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吴漂泊 - xp1024.com
《嘿吴漂泊》


空城计01

(前序)

我是离境的主人,我的那棵看门草叫我吴漂泊。

我爱上了四处漂泊,只留下了一棵看门草镇守整个离境。

“嘿,吴漂泊——”看门草摇曳着紫色的妖艳,每一次见到我,都这样贱兮兮地叫我。

“你为何叫我吴漂泊?”我每次都轻笑着问她。

“我乐意。”看门草坏坏地笑了。

……

这一次,我从流溪城游历回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震惊了——

一座阴森森的黑色天桥横跨在离境的半空之中。

桥底下汩汩地流动着诡异的透明的河水。

等走近仔细瞧了瞧,我方才知晓其中的奥妙——这河水无形中成了离境的护城河——这是个巧妙绝伦的结界!

“奈何桥?忘川河?这不是奈何神功吗?”我黯然失色,不由大叫一声:“糟糕!尤吉利出大事了!要不然她怎么会使出如此神通!”

“尤吉利——”

“尤吉利——”

“尤吉利——”

我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她的名字,突然冷不叮咚地被一个硬物砸到了脑袋——

“谁在偷袭我?存心找死啊!”

我捂着脑袋,怒气腾腾地咒骂到,却发现掉落在脚底下的硬物竟然是残缺的轮回星盘——上面少了一颗最闪亮的星——那是主运生门的灵珠!

“尤吉利——”

“尤吉利——”

“尤吉利——”

我再三呼唤,这才发现忘川河里,白光一闪,一物乍现,向我飞来,我手到擒来。

——鬼王幡!

看来,我的看门草已经修炼到了第九重的境界——她把这么多年来收藏的法宝都封锁在这个结界里。

只要我再三呼唤她的名字,即可解锁其中某样法宝。

真方便!

眼下,我想召唤的是看门草,而不是法宝!

——没有她那棵看门草,我回不了离境,成了无家可归的鬼王!

这都怪我!

是我叫尤吉利给离镜加上了重重禁制,没有她,我自己根本找不到回去的法门。

我的本意只是要牢牢困住那个大魔头,不让它有机会逃脱。

离境里镇压着大魔头卟獠,是前任的前任鬼王的大手笔——大到自爆,以一身深厚的修为为代价,结成了一个繁复无比的金色符阵,将卟獠困在离境的某个不可知之地。

我结了个手印,以自身的法力驱动轮回星盘,一柱香之后,我才感应到了尤吉利的所在。

——她正在人间!

她手上持有的灵珠,有穿梭时空的功效。

“好吧,我也去人间走一遭。”我又结了个手印,分离出一个分身,瞬间没入轮回星盘的幽幽星光之中……

公元一九九一年的农历七月十四,俗称,鬼节。

“哒——哒——哒——”

我看见了一个穿着小木屐、扎着朝天辫的女孩,突然飞奔到门外,蹲在了苦楝树下的冬青根旁。

月朗星疏。

她的小身体在月光下投下了淡淡的影子。

我清晰地看到了她小腿上的胎记——那是灵珠的印记。

“她要干嘛?”

我看见她的小手拉扯着裤腰,正要往下脱,我试图向她招手,制止她,谁知,一道闪电向她劈去。

“噼里啪啦——”

一道闪耀的白光劈到她身边的冬青根上,亮瞎了她的双眼。

她吓得屁滚尿流,急忙跑回家,把门关上,闩上了门栓。

就在她关门的那一刹那,我对上了她那双可爱的大眼睛。

她被吓得在瑟瑟发抖:“你是人?还是鬼?”

“我是你的王!我叫吴漂泊。”

她惊恐地看着我,似懂非懂。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情不自禁地朝她挥了挥手——

“噼里啪啦——”

一道更闪耀的白光,劈在她家门前的那个铁质的手摇水泵上……

“呃——这——”

我瞪圆了眼睛,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她给弄死了,只好败兴而归。

星光乍现,分身入体。

我决定到墨羽亭问个究竟。

墨羽亭是前任鬼王墨飞飞的地盘。

那只狡猾的臭乌鸦,刚当了一天的鬼王,就没心没肺地传位给我,说要是哪天我实力不济,玩自爆,会给我聚魂,让我转世轮回投胎去个好人家里过好日子。

片刻之后,我站在悬崖峭壁上,冷冷地问,“墨飞飞,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只黑色的臭乌鸦在我头顶上盘旋了三回,就是不肯下来。

“给你!”

我只好掏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宝葫芦,抛掷到半空中。

墨飞飞瞬间现出人身,伸出纤细的手指,捏住了宝葫芦,阴阳怪气地说,“鬼王大人,好说好说。”

墨飞飞嘴里念念有词,宝葫芦金光大盛,体积变大数百倍,如同他一般高大。

他顺手拔开葫芦蒂,赞叹不已,“这美酒佳酿堪称绝品,吉利姑娘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说来不巧,那日吉利姑娘刚刚大功告成,就有几个妖魔鬼怪寻到离境,要拿吉利姑娘祭刀,吉利姑娘便逃命去了。”墨飞飞终于开口谈正事。

“没打?”我问。

“没打。”墨飞飞答。

“依你看,吉利姑娘能否逃脱?”我再问。

“一个字,悬!”墨飞飞答。

“为何?”我又问。

“难道吉利姑娘会降魔除妖抓鬼不成?”墨飞飞反问到。

“不会——”

话音未落,我已凭空消失,重返人间。

“哇——鬼王大人的功夫不赖嘛!”

墨飞飞盖上葫芦蒂,念起了咒语,将宝葫芦变小,收入囊中。

“吉利姑娘,不如我也来帮你一把。”墨飞飞得意地笑了……

公元一九九一年的农历七月十七。

我看到了背着一个书包蹦蹦跳跳去上小学的她。

突然间,乌云翻滚,天地间黯然失色。

她匆匆奔向学校。

我发现了学校外面的那个公厕旁边,有一棵千年古榕有所异动。

我想伸手去制止她,结果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差点劈到她的小脑袋。

她吓个半死,结果被一阵黑色的旋风卷起,安然无恙地飘进了学校里。

“吉利姑娘太弱小了,你用力过猛了。”一只黑色的乌鸦站在我的肩膀上说到。

它正是救走了尤吉利的墨飞飞。

“依你看,怎么办才好?”我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友好。

“吉利姑娘,聪明伶俐,自然有化解的办法。”

从乌鸦嘴里说出来的话,似乎很中听。

“那我们先瞧瞧——”

“嗯——”

很快,我们就听到了她的召唤:

“吴漂泊——”

“吴漂泊——”

“吴漂泊——”

顿时,在厕所的上空,黑压压的噬魂钉乍现,密密麻麻地射向那棵千年古榕……

“吉利姑娘,好霸道!”乌鸦说,“她念的咒语真好听!”

“咒语?这跟咒语有什么关系?这是本王的尊姓大名。”我默默观战……

“糟糕!那好像是鬼罗刹——”那只乌鸦嘴说出了我不愿意听到的东西。

“快闪!”

鬼罗刹跟卟獠齐名,实力远在于我跟墨飞飞之上,我们都不想玩自爆!

我跟墨飞飞逃之夭夭,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大吉大利

(前序)

我跟村里的那些超生的小孩一样,一出生,爸妈就面临着罚款,结果钱不够,猪来凑!

——家里头养的那一头肥猪被人家拉走了。

爸妈痛惜不已,看着襁褓中的我,说,“大吉大利,以后你就叫尤吉利。”

我,叫尤吉利。

从小,我就跟别人不一样。

我不太爱跟别人说话,有点小自闭,所以不太讨大人们的喜欢。

七岁那年,我穿着木屐跑到门外正要拉屎,突然看见一个唱大戏的师傅,从门前的沙堆走过来。

我蹲下来的时候,瞄见了他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他突然向我招了招手,害得我差点被雷劈了。

我丢了魂似的往家里跑,快速关上门。

糟糕!

在门口就要关上的一瞬间,我跟他四目相对。

我害怕地问到,“你是人?还是鬼?”

他冷酷地跟我说,“我是你的王,我叫吴漂泊。”

吴漂泊——

我脑袋里闪过一道灵光,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强光吓得两腿发软,直接瘫坐在水泥地板上……

一刻钟之后,我才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我只好默念起来:

“吴漂泊——”

“吴漂泊——”

“吴漂泊——”

玄光乍现,一面小巧精致的乾坤八卦镜掉入我怀中!

“咦?”

我好奇地用手指摩挲着这面好看的镜子,不知道它有什么用。

突然,我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揣着小镜子去找个尿盆,拉了起来。

“扑——”

粪臭扑鼻。

我捏起了鼻子,屏住了呼吸。

蓦然抬头,我发现墙上有一团可怕的黑影,顺手祭出小镜子,玄光一照,只见黑影无所遁形,化为一缕轻烟,被吸进了镜子里。

“嘿,真神奇——”

我左右翻看那面小镜子,想瞧个究竟,忽然双手一轻,那面小镜子便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了。

“……”

剩下一个呆若木鸡的我。

一切恍然如梦!

我匆匆跑回房间,撩起被单,一骨碌钻进去,蒙头盖脸睡起了大觉……

农历七月份,村里的老人们又开始神神叨叨,地府鬼门大开,小孩子晚上不要出门,白天不要去河里游泳,很容易出事情。

开学那天,我正好去小学报到读一年级,走在路上好好地,差点又被雷公劈了。

我的小脸吓得铁青铁青,心里却不服气地咒了一句,“雷公,你老人家眼花了,劈错地方了!”

谁知,一股阴风把我吹进了学校里,吓得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没敢跟别人说,怕别人笑话我是个乌鸦嘴,净瞎说些不吉利的话。

我假装开开心心地跟同学们一起坐在教室里,等待领取崭新的课本。

突然间,乌云翻滚,不停地吞噬着这个美好的世界。

天昏地暗中,同桌小翠神经兮兮地讲起了故事,“你们听说了吗?学校的厕所在外面那棵古榕树下。你们知道那棵古榕树活了多少年吗?”

“多少年?”小红好奇地问。

“上千年了。我太婆说,那树都成精了。会吃人的。”小翠说。

“我太公也跟我说了,千万不要坐在那棵树下面。”小王说。

他们要说的是老掉牙的故事,我早已听得耳朵起茧了。

“我倒要看看,那古榕有什么猫腻。”我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吴漂泊——”,然后继续听她们讲故事。

“我奶奶说,那个厕所以前也死过人。”小林也讲起了故事,“一个大肚子的姑娘吊死在厕所里——”

“这还让不让人上厕所了!”我心里疙瘩了一下。

我从小肾虚,尿频尿急,经常要上厕所方便啊。

“吴漂泊——”“吴漂泊——”“吴漂泊——”

我赶紧又念了三遍。

殊不知,一鼎小小的伏魔钟已悬在了古榕的上空,泛起了淡淡的金泽。

忽然,一道电光划过天空,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如利斧一般,劈开了重重云雾,紧接着,传来一阵天崩地裂般的雷鸣声,天空开始哭泣,磅礴大雨倾盆而下……

“嗯?”

我隐隐约约中听到了洪亮的钟声中,夹杂着鬼哭狼嚎的凄厉声。

“怎么回事?”

小腿肚上隐隐作痛。

我摸了摸那个胎记,好烫手!

“那是什么——”

我惊讶地扭过头去,看向厕所那个方向。

无数个鬼眼朝我袭来……

我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突然“扑通”一声,重重地趴在书桌上,昏睡了过去……

“尤吉利——”班主任叫到了我的名字。

“尤吉利,到你了!”小翠用手指戳了戳我的手臂,我没有半点反应。

小翠偷笑了一下,伸出手来狠狠地掐了一把我的大腿。

“哎哟——”我吃痛惊醒了。

恍恍惚惚间,我抬头一看,已经雨过天晴,吓人的鬼眼没了踪影。

“到你上去领书了。”小翠提醒我说。

“哦——”我揉了揉大腿的痛处,“小翠,下次你下手轻点。”

“呵呵——”小翠笑咪咪地点点头,“知道了。”

我扭捏地走上教室前排去领书。

“铃铃铃——”下课铃响了。

我跟着同学们一路狂奔,往校外的厕所跑去。

只见那棵高大的古榕被雷电劈得东倒西歪的,中空的大树干裸露在众人面前。

没有了树荫的遮挡,那厕所显得亮堂了不少。

“快快快,去排队,等下好多人的。”小翠催促道。

我闪进了厕所里。

走到臭烘烘的厕所尽头,我占了左手边的一个坑位,踮着脚尖蹲在坑上,方便起来。

我不小心瞄到坑里闹烘烘的蛆虫在屎尿里钻来钻去,好恶心!

赶紧完事走人。

别的同学急忙挤进了坑位。

走出厕所,我觉得自己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挥散不去。

“来,尤吉利,给你一把。”小翠递给了我一把用作业本折的小纸扇,“扇下味道。”

“谢谢你,小翠。”我接过小纸扇,拼命地扇了起来。

——虽然没有多大用处,好过没有。

“不用谢。我姐教我的。”小翠也拿着小纸扇往自己身上扇了起来。

两人边扇边走,回到了教室。

小学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许多年后,我回想起小学时代,对那臭烘烘的厕所记忆犹新。

空城计02

“墨飞飞,你为何不愿做鬼王?”我站在奈何桥上望着那无边无际的荒芜。

墨飞飞好歹也是那个自爆的鬼王的亲传弟子,论才华论实力远在我之上,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一根黑羽悄无声息地从墨飞飞眼皮底下飘过,他朝它吹了一口气,让它慢慢地自由掉落到忘川河里打了个旋,忽的没了踪影。

“唉,我何曾不想?”墨飞飞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摆出一张苦巴巴的脸,说,“你说我师傅没事玩什么自爆,要是那些魔头和他的手下都来找我算账,那谁还来守护这离境?”

“铁打的墨飞飞,流水的鬼王,对吗?”我恍然大悟。

墨羽亭,看来就像离境的一个哨岗。

“嗯,对。你可别怪我太自私!”墨飞飞又吹起了一根黑羽。

“墨飞飞,我不会怪你的。”我坦荡荡地说,虚空一指,那根黑羽瞬间消失。

“嗯?”墨飞飞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到底是一只什么鸟?”

我轻而易举地破了他以念力所幻化出来的意境。

“我是——”

我正要开口,还来不及说——

“滋——滋——”

一股强大无比的虚空破碎之力,强行撕开了奈何桥上方的结界——

我跟墨飞飞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恐惧。

“咝——咝——”

只见千丝万缕的银丝,犹如洪荒一般从忘川河里翻涌而出,不停不断地向上飘浮跃动着,无风自徐。

“这是什么?蒲公英吗?”

墨飞飞诧异地问。

他天真地以为那是尤吉利拿来把玩的白色蒲公英。

我知道,那绝对不是蒲公英!

“花开一梦,遍地春远!”

那是尤吉利的看家本领——你奈我何。

无穷无尽的银丝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浪接着一浪,震荡开来,向远处漫延。

大敌当前,我速速结了个手印,祭出了鬼王幡!

只见那块该死的黑布悬到头顶上打了个转,便没了动静。

“呃?”

我跟墨飞飞被雷得不轻。

“墨飞飞,你教我的这招怎么不灵啊?”我严重鄙视他。

“我也没用过,谁知道呢?”墨飞飞汗颜,不自觉地摸了摸额头。

“你来!”我快速掐了手印,收回鬼王幡,嫌弃地丢到他手上。

“我来就我来——”

他刚说出的话,硬生生地被塞回喉咙里——

周遭气候骤然变冷。

“哈哈哈——”魔音四起。

“啊呜——”鬼哭狼嚎。

顷刻之间,黑压压的凶煞之气笼罩在离境方圆数十里上方,无数个阴森诡异的鬼眼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抓鬼呀!”尤吉利突然从背后扶上了我跟墨飞飞的腰,大声尖叫到。

管它是鬼还是魔,先干一场再说!

我跟墨飞飞竟难得的默契,同时掐起了同款手印,注入无上的法力,祭出那面黑幡。

银光忽闪而过,那块黑幡就不见了踪影。

“鬼王幡呢?”

