的读书人道,“你有种把刚才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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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周家来人

“我说你有人生,没人养,”书生有书生的偏执,他指着陈煦的鼻子骂道,“怎么?你想打我?你打呀,你打呀。”

陈煦虽然年轻不大,身份摆在那儿,在场的除了冯家兄妹,估计谁也没有想到他真敢打人。陈煦右脚踢得老高,脚面“pia”的一声贴在了书生的脸颊上,书生嚎叫着摔了出去。

“哭着喊着要在下打他,犯贱到这种程度的人还真是少有,我若不打都对不起他。”陈煦摆摆手,他气定神闲的看着激愤的其他人。

这前半句话说完,陈煦脸上的笑容倏的敛去,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在这里我要重申两点,第一,你们如何评价、辱骂于我,我绝不干涉,因为那是你们的自由,但有一点你们必须记住,不论是谁,辱及我的家人、朋友,我绝不会轻饶,有一个,打一个,有两个,打一双,你们不信尽管试试;第二,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大燕不需要圣人,方洪他就是王八蛋,是一坨臭狗屎,就算当着他的面,我也会这么说。”

冯家兄妹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煦,在场的书生们已经很愤怒了,再说下去只能加剧他们的反抗情绪,老三(师兄)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所料不差,陈煦话音落地,就听有人叫嚣“打死他”。这句话就仿佛火药桶的引线,一经引燃势必造成强烈的爆炸。

谁都知道兔子急了眼会咬人,读书人岂能比不过兔子?他们叫嚣着冲向陈煦。

冯澈、冯清以及“狼牙”的弟兄们挺身而出。陈煦低声吩咐道,“不要杀人,打倒了即可。”

秀才与大兵,战斗力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三下五除二,书生们躺了一地,他们个个鼻青脸肿。

“你们这有何苦呢?为了区区一个方洪值得吗?”

陈煦有意无意的事情的因由往方洪身上扯。说完挥一挥衣袖,他们一行人潇洒的离去……

陈煦所料不差,这件事情就像瘟疫一般在京城蔓延开来。第一时间传进建宁侯府、剑岳宗以及方洪等人耳中,他们无时无刻不盼着陈煦倒霉,陈煦自绝活路。他们岂有不推上一把的道理?

慧心师太已确定陈煦与青檀打过交道,她了解徒儿的性子,若非遭遇了什么不测,她不可能断绝与师门的联系,这与陈煦到底有没有关系?回想与陈煦那短暂的接触,她有些不愿相信这种可能性。

听说了陈煦大闹潇湘阁的事儿,慧心师太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这是一时意气还是谋定而后动?联想方洪关于陈煦“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评价,她渐渐的有些坐不住了。

冯夫人毕竟是陈煦的师傅,慧心师太决定夜访冯氏夫妇。冯夫人作为悬空寺弃徒。她与慧心师太并无个人恩怨,严格说起来,慧心师太能执掌悬空寺门户,在感谢父母将她抛弃、感谢组织跟师傅的培养之后,她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当年的素心师姐。若非她自甘堕落,如今的悬空寺门主绝对由她执掌。

往事已矣,想必师姐已彻底放下了十几年前的恩恩怨怨,她若晓得青檀下落,必不会隐瞒,慧心师太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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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我先送你跟清妹回家,”陈煦一行人离开潇湘阁,冯澈嗅了嗅衣袖对陈煦说道,“顺便在你家洗个澡、换套衣服,然后清清爽爽的回家。”…,

所谓吃一次亏就学一次乖,如果让雨涵她们知晓夜逛青楼的事儿,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他冯澈要把一切的安全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冯清对哥哥余怒未消,闻言只是哼了一声。

冯澈摸了摸鼻子,他怔怔的看着陈煦拉着妹妹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清妹,这不公平啊,我跟老三都去了青楼,你凭什么对他百依百顺,对我却横挑鼻子竖挑眼?要说区别对待,你也应该跟他闹情绪吧。”

“师兄去青楼是有要紧的事儿,而你去青楼最主要是去跟那种女人亲热。”

“那我也帮着老三打架了啊。”

“你这只是顺手帮忙而已,”冯清握了握小拳头道,“我一定要把这事儿告诉娘亲。”

冯澈垮着脸,陈煦哈哈大笑,他又道,“老二,别老想着遮遮掩掩的,我敢保证,到不了明天,咱们大闹潇湘阁的是就会传遍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与其听让师傅他们听到风言风语后责怪你,莫不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争取他们宽大处理吧。”

冯澈差点没哭了,他几欲掐陈煦的脖子使劲摇晃。

“老三,你可坑死我了。”

“我不也正在想该怎么回家交代么?”

“师兄,要是梦瑶姐姐她们问起来,我帮你跟她们解释清楚。”

听到冯清这话,冯澈急忙点头哈腰的抓着妹子的手,“清妹,你是活菩萨,为兄的生死可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三人回到陈府大门口才发现府里来了客人,确切的说是周家来人了。

陈煦就任兵部尚书的消息传到金陵不啻于平地起了惊雷,以前周家人见了衙门里的人点头哈腰的情况完全颠倒了。

事发当天,金陵府衙知府老爷尚且亲自拜会了周老爷子,何况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他们更是纷纷抛出橄榄枝,宁肯赔本也愿与周家形成生意场上的往来。

众人拾柴,周家却不敢得意忘形,想想周乾一家人在京城的际遇,他们知道陈尚书压根就没有认祖归宗的想法。如果世上有后悔药那该多好?周家自老爷子以下无不悔青了肠子,当初怎么就态度决绝的将他母子赶了出去?这难道是命?就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候,周家收到了陈煦的书信。

周老爷子逐字逐句的读完,他竟仿佛突然年轻了十岁,立即召集家族主要成员召开家族大会商讨前往京城的事宜。

事关重大,周老爷子决定亲自前往,周乾身为人子,岂能让年迈的父亲舟车劳顿?二老太爷、三老太爷等也纷纷劝说,然而老爷子主意已定,京城之行,他非去不可。不仅是他,还有周府的老管家也必须随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76章 周乾的态度

周家一行人来到陈府时思柔公主尚未离开,他们虽早已知晓陈煦与思柔公主的关系,面见天家的金枝玉叶也难免战战兢兢。

思柔乃大燕长公主,周家人见礼,这叫君臣之义;当然,思柔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她是陈家——或许也可以称之为周家——未来的儿媳妇,给公公、婆婆磕头,这叫仁孝之道。

思柔公主约略之道陈煦与周家的恩恩怨怨,关于要不要以儿媳妇的身份见礼,她甚至比周家人还要纠结。一方面担心陈煦心中不喜,另一方面又恐怕别人嘲笑她不知礼数,事情若传到朝廷那帮言官口中,夫君也难免背上什么不好的名声。

思柔公主左右为难,她不禁求助的看向梦瑶。

梦瑶对思柔的芥蒂不是那般轻易就能消除的,不过这些日子她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争风吃醋仅限于闺阁之间,真若闹到满城风雨,就算挨相公一顿痛揍,那也纯属自作自受,相信爹爹都不会偏袒、安慰她。

梦瑶与周乾打过交道,在陈煦没有与周家和解之前,她既不会失了最基本的礼数也不会刻意的拉近关系……

思柔有样学样,寒暄之后,她吩咐秋霜、冬雪将周家长辈请进会客厅,至于其他人等则由秋月她们安排进客房暂住。

陈莺儿坐在主人的位置,思柔公主、梦瑶分别伴在她的左右,秋霜、冬雪负责斟茶。

一帮大老爷们看到这一对漂亮的孪生姐妹。他们不仅有些失神,不过想想她俩是公主身边的人,谁也不敢造次,总结起来就是有色心没色胆。

在场这些话事儿的人,当属周乾心思最为复杂,看着陈莺儿穿着华贵的衣衫,双手分别抓着当朝长公主与都御使大人千金的手。他真心料不到他曾经认定的“背叛”过他的女人竟有这般福气。

先贤曾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后辈,要想日子过得去,哪怕身上背点绿。忍者才是神龟。周乾想不明白当初怎么就抛弃了这么标致的小娘子?

如果不是当初的抉择,他也可坦然承受长公主殿下孝敬的茶水了。而如今可好,公主给他行个礼。他腿肚子都哆嗦着,甚至还思索要不要三跪九叩拜谢公主行礼,真是悔不当初啊。

陈莺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周老爷子作为公爹,他自不方便跟儿媳妇聊得太过火热,他只能不停的冲儿子使眼色,希望他能缓和一下眼下尴尬的局面。

周乾因为儿子早产,他曾对陈莺儿横眉冷目,当然也只限于从前,而今哪有这个胆子?陈莺儿或许没有什么能量。但她的儿子只消一句话就能让周家偌大的家族灰飞烟灭。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周乾却找不到这种感觉。

周老爷子清楚指望不上儿子了,他冲次子使了个眼色,次子告罪一声离开,不多久带着头发斑白的老管家来到陈莺儿跟前。

想当年。陈莺儿在周家暗无天日,唯一的一丝温暖就是来自老管家,若非老管家偷偷接济,陈莺儿的日子将更难熬;陈煦头部受创、生死未卜,老管家代为请郎中诊治;陈莺儿母子被迫离开家门,老管家偷偷的塞给她十几两银子……

老管家没有远见卓识。他更不可能预知陈煦能有今日的飞黄腾达,他做这些事的初衷只是怜惜陈莺儿母子的孤苦。

说句良心话,老管家此行压根就不想来,见到小少爷母子又能如何?是要他们为自己养老送钟还是要回那区区几十两银子?如今小少爷大权在握,此举简直是裸的市恩。…,

当然,主仆有别,他不能违背周老爷子的命令,硬着头皮进门要给陈莺儿叩头。

陈莺儿想不到竟能见到恩人,看着老管家颤巍巍的样子,她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不等老管家跪倒,陈莺儿突然站起来并抢上前搀住了他。

陈莺儿哽咽不能语,抬头看看老管家,她双膝弯曲直接跪倒在他的跟前。思柔公主也好,梦瑶也罢,他们并不清楚老管家的身份,不过看婆婆的样子,想必眼前的老人家有大恩于婆婆母子。

两人没有因老管家的身份而有半点轻视之心,落魄时的滴水之恩,发达了必当涌泉相报,两人随着陈莺儿盈盈拜倒。

老管家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他手忙脚乱,想要搀起陈莺儿却又唯恐弄脏了她的衣衫。周老爷子人精一样的人物,他等得就是这样的机会,冲儿子周乾使了个眼色。

周乾可也不笨,他径直走到陈莺儿身后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

“莺儿,天气渐冷,小心着凉。”

曾几何时,因为新夫人孙氏的特殊照顾,寒冬腊月,陈莺儿母子仅在一袭夹被下瑟瑟发抖,作为丈夫和父亲,周乾何曾关心过他母子着不着凉?

对周乾而言,与陈莺儿能否破镜重圆只是差一个契机,此刻抓住机遇岂肯轻易撒手?他打蛇随棍上般握住了陈莺儿的手并为她掸去衣服上的灰土,“莺儿,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

周老爷子赞许的看了儿子一眼,只要陈莺儿消除芥蒂,陈煦岂会违逆母亲的意愿?

陈莺儿醒悟过来,她脸蛋儿涨红,想要抽回被周乾握住的手,只可惜周乾属王八的好不容易咬钩岂能轻易放弃?思柔公主望向梦瑶,作为儿媳,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事儿关键要看婆婆是什么态度。

黄昏时分,思柔公主回宫,周家一干人等住进陈府客房,周乾却是其中的例外,他死皮赖脸的赖在陈莺儿房里不肯离开。

陈莺儿虽已是十七岁孩子的母亲,但对于男女之事的认识却很浅很浅,周乾突然热情到沸腾,她茫然不知所措,何况她性子里本就有几分逆来顺受,即便心里有一个结,她也无法宣之于口。

周乾亲切的跟她说这说那,陈莺儿只是紧紧握着梦瑶的手。

梦瑶美艳无双,周乾却是无心欣赏,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如何将这电灯泡请出去,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开门见山好一点。

“梦瑶,我跟莺儿有话要说,你先出去一下。”

陈莺儿眼见梦瑶欲离开,她近乎哀求的看着她,只是那句“不要出去”无论如何也讲不出口。梦瑶虽然不喜周乾玩这种把戏,可作为媳妇,此刻有什么理由赖在这里?

“莺儿,你还在生我的气?”

“……”

走出陈莺儿房门,梦瑶听到两人的对话,她越发心急,刚才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出来了?如果婆婆有什么事儿,别说相公,她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家里最有主意的当初顾盼儿,只是她这几日不在府里,想找她支招也找不到人,梦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小依。

小依还只是孩子,即便说出什么出格的话顶多也是童言无忌,何况那丫头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本领可颇有些造诣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77章 冯夫人与慧心师太

冯澈死乞白赖的非要在陈煦家洗完澡再回去,陈煦懒得跟他废话,他拉着冯清的手径自去了母亲房里。

回家之后先与母亲报声平安,这是他每天回家先要做的事儿。

“娘,我回来啦。”

陈煦推开房门,他想不到竟会见到周乾。周乾很是热情,说话的时候肢体语言相当丰富,若非小依靠在陈莺儿怀里,他定要抓住她的手将她拥在怀里。陈莺儿是他明媒正娶的女人,即便当初她“离家出走”,她也不曾带走那一纸休书,做相公的宠幸妻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陈莺儿却很紧张,任凭周乾说到口干舌燥,她就如那进了曹营的徐庶——一言不发。听到陈煦的声音,她突然感觉一阵轻松,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匆忙之间,膝盖磕到了桌腿上,她禁不住皱起眉头。

“煦儿,你…你回来了?”

周乾本就怵头见到陈煦,如今他权倾朝野,作为父亲,周乾感到的不是自豪而是紧张。

“来了?”陈煦看看母亲又看看周乾,他揉了揉额头,“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在谈吧。”

“煦儿,我……”周乾没敢继续讲下去,他甚至没能跟陈莺儿讲一句“莺儿你好好休息”,他诺诺的退了出去。

******************************

周乾离开,梦瑶她们方才进来。看看桌上没有动过的冷了的饭菜,她吩咐杏儿收拾并重新开饭。小依任务完成,她浑身轻松的帮着杏儿收拾。

“相公,晚上一直待在衙门里,身子乏不乏?”

梦瑶是媳妇,有些事情她无权干涉,此时借转移话题打破了眼下略显沉闷的氛围。

“乏什么?今夜去了趟潇湘阁。男人总免不了这样那样的应酬啊。”

陈煦笑着解释道,冯清则紧紧的握着拳头,师兄怎么不打自招了?梦瑶姐姐真要追究咋办?事实证明。冯清完全多虑了,梦瑶只是白了陈煦一眼,她嗔道。“净瞎说。”说完,她就转移话题跟婆婆说起了陈煦以前的糗事。

冯清百思不得其解,师兄实话实说,梦瑶姐姐为何不信?陈煦冲她做个鬼脸,这就是男人的策略,在兵法学上这叫以进为退,明天或者后天,梦瑶知晓了恐怕也无话可说吧?

一家人聚在一起晚餐,陈莺儿没什么食欲,她时而呆呆的扒着米饭时而杵着筷子发呆。陈煦看着母亲。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母亲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其实就是他自己也弄不清该如何处置与周家人尤其是周乾的关系,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小陈瑾洪亮的哭声惊动了陈莺儿,她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青檀给孩子喂奶。青檀哺乳结束后,梦瑶抱过孩子逗弄,陈莺儿依旧直直的看着青檀,青檀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她忍不住小声问道,“夫人。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吗?”

陈莺儿闻言竟掉下泪来,冯清紧挨着陈莺儿,她忙掏出帕子替她擦拭眼泪,却不料陈莺儿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出手迅捷、巧妙,陈煦也好、青檀也罢,他们无不大吃一惊。陈莺儿这一手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却得悬空寺擒拿手法的精髓。

“夫人,你……”冯清如果还手,陈莺儿绝非她的对手,她当然不会出手,她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震惊。

“娘,你怎么了?”…,

陈煦话音落地,陈莺儿突然一头栽进了冯清怀里。

“什么人,出来!”

青檀突然对着房门喝到,梦瑶、秋月她们尚未回过神来,坐在近门位置的小依已像一头小母狮子似的冲了出去,不片刻光景,她用匕架着一个身材堪称魁梧的半大孩子来到陈煦跟前。这半大孩子鼻青脸肿,又是眼泪又是鼻涕,赫然周乾续弦孙氏的儿子、陈煦的“老朋友”周纯。

周纯看到陈煦竟仿佛看到救星似的大叫,“哥…哥哥,救命啊!”

周纯回头看看握着刀的小丫头片子,他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丫鬟打扮的小孩子动起手来竟这般不含糊,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小依听周纯称呼陈煦哥哥,她心说难道打错人了?想到这些不免忐忑的看着陈煦。

陈煦冲小依笑笑,他又对周纯道:“救个屁的命?幸亏你碰到我妹妹,要是换成别人,你早就去阎王殿报道了。说吧,鬼鬼祟祟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依眉开眼笑,周纯吓得脸都白了,他哆哆嗦嗦的道:“爷……爷……爷爷想让你过去一趟…趟,他…他有事要跟你谈…谈……”

“你告诉他我没空,有什么事儿明天说!”

说完,陈煦吩咐小依把周纯给弄了出去……

“相公,婆婆似乎又犯了之前的噫症。”

梦瑶对于陈莺儿突然说出奇怪的话或是突然会了功夫然后昏厥的事儿不陌生,以往也找郎中瞧过,但也没有确切的病因。

陈煦自塞外归来,他们原以为陈莺儿已彻底痊愈,想不到竟然又复发了。

陈煦点点头,想着要不要给娘打一针儿,只是貌似没有安神之类的注射液,如果赛华佗那老家伙在就好了,他或许知道娘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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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头,再说冯澈,他回到家里先去拜见父母,走进父母房里才发现有客人造访,来人是个姿容秀丽的女尼,年龄与母亲相去无几,只是穿着衲衣看起来不如母亲有气质。

“澈儿,来见过你慧心师叔。”

慧心眼神复杂的看了冯夫人一眼,她低声道,“师叔的称呼万万不敢当。”

冯澈此时方知眼前的女尼竟是悬空寺的门主,不着调的人的思想呈现一种不靠谱的跳跃性,冯澈心中最先想到的不是恭敬,他想的却是不知慧心师太还有没有别的模样标志的女徒弟,如果有的话,他定要追到手,老三能让青檀仙子心甘情愿的给他生孩子,这就是榜样啊。

“冯澈见过慧心师叔……”

慧心师太如果清楚冯澈心中正想着将她哪个漂亮徒弟弄上床,她一准不会像现在这般淡定,听到冯澈的话,她道:“阿弥陀佛,冯大人年少有为,贫尼岂敢以师叔自居?”

冯澈难得谦虚一回,他临时借用陈煦的话道:“低调,低调,我也就是比一般人强那么一点罢了。“

冯靖夫妇瞪了儿子一眼,这时只听慧心师太道:“只是贫尼还有一事不明,冯大人身居要职,定然知晓慎言、笃行的道理,既如此为何要与陈尚书大闹潇湘阁?”

冯澈差点破口大骂,感情这老尼姑今天是来告状的,可这关你一个尼姑什么事儿?难不成被打的读书人中间有你的老相好?

“喂,老尼姑,咱俩不熟,你要再这么胡言乱语,我可要告你诽谤了。”…,

冯夫人双目如刀,相比儿子,她更相信慧心师妹的话儿。

“跪下!”

冯夫人冷喝道,她让跪下的对象当然不可能是慧心师太,冯澈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如今虽已成家立业,母亲的话却不敢不听、不能不听,老老实实的跪在父母跟前,他在心里把慧心师太骂了个体无完肤、摇摇欲坠。

冯澈自己爽翻了天,慧心师太却不痛不痒甚至都没有“打喷嚏”,听冯澈跟父母招供为何要揍那些风流才子,她几乎笃定陈煦是有预谋的行动,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愤怒的读书人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实在难以预料,其实即便预料到了恐怕也无能无力。陈煦这是阳谋,挖好了坑等人自己往里跳,只是他到底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慧心师太想不明白啊,不仅是她,即便冯靖夫妇也不太清楚,他们实在看不透那年纪轻轻的徒弟。

临了,慧心师太又问起青檀的下落,冯澈第一反应就是捂住了嘴,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能分的清;冯夫人看了丈夫一眼,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冯夫人不再是出家人,她却不喜欢打诳语,她道:“我的确知道青檀师侄的下落,”冯澈急得直冲母亲使眼色,冯夫人却根本不看儿子,她自顾自的说道,“我只能跟你说青檀师侄很好,至于她身在何处,请恕在下不能相告。”

冯夫人看到如今的青檀,她就会想起十几年前的自己,两人的处境何其相似?冯夫人这番话固然夹杂着报复悬空寺的快意——或许她自己也没能察觉,但大抵如此——她更多的却是为悬空寺着想,煦儿不同于相公,以他的脾性加上他如今的权势,如果青檀被强行带回山门,他绝对能干出率军围剿悬空寺的事儿。

悬空寺纵然为白道领袖,比起国家的力量总归占不到上风。

慧心师太无奈告辞,冯澈爬起来,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娘,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把老三……”

冯夫人打断冯澈的话,“跪下,我让你起来了么?”

“娘,饶命啊!”冯澈眼瞅母亲抓起了藤条,他急忙抱住母亲双腿,“这都是老三的主意,跟我一点关系没有,还有,清妹她也跟着去了……”

冯澈一股脑的全招了。

第278章 讨陈檄文

[..]陈莺儿醒来已是午夜,陈煦将梦瑶她们赶回房里歇息,他独自陪在母亲身边见母亲睁开眼睛,他松了口气,脸上不禁绽出了笑意

“娘,你醒了?”陈煦扶着母亲坐起来,他又问,“你感觉怎么样?身有没有不适的地方?”

陈莺儿轻轻揉着额头,这一瞬间,她用一种茫然的目光看着儿仿佛在看陌生人一般当思维与躯体重新合二为一,她才渐渐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儿

“煦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在目前这个时代,家资殷实的人家计时的主要工具是沙漏,至于普通姓,他们更习惯听更人的“整点报时”陈煦虽有机械表,然而这家什一旦走不准远没有沙漏好使此刻,更的声音刚刚响过,陈煦又看了一眼沙漏,他告诉陈莺儿时刚过,说得通俗一点,刚过了凌晨一点钟

陈莺儿看着陈煦略显憔悴的面容,想着儿白天忙于政事,晚上还要陪她坐到深夜,她只觉得心里疼得发慌

陈莺儿拉着陈煦在她身边躺下又拉过被盖在他身上并像哄孩似的要他闭上眼睛陈煦倍感温馨,他并未拂逆母亲的意愿而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只是他心中有事儿,能不彻夜失眠已经是心理素质过硬,沾枕头就着简直是一种奢望

陈煦闭着眼睛感受着夜时分独有的静谧,母亲温暖的掌心徐徐的按摩着额头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他感觉母亲悄悄的起身陈煦半睁着眼睛注视着母亲,只见她蹑蹑脚的下床后趿着鞋走向屏风后边……

陈莺儿方便之后,看了“熟睡”的儿一眼,她将烛台拿到距离儿较远的桌上陈煦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母亲拿出尚未缝制好的衣衫做起了针线活这些日以来,陈莺儿做了好多衣衫,儿的、孙的春夏秋冬,各季的衣服应有尽有

陈煦感叹一声,他掀开被下床走到陈莺儿身边

“娘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又做针线活?”

陈莺儿料不到儿竟走到身边,她忍不住惊呼一声与此同时,中的缝衣针刺伤了左指陈莺儿不自禁的蹙起眉头,陈煦看着她中指指肚的血珠越变越大,他抓住母亲的指含在嘴里吮着

“煦儿,你怎么起床了?你累了一整天,该早点歇息”

听到母亲这话,陈煦有些汗颜,大闹潇湘阁虽说是别有用心,但总起说来不算正事儿,据说这是花花公的最爱待娘她们知晓了事情的经过,貌似有点不好解释

“娘,我也睡不着,咱娘俩坐在床上说会儿话吧”

陈煦夺过母亲里的衣裳放在桌上,拥着她的肩膀坐到了床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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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莺儿看着儿母间没什么拘束,陈煦问出了曾经问过的问题,“娘,你怎么会知晓悬空寺的功夫?”

陈莺儿的反应与当初如出一辙,“悬空寺的功夫?”她眼神茫然的摇头,悬空寺在她心中的地位与紫禁城的皇帝有的一拼她倒是见过青檀、冯清练功,她看得眼花缭乱,唯一明白的只有一件事:她没有练功夫的天赋

陈煦知道母亲不会跟他说谎,这个问题可以搁后再议,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处理与周家的关系,早在晚餐的时候他就想问,只是感觉有些难以启齿

“娘,关于周家的事儿,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莺儿一如既往的低下头,陈煦有点发愁又有些火大,别人家做了婆婆的娘作威作福的乒儿媳妇,娘什么时候能改改这种小媳妇似的逆来顺受的性?…,

“娘,这有什么可犹豫的,你要是还想着他,就把他接到家里住下,要是对他没了感觉,那就一刀两断,这多么简单的事儿啊”

陈煦声音高了几许,原本以为可以“唤醒”母亲,他却没想到母亲沉默有顷,竟然偷偷的抹起眼泪,嘴里小声说道,“煦儿,不要跟娘这么凶”

俗话说三岁看老,母亲的脾性岂是逼迫能改变的?想想过往的经历,陈煦有种负罪感,做儿的岂能跟母亲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

“娘,我没有想对你凶,我只是……”陈煦自认天下无难事,唯独母亲的感情,他不知如何代她攻克难关,轻轻抹去她的泪水,“娘,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样说话”

“煦儿……”

这一夜,母俩说了很多话,如果有录音机将她们谈话的内容记录下来,这绝对可以写进《燕史?陈煦传》的自传《陈尚成长二三事》中去

陈煦自就任兵部尚以来,他睡了第一次懒觉

就在陈煦“白日梦”的时间里,京城所有的孔门弟“自发”的聚集在一起,他们游行、示威,他们要让皇帝认识到兵部尚陈煦好战、激进、胡搞、乱搞,尤其可恶的是他竟然瞧不起人,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当着众多学辱骂方大圣是一坨狗屎

狗屎!这么恶心的眼岂能与方大圣挂钩?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然,生喜好空谈——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说得就是这个道理——关乎陈煦好战、激进、胡搞、乱搞,他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相反的,大燕兵败,京城戒备的期间,在陈煦的治理下,备战工作有条不紊,姓们安居乐业,他们甚至获得了比以往更为丰厚的回报

运粮的工作早已结束,陈尚丝毫不折扣的兑现了最初的承,该给多少粮食给多少粮食,达到奖励香皂指标的兑换香皂……

姓们虽没有过,他们却知道这样的官老爷配得上“青天大老爷”的美称,是以生们游行、示威,走在街道上时不时遭受到老姓的偷袭,偷渡的武器五花八门,有烂菜叶、有破鞋,还有舍不得吃放臭了的鸡蛋……

在有心人的谋划中,那些虚乌有的罪名非但扳不倒陈煦反而会引发皇帝陛下的反感,是以他们浓墨重彩的渲染了陈煦侮辱方圣人的经过

生们每天之乎者也,别看不能上阵杀敌,却大大的丰富了他们的词汇,陈煦辱骂方大圣是一坨狗屎已经成了过去式,方大圣甚至变成了稀狗屎、烂鸟蛋,他们同时还挖出了陈煦残方小圣人的双腿的内幕,据说是因为他偷了小圣人的老婆想杀人灭口才动的,更过分的是有人还说他强奸了方大圣家的一头母猪……

这些人甚至用血写出了《讨陈檄》——陈煦瞧不起方大圣就是瞧不起人,瞧不起人就是看不起大燕的贵族,看不起大燕的贵族就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

总而言之,陈煦之过,虽罄南山之竹,难以数计,不杀陈煦,无以平民愤,不杀陈煦,国将不国,不杀陈煦,天罚将至,姓遭灾……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79章 愈演愈烈

书生游行,请诛陈煦。

声势越闹越大,越来越多的书生,知情的或者不知情的都参与到游行的队伍中来,甚至凌家大公子凌阳也加入了队伍。

因为杨云睿与凌月华的关系,陈煦与凌家也算一条绳上的蚂蚱,何况凌阳本人对陈煦也没有成见,严格算起来,他凌大公子也算陈煦在京城的第一领路人。

凌阳参与游行也是无奈之举,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孔门弟子似乎抱成了一个团,不是“我们”就是“他们”,“我们”是朋友、是自己人,“他们”则是阶级敌人,根本不存在“你们”。

参与的人越来越多,陈煦的罪名也越来越丰富多彩,人身攻击也就罢了,有人甚至提出陈煦乃大不孝之人。

这句话简直诛心,大燕以仁孝治天下,君臣父子是最基本的伦理纲常,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陈煦明显不是这样的忠臣孝子。

不是忠臣孝子,就是乱臣贼子。

在这个时代,捕风捉影的事儿甚至可以当做抄家灭族的罪证,何况陈煦对待周家的态度的确不怎么像儿子、孙子该有的态度。

这在京城已不算秘密,陈煦发迹之前,旁人不屑提及,如今他大权在握,旁人又恐犯他忌讳,毕竟是特殊时期,皇帝不可能因为这种事罢免了他。

陈煦打压读书人,这也为别人攻讦他提供了契机。

有人说陈煦狂妄自大,对周家人颐指气使,尤其对待他父亲,那态度简直跟训狗没什么两样。简直岂有此理——你说这帮读书人嘴巴怎么这么毒?怪不得始皇帝焚书坑儒呢,是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读书人接着引经据典。他们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无父则无君,这样的逆子必然是乱臣贼子之流。

周家人眼下住在陈府,听到这样的言辞,他们无不惶恐。当然,亲疏有别,惶恐的程度亦有所不同。周乾父子有心与陈煦修好,他们当然不希望节外生枝,陈煦什么脾性,他们也基本清楚了。如果采取这种方式能迫他屈服。他们恐怕早就这样做了,眼下这种情况绝对要适得其反;至于周家的旁支,诸如什么二大爷、三大爷之流,如果陈煦能给他们带来实实在在的实惠,他们都是很亲的亲人。反之,他们倒不介意反目成仇,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找到更为强硬的靠山。

周乾父子正纠结中,周纯跑来哭诉。

昨夜被小依叮咣五四一顿痛揍,又疼又委屈,陈煦竟然不加责怪那臭丫头片子,这岂是兄长所为?母亲不曾进京,昨夜知父亲心情不好,没敢触碰眉头。肚子里的火憋了一整宿几乎大便干燥,他终于没忍住来到了父亲房里。

周乾听到儿子的哭诉越发觉得心烦,若非这逆子小小年纪就知道玩女人,陈煦母亲恐怕也不至于愤而离家。

周乾迁怒于小儿子,不等他说完就将他赶了出去,继而又与父亲商量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他那大儿子会不会恼羞成怒等等。

周纯迫切的需要发泄。离开父亲房间走没两步,他意外的发现了一个标致的小妇人。

周纯色胆包天,但也仅限于家里,在外面,尤其是那凶神恶煞的“大哥”家里,他就算欲火焚身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周纯不好读书亦不喜动脑,不过不动脑的前提是没有动力,说到动力,还有什么比含羞带俏的小妇人更带劲儿?这女人住在客房,明显不是大哥的女人,看穿着打扮,也不像贵客,想必是投奔大哥的远亲………,

周纯缜密的分析了局势,他决定试探试探。作为一个富二代,若不能用银子砸到女人心甘情愿的爱他,这都对不起周家的万贯家财,至于那位兄长,“你情我愿”的事儿,他难道还能动手打他?

“小娘子请留步!”

周纯揉了揉尚有些淤青的脸颊,他做出自以为最有风度的笑容挡在了那小妇人跟前。

董大兴自重伤后就留在陈煦府上养伤。鲁猛这厮下手的确够黑,以董大兴这般五大三粗的汉子兀自昏迷了一天一夜,若换成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恐怕已成阴间一鬼。

董大兴卧床,董妻谭氏衣不解带,喂饭、喂水,端屎、端尿,她悉心的服侍着丈夫。

董大兴除了能认出自己的名字,他基本不识字;谭氏则不然,她曾经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礼的才女,才女配铁汉,门不当、户不对亦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奇怪的却是两人琴瑟和鸣,这也算是一种奇迹。

谭氏住在陈府,除了尽心服侍丈夫,她规行矩步,唯恐行差踏错。

对于救命恩人,她起初并不清楚陈煦身份,当了解他就是名震大燕的兵部尚书,她不免有些奇怪。

谭氏不是没见过朝廷命官,她爹爹在世的时候也是朝廷大员,在她的少女时期的记忆中,爹爹从来都是固执、严肃、古板的,女子三从四德也是自幼被父亲灌输的思想。

听说过陈煦的种种传闻亦亲身体会到陈煦就任兵部尚书以来的一系列措施,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陈煦竟是比她还要小一些的弱冠少年。

当然,谭氏也仅仅有那么一点好奇,除了第一天亲自拜谢陈煦救命之恩,两人再没有任何交集。

在谭氏心中,这叫妇道,她唯一能够考虑的就是相夫,等以后有了孩子再教子。相公是个粗人,想要出人头地,唯有投身军旅、建功立业,如果能在陈尚书手下效命,前程必然不可限量……

谭氏端着水盆、想着心事,却不想被人挡住了去路。谭氏知道周家来人,她搞不清楚陈煦与周家的关系,当然不想招惹周纯。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谭氏靠左走,周纯挡在左边;谭氏靠右走,他挡在右边,谭氏站在原地,他就开始口花花。

谭氏即便不想惹事,她也忍不住骂了一句“淫贼”。

周纯煞有介事的看着谭氏,他道:“你怎么知道本公子小名?”

谭氏气得满脸通红,她扭头往回走,周纯竟仿佛牛皮糖似的黏住了她。

“小娘子莫要急着离开,请允许本公子先自我介绍一下。”周纯伸手拦住谭氏的去路,他道:“本公子乃陈煦陈尚书的亲弟弟……”

周纯话未说完,只听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喝声,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怎么哪儿都能碰到这小煞星?

第280章 小依发威

“小…小依姑娘……”

周纯硬挤出一张笑脸,只不过勉强的跟哭似的,真不明白这模样看起来很可爱的丫头打起人来竟然这么很。如果只是拳脚相加,周纯还可以理解为打情骂俏,可她时刻拿着把开了刃的刀子,这算怎么回事儿?

谭氏对小依不算陌生,在陈尚书家,除了秋月姑娘,她就跟她最为相熟。

熟归熟,谭氏却也弄不清小依的身份。小依很勤快,像丫鬟平常做的洗洗补补的活计,她总是抢着干,若说是丫鬟吧,她有时也陪着夫人们同桌用餐。不过谭氏却清楚小依姑娘在尚书府里有一定的话语权,她如遇救星般叫了声“依姑娘”并快步躲到她身后。

小依早把陈府当成家甚至可以为此付出生命,周家人对待公子、对待夫人虽然毕恭毕敬到战战兢兢的地步,但她觉得他们很假,他们好像没安什么好心。小依很不喜欢周家人尤其不喜欢周纯,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正经人。

“你想干什么?董夫人是公子的客人,你要欺负她就是败坏公子的名声,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儿。”小依像只小母老虎似的盯着周纯说道。

周纯很想反驳一句你个丫头片子算哪棵葱?做下人就得有下人的觉悟,敢跟主子耍横,早晚要将你扒光了浸猪笼,浸完冷水浸热水,浸完热水浸油锅……周纯美美的想着——据说这种行为叫意?淫,典型的精神胜利法。既然意淫。周纯当然不敢说出口,他甚至还得使劲憋着屁,万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可不妙了。

“小依姑娘你误会了,我跟…跟董姑娘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多日未见……”

周纯话未说完,谭氏已气得柳眉倒竖,董姑娘的称呼倒也罢了。这“朋友”二字岂可随随便便说出口?在现代社会,人们都还明白男人与女人没有纯粹的友情,何况大燕?周纯这简直是泼脏水。这话若传将出去,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啊。

“你…你这是信口雌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谭氏顾不上礼貌不礼貌。名节重于性命,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依年纪固然不大,早年浪迹江湖,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物,她可不是那刁蛮而任性的大小姐,即便不算七巧玲珑心也差不到哪儿去。虽然周纯是公子生理上——小依从陈煦处听来这样的称呼,当然她不是特别理解——的弟弟,小依却更相信谭氏的话。

昨夜痛殴周纯只因黑咕隆咚的没看太清而误以为是坏人,光天化日之下如果再揍他一顿,小依唯恐陈煦以及夫人脸面上不好看。不过周纯“调戏”公子的客人,她若不闻不问也非她所愿。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小依决定带周纯去见陈煦。

周纯固然可恶,小依倒也不是纯心想看他挨揍,府里客人被家里的纨绔调戏甚至侮辱——虽然尚未发生这事。但可能性总是有的——最终被人看扁的还是公子,她必须要杜绝这样的安全隐患。

周纯哪敢跟陈煦对峙?如果说小依让他忌惮,那陈煦绝对是他人生中难以消除的噩梦,想当年这家伙一穷二白的时候就敢敲断他的腿,何况此时此刻?听说他一声令下可让百余颗人头落地,而他面对血流成河的画面竟能然的品着茶水。这样的人岂不是恶魔?…,

小依跟周纯掰扯起来,一个执意要让陈煦裁决,一个铁了心的不肯去,至于当事人之一的董谭氏彻底打酱油了。

此时大约上午九、十点钟,外面书生闹得沸沸扬扬,陈府无论客人还是主人不可能充耳不闻。周家二大爷家的一对堂兄弟从外面回来,他们边走边小声谈论外面的事儿,诸如什么陈尚书昨夜眠花宿柳、为争风吃醋在潇湘阁大打出手等等。

如果当着陈煦的面,两人自然不敢乱嚼舌根,当着周纯的面他们却没有顾虑,至于小依,在他们眼中,下人与狗基本没有区别,压根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两人走近复又走远,小依气得浑身发抖,在她心中侮辱公子比侮辱她更令她愤怒。周纯不怎么擅长察言观色,他并不知道小依已处于生气的极限眼看就要忍无可忍,他竟不知好歹的火上浇了点油以至于让她忍无可忍后无须再忍了。

小依刚才一直强调不许周纯败坏公子的清誉,周纯自以为占理以至于像落水的旱鸭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死死咬住这事儿不放。

“清誉?眠花宿柳的清誉?真亏你把我那不着四六的兄长……”

周纯摆事实、讲道理,自以为能将小依挤兑的节节败退,他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竟然跟女人将道理。

小依虽然还只是孩子,可她迟早都是女人,既然讲不清道理,那就看谁得拳头硬。

小依始终记着陈煦跟她说过的这话,当然更始终记着的还有他的后一句话:即便因此闯了祸,我也会替你扛起来。

然后,她举着小拳头砸在了周纯眼窝里,周纯刚要破口大骂,另一只眼窝同样挨了一拳。

谭氏呆呆的看着两人厮打,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陈煦的事儿。

眠花宿柳?争风吃醋?潇湘阁?谭氏自幼家教严苛,虽然知道青楼女子不乏身世可怜之人,但心底对她们是瞧不上眼的,既然无力抗争,但总可以自己决定生死吧?

谭氏想想那种前门送旧,后门迎新的日子,她想如果是她,她宁肯去死。

陈尚书年少有为,事业有成,家财万贯,即便算不上妻妾成群,红颜知己却也不缺,谭氏想想梦瑶夫人她们的姿容,陈大人岂会看上青楼里的庸脂俗粉?定然是外面的人恶意中伤于他。

那些人怎么能这样?国难当头,民族危亡之际,他们想的竟然不是慷慨赴国难,满脑子都是排挤国家的栋梁,难道他们不觉得羞耻?谭氏以前常想身为男儿已不知比女人幸运多少倍,建功立业难道比不得勾心斗角?简直岂有此理。

谭氏回过神来却见周纯躺在地上,小依姑娘则骑在他的身上左右开弓……

打人的哭,被打的嚎,谭氏想上前拉起小依,突然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喝道:“住手!这成何体统?”……(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81章 老奸巨猾的三大爷

小依暂时停下“殴打”周纯的动作,扭头看去却是周家老太爷的三弟、陈煦生理上的三大爷。

三大爷不到六十,据说五十二了,身材不算魁梧,嗓门却是不小。听到他的声音,谭氏也好、周纯也罢,他们情不自禁的哆嗦了那么一下下,尤其周纯,他哆嗦的样子特别像小完了便提裤子时的情景。

小依却只是歪着头看着三大爷,她已经见过这个人。

三大爷昨天当着陈莺儿的面,毕恭毕敬的像条狗,转过脸的第一句话就是小人得志,至于小人是谁,不言自明。小依听在耳里、记在心上,此时听他喝令,她非但不住手,左右开弓,她打得更带劲儿了,只是苦了周纯……

小依是个聪明的孩子,她边教训周纯边思考是什么原因让周家三老爷从外边回来竟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小依记着陈煦的教诲,事出异常必有妖,她得留心看着,夫人、公子对她都那么好,可不能让别人坑害他们。

三大爷简直气疯了,尚书府里的丫头就这般不懂规矩?什么样的主子教什么样的丫鬟,他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是陈煦故意教唆的。三大爷吹胡子、瞪眼睛,他跟着喝令身后小厮将小依“弄”起来。

两位小厮纵然有几许踌躇,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纯少爷挨揍,不过却不打算动粗。他俩都不傻,在陈煦的地盘上打了他的人,三老爷沾着亲戚关系。陈煦陈大人难保不拿他们出气。

两人走到小依跟前,点头哈腰、客客气气的请她高抬贵身。

三大爷眼睛瞪得像牛眼,他的命令果真这般温文尔雅?

“我让你们俩把这臭丫头拖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

三大爷原本也惧怕陈煦,不过听人一席话,他心中豁然开朗。

陈煦是他周家子孙,即便有什么过节也是他个人的不是。岂不闻没有不是的长辈?陈煦若敢跟他动手,那就是弑亲。

所谓弑亲,晚辈杀长辈。下级杀上级,这叫“弑”,对男子而言。父族中的人被称作亲属,简而言之就是杀了本族的长辈。

这在大燕是大忌,从神学的角度将,据说将屠刀加诸于自己的亲人将受到神明——可能是道教的神仙抑或是僧人帮里的菩萨——的惩罚;从礼法的角度考虑,子弑父堪比臣弑君,以此类推,陈煦若嗜杀叔公,那就相当于大臣当街杀王爷,为历朝历代所不容。

陈煦或许有几分本事,但他也决计不敢与天下人为敌。三大爷就是因为想明白陈煦并非狗嘴里的刺猬那般难以下嘴。他才一改之前的卑躬屈膝。

两个小依秉承两不得罪的想法唯唯诺诺,小依却主动站了起来。

周纯如蒙大赦,想想小依这丫头的“凶残”,他哪敢说什么狠话?灰溜溜的就要闪人。

“站住!”三大爷大喝一声,周纯果然驻足。三大爷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晚辈该有的样子,“你是周家的少爷,难道任由府里的丫头作威作福?”

说良心话,三大爷这话颇有偷换概念的嫌疑,此府非彼府。小依也只承认自己姓陈。当然,站在外人的角度,陈煦原本就应该叫做周煦。

“这没规没距的丫头是怎么打你的,你给我怎么打回来。”三大爷咽了口吐沫,他又补充道,“无论任何后果,三爷爷给你做主。”

周纯瞠目结舌,三爷爷给他做主?这有谱没谱?貌似亲爷爷也不敢说这句话吧。周纯看向小依,小依回瞪着他,与此同时,她将那寒光闪闪的军刀放入刀鞘。…,

小依杀过人,她却不敢滥杀,陈煦教过她,杀人乃万不得已之下的抉择,即便如此,杀人之前也要想好善后工作,无论如何,大燕都是法治的国家,杀人偿命,这是颠扑不灭的道理。

小依记着陈煦跟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外人尚不滥杀,何况周家的人?公子那样本事的人尚且不知如何抉择,遑论是她一个丫头?

这个世道,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事儿多了。

三大爷将小依的举动看在眼里,他觉得这是裸的威胁。

“把匕首交出来。”

三大爷绝对是聪明人——也有人将这种聪明称作老谋深算、老奸巨猾——活了五十多年,岂能不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关于陈煦的事儿,他自认站在了道德的至高点,但陈煦那逆子会有什么反应殊难预料。这个时候他得投石问路,周纯无疑是最合适的一块石头。

小依哪里肯给?自她进入陈府,这把刀就一直陪伴着她,陈煦虽然没跟她讲过什么刀在人在,刀亡人亡的话,但她大体就是这般想的。

小依不给,三大爷让下人夺刀,下人们心生忌惮,声势挺大,然而小依滑溜的像条小泥鳅,他们甚至碰不到她的衣角。下人们不给力,三大爷绝定亲自动手,奈何手艺更潮,小依闪身躲开,他老人家左脚绊了右脚,脸朝下,“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小依瞪大了眼睛,至于两个“罪魁祸首”,周纯张着嘴、谭氏捂着嘴,他们都想不到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周纯人无远虑,他只是想幸亏他没动手,否则非向三爷爷这般贴了饼子;谭氏心思缜密了许多,她第一反应就是小依姑娘闯祸了。

陈府有什么家规、家法,谭氏不慎清楚,反正在她少女时代的记忆中,下人们若犯了这样的事儿,乱棍打死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得不承认,谭氏的想法挺有预见性的。

周家的下人们七手八脚的将三老爷扶起来,三老爷满脸灰土,嘴上是泥,至于鼻子里挂着两筒血。

三老爷啐一口吐沫,拭去眼睛里摔出来的眼泪,他哆哆嗦嗦的指着小依,一口咬定是这小贱人给他使了绊子,他老人家摔了脸、扭了胳膊、闪了腰,他甚至摔出了痔疮……

小依想不到周家这三大爷竟这般无耻,打又不能打,骂也不能骂,百口莫辩,她第一次意识到人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

三大爷有心将事情闹大,他就仿佛下了蛋的母鸡,“葛格、葛格”的叫着唯恐别人不知道。

小依打人了,这件事就仿佛瘟疫一般蔓延开来,传了进周乾父子、陈莺儿、梦瑶他们的耳中。

陈煦听说这事儿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有起床,昨夜跟母亲说了很多话,母亲睡着后,他又在心里捋了捋书生们可能的反击以及事情闹大之后如何收尾等等。

直到天色微亮,睡眠中的他大脑依旧在运转……(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82章 小依的首战

周老爷子、周乾父子俩最先赶到事发现场,随之而来的是周家那位二大爷。周家老二平素与老三虽算不上和睦,然而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此时该当一致对外,何况老二对于老大面对陈煦的“隐忍”颇有微词,矛盾聚集、激化,总有爆发的过程,小依使绊子绊倒老三的勾当在某种程度上激发了他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

周乾看着气势汹汹的二叔、满脸淤肿的三叔,欲言又止。

所谓知子莫若父,周乾与陈煦虽然没有心平气和的面对面谈过,他却有些了解他那桀骜不驯的儿子。周家人不清楚小依的出身来历,他们都把她当成府里买回来的丫鬟,即便周乾也不能例外,打杀一个丫鬟固然不算大事儿,可岂不闻打奴看主人?

吃一堑、长一智,周乾最有资格后悔了。当年误会陈莺儿“偷人”而将她冷落,然而谁能想到她的傻儿子短短时间里竟能官居一品、独揽朝廷大权?

这些日子里,周乾一直在想这些问题,他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莺儿?爱之深、责之切,每次想到最后,答案都是肯定的。当年陈莺儿被打入“冷宫”,周家大少爷续娶孙氏,旧人哭、新人笑,他未必没有耳闻,冷眼旁观、不加干涉,谁又能想到他内心深处报复的快感?

外人冷嘲热讽,周乾心中塞满屈辱,作为周家的大少爷、下一任的掌门人,他完全不用因为生活而效仿那忍者神龟。当冷静下来。周乾才意识到最关键的问题:当年莺儿新妇破瓜至诞下麟儿也仅仅九个月的时间,她偷人难道能偷到破身之前?何况她柔柔诺诺的性子,若果真做出那样的事情,她又岂会镇定如此?

周乾悔不当初,他常想如果人生能够重新来过,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正因如此,周乾才愈发不愿与儿子“冲突”。然而二叔、三叔是长辈,他即便不同意,父亲面前。他亦没有发言权。

周乾看向父亲,周家老太爷面沉似水,陈煦“目中无人”。形势比人强,他只能强自忍耐,今天陈府的一个丫鬟竟也敢欺到他周家的头上撒泼,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然,周家老爷子打死也想不到老三口中的“使绊子”竟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跪下!”

周老爷子执掌周家几十年,不怒而威,何况此时?最先跪倒在地的却是周纯,谭氏跟着匍匐在地,她或许也感觉害怕,更多的却是内疚。依姑娘“闯下”天大的祸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陈尚书救助夫君已是铭记于心,何至于再给人家添乱?若连累小依姑娘受重罚,她良心何安?小依吓得一哆嗦。她却是紧紧的咬着唇、倔强的看着周家老爷子。

小依固然比一般的少女成熟,她毕竟还是孩子,周纯调戏董夫人,她难道不该制止?周家人尤其周纯,他们给公子身上泼脏水,难道不能教训他们?周家那三老爷不问青红皂白凭什么要惩罚她?最让小依委屈的却是三老爷自己跌了脚却诬陷是她使绊子而周家这些长辈竟然不加怀疑的就要她下跪。

小依以前做乞丐时。为求果腹,给人下跪可谓家常便饭;跟陈煦回到府里,有吃、有穿、有人教她本事亦有人教她学问,在她心中占据最重要地位的公子虽告诉她不可轻易给人下跪,可她却心甘情愿的跪他、跪夫人;然而周家这些人不仅冤枉她而且很可恶,她万万不能跪下。…,

周老爷子想不到一个丫鬟竟也这般硬气,气冲脑门,他不禁吩咐下人们动手;小依看着他们走进,她突然将匕首拔了出来。

刀锋出鞘的刹那,小依自己也知道祸事了,可她不可以下跪,下跪就等于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即便要死,她也要在公子、夫人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

小依突然拔刀,周家一干人等仿佛炸了锅似的,周家护院的武师跳出来挡在周家老爷子跟前。这武师乃金陵不老神仙门下传人,说是传人有些夸大,他不过在神刀镖局里跑过镖,风里来、雨里去的倒也学了几手粗浅的功夫。

丫鬟在老爷面前舞刀弄枪,这武师心说能在老爷面前表表忠心,这叫机遇啊。武师出手夺刀,务必一招取胜,否则即便制服了小依,这也没有什么好炫耀的。

小依跟陈煦学过功夫,固然还算不上高手,但胜在身体灵活。

武师身大力不亏,以硬碰硬,必然吃亏,小丫头猫着腰从他手脚的空隙里穿过。三老爷再次目睹小依这滑溜的跟泥鳅似的身法,他气得哇哇怪叫。

武师作为护院,自然要响应主子的号召,迅速转身,还没等出招,他就感觉他胯下小弟弟仿佛被人拿鼓槌狠砸了一记似的,那是一种深入到骨髓里的疼痛。

武师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涨得通红——至于是气愤还是羞惭,勿须赘言——他双手捂裆,外凸双目注视着小依的脚丫,那是她行凶的工具。

武师身子渐渐下蹲,目光却向上延伸,看到小依手中锋利的刀子,倒地的刹那,他眼中现出一种感激的目光,因为他知道小依手下留情了,如果刚才不是脚而是那把刀,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念想……

陈府发生这样的事儿,负责守卫陈府安危的“狼牙”队员岂能不知?

周家不同于外人,如果外人如此叫嚣,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并解决敌人,可眼下难道能将周家一干人等一网打尽?

小依虽然不属于“狼牙”,她却经常跟他们一道训练,想想这丫头的手段,他们倒也不担心她会吃亏。当然,为防万一,武师出手的刹那,暗中至少有三支弩箭对准了他,他不出阴招便罢,否则…他绝对后悔。

小依一脚踢中了武师的蛋?蛋,“狼牙”的队员们不约而同的夹紧了双腿,小依姑娘不愧队长的高徒,使阴招的手法都一模一样,真不知道这丫头长大之后会是怎样的存在,估计没哪个男人能压得住她,除非她心甘情愿的被人压住……

就在这时,“狼牙”这些人听到一个女声道了一句“阿弥陀佛”,悬空寺慧心师太?再抬头时却见慧心师太已经卸下了小依手中的军刀……(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83章 一脉相承

小依手握军刀只想威慑周家诸人让他们心生顾忌以便拖延时间,慧心师太进府看到小依的刹那,她手中锋利无匹的刀锋距离周家三老爷的脖颈不足半寸。

小依做刀俎,三老爷除了任她鱼肉外只知道大喊救命。周家一干人等果真投鼠忌器,他们哪敢靠近?这野丫头无法无天,真给老三(三老爷)放了血,实属稀松平常。

“小贱人,你个丧门星……”

三老爷求救无果,他转而开始咒骂。

小依真的很难想象一个衣冠得体的富商老爷骂起人来竟这般的阴损难听。小依虽然动了刀子,但她只想等陈煦前来裁决,是与非、对与错,公子要打要罚,她绝无半句怨言。

三老爷骂她小贱人,小依不动声色,她真心不在乎不相干的人怎么看她;三老爷骂她丧门星,说她是个祸害早晚要给陈府带来遭难,小依却不能忍了,甩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谁说女生是弱势群体?小依打人手劲儿一点都不小,伴随着响亮的耳光声,三老爷惨叫之后,他嘴角见了红。

谭氏乃至周府的下人们噤若寒蝉,周老爷子则怒发冲冠,他执掌周家几十年,狗胆包天的奴仆他不是没遇到过,可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抽主子耳光还抽这么狠的,小依绝对是第一个。

仆不教,主之过,陈煦母子作为这个家的主人,他们难辞其咎。

周老爷子并不知道陈煦今天“偷懒”在家睡大觉。他只当他去了兵部衙门,此刻三门神暴跳,他喝令下人去叫陈莺儿出面约束这敢跟主子动刀子的丫鬟。

想到跟主子动刀子,周老爷子难免气血上涌,无规矩不成方圆,长此以往,这个家还像个家吗?当然。周老爷子并不理解小依擒贼先擒王的初衷。

在逆境中若可将伤害降到最低限度,可采取任何可行的手段,这是陈煦给小依上过的第一课。若周老爷子了解这事儿,他不知要作何感想。

陈煦到来之前,慧心师太登门。碰巧遇上这档子事儿。慧心师太不明前因后果,小依持刀“行凶”,她不可能坐视不理。当然,以慧心师太尊崇的地位,与小依这样的孩子动手实在不是什么美差,胜了没什么光彩的,输了更没面子。

慧心师太为避免流血冲突,她空手夺刀,小依只觉右手一阵酸麻,军刀毫无悬念的脱手。没见慧心师太如何动作。她已将军刀抄在手中,注视着闪着寒芒的刀刃,她忍不住道了声“阿弥陀佛”。

刀者,凶器也,如此锋利的匕首。沾着死,碰到亡,堪称凶器中的凶器,慧心师太决定暂时替小依保存待她能克制心中戾气再物归原主。

小依可不这么认为,军刀是陈煦亲手交给她的,她绝不能将之丢失。

小依心知绝非老尼姑对手。可打不过也不能退缩,在这两难的境地,陈煦的教诲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抬腿、踢裆,小依猴子偷桃的动作比刚才ko周府护院时更加难以防备。

周府一干人等,无不色变,他们或许不清楚慧心师太的身份,但敢于招摇过市的尼姑身份肯定不一般,小依这贱婢用这招偷袭简直是作死。

周乾父子提心吊胆的懊恼,至于二老爷、三老爷一系,他们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尤其老三,他恨不得小依闹得越大越好。

慧心师太面色陡变,她虽是女人,胯间没有那一“嘟噜”把柄可抓,她也不想被人来这么一脚。若果真被小依踢中,疼痛还是其次,颜面无存那是一定的了。

佛家虽讲慈悲为怀但也有护法珈蓝,慧心师太出离的愤怒了,小依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原本踢起来的右腿再难寸进。

知难不退、迎难而进,小依双手齐出抓向慧心师太,以她的身高,结合对方的身材,绝对是挤奶龙爪手的教科书级的范本。

周家乃至于谭氏倒吸一口冷气,这丫头怎么竟是些下流的路数?

慧心师太与陈煦“审美观”不一样,陈煦讲究实用至上,慧心师太却不喜欢这种阴险毒辣、不依不饶的劲头儿,在她想来小小年纪既已如此心狠手辣,待她成年之后为祸岂不更甚?

慧心师太决定小惩大诫。

“咔嚓!”

伴随着手腕关节脱臼的声响,小依两只手软绵绵的垂了下来。伤筋动骨,其疼痛可想而知,小依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可她去不肯叫一声痛,她只是死死的盯着慧心师太。

周家一干人等始料未及,周乾那句“师太,还请手下留情”脱口而出,与儿子的关系已经很僵,他真心不愿再添干戈。谭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忙跑到小依身边,看着她渐渐肿胀的手腕,相碰又不敢碰,她禁不住眼泪汪汪的。

谭氏靠近小依的时候,陈府当值的“狼牙”队员迅速向慧心师太围拢,弓搭弦,弩上箭,他们针锋相对的看着慧心师太。“狼牙”虽有六人走到近前,但想想刚才慧心师太出手,他们情知不是对手,何况悬空寺门主身份非同一般,若处置不当必然引发难以估量的后果,他们只是戒备着不让慧心师太再一次出手。

“狼牙”的队员不敢冒然出手,有人却敢。

冯澈昨夜被慧心师太“阴”了一把,被冯夫人教训后又跟妻妾冷战甚至晚上睡觉都没让上床。今早起床只想着装孙子,哪料到昨夜打了一场架竟打得如此沸沸扬扬?冯澈可坐不住了,去兵部找陈煦,陈煦缺勤,他又找到了陈府。

尚未见到陈煦,冯澈已目睹慧心师太发威。

小依也算冯澈半个徒弟,见她被人欺负,哪能袖手旁观?联想昨夜的事儿,可谓新仇旧恨,他根本没有废话,出手就是杀招。

慧心师太乃冯夫人的师妹,一身功夫决不再冯夫人之下,冯澈就算使出吃奶的劲儿也不是对手。冯澈束手束脚,他也难免出了一些禁忌的招式:踢裆、袭胸……

周府诸人偶尔能看清冯澈的招式,他们恍然大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连这下流的招式竟也是一脉相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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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听梦瑶说了小依的事儿,睡意陡然消失,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衣服就冲了出去。梦瑶也好、陈莺儿也罢,她们呆呆的看着陈煦的背影,没等冲出房门,他已套上裤子并系了三颗以上的口子,她们真的很难想象穿衣竟可以快到这个地步……。。)

!

第284章 连消带打

陈煦赶到现场恰逢冯澈败退。!冯澈虽属一流高手,相比江湖十大高手还有不小的差距,即便慧心师太手下留情,他也难免脸色发白。

“住手!”

陈煦大喝一声,他径自走到小依身边,抓住她的手腕,一拉一推,小依疼痛之余手腕已活动自如。周家诸人倒也罢了,慧心师太却有些讶然,她料不到陈煦小小年纪竟有这手功夫。

“公子!”

小依突然跪倒,陈煦将她拉起来,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周家人敢聚众闹事儿,这已是出人预料,陈煦想不明白慧心师太何以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小依被人冤枉、被慧心师太卸掉手腕,她不吭一声,可听到陈煦的话儿,她眼泪竟然淌了下来。

“今天都有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周家诸人听到陈煦的话,他们脸色齐刷刷的变了。陈煦作为一家之主,他岂可如此偏袒一个丫鬟?

“煦儿,这丫鬟无法无天……”

周老爷子话未说完,陈煦便打断了他。

“谁告诉你们说小依是丫鬟?她是我一手调?教的徒弟。”

“公子……”小依欲言又止,周家老爷子却是涨红了脸,陈煦此言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啊。周老爷子尚未开口,满脸是伤的周老三率先叫嚣起来,“陈煦,这就是你对待祖父的态度?君臣父子,不管你权位多高。在大哥眼跟前,你永远都是孙子。”

“你丫才孙子呢。”

冯澈原本不便插手陈煦与周家的事儿,听到周家三老爷的话,他那里忍得住?

“当初你们周家将我兄弟赶出家门时怎么不想想他是孙子?如今我兄弟身居高位,你们倒想到这亲戚关系了?”

“冯大人,我周府家事儿,何必劳烦你一外人插嘴?”

周家老二一针见血。冯澈不禁语塞。

陈煦双目一凛,周家老二、老三只觉压力陡增,他们情不自禁的后退两步。尤其老三,脚步虚浮,他险些一屁股栽倒在地。

“谁说他是外人?我兄弟歃血为盟。生死与共。”

陈煦淡淡的话语听在冯澈耳中却分外有力,他傲然的挺胸抬头,一副欠扁的样子。

“陈煦,你想弑亲?”周老三惊魂甫定,他终于祭出了“道德制高点”这个大杀器。

冯澈圆睁双眼,谭氏、小依突然跪倒又被陈煦拉了起来,看看沉默不语的慧心师太,他不清楚悬空寺是不是周家拉来对付他的杀手锏。

陈煦初至大燕,他当真没有将周家诸人放在心上,自入朝为官。他越来越发现宗族亲属对个人的牵制,别说他区区一个兵部尚书,即便当今皇帝,他也不敢背上“弑亲”的罪名。一旦有人这样做,那就如过街老鼠一般了。

“你不用给我扣这顶大帽子。”陈煦盯着周家老三,“我陈煦不论做人还是做官,从来只强调三件事,第一公平,第二公平,第三还他妈是公平!”

陈莺儿、梦瑶她们都赶过来。冯清料不到慧心师太在场,她下意识的抽出长剑站到陈煦身边。慧心师太看着冯清,她道了声“阿弥陀佛”,如果陈煦果真做出弑亲的大逆不道之事,她定然不能袖手旁观。

“小依,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儿。”

陈煦了解小依,小丫头固然敢持刀杀人,她却也不会率先招惹周家。

小依刚要说话却被周家老爷子出言打断,“煦儿,你就这般相信一个丫头的话儿?就情理而言,她是当事人,她的话岂能轻信?”

“小依不会跟我撒谎。”

“你……”

小依从周乾意欲调戏谭氏讲起,待她讲到三老爷自己摔跟头的时候,周老三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叫嚣起来。

“简直岂有此理!老夫身子骨还算硬朗,岂是那般容易摔跤?何况老夫一把年纪,又岂会冤枉一个丫头片子。”

周老三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周纯作为当事人,他都不得不佩服三爷爷颠倒黑白的脸皮。

“煦儿,你也觉得你三爷爷会冤枉你府上的丫鬟?”

周家老爷子问道,周乾有些紧张的看看父亲又看看儿子,目光最终落在陈莺儿身上。陈莺儿亦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来人,将周纯给我赶出去。”

“狼牙”的队员唯陈煦之命是从,周纯吓得几欲大小便失禁,他求爷爷、告爹爹的求饶。

周乾虽未目睹小儿子调戏妇女的经过,知子莫若父,他心知这事儿九成九是真的。父子连心,他禁不住求助的看着陈莺儿。

“煦儿……”

“娘,董夫人是咱家的客人,周纯色胆包天,若非小依制止,我如何面对董氏夫妇?”谭氏想不到陈煦竟然把她夫妇当成客人,欣慰又忐忑,不愿陈尚书因为她与自家兄弟生隙,然而求情的话却说不出口,只听陈煦又道,“我不将他送官法办已经是看在父亲大人的面子了,他若再敢踏入这个家门半步,我决不轻饶!”

在周乾的记忆里,这是陈煦第一次当众称他父亲,他不知是喜是忧,周家老二、老三看他眼光却不一样了,他们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父亲就是比二爷爷、三爷爷亲近。

周老二、周老三的想法很快应验,陈煦处理完周纯,他直接向周家老三发难。

“到底是小依绊倒了你,还是你自己摔的?”

“岂有此理……”

陈煦的确没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但“狼牙”当值的队员岂能不知?说话间他已与他们用口型交流过,此时周老三依旧无赖,陈煦哪容他自我标榜?

“你是长辈,恐怕也不希望我讲出难听的话吧?如果你还有半点尊严,那就自己离开。”陈煦淡淡的说道,“面子都是自己凑上来丢的,希望你不要自取其辱。”

“陈煦……”

陈煦示意“狼牙”兄弟复述刚才的经过,周家老爷子哑口无言,他真真料不到老三竟然诬陷一个丫头。

“祖父大人,陈煦如此处理,你觉得过分吗?”

周老爷子叹息不语,周家老三连他也一并恨上了。

慧心师太微微摇头,连消带打,陈煦不动声色的分化了周家三兄弟的关系,他能有如今的地位果真不是侥幸。

“师太,咱们是不是该谈谈小依的手腕了?”

慧心师太双手合十,她顾左右而言它。

“阿弥陀佛,青檀,你难道真的不肯出来见过为师?”。。)

!

第285章 师徒相见

“师太,你这话什么意思?”陈煦皱了皱眉头问道。,!慧心师太不答,她继续道,“青檀,你还不出来?”陈煦看向冯澈,冯澈表情很无辜,他道:“老三,我什么也没说过,我娘也没有说啊。”

陈煦瞳孔瞬间放大,有道是不怕神一样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岂止“郁闷”二字了得?你的确什么都没说,可慧心师太恐怕什么都知道了啊。

“哥,你瞎说什么?”冯清瞪着冯澈说道。

冯澈毕竟不是傻子,自知失言,他补救道,“师太,玩笑,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欲盖弥彰!

陈煦懊恼的拍拍脑袋,将冯澈跟二师兄相提并论,他感觉这是对猪的侮辱。看看周家人惊愕的目光,陈煦走到慧心师太跟前,他拱了拱手轻声道,“师太,可否借一步说话?”

慧心师太似有些不习惯陈煦如此“亲密”的说话方式,微微蹙眉,她后退半步,再次道:“青檀,出来!”

慧心师太动怒,声色俱厉,陈莺儿甚至吓得一哆嗦。

陈煦心念电转间,青檀踏着小碎步仿佛受气小媳妇似的慢慢走了出来。

“不孝弟子青檀拜见师傅。”

慧心师太看到青檀的刹那,她脸色大变,双手颤抖继而握拳。

“青檀,你好大的胆子!”

青檀伏在地上,娇躯微微颤抖,她声音却很平静。“弟子自知罪孽深重,有负师恩,如今不敢祈求师傅宽恕,只求……只求师傅莫要与陈…尚书干戈。”

青檀又看看陈煦,她道:“公子,你我尘缘已尽,万勿强求。”

陈煦的权势与本领。青檀一清二楚,师门的势力以及师傅在江湖的影响力,她也明明白白。两人若起冲突,无论谁胜谁负,她都唯死而已。青檀自决定生下瑾儿那天。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只是料不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可怜她的瑾儿还没有满月。

母子连心,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瑾儿,她只觉心似刀绞,近乎哀求的看着梦瑶道,“梦瑶姐姐,瑾儿就托付给你了。”

梦瑶看着青檀凄苦的表情,她只觉心里堵得慌,快步上前欲搀起青檀。她道:“妹妹,你还在月子里,地上凉,你快点起来。”

青檀当然不肯,她第一次迎上师傅的目光又迅速低下头。梦瑶盯着慧心师太道。“师太,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你有什么资格干涉青檀的私事儿?退一步讲,青檀是我陈家的人,你想要处置她恐怕不能这般随随便便吧?”

“阿弥陀佛!”

慧心师太这话其实就是告诉梦瑶。她懒得跟她辩论。

秋月已是准妈妈,青檀的遭遇,她感同身受,看看低着头的陈煦,她不禁想公子真的没办法吗?秋月又看了陈莺儿一眼,陈莺儿只是痴痴呆呆的盯着慧心师太。

冯清虽没有说话,她心中却有主意,如果慧心师太强行带走青檀,她明知打不过也不惜试上一试;冯澈比她更直接,青檀“暴露”因他而起,若不能阻止,他有何面目面对老三一家人?

“师太,冯澈自知非你对手,不过你要带走青檀姑娘,除非踏过冯澈的尸身。”

冯澈决绝的站到慧心师太对面,一往无前,一旦出手,必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听到冯澈的话,陈煦霍然抬头,子弹顶入枪膛,他将枪口对准了慧心师太眉心。

“师太,你的身法比之法海大师如何?”

陈煦突然发难,在场无人不惊。周家诸人他们渐渐的明白了慧心师太、青檀的身份,原本顶礼膜拜的对象竟然给陈煦生了儿子,仙子岂是凡夫俗子可以亵渎的?震惊之余他们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陈煦(煦儿),不要……”

两人惊呼,青檀也就罢了,陈莺儿惊叫一声,身影一晃,下一刻她已挡在了陈煦跟前,接着又不出预料的昏过去。

“娘!”

陈煦一把抱住母亲,他奇怪她为何竟懂得悬空寺身法,刚才的声音真的是娘的声音?跟平常说话完全不一样呢。慧心师太的震惊犹胜陈煦,陈氏母亲如何晓得悬空寺的独门身法?青檀纵然失贞、产子,料她也不敢私自将师门功法外传;难道是素心师姐?慧心师太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素心师姐传功于冯氏兄妹已是极限,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周乾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莺儿…她竟有此等功夫?这隐藏的也忒深了吧?如果当年她忍不下孙氏的气,一旦用强,周家恐怕没人能阻止,真悬啊。

梦瑶她们搀着陈莺儿回房,周乾犹豫着最终没能迈开脚步。

“师太,你不能带青檀离开。”

陈煦依旧针锋相对的看着慧心师太,有些事情退一步,他可能会抱憾终身。

“阿弥陀佛。”慧心师太无视陈煦黑洞洞的枪口,如果陈煦开枪,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躲开,可她清楚陈煦绝不敢冒然动手,以他的头脑,不会不知道杀死自己的后果,江湖、信众,在这股庞大的力量面前,即便皇帝也不得不妥协,何况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青檀,为师不想用强,只想告诉你,回头是岸。”

青檀脸色苍白,看看陈煦又看看师傅,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淌下来,“师傅,青檀愿回山门领罪。”

“善哉、善哉!”

慧心师太转身欲行,陈煦猛地扣动扳机,伴随着枪声,子弹射入慧心师太身前的地面上。

“师太,出家人慈悲为怀,你将这个问题交给青檀抉择,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

青檀欲跪,陈煦抢先搀起她的腰。

“相公,青檀本就是方外之人,师父……”

“你真想扔下瑾儿不管?”

小陈瑾绝对是青檀的软肋,听到陈煦的话,她甚至有几分晕眩。

“你觉得瑾儿能离开你?你觉得就算你离开,我也会将儿子养大成人,可你想没想过儿子的感受?你不怕他将来恨你一辈子?”

青檀闻言仿佛虚脱似的,回师门请罪的念头动摇再动摇,就在这是,宫里内侍登门。

“陛下口谕,宣陈煦、冯澈入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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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情敌…们

“你们俩一个兵部尚书,一个朕亲自任命的厂督,竟然跑到青楼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你们再搞什么?”

御书房里,正统皇帝大为火光。,!

陈煦、冯澈胡闹,他固然恼火,真正让他心生忌惮的却是方大圣。陈煦仅仅在言语上侮辱几句就引发如此强烈的反弹,反观朝堂之上,姑且不论他们是不是阳奉阴违,让其慷慨解囊购买国债竟还推三阻四,难道他堂堂天子竟不及一个山野之人?

“陛下,那帮读书人实在太气人了,开口闭口都是大圣、小圣,将我跟陈大人损的猪狗不如,是可忍孰不可忍啊。”顿了一顿,冯澈又道,“那方洪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悬空寺养的一条狗嘛。”

冯澈的话儿固然粗俗,正统皇帝听得心里敞亮,嘴上训斥他“不得放肆”,语气却仿佛跟人聊天似的。

陈煦闻弦歌而知雅意,他道:“臣检举方洪心怀不轨,图谋造反。”

“此言属实?”正统皇帝眼中精光一闪即逝,他盯着陈煦问道。

“大概可能有吧。”陈煦首先给方洪扣上一顶“莫须有”的大帽子,正统动怒的前一刻,他又道,“陛下,大燕自孔孟以下,不应该再有圣人。天下士子不敬天子而礼拜方洪,这本身就有问题。”

冯澈张了张嘴,他突然觉得方洪惹上老三也真是倒霉。

陈煦所言俱是正统皇帝所想,岂有不允之理?正统皇帝摒退左右。只留陈煦、冯澈二人,他问:“计将安出?”

“陛下,臣接到举报,方洪图谋不轨,臣乞陛下彻查此案,以还方大圣清白。”冯澈愕然,陈煦继续道。“图谋造反乃动摇国本的大事,陛下当晓谕天下臣民,知情不报者。同罪论处。”

“国难当头,正当众志成城之时,实不宜大动干戈。”正统皇帝犹豫道。外患已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若再加上内忧,他真心顶不住了。

“其实不用大动干戈,谁忠谁奸,一目了然。国难当头,慷慨解囊者是忠臣,一毛不拔的就是奸臣。”顿了一顿,陈煦又恭维正统皇帝道,“陛下乃圣仁之君,自不屑这鸡鸣狗盗的手段。然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望陛下明察。”

正统皇帝忍着笑看着陈煦,继而道,“朕可以派人配合你,不过具体操作你们来负责。你们退下吧。”

陈煦、冯澈尚未踏出房门。只听正统皇帝又道,“宣锦衣卫指挥使刘勉……”

“老三,你果真要这般做,满朝文武定然恨死你了。”

陈煦摇头道,“朝廷缺钱,被他们骂总好过搜刮民脂民膏吧?我虽然不算什么好人。逼良为娼的事儿真做不出来。”

冯澈感慨一番,他又为青檀的事儿道歉。

“老二,不关你的事儿。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注定要发生。慧心师太既然登门,她当然笃定青檀就在府上。”

两人说话间,思柔公主迎面走过来,小公主刻意绷着一张脸,走到陈煦跟前却不说话。

“怎么了?你看你这嘴撇得,能挂个油瓶了。”

思柔这次没有笑,她看了看冯澈道,“冯公子,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冯澈总算开了回窍,他应承着向前走去。冯澈回避,思柔却不说话,陈煦走,她也走,陈煦站住,她也停下来。

“我说小姑奶奶,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煦在思柔公主那锲而不舍的目光注视下败阵。

思柔咬了咬唇,她又低下头道,“家里有梦瑶姐姐他们,你为什么还要去那种地方?”顿了一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你要真想要,也可以来找思柔,那里面的女人多脏啊。”

话说思柔公主认识陈煦以前,她真心不清楚青楼妓女是怎样一种职业;从少女过渡到少妇,她才知道夫妻的概念。青楼里的妓女与嫖客就是临时夫妻,前门送旧,后门迎新,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想想就觉得恶心。思柔今天早上听说陈煦夜逛青楼甚至因为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小公主气得早膳都没吃,如果不找陈煦问个明白,她午膳也吃不进去了。

“傻丫头,我去青楼有正事儿要办,你没听说外面书生闹得正邪乎吗?”

“还不是你跟人争风吃醋……”

“啪!”

思柔捂着屁股,陈煦故作气咻咻的道,“还敢顶嘴了。”

“你不讲道理,打人家还不让顶嘴,你欺负人。”思柔说着竟然哭将起来。

陈煦愕然以对,他耸耸肩道,“小姑奶奶,你能不能把话听完再哭?我的目的就是让书生们闹事儿,他们闹得越厉害,朝廷就越有钱啊,否则我干嘛找这个骂啊。你是不知道,我今天离开家门的时候就有人冲我扔臭鸡蛋、臭袜子什么的,就在进御书房的前一刻,我还发现脖子里有一片烂菜叶子呢。”

思柔公主破涕为笑,她道,“才不信呢。”

陈煦一面感慨这孩子笑点低,一面对她说,“要不今天跟我回家?”

思柔公主忙不迭的点头,直到走进陈府大门,她才发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还没准备原谅他呢,怎么就迷迷糊糊的跟他回家了?太气人了……

好事儿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等到太阳落山,陈煦“玷污”悬空寺青檀仙子的事儿已传遍了北平城。原本就是“书生公敌”的陈煦,他的公敌又多了一拨,他们都是仰慕青檀仙子的青年俊彦。

所谓仰慕,敬仰思慕,白天敬仰,晚上被窝里思慕,虽无时无刻不盼着将青檀仙子收到房里,不过无论是谁真的做了这件事,他就是其他青年俊彦的公敌。

在动物的世界里,雄性动物为争夺与雌性的交配权,其斗争不可谓不激烈,男人其实也差不多。他们一改书生们“温文尔雅”的游行,粗暴的将陈府团团围困,扔臭鞋、臭袜子也就罢了,竟然有人扔大粪,估计要是雇人干这事儿都得另外加钱。

“情敌”们骂他缩头乌龟,陈煦无所谓,反正他晚上能抱着仙子入眠,可这些混蛋扔大粪就有点欺人太甚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陈煦不得不出面了,何况他还要送思柔公主回宫,关键问题是以什么方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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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陈尚书的反击

锦衣卫指挥使刘勉奉正统皇帝之命暂时听从陈煦调遣,他去兵部并未遇到陈煦,却听说了陈府被人围困的事儿,参与此事儿的除了书生,就是京城的青年俊彦,有官二代也有侠二代、富二代,锦衣卫虽然是特务部门,事关重大,刘勉也不敢轻举妄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刘勉以及下属的几名千户站在距陈府不远的地方遥遥观望,

“陈大人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刘勉佩服陈煦的本事儿,他更佩服他惹祸的能力,潇湘阁里争锋吃醋、大打出手,惹怒天下读书人,这又碍着这些官二代、侠二代什么事儿了?

“听说是陈大人玷污…啊不对,是陈大人将悬空寺青檀仙子收了房……”负责打探消息的千户说道。

“青檀仙子?收房?”刘勉眼睛瞪得跟青蛙似的,他真心佩服陈煦的胆量,同时又体会到悬空寺的巨大影响力,区区一个女子就能引发如此动静,陛下的忌惮并不是没有道理啊。

“你再不闭嘴,我都看到你的小舌头了。”

刘勉闻言迅速合拢嘴巴,刚要发怒,发现来人竟是陈煦。刘勉曾经视陈煦为“潜力股”,而如今他果真一鸣惊人,不仅如此,刘勉能重掌锦衣卫,陈煦功不可没。

“下官见过大人。”刘勉忙抱拳道,“下官奉陛下之命,锦衣卫配合大人行动。”

“很好!”陈煦正需要借锦衣卫的凶名威慑京城臣民,“刘大人。你手下的能调动的全都调动起来,把这些人全都给我弄进诏狱。”

刘勉刚闭上的嘴巴复又张开,“陈尚书,这…他们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百姓……”

“就是因为他们不是普通百姓,如果是普通百姓我就不抓了。”陈煦看着家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方洪图谋造反,我怀疑那些人中有其同党,刘大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刘勉听得心中一凛。他自认狠辣,想不到陈煦竟更胜一筹。陈煦自就任兵部尚书以来,备战却不扰民,如果以此把他看成善男信女,恐怕要错到姥姥家了。上过战场且大杀四方的,有几个不是铁血之辈?果真不能以貌取人啊。

“大人,那这些官宦人家子弟……”

“他们也是嫌疑人,在不能洗脱嫌疑之前,谁也难逃干系。至于那些书生。穿得寒酸的就别抓了,诏狱可不白住。”叶瞳笑得很鸡贼。他又道,“这事儿要办,而且要办的大张旗鼓,我今天就是要敲山震虎。”

刘勉一怔,能干到锦衣卫指挥使,他决不可能是政治上的白痴,“陈大人,下官这就去办。”

“老三,他们竟然围了你的家?”冯澈收到叶瞳传讯。他带领缉事厂的人马赶了过来。

陈煦指了指府门前起哄的那些人,直截了当的道,“抓人!”

锦衣卫与新成立的缉事厂将陈府团团围住。锦衣卫凶名在外,最先慌乱的却是那些侠二代,民不与官斗,想想诏狱里那令人谈之色变的五花八门的刑具,他们的腿先软了。

“方洪图谋不轨。本指挥使奉旨带你们回去调查,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锦衣卫为天子亲军,奉旨办差本无可厚非。可若非大案要案,何须指挥使大人亲自出马?

调查?说的轻巧,诏狱里那些活阎王会跟你摆事实、讲道理?官二代也慌了,为了一个能看不能吃的女人,不仅丢了小命,弄不好还要连累父辈的前程,这值得吗?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漂亮女人遍地都是。

想抽身?晚了!

锦衣卫的校尉,缉事厂的人马,如狼似虎,冲进人群,见人就抓。,讲仁义礼智信,跟人讲道理在行,见人动粗,他们也傻了。

缉拿围堵陈府的人只能算前奏,指挥使刘勉一声零下,锦衣卫缇骑四处,大索天下,其中尤以京城以及江南富庶之地为甚。

一时间,举国上下,各地诏狱人人满为患,几乎在同一时间,弹劾陈煦的奏章雪片似的飞往正统皇帝案头。

正统皇帝唯一的批示却是乱党误国、绝不姑息!

满朝文武,或许不乏尸位素餐之辈,但他们都擅长揣摩圣意。方洪清名满天下,他果真要造反?何况还有秀才起兵、三年不成的道理,他们这些人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方洪造反是假,皇帝欲对悬空寺开刀却是真。

悬空寺慧心师太、法海大师以及身处政治漩涡的方洪俱在京城,朝中这些人岂能不打探他们的消息?锦衣卫将他们下榻的寺庙团团围住,水泄不通却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皇帝陛下这又是要干什么?

“师太,眼下该如何取舍?官军若冲撞寺庙,老衲不介意除魔卫道。”

法海大师对慧心师太道,法海大师佛法精湛,佛祖在他心中的地位无异于妻子在寻常男人眼中的地位,有时或许也会烦,但绝不能没有。

“阿弥陀佛……”

“定是陈煦那厮搞的鬼,方某人谋反?也亏他说得出口。”方洪这两日越发焦躁,原本想借青檀仙子的事儿让陈煦站在天下人的对立面,想不到这家伙竟然直接将那些人送进了诏狱,他难道就不怕天下大乱吗?

陈煦当然要顾忌这种后果,他还相信温水煮青蛙的理论,人心思定,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干那杀官造反的勾当?

朝臣能在朝中立足,免不了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们的子孙纵然被送进诏狱,倒也没吃什么苦头,他们可以观望;至于那些富商,他们却有些慌了。陈煦下令抓人的第二天,燕京最大的布商苏家找上了陈煦。

“尚书大人,犬子无知,行事纵然有几分荒唐,但也决不至于造反,他…他是清白的……”

“本官也想相信令郎是清白的,可陛下不信服啊,苏先生,你也应该知道,图谋造反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我等替皇帝办差,凡事得讲证据。”

“尚书大人可有犬子图谋造反的证据?”苏老板被陈煦绕得有点晕,他讷讷的说道。陈煦叹了口气,“关键我没有令郎不造反的证据啊。”

苏先生仿佛有些明悟,他瞅四下无人,将一些银票递到陈煦跟前。

陈煦低头瞅了一眼,一千两一张的银票,看那厚厚的一打,少数也得上万两。

“苏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某自就任以来,清如水、廉如镜,岂能收你这银子?”

苏先生少不了跟官府打交道,岂能不知这里边的道道?当官的说不要,就是嫌少,他又掏出一打,这是他的极限了,如果陈煦坚决不肯放人,他宁肯回家纳一房妾室重新生一个儿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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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隐患

陈煦深信狗急了能跳墙,纵然有皇帝支持,士农工商,哪个阶层他也不能彻底得罪。苏先生用五万两银票将儿子从诏狱里买了出来,陈煦第一次意识到绑票真是挺有前途的一份职业,不过他不能忘记他还是个官,即便坑人也得坑的别人心甘情愿。

“苏先生如此高风亮节,令郎又岂是图谋造反之辈?陈某已让人调查清楚,令郎与方洪谋反一案绝无半点关联。”

“陈大人明察秋毫,苏某人感激不尽。”看着陈煦那欠揍的笑脸,苏先生这话可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谁用你假惺惺做好人?”苏公子竟不领情,他指着陈煦的鼻子骂道,“父亲……”

陈煦很不落忍,“苏先生,令郎就算要糟践我,也不能叫我父亲啊。”

苏先生面部肌肉抽搐,他狠狠的瞪了犬子一眼,这五万银票花的真他娘的冤枉;苏公子却不懂得察言观色,他接着刚才的话道,“父亲,他就是个畜生……”

陈煦再一次截住苏公子的话,他断章取义道,“苏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父亲为你操碎了心,他怎么可能是个畜生呢?”

苏先生气得踹了他那犬子一脚,心里却感叹儿子跟陈煦玩心计,这简直就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死)。

“你…你……”苏公子险些气到吐血,“你…你将青檀仙子的肚子搞大了,我…我跟你没完。”

“青檀仙子的肚子现在真的不大了。我保证。”陈煦倒没有动怒,青檀在江湖与庙堂的人气越高,他就越有成就感,谪落人间的不穿衣服的仙子最美丽,今天晚上就得试一试“俏观音坐莲”,领略一下那上下五千年的风光;陈煦不发话,苏先生却是暴跳如雷,就因为青檀仙子这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女子,儿子竟害他砸进去五万两银子,这败家子真当家里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你过来!”

苏公子恨恨的瞪了陈煦一眼。他才走到父亲跟前,苏先生的举动却出他预料,飞腿就是一脚,害的他刚才那几步路彻底白走了。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陈煦玩这手已到出神入化的境地,苏先生为儿子的行为额外又付出一万两银子的代价,投桃报李,陈煦事后让人给他开了六万银子的国债债券。

陈煦做这事儿目的性与功利性并重,他牵强附会的将忠臣孝子与购买国债联系到一起。苏先生购买了国债,这样一心为国的人。他的犬子岂是乱臣贼子?

陈煦的理由或许荒唐,然而对那些孩子在诏狱里的家长而言,他们就怕他不荒唐,苏先生敢为天下先,他们纷纷效仿,你十万、我八万,一手交银子,一手领儿子,基本每个人都会选择把儿子叫过来再踹回去。为了一个只能看不能碰的女人干出这种事,这简直混账之极,别说十万,就一万银子能买多少女人啊……

陈煦于谈笑间数银票数到手抽筋,短短时间里,他聚敛了近千万两银子,如此巨额财富几可充抵大燕两到三年的财政收入。

正统皇帝听完陈煦的汇报。他竟有些不能置信,国家财政紧张,即便皇家都不得不节衣缩食,陈煦略施小计竟能聚敛如此多的银钱。大燕果真穷吗?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大燕危矣。

陈煦也知道朝廷的硬伤,改革或许能缓解国家的财政危机,现在却不合时宜,至于什么时候合适,他也弄不清楚,这个问题牵扯的太广,若大刀阔斧的改革,大燕整个统治阶层都可能是他的敌人。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清楚的直到一个常识——但凡改革家,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比如说商鞅、比如说那戊戌六君子……

不管怎么说,备战有了足够的银两,至于发放的国债,明日愁来明日当,何况那些出钱的大地主、大富贾,他们压根就不认为这债券可以兑换回银两,国家欠个人钱?这简直就是玩笑。

陈煦尚懂变通,他的岳父大人、当朝左都御史秦铮秦大人却耿直的过了度,他的一封弹劾江南富庶之地士族阶层兼并土地的奏章在朝廷引起了轩然大波。陈煦以前只知道大燕有土地兼并的现象,他却不知道这种情况发展到动摇国本的地步。

大燕有超过一半的纳税的土地被大地主阶层霸占继而拒不缴纳赋税,甚至号称江湖正统的悬空寺,其名下也有不少于千顷的土地。

正统皇帝固然已过而立之年,在政治上却可以被冠以“小白”的雅号,想想陈煦“聚敛”的银钱,他不仅勃然大怒,严令彻查却遭到整个朝廷的反对。皇帝的圣旨被封还,作为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秦铮亦因“进谗、乱政、乱祖制”为由被罢官。

九月的最后一天,陈煦处理完公务,黄昏时分,他携梦瑶去探望岳父一家。

“来了?”秦铮态度有些冷淡,朝堂上激烈交锋,陈煦作为朝廷新贵、当朝第一权臣,他竟没有替他这岳父说句话,秦铮对此颇有微词。

“老夫见过陈尚书。”秦铮像模像样的要给陈煦见礼。

陈煦慌忙扶住秦铮,他有些无奈的挠挠头,“岳父大人,你还在责怪小婿?”

秦铮哼了一声,他道,“岂敢!”顿了一顿,又道,“岳父这个称呼以后再也休提,陈大人乃当朝公主的夫婿……”

“爹……”梦瑶不满的叫道。

秦铮冲女儿大声喝道,“你闭嘴!”

秦观吓了一跳,咧着嘴就要哭,柳氏忙打圆场道,“老爷,你心里不痛快也别拿孩子发火啊。”

秦铮只是哼了一声,他不再言语。柳氏知道陈煦二人尚未用餐,她张罗着准备酒菜,陈煦捏了捏梦瑶的小手,他对秦铮道,“岳父,昨日朝堂之上,非是小婿不认可你的观点,只是岳父你太心急了。”

“心急?”秦铮有些抹不开面子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宦海沉浮近二十载,在陈煦面前,他却没有作为过来人的优越感,相反的,他真心佩服这女婿的才华和见识。

“大燕就仿佛一个虚弱的病人,虚不受补,你却开了一通虎狼之要,这非但不能祛除顽疾,反而会加剧病情甚至一命呜呼。”陈煦边说边组织语言道,“何况眼下最迫在眉睫的不是内忧而是外患,战事一旦爆发,小婿势必不能与满朝文武翻脸,否则他们阳奉阴违,这场仗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输了。”

“哎!”陈煦一席话换来的是秦铮的一声叹息……

晚餐之后,陈煦与梦瑶告辞之前,秦铮夫妇将梦瑶叫到房里。

“梦瑶……”秦铮欲言又止的看了柳氏一眼,柳氏替他说道,“梦瑶,你嫁到陈府也有一段时日了,青檀仙子也好、秋月也罢,她们一个诞下了麟儿,一个怀了宝宝,你也该抓紧了啊。”

梦瑶闻言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已经抓紧了,可就是没有怀上宝宝。

“思柔公主下嫁陈煦已成定局,你若不能在公主进门前诞下孩儿,府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地?”既然打开了话匣子,秦铮也插进话来,“你虽然是陈煦明媒正娶的妻子,可公主进门,你充其量就是丫鬟——驸马是不许纳妾的——你自幼任性,又不懂得委曲求全,若公主容不下你,你又该何去何从?”

梦瑶沉默了,她原本只是担忧不能生育孩子,听了父亲他们的话,她心中的担忧越发多了几分。回家的路上,两人共乘一骑,陈煦搂着梦瑶的腰思索这几天的事情,忽然间他感到手背上冰凉的湿意,下雨了?陈煦抬头看看四周才恍然意识到这是梦瑶的眼泪。

“这是怎么了?被你爹爹训斥两句就想不开了?女儿家胸怀可是宽广的。”

陈煦故意看着梦瑶的胸脯讲道,梦瑶却不为所动,她反问道,“相…公子,晚上你能不能还留在梦瑶房里?”

陈煦有些无语,他很想知道岳父、岳母到底跟梦瑶说了什么以至于让她想到要上床;梦瑶见陈煦不语,她不仅急了,“青檀已经生了孩子,秋月还大着肚子,你晚上陪着他们也是浪费。”

“浪…浪费?!”陈煦为之瞪大了眼睛……

十月初一,天尚未大亮,梦瑶的房间,睡在外间的杏儿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杏儿昨夜睡得一点都不好,前半夜时间,耳朵里充斥着小姐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也有人说这叫淫`声`浪`语——她自行脑补着姑爷折腾小姐的画面,后半夜则yy着她就是小姐,姑爷就像对待小姐一样对待她,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中,姑爷被敲门声给惊走了。

杏儿匆忙换衣,打开房门才知有军报要姑爷过目。

也先终于决定南下,他兵分两路,一路经宣府进攻居庸关,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另一路由也先亲率主力经大同以猛虎下山之势直扑紫荆关。

紫荆关都指挥韩青战死,守备右副都御使孙祥坚守,也先在太监喜宁的的带领下,偷越山岭,绕道南关,与燕军在紫荆关展开决战。

因实力悬殊,孙祥战死,紫荆关破。

紫荆关乃京城门户,紫荆关破,京城无险可守,也先铁骑长驱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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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兵临城下

到十月初八,大燕京城的兵力已集结完毕,二十二万守军在人数上虽占绝对优势,然而战斗力与瓦剌骑兵却不可同日而语。何况还要分守九门,平均下来每门守军不足三万,据探马回报,也先所部骑兵绝不少于三万。

大燕举国上下都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这一天果真到来了,他们却感到了恐慌,陈煦虽然“做足”了准备工作,但大多数人都不看好,兵员素质赶不上敌人,两军对垒也没有人数上的优势,这仗如何得胜?

陈煦心里也没有完全的把握,眼前的局面竟让他想起祖国,gdp总量挺高,平均到个人马上就降下来了。

“老三,京城九门,你打算如何配置兵力?”杨云睿问陈煦道,“德胜门、西直门以及安定门,如果我是也先,我定然要从这三门其中之一进城。”

“那我们就将全部主力埋伏在这三门,只等也先踏进咱们的包围圈,定让他有来无回。”冯澈建议道。

“如果也先不走这三门呢?”陈煦反问道。

冯澈哑口无言,他又试探着说道,“也先不至于这般不走寻常路吧?”

“万一他不走寻常路,我们岂不要功亏一篑?”陈煦忽然正色道,“老二,战争容不得丝毫马虎,稍有疏漏就可能导致全线崩溃,京城一旦失守,朝廷半壁江山就是也先的了。”

杨云睿有些欣慰的点点头,冯澈却有些不服气的道。“想当初咱们兄弟三个在塞外可是次次兵行险招又化险为夷,你这一次怎么就畏首畏尾了。”

陈煦伸手指了指冯澈,“我的谨慎是战略上的谨慎,至于战术,就算你单枪匹马扛着刀往也先亲军帐里冲锋,我挥着小手绢给你送行。”

冯澈这下不干了,“你当我傻啊,我虽然厉害,可也干不过一群敌人啊。”

陈煦、杨云睿同时大笑,笑过之后。陈煦忽道,“你们放心,我已经让人召集众将,在会上我会给你们一个惊喜的。”

冯澈追问什么是惊喜,陈煦笑而不答,杨云睿想想塞外的经历,以老三的“疯狂”,他所谓的惊喜,恐怕是惊惧更恰当些……

“那你打算如何分配兵力?”

陈煦看着地图看了好半天。“除德胜门、西直门、安定门外,其余六门每门两万守军。这三门每个城门三万。”

“那还有一万人呢。”冯澈算数能力不差,他追问道,“还有,如果也先不从这三门进攻,两万人恐怕抵挡不住瓦剌骑兵。”

“挡不住也要挡,挖陷坑、撒石灰、绊马索、只要能取胜,就算捏碎敌人的卵蛋都行,总之一句话,无所不用其极。”顿了一顿。陈煦又道,“还有,传檄附近州县、河北、山西的民众,跟他们打游击……”陈煦看了看杨云睿二人疑惑的样子,他解释道,“就是小规模骚扰,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就是让他们不得安宁,你想想也先每次点数都少几个人是一种什么局面?”

杨云睿、冯澈看鬼似的看着陈煦,前者由衷的道。“也先碰上你,估计是他命不济啊。”冯澈却道,“老三,这符合你的性格。”

陈煦却有些谦虚的道,“这才哪到哪儿啊,老大你既然说也先命不济,那我就再送他一份大礼吧。”说着,他指着地图上的居庸关道,“老大,你派得力部将驻守在这儿,顺便调几十门火炮过去,我就不信老小子不痛快。”

杨云睿倒吸一口冷气,冯澈却讶然道,“京城人手本就不够,为何还要分兵驻守居庸关?”

“也先攻击京城不利,他要北归,居庸关是最佳选择。”

陈煦冲杨云睿竖起大拇指,两人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冯澈挠了挠头,“我还是不太明白。”

“断其后路,也先就算侥幸不死,想必也元气大伤了。”

“如果我们的人打不过人家咋办?”

陈煦笑道,“谁要跟他短兵相接?我大炮可是会爆炸的。”

“我是说如果也先先下手为强呢?”冯澈显然动了一番脑筋,这对他而言不能不说是一个进步。

杨云睿闻言也不禁皱起眉头,他的确疏忽了这个问题。

陈煦却道,“你不觉得今年天冷的早?京城都有结冰的迹象,何况更北部的地方?我替你们出个损招,你们就往城墙上浇水,水凝结成冰,就算也先的人属壁虎的,估计也只能捶胸顿足了。”

冯澈瞠目结舌,杨云睿竟然哆嗦了一下,也先也的确够倒霉的。

十月初十,陈煦组织召开了最后一次全体军事会议,与会的除了满朝文武大臣就是统兵的大将。

历史用事实告诉我们,枪杆子里出政权、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和平时期,文臣们指点江上、激扬文字,战事一起,他们就消停了,尤其此时此刻,他们其中有一部分人竟吓得像个鹌鹑似的;反观武将,他们大多数人跃跃欲试,战事一起,战场就是他们晋身的台阶,其中有一人格外显眼,这人生得虎背熊腰,方面大耳,一脸络腮胡子,手边放着一柄大刀,面带煞气。

他就是石亨,战场上败逃的参将,陈煦将他从大牢里放出来,在杨云睿麾下任副总兵。石亨待罪之臣,大同之败,他视为平生奇耻大辱,自知道也先破紫荆关的事儿,他就告诉自己一雪前耻的时机到了。当然,石亨也不是有勇无谋之人,他这些天一直在思考如何克敌,至于“救命恩人”陈煦,说实话,他真心不把这乳臭未干的孩子放在眼里……

陈煦兄弟三人最后到场,杨云睿一身戎装,冯澈劲装打扮,至于陈煦,他穿着一袭月白色的儒衫,温文尔雅的样子更像一个饱读诗书的公子哥——俗名书呆子。

备战这段时间,陈煦手段温和,虽没有折服那些武将,文官却对他颇有好感,见他三人进来,他们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

陈煦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挥手示意大家就座,他开门见山的问道,“也先的骑兵不日就要抵达京城,兵临城下该当如何御敌,诸位可有良策?”

陈煦希望在座的大臣们畅所欲言,这叫民主;当然,他还是会坚持自己的主张,这叫集中,只有先民主、后集中才能办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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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军战连坐法

敌强我弱,不宜力敌,石亨提议收兵入城,紧闭九门,依托城池固守,同时延续陈煦坚壁清野的策略,敌军久攻不下、人困马乏必然撤退,京城之围自解。

石亨深通兵法,他的提议获得在座文武大臣们的一致赞同,大燕与瓦剌之间需要一场“持久战”,能熬到天寒地冻、大雪封山,也先不败也要退兵,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战果,此计可行。

“我反对!”陈煦声音不大,分量却很重,他不疾不徐的说道,“瓦剌势盛,我大燕若龟缩不出,只会助长敌人的嚣张气焰,此消彼长,这场战争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输了一半。”顿了一顿,陈煦又朗声道,“我主张依城为营、以战为守,互调援军,内外夹击!”

在场诸人,除杨云睿、冯澈外,其余诸人无不目瞪口呆,这少年统帅简直太疯狂了,他考虑过后果没有?他难道不知道大燕与瓦剌的差距?

石亨紧握着拳头,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仇恨也先,但也不敢小觑他的精锐骑兵,那犹如一阵狂风卷地的冲杀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

大燕难道要亡在这“少不经事”的年轻人手中?石亨双目死死的盯着陈煦,“尚书大人,不可……”

陈煦冲石亨挥挥手,接着他发出了他的第一道军令,“明日清早,大军全部开出九门之门,列阵迎敌!”

军令如山,若朝令夕改。损失的不仅是陈煦的威信——损失这种东西,石亨真的不在乎——更重要的是挫败士兵的锐气。在满朝文武的窃窃私语中,石亨颓然叹气,大燕危矣。

大燕危矣,不止石亨,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个念头,当然杨云睿、冯澈除外,前者是对陈煦无条件信任,至于无垢公子,他只是觉得兴奋。这才是他心中的战争场面。

众人的反应,陈煦了然于心,他淡然一笑并开始调兵遣将、以分守九门。

“都督陶瑾安定门,广宁伯刘安东直门,武进伯朱瑛朝阳门,都督刘聚西直门,镇远侯顾兴祖阜成门,都指挥李端正阳门,都督刘得新崇文门。都指挥汤节宣武门。”说到这儿,陈煦停顿了一下。在座的大臣们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他还差德胜门没有指派大将,德胜门在京城正北,直面也先的大军,一旦开战,势必就是生死搏杀,毫不夸张的说一句,这里将是最激烈的战场。

“陈煦、杨云睿及副总兵石亨,德胜门。”

陈煦的话铿锵有力。大臣们无不吃惊,德胜门若能守住,自然功勋卓著,然而一旦失手,他们就是大燕的罪人,尚书大人这是拿自己在火上烤啊。冯澈愣了愣,他干咳两声。旨在提醒陈煦,他该干点什么,陈煦充耳不闻,他的第三条军令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他手指指着刘勉道,“锦衣卫巡查全城,但凡带甲军士不出城作战者,格杀勿论!”

刘勉肃然领命,锦衣卫凶名赫赫,陈煦让他们督军,这绝对是一招妙棋,宁可战场死,也不想领教诏狱里的酷刑,相信大多数士兵都是这个念头。

不了解陈煦的大臣们无不吸气,想不到这看似儒雅的少年权臣竟有如此疯狂的举动。

他们不知道,这才是陈煦疯狂的开始。

陈煦环视全场,他似乎边想边说道,“关于军队的作战规则,我这些日子也做了深入的了解,整体是很好的,但我今天还要提一点差强人意的地方。”顿了一顿,他续道,“现在军队上下不相联系,前进者徒死而无赏,退后者偷生而无罚,当然,这不是军中的长官不想赏罚分明,而是无从考查。兵法有云,强者不得独进,弱者不得独退,万人一心则万人齐力,我今天就给全体官兵立一条规矩。”

陈煦越说越是斩钉截铁,这话说完,他从身上取出了一张白纸,他展开白纸读道,“军战连坐法。”

陈煦说完这几个字,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给在座的人思考的时间。所谓连坐,一人犯法,其家属亲友邻里等连带受处罚,这条法令的残酷性,在座的大臣们无不了然于心,至于军战连坐,他们却有些新奇。

“第一,”陈煦朗声读道,“国难当头,全体将士应具备牺牲精神,与敌交战,无论如何凶险,不得临阵退却。”

“第二,本连坐法适用于战时临阵退却之各级官兵,上至统帅、下至士兵,普同一等。”

陈煦读第一条,无人反对,待他说到统帅、士兵一视同仁,难免传来窃窃私语之声。陈煦恍若未闻,他继续道,“第三,连坐法之规定如下:一,小旗同下属士兵退则杀小旗,总旗同下属士兵退则杀总旗,百户同下属士兵退则杀百户……”

此“军战连坐法”是陈煦结合记忆之中黄埔革命军的军战连坐法制定的,虽然残酷却非常有效,当年据说此法一出,黄埔学生兵无人不惊惧,淡水之战中,首先将退逃的连长当场枪毙,此后无敢擅自后退者。

在后来的棉湖之战中,教导第一团几乎全军覆没,但是无一人敢后退,这个连坐法就像人人头上有把刀架着,而且是脚上栓着绳子,每个人都相连,令人根本不敢有遇战撤退的念头,在后来的北伐中,北伐军百战百胜与此法不无关系。

“……全军统帅亦如之,统帅不退,而全军官兵皆退以致统帅阵法,则杀统帅下属之将军……千户不退,下辖官兵皆退以致千户阵亡,则杀千户所属百户;百户不退……总旗不退,下辖士兵皆退以致总旗阵亡,则杀总旗下属小旗;小旗不退,下属士兵皆退以致小旗阵亡,则杀全小旗兵卒。”

陈煦读到这里,整个会场里竟变得落针可闻,他们大多听说过陈煦率八百禁军驰骋塞外时立下的军规。

“战端一开,即为死战之时,众军必英勇杀敌。”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

“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

“敢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当初只觉这条军规残酷之极,可跟陈煦此刻所言“军战连坐法”相对比,简直小巫见大巫,此法令所杀不过三五人,看似与兵卒干涉不大,细细推敲却不然,即便百万军卒前进后退也都可供查考。

举个简单的例子,千户所下属官兵齐退,必杀千户,他定然不肯退却。千户不退也必不能退敌,势必阵亡前方,根据法令,千户下属官兵齐退以致千户阵亡,则杀下属百户,百户恐阵亡了千户,他不想替千户偿命亦不敢退,以此类推,旗下兵卒恐小旗阵亡,必定护着小旗,死战不退。百万军卒,一节一节相互节制,军战连坐,残酷、绝妙,恐怕也只有陈煦才能想出这损得掉渣又让人不得不佩服的军规手段。

杨云睿最先捋顺了军规的各项关窍,他非但不觉残酷,充斥心扉的竟是狂喜,此法若应用得当,将士们誓死效命,二流的乌合之众也能成就百战之师,若…若老三在土木堡之役以前提出如此法令,也先恐怕已是大燕的阶下囚了;石亨眼神复杂的看了陈煦一眼,他心中反复回荡着“不服不行”这四个字,陈煦这年纪轻轻的尚书简直就是妖孽。

“第四条,本连坐法自即日起施行。”

陈煦将纸上放在桌上,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各军将士定要晓谕全军兵卒,若有违抗,立斩不赦!”

陈煦很满意诸位同僚那诧异的表情,他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兵部侍郎吴宁身上。

“众将出城、大军开战之日,即刻关闭九门,擅开城门者,立斩!”

听到陈煦的话,即便杨云睿、石亨这些沙场上的宿将都感觉毛了胆,这军令无异于告诉诸将,务必要死战到底,除非能克敌制胜,否则难逃一死。陈煦陈尚书这是打算玩命了,最可恨他不仅要玩自己的命,还要玩别人的命,到底是怎样的少年经历才能铸就他如此阴暗的性子?简直太变态了。

吴宁心中一凛,若换做别的场合,他八成要问一句大人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然而此刻却不容他迟疑,拱手抱拳道,“下官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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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你们都上阵杀敌了,那我干什么啊。”散会之后,冯澈追着陈煦问道。

“督军!”陈煦扭头看着冯澈,“我刚才的军令你也听说了,开战之时,但凡有人临阵退却者,杀之。”

“那我有没有机会杀敌?杀自己人感觉挺没有成就感的。”

杨云睿无语,陈煦却正色道,“面对瓦剌骑兵,士气是关键,有一个撤退,必然会造成全线溃败,我必须要将这种可能性扼杀于萌芽,你的任务至关重要,此役若能克敌制胜,你居功至伟。”

冯澈忽然高兴起来,想了想又道,“老三,今天你说的这军战连坐法好复杂啊,当初咱们大闹塞外时的法令就挺好的。”

陈煦无奈摇头,杨云睿失笑道,“回家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你就能明白了。”

冯澈:“……”

!

第291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天已向晚,陈煦像往常一样往家走去。!

走到家门口,看着熟悉的家门,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明天早晨,他就要离开家前往德胜门“守株待兔”了。面对满朝文武,陈煦铁血、强势,内心却不无忐忑,这些日子虽然做了很多准备工作,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走向真正的战场。

每个人的第一次都难免会产生紧张的情绪。

大风起兮云飞扬,战端一开,胜也好、败也罢,京城九门之外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是不可避免的事儿,前生今世,陈煦见惯了生死,他原以为他的心已坚如磐石,然而随着脚步迈过门口,他竟感到丝丝伤感。

他有父母妻儿,士卒们同样也有父母妻儿,想想会上他说过的话,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然而能归来的又会有多少人?天色黯淡,起风了,陈煦感到了寒意在心头蔓延……

“大人,俺要投军。”

一个惊雷似的声音打断了陈煦的遐思,下一刻,董大兴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他跟前。

“你的伤好了?”陈煦打量了董大兴一眼问道。

“好了,全好了,俺娘子要俺当面谢过大人的救命之恩。”

董大兴言及于此,他竟要给陈煦叩头。陈煦伸手托住他的胳膊,壮得跟头驴似的董大兴竟然跪不下去。董大兴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养伤这段时间,他直接或间接的听说了好多关于陈煦的传闻,尤其让他热血沸腾的当属陈煦率领区区几百人在塞外草原上纵横驰骋——取阿剌知院首级、救正统皇帝性命顺便搅得瓦剌数万骑兵疑神疑鬼。

董大兴与妻子“分析”过陈煦在战斗中起到的作用,想想他的小身板,他原以为他靠脑瓜吃饭的,现在忽然意识到,陈大人不仅头脑好使,身手应该也不赖,只不知他打不打得过自己……

“俺想追随大人鞍前马后,杀敌报国。”董大兴执着的重复道。

陈煦皱了皱眉头。董大兴的想法固然是极好的,然而这种时候想付诸于行动却是极其愚蠢的。陈煦不怀疑董大兴经过严格训练会成长为一员悍将,可他现在却是彻头彻尾的新兵蛋子。

新兵蛋子上战场跟处男进洞房性质差不多,不仅不容易刺中目标,还他妈的容易早泄。陈煦知道明天过后将会死很多人。但他也希望这些人死得其所。像董大兴这般纯粹给敌人练手,他心里一百二十个不赞成。

“你说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董大兴不善言辞,尤其被人问起来,心里着急。嘴巴就容易结巴。董大兴低着头看向转角处,陈煦顺着他的目光,他看到一个俏生生的身影,他知道那是董大兴的妻子谭氏、知书达理的少妇。

“怎么?这种事情也需要你的娘子帮你决断?”陈煦声音不算大却足以传进谭氏耳中,“我突然想到一句诗。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啊?啥意思?!”董大兴茫然道。

陈煦看着董大兴的表情,他有种对牛弹琴的悲哀,幸亏不远处还躲着一位,否则他这“千古名句”肯定就明珠暗投了。

谭氏知道陈煦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她一面体味着诗中的哀怨一面踩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民妇见过尚书大人。”谭氏低着头冲陈煦福了一福。

“我提倡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却不提倡那种将战争当做进身之阶的投机行为。这场赌博赢面不大。”陈煦摇了摇头,“你识文断字,懂得的道理远比他多,晚上好好开导开导他。”

陈煦指着董大兴说道,言罢。他迈开大步朝内院走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自听说也先大军南下的消息,陈莺儿心里就仿佛藏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胆颤心惊。陈煦忙于公务。周乾这些日子每天都来伴着陈莺儿,看着他对母亲的呵护。陈煦心中对他的积怨消融了大半。

“煦儿,战争真的会打起来吗?”陈莺儿抱着孙子问儿子道,青檀坐在陈莺儿身边,她同样一脸愁苦的表情。

陈煦点点头,他想编造一个善意的谎言,然而话到嘴边,他竟说不出来。周乾忽然安慰陈莺儿道,“莺儿,你不用担心,煦儿是全军的统帅,根本不用他冲锋陷阵。”

“是啊,是啊。”陈煦忙不迭的点头道,“我的职责是指挥军队跟人干仗,这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陈煦这话,陈莺儿信了、秋月信了,小依信了,青檀却有些将信将疑。

“公子,京城九门都可以成为也先攻击的目标,你是如何分兵……”

青檀本还想问你要守卫哪个门,陈煦果断的打断她的话道,“梦瑶呢?怎么没看到她?”

秋月告诉说梦瑶在房里摆弄电脑,陈煦跟母亲她们说一声去看看梦瑶,他拉着青檀走了出去。青檀刚出月子,出门前陈煦特意掖了掖她的衣襟,接着握住了她拢在衣袖里的柔荑。

“公子,青檀有点担心。”

陈煦不说话,走进梦瑶房里,他首先阖上门,接着掀起青檀上衣,对着屁股蛋儿就是两巴掌。

“以后在家里别谈工作上的事儿。”

青檀娇呼一声,听到陈煦的话,她越发担心了。

杏儿看到陈煦两人进门,她紧张的站起来,“公…公子,你…你怎么来…来了?”

陈煦被杏儿问愣了,他来自己老婆房里难道还要先跟人请示并找有关部门批条?没这个道理啊。

“杏儿,你怎么了?紧张什么?”青檀也感到诧异,这丫头明显是想将公子往外赶,这可跟梦瑶姐姐的性子不符啊。

“啊,没…没什么,”杏儿见陈煦推开房门,她慌忙道,“姑…姑爷,你不能进去……”

杏儿话音落地,陈煦已经推开了房门。梦瑶正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那笔记本,她小脸煞白,额头满是冷汗,突然听到陈煦的声音,她“呀”的一声惊呼然后迅速阖上了笔记本电脑。

“相…相公,你…你…我…我……”

“有鬼!”陈煦纳闷的看着梦瑶,青檀亦道,“梦瑶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梦瑶抿了抿嘴唇,她仿佛突然下定决心似的转身取出一根拇指粗的藤条递到陈煦手里,接着趴到了他的腿上,“相公,你打吧!”

陈煦如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种不良嗜好?”

“没有!”梦瑶低着头道,“你先打完再说。”

陈煦无语,青檀刚要开口,她突然抓起陈煦放在身边的藤条,捏个剑诀指着窗口的方向喝道,“谁?出来!”

♂♂

!

第292章 得偿所愿

陈煦也在第一时间蹭开了手枪保险,同时将有些羞赧的梦瑶拉到身后。

“臭小子,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不修边幅的赛华佗翻窗而入,他矫健的像只大马猴。

叶瞳收起手枪,笑道,“这就是你的为客之道?放着大门不走非要走窗户,要被人抓住小心当成采花贼。到时候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看你的面子……”

赛华佗笑骂道,“我这么大年纪,还在乎什么面子?再说若不是你托人找老夫说有要事,你以为老子乐意来啊。”

“我让你来,可没让你翻窗户啊。”陈煦气道,“再说,你老小子无利不起早,哪次不想从我这儿顺点东西?”

陈煦对赛华佗的评价很中肯,老家伙雁过拔毛,过个挑大粪的都得拉过来尝尝咸淡。跟陈煦拌嘴的时候,他就贼上了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这是什么好玩意儿?”

这笔记本可谓陈府的传家之宝——漆黑的屏幕在打开开关之后会显示出五颜六色的能动的画面,这岂能不是宝贝?——每当看到陈煦“粗暴”的对待宝贝,梦瑶都心疼的数落他一番,如果弄坏了咋办?

被外人看到家里的宝贝,如果换做往日,梦瑶肯定像抱窝的母鸡似的护着,今天她竟一反常态,像犯了错误似的低着头不说话;倒是青檀,原本放下的藤条再度指向赛华佗,那表情似乎赛华佗只要说出半句据为己有的话儿,她就会跟他拼命、

当然,赛华佗浑然不讲青檀的“威胁”放在心上,“你就是悬空寺青檀吧?你师父还好吗?”

悬空寺青檀仙子委身陈煦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赛华佗如何不知?看着青檀神色凄惶的低下头,陈煦知道赛华佗一定是故意的。

“看不出来啊,你竟然惦记这悬空寺慧心师太?师太虽然已是昨日黄花。年轻时绝对是一等一的大美女,你有意思?为你即将绽放的第二春,要不要我给你出点主意……”

赛华佗满脸涨红,他骂道,“收起你的龌龊心思,亵渎仙子的事儿也只有你这种荒淫无道的混蛋干得出来。”青檀脸色通红,她忽然捏住陈煦腰间的软肉使劲儿转了个圈,陈煦“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凉气,这丫头不打是不行了。

“你不要岔开话题。我得研究研究这是什么宝贝?”赛华佗反客为主,梦瑶忽然抱起笔记本,陈煦看着一老一小斗鸡似的对视着,他开口劝到,“让你见识见识没问题,不过想要借走,免谈。”

赛华佗的借就等同于抢,那手电到现在还不见他归还呢。

梦瑶有些犹豫,将电脑交给陈煦。她又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下了头。陈煦并未在意,他边打开电脑边问赛华佗,“那手电筒还能用吗?”

别提手电筒,提起来赛华佗救生气。原以为那将是很棒的“医疗辅助器械”,哪成想两三天之后就不亮了,问过很多能工巧匠,他们愣是没有一个人见过。

“小子。咱们可说好,我帮你救太妃娘娘暗渡成仓,你用手电筒作为酬谢。现在不亮了,你是不是得给我弄好?”

赛华佗理念听超前,买家电岂能没有售后服务?

陈煦刚要忽悠忽悠赛华佗,突然听到笔记本传来“滴滴”的报错声。

程序错误,系统崩溃?

陈煦回头看了梦瑶一眼,梦瑶差点没哭出声来,“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就坏了,我本不想告诉你的……”

听到梦瑶委屈的样子,陈煦心想坏得太是时候了,他冲赛华佗耸耸肩,“我也没办法了,被我媳妇弄坏了,你放心,等晚上我再教训她……”

赛华佗一脸惋惜,梦瑶脸色却变得煞白,突然间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继而一头栽倒。

青檀眼疾手快,她一把抱住了梦瑶。

陈煦赶紧将梦瑶抱到床上,他瞪了赛华佗一眼,“看病啊,要不然我找你来干什么?”

“你找我来是做战地军医的,可不是给你夫人看病的。”

话虽如此,赛华佗规规矩矩的替梦瑶搭脉。杏儿焦急的看着梦瑶,她不无怨怼的泣道,“姑爷,小姐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她从上午就开始弄那东西……”

赛华佗闻言横了陈煦一眼,“你媳妇怀孕了,还让她如此操劳,你真是铁石心肠啊。”顿了一顿,他又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你能想到那么残酷、无情的军令,京城流传你小子就是玩命的主儿,不仅玩自己的命更要玩别人的命,我本来还不信,现在看来真不冤枉你。”

赛华佗后边说了什么,陈煦压根就没听进耳中,梦瑶怀孕,他欣喜之余也松了口气,梦瑶想要孩子都想疯了,这总算了了她的一桩心愿。青檀却忽然问道,“敢问前辈,什么残酷、无情的军令?”

赛华佗有些显摆似的跟青檀讲他听到的关于陈煦的作战指令,青檀越听脸色越不好看,大军开出九门之外、列阵迎敌,为什么不是依城固守?这会造成很大的伤亡;军战连坐法对战争意味着什么,青檀不清楚,但她能肯定,一旦开战必然是你死我活的结局;还有那大战之前关闭九门,这是自觉后路啊,陈煦他一定是疯了。

无独有偶,冯家冯澈天花乱坠的跟冯氏夫妇讲述着军事动员会上陈煦的杰出表现,他甚至说你们是没看到他不怒而威的样子,如果我是女人,我都要爱上他了。冯清紧紧的握着拳头,他…他明天就要开赴德胜门之外了吗?他一定会成功的,他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情?冯清衣袖中的小手握得紧紧的,她感觉她那颗心都飞到了陈煦身边。

“背水列阵,孤注一掷,煦儿虽说他不懂兵法,可我看他简直太懂了。”冯夫人感叹道,“他不仅懂兵法还更懂得人心,大燕打败之后,士气低沉,只有激发他们的勇气,这场战争才有胜利的希望。”

冯靖赞同夫人的话,他又道,“军战连坐,若细细分析他那古怪的军令,他简直是想将二十万士兵拧成一股绳,环环相扣,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有退缩的想法,真不知道他怎么想到的。”

冯澈讶然的看着父亲道,“是吗?这军令真有这么好?”

冯氏夫妇无奈的看了儿子一眼,尤其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们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他难道还意识不到战争的残酷?他难道不知道就这所谓的军战连坐法,大燕将有很多很多的将士走出京城九门,他们就再也不会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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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从军行

京城,今夜注定无人入眠。

夜已经深了,凌月华依旧靠在杨云睿身边说着什么,她只是为说而说,这似乎是杨家的惯例,以往杨云睿每次出征,她都做好生离死别的打算。

事情尚未发生,凡事要想最坏的一面,而事情一旦发生,又要想最好的可能,凌月华自嫁入杨家,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土木堡兵败,杨云睿死里逃生,这些日子的幸福与其说上天开眼,莫如说是陈煦给的。凌月华有一颗感恩的心,然而听夫君说起陈煦那堪称“残酷”的军令,她竟有狂扁陈煦的冲动。

“夫君,你不是常说陈公子做事滴水不漏吗?他将二十二万将士悉数带出九门,败即死,同时也意味着大燕朝廷彻底失去对国家的控制。”凌月华斟酌着说道,“妾身也记得他曾经说过,若事不可为,当避免正面冲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兵败之前,若能及时撤离京城,以他的能力,未尝不能东山再起、光复山河。”

杨云睿吃惊的看着妻子,他又看看身边熟睡的儿子,最终只是长叹一口气。

“京城若失,朝廷半壁江山将落入也先之手。大燕偏安一隅,自保尚且不暇,谈何光复山河?”顿了一顿,杨云睿续道,“你忘记前朝的血腥政策?也先想要控制大燕北部广袤的疆土,杀戮是最便捷的路径,尸横遍野、十室九空,大乱必有大灾,届时瘟疫肆虐,易子相食的事儿或许会实实在在的发生,即便侥幸存活下来的,也都是最下等的奴隶,华夏民族危矣。”

凌月华一脸震撼的看着丈夫,这些事情都是她不曾考虑的。她知道夫君不会危言耸听,中原大地,千里无人烟,她的夫君、他的夫君的兄弟就是华夏民族最大的罪人。

“即便大燕偏安一隅,能苟延残喘几十年,可我、老三甚至包括老二在内,我们几个恐怕都要脑袋搬家。陛下是不会错的,那错的就只能是臣子,陛下力排众议重用老三,满朝文武多有不服。平时还想着鸡蛋里挑骨头,何况有这种落井下石的时候?老三虽然勤力,可我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家有良田前倾,从小不学无术,没事儿领几个狗奴才调戏一下良家妇女,老三不是说过他这‘混蛋’的理想吗?眼下的一切,或者说从他护送公主北上的那一刻,以后的事情都是一步一步赶着他往前走,别人只能看到他一呼百应的风光。谁又能体会他的无奈?”

听杨云睿提起陈煦的“理想”,凌月华竟然笑了,笑过之后却是深深的感伤。

“相公,你一定要好好的。妾身等你凯旋归来。”……

正统皇帝当然知道了会上发生的事儿,看着陈煦的奏折,他久久不能言语;思柔公主听说宫中的传言,她突然间很想娘亲;太后恨恨的想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陈煦这祸害这要还不死,老天爷岂不是太不开眼了?

太子殿下与陈煦同年,这些日子听得最多的就是关于陈煦的或褒或贬的传言。年轻人崇拜英雄,陈煦在草原上的所作所为简直让他热血沸腾,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这是何等的威风?可先生们却说他是斯文败类,娶妻之后还敢对皇姑姑动念头,这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碗里的与锅里的食材不好配伍,就仿佛吃了柿子再喝白酒,这容易中毒的——至于陈煦在勾栏里为了粉头争风吃醋,太子殿下竟有种莫名的冲动,这么好玩的事儿该叫上他才对啊。

建宁候“兴致勃勃”的拜访了慧心师太一行人,他直斥陈煦草菅人命同时希望悲天悯人的悬空寺能以天下为己任,万万不能对如此战争狂人施以援手,言语间大有不除陈煦、国将永无宁日的意思。慧心师太沉默不语,法海大师口称“善哉、善哉”,方大圣目视夜空,神色复杂。

剑岳宗有贵客造访,天机老人亲自接待、密室会晤。知情者不过两三人耳,董允溪眼中带着残忍的笑意,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是雷霆万钧,他对于陈煦的仇恨已深入骨髓,只要能将他按到,他定会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能翻身;曹颙溪有些无奈的叹气,与虎谋皮,即便事成,剑岳宗恐怕也会元气大伤,师父的基业难道就这么付诸东流……

梦瑶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她兴奋的睡不着觉。在此之前,电脑是不知怎么的就坏了;怀孕之后,她说她不小心把电脑弄坏了,当然也没有重提“要受?虐”的事儿,她只是问陈煦该怎么办,她还想玩呢。

怀孕的女人伤不起,陈煦心里感慨着。

“这还不好办,看我的。”

在梦瑶、青檀他们的注目中,陈煦打开笔记本电源,进入启动页面,五指在键盘上翻飞,在梦瑶他们眼花缭乱中,电脑显示出那熟悉的桌面。

“搞定!”

全家人看外星人似的看着陈煦,梦瑶痴痴的道,“相公,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竟然可以不用看键盘,你的手指怎么可以这么快呢?”

陈煦很装逼的道,“无它,熟能生巧而已。”

青檀认同陈煦这个观点,可她是如何熟悉这谁也不知道的东西?梦瑶兴奋的道,“相公,我也来摸一摸。”

“你不能碰,不仅是你,还有月儿,”陈煦制止梦瑶,“这东西有辐射,至于什么叫辐射,一言半语说不清楚,只要知道对你们肚子里的孩子有害就够了。”

“有害?”梦瑶突然站得远远的,“有什么害处?”

“畸形,可能会三只脚、六只眼……”

梦瑶拉着秋月躲得远远的,她打定主意,直到生下宝宝,她绝对不在靠近笔记本一丈之内;青檀虽然觉得陈煦在危言耸听,可也相信这不是毫无根据,她真的见过三条腿的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陈煦悄悄起床,他将林白他们叫到跟前,嘱咐着他离城之后的事儿。陈煦交代完事情,回头却见青檀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公子,家里你不用担心,青檀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婆婆她们的。”

陈煦抓住青檀的手,继而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他并未说半句关于感激的话,一家人,没必要!

第二天清早,陈煦辞别母亲,他义无反顾的走出家门。打开房门,第一眼看到的竟是戎装打扮的冯清。

“师兄,清儿要随你从军。”

“胡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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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京城必破

梦瑶沉浸在怀孕的喜悦中,她仿佛患了恐龙特有的“迟钝综合症”,直到看到冯清英姿飒爽的打扮,她才意识到战争已迫在眉睫,她的男人在她最欢快的时候要离开家门迈进战场。在自知之明方面,梦瑶比以前大有进步,以她的功夫,真要上了战场,千军万马呼啸而过,她最理想的状态就是被踩成照片,何况肚子里怀着孩子——虽然现在还可以称之为受?精?卵。

梦瑶撺掇冯清跟在陈煦身边,被陈煦瞪了一眼又打了两巴掌,她才消停下来;冯清性子执拗,认定的事儿很难回头,对陈煦的话儿充耳不闻,她只是牢牢的抓着陈煦的马缰。

“来人!把清姑娘给我绑了。”

陈煦吩咐“狼牙”的兄弟道。

林白看看陈煦又看看冯清,不便动粗,他道,“清姑娘,军中不可携带女眷,你莫要让队长为难。”

冯清不说话,她只是注视着陈煦。陈煦不忍心看她的眼神,他求助似的看着母亲她们。

青檀凑过来,她在冯清耳边耳语了几句。青檀说了什么,陈煦听不太清,冯清却渐渐松开了握着马缰的手。

“师妹,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儿的。”

陈煦抓着冯清的小手轻轻的捏了捏,看看跟在冯清身后一脸幽怨的顾盼儿——顾盼儿因为“爱国话剧”的事儿,她人气飙升,无论以前青楼里的同行姐妹还是渴望成名的艺妓,她们无不把她当菩萨供着,短短时间里,圈子里甚至流传着若能被盼儿姑娘相中,就意味着红透半边天。推行国债的事儿告一段落,顾盼儿却没有继续事业上的打拼,功成身退,她继续选择当冯清的丫鬟。虽然她这个丫鬟从来不干丫鬟本分的事儿——陈煦硬着心肠跨上了战马。

陈煦几乎可以想象顾盼儿泫然欲泣的模样,若在以前,美女多多益善,而如今他却“顿悟”了,博爱的同时意味着沉甸甸的责任,一切等战争结束后再说吧。

“好好照顾我娘!”

陈煦看了周乾一眼说道,言毕,策马扬鞭,他绝尘而去。

“说真心话,老夫一直把你小子当成种马的。见到但凡有点姿色的女人就不会放过,今天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

赛华佗笑言道,陈煦很惊奇赛华佗的竟然知道“种马”的说法,不过他的话可忒气人了。

“什么叫但凡有点姿色的女人就不会放过?我风评有那么差吗?”

“官场上我不知道,江湖中的确很差。敢将悬空寺的仙子搞大了肚子,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儿去?你知道江湖上怎么评价你的吗?”

陈煦追问,赛华佗得意的道,“江湖人都说你是色中淫魔,从八岁到八十岁的女人都不会放过。他们甚至还说你得到青檀仙子就是用了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陈煦刚要发火,想想“他们”的猜测也不无道理,跟青檀的“恋情”的确不怎么光彩。赛华佗与陈煦并骑而行,他并未注意陈煦的表情。“看到冯家娃娃还有她那婢女,老夫可以作证你绝不是色中恶鬼,窝里能存下剩馍的狗能差到哪儿去?”

陈煦满脸黑线,“老家伙。你这是在夸我吗?”

赛华佗哈哈大笑。

谈话间,德胜门已遥遥在望,杨云睿、石亨他们已经到了。看到陈煦,他们将他迎进帅帐。排兵布阵的事儿,杨云睿、石亨他们都是行家,陈煦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胡乱指挥,外行指挥内行,这是战场上的大忌。

陈煦擅长的是阴人,在哪儿埋伏、用什么方式埋伏这类的手段。

他与冯澈观察过京城周边的环境,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冯澈有什么心得,陈煦不清楚,不过他却对在哪儿伏兵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限度的战果有了大致的了解。

陈煦与杨云睿密谈之后,他抽调一队队的精锐士兵埋伏起来,也先不来便罢,来了就得付出点代价;接下来他又吩咐工程兵挖陷坑、设置绊马索,总之一句话,草木皆兵,假手于物以克敌制胜。

石亨看着工程兵按陈煦的意见挖成的陷坑,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些沟沟壑壑上搭的木板开始不会倒塌,过的人多了却非塌不可,陷坑的范围足以让先锋部队全军覆没,更可恨的是陷坑里插满了削尖的竹子,但凡掉进里边,连人带马都得变成羊肉串……

十月十一,城头巡哨的士兵看到远方尘土飞扬,接着就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及杀气凛凛的叫喊声。

兵临城下,也先终于来了。自十月初一占领紫荆关,一路势如破竹,也先不可抑制的志得意满,看看身边的智囊喜宁,如果早知道大燕的军队孱弱的跟绵羊似的,他用得着在宣府、大同那里反复碰壁吗?

也先打听注意,日后攻占北平城、干掉了皇帝,他定要让郭登、杨洪之流为之前的无礼付出血的代价。

也先毕竟久经战阵,士兵们长途奔袭,早已人困马乏,他并没有急于进攻。

也先的主力骑兵就在西直门以西列阵。

“京城必破,大元必兴。”

也先打着这样的幌子鼓舞士气,看着士兵们斗志昂扬的样子,他仿佛看到了北平城破后的样子。入城之后第一件事干什么?想想前些日子被郭登、杨洪的戏耍——那被人当猴耍的感觉,简直是他堂堂太师淮王,未来的大皇帝陛下心中永远的痛——没说的,先烧杀抢掠一番出口鸟气。

也先得意洋洋的回到帅帐,他与喜宁商讨了该从那个城门进攻最省事儿。

喜宁在大燕只是个死太监,可在崇尚武力又头脑不够发达的瓦剌,那绝对的一肚子坏水……呃,老谋深算。

喜宁建议先攻德胜门,也先的弟弟平章卯出口反驳,人高马大,他一直瞧不起不男不女的喜宁。

“德胜门乃大燕京城北部门户,此处必然派重兵把守,即便拿下京城,我瓦剌也必损失惨重。”

喜宁智珠在握的摇摇头,他只恨手里没有一把羽毛扇,否则即便诸葛武侯在世也不过如此。

“此言差矣,太师土木堡大破燕贼——这厮投降瓦剌才这几天,故国已成燕贼,没有小JJ的男人果然不靠谱——他们哪有足够的兵力守城?兵法上常说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奴才敢断言德胜门必然空虚,太师马鞭所指,定然势如破足,京城必破,就在明日,奴才提前恭喜太师…不,恭喜大元皇帝陛下。”

瞧着马屁拍的,也先都有些飘飘然了。

京城必破,就在明日!(未完待续。)

第295章 夤夜劫营(一)

瓦剌铁骑南下,北元第一高手、国师秃孛罗随行,大军扎营,也先与秃孛罗的营房毗邻,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国师的耳朵,也先的安全有绝对的保障。

这倒不能说也先胆小怕事儿,毕竟阿剌知院前车之鉴,他不得不防。有关阿剌知院的死,瓦剌内部众说纷纭,陈煦、冯澈以及他那几百下属各个身怀绝技,尤其冯陈二人,不仅三头六臂而且擅长喷云吐雾的妖法,即便国师也得铩羽而归。

妖法之流的无稽之谈,也先不信,但他坚信陈煦一行人都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否则区区八百人何以纵横塞外无敌手?何况国师的肩伤亦间接证明了这点,否则大燕绵羊似的军人何以重创国师?

也先畏惧大燕的江湖游侠,他却不怕大燕的军卒,这绝不是狂妄,土木堡一战就是明证。绵羊一样的敌人敢夤夜劫营?也先不相信,即便真敢来,他大元的勇士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回应,届时谁是狼、谁是虎还真不一定,何况内心深处,草原上崇尚武力的民族不屑于这样的阴谋诡计,只有真刀真枪的将敌人干倒才是真汉子,勇武才是王道。

陈煦或许也有英雄情结,但他骨子里绝对是实用主义者,不管黑猫白猫,能逮老鼠的就是好猫,这句话他奉为圭臬。

瓦剌单兵素质远胜大燕,傻瓜才跟人家硬碰硬呢。

夤夜劫营,必须的。

在陈煦心中,决定战争成败的不止是战场上的血肉拼杀,还包括后勤补给以及情报系统无孔不入的渗透,两相对比,后者甚至比前者更重要。“狼牙”的队员没有列队参战,除了留下林白为首的一个小队守卫着母亲她们,其他人全部派出去打探情报了。

狼牙最为大燕的第一支“特种部队”。这些日子以来更是有针对性的加强这方面的训练,毫不夸张的说一句,这区区几十号人堪抵瓦剌上万精锐。话说回来,如果让这几十号人与瓦剌的铁骑生死搏杀,那才是真正的大材小用呢。

也先军队的一举一动都在陈煦的掌控之中。也先军队扎营的同时陈煦也在召开军前紧急会议。

“夤夜劫营?”石亨深吸一口气,他沉声道,“尚书大人想派多少人前往?”

“一千人足以,撑死了两千人。”陈煦云淡风轻的说道。石亨只觉血往上涌,尚书大人这是在开玩笑吗?别说两千人,就算有五千人。陷入瓦剌数万铁骑的重重包围,想要活着回来都是一种奢望,尚书大人难道不知道军中无戏言?

“大人难道能确定也先的营帐所在?”石亨强压火气问道,擒贼先擒王,如果能用这两千士卒换取也先的脑袋,这样的牺牲他也乐意看到,只是也先的脑袋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砍下来。

杨云睿瞟了石亨一眼,他并未多言,石亨在战场上的确是一员虎将。若说到大局观与玩弄阴谋诡计,他拍马也赶不上老三;冯澈却憋了一肚子火气,他石亨一员败将有什么资格在老三跟前吆五喝六的,若非老三。他还在刑部大牢里吃牢饭呢,真是个玩恩负义的混蛋。

“不能。”陈煦老神在在的说道,“我过我却知道北元第一高手秃孛罗随行。”

杨云睿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他甚至觉得心脏为之收缩。曾经他三兄弟联手,面对秃孛罗也没有丝毫胜算,当日若非老三“放冷枪”。他们早已化作草原上的枯骨。

石亨闻言,一口气差点倒腾不上来,“尚书大人明知飞蛾扑火,为什么还要夤夜劫营?”

陈煦不答反问,“诸将可有毛遂自荐者?”

“大人,末将愿往。”

一个三十来岁的千户抢在冯澈之前说道,这人叫秦仪,土木堡兵败后杨云睿新近提拔的将领之一,富贵险中求,军功是最理想的进阶途径。

“好,有魄力!”陈煦抚掌赞叹道,接着将一枚令牌交到秦仪手中,“记住,夤夜出发,此战许败不许胜。”

“啊?!”秦仪有些错愕的抬头,他打死也想不到抢功抢了这样的差事,“大人……”

陈煦当然清楚秦仪想说什么,他摆了摆手道,“只要你能带着人逃回来,本官给你记首功。”

秦仪领命,其他将领后悔不迭的看着他,打胜仗不容易,打败仗可就太简单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

石亨鼻子简直气歪了,他甚至有种陈煦故意跟他赌气的错觉,既然没想大胜仗,何须大费周章的夤夜劫营?折腾人很有趣吗?尤其可恨的是这乳臭未干的小儿竟将他晾在一边,这简直是目中无人。

“冯澈!”陈煦又道,“你负责督战,闻金不退者,杀无赦。”

众将凛然,他们忽然才记起眼前这少年手里握着生杀大权,无论多么儿戏的军令都是军令。军令如山,他们都是军人,违抗军令的后果他们比谁都清楚。

“遵命!”

陈煦忽然缓声道,“当然,若有不遵军令者也根本用不着我亲自动手,我想瓦剌人还没有善待俘虏的说法。”

众将退却,杨云睿忽道,“老三,许败不许胜,这是为何?”冯澈也竖起耳朵听着。

“我只是想麻痹也先罢了,让他明白我大燕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敌强我弱又何必多此一举?”

陈煦笑道,“不这样如何将瓦剌骑兵引进我们的包围圈?若他们不来,咱们那些陷坑什么的岂不是白挖了?”顿了一顿,又道,“如果我单纯想打跑也先,我用大炮多省事?大燕几十门火炮总还是有的吧,即便杀不掉,也能吓跑他们;可世上岂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也先既然来了,我就要最大程度消耗他的实力,不敢说一鼓作气的将之消灭,至少可以让瓦剌几十年难以恢复元气。”

杨云睿情不自禁的冲陈煦竖起了大拇指,他真的料不到陈煦在极端劣势之中竟有如此野心,这话如果传进别人耳朵,他们一定会指责老三痴心妄想,可他却知道他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两人自相熟以来,陈煦一直在创造着奇迹,他相信这次也绝不会例外。

作为朋友,需要的不仅仅是单纯的恭维,陈煦有错误,他杨云睿也会不遗余力的指出来。

“老三,石亨为将多年,心气固然高傲,可你一味打压是不是有些不妥?若不想用他又何必委以重任?”

冯澈忽然插口道,“我就看不惯他那牛气哄哄的样子,好似天下就他一人会打仗似的。”(未完待续。)

第296章 夤夜劫营(二)

杨云睿连连摇头,说实话,他也不喜欢石亨的性格,然而国难当头,岂能不放下个人的成见?

陈煦忽然笑了,想了想他突然将手枪卸开,取过其中一个弹簧,他按压着弹簧示意杨云睿二人道,“人其实跟这跟弹簧一样,只要不超过本身的承受极限,压力越大,反弹的力量也就越大,我现在就是要给石亨施压,等他的能量槽蓄满之后,我就让他去找也先发大招,你们看着吧,必有奇效。”

陈煦的后半句话杨云睿二人半懂不懂,不过却能明白他的意思,想法堪称完美就是有点阴损。

这时候,赛华佗施施然走了进来,他倚老卖老的说道,“小子,听说你刚才很是威风?!”

“岂敢,岂敢,”陈煦嘴上谦让两句,他继而反问道,“问你个事儿,如果遇上秃孛罗,你能打赢他吗?”

“开玩笑!”赛华佗朝陈煦瞪眼道,“老夫是郎中,治病救人才是本分,打打杀杀的事儿老夫可不擅长。”

杨云睿、冯澈不约而同的注视着他,后者很不能置信的道,“江湖十大高手你排名第六,比我爹爹还靠前呢,你怎么可以这般没有自信呢?”

赛华佗翻了翻白眼,他撇嘴道,“秃孛罗那老东西还排第三呢,老三跟老六哪个靠前?老子干不过他有什么好丢人的?”顿了一顿,他又道,“再说排名这事儿也能作数?老夫当年给一个号称江湖百晓生的家伙医好了多年顽疾,他感激老夫恩德才将老夫排在第六的。”

江湖十大高手官方排行榜,据说就是这个外号百晓生的体制内的家伙率先鼓捣出来的。

陈煦三人不由的面面相觑,这也能注水?赛华佗自顾自道,“那家伙还告诉老夫,若非秃孛罗的外族身份,江湖第一高手一定是他的。”

“真的假的?”冯澈喃喃自语,江湖第一高手竟是番邦之人。这简直是结结实实打中原江湖的脸啊。

“秃孛罗的确有资格问鼎江湖第一高手的位置,不过兄弟却也不用担心。”

一个阴柔的声音突然响起,一眉仿佛幽灵般来到陈煦他们跟前。这些日子不见,他的功夫越发的深不可测了。

“哥!”

陈煦突然有点想哭,他请赛华佗出手还是托师父夫妇向江湖中的朋友带个话儿而已,至于一眉,他根本没想“打搅”他——这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找人带话都不知道带给谁——而他却主动送上门来。

大燕能有这个面子的人不多,即便皇帝陛下也不行,他陈煦能不骄傲?

“前辈!”杨云睿、冯澈同时拱手道。作为习武之人,对强者他们有着发自内心的崇敬。

一眉略微点头算作回应,他又注视着陈煦道,“杀掉秃孛罗有点难度,不过单纯要阻止他却是举手之劳而已。”

“再加上我呢!”冯靖爽朗的声音传进在场几人耳畔,冯澈惊喜的叫了一声“爹”,陈煦二人拱手叫“师爹”。

“你们三个小辈与敌人浴血厮杀,我作为长辈又岂能稳坐家中?”冯靖不无责怪的瞪了陈煦三人一眼,他又冲一眉拱了拱手。“数月不见,一眉兄功夫精进如斯,冯某佩服。”

冯靖这倒不是恭维,一眉光天化日之下。守卫森严的军营中来去自如,江湖第一高手,果真名不虚传。杨云睿传唤亲兵进帐,那亲兵看到帅帐里多出来的几人。他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冯大侠、赛神医也就罢了,这陌生的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如果是敌非友欲对将军不利。那岂不万事休矣?想到这儿,他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十月十一日夜里,天上浓云密布,乌云盖月,伸手不见五指。夤夜——也就是现在所谓凌晨三点到五点这段时间,据说这是人心最脆弱的时刻——秦仪及下属千多号人已集合完毕。

偷袭当然要有偷袭的样子,卷幡息鼓,人皆衔枚、马皆摘辔,悄无声息的摸近也先的营地。许败不许胜,秦仪非常不理解陈煦的命令,不过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最基本的条件,他不敢违抗军令。

大燕一个千人队到达指定位置,探马报与陈煦知晓。陈煦即刻传令,号炮声响处如天崩地裂,刹那间火光冲天,数不尽的“火箭”激射进也先大军的营帐。

浸了火油的箭矢射中营帐的毡布,营帐瞬间陷入一片火海,又惊又怒的喝骂声、惨叫声从营帐里传出,一个又一个衣衫不整的瓦剌士兵如没头苍蝇般冲将出来灭火。

秦仪只看得热血沸腾,手中大刀一挥,大叫道,“兄弟们,随我冲上去!”

话音落地,秦仪一马当先,他身后千名士兵一齐在震天的喊杀声中冲杀进敌营。战场上士气决定成败,一鼓作气,在隆隆的战鼓声中,秦仪所部如出匣猛虎般冲进瓦剌的营帐,刀砍斧劈,人人敢勇、个个争先;而瓦剌士兵如热锅上蚂蚁般仓皇奔走,还没等分得清东南西北,他们已成了大燕军卒刀下的亡魂。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陈煦的“火箭”干扰的仅仅是营寨外围的士兵。瓦剌与大燕不一样,越是精锐越在内围,在他们的理念中,只有最强的士兵才是战胜敌人的希望,拥有强者就拥有一切。

当然,这些强者也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他们几乎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

形势逆转!秦仪一行人固然杀得痛快,他们却也没有忘乎所以,岂能感受不到异常?

“撤!”

秦仪忽然有些庆幸陈煦许败不许胜的命令,一千多人攻其不备的冲进瓦剌的营寨,别说给予对手致命的打击,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别说一千人,就算是一万人恐怕也不够人家饱餐一顿的。

听到鸣金收兵的信号,秦仪仿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迎来了红太阳,随着他“撤退”的命令,千多号人如丧家之犬般撤了回来。

大燕一千多号人攻敌人不备,即便如此也有五十七个人送命,活着回来的身上也大多挂了彩。陈煦看了看血染巾袍的秦仪,他忽然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你们做的很不错。”

许败不许胜,演戏都演得如此逼真,陈煦自嘲的想着。

秦仪却羞惭的垂下了头,如果是沙场厮杀,一千多人牺牲五十多人,这足以让指挥官感到自豪,战争哪有不死人的?然而今天这种情况,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若非尚书大人及时下令鸣金收兵,他真不能想象会是怎样的惨败。

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土木堡一役,大燕精英丧尽,他们这些后备部队、二流选手未战心已经怯了,能有如此战果已属难得。

不止秦仪,大燕大部分将领都存了这样的心思,难道大燕真的这样亡了吗?陈煦看了杨云睿一眼,两人同时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担忧,形势不容乐观啊。

与大燕军中的“愁云惨淡”不同,也先在大发雷霆。趁夜劫营,这群南蛮子简直太可恨了,不想着在战场上一决雌雄,背后玩这些阴谋诡计算什么东西?

“太师息怒,”喜宁进言道,“且听奴才一言。”

喜宁看了号称北元第一高手的秃孛罗一眼,他撞着胆子“缜密”的分析了当前局势。

“太师,我瓦剌虽然伤亡三百余人,不过却也不难看出大燕黔驴技穷矣。”

“此话怎讲?”也先沉声问道,秃孛罗也好奇的注视着喜宁。喜宁自信心爆棚,可恨太监没有胡子,否则定是名士风范。

“太师,如果换做你要趁夜劫营,你会不会派出一些孬兵?”

也先摇头,这岂不明摆着?既然劳心劳力的策划劫营,必然要收获做大的战果,若能擒贼擒王,岂不毕其功于一役?

“然也,如果老奴所料不差,大燕是想故技重施……”

“故技重施?”也先皱着眉头打断了喜宁的话,他非常讨厌文绉绉的说话方式。

“他们想将对付阿剌知院的办法对付太师。”

还别说,太监也不是一无是处,陈煦当初的确有“斩首”的想法,考虑到秃孛罗的存在,他不得不放弃这诱人的计划。

“他若敢来,老夫定要他有来无回。”秃孛罗阴测测的说道,当日一枪之仇,他铭刻在心,若不能讨回这笔账,他死了也不会心安。

“大燕那年轻的兵部尚书当然是痴心妄想,奴才猜想他本想着趁乱动手,只是他低估了我瓦剌精锐的应变能力,结果只能灰溜溜的败退。”喜宁谄媚的恭维道,“大燕最精锐的士兵有备而来兀自铩羽而归,其士气可想而知,待明日天亮,太师的铁骑想要突破如此乌合之众组成的防线岂不是举手之劳?奴才恭喜太师,明日正午,太师已经可以站在北平的城楼上检阅自己的大军了。”

“然也!”也先哈哈大笑,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喜宁描绘的美好蓝图,大元再兴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明日,大军集结,目标,德胜门!(未完待续。)

第297章 诱敌深入

十月十二,风雨大作,也先的大军整装待发,目标正是德胜门。

陈煦也算久经战阵,他自来主张出奇制胜,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城外的民房里埋伏了军队,神机营的火器、步兵营的弓箭、弩箭早已准备就绪,他们就仿佛丛林中潜伏的野兽,只待号炮声响,届时万箭齐发,誓要将敌人射成豪猪。

冰冷的雨水无情的打在士卒们的身上,冷风吹过,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他们无不牙关打颤、瑟瑟发抖。即便如此,他们无一人敢移动分毫,就是作为副总兵官的石亨也不例外。

伏兵是此战的关键,陈煦为此下了严令:若有擅自暴露形迹者,连坐治罪,军法无情。京城九门外的将士,他们大都直接或间接的听过陈煦的“残酷无情”,一个连自己性命都不放在心上的统帅,他会对违反军令的士兵网开一面?才怪呢!

有伏兵自然少不了诱饵,陈煦与杨云睿合计一番,他派出两个千人队率先向也先的前锋部队发起了进攻。

此刻,也先正扬鞭指着德胜门鼓舞士气,京城必破,大元必兴,他的那句“只在今日”尚未说出口就发现了大燕军队的异常:原本守城的大燕将士竟率先发起进攻。人数虽然不多,但听战鼓声与马蹄踏出飞溅的泥水,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似乎完全不将强大的瓦剌骑兵放在眼里。

这简直是对瓦剌最大的蔑视。

区区几千人就敢以攻代守?这是大燕最后的底牌吗?那少年统帅黔驴技穷了?也先揣摩着想到。若果真如此,该说那少年人疯狂还是愚蠢?或许两者兼有吧。

“众将听令,务必全歼这股敌人。”

也先一声令下,瓦剌的健卒如下山的猛虎般冲向了大燕的“敢死队”。

狭路相逢勇者胜,也先或许总结不出如此精辟的语言,但他身体力行的都是这种令人热血沸腾的观点。陈煦派遣的诱敌军队的确是精锐,然而精锐与精锐也不一样,瓦剌骑兵挥舞着马刀毫无畏惧的冲锋。

人嘶马鸣。鲜血混着雨水染红了大地,陈煦他们透过望远镜注视着大燕的健儿被敌人斩于马下继而在马蹄中化作肉泥……

望远镜是陈煦的“独家发明”,精度比起现代的军品,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然而这却不妨碍他们捕捉到这一幕幕悲壮的画面。

陈煦也好,杨云睿也罢,甚至是冯澈,形势不容他们悲天悯人,何况几个月前的塞外生涯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

至于赛华佗、一眉他们,起初只是好奇的摆弄这“望远镜”。那圆筒包裹的玻璃片现出的残酷、血腥的画面让他们神色大变:赛华佗是大夫,不仅见惯人世间的生离死别,他甚至为治病而亲自给人开过膛、破过肚;一眉、冯靖都是大侠,他们能有今日的成就,不管情愿不情愿,他们经历过不止一次的厮杀,然而即便再惨烈的杀戮跟战争比起来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儿戏。

看着神色近乎冷漠的陈煦,他们无不感到震惊,这还是平常那潇洒儒雅的少年郎?作为陈煦最亲近的人。他们大概知道陈煦欲诱敌深入、奇兵制胜的策略,不过敢用两千精锐做诱饵的,陈煦估计是第一个,或许在他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种牺牲。

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他们想起陈煦曾经跟他们说过的话。

若将战场当成期盼,战场上任何一个人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而陈煦作为下棋的人。他为了棋局最终获胜,可以将任何一个棋子当成弃子。

不择手段,或许只有这样的统帅才能算是合格的统帅。战场上充斥的只有残酷与铁血,妇人之仁岂有容身之处?

冯靖长叹一声,只有亲身经历过战争,才明白大燕百姓津津乐道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豪情只能是一个美好的童话,他忽然想起陈煦常说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希望澈儿他们卷进战争的洪流,只是这岂不更像一个童话?

冯靖再看前方的战场,大燕的两千精锐伤亡已过半数,余下的也开始溃败。

兵败如山倒,这话果真是不错的,我弱则敌强,瓦剌的精锐越战越勇,他们紧追不舍。

瓦剌人的强悍淋漓尽致的展现在大燕将士的眼底下,两旁埋伏的士兵看着受伤的袍泽被瓦剌蛮夷斩于马下并被奔跑的马蹄踏成肉泥,他们无不目眦欲裂,他们或紧咬牙关,或将骨节攥得发白,然而他们不能施以援手,一旦暴露目标,这些人的牺牲就成了白白的牺牲。

土木堡兵败、大燕的士卒谈瓦剌而色变,然而在这一刻,他们心中不再畏惧,念头就剩下一个——替惨死的袍泽们报仇雪恨。

尤其是石亨,面对瓦剌的骑兵,可谓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鲜血汩汩的涌出,他却恍若不觉。

也先不知道陈煦颁行的“军战连坐法”,如果不是陈煦的诱敌之计,这些将士们即便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有一个人后退。军伍之人,大都目不识丁,可他们却听上峰解释过陈煦的军战连坐法,听起来繁杂,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擅自退出战场,即便侥幸活下来也难逃军法制裁。

战斗的惨烈,也先看在眼里,或许也只有在这一刻,他才对这两千敌军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敬佩。只有这样悍不畏死的将士才是合格的将士,当然也紧紧是合格而已,如果他们不是这般“孱弱”,如果他们不是在死伤过半的情况下溃散,他会按照汉人的习俗给他们一个体面的葬礼,可惜他们做了逃兵,他也不得不再次向他们挥起屠刀。

也先热血澎湃,他要亲自带队攻进北平城.

“太师不可!”也先的弟弟平章卯谏言道,“南人狡猾,弟唯恐有诈,太师万金之躯,岂可以身犯险?”喜宁作为也先的智囊,他首次与平章卯统一阵线,他虽不认为陈煦会暗中埋伏军队,但却不认同也先亲征,正统皇帝前车之鉴,但凡这个级别的亲征都不会有好结果。

也先哈哈大笑。

“有诈?大燕那个少年统帅他还有能力使诈吗?何况瓦剌有天神庇佑,还会怕他区区一个黄口小儿?”(未完待续。)

第29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也先一意孤行,他亲率大批骑兵穷追不舍。

陈煦手中握着号炮,他近乎冷漠的注视着也先一步一步踏进他的包围圈里,眼前的金戈铁马仿佛只是一场电影而他却是专门挑毛病的专业影评人。

“老大、老三,我们的人该出手了。”

冯澈死死的盯着战局,他激动的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还不到时候!”杨云睿深吸一口气,他强压下内心的狂跳沉声说道。

“老二,你钓过鱼吗?想让鱼儿咬钩就得有耐心,在收杆之前你要确定不能让鱼儿脱钩。”陈煦亦道。

大战当前,冯靖他们不便评论,他们只是冷眼旁观。冯澈的反应在他们预料之中;杨云睿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已是大大的出乎他们预料;至于陈煦,他的表现堪称逆天。

无论一眉、冯靖还是赛华佗,他们都是真正的老江湖,过的桥比陈煦他们走的路都多,然而即便这样,他们此时此刻内心也不如表面那般平静,陈煦他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

这不科学!

当然,若让他们知道陈煦曾经从事过的职业,他们就会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作为杀手,埋伏在暗处等待狙杀目标,他可以长时间一动不动的潜伏着等待最佳的射击时机……

“砰!”

也先军进入埋伏圈后,陈煦拉响了手中号炮。

号炮的响声仿佛惊蛰时的一声春雷令沉寂的万物同时复苏。也先听到炮声,他愣了那么一刹那,心里还奇怪大燕败仗都吃到如此地步还有闲心庆祝呢。

当然,他也仅仅有那么一瞬间的时间用来奇怪,下一刻神机营火器齐发、漫天的弓弩如飞蝗般扑向也先的大军……

瓦剌强则强矣,然而军心一乱,一切就都乱了。

人的惨叫、马的嘶鸣,倒地的尸身、惊扰的战马在漫天箭雨中互相践踏着。顾得了上边顾不了下边,短短时间里,瓦剌的精锐十去其半。

也先在贴身近卫的簇拥下且战且退,陈煦远远的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第二枚号炮冲天而起。

刹那间喊杀声四起,战场周围的民房里均有喊杀声传出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陈煦这招叫攻心为上。

攻心的确有效,瓦剌的骑兵想不明白大燕何时多出如此充足的兵力,无暇考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逃命。

“杀啊!”

瓦剌大军的前后均有伏兵杀将出来。断其后路的军队,为首的正是石亨。

所谓风水轮流转,石亨曾经被瓦剌围得跟铁通似的,此时好不容易逮到报仇的机会,他哪还会客气?

有对比才有差距,大燕的将士越战越勇,也先的人却是越打越怂。

受伤的、殒命的,有大燕的勇士也有也先的人。这个场面有一首诗形容的很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出彼此,原本风景如画的京郊此刻已成修罗地狱。

也先此次进攻出动的是一个万人队,连番厮杀,幸存的不足两千人。

也先被围在最中间。做困兽之斗。

蓦然间,人群中纵起一道身影,矫健的身材、高明的身手,掌力所及。大燕的军人仿佛稻草般被打飞、倒地。

倒地的士卒就再也爬不起来,两个照面,大燕又多十数条亡魂。

秃孛罗!

陈煦心中一凛。他想不到秃孛罗竟然随也先冲锋。虽然俗话说蚁多咬死象,纵然战果辉煌,伤亡也是惨重的。

“老三,我们杀过去。”冯澈看得眼都红了。

“胡闹!”冯靖训斥道,不要说他们三个人联手也不是秃孛罗对手,何况陈煦、杨云睿都是战争的最高指挥官,岂可以身犯险?冯靖与赛华佗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跃出,他俩动作快逾奔马、只是一眉更快,三人追风逐月般冲向战场。

冯靖握刀、赛华佗用一杆长枪,一眉捏在指尖的依旧是一根绣花针。

三人同时出手,果真是虎入羊群,刀砍、枪刺,冯靖、赛华佗并肩作战,所过之处留下的只是一具具尸身;至于一眉,他如花丛的的一只蝴蝶,走位飘忽,进退趋避,神鬼难测,左戳右刺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将。

秃孛罗眼观六路,他岂能注意不到这边的异常?像他们这个层次的交手,将后背留给对手只会死的更早,秃孛罗一掌拍飞身边的士兵,他率先朝冯靖迎了上来。

两人四掌相交,那“咚”的一声深沉的撞击仿佛炸雷一般甚至四周的厮杀、惨叫都削弱了许多。冯靖“蹭蹭蹭”后退三步,秃孛罗不退反进正巧迎上赛华佗攻来的长枪。

秃孛罗战胜冯靖不难,可是性命相搏,他即便能杀冯靖也势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再加上赛华佗,以一敌二,他不免相形见绌。

秃孛罗除了上次意外伤在陈煦枪下,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凶险过,若非战争,冯靖两人联手克敌已然犯了江湖大忌;当然,比这更凶险的事还有,就是江湖十大高手中三人联手;更更凶险的也有,这其中之一还是江湖第一的高手。

不是说大燕的江湖人都很骄傲吗?他们怎么甘做朝廷鹰犬?秃孛罗没跟一眉碰过面,甫一交手,他就猜到了一眉的身份。

秃孛罗一直认为自己很快,但是一眉比他更快,手中的绣花针虽然没有刺中他的眼睛却扎在了他的脸颊上。

秃孛罗又惊又怒,同时感叹我命休矣。

就在这儿电光火石之间,冯靖揉身再上……

秃孛罗以一敌三,他狼狈的像只掉进粪坑里的狗;狗落平阳,四周的士兵还抽冷子“照顾”他。瓦剌更多的精锐倒下去,也先的惨败已没有任何悬念,他身边的近卫已不足百人,在大燕仿若无穷无尽的大军中就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老三,也先一死,京城之危自解。”陈煦三人来到战场上,杨云睿不无激动的说道。

陈煦刚要说话,四周的民房里仿佛凭空冒出来许多的黑衣人,他们绝不是普通的士兵,高来高去,他们都是江湖中真正的高手,这些人仿佛刺猬似的浑身长满暗器,所过之处,大燕占据上风的士卒们纷纷倒地。

这些人分作两批,一批冲着陈煦一行人,另一批则围向混战的诸人;与此同时,也先的弟弟平章卯带领大军赶来救援。

平章卯驰援,陈煦心中有数,战场上本就是争分夺秒的事儿;可这批强悍的黑衣人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些人到底什么人?他们如何瞒过狼牙的眼睛?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未完待续。)

第299章 百骑破敌(一)

为首的竟是一个女人,看不出年纪,她行如一阵风——龙卷风,所过之处,大燕的将士打着旋的摔出去,其狠辣程度完美的诠释了“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句话的真谛。陈煦的十多名近卫甚至不能阻止这女人分毫,冯澈握着军刀,杨云睿亮出银枪,两人同时扑了上去。

陈煦一心二用,一面娴熟的蹭开手枪保险,一面掷出号炮,既然杀不掉也先,他也不愿意将士们无畏的伤亡。

鸣金收兵,石亨纵然心有不甘,他也不得不避开平章卯援军的锋芒,否则不仅杀不掉也先甚至会全军覆没。

瓦剌损伤近万主力,伤亡惨重,也先也无心恋战,所部残军与平章卯的援军会合后纵然有绝对的优势,他却没有反败为胜的意图。

也先对陈煦的“阴险”已然有了清醒的认识,天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手,主力骑兵已然折了近万人,若再折进去一部分,在实力为尊的大草原上,他如何号令那些桀骜不驯的部族将领?