我跟墨飞飞顿时傻了眼,面面相觑。

“在桥上——”

尤吉利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哇——”

我们赶紧往桥上一望,只见那面黑幡暴涨了数十倍,正威风凛凛地立在奈何桥上,泛着圣洁的银光。

“你们稳住——”

尤吉利话音未落,密密麻麻的鬼眼铺天盖地地向我们袭来。

遍体冰冻!

我跟墨飞飞咬着牙苦苦支撑。

“咚——咚——咚——”

千钧一发之间,伏魔钟在我们头顶上响起了,金光万丈,直冲苍穹。

那些鬼眼被冲乱了阵脚,发出凄厉无比的鬼叫,不堪入耳,声声戳心。

“咝——咝——”

那一条条的银丝仿佛拥有灵性一般纷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喷射而出,所到之处,皆被其缠绕束缚,那大大小小的鬼眼无所遁形,瞬间被净化为一缕缕轻烟。

鬼王幡上的银光更盛,轻烟不停不断地向它聚拢靠近,皆被化为虚无。

“嗖——”“嗖——”“嗖——”

破空声不绝于耳。

噬魂钉四处穿梭,敲打着混沌的阴煞之体。

“不可能!”

一只巨大无比的腥红鬼眼冒着浓浓黑雾,试图冲破银丝的重重包围。

“嘿嘿,怎么不可能?让你瞧瞧鬼王的厉害!”尤吉利在背后发出一声讥笑。

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我知道她已经不再是妖艳的紫色。

——她肯定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头翁!

“尤吉利——”

“尤吉利——”

“尤吉利——”

我默念了三遍——

一道霸道无比的光柱直接刺穿了那丑陋不堪的腥红鬼眼。

“啊呜——”

千千万万个鬼魂破眼而出——

“糟糕——”

我跟墨飞飞感到措手不及——我们从来没有抓过鬼,也没有渡过鬼!

“吴漂泊——”

“吴漂泊——”

“吴漂泊——”

是尤吉利,是她在召唤!

“王在,阵在!万物,轮回!”

一个完整无缺的轮回星盘惊现在我的眼前,那幽幽星光时盛时衰,忽明忽暗的七颗小星星终于连成了一条直线——

“嘭——”

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响。

尤吉利自爆了,瞬间化为虚无,所有的银丝随之消散。

而我鬓角上的白毛,又少了一条!

——是啊,尤吉利的分身又少了一个!

一切,戛然而止。

桥还是那座桥,河还是那条河,我还是那个我,墨飞飞还是那个墨飞飞,那块黑幡还是那块黑幡!

六道,已轮回。

伏魔钟、噬魂钉、乾坤八卦镜一一变得暗淡无光,从空中徐徐落下,直到没入了那忘川河里,没了踪影。

唯有那轮回星盘,又缺了一颗最闪亮的星,缓缓落入我的掌心之中。

我掐了个手印,收起了轮回星盘。

尤吉利最擅长的是结阵,而我,就是阵眼所在!

我在哪里,真正的离境就在哪里!

一个抖擞,摆脱掉阴寒的刺冷,我跟墨飞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鬼王的艰辛。

——稍有不慎,自爆在所难免!

墨飞飞不免担忧:“吉利姑娘呢?”

“自爆了。”我自嘲地笑了笑。

“什么?”墨飞飞生无可恋地瞪圆了眼睛。

“放心好了,那只是她的分身而已。”我拍了拍墨飞飞的肩膀,宽慰他。

“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墨飞飞难以置信地歪着脑袋看我。

“她的真身在人间。”我正了正色道。

墨飞飞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鬼王大人,你怎么会有那么多法宝?能不能——”

“呵呵,都是吉利姑娘的。你想要?那你自己问她。”我用胳膊捅了捅他的腰。

“哎哟,鬼王大人,你帮帮我嘛,吉利姑娘那么小气。”墨飞飞谄媚地笑了,看起来别扭极了。

“她小气?你什么时候大方过?连鬼王的法术都不舍得好好教我!”我故意挤兑他。

“我,我也不会啊。自从我师傅自爆以后,一只鬼都没来离境报到过——”

话音未落,墨飞飞头皮莫名发麻。

“糟糕——”我苦笑道,“此事非比寻常啊,没有鬼来的离境,还能叫鬼府吗?”

“呵呵——”墨飞飞的手不自觉地发抖,“莫非,鬼在外头被截走了?”

我们顿时脊背发凉……

走为上01

与其说,尤吉利的真身在人间,倒不如先说是我的真身在人间。

唉,流年不利呀!

蓝月那个女魔头看上了我,将我掳去了人间,要跟我共续三生三世的旷世情缘。

就连这不济的分身,不也是被墨飞飞那只臭乌鸦相中了吗?

要不然我怎么会稀里糊涂地当上了鬼王,拥有了离境这座府邸,还有这片无边无际的荒凉大漠。

也罢,也罢。

至少,我不再是丧家之鸟,而主人也有了栖身之所。

墨飞飞说,我是有史以来最英俊潇洒的鬼王,尤其是两鬓一红一白,令他艳羡不已。

他不知道,那一搓白毛是尤吉利给我的七个分身,如今,只剩下六个。

那一搓红毛,则是我的主人,南霄公子。

唉,说来话长。

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头说起。

我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千万里之外的九州大陆……

我的主人,南霄公子,原本只是一朵痴情花,因缘际会,修成了人形,做了南霄城的城主。

南霄城,其实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痴情花海。

那日,不知何故,伤痕累累的我,躺在如焰似火的花海之中,动弹不得。

南霄公子一袭白衣,缓缓拾阶,步入花海,将我救了起来。

他悉心照料我,不惜损耗自己多年的修为帮我疗伤,直到我痊愈。

所以我一直把他当做我的主人。

那日,南霄公子心情大好,带着我一起去青阳城赶集,说好了要买两匹疾驰如风的龙霄骏马,一起闯荡整个九州大陆。

我们开开心心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梭。

突然,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妖艳女人,横出一臂,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她的眼眸底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公子,请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路人见状,如临大敌,撒腿就跑,“蓝月宫主来了,快逃呀——”

那一声“蓝月宫主”,如同魔咒响起一般,不消片刻,把整个集市里的人全吓跑了,唯独剩下我跟南霄公子两人,跟她僵持着。

“姑娘,有事但说无妨。”南霄公子温和地说。

那女人蓝光艳潋,赤裸裸地威胁道,“所有的南霄花,都要交到我手里。否则,我让公子,还有你,生不如死!”

那女人特地用手指指了我的鼻梁。

南霄公子淡然道,“你要,我给你便是。”

“喔——”那女人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我们,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嘿,蓝月宫主,你要那么多破花做什么?当炉引?练痴情丹?”尤吉利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裳,突然从临街对面的无忧茶肆走了过来,揶揄道。

“哈哈——”那女人狂妄地笑了,“是又怎么样?”

“练那玩意有什么用呢!试问,有哪个男人敢与你交好?那强扭的瓜啊,不甜!”尤吉利嬉皮笑脸地说,没个正形。

“尤吉利,你什么意思?”那女人趾高气扬地指着尤吉利的鼻梁说,“滚!要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嘿,蓝月宫主,我可听说了,有一个宝贝叫三生石,只要把你和你心上人的名字写上去,那男人啊,三辈子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尤吉利卖力地撩拨那女人。

那女人意味不明地看着尤吉利,迟疑了一会,大声呵道,“说!三生石在哪里?”

“嘿,蓝月宫主,你可算问对人了,那三生石啊,正好在汝玺堡的汝清公子手里。”尤吉利最爱干煽风点火的事情了。

“汝清公子——”那女人忿恨地挥了挥衣袖,叫嚣道:“哼,你们等着瞧。”

“嗖——”的一声,那女人破空疾行到数里之外……

“多谢吉利姑娘。有劳了。”南霄公子毕恭毕敬地向尤吉利行了个礼。

我这才醒悟,原来他们早已相识。

“客气,客气。公子,里边请——”尤吉利朝我们摆了摆手,招呼到。

南霄公子欣欣然,带着我向里边走去,“那就给本公子来壶好茶,有劳吉利姑娘。”

“好咧,公子稍等片刻。”

朴实无华的茶肆里,尤吉利娴熟地烹一抹泉水,佐壶中茶香唤奈何!

茶饮入口,心荡涟漪,我似有解脱之意。

倾杯尽盏,茶香唇间……

“好茶,好茶!”南霄公子深深地感叹了一句,“听说作恶之徒喝了你的茶,就会暴毙而亡,当真?”

“嘿嘿,奈何本无毒,有毒的,不过是他们自己的心!”尤吉利抖机灵似的笑了笑。

“你为何要哄骗那蓝月宫主?”南霄公子温和地笑了笑。

“哪有!三生石可是个宝贝,什么佳缘呀,孽缘呀,那都是她自己的事,与我无关。”尤吉利狡辩道。

“呵呵——”南霄公子无谓地笑了笑,“也是。再说,情苦之毒,她未必受得了。”

“就是。”

尤吉利跟南霄公子两人惺惺相惜,推杯换盏。

“公子,不如赏我一株南霄花?让我长长见识。”尤吉利心里盘算着。

“送你,无妨。”

只见南霄公子变出一株艳丽无比的南霄花,递给了尤吉利。

“我也送你。”

礼尚往来。

尤吉利也回赠了南霄公子一棵普普通通的奈何草。

片刻之后,我们跟尤吉利道别。

“公子,吉利姑娘真有趣。”我天真地说。

“呵呵——”南霄公子又温和地笑了笑,“的确如此。我们速速离开。”

“呃?为何?”我十分不解。

“边走边说。”南霄公子跟我加速返城。

“相传,奈何草中唯有一棵是冥界圣草,只有它,才能修炼奈何神功。达到第九重的时候,就可以幻化出奈何桥和忘川河。”南霄公子娓娓道来。

“公子,奈何神功,有多厉害?”我甚是好奇。

“奈何前世的离别,奈何今生的相见,奈何来世的重逢。忘记前尘往事,何须再叹奈何!”

言罢,南霄公子不禁摇了摇头,“难以估量。”

“公子,为何走得这么匆忙?不是说好了要买马吗?”我疑惑不已。

“方才吉利姑娘不是跟我讨要了一株南霄花吗?南霄花本无毒,有毒的,不过是他们自己的心。”南霄公子微微一笑。

我听这话,觉得有点耳熟。

哦,对了,这话,不久前,尤吉利刚说过!

走为上02

唉,往事不堪回首!

“吉利姑娘,你若是杀掉一百个恶徒,我便会娶你为妻。”

那年那月那日,汝清公子来到山穷水恶的奈何湾,对懵然无知的看门草尤吉利,深情款款地表白。

尤吉利头一回见到如此风度翩翩的公子,受宠若惊。

谁不想跟有道之人双修升仙呢?

涉世未深的她,又如何能抵挡得住他的蛊惑?

杀?

嘿嘿,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

作恶之徒,自食其果!

——一杯奈何茶足矣!

“好。公子,我听你的。”

尤吉利听信了汝清公子的唆使,飘飘然地离开了奈何湾。

她自作主张来到青阳城里开起了无忧茶肆。

一直以来她兢兢业业地烹茶。

终于有一天,在成功“杀死”九十九个恶徒之后,她又迎来了一位新的客官!

“姑娘,可否为在下弹奏一曲?”

那清秀白净的公子,白衣飘飘,长得煞是好看。

“不能!”她说

“为何?”他问。

“我只会烹茶!”她回。

“呵呵——”他温和地笑了笑,“那就给本公子来壶好茶!”

“好咧,公子。”一声清脆。

焙文火,煎青芽……

她照常上茶。

“姑娘,你可知道奈何湾在何处?”他试探道。

“公子,我没听说过。”她敷衍道。

“姑娘,你可知道那南霄城?”他再次试探。

南霄城!

这三个字很快让她联想到了这九州大陆响当当的一个痴情种——南霄公子!

“公子,我略有耳闻。”她应承道。

“在下正是南霄城的城主南霄公子。”他开门见山地说,“我想托拜姑娘办件事。”

“公子,我何德何能?”她瞬间惶恐。

“姑娘,可会结界布阵?”

他温和地看着她,让她如沐春风。

她眉眼弯弯,不经意地笑了:“公子,见笑了。”

“无妨无妨。”他客气道,“我曾造访奈何湾,不知何故,那里已经寸草不生,荒凉一片。”

奈何圣草、南霄仙花,常常被居心叵测之徒惦记,难免会招来祸端。

尤吉利听了,心中骇然,不由地蹙了蹙眉。

“今日有缘相见,在下想拜托姑娘为我们南霄城布阵。”南霄公子坦荡荡地说。

“公子,你容我想想。”尤吉利嘴上推托道,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在下愿与你结为好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南霄公子有心为之。

好友?

她从来没交过朋友!

尤吉利笑靥如花:“公子,荣幸至极。”

尤吉利跟南霄公子意气相投,交谈甚欢……

……

她偷偷潜回奈何湾,昔日完美无缺的结界早已崩分离析。

曾经美好的奈何湾,寸草不生,满目疮痍。

“呜——”

她幡然悔悟,痛哭流涕。

——汝清公子欺骗了她的感情!

那汝溪公子曾信誓旦旦地对她说,只要她完成任务,便会永保奈何湾的太平。

可如今——

“岂有此理!”

她心里恨恨地咒了一句。

……

“吉利姑娘,我要娶你为妻,三日之后大婚。”

今日,汝清公子突然大驾光临,深情款款,一如从前。

“好。公子,我听你的。”尤吉利笑盈盈地煮好茶水,端到汝清公子面前:“公子,请慢用。”

尤吉利的茶,汝清公子自然是不敢喝的。

他原本蛊惑这小小的奈何草离开奈何湾,借机让她潜心修炼,图的是便是有朝一日将她炼化,占为己有。

什么情啊爱呀,不过是这颗嫩草的痴心妄想罢了。

他端起茶杯,以袖掩之,暗施法术,将茶水瞬间变没了。

“好茶。吉利姑娘有劳了。”他假意寒暄。

“公子不必客气。”尤吉利说。

两人言不由衷地搭着话。

她给他端的茶,是南霄茶!

从闻到茶香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毒。

他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之徒果然经不起情苦之毒,出城后不久便自爆而亡!

无忧茶肆,人去楼空。

尤吉利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往南霄城。

话说,南霄城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圣地。

要不是那日她跟随南霄公子一起返城,将护城的结界和阵法重新加持了一遍,她还真找不着南霄城的门路。

“天若灵犀知人意,解我繁华中冥冥……”南霄公子的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突然停下抚琴的手。

“咳……”尤吉利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故意轻咳一声。

我吃了一惊,手忙脚乱地给她端来了一个座椅。

“嘿嘿——”尤吉利古怪地笑了,“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呵呵,辛苦了,吉利姑娘。”

“不碍事。”

清泥润湿了她的鞋底,她没太在意。

如焰似火的南霄花海,一望无垠。

尤吉利有感而发,念念有词:

“多情太招摇……”

“长情催人老……”

“痴情人肠断……”

“无情最逍遥……”

“吉利姑娘见笑了。”南霄公子说。

“不敢不敢!”尤吉利端坐着,正色道,“公子,我定会鼎力相助。兴许,还有更好的法子,也说不定。”

“希望如此。”南霄公子淡然道。

我后知后觉,他们说的是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

南霄公子正在捍卫自己的家园——南霄城。

每逢一甲子,南霄城的城主,便要上贡九成的南霄花给九州大陆的各大仙盟享用。

这意味着南霄城里的众多痴情花便要家破花亡、妻散子离。

南霄公子重情重义,实在不忍心再次将他们推入那水深火热的苦难之中。

前景渺茫,他只好未雨绸缪,从长计议。

如若不然,稍有差池,南霄城终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昔日奈何湾的惨淡,便是南霄城的下场!

“唉,时日不多了。该如何是好啊——”南霄公子心里涌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奈感。

这不,花海里哀鸣嗷嗷,哭声阵阵。

尤吉利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叫苦不迭。

“公子,是走?还是留?”尤吉利弱弱地问了一句。

“走?”

南霄公子反问道,这事他连想都没想过。

留,胜算,无!

走,又如何能逃脱各大仙盟的追击?

“对,走!”

坐以待毙,绝不是她尤吉利的作风。

溜之大吉,逃之夭夭,那还差不多。

“容我再想想——”南霄公子难以抉择。

我们算是看出来了,南霄公子一心想要留守。

“公子,各大仙盟来派来的角色厉害吗?有蓝月宫主厉害吗?”

尤吉利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绝了!

南霄公子的一根手指微妙地拨响了琴弦,“蓝月宫主更胜一筹。”

“那不就得了!”尤吉利兴奋得手舞足蹈。

“何解?”南霄公子难得有兴致。

“给!三生石!”

尤吉利突然掏出了一块普普通通的褐色鹅卵石,放在桌面上。

这正是蓝月宫主一心要找的石头!

“公子,你试试看——”尤吉利递给南霄公子一个鼓励的眼神,说道,“我法力低微,没法用这个宝贝。”

“公子,你以法力驱动这个宝贝,让它大显神通。蓝月宫主自然会前来夺宝,到时,嘿嘿——”尤吉利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如此甚好!”

南霄公子雀跃不已。

不料,他足足尝试了一个时辰,那块石头也没有半点反应。

尤吉利跟南霄公子转喜为忧。

“不如,让我来试试——”

我不乐意看到南霄公子发愁,跃跃欲试。

“那你来试试——”尤吉利满怀期待地望了我一眼。

便是那一眼,令我倍受鼓舞,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块椭圆形的鹅卵石——

玄光乍现!

奇迹,竟然发生了——

只见那鹅卵石抖抖簌簌,渐渐地暴涨,暴涨,再暴涨,结果变成了一座光滑无比的金山,横亘在我们眼前……

“缘分啊!这位小哥哥——”尤吉利激动万分,一把拉过我的手,尖叫道!

坐收渔利01

“不知小哥哥如何称呼?”尤吉利笑盈盈地向我招了招手,问到。

“我——”我不好意思地愣了愣,缓缓地从嘴皮里吐出三个字:“无名氏。”

“呵呵,这都行?”尤吉利掩嘴失笑。

“呵呵——”我窘迫地笑了笑。

“不如,我替你想个好名字?”尤吉利的眼珠子骨碌一转,打定了新主意。

“那就有劳吉利姑娘了。”我翘首以待。

“吴漂泊,如何?”尤吉利殷切地仰视着我,问到。

尤吉利如今寄人篱下,心里最渴望的是以后不要流离失所、四处漂泊。

“甚好。”我欣然接受。

“嘿,吴漂泊——”

她特地喊了喊我的名字。

我觉得她说话的调调,很有意思,听起来顺耳极了。

“对了,你为何唤我吴漂泊?”我莫名好奇。

“嘿嘿,我乐意!”尤吉利开始卖弄道,“小哥哥,我见你天资聪慧,骨骼惊奇,前途啊,不可限量哦。”

“只是——”她故意顿了顿,继续说:“眼下,你的修为实在太低了。”

南霄公子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吉利姑娘所言极是。”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

“嘿——”她突然踮起脚尖,用偷袭的手法刮了一下我的鼻梁,“等你的羽翼丰满了再说吧。”

我安然不动,没有阻止她幼稚的行为。

“对了,你到底是一只什么鸟?”她心生好奇。

“你看出来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是呀,我看出你的真身了,有点丑。”她冲我眨了眨眼,调皮得很。

“呵呵——”我笑而不语。

丑,兴许吧。

谁叫我体无完肤,一毛不长呢!

唉,被火烧过的惨状,真是叫人触目惊心。

如今面目全非,我差点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呵呵——

“嘿,吴漂泊,你把你的名字写上去吧。”尤吉利怂恿道。

她指了指那座明晃晃的金山,又指了指我的心窝,“说不定呀,你会找到命中注定的有缘人哦!等你们共续三生三世情缘之后,你的修为和实力可以数十倍暴涨哦!”

“喔?真的吗?此话怎讲?”南霄公子鲜有耳闻,想问个究竟,“吉利姑娘,不妨仔细道来。”

“吉利姑娘,我洗耳恭听。”我听起来觉得有趣极了。

“三生石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宝贝!那名字不是谁想写上去就能写上去的!机缘巧合才行。”

“所谓勇气,所谓人品,所谓运气!”

“这其中暗藏的奥秘,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这也算是小哥哥你莫大的幸事吧!”

“以血为墨,以念为形,写上你的尊姓大名,它就是你的宝贝了!”

尤吉利啧啧作响,羡慕不已。

“那好!我写——”我心血来潮,咬破了手指头,热血一挥,兴冲冲地写下了三个拳头般大小的字——吴漂泊。

下一秒,我们就见证了神奇的时刻——

光滑无比的山体上,突然惊现出古朴大方的三个大字——三生石。

霎那间,整座金山迸发出千万簇金箭似的光辉,拔地而起,冲上云霄,仿佛有一只神奇的巨手,拉开了天幕,整个南霄城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沐浴在淡淡的金辉之中,我们顿感心旷神怡!

潜移默化中,尤吉利已经布好了阵中阵、局中局。

我跟南霄公子毫不知情。

“嘿,吴漂泊,恭喜你!”尤吉利拍手叫好。

“此时此景,可喜可贺。”南霄公子也向我道喜。

“呵呵,多谢多谢。”我乐不可支。

那连绵起伏的山峦叠嶂,青青翠翠,哪里还有半点南霄城的影子?

“三生石现世——”

这一条消息,让整个九州大陆沸腾了起来。

各大仙盟纷纷派出门下的得力干将,前来夺宝,他们好像忘了还有南霄城进贡这回事。

起初,我们三人还沾沾自喜,坐在结界里,观看他们悬在空中唇枪舌战。

后来事情愈演愈烈,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那些服饰各异的不同流派的仙盟小辈们,竟然撕破了脸皮,互相厮杀起来。

“嘭——”“嘭——”“嘭——”

自爆声声,不绝于耳。

惨状凄凄,不堪入目。

他们身上携带的法宝,甚至未来得及祭出,就纷纷掉落到我们头顶上的结界里,簌然没了踪影。

“公子,你不是说,他们都是仙盟派来的吗?他们为何要如此这般——”尤吉利双手环胸,抬头望着苍穹,一脸茫然。

“利字当头一把刀,犹如魔障一般蒙蔽着他们的良心和爱心!”

南霄公子一针见血地道出了真谛。

尤吉利听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听了,心头却没来由的隐隐作痛。

“南霄公子,别来无恙——”

一声轻柔的呼唤,差点吓得我跟尤吉利的灵魂出窍。

唯有南霄公子笑脸相迎,情意绵绵地说:“合欢仙子,久别重逢,在下心中甚是挂念。”

只见那合欢仙子梨涡浅笑,施施然行了一个大礼:“多蒙公子抬爱。”

尤吉利不可思议地瞄了南霄公子一眼。

她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南霄公子的心意。

不知为何,尤吉利用眼睛的余光,瞥了我一眼,意味不明。

“对了,公子,盟主派我前来有要事相商。”合欢仙子打开天窗说亮话,表明了来意:“不知公子是否将贡品准备齐全?”

贡品——

南霄公子听得那声音,禁不住黯然销魂。

——看来他的一片真心错付她人!

“嘿,合欢仙子,你怎么进来的?”尤吉利冷不叮咚地问了一句。

“呵呵,我与公子心有灵犀一线牵。”合欢仙子得意地勾了勾小指头。

南霄公子的小指头也随之动了动。

原来如此!

尤吉利心里气炸了!

——前功尽弃!

她布下的结界,能擅闯进来,才怪!

南霄公子跟合欢仙子两人默默对峙着。

如此窈窕淑女,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南霄公子却感觉她和他之间隔了一条万丈沟壑。

“公子,听闻这南霄城内痴情花海无边无垠,煞是好看,怎么不带我去看一看那道美丽的风景?”合欢仙子蠢蠢欲动。

“怎么?你想杀了我?”南霄公子的脸上挂不住了,失去了平日里的镇定,声音有点发颤。

“是又如何?”

合欢仙子言罢,长袖一挥,使出神通,一人变成了两个。

“合仙子?欢仙子?你当真狠心要杀我?”南霄公子如临大敌,肃然道。

“呵呵——”“呵呵——”

两个一模一样的女人同时发笑。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且慢——”

只见尤吉利摆了摆手,好言相劝:“合仙子,欢仙子,你们千万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纳命来——”

那两个女人根本不予理睬,瞬息之间召唤出合欢双剑——

谁知,“滋拉”的一声响,她们连同她们的剑,便在金辉中被秒成了几缕轻烟。

“唉——”尤吉利惋惜地摇了摇头。

她们一心要作死,她尤吉利横竖也拦不住呀!

“怎么回事?”

我跟南霄公子一脸愕然。

尤吉利骄傲地笑了,伸出一个手指头来,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苍穹之上的那座金山——

“啊!”

我跟南霄公子发出了一声惊呼——

“南霄城的结界虽然被破了,可是三生石的大阵还在啊,哈哈哈——”

尤吉利狂妄不羁地吐出一口闷气。

“嘿,吴漂泊,你就是阵眼呀,谁敢大动干戈,简直就是找死——”

——原来秒死她们的,是我的杀心!

是的。

我不乐意看到南霄公子受到丝毫伤害,我在心里咒她们快快去死!

“嘿,吴漂泊——”

尤吉利贼兮兮地对我眨了眨眼。

坐收渔利02

“唉——”

“唉——”

“唉——”

南霄公子的唉声叹气,让人听了好不心酸。

“公子——”尤吉利再次呼唤南霄公子。

南霄公子敛了敛心神,缓缓转过头来,幽幽地说,“我只是想清静清静。”

“公子,请节哀。”我觉察到了他内心的凄凉悲伤,安慰道。

此时此刻的南霄公子,看起来有点萎靡不振。

“公子,你打算如何?”尤吉利平静地问到。

“容我再想想。”南霄公子依然举棋不定。

是走还是留?

何去又何从?

我亦感到迷茫。

我们三人默默无言,置身于三生石的大阵之中,任那金辉灿灿,昼夜颠倒。

最近这几日,各大仙盟的人马居然消停了,一个个都不见了踪影。

南霄公子怀着一丝侥幸,说:“我们还是留下来吧。”

“好,公子。”我乐意如此。

“嗯,听你的。公子。”尤吉利亦然。

谁知,一柱香的功夫不到,南霄公子脸色骤然煞白,突然变卦道,“我们还是走吧!”

“啊——”我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公子,怎么了?”尤吉利顿时心生警觉,用犀利的眼光四处扫视。

“我们——我们——来不及了!”南霄公子吓得舌头差点打了结,说话结巴起来,“烈炎来了!”

“烈炎是谁?”尤吉利不屑地问。

“烈炎它不是谁,它是个法宝,它喷射出来的神雷火焰,足以焚体灭魂。”

“啊!”

尤吉利吓得猛地眨眼睛,顿时慌了神。

她只不过是棵弱小的奈何草而已,怎敢以身试火?

我惴惴不安,轻声发问:“它,在哪里?”

南霄公子伸出手指向苍穹,不淡定地说:“就在上头。”

我跟尤吉利下意识地抬头仰望,似乎想看出个所以然来,结果除了那座金山,什么都没看见。

“哎呀,你们看,那三生石是不是变小了?”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大叫起来,“你们快看——”

“嗯!真的变小一圈了。”尤吉利用她的眼神确认过之后,苦恼地挠了挠脑袋,“是你叫它变小的吗?”

“绝对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说到。

“那大家快想想法子,别让它再变小了。”南霄公子忧心忡忡。

“公子所言极是。它若再变小,这南霄城便无处遁形了。”尤吉利心焦得皱起了眉头。

“那我该如何是好?”我举手无措。

这三生石可是我的第一个宝贝啊!

“嘿,吴漂泊,”尤吉利的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随即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如,我来帮帮你?”

“那太好了!不过,你要如何帮我?”我懵懂地问。

“到时自然会见分晓。”尤吉利满不在乎地说,递给我一个难以言喻的小眼神。

“哦。”我自己慢慢体会。

南霄公子说:“吉利姑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知会一声。”

“那是自然,公子。”尤吉利无所谓地笑了笑。

只见她悠悠站起身来,伸出右手食指在我的眉心上轻轻地点了一点,我的灵魂在刹那间被禁锢住了,全身不由自主,无法动弹。

“吉利姑娘,你要干什么?”我开始忐忑不安。

“嘿,吴漂泊,我给你开开窍。”

“开窍?”

我跟南霄公子面面相觑。

“何解?”

我不由好奇发问。

“废话少说,先开了窍再说。”

尤吉利掐了一个繁复无比的手印,然后两指并用,在我身上画来画去。

我不知道她画的是什么。

我给南霄公子打了一个眼色,询问到。

只见他摇了摇头,表示他也和我一样一无所知。

半柱香的功夫,尤吉利终于画完了,她松了一口气,说:“嘿,吴漂泊,你可要稳住啊,我看好你!”

“哦,好的,吉利姑娘。”

我稀里糊涂地答应道。

尤吉利向后退了七步,再次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我的眉心,然后念念有词道:“花开一梦奈何草,遍地春远白头翁!”

她使出了奈何神功第八重的功夫——你奈我何,瞬间由一个明艳的黑发姑娘,变成了一个苍沧桑的白头翁,叫人难辨雌雄。

只见她吃痛拔下一根白发,向我抛来,那白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幻化出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明艳的尤吉利。

“她”一个箭步,扑面袭来,伸指在我的眉心点上一点,瞬间为我的灵魂注入了无上的灵力。

我心中暗喜。

却听到一声细不可闻的“嘭”的一声响,“她”在我眼前自爆,瞬间化为虚无,没了踪影。

“啊!吉利姑娘——”我大吃一惊,急忙阻止她道,“不要啊!吉利姑娘!万万不可!”

不料,“她”接踵而至,一个又一个地在我眼前自爆。

“吉利姑娘,万万使不得!使不得!”我心痛不已,苦苦哀求道。

“这是——”南霄公子似有所悟,赞赏地点了点头。

尤吉利无视我泛滥的情绪,冷眼相待:“嘿,吴漂泊,你闭嘴,吵死了。”

“这——这——”我顿时语塞。

我只好默默地承受。

“一百零五,一百零六,一百零七,一百零八……”

等我数到一百零八的时候,尤吉利瞬间倒地,没了动静。

“吉利姑娘——”

我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痛心呼唤:“吉利姑娘,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可别死呀!”

南霄公子站在一侧,欲言又止。

“啪啪——”

尤吉利突然甩了我两个耳光,耷拉着眼皮,生气地说:“嘿,吴漂泊,你还让不让我歇息了?”

“哈哈——”我全然不顾脸上的火辣辣,心中狂喜,“吉利姑娘,你还活着?那太好了!那你先歇息歇息。”

“放手!”尤吉利疲惫不堪,只想躺在地上好好睡上一觉。

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守护在身旁一侧。

“嗒吧——”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跟南霄公子猛地转过头去一看,只见一个玄色令牌掉落在琴台之上。

方才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尤吉利身上,不知道那苍穹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霄公子悠悠地走过去,拾起那块令牌,左右翻看。

只见那黯淡无光的令牌,一面刻着“烈”字,另一面刻着“炎”字。

“莫非,这就是烈炎?”