穷寇莫追,冯靖他们也注意到陈煦三人的险死还生,冯靖、赛华佗击倒欺身近前的黑衣人,他二人心中同时一凛。

“地狱谷,阎罗殿?!”

二人抬头,恰好看到冯澈、杨云睿扑过去又摔出来,摔进泥水里挣扎着。

“砰!”

枪声响起,那女子仿佛未卜先知般身子微微侧倾,子弹擦着肩膀飞过,她非但不退,整个人竟仿佛钻地龙般旋转着冲向陈煦。陈煦一招失手,想再开枪已然迟了,笑靥如花的女人那双巧手洁白如玉,美丽却危险,陈煦不敢大意。伞兵刀如一道寒光从对手掌心滑过。

那双掌就如花丛中的蝴蝶,陈煦却仿佛笨拙的孩童,他的刀刃破开的只是一道残影。

“不好!”

出刀的刹那,陈煦就意识到不妙,他扭动身子避开拍向自己心口的手掌同时将伞兵刀朝对手掷出去。

“不知死活!”

女子气定神闲的骂道,陈煦很难形容这是怎样的声音,甚至比一眉自宫之后那阴柔低沉的声音更诡谲。女子仿佛美女蛇似的扭动身体,避开军刀的锋芒,她的手掌也同时转向。

“砰!”

陈煦只感觉喉头一甜,人也随之向后倒去。与此同时,冯澈、杨云睿再次跳进战圈……

陈煦三人前仆后继,他们的近卫也都倒在其他黑衣人的利刃之下,看着秋雨中那道曼妙的身影,冯靖他们同时想到一个人——地狱谷主彼岸花。

儿子、徒儿与人性命相搏,冯靖目次欲裂,他惹不住要仰天长啸以舒胸中愤懑。

“这里交给我,你们去救人!”

一眉迫退秃孛罗,他对冯靖二人道。即便不用一眉吩咐。冯靖也知道该怎么做,他展开身形向陈煦他们奔过去,赛华佗恨恨的看了死里逃生的也先一眼,追着冯靖去了。

也先性命无忧。秃孛罗亦不再恋战,纵然狼狈,他却不忘冲一眉拱拱手,意思很明确。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上了。

一眉冷笑,他突然抓起插在地上的半截长枪用尽全力朝被人簇拥着的也先掷将过去。

“小心!”

秃孛罗想不到一眉竟有这一手。如果换做别人,他当然不屑一顾,然而一眉不同,太师纵然被人簇拥,他恐怕也免不了被穿羊肉串的结局。人生很奇妙,一死一生皆有定数,听到秃孛罗的示警,也先回头,平章卯胯下坐骑下意识的踏出一步恰巧挡在了也先跟前。

“噗!”

长枪枪尖从瓦剌士兵的身体透出,去势不竭继而刺进平章卯的心窝……

一眉有些惋惜,这时只听破空声响,斜刺里飞出一枚铁蒺藜,铁蒺藜闪着蓝汪汪的光泽擦着他的衣袖划破了他的肌肤。乱战之中,纵使一眉也难免被冷箭所伤,麻却不疼,他心知不妙,反手将绣花针递进了那人的眉心……

正统皇帝清楚这场战争对大燕意味着什么,他时刻关心着城外的战况。陈煦以阵亡两千为代价全歼也先一个万人队,这仿佛让他看到了希望,瓦剌骑兵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土木堡之败后,大燕民心不稳,他们太需要听到胜利的消息了,首战告捷的消息对他们也是一颗定心丸,京城各大世家时刻准备着城破南逃的人们也放缓了准备的步伐,至于京城的百姓,他们无不欢呼雀跃。

想比京城的万家灯火,陈煦却不乐观,他受伤了,脸色有些发白却不得不坚持着,这一刻他感觉他就是一个称职但不合格的酒陪,明明喝高了还嘴硬说自己不高;杨云睿、冯澈比他也强不到哪儿,那女人——确切的说是地狱谷主不但功夫绝顶而且够狠、够辣,不愧是一代枭雄…雌。

关于彼岸花的性别,冯靖他们也说不准,跟她的身世一样,他的性别似乎也是一个谜。

难道他跟一眉一样自己切了自己?陈煦强忍着好奇没有看向一眉,他很难保证他不会恼羞成怒。一眉虽然受了伤,但老虎始终是老虎,想吃人随时都可以。

阴雨天气,天黑的比往常要早。夜幕降临,营地里将士们开火造饭,如果没有杀戮、没有环视的敌人,画面一定很温馨;只是世上没有如果,陈煦凝神想着也先下一步可能采取的动作,这时他接到了“狼牙”的密报。

也先为攻打北平城,下令三路大军同时南下,他自领本部兵马攻西路,中路由阿剌知院所部攻打居庸关,东路则由脱脱不花带队经密云南下。对于太师的命令,中、东两路始终持有观望的意思,如果也先能一鼓作气打入北平城,他们自然不甘落后的要分一杯羹,如果也先碰壁,他们说不得要率先向大燕朝廷求和。

阿剌知院身死,所部人马互相攻讦,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狼群变成羊群,居庸关驻军加上陈煦派去的一万兵马竟让他们难有寸进;至于脱脱不花所部东路大军,瓦剌大汗脱脱不欢虽然嘱托兄弟此战应以削弱也先实力为主,只不过脱脱不花有他个人的想法——也有人说这叫野心——他想让黄金家族的人再一次入住中原,而他将士大元的中兴之主。

脱脱不花虽然被陈煦阉割,但谁说阉人就做不得皇帝?何况他也不是没有子嗣。每当想起身体上的残疾,脱脱不花都恨得牙根疼,此仇不报,寝食难安。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有机会,他要让陈煦那贱人尝遍人世间所有的酷刑。

野心与仇恨,脱脱不花背叛了自己的兄长的意图,他亲率所部近三万骑兵以猛虎下山之势直扑密云……

陈煦捏着密报的手因为用力骨节不仅有些发白,他之前不是没有考虑过瓦剌中、东两路兵马,以瓦剌当今的局面,脱脱不欢这傀儡大汗绝不会做也先的马前卒、牺牲品,脱脱不花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与也先达成了什么交易?

理由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陈煦此时很被动。若瓦剌东、西两路近七万骑兵同时发动进攻,后果将不堪设想。

“老三,什么情况?”

杨云睿见陈煦脸色大变,他紧张的问道。冯澈他们也同时看过来。

陈煦将密报递给杨云睿,杨云睿看过之后脸色也很不好看,冯澈看完,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们没有更多的人手。”

“煦儿,到底什么情况?”冯靖关切的问道,陈煦尚未回答。赛华佗已然捡起了那张密报,一眉也好奇的看过来。

密报上写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以他们的阅历竟无一人识得这种字符。

“臭小子,这鬼画符似的东西到底说些什么?”赛华佗瞪着陈煦道,老家伙好奇心很强,看到不懂的东西若不想弄明白,他都睡不好觉。

作为局外人,他们当然不知道狼牙的密文。

密文其实很简单,不过是汉字的拼音,如果在现代社会,即便小学生也能念出来,不过大燕毕竟不是现代,汉语拼音传递消息,除非狼牙内部,否则甭想破译。

陈煦跟他们讲了脱脱不花大军南下的事儿,冯靖他们齐齐动容。

陈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吩咐道,“召集‘狼牙’的弟兄,我有任务安排。”

“你要干什么?”杨云睿吓了一跳,看陈煦咬牙的样子,他就知道他下了狠心要兵行险招了。

“百骑破敌,我要让敌人知道大燕的军人不是脓包。”

杨云睿倒吸了一口凉气,冯靖他们也仿佛看疯子似的看着陈煦,想他们这样的高手在战场上稍有不慎都会挂彩,更不要说狼牙的那些战士了,他们的身手顶多就是江湖上的二流水准,这简直是儿戏。

“好啊,好啊,算我一个。”冯澈雀跃道,在他心中这才是战争,只有以少胜多才过瘾,今天的打仗简直是小打小闹。

“你疯了?”杨云睿反应很激烈,“你打算让狼牙的七八十号人冲击脱脱不花的三万大军?那可是三万骑兵不是三万头猪。”

“所以我要亲自带队。”陈煦毫无畏惧的迎上杨云睿几欲喷火的目光,冯澈很不合时宜的插嘴道,“还有我,我们兄弟联手,一定所向披靡……”被杨云睿、父亲他们瞪了一眼,他把后面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你是兵部尚书,你要指挥大军与敌人周旋,岂可擅离职守?”杨云睿耐着性子道,他感觉陈煦一定是疯了,否则何以想出如此昏招?

“老大,说到排兵布阵,这是你的强项,我就不添乱了。”杨云睿想要说话,陈煦继续道,“也先绝不会善罢甘休,他的下一波攻击必然是狂风暴雨,希望那些陷坑可以阻他们一阻,这一切都交给你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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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百骑破敌(二)

“狼牙”参战者八十三人,全部就位。

陈煦、冯澈带着这些武装到牙齿的尖兵离开京城向北而去。作为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陈煦做任何一件事都要实现利益的最大化,此刻也不例外,他完全有兴趣再给也先下个套。

当然,这是个技术活,海龟下蛋还懂得掩埋,给人下套的最高境界就是不着痕迹。

陈煦北上的事儿在军中是绝对的机密,有句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风头竟然传到了瓦剌军中。

大敌当前,陈煦作为军中主帅竟然擅离职守,也先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这诡计多端的家伙肯定又在酝酿什么坏水了。

也先问计于喜宁,首战的惨败让也先越发意识到智囊的重要性。

喜宁斟酌道,“大燕有一句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太师可派斥候打探陈煦的行踪。”

也先大喜过望,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喜宁就是蜀国的廖化,太师淮王对其言听必从。也先派出所有的斥候,他甚至不惜重金行反间之计。

然而,陈煦却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似的。

也先摸不清陈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十月十三,也先原本的攻击计划搁浅。

在战场上,分秒必争,也先犹豫难决,杨云睿却没闲着。

杨云睿虽然久经战阵,眼下敌强我弱,相差悬殊,他心里也不免打鼓。杨云睿熟悉陈煦制定的一切策略——在敌人眼中就是阴谋诡计——他认为这一切可行,萧规曹随,他有信心。

这场大战,大燕一定得赢,抛开国家、民族大义不谈,如果京城城破,脱脱不花的人必然士气高涨。此消彼长,陈煦他们也就越危险。

八十三VS三万。

杨云睿不敢想象陈煦他们将面临何种局面,就算有老二以及一眉前辈相助,相差如此悬殊,稍有不慎,他们都可能被敌人吞得连口渣都不剩;至于胜利,杨云睿有些不敢奢望……

不奢望不代表不可能发生,陈煦是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人。

十月十三日夜,脱脱不花的大军遇袭。

对手是什么人?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不清楚;脱脱不花脸色阴沉的看着狼藉的战场。

“我军伤亡多少?”

“回…回大帅,”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诚惶诚恐的道。“我军阵亡者八百七十六人,伤…伤者两…两个……”

“哐啷!”

脱脱不花冷不丁的拔出佩刀,他杀气腾腾的看着下属,厉声问道,“两个?你再给本帅说一遍。”

“扑通!”

这军官双膝一软,他忽然跪倒在脱脱不花跟前,大帅心怀大志,纵然盛怒之下,他也不会倒行逆施、拿下属出气。真正让他感到恐惧的还是那神秘的对手。

伤者的确只有两个,这两人其中一个被人打断脊椎骨,即便苟延残喘,也注定废人一个;至于另外一个。他因为心脏生在右边侥幸逃过一命,然而他左胸部那方形窟窿“滋滋”的往外喷血,平常所用的包扎方法都不管用,这会儿想来怕是已经不行了。

脱脱不欢注视着尸身上的伤口。近半数死者身上都留有血窟窿,以他的见识竟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器所致;至于其他的尸体,伤处纵然千奇百怪。不过无一例外都是一击毙命。

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下手如此干脆利落,简直就是天生的杀手。

想到杀手,脱脱不花不仅想这难道就是大燕的江湖中人?

“敌人的尸身,我要查验他们的尸身……”

“大…大帅,没…没有,他们没有留下一具尸体……”

“嘶!”

脱脱不花情不自禁的吸了口凉气,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难不成真碰上硬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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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痛快,真过瘾。”

冯澈左臂挂彩,伤势并不严重,否则他也就不会这般兴奋了。

一眉瞟了冯澈一眼,继而扫过相互处理伤口的“狼牙”的队员,他的目光再一次被手上那一尺多长的奇怪兵刃吸引过去。这兵刃似刀飞刀,刀身成棱形,三面刀身均有凹槽,似乎经过特殊处理,在战场上可以轻而易举的刺穿敌人的防护。

看看“狼牙”人手一支,想想这些看似不见经传的士兵战场上的表现,他这江湖第一人竟感到胆寒,他们这些人似乎完全继承了陈煦的功法路数,果决、狠辣,一招毙敌,绝不纠缠,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就是为战场而生的。

纵观大燕,恐怕也只有陈煦这臭小子才能训练出这样的队伍,怪不得他敢兵行如此险招。“狼牙”,当之无愧的兵王。

“这是你搞出来的?”

一眉手握军刺做了个突刺的动作,他问陈煦道。

一眉肯陪陈煦冒险,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甚至做好了死亡的准备。陈煦当然承他的情,一起扛过枪的兄弟交情分外的铁,他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如何想到这种恐怖的兵器?”一眉见陈煦点头,他继续追问道,如果让江湖同道知晓心气高傲的一眉大侠竟因为一枚兵器而不耻下问,他们一定会震惊的合不拢嘴巴,“你这兵刃刺入人体为何拔出来的时候分外轻松?”

一眉已体验过军刺的“风采”,他丝毫不掩饰心中对这兵刃的欣赏。

陈煦指了指军刺的放血槽,“这凹槽可不仅仅为了放血,刺入人体的时候肌肉无法贴紧刀面才不至于吸住。”

一眉抚摸着刀身的凹槽,“这兵器可有名目?”

“军刺!”

冯澈代替陈煦回答道。

“军刺?!”一眉喃喃道,他抚摸刀身的样子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裸体……

陈煦看了冯澈一眼,他忽然肃容道,“全体集合。”

“狼牙”稍作休整,他们对敌人发起了第二次攻击。

疲敌、扰敌,越是神秘的敌人越让人恐惧,这是一种心理战术,陈煦的目的就是让敌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狼牙”在敌人想不到的时间、想不到的地点发起了第二次进攻,瓦剌伤亡千人。

两千人相对于三万大军虽说无关大局,但却给对手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尤其在其后的两天,瓦剌军每次点数都会少几个人……

脱脱不花的大军中开始流传“天罚”的说法——这是长生天对瓦剌的惩罚。

脱脱不花虽以“扰乱军心”为由,砍了几个军官,然而他却没能遏止涣散的军心……(未完待续。)

第301章 乞丐成婚

大燕正统六年。

秋高气爽的日子,金陵府第一富商薛家的三小姐成亲了。

男婚女嫁人之大伦,即便薛三小姐才貌双全,这原本也是极为平常的事儿,之所以闹到满城皆知,主要归功于薛家的新女婿。

新女婿是个乞丐,薛老爷吩咐管家随便在大街上“捡”回来的。

三小姐成亲那天,宾客盈门,与其说祝贺,莫如说看热闹来了,薛老爷“拉郎配”,谁都想知道这最不像夫妻的夫妻是举案齐眉还是劳燕分飞,听说神刀镖局不老神仙的嫡孙景清少爷痴恋三小姐,说不定还能碰上“景少爷横刀夺爱,小乞丐惨遭蹂躏”的戏码……

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薛小姐没有当众逃婚,景少爷也没有横刀夺爱,不过听说她做主替夫婿改了名字叫“陈煦”。

陈煦!

金陵,甚至整个大燕,这个名字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事情得从六年前说起。

先帝驾崩,新皇即位。

正统皇帝受大太监“王振”蛊惑,御驾亲征瓦剌,土木堡兵败,二十万大军毁于一旦。瓦剌太师淮王也先将胜勇、追穷寇,兵发北平城,大燕岌岌可危。

正统皇帝痛定思痛,他力排众议,以天子的魄力,大胆起用土木堡之役中功勋卓著的陈煦、杨云睿两位年轻将领,尤其是陈煦,这年方十八岁、初出茅庐的少年竟然领兵部尚书、提督全国兵马。

满朝文武,所有人都认为皇帝陛下疯了,这不是任人唯贤,这是对国家、对民族极大的不负责任。

事实证明,正统皇帝的决策是英明的,陈煦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调兵、遣将,筹集粮草、军饷……

陈煦处事老练。完全不像十八岁的少年人。

在敌强我弱的情势下,陈煦没有选择依城固守,他采取了主动迎敌的策略,此举不仅打出了大燕的威风,而且彻底粉碎了瓦剌的野心。

陈煦不仅有谋略,他更有勇武。

也先兵临城下,瓦剌大汗脱脱不欢的弟弟脱脱不花驰援。瓦剌两路大军一旦会师,京城必破,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陈煦做出了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决定:陈煦以及现任东厂督主冯澈率“狼牙”百余士兵像敌人发起了进攻。

百骑破敌。百骑破万敌,百骑破十万……

民间传言,莫衷一是,过程是曲折的,结果却是光明的,陈煦率领的“狼牙”打出了大燕的威风更打击了瓦剌的嚣张气焰。

此消彼长,陈煦、杨云睿仅用七天时间就迅速击溃了瓦剌铁骑,昔日不可一世的太师淮王收拾残兵败将灰溜溜的逃回了塞外……

正统元年十月十九,皇帝亲迎凯旋的将士。有功当赏,他不吝惜高官厚禄。陈煦没有骄横自满,他领公爵、辞兵权,正统皇帝最终拗不过他的坚持勉为其难的收回兵权。作为补偿,大燕最精锐的“狼牙”依旧由他统领。

陈煦放权,皇帝的器重却更胜往日,就在所有人都认定大燕最年轻的国公前途无量时。陈煦在战争结束后的第五天,开始血洗天下。

青楼、茶肆、车马行……

大燕国内一些背景神秘、实力雄厚的公众场所被人连根拔起;剑岳宗覆灭,除大弟子曹颙溪。宗门内门弟子无一活口,即便号称江湖十大高手之一的天机老人也没能幸免;金陵第一富贾周家惨被灭门,阖府上下,鸡犬不留。

陈煦在大燕掀起血雨腥风,大燕豪门勋贵、江湖派系惶恐不安,其中尤以建宁候为甚,即便坐在房里身边前前后后都有家将保护,据说还请了悬空寺的方大圣以及法海大师,只是他依旧没有逃离脑袋开花的厄运。

建宁候与天机老人一样都是脑袋被人打爆,血肉纷飞中只留下一具无头的尸体,谁都知道是陈煦所为,可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杀人于无形的。

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知者寥寥,后来人提及陈煦,除了惋惜就是仰慕,百骑破十万,大燕好男儿无不仰慕一代军神战场上的风采以至于给儿子取名叫“煦”的越来越多,薛莹莹替夫婿更名也算情理之中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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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秦淮河畔长干里陈府的新宅,陈煦失眠了,思维从过去回到当下,晚饭前当着盈盈的面写下“我想和你一起起床”的话,想着她那熟悉又亲切的嗔怒表情,他不自禁的笑了。

陈煦笑着笑着竟然哭了,他怀念母亲,想念青檀,担心梦瑶。这些年踏遍大江南北,陈煦就是想找到梦瑶,他固执地相信只要没看到她的尸体她就一定还活着,只是随之时间的推移,希望越来越渺茫……

混蛋,下流,色胚,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盈盈怒气难消,传奇话本中义薄云天、豪情满腔的奇男子难道不存在?书院里以风流自诩的读书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总离不开秦淮河畔的花船,他们沾沾自喜的炫耀得到了哪个粉头的青睐;至于武官里的男弟子们,练武之余,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对女弟子评头品足,更可恨的还弄出了什么美人排行榜,就像勾栏里的妓女一样被冠上诸如女状元、女榜眼、女学士之类的东西,想起这些,她就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陈煦虽然穷困,看他一脸正气的样子,本以为他会是好人,却不想原来也是一丘之貉。提起这个名字,盈盈又想到了那传奇般的男人,若非他百骑破敌,京城保卫战必定败北,瓦剌长驱直入,大燕哪会有今日的繁荣稳定?

如果能见他一面,就算是少活十年也愿意,可真能见到他吗?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觅地疗伤,也有人说他被悬空寺囚困……

其实真的见到他又能怎样?像他那样有本事的男人一定很骄傲,对自己恐怕会不屑一顾吧。盈盈无奈的撅着嘴,她又将彼陈煦与此陈煦比较,同为男子,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小姐,天不早了,该睡了。”抱玉铺好了床问盈盈说道。

“抱玉,你有没有觉得姑爷有点熟悉?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薛盈盈若有所思的说道。

抱玉摇头,熟悉没感觉出来,她倒觉得新姑爷长得挺俊的。

难道乞丐捯饬起来都这般英俊?抱玉甚至有效仿小姐再捡一个回来的冲动。

盈盈也没吃晚饭——她是气得——临睡前抱玉准备了宵夜,她看着盘子里精致的小点心,想想道,“抱玉,你去给姑爷送些吃食,”见抱玉扭过头,她又补充道,“你别瞎想,本小姐总不能让人说我虐?待夫君吧。”

抱玉:“……”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陈煦拭去热泪、敛去悲伤,整整衣冠,目光注视着书架上的书。两世为人,又经过这几年的生死磨砺,陈煦的心境早已古井不波,别说抱玉,即便官场上的老江湖都不能从他的表情读出他内心的想法。

抱玉将点心放在陈煦身边桌上,她强调这是小姐吩咐的。陈煦扭头看着抱玉,抱玉竟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慌,忙道,“姑爷,真是小姐吩咐的。”

陈煦淡淡一笑,抱玉骤然感到一阵轻松,离开书房,她才恢复了玲珑的心思,刚才这是怎么了?姑爷嫁给小姐这几天,沉默、寡言,原以为他不过是懦弱的性子,可他刚才的目光为什么比老爷还有威严?

一夜无话,第二日寅时刚过,天尚未大亮,盈盈已起床梳洗,她边梳头边吩咐抱玉叫陈煦起床。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夫君今年已二十四岁,此时开始习文练武已然有些迟了,若再不知惜时,那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抱玉喊陈煦起床,她引用小姐的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若是磨磨蹭蹭的说不好小姐要着急了。”

说话间已然备齐了洗漱用品,陈煦洁牙的当口,她麻利的叠起了被子。

“抱玉,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起床之后最好不要立即叠被子,这样更有利于身体健康。”

“为什么?”抱玉半信半疑的看着陈煦,不是说乞丐都席地而眠吗?姑爷还懂这些道理?

陈煦很难跟抱玉讲清楚人体在睡眠中的新陈代谢活动,他只解释道,“人睡觉时身体自然而然的散发一些东西,你若立即叠被,这些东西就会捂在被子里,等到晚上睡觉时还留在里面,对身体肯定不好。”

“散发一些东西?什么东西……”

抱玉话未说完,房门被人大力推开,盈盈柳眉倒竖的站在门外,裁剪得体的练功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体,看起来英姿飒爽。

“相公,业精于勤荒于嬉,古人有闻鸡起舞,打今儿起,每天这个时辰你随我一起练功。”

抱玉慌忙叠好被子,陈煦心里感叹,“得,刚才说的话都白费了。”

宅子里一块空旷地儿已被盈盈辟为练功场,盈盈当着陈煦耍了一套刀法,这是神刀武馆外门弟子必学的刀法。

盈盈作为武官外门弟子,她在这套刀法上下过苦功夫,外门上百师兄弟姐妹,除了打不赢闺蜜斗儿,她稳居老二。(未完待续。)

第302章 军衔制度

斗儿姓朱,小字素娥,她在武馆绝对是个另类的存在,平时练功一点也不用心,招式也经常做不到位,她还经常擅自加入自己的招式。教授刀法的师傅不喜欢她,说她吊儿郎当的很难有大作为。

斗儿纵然被师傅看不上,外门大比却没有谁能打赢她,听说曾有内门的师姐挑衅,她赤手空拳却还把人打得满地找牙,不过当时没有人目睹。

盈盈问过斗儿这事,斗儿点头应承。盈盈惊奇的说,“你能打赢内门的师姐,说不准会破格提拔你入内门深造呢。”

斗儿表情颇为不屑,她一点都不稀罕不老神仙的功夫。

不老神仙是何等人物?六年前就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她们年轻一辈仰视都不够格的存在,盈盈完全有理由相信斗儿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别说让景老爷子亲自指点,即便能入武馆内门,她做梦都能笑出来。如果当初答应景家的求亲,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只是她盈盈绝不肯将下半生托付给一个遇到危险抛下女人先行跑路的男子。

景家每派人提一次亲,盈盈都会想起小时候遇到的那个人的事儿,虽然记不起他的模样,可他跟人动手的样子却仿佛烙在脑海里,如果当初他肯收徒就好了。

盈盈骨子里从不气馁,没有名师指点,何不以勤补拙?熟能生巧,坚持下去,总会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天。

这个观点对她适用,对她的夫君同样也能适用。盈盈耍完整套刀法,她让陈煦品评。

陈煦无奈的挠挠头,这套刀法在他眼中破绽百出,盈盈每出一招,他都有数十种法子迫她弃刀投降,不过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他真不忍心打击她。

有梦想是好事儿,该当给予鼓励。

“相公,你没有学过功夫自然看不出刀法的精妙,从今天开始,我就传授你这套刀法。”

盈盈误把冯京当马凉,陈煦则痛苦的揉了揉额头,一招一式的跟着盈盈学习不入流的刀法,这简直就是折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薛盈盈传授陈煦五招刀法后让他练习,她则开始练习另外一套刀法。

这套刀法叫神威刀法。据说刀法施展开来刀影闪烁犹如天神下凡。陈煦看盈盈耍了几招,总结起来就四个字——花拳绣腿。

武馆每年举行一次大比,大比的前三名转入内门深造,据说个别优秀的男弟子还可以由武馆推荐于来年开春参与“狼牙”的入队选拔。

自京城保卫战“百骑破敌”以来,“狼牙”炙手可热,据说太子殿下都被皇帝踢进“狼牙”受训,能与当今太子攀上关系,前途岂可限量?更何况只要能通过“狼牙”的考核即为少尉军衔。

军衔制这一套上至元帅下至士兵的完善的军人等级体系由前兵部尚书陈煦提议、大将军杨云促成,军衔制分三等十级。将官分上将、中将、少将三级;校官分大校、上校、中校、少校四级;尉官分上尉、中尉、少尉三级。

自正统元年正统皇帝亲自为有功将士授衔以来,军人的等级制度已深入到大燕百姓心中,军衔就是军人的爵位,这可说是军人为之奋斗的终极目标。入“狼牙”得少尉军衔,如此天大的好处,世人岂有不趋之若鹜的道理?

当然,“狼牙”的筛选极为严苛。有资格入选的大都是军中的精英,若非不老神仙景老爷子与大将军杨云睿、东厂督主冯澈有点交情,武馆的弟子想要参与选拔都是不可想象的事儿。

虽然至今尚未有弟子成功入选。武馆的知名度却越来越高,每年的大比也越来越被人重视。男弟子们想搏一个好前程,女弟子争的却是名声,这几年文武全才的女子越来越吃香,在武馆的大比上崭露头角,说不定就被那家青年俊彦看上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从来都不是冷门。

至于盈盈,她以前只想争口气,现在就是想给夫君树立个榜样,师傅的功夫若都是渣,徒弟能好到哪儿去?

盈盈为了陈煦将来能出将入相,她为此制定了详细的计划——每天两个时辰读书习字,每天两个时辰练功,其余时间全部由她支配。

陈煦很享受这种感觉,他没有任何意见。

抱玉准备了早餐,两碗粳米粥,粥里加了冰糖;三个鸡蛋,再有就是一屉包子,豆皮包着香菇鸡肉,香气扑鼻,就是量不大,陈煦估计他能吃三盘。

“这是你包的?”

陈煦看着包子睹物思人,母亲以前给他做过,母亲厨艺没多少天分,可他分外怀念那种味道。

抱玉点点头,陈煦考虑吃水不忘挖井人,他让抱玉坐下来一块吃,让一个女孩子看着他们吃,他心里不落忍。

盈盈却瞪了陈煦一眼,“主人家吃饭,哪有丫鬟上桌的道理?”

抱玉也说他在旁伺候着就好,话虽如此,看着小姐夹起包子咀嚼的样子,她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正是贪吃的年纪,也真难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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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今天你必须将我传授你的五招刀法练熟,还有别忘记读书。”早餐结束之后,盈盈对陈煦说道,“我今天要随爹爹拜会长辈,中午或许回不来,你可不许偷懒的。”说完她又嘱咐抱玉监督陈煦,“姑爷的一言一行,你都要如实跟我汇报。”

陈煦:“……”

金鼓驾车送走了盈盈,抱玉尽职尽责的站在陈煦身边。陈煦走,她也走,陈煦停,她就停,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陈煦就会从人间蒸发似的。

“抱玉,你今年多大了。”

“回姑爷的话,我今年十四,”抱玉老老实实的回答,顿了一顿又道,“按小姐的吩咐,姑爷你该去读书了。”

“十四岁的大姑娘了,你的家人呢?”

“我不知道家人,从小就被卖到薛家,小姐待我一直都很好的。还有…还有姑爷你真的该去读书了,要不我要告诉小姐的。”

“抱玉,你知不知道书房从来就不是读书的地方。”陈煦听得直咧嘴,当然,以他的阅历想要糊弄一个死心眼的丫头简直跟玩似的。

抱玉果真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个说法?

“秋高气爽,野外才是一片广阔的天地,眼界开阔,读书才有效率。”

抱玉有些动心又有点犹豫,陈煦随手抓起一本《论语》推着抱玉的肩膀道,“走啦!”

两人离开家门很远,抱玉兀自有些不放心,“姑爷,小姐知道肯定会责怪的,要不我们回去吧。”

“你家小姐不会知道的。”

“可我不能欺骗小姐的信任。”

“要这样的话,等你小姐问起来,我就说是你非要带我出来的,我刚到金陵,人手地不熟,哪里敢随便出门啊。”

抱玉听到陈煦的话,她“哇”的一声哭了。(未完待续。)

第303章 烤野兔与小乞丐

长干里自古以来就是人烟稠密之地,繁华、富庶,至如今已形成了两个专业性很强的集市,其中的大市主要经营粮食及农副产品,另一个街市则以经营竹木碳薪为主。两人走在行人穿梭的街市上,陈煦在前边领路,抱玉亦步亦趋的跟着,东张西望的样子比做贼都心虚。

“姑爷,你想去哪儿?小姐也先快回来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要不你自己先回去?”

陈煦停下来戏谑的看着抱玉,抱玉哪里肯答应?陈煦信步往郊外走,抱玉加快脚步跟着,她边走边奇怪,姑爷熟门熟路,他难道以前来过这里?如此这般“信马由缰”,他难道不怕找不着回家的路?

两人来到郊外,行人少了,各种小动物多了,树丛里鸟儿飞起来又落下去,抱玉平时出门不多,她兴奋的扯着陈煦的衣袖叽叽喳喳的说这说那,至于盈盈交代的事情,貌似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林子里落叶萧萧,陈煦看着兴致勃勃的抱玉,想想盈盈的种种安排,他越发感到心头沉甸甸的。

盈盈与母亲容貌酷似,看到她就仿佛看到母亲,陈煦这几年浪迹天涯,他基本每年都会来金陵一趟。听人说起盈盈被父亲逼着成婚的事儿,他自以为古井不波的心境竟然荡起一丝涟漪似乎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被人抢走一般。

陈煦知道这叫嫉妒,可他不明白何以产生这种念头,恰逢薛府老管家来福在街上踅摸长得比较顺眼的乞丐,他按耐不住心头的冲动催眠了来福……

这才有了后来的事儿。

陈煦对盈盈的感情不掺杂丝毫男女之情,原以为好聚好散,直到此刻他才恍然这一切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罢了。两人的夫妻关系已得到大燕官方的认可,如果有一天他飘然而去,两人纵使清清白白——守着如此美人不圆房。说出去绝没人信——落在盈盈身上的也唯有“弃妇”二字。

陈煦骑虎难下,将来如何安置盈盈,这是个问题。

“姑爷,你快看!”抱玉突然扯着陈煦的衣袖大叫道,“是小兔兔。”

陈煦扭头见是一只肥硕的野兔子从草丛中跑过,他随手抓起一块小石子,“嗖”的一下掷出去,“啪”的一声脆响,石子击中兔头,野兔子翻滚这摔倒在地上。之后再没了动静。

抱玉表情似乎很吃惊,她不能置信的看着陈煦,“姑爷,你…你……”

陈煦若无其事的拍拍手道,“纯属蒙的,凑巧而已,换成你估计也行。”

抱玉却道,“你怎么把它给打死了?好可怜啊。”

陈煦讪讪的摸着鼻子,真是乌龙了。

话又说回来。女人对毛茸茸的小动物的爱心在大燕就开始泛滥了?

兔死不能复生,陈煦却有本事将其变成一道美味大餐,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伞兵刀,动作麻利的剥皮、开膛破肚……

抱玉起初觉得很残忍。她转过脸不去看,最终却没能战胜内心的好奇,尤其看到陈煦变戏法似的取出伞兵刀,她好奇心越发的强烈。姑爷出门前没有带刀啊。

抱玉没听过“庖丁解牛”的典故,看看陈煦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想想薛家后厨大师傅杀兔子的情景。她才明白什么是差距。自古高手在民间,难道乞丐都是这般多才多艺的?抱玉越发的想不明白了,不过小姐恐怕是不允许姑爷做这些事情的。

抱玉心里想什么,陈煦门清,看看握在手里的利器,他决定不告诉她这刀杀人比杀兔子多得多。

陈煦将兔肉剥洗干净,拾了点干柴,架起火堆开始烤兔肉,油脂滴到火里滋滋的香,抱玉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姑爷弄得貌似很香的样子。

“姑爷,我们没有带盐巴出来。”

在抱玉的惋惜声中,陈煦从怀里掏出几个精致小铁罐,旋转一下铁罐的盖子,盖子上出现几个均匀的小孔,他分别将罐子里的东西撒到兔肉上。

抱玉又看不明白了,姑爷身上还带着多少她不知道的东西?其中一个罐子里装得是盐巴,一个是红色的粉末状的物体,凑到鼻端闻一闻有些呛鼻,抱玉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

“姑…姑爷,这些是番…番椒粉,你是怎么弄到的?”

番椒,又叫辣椒,在大燕可是稀罕东西,以薛家的财力,也只有主人家才有机会品尝品尝,抱玉岂能不吃惊?

陈煦笑笑,没有说话。

抱玉嘟了嘟嘴,她又拿起另外一个罐子,罐子里装着草籽一样的东西,说是草籽却透着一股奇特的香气,尤其当陈煦将这些“草籽”撒到兔肉上,那香气越发浓烈,简直让人垂涎三尺。

“姑爷,这又是什么?我都没见过。”

“这叫孜然,我费了好大劲儿才弄来的,烤牛羊肉最上等的香料,”兔肉已烤到焦黄,陈煦削下一块递给抱玉,“尝尝。”

抱玉自认她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无论吃的、穿的,绝对要比一般小门小户的小姐强得多,吃过陈煦的烤肉,她才知道她错了,原来天下最好吃的东西是在丐帮——姑爷的这手艺肯定是跟丐帮学的吧。

抱玉第一次品食辣椒,尽管辣的直咧嘴,可她却不住的往嘴里吃;陈煦看着她额头冒汗的样子,他就想起梦瑶第一次吃辣椒的事儿。

梦瑶!

陈煦内心刺痛,他将兔肉交到抱玉手里转身走开。等陈煦再转回原地,抱玉手里的兔子肉已然不翼而飞了。

“吃这么快?”

抱玉委屈的看着陈煦,她指了指右前方奔跑的瘦小的身影,“兔子肉被那个小乞丐抢走了。”

陈煦注视良久,他忽然笑了,“没了就没了吧,他估计也是饿得很了吧。”陈煦若想追当然追的上,不过当初干过乞丐这神圣的职业,他感觉分外的亲切。

陈煦过足了瘾,抱玉却有些意犹未尽,那么好吃的兔子肉,她还没吃够呢。抱玉央着陈煦再烤一只,奈何兔子见同伴命丧于此,不肯前仆后继。

陈煦无奈的摆手,回家的路上他竟发现抱玉有意无意的往身上装了几块小石子,但凡看到活物,她都想练练手法。

“抱玉,你看那是什么?”陈煦指着草地上的几只母鸡道。

“母鸡啊。”

陈煦摇摇头,“我说那是烤鸡。”

抱玉“咕嘟”一声咽了口吐沫,“可是……”

“可是我们得给盈盈带点野味。”陈煦接口道,“吃人嘴短,咱们争取宽大处理吧。”(未完待续。)

第304章 书院

陈煦一语成真,两人走到家门口时盈盈刚巧下车。盈盈微愣,继而拉长了脸,不苟言笑的样子跟黑山老妖似的。陈煦看了看吓得脸都黄了的抱玉,他掂了掂烤好的鸡肉,“这么早就回来了?这是我专程给你烤的,色香味俱全,尝尝去。”

盈盈瞪了陈煦一眼,她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的迈进了家门。

“竟还不领情,”陈煦自言自语道,“我做的烤鸡可是天下一绝,就算皇帝、公主要吃,都得提前预约呢。”

陈煦实话实说,盈盈、抱玉却听不到,金鼓听到却不信,他只是看着陈煦手中的烧鸡流口水。抱玉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平常还能跟着小姐吃香的喝辣的,他金鼓就是一个小厮,也就逢年过节能见点腥味,烤鸡的诱惑力可是巨大的。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陈煦哂道,随手将烤鸡抛给金鼓,“赏你了。”

金鼓抱着烧鸡,他不能置信的看着姑爷,平常见到的乞丐拿冷馒头都当金元宝藏着,姑爷绝对是乞丐中的一朵奇葩。

“谢…谢姑爷赏,”金鼓今年十六,很知足的小伙子,陈煦一只烤鸡就让他感恩戴德恨不得掏心掏肺,“以后姑爷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小的。”

“行了,你去忙吧。”

“好咧!”

金鼓痛快的答应,看着陈煦的背影就像看到一只超大号的烤鸡,跟着姑爷有肉吃啊。

陈煦推开书房的门,盈盈脸色阴沉的坐在书桌旁的木椅上,抱玉跪在地上,她肩膀微微耸动,双手不住的抹着眼泪。

“我说你跟一个孩子较什么真儿?是我提议要出去走走的,抱玉是丫鬟,她总不能不听我的话吧。”

说话间。陈煦拉着抱玉站起来,抱玉有些不敢却拗不过,不曾想姑爷看似文弱,力气竟如此之大。

盈盈哼了一声,她原本也不想惩罚抱玉,只是想杀鸡儆猴给陈煦一个下马威,只是陈煦似乎完全不吃她这一套。

“难道抱玉就可以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陈煦笑笑,他将抱玉送到门外,“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忙吧。”顿了一顿又道。“今天这事儿怨我,回头再给你烤只兔子。”

“啪!”

盈盈一巴掌拍在书桌上,抱玉吓得一哆嗦,看看陈煦的目光,她踏着小碎步跑开了。

“我说姑奶奶,你这又是发哪门子火啊?”陈煦依旧玩世不恭的样子。

“相公,你怎么可以做这些事情?”盈盈站起来走到陈煦跟前,她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圣人云君子远庖厨。你难道没听过这个道理?”

陈煦忍不住笑了,“君子远庖厨?圣人的话难道就都是对的?”

君子远庖厨,不过是一种眼不见为净的逃避心理,牛羊肉可以吃但不能看那血淋淋的屠宰场面。如此岂不是自欺欺人?再者陈煦从尸山血海中爬过来,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他见得还少吗?

“你…你竟然怀疑圣人?”盈盈张着嘴,一幅不能置信的样子,读书人看不起圣人。这岂不就是吃水忘了挖井人?“圣人岂会错?!”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话是子说的吧?你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盈盈有些语塞,她忽然拿起桌上的戒尺。就在陈煦以为她要动手打他时。戒尺却打在了她自己的左手上。

“啪!”

盈盈细嫩的掌心肿起一道红痕。

盈盈微微咧嘴,她却正色道,“相公,妾身做妻子的动手打夫婿,这有违妇道,然而妾身不得不督促你读书,以后夫君你不肯用心读书,妾身就惩罚自己。”

“啪!”

盈盈的戒尺再次落下却被陈煦攥住,他喃喃自语道,“你怎么跟我娘一个毛病?”

陈煦嘟囔的什么,盈盈没听到,看到陈煦眼眶里的泪光,她心里蓦然一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就好。

********************************

盈盈理想中的夫婿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功夫有她指点,或许比不了那些江湖上的高手,做一个合格的将军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读书,闭门造车终究不是办法,她今天回娘家就是求爹爹出面斡旋以便让夫君能进白鹭书院读书。

白鹭书院是金陵最负盛名的私学,书院祭酒顾敏之顾夫子乃当世大儒,据说还是方洪方大圣的忠实拥趸,套用现在话说,他是方大圣的死粉。

顾夫子门生故吏遍天下,每届江南乡试的主考官,他都或多或少说得上话,金陵城的举子,没进过白鹭书院,那说出去简直低人一等。

当然,白鹭书院不是每个人都能进的。

顾夫子笃信儒学,重农贱商,在他眼里,银子不是万能的。

薛盈盈为了让陈煦进书院读书,她可没少费心思。薛家生意遍天下,薛父在衙门里总也有几个靠得住的朋友,薛父耐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他厚着脸皮去求府衙钱师爷帮忙说和说和。

求人帮忙当然少不了银子,钱师爷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五十两。在大燕,五十两银子可是一般人家一年的进项,盈盈有骨气,这钱是从她嫁妆里出的。

钱师爷办事效率不低,事后第二天薛父就像女儿转达了钱师爷的话。

“钱师爷说了,顾夫子同意见见你那夫婿、考核一下他的学问,若真是可造之材,就破例收下,若果真是朽木,那就别怪夫子铁面无私了。你明天早上带陈煦去书院,今晚好好准备准备。”

说完,薛父又叹了口气,“盈盈,学问之道何其艰难,你又何必这般折腾?为父观你夫婿也算伶俐之人,何不让他在自家铺子里学点本事将来做个富家翁,这有什么不好?”

盈盈咬着唇,她固执的摇了摇头。

“士农工商,商户排在最末,也怪不得你有这个想法。”薛父感慨道,“前兵部尚书陈煦陈大人就分外看重商业,大燕若由他继续掌权,以他的才能与魄力,商户必然不会是眼下这般尴尬的局面。”

薛盈盈对于陈煦的了解仅限于人们口口相传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首次听父亲谈到陈煦,她不仅反问道,“陈大人看重商业?我怎么没听说过。”(未完待续。)

第305章 周瑜看小桥流水

薛父对于陈煦备战前的运作大抵是道听途说,他跟女儿讲了陈煦发动百姓运送粮草、打着清剿叛党的名义勒索勋贵、富豪,强行发行国债的事儿。

老百姓为朝廷出卖体力,朝廷支付百姓酬劳,这跟自家作坊里雇佣工人有什么差别?国家跟天下富人借钱,商家跟钱庄借贷岂不也是这么回事儿?当然,在这场交易中,欠钱的才是爷爷,不仅不给利息,而且至今没有归还本金。

薛父跟女儿讲这些,最主要的目的是希望女儿能意识到商业不是贱业、商业也能救国,最终说服她放弃做将军夫人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盈盈却是不肯轻易放弃的女孩儿,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书。

《论语》、《孟子》、《尚书》、《礼记》、《春秋》……

都是儒学典籍。

陈煦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线装书,他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好多年没有看到这么多书了。

盈盈告诉陈煦入白鹭书院读书的事儿。

“明天顾夫子要考核你的学问,只有通过考核,你才能进书院。”

“你不是想让我当将军吗?书呆子可是不懂带兵打仗的。”

盈盈翘着下巴骄傲的道,“我的相公将来要做一员儒将,出则将,入则相,就像陈尚书那样救国家于危难、救黎民于水火。”

这一刻,陈煦异常的痛恨自己。

“盈盈,有一句话叫赢得了天下输了她,你就不怕我功成名就,然后你就糟糠之妻下了堂。听说思柔长公主尚未婚配,我若真的像那个陈煦一般出将入相,弄不好就得当了驸马……”

陈煦话未说完,他竟然说不下去了。盈盈乌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继而吧嗒吧嗒的滚下来。

“你…你没良心!”

陈煦刚要安慰,盈盈又恶狠狠的道,“人家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你若真的这般没良心,我就去告御状,皇帝若不主持公道,我就抹脖子,然后到阎王爷那里告你……”

“嘶……”

陈煦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一刻他分外同情陈世美。

盈盈哭过之后依旧没有放弃对陈煦的“摧残”,她监督着他“挑灯夜战”。

“娘子。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不过我觉得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休息,只有养足了精神才能应付明天的考核。”

陈煦没见过顾敏之,不过却有耳闻,因为方洪的关系,两人注定尿不到一个壶里,这件事儿有点难办。

“相公,你真的困了?”盈盈打了个哈欠后问道。

瞌睡这东西是要传染的。陈煦打哈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忙不迭的点头道,“当然很困了,早晨天不亮就醒了。”

盈盈点点头。她让陈煦稍等,匆匆的去又匆匆的回,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根绳子以及一个锥子。

“相公,古人讲究头悬梁、锥刺股……”

“停!”

陈煦飞快的跳将起来。这女人太狠了。

“相公,你还困吗?”

陈煦赶忙摇头,“我要再困。那心得多大啊。”

盈盈再次替陈煦摊开线装书,陈煦愁苦的道,“可我已经都背熟了啊。”

“瞎说!”盈盈拿起戒尺就给了自己一戒尺,陈煦这次没拦,这女人是该受点教训。

“相公,学问一道,最忌自满……”

“我有么?真的倒背如流了,不信你考我。”

盈盈狐疑的看着陈煦,她拿起摊在陈煦跟前的《孟子》,随手翻开一页。

“今也,开始!”

盈盈读了这一页最开始的两个字,她眼巴巴的看着陈煦。陈煦崩溃道,“你总得让我先念一遍吧?”

“你不是会背了嘛!”

两人交涉一番,盈盈将《孟子》递给陈煦,约莫一盏茶功夫,她就开始考校成果。

说到速记,在整个大燕,陈煦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早在前世时,陈煦就表现出超乎常人的天赋,十来页A4纸上用五号字写满晦涩的文字,他从头到尾读过来,至少能记住百分之八十。

区区一篇《梁惠王》当然不在话下。

“你以前读过?”

盈盈再考,陈煦读一遍继续倒背入流;从四书五经里抽查,陈煦无不应对自如。盈盈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掩不住内心的狂喜。

夫君若真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他日蟾宫折桂似乎也不是很遥远,盈盈有点想哭,还有什么比实现梦想更让人激动?

转过天来,陈煦与妻子来到白鹭书院。

“相公,等到了夫子面前,你可要好好表现一番,能给他留下好印象,前途不可限量。”

昨夜见识了陈煦强悍的记忆力,盈盈对他的态度有明显的转变,此番说教也颇有耳提面命的意思。陈煦心里说不出的受用,他决定不告诉盈盈速记记得快忘得也快,昨天背了什么,如今已经忘了七七八八。

“姑爷,我们到书院了。”

赶车的金鼓回头说道。

陈煦先跳下车,伸手去搀盈盈,盈盈这次却没有避开……

为拜会顾夫子,盈盈换了男装,将头发盘在头顶用头巾束起来并用簪子固定,身上穿着月白色襕衫,无论谁看,都难免赞一声“好一个巾帼英雄”;陈煦更是不必说,俊美的脸庞、忧郁的眼神,走在秦淮河边绝对有资格让花船上的女人尖叫。

金鼓背着束脩跟在两人身后,看着来来往往学子注视的目光,他都感觉分外有面子。

顾夫子已过天命之年,发须花白,精神矍铄,不怒而带三分威严。老头子知晓陈煦二人来意,他只是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平素都读写什么书?”

陈煦闻言皱眉,他对这种自视甚高的酸儒无爱;盈盈却恭敬的道,“经史子集,都有所涉猎……”

盈盈本想说四书五经,心里一紧张,才说成了经史子集。

顾夫子表情越发不耐烦,经史子集四大部类基本囊括了所有学问,近千年来,无数的先贤皓首穷经,尚无一人敢大言不惭的说均有涉猎,一个商户的女婿竟然做到了,既如此何必要来书院?他心中已然将陈煦盼了死刑。

盈盈也意识到口误,看夫子变了脸色,她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盈盈想辩解两句,却被顾夫子打断。

“既如此,老夫就出个对子,你来对如何?”顾夫子指着陈煦说道,盈盈心里暗暗叫苦,原以为夫子要考经学,哪成想是出对子,夫子若有心为难,相公岂能对出来?

“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顾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陈煦,既然都涉猎经史子集了,区区一个对子,算是刁难吗?盈盈急转脑筋,可她想不出对仗工整又有意境的下联,全都怪自己口不择言。

陈煦看看泫然欲泣的盈盈,他微笑道,“顾夫子,学生也出个对子,你来对下联如何?”

夫子一愣,他双眼圆睁,不能置信的看着陈煦。

“学问上的切磋,无关辈分,夫子难道怕了?”

“请出对!”

顾夫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有些恼羞成怒了。

“周瑜看小桥流水,夫子请了。”陈煦气定神闲的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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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典故

盈盈对于陈煦出对考较夫子,她第一感觉就是紧张,在书院里还没听说有人敢挑战夫子的权威。

相公进白鹭书院读书的事儿八成要泡汤了,不过这都怪自己口不择言。听到陈煦的对子,她又有几分诧异,周公瑾俊逸、儒雅,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她自小就崇拜这样的英雄人物,至于妻子小乔,更是让天下女子羡慕嫉妒恨的存在。

周瑜看小桥流水,周郎风雅,赤壁之战中大破曹军的统帅轻轻转身就从杀戮走进了诗情画意,这是何等的潇洒从容?小桥,小乔,周瑜看小乔,夫妇举案齐眉,岂不羡煞旁人?真可谓一语双关。

当然,盈盈不明白“小桥流水”的深层含义,也幸亏她不明白,否则一准当场发飙。

顾夫子的表情很精彩,脸色骤然涨红,额头泛起青筋,双目圆睁,呼吸粗重,一副便秘的样子。

“滚!”

顾夫子沉默之后,他彻底爆发了。

陈煦微微耸肩,云淡风轻的拉起盈盈的手转身离开。

盈盈心有不甘,原本想再求求夫子,看到陈煦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她竟然不想反驳他。

陈煦走到门口,他忽然转过身来。

“顾夫子,学生突然想起一个典故,不知夫子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顾夫子对这类斯文败类深恶痛绝,刚要把人往外轰,陈煦却道,“夫子不会连这个气量也没有吧?”

夫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如果拒绝,那就是他气量狭小,可跟这种满口肮脏龌龊的败类待在一起也非他所愿,他现在就想洗耳朵以示清白。

陈煦浑不在意夫子的态度,他自顾自的讲道。

“相传前朝有个姓苏的学士跟和尚佛印是朋友。两人凑在一起总是相互揶揄取乐。有一天苏学士问佛印和尚说,‘看我像什么?’。佛印曰‘佛’,他继而反问苏学士看他像什么。”

盈盈想不到陈煦竟然知道佛家的禅机,她听得入神以至于暂时忘却了被夫子拒绝的事儿;夫子不言语,心里也在思索,苏学士看佛印会像什么。

“狗屎!苏学士说佛印像坨狗屎。”陈煦不给顾夫子发火的机会,他抢话道,“苏学士回到家里得意洋洋的跟自家小妹说起这件事,并自以为占了佛印的便宜,孰料苏家小妹竟劈头盖脸的骂他蠢不可及。苏学士忙问其故,苏小妹说道,‘佛印看人皆为佛,只因为他心中有佛;而你看人是狗屎,这只能说明你心里有一坨狗屎’。”

陈煦的话戛然而止,他问盈盈道,“娘子,你说我刚才出的对子意境如何?”

盈盈明显跟不上陈煦的思维,不过她实话实说道。“一语双关又充满雅趣,我想不出合适的下联,相公可有契合的下联?”

顾夫子看着陈煦夫妇离去的背影,隐隐约约听他说什么萧史观弄玉吹箫。

周瑜看小桥流水。萧史观弄玉吹箫。

顾夫子一生恪守礼教,据说年轻的时候跟夫人亲热都是入夜之后、熄灯之后躲在被窝里男上女下,吹箫这种充满情趣的口活简直是不能想象的事儿。

萧史观弄玉吹箫,此箫非彼箫。何等的雅趣,何等的工整!

难道他的上联真没有那个意思?

苏学士与佛印的典故,更是发人深省。心中有佛,看人皆为佛,如此修为即便称不上大彻大悟,也定然胸怀锦绣。

顾夫子在书院很有威信,学子们在他面前无不毕恭毕敬,而这年轻人在自己盛怒之下却不卑不亢,他果真是个乞丐?薛家的乞丐女婿看来不是个简单人物。

顾夫子在宣纸上写下一个“佛”字,他自语道,“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如果这个典故是陈煦随口编就的,那他……”

顾夫子想到这儿,他脸色忽然大变,接着愤然将毛笔摔了出去,他这典故看似说佛,讽刺的却是自己,讽刺自己看到流水就想到那种事儿,心中藏淫秽,看人皆淫秽,这混小子骂人不带脏字,看似娓娓道来,实则暗藏机锋、字字机锋,其心可诛啊。

顾夫子大怒之余,他越发觉得这混小子不简单,一个懂得隐忍的少年岂是等闲之辈?今天的事儿看似自己占到便宜,实则被人家损到一无是处,白天挨了骂,等到晚上才醒悟,说得岂不就是自己?他现在一定得意洋洋的跟妻子、仆役们分享自己的糗事吧?

“阿嚏!”

陈煦打了个喷嚏,天气果真有点凉了,又是一年即将过去,家里她们都还好吧?

书院的经历,骂人也好,被人骂也罢,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盈盈却很失落,难道相公真的与白鹭书院无缘?

“相公,要不我再去求爹爹拜托钱师爷,让他再替我们说说情。”

陈煦心说,这事儿不提也罢,夫子此刻说不定正在摔桌子、砸椅子的骂娘呢。

今天天色有些阴沉,秋风带来几许寒意,盈盈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陈煦很体贴的将外袍披在她身上,盈盈注视着陈煦的目光,感受着衣袍的体温,她心中蓦然一暖,女人这一辈子,是该有个体贴的男人。

进白鹭书院的事儿终成泡影,陈煦原以为盈盈会消停一段时间,熟料她的固执竟然超乎想象。自知道陈煦记忆力惊人的事儿,她千方百计的找来很多书,真算得上经史子集无所不缺。陈煦看着堆得高高的书本,他痛并快乐着,盈盈在跟前,他就翻两页,盈盈不在的时候,他要么发呆要么思虑大燕目前的形势,想着如果由他来操刀,他会怎么怎么样等等。

读书之余,还是练刀法。

盈盈将那套入门刀法悉数传授陈煦,看陈煦舞刀时有模有样,她提议两人切磋一二。

“相公,你尽管出刀,不用有所保留。”盈盈右手持刀,双腿开立,她很自信的道,“你就当我是敌人,师父常说只有经历实战才能了解刀法的精髓。”

陈煦心说你师父总算说了一句有用的废话,看盈盈诚恳而又兴致勃勃的样子,他知道她不过是生活在自己编织的童话世界里的小女孩儿。

盈盈要实现梦想的第一步就是在残酷的现实世界碰得头破血流。

陈煦不忍心打破这种美好更不忍心让她碰到头破血流,想要让一个人成长,不一定是激进的,只要方式方法得当,也可以如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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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切磋

盈盈在刀法上的确下过苦功夫,她每一招每一式都很标准,只是招式与招式的衔接过于生硬,斧凿的痕迹太明显。如此一来,本就破绽百出的刀法越发显得千疮百孔。

盈盈不知深浅,她自我感觉良好,尤其见陈煦只守不攻、一味游走,她自信心越发高涨。

“相公,看不出你还有逃跑的天分。”盈盈娇喘微微,她捋了捋额前秀发道,“可是大丈夫岂能一味逃避?刀法你也学了些,你完全可以按照我说的方法向我进攻。”顿了一顿,她又道,“难道你还怕伤了我?”

陈煦不承认也不否认,盈盈豪爽的道,“相公,你尽管向我出招,你若真能胜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盈盈想来就算陈煦再有天赋,短短几天时间的练习就想打败自己,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你小心些!”

陈煦点点头,随手出招,其间夹杂着盈盈刀法的影子,似是而非。

盈盈明显有些不适应,“啪”的一声,她臀部挨了陈煦一刀——不是刀锋亦不是刀背,刀身拍在她那丰腴的部位。

盈盈的练功服紧身而又单薄,陈煦用力不大,声音却很响亮。

“啪!”

盈盈下意识的娇呼,接着颇有些恼羞成怒的道,“不对,你错了。”

陈煦茫然道,“错了?”

交手之际,只有输赢,岂有对错?盈盈的解释让陈煦哭笑不得。

“相公,你这招横扫千军,长刀横扫之际要将刀锋对准对手而不是用刀身拍过去。”

盈盈一句话,陈煦惊为天人,他若换成刀锋。她的屁股就不是两瓣,至少三瓣了。

“还有,你横扫之际,出手角度不对,这一招主要打击对手的上半身而不是打屁……打那里。”

“这次不算,重新来过!”

陈煦忍无可忍,“夫人啊,你督促我练刀,是想让我登台表演还是想让我上阵杀敌。”

盈盈横了陈煦一眼,“当然是上阵杀敌。只有伶人戏子才登台表演呢。”

“那战场上谁管你砍人脖子还是屁股?不管黑猫白猫,能逮住老鼠就是好猫,还有如果手中没刀咋办?总不能跟敌人说你等我会儿吧。”

盈盈抿着嘴,陈煦说的这个道理,她以前真不曾考虑过,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她也不愿开口承认自己不对。

“那再来!”

“啪!”

没过两招,陈煦又用同样的方式拍在了盈盈屁股上的同一个部位。

“这次也不算,再……”

这一次更快。盈盈“再来”只说出一个字,那把可恶的长刀又招呼在她那儿的同一个地方。

盈盈不信邪,每说一次不算,屁股上就多挨一下。陈煦出手很有分寸。不偏不倚总打一个地方,据说盈盈事后“验伤”,陈煦任意两次打中她的偏差都不超过半寸。

抱玉被陈煦二人练刀的声音——确切的说是盈盈挨打的声音——所吸引,看到小姐挨打的样子。她满脸的不可思议,小姐疼不疼?那儿肯定都青了。

盈盈也不是没有悟性,被打的次数多了。她也就下意识的开始闪躲,师傅所传授的套路记得越来越少,同陈煦拆起招来也越发的得心应手;至于陈煦,他自始至终都不温不火,待盈盈能躲过屁股挨打,他又盯上了她的肩膀,依旧照顾她肩膀的同一部位,毫厘不差……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陈煦与盈盈成婚已有半月光景,陈煦早晨与盈盈切磋,白天要么宅在家里,要么牵着马出门,盈盈问他出去做什么,陈煦回答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盈盈考校文章又考不住他,只能由着他出门,当然不忘记让金鼓跟着。

两人每次回家,盈盈都会找金鼓询问姑爷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金鼓虽然跟着陈煦吃香喝辣,他却不敢跟当家主母隐瞒。

“夫人,姑爷每天就是逛大街,碰到些说书的先生,走街串巷的商户、走南闯北的戏班子,他就会跟人家聊几句。”

“他们都聊什么?”

金鼓摇摇头,有些话听不到,有些听不懂。

盈盈问陈煦跟人聊什么,陈煦就告诉他,“高手在民间,跟他们聊天,总会有意想不到的的收获。”

盈盈无可奈何只能由着他去了。

对于陈煦,盈盈原以为一个乞丐一夜之间有了房、有了车,有了漂亮的媳妇,因为感恩戴德,他的可塑性会非常高;现实总是出乎预料,她甚至看不懂他。

陈煦做人玩世不恭,行事不温不火,眼中带给人一种淡淡的忧郁;盈盈每当看到他这种眼神,她都心甘情愿的想要服从他的意志。

当然,两人至今没有洞房。

薛父看不惯陈煦整日“无所事事”的闲逛,他做主给他安排了工作。

薛家族中办有私学,主要的作用是启蒙族中的孩童,学生不多,十来个人,最小的五岁,最大的十五岁,有男有女,男孩子完成启蒙学业后,要么随家族从商要么继续读书以期中秀才、中举人光耀门楣,至于女孩儿,完成启蒙学业相当于走完了九年义务教育。

女孩子能写信就行,无才便是德。像盈盈这般出圈,绝对是族中的另类,薛父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才不让她读这么多书呢。

薛父三女一子,幼子名薛蟠,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货色,不满十二岁已然学堂里的“一哥”,光教馆的先生就气跑了六个,如今薛家再找教馆的先生,那些落地秀才或老童生,一听学生是薛家的小少爷就连连摇头,甚至有人放出话来,给座金山也不如多活几年。

陈煦的新工作就是顶这个缺儿。

盈盈起初有些不愿意,一来怕浪费时间,二来自家兄弟什么货色,她心里一清二楚,如果真把相公给玩残了,她哭都没地哭去。

陈煦倒无所谓,他告诉盈盈“教学相长”,与其闭门造车倒不如教教一帮学生,万一能培养几个人才呢?至于薛霸王,在陈煦眼里还真不够看的。

陈煦开馆的第一天是盈盈陪着一块去的,薛蟠刚挨了薛夫人一通臭揍,伤疤还没好利索,也就没心思出什么幺蛾子。

这是第二天,陈煦没让盈盈陪着,他自己去给学生上课了。

“小姐,你今天要去宗门么?”

盈盈摇了摇头,她自己在院子里练功。没有了陈煦的干扰,师傅传授的套路终于回到脑子里。

以前练功的时候从来都是心无旁骛,此时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陈煦对她的敲打,很多时候都是下意识的想要躲避。

盈盈在纠结中捉摸着,抱玉忽然通报说,“小姐,斗儿小姐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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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太极门

斗儿貌美,柳叶眉、樱桃口,肌肤滑若凝脂、吹弹可破。

根据好事者的风评,她是金陵美人排行榜的魁首,盈盈依旧老二,屈居榜眼。

女魁首话不多,待人接物都是冷冰冰的,殊不知她越是如此越能激起男人们征服的欲望。金陵城里官宦人家的公子、富豪人家的少爷,登门求亲者几乎踏烂了朱家门坎,斗儿却没有一个相中的,拒绝的人多了,金陵城开始流传斗儿是天生石女的谣言。

这个世上有一种着急叫皇帝不急太监急,斗儿无所谓,朱父却很上火,自斗儿十六岁以来,他就一次次的下通牒。

斗儿自母亲去世后,因父亲对母亲的无情,她始终不能释怀,对父亲也亲热不起来。朱父常说大人的事情关小孩子什么事儿?事实上又怎么可能不关孩子的事儿?朱父对待女儿,要么晓之以情,要么动之以理,他不提倡体罚女儿,总是拿同龄人对比,谁家的闺女十八了还不出阁?

盈盈!

斗儿总是沉默以对,被父亲挤兑到爆发的边缘,她就会拿盈盈来当挡箭牌,朱父每次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随着盈盈嫁人,斗儿连搪塞父亲的理由都不再有,她心里对盈盈不无怨对,说好了都不嫁人的,她怎么就突然屈服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朱父觉得盈盈爹“拉郎配”的方式值得借鉴,找一个穷困潦倒的模样不难看的乞丐捯饬干净也未尝不是一庄良缘。

如果爹爹随便找个男人逼自己成亲,她宁肯死,斗儿如此想到。

盈盈成亲,斗儿赌气没有到场,以后的这段日子,朱父每天都在她耳边夸赞薛家三丫头夫妇双宿双栖生活和美。

斗儿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朱父甚至对女儿下了最后通牒,金陵府侯知府的二公子与神刀镖局景清少爷。两人之间选一个嫁了,否则就效法薛家随便找个人嫁了。

因为夫人的缘故,朱父对女儿心怀愧疚,然而愧疚不是一味纵容,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斗儿今日登门,她就是想看看盈盈的夫婿到底是什么人,盈盈怎么就肯嫁了。

闺蜜登门,盈盈心里格外欢喜,欢喜之余又带点莫名的炫耀,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存了这样的念头。她带着斗儿参观了她的新房。虽然陈煦没有睡过这张床,斗儿又不知道,何况她内心也不似最初那般排斥,做了人家妻子,这也是一种义务不是?娘亲教过的。

“女人终究是要找个人嫁了的。”

盈盈对斗儿说到。

“我跟你不一样,我心里有人了。”

斗儿看着盈盈看似无奈实则窃喜的表情说道。

盈盈愣了一愣,她心中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斗儿会有喜欢的人?盈盈追问她心中的那个他是谁,她说了好几个男人的名字。这些人都是金陵有名的青年俊彦。

“你不用瞎猜了,你不认识的。“斗儿明显不想多谈这个问题,她提议两人切磋切磋。

盈盈跟斗儿练手,屡败屡战。热情依旧高涨。

“斗儿姐,我这几日练功颇有心得,你可要小心些。”

斗儿无奈的摇头,盈盈纵然刻苦。毕竟没有名师指点,她一百年也不可能超过自己。这与其说对自己有信心,莫如说对所学的功夫自信。从学太极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这套拳法不俗,随着功力的精进,她越发觉得博大精深。

以慢打快,以柔克刚,这简直开创了武学的一个流派,还有那独特的呼吸法门,斗儿功力增长,她明显感觉到气息变得悠长,行功之际她甚至能感到体内气息流转。

咦?!

斗儿挡了盈盈几招,她意外的发现盈盈刀法进步了不少,招式少了几分刻板,多了几分灵巧,破绽也就少了很多。

盈盈见斗儿神色破天荒的有些凝重,她自信心越发强烈,出手也越发得心应手。

两人刀来刀往,十数招之后,斗儿忽然跳出战圈,她似有些纳闷的看着盈盈。

“斗儿姐姐,你终于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盈盈学着男子的样子拱手道。

抱玉也觉得诧异,小姐与斗儿小姐切磋,小姐一向输的很快,难道小姐真的大有精进?可也没看她练功跟以往有什么不同啊。

盈盈进步,斗儿心中也替她欢喜,不过她却不能忍受不老神仙的功夫强过她的功夫。斗儿甚至都想好了,大哥哥是太极门的掌门,她是太极门的小师妹,师门的荣誉当然比个人的友谊重要的多。

“盈盈,那你小心了。”

斗儿突然弃刀,上半身微微前倾,她冲盈盈勾了勾手。太极讲究借力,引进落空,借力打人,盈盈总觉得斗儿练刀法吊儿郎当,可谁又知道她这几年在拳法上下的功夫。

盈盈有些惊奇的看着斗儿,空门大开,身体的要害部位全都暴露在对手跟前,斗儿也会犯这种错误?

轻视,这是赤裸裸的轻视,盈盈好胜心作祟,她决定不再保留。

斗儿侧身避开盈盈的长刀,她皓白的手腕搭在盈盈腕上了。盈盈哪里知道太极舍己从人、上下相随的奥妙,她越是用力,斗儿越是得心应手。

斗儿近身,盈盈才发现手中长刀反倒成了累赘,斗儿的身体仿佛有一股吸附力量吸附着她左右颠倒。

突然,斗儿手背拍在她的腕上,猝不及防,手中长刀落地。

两人本就是切磋,盈盈长刀脱手,斗儿随即收手。

“斗儿姐姐,你这是什么功夫?”

“太极。”

斗儿矜持的笑笑,盈盈追问细节,她却不肯多言。

“那再来!”

盈盈长刀在手依旧不是斗儿对手,何况赤手空拳?她原本瞅着斗儿的掌心打过去,熟料斗儿掌心突然往回缩,虽然仅仅缩了半寸,盈盈的拳头却打在了空处。

盈盈突然感觉手腕剧痛,她痛呼出声,情不自禁的抱着手腕蹲在了地上。

“盈盈,你怎么样?”

斗儿吓了一跳,她忙蹲下身子询问。抱玉也觉得奇怪,明明是小姐“偷袭”斗儿小姐,谁料她自己竟然伤了?难道斗儿小姐可以杀敌于无形?抱玉看斗儿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了。

盈盈毕竟没使多大力气,否则她就不仅仅是拉伤,手腕非脱臼不可。

“不是你伤了我,是我自己伤了自己。”盈盈蹙着眉头说到。

斗儿道:“那还是我伤了你。”

太极借力打力,实际上还不是让对手自己打伤自己?

盈盈不理解,斗儿也不再解释,她忽然握住盈盈手腕。盈盈骤然感到一股热意,这种温煦与掌心的温度迥然有异,她不禁瞪圆了眼睛。

“斗儿姐姐,你…你修炼的是内家拳?”

内家拳必然有与之匹配的吐纳法门,时下各门各派的内功修炼法门无不视若珍宝、非亲传弟子不传,斗儿她是怎么学到的?盈盈心里突然打起来小九九来,如果夫君能跟随斗儿练功,那他练功岂不会事半功倍?

“斗儿姐姐,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儿?”(未完待续。)

第309章 回声

陈煦并不清楚启蒙教育该怎么教以及该教些什么,孩子们也不大把他放在心上,尤其是薛蟠、盈盈的亲弟弟,他对陈煦意见很大,姐姐天仙一样的人儿竟然嫁给了一个乞丐,他心理替姐姐不值,只有景清哥哥那样的少年英雄才配的上姐姐。

昨日,薛盈盈陪同陈煦来到学堂,看着姐姐“强颜欢笑”的样子,他觉得一定得将姐姐救出苦海。当着姐姐、爹娘的面,他强忍着没有发作,今天陈煦“落了单”,他决定要替姐姐出口气。至于该用什么手段,他还没想好,像什么“墨汁洗头”、“茶壶里撒尿”等把戏他不打算用,弄脏了身子还得姐姐操心,至于后者,他喝了尿再去亲吻姐姐,那岂不是……

薛蟠有些不敢想象。

该怎么才能让他知难而退?真是伤脑筋呢。

薛蟠看着陈煦坐在先生的位子,他觉得很扎眼,随手讲两枚铜钱丢到他面前。

“给!赏你的。”

其它兄弟姐妹们哈哈大笑,课堂里乱成一团。

薛父一直想考察考察这便宜女婿,他站在学堂门外听到小儿子的话他脸色变了变,不管陈煦以前什么身份,他现在是儿子的先生,课堂羞辱先生,不管什么理由,这都是不可原谅的事儿,看来夫人前几天的臭揍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当再接再厉啊。

薛父想进屋他又止住了脚步,他想知道陈煦会怎么做,如果他忍下来,他会瞧不起他。一团糊不上墙的烂泥是不应该受到尊重的。

陈煦表情如初,喜怒不形于色,这对他不过是最基本的素质。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煦捏着那两枚铜钱问到。

门外薛父有些惊诧,的确是惊诧,他想了很多可能。即便拍案而起将蟠儿痛揍一顿也情有可原,毕竟连他自己都有打儿子的冲动,孰料他竟然不紧不慢的问一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嫌丢人丢的不够?

薛蟠得意道:“当然是小爷赏你的。”

陈煦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赏我的,我是不是该千恩万谢一番?”

学堂里那些年长的孩子们纷纷起哄,薛蟠有些摸不着头脑,以往奚落那些看不过眼的兄弟们,他会很有成就感,如今却仿佛一拳打在空处。这不是他想要的。

薛父无奈摇头,这样也挺好,盈盈已够折腾了,家里总不能两个人一起折腾吧。

薛父欲转身离去,他忽然感觉陈煦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目光有若实质,这种能带给人压力的目光他只在不老神仙跟前感受过,这怎么可能?

陈煦他若有景老爷子十分之一的本事。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讨饭的地步,刚才一定是错觉。

薛父胡思乱想间,下人来报说顾敏之顾夫子到访。

“快,快快有请!”

顾夫子乃士林名师。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他亲自造访商贾之家,薛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顾师大驾光临。寒舍蓬壁生辉。”

“薛先生言重了。”顾夫子微微拱手,接着又开门见山道,“老夫听闻令婿执教你薛家学堂。今日特来观摩一二,若有叨扰,薛先生勿怪。”

顾夫子言语间虽然客气,他一言一行却依旧带着种“高不可攀”的倨傲。薛父却并不反感,夫子折节下交,他已经很满意了,难道还不许人家带三分大儒的风骨?

薛父当然知道女儿、女婿造访夫子、考核学业的事儿,细节虽然不甚了了,结果却不难猜。顾夫子既然看不上这个女婿,他又因何对他如此上心?薛父感觉脑子有些不太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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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看着学堂里坐着的十来个孩子,最小的甚至才六七岁,若跟他们讲大道理,这纯属扯淡的事儿。与其白费功夫,倒不如给他们讲讲预言故事,小故事总有大道理,能懂则懂,不能懂就当听个乐呵。陈煦没有做过“小学老师”,但也绝不是那种任劳任怨的模范,赖狗推不上墙去,累死推狗的,用孔圣人的观点就叫因材施教。

陈煦在白纸上写下“尊重”二字,他以前不擅长毛笔,母亲逼着他习字,他总是偷奸耍滑,如今能把毛笔字写的很漂亮,母亲却看不到了。

陈煦将白纸贴在了学生对面的墙上,薛家竟然没有一块黑板外加一根粉笔这简直太不应该了,待明天准备一块。

“大家有谁认识这两个字?”

陈煦的授课方式很新颖,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认识,当然也有学生讲出来,薛蟠也觉得有趣,不过刚给人家来了下马威

现在主动凑过去岂不折了面子?这事儿还不能算完,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大家安静一下,”陈煦用手敲了敲桌子,“以后回答先生的问题要先举手,获得先生的允许要站起来回答。”

薛蟠很不屑的“切”了一声,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有成见,另一个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总是看不过眼的。

陈煦假装没听到,想要修理修理这还没有血缘关系的小舅子实在是太轻而易举,先让他得意一小会儿吧。

陈煦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读出这两个字,他口头表扬后续道,“再讲解这个词之前,我先给你们讲一个小故事……”

陈煦说故事的时候,薛父以及顾夫子来到学堂外,顾夫子制止薛父打断陈煦的行为,他想看看这小子最真实的一面。

陈煦岂能不知道两人在门外?薛父也就罢了,一家人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区区一个顾夫子还真不值得他倒履相迎。陈煦继续之前的话题。

“话说一个小男孩上山去玩,他来到一个山谷,在他对面是茂密的树林,树林里能发出动听的回声。”

陈煦发现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高高的举手,他问他有什么问题。

“先生,什么是回声?”

陈煦无奈的拍了拍额头。他终于体会了对牛弹琴的悲哀。所谓先生,传道授业解惑,陈煦推开窗子看着几十米外的一堵高墙,他冲男孩招招手,小男孩跑过来,陈煦对他说。

“喊!”

“喊什么?”

“随便,你想喊什么都行。”

学堂里的学生都挤过来,薛父、顾夫子也饶有兴味的旁听,他们当然知道回声,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他们就不得而知了;唯有薛蟠不好意思凑过来,看他纠结的模样,陈煦心里有些好笑。

提问题的男孩看看薛父又瞅瞅薛蟠,他鼓起勇气道,“大爷,薛蟠他欺负我。”

回声亦道,“大爷,薛蟠他欺负我……”

男孩吓了一跳,“谁?谁在学我说话?”

回声也道。“谁?谁在学我说话?”

“躲躲藏藏,有种你过来!”

“躲躲藏藏,有种你过来!”

“你胆小鬼……”

“你胆小鬼……”

陈煦看着小男孩跟回声对着骂街,他不禁失笑。男孩已经把他要讲的故事讲完了。

小男孩被回声气哭,这也算一种境界,陈煦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样。我刚才都听清楚了,骂人也是你先骂的,你何不说几句好话试试?”

小男孩依言跟回声道歉。他与回声和解后破涕为笑。

“这智商,真的很提神。”

陈煦命令学生们回座位坐好,孩子们兴奋的交头接耳,刚才真是太神奇了。陈煦敲了敲桌子,学生们安静下来,他又问道,“通过刚才的事儿,你们有什么感想?”

在座的孩子们踊跃发表看法,有人说墙壁后面有人,有人问回声是怎么回事儿,更有不靠谱的说他知道薛蟠欺负哥哥……

陈煦摇头连连,课堂氛围可嘉,就是学生素质太差,竟然没有人回答到点子上。薛蟠现在不跟陈煦斗气了,他只是盯着六哥——男孩在薛家排行老六——打小报告,什么东西!

薛蟠打定主意,回头再揍他一顿。陈煦理解薛蟠的想法,他甚至都想把挨揍的老六拎出去再揍一顿,当然他现在是先生,得注意影响,何况薛父还在后边看着呢。

薛父脸色铁青,蟠儿这小兔崽子又欺负兄弟,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话说回来,当爹妈的骂儿子小兔崽子,从遗传学上来说对爹娘不利。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谩骂别人的人,别人也会同样回敬你,同样的,你们如果懂得尊重别人,别人也才会尊重你。”顿了一顿,陈煦又大声问道,“薛蟠,你尊重过别人吗?”

薛蟠愣了,陈煦突然发难,措手不及,他竟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我哪儿错了,是六哥他抢了小丫的糖人,我才教训他的,他下次再这样,我还敢揍他。”

薛家老六“哇”的一声又哭了。

陈煦“啪”的拍了下桌子,他忍无可忍的瞪着抹泪的老六道,“连弟弟都打不过,你看你这点出息,话又说回来,你跟一个丫头抢糖人,这丢不丢份儿啊?”

薛父忽然咳嗽一声,这女婿怎么忽然就不着调了?

陈煦走出学堂,他甚至都能听到薛父训斥薛蟠的声音……

“陈煦,你借故事将道理的方式颇能发人深省,难得难得。”

陈煦谦虚道,“难等大雅之堂,夫子谬赞了。”顿了一顿又问,“夫子屈尊,所为何事?”

顾夫子明显不适应陈煦的说话方式,如果换做别的读书人能得到他的青眯,定然欣喜若狂,这陈煦难道丝毫不在乎前程?

“你可知孔孟之道?”夫子顾左右而言他。

陈煦反问道,“那夫子可知何为王道,何为霸道?”

“老夫倒想听听你的理解。”

陈煦笑道,“所谓王道,对手不乖,直接碾过去。”

顾夫子诧异,想想又不免释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臣者,当诛之,王道的确如此。

“何为霸道?”

“不管对手乖不乖,从他身上碾过去。”

顾夫子猛烈的喘息,想想也就这这么回事儿,穷兵黩武,为了战争而战争,这就是霸道。

“那你觉得何为孔孟之道?”

“碾过去之前先跟对手说一声……”

顾夫子脸色涨红,怒发冲冠的样子仿佛陈煦刨了他家祖坟似的。

“你…你简直有辱斯文……”(未完待续。)

第310章 千金一笑楼

顾夫子怒斥陈煦朽木不可雕也,接着拂袖而去。

“顾师请留步……”

听到薛父的话儿,顾夫子果真留步,他转过头当着薛父的面又重复了一边。

陈煦,朽木不可雕也。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陈煦看着顾夫子道,“俗话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就算是一张厕纸、一片刮具都有其用途,更不要说朽木,做不成栋梁也能当肥料的。”

眼见顾师表现出深思的样子,薛父惊得合不拢嘴巴,白鹭书院莘莘学子们有几个敢如此顶撞顾师?又有几个顶撞完顾师还能让他做出这副表情?

陈煦不合时宜的插口道,“夫子,我忽然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且道来。”

顾夫子抬头,眼神带着几许期待。

子说过,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先贤诚不欺我也。

“像夫子你这般有学问的人,”陈煦吊足了顾夫子的胃口,他才道,“你上完厕所后用厕纸啊还是用刮具?”

顾夫子表情很精彩,仿佛开起了酱油铺子,黑的吓人。

“你……”

“我朽木不可雕也,我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你……”

“我有辱斯文。”

陈煦忙替顾夫子说出了心里话,老人家身体不好,得给人家顺顺气……

顾夫子果真拂袖而走,薛父怔怔的盯着陈煦看了好半天。

“也好,也好。”

薛翁失马,焉知非福,不过这事儿一定不能让盈盈知道,否则他两人非吵起来不可。薛父如此想到。

黄昏时分,陈煦离开薛家,他在大门口碰到了盈盈的堂哥。堂哥叫薛定方,他与景清少爷是莫逆之交——景清少爷是不是也持这种观点就不好说了——景少爷喜欢盈盈。他极力撮合。

盈盈下嫁陈煦,薛定方简直如丧考妣。

陈煦与盈盈成婚的当天,薛定方说话尤其刻薄,酒宴上甚至借故发了酒疯;婚后的这段时间,两人也有过数面之缘,每次看到陈煦,他都鼻孔向天,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陈煦已习以为常,他却料不到薛定方这次竟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

“妹婿!”

听到薛定方的称呼,陈煦浑身直掉鸡皮疙瘩。

两人寒暄几句。陈煦欲走,薛定方竟又拉住了他的衣袖。

“妹婿,你可知道这秦淮河畔有家‘一笑楼’?”

一笑楼,全名千金一笑楼,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场合。薛定方贼忒兮兮的样子像极了拉皮条的老嫖……顾客。

娘家人请女婿眠娼宿柳,这跟女婿请岳父大人泡澡一样透着诡异,更不用说像陈煦这种不算赘婿的赘婿。事出异常必有妖,陈煦想知道薛定方到底玩什么把戏。

陈煦应允,薛定方大喜。他拍着胸脯道,“妹婿只管吃好喝好,所有的开销包在为兄身上。”

两人来到一笑楼已是万家灯火。

“妹婿,到了。就是这里。”

陈煦打量这传说中的“千金一笑楼”,原以为是骚人墨客集会的高雅场合,熟料竟是名不副实,简直就是街头暗娼窝点。乞丐递上两文钱都能打一炮的地方。体态丰腴的老鸨搔首弄姿的倚在门边,门框上贴着一副对联。

上联:花径不曾缘客扫,久矣;

下联:蓬门今始为君开。马上。

还有横批:有求必应。

一语双关,陈煦五体投地。

薛定方却在打量陈煦,这地方花费的确不高,可对于乞丐而言绝对是“天上人间”,你有什么资格不满意的?真要去那种一掷千金的花船,盈盈捉奸在床的时候说不定你跟粉头正谈论诗词呢。

陈煦也看着薛定方,既来之,则安之,狐狸尾巴终究会露出来的。

身材堪比芙蓉姐姐的老鸨热情的迎上来,嗲声嗲气的自吹自擂,诸如什么我们一笑楼的姑娘都是专业的,我们不仅有姑娘,我们还有才艺表演。

老鸨子使尽浑身解数,原以为陈煦会打赏一二,却不想陈煦随手朝薛定方指了指,“要银子找他,我只负责嫖。”

薛定方也是第一次来这种不上档次的地方,看陈煦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花丛圣手”的样子,他恨不得把他拖出去臭揍一顿,不过想想景清的嘱托,他决定忍一时海阔天空。

一笑楼生意很不错,台上有才艺表演,台下有专门的炮房,一屋子老嫖……顾客一个个色与魂授,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他们属于家境不够殷实却总想尝尝腥的主儿。

两人走到一处角落里坐好,有龟公凑过来问他们是要姑娘还是先看节目。

台上一个女乐师在弹琵琶,管弦呕哑,陈煦听来就好像有人再拿钢丝锯锯玻璃,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先不急,看看再说。”

薛定方凑趣道,“妹婿,跟哥哥面前不用客气,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否则哥哥可要生气了。”说话间,薛定方打赏了龟公一个银饼子。

“找两个陪酒的姑娘。”

“好咧。”

龟公小跑着离开,薛定方凑到陈煦耳边道,“在这种地方,有钱就是爷。”

姑娘还没上来,台上的乐师已经下去了。陈煦突然松一口气,谢天谢地,耳朵终于不再被摧残。

取乐师而代之的是一个口齿伶俐的半老徐娘,观其言、看其行,这绝对是调动氛围的好手。

“……昨天晚上,小女子就一宿没回家,相公竟然外遇了,他还垂头丧气的告诉奴说花了整整一百钱,你说这气人不?小女子是淑女,你们知道什么是淑女吗?舒女就是能让男人舒服的女人。”

台下轰然叫好,“舒女”又道,“小女子就跟相公说,相公你别上火,你昨天怎么把钱花出去,妾今天就怎么给你挣回来……”

“这舒女有意思。”

薛定方乐得前仰后合。他又看着陈煦道,“你怎么不笑?”

“很好笑吗?你笑点太低了吧。”

薛定方然后就乐不出来了,被一个他最看不起的人鄙视,他感觉丢人败兴。

舒女下台,接下来是带点颜色的杂耍表演,一个笼着轻纱的女子牵着一个六七岁的赤裸着上身的小男孩走上台给大家鞠躬。

陈煦看着男孩儿背上的鞭痕,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男孩将手里拿着的坛子放在地上,女子摇摇晃晃的踩在坛子上,衣袂飘飘,波涛胸型。台下的那些人大声叫好。

女子见有人捧场,她鞠躬、踢腿、金鸡独立,做着一个又一个高难度的动作。

高潮四起,顾客们纷纷往看台上扔铜钱、扔一些廉价的首饰,女子见钱眼开,表演也越发卖力,他接着将一根拇指粗的绳子捆到小男孩儿的脖子上,其动作就像在捆一条狗。

陈煦眼中越发的厌恶。

女子又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自己脖子上,轻纱、胴体、红绳。小男孩儿,妖艳而残酷,薛定方以及其他一些人纷纷称赞。

陡然间,女子将小男孩扔了出去。绳子拴着小男孩的脖子,小男孩儿围绕着女人飞速的旋转,小男孩同时也开始自转,转速越来越快简直就是大号的陀螺。台下看客的喝彩声也越发强烈。隐隐有后世明星演唱会爆棚的氛围。

陈煦作为旁观者,他甚至能看到绳子勒紧小男孩儿喉管时小男孩翻白眼的样子。

陈煦也有儿子,瑾儿、瑜儿也有他一般大小了吧?

陈煦深深的吸了口气。生存是残酷的,看看小男孩身上的伤痕就知道他为了台上的表演付出了多少辛苦、多少血汗。台下叫好的声音依旧此起彼伏,陈煦却希望男孩儿的表演早点结束,这对他其实是一种折磨。

男孩终于被放下来,陈煦摇摇头,他忽然站起身。

“妹婿,你干什么?”

“回家。”

“你怎么能回家?”薛定方忽然急了,他忙拉陈煦衣袖。

这时,台上又走出一个小女孩儿,年纪更小,也就四五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她吃力的抱着一个小坛子。

看着小女孩儿的模样,陈煦只觉脑中轰然一声震响。

小女孩儿的脸庞很熟悉、很亲切,跟梦瑶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至于眉眼,换到陈煦的脸上绝对不觉得突兀。

想当年梦瑶不愿受辱而投湖,事后陈煦派出所有的人,他始终不能找到梦瑶的尸身。陈煦坚信梦瑶还在人世,至于她肚里的孩子,陈煦不愿想下去。

多少次午夜梦回,陈煦都忍不住想他的未出世的儿子或女儿的样子、想孩子的母亲,他不是铁石心肠,每想一次都会体会到蚀骨般的疼痛。

陈煦远远的看着步履蹒跚的女孩儿,他想扑倒小女孩儿身边紧紧的抱住她,然而脚下却仿佛生了根,他一步也不能挪动。

女儿既然活下来,梦瑶一定没死,只是她在什么地方?

台上洒满了铜钱,女孩儿踩到铜钱滑了一跤,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台上风骚的女人脸色一凛,她用手中的红绳当鞭子朝小女孩儿抽了过去,小男孩儿忽然趴在小女孩儿身上。

“啪”的一声,小男孩儿背上留下一条新鲜的血痕;台下的老嫖客们却高声喝彩,暴力甚至比性更能刺激人类的神经,他们或许以为这也是今晚的节目。

“住手!”

薛定方想不到陈煦竟然会管这个闲事,听到声音再扭头,陈煦已经站到台上,他牢牢的抓着红绳的另一端。

薛定方张着嘴,他目测了与陈煦的距离,两丈有余又坐满了人,他是怎么过去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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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第311章 杀戮与温情

一笑楼档次虽然不高,但能在金陵立足必然有所依仗,其东家是何方神圣,众说纷纭并没有确切的答案。敢来一笑楼踢场子的,陈煦远不是第一个,以往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要么被人乱刀分尸要么被人装麻袋沉了秦淮河,官府虽然有所动作,然而每一次都是不了了之。

一笑楼的打手们很有应付“踢馆”的经验,他们一方面驱散顾客一方面将陈煦团团围住,他们仿佛一群饿了七天的狼注视着一只肥羊。

陈煦无视身前身后持枪握刀的凶人,他用阴冷的目光凝视着眼前打扮风骚的女人,这女人的鞭子纵然没有抽在女儿身上,她既然有这个想法,那就该死。

陈煦绝非善男信女,这几年与人无害只是因为他厌了,杀人杀得厌烦了。

此时此刻看着女人无情的挥舞着鞭子抽向不满五岁的女儿,陈煦心中涌起不可抑制的杀机。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匹夫尚有血溅五步之怒,何况陈煦这样的人?

五年前,因为母亲、因为梦瑶,他血洗天下,手段之残酷,即便江湖上的穷凶极恶之辈也不禁为之觳秫;而如今,为了女儿,他可以做得比之前更加不择手段。

谁敢动她女儿一根毫毛,他就敢灭谁的九族。

这话从别人口中讲来,或许只是个笑话,陈煦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大燕上下恐怕没几人敢等闲视之。

妖娆女人功夫不弱,抽不回被陈煦握住的“绳鞭”,她果断撒手,双掌交错着拍向陈煦面门。陈煦后发先至,左右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扣住了对方手腕。

“咔咔!”

两声脆响传出,女人的手腕软绵绵的垂了下来,右掌拍向女人近乎赤裸的胸口,那看似轻飘飘的一掌竟仿佛有千钧之力。女人惨叫着倒飞出去。

“砰!”

女人的身体如沙包般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她想站起来竟没有力气。若非陈煦想从她口中问出梦瑶的下落,她此刻早已是一具尸体。

即便如此,这也足以震惊在场的所有人。

薛定方看看脚下半死不活的女人,再看看杀气腾腾的陈煦,他表情有些呆滞。

陈煦突然发难,薛定方莫名其妙之余也清楚这事儿恐怕难以善罢,陈煦被人砍伤、砍死,他绝不会掉半滴眼泪。只是盈盈说不准要跟他翻脸;如果说要救人……

薛定方自认功夫不俗,可好汉也怕人多,如果景清少爷在此就好办了,长刀一出、天下太平,当然,就算景清在此,他肯不肯救“情敌”也是未知之数。

薛定方尚未作出取舍,陈煦就已经出手了。

妖娆女人被打飞只能算是前奏,陈煦出手再不留情。他侧身避开斜后方的砍刀,反手握住刀身抹向对方咽喉。

刀光伴血光齐飞,陈煦根本不去看倒地的尸身,他寸步不离女儿身周。拳打、脚踢,五指翻飞,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敌人倒地,倒地就意味着死亡。

薛定方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半步。嘴巴微张,全身上下只有喉结上下耸动。薛定方自幼耳濡目染的都是不老神仙景老爷子的传奇,天下武功。刀法第一;天下刀法,景家才是正统,只有得到景老爷子的真传,才能算得上高手,就像景清少爷。

看到陈煦杀人的手法,薛定方只觉执着了这些年的信念轰然倒塌。

原来功夫竟可以这样!

陈煦出手,快、准、狠;赤手空拳,全身无处不可杀敌;举手投足,无一招不是杀招。薛定方见过景清少爷的功夫,跟陈煦比起来,他简直就是渣。

妹…陈煦他既然有如此本事,他又怎么会是个乞丐?

“嗖!”

薛定方见陈煦随手一扬,继而身侧传来半声惨叫,他机械的扭头,只见一个打手模样的人举着刀朝他砍过来,在他的喉间有一个血洞,透过汩汩涌出的鲜血,他隐约能看到铜钱的边缘。

隔空掷出的铜钱竟可以刺穿人的咽喉,薛定方心说即便景老爷子也不过如此吧。

薛定方再次看向陈煦,打斗已然结束。

打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十数息的时间,一笑楼里却躺下足足十四个打手,薛定方简直不敢想象这是真的,迎上陈煦的目光,他嘴角硬挤出一丝笑意,想招呼一声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妹…婿,大…大侠……”

薛定方开口,陈煦已经蹲下了身子,脸上的杀机顿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慈爱的笑意。

小男孩紧紧地抱着女儿,他一脸戒备的看着陈煦;女儿将头埋进小男孩儿怀里,她瘦瘦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陈煦只觉的有人在用刀子割他的心,痛不欲生。

“曦…曦儿……”

陈煦上过金銮殿,瓦剌大军中几次杀进杀出,他甚至都没有像此刻这般紧张过。陈煦轻轻抓住女儿的手腕,女儿身子猛烈的颤抖,她拼命想要抽回小手的样子像极了受惊的小白兔。

“你干什么?!”

小男孩目睹了陈煦杀人的过程,原本在他心中不可战胜的打手们竟被陈煦砍瓜切菜般撂倒,陈煦想要杀他无异于碾死地上的蚂蚁。然而,感受到怀里女孩儿的瑟瑟发抖,他不知道从哪儿生出的勇气让他挡在女孩儿跟前。

“我不会伤害你们,以后也不允许别人再伤害你们。”

陈煦注视着男孩儿说道。

男孩儿咬着唇看着陈煦,在他目光中渐渐放松下来。

“你…你不许伤害她……”

陈煦郑重的冲男孩点点头,他继而抱起女儿。

陈煦并不清楚女儿生辰八字,根据梦瑶怀孕时间推算,她到此时刚满四周岁,四周岁的孩子竟然不满十公斤,抱在怀里也没有婴儿那肥嘟嘟的感觉。

“曦儿,我是你爹爹……”

女儿似乎并不明白“爹爹”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她只是哑哑的哭泣、拼命的挣扎,挣扎不脱,她低头咬住陈煦的手腕上。

曦儿咬人都咬不疼,陈煦看着心疼。

薛定方依旧站在原地,看着陈煦温言安慰怀中的小女孩儿,他很难将眼前温情脉脉的男人跟刚才的残酷杀戮联系到一起……(未完待续。)

章第312章 逼供

陈煦从颈中取下一枚玉佩,他哄着小女孩儿讲故事。

小男孩儿、薛定方在一旁看着。

陈煦说曦儿困了,小女孩儿竟果真睡眼朦胧,她继而歪着头靠在陈煦肩头睡了过去。

妖术?

薛定方不能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小女孩儿担惊受怕,情绪激动,想要入睡岂是这般容易?说让她睡她就睡,孩子哪有这般听话的?见陈煦收起玉佩,他百分百笃定这就是他施展妖术的关键。

眼见陈煦朝他走过来,薛定方感觉心脏不争气的狂跳起来,若不是还想着这人是他的妹夫,他肯定会大喊好汉爷饶命。

“帮我抱着曦儿。”

薛定方机械的抱过小女孩儿,看看陈煦的面容、看看小女孩儿的眉眼,他有点理解陈煦的所为。只是这小女孩儿是他跟谁生的?他既然已有妻室,那盈盈又该怎么办?

薛定方胡思乱想之际,陈煦已走到那被他打伤的女人身边。

“妹婿……”

薛定方想问陈煦要干什么,话未说完,陈煦已经将那女人弄醒了。

女人一脸怨毒的看着陈煦,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陈煦恐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这孩子你们是从哪儿找到的?”

陈煦无视女人的眼神,他面无表情的问道。

“哼……”

“嘎巴……啊!”

陈煦已没有耐心,女人硬气的话尚未出口,他已然捏碎了她的指骨。女人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小男孩平常没少受这女人虐待,纵然心里忐忑他也坚决不肯闭上眼睛;薛定方却是冷汗淋漓,他似乎比女人还疼。

“小心别摔了我女儿。”

陈煦头也不回的说道,薛定方想干笑两声却笑不出来,他只觉怀中的小女孩儿是个烫手的山芋。这陈煦也太狠了啊。

薛定方想不到的是更狠的还在后头。

女人痛到面孔扭曲,她倒也是个狠人,自知难以幸免,她打定主意不能遂了陈煦的意:无论他问什么,她都不会告诉他。

陈煦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女人不说,他不吝惜酷刑折磨。

说到酷刑,陈煦相信大燕没有人能在他手底下铁嘴钢牙。

“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只想跟你打听一些事情……”

“我告诉你答案,你就会放过我……啊!”

陈煦再一次捏断了女人的第二根手指。“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陈煦当然也知道张弛有度,“你若说了,我会给你个痛快,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呸!”

“啊!”

女人嘴硬,陈煦下手更硬,他不仅捏碎了女人十指甚至将她双臂拧成了麻花。薛定方看着女人死去活来,再看看陈煦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感到由衷的惊惧。

人皆有恻隐之心。别说杀人,就算宰猪宰羊,新手恐怕也得脸色煞白、摇摇欲坠;陈煦辣手折磨一个女人,他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杀过人?

想到这个可能,薛定方感觉冷汗湿透了身上的衣衫。

女人气息奄奄,她终究没有扛住陈煦的酷刑。

曦儿的来历,女人也不是很清楚。两年前从人牙子手中买下来的。曦儿虽容颜未开,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一笑楼将她买下来也是存了培养成花魁的想法。只是曦儿天生体弱,胆子又小,旁人说几句重话,责骂几句,她就连话都不会说了,严重的甚至还会大小便失禁,如此境遇哪里学得来琴棋书画这些精巧的活儿?

一个没有培养价值的女孩儿又岂会被一笑楼重视?曦儿沦落到杂耍班子也不受人待见,挨冻、挨饿、挨打、挨骂,若非小男孩偷偷的照顾,她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一笑楼夭折的孩子多了,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一张破席子裹身、乱葬岗上一丢,事情就解决了。

“嘎巴!”

陈煦随手扭断了女人的脖子,薛定方艰难的咽了口吐沫,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那酷刑岂不白挨了?这女人那……

陈煦站起身,他先看了看一笑楼惶恐的姑娘们,刚要抱过曦儿,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忍不住变了颜色。

如果是他一个人,阎罗殿也敢闯一闯;如今找到曦儿,他心里不免有了羁绊。

“替我照顾曦儿。”陈煦将薛定方三人拦在身后,军刀无声无息的滑进掌心,他又道,“若曦儿掉一根头发,我饶不了你。”

薛定方莫名其妙,待看到门外闯进来的黑衣人,他咧着嘴笑得跟哭似的,一二三四五……足足有二十七个人,黑巾蒙面,唯一裸露的眸子露出凶光,整齐划一的举着明晃晃的兵刃,跟刚才那些打手比起来精气神完全不一样。

当然,这对薛定方来说绝不是好消息,陈煦能打几个他不知道,他估摸他连一个也打不了。小男孩儿身子微微颤抖,看看陈煦又看看曦儿,他神色决绝的挡在薛定方、曦儿跟前。

被一个毛还没长的小子比下去,薛定方想死……

薛定方佩刀还没抽出来,陈煦已然主动迎了上去。薛定方以前常听人说猛虎下山,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句话的真谛,陈煦飞快的穿梭在黑衣人的刀光剑影中,刀起、刀落、惨叫、血溅、倒地、身死,这些凶人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薛定方突然在自己胳膊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盈盈的夫婿竟是如此深不可测的高手,他这不是在做梦吧?

“走!”

陈煦抹断最后一名杀手的喉管,他对薛定方喝道。陈煦对黑衣人不陌生,阎罗殿的走狗,五年前他率“狼牙”对阎罗殿进行过一次大清剿,然而地狱谷主彼岸花一日不死,阎罗殿就不会被斩草除根。

除了一笑楼,金陵还有没有其他据点?狡兔三窟,何况这种邪恶的组织?陈煦对阎罗殿恨之入骨,阎罗殿也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两者的矛盾根本不可调和。陈煦不惧怕阎罗殿,家人未必不惧怕,他决不允许重演五年前的那一幕。

“妹婿……”

“此地不可久留,回去再说。”

陈煦脱掉染血的衣袍,抹去脸上的血迹,他一脸凝重的对薛定方说道。

小男孩看看曦儿又看看陈煦,他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你想不想跟着我?”

小男孩替曦儿当鞭子的刹那,他的命运已然注定,陈煦对敌人虽然残酷,但他也绝不会亏待自己人。

小男孩闻言脸上露出欣喜的目光,“我可不可以跟你学功夫?”

“你为什么要学功夫?”

“我要保护小丫。”小男孩指着曦儿说道。

“只要你不怕吃苦,我就肯教,”顿了一顿,陈煦又指着曦儿道,“她叫曦儿,陈曦。”

看着小男孩给陈煦叩头,薛定方恨不得跪在地上的人是他,机缘,可遇而不可求啊。

“今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可明白?”

临分手之际,陈煦对薛定方说道。

看着陈煦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的背影,薛定方笑不出来,四十多条人命,如此惊天大案必然震惊天下,即便他不说,难道能堵天下人悠悠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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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干里陈府来了位不速之客,神刀镖局的景清公子。景清第一次见到做妇人打扮的盈盈,他感觉心在滴血,脑海中反复回荡着的只有一句话: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景公子,天色向晚,夫君外出未归,妇道人家不便见客,景公子请便。”

盈盈将景清拒之门外,景清又爱又恨,陈煦这厮能有如此妻室,真真是瞎猫撞见死耗子。

“盈盈……”

“景公子可称呼小女子陈夫人,‘盈盈’二字再也休提。”

景清深吸一口气,他很想大声咆哮他到底哪一点比不上那个乞丐?跟一个乞丐一论高低,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陈夫人,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夫婿去了哪里?”

“你什么意思?”

盈盈紧盯着景清问道。

“千金一笑楼,盈盈想必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

“不可能!”盈盈反应很激烈,她甚至顾不上纠正景清的称呼,“你血口喷人。”

“盈盈,你是了解我的,”景清凝视着盈盈的双目,“从小到大,我何曾说过半句谎话?陈煦与薛定方双双迈进一笑楼,此事千真万确。”

景清果真不说谎话,他转手就把薛定方给卖了。

盈盈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两人自成亲以来,她即便没跟他洞房,但她自认没有对不起他,供他吃、供他穿、供他读书、教他习武,他…他竟然去青楼里找那种女人,他还有没有良心?堂哥跟他在一起?盈盈安慰自己一定是堂哥诱惑陈煦的。

一定是这样的。

盈盈不是对陈煦有信心,关键是他身上没带够嫖资——男人有钱必学坏,看来真不能随身携带太多的银子——想到这里,她心里好受了点。

景清撺掇盈盈捉奸捉双,两人的事儿最好闹到人尽皆知,薛家还会承认如此不知检点的女婿?盈盈要强,她宁肯自己难过也不愿让景清看她的笑话。

“景少爷,男人在外,免不了逢场作戏。妾身有些乏了,景公子请回吧。”

盈盈转身回房,房门阖上的刹那,她的眼泪就如暴雨滂沱而下……(未完待续。)

第313章 白衣公子

盈盈终究不是自怜自哀的小女人,哭过之后,她始明白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依照盈盈的脾性,这件事情绝对不能稀里糊涂的过去,是首先发难斥责他下流无耻还是静观其变等他主动坦白?

盈盈正纠结时抱玉秉告说姑爷回来了。

盈盈咬着唇,她整整衣冠,照照镜子看不出哭过的样子。盈盈决定给陈煦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发生这样的事儿,她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小姐,姑爷去了书房。”

盈盈愣住了,他怎么能这样?他有错在先,难道心里就一点也不歉疚?就算没有今天的事儿,男人外出归家也得跟妻子报声平安吧?盈盈气苦,强忍着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姑爷,他…他还带了两个人回来……”

抱玉小声说到。

“砰”

盈盈气得拍了桌子,男人偷腥吃干抹净也就罢了,那种女人竟也能打包带回家?

愤怒以压倒性的优势占据了理智的上风,盈盈三步并做两步走出闺房冲进了书房。

“陈……”

看到陈煦带回家的两个孩子,盈盈干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们…他们是谁?”

小男孩儿光着膀子,陈煦在他背上敷药,盈盈看着他背上的新旧伤疤,她的满腹委屈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怜悯,他也就六七岁年纪,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心?抱玉捂着嘴,她仿佛看到小男孩挨鞭子的模样。

“他就胡杨,跟我姓陈,是我的徒弟。”

胡杨是一种植物,耐寒、耐旱、耐盐碱、抗风沙,有很顽强的生命力。千百年来,它们毅然守护在边关大漠、守望着风沙;陈胡杨,这个名字是陈煦替他取的,他希望他能像胡杨一样顽强。

活着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朽。

“胡杨,这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师傅。”

胡杨恭敬的看着盈盈,陈煦的功夫足以以一当百,盈盈是他的师傅,岂不能以一当千?

“弟子拜见师……”

“叫师娘吧。”

“弟子拜见师娘。”

胡杨给盈盈叩头。盈盈有些措手不及,看着孩子真诚的崇拜,她感到了空前的满足;得知胡杨无父无母、无家可归,她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

盈盈接纳胡杨,陈煦半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回家的路上,陈煦一直在想盈盈会不会接纳这两个孩子。

陈煦娶盈盈为妻,任她约束、管教,他绝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相反的。他把盈盈对他的约束当做心中最美好的回忆,守护着盈盈就仿佛守护着母亲。

当然,陈煦也不怕盈盈不接纳曦儿他们,渴望回忆却不代表他沉溺在回忆中无法自拔。他骨子里永远都是骄傲的人,哪怕盈盈稍稍表露出不耐烦的意思,他也会带着女儿、徒儿离开。

“她是我闺女,曦儿。陈曦。”

曦儿依旧沉睡,陈煦指着曦儿,眼睛却看着盈盈;盈盈却注视着曦儿的小脸。这女孩儿让她感到亲切,她内心升起一股情不自禁的保护欲望;抱玉也在打量曦儿,看看自家小姐,看看陈煦,她感到不可思议。

小姐、姑爷自成亲之日,家里的亲朋都认为两人有夫妻相——所谓夫妻相,就是用PS换了脸都看不出不妥——抱玉感觉这绝不是恭维;姑爷突然带回家一个闺女,两人世界升级为三口之家,若不是熟知小姐的过往,说曦儿是小姐的私生女,她都觉得这是真的。

看着盈盈的反应,陈煦大大的松了口气……

陈煦找到了亲生闺女,他发现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最柔软的褥子、最舒适的枕头、最暖和的棉被,换洗的衣服甚至孩子的玩具,他从没有像此刻这般上心过。

曦儿营养不良,膳食的调养更是必不可少,陈煦当然得亲自下厨。

厨房里的食材,陈煦都精心挑选过,杀了只鸡,准备好党参、枸杞、姜片以及各种调料,他要给女儿炖党参鸡汤,这可是补身子的佳品。

盈盈不太懂下厨,当然也不很赞成陈煦下厨,不过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出奇的没有反驳。

“相公,你……”

盈盈第一次见陈煦秀“刀工”。

生姜还有那圆滚滚的萝卜,在相公手里显得特别乖巧。陈煦刀起刀落,她甚至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最惊奇的是他切出的萝卜片薄厚均匀仿佛每一片都用尺子量过似的。

“盈盈,你是不是想问我晚上哪儿了?”

陈煦切菜的同时还能一心二用,有一片萝卜中间有个黑点,盈盈只见他随手旋转菜刀,萝卜上就留下一个圆孔,既切除了黑点又没有半点浪费。

盈盈叹为观止,以相公的刀工,说能把萝卜切成藕片,她都相信。

“你去哪儿了?”

盈盈经陈煦提醒,她才想起这事儿,差点就让他蒙混过关。

“我去了一笑楼。”

盈盈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她宁肯陈煦用善意的谎言欺骗她,相公只有在意她才会欺骗她,这样她心里会好受很多;可他直言不讳,他…他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陈煦边将切成块的鸡肉放进烧开了水的锅里,他边跟盈盈说道,“是你堂兄应把我拽去的,”顿了一顿,他又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咱们家是不是也有客人来过?”

盈盈一愣,“景清公子来过,不过妾身没让他进门,真的没让他进门。”盈盈边解释边看陈煦的脸色,忽又想到自己才是占理的一方,怎么就突然没底气了?

陈煦摇摇头,“我当然相信你,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前脚刚进一笑楼,后脚就有人给你来报信,这事情是不是巧了点?”

“听说你堂哥挺崇拜景清的。”

盈盈忽然间全都明白了,堂哥跟景清绝对没安好心,他们先挖好了坑让相公跳进去,然后再设法把自己推进去,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事儿绝不能这么算了,盈盈握着小拳头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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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楼里来了个年轻人,白衣折扇、风度翩翩,唯一的瑕疵就是脸上有一道疤,从眉梢向下延伸到嘴角。白衣公子虽说是破了相,可脸上这道疤却在无形中增添几许男人魅力。

白衣公子查验死尸的伤口,他对如此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法简直太熟悉了;他也跟一笑楼的姑娘们打听了晚上发生的事儿,他已大致猜到“凶手”的身份。

“有朋自远方来,这当真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白衣公子说值得高兴,脸上非但没有半点笑意,左手抚摸这脸上的刀疤,眼神中燃烧着仇恨的光芒。

“来人!”

“少主!”

一个黑衣人仿佛“biu”的一下就出现在白衣公子跟前。

“金陵发生如此惨烈的凶杀案,府尹大人不能无动于衷吧?”

白衣公子再次数着地上的尸首,一二三……二十七——呃,屋里还有——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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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第314章 军刺

陈府的晚餐很丰盛,有鸡有鸭有鱼有肉,观其色、嗅其味,已足以让人垂涎三尺了。

盈盈颇感惊讶,她第一次知道陈煦还有这门手艺,同时她也越发看不透他。

两人自成亲以来,陈煦仿佛摇身一变就从乞丐升级为贵族。盈盈见过乞丐也施舍过乞丐,即便给他们一块硬邦邦的馒头,他们都会狼吞虎咽恨不得一口吃成个胖子。

陈煦绝对是个例外,即便山珍海味,他也不会因为贪吃而撑到走不动路。

看到陈煦的厨艺,她忽然有些明白了,家里的大鱼大肉在他眼里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味佳肴;同时她也越发的疑惑,相公既然有这门手艺,他何以又沦为乞丐?有机会定要问个明明白白。

曦儿已经睡醒了,看着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人儿,因为忐忑不安,她的小手攥得紧紧的。

陈煦抱着怀里微微颤抖的小女儿,他心疼的难受。

“曦儿,你的小肚肚都咕咕叫了。”

陈煦笑着对女儿说道,他边说边抚摸女儿的小肚子,脸上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伤感,他保持着微笑,只有笑容才能让曦儿放松下来。

曦儿不说话,她惹人生怜的眼睛看看陈煦又偷偷的瞟一眼桌上的扣肉,小舌头偷偷的舔一舔嘴唇,可怜兮兮的。

在一笑楼的日子,曦儿别说吃美食,粗茶淡饭都经常吃不饱,胡杨曾给她偷过一点片子肉——半肥半瘦在盐水里煮过的半成品——她觉得那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至今记忆犹新。

看着盘子里大块的扣肉,她觉得眼熟,同时也被勾起了馋虫。

曦儿却依旧不说话。

陈煦看着女儿期盼的目光,他心酸又喜悦,用筷子夹起一小块扣肉。

“曦儿,叫爹爹。”

曦儿不肯叫。她只是用眼睛瞟着陈煦的筷子。关于这件事儿,陈煦是拧不过女儿的。

看着曦儿咀嚼,陈煦觉得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事儿;曦儿却拿眼睛瞟着胡杨,似乎想让他品尝美味却有不敢说出来。

陈煦叹了口气,女生外向啊。

看看女儿,陈煦心里特别纠结,女儿将来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王八蛋,看看胡杨,虽然有点嫉妒,更多的还是感激。感激他为女儿所做的一切。

“胡杨,这杯酒我谢谢你替曦儿所做的一切。”

陈煦给自己斟酒,他举杯对胡杨说道,说完一饮而尽。

“相公,你少喝些,小心醉酒。”

盈盈见陈煦再给自己倒酒,她不禁插口道。

陈煦摇头,他酒量绝对不差,曾经跟老大、老二拼酒。两人加起来也喝不过他。

当然,自京城保卫战以来,陈煦滴酒未沾,不是没有条件。他必须时刻保证头脑的清醒与冷静。

今天,他却要破戒了。

“我没事儿,我今天高兴。”

陈煦怜惜的抚摸着女儿。

胡杨毕竟只是六岁的孩子,陈煦的强大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如此厉害的人物给他敬酒,他只觉得忐忑不安。

酒桌上推杯换盏、礼尚往来,胡杨大约知道些。慌乱间,他举着盈盈递给他的鸡腿敬陈煦,他恭恭敬敬的样子仿佛在给祖父上坟。

陈煦大笑,“师父不爱吃鸡腿,你尽管敞开肚子吃。”顿了一顿,他双目直视胡杨,“从今天开始,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只有你足够强壮,你将来才能保护曦儿。”

陈煦说他不爱吃鸡腿,这话绝不是矫情,在他想来,作为一个成功人士,吃鸡只能吃鸡爪子、鸡翅膀,心情好了才啃两口鸡脖子。说话间,陈煦就捞出来一只鸡爪,他撕下鸡爪掌心的肉塞进了女儿的嘴里……

胡杨几乎热泪盈眶,在他的记忆里,鸡腿只有贵人老爷才有资格吃,师父非但自己不吃反而让给他,他对自己简直太好了。

胡杨是懂得感恩的孩子,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从此以后,师父就是最亲的亲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胡杨是孩子,或许说不出这般文绉绉的成语,但他果真就是这么想的。

盈盈看着陈煦给曦儿盛鸡汤、小心喂她喝的样子,尤其他那种无微不至的呵护,她忽然想到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曦儿果真是他的女儿?

如果曦儿是他的女儿,那曦儿的娘亲又是谁?

盈盈心里很不舒服,她甚至感到被欺骗的愤怒。

陈煦欺骗了她的感情,这种欺骗在几百年后有一种付诸于律法的罪名——重婚罪。

“相公,曦儿的娘亲是谁?亲身想……”

陈煦看着盈盈,原本还有些奇怪盈盈何以大度到出乎他预料的程度,现在方才明白,她是反应有点慢。

“我也不知道。”

盈盈忽然松了口气,陈煦却有半句话没有讲出口。

孩子的娘在哪儿,他始终在寻找。

盈盈心里的不舒服烟消云散,她积极的给相公、给胡杨、曦儿布菜,女主人就该做女主人的事儿……

饭后,陈煦让抱玉给胡杨安排了房间。

“胡杨,晚上一个人睡觉,你怕不怕?”

胡杨从没有像今天吃这么饱过,他甚至觉得这里就是天堂,在天堂里当然没必要害怕。

“师父,我不怕。”

胡杨小大人似的挺着胸膛对陈煦说道。

陈煦满意的点点头,他又吩咐抱玉给他准备洗澡水。

“师父,我…我自己能行。”

胡杨简直不能想象被人伺候的生活,抱玉姐姐比院子里最好看的姑娘都好看,他岂能让她反过来伺候他。

陈煦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他又嘱咐道,“胡杨,我相信你能行,不过我还有几点要求,不知你能不能做到。

“师父,我能!”

“好!那你要记住,要从现在开始养成讲究卫生的习惯,饭前便后要洗手,睡前洗脸、洗脚,定期洗澡。”

别说胡杨不明白,盈盈、抱玉都有些诧异,即便大户人家的少爷都不一定如此讲究,相公(姑爷)这是要搞哪样?

盈盈问陈煦曦儿睡在哪儿?胡杨已经六岁,他可以一个人睡,曦儿还不可能独立。

“我女儿当然要跟我睡。”

陈煦理所当然的说道。

小孩子比较好哄,陈煦喂她吃了一顿饭,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曦儿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戒备了。

盈盈:“……”

“相公,你要好好读书。”

回房前,盈盈不忘嘱咐陈煦。陈煦笑,读书哪有女儿重要?还是将来督促女儿读书比较靠谱。

陈煦给女儿洗澡,抓起皂角,他想到了香皂,那是他的专利,女儿当然有资格享用,明天就得准备好;还有厕纸,粗糙的厕纸划伤了女儿的屁屁可不得了,明天就得买最软的宣纸,如果有卫生纸就更完美了……

陈煦抱曦儿躺在榻上,哄她入睡,待曦儿睡熟,他悄悄的下床并打开里床底下的木盒子。

木盒子里赫然是杀人的利器。

狙击枪一支、手枪两支,另外还有一支军刺。手枪的子弹已被打光,狙击枪不方便随身携带,他右手握住了那支军刺,他脸上再没笑意。

军刺是狼牙的象征,狼牙直接听命于皇帝,执行特殊任务,地方官府也好、锦衣卫也罢,即便中军都督府也无权过问……(未完待续。)

第315章 到此为止

金陵府尹姓孟,叫孟易。

这一年是孟大人就任金陵府尹的第五年。

所谓千里求官只为财,孟大人爱财,只是他贪而有度。涸泽而渔焚林而猎,这个道理他想必清楚,自赴任以来,虽没有大刀阔斧的改革,却也替百姓做了点事儿。

民间风评不差。

孟大人亦颇有些志得意满,十年寒窗,一朝成名,之后宦海沉浮,他感谢父母、老妻供他读书,感谢皇恩浩荡让他金榜题名,当然最应该感谢的还是陈煦,若非陈尚书倒行逆施在金陵府掀起血雨腥风,他的前任也不会因此致仕。

前任前车之鉴,孟大人牢记于心。

听说了一笑楼的屠杀,孟大人不免捶胸顿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三十五条人命,这简直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这一瞬间,孟大人脑瓜一片空白,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彻查,只有案情大白于天下、凶手伏诛,他才能跟上司有个交代。

一笑楼的老鸨子幸免于难,据说她当时一边尿裤子一边看着陈煦杀人,有没有眉飞色舞不知道,反成事后总是尿裤子,一天能尿七八回呢。

官府在一笑楼录了口供,据供词所说,凶手是一个年轻人,叫什么不清楚,她们只知道跟他同行的是薛家的薛定方。

案情有了眉目,孟大人心下稍安。

金陵府的捕快如狼似虎的冲进薛家逮捕了薛定方。

薛家只是商贾之家,在官府虽小有人脉,然此案却是府尹大人亲自交代,为前程计,衙门里上上下下的官吏谁敢多言?

看着如狼似虎的捕快带走了薛定方,薛家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记闷棍,阖府上下愁云惨淡。这个时代,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薛家的合作伙伴纷纷撇清干系,那翻脸不认人的决绝就好像良家少妇被人牵手恨不得断腕以示清白;至于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自然免不了落井下石。

薛定方当然知道凶手是谁,想想那夜陈煦对他说过的话,尤其那冰冷的眼神,简直比大牢里的酷刑更令他胆寒。

薛定方不肯招供,大牢的狱卒对他动了大刑。府尹大人要求严查的大案,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金陵府的大牢当然比不得锦衣卫诏狱里的“雅座”。

刑讯犯人也就那些老套路。

一通杀威棒打下来,薛定方臀部皮开肉绽。他是死去活来。

不过薛定方没有招,他怕一旦招供,陈煦真能要他的命。杀好几十个人都不眨眼,他杀自己实在没有压力。

大牢里的狱卒拿出了竹签,专门往嫌犯指甲缝里扎的竹签子。

十指连心,第一根竹签子扎进去,薛定方这公子哥就昏死过去。

当他被狱卒用冷水浇醒之后,他招供了。相比这种折磨,他宁肯死。

“凶手是我那妹婿。就是三妹的乞丐夫婿。”

孟大人日理万机,他当然不了解薛家乞丐女婿的详情;孟大人不清楚,钱师爷却是门清。

薛家的乞丐女婿唤作陈煦。

陈煦!

听到这个名字,孟大人只觉眼前一黑。“他…他叫什么?”

孟大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钱师爷资历比孟易老,他虽然没见过陈煦却经历过五年前的灭门惨案,金陵周家,阖府上下。鸡犬不留,一笑楼的事儿跟周家灭门惨案比起来简直不叫事儿。

“大人,此陈煦非彼陈煦。据说是薛家三女望夫成才,她做主更改的名讳。”

孟易长吁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接着自言自语道,“薛家丫头也真是的,她就不知道避讳。”

“吩咐下去,将陈煦逮捕归案。”

孟大人传令的同时,忽听后院传来夫人高亢的叫声。说实话,孟大人与老妻成亲多年,他真不知道妻子还有女高音的天赋。

惨叫声如余音绕梁,大有三日不绝之势。

出大事儿了!

孟大人、钱师爷以及听命的差役先后奔赴后院。

金陵府衙后院,孟大人的书房里多了一只大公鸡。

大公鸡被一种奇怪的利器钉死在书案上,利器从公鸡左目刺入、右目刺出,利刃深深的扎进书案仅露出手柄。

公鸡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书案以及书案上的各种书籍、资料。

“谁干的?一定要严惩凶手。”

孟大人看看“花容失色”的老妻,孟大人出离的愤怒了。贼人胆敢冒犯到官府头上,这简直太嚣张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钱师爷……”

孟大人暴喝,钱师爷却是眼神呆滞的注视着桌上的利器。

“师爷……”

钱师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举步维艰爬向书案。

钱师爷如此失态,孟大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只见钱师爷钻到桌子底下,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露出来的半截兵刃。

那兵刃成棱形,三面血槽,看不出什么质地,钱师爷却能认出刀身上有四个精美的刻字——精忠报国。

“钱师爷,你识得这等利器?”

孟大人忍不住问道,只要知晓兵器的来历,难道还找不出凶手?孟大人心里恨啊,他恨不得将这恶作剧的家伙剁成四块、八块、十六块……

钱师爷忽然站起来将利器拔出,轻而易举,丝毫不费力。

当然,钱师爷的脸色也越发惨白。

“大…大人,绝对不能让人将那陈…陈煦逮捕归案,”钱师爷大汗淋漓,“一笑楼的事儿不能再查。”

孟大人愣了。

到此为止?这如何结案?

“钱师爷,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孟大人有些不悦了。

钱师爷看看孟夫人以及赶来的差役,孟大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行退下。

“大人,你可知这兵刃的来历?”

孟大人脸色阴沉,钱师爷又道,“大人,据说‘狼牙’有一种号称‘放血王’的利器,这种利器隔板杀人,无坚不摧。”

听钱师爷提到“狼牙”,孟大人只觉心里咯噔一声,狼牙为何要对他下手?他真心没干过什么不臣的勾当,连想法也没有啊。

“大人,五年前周家灭门,案发后仵作就在周家发现了这样的刀痕。”

孟大人听到周家惨案,他甚至比听到“狼牙”更令他惊骇。

难道是他?这位祖宗怎么还在金陵?

孟大人脸无血色,钱师爷继续在他伤口撒盐,“关于一笑楼的事儿,仵作已经验尸,三十五个人,俱是一招命中要害。”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五年前周家的验尸结果亦是如此。”

钱师爷话音落地的一瞬间,孟大人仿佛被抽空了全身血液,他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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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丽娘 香皂

孟大人已确定一笑楼惨案的凶手就是陈煦,那曾经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的兵部尚书。

想当年,陈煦灭剑岳宗、屠戮周家甚至诛杀了正统皇帝的亲舅舅,太后不依不饶,甚至不惜寻死觅活,正统皇帝顶着方方面面的压力,他只是命东厂追查陈煦的下落。

务必生擒!

太后大怒,正统皇帝表示要将陈煦押解京城,三司会审以明正典刑。

陈煦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别说生擒,即便就地格杀也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再者,东厂督主冯大人与陈煦的关系,大燕谁人不知?

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皇帝搪塞太后的借口而已。

据说这几年,正统皇帝与太后颇多隔阂……

有道是疏不间亲,即便皇帝母子不睦,两人毕竟是血脉至亲。陈煦保持低调,皇帝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陈煦若继续肆无忌惮,皇帝势必要给太后一个说法。

陈煦又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一笑楼大开杀戒,他这是要搞哪样?

此事一旦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陈煦是生是死,这轮不到他孟易小小一金陵府尹操心,这事儿既然发生在他的治下,他就得替自己操操心了。

前任金陵府尹的遭遇岂不就是前车之鉴?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当官难,当糊涂官亦难,孟大人感慨之余难免忿忿不平:陈尚书你何苦为难自己这小小的府尹?杀人就杀吧,你也是熟练工,为什么不干脆毁尸灭迹?你难道不知道这种屁股不容易擦干净?

还有这支军刺,孟大人捧在手里就好像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狼牙”的独门利器,朝廷管制相当严苛,任何个人或民间团体不得仿制,一经发现,罪同谋反。

谋逆大罪。十恶不赦,动辄抄家灭族,试问有谁敢冒这样的风险?

不能仿制,当然更不允许私人收藏。

孟大人就算把这摸样奇怪的匕首当祖宗供起来,一旦被有心人检举,他也难逃身首异处的下场。

孟大人心里恨啊,陈尚书你随便知会一声,难道下官敢难为你?军刺这种东西太危险了。

军刺不能收藏,如何物归原主却也是个难题。

其一,太后一日不死。陈煦就得多当一天的隐形人,堂堂金陵府尹登门拜访商贾之家的乞丐女婿,岂非有欲盖弥彰之嫌?

其次,陈尚书毕竟是一尊大神,武能定国、文能安邦,胸怀经天纬地之才,正统皇帝想要富国强兵,他绝不会错过这样的人才,他的复出只是时间的问题。听说自今年开春以来,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

孟大人刚刚步入不惑之年,官场上大有作为的年纪,朝廷里没有强硬的靠山。他若想在仕途上走得更远一些,势必要找个依靠。

陈尚书一旦复出,扶摇直上九万里,雄鹰展翅舞九天。还有比这更强劲的靠山?

孟大人既要归还军刺又想抛出橄榄枝,他问计于钱师爷。

钱师爷沉吟半晌,“大人。此事可让大小姐出面。”

孟大人有两子一女,小女儿丽娘年方十七,在媒人眼中,丽娘不禁模样标致,更难得贤良淑德,是宜室宜家的好姑娘。

不过媒人不给力,孟小姐至今待字闺中。

府尹大人的千金,不仅略通文墨,而且武艺娴熟,与盈盈同在神刀武馆,不过人家是内门弟子,据说颇受武馆器重。

丽娘虽是女儿身,好胜之心犹胜男儿,在内门众多师姐妹中,她功夫说不上出类拔萃,但却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孟大人每每教育女儿,凡事三思而后行,能忍则忍,直到忍无可忍才无须再忍。

孟丽娘牢记父亲的教诲,不过她仅仅记住了后半句——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无论是她挑衅别人,还是别人挑衅她,孟大小姐总是最先动手的一个。

万幸,丽娘有个好爹,自家衙门自家大牢,孟大人往出捞孩子特方便……

神刀武馆有个传统,内门弟子可代替师父教授外门弟子刀法,丽娘好为人师,她当然喜欢这样的安排。

做师父就得有师父的样子,丽娘不喜欢别人在她的“课堂”上不专心,虽然她学功夫的时候也经常走神。

斗儿是神刀武馆最另类的弟子,她很少跟同学者交流,我行我素甚至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丽娘不喜欢这样的学生。两人有过一次谈话,斗儿本不想跟府尹家的千金冲突,奈何丽娘嘲讽她的拳法是花拳绣腿、不堪一击。

斗儿真的生气了,她约战丽娘……

盈盈口中挑衅斗儿的内门师姐就是孟家大小姐,她被斗儿打得满地找牙……

男人的世界里有一种相识叫不打不相识,在女人的世界里,这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丽娘虽然有点佩服斗儿的拳法,不过两人终究没有和解,偶尔见面也是形同陌路。

斗儿与盈盈交好,丽娘虽然表扬过盈盈,不过似乎也没有成为朋友的迹象……

听到钱师爷的话,孟大人有些迟疑。

“师爷,丽娘的性子,她…她会不会把事情给办砸了?”

钱师爷不愧是老油条,他笃定的道,“大人,此事让大小姐出面,一来归还军刺,二来就是向陈大人表态而已,”顿了一顿,又道,“大人已经替他解决了一笑楼的麻烦,陈大人心思剔透,他岂能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陈大人因何娶了薛家丫头,卑职想不明白,不过大小姐若能与薛家丫头交好,岂非大人之福?”

孟大人闻言又惊又喜,薛家恐怕要发达了,只是薛家的少爷还在大牢里呢。

“大人不便拜访陈大人,却可以往薛家走一趟,毕竟冤枉了薛定方不是?”

“师爷,高,实在是高!”

“卑职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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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晨,盈盈去了武馆,陈煦带着女儿、徒儿去逛金陵城。

陈煦愧对女儿,好不容易有补偿的机会,无论好吃的、好玩的,他都不会吝啬。

临出门时,盈盈给了他二两银子。二两银子,在普通人家眼里绝对是一笔横财,陈煦却不觉得多,做乞丐的时候好心人施舍二两银子,他都看不上眼。

陈煦给女儿、徒儿一人买了串冰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在糖膜的包裹下格外诱人,曦儿眉开眼笑。陈煦看着女儿吃得小脸脏兮兮的,他心里甜美的跟吃了蜜似的。

三人走进卖肥皂的商铺,陈煦询问有没有香皂。在大燕买得起香皂的都是腰缠万贯之辈,掌柜的闻言越发殷勤,他告知虽然没有现货,不过可以预订。

“预订?”

“客官只须缴纳二百两定金,小店保证能拿到货。”

陈煦想想兜里的银子,他忍不住捏了捏下巴,真想打秋月的屁股,也不知她此刻在做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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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被人欺负

陈煦要给女儿买块香皂,非但没有现货,光订金就要二百两银子。作为香皂生意的大股东,陈煦自然喜闻乐见;可作为消费者,他觉得远不如自己买材料自己做来得实惠。

当然,配方是密不外传的,他不能亲手砸了自家招牌。

陈煦买齐了制造香皂的原材料,一手提着包裹,另一手抱着女儿,胡杨跟在身边,三人优哉游哉的往家走。刚迈进家门,金鼓快步迎了上来,他双目注视陈煦,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姑爷,小姐…小姐被人欺负了。”

陈煦微微挑眉,他将包裹交给胡杨又吩咐金鼓好好照看小小姐,之后快步走向盈盈的闺房。

陈煦与金鼓的谈话,曦儿基本不明白,她只是紧紧的抓着胡杨的手;胡杨年纪虽也不大却明白事理,师父的功夫足以以一当百,师娘更是师父的师父,那她岂不更是厉害?

能欺负她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师父能应付的来?小孩子的小心思忐忑不安,师父、师娘这样的好人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胡杨不免生出同仇敌忾的心思,不过他没忘记将曦儿护在身后……

“姑爷……”

盈盈卧房门口,抱玉哭得梨花带雨,看到陈煦,他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家里有个男人就有个依靠,姑爷即便不能替小姐出气,他也能宽慰宽慰小姐。

“怎么回事儿?”陈煦沉声问道。

抱玉抽抽噎噎的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儿……

神刀武馆外门教授刀法的师父偶染风寒,按惯例由内门弟子代为授课。

今天代课的内门弟子姓石,叫石瑛,她是金陵守备定远伯石通的女儿。石瑛出身武将世家,自幼舞枪弄棒,入神刀武馆更得拜不老神仙长子景田为师,一身所学纵然比不上景清,在武馆内门弟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孟家大小姐丽娘跟她比起来就是渣。

石瑛喜欢景清,这在武馆里算是公开的秘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景清一门心思都在盈盈身上。

数学上的等价代换的原则在爱情面前是不成立的,石瑛对盈盈没有半点好感,每天恨不得画圈圈诅咒她不得好死。

女人嫉妒起来远比男人可怕。

盈盈出阁那天,石瑛比当事人都高兴;盈盈做他人妇,景清却没有死心,醉生梦死的时候嘴里叫得都是盈盈的名字。石瑛妒火重燃,她不恨景清,只是记恨盈盈,你凭什么让天下最优秀的男人为你牵肠挂肚?

石瑛祈求老天爷给她羞辱盈盈的机会,前一天晚上才抱过佛脚,第二天机会就来了。

石瑛作为武馆外门弟子的代课老师,借口门内大比将至,她打算与外门最优秀的弟子切磋一二。

武馆外门最优秀的弟子是斗儿,不过斗儿今天没来。盈盈首当其冲。

盈盈虽然自我感觉良好,她却也清楚比不过内门的师姐,抬头看看前来观摩的景清,但见他一脸玩味的样子。

女人。嫁了人就是别人的妻子。

昨夜在陈府被拒的经历让景清认清了现实,酒醉复醒,他觉得他彻底的放下了,发誓不会再为不值得爱的女人伤神费心。

石瑛挤兑盈盈。景清心底竟感到隐隐的快意。

“石师姐,请了。”

盈盈骑虎难下,常言道输人不输阵。她绝不能认怂。盈盈原以为即便不敌石瑛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交手第一招,她就知道她太想当然了。

盈盈话音尚未落地,耳边只听“啪”的一声,继而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盈盈料不到内门的师姐竟无耻的偷袭,众目睽睽之下挨了一记耳光,想象着别人的指指点点,她又丢人又气愤又委屈,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盈盈的表现不可能感动石瑛,她只是觉得吐气扬眉,瞅着盈盈毫无章法的刀法斜劈过来,她侧身、转身,右腿横扫,“扑通”一声,盈盈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盈盈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这一刹那,她只觉脑袋里一片空白,那强忍着的眼泪不争气的淌下来。

石瑛说了什么,盈盈一句也没听进耳朵,她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捂着脸踉踉跄跄的奔出了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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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推开房门,他走到床前又坐到盈盈身边。盈盈正伏在榻上抽泣,那无助的样子让人看得心酸;盈盈听到脚步声,扭头看了陈煦一眼,她继续哭鼻子。

陈煦没有说话,他掸掉盈盈身上的灰土,轻轻摩挲着她那红肿的脸蛋儿。这是夫妇二人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盈盈身体微微一紧,她抬头看着陈煦,“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陈煦很认真的看了盈盈几眼,“谁说的,一点都不丑!”

“我知道你是安慰我,我在武馆丢了那么大的人,他们不定在心里怎么想呢。”顿了一顿,盈盈又低声道,“我都不想再去武馆了。”

在陈煦想来,神刀武馆去与不去实在无关痛痒,可盈盈若因为这个原因不去,他觉得这不值得鼓励。

“你为何要这么想?”陈煦正色道,“我认识的盈盈勤奋、自信、永不言弃,你难道受了这点挫折就想放弃了吗?”

“还有,你不是希望我出人头地吗?你若都放弃了,又有谁来鞭策我?鼓励我?”

盈盈双目直勾勾的看着陈煦,她料不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没有情意绵绵却很贴心,这一刻她觉得她嫁给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陈煦历来信奉以德报德、以怨抱怨,石瑛恃强凌弱,他若不替盈盈做点什么,他甚至觉得对不起母亲。陈煦前脚离开,斗儿后脚就到了,听说了盈盈被石瑛欺负的事儿,斗儿很生气,恃强凌弱算什么本事儿?盈盈没有什么可依仗的,作为闺中密友,她一定要替她出一口气……

神刀武馆并非对外开放,门下弟子进武馆大门需要出示弟子的手牌,当然,这个规定对陈煦无效,当今天下,他进不去的地方也就区区那几处而已。

练武场上,石瑛的授课尚未结束,看到陈煦的身影,武馆里绝大多数弟子露出吃惊的表情。

他们对陈煦不陌生。

薛家的三小姐下嫁一乞索儿,想想薛三小姐平素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武馆的同门谁不想见见她的夫婿是何等人物?此陈煦在金陵也算小有名气了。

他来干什么?难道要替妻子出气?盈盈都被石师姐虐的很惨,他这会儿过来岂非自取其辱?武馆的外门弟子纷纷猜测;景清得知陈煦的身份,他忽然握紧了拳头,早就想羞辱这厮一番,如今你主动送上门来,那就怨不得旁人了……(未完待续。)

第318章 不打女人

“你就是石瑛?”陈煦走向被人群簇拥着的劲装打扮的女子。

女子当然是石瑛,通过羞辱盈盈,多年的怨气得以释放,她有种吐气扬眉的感觉。当然,最令她开心的还是景清态度的转变,她感到一种苦尽甘来的舒畅。

石瑛感谢满天神佛听到她了的祷告帮她达成愿望,不过最应该感谢的还是陈煦,若非他“横刀夺爱”,这一天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有道是投桃报李,石瑛心想若陈煦知难而退,她也就不难为他了,男人都喜欢胸怀博大的女人不是?

“是你欺负盈盈的?”

“同门切磋而已……”

陈煦跨前半步,看着他的眼睛,石瑛竟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景清忽然挡在了石瑛跟前。

“陈世兄,好男不跟女斗,你若有兴趣比划比划,在下乐意奉陪。”

景清岂止乐意?他盼着这一天盼得眼睛都绿了,有能打两拳的机会,他绝不会只踢一脚。

“好男不跟女斗?”陈煦忽然摇头,“我从来不打女人,但前提是不要打我的女人。”

陈煦话音落地,他忽然动了;景清不愧天机老人的孙子,眼力劲儿绝对是年轻一辈的姣姣者,他下意识的抽刀。

“哐啷!”

陈煦忽然按在了景清的刀柄上,景清佩刀抽出一半又落回刀鞘。陈煦这一动作如电光火石一般,武馆外门弟子反应不过来,石瑛反应不过来,甚至景清都来不及做出回应。

“啪!”

陈煦的巴掌落在石瑛脸颊上,景清听到响声已经晚了,他不仅不能阻止陈煦的耳光更加不能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陈煦灵巧如狐,矮身,右脚为轴。左腿横扫。

“咕咚!”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沉闷的声响,石瑛跟盈盈一样屁股着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陈煦阻景清、打耳光、扫堂腿,动作一气呵成,石瑛倒地的刹那,他若无其事的拍拍手继而转身离开。陈煦已经走远,偌大的练武场上竟只有石瑛“哼哧”的声音。

他到底是什么人?景清甚至忘记去搀起石瑛,脑海中回想着陈煦打人的动作,招式算不上精妙,但就一个字——快,快到让人来不及做出反应。在他的记忆力,只有爷爷能到这个境界,甚至父亲都做不到。

薛家的乞丐女婿能做到连父亲都做不到的事儿,这怎么可能?

至于武馆的外门弟子,看着仰躺在地上忘记要爬起来的石瑛,他们好笑之余不约而同的闪过这样的想法: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到了一定要报。

石瑛哪是忘记起来?刚才是怎么摔倒的,她不知道。最真切的感受就是屁股巨痛好像摔成了四瓣、八瓣、十六瓣……

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石瑛想哭、想打滚,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石瑛可怜兮兮的叫了声师兄。景清“灵魂归位”,他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这一刻,石瑛觉得这一跤摔得值了。

陈煦走了,斗儿来了。石瑛、景清被她堵在了练武场上。

“石瑛,是你欺负了盈盈?”

斗儿寡言少语,套用现在一句话。她不是很合群,跟武馆的同门并不熟悉,不过作为武馆外门第一人,她也算外门弟子心中的骄傲。

外门弟子打赢内门的师姐,他们非常乐意看到这个结果,听斗儿质问石瑛,他们无不瞪大了眼睛唯恐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细节。

石瑛被陈煦弄了个灰头土脸,满肚子火气正没处发泄,斗儿前来“找虐”,她有点求之不得。只要斗儿出丑,她就能挽回一些颜面。

景清当然听说过斗儿,不过却没见过她出手,在他想来,毕竟是野路子出身,岂能比得过石瑛师妹?两不相帮已经算是偏袒,他不能弱了爷爷的颜面,何况斗儿真的极美,他景清岂能做出辣手摧花这种大煞风景的事儿?

“你的兵刃呢?别让人说本姑娘欺负人。”

“打你,用不着!”

斗儿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石瑛却是勃然大怒,她挥刀便砍。斗儿眼睁睁的看着柳叶刀砍向自己的肩头,刀身震颤的声音响彻在耳际,她却不闪不避。

石瑛料不到斗儿如此托大,不过她却并未因此而手下留情,她爹爹是南京守备,她的伯父是忠国公石亨,有如此强劲的靠山,即便弄出人命也有人替他摆平,遑论切磋的时候伤人?

自作孽、不可活,石瑛竟感到几分快意。

柳叶刀的刀锋接触到肩头的刹那,斗儿忽然扭动身子避了开去,与此同时,她的双臂缠上了石瑛。

敌不动,我不动,敌微动,我已动,斗儿已经领悟太极后发制人的精髓。石瑛一刀落空,想要变招已然迟了,斗儿双臂仿佛凭空生出黏连之力,她无论进退趋避都不能摆脱她的纠缠。

她这是什么功夫?

“啪!”

斗儿一巴掌拍在石瑛脸上,她出手与陈煦一般无二;石瑛踉跄后退,斗儿如影随形、欺身而上,右手五指并拢做鹤拳状,旁观的外门弟子只见她轻轻在石瑛肩头点了一下,石瑛竟仿佛被马车撞击般倒飞起来。

“咕咚”又是一声,石瑛依旧屁股着地。

景清目睹了斗儿的出手,他内心翻腾犹胜惊涛骇浪,她怎么可以强到这个地步?还她刚才使的是什么功夫?

如果自己与她比武,该如何化解她这古怪的功夫?景清如是想到。

石瑛师妹与其说是被斗儿打败,莫如说被她自己打败,就好似最后的跌跤,是她自己选择后退,斗儿不过是顺手推舟而已。

两人打斗的过程中,这种情况比比皆是,景清岂能不奇怪斗儿是如何把握石瑛的发力方向?

斗儿压根不看景清,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石瑛就好像她看着盈盈一般。

“你欺负盈盈算什么本事儿!”

石瑛眼泪竟然滚了下来。看了斗儿身后一眼,她忽又歇斯底里的哭嚎道,“石彪,你死人啊,你妹妹被人欺负了,你管不管。”

石彪,石瑛的哥哥,一母同胞。石彪生的五大三粗,性格跟身材一样,属于那种无风能起三尺浪。见树还得踢三脚的那一类人。

杀人放火、逼良为娼,石彪就是金陵府的一只大螃蟹,他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无恶不作,石彪的武器是一把斧子,历史上但凡用斧的大多不是良善之辈,像李逵,纯粹为杀人而杀人,还有那个李元霸——这家伙貌似用的是锤子——对石彪来说砍人就跟砍冬瓜一样。

当然,除了砍人。石彪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带一帮狗奴才调戏良家妇女,他曾有名言,要玩就得玩良家,反抗越激烈。他就越觉得刺激。

幸运的是,石彪有个好爹、有个好伯父,他这个目标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达成了。

石彪听到妹妹的话,他不免勃然大怒。从来都只有他石家欺负人,什么时候他石家兄妹被人欺负过?他扛着板斧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石瑛身边,他没看到斗儿与妹妹交手的经过。见妹妹指着斗儿,他有些发愣;待看清斗儿的模样,他又开始发懵。

漂亮!简直太漂亮了。

这一瞬间,石彪忽然想成亲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对石彪而言,一见钟情钟的是脸。

石彪恶名满金陵,斗儿岂有不知?斗儿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对女人用强的男人,她斜瞥了石彪一眼,厌恶、蔑视,就仿佛在瞅一坨大便。斗儿一言不发的离开,石彪的心儿仿佛都酥了,他真真爱死这样的小女人了。

只有征服这样的女人,才有成就感,才有快感。回去就请爹爹找媒人提亲,爹爹若知晓这事儿,他估计做梦都能笑出来。

“妹子,这姑娘是谁?”

“我的仇人。”石瑛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喜欢,让她做你嫂子好不好?”

“……”

盈盈在武馆被石瑛欺负,薛家根本就不曾听说,薛定方的事儿才是重中之重。薛定方早晨被官差抓进大牢后就仿佛泥牛入了海,他音讯全无。

薛父作为薛氏族长,他势必不能袖手旁观,以前觉得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今天才忽然意识到,银子真不是万能的,民是斗不过官的。

薛定方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薛家人如云里雾里,薛定方的母亲到现在都昏过去三回了,不得不承认,她是个顽强的女人,一声心肝一声肉的哭嚎,哭着哭着就昏过去,醒过来后接着心肝肉,肺活量大得惊人……

愁云惨淡,薛家人本已经绝望,中午时分,门房通报说定方少爷回来的。

薛定方在牢里受了大刑,他当然不可能自己走回来,他竟是被金陵府尹大人亲自送回来的。薛定方的伤在大牢里就被敷药、包扎了,他被母亲、妻子迎回房里不提,单说孟大人,他今天平易近人的简直过了分。

进门之初,孟大人就跟薛父热情的寒暄仿佛多年的老友一般,寒暄之后又诚恳的表示了歉意,衙门里的官差冤枉了薛少爷,他再三表示已经严厉的处罚了滥用私行的官差并许诺薛少爷所有的医药费衙门全包了。

薛父仿佛见了鬼似的连声说不敢,衙门什么时候也这般人性化了?

孟大人今天受了什么刺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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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提亲

薛父莫名其妙的时候,盈盈也是云里雾里的。府尹大人家的丽娘小姐竟然主动登门拜访,她甚至还带来了礼物。孟丽娘带来的礼物大多是女儿家的胭脂水粉,其中竟有一块香皂,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长条状的锦盒,盒子里装着什么,丽娘没说,盈盈也不好问。

盈盈不晓得如何谄媚官二代,孟小姐也是跟父亲拍了桌子而后才登门的,两人能有共同语言才是怪事儿,相顾无言……当然没有泪千行。

陈煦从武馆回来,盈盈介绍了孟小姐。陈煦点点头算是认识,看看桌上的锦盒,他会心一笑,这孟大人还是挺上道的。

女人家聊天,陈煦不想腆着脸往前凑,告罪一声,他就去陪女儿了。

“这是我的夫君。”盈盈没话找话道。

“幸会、幸会。”孟小姐亦附和道,心里想的却是怪不得盈盈肯嫁,原来竟是个小白脸。

接下来继续冷场,抱玉忽然通报说斗儿小姐回来了。

看到斗儿,孟丽娘“哐啷”一声拔出了佩刀,那刻意装出来的大家闺秀的气质荡然无存。

斗儿无视孟小姐以及她手中的钢刀,她只是看了盈盈一眼,“我已经替你教训过石瑛了。”

这话说完,斗儿转身就要离开,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在孟小姐身上停留片刻。

“站住!你不许走,我要跟你决斗。”

孟小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小心撞翻了她带来的礼物,胭脂水粉撒了一地不说,装着军刺的锦盒被摔将开来。

孟丽娘有些尴尬,继而想想反正是自己带来的礼物,翻了就翻了,大不了让爹爹训斥一顿,想通这个关窍。她就释然了;盈盈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那奇形怪状的“匕首”,孟小姐这是何意?她喜欢舞刀弄枪,难道送人礼物也要秉承这个原则?当然,盈盈更不明白孟小姐为何平白无故的登门送礼;斗儿不关心洒落的胭脂水粉,也不在意那模样奇怪的匕首,她只是盯着那块香皂看。

斗儿曾经也有过这样一块香皂,那是她的大哥哥送给她的,直到现在她还没舍得用。斗儿当然打听过关于香皂的行情,毫不夸张的说那块香皂绝对比同样体积的黄金值钱,没想到大哥哥送自己的礼物竟是如此珍贵。斗儿就觉得好开心。

香皂不是这么胡乱“糟蹋”的,斗儿将香皂捡起来,拭去沾染的尘土,她轻轻的放到了桌上。

“我要跟你决斗。”孟丽娘挡住了斗儿的去路,曾经的失败是她最大的耻辱,她这些日子苦练刀法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将斗儿打败,她如何肯放弃如此良机?

斗儿微微摇头,她想绕过孟小姐却没有得逞。

“怎么?你不敢?”孟小姐挑衅道。

“你打不过我的。”

斗儿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孟小姐气得脸都白了。“上次输给你只是本姑娘一时大意,你若不信,我们不妨打一个赌,”说话间。孟小姐看了看斗儿放在桌上的香皂,“你想必清楚这香皂的价值,如果你依旧能赢我,这块香皂就是你的。可如果你输了,那你要公开承认技不如人。”

盈盈欲言又止,香皂已经送给自己了。孟小姐你岂能再拿来打赌?不过想想人家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自己一家是万万惹不起的。

斗儿盯着香皂看了好一会儿,她喃喃自语道,“香皂虽然珍贵,但终究不是他送的。”

说完,斗儿转身离开,任由孟小姐跳着脚的挑衅,她也不理了。

陈煦听到争吵声,他抱着曦儿走出来瞧瞧究竟,看到的却只是斗儿的背影。

“相公,孟小姐,斗儿就是这幅脾性,你们也莫要介怀。”

孟小姐当着陈煦的面不便发作,只是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陈煦听到“斗儿”这个名字,他忽然记起曾经救过的小女孩,几年不见,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只是她的背影何以如此落寂?当年她只是一个孩子,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应该不会影响到她吧?

孟小姐借机告辞,盈盈与陈煦说起关于孟小姐的事儿。

府尹大人的女公子。

盈盈感到奇怪,陈煦心里却是门清。

“相公,这是什么匕首?好奇怪的样子。”盈盈捡起军刺,从刀鞘里抽出来问道。

“不要用手去摸,有毒的。”

听到陈煦的话,盈盈仿佛触电似的将军刺扔了出去,曦儿唬了一跳,她赶忙藏到陈煦身后,双手抱着他的大腿偷偷的瞄盈盈。

“闺女,不怕,没事儿。”陈煦被女儿的表情逗笑了,他拉着她的小手说道。盈盈亦有些尴尬,她狐疑的道,“真的假的?这可是孟小姐送过来的。”

陈煦看着盈盈,他忽然想到梦瑶,他多么希望她能再问他一个问题。

“通过刀身的颜色就可知这东西含有砷,砷你可以理解为大家常说的砒霜,这家伙只要划破身体就不容易愈合。”陈煦用尽可能通俗的语言跟盈盈解释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盈盈越发感到奇怪。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你当我这乞丐弟子是白干的?”陈煦笑道。

“讨厌!”盈盈嗔怪道,“这东西也不能砍人,难道只刺进人身体就能把人刺死?”

陈煦将军刺收回刀鞘,他解释道,“当然了,这东西刺入人体任何部位超过两寸,都能让人顷刻毙命。”

盈盈明显不信,“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试过。”

“这军刺就是我的。”

“瞎说!”

陈煦实话实说,盈盈却是不信。陈煦也不争辩,他只是告诉盈盈,“这军刺是管制刀具,能不用尽量不用,我暂时替你收起来吧。”说完,陈煦又抓起桌上的香皂,“我先借来给曦儿洗澡,回头还你两块。曦儿,咱们回房去洗白白了。”

盈盈:“……”

再说孟小姐,她刚进家门就被孟大人叫到了书房。

“礼物已经送到陈家?”

孟小姐点点头,她忽然问道,“爹爹,你为何非要我亲自跟人家送礼?你让送香皂也就罢了,为何还要送一把模样古怪的匕首?”

听到女儿的话,孟大人只觉晴天一声霹雳,脸色忽然间变得惨白。

“你…你打开了那只锦盒?”

孟小姐虽然争强好胜,平素虽也跟父亲顶嘴,不过父亲在气头上,她绝对是顺毛驴儿。

“没有,我没有打开,”孟大人脸色稍微缓和,孟小姐又道,“是我不小心撞到桌上,不想撞翻了锦盒,摔在地上摔出来的……”

“跪下!”孟大人气急,伴随着他的喝骂声,孟小姐“扑通”一声跪倒在父亲跟前,看着父亲铁青的脸色,她有点后悔不该实话实说。

善意的谎言是对爹爹最大的安慰,气坏了爹爹身体可不好。

“你说你能干点事儿吗?一个姑娘家毛毛躁躁的说出去岂不惹人笑话?以后不许你再去武馆,更不许你打打杀杀……”

“爹……”孟小姐忽然急了,要是不让她去武馆,让她弃武从文整天躲在闺房里绣花绣鸟,她宁肯死了算了。

“你闭嘴!”孟大人暴喝道,“我且问你,你可曾见到薛家姑娘,”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还有他的夫婿。”

“见到了,”孟小姐撅着嘴,真不明白爹爹堂堂一任府尹,何以对陈氏夫妇如此上心。

孟大人安慰自己只要陈尚书见到军刺就好,他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图。

“丽娘,那位陈公子是怎样一个人?”孟大人想想女儿的性子,当然不敢实话实说,他欲盖弥彰的道,“薛家的三丫头竟然嫁给一个乞丐…乞丐夫婿,为父的确有点好奇啊。”

孟小姐撇了撇嘴,“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金陵府都说薛氏女秀外慧中、允文允武,依女儿看不过也是世俗之人罢了。”

孟大人听这话听得牙疼,他早就听说陈尚书一表人才,薛家小姐才是真正的慧眼识珠啊。女儿若是知道她最津津乐道的百骑破十万的主角就是她所谓的“小白脸”,真不知她该作何感想。

“你且起来吧。”

“爹爹你不生气了?”

孟大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自去找你母亲领家法,子不教、父之过,你这些日子哪也不许去,就在家闭门思过。”

孟小姐闻言,她只想打自己的脸,这都是嘴贱惹的祸……

孟大人动用衙门的力量替陈煦掩饰一笑楼的惨案,他或许可以瞒得过金陵的百姓,但却瞒不住锦衣卫与东厂的耳目。

金陵府尹何以帮助凶犯开脱?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金陵府尹若果真图谋不轨,他们也绝不会客气。

嚣张的锦衣卫千户、跋扈的东厂档头得知“凶手”持有一支军刺,他们瞬间转变了态度;联想到一笑楼惨案的验尸结果,一招致命、干脆利落,能把杀人发展成一门艺术的只有狼牙以及一手打造狼牙的那个人。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他们都无权过问,锦衣卫与东厂的密信几乎在同一时间送抵京城……

当然,金陵的百姓并不知道这些日子的暗流汹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茶余饭后,他们谈论的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这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金陵守备石大人替儿子向朱家提亲的事儿……(未完待续。)

第320章 逼婚

斗儿当然不同意,朱父却相当看好这门婚事。石彪在金陵风评虽然不佳,可年轻人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再者,石家可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金陵守备已足以让绝大部分人仰视,何况还有京城的忠国公?

朱家同薛家一样也是商贾之家,主要经营布匹、生丝等生意,朱父执掌朱家以来,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朱父曾尝试过经营茶叶,用茶叶换番邦的马匹,这绝对是暴利的营生。既然是暴利,朝廷当然不会置之不理。大燕立国之初,朝廷就设有茶马司,以茶换马,禁止私运。

马克思老先生在《资本论》中曾有这样的描述,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他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敢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风险。

私茶渐渐盛行,因私茶比官茶价低,番邦的蛮夷也不是傻子,他们当然愿意跟他们做生意,官茶也就成了有名无实的事情。

另一方面,这也促使更多的商人参与进来,朱家只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一粒沙而已。

常言说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朱家第一趟生意竟然碰上了黑吃黑的事儿,非但血本无归,甚至赔上了夫人的清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朱父败而不馁,想重整旗鼓,恰逢土木堡兵败以及接下来的京城保卫战,朝廷与瓦剌交恶。生意自然做不成了,朱家买进的茶叶都砸在自己手里。

这还不算完,恰逢陈煦为筹集军饷而推行国债,朱家毕竟是金陵首屈一指的大商家,打肿脸也得充胖子,朱父咬着牙购买了十万银子的国债,那些国债至今还是一堆废纸,每次看到这些废纸,他都忍不住想朝廷就是最大号的骗子。

经历这一连串的打击,朱父就仿佛输急眼了的赌徒。他必须要把损失的银子补回来。真丝与布匹的生意,金陵的市场已趋于饱和,没有暴利的可能,他还得铤而走险。

朱父贩卖私茶也的确赚了些银子,然而人得意就会忘形,朱父没有处理好与茶马司的关系,朝廷介入,不仅罚没了贩卖茶叶的收益还罚了银,前前后后的损失不下十万……

如今的朱家虽然依旧摆着豪商的架子。实则已是强弩之末。

当然,对朱父而言,最迫在眉睫的还是朱家后继无人。这倒不是说朱家没有男丁,只是没有一个成才的。

朱父虽然不才。维持朱家的家业还是没有问题的,可他百年之后呢?家里的子侄败家的速度能快到何种恐怖的地步?为家族的传承,朱父势必要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试问还有比石家更强有力的靠山吗?

至于女儿乐意不乐意,将来幸福不幸福。朱父虽然痛心却也不得不硬起心肠,家族的百年传承难道比不上女儿有分量?退一步说,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难道要像薛家那样选一个乞丐当女婿?谁又知石大少不会浪子回头?

斗儿被朱父禁足,不答应婚事哪儿也不许去,朱父还有一句话没说,就算不答应婚事,到了约定的婚期,绑也要绑上花轿。

斗儿被父亲关在闺房里,房间上了锁,即便窗户也被钉了厚厚的木板,想想父亲的无情,她伤心欲绝。

斗儿小时候不明白父亲为何冷落母亲以至于母亲郁郁而终,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知道这事儿的根源在于母亲的失身,可这又是谁造成的?

斗儿恨她父亲,恨府里那些对母亲白眼过的丫鬟、婆子以及父亲的续弦,在这里她感觉不到家的温暖;同辈的兄弟姐妹们更是被银钱迷了眼,挖空心思想的都是如何能从公中克扣银钱装进自己的腰包,为了这样的家族牺牲自己,她更觉得不值。

斗儿被父亲关起来的第一天,她发脾气摔了房里一切能摔的东西甚至父亲派人送来的饭菜都被她一股脑的丢了出去;第二天,朱父探视女儿,不管女儿乐意不乐意听,他苦口婆心的说了很多,只希望斗儿能体谅父亲、为父亲分忧解难;第三天,他跟女儿下了最后通牒,并声明已经收下了石家送来的聘礼,这事儿再没有回旋的余地,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斗儿沉默,绝食三天,她似乎终于屈服了。女儿开始吃东西,朱父感到欣慰,斗儿终究是懂事的姑娘。

第四天,朱父请来裁缝,准备替女儿量尺寸,做嫁衣。朱父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女儿竟然借机逃了出去,他不是不想阻拦,而是阻拦不住,家里的护院武师以及执役的家丁们竟无一人是她一合之敌。

朱父不懂功夫,当然看不出斗儿的功夫套路,他看不出女儿使多大力气,可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竟然摔得东倒西歪,这怎么可能?

朱父知道女儿在武馆学武的事儿,不是说神刀武馆的外门弟子学到的都是皮毛吗?斗儿怎么会这般厉害?

是神刀武馆的功夫太厉害还是家里的护院功夫太菜?朱父忽然才发现,他一点也不了解女儿。

斗儿离开家时已是黄昏,秋冬之交,白昼被黑夜侵蚀的越来越快,从黄昏到夜幕降临仿佛仅仅是一瞬间而已。斗儿不知道该去哪儿,她只有盈盈一个朋友,如果去投奔她,她一定会收留,可父亲同样知晓盈盈的存在,他肯定能找到自己,石家若因此介入,这岂不是连累了盈盈夫妇?

斗儿摸了摸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的散碎银两,她觉得该先找家客栈住下来,只是她不清楚去客栈定房间的流程。

听说外乡人住店要出示官府开具的路引,本地人应该不会选择住客栈吧?

斗儿害怕被父亲寻到,她专拣一些偏僻的小路,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月亮的微光照不到的犄角旮旯里黑黢黢的仿佛蹲着一只只怪兽。

秋风飒飒,斗儿感觉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有点害怕。斗儿抬头望天,漆黑的天幕上星星眨呀眨的,她忽然记起母亲曾跟她说过,活着的人死去,他(她)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她不禁又想到底哪颗星星才是娘亲?

斗儿渐渐的痴了,直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如今虽不是乱世,却也绝不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时代,一个年轻的姑娘深夜独自一人走在荒凉的小路上,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安全的事儿。

京城也好、金陵也罢。哪里都少不了流氓无赖。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早早的就盯上了斗儿,月黑风高夜,劫财劫色时,斗儿看着天发起呆来,他们终于按耐不住了。

“我没有银子,你们也不要烦我……”

斗儿话没说完,她就被人打断,其中一个一脸淫荡的说道,“没有银子。让大爷乐呵乐呵,只要你让大爷舒服……”

流氓无赖当然不会在意“肥羊”的忌讳,不过却料不到肥羊竟然有发火的时候。

“你们该死!”斗儿恨恨的说道,她突然出手。这是自习练太极以来第一次不留余地。

掤、捋、挤、按、采、挒、肘、靠,八种劲儿被她发挥的淋漓尽着,即便陈煦,他也绝料不到斗儿闭门造车。她在太极拳上竟有如此造诣。

太极拳讲究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以圆化直,以小胜大。以弱胜强,温和时可使人毫无痛楚,猛烈时却可使人五脏皆裂,两个壮汉做梦也没有料到眼前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打起人来竟这么痛,被她肘尖击中,简直痛入骨髓,还有各种莫名其妙的摔跤,仿佛五脏六腑都错位了一般。

两个生龙活虎的恶棍被打到爬不起来,当然,他们并不觉得丢人,因为他们已经没有能力思考……

斗儿看着两人口中吐出的鲜血,她突然慌了神,刚才只是基于一时气愤,如今弄出人命,她感到茫然无措。斗儿没有逃,她走远几步蹲在一处漆黑的角落里,双手捂着脸,她呜呜的哭泣起来。

她杀了人,杀人偿命,斗儿在等待官府将她抓起来……

“敢问姑娘何事如此伤心?”

斗儿听到这个声音,她陡然间抬起头来,他看到的同样是两个男子。

两人与刚才的恶棍完全不一样,站如松、行如风,看起来绝不是坏人,尤其那笑容竟让她感到心安。斗儿打量着两人,他们衣服的颜色稀奇、款式也很怪异,然而却与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如果想要隐藏行迹,别人一准不能发现。

最让斗儿奇怪的当属他们肩上的装饰,墨绿色的布块上印着黄杠黄星,跟她说话的那人肩头是两杠两星,另外一人则是一条杠两颗星。

“你们是谁?”

“我们是军人。”

斗儿愣了,她第一次见到态度如此和蔼的兵官。以前也见过金陵的驻军,他们披盔戴甲、威风凛凛,旁人都不敢多看一眼,这两个人一点都不像,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杀了人,你们把我抓走吧。”

两杆两星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两人乃朝廷通缉的要犯,姑娘如今也算为民除害了。”

斗儿不能置信的看着昏迷在地上的两个人,难道说她没罪?

“天色已晚,姑娘孤身在外也不安全,还是赶快回家吧。”两杠两星又从身上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他解释说这是对姑娘为民除害的赏赐。

待斗儿将信将疑的离开,一杠两星忽然对两杠两星道,“林哥,这两人不过是地痞无赖,你为何要说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还有我们要务在身,为何又要暴露形迹?”

“因为她是自己人,否则不可能精通那套拳法。”两杠两星话锋忽然一转,“将这两个人渣解决掉,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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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私闯民宅

斗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女儿一夜未归,朱父最先想到的就是盈盈,斗儿一定在她的家里。

朱父着急上火,他带齐护院、家丁用一种兴师问罪的姿态登了陈家门。

盈盈当然听说了斗儿与石彪的婚事。

斗儿会看上石彪那种二世祖?就算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斗儿也绝不会嫁给这样的纨绔败类,盈盈笃定的对陈煦说道。

盈盈前往朱府,她却没能见到斗儿。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朱家当然不可能告知盈盈斗儿被老爷禁足的事儿,他们只说小姐忙于筹备成亲的绣品不便见客。

不便见客?盈盈半点也不信,她委婉的表示她女红娴熟可以帮忙出谋划策。

用别人搪塞自己的理由反过来搪塞别人,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盈盈的应对无可挑剔,可惜最终也没能见到斗儿……

盈盈气鼓鼓的回到家,她跟陈煦说斗儿一定被她父亲禁足了,否则绝不会避而不见。盈盈又问陈煦该怎么办,她当然没有指望陈煦提出解决的方案,她只是想把心中的不快倾吐出来。

接着,盈盈跟陈煦讲了很多关于斗儿的故事。

“相公,你不知道,斗儿其实挺可怜的……”

盈盈跟陈煦讲起斗儿母亲被人玷污的事儿,当着陈煦这个“旁观者”,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当日的场景。盈盈毕竟还是黄花闺女,那些羞人的字眼虽讲的含糊不清,她脸蛋依旧臊的通红。

陈煦听得目瞪口呆,当日发生的事儿——斗儿母亲被人轮?奸也好,与人轮流发生性关系也罢,这都已无关紧要,关键是她被人玷污了,街里街坊们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闲谈之际却能自行脑补。

常言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在如今这个时代,这话不无道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舆论的力量是可怕的。斗儿母亲不仅被自家夫君看不起,甚至下人乃至于路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毫不夸张的说,斗儿母亲就是被别人的吐沫星子淹死的。

“斗儿娘亲去世以后,斗儿就完全转了性子,她变得很孤僻。话都很少说……”

陈煦听得唏嘘,同情固然同情,可朱父毕竟是斗儿的亲爹,在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儿女婚事的时代,朱父的所作所为并无半分不妥之处,只是他选女婿的眼光有点不咋地。

石通、石彪之流,在陈煦看来不过是大树底下活蹦乱跳的猴子而已。

树倒猢狲散,这些人真的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那棵大树看似稳固,实则不然。陈煦虽然不在庙堂之上。却也听说了关于石亨的一些事儿。

石亨如今功成名就,头脑膨胀的厉害,势焰熏天,利令智昏。他甚至在军中大肆安插亲信,隐隐有与杨云睿分庭抗礼的局面。

人活在这是世上,多大的脑袋戴多大的帽子,欲壑难填的人通常没有什么好下场。

斗儿若嫁入这样的人家。陈煦于心不忍,可他能做点什么?让他跟朱父抢人,这不过举手之劳。可将来如何安置斗儿?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现在他还是“戴罪之身”,陈煦苦恼的叹了口气。

面对朱父咄咄逼人的架势,陈煦心下不悦,这老家伙如此凶神恶煞会吓坏女儿的。

“我已经说过令千金不在寒舍,不送。”陈煦看了盈盈一眼,他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这当然怪不得陈煦无礼,他也是有女儿的人,易地而处,石彪这样的下三滥赶来提亲,他绝对乱棍打出去。

用女儿终身的幸福做赌注来换取家族的利益,说心里话,陈煦一点都瞧不起这样的父亲。

因为斗儿的关系,盈盈可不敢跟朱父这般不客气,看陈煦坦然的样子,她心说相公好有风度。

朱父却是气喘如牛,他几乎要大骂陈煦“竖子无礼”了。

“你敢否让老夫带人进府里搜一搜?”

盈盈根本不知道斗儿在哪里,她刚要开口应承让他随便搜,孰料陈煦竟冷冷的道,“朝廷的搜查令,你有吗?如果没有,那就是私闯民宅,我不介意对簿公堂。”

朱父打破脑袋也料不到薛家的乞丐女婿竟有如此见识,陈煦越是“推三阻四”,朱父越觉得可疑,斗儿一定是被他们藏起来了。

“走!”

朱父当然不怕陈煦夫妇,他只是不愿与薛家起冲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薛家损失一千不过九牛一毛而已,朱家的八百却可能关系到家族的生死存亡。

朱父气咻咻的离开,他当然没忘记让下人注意陈府的动静,如果小姐从里边走出来,第一时间通报与他知晓……

“相公,斗儿根本不在咱们家,何不让他搜,找不到斗儿看他有什么话说。”

“盈盈,这是咱们的家,不是谁都可以光顾的菜市场,就不能开这个头。”

盈盈眨巴着眼睛看着陈煦,陈煦摆摆手,“曦儿正在睡觉,我可不想她被那些不相干的人吵到。”

盈盈:“……”

朱家不敢做的事儿石家敢做。

石彪听说陈煦“窝藏”他未婚妻的事儿,他当时就火了。石彪一边吩咐手下恶奴集合,一边吩咐人去牵狗。

石彪嗜好飞鹰走狗,家里若没有几只猛犬,这岂不要弱了他石大少的面子?

养狗的奴才知道少爷火大,他凑趣的牵出了府里最大最凶猛的狼狗——土狼。土狼体型庞大,站起来比人都高,说是牛犊子也有人信。这是石彪最得意的狗,受过专门的训练,咬人专咬咽喉,如果说石彪是金陵第一霸,土狼排的上第二。

石彪扛着斧子,狗奴才牵着不安份的土狼,在一帮恶奴的簇拥下来到陈府的宅子。

石彪根本不懂为客之道,连敲门的手续都没有,他直接让人砸门。

“轰隆!”

陈煦的大门轰然倒塌,金鼓从门房里冲出来,刚要质问是谁如此无礼,耳中只听有人叫了一句“放狗”,接着就见一个庞然大物扑了过来。

血红的眼睛、参差的獠牙,猩红的舌头,金鼓甚至来不及喊一声“我的娘”,那泛着腥臭气息的大嘴已然凑到跟前。

金鼓被扑到在地,手忙脚乱中用手挡了一下,虽然避开了咽喉要害,手臂上却被狗牙撕下一片皮肉,顿时血如泉涌……(未完待续。)

第322章 菜刀、针尖与麦芒

此刻正值黄昏,陈煦在厨房里造饭,他正拿着菜刀剁大骨头,准备做酱骨头。陈煦自从找到女儿,他基本霸占了厨房,换着花样给女儿做好吃的。盈盈不是没有反对过,只是反对无效,兼之陈煦的手艺让她嘴硬不起来,她也就放任自流了。

“相公,你说斗儿她能去哪儿?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盈盈边跟陈煦念叨斗儿边看着他剁大骨头,说剁骨头有些不确切,陈煦手起刀落仿佛在切水豆腐似的。

骨头软成这个样子?盈盈看的奇怪,她也想试试。

“咔!”

菜刀砍在骨头上,盈盈觉得砍在了石头上。骨头跳了起来,盈盈手中的菜刀也脱手了。

“小心!”

陈煦眼疾手快的将菜刀抓在手里,他又道,“这菜刀要真掉你脚上,那就真是落地开花了。”

盈盈惊魂甫定,她委屈的道,“这骨头怎么这么硬?”

陈煦无语,他握住刀柄,“还是我来吧。”

正说话间,陈煦突然听到金鼓凄惨的叫声,他脸色大变……

曦儿、胡杨正在院子里玩耍,抱玉在一旁看着他们。

从石彪破门到土狼蹿出来扑倒金鼓并撕下他手臂上一块肉不过眨眼时间,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抱玉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那血淋淋的场面伴随着金鼓的惨叫声,即便抱玉都吓得面无血色,何况曦儿、胡杨两个孩子?尤其是曦儿,她小小的身体似乎僵住了,哭都哭不出来,张着嘴呜咽的样子仿佛一只还没满月的小猫。

随着抱玉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土狼凶残的目光盯住了他们,血淋淋的嘴角淌着哈喇子。喉咙里发出不安份的呜呜声。

“找死!”

陈煦愤怒的声音响彻在抱玉的耳畔,声至人至,他仿佛猎豹一般冲出来挡在他们三人跟前,右手依旧握着那把菜刀。

石彪被恶奴簇拥着迈进了陈府的庭院,看看血泊里的金鼓,看看拎着菜刀的陈煦,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菜刀…哈哈,菜刀……”

做奴才的,主人小笑,他们大笑。主人大笑,他们狂笑,狗奴才鄙夷过陈煦拿菜刀当武器后,他毫不客气的命令土狼扑上去咬断他的喉咙。

男的咬死,女的拉回去暖床,少爷玩过之后赏给他们,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相公……啊……”

盈盈追出来,看到陈煦跟一只半人高的狼狗对峙,她吓得尖叫一声。

“把曦儿他们带屋里去。”

陈煦头也不回的说到。畜生这东西说懂事也不懂事,他一回头,它立即就能扑过来。

“进屋后你也别再出来。”

陈煦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分量,盈盈平时督促陈煦学这学那。俨然一家之主,可这一刻她竟然心甘情愿的服从。

盈盈抱起曦儿、拉起胡杨,她又叫了抱玉一声。

“小……小姐,我……我动不了…了……”

抱玉依旧面无血色。她哆哆嗦嗦的说道,最后还是胡杨伸手拉了一把……

土狼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盈盈进门的刹那。它跳跃着朝陈煦扑了过来。

“咬他,咬死他!”

石彪看到盈盈后惊为天人,好女人岂能让别人糟蹋?他大声叫嚣着要陈煦死。

“姑爷,小心……”

金鼓捂着臂上的伤口惨然道,这狼狗太凶了,人怎么干得过狗?金鼓话音尚未落地,土狼已到陈煦跟前。

陈煦侧身躲避,由极静到极动,快逾闪电,石彪等人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陈煦手中的菜刀已砍在土狼的脖子上。

土狼的脖子就仿佛熟透了的西瓜,刀锋碰到瓜皮,整个瓜就裂开了。

刀气!

如果不老神仙在此,他一定会惊得合不拢嘴;石彪他们看到的只是狗头冲天而其,颅腔喷出鲜血,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陈煦看也不看一分为二的土狼,他径直走到金鼓跟前撕下衣襟替他包扎、止血。金鼓仿佛不认识陈煦起似的双眼瞪得溜圆,难道小姐教出来的弟子竟厉害到这种地步?

石彪很愤怒,土狼是他的半条命,杀了他的狗就相当于砍了他的命根子。

“老子剁了你!”石彪可不是善男信女,他要冲过来却被狗奴才拦住,“少爷,杀鸡焉用牛刀?待小的将他擒住再由少爷处置。”

作为石家专门养狗的奴才,他也算爱狗之人,陈煦杀了土狼就等于断了他一半的前程,他焉能不怒?何况还要在主子面前挣表现,他咬着后槽牙、鼓着腮帮子,握着大砍刀朝陈煦冲了过来。

“小心……”

伴随着金鼓的大叫,陈煦已将身边的菜刀握在了掌心。

刀光起、血光现,狗奴才惨叫一声,握着大砍刀的右臂竟脱离了身体。

“啊……”

狗奴才抱着血如泉涌的臂膀滚在地上,石彪等人无不大惊,看看依旧背对着他们的陈煦,他们竟然没想明白陈煦是如何握刀、如何断臂的,这厮难道也是个高手?

“兄弟们,给我废了他。”

好汉也架不住人多,石彪冲身后的恶奴挥挥手,他的菜刀再快,终究是一个人罢了。

“住手!”

盈盈终究放心不下,石家这帮人蛮不讲理,夫君他没有出师,哪里应付的来?盈盈吩咐抱玉照顾曦儿两人,她手持佩刀走了出来。

土狼的脑袋与身体分离;养狗的奴才躺在血泊里呻吟,那条断臂依旧紧紧的握着大砍刀,盈盈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她只觉得脸色煞白,想想陈煦之前剁的大骨头,她发誓即便再香,她也一口不尝。

听到石彪的话,盈盈强忍着恶心跨前两步挡在了陈煦跟前。

“住手!”

与此同时,门外同样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府尹孟大人自从知道陈家的女婿就是曾经叱咤风云的那位陈大人。他就感觉轻松不下来,每天求爷爷告奶奶的祈盼这位爷千万别惹事儿。

听说石守备家的少爷带着人、带着狗去找陈煦的麻烦,孟大人急得捶胸顿足,不管这事儿怨谁,他都惹不起;他惹不起更躲不起,一旦处置不善,乌纱帽就岌岌可危啊。

孟大人甚至顾不上备车,召集当值的官差,挥鞭打马,朝着长干里陈府的小院疾驰而来。孟大人手下的官差无不面面相觑。有人想大人今天何以如此沉不住气,更有人想谁说文官骑术不精?

在衙门里当差,从来就不缺乏人精,孟大人如此着急,这事儿势必很严重,此时若不冲在最前边更待何时?

一行人“风驰电掣”,搁在后世,这绝对超速了,不过没人敢罚他们钱。

孟大人气喘吁吁的赶到陈府。听到石彪嚣张的要弄死陈煦的声音,他心说谢天谢地都还活着。

孟大人一咕噜翻身下马,边整衣冠边迈进陈家的大门。

“本府在此,谁敢造次?”

随着孟大人的喝止声。一个激灵的官差喊了一声“府尹大人到”。

大燕的政治区划分除十三布政使司,另有南北两直隶,南直隶又称南京,包括今之安徽、江苏一带。在金陵城郊置应天府。

应天府尹——金陵百姓习惯称金陵府尹——主管南京的行政、教化、钱粮以及治安,相当于如今的直辖市市长,纵然比不上顺天府尹可直接上殿面君通过皇帝影响、更改众多衙门的决议。他却可以插手南京六部的事务。

在南直隶这一亩三分地上,孟大人也是一号实权人物,他的官威可不是盖的。

盈盈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孟大人这样的朝廷大员,她又是高兴又是忐忑,边见礼边祈祷希望孟大人不要官官相护。

石彪身后的奴才在主子面前可以无法无天,在孟大人面前却不敢太过造次。

“小侄见过孟大人。”

石彪毕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场面话还是知晓一些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

孟大人指着院子里血淋淋的画面沉声问道。

“大人,小侄的未婚妻被这厮藏匿,小侄前来要人,他们非但不交人而且打伤我家的奴才跟爱犬,大人你一定要替小侄做主啊。”

石彪话虽如此,他却并不将孟大人放在心上。

石彪的父亲石通乃南京守备,不仅节制南京诸卫所、掌南京留守、防护事务而且兼管南京中军都督府,搁在现代最次也是军分区司令,即便不借助忠国公的权势,他也没有理由惧怕一任府尹。

听石彪口称“这厮”,孟大人竟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你声称陈…人家藏匿你的未婚妻,可有人证、物证?”

孟大人问这番话的时候,他不禁祈祷陈煦千万不要藏匿人家的未婚妻,否则这事儿可就难办了。

“我岳父大人的话岂可造假?”

孟大人心中一喜,他大喝道,“简直一派胡言,令岳岂能找不见自己的女儿?”眼见陈煦没有吃什么亏,他决定就坡下驴,“你若就此离去,本府也就不再追究,你若不依不饶,本府定要治你私闯民宅之罪。”

陈煦低头给金鼓包扎完毕,他站起来转身看着孟大人以及石彪他们,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大人不追究,小侄却要追究,这厮打杀我的爱犬、断我家下人手臂,这事儿即便捅破大天,小侄也要替他们讨个说法。”

石家的奴才感激涕零,孟大人则气得咬牙切齿,这厮难道真的不给自己面子?

盈盈想不到相公不仅宰了人家的狗,他更是砍下人家手臂,真是他干的?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

“你恶人先告状,是你先放狗咬伤我家小厮的。”

孟大人“明察秋毫”,盈盈得遇青天,她看到了光明与希望。

“你可有证据?我家的狗已经死了,随便你怎么诬告那也是死无对证的事儿,你不觉得理亏吗?”

石彪刚想蛮不讲理的回一句“就是咬了,你待如何”,他手下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插口道。

“你…你……”

盈盈想不到竟有如此颠倒黑白的人,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孟大人不傻,石彪带着恶狗、恶奴气势汹汹的登门问罪,一言不合就放狗咬人,陈煦杀狗、伤人不过正当防卫而已,谁是谁非,岂不是一目了然?况且以陈煦的手段,他若故意找茬,石彪就算是九命猫妖,他恐怕也得去地府报道了。

“来人!”

孟大人话音落地,府衙的官差上前应声道,“有!”

“石彪,你纵奴行凶,私闯民宅,你可知罪?”

石彪愣住了,这孟大人怎么如此不上道?为了贱民得罪南京守备,你这是想标榜自己清廉如水吗?

“孟大人,你……”

“少爷,慎言!”

刚才颠倒黑白的家伙突然制止石彪威胁孟大人的话,他先对石彪耳语一番什么孟大人有心偏袒陈家,盈盈是薛家的女儿,薛家家财万贯,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又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与府尹撕破脸皮,老爷那里不好交代等话。

石彪虽然不甘心,权衡利弊,他决定暂忍一时之气。

“孟大人,是我家少爷行事鲁莽,小的在这里给陈家伉俪赔罪了。”

孟大人闻言松了口气,他心里清楚即便将石彪拿进大牢,估计他今天晚上就能出来,不过是无用功而已,能不跟石家彻底撕破脸皮是最好的结果了。

孟大人又看了看陈煦,陈大人如今虎落平阳,他不便出头,应该会满意这个结果吧。

“哼!”

盈盈忍不住哼了一声,这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自始至终保持缄默的陈煦忽然开口道,“用不着。”

孟大人有些不太理解陈煦这话的意思,这时又听他道,“金鼓,我不会让你的血白流。”

“姑爷……”

金鼓有些哽咽,想想平素跟着姑爷吃香的喝辣的,如今不仅亲手替自己包扎竟还不忘替自己出气,他感觉被狗咬的值了。

孟大人有些明白了陈煦的意思,他不接受道歉不是大度能容天下之事,而是不想就此善罢甘休,这位祖宗到底要干什么?如果换做别人,他肯定会训斥、警告几句,可是现在他不敢。

石彪临去之际,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陈煦两人一眼,“你们别得意的太早,本公子让你全家死光光。”

孟大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怎么办才好?

陈煦嗤笑一声,“不送!”

石彪等人离去,盈盈忧心忡忡的看着陈煦道,“相公,我们该怎么办?”

陈煦看了孟大人一眼,“盈盈,孟大人会替我们做主的。”话如此,他心中想的却是,过了今晚,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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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心理暗示

曦儿受了惊吓,她发烧了,额头烫得吓人,她已经吐了两回,本就虚弱的身体愈发显得虚弱。陈煦进门的时候,她正蜷缩在被子下边瑟瑟发抖。

陈煦既心酸又心疼,他坐在床边轻抚她的额头。曦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陈煦,她挣扎着要挤进他的怀里。曦儿还小,她或许并不清楚“爹爹”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两人第一次见面,她就在他身上体会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安全与温暖,其后陈煦无微不至的关怀更让她自然而然的生出强烈的依恋,夜晚睡在爹爹身边,她甚至不再惧怕黑暗。

盈盈请的大夫还没有到,陈煦抱着女儿滚烫的小身体,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抱玉,你去给我准备点烈酒。”

抱玉不明白陈煦为何要酒,看他焦急的样子应该没这个雅兴,不过姑爷行事出人意表惯了,她照做就是。抱玉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陈煦解开曦儿的衣服,但见他将烈酒涂在掌心然后在曦儿身上轻揉。

物理降温的法子治标不治本,可惜他身上没有急救药品只能从权。

在等待大夫到来的时间里,陈煦问胡杨怕不怕。

“师父,我不害怕。”说着,胡杨撸起裤管让陈煦看腿上的伤疤,他倒不是故意扮可怜,他主要是想告诉陈煦他已经被狗咬过,现在算是有经验的“熟练工”,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他已经不怕了。陈煦听得唏嘘,他没有在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胡大夫是一只名医,就医术而言自然比不上赛华佗,但他在金陵乃至于整个应天府都是首屈一指的。胡大夫很忙,若非府尹孟大人帮忙。别说将胡大夫请到家里来,就算登门求医也必须得排队等候。

胡大夫很是热情,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他告知陈煦这孩子的病症是惊吓所致。

陈煦心说这不用你来提醒,他询问如何对症下药。

胡大夫弄不明白陈家跟府尹孟大人有什么关系,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与人为善总是没有坏处的。胡大夫夸赞曦儿长得标致,陈煦却感觉这话正说到他的痛处了,他理想的状态是女儿能让全天下的男人流口水,然而心中却只有他爹爹一个人。事实上绝不会如此。闺女长大后早晚都得便宜某个王八蛋……

胡大夫不太理解陈煦的表情,这马屁应该没拍到马脚上啊,不过这都无所谓,作为“技术性人才”,他能治好病才是最好的马屁。

作为一代名医,胡大夫深知开方子的学问,对症下药只是其中一方面,患者的年龄、体质都必须考虑,人命关天的事儿可是丝毫大意不得。

“这孩子今年有三岁了吧?”

夸人是一门学问。碰到六十的老头你跟他说他也就五十岁,他一准眉花眼笑。夸赞孩子跟夸赞老人截然相反,胡大夫说曦儿三岁他觉得已经往大了说了,就这孩子说她两岁也有人信。

陈煦叹道。“四岁了。”

胡大夫:“……”

胡大夫自觉跟陈煦气场不合,说多错多,他索性低头开方子。盈盈却有些奇怪的看着陈煦,她至今弄不清楚曦儿的来历。相公何以如此笃定曦儿今年四岁?

“你给我闺女开的药里有朱砂?”

陈煦看着胡大夫的药方,他脸色不大好看。

胡大夫则有点莫名其妙,他甚至怀疑陈煦是故意跟他找茬。

朱砂入药。由来已久,据《神农本草经》记载:朱砂主身体五脏百病,养精神、安魂魄,益气、明目,杀精魅邪恶鬼。

胡大夫用朱砂,取其能镇定心神之功效,他也不是第一次用朱砂并不认为他的方子有什么不妥。

盈盈也不知道相公反应何以如此激烈,她不住的给陈煦使眼色,胡大夫毕竟是金陵府的名医,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

“朱砂有毒。”

陈煦不太通中医药理,他只知道朱砂是汞的化合物,汞与蛋白质中的某些物质有特别的亲和力,当汞的浓度到达一定限度可抑制人体多种酶的活动;陈煦还知道汞进入人体后主要分布在肝肾,不仅能引起肝肾损害,甚至会损害中枢神经系统。

据说现代社会,美国等国家都已禁止药物中使用朱砂。陈煦虽远在大燕,他还是比较相信科学,为了女儿的健康,即便赛华佗亲临,他也敢直言顶撞,何况区区一个胡大夫?

“是谁告诉你朱砂有毒?老夫翻阅各类医书典籍,无不明示其味甘微寒而无毒。”

胡大夫虽然不知道陈煦的背景,不过涉及到他的专业,他是不会轻易屈服的,除非对方能让他心服口服。

“我不想跟你争辩朱砂有毒没毒,但我不能拿我闺女的健康当儿戏。”顿了一顿,陈煦又道,“我闺女身体虚弱,劳烦先生开些固本培元的药方,在下感激不尽。”

“你是郎中还是我是郎中?开些固本培元的药物?我看你才是拿你闺女的健康当儿戏。”胡大夫有些急了,他气咻咻的瞪着陈煦,忽然又指了指曦儿,“你闺女受惊过度,你没发现她身体不住的抽搐?这是惊风的前兆,你若不依老夫所言,日后落下病根就晚了。”

“相公,胡大夫医术高深,他是不会错的。”盈盈亦道。

“我没说胡大夫医术不高深,可让曦儿安神的办法有很多种,为何一定要用朱砂?”

“不用朱砂?那你想用什么?”胡大夫颇有些不屑一顾,“你若能驳倒老夫,老夫此行分文不取。”

分文不取?关系到女儿,陈煦岂会在乎银子?在他心中,金山银山也抵不住女儿的一根头发重要。

陈煦坐到女儿身边,他将女儿叫醒。

“你要做什么?且不可胡来。”胡大夫吃惊的道,医者父母心,他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我心里有数。”陈煦冲胡大夫说道,胡大夫虽然认死理,心地却还不坏。这种医生该当受到尊重。

曦儿睡得不沉,虚弱的睁开眼睛,看到陈煦,她边哭边往他怀里挤,之前恐怖的画面依旧停留在她的脑海,此刻她极度缺乏安全感。

“曦儿不怕,爹爹永远陪着你。”

陈煦将掌心贴紧曦儿的后心,如今他的浩然正气已有一定的火候,那温煦的内息缓缓渡入女儿身体;陈煦的另一只手轻轻刮着曦儿鼻尖,“爹爹陪着你游戏。好不好?”

胡大夫也好、盈盈也罢,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陈煦,孩子身体本就不舒服,你干嘛还要折腾人家?

曦儿自来到陈家她就不怎么说话,此刻当然也不会回答。

陈煦不以为杵,他伸手拔下盈盈发髻上插着的步摇。

“曦儿,你看这是什么?它像不像一只小燕子?”陈煦边说边摇晃步摇,小孩子难免好奇,曦儿也不例外。不过她既不开口讨要也不伸手去抓,她只是拿眼睛盯着步摇摇晃的部分看。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陈煦边说边在心里吐槽。穿花衣的是鹦鹉,小燕子永远只能拍黑白照片,不过对曦儿来说,这不重要。“曦儿跟着爹爹一块说好不好?一只小燕子,两只小燕子,三只小燕子……”

盈盈嘴巴张得大大的。胡大夫眼睛瞪得圆圆的,他们不明白陈煦在搞什么,要说治病,明显不靠谱;要说游戏,他那独特的语速、奇怪的语调却能让人无限制的放松。

这是为什么呢?

曦儿不出声,从第三只小燕子,她开始默默的跟陈煦数着,数到第十只小燕子时,她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头也渐渐的靠在陈煦肩头。

“哎呀,一只大狗跑了出来,大狗要吃掉小燕子。”

听陈煦提到大狗,曦儿虽禁闭着眼睛,她脸上现出惊惧的表情。

“大狗要咬人,打它,胡杨哥哥替曦儿打她。”

听到曦儿含糊不清的呢喃,胡大夫、盈盈两人大惊失色,尤其是盈盈,她了解曦儿,她虽然亲昵陈煦,但基本不开口讲话,即便开口也是两个字、三个字,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四个字及以上,这种情况下一次说这么多个字,简直就是破天荒的事儿。

“对,胡杨哥哥替曦儿打大狗,”在曦儿的潜意识里,遇到危险最先想到的竟不是他这个爹爹,陈煦心酸的要命,“胡杨哥哥好勇敢,他挡在了曦儿跟前,一拳就打跑了大狗。”

“咦,小燕子又开始欢快的飞呀飞……”

陈煦的心理暗示很有效果,当他说出胡杨哥哥打跑了大狗,曦儿明显的松了口气,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下来。

曦儿睡着了,不再恐惧、不再发抖,甚至她的呼吸都舒畅了许多。陈煦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曦儿或许不会忘记大狗咬人的事儿,不过这在她心中就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也就不会再怕……

“相公,你…你这难道是迷…迷魂大法?”

盈盈仿佛第一次认识陈煦似的,她语无伦次的问道。

“什么迷魂大法,你想象力也够丰富的。”

“那曦儿怎么忽然就不害怕了?”盈盈继续追问道。

“就是一种心理暗示而已。”

心理暗示?胡大夫斟酌着这个新颖的词,他感觉从未像此刻这般失败过,陈煦没用针、没用药,当着他的面治好了女儿,最郁闷他目睹了全过程却不明白何以如此。

胡大夫给曦儿开了固本培元的方子,陈煦要付诊金,他忙不迭的摆手。

“先生有医者慈悲之心,诊金是应当应分的。”

胡大夫固辞不受,他欲言又止的看着陈煦,关于心理暗示是怎么回事儿,他想问个究竟却又怕犯忌讳,如此秘术岂肯轻易传授别人?换做是他,他也不会轻易示人。

陈煦知道胡大夫在想说什么,“这的确就是一种心理暗示,说穿了就是一种意识的替代状态……”

盈盈忽然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陈煦的话,胡大夫看过来,她只觉脸上一热。

就在这时,曦儿忽然呢喃了两声,她接着睁开了眼睛。

“爹爹,曦儿刚才梦到一只大狗。”曦儿小声跟陈煦说道。

“大狗在哪儿?爹爹保护曦儿。”陈煦煞有介事的说道。

曦儿环视屋子里,她又道,“是胡杨哥哥打跑了大狗,胡杨哥哥呢?”

陈煦:“……”

曦儿有惊无险,金鼓的伤势也无大碍,陈煦却不打算原谅石彪,他太了解这类恶霸纨绔的做派:他们欺负别人是天经地义的,别人碰掉他们一根头发,他们就敢让人家破人亡。

石彪离去的时候就已经撂下了狠话,难道还能指望他良心发现?陈煦不喜欢坐以待毙,他习惯将危险扼杀于萌芽,如果是在以前,他想解决麻烦不过一句话的事儿,然而他眼下还不宜见光,走司法程序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用他的方法一劳永逸。

陈煦不喜欢杀人,他更不喜欢被人杀,两者一旦冲突,他也不介意杀人。

今夜有月、有风也有乌云,月亮时而被乌云遮挡时而又冒出头来,秋末冬初的寒风吹在身上很冷,白天热闹的街市上冷冷清清的。

陈煦劲装打扮,他手中握着那枚军刺,不疾不徐的走着。

忽然间,陈煦停下了脚步,有一群人正朝他走过来。从脚步声判断,人数在四十到五十之间,步伐杂乱,看起来像是一帮乌合之众。

随着对方渐渐走过来,陈煦已经可以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

石彪!

陈煦与对面的人越来越近,借着淡淡的月色,他看清楚走在最前面被人簇拥的公子哥正是石彪。

既然没有找错人,陈煦大步迎了上去。

看到陈煦,石彪有些诧异,不过看他陈煦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又得意的笑起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这可怪不得别人了。”

“石少爷,你要找的人就是这小子?”

石彪旁边一个流里流气的家伙轻蔑的看着陈煦,听说有人将石大少的未婚妻窝藏起来,想不到始作俑者竟然是这样的小白脸。

要身份没身份,要武力没武力,他凭什么跟石大少抢女人?这世道还真有胆大的啊。

“哼!”石彪哼了一声,接着恶狠狠的道,“敢动本少爷的女人,想死都便宜你了,本少爷今天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石彪这句话是跟陈煦说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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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故人

石彪一行共计四十六人,除了五个贴身护卫是父亲石通安排的,其余四十人都是金陵城里排的上号的流氓、土匪,无耻败类。

石彪虽然身材魁梧,但他绝不是那种光长个头不长心眼的纨绔,孟大人“千方百计”的回护陈煦一家人,虽然不清楚这之间有什么猫腻,他却留了个心眼。石彪发誓要让陈煦家破人亡,但他不会亲自动手——虽然这很有快感——届时法不责众也好,推出一、两个人当抵罪羊也罢,反正不能影响到父亲的前程。

石彪冲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他恶狠狠的道,“先打断他的两条腿。”

石彪家世显赫,想替他卖命的人一抓一大把,他话音落地,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朝陈煦冲过去。两人都拿着儿臂粗的短棍,石大少要打断这厮双腿,这是给他俩机会。

陈煦不退反进,与走在前面的家伙交错而过时,左手的伞兵刀如闪电般挥出,与此同时,他亮出右手握着的军刺,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军刺从后边这人胸腔刺入、背后捅出。

随着陈煦抽出军刺,这人胸前喷出一股血箭,接着两具身体轰然倒地。

自始至终,陈煦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石彪错愕不已,想不到这小白脸身手这么敏捷,他又冲身后挥了挥手,“大家一起上,给我活劈了他。”石彪真不愧用斧子的高手,一个“劈”字尽得斧法精髓。

所谓乌合之众,就是指石彪身后这帮人,不等石彪下令,他们已蜂拥而上。陈煦一个人挑一群人,一旦被人困住,乱拳能打死老师傅,他只有死路一条。陈煦动作很快。快到别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他闪避的身法也很巧妙,就仿佛水中的游鱼,他总是以别人想象不到的方式避开敌人招呼过来的兵刃拳脚,顺带着抽冷子取人家的性命。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石彪以及他那几个护卫彻底惊呆了,他们甚至看不清陈煦的功法路数,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插,伴随着每一次的惨叫,总有一个人倒地,倒地之后顶多抽搐几下。没有一个人能再站起来。

顷刻间,四十个人十去其八,侥幸活着的十来个人也是心胆惧寒,这小白脸不是一个人,他是鬼,是地府的死神,他的使命就是收割生命。

这些人已经顾不上后悔,那种不可战胜的恐惧让他们作鸟兽散。

正所谓来时容易去时难,他们想逃命已经晚了。陈煦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今夜的杀戮绝不是小事,也不可能瞒过府尹孟大人,纵然天下人都知道,这也是公开的秘密。没有证据就不能算到他的头上。

“阁…阁下是‘狼牙’的人?”

陈煦衣袍染血,他一步一步走向石彪,他那俊秀的面庞没有丝毫表情,屠杀四十号活声声的人竟没有丁点的情绪波动。石彪身旁护卫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他们清楚这份从容代表着什么。

这小白脸必定经历过战场上的浴血厮杀,他不知在尸山血海中淌过几个来回。

看清楚陈煦手中的兵刃,他们终于猜到他的身份。

狼牙。那是来自地狱的勇士,怪不得,怪不得……他们也终于明白府尹孟大人何以如此忌惮陈煦。

陈煦依旧不说话,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石彪看到陈煦的笑意,他非但没有放松心神,他甚至感觉连尾巴骨都在战栗。

“你…你不能杀…杀我。”

石彪虽然扛着斧头,他却找不回半点斗志。

陈煦微微摇头,他没有问为什么不能杀他,上下嘴唇微微碰触,他只说出了两个字——晚了。

话音落地,陈煦动了。

“少爷,快跑……”

石彪的其中一个护卫率先迎上陈煦,“跑”字尚未出口,陈煦手中的军刀已经划破了他咽喉。

什么是兄弟?一起嫖过娼、一起扛过枪,只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淬炼,才能领会“兄弟”这两个字那沉甸甸的深意。石彪的五个护卫就是这样的兄弟,其中一人身死,其他四人目眦欲裂,兄弟不能白死,即便死在无敌的“狼牙”手下也不行。

同生共死,这是他们曾经的誓言。

陈煦将这些看在眼里,感慨在心里,他下手却依旧残酷狠辣。陈煦始终信奉一句格言: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已经为此付出过代价,他不想再发生同样的事儿。

陈煦侧身避开对手攻来的长枪,欺身上前,军刺由下而上,刺入下颌骨又刺穿了颅骨。陈煦拔出军刺,鲜血喷溅中,他手中的家伙已然刺入另外一人的颧骨。

“少爷,快……”

石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最后一名护卫被陈煦通了个透心凉,自诩胆大妄为的他两条腿颤抖的仿佛打摆子似的,裤裆里一热继而又是一凉,他吓到失禁了。

“英…英雄,饶命。”

石彪斧头扔在一边,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陈煦跟前。尊严?跟小命比起来,那就是渣,大丈夫当能屈能伸。

“饶命?”陈煦嗤笑道,“如果我跪在这里求你饶命,你会饶我吗?”

“会…一定会的,家父……”

“你不用抬出你的父亲,就算你的伯父也救不了你。”

石彪惊恐交加,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思维,听陈煦提到伯父,他小鸡啄米似的叩着头道,“对,对,我的伯父是忠国公,你不能杀我,他…他跟你们‘狼牙’有渊……”

陈煦不再跟他废话,他握着依旧滴血的军刺,“下辈子争取做个好人吧。”

石彪看到军刺,他仿佛看到了阎王爷的催命符,额头叩在地上咚咚作响,“你要饶了我,我…我把我的未婚妻让给你。”

石彪抬起头,他一脸希冀的看着陈煦。

陈煦看着额头流着鲜血的石彪,他不觉得可怜。只觉得厌恶。

“你的未婚妻?我不仿告诉你,我根本没有窝藏你的未婚妻,你这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石彪:“……”

陈煦刚要痛下杀手,忽听耳边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声音仿佛发乎于心底,犹如晨钟、如暮鼓响彻在耳际,陈煦只觉心头突地一跳。

“数年不见,大师别来无恙。”

陈煦不用回头,他也能猜到来人是谁——悬空寺山门护法法海大师。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法海在满地尸身中穿行。每走一步,他就会道一声罪过。陈煦听到第二声“罪过”,法海已经走到他的跟前。

陈煦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大惊,法海老和尚的功夫本就在江湖顶尖高手之列,想不到这几年他又有精进。

“大师,救我。”

石彪平素对和尚没什么好感,此刻却仿佛受苦受累的穷百姓见到了幸福的红太阳,他手忙脚乱的想爬到法海身边。

“砰!”

陈煦左掌拍在石彪天灵盖上。伴随着颅骨碎裂的声音,石彪哼都不哼就萎顿在地上。

“佛……”

法海想不到陈煦当着他的面也敢杀人,陈煦出手的刹那,法海同时出手。

“咻!”

陈煦右手军刺随之刺出。直取法海肉掌。法海不敢硬扛,变招再出招,石彪已然倒地。

石彪死,法海怒。如果说刚才还存两三分仁慈,此刻已是全力出手。

两道身影交错,两人合而又分。

陈煦后退三步。他才堪堪站定;法海略占上风,他心中的震惊却无以复加。

“浩然正气!”法海双手合十,“想不到数年不见,陈施主修为竟能精进如斯。”

“陈煦又岂敢在大师面前班门弄斧,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告辞!”

“阿弥陀佛,施主且慢,”法海复又阻住陈煦的去路,他又看了看满地的尸身,脸上现出悲天悯人的表情,“施主戾气比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佛法慈悲,施主何不借佛法化解胸中乖戾之气?”

“大师有话明说,不用跟在下打这种机锋。”

“阿弥陀佛,”法海双手合十,“老衲想请施主去悬空寺走一遭,苦海无边,施主该回头了。”

听法海提到悬空寺,陈煦脸色微变,“你放心,你们幽禁了青檀,悬空寺我是一定会去的,不过眼下时机未到。”

“施主此言差矣,青檀仙子本为悬空寺弟子,此前误入歧途,她不过回山门继续修行而已。”

“放你妈的狗屁。”陈煦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阿弥陀佛,”法海也不恼,仿佛陈煦骂得不是他一般,“施主若执意不从,老衲只好用强了。”

法海说用强,陈煦却先行出手了。法海避开陈煦刺来的军刺,双手交错拍过来。陈煦不敢硬接,他手臂在划过一个圆弧,纵然卸掉了法海大部分掌力,他依旧感到气血翻腾。

“大哥哥!”

一个清脆的带着哭腔的女声从法海身后传来。

斗儿听说了石彪大闹陈府的事儿,既担心又自责,她跑到府上探望,好在有惊无险,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盈盈挽留,斗儿执意不肯,石家是什么人她清楚,石彪岂会善罢甘休?

斗儿决定屈服,这个决定让她心痛如绞,离开陈府,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边哭边在心里想着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的那个他,忽然听前边传来打斗声。斗儿凑过去,看到陈煦的动作,她眼泪情不自禁的淌了下来。

太极拳!那招式她再熟悉不过……(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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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蛋蛋的忧伤

斗儿跑向陈煦,在经过法海身边时,法海突然拦住她道,“女施主且慢,这位陈施主杀人如麻,老衲以为不宜与之来往过密。”

杀人如麻?斗儿这才发现满地的尸身,看看陈煦又看看法海,她道:“这些人都不是好人,大哥哥杀他们才是替天行道。”

斗儿的想法很单纯,大哥哥是好人,大哥哥杀死的人当然就是坏人了。

“阿弥陀佛。”法海心生感慨,这女施主三观不正常,他转向陈煦道,“陈施主,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我不想跟你争辩谁是谁非,我要做的事儿没人能够阻拦,同样的道理,我要走,你也留不住我。”

法海凝视着陈煦,两人已经交过手,他知道他没有夸大其词。

难道任由他继续为非作歹?十七岁时的陈煦还算不上高手,他已经做到了杀人不眨眼;十八岁的陈煦血洗天下,法海如今想来依旧为之胆寒,剑岳宗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江湖传言天机老人的项上人头毫无征兆的爆开、鲜血、脑浆喷的满屋子都是,这个说法直到现在依旧被人质疑夸大其词,法海却知道这是真的,他虽然没有目睹天机老人之死,建宁候毙命之际他就坐在一旁。

那血腥的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日,那时候的建宁候被吓破了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还疑神疑鬼,府里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吓得浑身发抖,到后来他索性呆在府里最宽敞的厅里,厅里所有的可以藏匿刺客的家具都被搬出去,侯府的侍卫、太后派来的大内高手将建宁候围得水泄不通,除此之外,还有悬空寺慧心师太、方洪方大圣以及他法海,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即便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然而,建宁候偏偏就在这种情况下被杀了,法海记得隐约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就在同一时间,建宁候的脑袋就变成了碎肉,他的无头的身躯依旧握着暖炉,说出来不怕别人耻笑,他法海差点没尿了裤裆,不过最狼狈的当数慧心师太,被那些红白相见的“血豆腐脑”喷得满头满脸。她当时就吐了个稀里哗啦……

法海清楚杀人者就是陈煦,苦思数年他也没想明白他是怎么杀人的。陈煦很危险,法海对此没有半分怀疑。

时隔五年,法海与陈煦交手的第一个瞬间,他就知道原本可怕得年轻人更加可怕了,这样的人混迹江湖,绝非江湖之福。

斗儿听法海有心“为难”大哥哥,她心里很不高兴,大哥哥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敌人。对敌人不可存半分仁慈之心——陈煦跟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在心里——斗儿突然冲法海出招了。

斗儿这些年很刻苦,她不敢说学精了大哥哥的功夫,想来也有了大哥哥一半的本事。斗儿这绝不是盲目自大,武馆里内门外门所有三代弟子没一个是她的对手。甚至面对传授她功夫的二代弟子,她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看老和尚挺厉害的样子,纵使打不赢也能阻上一时三刻。从两人接触的那一刹那,斗儿就知道自己错了。

法海对陈煦的拳路不陌生。眼前的小姑娘竟是他的传人?想明白这些,法海扣住了斗儿手腕。

“老和尚,你不知羞。下流无耻。”

“阿弥陀佛。”

法海不在意斗儿对他说的话,空即是色、色即使空,他一个上了年纪的出家人当然不会在乎什么影响。

“陈施主,这位女施主与你同出一门,想必你不会弃之不顾吧?”

常言道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这话一点不差,法海就很了解陈煦,他纵然心狠手辣,却也是个重情意的人,这似乎是他唯一的弱点。

“你要挟我?”斗儿出手,陈煦阻止不及,他却也并不担心,法海毕竟是有道高僧,他总不可能胡来;法海制住斗儿以作要挟,陈煦真的没料到,又惊又怒,当然前者远大于后者,他冷笑着看着法海道,“在下实在料不到大师一代高僧竟能干出这般下作的事儿。”

“阿弥陀佛。”

法海面不改色,“老衲个人清誉与天下安危相比实在是无关紧要,陈施主,得罪了。“顿了一顿,他又念叨两句”善哉、善哉“后续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老衲带施主回悬空寺只是助施主修行而已,以施主的慧根难道还看不破这滚滚红尘?”

斗儿料不到这不知羞的老和尚竟是悬空寺的人?怪不得这般厉害;这老和尚竟然劝大哥哥出家为僧,大哥哥怎么可能当和尚?斗儿已经忍无可忍了。

“施主若肯收手,老衲保证没人会伤害……”

“砰!”

法海话未说完,斗儿右脚不偏不倚的踹在法海裤裆里。陈煦作为旁观者,他甚至都感到蛋蛋的忧伤,遑论首当其冲的法海?

法海脸色脸色瞬间变绿了,他功夫不俗,可就算练到铜皮铁骨的境界,胯间那玩意儿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这位女施主,她…她简直是岂有此理。法海口念“阿弥陀佛”,他以无上的定力约束自己没有投身“武当派”,不过真的是煎熬啊。

陈煦最擅长把握机会,斗儿右脚尚未离开法海的身体,陈煦就已经出手了。

斗儿被陈煦推开,看着大哥哥跟那老和尚斗在一起,她渐渐的张大了嘴巴。

两人以快打块,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腾挪交错,斗儿几乎不能分辨哪个是大哥哥,听着肉体发出的碰撞声,斗儿触目惊心。

“咔!”

斗儿看清楚大哥哥避开老和尚的粗腿,粗腿踹在旁边的树干上,那么粗的树干就那么断了,这要是踢中大哥哥,那岂不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和尚竟真的踢中了大哥哥,大哥哥他竟然硬生生的挡住,斗儿小嘴情不自禁的张大成“O”型,大哥哥一定很疼。

两人打斗,互有攻守,陈煦踢断同样粗细的树干,斗儿又心惊又心疼,惊的是与大哥哥的差距,疼的却是大哥哥的腿,那一定是很疼的……

“砰砰”两声沉闷的声响,法海双掌拍在陈煦身上,陈煦腾空后仰,他竟以腰部为轴线,双脚反踹法海。

法海后退两步,陈煦却“蹭蹭蹭”的后退五步有余。

“走!”

陈煦抓起斗儿手腕,两人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326章 闺中夜话

法海并未追上来,陈煦松了口气,他再也忍不住,张嘴吐出一口淤血。

“大哥哥,你……”

斗儿今夜经历的这一切不可谓不惊心动魄,对她来说更多的还是惊喜,意外的相逢让她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悦。斗儿想问陈煦要去哪,她已经打定注意,大哥哥去哪儿她也跟着去哪儿,熟料话未出口,大哥哥竟然吐血了。

斗儿急的要哭,陈煦拭去嘴角的血迹,他笑道,“不用担心,我没事儿的。”

“什么没事儿,你都吐血了。”

“吐吐就习惯了。”

斗儿顿时急了,原本不想再叨扰盈盈一家,她此刻也顾不上了,大哥哥必须有个舒适的地方养伤。

“先不急着走,我还得处理点事情。”

陈煦脱下染血的衣袍擦拭着军刺、伞兵刀上的血迹。斗儿看着陈煦手中杀人的利器,她犹豫着问道,“大哥哥,那些人都是什么人?”斗儿直到此时还不知道她的“未婚夫”已经去拜见了阎王。

“以后不会再有人逼你嫁给石彪了。”

“大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斗儿的话戛然而止,“那…那人是石彪?”斗儿很聪明,想明白了这些,她又是欢喜又是担心,欢喜是因为大哥哥一直在关心着她,担心却是因为石家,他们本就不怎么讲理,何况发生这样的大事儿?

“我跟他们讲道理,他们跟我动拳头,那我也只能不客气了。”陈煦看了斗儿一眼,“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就算天塌了也有我给你顶着。”

斗儿闻言,眼泪夺眶而出,这些年的压抑、这些日子的委屈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她抓着陈煦的胳膊哭得声嘶力竭。

陈煦苦笑。他无奈道,“我说小姑奶奶,你哭得这么撕心裂肺,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斗儿泪眼朦胧的看着陈煦,她问:“什么怎么着?”

陈煦无奈的耸耸肩,斗儿就继续哭;陈煦忽道,“咱们现在属于肇事逃逸,你这样很容易把法海那老秃驴吸引过来的。”

斗儿急忙刹住哭声,她抽抽噎噎的看着陈煦,“大哥哥。那咱们快点离开吧,斗儿带你去个地方。”

陈煦点头,他当然没忘记将那染血的衣袍烧掉……

陈煦知晓斗儿离家出走的事儿,他很好奇她这两天住在哪里,毕竟算是自己的传人,如果她的住宿环境实在艰苦,他也打算将她接到家里来。

斗儿领路,陈煦跟着。

这一路上,斗儿跟陈煦讲了很多话。这些年练太极拳的心得、去武馆检验自己拳法的进境,她甚至跟陈煦讲了母亲在家遭人白眼、郁郁而终的事儿……

斗儿这几年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晚多。

“斗儿,这两天你住在哪儿了?也住在这里?”

陈煦很早就察觉不对头,斗儿领的路岂不就是他回家的路?两人转个弯。月色下已经可以看见陈府的大门,陈煦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斗儿并未在意陈煦所谓“也住在这里”,她跟他讲了盈盈的事儿,不可避免的提及盈盈嫁人的事儿。

“大哥哥。斗儿也没有见过盈盈的夫婿,待会儿见了盈盈,你也不要跟她说这些。”

陈煦:“……”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陈府门前。斗儿敲门,开门的竟是盈盈。陈煦并未告诉盈盈他出去杀人的事儿,书房里熄了灯,她原以为陈煦已经睡下,斗儿来了又走了,盈盈忽然听到书房里曦儿的哭声,推开虚掩的房门,她才察觉陈煦不在。

相公去了哪儿?

盈盈哄曦儿睡着,她却有些坐不住了,既担心又气愤,近半个时辰的等待已将她逼到爆发的边缘。

“斗儿姐姐……”盈盈抬头看到陈煦,想发火又忍住了,语气当然不是很高兴,“相公,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

“我出去方便了一下下。”

“方便要半个时辰?”

“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不懂。”

盈盈白了陈煦一眼,她继而介绍陈煦与斗儿认识。

斗儿听盈盈称呼陈煦为“相公”,她大吃了一惊;陈煦因何欺骗盈盈,斗儿不关心这个,通过他们的对话,她知道原来盈盈的乞丐夫婿竟是她朝思暮想的大哥哥。

斗儿脸色阵红阵白,呆立在门口,仿佛三魂丢了气魄,盈盈跟她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陈煦跟她招呼,她也只是机械的点点头。

待斗儿三魂七魄归位,她已然坐在了盈盈的闺房里。

“斗儿,你爹爹回心转意之前你就住在我这里,有孟大人给我们做主,石彪不敢乱来的。”盈盈安慰斗儿说道。

“我会不会打扰你们夫妻?”斗儿说这番话的时候,她感觉心都在滴血。

“当然不会!”

盈盈大度的说道,斗儿咬着唇,她忽然点了点头。

两人同塌而眠,斗儿旁敲侧击的询问关于陈煦的事儿,两人成亲的经过啦、成亲以来的相敬如宾啦,她其实最想知道的是盈盈与陈煦闺房里的那点事儿,只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种话是无论如何也讲不出口的。

“斗儿,你功夫那么厉害,能不能指点相公一二?”

斗儿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让她指点大哥哥?这岂不是真真正正的班门弄斧?大哥哥指点她还差不多。斗儿知道盈盈这期间功夫有长足的进步,这难道不是大哥哥的功劳?

“这些日子都是我督促相公练功,你也知道我的功夫其实也就一般啦。”

“盈盈,你了解大…了解他吗?”

听到斗儿的问话,盈盈竟被问住了,两人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也的确算得上举案齐眉,夫君为人随和,自己发脾气他也不跟自己争辩,让他读书他也一字不差的背熟,可话又说回来,她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

“斗儿,我跟你说一件事儿,你一定不能告诉别人。”见斗儿点头,盈盈才期期艾艾的道,“其实…其实我跟相公没有…没有洞房的,那以前我只是想考验考验他,可现在不知道该怎么结束,他…他也从来没有再提过这种事儿。”

盈盈说完已是满脸通红。

“真的?”斗儿却是双目放光,她真的好开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开心过……(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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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衙门有请

陈煦伤的不算重但也绝对不轻,相比自己的伤势,他更关心法海,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如果法海毫发无损,那这样的对手就太可怕了。

陈煦宽衣上床,浩然真气自行运转,他的呼吸由滞重转而轻盈,几个周天周天,他的呼吸竟变得似有似无,一呼一吸之间竟没有明显的界限……

陈煦睁开眼睛已经能看到晨光,榻上的褥子湿透了。

前几天天气不好,房间里有点返潮,他在褥子下铺了一张油纸,油纸不渗水,父女俩就被泡了,最可气的床榻还不是平的,头低脚高,两人头发都变得湿漉漉的。

曦儿已经醒了,她坐在床榻一角,低着头一副犯了错误的样子。

“曦儿,你怎么了?”曦儿偷偷的瞄了陈煦一眼,她来到陈煦身边忽然撅起屁股等着挨打……

陈煦:“……”

陈煦以前挺自信的,他觉得除了生孩子,女人能干的事儿他都能干,如今才发现这个念头是多么的荒唐可笑,想带好孩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曦儿尿了床,他得反过来哄她高兴而且是心甘情愿的。

陈煦先用干净的被子裹着曦儿的小身体,天气冷了,孩子可不能着凉,烧热水给女儿跟自己洗澡,之后换上又干净的衣服,让曦儿在一旁玩耍他又开始换床单、被褥,那该死的油纸早就丢到一边去了。

曦儿毕竟懂点事儿了,以前在一笑楼不是没尿过床,每次被发现都是一顿毒打,到后来她即便尿了床也不敢说,要么风干、要么暖干,小孩子难免留下心理阴影,今天她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却没想到爹爹非但没有打人还哄着她开心,曦儿觉得爹爹是一个好人。

曦儿经历坎坷。她的小心思远比同龄人复杂,她觉得应该讨好这个叫“爹爹”的男子,因为她想留在这里,她不要再回之前的那个家。

曦儿经过内心激烈的斗争,她忐忑的讨好陈煦,她一本正经的给陈煦讲她昨天做的可怕的梦,梦里有一条大狗,讲到这里,曦儿决定说一个小谎,那大狗是被爹爹打死的。爹爹是个大英雄……

抱玉起床准备早餐的时候,陈煦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找回女儿后,不仅午餐、晚餐,他早餐也一并包圆了。盈盈与斗儿睡得晚,起得也晚,看到陈煦围着灶台,盈盈恨铁不成钢,斗儿却是一副不能置信的样子。大哥哥这么有本事的人需要亲自做这些事情?

胡杨已经开始练功了,他牢牢的记住了师父的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想要变强,就不应该害怕吃苦。

“胡杨见过师娘。”

看到盈盈走过来,胡杨乖巧的见礼,师娘是比师父更强大的存在。强者永远值得尊敬。盈盈好为人师,胡杨乖巧,她也就乐意指点几招。

盈盈传授胡杨神刀武馆的入门刀法。在斗儿看来这破绽百出的刀法简直是误人子弟,大哥哥的功夫自成一家,盈盈又何必舍近求远?

陈煦既然没有跟盈盈透漏他功夫的事儿,斗儿自然不想多嘴,眼不见为净,她索性自顾自的练起太极拳的套路,起手式、揽雀尾、单鞭、提手上式……

如果在以前,斗儿绝不会在人前使出这套拳法套路,此刻非但没有顾虑,她反而有种莫名的喜悦,因为盈盈不会太极。

“相公,你快点出来。”

盈盈看了斗儿两眼,她悄悄的跑进厨房拉着陈煦的袖子就往外走,偷师虽然被江湖同道不耻,然而斗儿此刻使出这套拳法岂不是心甘情愿的被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相公能记住多少就记住多少。

斗儿练功,陈煦在一旁看,他不住的点头,斗儿的确刻苦,短短时间,她能悟到太极的精髓,不能否认她有超长的天分,但没有下过苦功,绝对练不到这个境界。

“大……”斗儿看了盈盈一眼,她改口道,“陈公子,请指点。”

陈煦尚未开口,盈盈脸先红了,她跟斗儿解释说不是有意偷看的。

斗儿刚要解释,忽听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又传来叩门的声音。

“陈公子,请跟我们衙门里走一趟吧。”

叩门的是衙门的捕快,言语虽然客气,表情却很严肃。

自来民不与官斗,盈盈紧张的挡在陈煦跟前,“我家相公犯了什么事儿?你们凭什么胡乱抓人。”

“石守备家的公子死于非命,我们奉命带人回衙门协助调查。”

听捕快提到石守备家的公子,斗儿只觉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大哥哥杀人的事儿东窗事发了?当时明明没有人看到啊,难道是那老和尚?

斗儿紧握着双拳,掌心里全是汗水,如果…如果他们真要带走大哥哥,她一定一定不允许的。

陈煦面不改色,他瞅了为首的捕快一眼,“你们有衙门的拘捕令吗?”

“看不出来,你事儿还挺多。”旁边的捕快讽刺道。

“那必须的,这年头赝品太多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冒牌的捕快?还是慎重点好啊。”

“大胆刁民……”

被陈煦挤兑,捕快脸面上挂不住,他大喝出声,同时抖了抖手中锁人的镣铐。

为首的捕快冲他摆了摆手,他又从身上掏出一张盖了官印的拘捕令。

“竟还是府尹大人亲自签发的,衙门办事儿也挺效率的。”陈煦拿在手里看了看又还给人家,“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石守备家的公子死于非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昨天他来我府上闹事儿?貌似我们才是受害者吧?”

“就是,昨天的事儿孟大人看得一清二楚,你们凭什么乱抓人?”盈盈亦道,斗儿想说话却被陈煦摆手制止,她忽然想起陈煦昨夜跟她说过的话,这种时候要沉得住气。

“陈公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万望陈公子不要让我等难做。”

为首的捕快客气道,其他几人满腹疑窦,跟这种刁民用得着客气?只要进了衙门,一通杀威棒打过来,岂不问什么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走吧。”陈煦看了看为首的捕快,“这镣铐什么的我看就免了吧,我又不是犯人。”

“相公……”

盈盈忽然拽住陈煦的衣袖,陈煦冲她笑笑,“我没事儿,好好照顾曦儿,早餐让她吃个鸡蛋,我已经煮好了。”说完他又嘱咐曦儿道,“曦儿,乖乖的听话,爹爹给你买好吃的回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328章 顾虑重重

最先发现石彪尸身的是负责打更的更夫,四十六人倒在血泊里,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分外渗人,更夫当时就毛了胆,他连滚带爬的大喊大叫。

大燕部分城市纵然开放了宵禁,午夜时分,街上亦是行人寂寥,更夫的叫声仿佛给这寂静的夜里打了一针鸡血,想不惊动旁人都难。

石通最近右眼皮不停的跳,尤其是今天,照着镜子都能看到眼皮的抖动,据说这不是好兆头。

石通官运亨通,朝里又有大哥这样强有力的后盾,他实在没有必要像别的官员那般削尖了脑袋去钻营,唯一让他操心的就是儿子。

石彪的斑斑劣迹,石通未必没有听说,可这又怎样?他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虽然不成材可也是他传宗接代的凭证,做父亲的替儿子擦屁股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至于调戏良家妇女,石通实在不觉得这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不就是想要银子吗,他石家又不缺钱;让石通生气的是儿子打了那么多的“洞”并种下了种子竟然没能开枝散叶,这真是令人烦心的事儿。

石彪忽然提出要迎娶朱家的丫头,石通虽然觉得朱家身份卑微,可儿子终于肯老老实实的成家了,他这做父亲的得支持,何况朱家那丫头也颇有几分姿色。

石通也听说朱家的丫头不太乐意,可这又能如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难道能违逆父亲的意愿?朱斗儿逃婚的事儿让他恼火,这让他石家颜面何存?石彪带人去陈煦府上要人,石通也有所耳闻,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个一穷二白的乞索儿,他们也敢挑衅石家?这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应天府孟大人竟然出面调停,石通颇感意外,那老东西想干什么?官场险恶。谁能保证孟大人不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石通忽然想跟儿子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少爷尚未回来。

石彪朋友多应酬也多,夜不归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然而今天听到下人的汇报,石通只觉心里咯噔一声,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等少爷回来,让他即刻来见我。”

石通心乱如麻,表面却不动声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是他作为南京守备所应具备的基本修养。

回到房里,石通坐立难安,即使新纳的第十七房姨太太也不能诱惑他。

半个时辰过去了,石彪没有回来;一个时辰过去了,石彪依旧没有回来。石通坐不住了,他派出家将打探消息。

午夜时分,石通听到了独子被杀的噩耗。

在听闻噩耗的一瞬间,他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石通只觉浑身压抑的难受。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哇”的一声,他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继而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杀人偿命!”

石通缓过这口气。他双手握拳,牙缝里缓缓挤出这四个字。

杀人现场已被保护起来,石通以及女儿石瑛匆匆赶到,那横七竖八的尸身、强烈的血腥气以及死者各种各样惊恐交加的表情。石瑛只觉胃里面翻江倒海,接着奔到路边她开始数昨天中午以及晚上都吃了什么;至于石通,原本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看到那一道道致命的伤口,他突然感觉全身都在颤栗。

狼牙,一定是狼牙,只有狼牙才拥有如此诡异的利器,也只有狼牙才能如此干净利落的杀人。

狼牙不是土匪、山大王,他们不会为了杀人而杀人;狼牙是直接听命于皇帝陛下的职业军人,他们每一次执行任务,都或多或少的掺杂着朝堂上的波谲云诡。

自古伴君如伴虎,难道朝廷……

石通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如果这真的是陛下的意思,那家族危矣。石通冷汗淋漓,他摸着儿子的尸身又惊又怕。

石彪颅骨碎裂,面容早已扭曲,双目诡异的睁着,石通想帮儿子阖上眼睛都办不到。

白发人送黑发人,石通禁不住老泪纵横。

“爹爹,是谁杀了大哥?”

石瑛脸色惨白,她颤着声音问道。石通不语,他看着儿子陌生又熟悉的脸庞,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儿子是被人用掌力拍碎颅骨致死的,拥有如此掌力的人定然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狼牙的职业军人不可能有这样的功力。

难道是有人故意栽赃以掩饰杀人的真相?想到这里,石通心中又生出希望,只要跟皇家没有干系,事情就不是没有转机;接下来,石家人又发现了陈煦与法海老和尚打斗的痕迹。

石通的贴身护卫范统看着被踢断的树干,他半晌无言。

“范统,可否据此猜测是何人所为?”

“老爷,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这个叫范统的护卫看着大树的断口说道,石通气不打一处来,他岂不知道曾经发生了激烈的打斗?他的儿子的身体还晾在旁边呢;不过没等石通发火,他就被范统接下来的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是真正的高手的较量。”

“高手?比之你又如何?”柳阳是石通身边第一高手,即便在江湖上也是准一流的。

范统向来自负,此时却是一反常态,他嘴角抽了抽,“老爷,交手这两人恐怕不会比神刀镖局景老爷子弱。”

神刀镖局不老神仙这个级别的高手闭着眼睛都能数的过来,如果说其中有一人是景老爷子,那另外一个是谁?想想军刺留下的伤口,与“狼牙”关系密切的恐怕只有东厂督主冯澈冯大人的父母冯大侠夫妇。

冯靖夫妇一介白身,他何德何能使用“狼牙”的独门兵器?

石通仿佛看到一丝曙光,不过考虑到冯大侠背后庞大的势力,他不能不留条退路,他想到了借刀杀人,应天府孟大人治下发生如此惊天血案,他孟大人难道能脱得了干系?

石通收敛了儿子的尸身,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修书一封由范统连夜送抵京城并再三嘱托务必亲手交到大老爷手中。

府尹孟大人听说了石彪被杀的消息,他第一反应就是陈煦,他终究还是出手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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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公堂之上

应天府衙坐北朝南,公堂门外有一面大鼓——鸣冤鼓。

击鼓升堂,主审、主簿、书记以及三班衙役依次就位,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问案程序,事实上这面鼓很少被人敲响。

这倒不是说应天府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以至于到了没有冤屈的地步,主要是冤情的分量不够,估计也只有传说中的窦女士有这个资格;如果普通百姓不信这个邪,他轻则挨顿板子、重则发配充军,下场有够惨的。

石家人跑到应天府击鼓鸣冤当然不用顾忌什么。

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孟大人不情不愿的升堂;面对石家人要求严惩凶手的血泪控诉,孟大人又不情不愿的传唤了石彪被害一案所有有嫌疑的人。

其中陈煦嫌疑最大,孟大人纵然有心徇私,他也不得不走这个过场;至于如何收场,他只觉心里一团乱麻似的找不着头绪。

击鼓鸣冤,这是应天府的大事儿,天色虽然还早,看热闹的人却聚集了很多。事情闹这么大,原以为是身怀千古奇冤的百姓破罐子破摔的想要孤注一掷,后来听说竟然官告民,他们的表情非常诧异,在这个时代谁这么大胆敢跟当官的过不去?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不知是谁率先说出石彪被杀的事儿,他们才知道今天告状的竟是石家人。

石彪风评很垃圾,可惜这年头不流行淘宝,石大少爷根本不知道恶评的可怕;百姓提起“石彪”这两个字,他们无不咬牙切齿,有人觉得活该,更有人觉得罪有应得,这样的人早该死了。

当然,他们是不敢宣之于口的,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何况金陵守备这种手握兵权的强势家族?

真不知是哪位英雄替天行道,这个世界果真是太疯狂了。

陈煦除了没带镣铐,他身前身后,官差们亮着明晃晃的钢刀俨然押解朝廷重犯。

陈煦很淡定的从人群中穿过,衙门的庄严、两旁衙役不苟言笑的威严,对于他这种上过金銮殿的人而言不过是小儿科,说的装逼一点,他来这种地方就跟度假一样是种消遣。

“他就是薛家三小姐的乞丐夫婿。”

衙门外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声音不大,反响却不小。这样的人有胆子杀人?衙门里的那些官老爷的脑袋被驴踢过了吧?石彪纵奴行凶硬闯陈煦府邸的事儿也传将开来,据说事情的起因是石彪怀疑陈煦窝藏了他的未婚妻子。

他们也终于想明白朱家人何以搀和进来,金陵虽然不乏想攀附石家的,但更多的人对于朱父嫁女儿的事儿表示不耻,石彪什么尿性,金陵城哪个不晓得?朱家那如花似玉的小姐真要嫁过去,那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陈煦没料到朱父竟也在场,朱父看到陈煦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他至今仍坚信是陈煦跟盈盈窝藏了他的闺女。若非如此,他朱家何以沦落到这种艰难的处境?

若非公堂之上不得咆哮,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朱父不敢咆哮公堂,石家的人却没有这层顾虑。

石通作为原告。公堂之上有他一席座椅。石通并未见过陈煦,他单纯的把他当成杀害儿子的嫌烦之一,看着他从容的走上公堂,他拢在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头。

石通早就打定主意。不管陈煦与儿子的死有没有关系,他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这是得罪儿子的代价。

“你这杀人凶手。还我兄长的命来。”

石瑛站在父亲身边,看到陈煦,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石瑛很嚣张的冲过来,陈煦闪身避开,他皱着眉头看着这撒泼的女人。

“啪!”

孟大人拍响了惊堂木,他喝了一声“肃静”;与此同时,石通盯着陈煦训斥女儿道,“放肆,这成何体统?”

公堂之上,原告、被告理当跪着陈情,石通有官有爵,他可免于下跪,石瑛作为他的女儿,站在父亲身边回话孟大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至于朱父一干人等,他们唯有战战兢兢的跪在公堂之上。

陈煦踏足公堂的那一瞬间,孟大人心里就开始犯难,陈煦眼下的身份想来是没有功名的,没有功名就得跪下回话,先别说陈煦这样的人会不会给他叩头,就算他肯跪,他小小一届府尹敢受吗?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要诉,快快道来。”

陈煦直挺挺的站在公堂之上,孟大人已然知道这厮的想法,他再度拍响了惊堂木,原本想借问案为由打个马虎眼将这事儿搪塞过去;熟料石通沙子里面找石头,他质问孟大人陈煦一介草民,见官何以不跪。

孟大人语塞,陈煦盯着石通道,“那你为什么不跪?”

石通哼了一声,他似乎很不屑回答陈煦的问题,石通的随从代替主子训斥道,“大胆刁民,我家老爷乃皇上钦封的定远伯,按规矩可以不跪……”

“那她呢?她为什么可以不跪?”陈煦看了看石瑛,他又道,“还有你,你为什么可以不跪?”

“肃静!”

石通惹不起,陈煦更惹不起,孟大人感觉他就跟小受受似的,与其说问案,莫如说调解,最气人的是两边似乎都不领他这个情。

石瑛仿佛没听到孟大人的话,她瞪着陈煦,“你是杀人凶手,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大人……”

“你凭什么污蔑在下是杀人凶手,在下又杀了谁?”陈煦凝视石瑛的眼睛,“你若没有证据,在下可要告你诽谤了。”

孟大人看着“侃侃而谈”的陈煦,心说你不仅杀了人还若无其事的想要倒打一耙,怪不得你能当那么大的官,这脸皮真是厚的可以。

“你昨天与家兄冲突,今早家兄不幸被杀,你敢说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

“笑话,石彪纵奴行凶,我陈家几无反抗之力,若非孟大人居中调和,我陈家早已被其灭门也说不定,试问在下何德何能杀得了人多势众的石彪?”顿了一顿,陈煦朝孟大人拱手道,“望大人明鉴。”

“你会功夫,而且功夫深不可测,武馆的同学都可以作证的。”

陈煦与斗儿相继羞辱,石瑛视为平生之奇耻大辱,可考虑到兄长枉死,她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石通忽然转头盯着陈煦,陈煦一个乞索儿敢在公堂之上侃侃而谈,这已然不可思议,听到女儿的话,他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石彪被杀,陈煦虽然最有杀人的动机,石通却第一个将他排除在外,一来他没这个能力,二来就是尸体身上的伤口;可如果女儿的话是真的,他的武功深不可测,那这一切就豁然开朗了,军刺虽然属于朝廷管制刀具,可也不是不可能仿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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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出家人不打诳语

陈煦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石瑛,“深不可测?你这是在说我吗?”

石瑛竟不敢直视陈煦,她紧张道:“难道不是吗?那天你出手之快,即便景清师兄都来不及提防。”

景清家学渊源,俨然金陵第一侠少,他若都来不及提防,那对手一定是很强的了。公堂内外,围观的人们都指着陈煦窃窃私语。

“府尊,你信吗?”

孟大人心说这绝对不会有假,可没等他开口,石通瞪着陈煦道,“此事儿只须召景清前来对质,是真是假,自当一目了然。”

石通身份非同的一般,他所言亦合情合理,孟大人也不便等闲视之,他无奈的看了陈煦一眼,接着命令官差去找证人上堂作证。

石家父女快意而又仇恨的看着陈煦,他们等着看陈煦的谎言被揭穿然后再将他绳之以法;陈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们,景清武功很厉害吗?难道他来不及提防的对手就是深不可测?你们这是给他脸上贴金还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石瑛怒不可遏,她的智商跟她的武力是一对侏儒,后者比前者高两公分,受到刺激,她最先想到的总是用武力解决问题,这次也不例外,若非父亲训斥,她早就动手了。

“你只消回答有没有这回事儿。”石通说话间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思。

陈煦依旧云淡风轻,“的确,我是当着武馆弟子的面教训过你的闺女,其实也说不上教训,只不过打了个耳光、让她摔了个屁股朝后而已,当然这都是他咎由自取。”

陈煦这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石家父女丢面子,随着他话音落地。公堂之外的百姓们哗然,石家兄妹乃金陵的混世魔王,陈煦无权无势竟敢摸老虎屁股,这份勇气,他们都禁不住为之喝彩,真是大快人心啊。

石瑛气的满脸通红,她恨不得冲上前撕烂陈煦的嘴,这厮太可恶了。陈煦才不会放在心上,他继续道,“可这难道就叫深不可测?下棋赢了臭棋篓子。难道就能说是棋道高手?石大人,难道你觉得在下果真能杀得了令郎?”

孟大人作为主审,听着陈煦侃侃而谈,他忍不住感叹他这种从容不迫的气场、这份侃侃而谈的口才,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有那令人一辈子仰视的成就。

石通却蛮不讲理的道,“即便不是主犯,恐怕也难逃干系。”

听了石通这话,别说陈煦,即便孟府尹都有些不满了。“石大人,公堂之上,一切要讲证据……”

“阿弥陀佛,老衲可以作证。”

公堂之外。一声庄严的佛号打断了孟大人的话,门外围观的百姓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法海依旧一袭僧袍,他似乎只迈了一步。这一步却跨过了数丈的距离。

“陈施主,别来无恙。”

法海站在公堂之上,他冲孟大人微微颔首。继而盯着陈煦道。

“不知大师如何称呼,我们见过面吗?”

陈煦睁着眼睛说瞎话,形势比人强,他也是万不得已。

法海为之气结,这人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昨夜施主大开杀戒,有胆子杀人难道没胆子承认?”

“你认错人了吧?我都不知道你是谁。”陈煦说着又看了看孟大人,“府尊,这公堂不是庙堂吧?当和尚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大燕朝廷的威严何在?”

陈煦上纲上线,孟大人叹了口气,他刚要请法海离开却听法海道,“贫僧悬空寺法海。”

法海或许名不见经传,挂上“悬空寺”的名号就仿佛贴上了驰名商标,孟大人也好、石大人也罢,甚至围观的所有人都肃然起敬。

陈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心中却感觉分外沉重,无冕之王,这就是悬空寺无与伦比的影响力,想想被强行带回山门的青檀,他感觉心里好生疼痛。

“笑话,悬空寺向来只收女弟子,你一个和尚即便要滥竽充数,也该把胡子剃了吧。”

孟大人闻言险些忍不住笑,陈煦与悬空寺的恩恩怨怨,他略有耳闻,陈煦可以奚落悬空寺,他却是万万不敢,想要又不能笑,他憋得好辛苦。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法海不跟陈煦争辩悬空寺收不收男弟子的事儿,他直截了当的道,“施主若不肯承认,老衲只有不客气了。”

法海果真不客气,手中的佛珠随着他的掌力荡了起来,佛珠仿佛化作一道钢鞭直取陈煦心口。陈煦要闪避当然可以避开,可他若躲避岂不坐实了杀人的罪名?铁案如山,国法无情,他纵然能逃脱死罪,眼下的安定却已不复存在,如果说他依旧浪迹天涯,这无所谓,可他刚与女儿重逢,不忍心再抛下孤苦的女儿。

“不要!”

公堂之外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盈盈、斗儿先后挤到了公堂之上。

“砰!”

法海的试探几乎不留余地,陈煦不闪不避,他反而有些意外,兼之听到盈盈的尖叫,他急忙收手,佛珠擦着陈煦的衣服摔在地上,小小的佛珠竟不啻于百斤的铁锤,伴随着那沉闷的响声,公堂的青石地板仿佛干裂的河床般皲裂开来。

旁观的人无不大惊失色,大燕无人不知悬空寺的弟子都是身怀绝技之辈,然而闻名不如见面,此刻他们真的被震住了。

“相公,你没事儿吧?”盈盈脸色有些发白,她颤抖着抓住陈煦的衣袖问道;斗儿挡在盈盈跟陈煦跟前,她像一只小母老虎般仇视着法海。

法海定力非同寻常,看到盈盈的刹那,他竟然感觉失神,不是因为盈盈漂亮,而是因为她与陈莺儿太像了,若非年龄不对、气场不对,他几乎以为这女子就是陈煦的母亲。

“臭丫头,你果真藏在陈府里。”

朱父看到斗儿,感受着酸麻的膝盖,想着石守备的怒火,他就气不打一出来,若非不孝女胆大妄为,何至于发生这么多烂事儿?

斗儿倔强的看了父亲一眼,她又戒备的看着法海,如果法海再朝陈煦动手,她明知打不过也要拼了。

朱父被女儿无视,他怒火更盛以至于忘了这是在公堂之上,站起来就要打。

“啪!”孟大人一拍惊堂木,他冷喝道,“公堂之上,休得无礼。”接着他又对法海道,“法海大师,本官虽不通武功,但也知道江湖人面对危险会下意识的反击,刚才大师已然危及被告的性命,他却没有反抗,想必不是江湖中人吧。”

“孟大人此言诧异,陈煦若刻意不显露身手,这也不难做到吧?”

法海盯着陈煦的面容,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有两个相貌相仿的人并非不可能——就好像眼前的妇人与业已过世的陈莺儿——可眼神却不能欺骗人,更何况还有朱斗儿,若同时出现两个长得一样的,这概率可就太小了。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昨夜老衲亲眼目睹陈施主行凶并与之交过手,这位女施主也在场,”法海指着斗儿说道,“一个人或许认错,难道两个人也能同时认错?”

盈盈听到法海的话,她才恍然陈煦昨夜为何从外边回来,难道相公真的去杀人了?想到这里,她脸色愈发惨白;石通父女则死死的盯着陈煦跟斗儿,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陈煦两人恐怕早已被千刀万剐;朱父只觉双股颤颤,他怎么也想不到女儿竟参与屠杀石公子,看着石通的目光,他觉得这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呢。

斗儿不敢看父亲与石通的目光,即便背对着他们,她亦感觉如芒在背;陈煦紧紧握着拳头,法海将斗儿捅咕出来,这真的太不应该了。

陈煦想替斗儿辩解,可只要开口就坐实了自己的罪名,他简直是有口难言。

“法海,你拍着良心问一问,你难道不是信口雌黄?”陈煦眼睛盯着法海,法海竟然不自禁的退了半步,“你不过是一己之言,可有人证、物证?”

“出家人……

“你想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吧?这也能作为呈堂证供?天下酒肉和尚多了,难道剃了头发烫个戒疤就不说假话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法海涵养再好,也禁不住如此讥讽,他怒道,“老衲所言句句属实,老衲敢以悬空寺的名声立誓。”

“悬空寺的名声很好吗?”

“简直是胡搅蛮缠!”石通终于开口道,“法海大师乃有道高僧,当然不会信口雌黄,反而是你颠倒黑白,岂不是做贼心虚?”顿了一顿,他又对孟大人道,“此案证据确凿,孟大人是不是可以结案了?”

孟大人面有难色,他早知道是陈煦所为,然而此案一旦结案,必然震惊天下,他真的担不起可能引发的后果。

“孟大人,你处处回护凶手,难道这中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石通对孟府尹不爽已经很久了,此案既然跟“狼牙”没有关系,他也就再没了顾忌,大喝一声,“来人,将杀人凶手给我拿下。”

石通话音落地,全副武装的家将冲开人群将陈煦三人团团围住。

“住手!”

公堂之外再次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未完待续。。)

第331章 不老神仙

冯澈在东厂番子的簇拥下迈进公堂,他头戴官帽、身着暗红色衣袍,脚上穿着官靴,看起来跟新郎官似的。冯澈虽然“风骚露骨”,在气势上却能先声夺人,孟大人也好、石通也罢,他们仿佛在无形中矮了三分。

法海脸色有些凝重的转过头,他与冯澈也算旧识,用佛家的方式跟冯澈打过招呼之后,他又问候了他的爹娘。

冯澈对此很无奈,他的成就已远超他的父亲,然而别人提到他的时候总会说这是冯大侠的公子,似乎他所有的成就都得益于他的父亲。

冯澈嘴里嘟囔着“老秃驴”,双目却死死的盯着陈煦,眼神热切,当然他没有说话,旁人甚至没有发现两人嘴唇的开阖。

孟大人起身走到冯澈跟前,他拱手见礼,“下官见过辅国公。”

在朝堂之中,不经大乱,难有大功,土木堡之变、京城保卫战,陈煦几人的功劳无异于开国定边。

正统皇帝论功行赏,陈煦为靖国公、杨云睿为护国公,冯澈为辅国公,石亨为忠国公。尤其前三位,年纪轻轻却居如此高位,战争结束之后,自然有同僚跳出来借不合祖制加以弹劾,即便正统皇帝也不得不屈服,他们爵位不禁没有封地,而且还是流爵——不能世袭的那种——这总算堵住了满朝文武的悠悠之口。

当然,陈煦于京城保卫战之后忙着杀人、报仇,接着迫不得已的浪迹天涯,他一直没有去领功……

石通也很无奈,他主要是替兄长不服,论年龄,陈煦、冯澈、杨云睿三人加起来也比他大不了多少;论资历,兄长身经百战,他们三人不过打赢了京城保卫战而已。何况这一战,兄长也是出了大力的。

石通虽然不服气,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也不得不低头见礼。

冯澈很不喜欢石亨,陈煦当初准许石亨戴罪立功,冯澈就觉得这厮绝不是良善之辈;事实证明他们对的,论功行赏之后,石亨就没了当初的谦恭,争权夺利,欺上瞒下。他无所不用其极……

冯澈连石亨都不放在眼里,何况石通?

“法海老和尚,你不在庙里吃素念经,怎么跑到金陵来搞风搞雨了?”

冯澈跟孟大人回礼,他没搭理石通,似笑非笑的奚落法海。石通怒气暗生,不过也只有忍耐,大哥都拿这厮无可奈何,他又能怎么办?

“阿弥陀佛!”

法海是高僧。心如磐石,八风不动,听到冯澈的挤兑,他只是微微一笑。“惩恶扬善,世有不平事,老衲自然要管上一管。”

“惩恶扬善?谁是恶?谁又是善?”

“这位陈施主……”

“这位陈公子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怎么可能杀人?”冯澈明摆着偏袒陈煦。他甚至问孟大人道,“孟大人以为然否?”

孟大人岂能不知陈煦与冯澈的关系?皇上虽然命令辅国公稽查陈煦下落,可看他表情也不像来抓人的。

“老衲若没有充足的证据自然不会信口开河。是与不是,老衲一试便知,”法海转头看着陈煦,“陈施主,得罪……”

“不要……”

斗儿跨前半步,盈盈却是挡在陈煦跟前叫叱道。

盈盈起先躲在陈煦身后,冯澈并未注意,待看清盈盈的容貌,他都忍不住要叫娘了。

像,简直是太像了,冯澈知道陈煦能人所不能,难道他竟然能让死人复生?冯澈打定主意,待会儿定要跟老三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大师若有雅兴,本官可以陪大人玩玩。”

冯澈近几年虽然执掌东厂,骨子里却喜欢刺激与冒险,如今他的功夫已有长足的进步,法海乃江湖上数得着的高手,他当然有兴趣跟他比划比划。

不等法海拒绝,冯澈已经出手。

应天府衙门的公堂审案挺宽敞,把这里当擂台却显得窄了点,衙门里的官差,被告、原告乃至于东厂的番子,他们都尽可能的靠边站,高手过招,被拳风扫到,指不定小命就没了,还是小心为妙。

冯澈闪转腾挪,法海衣袖飘飘,两人均是以快打快,拳来掌往,风声呼呼,孟大人他们只能看到一红一灰两道残影,盈盈渐渐的张大了嘴巴,她原以为她的功夫只要勤学苦练就一定能够出人头地,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斗儿比她镇定多了,她目睹了陈煦与法海的打斗,这位辅国公大人功夫虽然不俗,想来也不一定是大哥哥的对手。

陈煦冷静的看着冯澈与法海的打斗,法海举手投足间似有些滞涩,看来老和尚昨天也没能讨好;再看冯澈,陈煦不仅连连点头,他曾经与冯澈探讨过两人谁强谁弱的问题。若论比武较技,他不是冯澈的对手,可要说性命相搏,他绝对不会输,如今再看,生死相搏,他恐怕也不一定能赢。

这并不奇怪,土木堡之战前夕,冯澈不过是个没经过风雨的官二代而已,虽有父母悉心调?教,充其量就是闭门造车而已;土木堡之变以及随后的京城保卫战,长途奔袭、几经厮杀,他透支自己,恢复力气,然后再透支自己,经历过这生与死的淬炼,他才真正的把握到了武功的真谛,他的进步是必然的。

法海的感触最为直接,冯澈功力或许逊于自己,但招式却不容小觑,他甚至觉得这厮与陈煦如出一辙,同样的刁钻、同样的致命,江湖上有这样的人真不知是福是祸。

不知什么时候,景清来到公堂之外,他身边站着一个老者,发须有些花白,容貌却仿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紧盯着冯澈与法海的打斗,双目生辉似激动又似感慨。

此人正是神刀镖局不老神仙。

景老爷子与法海有过数面之缘,他当然也认识冯澈而且记忆深刻。

当年周家二爷、三爷经受不住建宁候的威逼诱惑,他们决定反水,所谓祸起萧墙,有他们做内应,地狱谷的杀手轻而易举的攻破了陈煦的府邸。

青檀、冯清拼着重伤护住怀着身孕的秋月,若非冯氏夫妇及时赶到,他们恐怕都难以幸免,梦瑶当天恰好回娘家,听说家里发生的事儿,她不顾一切往回赶却被剑岳宗的人堵住,梦瑶不愿受辱、投河自尽,从此不知所踪。

周乾自认愧对儿子,他刎颈自尽;陈莺儿一夜白发,郁郁而终,这才有了陈煦疯狂的报复……

周家在事情败露之后,一家人匆匆南归,他们向不老神仙求助。不老神仙原本不欲插手,陈煦的狠辣让他感到心悸,他想要阻止却被杨云睿、冯澈阻止,从那一刻,他就牢牢的记住了这两个年轻人。

景老爷子也见过陈煦,不过那时的陈煦仿佛在血池里浸泡过一般,捯饬干净的陈煦他还真认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332章 收徒

冯澈与法海肢体碰撞,仿佛平地一声炸雷,接着两人身体急速后退。法海后退到第三步,他就定住了身子,由极动到极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冯澈脸色有些发白,他跟脱缰的野狗似的朝陈煦所在的方向撞了过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冯澈身上,他们却没有发现陈煦托住冯澈后背的小动作。

“大人……”

冯澈冲说话的番子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相比陈煦凡事只讲结果、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他多少还是讲一点江湖规矩的,对待江湖中人就得遵循江湖的方法,以权势、官位压人,他怕丢不起这个人。

“法海和尚,看不出你还是老当益壮啊。”

法海终究还是受到陈煦很大程度上的“潜移默化”,对前辈高人没有应有的尊重,他有些轻佻的对法海说道。

“胜负未分,咱们再来打过……”

冯海刚要说话,他口中突然溢出鲜血。

冯澈有些愣了,他真不知道一对一公平对决,他竟可以伤了法海老和尚;陈煦嘴角微微上翘,他现在完全可以肯定法海昨夜已然受伤,悬空寺的护法也不是不可以战胜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相比窃窃私语的百姓们,不老神仙心中的震撼却是无以复加的:法海的功夫他心里有谱,毫不谦虚的说,比自己只强不弱,冯澈年纪轻轻怎么可能伤的了他?

五年前,景老爷子领教过冯澈的功夫,当日他与当朝护国公联手也只是堪堪阻住自己,短短五年时间,他就算把灵丹妙药当饭吃也不可能有如此进境啊。

冯澈不肯用官位压人,他却喜欢趁他病、去他命。法海是悬空寺的山门护法。他们兄弟三人跟悬空寺已然是死敌,既然注定是敌人,当然用不着客气。

“住手!”

不老神仙从人群中走出来,看似闲庭信步,他的动作却是极快,旁边的百姓甚至只感觉一阵风从身边经过。不老神仙跟冯澈交手比他的出场更拉风,不老神仙以刀扬名,到如今的境界,他早已弃刀不用,双臂翻飞。仿佛一瞬间长出千百条手臂,不老神仙不愧是不老神仙,围观的人无不大声喝彩。

如果说不老神仙是遍布狂风暴雨的大海,冯澈就好似那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舟覆人亡的危险,只是任他狂风怒号、任他波浪滔天,这一叶扁舟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候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化险为夷。

像盈盈他们只是惊讶于辅国公年纪轻轻却足以抗衡成名数十载的景老爷子,至于里边的门道是看不分明的;陈煦脸色却有些凝重,冯澈与法海过招看起来朴实无华。然而却是以硬碰硬,比拼的是功力,此时与不老神仙交手,两人似乎更注重技巧。

不老神仙起初或许只是想阻止冯澈“得寸进尺”。然而毕竟是高手过招,拳来掌往,他恐怕也是身不由己以至于后来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暗藏杀机。

陈煦不禁替冯澈捏一把汗,如果冯澈有性命危险。他即便拼着暴露身份也不得不出手相助了。冯澈终究是参与过“狼牙”的训练以及经历过战场的厮杀,对于杀人的技巧已然烂熟于心,很多次都是下意识的攻不老神仙所不得不防。陈煦终于松了口气。

至于景清,他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原本是爷爷陪着他上堂作证的,哪想到会有眼下这一幕?景清没见过冯澈,对他却不陌生,五年前的京城保卫战,陈煦、冯澈、杨云睿三人可是他的偶像,他甚至因此萌生过投军效命的热血冲动,可惜十二三岁的少年人的理想被当爹的一巴掌给打没了。

虽然没能从军,这却不能妨碍景清对功夫的狂热,景清不似盈盈,他有爷爷手把手的调教,这些年苦练刀法,年轻一辈罕有敌手。景清虽然知道冯澈会武功,更听说过他与陈煦百骑破万敌的事迹,但两人都是名门之后,他与自己应该是半斤八两吧。

直到此刻,他兀自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在爷爷手底下走不过十招,冯澈他怎么可能跟爷爷斗个难解难分。

景清胡思乱想之际,不老神仙与冯澈已然罢斗。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冯澈终于是落于下风了。

“冯少侠,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不老神仙凝视冯澈半晌,他沉声问道,说完又看了法海一眼,“大师,你伤势要不要紧?”

“阿弥陀佛,”法海合十道,“有劳景施主挂怀。”

法海昨夜为陈煦所创,虽然算不上严重,毕竟上了年纪,恢复起来不容易;今日贸然与冯澈交手,已然于伤势不利,何况伤上加伤,他纵然是绝顶高手也经不过这种折腾啊。

“赶尽杀绝?”冯澈嗤笑道,“这总比某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落井下石来得光明磊落吧。法海,你难道还想跟本官较量较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冯少侠功夫精进如斯,老衲自愧不如,既然事不可为,不如归去。”法海神色如常,“临去之前,老衲有几句话想对陈施主说。人天福报非久计,苦海茫茫莫留连,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陈煦又突然变成众人瞩目的焦点,他神态自若的摇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师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儿吧。”

……

法海黯然离开,有冯澈偏袒陈煦,景清这位证人也是可有可无了,爷孙两人告辞离去。离去之前,不老神仙跟冯澈寒暄,希望辅国公前往府上作客。

神刀镖局这些年一直刻意修好与军方的关系,冯澈虽然执掌东厂,但谁都清楚他与杨云睿的关系,不老神仙与冯家没有解不开的死结,实在没必要树立这样的强敌。

“有机会定要再次领教老爷子的高招。”

“老夫随时奉陪。”

不老神仙离去,冯澈旁听孟大人继续问案。

石通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陈煦就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如果没有东厂的督主在场,他不需要证据也可将陈煦拿下,然而此时公堂已不是他可以左右的。

孟大人也松了口气,他当庭宣布陈煦无罪释放。石通作为苦主,孟大人下令尽快缉拿真凶的的安抚听在他的耳朵里简直就是讽刺。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孟大人,有劳了。”石通冷冷的说道,接着看了看朱父以及站在陈煦身边的斗儿,他皮笑肉不笑的道,“亲家翁,令爱很好,老夫很喜欢。”

朱父脸色骤然变得煞白,看看石通又看看女儿,他忽然厉声喝道,“斗儿,滚过来。”

斗儿看着父亲几近扭曲的面孔,她挣脱盈盈的手,抿着唇走到父亲跟前。

“去给公爹叩头。”

听到父亲的话,斗儿彻底呆住了,她喃喃的道,“爹爹,你…你真的这般将女儿推进火坑?”

“放肆!”

朱父硬着心肠不去看女儿绝望的表情,他冲石通拱手道,“石大人,聘礼已下,斗儿就是石家的媳妇,”说这话的时候,朱父终于体会到心碎的感觉。

石彪活着,石家与朱家就是亲家,女儿纵然开始有些委屈,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自然是少不了的;可石彪如今已经去见太祖皇帝了,石通必然迁怒于女儿,可以想象女儿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人心都是肉长的,作为父亲,他何尝希望如此?然而若不牺牲女儿的幸福,等待朱家的必然是灭顶之灾。

“亲家翁,我这女儿自幼疏于管教,以后就拜托亲家翁了。”

“爹爹,”斗儿性子执拗,她认准的事情就不会回头,她拔下发髻上的簪子抵在咽喉处,“女儿不孝……”

“不要!”

“住手!”

盈盈惊呼的同时,冯澈倏地出现在斗儿身侧并夺下了她手中的簪子。

“辅国公,你难道还要干涉石某的家事?”

石通针锋相对的看着冯澈,他虽然惹不起冯澈,可也不会畏惧他的权势。国公而已,他家也有一个呢。

“家事?你还这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看你们这纯属逼婚,大燕还有没有王法了?”冯澈讥讽了石通一番,他又对朱父说道,“朱员外,本官看你女儿骨骼惊奇,是练武的好苗子,本官欲收为弟子,不知员外意下如何?”

冯澈此言一出无异于平地一声雷,论身份,他是当朝国公;论功夫,他足以媲美不老神仙,他若公开收徒,大燕报名的人估计能从京城排到金陵,而今竟主动提出收徒,真不知朱家这丫头烧了什么高香。

尤其盈盈,她简直羡慕死斗儿了,斗儿功夫本就很厉害,她若再拜了这么厉害的师傅,真不知道她能强到什么地步。

朱父同样吃惊的看着冯澈,如果斗儿真能与辅国公攀上关系,别说石通,就算他的兄长想找麻烦也得掂量掂量。

幸福来得太突然,朱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啪”的一声,他甩手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火辣辣的疼,原来不是做梦。

“斗儿,还不赶紧给师父叩头。”朱父迫不及待的说道,这当口哪还顾得上石通高不高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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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重逢

从应天府衙门到家,走回去需要半个多时辰,陈煦与盈盈雇了辆马车。

两人面对面坐在马车里,盈盈情绪有些低落,她垂着头不说话,陈煦清楚冯澈晚一点必然会过来,他想着要交代他的事项也就没在意盈盈的反常。

马车在回家的路上颠簸,两人各自怀着的心事亦随之起伏不定。

“两位客官到了,承惠二钱银子。”

二钱银子,说多不多,买块肥皂都要二两银子;说少也不少,大燕一年的岁入也仅有二三百万两。陈煦眯着眼睛打量着赶车的伙计,他花钱从来都不小气,不过别人拿他当傻子糊弄,他就得跟人说道说道了。

“少点行吗?”

伙计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客官,现在草料多贵啊,这牲口太费草料了。”

“你故意绕远当然费草料啦。”

“客官,话不能这么说,我这可是抄的近路……”

“抄近路还走了半个多时辰?我走路回家都比这快。”陈煦哂道,“要不我来赶车,咱们重新走一遭?”

“我说客官,你娶这么漂亮的媳妇还舍不得这几个小钱?”

“这有关系吗?就这银子还是花的我媳妇的嫁妆呢。”

陈煦从钱袋子里摸出五十个铜板递给赶车的伙计。伙计不接,他执着道,“客官,二钱银子,”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坐霸王车可不地道,你也在这一片打听打听我侯三的名头,我兄弟们可不少。”

陈煦被气笑了,他解开拴着铜钱的绳线将铜钱扔在伙计脚下,“随便!”

“你等着……”

盈盈坐在厅堂的桌旁,她神色不停的变幻,抱玉也好。曦儿、胡杨也罢,他们都知道她心情不佳,三人谁也不敢说话生怕触了她的眉头。

“曦儿,爹爹回来了。”

陈煦结完车钱,他还没有进门就开始叫曦儿的名字。

曦儿上前抱着陈煦的腿,她有些委屈的指指盈盈。尽管曦儿一句话没说,陈煦却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你这是怎么了?今天皆大欢喜,你该高兴才是啊。”陈煦将曦儿抱起来,他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一小包果脯递给女儿,看看胡杨又分给他一半。“咱家现在有孩子,做父母的绷着个脸,孩子心里肯定不痛快,这样子可不好。”

盈盈却顾左右而言他,“相公,你说辅国公会在金陵待多久?”不给陈煦说话的机会,她续道,“相公,辅国公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如果能拜在他的门下,必然前途无限……”

“你这一路上就在纠结这个?”陈煦无奈的说道。

“这还不是大事儿?”盈盈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辅国公难得收徒,不能放弃这样的机会。我一定想办法让你拜在他的门下。”

“你小点声,我们家曦儿胆儿小,别吓着我们孩子。”

陈煦不是叛逆的少年人,盈盈恨铁不成钢。他知道她这是为他好,只是她的提议让他感觉怪怪的。

拜在辅国公门下,只怕老二也得吓一跳吧。

“不行。我得去斗儿家一趟。”盈盈在厅堂里走走停停,她忽然下定了决心。

“金鼓伤还没好,我去给你套马车。”

“来不及了,妾身骑马过去。”盈盈风风火火的冲出了房门。

“那你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盈盈回家时已是黄昏时分,同行的除了斗儿竟还有辅国公冯澈。

冯澈不仅没带随从,他甚至没穿官服,一袭白衣,骑在马上风度翩翩,这卖相绝对能让金陵城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发花痴。盈盈在前边领路,颇有种狐假虎威的意思。

“金鼓,你快去叫姑爷出来迎接辅国公。”

冯澈乃当朝国公,东厂的督主,盈盈只是商贾人家的野丫头,辅国公虽然不跟她摆官威,她心里依旧感到忐忑。走到家门口,她略带慌张的跳下马,迫不及待的叫金鼓去通知姑爷,唯恐怠慢了贵客。

陈煦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锅里炖着排骨,这玩意儿既能补充蛋白质又能补钙,曦儿最需要多吃。

为了女儿的身体,陈煦可是不惜一切代价,除了炖排骨,他还准备了两道菜,鱼泥豆腐羹以及虾仁蛋饺。

这两道菜可不容易,抱玉正将蒸熟的鱼肉剔骨去刺,然后捣成肉泥。陈煦也没闲着,他正在炒锅里摊鸡蛋,不等鸡蛋凝固,他就将蒸锅里加了调料蒸熟的虾仁放在鸡蛋上然后对折裹起来。抱玉厨艺很不错,此刻却感到自惭形秽,先不说这道菜好不好吃,单单这火候的把握就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姑爷,你什么时候也跟人学过厨艺?”

“有些事情是无师自通的……”

陈煦正跟抱玉解释,金鼓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姑爷,姑爷,夫人回来了。”

“夫人回家是好事儿,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

“不是,不是,”金鼓喘两口粗气,“同行的还有辅…辅国公……”

老二这么快就到了?还以为他至少有耐性等到天黑之后呢。

陈煦对金鼓说道,“我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胳膊上的伤还没好,注意劳逸结合。”

“抱玉,你先去给客人沏壶茶,我先把这两道菜搞定就出去。”

抱玉:“……”

盈盈看到金鼓、抱玉相继走出厨房,她不禁问道:“姑爷呢?”

“姑爷……”抱玉本想说姑爷正在做饭,看到跟在盈盈身后的冯澈,她只是偷偷看了厨房一眼。

做饭?盈盈瞬间明白了抱玉的意思,她简直是三门神暴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做饭。

盈盈尴尬的回头看了冯澈一眼,她意外的发现冯澈竟不能置信的盯着从厨房里探着小脑袋往外看的曦儿。

冯澈往前走了两步,曦儿受惊似的缩回小脑袋。看着曦儿消失在门边,冯澈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这是在做梦么?东厂的人遍索天下尚且没能找到梦瑶母女的下落,老三是怎么找到这孩子的?

“曦儿,怎么了?出去跟那位伯伯玩吧,爹爹给你做好吃的呢。”

陈煦的声音传出厨房,盈盈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斗儿则是一脸艳羡的看着他。冯澈循着声音走进厨房,老三腰间系着围裙,曦儿抱着他的腿,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站在门边正好奇的打量着他。

“老三……”

冯澈喃喃的唤道。

“老二!”

陈煦扭头看着冯澈,他脸上漾出笑意,冯澈忽然间也笑了。眼眶在不知不觉间被润湿,两人怔怔的看着对方,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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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斗地主

盈盈虽然不满意陈煦不分主次的在厨房里鼓捣食材,只是招待客人也离不开美食。盈盈去厨房看了陈煦准备的吃食,适合自家人当晚餐,招待辅国公这种级别的客人就显得有点寒酸了。

盈盈做女儿的时候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她与陈煦成亲以来,家里的一切开销都从她嫁妆里出。坐吃山空,眼瞅着积蓄一天天变少,盈盈有点发愁了,照眼下花钱的速度,到不了明年开春,她就不得不变卖首饰了。

盈盈看着装银子的箱子,辅国公的态度决定着相公的前程,该花的钱不能省。盈盈狠心从箱子里取出十两银子交给抱玉,吩咐她去金陵最有名的知味居定一桌酒席并让人送到家里来。

走出闺房,盈盈又换上了一副笑脸,看陈煦抱着女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冯澈闲聊,她误以为陈煦冷落贵客,不着痕迹的杵了杵陈煦的后背,她一边替他打着圆场。

斗儿坐在屋子一角,作为冯澈新收的徒弟,她却一直盯着陈煦,颇有种“百看不厌”的意思。

所谓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做徒弟总得有做徒弟的样子,盈盈有些奇怪斗儿的态度,话题不由自主的聊到斗儿身上。

“斗儿姐,你以后有名师指点,小妹可不敢再跟你切磋了。”盈盈话里话外都透着股子酸味儿。

斗儿忽然站起身,她先看了陈煦一眼,接着冲冯澈福了福身子。

“国公爷,我…我不能拜你做师傅。”

盈盈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她闻言大惊,“斗儿,你糊涂了,瞎说些什么呢。”

斗儿看着盈盈,她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没有胡说,我想的很清楚了。”

冯澈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他故意问道,“你是不想学功夫还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师傅?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

盈盈拼命的冲斗儿使眼色,斗儿却不接她这个茬,她又转而对冯澈道,“国公,斗儿只是开个玩笑,您若不配做她的师傅,天下恐怕就没有人有这个资格了……”

“有!”

斗儿突然出言打断盈盈的话。这一刹那,盈盈就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碰上这般不知进退的闺蜜,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国公爷若是拂袖而去,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有师门的传承,不…不能另投别派。”

盈盈惊的睁大了眼睛,她第一次听斗儿说起师门的传承,她很好奇斗儿到底是跟哪儿学的那一身奇怪的功夫。

“那你的师父是谁?”冯澈看了陈煦一眼。他继续问道。

“我没有师父,”斗儿的反应颇为激烈,她接着又垂下头低声道,“我是太…太极门的小师妹。我…我的功夫都是师兄传授的。”

“噗……”

陈煦刚喝的茶水还没来得及下咽,他全都喷了出去,太极门的小师妹,他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还有这个门派。

冯澈忽然笑了。他隔空一抓,在他身侧角落里的用猪尿泡做成的皮球竟被他抓在手里。

“隔空取物?!”

在盈盈不能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冯澈看似随手一丢。皮球精准的落到屋外的石桌上。

皮球仿佛陀螺似的高速旋转,石桌上的木碗、竹筷以及小孩子玩耍的各种玩具,但凡与皮球接触就会飞出去,直到石桌上空无一物,皮球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你…你……”

斗儿不能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很不礼貌的指着冯澈,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冯澈适时抓起曦儿放在桌上的沙包,沙包被丢向皮球,与皮球接触之后又飞向斗儿所在的方向。

“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我说的对不对?”

“你…你怎么也懂太极拳?”

冯澈笑而不语,斗儿看看陈煦看看冯澈,想想两人的态度,她若是再不明白大哥哥的身份,那真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陈煦,原来大哥哥真的叫陈煦,那个为大燕浴血沙场的英雄统帅。

斗儿不由自主的看向盈盈,盈盈最津津乐道的百骑破万敌的两位主角就坐在她的面前,可她却不知道。斗儿既羡慕又有点小得意,你虽然是大哥哥的妻子,可你对大哥哥的了解还不如自己多呢。

“既然你不想拜师,那我也不勉强,石通那厮若敢找你麻烦,你就报我的名号,师父也好、兄长也罢,随便你怎么说,石通应该不敢胡作非为的。”

“傻丫头,还愣着干嘛,还不跟你的义兄见礼。”

陈煦瞪了斗儿一眼,斗儿福至心灵,她冲冯澈见礼道,“小妹见过义兄。”

义兄不能白叫,冯澈将腰间的玉佩作为见面礼送给了斗儿,盈盈不停的在心中呐喊这还有没有天理,堂堂辅国公竟上杆子求着斗儿当妹妹,这种好事儿怎么就落不到自己头上?

盈盈好几次都想求冯澈传授她或者她的相公功夫,每次话到嘴边,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知味居的酒菜送到,冯澈愣了一愣,他不解的看着陈煦,自家兄弟还需要这般客气?陈煦无奈的摆手,他也不知道盈盈竟瞒着他上演了这么一出,不过对于盈盈的“煞费苦心”,他也真心为之感动。

酒宴开席,按惯例家眷应该回避,陈煦却没有这么多讲究,更何况他与冯澈、杨云睿是通家之好,穿房过屋、妻子不避,都是自己人,何须盈盈她们回避?

辅国公没把自己当外人,盈盈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这桌子菜钱不白花。

盈盈殷勤劝酒,冯澈酒到杯干,他一点也不含糊,借着酒性,盈盈问冯澈可不可以收她或夫君做弟子。

冯澈被酒呛得咳嗽,被陈煦瞪了一眼,他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盈盈喜出望外,继续劝酒之后,她又想酒桌子上的承诺作数吗?

冯澈醉没醉,盈盈不清楚,陈煦奉陪到底却面不改色,她第一次知道夫君竟有这么好的酒量,真是奇了怪了。

酒足饭饱,盈盈提议娱乐一番,近年来金陵开始流行一种纸牌,叫扑克,据说最早由京城传出来的,最风靡的玩法是“二打一”——也就是斗地主——盈盈虽然不喜欢,不过作为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喜欢可以,但不能不会。

“咱们玩‘二打一’吧。”

“好啊。”

陈煦附和道,冯澈却忽然从身上掏出一大把银票,盈盈粗略的瞟了一眼,最小面额的都是一百两的。

“咱们玩就玩带血的。”

贵客兴致勃勃,作为主人家岂能拂了人家的兴趣?盈盈咬着牙取出本金与陈煦分了,分钱的时候她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辅国公何等身份?能赢也得故意输啊,这下可亏大了。要不也让斗儿出点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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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抵足而眠

斗地主讲究运气更考校技巧,业内流传着一句名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的真实诠释正在上演。

开盘第一句,盈盈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勇敢的当了一回地主,大小王加四个二的一副好牌,她竟然输了,看着自己的银子落入人家的腰包,她再也不敢大意。

盈盈不肯叫地主,她与陈煦搭档,陈煦输;她与冯澈搭档,冯澈也赢不了。陈煦与冯澈互有输赢,盈盈可是标准的“散财童子”,眼看着就要“倾家荡产”,她哪还记得要故意输给冯澈的打算?

盈盈攥着最后一锭银子,她求助似的看着斗儿。

斗儿的目光完全被陈煦、冯澈的手法所吸引,那硬质卡片在他们手里仿佛有灵性一般,不出牌时整整齐齐的合拢在一起拿在手里随意转动,该出牌时只见他们手指轻轻一撮,牌面立即成扇形展开,尤其陈煦,他抱着女儿依旧游刃有余。

再看盈盈,她动作笨拙的像小孩子,她得先将自己的十七张牌归拢成一堆,然后一张一张的码起来,就这样还拿不稳,稍微不注意,“哗啦”一声,她的牌就散落到桌子上……

盈盈输掉最后那锭银子,借口天色已晚、曦儿已经困觉,她提议到此为止。话虽如此,她也在偷偷的估量陈煦面前的银票,两口子加起来总算没有输太多,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样挺好。

“国公意下如何?”陈煦笑问冯澈道。

“再来一局,咱们换种玩法,”冯澈看看身前的一叠银票,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他从身上摸出三枚骰子。“就咱俩玩,比大小,一局定胜负,你赢了,这些银票都是你的。”

至于陈煦若是输了该怎么办,冯澈没有提,盈盈却吓得脸色发白。

“国公爷,这…这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我跟你赌了。”陈煦看女儿哈欠连天,他直截了当的说道。

盈盈狠狠的瞪了陈煦一眼。她小声道,“你若是输了,拿什么赔给国公爷?”

“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呗?再说了,我们也不一定输啊,你没看他那一叠银票,少说也好几万两,以后我闺女的奶粉钱就全指着它了。富贵险中求,有风险才有回报啊。”

“就喜欢你这性格。”

随着冯澈一声赞叹,赌局就这么定了。

盈盈脸色变的好难看。原以为相公是本分老实人,想不到他竟有这么大的赌性,想指着赌博发家致富,这纯属痴人说梦。赌桌上赢了还想赢,输了就想着翻本,那些家破人亡的烂赌鬼就是这样炼成的。

不管这次输赢如何,以后绝不许相公再接触半点跟赌钱有关的活动。盈盈打定了主意。

冯澈身上只有骰子却没有骰盅,对陈煦来说这不是问题,穷则变。变则通,他让抱玉去厨房取来砸蒜的臼子,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两人定好规矩,就比大小,谁小谁赢。

冯澈是客人,他也不客气,反正也没打算赢,他没有任何心理压力。蒜臼子落定,冯澈掀开,三枚骰子赫然竟是三个一。

盈盈看着那三个鲜红的点,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刚才怎么说来的,赌博就不是正道,这可怎么收场?斗儿虽然知道了陈煦与冯澈的关系,她也禁不住屏住呼吸,陈煦摇骰子的声响仿佛每一记都敲在她的心头;胡杨也是巴巴的看着,只有曦儿不明所以的打着哈欠。

“砰!”

陈煦将蒜臼扣在桌上,盈盈虽然气愤,这会儿也不停的祈祷夫君别输的太惨。

随着陈煦解开谜底,盈盈也好、斗儿也罢,她们无不倒吸了口凉气,骰子竟然变成了细小的碎块,这怎么可能?

冯澈情不自禁的冲陈煦竖起了大拇指,在公堂之上,他就猜到陈煦功力大有进境,但也没料到竟然达到眼下这种境界。

想这几年,他与老大处理公务之余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练功,能有如今的成就不足为奇,老三这几年浪迹天涯,他也能达到这种境界,就不得不让他佩服了。

冯澈认输,盈盈却不敢收钱,说只是玩笑而已。

冯澈故意板着脸,“一个人的人品怎么样就看他的赌品,陈夫人是想陷我于不义?”

盈盈吓得不敢说话,陈煦瞪了冯澈一眼,“他想做散财童子,咱何乐而不为?这都是咱们闺女的开销,这闺女就得富养。”

陈煦抚摸着曦儿的脑袋说道。

盈盈:“……”

盈盈要为冯澈安排客房,冯澈却提议想与陈煦抵足而眠,他甚至抱歉道,“我与陈兄弟一见如故,今夜就委屈弟妹了。”

盈盈脸蛋儿暗暗发热,这算什么委屈?他们本来就没有一起睡过。

“曦儿,今天跟娘睡,好不?”陈煦指着盈盈道,曦儿抱着他的腿不说话。

“还有斗儿姐姐陪着你。”

曦儿继续沉默,斗儿却有些不满陈煦的称呼,她小声嘟囔道,“是斗儿姨姨,不是斗儿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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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你怎么就突然娶了这位盈盈夫人?”

书房里,曦儿已经睡下,陈煦与冯澈坐在书案对面,后者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陈煦忽然叹了口气,“想当初,我送思柔公主南下的时候就见过盈盈,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儿。”顿了一顿,他又续道,“我娘过世以后,我虽然四海为家,但每逢我娘的忌日,我都会来金陵一趟,祭拜过母亲,每次都忍不住偷偷去瞅盈盈两眼,当时我就告诉自己,权当瞻仰我娘的遗容了。”

冯澈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的确很像夫人,我第一眼见她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

“今年秋初。我偶然打听到梦瑶在金陵现身的消息,提前来到金陵,没有找到梦瑶,我却意外的撞见薛父要嫁女儿的事儿。”

“这几年的经历,我自认已然心如止水,可那一刹我竟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就仿佛自己的什么东西被人抢走似的。然后我就使了点小手段,就这样做了薛家的女婿。”

“其实,成亲的第二天我就后悔了,婚姻。尤其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这不是儿戏,如果我要抽身离开,盈盈该怎么办?别人会怎么看她?可要说不离开,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难道要我跟她说我已经娶过媳妇而且不止一个?我真的不愿意伤她。”

“我就是这样被架上去的,我以前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事儿能难住我,可现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来。”

“那曦儿的事儿,你是怎么跟她说的?”冯澈朝床上看了一眼问道。

“盈盈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曦儿的身世。”陈煦禁不住叹了口气。他觉得他简直就是一朵奇葩。

“你既然找到了曦儿,难道没能问出梦瑶的下落?”

冯澈很费解像梦瑶那般年轻美貌的女子竟好似从人间蒸发似的以至于倾尽东厂所有人力、物力都不能找到,他原以为梦瑶已经死于湖水,可曦儿既然能出世。那梦瑶必然还在人世,只是她能去哪儿呢?

“我拷问了一笑楼所有知情人,他们也只知道曦儿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你也知道。我想从他们嘴里问出答案,他们绝不敢拿瞎话糊弄我。”

听到陈煦这话,冯澈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陈煦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他想要知道答案,的确没有人敢隐瞒。

“只可惜那些人牙子早就不知所踪了,想追查也无从查起。”

陈煦渐渐握起拳头,每次想到梦瑶,他就会感到一种针刺般的心痛;冯澈能理解陈煦承受的痛苦,他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

“老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冯澈试着转移话题道。

“我要银子。”

“我刚才已经给你了啊。”

“我要很多很多银子。”

冯澈眼睛忽然一亮,老三从来不会干亏本的买卖,跟着他是不会错的。

“你要多少?”

陈煦忽然伸出五根手指头,冯澈松了口气,“五十万俩?咱们三家这点小钱还是拿的出来的。”

“五百万,最少也得五百万。”

冯澈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老三,你可知道去年大燕的岁入是多少?还不到三百万两,你这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岳父夫妇死于非命,我不能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此时虽已入冬,冯澈却感觉大汗淋漓,“老三,你千万不能鲁莽,秦大人就是因为掀开那个连陛下也不敢掀开的盅才惹来杀身之祸的,你可得慎重再慎重。”

“你觉得我打过没有把握的杖?”

冯澈在陈煦眼中看到了那种久违了的自信与霸气,他心中豪气顿生,“老三,你想干什么,我无条件赞成,相信老大也不会反对,”冯澈深吸一口气,“你想要银子是吧,我们三家就算砸锅卖铁也能给你凑出来。”

陈煦吐出胸中那口浊气,他笑问道,“老二,你就不怕我让你们血本无归?”

冯澈的回答也很光棍,“如果别人,我不放心,可你来操作,我放一百二十个心。”

冯澈这几年也时常反思,如果没有遇到老三,他现在会做什么?每次的结论都是守着父母的那份产业做一个不是特别败家的败家子,毫不夸张的说一句,他所有的成就,无论是名还是利,都是陈煦给的,对于陈煦,他是无条件信任的。

当然,这些话冯澈是不会说出口的。(未完待续。。)

PS:感谢“月下的樱花雨”的月票,感谢“温猪猪”的打赏,“蛀书虫虫@_@___...”的打赏以及赠送的订阅,这是对我最大的鼓励,万分谢谢,鞠躬。

第336章 全家福

被后世经济学家赞誉为华夏史上最伟大的银行家的陈瑾在他而立之年曾经说过这样一番话:瑾自立已逾十载,若有一丝待人之宽容与忍让,理当归功于我的慈母、我的启蒙恩师,是她最先给了我做人的一点训练。

虽然她不是我的生母。

这是陈大少爷二十几年后的一点人生感悟,此时此刻,他还是一个游离于穿不穿开裆裤的边缘的娃娃而已。

陈煦被迫离家之时,陈瑾尚在襁褓之中。

青檀作为孩子的母亲,怀孕的那段时日,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待生下孩儿后独自回师门请罪;当她被师门强行带走时,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肝肠寸断。

任她苦苦哀求,声泪俱下,师门的人却是不为所动。

悬空寺是超脱于世俗的存在,作为门下弟子与俗世男子媾和已然是个错误,佛法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带她回去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

阿弥陀佛……

青檀临别将孩儿托付于秋月。家逢大变,秋月含着眼泪抱过孩子。

“姐姐放心,秋月自当尽心竭力抚养瑾儿,”秋月性子好、气量大,此刻她的目光却逐一扫过悬空寺来人,一字一顿的说道,“夫君定能逢凶化吉,夫君也定会亲自接姐姐回家。”

秋月嘴上坚强,可谁又知她心里的苦?

秋月知晓自己怀孕的时候,陈煦正在塞外的草原上与敌人周旋、厮杀,她提心吊胆的祈祷她的男人平安归来;陈煦险死还生,秋月尚且来不及欢喜,陈煦又临危授命扛起了京城保卫战的大旗;陈煦在京城九门之外与敌人血拼,陈府毫无征兆的仿佛凭空冒出来数之不尽的黑衣人,他们纯粹为了杀戮而杀戮,秋月眼睁睁的看着家丁、仆役以及“狼牙”的战士一个又一个倒下去她却无能为力。若非青檀与冯清拼命护着她,她恐怕早已死于非命。

是周家与敌人里应外合;敌人才轻而易举的攻破的陈煦布置。

事成后事败,周家旁系迅速逃离京城这是非之地。

周家老爷子吐血而亡,公爹周乾拔剑自刎,婆婆一夜白发,吊着最后一口气见了儿子最后一面……

秋月目睹了这一幕幕,残酷、残忍,这对正常人而言都是一种折磨,何况她怀着身孕?

青檀被悬空寺带走几个月之后,秋月诞下一男婴。婆婆生前已经取好了名字,叫陈瑜。

陈瑾、陈瑜,秋月不仅要照顾两个孩儿,她还要操持家务。

肥皂的生意,折伞的经营,虽然有冯、杨两家帮衬,她也不得不亲力亲为,她甚至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哄着两个孩儿睡着之后,她坐在灯下对着生意上的账目。

“秋月姐。天不早了,你该休息了。”小依经常这样劝她。

“秋月,你人都瘦了一圈了。”

这是冯清在劝她休息。

冯清每年都有大半年时间女扮男装在江湖上闯荡,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都会拿着梦瑶的画像问当地百姓有没有见过画上的女子同时也期待着与师兄的不期而遇。

冯清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两个孩儿,然后才回家见过父母,晚上又会回到陈府陪着秋月一起睡……

每当冯清告诉她人都瘦了,秋月总是一笑置之。辛苦固然辛苦,可看着两个孩儿一天天长大,看着他们学说话、学走路、试着自己吃饭。她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个孩子虽然形影不离,性格却是迥然有异。

老二体质弱,心眼却不少,前阵子小依给两个孩子买了长生果——长生果也就是花生,在当时尚未广泛种植,物以稀为贵,其价钱足以让平民百姓咋舌——兄弟俩凑在一起吃的不亦乐乎。

老大文文静静的拨一颗吃一颗,老二却是吃一半扔一半,他预备跟哥哥吃完,他还有的吃。

小依哪能看不出小孩子的猫腻?她作势欲收走两兄弟的花生壳,老二却奶声奶气的道,“姨姨,娘说瑜儿是男子汉,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去做,一会我去扔。”

老大却不说话,仿佛没看到一般,事后秋月问起来,陈瑾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早就看见了,我是哥哥,他是弟弟,不跟他一样。”

秋月:“……”

两个男孩子凑在一起有时也够淘气的。

天气转冷,两个小家伙却穿着单衣在屋外游戏,奶妈拿着衣服让他们穿。

“天凉了,会着凉的。”

“娘什么?乃娘希匹,你老子的……”

陈瑾边说边跳,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他也不是很清楚,这是跟杨家哥哥学的,据说只有拿刀的男子汉才这样说,陈瑜有样学样,他也不停的叫着“娘希匹,你老子的……”

两兄弟正吵闹的当口,秋月恰好进门,听到两个孩子的话,她脸色登时就变了。

秋月从没有在人前教育过孩子,她只是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瑾儿、瑜儿不敢再说,乖乖的穿上衣服。

秋月不在人前教育孩子,不代表她不会秋后算账,小小年纪就学着脏话连篇,等长大后那还了得?晚餐的时候,秋月没有说话,饭后她才把两个孩子叫到房里,将奶妈赶出去并阖上房门,她开始教训儿子。

秋月教育孩子很有特点,对于小错,她一般会选择第二天清早孩子睡醒之后,讲道理、问孩子错在哪儿直到孩子认识到错误为止;像口吐脏字这种事儿,她会选择体罚,不禁罚跪、而且还要打屁股……

每次打过孩子,秋月总是心疼的掉眼泪,这次也不例外。

两个孩子趴着睡了,秋月却因那句“你老子的”触动心事儿,辗转反侧,直到午夜过后,她依旧不能入睡。

看着窗外的月光,秋月忽然下床,从上锁的柜子里取出笔记本,自陈煦离家之后,她细心的珍藏着这神奇的“小匣子”,每当抑制不住相思,她就会打开电脑看一看那张不完全的全家福。

那是陈莺儿去世的前一夜留下的,画面上没有梦瑶,也没有思柔公主,青檀也好、冯清也罢,她们脸上看不到喜悦,只有无尽的哀伤。

看不到陈煦的表情,画面中最刺目的却是婆婆的发丝。

银发如雪!

秋月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滂沱而下,她却不敢哭出声来……(未完待续。。)

跟大家说两句

最近又断更了,提到这个“又”字,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工作忙是一方面,最主要感觉有点把控不住小说的走向,简单说来就是每当打开文档,我就感觉脑袋一片空白,明明构思好的情节,然而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串起来,很痛苦的感觉。

这两天一直忙着做大纲,很细节的大纲,有这个大纲,不但我写的轻松,最主要文章情节更加紧凑,大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另外,感谢蛀书虫虫@_@___...、月下的樱花雨的月票,感谢亡美灭日同学的打赏,都是熟悉的面孔,偶一一记在心里,投桃报李,就为你们,我也不会太监、不会烂尾,大家拭目以待。

凌云无忌于9月4日夜(未完待续。。)

第337章 诋毁

秋月一夜没睡,第二天清早她还不忘教诲两个孩子,昨天是不是做错了事儿,是不是认识到错误等等。秋月一个人身兼慈母、严父两职,每当她板起脸的时候就意味着由慈母转变成严父,两个孩子可不敢耍小脾气的。

秋月双目红肿的样子比板起脸来更“恐怖”。

“娘,瑾儿知错了。”陈瑾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的说道。

陈瑜比哥哥直白多了,他撒娇似的抱着母亲的胳膊摇晃。

“知错就好,以后不许说脏话。”

秋月叮嘱过后,她又亲自给两个孩子穿衣,由严父转变回慈母,这一切竟没有半点突兀的感觉。

“娘,尿尿。”陈瑾终于敢说出心里话了。

“我也尿……”陈瑜附和道。

秋月然后就开始手忙脚乱,自从做了母亲,她才切身体会到孩子说尿尿,他绝不是开玩笑,说尿马上就尿,根本不给你准备的时间……

“夫人,冯公子来了。”

这天晌午时分,府里的丫鬟回禀秋月道。

冯澈、杨云睿与陈煦的关系,大燕几乎无人不知。通家之好,秋月自然不至于回避。

秋月身正不虑影子斜,肥皂作坊、商铺里那些长舌妇们却忍不住乱嚼舌根。

想当年秋月不过是凌国公府上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丫鬟而已,如今她执掌陈家,甚至生意上的事儿即便凌大小姐也尊重她的观点,她这是飞上了枝头变凤凰啊。

眼红的人多了去了。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损人不利己的事儿照样有人干的不亦乐乎,虽然替代不了秋月,他们却不介意弄臭她的名声。

“有事儿没事儿就请冯大人帮忙,她莫不是许了人家什么好处?”

秋月的男人虽然尚在。可远在天边,她无异于守活寡,这样的女人能许人什么好处?说这话的是凌老国公三子凌枫的续弦萧氏,萧氏三十多岁,起初也是府里买来的丫鬟,后来被凌枫收了房,凌枫人到中年死了原配才把她扶了正。萧氏转正已有三年光景,虽然在老夫人跟前不受待见,在凌家三房,她可谓趾高气扬。典型的小人得志。

肥皂的生意依旧日进斗金,萧氏想插手不是一天两天了。凌枫禁不住萧氏的软磨硬泡,他厚着老脸去求大侄女帮忙。凌月华虽然知道三叔续弦的夫人,名字与人未必对得上号,却也不好拂了三叔的脸面。

萧氏有心计也有点小手段。自进入商铺的第一天,她就已大小姐的代言人自居。该她管的、不该她管的。她通通都得插上一脚。

肥皂作坊最初由陈煦与凌月华合股,先帝近乎“巧取豪夺”的横插了一脚,不过先帝临终前将他手里的股份一分为二,一份给了太子、一份给了思柔公主。

京城保卫战之后,陈煦开始大逃亡之前,他对肥皂生意的股份进行了重新分配。皇帝依旧占之前两成干股。思柔公主独占一成半,杨云睿夫妇占二成半干股,剩下的四成干股陈煦一分为二,其中两成给了冯家。冯澈兄妹一人一半。

陈煦如此分配当然有他的考虑,他虽不至于提防杨云睿夫妇,可凌家的人呢?还有皇家的那些管事。

有他在背后撑腰,秋月打理生意还算有声有色,可他不在京城,秋月还能不能镇得住场面?他拉冯澈入伙只是想给秋月找个依靠。

事实证明,陈煦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件事还要从思柔公主说起。

陈家巨变,那一夜的杀戮,宸妃娘娘遭鱼池之殃,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对思柔公主而言,岂是“残酷”二字可以道尽?陈煦也是受害者,她不敢怨也不能怨恨,她只想在他身边寻求一点安慰。

思柔却料不到陈煦凯旋之后竟以最极端、最残酷、最血腥的方式对那些杀人凶手展开报复。

别人看到只是陈煦的凶残,她想到的却是陈煦的痛苦。剑岳宗自寻死路、建宁候咎由自取,陈煦有大功于国家,皇兄乃天下之主,他想赦免陈煦岂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思柔公主等来的却是陈煦亡命天涯、皇帝命缉事厂通缉他的结局。

两人的婚约已是一纸空文。

这还不算完,太后对陈煦的打击可谓不遗余力,她竟主动张罗着替思柔公主择婿。

思柔公主宁死不从,万般无奈,她选择了出家。正统帝在京郊为她建造了普陀寺,思柔带发修行,法号修缘。至于思柔公主手中肥皂的股份,她转给了秋月,秋月固然不敢受,思柔惨然一笑,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至此时秋月掌握着肥皂生意三成半的干股。

三成半干股,秋月在生意上理应有足够的话语权,然而没有强有力后盾的股权却不过是一句空话。

正统皇帝的股份落入太后之手,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妥协。东厂负责缉捕陈煦,太后岂能看不出皇帝的阳奉阴违?

皇家的管事趾高气扬,明明外行却每每装出什么都懂的样子,至于秋月的命令,他们嗤之以鼻,若非杨家、冯家扶持,皇家派出的那些管事儿早把秋月挤走了。

陈煦不在,秋月只有忍耐,毕竟与皇家撕破脸皮对三家都没好处。

秋月的忍耐被当做软弱可欺,萧氏自以为是,她一面巴结太后的亲信一面不遗余力的诋毁秋月,三成半干股,这是多大的诱惑?凌大小姐虽然姓凌,她却是杨家的媳妇,凌家在肥皂作坊没有任何话语权,如果能替凌家争取一部分干股,以后凌家谁敢小瞧自己?

诋毁的言语传进秋月耳中,秋月被气得大哭。

有些事情可以忍,有些事情半点不可能退让。

秋月请杨云睿夫妇、冯澈夫妇甚至太后派来的那些管事,她当着他们的面质问萧氏她到底许了冯公子什么好处。

冯澈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双目死死的盯着萧氏,眼神可怕到让人肝胆俱裂;邝雨涵轻轻握了握丈夫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萧氏固然不安好心,毕竟是凌家的媳妇,要处置她得月华姐拿主意。

“凌三太太,你诋毁拙夫跟秋月姐的清白,可有真凭实据?你若是信口开河,从我们这儿就不能答应。”

邝雨涵说完,她拉着秋月的手安慰她。

杨云睿的目光从萧氏看到妻子,“秋月跟老三的为人,你我一清二楚,你看着处理吧。”

凌月华脸色铁青,她盯着萧氏冷冷的道:“道歉”

对于萧氏,她最初不无警告,想不到这女人竟做出这样的蠢事儿,真是愚不可及。

萧氏被冯澈瞪那一眼,她简直如坠冰窖,到现在她兀自感觉双股打颤,原以为大小姐会替自己说句好话圆过去,想不到她竟如此不留情面。

在商铺里,大小姐是她最大的靠山,大小姐胳膊肘往外拐,她还能指望谁?

萧氏道歉,秋月遂作罢,没有借题发挥,也没有说什么令萧氏下不来台的话。没有打脸胜似打脸,两相对比,越发显得萧氏下作不堪。

秋月不再追究,凌月华却要给秋月一个说法。

“你走吧,从现在起,不许你再插手生意上的事儿。”

处罚萧氏,凌月华也算杀鸡儆猴,她这是在传递一个信号,在肥皂生意上,秋月或者说秋月所代表的陈家才是主导,谁也别想越俎代庖。这话说完,她情不自禁的看了太后那几位亲信管事一眼。

“大小姐……”

萧氏想不到大小姐竟这般绝情,她想说什么却不想大小姐只是冲她摆了摆手,“三叔那儿,我自会跟他解释。”

说完,凌月华不再理会萧氏,她拉起秋月的手道,“妹妹,我这儿有一块布,我觉得还不错,咱俩一人添一身衣裳,怎么样?”

“那敢情好。”秋月当然知道大小姐的用意,她只觉心里暖暖的。

“月华姐,你可不能偏心啊。”邝雨涵适时插口道。

凌月华:“……”

事情虽然告一段落,秋月却开始有意无意的回避冯澈,人言可畏,她不愿惹不必要的麻烦,那些风言风语对瑾儿、瑜儿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儿;冯澈纵使问心无愧,他却也不得不替秋月考虑,以至于他来陈家都会带上家眷随行。

听丫鬟说冯公子独身一人,秋月微微错愕,她知道冯澈南下金陵的事儿,难道他有了夫君的消息?想到这里,秋月匆匆收拾,她在会客厅接待了冯澈。

冯澈风尘仆仆,自金陵赶回京城,他甚至没有回家。

“冯公子,你…你有了夫君的消息?”秋月紧张的看着冯澈,陈煦流浪在外,虽然坚信他不会有事儿,她也难免为之提心吊胆,夏日暴雨闪电,夫君会睡在哪儿?冬日大雪飘飘,夫君他会不会冷?秋月能做的只是替夫君祈祷。

此刻有希望得知夫君确切的消息,秋月能不激动?

冯澈点了点头,秋月在这一刹那,她竟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气力。

“夫君他在哪儿,他…他过得好不好?”

冯澈看着秋月的表情,他决定暂时不跟他说老三又娶了一房媳妇的事儿。

“这是老三给你的信……”

秋月一把抢过来,看到信封上“吾妻秋月亲启”的字样,她禁不住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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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宁负苍天不负卿

“月儿,见信如唔……”

秋月迫不及待的打开陈煦写给她的信,亲热的称呼、熟悉的笔迹,她仿佛看到陈煦就站在她面前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一切。秋月顾不上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她甚至没有发现瑾儿、瑜儿两人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看着她。

“二伯,我娘怎么哭了?”

陈瑾看看母亲、瞅瞅陈二伯,他不说话;陈瑜却抬头看着冯澈问道。

冯澈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陈煦不在,他一直把他们俩当亲生儿子看待。冯澈不想打扰秋月,他冲两兄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他们走出房门。

“你们娘在看你爹爹的信。”

“二伯,你知道我爹爹在哪儿?”

“爹爹什么时候才回来看我们啊?”

陈瑾、陈瑜从小就听身边的人讲陈煦的英雄事迹以至于在兄弟俩心中,爹爹能飞天遁地,是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大英雄,老二甚至想好等爹爹回来要他给自己摘天上的星星玩。

“你爹爹现在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他忙完,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回来看你们。”

冯澈摸着两兄弟的脑袋说道。

“爹爹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比娘跟我们还重要吗?”

陈瑾仰头问道,他很满意他能说出这么绕嘴的话儿;冯澈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他很难想象五岁的孩子竟能问出这么有逻辑性的问题,青檀仙子生的这儿子脑子是怎么长的?

“二伯,二伯,你跟我爹爹谁更厉害一些?”

陈瑜知道大伯、二伯都很厉害,他亲眼见过二伯一脚踢断很粗很粗的棍子,他跟大伯、二伯家的弟弟妹妹们都惊呆了。

“当然是你爹爹厉害了。”

就功夫而言,冯澈绝不肯在陈煦面前认怂,但当着孩子说出“技不如人”的话。他感到没有压力。

当然了,跟自家儿子、闺女说起来,那没见过面的三叔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三家的孩子经常凑在一起玩耍,拼谁的爹爹厉害当然很重要,这也是为什么陈瑜不止一次的要跟冯澈探究这个问题。

“二伯,你还没说谁重要呢。”

陈瑾很执着的追问,冯澈开始头疼了……

陈煦在信里讲了这几年的经历,报喜不报忧,挑着好玩、有趣的跟她说一些,他初衷是想博美人一笑。殊不知秋月只是不停的掉眼泪。

秋月从来就不是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她很早就知道生活的艰难,如今她执掌陈家的生意,即便有杨家、冯家不遗余力的支持,她依旧有力不从心之感,何况夫君一人在外?

秋月甚至听说了陈煦这几年频频遭遇阎罗殿余孽追杀的事儿,他一定是很苦、很苦的,每每想到这一点,她就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到他的身边。

“念卿久矣。千言万语,笔下实难尽述,”陈煦在信的结尾处写道,“五载奔波。越发怀念家之温暖,只因梦瑶漂泊在外,青檀有家难归,离家时举家团圆的誓言犹在耳畔。为夫不敢忘、不能亡,有家不能回,祈月儿见谅。”

“在遥远的西方有句谚语说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待到聚首之日,一家人再不会分离,宁负苍天不负卿。”

秋月怔怔的注视着眼前的信纸,宁负苍天不负卿,嘴里念叨着,心里面想着的全是这句话,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到信纸上,她甚至都没有察觉……

这一天,杨、冯、陈三家召开了秘密会议,与会的只有五个人。

杨云睿、冯澈、凌月华、邝雨涵以及秋月,即便李十娘她们都没有出现。

“老二,老三现在怎么样?”

杨云睿知道冯澈南下的事儿,他当然猜到冯澈与陈煦见过面了。

“老三找到了梦瑶……”

“梦瑶在哪儿?她…她真的还活着?她现在在哪儿?”凌月华一向沉稳,可事关梦瑶,这也不是第一次在人前失态了。

冯澈微微摇头叹道,“老三只是寻到了曦儿,不过曦儿既然能出世,梦瑶小姐就一定还在人世。”

“曦儿?老三如何能肯定?我们谁也没有见过曦儿……”

“嫂子,你如果见过曦儿,你绝对不会问这样的话,曦儿模样虽然还没长开,不过那脸庞像极了弟妹,还有她那双眼睛简直跟老三一模一样。”

“明阳既然知道曦儿的下落,难道……”

凌月华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她都知道曦儿可以作为寻找梦瑶的线索,陈煦不可能想不到。

果然如此!

冯澈苦笑道,“老三想要逼问某个问题的答案,你们觉得谁能隐瞒?”

杨云睿他们集体沉默,就算“狼牙”的那些铁汉,老三也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何况一笑楼的那些人?

“相公,你为何不将曦儿带回京城?跟着老三颠沛流离,终究不利于孩子的成长。”邝雨涵插口道,秋月也觉得理当如此。

“曦儿经历坎坷,年纪虽小,她却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老三怎么让女儿接纳他,我想不明白,不过我说要带她回京城,她抱着老三的腿哭得稀里哗啦,不仅我不忍心,老三也硬不下心肠。”

冯澈犹豫了犹豫,他没有提盈盈的事儿,只是要杨云睿提防石亨。老三既然杀了石亨的侄子,以老家伙护犊子的性子,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陈煦在给秋月的信里没有提及与石家的冲突,秋月闻言不免心惊,凌月华安慰她道,“秋月,你也不用担心,明阳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区区石亨又能奈他何?何况还有相公他们遥相策应,你就把心放肚里吧。”

“是啊,我也给老三留了人手,都是以前老三亲手调教的,你真的不用担心。”

“老三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杨云睿问道,他太了解陈煦了,这些年虽然隐姓埋名,他绝不会真的无所作为。所谓十年磨一剑,老三再次出山绝对能带给他们不一样的惊喜。

“他要银子!”

秋月已经在信里知道这事,凌月华他们却有些错愕,家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话说秋月不是提前给他准备银子了?难道没准备够?

“老三要我们筹备很多银子?”

“很多是多少?”邝雨涵问道。

冯澈伸出五根手指头,凌月华试探着道,“五十万两?他想干什么?”

“最少五百万……”冯澈很享受能妻子以及老大夫妇震惊的感觉。

“五百万?还至少?”凌月华感觉脑袋有些不听使唤,这可是大燕近两年的岁入,明阳这是要疯魔啊。

邝雨涵突然咬了自己手背一口,想当年嫁入冯家之前,她每月的例银也就那几两银子,嫁入冯家之初,她顶多想到替丈夫管管家,最多几百上千两银子而已。

事实证明,她真的太保守了,如今管理家族的生意,几千几万两银子不过一堆数字而已,娘家的姐妹们不知多羡慕自己呢;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没想过可以一次性经手上百万两银子。

邝雨涵本已觉得她眼界足够宽阔,可跟老三比起来,她简直就是过家家而已。感慨之余,她又难免感到心潮澎湃,如果…如果陈煦所作的事儿真的成功,那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壮举。

邝雨涵不知道夫君的想法,但她已经替他点头了。

“老三说没说要这笔银子干什么?”

杨云睿双目放光,如此数额的银子,老三肯定不会单纯的想要赚钱,这恐怕跟朝政脱不开干系。杨云睿虽是武将,他却清楚朝廷的忧患,想要国富民强,必须要变革,然而能不能变、该怎么变,他都不知道答案。

“老三跟我提起秦大人被杀的事……”

凌月华突然站起身子,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失态了。凌大小姐隐约猜到陈煦要干什么,虽然不清楚这笔巨款的用途,但她知道阻力是何其庞大,毫不夸张的说一句,他是打算跟整个士族阶层为敌了。

此事一旦开始运作,大燕的官僚、勋贵甚至各州各县的豪绅必然会给予最猛烈的反击。恐怕就是皇帝陛下,他也不敢揭开这个盖子。

谁碰谁死,这绝不是说说而已,陈煦他…他到底想干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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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感谢“亡美灭日”童鞋的打赏,谢谢!

第339章 秋水剑法

冯澈滞留金陵的那几天,他传授了盈盈一套剑法——悬空寺秋水剑法。

剑法名曰秋水,语出《庄子?秋水》篇——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死渚崖之间不辩牛马,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取其不入此门,不知天道无穷之意。

秋水剑乃悬空寺的入门剑法,招式繁复绵密,剑法共九招,每招暗含九种变化。冯氏兄妹自幼修习这套剑法,冯澈虽每一招每一式无不了然于心,他却不喜欢这套剑法,尤其结识陈煦以后,他越发觉得这套剑法太过花哨、没有那种一往无前的霸气,比武较技或能让人眼前一亮,生死相搏就差了几分火候。

斗儿不肯拜师,盈盈却旁敲侧击的表露出想学功夫的意图。冯澈询问陈煦的意见,陈煦示意他随便,冯澈就传授了盈盈这套剑法。

秋水剑法虽说是悬空寺不传之秘,冯清早就一招一式的跟陈煦讲解过剑法中的奥妙,何况与悬空寺已然撕破脸皮,此时传授这套剑法,冯澈表示毫无压力。

盈盈天赋平平,说到悟性,她拍马也赶不上斗儿,这套秋水剑,她足足学了七天,方才初具其形。

所谓勤能补拙,盈盈最大的优点就是有恒心、能吃苦,昼夜习练的那份毅力,即便冯澈也不禁为之动容。

“盈盈,你这样下去,身体会扛不住的。”

盈盈学习秋水剑的第四天,她一直练习到深夜兀自不肯罢休。陈煦的话甚至不管事,直到冯澈表示她若继续练下去他就不再传授余下的剑法,盈盈这才战战兢兢的回房休息。

朱父虽然不再逼迫女儿,斗儿却依旧留在陈府,她甚至表现出长住下去的意图。斗儿这些天一直跟盈盈一起睡,扶着盈盈回房的路上,她劝盈盈说道。

盈盈回头看了冯澈、陈煦一眼。她小声对斗儿说道,“辅国公公务繁忙,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离开,我也是想尽快学会这套剑法,这样才能传授相公……”

斗儿想笑又笑不出来,回头看了冯澈、陈煦一眼,心想大哥哥若真想学这套剑法,他用得着这么麻烦?

盈盈当然不知道她与斗儿的私语悉数传进陈煦、冯澈的耳朵,待两人进屋之后,陈煦扭头看着冯澈道。“你公务繁忙吗?”

“繁忙个锤子!”冯澈如此回答,旋即又感叹道,“你这新夫人悟性虽然不好,但绝对是一块璞玉,若有名师自幼调教,武学的成就未必就在你我之下。”

“不老神仙如今虽已达举重若轻、返璞归真的境界,他原有的刀法却霸气有余、灵动不足,其武馆外门所传又徒具其形,盈盈拜在景家门下却是耽误了。”陈煦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你常说亡羊补牢。未为迟也,既然知道问题的根源,何不及时纠正?以你的手段,何必要舍近求远呢?”

陈煦沉默不语。冯澈摇头道,“你就打算一直隐瞒下去?”顿了一顿,他又道:“我清妹到现在可还是小姑独处呢,你可不能对不起她。”

陈煦痛苦的揉着额头。“你越说我越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冯澈:“……”

冯澈在陈煦家里待了七天,直到盈盈学全了秋水剑法,他才告辞离去。

离去之前。冯澈将齐安、高义两人留在了陈煦身边。

齐安、高义都是“狼牙”的老人,中校军衔,自京城保卫战之后,他们就被冯澈借调到缉事厂协助他组建班底。作为东厂的元老,齐安、高义绝对是跺跺脚,京城就能颤三颤的人物,如今却换上家丁的打扮在陈府干起了杂役。

金鼓作为陈家的“资深元老家丁”,他总是习惯性的想要支使两人干这干那,只可惜他低估了东厂两位档头的桀骜不驯——两人连鸟都不鸟他。金鼓碰过钉子,他这才想起两人可是辅国公推荐的人,宰相门前三品官,他们要是低眉顺目的才是怪事儿呢。

金鼓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他又担心小姐、姑爷压不压的住这两位爷。待看到齐安、高义一脸谄媚的站在陈煦身前的样子,金鼓这才放下心来。

当然,这活计还得自己干……

接下来的日子里,盈盈苦练秋水剑法,每一招、每一式,她都尽可能做到完美。

上天是最公道的,想要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盈盈掌心磨出了茧子,手臂肿了,踢腿的过程中拉伤了肌肉……

这些意外基本每天都在上演,陈煦不止一次的责备她不要太拼命,习武讲究循序渐进,揠苗助长是最最不可取的。

盈盈却听不进去,因为神刀武馆的大比就要开始了。盈盈自入神刀武馆习武以来,她很看重每年的比试。当然,每次比试都是斗儿的手下败将——万年老二就是这么炼成的。

在盈盈心中,今年的比试与往年又有不同,如果没有意外,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参与武馆的比试,学了辅国公的功夫,她就是辅国公的门人,就算神刀门为她敞开,她也会客客气气的拒绝。

好女子当恩怨分明,石瑛当日的羞辱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要当着武馆所有同门的面打败她;如果有可能的话,盈盈也想赢斗儿一次……

斗儿在陈府的日子,她俨然盈盈的影子,冯澈传授剑法的时候,她也跟着学习;盈盈刻苦练功的时候,她很多时候都在思考。

两人出则同车、食则同桌,寝则同床,陈煦与盈盈甚至没有单独相处的空间。盈盈练功的时候闪了腰,斗儿幽怨的看着陈煦给盈盈按摩,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待陈煦掀开盈盈的衣襟,斗儿终于开口道,“陈…陈大哥,我来吧。”

当着盈盈的面,斗儿不叫陈煦哥哥,也不称呼他大哥哥。

与陈煦如此近距离接触,盈盈本就忐忑,听到斗儿的话,她不免有些期期艾艾。

“别乱动,闪了腰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煦在盈盈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盈盈捂着脸不敢看人;陈煦看向斗儿,斗儿脸色也是红红的,她双目盯着陈煦按在盈盈腰上的双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转过天来,盈盈与斗儿凑在一起练功,陈煦则陪着曦儿、胡杨玩耍,这个时代孩子们的玩具少的可怜,竹蜻蜓什么的曦儿早就玩腻了,陈煦突发奇想要给女儿做一个车模。

齐安、高义眼睁睁的看着陈煦刀削原木,他们起初只是好奇,目光渐渐变得凝重,随着陈煦手起刀落,他们竟看得痴了。

仿法拉利的车模固然让他们感到新奇,真正让他们震惊的却还是陈煦削木的手法。

原本坚实的木块在他手中竟仿佛水豆腐一般,手起刀落,留下的竟是流线型的刀痕;看似信手落刀,然而每一刀都毫厘不差,几乎眨眼功夫,他就已勾勒出车模的外形……

“作为军人,玩刀的时候不需要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出手要稳、要准更要狠,你们能做到这一点,就算与江湖上的高手狭路相逢,恐怕也不遑多让。”

陈煦边打磨车模边解释道,他就仿佛在跟朋友聊天似的;齐安、高义两人却是神情肃穆唯恐错过他的任何一句话。

“更高层次而言,就是要做到收发自如,”说话间,陈煦随手捡起废弃的木块,他将木块置于左手掌心,右手猛地挥刀斩下。

(危险动作,切勿模仿)

曦儿不明所以,胡杨却吃惊的张大嘴巴。

“咔!”

伴随着一声轻响,木板被一分为二,刀锋接触到陈煦掌心的刹那骤然停了下来。

“队长,齐安(高义)受教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他们与陈煦虽无师徒之名却又师徒之实,执弟子之礼再正常不过。

陈煦摆摆手,他刚要说话,忽听内院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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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红花油、请帖

齐安、高义清楚自己的职责,就在那一刹那,两人已经完成了分工:齐安戒备的守在曦儿、胡杨身边,高义却仿佛猎豹般迅速冲向内院。

陈煦也不知道内院是什么情况,高义快,他的速度更快,如流星赶月,迅速追上并超过高义率先跨进内院。

金鼓正巧撞见陈煦奔跑的一幕,映入他眼帘的只是一道残影,若非姑爷的衣服,他真认不出来是谁。

这是什么情况?那个人真是姑爷吗?他怎么能这么快?

金鼓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接着情不自禁的大叫了一声“鬼啊”……

内院。

斗儿摔在地上,她脸色蜡黄,额头却是冷汗涔涔,盈盈蹲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她,语无伦次的道,“斗儿,你怎么了?伤到哪儿了。”

“怎么回事儿?”

陈煦声至人至,盈盈根本顾不上思考陈煦是怎么过来的,她只道:“斗儿练功的时候突然就摔在了地上……”

抱玉伸手去扶斗儿,陈煦忙喝止她道,“先不要碰她。”

抱玉触电般将手缩回去,陈煦蹲下身子,斗儿抬头看着他,“大…大哥…哥,腰…腰扭了。”

中医认为“腰者,一身之要,仰俯转侧无不由之”,腰椎出问题就是大问题,即便现代医学大多也是束手无策。陈煦不敢大意,他轻轻按了按斗儿后腰,斗儿情不自禁的痛哼出声,额头再度冒出冷汗。

陈煦扭头看了高义一眼,后者迅速消失,察言观色是特种兵必不可少的训练。陈煦查验斗儿的伤,没有伤到腰椎、骨头,可谓不幸中的万幸。

陈煦抱起斗儿的时候,斗儿将头靠在了陈煦臂弯里。痛苦之余是一脸陶醉,陈煦有些狐疑的皱了皱眉头,事情有些不对劲儿;盈盈跟在陈煦身后,她兀自不能放心,骨头这种东西摸得着、看不见,真的出问题就晚了。

“要不要请郎中过来看一看?”盈盈提议道。

陈煦摇头,以他对人体骨骼的了解,别说一般的名医,就是赛华佗也得甘拜下风;斗儿亦冲盈盈摆手,继而又捂着脸小声道。“让陈大哥…给按…按几下就好了。”……

盈盈不解其中深意,陈煦却明白了,他黑着脸给斗儿按摩,盈盈吩咐斗儿烧水的时间里,陈煦瞪着斗儿厉声道,“你不要命了?真摔成半身不遂,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陈煦如今虎落平阳,曾经上位者的威严是不会变的,斗儿从没见过陈煦如此严厉的样子。她忐忑的看着陈煦不敢言声。

盈盈并未察觉气氛有什么不对,抱玉端来热水,她下意识的询问陈煦用不用给斗儿热敷。

陈煦看看抱玉,吩咐她去找齐安他们要点红花油。红花油有活血驱风。舒筋止痛之功效,主要适用于风湿骨痛、跌打损伤等症,陈煦说了大概的配方,赛华佗亲手调制的。“狼牙”的战士基本人手一瓶。

“红…花…油?那是什么?”抱玉疑惑道。

“你跟齐安他们一说,他们就会明白。”

抱玉去而复返,她手中多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瓶口用蜡油封着。

盈盈好奇的打开瓶塞,嗅着那特有的辛辣气味,她眉飞色舞的道:“还挺好闻的,这是干什么用的?”

陈煦大体解释一番,他又让盈盈替斗儿擦在身体不适的部位处。陈煦走出房门,转身关门的时候,他听盈盈道,“斗儿姐,把裤子褪下来,抱玉你来……亵裤也得……怎么倒不出来……哎呀,太多了,别浪费……”

想想斗儿,陈煦无奈的耸耸肩,想想斗儿倒地时的样子,他甚至感觉阵阵后怕,至于皮肉之伤,他对红花油的功效还是很有信心的。

说到红花油,陈煦不由想起一桩趣事,想当初“狼牙”的一个队员不知怎么的竟然涂到了小DD上,那火烧火燎的感觉简直让他欲仙欲死,据说那家伙捂着那儿捂了一整天,彻底沦为“狼牙”的笑柄。

陈煦刚想到这里,他忽听房里传出斗儿“火急火燎”的喊叫声……

十一月初一、初二,这两天是神刀武馆外门弟子大比的日子,比试的前三名待“面试”过关之后,即可转入内门深造。

得入神刀门内门,才算正式拜在不老神仙门下。

拜师的日子定在十一月初六,这一天也是不老神仙过寿的日子。

神刀门下武馆也好、镖局也罢,有不老神仙这块金字招牌,江湖同道谁不给几分薄面?不老神仙的寿辰当然是神刀门一等一大事,尤其今年更是老祖宗的七十七岁大寿——在大燕,七十七岁大寿被称为喜寿——神刀门从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在现代社会流传着一句话——但凡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神刀镖局生意兴隆、神刀武馆生源遍布整个江南地区,景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因此采买寿宴的一应所需以及门下弟子、镖局的镖师们准备贺仪这都不是难事儿。

最让景家管事发愁的当属这请帖的发放。

以景老爷子的江湖地方,不请自来的朋友都算不上贵客,贵客得他们亲自下请帖。

昔日的江湖十大高手,除去被陈煦爆头的剑岳宗天机老人、命丧冯靖夫妇手下的苦竹以及地狱谷主彼岸花,其他人都在被邀请之列。

贵客来不来是人家的事儿,这请帖却不能不送,有家有业的还好说,即便北元第一高手秃孛罗那儿也能送到,关键是行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些人,比如说天下第一的一眉、医道无双的赛华佗;还有悬空寺,慧心师太不一定来,但请帖得送到,至于其三大护法,除了法海大师滞留金陵,其他两位,方大圣倒还好说,道家那位散真人可不好找……

神刀门上下忙个底掉,这跟陈煦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倒是盈盈毫无悬念的获得了大比的第二名,不过想要正大光明的打败石瑛,不老神仙的寿宴她一定得参加。

盈盈登门,陈煦不能不去,景清那家伙可是虎视眈眈的,唯一让他为难的就是寿宴上肯定会遇到一些熟面孔,现在他还不能太高调……

“相公,你说神刀门会不会跟辅国公下请帖?”

“应该没有,义兄前阵子都没有提及这事儿。”

听着盈盈跟斗儿的对话,陈煦并未开口。

父母健在,老二就算武功天下第一,景家的请帖也只会送到师傅、师爹手中,只是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师父他们……(未完待续。。)

第341章 龟鹤遐龄一幅同

十一月初六。

不老神仙七十七岁寿辰。

这一天神刀镖局张灯结彩,天色尚未大亮,府里上上下下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景清作为不老神仙最疼爱的孙子,他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临出房门之际,他还不忘摆个造型。

劲装白袍,手握佩刀,端的是风度翩翩。景清自视甚高,同辈中人鲜有人能入他的眼,他只是想不明白盈盈为何就看不上他。景清嘴上忘记了盈盈,然情之一字,最是伤人,想要彻底忘却一个人谈何容易?

每次想到盈盈,景清总是不由自主的脑补陈煦畜生般匍匐在她身上的场景,那种痛苦的感觉让他为之作呕……

景清恨不得将陈煦千刀万剐,他已经做过尝试却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想第二次出招却被爷爷严厉的制止。

“不许你再招惹薛家小姐,更不许找她那夫婿的麻烦。”

不老神仙厉声呵斥道,这是他第一次跟孙子大发雷霆,那是他与冯澈交手之后的事儿了。

“辅国公乃山东冯大侠夫妇的公子,年纪轻轻却已位极人臣,他如此看重商贾之家的乞丐女婿,这其中能没有文章?”

仇恨的力量可以让人不顾理智,景清恨恨的道,“辅国公固然位高权重,可他能护那厮一时,难道能护他一世?”

“啪!”

不老神仙愤怒的甩了景清一记耳光。

“爷爷……”景清被打懵了,他捂着脸颊不能置信的注视着爷爷。

“冯澈固然不容小觑,可那陈煦要比辅国公可怕一万倍。”

不老神仙没有见过陈煦的真面目,他却了解法海的为人,若无确凿的证据,他是断然不会信口开河的,法海声言陈煦杀人,他就一定是凶手;再考虑到辅国公公堂之上的回护。陈煦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昔日名动天下的兵部尚书!