南霄公子将它纳入囊中,心中喜忧参半。

美男计01

“可喜可贺啊!”南霄公子看到脱胎换骨的我,赞不绝口。

“多谢公子。”

我如获新生,一身轻松。

我终于拥有了光洁无瑕的肌肤,跟往日伤痕累累的丑态告别了。

我感激地瞄了尤吉利一眼,她正睡得昏天暗地。

“流溪仙盟的人来了。”南霄公子突然说到。

“哦。”我抬头仰望。

一帮穿着浅绿色服饰的人马,正在御剑飞行而来。

流溪仙盟盟主渠歌的首席大弟子肖沥带着师弟师妹们,来到三生石面前,准备写下自己的尊姓大名。

“师弟师妹们,统统给我上!”肖沥挥了挥手,发号施令。

“是,大师兄。”

师弟师妹们纷纷应承道,纷纷用剑割破手指头,肆意地往那光滑无比的金体上涂抹自己的名字。

“大师兄,不行呀。”一个娇柔可爱的小师妹娇嗔道,“根本写不上去。”

只见那座金山上,不停地闪烁着“吴漂泊”三个硕大无比的字,仅此而已。

他们的血液毫无用武之地。

“大师兄,这吴漂泊到底是何方神圣?三生石上怎会有他的名字?”小师妹好奇地问。

“我也不清楚。”肖沥摇了摇头。

昨日肖沥独自一人前来夺宝,祭出了师父给他的得意宝贝烈炎。

原本那烈炎的神雷火焰已经压制住三生石的威力,将它慢慢变小。

不知何故,那三生石突然出现“吴漂泊”三个斗大的字,随即暴涨变得硕大无比,释放出三道强光打到烈炎上,一眨眼的功夫便将烈炎击落,导致他心神震荡,差点把持不住,唯有落荒而逃。

肖沥缕了缕思绪,说,“师弟们师妹们,不管你们用血也好,用剑也罢,务必要将名字留在三生石上。”

肖沥痛失烈炎,誓要争回一口气。

管他吴漂泊是男还是女,先绑定他的姻缘再说,往后有的是机会折磨他。

“是,大师兄。我等定当全力以赴。”

这帮人马疯狂地捣腾了一天一夜,也没能够如愿以偿。

肖沥只好召集师弟师妹们灰溜溜地撤回流溪城。

一时间,三生石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

“吴漂泊”这个人,被有心之徒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公子,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看到形形色色的人马络绎不绝地飞到我们上空,忙个不停,我十分纳闷。

“我也不晓得。”南霄公子摇了摇头。

只有尤吉利还在安然入睡。

话又说回来,那日蓝月宫主去汝玺城要找那汝清公子讨要三生石,不料却扑了个空。

等她回过头来再去无忧茶肆找尤吉利,哪里还有尤吉利的影子。

她寻遍了整个九州大陆,毫无所获。

兜兜转转,待她途径流溪城小憩的时候,竟意外得知了三生石上有“吴漂泊”这个大名。

“哈哈哈,我来也!”她狂妄地笑了……

“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开!要不然,我让你们死得很难堪!”蓝月宫主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头顶上空,叫嚣道。

她根本不把各大仙盟的人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

“纳命来——”

当然,各大仙盟的人马也没把她放在眼里,纷纷举起武器,祭出各式各样的法宝。

“哈哈哈——”

蓝月宫主魔性地笑了,伸手一指,一股瘆人的幽蓝浓雾迅速在空中漫延开来,所及之处,皆被污染,所触之人,皆被吞噬,所有活物无一生还。

我跟南霄公子看得心惊胆寒,头顶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人马瞬间消失了,泛着各色光泽的法宝纷纷黯淡掉落到我们的结界里——

“哈哈,又捡到那么多宝贝——”

尤吉利突然尖叫连连。

“吉利姑娘,你终于醒了?”

我蓦然回首,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明艳的尤吉利。

原来她睡醒了,就恢复如常了。

真有意思。

“嗯。我没事。”尤吉利笑嘻嘻地说,“不过,你要出大事了!”

“啊!”

我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你千万千万不能让蓝月宫主知道吴漂泊是你,要不然她就会死死纠缠着你,三生三世——”

“这——”我惶恐万分。

“万事小心为妙。”南霄公子十分郑重地对我说。

下一秒,我们都傻眼了。

那蓝月宫主释放出无穷无尽的蓝雾直接把整个三生石给包裹住了。

那温暖舒服的金辉骤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刺骨的幽蓝光泽,令我们苦不堪言。

“嘿,吴漂泊,只好委屈你了!”尤吉利用无助的眼神看着我。

南霄公子则愧疚地叹了叹气。

“无妨无妨。我没事。”我安慰大家道。

南霄公子跟尤吉利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各自掏出一花一草,抛掷到半空,掐起手印,念念有词,玄光悠悠,只见一件外红里白的披风很快就制好了。

“嘿,吴漂泊,快快批上。”尤吉利催促道。

南霄公子随即为我批上了靓丽的披风,掩盖住我身上的气息。

“嘿,蓝月宫主,请勿冲动——”

尤吉利冲着苍穹卖力地叫喊,马上向蓝月宫主示好。

蓝光突然消失,金辉重现眼前。

只见妖艳的蓝月宫主一声不响地站在我们三人面前。

什么结界阵法,对她而言,一无是处,形同虚设。

“嘿,蓝月宫主,我们等你好久了,你看,我们找到了三生石——”

尤吉利画风一变,极力向蓝月宫主谄媚道,用手指了指头顶上的那座金山。

“尤吉利,那三生石上写着吴漂泊三个字,到底是怎么回事?”蓝月宫主迫不及待地问。

“当然是旷世情缘的男主人公出现了!要不然何人有资格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尊姓大名呢!”尤吉利笑呵呵地说。

我跟南霄公子默默地站在一边,没出声。

“嘿,蓝月宫主,你不妨试一试——”尤吉利怂恿道。

“如何试?”蓝月宫主果然心动。

“以血为墨,以念画之。”尤吉利用手指头比划起来。

殊不知,尤吉利的话句句穿心,蓝月宫主脸色阴晴不定。

原来蓝月宫主并没有血肉,她原本只是蓝色的混沌体。

“如若不然?”蓝月宫主盛气凌人。

“嘿,这有何难?找到那个吴漂泊,让他为你题名上去即可。”尤吉利卖弄道。

“那吴漂泊到底是何方神圣?”蓝月宫主急急发问。

“这,我就不晓得了。”尤吉利摇了摇头说。

蓝月宫主听了,觉得不可思议。

“嘿,蓝月宫主,我们被困于此,无从得知。”尤吉利苦笑道。

“此话怎讲?”蓝月宫主难得有点耐心。

“唉,一言难尽——”尤吉利惺惺作态,“都怪我们太弱小了,遇上了仙盟的人马却无力招架,要不然我们早就把三生石献给你了!”

尤吉利果然巧舌如簧,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献给我?此话当真?”蓝月宫主半信半疑。

“当真!小哥哥,还不快快给宫主献宝!”尤吉利向我招了招手,打了个眼色。

我心念一动,只见那天上的金山骤然变小,疾疾坠落,我摊开掌心一接,那块褐色鹅卵石稳当当地落在我手心里。

我走上前,毕恭毕敬给蓝月宫献上了鹅卵石。

“可喜可贺呀,蓝月宫主,你只需找到那吴漂泊,就可以与他共续情缘了。”

尤吉利笑起来憨厚可爱极了。

蓝月宫主仔细端详着手中握着的鹅卵石,“吴漂泊”那三个字细得跟蚂蚁腿似的,她会心地笑了笑,极为妩媚。

蓝月宫主突然收起鹅卵石,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看,“你是谁?”

“无名氏——”我从嘴唇里吐出了三个字。

蓝月宫主惊艳于我的这副好皮囊,嗅了嗅我身上的气味,兴许是闻到了花草混杂的芳香,便索性作罢,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美男计02

“她为何要如此这般?”

我松了一口气,不解地问。

尤吉利看了一眼南霄公子,南霄公子点了点头授意,尤吉利才小心翼翼地说:“你好像是一只神鸟。”

“什么?!”

我一时难以置信。

“你感觉如何?”

尤吉利在我身边踱着圈圈,问了不下十次。

“我很好。我真的没事。”我不厌其烦地说。

尤吉利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继续踱着步子,喋喋不休地说:

“嘿,吴漂泊,按道理,我给你输了那么多灵力,你的修为应该有所长进才对啊。”

“可如今你只是皮囊长得俊俏些了,修为还跟原来一样,太低了。”

“那么多的灵力,你不是只神鸟的话,早被撑爆了,要不然,说不通呀!”

“嘿,吴漂泊,你到底是只什么鸟啊?”

“我不知道。”我紧张兮兮地看着她问,“我是不是令你们失望了?”

“这与失望无关。”尤吉利瞥了我一眼。

“对了,公子,眼下,当务之急是何去何从,你拿定主意了吗?”尤吉利扭过头去跟南霄公子说话。

“唉,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南霄公子毫无头绪。

他真的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要远走高飞,舍弃自己的家园。

如今的南霄城失去了结界和阵法的保护,实在不宜逗留太久。

“唉……”尤吉利无话可说。

“唉……”我也闷闷不乐,“吉利姑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自爆那么多次?”

我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个嘛——”尤吉利显然是被我问住了,她沉思了好久,才回答道:“渡人就是渡己呀!”

“我兢兢业业卖那么多年的茶,还不如自爆一个分身来得快。”

“自爆一个,顶过他爆一百个。”

尤吉利说出了惊人的内情。

“这——”

这下,我跟南霄公子惊呆了。

“那你——”我不确定地问,“是不是突破了境界?”

“唉——我再怎么突破也只是一棵草呀,将来没法跟你比。”尤吉利无奈地叹息道。

“此话怎讲?”我无法理解。

“我的攻击力和杀伤力也就那么一丁点,是很有限的。”尤吉利道出了实情。

原来如此。

在我看来,尤吉利攻击性纵然不足,防守性却是绰绰有余的,是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譬如说,她布的阵结的界,简直是登峰造极。

“南霄公子,幸会幸会。”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我们三人猛地回头张望。

“薰宁儿,你怎会到此?”

南霄公子脸上写满了诧异。

他不敢相信昔日的好友竟然追踪至此,此时此景,让他触动心灵。

薰宁儿风度翩翩,谦逊地说,“有劳了。”

“你——”南霄公子顿时语塞,心痛不已。

他明白两人终将不再如高山流水,琴瑟和鸣。

只见那薰宁儿祭出了自己的瑟,南霄公子随后也祭出了自己的琴,两人划下了道来,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真叫人担心。

薰宁儿拨动瑟弦的时候,南霄公子似乎迟疑了一下,竟慢上了半拍,那瑟上的金色能量顺着瑟音,飘过南霄公子的身体,将要刺穿他的心——

“天灵灵地灵灵,悄然花开我最行!”

尤吉利冷不叮咚地闪到我的身后,念起了咒语。

那是奈何神功第一重——天灵地灵!

我们三人遁入虚空,去到了一个不毛之地……

“公子——”

我心急如焚,欲言又止。

幽幽的紫光,不停不断地环绕在南霄公子身上七天七夜。

尤吉利闭目凝神,倾力施救,只为了南霄公子能够博得一线生机。

“扑通——”

尤吉利突然倒地不起,我吓得六神无主。

“吉利姑娘——”

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看到她疲惫不堪,酣然入睡的样子,我知道南霄公子有救了。

一柱香之后,南霄公子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南霄公子的嗓音变得有点嘶哑。

“公子,我不晓得。”我喜出望外地问,“公子,你感觉如何?”

“还好。已无大碍。”南霄公子说着说着,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昔日的挚爱好友,个个翻脸无情,那些美好的情谊消失殆尽。

他心灰意冷。

“唉,这一次,不知道吉利姑娘又要歇息多久。”我惆怅道。

“无妨。由她睡吧。顺其自然。”南霄公子两眼无神地向四周张望,又开始担忧起来。

各大仙盟的高手云集,死里逃生,实属不易!

话说那蓝月宫主寻来找去,都找不到“吴漂泊”那个男人,她心里很不痛快地打道回府。

却见那个无名氏、南霄公子,还有那个尤吉利居然跑到她的地盘里来了。

“哈哈哈——我来也!”

蓝月宫主乍现在他们眼前。

她指了指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尤吉利,问道:“尤吉利她怎么了?”

“蓝月宫主,吉利姑娘只是在歇息。”我实话实说。

“哦,这倒不碍事。这里是我的地盘,等她醒了,我再来找她问问。”蓝月宫主骄傲地说。

“那你可要等上好几天。”我回答道。

“什么?她是瞌睡虫吗?要睡那么久?”蓝月宫主郁闷极了。

“蓝月宫主,你就把她当瞌睡虫好了。”我戏谑道。

“算了算了,我过几日再来。”蓝月宫主收敛了手脚,大方地说。

她最近虚心向别人求教,学习了一些礼仪,打算以后在如意郎君面前秀一把。

“各位先告辞了。”蓝月宫主客客气气地闪了。

我跟南霄公子端着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松了一口气……

“吉利姑娘,蓝月宫主找你——”

我看着睡眼惺忪的尤吉利,说道。

“什么?她怎么阴魂不散呀?”

尤吉利打了个激灵,吓得睡意全无。

“那个——这里是她的地盘。”

我继续说道。

“这样呀——那你千万要小心呀。”

尤吉利用无辜的小眼神看着我,仿佛是在叫我自求多福。

“不如,我们再遁一次?”

我眨了眨眼睛说。

“我一年只能用一次天灵地灵呀。”尤吉利抓狂不已。

“喔,我还以为——”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那你以为呢!”尤吉利果然生气了。

“那就随机应变吧。”南霄公子淡淡地说。

美男计03

“尤吉利,有什么法子可以快点找到那个吴漂泊?”蓝月宫主又来了,她实在按耐不住了。

“嘿,蓝月宫主,还真有!”尤吉利想起了魔族有一件圣物,心直口快地说:“天机梭。”

很显然,她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蓝月宫主她就是一只魔。

“当真?”蓝月宫主窃喜。

“当真!”尤吉利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蓝月宫主唤出一张巴掌大的碧绿色的叶子,以指为笔,在上面画下了“吴漂泊”三个字。

“不是吧——”

尤吉利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南霄公子,欲哭无泪。

她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嘴

巴犯贱呀!

只见那张叶子向我飞来,绕着我不停地打转。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无语得很!

我生无可恋地瞟了一眼尤吉利。

“你就是我要找的吴漂泊?”

蓝月宫主摇曳着腰肢向我走来,问到。

“蓝月宫主,在下无名氏。”我敛了敛心神,小心应对。

“它说你是,你就是!天机梭绝对不会错的!”蓝月宫主用颇为欣赏的眼光打量着我这副漂亮的皮囊。

我恨不得把那张讨厌的叶子拍落下来,用脚狠狠地碾碎它。

但我什么都没有做。

“你可愿意与我共续旷世情缘?吴漂泊?吴公子?”

蓝月宫主笑盈盈地看着我说。

“在下愿意。”我不卑不亢地说。

“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蓝月宫主大喜。

“嘿,蓝月宫主,小哥哥修为太低,还没有分身呢。”

尤吉利善意地提醒一句。

“这——”蓝月宫主面露难色,“吴公子,那你要多久才能练出分身?”

只见尤吉利回答:“快了,快了,只需七七四十九天即可。”

“七七四十九天?”蓝月宫主沉思了一下,对我暗送秋波道:“那好,吴公子,我等你。”

蓝月宫主想要的是我的心甘情愿,我一目了然。

“好。”我应承到。

待到蓝月宫主离去之后,我们叽叽歪歪炸开了花。

修炼的事情,我真的不懂。

“就我这点微末的道行,能有分身吗?”我问到。

“糟糕。”南霄公子说。

“再容我再好好想想。”尤吉利绞尽脑汁地想呀想。

“嘿,有了。轮回星盘!利用星辰的神秘力量即可。”

尤吉利豁然开朗……

拜轮回星盘跟尤吉利的第二重神功所赐,七七四十九天后,我练出了三个分身,南霄公子练出了七个分身。

四个我,站在蓝月宫主面前,看得她心花怒放。

蓝月宫主把鹅卵石递给了我,我咬破了手指头,把“蓝月”两个字题了上去。

看着那血迹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了蚊子腿一般大小,蓝月宫主欣喜地祭出了那张绿叶,绿光大盛,一个巨大的虚空漩涡出现在我们面前。

“吴公子,千机梭可以让我们事半功倍,大功告成指日可待。”蓝月宫主果然心急如焚,摆了摆手,说:“请——”

我的三个分身走到漩涡前,一字排开,依序步入漩涡——

不料,形势急转直下,第三个分身准备走进去的时候,被蓝月宫主一掌震开,一把将我的真身掳进了漩涡里……

尤吉利和南霄公子眼睁睁地看着我消失在漩涡里,无能为力。

那漩涡忽的消失了,没了踪影。

“嘿,吴漂泊,你还好吧?”尤吉利急切地问到。

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狼狈不堪地爬起来,说:“还好还好。”

“那就好。”尤吉利失落的表情落入我的眼里。

“唉——”南霄公子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我摩挲着那块鹅卵石,看着上面的两条蚂蚁腿,脑海里闪现出一个怪异的想法。

我再次咬破了我的手指,将“尤吉利”三个字题了上去。

“嘿,吴漂泊,你在做什么?”