正统元年,土木堡兵败,朝廷风雨飘摇,若非陈煦挽狂澜于即倒,大燕的半壁江山已然落入外族的铁蹄之下。陈煦有大功于江山社稷,不老神仙亦不能不承认,但观其那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给陈煦总结了八个字。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建宁候勾结阎罗殿乘人之危几乎让陈煦家破人亡,不老神仙听闻此事。他私下想着,敌人势力如此庞大,陈煦要么一蹶不振要么委曲求全,他却没料到陈煦竟采取了最极端、最暴戾也最残酷的报复手段。

血洗天下!

阎罗殿小胜一局,甚至来不及庆贺,除了组织的中枢,外围的势力几乎被陈煦连根拔起,尤其是江湖的耳目,几乎被一网打尽;剑岳宗落井下石。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建宁候有当朝太后撑腰,依旧被打爆了头。

当然,最让不老神仙感到觳秫的还是金陵周家的灭门惨案。

尸体,鲜血。因恐惧而嚎叫、哭泣的男人、女人。偌大的周家,除了死人就是等死的活人,血泊里所有的尸身都是一招致命……

陈煦,他满身鲜血的样子简直就是恶魔的化身。

那期间江湖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唯恐忽然间被这杀才找上门来。

悬空寺执江湖之牛耳,门下高手如云。然她们除了幽闭门下的叛徒,亦没能将陈煦制服。

皇帝对陈煦的“倒行逆施”听之任之,试问天下还有谁能降服这样的杀才?不老神仙曾不止一次的想,即便皇帝想要诛杀陈煦,他真的能做到吗?不老神仙位居江湖十大高手之一,他不敢亦不能与朝廷抗衡,然而陈煦这种疯子却不能以常理忖度。

悬空寺尚且奈何不得的杀才,区区神刀门又如何惹得起?剑岳宗前车之鉴,不能不引以为戒啊。就算不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也绝不能成为敌人,如今孙子竟想着跟他抢女人,这岂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景清听了爷爷的话,他沉默了很久,对于陈煦的所作所为,他总认为有夸大的成分,一个人岂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儿?如果他真有辅国公的本事儿又何以会变成乞丐?又何以会被法海那老和尚步步紧逼?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盈盈会来拜寿,陈煦就一定回来,届时天下英雄齐集一堂,他一定要让他颜面尽失。

景清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他推开房门,龙行虎步般朝祖父的居所走去。

不老神仙已经起床练功,几十年来风雨无阻,今天当然不能例外,只是他却不能像往常那般静得下心来。

他想着可能到访的宾朋,悬空寺慧心师太即便来不了,她也会派门下弟子前来,想到悬空寺,他不可避免的想起陈煦。

神刀门没有给陈煦送请帖,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辅国公尚且没有揭开陈煦身份,神刀门还是别当这个出头鸟的好。请帖虽然没送,不老神仙却吩咐府中管家将薛家娘子安排在贵宾的席位。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武馆大比的第一名与第三名自然也在贵宾席就坐。

第一名依旧是斗儿,盈盈最终还是没能赢她;第三名是个东洋人,叫一条三郎,他只身前往中原只为学习交流,武馆最优秀的弟子可以参与“狼牙”的选拔,据说“狼牙”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除了学习如何杀敌,他们还要学习很多很多东西。

对于入选“狼牙”,一条三郎可谓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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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想着能在寿宴上碰到很多平日想都想不到的高人,她心情很是激动,天色还早,她就把一切都收拾妥当。

贺礼的准备,盈盈着实花了一番心思,不仅有寿桃,她还准备了寿联。

对联是盈盈想的——人寿年丰彼此重,龟鹤遐龄一幅同。

陈煦学问虽然不是很高深,写字倒是别具一格,写联的任务自然落到他的身上。盈盈偶然发现陈煦教曦儿作画,他用木炭竟能把桃子画的惟妙惟肖,她这才发现夫君竟有这样的天赋。

盈盈希望夫君能出人头地、扬名立万,她央着他给寿联配一副画。

这对陈煦太简单了。

陈煦的大作有松有石,松下立着仙鹤,石上趴在乌龟,古意盎然。

盈盈忍不住拍案叫绝,陈煦却是一阵恶寒,如果现代人过寿送一个大乌龟,而且还是有缩头趋势的大乌龟,非被人打出来不可。

“大哥,那我要不要也带一份贺礼?”

斗儿获得武馆的第一名,她只是想证明大哥哥的功夫不比任何人差,至于拜师,这是想都不用想的。在陈煦身边待了这些天,她对他的称呼干脆变成了大哥,陈大哥、陈大哥的叫显得生分。

“那就给人家带一挂腊肉。”

“就依大哥……”

盈盈有些坐不住,陈煦却很淡定,等曦儿吃饱,他细心的替她洗脸、洗手,接着又给她换衣服。曦儿体弱怕冷,陈煦不惜大价钱给她买了轻便、保暖的狐裘……

闺女要富养,陈煦可不是说说,曦儿小小年纪,他就开始给她准备首饰,披金戴银,她的闺女就该有这样的待遇,当然不包含坠子、耳钉之类的东西,曦儿虽然扎了耳洞,毕竟年纪太小,坠上那些东西没好处。

话说回来,陈煦很想知道是谁给女儿打的耳洞,也真下得去手。孩子不仅受罪而且还得经常打理,抱玉就经常拿棉线沾上香油帮忙通一通,如果不这样,耳孔就会长死,等长大了还得再扎一次。

“你要带曦儿去?”

“当然,不仅曦儿,胡杨也跟着去,男子汉就得多参与参与这种场合,觥筹交错的应酬也是必学的课程之一。”

盈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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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贵宾(一)

陈煦一家来到神刀镖局时大部分宾客都还没有到。陈煦抱着女儿走在中间,斗儿与盈盈分别陪伴在他的左右,抱玉走在盈盈下手,她同时拉着胡杨的手。

齐安、高义如哼哈二将般站在陈煦身后,至于金鼓,他自告奋勇的表示在外边看着马车,陈煦随手打赏了他一锭银子……

盈盈心里有几分忐忑,神刀门可没请这么多人,夫君他们会不会被拒之门外?神刀镖局管家殷勤的招待打消了她的疑虑,待到不老神仙携子带孙亲自出来迎接,盈盈私心想着难道人家是看辅国公的面子?当然,惊讶之余,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盈盈偷偷的瞄了陈煦一眼,夫君是怎么回事儿?不老神仙亲自出迎,他难道一点都不激动吗?扭头看看斗儿,她竟然将目光集中到相公脸上,真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想的。

陈煦打量不老神仙爷孙的时候,人家也在看他。

不老神仙直视陈煦双目,他那有若实质的目光仿佛要看穿陈煦的心肝脾肺肾;陈煦一手抱着曦儿,另一只手轻轻捂着女儿的眼睛,他毫无畏惧的回望着对方。

不老神仙注定是江湖的传奇,盈盈觉得夫君的举止有些失礼,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抬头看了不老神仙一眼,本想善意的笑笑,殊不知迎上不老神仙目光的那一刹那,心里忽如其来的“咯噔”一声,那种感觉既好像下楼梯的时候踩空了又仿佛被人在心窝里打了一拳似的。

盈盈脸色骤然发白,不老神仙吃一大惊急忙收回目光,陈煦则及时抓起了盈盈的左手。

盈盈只觉掌心处暖洋洋,非但如此,这股暖意竟能沿着手臂扩散至全身,那种熨帖毛孔的舒爽实非语言可以形容,至于之前呼吸艰涩的感觉早就不翼而飞了。

不老神仙目睹了陈煦的动作。他眼神越发凝重,这家伙武功进境恐怕不弱于辅国公。陈煦要城府有城府,要头脑有头脑,一身武功亦足以媲美江湖十大高手,蠢蛋才想与这样的人为敌呢。

听到不老神仙轻咳,盈盈才意识到被陈煦拉着手,两人成亲已有一段时间,发乎情、止乎礼,闺房里如此拉手的机会尚且不多,何况大庭广众之下?盈盈害羞想将左手缩回。奈何陈煦不放,拉了拉没拉动,她索性由着他的性子。

这一切均被景清看在眼里,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难看了,甚至眼神都变得阴鸷,恨不得食皮寝肉估计也就这种程度。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景清忍无可忍,在他不能再忍之际正欲发作之际,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制止了他。

中年男子是景清的父亲景仁。他同时也是神刀镖局现任大当家。

景仁继承父亲的基业并将之发扬光大,除了借助父亲在江湖的影响力,他的性格也是很关键的因素。景仁冷静、沉着,善于审时度势。陈煦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儿,他一清二楚,这种心狠手辣又有勇有谋的年轻人,他神刀门惹不起也不想惹。

如果儿子因为一个不值得他珍惜的女人而树立这般可怕的敌人。这笔生意注定赔本,务必要扼杀于萌芽之中。

“陈兄弟,陈夫人。快快有请。”

听到父亲的话,景清陡然睁大了眼睛。陈兄弟?父亲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给自己降了一辈,这还是那疼爱自己的父亲吗?

盈盈将贺礼呈上,无论寿桃也好字画也罢,他都恨不得一股脑丢进茅坑里,青梅竹马的女孩儿忽然变成了长辈,这搁谁身上也接受不了。

“有客到!”

门外司仪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不待景清发作,不老神仙道:“清儿,你先去替你父亲招呼客人。”

景清终究不敢违逆祖父的意愿,他愤愤的瞪了陈煦一眼后拂袖而去;不老神仙注视着孙儿的背影,心里感叹孙儿为人处世还是不成熟啊;陈煦亦有所感慨,不老神仙那声“清儿”同样勾起了他对本应叫师姐的师妹的思念。

伊人如今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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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都是有身份的人,有身份的人都很忙,越是重要的场合越不能提前到场。与外面的热闹喧嚣相比,贵宾席简直是冷冷清清,除了陈煦一行人,就只有一条三郎同学孤零零的坐在最角落里。

一条三郎除了个头不高,倒也没看出什么缺点,与盈盈、斗儿都是同窗,他很想凑过来交流交流学问、顺便练练口语,陈煦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雅蠛蝶”,一条三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脸噌的一下就红了,然后灰溜溜的坐回了原位。

“相公,你刚才跟人家说什么?”盈盈好奇的问道。

“大哥说的是什么蝶……”斗儿亦道。

“讨打,姑娘家家的别不学好。”

陈煦瞪了她俩一眼,盈盈有点莫名其妙,好不容易不再这个话题上纠缠,她又问陈煦为何对“外宾”这般无礼。

陈煦撇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盈盈不屑一顾,齐安、高义却是心中一凛,他们知道陈煦说出这种话绝不是信口开河。

东洋人、倭寇,两人看待一条三郎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贵宾们久候不至,曦儿忽然说脚冷,陈煦将她抱在腿上脱下鞋子用手给她捂着,见女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摆好的干果蜜饯,他毫不犹豫与将盘子挪到女儿能抓的到的地方,天大地大、女儿最大,至于礼节什么的见鬼去吧。

盈盈本想说客人都还没到,得注意影响,陈煦却先她道,“胡杨,想吃什么就拿什么,男子汉可不能怕生。”

盈盈无语,至于斗儿,她就喜欢大哥玩世不恭的潇洒劲儿。

曦儿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无论吃什么,她都会剩下一半塞进口袋里,吃饺子的时候这样做过,吃排骨的时候也这样做过。陈煦知道女儿是饿怕了,伸手能摸到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她才觉得心安。每看到曦儿藏一次,陈煦都会难过一次,不过他从没有因此数落过,他只是不厌其烦的跟她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以后再也不会饿肚子。

“曦儿,你把东西都装兜里,爹爹也饿了怎么办?”

曦儿歪着头看着陈煦,她从兜里掏出一块无花果干递进陈煦嘴里。

“真好吃,爹爹还要。”

父女俩正吃的不亦乐乎,顾夫子被景家的管家迎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老头子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看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不老神仙七十七岁大寿,顾夫子不明白陈煦一家为何能坐到这个位子,他更不明白陈煦何以狂妄的忽略最基本的礼节——主人尚未到场,客人亦未到齐,寿宴还没开始,你们竟然自顾自的吃上了,这成何体统?孩子不懂事儿,难道大人也不懂规矩?

圣人云:不学礼,无以立。

顾夫子作为儒学的忠实拥趸,最瞧不上不讲规矩的人,多看一眼,他都恨不得去洗眼睛。

顾夫子与陈煦有过两面之缘,一次是佛祖与狗屎之争,一次是王道与霸道之辩,陈煦学术上虽没看出什么出彩的地方,他那份急智足以让顾夫子生出惜才的念头。

不过陈煦不登门,顾夫子也不至于上杆子追着收弟子。

“陈煦,你可知人与禽兽之别?”顾夫子对陈煦可谓爱之责之,他忍不住说教。陈煦转过头看着老顾,不明白这厮打招呼何以搬出禽兽这尊大神,真是莫名其妙。

“人与禽兽相异者几希,惟在于有礼有义……”

陈煦闻言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我与夫子就这点差别啊?我这人吧……禽兽骂谁呢?”

“你知道就好!”顾夫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禽兽就是要骂你,而且要把你骂醒,要让你知道……”

顾夫子长篇大论,斗儿一脸不忿,盈盈诚惶诚恐,齐安、高义目不斜视,只是脸上微微抖动的肌肉说明他们憋得很辛苦。

至于陈煦,他依旧捂着女儿的小脚,捂暖了左脚捂右脚……

“你怎么不说话了?”顾夫子长篇大论之后,他凝视陈煦道;陈煦微微耸肩,他道:“禽兽都骂我了,还让我说什么?不如禽兽还是禽兽不如?”

“圣人云知错能改……”

顾夫子忽然转过弯来,他额头青筋暴起,甚至耳根子都在冒火,若非听到司仪叫“法海大师道”,他真要掀桌子了。

法海送不送贺礼,陈煦不清楚,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贵宾席必然有他一席之地。法海与陈煦四目相对,他表情相当的不友好。

陈煦不想在不老神仙寿宴上跟和尚冲突,看了法海一眼就转过头去,法海却不想放过陈煦,他一定要让陈煦明白善恶到头终有报,该赎罪就得赎罪。

“陈施主你杀人无数,所谓善恶终有报,辅国公难道能消弭你的罪孽?苦海无边,只有通过佛法化解你心中的戾气,你才能放下……”

杀人无数?顾夫子不能置信的看着陈煦,如果说出家人真的不打诳语,那陈煦他岂不是杀人犯、待罪之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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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贵宾(二)

“我认识你吗?”

陈煦不是第一次对法海说这句话,固然老套却百试不爽,每次都能让法海烧心窝火恨不得上串下跳。法海恚怒,他刚朝陈煦跨了半步,齐安、高义同时站了起来,两人虽没有亮出兵器,那无形的杀气已足以让人肝胆惧寒。

盈盈她们知道两人是辅国公身边的人,虽然诧异却也有心理准备;顾夫子不懂武功,他单纯的觉得这两个家伙不是善茬,说不准就是一些犯过案的亡命徒;法海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种凛冽的杀气,只有从尸山血海中淌过几个来回才会有这种气势。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法海双手合十的时候,陈煦却在呵斥齐安、高义两人。

“退下!”陈煦瞅了法海一眼,他续道,“今天是景老爷子的喜寿,和尚不懂事儿,你们也跟着不懂事儿?!”

陈煦这话明摆着指着和尚骂秃子,以法海的涵养兀自有些按捺不住。

“施主徒逞口舌之利……”

“老和尚你不在庙里念经,跑动跑西的找人麻烦才最讨厌。”

法海伤过大哥,斗儿对他可没有半分好感;盈盈压根没把法海看在眼里,她只是扯了扯陈煦的衣角道,“齐安、高义可是辅国公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呵斥人家?”

陈煦:“……”

法海虽有悬空寺撑腰,他也清楚不能在人家寿宴上动粗,看陈煦只顾逗弄小女孩儿,他念叨着“弥陀佛”找位置坐下来;顾夫子冷眼旁观,陈煦与和尚冲突、收留江湖的亡命徒做家仆,没有背景、没有实力却四处树敌,他庆幸没有收下这样的祸害,老先生擦着冷汗坐在了法海对面……

贵客逐次登场。金陵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府尹孟大人看到陈煦,稍稍错愕旋即释然,他不着痕迹的与陈煦寒暄。盈盈慌忙起身让座,孟大人半推半就的在陈煦身边坐了。

“陈公子,令爱乖巧伶俐,真是羡煞老夫啊。”

孟大人夸赞曦儿,陈煦明知人家是客套话,他也情不自禁的高兴。

“大人谬赞了,在下代女儿谢过大人。”

孟大人连称哪里哪里,接着又表示想认曦儿当干女儿。

孟丽娘听父亲说羡慕陈煦女儿乖巧。她心里已然觉得不舒服,你的亲闺女难道不乖巧,难道不伶俐?考虑到父亲是客套话,丽娘忍了,哪成想父亲竟得寸进尺的想要认干女儿,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叫陈曦的女孩就是自己的妹妹,她称呼盈盈娘亲,那她岂不也要矮盈盈一辈儿?

“爹爹……”

丽娘不满的叫了一声。孟大人不悦的瞪了女儿一眼,眼中带着警告的意思。

在大燕,干爹还是父亲的代称,陈煦并不排斥女儿多个有身份的干爹。看到孟氏父女的态度,他忍不住笑道,“孟大人,小女高攀。陈某自然求之不得,不过令爱似乎有些不乐意……”

“老夫教女无方,陈兄弟见笑了。”孟大人干笑两声。他恶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又道,“老夫真心想要个这样的女儿……”

钱师爷随孟大人同来贺寿,他与顾夫子有些交情,此刻正与顾夫子小声交谈。作为师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最基本的能力,眼见大人骑虎难下,他适时插口道,“凡事讲个缘分,大人与令爱投缘,陈公子你又何必推辞?”

顾夫子对钱师爷还算了解,说他老奸巨猾一点都不为过,他竟千方百计的帮着府尹大人认干女儿,这陈煦到底是什么身份?

陈煦看看孟丽娘发绿的脸色,他笑着应承下来。孟大人大喜,他随即从身上取出一把银锁亲自带到曦儿脖子上。

原来人家是早有准备。

“曦儿,叫干爹!”

曦儿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府尹大人,然后她将小脑袋埋在陈煦怀里不肯叫……

除了孟大人,盈盈与斗儿的父亲均在被邀请之列,尤其是薛父,薛家有大批贵重货品托付神刀镖局押运进京,套用现代一句话,薛家是大客户、是甲方,神刀镖局作为乙方,老爷子过寿没有理由不送请帖。

薛父知道女儿的事儿,他只是没料到陈煦竟也在场而且跟府尹大人称兄道弟。

在以往,以薛家的财力、人脉,想要见府尹大人都得大费周章,最近大人仿佛突然就平易近人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朱父看到女儿,他脸上不禁绽放出笑意,自从斗儿认辅国公做义兄,无论是应天府官面上的官爷还是以前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们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朱父感触越发深刻,女儿是最大的功臣,他非但舍不得说半句重话,婚事儿也不在逼迫,一切由着斗儿性子来。当然,朱父也着急,他甚至私心想着,如果有机会一定请辅国公帮忙物色一个如意郎君。

朝廷的官爷们,石通是最后一个来的,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双目就死死的盯着陈煦,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陈煦恐怕早已死无全尸。石通不知是给不老神仙面子还是出于其他什么顾虑,他最终没有发作,默默的坐在了法海身边。

不老神仙的寿宴可谓“群贤毕至”,道贺的宾客们谈生意的谈生意、联络感情的联络感情。陈煦虽不是金陵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却是最受瞩目的一个——能与孟大人拉家常,标准的狐假虎威。

熙熙攘攘声中,不老神仙亲自将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家伙迎了进来。老家伙除了须发有些花白,看脸庞也就是富态的中年人,陈煦抬头一看,竟然是赛华佗。

陈煦与赛华佗也算忘年之交,只是自母亲过世之后,两人再没有见过面。

“赵神医,请!”

赛华佗不姓赛,人家姓赵,叫赵钱孙,称呼“赛神医”是陈煦的专利。

古往今来,越是有钱有权的人越是怕死,如果身边恰恰有一个能起死回生的神医,这人一准被奉为上宾。满堂宾客,起初对邋里邋遢的赛华佗很不感冒,听不老神仙介绍这竟是大名鼎鼎的神医赛华佗,他们的热情简直过了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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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贵宾(三)

赛华佗自进门的刹那就看到了陈煦,他乡遇故知,这可是人生中的一大乐事。赛华佗双目放光,他径直走向陈煦,看到坐在陈煦身边的盈盈,他忍不住要大叫一声“见鬼”。

陈家娘子死而复生?赛华佗揉了揉眼睛,跟他娘太像了。

“赵……赵神医……”

盈盈想不到举世瞩目的赛华佗竟然站在了她身边,她受宠若惊,急忙让座,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了。

“臭小子,你还活着呢,可让我好找啊。”

陈煦为之气结,他瞪着赛华佗道:“我说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赛华佗誉满天下,就算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见了面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赵神医,赛华佗如此戏谑,他们是第一次听闻,陈煦如此随意的调侃,他们更是闻所未闻。

盈盈挪了一个位置,她瞠目结舌的看着陈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曦儿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脏兮兮的老头儿,陈煦跟女儿科普道,“曦儿,以后得勤洗澡、勤洗手,要不然你长大后也跟这为爷爷一个模样,隔着大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馊味……”

“臭小子,你懂什么?这都是宝贝。”赛华佗说这番话的时候颇有几分敝帚自珍的风范,接着他又从口袋里取出陈煦给他的曾经用来装青霉素的玻璃瓶,“这青霉素简直太神奇了,像什么肺痨啦、杨梅疮之类的病,简直药到病除,你这是怎么提纯的?”

肺痨、杨梅疮,在如今这个年代,根本无药可医,只要得了这种病,剩下的就是等死。赛华佗这句话可谓石破天惊,在座的宾客包括法海和尚在内,他们都忍不住想要凑上了搭个讪、混个脸熟。

“这几年我一直在研究青霉菌,虽然也有一定的效用,但收效甚微。”

赛华佗说着又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广口瓷瓶,盈盈距离赛华佗最近,她好奇的瞅了一眼——那里边的东西可不陌生,厨房里放馊了的饭菜、烂瓜臭豆上都可以见到,俗称绿毛。

眼瞅着赛华佗珍而重之的样子,她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盈盈也终于明白赛神医为何跟相公相熟了,感情两人都是丐帮出身、份属同门。

“只要你告诉我答案,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陈煦心说就算我知道,恐怕也没办法大规模生产,不过拒绝朋友是最大的残忍,他不说不知道,只是将曦儿的手腕递过去,“你先帮我曦儿把把脉。”

赛华佗大喜过望,给别人看病都有诊费。这混小子从来就没给过现银……

赛华佗当场给曦儿看病,旁人看陈煦乃至看盈盈父女的眼光都不一样了,想当初笑话薛父将女儿许给乞丐,现在才明白人家才是慧眼识珠。

得跟薛家处好关系。以后家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跟薛家说说,薛家再跟女婿提个醒儿,赵神医岂会拒绝?在场诸位可不是一个人有这个念头……

贵宾席尚且吵吵嚷嚷。何况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他们三教九流的都有,其中就有几个出家人。

这些和尚跟法海这种“野和尚”不一样,他们是有组织的——金陵秋霞寺。

秋霞寺香火旺盛。无论求子还是求姻缘,特别灵验,甚至庙里替人指点迷津的信缘禅师都妙语连珠、与众不同。

就在今年夏末,金陵府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童生来秋霞寺问前程,他主要是想知道秋帷能不能高中。信缘大师沉思片刻,他叫人找来一只老母鸡,用绳子拴住母鸡的一条腿,信缘大师用手一拉绳子,母鸡摔倒后再站起来,禅师拉倒了八次,母鸡站起来八次。

“施主可有明悟?”出家人指点迷津,凡事不能说得太明白,泄露天机是要遭天谴的。

老童生若有所悟的看着信缘大师道,“大师是暗示老朽要锲而不舍,再接再厉?”

信缘大师挑了挑眉毛,他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老衲是想告诉施主你,拉鸡?巴倒吧。”

老童生几乎要破口大骂,看看身后排成长龙的信众,他臊眉搭眼的交钱、走人……

秋霞寺客流量很大,香油钱可是很大一笔钱。当然,秋霞寺的主持大师却不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秋霞寺在金陵有大片的田产,出家人享受政策上的又回,他们收租却不用交税,财富积累到一定数目又开始放贷。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大放高利贷,驴打滚,利滚利,老百姓碰上贱年,不得已和尚借贷,初衷是第二年还上,事实却并非如此,就算第二年是个好年成,拼死拼活干一年,地里多收个三斗五斗,可这些还不足以支付借贷的利息。

还不上就得再借,是恶性循环,这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百姓还不起钱、彻底破产之后只能用田产做抵押,百姓沦为寺庙的佃农。朝廷也不是不知道这种事,只是秋霞寺强烈拥护悬空寺的江湖地位,投桃报李,悬空寺自然不能没有表示,悬空寺在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有人上书弹劾也会被淹没在朝臣的吐沫星子里。

在大燕,绝不止一个秋霞寺,这种现象甚至很普遍。方外之人却在红尘中大肆敛才,即便这样也能落个积德行善的好名声,简直是绝妙的讽刺……

闲言少续,书归正传。

嚣喧的人群忽然间安静下来,一个举止潇洒的中年儒生在四名仆童的簇拥下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片刻之后,人群爆发出整齐划一呼喊声。

“方大圣人到了。”

“恭迎大圣人……”

恭贺的人群中以读书人最为狂热,这就仿佛和尚看到如来佛祖,道士目睹太上老君,他们恨不得匍匐在地、顶礼膜拜。

这就是精神领袖的魅力,皇权虽然不容亵渎,但皇权也不能惘顾民心,尤其是读书人的个人崇拜,因为这是朝廷的统治基础。

陈煦曾经打压过方洪在士林的威信。那时候国家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文官完全被武将压制着,那句话怎么说?战事一起,官印子远不如枪杆子好使。如果在此时此刻陈煦故技重施的话,相信他会在第一时间被清流文官们的吐沫星子淹死。

陈煦当然听到了外面高涨的呼喊声,他从不敢低估方洪在士林的影响,现在看来还是小看了这家伙。

悬空寺执江湖牛耳,方洪功不可没啊。

方洪缓缓步入厅堂,在座之人除了陈煦以及赛华佗,其他人纷纷站了起来。顾夫子甚至当场跪拜,简直是五体投地。

“相公,你快点站起来……”

盈盈知道眼前人竟是读书人崇拜的偶像方大圣,她激动的直扯陈煦的胳膊,即便斗儿此刻亦有几分惶恐。

“不就一老酸儒,你们激动个啥劲儿。”

别人畏惧方洪,赛华佗可不在乎,说到影响力,方洪充其量也就影响天下士林学子。他赛华佗可不一样,是人就会生病,谁敢不将神医当祖宗供着?何况老家伙太清楚陈煦与方洪的过节,刚刚还承诺“但有所求。无不应允”,他岂能不替他壮壮声势?

盈盈不敢顶撞赛华佗,可夫君若得罪了天下士人,他日后想要踏足官场恐怕会寸步难行。赛华佗医术固然高明。说话怎么这么愣啊?夫君怎么会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交友不慎毁一生啊。

赛华佗看似自言自语,方洪却听得真真切切,心下恚怒。扭头看过去,最先看到的却是陈煦。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方洪双目一凛,那庞大到无可抵御的压力铺天盖地的朝陈煦压过来。

府尹孟大人、盈盈她们脸色顿时变了,尤其盈盈,她刚刚才领教过这种压力,方洪比不老神仙凌厉多了。

齐安、高义清楚方洪的可怕,强敌虽强,他们却是越挫越勇。逆境与绝望中求生存,这是“狼牙”训练的科目之一,他们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方洪与陈煦的恩恩怨怨,两人一清二楚,方洪若暴起伤人,他们恐怕来不及抵挡,此刻唯有先下手为强。

两人同时跨前一步,手中军刺不知何时已落入掌心,那尖利的三棱形刀身直至方洪,明知不敌,他们也不会退缩半步,只有方洪身子向前移动半分,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

陈煦来不及捂住曦儿眼睛,正常人尚且扛不住方洪目光的压力,何况曦儿?她身体本就虚弱,此刻脸上更是见不到一丝血色,曦儿突然尿了裤子,接着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煦勃然大怒,曦儿是他的逆鳞,无论是谁伤害了他,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不会客气。陈煦将曦儿塞进斗儿怀里,旱地拔葱,没有任何助跑,他竟如离弦的弩箭般冲向方洪。

陈煦与方洪相距不过丈余,一旦残影掠过,两人已经交上手。

两道人影纵跳如非,厅堂里桌椅板凳,杯盘茶盏,纷纷落地。盈盈仿佛傻了似的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这其中一个是她的乞丐夫君?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

薛父表情同样痴呆,陈煦,辅国公,他终于猜到了陈煦的真是身份。昔日的兵部尚书做了他薛家的女婿,薛父不似女儿,他被浓浓的喜悦包围,薛家这是要发达啊。

女儿是将军夫人命,原来当初的算命先生不是胡诌,当初的银子真没白花……

薛父胡思乱想的刹那,陈煦与方洪依旧来的厅堂外面。

“砰!”

陈煦双拳击中方洪双掌,两人同时后退,方洪后退两步旋即立定,陈煦后背却是抵在墙壁上,贵客们只觉厅堂震颤仿佛地龙翻身。

“阿弥陀佛……”

法海走出厅堂,赛华佗同时迎了上去。

“老杂毛,你若想动陈小子,除非先过我这一关。”

不老神仙作为东道主,他一没料到方洪会来,二没料到两人竟见面就开打,他不敢惹陈煦也惹不起方大圣,这个和事老必须要做。

“陈公子,方大圣,今日是老夫喜寿,两位可否卖老夫一个薄面……”

不老神仙话未说完,镖局的管家急切切的声音传进人群,“站住,说你呢,哪来的叫花子,也不瞅瞅这时什么地方,要讨饭去别处讨。”

“来人,把这疯疯癫癫的老乞丐给拖出去。”

管家,管一个家,在神刀镖局这一亩三分地上,老管家的话很管用,三四个壮年家仆将老乞丐团团围住,有人拉胳膊,有人拽袍子,今天是老太爷的喜寿,若让这老乞丐破坏了寿宴,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干什么,你们这是以多欺少,扯坏了道爷的道袍你们赔得起吗?这可是南华真人穿过……你们再不松开,道爷可对你们不客气了。”

老乞丐朝陈煦他们这边走,虽然咋咋呼呼,四个大小伙子竟然拉不住他。从远处看过去,老乞丐就仿佛一株老树,四个大小伙子就好似树上的四只考拉,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棵树不停的往前挪。

“陈小子,你怎么样?”

赛华佗问陈煦道,方洪的修为完全当得上深不可测,即便他也没有把握能赢,陈煦能迫退方洪两步,这已然足以扬名立万,想要毫发无损几乎是不可能。

陈煦喉头腥甜,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指着老乞丐问:“这人是谁?”

老乞丐的衣服可比赛华佗邋遢,后者还能分辨出颜色,前者根本看不出来,脸上脖子上糊着一层黑泥,搓下来估计比鹅蛋大。

“悬空寺散真人。”

陈煦心中一凛,悬空寺三大护法已然到齐,他们这是要跟自己摊牌了吗?

陈煦忽然想起女儿,他忙拉着赛华佗的衣袖,“你先看看我曦儿怎么样了?”陈煦两人走向曦儿,耳边尽是主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乞丐力气好大。”

“他身上都馊了,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

老乞丐鄙夷的看着说话的家伙,“小伙子不懂别乱讲,洗澡伤元气……”(未完待续。。)

PS:终于在十二点之前发了……

第345章 贵宾(四 )

曦儿已经苏醒,换过衣裤,她蜷缩在陈煦怀里发抖的样子像一只受伤的雏鸟。

“曦儿乖,有爹爹在,谁也不能伤害于你。”

陈煦右掌按着曦儿背心,赛华佗一脸担忧的看着他道,“陈小子,你受了内伤最好不要妄动真气,还是让我来吧。”

陈煦没有说话,赛华佗却已替下陈煦右掌。赛华佗功力远比陈煦浑厚,对人体经脉的了解更能落陈煦好几百条街,不片刻光景,曦儿额头就见了汗。

曦儿出过汗后不再发抖,陈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的目光依次掠过一脸关切的斗儿、表情浑浑噩噩的盈盈以及全神戒备的齐安、高义二人,最终集中到方洪三人身上。

陈煦分别分法海、方洪交过手,两人都是难缠的角色,尤其后者,简直深不可测;至于邋里邋遢的散真人,只看他身上挂着四个壮汉举重若轻的样子就知道不是易于之辈。

陈煦表情凝重,悬空寺三大护法最可怕的还不是个人的武功,他们在庙堂与江湖的威望才是最不容忽视的一股力量,其中尤以方洪为最。

陈煦曾领兵部尚书以御强敌,在不加赋、不横征暴敛的前提下保住了大燕的半壁见山,士林学者也好、朝廷命官也罢,他们这些“吃皇粮”的人的饭碗也是他间接保下来的。陈煦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以己度人,他觉得这些人应该感谢他,事实却大相径庭。

陈煦与方洪冲突,他们这些人都站在方大圣的立场替大圣人叫屈。

“竖子无礼!”

“大圣人德高望重,若非手下留情,你早已命丧黄泉。”

“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

陈煦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却不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悬空寺,在大燕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舆论的力量,三大护法几乎将他逼入人人喊打的田地。何况还有个慧心师太。如果不能改变现状,他只需表现出拿悬空寺开刀的意图,就会被这股可怕的力量碾到粉身碎骨。

计将安出?

陈煦沉吟的时间里又有贵客到了。

来客长相奇特,简直不像人,不但四肢比一般人长,就连脑袋都不是圆的。

“秃孛罗?”

陈煦不自主的眯缝起眼睛,赛华佗脸色亦有几分凝重,这家伙怎么也来凑热闹?

秃孛罗现身大燕并不奇怪,京城保卫战一役,也先本部人马十去其半。损失不可谓不惨重。瓦剌大汗脱脱不欢早就不甘心当也先的傀儡,也先势力大损,脱脱不欢当然不会错失良机,瓦剌大汗与太师淮王的斗争就此拉开了帷幕。

论实力,也先依旧占据上风,处于劣势的脱脱不欢率先向大燕派出使臣,希望大燕能施以援手。也先虽强,也是强弩之末,跟脱脱不欢比起来充其量是两个侏儒比身高。他略胜一公分而已。脱脱不欢跟大燕求和,也先跟着就坐不住了。

也先的使臣后脚就到了大燕的京城,他请求与大燕恢复贡市,并许诺绝不以次充好。两国从此就是友好邦交。土木堡之变,也先屠戮大燕数十万将士,对手尸骨未寒之际,他竟然提出了两国友好邦交的论调。虽然有点没脸没皮,但这就是政治。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大燕从上到下当然没人会忘记土木堡之变的伤痛。京城保卫战虽然取胜却也是惨胜,想要一鼓作气的消灭瓦剌也是力有未逮。

灭不了瓦剌又怕人家相王联手,大燕也只有坐山观虎斗,脱脱不欢失利,大燕提供一定的军事援助;也先落了下风,同样给予一定的帮助……

大燕边关的安宁就靠这微妙的平衡维系着。

秃孛罗属与保汗派,他以及他门下弟子代表脱脱不欢出使大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套用现代一句话,他身上有大燕的护照、签证。秃孛罗若在大燕境内遭遇不测,这是逼反脱脱不欢的节奏,一旦脱脱不欢与也先握手言和,届时恐怕又要生灵涂炭,试问谁敢担起这天大的干系?

秃孛罗左右各有一人,左边的家伙是个肌肉男,赫然是当年偷袭过杨云睿的脱光,陈煦当时还取笑过这名字下流呢;至于右边的家伙,陈煦更不陌生,正是被他用流星锤阉割掉的脱脱不花,几年不见,这家伙的气质越发阴柔了。

这其实不难理解,太监不都这样嘛。

秃孛罗与不老神仙寒暄,两人虽然没有什么交情,来者是客何况这般敏感的家伙?脱脱不花的双眼自进门的刹那就在人群中逡巡,与陈煦目光交接的那一刹那,他脸上浮现出夹杂着喜悦与残忍的笑意。

司马迁同志说过:没有什么比遭受宫刑更严重,受过宫刑而获得余生的人社会地位是没法比类的。脱脱不花基本认同这个观点,对陈煦的仇恨就是他活着的勇气,陈煦遭逢大难,脱脱不花拍手庆贺的时候也担心他不明不白的死掉。

陈煦要死也得死在自己手中,脱脱不花不止一次告诉自己。

脱脱不花代表兄长出使大燕,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试图在人群中寻找陈煦的身影,这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

天可怜见,他还活着呢。

“陈大人别来无恙?”

脱脱不花径直走到陈煦跟前,若没有眼中残忍的笑意,旁人一准认为这是故友重逢。

“不敢当!”

陈煦不动神色的应道。

“陈大人过谦了,大人厚赐,本王没齿难忘。”

脱脱不花看着近在咫尺的陈煦,双目紧盯陈煦,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陈煦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被人惦记的感觉。大燕与瓦剌言和,陈煦已有耳闻,他在考虑让脱脱不花人间蒸发的可行性。

“厚赐?陈某记性不好,还望王子殿下提点一二。”

“哼!”脱脱不花脸色难看,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脱脱不花不想自曝家丑,陈煦却想替他宣扬一二。

“王子殿下玉树临风,陈某忽然想到一个很适合你的典故。”

秃孛罗与不老神仙寒暄已毕,陈煦与脱脱不花渐渐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话说从前有一个太监。”

陈煦说完缄口不言,在场所有人包括脱脱不花在内,他们都有些莫名其妙。

“下面呢?”

人群中不知是谁问了一句,陈煦笑道,“下边没有了。”

陈煦骂人向来含蓄,被骂的人一般在第二天才知道哭,顾夫子对此感触颇深。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反映过来,场面几度失控,陈煦甚至听离他不远的孟丽娘彪呼呼的问父亲下边什么没有了……

脱脱不花脸色骤然变得铁青,一刹那杀机大盛。

“你敢杀我?”陈煦跨前半步,他盯着脱脱不花大声说道,“我问你敢吗?”

陈煦突然发难,众人始料未及,脱脱不花却忽然冷静下来,他很认真的思考片刻,“本王的确不敢,不过陈大人可要小心身边的人,这世道坏人太多了。”

“你这是自寻死路!”

“杀了本王,陈大人恐怕很难跟你们皇帝陛下交代吧?”脱脱不花忽然点了点自己额头,“本王忘记陈大人现在是待罪之身,恐怕还见不到你们的皇帝……”

陈煦忽然大笑起来,“杀你还用向谁交代?今天若让你活着离开,我把名字倒过来念。”

“本王拭目以待……”

“败军之将,也敢在此大言不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脱脱不花话未说完,外面传来一个清朗的男音,却是辅国公冯澈与护国公杨云睿并肩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346章 贵宾(五)

杨云睿、冯澈没有穿官服,他们此行不为公干,他们是代表师父、师爹(冯大侠夫妇)来给不老神仙拜寿的。

两人只带了几名随从,虽没有前呼后拥,身份毕竟摆在那儿,在座的贵宾们无论是朝中同僚还是江湖上的朋友,他们纷纷起身相迎。杨云睿与众人寒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秃孛罗师徒,在他心中,国恨家仇不会因为两国讲和而冰释。

“脱脱不花,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这话说完,杨云睿故意不理会秃孛罗发青的面孔,他转身走向陈煦。

仇恨固然无法冰释,杨云睿心里也清楚此时不能杀秃孛罗师徒三人。

杨云睿眼神热切的看着陈煦,想说什么却感觉嘴唇抖的厉害,大庭广众之下他甚至感觉眼泪浸湿了眼眶;杨云睿扭头看向别处,目光掠过神色呆滞的盈盈,他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

这怎么可能?!

冯澈很满意杨云睿的表现,两人一路同行,他强忍着没告诉后者关于盈盈的事儿就是想看看一向有大将风度的老大吃惊的模样。

“老三,算我一份,今天若让这厮活着离开,我冯澈的名字也倒过来念。”

冯澈不清楚前因后果,脱脱不花既然道破陈煦的身份,他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老三既然想让这家伙死,那他就不能让他活,至于可能造成的后果,他选择无条件相信陈煦能搞定。

冯澈贵为国公,此言一出,当即引起轩然大波。辅国公统领东厂,东厂直接听命于当今陛下,这难道是陛下的意思?为官作宦的,最主要能揣摩上意,在座的朝廷命官恨不得当场与秃孛罗三人划清界限。

这种敏感的事情。站队很关键。

石通自确认了陈煦的身份,他就知道报仇的希望渺茫,这家伙虽然混迹于江湖,在大燕的影响力却是无可比拟的,即便兄长也得忌他几分。

石通正为自己苦命的儿子怨艾,忽然跳出几个瓦剌人且想不让陈煦好过,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接下来更是一波三折,陈煦竟然指着脱脱不花的鼻子说不让人家活着离开这儿,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人家是王子、是外宾?他到底凭借什么?辅国公也说出同样的话,难道这真的是皇帝的意思?可大哥为何没有通知自己?

江湖中人看热闹的居多。当然,不老神仙是个例外。

陈煦与方大圣刚一见面旋即大打出手,他已后悔请他入贵宾席;秃孛罗大老远前来捧场,这厮竟然放出话不让人活着离开,这…这将他这个主人置于何地?最郁闷他非但不能赶人还得陪着笑脸请双方暂息干戈……

杨云睿亦是满面愁容,他早就知道老二、老三凑在一起,天底下真没他们不敢干的事儿?杨云睿有心相劝,可两人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这做老大的如何拆兄弟的台?

“两位既有如此雅兴。本王奉陪到底。”

杨云睿说出那句“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脱脱不花只觉心里咯噔一下,兄长这几年愈发看重权势,他肯因为自己而与也先握手言和?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脱脱不花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大敌当前,他却也不能落了瓦剌王族的名头。

“我兄弟联手恐你心有不服,敢否跟我单打独斗……”

“陈大人。脱脱不花王子,可否给老朽几分薄面,暂且罢斗如何?”

不老神仙打断陈煦的话。再说下去,两人真就生死相搏了。这两人死了哪个他都担不起干系。

“悬空寺仙子到。”

管家的声音传进厅堂,陈煦与脱脱不花的“生死局”瞬间被人遗忘,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大门的方向,即便神色呆滞的盈盈也不例外。

悬空寺的名头太响了,在某些方面甚至能盖过天家,尤其口口相传的关于悬空寺仙子貌美无双,女人嘛,这种事情总想比一比高低。

粗布麻衣,两个曼妙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陈煦甚至能听到吞口水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

男人,对于漂亮的女人,大抵是没有免疫力的。

两位仙子都是悬空寺门下弟子,一曰紫檀,一曰旃檀,她们是代替师父前来拜寿的。

当然,拜寿之余不无考校的意思。在悬空寺,每一代弟子只有最优秀者方能继承门主衣钵。

毫不夸张的说一句,悬空寺历代门主背后都有一个甚至多个备选者,现代社会对此有一个很贴切的名词——备胎。

悬空寺作为备胎的弟子每一个都不差,与成功晋级门主的弟子相比,她们付出的努力只多不少,所欠缺的不过一点运气而已。

悬空寺现任门主慧心师太曾经就是素心仙子的备胎,在悬空寺里备胎转正的几率近乎渺茫,慧心师太能继承门主之位,她除了要感谢师门的辛勤栽培,估计最应该感谢的就是昔日的素心仙子。

慧心师太有幸脱颖而出,至于那些不能脱颖而出的备胎们,新任门主上位,她们则入长老院。长老院汇聚了悬空寺众多精英,据传甚至有活了一百多岁的老妖怪。她们隐居幕后却能左右门主的决策,如果门主的所为损害悬空寺的利益,她们甚至有权将其罢免。

悬空寺门下弟子若要继承门主,必须入世历练,按照以往的传统,每代弟子只有最优秀的那位才有资格代师门行走天下。

名望、阅历,遍历滚滚红尘,破茧成蝶之后方可继承门主之位。

这个传统最大的缺陷就是入世历练的弟子一旦误入歧途,整个悬空寺都要为之蒙羞,青檀就是很好的例子;再者,如若门主退位前夕发生这样的事儿,再派弟子入世,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

慧心师太与长老院一致决议通过:备胎也须入世历练。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备胎都有资格入世,除非能通过长老院的考核。

紫檀傲,旃檀冷,一个傲在骨子里,一个冷在面子上,紫檀做事滴水不漏,旃檀沉默的时候居多,两人与江湖中的同道一一见礼。

“悬空寺门下紫檀(旃檀)见过景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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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莫比乌斯带

不老神仙为紫檀师姐妹二人介绍在场的贵宾,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江湖豪侠亦或是商贾百姓,她们俩不格外重视谁也不可以刻意轻视哪位,一视同仁的微微颔首。

陈煦冷眼旁观,他在她们身上看到了青檀的影子,记忆的闸门忽然打开,当初青檀对他说过的话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

“为了你我甚至敢与天下人为敌。”

当初信誓旦旦的话语而今回想起来更像一个笑话,陈煦第一次感到后悔,当日一时冲动,害了青檀更苦了瑾儿,没有娘的孩子总是可怜的。

杨云睿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他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虽没有交过手,但他知道两人恐怕不比他差到哪去,悬空寺果真是藏龙卧虎,真不知道这般境界的高手还有多少;冯澈站在陈煦另一边,他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旃檀的脸孔,那种高贵的冰冷让他情难自禁,他觉得他一见钟情了。

“冯小子,眼睛都看直了。”赛华佗出言奚落冯澈,冯澈虽居高位,可他爹冯靖在他老人家口中都是“小镜子”,何况这小小镜子?“老夫劝你别打悬空寺女人的主意,害人害己,陈小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冯澈脸皮跟陈煦有的一拼,不过听到赛华佗的话,他竟破天荒的臊的面皮通红,想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先不说旃檀什么想法,母亲那关他就过不去。

赛华佗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他那番话,不仅冯澈听到,在场的很多人都听到了。

陈小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盈盈忽然抬起头,夫君近在眼前,她却感觉远在天边;陈煦的发式、衣着打扮,那都是她亲手包办的,此刻她却觉得分外陌生。盈盈又回想起成亲以来的一幕幕。他别具一格的书法、过目不忘的记忆,处变不惊的风度甚至他那忧郁深邃的眼神,这岂是一个乞丐所能做到的?

府尹孟大人态度忽然转变,恐怕也是认出陈煦身份的缘故吧?还有曦儿的来历,盈盈一直都有疑惑,美人胚子一枚,她的母亲姿色又能差到哪里?盈盈没有穷根问底,恐怕也是她潜意识里的自我欺骗。

陈煦他果然是有夫人的,曦儿的母亲难道竟是悬空寺的仙子?他既然有夫人,那她又当何去何从?盈盈神色时而凄苦。时而茫然,不老神仙的寿宴虽然热闹,她却感觉她被整个世界抛弃,信念也好、追求也罢,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斗儿抱着曦儿,看看曦儿又看看陈煦,她终于明白辅国公为何肯帮助她,原来都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斗儿早就知道大哥哥不是一般人。想不到他竟是五年前力挽狂澜的大英雄。

旃檀作为当事人,她脸色阵红阵白,本就冰冷的脸蛋越发冷冽,那双美丽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冯澈。她恨不得活活掐死这登徒子,还有那赛华佗,他这人最可恨。

“恕紫檀愚鲁,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仙子。冯少侠乃当朝辅国公。”

不老神仙作为主人,他并未提及冯澈乃冯靖与素心仙子的公子,拼爹虽然值得提倡。可当着悬空寺仙子提及昔日素心仙子的事儿,这就纯粹是给人添堵了。

辅国公冯澈,素心师伯的公子。

不老神仙不说不代表紫檀二人不清楚,冯澈与陈煦交情匪浅她们也知道。陈煦被师傅视为悬空寺所要面对的最可怕的对手——当然,陈煦本人并不清楚慧心师太对他的评价竟如此之高——若能拉拢冯澈弃暗投明也不失为一桩功德。

“紫檀见过陈师兄。”

紫檀说话间看了师妹一眼,旃檀脸色稍稍缓和,表情虽依旧冰冷,她却也叫了一声师兄。

冯夫人与悬空寺渊源深厚,她的儿子岂不正是紫檀二女师兄?

紫檀又与杨云睿见礼,不老神仙正要介绍陈煦,孰料紫檀二人竟不着痕迹的将他漏了过去。在场的客人大都是人精,他们都知道紫檀是有意为之,可任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陈煦微微侧头看着紫檀,这女人真不简单啊。

悬空寺三大护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方洪轻轻捋着三缕长须;法海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至于散真人,他貌似胡言乱语的念叨了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陈煦被晾在一边,冯澈替他憋了一肚子气,两人一起同过窗、一切嫖过娼更一起扛过枪,那种情分比亲兄弟更亲,至于对旃檀的一见钟情,更确切的说钟的是脸。陈煦与旃檀有冲突,他自然不可能重色轻友,此时再看旃檀,他才发觉这女人也不是那般吸引人。

“神气什么?我兄弟救国于危难,北却瓦剌,百骑破敌,岂是你们所能理解?那话怎么说来着,胸大无脑!”

旃檀二女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们简直不能想象素心师伯的公子、当朝最年轻的国公说话竟这般粗俗;脱脱不花的怒气绝不在她二人之下,陈煦百骑破敌,他就是被打的落花流水的数万精锐的统帅,这是脱脱不花心里永远的痛,然而事实摆在跟前,他想反驳都无从开口。

“脱脱不花,那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滋味不好受吧?”

脱脱不花双目几欲喷火,他至今不明白他为何败得那般窝囊,陈煦那区区百人的小队不仅神出鬼没,他们仿佛不会疲劳似的,直到如今,他依旧怀疑所谓百骑破敌只是陈煦打击自己士气的幌子,他不知在暗中埋伏了多少悍卒……

“老二,你被狗咬了,难道还反过来咬狗一口?”陈煦扯了扯冯澈衣袖,续道,“何必跟快要死的人浪费吐沫?”

冯澈“知错能改”,脱脱不花却火了。

“陈煦,吹牛皮谁都会,本王倒想看看你手底下的功夫有没有你的嘴皮子厉害。”

“奉陪,请!”

陈煦冲脱脱不花摆手,没有人看到那尖利的军刺何时滑入他的掌心,满堂宾客哗然;秃孛罗面皮微微抖动,对陈煦的手枪,他记忆深刻,此刻见到那支军刺,错愕之余他又感到无比的愤怒,瓦剌不知有多少儿郎丧命在这奇怪的匕首之下。

陈煦这厮功夫虽算不上绝顶,可他整个人就仿佛一口看不到底的深井,越是这样的人越可怕,想想五年前的所作所为,他若重新复出,瓦剌恐怕就危险了。

这个人必须死,秃孛罗如此想到……

“住手!”

紫檀忍不住插口,秃孛罗毕竟是外宾,两国的和平来之不易,陈煦如果诛杀脱脱不花,后果不堪设想。

“老大,此女佳否?”

陈煦此言仿若异军突起,别说紫檀他们,就算杨云睿都有些不明所以。

“我想给你做个媒,征服这种既傲且贵的女人倍儿有成就感。”

纵观大燕上下,敢对悬空寺如此肆无忌惮的恐怕也就只有陈煦了。

杨云睿有些明白了,他看了紫檀一眼又瞪着陈煦道,“你胡闹呢,这要让月华知道,她能杀了我。”

陈煦抢在紫檀之前道,“追上她然后甩了她,这就是你的目标,嫂子不会知道的。”

“好,好,算我一个!”冯澈唯恐天下不乱道。

杨云睿很认真的再看了紫檀一眼,他郑重的摇了摇头。

“还是不行……”

悬空寺的仙子高高在上,拒绝男人是她们的专利,被男人拒绝这可就是奇耻大辱了。

“下流!”

紫檀忍不住道,也不知道他是说陈煦,还是说杨云睿;在旁人看来,这一定是在唾弃陈煦,敢调戏仙子,简直是无耻下流。

“阿弥陀佛!”

法海了解陈煦,说道耍嘴皮子,别说仙子,大燕能耍赢他的不多,作为山门护法,他当然要跳出来解围。

和尚也得讲究和尚的职业操守不是?

“陈施主,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陈煦不言,法海续道,“老衲相信你本性不坏……”

“这话新鲜,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你岂能清楚?”

“阿弥陀佛,施主岂不闻人的本性好坏就如一白纸有正有反,老衲相信世上没有纯粹的坏人……”

陈煦忽然笑了,他找来一张白纸,撕成条状做了一个莫比乌斯带交给了法海。

法海怔怔的看着只有一个曲面的纸带,久久不能言语,借用一句东北话,他“蒙圈”了。

陈煦看看周围几乎要瞪掉眼球的人们,他哂道,“别以为读过几本佛经就当自己是文化人,这个世界上你不能理解的东西多了去了。”

“老三,你怎么想到的?”

冯澈学着陈煦的样子捏了个同样的纸环,他用指肚从接缝处沿着纸带前行,没有跨过边缘却走遍整张曲面。法海刚才说一张白纸有正有反,而眼下这个却只有一个面,正既是反,反也是正,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众人情不自禁的折纸、验证,紫檀、旃檀两人虽没有动手,心中的震撼却是无以复加的,她俩终于明白青檀师姐何以会为一个男人背叛师门,这男人简直就是一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陈施主,老衲受教了。”

法海忽然抬起头来,非但没有颓废,他竟有几分神采飞扬……(未完待续。。)

第348章 思凡

法海双手捧着纸带,“正面亦是反面,反面亦是正面,善也罢,恶也罢,主要取决于看待问题的角度,阿弥陀佛。高品质更新”顿了一顿,他又看向不老神仙,“景施主,老衲告辞,后会有期。”

方洪回过神来,他料不到陈煦随手折了个纸环竟让法海心悦诚服,这简直是岂有此理,老和尚也忒不负责任了;法海宝相庄严,俨然大彻大悟的迹象,紫檀不禁叫了一声,“大师,请留步……”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法海渐行渐远,紫檀与旃檀对视一眼,他们难掩心头的震撼,悬空寺儒释道三大护法难道从此就少了一位?

“老三,法海就这般走了?”

别说冯澈,陈煦兀自有些不能置信,法海这家伙出了名的冥顽不化,怎么就被一个莫比乌斯带打动了?

知识就是力量,这果然是至理名言。

法海半途离席,除了悬空寺以及方洪心里有点不爽,根本影响不了其他人,他们该吃吃、该喝喝,该看热闹的看热闹。

世事就是如此,地球不会因为缺了某一个人而停止转动。

不老神仙七十七岁大寿,景家特别安排了堂会戏,邀请大燕赫赫有名的“精忠剧团”做专场演出。精忠剧团的历史可追溯到五年前陈煦组织的爱国话剧演出,如今陈煦虎落平阳,剧团却没有解散,业务上蒸蒸日上,提起精忠剧团,大燕鲜有不知道的。

精忠剧团财源滚滚,惹人觊觎是难免的,也真有不怕事儿的家伙们想要分一本羹。

敢干这种事儿的人一般都有点背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想要巧取豪夺的家伙在京城黑白两道都有靠山。见精忠剧团的当家竟是一娇滴滴的小娘子,难免色迷心窍,他甚至提出附加条件。

精忠剧团的当家人是顾盼儿,她对此只说了一句话——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阁下既然想玩,小女子奉陪到底。高品质更新

“臭婊子,你给爷等着,有你跪下来求大爷的时候。”

负责谈判的家伙临走时撂下这样的狠话,当然这也可以当成他最后的遗言。这个人从此人间蒸发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精忠剧团背后的靠山竟是护国公杨云以及辅国公冯澈,从此再无人敢打剧团的主意……

精忠剧团有两大台柱子,昔日号称侠肝义胆的寇白门以及艳绝风尘的齐雅秀,两人一并被不老神仙请到了。

寇白门最先上演了一出《麻姑献寿》,赢得满堂喝彩;寇大家退场之后,宾客们仿佛事先约好了似的一致要求齐雅秀齐大家来一出《牡丹亭》,其中尤以年轻女宾们的呼声最为高涨。

《牡丹亭》这部戏大胆的将闺中少女的爱情幻梦搬上了舞台。“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那神秘而绮丽的爱情梦境让人们如醉如痴,齐雅秀齐大家、寇白门寇大家都是因为这出戏红遍天下的。

关于《牡丹亭》的剧本。当然是陈煦提供的,那电脑里有备份,他只是负责誊录一遍而已。这些事情发生在京城保卫战之前,顾盼儿也曾提出署他的名字。陈煦坚决不同意,抄袭已然挺对不起老汤,他不能真的做到节操无下限。何况他不懂戏剧,还是别滥竽充数的好。

齐大家一出“游园”唱完,在场的宾客们无不大声叫喊着“再来一出”。齐大家是公众人物,她对“粉丝”们给予了相当程度的宽容,何况在场的非富即贵,她没有理由自绝财路。

“大家还想听哪一出?”

齐雅秀身段娇柔、声调甜美,令女人崇拜、男人倾倒,瞬间盖过了悬空寺二女的风头。

“老三,你难道没有发现齐大家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只要你勾勾手指头,她一准自荐枕席。”

“你觉得你妹妹会同意吗?”陈煦哂道。

杨云睿听着两人的对话,他颇为头疼,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讨论的话题从来离不开女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跟这两个家伙混成了生死兄弟。高品质更新

冯澈下意识的看了盈盈一眼,她不看戏只看陈煦,妻子看丈夫竟摆出一副泾渭分明的架势。

“老三,你这新夫人到底是怎么了?”

陈煦叹了口气没说话,抬头看向戏台,恰好迎上齐雅秀热切的目光。

“就来一出《思凡》吧。”陈煦仿若不经意的说道。

遥想当年,陈煦一共“誊录”了两个剧本,一曰《牡丹亭》,另一个就是这《思凡》。

小尼姑赵色空自幼体弱多病,被父母送入仙桃庵寄活,色空小尼不耐拜佛念经的寂寞生涯,最终私自逃出尼庵,《思凡》这出戏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这出戏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人到底,旋律优美、身段繁重、姿态多变,既讲究唱腔细腻又侧重身段功夫,最难得还要展示闺门少女的婉转、含蓄,戏曲界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之说,此戏难度之大,可见一斑。

齐雅秀早在四年前就开始练习,齐大家总是不满意自己的表演,是以时至今日,大燕没人听过这出戏。

“《思凡》?牡丹亭有这一出?”

“听名目挺有趣味的……”

满堂宾客窃窃私语,对于没有听过的曲目,自然抱有十二万分的期待。

杨云睿、冯澈当然知道这出戏,他们同时看向陈煦,老三这是要向悬空寺宣战了啊。前者忧心忡忡,后者喜形于色。

自法海离去,方洪对待陈煦越发不敢掉以轻心,听陈煦开口,他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他,这小子是要搞事儿。

“陈小子,只有尼姑怀春才能叫做思凡,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好戏?”

斗儿抱着曦儿,她竖着耳朵听着。陈煦回头看了一眼,曦儿叫了声“爹爹”。陈煦抱过来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女儿想看戏当然得坐得高一点。

“爹爹,好丑。”

曦儿指着不远处的秃孛罗说道,对方看起来凶神恶煞,她都不敢多看。

“曦儿眼光就是好,野人都那样。”

秃孛罗闻言七窍生烟,不过此刻却也不便发作。

这当口,齐大家饰演的小尼色空缓缓登台,未曾开口。几个动作已让宾客们叫好连连。

“昔日有个目莲僧,救母亲临地狱门。借问灵山多少路,有十万八千有余零,南无阿弥陀佛。”

齐大家一开口,台下瞬时安静下来,紫檀听着齐大家所诵,她不禁皱了皱眉,目莲僧救母的故事本就出自佛经,她当然听过。只是不知道陈煦在不老神仙的寿宴何以点这出戏?

外冷的人往往内心火热,旃檀从未听过戏,自记事起就是青灯古佛常相伴,齐雅秀一曲游园不禁让她心潮澎湃。原来红尘中竟也有这诸多趣事。

对旃檀而言,师门的教诲就仿佛金箍一般禁锢了她少女的天性,以往只觉得这算是天经地义的事儿,直到此刻。她的心门仿佛敞开一个缝隙,心魔丛生,几乎难以克制。齐雅秀一颦一笑仿佛有种无穷的魔力。她情不自禁的叫了声好。

紫檀忍不住瞪了师妹一眼,她的哼声犹若暮鼓晨钟敲在了旃檀的心头。

“为什么会这样?”

旃檀忙收摄心神,她想摒除杂念,杂念越是丛生,这一刹那,她的心仿佛一分为二,两种念头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周身气血渐渐不受控制。

“小尼,赵氏,法名色空。自幼在仙桃庵出家,终日烧香念佛;到晚来,孤枕独眠,好不凄凉人也……”

齐大家唱到这里,紫檀岂有不知陈煦心怀叵测?思凡,尼姑思凡,他是单纯的要落自己与师妹的颜面?

齐雅秀的表演实在精彩,无论男的、女的,无不为之疯狂,不顾一切的疯狂。方大圣在儒门的影响力非同小可,然而此时恐怕也不好使了。

“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

为何腰盘黄绦,身穿直缀?

见人家夫妻们,一对对着锦穿罗,

啊呀天吓!不由人心热如火,不由人心热如火!

……

从今去把钟鼓楼佛殿远离却,

下山去寻一个少哥哥,

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

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齐大家表情惟妙惟肖,紫檀看在眼里估计跟二十一世纪的宅男看a片一个性质,她脸色唰的一下红透了,就好像被人打了一记耳光似的。

“师妹……”

紫檀叫了一声师妹,她才突然发现旃檀脸色阵红阵白,探手摸其脉门,只觉她真气紊乱,竟有走火入魔之兆。

紫檀自幼修习悬空寺心法,她当然知道走火入魔的可怕,看着师妹痛苦的表情,她却束手无策。紫檀原以为她足以拯救苍生,此刻才恍然这简直是想当然,不说苍生,她甚至连师妹都拯救不了。

不老神仙听懂齐大家所唱,他就知道陈煦不安好心,可无论如何也没料到旃檀会有走火入魔之兆。

“赵神医,人命关天,拜托你了。”

不老神仙看向赛华佗,如果旃檀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管因为什么,这毕竟是神刀门的地盘,他不好与悬空寺交代。

赛华佗看看旃檀又看看陈煦,他神色颇为诧异;方洪、散真人先后迎上来,方洪纵然对赛华佗有成见,此时也不得不低声下气的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心魔丛生,危在旦夕……”

赛华佗话音落地,旃檀“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齐大家的戏已经停了下来,观众们不约而同的看向陈煦,这家伙一个纸环逼走了法海,一曲《思凡》让悬空寺仙子口吐鲜血,他们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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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9章 贱人就是矫情

六年前,陈煦杀伐果断,锋芒毕露,如今他却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宝剑,不动声色而能勇挫强敌,他的威慑力比硬打击更摄人心魄。

府尹孟大人注视着陈煦的背影,他越发庆幸当初的决定。孟大人几经宦海浮沉,他深知政治的黑暗、残酷,陈煦是战场上无敌的统帅,可他毕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和平年代他斗得赢朝堂中的那些老狐狸?

孟大人此刻疑心尽去,找到了强大的靠山,他以后的政治生命可谓一马平川。孟大人看一眼斗儿抱着的曦儿,这是他的干女儿,这门亲一定要经常走动,逢年过节,丈母娘家可以不去,一定要记着给干女儿买礼物。

看看盈盈又看看薛父,孟大人羡慕嫉妒恨啊,他以前也听说过薛家三小姐有将军夫人命的事儿,随着薛家随便找个乞丐配给三小姐,这也渐渐变成一出笑话,可现在谁还敢笑话?

薛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自家的丽娘怎么就没这个命呢?

孟大人看了盈盈一眼,这丫头魂不守舍的,恐怕是乐傻了吧?再看薛父,他极力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可谁看不到他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贱人就是矫情。

有这个想法的可不止孟大人一个,斗儿的父亲也是其中一个,借用一句流行术语,他心中简直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薛家怎么会捡这么大的便宜?

石家逼婚,辅国公亲自替女儿解围,原以为辅国公看中了女儿的姿色,还没来得及跟薛家炫耀,人家竟然将女儿许给了昔日的兵部尚书而且还是明媒正娶。

同人不同命啊!

朱父再看女儿,她怀里抱着陈尚书的女儿,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色。当初辅国公认她做义妹也没见她这般兴奋,想想她这些天一直赖在陈煦家里。难道女儿跟陈尚书……

朱父终于意识到整个朱家,只有女儿最有眼光,这一刻他打定主意,日后但凡女儿的提议,他都无条件同意,就算女儿说一把火把朱家的家业烧个一干二净,他也会在一边拍着手说烧得好。

杨云睿、冯澈两人亦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陈煦。齐雅秀他们认识,不仅不精通惑人心智的本事,她甚至没有半点武功;《思凡》的剧本他们也看过,不过是佛门女尼情窦初开。无心礼佛,辗转反侧如何寻觅如意郎君结善缘、度善果的故事,除了文采斐然些,实在没有特别的魔力。

“老三,悬空寺这位旃檀仙子是纸糊的?”

冯澈讶然道,旃檀功夫貌似还是不错的,她的定力何以如此差劲儿?在他的认知里,悬空寺的女人从来都不是多愁多病身,就拿母亲而言。她打起自己来毫不手软,藤条抽在屁?股上的感觉简直是刻骨铭心。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

说心里话。旃檀忽然喷血,陈煦也有那么一刹那的惊愕,青檀曾经是悬空寺最杰出的弟子,她兀自做了自己孩儿他娘。紫檀、旃檀,一个是备胎,一个是备胎的备胎。她们的深浅其实不难度量,旃檀的状况也就不难解释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陈煦深知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的道理。

“自古雄才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这话与“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还是有区别的。

在富贵宠溺中长大的人,都经不起风吹雨打,最终会沦落成平凡人或者没落,陈煦这话是想告诉旁人一个错觉,悬空寺弟子的生活并非传言中的青灯古佛、粗茶淡饭,他们甚至可以说在蜜水里泡大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话在老百姓中间不适用,他们对悬空寺的了解大都通过人云亦云,有人要黑悬空寺而且说的有板有眼,老百姓不信也信了,这就是剥离悬空寺群众基础的一粒种子。

这粒种子只需给予充足的水分、养料,终究能长成参天大树。

“老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样标致的美人死了可惜。”陈煦这句话是跟赛华佗说的,旃檀已然名声扫地,再穷追猛打,徒自惹人反感。

当小猫扑向大狗的时候,无论大狗多么有理,人们总为小猫叫屈。强者与弱者相争,人们同情弱者;男人与女儿相斗,人们同情女人,陈煦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赛华佗施针救人,紫檀替师妹护法,方洪、散真人齐刷刷的看着陈煦。

听着外面宾客窃窃私语悬空寺仙子如何如何的话语,散真人那污秽不堪的面庞神色复杂,方洪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敌意很明显。

“爹爹,爹爹,那姐姐怎么倒了?”

曦儿奶声奶气的问道。

“那姐姐可不像曦儿,曦儿是最坚强的姑娘,那姐姐是温室里的娇花,她哪扛得住人世间的风刀霜剑?”

曦儿并不明白陈煦的话,不过她能听出陈煦在夸她,将头埋在爹爹怀里笑得可开心了。

“陈大人何须说此风凉话?”

方洪突然道,大圣人指责陈煦,顾夫子之流同仇敌忾的瞪着他恨不得用眼神将他杀个片甲不留。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陈大人,老道有个不情之请。”散真人形象虽然不佳,语气却没有半分咄咄逼人的意味;方洪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对这种杀人魔头何须如此客气?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煦道,“真人请讲。”

“旃檀仙子已然重伤,陈大人可否高抬贵手?”陈煦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论心计、论手腕,紫檀、旃檀拍马难及,散真人心怀慈悲,他不想悬空寺与陈煦矛盾进一步激化。

陈煦双目凝视着散真人,“在下亦不想辣手摧花,两位仙子不找陈煦麻烦,陈煦自然不会赶尽杀绝。”

“理当如此,老道定会从中斡旋,以期止息干戈。”

“真人,有句话陈煦却不得不说,江湖险恶,旃檀仙子恐怕真的不适合……”

方洪恚怒,陈煦看似客气,实则暗藏杀机,他这是要逼旃檀仙子退出江湖。

“道兄慎言……”

方洪尚未说完,紫檀已然走了出来,“仓啷啷”一声,她宝剑出鞘,剑指陈煦,“悬空寺弟子不牢阁下费心了。”

紫檀冷冷的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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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小人之儒

陈煦无视紫檀长剑,冯澈欲出手阻止他也没让。

“仙子可否听在下代为分析一下这件事将会引发的后果。”

紫檀不置可否,她只是收回了宝剑,然后用眼睛瞪着陈煦,以她的脾性,没有拒绝就是同意了。她倒想看看陈煦能说出什么花来。

陈煦环视在座的在江湖或庙堂之上有着深远影响力的大人物们,他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的道,“大家都知道,齐大家在曲艺界的地位绝不比方洪在儒门的地位差。”

齐雅秀想不到陈煦竟将她与方大圣人相提并论,端的是喜上眉梢;方洪以及他的那些忠实拥趸们却是勃然大怒。

“竖子无礼!”

“大圣人乃儒门表率,区区一戏子岂敢与之并论?岂不闻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齐雅秀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做过婊子,如今又做了戏子,一出《牡丹亭》让她红遍天下,士大夫奉为上宾、普通百姓疯狂追捧,她不敢自骄,平日里斋僧布道、扶危救困,做了不少善事。

投桃报李,被她救助过的人们无不对她礼敬有加,甚至冯澈、杨云睿也不例外。见微知著,她起初以为天下人的推崇是发自肺腑,如今才恍然这一切都是假的,在士人眼中,她与她的同行们——无论以前的同行还是如今的同行——都是下九流。

“嗖……啪!”

寿宴上最不缺的就是吃食,忽然就从人群中飞出一颗剥了皮的咸鸭蛋摔在顾夫子脸上将他那后半句话噎了回去。顾夫子“嗷呜”一声大叫,胡乱的抹着脸上的碎鸭蛋,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顾夫子狼狈不堪,场面一时大乱,不老神仙作为东道主,这位老寿星很无奈的发现他已然控制不住局面,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他一准不请陈煦前来赴宴,这生日过的简直闹心。

景清一直在忍,忍无可忍想要好好教训陈煦一番,可他甚至没来得及出手就被父亲掐小鸡仔似的拽了回去。陈煦与方洪这个层面上的斗争,不是他们能够搀和的。

景清与父亲在内堂理论也好,撕巴也罢,暂且不提,单说陈煦,他忽然拍了拍巴掌。

“摔得好!”

陈煦此言一出,儒门士子瞬时怒目而视。陈煦浑然不觉。他仿佛自言自语的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继而冷笑数声,简短而干脆的总结道,“扯淡。”

“竖子!”

在场的读书人不少,陈煦一声“扯淡”可谓石破天惊,自顾夫子以下,士人们当场就炸了锅。当然读书人骂人实在无趣,翻来覆去就那几句陈词滥调,他们真该跟骂过街的泼妇们取取经;府尹孟大人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也是读书人出身。如果此时不表现出同仇敌忾的样子,他很容易被人当成叛徒的。

此外,孟大人更担心此事传扬开去,陈煦在朝中恐怕无法立足。朝廷重臣是文官的天下,文官清一色是读书人,他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啊。

“陈大人。你这是自寻死路。”方洪面无表情的说道。

“难道我说错了吗?方大圣人可知儒亦有君子小人之别?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而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陈煦吐出一口浊气,他指名道姓道,“方大人你日赋万言,于世道又有何意?”

陈煦此言铿将有力,孟大人顿觉神清气爽,陈大人原来不是瞧不起读书人,他只是瞧不起小人儒罢了。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孟大人觉得陈煦是点明表扬他,他平时就是这么想的。

君子儒,这个称呼听起来就痛快。

方洪脸色铁青,青春作赋、皓首穷经,陈煦这话简直是为攻讦他而量身定做的;所谓破屋总遇连夜雨,冯澈跟着插口道,“方大圣人,冯某还想问你一句,五年前瓦剌蛮夷兵围京城之际,你又做了什么?大圣人笔下千言,总该有应敌之策吧?”

冯澈口称瓦剌蛮夷,秃孛罗等人眼观鼻、鼻观心,他们装作没听到,这家伙贵为国公,跟他正面冲突没半点好果子吃。

“大圣人胸中即便没有应敌之策,以大圣人的武功修为,总能出几分力吧?可战场上冯某看到家父与敌周旋、看到赵神医与敌厮杀,还看到一眉前辈大杀四方,可唯独不见大圣人的身影,不知大圣人做了什么。”

“老二,你知道吗?齐大家虽是艺人,她却用她的辛苦给人带了视觉与听觉的享受,至于方大圣人之流,于国于民可谓百无一用,我刚才将之与齐大家相提并论,简直是太抬举他了,死几个老百姓都比死了他损失大……”

陈煦与冯澈一唱一和,方洪涵养再好也禁不住勃然大怒。

人在愤怒之极的情况下,总会做出大失身份的事儿。

方洪不宣而战,双掌交错迎向陈煦;陈煦、冯澈、杨云睿三人几乎同时出手,三人配合默契,上中下三路,杨云睿攻上,陈煦攻打中路,冯澈瞅准了下盘。

三人联手恐怕江湖第一高手一眉也要退避三舍。

方洪又惊又怒,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四人合而复分。陈煦三人气势如虹,方洪着实有些狼狈,双手微微颤抖,胸腹之间的衣服被割开一道口子,肌肤裸露在外,凉风吹进去冷飕飕的,右腿侧挂了彩,有血迹渐渐染红了衣布。

儒生们偃旗息鼓,在场的江湖中人,尤其是江湖中的高手,他们睁目结舌的样子仿佛见了鬼一般。

秃孛罗最为惊讶,五年前他与他三人交过手,他以一对三也不过老猫戏鼠,想不到短短几年时间,他们进步这么快,如果换做是他,下场恐怕不必方洪好。

散真人没有替方洪出手,他只是感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

赛华佗开怀大笑,不老神仙不能笑,他得上前打圆场。

“景老,老朽告辞!”

方洪其实没脸留在这儿,拂袖而走,甚至紫檀唤他也不理会了。

悬空寺三大护法三去其二,剩下散真人却是态度暧昧——至少他没有旗帜鲜明的站在陈煦等人的对立面——师妹又身受重伤,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出师不利。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陈煦接下来的分析更让她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紫檀仙子,陈某继续替你分析分析,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旃檀仙子听一出《思凡》竟然听得口吐鲜血,这件事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金陵、传遍大燕,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件事你阻拦不了,我也阻拦不了,你师妹沦为江湖笑话是肯定的了,所以在下才劝其退出江湖。”

“对了,我想还应该代替齐大家谢谢你们的宣传,任谁听说仙子看《思凡》能看到心魔丛生,估计都想看看《思凡》究竟有什么魅力。《思凡》定然会在最短的时间红遍大梁。”

紫檀沉默,寿宴上的斋菜固然精致,她却味同嚼蜡,隐隐感觉心里憋屈的难受,江湖之路真的这般坎坷?

寿宴开席,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神刀门一年一度的拜师仪式开始了。

与往年不同,今年大比的前三名似乎对拜入不老神仙门下兴趣缺缺。盈盈、斗儿倒也罢了,一条三郎竟也没了最初的热度。

“陈大人,请阁下收我为徒。”

一条三郎国语说得挺溜,他忽然提出要拜入陈煦门下。

盈盈与斗儿情况特殊,她们不拜师尚在情理之中,区区一个东洋人竟也敢小觑不老神仙,他这种情形就好像一个姑娘洞房花烛夜将入洞房的时候竟转头冲上了伴郎的床,搁谁谁也不能忍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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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借刀杀人(一)

一条三郎拜倒在陈煦跟前,不老神仙并不说话,他冷眼旁观。

“陈大人,我要拜师。”

一条三郎神色决然,大有陈煦不答应他就一头撞死的架势。

杨云睿、冯澈紧张的看着陈煦,两人都知道陈煦不将门第观念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用一套套精妙的拳法来激励“狼牙”的队员了,他若真的收下一条三郎,不老神仙纵然不会说什么,心里也必然有了疙瘩;再者,两人对外族印象不好,尤其前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他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陈煦的拳法狠辣、凌厉,完全是杀人的功夫,一旦传入东洋,对大燕来说是祸非福。

“老三……”

陈煦冲两人摆了摆手,他又看了看不老神仙道,“景老,陈煦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煦将一条三郎晾在一边,不老神仙心里舒服了一些,这家伙总算给自己留了几分颜面。

“陈大人但讲无妨,老朽洗耳恭听。”

“景老高寿,宾朋满座,如此盛会,岂有不演武助兴的道理?”

性与暴力是最原始同时也是最永恒的人性,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概莫能外。听到陈煦的提议,在座的宾客们一致叫好。

“再说了,景老您是江湖前辈,一身所学堪称登峰造极,若能指点我等一二,岂不是一辈子受用无穷?”

不老神仙当然知道陈煦说得是客气话,这家伙与冯家渊源深厚,哪里用得着自己指点?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老神仙心里却说不出的受用,瞟了秃孛罗师徒一眼,他又看看在座的宾客,呼声高涨。他也当然不便扫了众人的兴致。

“陈大人提议甚合老夫心意,”顿了一顿,不老神仙又道,“不过今天是老夫寿辰,诸位都是老夫邀请来的客人,无论谁伤了谁老夫也难免内疚,此次演武,点到为止,陈大人以为可好?”

“当然!”陈煦笑着应承下来。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不老神仙被陈煦笑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他难道不是想借此除掉脱脱不花?

一众宾客来到神刀门演武场。分宾主坐好,最先踏上擂台的竟然是景清。

“爷爷大寿之喜,孙儿愿抛砖引玉。”

不老神仙看着孙儿点了点头,景仁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了,他真怕这混小子开口挑战陈煦。

谢天谢地,这小子总算没给老子添堵…等等,景仁再想制止已然晚了。

“薛师妹,景清听闻师妹刀法进步神速,愿领教师妹高招。”

不老神仙父子面容都不自然。挑战盈盈还不如挑战陈煦呢。

陈煦皱了皱眉头,“盈盈……”他想拉住盈盈,盈盈却不着痕迹的避了开去,“…小心!”

听到陈煦的话。盈盈身子微微一颤,旋即步上擂台。

司仪三声鼓响,比武正式开始。

盈盈天赋平平,于武学一途能有如今的成就全在于比别人付出更多的辛苦。武馆大比虽然名利前茅,跟景清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何况此刻心事重重。临敌之际竟能走神,十成功力发挥不出平日三成,能赢才是怪事儿。

景清并不急于取胜,两人刀来刀往,在陈煦等人眼里,景清此举有猫戏耗子的意思;在石瑛眼里,他们两人是在鸳鸯戏剑,这是旧情复燃的征兆。

若非父亲以及众位前辈在前,她早就扑上擂台大骂某女不知羞耻了。

盈盈越打越没有章法,刀法中夹杂着《秋水剑法》的影子,似是而非,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紫檀看在眼里,越看越是心惊,她豁然起立。众人但见白影一晃,紫檀已经站到了盈盈与景清中间,素手纤纤,一招制止两人比斗,她目视盈盈冷硬的说道,“你怎么会悬空寺《秋水剑法》?”

景清起初的确想羞辱盈盈,两人你来我往,情使人迷,他越打越不想结束这场比试。忽然被紫檀打断,他敢怒而不敢言,一来这女人地位崇高,二来他甚至没看清这女人是如何出手制止他们的。

深不可测,这是景清对紫檀的评价。

若在以往,盈盈得见悬空寺仙子,她定然诚惶诚恐,此时她看天都是灰蒙蒙的、大有生无可恋的调调,别说悬空寺仙子,就算皇帝亲临,她恐怕也会无动于衷。

盈盈浑然未觉,转身欲下擂台,紫檀喝一声:“站住!”

盈盈身子微微一抖,紫檀长剑剑鞘已然跳将起来。

“回答我的问题!”

紫檀话音尚未落地,陈煦竟已站到了她的对面并握住了她的剑鞘。盈盈无所谓,景清心中却掀起阵阵波澜,原以为陈煦除了耍点阴谋诡计,至于功夫顶多三流水平,现在才知错的离谱,身法快到他看不清的程度,功夫能不厉害?

冯澈心中讶然,陈煦这几年浪迹天涯,不但居无定所,甚至时不时还得应付阎罗殿余孽的追杀,他以为他功夫定然比不上他,前些日子不提只是不愿伤他的心,想不到他竟不比自己差。

好不容易能超过陈煦,到头来竟是空欢喜一场。

不老神仙等人心中凛然,他们情不自禁的看向秃孛罗师徒,陈煦刚才已然叫嚣若让脱脱不花活着离开,他名字倒过来念,以他的本事,在玩点阴招,脱脱不花弄不好就要载在这儿。

“赵神医,老三刚才跟你要了什么东西?”冯澈看着赛华佗问道。

赛华佗:“……”

“师姐传授过你悬空寺剑法?”

陈煦握着剑鞘,他注视着紫檀精致的脸庞,“仙子何必拘泥于门户之见?陈煦不欲与仙子交手,希望仙子不要让陈煦难做。”

紫檀仙子抽不回剑鞘,“仓啷啷”一声,长剑陡然亮相。

剑光闪烁,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陈某奉劝仙子收手,说句不中听的话,在下一旦发火,连自己都害怕。”

紫檀盯着陈煦双目,有愤怒亦有不服,良久,她缓缓放下了手中长剑。

“谢谢!”

陈煦与紫檀罢斗,不老神仙、散真人他们松了口气,不相干的宾客们却“嘘”声四起,竟然没看到好戏。

“脱脱不花殿下,敢否与陈煦一战?”

陈煦此言一出,练武场上瞬时变得落针可闻。

今天若让你活着离开,我陈煦的名字倒过来念,不止一个人想到陈煦说过的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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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借刀杀人(二)

陈煦很少废话,尤其面对敌人的时候。他的话字里行间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字眼,所表达的意思却把脱脱不花逼到了死角,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脱脱不花绝不是怕事儿的人,他与秃孛罗对视一眼,大步迈上擂台。

随着脱脱不花登上擂台,演武场里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盈盈已走下擂台,听到陈煦与脱脱不花的对话,她心里登时一紧。盈盈欲再上擂台,她忽然看到陈煦摆出的手势,她很熟悉,斗儿练得也是同样的拳法,据她说这叫太极拳。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想到两人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她只觉一阵气苦。

斗儿似乎对陈煦很有信心,只是她抱着曦儿的手情不自禁的紧了紧。

杨云睿握着掌中银枪,他目光逡巡在秃孛罗师徒三人身上,他分别与秃孛罗、脱光交过手,前者的恐怖,至今记忆犹新,兄弟三人联手依旧闹个灰头土脸;至于后者,纵然有长进,恐怕也不足为虑。

倒是脱脱不花,那种阴柔的气息让他感到心惊。

仇恨的力量是庞大的,太监的仇恨的力量就更庞大了。

“老三,狠狠的教训这家伙。”

冯澈唯恐天下不乱的喊道,不老神仙听得直撮牙花子,他们三个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紫檀诧异的站在上下擂台的地方,陈煦这是想天下大乱吗?刚想说话,她忽然感觉下腹部隐隐作痛,疼痛迅速扩散,她甚至感觉全身肌肉都在痉挛,这是老毛病了,只不过以前不像今天这般剧烈。

紫檀额头冷汗淋漓,嘴唇都在哆嗦,哪还说得出话来?紫檀硬撑着走下擂台时。陈煦与脱脱不花已然交上了手,两人一触即分。

脱脱不花这几年付出了多少汗水,他自己最清楚,能有今日的成就绝不是偶然,与陈煦交手虽只一个回合,他已知这家伙绝不比他差。

脱脱不花酝酿下一回合的打斗,陈煦却忽然跳下了擂台。

原因很简单也很让人费解,只是因为他带来的小女孩儿哭了。

不老神仙长舒一口气,他绝不认为陈煦认怂,这个结果再好不过了。

曦儿在斗儿怀里哭得伤心。脸蛋儿上挂着晶莹的泪花,那纯真的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泪珠仿佛一连串的珍珠依次撒落,陈煦看得可心疼了。

陈煦抢到女儿身边,他擦了擦手才抱过女儿,边哄她边怜爱的用手背替他擦拭脸蛋儿上的泪水。

脱脱不花脸色难看,他几欲吐血,不是受伤,纯是气得,擂台比武。生死是小事儿,陈煦将他晾在这儿,这甚至比杀了他还难受。

脱脱不花拂袖欲下擂台,陈煦却忽然开口了。

“脱脱不花殿下。你不会连这点耐性也没有了吧?”

脱脱不花愤怒的转过头,陈煦先下擂台却说他没耐性,这天地间还有没有公理?

“一条三郎,你不是想拜师吗?上擂台去跟脱脱不花王子露两手。也好让我看看你的水准。”

一条三郎简直是喜出望外,想也不想直接往擂台走;脱脱不花却是脸色铁青,陈煦这已经不是轻视了。这简直是拿他当猴耍。

“王子殿下是不敢在陈煦面前显露你的武功路数?”

不敢?!

这是对瓦剌王子殿下的侮辱。

脱脱不花重新站定,双腿不丁不八,教训一条三郎这种菜鸟,他甚至可以双腿不挪动位置。

“呀呔!”

一条三郎双手握刀,东洋刀举国头顶,随着一声大喝,佩刀如疾风般力劈而下。脱脱不花轻蔑的笑笑,就这水准也敢上台献丑?大燕有句话怎么说的?马不知脸长,牛不知角弯,简直恬不知耻。

脱脱不花身子微微一侧,一条三郎一刀劈空,他整个人甚至踉跄着扑到擂台的对面。

杨云睿看得直摇头,冯澈却不解的问道,“老三,你真的想收这个家伙为徒?”

陈煦笑而不语,一条三郎已经第二次出手,依旧是大喝一声,依旧双手握刀,唯一的区别是角度有点偏差。

脱脱不花冷笑,刚要扭动身子,他惊骇的发现全身上下竟然僵住了,别说不能移动,甚至动动手指头都办不到。脱脱不花想喊,喉咙里尚未发出声响,一条三郎的刀已经到了。

陈煦很有预见性的捂住女儿双眼,众人但见擂台上脱脱不花的脑袋被一条三郎的刀劈掉一半,脑浆、鲜血洒的遍地都是。

演武场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只听“砰”的一声,脱脱不花的尸体重重的砸在擂台上,那声闷响仿佛战鼓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老神仙蹭的一声站起身来,秃孛罗更快,在脱脱不花倒地的刹那,他已经冲上擂台。秃孛罗双目狰狞,配合那张丑脸,看起来越发恐怖,一条三郎情不自禁的往后缩了几步,直到此刻他都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散真人别有深意的看着陈煦,如果说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打死他也不相信。

陈煦走上擂台,他一脸沉痛的看着脱脱不花的尸体,摇头叹道,“王子殿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骄兵必败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子曰,战场上托大的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擂台下的士子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问题——子说过这句话吗?秃孛罗可不管这些,他怒视陈煦,狠声道:“陈大人,你如此下作手段残害我瓦剌王子……”

“秃孛罗,你虽然是一代宗师,说话如此不负责任,陈某也是要告你诽谤的。”

杨云睿、冯澈知道秃孛罗的厉害,唯恐陈煦吃亏,他俩先后跳上擂台站在陈煦左右,针锋相对的看着秃孛罗。

“师傅,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要杀他的。”

一条三郎突然抱住陈煦的腿哀求道。

“这可不能乱叫,我可没答应做你的师傅,如此心狠手辣,我门下岂能容你这样的弟子?”陈煦一脚将一条三郎踹开,他又对秃孛罗说道,“杀你们王子殿下的元凶就在眼前你看不见,偏偏要找老子的麻烦,你脑子锈逗了?”

陈煦说话很不客气,这笔糊涂账无论怎么算也算不到大燕的头上。

“孟大人,陈某相信在座的诸位都是守法良民,当然除了这位一条三郎先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孟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煦又对杨云睿道,“杨将军,东洋人在擂台上杀了瓦剌王子,这跟咱们大燕没有关系吧?”

“当然!”

“景老爷子,这可是再您的地盘上,您得为晚辈做主啊。”

不老神仙怜悯的看了一条三郎一眼,这家伙还真是可怜啊。

“紫檀仙子,你以为然否?”

紫檀看起来仿佛虚脱般摇摇欲坠,继而一头栽倒,腹痛难忍,她双手不自禁的按住了小腹,再也顾不上仙子的形象。众人无不大惊失色,陈煦这厮难道又说倒了紫檀仙子?也有大胆的说仙子这是临盆之兆,旋即被人啐了一口……

紫檀仙子被人抬到客房,赛华佗诊视一番得出结论。

“肠腑血络损伤,瘀血凝滞,肠腑化热,瘀热互结,导致血败肉腐而成痈脓。”

散真人、不老神仙等人闻言皱眉,陈煦瞪着赛华佗道,“老哥,能不能说人话?”

冯澈、杨云睿失笑,赛华佗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陈煦忙道,“我的意思是说重点就行,这么深厚的医理没必要告诉我们。”

“肠痈!”

陈煦恍然大悟,原来就是阑尾炎,不算什么大毛病。

赛华佗掏出银针,隔着衣服就扎进紫檀仙子各处穴位,陈煦只看得摇头,这厮还神医呢,他难道不知道无菌观念?隔着衣服用针,不靠谱……

赛华佗用针的手法,陈煦七窍通了六窍,还差一窍不通,紫檀仙子痛苦稍缓,赛华佗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不好,肠痈已有溃脓之势,针石怕是难以奏效了。”……(未完待续。。)

第353章 阑尾炎

“赵神医可有应对之策?”

肠痈溃脓,等同于绝症,如果换做别的郎中,不老神仙甚至不会多此一问。

赛华佗扭头看着陈煦,“陈小子,你以前跟老夫吹嘘你开膛破肚能治病救人的本事儿,现在就看你是不是有真本事了。”

赛华佗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煦身上,当然杨云睿、冯澈他们除外。

“狼牙”队员的人体解剖学就是陈煦传授的,说到对人体的了解,陈煦称第一,大燕无人能称第二,即便赛华佗也不例外。

薛父越发不可思议,天底下似乎没有这便宜女婿干不来的事儿。这样的女婿可不能放手,回头找女儿,他诧异的发现盈盈已然带着抱玉离开……

紫檀仙子固然腹痛如绞,神智并未迷糊,虽不知道陈煦如何开膛破肚,听起来就让她不寒而栗;还有,让她低声下气的祈求陈煦,她宁肯去死。

医者父母心,陈煦倒没有拿捏作势。

“我倒没问题,权当练手了,只是不知道仙子意下如何。”

紫檀仙子越听越是肝颤,点头同意,不免提心吊胆;不同意,下腹疼痛难忍……

悬空寺两位仙子随陈煦回家,除了斗儿他们,同行的还有杨云睿、冯澈、赛华佗、散真人他们,盈盈、抱玉主仆却回了娘家,这事儿还是金鼓告知陈煦的。陈煦为之沉默,两人成亲以来,盈盈不是没有回过娘家,但天黑之前她定然会回来,不告而别却是第一次。

“陈小子,救命之事,刻不容缓,你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赛华佗的话打断了陈煦的暇思。手术所需的器具并不十分难找,赛华佗有各种手术道具,消毒用的酒精,齐安、高义他们那儿有现成的,至于消炎的药品,他还有一点存货。

紫檀的手术安排在第二天,这是一个晴朗的上午,即便如此,陈煦兀自让斗儿在屋子里点了很多蜡烛,他甚至亲自布置了一面面铜镜。他要通过镜面的反射原理制造出“无影灯”,阑尾炎手术在现代社会固然不值一哂,在大燕却要慎重再慎重,任何一点小的误差都可能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

赛华佗看着陈煦摆出的铜镜,他啧啧称叹,这陈小子简直是个奇才。

参与手术的共有三人,陈煦主刀,赛华佗负责麻醉事宜,因为没有电刀。为避免流血过多,也需要他用银针封住紫檀仙子部分血脉,旃檀负责打下手。

陈煦原本想让斗儿帮忙,旃檀却不放心将师姐单独交到两个男人手中。

陈煦对此没有异议。他只是警告旃檀不要中途掉链子,否则后果自负。

“旃檀仙子,你去帮你师姐备下皮。”

备皮是指在手术的相应部位剃除毛发并进行体表清洁的手术准备,医学专用名词。旃檀握着陈煦递来的剃刀。她有些莫名其妙,她知道陈煦要给师姐“开膛破肚”,难道他要借用自己的皮肉?旃檀继而想到的是佛祖割肉饲鹰的典故。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旃檀脸色更白。她也是很干脆的姑娘,咬牙就朝自己臂上斩去。

“住手!”陈煦大惊,他一把夺过剃刀,“你搞什么鬼?”

旃檀倔强的看着陈煦,“你不是让我给师姐准备皮肉?”

陈煦错愕片刻,他旋即哈哈大笑。

“我是让你替你师姐把私?处的毛发刮干净。”

旃檀瞠目结舌,紫檀一张脸涨得通红,俨然猴屁股一般。

“拜托,你能不能别用那种痛经的眼神看着我?你以为我故意消遣你?如果不把你那儿清理干净,一旦感染,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紫檀对陈煦怒目而视,她上下嘴唇不住的碰撞就是不出声。陈煦看了一会儿,他哂道,“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得罪主刀的大夫。”

紫檀脸上带着几许不解,陈煦又道,“还有,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问候我的十八代祖宗。X我祖宗,你这是要主动给我的祖宗侍寝了?”

紫檀不自主的瞪圆了眼睛,他如何知道她心中所想?赛华佗却是哈哈大笑,女人骂别人祖宗十八代果然是件吃亏的事儿。

“陈…陈大侠,师姐有恙在身,你…你不要这样……”

旃檀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

“那就快点脱!”

紫檀又气又羞,她索性扭过头不理会陈煦。

旃檀打心眼里信不过陈煦,她求助似的看向赛华佗,说到人品,她更愿相信德高望重的赛华佗。

“就按他所说的做吧,陈小子在这方面是权威。”

旃檀目光转向紫檀,她有些无奈的道,“师姐,你忍一忍……”

紫檀胸口急剧起伏,感受着下腹部的痛楚,她咬牙道,“你闭上眼睛!”紫檀瞪着陈煦补充道,“转过身去,还有你!”

当然,这后一句话是对赛华佗说的。

赛华佗跟陈煦虽然没大没小的,他却中规中矩的转过身,陈煦只是闭上了眼睛,嘴里嘟囔着,“谁稀罕看你啊。”

话虽如此,陈煦耳中听着窸窸窣窣的脱衣的声响,他也难免心猿意马。子曰,食色性也,这是人之常情,陈煦很坦然的想着。

听到紫檀的低哼,陈煦微微睁开眼睛,继而大为火光。

“停!”

紫檀见陈煦睁眼,她尖叫一声,迅速捂裆。陈煦装作没看到,他语带讽刺的瞪着旃檀,“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给猪褪毛的屠夫都知道事先用热水烫一烫,你连这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你才是猪!”紫檀怒气冲冲的瞪着陈煦,她恨不得将陈煦大卸八块、十六块、三十二块;旃檀泫然欲泣,自出山门,她自以为学有所成,天下事无不能为,然而这两日频频被陈煦打击,她竟感觉她真的一无是处。

陈煦出门将斗儿叫进房里,他跟斗儿说了几句,斗儿频频点头,随后取来温水、香皂,她踌躇的看着旃檀仙子。

“你!”陈煦用手指指了指旃檀,“一边去。”

旃檀默默的看着斗儿替师姐备皮,她开始也不是很熟练,片刻之后就变得得心应手。旃檀突然觉得好受伤,她悬空寺出类拔萃的弟子竟然比不上一个小丫头。

这期间,陈煦也没闲着,他找来一张白纸,最先起草的是一份《手术知情同意书》,说白了就是撇清责任,手术成功了,大夫的功劳,手术中有任何意外,与大夫无关,这很重要,日后若有官司,这也可以作为呈堂证供。

接下来,陈煦有列出了缴费清单。

铺位费,1两银子,

脸盆使用费,5钱,

香皂,1000两,

毛巾,1两,

柴火费,2两,

……

林林总总的不下三十条,经过陈煦一番计算,两千二百七十八两三钱,这还只是今天手术的费用,日后的护理费另行结算。

斗儿已经完成了工作,陈煦将两张单子递到紫檀跟前,他放佛没看到仙子连脖颈都发红的样子,直截了当的说道,“仙子,劳驾把这个签了,顺便先缴费。”

紫檀没看完费用清单,她的脸就绿了,纯是气得……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陈煦给紫檀仙子手术的时间,薛母正苦口婆心的劝说女儿。

“女儿,你可不能这般任性,这么好的女婿,别人打着灯笼都抢不到,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他…他有别的女人。”

盈盈有些气苦的说道,昨夜已经哭了半宿,她眼泪丝毫没有流干的意思。

“女儿啊,像他那么本事儿的男人,若不能吸引女人,那反倒是怪事了,”顿了一顿,薛母续道,“你就看看金陵府,别说当官的,就算稍有势力的商家,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

“那爹爹就只有娘亲你一个女人。”盈盈低声道。

薛母:“……”

薛父如今可算春风得意,自寿宴之后,金陵谁人不知他做了昔日陈尚书的老泰山?薛父送走最后一批平日想都不敢想的贵客,他红光满面的朝后院走去。当薛父听说盈盈要休夫的事儿,他当时就火了。

“胡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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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青檀近况

薛父勃然大怒,大发雷霆,任他威逼、利诱,盈盈却丝毫无不所动。薛父无计可施,他就差宣布与女儿断绝父女关系了。

薛家已出嫁的大姐、二姐亦在一旁劝说。大姐仁厚,苦口婆心,“三儿,你哪能身在福中不知福?”二姐言语有点刻薄,“你既要男人出人头地,又让人家对你一心一意,你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盈盈忽然道,“爹爹就对娘亲一心一意。”

薛家大姐、二姐不敢评论自己的父亲,二姐岔开话题,她没好气的说道,“男人有什么好东西?你姐夫不过府衙的小吏,他还整日想着将扣儿收了房,陈煦那样的大人物有几个红颜知己,简直太稀松平常了。”

“三儿,女人嫁汉,穿衣吃饭,这情情爱爱的事儿都是虚的,你至少是陈大人明媒正娶的夫人,日后给他生下一儿半女

,谁还能动摇你的地位?”

“大姐说的是这个理,你是陈家的女主人,陈家那庞大的家产都能由你支配……”

盈盈几欲抓狂,她真不想理会婚后变得越来越现实的大姐、二姐……

紫檀服过麻沸散,手术完成之后,她依旧保持昏睡的状态。陈煦不理会儿被手术震撼到目瞪口呆的旃檀,陈煦、赛华佗以及端着托盘的斗儿走出房门,托盘里放着紫檀仙子的一小段溃脓的盲肠。

“这是什么?”门外有人问到。

“仙子的盲肠。”

“啊?!”

“要不晚上来一顿爆炒肥肠?”

“……”

旃檀仙子听着陈煦与冯、杨二人的对话,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幕,她感觉她整个世界观都在崩溃,尤其当陈煦用刀子划开师姐小腹的那一刹那,她几乎要尖叫出声。

下午,陈煦去了薛家,他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新女婿第一次登门什么的礼遇都弱爆了。薛家自薛父以下恨不得拿他当祖宗供着。唯一遗憾的就是盈盈没有丝毫笑脸,陈煦没有表示不悦,薛父却恨不得家法伺候。

陈煦倒没有拂袖而走,盈盈性子倔、认死理,他隐瞒身份不对在先,总得给她适应的时间,至于盈盈适应的结果是白头偕老还是劳燕分飞,陈煦也不知道,不过薛父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却是肯定的。

陈煦一个人来又一个人回去,兄弟三人数年不见当然要好好聚一聚。晚上叫了酒菜。兄弟三人把酒言欢,斗儿陪着曦儿、胡杨在一旁玩耍,至于散真人,确认仙子已无大碍,他已告辞离开。

旃檀仙子忽然凑过来。旃檀仙子拱手道谢,赛华佗坦然受之,陈煦却端起了酒杯,“来一杯。”

旃檀慌了,她说她是出家人。出家人三皈五戒,自然不能饮酒。陈煦却忽然沉默了,他想到了青檀,那个沾酒就醉的女孩儿。

“青檀现在还好吗?”

杨云睿、冯澈都知道青檀仙子的事儿。他们不约而同的看着旃檀。旃檀仙子神色犹豫,良久才开口道,“师姐已正式落发出家,师…师父罚她面壁终身……”旃檀自己也不清楚她为何要将师姐的事儿和盘托出。或许是感激她救治师姐的恩情吧,旃檀如此想到。

陈煦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忽然一声“咔嚓”。他手中精致的酒杯被捏成碎片。碎瓷片刺入掌心,涌出的鲜血滴落到酒桌上看起来怵目惊心。

陈煦松开手,染满血迹的碎瓷片散落在桌上,他也不去包扎伤口,双目紧盯着旃檀仙子,他冷冷的道,“旃檀仙子,帮个忙吧?”

旃檀被陈煦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她甚至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冯、杨心中凛然,他们太清楚陈煦这种眼神代表什么,两人同样将目光落在旃檀仙子身上,唯有赛华佗埋头大吃大嚼,似乎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

“劳驾仙子帮忙画一张图,”顿了一顿,陈煦加重语气道,“我要悬空寺的布局图。”

陈煦要救人,就必须做到知己知彼。

“无可奉告!”旃檀莫名的惊惧,然而威武不能屈,她当然不会出卖师门。

“仙子,你这就不上道了,”冯澈闪身站到旃檀背后,锋利的军刀刀刃抵在仙子白皙的脖颈处。

在大燕胆敢如此无法无天的除了陈煦,也就冯澈这家伙,以至于赛华佗瞅见这一幕兀自被噎了一口。

“我兄弟救了你师姐,你好意思没点表示?”

旃檀不语,仿佛压根没听到冯澈的话,至于颈间的利器,她看也不看。

斗儿听闻动静,她“呀”的惊叫一声,快步跑过来,她先气愤的看了旃檀一眼,接着心疼的替陈煦包扎。陈煦任由斗儿替他包扎,眯着眼睛瞪着旃檀,甚至杨云睿都不确定他心里在想什么。

“仙子,你若不肯帮忙,那我兄弟只有调动东厂高手将悬空寺团团围困,无论是血流成河还是尸横遍野,这恐怕都是仙子你的罪孽了。”冯澈凑到旃檀耳边低声道,有几分轻佻亦带着几分残酷。

冯澈哈出的热气让旃檀感到极不舒服,她情不自禁的偏了偏头,“悬空寺能屹立百年不倒,自有其存在的道理,辅国公若想以权压人恐怕还办不到。”

仙子不卑不吭,冯澈有些诧异,这个让一曲《思凡》整到吐血的仙子竟也这般有气节?虽然作为对手,杨云睿也兀自感到几分佩服,巾帼不让须眉啊。

“陈小子,老夫还是劝你打消硬闯悬空寺这种荒唐的念头,悬空寺高手如云,即便令师夫妇联手恐怕都是有去无回的局面。”

赛华佗忽然插口,冯澈则不满的道,“赵神医,你到底是哪儿头的?”

“老夫不想看着你们去送死。”赛华佗没好气的说道……

陈煦依旧不语,旃檀仙子亦无所畏惧的回瞪着陈煦,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这时候,忽然传来一个女童的啼哭。陈煦扭头,曦儿踮着小脚扑过来,乌黑的眸子里挂着泪痕,她哭得梨花带雨。

陈煦目光变得柔和,他最听不得女儿的哭声,每次听到女儿的哭声,他就可怜这从小没有母亲疼爱的孩子,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曦儿抱着陈煦的手臂,看着被斗儿包扎好的手掌,哭得越发大声了。

“曦儿乖。不哭了,爹爹陪着你呢。”

“爹爹流血,疼……”

听到曦儿含糊不清的话语,陈煦一颗心顿时变得柔情似水,他紧紧将女儿抱在怀里,他从不畏惧死亡,可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曦儿该怎么办?

陈煦不忍心再抛下女儿,人有了牵绊就有了顾虑。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在所难免。

旃檀目睹了陈煦眼神的变化,她忽然觉得陈煦也不尽是师父口中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杀人魔头,人心藏善隐恶。行善还是为恶,只在一念之间。

旃檀想到儒家有教无类,佛家的天下无不可渡之人,师姐病重。陈煦施以援手,想来也不是不可救药之人……

赛华佗虽然不修边幅、不讲卫生,他却挺注重养生。晚餐过后溜达一会儿就回房休息了,陈煦兄弟三人显然没这等好习惯,三人在书房里秉烛夜谈。

“老三,我想跟陛下请辞,我不打算再干东厂督主了。”冯澈忽然开口道。

陈煦愣了一愣,冯澈这番话在情理之中,却出他意料之外。

杨云睿叹了口气,“老三,陛下提拔曹吉祥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同时让他做老二的副手。”顿了一顿,他又斟酌道,“曹吉祥仰仗陛下宠信,气焰嚣张,他在东厂大肆安插亲信,如今越发不将老二放在眼里。”

“曹阉人如果只是安插些亲信,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东厂毕竟是你我兄弟组建的班底,他一个阉人在东厂还翻不起什么浪花,我最反感的是这厮做事儿竟没丝毫底线,稽查一些类似某个大臣跟哪房小妾上床、床上说了什么话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也就罢了,最可恨这天杀的阉人竟然罗织罪名、诬陷良民,屈打成招之后做些敲诈勒索的事儿,简直岂有此理。”

“东厂大堂自组建的第一天就挂上了岳飞的画像,我也跟兄弟们强调办案时要毋枉毋纵,我冯澈从不奢望什么流芳百世,可也不想遗臭万年,如果我真的干出冤杀忠臣的事儿,别说我娘敢亲手宰了我,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冯澈喘了口气,他又愤愤的道,“我也向陛下反应过这些事情,可陛下竟然听之任之,他甚至连最基本的斥责都没有……”

“老二,这话我们兄弟之间说说也就罢了,当着外人千万不可提起。”

“怕什么?”冯澈瞪眼道,“瓦剌几十万骑兵都没能要了老子的命,那些宵小之辈难道还能让老子阴沟里翻船……”

“老二,你这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陈煦皱了皱眉头,“还真有那么一批小人,强敌压境,他们害怕的跟鹌鹑似的,可整起自己人,却一个比一个能干,人前笑脸相迎,人后落井下石,他们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杨云睿沉默,冯澈却张大了嘴巴。

“老二,官场不好混,不想干就趁早放手吧。”

“老三,你真的支持我?”

冯澈惊喜的问道。

“老三,东厂有老二约束,这几年在民间风评不差,可如果让曹吉祥掌握东厂,对朝廷是祸非福啊。”杨云睿有些不满的看着陈煦,曾经力挽狂澜救民族于水火的老三岂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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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禽兽、前辈

“帝王心术,唯‘制衡’二字,陛下不怕群臣勾心斗角、相互拆台,恰恰相反,陛下最不希望群臣铁板一块,自京城保卫战之后,朝廷重新组建了三大营,老大你总督三大营,手握朝廷最精锐的兵马;老二执掌东厂,东厂权力到底有多大,你们比我清楚。”陈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又道,“你们俩如果串通一气,想坑陛下一把简直是易如反掌,换做我是陛下,我肯定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有一句话陈煦没有说,自京城保卫战之后,他们三人的威望隐隐有盖过皇帝的势头,功高震主,皇帝一旦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离“狡兔死、走狗烹”也就不远了。想当年,陈煦灭剑岳宗、杀建宁候、血洗金陵,如此倒行逆施的行为致使民怨沸腾,正统皇帝始终睁只眼、闭只眼,恐怕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饶是如此,杨云睿兀自脸色苍白,虽然不想承认,可他也知道陈煦说的是对的,否则陛下也不会放任曹吉祥插手军务,更不会重用石亨……

“真烦人!”冯澈咕哝道,“老三,那我这次回京就跟陛下请辞。”

杨云睿沉默,冯澈却又一本正经的问陈煦道,“那我怎么跟陛下说啊,总不能说被一个太监欺负了吧?老子可丢不起这个人。”

陈煦:“这事儿简直……”

敲门声打断了陈煦的话,听着那“咚咚”两声轻响,他知道这是曦儿特有的风格。曦儿刚回到陈煦身边的时候,她敲门竟只敢敲一声,张着小手,动作笨拙的用掌心去拍打房门,如果等不到陈煦开门,她就会一直站在门口。礼貌的让人心疼;相处了这些时日,曦儿的敲门声也仅仅增加到两声而已,陈煦多么希望女儿到处惹是生非,他做爹的到处给闺女平事儿……

陈煦一个箭步蹿到门口、拉开房门,曦儿怯生生的站在门口,斗儿羞答答的站在她的身后。

“斗儿,你怎么了?”

陈煦抱起女儿,他好奇的看着斗儿,这丫头不会客串护士、看到那血淋淋的场面留下后遗症了吧?

“没…没什么?!”

斗儿忙不迭的说道,手足无措的样子仿佛受惊的小兔子。斗儿轻轻阖上房门。她先跟杨云睿、冯澈问好,之后坐到曦儿身边扯着她的小手。

“爹爹,斗儿姐姐也要跟爹爹一起睡。”

曦儿一直称呼斗儿为姐姐,斗儿纠正过无数次却是涛声依旧。曦儿声音不大,这番话却仿佛凭空一声惊雷,别说作为当事人的斗儿臊的满脸通红,甚至杨云睿、冯澈同时将目光锁定在两人身上。前者瞠目结舌,后者几乎要跳起来,连自己的女徒弟都不想放过。禽兽啊,禽兽!

“爹爹,斗儿姐姐要曦儿跟爹爹说跟爹爹睡觉的时候也要斗儿姐姐陪在身边。”斗儿很得意她一口气能说出这么拗口的话,胡杨哥哥都不如自己利索呢。小丫头心里想着,“可爹爹说过不能撒谎……”

曦儿没有说完,斗儿就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跑了出去,冯澈痛心疾首的看着陈煦。“老三、前辈啊,教教我!”

杨云睿:“……”

临睡前,陈煦去了紫檀师姐妹房中。阑尾炎的手术虽然不算复杂,手术后的调养却很重要。陈煦对悬空寺越发厌恶,恨不得明天就让它消失,当然这只是想想。

要消灭这样的庞然大物,必须要从长计议,坚固的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紫檀师姐妹应该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悬空寺祖师成立悬空寺的初衷不外乎济世安民,时至如今,她们或许依旧是这样想的,不过随着依附其尾翼的门派越来越多,她们也不得不维护支持她们的信众的利益。

被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庞然大物早已偏离了最初的航线而且越走越远,很不客气的说一句,悬空寺的存在已然成为社会发展的绊脚石,陈煦要做的就是让紫檀她们认清这个现实。

紫檀仙子醒了不大会儿,麻药的作用已经过去,她开始感受到小腹的疼痛。紫檀已经看过身上的刀口,陈煦竟用丝线缝合,他…他拿自己当衣服呢?破了就缝两针,真不明白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听信了他的本事儿,还有下身变得光秃秃的……每想到这事儿,紫檀就恨得牙齿咯咯作响。

“师姐,你小腹还疼吗?”旃檀关切的看着紫檀。

“疼!”紫檀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过她清楚此疼非彼疼,虽然嘴上不说,她也不得不承认陈煦这厮手段的确了得。

想到这些,紫檀不仅问起陈煦给她治病的经过。

旃檀脸色突然就白了,她吞吞吐吐的说起陈煦剪掉师姐一小段肠子的事儿。

青檀虽是出家人,她却也懂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通病,君不见太监临死前都得把自己的宝贝要回来跟自己葬在一起落个全尸。

“师妹,你帮我叫陈煦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陈煦径直推开了房门。

“你怎么不敲门?”不知怎么回事儿,紫檀看陈煦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你不是要找我吗?那我就进来了。”陈煦实话实说道。

“你……”紫檀气结,不过她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你…你割下了我的…我的肠子?”

陈煦小小的惊愕了一下,“你的阑尾已然溃脓,若不及时割除,一旦引发腹腔感染,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病得这么厉害,自己难道不知道?喊你一声仙子是抬举,你还真当自己不食人间五谷杂粮了?讳疾忌医……”

“闭嘴!”

陈煦话中带刺,紫檀气得满脸通红,她真的不想这般没有涵养,可她就是忍不住,如果身边有把小刀,她估计都要将他的肉一条条剔下来。

“拿来!”

紫檀冲陈煦伸了伸手。

“拿什么?”

“我的…那个。”

陈煦捧腹大笑,笑过之后他又一本正经的道,“拿不来了。”

“你扔哪了?”紫檀焦急的道。

“被辅国公吃了,爆炒肥肠,他那会儿一直说味道好极啦。”

旃檀第一反应就是呕吐,紫檀却挣扎着向陈煦扑过来,嘴里叫嚣着:“陈煦,我跟你拼了。”紫檀盛怒之下,形象什么的早就抛到爪哇国去了。

“喂,你这女人疯了?你身上的刀口还没有愈合,崩开了线还得重新缝一遍。”

陈煦这话听在紫檀耳中,明显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仙子撒泼,甚至边哭边骂,陈煦落荒而逃。当然,临走之前,他还不忘警告旃檀,在通气之前不许紫檀吃东西,这点至关重要。

紫檀靠在榻上喘息,余怒未消,她越发觉得摸不透陈煦的深浅,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他甚至不能分辨他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哪句能听,哪句不能听;旃檀替她检查了伤口,幸好没有再度裂开,她道:“师姐,什么是通气?怎么通气?”

“谁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紫檀没好气的说道,继而她又正色道,“师妹,你觉得陈煦是怎样的人?”

“师姐,小妹看不透他。”

旃檀没有废话,她直截了当的说道。师姐妹四目相对,紫檀忽然叹道,“师妹,我们此行可算将师门的面子丢尽了。”紫檀又心有不甘的道,“自青檀师姐被罚面壁思过,你我付出多少辛苦才从众位师姐妹脱颖而出……”

“师姐,安心养病要紧。”

紫檀忽然想起旃檀走火入魔的事儿,两人还真是难姐难妹;紫檀又想起法海大师忽然告辞,陈煦到底耍了什么手腕?那纸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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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细菌与微观世界

陈煦对紫檀算不上温柔,自手术后第三天,他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已变成排气了没有;检查刀口的时候也是直截了当的扯下裤子,任由紫檀大声咒骂也好、小声诅咒也罢,他压根不放在心上。

“劳驾能不能闭嘴?你以为我愿意看你啊?”陈煦有时候也会反驳一两句,“我原以为悬空寺的尼姑都像你师妹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真想不到还有你这样的泼妇。”

“陈…陈大人,这…师姐怎么才算排气。”旃檀看不过眼陈煦对师姐的冷嘲热讽,她转移话题道。旃檀心里却也忍不住想男人怎么可以这般没有风度?旃檀其实也不清楚男人到底该拥有怎样的风度,辅国公冯澈这两日却是频频献殷勤,似乎男人都应该这样翩翩有礼吧。

“我就是问你师姐放没放屁……”

“滚!”

紫檀气急败坏的大骂道。

陈煦愣了愣,病人床头骂大夫的事儿他还是头一次遇见,绝对不能滋长这种不正之风。然后,陈煦将手中的毛巾恨恨的摔在紫檀床边,他气冲冲的走回了自己的书房。

“老三,谁惹你发火了?房里一个是病人一个是我的小美人,你可不许把人家吓坏了。”旃檀听到冯澈的声音,深以为然,她越发觉得委屈,抬头看看师姐,师姐似乎更委屈。

紫檀注视着房门,这几日她被他看光了、摸遍了身体,破罐子破摔心里早已认命,嘴里边不肯服软只是想保留最后的一点矜持罢了,可哪有他这般变本加厉的人?他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陈煦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托盘,目睹了陈煦手术全过程的旃檀闻到那刺鼻的酒精味,她甚至感觉双腿都在颤抖,难…难道他还有给师姐开刀?

“你…你要干什么?”

陈煦不搭理旃檀。看起来余怒未消的样子。

“啪!”

陈煦用利器打开装有肌肉注射液的小玻璃瓶,他感到阵阵肉疼,消炎药这种东西在大燕属于不可再生能源,用一瓶就少一瓶,他实在不想浪费在紫檀身上。只是紫檀刀口恢复没有预期的效果,他可不想悬空寺如花似玉的仙子死在他面前,否则黄泥巴落裤裆,他不是屎也是屎啊。

“裤子脱了,侧起身来!”

紫檀咬着唇,一动不动。她双目愤愤的盯着陈煦。陈煦清清楚楚的看到仙子眼中雾气渐渐凝聚,最终化作泪珠,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陈煦愣了,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与青檀初夜荒唐之后,青檀委屈无助的样子。陈煦叹了口气,他将手中的注射器放在托盘上走了出去。

等陈煦回来的时候,他手中已多了一个琉璃制作的透明的球体。

这琉璃珠子——现在也叫玻璃球——是陈煦花大价钱从一个胡商那里买下来的,这是他送给曦儿的玩具。

玻璃球其实就是一个凸透镜,陈煦拉过紫檀的手臂将玻璃球放在她手背上方。旃檀亦好奇的凑过来。当然,陈煦更相信她是怕自己对她师姐不利。

“你们看到了什么?”

师姐妹保持沉默,心中的震撼却是无以复加的,她们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光滑的皮肤竟然变得这般粗糙、竟有这么多的沟沟壑壑。

“这是人体的毛孔。这是你们手背上的纹理。”陈煦解释道,“如果说我们看到的是你的手背放大十倍的效果,那放大一百倍呢?放大一千倍又是什么一种画面?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

“那会是怎么的画面?”紫檀略有几分艰涩的说道。

“那将是一个微观的世界,通过特殊的仪器。你们会发现构成人体的最基本的组成。”陈煦看出紫檀师姐妹的疑问,他抢先道,“关于这点你们理解不了。我也不想跟你们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看似干净的肌肤表面实则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会动的小虫子,我们姑且称之为细菌,在正常情况下这些细菌与人体的免疫系统构成微妙的平衡,当然不会对生命构成威胁,可动过手术就完全不一样,这些细菌会通过刀口侵入身体最终足以致命,我所要做的就是杀掉这些细菌。”

紫檀、旃檀将信将疑,“你这一套理论可有什么证据?”

“伤口会化脓、会溃烂,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

紫檀沉默,陈煦再度拿起注射器。旃檀看看陈煦、看看师姐,她扶着师姐侧起身,然后将她的下裳褪了下来……

“佛家讲究慈悲为怀,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既然蝼蚁是生命、飞蛾是生命,那人身上的细菌也是生命了,可我现在要做的就算是将侵入你肉体的细菌干掉,你们师姐妹自诩出家人,怎么这一刻不跟我探讨慈悲为怀的事儿?”陈煦边在紫檀白皙的臀上擦拭酒精棉边道。

旃檀做思索状,紫檀背对陈煦,她却一本正经的说道,“佛祖慈悲却也有护法珈蓝,杀那些穷凶极恶之辈实在是对善良之人最大的保护。”

陈煦手中注射器已然刺入紫檀滑腻的肌肤,她从未体会过这种别样的疼痛,尽管小脸都皱在一起,她兀自不肯叫疼。

“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猛虎吃人只为果腹,在它眼中恐怕与吃山鸡、野兔没有什么区别,你们能说老虎就是邪恶吗?”

“老虎伤人,当然是邪恶。”旃檀理所当然的插口道。

“那你们怎么不去跟老虎讲经?”

旃檀语塞,紫檀却毫不客气的道,“那些罪大恶极之人焉有度化的必要?佛家亦有惩恶扬善的说法,惩恶扬即是善,仅此而已。”

说话间,陈煦已完成注射,鉴于紫檀这么久尚未排气,他绝定替她灌个肠,工具什么的早就准备好了。

“那为何还有释迦牟尼割肉饲鹰的典故?”陈煦准备就绪,他坐到紫檀身侧,动作娴熟的将用肥皂润滑过的管子插了进去。

紫檀猝不及防,她的身体几乎在那一刹那绷紧,感受到流入身体的热流,想说什么早已不清楚,倒是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陈煦,我诅咒你十八代祖宗。”

紫檀仙子咬牙切齿……(未完待续。。)

第357章 伊人憔悴

陈煦给紫檀仙子灌了个肠,当紫檀仙子忍不住快步走向马桶的时候,她的骄傲与她的矜持也一并消失不见了;这种情况随着她在陈煦面前排过气之后更加明显,陈煦给她准备什么吃食,她就吃什么;陈煦给她检查伤口换药,她也任由他解带宽衣。

“你的伤口恢复的很不错,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

陈煦检查了紫檀的刀口,他又开始准备消炎药,这是为她准备的第二针,顶多拆线前后再来一针,这已是极限。青霉素注射液太过珍贵,他可不想过多的浪费在紫檀身上。

“屁股,撅过来。”

陈煦在紫檀半裸的躯体上拍了一记,紫檀凝视了陈煦足足有三秒钟,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当陈煦将酒精棉擦拭在她臀部肌肤的那一刹那,她全身的肌肉都为之一紧,真的很疼,第一次被扎过的地方现在还在疼。不过紫檀不打算宣之于口,宁死不能被这混蛋小瞧了。

紫檀师姐妹此行下山除了要给不老神仙拜寿,她们还要去京城走一遭。紫檀大病未愈,实在不宜舟车劳顿,任务自然而然落在了旃檀仙子身上。旃檀险些走火入魔,此时修为不及全胜时期六成,若非有冯澈、杨云睿相伴而行,紫檀还真的放心不下。

陈煦与冯、杨二位兄弟这几日几乎说得上形影不离,除了谈论时事,他们谈的更多是关于钱庄的筹建。钱庄将提供放贷业务,相比大燕境内主流的高利贷,他们钱庄收取的利息低得可怜,不仅如此,百姓在钱庄存钱,不仅不收钱,他们的钱庄反过来要给储户们一定数额的银子……

杨云睿、冯澈听得大汗淋漓,他们不禁问陈煦为何要干这注定要折本的生意。

折本?

陈煦听到杨云睿的疑问。他笑着摇了摇头,“老大,你觉得我会做亏本的买卖?”

杨云睿、冯澈同时摇头,陈煦杀人固然够狠,不过比起他圈钱的本事,那都是小道儿。

“你们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陈煦说到这儿停顿了片刻,他又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一家私有的中央银行对一个国家的影响力是不可估量的。”

中央银行?

冯澈、杨云睿不明白陈煦为何将钱庄叫做银行,追问陈煦到底会有什么影响力,陈煦却没有进一步解释。有些事情只能让他们拭目以待。

“老三,我回京后就去找陛下请辞。”

陈煦点点头,“记住我说的话。”

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与女人不一样,兄弟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处,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小子,割除盲肠对人体真的没有影响?老夫始终认为人体任何一个器官的存在都有其特定的功能。”

赛华佗也要随同进京,据说太后身体不大好,他得前去瞧病。

“你看紫檀仙子割除了盲肠,这不比以前还活蹦乱跳的嘛。”陈煦指着紫檀仙子说道。

赛华佗:“……”他给仙子把过脉。仙子的脉象没有丝毫问题,这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陈煦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目送冯澈等人离开,紫檀看着陈煦。她用讽刺的口吻问道,“世人热衷于权势、名利,你跟你的兄弟真的能说放手就放手?”

紫檀对陈煦印象不好,恨屋及乌。她对冯澈印象更不好,这厮的无赖跟陈煦是一个师傅教的,看一眼都觉得可恶。

“胸大无脑。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

陈煦哂道,紫檀为之气结,她转身就要回房,走到半路,她又忍不住扭过头道,“我……”

“你也想问为什么我切掉你盲肠,你却能病愈的事儿吧?”

紫檀料不到陈煦竟然能猜到她的想法,更料不到陈煦会这般和颜悦色,习惯了陈煦的冷嘲热讽,此刻她还真有点无所适从。

“我割掉的其实是你溃脓的阑尾,阑尾其实并不是盲肠,这东西就像一只吃饱了的小虫子,从人体大肠的末端探出头来,阑尾的功能随着人体免疫力的成熟而逐渐消失,到了你如今的年纪,它已成为彻底的盲管。”

紫檀突然觉得有点郁闷,陈煦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明白,可这些字凑在一起,她就感到一知半解了。紫檀走回陈煦身边,“阑尾跟盲肠不一样?还有什么是人体的免疫力?”

“啪!”

陈煦突然在紫檀挺翘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紫檀忍不住叫痛,他没好气的道,“给你说你就听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陈煦估摸着曦儿快要睡醒了,他径直走向了家门,紫檀感觉脸上阵阵发烧,陈煦进门的刹那,她才开口喊道,“陈煦,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不知道尊重……”

然后,陈煦就拐进了家门。

盈盈这几天始终不曾回家来住,也不知是听父母家人说了什么还是自己想到了什么,她似乎不放心斗儿独自腻在陈煦身边。从昨天早晨,盈盈就派人接走了斗儿,美其名曰想找她说说话;昨天傍晚,斗儿差人给陈煦送了信,信上说这两日盈盈心情不好,她得陪着她……

陈煦读着斗儿的亲笔信,满篇含蓄、一腔幽怨,他甚至能想到小丫头嘟着嘴的委屈模样。斗儿写这封信的时候盈盈应该在一旁看着吧?陈煦忍不住拍了拍脑门,女人的世界远比男人想得复杂啊。

习惯的力量是可怕的,斗儿突然不在身边,陈煦还真有点不适应,尤其做饭的时候,甚至没人给他搭把手。陈煦看了紫檀一眼,这女人很闲适的看着曦儿、胡杨玩耍,他觉得不能让这女人白吃白喝,总得让她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

当然,陈煦高估了悬空寺仙子的动手能力。紫檀洗碗的时候摔了碗,择菜的时候根本分不清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甚至打鸡蛋的时候她都能把鸡蛋打到垃圾桶里……

陈煦强忍着发火的冲动,他深深的吸一口气,“仙子,你是老天爷派下来折磨我的吧?”他接着又自言自语道,“典型的高分低能。”

看着紫檀泫然欲泣的样子,陈煦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过分了,他将菜刀递到紫檀手里,“你剑法那般厉害,切个菜总不成问题吧?”

事实恰恰相反,紫檀切菜的时候,毫无悬念的切在了手指头上……

陈煦长叹一声,找来纱布给紫檀巴扎,之后指了指院子里的曦儿,他喊道,“曦儿,陪着紫檀姐姐玩一会儿。”

紫檀走出两步,她忽然转头瞪着陈煦道,“陈煦,你占我便宜。”

陈煦竟然不答腔,紫檀有些自怨自艾的看着包裹着纱布的手指。

蓦然间,她忽然抬起头,看着院门口那道清丽的身影,她不仅愣住了。

那道身影的主人做男装打扮,紫檀第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个姑娘。

悬空寺心法?!紫檀双目为之一凛,这个人很强,恐怕比起青檀师姐也不遑多让。紫檀下意识的抄起身边的佩剑,她神色越发凝重。

来人似乎也感到几分意外,她却并未拔剑,“请问陈……”说到这儿,她忽然抬头看着系着围裙的陈煦,她仿佛触电般呆立在当场甚至宝剑掉在地上都没有察觉,泪水决堤似的涌出眼眶,她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清儿……”

伊人风尘仆仆,气质却更胜往昔,高贵、典雅,仿佛空谷的幽兰悄然绽放。陈煦注视着冯清清减的脸庞,他感觉鼻头酸涩的难受…

…(未完待续。。)

第358章 捉奸在床

陈煦怔怔的注视着亭亭而立的冯清,时间似乎已停止,两人如两具雕像般矗立在院子里。陈煦向来警觉,即便睡觉、吃饭甚至上茅厕的时候他都保持着高度戒备,然而在这一刻,他却是不设防的。

陈煦不知道冯清何时以何种方式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拥着佳人,他好似拥抱着整个世界。

“师兄……”

冯清喃喃而语,她握着拳头不住的捶打着陈煦的后背,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来润湿了陈煦的衣衫。陈煦知道玉人这几年的吃过的苦,心疼、内疚,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他忽然低头,吻她的额头、吻她的脸颊,最后吻上她那两片略显干涩的唇。

两人口舌交缠,冯清很生疏的回应着陈煦的热吻,那双手不知何时缠上了陈煦的脖颈,身心渐渐融化,她也渐渐的迷醉了……

紫檀第一次见识到男女旁若无人的腻在一起,站在她的位置,她能清楚的看到冯清的面部表情。

这女人双目紧闭、两颊晕红,欲拒还迎。

紫檀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词——发骚,她不知道何时听到这样的词语,更不清楚为何会想到这样的词语,她只是觉得冯清似乎很讨厌,虽然不了解她是什么人,但她对她没什么好感的。

曦儿看看胡杨,她睁着大眼睛看着爹爹以及爹爹怀里抱着的女人,她不知道这人是谁,她只是有点担心,担心爹爹以后不再喜欢她了。

“劳驾!”

紫檀仙子突然轻咳了一声,陈煦不满的扫了她一眼,寄人篱下就该有寄人篱下的觉悟,这女人真是不懂规矩。

“两位是不是注意点影响?这儿还有孩子呢。”

冯清突然醒悟,她忙推开陈煦,即便如此。她脸蛋儿也是臊得通红;陈煦却跟没事人似的,他一手抱起曦儿一手拉着冯清,“你们一个是我的小宝贝儿,一个是我的大宝贝儿,曦儿,快叫娘亲。”

冯清骤然看清曦儿的容貌,她仿佛触电般一般呆住了,“梦瑶姐姐……”冯清颤抖着抚摸曦儿的脸颊,“是曦儿,真的是梦瑶姐姐的曦儿。”冯清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师兄,梦瑶姐姐在哪儿?我找了她五年了……”

曦儿不明白眼前这个爹爹要她叫娘亲的女人为什么哭,不过她觉得她应该是好人,就像斗儿姐姐一样的好人。曦儿自从离开一笑楼,她紧闭的心扉渐渐敞开,她已经接纳了盈盈、斗儿,现在同样接纳了冯清……

紫檀看着一家人相拥着互诉离情,她第一次觉得她站在这儿特多余……

陈煦为冯清精心准备了午餐。用餐前他正是介绍了冯清。

齐安、高义他们对冯清不陌生,他们朝她行了军礼并叫了一声“清姑娘”。紫檀讶然的看着齐安、高义两人,她真不知道平常看起来毫无出彩的杂役竟然是军人,看他们的军姿。她就知道他们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狼牙!

紫檀在师门的时候就听说过这支小队,他们是陈煦亲手打造的,是精英中的精英,京城保卫战中百骑破万敌的就是他们。紫檀原以为他们的每一个队员都是三头六臂的江湖高手。她真想不到他们竟也可以这般普通。

陈煦是如何训练的如此恐怖的一支小队,紫檀由衷的感到好奇。

“从今天开始,‘清姑娘’这称呼得改一改了。”

齐安两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他们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嫂夫人”,陈煦大笑,冯清羞不可抑,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金鼓是薛家的家丁,薛家规矩是极大的,东家吃饭,做家丁的是不能上桌的,他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拜见过冯清往回走的时候,他却忍不住嘀咕,这个清姑娘若也是主母,那小姐又该是什么?

陈煦是胡杨的师傅,冯清当然是师娘了。

胡杨乖巧的见礼,冯清已经知道了胡杨的身份,作为女人天性中的母爱泛滥,她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想给个见面礼儿,一时间竟不知道送什么好;最后轮到紫檀,陈煦唯恐冯清误会什么,他颐指气使的瞪了紫檀一眼,“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拜见当家主母?清儿在我们家是老佛爷,快点磕头。”

紫檀咬住了后槽牙,她是半个出家人,在出家人眼中佛爷是不容亵渎的存在,这个大白天就跟男人接吻的女人也配?紫檀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总会想起两人接吻的那一幕。

紫檀心里不忿,她不仅没有给老佛爷磕头,反倒一脸幽怨的凝视着陈煦,“自来新人胜旧人,你占了人家那么大的便宜,难道现在不想认账了吗?”

陈煦一口气差点忘了倒腾,这女人还真是天生的演员,把没影的事儿说得跟真的似的。陈煦当然不会承认给紫檀治病的时候是诚心占她便宜的。

“清儿,你是知道我的,这女人就是悬空寺派出来跟我作对的,只不过运气差了点,还没来得及办正事就病倒了,现在在咱家养伤呢。”

冯清早就猜到紫檀是悬空寺门人,听陈煦说她是专门找他麻烦的,她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看紫檀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杀气。

“清儿,不用紧张,紫檀仙子现在就是没牙的老虎,肚子上刚被我开了一刀,现在就是一病号。”陈煦抓着冯清的小手,触手所及是她掌心的茧子,这是练剑法留下的。

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清儿能有如今的成就绝非偶然,陈煦如此想到。

“肚子上开了一刀?”

冯清不由多看了紫檀两眼,她以前当然听过陈煦吹嘘开膛破肚的本事儿,原以为都是没影的事儿,想不到他真敢干了。

陈煦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心里就想这死不了算她命大,如果真的弄死。正好少了个对手,所以事先让她签了手术告知通知……”

紫檀脸颊不住的抽抽,似乎有中风的前兆,她忽然端起面前的酒杯将酒悉数泼到了陈煦脸上,不给陈煦发火的机会,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陈煦抛除世俗的一切烦心事儿,尽情享受着与妻子、女儿的天伦之乐,整整一个下午,他服侍冯清沐浴、更衣,跟她讲述这几年发生的事儿。渴了端水、累了捶腿,他果真将她当老佛爷伺候着。

期间,紫檀也在陈煦面前刷了几次存在感,不过陈煦压根当她不存在。

快乐的时光总是飞快的流逝,晚饭过后,陈煦开始哄骗女儿。

“曦儿,今天晚上跟紫檀姐姐一起睡好不?”

曦儿很认真的看着陈煦,“可曦儿想跟爹爹睡。”

“曦儿是乖孩子,紫檀姐姐这两天晚上怕黑。她很想让我们家曦儿陪着……”

陈煦心里盘算着什么小九九,冯清清楚,紫檀心里也明白,前者似乎早有准备。除了脸蛋儿微醺,一颗心砰砰直跳,却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紫檀心里莫名其妙的感到不舒服,她很想否认陈煦的说话。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煦如今依旧在书房下榻,与往日不同,今夜书房里点起了红蜡烛。成亲时专用的龙凤烛,冯清换了一件大红的衣衫,她端坐在床边,她甚至感觉面颊都在发烧,深深的低着头,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陈煦阖上房门,走到床边挨着冯清坐下,两人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他甚至能感到玉人的紧张。

“清儿,我想你了。”

冯清继续低着头用蚊蚋般的声音道,“师兄,我也是……”

“清儿,我向你保证,日后一定补偿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让你风风光光的做我的新娘子。”

冯清忽然掉下泪来,下一刻,她已接过陈煦递来的酒杯。

“清儿,这是咱们的交杯酒。”

两人手臂缠绕在一起,陈煦将酒杯中的酒悉数倒进嘴里,咽下一半后,他突然将嘴凑到冯清的嘴上。两人肢体交缠,陈煦伸手去解冯清的衣衫,冯清略带祈求的说,“师兄……”

“叫相公。”

“相…公,能不能熄了蜡烛……”

陈煦当然顾不上这种琐事儿,爱与欲交织在一起,他只想将自己完完整整的奉献给他的清儿。

温柔中夹杂着狂野,他像一只海燕,在苍茫的大海上高傲的飞翔,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直冲向乌云,在她勇敢的叫喊声中,乌云甚至听出了欢乐。

两人的激情,像青涩的火焰,在无底的大海上燃烧,大海抓住闪电的箭光,把它们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这些闪电的影子,活像一条条火蛇,在大海里蜿蜒游动,一晃就消失了。

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了,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高傲的飞翔……

忽而,又如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夜已经深了,桌上的龙凤烛已经燃尽,两人相依相偎,倦极而眠……

第二天清早,冯清早早的醒了,破瓜的痛楚让她想到昨夜的疯狂,看看枕边人熟睡的面容,她又是羞涩又是满足。冯清欲起床穿衣,陈煦忽然揽住她滑腻的腰肢,“清儿,时间还早,不许起床,就这样陪着我说说话。”

冯清不说话,她只是痴痴的看着陈煦。

“清儿,我前不久娶了个妻子。”

陈煦忽然开口,冯清柔软的腰肢忽而绷紧旋即软化下来,她能找到陈煦,自然听说了薛家“乞丐女婿”的事儿,她不说不代表不介意,苦苦寻了爱郎五年,爱郎却忽然成了别的女人的相公,在登门之前她就偷偷的哭过了,她等着陈煦给她的解释。

陈煦看了看冯清,他双手抱住她的腰肢让她伏在自己的身上,轻轻吻了她的眼睛,缓缓的道,“清儿,这件事要从五年前讲起……”

陈煦一五一十的讲了与盈盈的第一次见面、薛父“拉郎配”时的心路历程,当然也讲了两人没有同房的事儿。

“相公,你说这个盈盈容貌与婆婆酷似?”

陈煦没有说话,院里忽然传来脚步声。

“相公,有人来了。”

“应该是曦儿。”

陈煦抓起衣服,没等他穿衣,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来人竟是盈盈与斗儿。

看着床上的两人,盈盈脸上再无一点血色,斗儿跟在身后也是一脸幽怨的样子。

“婆婆……”

冯清心中一震,这位盈盈小姐简直与婆婆一模一样。当然,盈盈的行为绝不像婆婆该做的,沉默了半晌,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一把扯去了两人身上的被子,看看赤身裸体的两人以及床单上那一抹鲜红,她仿佛被人在心口重重打了一拳似的。

盈盈扭头跑了出去,陈煦脑海中印着她绝望的表情,心中隐隐感到不安……(未完待续。。)

第359章 鸿门宴

陈煦隔着窗子吩咐齐安追上去看看,这丫头今天情绪不对,别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斗儿没有跟着盈盈跑出去,她怔怔的看着床上的两人,神色也不大对劲儿,幽怨、嫉妒、羡慕,陈煦看得头皮发麻,这丫头没救了。

“斗儿,你先回避下,我得穿上衣服。”

陈煦脸皮虽然够厚,可当着亦徒亦妹的斗儿,他还想矜持点儿。斗儿不动亦不转身,她倔强的注视着陈煦,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样子。

陈煦无奈,他一把抓过衣服,然后斗儿就看到了她有生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一幕:两个呼吸之间,陈煦已经将衣服套在身上并开始系扣子了。

斗儿做梦似的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没错这都是真的,大哥已经开始给床上那女人递衣服了……

“清儿,你先收拾收拾。”陈煦说着拉起斗儿的手想让她回避一二,斗儿却不肯依,她倔强的道,“大哥,斗儿也要嫁给你。”

斗儿大胆的说出压抑了很久的想法,既有轻松亦有紧张,小心肝扑扑直跳,她却固执的注视着陈煦希望得到他肯定的回答。

陈煦有些尴尬,心虚的愁了冯清一眼,他一把抄起斗儿把她提溜了出去。

“大哥,你放下我,我就是要嫁给你……”

冯清看看挣扎的斗儿,瞅瞅昨夜的痕迹,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两人坐在堂屋里,斗儿不再挣扎,她伏在陈煦身上哭个不休。

冯清从里间走出来,脸蛋儿白里透红,那是少妇特有的娇媚,脚步略显蹒跚,走路时微微蹙眉的样子不仅让陈煦想到了西子捧心的典故。

陈煦心理颇感满足,在他看来。跟老婆交公粮的时候一二三就完活的男人不算真正的男人。冯清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风情万种的横了他一眼,“相公,我跟斗儿姑娘说会儿话。”

陈煦有些狐疑的看着冯清,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真怕两人来一出全武行,十个斗儿也不够清儿塞牙缝的。又想想冯清的脾性,陈煦有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赧,猜不到两女要说什么。他讪讪的去紫檀房里找女儿了。

冯清与斗儿说了什么,陈煦猜不到,看两人姐姐妹妹叫的亲热,他只是在心里好奇。紫檀跟曦儿睡了一宿,脾气不自主的涨了一大截,看着冯清、斗儿,她不免对陈煦冷嘲热讽。

快到晌午了,盈盈与齐安都没有回来,陈煦心里微微有些焦躁。他瞪着紫檀道,“你再唠叨,小心我把你脱光了扔出去。”

“你敢……”

紫檀没敢大声说话,陈煦脸色不大好看。她心里着实有些惴惴不安。紫檀自己也想不明白她为何要看陈煦的脸色。

陈煦的焦躁并非没有道理,午餐还没准备好的时候,齐安跌跌撞撞的出现在陈煦等人眼帘,他几乎变成了血人。透过身上被利器划破的衣衫,甚至能看到他皮肉外翻的刀口。

“老大,快去救盈盈夫人……”

齐安看到陈煦。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因失血过多而疲惫到极点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他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倒。

陈煦健步上前,抢在齐安倒地之前扶住了他。高义、冯清、紫檀随之迎上来,斗儿第一时间捂住了曦儿的眼睛,她抱着她、叫着胡杨走进房里,小孩子不能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盈盈生死未卜,陈煦固然心急如焚,可他也不能不顾弟兄的性命。陈煦与高义将重伤昏厥的高义抬回房里,对于处理这类外伤,他们都不陌生。

齐安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口竟有十九处之多,最严重的当属腹部的贯通伤,不过无一处伤及要害,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高义不禁感激的看了陈煦一眼,如何在战斗中避开要害,这都是陈煦传授他们的。

“老大,你先去营救盈盈夫人,我来给齐安包扎、止血,等处理完齐安的伤,我随即赶去与你会合。”

齐安与高义亲若手足,兄弟如此重伤,他双眼通红,恨不得立马宰了凶手。

“狼牙”的每一个队员都不是单纯的武夫,身手与头脑并重,尤其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懂得制怒,高义固然义愤填膺,他却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陈煦知齐安性命无忧,他也不废话,径自回房,换上劲装,从床底下取出木盒,木盒里除了密封保存的狙杀过天机老人与建宁候的狙击枪,两把打光了子弹的手枪以及军刺、匕首,剩下的就是药物以及一些密封的瓶瓶罐罐。

如今敌暗我明,狙击枪这种大杀器派不上什么用场,陈煦左手握着伞兵刀、右手抓起军刺,他默默的告诉自己,务必要保证盈盈的安全。

“相公,我陪你一起去。”

冯清不知何时走到陈煦身边,她柔声说道;陈煦摇了摇头,“清儿,家里就拜托你了,我不能让曦儿她们再受到伤害。”

说到这儿,陈煦恍然发觉这阵子他真的太大意了,仇家环视,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家人的安全的时候,他实在不能如此高调。

这时,院里忽然传来紫檀仙子的娇叱,“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想要干什么?”

紫檀仙子腹部刀口虽然还没有拆线,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别说那些不入流的混子,即便江湖二三流的高手也不能讨什么好。

陈煦快步冲出房门,被紫檀仙子抓个现行的赫然是当初“恶意宰客”的赶车伙计。这厮看到陈煦手持利器、杀气腾腾的模样,双股不由剧烈颤抖起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今天没有恶意,刚才有人托我给你送这封信的。”

伙计哆嗦着将一封信递给陈煦。

陈煦接过信拆开,看信的过程中他脸色越发难看。

“相公,是什么人来信?”

陈煦将信递给冯清,他冷冷的盯着赶车的伙计,“是什么人让你送这封信的?”

伙计迎上陈煦的目光,他只觉浑身发冷、如坐针毡,他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也不认识,就…是有个陌生人给我十两银子,让我把信交给这家人,我…我对天发誓……”

“滚!”

陈煦知道伙计说的是真的,从他身上不可能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伙计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蹿出了陈煦家的大门,远远的跑出好几十丈,他才敢大口的喘气,感受到后背衣襟被冷汗浸湿后凉冰冰的,他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占这种小便宜了。

“相公,我们怎么办?”

冯清脸色有些发白的问道。

“他们抓了盈盈,投鼠忌器,我只能按他们说的做。”

“可那摆明了是鸿门宴……”

“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得趟过去。”

紫檀从冯清手里接过那封信。

“陈兄,见信如唔。一别经年,小弟想念兄长的紧,今夜戌时两刻,小弟在夫子庙凤仪楼摆了一桌花酒,届时小弟恭候兄长大驾。小弟知道兄长对小弟有所误会,恐兄长借故推脱,特意派人请了嫂夫人到场,望兄长见谅。”

信的落款是“别情”二字。

“陈煦,这别情是谁?”

“地狱谷主,彼岸花的义子。”

冯清当然清楚陈煦与地狱谷的仇怨,那是化不开的仇恨,盈盈落到他们手里恐怕凶多吉少;紫檀亦是大惊失色,她虽在师门,却也听说过地狱谷阎罗殿的穷凶极恶,在师傅心中,剿灭阎罗殿是陈煦所作的为数不多的好事儿之一。

“我们报官吧。”

“只要报官,盈盈性命堪忧。”

陈煦沉声道,他了解这位别情公子,这家伙同样也了解他。

如果没有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置自己于死地,他不会不留后路,如此想来,盈盈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陈煦如此想到……(未完待续。。)

第360章 莫诺托夫鸡尾酒

陈煦沉默不语,紫檀却有些焦急,看了陈煦半晌她转身回房,再出房门时她已经换了上之前的穿着,手握宝剑看起来干净利落。

“明哲保身,不愧是悬空寺的仙子……”陈煦忍不住冷哼道。

紫檀闻言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她直盯着陈煦道,“悬空寺的弟子没你想得那般下作。”

陈煦不承认也不否认,紫檀委屈的有点想哭却强行忍住了。

“刚才清姑娘也说过,那位别情公子摆明了要摆鸿门宴,他们肯定设好了埋伏就等着你送上门去。”

“那又如何?”陈煦反问道。

紫檀竟然歇斯底里的大声道,“难道你就想这般无动于衷,然后等到人家规定的时间后慷慨赴死?”少顷,紫檀又低声道,“就算你不去营救…她,也没有人说你怕死,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清姑娘她们怎么办?曦儿还这么小,你想过你女儿没有?”

冯清、斗儿她们都料不到紫檀竟说出这番话,心里固然认同,嘴上却不敢苟同,如果相公(大哥)肯做缩头乌龟,他如何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乌鸦嘴!”陈煦哂道,破天荒的,他言语中竟没有往常那种冷嘲热讽。

紫檀幽幽一叹,“我知道不能劝你改变主意,可我也清楚凡事谋定而后动,即便不能求助官府,我们也该先探探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你不会真的以为今天的鸿门宴就摆在凤仪楼吧?”

“啊?”紫檀惊诧的道,“难道不是吗?”

“人家摆明了是要牵着我的鼻子走,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今夜戌时两刻,我赶到凤仪楼必然会有人告诉我新的地点。你能想到的事情,那位别情公子又如何想不到?还有。我们四周估计已经布满了他的眼线,别说报官,但凡我们稍有异动,这都会报应在盈盈身上。”

陈煦前世干过杀手,这几年也没少与那位别情公子打交道,对于“恐怖分子”的路数,他再熟悉不过了。

紫檀看看沉着冷静的陈煦,看看深情肃然的冯清,再看看如临大敌的斗儿,她不由沉默了。原来之前的顺风顺水,只是别人卖师门的薄面,说到在红尘中打滚,别说与陈煦的天壤之别,比之冯清,她也远远不如。

简直太天真了。

“紫檀姑娘,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陈煦注视着紫檀,“鸿门宴的典故你想来不陌生。那我问你那场宴会是谁请谁?”

陈煦以往称呼紫檀都会叫紫檀仙子,从他口中说出来,“仙子”二字绝不是褒义词;紫檀听到陈煦如此称呼,她竟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我知道。是楚霸王项羽宴请汉王刘邦。”

斗儿插口道,紫檀附和着点了点头,确是如此。

“结果呢?”

“啊?!”

陈煦替她们解释道,“项羽被刘邦干掉。刘邦最后当了皇帝。”

冯清三人首次听到这样的论调,明知陈煦胡搅蛮缠,可她们却不知如何辩解。

“姓仇的要摆鸿门宴。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别情公子姓仇,至于叫什么名字,陈煦不得而知,“人家大费周章,我当然不能没点表示。”

说话间,陈煦走回书房,紫檀、冯清随后进门,前者忍不住问道,“你想干什么?”

陈煦不答,他从床下的木盒子里取出那些瓶瓶罐罐,他又对冯清道,“清儿,去厨房帮我取些糖霜还有肥皂过来。”

冯清应了一声转身去取,紫檀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然注意到木盒里的狙击枪,她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陈煦瞪了紫檀一眼,“不该问的不要问。”

紫檀咬着唇,她忽然想起师父说过的关于建宁候、天机老人脑袋被人打爆的事儿,难道就是眼前的物事所为?紫檀想起了师父的嘱托,一旦发现那可怕的武器,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设法摧毁。

紫檀从没想过违抗师父的命令,如今想要毁掉这种武器也并非难事,可这一刻她竟然犹豫了。

紫檀闻到那熟悉而又刺鼻的酒精的味道,她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绷紧了屁股的肌肉,“你这是干什么?”

“莫诺托夫鸡尾酒,我送给别情公子的礼物。”

紫檀不知道鸡尾酒是什么酒,更不明白陈煦送酒有何用意,有酒精、糖霜、肥皂以及半透明状的散发着煤油气味的东西,至于其它的零碎的东西,她就叫不上名字了。

陈煦脸色凝重的可怕,紫檀想问个为什么,她终究没有问出口。

秦淮河畔,百花楼。

盈盈被关在一个没有窗户仅有一扇门的阴暗的房间里,房里仅有一床一椅一桌,桌上一灯如豆。

现在是什么时辰?太阳已经落山了?盈盈悠悠醒转,她揉着额头,表情茫然的注视着桌上的油灯。

这是什么地方?盈盈忽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闺房,心里“咯噔”一声,她骤然清醒过来。

记忆的闸门打开,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了脑海。

夫君、陌生的女人、床上刺眼的血迹,盈盈只记得当时脑瓜一片空白,她负气离开家门,茫然的走在街头,从清晨一直走到晌午,熙熙攘攘的行人看在她眼里直似群魔乱舞。

腹中饥饿,盈盈找个酒楼打尖,饭菜上桌之后,她却没有食欲,抱着酒壶灌了两口烈酒。

盈盈清楚的记着她被烈酒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然后…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身上衣衫完好、身子也没感觉什么异样,盈盈稍稍放心,走到门口拉了拉房门,她才发现房门被反锁了,叫了几声也没有人答应。

盈盈何曾遇到过这种事儿?她告诉自己不要慌,可整颗心砰砰直跳,想撬开房门,却没有趁手的家伙。

忽然,盈盈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急忙躲到门后。

“少主!”

“嗯,开门!”

听到门外的对话,盈盈虽然不知道这“少主”是谁,她却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吱呀!”

房门洞开,一个白衣公子动作潇洒的迈进房里,听到门后有人快速跑出去,他甚至没有回头,自顾自坐到了桌旁的椅上。下一刻,盈盈重新回到房里,她的颈上架着一把钢刀。

“腿下!”

“是!”

钢刀的主人应声而退,白衣公子轻摇折扇,他道:“嫂夫人在上,小弟这厢有礼了。”

“你是谁?”

盈盈故作镇定,站在她的角度,最先看到的竟是白衣男子脸色的刀疤,从眉梢一直向下延伸到嘴角……(未完待续。。)

第361章 白衣公子、黑色药丸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要宴请一位尊贵的客人。”

白衣公子轻轻摩挲着脸上的刀疤说道,他知道盈盈一直在盯着他的这道疤。

盈盈沉默半晌,她已经猜到了白衣公子的目的,他是想拿她做人质迫她的相公就范。想到相公,盈盈只觉得心如刀割,她的夫婿在她回娘家的时间里竟与别的女人上床,更不能容忍的是那女人的气质、容貌俱在她之上。

“你以为可以用我做饵?”盈盈冷冷的注视着白衣公子,她语带讽刺的道:“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白衣公子微微摇了摇头,“如果换做别的女人,我尚不敢如此肯定,可是你不一样,陈煦明知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会来。”

男人幻想的对象往往是他不曾得到的女人,女人恰恰相反,遇到危险,她们最先想到的是得到她们的男人。盈盈内心深处何尝不希望她的男人为她冲冠一怒,可事实会是如此吗?

两人虽说不上夫妻反目,至少也处于冷战阶段,陈煦身边绝不会缺少女人,他肯为了她一个商贾家的女儿只身犯险?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本来以为你就算是坏人也是堂堂正正的坏人,可我料不到你竟是如此卑鄙、阴险的小人。”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盈盈不想别人知道她与夫君的分歧,她转移话题说道。

“嗯?!”

白衣公子似有些诧异的瞟了盈盈一眼。

盈盈冷哼道,“你斗不过我的夫君,就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不是奸险小人又是什么?”

白衣公子城府极深,盈盈的小把戏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神刀门不老神仙大寿,陈煦名噪一时,你想必已知晓他的身份。可关于他的本事你又知道多少呢?”

盈盈沉默了,陈煦是她的夫君,可她却感到一种莫可名状的陌生与遥远。

“我固然自负,可也不得不承认,陈煦是个可怕的对手,冷静沉着、处变不惊,越是残酷的环境,他越是如鱼得水。”白衣公子停顿了片刻,他继续道,“有些事情告诉你也无妨。我曾亲自率人与你的夫君展开过一场生死角逐,一百多位一流杀手、五位超一流杀手,从金陵一直追他到大燕的西南边陲,我失去了三十七个弟兄,五位超一流高手也付出了一死一残的代价,而陈煦虽身披十余处创伤,但那都没有伤及要害。”

白衣公子看似轻描淡写,可当他说到损失了三十几位弟兄,他面部的肌肉不自禁的抽搐着。盈盈虽身处险地却听得入了神。她甚至可以想像夫君的英雄气概。

每个少女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盈盈当然不会例外,她福至心灵的想到这样的夫婿若拱手于人,她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陈煦只身遁入深山老林。我为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当然不能无功而返,殊不知我那些兄弟进入那些荒无人烟的丛林才是噩梦的开始。”

白衣公子不复之前的淡定,盈盈亦是紧紧握住了拳头。

“那里瘴气弥漫。蚊虫丛生、野兽横行,碗口粗细的蟒蛇张开血盆大口能将整个人吞进肚里,从沼泽中穿过。身上可能爬满吸血蚂蟥,一条条挂在身上就跟农家院里挂起来的腊肠似的,甚至被那里的蚊子盯上一口,整条胳膊都会肿起来……”

白衣公子说的这些事情,盈盈简直不能想象,她不知道她的相公是怎么活下来的,如果换做是她,可能看到那些东西就会吓得晕死过去。

盈盈仿佛紧张的忘了呼吸,白衣公子继续道,“这还不是最恐怖的,丛林里藤蔓丛生,一百多人走进去就仿佛走进了巨大的迷宫,没有可以饮用的水,没有可以吃的食物,那是真正的绝地。我的那些兄弟们与天斗、与地斗,还要时刻提防陈煦的偷袭,谁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如何生存、如何疗伤以及如何保存体力的。”

“我的那些弟兄们,有三分之一死于毒虫毒蛇,三分之一被猛兽活活撕成了碎片,还有三分之一死在了陈煦的刀下,我脸上这道疤也是拜他所赐。”白衣公子双目眼白泛红,他咬牙切齿道,“活着走出那片森林的仅有四个弟兄。”

盈盈听得脸色煞白,她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白衣公子由咬牙切齿慢慢恢复了平静。

“如果陈煦只有这点本事,他也不过一介武夫……”

盈盈忽然有点不乐意了,“我夫君一个人干掉你的一百多名杀手,你却说他就这点本事,如此说来,天下人岂不都是没本事的人了?”

白衣公子嗤笑一声,“我所谓大本事是陈煦安邦定国之才,‘狼牙’你应该有所耳闻吧,那就是陈煦一手打造的。远的不说,就今天上午跟在你身后的小厮,他就是‘狼牙’的人,虽然付出了代价,可他一个人干掉我手下九个,仅此一战,他足以名动江湖。”

“你…你们杀了他……”

盈盈知道齐安跟在她身后,如果他真的因她而死,她恐怕要内疚一辈子。盈盈忽然拔下发簪,作势要刺向白衣公子。

“哼!”

白衣公子轻哼一声,折扇仿佛轻轻搭在了发簪之上,盈盈却感觉到一股不可抵御的巨力顺着簪子蔓延到手臂,簪子脱手而飞,继而仿佛一枚钢钉被锤子顶到了墙壁上。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希望你有做鱼肉的觉悟,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只能自讨苦吃。”

盈盈手臂酸麻,她只是愤愤的盯着白衣公子,只可惜眼神杀不死人。

“陈煦有安邦定国之能、亦有安邦定国之志。土木堡之变,陈煦率区区几百人深入敌后,长途奔袭数千里,在绝对的劣势之下,他甚至干掉了阿剌知院;京城保卫战,陈煦临危授命,不加赋于民而筹措到足够的粮草;战争前夕颁行军战连坐,如今已被朝廷军方奉为圭臬;战役打响,陈煦指挥若定,为吃掉也先主力,他甚至敢用最精锐的部下做饵;为阻击脱脱不花的援军,陈煦依靠‘狼牙’那百十号人竟将脱脱不花数万大军打了个七零八落,这也就是民间流传甚广的‘百骑破万敌’的由来。”

“陈煦有勇、有谋、有胆识、有见地、更有魄力,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我所用,我就必须设法毁了他,不择手段、不计代价的毁了他。”

白衣公子脸上现出残忍的笑意,盈盈只是“呸”了一声。

“陈煦领兵在外,我设计让他家破人亡,妻子投河自尽、母亲含恨而终。”白衣公子无视盈盈杀人的目光,在他心中,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

“一个人承受这样的打击,要么彻底崩溃,要我彻底疯狂,无论哪一种结果,陈煦都不能继续在朝廷立足。”

“卑鄙!”

盈盈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成王败寇,陈煦行事之狠辣,恐怕不在我之下。当年我就知道陈煦定然会疯狂的报复,报复所有伤害过他母亲、妻子的人,建宁候、剑岳宗甚至金陵周家,可我没料到他竟疯狂如此地步,他率领狼牙,搜集情报、杀戮、逼供而后继续杀戮,他秉着宁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态度,几乎将阎罗殿连根拔起……”

“你竟是阎罗殿的人?”盈盈当然知道这凶名赫赫的杀手组织。

白衣公子避而不答,他转移话题的道,“你知道我为何对你以礼相待?因为我从那次事件总结出一条真理,对付陈煦这样的男人,在他授首之前,最好不要伤害他最亲近的人,尤其是你。”

“如此说来,你根本没有把握对付相公。”

“你错了,”白衣公子略有几分诧异的看了盈盈一眼,“我不是没有把握对付陈煦,只是我习惯在事发之前做最坏的打算。”

“你难道不觉得我没有你想得那般重要?”

“如果我告诉你,你与陈煦含恨而终的母亲几乎一模一样,你还会这般妄自菲薄?”

盈盈听到白衣公子这话,她心中仿佛骤然响起一声惊雷,夫君对自己好难道就是因为自己与婆婆容貌酷似?

白衣公子忽然从身上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锦盒不算大,掌心大小,他将锦盒打开,盒里欠着一枚黑色的药丸,形如樱桃。白衣公子将锦盒托在掌心递到盈盈跟前,“如果不不想我用强,你就乖乖的把它吃下去。”

“这是什么?”

盈盈收摄心神,她冷声问道。

白衣公子顾左右而言他,“我还有一个习惯,凡事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盈盈注视白衣公子良久,她捏起药丸送入口中。盈盈没有咀嚼,她将整颗药丸吞了下去。盈盈以前喜欢看一些话本小说,书上介绍的毒药都是入口即化,第一次服下毒药,她竟差点被噎住,借咽吐沫之机,那颗药丸顺利滚进了胃里。

如果真是毒药,相公一定有办法解毒的,盈盈如此想到。

“嫂夫人,时间差不多了,请随小弟去迎接你夫婿的大驾吧。”

白衣公子长身而起,他温文尔雅的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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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三昧真火

“爹爹,我尿尿。”

陈煦重新放下手中拎起的酒坛子,他抱着女儿转到屏风后边。曦儿坐在为她特制的小马桶上,她的小手兀自牢牢的抓着陈煦的中指,“爹爹,你是不是不要曦儿了?”

曦儿是个极其敏感的孩子,陈煦的反常都被她看在眼里,此刻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怜兮兮的。

“傻丫头,爹爹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不要你?”

陈煦是控制情绪的高手,他宠溺的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陈煦替女儿提起裤子又将她抱在怀里,“来,让爹爹亲一下。”

曦儿将脸蛋儿凑过来,“吧嗒”一声,陈煦在女儿脸蛋儿上吻了一下,接着他又凑过脸颊让女儿亲亲……

两人从屏风后边走出来,陈煦将曦儿交给冯清抱着,他道:“曦儿,今天晚上让清姨陪你玩好不好?爹爹有事儿出去一下,等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陈煦起初让曦儿叫冯清娘亲的,熟料曦儿竟小声问了句她有几个娘亲。陈煦不免有些尴尬,冯清替他解围说以后就叫清姨吧。

“相公……”

冯清打定主意要随陈煦赴约的,听到他此刻的安排,她不由愣了。

“清儿,家里一切就拜托你了。”

陈煦了解仇别情的行事风格,曦儿、胡杨、金鼓以及受伤的齐安,一旦有突发情况,他们将毫无反抗之力。若没有信得过的高手坐镇,陈煦真的放心不下,当年的惨祸是他心头永久的痛,他决不允许悲剧重演。

冯清轻抚着曦儿有些枯黄的头发,她重重的点点头,无论谁想要伤害曦儿,都得先从她的尸体上趟过去。

“哥,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你留在家里!”

陈煦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斗儿的话。斗儿平时话不多,然性子倔强,她知道大哥哥此行凶险万分,哪里肯听?大哥哥若不许去,她就偷偷的跟着过去,或许不能帮大哥哥什么大忙,可她能替大哥哥去死。

“今天你只要踏出这个家门,从此以后你我形同陌路,我说到做到。”

斗儿骇得忘了说话,委屈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下来。陈煦似乎也觉得话说重了,他叹了口气道,“若强敌来犯,清儿与敌人周旋,没有你,谁来照顾曦儿他们?”

金鼓闻言不禁垂下了头,他确实想替小姐、姑爷分忧,可他实在帮不上忙。

“高义,待我离开后。你秘密去一趟府尹衙门,告诉孟大人阎罗殿余孽作乱,要他务必派出城里所有的捕快,我要给仇别情玩一出反包围。”

陈煦无权调动金陵驻军。何况他与石守备势成水火,于情于理都请不到这路援军;城中捕快虽不似军队训练有素,但巡查缉捕、维护治安是他们的职责所在,陈煦相信孟大人定会全力以赴。

“此事要尽可能秘密进行。我现在还不清楚盈盈身在何处,不过我会在沿途留下记号,只要我见到盈盈。你们就由暗转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事发地点,务必将这般人渣一网打尽。”

“是!”

高义领命,他转身回房间准备。

紫檀听了陈煦的任务分派,她感到心口一阵刺痛:斗儿、金鼓都被提及,陈煦单单遗漏了她,他是不信任她还是觉得她是累赘?

“陈煦,除魔卫道,悬空寺弟子不会袖手旁观,我同你一起去。”

“仙子身上刀口尚未痊愈……”陈煦看了紫檀一眼说道。

紫檀打断陈煦的话,她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与你并肩作战。”

陈煦注视着紫檀的脸庞,他终于点了点头,“也好。”

戌时前后,陈煦与紫檀整装待发,他手里提着一大一小两个酒坛,紫檀做小厮打扮——唇上黏着两撇小胡子,这是陈煦的杰作,别说不熟悉的人,即便旃檀仙子,她恐怕也认不出师姐——她肩上挎着一个包裹。

斗儿看着两人的背影,她眼泪不由簌簌而下。

“清姐,大哥他们一定不会有危险,是不是?”

冯清果断的点了点头,与其说安慰斗儿,莫如说她在给自己打气。

“相公这些年一路走来,他经历的挑战太多了,这一次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事情果如陈煦所料,当他与紫檀正点赶到凤仪楼时,有人告知他去城东的一家酒楼,两人来到指定地点又被告知改在了城西。

从城东赶到城西,又兜个大圈子来到秦淮河畔……

几经反复,两人来到百花楼时恰巧听到了子时的钟声。大燕这几年虽然取消了宵禁制度,夜生活终究不能与现代社会媲美,街上除了打更的更夫,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忽而风起,乌云盖月。

月黑风高杀人夜,陈煦将佩剑拿给青檀,他掌中握着军刺,两人一前一后闯进了百花楼。

烛光摇曳,百花楼里忽明忽暗。

陈煦当前开路,他就仿佛饥饿的猎豹扑入羊群,左手虽然提着酒坛,这却丝毫不影响他行进的速度。敌众我寡,最忌被人合围,陈煦自然清楚这个道理,自踏足百花楼的那一刻,他就主动寻找敌人,军刺、手肘、膝盖、双脚,全身上下无一不能杀敌;战斗走位更是让人难以捉摸,对于敌人的攻击,能躲则躲,实在避无可避,他则通过扭动身体来避开要害,力图用最小的伤害换取最大的战果。

紫檀剑法虽高,说起杀人的手法,她拍马也追不上陈煦万一。陈煦虽吸引了大部分敌人,她的身上亦被划出几道口子……

仇别情稳坐二楼的雅间,雅间房门洞开,大厅里的战斗一览无余。

“好狠的手法、好快的身法。”

仇别情啧啧称叹,眼中却闪着仇恨的光芒;盈盈流着泪注视着大厅里浴血奋战的陈煦,相公他真的来了,他怎么这么傻?她不知道他身上流淌的血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身上的。

仇别情说什么好狠的手法,好快的身法,她看不真切也不关心。她只在乎相公的安全。

如果…如果相公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绝不独活。盈盈自知帮不上忙,她如此想到。

盈盈不语,仇别情自顾自的说道,“你看他腾挪闪避的身法,那似乎是一种本能,就好像森林的野兽,危险、强大,而且可怕,这样的对手一日不除。我一日寝食不安。”

“你应该见过他手中的家伙吧?那可是杀人放血的利器,据说这是他亲自设计的,血腥而又残酷,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好玩的事情吗?”

“……”

从百花楼门口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不过十丈左右,陈煦向前迈出了六十八步,留下了近四十具尸体。

“住手!”

仇别情的声音响彻在一楼大厅里,打斗终于告一段落

。陈煦与紫檀仿佛变成了血人,两人并肩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大厅里幸存的四五十号黑衣人纷纷现身。他们迅速向陈煦、紫檀围拢。

“兄长别来无恙,请!”

“彼此,彼此!”

两人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热情的寒暄,四目相对却激起仇恨的火花。他们都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相公……”

盈盈悲呼一声,仇别情摆摆手,他的得力手下松开抵在盈盈颈上的钢刀,盈盈纵身扑进陈煦的怀里。

“啪!”

仇别情手中茶杯跌落在地上摔的粉碎。与此同时,雅间左右两边的夹壁轰然倒下,超过二十名黑衣人手持劲弩对准了陈煦三人。弩箭的箭头在烛光下闪着蓝汪汪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

紫檀身子本就没有完全康复,此刻失血不少,脸色本就难看,骤然看到这许多弩箭,她脸色变得煞白。

我命休矣,紫檀如是想到。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别情兄还真是瞧得起陈某。”

陈煦感叹着,他轻拍盈盈的背心示意她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他旁若无人的坐到了桌旁。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小弟佩服!”仇别情骤然翻脸,他冷喝道:“放箭!”

“等一下!”

陈煦打断仇别情,“别情兄如此好客,兄弟也不能没点表示不是?”陈煦将两个酒坛放在桌上,他捏了捏扑在他背上想替他挡箭的盈盈道,“盈盈,没有的,这种强弩一旦射出来,如此近距离,别说咱俩,就算三个人也能穿成糖葫芦。”

“有见地!”仇别情拊掌大笑,“兄长这是想拖延时间吗?小弟奉劝兄长,现在就算金陵驻军倾巢而出,恐怕也来不及了。”

“当然不是!”

陈煦忽然将其中一个酒坛抛了出去,酒坛撞在大厅里的柱子上,“啪”的一声,酒坛粉碎,楼下的杀手尚来不及反应,酒坛里的液体撒落的人身上,继而冒出熊熊火焰。

那些火人惨叫着滚作一团。

水能灭火,这算是大燕上下的共识,然而此次他们却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一盆盆的冷水浇在身上,直如火上浇油,火势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烈。

在座的诸位,无论敌人还是自己人,他们都仿佛撞见鬼一般,酒坛子自己着火已然不可思议,这火竟然不能用水浇熄,这是怎么回事儿?

莫诺托夫鸡尾酒?!

紫檀想起陈煦的话,他…是怎么做到的?

“别情兄,这是三昧真火,凡水灭不了它。”

仇别情脸色铁青,三昧真火?他不信却也无可反驳;陈煦又拍了拍放在桌边的略大些酒坛子,“别情兄你确定要放箭?只要我松手,整个雅间瞬间就会被燃起的熊熊烈火吞噬,我会死,你会死,你身边的这些兄弟一个也活不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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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二

大堂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声音之凄厉实非语言所能形容其万一,盈盈甚至不敢回头看上一眼,紫檀脸色煞白,她的目光依次掠过楼下的火人、仇别情,最终落到陈煦的脸上。

“……我会死,你会死,你身边的这些兄弟一个也活不了……”

陈煦不疾不徐的语音犹在耳畔,俯瞰修罗地狱,他的脸上竟看不到半点情绪的波动。

铁石心肠?!

紫檀不知为何会想到这个词,相比仇别情,陈煦才是最可怕的。

仇别情拢在衣袖里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他双目紧紧的盯着陈煦,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三昧真火?仇别情绝不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可陈煦后面的话他却不得不慎之又慎——仇别情在心里盘算着如果下令放箭,他全身而退的几率有多大。

陈煦那双眼睛看人简直能入木三分,他抓过紫檀背着的包裹。

包裹里是两个用麻绳绑着的做工很粗糙的方形物事,陈煦将其中一个抓在手里,仇别情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半步。

“你怕了?”

陈煦的话仿佛一记耳光抽在仇别情的脸上,仇别情虽然不想承认,可他知道就这下意识的小半步暴露了他内心深处对陈煦的恐惧与忌惮。

趋吉避凶,是人类的天性,可对仇别情而言暴露自己的恐惧实在是最大的耻辱。

“这是什么东西?”

有些事情说得多错得多,仇别情仿佛没听到陈煦的话似的,他冷冷的问道。

陈煦扭头朝楼下大堂里哀嚎的人们瞟了一眼,他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送他们一程吧。”

说话间,陈煦将手中的包裹远远的抛了出去,那物事恰巧落在了大堂门口附近打滚的火人身上。

“捂住耳朵!”陈煦对盈盈与紫檀淡淡的说了一句。

盈盈不明所以,她听说听教的捂上了耳朵。紫檀圆睁双眼,她怔怔的看着包裹落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了。

蓦然间,大堂里传出一声巨响,似惊雷又似兽吼,伴随着这令人肝胆俱裂的声响,下面火光冲天,继而地动山摇。

如此大的动静,即便陈煦兀自感觉耳膜呜呜作响,更不要说仇别情、紫檀他们了。

在座的除了紫檀因为张着嘴巴幸免,其他人均被爆炸声震得耳膜流血。即便是仇别情,他亦感觉耳道里潮乎乎的。

“别情兄,陈某这份大礼能入阁下法眼不能?”陈煦拍了拍嗡嗡作响的耳朵说道。

仇别情甚至忘记了愤怒,呆呆的注视着烟尘弥漫的大堂,那都是他的得力干将,难道就这么憋憋屈屈的死了?他只感觉心在滴血。

仇别情想了一切可能的突发情况,可他单单漏掉了火药,这玩意儿不是被朝廷严格管制的吗?陈煦这厮从哪弄来的这东西?

不片刻,硝烟散尽。众人赫然发现百花楼竟被炸塌了大半,到处是断壁残垣、到处是七零八落的人体器官,鲜血与泥水混在一起,一片狼藉。侥幸存活下来的也都是痴痴呆呆的,三魂不见了六魄。

“别情兄,我忽然想到一首诗,有没有兴趣一起鉴赏鉴赏?”陈煦压根不给仇别情拒绝的机会。他续道,“昔年赵孟頫妻管氏做《我侬词》,我隐约还记得几句。”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盈盈不明白陈煦的意思,她回头看了一眼,眼见断壁残垣中断臂残肢,更恐怖的还有那些被炸飞了的青紫色的肠子……

盈盈忽然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她不由吐了个昏天黑地;紫檀摇摇欲坠,看看陈煦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几欲咬碎银牙。

“你才是魔鬼!”

陈煦不搭理紫檀,这女人到底帮着谁说话呢?

“别情兄,如果你不想放箭,就让这些人滚蛋!”

仇别情竟忽然笑了,哈哈大笑之后,他朝两旁的黑衣弓弩手摆了摆手,这些人迅速隐去。

“陈煦,这一次我输了。”

陈煦神色不变,仇别情又道,“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应该了解我,我做任何一件事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愿闻其详!”

“陈夫人,你想不想知道我之前给你吃下的是什么药?”仇别情大马金刀的坐回桌旁,他这话是看着盈盈说的,“我知道你肯定想知道,可我敢打赌,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你绝对后悔知晓这个答案。”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无知而无畏,陈兄以为然否?”

陈煦皱了皱眉,他做洗耳恭听状。盈盈被逼服下了毒药?陈煦内心绝不似表面的平静,仇别情下毒绝不会弄些什么蒙汗药,看来要往京城走一遭了。

“这毒药的来历要从十多年前开始说起,家父曾买下十几个昆仑奴,他们个个体壮如牛,性情却是温良,也踏实肯干,很适合操一些贱业。在我少年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有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奴忽然病倒了,起初只是长时间的发热不退,然后出现口腔溃烂……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变得骨瘦如柴,衰竭而死。”

“起初家父也不甚在意,后来却发现一个更奇怪的现象,这十几个人相继死亡,他们的病症千奇百怪,不过最终都是同样的死法,身体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且浑身上下散发着恶臭。”

“府中有一个婢女被昆仑奴抓伤了,婢女活了六年,她亦是同样的死亡方式。”

陈煦终于变了脸色,听仇别情的描述,他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些年,我做了很多活体试验,我渐渐总结出一些规律,无论是谁接触到病人的血液都会染上同样的病。”

盈盈闻言失魂落魄,仇别情描述的死亡让她感到有种的恐惧。

“最重要的一点,男女间的亲热也会染病,”仇别情脸上闪动着残忍的笑意,“陈兄,尊夫人服下的药丸曾被病人的鲜血浸泡过,一个月前我就为嫂夫人准备好了。”

盈盈脸色由蜡黄变得惨白,虽然摇摇欲坠的,她却挣脱了陈煦的手臂。盈盈终于明白了仇别情刚才那番话,她真的后悔知道答案。

“陈兄,小弟很想知道你将如何抉择,是任由嫂夫人自生自灭,还是与她共赴巫山做一对同命鸳鸯。听说陈兄还有几个红颜知己……”

“把解药拿出来!”

紫檀忽然将长剑搭在仇别情的肩上,她以为陈煦是魔鬼,想不到仇别情犹有过之。如果陈煦真的与盈盈行周公之礼,那他会中毒,青姑娘、斗儿估计也难逃干系;退一步说,仇别情掌握了如此恐怖的毒,一旦蔓延开来,大燕恐怕真的危险了。

紫檀身为悬空寺弟子,她必须阻止这件事儿。

“对不起,无药可救!”

仇别情的话打破了盈盈最后的一点念想,她整个人萎顿在地上。

“盈盈……”

“别碰我!”

盈盈尖声叫道,拍开陈煦的手,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陈煦叹了口气,仇别情这招的确够狠,不过他却不知道艾滋病毒离开人体存活不了太长时间的。

紫檀微微分神,仇别情忽道:“告辞!”说话间,他脚下忽然现出一个大洞,连人带椅一股脑的钻进了洞里。

“陈煦,我会回来找你的。”洞口合拢的刹那,仇别情的声音遥遥的传了出来……

陈煦不由破口大骂,“你麻痹的灰太狼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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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

“砰!”

陈煦拳头砸在了桌面上,放在桌沿的酒坛子仿若殉情的姑娘义无反顾的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碎了。陈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等他吐出胸中浊气,紫檀已经拉起离她最近的盈盈的手,纵身从二楼的窗子跃了出去。

百花楼坐落在秦淮河畔,推开雅间的窗户就是荡漾的水波。

“快走,要爆炸……”

随着紫檀的示警声,陈煦只听“噗通”一声,两女掉进了秦淮河。

陈煦惊愕不已,看看泡在烈酒中的炸药,又看看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浮沉的二女,盈盈自不必说,他想不到紫檀竟也是旱鸭子。

“不会水你跳哪门子河啊。”

陈煦嘟囔着纵身跳进水中,他先把盈盈救上岸,来不及说什么安慰的话,他又一头扎进了秦淮河。

紫檀仙子咕嘟咕嘟喝饱了水,她已经开始往下沉了。

陈煦连拖带拽的将紫檀仙子弄上岸,紫檀肚子鼓鼓的,人已经翻了白眼。陈煦抱着紫檀的腰掉了个,头下脚上的抖了几下,仙子从口鼻中控出了肚子的水,接着他让仙子平躺,边按压胸口边进行人工呼吸……

盈盈只是朝陈煦看了一眼,她竟仿佛事不关己的转过头去。盈盈双臂拢着小腿,她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瑟瑟发抖,凛冽的冬天的寒风吹在湿漉漉的身体上刺骨的寒。

“咳…咳……”

紫檀仙子仿佛做了很长的梦,见识了“三昧真火”的可怕,看到陈煦打翻酒坛,她简直魂飞魄散;跃出窗子的刹那,她才记起自己不会游泳,双手扑腾着,从水里冒出头又沉下去,喝口水再冒出来、沉下去……

被水淹死总比被火烧死、被火药炸的四分五裂体面。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紫檀仙子如此想到。

喝到肚子里的水从咽喉咳出来,又辛又辣,紫檀难过的恨不得立刻死掉;睁开眼睛的刹那,她猛然发现有个人的嘴巴凑过来贴在了她的嘴上。紫檀仙子大惊,挥手要打却被陈煦抓住。

“不给你人工呼吸,你现在已经去见你们祖师爷了。”陈煦没好气的道,“还有,以后不会游泳就不要跳水。”

紫檀灵魂归窍,她竟有几分欣喜。“你…我们都没被炸死……”

陈煦已经走到盈盈旁边,他的手心刚刚碰到盈盈的肩膀,盈盈竟仿佛触电般抖了一下,之后快速躲了开去。

“不要碰我!”说着,她眼泪竟滚了下来……

“老大……”

听到高义的声音,陈煦长长的松了口气。

“陈大人,谢天谢地,你平安无事。”

金陵府尹孟大人随高义来到陈煦面前,看到陈煦狼狈的样子。大吃一惊的同时他又感到庆幸。听高义说起阎罗殿绑架盈盈、陈煦单刀赴会的事儿,他简直魂飞魄散,如果陈煦真的在他的治下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府尹恐怕也做到头了。

“孟大人。有劳挂怀,陈某感激不尽。”

“下官惭愧!”孟大人忙躬身道。

陈煦摆摆手,他又道:“孟大人,陈某还要拜托你一件事儿。”

“大人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办到。”

陈煦在不老神仙的寿宴上公开身份,孟大人也不再藏着掖着,据小道消息称太后身体欠安。他知道陈煦复出的日子不远了。

“将百花楼团团围住,无论死的、伤的,无论杂役、伴当,全部带回府衙。”陈煦又看向高义,“你随孟大人前去,我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问出阎罗殿在金陵的一切势力,我要将阎罗殿连根拔起来。”

孟大人听得心中一寒,他知道陈大人动了肝火。

“下官这就去办。”

“等等,劳烦孟大人替陈某找一辆马车……”

陈煦三人乘坐马车离去,孟大人派人将百花楼团团围住,看到百花楼的断壁残垣以及那些触目惊心的人体零件,参与此事的捕快无不目瞪口呆。

“这都是陈…陈大人干的?”

“这…这个大坑是被炸出来的?难道是神机营的火炮?”

……

“三昧真火,是凡水灭不了的三昧真火……”

一个幸存的黑衣杀人双目失神的喃喃自语,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三昧真火?金陵府府的捕快们无不莫名其妙,胆小的甚至感觉背后阵阵发冷……

单说陈煦一行人乘马车离开,临近家门口,远远的就看到斗儿焦虑的身影。

“大哥回来了。”

随着斗儿一声高呼,她乳燕投林扑向了陈煦。

摸着陈煦湿漉漉的衣服,看着他身上渗出的血迹,她再不敢用力,只是红着眼睛小心的呵护着。

“相公!”

冯清含着泪花从院子里奔出来,看到陈煦狼狈不堪的样子,她一颗心终于放回肚里,她想笑,硬挤出一丝笑意,然而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下来。

“盈盈,你怎么了?没有受伤吧。”

斗儿看到盈盈失神的靠在车壁上,她不由伸手去拉她的手。

“别碰我……”

盈盈尖叫的声音让斗儿为之惊愕,她忍不住喃喃的道,“盈盈,你…大哥,盈盈怎么了?难道……”

一个美貌的女子落在坏蛋手里,斗儿甚至不敢想象盈盈可能遭遇的事情。

“盈盈,你听我说,你不可能感染那种病毒。”陈煦双目盯着盈盈,他正色道。

盈盈凄然道,“相…相公,你不要安慰我了,你们也都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好了。”

“我没有安慰你,通过仇别情的描述,我倒是听说过这种病毒,在遥远的西方这种病被称作为AIDS,中文的意思是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致病因被叫做HIV,也就是人类免疫缺陷病毒。”

在如今这个时代,陈煦知道西方不可能有这种说法,想想盈盈他们又不可能真去查证,随他怎么解释都好。

陈煦隐约记得前世关于艾滋病起源的一个争论,有专家认为这是一种新的病毒,也有人认为这种病毒已经存活了几百年,只是不曾被人发现罢了。

陈煦知道仇别情不可能说谎,这种有板有眼的事情他编不出来。如此说来,这种病毒真的存在了几百年。

“这种病毒虽然可以通过血液传播,但离开人体是相当脆弱的吧,别说活不了一个月,甚至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失活。”

冯清、斗儿只听得莫名其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盈盈到底怎么了?

“相公,我只想问你,这种病真的无药可救?”陈煦刚要说话,盈盈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道,“相公,请你不要骗我。”

“盈盈,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再慢慢跟你们解释。”

盈盈闻言竟只是惨然一笑……(未完待续。。)

第365章 字典与核武器

时间已过了丑时,曦儿早已睡熟。书房里,陈煦脱得仅剩一条短裤,冯清红着眼睛给他敷药、包扎。冯清的金疮药是母亲亲手调制的,据说是悬空寺不传之秘,有祛疤的奇效。

陈煦对此不甚在意,何况他本身不是疤痕体质,一些小伤疤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自己消失。冯清盈盈一握的纤腰与丰腴的臀部形成一道诱人的曲线,陈煦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意乱情迷,他情不自禁的探手过去。

“相公,别闹,你身上有伤!”冯清嗔怪道,伤口巴扎完毕,她取来睡衣给他披在身上,“人都是你的了,等你伤好了,想怎样都由着你。”

冯清含羞带臊的低声说道。

陈煦听得心里舒坦,想到盈盈,他又感觉笑不出来,艾滋病可怕的不是病毒本身而是心理上的折磨。

“清儿,天都快亮了,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看看盈盈。”

冯清微微一笑,“反正也睡不着,我去看看紫檀仙子,人家毕竟为了相公受伤,妾总要代相公道一声谢谢。”

陈煦拍拍脑袋,“我险些忘了,清儿,辛苦你了。”

盈盈的闺房,陈煦进来的次数一巴掌数的过来。

“大哥,盈盈在沐浴,她…她不让我凑近她。”

斗儿一脸担忧的跟陈煦说道。陈煦点点头让斗儿先去休息,绕过闺房里那道屏风,屏风后面是沐浴及净手之所。盈盈背对房门坐在浴桶里,发髻打散,乌黑的秀发披散赤裸着的滑腻的香肩上。

“相公,”盈盈知道是陈煦进门,她娇躯微微一颤,出乎预料的没有尖叫亦没有闪躲,相反的。她缓缓站起身子,人之将死,她不介意将她的美丽展现在她的夫君面前。

美人出浴酥体香,娇躯半裸透芬芳,雍容风韵显华贵,如玉肌肤胜艳妆。

陈煦注视着盈盈挂着水珠的胴体,优美淡雅、光彩照人,他的目光沿着她修长的大腿上移,平坦的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纤细的腰肢。傲人的双峰,滑腻的香肩,目光最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陈煦忽然想到了昙花,那是刹那的美丽与辉煌,一瞬即永恒。

盈盈凄然一笑,陈煦却是心中一紧,他猜到了盈盈要做什么。

“相公,你不要过来,就站在那里。好吗?”盈盈祈求的看着陈煦,两人自成亲以来,她从来不曾像此刻这般无助过。

陈煦不为所动,他径自走到盈盈身边。任由她挣扎着将她拦腰抱起来,如果让不明底细的人看了八成要把他当成没工作经验的采花贼。

“娘子,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个什么劲儿?”

“我…我不想……”

盈盈为之语塞。陈煦将她抱到床上,拉过锦被盖在了她的身上。盈盈在浴桶里泡得时间不短,水早就凉了。如果冻得感冒了就麻烦了。

“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这种病毒主要存在于人的血液、男人的精?液、女人私处的分泌物以及乳汁之中,”盈盈还是黄花闺女,男人的精?液是什么东西,她真的没见过,至于女人私处的分泌物,她不自主的想到怀春少女春梦中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念及于此,锦被下赤裸的娇躯微微颤抖,她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触传遍全身,麻酥酥的又舒服又难受。陈煦只是搂着盈盈的肩头续道,“所以说这种病的传播途径主要有三,男女房事、母婴以及血液传播……”

盈盈的遐想为之中断,她颤声道,“那人也说过,他给我吃的药丸在病人的血液中浸泡过。”

陈煦笑了,“不是跟你说了嘛,那种病毒在体外很脆弱,绝不可能活过一个时辰,再说了,即便是新鲜血液,也需你身上有新鲜创口才行。”

“来,张嘴!”

盈盈下意识的张开红唇,两排整齐的牙齿,牙龈呈健康的色泽,别说口腔溃疡,连牙龈出血这样的小毛病都没有,如果这也能感染,那简直没天理。

“药丸进入胃里,胃液呈现一种酸性,本身就是那种病毒的克星,你觉得你会中招吗?”

“真的吗?”盈盈仿若沙漠里饥渴难耐的旅人走进了一片绿洲,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渴望,“可仇别情有备而来,他怎么会出现这种失误?”

“没文化太可怕,仇别情的失误就在于他根本不了解这种病毒。”

“那相公你是从何得知的?”

陈煦语塞,他忽然低头在盈盈唇上吻了下去,盈盈慌忙将陈煦推开,“我…我还是不能放心……”顿了一顿,她又道,“这种病真的无药可救?”

“这种病不会直接致病,它却能彻底摧毁一个人的免疫系统,”陈煦看了盈盈一眼,知道她不明白何为免疫系统,想了想解释道,“如果把一个人比作一个国家,那免疫系统就是这个国家的驻军,你能想象一个没有军队甚至没有捕快的国家会是什么一种结局吗?免疫系统一旦被摧毁,小小的伤风都是足以致命的,所以那些昆仑奴才会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死因。”

“正如仇别情所说,这种病是无药可医的,你以为我真的不怕嘛?”陈煦想了想道,“我以前没有跟你说过,我在京城还有几个红颜知己,如果我染病岂不是间接的害了她们?”

陈煦第一次跟盈盈说起京城的红颜知己,盈盈听得心头泛酸,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马上洞房,两人做一对患难夫妻以便将他的那些女人排斥在外。

天堂与地狱,不过一念之差,盈盈终究不忍心迈出那一步。

“如果你还是不能放心,等过一阵随我进京一趟,赛华佗的医术你应该信得过,我请他替你把把脉……”

盈盈点头应承下来,有了目标就有了希望,寻死的心也渐渐淡了,当然她最终没有让陈煦留宿……天也差不多快亮了。

曦儿快五岁了,也到了开蒙的年纪。民间虽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陈煦当然不能让女儿将来当睁眼瞎,他要按自己的方法教育女儿。

“人之初,性本善。”

《三字经》乃南宋王应麟所著,作为启蒙读物早已广泛流传,语文课拿来认字也不错。胡杨虽然年长几岁,他以前没机会认字,陈煦索性让他做女儿的伴读——有个伴儿总不是坏事儿。

胡杨很聪明,陈煦手把手教了几遍,他就能歪歪扭扭的写下来。曦儿毕竟小胡杨几岁,陈煦眼瞅着女儿“张冠李戴”。他退而求其次,先让她认识一个“人”字。

一撇一捺,陈煦手把手的教女儿写这个字。

曦儿会写“人”,她开心的不得了,陈煦不想给女儿太大压力,让她自己边玩边练习;看看胡杨似模似样的写着,字迹越来越工整,他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

两个孩子各忙各的。陈煦看着《三字经》发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拼音!

陈煦不由拍了拍脑袋,与其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孩子读音,不如传授他们汉语拼音。授人予鱼不如授渔。陈煦原本想将汉语拼音作为“狼牙”的通讯密语,实际证明用处并不大,与其如此,莫不如在全国推广。

方洪之所以被尊为大圣。究其缘由不过是著书立说、教化天下,他如果能编一本汉语词典,以后但凡识字的人人手一本。这就是大燕的“红宝书”,方洪拍马也追不上。

“清儿,我要编一本字典。”

冯清听得一呆,典,大册也,华夏几千年历史能称得上“典”的也就那寥寥几本而已。冯清从没有怀疑过陈煦的能力,可听他说要编一本“字典”,第一反应就是不可思议。

陈煦拿笔在纸上写下“声母”二字,继而写下一连串奇怪的字符,“b、p、m、f……”

“这是……”

冯清记得很早以前见哥哥在纸上写过这种符号,问他是干什么用的,他神神秘秘的说是秘密,不过后来这几年就没见他再写过了。

“跟我读,”陈煦指着“b”念做“波”……

斗儿、紫檀相继凑过来,盈盈本想将自己“隔离”,眼瞅着斗儿亲热的挨着陈煦,她终究没能忍住。她们几人都识文断字,对于幼年识字的经历可谓记忆犹新,此时听了陈煦关于拼音的讲解,她们不约而同的想道:如果真能编出这样一本字典,碰到不认识的字,翻一翻字典就能知道读音和含义,这简直就是一位不会说话的先生,这绝对是对华夏文化传承的一大贡献。

紫檀比冯清她们心思更为复杂,她越发看不透陈煦,她真的不能想象“莫诺托夫鸡尾酒”与“汉语拼音”这善与恶的极端产物竟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陈煦,你出来一下,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紫檀能感受到冯清、斗儿她们对她的提防,她有些失落的对陈煦说道。

“陈煦,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儿?”

陈煦不解的注视着紫檀,紫檀低声说道,“我不知道莫诺托夫鸡尾酒是如何调制的,但这种东西杀伤力太强,说得难听一点,简直有伤天和,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传给任何人,”顿了一顿,他又道,“还有那炸药,不到万不得已,能不用就不用……”

陈煦注视紫檀良久,他忽然道:“仙子慈悲为怀,陈煦佩服。”

“你答应了?”紫檀喜道,陈煦不置可否,他反问道:“仙子可曾听过井底之蛙的典故?”

紫檀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庄子》中记载的这则典故,她只是不明白陈煦何以提起这个典故。

“时代是向前发展的,大燕如果安于现状,那就已经退步了,据我所知,西方一些国家的大航海时代已然到来,他们的科技水平日新月异,无论哪一国研制出厉害的武器,别的国家都会学习,并设法研究出更厉害的,如果我大燕继续固步自封,这简直就是自取灭亡之道,你难道希望看到我们的国家被西方那些殖民主义者占领、我们的人民被那些列强们奴役?”

紫檀脸色发白,陈煦继续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们难道拿着大刀、长矛去跟人家的火炮火枪干仗?”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西方不过蛮夷之地,想我天朝上国……”

“扯淡!”陈煦毫不客气的说道,“任何自称天朝上国而固步自封的人都将是民族的罪人,仙子难道想被后世子孙唾弃吗?”

“罪人,唾弃?!”紫檀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去来。

陈煦微微一笑,“仙子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材质叫做‘铀’,可以制成一种核武器。”

“核武器?”仙子喃喃自语,她感觉她在听天书似的。

“在讲核武器之前,我不妨跟你泄露一点天机,就是关于质量与能量的转换关系。”陈煦讲了著名的质能方程,至于仙子能不能听懂,他不在乎,“所谓核武器就是通过特殊的方法,让铀产生裂变,裂变的时候质量会有一点湮没,然而湮没的这点质量足以产生强大的能量。”

“如果原子弹在金陵上空爆炸,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紫檀神色呆滞,陈煦继续打击她道,“原子弹爆炸足以产生几千度的高温,整个城市将在瞬间化作一片废墟,至于百姓,恐怕连渣都不会剩下。”

紫檀骇得没一点血色,只听陈煦又道:“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原子弹爆炸的残骸有放射性物质,至于什么是放射性,你不知道也无所谓,你只需知道原子弹爆炸之后的废墟,六十年之内寸草不生……”

“哐啷”一声,紫檀突然拔剑,她将宝剑搁在陈煦肩上,“你如果真要弄这种可怕的武器,我…我现在就杀了你。”

陈煦嗤笑一声,“如果别的国家研制用来攻打我们呢?”

紫檀说不出话来,她忽然觉得阵阵晕眩,宝剑离开陈煦脖颈,她也跟着坐倒在地上。

“我胡言乱语,仙子就当听个乐子,原子弹我真造不出来。”

陈煦说得有理有据吗,紫檀那里肯信?眼瞅着陈煦转身回房的背影,她喃喃的道:“师父,弟子该何去何从……”(未完待续。。)

第366章 刑讯专家

金陵府衙的大牢里,高义好暇以整的站在一个囚犯面前。

这家伙生的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他公开的职业是青楼的护院武师,至于隐藏职业,有待进一步求证。

“你姓什么叫什么,在阎罗殿的身份是什么?”

“我呸!”青楼的员工破口大骂,“你有种就弄死爷爷,爷爷这辈子还不晓得什么叫招供。”

朝廷的捕快不是土匪、山大王,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绝不可能胡乱抓人,眼下这人当然清楚这个道理。阎罗殿的人落到官府手里,砍了脑袋再审绝对冤枉不了他们,如果咬紧牙关拒不招供,组织上说不定会设法营救,一旦管不住自己的嘴,他估计活不到秋后问斩。

高义轻轻的擦拭着额头上的吐沫星子,一副很好脾气的样子。

“看不出,还是条硬汉!”

高义慢条斯理的说道,捕快、狱卒这些公门中人无不感到脊背发麻。

在衙门里当差,这年头还没有文明执法的概念,人权这种东西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对付那些穷凶极恶的死硬分子难免采用一些过激的手段,就这些狱卒而言,他们或许比不上锦衣卫诏狱里的行家里手,但哪个没被喷溅过满脸血?

然而他们这些人却被陈煦府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丁折服了。

想当初,府尹大人让一个小厮主导如此如此重要的案件,他们一方面觉得儿戏一方面认定府尹大人是惹不起昔日的兵部尚书陈大人,宰相门前三品官啊。

“你说待会儿看到血肉模糊的场面,这小高会不会吓得尿了裤子?”

差人们的议论传进高义的耳朵,他甚至懒得去辩解。

刑讯工作正式开始,血腥、残酷,阴森可怖的牢房里回荡着犯人受刑时凄厉的嚎叫声。高义自始至终都面带微笑,他甚至还能抽空抿一口热茶。

差人们认定小高是强作镇定。他们一致要求小高给他们露一手。

高义不喜欢折磨人,即便瓦剌的俘虏,他也不会虐杀,但阎罗殿却是一个例外。

不止高义,“狼牙”的每一个人都怀着同样的想法。

高义看也不看火炉上烧得通红的烙铁,他变戏法似的从身上取出一把造型古怪的匕首,就用那把匕首将犯人的十指指甲一一剥落。

“高兄弟,行家啊!”

小高变成了高兄弟,即便资格最老的差人也在心里翘起了大拇指。

他们原以为高兄弟不过是心狠手辣,随着刑讯工作的展开。他们才发现什么是高手。

高义讯问犯人的时候很少废话,但凡出自他口的话可谓字字诛心,至于刑讯的手法更是让这些自诩行家的家伙们叹为观止。

“我不喜欢鲜血,更讨厌暴力,我今天想换一种温和的问话方式。”

就在几天前,高义用洁白的帕子擦拭着遭受过酷刑的匪徒面部的血迹如是说道。

差人们都知道这是真正的硬汉,肉体的残酷折磨尚且不能撬开他的嘴巴,温和的问话方式岂不是多此一举?他们不解的看着高义却没一个人置疑他的话。

顽固分子被换上干爽的囚服并被送进一间干净、舒适的牢房里,高义让人多多预备一些蜡烛。

“高兄弟。你这是准备给犯人滴?蜡?我跟你说这招不好使……难道不是?”

高义半晌无言,“你天黑了不点蜡烛吗?”

“啊?!”

“嗯!”

“高兄弟,那我们要做什么?”

“让这里亮堂一点,还有就是别让他睡觉。”

“……”

“熬审”是一种折磨犯人神经系统的酷刑。连续数天令犯人不能休息睡眠,当犯人的忍耐力超过疲劳的极限,这距离崩溃也就不远了。

高义第一次从陈煦口中知晓这种刑罚,他起初也觉得不可思议。真正体验过之后,他才知道什么是噩梦。

府衙的差人们有这样的怀疑很正常。

四天五夜,这位熬过了大牢里所有酷刑的犯人在舒适的牢房里彻底崩溃了。问什么招什么,高义就是从他口中破获了阎罗殿的另一处秘密据点。

差人们无不瞠目结舌,高兄弟再进一步,有人称高哥,有人叫高爷,他们再无一人敢质疑,同时也不由的感慨陈尚书身边果然是卧虎藏龙……

府尹大人的女公子丽娘瞒着父亲偷偷参与进来,刑讯逼供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她是不敢看的,起初也只是帮着抓抓人、处理一些文卷之类的事儿。这几日频频听说高义温和的刑讯手法,她难免有些好奇。

孟丽娘在不老神仙的寿宴上见过高义,原以为他不过是陈府的家丁,想不到竟然身怀绝技。

“听说都是温和的手法,看一看应该不成问题。”

孟丽娘如是想着,走进牢房的那一刻恰巧听到高义慢条斯理的说话声。

“真的很温和……”

孟丽娘脑中这个念头尚未成型,但见高义轻轻拍了拍“青楼员工”的肩膀,耳边忽如其来的传来一声惨叫。孟丽娘惊得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人犯的右臂已然煮熟的面条似的垂了下来。

高义无视对面那仇恨的目光,他自顾自的说道,“我有一套分筋错骨手,专门卸人骨头,据说人体一共有二百零六块骨头,每一个都可以拆解开来,我学艺不精,撑死了能卸掉你一百二十多块骨头,我不妨找你练练手。”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嚎,那人左臂亦被摘了下来。

俗话说十指连心,可分筋错骨的疼痛也不是谁都有勇气挑战的,在场的诸位谁也不清楚高义是怎么做到的,但看人犯额头冒着黄豆粒大小的汗珠的样子,他们都知道那种滋味绝不好受。

“你可以想象一下,你全身骨头被人拆开,整个人如一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我敢保证那种滋味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嘎巴!”

又是一声惨叫……

“我说,我说……你…你就是魔鬼……”

孟丽娘呆呆的站在门口的入口处,她不自禁的抚摸着臂关节。在她的意识里骨头是不会轻易脱臼的,这个家伙是怎么做到的?看着七尺昂扬大汗涕泪横流的样子,她知道这一定很疼。

如果…如果真能学会这分筋错骨的绝活,对付一些宵小之徒简直如探囊取物一般,孟丽娘如是的想到……(未完待续。。)

第367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阎罗殿的余孽在金陵府衙的大牢里痛苦的哀嚎的同一时间,陈煦也被盈盈“折磨”的几欲发疯。

盈盈病倒了,重伤寒,咳嗽、流鼻涕,高热不退。

“姑爷,小姐身体一直很好,她…她怎么会卧床不起?”

抱玉前些日子害了痢疾,她一直在薛家养病,盈盈被绑架的第二天,她拖着病怏怏的身体急匆匆的赶回盈盈身边。抱玉并不知道盈盈对于“获得性免疫缺陷病毒”的恐惧,她只知道小姐走神的时间明显增多,即便冲她露出笑脸也是强颜欢笑。

盈盈卧床不起,抱玉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要知道小姐一向身体强健,精气充盈,即便偶染风寒,她也不至于卧床。

“盈盈那天担惊受怕,她又在秦淮河里洗了个冷水澡,要是不病才是怪事。”

陈煦的话让紫檀羞赧不已,盈盈就是被她拉进秦淮河里的。可这事儿怨得了她吗?谁知道陈煦留在桌上的坛子里装着的就是普通的酒,如果被仇别情识破,他们恐怕都得死在那里。

兵法上讲究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陈煦虚虚实实可谓深谙兵法知道。

陈煦与仇别情的对话深深的印刻在紫檀的脑海里,尤其二人针锋相对的那一幕,她嘴上虽不肯承认,但她知道她的心真的被他那大无畏的气魄折服了。

陈煦独自走进盈盈闺房,抱玉看着紫檀痴迷的样子,她不由得重重的哼了一声,仙子怎么竟赖在她家里不走了?还有斗儿,还有那位清姑娘,这个家到底谁才是女主人?牝鸡司晨……

“相公,你…你别过来……”

陈煦瞪了盈盈一眼,短短一天时间。她竟然憔悴如斯。陈煦在她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当年母亲因为自责而憔悴不堪而一夜白发而香消玉损……

陈煦强迫自己不去揭开心头的伤疤,他看着盈盈做无奈状。

“我的小姑奶奶,都说了你没事儿,你怎么绕了一圈又掉进这坑里来了。”

陈煦说得有趣,盈盈却没有笑。

“相公,我知道我肯定染了那种病,你…你不用再安慰我了。”顿了一顿,她续道,“仇别情也说了。他做试验的时候,那些人染病之后都会得重伤寒……”

“鬼扯,这病的确有所谓的窗口期,但至少也要两周之后,而且这种高热症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进入潜伏期,”陈煦在床边坐了,他蛮横的扳过盈盈的肩道,“你这纯粹是跳河水里冻得。”

“你不用安慰我……”

这次任由陈煦说破大天,盈盈也不肯信了。

“你信不过我。总信得过赛华佗吧?我现在就修书一封请他南下为你诊治,你这下总能放心了吧?”

陈煦请金陵名医给盈盈开了几服药,煎汤服下,似乎也不怎么有效。盈盈越发自暴自弃,短短几日光景,她人都瘦了一大圈。

薛家听说女儿染了风寒,薛父携夫人、幼子登门探病。看到女儿瘦成皮包骨头,薛母禁不住老泪纵横,抬头看看朱家那丫头再看看冯清。她认定女儿是受到了陈煦非人的虐?待。兵部尚书了不起吗?辅国公难道就能虐?待女儿?薛母要冲陈煦发火却被薛父拉住,陈煦为救盈盈单刀赴会的事迹已传遍金陵府,试问这样的男人岂会虐待女儿?

“贤…贤婿,盈盈这是怎么了?”

陈煦叹了口气,“盈盈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岳父大人,我会想办法开导盈盈的。”

薛父凝视陈煦半晌,他终于点了点头,“一切拜托贤婿了。”

唯独薛蟠少年不识愁滋味,在他的认识里偶染风寒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他真不明白爹娘何以如此紧张,害得他都没有时间跟姐夫请教“三昧真火”的事儿。

在成人的世界里,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门前拴上高头马,不是亲来也是亲;殊不知,在孩子们的世界里也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薛蟠以前算得上“孤胆英雄”,而如今他也体会了一把众星捧月的感觉——往日那些瞧不起他的官宦子弟如今竟主动奉上心爱的玩意儿,甚至有些早熟的家伙掏腰包请他去青楼里耍了一次。

虽然事后被母亲知晓打了耳光、罚了跪,但他觉得这都是值得的。

陈煦请来“三昧真火”破敌的事迹传遍了金陵城,薛蟠在圈子里的地位越发水涨船高。

“姐夫,他们都说你跟老君处请了三昧真火,你收我为徒……”

薛蟠还没说完就被母亲一巴掌扇到一边去了。

“大哥,衙门经过这几日审理,差不多可以结案了。”

高义将衙门的公文交予陈煦过目。

陈煦信手翻阅,一目十行,站在高义身后的孟丽娘忍不住嘟囔道,“你们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还是怎么的?看文案都看得这么气人。”

孟丽娘自从见识了高义“分筋错骨”的绝活,她就彻底缠上了他,死皮赖脸的想要学艺,但她绝口不提拜师的事儿。

“没有恩师允许,关节技绝不外传。”

高义允文允武,无论做什么都是出类拔萃的,然而这样一个多面手在女人面前却显得束手束脚。

世人都知烈女怕郎缠,殊不知好汉也怕烈女绕,高义简直被孟家女公子“折磨”的几欲崩溃。

“你师父是不是更厉害?他老人家能卸掉人多少骨头?”

孟丽娘丝毫不以为杵,她兴致勃勃的跟高义谈论他所谓的“恩师”。

“你跟你师父还学了什么本事儿?”

孟丽娘早晨问过这个问题,中午她就发现了高义的不可思议,厚厚一叠文卷,他“走马观花”的扫了一遍竟然记住了八成以上,至于那些拗口的名字、晦涩的数据,但凡涉及本案关键的,他竟能一字不差。

这还是人吗?孟丽娘从来没有这般佩服过一个人。

“以你的本事儿,天下何处不可往?何事不可为?你为什么屈身陈家做一个家丁?陈煦他有什么了不起?我去求爹爹还你自由身……”

高义面色转冷,孟丽娘竟骇得忘了说话。

“闭嘴,对大人评头品足,你不够格。”

“真帅!”孟丽娘看着高义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旋即追上去,嗔道,“不说就不说嘛,那么吓人。”……(未完待续。。)

PS:感谢“蛀书虫虫@_@___...”同学的慷慨解囊,鞠躬!

第368章 路见不平

“拿着!”

陈煦随手丢给高义一个手抄本,高义并不废话,他只是珍而重之的贴身塞在了胸口。

孟丽娘眼角的余光扫见封面上的几个字——燃烧弹的原理与实操。

燃烧弹?孟丽娘可不是傻子,她最先联想到的是近期金陵谈论最多的“三昧真火”。如此秘技,他竟这般轻易示人?孟丽娘不知道陈煦与高义是什么关系,但她有点明白后者何以对前者发自肺腑的拥戴。

陈煦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他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要替兄弟保一个大媒了……

孟丽娘踏进高义房间的那一刹那,她不由呆住了。

孟丽娘不是没进过男人的房间,两位哥哥成亲以前,虽然有丫鬟、婆子们收拾,她依旧能看到邋里邋遢的迹象;至于神刀武馆那些家在外地的师兄弟的宿舍里,臭袜子、脏衣服胡乱堆在一起,那简直就是猪窝。

孟丽娘已经知晓高义与齐安共居一室——她对陈煦如此“安排”颇多微词,像高义这般本事的男子汉岂能受这种非人的待遇——两个男人的房间能好到哪儿去?她在进门之前甚至做好了屏住呼吸的准备。

在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孟丽娘才知道她错了,房间里非但不脏不乱,相反的,屋子里干净得简直过分。

房间里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朝东的窗口两侧摆放着两张小床,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铺面仿佛平静的没有半点涟漪的湖面,至于叠好的被子,她不自主的想到了豆腐,两张床上的两床被子好似两块一模一样的的豆腐。

靠窗摆着两张小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家丁”的房间里竟有文房四宝。孟丽娘越发觉得奇怪。

左侧书桌前的方凳上坐着一个男子,他与高义容貌迥然有异,然而孟丽娘却在他们身上感受到同样的气质。

“老高,事情……”

齐安伤势已然痊愈,他正用心的翻阅着一本线装书,看到高义身后的孟丽娘,他有些诧异的站起身来。

“老高,介绍一下。”齐安一脸戏谑的看着高义。

高义脸颊发烫,他竟有些扭捏的道,“孟姑娘是府尹大人的女公子。协……协助我办案来着。”

齐安虽没有参与高义审案的事情,但他能想象那是怎么一回事儿,孟大人的女公子竟能忍受那残酷、血腥的事儿?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所谓朋友妻、不可戏,齐安很有觉悟的给两人腾地方,临出门时还不忘冲高义眨巴两下眼睛。

“老齐……”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高义可谓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想叫住齐安奈何这家伙滑溜的跟泥鳅似的。

“孟…孟姑娘,请坐。”

孟丽娘自诩习武之人,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没少挨父母训斥。从不知局促为何物的孟小姐此刻竟然不知道该坐在那儿,那床整齐的简直是一门艺术。

高义搬来另一张凳子,两人隔着一丈距离感受着各自狂跳的心房。

沉闷中透着一丝旖旎。

“你成亲没有?”

孟丽娘试图打破僵局,这话问出口。她竟然不敢直视高义,羞赧的同时又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门外,陈煦、齐安伏在门口听墙根。两人边听边用手语交流。一个说“泡妞不是这么泡的”。另一个酸溜溜的表示“老高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两人简直绝配”。

“相公,你们在干什么?”

冯清的声音传进陈煦的耳朵。本来木讷的高义听到声音,灵敏的简直不像话,他一阵风似的冲到门边,一把拉开房门,齐安摔进房里,陈煦若无其事的甩甩手,从冯清手中接过女儿,他在她的小脸蛋儿上亲了又亲。

孟丽娘粗中有细,她当然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儿,陈煦是兵部尚书、靖国公,他…他怎么可以跑过来听墙根?

当然,孟丽娘是没有勇气质问陈煦的,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长干里附近的闹市上有一家卖“豆腐涝”的小店,店家是一对父女,父亲瘦小干巴,岁月这把杀猪刀在他脸上留下一脸的褶子,女儿正当妙龄,脸蛋儿水灵灵的似乎能掐出水来,人送雅号“豆腐西施”。

小店生意红火,“豆腐西施”固然功不可没,他家的“豆腐涝”也绝非浪得虚名。

用极嫩的豆腐在特制的老汤中浸润,配上辣油、麻油、虾米、榨菜、胡萝卜丁等佐料,色香味俱全,陈煦带曦儿来过一次,闺女就喜欢上了这道美食。

这天是冬至,斗儿带着曦儿再次光顾了这家小店。

两人到达的时候恰好赶上饭点,斗儿携曦儿在角落里坐定,叫“灵儿”的豆腐西施动作麻利的用开水烫了碗筷,旋即将豆花端上桌来,两人顿觉香气扑鼻,曦儿很合适宜的吸着口水。

“小馋猫!”

斗儿宠溺的点了点曦儿额头,旋即从身上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低头系在曦儿衣领上……

一大一小两人正吃得欢快,忽然间,门口传来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

“叶老头,严爷我来了。”

姓严的自称爷的家伙话音刚落地,“呼啦”一声慌乱过后,客人走了大半。

“严爷……”

叶老头陪着小心伺候着,端茶、倒水、上豆腐涝;严爷斜着眼瞟了叶老头一眼,他道:“叶老头,严爷我今天是来要账的。”

“严爷,这可从何说起啊?”

叶老头吓得脸都黄了,这位严爷可是杨阁老府上的人,杨阁老乃先皇时代的老臣,虽已致仕,然门生故吏遍天下,势力非同小可,即便金陵府尹在人家面前也得毕恭毕敬的陪着小心。

严爷大名严岱,据说是杨阁老续弦夫人娘家的侄儿,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在金陵也算横着走的人物。

严岱好色,他早就贼上叶老头的女儿,半月前在豆腐店叫了一碗豆腐涝,吃完后扔下十两银子,当时很大方的说是赏人家的。如今严岱重翻旧账,施舍银子变成老叶头跟他借贷,十两银子,驴打滚,利滚利,如今连本带利要还他一千两。

叶老头小本生意,他哪掏得出这笔巨款?严岱非常善解人意的说道,“还不上银子就拿女儿来抵债,两全其美。”

灵儿骇得花容失色,严岱就喜欢玩弄这样的良家女孩儿,女孩儿越是抗拒他就越兴奋,此刻精虫上脑,他色迷迷的抓向那葱白般的手腕。

“住手!”

斗儿一直冷眼旁观,她最讨厌欺负女人的恶霸,看到严岱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她哪里忍得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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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同门

叶老头父女想不到关键时刻竟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向,更没料到“恩公”竟是如此娇滴滴的小娘子。他们那两颗心复又悬了起来。斗儿衣饰精美,肯定不是穷苦人家的闺女,可那又怎样?杨家的表少爷干这种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果然!

借用郭德纲一句话,严岱见到斗儿那一刹那,他那双眼睛立马变成了数码相机——当然,这个时代不存在这种高科技——他看看叶灵儿姑娘又看看斗儿,一个小家碧玉、一个大家闺秀,如春兰秋菊,各有千秋。

既然难以取舍又何必取舍?兼爱兼得,一箭双雕而已。

严岱如此想着,他色迷迷的盯着斗儿走到他跟前。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

严岱话未说完,他脑袋先向右转,然后又朝左转,期间夹杂着手掌心与脸皮撞击的声音。简而言之,斗儿干脆利落的抽了严岱两耳刮子。

严岱脸颊火辣辣的,撮了撮牙花子,一股腥咸的血腥味刺激的味蕾。

“小娘皮,你敢打大爷……”

严岱勃然大怒,抡圆了巴掌要打还斗儿。

“姑娘小心……”

叶家灵儿姑娘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又胆战心惊的睁开,她诧异的发现曾经不可一世的严爷卯足了劲儿冲向角落里的那张桌子,正对严岱的桌角前些日子坏了,叶老头舍不得废弃,他找人包了块铁皮对付着用。

“咚!”

严岱的额头撞在桌角上,惨叫一声,他摔在地上晕了。

叶氏父女目瞪口呆,这小娘子手劲儿忒大了点吧。

“姐姐,你还是快点走吧,这人不好惹的……”叶灵儿忐忑不安的看着斗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当然清楚严岱背后的势力。

斗儿鄙夷的看了倒在地上装“独角兽”的严岱一眼,她又询问叶氏父女严岱的身份。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固然不怕严岱,可叶氏父女恐怕惹不起这种人……

正说话间,门口走进来一位风尘仆仆的公子,一袭青衣,头发随性的束在脑后,五官带着女性化的俊美。他左肩背着一个包袱,右手握着一只马鞭,站如松、行如风,他的目光依次掠过叶氏父女、斗儿以及角落里窃窃私语的客人,待看到曦儿,他面色突变仿佛看到了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

青衣公子倏地跨前一步,这一步竟有两三米之遥,下一刻他已然走到了曦儿跟前。

“你叫曦儿,对不对?”

青衣公子慢慢蹲下来问道。

曦儿身子小。坐在小店的长条板凳上小脚距离地面很有一段距离,此刻看到生人,她不自禁的后仰以至于身体失去了平衡。就在这一刹那,青衣女子扔掉马鞭。他眼疾手快的抱住曦儿。

“哇!”

曦儿突然大哭起来。

斗儿与青衣公子对视的那一刹那,她只觉的好生奇怪,她确定她从没有见过这人,可不知为什么。她对于他的一举一动都觉得有几分熟悉。青衣公子忽然抱住曦儿,斗儿大惊失色,她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怒视青衣公子道,“你是什么人,把孩子还我!”

“姨姨……”

曦儿挣扎着要斗儿抱她,青衣公子似乎怕伤了孩子,他忙将孩子交还给斗儿。

“这个问题也是我想问你的。”

斗儿仿佛没听到青衣公子的问话,她只是温言安慰着曦儿。

这位青衣公子来历不明,看动作想来身手不弱,难道又是阎罗殿的人?斗儿带着孩子不敢耽搁,转身欲走却被拦住了。

“小娘子且慢。”

斗儿心中一叹,该来的终究避不开,她先对曦儿道,“曦儿乖,看姨姨教训坏蛋,好不好?”

坏蛋?!

青衣公子呼吸为之一滞,继而哂道,“谁教训谁现在还言之过早吧。”

斗儿拜托叶灵儿代为照看曦儿,她神色凝重的盯着青衣公子,身体重心渐渐移至右腿,弓步上前,身体同时渐向右转;左脚尖朝里扣,左手经腹前向右上方划弧至右肩前,手心斜向后,同时右手变掌,手心向右前;目光看向左手,正是太极右云手的起手式。

青衣公子微微有点吃惊,针锋相对的气势亦为之减弱,脸上现出一丝了然的明悟,同时还有一种淡淡的嫉妒,仿佛斗儿抢了他心爱的东西似的。

青衣公子扫了曦儿一眼,她接下来竟摆出与斗儿相同的姿势,唯一的区别是她站左侧马步。

这次轮到斗儿吃惊了。

“你…你也……”

“少废话,看拳!”

青衣公子率先出招,似慢实快,举手投足间深得太极“不丢不顶”之神意。

斗儿不敢大意,内劲随机调节,出手时“手领肘”,收手时“肘领手”,上下开合协调,手肘顺时针划出一个又一个外大内小的圆圈。

青衣公子见招拆招,不疾不徐竟似闲庭信步一般。

斗儿如临大敌,青衣公子却还有暇点评斗儿招式。

“你这招手肘夹的太紧。”

“这一手不错,就是招式用的老了……”

“……”

斗儿束手束脚,越打越憋屈,除了与陈煦过招,她从没有像眼下这般难堪过。斗儿忽然间站立不稳,她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臀部撞上桌角,她才堪堪定住了身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

斗儿臀部剧痛,她差点就掉下泪来。

青衣公子看在眼里,心中得意,他微微拱手道,“小师妹,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谁是你师妹。”

斗儿怒叱青衣公子,嘴上不肯承认,心里却知道这恐怕是真的,太极云手如此娴熟绝非偷师可得,只是不知大哥何时收下的弟子。

“我是你师姑!”斗儿忽然开口道。

青衣公子:“……”

豆腐西施看着青衣公子的面庞,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竟红着脸垂下头去。

“姨姨……”

斗儿忙一瘸一拐的走向曦儿,这时候忽然从门外涌进来几个彪形大汉。原本昏睡在地的严岱迅速起身,他连滚带爬的奔到他们几人身后,“杨虎、杨豹,就是这小娘皮打伤本少爷的,给本少爷将她们抓回去。”

杨虎、杨豹都是杨阁老府上的护院,以前都是犯过命案的绿林,杨老爷子爱其勇武,托关系、走门路给了他们清白的身家,从此做了杨府的护院兼打手。

严岱虽是表少爷,他却懂得笼络人心,强占了哪家的小娘子,玩厌了总能赏杨虎兄弟二人喝口汤,据说也干过一女三男的勾当……

三人狼狈为奸,欺男霸女的事儿做过不少,他们盯上“豆腐西施”不是一天两天了。

叶氏父女什么背景,他们早调查的一清二楚,以杨府的势力,威逼利诱一番,叶老头只能卖女还债,哪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表少爷脑门磕得跟寿星老似的,他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杨虎、杨豹以及杨府的恶奴将斗儿、曦儿以及青衣公子团团围住。

小店里没跑的客人此刻纷纷作鸟兽散,叶氏父女脸色煞白,他们料不到杨府的人来得这么快;斗儿紧紧抱着曦儿,她面色凝重;唯有青衣公子气定神闲,他甚至旁若无人的询问斗儿是怎么回事儿。

“给我上!”严岱摸着额头、仇恨的盯着斗儿,“臭娘们,小爷若不给你点颜色,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兄弟们,无论大的小的,统统给我弄回府里,今天见者有份,咱们一起乐呵……”

青衣公子脸色忽然转冷,她对斗儿轻声道,“捂住孩子的眼睛!”

杨虎一马当先,他弓着躯体仿佛犍牛般猛冲过来;青衣公子随手一掌拍出,浑似女人的一双手轻轻印在杨虎胸口,他那二三百斤的躯体竟喷着血摔在三米开外的人群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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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小依

斗儿吃惊得看着青衣公子,若是借力打力,她也能轻而易举的撂倒杨虎这样的猛男,同门这位“师侄”显然没有利用“四两拨千斤”的技巧,精通太极却又有如此强悍的爆发力,这简直不可思议。

叶氏父女充其量看看热闹,殊不知越是如此越觉得青衣公子强大,尤其“豆腐西施”,崇拜之余,她目光中多了几丝可以称之为“情愫”的东西。少女情怀总是诗,含蓄而微妙。

当然,这只是前奏而已。

青衣公子一掌拍飞杨虎,不等杨豹他们回过神来,他已欺身而上。

人群中,一道青色的身影腾挪闪躲、进退趋避,每一次出招,总伴随这一声惨叫,杨家的恶奴们或躺或站或歪或斜,他们无一例外的抱着软塌塌的一只手臂。

杨家以严岱为首,一干人等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百姓们敢怒而不敢言,此刻有侠义之士仗义出手,围观的人当然不会少。

高义、孟丽娘赫然在列,杨虎、杨豹一干人等替表少爷出头的时候,他们已经赶到。

孟丽娘不认识青衣公子,在她想来斗儿固然厉害,一个人单挑一群人终究占不到什么便宜,何况她还带着一个孩子。

严岱叫嚣着报复的时候,她几乎要出手相助,熟料却被高义拦阻。

“他们有危险……”

孟丽娘焦急的说道,她非常不理解高义的举动,刚开始听到曦儿有危险,向来沉得住气的他急得跟什么似得,事到临头他反倒轻松起来。

“用不着我们出手,看热闹就好。”

高义话音落地,青衣公子已然一巴掌拍飞了杨虎。

孟丽娘根本看不清青衣公子的手法,看看杨府的奴才们软塌塌的手臂。她最先想到的就是高义“卸人骨头”的绝活。

“他…他是你的师弟?”

孟丽娘瞠目结舌,她张开的嘴巴甚至能吞下一只没有剥壳的鸡蛋。

“算是吧!”高义脸上漾出一丝笑意。

“你们俩谁更厉害……”

“我会的,她基本都会,她会的,我不一定会。”

“……”

两人小声交谈的当口,青衣公子已然结束了战斗,对于杨府的恶奴,他分别废掉了他们的一条手臂,至于始作俑者的并且叫嚣着羞辱斗儿、曦儿她们的严岱,他当然要特殊照顾。

“咔嚓!”

青衣公子轻描淡写的踩在了严岱双腿膝盖骨上。两声骨断时的脆响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叫,严岱白眼一翻彻底丧失了意识……

斗儿脸色发白,她情不自禁的捂住了曦儿的耳朵;孟丽娘看看青衣公子又看看身边的高义,他觉得两人行事风格都差不多。

孟丽娘觉察到青衣公子的目光望向他们,她下意识的抬头,却见青衣公子朝高义拱了拱手,“高哥,好久不见了。”

“小依,大哥早猜到你会来。我带你去见大哥。”

青衣公子不过是小依女扮男装而已,高义有些宠溺的说道。

因为陈煦的关系,“狼牙”的每一个队员都把她当妹子看待,尤其陈煦亡命江湖的这段日子。他们争相传授陈煦曾经传授他们的绝活。

小依有韧性、能吃苦,“狼牙”地狱般的磨练她都咬牙坚持下来。

小依所学远不止这些,杨云睿的枪法、冯家的功夫、悬空寺的各种绝学,她都有所涉猎。身兼各种绝学。小依却不是一味贪多,博采众长、去芜存菁,尤其最近这两年。她更是由冯夫人亲手调教。小依功夫到底强到何种地步,恐怕除了冯夫人,谁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小依“伪装潜伏”的绝技是陈煦所授,女扮男装根本瞧不出破绽。

孟丽娘当然分辨不出,只是高义那种“宠溺”的话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不得不承认,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小一?他真是你师弟?”

高义看了孟丽娘一眼,他呲牙咧嘴的小声说了一句,“小依是大哥的小婢……”

小婢?孟丽娘瞬间瞪圆了眼睛,她将小依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看得小依几欲打人,她亦没能发现小依是女人的迹象。

杨家的恶奴气势汹汹而来,相互搀扶的抬着严岱呲牙咧嘴的离开,他们甚至连发狠的话都没敢留下。

斗儿看看叶氏父女,她善解人意的道,“严岱应该没能力继续找你们麻烦了,如果万一他们报复,你们不要跟他们正面冲突,你可以跟我们陈家求救。”

斗儿继而跟叶氏父女说了陈家的地址。

长干里的陈府,薛家为三小姐与她那乞丐夫婿准备的居所,金陵知道这事儿的人很多,随着陈煦身份曝光,长干里陈府的知名度更胜从前。

百骑破敌陈尚书的府上?!

叶氏父女开店迎接南北四方客,关于陈煦的传闻当然听过不少,如果说金陵有人不忌惮杨府的势力,陈尚书绝对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叶氏父女目送斗儿一干人等离开,他们那颗心终于放回了肚里。

“丫头,陈府的小小姐喜欢咱家的豆腐涝,以后要定期送到陈大人府上。”

叶老头忙不迭的嘱咐女儿,灵儿姑娘脸上竟现出一抹羞意,她最先想到的竟是可以每天见到那名叫“小一”的青衣公子。

******************

“小依。”

陈煦见到小依的刹那,他欣喜中夹杂着感慨,都说女大十八变,这话真是至理名言,小依虽然穿着男装,他却能想象到她换上女装时亭亭玉立的样子。

“公子……”

小依不给陈煦感慨的时间,她带着哭腔扑进陈煦怀里,叫“公子”的时候,她并未掩盖声线。斗儿惊得张着小嘴,她好半天都合不拢,他…她跟大哥到底是什么关系?看着小依在陈煦怀里抽泣,她那颗心酸不溜丢的仿佛在老陈醋里泡了半宿似的。

斗儿紧盯着小依耸动的肩膀,想到她出手时的干脆利落,她心中反复回荡着一个词——装腔作势。

“公子,小依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哭过之后,小依羞赧的看着陈煦衣服上的湿痕道。

“你这丫头……”

陈煦原本想捏一捏小依的鼻尖,考虑到她是大姑娘了,她转而拍了拍她的肩膀。

斗儿得意之余也不仅生出一种难姐难妹的感觉。

小依根本不看斗儿,她脸上的幽怨一闪而逝,想到正事儿,她忙从包袱里取出一封信以及一个锦盒,“公子,这是神医爷爷让小依交给你的。”

神医爷爷是小依对赛华佗的称呼。

冯清听闻小依到来,她忙迎过来,小依欣喜的叫了一声“清姐”,看清冯清的装束,她忙改口道,“小依应该称呼夫人了。”

冯清听得脸一红,她轻轻啐了一声,“小依,你也学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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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善意的谎言

盈盈心结难解,这些日子病情反复,她容颜越发憔悴。

小依随陈煦走进盈盈的闺房,看着盈盈缠绵病榻的样子,她不自禁的想到陈莺儿最后的那段日子——心地善良的夫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行将就木的身体,在永久的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她兀自喃喃的祈求着儿子的宽宥……

小依眼眶里悄然淌下两行热泪,她又模糊的泪眼转向陈煦。子欲养而亲不待,小依当然知道夫人的逝世对陈煦的打击,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夫人病逝、梦瑶夫人生死未卜,公子为复仇而杀戮,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只是担心公子会一蹶不振。

小依始终记着陈煦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生比死更可怕的情况下,敢于活下去才是最大的勇敢,小依坚信公子绝不是懦夫,可陈煦这几年杳无音讯,她虽然不想,也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

即使公子真的不在了,陈家也不能败了。

小依为了让自己变强,她甚至记不清有多少次透支自己的体力,付出比常人多百倍、千倍的努力,她只是想更好的守护着两位小少爷……

小依有点感激盈盈,她的容貌就是对公子最大的慰藉,想到这里,她以婢女的身份给盈盈见礼;盈盈神色木然,守在她身边的抱玉惊得眼珠险些掉下来,这人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不用大惊小怪,小依是姑娘家,她女伴男装只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些,”陈煦解释道,“小依此来主要是为了送药。”

陈煦后半句话当然是说给盈盈听的。

送药?盈盈眼中忽然现出期冀的目光。

“赛华佗此前遇到过类似的病人,他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

陈煦说着将赛华佗的亲笔信递给盈盈。盈盈几乎是抢过了那封信,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下去,读完这封信的时候她几乎泪流满面。只是眼中似乎又有了往日那自信的目光。

“相公?药呢?神医信中说得药呢?”盈盈急切切的问道。

陈煦面带微笑,他打开小依带来的锦盒,锦盒里不过是三支抗生素类的注射液。药效甚至远不如青霉素,可它胜在包装奇怪——透明的看不到半点瑕疵的玻璃瓶——盈盈知道琉璃,可却从未见过这般纯净的琉璃,心中仅有的半点疑虑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相公,这药怎么用?药引是什么?”

“……”

陈煦将小依、抱玉支使出去,他取来注射器煮针消毒,丝毫不假手于人。

盈盈一脸无解的注视着陈煦动作粗暴的打碎那精致的琉璃瓶,待陈煦要她褪下底裤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有几分羞涩亦有几分期待更有几分忐忑,表请复杂。

陈煦与盈盈尚未有肌肤之亲,盈盈虽只是裸露着半边臀部,她却羞得不敢抬头,陈煦用酒精棉替盈盈消毒的刹那,那带着凉意的刺激让她臀部瞬间绷紧。

“放松点,越紧张越痛。”

陈煦在少女的“禁地”轻轻拍了拍,盈盈几乎丢了三魂七魄……

心理暗示的力量是强大的。盈盈心结既解,连日来心力交瘁,她终于抵不住倦意而沉沉睡去。

陈煦看着睡梦中舒展开眉头的盈盈,他终于放下心来。这善意的谎言看来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掖了掖盈盈被角,他轻轻的走了出去。

小依已然换了女装,装束与抱玉一般无二。除了冯清、齐安、高义,其她不明小依底细的人无不目瞪口呆——不是因为小依打扮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相反。她们简直找不到半点破绽,尤其斗儿,她真的不能从这小婢身上看到半点高手的杀伐果断。

“公子!”

陈煦走出盈盈的闺房,小依踏着小碎步迎上来,替他端来温水服侍他洗手洁面。抱玉这个“职业丫鬟”看到这一幕,亦不得不赞一声这位小依姑娘想得实在太周到了。

“姑爷,小姐怎么样了?”

“盈盈已经睡下,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抱玉返回盈盈房里,紫檀径自走到陈煦跟前,自从听了陈煦的“胡言乱语”,她就是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煦,我还是觉得不宜将那些有伤天和的伤人武器普及。”

小依不认识紫檀,可那种装束、那份气质,她知道她定是悬空寺的弟子。

因为青檀的事情,小依对悬空寺的尼姑没有半分好感,此刻听紫檀直呼陈煦其名,她锐利的目光瞬间盯住了紫檀,似乎紫檀稍有异动,她就会出手将她拿下。

紫檀心中一凛,虽然没见过小依出手,可自她进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擅长伪装的女子功夫绝不在她之下。

陈煦身边诸女,当以冯清功夫最强,她的强带着淡淡的悲天悯人的情怀;小依跟她简直是两个极端,她的强透着一股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狠辣,这简直就是陈煦的翻版。

陈煦一人已足以在庙堂与江湖中掀起血雨腥风,再加上这样一个女子,他若为恶,江湖恐怕真的无人能制了。

“仙子,时代是向前发展的,如果把它比作一个车轮,任何想要阻碍时代发展的人,要么站在车轮底下被碾得粉身碎骨,要么就是坐在车轮的轴心上徒劳无功,仙子你是想站在哪儿呢?”

紫檀沉默以对,陈煦续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就以武器为例,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对一个国家而言,这是好事儿,它不仅可以抵御外侮,也可以让本国的将士少死一些,可对于全人类而言,这基本可以说是一种灾难。”

“你既然也知道灾难,何以不加阻止?”紫檀终于开口,言语间带着极大的愤慨。

陈煦忽然笑了,“我最认可的一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只在乎大燕的百姓,我只希望通过武器的革新让我大燕的儿郎们在战场上少死几个,至于番邦蛮夷,我管他们死活!”

齐安、高义他们听到陈煦的话,他们看他的眼神都透着热切,这句话简直说进了他们的心坎;紫檀骤然握紧了剑柄,与此同时,冯清戒备的挡在她跟前,小依就仿佛温婉的猫咪见到猎物第一时间将缩在肉了的利爪显露出来。

紫檀迎上小依的目光,她竟感觉心里“咯噔”一声。

“仙子,你病体已然痊愈,陈煦也不便强留……”

听到陈煦的“逐客令”,紫檀倏地转过头来,看着陈煦的面庞,她心中陡然升起莫名的委屈,强忍着不让眼泪滚下来,她执拗的道,“我不走,我不能走,我要看住你,不让你再造杀孽……”

“看住我?”陈煦忽然笑了,“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说着,他看了看小依,“你若能打得赢小依,我悉听尊便,可你若输了,像今天这种话,再也休提。”

紫檀凝视着陈煦的眼睛,脸色变化不定,忽然间“呛啷”一声,她拔出了手中佩剑,“我跟她比。”

小依与紫檀仙子比试,斗儿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兴致,她真的很想知道小依到底有多强;冯清却缓缓摇了摇头,小依不仅精通悬空寺的剑法,对悬空寺的心法亦有一定的了解,紫檀却一点也不了解小依,知己而不知彼,比试还没开始,她就知道紫檀必输无疑;齐安、高义想法差不多,“狼牙”的人可以死但不可以认输,这是浸透到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紫檀用剑,小依却选了一柄短刀——陈煦的伞兵刀。

“小依,点到为止。”

“公子放心,小依绝不给公子丢脸。”

小依笃定的说道。

紫檀仙子冲小依做个“请”的手势,小依也不客气,紫檀话音落地的瞬间,她整个人如离弦的利箭朝紫檀激射而去……(未完待续。。)

第372章 紫檀的反击

五招,小依与紫檀的比斗仅仅持续了五招。

小依在第四招上斩断了紫檀佩剑,第五招结束时,她手中的伞兵刀已抵在了紫檀颈部的大动脉处。

别说斗儿瞠目结舌,即便陈煦都觉得诧异,他知道小依一定能赢,可绝没料到她赢得这般干脆利落。

“你输了!”

小依收回伞兵刀朗声对紫檀说道。

紫檀保持着“战败”时的姿势,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似的不言亦不动。

良久,她失魂落魄的喃喃道,“我不走,我不会离开的……”

紫檀踉跄着向她的房间走去,她的表情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崩溃,小依她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向陈煦,陈煦摇了摇头,他冲紫檀的背影道,“随便,不过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紫檀不答,抢进房里,她一头扑倒榻上放声痛哭……

悬空寺弟子在世人眼中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仙子气性大都不小。在陈煦想来,紫檀新败于小依之手,她总要不好意思几天,殊不知人家晚餐的时候就仿佛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盈盈终于不再是那副病歪歪的样子,她并不清楚小依与紫檀的较量,只是奇怪陈煦他们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紫檀仙子。

“相公,仙子远来是客,你这般盯着人家像怎么回事儿?”

盈盈小声对陈煦说道,在座的也就她对悬空寺保留着最开始的敬畏,何况在她被绑架的时候,仙子不惜舍命相救,于情于理都不能怠慢了贵客。

“远来是客?你看她现在有客人的觉悟吗?”

紫檀伸手夹菜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她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陈煦抱着女儿居中而坐,盈盈、冯清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斗儿坐在盈盈身边。胡杨挨着小依次坐在了斗儿下手。

抱玉没有上桌,她还振振有辞的说什么姑爷、小姐用餐,哪有丫鬟上桌的道理,紫檀当然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小依真是陈煦的丫鬟?以她的身手甘做陈煦的丫鬟,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贪花好色、下流无耻!

这是紫檀对陈煦的评价,她一面替师姐感到不值,一面毫不避讳的坦白陈煦看光了她所有的秘密。

“喂,你说这番话可得凭良心。”

原本性子恬淡的冯清闻言都不由挑起了眉毛,遑论盈盈。陈煦说话的时候甚至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难道我说得不是事实?”紫檀仙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脸蛋儿上竟然飘起两片红云,她含羞带臊的瞟了陈煦一眼又对盈盈说道,“‘仙子’二字再也休提,盈盈你若不嫌弃小妹出身,我们不妨姐妹相称……”

盈盈措手不及,她冲紫檀尴尬的笑笑,又冷冷的扫了陈煦一眼,“我吃好了。”

冯清瞟了离席而去的盈盈一眼。她叹息一声,“相公,妾身去看看盈盈。”

随着曦儿、胡杨去一旁玩耍,餐桌上只剩下陈煦、斗儿、小依以及那坑死人不偿命的紫檀。

“紫檀。你今天存心搅局是吧?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陈煦紧盯着眉目含春的紫檀,他恶狠狠的说道。

悬空寺谪落人间的仙子,他见过两位,青檀。可爱;紫檀,可恨。

小依不说话,她只是盯着紫檀。只消陈煦一句话,她立马就将这女人丢出去;斗儿最清楚陈煦与紫檀的关系,此刻她忍不住道,“紫檀仙子,你是修佛之人,悬空寺弟子四大皆空,红尘俗世的生活不适合你。”

“斗儿姑娘,修佛不一定礼佛,只要心中有佛、诚心向善,何处不可修行?”紫檀停顿片刻,她又道,“你可以问问你大哥,当年师姐失身于他的时候,他想没想过悬空寺弟子四大皆……”

“住嘴!”

陈煦突然冷喝道,他霍然站起身来,右手扣住紫檀咽喉,“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捏死你?”

小依戒备的看着紫檀,斗儿忙拉着曦儿、胡杨回避了。

紫檀不说话亦不反抗,闭目待死。

好半晌,陈煦方才收回右手,相比这种纯女人的对抗方式,他宁肯紫檀喊打喊杀。

“陈公子,即便你要得到我的身体,我也不会反抗,”紫檀很满意陈煦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又道,“悬空寺弟子名节重于性命,紫檀名节都可以不顾,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陈煦怅然良久,他说了一句紫檀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话。

“仙子,你真的想多了。”

紫檀脸色阵红阵白,她竟有种一拳打在空气里的挫败感……

******************************

“相公,我…我那会儿不该跟你甩脸色的。”陈煦给盈盈准备注射液的时候,盈盈忽然说道,“清姐都跟我说了,相公救国家与危难,悬空寺自诩慈悲为怀,他们却三番五次跟相公为敌,真是该死,如果妾身早知道这些,才不会让相公救治紫檀。”

陈煦笑了笑,“悬空寺弟子讨人厌不假,倒也算不上什么坏人,只不过思想比较落后,他们将那一整套不适合当今时代的思想奉为圭臬,这才是跟我最主要的矛盾、永远不可调和的矛盾。”

“那怎么办?听清姐说悬空寺势力很强的,相公你可不能大意。”

陈煦点了点头,他又道,“趴好,这次扎哪边?”

……

“疼吗?”陈煦问。

“嗯。”盈盈委委屈屈的点点头。

“那我给你拿热毛巾捂一捂。”……

陈煦坐在床边,他将热毛巾捂在盈盈身上。盈盈趴在床上歪着头看着陈煦,“相公,你先陪我说会儿话,今晚你就去陪着清姐吧。”

陈煦愣了,他已经做好了洞房的准备。

“清姐模样标致,心地善良,前些日子她一直耐心的陪着我、开导我,我大姐、二姐都没对我这么好过,我就想相公不要冷落她。”盈盈抽了抽鼻子,“清姐虽然不说,可我知道她很想怀上相公的骨肉,清姐今年都二十四岁了,她害怕以后再也怀不上……我知道清姐是怕我有什么想法,才没跟相公提过的……”

两人说了很多,陈煦看着盈盈睡下,他径直去了冯清房里。

冯清果然还没睡,陈煦听到她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他直接掀开被子在她屁股上打了几巴掌。

“不就想要宝宝吗?心里有事就跟我说,别闷在心里……”

第二天上午,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陈煦赫然发现竟是卖豆腐涝的叶老头。

叶老头形容狼狈、脸上甚至能看到明显的瘀伤,陈煦一眼就看出那是被人打的。叶老头见到陈煦,他一句话不说,只是“咚咚”的磕头……(未完待续。。)

PS:感谢“亡美灭日”同学的打赏,鞠躬!

第373章 老夫少妻

“求大人救救小女灵儿吧,老汉给您叩头了。”

叶老头含混不清的说着话,额头触地,他将庭院里的青石板磕得咚咚作响。

陈煦忙上前扶起叶老头,让一个老人行此大礼,他心里不落忍。

传说中的陈大人竟没有半点官架子,叶老头简直受宠若惊,听陈煦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忙将杨家仗势欺人强抢了他相依为命的女儿的事儿道出来。

叶老头是木讷忠厚的老实人,越紧张说话越是结结巴巴,陈煦耐着性子听了好久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杨府的表少爷严岱贪恋叶家灵儿姑娘美色,多方纠缠未果,即便被小依撞见并打断了双腿依旧贼心不死的派人强抢,叶老头反抗无果,他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人骑快马掳走,爬起来想追已经不见了女儿的踪影……

陈煦看着老泪纵横的叶老头又看看扯着自己衣角一脸好奇的曦儿,他也是有女儿的人,如果有人掳走他的女儿,他会发疯的。

正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陈煦能理解叶老头的痛苦。

“老人家,你且宽心,这事儿陈某绝不会袖手旁观的,一定帮你救出女儿”

听到陈煦的话,叶老头复又拜倒在地。当日,斗儿虽然跟他说了陈府的地址,登门之前他心里也颇多踌躇,陈煦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陈大人贵人事忙,他会管他这种升斗小民的闲事?街坊甚至还告诉他,陈煦是官,杨大人也是官,自来官家心里向着官家,你能给人家什么好处?

叶老头叩头的时候在心里决定,等救回灵儿,他一定跟街坊理论。陈大人是好官……

“齐安,你拿我的名帖去一趟杨府,我与那杨阁老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他总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儿驳我的面子。”

陈煦对杨府下人飞扬跋扈的事儿略有耳闻,像这类豪强鱼肉乡里、欺压百姓的事儿在大燕绝不是个例。

治国之道,必先安民,陈煦想为这个民族做点什么,这种事儿就不能不管;然而,即便要管也必须讲究方式方法,这类家族都有着庞大的旁根错节的关系网。牵一发而动全身,何况官面上还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说法。

如果现在与杨府撕破脸皮,不仅对他没有好处,甚至会间接害了那位灵儿姑娘。陈煦虽然不想却也不能不跟这样的老狐狸虚与委蛇。

齐安拿了陈煦的名帖出门,陈煦看了看坐立不安的叶老头,他没有让他回去等信,只是吩咐金鼓先带他去门房休息片刻。

陈煦如此安排绝不是看不起叶老头,在这个年代身份的差别无异于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如果把老头堂而皇之的请进客厅。老头百分百要坐立不安,这简直是给人找罪受。

陈煦没有关注金鼓与叶老头谈论些什么话题,他如今也挺忙的。

自从在不老神仙的寿宴上公开了身份,投名贴的、送礼物的、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陈煦要在这个时代立足。这方方面面的关系就不能不妥善处置,就以那些送上门的礼物而言,不收显得不近人情,收了难免拿人手短。陈煦索性让冯清按礼单备上相同价值的财物让金鼓回送过去……

陈煦虽两世为人,人情也绝对称不上练达,这门大学问才是真的学无止境。

至于编字典的事儿。陈煦一直充当着甩手掌柜的角色,原本是冯清、斗儿负责,如今斗儿与小依起了攀比的心思,她一门心思的缠着陈煦学功夫,编字典就有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意思了;好在盈盈渐渐走出“中毒”的阴影,说到踏实、肯下功夫,斗儿拍马也赶不上她,有她与冯清配合,简直事半功倍,

至于紫檀,经历过昨天的事儿,陈煦就当她是空气,反正家里也不差那点饭菜,她乐意耗就耗着呗;至于紫檀,她看陈煦的目光竟颇为幽怨,一面后悔昨天的事儿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一面腹诽陈煦大男人却如此小心眼。

陈煦哄着女儿、胡杨认字,紫檀就在一旁看着。

陈煦教女儿识字,他才真正体会到幼教是“何其痛苦”的职业,曦儿看起来挺聪明的,奈何这二十三个声母就是记不住,今天教,明天忘,跟狗熊掰棒子似的,知识记不住,撒娇的本事儿倒是渐长,每当忘记什么或写错什么,她就将小脑袋迈进陈煦怀里耍赖。

陈煦才舍不得打闺女,何况他也知道让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学汉语拼音的确有点难度,他也想开了,孩子年纪大点了自然就开窍了,如今就当个娱乐好了;倒是胡杨,他这段时间竟然认全了汉语拼音的声母、韵母,给汉字拼上音,他也能读出来,只是音调有些把握不准,让他自己标,他总是标错地方。

“胡杨,这标音调的规则,有个顺口溜,你记住了这个以后就不会标错了。”

胡杨正襟危坐,陈煦道,“有a找a,无a找o、e,i、u并列标在后,单个韵母不必说。”陈煦又耐心的讲了一遍具体规则,胡杨又问了几处不解的地方,他道,“师父,我明白了。”

陈煦再让他学着标音调,他竟果真不会错。

小小年纪就能举一反三,这小子搁在后世绝对是尖子生,陈煦心里想着;倒是曦儿,看到胡杨哥哥比自己记得多,她崇拜之余又有点小嫉妒的撅着嘴……

“陈煦,这汉语拼音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紫檀忽然问道,这汉语拼字看似简单,实则有无穷妙用,更难得那一套成熟的规则,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能编写完善的?可她也真的不曾在其它地方听过这些。

“你就当我生而知之吧。”

陈煦听斗儿唤他遂转身出门,紫檀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嘟囔道,“小气鬼。”

“紫檀姐姐……”曦儿仰着脸唤了紫檀一声。

“以后要叫紫檀姨姨。”紫檀纠正道。

“可爹爹说要叫紫檀姐姐的。”

“你爹爹是想占我便宜。”

“爹爹为什么要占你便宜……”

“……”

齐安已经回来了,叶老头几乎是第一个迎出来,他并没看见女儿,映入眼帘的只是齐安垂头丧气的表情。

叶老头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陈煦也有点诧异,“齐安,是怎么回事儿?”

“大哥,杨阁老信誓旦旦的保证灵儿姑娘不在他的府上,他甚至扬言要我随便找,如果找到人,他一定严惩犯错的家将。”

陈煦皱起眉头,偌大一个杨府想要藏个人简直易如反掌,何况灵儿也未必被关在府里,明眼人都知道杨老头不过在敷衍齐安。

齐安拿着自己的名帖拜访,杨老头敷衍他就等于敷衍自己,任谁被人这般戏耍心里也不会好受。

“大人,小女真的是被杨府的人掳走的,街里街坊都可以作证那带走小女的就是杨府的家奴……”

叶老头心中一急,他又要给陈煦叩头了。

“老人家,你不用这样,陈煦向来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救你女儿,我就绝不会食言。”

对陈煦而言,这已经不仅仅是“见义勇为”,这是他的颜面问题,一个人妥协一次就会妥协第二次,他不能不争这个面子。

“齐安、小依,你们俩去查,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查出灵儿姑娘的下落。”

齐安可谓追踪与反追踪的专家,小依一身本事更是鬼神莫测,有他俩出马,除非灵儿从人间蒸发,否则绝对能查到。

正说话间,高义、孟丽娘从外面走进来,高义明白了前因后果,他与齐安、小依同去;孟丽娘看着高义的背影,她忍不住道了一声,“你…你小心些……”回过头来,迎上陈煦、斗儿的目光,向来大大咧咧的她脸蛋儿唰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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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阁老府上,齐安离开后,年逾古稀的杨老头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家里的管事们,“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管事们知道老爷心情不好,他们无不噤若寒蝉,严氏忽然道,“老爷,这事儿也怪不得几位管事,是妾身做主将那贱婢掳回来的,岱儿就因为她才被人打断双腿,郎中已经说了,岱儿再也站不起来,那天杀的……”

严氏三十五六岁年纪,身体已经开始发福,此刻涕泪横流兼恶毒的咒骂着,怎么瞅也看不出女人该有的风情。

老夫少妻,严氏能在杨府立足脚跟,这女人岂能没点手腕?

“老爷,妾身娘家就剩这根独苗,岱儿如今连夜哭嚎,心里惦记的就是那贱婢,妾身这做姑姑的,心里不落忍……”

“胡闹,胡闹!”杨阁老火光道,“这事儿怎么会惹上陈煦这个杀才?”

杨老头这种人怕就怕陈煦这类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金陵周家就是前车之鉴啊。

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严氏了解陈煦的身世后,她忽然道,“老爷,这事儿既然被陈煦知道了,那贱婢不能留在府里,免得被他抓住把柄。”

严氏说到这儿,表情竟变得有些狠戾,她伸手冲杨阁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杨阁老猛然睁开双眼,沉默半晌,他缓缓道,“将人秘密送出府去,秋霞寺那些家伙应该会有兴趣,”顿了一顿,他补充道,“切记不可走漏半点风声。”(未完待续。。)

第374章 求姻缘、解姻缘

秋霞寺的香火旺盛,香客们络绎不绝,小依与齐安、高义计议已定,她扮作村姑的模样混在人群中走进了山门。

踏进山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弥勒佛像,憨态可掬,笑脸迎客,小依不动声色的饶到弥勒佛像的后面,果然是阴沉着脸做金刚怒目状的韦陀菩萨像。

小依曾听陈煦讲过韦陀菩萨与弥勒佛的典故,前者铁面无私、锱铢必较,尤其适合管理财务;后者则笑口常开,喜迎八方客,绝对是公关的一把好手,两人配合,这才叫物尽其才、人尽其用。

这则典故的真实性无从考证,反正大燕境内寺庙大都如此格局,都是两人搭班子干活,至于为什么有的庙里和尚脑满肠肥、油光满面有的庙里几个和尚穷得穿一条裤子,这恐怕得找如来佛祖解惑了。

寺庙的韦陀像亦有讲究:其一,韦陀双手合十,降魔杵横在胸前,这表示合十欢迎外来的僧人在这个寺院挂单常住;其二、手中的降魔杵触地而立,这是暗示这个寺院资金、物资雄厚犹如大地,能够承受外来僧人在这个寺院挂单常住;这两者都算十方丛林寺庙的标志之一,小依曾听青檀说过,十方丛林寺庙的住持不是师父将住持传给弟子的世袭制,一般会邀请得道高僧充任住持,这当然也需要官府的监管。

大燕但凡规模到了一定程度的寺庙都允许外来僧人挂单常住。

秋霞寺韦陀像却将降魔杵扛于肩上,这表示此寺为子孙寺庙,不欢迎外来的僧人在这儿挂单常住。

为什么会这样?秋霞寺连僧人都不欢迎,杨家何以将叶灵儿姑娘送进这里,寺里的大方丈与杨阁老之间有什么猫腻?小依心里想着事情,她信步来到了观音殿。

观音殿里妙龄女子居多,小依瞟了一眼,这些女子们或一脸虔诚或面带羞涩。不用问,一准是来求姻缘的。

因为陈煦的关系,小依并不信佛——佛家如果真的灵验,当年那孤苦无依的小乞丐为何等不来佛祖的援助之手——此刻却不由自主的寻个蒲团拜了下去……

观音殿的一侧,有位解签的大和尚,看起来宝相庄严。

小依注视着一个管家小姐拿着求来的姻缘签走了过去。

“君今诚心问姻缘,辗转三番不得成,莫说眼前难顺意,更防后面大虚空。”

小依竖起耳朵勉强能听到大和尚的话,辗转三番难顺意。更防后面大虚空,小依心想这姑娘真不巧抽到了下下签,熟料老和尚竟笃定的说这是上上签。

“苦尽甘来,夙愿得偿,小姐近日定能觅得如意郎君。”

那脸色煞白的官家小姐闻言呆了片刻,继而喜上眉梢,她忙吩咐丫鬟打赏高僧。大和尚听着官家小姐的吴侬软语,他越发的宝相庄严。

大骗子!

小依心里说道,又看看手里的签文。“风弄竹声,只道金佩响,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找大和尚解签不定被他说成什么,她正要丢掉竹签,这时候又有一个娇俏的小娘子走上前去。

小娘子外地口音,神色颇为落寂。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大和尚微不可察的露出一抹笑意,小依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有古怪。

小依心里想着,大和尚已经念出了签文。

“情舟共渡。德福不同。佳缘早缔,独有所衷。”

小依觉得彩头不错,熟料大和尚语出惊人。

“女施主,此签大大的不妥。”

小娘子神色果有几分慌乱,她忙道,“小女子求大师指点迷津。”

大和尚不动神色的顾左右而言他,“不知女施主是何方人氏?”他似乎也觉得这话不妥,亡羊补牢道,“姻缘之说,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若不知表里,难免张冠李戴,望女施主见谅。”

小依心中好笑,这大和尚活脱脱一个江湖骗子。

听了两人的对话,小依知道这位小娘子姓吴,祖籍是徽州人,世代经商,家资殷盛,熟料天有不测风云,先是父亲为绿林杀害,继而母亲病逝,家中仆役走得走、散的散,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偌大家族只剩下她与老管家两人。

老管家固然忠心,毕竟上了年纪,想做什么难免力不从心,两人合计着不若投奔小姐未来的夫婿。

吴小姐的夫家从前是吴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吴家落败,人家还认不认这门亲,两人着实没有把握。

所谓破屋又遭连夜雨,老管家经不起舟车劳顿,初至金陵即一病不起,没几日便一命呜呼了。吴小姐不识人间疾苦,也就这几个月才体会到世态炎凉,她一个人走在金陵城里,举目无亲,她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秋霞寺。

对她而言,求姻缘就是求生,姻缘若不成,她恐怕也真的活不下去了。

大和尚连唬带吓,吴小姐竹筒倒豆子般将她悲惨的遭遇倾诉出来。大和尚掐指一算,面色变得凝重,吴小姐却觉心里“咯噔”一声。

“女施主,恕老衲直言,你命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夫克子,若不谋求化解之道,一生注定流离失所、孤苦不堪……”

大和尚亦僧亦道,字里行间不无前后矛盾之处,小依心思缜密、处变不惊,她当然能辨别真假;那位吴小姐本就魂不守舍,兼之她父母新丧,哪里会怀疑大和尚的话?她脸色泛白、嘴唇发青,哆嗦着谋求解救之法。

大和尚双手合十,他谦虚的说自己修为有限,想要破除天煞孤星的命格,实在力有不逮,就在吴小姐绝望的时候,他话音一转,声言若由他师父出马,定有解救之法。吴小姐此际就仿佛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大和尚搭救,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小依目送大和尚将吴小姐送入后殿,看看自己这副扮相,她心里已有了计较。

小依将姻缘签递给去而复返的大和尚,大和尚听小依山东口音,见她村姑打扮又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心想她八成是南下投亲的乡民;再看看小依秀气的脸蛋儿,大方丈就好这一口,能讨得大方丈欢心,他哪用得着在这观音殿里蹲点?

“女施主,此签大大的不妥……”

果不其然。

小依心中冷笑,面色却是越发惶恐。对于大和尚的问题,她早就想好了答案——她是山东人,家人死于倭寇刀下,万般无奈的来到金陵投奔远方的叔叔却不受叔母待见并被赶出家门……

小依把自己说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孤身一人,客居异乡……

大和尚却听得眼睛发亮,理所当然的将小依请到了后殿。

小依打量着后殿的布置,边走边想着若被人围困她该如何突围。未雨绸缪,陈煦教她的东西,她从来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后殿光线黯淡到了阴森的地步,大和尚将小依领到一间厢房,早有小沙弥奉上茶水。

小依识毒辩毒的本事乃陈煦亲传,接过茶碗凑到唇边的刹那,她就知道这碗茶里有蒙汗药。

小依感受着贴身而藏的伞兵刀,她端过茶水一饮而尽,接着惶恐的请教大禅师何在,小沙弥早已不复那毕恭毕敬的样子,他嘿嘿冷笑,“小娘子,你难道不觉得头晕?”

“你…你们……”

小依面上露出惊惧的表情,不着痕迹的避开小沙弥的“咸猪手”,她整个人委顿在地上。

“大方丈最喜欢这样的小娘子,你就算要占便宜也得等大方丈享用过之后才行,”大和尚训斥小沙弥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绑起来藏好!”

小依闻言,她绷紧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此时打草惊蛇反而不美……(未完待续。。)

第375章 淫窟

小依双手被人反绑了,对于绑她的那家伙,她心中只有鄙视,这手法简直太不专业了。小沙弥担心小依“醒来”大喊大叫,他将一团麻布塞进了她的嘴里,小依继续鄙视,吐出来实在太小儿科了。

大和尚与小沙弥通力合作,他们将小依抬进了一处厢房,小依眯缝着眼睛打量四周光景。这里是一间佛堂,正对房门的是一尊卧佛,佛首北向,神态安详。

大和尚与小沙弥当然不是为礼佛而来,他二人站在佛首一侧一同使劲儿,佛像竟向南移出二尺余并露出佛像下面黑黢黢的洞口。大和尚拿起佛前的烛台,他们抬着小依顺着洞口的台阶拾级而下。

原本狭窄的通道在转过一个弯后竟变得豁然开朗,笔直的通道竟有二三十米,通道两旁是一间间类似牢房的屋子。让小依感到震撼的并不是修建如此庞大的地下工程要耗费的巨大的人力物力而是映入她眼底的女人们。

这些女人或三个、或五个挤在一间牢房里。透过牢房的栅栏们,她能看到牢房中间仅有的那一张张简易的方桌,桌上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牢房里没有床,只有铺在地上的干草,一些被褥凌乱的铺在干草上。

这些女人大都衣衫不整,很有一部分袒胸露乳,小依甚至发现有女人提着裤子从角落里走出来,女人的下半身一览无余,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女人见到男人竟没有了女人最基本的矜持。

小依忽然觉得心里堵得难受,这些女人到底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以至于神智都不大正常?若非要查探叶灵儿所在,她真的要杀人了。

随着三人的深入,小依渐渐听到骚动声,有人小声的抽泣,有人祈求着放她们出去更有人尖叫着贼秃驴不得好死……

这些人似乎还算正常,小依面部肌肉微微颤抖,她打定主意要救她们出去。公子一定有办法安置她们的。

三人走到甬道的三分之二处停了下来,走在前面的大和尚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其中一间牢门将小依抬了进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快放我出去!”

小依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那位灵儿姑娘。

小依放眼瞧过去,只见叶灵儿双手被同样反绑着,原本柔柔弱弱的她脸上竟写满了愤怒。小依绝对相信,如果此时给叶灵儿一把刀,她绝对会将大和尚一刀一刀的剐了。

大和尚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他一脸淫笑的瞪着叶灵儿,“虽然你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太聒噪了。”

大和尚说着将叶灵儿身旁沾满口水的麻布捡起来重新塞回她的嘴里。

叶灵儿顿时说不出话来,她呜呜的挣扎着,那眼神似乎要咬下大和尚一块肉来。

“想不到竟是一贞洁烈女,”大和尚啧啧有声,小沙弥亦是一脸淫笑的补充道,“就怕她尝到那欲仙欲死的滋味反倒求着我们上她了。”

两人得意的哈哈大笑,叶灵儿果然露出恐惧的表情,如果真的那样,她宁可选择死;接着。她又骇然发现她竟连自杀都做不到。

大和尚、小沙弥鱼贯而出,脚步声渐渐远去,小依豁然睁开了双目,她想不到这间牢房里除了叶灵儿竟还有另外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是之前见过的此刻昏睡不醒的吴小姐,另一个身穿紫色衣衫,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小依忽然坐起身来,叶灵儿与那位紫衣女子不由吓了一跳。她们哪个不是昏睡两三个时辰才清醒过来?这村姑是怎么一回事儿?

更令她们震惊的还在后边,她们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小依已然吐出了口中的那团麻布。双手用力一挣,绑缚双手手腕的麻绳断成数截,继而一个鲤鱼打挺,她已经站起了身子。

小依分别走到三女身边取下了她们嘴里的麻布,在叶灵儿与紫衣女子尖叫之前,小依及时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们不要大声嚷嚷。

紫衣姑娘忙不迭的捂住嘴巴,她跟着又小声道,“姑娘,你怎么没被迷晕?咱们能不能出去?”

小依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她走到角落掀开马桶的盖子,只见她右掌在自己胸口拍了一记,接着口中吐出一股水箭。

“搞定了。”

叶灵儿与紫衣女子状若痴呆的看着小依,一个姑娘家家的,她怎么这么生猛?尤其前者,她忽然觉得小依有点眼熟,她一定见过这位姑娘,只是一时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总算找到你了。”

小依低头去解叶灵儿手上的绳索,叶灵儿忽然反问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的?你认识我?”

“确切的说是来救你的,我家公子答应了令尊,一定将你囫囵着带回去。”

“你家公子?”

叶灵儿与紫衣女子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家公子就是昔日百骑破敌的陈尚书……”小依一脸自豪的说道。

“陈煦?!”

紫衣女子惊呼,她料不到在她绝望的时候竟能遇到陈煦身边的人,昔日强横的瓦剌都被陈大人打跑了,区区一些和尚难道斗得过他?她也终于明白眼前这位小依姑娘何以这般本事了;叶灵儿亦为之惊呼,她最先想到的竟是那天的青衣公子,他也是陈尚书身边的人呢,她终于明白为何觉得小依面熟,难道她与他竟是兄妹?

叶灵儿胡思乱想的当口,小依已经解开了紫衣女子手腕上的绳索。小依看了昏睡不醒的吴小姐一眼,她犹豫着要不要将她叫醒,她固然自负也知道齐安、高义两人必在外面接应,可深入虎穴要将三个不懂功夫的女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去,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陈…陈女侠,怎么才能将这位姑娘救醒?”

紫衣女子不知道小依的名字,她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当然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小依提到陈尚书的时候称“我家公子”,那她定然是陈尚书身边的丫鬟,冠以“陈”姓绝不会错。

小依有些诧异的看了紫衣女子一眼,刚才见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她觉得以她懦弱的样子有逃生的机会一定不会想到别人,想不到她竟想着救醒吴小姐。

“我如今深入虎穴,这次顶多能带走两个人,如果我把她救醒,你们两个谁跟我一起走?”

紫衣女子愣了,她咬着唇不说话。

“我家公子只要知晓这里的情况,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一个时辰,顶多两个时辰,我家公子一定会救所有的人离开,可我不敢保证这期间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小依双目一战不眨的盯着紫衣女子阴晴不定的脸色,她在等着她的答案……(未完待续。。)

第376章 女侠、梦瑶

“我…我……”

紫衣女子欲言又止,自恢复意识后,她在又惊又怕中挨到现在,毫不夸张的说一句,这个地方她一刻钟也不想多呆。小依鬼神莫测的手段给了她希望,一句话又让她感到了绝望。

“跟我走!”

小依拉着叶灵儿的手腕,她对发呆的紫衣女子说道。

紫衣女子一颗心放回了肚里,她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那她呢?”这个她,当然是依旧昏睡的吴小姐。

小依失笑,反问道,“你真的这般大公无私的想要留下?”

“我?不…我……”

紫衣女子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小依倒没有再难为她,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玉…玉环,奴家姓甄…玉环。”

“走吧!”

小依刚要打开牢门,叶灵儿又问出了甄玉环刚才的话。

“我家公子一定会救她们脱险的,不过是躲在这里多睡会儿罢了。”小依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她对陈煦比对她自己有信心。

狭长的甬道内,三人鱼贯而出,叶灵儿、甄玉环看到两旁牢房里的惨状,无不瑟瑟发抖,如果…如果她们被关在这里一段时间,恐怕也会变成这样子吧?两人一个想宁肯去死,另一个想简直生不如死。

“不可分心。”小依回头瞪了二女一眼说道。

三人来到地牢的入口处,小依将手中锋利的伞兵刀咬在嘴里,她刚要推动头顶的石板,忽然听到上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小依低喝一声,她吩咐二女躲在拐角处的黑影里,她右手握着伞兵刀戒备的看着头顶上方的开阖石板。

“咔咔咔!”

头顶的石板缓缓被人推开,叶灵儿也好、甄玉环也罢,他们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仿佛要蹿出腔子一般;小依不动声色。她双目紧紧的盯着洞口的人影仿佛择人而噬的豹子。

“这小乞丐还真他妈的野,属王八的,咬住人就不松嘴。”

“看脸型倒也标致,只是又脏又臭的令人提不起兴致,待会得找人给拾掇拾掇……”

小依盯着头顶两个男人絮絮叨叨的说些荤话,心里已经将这二位判了死刑,她曾经做过乞丐,最讨厌别人欺负小丐。

说话的两个男人抬着一个粗布麻袋走下地牢的石阶。

一步,两步,三步……

叶灵儿、甄玉环连呼吸都要停滞的当口。小依忽然闪了出去,左手闪电般扣住走在前面那人的喉咙,五指发力,只听“嘎巴”一声,这人就仿佛醉酒似的萎顿在地;后边那位始料不及,下意识的大叫,然而他只听到喉间“咕咕”有声,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小依已经切断了他的喉管。

攻敌要害、一招毙敌。小依深得陈煦真传。

叶灵儿、甄玉环目瞪口呆的看着小依,在她们的潜意识里,男人是孔武有力的代名词,虽然明知小依身怀绝技。可看到如此娇滴滴的小娘子仿佛碾死一只蚂蚁似的接连干掉两个和尚,她们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愣着干什么?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还不快跟上。”

小依稳稳的将装着“小乞丐”的麻袋抄在手里,她朝叶灵儿两人喝道。

秋霞寺的地牢戒备不可谓不森严。小依肩上扛着“麻袋”,可她依旧灵活的像只狸猫,进退趋避。能躲则躲,实在躲不开的时候,她会选择无声杀人。

即便如此,叶灵儿、甄玉环两人踉踉跄跄的险些赶不上她的步伐。

一行四人来到后殿一处僻静的角落,小依指了指两米多高的围墙,她淡淡的说道,“从这儿跳过去,你们就自由了。”

跳…跳过去?

叶灵儿二女,尤其是甄玉环,又是一阵绝望,这围墙两米多高也就罢了,光溜溜的没有搭手的地方,最过分的是围墙最上面毫无规则的欠着一颗颗铁蒺藜,别说她们手无缚鸡之力,就算会功夫想要爬过这堵墙恐怕都办不到。

秋霞寺不派僧兵把守这儿当然有他的理由。

就在叶灵儿二人发愁的时候,小依忽然撮唇做哨。

两女刚要问什么意思,墙外面传来同样的声响仿佛在应和这小依。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哨声稍停,墙头忽然露出两颗人头,人头的主人挥刀砍断墙头的铁蒺藜,之后魁梧的身子竟然轻巧的站在了墙头之上。

“齐哥、高哥,将这两位小姐弄出去。”

齐安、高义将准备好的麻绳扔到院内,小依吩咐两人系在腰上。两人缓缓的被齐安、高义拉起来,叶灵儿忽然问了一句,“陈…陈姑娘,你怎么办?”

叶灵儿话音落地,小依背着麻袋,双脚发力,她竟凌空跃起三尺有余,接着脚连续在墙壁上点了三下,她扛着一个人竟然越过了围墙。

女侠!

叶灵儿、甄玉环不约而同的想到……

齐安看着毫发无损的叶灵儿,他长舒了口气,总算没有让大哥食言。

“小依,这麻袋里是谁?”

高义好奇的问道,以小依的“胆大妄为”,她此行就算绑架了秋霞寺的大方丈,他估计都觉得稀松平常。

“不认识,恰好碰见和尚将她掳回寺庙就顺手救了下来。”小依说着伸手去解麻袋的绳子,她边解绳子边道,“我们得赶快回去,我有重要情报要告诉公子……”

看到麻袋里的小乞丐的面容,小依竟然呆住了,齐安瞅了一眼,他亦不自禁的失声道,“夫人……”

甄、叶二女不了解齐安,她们以为她们了解这位小依姑娘一点,此刻却又动摇了。

这位杀人时干脆利落的女侠看着麻袋里脏兮兮的女子,她眼眶竟然有些湿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甄玉环不认识麻袋里的女子,叶灵儿却有几分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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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右手握着菜刀,左手掐着一只大公鸡,锋利的刀刃在鸡脖子上蹭了一下,霎时间有红色的血液涌了出来,金鼓恰到好处的将一只空碗凑了过去。

君子远庖厨,盈盈以前或许会唠叨陈煦不应该亲自下厨,自从知道相公的身世,她也就不再劝他——劝也没用。

斗儿正在准备调料,大哥说要做叫花鸡,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可听着就觉得好吃。斗儿又看看坐立不安的叶老头,她不由安慰道,“大哥既然说救灵儿姑娘,灵儿姑娘就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叶老头忙不迭的点头,他坐立不安一方面因为女儿,另一方面还是因为陈尚书亲自下厨而他竟在一旁看着,这简直折寿啊。

曦儿、胡杨在一旁习字,冯清负责看着他们,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身子懒懒的一点也不想动,尤其最近这几天,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看着陈煦抓着放完血的大公鸡走进来,她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接着奔到屏风后边呕吐去了。

瞅我一眼竟然吐了?!

陈煦愣了片刻,清儿难道有了?除了从前梦瑶的肚皮久久不见起色,陈煦觉得自己繁殖能力还真是杠杠的。

陈煦给冯清端来温水漱口并问她是不是有了,冯清羞答答的说她也不清楚,陈煦又追问那事儿这个月是不是没来……

“郎中!金鼓,去请金陵最好的郎中!”

金鼓前脚出门,小依他们后脚进门。叶老头第一个迎了出去,看到女儿安然无恙,他忍不住老泪纵横。

陈煦走出冯清房间,看到小依抱着的女子,那一刹那,他甚至感到晕眩。

“啪!”

陈煦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碎了,他紧紧盯着小依抱着的人儿,喃喃自语道,“梦瑶,真的是你吗?”

在大燕,能然陈煦失态的人或者事儿不多,梦瑶绝对是其中的一个……(未完待续。。)

第377章 女子霸王花的构想

梦瑶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乌漆麻黑,尤其那双手,冻得跟肥猪蹄似的,陈煦只看得心疼,他已听小依讲了秋霞寺的见闻,又是愤怒又是后怕,如果今天不是小依撞见并将梦瑶救下,他真不敢想象可能的后果。

那帮伪善的秃驴该杀!

陈煦愤愤的想着,为了梦瑶,为了地牢里那些可怜的女子,他势必要大动一场干戈,可眼下该怎么做?齐安他们已暗中查探了秋霞寺的虚实,这小小的寺庙至少有八百僧兵,至于在官场上方方面面的关系,更是盘根错节。他不是没想过借用官府的力量,可必然有人通风报信,如果不能人赃并获,他非但救不了人,恐怕还要被反咬一口。

陈煦将梦瑶抱进了浴室,他边替妻子沐浴边思索对策,一个又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又被他一一否定,如何救人、如何善后,这都是难题。

梦瑶只是暂时性昏厥,整个人浸在温水中,她渐渐的恢复了知觉。梦瑶表情茫然的注视着陈煦,这个男人是谁?这是什么地方?等她意识到自己赤身裸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骇的表情。

“啪!”

梦瑶就手给了陈煦一记耳光,挨打的人没啥事儿,她这打人的心里过分激动,整个人滑进了浴桶。梦瑶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对水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此刻整个人没在水里,双脚乱蹬,双手乱刨,咕嘟咕嘟的喝着洗澡水……

陈煦眼疾手快的将梦瑶抱了起来,梦瑶呛了水,咳嗽个不住。陈煦一手搀着他的腰,一手轻拍她的后背。

梦瑶止住咳嗽,她忽然抓起陈煦的右手。狠狠的在他的手背上咬了下去。

“梦瑶,我知道你这些年苦,如果这样解恨,我不介意让你多咬一会儿。”

陈煦也是血肉之躯,他当然也痛,不过这远远及不上心里的痛。

鲜血慢慢渗了出来,淌进梦瑶的口中,滴在浴桶的水中,扩散开来,慢慢的变淡直到消失……

“梦瑶。这些年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可……”

梦瑶怔怔的看着陈煦,她慢慢的松开了嘴巴。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煦闻言如遭雷噬,梦瑶竟然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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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女侠,你家大人怎么不想办法救人?”

甄玉环忐忑不安坐在客房里,刚见到陈煦的时候她忍不住大吃了一惊——在她想来昔日的兵部尚书,曾经指挥千军万马大英雄就算不是杀气腾腾,至少也得人高马大,她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竟是这样的小白脸。若不是见识过小依的本事。她几乎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冒牌货。

陈煦自从见到那小乞丐,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她半分。

当然,甄玉环绝不认为陈煦是专情的人,专情的人会在家里养这么多的莺莺燕燕?

好色之徒、滥情之辈。这是甄玉环对陈煦最直接的评价。

观感固然不佳,救人的事儿毕竟还指望着他,陈煦抱着小乞丐走进房里久久不露面,她难免沉不住气。如果…如果不能将那位素昧平生的吴小姐救出来,她心里总不能安生。

“你急什么,我家公子要做的事儿还用你来提醒?”

小依语气不善。任何质疑陈煦的人,她都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甄玉环讪讪的不敢接茬,忽然见陈煦“灰溜溜”走了过来,他的右手手背上竟裹着纱布,隐约可见鲜红的血迹,难道…难道这家伙竟还想用强?她对这种企图用强的好色之徒敬而远之。

看着斗儿寸步不离的跟在陈煦身边,甄玉环百思不得其解,这家伙有什么好的?

“你叫甄玉环?”

陈煦径直走到甄玉环跟前问道。

甄玉环顿觉心慌,不管她心里多么不耻陈煦的为人,她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身份如此显赫的家伙。

“是…是,小女子…拜…拜见大人。”

“不必多礼,”陈煦摆摆手,“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你意下如何?”

“帮…帮忙?!”

甄玉环心里对陈煦的不满消失了个干干净净,七分紧张、三分疑惑,陈大人用她帮什么忙?他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吧?如果真是这样,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我想让你站出来指认秋霞寺那帮和尚,”顿了一顿,陈煦补充道,“就是将你进秋霞寺求愿到被抓进地牢的事儿完完本本的讲出来。我也不妨告诉你,秋霞寺势力很大,有悬空寺做后援又有官府撑腰,想要斗垮它很难,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如果我们能赢,秋霞寺土崩瓦解,自然没有后顾之忧,可如果我们输了,你恐怕也要被扣上诬告的帽子,我想问你怕不怕?”

陈煦坦言相告,固然不想欺骗甄玉环,这其实也是对这女子的试探,他刚才已经听小依说起甄玉环的来历,没有亲人、没有依靠,如何安排她不是一桩小事儿。

秋霞寺的地牢里囚禁了很多女人,类似的情况绝不是少数,如果不能妥善安置,他很难想象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如何在这个世道上生存下去。

陈煦想起他曾经关于组建“女子霸王花”的构想,当然,这还要看她们值不值得栽培。为了庸才浪费时间,陈煦认为这是最愚蠢的行为。

“大人,如果…能救出地牢里的姐妹,我…我不怕。”

说话的时候,甄玉环双手握得紧紧的,她的内心绝不似表面这般平静。

“很好……”

陈煦话未说完,紫檀仙子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她开门见山的问道,“陈煦,你想拿秋霞寺开刀?你为什么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小依在悬空寺的见闻,紫檀一知半解;陈煦要拿秋霞寺开刀的话她却听得真真的。

紫檀早就知道陈煦不待见和尚、尼姑,她不能强迫陈煦改变想法,可陈煦要付诸行动,她绝不会坐视不理。

有一句话叫恨屋及乌,“和尚尼姑一家亲”,陈煦捎带着脚不待见悬空寺的仙子。

“我消停?甄姑娘,悬空寺的仙子就站在这儿,将你在秋霞寺的遭遇讲给她听听。”

……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骗我!”

紫檀听完甄玉环的话,她表现得很激动,出家人慈悲为怀,她也一直为这样的目标奔走,她绝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陈煦淡淡的反问道。

“我……”

紫檀为之语塞,看看甄玉环,看看叶灵儿,她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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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敲山震虎与大字报

“甄姑娘说得千真万确,我不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的,”陈煦双目直勾勾的看着紫檀面庞,“我只想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

紫檀低垂着头,握着剑鞘的手指骨节甚至有些发白,良久,她才缓缓的道,“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我就…会替天行道的。”

紫檀声音不很大但很果决。

“我相信你!”

如果在往常,听到陈煦类似的话,紫檀会感到欢喜,可此时她却笑不出来,如果陈煦是对的,那就是师门错了,可…可师门怎么会错呢?

“仙子若诚心向善,陈煦倒有一事儿相托。”

“你让我做什么?”

陈煦深吸了一口气,“秋霞寺的地牢里囚禁着很多可怜的女子,我想救她们脱离苦海,只是如今我……”

紫檀打断了陈煦的话,“你想让我代为出面斡旋,救出她们?”

陈煦歪着头看着紫檀,仙子智商真让人忧心忡忡。

“救出她们?你想怎么救?如果你是秋霞寺的方丈,你会承认你的寺庙里囚禁女人供僧人淫乐?”

紫檀不接话茬,她何尝不知道?如果以陈煦的铁血手腕,秋霞寺势必血流成河,这才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紫檀相信陈煦没有夸大其词,可她固执的相信,秋霞寺的僧人中总是好人居多。

“我只是想让仙子替我争取点时间,至少这段时间里,我不想让那些女子们再受伤害。”

“我该怎么做?”

“敲山震虎,让秋霞寺的那帮秃驴疑神疑鬼却又心存侥幸,我不相信这种心态下他们还有心思糟蹋女人。”

紫檀思索着陈煦的话,陈煦转向小依道,“小依,你随紫檀仙子同去。一切小心为上。”

“大…大人,”甄玉环忍不住插口道,“秋霞寺有人见过依女侠,她若公开露面,岂不是要打草惊蛇?”

陈煦诧异的看了甄玉环一眼,这女子也是可造之材啊。

陈煦笑而不语,小依答应了一声,她径直回房,不大工夫,房间里竟走出一个翩翩美少男。

“你…你是依女侠?”

甄玉环不能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她简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叶灵儿亦看到了女扮男装的小依,爱情再使人盲目,她也猜到了其中原委,原来…原来心中的那个他竟是…竟是女儿身。忽然间,叶灵儿有点想哭。

“小依,紫檀仙子的仰慕者多如牛毛,我觉得你挺适合这样的身份。”

陈煦并未说透,紫檀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仙子尚且思凡,和尚找个女人也在情理之中。紫檀亦不得不承认这的确能让对方放松警惕。可她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混蛋!”

甄玉环大惊失色,这紫檀竟然敢当面骂陈煦?又想想悬空寺的背景,她又释然了。

紫檀两人临出门之际。陈煦叫了一声“小依”,小依回望着陈煦。紫檀只见两人嘴唇不住的变换,至于他连说了什么,她却不得而知。

以后一定要学会唇语。紫檀恨恨的想着,这种“睁眼瞎”的感觉太痛苦了。

“小依,万事小心。你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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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目送紫檀、小依走远,斗儿问陈煦道。

陈煦轻轻刮了刮斗儿鼻尖,斗儿颇不满的道,“哥,你净拿人家当小孩子,斗儿已经是大姑娘了。”不等陈煦解释什么,斗儿又抓住他的右手,“那…那位梦瑶姐姐真的是曦儿的娘亲?”

陈煦点点头,斗儿又道,“可她怎么能咬伤公子?”

“梦瑶以前就喜欢咬人,我其实已经习惯了。”

斗儿瞟了陈煦一眼,她有些失落的道,“哥,梦瑶姐姐她好相处吗?”

听斗儿刻意强调“姐姐”二字,陈煦如何不知道斗儿的意思?这个问题却不好回答,他不仅想起了当初与秋月圆房的时候梦瑶五次三番搅局的事儿,以前也觉得梦瑶欠揍,可他还是不自禁的想她、念她,当然,这些话不好跟斗儿说。

“傻丫头,大哥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男人、好丈夫……”

说话间,两人一起走进了书房,听到陈煦这话,斗儿却突然抱住了他。

“大哥,斗儿就是喜欢你,从你救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我…我不要名分,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当你的女人。”

斗儿很是激动,她边哭边道,忽然间,她双手攀上陈煦的脖子,踮着脚挂在了陈煦身上,然后就将红唇凑了上去……

斗儿不知道接吻到底该做什么,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大哥就是这样亲吻清姐的,她都看见好几回了……

“爹爹羞,跟姨姨亲亲……”

曦儿突然现身,打散了斗儿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相公,斗儿姐姐怎么了?”

盈盈奇怪的看着陈煦,她刚从梦瑶那儿过来,她已经听冯清说了梦瑶的事儿。

相公的元配夫人,短短几个字,盈盈竟感到浓浓的危机感,因为出身的关系,她见惯了高宅大院的后院里东风压倒西风或是西风压倒东风的破事儿,她此时过来就是想问问陈煦的想法,可话到嘴边竟不知如何开口——她是陈煦明媒正娶的夫人不假,可谁见过结婚这么长时间了还是黄花闺女的夫人?她后悔死了。

“盈盈,你帮我多联系几家印刷作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盈盈忽然长出了口气,她问陈煦找印刷作坊干什么以及是要阴版还是阳版。

“我要让秋霞寺那帮秃驴见识下什么叫人民战争,阳版、阴版倒是无所谓的,只能能看清字就行。”

在大燕,恐怕没有人比陈煦更清楚舆论的可怕,文字有时候比刀剑更狠辣。如果他将记载着秋霞寺恶行的大字报贴遍金陵城的每一个角落,相信必然引起一场轰动,尤其那些有女孩儿失踪的人家,他们估计恨不得将和尚生吞活剥。

秋霞寺声名扫地,和尚人人喊打,那八百僧兵根本翻不起浪花。

陈煦在纸上记录了秋霞寺的恶行,没有半点夸张,这已然让人血脉喷张;在文章的末尾,陈煦又写了一段慷慨激昂的话语。

陈煦最先引用了北魏太武帝年间,某个道士假托南齐儒者张融所著《三破论》的内容:佛家本是羌胡所奉,不适合中国、无益于治国、齐家、修身,教义虚妄、耗财苦民,“入国而破国”——此为第一破;离弃亲人,不讲孝道,“入家而破家”——此为第二破;出家为僧,剃发苦修,绝嗣不孝,违背传统礼仪,“入身而破身”——此为第三破。

接着,陈煦又直接攻击秋霞寺,说其危我央央之大众,蔽我浩浩之苍穹,又说那般和尚蝎口毒牙、狼心狗肺,愆孽山积、恶贯满盈。他重点指出今之所举,不过其罪孽之一斑矣,而仅此斑窥,亦足证淫僧之可杀可剐、可问可诛、十恶不赦、百死莫赎!

在文章的最后,他又写道: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无德无能的淫僧该当千夫所指,要让他们万众离心,但凡有心诛贼者,人不论老幼,地不分南北,擅声讨者声讨之,专笔伐者笔伐之,或诅之咒之,或伏之击之,誓让那般淫僧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最后一句尤其不能小觑,若能诛得贼首,纵不能青史留名,亦必得誉于万民。

陈煦最后这句话就是说给读书人听得,他们比百姓更向往名垂千古。读书人崇拜方大圣,他们对和尚恐怕欠缺那种热情,陈煦当然希望一旦两鸟,能离间读书人与方洪的关系,这种机会必须抓住。(未完待续。。)

第379章 各出底牌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陈煦写大字报算计别人的时候,秋霞寺的和尚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也紧锣密鼓的活动起来。

当值的僧人发现同门的尸身,他在第一时间报与监寺广弘知晓。

监寺一职,总?理寺院诸事,诸如官中应副及参辞谢贺,僧集行香,相看施主、吉凶庆吊,借贷往还,院门岁计,钱谷有无,支收出入,准备逐年受用斋料米麦等等,广弘这位名义上的库房负责人实乃秋霞寺八大执事之首。

秋霞寺地多、钱多、和尚多,广弘作为“常务副总裁”,心广体胖,他不出意外的是个胖子,尤其近几年越发显得富态,简直红光满面,一般的小地主估计都没他这等福相。

广弘是寺里有名的笑面虎,此刻听到僧人被杀的消息,他的笑意愣是僵在了脸上——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地牢的事儿被曝光的后果。

“那些女子怎么样?”

“师…师父,她们应该跑不出来吧……”

小和尚是秋霞寺第三代弟子,广弘众多徒弟中的一个,平素就对师父敬畏有加,此刻见师父疾言厉色,心里越发忐忑不安,他不确定的说道。

“应该?!”广弘不由火冒三丈,“还不快去查验?耽误了大事儿,老子扒了你的皮……”

小和尚骇得叽里咕噜的滚到地上,广弘骂骂咧咧的道,“滚,快滚,没用的东西!”

事实证明,广弘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地牢里今天被关进来的四个女子竟只剩下一个。

广弘只觉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此处已被外人知晓?想想逃掉的三个女子中有一个是杨阁老府上送来的小贱人,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说小贱人的父亲竟跑去陈煦府上求救,难道真的是那个杀才干得?估计也只有他才能无声无息的将人带走。

秋霞寺势力大、人脉广。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即便是金陵府尹也得礼让三分。

当然,陈煦恐怕是唯一的例外,这厮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而且总喜欢干一些破坏规则的事儿。

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秋霞寺的和尚一直避免与陈煦正面冲突,想不到今天还是撞上了。广弘一面盘算着将地牢转移的事儿一面匆匆走向方丈室。如此大事儿,他扛不起也隐瞒不住。

“监寺师兄,方丈师伯有请。”

说话的是方丈室内记——通俗来讲就是大方丈的秘书——他步履匆匆的迎了上来。

“广义师弟……”

别说方丈室内记,即便同为八大执事之一的记室,权利也远不及他这个监寺。然而广弘却不敢托大,他虽是大方丈器重的弟子,可广义要是给他穿穿小鞋、上上眼药,他的日子也绝不好过。

两人寒暄着走进方丈室,没有阿弥陀佛也没有善哉善哉,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些客套话。走进方丈室后,广弘诧异的发现,除了方丈。首座、西堂、后堂和堂主这四大班首竟都在场。

广弘依序拜见了师父以及诸位师叔伯,临了他又小心翼翼的问师父发生了什么事儿。秋霞寺除非有重大事件,否则用不着“董事会成员”齐集一堂。

“悬空寺紫檀仙子法驾将至,说话间就到。你与广明师弟做好迎接贵客的准备。”

广明乃秋霞寺的知客僧,干得就是接待工作,虽然僧衣僧帽,但举手投足间能看出他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

紫檀仙子?!

广弘听到这个名字。他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不老神仙的寿宴上,紫檀仙子现身而后因病住进陈煦家里,此事儿早已传遍金陵。他如何不知道?

那位叶灵儿前脚离开,紫檀仙子后脚造访,这难道仅仅是巧合?

兴师问罪?!想到这个可能,广弘不敢欺瞒,他吞吞吐吐的讲了叶灵儿逃跑的事儿。

“糊涂、混帐!”

高僧发起火来跟常人并无二致,大方丈尚未开口,脾气火爆的首座勃然大怒。广弘大气不敢喘,他任由师叔破口大骂、喷他满脸的吐沫星子,如果世上有后悔药,他一定不会接过杨家这烫手的山芋。

“地牢里守卫森严,她们几个弱女子是怎么离开的?”

大方丈一脸平静的问广弘道,临危不乱,这是当领导的人的必备素质。

“师…师父,弟子猜测有人暗中接应,应…应该是那位陈尚书……”

“陈煦?!”大方丈面皮微微抽搐,悬空寺加上三大护法尚且不能奈何,他当然知道那位杀才不好对付,“这事儿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师父,弟子也是后来才知道叶家那小娘子的父亲竟然求救于陈煦。”广弘说到这儿,他扭头看了广明一眼,“我们秋霞寺好不容易才与杨阁老搭上关系,杨阁老已经发话,弟子也不便驳回,否则……”

否则什么,广弘没有提及,广明却是面含怒色,与杨府的关系一直是他大力推动,广弘这厮这岂不是拿他顶雷?广弘却不给广明开口的机会,他又道,“是弟子考虑不周,请师父责罚。”

“师父,广弘师兄……”

广义和尚欲替广弘求情,大方丈却瞪了他俩一眼,“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这事儿跟陈煦有没有关系,广弘,我们寺里有几人枉死?他们是被何种兵刃所杀?”

“回师父的话,一共有五位弟子毙命,其中两人被人割断喉管,另外三人被人捏断了喉骨……”

听到广弘的话,大方丈转向“董事会”的一个高僧问道,“德封师弟,你怎么看?”

德封大师乃秋霞寺后堂首座,大方丈最信任的师弟,掌管寺内僧兵,他出家以前就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这些年通过寺庙的情报网,对江湖各门各派的功夫可谓了如指掌。

“方丈师兄,江湖传言陈煦出手干净利落,攻击对手要害,一招毙敌,几乎没有丁点多余的动作,杀害寺中弟子的人即便不是他本人,恐怕也跟他有莫大的关系。”

“计将安出?”

秋霞寺没有人怀疑德封和尚的话,想想以往那些与陈煦作对的人的下场,他们颇有种愁云惨淡的意思。

“师伯,弟子有愚见或可以阻止陈煦。”广明忽然插口道。

“说来听听!”

“陈煦身手固然高明,然而以硬碰硬,他也未必能占便宜。世俗中有句话叫温柔乡是英雄冢,陈煦如今娇妻美妾尽享齐人之福,他岂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做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

大方丈以及四位班首频频点头,至于广弘,脸上带着不可察觉的嫉恨之色。

“陈煦虽名震天下,他毕竟赋闲在家,没兵没权……”

“广明师弟,金陵府尹孟大人唯陈煦马首是瞻,孟大人手下的捕快可不是吃干饭的,我们一旦与朝廷为敌,恐怕悬空寺也不能保护我们周全。”广弘插口道。

“师兄,金陵府尹油盐不进,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衙门里的官吏站在我们这边的至少占六成。”广明冲广弘做个手势道,“况且杨阁老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加上他的人脉,衙门里至少有八成是我们的人。府尹大人即便想助陈煦一臂之力,他恐怕也是有心无力,”顿了一顿,续道,“那些官吏或许不会明着反对府尹大人,但告病假总不过分吧。”

“董事会”五人对视一眼,大方丈拍手道,“如此甚妙,广明你负责打通衙门里的关节,广弘,你吩咐弟子将地牢里的女子转移,只要不被陈煦抓住把柄,他又能如何?”

广弘、广明齐声应诺,这时有弟子来报说悬空寺紫檀仙子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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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春药与金刚经

紫檀仙子不再是陈煦府上小受受的形象,不卑不亢,她的气场强大到秋霞寺大方丈都得面带微笑的陪着小心。

“仙子,在下常听人言大觉世尊寂灭之前安慰众生‘右胁卧狮子床’的典故,秋霞寺卧佛殿闻名遐迩,你我一同参拜一番若何?”

小依的话仿佛惊雷响彻在秋霞寺诸位长老的心头,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她。

此人是谁?他难道知道了什么?他们当然也怀疑小依的身份,他与仙子是什么关系?仰慕者?

“也好!”

紫檀似乎是随口应承下来,大方丈忙道,“仙子,卧佛殿年久失修,这些日子寺里正准备修葺,此时灰尘遍地、蛛网丛生,仙子何妨过些时日再往?”

大方丈也算急中生智,让仙子知道卧佛殿年久失修总比让她知道那里藏污纳垢好得多。当然,如果仙子有备而来,这样的理由根本不可能让她改变主意。

“相由心生,心若不染纤尘,区区尘埃又何足道哉?”

大方丈借故推脱,仙子心中的怀疑无形中加重了几分,她此言也不乏敲打的意思。

秋霞寺势力虽然不容小觑,比起悬空寺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一旦与悬空寺发生冲突,庙堂也好、江湖也罢,原本的助力都会变成强大的阻力,他们不是陈煦,没有救民族于危亡的大功德亦没有军方的背景,站到悬空寺的对立面就意味着灭亡。

“仙子所言极是,倒是老衲着相了。”

大方丈双手合十,宝相庄严的当前领路。

紫檀仙子进了卧佛殿,她并没有寻找什么蛛丝马迹的迹象,这让秋霞寺的和尚们大大的松了口气。

难道仙子此来当真是巧合?如果陈煦知晓了地牢的秘密,仙子没有理由不清楚。秋霞寺惹不起悬空寺,可如果地牢的秘密被曝光。悬空寺也绝对会清理门户。

如果紫檀仙子执意查探究竟,他免不了要一不做二不休。

紫檀仙子突然表示今夜留宿卧佛殿,这让大方丈刚放下的心又一次提到嗓子眼处。

“紫檀观卧佛,心中若有明悟,今夜正是悟道之时,还望方丈成全。”

“在下愿为仙子护法。”

紫檀与小依一唱一和,将这不是理由的理由说得煞有介事。

大方丈无法拒绝,安排好相关事宜,五人组忧心忡忡的回到了方丈室。

“师兄,紫檀仙子定然知道了地牢的秘密。否则不会选择留宿那里。”

“你是说她想夜探地牢?”

“极有可能。”

“必须阻止她!”

大方丈斩钉截铁的说道,难道真的要杀人灭口?悬空寺的仙子又岂是那般好相与的?

“师父,弟子有个办法或可制止紫檀仙子。”

广弘插口道,得到师父的允许,他将拢在袖里的小瓷瓶拿了出来,“师父,不老神仙寿宴上陈煦一曲《思凡》险些让旃檀仙子走火入魔,紫檀仙子虽然克制,恐怕道心也不如我们想象那般稳固。否则她也不会默许那小白脸的痴缠。”

“说重点!”

广弘忙道,“如果仙子与男人媾和,她还有精力查探地牢的事儿?”广弘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有了这个法宝。任她贞洁烈女也得变成风?骚荡妇。

“师兄,此计大善!”

大方丈沉吟片刻,他吩咐广弘寻个适当的时间给仙子端一杯热茶……

夜幕悄悄笼罩了大地,寒风吹得窗纸哗哗作响。紫檀、小依并排坐在卧佛前面的蒲团上。

“你现在相信公子的话了?”

紫檀看了小依一眼又看看面前的佛像,她只觉阵阵发冷,虽然没有亲自走进地牢。大方丈的诸多推诿与小依的话两相印证,她知道这都是真的,出家人慈悲为怀,秋霞寺的和尚为何要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

这时,有小沙弥奉上热茶,紫檀接过来捧在手里,小依却问小沙弥道,“有斋饭吗?本公子肚子饿了。”

“阿弥陀佛,佛家戒律,过午不食,施主见谅。”

小依瞟了正在喝茶的紫檀一眼,“还有这个说法?我见你晚餐吃得不亦乐乎……”

紫檀不理会小依的揶揄,她一本正经的道,“不过入境随俗尔。”

小依说不过耍赖的仙子,她端起茶杯凑到嘴边,忽然间面色大变。茶叶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掩盖了药味,这瞒得过紫檀却瞒不过她。

“不要……”

小依话没说完,紫檀已将茶水一饮而尽。

“怎么了?”

紫檀奇怪道,小依看了看退出房门的小沙弥,她轻声道,“茶水有古怪!”接着她又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紫檀,“你也算半个江湖中人,岂不知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你觉得和尚、尼姑一家亲故而不设防?”

若在平日听到小依这话,紫檀明知打不过她,她恐怕也得拔剑相向,此刻却顾不上。

“茶里有毒?”

紫檀调运内息,并未发现中毒的征兆,她又想小依不会是诓骗于她吧。

“既然你不相信,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小依瞪着紫檀说了一句。

沉默有顷,紫檀与小依同时开口说话。

“小依,我不是要怀疑你……”

“不对,是春药!”

小依这话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紫檀竟感觉身体渐渐的燥热,她的心湖也仿佛泛起丝丝涟漪,似乎很期待某人的爱抚……

“快将刚才的茶水吐出来,兴许能缓解,否则我可没兴趣帮你泻火。”

紫檀几乎要哭出来,她干呕了两声,身体的燥热越发难以抑制了。

“我吐不出来!”

“将手指伸进嘴里抠小舌头。”

小依参与过“狼牙”的训练,她当然知道误食有毒食物的急救措施……

两人折腾的时间,有好几双眼睛盯着两人期待着好戏开场。

悬空寺仙子与男子颠凤倒鸾,这戏码可比《思凡》来得猛烈。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紫檀仙子并未像他们想象的那般疯狂的撕扯自己的衣服,那位公子也没有色中饿鬼似的扑上去“大快朵颐”。

紫檀仙子双眸紧闭,她盘膝坐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紫檀仙子脸色潮红,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来,小依看得瞠目结舌,她真不知道秋霞寺竟会有如此霸道的春药,估计妓院老鸨的存货都弱爆了。

怎么办?

如果是一般的毒药,小依或有解毒之法,然而春药却不一样,就算想搭把手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想不到这俊俏后生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听墙根的那些人无不佩服的五体投地,若非主角是悬空寺仙子,他们恐怕都迫不及待的要上前帮忙了……

忽然间,紫檀伸手去撕扯身上的衣服,然而她又生生忍住,接着她冲到墙角的水缸处,用水瓢舀起冰冷的水兜头浇了下来。

“你疯了!”小依大惊,“你这样即便暂时压制药性,恐怕日后也要大病一场。”

紫檀受冷水一激,她灵台恢复几分清明,她冲小依惨然笑道,“我不能让秋霞寺的和尚看师门的笑话,”顿了一顿又道,“小依,如果…如果我做出什么败坏师门门风的事儿,请你杀…杀了我。”

“你个尼姑临死也要吭我一把?我简直被你害死了。”小依骂了一句,他抓着紫檀的肩膀,“走,我带你回家,公子一定办法的。”

紫檀艰难的摇了摇头,“如果我们离开,这个地牢里的女子们恐怕难以幸免,我…我不能见死不救。”

“你…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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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夜已经深了。

齐安护送盈盈拿着陈煦的原稿去了薛家的印刷作坊,雕版印刷之后即安排人手在全城范围内张贴,日出之前务必要贴遍全城的每一个角落。

小依与紫檀能拖延一时不能拖延一世,今晨务必要以雷霆万钧之势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曦儿已经睡了,陈煦摩挲着女儿滑腻的脸蛋儿,他思索着任何可能的突发状况以及一系列的善后事宜。

“大哥,明天会有很多事儿的,你也睡一会儿吧。”

斗儿从床上坐起来轻声说道,她又拿过一件袍子披在了陈煦的肩头。

陈煦摇了摇头,他不睡不是因为心理素质不好导致失眠,想当年奔袭塞外被敌人围追堵截的时候到了睡眠时间他也能酣然入睡。

“我还得思考一些事情,你先睡吧,熬夜对女孩儿可不好。”

斗儿不依,她甚至故意挺了挺胸脯,睡衣下高耸的酥胸裂衣欲出“人家才不是女孩儿,是大姑娘了。”

陈煦笑笑,斗儿索性依偎在他的身边。半晌没有说话,斗儿忽然道,“大哥,明天会不会很危险?”

陈煦笑着伸手去刮斗儿鼻尖,“瞎想什么,小心我打你屁股,快去睡觉!”

话虽如此,陈煦心头却压抑的难受,明天将要发生的事儿岂是“危险”可以形容的?利用百姓的恻隐之心,让他们作为冲击秋霞寺的主力,这必然免不了流血甚至是死亡。

为了解救一部分人而将令一部分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但凡有别的办法,他也不愿意采取这般极端的方式。

斗儿七分顽皮三分情动的撅撅起屁股等陈煦兑现承诺,大哥应该说话算话的。抬头迎上陈煦的目光,她忽的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她从来不知道无所不能的大哥哥竟也会流露出这样的一种忧伤。

“大哥。斗儿明天陪你一起去秋霞寺。”

斗儿忽然张开双臂抱住了陈煦,她笃定的说道。

陈煦摇了摇头,“斗儿,你不能去,我还得把曦儿托付给你,”顿了一顿,续道,“在我心中,没有什么比曦儿、你还有咱们这个家更重要。”

斗儿眼泪“唰”的淌了下来,她勇敢的注视着陈煦。“大哥,我也是咱们家的人吗?”

“你说呢?”

“我想听你亲口说。”

“当然!”

……

梦瑶暂且宿在冯清房里,陈煦临出门之际发现她们的房间里依旧亮着烛光,他不由走了过去,自今天被梦瑶在手上咬了一口,他甚至没来得及跟她说些贴心的话儿。

“梦瑶……”

陈煦推门而入,冯清起身相迎,梦瑶却躲到了墙角处,她手中握着一把梳子当武器戒备的看着他。虽然冯清跟她说过陈煦是她们的男人。可她对这个偷看她洗澡的男人没有什么好感,好男人岂能站在脂粉堆里对她诉说思念之情?

大色狼一只!

梦瑶的记忆只能追溯到五年前。就在这五年之内,她有大半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也只是最近两年她的脑袋才清醒过来。

在她清醒的那一刻。她就发现她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做乞丐露宿街头,挨饿、受冻这都是家常便饭,梦瑶当然不希望一直这样生活,她曾经努力过。

两年前。一对中年夫妇收留了她并许诺帮她找回家人,那时她是不设防的。若非偷听到夫妇两人的对话,她打死也想不到这看似憨厚的中年夫妇竟然是蛇蝎心肠。两人竟打算将她卖到妓院里去,夫妇两人唯一的分歧就是男的想先尝尝鲜,毕竟这般标致的美人可遇而不可求,女人却是坚决不同意,两口子甚至为此大打出手。

那一刹那,梦瑶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冰凉冰凉的,她趁着雨夜逃了出来。

这一夜,梦瑶在泥浆中摸爬滚打,打散了头发、涂污的脸蛋儿,甚至衣服也扯成乞丐版的,她默默的告诉自己,在找回自己的记忆、找到自己的家人以前,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流落江湖这两年,遭人白眼、受人唾弃,与同行抢栖身之所、与野狗夺果腹之物,他早已认清了什么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除了家人,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梦瑶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想到这句话,这个叫陈煦的男人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丈夫,还说如何如何想念自己,鬼才信他。

梦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嫁人,可她觉得即便嫁过人,她的男人也一定是一心一意对她一个人好的。

“你…你别过来!”

陈煦怔怔的看着梦瑶的眼睛,有冷漠有戒备也有无助,独独没有柔情。陈煦忽然感觉心口一阵痉挛,他疼痛的弯下了腰。

“相公,你怎么了?”

冯清花容失色,陈煦一手扶着她的肩头,一边摆手道道,“我没什么事儿,好好照顾梦瑶,是我对不起她。”

“相公,你小心些,家里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什么。”

陈煦点点头,阖上房门之前,他甚至再没勇气看一下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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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母亲过世的时候,陈煦因为悲伤而流泪,如今却是因为心痛而泣下。

走在户外,陈煦忽然踢到街边的树上,接下来他仿佛疯了似的拼命捶打着树干。

鲜血染红了树干,可拳头的剧痛甚至及不上心头的万一。

“大哥,你不要这样!”

跟在身后的高义忽然抱住了陈煦以制止他这种近乎自残的行为。

陈煦“呼呼”的喘着粗气坐在了地上,注视着深邃悠远的夜空,他喃喃的道,“这些年我始终找不到梦瑶的下落,我想过她可能已不在人世,也想过她被好心人收留,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些年她竟然靠乞讨为生。我真的不能想象她这样一个姑娘怎么在这残酷的世道上生存下来,梦瑶的手上、脚上都有冻疮,甚至她的身上还残留着被人殴打过的瘀伤。可我为她做过什么?”

陈煦近乎声嘶力竭的道,“我想替她报仇甚至都不知道该找谁。”

“大哥,兄弟们都知道大哥心中的痛苦……”

陈煦忽然大笑起来,“痛苦?在梦瑶生死未卜的时候我却是做了别的女人的丈夫!”

高义沉默,他顾左右而言他道,“大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开始行动了。”

良久,陈煦缓缓的点下了头。(未完待续。。)

第382章 万事俱备

陈煦来到薛家时已过了凌晨。

薛家的门房殷勤的叫着姑爷,家丁们有人在前领路,更有人小跑着报与老爷以及三小姐知晓。

盈盈几乎是小跑着迎了过来,“相公,妾身已经……”看到陈煦血肉模糊的手背,她的话戛然而止,“你的手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不碍事,一点小伤……”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不碍事儿。”

盈盈又是生气又是心痛,打断陈煦的话,她不由分说的扯着他向她的闺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抱玉准备金疮药、纱布等物事。

薛父看到女儿、女婿的背影,他又是欣慰又是感慨,看来江湖术士的话也不是全无根据,女儿还真的“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将军夫人;待想到陈煦接下来要做的事儿,他又不免提心吊胆,秋霞寺可不是纸老虎,树大根深,天知道这事儿该怎么收场。

陈煦看过了薛家作坊的印刷成品,他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看了盈盈关于张贴“大字报”的安排,自觉没有疏漏,他这才松了口气。

“相公,明天还有很多事儿,你先到妾身房里歇息一会儿吧。”

盈盈的房间里透着女儿家特有的芬芳,陈煦躺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他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愿去想。

“相公,妾身去给你打水洗脚。”

不等陈煦说话,盈盈已转身出门。片刻,她端着洗脚的木盆回到了卧房。

陈煦睁开眼睛,他刚要说话。盈盈已经抓住他的双脚脱下了鞋袜。

盈盈温暖、柔软的双手轻轻按摩着陈煦足部的肌肉,他舒服的几乎要呻.吟出声。盈盈给陈煦擦干双脚,她吩咐抱玉将水盆端出去,自己却坐在床边轻轻的替陈煦按摩。

陈煦想不到盈盈还有这手艺,一只脚搭在她的腿上、一只脚被她握在手里,这种舒爽的感觉就仿佛春雨滋润万物一般,困意渐渐涌上心头。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盈盈拉过被子轻轻盖住陈煦双脚,看了熟睡中的陈煦一会儿,她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娘亲。你怎么过来了?夜深了,您快去睡吧。”

薛夫人竟然抹了抹眼角,她感慨道,“我家三丫头终于长大了。现在都懂得心疼人了。”

盈盈知道母亲说的是刚才给陈煦洗脚的事儿。她羞赧的表示不依,薛夫人却跟她说,“盈盈,咱娘俩也说会儿话。”

作为母亲,薛夫人很关心女儿婚后的幸福,盈盈只觉得心虚——成亲都这么久了,竟还是黄花闺女,她真担心母亲看出什么端倪。

“盈盈。女人终究要相夫教子,你得尽早给陈家诞下一男半女的。这样为娘也就彻底放心了。”

盈盈红着脸含含糊糊的应承着,忽然听里屋陈煦唤她的声音,这一刻,盈盈简直如闻天籁。

“相公,怎么了?”

薛夫人跟着走进里间,陈煦忙起身见礼,他早就不是当初的愣头青,生活在这个时代就得遵循这个时代的规则,一个人如果想从正面撼动一个时代,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头破血流。

礼多果然是人不怪的,薛母顿时喜上眉梢。曾经号令天下的大人物给她见礼,而她却能坦然受之,薛母由衷的替女儿感到高兴。

“盈盈,府上有多少识文断字又能说会道的人?”

盈盈微微错愕,她想了想道,“家里的管事、账房先生们都识文断字,就算口齿伶俐的也能有二三十人吧。”顿了一下,她又问道,“相公,你问这个干什么?”

“盈盈,麻烦你将他们都叫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他们帮忙。”

“现在?”

陈煦点头,“就是现在,迟则生变。”

盈盈母女离去后,陈煦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就在刚在似睡非睡之际,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大燕毕竟不是现代,百姓中间文盲率高得令人发指,若没有人解惑,大字报能不能激发他们同仇敌忾的念头还真不好说。

薛家的管事、账房们齐集薛家的议事厅,他们有的睡眼惺忪,有的哈欠连天,更有的胆颤心惊的看着东家,这大半夜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看到陈煦进门,他们无不瞪大了眼睛。

三小姐嫁给昔日的兵部尚书,薛父无人不知,但对于陈煦他们大都只闻其名,此时听陈煦自报家门,他们都激动起来。这样的大人物别人就算巴结也巴结不来的,听陈煦说有事要他们帮忙,他们那种狂热简直能掀翻议事厅的屋顶,这可是外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

陈煦交代完具体的事宜已过了丑时,借用现代的话说,差不多四点半了。此时睡意全无,他又去见了甄玉环,这也是激发百姓恻隐之心的很重要的一环,疏忽不得……

第二日清早,太阳照常升起,金陵城赶早的百姓渐渐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在这个时代,贴在墙上除了皇榜,就剩通缉犯人的画影图形,大字报这类“读物”绝对是稀罕物件。纸张多金贵啊,这么大张大张的贴在墙上简直是暴殄天物,百姓们聚集在每一处张贴了大字报的墙壁跟前,纷纷猜测着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这时,一个手拿折扇的中年文士走上前来,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诵读大字报的内容,边读边解释,平平淡淡的叙述以足以让人触目惊心。

老百姓们听到秋霞寺的种种恶行,他们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秋霞寺乃千年古刹,寺里都是大德高僧,他们岂会做出这等令人发指的天怒人怨的恶行?

“这是真的吗?秋霞寺真的囚禁无辜的女孩儿?我家那丫头真的还活着?”

一个满脸愁苦之色的老汉挤上前来,他颤着声音问道,目光中有痛苦亦有希冀更多的却是绝望。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去拜个佛求个姻缘结果人求没了,换成哪个父母不着急?

中年文士看看丢了女儿的老汉又看看大字报的内容,他告诉老汉说,“百骑破敌的陈尚书发现了那些被囚禁的可怜女子,他决意站出来替他们主持公道,你们谁若有疑虑,可以去府衙的街市口,他有人证……”

同样的事情在金陵的各个角落上演,丢失女儿的百姓不在少数,这些人当然要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更多的却是出于激愤的百姓,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他们浩浩荡荡的朝陈煦所在的街市口涌过来……(未完待续。。)

第383章 人民战争

百姓们越聚越多,陈煦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他手中拿着一个铁皮卷成的圆筒。说话的时候,他就将圆筒较细的一端凑到嘴边,声音远远的传递开来,即便是最外围的百姓也听得真真的。

盈盈也好,甄玉环也罢,她们无不感到好奇。

“各位乡亲们,我是陈煦。”陈煦清了清嗓子说道,“请大家安静一下,且听我一言。”

“我今天就是要向大家揭露秋霞寺的种种恶行,替那些丢了女儿的人家找回他们的女儿、替他们讨一个公道。”

百姓们闻言反应不一,有痛哭流涕的,那是有女儿失踪的人家的父母;有嚷嚷着质疑的,那是笃信佛家的信众;最多的还是看热闹的,其中虽不乏血性之人,但更多却是一些善于钻营之辈,他们需要足够的利益的筹码才会释放出那所谓的血性。

“我知道大家会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我母亲从小教育我说出家人慈悲为怀,碰到化缘的僧人理当施舍一二,这样的大德之人怎么会做出私囚并奸淫女子的无耻勾当?然而铁证如山,由不得我们不相信,大家可以问问我身边的这位姑娘,她就是从秋霞寺的地牢里逃出来的。”

甄玉环被众人瞩目,她只觉得忐忑不安,想想陈煦的话,她渐渐心安,硬着头皮将自己在秋霞寺地牢的遭遇与见闻讲了出来。

如此娇滴滴的小娘子眼含热泪的控诉秋霞寺的罪行当然比陈煦更容易让人信服,百姓为之哗然,尤其那是些血勇之人,他们几乎气炸了肺,此时不出头更待何时?

陈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事情已成功了一半。冲围观的百姓挥了挥手,他补充道,“我也是做父亲的人。我能理解那些丢了女儿的乡亲们心中的煎熬,难道我们不该把被秋霞寺囚禁的可怜的女子们救出来吗?如果我们置之不理,他日我们身边还会有更多的女孩儿失踪,难道我们不该把这样的淫窟彻底摧毁?难道我们不该把那些人渣们绳之以法?”

陈煦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人群中不时传“救人”、“消灭秋霞寺”的怒吼声,这些人有的因走失了的女儿迫切救人,再有就是真正的血性之人,路见不平尚且要拔刀相助,何况遇到这样的罪孽?

盈盈主仆站在陈煦身边,此刻受他言语鼓舞。一来觉得相公并不魁梧的身材很是伟岸,再有就是胸中积聚着一种要替天行道的不平之气……

秋霞寺里,卧佛殿内,紫檀仙子盘膝坐在地牢的入口处,误食春.药后浇了大半夜的冷水,如此冷热交替几乎抽去她全部的力气,此刻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她能坚持到现在全凭心中救人的信念;小依看似慵懒的靠在门旁,她实则全神戒备着。寺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能瞒过她的耳目。那帮贼秃现在肯定如热锅上的蚂蚁了吧?看着太阳照常升起,小依如是想到。

秋霞寺自大方丈以下的僧人们的确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过不是因为陈煦,自从听说了陈煦贴大字报、聚集老百姓闹事儿的消息。他们就彻底放下心来。

所谓蚍蜉焉能撼大树,尤其在这个风调雨顺的年月。秋霞寺囚禁的那些女人,大都是外地来的、无依无靠的孤女,即便误囚本地女子。也绝对是少数,区区几家人又能成什么事儿?他们绝不相信这些贱民能撼动寺里的八百僧兵,陈煦这是黔驴技穷了啊。

真正让他们为难的还是紫檀仙子。

原以为能看出好戏。想不到紫檀仙子竟能想到浇冷水解毒的法子,这简直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也有僧人向大方丈献计,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事儿就得毁尸灭迹,如果处理得当,即便悬空寺追查下来,估计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大方丈终究没有这个胆量,天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仙子登门的消息,纸是绝对包不住火的。

看紫檀仙子“摇摇欲坠”的样子,大方丈忽然想到了“拖”字诀,只要拖到紫檀仙子病倒,她身边那位公子根本不足为虑。提起这位公子,秋霞寺诸位僧人颇有微词,既然是仙子的仰慕者,哪能不自告奋勇的替仙子解毒?简直禽兽不如嘛。你真该跟那该死的陈煦学习学习对付青檀仙子的办法,先上车后补票,等孩子生下来,仙子还能杀掉孩儿他爹?

小依当然知道紫檀仙子的重要性,见仙子气色越发吓人,她忽然走到紫檀身边,右掌不着痕迹的印在她的背心处,仙子忽然感到阵阵暖流渡入体内,她精神为之一振的同时又满腹疑惑,这位小依姑娘何以精通本门心法?想到曾经败给小依的事儿,知己而不知彼,她忽然觉得输的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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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再听我一言,”陈煦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铁皮喇叭,“对于罪恶的团体的罪行,我们有理由让他们曝光,让他们变成过街老鼠再也不能继续作恶。我现在就把我所知道的的告诉大家,让大家来评判一下这样的寺庙究竟该不该继续存在。”

“本应慈悲济世,普度众生的寺庙竟然公开放贷,驴打滚、利滚利,众位乡亲对此恐怕都不会陌生吧?我听说找秋霞寺借二两银子,等到了还贷的时候,连本带利的恐怕要超过五两,这不是借贷,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抢钱啊。”

“我常听人言,上赶子不是买卖,难道我们就该纵容这样不公平的交易?”

“不能!”

陈煦这话说到了百姓的心坎里,超过半数的人热烈的回应着他的话,数万百姓齐声高呼,声势壮观大有沸反盈天之势。

“我非常理解诸位的心情,”陈煦待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他继续道,“我更能理解那些还不起借款的百姓们的痛苦,还不起钱,只好拿田产做抵押,就这样,乡亲们祖辈上传下来的田产就变成了秋霞寺的私产,你们知道秋霞寺如今有多少田产吗?保守估计也得三十万顷,这都是民脂民膏,难道我们能放任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

“不能!”

这次,台下的百姓整齐划一的高喊着。

陈煦满意的点点头,“如今秋霞寺已经犯了众怒,现在终于到了跟他们讨还公道的时刻,我们要做的就是闯入秋霞寺,销毁那些不合理的借条、要回属于我们的田产,还有就是救出那些可怜的女子们。”

“乡亲们,我们一起行动起来!”

随着陈煦这话出口,百姓的热情被彻底的点燃了。

“救人!”

“去抢回属于我们的土地。”

“打倒秋霞寺……”

“……的秃驴!”

……

陈煦跃下高台之前,他冲齐安道,“齐安,你先送夫人还有甄姑娘回家。”

高义对于陈煦的命令从来没有迟疑过,他点头应是;盈盈却有些不满,她想陪着相公一起的。

陈煦此刻却一改往日的随和,他语气甚至有些生硬的道,“回家!”

看着陈煦纵身跃下高台,心里固然委屈,盈盈竟然没敢反驳……

府衙的街口发生这样的集会,金陵府尹孟大人怎么可能听不到风声?至于陈煦与秋霞寺“结怨”的始末,他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对于秋霞寺放高利贷、兼并土地的事儿,他倒是略有耳闻,自从知道了陈煦要拿秋霞寺开刀的消息,他甚至做好了当马前卒的心理准备,此事处理得当,这在他的政绩簿上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府衙下属各级官吏纷纷告病假的事儿,让他颇感疑惑,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流行了瘟疫,否则怎么会同时告病假?

陈煦贴大字报、号召百姓进行集会,孟大人起初以为陈大人只是要声讨秋霞寺,本来还有点失望呢,当他得知“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这才意识到不妙。

鼓动百姓对秋霞寺打砸抢,陈大人这是要干什么?他活腻歪了?此事一旦失控则形同造反,届时他这位府尹失职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孟大人远远的看着陈煦率领百姓们涌向秋霞寺,他急得抓耳挠腮,百姓的热情已然被鼓动起来,他即便阻止恐怕也无能为力。

生死攸关,孟大人兀自心存侥幸的要召集下属,才恍然发现无人可用。目送陈煦带人从他的视线里消失,孟大人颓然坐在倒地上……

金陵守备石通石大人同样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听到陈煦带头“造反”,他简直是喜出望外,这简直困了想睡觉立马有人给送枕头。石大人此刻唯恐天下不乱,这事儿闹得越大越好,只要这样才能将陈煦置于死地。

石通担心的却是闹不起来,这把火如果烧不起来,他不介意给陈煦添把柴火。

石通听了事态的最新进展,思量片刻,他忽然叫来了自己的心腹偏将,嘱咐他派些信得过的下属携带武器混入示威的百姓中间,那些贱民如果没人敢动手,他很乐意替陈煦杀几个和尚。

只要见了血,事情不愁不大,届时陈煦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未完待续。。)

第384章 蝴蝶效应、偷袭

陈煦走在队伍的最前边,秋霞寺山门的僧人们骄横的拦住了他们。陈煦看这几人孔武有力,情知不是一般的僧人,他冲高义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出手,一字排开的四个僧人毫无悬念的萎顿在地上。

“大家跟我冲进去!”