尤吉利好奇地问。

“写你的名字。”我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不要呀!”尤吉利抓狂地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说:“你快点抹掉。”

“干嘛要抹掉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好吗?”我诚恳无比地看着她说。

“我——我才不要跟你风花雪月呢!”尤吉利娇嗔道。

“好好好。不跟就不跟。我倒要看看在这旷世情缘里,你会不会爱上我。”我厚着脸皮说。

“哼,少来。”尤吉利松开了我的手,双手叉着腰,凶巴巴地说,“你信不信我轮回也要杀了你!给你点颜色瞧瞧。叫你如此欺负我!”

“很好!快去吧,快去吧,等你去杀。”我怂恿道。

我根本不想跟那个蓝月宫主纠缠不清,巴不得。

只见尤吉利马上幻化出三个分身。

“吉利姑娘,你当真有法子追上去?”

我只是使了激将法而已,没想到她还真有后招。

深藏不漏呀,这家伙。

“哼,看我的。”尤吉利祭出了轮回星盘。

“且慢,别急。”我扬起手,铿锵有力地说,“我的是真身,你也应该用真身才对呀。”

“岂有此理!”尤吉利呲牙咧嘴道,

往我身上踹了一脚。

“哎哟,吉利姑娘,别生气别生气。”我故作姿态。

她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吃痛拔下七根头发,朝它们吹了一口气,那发色由黑转了白。

她的手一扬,那七根白发齐唰唰地扎到我的头皮上,融进了我的鬓发里。

“此举为何?”我浑然不知。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我现在就去杀了你!”尤吉利冷心冷肺地说。

南霄公子笑而不语。

尤吉利的两个分身没入轮回星盘的幽幽星光之中,不见了踪影。

尤吉利最后置身于星盘之中,摘下那颗最闪亮的星星,消失不见了。

尤吉利的分手,哦,也就是尤吉利掐了个手印,将残缺的轮回星盘收入囊中。

“公子,我们将要何去何从?”尤吉利又问到。

“唉,看来此地也不宜久留。”南霄公子又叹气道。

“是的,公子。好像有人来了——”尤吉利突生警觉。

“是谁?”

我突然心神不宁。

“不好!是风语仙盟的人马来了!”南霄公子惊慌失措。

“那,快撤!”尤吉利马上吩咐道。

“往哪撤?”“去哪里?”

我跟南霄公子异口同声道。

“冥界离境!”

尤吉利,乃冥界圣草是也!

“冥冥之至,离境之明。”

她瞬间使出了第七重神功,返回冥界。

瞒天过海01

黄沙漫天,狂风大作,浩瀚无边。

我们三人从天而降,重重地摔在灼热的黄色里。

“噗——噗——”

我们痛苦地从嘴巴里吐出了沙子。

我们来到了一个鸟不拉蛋的地方。

“公子——”尤吉利深切地望了望南霄公子,南霄公子会意,随即点了点头,化成一搓红毛,飞到我的鬓角里,隐去了踪迹。

果不其然,半柱香之后,头顶上飞来了一只讨厌的乌鸦,是公的。

这不,他变了身,一身黑羽当劲服,用狭长诱惑的丹凤眼瞄着我们。

“你怎么不叫啊?乌鸦不都是呱呱叫的吗?”尤吉利好奇地问。

他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说:“你们又没死。”

“这位公子,可否告知在下你的尊姓大名?”我客气道。

“墨——飞——飞——”他朝我眨了眨眼,似乎对我颇有好感。

“我是现任鬼王,你们到此有何贵干?”墨飞飞懒洋洋地用双手环起了胸,直挺挺地站着。

强龙拧不过地头蛇。

“在下尤吉利,拜见鬼王。”尤吉利走上前,奉上一棵奈何草当见面礼。

“哼——”墨飞飞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没收。

他傲慢地瞟了一下眼睛圆溜溜的尤吉利说:“既然回来了,那就安心待着吧。”

“哦。”尤吉利应道。

“本王也是第一天上任,心情大好,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墨飞飞端着架子说,“对了,公子,你贵姓?”

我恭敬地回答到:“本公子免贵姓吴名漂泊。”

“吴漂泊,好名字!”墨飞飞欣欣然,“本王见公子你骨骼奇异,是个可造之材,不如我传位给你如何?”

“?!”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我跟尤吉利看傻眼了。

尤吉利冲我眨眨眼——有猫腻。

我也冲她眨了眨眼睛——见机行事。

“我何德何能?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推托道。

“哪里哪里。吴公子不必太谦虚。”墨飞飞耐着性子说,“不如,让我带你们参观一下我的府邸好了。”

“好。”我倒想见识一番,这里的美景。

“鬼王——”尤吉利突然问到,“就你一个吗?其他人呢?”

墨飞飞有点心惊。

他故作淡定地说:“如今不是多了你们两个作伴吗?”

“哦。”尤吉利听懂了。

“鬼王——”尤吉利继续问到:“我们要去的地方远吗?”

墨飞飞再次心惊,“咳咳,跟着本王便是。”

只见墨飞飞挥舞着右手,做了几个飘逸灵动的动作,我们便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传送到了一棵巨大无比的神圣的扶桑树前面。

扶桑树是神界、人间、冥界的连通大门,那上面蕴含着充沛的能量,看起来真的好神奇。

“哇——”

我们啧啧赞叹。

“这就是本王的府邸,离境。”墨飞飞自豪地向我们介绍道。

“鬼王——”尤吉利又再次问起,“你的府邸真漂亮。”

“咳咳——”

每次墨飞飞听到她叫“鬼王”,就莫名心惊。

他恨不得快点传位给别的鸟——吴漂泊。

“怎么样,羡慕吧。等你做了鬼王,这离境就属于你了,吴公子。”

墨飞飞怂恿道。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既然已经演练了千千万万遍,是时候骗眼前这只鸟,传位给他了。

——鬼王,他一天也不想当的。

我跟尤吉利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来当当鬼王,过过瘾。”我颇为欣喜地说。

“好!痛快!我尊你为王。这鬼王的法宝鬼王幡,马上赐给你!”

墨飞飞跟我两人一拍即合,立即付诸行动。

“在下,拜见鬼王大人!”

墨飞飞即刻向我俯首称臣。

“请勿多礼。”

我跟他两人言谈投机,不免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拜见鬼王。”

尤吉利也恭恭敬敬地向我行了个大礼。

墨飞飞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开心地邀约道:“走,去我的墨羽亭走走。”

只见他又挥舞起右手,将我们传送到了一片贫瘠的悬崖峭壁之上。

我们三人一起眺望着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看不到一丝绿意,看不到一条流水,看不到一座青山。

“对了,鬼王大人,奈何圣草一旦回归冥界,就无法再离开此地。”

墨飞飞特地提醒了我。

我不由吃了一惊,“如若不然?”

“死无葬身之地。”墨飞飞正了正色道,严肃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尤吉利。

“哦,原来如此。”我真诚地看着尤吉利,宽慰她道:“别担心,本王会永远在这里陪着你。”

“嘿,放心吧,我信得过你。”尤吉利爽快地说。

“对了,墨飞飞,为何只有你一人在此?”我心生疑虑。

“鬼王大人,且待我慢慢道来——”墨飞飞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我的师傅,就是我的前任鬼王,一心渡鬼,没想到却渡了个大魔头卟獠,别无他法,情急之下,以自爆了一身深厚的修为为代价,结成了一个繁复无比的金色符阵,将卟獠封印在离境的一个不可知之地。”

“自打那起,就剩下我一人独自在此守候。”墨飞飞细细想来,的确如此。

“哦,这样——”我了然于胸。

“对了,吉利姑娘的真身无法离开冥界,那分身是否可以?”我想到了很重要的一点。

“呃,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墨飞飞愣了一下,说,“不妨去试一试,看看是否可行。”

“喔,那有劳了。”我给尤吉利打了个颜色。

我们很热衷于看墨飞飞挥舞手臂,那样优美的传送,太有意思了。

“义庄?”

我们三人站在冥界和人间的交界处,看着那个凋零破败、死气沉沉的小村庄,别说是鬼了,连个死人都没有。

尤吉利缓慢地踏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进了义庄,打了个转,又走了回来。

“没问题。”尤吉利高兴地歪了歪脑袋说。

“那就好。”

我由衷地为她感到欢喜。

“那我们走回墨羽亭吧,我还得传授鬼王大人您一些基本的法术呢。”

墨飞飞一本正经地说。

“好。”

我应承道。

之后,我们三人又回到扶桑树下,在墨飞飞念了一段咒文之后,扶桑树的大树干上,出现了一道流光溢彩的大门。

“鬼王大人,请便吧。在下告辞。”墨飞飞高兴地挥舞着手臂,瞬间没了踪影。

瞒天过海02

“哇——”

“哇哈哈——”

“鬼王,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哦!”

尤吉利跟我走在离境里边蜿蜒曲折的暗洞幽径里,尖叫连连。

“我是你的王!不是你的鬼!”我无比骄傲地说。

“嘿,吴漂泊,少来!”尤吉利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也罢,也罢。

我们总算有了落脚之地,休养生息。

前方豁然开朗,我们走出去一看,发现这是个宽大的平顶悬崖,阴森森的黑幕之上,悬挂着一轮血红的弯月,险峻的彼岸,开满了如血一样绚烂鲜红的彼岸花,美则美矣,让人瘆得慌。

“有花无叶、有叶无花,花叶永不相见!好一片曼珠沙华!”尤吉利惊叹道。

而我们的脚底下是骇人的万丈深渊。

“公子,出来吧。”尤吉利跟南霄公子打招呼道。

南霄公子终于不再隐匿自己的身形,翩然现身,依旧留下七个分身在我的耳鬓。

我掐着墨飞飞传授给我的手印,念起了口诀,召唤出了一条虚无缥缈的绿光小径,直通彼岸。

我们三人结伴同行。

不走不知道,走了着实吓一大跳。

这看似稀疏平常的一条小径,却暗藏了无限的杀机。

绿光所环绕之处,无形中,屏蔽掉了从深渊底部喷涌上来的污浊腐臭之气,骤冷骤热之间,令人心魂震荡不停。

短短数十丈而已,我们仿佛走了半日的光景。

我们终于走到了彼岸,从彼岸花丛中穿行而过。

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洞府入口出现在我们眼前。

“走,我们进去瞧瞧。”

我跃跃欲试,催促他们道。

南霄公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于是我们顺着他的意思走进了一个不起眼的洞府里。

映入眼帘的是,无穷无尽的枯枝落叶铺天盖地,幽暗潮湿之中,偶有白色亮光闪烁。

“嗯。我要在这里闭关修行。”南霄公子郑重地说到。

“好。祝你早日出关。”我拍了了拍他的肩膀,充满期待地说。

“公子,保重。”尤吉利有感而发,她也打算要找个洞府好好修行。

我跟尤吉利转身走进另外一个洞府里。

这个洞府别有洞天,我甚为满意。

那重峦叠嶂,碧波荡漾,微风徐徐。

“吉利姑娘,这个洞不错哦。”我打定主意在这里修行。

“嘿,吴漂泊,确实不错。”尤吉利点了点头,赞同道。

“那我在这里了,你也去找个洞吧。”我好好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对尤吉利说。

“好的。鬼王。”尤吉利俏皮地冲我眨了眨眼睛,说。

我也眨了眨眼睛回应她。

尤吉利悠闲悠哉地走了出去。

她不知不觉中被一声低低的悲鸣给吸引住了。

等她跑到那个洞府门口一看,傻眼了。

那是个尸洞,弥漫着一股很强烈的尸气。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只见那阴森森的尸树下面,一堆堆白森森的山石,竟有尸水在不停地流动着。

原来发出悲鸣的是那头可爱的小鹿。

那小鹿被围困在金色的符阵里,寸步难行。

它见她来了,又呦呦悲鸣起来。

“墨飞飞不是说过卟獠那个大魔头被封印在金色封印里吗?怎么会是头可爱的小鹿呢?”

她喃喃自语道。

尤吉利好奇地看着那小鹿,那小鹿也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唉,不如,我来帮帮你吧。”

尤吉利心生怜悯之意,同情地看着小鹿说。

卟獠还以为她中了他的奸计。

只见尤吉利双手并用,右手的白光打在小鹿身上,左手的金光打进符阵里。

她一边给小鹿净化掉身上的尸毒,一边修复那个有点破损的符阵。

卟獠又喜又愁,对她真是又爱又恨。

卟獠吃不到苍玉,身上积存了大量尸毒,无法化解,再过些日子,就会毒发身亡。

眼前这个小姑娘为他净化身体,让他感到无比地舒服。

可是,她又一边强化那个符阵,让他感到无比地苦恼。

就算他身体变好了,却依然无法摆脱掉被封印囚困于此的命运。

尤吉利孜孜不倦地坚持了七天七夜,总算给小鹿搞完了一个疗程。

她离开的时候,冲那头小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卟獠郁闷极了,又开始了无穷无尽的寂寞。

“嘿,吴漂泊——”尤吉利突然钻进我的洞里。

我正手忙脚乱地摆弄那块黑幡,控制不住它的飞行轨迹。

“哈哈——”

尤吉利觉得我狼狈不堪,甚是搞笑。

“怎样?你找到你心仪的洞了吗?”我泄气地收起了那块黑幡,问到。

“找到了。”

尤吉利高兴地咧开嘴笑了。

“如何?”我继续问。

“妙极了。”

她觉得那头小鹿可爱极了。

“那就好。有空你把这里的结界和阵法加持一遍,一定要牢牢地把卟獠那个大魔头困住,千万别让它逃脱了。”

我郑重其事地交代尤吉利。

“知道了,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绝对问题。”

尤吉利拍了拍小胸脯说到。

“走,我们出去走走吧。”

修行太苦闷了,我想到外头去转转,透透气。

我跟尤吉利两人结伴而行。

……

“天若灵犀知人意,解我繁华中冥冥……”

南霄公子这几日嘴里反反复复念的都只有这一句。

突然,他泪眼婆娑,情不自禁地震碎了那把曾经心爱无比的琴。

眼前这一片如焰似火的南霄花海,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痛定思痛,以指为剑,划开了掌心,将那棵奈何草炼化,融了进去……

痴情,短暂。

忘情,久长。

以后不会再有南霄花!

仅有的那些南霄花全在鬼王身上。

鬼王?

呵呵——

他也想尊某人为王啊,但是某人实力太弱了,让他没有半点欲望低下高贵的头颅。

南霄公子跟众花在黑暗之中散发出诱人的白色亮光,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水晶兰仙草,不仅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还具有灵异的力量,可于无形中致人毙命,让人毛骨悚然。

此时此刻,南霄公子的容貌大为变样。

那皓皓银发似白雪,目光清冷,肤白如玉,好似世外仙人一般,精美绝伦。

他翩翩然走洞府之外……

我和尤吉利盘坐在黄沙之中。

突然苍穹之上,天象有所异动。

尤吉利掐指,一直不停地推算。

我和她蓦然回首,看到了完全变了样的南霄公子款款而来。

他惊艳了我们的目光……

因缘际会01

“有了。超级血狼月!”

尤吉利终于推算出了结果。

我们三人一起盘坐在黄沙里,迷上了这里夜空的美丽、和平与平静。

“当超级月亮,血月和狼月三者合而为一的时候,实为至阴至寒之相,邪气,怨气,戾气达到最强。”

“嘿,吴漂泊,你只需祭出你的那块幡,修炼起来,必定会事半功倍。”

尤吉利激动不已,跟我解释道。

事半功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南霄公子想试炼烈炎。

“那你们先忙,我到处转转。”南霄公子借口告辞,起身,自己另寻他处僻静之地。

“嗯。好的。”

我跟尤吉利盘坐在一起,开始祭幡。

“哎哟,这怎么行?”

尤吉利看到那块黑幡摇摇晃晃地升到半空中,觉得太辣眼睛,嫌弃得很。

我气息不稳,吃力地控制着黑幡的节奏,自我安慰道:“行了,能祭得出来已经算很不错了。”

“那好吧,那就等着瞧好了。”

尤吉利祭出了残缺的轮回星盘。

“今晚的月亮看起来,比平日大了了不少呢!”

我跟尤吉利看着,一轮皓月慢慢地变成了一颗血月!

一颗闪耀明亮的流星,刹那间划过了漆黑的夜空,转眼就不见了。

我们两人看着最耀眼壮观的奇观,内心无比地震撼。

只见那黑幡吸收完血月投下的精华光芒后,暴涨数十倍,在半空中高高飘扬,呼呼作响。

而轮回星盘上的六颗残珠,全都变得闪亮起来。

“嘿,吴漂泊,你感觉如何?”

尤吉利很享受地问。

“我很舒服!”

我的骨骼经络似乎正在不断地强化生长。

“哈哈哈——”

我心随意动,变幻出无数个分身来,开怀大笑。

“嘿嘿嘿——”

尤吉利笑意更甚。

只见她不由自主地悬浮到轮回星盘之上,掐着手印,吸收流星那扑朔迷离的神秘能量。

一柱香之后,她缓缓地落下来,将轮回星盘收入囊中。

“嘿,吴漂泊,你怎么不把那块幡收回来啊?”

尤吉利奇怪地问。

“这个——我刚才试过了,它好像不太听我的使唤。”我苦笑道。

“嗯?难道你的修为还没有长进?”尤吉利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说。

“呵呵——好像是。”

我苦恼极了。

尤吉利佩服得五体投地。

“嘿,吴漂泊,你到底是只什么鸟呀?那么怪!”

她没法以常理来看待他的存在。

“呵呵——我也不知道啊,兴许跟你说的一样,我就是只怪鸟。”

我自嘲地笑了笑。

“唉——”尤吉利把手扶上我劲瘦的腰身,将自己的法力传送给我。

我终于轻松一回,收好了那块黑幡。

“呃?那是什么?”

尤吉利吃惊地问到。

义庄那边方向,突然惊现一道强烈的白色光柱直冲云霄。

“走,过去看看。”

我掏出墨飞飞给我的传送符,以念焚之,瞬间将我俩传送到了义庄里。

“公子,这是——”

尤吉利兴奋地看着眼前被焚烧殆尽的一切。

“南明离火。”

南霄公子温和一笑。

他原本打算一心一意地炼化烈炎,没想到中途烈炎意外崩裂开来,露出了暗藏其中的南明离火令。

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南明离火能燃烧到极致,所以呈纯白色,无物不焚!

“相传南明离火是大地极南守护神兽——朱雀的本命真火,果然名不虚传!”南霄公子赞叹道。

“可喜可贺呀,公子。”尤吉利马上道喜。

“恭喜公子。”我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

“你们呢?可有所获?”

南霄公子询问道。

“哎,别提了,吴漂泊,吴大公子,除了会变出分身以外,没有半点长进。”

尤吉利唉声叹气道。

“这,为何缘由呢?”

南霄公子低头沉思了一会,说到,“不如有空去拜访一下灵鹤仙人,请他赐教好了。”

“灵鹤仙人?他是何方神圣?”

我跃跃欲试。

“流溪城东南方的灵鹤山庄庄主灵鹤仙人是也。”南霄公子说。

“好。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回去吧。”

我提议到。

三人结伴而归。

各大仙盟的人,我还是少惹为妙。

毕竟,他们对南霄公子虎视眈眈,居心叵测。

“咦?”

等墨飞飞来到义庄的时候,已不见了我们的踪影。

他诧异地看着这种陌生的烈火焚烧过的场面,沉思了很久。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他百思不得其解,默默地飞回墨羽亭。

我们几个相安无事。

我依然摆弄那块黑幡,依然没有半点长进。

“不行,我得找墨飞飞来问问。”

我心烦地走出了洞府。

“墨飞飞,这么巧!”

一出大门,我就撞见了墨飞飞在扶桑树下发呆。

“对了,为什么我的修为没有长进呢?”我迫不及待地问到。

“鬼王大人,你可以去流溪城的灵鹤仙人那里问一问,兴许他能为你解答疑难杂症。”墨飞飞双手环胸,骄傲地说。

“我,一个鬼王,去流溪仙盟的地盘合适吗?”

我忐忑不安地问。

“哈哈哈——”

墨飞飞发出一阵狂笑,解释道:“鬼王大人,你的官职虽小,但好歹也是个小仙君呐。”

“仙君?”

我疑惑地看着他。

我真的真的没想到我来到这个地方竟然当上了仙君!

“是的。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自从我的前任鬼王自爆之后,那鬼王玉玺便下落不明。没有鬼王玉玺,没人承认你的鬼王身份,你就不能随意进入各大仙盟的地盘。”

墨飞飞仔细道来。

“你是说,鬼王玉玺就是通行证?”

我似有所悟。

“嗯。是的。”墨飞飞郑重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谢了。”

我明白了。

“不必客气。鬼王大人。”

墨飞飞依然独自骄傲着。

我暗自揣度,那鬼王玉玺是不是遗失在那个符阵里面,又或是在那个大魔头卟獠那里。

“嗯,我得叫尤吉利帮我找到那鬼王玉玺才行。”

我已经打定主意。

“对了,墨飞飞你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我见他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顺嘴问了一句。

墨飞飞神秘兮兮地说:“鬼王大人,我总有一种感觉,这里除了我们三人,还有另外一个人。”

“哈哈——改天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我故弄玄虚,卖了个关子。

墨飞飞猛地瞪了我一眼,“原来鬼王大人你知道啊!你怎么不早说啊!”

因缘际会02

“鬼王玉玺?”

尤吉利也是第一回听说这个宝贝,不免心生好奇,“嘿,吴漂泊,你真的成了小仙君?”

“墨飞飞说,找到了鬼王玉玺才算!”

我抿了抿嘴,苦恼地说:“吉利姑娘,你帮我好好找找,看那个卟獠大魔头被封印在哪里。看看有没有鬼王玉玺的下落。”

“好的。我定不负你所托!”

尤吉利很认真地说。

她真的把所有的洞府都寻了个遍,也没发现有别的金色符阵。

“难道小鹿——不不不!”

她使劲地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她一如既往地来到那个尸洞,一边给小鹿疗伤,一边给阵法加持。

她心里琢磨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这小鹿到底是好是坏、是善还是恶,以后自然会见分晓。

“唉,这鬼王玉玺到底在哪里呢?”

尤吉利忙完了今日的活,用手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卟獠一听,心中窃喜。

于是他讨好似的呦呦叫了起来,成功地吸引住了尤吉利的注意力。

“小鹿,你怎么了?”

尤吉利关切地看着它。

只见那小鹿低下头,从嘴巴里吐出了一小块黑不溜秋的硬物。

“呦呦——”

小鹿用像金手杖似的细长的小腿把那块硬物踢到尤吉利的脚下。

“小鹿,这是给我的吗?”

尤吉利意外极了,惊喜地问它。

小鹿晃了晃那一岔岔支立着的犄角,用力地点了点头。

“哇——原来你竟然能通晓人心!太厉害了!”

尤吉利不禁对它夸奖了一番,然后拾起那块黑色的石头,仔细端详起来。

“这就是鬼印?”尤吉利欣喜如狂。

鬼印,也叫鬼王玉玺,乃是鬼王身份的一大象征,亦是鬼王尊贵身份的标志!

“小鹿,谢谢你。”

尤吉利感激地看着小鹿说道。

然后她飞奔着离开了。

“嘿,吴漂泊,你看——”

尤吉利高兴地把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塞进我手里。

“这是——”

我看到了上面写着“鬼王玉玺”这四个字,如获至宝。

我乐不可支,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尤吉利的小脑袋,说:“吉利姑娘,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嘿,吴漂泊,不必如此客气。”

尤吉利笑嘻嘻地说。

“我要外出游历一番,吉利姑娘,有劳了,你可要把离境给我看好了!”我郑重地嘱咐她。

“一定不能让那个大魔头卟獠脱逃!切记!切记!”

“嘿,鬼王,请放心,包在我身上。”

尤吉利拍了拍小胸脯自信满满地说。

于是我特地去了一趟墨羽亭,跟墨飞飞讨要了一沓传送符,以备不时之需。

我持着玉玺进入了流溪城,一路上畅行无阻。

那流溪城三面环水,瀑布穿城而过,别有洞天。

那道壮观的大瀑布,急流直下,飞虹相映,五彩纷呈。

来到灵鹤山庄,悬崖峭壁,溪水长流,飞瀑直泻,震耳欲聋,气势蓬勃。

只可惜,那通报的门童跟我说,灵鹤仙人外出访友,不知何时归来。

我首次拜访未果,默默地返回了离境。

“嘿,吴漂泊——”尤吉利摇曳着妖艳的紫色腰肢,贱兮兮地叫着我的名字。

“你当初为何叫我吴漂泊?”我轻笑地问她。

“我乐意——”尤吉利坏坏地笑了。

我想,这个名字真的不错!

我真的爱上了漂泊的感觉。

于是我独自一人重返九州大陆,去了一趟南霄城。

昔日那一片如焰似火的花海,早已经荡然无存。

我寻到了我和南霄公子初次相遇的地方,也就是我跌落着地之处。

我用手指抚摸着那一块满目疮痍的土地,毫无头绪。

我,到底是谁?

从哪里来的?

以后,又将回到哪里去?

我,为什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何方神圣如此歹毒,如此辣手无情?

“唉——”

一声幽幽地叹息。

我敛了敛心神,向青阳城方向走去。

大街上人们熙熙攘攘的往来着。

曾经的无忧茶肆,已不复存在。

我匆匆而过,走进了青阳酒家,在楼上临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坛春宵酒,小酌微薰,且听风吟。

突然有一位仙女,从隔壁桌向我走来,她衣袂飘飘,脸如桃花,云鬓轻挽,弱不胜衣的样子。

“公子,恕我冒昧,敢问公子尊姓大名?”那仙子施施然行了个礼。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免贵姓吴名漂泊。”

我站起身来,礼尚往来。

“吴漂泊!吴公子!我见公子你长得一表人才,不知公子可否愿意与我相携,共结连理?”那仙子倒也不胆怯,直接表明心意。

“敢问仙子芳名?”我落落大方地说。

“风语城少城主风卿卿。”

那仙子欣欣然说到。

“风姑娘,在下高攀不起。”我实话实说。

“这——”风卿卿愣住了,没想到他那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的心意。

吴漂泊,这三个字,如雷贯耳!

这九州大陆,何人不知他是三生石上题了名的主!

谁不对他,还有那块三生石,想入非非!

“公子,你是否有了心仪的姑娘?”风卿卿不甘心地装出一副关心体恤的样子。

“呵呵,那倒没有。”

我肯定地回答。

“恕我冒昧直言,公子你将来要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风卿卿想问个究竟。

“这——在下倒没想过。”

我慢条斯理地说。

那蓝月宫主已令我头疼不已,哪里还敢招惹别的女子。

“那公子,我与你结交为友,如何?”风卿卿趁机拉拢我说。

“在下倍感荣幸。见过少城主。”

我施施然行了个大礼。

“公子,客气客气。”

风卿卿喜上眉梢,回了个礼。

“少城主,若是不嫌弃的话,请上座。”我摆了摆手,请她入席。

“呵呵,公子客气客气,今日有缘,你我一醉春宵如何?”风卿卿豪情万丈。

“不敢当不敢当。”我嘴上客气着,随手一扬,召唤道:“小二,再来两坛春宵酒!”

“好咧,公子。稍等片刻。”小二忙着去跑腿去了。

我跟风卿卿意气相投,聊着聊着就说开了。

“不知公子有何打算?”风卿卿喝了几口酒,趁着酒兴问到。

“哎,我打算拜访灵鹤仙人,可惜扑了个空。”我摇了摇头,叹息道。

“公子,说来不巧,灵鹤仙人正在我们风语城中作客,还会逗留些时日。”风卿卿心中窃喜。

“少城主,此话当真?”我开心地问到。

“当真!”

风卿卿举起杯子又喝了一杯酒,得意地说:“公子,你随我一同回到风语城中,便可求见灵鹤仙人,一睹风采。”

“那太好了!来,干!”

我跟风卿卿干杯之后,一饮而尽。

想入非非

“嗯?他怎么还没倒下?”

风卿卿心中大骇,还以为他识破了她的手段,没有道明而已。

原来她趁他心不设防,暗中下了迷毒。

她不知道我的双鬓融有奈何圣草和南霄仙花,百毒不侵。

“少城主,不知你何时启程?”

我天真地问。

“明日。晌午。欢迎公子到我们风语城作客。”

风卿卿极力邀请。

“好。少城主,我听你的。”

我正在兴头上,忍不住又举起杯来跟风卿卿畅饮一番……

结果第二天,我连传送符都没用,直接让风卿卿扬起的一阵大风卷进了风语城里。

这风语城山清水秀,峡谷幽深峻丽,森林中环抱草地,四周点缀石林,宛如一个大盆景,清新自然。

托风卿卿的福,我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灵鹤仙人。

那位鹤发童颜的老头,风趣极了。

他在各大仙盟中的地位极高,是位出了名的智者。

“仙人,你可看得出来我是一只什么鸟?”

我跟灵鹤仙人面对面坐在蒲团上奕棋,我不经意间问到。

“呵呵,小友,好鸟也罢,坏鸟也罢,能把鬼王做好就是鸟王。”

那老头摸了一把银须,悠悠地说:“小友,你可知道你是第几任鬼王?”

“未知。”

我一脸茫然。

“第九百九十九任。确切地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只鸟能成为强者,能在冥界混得风生水起,创造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那老头直抒胸臆。

“之前那些糟糕的鸟儿们,遇到强劲的对手,全都死绝了,连渣渣都不剩。”

“如今,墨飞飞和你都还活着,这么简单的事情,却暗藏着冥界背后的一切玄机——胜者为王!”

灵鹤仙人一语中的。

“你只有成为一名强者,才不用在乎自己是只什么鸟!”灵鹤仙人谆谆善诱。

听他这么一说,我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多谢仙人赐教。在下受益匪浅。”

我赶紧给灵鹤仙人行了个大礼。

“呵呵——”

老头会心一笑,说:“小友,你我今日相见,是一种难得的缘份啊。”

“那是那是。”

我俩有幸成了忘年之交,彻夜畅谈……

“公子,你这是何意?”

我跟风卿卿说了要出城,她却意外地问到。

“在下有事先告辞了,他日再来叨扰。”我客套道。

“无妨无妨。不如让我跟我的一帮好友设宴为你饯行,如何?”

风卿卿有心盛情款待。

“那恭敬不如从命。有劳了。”

盛情难却!

我只好接受了。

风卿卿带着我去石林里,给我引荐她的好友。

“吴公子,这位是流溪仙盟盟主的首席大弟子,肖沥。”风卿卿摊开手,向我介绍到。

“幸会幸会。”

我恭维道。

“肖沥,这位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吴漂泊,吴公子!”

风卿卿隆重地介绍到。

在场的人顿时炸开了花。

吴漂泊!

三生石!

肖沥的眼神犀利地打量着我,似乎要把我看穿似的。

看来,来者不善呀!

“幸会幸会!”

肖沥假惺惺地说。

下一秒,他就翻脸无情了。

他后退了两步,招了招手,大声吼叫道:“快给我拿下他!重重有赏!”

这画风变化得太快,令我感到措手不及。

“且慢——”我急中生智,把手一扬,笑容满面地说到:“肖公子,在下不敢藏私,特地为你献宝,献上那宝贝三生石。”

“此话当真?”

肖沥将信将疑,摆起了手,制止住了旁人。

“当真。”

我情真意切地说,把手掏进袖子里。

“肖公子,你看——”

我趁机掏出了一张符,以念焚之,瞬间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在场的人直呼上当,捶胸顿足不已。

“肖公子,依你之见——”

风卿卿懊恼地说。

“难不成你想去离境灭了他?”

肖沥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挑衅地问到。

“离境——”

众人听了,受到了惊吓,纷纷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大魔头卟獠在那里,你们有谁敢去?”

肖沥犀利的眼神,看起来很严肃。

“……”

全场顿时冷场,变得鸦雀无声。

“未尝不可!”