随着陈煦话音落地,以他为首的百姓们如蜂拥般挤进了秋霞寺的山门。

秋霞寺当值的僧人们始料未及,有愚忠之辈妄图反抗,面对汹涌的人潮,这无异于螳臂当车,他们被湮灭在人潮中甚至翻不起丁点的浪花;也有那些善于见风使舵的家伙,一个照面他们就不知钻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里了,他们只是“打工”的僧人,有大方丈在上边顶着,犯不着让他们跟寺庙共存亡。

在山门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百姓们冲进秋霞寺之后彻底变成了脱缰的野马,陈煦说话已经不太好使了。

秋霞寺各个大殿里都是金陵的百姓,他们就仿佛蝗灾时的蝗虫,能带走的就往身上揣,带不走的就将之砸烂、砸碎,千年古刹瞬间一片狼藉。

陈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痛苦也有无奈,想想小依又想想地牢里的女人们,他知道此时容不下妇人之仁;秋霞寺的大方丈心中亦别有一番滋味,他想不到逆来顺受的老百姓何以有这种破坏力,陈煦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当国家律法失去约束力,大方丈最后的依仗就是寺里的僧兵。以暴制暴,他不容许那些贱民毁了宝刹。

八百僧兵倾巢而出,声势的确吓人,正在寺里“打砸抢”的百姓顿时唬了一跳。

打群架这种事儿就怕有人牵头,陈煦出手放倒了几个僧兵,他没有下死手,不过让人失去战斗力罢了。陈煦不想杀人,有的是人不怕闹大,僧兵与百姓纠缠在一起,两声惊呼过后。两个光秃秃的人头冲天而起。腔子里的热血甚至喷出有两米之高。

有僧兵被杀,其他的僧兵那可是红了眼睛,他们的怒火发泄到了老百姓的身上。老百姓也有亲朋好友,一个人被杀。十个人急眼。眼下就仿佛推倒了的多米诺骨牌。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血拼中来。

陈煦看着僧兵跟老百姓搅在一起混战,受伤的与死去的人的尸身横陈在寺庙的每一个角落里,愤怒的吼声、痛苦的哀嚎充斥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对陈煦而言。这些事儿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神色不变,出手却不再留情,小依还在卧佛殿里,他必须尽快赶过去与她会合。陈煦冲高义使了个眼色,他们带着那些迫切要找女儿的乡亲们朝卧佛殿而去。

秋霞寺的大方丈、四大班首,八大执事,个个呆若木鸡,他们甚至不能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事情怎么会这样?那个叫叶灵儿的贱婢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

根据现代学术的观点,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这是蝴蝶效应,具体说来就是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的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只可惜秋霞寺的和尚们没听说过。

“公子……”

小依叫了陈煦一声,紫檀抬头看了陈煦一眼,然后晕倒在地。

“她怎么了?”

“估计是重伤寒,”小依说着打开了地牢的入口,“救人要紧,等有时间再跟您细说。”

陈煦带头走下地牢,看到地牢里的一幕幕,他只觉得浑身发颤,小依非但没有夸张,她甚至说的太保守了。如果说刚才还有那么一丝恻隐之心,此刻他恨不得将这帮秃驴挫骨扬灰。

地牢里的女子们或神情木然,或像个鹌鹑似的瑟瑟发抖,赤身露体而没有半分羞耻之意,这得是怎样的折磨才能让她们这些人放弃女性与生俱来的矜持?

跟陈煦进来的乡亲们,他们的震惊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群中不知有谁叫了一声“囡囡”,陈煦扭头看见一个中年妇人趴在牢房的门口嚎啕大哭。陈煦快步走过去,这间牢房里关着八个女子,她们神情木然的看着外面的人群。

陈煦踹开牢门,妇人扑到其中一个姑娘身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得泣不成声……

紫檀悠悠醒转,看着乡亲们扶着地牢里的女子们鱼贯而出,她的目光由开始的不可思议渐渐变得震惊,脸色越发惨白,忽然,她的嘴角竟溢出了血丝。

“喂,你又出什么幺蛾子?”小依大吃一惊,她刚低下头,紫檀白眼一翻,她又晕了过去……

地牢里一共囚禁女子一百七十八名,神智不清的占一半以上,其中金陵本地姑娘二十七个。这二十七个姑娘,父母亲人抱着或木然、或恐惧的女儿失声痛哭。

“娘……”

一个女子歇斯底里的声音彻底点燃了金陵百姓的一腔热血,即便那些冲着财宝来的乡亲们也不例外。

做人有做人的底线,一旦越界,这是会引起公愤的。

“打死这帮秃驴!”

“打死他们!”

愤怒的相亲们疯狂的冲向秋霞寺以大方丈为首的管理层,棍棒、拳脚,无情的落在这些和尚们身上。秋霞寺后堂首座德封大师身怀功夫,他将凑到身边的汉子打得喷着血倒飞出去,高义双目赤红,当然,根本轮不到他出手,德封甚至没来得及喘口气,他就淹没在愤怒的百姓中间。

待一切尘埃落定,秋霞寺管理层自大方丈以下无一活口,尤其德封大师,他简直跟中了“面目全非脚”似的,甚至他的一只耳朵都被人生生撕咬下来……

金陵府尹孟大人终于赶到现场,看到断壁残垣的寺庙,他不仅暗暗咂舌。

“陈…陈大人……”

“孟大人,给你惹麻烦了。”

“不敢当,不敢当,应该的。”孟大人连声说道,心中想的却是你自己的麻烦恐怕更大。

“陈某有件事要拜托大人,”孟大人不解的看着陈煦,这是找他来擦屁股了?陈煦勉强笑了笑,“我需要秋霞寺的财产清单以及所有往来账目……”

“陈煦,纳命来!”

陈煦话音尚未落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同时伴随着呼呼的风声。陈煦自认反应不慢,可这一次他失策了,迅雷不及掩耳,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的姿态。

“公子小心!”

小依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几乎在同一时间,小依的身子撞在了他的肩头。陈煦只觉一个踉跄,伴随着小依的一声闷哼,他听到了利器刺穿衣布、刺进身体的声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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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星星之火

陈煦猛然回头,小依已经倒在了地上,她的胸口汩汩的冒着鲜红的血液。方洪站在小依的跟前,他右手握一柄长剑,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

“陈煦……”

方洪扫了小依一眼,他的目光转向陈煦。高手过招,尤其在偷袭不成的情况下,几句大义凛然的话是不能少的。当然,陈煦不在此列,小依倒地的刹那,他心中只剩下愤怒,方洪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他要做的只有以血还血。

陈煦握着军刺,他像一只愤怒的雄狮扑向了方洪。

两人曾经交过手,试探的成分居多,像眼下这般不计后果、不留余地的生死相搏却是头一遭。

悬空寺三大护法,陈煦分别与法海、方洪交过手,法海已然是功参造化,足以与冯靖夫妇比肩,跟方洪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面对陈煦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方洪非但能将攻势一一化解,他甚至能伺机反攻。

两人交手的电光火石之间,陈煦已有两处挂彩,一在右臂,一在左肩。此消彼长,方洪剑势越发凌厉,以他的身份兀自干出了偷袭的勾当,对陈煦当然是除之而后快。

陈煦固然豁出去了,然而即便如此,在腾挪闪躲之际,他越打越是束手束脚。

相比陈煦,方洪心中更是震惊,此次他“不宣而战”绝不是脑瓜一热这么简单。

方洪不惜声名扫地,他是真的怕了,陈煦鼓动百姓捣毁秋霞寺的过程,他都看在眼里,秋霞寺这个势力庞大、有八百僧兵护持的千年古刹就这般毁了?方洪记得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借刀杀人,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陈煦竟然想到了借助于百姓,昔年唐王李世民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这股力量实在是太恐怖了。

方洪是智者,智者看问题从来不会停留在表面,他知道皇帝欲灭悬空寺的决心,迟迟不能付诸于行动主要在于佛门的势力,这股势力的根本就是分部在大燕各地的一座座寺庙,僧尼、信众以及道门、儒门等各股势力交织成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即便皇帝也不敢妄动。否则必是天下大乱的局面。

陈煦此举却是一个契机,老百姓可不懂什么信仰,秋霞寺如此不堪,天下其他寺庙难道能清清白白?陈煦的筹谋加上正统皇帝的暗中扶持,这种情况很容易在别处上演,星星之火亦能成燎原之势,届时僧尼溃逃、寺庙不在,悬空寺的影响力还有多少?虎落平阳还不是反遭犬欺?

方洪洞悉了先机,可这是阳谋。百姓聚众闹事只为打击佛门,本来就是皇帝默许的事儿,试问有谁敢对老百姓举起屠刀?正因为想不到破局之策,他才会做出这偷袭的勾当。

论武艺。即便公平对决,方洪也有信心将陈煦诛杀,可问题的关键是这厮若不想恋战,他也真拿他没辙。

对方洪而言。最可悲的是葬送了一身清名却因为小依的阻挠而未能如愿,他真的没料到这年轻的女孩儿竟能察觉他志在必得的一剑,这是谁的弟子?

小依倒在血泊里。他心中只有庆幸,庆幸没有给这两人联手的机会,否则他八成得交代在这里。

两人交手之初,陈煦只攻不守,方洪猜想他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两人罢斗唯有一人死在另外一人的剑下,方洪知道自己绝不会输,死的只会是陈煦。两人以快打快,方洪越打越是心惊,他虽然伤了陈煦,可这厮在这种情况下竟能避开要害,他从来没有低估过陈煦,可事实上他还是低估他了。

这种打斗,拖得越久,变数越多,方洪也不由焦躁起来。

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分心,尤其面对陈煦这样的人。

陈煦的军刺与方洪的剑身碰撞,两人同时后退,与方洪的游刃有余不同,陈煦后背撞在一口钟上。

“咚!”

刺耳的钟声响彻在秋霞寺的每一个角落,陈煦感觉后背上火烧火燎的疼痛,当然他顾不上这些,左手猛然在旁边的柱子上拍了一记,他右手擎着军刺仿佛离弦的利箭般朝方洪刺过去。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紫檀依旧昏迷,高义蹲在小依身侧,他按照陈煦传授的方法给小依做了简单的包扎,一面焦急的看着打斗的两人。高义自认不输江湖上一流高手,可眼下不同,两人太快了,快到他不知道如何插手。

“不要!”

看到陈煦撞上方洪的长剑,高义忍不住大叫一声,以孟大人为首的金陵百姓神色茫然的看着打斗的两人,这难道是在做梦?

兵刃上的较量,一寸长一寸强,方洪有信心先将佩剑刺进陈煦的胸腔,可他也知道,绝对躲不开陈煦的军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方洪怕了,他由攻而守,长剑挑飞了陈煦的军刺。陈煦唯一强于方洪的就是他的应变能力,军刺脱手的一刹,他左手握拳打了出去。

方洪仓促应战,两人的拳头撞在一起。

“砰!”

拳头撞击的声音几可让人肝颤,陈煦喉头一甜,他飞起来又摔在地上,整只左臂奇怪的扭曲者,剧痛难当,这是脱臼了。高义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臂膀,孟大人只听“嘎巴”一声,两人配合着竟然将关节复位了。

方洪也很狼狈,虽然保持站立的姿势,他嘴角却有一丝鲜血溢出来。

“住手!”

就在这时,一个奇怪而熟悉的分不出男女的声音响彻在众人的耳朵里。

一眉,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一的强人。

陈煦与他分别达五年之久,然而不须抬头,他也能听出他的声音。

“是你!”方洪冷声问道。

“想当年你趁我练功的紧要关头伤了我,”说到这儿,一眉看了陈煦一眼,他接着道,“不知你现在还能否赢我。”

陈煦却并未看向一眉,他与一眉的关系虽不似与冯澈、杨云睿那样的生死之交,可对他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他亦顾不上包扎伤口,小依伤在胸口,危在旦夕,这才是最要紧的事儿。

“公…公子……”

小依功力浑厚决不再陈煦之下,否则她早已是芳魂渺渺,饶是如此,她双目渐渐亦失去了光彩,脸上看不到半点血色,只有口中大口大口的涌着鲜血。

“小依,别说话,别说话……”陈煦状若癫狂的抱着小依。后者艰难的想要摇摇头,可这近乎是一种奢望,她想说什么却被陈煦打断,“我不许你说不吉利的话,更不许你死,大夫,高义快去请大夫,还有飞鸽传书到京城,请赛华佗……”

说到这儿,陈煦已经说不下去了,金陵的郎中若能救命,这根本用不着赛华佗,若是束手无策,他们也不可能让小依挨到赛华佗赶到,除非……(未完待续。。)

第386章 千刀万剐

中国有句古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陈煦觉得他的境界已经超越了汉献帝,他心中刚想到赛华佗,赛华佗就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看到小依的样子,赛华佗根本不用陈煦吩咐,他第一时间取出装着银针的盒子,陈煦只见银光一闪,赛华佗隔着衣服将六枚银针插进了小依胸前几处大穴。

“消毒……”赛华佗瞪了陈煦一眼,陈煦讪讪的道,“你继续!”

陈煦认识的赛华佗医术似乎没有江湖传言的那般出神入化,想当年先皇驾崩之际,他就没能妙手回春——此举与其说他医术不好,不如说他怕惹祸上身而明哲保身。陈煦此刻见他下针没有半点犹豫,一颗心已经放回了肚里,小依是福大命大的姑娘,她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赛华佗施针的过程中,一眉与方洪的打斗已经结束。

一眉右臂被方洪划破一道口子,他神色凝重的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方洪;方洪右目紧闭,眼眶里淌出血水,表情看起来狰狞可怖,左腿膝盖骨受创,稍稍使力就是一阵分筋错骨般的剧痛,他知道这是膝盖骨碎了。

“你败了!”

一眉淡淡的说道,他无视方洪欲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转向陈煦道,“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他就交给你了。”

“哥,谢谢你留他一条命。”

陈煦对一眉的称呼让孟大人他们大吃一惊,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方洪又惊又怒,陈煦心狠手辣,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货,落到他手里绝对是凶多吉少。

所谓蝼蚁尚且贪生,方洪不过毁了一目,他还不想死,用一只眼睛看着陈煦阴得能滴出水来的表情。他忽道,“陈煦,你敢杀我?你若杀我,天下士子绝不会放过你的,”顿了一顿,他又道,“一眉居心叵测,他是想借刀杀人……”

陈煦冷笑着打断了方洪的话,“我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你……”

陈煦不再理会方洪,他看了看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百姓们。朗声道,“乡亲们,你们可知此人是谁?”陈煦自问自答道,“秋霞寺就是在他的庇佑下才得以作恶到如今的,你们知道这位姑娘吗?她叫小依,就是她发现地牢的秘密,才能让你们救出女儿,如今小依却被方洪打成重伤,如此穷凶极恶之徒。你们说该怎么办?”

方洪大惊,陈煦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有一句话叫法不责众。”

陈煦不给方洪说话的机会,他用膝盖顶在了他的嘴上。红口白牙,鲜血如泉涌,方大圣人哪还说得出话来?

百姓,尤其是女儿浑浑噩噩的百姓。他们对秋霞寺的恨意不可能释怀。方洪处处维护秋霞寺,他们早就对他咬牙切齿了,此刻有陈煦带头。当然不会客气,那位咬下德封大师一只耳朵的妇人用指甲在方洪脸上挠出三道血痕。

方洪被百姓群殴,后来赶到的齐安混在人群中,乱拳之中,他五指成爪扣住方洪脊椎骨的第七个关节,一抬一扣,耳中听到一声熟悉的咔嚓声,他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不着痕迹的踹了几脚,然后就被挤出了人群……

紫檀仙子悠悠醒转,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横尸遍地、犹如修罗地狱般的千年古刹,她甚至有种昏睡了千余载,此刻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错觉。

陈煦近在咫尺,看到他被鲜血染红的衣袍,她神色凄苦,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想方设法的救人,可救人就必须得杀人吗?秋霞寺固然有淫僧作恶,可她还是不能相信没有好人,何况还有那些无辜的平民百姓。

紫檀没看到小依,她的目光掠过人群,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中年儒生,她险些叫出声来。方洪很惨,鼻青脸肿而且毁了一目,可她还是能确定他的身份,何况还有知根知底的百姓的小声议论,这怎么可能?方大圣功参造化,就算师父也得甘拜下风,他怎么会死在乡民手中?

就在这个当口,紫檀只见一个形容枯槁、衣衫狼狈的女郎发了疯似的扑到方洪跟前,听到她的嚎啕大哭,紫檀几乎以为人家是方大圣的家眷,这个念头尚在脑海中盘旋,女郎竟然咬下了方洪面皮上的一块肉……

啖其肉,寝其皮,仇恨真的可以让人干出这种事儿来。

女郎的行为似乎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紫檀也是从陈煦嘴里听过这个故事——这些苦难的女子以及她们的家属纷纷效仿之。

紫檀以前只听人说过“千刀万剐”的酷刑,可目睹了这一切,她才明白此情此景绝非“震撼”二字可以形容。

紫檀吐了,急怒攻心,她吐出的是一大口鲜血。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紫檀歇斯底里的冲着陈煦嚷道。

陈煦脸色阴沉,他轻轻的道,“民心不可欺,民心不可辱,这都是报应!”

“报应”二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一刹那,紫檀只觉心中一阵颤抖,她知道陈煦与方洪不对付,可恨一个人真能恨到这种地步,方大圣已经死了啊。

“小依怎么样了?”

听到陈煦的话,紫檀仙子不仅有些发怔,艰难的扭头,她方才意识到不远处躺在血泊中的女子赫然就是小依。

赛华佗微微摇了摇头,“情况不太乐观,这一剑由胸口斜刺入肺部,距离心脏仅仅半寸,”陈煦刚要说万幸没有伤及心脏,赛华佗又补充道,“肋骨骨折,断骨刺入心脏,按照你对心脏的划分,属右心房部分。”

陈煦一颗心沉入了谷底,现代或许可以治愈,在大燕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必须立刻剖开胸腔,修补心脏再将肋骨复位,我年轻时医过类似的病人,不过那人没活过来。”

陈煦陡然火大,“我只关心小依,我不许她死。”

赛华佗叹息道,“活下来的希望很是渺茫,不过总要试一试,何况还有你相助。”

“我……”

说心里话,陈煦真的不敢,心脏不比阑尾炎什么的,小依也不是紫檀,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小依怎么了?是谁伤了她?”

紫檀弱弱的问道,小依功夫之高,相信陈煦要赢她都不容易,她怎么会重伤倒地?

“方洪这厮偷袭,小依为救我才变成这样的,”陈煦阴测测的看向紫檀,“小依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悬空寺所有人给她陪葬。”

紫檀闻言如坠冰窖,她知道陈煦说得出、做得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小依不要死;陈煦却突然下定了决心,他要赌一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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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第一女主人

心脏是人体最重要也最特殊的器官,小依伤在右心房,心脏的搏动与伤口的愈合,两者之间似乎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陈煦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宸妃娘娘的假死之计,他曾经探查过,假死状态的宸妃是没有心跳的。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赛华佗摇了摇头,能替陈煦“解惑”,他倍儿有成就感,不过看陈煦脸色阴沉,他终究没说出玩笑的话,“假死之后,伤口同样不会愈合,宸妃娘娘是棒伤,痛苦却不至于丧命,小依伤在心口,这可是致命伤,耽搁几天又有何用?”

“你有办法?”

赛华佗哼了一声,他举着几枚粗细不一、长短不同的银针得意的道,“我用银针封住小依全身穴道,这可以让她的心跳保持在正常情况下的六分之一左右,心跳减缓,身体的各项机能当然也会降低。小依伤口愈合的时间固然要更久一些,然而两项相权,未尝不可一试。”

“我只想知道有没有风险。”

“七天,这种半龟息的状态最多维持七天,可对小依而言,这不过是一天的时间,我不能保证当解除禁制、当她的心脏恢复正常跳动后,伤口会不会再度开裂……”

陈煦沉默了,人力时有而穷,尤其在这个年代。

“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陈煦注视着小依苍白的脸蛋儿,他缓缓的道,“就按你说的做,我相信小依能挺过来的。”

……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煦如坐针毡,他一方面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这样他能早日看到小依好起来;同时又希望时间过得慢点,这样小依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愈合伤口。

每每看到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插满银针,看起来像只刺猬似的小依。他就感觉那些针都扎在了他的心头,方洪那一剑原本是刺向他的,若非小依,躺在这里的就应该是他……

对陈煦而言,他不仅要担心小依,更得为秋霞寺的善后事宜操心。

府尹孟大人已将秋霞寺财产清单以及往来账目送到陈煦面前,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吓一跳,秋霞寺的财产庞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其名下土地竟多达三十万亩。白银二十余万,黄金五万两,至于与官府及当地豪绅的账目往来更是不计其数……

孟大人送来账目清单的当天,陈煦将盈盈他们都赶出房门,他坐在小依病床前沉思了整整一个下午。秋霞寺应该只是一个个例,陈煦不相信全国的和尚都这般黑心。

对于佛家因果报应、劝人向善的教义,他也不是由衷的排斥,可是要彻底击垮悬空寺,就必须先扫清这些障碍。

灭佛。

在陈煦的记忆中。他知道历史上有过几次大规模的灭佛事件。

孰是孰非,陈煦不知道,他只知道后世的专家学者们大都持一种否定的观点。

佛教自汉朝传入中土,对立与融合。多番交涉已然成为华夏文化的一部分。一种文化的消亡,不仅伴随着痛苦,更有杀戮与死亡,平民、僧侣。如果他将这星星之火化作燎原之势,要死多少人、要伤多少人,陈煦真的不敢预估。他更不想担当这样的刽子手。

陈煦又想到了小依,正是因为悬空寺的存在,她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此仇不报,她何以面对小依?还有秋霞寺救出的女人们,如果在大燕其他的寺庙还有同样的事情,难道真的置之不理吗?

做还是不做?

两个念头反复交织在脑海中,陈煦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冯清她们焦急的站在书房外面,当日血染衣袍的陈煦抱着同样遍身鲜血的小依踏进家门的一刻,她们简直吓坏了,尤其冯清,怀着身孕的她甚至阵阵晕眩。

小依替陈煦挡了剑,不说冯清,即便与她颇不投缘的斗儿,也没了攀比的心思,心头除了庆幸就剩下感激。

“清姐,相公怎么了?”

盈盈也放下了成见,陈煦已经在书房里坐了一个下午,她真的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儿。

在冯清的记忆里,陈煦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今天为何会这样?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梦瑶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顿时有些结巴,“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梦瑶姐姐,我只是怕打扰了相公。”冯清看了抱着曦儿的梦瑶一眼,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小腹,那里孕育着她与陈煦的宝宝,不管将来生丫头还是生儿子,她都会喜欢的。

说到最后两个字,冯清颇有些心虚,梦瑶虽然因为思柔公主的关系与陈煦解触了婚约,可她清楚在陈煦心中,梦瑶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当着她的面称呼陈煦“相公”,她不知怎么竟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你可以进去看看,相公是绝不会生气的。”

盈盈她们都已经知道了梦瑶的遭遇,陈煦不仅爱她而且心怀愧疚,她们完全肯定,梦瑶将来即便没有名分,她也是陈府的第一女主人。对于这样的“姐姐”,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盈盈她们越是怂恿,梦瑶越是迟疑。

记忆虽然没有恢复,她已然相信了陈煦的话,他如果不是自己的夫君,他绝不会知道自己那么多私密的事儿;再者,自己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她脸蛋儿虽然标致,可他身边哪个不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冯姑娘自不必说,还有那个什么紫檀,她姿色恐怕也不在自己之下。

每每想到这儿,梦瑶总是颇为不忿,你口口声声说这几年始终念着自己,可你又娶这么多女人算怎么回事儿?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从一而终吗?

最关键的还是曦儿,梦瑶自见到她的那一刻,她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话说血缘关系真的很奇妙,曦儿见到梦瑶竟没怎么怕生……

“相……你怎么了?小依姑娘一…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梦瑶终究没有叫出“相公”这两个字,曦儿却没有这么多顾虑,她张着双臂要爹爹抱她。

陈煦恍如大梦初醒,看到梦瑶的表情,他只觉心中一暖,这可是梦瑶失忆以来第一次关心他。

“梦瑶,我没事儿,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陈煦说着将曦儿抱在腿上,看看跟进来的冯清等人,他不无歉意的道,“这两天让你们担心了。”

看着冯清背着身子悄悄拭泪的样子,陈煦终于下定了决心。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共做了三件事儿。

第一,当着府尹孟大人以及佐二官吏的面,他将那些从秋霞寺搜集来的没有拆封查看的信札付之一炬。所谓水至清则无鱼,此事若要追查,金陵八成以上的官吏都不干净,陈煦还不能将这些人得罪死了。

第二,将秋霞寺搜刮的黄金、白银暂存府库,待翌日押解进京,上缴国库。二十万两白银、五万两黄金,这几近大燕岁入的十分之一,对财政紧张的朝廷无异于一场及时雨,如此大功,当然用不着陈煦多操心。

第三,丈量土地,分还百姓。对于参与秋霞寺事件的百姓,应得土地翻倍,家中有人员伤亡者,另有抚恤银发放。

免除借贷银两、分田、分地,陈煦相信这件事儿很快就会以金陵为中心成辐射状向四周传播开来。常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让百姓知道“抢劫寺庙”有利可图,加之有心人暗中鼓动,这星星之火很快就能变成燎原之势。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这事儿离不开皇帝的支持。陈煦做这三件事的同时,他又修书一封令齐安快马送抵京城杨云睿府上,由他转呈皇帝陛下御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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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燎原之势

“陈煦,我有话想跟你说。”

紫檀大病初愈,脚步虚浮,她脸上甚至还能看到高烧的病人特有的憔悴。

陈煦做洗耳恭听状,紫檀目光却转向冯清诸女,“夫人,可否暂请回避?”

冯清看了陈煦一眼,她率先走了出去,接着是盈盈、斗儿,梦瑶抱着女儿最后一个离开。阖上房门后,她将女儿交给斗儿然后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房里的孤男寡女说些什么。

梦瑶虽然记不起以前的事儿,这几日也渐渐代入了妻子的身份,每每想到陈煦身边的女人们,她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尤其是悬空寺的紫檀仙子,她哪是尼姑?简直就是狐媚子。

“清姐,梦瑶夫人对家里姐妹怎么样?”

盈盈看着梦瑶的所为,她忍不住问道,斗儿亦是竖着耳朵听着。

“还好吧。”冯清看着梦瑶趴在门上偷听的样子,她就想起梦瑶的小心眼,当年两人想得又互妒的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她嘴角竟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

盈盈与斗儿只觉得莫名其妙……

“仙子想跟陈煦说什……”

陈煦话未说完,紫檀“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跟前。

“陈公子,紫檀恳请你高抬贵手,给佛门留一线生机。”

陈煦诧异的看了紫檀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紫檀自顾自的说道,“方大圣偷袭致小依姑娘重伤,他的做法却是不妥,可他人已经被你杀了,难道这还不够吗?冤冤相报何时了。”

“方洪不是我杀的,金陵的百姓都可以作证,仙子将这屎盆子扣在陈某头上,恐怕才是大大的不妥吧?”

紫檀心中想的却是。你的确没有亲手杀死方洪,可若没有你的鼓动,方大圣岂会死那般凄惨?不过她却不跟陈煦辩解,“公子欲借百姓之手清剿天下佛门,即便不在乎僧侣的性命,难道你就放任百姓因此流血、牺牲吗?”

陈煦出谋划策,府尹孟大人奖励破坏寺庙的百姓,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告诉百姓“造反有理”,紫檀以前也没料到社会最底层的百姓竟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如果全国的百姓都被动员起来。佛门恐怕就真的没有容身之地了。

“想要变革,总也免不了阵痛,然而阵痛过后会更加美好。”

陈煦神色郑重的看着紫檀说道。

紫檀缓缓站起来,她神色不住的变化,随着那决然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她竟伸手拉开了腰间的束带。

“你……”

随着陈煦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紫檀外衣已经滑落到地上,不等陈煦说声“不可”,她已然解开了束胸的带子。

仙子果真很奔放。

陈煦不是君子。他不懂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秉着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他毫无顾忌的欣赏着紫檀柔美的胴体,目光最终落在她小腹的那道疤痕上。他也不得不承认。赛华佗的药果然神奇,原本的刀口竟变成了一道浅浅的刀痕,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好如初了。

“陈公子,只要你肯高抬贵手。紫檀就是你的女人,做妾、做丫鬟,一辈子服侍你。绝无二心。”

“这算是色诱吗?”

听到紫檀的话,陈煦挑了挑眉毛问道,他讨厌这种交易。

紫檀不答,她却是打了个哆嗦,房间里虽有火盆,毕竟是冬天,一丝不挂的站在房间正中,不冷才有鬼呢。

“如果是这样,我想你可能失策了,该看的,我已经看过了,不该看的,我也看过了,真的谈不上什么新鲜感……”

陈煦这话不免违心,美好的事物岂有看够之说?

紫檀脸蛋儿涨的通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她忍不住骂道,“你无耻……”

陈煦心说这话该他说啊。

看紫檀气鼓鼓的样子,他实话实说道,“如果我真的无耻,我觉得我会先答应你,等给你开了苞,我穿好衣服,该干嘛干嘛,你能奈我何?”

“哐!”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梦瑶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她径直走到陈煦身边、恰到好处的挡住了他“猎艳”的视线,“你闺女想你呢。”

在陈煦心中,女儿的事儿再小也是大事儿,他转身往外走,梦瑶落后两步,她看赤身裸体的紫檀就仿佛在看一大坨鼻涕,所谓红粉骷髅,男人眼中的红粉,女人心中的骷髅。

梦瑶甚至还低声咕哝了一句,“不知羞耻!”

“好看吗?”

梦瑶追上陈煦的脚步,她不无刻薄的问了一句。

陈煦笑了,他感觉当年那可爱又欠揍的梦瑶又回来了。

“没你好看!”

“虚伪!”梦瑶脸色红了又青,似乎还不解恨,她又跺了跺脚,“好看也不给你看。”

紫檀怔怔的看着陈煦、梦瑶离开的背影,她感到委屈,发自内心的委屈,胡乱的将衣服裹在身上,在冯清他们不能置信的目光中,她飞也似的回到自己房里,阖上房门的一刹那,她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他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方洪的死,不出意外的在大燕引起了轩然大波,陈煦虽没有亲自动手,但比亲自动手更可恨,天下士子与紫檀的观点出奇的一致。

大燕各地请诛陈煦的呼声越发高涨,据说正统皇帝的龙书案前弹劾陈煦的奏章竟达到三万份之多……

正统皇帝将奏章留中不发,百官心焦如焚的等待中,他们等到了再次弹劾陈煦的借口。秋霞寺事件的第七天,苏州一处寺庙被愤怒的百姓捣毁,从此掀开了举国灭佛大浪潮。

各地寺庙被毁被砸事件层出不穷,发展到后来,和尚、尼姑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为趋利避害,出家人纷纷还俗……

据事后统计,大燕上下超过七成的出家人换了俗。貌似也间接促进了经济,买假发的商人们可着实大赚了一笔。

陈煦期待的燎原之势如期到来,他这位“始作俑者”同时也站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小依在解除龟息状态之后,她兀自昏迷了三个日夜。

第四天晚上,小依喃喃的叫着“水…水……”

靠在床边假寐的陈煦简直如闻天籁,小依九死一生,他心头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小依伤势恢复的很快,这离不开赛华佗精湛的医术,更离不开陈煦悉心的照料,喂饭、喂水、擦脸、擦身……每每涉及到女孩儿私密的事情,梦瑶总是很及时的现身代劳。每到这个时候,小依的神色也颇为复杂。

小依苏醒过后的第九天,金陵府衙的官差来到了陈煦府上。

算算日子,差不多该来了,陈煦如此想到……(未完待续。。)

第389章 缉拿钦犯

官差都是生面孔,为首的捕头神色冷峻,隔着三五米都让人感觉冷森森的不舒服。

“你们要干什么?谁让你们闯进来的,也不问问我家姑爷是谁?”

古老相传,民不与官斗,知晓陈煦身份以前,金鼓见到官差腿肚子加大胯同时哆嗦;如今可不一样了,自家姑爷可是上过金銮殿的大官人,即便府尊孟大人都得点头哈腰的,何况这些捕快?他们给姑爷提鞋都不配。

如今,金鼓腰不酸了、背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他腰杆子越来越硬气。

这几个官差粗鲁的推门而入,这太不礼貌了,这可是姑爷的府邸,得让他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本捕头奉命缉拿钦犯,闲杂人等闪开。”

这捕头姓林,父亲就是金陵府的捕头,给儿子取名林捕,期望值不是一般的高。

钦犯?听到林捕头的话,金鼓愤怒了,他指着人家的鼻子气咻咻的道,“睁开你的狗眼看……”

被金鼓喷了一脸吐沫星子的林捕头脸颊跟干冰似的,大冬天都要冒烟,他猛地瞪出一脚,金鼓弓着身子体验了一把空中飞人的刺激,然后摔在了四五米外的地上。

“姑…姑爷,找茬的来了……”

金鼓带着哭音朝内院喊道。

斗儿最先看到金鼓被人打得飞起来,她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房门前,一干捕快谁也不将粉脸铁青的小娘子放在心上,更料不到她会不宣而战。

“啪啪!”

斗儿很不客气的两个耳光甩在了林捕头的脸上,然后一拉一带将人扔了个屁股墩。

在衙门里当差,官也好、吏也罢,有权的就是爷。林捕身为捕快头头,当众被一个姑娘家如此羞辱,他恶狠狠的盯着斗儿。脸色紫得跟茄子似的。

“臭丫头,反了你了……”

其余捕快纷纷喝骂,林捕头爬将起来,他冲众兄弟挥挥手,“此女妨碍公差,给我拿下!”

“住手!”

林捕头话音刚落,陈煦带着众女走至近前。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陈煦对林捕头有点眼生,不过这都无所谓。

“陈煦?”

林捕头冷声问道,只不过两侧脸颊跟打了腮红似的,少了几多威严、平添几分滑稽。

陈煦点头。林捕头挥挥手道,“锁了!”

林捕头说完,他身后的捕快登时围了上来。

冯清、盈盈她们同时跨前一步,她们针锋相对的看着一众捕快。

梦瑶这几年行乞江湖,她最害怕的就是穿公服的人,原本战战兢兢的她看了陈煦一脸平静的样子,她竟然不那么害怕了。

作为陈煦的元配妻子,相公有难,她岂能不站出来?

“你们凭什么…凭什么胡乱抓人?我…我相公可是……”

“梦瑶。没事儿的。”

陈煦双手按住梦瑶双肩之上笑道。

肢体接触,梦瑶身子竟微微一颤,“相公……”

“别担心,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儿。”

梦瑶脸蛋儿煞白。陈煦在她脸蛋儿上轻轻一吻,他又抱过曦儿,“曦儿,在家要听娘亲的话。”

陈煦在女儿额头亲了一记。他又分别跟冯清她们告别。

“清儿,你怀着身孕,凡事不可太操劳。”

“盈盈。别担心……”

“斗儿……”

林捕头冷声打断了陈煦的“卿卿我我”,他挥了挥手,复道:“锁了!”

陈煦陡然转身,“林捕头,这个用不着了吧,我配合就是了。”

“对不起,这是规矩……”

在林捕的眼中,陈煦看到一种杀之而后快的决心。陈煦与林捕没有交集,他不知这种恨意从何而来,当然,他敌人不少,也不差林捕头这一个。

常言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林捕当然不能例外,他对陈煦的恨意源于青檀仙子。

昔年,他还不是捕头,在缉捕一起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的时候重伤垂死,就在这命悬一线之际,青檀仙子现身相救,一剑斩杀恶贼并替林捕裹伤,然后赠药……

自此,青檀麻衣秀发的倩影深深的印在林捕的脑海中,爱屋及乌,此后任谁说悬空寺一句不好,他会立马翻脸。

林捕知道悬空寺的规矩,他不仅没想亵渎仙子,而且不允许任何人亵渎仙子。

陈煦打破了这种宁静,他不仅亵渎了仙子,而且是用卑鄙手段夺走了仙子贞操。

青檀怀孕的事儿在有心人的宣扬下传遍江湖、传进了林捕的耳中,那一夜,林捕醉了,他喝得烂醉如泥。陈煦固然卑鄙,他手腕却不容小视,身居高位又是皇帝眼前的红人,他小小一个捕头又岂能惹得起?

酒醒以后,林捕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他把差事当做了人生的全部,对自己狠,对贼人更狠,尤其采花贼,落到他手上从来就没有好下场的。

林捕在孟大人手下当差,职位很快由捕快升为捕头,可谓春风得意。

孟大人投效陈煦,林捕心中相当不爽,只要关于陈煦的事儿,他从来都不肯往前凑。

惹不起、躲得起,眼不见则心不烦,这其实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林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老天爷竟让他看到了转机,秋霞寺事件之后,金陵府外调了新的府尹。

新任府尹姓田,田大人新官上任,他的第一把火烧向了他的“前辈”,孟大人被下到府衙的大牢;这第二把火直指陈煦,奉陛下口谕,要缉拿陈煦归案。

官场上是最现实的,人走茶凉的定律从来没有被打破过。

陈煦的确于国有功,可这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人总不能一辈子躺在功劳簿上;其二,陈煦已犯了众怒,据说每日弹劾他的奏章雪片似的飞进皇宫,身在官场,面对如此阻力,岂有幸免之说?何况陛下亲下口谕,板上钉钉的事儿,他这辈子是休想翻身了。

“规矩?谁定的规矩?”

陈煦声音语气陡变,他两世为人,见过大世面,也应对过大危机,从尸山血海中淌过几个来回,那种威势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你…你想干什么?”

林捕头缉盗无数,自诩见过不少穷凶极恶之辈,能让他害怕的几乎绝种了。此刻,他知道错了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发颤,无论是他还是他手下一干捕快,实在料不到陈煦困兽之斗竟还有如此威势。

“不想干什么,走吧!”

陈煦冷冷一笑,他当先走出了家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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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恐吓

陈煦不是第一次蹲大牢,回想以前蹲大牢的情景,这次条件貌似是最艰苦的。

这是府衙很普通的牢房,采光很不好,没有桌子、凳子更没有床,就连墙角铺着的干草摸起来都是潮乎乎的,空气中甚至透着腐烂的气息。

这简直就是猪圈。

当然,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没让他住集体牢房。

“陈…大人?”

陈煦走进牢房的时候,对面牢房里穿着同样囚服的中年儒生将头探出牢房,他不能置信的失声道。

“孟大人?!”陈煦也有些吃惊,旋即冲孟易拱了拱手道,“这就是缘分啊。”

孟易想不到陈煦此时此刻竟还有心情开玩笑,他真不知道该不该用“没心没肺”这四个字来形容他。

孟大人浸淫官场这些年,官场上的道道他也略知一二。自从将秋霞寺抄来的金银押送进京之日,他就知道这事儿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顶罪,算来算去,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果不其然,新任府尹上任的当天,孟大人就被免官下狱了。

孟夫人老泪纵横,孟大人反倒是笑呵呵的,这绝不是故作镇定,在他想来,这似乎不是坏事儿——陈煦对敌人固然心狠手辣,对自己人还没干过“卸磨杀驴”的勾当;再者,押送金银入京,他也算上达天听了,皇帝若真要将他治罪,绝不会不合常理的仅下一道口谕。

看到陈煦竟也进了大牢,孟大人一颗心凉了半截,他早就把自己与陈煦放在了同一阵营里,大树既倒,他还能有什么依靠?

牢头是个中年汉子,几十年如一日的干着同样的工作,他对待犯人实在没有什么好脾气,除非犯人的家属使了好处。对于陈煦。他是久闻其名未见其人,因与林捕相交莫逆,他计划对陈煦多加关照。

牢头并不担心陈煦事后报复,不是因为他有大靠山,在他眼里,昔日的“战神”已经成了秋后的蚂蚱,朝堂之上参劾他的大臣们以压倒性的局面占据了主动,他还能蹦跶几天?

牢房里没有时钟,陈煦判断时间的依据就是肚子饿不饿,他听人说过金陵府衙的大牢伙食很一般。本着忆苦思甜的念头想尝尝这牢饭不一般在哪儿,熟料当天中餐竟没他的份儿。

看看孟大人分到的黑黢黢的窝窝头,他觉得这样的伙食很能促进肠胃蠕动,凭什么不让他吃点“粗粮”?对此,陈煦向牢头以及一干狱卒提出来严正抗议。

牢头当差几十年,像陈煦这么横的犯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当然像他这样身份特殊的犯人也是第一个。

“瞎嚷嚷什么?这是规矩,懂不懂?”

“我还真不懂这个规矩。”陈煦实话实说道。

“啪!”

牢头甩起握在手里的皮鞭。他冷冷的道,“告诉你,小子,不管你在外边什么身份。在大牢这一亩三分地上,大爷就是老大,不想皮肉受苦,就把尾巴夹腚沟里去。懂不懂。”

孟大人骇得放下了手中的粗瓷碗,这是什么情况?小小一个牢头都敢对陈大人横眉怒目了?难道这是奉了上头的指示?

陈煦脸上杀机一闪而逝,他继续之前的口气。“真不懂,陈某倒想看看你怎么把尾巴夹腚沟里去,给示范一下……”

牢头几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隔着牢房的木栅栏用皮鞭抽向陈煦的脸颊。

“嗖!”

皮鞭的破空声竟戛然而止,孟大人紧闭的眼睛复又睁开,他右手握着鞭稍冷冷的盯着牢头。

“你…你要干…什么?”

牢头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陈煦的眼神肃杀、残酷,仿佛山林里饥饿的猛兽,令人不寒而栗。

“你不是要抽我吗?你往这儿抽。”陈煦将脑袋探出牢房,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额头说道。

牢头狐疑,孟大人不解,陈大人这是怎么了?真不知道他这还有受?虐的倾向?

牢头忽然大笑,“老子要是不满足你……”

陈煦忽然打断了牢头的话,“你抽我一下,我杀你父亲,你抽我两下,你母亲跟着陪葬……”

“我娘死了好些年了。”牢头下意识的道。

“那我就让人抛你祖坟、拉出来鞭尸。”

陈煦语气陡然一转,杀气腾腾。

“你…你敢……”

陈煦自顾自的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要敢抽我三下,恭喜你,你的直系亲属全部陪葬;还有孟大人,他是陈某的长辈,你们要动他,我也同样杀人……”

狱卒们听得心胆巨寒,他们甚至不敢直视陈煦的目光;牢头艰涩的咽了口吐沫,“你这是恐吓。”

“答对了,我就是恐吓,你能奈我何?”

牢头忽然跳起脚来大骂,“姓陈的,你休要大言不惭,你已经是阶下囚,还杀人,简直……”

“不信你尽管试试,我陈煦言出必践!”

牢头剩下的半截话儿悉数咽回了肚里,他忽然想起了陈煦灭剑岳宗、灭金陵周家的事迹,这疯子恐怕真的干得出来。牢头脸色阵红阵白,被犯人落了面子却不敢说什么狠话,这种憋屈几乎能将他憋疯。

这时,有狱卒进来汇报说有几个女眷探监,来人自称陈煦的家属。

“不许探监!”牢头恶狠狠的说道,“陈煦乃朝廷重犯,任何人不许探视。”

狱卒面露难色,“她…她们有田大人的印信!”

“这……”

看着牢头匆匆离去的背影,孟大人心中却是狂喜,难道这位田大人竟也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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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是一家之主,而今锒铛入狱,家里人谁不着慌?尤其是梦瑶,好不容易找到了相公,安稳的日子还没过两天,她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梦瑶甚至不自主的把自己想象成扫把星。

“清姐,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拜访一下孟大人,他与相公的交情……”

盈盈话还没说完,孟家丽娘姑娘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

“陈…陈夫人,你家夫君呢?”

抬头瞟见高义站在门外,孟丽娘就觉得控制不住委屈的眼泪,她扑到高义怀里哭道,“我…我爹爹,他…他被下了大狱了。”

众女闻言,无不大惊失色……(未完待续。。)

第391章 栽赃

这一天是陈煦蹲大牢的第三天。

牢房里靠墙角处置办了一张小床,陈煦睡在里边,斗儿枕着他的胳膊睡在外面,满头青丝拖在枕畔,她蜷着身子像只可爱的小猫儿。

自从第一天探监,梦瑶她们一致认为得有个人留在陈煦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陈煦当然不答应,大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阴冷潮湿而且诸多不便,只是他没能拧过她们。

第一夜,梦瑶陪他。

陈煦好说歹说,梦瑶终于肯上床睡觉,也不知她出于什么考虑,坚决不许陈煦碰她,就差在两人中间搁碗水当三八线了。这一夜,陈煦辗转反侧,念了半宿“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第二天起床,看到梦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特禽兽不如。

这第二夜轮到冯清,冯清怀着身孕,陈煦坚决不肯同意,盈盈犹豫着要不要自告奋勇的当口,斗儿说她可以代替清姐。

一男一女一张小床,这其实很容易安排,当然也没发生点什么少儿不宜的节目,斗儿可是黄花闺女,这牢房里四处漏风不说,大点声说话都带回声的,两人真要发生点什么,那可真的就现场直播了。天知道牢房里犯人们素了多久,这不是刺激人犯罪吗?

拥抱、睡觉、不做?爱,陈煦可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人,尤其斗儿借口天冷不住的往身边挤,他睡得口干舌燥、心里跟猫挠似的难受,等早晨醒来,胳膊都麻了。

陈煦昨夜灌了不少水,内急加上男人早晨特有的反应,这要站起来绝对不雅观。斗儿却不明就理,她还满脸不好意思的执意要给陈煦按摩,这可要了亲命了。

“斗儿。你先去洗漱。”

“不急,我先替大哥更衣。”

“我急……”

斗儿不解的看着陈煦,转身没坐稳不小心按到了不该按的地方,她不由奇怪的道,“大哥,你什么时候把那军刀也带在身上了,让斗儿看看。”

说干就干,斗儿可是行动派,然后她脸蛋儿就“腾”的一直红到了脖颈里……

盈盈主仆送来早餐,斗儿不仅不敢看陈煦。她也不敢跟盈盈对视。

“斗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斗儿越慌乱,盈盈越狐疑,心里颇感气苦,斗儿竟然都抢在她前边了。

这时,过道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与此同时还有牢头悲痛中夹杂着愤怒的吼声。

“姓陈的,我跟你拼了。”

牢头握着刀,双目赤红。杀气腾腾的朝陈煦扑将过来。

盈盈她们吓了一跳,高义眼疾手快的下了牢头的砍刀。

牢头依旧不肯罢休,他张牙舞爪的样子似乎要撕下陈煦的一块肉来。

高义施展擒拿之术制住牢头,牢头动弹不得。他就破口大骂。

“陈煦,你不得好死,没你这么欺负人的,你得赔钱……”

高义听不得任何人辱骂陈煦。闻言火冒三丈,喝道,“闭嘴!”

说话间。他已经抡起了拳头,高义可是练家子,一脚能踢断一棵树,这一拳要打在牢头嘴上,掉一嘴牙都是轻的,弄不好就得一命呜呼。

“住手!”陈煦及时制止高义,他走到牢头跟前,“怎么回事儿?”

“呸!”牢头朝陈煦啐了一口吐沫,陈煦闪身躲开,他继续骂道,“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杀父之仇?

陈煦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的确说过威胁牢头的话,但那仅仅是威胁而已,这家伙这两天挺低眉顺目的,他用得着多此一举吗?

陈煦与高义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两个字——有阴谋。

“姓陈的,你是犯人,可我对待你像犯人吗?你要床,我让弟兄们给你弄床;你要被褥,我允许你自带,甚至默许你让家眷伺候,可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的家人?你掉一根头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个挨千刀的……”

盈盈她们探望的第一天,陈煦为敲山震虎,他当着牢头的面告诉齐安、高义,他在牢里受了丁点委屈,即便少一根头发,你们就给我杀他家一口子。

陈煦这话仅仅是文学艺术的上的夸张,仅此而已。

“你爹是怎么死的?”

“你自己做的事儿,难道还反过来问我?”

牢头反抗无果,他声泪俱下。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事情不是我干的。”

“若不是你做的,我爹的脑袋难道能自己跑没影了?敢做不敢认,你算什么男人。”

“高义,你放开他。”陈煦正色道,“我陈煦若真的杀了你的父亲,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牢头怔怔的看着陈煦,良久,他整个人萎顿在地上,喃喃道,“不是你,那还会是谁?我爹就这么白死了?”

陈煦沉默以对,既然是栽赃陷害,必然天衣无缝。如果说牢头的父亲身怀绝艺,能无声无息的取走他项上人头,凶手不会是江湖无名之辈;然而牢头父亲七十古来稀,随便什么人都有这个能力,找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牢头算不上坏人,充其量有点欺软怕硬,与其说相信陈煦的话,莫如说相信他犯不上做这种事儿。

“人死不能复生,你…你节哀顺变。”牢头老泪纵横,盈盈心中不忍,她不由掏出几张百两银票,“这点银子你先拿着,查凶手固然重要,老人家的后事儿也不能耽搁。”

牢头愣了,然后紧紧的将银票攥在了手里,老爹即便不死,恐怕也时日无多,想不到他老人家临死还能给家里创收。

目送牢头离开,陈煦不由叹了口气。

这银票是盈盈第一天探监要打点牢头的,陈煦当时近乎蛮横的阻止了——盈盈,不用给他银子,老子扔水里还能听个响,我倒要看看他能拿我怎么样。

陈煦依旧想要制止,不是因为舍不得,只是不想落人口实,重金贿赂受害人,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然而话到嘴边,他却没能说不出口,人家刚死了爹,再说那样的话有点不近人情。

“相公,怎么了?我做得有什么不妥?”

陈煦刚要说话,牢房沿着过道忽然传来一个尖细的仿若女人的男声。

“公主驾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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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公主驾到

随着太监“公主驾到”的唱诺声,盈盈她们紧接着听到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在她们目瞪口呆中,披坚执锐的禁军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走进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分左右两排直站到陈煦眼跟前;礼乐声中,红毯缓缓铺就,宫娥太监随行,两个一模一样、做宫娥打扮的少女簇拥着一宫装丽人出现在陈煦面前。

盈盈主仆、斗儿、高义乃至于对面的孟大人,他们口称公主千岁,纷纷拜倒。陈煦站在原地,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思柔公主,心中唏嘘不止:阔别五年有余,思柔个子长高了些,人却清减了很多。

思柔同样注视着陈煦,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嘴唇微微嚅动,想说什么却讲不出来。

秋霜、冬雪当然知道公主的心事儿,两人摒退随行的宫娥太监,当牢房四周的帷幔合拢的瞬间,小公主乳燕投林扑进了陈煦怀里。

思柔呢喃着,又哭又笑,陈煦浑然忘我以及身边的盈盈、斗儿,他紧紧抱着思柔,情不自禁的索吻,吮着小公主的泪水,有点咸,有点苦,更有点涩……

秋霜、冬雪陪着主子落泪,盈盈三人神色颇为古怪。陈煦与长公主的婚约,她们已有耳闻,金枝玉叶的贵不可言,她们的确感到了莫大的压力,然而思柔小女儿的变化,她们很有些不适应。公主怎么能跟民间女子一样呢?

思柔哭过之后,心中骤然轻松了许多,双目微红,她伏在陈煦怀里不肯起来。目光落到盈盈身上,她只觉心中一震。

盈盈与婆婆很相像,思柔虽有听说了,此刻也免不了震撼。

看看盈盈她们,她不好意思的站起身子。

“你就是盈盈吧?”

盈盈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想要见礼却被思柔公主阻止,她道,“自家姐妹,不用那些虚礼。”

就在刚才,盈盈想了很多思柔公主对她的态度,或凶狠,或虚情假意等等不一而足,独独没有想到她竟这般亲厚,驸马可是不许纳妾的,思柔公主怎么就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

思柔公主说着。从腕上取下一个碧玉镯子,拉过盈盈的手套在她的腕上。

“思柔来得匆忙,未曾准备礼物,这镯子是我从小带在身边的,希望妹妹不要嫌弃。”

思柔长盈盈两岁,两人姐妹相称也无可厚非,盈盈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站在旁边的抱玉兴奋的几乎要昏过去了,公主近在咫尺不说而且还送小姐礼物。这得多大的面子啊。

“斗儿见过公主…姐姐,我…我是大哥哥的……”

斗儿身份颇有些尴尬,尤其当着公主的面,想说大哥哥的女人。貌似还不算,要说妹妹,她又有点不乐意,前半句吐字还算清楚。这后半句就听不清嘟囔的什么了。

女人是很敏感的生物,思柔看看斗儿羞红的小脸,她又横了陈煦一眼。思量片刻,她拔下插在头上的一只簪子亲自戴到了斗儿的头发上。

斗儿竟喜极而泣,“谢谢姐姐,斗儿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陈煦冷眼旁观,他忽然觉得思柔真的成熟了,家和万事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果?然后她就想到了梦瑶……

思柔公主此行带给他一个很意外的消息。

太后大限将至,临终之际想见见陈煦。

“皇兄宣你回京,还让赛华佗前辈随行。”思柔幽幽的说道,犹豫片刻,她又道,“相公,太后会不会还是不想放过你?”

陈煦沉吟半晌,他摇了摇头,太后当年尚且没能弄死她,何况此时此刻?

大燕是法治社会,当然,皇权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正统皇帝宣诏,谁人胆敢阻挠?田大人得知思柔公主驾到,早做好了接驾的准备,甚至于住所都已准备妥当,闻听陛下急招陈煦进京,岂有不从之理?

“田大人,陈某待罪之身,你看需不需要戴上镣铐什么的?”

与思柔公主久别重逢,陈煦心情格外舒畅,他半开玩笑的对府尹大人说道。

田大人惶恐,连声说不敢。陈煦在大牢里“度假”,田大人早有耳闻,他也是心思剔透之辈,陈煦只要不干杀官造反的勾当,那就随他去吧。

思柔长公主与陈煦的关系,大燕谁人不知?今次由她亲自南下,这何异于将一株超大号风向标立在了百官眼底?

至于孟大人,皇帝没说放人,也没提不放人,只是赐下画轴一卷由思柔公主交到他的手中。画轴上画得一棵松,高耸入云,旁边题一行小字:森森如千丈之松,虽磊砢有节目,施之大厦,有栋梁之用也。

田大人看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画轴有没有艺术价值,他一点都不在乎,他看到的是画轴背后陛下的深意:孟大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然后,田大人又犯了难,他有点不知道如何处置孟大人?继续关押,不妥;可圣上也没让放人啊。

这府尹,当的忒憋屈。

田大人左右为难,他求助于陈煦,陈煦却顾左右而言他,“田大人,日已过午,公主舟车劳顿,需要休息,陈某告辞了。”

陈煦扶思柔公主她们上了马车,他亲自赶车朝长干里陈府的方向走去。

田大人忙道,“陈…陈公子,行宫不在那……”

“不用了……”

陈煦的声音遥遥的传来,田大人懊恼的想这不合规矩啊。

转了半晌腰子,田大人终于想到了如何安置孟大人——府衙的后院当然不能住,他亲自安排包下了一家客栈权作栖身之所,接着委婉的告诉孟大人,尽量少出门,这样他面子上也好交代一些。

陈煦安置了禁军的兄弟以及随行的宫娥太监,带思柔公主一行人迈进了家门。

“姑爷,你…你怎么出来了。”

金鼓不可思议的看着陈煦,陈煦笑骂道,“我怎么就不能出来?来见过思柔公主。”

思柔公主?金鼓看到被自家小姐及斗儿小姐簇拥着的宫装丽人,他纳头便拜。

“免礼!”

听到思柔公主的声音,金鼓甚至感觉浑身骨头都酥了,待他看到被盈盈他们抢了差事而一脸幽怨的秋霜、冬雪,眼睛又一次变得溜圆,这是眼花了吗?

思柔见到梦瑶,微微错愕,她竟冲她福了一福并叫了一声“梦瑶姐姐”。

这可了不得了,盈盈她们也好,秋霜、冬雪也罢,她们都不能置信的看着梦瑶,公主这声“姐姐”,跟年龄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可是侧室对正房的称呼,这太不可思议了。

梦瑶记不起思柔公主,不过对于陈煦又带回家三个美人,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么多女人,家里都快装不下了。

冯清与公主叙旧的时候,梦瑶看着陈煦冲他掰手指头,她还数着,一个,两个,三个,一直数到九个,然后看着陈煦不说话。

“梦瑶,你想说什么?”

陈煦追问,梦瑶却不肯说。

“好了,快点收拾东西,明天一早要回京城去了。”

梦瑶跺了跺脚,她嘟囔着,“人家去找曦儿说话。”

*********************************

此去京城,算得上举家搬迁,众女各自收拾金银细软,陈煦反倒成了局外闲人。

“公子,我们回京之后,秋霞寺救出来的女子们如何安置?”

小依大病初愈,不宜操劳,陈煦扶她坐下,她忽然抛出了这个问题。

陈煦又头疼了。安置一百五十个无家可归的女人绝不是一件小事,尤其她们中半数以上神智还不清楚。

目前,她们被安置在薛家的一处空宅子里,虽然岳父不要房钱,吃喝拉撒睡,这都离不开银子;更何况她们身体大都需要调养,赛华佗能免费诊病,药店却不白给药,这也是一笔大开销。

陈煦这“精神病院长”当了两天,他就感觉自己要神精病了……(未完待续。。)

第393章 回京(第四卷 终)

皇帝宣召,容不得讨价还价,陈煦决定明天一早出发,他与赛华佗快马先行,思柔她们由禁军护送返京,随行的除了陈煦的家眷,还有那一百五十多个苦命的女子。

为安全计,陈煦不仅留齐安、高义沿途护送,他还照顾了神刀镖局一单生意,这趟镖的主要任务就是将这一行人平安送抵京城。以神刀镖局的信誉与不老神仙在江湖的赫赫威名,相信一般的江湖宵小绝不敢打她们的主意。

是夜,陈煦留宿在思柔公主房里。

秋霜、冬雪尽职尽责的守护在外间,两人都是黄花闺女,耳听得房里陈煦的喘息声以及思柔公主似哭、似笑,似痛苦又似欢快的呜咽声,她们俩脸红心跳之余又有点莫名其妙。

秋霜按捺不住好奇,她用手指在窗纸上悄悄的捅了个洞,闭着一只眼睛凑上去观瞧,但见她们的公主正摆出好羞人的姿势……

这一瞬间,秋霜仿佛被雷劈了似的,那又酥又麻的感觉迅速传遍了全身。

“姐,你偷看……”

秋霜故作听不出妹妹的言外之意,她转过身子挡在了冬雪面前。

“冬雪,先别睡呢,一会儿公主说不定要我们伺候的。”冬雪只是不满的嘟着嘴……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夜已经深了,秋霜、冬雪更换被褥后红着小脸儿退出房门,小公主眼神迷离的腻在陈煦怀里,她喜欢跟情郎呢喃的感觉。

“相公,思柔已经二十岁了,想给你生个孩儿。”

陈煦闻言,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相公,你怎么了?难道不喜欢?宝宝真的好可爱,思柔可羡慕梦瑶姐姐跟秋月她们了。”

思柔反手搂住陈煦的腰,慵慵懒懒的。她甚至不愿睁开眼睛。

“我的小姑奶奶,咱们可还没成亲呢。”陈煦苦笑,先上车、后补票,这已然够前卫了,他可不想再玩一出奉子成婚,“你也知道皇家的规矩繁多,就算陛下为你我指婚,天知道什么时候是良辰吉日,到时候你挺着大着肚子拜堂,那乐子可大了去了。”

“再说。你现在可是出家人……”

思柔不满的道,“不许笑话,那都是假的。”

“当然,你要真出家,我还舍不得呢。”陈煦摩挲着思柔滑腻的肌肤,他俯身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我还有点意犹未尽呢。”

外间,秋霜、冬雪刚上床躺下,那肉体撞击的羞人的声音再一次传进了她们的耳朵。她俩心里更乱了……

陈煦很早以前就没了睡懒觉的习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已爬将起来;思柔是公主。自小受皇家教育,黎明早起是最基本的要求,尽管昨夜折腾到很晚,她也是不肯赖床的。

“你们俩怎么都顶着个黑眼圈?”

秋霜、冬雪甚至不敢跟陈煦对视。陈煦的疑惑并未持续太久,听到房里两姐妹与公主小声说话,他不免尴尬起来。谁知道盈盈这闺房隔音效果这么差?

小院里,盈盈她们已经起床练功了。

盈盈眼眶微红,斗儿哈欠连天,梦瑶更是一脸憔悴,只有胡杨有模有样的在打着拳。

“梦瑶,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女人睡不好,可是容易变老的啊。”

陈煦半开玩笑的说道,孰料梦瑶竟险些掉下泪了,“人家当然没有公主好看,”说着扭头就走,边走还边嘟囔,“喜新厌旧的男人……”

陈煦摸摸鼻子又看看斗儿,“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儿。”

“盈盈从小没离开过金陵,想到就要离开这里,她心里舍不得,就让人家陪着她说话。”

听到斗儿的话,陈煦沉默,盈盈却掉下泪来。

“傻丫头,以后要想岳父、岳母,又不是不能回来。”

陈煦拉着盈盈的手安慰她道。

“相公,妾也知道这个理,可就是有点舍不得。”

盈盈泣道,当然她心中还藏着一件事儿:她嫁给陈煦的时候享受着妻子的待遇,如今却沦为侍妾,此去京城,她心里实在不踏实。这事儿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包括斗儿在内。

***************************************

进京之事,陈煦没有声张,践行的人不是很多,除了新旧两任府尹,还有盈盈爹娘以及斗儿的父亲。

从陈煦算计秋霞寺开始,薛、朱两家不可避免的站到了风口浪尖上,家族的生意更是一路千丈,随着陈煦入狱,官场上的朋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纷纷与之划清界限,甚至两家家族内部,他们都要求薛父、朱父跟女儿划清界限。

薛父也好,朱父也罢,形势比人强,他们都产生过动摇的念头。

因为这事儿,薛母不仅跟妯娌们闹得很僵,她还跟丈夫大吵了一架。她决绝的告诉夫君,若想不认女儿了,就先把她休了,她跟女儿过,就算将来被满门抄斩她也认命了;至于朱父,他终于良心发现了一回,这些日子反思女儿的事儿,他越发觉得对不住女儿。

朱父即将顶不住的时候,他听说了陈煦出狱的消息,尤其还听说是当今思柔长公主殿下亲自南下并且带来了皇帝的圣旨,他不由的暗叫一声侥幸。

随着陈煦出狱,那些跟他们两家划清了界限的家伙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登门拜访纷纷备了厚礼不说,他们说话的态度都比平素恭敬了许多。

“贤妻是明理之人啊。”薛父如此说道。

“还是女儿有眼光。”朱父如此想道。

陈煦跟田、孟两位大人寒暄完毕,他将薛父、朱父单独叫到一旁,开门见山的说道,“岳父,”这一声岳父叫得是薛老爷子,看了看朱家老爷子,他也不好意思的小声叫了岳父,“我正在筹谋一个赚大钱的买卖,不知两位有没有兴趣分一杯羹?”

朝廷内忧外患,改革已是迫在眉睫的事儿。

陈煦算不上历史专家,古代变法记得不多,但也知道但凡改革派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像商鞅,不过鼓励一下耕织、废除贵族世袭、按军功授勋啥的就遭到整个贵族阶级的强烈反对,最终如愿以偿的被五马分尸;还有那个王安石,得亏他活在宋朝,否则绝不是两度罢相这么简单的。

既然大刀阔斧的改革行不通,陈煦只能“曲线救国”。

政治可以影响经济,谁又说经济不能反过来影响政治?如今商贾的地位虽大有改善,在士人眼中,商业依旧是贱业,在这资本主义已然萌芽的时代,他有信心让商业成为社会的主体。

当商税成为国家财政的顶梁柱,农税会大大降低,此消彼长,没有繁重的苛捐杂税,百姓就不会将土地抵押给世族阶层,土地兼并的问题自然就不存在了……

西方有句谚语,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事儿急不得,得一步一步的来。

陈煦在给皇帝的书信中已然提到了这个问题,思柔公主南下,陈煦就知道皇帝基本认可了。要知道大燕的驸马是不许出仕为官的,不做官,难道还不许做生意?

薛、朱两家自从与陈煦搭上关系,两家已然代理了肥皂在金陵一带的销售权,日进斗金,他们对陈煦赚钱的本事可是佩服的不得了。

此时,听到陈煦的话,他们简直喜出望外。

“过些日子,我会与你们详谈的。”陈煦如是说道……

“盈盈,你成亲也有些日子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你得早日诞下麟儿,这样才能在陈家彻底站稳脚跟。”

薛母也在叮嘱盈盈,她甚至都想带女儿去看大夫了——赵神医不就在府里住着吗?女人不能生育可不行;熟料,薛母话还没说完,盈盈眼泪就掉下来了,当然,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母亲,她至今还是黄花闺女。

朱父目送陈煦、赛华佗离开,他也免不了要嘱咐女儿几句。

“斗儿,你马上就要进京城了,在陈家这样的大家庭里,不能任性,少说话,多做事,晚睡早起,凡事儿勤快些。要是想家了,就给爹爹写信,”顿了一顿,“也许用不了多久,爹爹就会去京城看你的。”

斗儿已经知道爹爹为了她险些族里其他几个房头闹翻,如今即将离家,想跟爹爹说几句话却始终张不开嘴,此刻听到朱父的话,她眼眶也不仅红了。

“丫头,爹爹…爹爹这些年对不起你还…还有你的娘亲……”

“……”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陈煦、赛华佗骑快马,轻装简从,不多时就出了金陵地界。在经过一片小树林的入口处,他赫然发现紫檀仙子牵着马在等着他。

“吁!”

陈煦勒住马缰,“我说怎么今天没见你呢,你什么时候跑这儿来了?”

紫檀不语,她翻身上马。

“你…你也要进京?”

紫檀摇了摇嘴唇,半晌方道,“我要进京与师妹会和。”

三人启程,仙子一马当先,赛华佗看着紫檀的背影,他不由道,“我说臭小子,老夫看你就是悬空寺仙子的克星,这位紫檀估计也要做陈夫人了。”

陈煦瞥了赛华佗一眼,“老子可不是随便的人。”

两人相互揶揄着,他们却不知道紫檀仙子已是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第394章 水泥

所谓千里马,日行一千,夜行八百,按照现代说法,时速四十迈左右,也就电动车的水准。陈煦、赛华佗骑的是高头大马,无论速度还是耐力都比不上传说中的汗血宝马,三十迈顶天了;紫檀仙子骑一匹温顺的母马,跑得更慢一些。

陈煦计划了路线,由金陵向北经盱眙县,正午时分赶到徐州打尖。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人困马乏,尤其紫檀的坐骑,口吐白沫,呼哧呼哧喘气的样子仿佛害了哮喘,走走歇歇,日头已过了正午,三人堪堪赶到灵璧县。

说是县城,在陈煦看来不过是个大点的镇子而已。

三人找了家最体面的客栈打尖。因为错过了饭点,客人们不是很多,店家见陈煦三人衣着光鲜、谈吐不凡,心说定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夫人,他当然不敢怠慢,殷勤的介绍客栈的招牌菜。

发面蒸的、皮薄大馅的小笼包子、加了葱花、盐巴以及肉末烤出来的烧饼,面糊、鸡蛋做成的萨汤,压轴的当然是小店秘制的烧鸡,店家说的天花乱坠,差点就进贡了。

陈煦只觉口舌生津,他纯粹是饿的,早餐固然吃得很好,奈何颠簸了一上午,他早就是前胸贴后背了。

“伙计,来壶热茶,这天越来越冷了。”

“来喽!”

伙计很热情,小跑着将茶水送上桌儿。赛华佗大爷似的往那一座,陈煦乖乖的倒茶,他嘴上虽然不说,心里着实感激,不是赛华佗,小依早已撒手人寰;看看紫檀,他也给她满上。

由南往北,天气越来越冷。尤其骑着马赶路,寒风吹在脸上刀割似的,陈煦穿着皮袍都有裸奔的错觉;紫檀脸颊冻得通红,她捧过陈煦给她倒得热茶,颤颤巍巍的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陈煦愣了愣,摸了摸她的小手,冰凉冰凉的跟冰块差不多;他抓过她的衣袖捏了捏,她竟然只穿了一件夹袄。

“你疯了?!怎么不多穿件衣服?”陈煦忍不住发作道,“你大病初愈,元气本就没有恢复。再染上风寒,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紫檀仿佛做了错事的孩子,她只是低着头,懦懦的道,“今天出门比较急,忘…忘记了……”

“伙计,给弄碗姜汤来驱驱寒。”

陈煦说着,他从包袱里拿过一件棉袍递给紫檀,“越往北上。天气越冷,快穿上它。”

赛华佗笑道,“看不出你小子挺懂得疼人的。”

“屁话,”陈煦没好气的道。“她要是真冻个好歹,人家非把虐待仙子的屎盆子扣我头上不可。”

紫檀那浅浅的笑意僵在脸上,默默的穿上棉袍,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两人谁也没在意。赛华佗只是不满的道,“臭小子,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见过的达官显贵海了去了,谁人不是客客气气的?敢跟老夫这么没大没小的,你是头一个。”

“承让,承让。”陈煦如是道……

饭菜很快端上桌来,那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陈煦一口一个吃得相当尽兴;赛华佗也不差,手中握着一只鸡腿,吃得满嘴流油;唯独紫檀仙子低着头细嚼慢咽不说,她还专挑素的。

“给你,快点吃!”陈煦撕下另一只鸡腿塞到紫檀手中,“这里没素食,烧饼是肉夹馍的,就算汤里也有鸡蛋呢。”

紫檀神色为难,她跟陈煦说什么要守清规戒律的话。

陈煦立作“金刚怒目”状,他阵阵有词的道,“清规戒律?和尚要是不吃荤、不娶老婆,那庙里的小菩萨打哪来的?”

赛华佗却仿佛听到了真理,他恍然大悟道,“高见,我说为什么庙里有丈余的大佛,还有数尺的小菩萨,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青檀脸色变幻,她又道,“秋霞寺只是一个例外,不是所有和尚都那样的……”

“其实吧,我觉得和尚找女人本没什么错,孔夫子不是说过嘛,食色性也。秋霞寺错就错在不该干那般龌龊的事儿,当和尚收入可不低,明媒正娶有什么不好的。”

紫檀说不过陈煦,她索性闭口不言。

“鸡肉要趁热吃,凉了消化不了。”陈煦还威胁紫檀说她若不吃,那就分道扬镳吧。

紫檀眼眶里含着泪,她一面瞪着陈煦,一面啃着鸡大腿,那表情特解气。

“这就对了嘛。”

……

饭后,三人稍事休息。

“我打算修一条路,”陈煦忽然提起这个话题,“由京城通往金陵。”

“修路?京城至金陵又不是没有官道,你何必多此一举?”赛华佗奇道,紫檀亦是不解的看着他。

“那也叫路?坑坑洼洼的,骑马还行,赶着车队走过,稍微跑快一点,车子能颠得散了架。我要修得路得像镜面一样平滑。”

“这怎么可能?土路或许能短时间平滑,雨水冲刷之后肯定坑坑洼洼;石板路更不成了,除非你能将每块石头打磨平滑而且需巧匠拼接的严丝合缝,铺就一条街道或许可以,但要跨越两千里地,这绝对不可能。”

赛华佗质疑道。

“如果你想借助朝廷的力量,我第一个不同意。如此浩大的工程,不仅靡费银钱,还浪费人力,非几十万民夫不可。百姓已然苦不堪言,你忍心再折腾他们吗?”

紫檀亦持反对意见。

“都说胸大无脑,紫檀仙子也就罢了,老哥你目光也这般短浅?”

赛华佗气急,“陈小子,你今天要是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夫跟你没完,就算不扒你一层皮,也得让你灌点泻药。”

陈煦听得脊椎骨一阵发麻,扒皮他不信,赛华佗可是用药的行家,真给他来点泻药,他还真不一定能察觉出来。

“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有一种东西叫做水泥。”

水和泥?赛华佗两人都不明白,这样的路鬼才会走呢。

“水泥是一种粉末状的土灰,加入适量的水成为一种浆体,掺入沙石可制成混凝土,硬化之前随你塑成任何形状,一旦凝结,硬度即便不如石头,恐怕也相差无几。”

赛华佗与紫檀面面相觑,前者道,“老夫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神奇的东西?”

“因为我还没制出来,那可是老子的专利。”

陈煦不等两人回神,他继续道,“至于所谓靡费银钱,那就更可笑了。什么是钱?金银流通的时候是钱,藏在库房里发霉,那只是贵金属。财富不是放在盆里的水,用一些就会少一些,关键看你怎么让银钱流通起来。”(未完待续。。)

第395章 借宿

“你方才说农民赋役繁重、苦不堪言,这话没有错,如今人祸天灾不断,他们被迫流离失所,你们知道我朝上下有多少流民?”陈煦深吸了一口气,续道,“具体数目我说不上来,但绝对不止几十万人,他们扶老携幼、百十群居,沿途乞讨、夜宿荒郊,虽然都曾是本分的百姓,可官府若不加重视、妥善解决流民问题,必然会演绎成大规模、长时间、多次数的流民大造反,这是要危害国家根本的。”

“你打算如何安抚流民?”

紫檀仙子动容道,陈煦大兴土木需要靡费银钱,安抚流民更需要大笔银子,这两者几乎是相互对立的,他把事情赶在一起做,似乎有些急功近利的成份。当然,如果他真能解决这些问题,未尝不是一场大功德。

赛华佗也插不上什么话,他只是觉得陈煦越发高深莫测,这厮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我要修路,当然需要人工,这几十万流民可是现成的劳动力啊。”陈煦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雇佣他们做活计,不仅让他们填饱肚子,而且支付他们工钱,能养家糊口就不再是流民,问题岂不是迎刃而解了?”

赛华佗瞠目结舌,紫檀仙子几乎崩溃,那是一种看到希望随后希望破灭的绝望,“银子、关键是银子,你也说过朝廷财政紧张、入不敷出,皇帝都拿不出这些银子,你难道想自己掏腰包?我知道你不缺钱,可就算你散尽家财,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陈煦翻了翻白眼,“大燕朝廷缺钱,大燕各地的富豪可是多如牛毛,我就要聚敛天下财富……”

陈煦话没说完就被赛华佗打断了。“臭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得小心点,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或许富能敌国,但那都是一个家族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辛苦经营所得,你要用强,他们岂有坐以待毙之理?”

“私有制是人类进入文明社会的标志,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即便是朝廷也不能不问情由的予取予夺。我只是想帮他们让财富流通起来而已。”

陈煦这话在赛华佗二人听来太过深奥。他们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决定创办一家钱庄,任何人可以在钱庄存钱,不仅不收保管费,而且钱庄会支付一定的利息,坐在家里什么不用做就能获得收益,你觉得会有人拒绝?”

“那你支付的利息难道能凭空变出来?”紫檀仙子一针见血的指出来问题的关键。

“钱庄当然要为需要的人提供贷款。”

“你要做高利贷?”紫檀早就听说高利贷的危害,想不到陈煦也要干这种事儿,她觉得他简直就是拆东墙补西墙,穷折腾。

“年息一分五吧。具体数额有待协商。”

紫檀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瞠目结舌,年息一分五,这简直就是舍钱啊。

“可是……”

紫檀还要追问,陈煦打断她道。“别可是了,扯淡时间结束,我们该赶路了。”

紫檀:“……”

冬日昼短夜长,夜幕彻底笼罩了大地。三人堪堪赶到山东地界。

陈煦三人步入微山县地界,趁着夜色又走了半个多时辰,他们竟没能找到个像样的村镇。天寒地冻的世界。西北风呼呼的刮着,没有装备、没有准备,野外露营纯属找罪受,陈煦不死心的又坚持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了人家。这是一个贫穷的乡村,陈煦如此定论不是没有道理,偌大的村庄竟只能看到零星几点灯火。

陈煦就近找了一家亮着灯的人家,他很意外的发现,小院的柴扉竟然敞开着。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民风竟然淳朴到了这种地步?

没等陈煦叫门,他们就听到小院里传来一个男人急躁躁的声音。

“生了没,生了没……”

陈煦看了赛华佗二人一眼,他隐隐听到房里女人有气无力的痛苦的呻?吟声。陈煦知道这是女人生产前的动静,此时借宿肯定不方便。

“老哥,咱们另外找别家投宿吧。”

“只能如此了。”

三人转身折回来牵马,陈煦忽道,“我突然想到一个真实的故事挺符合眼下的意境的。”

紫檀二人竖起了耳朵听着,陈煦幽幽的道,“话说某地山区有个稳婆,有天晚上有贵客请他去接生,天寒路黑本不想去,不过看在二十锭大元宝的份上,她勉为其难的去了。等到了那人家里给女主人接生的时候就觉察到不对劲儿了,你们猜怎么着?”

“碰到难产?”赛华佗从医生的角度考虑问题。

“真的难产了?”紫檀亦问道,冷风出来,她感觉有点冷。

“难产倒是没有,这产妇竟然生出了六胞胎……”

怎么可能?赛华佗打断了陈煦的话,三胞胎一般都养不活,你当是母猪呢?

“…稳婆也觉着奇怪啊,然后她就发现每个小孩儿屁股后边都有一段小尾巴,那冷汗当时就冒出来了,这是传说中的狐仙啊。”

陈煦刚提到狐仙,紫檀就感觉身周冒出来冷汗,女孩子天生害怕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她情不自禁的站得离陈煦近了点。

“无稽之谈!”赛华佗笑骂道。

陈煦反驳道,“这绝对是真实的故事,人家还送那稳婆鸡蛋、挂面呢。不过等回到家才发现就是干树枝跟石头。”说到这儿,看到紫檀瑟瑟发抖的样子,他恶作剧道,“咦,紫檀,你身后怎么也有条尾巴,还毛茸茸……”

紫檀骤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在夜空中传出老远老远甚至惊醒了熟睡的鸟儿。

“大侄子,大事儿不好了,胎位不正,你媳妇她生不出来。”

就在这时,陈煦听到了“难产”的消息,两个男人还好说,紫檀却不顾形象的抱住了陈煦。这事儿难道真的是巧合?也太蹊跷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那位大侄子焦躁的声音,陈煦忽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

“大侄子,你别着急,且听老身一言。从这儿往北四十里地,有一个黄大仙,法力神通,听说只要他念几句咒语,就能把胎位给正过来,你现在快去求他也许还来得及……”

然后,陈煦三人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汗踹开柴扉跑了出来,看到马简直喜出望外。

“兄台,借马一用。”

“董大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陈煦一把拽住魁梧汉子的衣袖,他诧异的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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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剖宫产(一)

“大人,你怎么也来这微山县了?”

董大兴认出了陈煦,然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陈煦跟前。他本想说大人稍等,他先去请黄大仙,扭头看到了赛华佗,他只觉得喜出望外,这是标准的想睡觉了有人给送枕头啊。

“赵神医,求你救救我娘子,她…她难产了。”

董大兴咚咚的叩头,赛华佗乃当世第一名医,就算一般的达官显贵也请不来的,对他而言,多磕几个头一点都不亏。

“进去说话。”

陈煦制止了董大兴叩头,他乡遇旧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他刚才听到了稳婆的话,怎么想赛华佗都比那什么黄大仙靠谱一些。

董大兴妻子谭氏的卧房里外有好些人,都是街里街坊的中年女人,有烧热水的,有洗涤东西的,更有在稳婆指挥下端着热水盆进进出出的。

谭氏这是头一胎,折腾了几个时辰,人已经奄奄一息,孩子还是没能生出来,以稳婆多年工作经验判断,是胎儿胎位不正引发难产的。

这稳婆在附近这十里八乡也是小有名气,顺产率在百分之六十左右,这已经很了不起了。碰到难产的妇女,她也有应对措施,关键看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前者比较极端,将孩子剪碎拿出来而已,残忍而且容易发生危险;保孩子就简单多了。

对于那些顽固的想要兼得的汉子,这就要看天意了,前年替一户人家接生,孕妇也是胎位不正,最先生出来的竟然是小孩子的一只手。稳婆当机立断的表示孩子是跟大人要东西来着,抓把盐塞在小孩儿掌心里,然后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董大兴妻子谭氏乃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当年下嫁完全是谭父感念董父救命之恩。董大兴刚把媳妇娶回家的时候。村子里的乡亲们惊为天人,就是画里的仙子也不过如此啊,大兴这孩子有福气。

随着时光推移,街坊们渐渐改变了看看。谭氏知书达礼、恪守妇道,可这有什么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干不来农活,也没能力帮着汉子打鱼,除了能缝缝补补,她简直就是废物一个。

这也就罢了,她竟然连孩子也生不出来。从京城回到乡下的第二年,她倒是怀上了头胎,可惜孩儿小产;这第二胎虽然足月了,可竟是难产,大兴这么勤快的好小伙,怎么就摊上个这么腻歪的媳妇?

村子里的长舌妇们东家长、李家短的净是拿谭氏说事儿,她们都替她臊得慌,大兴却还宝贝儿似的宠着,简直让人眼红。要换成她们家的汉子,手臂粗的棍子都不知打折了几十根了。

“大兴,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媳妇要不行了,快去请黄大仙。”

稳婆不解的看着董大兴。董大兴道,“王婆婆,不用请黄大仙了,我请来了赵神医。他一定能救我娘子的。”

董大兴话没说完,稳婆就不乐意了,“我说大兴啊。你傻了啊,你媳妇是难产,不是病,找神医有什么用?不定是哪的江湖骗子呢。”

赛华佗被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原来敢不把他当回事儿的不止陈煦一个,要不是好男不跟女斗,他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婆婆,大事儿不好了,谭氏大出血了……”

董大兴脸当时就白了,刚要求赛华佗救人,稳婆已经表现出了“杀伐果断”的一面,“大兴,请黄大仙已经来不及了,我觉得保孩子吧,这大人是保不住……”

“扑通!”

董大兴转身给赛华佗磕头,赛华佗已经往谭氏卧房走去,稳婆大惊小怪的道,“你这老不休怎么回事儿?产房这种地方是你能随便进的?”

陈煦挡住稳婆,他道,“婆婆,这老不休可是神医,治病救人是本分,无妨的。”

赛华佗头也不回的扎进产房,他还不忘大骂陈煦,“混小子,你给老夫闭嘴。”

看到赛华佗进去,产房里的妇人们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他们纷纷出来找王婆婆、董大兴告状。女人们七嘴八舌,陈煦终于体会到走进五千只鸭子的鸭圈是怎么一种感觉,这头皮都有种发麻的感觉。

“停!大家且听我一言。”陈煦喝止众多妇人,他引经据典道,圣人总比他有说服力啊。“孟圣人说过,嫂溺援之以手者,才不是禽兽……”

“你说的啥?”

“嫂嫂撒尿得让你用手帮忙?真不要脸……”

“……”

又是一阵七嘴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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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产房,赛华佗面色凝重。

“赵神医,我娘子她…她怎么样了?”

董大兴疼爱妻子疼到了骨头里,这短短的一刻钟,这个魁梧大汗竟仿佛虚脱了似的,眼神也好,言语也罢,无不带着祈求。

“血暂时止住了,你媳妇身子虚弱,想要顺顺当当的诞下孩儿已经是不可能了……”

董大兴又一次给跪了,“赵神医,求求你,我可以不要孩儿,只求你救我娘子,我…我……”

铁汉也有柔情,董大兴说到这儿眼泪簌簌而下。

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董大兴宁肯不要孩子也要保住妻子,这需要的可不仅仅是魄力。紫檀仙子看着、想着,眼眶含泪,她终于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痴情的汉子,然后她不自禁看了陈煦一眼,他固然见多识广,固然有本事儿,可跟董大兴比起来,简直是渣滓。

“大兴,你可不能冲动,媳妇没了可以再娶,这孩子不能不保,你董家可就你一颗独苗……”

稳婆也好,街里街坊的妇人也罢,她们都秉承这样的观点,虽然她们都是女人。当然,她们也不敢再轻视赛华佗,能不费吹灰之力制止产妇大出血,就凭这点,他这神医之名应该不是骗来的。

董大兴坚持保住娘子,赛华佗没好气道,“我有办法同时保住大人跟孩子,只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所以需要你这当家的拿主意。”

“真的?谢谢赵神医……”

“你先听我说完,我说的办法或许惊世骇俗,但这却是唯一的办法。”

陈煦已然猜到了赛华佗的办法,这厮最近越发迷恋外科手术,也不知是真想救人,还是打算拿人家媳妇当试验品,前些日子跟他提过羊肠线的事儿,他八成是要试试效果。

果然!

“需要用刀剖开你媳妇的肚子,将孩儿取出来,然后再缝合刀口。”赛华佗又看了陈煦一眼,“这还需要你的帮助。”

听到赛华佗的话,在场的除了紫檀仙子有过亲身体会,那些妇人们顿时炸了锅。

剖宫取子,这种大风险的手术在京城那种显贵云集的地方都不免惊世骇俗,何况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她们觉得这老头一定是在胡说八道,除非是神仙,凡人怎么可能办得到?

董大兴沉默,他知道赛华佗是神医,他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有把握救人,可心里就是不自主的忐忑不安。

谭氏危在旦夕,留给董大兴考虑的时间不多,区区半盏茶的功夫,他仿佛经历了大半辈子似的。

“赵神医,一切拜托你了。”

董大兴说完这话,他失魂落魄的坐倒在地上。如果不救孩儿,妻子活命的希望很大,可他知道妻子对胎儿的态度,这就是她的命根子,就在前几天她还跟他说,如果不能顺利生产,一定一定要保住孩儿,否则她就算活过来也绝不会原谅他。她还告诉董大兴,这辈子嫁给他,她心里很满足。

董大兴当时责怪妻子不要胡说,想不到竟是一语成谶,老天爷难道真的这般残忍?一定不会是这样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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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剖宫产(二)

“陈煦,我需要你的帮助。”

赛华佗年纪一大把,说他是神仙也有人信;陈煦才二十多岁,这个时代有一种说法叫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也怪不得那些妇人们怀疑。

“我…我也可以给你们打下手的。”

紫檀忽然开口道,她这话绝不是无的放矢。自从来到陈煦身边,受他挤兑、受他嘲讽、受他打击,被他气哭了不知多少次,可她也渐渐的意识到师门灌输的理念于国于民或许真的不如一个郎中。

对一个人而言,没有什么遭遇比理想破灭更痛苦,这是紫檀最迷惘的时期。就在刚才,谭氏难产让她想到了天下的女人,死于这种事故的不知凡几,这一瞬间,她似乎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做郎中,心存仁慈之心,救死扶伤,这也是大功德。

陈煦将目光转向董大兴,他道,“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董大兴心中不解,嘴上没问,两人单独走到一旁。陈煦开门见山道,“大兴,你应该知道,妇人生产是很私密的事儿,我跟赛华佗不一样,以他的年龄足以做你夫妻的爷爷,而我毕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人,如果你心中有芥蒂,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否则即便救活你的妻子,日后也难免解不开疙瘩。”

男人,尤其是东方世界的男人,他们大都有着西方神王宙斯的秉性——我可以糟蹋你们的女人,你们休想碰我的女人,眼神的玷污都不行。思柔公主也跟他说过,像嫁入皇室的姑娘们,婚前层层检查自不必说,就算新婚第二天也少不了“验红”的规矩。

董大兴的回答颇出陈煦预料。

“大人,俺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书。可俺也知道病人看病要跟郎中坦白病情,我娘子也跟我说过这叫病者不忌医,事出从权;再说,俺也知道大人是正人君子,大人尽管放手去做,即便俺娘子有什么意外,这也是她福薄,俺也永远感念大人的恩德。”

听董大兴提到正人君子,陈煦心说,你怎么骂人呢。

当然。这话他不可能宣之于口。

“既然如此,我尽我所能救治你的娘子。”……

赛华佗将媒婆等人赶出房门,她们对此倒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神仙手段岂能随便示人?当然,她们谁也不肯离开,剖腹取子,当然要见证这奇迹出现的时刻。

陈煦与赛华佗布置手术室,老家伙越来越痴迷于外科手术,无论走到哪儿。他的药箱里都装着手术的那套设备。赛华佗负责给手术器械消毒,陈煦结合房间里蜡烛开始布置一面面铜镜。

门外那些妇人们听到陈煦要董大兴准备这些东西时,她们越发相信这是向上天祈命了,诸葛亮布置七星灯续命就是最好的证据。

“紫檀。你去给谭氏备皮。”

陈煦头也不抬的说道。

“备皮”二字,紫檀记忆犹新,她那儿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原样呢。脸颊发红,面皮发热。偷偷瞄了陈煦一眼,见他甚至没有瞄她一眼,她又微觉失落。

紫檀不是拎不清轻重的女子。收拾情怀,她将记忆中陈煦对待她的方法回想了一遍,自觉没有遗漏,她快步走到谭氏床前。

谭氏此时已是半昏迷状态,脸上甚至嘴唇都看不到一丝血色,倒是她身下的床褥被鲜血染红了大半。紫檀没见过临产的妇人,她只听说分娩是异常辛苦、异常痛苦的过程,然而毕竟只是听说,看到谭氏的肚皮、因充血而没有丝毫美感可言的私密部位,她终于体会到了震撼,同时也越发坚定了学医的念头。

“不能用麻沸散。”

陈煦瞅见赛华佗的动作,他提醒他道。麻沸散作用于全身麻醉,陈煦虽然看过药方,但他可无法判断这玩意儿对胎儿有无害处,万一留下后遗症,那还不如干脆不生下来。

紫檀大吃一惊,陈煦替她割盲肠的时候,麻沸散药劲过后,那种疼痛兀自难耐,如果生生剖开肚皮,那疼也疼死了。

“用你的金针刺穴的秘术。”

赛华佗听到陈煦的话,他有些迟疑,“这种方式虽有一定的效果,但并非没有痛感……”

陈煦摇头道,“无妨的,据说女人分娩时的疼痛相当于人体二十根骨头同时折断,用刀子割开皮肉跟这一比简直小儿科,她承受的了。”

赛华佗将信将疑,紫檀却被吓住了,这是真的吗?她竟然想到了冯清,她只记得冯清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时欢喜的跟什么似得。

“陈煦,你来主刀,我负责配合你。”

陈煦看向赛华佗,赛华佗解释道,“你我都没有做过类似的事儿,不过你比我有优势,其一,你更熟悉人体器官;其二,你心理素质极其稳定,老夫心服口服,最重要的一点,手术过程中止血、麻醉更离不开老夫。”

陈煦对剖腹产的了解源于青檀,当初她分娩的时候,他真的紧张了,青檀后面还有秋月、梦瑶,如果真的遇到难产怎么办?为此他特意查找了关于剖腹产的资料,当时详细了解了剖腹产的分类以及在目前条件下那种方式最简单、最稳妥。

陈煦记忆力固然不错,毕竟是五年前的事儿了,他得细细想一想其中的注意事项。腹腔本就够复杂,若不小心割断了不该割断的器官,那绝对是大事故。

“人命关天,你还犹豫什么?”

紫檀仙子很快代入了角色,陈煦没搭理她,他最终决定从子宫下段切口,据说这种方式便于止血,也有利于伤口愈合。

说句良心话,陈煦连科班都算不上,他顶多解剖过尸体,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挑战。胆大、心细,这种事儿容不得半点疏忽,切口确定之后,他还要考虑下刀的手法,这要是下手太狠,说不好就给那没出世的孩子破了相;剖腹产可不兴管杀不管埋,他必须要考虑伤口缝合的问题,据说需要进行五层缝合……

林林总总,要顾虑的问题实在太多,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做这种事情,除了陈煦这个傻大胆,相信没有第二个人干得出来。

陈煦深吸一口气,直到心静了、手稳了,他果断的用刀割开了谭氏的小腹……

赛华佗早已宠辱不惊,紫檀仙子却是又一次惊呆了,她是悬空寺的仙子,一个连兔子都没有宰杀过的出家人,目睹了女人肚皮被剖开的全过程,她真的不能想象女人光滑细腻的肌肤下面竟然那样的光景。

紫檀脸色苍白,胃里面阵阵翻江倒海,身子剧烈的颤抖,她已经不可能帮什么忙,脑海中只剩下唯一的念头,一定要坚持,必须挺过这一关……(未完待续。。)

第398章 拜师

赛华佗将一众妇人赶出房间时约莫戌时两刻,按照现在的说法,晚上八点多;手术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街里街坊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们竟没有一个人离开。

亥时两刻,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内部打开,最先冲出来的竟然是紫檀仙子,她毫不顾忌形象的跑到黑影瞳瞳的犄角旮旯里吐了个昏天暗地。王婆婆等人面面相觑,她们习惯的流程是打开房门对焦躁的汉子道喜,或弄璋或弄瓦,当然还得把孩子抱给人家爹爹瞧瞧,开门就吐的,紫檀是第一个,神仙手段果然不同凡响。

董大兴老驴拉磨似的转了两个多时辰,看到紫檀的异常,他一颗心凉了半截,门前咫尺,这个粗鲁的乡下汉子竟然没有力气跨过那道门槛。

里间婴儿呱呱而泣,声音不大却仿佛一道惊雷响彻在董大兴心头。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看看你媳妇?”陈煦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衣服上依稀能看到斑斑血迹,“你进来,给孩子洗一下。”

“真的生了?”媒婆木木愣愣的问道,陈煦点了点头,她又追问道,“孩儿他娘也没事儿?”

“你进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王婆一大把年纪,她竟以恶狗扑屎的姿势抢进房里,门外的妇人们随即听到她“老神仙”的呼声以及“咚咚咚”叩头的声音。

大燕的百姓怕鬼敬神,对于一切不能解释的奇迹一概冠以神仙手段,赛华佗是老神仙,那这位俊俏后生就是小神仙,二话不说,纳头就拜。

陈煦不喜接受别人跪拜,他先一步走到紫檀那边。紫檀吐了个清洁溜溜,她几乎要将胆汁都吐出来。

紫檀能坚持到最后。陈煦颇为意外,要说在这之前,无论她做什么,他都看不上眼,就在刚才,他一下子看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倔强、坚强、有韧性……

“劳驾帮我倒一碗温水来。”陈煦对走近前的妇人说了一句,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心,“吐出来就舒服了,第一次都这样。”

紫檀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花。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陈煦,“你…你怎么没有骂我、嘲笑我?”

陈煦为之气结,心说这都什么人啊,还有自己找不痛快的瘾。

“我为什么要骂你?你能坚持到最后才吐,难能可贵,就是‘狼牙’的那些硬汉,第一次解剖尸体,哪个不是吐得稀里哗啦?”

紫檀此刻尤其听不得尸体,还欲作呕却被她强压下去。

“人体皮肤下面为何看起来那般可怖?你跟我也都是那个样子吗?”紫檀问得问题带着点小天真。

“可怖?”陈煦摇了摇头。“人体内部固然不如外表那般花容月貌,但我们不得不承认,人体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

紫檀不解,陈煦解释道。“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吧,比如说你口渴想喝水了,你知道这需要人体各部分器官怎样配合才能完成这一动作?”陈煦没有卖关子,他继续道。“首先是你口中干渴,感官将这一信息传递给你的大脑,你的大脑破译这些信息后。向你的手臂、手掌传递命令,肌肉带动骨骼动作,抓起茶杯、送到嘴边,就算吞咽也需要牙齿、舌头以及喉咙分别动作,经历这一系列复杂的程序,要完成的只是喝一口水,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紫檀一知半解,至于刚才给她端水的妇人更是两眼一抹黑,陈煦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人说过,可连在一起,她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不愧是仙人,说话都透着神秘,她离开的时候暗想道。

“我…还有一事不明,你能不能跟我说说?”

陈煦点头示意,紫檀道,“我刚才听你跟赵神医对话,谭氏子宫缝合风险很大,若愈合不好甚至会有生命危险,那为什么不干脆割掉?就跟你割掉我的盲肠一样。”顿了一顿,她又道,“你也跟赵神医说过,谭氏以后不适合再次怀孕,子宫岂不是没什么用了?”

“最重要一点就是影响日后夫妻生活和谐,比如说做?爱疼痛、出血甚至难以高?潮之类的”。陈煦说着瞟了紫檀一眼,她虽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却竖起耳朵听着,他分外有成就感,“你觉得做女太监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吗?”

两人往回走,紫檀忽然道,“陈煦,我…我想拜赵神医做师父,跟他学习医术。”

陈煦愣了愣,“你不信佛祖改信药王了?”

这是一句半开玩笑的话,紫檀竟然点头,陈煦喜出望外,能将悬空寺弟子策反,这得多大本事儿啊。

陈煦正要说话,他感到微微凉意,竟是雪花,落到手上、脸上,一片、两片、三片,顷刻间,纷纷扬扬的雪花仿佛天女散花般从半空洒落。

“我常听人说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是个好年景。”紫檀仰着头,双臂张开,她在夜空中转个圈,仿若惊鸿翩翩起舞。

“好个屁!”陈煦挤兑紫檀已然养成了习惯,“看这架势,不知道有多少流民要被冻伤、冻死呢。”

陈煦真不知道他这张嘴啥时候开了光,鹅毛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等到天明雪停,地上积雪已经一尺厚了。紫檀昨夜跟赛华佗说了拜师的事儿,有陈煦在旁说和,赛华佗的“衣钵”终于找到了传人。

董大兴家房舍紧张,勉强收拾了两间不太冷的客房。

二男一女,三个人两间房,陈煦最理想的分配是赛华佗睡个单人间——中华民族历来讲究尊老爱幼的,他跟紫檀挤一挤能凑合。

陈煦侃侃而谈,紫檀羞得不肯抬头,她却始终没有出言反对。

“阿紫,你去那屋睡,师父跟陈小子凑合一宿。”赛华佗对紫檀的称呼都改了,他甚至很没义气的拆穿了陈煦的良苦用心,“陈小子,你若要娶我徒儿,需让她堂堂正正的进你家门,这不清不楚的想占便宜,从老夫这儿就不能答应。”

赛华佗一番话说得紫檀泪眼盈盈,看那架势日后谁要说赛华佗一句不好,她就敢跟人拼命。

陈煦暴跳如雷,他前半宿跟赛华佗拌嘴,后半宿对着雪夜发愁,一会儿希望这只是小范围降雪,一会儿又祈祷思柔她们还没有出发,否则困顿在风雪中可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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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杀猪的神医

谭氏直到天明方醒,她转动眼珠四下打量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陈设以及伏在床边瞌睡的丈夫的熟悉的发式。

这是在自己家里?谭氏努力的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儿,她当时疼得厉害,只记得王婆婆说了一句孩子胎位不正。

“娘子,你终于醒了,你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水。”

董大兴睡眠质量向来很好,惊雷响在耳边他兀自能呼呼大睡,这次绝对是个例外,谭氏微微动弹,他就察觉并抬起头来,说话语无伦次,站起来却不知道该迈哪只脚了。

“孩子,我的孩子呢?……”

谭氏突然要坐起来,稍微挪动身体,下腹部即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娘子,你身子还没有复原,赵神医嘱咐你不能乱动的。”

董大兴大惊,他着急忙慌的说道,接着又从床里边中抱过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襁褓,“娘子,这是咱们的儿子,你真棒。”

婴儿兀自酣睡,谭氏小心翼翼的从丈夫手中抱着儿子仔细端详着。

新生儿大多算不上好看,谭氏却越看越爱——做母亲的哪有嫌弃自己孩儿的?这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忽然,婴儿醒了,他哇哇的哭起来。

董大兴夫妇是第一次带孩子,董大兴手忙脚乱的解开襁褓,笨拙的换过尿布后,孩子依旧哭泣不休;谭氏想孩子一定是饿了,她忙解开衣襟喂奶,这动作幅度虽然不大,也不可避免的牵动了伤口,谭氏却恍若未觉,她只是低头看着儿子吮吸她的乳房,那别样的感觉让她感觉无限满足。

“娘子,我一会儿介绍两个人给你认识。”

谭氏不解的看向丈夫。董大兴道,“是昔日救过我的陈大人……”

“靖国公,陈煦陈尚书?”

谭氏惊噫道,两人都是知恩图报的人,想当年陈煦亡命天涯,她夫妇没少为这事儿发愁,陈大人好人、好官,他为什么就没有好报?只是神仙打架,他们夫妇又能帮什么忙?

“娘子,这次多亏了陈大人还有赵神医。是他们救了你跟咱们的儿子。”

董大兴又跟妻子讲了陈煦、赛华佗“剖腹取子”的神术,谭氏咂舌不已,“董郎,你…你是说他…他们剖开了妾身的肚皮取出的咱们的儿子?”

谭氏简直不能相信,如果真是那样,她岂能感觉不到疼痛?再者,她的肚皮都被剖开了,她怎么可能不死?想着这些,她感觉到小腹处传来阵阵疼痛。她以前没生过孩子,不知道生产后的女人该是什么样的感觉,难道不是这种痛吗?

“相公,你掀开妾身上的被子。妾身看一看肚皮。”

“天气凉,会伤风的。”

“屋子里暖和,没事儿的……”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董大兴打开房门。紫檀仙子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

茶盘里摆放的注射器以及抗生素注射液。这些当然是陈煦的存货,想当初盈盈“恐艾”,陈煦托赛华佗修书一封顺便与秋月讨要两支抗生素。赛华佗很不讲究的中饱私囊了两支,想不到竟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谭氏毕竟是董大兴妻子,有妇之夫,陈煦当然要避嫌,手术是没有办法,注射那都是护士的工作,紫檀有过亲身体验,昨夜又练习了半个多时辰,她完全能够胜任之。

“娘子,这位是紫檀姑娘。”

谭氏欲见礼,紫檀冲她摆了摆手,“你身子不便,不用多礼,我是赵神医的弟子,来给你检查刀口并换药的。”

紫檀静等谭氏喂奶结束,董大兴抱过儿子,她才掀开了谭氏身上的被褥。

谭氏看着自己小腹,她不由的揉了揉眼睛,那儿不单单多了一道刀口,而且似乎还少了点什么,感觉怪怪的。

“你不用介怀,剃干净这里的毛发只是为了防止伤口感染。”

紫檀是过来人,她知道那是多么难为情的一件事儿,她边换药边开解谭氏道;紫檀不解释还好,她这话还没说完,谭氏苍白的脸蛋儿唰的红了。

“紫檀姑娘,这白色的粉末是什么?”董大兴看着紫檀敷在妻子伤口处的白色粉末问道,那看起来就像面粉,不过也听人说过面粉能止血的。

“这叫白药,是家师亲自调配的,不仅能生肌、止痛,而且有利于日后祛除疤痕。”

紫檀当初用得就是这种白药,肚子上缝了几针,要说一点疤痕不留这不可能,用药及时顶多留下浅浅一道痕迹,不仔细看一般看不出来。

谭氏颇为上心,董大兴却不甚在意,疤痕不疤痕的他不关心,妻子活着比什么都好;他接着追问如何拆除伤口的线,紫檀一一解释过了。

董大兴松一口气,他欲替妻子盖好被褥却被紫檀阻止,她告诉他先扶谭氏侧起身子。

董氏夫妇不解其意,不过他们依言照办,紫檀一手拿着注射器一手拿着蘸了酒精的消毒棉,“可能会有点痛,不过对你的伤口有好处,稍微忍耐一下。”

谭氏刚要问为什么,她忽然察觉臀侧一阵凉意,接着感到了针刺的疼痛。

“不要动!”

谭氏果然一动不动了,她只是紧蹙着眉头,显然不很轻松;董大兴一双牛眼死死的盯着那一寸多长的钢针刺入妻子娇嫩的肌肤又拔出来,留下的是鼓起来的疙瘩,若不是相信陈煦不会害他,他一准得跟紫檀急眼。

殊不知,紫檀比他更紧张,为什么会留下疙瘩?陈煦当初给她扎了好几次,虽然每次都很疼,可都没有疙瘩的。

紫檀忧心忡忡的嘱咐了陈煦要她嘱咐的话:最近几天不要给孩子喂奶,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去给孩子请个奶妈,她一并送上了陈煦给的两锭银子。

董氏夫妇面面相觑,紫檀匆匆离开,她将谭氏注射后起疙瘩的事儿跟陈煦说完,陈煦笑道,“就是你手法不熟,过几天就会好的,你去告诉大兴,晚上可以拿热毛巾给他娘子敷一敷。”

积雪阻断了行程,陈煦只得推迟两日,这最欢喜的无疑是董大兴,他还告诉陈煦说他娘子想当面道谢,陈煦不甚在意,他只是嘱咐他夫妇近几年不要再次怀孕……

乡下不比城里,饭食粗陋,董大兴唯恐陈煦吃不习惯,他决定杀掉养了一年的肥猪,一来款待贵客恩人,二来给娘子补补身子。

在大燕的乡间,养猪的不少,只是辛辛苦苦喂养一年,年底却舍不得吃掉,他们大多会拉到集市上换钱,然后给家里婆娘、孩子们扯几尺布过年。

谁家要是杀个猪,街里街坊的都会来帮忙,那顿杀猪菜是不会少的,一年到头全凭这个解馋呢;再者,陈家来了一大一小两个陆地神仙,他们施展神术“剖腹取子”救了董家娘子,有那些妇人们免费宣传,太阳出来没多久,全村的人就连村东头的大黄狗都知道了。

董家有神仙下凡,他们岂能不顶礼膜拜?

董家来了很多客人,他们看着董大兴追着肥猪满院子跑,猪还没怎么样,他倒是呼呼的喘开了粗气,陈煦实在看不下去,谁也没看清他怎么个动作,他已然将手中的刀子插进了肥猪的脖子……

村子里颇有几个杀猪的好手,看到陈煦玩儿似的将肥猪一一肢解,他们无不竖起了大拇指,这绝对是行家里手。

“喂,你是怎么做到的?可不可以教教我?”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走到陈煦跟前,他一脸崇拜的说道;他身边的妇人赶忙斥道,“平儿,不许无礼,这就是小神医。”

妇人此言一出,街坊们无不瞠目结舌,这厮绝对是医学界杀猪杀得最好的郎中……(未完待续。。)

第400章 秋月的心事

秋月知道思柔公主南下金陵的事儿,她当然也希望同去,与陈煦阔别五年,她恨不得立即飞到他身边。只是她不能这般任性,一来生意上她走不开;再者,两个孩子年幼,数九隆冬的实在经不起这个折腾。

皇帝宣召,秋月知道相公可以回京了,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相公就会站在自己面前。秋月喜不自胜,这两天她不仅多了笑脸,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

陈瑾、陈瑜最怕母亲板着脸,看到母亲的笑脸,他俩也调皮了许多。

男孩子,调皮捣蛋也并不是坏事儿,可两个孩子吃饭时挑挑拣拣的,这个不喜欢、那个不爱吃,秋月训斥了他们两句,陈瑾撅着嘴摔勺子、陈瑜将盛菜的盘子推到了地上,饭菜撒了一地。

秋月脸色变幻不定,丫鬟槐花忙上前收拾。

“娘亲,瑜儿要吃大虾仁。”

陈家老二恍若未觉,说到虾仁他都要流口水了。秋月始终保持沉默,等槐花收拾完,她忽然站起来取走了俩儿子面前的碗筷。

“看来你们俩今天不饿,娘就给你们定个规矩,”秋月看了看时间,刚过午时,她道,“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晨,你们俩什么也不许吃。”

俩孩子面面相觑,槐花愣了一愣,夫人不会来真格的吧?瑾儿、瑜儿可都是孩子,不至于这般小题大做吧?

自从两个孩子会走路以来,秋月就给家里的丫鬟、奶妈定了规矩,她管孩子的时候谁也不许插手,若有违反,第一次扣罚当月月钱,第二次直接赶出内院。

秋月曾经是凌老夫人的丫鬟,她当然知道丫鬟们的不容易,自从管家以来。她待人宽厚,即便有下人犯了错,她也是小惩大诫,唯独涉及两个孩子,丝毫没有通融的余地。

陈瑾哥俩从小在蜜罐里长大,他们不知道挨饿的感觉,当然也不会把娘亲的话当真。秋月下午没有去柜上,她督促孩子们学习,她教给他们哥俩一首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两个孩子记忆力不差,不多久就会背了,秋月又跟他们将老农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耕耘,春种、夏耕、秋收、冬藏,辛辛苦苦一年就为了这点粮食,碰上不好的年景甚至会颗粒无收。

秋月和颜悦色,与其说讲道理,不如说在讲故事,俩孩子显然不能理解母亲的苦心。尤其老二,念念不忘他的虾仁。

晚餐是秋月亲自下厨,她还特意让厨房准备了虾仁。在这个年代、这个时节,虾仁绝对是奢侈品。即便一般的殷实人家也没这个待遇。

槐花会心一笑,夫人岂会舍得让俩孩子挨饿?

晚餐端上餐桌,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油焖大虾的香味,两个孩子留着口水、屁颠屁颠的凑上前。他们甚至顾不上洗手。秋月却忽然站起来,她默默的取走了俩个孩子面前的碗筷。

“娘跟你们说好的,从中午直到明天早晨。你们什么也不许吃的。”

槐花目瞪口呆,夫人真的动真格的了。

俩孩子哪想到过这种情况?陈瑾委屈的直抹眼泪,陈瑜则哇哇大哭,见娘亲无动于衷,他飞快的抓起一把虾仁就往衣兜里塞。

秋月随手拿起旁边的戒尺,陈瑜心眼儿活泛,他连忙将虾仁放回盘子,只不过偷偷的留下两个在衣袋里。槐花在旁边看得真切,她不打算告状,夫人真的小题大做了。

“娘,瑜儿知错了。”

秋月不说话,她朝儿子伸出左手,右手握着戒尺敲了敲桌子。

陈瑜飞快的捂住衣兜,他急道,“娘,瑜儿真的没拿虾仁。”

不打自招,槐花都忍不住要笑,小少爷固然聪明,毕竟还是孩子啊。

秋月熟练的剥着虾仁,两个孩子站在一边流着口水看着她吃,陈瑾不住的舔着嘴唇,陈小二哭得伤心,这次是真的哭了。

“娘,瑜儿饿了,瑜儿要吃饭。”

“你们俩是男子汉,男子汉说过的话要算话。”

秋月边说边把虾仁塞进嘴里,孩子们只见她吃得香甜,哪里知道什么叫食不知味?

“娘,那我跟弟弟明天可以吃虾仁吗?”陈瑾流着口水问道。

“当然可以!”

秋月回答这话的时候,她偷偷转身擦去了眼眶里的泪水。

两个孩子饿着肚子睡了,秋月心疼的直掉眼泪,可她知道此时绝对不能心软,只有让他们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他们才知道粮食的珍贵,才不会在不想吃饭时摔碗筷。

秋月披着袍子坐在书案前核对账目,亥时已过了两刻,她站起来活动一下酸胀的胳膊。

“夫人,天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槐花小声道,秋月点点头,“我还得再去看看孩子们。”

秋月睡在东里间,两个孩子睡在西里间,从今年夏天,他们已经试着自己睡觉了。悄悄的掀开帘子,她轻轻给他们掖了掖被子,怜爱的看着熟睡的孩子。

“娘,瑜儿要吃虾…吃虾仁。”

听到儿子的梦呓声,秋月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滚了出来,她在心里说道:瑾儿、瑜儿,不是娘亲狠心,娘只是怕教不好你们,你们的爹爹曾经说过,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不经历磨难,你们不会明白人生的疾苦,创业艰难,守业更难,你们爹爹创下这偌大的家业,娘不希望将来败在你们的手里。

秋月擦着眼泪回到房里,听着窗外呼呼的西北风,她不由想起了陈煦:相公,你现在在哪儿?月儿真的顶不住了……

陈煦一行人回到京城,理应先觐见皇帝陛下,奈何宫禁已经关闭,他们只得先行回家。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家门,陈煦心中五味杂陈。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陈煦第一次体会到这话的深意,他的心咚咚直跳,即便沐浴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他都没有像此刻这般激动过。

“想不到你小子也有胆怯的时候。”

赛华佗哐哐的砸门,他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大门里边传来一个含糊的声音,“等下!”

陈煦长舒一口气,紫檀忽然道,“在右后方不远处有人盯着我们。”

“我知道,那是我的兄弟。”

想当年陈煦亡命天涯之后,以林木为首的十多个弟兄退出了“狼牙”,他们无怨无悔的做了陈家的护院。隐蔽、潜伏,这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若非陈煦突然回家,他们心神激荡,紫檀绝对不会发现他们的存在。(未完待续。。)

PS:感谢“亡美灭日”同学的打赏,谢谢!

第401章 有孕

秋月赤着双脚站在门外,看着陈煦急步走过来,任由眼泪滂沱模糊了双眼,她却迈不开脚步。这一刻,她期盼了五年了,多少次午夜梦回,她希望而后失望,此刻也不例外,陈煦越走越近,她竟然将右手手背凑到唇边狠狠的咬了一口。

“月儿,你……”

秋月没感觉到痛,她也没听清楚陈煦跟她说了些什么,如果这真是一场梦,她宁愿多缠绵一阵儿。

槐花披着衣服,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紧紧搂抱住夫人,他甚至旁若无人的低头亲吻夫人的嘴唇,真羞死个人了。

槐花是穷人家的女儿,前年爹爹大病了一场,本就穷困的家庭越发的千疮百孔,为了还上爹爹看病抓药借的高利贷,母亲狠心将她卖到陈府为奴为婢。

槐花不识字,但这农家姑娘忠厚、善良,秋月就把她留在了身边,当然服侍两位小少爷也是她分内之事。

槐花以前听人说过大户人家规矩多,那些老爷、夫人们根本不将丫鬟当人,稍不如意就是一顿毒打,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吃苦、受罪的准备。

然而,事与愿违。

槐花永远记得她来府里的头一天,那时面黄肌瘦的她穿着缀满补丁的衣裳战战兢兢的挨着墙根站着、瞪着主人训话;夫人不仅没有训话骂人,她竟先让人带她洗澡、换衣服,说心里话,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穿这么好看的衣服;等她换完衣服,府里管家告诉她先去吃东西。

吃糠咽菜,能填饱肚子就是享福了,槐花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姑娘,当她看到厨房方桌上的饭菜,她竟有些不知所措——白米饭、白面馒头,一大碗猪肉炖粉条——这是给她准备的饭菜?那一年。她十四岁,在记忆中过年都没有见过这般丰盛的饭菜……

槐花在陈府两年多了,没有挨打受骂也不用忍饥挨饿,与以前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她竟有些感激母亲将她卖掉,否则如何能遇上这样的好人家?

陈府,槐花后来才知道这里竟是百骑破敌的陈尚书的府邸。

土木堡之变,万军之中取敌酋首级;京城保卫战,百骑破万敌,槐花在很早之前就听过陈尚书的英名,她一直很好奇陈尚书是怎样一个男人。有人说他身高八尺、膀大腰圆而且面目狰狞。也有人说他面如病鬼、骨瘦如柴,可自从见过护国公杨云、辅国公冯澈,她就觉得传言有点靠不住。

这人真的是老爷?槐花觉得这不是战场上的无敌将军,读书人都没有他有风度,只是…只是读书人可以当着这么多人亲吻夫人吗?

槐花也发现紫檀的存在,难道她也是夫人,可也不像啊。

看着陈煦抱着秋月走进房里,紫檀也有点尴尬,师父是陈府的常客。他自行回房休息了;陈煦在外院的时候信誓旦旦要把她安排在内院,哪成想见到秋月,他竟将她忘到尜尜国去了,简直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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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斜倚在榻上。罗衫半解,面颊酡红;陈煦腻在她的身边,一手搂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伸进她的衣襟爱抚她的酥?胸。

“相公。真的是你回来了?”

秋月慢半拍似的忽然抓住衣襟,她圆睁美眸,不可思议的说道。

“你这才知道?”陈煦愕然道。

秋月红着脸不敢看陈煦的眼睛。她低低的说道,“妾以为…以为是梦……”说着,她眼泪又一次滚出了眼眶。

陈煦没有笑,近距离凝视秋月瘦削的容颜,一股温热而又酸楚的情感涌上了心头,他手指摩挲着她滑腻的脸蛋儿说道,“月儿,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们了。”

眼泪越擦越多,秋月却是重重的点着头……

“相公,你吃过晚餐没?肚子饿吗?”秋月忽的坐直身子,她擦把眼泪问道。

陈煦离家五年有余,家门在望,他恨不得立即飞到妻儿身边,匆匆用了中餐,一路飞奔,他甚至没顾上喝口水。饥饿已经麻木,被秋月提醒,汹涌的它们再也不肯蛰伏,此起彼伏的涌了上来,压都压不住。

“妾这就给你准备吃食。”

秋月跳下床榻却被陈煦拉住,“没穿鞋呢。”

说着,陈煦抓起秋月的鞋子,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足踝,要替她穿上鞋子。秋月羞得直往回缩,她低低的道,“相公,妾自己来。”

“月儿,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害羞,梦瑶真该被打屁?股。”说到这儿,陈煦才意识到他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可他没见过老二,老大也只在满月前抱过,这个爹爹做得太失败了,“孩子们呢?”

“在西里间呢,他们已经睡下了,妾现在去叫他们来见过爹爹。”

陈煦摇了摇头,“别折腾孩子了,我先去瞅他们两眼吧。”陈煦站起身来,他又自嘲的道,“我这做父亲的真的太不合格了。”

“才不是呢,相公这些年才是真的苦。”

紫檀坐在堂屋里,槐花弄不清她的身份,给她倒了茶小心伺候着。看到紫檀,陈煦不由想起赛华佗,他又对秋月道,“赵神医也饿着肚子呢,一会儿得给老家伙送点宵夜过去,我见了媳妇只想着上炕,他明天不定说我什么呢。”

陈煦一句话说的三女脸颊绯红。

“陈煦,我睡在哪儿?”紫檀很不满陈煦诽谤师父,她也真的很奇怪这一大一小的交情,反正她是不理解。

“相公,这位姑娘是……”

秋月这才发现紫檀,没有粗布麻衣的“制?服”又做姑娘打扮,她当然猜不到紫檀的身份。

“月儿,这是悬空寺的紫檀仙子,”陈煦介绍紫檀道,“当然,她如今已弃暗投明拜在了赛华佗门下做了他的开山大弟子。”

“旃檀仙子的师姐?”秋月失声道。

“那个听一曲《思凡》就能走火入魔的仙子这么出名?”这是陈煦的话,紫檀亦道,“秋月姑娘,你可知我师妹现在哪儿?”

“旃檀仙子如今住在辅国公府上。”秋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怪怪的,紫檀不疑有他,陈煦却觉得这其中有事儿。

紫檀率先走进西里间去看师姐的儿子,秋月拉住陈煦在他耳边小声道,“相公,旃檀仙子如今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孩子是辅国公的。”

陈煦差点没拌在门槛上,旃檀怀孕对他而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只是这太快了一点吧?话说回来,他也真的很期待紫檀师姐妹见面的场景……(未完待续。。)

第402章 专利

陈煦这几天忙着赶路,一路上风尘仆仆,不沐浴一番实在没办法睡觉。

在这个时代可没有现代化浴室,热水香汤都得现烧现用,秋月没料到陈煦深夜回家,她正要吩咐下人们烧水,陈煦却道,“时间也不早了,不用那么麻烦,我凑合着洗洗得了。”

“相公,这可是冷水啊。”

秋月固然害羞,她却坚持要服侍陈煦沐浴,见陈煦已经宽衣解带,她遂阖上了浴房的门。

“冬泳有利于身体健康。”陈煦将衣服脱下来递到秋月手里,“不过女人跟男人不一样,可不能这样受凉的。”

秋月几乎不能想象冬泳这种事儿,她刚要说话,陈煦已用水瓢舀了一瓢水浇在了身上。

“相公,冷吗?”

看着冰冷的水湿润陈煦的肌肤,秋月站在边上都替他颤抖。

“小意思啦,我是男人,火力大。”

“相公,妾还是让人去烧水吧,不麻烦的,这水太凉了。”顿了一顿,她又道,“何况还有紫檀仙子、赵神医,他们也需要沐浴更衣的。”

陈煦转身笑道,“咱俩是久别胜新婚,他们不一样,能凑合一晚上的。”

秋月如何不知道陈煦的言外之意?她又羞又喜又有点担忧,“相公,你这几天长途跋涉,肯定疲惫的紧了,你的身体重要,妾…妾不…不急的……”

秋月越说声音越小,她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我着急啊,你说怎么办呢?”

陈煦很享受调戏秋月的过程,夫妻夜话,这就叫情调。

“妾…妾……”

秋月说不出话来,她捂着羞红的脸儿跑了出去。

陈煦回想着秋月扭身时的那一抹风情,他心里越发燥热难耐,洗冷水澡也越发有动力了。

“夫人……”

“槐花。你今天早点休息吧,这儿不用你伺候了。”

“好的,夫人。”

“你…你今天别睡在这儿,去…去客房凑合一宿……”

“夫人,槐花犯什么错了?”槐花的声音里透着惶恐不安。

秋月:“……”

陈煦听着秋月与槐花的对话,他越发的把持不住,三下五除二擦干了身体,裹着浴袍冲出了浴房。

槐花已经离开,堂屋里,秋月正坐立不安的走过来走过去。羞涩、紧张而又期待,陈煦走到她身后她都没有察觉到。

“你怎么把槐花给撵出去了?”陈煦笑问,看到堂屋里的小床,他能不知道人家女孩儿平常睡在哪儿?

秋月“呀”的一声低呼,她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轻轻拍着胸口,“相公,你…你吓死妾身了。”

“让她睡在外间呗,又不影响咱俩。”

陈煦打破沙锅问到底,秋月看到他嘴角的笑意。知道他是故意的,不过她还是小声解释道,“槐花在外间什么都听到了,人家…人家没法见人了……”

陈煦忽然将秋月拦腰抱起来。在她欲拒还迎的挣扎中,两人走进了卧房……

“相公,你躺着别动,妾…妾服侍相公。”

陈煦颇感意外。看看含羞带臊的秋月,他旋即成大字型——不对,应该是个“太”字——躺在床上。陈煦半睁双目。但见秋月缓缓解开了束胸的带子……

秋月想法虽好,只是手艺有点潮,陈煦忍无可忍,他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但见:

罗衫乍褪,露尽酥胸雪白;云鬓半斜,羞展凤眼娇睐。唇含豆蔻,舌吐丁香,玉体横陈拥郎怀。粉脸相偎,香肌迎凑;玉臂交挽,双腿紧缠郎腰后;复接朱唇,丁香再逗,巍颤颤轻接玉杵,羞答答半蹙眉头……

青丝散乱钗横斜,香汗淋漓气咻咻。

正是个:乍入巫山梦,云情正稠;混沌楚峡雨,春心难休。

常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陈煦终于明白,这快乐的时光真的太短暂了,不知不觉中已过了午夜。

秋月枕在陈煦肩头,紧闭美眸享受着陈煦摩挲她酥软的躯体的触感,她不去想家中其他姐妹,这一刻,相公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也不去想熟睡的孩子们,这一夜,她也是相公一个人的。

“月儿,老二跟你说没说我让你们筹集资金的事儿?”

两人的谈话渐渐转移到生意上,秋月不由睁开半闭的眸子,她右手边在陈煦的胸口划着圈圈边道,“杨家、冯家各自筹备了一百五十万银子,咱家估计也能凑齐二百万银子,不过妾只是担心肥皂还有折伞的生意会受影响。”

“月儿,我有一个想法想跟你说说。”陈煦忽然坐起身来,他先将枕头靠在背后,又抱起秋月坐在他腿上,“我打算公开肥皂的配方。”

秋月惊得身子都僵住了,她不能置信的看着陈煦,“相公,是不是妾身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眶里委屈的泪水在打着转转。

“你想哪儿去了?”陈煦低头亲吻她的眼睛,“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秋月不解的注视陈煦,陈煦正色道,“月儿,肥皂的配方固然珍贵,可咱们能保密多长时间?我们已经保密了五年,那下一个五年呢?暴利的行业总免不了惹人觊觎,一旦被别人知悉,那我们可就彻底被动了。”

秋月点头,曾经为了肥皂的配方,她顶住了恶人诸般酷刑的折磨;陈煦不在的五年里,虽然没有发生同样的事儿,可她绞尽脑汁的想了太多的办法来保密。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明天进宫面圣,顺便跟皇帝建议设立专利司。”

专利司?秋月不解的看着陈煦,陈煦解释道,“我就以咱家肥皂举例,就是让朝廷颁布法令明确肥皂的配方为我陈家专有,这个配方有一定年限,诸如五十年或一百年,任何外人想要用我们的配方生产肥皂、香皂。都必须经过我们的授权许可。”

授权许可?秋月有点疑惑。

“通俗说来,任何人要用我们的配方都得给我们银子。”

“可是大燕商家何止百万,我们如何确保没有人私自使用我们的配方?”秋月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

“这还不好办?鼓励民间相互举报,任何人或作坊不经授权擅自生产肥皂,一经查实,即刻抄没,抄没所得三成收益归举报者所有。”

恨人有、笑人无,这种现象或许是人类的一种通病,谁家做什么生意赚了大钱难免遭人眼红,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很多人都干得不亦乐乎。何况举报还有收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因此只要有人违反专利法,就一定会有人举报。

秋月一脸崇拜的看着陈煦,如此简单的道理,她甚至从来没想到过。

“月儿,你明天召集生意上的伙伴,杨家、冯家还有皇家的管事们,跟他们说明咱们的决议。”

秋月点了点头,陈煦又道。“肥皂配方公布以后,肥皂大幅度降价是必然趋势,我们固然不会放弃作坊,但也绝对不会像如今这般耀眼。你继续管着这个生意有点屈才了。等咱们的钱庄成立以后,你就是首席执行官,全权负责一切事务。”

首席,执行官。

秋月冰雪聪明。她沉吟了片刻即理解陈煦的意思,这钱庄将来会形成什么样的庞然大物,她还没有明确的概念。她只知道前期投入的五百万两银子,几乎是他们三家的全部家底了。

“相公,月儿只是丫鬟……”

陈煦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掀开了被子,在她屁股上来了两巴掌。

“以后不许这般妄自菲薄,谁说你是丫鬟?你是我陈煦的妻子,我儿子的母亲,我最信任的人之一。”

秋月挨了打,心里却喜滋滋的。

“月儿,那笔记本呢?给我拿过来,我得查点东西。”

秋月闻言,她光着身子、趿着鞋子下了床。

陈煦第一次这般欣赏秋月的美丽,削肩、细腰、翘臀、长腿,这具身体堪称完美,最难能可贵的还是她的性子,能娶她做妻子,这真是自己的荣幸。

笔记本被秋月锁在了柜子里,秋月开锁后捧着一个特制的上了锁的木盒子回到床边;打开木盒子,那本本外面竟还有红布包裹着。

“月儿,这些年你没有拿来玩一玩?”陈煦诧异道,他记得他教过秋月如何操作的。

秋月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她道,“我怕弄坏了,不过相公也不要担心,我按你说的,每隔几天就会开一次机的。”

“这东西其实很不容易出故障的。”

陈煦娴熟的查阅着资料,秋月好奇道,“相公,你要查什么资料?”

“水泥!”

秋月不知道,她也不问,只是默默的看着陈煦操作。

陈煦不经意间看到了他曾经与冯清的合影,那是青涩的小姑娘如今就要当母亲了,青春果然是用来纪念的。

陈煦又看看秋月,他忽道,“月儿,我也给你找张相吧?”

陈煦让秋月侧躺在床上,他站在最合适的角度按下了摄像的快门,秋月的诱人的胴体在这一瞬间定格在屏幕上。

“相公,羞…羞死个人了,要是被人看见,月儿可不活了。”

“瞎说,怎么会被人看见?这是可以加密的。”

陈煦用秋月的生日做密码完成加密后,秋月果然打不开了。

“相公,那月儿要是想看呢?”

“现在输入你的生日。”

秋月已经知道阿拉伯数字,看到照片重新打开,她笑得跟花儿似的。

“相公,你跟月儿一块照相,”秋月瞄了陈煦一眼,“相公能不能抱着人家。”

陈煦心说,这太能了……(未完待续。。)

第403章 秦观

清早,东方刚刚能看到一丝鱼肚白,秋月已悄悄的坐起身来。

“月儿,时间还早呢,昨天我们睡得晚,干嘛不多睡一会儿?”

秋月刚要下床穿衣,陈煦伸出胳膊搂住了她的腰肢。

“相公,瑾儿、瑜儿昨天不好好吃饭而且还糟蹋粮食,妾罚他们不许吃晚饭,他们现在肯定饿了,妾得让厨房准备吃的。”

陈煦愣了愣,“月儿,他们才五岁,你对他们是不是太严格了?”

陈煦不禁想到曦儿,她比两个哥哥小不了多少,他理想中的曦儿会生气,会叉着腰跟他顶嘴,甚至因为挑食不肯吃饭,他却端着饭碗跟在她屁股后边求着她吃而且不惜用礼物诱惑她,吃一碗饭买一个玩具等等;事实上,这种事情一次也没有过,曦儿一点都不挑食,她每次都吃的饱饱的甚至还要往衣袋里装点干粮……

“相公,妾唯恐教不好他们,青檀姐姐将瑾儿托付,妾不能让她失望的。”

“月儿,你越这么可人疼,我越觉得对不住你。”

陈煦也坐起身来,他伸手摩挲她的脸蛋儿。

“相公对月儿很好,月儿真的很满足的。”

……

秋月起床穿衣,没有巧梳妆也没有俏打扮,她将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洗脸、刷牙之后就去叫儿子们起床了。

陈煦看着秋月干练的样子,他越发觉得她是块宝,能娶她做媳妇,这辈子省大了心了。

这时,门外也传来丫鬟们忙忙碌碌的声音,一切都那么有条不紊。

秋月,当真是持家有道啊。

陈煦颇多感慨,话又说回来。在这个时代,睡懒觉竟是一种很奢侈的行为,别说老百姓,就朝廷上的达官贵人,他们起床只会更早,尤其碰上大朝会,天不亮就得起床去宫门口排队等候了。

陈煦是不必参加朝会的,就算有必要他也不想去。

方洪之死,在朝堂与江湖都引起了轩然大波,陈煦当然是罪魁祸首。朝会上那些自诩清流的文官恨不得他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被天上掉的馅饼砸死,这种时候凑上去岂不是自己找挨骂?陈煦要面圣,也得等朝会结束之后单独觐见。

“瑾儿,你知道错了吗?瑜儿,你呢?”

耳听得西里间秋月跟儿子们的对话,陈煦快步走了过去,儿子已经五岁,做爹爹的第一次见面。总得给人留个好印象吧。

瑾儿个头略高,他模样随他母亲青檀多一些;瑜儿有点像他,穿戴整齐的俩儿子活脱两个小正太,尤其那滑腻的小脸蛋儿。陈煦都有凑上去捏两把的冲动。

“瑾儿,瑜儿,这是爹爹,”秋月替他们介绍陈煦。“快叫爹爹啊。”

陈瑾歪着脑袋看着陈煦,他这几年可没少听人提起他那没见过面的英雄无双的爹爹,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叫的时候。陈瑜“哇”的哭出声来,然后他就扑到陈煦怀里。

“爹爹,我是瑜儿,我可想死你了。”

秋月听儿子哭的悲戚,她亦倍感心酸,“瑾儿,你怎么了?你不是老早就吵着想爹爹吗?快叫爹爹呀。”

陈瑾刚要说话,那边陈瑜已经开始告状了。

“爹爹,娘亲可凶了,她打瑜儿屁股,还不让瑜儿吃饭,可她自己却吃虾仁……”

秋月的脸当时就绿了,还真以为这小子是想爹爹呢,原来憋着这个坏呢。

陈瑜心眼固然不少,毕竟是孩子,他哪看得出爹爹的古怪脸色?自顾自的补充道,“爹爹,你得管管你媳妇,也打她屁股,也不让她吃饭。”

陈瑜挤在陈煦怀里,他还不忘朝秋月示威。

“儿子啊,在咱们家你娘说了算,爹爹也得听她的。”

小家伙愣了,这不应该啊,二伯可是跟他说过家里该是男人说了算的。

陈瑾得意的看着一脸愤懑的弟弟,然后对秋月道,“娘,瑾儿肚子饿了。”

秋月故意不理儿子,她拉着陈瑾的小手,“瑾儿乖,娘早就给你准备了好吃的,咱们现在就去吃。”

陈煦心下感慨,俩儿子心眼都不少,只是老二用错了地方。

陈瑜倒也没有没脸没皮的凑过去,他只是可怜兮兮的拉着陈煦的胳膊,“爹爹,瑜儿肚子也饿,以后…以后一定好好吃饭,不惹你跟娘亲生气。”

他这后半句几乎是喊出来的,这也算间接的跟秋月认错了……

早餐的时候,陈煦将紫檀、赛华佗都喊了过来,紫檀坐在陈瑜身边,看着小家伙她就仿佛看到了师姐,有点羡慕也有点伤感;赛华佗就喜欢逗弄陈瑜,尤其过分的是他竟当着陈煦的面说什么瑜儿你想爷爷了没。

陈煦凭空矮了一辈,他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相公,梦瑶姐姐她们什么时候能到京城?”

秋月忽然问道,陈煦沉吟片刻道,“恐怕还得几天,随行的还有一百五十多个女人,他们走不挺快的。”

陈煦正想着如何安置那些女人的事儿,秋月又道,“相公,今天你若有时间就去趟国子监看看秦观秦少爷,这孩子自从秦大人夫妇遇害,这几年他话越来越少,妾身有点担心,也许你能开导开导他。”

陈煦不由叹了口气,一个八岁的孩子,先是姐姐生死未卜,一个月之后,父母亲双双遇难,这打击不可谓不沉重。陈煦那时节忙着复仇、杀人,根本无暇开导,他只是吩咐秋月将小秦观接到家里来住。

陈煦提供给秦观的只是一个居所,他却忽略了陈府亦是一片愁云惨淡,可怜他一个孩子找谁倾吐心中的悲苦?

秦观在陈府住了三年多,秋月经常找他说说话,只是这孩子始终固执的沉默着;秋月将秦观的情况跟凌月华说了,凌月华建议让秦观去国子监读书,那些“官生”有不少十几岁的孩子,跟同龄人接触接触总没有坏处。

陈府距离国子监不算近,但也说不上远,按照秋月的想法,每天让人接送他上下学,秦观却固执的选择了留宿国子监。

这一年多时间,秦观每隔半个月会回陈府一趟,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秋月问她姐姐、姐夫的下落,他每次都会失望,直到上个月秋月告诉他梦瑶还活着过些日子就会回家。

然而,秦观却不相信这是真的,他觉得秋月是在哄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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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钱庄的业务

皇宫还是那座皇宫,皇帝朝会结束之后,他在仁寿宫召见了陈煦与赛华佗。

仁寿宫位于大内西宫,乃太后居所。张太后自今年开春以来身体一直不大好,初冬时大病了一场,这一病令她元气大伤,身体时好时坏,前阵子夜间受凉,病情发作竟至卧床不起,服了御医的药,病情也不见好转,尤其这几天,神智已然不清楚,这种状态可以借用现代一个词来形容——弥留。

大太监曹吉祥,不仅掌司礼监,而且分管京营,前不久辅国公让贤,他向皇帝陛下自荐领了东厂厂公,军政大全一把抓,可谓炙手可热的人物,他身边当然有一群奸佞小人趋炎附势。

太后病重,其门下一江湖术士断言太后寿元将近,只因生有余粮,余粮未尽,太后性命无忧,但要病情好转,除非祈福增寿。不过这是逆天而行,凶险万分,成功者百不存一,为太后福寿安康计,他情愿一试,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陈煦与赛华佗当然没听到这慷慨激昂的言语,正统皇帝倒也没摆架子,他道:“有请先生为母后诊脉。”

正统皇帝有一种奇怪的亲和力,以陈煦的心智及阅历,都情不自禁会产生好感。

“来人,赐座!”

赛华佗也不客气,他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后病榻一侧,这时早有宫婢将太后腕子送到他手底下。所谓悬丝诊脉,这纯属扯淡,至少他赛华佗不会。

陈煦与正统皇帝静静的看着,前者曾恨不得这卑鄙的恶妇早日归西,此刻看着这缠绵病榻的满脸皱纹的老妪,他也说不出是可怜还是可恨;后者与母亲关系始终算不上亲厚,这些年风风雨雨,甚至颇多隔阂。母亲病危,他谈不上伤心欲绝,倒也不至于咒母亲早起,求医问卜,不过是尽一个儿子应尽的义务罢了。

“陛下节哀,”赛华佗站起身来,见礼之后,他继续道,“请恕草民说句大不敬的话,生老病死乃每个人的必经之路。太后年事已高,身体衰竭,非药石能逆转,万望陛下恕罪。”

正统皇帝并不意外,宫中御医或许不及赛华佗名头响亮,但也都是杏林高手,他们也一致认同太后大限将至,至于所谓祈福增寿,固然做不得真。但也没有什么损失!

赛华佗话虽如此,他依旧留下一副调理为主的药方,皇帝按惯例赏赐后让人送赛华佗出宫。

正统皇帝摆驾御书房,他与陈煦单独叙话。

“陈爱卿。干的漂亮!”正统皇帝摒退众人,甚至司礼监曹太监也不例外,然后开门见山的说道。陈煦知道皇帝指秋霞寺之事,他也不居功。只道,“陛下,罪臣也是侥幸。秋霞寺已失掉民心,众叛亲离,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爱卿何必自谦?”正统皇帝注视陈煦,“卿救过朕的性命,又拯救国家于危难之中,如今又兵不血刃的解决掉朕最大的麻烦,朕有功必赏,无论加官进爵,卿但有所求,朕无不应允。”

正统皇帝这番话说得推心置腹,陈煦却听出一丝不同寻常,什么算卿但有所求?不过陈煦也不意外,功劳太大很容易犯皇帝忌讳,这也是人之常情。

其实,自皇帝重用曹吉祥,冷落杨云睿,任由石亨争权夺利,他就知道皇帝已心存忌惮。陈煦半点也没有犹豫,他道,“陛下,罪臣这几年浪迹江湖,最怀念的是爱情、亲情,臣恳请陛下将思柔公主许配于臣下。”

陈煦明显察觉正统皇帝松了口气,他道,“朕早已许婚,这是你应得的,朕要拿这种事糊弄朕的功臣爱将岂不笑掉天下人大牙?朕要赏你高官厚禄,昔年塞外之时,朕许诺爱卿一辈子荣华富贵,这句话今日依然有效。”

陈煦先拜谢皇帝隆恩,他又摇头道,“陛下,要说当官,臣跟那些清流文士尿不到一个壶里,尤其近来竟把方洪的死赖在臣的头上,他们不定在心里怎么诅咒呢,臣还是不碰那个眉头了。”

皇帝有些无语,要没有你方洪岂会这般轻易毙命?不过臣下互相攻讦,对帝王而言也并不是坏事儿,他也乐见其成。

“不过说到赚钱,臣倒是想跟陛下做一桩大卖买。”

陈煦曾在给皇帝的密信中约略提过,正统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商业毕竟是贱业,他更关心政治。

“陛下,关于钱庄一事儿,臣有一事相求。”大燕钱庄多不胜数,正统皇帝并不清楚其中利害关系,他随口道,“你说吧,朕能答应尽量满足于你。”

“臣只希望鄙钱庄能得到朝廷的认证,做生意,信誉至上,还有什么比朝廷更稳妥的保人?”陈煦不着痕迹的恭维正统皇帝一番,他继续道,“在商言商,朝廷的信用当然不能白用,臣愿为陛下分忧。”

正统皇帝听明白了陈煦的意思,他不过是怕信誉不够,想扯着朝廷的大旗做虎皮,站在他的角度,此举虽可能惹人非议,但也绝不是什么大事儿。

“其一,臣知道朝廷财政情况不容乐观,若朝廷急需用钱,臣的钱庄也可以向朝廷提供一定数额的贷款。”陈煦看了正统皇帝一眼,他补充道,“这些贷款是不用还的,只需要每年支付一定的利息即可。”

正统皇帝愕然,朝廷财政缺口动辄上百万两纹银,陈煦筹备的钱庄固然本金不会太少,但用于朝廷不过杯水车薪;陈煦能有这种想法,他心头着实感动,不贪恋权势而又想到为国分忧,这样的忠臣岂非大燕中兴的希望?正统皇帝打定主意,靖国公的爵位还是他的,虽然不委派常职,朝廷需要他的时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不过为了钱庄的正常运营,朝廷要借贷也需要用朝廷未来一年的税收作为抵押。”

正统皇帝知道借贷不仅需要抵押更需要保人,陈煦此言无可厚非,当然他也不至于真的朝他小小的钱庄伸手,否则就真的是“巧取豪夺”了。

陈煦口中的“其一”,已然让皇帝感动,他料不到他竟还有“其二”。

“陛下,微臣这几年去过很多地方,也没少跟社会最底层的百姓打交道,对于他们的生存状况多少有一些了解。百姓种地其实就是靠天吃饭,或旱或涝,碰上灾年,颗粒无收实在稀松平常,颗粒无收就意味着青黄不接,他们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选择借高利贷,而借贷的抵押物就是田产。可怜他们却意识不到,即便接下来是丰年,收获的粮食也不足以支付高额的利息,当卖儿卖女亦不足以偿还债务时,他们只有出卖田产,由此彻底沦为佃农。”

“有能力放贷的,大都是地主、豪绅,他们或有功名,或有朝中官僚扶持,按惯例是不需要缴纳赋税的,正是因为如此,朝廷税收一年比一年少,这也就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正统皇帝神色渐渐凝重,对于国内土地兼并的现象,他早有耳闻,想当年贬谪左都御史秦铮,他给他的密旨就是要他彻查土地兼并问题。

熟料,秦铮刚出京城,即遭杀害,皇帝也是在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个蛊不能随便掀开,即便他是皇帝也不例外。

“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正统皇帝沉声问道,他有期待更有担忧,此事若能成,盛世则不远矣;此事若不能成,朝廷恐怕也真的危险了。

“陛下,这正是微臣开设钱庄的初衷,钱庄其中一项重要业务就是向青黄不接的百姓提供贷款,年息绝不会超过一成五。”

年息一成五,高利贷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这哪是做生意的节奏?这简直就是舍钱呢。正统皇帝感动之余又有点失落,大燕百姓何止千万?陈煦的钱庄又能帮助多少人呢?

再说,按他的方法经营,这钱庄能撑持一个月就不错了。(未完待续。。)

第405章 工部左侍郎

陈煦接着跟正统皇帝说了打算修路的事儿,朝廷修路,征发民夫,那是把百姓当奴隶用;陈煦修路,他雇佣流民,把流民当成百姓,而且扬言签署劳动合同——皇帝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与钱庄一样,挂朝廷的名儿,路修成以后,朝廷占三成收益。

正统皇帝听得一愣一愣的,收过路费这种事儿他父皇就干过,陈煦这是要搞什么?北平有官道直通金陵,如今早已撤销了税使太监,有免费的谁花钱走路啊?

不过,对于陈煦雇佣流民的事儿,他听得颇为动心,他不清楚大燕到底有多少流民,但他知道这绝对是最不安定的因素之一,若有应对之策,朝廷何须拖到现在?

对于正统皇帝的第一个疑问,陈煦的回答很直接,“陛下,想让人心甘情愿的掏钱,当然得物有所值,微臣要修的路跟别的路不同,这道路就跟平静无波的湖面一般无二。”

技术层面的事儿,正统皇帝并不清楚,平滑的路他也的确走过,他出于好奇随口问了一句,“你计划用什么修路。”

“水泥!”

皇帝没好意思承认他不知道什么是水泥,陈煦解释了两句又说过阵子烧制出水泥请陛下过目,他点点头又问起他最关心的问题,这钱从哪儿来。

“寻求富商赞助,根据前期投资分配日后收益,当然,恐怕也要跟钱庄借贷一些款项。”

正统皇帝脸色变得有点古怪,陈煦这厮真拿他的小钱庄当聚宝盆了?他忽然发现这家伙也挺不靠谱的,想当年死里逃生,真的是他把他带出来的?

“陛下,臣还有一事儿相求,希望陛下能成立专利司,鼓励能工巧匠钻研新技术。保护知识产权,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陈煦说的这番话,正统皇帝听懂了一半,很多次词知道是哪几个字,可他就是不了解什么意思。

陈煦用这个时代最通俗的语言解释了专利的概念以及专利司的职责,正统皇帝这才听懂了,不过却是闻所未闻,知识还有产权?陈爱卿这几年都干什么了?

“陛下,只有设立专利司,才能确保水泥产业化。这甚至是臣一系列构想的关键所在。”

正统皇帝注视了陈煦好一会儿,他道,“关于成立专利司的事儿,朕许你全权负责,所有从属官员由你任命,人事任命结果你以书面形式呈交朕朱批即可。”

陈煦不仅是功臣更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给封官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既然提到这事儿,他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反正也是无关紧要的司职。

正统皇帝念头刚通达了片刻。他就被陈煦吓住了。

“陛下,专利司成立后,臣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公开肥皂的配方。”

皇帝可是占着肥皂生意的两成干股,他当然知道这其中有多大收益。这对皇家或许只能算锦上添花,在陈煦可是家族的基石,他这是要疯啊。

陈煦业已告退,正统皇帝坐在龙书案前久久没能言语。陈煦跟他说的这些简直闻所未闻,土木堡之战都没有今天这么刺激,陈爱卿他…他这是败家子的前兆啊。

“陛下。工部左侍郎,蒯大人求见。”

蒯大人名蒯祥,现年五十六岁,作为成祖皇帝随从人员来到北平参与皇宫建筑的设计,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负责承安门的设计并组织施工,承安门完成之后,受到百官称赞,成祖皇帝龙颜大悦,称他是“蒯鲁班”。

因有功于朝廷,他从一名工匠逐步晋升,直到如今的工部左侍郎,二品官衔却享受一品俸禄,可谓将工匠做到了极致。

蒯祥在建筑学上的造诣炉火纯青,他精通尺度计算,借用现在一句话,他的施工图,改个名字、改个图号直接能当竣工图用。他不仅在用料、施工等方面都精心筹划,营造的榫铆骨架亦有独到之处;最牛掰的还是他的艺术和审美天赋,据传他能双手握笔,左手画方、右手画圆,跟老顽童周伯通有的一拼。

蒯大人官位虽高,却无恃才傲物之嫌,为人谦逊简朴,而且非常乐意提携后辈。

京城保卫战之后,皇帝命他修建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如今已到了竣工阶段,他此次面圣就是向皇帝陛下汇报工程进度的。

两人说完正事儿,正统皇帝忽然道,“蒯大人,你可听说过水泥?”

水泥?

蒯祥迷惑的看着皇帝,“陛下,请恕微臣愚鲁,从未听过水泥是什么。”

正统皇帝笑了笑,他道,“这是陈煦陈爱卿跟朕提起的,按照他的话说,水泥是一种水硬性胶凝建筑材料,”这个词正统皇帝私下说了好几遍终于说顺畅了,“这水泥干燥时成粉末状,加水之后成为浆体,能在空气或水中硬化,其硬度堪比岩石。”

蒯祥就是干建筑的,对于建筑材料有种超乎常人的敏感,正统皇帝的话几乎让他心脏跳漏了一拍,皇帝不会骗人,如果说陈煦没有忽悠他的话——他估计没这个胆量——那这绝对会在建筑行业引起翻天覆地的变化。

蒯祥跟陈煦不熟,他对他的印象跟朝廷的清流文官很不一样,土木堡之变让这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名扬天下,陈煦如何带着皇帝从千军万马中杀回来,他没有目睹那个过程,不过京城保卫战,陈煦所作的一系列工作,他都看在眼里。

陈煦厉兵秣马的备战过程,可谓谋定而后动,这跟他在用料、施工方面的精心策划有异曲同工之妙。

除此之外,两人还有一共通之处,他们都被文官们看不起。

蒯祥早有结交之一,熟料京城保卫战之后,陈煦家遭巨变,这事儿也只有不了了之。

听皇帝提起“水泥”的事儿,他决定去陈煦府上拜会一下。

再说陈煦,他离开皇宫后直接去了国子监。他曾经也算这儿的监生,而且是先皇钦点的,当然,他挺不受夫子待见的。陈煦混进国子监,他才想起忘记问秋月秦观学的哪一科。

国子监一万多学子,想找到秦观不亚于大海捞针。陈煦随便找个学子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秦观的,他没料到对方竟冲人群聚集的地方呶了呶嘴,“喏,被人围着打的那个就是,你不是也打算拿他出气吧?”(未完待续。。)

第406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群至少围了三层,陈煦根本看不到最里边挨打的人是不是他的小舅子秦观。

陈煦挤进围观的人群,他才发现别有乾坤:一个瘦小的身躯蜷缩在地上,既不喊痛也不求饶,而围着他打的竟是四五个军汉,一个十四五岁的富家公子插着腰在旁边叫嚣着给小爷打、往死里打,打死了人有小爷顶着。

陈煦的怒火几乎要掀翻天灵盖了,先不管挨打的是不是秦观,他也理解同学之间难免磕磕碰碰,可叫一批军汉帮着打人,这算怎么回事儿?还有就是国子监的夫子、学正之流,他们竟无一人挺身而出说一句公道话。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住手!”

陈煦大喝一声,熟料富家公子竟回头轻蔑的冲他一笑,“不想找不自在就给小爷放老实点,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说完,他不再理会陈煦,“继续给我打,小爷我今天就是看他不顺眼。”

陈煦被气笑了,讲道理讲不通,他不介意用拳头让他们知道做人的规矩。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文生打扮的男子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这位兄台,在下劝你别多管闲事,这小公子可是忠国公的孙子,咱们惹不起。”

“忠国公,石亨么?”

陈煦嗤之以鼻,文生公子当然不会理解,他只是点点头,接着又解释道,“这些军汉下手有分寸,他们不会真要了那小后生的性命,顶多在床上躺几个月而已。”

文生公子当然不是信口胡诌,这可是有前科的。

小公子叫石忠,伴着其祖父石亨这几年熏天的势焰,他的跋扈与日俱增,他想打人根本不问情由,主要看谁不顺眼。他是今年秋天才来国子监的。短短四个多月,他打残了四个,平均每月一个,至于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国子监的官宦子弟不在少数,可有资格跟石亨叫板的还真没几个,有时甚至不用他亲自出面就能替孙子把事儿给平了。

石亨虽是能在京城横着走的角色,陈煦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对他而言,如果是别人家的公子,稍事惩戒也就罢了,石忠偏偏就是石亨的孙子。他若轻饶,别人还以为他怕了忠国公,这只会让他更嚣张、更肆无忌惮,他陈煦虽不掌实权,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陈煦握拳,抬腿,一记强劲的高扫腿挟着呼呼的风声踢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壮汉的身上,这魁梧的家伙就仿佛龙卷风卷起的大树被凌空踢飞而又轰然坠地,他甚至来不及惨叫就已经失去了直觉。

石忠一行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听到人群中传出的惊呼,他们才意识到不妙。

当然,这已经迟了。

陈煦无视其余四人的合围,如果将目光集中在腰部以上。他背着手就好似闲庭信步一般;那双腿却仿佛一对大斧,以摧古拉朽之势将石忠的四个随从掀翻在地。

这一切太快了,石忠根本没看清陈煦是如何出手的,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怔怔的看着躺在地上挺尸的五个随从。他知道今天遇上了狠角色,他第一次想到了逃命,可在陈煦阴冷目光的注视下。他双股打颤,想动都动不了。

“你…你…你不能杀…杀我,我爷…爷是忠国公石…石…亨亨,你要敢动我…动我一根汗毛,他…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陈煦只是冷哼一声,石忠就觉得尾巴骨一阵发麻,然后他就感觉裤裆里热乎乎的。

陈煦一个眼神就将不可一世的石衙内吓得尿了裤子,围观的人们窃窃私语,他们都想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来头,他难道不畏惧忠国公的权势?

陈煦走到依旧蜷缩着的少年人跟前,他轻轻将他拉起来。

少年人很瘦,脸色虽有淤青,但他依稀能看到当年离京之时小秦观的影子。

“小观!”

秦观听到陈煦的声音,他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只有冷漠,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就仿佛一只受伤的孤狼,他宁肯孤独的舔舐着伤口也不愿对别人敞开心扉。

陈煦看得心中一痛,当年天真活泼的小正太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梦瑶交代。

“小观,我是姐夫啊。”

听到陈煦的话,秦观的身体忽的一僵,他再度凝视陈煦的面容,这时他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冷漠,有一分希冀,两分疑惑,还有三分茫然。

对秦观来说,别说陈煦,即便是梦瑶,他也只是依稀记得她的模样,那时他毕竟只是八岁的孩子。秦观知道他有姐姐还有姐夫,可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看不清他们的容貌。

人是绝对不能长时间生活在压抑之中的,俗话说,不再压抑中爆发,就在压抑中灭亡。陈煦要做的就是帮助小舅子甩掉这沉重的包袱,重新开始新的人生,思量片刻,他捡起不远处的一根儿臂粗细的齐眉短棍,他指了指石忠道,“是他打得你吗?”

石忠骇得一屁股坐到在地,围观的人更是窃窃私语,他们原以为陈煦是不敢真的将石亨得罪狠了才故意放石忠一马,原来这才刚入主题,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明知忠国公权势,他却偏向虎山行,他到底依仗谁呢?

秦观无动于衷,陈煦将齐眉棍塞到他的手里,“你就拿这棍子去打他,他怎么打你的,你去怎么打回来。”

“你…你敢?”秦观没动,石忠却声嘶力竭的叫喊起来,“你要敢打我一下,我爷爷一定将你们满门抄斩。”

秦观听到石忠的话,他终于色变,小小年纪,眼神中竟隐隐透着鹰的锐利。

“秦观,你就打给他看,打死了、打残了,我给你顶着。”陈煦这话可谓霸气侧漏,秦观似有几分心动,陈煦又适当的加了把火,“教训他之后,我带你回家看你姐姐。”

秦观站到石忠跟前,尽管脚步踉跄,可他握着齐眉棍的双手却坚定有力。

齐眉棍高高扬起又重重的落下。

“嗖…砰…啊!”

伴随着风声、击打声以及石忠的惨叫,秦观渐渐变得歇斯底里,一棍接着一棍,没头没脑的打在石忠身上,石忠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齐眉棍上沾染的血迹却越来越多,当秦观气喘吁吁的时候,石忠终于没了动静。

“小观,我们回家!”

秦观毕竟是个孩子,看到血迹,他脸色变得煞白,看看陈煦,他叫了一声姐夫,陈煦怜爱的抚摸他的头,他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扑在陈煦怀里嚎啕大哭,继而昏睡在他怀里……(未完待续。。)

第407章 冯夫人的怒火

陈煦抱着秦观回到家里,他发现家里好不热闹。

杨云睿夫妇、冯澈夫妇甚至师父、师爹,他们竟都来了。看着师父夫妇——现在应该改口叫岳母、岳父——陈煦有点惭愧,清儿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回京之后竟没有第一时间前去拜会。

“老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也不告诉我一声。”

在冯澈身上看不到他如今这个年龄该有的老成与持重,陈煦尚在三米开外,他就如大鹏展翅般跃到了他的跟前,如果不是陈煦抱着秦观,他一准狠狠的拥抱并结结实实的捶打他的胸膛。

这是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

“秦观怎么了?这是谁干的?”

看到秦观身上的伤,冯澈为之变色。

“被石亨的孙子叫人打的。”

杨云睿听到“石亨”这个名字,他神色颇不好看,两人的明争暗斗已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他真后悔当年让他戴罪立功,否则焉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石亨不仅嚣张跋扈,他甚至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朝廷中无论是谁弹劾他都免不了贬官下狱的结局。陛下英明神武,他何以看不透石亨的不臣之心?

杨云睿当然不理解正统皇帝的制衡之道,然而臣不谤君,他只能见招拆招。

“老三!”

“大哥!”

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好兄弟见面,有些时候根本用不着废话。

“老三,小观都被人打成这样,你没替他出这口恶气?”

陈煦将秦观交给赛华佗治伤,听到冯澈的话,他道。“那小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窝囊废,我下重手干倒他带来的殴打小观的随从,他就吓得尿了裤子,我真的不屑于亲自动手。”

冯夫人听到儿子的话,心中挺有几分不喜,倒不是因为觉得替秦观出气不对,她只是越来越不赞成武力解决问题。

京城保卫战结束已经五年了,那一战毫不夸张的说就是陈煦三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功臣却没有应得的封赏,从皇帝赞成司礼监曹吉祥代替儿子执掌东厂的事儿可见一般。

石亨是什么人。冯夫人观察他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心中已有定论,尤其还听说他与曹吉祥走得很近,两人狼狈为奸,若果真铁了心谋害徒儿三人,他们能应付的来?她真的不愿看到五年前家破人亡的一幕重演。

听到陈煦的话,冯夫人松了口气,煦儿经历这几年的磨砺,他到底沉稳了许多。

当然。陈煦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完。

“我希望小观能彻底发泄这几年的压抑与痛苦,就给了他一根齐眉棍,让他修理修理石亨的无法无天的孙子,这也算为民除害了。”

冯澈大呼痛快。冯夫人却气得脸色发白,刚想夸他两句,想不到就故态萌发了。又想想儿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真不知道这两人凑在一起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石亨的孙子死了?”

“不知道。我懒得去查验,我只记得小观停手之后,那家伙血葫芦似的没了动静。”

冯澈还没来得及叫好。冯夫人霍然起立,石亨的孙子再不肖,他也是一个人——虽然他的所作所为连畜生都不如——俩孩子难道丝毫没有杀人后的负罪感?

冯夫人没有说话,她只是自嘲的笑了,两人尸山血海中淌过来,杀人恐怕早就杀到手软,这就好似一个屠夫,从业几十年后,看着待宰的畜生难道会有恻隐之心?

冯夫人知道是这个理,她却不能释怀,她希望她的儿子、女婿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难道这只能是奢望?

虽没有目睹,冯夫人却能猜到是陈煦借助秋霞寺的斑斑劣迹推动了遍及全国范围的轰轰烈烈的“灭佛”运动。

冯夫人绝不会相信,天下寺庙没有一个好人,她更反感这种一竿子打死一群人的做法,寺庙固然被毁的可惜,难道那些被利用的枉死的百姓就不值得同情吗?

灭佛运动远远没有结束,冯夫人知道其最终目标直指悬空寺,可她能做什么呢?她只能不停的做自我欺骗——煦儿打垮秋霞寺不过出于一时激愤,他绝对不可能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谎言再美丽也有被戳破的时候,冯夫人看到陈煦对生命的漠视,她知道她错了。

陈煦的心机、陈煦的城府,他真的料不到事情的发展方向?一个漠视生命的人难道会在乎那些根本不认识的老百姓做无辜的牺牲?

“你们俩跟我进来,我有话要说!”

冯夫人冲陈煦、冯澈说道,声音不带有丝毫感情,没有发火胜似发火,凌月华、邝雨涵等一干女眷心里不自禁的打了个突,今天不是要跟陈煦谈论肥皂配方公开的事儿吗?

“石亨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杨云睿看着陈煦三人走进房里,他感叹道;冯靖与他观点一致,一个手握重权的人岂肯咽下这种大亏?

澈儿、煦儿,他们真的谁也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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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冯夫人听到房门阖上的声音,她头也不回的说道。

冯澈对母亲有种发自内心的敬畏,虽不知母亲何以发火,他却老老实实的跪在了母亲跟前;对陈煦来说,冯夫人不仅是师父,而且还是岳母,给丈母娘磕个头,他一点都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何况岳母语气虽不悦,但那种责备之余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恼火,他仿佛看到母亲活着的时候逼他读书的情景。

两人听说听教,冯夫人有点意外,转身看着两个人仿佛犯错的孩子的模样,她语气不受控制的缓和下来。

“澈儿、煦儿,每个人都是生命,无论是军人还是江湖的豪杰,都不能滥杀无辜。”

“娘,我什么时候滥杀过无辜?”