风卿卿灵机一动,想到了诱敌之计,讥笑了一声,讽刺地说到:“苦——肉——计——”

“听起来,还不错!那就派我的小师妹去!”肖沥得意地笑了。

……

我突然传送回墨羽亭,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无力地躺在地上。

“鬼王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墨飞飞吓了一跳。

“我命差点休矣。”我哭丧着脸说。

“为何?”墨飞飞莫名心惊。

“那流溪城的肖沥和风语城的少城主风卿卿,觊觎我的宝贝,想灭了我。”我说着说着,心里憋屈极了。

“什么宝贝呀?让他们如此垂涎?”

墨飞飞问到。

“三生石。”我回答到。

“切——这就要大动干戈?”墨飞飞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

在墨飞飞眼里,那块破石头一文不值。

“救命呀——”

苍穹之上,突然掉落一名女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

“这——”我不禁瞥了墨飞飞一眼。

“让我来吧——”

墨飞飞像一阵黑色旋风席卷而过,只见那名可怜的小女子,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墨羽亭里。

那小女子擦拭了脸面,哽咽着说:“多谢英雄搭救。”

“英雄?”

我跟墨飞飞听了,直接懵圈了。

这关英雄什么事?

这里只有两个前现任鬼王。

“敢问姑娘芳名?家在何处?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墨飞飞睨了她一眼,冷冷地问到。

那女子竟然嘤嘤咛咛地哭了起来。

“姑娘,你速速离去,莫要在此逗留。”我心软,没忍心看她哭泣。

“两位英雄,我无家可归,请你们可怜可怜我,收留我吧。”那女子惨兮兮地说。

“收留你?你又没死,来这里干什么?”墨飞飞一颗冷心观红尘,一眼洞穿了她的心:“请你速速自行离开。”

“姑娘,我们这里只收鬼魂,不收仙盟的人。”我突然醒悟。

“英雄,你们误会我了——”

那女子娇柔的声音响起了,她却猛地抬起头来,突然对我发难,甩出了锁魂鞭,锁住了我的脖子。

“咳——咳——墨——救——”

我一时呼吸不顺畅,差点喘不过气来。

“哑哑哑——”

恍恍惚惚中,我听到了墨飞飞叫了,那声音跟破箩似的难听死了。

结果那女子的手突然松开了,两眼空洞无神地呆滞地看着前方。

“傀儡术。有意思。”墨飞飞邪魅地勾起一笑,从我脖子上扯过那条锁魂鞭,得意地说:“这可真是个好宝贝。”

“看在你亲自送上门的份上,放你一马!”

墨飞飞轻易地破解了别人对她施下的灵魂禁锢。

只见他优雅地挥一挥手,成千上万只乌鸦黑压压地把那名女子卷走了。

“她是流溪仙盟盟主的掌上明珠。得饶人处且饶人。”

墨飞飞抚摸着那条鞭子,阴柔地对我说,“说不定,他们流溪仙盟的人在外头为她掠阵呢。”

“那该如何是好?”

我揉了揉我的脖子,好痛呀。

“你刚才没听见我叫吗?”

墨飞飞斜着眼睛看我。

“听见了。”我不明就里。

“好像有死鬼来离境报到了——哈哈哈——”墨飞飞狂妄地笑了。

然后他突然神情肃穆地看着我,说:“鬼王大人,你的机会终于来了,你可以渡鬼修行了。”

渡鬼即渡己!

这就是鬼王的修炼方式。

功德无量!

弱爆了

“啊——大师兄——救我——”

一名女子从天而降,大声呼救。

“大师兄,是小师妹!”

众人见状,纷纷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肖沥。

“小师妹,我来也!”

肖沥立刻运功纵身一提,稳当当地把她给接住了。

“谢谢你,大师兄。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女子恢复了神智,却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来了——”风卿卿突然心生警觉,下意识地转身看向身后。

“掠阵!”

肖沥雷厉风行,说风就是雨!

众人纷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空荡荡的前方。

他们所在之处,是萧索的荒村——义庄,没有半点活气,犹如遗弃之城。

“你们听——”

风卿卿听到了细不可闻的凄惨阴笑声。

突然四周瘴疠迩漫,鬼气重重,阴风惨惨,夹杂着杀气汹涌袭来。

众人毛骨悚然。

他,来了!

他们看到他了!

他周身不断地弥漫着可怕的黑色鬼气。

他曾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战争狂魔,热衷于战胜敌人,将他们斩草又除根。

他不畏天命,不惧鬼神,不敬父母!

一生之中,从无败绩。

然而,他杀戮过多,冷血无情,杀心透明,成了君王的心中大患!

因为一次失利,他自刎而亡。

“他到底是杀神,还是人屠?”

风卿卿看着那个死鬼,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

“撤!”

肖沥见状,暗觉不妙,一声令下,一干人等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跟墨飞飞姗姗来迟,兴致勃勃地从交界处,走进了义庄里,准备渡鬼。

“鬼王大人,我觉得鬼就像人一样,人有好人坏人之分,鬼也有好鬼恶鬼之分。”墨飞飞说。

“墨飞飞,我觉得吧,世上所有的鬼都是好鬼,没有恶鬼。那些作恶的鬼也不过是误入歧途而已。我只需要将那些误入歧途的鬼引入正道,渡它们去来生,再做一个好人便可。”我说。

“糟糕!”

墨飞飞突然感受到了那股霸道无比的煞气,大叫一声。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我是鬼王呀,难道还怕一个死鬼不成?

我心里嘀咕着。

墨飞飞拉上我的手臂,战战兢兢地说,“鬼王大人,不如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为什么?”我更加不解了。

“你不是他的对手。”墨飞飞用颤抖的声音回答我。

“他?他在哪里?”

我茫然无知地问。

“千万别回头看。就在我们身后。他手上握着一把剑灵。”墨飞飞紧张兮兮地说。

死鬼?剑灵?

我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呀。

一股森厉鬼气,猛悍地激荡着,那股隐而不发的气流,令我们心惊胆寒。

“快逃啊——”

墨飞飞跟我落荒而逃。

“那是个很强大的厉鬼!”

墨飞飞失声尖叫到。

我们逃到了墨羽亭,还以为万事大吉了。

不料,那把黑色的屠城剑,悬在我们的头顶上方,那个厉鬼就跟在我们屁股后面。

我们无力招架,危在旦夕。

“祭幡——”

墨飞飞话音未落,突然窜出一只小鹿,把我们两个一脚踢开。

“咔擦咔擦——”那小鹿三下两下把那个厉鬼给啃食了,末了,一个完美地跳跃,就那把屠城剑咬进嘴里嚼碎了,然后撒腿一溜烟地跑了。

“哇——这哪里来的小鹿,怎么那么厉害?”我深深得感叹到。

“鬼王大人,它不是小鹿,它是麖。”

“麖?”我疑惑地问到。

“是的。传闻,尸山上生活着一种上古异兽,就是麖。麖的身体像鹿但只有一个角,尾巴像牛。尸山寸草不生,只长尸树,尸树在尸水和月光的滋养下不断复生,成为麖赖以生存的食物。”

墨飞飞耐心地给孤陋寡闻的我解释到。

“原来如此。那它怎么会来到我们这里?难不成我们这里有尸山?”

我反问了一句。

墨飞飞一时被我问住了,迟疑了一会,说:“其实,我从未踏足过离境内部,我还真不知道有没有。”

他的前任,千里传音说,已化身为符阵,命已休矣,要他继任,守护离境,不让卟獠逃脱。

卟獠那个大魔头,他打心里害怕得要命!

话又说回来,尤吉利给小鹿疗伤,净化掉了它身上所有的尸毒和戾气。

小鹿自然而然地跳出了金色符阵,桀骜不驯地踢飞了尤吉利,强大的后劲把她震晕过去。

等她悠悠醒来,哪里还见小鹿的影子。

她狼狈地向洞府外走去。

“吉利姑娘,有一件很稀奇的事情,我们带你去瞧一瞧。”

我跟墨飞飞好不容易等到尤吉利,赶紧带上她去看热闹。

他们三人远远地偷看着。

尤吉利看见了那只小鹿一直在冥界和义庄交界处徘徊不前。

“小鹿怎么会受伤了?”

尤吉利看到它那条漂亮的左腿血肉模糊,露出了森森白骨,那模样相当地骇人!

“小鹿?你没搞错吧?”

墨飞飞斜着眼睛看尤吉利,好心告诉她说:“那是麖!”

“嗯?麖?”

尤吉利一脸懵懂的样子。

“是的,它是麖,一种上古异兽。”

墨飞飞骄傲地说。

“那它在干什么?”

尤吉利十分地不解。

“再仔细看看——”

我也很好奇它在做什么。

墨飞飞将锐利的眼睛再次投向小鹿。

“它好像是逃跑,但是又没能成功逃出去的样子。”墨飞飞得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结论。

三人莫名其妙地远观着。

“我有在它的额头上种了一棵奈何草。”尤吉利弱弱地说。

“种草?”

墨飞飞反复地念叨。

片刻之后,他恍然大悟,激动地说到:“那不叫种草,那叫做精神契约!你给它打上了灵魂烙印!”

“什么?”

尤吉利全然不知。

“这只麖,归你了!你成了它的主人了。你的真身不能离开冥界,它的真身也不能离开冥界。”

这是墨飞飞最精辟的独到见解。

我跟尤吉利听了,都觉得很新鲜。

“你不妨走过去跟它说话试试?”

墨飞飞试图说服尤吉利勇敢地尝试一番。

“这个——”

尤吉利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会。

“一起过去试试?”我怂恿道。

我似乎比谁都上心。

“好。”

尤吉利终于鼓起了勇气,下定了决心。

墨飞飞大手一挥,我们三人齐唰唰地站在到麖的旁边。

“嘿,我是你的主人,你是逃不出去的。”尤吉利弱弱地说了一句。

“呦呦——”那麖发出了痛苦的悲鸣,狂傲地说出一句人话:“我乃堂堂魔界至尊卟獠,岂能让你一棵草来做我的主人?”

“卟獠!”

这如雷贯耳的名字,吓得我们三个逃之夭夭。

回到墨羽亭,我心神不定地说,“我有要事要去外头找灵鹤仙人相商,这离境就拜托你们俩了。”

我焚起了符,马上逃离。

“吉利姑娘,此事因你而起,你好自为之吧。”墨飞飞吓得魂飞魄散,马上躲藏起来,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尤吉利孤零零地一个人待在原地,呆若木鸡。

天生倔强

“唉——”

尤吉利沮丧地摇了摇头。

看来,她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眼下,可怎么办才好?

她挠破脑袋也想不出好的法子把小鹿,哦不,是卟獠,叫它重新回到尸洞里。

顷刻之间,黑压压的凶煞之气笼罩在离境方圆数十里的上方。

“糟糕!”

尤吉利心里暗叫不好。

那卟獠特地狂奔而至,朝她冷哼几声。

它仿佛是在嘲笑她这棵不自量力的小草,要死到临头了。

被净化过的卟獠,依然还是卟獠,桀骜不驯,唯我独尊。

昔日那些跟它一起厮混的魔头们,察觉到离境这边有所异动,便向这边方向齐集,擅闯入界。

那鬼罗刹和雾煞一马当先。

那魔性的鬼叫声,恐怖地穿透耳膜,令她胆战心惊。

这境界带来的实力差距,尤吉利这次算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

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抗衡之力,她必须要尽快的提升修为实力,否则的话,这么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这些魔头所蹂躏践踏!

“岂有此理!”

尤吉利愤恨地咒骂了一句。

此时此刻,她体内的能量正在激荡不休,随时有突破第八重,达到第九重境界的可能!

“奈何前世的离别,奈何今生的相见,奈何来世的重逢。忘记前尘往事,何须再叹奈何!”

她倒想让他们领教领教奈何神功的厉害。

她掐起了一个繁复无比的手印,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眉心中央点了一点——她这要强行破境的节奏。

“你可别死得太难堪!”卟獠难得说上一句好听的话。

“你放心,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尤吉利可没忘记自己是它的主人。

“哼,走着瞧!”

卟獠没好气地喷了一口冷气,他巴不得她马上死掉,好逃离这个鬼地方。

“哈哈哈——”魔音四起。

“啊呜——”鬼哭狼嚎。

尤吉利无所畏惧,周身释放处耀眼的紫光,一重又一重,如同滔滔汪洋般汹涌起伏,充斥着周围的一切。

“强行冲关!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给你个痛快!”鬼罗刹露出了黑色浓雾里的巨大鬼眼,冷幽幽地说。

“我也来送你一程!”雾煞威吓到。

万万没想到的是,卟獠呦呦大叫两声,却率先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一道道金色的火光由他的体内喷薄而出,霸道无比,璀璨至极,迅速漫延开来,直接把那两个魔头震到了荒漠之外。

卟獠用讶异的眼光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那个毫不起眼的尤吉利。

他竟然随着她一起突破境界?

好稀奇!

“滋——滋——”

这是虚空破裂的声音。

一座阴森森的黑色天桥凭空出现在离境的上空。

桥底下汩汩地流动着诡异的透明的河水。

尤吉利达到第九重的境界,所制造的幻象,虚无缥缈,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奇观。

她的身形一晃,差点摔进黄沙里,却被卟獠拿用嘴巴咬住衣裳,极速拖回尸洞里的金色符阵里。

“这个家伙,竟然睡着了。”卟獠好气又好笑地守护着她……

那日吴漂泊来到灵鹤山庄,再次见到了灵鹤仙人。

“仙人,我该如何修行呢?我不辩门径,何窥堂奥?”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

“小友,不必过谦。你此番前来,说明你已初窥门径。”灵鹤仙人拿起几颗棋子,随意地摆放到案桌一侧。

“我原本想着可以凭借三生石造就一段旷世情缘来提高自己的修为,如今细细想来,真是可笑至极。”我无奈地自嘲了一番。

“无妨无妨。不过,修行之事,真的全靠自己,不靠他人。小友,莫要心急。”

灵鹤仙人连连宽慰我。

我倒不是心急,而是上次那个厉鬼让我心有余悸,就连那个卟獠也不让我省心。

我总不能这样浑浑噩噩地苟且度日啊!

“小友,时机未到。莫要心急。”

灵鹤仙人又撸起了银须。

“呵呵,好,我听仙人的。”

我放下心事,继续陪他奕棋……

等回到了离境,我彻底傻眼了,于是我擅自潜入人间,却被那鬼罗刹跟雾煞跟踪而至,便发生了开章序篇的那一幕。

我跟墨飞飞,正在寻思着那些死去的鬼为何都不来报到的时候,一个翩翩少年穿着金色华服,头顶左侧插着一条小树叉,悠闲悠哉地向我们走过来。

“你是——”

墨飞飞难以置信地打量着他。

“我的主人,叫我小呦呦。”

卟獠撅了撅嘴,得意地说。

“小呦呦——”

我跟墨飞飞对视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呦呦,你主人呢?”

我鼓起勇气问到。

“她在睡大觉。”卟獠嫌弃地说。

什么小呦呦,眼前这名金光熠熠的少年分明就是大魔头卟獠的化身。

我跟墨飞飞忍不住打了寒颤。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硬着头皮问。

“我主人破境了,我也破境了。”

那少年微微扬了扬下巴,心中甚是欢喜。

他在尸洞就算混上个千百年都没法破境,化身为人,没想到认了一棵草当主人,却轻而易举地办到了。

此乃莫大的荣幸!

破境?

没有机缘巧合,谈何容易!

我跟墨飞飞这才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天地间再无卟獠那个大魔头,只有眼前这位少年,小呦呦!

“哈哈哈——”“哈哈哈——”

“恭喜小呦呦。”“贺喜小呦呦。”

我跟墨飞飞马上跟他套近乎。

“多谢了。”小呦呦挥了挥金袖,好不洒脱。

“对了,本王要怎么样才能回府邸?”我不由地挺了挺腰身,威武地问。

“嗯?我主人经常唤你,嘿,吴漂泊,你不妨试一试。”小呦呦很认真地回答。

我站到了扶桑树下,念起了咒语:“嘿,吴漂泊——”

一声简单的咒语,重新为我开启了离境那扇流光溢彩的大门。

我也想好好当个王,我也想提高自己的修为,我也想来个轻轻松松的破境!