陈煦也道,“师…岳母,我虽然杀过很多人,但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杀戮,今天要不是因为石忠是石亨的孙子,我真的只打算稍事惩戒而已。”

别说冯夫人,冯澈都有点不明白。

“你觉得石亨会善罢甘休?”

“他肯定不会的,但无论如何也得吃下这个哑巴亏,”冯夫人母子越发不解,陈煦也没说的太明白,“我打杀别的官宦子弟,说不定会惹来皇帝训斥,唯独石亨,陛下非但不会怪罪,他说不定还要赏我呢。”(未完待续。。)

第408章 文艺复兴

“煦儿,你老实回答我,当你决定打掉秋霞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冯夫人不再纠缠陈煦“草菅人命”的事儿,问这番话的时候,她双目凝视着陈煦的眼睛,希望能从他眼睛里看出一丝端倪。当然,她失望了,她在陈煦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波澜。

“岳母大人,一个民族或者说一个国家,想要富强,唯有求破求新,破除腐朽的、落后的思想与制度,重新确立符合时代发展的新的方案。这个过程必然伴随着痛苦,但前途同样也是光明的,就好比怀胎十月的女人,没有分娩时的镇痛就不会诞生强壮的新的生命。”

“你这话说得跟你怀过孕似的……”

冯澈被母亲瞪了一眼,他后半句话顺势咽回了肚子里;陈煦虽没有正面回答,冯夫人却知道了答案,这一瞬间,她感到的竟不是愤怒,她只觉得胆颤心惊。

古人常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冯夫人原本不相信真有这样的人,可陈煦足不出户,佛家千年的传承却按照他预想的方式分崩离析。

如此头脑、如此手腕,这真是太恐怖了。

“我知道你不是嗜杀之人,我也清楚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佛家文化传承已逾千载,早已是我华夏文化的一部分,难道就不能给佛家留得一线生机?”

陈煦抬头看着冯夫人,接着瞟了冯澈一眼,他叹了口气道,“国家要发展,必须打破钳制文化的枷锁,简单说来,就是必须要解放思想。”

解放思想!

冯夫人母子早已习惯了陈煦的说话方式,他时不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词句。然细细思量却又妙不可言,或许这也是他的魅力之一吧。

“佛家文化传承早已扎根于华夏民族,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没有想过更没有能力消灭佛教,但我要打垮悬空寺必须先砍掉这些枝枝蔓蔓。”

“兄弟,算我一份,为了弟妹,二哥我义不容辞……”

冯澈搞大了旃檀仙子的肚子,他与陈煦也算同病相怜。听到母亲的“冷哼”,他吓得浑身一激灵,心里不禁嘀咕:老娘曾是悬空寺弟子不假,可人家不认她,她干嘛还什么事都替人家操心,真不明白她怎么想的。

当然,冯澈不敢跟母亲提这个话茬。

冯夫人忧心忡忡,师门强行带走了青檀,说是修行。实乃囚禁,她心中也不免戚戚然。若非夫君誉满江湖,若非夫君曾执掌六扇门,若非有先皇力保。她的命运跟青檀是一样一样的。

陈煦虽然成功的剪除了师门外围的枝枝蔓蔓,这对悬空寺而言不过是九牛之一毛,他知道朝中有多少重臣自愿充当悬空寺马前卒?他又知道悬空寺长老院有多少超一流高手?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陈煦斗败,她心疼女儿、女婿,陈煦若胜。她亦不愿看到师门烟消云散;还有就是她那不让人省心的儿子,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弄大了旃檀的肚子,更可气他还沾沾自喜的说终于跟陈煦看齐了,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恨不得将儿子塞回肚子里重新再生一遍……

“煦儿,你要救出青檀,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未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迎上冯夫人的目光,陈煦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师父或许才真的心中有佛。说心里话,他真的不希望让她左右为难,可在这百废待兴的时刻,他真的不能感情用事。

“师父,我要打垮悬空寺,虽有青檀的原因,但也不全是。”

“老三,你不会连紫檀仙子也弄上床了吧?”

冯澈失声道,旃檀今天也来了,虽然不知道师姐妹二人要说什么,但他总觉得紫檀仙子似乎也要谪落人间,否则不会是那种幽幽怨怨的表情。

“你闭嘴!”冯夫人呵斥儿子,冯澈忙用手捂住嘴巴,冯夫人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又深吸了一口气,“你给我滚出去!”

冯澈真听话,他如蒙大赦似的逃了出去。

“师父,您别生气,二哥就是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

冯夫人转头看着陈煦,“见一个喜欢一个,你们是打算把所有长相标致的姑娘都收到房里?为师真的不知道你们俩像谁,怎么就不说跟云儿学学。”

陈煦第一反应就是嘴贱,他很想告诉冯夫人他已经收心了,想到盈盈跟斗儿,终于没好意思自我标榜。

冯夫人也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你刚才说不全是因为青檀,那还有什么原因?”

陈煦真的没料到师父竟也有如此跳跃性的思维,他不怕向冯夫人透漏,一来相信师父不会害他,二来这是阳谋,悬空寺明知是坑,也得义无反顾的掉进去。

“师父,您应该比我清楚,悬空寺虽是佛门,但其代表的却是以儒、释、道为首的文化正统,这其中最有影响力的还是儒教。”

冯夫人静静的听着,陈煦续道,“自汉时董仲舒提出‘天人三策’、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儒家就确立了他的正统地位,即便是佛教也是在不断的对抗、变通中一步一步融合进来,这固然有利于儒学的留存,但也未尝不是一种扼杀。”

冯夫人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论调,她听得入迷以至于忘记了初衷。

“任何一种学派要发展都离不开两个诱因,其一,外部的竞争,最好的证据就是秦统一六国之前的百家争鸣,各种学术思想在各种辩论、争执中不断的发展并绽放光彩,可儒学既然已定为正统,这种竞争机制自然就不存在了;其二,就是内部的自我发展,儒学如今已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又何须来研讨自身有没有问题?”

“所以,在我看来,董仲舒非但是儒学的罪人,他更是民族的罪人,这种僵化的思想已经束缚了我们华夏民族一千多年,毫不夸张的说,它已严重阻碍了国家的发展,我们必须将这种桎梏打破,只有解放了思想,才能实现人民的富足、国家的富强。”

冯夫人仿佛不认识陈煦似的,她真的不知道几年不见,她的徒儿兼女婿竟有了这般的豪情壮志。

“师父,在遥远的西方,文艺复兴运动已经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我完全可以断言,西方国家将迎来飞速发展的时代,我们难道要停滞不前?在国家与国家的层面,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落后了就要挨打,难道我们忍心看着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野蛮的打破我们的国门、冲上我们的国土、奴役我们的子孙吗?”

要说以前,陈煦绝不会考虑这些问题,可如今他做了父亲,看他儿子、女儿,他会想到儿子、女儿的后代,他真的不希望子子孙孙重复他记忆中那不堪回首的悲惨的年代。

冯夫人被震惊了,大浪滔天,她甚至感到阵阵晕眩。

西方国家的文艺复兴,她听都没听过,至于西方蛮夷奴役中国,这种历史还少吗?

屠杀、掠夺,从史书上那枯燥的文字间她看到了血腥与残酷,每每思之,都会不寒而栗。直觉告诉她,陈煦绝不是危言耸听,如果能为国家和民族做点贡献,她即使背上骂名也在所不惜。

“煦儿,按照你的思路,国家会发展成什么样?”

“师父,我埋下的只是一粒种子并确保它生根发芽,至于将来会长成怎样的参天大树,我无法估量,不过有一点我能够肯定,随着社会的发展,农民非但不交田租,他们甚至会受到朝廷的补贴。”

冯夫人“蹭”的站起身来,均田免粮,这个口号被人喊过无数次,可随着新王朝推翻旧王朝,这口号也一次次的被历史遗忘,煦儿他说的是真的吗?如果真如此,那将是怎样一种盛世?她恐怕是看不到了吧。

“虽有陛下扶持,弟子依然有孤军奋战、力不从心之感,希望师父能出山助弟子一臂之力。”

“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当务之急就是把钱庄办起来,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中华银联。”

冯夫人早就知道陈煦要筹办钱庄的事儿,她只是不知道小小一个钱庄能做成什么大事儿。

“还请师傅拭目以待。”

陈煦将冯夫人拉上“贼船”,这绝对有事半功倍之效——冯靖又岂能袖手旁观?看到师傅神色缓和,他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一件事,“师父,我还有一事儿要跟你说,是关于清儿的。”

冯夫人心里骤然一紧,“清儿她怎么了?”

“清儿挺好的,就是…就是她怀了我的孩子,”说到这儿,陈煦有些吞吞吐吐了,“因为公主的关系,我不能明媒正娶,可也不想委屈了清儿,想在家里给她举办一个婚礼,不知道师傅意下如何。”

“你现在还叫我师父?”

冯夫人只觉五味杂陈,不管怎么说,清儿总算找到了归宿,她这做娘的也该放心了。

“岳母!”

陈煦看冯夫人架势,他又补磕了头,冯夫人待他起身,她又敲打他道,“你若是负了清儿,我饶不了你。”

“不敢,绝对不敢……”(未完待续。。)

第409章 中华银联

杨云睿一行人此行的目的有二:其一,陈煦“难满”回家,理当为他接风洗尘;其二,关于公布肥皂配方的事儿,他们都觉得他疯了,必须跟他好好谈谈,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为了筹备钱庄,冯、杨两家几乎掏空了家底,冯家还好,冯靖父子属一脉单传,只要父子俩点头,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杨家可不一样,凌月华虽执掌家业,可一次性抽调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依然在族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杨家门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上下几百口子人,想要统一步调实在太难了。

凌月华兴家旺业,几年时间让族中资产翻了几番,他们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凌月华一次性从公中抽调一百五十万银子,这简直刨了他们的祖坟。

筹办钱庄是陈煦的主意,杨家自然有人拿他说事儿。

陈煦的确有经商的手段,但看他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他其实就是一大胆的赌徒,赌赢了,名利双收,赌输了,家破人亡,陈家的遭遇难道不能说明问题?杨家不能不慎重。

还有,钱庄的生意不好做,尤其想要从众多超级钱庄中脱颖而出,这简直太难了。

也有人借口年关将至,族中开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真要将家产全部填在钱庄这个无底洞里,这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最过分的是一些言辞刻薄的女人们不满凌月华大权独揽,恶语中伤说什么她要将杨家至于万劫不复之地,她们甚至还说这事儿得杨老夫人拿主意,最不济也得大郎(杨云睿)拍板。

对于族中的目光短浅之辈,凌月华既无语又无奈,最后还是杨老夫人拍了板,杨家拿出了八十万银子,这几乎是大房的全部财产。

至于剩下的七十万两。凌月华求助于娘家人,凌老夫人年事虽高,心却跟明镜似的,她向来佩服孙女的眼光,孙女既然选择相信陈煦,那这事儿大有可为。

凌老夫人也是女中豪杰,七十万又多加十万,她老人家当即就拍板了。

凌月华刚松了一口气,她就听说了陈煦要公开肥皂配方的消息。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真想揪着陈煦衣领问问他到底要搞哪样。

当然。凌月华没料到冯夫人会突然发火,邝雨涵她们也是战战兢兢的,也只有冯靖能猜到妻子的心思,一边是养她、教她的师门,一边是儿子的生死至交、女儿的夫婿,两方冲突把她夹在中间,也真难为她了。

“澈儿,你怎么先出来了?”

冯澈臊眉搭眼的看了父亲一眼,“娘让我滚。”

冯靖无语。杨云睿夫妇忍不住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

邝雨涵没好气的白了冯澈一眼,她最近很郁闷,自从夫君带回那个叫旃檀的狐媚子,她就一直不舒服。

五年前。冯澈将莫小大收了房,邝雨涵妥协却也提出了条件——家里姐妹三个人挺热闹的,斗地主正合适,不能再增加新的姐妹。否则就真是一桌麻将了。

冯澈答应的特干脆,邝雨涵却觉得含糊,防火、防盗、防“小五”。她这几年操碎了心。

饶是如此,冯澈还是将那位旃檀仙子搞大了肚子,邝雨涵气得两天吃不下饭,然后她联合李十娘、莫小大臊着他、不跟他说话,当然,夫妻欢?好不在此列——三姐妹一人一天,冯澈上三休一,就不能让他闲着。

夫君口没遮拦,邝雨涵白了一眼还不解恨,她又将纤纤手指凑到他的腰间使劲儿掐了一把……

冯澈告诉父亲说母亲是真的生气了,说不好老三就得囫囵着出来,秋月听得好不担心,在她惴惴不安的等待中,冯夫人、陈煦先后走出了房门,然后所有人都愣了。

两人言笑晏晏,不是母子胜似母子,冯澈感触尤为深刻,他活了这些年,冯夫人都没对他这么和蔼过……

兄弟三人再相逢,秋月忙吩咐厨房上酒布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凌月华最先提到公布肥皂配方的事儿。

陈煦遂将陛下同意朝廷增设专利司的事儿告知了众人,接着他又讲了专利司的职权以及对违反专利法的行为的惩处措施。

凌月华、邝雨涵跟秋月一样,为了不让肥皂配方外泄,她们可谓绞尽脑汁,听完陈煦的话,她们竟有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这好比治理水患,堵不如疏,而她们纠结了数年的问题被陈煦一句话点醒,她们想不佩服都难。

秋月坐在陈煦身边,看着稳重、干练的凌大小姐、冯家嫂子崇拜夫君的样子,她比自己被人夸赞还开心。

公开肥皂配方的事儿就这般达成一致,陈煦又提到了钱庄,位置已定、装修已毕,五百万银子业已到位,万事俱备,只待开业了。

“明阳,年息一分五至三分,这是不是太低了点?”凌月华这段时间详细了解了钱庄的运作以及眼下形势,毫不夸张的说,即便利息最低的钱庄也要比这高出三到五倍。

“太低?我觉得已经高得离谱了。”

陈煦笑道,年息三分,按照现在说法就是年息百分之三十,比银行利息高出将近五倍,借一万块,一年后要还一万三,就这还要比同行低三到五倍,那些吸血鬼的心得黑到什么地步啊。

陈煦一句话把凌月华他们都说懵了。

“煦儿,如此年息,势必要遭受同行抵制、打压,日后麻烦恐怕不会少,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杨云睿闻言双目一凛,不怒而威;冯澈几乎要跳起来,“我看谁敢找不自在。”

冯夫人很意外的没有训斥儿子。

“意料之中的事儿,”陈煦示意冯澈稍安勿躁,“我不是让你们多准备铜钱嘛,这就是反击最好的武器。”

“啊?”

邝雨涵很意外,她原以为这些铜钱是向老百姓提供借贷用的呢。

“武器?”

冯澈这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即便秋月也不例外。

“山人自有妙计,说出来就不灵光了。”陈煦卖了个关子,他顾左右而言他,“关于钱庄的名字,我已经跟岳母说了,就叫中华银联,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都没有意见,“中华银联”这四个字就这样载入了史册,从此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未完待续。。)

第410章 下马威

腊月十八,年关将近。

思柔公主一行人即将抵达京城。

中华银联开业已经三天了,陈煦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情,他携秋月前往城外迎接。同行的还有冯夫人以及凌家大小姐,前者是放心不下女儿,后者迫不及待的要见梦瑶,一行人站在官道的入口处极目眺望。

“秋月,这几天大家忙得团团转,你甚至还有兼管着家务,按理说应该疲惫不堪,可你气色却越来越好,尤其这皮肤,白里透红的,你是怎么保养的?”

凌月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原本是想取取经的,孰料秋月脸蛋儿竟腾的一下红透了。

这当然是原因的,秋月这几日与陈煦双宿双栖,缠绵之后交股而眠,她只知道做女人很幸福却从未想过气色什么的能看出端倪。被凌月华这一提醒,她忽的想起陈煦跟她说过只有经过男人滋润的女人才最有风情,这一瞬间,她仿佛被窥见了那私密之事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大嫂,我家秋月脸儿嫩,你就别逗她了。”

陈煦这话颇有欲盖弥彰之嫌,冯夫人莞尔,凌月华愣了片刻,她仿佛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啐了一口而后忍俊不禁。

秋月更羞,她面向陈煦尽量低着头的样子竟由几分顾头不顾腚之嫌。

在几人笑闹声中,以思柔公主为首的车队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车队在陈煦跟前停下来,思柔公主她们纷纷下车。

“相公……”

思柔公主话没说完,陈煦已抢上前去抱着她在她唇上狠狠的啄了一口。思柔又喜又羞,不敢看凌月华更不敢看冯夫人,皇家的礼仪早就忘到尜尜国去了,她忙挣脱陈煦,捻着衣角凑到秋月身边。

陈煦面不改色,他接着又抱住冯清如法炮制的吻她。然后是盈盈、斗儿,轮到小依,他正犹豫着如何打招呼,小依已然反客为主了。

陈煦也想“从一而终”,然而娇妻美妾,现在已然如此了,他不能给她们专一的爱情,那只好做到不偏不倚,家和万事兴。

梦瑶分别拉着曦儿、胡杨的手,她板着脸看着陈煦逐一啃着思柔公主她们。面露鄙夷,胸中醋海翻腾,她真恨不得继续流落江湖讨饭去,那日子固然清苦,胜在清净。

陈煦在梦瑶这儿碰了一鼻子灰,他也不恼,蹲下来抱着曦儿吻她。

这些日子固然放心不下大宝贝儿们,他也更思念小宝贝儿。

“曦儿,想爹爹不?”

梦瑶简直看不得女儿“谄媚”的样子。她将曦儿丢给陈煦想继续当看客。

“梦瑶妹妹,看到你真好。”

凌月华眼眶含泪,她激动的抓着梦瑶的手,梦瑶既茫然又戒心重重。她语气有些生硬的道,“你也是他的女人?”

凌月华啐了一口,她哭笑不得道,“你瞎说什么呢!”

“你不是秋月?”梦瑶狐疑道。

凌月华哂道:“我是你月华姐。”说着她又冲秋月招了招手,然后介绍两人“认识”。

“梦瑶姐姐,小妹……”

梦瑶板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敢当。”

秋月非但不恼,她甚至有几分缅怀,梦瑶姐姐还是以前的调调,她不仅想起了她与陈煦圆房之夜梦瑶“言传身教”的糗事。

“曦儿,你娘就是皮痒了,该打屁股!”

曦儿真是好闺女,没白疼,她一本正经的点头说是;梦瑶气道,“以后不抱你睡觉了。”

曦儿看看陈煦,她喜道,“那曦儿跟爹爹睡。”

梦瑶:“……”

至于冯夫人,她拉着冯清的手打量着她。

“娘亲。”

冯清被母亲盯的好不自在,冯夫人却叹了口气,“我家清儿也是要当娘的人了。”

陈煦正要招呼众人回家,他忽然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

“老三,大事儿不好了,找茬的来了。”

冯夫人板起脸,训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冯澈一点脾气都没有,他忙解释道,“大通钱庄的人上门贷款,开口就是三百万两银子,而且不要票据只要现银,这摆明要找茬,雨涵又不让我动粗,只能找你拿主意了。”

冯夫人更着急,她知道陈煦的计划,钱庄可谓这所有一切的根本,她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你怎么能跟人动粗?咱们开门做生意,笑迎八方客,和气生财。”

冯澈很不服气,媳妇、亲娘从来都是穿一条裤子,“可大通钱庄摆明了就是找茬的,我们难道……”

“澈儿,你听听煦儿怎么说。”

冯澈无语,凌月华也望向陈煦。

“岳母说的没错,和气生财,再说,上门的都是生意,岂有把财神爷挡在门外的道理?”陈煦说话相当之淡定,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儿。

俗话说只有同行才是赤裸裸的仇恨,中华银联开业那天的声势就不是其他钱庄所能比拟的——正统皇帝不仅亲自道贺,他还留了墨宝,钱庄门前的匾额就是他的杰作——万人空巷,开业当天,“中华银联”这四个字已然传得街知巷闻;这也罢了,最让同行们不能容忍的是中华银联低息借贷的行为,这简直破坏了行规。

据数据统计,中华银联开业三天,为京城百姓提供贷款高达二百万两;至于其他钱庄,铺子里也挺热闹,可这都是提前还贷的老主顾。

是可忍孰不可忍,中华银联背后虽有皇家撑腰,可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此事绝不能放之任之,大通钱庄作为业界的领头羊,他们决定给中华银联一个下马威。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大通钱庄当然不能无的放矢,他们联合业内同行对中华银联的财力做了评估,其本金不会超过五百万两银子,这三天陆陆续续贷出金额不会低于二百万,如此说来中华银联银库里的存银绝没有三百万。

钱庄最忌拿不出银子,中华银联现银一旦告罄,那些贪图利息而将闲置银钱存进钱庄的储户们必然感到恐慌,他们定会不约而同的取回存银,墙倒众人推,中华银联离关门大吉也就不远了。

当然,参与大通钱庄阴谋的同行们并不清楚中华银联的底细,钱庄三天时间借贷折银二百四十万两,当然了,取走的现银不过六十万两;储户存入银钱折银四十万,拢共算下来,钱庄可供周转的资金还有四百八十万。

中华银联支出现银二十万,却能赚取二百四十万两银子的利息,年息都按二分计算,一年之后就有近五十万两银子的收益,这对凌月华、邝雨涵她们而言,简直不可思议。

“思柔,今日就在家里住下吧,明天再回宫去。”思柔当然不会拒绝,陈煦又对秋月道,“月儿,你先带梦瑶她们回家,安排一下房间,”接着他又低声道,“盈盈、斗儿初来京城,她们又没有亲人在这边,难免感到孤独,你抽时间开导开导她们。”

“相公,这个妾身理会的。”

盈盈、斗儿自然听不清陈煦后半句话,这却瞒不过冯夫人,她刚才只顾关心女儿,直到此刻才发现盈盈的存在,跟冯澈他们一样,她也大吃一惊,她真不知道世间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煦儿,后边车里的女子就是你从秋霞寺救出的人?”

冯夫人看到后边车队中探头往外看的女子问道。

陈煦点点头,“岳母,这还得劳烦您将她们带到咱们之前安排好的住处,”他又看着小依,“你也一块过去,跟她们分配房间先住下来。”

诸事安排妥当,陈煦对凌月华、冯澈道,“大嫂、老二,咱们也去会会大通钱庄那些家伙们。”(未完待续。。)

PS:首先,跟大家说声抱歉,家里发生了点事儿,这几天心情不好,断更请大家见谅,第二,感谢“亡美灭日”的打赏,衷心感谢!

第411章 积钱如山

大通钱庄来了五个人,为首的管事模样的家伙四十多岁,穿一身皮袍,留着两撇八字胡,看人的时候总是堆起笑脸,此刻也不例外。

陈煦三人根本没露面,别说区区一个管事,即便大通钱庄的东家亲临,他也不鸟他。

“明阳、月华姐,你们可算来了。”

陈煦三人进门,邝雨涵匆匆走到他们跟前,她分别跟陈煦、凌月华打过招呼,唯独没有搭理冯澈。冯澈神色苦恼,他点头哈腰的凑上前想抓住妻子的手,邝雨涵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又求助似的看向陈煦,陈煦自己也还命犯桃花劫呢,他哪好意思给人说和?杨云睿还差不多。

“咱们不是准备了大量的铜钱嘛,干嘛不派上用场。”

陈煦此话出口,别说邝雨涵,即便凌月华也不禁张大了嘴巴。

大燕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十两纹银及以下可以铜钱交易,千两以上宜用黄金,三百万两白银用铜钱交易,这简直就是灾难:一两银子是一千钱,三百万两银子就是三十亿枚铜钱,如果一个人要过一遍数,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不睡,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的数也得近一年时间。能想到这种损的掉渣的招数,估计只有陈煦干得出来。

“我们拢共筹集的铜钱也不过七十万贯,何况还有近十万贯铜钱贷出去了,距离三百万贯差太多了。”

冯澈殷勤的替妻子说话,不过却是拿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六十万贯,数一遍也得俩月,何况还要拉出去,没有百十辆车你们以为他能拉得走?如果我是大通钱庄的管事,我才不干这种傻事呢。”

“如果大通钱庄的人铁了心要让我们难堪呢?”凌月华忽道,她无论做任何事情,事先都会做最坏的打算。当然,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又会做最好的打算。

“他们数完并运走这些铜钱,怎么也得十天半月吧,这段时间我们难道筹不到钱?再说了,大通钱庄的人贷款是要支付利息的,前前后后折腾几个月帮我们将铜钱过一遍数,然后再给我们留下十几万两银子,何乐而不为?”

“十几万两银子?利息有这么多吗?”冯澈吃惊道,他又看了看邝雨涵。“我是替我娘子问的。”

邝雨涵闻言哼了一声,“用不着你多嘴。”

陈煦看着这对欢喜冤家,他忍着笑道,“我们就按月息两分计算,三百万两一个月就将近六万,三个月就是十八万之多。”

“啊?”冯澈夸张道,“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邝雨涵根本不看冯澈,她沉吟道,“可我们开业之初承诺顾客至上。可以提供送货上门业务的。”

陈煦忽然笑了,“我们只说可以,又没说必须,开门做生意。送货上门是情分,今天有人找上门闹事,我们吃饱撑的管他们?”

凌月华闻言长叹一声,“老三。我真替大通钱庄的人悲哀。”

陈煦很谦虚道,“大小姐谬赞了,承让承让。”

事态果如陈煦所料。大通钱庄的管事看到银库里堆积成山的铜钱,他只觉阵阵头晕,数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儿,可如果这钱超过一定数额,那绝对是最最痛苦的事情。管事姓廖,他出任大通钱庄的管事之前可是从学徒一步一步趟过来的,少年时期光数钱就数了两年,那时节愁得他一缕一缕的薅头发,每天下工之后,不但双手沾满铜锈,他的头发、帽子亦是绿油油的。

“有你们这么开钱庄的吗?你们难道不知道超过千两纹银需要用黄金交易吗?”

廖管事恶狠狠的瞪着秦虎,如果不是考虑到中华银联的背景,他早就咆哮起来了。

秦虎如今是中华银联的管事之一,他早已不是当年那憨厚老实的小厮,经过这几年生意场上的历练,精明着呢。秦虎满脸堆笑,他忙拱手道,“廖大管事,实在不好意思,敝号新近开张,这铜钱原本都是给乡亲们准备的,年关难过,我们东家菩萨心肠,就是想让百姓能过个好年,赔本赚个吆喝而已。”

银库门前挤满了前来存钱、贷款的百姓——按理说银库重地,闲人免进,陈煦却反其道而行之,他就是要让百姓见识到那堆积如山的铜钱,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对中华银联产生足够的信心,才能鼓励他们将多余的银钱存进来。

搂草顺便打兔子,陈煦做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的,当然,百姓们是绝对不允许踏入那扇铁门的。

听到秦虎的话,他们轰然叫好,中华银联开张以来,对穷苦百姓开放低息贷款,没有那些繁杂的手续,只需以田契抵押,再请保人作保,就能领取现银,借现银十两,一年之后归还本息也不过区区十一两五钱——陈煦开业当天,他当着正统皇帝的面对京城底层百姓做出承诺,他们贷款年息只要一分五——这简直就是舍钱啊。

百姓是淳朴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感恩戴德,如果见到有人对恩人不敬,他们就视有人为仇雠,比如说此时此刻,他们看待廖管事一行人的目光就不是那么友善了。

“秦管事,你们钱庄的伙计呢?让他们帮着数钱、运钱啊,”廖管事强忍着怒意说道,他只看到了守卫却没看到帮忙的伙计,是以好心提醒道,“记得多派几辆车。”

秦虎耐心的听廖管事讲完,他一脸歉意的道,“廖管事,实在对不住,年底了,银号的伙计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抽不出人手,恐怕得辛苦老哥自己过数了。”

廖管事脸颊涨红,他呼吸变得很粗重,死盯着秦虎咬牙切齿道,“你们不是承诺过送货上门吗?”

秦虎似乎很同情廖管事,“我们东家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东家还说这其实都是情分,钱庄现在真的抽不出人手,秦某人也是无可奈何啊。”

廖管事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这秦虎年纪不大,可说话在情在理,他简直无可辩驳。大通钱庄又不是真心要贷款,他们只是使下马威来了,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当然要从长计议,几人商量一番,他们决定不贷了。

听到廖管事的话,秦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廖管事,咱们开门做生意可不是儿戏,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年息两分,期限一年,你怎么能说不贷就不贷了?秦某不介意公堂上见。”

廖管事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之前笃定中华银联拿不出三百万银钱,月息一分五也好,两分也罢,他都没怎么往心里去,至于一年期限,更是没有经过大脑。

“秦管事,通融则个,老朽感激不尽。”廖管事脸上再无半点倨傲,他点头哈腰不算,甚至还解下了腰间的玉佩不着痕迹的塞进了秦虎的手里。

秦虎嗤笑一声,一个破玉佩也好意思拿出手?当然,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说他去请示一下东家。廖管事千恩万谢,他却不知道秦虎后手就将玉佩送到了陈煦跟前。

“秦虎,你告诉那位廖管事,让他留下一个月的利息,此事作罢,否则就公堂上见。还有,月息算三分。”

“是,姑爷。”

秦虎应诺,陈煦又将玉佩扔给他,“这玉佩你看着处理吧。”

待秦虎退下,冯澈冲陈煦竖起了大拇指,“老三,你开始说开钱庄能赚大钱,我还真有点含糊,现在我是真的服了,一句话就是九万两银子,这也太容易赚了吧。”

邝雨涵很意外的认同了冯澈的话,后者更是喜上眉梢,他忽的跳起来道,“我得去看场好戏去。”(未完待续。。)

第412章 曦儿的担忧

中华银联VS大通钱庄,中华银联完胜。

陈煦邀请凌月华、冯澈两家人赴宴,一来庆祝中华银联小胜一局,二来替思柔她们接风洗尘,昨天厨房里杀了一口肥猪,他早就想吃一顿杀猪菜了。

冯澈闻言想到了红烧肉、想到了红烧猪蹄还有炖排骨,他口水都要留下来了,不住的催促陈煦快快回家,凌月华捂着嘴偷笑,邝雨涵只是恨恨的瞪他。

人生一世,总会碰到或这样、或那样的突发事情,就比如说现在,陈煦一行人刚走出银联大门,家里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跟前告诉他说梦瑶夫人昏倒了。

陈煦闻言心里一紧,顾不上招呼冯澈他们,拉过坐骑,颠鞭打马,他火急火燎的就往回赶;凌月华与邝雨涵对视一眼,他们紧跟着来到了陈府……

原来梦瑶回到府上,见到弟弟秦观,秦观扑向她失声痛哭。

一阵惊慌失措过后,梦瑶仿佛记起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接着她又双手抱头,面部肌肉抽搐,她痛苦的抱着头摔在了地上。

秋月她们都吓坏了,等赛华佗赶到时,梦瑶已经昏迷不醒了。

“梦瑶怎么样了?”

赛华佗叹了口气,人脑本就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记忆以何种方式存储于人的头脑之中,他不知道,陈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初在金陵之时,赛华佗就试过帮梦瑶恢复记忆,他翻阅诸多医书典籍,稳妥的法子没有效果,陈煦又不同意他赌一把,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秦观的出现刺激了梦瑶尘封的记忆,这至少是一种进步。

“这么说梦瑶醒过来就能恢复记忆?”陈煦看着头部插满银针扎的跟个刺猬似的梦瑶问赛华佗道,“还有。你这银针消毒了没?”

赛华佗顾左右而言他,“你也别太乐观……”

陈煦一把薅住赛华佗的衣襟,赛华佗大怒,“陈小子,你给老夫放手。”

“相公,你别太激动,梦瑶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思柔亦开解他道。

“你刚才要说什么?为什么别太乐观?”

赛华佗余怒未消,他没好气道,“不知道。你一边待着去。”

陈煦讪讪的让开,赛神医毕竟一大把年纪,这样薅他脖领子的确有点说不过去,“老赵,刚才实在对不住,我只是太紧张了。”

赛华佗不搭腔,他轻轻捻动梦瑶头上的银针;陈煦一颗心又提溜了起来,“你轻一点,头部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一个没有分寸,我家梦瑶这辈子就毁了。”

赛华佗冷哼一声,陈煦又吓得不敢言语了。

紫檀看看师傅又看看陈煦,她忽然有点羡慕梦瑶。

梦瑶对陈煦冷嘲热讽的从没给过他好脸色。陈煦反倒恨不得把她含在嘴里、捧在掌心里呵护;而自己主动送上门,他反倒不屑一顾了,男人难道都这幅德行?

紫檀不由握了握拳头,右掌心的疼痛让她倒吸了口凉气。

赛华佗跟陈煦虽然没大没小。对她这弟子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前天背脉决,她记错了一个字。左掌心挨了三板,肿的跟肥猪蹄似的;昨天背方子,她一个字都没有错,左手依旧挨了三板,她委屈的想哭,师父却说这是为了让她记住以后就该这么背。

“阿紫,你既然拜老夫为师,老夫就一定要将你培养成一代名医,不要怪师父严厉,悬壶济世实则将人命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一个小小的疏漏可能就会让病人万劫不复。”

赛华佗语重深长的话回荡在耳畔,紫檀不敢委屈,她只是希望能得到陈煦的一点安慰,昨晚与他一起用餐,她吃饭的碗掉在桌上三次,他都没有问一句她的手怎么了。

紫檀自遇到陈煦,她的眼泪就变得不值钱了,昨夜做完功课,她躺在床上哭了半宿才睡着;此刻看到陈煦提心吊胆的样子,她又想哭了……

梦瑶昏迷不醒,杀猪宴当然是吃不成了。太阳落山,杨家、冯家的人相继告辞。

“清儿,今夜跟娘回家住吧,娘有日子没见你了,想跟你好好说说话。”冯夫人走在最后,她对冯清说道。

冯清看向陈煦,陈煦点了点头,“清儿,你先跟岳母回家,过几天我亲自接你回来,”顿了一顿,他又道,“清儿,我还要给你补办一个难忘的婚礼。”

冯清几乎是哭着离开陈府的。

“清儿莫哭,你现在怀着身孕呢。”

“娘,清儿是心里欢喜。”

冯夫人沉默,痴心女子负心汉,古人诚不欺我哉……

思柔公主天明之后就要回宫,陈煦原本想好好陪她一晚,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陈煦抱着思柔坐在梦瑶床头歉意道。

思柔公主浅浅一笑,“相公,思柔早晚都是你的女人,来日方长,才不急这一时呢。”

陈煦听她说得有趣,心中的伤感冲淡了许多,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在思柔额头吻了一下,“仪式”还没有结束,曦儿就哭哭啼啼的走了进来,斗儿跟在她身后却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曦儿,别担心你娘亲,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爹爹,不是的,”曦儿抽抽噎噎的道,“胡杨哥哥有小JJ,瑾哥哥有、瑜哥哥也有,为什么就曦儿没有小JJ。”

陈煦愕然,思柔哭笑不得,斗儿脸颊有点发烫。

“傻丫头……”

陈煦安慰曦儿好半天才让她接受姑娘家没有小JJ的事实,他又哄她跟斗儿姨姨睡;斗儿抱着曦儿离开,陈煦又叫住她问她在家里习惯不习惯。

齐人之福不好享受,尤其陈煦还想着一碗水端平,这要操的心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北平的冬夜很冷,斗儿的身上、心头却暖洋洋的,这是她在京城的第一夜,她却感到了强烈的归属感,秋月姐自始至终都没把她当外人,府里丫鬟们也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儿,她喜欢这样的家,尤其槐花那声“小夫人”,她听的是又羞又喜。

夜已经深了,她却没有半点睡意,看看曦儿,她又憧憬着将来,大哥哥会疼爱她的,她也会给大哥哥生一个像曦儿这么可爱的女儿或者是儿子也说不准……(未完待续。。)

第413章 神经质的梦瑶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

这句话可谓盈盈的真实写照,论模样,她不及斗儿美艳;比悟性,斗儿能甩她二十几条街,她的骄傲、她的坚韧、她的永不言败其实都是被爹娘宠出来的,就好似色彩斑斓的肥皂泡,轻轻一戳,一切都化作泡影。

盈盈嫁与陈煦为妻,她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是围绕着“望夫成龙”这一主题;当她知道陈煦的真实身份后,她同时也失去了努力的方向,或者说,她不知道她该做些什么。

外间屋里,抱玉已经睡了,盈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月光下斑驳的树影映在窗棂上,她不由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爹娘,眼泪不争气的涌出眼眶,可她却不敢哭出声音。

此时此刻,她希望她的夫婿能陪着她、听她尽诉衷肠;可她的夫君今夜却陪伴着别的女人……

抱玉以前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现在更加不会有,天刚蒙蒙亮,她就起床洗漱了。麻利的收拾停当,抱玉弄好温水、准备好洁牙的青盐,她这才叩响了盈盈的房门。当然,她心里也有点奇怪,往常小姐早已起床练功了,今天怎么竟然睡起了懒觉。

抱玉等了一炷香时间不见小姐起床,她遂推开房门走进里间屋。

盈盈依旧没有起床,她蒙着头低低的呻吟着。抱玉忙问小姐哪里不舒服,盈盈有气无力的说她头晕、浑身没力气。抱玉掀开被,但见盈盈双目红肿的跟俩青核桃似的,她看得心里难受、鼻子里也是酸酸的。

“小姐,我现在就去叫姑爷。”

盈盈嘴里说不要,她作势抬头,刚撑起身子又倒了下去。

陈煦来得很快,他坐到盈盈床边,伸手按她前额。还好没有发烧,估计是舟车劳顿又受了些凉。

“姑爷,小姐害了什么病?”

陈煦摇摇头,“应该没有大碍,待会儿我请赛华佗过来看看,开一服药,休息两天就好了。”说完,他又问盈盈还有哪儿不舒服。

盈盈沉默良久,她忽然问抱玉要痰盂。陈煦开始以为她要净手,刚接过痰盂。盈盈作势欲呕,他忙将痰盂凑了过去。

盈盈吐完躺下,抱玉去倒痰盂,陈煦转身去倒开水给她漱口,等回到床边,他竟发现她的两侧脸颊全是湿的,泪水顺着紧闭的眼梢流过耳边沾湿了枕头。

陈煦有点手足无措,他女人不少,却不敢说了解女人。至于盈盈为何哭泣,他觉得定是因为千里辞家兼身体不舒服,自然要哭。

陈煦怜意大起,他轻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又抱着她坐起来。取出压风被下的衣服替她披在身上,“盈盈,咱先起床活动活动,一会儿叫赛华佗过来。等你喝了药很快就好了。”

盈盈也不睁眼,她任由陈煦摆布,穿好上衣要穿裤子。他掀开被子才发现她的亵裤上、两腿之间的部位殷红一片。陈煦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盈盈来例假了。

陈煦叫抱玉,抱玉还没有回来,秋月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

秋月看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她去而复返,手中却多了女人专用的卫生带。

“相公,你去看看梦瑶姐姐,刚刚秋霜告知妾身说梦瑶姐姐醒了。”

陈煦匆匆走出房门,盈盈紧闭的眼梢又一次滚落两颗晶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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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梦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陈煦刚走进梦瑶房里,梦瑶已纵身扑进他的怀里。

软玉温香在抱,陈煦一颗心彻底放回肚里,他的梦瑶终于回来了。

“相公,阎罗殿的黑衣杀手杀了咱们家好多人……”听到梦瑶的话,陈煦有些发懵,梦瑶自顾自的续道,“剑岳宗的董贤乘人之危,梦瑶才不让他欺负,梦瑶就跳进河里,河水……”梦瑶说到这儿,她忽的顿住,推开陈煦,她不住的抚摸自己的小腹,“我的孩儿呢?我的孩儿是不是没了?”

想当年,梦瑶为了能顺利受孕,她可没少折腾,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她腹中的胎儿比她的命都重要。

陈煦圆睁双目,站在门口的思柔公主也是一副不能置信的样子,梦瑶的记忆难道停留在了五年前她投河自尽的那一刻?

赛!华!佗!

陈煦不由大吼一声,中气十足,他的声音远远的传将出去并传进了外院赛华佗的耳中。

赛华佗心里“咯噔”一声,陈小子怎么发这么大火?难道昨天真的把梦瑶扎成了白痴?赛华佗顾不上收拾药箱,他展开身法一阵风一般冲进了陈府的内宅……

“相公,你…你说已经…已经过去了五…五年?”

这次轮到梦瑶目瞪口呆了。

陈煦点点头,梦瑶又有些不甘心的道,“那…那我这几年在哪儿?都做了什么?”陈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告诉她说她些年混迹丐帮?

梦瑶看看自己的双手,手背的皮肤有些粗糙,指肚间更有茧子,她又冲向梳妆镜前打量镜中的自己。

“相公,梦瑶是不是老了?现在变得不好看了,你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宠着梦瑶?”

“你瞎说什么?我娶你难道就因为你的姿色?”

陈煦说的梦瑶眼泪都淌下来了,他以为梦瑶因为感动,熟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原来你真的觉得梦瑶已经老了,难看了。”

陈煦半晌无语,他真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

斗儿拉着曦儿的小手出现在梦瑶的视线里,梦瑶终于不再纠缠刚才的问题,她颤声问陈煦道,“相公,她…她就是梦瑶的孩儿?”

“曦儿,快叫娘亲。”

曦儿还没开口,梦瑶已经抱住了她,她神经质的扯开女儿裤带检查了好半晌,弄得曦儿老大不乐意了。

“相公,赵神医都说梦瑶怀的是儿子,怎么会变成丫头?”

陈煦看向赛华佗,赛华佗臊眉搭眼的走了出去,当年梦瑶缠着他问怀的儿子还是女儿,一天问三次,他不胜其烦才随口说是儿子,哪成想时隔多年她还记得这事儿?

“那秋月呢?她生的也是女儿吧?”

梦瑶问完,他就看到了陈瑾、陈瑜蹑手蹑脚的朝屋子里探头;看到两个小正太冲陈煦叫爹爹,她这次真的哭了。

陈煦脑袋阵阵发懵,抬头看到秦观,他忙迎了出去。梦瑶还不知道岳父母遇害的消息,该怎么告诉她呢?(未完待续。。)

第414章 天字号败家子

腊月二十三,小年。

京城的节日氛围与往年有所不同,这完全得益于中华银联对民众发放的贷款。

往年节衣缩食的贫苦百姓手里有了现银,减去来年春种的开销,他们都略有结余,固然不能大操大办,但剪窗花、贴春联这种事儿必须得有,境况稍好点的家庭还会给孩子们置办一身新衣或给儿子买点爆竹、给女儿扯两尺红头绳。

底层劳动人民只关心穿衣、吃饭,京城的达官显贵乃至富贾豪商,他们更关心朝廷风向的变化,专利司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走进他们视线的。

专利司隶属于工部,前金陵府尹孟易孟大人就任司长兼任工部右侍郎;与此同时,由内阁票拟、正统皇帝朱批的《专利法案》正式生效。

《专利法案》的条文都是陈煦提供的——他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他不过是从笔记本电脑上誊抄一遍——草案上呈阁部即引起了轩然大波,无论从行文的格式还是文字的严谨性都无可挑剔,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千金难改一字。

《专利法案》提出的关于知识产权的概念简直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谓有人欢喜有人愁:靠手艺吃饭的匠人,他们谁人没有一两手绝活?经营实业的商人,哪家没有独特的工艺?就以药行为例,哪家成药铺子没有自己的秘方?

他们为保存秘方可谓殚精竭虑,可这又如何?百密总有一疏,高手甚至能从药渣子里分析出成药的配伍,该法案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文人士大夫大都嗤之以鼻,他们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难道低贱的匠人的手艺也能受到朝廷律法的保护?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是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自专利法颁行以来,朝中御史言官弹劾的奏章仿佛雪片似的飞进皇宫、飞到了正统皇帝的龙书案上,他们最开始弹劾的只是法案,不知是谁从什么渠道得知这背后竟有陈煦的影子,他们的目标渐渐的转移到陈煦身上。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那些读书人可谓咬牙切齿,若非要顾及自身清誉,他们早就飚脏话、问候陈煦的祖宗十八代了。

关于陈煦的对策,正统皇帝起初也是半信半疑,中华银联成立后的一系列惠民政策让百姓受惠。京城比往年多了欢声笑语,这也让他看到了希望。

当然,他更不会忘记陈煦“赔本赚吆喝”还要对百姓声明这都是朝廷的政策、是皇帝陛下对百姓的体恤的一系列说辞,这样的人不是忠臣还有谁是忠臣?

御史对陈煦的弹劾触怒了正统皇帝,所有的奏章留中不发,他不仅将靖国公的爵位还给了陈煦,而且赐他蟒袍玉带、许他宫中骑马、乘轿。

陈煦深受帝宠,忠国公石亨、大太监曹吉祥都看在眼里,哪个心里能好受?

当然。他们都是人精,这种时候跟皇帝陛下唱反调,这只能陛下心生芥蒂,曹公公的其中一个干儿子向干爹进言说陈煦毕竟年轻。志得意满难免自我膨胀,这叫捧杀,捧得越高摔得越痛,曹公公深以为然。

自此。朝中御史言官对陈煦的弹劾数量直线下降,甚至有趋炎附势之徒登门自荐表示甘当国公马前小卒。当然,陈煦都一口回绝。他以前读史印象最深的有两句话,其一曰,功高震主;其二曰伴君如伴虎,但凡那些骄横狂傲之辈大都是没有好下场的,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陈煦进宫拜见皇帝或探望思柔公主,他也没有骑过马、乘过轿,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至于那蟒袍玉带,除非皇帝宣召,他平常很少穿的,别人问起来,都是一天三炷香供起来了。

靖国公当然也会干一些出圈的事儿,比如说公布肥皂配方这事儿。

《专利法案》虽已颁行天下,但大多数人对此尚持观望的态度,陈煦果断的公开家族赖以生存的肥皂的配方,他成了公认的败家子,而且还是天字号败家子。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杨家人尝过肥皂的甜头,他们哪肯失去这一笔庞大的财富?他们纷纷找杨云睿“诉苦”,希望他能劝劝靖国公,先把钱庄里的钱低息外借,这紧跟着又公布配方,败家也不是这么个败法啊。

杨云睿只是嘴上应承,夜深人静的时候夫妻两人才会念叨一番家族的短视。

冯家也不例外,邝雨涵感触尤深,当年她一意孤行嫁给冯澈被娘家人说成是跳火坑,这些年非但没人再提,他们甚至把她当姑奶奶供着,母亲提到“我家雨涵”那自豪的劲儿头简直说不出口。

中华银联筹备金银、肥皂配方公布,这两件事儿发生后,邝家的支系似乎看到了破败的征兆,有的不自觉的疏远,更多的是旁敲侧击想了解了解情况,爹娘则有些忧心忡忡,他们这是搞什么?这好日子还过不过了?

“闺女啊,靖国公这样搞,真的不会出乱子吧?”

“娘,没事儿的。”

中华银联的账目都是绝密级的,邝雨涵当然不能告诉母亲,自从大通钱庄赔了夫人又折兵,钱庄接受的存款呈直线上升。

如今钱庄库存现银就超过六百万,昔年五百万两银子的本钱,大量发放贷款之后竟然多了一百万,这说出去谁能信?陈煦曾经说过,到明年年底,钱庄的库银要达到两千万两银子。陈煦说这番话时,别说邝雨涵,即便秋月也是一副不能置信的样子,只是现在他们都信了。

小年这天有祭灶王的习俗,据说这天灶王爷会上天向玉皇大帝禀告这家人的秉性以便赏善罚恶,送灶时大都在灶王像前摆好贡品,吃人嘴短,他老人家到了上边也就不会信口开河了。

陈煦回家的时候,秋月她们正张罗着扫尘土、剪窗花、贴春联,年味十足。

“哥,你提得这是什么?”

斗儿迎上陈煦,伸手去接他手里长得跟狼牙棒似的椭圆形的东西问道。

“这玩意儿叫榴莲,皇上赏赐的番邦进贡的水果,带给你们尝尝鲜。”

“番邦?”斗儿疑惑的看着两个沉甸甸的大家伙,她可没见过这样的水果。

“对,现在叫什么满刺加王国。”……(未完待续。。)

第415章 榴莲

榴莲,热带水果,这在大燕绝对是稀罕玩意儿。

秋月说有股子怪味,小依疑惑是不是已经坏掉了,盈盈、斗儿则左右打量着这浑身尖刺的大家伙,从哪儿看都不像水果;至于孩子们,他们也不闲着,踮着脚扒着桌子嚷着要摸摸看。

没看到梦瑶,陈煦开口询问被告知她正与弟弟商量祭拜亡父亡母的事儿。

陈煦忙走去梦瑶房里,见到她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他心中怜意大起。

“梦瑶,死者已矣,岳父岳母在天有灵,他们也不希望看到你们姐弟这般伤心难过,小观,我从宫里带回了榴莲,很稀罕的热带水果,你也去尝尝鲜。”

陈煦这后半句话是对秦观说的。

与梦瑶不同,秦观早已接受了父母双亡的事实,此刻与其说陪着姐姐伤心,莫如说他想安慰姐姐。既然姐夫回家了,安慰姐姐的重任自然就交给他了。

陈煦挨着梦瑶坐了,他很自然的搂住她的腰肢,亲昵的叫她名字。梦瑶无动于衷,陈煦锲而不舍,他坏坏的笑着搓热了双手,继而在左手的配合下,右手如灵蛇般钻进了梦瑶的衣襟。一鼓作气势如虎,他轻而易举的攻占了高地、握住了梦瑶引以为傲的酥胸。

暖玉温香在握,陈煦心神荡漾,那感觉,高巍巍、肉颤颤,如海船入港,爽哉!

“你讨厌,你有了斗儿妹妹、盈盈妹妹或者其她的什么妹妹,还招惹人家这个老太婆干什么?”

陈煦为之气结,“我说小梦梦,你见过这么诱人的老太婆?”陈煦手上发力,梦瑶的上衣的扣子被挣开,酥胸暴露在两人面前并且在某人的手中变幻着各种形状,“你这是伤心呢还是吃醋呢?”

“都有!”梦瑶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她撅着嘴说道,微微停顿片刻,她又小声问,“你刚才叫人家什么?”

陈煦愣了一愣,“梦瑶啊。”

“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陈煦真的记不真切了,圣人虽然说过凡事三思而后行的话,可在自己家里说句话还得深思熟虑半天,那多累得慌啊。

“你叫人家小梦梦。”

梦瑶声音不大刚好能听清楚,陈煦不由打了个哆嗦,好肉麻。这真的是他叫出来的?

“你再叫一遍,我还想听。”

陈煦:“……”

女人,果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梦瑶心满意足的拉着陈煦去看榴莲,陈煦嘬着牙花子边走边想,日后一定得给梦瑶找点事儿做,否则她净出些幺蛾子。

管家?以梦瑶小心眼的程度,陈煦估计用不了三天,家里就能鸡飞狗跳;想到梦瑶对科学技术的浓厚的兴趣,陈煦决定给她一个施展才华的平台。至于让她做什么。陈煦暂时还没有想好,水泥什么的,笔记本电脑里有详细的配比数据,这没什么挑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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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磨刀霍霍。徒手切榴莲的事儿他干不出来,三个孩子可不管危险不危险,他们叫嚷着往前凑,只有胡杨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

榴莲的果肉呈黄色。绵软多汁并且带着一股特殊的浓烈的气味,陈煦刚将榴莲剖开,孩子们已纷纷捂住了鼻子。陈煦笑着用手捏了一小块放进女儿嘴里。

曦儿起初要吐,咀嚼两下才发觉又甜又软,她眼睛不禁一亮。

曦儿说好吃,陈小二当然不甘人后,接过陈煦递给他的果肉,眼瞅陈煦正在切的那一块更大一点,他眼珠一转,忽然转身捧着榴莲送到了胡杨身边,“胡杨哥哥,你先吃。”

陈煦颇感意外,他赞道,“好小子,竟然知道哥哥先吃,这是孔融让梨啊。”陈煦冲儿子笑,陈瑜也跟着乐,斗儿她们也赞口不绝,她们都说秋月姐怎么教儿子教的这么懂事儿?尤其梦瑶,看看眼巴巴的看着榴莲的闺女,她真恨不得跟秋月换一换;只有秋月,她又好气又好笑,她这儿子耍这种鬼把戏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属他心眼多。

第二块稍微大一点,陈小二给了大哥;第三块比第一块还小,他不假思索的给了妹妹,第四块最小,这是秦观舅舅的……

最后,他啃着最大的一块,吃得眉飞色舞。

陈煦给秋月她们一人一块,她们都说好吃,尤其梦瑶,她简直得陇复望蜀。

“相公,咱们有榴莲的种子,我们也在家里种上一两株,以后岂不是可以时常采摘?”

陈煦笑着解释了榴莲是热带水果、北地气候不适宜生长的特性,梦瑶奇怪道,“热带?那是什么带?在哪儿?”

“你从京城一直往南走,过了岭南再往南,走过蛮荒之地,再跨过茫茫大海,就到了热带地区,那里终年不见霜雪,到处是郁郁葱葱的丛林,物产富饶,全年无寒冬……”

陈煦的话让众女大开眼界,她们简直不能想象那是怎样的一方世界,小依感叹道,“公子,你这几年是不是去过那里?”

“算是去过吧,如果有机会,我也带你们都去开开眼界。”陈煦含糊道。

众女一片欢呼,只有几个孩子,依旧全副身心的投入在与榴莲的“战斗”之中。

“赛华佗呢?槐花,你去叫一下赵神医?请他也来尝尝鲜。”

陈煦既要左拥右抱又想着家庭和睦,他必须得一碗水端平,尤其买礼物,必须人人都有,不能让哪个觉得受了冷落。吃的东西也一样,比如说榴莲,清儿目前在娘家养胎,虽然冯澈也得了皇帝赏赐,她稀不稀罕是一回事儿,他给她留不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还有思柔公主的……

至于赛华佗,老家伙虽然白吃白住,陈煦心里还是希望他能长久的住下去,能让名满天下的神医做自己家的私人医生,就算正统皇帝都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家里女人多,以后孩子也多,难保没个头疼脑热的,有他坐镇,这省了大事儿了。

“我看某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赵神医那女弟子可是个美人呢,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

梦瑶酸不溜丢的说道。

“啪!”

陈煦忍不住给了她一巴掌,屁股上……

盈盈看看一脸委屈的梦瑶又看看忍着笑的秋月姐她们,她竟然会心一笑。

这绝对不是嘲弄的笑,这是心结开解的轻松的笑容。薛家也算大户人家,在这种大宅门里,妻妾之间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腌臜事儿她见得多了,妾室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尤其在当家主母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终日陪着小心,要是再碰上凶悍善妒的大妇,稍不如意可能就是一顿毒打,就算被乱棍打死也是稀松平常。

在陈府的这几日,她发现似乎不是这样,家里即便最小心眼的梦瑶姐姐,也只是嘴上不饶人而已,她可从没有在吃穿用度上难为过她,至于秋月姐更是没得说,即便她的两个姐姐待她都没她那般和善、周到。

至于家里的孩子,竟也没有嫡子庶子之别,陈家的长子瑾儿就是妾室生的,这在别人家或许不可思议,共同生活了这几天,盈盈觉得这再正常不过;当然,盈盈至今也没弄明白这个家里谁说正房谁是侧室,按理说公主姐姐应该是正房,可公主竟称呼梦瑶为姐姐,还有清姑娘,论家世、品行,她做正房一点都不为过。

对一个女人而言,她和她的后代都能幸福,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盈盈如是想到。

“陈小子,有好吃的还能想到老夫,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陈煦未见赛华佗其人,他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紫檀紧随其后,走路的时候手里都捧着一本医书。

“这是什么?”赛华佗果真没见过榴莲。

“我知道,我知道,”陈瑜抢先道,“这叫榴莲,可好吃可好吃了。”

赛华佗动手品尝之后,他也赞道,“味道不错,就是这气味不太好闻。”

“据说这还能入药,至于药性,我只知道甘温、无毒,至于归经与适用症,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此言当真?”赛华佗喜出望外,对药物他有种莫名的亲切同时也有远大的志向。如今流传的医书,疏漏与错误颇多,他有志于编写一部药典,当然这个重担恐怕还要落到他的好徒儿身上。

“阿紫,你也来品一品。”

陈煦亲自送到紫檀跟前,看到紫檀的左手,他忍不住问了一句是谁打你了,太狠心了。紫檀眼泪竟簌簌而下,陈煦看向赛华佗,赛华佗同样瞪着他。

“你竟然体罚徒弟?”

“她本来没事儿,被你这一关心反倒有事儿了。”

陈煦:“……”

懒得跟赛华佗斗嘴,尤其梦瑶都要张牙舞爪了,陈煦遂说起榴莲的来历,他忽然想到牛顿的故事,据说牛先生曾在苹果树底下蹲着恰巧苹果落在了头上,他继而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如果他当初站在榴莲树地下,估计现在的中学生们会轻松许多。

陈煦跟众人分享这个笑话,只是一个人也没有笑,梦瑶好奇道,“什么是万有引力定律?”

陈煦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含糊搪塞梦瑶,然后他不知为什么想到了单摆,想到了摆钟,梦瑶干这个最合适不过……(未完待续。。)

第416章 水泥试验

正说话间,门房来报说蒯大人到访。

自陈煦跟正统皇帝说了水泥的事儿,蒯祥就成了府里的常客。

蒯祥原本只打算关注下水泥煅烧的进度,至于锻造工艺,他压根没有偷师的想法;陈煦却没有敝帚自珍的意思,从选材到烧制,任何一道工序,他都没有对蒯祥隐瞒。

“国公,老朽虽有官身,却是匠人出身,虽然没有见过成品的水泥,但也能猜到它的价值,若换了别人,煅烧工艺定然严格保密,大人何以反其道而行之?”

蒯祥自然知道专利司的职权,不过在他看来,专利所能带来的收益远远比不上自己煅烧,那绝对是一笔庞大的财富,就像肥皂一样,陈、冯、杨三家垄断,说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如今肥皂配方公布以来,短短时间里,在专利司登记造册意欲量产肥皂的商家已不下十家,专利费虽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但比起之前恐怕远远不如吧?

“蒯大人,”陈煦笑道,“子曰,一个行业的繁荣不是一人一家所能实现的,尤其水泥这类建筑材料。”

蒯祥有些惊讶,子真的说过这样的话?当然,这话也的确是事实,他没有打断陈煦,继续洗耳恭听他的高论。

“我敢打包票,水泥一旦面世,他的需求量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陈煦考虑到蒯祥不理解天文数字的含义,他又重复道,“需求量很大很大,大到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就比如说我们要修的路,所需水泥何止千万?如果我敝帚自珍,原料必然供不应求,工期自然也会延误。这绝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陈煦已经跟蒯祥说了修路的计划,蒯大人可谓业内前辈,不仅技艺精湛而且人脉关系庞大,有他加盟必然事半功倍。套用现在一句行内话,他要聘他做高级工程师。

蒯祥听了陈煦的计划,他叹为观止。

用水泥铺就京城直通金陵的官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路面平坦保护车轴都是小事儿,最关键是节省时间,初步估计要比现在节省近一半的时间。道路的畅通带来商品流通的便利。国家繁荣就顺理成章了。

蒯大人几乎可以预见,此工程将带给世人的震撼,如果能作为参与者,也必将名垂青史。

当然,如此浩大的工程,所需人力、物力也绝不会是小数目,蒯祥作为工部左侍郎,他自然了解朝廷的财政状况,陈煦也间接证实了这一点。

计将安出?

陈煦说的很轻松。流民一抓一大把,人力绝不是问题,他雇佣流民并支付报酬,流民就不再是流民。可谓一举两得。

银钱从哪里来?蒯祥知道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陈煦却道,这个问题他来想办法……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蒯祥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陈煦说的在理,如此浩大的工程一旦启动。工期绝不能延误。

“所以,我公开水泥的制作工艺,如此既能让百姓得利,又能保证水泥的供应,如此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陈煦当然不会告诉蒯祥,水泥制作工艺的保密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与其劳心劳力的保密而后被人偷师,还不如最开始就放高姿态,短期内收益或许不太可观,但知识产权却可以让家族长期受益。

“百姓得利?”

蒯祥疑惑道,能成立作坊批量烧制水泥的,要么是勋贵之后,要么就是家财万贯的人家,在这个世道,除非读书人一朝高中,鲤鱼跃龙门,其他则是贫者欲贫,富者越富,水泥产业化之后,也只能肥了那些有钱人。

“蒯大人,作为一门产业,投资者想要量产,他不可能亲自动手,势必要雇佣百姓,既然是雇佣关系,就不得不支付一定的薪水,你能说百姓不会因此得利?水泥生产出来当然要运输到其他需要水泥的地方,这必然刺激运输业的繁荣等等等等,国家就是这样渐渐变得富强起来。”

“可最终得利的,还是那些富人。”

“至少百姓短时间内不至于饿肚子了。”顿了一顿,陈煦又道,“等将来时机成熟,为保证劳动者的权利,朝廷也会颁布《劳动法》,确保劳动者的各项权益。”

蒯祥闻言,他竟仿佛不认识陈煦似的久久不能言语。

如果陈煦的话能够付诸实践,那无异于一场时代的大变革。蒯大人是朝廷命官,他当然知道朝廷千疮百孔已经到了不改革不行的地步,他更知道改革必将遇到巨大的阻力。

如此阻力,别说陈煦,就算正统皇帝也无法抗衡。

陈煦竟然别出机杼,他的计划或者说他的奇思妙想,在不触怒当朝权贵或轻微触动却能被接受的前提下,润物细无声的达成改革的目的,他真的服了。

什么是人才?这就是人才!

蒯祥一揖到底,他正色道:“国公爷公忠体国,老朽万分敬仰,大人日后若有差遣,老朽甘为马前卒……”

陈煦忙站起身还礼,“蒯大人严重了,大人高风亮节,陈煦才是深感佩服!”

两人经过一番促膝长谈,蒯祥就成了陈府的常客。

陈煦回京的第三天就开始着手水泥的煅烧,第一批成品于五日前煅烧完毕。陈煦把这种灰色的粉末吹得天花乱坠,他当然要试试效果以堵住别人的嘴,再说了,正统皇帝还等着他的好消息呢。

陈煦让人准备水、沙子以及碎石等物,配成混凝土并做成一块厚约半尺的石板。水泥试验在肥皂作坊专门的房间内进行,因天气寒冷不利于水泥板的硬化,房间里放置了不少火盆,空气又干又燥,昨天他去看时水泥已凝结的差不多了,今天定然能进行硬度测试了。

所谓测试,其实就是找个人抡着铁锤砸砸看。

“哥,发生什么事儿了?”

斗儿见陈煦出门,她拿着他的袍子追过来问道。

“咱们的水泥板制成了,走,我带你去看个热闹。”

陈煦话音落地,梦瑶也跟了过来。

“我也要去看看。”

“闺女呢?你不督促她识字了?”

梦瑶撇撇嘴,“跟几个哥哥玩呢,要过年了嘛,让曦儿也放松放松。”

陈煦无语,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跟女儿说学习如逆水行舟,一刻也不能放松呢,今天这就改口了,真拿她没办法。

一行四人出门,刚到门口就碰到了凌日以及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未完待续。。)

第417章 凌秀儿

小丫头叫凌秀儿,凌月华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母亲是凌家大爷凌桓的妾室郭氏。郭氏整日就知道巧梳妆、俏打扮以期老爷的欢心,对这个女儿一直不怎么上心。

凌老夫人也不喜郭氏的小家子气,厌屋及乌,对凌秀儿当然也说不上亲厚。

若换作别人,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不是伤春悲秋就是多愁善感,凌秀儿却是个乐天派,小时候贪玩她整天不着家,后来年纪大点上了族学,心思也不在读书上,一个小姑娘跟族中的兄弟打架都属家常便饭,光教馆的先生就气走了仨。

凌老夫人责怪郭氏说她教女无方,郭氏也不是能沉住气的人,她转过身就把气撒到了女儿头上。凌秀儿也算女中豪杰,对姨娘——凌秀儿平日就称呼郭氏为姨娘,大姐月华的娘亲才是母亲——的说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实在不耐烦了她就离家出走。

尤其这几年,杨家住几个月,冯家也能待一段时间,有时也跟秋月作伴。

凌老夫人也曾嘱咐凌月华、秋月她们说秀儿娘亲没有做长辈的样子,你们得教教秀儿大户人家的规矩,要不然将来怎么说婆家。

凌月华她们倒是尽职尽责,奈何秀儿没那份天赋,琴棋书画,不悟;诗词歌赋,不通;至于女红刺绣,她的“绣活”清一色的带着浓重的豪放派的粗犷。

当然,凌秀儿小姐也不是一无是处,她对学武相当有天赋。

跟杨云睿学枪,跟冯澈练剑,偶尔也跟小依以及狼牙的众兄弟切磋一二,凌秀儿什么都学,她却知道博采众长,尤其跟人打架的时候。无论枪法、剑法还是拳脚功夫,她总能信手拈来,至少凌日这个中尉军官跟她动起手来输多赢少。

“三哥,三哥,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凌秀儿对陈煦仰慕已久,自陈煦回京后,她几乎每天都往陈府跑,尤其这两天不知怎么就相中了“狼牙”的装备,她软磨硬泡的非要弄一套把玩把玩。凌秀儿模样甜美可爱,看她撒娇也不失为一种享受。陈煦倒也没急着答应她。

“我带你们去见证一个奇迹。”陈煦笑道,他又看了看凌日,“长天,一起去吧。”

五年前,凌日对陈煦的敬佩已然深入到了骨子里,五年时间非但没能冲淡这种印象,反而有隐隐增强的趋势。想想也对,天下英雄豪杰无数,哪个有他这般胸襟气魄敢把家里的“摇钱树”对天下人公开。败家能败到这种地步也是一种境界。

凌秀儿与斗儿早已熟络,尤其凌秀儿叫了她一声嫂子,两人关系越发亲热,倒是梦瑶。她这几天因为父母的亡故深居简出,她险些都认不出这昔年跟屁虫似的跟在月华姐身边的小丫头了。

“你就是梦瑶姐姐吧?”凌秀儿与斗儿打过招呼,她很自来熟的对梦瑶说道,“我经常听大姐提起你的。”

梦瑶知道凌秀儿口中的大姐说的是凌月华。她刨根问底道,“你大姐平常都说我什么啊。”

凌秀儿一五一十的道,“大姐说梦瑶姐姐你满腹经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论学识也就比三哥差那么一点点,是当之无愧的才女。”

梦瑶听得通体舒泰,刚要说话,凌秀儿又补充道,“就是心眼太小了,比针鼻儿都小。”

三个女人在马车里说话,陈煦骑马跟在马车一侧,梦瑶与凌秀儿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虽然看不到梦瑶的脸色,他也能猜到一二,不过话又说回来,凌大小姐的评价实在是中肯。

“那你大姐是怎么评价你三哥的?”

陈煦当即竖起了耳朵,凌日讪讪的看了他一眼,他打算制止车里的秀儿别信口开河却被陈煦阻止。

听人评价自己,也不失为一桩雅趣。

“大姐说三哥有勇有谋,有胆识有魄力而且有想法,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陈煦默默点头,这话他爱听,即便蒯祥也赞同的点点头。

当然,凌秀儿小姐还有转折。

“只是,他贪花好色,见一个爱一个,实在不是好东西。”

“就是,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梦瑶亦附和道,这话简直说到点子上了。

凌日面色古怪,陈煦哭笑不得,他掀开马车的帘子道,“秀儿,你不是想要‘狼牙’的装备把玩吗?回去先把‘狼牙’的《保密守则》抄写三十遍。”

凌秀儿知道《保密守则》,字数那么多,抄写一遍都是煎熬,三十遍简直是要她的命啊。

“三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你没错,是你姐错了。”

……

水泥板硬化,杨云睿夫妇、冯澈一家当然要来看个究竟,陈煦一行人赶到的时候,他们早就到了。

“水泥板弄出来没?”陈煦走上前问道。杨云睿告诉他说陛下对此甚感兴趣,圣上特别嘱咐要等他到了之后再开始。

陈煦点点头,几个男人凑在一起谈论起水泥的相关事宜;至于女眷们,她们自发的凑在一起,东家长李家短的唠家常。

“梦瑶妹妹,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

梦瑶却板着脸不说话,凌月华莫名其妙的追问,梦瑶只是不说,问斗儿怎么回事儿,斗儿也不肯多嘴,她不由看向秀儿。秀儿一脸的委屈,“这不关我的事儿,是你说梦瑶姐姐心眼比针鼻还小的,还有你说姐夫贪花好色,不是好东西,害的人家要抄《保密守则》三十遍。”

凌月华脸色当时就绿了,心说这真应了老三的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个秀儿嘴上怎么就没有把门的?

冯澈可算听明白了,他笑着问秀儿凌月华是怎么评价他的。

凌月华拼命的用眼神警告秀儿,她接着又岔开了话题说起陈煦要凌家成衣铺子订做婚纱的事儿。

如今太后真的是时日无多了,说不好什么时候殡天。

太后的丧事是国丧,至少一年时间,大燕举国上下不得进行任何娱乐活动,成亲当然在被禁之列。

思柔公主跟冯清等了他五年了,如今已经算老姑娘了,陈煦可不想再生枝节,他决定在年前把事儿都办了。

民间认为过了小年,诸神上了天,百无禁忌,娶媳妇、嫁闺女不用择日子,到年底前每一天都是黄道吉日,正统皇帝首肯,他表示也顺便替太后冲冲喜。

涉及太后凤体,礼部的官员自然不便弹劾。

思柔公主出嫁有礼部操办,驸马“尚”公主,这还轮不到陈煦指手画脚;清儿不一样,因为公主的关系,她的喜事不能大操大办,陈煦就想给她一个西式的婚礼,虽然没有教堂,但新娘子穿着圣洁的婚纱缓缓走出来,浪漫唯美,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清儿将毕生难忘这永恒的一刻……(未完待续。。)

第418章 糖衣炮弹

陈煦吩咐预制的水泥板平滑如镜,正统皇帝啧啧称叹,若果真如陈煦所言,京城至金陵的官道修成这个样子,那马车行驶其上绝对不会颠簸,只是不知坚固不坚固、耐用不耐用。

正统皇帝问诸卿谁能给朕试验一下这水泥板的硬度。

陈煦、杨云睿、冯澈三人均不合适,这水泥板硬度固然堪比大理石,但他们全力施为绝对能砸出蛛网状的裂纹并变成碎石块;凌秀儿倒想试试,她直接被无视;凌日自告奋勇,他挽胳膊、撸袖子,抡起大铁锤,憋着气、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儿砸将下去。

“砰!”

伴随着一声大响,铁锤砸在水泥板上复又弹起来,这若是砸在地上绝对是一个大坑,然而水泥板上竟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

凌日功夫虽然是个半调子,他却生的孔武有力,何况在军伍中锻炼了这几年,说他能砸碎石头也有人信,何况他抡锤时那呼呼的风声也绝不可能作假,那这水泥板的硬度的确不容小觑啊。

正统皇帝又让随侍的小太监凉水、热水的冲刷,可这水泥板真的好像山上的石头般连点渣都不掉。

“陈卿,这水泥板果真是由这种粉末制成的?”

正统皇帝不可思议的捏了一把烧制的成品水泥粉末问道。

陈煦点点头,他让之前制作水泥板的工匠重复了之前的流程。

沙子、碎石、水还有这水泥混合在一起,凝固之前跟泥水没什么区别,凝固之后却比石头坚硬而且不惧冲刷,这不仅方便施工,而且成本也不是特别高,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啊。

京城至金陵的水泥路一旦通车。那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壮举,尤其想想陈煦所谓的不劳民不伤财的安排,他仿佛看到了后世史书上对他的溢美之词。

“蒯卿家,朕觉得太和殿前的广场地面可以换成这种水泥的。”

蒯祥连声应诺,正统皇帝又看向陈煦,“修路的事儿,你放手去做吧,中途若有什么难处,你可直接报与朕知晓。”

陈煦谢恩,正统皇帝起驾回宫。他回宫前说的那番话却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到了所有有心人的耳朵里。

上达天听、面授机宜,这是何等的荣耀?如果没有皇帝的支持,修路涉及到地方政务,保不齐就有人给他穿小鞋,如今陈煦不给他们穿小鞋。他们就得谢天谢地了。

一时间,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据说石亨石大人气得摔了好几个前朝官窑的瓷器;还有曹吉祥曹公公。他老人家气得胡子都差点没竖起了——如果他有的话……

作为当事人,陈煦当然不知道这些事儿,他正美滋滋的等着娶媳妇呢。

思柔公主的婚期定在腊月二十七,京城郊外昔年思柔公主出家的普陀寺当初就是按照公主府的格局建造的,如今只需将“普陀寺”三个字改成“公主府”即可。

公主府有山有水,环境优雅。夏天是避暑的好去处,不过寒冬腊月去那边就显得偏僻了。陈煦思量着新婚之夜公主就先住到他现在的家里,等天气热起来再搬到那边不迟,不过这明显不合规矩。陈煦得进宫跟皇帝商量一下这事儿。

正统皇帝闻言沉吟了半晌,一来他觉得这些日子“亏欠”陈煦良多,陈煦却始终任劳任怨,他不想寒了忠臣的心;再想想他与皇妹的关系,五年前宫里就传言思柔长公主已非完璧之身,虽然没有验明正身,但正统皇帝心里清楚,这绝对是真的,最大的便宜都让这家伙占了,再拿礼节说事儿岂不有点画蛇添足?

正统皇帝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陈煦却又得寸进尺的说了跟冯清的婚事儿。

婚期定在腊月二十五,思柔公主成婚的前两天,他这是给自己留了一天时间带新媳妇回门。

陈煦还没说完,正统皇帝就勃然大怒,此时他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将桌上批完的没批完的奏章一股脑的扔向陈煦,还有那些文房四宝,除了砚台陈煦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那玩意儿太沉重,砸到身上都能留一块淤青,要砸在脸上那说不好就破了相。

“陛下,微臣不是要大张旗鼓的办喜事儿,就是不声不响的把冯姑娘用一顶小轿抬进府里,然后请一些亲戚朋友凑在一起吃一顿便饭。”

陈煦的蟒袍被墨汁弄污了,他脸颊上甚至被皇帝甩出的毛笔留下了一道墨迹。

正统皇帝听了陈煦的话又看看他狼狈的样子,他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

“你去跟皇妹坦白,只要皇妹欣然应允,朕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跪安吧。”

陈煦谢恩,他边磕头边想就当是给大舅哥行礼了。

正统皇帝看着陈煦离去的背影,想想封爵的时候他都不像今日这般兴奋,不爱权力爱美人,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皇帝竟不可察觉的笑了起来,他忽然决定,明天去陈煦府上走走,他倒想看看他这“偷偷摸摸”的婚礼到底怎么举行……

陈煦直接去了思柔公主处,思柔公主有种意想不到的惊喜与诧异,他今天何以这般狼狈?思柔忙拉着陈煦沐浴更衣,温柔细心的样子一点不像公主,倒像一个贤惠的小女人。看着思柔的表情,陈煦真有点说不出来成亲的事儿,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特不是东西,凌大姐的评价一点都没有错。

秋霜、冬雪兑好了热水,她们也不回避,眼睁睁的看着思柔公主给陈煦宽衣解带。

兴许是有愧于心,陈煦竟然有点害羞,孰料思柔公主还打趣她。

“相公,原来你也会害羞呢。”

陈煦一本正经的说他可不是随便的人,思柔红着脸打了他一拳,秋霜、冬雪最先想到的竟是金陵那一夜房里的动静,她俩也臊眉搭眼的垂下了头。

“秋霜、冬雪是要跟着我陪嫁过去的,早晚都是你的人,一来安了这俩丫头的心,二来以后伺候起来方便。”

陈煦不由看向秋霜冬雪那一模一样的两张脸蛋,两女与他目光对视,“呀”的同时惊呼,然后捂着脸跑了出去。

“这…这不太好吧?”

说良心话,陈煦真的只是想研究研究双胞胎有没有心电感应,他再没别的心思。

思柔撇着嘴道,“某人心里恐怕早就乐开了花也说不定呢。”

陈煦忽然觉得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就没办法坦白冯清的事儿了,这可不行。

在思柔公主的惊呼声中,陈煦将她抱进了浴桶,两具赤裸的身体相拥在一起,陈煦将嘴凑到浑若无骨的小公主的耳边小声说了句,思柔,给相公生个宝宝吧……

这叫糖衣炮弹!(未完待续。。)

第419章 婚纱

腊月二十五的清早,天空还看不到鱼肚白的时候,冯家上上下下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陈煦给冯清量身定做的婚纱已经送到了府上,新娘子正在新郎官的指导下试穿婚纱。

按照大燕的传统,成婚的前夕,男女是不可以随便见面的,当然,这规矩对陈煦基本上没有约束力。

冯清天生丽质,化妆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多余,不过哪个女人不喜欢自己更美丽一些?薄施脂粉、淡扫娥眉,整个人愈发清秀脱俗;洁白雅致的婚纱已经穿在了身上,大大的裙子、长长的拖尾,银色水晶的钉珠缀满了婚纱的上下两层,裙尾以层叠式蕾丝渐层展开,低调的奢华与大气的风度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美人与婚纱可谓相得益彰。

清妹真是太美了,她简直就是瑶池上的仙子、月宫里的嫦娥……邝雨涵、李十娘她们围着冯清赞不绝口,即便身怀六甲的旃檀仙子也躲在角落里暗暗羡慕,只有莫小大莫捕头看得直皱眉,不是说女人大婚要配大红吗?最不济也得一身粉红啊,清姑娘这弄一身白算怎么回事儿?

当然,莫小大只是在心中想想,冯澈就没这么多顾忌了。

“老三,这大喜的日子穿一身白多不喜庆?你干嘛不做成红色的……”

冯澈话还没有说完,冯夫人就让他一边凉快去了。

看着女儿,冯夫人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有欣慰亦有不舍。女儿终于要出阁了,本应该高兴的时候,她却高兴不起来,目光转向“罪魁祸首”的陈煦。她眼神中不乏警告的成分。

说心里话,冯夫人替女儿委屈,像陈煦这种“多情种子”,她真心觉得他配不上女儿,尤其女儿竟然还要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嫁过去,她就更加不忿了。

不过听说陈煦已经在府里铺就了红毯,想想女儿穿着洁白的婚纱、在漫天花雨中缓缓走过红毯,对一个女人而言,恐怕毕生都不会忘记这一刻,说出来不怕别人笑话。作为母亲她都期待着能拥有这样一件婚纱。

“二哥,你有没有觉得你娘看我的眼神好像要修理我一顿似的?”

常言道: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岳父敌视女婿也就罢了,这丈母娘看女婿不是越看越喜欢吗?岳母大人何以反其道而行之?

冯澈刚刚在冯夫人面前挨了一通训斥,他没好气道。“她更年期,总爱没事找事儿。”关于更年期的说法还是他从陈煦处听来的。“我不就是不小心弄大了旃檀的肚子么?我们郎有情妾有意。水到渠成的好事儿到她那儿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事儿,我真怀疑我是她捡回来的,你说她不让我爹纳妾也就罢了,对儿子干嘛也这般苛刻?别人的娘都是儿子娶媳妇越多越高兴,怎么到我这儿就反过来了……”

冯澈与其说牢骚,莫如说在大吐苦水。正说到痛快的地方,他忽见陈煦朝他挤眉弄眼,不满的叨咕一声又道,“你说她是不是就是更年期?”

冯澈话音刚落地。他陡然感到了一股杀气,回头却见母亲正怒气冲冲的站在门边瞪着他。

“娘,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冯澈又看向陈煦,“你也不说提醒我下。”

“我还没提醒你?我眼珠子都要转出来了。”

冯澈无语,他谄笑着看着冯夫人,忙转移话题谈起了妹妹的婚礼……

冯清穿一袭婚纱,陈煦若是蟒袍玉带,怎么想怎么别扭,既然是西式婚礼,当然要准备一身西装——西方社会现状还称之为蛮夷,陈煦决定不叫西装,以后这种衣服统称正装。

伴郎、伴娘也是必不可少的,冯澈自告奋勇要当伴郎,冯夫人让他闭嘴,哪有大舅哥当伴郎的?陈煦直接无视,梦瑶女扮男装做伴郎、斗儿做伴娘,这是老早就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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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府上张灯结彩,固然没有大宴宾客,亲朋好友倒也来了不少:杨云睿夫妇自不必说,凌家两兄弟甚至凌老夫人竟也亲自登门道喜了;冯家除了冯靖夫妇,其他人都到了;工部左右侍郎蒯大人、孟大人均已个人名义登门,前者与陈煦也算莫逆之交,至于后者,自他进京,身上就被烙上陈煦一派的烙印,甩也甩不脱,何况他的女儿与高义的婚事已八九不离十了;再有就是以甄玉环、吴月姐为首的陈煦从金陵秋霞寺救出来的女子,客居他乡,她们固然没有了家人值此佳节也难免思乡,婚礼上的热闹正好冲淡心中的哀愁。

真正令陈煦意外的却是正统皇帝、钱皇后微服登门,这也就罢了,同行的竟然还有思柔公主,以至于当婚礼开始的时候,陈煦与冯清缓缓走过红毯的那一刻,他都觉得分外不自在。

当然,满堂宾客谁也察觉不到陈煦的不自在,新郎与新娘的打扮,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可他们还是要情不自禁的竖起大拇指并叫一声好美。尤其是女人,她们看着冯清身上的婚纱,眼中竟闪烁着一种可以称之为狂热的光芒,别说凌月华她们,即便贤德的钱皇后亦不例外。

“陛下,冯姑娘的嫁衣真的好美,臣妾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嫁衣……”

钱皇后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一条腿有残疾,按理说这样一个女子不适合当皇后,正统皇帝却不这样认为。

昔年土木堡之变,正统皇帝生死未卜,与张太后无视皇儿生死不同,钱皇后哀泣求告、磕头求天,祈望上天能够垂怜她的诚意从而放她的丈夫一条生路。钱皇后日夜祈祷,困倦了则就地而卧,她的腿疾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陈煦不知道正统皇帝回京之后看到妻子落下残疾时是什么反应,起居官也没有文字记录,但他能够想象皇帝劫后余生,母亲的背叛与妻子的情义两相对照,他心中的百感交集。

在陈煦想来,如果正统皇帝不顾结发情深而嫌弃妻子的残疾,别说他要瞧不起他,朝中但凡有良知的大臣也会暗暗的唾弃他。

钱皇后的贤德绝不仅仅放在口头上。钱皇后的父亲早逝,她的哥哥、弟弟双双在土木堡之变中殉国成仁,正统皇帝不止一次说起追封钱氏兄弟都被皇后再三推辞;而且钱皇后从不阻挠正统皇帝亲近后宫的妃嫔——梦瑶真该跟皇后多学习学习——正统皇帝反倒越发敬重她,他每个月至少十天会留宿在皇后的寝宫里。

钱皇后从未主动跟皇帝要求过什么,如此不加掩饰的赞美冯清的嫁衣,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正统皇帝简直欣喜若狂,他在心里打定主意:陈煦若能做出另外的嫁衣自然最好,如若不能,他绝对会不讲道理的将冯姑娘穿着的这身衣服“借”过来……(未完待续。。)

第420章 婚礼司仪

陈煦抄下了一段结婚誓词,满堂宾客最有资格宣读誓词的自然非正统皇帝莫属。

正统皇帝还真没干过这种事儿,颇感新奇,他竟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不过该敲诈陈煦的时候他也绝不会不好意思。

能让皇帝勒索,对满朝文武而言,这简直就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陈煦也犯不着矫情,他想也没想就应承了下来,一件婚纱而已,小事一桩。

正统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接过纸片看陈煦写的誓词。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好!

陈煦的开场白可谓别具一格,别说满堂宾客交头接耳,即便正统皇帝这位“婚礼司仪”都有些恶寒,他从小就被当成皇帝培养,自记事起就没用这种方式说过话。

今天是腊月二十五,今天也是陈煦先生与冯清小姐的结婚庆典,我…朕很荣幸——正统皇帝念到这儿忽然打住,由他做婚礼司仪该当是陈煦这家伙的荣幸才对——朕为这对新人住持婚礼。

朕也要求在座的各位朋友能够用你们的掌声、用你们的喝彩为他们的婚礼营造一种喜庆、热烈、温馨、庄重的氛围,你们要支持与合作……

陈煦原稿真不是这么写的,他当初也没想到皇帝莅临,说话很委婉而且很有礼貌,最后还有一句谢谢大家捧场,可惜正统皇帝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即便如此,现场依旧响起了热烈的鼓掌的声音,不看僧面看佛面,正统皇帝的面子可不能不给。当然,在场大多数的女宾的掌声大都是发自肺腑的。她们无不羡慕超凡脱俗的女主角伴随着婚礼的钟声缓缓走过红毯,这一切真的太美了,一个女人一辈子能有这样一次刻骨铭心的记忆,此生足矣。

首先。朕要向诸位介绍一下这对新人……

正统皇帝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不由暗自腹诽,今天到场的没有一个外人,谁不认识你们?如此介绍就是多此一举。

“……站在朕身边的新郎官叫陈煦,这位后生英俊潇洒,你们仔细的看一看,当真是风度翩翩,气度不凡。”

陈煦摘抄誓词的时候省略了原本的白马王子的说法,这是要犯忌讳的。

“老大,老大。这誓词是老三自己写的?”

冯澈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身正装、风骚无比的陈煦,他一直都知道老三的脸皮比较厚,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能厚到这种地步。

杨云睿也是目瞪口呆,他不确定的道,“应该是吧。”

“这老三还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英俊潇洒岂是说出来的?”冯澈说话的时候自恋的摸了摸脸颊,他一脸烧包的道,“像我这么英俊潇洒,我什么时候说过?”

杨云睿无语。坐在他身边的凌月华却是哭笑不得,冯澈跟陈煦绝对是二哥别说三哥,他哥俩简直是一丘之貉。

那么,陈煦身边这位漂亮的姑娘就是新娘子冯清小姐。新娘子今天一身洁白的婚纱象征着她的纯洁无暇。

正统皇帝继续念下去,女伴男装的梦瑶听到这话,心中暗暗嘀咕,肚子里都有了娃了。这也叫纯洁无暇?当然,这话她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冯清手中捧着一束手捧花,有玫瑰亦有百合。如今这个时代、眼下这个时节,鲜花肯定是不可能,不过人的智慧是无穷的,红绸绿布做成的花束几乎能以假乱真。

“这里边的一朵朵玫瑰象征着这对新人炽热浪漫的爱情,玫瑰花的中间盛开着的这几支是百合,朕祝福他们百年好合。”

皇帝乃一国之君,他的话叫金口玉言,蒯大人几乎要屏住呼吸,孟大人却是欣喜若狂,试问当今天下,满朝文武有哪个能有如此恩宠?

女宾们关心的不是政治,她们向往这浪漫的爱情。

红玫瑰花,炽热浪漫的爱情;百合花,象征百年好合,这是持久的爱恋,她们眼中闪烁着的是一种可以称之为狂热的目光。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一两句绵绵情话就能让她们情难自禁、投怀送抱,何况这样的大杀器?

思柔看着陈煦身边的冯清,她憧憬着两天之后她的婚礼;盈盈看着站在冯清身边美艳的斗儿,她有点后悔自己已经跟陈煦举行过婚礼了,斗儿也将有这样一场难忘的婚礼呢;叶灵儿却是痴迷的看着小依,她到现在也不相信那叩动她心弦的少年英雄竟然是一个姑娘家。

叶氏父女进京是陈煦要求的,秋霞寺虽然灰飞烟灭,但没有自己的庇护,杨阁老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父女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叶氏父女俩如今都住在他的府上,叶老头在外宅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至于叶灵儿,尽管小依不需要,她依旧负责着她的饮食起居……

“朕要分别问你们两人同样的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你们要听完之后再做回答。”

正统皇帝此言一出,陈煦与冯清的婚礼进入了新的一轮高?潮。

“陈煦,你是否愿意娶冯清为妻……”读到这个地方,正统皇帝不免有些意外,冯清这就妻子了?那她的皇妹难道要做妾?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他很不厚道的将妻改成了妾,这下念头通达多了;陈煦悔不当初,真不该把皇帝请过来捣乱,好在冯清不是很在意,这样一场盛大的婚礼,她真的知足了。

“……与她同住,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爱护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正统皇帝读到这儿,他彻底明白了思柔为什么宁肯做妾也要嫁陈煦,这家伙天生就能哄骗女人开心。

“我愿意!”陈煦大声说道。

“冯清,你是否愿意嫁陈煦为妾……”正统皇帝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我愿意!”冯清竟喜极而泣,陈煦心里有点发虚,心说清儿不会是被陛下口中的妾惹哭了吧?

西式婚礼上,交换戒指是必不可少的环节,陈煦不准备交换戒指当然是有原因的:

其一,他的媳妇不止一个,每人都交换一次戒指,他估计十个手指头都闲不住;再者,戒指在大燕还有另外的含义,女人来例假不好意思明言,她们大多戴上戒指隐讳的告诉丈夫她身体不方便,这是一种道具,此刻拿到婚礼上不吉利。

随着正统皇帝宣布两人结为夫妇,在众多宾客的欢呼声中,冯清被送入了洞房。

陈煦长舒一口气,狗长犄角,闹这种洋式的婚礼也真够累人的,想想后边还有好几拨,他就觉得脑瓜阵阵发懵,左拥右抱真的要付出代价啊。

陈煦更想不到他与冯清的婚礼竟然引领了潮流,本来就是自家人关起门来的一场闹剧,可他低估了那些女人口口相传的本事儿,腊月二十五过后,京城有两样东西迅速风靡,一个是婚纱、一个是玫瑰,这两样都是凌家名下的成衣铺子缝制,赚个盆满钵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陈煦哪有心思管这些事儿?他的婚礼还有一闹洞房的环节呢。

随着正统皇帝回宫,陈府的气氛活跃了很多,其中尤以冯澈为甚,他闹洞房的招数千奇百怪,甚至叫嚣着蹲新娘子屁股墩。

邝雨涵掐着他腰间的软肉都没能降低他如火的热情,陈煦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脑子里缺根筋还是咋地?清儿可是你亲妹妹,何况你也知道她怀着身孕呢……

冯澈喝高了,他是被他的妻妾们抬回家的,陈煦没工夫想他回家之后会不会被岳母大人“修理”,他要洞房还有一桩麻烦事儿呢。

伴郎、伴娘劳苦功高,也想一块洞房,这是梦瑶的论调。

斗儿是黄花闺女,闻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只留下陈煦、冯清还有梦瑶大眼瞪小眼。陈煦要梦瑶消停点,她竟然脱鞋上炕钻了被窝。

“我说梦瑶,你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怎么也学的这么赖皮呢?”(未完待续。。)

第421章 御?妻之道

梦瑶抬头看向陈煦,确定他不是玩笑话之后,她俏皮的笑意僵在了脸上,脸色也渐渐变白就好似被人兜头浇下了一盆冰水,心口刺痛的难受。

梦瑶起身、下床,她趿着鞋子走向房门,开门、关门,直到走出房间,她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相公……”

冯清目送梦瑶离开,她轻轻唤了陈煦一声,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凭心而论,她当然不希望被梦瑶搅局,可看到梦瑶离开时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里又特别的不是滋味,或许她应该拉住她,哪怕挽留一句也好。

“别多心,梦瑶没事儿的。”

陈煦嘴角微微上勾,面部肌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这话与其是宽慰冯清,莫如说他在宽慰自己,他知道他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尤其不能用这种严肃的口吻。

洞房花烛夜,绝大多数女人一辈子只有这一次,陈煦不想让冯清不快。

“清儿,夜深了,咱们也早点歇息吧,明天还有一堆事儿呢。”

冯清怀着身孕,两人即便没有欢?爱,她也不会多心,只是若没有洞房花烛,岂不要辜负这良辰美景。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浪费实在太可惜了。

陈煦偎着冯清坐在床边,吻她晶莹的耳垂、滑腻的脸蛋最终吻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他又腾出双手替她解带宽衣……

此情此景,陈煦忽的想起早些年跟秋月圆房的事儿,那时梦瑶各种理由的进进出出,今天她还会这样吗?

陈煦不得不承认他有时就是犯贱,他竟然期待着梦瑶前来搅局。

“清儿,我还是得去看看梦瑶,我有点不放心。”

冯清微微一怔,有种释然亦有点失落。陈煦捏了捏她精巧的鼻子,道:“等我回来。”

陈煦径自去了梦瑶房里,没有看到梦瑶的身影,他匆匆出门,刚要去秋月房里问问,他忽然听到角落的黑暗处传来女子压抑的嘤嘤的哭声。陈煦心中一动,他三步并做两步抢到哭声的跟前,但见梦瑶蜷缩在冻得硬邦邦的泥地上,她双手不住的擦拭着脸上眼眶里涌出来的泪水。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陈煦以前不信。他现在终于信了,梦瑶红肿的双目就仿佛两道泉眼,泪水汩汩的往外冒,越擦越有泛滥之势。

泪水、清涕、还有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涂在梦瑶秀美的脸蛋儿上就放佛开了一间杂货铺子,陈煦又想到在金陵刚找到梦瑶时的情形,那时的她跟现在一样脏。

陈煦想着梦瑶这几年过的日子,他感到心口一阵痉挛,他曾经发誓说不再让梦瑶受半点委屈。可他竟然食言了。

“梦瑶,别哭了,刚才都是我不好,我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

梦瑶不语。她将头面埋在衣袖上继续呜呜的哭,哭得让人心酸。

陈煦叹了口气,他蛮横的将梦瑶拦腰抱起来抱进冯清的房里抱到她的床上。陈煦向来一诺千金,尤其对女人。既然跟人家说了等他回来,他哪能让人独守空闺?

陈煦三下五除二的扯去了梦瑶身上的衣服,将她冻得冰凉的娇躯顺进被窝里。然后接过冯清递来的热毛巾细心的拭去她脸上、手上的泥污,唯一擦不尽的就是她眼眶里的泪水……

陈煦左拥右抱,梦瑶睡在最里边,冯清吹熄蜡烛,她则躺在了最外边。

三人都没有说话,静谧的房间里只有陈煦爱抚两女的悉悉窣窣的声响。冯清很敏感的微微弓着身子,陈煦了然,他歉意的搂住她的腰肢轻轻摩挲她的小腹,那里有他们爱的结晶,黑暗中虽然看不真切,他却看到冯清嘴角浮起一丝满载母性光辉的笑意,她身子也渐渐的放松下来。

至于梦瑶,陈煦在她冰冷的躯体感觉不到往昔的丰腴,此刻甚至有几分骨感。心里倍感痛惜,他只想补偿她爱她狠狠的爱她。

陈煦将梦瑶抱得紧紧的,她几乎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梦瑶,我以后再也不这样说你了。”

梦瑶继续沉默,她只是并拢双腿不让他那不老实的右手得逞。

陈煦不以为杵,他吮着她的耳垂道,“梦瑶怎么是赖皮呢?想当年我们梦瑶还是姑娘的时候登门求亲的人围着四九城能绕一个圈,梦瑶一个也看不上,她心里就认定了我这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穷小子,可我却没有好好珍惜,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梦瑶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她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她心里爱着我不想让我难做吗?我怎么可以说梦瑶赖皮呢?”

“好梦瑶,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

陈煦说到口都干了,梦瑶的意识与肉体方才合二为一,她微微扭动身子,陈煦喜道,“梦瑶,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我的胳膊都麻了。”梦瑶悠悠的说道。

陈煦也麻,不过梦瑶是姑奶奶,他赶紧给她按摩;然后梦瑶又说要解手,陈煦又亲自递便盆。寒冬腊月,滴水成冰,梦瑶光着身子下床冻坏了怎么办?

梦瑶肯说话,陈煦一颗心放回了肚里,又是一番甜言蜜语,然后奸计得逞,他爱了梦瑶一回。

陈煦当然不能厚此薄彼,哪能冷落冯清,冯清羞得不敢睁眼,她只说不要压她肚子,不压有不压的爱法,这岂能难倒陈大官人?冯清沉沉睡去,陈煦又狠狠的爱了梦瑶一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的梦乡,他只觉得还没睡多久就到了起床的时候。

腊月二十六是冯清回娘家的日子,新娘子已经起床打扮了,梦瑶借口腰酸乏力她依旧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三人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昨夜的事儿。

秋月她们都来了,帮着冯清梳妆打扮,头上盘起的妇人髻宣布她正式告别了少女的日子。

盈盈在旁边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清姐姐珠胎暗结,她只能做少女打扮掩人耳目,好在今夜夙愿得偿;而她这有夫之妇亦是名不副实,谁肯相信她到现在还是黄花闺女?娘亲几乎要怀疑她不能生育了,可恼她又不能解释,想到这儿不由瞅了陈煦一眼,这狠心的人难道要她一个女孩子主动求?欢?那岂不羞死人了?

新姑爷登门,冯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酒足饭饱之后,陈煦与岳父母告别,明天是他与思柔的大日子,家里还有好多事儿需要筹办,他不能多做耽搁。

当然,这种话不能跟岳父母明言。

夫妇二人驱车回家,一路无话,回到家就开始筹备迎亲事宜,直忙到掌灯时分,一切才安排妥当。陈煦屡做新郎官,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为了不让诸女感觉受了冷落,他走马灯似的出入于她们房里,把自己当成小陈子般服侍她们宽衣上床,虽然掉价,他也乐在其中。

陈煦最后一个去了梦瑶房里,然而直接拴上了房门。

“相…公……”

陈煦点了点头,他大马金刀的坐在梦瑶榻边,梦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按在腿上扯下了下裳,然后房里就传出清脆的巴掌声以及梦瑶呼痛的声音。

“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陈煦只问了这一句话,梦瑶又委屈又惊愕,她哪肯服软?陈煦有种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劲头,梦瑶不肯服软,任她哭闹挣扎,他就是不肯停手。

臀部火辣辣的痛到麻木,梦瑶极度怀疑她那儿都被打肿了。夫妻过日子,针尖对麦芒总不是解决的办法,梦瑶终究没拧过陈煦。

“你不要打了,我错了,我不该搅和你跟冯清的好事儿。”

梦瑶抽抽噎噎的说道。

陈煦顿了一顿,他又继续之前的动作,梦瑶气苦道,“人家都承认错了,你还打人家?”

“不是因为这个。”

“我不该…不该使小性子。”

“……”

梦瑶连说了好几个理由,陈煦都说不对;梦瑶忍无可忍,她冲陈煦嚷道,“你要是讨厌梦瑶就直说,大不了给梦瑶一纸休书,反正你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梦瑶才不受你的气,你松开!”

梦瑶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被陈煦休弃,她昨夜就想到了这个结果,这话说出口,她亦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至于之后要去哪里、做什么,她真的不知道,或许她五年前就该死了。

陈煦忽然停手,他看着梦瑶变得毫无神采的双目道,“我打你是因为你不该糟践自己的身子,你生我的气,你可以跟我吵、跟我嚷,我都能理解?可你为什么要趴到那冰冷的地上?你这是惩罚你自己吗?你知不知道要是因此真落下什么病根,我是会心痛的……”

梦瑶眼泪唰的一下就涌了出来,她忽然将头埋进了陈煦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一刻也不想松开。

昨天夜里陈煦的话真的伤了她的心,陈煦主动认错,梦瑶嘴上、身体上原谅了他,心里终究有一丝裂痕,也正是因为如此,梦瑶不是以前的梦瑶,她说话做事少了几分随性多了一点顾及,这是陈煦不希望看到的。

直到刚才陈煦说出那番话,梦瑶心中的隔阂消失的无影无踪,别说陈煦打她屁股,就算陈煦掴她耳光,她也不会怪他……(未完待续。。)

第422章 大燕驸马的悲剧

在大燕,二十岁还没有出阁的公主不多见,能嫁给当朝国公的公主更不多见,思柔公主就是这样一个幸运儿。

思柔公主的婚礼自有礼部主持,规矩繁多、泛善可陈,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她丰厚的嫁妆,那绝对是能让人一夜暴富的巨额财产。

当然,陈煦是不在乎这些的,他在乎的是为什么思柔只能在家里住一夜然后就要回到皇宫专门安置出嫁的公主的殿宇过两地分居的生活,真不知道这是谁定的破规矩。

荒诞之极,可笑之极!

陈煦与思柔公主腊月二十七成的婚,腊月二十八思柔回宫。

转过天来,陈煦就进宫找媳妇了,明天就是除夕夜,他打算把思柔接回家,一家人也好吃个团圆饭。

理想很丰满,只是现实很骨感。

按照皇室家规,但凡公主下嫁后,宫里都会指派一位老宫女全权负责公主的大小事务。思柔的这位“管家婆”姓孙,别人都喊她孙嬷嬷,看面相就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陈煦秉着与人为善的态度,他很客气的问了孙嬷嬷一声好,然后抬腿就要进门。

孙嬷嬷脸色当时就变了,然后就是百般刁难。

听话听音,陈煦明白人家这是要真金白银的孝敬。这一幕陈煦太熟悉了,想当年跟冯澈他们去醉春院的时候,老鸨子也是这副嘴脸。

陈煦只觉怒火中烧,他绝不是差这几个钱,他是不能忍受见老婆前还得先付“嫖资”这种荒诞的规矩。

要钱?呸!

陈煦有城府、能制怒,透过表现看本质,他觉得这里边是大有文章。

如果说陈煦只是一般屁民,孙嬷嬷刁难他也还说得过去,可如今陈煦贵为国公而且深得帝宠,孙嬷嬷没有理由不清楚这一点。她敢如此刁难自己,难道仅仅因为没受过男人滋润导致心理变态从而看不得男女卿卿我我的场面?这绝不可能!

难道宫里有人给她撑腰?陈煦不仅想到了曹吉祥,不过他会因为这种小事跟自己撕破脸皮……

陈煦很快冷静下来,他没有动粗,在皇宫里大打出手,被有心人利用,这事儿可大可小;他也没打算找正统皇帝告状,什么事儿都找皇帝,这岂不显得他太无能了?他只是冷冷的看了孙嬷嬷一眼转身就走……

陈煦来了又走了,秋霜跟着将看到的孙嬷嬷刁难陈煦的一幕告知了思柔公主。

此时。荣昌公主与寿宁公主都在思柔房里拉家常。

荣昌公主是先皇长女,年近四旬,尚驸马杨春元;寿宁公主是先皇七女,现年二十八岁,驸马叫冉兴让。杨春元、冉兴让以及陈煦三人,虽都是先皇女婿,论身份地位,前两位远远及不上后者,陈煦尚且被孙嬷嬷如此刁难。何况他们两位?

都是难兄难弟啊。

思柔听到秋霜的话,她顿时就紧张起来,她担心孙嬷嬷那专管生事的老货乱嚼舌根让陈煦误会她拿腔作调。一定是这样的,否则相公怎么会没有银子打点?再说。他要进来谁能拦得住他?

寿宁公主闻言叹了口气,她道:“小妹,原以为你嫁给陈煦不用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真想不到这些铁石心肠的恶婆子们竟然连威名赫赫的靖国公也敢阻拦。”

荣昌公主亦是一脸愁苦。“七妹、小妹,如果人真的有来生,即便做猪、做狗、做畜生也不要做皇家的女儿。”

思柔公主急得直哭。长姐如母又同是深宫伤心人,寿宁、荣昌两位公主亦心有戚戚焉,后者安慰她道,“小妹,你也不用太难过了,她们就算再过分,一个月也能让你见驸马一面的,这其实也没什么的,习惯了就好了。”

荣昌公主当然不知道思柔与陈煦早有夫妻之实,她只道思柔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节,一日不见自然如隔三秋。只是她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思柔公主哭得更厉害了。

“还有,以后你将以前的首饰什么的拿出一些赏给她们,拿人手短,她们也不好太过分……”寿宁公主拍着思柔的肩膀给她出主意道。

思柔越听越是心凉,她理想中的嫁人后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我…我要去告诉皇兄,求皇兄替我们做主。”

寿宁、荣昌两位公主竟同时摇头,前者叹道,“小妹,你找皇兄有什么用?太祖皇帝在位时定下来的规矩,礼不可废,如今谁敢说这规矩不好?”

“我…那……”

陈煦决定惩治孙嬷嬷,不过涉及皇宫内务,这不是说办就能办的。

在家里思前想后,陈煦决定先见见思柔,否则她误会自己冷落她就不好了。晌午过后,陈煦再一次来到皇宫,宫门前他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偶遇,两人搭讪了几句,陈煦才知道原来竟是亲戚。

思柔七皇姐寿宁公主的驸马冉兴仁。

两人的关系书面语言叫做连襟,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姊妹俩就好似一块布料裁成的两件衣衫,两个男人分别娶一对姐妹,连襟之说绝对名副其实;当然,民间一般叫做“一担挑”。

驸马虽属皇亲国戚,但在京城地位不高,陈煦绝对是特殊的存在,他喊了一声姐夫,冉兴让简直受宠若惊,然后又不解的问,“国公,你扛个麻袋干什么?”

陈煦是国公,出门都不用自己开门的主儿,他怎么会干这种粗活?

“还不是那老变态不让我见媳妇,这是进门费。”

陈煦特意去钱庄换了一堆铜钱,他就是想恶心恶心孙嬷嬷那老货。

冉兴让半晌没言语,京城最近一直在流传陈煦败家的事儿,难道他真的把家败到了这种揭不开锅的程度?

“国公,兄弟虽然也不富裕,但是也能资助你一点……”

陈煦:“……”

两人走进房门,竟然没看到孙嬷嬷她们,侧耳细听,旁边房间里阵阵传来猜拳行令的声响,偷偷凑过去瞧了一眼,原来孙嬷嬷以及寿宁公主的女官梁嬷嬷她们竟然在喝酒赌钱。

陈煦微感失落,孙嬷嬷不来找茬,他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难受,刚要敲响房门提醒一二却被冉兴让制止,按他的意思,一来不好打扰她们的兴致,二人也能省点银子不是。

陈煦看冉兴让长舒一口气的样子,他终于点点头,两人谁也没有请示直接去了各自媳妇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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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昌公主用罢午餐,稍事休息后,她颇感气闷就想去寿宁或者思柔房里聊聊天、讲讲女人间的私房话,她先去了七妹房里,刚要推门就听到夹杂在一起的男人剧烈的喘息声以及女人压抑的呻?吟声。

荣昌公主是过来人,她哪能不知道房里再干什么?脸红耳赤的啐了一口,她赶紧往思柔那边走。

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怜荣昌公主正当虎狼之年,丈夫的身体却不怎么好,这几年一个月也不定有一次,她可听不得这种声音。

思柔公主的房门虚掩着,荣昌公主推门而入却见秋霜、冬雪两个小蹄子正趴在小妹卧房门外听墙根,冬雪还在窗纸上通了个小洞,房间里亦是同样的声响。

荣昌公主轻咳了一声,秋霜姐妹触电般弹起身来,看着大公主,她们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荣昌公主跺跺脚,她正要离开,只见孙嬷嬷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听到卧房里的动静,她不管不顾的就往里冲,秋霜只是稍微拦她一拦,这老变态甩手就是一记耳光。

秋霜猝不及防,踉跄倒地,她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上五道指痕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肿起了,嘴角亦有鲜血渗出来;冬雪继续阻拦,却被孙嬷嬷一脚踹在腿上,她“哎呀”一声摔倒在地……(未完待续。。)

第423章 陈煦的开导

寿宁公主房里正在上演着同样的一幕,梁嬷嬷仿佛捉奸似的直闯进来并直冲到卧房床榻前直接将压在公主身上光着腚的驸马爷冉兴让给揪了起来。

这婆子向来凶悍,今儿个又喝了点酒,借着酒劲撒泼似的将衣不蔽体的寿宁公主两口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寿宁公主虽也是女人,不过说到撒泼骂人,她拍马也赶不上梁嬷嬷,辩解了没两句,她就被人家给骂哭了。

“亏你受了这么多年皇家的闺范教育,一见到男人,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梁嬷嬷一通污言秽语,公主听得脸色阵红阵白,也顾不上驸马爷,她哭着就回屋里上吊去了。公主房里伺候的人手忙脚乱的将公主救下来又把驸马爷拉了回来,让他陪伴安慰妻子。

就在这当口,梁嬷嬷已经去了皇后那里,他恶人先告状去了。

花开两头,另表一枝。

陈煦很愤怒,任何男人在这种时候被人打扰都不会愉快,尤其是被孙嬷嬷这样一位满脸沟壑的老妪。陈煦虽没脱上衣但也衣衫不整,孙嬷嬷脸不红心不跳的就上来拉扯,这简直就是轻薄他。陈煦脸色气得发绿,他恶狠狠的瞪了孙嬷嬷一眼,“你这老婆子懂不懂规矩?这种时候闯进来,难不成你还打算占我便宜?你要不要脸啊你。”

陈煦这番话说得颇为恶毒,要是换成一般女人,早羞愤的捂着脸泪奔了,可孙嬷嬷面不改色心不跳,她泼妇似的大骂个不休,说陈煦什么白日宣淫、无耻败类、丧尽天良……

看得出,孙嬷嬷是个读过书的老妪,这成语用的多溜啊!

陈煦以前常听人说跟疯子吵架的是傻子,跟傻子吵架的是疯子,跟女人吵架的是又疯又傻,他终于长见识了。他自诩口齿伶俐可在泼妇似的孙嬷嬷跟前竟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孙嬷嬷若见好就收,陈煦也就不跟她计较了,可她好死不死的竟然对思柔公主出言不逊,说她什么嫁了人就什么也顾不的心里就想着男人不要脸等等难听的话。

是可忍孰不可忍?陈煦怒了。

陈煦不再废话,反手一巴掌抽过去正抽在孙嬷嬷的脸上,孙嬷嬷嘴里飞出几颗带血的后槽牙,她人也打着滚的摔了出去。这得亏陈煦没下死手,否则孙嬷嬷绝不是掉几颗后槽牙这么简单。

“打杀人啦,打杀人啦……”

孙嬷嬷杀猪似的乱叫乱嚷,陈煦兴致全无。他草草收兵。秋霜、冬雪分别服侍他二人洁身更衣。话说陈煦也当了几年贵族,他早已习惯了这种“骄奢淫逸”的生活,正如秋霜曾经说的那样,驸马爷是天,奴婢是地,她们服侍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他也并不觉得十分难堪。

陈煦忽然发现秋霜一侧脸颊上触目惊心的掌痕,他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秋霜,这老变态打你了?”

孙嬷嬷停止了哭嚎。听到陈煦的话,她狼一样的目光狠狠的盯着秋霜,似乎秋霜但凡敢说她一句坏话,她就敢把她撕成碎片。

孙嬷嬷全权负责思柔公主的大小事务。奴大欺主,公主是金枝玉叶,她不敢动粗,可秋霜、冬雪不过是个宫婢。随便找个由头就能乱棍打死。

秋霜当然清楚这个道理,听到陈煦的问话,她不敢说。只是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滚出去!”

陈煦瞪着孙嬷嬷冷喝道。

孙嬷嬷很有职业操守,她针锋相对的道,“老身奉命照顾思柔公主起居,驸马爷虽说皇亲国戚,恐怕也无权干涉老身的职责。”

陈煦一巴掌打掉她半口槽牙,说心里话,孙嬷嬷也是胆战心惊,陈煦固然威名远播,可大燕未必没人能与之抗衡,比如说宫里那位老祖宗……

皇宫里也是讲究站队的,对孙嬷嬷而言,相比陈煦,她更不愿惹宫里那位老祖宗,那老太监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哼!

陈煦冷哼一声,他陡然跨前半步,双目之中杀气腾腾,孙嬷嬷只觉心里咯噔一声,她忽然意识到陈煦真敢杀她。皇宫固然有皇宫的规矩,陈煦若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她八成死了白死。

想通了这一关窍,孙嬷嬷退缩了。

思柔公主叹了口气,她抱着秋霜轻轻抚摸她肿胀的脸颊,秋霜哭道,“公主,秋霜不想住在宫里了,秋霜喜欢姑爷家里,喜欢跟夫人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这是梦瑶她们闹思柔公主洞房的产物。

这当然是陈煦出的主意,不过被梦瑶她们发扬光大了,她们专拣一些女儿家难以启齿的问题刁难,新娘子要么脱一件衣服要么老老实实回答。几个人轮番轰炸,然后思柔就钻了被窝,她们后来升级为武斗,思柔不说就蹲屁股蹲,其中尤以梦瑶开心,这下她心里终于平衡了。

秋霜、冬雪开始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她们都是自幼入宫,耳濡目染的都是皇家的规矩,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她们甚至听已经出嫁的公主的丫鬟们说公主与驸马行房都有繁琐的讲究。

再看看她们的主子,羞红着脸蛋儿、蹙着眉头被梦瑶夫人她们折腾,不摆架子也不着恼,她们震惊之余竟感到一种亲切,陈煦告诉她们说这就是家。

经历过宫里的勾心斗角,她们越发怀念家的感觉。

“我去跟陛下说说,过年是团圆的日子,让我们夫妻分居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陈煦的要求固然于礼不合,不过也是人之常情,正统皇帝没有直言反对,这就是默许了,陈煦岂有不顺杆子往上爬的道理?陈煦谢过皇恩,他亲自背了思柔并带着秋霜、冬雪大摇大摆的走出皇宫。

“姑爷,姑爷,我们过年可以不用回皇宫了吧?”

“姑爷,我们可以晚一点回皇宫吗?”

秋霜、冬雪称呼陈煦,不叫驸马叫姑爷,看着夫君跟俩丫头说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思柔公主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一行人走出长安门,他们竟意外的看到了寿宁公主姐夫冉驸马。冉驸马的样子有点衰,头破血流不说,他衣服都被人扯破了,这会儿正坐在道边上嚎啕大哭呢。

陈煦他们忙凑上前询问,原来冉驸马安抚了妻子,他又写了奏章想找皇帝陛下撑腰,不过没等他走入内廷见到皇帝,就见几十个手持棍棒的死太监围了上来,为首之人叫赵进朝,他是梁嬷嬷的老相好了。

知道冉驸马进宫告状,哪能让他如愿?一通棍棒打下来,冉驸马被打的血肉模糊,衣冠不整的逃出宫去,作为皇亲国戚,他真的低估了太监的无耻,打了他不算,竟还赶走了他的马车随从。

冉驸马想想自己想想妻子寿宁公主,大喜的日子的大悲大恸,真真死的心都有了。

“姐夫,所谓生命诚可贵,你何必妄言轻生?死并非解脱之道,这叫懦弱。”陈煦开导冉驸马道,“我给你个建议,你若觉得人生不如意的话不妨掏出小弟弟,你凝视它、静思它所蕴含的之精神。”

小弟弟是什么,陈煦知道,冉兴让也知道,思柔公主也听陈煦说过,不过这里边蕴涵什么精神,思柔不懂,冉驸马也不甚明白。至于秋霜、冬雪,他俩更是云里雾里的。

冉驸马虚心求教。

陈煦做高深莫测状,他解释道:“能长能短,能屈能伸,能软能硬,学学它,眼前的困难算个鸟啊。”

冉兴让五体投地,思柔脸蛋儿通红的啐了一口,至于秋霜、冬雪,她们纷纷猜测什么东西这么奇特……(未完待续。。)

第424章 梦瑶教女

冉兴让有些哭笑不得,能屈能伸也好,能长能短也罢,这关键得有一媳妇啊,可怜他有等于无,这真真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之一。

公主身边的奴才们作威作福的欺压公主驸马夫妇,这种事儿简直是公开的秘密,也就瞒着皇帝、皇后,否则赵进朝也不会千方百计的阻止冉兴让进宫面圣了。

陈煦肯出面,事情自然迎刃而解,正统皇帝听说他的皇妹们受奴才这般欺压,他勃然作色;皇后也是震惊莫名,她听到的与陈煦说得截然相反。

皇后不相信陈煦会胡说八道,再者,面目全非的冉驸马就是铁证。

天子一怒,风云变幻。

正统皇帝下令彻查,司礼监曹公公亲自督办。宫里奴才虽有害群之马,毕竟只是个例,大部分奴才都谨守本分,这是曹公公上复皇帝的结果,孙嬷嬷、梁嬷嬷以及他的老相好赵进朝被杖毙午门,寿宁公主、思柔公主也有了新的管事嬷嬷。

若非思柔公主说了一句冉驸马有伤在身,寿宁皇姐理应尽妻子之本分,冉兴让夫妇恐怕也要跟荣昌公主、杨春元两口子一样“隔河相望”呢。

祖制不可违,曹吉祥一个没种的太监竟然学那些有气节的清流派那样“据理”立谏。公主与驸马分居,对曹公公而言或许只是一件小事,可陈煦既然参与进来,事态已然发生了质变,若让陈煦得偿所愿,他曹公公的脸面往哪搁?

这绝不是意气之争。

皇帝家事,涉及礼制,礼部自然不能无动于衷,那都是一帮老顽固,祖制不可违,陛下若一意孤行。他们就跪死在这金銮殿上。

文死谏、武死战,好一派忠臣典范。

寿宁、思柔两位公主于上元节之后回宫。

对于这个结果,荣昌公主羡慕,寿宁公主庆幸,思柔公主有点失落,至于陈煦,他感慨莫名。

思柔公主上元节之后就不回去,陈煦早就打定了这个主意,他感慨的只是顽固派的强势,皇帝虽为一国之君。然而家国天下事,他真的不能为所欲为。

陈煦与曹吉祥注定不能成为朋友,自冯澈将东厂的领导权交到曹吉祥手上,素昧平生的双方就已经有了敌我之分,思柔、寿宁公主姐妹之事终于将这矛盾公开化了。

曹吉祥虽是奴才,但他也是势力庞大的奴才,这种人若处心积虑的陷害一个人真心算不上难事,陈煦虽深得帝宠,但也不得不防。一个有爵位无实权的国公其实跟风中柳絮、水上浮萍没有什么区别。这对家族也好、中华银联也罢,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中华银联如今不显山、不露水,除陈煦之外,大燕恐怕没人知道小小钱庄将来会爆发何等庞大的能量。只要让我控制一个国家的货币发行。我不在乎谁制定法律,陈煦当然听过这不加掩饰的豪言状语,可在大燕这个国度,想要将这句话变成现实。他不得不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狼牙”是陈煦亲手打造的一柄尖刀,这把尖刀的锋利程度,正统皇帝最有发言权。昔年土木堡兵败,陈煦将他从敌人的万千重围困中解救出来靠得就是这把尖刀。

“狼牙”人数虽然不多,绝对能抵十万强兵,除了陈煦流放期间拱卫陈府的那十几个人,其余的人均被皇帝牢牢的抓在手里。

如今的“狼牙”已经是天子亲军的代名词。如今要培养自己的势力,陈煦不得不另辟蹊径。

霸王花。

当初陈煦收养小依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眼下似乎能够付诸于实施。金陵秋霞寺救出的那些女子,未必就没有可造之材。

陈煦也算人才,想着心事还有一心二用的跟思柔公主拉家常,说话间,她们走进了家门。迈进内宅,陈煦就感觉氛围有点不对劲儿。

“梦瑶呢?”

陈煦没看到梦瑶,也没看到曦儿,他不由问了一声,现在闺女可黏他了,一会儿见不到都想得慌。

“相公,梦瑶姐姐带着曦儿去了趟月华姐家里,等她们回来,她就把曦儿拉进书房里,好像要逼着曦儿认字呢。”

这是好事儿啊,孩子听之任之不好,做爹妈的,不能都扮红脸,也不能都是白脸,陈煦跟女儿硬不起心肠,这个“恶人”让梦瑶来当。陈煦原本还担心她慈母败儿,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那会听到梦瑶姐姐打孩子,还听到曦儿在哭……”

冯清是准妈妈了,对于梦瑶的暴力,她相当之无语,孩子那么小,她怎么下得了手?

陈煦快步向书房走去,他不反对管教孩子,可也觉不赞成体罚孩子,想想当年梦瑶的“家庭教育”——岳父秦铮动不动就家法伺候——她发扬光大简直太正常了。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

陈煦看到梦瑶“虐?待”曦儿的场面,他简直心都碎了——梦瑶左手拿着一本线装书,右手拿着这个年代先生常用的戒尺,曦儿战战兢兢的站在她的跟前。

梦瑶正在教曦儿背《三字经》,她念一句,曦儿跟着念一句。梦瑶心思剔透,当年她启蒙的时候,先生教上三五遍她就能滚瓜烂熟,曦儿却没继承她的聪明,《三字经》的前十二句,她教了十多遍,曦儿兀自背得磕磕绊绊,梦瑶就认定曦儿不专心。

学问不专心,这是不能原谅的事情,她不由分说的扯下女儿裤子在她屁股上打了几板子,曦儿“哇”的哭出声来,她要找爹爹、找斗儿阿姨,梦瑶更认定她耍赖,非但不许她哭,而且还要她继续背。

曦儿胆子小,用现代话说,心理素质不太好,这种状态哪还记得住东西?曦儿越记不住,梦瑶火气越大,陈煦进书房的时候恰巧瞅见梦瑶将曦儿按在腿上打她屁?股,闺女原本白白嫩嫩的小屁?股上红檩子一道一道的。

“你这是干什么?”陈煦匆匆闯进书房,一把抢过梦瑶手里的戒尺,一边抱起女儿。

曦儿可委屈了,她将头埋在爹爹怀里呜呜的哭。梦瑶看到曦儿被打的屁?股,她也意识到打重了,可也不想这么服软。

“子不教、父之过,我这也是为了她好,”顿了一顿,梦瑶又道,“月华姐的儿子比曦儿大不了多好,可人家不仅将《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他还能背好些诗呢,可你闺女呢?这么大了什么也不会。”

梦瑶跟凌月华虽是闺中好姐妹,两人也一直暗暗较劲,比功夫、比学问甚至比谁的夫君更优秀,这些她都不输于凌月华,她的孩儿当然不能被比下去,可今天带着曦儿去了趟杨家,这差距越比越大,她心里岂能服气?这才有了陈煦刚才看得到的那一幕。

“管教孩子没有错,可你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啊。”陈煦怒道,“打这么狠,你还是不是女儿的亲娘?”

“可她总是记不住,难道还不该打?”梦瑶有点像煮熟的鸭子——嘴硬。

“谁说我闺女记不住了?我闺女聪明着呢。”陈煦没好气的瞪了梦瑶一眼,他转身取出在金陵时教曦儿识字的注满拼音的《三字经》,曦儿虽然没有学完,拼音却也基本掌握,给汉字标上拼音,她倒也能读出来。

“曦儿,咱们就读给你娘看,你要读出来她就没话说了,爹爹就替你打她的屁?股。”

曦儿缩在陈煦怀里畏惧着母亲,陈煦就鼓励她说曦儿最聪明了,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倒是俩小子满心不服气,相处了这些日子,他们都觉得比妹妹聪明。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曦儿终于鼓足了勇气,她逐字逐句的读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425章 悬空寺思过涯

《三字经》是启蒙读物,对成年人而言,区区一千多字绝对不算多,可对于曦儿这个年纪的孩童来说,无异于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陈家老大、老二两年前就被秋月逼着识字,鬼心眼巨多的小陈瑜兀自不能通读。

陈煦鼓励曦儿引起思柔她们的强烈好奇,她们都挤在书房里看热闹。曦儿读前几句还算流畅,待她读到“香九龄,能温席”,语速开始变慢,很多字似乎算想该怎么读。华夏文字不同于其他思考性知识,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闭门造车想一百年依旧想不出怎么读,曦儿似乎打破了这个常规,除了冯清、盈盈、斗儿这几个知晓汉语拼音秘密的人,别说秋月、梦瑶,即便自幼受皇家熏陶、教育的思柔公主也不例外,她们无不瞠目结舌。

“…七音勤…有…哥嗡功……宜勉…勒一励。”

一千多个字,曦儿念了将近一个时辰,她抬起头看看母亲意外又惊喜的目光,她情不自禁的抱着陈煦的腿躲到了他的身后。

陈煦没好气的瞪了梦瑶一眼,“现在罚你去请赛华佗给咱闺女看病,孩子这么小,你也真下得去手。”

梦瑶虽然好奇曦儿何以能通读《三字经》,不过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的,不多时去而复返,赛华佗竟然摆架子不来,他只是让徒弟过来瞅瞅。

当然,这也怪不得赛华佗。一代神医“沦落”成陈府的私人医生不说,孩子被打屁股竟然也找他,想起这事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紫檀虽然住在陈煦府上,她白天随师父学医,晚上背脉决、背药方,跟陈煦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此时她将幽怨都写在了脸上。

曦儿趴在床上,紫檀看了看她被打的小屁.股,说句心里话,跟她的左手心比起来。这根本不叫伤。不过陈煦死乞白赖的非要她给弄点活血散瘀的药膏。

紫檀开了药随后告辞,自始至终,没有跟陈煦说半句题外话,这当然不无赌气的意思。不过当她走出房门。她才恍然发现并没气到陈煦。想要回去又拉不下脸来,跺跺脚去了师父那里。

编字典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好在冯清有种锲而不舍的劲儿头。回京以后她也没将编字典的事儿抛诸脑后,闲暇之余她都会继续之前的工作,如今已有厚厚的一打手稿;倒是盈盈、斗儿,这两位大小姐,前者忙着伤春悲秋,后者一门心思的跟小依学功夫,她们早把编字典的事业忘到了尜尜国去了。

思柔大感有趣,早些年她能一字一句的誊录陈煦盗版的《宝莲灯》,有这份恒心,她不编字典都可惜了的。

秋霜、冬雪一母双生,性格却是迥异,冬雪能静下心来帮公主、清姑娘誊抄,秋霜却没这份耐性,明天就是除夕,家务事儿秋月一个人忙不过来,她帮忙倒是得心应手。

至于梦瑶,她在认识陈煦以前就知道英文字母,甚至不用冯清解释,胡杨跟她念叨念叨,她自己再揣摩一两个时辰就差不多融会贯通了,编字典这种繁琐、重复的工作,她兴趣当真不大,倒是陈煦跟她说过的自鸣钟,她脑海中渐渐有了头绪……

是夜,陈煦抱着女儿睡在梦瑶房里,闺女可不是记吃不记打的主儿,梦瑶靠近床榻,她就可怜兮兮的抹眼泪。

“爹爹,曦儿不要跟她睡,曦儿要跟斗儿姨姨睡。”

陈煦抱着女儿在她脸蛋儿亲了一大口,欣喜道,“不愧是爹爹的乖女儿,咱就这么定了。”

梦瑶:“……”

“陈曦让你去陪她睡!”

梦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跟斗儿说道。斗儿本来打算跟盈盈一块睡的,闻言心头仿佛被小狗舔了一下似的,她没敢看盈盈更不敢直视梦瑶的目光,小心肝砰砰乱跳,走路的时候都险些成了顺拐。

郎有情妾有意,真要发生点什么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当然,前提是不能带着个拖油瓶。有曦儿“从中作梗”,陈煦与斗儿当然没能发生什么。

转过天来,斗儿从大清早到太阳落山,她脸颊的晕红就没有褪去过,女人八卦的本领是天生的,陈府女眷,从思柔公主到秋月的丫鬟槐花都知道她昨夜宿在老爷房里,她们看斗儿都往她下三路招呼,小依还特意跟她过了过招,斗儿一如既往的打不赢她,小依却笑得如山花般烂漫,她还很有耐心的指点了她两手功夫,然后就找曦儿联络感情去了……

除夕是团圆的日子,陈家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陈煦甚至亲自下厨做了一道红烧肉、一道红焖肘子,肥而不腻,光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梦瑶她们早已习惯了陈煦的手艺,秋霜、冬雪眼睛都瞪圆了,她们简直不能相信姑爷这般身份竟然亲近庖厨。

一家人围坐一桌,陈煦举着酒杯,他目光依次扫过诸女,最终停留在紫檀身上,她是跟师父来蹭饭来着。无论是赛华佗还是家中女眷,他们都知道陈煦所思所想。

陈煦脸上洋溢着的笑意渐渐敛去,他忽然仰头一口喝干了酒杯里的酒。

“相公……”

冯清唤了陈煦一声,陈煦强笑着摇了摇头,大过年的,他不能将心中的不快带给她们。

“爹爹,干杯!”

少年不识愁滋味,三个孩子是最快乐的,他们纷纷举着茶杯跟身边的人干杯,陈小二先敬思柔公主,原因无他,公主娘亲给买了好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比娘亲大方多了;曦儿虽坐在梦瑶身边,她却绕过她跟斗儿、盈盈还有清姨娘碰杯,气得梦瑶差点暴走;陈家老大当然要敬爹爹。

瑾儿年幼的脸庞,陈煦依稀能看到青檀的影子,他情不自禁的将他抱到腿上……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男女间最动人的情话之一似乎真能应验。

陈煦思念青檀的时候,千里之外的悬空寺,白雪皑皑的后山思过崖万仞峭壁之上有一石窟,唯一的栈道已被慧心师太下令斩断。

夜幕已经降临,冰天雪地的崖顶上一个粗布麻衣的瘦小的躯体提着一个竹篮蹒跚的走到涯边,她用绳索绑住竹篮小心翼翼的顺下峭壁顺到了石窟的入口处,待竹篮被取走,她才将绳索拉将上来……(未完待续。。)

第426章 性情大变

穿过洞口是一间简陋的石室,一个石桌、一方石塌、一个破旧的蒲团以及一些简单的生活必需品,仅此而已。

石桌前坐着一位缁衣女尼,头发有三五天没有剃过,透过乌黑的发茬可以看到头顶的九点戒疤,看她那绝美的容颜赫然是被悬空寺幽禁的青檀仙子。

昔年长发及腰,如今斩尽青丝,陈煦若知,不定有多心疼呢。

一串念珠放置在石桌之上,青檀坐在桌旁从竹篮里取出吃食:一大盘水饺、一碗白菜炒豆腐。悬空寺修心不修口,诸位仙子不追求享受,如此粗陋的饭食之于悬空寺,搁在世俗世界里,这就是饕餮盛宴。

竹篮里另外有一张纸条,纸上写着捂着秀气的大字——今夜又除夕。

洞中无岁月,青檀竟感觉阵阵恍惚,又一年过去,她的瑾儿又长大了一岁,现在想必已经开始读书、识字了吧?真的好想抱抱他;青檀接着又想到陈煦,听说他已经回京了,他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呢?他会这样想着自己么?应该会吧……

想到这里,青檀握紧了身边的那只太空杯,当初怀上瑾儿的时候,陈煦就将这奇妙的茶杯送给了她,说是两人定情信物也不为过。

青檀被师门强行带回时,除了随身换洗的衣物,她只带了儿子的一双虎头鞋以及这个茶杯。时隔五年,太空杯依旧结实、透亮,这固然有青檀精心打理的因素,杯子的质量也的确是杠杠的。

石室里没有炉火,简直滴水成冰,杯里热水已经放凉了,青檀似乎没察觉到这一点,她将其紧紧抱在怀里好似抱着情郎。

作为女人,青檀希望陈煦来又不希望他来。自当初无奈失身决定将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她就想到了如今的境遇,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饺子是干菜豆干馅的,不见荤腥却放了很多菜油,盐味适中又加了少许糖霜增加鲜味,咬一口唇齿留香。

如此熟悉的味道让青檀面色大变,她虽然不求口腹之欲,味蕾却超乎常人,陈煦做菜的时候喜欢加点糖,这个习惯只有家里人知道。师门的人何以知晓?青檀的目光瞟向那张字条,笔迹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可真要想却想不出来。

青檀知道饭菜是昙檀师妹准备的,她对昙檀师妹也并不陌生。当年下山历练的时候,昙檀师妹刚满十岁,那时候她因失足跌落山崖摔伤头部,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的,慧心师太也曾请赛华佗曾为其诊治。神医断言非药石所能奏效;然而待青檀被押回师门时,昙檀师妹的病竟不治而愈。

青檀囚居于此,她的饮食起居都是由昙檀师妹照料。青檀至今都清楚的记得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步履蹒跚的提着笨重的食盒走过栈道送到她的面前的情景……

三日前,慧心师太逼问青檀关于陈煦能于千里之外夺人头颅的“大杀器”的究竟。青檀摇头表示不知,她并没有对师傅说谎,慧心师太却在愤怒之下斩断栈道的铁索并声称若青檀继续冥顽不化就将她活活饿死在这思过崖上。

青檀不明白师父自回山后因何性情大变,她也不畏惧死亡。她只是觉得委屈。

当年陈家遭灭顶之灾,陈煦接到消息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冷酷的可怕,他岂会将复仇的手段和盘托出?青檀倒是知道陈煦有两把威力无比的火統,可也绝不可能于千里之外取仇人首级,青檀真的不知道狙击步枪的存在。

青檀记得陈煦曾跟他说过,一个人不吃不喝最多能挨过七天,她已经做好了舍弃这身皮囊、荣登极乐的准备,昙檀师妹却给她送来了水和食物。青檀当然知道思过崖的险峻,以昙檀师妹的功夫想要登顶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尤其在这冰天雪地的时节,想到这儿,她就感觉心口有点堵得慌……

已是午夜时分,辞旧迎新的时刻到了。

青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慧心师太却被噩梦惊醒。

建宁候的脑袋突然变成了一堆碎肉,碎肉、脑浆夹杂着鲜血喷溅了她满头满脸,那具无头的身躯腔子里喷出的血注竟达一丈多远……

建宁候被陈煦狙杀已经五年了,慧心师太却每每梦到那恐怖的一幕,淋漓的冷汗湿透了僧衣,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睡衣湿漉漉的裹在身上很不舒服,慧心师太宽衣解带,她赤条条躺回被窝里。

棉被亦是潮呼呼的,她辗转反侧,非但睡意不肯光临,她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建宁侯无头的身躯。

黑暗中,慧心师太从枕头下取出一个装满了红豆的长条型布袋凑到了她作为女人的私密之处……

慧心师太口中死死的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随着她手上动作加快,她喘息声也越来越急促。

蓦的,慧心师太身体猛然变得僵硬,喉咙深处同时发出一声低沉的声响,继而身体微微的抽搐起来……

子时早已过去,瘫软在床的慧心师太眼眶里淌出悔恨泪水,短暂的欢愉过后,她感到浓浓的罪恶感。

痛苦、悔恨以及身上那种乏力感充塞她的身心让她无暇想及建宁侯临死的恐怖。五年了,慧心师太就是靠这种自暴自弃的方式克服内心的恐惧。

慧心师太睡得晚却醒的早,天刚蒙蒙亮,她满脸倦容的穿衣下床,夜间塞满她身体的“罪恶之物”被扔在了屋子的一角,空气中似乎能嗅到丝丝淫糜的味道。

慧心师太沉默良久,她终于将其捡起来拭去尘土重新塞进被窝里边。

太阳像往常一样升起来,慧心师太走出房门时脸上已看不出丁点端倪。

“紫檀,旃檀还没有消息传来?”

慧心师太问身边弟子道,两位弟子下山历练,她交待的任务之一就是调查陈煦的“大杀器”的内幕,她也知道两位弟子先后进京的事儿,然而二人一入京城就仿佛肉包子扔进了狗肚子。

陈煦借慈悲之名,鼓动百姓将佛门连根拔起,没有了这些枝枝蔓蔓,悬空寺就成了没牙的老虎,江湖中很多事儿都是后知后觉的。虽然是敌人,慧心师太也不得不承认陈煦这一手玩得的确漂亮……(未完待续。。)

第427章 高手排名赛

江湖十大高手排名赛将于今年三月举行,这场盛会由官方主办,江湖人士自愿报名参赛,比赛的前十位由朝廷统一颁发奖牌。

侠以武犯禁,禁武只是下册,所谓堵不如疏,朝廷通过这种方式将江湖人牢牢掌控未尝不是一桩功德;再者,每逢大赛之年,江湖人士齐聚京城,京城物价狂涨百分之三百,无形中增加了国库收益,朝廷何乐而不为?

悬空寺乃江湖的领头羊,其门主自然不能太逊色,每每想到这些,慧心师太就感到焦虑不安,这五年多时间,她功夫不进反退,能不能进前十都是未知之数。

“清儿,今年的江湖大比,岳父岳母这次至少也要进前五吧。”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五天机老人、排名第七的苦竹老魔先后死在陈煦手下,名额一下就空缺出来两个。

冯清笑着摇了摇头,道:“前几天,娘亲跟我说,她早已没有当初的争胜之心,不过她是一定要排在爹爹前面的。”

陈煦:“……”

大燕有守岁的习俗,三个孩子加一个徒弟早已熬不住困倦而沉沉睡去,梦瑶她们守着笔记本看爱情片——当然不是岛国的那种类型。

梦瑶、秋月、小依她们几个都知道电脑的存在,她们还稍稍关注下爱情片的内容,至于思柔公主、盈盈、斗儿,她们只顾瞪大眼睛看着镜子状的平面上显示出人像,这个叫笔记本的东西是怎么把人装进去的?

几女之中属梦瑶对电脑了解最多,她显摆的跟她们展示电脑的操作,然后她就翻到了冯清衣衫不整的照相。

冯清怀着身孕,陈煦不许她凑近电脑——在大燕这个时段,他的孩子遭受电脑辐射,这说出去得多悲催——幸好她听不到众女的笑闹声,否则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梦瑶也看到了秋月的照相。只是文件加了密,她点不进去。

梦瑶追问秋月,秋月像被踩了尾巴的折耳猫似的跳将起来,她连连摆手说不能看不能看



女人的好奇心决不在男人之下,秋月越不让看,她越要看个究竟,倒是思柔她们顾不上俩人,她们只是奇怪清姐是怎么被关进里边去的,一定是她的魂在里边……

秋月不可讲出破解之道,梦瑶就找陈煦询问。陈煦告诉她这得自己猜,梦瑶恨恨的嘟囔一句偏心,然后狠狠咬了陈煦一口。

回到电脑前,她联合思柔公主她们“大刑伺候”。

秋月不怕痛就怕痒,况且独木难支……再然后,那红果果的照相就呈现在梦瑶她们面前,把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女人是贯于口是心非的生物,秋月光着屁股照相被梦瑶她们强烈鄙视之后,她们都偷偷的跟陈煦说也要画那样一副画像。

这种时候。少女与熟女的表现截然不同,梦瑶落落大方,她才不会在陈煦面前吝啬她的美丽,最好能让臭陈煦情不自禁的疼爱她才好。刚看着他将耳朵凑到冯清的大肚子上,她可羡慕了;思柔远不及梦瑶奔放,她羞羞答答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至于盈盈则落荒而逃,她自己离开还不忘拉着不情不愿的斗儿。

房间里就剩下小依。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功夫都派不上用场,可她又不甘心像盈盈两人一样离开。

女人的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小依不知为何竟想到陈煦曾跟她说过的话。她紧紧咬着唇扯开了腰间的束带。

陈煦很早就知道小依的心思,他装聋作哑一来不想耽误她,而来不想太对不起梦瑶她们,家里女人够多了,他不能得陇望蜀;可当他看到小依胸前那触目惊心的疤痕时——赛华佗祛疤的药膏固然有奇效,没有几年时间也休想奏效——小依替他挡下方洪那致命一击以及那令人胆寒的骨碎声就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陈煦对小依有恩,这是事实,可她早已报过恩了,她这几年为这个家的付出岂是辛劳而已?当年的那点小恩小惠真值得女孩用生命回报?

小依能捡回这条命纯是万幸。

眼见陈煦注视她胸前的疤痕,小依忙用手挡住,她不想将她不好看一面展现在陈煦面前。

“小依,坐到我身边来。”

陈煦冲小依招了招手,这位女中豪杰登时没了往日的干练,她结结巴巴的道,“公子,不是要…要照相么?”

陈煦哑然,他拉着小依坐到他腿上,双目直勾勾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小依脸蛋儿羞得通红,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陈煦忽然吻在了她的唇上。

小依身子顿时僵住,片刻之后,她无师自通的搂住了陈煦的腰。

床上那点事儿,对陈煦而言,这叫一回生二回熟,他现在绝对是宗师级的。陈煦极尽挑逗之能事儿,小依未经人事儿,不多时已是周身酥软、娇喘微微……

“我想要你。”

“我…我那会儿沐浴过了。”

陈煦与小依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竟仿佛干柴遇到烈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卧房里男女相拥在一起,至于门口听墙根的人儿们,陈煦是满足在乎,至于小依,这一刻她是不设防的。

盈盈咬着唇不说话,斗儿气鼓鼓的看着她,她自己出来还非得拉着人家,没见过她这么不讲理的人。

“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梦瑶眼眶微红愤愤的嘟囔道,她目光依次看过秋月、思柔以及冯清,“你们怎么都没反应?就是给嘴过过年也是好的啊?”

“梦瑶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依的心思?”秋月反问道。

“可小依怎么说也是他的徒弟……”

冯清叹了口气,“小依的确跟相公学过功夫,可她从没有叫过相公师父,从她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就是这样,其实严格说起来,小依是我的小师妹,这几年都是娘亲教她剑法武功的……”

“我也觉得小依嫁给相公最合适了,”思柔公主亦道,“咱们家底蕴毕竟不够深厚,潜在的敌人很多,以小依的功夫绝对是咱家的一大臂助。”

冯清亦道,“小依有天赋能吃苦,我曾见过她跟我哥过招,纵然胜不过我哥也相差无几了。”

“几位姐姐,其实我也最合适嫁给大哥的……”

斗儿这话出口,她遭到集体鄙视,即便盈盈也不例外,她们异口同声的“切”了一声。

“真的不骗你们,大哥他…他亲过我抱过我,他…他还那样……”

斗儿口不择言的说道,梦瑶她们互相对视一眼,她们将斗儿围在了中间,“我觉得我们今天得给小娥验明正身。”

斗儿小字素娥,冯夫人闺名素心,为避讳,她就改叫小娥。

“完全同意!”

盈盈解气道,终于能看到斗儿出糗了……(未完待续。。)

第428章 地震

小依气脉悠长,体力充沛,虽说是新妇破瓜,两人兀自折腾到很晚方才交股而眠。当然如此放纵是要付出代价的,两天之后,小依兀自撇着腿走路,练功的时候斗儿都能跟得上她的步法了……

正月初一这天,陈家闭门谢客,家人团聚,其乐融融,就是梦瑶一直在陈煦耳边碎碎念,陈煦不胜其烦的在她屁股上拍了几巴掌也仅仅能让她消停一小会儿。

正月初二,在民间是女婿给丈母娘拜年的日子。

陈煦带思柔公主进宫面圣,好歹也算皇亲国戚,叩个头就算给大舅哥拜年了。秋霜、冬雪均没有随行,陈煦这是打定了注意,把媳妇背过去当然也要背回来,他做事情喜欢有始有终。陈煦也去看望了太后,她目前就剩一口气了,全靠御医用药维持着,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咽气。

“相公,妾身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宝宝?人家可羡慕清姐了。”

“来日方长嘛,咱们都还年青。”

陈煦一语双关,太后的病情并没有影响两人的情绪,除了在宫里表现的稍微沉痛一点,走出皇宫坐在自家马车上,陈煦才不介意说些个两性夜话。

两人又谈到梦瑶,思柔说今天本应是梦瑶姐姐回娘家的日子,只是秦大人不幸遇害,姐姐心里肯定不舒服,相公该多陪陪她。

“阿柔啊,你怎么这么可人疼呢?身上一点也没有刁蛮公主的任性,比梦瑶懂事儿多了,娶你真是我的福气。”

思柔吃吃的笑,她说那妾身以后就刁蛮给相公看看……

正月初三要去冯家,陈煦怕梦瑶多心,初二这天晚上把她狠狠的“折腾”了一通。这还真应了那句古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最痛苦的还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给冯家岳父母拜年。

这就是村村都有丈母娘的悲哀,陈煦自己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招惹女人,否则就惩罚自己……他还没想好该发什么“毒誓”……

冯家的气氛很不对,冯澈顶着俩乌青的黑眼圈也就罢了,岳父冯大侠怎么也被人揍成了国宝?这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陈煦刚要替兄弟鸣不平,扭头瞄见亲爱的岳母大人冷冰冰的表情,他很识趣的转了口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丈母娘,这在前世的血泪的教训啊。

中午的家宴。陈煦吃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他只好不住的给冯清夹菜,把大肚婆照顾得无微不至,丈母娘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儿。

“老三,兄弟我苦啊。”

餐后,冯澈找陈煦诉苦,话匣子打开,他竹筒倒豆子一般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冯夫人最近总爱没事找事。她也不知发哪门子神经非说冯靖心里还有别的女人,冯澈当然要替父亲辩白,他也就是顺口提了一句老爹就算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冯夫人竟然断章取义。非要丈夫交待“贼心”是哪家的姑娘。

冯靖百口莫辩,冯夫人又借口儿子三妻四妾的事情找茬,说他遗传的是他父亲的花心。遗传,这是冯夫人从陈煦处听来的。

冯澈当时就把陈煦给卖了。说什么都是受他的影响。

陈煦听到这儿,恨不得让他伤上加伤,兄弟果然就是被出卖的。他什么时候花心了?他都是被女人逆推好不?当然,除了青檀

除了梦瑶,除了秋月,除了……

冯夫人当然不肯干休——话说回来,更年期的女人都神经质。

冯澈也真是人才,他气愤不过竟然带着爹爹去眠花宿柳,还信誓旦旦的说绝不告诉老娘,然后…然后父子俩就被冯夫人堵在了青楼里。

天地良心,冯大侠顶多就是精神稍稍出了下轨,挨着他坐着的姑娘虽然穿的清爽,事业线都没露全呢。也幸亏如此,否则冯夫人盛怒之下真是要出人命的。

陈煦仿佛第一次认识冯澈似的道:“我说二哥,你做事儿之前过不过脑子?给你爹找妓女,你是真二啊。”当然,陈煦心里想的是若以后他那俩儿子能有这么“孝顺”,估计得被他们的娘打个半死。

冯澈:“……”

一个女婿半个儿,陈煦可不能只看热闹,这个和事佬不能不做。岳父那边还好,毕竟心里有愧,关键是丈母娘难办。

“岳母,要不您随清儿到舍下小住几日?”

冯清亦道,“是啊,娘亲,女儿也觉得相公这个提议不错,何况女儿也想娘亲了。”

冯夫人有些迟疑,陈煦忙道,“岳母,您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岳父大人的为人,您还不清楚……”

听到陈煦这话,冯夫人就火大,“我以前也觉得他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可他昨天竟然去…去那种地方。”

“那都是老二犯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陈煦毫不客气的卖了冯澈一回,这下兄弟俩扯平了,“二哥靠不住,可以让嫂子们监督他们父子,做媳妇的总不敢欺瞒婆婆吧?”

冯夫人权衡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这时宫里来人了。

“咱家见过靖国公,陛下急召国公与辅国公进宫。”

陈煦预感没错,果然是出大事儿了,钦天监地震仪西南方向龙头张开嘴吐出铜球落在了铜蟾蜍的嘴里。西南方向某地发生了地震?地龙翻身,即便是在现在,也是不可预估的可怕的灾难,遑论大燕?

此时正值寒冬,春天虽然不远了,可天气毕竟寒冷,灾民冻死、饿死都是不可避免的事儿,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瘟疫大流行造成的死者更将不计其数。

伴随着地震,山崩、滑坡、地裂缝、地陷、地隆、水患、火灾等次生灾害也可能相继发生,很少有天灾比地震更加惨烈。

陈煦很希望是地震仪出了故障,但钦天监的官员声称,地震仪铜球落地,必是某地地龙翻身,这几十年来从没有出过差错。

正统皇帝看向陈煦,陈煦为之沉默,在这通讯极其落伍的年代,想要确认何处发生地震最快也得两天,至于打算救助被掩埋的百姓,黄瓜菜都凉了……(未完待续。。)

第429章 弹劾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防患于未然。大燕消息闭塞,等地震的消息传到京城再组织抗震救灾已然迟了,未雨绸缪总好过临阵磨枪。

关于这点,正统皇帝与陈煦想法一致,他并且将组织抗震救灾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全权负责,辅国公冯澈从旁协助。

“老三,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

离开皇宫,冯澈兴奋的问陈煦道,兄弟俩并肩作战的感觉真好,就像当年塞外千里奔袭一样。

“抗震救灾说白了就是钱粮的调拨与合理的分配,咱们先去趟户部吧。”陈煦说着瞥了冯澈一眼,“我说你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岳母大人的气可还没消呢。”想起正统皇帝刚才见到冯澈双眼乌青时那吃惊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笑,挨母亲一顿臭揍的国公,冯澈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冯澈:“……你能别提这个茬不?”

陈煦:“……”

户部主管钱粮,陈煦二人第一个要拜访的对象就是户部。

户部尚书金濂金老大人也算是老熟人了,在陈煦的印象中这个老家伙死抠死抠的,简直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金尚书须发花白,说话时习惯性的咳嗽着,对陈煦两人倒也还算客气。

“看老大人精神矍铄,今年也就五十出头吧。”

陈煦恭维道,跟老人家说话,往年轻里说绝对没坏处,冯澈只觉一阵恶寒,老三虚伪起来简直不是人。

金老尚书可不这么想,闻言满脸褶子都要舒展开来,他笑道,“国公爷。老夫今年六十有三了。”

六十三岁,绝对高寿,陈煦又是一番恭维。

陈煦记得子曾经曰过: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六十花甲,耳顺之年,陈煦觉得老人家肯定不会因为几个小钱跟他斤斤计较。事实截然相反。陈煦刚提起救灾拨款这个话题,老家伙就不假思索的说没钱,唯恐陈煦不信,他都把户部的账册拿给他过目。

国库空虚,这事儿陈煦早就知道。他却没料到竟严重到如此地步——朝廷一年的岁入甚至不能维持正常的财政支出,其中单单九边年例银就是一笔庞大的开支。自京城保卫战结束之后的这几年。边镇年例银在国库岁入中所占比重都在百分之七十以上,如此庞大的军政支出对整个朝廷来说是致命的。

财政收入入不敷出,今年的年例银倒还没运抵边镇,可这钱谁敢动?别说陈煦,即便正统皇帝也不行,抗震救灾固然刻不容缓。可边镇的安危比这个重要一千倍一万倍。

陈煦又想到了京城保卫战前夕发行的国债,如今已成了彻底的坏账、死账、烂帐,债券成了一堆废纸,举国上下不知有多少人扎小人诅咒他呢。

狼来了的故事只能骗人一次。朝廷的公信力几乎跌到了冰点以下。想要老调重弹,估计没人会买账。

“看来咱家银联得给朝廷发放第一笔贷款了。”

告别金尚书,回家的路上,陈煦对冯澈说道。

“咱家借钱给朝廷?”冯澈激动得无与伦比,跟朝廷做生意,试问天下哪家钱庄有这个魄力?“不过老三,朝廷财政已经那样了,咱们借出的银子还能收回本息吗?”

“收回成本?为什么要收回本金?这叫永久性国债,朝廷只有支付每年的利息就行。”

冯澈瞠目结舌,他注视陈煦良久方道,“老三,我虽然没有经历过地震,可也听人说起过地龙翻身的可怕,那简直是灾难性的毁灭,从我个人的角度,给灾区的百姓提供无偿的援助,这无可厚非。”

陈煦点点头,冯澈续道,“可作为商人,利润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这话还是你告诉我的——我们借银钱给朝廷,如果只是一两次,咱家钱庄也承受的起,可这个口子一开,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想不到你竟也关心起生意上的事儿了。”陈煦竟然笑了,他又道,“这银钱当然不会白白支付,朝廷不仅要拿国库的税收作为抵押,而且还要承认我们开出的收据,以后与朝廷的交易就可以用收据替代。”

收据,这就是最原始的钞票。

“我不懂。”冯澈实话实话,陈煦反问,“你觉得我会做亏本的买卖吗?”

“自从你公开肥皂的配方,整个京城甚至全国都说你是大燕最大的败家子。”

陈煦无语,想不到这家伙竟也学会噎人了,这一定是被家里媳妇噎习惯了,耳濡目染自己也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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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夫人在冯家作威作福、说一不二,来到陈煦府上,众女依旧把她当老佛爷供着,陈煦二人回家的时候,秋月她们正陪着她打牌呢。

“煦儿,皇上找你们什么事儿?”

冯夫人瞄了冯澈一眼,她假装没有看见他,这种行为在现在有一个很形象、很贴切的解释——无视!

“钦天监监测到西南某地发生了地震,陛下让儿子以及三弟负责抗震救灾事宜。”冯澈抢着说道,他清楚母亲心怀慈悲,听到这样大不幸的惨事,她必定顾不上继续跟他置气了。

果然,冯夫人惊问,“哪儿发生了地震?严重吗?”

“还不知道,但愿是钦天监搞错了吧。”陈煦补充道。

这时,闺女哭哭啼啼的朝他走过来,俩儿子跟在妹妹后边,他们一人扯着兔子的一只耳朵,兔子早已一命呜呼,胡杨则一脸无辜的走在最后。

“爹爹,娘亲把小白白给踩死了。“提到梦瑶,曦儿都带着怨气,“你当初干嘛娶她啊?她就知道欺负曦儿。”

思柔她们听到曦儿的话,都忍俊不禁。

陈煦将闺女抱起来,给她擦了把眼泪道,“傻丫头,我不娶她,哪来的你啊。”

“为什么?”曦儿天真道。

陈煦无语,冯澈他们哈哈大笑。

曦儿倒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她指着大哥二哥扯着的兔子让陈煦救活小白白,陈煦想的却是兔子肉。

这兔子是昨天梦瑶带闺女从杨家弄来的,这怂兔子非但一点不怕人,它还特喜欢往人脚底下钻——这就是典型的不做死就不会死,冯澈跟它比起来简直弱爆了——它能活到今天才死,那都是老天爷开眼。

女儿哭的梨花带雨,陈煦就哄她说赶明儿给她弄只小哈巴狗什么的,兔子最适合吃肉了。

然后,冯夫人她们就见识了陈煦精彩绝伦的刀功,庖丁解牛也不外如是。

冯澈由衷感叹道,“你不做厨子都可惜了。”

“男人就得上得厅堂,也要下得了厨房……”陈煦随口道,不过想到地震,大过年的他就高兴不起来,“梦瑶呢?她把女儿兔子踩了,怎么就不露面了?”

“姐姐脚崴了,在房里歇息呢。”斗儿道。

“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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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关于地震的确切消息传抵京城,山西、陕西、河南同时地震,其中渭南、华州、朝邑、三原、蒲州等处尤甚。据目击者声称,震区地裂泉涌,城郭房屋,陷入地中,更有平地突成山阜的事情发生。

地震大约发生在凌晨时分,熟睡中的百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就被倒塌的房屋掩埋,伤亡惨重,至于具体罹难人数尚无法确定。

自第一拨地震过后,余震累日不断,幸存的百姓惶然无依……

大地震震惊朝廷,陈煦亦是惊诧莫名,如此大范围的地震真不多见,抗震救灾的难度比预想的困难何止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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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大朝会,一封弹劾陈煦的奏章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未完待续。。)

第430章 钱庄危机

六科给事中胡来在奏章中痛斥了陈煦灭佛的罪恶经过,论点明确,很有实际意义;论据详尽,可谓旁征博引;论证更是诛心——议论文的三要素层次分明,搁在后世高中生的课堂上,这绝对满分作文,当然也可能是零分,毕竟子不语怪力乱神——胡来在奏章的最后写道:无端灭佛、天象示警,严惩首恶,国泰民安。

陈煦位列朝班,他紧紧的盯着胡来,似乎要看透他的心肝脾肺肾。

地震是全人类的灾难,如此惨烈的地震,地震强度恐怕要超过八级,烈度怕是也要十度以上,搁在后世,世界各国可以直接进入该国进行援助的。

大地震发生以后,他为抗震救灾而四方奔走,不为名、不为利,他只想替灾区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儿,让他们少遭一分苦难而已,一片赤诚之心,可昭日月。

陈煦知道朝中同僚恨不得他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被石头砸死的不在少数。可大难当前,政见不同,这都可以放一放,以己度人,陈煦觉得那些圣人门徒理当有这点心胸。

听到胡来的话,陈煦出离的愤怒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愤怒过,目光缓缓扫过朝臣,最终落到了正统皇帝身上,他想知道皇帝的反应,如果皇帝也认可这种观点,他甚至有拂袖而走的冲动,那话怎么说来着?爱咋咋地,老子还不伺候了。

正统皇帝面沉似水,他龙目凛然盯着胡来,面部肌肉因愤怒而微微抽搐,如果说陈煦灭佛是大不敬,天要示警,那秋霞寺干出的无耻勾当。岂不要五雷轰顶?最让他愤怒的却是他的臣子,拿着他的俸禄,在国难当头之际,不思众志成城、共度难关,他们想的竟是勾心斗角。

佞臣该杀!

正统皇帝心中涌起强烈的杀机,只是给事中是言官,言官风闻奏事乃职责所在,若因言获罪势必惹人非议,作为皇帝,这不是明智的决断。何况此时人心惶惶?

“胡大人,你妖言惑众,到底是何居心?”杨云睿怒视胡来道;冯澈比他直接,他站得位置距离胡来不远,招呼都不打。两拳头就把胡大人打成了国宝,这绝对是冯澈手下留情。否则胡来脑浆子都能流出来。

大燕朝堂上打群架早有先例。满朝文武甚至站班的御前侍卫都习以为常,殿前失仪这都不叫事儿,正统皇帝只是呵斥了一句。

“住手,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正统皇帝不追究冯澈打人的事儿,一句“吵吵闹闹”就把事情揭过,这是红果果的偏袒。朝臣都是浸淫官场的老油条。最擅长察言观色,他们岂能猜不到皇帝的心思?只是如此良机,失不再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陛下,臣附议。”

忠国公石亨,咬牙跺脚,出班奏道。一个武将大老粗竟学着清流文绉绉的引经据典,怎么看都有种违和感,陈煦冷笑,他百分百肯定他的奏章是别人代写的。当然,如今这种局面,他的亲信门生才不在乎这些,他们纷纷出班请诛陈煦,以平息天怒。

石亨要对付陈煦,虽然掺杂私仇,更多的却是派系的斗争,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陈煦的存在对他威胁太大了。至于儒门子弟,因为方大圣的关系,他们与陈煦更是不死不休,纷纷上书,陈煦若不被定罪,他们宁愿跪死在这金銮殿前。

清流,这点气节还是有的。

逼宫,这是赤裸裸的逼宫。

正统皇帝看着台下近八成的官员众口一词的要求严惩陈煦,身体微微颤抖,这已经不是官员拿俸禄、不办事,尸位素餐的问题了,朝臣俨如“铁板”一块,这已经严重威胁了皇帝的意志。

所谓帝王心术,不外乎制衡二字,当初陈煦功高,正统皇帝对其“冷处理”——荣宠不减当年,只是有爵无权——如今他忽然意识到矫枉过正了。清流派以及石亨的势力也忒大了点。

墙倒众人推,何况曹吉祥也算石亨的盟友,他很乐意给掉井里的陈煦扔两块石头。

“陛下……”

曹吉祥尚来不及开口说话,正统皇帝已霍然起立,“退朝!”

话音落地,正统皇帝拂袖而走,留下一干臣子面面相觑。

皇帝明显不打算法办陈煦,这是再明确不过的事实。

朝中清流派吵嚷不休,如今可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皇帝能躲过一时不能躲过一世,他们定要联络同志者重整旗鼓,今次不将陈煦绳之以法绝不罢休;石亨拢在袖里的双拳紧握,皇帝的应对颇出他意料之中,只是已然与陈煦彻底撕破脸皮,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曹吉祥却暗暗擦了把冷汗,他跟石亨不一样,跟朝中清流更不一样,太监说到底不过是皇帝的家奴,除非扯旗造他朱家的反,否则皇帝一句话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陈煦,算你命不该绝,咱家就先放你一马,曹公公暗暗咬牙想着……

“杨某想不到石将军竟也饱读诗书。”

杨云睿对石亨道,言语中讽刺的意味浓郁的傻子都能听出来,石亨只是哼了一声,他大步就往外走,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虚伪的客套实在是多余。

冯澈忽然挡住石亨的去路,石亨脸色更是难看,他言语生硬道,“不知辅国公有何见教?”石亨这句“有何见教”的“教”字尚未说出口,冯澈右手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了过来。

石亨也是沙场上浴过血的武将,说到功夫当然不可能一窍不通,只是在冯澈看来就太不值一提了。

“啪!”

冯澈的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了石亨的左侧脸颊上,石亨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肿起来,嘴里又腥又咸,他整张脸也是五颜六色不住的变幻,至于他一干爪牙直若打了鸡血似的叫嚣着朝冯澈围拢过来。

“哪个不服,就过来跟本国公过过招。”

冯澈怡然不惧,倒是石亨的爪牙们犯了难,冯澈的功夫,他们是知道的,别说单挑纯属找虐,就算群殴八成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何况陈煦、杨云睿这两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陈煦有若实质的目光扫过众人,他对冯澈道,“二哥,你这就不对了,咱们怎么能这么打人呢?”说着,陈煦走到石亨面前,他拱手道:“石将军,我二哥不会办事儿,你不要放在心上。”

石亨只是怒声了一声,冯澈有些不解,他认识的老三可不是这么任人揉捏的人啊,刚要问为什么,陈煦的一记耳光已经甩在了石亨的右侧脸颊上。

“这打人耳光也是一门艺术,你瞧这对称了多好看?石将军以为然否?”

冯澈大悟,杨云睿愕然,石亨两侧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他用能杀人的眼光看着陈煦,此刻动手似乎占不到便宜,权衡良久,他终于没敢动手。

谁能笑道最后,谁笑得最好,不得不承认,堂堂忠国公竟也颇有阿Q精神……

陈煦灭佛、地龙翻身,两件丝毫没有因果关系的事儿被有心人用“因为所以”强行安插在一起,且大有演愈烈之势。

超过八成的朝臣联名上奏请诛陈煦,这股力量之强大,即便天子也不能等闲视之,此时京城人心惶惶,中华银联有他们的存款,陈家若倒,家财岂不要打了水漂?想来想去还是把银子放在家里更保险,利息什么的都是小便宜,还是不沾惹为妙。

资本永远是最敏感的,它就像大草原上的野鹿、羚羊,但有风吹草动,就会四散奔逃,储户们甚至将中华银联围了个水泄不通……(未完待续。。)

第431章 反击第一战

“小姐,热水来了。”

抱玉端着木盆送到卧房门口,盈盈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又接过木盆走进了里间。

陈煦刚才说有点乏了想在她房里眯一会儿,他这是暗示自己想做那事儿么?盈盈紧张的小心肝突突直跳,思量着先给他烫烫脚解解乏。

盈盈端着木盆走进来时,陈煦竟靠在床边睡着了。

盈盈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失落,端详着陈煦疲倦的面容,心里又觉得酸酸的。

朝堂上、生意上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陈煦虽然没说,家里人却不可能不知道,这两天三个孩子都老实了很多。盈盈不由想起了父亲,生意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他在家里就会大发雷霆,即便强势的娘亲,这时候也只敢陪着小心。盈盈嫁给陈煦也有一段时间了,无论在金陵还是京城,她就都没见他这样过。

说到侍候人,盈盈真不擅长,鞋子还没脱下来,陈煦就已经醒了。

“盈盈,陪我说会儿话。”

陈煦忽然搂住了盈盈的腰,每当看到盈盈,他烦躁的心情就变得分外安宁。盈盈截然相反,被陈煦抱住腰肢,她脸蛋儿变得通红,呼吸甚至也变得粗重起来。

“相…相公,咱家是不是遇到大麻烦了?”

盈盈慌乱之下竟有点口不择言,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在这旖旎的氛围中谈论这种煞风景的话题。

“几个苍蝇碰壁,嗡嗡叫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陈煦轻描淡写,盈盈却仿佛吃了定心丸,她娇憨的拍着胸口,样子可爱极了。陈煦忽得有种最原始的冲动,他情不自禁的吻上盈盈的唇。

盈盈眼睛瞪得溜圆,这一瞬间她脑袋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候,秋月推门走了进来,她竟还带了一大票人:家中姐妹不算在内,冯夫人婆媳、凌家大小姐主仆竟也联袂而至。

十几双眼睛盯在盈盈身上,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然。地缝是没有的。盈盈就顺手拉过被子蒙住了头,顾头不顾腚,她是典型的鸵鸟心态。

陈煦脸皮厚实多了,他先跟岳母见礼。又问秋月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几日京中谣言四起。说什么陈煦无端灭佛必遭报应。抄家灭族已不远矣。陈家是中华银联的东家之一,覆巢之下无完卵,陈家若亡。中华银联岂能独存?谣言愈演愈烈,钱庄的储户们可坐不住了,他们纷纷要取回自己的积蓄,排队等候的百姓几乎能围着四九城绕一圈了。

“明阳,短短两日,储户们取走的现银已经超过三百万两,如果我们不加制止,用不了多久,银库恐怕就要告罄。”凌月华顾不上提点陈煦嘴唇上还有女人的胭脂,她愁眉苦脸的说道。

“是啊,我们必须要想办法遏制,否则我们恐怕就真的血本无归了。”邝雨涵亦道。

秋月没有说话,她只是忧心忡忡的看着陈煦,短短两天时间,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陈煦伸手握住秋月的手,他轻拍着她的手背道,“这个你们都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事儿我来解决。”

“计将安出?”冯夫人将目光从陈煦手上挪开道。

“正在想。”陈煦老神在在的道,凌月华、邝雨涵她们几乎崩溃,泰山崩于前尚有心思跟女人卿卿我我,大燕第一败家子果真是名不虚传。

“不过有一点,钱庄最重要的就是信誉,但凡储户前来取钱,一概不能拖延,只要天塌不下来,中华银联这块牌子就不能倒。”

陈煦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梦瑶恰巧走到门口,她心中竟有种难言的自豪,但凡能成大事者,即便穷途末路依旧能谈笑风生,她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人。

“梦瑶,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梦瑶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凌月华奇道。

“还不是因为你家的兔子……”

听了陈煦的解释,凌月华简直哭笑不得,再想想如今的困局,她又感觉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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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适逢大朝会,朝中同僚仿佛约好了似的发起针对陈煦的第二拨攻势,誓要将他踩在脚下不得翻身。陈煦不再沉默,他举报六科给事中胡来有不臣之心。

谋逆!

胡大人脸上的乌青还没有完全褪去,他正恨恨的瞪着冯澈,听到陈煦的话,他火烧屁股般跳将出来,怒斥陈煦道:“陈煦,你信口开河,你诬陷忠良,你…你…陛下,微臣冤枉,臣若有贰心,愿遭天打雷劈。”

胡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这其实也难怪,这个年代,但凡跟谋逆沾边,动辄抄家灭族,这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起的。

六科给事中,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六部百司之事,说他们谋反,这简直比他们所谓的“天象示警”更荒唐。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陈煦这一招不可谓不犀利,正统皇帝在心里暗暗翘起了大拇指。

“你若非有不臣之心,又岂会在这种时刻罔顾灾区受难的百姓于不顾?地震已经发生,朝廷第一要务就是抗震救灾,你却找借口拖朝廷的后腿,你敢拍着胸脯说你没有私心?”

“你……”

“我什么我?现在说你的问题呢,”陈煦毫不客气的打断胡来的话,他步步进逼道:“你知不知道山西、陕西、河南三地同时发生地震将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你知道不知道民房、官署、庙宇、书院等全部沦为废墟,伤亡不计其数?你知道不知道侥幸活下来的百姓正生不如死?你知不知道他们缺衣少食,三五日之后就可能冻死、饿死或者病死?你知不知道大灾后必有大疫,届时瘟疫肆虐,成千上万人可能因此而丧命?你知不知道!”

陈煦义正词严的质问胡来,朝堂之上竟变得落针可闻,胡大人有口难辩。陈煦谨记太祖教诲,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他上奏正统皇帝道:“陛下,臣奉命赈灾,胡大人却暗中使绊子,他这不单单是拖微臣的后腿,他这是拖朝廷的后腿,救灾物资迟迟不能送抵灾区,他间接的让幸存的百姓对朝廷失去信心,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胡来听得冷汗淋漓,他想不到陈煦不反击则已,一旦出手就不留半点余地。谋逆大罪,同僚恐怕没有谁敢替他说情吧。

正统皇帝扫视群臣,他忽道:“袁彬何在?”

袁彬乃锦衣卫指挥使,皇帝的心腹。(未完待续。。)

第432章 筹建分号

六科给事中胡来意图谋反,消息传出,朝野为之震动。

言官谋反,明眼人都知道是陈煦无中生有,可不管别人信不信,正统皇帝反正是信了。锦衣卫缇骑四处,胡大人被送进了那有着人间活地狱之称的诏狱里。

胡大人或许有几分风骨,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在诏狱那些能让死猪发愁的刑具面前恐怕不谋反也谋反了。当年太祖皇帝设锦衣卫就是以消灭功臣为目的的,罗织罪状致无罪者于死地,本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天知道他们能从胡大人嘴中问出什么名堂来。

朝中自诩清流的家伙们偃旗息鼓了,石亨一派人马也做贼心虚的消停下来。

所谓敌进我退、敌退我进,陈煦岂能不乘胜追击?

加赋!

天灾当前,国库空虚,朝廷要抗震救灾,只能取财于民,这可谓惯例。中华银联的储户们看着从钱庄取回的本息欲哭无泪,银子放在钱庄里,至少还有个盼头,以赋税的形式上缴国库,这完全是肉包子打狗。

反抗?

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抗税绝对是重罪,家破人亡都不是没有可能,这时节他们开始怀念中华银联的好,坊间本来流传着中华银联贷款给国库以赈济灾民的消息,要不是言官们弹劾,靖国公那样的男子汉怎么会言而无信?

老百姓们为加赋烦恼,士大夫们却沾沾自喜,国家对他们有优待。收税也收不到他们头上,陈煦要折腾就折腾去吧,苛政猛于虎,最好弄到天怒人怨才解气。

他们的笑意尚未敛去,朝廷又针对他们提出了募捐的号召。

捐款赈灾,这不是命令而是商量。

士大夫们嗤之以鼻,陈煦携思柔公主登门拜访,他们有的哭穷有的装穷,最过分的是礼部右侍郎,老东西跟他四个小妾就围着两个窝窝头。陈煦说起募捐。老东西就唉声叹气的说家里都要断顿了,晚上就只能喝凉水充饥了。

陈煦拂袖而走,他感觉老家伙在侮辱他的智商,尼玛要断顿了打嗝的时候还能闻到鲍鱼味?还有他那四个小妾。喝凉水就能养的这么白白胖胖的?

“相公。朝廷把他们当成股肱之臣。如今朝廷有难,他们怎么能袖手旁观?”离开礼部右侍郎的府邸,思柔公主气呼呼的道。陈煦握着妻子的手。他面露微笑。

“相公笑什么?难道妾身说得不对?”

陈煦扶着思柔上了马车,他吩咐车夫回家,然后道:“娘子聪慧绝伦,说得当然对啦。”

“那你笑什么?”

“想让铁公鸡拔毛,我们要给他们点压力才行。”

压力?思柔公主不解,强制性的募捐还能叫做募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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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锦衣卫拜访了吏部左侍郎。

疑为胡来同党,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他老人就被请到诏狱里“问话”。

诏狱那是什么地方,大燕上至朝廷大员,下至佃农百姓,谁不知那里有进无出?侍郎大人的家眷都哭得不成了。

礼部左侍郎绝不是胡来唯一的同党,锦衣卫诏狱人满为患,里边好些年都没像今天这么热闹了。

诏狱的“疑犯”有没有当初那般硬气,陈煦没兴趣知道,反正他们的家人乱了阵脚,登门拜访者络绎不绝,那位家里将要断顿的礼部左侍郎的家人竟然带来了四颗鸭蛋大小的夜明珠。

听说这玩意儿有放射性,可能对人体有害,尤其是胎儿,陈煦晚上还想跟冯清亲热,他才不想沾上这种东西呢。

将人送出客房,陈煦委婉的告诉人家,皇帝陛下当然愿意相信他的臣子是忠臣,不过你们也得让陛下看到你们忠心耿耿的一面,眼下国家这么困难,你们没点表示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忠臣?

礼部左侍郎的家人募捐白银二千两,侍郎大人全须全尾的回到了家,老大人被如何折磨,谁也不清楚,他的家人只知道老爷吃什么吐什么一连吐了两天。

有礼部左侍郎“抛砖引玉”,救灾募捐工作顺顺利利的推广开来,短短几天时间,募捐的银两已超过了五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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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今天是正月的最后一天,大地震发生已有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以来,最为京城百姓津津乐道当属中华银联的“惠民”政策。京城周边百姓只需出示中华银联的存单即可免除额外的赋税。

此举不仅成功的遏制了储户退存的趋势,截至昨天,银库的现银竟达到震前的两倍之多。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中华银联一次性向国库提供了两百万银子的贷款。

陈煦向正统皇帝承诺这笔银子可以不用还的,但考虑到钱庄的运营,朝廷每年要支付相应的利息。正统皇帝觉得亏待了陈煦,他也希望能尽快还款,奈何大燕的财政状况实在不容乐观。

皇帝,也有英雄气短的时候。

“陛下,臣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正统皇帝就怕陈煦没事求他,闻言龙颜大悦。

“金银流通毕竟不方便,臣希望朝廷能认可中华银联的存单收据,比如钱庄交税,可以通过收据直接交易。”

正统皇帝想不到陈煦的请求这么简单,大燕如今流通的银票都是由信誉好的私家钱庄开具,陈煦不过希望朝廷认可他的钱庄的银票,这有何不可?

正统皇帝不知道在后世经济学家眼中,这是他所做的最错误的决策。没有之一。当然,这都是几百年以后的事情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斗儿正在房里练功。盈盈悄悄推门走了进来,斗儿瞥了她一眼,她假装没看到。

“斗儿姐姐,练功呢?”

盈盈笑吟吟的问道,她心情高兴不是没有理由的。

陈煦作为钦差,明天一早就要带着赈灾的物资开赴灾区,涉及灾后重建,三家商议决定在长安设立中华银联第一家分号。

陈煦的提议获得三家话事人一致通过。他能在钱庄最危难的时刻力挽狂澜。他们不再质疑他的任何决策。

随行人员的名单已然确定。陈煦、冯澈虽为赈灾的正副使,他们无暇分身;杨云睿需要坐镇京城,组建钱庄分号的事宜自然落到了一伙娘子军头上。

杨家以凌月华为首,冯家由邝雨涵做主。陈家的话事人当然是秋月。除了秋月。随行的还有秋霜、盈盈。前者虽是公主贴身丫鬟,这些日子一直跟着秋月打理生意上的事儿;至于盈盈,她在金融业务的天赋也是最近几天才被发现的。

这当然是斗儿的功劳。

小依武功高强又特别受陈煦宠爱——这当然是小依的错觉。陈煦一直希望一碗水端平,只是小依初为新妇,他自然去她房里频繁了些——斗儿难免不生出攀比的心思,她说动盈盈一起去找冯夫人想拜师学艺。

冯夫人原本就没有藏私的打算,经历过五年前的剧变,她越发意识到家里不能没有出类拔萃的高手坐镇,否则这几年也不会悉心调教小依。

当然,冯夫人授徒还讲究因材施救——不仅能吃苦还要有天赋,在她看来,后者远比前者重要得多。

冯夫人询问两人以前学过的功夫,斗儿学过太极还有冯澈传授的秋水剑法,盈盈没好意思提及神刀门的粗浅功夫,她只说也会秋水剑法。

冯夫人点点头,她让小依分别跟两人过招。

盈盈的剑法说得好听点叫中规中矩,说难听点就是有些死板,剑法的威力十成也发挥不出一成,冯夫人叹息一声,她委婉的说盈盈跟她习武难免有事倍功半之嫌。

至于斗儿,冯夫人原本没有太多的期待,可斗儿一出手,她就意识到这丫头的不凡之处。不仅剑法使得得心应手,太极竟也炉火纯青,最难得的她竟尝试着融合两套功夫。

“小娥,是谁教你将剑法、拳法杂糅在一起使出来的?”

冯夫人叫停,她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斗儿问道,他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陈煦的影子,这家伙出手就如羚羊挂角,简直无迹可寻。

“我…我觉得这…这样更好…更厉害一些。”

斗儿惴惴不安的说道,以前在神刀镖局的时候,她就不讨师父喜欢,虽然觉得自己没错,可在冯夫人那有若实质的目光注视下,她小心肝不争气的砰砰直跳。

“岳母大人,怎么了?”

陈煦推门而入,冯夫人竟笑着走到斗儿跟前拉住她的手道。

“煦儿,你捡到宝了,小娥这丫头悟性决不再小依之下,如此璞玉,假以时日必定是名震天下的高手。”冯夫人说着又拉起小依的手,“有这两个丫头,是你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能将我一身所学发扬光大者,非她二人莫属。”

斗儿不能置信的看着冯夫人,除了陈煦,冯夫人是第一个理解她、鼓励她、赞扬她的人,在冯夫人柔和的目光中她感受到久违的母爱。

斗儿喜极而泣,盈盈却失落的低下了头,她原本就知道不如斗儿聪明,想不到竟差距这么大。这时,冯清半开玩笑的话打断了她的暇思。

“娘,瞧您说的,好像女儿没有学到你的功夫似的……”

斗儿忙着习武,盈盈无所事事,她就跟秋月说能不能跟她打下手,她起初只是想让自己忙碌起来,想不到接触了钱庄的业务,她竟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这绝对是意外发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天爷在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会给你打开一扇窗,然后,盈盈就成了筹建钱庄分号的人选之一……(未完待续。。)

第433章 送别

离别,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说不尽的话题,昔年江淹做《别赋》,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别离之悲,可见一斑。陈煦此去灾区赈灾,往返一趟少说也要三个月,或许还要更久一些,陈家的女眷,除了随行的秋月三人,大家脸上都看不到笑容,即便有也是硬挤出来的。

用罢早餐,陈煦与诸女一一告别。

“清儿,我向你保证一定在你生宝宝前赶回来。”陈煦抚摸着冯清微微隆起的小腹道,他似乎能感受到那里面的小生命的心跳。

冯清硬挤出一丝笑意,然后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思柔,你刚有了身孕,这些日子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不能太过操劳。”

思柔公主前几天总感觉身体不适,想吐而且经常想吃点酸的,赛华佗替小公主诊脉,然后他就告诉陈煦说你小子又要当爹了。

思柔公主怀孕,不仅陈家喜气洋洋,皇帝亦是龙颜大悦,皇后娘娘甚至早早的将四个宫婢、四个稳婆以及妇人生产时的一应所需送到了陈家,“冬雪,你要好好照顾公主。”

“姑爷安心,婢子晓得。”

冬雪不无幽怨的说道,她与姐姐秋霜自幼都不曾分离过,今次姐姐却能跟着姑爷出门,她心里挺吃味儿的,尤其可恶的是臭秋霜昨夜很臭屁的跟她臭显摆了半宿,真是气死人了。

“小依,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公子不必担心。小依自有分寸。”

小依如今已经换上了妇人的装束,家里人称呼她也变成了依夫人,她却坚持称呼陈煦为公子。

陈煦与小依吻别,他忽然看到斗儿怯生生的站在里屋门口正痴痴的望着他。

与陈煦目光对视,她慌乱的缩回里屋去了。

“斗儿,听说你昨天跟盈盈吵架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斗儿双目红肿且眼眶里布满了血丝,她显然哭过了而且昨夜肯定没睡好。陈煦昨夜与梦瑶几女大被同眠,他也是起床后才听下人说斗儿跟盈盈吵架的事儿的。

陈煦越是追问,斗儿眼泪流得越急,她忽然道:“大哥。我…我想回家了。”

“什么?”陈煦竟然没听清。小依却“哇”得哭出声来,她抱着陈煦边哭边道:“大哥,斗儿真的好想嫁给你,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斗儿?”

斗儿说完她直勾勾的注视着陈煦的眼睛。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大胆过。幸福不正是要靠自己争取吗?

陈煦也算杀伐果断——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他忽然捧着斗儿娇俏的脸庞在他唇上吻了下去。

陈煦肆无忌惮的啜着斗儿的香舌,双手不知不觉的探进了斗儿的衣服里。

这一刹那。斗儿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想了很多陈煦可能给她的答案,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选择了如此直接、如此霸气又让她如此迷醉的方式。

斗儿感觉大哥哥的手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指肚摩挲着她的酥胸,麻麻的、酥酥的,好似抽走了她全部的气力,她整个人就仿佛踩在棉絮上又仿佛漫步在半空中,这一刻她觉得她比神仙还要快活;还有他的另一只手竟然伸进她的那个羞人的地方,她只知道紧紧的并拢双腿……

“斗儿,等我回来,你就穿着火红的嫁衣嫁给我、做我的新娘子。”

斗儿不知什么时候被抱到了榻上,她脸蛋儿红扑扑的跟小苹果似的,闻言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我要白色的,像清姐姐那样的婚纱。”

“行,就听斗儿的。”

陈煦又告诉斗儿他要走了,问女孩儿难道不送送他,斗儿面红耳赤又衣衫不整,她哪好意思走出这间房门?

“大哥…相…公,你一路顺风,我…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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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识愁滋味,孩子们恐怕还不理解何为别离,两儿子听说娘亲要出远门了,简直是喜出望外,娘亲一点都不宠着他们,简直就是严厉的暴君。

“娘亲,你跟爹爹要出门几天啊。”陈瑾一本正经的问道。秋月弯下腰抚摸着他的头,“瑾儿,娘亲不在家的时候,你们要听乖乖的听话,照顾好弟弟妹妹,早晚用功读书、不许偷懒、不许挑食,不许……”

陈瑜咧着嘴想笑,娘亲说不许的都是他们想干的,不过这会儿坚决不能表现出来,娘要是因此不肯去可就糟糕了。这小子赶紧把笑意憋回去又换上哭腔打断了秋月的话,“娘,瑾儿会想你的。”

秋月有些无语,对这儿子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她又嘱咐胡杨看着他们,然后还不放心的交给思柔一根藤条,不听话就打屁股,思柔笑着接了过来,然后俩儿子小脸就垮了下来。

陈煦最后跟闺女告别,曦儿正抱着一只刚满月的小京巴喂食呢。

说起闺女抱着的小家伙,那出身绝对是狗中极品——皇后娘娘养的狗下的崽。一身雪白的绒毛肉呼呼的跟小雪球似的,还有那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起来很萌,别说女人,男人的免疫力都能降到冰点。

曦儿抱着小家伙就不撒手,除了陈煦谁也不给碰;俩儿子哪里肯干休?爹爹怎么能偏心?陈煦看着哭闹不休的仨孩子,他觉得弄一只狗回来是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他不得已又让人弄了两只小狗崽子,他更想不到俩儿子非要跟曦儿要一模一样的,尼玛这要去哪儿找?树叶还没有两片是一模一样的呢。

俩儿子的狗养了没两天就过了那股热乎劲然后就抛到脑后了,倒是曦儿一直当宝贝似的。她不仅晚上睡觉要抱着,吃饭的时候也是你一口我一口,那亲热劲儿看得梦瑶都嫉妒了,这闺女跟她都没这么亲过。

曦儿听说陈煦要出门,她愣了半晌,丢下那被她取名毛毛的家伙,跑到陈煦身边坐在他脚上抱着他的腿不让走,那眼泪跟金豆子似的说来就来。

“曦儿乖,等爹爹回来给你买好吃的。”陈煦将闺女抱起来给她擦着眼泪道,曦儿反抱着他的脖子,“爹爹不在家就没人陪我玩儿了。”曦儿说着眼泪又往下滚。

“怎么会呢?斗儿姨姨不陪你玩?哥哥们不陪你玩……”

陈煦刚说到这儿,陈瑜可不干了,他抗议道:“爹爹,我们才不跟她玩呢,她都把自己小鸡鸡玩没了,我们的还有用呢。”

“噗……哈!”陈瑜话还没说完,家里人就哄堂大笑起来……

“梦瑶呢?”斗儿终于没忍住跑出来相送,看她抱着曦儿,陈煦忽然想起今天竟没看到梦瑶。

说梦瑶梦瑶就到,下一刻她竟一身男装出现在陈煦面前。

“哥,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不…不是,你怎么这副打扮?”

陈煦心里其实并不反感梦瑶跟在身边,可要带着她,他又感觉对思柔她们不公平。陈煦看向思柔她们,熟料她们竟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梦瑶姐姐跟在你身边,我们都没意见。”

陈煦不解,他绝不信梦瑶这么好人缘,当然也更不相信梦瑶能胁迫冯清她们什么,她们何以达成一致?真令人费解啊。

陈煦费解,冯清她们却是相视一笑,这一切都源于梦瑶昨夜的一番话。

他——当然是陈煦——就是那种去一个地方、谈一次恋爱然后顺便结一次婚的性子,你们觉得秋月能看住他还是盈盈能看住他?紫檀那狐媚子可是要一块去灾区的?他俩眉来眼去的你们能放心啊?众女深以为然,梦瑶又道:“我可以跟你们立下军令状,如果他带回别的女人,我随你们处置。”

意见就是这样达成一致的……(未完待续。。)

第434章 思柔持家

童年不识愁滋味,陈小二还惦记着曦儿的毛毛呢。趁曦儿不注意,他一把抱起毛毛就往内院跑。

曦儿瞄在眼里,她顿时将陈煦抛到了脑后,一溜小跑的追着二哥追进了内院。陈瑾跟二弟那是一个战壕里吃奶的兄弟,胡杨怕曦儿吃亏,两孩子也先后追了进来。

“你给我毛毛。”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

两孩子围着院里的水缸转圈,曦儿身子骨弱,陈小二抱着条狗,两人倒也追了个旗鼓相当。曦儿跑累了停下来喘气,她的二哥却没能及时刹住车。

“砰!”

两人撞在一起,曦儿额头磕在水缸沿上肿起了老大一个包,陈瑜则一个屁股蹲坐到了地上,至于毛毛,它沿着抛物线的轨迹被抛进了水缸里里。

曦儿顾不上哭泣,她踮着脚去捞正在水缸里学狗刨的毛毛,陈小二屁股剧痛,气愤不过,他揪着妹妹按到在地又骑在了她身上。

曦儿力气比不过哥哥,她却有着女孩子的法宝,张牙舞爪的就在陈小二的脸上挠出两道血痕;至于毛毛,小家伙落汤鸡似的瑟瑟发抖,它也不知道该帮谁以及怎么帮,那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这到底是肿么了?

胡杨、陈瑾先后跑到近前。

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胡杨已经懂事儿,他上前欲拉开两人。至于谁是谁非自有师娘们做主;陈瑾却不这么看,在他的小心思里,不仅胡杨是外人,曦儿也是外人,他武断的认为这两人要联合起来欺负弟弟。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陈瑾就冲上前跟胡杨厮打。

论战斗力,三个陈瑾捆一块也不是胡杨的对手,只是胡杨不敢还手,他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心里也知道徒弟毕竟不如儿子亲。如今吃得饱、穿得暖。不仅能学功夫还能读书识字,他很知足,既如此被打两下又算什么呢?

思柔她们赶到眼跟前的时候,四个孩子正闹得不可开交。尤其陈小二跟陈曦。两人在地上滚得跟小泥猴似的。思柔公主又气又怒。夫君这会儿还没出京城地界呢,孩子们就打将起来,这一瞬间。她只觉的亚历山大。

思柔一面让人带几个孩子去洗漱更衣,一面揉着额头想秋月姐是通过什么办法将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大人有大人的思维,孩子亦有孩子的世界。

曦儿不肯随斗儿去换衣,她固执的抱着同样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毛毛就往外走,在她的小脑袋里,只有爹爹一个人对她好,其它人都会欺负她、打她,她要去找爹爹。

斗儿冲思柔公主使了个眼色,她忙追着曦儿出去了。

曦儿出了家门往西走,她刚才看到陈煦就是往这边走的,可等走到一处十字路口处,她就不知道该去哪儿找爹爹了。曦儿茫然的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初春的风,扑面的寒,曦儿瑟瑟发抖,她抱着的毛毛也一样的哆嗦着。

“曦儿,你怎么在这儿坐着?会着凉的,快跟姨姨回家。”

斗儿上前握起曦儿冰凉的小手,曦儿仰着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斗儿道,“姨姨,你带我一起去找爹爹,好不好?我跟爹爹说好多好听的,他不会不要我的。”

斗儿听得有点想哭,曦儿身上脏兮兮的她也不顾,她只是张开双臂将她跟她的毛毛紧紧的拥在怀里。斗儿不住的劝说曦儿跟她回家,说什么这个家里没人会欺负你,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孩子固执起来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斗儿说得嘴都干了,曦儿兀自不为所动。

看到曦儿抱着的毛毛,斗儿灵机一动。

“曦儿,你要再不肯回家,毛毛就要冻死了。”

斗儿这倒也不全是危言耸听,毛毛小家伙刚满月就洗了个冷水澡,这很危险的。

曦儿低头看看,她想了想又将毛毛往自己怀里塞,斗儿趁热打铁,“你看毛毛都哆嗦呢,快跟姨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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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儿背着曦儿回家的时候,思柔公主正在发飙,槐花诚惶诚恐的跪在她跟前,头都不敢抬起来。

槐花是秋月的丫鬟,她是看着两位小少爷长大的,二少爷的脸上被曦儿挠出了两道血痕,她发自肺腑的心疼,又想想平日老爷的“偏心”,她只是单纯的替两位小少爷鸣不平。

曦儿这小丫头片子虽然是梦瑶夫人所出,可将来终究是要嫁到别人家的,两位小少爷才是这个家的继承人,老爷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

这些话恰巧被思柔公主听进耳朵里,她脸色当时就变了。

思柔公主自幼生活在深宫大内,这些年见多了皇宫里的勾心斗角,甚至她的母妃也差点因此丧命,对此她是深恶痛绝的。陈府是她的家,她不希望她的家里掺杂这种不安份的因素,孩子们打打闹闹的实在稀松平常,大人们要做的是疏导而不是火上浇油的数落谁的不是。

“你先下去吧,若有下次,立马赶出府去。”

思柔看到斗儿两人走过来,她对槐花厉声喝道。

槐花毕竟是秋月姐的丫鬟,思柔公主不能不考虑秋月的感受,给她一次教训,希望她能有所收敛,否则相信秋月姐也不会回护于她。

槐花脸颊微肿,她闻言忙不迭的磕头谢恩,思柔公主可不仅仅是家中主母,她同时也是大燕的长公主,挨她训斥,她是不敢有丝毫怨怼的,或许这还能当做日后跟姐妹们吹嘘的本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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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了错误就要受到惩罚,自俩孩子记事起,秋月就给她们灌输了这样的思想,思柔公主觉得这理当被发扬光大。陈家老大、老二屁股上分别挨了戒尺,陈小二作为罪魁祸首自然要加倍,俩小子可没少挨秋月的板子,这点惩罚简直不叫事;曦儿却不一样,看看俩哥哥又看看胡杨哥哥,她不住的往斗儿身后藏。

“曦儿,你过来。”

思柔公主叫道,曦儿不退反进,她近乎哀求的看着斗儿,哀求无效,她战战兢兢的走到思柔公主跟前。

“曦儿,你怎么可以抓伤哥哥?”

曦儿不说话,她只是将目光转向怀里的毛毛,意思很明确,这是陈小二不对在先的。

“哥哥犯了错,思柔娘亲自然要惩罚他们,可曦儿是妹妹,妹妹怎么可以抓哥哥的脸呢?”思柔公主循循善诱,曦儿斟酌良久,没有爹爹撑腰,她决定忍一时海阔天空,这是她这些年宝贵的“生存法则”。

曦儿看了陈小二一眼,她忽的撅起了小屁股。思柔有心欣慰的点头,她却没有动手,只是轻轻抚摸着曦儿的额头,“曦儿是姑娘,在咱们家,姑娘是可以不用挨揍的。”

这一刹那,曦儿觉得思柔娘亲比那臭梦瑶和蔼多了。

“不过你要再这里站足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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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一身男装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梦瑶忽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她对陈煦道:“哥,一定是有人骂我呢。”

“扯淡!”

陈煦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这是着凉了,你跟秋月她们一起坐到车里去。”

“才不要呢,女眷才坐车呢。”梦瑶撒娇道。

冯澈他们都知道她是西贝货,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六科给事中胡来,他眼中夹杂着的满是愤恨与艳羡。

陈煦一句诬告让他在诏狱里生不如死,好不容易无罪释放,他又被皇帝陛下派到陈煦身边戴罪立功,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陈煦恐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至于艳羡,这种祸国殃民的“兔相公”简直人间极品,可遇而不可求,如果陈煦舍得让给他,他觉得可以跟他化敌为友……(未完待续。。)

第435章 胡来娶**

大燕交通远远达不到朝发夕至的地步,钦差随行人员以及由京城发往灾区的赈灾物资、中华银联分号的前期启动资金这更是大大的拖累了队伍行进的速度。陈煦粗略估算一下,照这个速度赶到灾区,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期间,当地官吏以及地方缙绅就是灾后救助的中流砥柱。

陈煦乃正统皇帝任命的钦差大臣,他不仅要对皇帝负责,更需要对挣扎于死亡线上的受灾百姓负责,一个月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很多事情,他焉能放心?

陈煦与冯澈合计了一番,他们决定轻装简从先一步赶赴灾区。

随行的除了陈煦、冯澈,还有齐安、高义,一个好汉三个帮,这种时候光杆司令干什么都不方便。

“相公,梦瑶也要去。”见陈煦看过来,梦瑶忙补充道,“相公出门在外,身边哪能没有侍候的人儿?”

陈煦固然位高权重,他还真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少爷,梦瑶跟在身边还不定谁侍候谁呢。陈煦朝秋月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邝雨涵却忽然插口道,“相公,你也带着小大同行吧。”

冯澈愣了一愣,他真料不到时不时跟她冷战一场的夫人竟这么善解人意,当然如果他清楚邝雨涵做出这个决定完全是因为听了梦瑶关于“到一个地方、谈一次恋爱顺便结一次婚”的谬论,就不知道会不会这般兴奋了。

“臭小子。你是不是应该邀请下老夫师徒?”

赛华佗忽然插进来说道,陈煦猛地拍了下额头,他们是去救灾不是打仗,郎中比什么都金贵。

“我这不正打算屈尊请先生随行嘛。”

陈煦的应变可不是一般的快,即便冯澈都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

“这还差不多!”赛华佗回头对紫檀道,“阿紫,去收拾药箱。”

看着紫檀袅袅娜娜的背影,赛华佗心中感叹,痴徒儿,师父也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秋月、盈盈她们互相对视一眼。她们纷纷觉得梦瑶姐姐真是太英明了。

“陈小子。你刚才说屈尊……”

赛华佗去而复返,他怒气冲冲的看着陈煦道。

“对啊,请先生屈尊随行嘛!”

赛华佗哑然失笑,冯澈却嘀咕说这没什么不一样嘛。

**********************************

陈煦除了要对皇帝负责、对灾区的百姓负责。他还要对前往灾区的这支队伍负责。虽有户部左侍郎张凤大人这个钦差副使。陈煦还是嘱咐了凌月华、秋月她们几句。至于戴罪立功的胡来,陈煦还没有上马,这厮就开始酝酿参劾他的奏章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煦真心看不惯胡来这副嘴脸。

“胡大人。一起呗。”

胡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他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就仿佛再甩一滩大鼻涕。

“陈大人,你是钦差,擅离职守……”

陈煦咳嗽一声打断了胡来的话,“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的跟我赶赴灾区,要么被我绑了扔在马上被带往灾区。”

胡来气急败坏,他好歹也是朝廷正七品的都给事中,官是小了点,可士可杀不可辱啊。

“我…我跟你一起。”

君不见,堂堂辅国公已经摩拳擦掌的准备绳索了,彼其娘之,大丈夫能屈能伸,胡大人如是想到。

然后,胡大人就看到了陈煦给他准备的坐骑。

“你让我骑马?”胡大人不能置信的瞪着陈煦道,这岂能配得上他文士的身份?

“那你还打算走过去?我没意见。”

在陈煦玩味的目光中,胡大人委委屈屈的动作笨拙的抱住马鞍,然后他左脚踏上马镫,然后他冲着马屁股坐在了马背上,这是什么科学原理?很不可思啊!再然后,冯澈一巴掌抽在马屁股上,一人一马,在胡大人嗷嗷乱叫、涕泪横飞中,如一支离弦的箭矢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这就是胡大人。

胡来不想去,不代表别人不想去,孟丽娘就是其中之一,她与高义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热恋中的男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高义随陈煦先行,她自然想伴在身边。

高义不住的拿眼神警告她,她就假装没看见,抛开相思杀人成分,未尝没有督促的意思,她倒不是对高义不放心,她只是不放心齐安这种花心的狐朋狗友以及陈煦这样多情的上司,还有那位辅国公……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阿嚏!”陈煦忽然打了个喷嚏,梦瑶看着他道,“哥,有人在心里骂你呢。”

孟丽娘:“……”

********************************

京城至灾区,两千多里路,陈煦一行人马不停蹄也不能朝发夕至,当夜幕笼罩大地,他们才惊觉错过了宿头。

今夜无月,伸手不见五指,不远处是一片林子,枯藤、老树,冷风嗖嗖的吹过,像陈煦、冯澈这般胆大包天之辈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更不用说一干女眷了,梦瑶从马背上跳下来,她就紧紧的抱住了陈煦的胳膊不撒手……

“狼牙”的队员都是野外生存的高手,陈煦说就地宿营,齐安、高义他们就找好了背风的地方,然后就去捡干柴、准备烧火造饭。

篝火熊熊的燃烧起来,明亮、温暖,成功的驱赶了梦瑶她们心底的寒意、惧意,她们围着篝火说有说有笑的准备起晚餐来。

齐安、高义习惯性的四处巡视,陈煦、冯澈以及赛华佗谈论着接下来的日程安排,至于胡大人,他很不讲究的坐在篝火旁唉声叹气,时不时冲陈煦的方向瞪一眼,以控诉陈煦对他非人的虐?待。

在马背上颠簸了大半天,他不仅身子要散架,心肝脾肺肾似乎也错了位,尤其难受的还是大腿内侧被马鞍磨得火辣辣的疼,走路的时候摇摇摆摆的像个鸭子,这简直有辱斯文……

“我给大家将一个故事吧。”

晚餐的时候,陈煦忽然道。

“好啊,好啊。”冯澈第一个拍手赞成,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对于陈煦讲故事的水准,他们从来都不会怀疑,只有胡大人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讲故事,幼稚!

“话说有一个游手好闲又不学无术的家伙姓胡,叫胡来。”陈煦说到这儿忙看了胡来一眼,“我敢保证绝不是你,就是跟你重名而已。”

胡来嘎吱嘎吱的咬着后槽牙,圣人云,退一步海阔天空,他先忍着。

“……这胡来,扎了个纸人哄他舅舅说娶了一房媳妇,等胡来舅舅隔着门帘往里看的时候,纸人竟坐了起来……”

“啊!”

莫小大、孟丽娘异口同声的尖叫声中,不远处树林里“扑棱棱”的惊起乌鸦无数……(未完待续。。)

第436章 此路是我开

莫小大、孟丽娘就像两只受惊的鹌鹑的紧紧抓着她们男人的一只手臂,梦瑶几乎将半个身子挤进了陈煦怀里,即便紫檀也情不自禁的紧抱着双臂,她那双美目却幽怨的瞅着陈煦。

女人们怕鬼骇怪也就罢了,胡大人这“伪主角”竟也瑟瑟发抖,尤其冯澈问他你媳妇贵姓的时候,他几乎要尿裤子了。

陈煦故事的主角竟果真跟他发妻一样的姓氏,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胡来脊背上冷飕飕的,他也想找个依靠,秦观——梦瑶女伴男装的时候从来都借用弟弟的名字——就不必想了,陈煦竟带他一人随行,其宠爱程度可见一斑;赛华佗是前辈高人,紫檀仙子毕竟是姑娘家,他怕人家大耳刮子抽他,那就真的斯文扫地了。

思来想去,只有齐安最合适……

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齐安却不好这口,胡来被他一脚踹了个四脚朝天,活像一个大王八。

陈煦拊掌大赞,“沙滩一躺三年半,今朝浪打可翻身。”说着,陈煦用脚扶了胡大人一把,助人乃快乐之本,古人诚不欺我哉。

胡大人竟感觉心有戚戚焉,他胳膊撑着地面问陈煦道:“此话何解?”

陈煦肃然道,“人生当如此,需要忍耐和毅力。”

胡来沉默,莫小大忽然插口道,“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形容王八啊。”

冯澈大笑声中,胡来恼羞成怒,“姓陈的,士可杀,不可辱,老夫跟你拼了。”

陈煦错愕片刻,挥了挥手,然后跟冯澈他们道。“天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赶路。”胡来尴尬的忘记了说话,陈煦这厮到底什么意思?胡来记得他跟孙子说“一边玩去”时也是这样的语气。眼瞅着陈煦他们忙着打地铺,他再也忍不住,拂袖而走!

“老三,这孙子真的就这么走了?”冯澈问陈煦道。

“听说这晚上有狼,说不好明天就得变成肥料。”

“肥料?”

“狼屎……”

胡来听着身后夹杂的男男女女的嘲讽声,抬头看看前方黑黢黢的夜空,他纠结良久还是决定回去。脸面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他又记起圣人的教诲——勾践尝胆、忍辱负重,然后,他若无其事的走了回来。

“夜了,大家都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听得胡来的话,陈煦一干人面面相觑,这年头读书人的节操何在?这还有没有底线了?

睡袋。出门在外必不可少的法宝。

赛华佗、齐安、紫檀,三人人手一个单人睡袋,高义、孟丽娘两位不好意思双宿双栖又不想分开太远,两人分别钻两个睡袋却也手拉着手。冯澈狠狠的鄙视二人一番,然后堂而皇之的抱着媳妇睡觉去了。

至于陈煦,老不要脸了,他跟秦观钻一个双人睡袋也就罢了。竟还亲昵的搂着人家,这…这岂不是赤裸裸的炫耀?胡来靠着篝火羡慕嫉妒恨,冷风吹来。背上凉飕飕的,他情不自禁的靠近火堆近了些……

“做一个男人不怕风雨吹,

为了生活不怕那苦和累。

……”

陈煦冷森森的歌声在干冷的夜空中回荡,胡大人更冷了……

第二天大清早,陈煦几人起床的时候,胡大人烟熏火燎的脸上冻得红彤彤的鼻子里挂着两道清鼻涕结成的冰晶,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不住的打着摆子,当然,没有谁关心他,用罢早餐继续赶路。

今天天气不是太好,天上阴云密布,老天爷似乎故意吊人胃口,雨也好、雪也罢,他老人家愣是不肯满足人们的好奇心。因为看不到日头,陈煦估摸着差不多晌午了,他们就近在镇上的客栈打尖,稍事休息之后,他们继续向目的地进发。

“陈…陈煦,这条路上真的有山贼出没?”

紫檀拉一下马缰走到陈煦身边问道。

“无所谓啊。”陈煦回头指了指冯澈他们,“你觉得咱们这儿有怕事儿的人吗?”

紫檀还没说话,梦瑶已经很娴熟的催马插在了两人中间,“哥,男女授受不亲……”

梦瑶话音未落,枯草遍地的小路上陡然跳起来两道绊马索。

“小心!”

陈煦喊话的同时,军刀已然握在手中,弯腰一挑,儿臂粗细的绳索应声而断;冯澈反应决不再陈煦之下,另外两道绊马索被他与齐安以同样的方式挑断。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梦瑶他们甚至没有回过神来。

绊马索被砍断的瞬间,道路两侧的密林里蹿出十数个彪形大汉,手持刀斧等利器,表情轻蔑的看着眼前的肥羊。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冯澈替人家说道。

“错!”为首的彪形大汉色迷迷的盯着紫檀她们,“要想过此路,留下妞和财。”

陈煦没有说话,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挡路的人,冯澈不怒反笑,“报上名来,小爷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陈煦他们都握着同样的短刀,大汉却吃定他们似的一点也不放在心上,那么小的刀子管什么用?至于刚才割断绊马索的事儿,他选择性忘记了。

“尔等给爷爷竖起耳朵听好了。爷爷可是名门之后,祖籍山东,家父乃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的冯靖……”

冯澈有些晕,难道老娘怀疑老爹有外遇不是空穴来风?陈煦他们也吃惊莫名,奶奶的,这不会是真的吧?

“敢问令堂名讳?”陈煦替冯澈问道,当然这话也能翻译成现代语言——你妈贵姓。

“奶奶的,老子的娘就是昔日悬空寺素心仙子……”

冯澈又是一愣,难道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不过他不曾听说爹娘除了他跟清妹还有其他子女?莫小大也仔细瞅着大汉那张丑脸,公爹、婆婆就算玩票也不能生出这种歪瓜裂枣啊。

“你叫什么?别老提你爹娘。”赛华佗忍不住插口道,他也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巧合。

“说出来吓死你们,爷爷可是昔日皇帝亲封的辅国公,冯澈……”

然后,冯澈暴怒了,他奶奶的,在这穷乡僻壤里竟然有混蛋敢冒自己名讳,败坏自己名声也就罢了,关键还害的自己为老爹的出轨担了半天心,叔可忍婶子也不能忍啊。(未完待续。。)

第437章 杀伐果断

陈煦对冯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冯澈虽不解其意,不过他相信老三绝对不是妇人之仁,他自有他的道理。

“这位兄台,做个交易如何?”

陈煦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两锭金元宝。

行走江湖,讲究的是财不露白,像陈煦这般“大方”的,普天之下排不上第一也在前十之列。挡在面前的十数个彪形大汉每个人眼睛里都映着四个金元宝,还真是肥羊,不像上次杀了三个人,结果除了烂铜板就是一些没用的废纸。

“交易?你什么意思?”

这汉子既然能做老大,显然不是白痴,这群肥羊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他们可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土匪,这有值得交易的东西么?

陈煦其实也没想好,扭头瞟见胡来慌慌张张的表情,他计上心来。

“兄弟,知道我身后这位爷么?京城首富,家里钱多的十辈子都花不完,你难道不眼红?”

冯澈、赛华佗他们愕然,胡来破口大骂,“陈煦,你个王八蛋,老夫跟你有仇怎的?”

“没错,仇深似海。”冯澈哂道。

胡来:“……”他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政治斗争,那是不流血的杀戮,动辄不死不休。

“果真?”

“当然,如假包换。”

等到陈煦肯定的回答,一帮土匪再看胡大人,那眼神可不一样了,胡大人已经不是人了,那分明就是黄澄澄的一座金山啊。

“绑了?!”绑匪老大深信煮熟的鸭子都有可能飞,只有绑了的肥羊才最让人放心。

陈煦还没说话,冯澈已重重点了点头,“嗯,我觉得就该如此。”

“那好吧!”

呼啦一声。四五个劫匪就将胡来围在了中央,都是熟练工种,三下五除二,就把胡来绑成了一只大粽子。

“陈煦,你不得好死……”

胡来破口大骂,他也只能破口大骂,陈煦这边冲胡来微笑,转过脸来就跟绑匪道,“我建议把嘴堵上,要不然这么乱喊乱叫容易把人招过来。”

“兄弟。行家啊。”

然后,胡大人嘴里就被塞了一团麻布,这玩意儿也不知道塞过多少人的嘴,大冬天都透着一股子馊味,梦瑶他们都要吐了。

“呜呜呜呜呜……”

胡来说不出话,对陈煦来说,幸亏眼神不能杀人……

对土匪来说,除了银子,第二让他们动心的就是女人。莫小大也好、孟丽娘也罢,都颇有几分姿色,更遑论还有紫檀这祸国殃民级别的美女。

为首的大汉眼睛都绿了,“这位小娘子……”

紫檀美眸中寒光一闪。她不明白陈煦搞什么把戏,刚要出手解决掉这种人渣,陈煦已然抓住了大汉的手臂,“兄弟。何必急于一时?我们上山当然要拜见一下大当家的,见面礼被你先染指不太好吧?”

“那是,那是……”

大汉连连点头。美女也得大当家先享用完,然后才能轮到他们,这事儿都干过好多回了。

紫檀闻言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去了全身气力,她不相信陈煦竟会说出这种话,他当她是什么了?别说赛华佗,这回儿就连梦瑶都看不下去了。

“紫檀姑娘,你也不要难过,他就是这种人,真不值得你托付终身,这个世上好男人多了,何必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赛华佗莞尔,陈煦:“……”

这媳妇,皮又痒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土匪窝走去,陈煦有心套话,这伙人就差把祖宗八代交代出来了。

为首大汉叫王金,据他讲,他们可不是一般的散兵游勇,有山寨,有老大,老大叫王虎,两人属于堂兄弟,落草以前就是当地有名的地痞无赖,上山做了土匪,那更是肆无忌惮。

杀人、越货、强奸妇女,天底下似乎没他们不敢干的事儿。地方官府干涉力度也不够,当地有一首民谣说得好:要想富,就上路,打劫就是摇钱树,你一来,我就散,你一走,我就干,刀斧下面出金库。

这说的就是他们。

“兄弟,我跟你说,半年前我们劫了一个商队,你猜怎么着?”王金故意卖了个关子,陈煦很上道的追问了一句怎么着?

王金得意洋洋,他跟他的大伙伴们却没有意识到冯澈他们怒发冲冠的样子,尤其莫小大,她毕竟是干过捕快的人,正义感爆棚,若非冯澈拉着,她恐怕已经拔刀子了。

“商队里竟还有他们家的小姐、丫鬟,尤其那为小姐,穿着衣服还看不出来,等把衣服扒光之后,那奶?子,那屁?股,那小蛮腰,我们兄弟玩了她整整两天,真他娘的带劲。”

王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一边走一边讲着这些年他们山寨的罪恶史,陈煦听得杀机大起,他原以为这帮人图财不害命,找到贼窝里,说服教育一番劝他们改邪归正罢了,想不到他们竟然荤腥不忌。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王金炫耀他们奸杀女子的刹那,他已经给他们判了死刑了。

想着这些,陈煦他们都在打量着这山寨的布置,虽然不耻这帮人渣的所为,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确易守难攻,别说当地的捕快,就算出动军队,想要斩草除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老大,今天碰到一个大肥羊……”

来到山寨门口,王金扯开大嗓门喊道,然后就见一个刀疤脸的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将出来。

“杀!”

陈煦冷不丁打断了王金的话。

“什么?”

王金尚来不及听清楚陈煦说的什么,他就见冯澈、齐安、高义三人如下山猛虎似的窜进了人群之中。

他们每个人手中握着一把峨嵋刺样的奇怪兵刃,他们每一次出手总伴随着一声惨叫,他手下“身经百战”的弟兄们竟没人是他们一合之将。

“你…你……”

王金已经骇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这还是人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这一切都是做梦么?

“毛蛋,你他娘的找回来的什么肥羊?”山寨的老大王虎心胆俱碎,他不由破口大骂。

王金也算小有急智,看看陈煦带来的人,他绝定抓一个人质。所谓人倒霉了放屁都砸脚后跟,他选谁不好偏偏选中了紫檀仙子。王金尚来不及碰触紫檀的衣角,他就体验了一把腾云驾雾的感觉,与此同时,他发现他的大哥被人隔着木板捅穿了颅骨,不用想也活不成了。

王金摔在地上再爬起来时,他身边兄弟已经没有能喘气的了,这到底什么情况?(未完待续。。)

第438章 白莲教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几十号人的山寨,能继续喘气的就只剩王金一个了。

王金从来没把自己当过好人,看到冯澈他们杀人,他知道他错了,他每次杀人都要在心里替人超度一番,可眼前这几人脸上竟看不到半点怜悯,冷酷、直接、狠辣,他们似乎纯粹为了杀戮而杀戮;还有他们手中的“峨嵋刺”,捅在人身上就是一个血窟窿,咕嘟咕嘟的往外喷血,捂都捂不住。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王金脸色惨白、双腿发软,裆里都感觉湿漉漉的。

“梦瑶,你们先去山下等我们。”

陈煦说完那一声“杀”,他就捂住了梦瑶的眼睛,所谓暴力美学,他觉得这纯属扯淡,杀戮总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儿,除非这人变?态。梦瑶爱使小性子不假,轻重缓急她还是拎得清的,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

然后,梦瑶、紫檀、莫小大以及脸色有些发白的孟丽娘,她们几人相携下山了。

“呜呜呜呜……”

胡大人觉得他也该当下山,君子远庖厨,何况这种杀戮之地?他本来就被嘴里那团破抹布熏得要吐,这会儿嗅到浓浓的血腥味,他几乎吐上加吐。

遥想当年,陈煦、冯澈百骑破敌,他原以为这不过是胜利者的自我标榜,以一敌百,怎么可能?!现在看来,这恐怕是真的。

陈煦仿佛突然想起还有他这么号人似的拍了拍额头对赛华佗道,“老爷子,劳驾你把这家伙也提溜过去吧。”

胡来又是一阵呜呜,然后就被赛华佗提溜小鸡仔似的拎着走了。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王金声音里带着颤抖,陈煦却盯着他道:“这个问题正是我要问你的,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冒充辅国公?”

冯澈“哎呀”叫出声来,陈煦要不提,他都忘了这个茬了。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保证不能……”

“哧!”

一声很另类但对于王金却异常熟悉的恐怖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王金低头但见冯澈已将他手中的“峨嵋刺”插入他大腿肌肉里并且又抽了出来,眼睁睁的看着鲜血如箭般喷射而出,他好似才察觉到疼痛。

“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回答问题。”

王金白眼一番,他作势要昏倒,陈煦将军刺抵在他下巴上道:“你已经没有时间装昏了,现在若不想办法止血,用不了一炷香时间,你就可以去见你的兄弟们了。”

陈煦的声音不疾不徐而且不带任何感情。“回答问题。”

“前不久有人特意找上我兄…兄弟,要我们打家劫舍的时候冒用辅国公的名…名讳。”

陈煦与冯澈对视一眼,他们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这绝对是有备而来,难道他们单纯的只是要抹黑冯澈的声誉?可真有这个必要么?

“你说的‘有人’到底是谁?”

“不…不认识,”王金嘴唇已经看不到血色,他结结巴巴的急道,“你们快想办法给我止血,我感觉我的血要流光了。”

“我忘记告诉你了。军刺的伤口是无法包扎的,节哀顺变吧。”

王金表情带着点恼羞成怒,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割下这兄弟二人的首级,送交地方官府。让他们打理后事。”陈煦吩咐齐安、高义二人道。

“是!”

********************************

陈煦皇命在身,耽搁不得,他看了齐安二人一眼,吩咐他们拿他名帖到当地官府报备。齐安、高义齐声称是。孟丽娘却忍不住道,“大人,事关重大。您难道不嘱咐他们几句?他们都是粗人,出了岔子……”

高义不住的冲孟丽娘使眼色,这个其实真的没必要。

陈煦看着孟丽娘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点了点头,“那我就给留一个锦囊吧。”

锦囊妙计,这都是大智慧的人玩的把戏。陈煦哪有什么锦囊?他跟梦瑶要了一个钱袋子,拿纸笔写下妙计递给孟丽娘又嘱咐说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方能打开。

孟丽娘哪知道什么是合适的时机?陈煦等人刚离开,他就迫不及待的要打开看看。

“自己看着办!”

孟丽娘看着陈煦留下的五个大字瞠目结舌,按套路不应该是这样啊。

“大人,他…他也太…太儿戏。”

高义忽然正色道,“‘狼牙’的每一个兄弟,都必须学会自己判断,这是基本功。”

“那要怎么办?”

高义:“……”

齐安他们办事儿,陈煦很放心,事情处理妥当,他们于三日后追上了陈煦。

由此再往南走了两日,官道上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难民渐渐多了起来。

难民们衣衫褴褛、形容憔悴,活着未必是福,沿途的酒店茶肆甚至卖包子的小商小贩都用一种“嫌弃”的目光看着他们,胆敢讨饭,二话不说拿扫把就往出轰。

梦瑶感同身受,她央着陈煦将金子换成铜钱,对于过往灾民不吝施舍;紫檀她们也纷纷加入到舍钱的行列,大把大把的铜钱撒出去,那些食难果腹、饥肠辘辘的乡民们自是千恩万谢,他们纷纷叩头感谢观世音菩萨,感谢弥勒佛爷、感谢无生老母……

“你们为什么要感谢观世音菩萨?还有那什么无生老母,他又不舍你们钱?你应该感谢我们。”冯澈不满的说道,自家花了钱,好处全跑到观音菩萨那去了,还无生老母,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鸟。

紫檀狠狠的瞪了冯澈一眼,她虽然判出师门,信仰要彻底转变当然不可能,冯澈不拿观音菩萨当回事儿,她首先就不高兴了。

无生老母?

陈煦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可具体在哪儿听过,他却想不起来了;赛华佗脸色却无比凝重,他看着陈煦说出了三个字——白莲教。

陈煦终于记起来,原来他关于无生老母的模糊印象来源于前世。

白莲教,乃民间秘密团体,教徒们侍奉“无生老母”,信奉“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的八字真言。昔年太祖皇帝起兵抗元就是借助了白莲教的力量。当然,太祖皇帝坐稳龙庭的第一件事就是禁绝白莲教——过河拆桥,没有谁比他老人家玩得更溜了——想不到如今竟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赛华佗以为陈煦没听过白莲教,恰巧冯澈他们问起来,他不由解释道。

“说不好要有大麻烦了。”

陈煦沉吟道,据他所知,白莲教教众大多来自社会底层,灾民尤其容易被忽悠进去,如果白莲教已渗透进灾区,一旦借机滋事,恐怕是要变天的。

胡来看到灾民们的凄惨景象,他对陈煦的怨气消弭了大半,听陈煦说有大麻烦,他不由开口询问。

陈煦刚要说话,忽然前方一阵骚动……

流民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其间不乏泼皮无赖,他们不屑于讨钱却热衷于从其他灾民手中抢钱。三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围着一个年过四旬的老妪,老妪死死的抓着一串铜钱,老妪的身边躺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瘦骨嶙峋的小丫头,小丫头瘦削的脸颊透着不健康的红晕,似乎在发高烧,而且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几位大爷,您就行行好吧,这是小女救命的钱。”

这串钱,正是梦瑶施舍她的。

“妈的,拿来!”为首的家伙与老妪争夺,边夺边骂边踢,忽然只听“哗啦”一声,串钱的麻绳断开,铜钱散落一地,这下可惹恼了这三个泼皮,他们由车轮战改做群殴,老妪却浑然不过落在身上的拳脚,仿佛挨打的不是她,她只顾去捡地上的铜钱,这几乎就是她女儿的命。

“你们住手!”

这种见义勇为的事儿根本用不着陈煦出手,莫小大第一个就冲上前去……(未完待续。。)

第439章 他乡遇旧仇

仨流氓想不到竟会有人见义勇为,对他们来说,穷横不讲理的时候也要区分对象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莫小大跟他们都不是一个阶层的,这时候退意萌生,为了一串铜钱得罪富贵人家,不划算。

好男不跟女的,他们倒也振振有词。

“不许走!”莫小大挡住三人的去路,她又看了老妪母女二人一眼,“给人家道歉。”

莫小大看向老妪的时候,陈煦他们也在打量着这母女二人,无论母亲还是女儿,他都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当然,陈煦也能肯定,他从没见过这两人。

“相公,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人有点眼熟?”梦瑶亦道。

冯澈忽然一拍巴掌道,“老三,你不觉得她母女跟秋月有点像?”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陈煦、梦瑶越看越像,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是秋月被卖进宁国公府之前的家人?这也太巧合了点吧?

想到眼前的妇人很可能是丈母娘…之一,陈煦觉得不能轻饶了这流氓三人组,虽然他们已经在莫小大的威逼之下叩头道歉了。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有捕快干什么?何况还是三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女人,简直就是社会的败类、蠹虫,陈煦如此想到。

“脸抽肿,腿打折,给我扔一边去,别吓到这位老夫人。”陈煦对齐安俩人吩咐道,当然,齐安他们还没有动手,冯澈已经迫不及待了。

“等等,”三流氓急眼了,为首的家伙看着跃跃欲试的冯澈道,“这位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要把事情做绝?我们知道可能不是诸位的对手,我们兄弟就鸡蛋,固然碰不过你们这种石头,但也能挤一脸蛋黄子恶心你们一把。”

老妪惶恐不安,这三个恶人可是有名的难缠,几位公子惹上他们,说不好就要吃亏。老妪这个念头还没有想完,冯澈已经出手了。

“啪!啪!啪!”

三个人,六声脆响,每人两记耳光。冯澈又同时分别踹了他们三人一人一脚。三流氓抱着腿摔在地上,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冯澈断人腿骨,别说陈煦“铁石心肠”,即便慈悲为怀的紫檀仙子都丝毫不觉得过分,像这种人渣,留下一条腿讨饭,这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否则迟早要被人打死的。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老妪反应过来。冯澈、齐安还有高义三人已经提溜着人走远了。

老妪脸上有瘀伤,她手里依旧紧紧的抓着散落于地又被捡起来的铜钱,然后就要给陈煦叩头谢恩,卑微的人越发懂得感恩。

“老夫人万万不可行此大礼。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老妪绝对相信陈煦的后半句话,当然,磕头还是不能少的。

“老夫人,你真的不用多礼。他可能真的担待不起。”

梦瑶亦凑上前要扶起老妪,她虽然时常吃秋月的醋,心里还是把她当成姐妹的——如果没有秋月撑持。他们家还不知道是怎样一副光景。

老夫人半明不白的当口,赛华佗已经给她的小女儿诊脉了。

“先生……”

老妪顿时有些焦急,陈煦却仿佛未卜先知似的解释道:“这位老先生乃当世第一名医,由他出马,就算阎王爷亲自出面,也得将令嫒乖乖的送回来。”

然后,赛华佗狠狠的瞪了陈煦一眼,他又吩咐紫檀取针包。

“记得消毒哈。”

赛华佗大怒:“你给老夫滚一边去。”

陈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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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谁能想到权势熏天的靖国公竟被一个糟老头子呼来喝去说滚就滚?在下实在不能不说一声佩服。”

陈煦讪讪的走到一边,他还没能站定就听到一个阴柔的声音,这声音仿佛透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陈煦竟破天荒的感到心跳漏了一拍,急忙扭头,但见一个熟悉而又妖冶的女人正风情万种的看着他。

女人翘着兰花指的双手洁白如玉,任谁也会说这是哪个大户人家食指不粘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听到她巧笑嫣然得跟陈煦打招呼,莫小大她们都不禁看过来,无不觉得这又是陈煦惹下得一笔风流债。

紫檀气苦,梦瑶如临大敌。

“公子别来无恙啊。”

那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呼的语气。

“你是什么人?”梦瑶语气不善,不过她话音未落,陈煦竟做出一个她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的动作。

拔刀,腾空跃起,一往无前,俨然以命搏命的架势。陈煦这些日子少有与人交手,即便有也是猫戏耗子的游戏,毕竟到了他如今的境界,也算独孤求败了。

这得需要多大的仇怨或者说做了多大的亏心事才能让他做出杀人灭口的举动?胡来心说这应该弹劾他;紫檀她们目瞪口呆,如果仅仅因为感情债,陈煦还真不是这种人啊。

当然,更令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冯澈竟也不宣而战,拼命的架势与陈煦如出一辙,还有齐安,高义,他们亦是如临大敌的戒备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眼瞅着就要命丧两个野蛮暴力的男人手中,在场不少人都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美女顾然养眼,死后统称尸体,没什么好看的。

梦瑶她们却是张大了眼睛,然后她们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

陈煦、冯澈进的快,退后得更快……不,也许说被打飞更确切一些。

这怎么可能?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梦瑶、紫檀不约而同的扑向陈煦,莫小大也奔向自己的男人。

“相公,你怎么样了?”

旁观者在女人七嘴八舌的声音中睁开眼睛,但见陈煦刚刚撑起上身,他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就是冯澈,女人们更慌了。

紫檀哐的一声抽出配剑就要上前。

不要!陈煦却忽然抓住了她的左腕。

“彼谷主别来无恙!”

严格算起来,陈煦与眼前的女人——姑且把他当成女人——算不上相熟,可仅仅一面之缘已让他“刻骨铭心”,因为这人正是江湖中威名赫赫的地狱谷主。想当年,陈煦兄弟三人在她手下一败涂地,而如今兄弟两人依旧一招败北,他真的不能想象这神秘莫测的家伙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

“老夫领教高招!”

原本替人看病的赛华佗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彼岸花的跟前……(未完待续。。)

第440章 地狱谷主的秘密

高手过招,没有太多的废话,蓄势、出击,两人一触即分,赛华佗“噌噌噌”的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定,喉头有些腥甜,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彼岸花依旧是那副千娇百媚的样子,当然,他说出来的话却是真气人。

“赛华佗,你虽然是医道大家,可武学一途到底不够专业呢。”

说完,她又风情万种的看着陈煦、冯澈,“年纪轻轻就有这等功力,难得、难得,只是不知道你的钦差队伍里有没有你们这样的好手。”

“钦差大人一路好走,小女子恕不远送。”彼岸花客客气气道别,而后飘然离去,留下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彼岸花虽然看起来正当妙龄,可陈煦知道他绝对是老妖婆,听她自称小女子,他有点想吐,然后嘴角就涌出了血丝。

“相公……”

梦瑶惊呼,陈煦摆摆手,“我们马上赶回去跟秋月他们会合。”

赈灾离不开钱粮,但有差池,他都无法向皇帝交代,这基本属于胡来的思维方式;当然,在陈煦心中,人远远比身外之物重要得多得多,如果秋月她们发生什么意外,他是要发疯的。

“可你的伤……”

“我心里有数。”

陈煦一本正经的时候,梦瑶是不敢任性的,她只是默默的去收拾行囊。

“二哥,你的伤怎么样?”

“还死不了,老三,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莫小大、孟丽娘她们当然没有意见,两人又看向赛华佗,然后赛华佗就吐了,吐出来的竟是殷红的血液。

“师父……”

紫檀惊呼,她已经了解刚才连伤陈煦三人的女人就是昔年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二的地狱谷主,可是她怎么会这么强?

赛华佗毕竟不是年轻人。呕血之后,脸上竟现出一丝苍老疲惫之态。

“老哥,我们兵分两路,我与二哥先行,你与紫檀还有他们母女同路。”陈煦又看了齐安、高义一眼,“你们陪他们一道。”

齐安、高义对陈煦的命令总是无条件的执行,紫檀固然担忧陈煦,她也清楚师父重伤,她绝不能弃之不顾,只是轻声对陈煦说了一句。“你们也要注意身体。”

“陈煦,一路小心,”赛华佗又嘱咐道,“想不到数年不见彼岸花武功竟精进如斯,无论此行她有无受伤,她恐怕已称得上江湖第一人了。”

“难道一眉前辈也不能制服于她?”冯澈不能置信反问道,“如果我爹娘联手呢?”

“彼岸花如果带伤而去,他们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她若毫发无伤。江湖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

陈煦沉默半晌,他道:“老哥,保重。”

“哥,我要跟你一起。”梦瑶道。陈煦点点头,胡来亦插口道,“那我呢?”

陈煦没有搭理他,胡大人讪讪的自己给自己找台阶道。“我还是跟赵神医他们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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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彼岸花确信躲过了陈煦的视线,她再也支撑不住。那憋在心头的一大口鲜血终于抑制不住的喷将出来。

她嘴上把赛华佗说成不专业,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老家伙功力越发精纯了,当然最令她震撼的还是陈煦、冯澈二人,她从没有低估过他们,想不到最终还是低估了。短短几年时间,他们竟然拥有了跻身江湖十大的实力,这一刻她不仅想到了她的义子爱儿,他虽然也是人中龙凤,可比起陈煦二人恐怕却要逊色几分。

“干娘,你受伤了?”

地狱谷一处秘密据点,仇别情打开房门,彼岸花闪身进门。看到彼岸花胸前衣襟的血迹,他禁不住大吃了一惊,他简直不能想象如今还有谁能伤她,难不成是神秘莫测的江湖第一高手一眉?

“陈煦。”

彼岸花将手臂搭在仇别情的肩上道。

仇别情在一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对他而言听到陈煦的名字,他都几欲抓狂。

当然,这仅限于彼岸花面前。

“情儿,你失态了。”彼岸花忽道,“习武之人,心态第一,你若不能时刻保持一颗平常心,你永远不会是陈煦的对手。”

“干娘教训的是。”仇别情恭声道,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儿子已为干娘准备好了练功的炉鼎。”

“还是你懂得为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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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别情在前,彼岸花在后,卧房的床塌机括被触发后,床后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扑鼻而来的竟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淫靡气息。仇别情点亮火折子,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排石阶,母子二人拾级而下,转过一道弯之后空间竟豁然开朗。

“什么人?救命!”

黑暗中传来一个女人又惊又恐声音。

回声在漆黑的空间里回荡,仿佛来自于幽深的无间地狱。仇别情熟门熟路的依次点燃靠墙的一个个烛台,房间里骤然明亮起来。

空间很大,四周阴冷的墙壁上挂着皮鞭——各种各样的皮鞭,镣铐——五花八门的镣铐以及各式各样让外行人看不明白但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东西的器具。房间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妙龄少女,眼睛渐渐适应了这明暗的转变,看到彼岸花,她眼中仿佛看到了获救的希望。

“姐姐,救我……”

漂亮女人大都面善,当然这不排除心理因素作祟。

“啪!”

就在这时,少女耳畔传来一声皮鞭抽打人体的声音。

“贱畜,主人面前还不跪下!”

少女只见刚刚看到的人美如玉的大姐姐自后背至臀部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布片纷飞,露出的半个臀部上显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廪子,少女骇得睁圆了眼睛,这一刻她想逃可却不知道往哪里逃。

彼岸花的衣衫在皮鞭声中化作一块块碎布,仿佛万花丛中飞舞着的蝴蝶,她嗲声嗲气的叫着主人,在那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中,她的小腿上、大腿上,屁股上,背上横七竖八的布满了鞭痕。

仇别情绝对是行家里手,打完了正面打反面,在少女的眼中,可怜的大姐姐那令人羡慕嫉妒恨的丰满挺翘的胸脯在疤脸男人的皮鞭下摇摆着、颤抖着,少女的目光划过彼岸花平坦的小腹,然后她竟惊骇的站直了身子——她光秃秃的下体竟然长着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441章 夫妻夜话

少女死在了彼岸花的胯下,她的脸上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以至于看起来仿佛像死了很久很久。仇别情赤条条的站在义母身侧,他甚至没有朝少女的尸体看上一眼,他一双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同样赤身裸体却盘膝而坐的彼岸花,某器官斜向上四十五度角此致敬礼。

那是一种迷恋到狂热地步的目光,他迷恋她曲线玲珑的肉体,迷恋她被鞭笞过后的肉体,迷恋肉体之上触目惊心的火红色的蜡油的斑斑点点,他更迷恋那令她青春常驻的绝顶功法。

人生一世,匆匆几十秋,满打满算不过三万多天,还有什么比永恒更令人心动?

时间悄然流淌着,彼岸花忽然睁开了双眼,那是一抹令人悸动的神光,随着她握拳、起身,凝结的蜡油簌簌而下,光洁到看不出半点瑕疵的胴体掩盖住她淫乱的心性以及变态过后的痕迹。

这一刻,她宛如九天玄女令凡夫俗子高不可攀。

仇别情如一尊希腊雕像般躬身站立在彼岸花身边,刚才那蛮横的近乎粗鲁的将皮鞭的手柄插入义母的身体并骑在她身上的主人似乎压根就不是他。

“干娘,儿子已准备了香汤,请干娘沐浴更衣。”

彼岸花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母子俩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淫靡的地下室里只有少女冷冰冰的尸体躺在凉冰冰的地面上,这一刻她不再美丽……

**************************************************

陈煦一行四人一路马不停蹄的狂奔不止,终于在第三日凌晨时分撞上了钦差队伍的前哨。

“什么人?口令!”

“狼牙”的人最先发现了陈煦四人的踪迹。

“公爷……”

负责巡夜的队员认出陈煦后也禁不住大吃了一惊,听陈煦问他这些日子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答曰一切如常。

冯澈忽的一屁股坐到地上,陈煦也是如释重负的靠在了墙边,至于梦瑶、莫小大,这两人这几天几乎全部在马背上度过。大腿内侧早就被马鞍磨得红肿,别说走了,站立都有所不逮。

“老三,彼岸花那老王八原来是忽悠我们来着。”

“我宁肯她忽悠我。”陈煦道。

“那倒也是,”冯澈点了点头,他续道,“可他到底要干什么?我不认为她只是单纯的要跟我们开这么个无聊的玩笑。”

陈煦摇了摇头道:“此行恐怕不会太顺利,我有预感。”

冯澈无语中……

秋月她们早已睡下却又从睡梦中惊醒,看到陈煦,她们可谓又惊又喜。然后就听到陈煦沉重的咳嗽声,这几日身体得不到休息,伤势基本没有好转。

“相公,你怎么了?”盈盈问。

梦瑶替陈煦回答道,“相公受伤了。”

盈盈几乎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在她心中,陈煦功夫深不可测,大燕能伤他的人一巴掌数得过来,又听说冯澈也受伤了。她更加不能相信;秋月更纯粹一些,她只关心陈煦身子怎么样了;至于秋霜,她只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在心里诅咒伤她家姑爷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的坏蛋。

三女的目光最终集中到梦瑶身上。眼神中不无责备的意思。

梦瑶心里只是觉得委屈,她难道不知道相公受伤之后不宜过度操劳?她难道不想劝说相公保重身体?可相公这两天一颗心全在你们几个身上,他也得肯听啊。

想到这里,梦瑶眼眶不禁红了。她又想到这几天跟在他身边,可他心里想的全是别的女人,她大腿都磨破了。他也不关心她一下,然后她眼泪吧哒吧哒的就往下掉。

一个人又困又累到了极致反倒睡不着了,陈煦就是这样一种境界。

“怎么了?这么大姑娘,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掉金豆子呢。”

陈煦不说还好,听到他的话,梦瑶哭的更委屈了。陈煦叹了口气,他对秋霜说让她弄一盆热水。

吩咐别人干这干那而且让漂亮女孩伺候着,陈煦越来越喜欢这种贵族化的生活。

“你干嘛脱我衣服,她们都看着呢。”梦瑶提到“她们”,那语调仿佛在老陈醋里泡了几天似的,“她们都看着呢!”

“想什么呢?给你敷一敷!”

“……”

出门在外,秋月她们要么随队伍就地扎营,要么就住在驿馆里。当然,她们无论走到哪里,地方官府对钦差大人的家眷都给予了最高规格的礼遇。

即便如此也远远比不得家里,秋月她们每到一个驿馆,无论床单还是被褥都要换上自家的东西。

三女的感情也急剧升温,出则同车,寝则同房,陈煦“入境随俗”,他才不肯孤枕独眠呢。梦瑶是真的累坏了,脑袋挨着枕头,她就沉沉睡去了。

盈盈虽然期待,但也很害羞,她哪好意思挤到陈煦身边来?秋霜也只敢睡在最里边,不过陈煦却瞟见小妮子将自己脱得光溜溜的,而且还羞答答的瞟他几眼;也只有秋月这货真价实的老婆被他强行拉到了身边。

拥抱、睡觉,不做?爱。

陈煦只要拥着秋月香喷喷、软绵绵的娇躯,这几日他真的担心秋月她们有什么三长两短——如果威胁的话不是出自彼岸花之口,陈煦一准不会放在心上,可这女人不一样,她太可怕了——如今秋月她们毫发无损,他竟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心理。

“月儿,你想念你的家人吗?”陈煦问,他忽然间想到了偶遇的那双母女。

秋月一整颗心被陈煦的温存占据着,她只是在他耳边呢喃道,“当然想了,前几年我每天都想念相公的,现在除了想相公,还想念瑾儿他们,妾身还没有离开过他们这么长时间呢,也不知道他们乖不乖……”

若非一片漆黑,秋月一准不敢说出这么直白露骨的话。

陈煦反手搂住秋月柔软的腰肢,任她饱满的酥胸紧贴着自己半边胸膛,他又道,“我是说,你想念不想念你的生身父母。”

秋月半晌没有说话,陈煦知道她在用她乌黑的眸子注视着他。

“妾身不知道,我都记不起爹娘的模样,”停顿片刻,秋月又道,“其实不管是爹娘养不起女儿把妾身卖进凌家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妾身都说不上怨恨,相反还有点感激,如非如此,妾身也不会遇上相公,妾身觉得自己好幸福。”

“那我就放心了。”陈煦松了口气,他由衷的不希望秋月难过。

“相公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陈煦却岔开了话题,“月儿,想不想再给相公生个宝宝?”

“当然想。”秋月这话脱口而出,然后她又心虚的补充道,“不过要等相公养好了伤,否则…否则姐妹们都要埋怨人家的。”

陈煦:“……”

四日后,赛华佗一行终于与陈煦他们会合了……(未完待续。。)

第442章 认亲

这几天一路走来,赛华佗他们了解到老妪夫家姓孟,孟吴氏,女孩叫秋萍,今年十四岁。

对于秋萍而言,这几天是她十四年来最幸福的日子,非但不用干活,而且还能吃到热乎乎的汤面,偶尔还有白面馒头,这简直比过年吃得都好。

当然,如果让小丫头知道这都是赛华佗考虑到病号虚不受补不宜大鱼大肉才每天清汤寡水的,不知道她要作何感想了。

母女俩人都没怎么见过世面,听说钦差大人要见她们,心里不免战战兢兢的。

钦差大人,那绝对是天一般遥不可及的存在。

“娘,一会儿见了官老爷,我该说什么?”秋萍有些担忧,可要说就此离开,她又有点不舍,对一个经年三餐不济的苦孩子,没有什么比能吃饱穿暖更有诱惑力了。

她可以捡柴、可以放牛、可以洗澡洗衣,她能干很多很多的活儿,秋萍心里盘算着要说的话。

吴氏哪里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说话,多磕头,老话说礼多人不怪,这总是没有错,吴氏想了一会儿小声对女儿说道。临进钦差大人驿馆的房间,她又小心的替女儿扯了扯身上的新衣。

母女俩人进屋后纳头便拜,别说屋里都有谁、钦差大人长什么模样,她俩甚至没敢抬头看一眼屋子里的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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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想来想去还是跟秋月说了路遇老妪母女的事儿,看秋月复杂的表情,他觉得幸亏没有给她一个惊喜。

此刻,秋月茫然的看着母女俩磕头如捣蒜一般,她想让她们起来说话,可话到嘴边,如梗在喉,她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没有怨对更没有恨意。她只是想哭。

“使不得,可使不得!“

陈煦不能不说点什么,他忙上前要搀老妪起来,至于那小姨子,给姐姐、姐夫磕俩头,她不吃亏。

老妪自然是见过陈煦的,她只是不清楚他的身份,赛华佗也没有跟她细说,或许是钦差大人身边的什么人吧。

钦差大人,至少要德高望重。要有胡子,戏里都是这么演的,陈煦太年轻了。

老妪不敢起身,她却拧不过陈煦。抬头看清秋月的样貌,她一下子愣住了。秋萍亦抬起头来,她那美丽的眸子里亦写满了惊奇。

单独看老妪母女,陈煦还不能十分肯定,眼下三人站在一起,他真觉得连调查都属于多余的。母女三人几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吴氏脸上多了些岁月的沧桑的雕琢,至于秋萍,风里雨里,她皮肤比秋月黑、比秋月粗糙得多。

吴氏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又惊又喜又有点愧疚,看着同样泪流满面的秋月,她颤着声音道,“你…你的屁?股……身上有一块月牙的红的胎记……”

秋月只是流眼泪。一旁梦瑶惊奇道,“还真的有呢,你怎么知道?”

陈煦瞪了梦瑶一眼。她忙用手捂住了嘴,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的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

吴氏目光也不仅落到梦瑶身上,她说是屁股,实际上女儿身上胎记生在女人家挺私密的部位,若说女儿的丈夫了解也在情理之中,可这位夫人怎么会这般清楚?

吴氏最后一次抱女儿差不多过去了二十年,她当然想过女儿的处境,想过她会嫁给什么人。

一个穷人家的闺女被卖进大户人家做丫鬟,能做个填房已然是最最理想的结果,女儿甚至还可能是人家的通房丫头。

梦瑶夫人能知道女儿身体最私密的部位难道不是明证?

吴氏的生存经验告诉她,在大户人家里,通房丫头是没有半点地位的,当家主母一个不高兴,女儿被乱棍打死也不是没可能的。想

到这儿,吴氏又不仅开始掉眼泪,如果当初不狠心将女儿卖掉……

吴氏想到这个假设,她不能继续想下去了——当年她有一儿一女,狠心卖掉女儿,主要是因为要给儿子看病、买药,然而女儿被卖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儿子却也没有活下来,又几年,她才有了小女儿秋萍,然后孩儿她爹却又因病去世了……

一个寡妇拉扯着一个年幼的女儿,吴氏的日子可想而知,她想自己命苦,想小女儿跟自己受罪,又想大丫头也恐怕不会幸福,她觉得老天爷对她太残忍以至于竟忽略了秋月的穿衣打扮……

“梦瑶,你跟我出来。”陈煦对梦瑶道,这种时候该给人家母女留下叙旧的空间。

“相公,她们是不是秋月姐的亲人?”盈盈、秋霜她们就站在门口,见陈煦两人走出来忙问上前问道。

“这个不会错,”陈煦说完又看了梦瑶一眼,“你今天把咱们钱庄的保密守则抄十遍。”

梦瑶惊异的睁圆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撅起嘴巴,“不要……”

“抄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梦瑶想了一会儿,她捂着肚子,“人家胃疼,写不了字……”

盈盈俩人忍俊不禁,陈煦暴跳如雷,“你胃在哪儿啊,怎么还下垂了。”

梦瑶忙把手挪到胃的部位,嘴上道:“我肚子疼……”

“是什么事儿让陈大钦差如此大动肝火?”这时候,凌月华的声音在陈煦背后响起。

陈煦回头却发现冯澈他们都过来了,邝雨涵很好奇的打量着发怒的陈煦,公婆也好,夫君也罢,抑或是娘家的人,他们一致认同陈煦的大将之风,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而且城府极深,如此发火还真不多见。

“你们别都看我,又不是……”

紫檀看着梦瑶,她竟有几分羡慕。

仙子也是女人,她当然希望她心仪的男人把她当成女人,就想他对待梦瑶姐姐一样,可以喜可以怒,欢喜时宠着,生气时甚至能打几板子。曾几何时,陈煦也的确是这样对她的,他每一句话都气得自己恨不得拿剑砍他,他也从没考虑过什么怜香惜玉,检查刀口也好,打针也罢,他都是粗暴的扯下自己衣物,她还给自己灌?肠……可现如今,一切都变了,他客气的简直过了分,真气人!

“气得我也胃疼了。”

冯澈不由道,“你伤还没好利索?太娇气了啊,你看看我……”冯澈没说完就被他娘子给瞪了回去。赛华佗沉吟道,“不对啊,怒伤肝,你不应该胃疼啊。”扭头看一眼徒儿,“阿紫,你去给他把把脉……”

梦瑶闻言,肚子也好,胃也罢,立马不疼了,她走路都有劲了,虎视眈眈的瞪着紫檀唯恐她借把脉之机占相公便宜……(未完待续。。)

第443章 家宴 有孕

秋月叫了一声娘算是认下了吴氏,母亲吴氏的眼泪又一次汹涌澎湃起来。秋萍也瞧着传说中的大姐,她觉得大姐长得真好看比画里的仙子还好看,还有她的衣服,比村子里杨大户家的大小姐穿得好看多了,尤其上半身的貂皮坎肩,又白又软,真的好想摸一摸,要是也能有这么一件衣服,她少活十年都愿意。

秋萍最终也没敢跟大姐过分亲热,吴氏也不知道该跟陌生的女儿说些什么。

“娘,我爹爹呢?”

秋月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她率先打破了沉默。熟料话音落地,吴氏竟是一阵子长吁短叹,秋萍也不由红了眼眶。

“他走了都有七年了,当年为了养家给人搬石头累出了痨病,吐了血又没钱看大夫,没过多久就扛不住了。”

秋月对过世的父亲基本没有印象,听到他去世的消息,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是一种伤感。

“家里是不是发生了地震?”秋月又问。

吴氏点了点头,秋萍跟她说道,“家里的房子都倒了,我跟娘没家了,也没有人让我们干活,我们就一路讨饭……”

吴氏不想小女儿跟大女儿说这些,可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作为母亲,她如何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吃饱、穿暖?她只是怕大女儿难做,天灾当前,有谁家肯收留两张吃饭的嘴?

“小妹,你坐过我身边来。”秋月有些疼惜的对秋萍说道,抓着秋萍的冻得跟肿猪蹄似的且布满裂口的双手,她愈发觉得难过。

秋萍却是一面紧张一面好奇,大姐的双手简直跟葱白一般,她难道都不用干活吗?

“你们先跟我去灾区,等事情忙完就跟我回京城吧。”秋月握着秋萍的小手道。

秋萍眼睛顿时一亮,她与母亲已经没有家了。这些日子风餐露宿,她们睡过破庙,宿过街头,冬天的风吹在脸上跟小刀似的,岂一句凄苦了得?

“我可以干很多很多的活,我很有力气的。”瘦骨嶙峋的秋萍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然后她又问,“你……你家里有几头牛?”

秋月竟感觉跟不上这小妹的思路,她不由想起了陈煦的话,这思维都是跳跃性的。

“会不会让你难做?”吴氏有些担忧的问道。

秋月摇头。吴氏想说什么却又没说。沉默的氛围再次在三人间流转。

“他对你好吗?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吴氏忽然问道。

秋月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公子对我很好……”

门外,梦瑶听秋月说她只是陈煦的丫鬟,她不由撇了撇嘴跟陈煦念叨,“你说她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啊!”

“啪!”回答她的是陈煦的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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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虽说不上权倾天下,但也称得上位极人臣,丈母娘巴结他还来不及呢,他根本用不着刻意放低姿态。当然,陈煦毕竟不同于其他的人。前世人人平等的意识已融入到了骨子里,吴氏好歹是他媳妇的母亲——这搁在前世,绝对是洪水猛兽般的存在——给人家接风洗尘还是很有必要的。

考虑到赈灾之事刻不容缓,实不宜大操大办。否则弹劾他的奏章绝对会雪片一般飞进皇宫正统皇帝书案前,他用屁股也能想到。

接风宴就在当地驿馆,普普通通的一餐中饭而已,也没有外人。比如说胡来之流。

“相公……”

秋月见陈煦吩咐人操办,她感动的想哭。

“要说谢谢可就见外了,我还得好好谢谢岳母大人给我生了这么贤惠的一个妻子呢。”

秋月有些不好意思。梦瑶却嘟着嘴道,“那人家就不贤惠了呗?盈盈妹子也不贤惠呗。”

陈煦深吸一口气,然后梦瑶就躲到秋月身后去了……

家熬鲈鱼、五香酱牛肉、腊肉茄子……

贵族阶级很家常的饭菜,吴氏母女俩眼睛都瞪圆了,这些东西真是可以吃的吗?尤其秋萍,她一边不住的咽口水,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秋月。

“小秋萍,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拘束,”陈煦招呼大家入席,他又对吴氏道,“岳母,你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小婿奉皇帝陛下之命前往震区公干,岳母就先随小婿奔赴灾区……”

吴氏原本已接受了秋月安排,这会儿听陈煦说奉了皇帝之命,她几乎要站起身来。吴氏这大半生都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县太爷在她心中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皇帝几乎与真龙一样只存在于传说以及戏文当中。

如今竟听说她的女婿直接受皇帝差遣,难道他竟是钦差大人?这怎么可能?钦差大人怎么会看上她的女儿?她只是凌家的丫鬟啊。

“小秋萍,尝尝这个南瓜扣肉煲。”陈煦看着秋萍低头大口大口的扒米饭,他有些疼惜的给她夹了一块南瓜,这南瓜属于番邦进贡的贡品,珍贵至极,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他刚要说说南瓜的来历,考虑到跟秋萍说无异于对牛弹琴,他索性又夹了一大块五花肉送到她碗里。

秋月看着小妹大口咀嚼肉块恨不得连舌头一块吞下去的模样,她忽然干呕起来。

“月儿,你怎么了?”

赛华佗就在饭桌上,他替秋月诊脉,然后跟陈煦道:“陈小子,你又要当爹了。”

“老三,你行啊,”冯澈拍了拍陈煦的肩,“不过比我还差那么一点点。”

凌月华、邝雨涵她们恭喜秋月,只有梦瑶撇着嘴一句话不说,就是表情有点晴转多云、转阴欲雨。

至于陈煦,可谓喜忧参半。秋月嘴上不说,陈煦知道她其实还想要个丫头,如今成功受孕,至少有一半希望;忧的却是即将奔赴灾区,秋月实在折腾不起,可要说将她送回京城,她又不很放心,彼岸花可不是吃素的。

接着,陈煦又想他的繁殖能力忒强了点,根据后世了解的知识,男人一滴精?液有好几亿颗精?子,他庆幸卵细胞专一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否则隔三差五就有几亿个后代围着他叫爹、要吃的,他觉得他会疯掉……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人来报说当地知府求见。

“先带人去客房候着。”

陈煦吩咐道,然后他就见他刚认的岳母大人“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444章 立威(一)

吴氏母女原居于陕西华县与渭南县交界处。

据陈煦所知,这两地都是重灾区,借用现代话说来那是地震的中心地带,尤其华县,可谓中心的中心。

地震的灾难是毁灭性的,无论是官署还是民房,广厦万间也好,茅草屋子也罢,通通被夷为平地。地震发生在凌晨时分,熟睡中的人们尚来不及醒来就被掩埋在废墟之下,伤亡惨重。吴氏母女侥幸捡回一条命也不是老天爷开眼,实在是她们家里太穷,居住的茅草屋连根像样的檩木都没有,屋子塌了,母女俩就被茅草埋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爬出来就行。

秋月听完母亲的话,她只是紧紧的抓住妹妹的小手……

自从知晓秋月怀孕的消息,梦瑶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一月下旬的一天夜里,梦瑶竟喝酒喝到烂醉如泥,陈煦又是心疼又有点恼火,端着痰盂扶着梦瑶让她呕吐,梦瑶不知道是忘记了该怎么吐还是没有尝试过这种烂醉如泥的感觉,她竟然要解腰带脱裤子,这叫什么事儿?

第二天酒醒以后,梦瑶不敢看陈煦,她只敢低着头追问她为什么没有怀孕。这女人想孩子都想得魔怔了,陈煦告诉她说两人缘分没到,该来的总会来的。

梦瑶还不死心,她缠着秋月、凌月华、邝雨菡她们追问生儿子的诀窍包括人家选用什么姿势。

话题谈着谈着就偏了,几女竟凑在一起谈起男人精虫有什么秘密。

梦瑶忽然说那里有葡萄糖,秋月也点头,她也曾听陈煦说过。

“葡萄糖是什么糖?”凌月华奇道。

“相公说就是糖霜的一种,甜甜的。”

“才不是呢,那东西一点都不甜……”

邝雨菡反驳道,只是她话没说完就感觉其他人直勾勾得盯着她。邝雨菡忽然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她脸蛋儿瞬间变成了酱紫色。在凌月华她们的大笑声中,她夺路而逃却撞进恰巧进门的冯澈怀里。

三家乃通家之好,穿房过屋,妻子不避,冯澈也不用刻意回避。

“你们笑什么……”

冯澈话没说完,他就感觉腰里的肉一定青了,这婆娘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再然后陈煦就知道了冯澈的“壮举”,冯二哥脸皮厚得瓷实,他无所谓,他的娘子却一直羞于见人……

钦差队伍抵达震中已是二月了。

华县乃此次地震的震中心。损失惨重到当地县尊老父母都没能逃出来的地步。

华县县令不一定是忠臣,即便奸臣,为了官声,他也一定会为赈灾做点什么,如果他活着的话。

县尊死于非命,临县的长官也都忙着自己分内的事儿,华县就这么“荒芜”下来,活着的穷人自顾不暇,为求活命。他们选择出走逃荒,能要到一口吃的就死不了。当然,附近十里八乡的就不用考虑了,讨饭得往省外走。

至于被倒塌的房舍砸死或饿死、冻死的人们就那样原封不动留在了原地。时间仿佛骤然停止似的。陈煦有些庆幸地震发生在冬天,否则尸体早已腐烂,届时尸臭晕天,要不闹瘟疫都没天理。

陈煦带来的人就驻扎在这里。看到这一幕幕人间惨剧,梦瑶也不闹腾了,邝雨涵也不害羞了。凌家大小姐一脸悲伤的表情。

古今灾难无有大过眼下的画面。

“胡大人,地震因我陈煦灭佛而起,你也太看得起我陈煦了。”顿了一顿,陈煦厉声喝道,“朝堂上党同伐异,不死不休,我可以理解,可你们却是为一己之私利惘顾数十上百万灾民的性命,该死!”

华县的惨状只是这次灾难的冰山一角,这一路走来,陈煦看到了太多的触目惊心,他终于体会的前世灾难片里流传甚广的一句话,有时候活着未必比死了幸运。

“砰!”

冯澈按耐不住,他一拳打在胡来的下巴上将他打倒在地,这绝对是冯澈手下留情,否则胡来的脑袋还指不定飞到哪儿去呢,掉几颗后槽牙算得了什么?

胡来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喊大叫着要弹劾陈煦,他只是一只手捂着腮帮子一面直勾勾的盯着面前废墟中掩埋的尸体,有大人有孩子,或许一家人都没能过下来。

陈煦进驻华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拢那些没有能力离开家长靠着树皮观音土等不能吃的东西苟延残喘的老弱病残,给他们准备食物、给他们检查身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陈煦早就懂得这个道理,京城带来的郎中们悉数由赛华佗调配,人家才是专业的。

陈煦所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挖掘废墟,清理尸体,这绝对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他由京城带来的几千号人在偌大的华县简直就是沧海一粟。

“齐安,你持我的令牌就近调动地方驻军,要他们火速赶过来,违令者斩。”

临行前,正统皇帝赐陈煦这面令牌,令牌上书“如朕亲临”四个打字,见令牌如见君上;皇帝还许他便宜行事之权,何为便宜行事?若遇封疆大吏拒不听命,他有权将其斩杀,皇帝甚至还许他节制诸军的权利,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圣旨自下达之日起,陈煦已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下,比之当年京城保卫战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煦自认不是那种轻易被感动的人,饶是如此,他也不禁生出了鞠躬尽萃,死而后已的冲动。

陈煦不想辜负皇帝重托,若有敌对派系阳奉阴违,他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听陈煦说到违令着者斩,齐安、高义他们心下凛然,更多的却是一腔豪情,当年叱咤疆场的尚书大人又回来了。

“喏!”

秋萍站在最外边,眼瞅着陈煦一个又一个命令下达,她不由问吴氏道:“娘,你说姐夫跟太尊老父母谁官大一些?”

秋萍口中的太尊老父母就是已故华县县令,这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官。所谓见过,也是只远远的眺望,她也觉得应该是姐夫官大,可为什么姐夫的排场还不及老父母呢。

“当然是你姐夫官大,你没听你姐姐说姐夫是皇帝钦差的。”

吴氏看陈煦,真正应了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在她老人家眼里,这种女婿简直是完美女婿,至于梦瑶她们的存在……姑爷这么大本事的人,若只有女儿一个女人,那不是打他脸嘛!

说曹操,曹操就到,世事就是这么巧。

华县隶属于西安府,西安府下辖华县,华阴,蒲城,渭南,洛南等县,此次大地震除了震中心的中心华县,还有渭南,华阴以及山西的永济县受灾最为严重。

西安府独占其三,知府邹大用可谓焦头烂额,他一面惶惶不可终日的躲避余震,一面顺便指导下属各县自发抗震救灾,他召集下辖县令开会并做出重要指示,会上他强调……

还有,邹大人也密切关注着钦差大人的动向,听闻陈煦已到华县,他当时就出了一脑门子冷汗,旋即又释然了,华县遭灾最重,幸存者百不存一,活着的依旧活着,死了的救出来也是死的,现在人手本就捉襟见肘,费那劲儿干什么?钦差大人也得讲道理不是。

再者,实在不行还能往华县县令身上推,这是他工作不到位,反正死人不会说话,还有比这更合适得黑锅吗?

当然,邹大人也是注意形象的,来得路上他早就换好了老仆准备好的行头……是官服,又脏有破,一看就是跟灾区弄成这样的,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下官见过陈公爷,”邹大用忙上前见礼,“下官见过冯公爷。”他这后半句话是对冯澈说的。俗话说礼多人不怪,要不是考虑到时机不合适,他一准要准备些礼物的,见上官哪能空手?说出去都被人笑话不懂礼数的。

陈煦、冯澈虽然年轻,可人得名树得影,邹大用是不敢有丁点小觑之心的。(未完待续。。)

第445章 立威(二)

邹大用弓着身子低着头,卑躬屈膝的样子好不谄媚,半晌不曾听到陈煦搭茬,他心中不由咯噔一声,难不成钦差大人知道了什么?

陈煦上下打量着邹大用,等邹大用等不及了要抬头看个究竟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邹大人辛苦了。”

邹大用及其随从无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脏总算落回了原处,邹大人甚至都要擦一把额头的冷汗了。

“邹大人这身行头不错啊。”

冯澈的声音骤然响在耳畔,邹大用甚至感觉三魂七魄都吓跑了一半,做了亏心事,能不怕半夜鬼敲门吗?

“大人说笑了……”邹大人讪讪的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冯澈官比他大了不止一级,即便恨得牙根痒痒,他也不得不挤出一副笑脸陪着小心。

冯澈显然没打算给邹大用留面儿,他径直知道他的跟前,很不讲究的一个一个解开人家的扣子。在场诸人,无不目瞪口呆,这厮真的是钦差副史、当朝国公?太掉价了吧。他们中间甚至有人恶意的猜想莫非国公大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作为当事人的邹大用几乎要开口骂娘了,官场之上难得糊涂,用得着这么刨根问底吗?当然,邹大用不敢问候冯夫人,他甚至不敢反抗。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他那身行头被冯澈给扯了下来。

群情哗然!

原来邹大用又脏有破的官袍之下竟还有官服,别说补丁了,崭新的甚至没几个褶子。邹大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甚至觉得他整个人站在这里都是多余的,至于他带来的那些亲信,诚惶诚恐的低着头,揣着这钦差大人的意图,他们甚至做好了出卖上司的准备。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没什么好丢人的。

陈煦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他先看了捂着腮帮子的胡来一眼。纠察百司乃六科给事中的职责之一,朝廷有这种家伙你们视而不见,偏偏拿老子说事,若非老子顾忌身份,也得给你另一边腮帮子来上那么一下;然后目光又转向邹大用。

陈煦尚未开口,邹大用已然感觉到莫大的压力,他只觉得双腿发软,两股打颤,紧接着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陈煦跟前。

“邹大人,每个人都有他自己固有的生活习惯,讲究卫生本身没有错,甚至该当大力提倡。”陈煦声音陡然转冷,“陈某只是想问邹大人你一个问题,贵官乃一府之尊,从地震发生到今天,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么?华县满目疮痍俨然修罗地狱。我为什么没有看到官府的赈灾事宜?邹大人能否为本官解惑?”

“公爷,下官…下官……”

邹大用终究没敢将责任推到死人身上,他半真半假的讲出了眼下的难处,并拍着胸脯保证他现在已经忙得跟条狗似的。活人尚且救不过来,哪还顾得上死了的人?

“是吗?这么说是我错怪邹大人了?”

喜怒不形于色,陈煦固然心头火气,他面色却看不出分毫。邹大用甚至长长的嘘了口气,好悬终于蒙混过关了。

邹大人正如此想着,陈煦忽然道。“高义,待会儿你带人去西安府下辖各县去走访走访,我相信老百姓是不会说谎的。”

邹大用似乎能看到他那尚未吐出来的一口气堵在了心口,大燕怎么还有这种尿性的钦差?想想那已经备好的金银财宝,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邹大人以为然否?”

邹大用哪里敢搭腔,他只是咚咚的叩头。

偌大的人群,竟无一人发出半点声响。除了额头叩击石板的咚咚声。

“邹大人,你可曾听过‘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故?”陈煦目光掠过邹大用以及他带来的随从,他们纷纷低头,“来人,将西安府知府邹大用暂且收押,待查明原委,押解京城听候圣裁。”

正统皇帝许陈煦先斩后奏、便宜行事的权利,砍一个知府的脑袋不过小事一桩,当然这是十万火急的情况下,眼下还是押解进京交由皇帝发落更为妥当些。

“冤枉,下官冤枉,国公爷无凭无据,下官不服!下官不服!”

陈煦神色平静,他淡淡的说道,“邹大人,我陈煦绝不会凭一己好恶决定一个官员的前程,如果调查结果能证明你这些日子的功绩,本钦差亲自给你赔礼道歉,可如果你尸位素餐,草菅人命,就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带下去!”

陈煦一声令下,左右近侍已推推搡搡着将他带了下去,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陈煦也没有让人绳缠锁绑,那话怎么说的?这叫双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大人,下官有话要说!”

陈煦看了邹大用一眼,他点了点头。

“这华县的大牢已经在地震中塌了,你难道要将下官压送到西安府?此际百废待兴,大人正直用人之际,下官愿戴罪立功,恳请大人网开一面。”

邹大用一句戴罪立功,这无异于间接认罪了。

“我看囚车里就不错,你还不用担心余震!”陈煦说完,他挥手道,“带下去!”

秋萍眼睁睁的看着比老父母官还大的府尊竟像条丧家狗似的被人带了下去——秋萍这些日子见过很多流浪的野狗、家狗,她觉得邹大人此际跟那些流浪狗没什么区别——她终于认可了娘亲的话,姐夫的确比府尊大人官大……

“高义,你暂代西安府知府之职,此去除了查证邹大用的不法之事,要同时开展赈灾事宜。”陈煦对高义说道。

“喏!”

高义应喏,对于陈煦的命令,他总是无条件执行,不仅是他,狼牙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这其间当然会有困难,想办法克服而已,他们牢牢的记住陈煦说过的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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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丽娘直到随高义他们前往西安府都没能回过神来,想当年她的父亲熬到金陵府尹的位子熬了多少年?而如今她将来的男人因为陈煦的一句话竟然入主西安府,这升官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吧?(未完待续。。)

PS: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446章 富在深山有远亲

陈煦主持救灾工作的同时,中华银联分部的筹建事宜也提上了日程。分部就设在西安府,以此为中心向周边府县辐射。

钱庄生存的根本在于存款与放贷,大地震后余震不断,地方豪绅富贾们惶惶不安,金银宝贝的存放绝对是重中之中,相信他们对钱庄不排斥,灾后重建同样也离不来银子,陈煦非常看好钱庄的前景。

眼下当务之急有二。

其一,建设中华银联分部,施工图纸的设计除了工部左侍郎蒯祥蒯大人,梦瑶也功不可没,她在算学,几何学方面的认识以及所展现的天赋即便蒯大人也由衷的赞叹,尤其梦瑶跟据陈煦讲解做出的工程预算书,简直让他叹为观止,他从来都不知道预算竟可以做到这般程度,据说蒯大人看梦瑶的预算书竟看了一天一夜,然后顶着通红的双眼硬是要拜师。

拜师之事是万万不敢当的,如果蒯大人有兴趣,我们不妨共同探讨,梦瑶如此说道,陈煦还许诺可以将这类预算是做成模板在工部推广。华夏历来讲究礼尚往来,蒯大人大喜之下,他甚至坦言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蒯祥虽贵为工部左侍郎,严格说起来,能工巧匠在大燕的地位不算高,若梦瑶还是国公夫人,他根本不敢生出这样的念头。

当然,陈煦是绝不会在意的,蒯祥可谓华夏建筑业的集大成者,能学到他的本事,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儿;至于梦瑶,她天生就是搞技术的料儿,物尽其才,人尽其用,也省的她胡思乱想的出幺蛾子。

工程建设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建成的,钱庄的经营却耽搁不得。陈煦一行人商量决定先租用现房,价钱不是问题,陈煦就提出了三点要求——安全,结实还有就是气派,租个四处漏风的破草棚子谁放心把钱存进来?

其二,就是钱庄的宣传,中华银联在京城以及附近郊县名头响亮,在西安府却没有半点公信力,还是个雏儿,因此宣传工作绝对是重中之重。此事主要由凌月华。邝雨涵负责,她们都经历了中华银联从无到有再到名震京城的过程,对此可谓驾轻就熟;盈盈,秋霜二人主要负责学习,生意越做越大,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她们都需要尽快成长起来。

秋月怀孕了,陈煦始料未及,女人怀孕头俩月应重点照顾。哪敢让她操劳?

“相公,妾身没那么娇气。租用门店的事情还是我去谈吧。”

陈煦当然不同意,梦瑶忽然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梦瑶出马,一个顶俩。”家里人都很忙,就属她清闲,陈煦竟不将她考虑在内。梦瑶心里竟有种小小的危机感。

陈煦当然不是不信任梦瑶,他只是觉得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不适合她,此刻见她信心满满的样子又不忍心打击她的自信。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租房子签个合同嘛,看房子也不一定要她亲自出马,于是点头应承下来。

“带着秋萍一块儿去吧,也让她见见世面。”陈煦看了一眼秋萍道,他简直被小丫头弄怕了。

秋萍自从与姐姐相认以来,穿的暖吃的好,她觉得这种生活简直就是神仙的日子。秋萍希望永远留在姐姐身边,原本就很勤快的姑娘越发勤快起来,她简直不能让自己闲下来,钦差行辕被她打理的纤尘不染,就连床单,坐垫都弄得没有一丝皱褶,就这样吴氏还责怪女儿做得不够好;秋萍就又染上洗衣服的“嗜好”,陈煦脱下外衣,眨个眼的功夫就被小丫头泡进水里洗了。秋月说过秋萍好几次,这丫头执着的表示她可以干很多很多的活儿……

“秋萍,还不快谢谢姐夫。”

姐夫这个称呼还是陈煦特别要求的,一家人叫什么老爷夫人的,听着就显得生分,秋月终究没拗过陈煦。

“姑…姑爷,小萍不会给捅什么娄子吧。”吴氏诚惶诚恐的问道。

陈煦笑着摇头,人总是在挫折中成长,即便捅了篓子也未必是坏事,因为他有能力替她们买单。

陈煦跟吴氏说话的时候,梦瑶悄无声息的走到秋月身边,她嘱咐秋月这段时间不能做那种事儿,把秋月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陈煦听得清清楚楚,他真恨不得抽梦瑶屁股,他是那么不自制的人吗?看了看岳母就在身边,他只能假装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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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比梦瑶懂事儿多了,见陈煦坐在女儿床边,她悄悄的推门走了出去。吴氏自住进钦差大人的行辕,她忽然发现身边多了很多亲朋故友,曾经的嫌弃、鄙夷仿佛一笑便抿了恩仇似得亲热的称呼着各种莫名其妙的称呼,嫂子、婶娘,姑婆,然后就是各种登门求亲的媒人,小萍也十四岁了,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我家大丫头答应将来带小萍去京城的。”吴氏每次都是委婉的拒绝,严格说起来,她很享受这种感觉,以前求媒人给小萍说婆家,人家也是这么拒绝她的。

“孟家娘子,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冯家大郎你是知道的,那可是咱这十里八乡的文曲星啊。无论是模样、人品还是家世,都是小萍的良配,老身昨天找人看过俩孩子的八字,你猜怎的?天作之合啊。”

媒人鼓动着如簧巧嘴淳淳诱导,媒婆姓郝,别人都叫她郝婆婆,说起来心肠不坏,这两年吴氏托人给闺女说媒,别的媒婆都不屑一顾,只有这位郝婆婆没有撕掉秋萍的生辰八字,吴氏当然不知道她前脚迈出门,郝媒婆就将秋萍的事儿忘到了脑后。

投桃报李,吴氏听说郝婆婆找人合了八字,虽然心中不喜却没有表现出来。

“郝婆婆,我跟小萍她姐,就是我那大丫头说了,大丫头说这事儿她会安排的。”

郝婆婆见过孟家的那位大丫头,虽然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披金戴银,那简直就是画里的仙子啊,吴氏怎么这么好命?

嫉妒归嫉妒,郝婆婆却满脸堆笑,她说以前还抱过秋月,那时候就笃定这丫头是有福气的闺女,然后委婉的表示想见见秋月。

“这……”吴氏面露难色,“这我得问问大丫头,毕竟她现在有了身孕。”

郝婆婆闻言眼睛都在放光,传宗接待在任何家族都是大事,秋月若真的能给国公爷生下一男半女,那她在国公府的地位也绝对稳如泰山了,冯家应该会感兴趣的。

“孟家娘子,这事儿你可得上心,女人这头一胎……”

吴氏笑了,“我家大丫头可不是头胎了,大郎都五岁的。”

郝婆婆目瞪口呆,孟家这是真的时来运转啊!(未完待续。。)

第447章 《劳动法》

救灾帐篷已经发放下去,几个重灾区房舍被摧毁殆尽,陈煦带来的行军帐篷虽不算少,面对广大灾民却也捉襟见肘。

以家庭为单位发放帐篷显然不够分,陈煦思索良久,他决定打破家庭的界限——这当然是暂时的——分男女宿舍,同时提高容积率。

在大燕,容积率这个词是陈煦首创,秋月好奇的问怎么提高容积率,陈煦笑言就是每个帐篷多塞几个人,如今天气寒冷,人多正好取暖。

秋月沉吟良久,她簇眉道:“相公不妥,这固然能解燃眉之急,却也留下了隐患。”停顿片刻,她又道:“刚才紫檀师徒为妾身检查身体,他们断言大灾后必有大疫,人口越集中,瘟疫一旦肆虐,造成的损失也就越大。”

吴氏端着刚煮好的粳米粥走到女儿帐篷外面,听到女儿直接否定钦差大人的想法,她不由暗暗着急,妇人干政算怎么回事儿?就算要说也要给男人留点颜面不是?她于是决定要找个机会跟女儿说道说道。

陈煦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单单看灾区百姓随处便溺就可见一斑——即便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也似乎忘记了与生俱来的羞涩,走在外面随处都能看到白花花的屁?股。

重灾区,不仅律法失去了约束力,最基本的伦理道德观念也仿佛荡然无存了,陈煦作为钦差,他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原有的社会秩序。

设立公共厕所,这是第一步也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步。

两天时间,华县境内已搭起两百余座。

关于公厕男女标识的区分,陈煦颇废了一番脑筋,大燕文盲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在彻底扫盲之前,厕所门口写上男与女的字样根本没用,现代社会那两个卡通造型的小人也不太容易区分。谁说男人不留头发,不穿裙子?

“要我说,男厕所的小人站着,女厕所的小人蹲着,生理结构不同嘛。”

秋月笑得几乎要抱着肚子,“相公,这也太粗俗、太直接了。”

陈煦在她身上轻拍一巴掌,“姑奶奶,咱悠着点,你现在可怀着身子呢。”

秋月果然忍住了笑。肚子里的小东西虽然来得突然了点,欢喜毕竟大于意外。

关于厕所标识,陈煦最终采纳了秋月的意见,除了头饰与裙子不同外,与现代厕所标识最大的区别就是转换了视角——侧影,横看成岭侧成峰,这总不会有人搞错了吧。

公共卫生间仿佛雨后春笋一夜之间冒出来两百多座,华县受灾的百姓弄清楚这不是住房是茅房的时候,他们那种失望都写在了脸上。拉屎屙尿哪儿不能解决,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钦差大人就是脑子有问题,他们私下这样想着。

当然,想归想。脑子有问题的钦差大人召集开会,各宗族的族长也好,里正保长也罢,他们一刻也不敢耽搁。屁颠屁颠的就赶了过来。华县只是一个县,论繁华程度,甚至比不上现在的贫困镇。尤其大灾之后,更是满目疮痍。地广人稀交通又极其不便利,陈煦考虑到这一点,他把开会时间定在午时末,未时初,按照现代计时习惯,下午一点钟左右。

令陈煦意外的是,辰时初刻,人就基本到期了。钦差大人有命,他们片刻不敢迁延,他们有的人凌晨就出发了。

听到这些破衣烂衫的难民的小声说话,陈煦唏嘘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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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父老乡亲们,我是陈煦,我带着皇帝陛下的旨意解救你们来了。”陈煦没有说官话套话,他表达了对死者的哀悼,对生者的同情以及对灾后的希望。在其位则谋其政,他如今也练就了演说的能力,一番话说完,台下无论鸿儒还是白丁,都感到热血沸腾。

接下来,陈煦说起灾后重建的事儿这也是华县百姓最关心的问题。陈煦早在听说发生地震的时候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救灾,人力财力,两者缺一不可。财力有朝廷以及中华银联做后盾,初期或许会紧张一些,但这跟女人的事业线一样,挤挤总会有的;人力是最不愁的也是最让人头疼的。

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天灾人祸,尤其粮食短缺的时候,百姓是不安分的,只要有心人稍加蛊惑,他们就会变成暴民,烧杀抢掠,其行径甚至与强盗无异。

陈煦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这其实也简单,就是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有事做。

将灾民组织起来,加以规范化的管理,对于灾后重建工作来说绝对是一支生力军。与会的代表们听说朝廷给他们重建家园原本喜不自胜,待听陈煦说起这房子竟然不是白送的,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都僵住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在场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不敢跟陈煦直接对话,他们只是通过交头接耳的方式表达心里的不满。

陈煦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他摆手示意乡亲们稍安勿躁。

“本官知道大家关心如何才能分到住房,很简单,对于有财力的人家,你可以用出银子,出价越高,房子越大越好,这叫一分钱一分货,我想大家不会有意见吧。”

这个世界从来不存在绝对平均主义,大同世界只是圣人心中的童话世界。其实正是因为有阶级、贫富的差别,生活在其中的人才有拼搏的动力,社会也因此而精彩。

陈煦不想改变这种现状,他也没能力改变这种现状,他只是想尽他的努力让天下所有人能公平的竞争,让寒门的骄子看到希望。

“本官也清楚,不是所有乡亲都能拿出银子,但你们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们肯付出劳动,争取工分,将来根据工分多寡,决定房子的面积。”

“大人。工分如何争取?”

台下窃窃私语了一阵,他们推举的代表鼓气勇气问陈煦道。

“关于这个问题,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们秉承的选择就是公平,按劳取酬,多劳多得。”顿了一顿,陈煦又补充道,“至于如何计算工分,朝廷会出台《劳动法》以确保你们的权益。”

《劳动法》对于大燕的百姓而言绝对是个新鲜词,陈煦虽然说得斩钉截铁。他们却听得将信将疑。陈煦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并没有多做解释,事实会证明一切的。

“本官在这里要着重强调一点,这也是《劳动法》至关重要的一点,灾后重建所有劳动者必须年满十四岁。”

在现代社会未满十八周岁都属于未成年人,在大燕十八岁这个坎明显不合适,十五岁成家立业的大有人在,他也是斟酌良久,才定下十四岁这个坎的。

饶是如此。陈煦话音落地,全场也为之哗然。他们不能不紧张,家里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穷老子的年纪。不让他们上工,这岂不是要坐吃山空?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本官决定开办学堂。十四岁以下,无论男女,都要去学堂识字读书……”

“大人此言当真?!”陈煦话没说完。不远处一个老汉已激动的站起身来。

读书识字,这对于大燕最底层的百姓而言,基本就是奢望,就因为不识字,他们祖祖辈辈才只能受累受穷,如果家里能出一个读书人,一旦出人头地,那绝对是能光宗耀祖的,陈煦只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可对于他们而言,这就是未来。

“放肆!”陈煦的近卫斥道,如此质疑大人,这简直岂有此理。

陈煦摆了摆手,他道,“当然是真的。”陈煦说得斩钉截铁,他没有料到他话音落地,与会的超过半数的人竟然纳头便拜。

青天大老爷的呼声,回荡在耳畔,陈煦感慨万千,他今天这番话绝对不是一时兴起,他思考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

大燕以农业为本,农民是构成社会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国家的脊梁。农民用血汗养活天下士人,他们却还要承受士人也就是统治者无休止的盘剥。百姓养活士人,士人却享受国家给予的特权,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畸形的时代,然而,无论是统治者还是被统治者,都觉得这是社会的常态,理所当然。

陈煦亦无力改变这种现状,就以土地兼并为例,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士人可以免除劳役赋税,如果陈煦真的在朝堂上建议废除士人特权,那他就是整个士人阶层共同的敌人,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迎接他的将是士人们最激励的打压。

然而,国家风雨飘摇,已到了不得不改革的地步。权衡利弊,陈煦只能另辟蹊径。

大灾之后必有大治,这个时候推出自己的主张也是阻力最小的时刻。就以华县为例,陈煦查看过地震前华县的情况,去年是个好年成,然其赋税竟不足十年前的一半,陈煦知道这意味着超过一半的土地已落入士人阶层名下。

陈煦虽深得陛下宠信,但他也不认为他能虎口夺食,虽然华县一片废墟。流民、佃农,陈煦思考的是将他们组织起来形成一个新的阶层——工人。陈煦管他们一日三餐,根据他们工分多寡分配住房,这其实都是他们的薪水。根据马克思的理论,工人创造的劳动价值与其薪水的差值即剩余价值,他们的剩余价值就是陈煦打算卖给富人的房子。

为了将剩余价值最大化,陈煦决定将来拍卖那些房子,他当然清楚富人的购物心理:愿意掏一万两银子买房的业主,根本不在乎再多掏一万,什么叫成功人士你知道吗?成功人士就是买什么东西,都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

所以,陈煦觉得,他做房地产的口号儿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未完待续。。)

第448章 吴氏的苦肉计

会后的第二天,陈煦出台了《卫生管理条例》并声明该条例自下发之日起生效,凡华县治下百姓,需严格遵守,若有违反,严惩不贷,家资殷实者,罚银罚铜,反之,罚殁工分。

饭前便后要洗手,不许随地吐痰,不许随地大小便,不许喝生水……林林总总的竟有二十多项,别说那些贫苦老百姓,就算那些乡绅也觉得不适应,这也太讲究了,简直就是难为人。

陈煦当然知道老百姓的抵触心理,关于这一点,他没有半点通融,正愁没有反面典型,还真不怕有人往枪口上撞。陈煦将钦差卫队抽调一部分人组成执法队,由赛华佗,紫檀师徒二人代理正副队长。

这师徒俩对陈煦所言此法能遏制瘟疫虽有点将信将疑,但就算有一丝可能,他们也会严格执行条例,因为他们太清楚瘟疫的可怕了。

水泥在京城已经量产,这种新型材料当然要应用到此次住房建设当中,他也考虑了就地建厂,不过权衡利弊之后,他决定还是由京城运过来。

水泥运抵灾区需要一定的时间,陈煦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清理废墟,焚烧尸体。

大燕百姓讲究入土为安,陈煦知道要让他们接受火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但为安全计,他只能强制施行火葬。

从报名上工的人数就能看出华县百姓的对此事的抵触,首日报名人数竟然只有区区一百人。

“相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陈煦身边急缺人手,秋月虽然怀着身子,但也只能让她帮着报名登记。

陈煦边给妻子按摩肩膀边想着主意。秋月这这日子嗜睡,她闭着眼睛跟陈煦说一些今天碰到的琐事,“倒是很多人来问学堂的事儿……”

陈煦心中一动,他想到一个损得掉渣的主意——用一句通讯术语叫做绑定。想要孩子免费进入学堂,做父母的就得参与到工程建设之中,同时还要拥护火葬。另外,伙食标准也可以调整一下,只有干活才能吃干的,想不劳而获只能喝粥。

说话间,紫檀仙子掀开帐篷走了进来,作为医疗队兼执法队双料副队长,找陈煦汇报工作也是职责所在。

紫檀师徒这些日子的确辛苦,尤其紫檀。她满脸疲惫之色,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圈,眼睛都显得比平时更大一些,当真是我见犹怜。

“仙子辛苦了。”

陈煦对紫檀有很大改观,她以前只是被悬空寺洗脑了而已。

紫檀见陈煦给秋月按摩肩头的动作,她板着脸不搭理陈煦,上前两步不着痕迹的挤开陈煦将一双柔荑搭在了秋月的肩头。人家夫妻俩亲密接触,这合情合理也合法,可她就是看的不舒服。

陈煦碰了个软钉子。他自嘲道,“我这钦差当的真憋屈,下属竟然敢跟我甩脸子。”

“谁是你的下属!”紫檀嘟囔道。

秋月已睁开眼睛,陈煦知道她虽然不会说什么。可越是如此,他越不忍心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打情骂俏。

“仙子有什么情况要找我汇报?关于火化的施行我已有计较。”

紫檀却顾左右而言他,“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么?”说着,她的眼圈竟然红了。忙转过头去悄悄拭去滚出眼眶的泪水,她觉得她就是贱骨头,明知陈煦心里没她。明知他贪花好色卑鄙无耻,可就是不由自主的想着他。

秋月心思何等缜密,可这事她能怎么办?哪个女人喜欢给自己的男人找女人?再说梦瑶那儿也肯定不会同意的,她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对于陈煦所谓的办法,秋月与紫檀不无担忧,老百姓一旦哗变后果不堪设想。陈煦却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有事儿,他太了解温水煮青蛙的内涵了,大燕老百姓也绝对是最可爱的人,只要不把他们逼上绝路,他们是没有勇气抗争的。

粥再稀也能混个水饱不是?只要饿不死人他们就没有揭竿而起的勇气。

事实证明陈煦是对的,“绑定”政策一经推出,的确如深水炸弹,轩然大波肯定有,但火葬也被全体通过了,报名参工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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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梦瑶、秋萍两人回到了华县。陈煦忙将她们迎进帐篷,他抓着梦瑶冰凉的小手给她暖手。说心里话,他真有点想念梦瑶,虽然她有时候也召他烦。

“我们梦瑶辛苦了,事情搞定了?”

梦瑶嘴唇干裂,眼眶里布满血丝,陈煦只道她这几日奔波没休息好,他没料到话音落地,梦瑶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原来梦瑶竟是被骗了,事情很简单,因为地震的缘故,西安府也很混乱,他们看中了好几处店面都找不到东家在哪,好不容易才谈妥一家,无论地段还是房子格局梦瑶都很满意,房契、地契也都齐全,东家甚至找好了保人。

梦瑶原本想按陈煦说的租用一段时间,奈何东家有意图出售,并且把店面夸的天花乱坠,梦瑶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买下来。接下来就是谈价钱,东家开口就是十根条子。梦瑶对钱财没有什么概念,她记得以前一块香皂就能换一根金条,十跟金条就能换这么一处店面绝对物超所值,她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秋萍几乎都看傻了,她哪见过这么多钱?她只记得听母亲说过为了给爹爹看病卖了家里的三亩地一共才卖了二两银子。秋萍事后悄悄问梦瑶一根金条能换多少银子,梦瑶告诉她大能换一百两。秋萍识字不多,她掰着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清十根金条换成银子有多少。梦瑶告诉她大概一千两,一百万钱。

“那能买多少地?”

秋萍又说了三亩地换二两银子的事儿。梦瑶随口告诉她可以买一千五百亩。

秋萍觉得腿有点软,她简直不能想像如此一笔巨款就买了这个店面。

梦瑶意识到受骗已经是第二天了,等她们到达店面的时候东家竟然换人了,并且人家也有房契地契。

高义如今代理西安知府,听说这事儿岂能无动于衷?只是如今刚刚上任。他这过江龙要压下西安府的地头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他布置任务,下边人恐怕也是阳奉阴违,再者梦瑶受骗已是昨天的事儿,对方又是有备而来,估计早就不知所踪了。

梦瑶倒是不在乎这几根金条,她就是觉得憋屈,秋月办事从来没有办砸过,她第一次包揽事情就被人坑了,她以后在秋月面前怎么抬头?秋萍想法就单纯多了。她知道闯祸了,而且是闯了大祸,她小脸吓得煞白。

陈煦听完竟然还在笑,吴氏揣不准他心里的想法,看看大女儿又看看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儿,她站起来将她带回到她们的帐篷里。

“早就知道你会取笑人家,”梦瑶眼眶又红了,她锤了陈煦两拳,又瞪着秋月道。“你也不许笑…”

与梦瑶如沐春风的感受不同,秋萍正在吴氏狂风暴雨的棍棒下抽泣着,不许哭出声来,这是吴氏的要求。

吴氏听说被人骗了十根金条。那一刹那她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秋萍虽然只是跟着跑跑腿,说没干系也没干系,说有干系。她也绝逃不掉,真要追究责任就算把她母女俩卖了也卖不出这么多钱啊。

吴氏知道大户人家都有月例银,女儿也许有几个钱。可恐怕也拿不出这么多。吴氏教训秋萍倒也没想什么棍棒下出孝子,她单纯的以为她打得狠一点,姑爷那边心一软,事情也就过去了。

“裤子褪了,把腚蹶起来。”吴氏命令道,秋萍穿的衣服还是她姐给买的,金贵着呢,可不能打坏了。

秋月走进帐篷的时候,秋萍的屁股根本看不得了,这孩子原来瘦骨嶙峋的,这下倒是丰腴了。

“你干什么!”秋月恼怒的夺过母亲手里的藤条,“哪有你这么打人的?”

大女儿发火了,吴氏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她怯怯的道,“秋萍不是惹祸了……”

“这跟秋萍有什么关系?瞎搞,再说了,多大点事儿,不就是十根金条嘛。”

秋萍听懂了姐姐的话,她哇哇大哭,这顿打挨得太冤了。

“小萍,今天跟姐姐睡,我给你敷点药。”秋月扶着一瘸一拐的秋萍走出母亲的帐篷,吴氏兀自不放心的问,“真的没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

梦瑶沐浴之后,长发披散在肩头,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她越发显得楚楚可怜。陈煦坐在梦瑶身边,他捏着她的下巴笑道,“妞,给爷笑一个。”

两人成亲已逾六年,按理说七年之痒快到期了,事实上两人在一起的时间真没多久,梦瑶那玲珑浮凸的娇躯对他还有无穷的诱惑力,连续素了好几天,这会儿陈煦都能感觉到心头熊熊燃烧的烈焰了。

“讨厌……”

梦瑶欲拒还休,胸前春光乍泄,陈煦终于突破了爆发的临界点,他以最快的速度脱掉衣服将自己送进了梦瑶的被窝里……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梦瑶小脸红扑扑的,腻在陈煦怀里呵气如兰。陈煦轻抚娇妻道,“怎么还嘟着嘴啊,不就是被人骗了一次,多大点事儿啊。”

“我就是觉得自己没用,月华姐、雨涵还有秋月都比我有本事儿。”

“话不能这么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月华姐她们甚至还有秋月,她们长于人情世故,当然这跟她们的出身有关,咱们就说秋月吧,她从小在宁国公府长大,凌家家大业大,人多嘴就杂,一些龌龊事甚至是你不能想象的,秋月若像你这样直来直去的把心里的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她恐怕早就被人吞的连渣都不剩了。”

梦瑶目光灼灼的看着陈煦。

“你还别不服气,有句话叫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关于这一点,秋月能得一百分。”

“那我呢?”梦瑶忽然坐起身来,酥胸颤巍巍的在陈煦眼前晃动令他目不暇接。

“顶多二十分。”

“我怎么才二十分?!”梦瑶不满的拍开陈煦不老实的手。

“二十分已经不少了,你也得亏是我媳妇,你真要嫁到那些大家族,就你这脾气估计用不了半年,你就得变成怨妇、弃妇……”

梦瑶突然挺直了身子,旋即小脸又垮下来,她小声嘟囔道,“我爹爹以前也这么说过我。”

“…可我就喜欢这样的梦瑶。”

陈煦说完这话,梦瑶破涕为笑,她继续追问道,“那咱们家你最喜欢哪一个?我要听真心话。”

女人最喜欢刨根问底儿的问这种无聊的问题,陈煦想也没想,“当然是你啦。”

梦瑶顿时笑颜如花,她凑到陈煦耳边道,“官人,奴家还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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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秋萍两姐妹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秋月看着妹妹瘦骨嶙峋的躯体上竟然有很多疤痕,她只看得触目惊心。

“小萍,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疤啊?”

秋萍低声道,“以前给冯家放牛,他家的少爷老放狗咬我。”

秋月对华县的冯家了解不多,她只是听母亲说冯家想迎娶小妹,原以为他家只是想与自家结亲,原来竟还藏着这样龌龊的事儿,想到这里,秋月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秋萍第一次见到姐姐这个样子,她不免有些不安,轻轻拉了拉姐姐的手,“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秋月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她摇了摇头,轻轻抚摸着小妹身上的疤,“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秋萍道,嗅着秋月身上淡淡的香味儿,她由衷的道,“姐姐,你真好看,身上真香。”(未完待续。。)

第449章 胜不妄喜,败不惶馁

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这话实在太有道理了,在这早春时节寒冷的清早,陈煦怀里抱着温香软玉睡得舒服,起床简直是最大的挑战。

当然,陈煦也知道功夫绝不能荒废,否则他真的会后悔莫及。

梦瑶不仅枕着陈煦一只胳膊,她手脚甚至也搭在了他身上,睡得香甜。陈煦醒来时天刚蒙蒙亮,胳膊被压得酸麻不已,他稍微活动,梦瑶就感觉到了。

“相公,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哩。”昨夜两人好一番折腾,梦瑶的确累了,说话的时候根本不睁眼,回笼觉睡到这种境界才叫享受。

“起床练功了。”

梦瑶做姑娘的时候学过功夫,修为境界比花拳绣腿强上一些,成亲后虽然多了名师指点,她却把功夫彻底荒废了。用梦瑶自己的话说,反正也不可能强过清妹,练了也白练。

今早,她破天荒的要跟陈煦一起练功。

在别人家,都是妻子服侍丈夫,在陈家却要反过来。陈煦三下五除二套上衣物,他还得给媳妇帮忙,梦瑶最近女扮男装上瘾,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男人的打扮。

清早,例行的五公里越野,除了极为特殊的情况,陈煦始终坚持着。随着内功日渐沉厚,他气脉也越发悠长,跑起来越发的不费劲儿。

梦瑶跑了没多久,她就气喘吁吁的说跑不动了让陈煦等她。

“跑不动就慢慢跑。”

“我要跟你一起。”

“那怎么办?”

“你背着我。”

陈煦深吸一口气,算了,就当负重越野了。梦瑶如愿以偿的趴在了陈煦背上,她咬着耳朵说她跑不动主要因为负担太重了,然后得了便宜卖乖应说做女人太辛苦,冯清小依她们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陈煦刚要说话,他陡然挺住了脚步,前方不远处竟站着一个人——一个他预料不到的人。

“师太别来无恙?”

悬空寺慧心师太并没有注视着陈煦。她只是注视着眼前的满目疮痍,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陈煦将梦瑶放下来,他右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刀柄。想了想又觉得多此一举,他如今贵为国公,皇帝钦差,悬空寺影响力再大,她也不敢贸然出手,光天化日之下斩杀钦差大臣,这等同造反,慧心师太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善哉,善哉。”

慧心师太长叹一声说道,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向陈煦,依旧眼神迷离的注视着前方的废墟。

陈煦无语的耸了耸肩,“师太此番前来难道就是要跟陈某人说一句不是废话的废话?”

慧心师太陡然转过身来,她那有若实质的目光灼灼的看过来。梦瑶情不自禁的抓住了陈煦的胳膊。

陈煦却感到错愕,曾经慧心师太修为与师傅素心不相上下,阔别六年。师父修为可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今含蓄内敛大有返璞归真之意,慧心师太却是远远不如。

不仅如此,陈煦在慧心师太的眼中看不到武学宗师应有的精气神。还有她的脸上竟隐隐现出一抹酡红,若有若无,若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想到这儿,陈煦不由看了梦瑶一眼。她的脸上也洋溢着这样的一抹酡红,那是女性高?潮后的余韵。

堂堂悬空寺门主竟然与男人媾和,陈煦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

陈煦嘴角微微上勾,他只是为自己刚才的念头感到可笑,熟料慧心师太竟心虚似的回避着陈煦的目光。

陈煦笑的很开心了,如果说刚才只是胡思乱想,那此刻他百分百肯定慧心师太心里有鬼,他忽然有种抓着了把柄的痛快。

“师太,陈某斗胆问师太求个人情,放青檀离寺可好?”

“贫尼也斗胆问一句,小徒紫檀何在?国公能否高抬贵手?”

“陈某很想跟师太做个交易,师太若高抬贵手,在下也高抬贵手。”顿了一顿,陈煦续道,“可我不能这么做,一来,青檀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拿她的终身幸福做交易,师太若不肯放人,陈煦不介意使用暴力,悬空寺的确高手如云,不过在陈某看来,这在国家暴力机构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慧心师太脸色难看,陈煦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再者,紫檀并非陈某强迫,她自愿留在军营为灾区百姓做点实事,仙子心系苍生,陈某当然不会反对。”

慧心师太沉默了,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她最杰出的弟子青檀下山历练爱上了一个男人,不惜背叛师门也要为他诞下儿子;再度挑选的杰出弟子紫檀、旃檀竟也没有及时回师门复命,江湖传言,两徒弟分别嫁与陈煦、冯澈。

慧心师太几乎不能相信,这万丈红尘真的这么有诱惑力吗?最近几年因为陈煦的关系,悬空寺的江湖地位一年不如一年,长老会对她的能力提出质疑,如果再加上这桩事,那她恐怕就要让贤了。

悬空寺历任门主还没有被弹劾下台的先例,慧心师太不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

“师太,陈煦有一句良言相劝,天地生人,男阳女阴,阴阳合和,这是人的天性,一味压制恐怕只能适得其反。先贤也曾说过食色性也,师太以为然否?”

梦瑶深以为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个女人若不能遇到宠她爱她的男人,岂不是一生的遗憾?不过梦瑶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紧紧挽着陈煦的手臂默默的注视着慧心师太,虽女扮男装,那也绝对上得厅堂。

“紫檀仙子就在营地,师太可自去寻找,陈煦失陪了。”

说完,陈煦拉着梦瑶继续未完的锻炼,一个成功的人不一定是天才,但他一定有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决心与毅力。

陈煦完成五公里负重越野以及既定训练时天已大亮,营地食堂里早餐已经准备就绪,白面馒头一个。咸菜若干,窝头管够,米糊随便喝,这是报名上工的人的伙食,有钱人还可以买到更丰盛的,鸡蛋,炸棍(油条),甚至还有精致的点心;至于那些不劳而获的,前边路口有粥蓬,稀粥也是敞开肚子喝。唯一的缺点就是稀一点,白吃就别这么多讲究了。

“哥,秋月娘亲给做了包子,咱们吃饭了,吃完梦瑶还要去学堂呢。”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平均主义,陈煦当然不会吃食堂,这些日子吃食大都由吴氏负责。

“我忽然觉得把你放在学堂给人扫盲有点大材小用啊。以你的能力,去国子监当先生都不为过。”

梦瑶突然有种吐气扬眉的感觉,前几日被骗的愤懑之气一扫而空。

“你知道就好。”梦瑶横了陈煦一眼,“不过能帮助相公,妾身做什么都无所谓。”

陈煦听得感动,他忍不住抱住梦瑶狠狠的吻她的唇。“梦瑶,你先在学堂委屈一阵子,等找到合适的先生,你就从中退出来……”

灾民或许没跟陈煦说过话。但认识他是钦差大人的不在少数,陈煦冲动之下与梦瑶激吻,钦差大人好男风的传言渐渐在百姓间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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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回行辕时恰巧碰到赛华佗。老赛面色凝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见到了?”

赛华佗点点头,“她要带阿紫回悬空寺请罪。”陈煦有点同情赛华佗,在医学领域,老头子对紫檀的确严厉,但陈煦知道,他真的很疼爱他这女弟子,几乎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慧心师太一声不吭的就要把人强行带走,他心里难受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赛华佗只能让紫檀自己选择,他打定主意,只要紫檀说一句不想回去想留下来,他就算与悬空寺闹翻也在所不惜。

只是紫檀见到师父竟是一言不发,她只是不住的给师父叩头,那可怜的娃儿额头都磕的青紫了,他看得不落忍啊。

“陈小子,你今天晚上就跟我阿紫洞房,生米煮成熟饭,就像冯小子一样,我倒要看看老尼姑怎么把人带走。”

赛华佗话没说完,陈煦就感觉梦瑶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他苦笑道,“老赵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如此天真?悬空寺门规森严,别说煮成熟饭,你就算烹成爆米花,人家该带走还是要带走,青檀不就是这样吗?”

赛华佗忍不住发火,陈煦忽然道,“想要一劳永逸就得釜底抽薪。”

“你这话什么意思?”赛华佗沉声道。

“你不觉得慧心师太也颇有几分姿色么?”陈煦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在场没有外人,除了秋萍母女莫名其妙,秋月骇然瞪大了双眼,梦瑶气鼓鼓的撅起了嘴,赛华佗则倒吸了一口凉气,慧心师太何许人?那是江湖乃至大燕正统文化领域的精神领袖,这样的人岂是谁都能睡的?当然,江湖上想睡慧心仙子的大人物绝对不会少,但没有任何一个敢将这个念头宣之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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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起早蒸的包子,两斤鲜猪肉剁了几颗大葱,包子还没出锅那香味已让人食指大动了。梦瑶她们目瞪口呆的当口,秋萍一瘸一拐的捧着包子递给陈煦,姐夫不先吃,她是不敢吃的,否则娘亲又要打人的。

秋萍像一只勤快的小蜜蜂,她又拿着包子分别递给赛华佗、梦瑶她们,最后吴氏才塞给她一个让她去角落里吃。陈煦被梦瑶盯得不自在,他不由凑到秋萍跟前跟她一块吃。

“还有萝卜馅的?”陈煦看了一眼问道。

吴氏不敢直视陈煦的目光,她低声道,“今天剩了点白面,我就包了几个萝卜的,小萍最喜欢吃。”

如果说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想吃点清淡的喜欢萝卜,陈煦还能相信,秋萍母女俩以前三餐难继,大鱼大肉对她们绝对有至高无上的吸引力,君不见秋萍刚才一直偷瞄他手中的肉包子呢。

“早说啊,我最喜欢萝卜了。”陈煦将没吃的包子塞给秋萍,他拿起萝卜馅的狼吞虎咽,嘴里还含糊着,“岳母,别说,这萝卜馅的还真不错……”

吴氏眼眶竟突然红了,她扭过头偷偷的拭去了眼泪。

这顿早餐吃得很压抑,赛华佗吃了两个就不肯再吃,他气呼呼的瞪着陈煦,“都说痴心女子负心汉,老夫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发现真是这样的,阿紫恨不得把整颗心挖出来送给你,如今她就要被慧心老尼带走了,你竟还没心没肺的吃吃喝喝,你难道能心安吗?”

陈煦没有表态,梦瑶却更气了,不过她可不敢跟赛华佗争辩,只能跟自己、跟秋月生闷气。

“老赵,淡定,淡定,孙子很早前就告诉过我们,胜不妄喜,败不惶馁,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陈煦话没说完,冯澈已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着急忙慌的喊着,“老三,大事儿不好了……”(未完待续。。)

第450章 做媒

“发生什么事儿了?”见冯澈着急忙慌的样子,陈煦吃一大惊,“地狱谷主出招了?大嫂、盈盈她们怎么样?”

那日与地狱谷住道左相逢,陈煦知道那绝对是有预谋的。彼岸花若想要杀人,单打独斗,除了他兄弟二人以及赛华佗,别说梦瑶她们,恐怕狼牙千锤百炼的兄弟们也难以幸免。

常言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陈煦很讨厌这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他手中掌握的情报系统全体出动,然而彼岸花就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陈煦也只能徒呼奈何。

华县这边有他与赛华佗坐镇,彼岸花恐不敢冒险,陈煦最担心的是冯澈,他在西安府孤掌难鸣如何抗衡?

“白莲教…最近活动频繁,教徒越来越多,如果不加约束,恐怕要出大乱子的。”

见到冯澈活蹦乱跳的样子,陈煦松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白莲教的危害,它的一切活动或多或少都掺杂着政治层面的因素。大燕自太祖皇帝以来,对于白莲教从来都只有两个字——镇压,说得更严重点就是杀戮。

陈煦乃当朝国公,又是皇帝钦差,他有责任也有义务铲除邪教。

陈煦按兵不动有两点原因,第一,白教教徒成份复杂,有地主乡绅,僧侣,游民,也有脚夫、工匠、小商小贩,最多的还是农民,特别是那些无田少地的贫苦雇农,佃农,他们只是被有心人阴谋家利用而已,镇压说白了就是大屠杀,陈煦于心不忍;再者,陈煦眼下分身乏术,当务之急是安抚灾民。否则这些人也要被忽悠进白莲教了。

冯澈跟陈煦从来就没客气过,碰上早餐岂有不吃之理?冯澈抓起包子狼吞虎咽,他边吃边道,“我来之前嘱咐大嫂她们近几天不要外出,府衙有高义他们坐镇,相信彼岸花也不敢贸然出手。”

陈煦点点头,狼牙的兄弟加上他的近卫,彼岸花神通再广大,也不敢轻易来犯。

“这边怎么样了?”

陈煦大概说了这边的情况,他忽然道。“忘了告诉你,你丈母娘找上门来了。”

“丈母娘?她不是在京城待着吗?”

“你就一个丈母娘吗?悬空寺那个,你娘的师妹。”

“悬空寺慧心师太?!”

冯澈大惊失色,他忙不迭的问,“人在哪儿?她来干什么了?我们该怎么办?老尼姑是从京城来的?旃檀没有跟在身边吧。”冯澈连珠炮般说了一通。

陈煦挠挠头,“这些问题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老尼姑是一个人来的。”

“要不咱们把她干掉,三个打一个,我们稳操胜券。”冯澈忽然道。

不等陈煦开口。赛华佗冷哼道,“你这是瞎搞,杀掉悬空寺一般的尼姑,已经是一桩天大的麻烦。何况门主乎?”

“我倒有个主意,”陈煦看了秋月她们一眼,有些话当着女人不方便说,三人走出帐篷。冯澈迫不及待的追问是什么办法。陈煦比着下巴道,“干掉一个女人,不一定要杀人吧。”

冯澈、赛华佗都感觉莫名其妙。梦瑶跟出来站在陈煦身边,她也有些不满的瞪着他。

“慧心师太虽年逾四旬,但内功精湛,驻颜有术,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这样的熟?女在床上…啊……”梦瑶脸蛋儿涨得通红,她狠狠的在陈煦腰里扭了一把,陈煦忙岔开这个话题,“二哥,拿出你男人的魅力让悬空寺的门主臣服在你的身下,这岂不是一桩美谈?”

冯澈仿佛触电般大叫了一声,“你拉倒吧,这要是让我娘知道我把她的师妹变成了他儿媳妇,她非揍死我不可。”

“老夫觉得可行,”赛华佗赞同道,“慧心师太自己都犯了门规,她还能理直气壮的带走阿紫师姐妹?”

“我算看出来了,你们俩合起伙来让我顶雷,”顿了一顿,冯澈又道,“就算我答应,人家悬空寺门主会看上我?开玩笑!”

陈煦与赛华佗相视一笑,那贱贱的样子颇有惺惺相惜的味道。陈煦为冯澈解惑,“你难道不知道老赵有药?别说一个正常的女人,慧心师太就算性冷淡,也能让她变成荡……”

陈煦说这番话的时候紧紧抓着梦瑶的双手,这女人手劲儿太大拧人真疼。陈煦还没有说出最后一个字,他就觉得耳边呼呼生风,他下意识的闪躲,抱着梦瑶一个懒驴打滚避开了扇过来的巴掌。

慧心师太脸色铁青的瞪着陈煦,紫檀额头乌青,满脸愁苦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师太,有话好好说,殴打朝廷命官,你可知罪?”陈煦当然理亏,不过不能表现出来,否则说话越发的没有底气。

冯澈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熟料慧心师太下一个耳光就抽到了他的脸上,冯澈始料未及,“啪”的一声脆响,他脸上多了五道指痕。

“你凭什么打我?话又不是我说的……”

冯澈很久没挨打了,他捂着脸怒气冲冲的看着慧心师太,若非这死尼姑是老娘的师妹,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旃檀在哪儿?你干得好事儿!”

慧心师太咬牙切齿的瞪着冯澈,她真恨不得现在就弄死这混账东西。当然,慧心师太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冯澈朝廷命官的身份,如果他真的死在自己手下,他的父母绝不会善罢干休。

冯澈哑火了,他不自禁的看向紫檀。紫檀心虚的低下了头,师父诘问,她哪敢隐瞒?她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下山以后的一系列遭遇,这当然包括旃檀师妹怀孕的事儿。

“阿紫,你跟为师过来,为师给你上药。”赛华佗看着紫檀说道,慧心师太冷哼了一声,“赵神医越俎代庖了吧?紫檀乃贫尼弟子……”

紫檀怯生生看着两位师傅争论不休,这一刻她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陈煦悄悄跟冯澈使个眼色,他决定不参与两位前辈的拌嘴,冤家冤家,没有冤家如何擦出爱情的火花?他刚才对冯澈说什么勾?引师太,那都是唬人的话,赛华佗跟慧心师太怎么看怎么般配。

“哥,以后你不许说这种下流话。”梦瑶余怒未消,她不放心的继续唠叨。

陈煦听说听教,梦瑶倒有些不好意思揪住不放,快走进帐篷时,她忽然又问了一句,“相公,什么是性?冷淡?”

……(未完待续。。)

第451章 坑爹(一)

慧心师太此行下山,除了要将紫檀、旃檀带回悬空寺,她还要参加“京城论剑”。大燕江湖名人录每十年举行一次大比,由官方承办,江湖排名朝廷认证,这个习惯自大燕立国之初流传至今了。

这种盛会,对于朝廷,对于江湖豪杰都是双赢的。

侠以武犯禁,大燕开国第一谋士刘基曾对太祖皇帝说过,堵不如疏,与其禁武不如设法将江湖人士掌控起来,这才有了如今所谓的名人录。江湖人想要扬名,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参加大比,修习的武功,使用的兵器就必须详细的登记,如此一来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对江湖人士而言,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还有什么比名人录更有公信力的成绩单?大燕立国以来几乎所有的名捕甚至一些百战猛将都是借助名人录这个跳板出人头地的。

十年前,慧心师太在名人录十大高手中排名第四,十年后的今天,慧心师太不知道她能排第几,不过她必须得参加,她不是代表个人,她代表整个悬空寺。

慧心师太要带紫檀赶赴京城,赛华佗则坚决反对,两位江湖大佬针尖对麦芒,陈煦好心充当和事佬,“师太,江湖名人录于三月中旬开赛,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要走也不急于一时……”

慧心师太对陈煦余怒未消,她冷冷的道,“贫尼还没有跟你算账,何用你来指手画脚?!”

俗话说佛也有三分火气,何况陈煦?他突然火了。

“我叫你一声师太,只因敬你是前辈,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怕了你,当年你们乘人之危强行带走青檀让我的孩儿没有母亲,这笔账我早晚要跟你清算的。”

陈煦一番话,营帐里氛围陡然紧张起来。梦瑶她们都不敢说话了,紫檀一脸祈求的看着陈煦,希望他不要这样跟师父说话。

“老三,说得好,我早就对这老尼姑不爽了……”

冯澈附和道,唯恐天下不乱,他从来就不怕事儿大,赛华佗受了老尼姑好几天鸟气,也终于吐气扬眉了。

慧心师太对冯澈更不爽,她直言不讳的告诉冯澈。她进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访令堂。

“你多大了?!除了告状还有点别的手段吗?老三你说……”

冯澈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死穴就是母亲,听到老尼姑祭出的杀手锏,他很不满的嘟囔道。

“师太,陈某不想此时大动干戈就是因为要顾全大局,悬空寺开口慈悲为怀,闭口天下苍生,难道对眼下的苦难竟视而不见吗?”陈煦激动的扯着慧心师太的衣袖将她扯出营帐指着来来往往的抬着尸体的百姓道,“人各有志。我从来不会强求别人做什么,师太你既然要走,陈某悉随尊便,可你为什么也要将紫檀带走?如今正值用人之际。紫檀乃赵神医的得力助手,有她留在灾区,百姓就少一分伤痛,多一分希望。难道这不值得提倡吗?”

“陈煦不是佛家信徒却也知道,愚人求佛,不求心,圣人求心。不求佛,紫檀如今已领悟到大慈大悲的真谛,这时候的她才是最可爱的人,师太你又何必执着于求佛?”

紫檀听到陈煦的话,她感觉整颗心都在剧烈的跳动,原来他对自己的评价竟这样的高,有他这句话,她觉得她这些日子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扑通!”紫檀忽然跪倒在慧心师太跟前,“师父,弟子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师父宽宥,弟子只希望师父能宽限一些时日,待弟子做完该做的事儿,定会回师门请罪。”

慧心师太脸色阵红阵白,陈煦又道,“师太,陈某言尽于此,何去何从,悉听尊便。”说完,陈煦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营帐。

在冯澈他们注视下,慧心师太长叹一声,她也回到了她的临时营帐里……

慧心师太终究没有带走紫檀,她自己也没有立即动身启程,执法队从那天开始多了一个身影……

************************************

陈煦为赈灾工作定下了基调,几个重灾区只需按部就班即可;华县这边又多了慧心师太这一员大将——慧心师太跟陈煦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也绝不是地狱谷主之流——陈煦终于可以腾出空来解决白莲教的隐患了。

凌月华她们在西安府为陈煦一行人接风,地点就选在最负盛名的天仙居大酒楼。

西安府距离震中不到两百里,到目前为止余震依旧做困兽之斗,每个月都有三五次无谓的“抗争”。西安府余震震感或大或小,老百姓也渐渐养成了特别的习惯。

诸如,吃饭、住店都不去楼上,一有震感撒腿就跑……

天仙居如今就是这样的局面,楼上的雅座早就成了没有了昔日的繁忙,如今最火的是一楼靠窗靠门的位置。

高义代理西安知府,他要定个位子,天仙居的掌柜敢不拿腾出最好的位置?

“大嫂在上,小弟这厢有礼了。”陈煦半开玩笑的跟凌月华见礼。凌月华看到秋月却没看到梦瑶,她不免狐疑道,“你今天怎么这般客气?是不是梦瑶妹妹又跟你闹脾气想让我代为说合说合?”

陈煦囧然,冯澈乐得弯下了腰,能有挖苦陈煦的机会他是绝不肯错过的。

“月华姐,瞧你说的,”关键时刻还是同床共枕的两口子最值得信任,秋月替夫君解围道,“梦瑶在华县当先生了,这几日走不开。”

梦瑶妹妹这么拎得清轻重?不仅凌月华狐疑,邝雨涵也把不相信写在了脸上。

陈煦心说,得,梦瑶的小心眼算是扬名在外了。

“你们也不想想我是谁,堂堂一代情圣,收拾梦瑶还不是服服帖帖的。”陈煦面不红气不喘的自封情圣,然后挺了挺腰板道,“腰疼。”

凌月华、邝雨涵都是过来人,闻言不禁羞红了脸,心说明阳这厮还真是口无遮拦。

“义哥,国公爷什么意思?”

孟丽娘悄悄的扯着高义衣袖问道,高义哪好意思解释?他含糊两句招呼陈煦他们入座。

秋月、盈盈分别坐在陈煦左右,秋月识趣的与凌、邝二女说着女人私密的话,盈盈心中原本有千言万语,在陈煦的注视下,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盈盈,这几天还适应吗?辛苦你了。”

盈盈腼腆的笑笑,刚要说话却被人打断了。

“几位,可否行个方便?”

一个神态倨傲的家伙站在盈盈身后颐指气使的说道,看到站在陈煦与盈盈之间的秋霜,他不禁双眼放光,“好标致的小娘子。”说着,竟伸手去捏秋霜的脸蛋儿。

“这位兄台,有话说,有屁放,没事儿别动手动脚的。”

陈煦一把抓住这家伙的手腕,另一只手将秋霜拉倒了自己另一边。

这人仗着自己练过几天功夫,他想挣脱陈煦的束缚,然而陈煦的手指竟好像铁箍一般紧紧扣着他的腕子,他憋得脸色通红也没能奏效。

“小子,你可知道大爷是谁?再不松手,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人知道碰上了高手,可想想自家少爷的身份,他觉得没有理由惧怕区区一个江湖中人。

陈煦果然松手了,对方却没有这个心理准备,用力过猛,他蹭蹭蹭的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一个鲜衣怒马的公子哥脚面上。

公子哥二十多岁年纪,一脸的酒色过度,猝不及防,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这简直是捅了马蜂窝,公子哥大声嚎叫着给我打死他们,他身后站出来十多个恶奴将陈煦一行人团团围住。

冯澈仿佛没看到这些人似的,他兀自唯恐天下不乱的道,“老三,你怎么能说松手就松手?你看看把人砸的跟个独脚鸡似得……”(未完待续。。)

第452章 坑爹二(二)

天仙居的掌柜感到很为难,他知道这公子哥的身份,陕西巡府温有道的公子温正,在陕西地界上绝对没人敢惹的角儿;他也认识高义,如今西安府代理知府,他也是不敢轻易得罪。顶点

掌柜心念电转,一个官大,一个现管,这简直就是受的夹板气。

“温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温正显然不想卖掌柜的这个面子,他话都懒得说,一巴掌推在掌柜肩头身上。温正虽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毕竟也练过几天拳脚,掌柜的一屁股坐在了高义脚下。

高义面色铁青,陈煦将西安府交给他打理,他治下却有这种恶霸,这简直就是**裸的打脸。

温正看到高义握起的拳头,他冷笑道,“你还想打本公子?借你俩胆试试,你知道我是谁……”

掌柜的赶紧握住了高义的手,“高大人,息怒,请息怒……”

冯澈忽然插口道,“老三,你怎么一点也不气?这你都能忍?”

掌柜的不知道冯澈的身份,这一刻他真恨不得掐死他,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这人谁呀?高义没有反对,他也不敢多言,只是把目光转向这人口中的老三。

“人家要装逼,你得容人把话说完啊,我真的很想听听他说他爹爹是叉叉叉……”

温正怒极反笑,他冲激愤的家奴摆了摆手,“说出来不怕吓着你们,我爹爹是……”

“我管你爹爹是谁!”

冯澈冷不丁的抓起身边的酒坛子,猛的砸在了温正的脑袋上,砰的一声,酒坛子四分五裂,温正脑袋也开了花。围住陈煦一行人的温家奴才们就仿佛被人刨了祖坟似的,三个去查看被酒坛子砸昏又被酒水浇醒的温少爷,其余五个人摩拳擦掌。甚至还有人掏出了家伙。

陈煦不记得多久没被人揪过衣领了,他反手擒住对方的双臂,扔小鸡仔似的抓起来丢了出去,自始至终,他甚至没有站起来。

秋月她们都知道陈煦的身手,掌柜的以及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可不知道,他们无不目瞪口呆,这人力气也太大了吧?当然更多的却是暗暗喝彩——打得好。

说到打架,冯二爷是从来不甘心人后的,虽然他儿子都能打酱油了;高义更不会袖手旁观。陈煦丢出去一个,想再找对手已经都摔出去了。

温正终于害怕了,看着陈煦几人,他色厉内荏的说道,“你们连巡府大人的公子都敢打,你们会后悔的,有种就别走……”

冯澈不耐烦了他最讨厌就是有事把爹搬出来,上前两步,啪啪就是两记耳光。然后又将温正提溜起来扔了出去。

“你们有种别有,今天不让你们全家死光光,小爷我跟你们姓……”

门外传来温正夹杂着痛苦呻?吟的威胁,掌柜的吓得腿都软了。食客也都跑光了。

“高大…大人,几位还想要点什么?”

掌柜的战战兢兢,他不敢得罪高义更不敢让人走,否则巡府大人第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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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过来歇息片刻,我有事儿想跟你说。”

灾区废墟堆里一个纤弱的姑娘正吃力的挥动着镐头清理废墟。这位林姑娘闺名墨岚,出身于书香门第。只是这几年家道中落,日子过得颇为清苦;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除了刚满五岁的弟弟,她的父母家人都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下。

陈煦提出的救灾方案虽然让绝大部分人看到了盼头,可对林墨岚这样的家庭却没有丁点的希望。

人生存在这个世上,温饱问题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林墨岚必须用她瘦弱的肩膀为弟弟撑起这个家。

出卖劳动力对她而言绝对是莫大的煎熬,第一天下来,她的手上脚上都磨出了血泡,不小心跌了一脚,膝盖蹭破了老大一大块儿。一个好心的大娘扶着她找紫檀姑娘敷药……

在紫檀看来,陈煦赈灾的策略没有问题,效果也很明显,但也绝不是完美无缺的,像林墨岚这样的家庭绝不是个例,紫檀这两天一直在思索解决之道。陈煦曾跟她说过,规则或者律法制定出来就是要让人遵守的,但同样的,我们这个民族传统的道德观念也是不能被打破的,一个只**律而不讲人情的社会是病态的社会,林墨岚需要帮助,她就得想办法在大部分民众能接受的前提下予以帮助。

“林姑娘,你以前没有做过体力活吧?”紫檀问道。

林墨岚露出苦涩的笑容,没做过难道就可以不做吗?如今她不是一个人,只有努力做活,才能让弟弟吃饱肚子。

“我看姑娘谈吐不凡,想必也知书识字吧!”

大燕的文盲多,女文盲更多,一个识字的妙龄少女绝对是文曲星一般的稀罕物儿。

林墨岚没有正面回答,她只道,“女子读书又有什么用?紫檀姑娘岂不闻女子无才便是德。”

“姑娘比言差矣,国公对读书人推崇备至,他在华县兴办学堂,就是希望将来有更多的读书人,如今最欠缺的就是先生,姑娘想不想试试?”

“我可以吗?我是女人……”

“我带你去见见秦校长。”秦校长当然是梦瑶,按照陈煦的意见,改学堂为学校,梦瑶就是校长,这里的一切她说了算。

学校完全按照后世小学的模式,校舍建设已经动工,林墨岚随着紫檀来到这里,尚未建成的学校门前平整出一个小广场,此时靠北挂着一个条幅,条幅上写着“知识改变命运,教育成就未来”十二个大字,条幅下方摆着几张桌子,梦瑶带着几个人正在为报名的孩子们登记。

这一瞬间,林墨岚感觉心里有某种东西被触动了,她觉得她爱上了这个地方。

“秦校长,我给你找来一个先生。”紫檀知道梦瑶对她有芥蒂,公事公办还好说,若是想联络姐妹感情,她就会变得非常敏感,像一只炸刺的刺猬。

梦瑶打量林墨岚的时候,人家也在看她。

风流潇洒,器宇轩昂,林墨岚竟感到几分羞涩。

“请跟我来。”

林墨岚随梦瑶走进帐篷,她脑子里反复回想秦校长看她的目光,有欢喜有几分质疑,更多的还是殷殷期盼,唯独没有男人看女人那种带着侵略性的眼神。

秦先生是真正的君子,林墨岚如此想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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