我满怀心事走进离境里,快步疾行,一心想要快点找到尤吉利……

在那个恶心的尸洞里,我看到了躺在金色符阵里睡觉的尤吉利。

冥界一日,便是人间一年。

这么多时日过去了,按道理,蓝月宫主拿着天机梭会加速三生三世情缘的结束,我只要跟她们俩其中一个成就姻缘,修为便有所长进。

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如愿,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灵鹤仙人一语成谶。

唉,靠人不如靠己!

我唯有期待尤吉利早日醒来。

有缘无份01

公元一九九九年的秋天,来得特别的早,特别的萧瑟。

开学那天,下起了瓢泼大雨。

尤吉利很讨厌这样的天气。

每逢雨天,她那条有胎记的腿,就会隐隐作痛。

她好不容易来到s中报到交费,把行李搬进了女生宿舍楼301,找了个临窗的上铺,把东西放上去。

心情不爽的她,想赶快到学校外头去找点热乎乎的火辣辣的东西吃。

她打着一把雨伞,匆匆奔出校门,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牛高马大的男生。

“扑通——”“哎哟——”

摔倒的人却是她自己。

她穿的胶凉鞋鞋底打滑,一不小心她连人带伞滑倒了,把衣服和裤子都搞湿了,狼狈得很。

那个男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友好地把她扶起来,捡起雨伞递到她手里。

“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歉道。

“没关系。”“没关系。”

两人尴尬无比。

“谢谢你同学。”

她用手撩起被雨水打湿的刘海,看到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心里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吴漂泊——”

“嗯。不用谢。”

他高冷地转身走人了。

这年头,对他芳心暗许的女生太多了,他以为她也是花痴路人一个。

等他走远了,她喃喃自语:“不会吧,长得那么像,还叫吴漂泊?真是活见鬼了。”

她调转头,又匆匆走回宿舍换衣服。

他当然不是鬼了,他跟她同一个班,都是高125班的新生。

真是无巧不成书!

“吴漂泊,这个给你——”

蓝月递了一罐可乐给吴漂泊,吴漂泊往后退了两步,没接。

“哎哟——”

冷不防,尤吉利被他踩到了脚趾头,吃痛叫道,“同学,麻烦你借过一下。”

吴漂泊冷冷地靠边站,说道,“同学,对不起,踩到你了。”

“没关系。”

尤吉利正眼都不瞧他一下,匆匆走进了教室。

“蓝月,别闹了。”吴漂泊毫不客气地说。

“那好吧。你不喝我就自己喝光光。”蓝月郁闷地拿着可乐走回教室。

“哎,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蓝月见尤吉利这个大眼妹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跟她搭讪道。

“尤吉利。你呢?”尤吉利说。

“蓝月。蓝天的蓝,月亮的月。你的眼睛真漂亮。”

蓝月很擅长跟别人打交道,总能找到跟别人聊天的话题。

“哦,谢谢,你长得很性感。”尤吉利看了一眼她丰满的身材,羡慕地说。

“呵呵——”蓝月听到一个扁平身材的小不点称赞自己,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同学,很高兴认识你。”

“客气客气。”尤吉利客套道。

“哎,尤吉利,你觉得那个同学怎么样?”

蓝月故意用手指着吴漂泊问到。

“太帅了,不喜欢。”尤吉利摇摇头说。

“呵呵,同学,你真有趣!帅有什么不好?”蓝月不依不饶。

“帅没什么不好。只是,帅不能当饭吃。”尤吉利应对自如。

她两边都不想得罪。

吴漂泊冷冷地瞥了尤吉利一眼。

太把他当回事的女生多了去了,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生,吴漂泊还是头一次见到,觉得稀奇。

他记住她了,那个叫做尤吉利的大眼妹。

今天发课本,大家陆陆续续地来到教室,随便找位置坐下等候班主任的到来。

只见几个男生帮班主任扛了一捆捆崭新的课本进来。

“我倒要看看哪个是尤吉利。”徐冬冬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傲气地说。

徐冬冬以为自己的毕业成绩能在125班称霸第一,没想到她听别人说了,班上还有女生的总成绩比她高出10分。

虽然入学的总成绩不能代表什么,但是她徐冬冬心里介意,非给自己找不痛快。

尤吉利坐在最里边那排第三列,正好被隔壁那排高大的吴漂泊完美地挡住了身形。

发了半天的课本,徐冬冬终于等来了班主任喊地那声“尤吉利——”。

她按捺不住性子,用犀利的眼光看着那个单薄的小背影。

尤吉利拿低着头,默默地拿完各个科目的教科书,往自己座位上走去。

“喂,尤吉利——”徐冬冬突兀地大叫了一声。

尤吉利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看着徐冬冬那张陌生的脸孔,“同学,有什么事?”

“哇——”

“大眼妹!”

“好可爱哦!”

“说话好软好绵哦。”

“眼睫毛好长哦,又翘。”

“跟漫画人物一样。”

班上的同学纷纷把目光移到她眼睛上,给她行了注目礼。

尤吉利当徐冬冬是在搞恶作剧,抿了抿嘴,没说什么,默默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吴漂泊用手指轻轻地叩响了一下桌面,别有用心地秀了一把自己骨节分明的纤长的手指。

“尤吉利,看来你蛮受欢迎的嘛。”蓝月从隔壁桌伸头过来说悄悄话。

“本人低调的。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尤吉利幼稚的声音说出这么老成的话来,反差太大了。

“扑哧——”

蓝月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连吴漂泊那张高冷的扑克脸都差点一秒破功。

“人小鬼大!”吴漂泊心里嘀咕道。

“喂,同学请帮帮忙——”

徐冬冬不甘心,拿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示意吴漂泊同桌的那个男生要递给尤吉利。

“给,帮忙递过去——”那男生又叫吴漂泊顺手递过去。

吴漂泊瞄了一眼那上面的字,吓了一大跳,那上面嚣张地写着:“听说你是学霸?”

他像是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赶紧扔给尤吉利。

尤吉利连看都不看,直接撕成了碎纸片。

“哇,太有个性了。”蓝月起哄道。

徐冬冬心里恨得痒痒。

等下了课,徐冬冬拦住了要去上厕所的尤吉利。

“尤吉利,你太嚣张了。”徐冬冬倒打一耙。

尤吉利一声不吭,直接白了她一眼,那眼眸里的冷冽似一道寒芒掠过,把她给吓了一跳。

“同学,麻烦你借过一下。”

人有三急。

尤吉利想着快点去厕所方便。

“你——你——太欺负人了!”

徐冬冬无中生有。

“好狗不挡道。挡道的,不是好狗。谢谢你同学。麻烦借过一下。”

尤吉利硬生生地从徐冬冬面前挤了过去。

“哇,太帅了——”蓝月惊呼,用手指戳了戳吴漂泊的手臂,说:“尤吉利酷毙了,比你还帅!”

“无聊!”吴漂泊嘟囔了一句。

有缘无份02

“喂,大眼妹,你是哪个村里出来的?”徐冬冬挑衅道。

“youmakemesick”尤吉利直接说了一句英文,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你——”徐冬冬被呛得不轻。

蓝月忍不住给尤吉利竖了个大拇指。

“嘘嘘——”胡晓鸿吹起了流氓哨,“同学,你真酷。外裤的裤。”

“同学,你真皮。皮蛋的皮。”尤吉利不甘示弱,用口哨吹了一个调调。

那是《海阔天空》的高潮——原来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一天会跌倒ohno,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ohyeah。

“佩服佩服!”

胡晓鸿鼓起了掌。

吴漂泊不由地多看了尤吉利两眼。

“喂,同学,我听说了,你是最后一个提档案来报到的,确切地说,你的志愿上根本没填有s中。”胡晓鸿故作神秘地说。

尤吉利似乎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

“我还听说——”胡晓鸿得寸进尺,故意顿了顿,吊人胃口,临时却改变了主意,说:“哎,我们125班呀,人才济济。”

“人才?奇葩还差不多!你超无聊。”尤吉利说完别过脸去不再理睬他。

“呵呵——”胡晓鸿抿了抿嘴,笑了笑,心里嘀咕着还是放她一马好了。

尤吉利被胡晓鸿戳到了心里的痛处,心情有点小失落。

她的成绩超过了县重点中学录取分数线7分,整个村的人都以为她会去县重点中学读高中,包括她自己也以为。

可是她爸说了家里穷,让她不要去读高中了,她又伤心又难过,跑到县城的阿姨家住了一阵子。

等她大姐知道这件事,做完爸妈的思想工作,把学费汇给她的时候,她已无心在学海里拼杀,退而求其次,来到了普通中学s中。

令她伤心难过的从来都不是钱,而是她爸她妈的态度。

小时候家里穷苦,她爸妈整天没日没夜地忙活,赶着打版、裁布、踩缝纫机、打钉、上扣,缝制鸭舌帽给各地前来批发的老板拿去卖,没空照顾她。

所以她是在外婆家里粗生粗养大的。

后来到了读学前班的年纪,她爸妈才把她从外婆家接回来。

刚回来的时候,她很认生、怕羞,一个人抱着妈妈送的粉红色气球,躲在角落里发呆发愣,不敢吭声,跟爸妈也不亲,跟姐姐哥哥们也玩不来。

反正他们干活的干活,上学的上学,也没怎么搭理她。

她7岁以前的记忆有点混乱,能记得住的事情还真不多。

最深刻的那一幕,就是外婆做饭,她一边在火灶前生火添柴,一边用筷箸插上一根老玉米伸向灶肚里烤。

饭菜做好了,她的老玉米也烤好了,香喷喷的金灿灿的,闻起来很诱人。

不过,那玉米真的太老了,嚼起来牙绑累得很。

外婆永远都搞不懂,那拿来喂猪的硬梆梆的老玉米,她为什么对它那么执着。

小时候也许还不知道什么叫无聊寂寞,大概只是觉得这样好玩,有点意思。

新学期开始了,她大姐给她送了一本卡耐基,以兹鼓励。

“喂,同学,你家里有没有哥哥姐姐妹妹弟弟?”胡晓鸿的声音不甘寂寞地又响起来了。

“怎么?查户口啊?”尤吉利打算不再跟他浪费口舌。

“我家,我哥、我,还有我妹,三个小孩。”胡晓鸿啰嗦到,“你家有几个?”

“你好三八哦!”尤吉利不耐烦地说,伸出了一个小巴掌。

“哇——”

全班同学都震惊了。

吴漂泊的高冷都给震掉了,揶揄道:“同学,我家才我一个小孩,我妈说,好难养哦。你爸妈真——厉——害——”

“哈哈哈——”

全班哄笑起来。

胡晓鸿差点笑出了眼泪,“同学,别听他乱扯,他可是我们b县的县富公子。”

“县城的县,富翁的富。我们b县的hh牌味精、ht酱油、hong牛、lb漆的独家代理。”胡晓鸿很认真地强调了一遍。

“人才呀!”尤吉利心里备受打击。

“不客气。”吴漂泊骄傲地回了一句。

尤吉利默默地翻起了新课本,不再理会他们。

新的课程表还没发下来,大家自觉地开始了第一节自习课。

这一次,尤吉利给每一本书的扉页都写上了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代替自己的姓名。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铃响起来,胡晓鸿又开始发作了,“同学,我问你一个脑袋急转弯,你来回答看看——”

尤吉利当作耳边风,没响应。

突然,吴漂泊用一只铅笔头戳了戳她的手臂。

她不得不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有一个士兵,明明看到水鬼摸上岸了,为什么他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胡晓鸿微笑着问。

尤吉利连想都不想,回答到:“因为他怕鬼。”

“哈哈哈——”

全班哄笑起来。

胡晓鸿得意地说,“同学,你真笨!正确答案是他正在瞄准。”

“正确?怎么可能?同学,你语文没学好吧?水鬼呀,水里面的鬼呀,瞄准有用吗?你才笨呢!”尤吉利解释到。

吴漂泊突然间觉得好冷。

“同学,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胡晓鸿争辩道。

“没劲。”尤吉利无趣地摇摇头,“你那么较真干嘛?脑袋急转弯?还是唯物主义辩论会?”

胡晓鸿突然丧气地用手捂上自己的脸:“同学,你有毒!”

“这个笑话,不太冷。”尤吉利回了一句,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胡晓鸿顿时汗颜。

吴漂泊实在看不下去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干嘛那么认真呢?”

是呀,玩笑而已,谁认真谁就输了!

等到尤吉利重新回到教室的时候,他很不甘心,没脸没臊地说:“同学,你肾虚呀,上厕所上得那么勤?”

“同学,没事多喝点水,有助于身体的新陈代谢,排毒养颜。”

尤吉利悠悠地说。

胡晓鸿气得七窍生烟,“你——你竟然敢骂我!”

“此言差矣!同学,没事多学习学习。生活常识,懂不懂呀?”尤吉利辣嘴无情。

尤吉利的思维跳跃得太快,他们一帮人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状况。

“她骂你什么了?”吴漂泊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骂我是废物、不要脸,她还骂我没文化——”胡晓鸿装出一脸憋屈的样子说。

“哈哈哈——”

爆笑如雷。

她骂人不带脏字!

胡晓鸿甘拜下风。

有缘无份03

开完教职工临时会议,125班的班主任刘可达,被副校长留下来谈心。

刘可达看着副校长这位昔日的恩师,感慨万分。

——青春易逝,年华易老啊。

恩师现在两鬓斑白,衰老了不少,明年就要退休了。

恩师特地对刘可达说,为人师表,任重而道远。

恩师还对刘可达说,年轻人意气风发,前途不可限,叫他好好加油,努力克服各种困难,做好本职工作。

刘可达跟恩师问长问短的。

最后,恩师说刘可达捡了个漏,自然而然地提到了尤吉利。

刘可达听了,决定私下里找她谈谈心,了解一下情况。

刘可达今年刚分配到s中,第一次上岗执教,摩拳擦掌,一心想要搞好教育。

班主任向来是学校维稳的中间力量,做125班的班主任,对他来说,这既是一个机遇,也是一次挑战。

刘可达拿着崭新的课程表,快步走回教室。

宣布完新的教学安排,刘可达把尤吉利叫出了教室,两人站在那棵玉兰花树下,交谈起来。

刘可达问尤吉利没去b中那所县重点中学读书的原因。

尤吉利想了想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在哪里读书都一样。”

“哎哟,你是在跟老师开玩笑吧?重点中学跟普通中学怎么能一样呢?”刘可达直接拆台。

“呵呵,是不一样。”尤吉利腼腆地笑了笑,“重点中学竞争大,压力也大,我是个大吃货,一有压力我就想吃东西,囊中实在太羞涩,只好到s中过省吃俭用的日子啰。”

刘可达很意外地听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寒门学子求学艰辛,他何尝不知?

想当年,他也是这么苦熬过来的,他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那新学期你有没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做班干部?”刘可达顺口问了问。

“没兴趣。”尤吉利摇了摇头说。

“那你先回教室吧。”刘可达很快就结束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好的,班主任。”尤吉利悠悠地走回了教室。

郑可达觉得她活得通透,没什么好担心的。

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

刘可达想尽快在学生当中树立起自己的威望,谁知,光是第一件安排座位表的事,就让他头疼了。

125班跟别的班不同,班上百分之九十的学生的家长都是在经济上赞助了学校,支持学校新风貌建设的。

只有让大部分学生满意,才能让那些家长肯定自己的能力,才能更好地开展以后的工作。

他也是头一回当班主任,毫无经验可言,心里一时没了底。

他舒了一口气,试图放松自己,匆匆走进了教室。

他好不容易念完了三个学生的名字,让他们调换到新的座位上来。

“尤吉利——”

他终于念到了第四个名字。

尤吉利一听,心里很不情愿。

她不想坐在第一排第二列。

先不说吃粉笔灰了,她可不想全班人看黑板的时候,都望着她这颗小脑袋,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

“尤吉利——”

刘可达再次念到她的名字。

她站了起来,用软软糯糯的声音说:“老师,我喜欢斜着看黑板,我不想坐中间位置,我想坐在边边上。”

斜着看黑板?

坐在边边上?

有多少人对中间的位置求之不得呢!

刘可达严肃地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是认真的,然后说:“好,那你原位不动。”

尤吉利在别人诧异的眼光中坐了下来。

“老师,我也想坐在边边上。”吴漂泊举起手来申请到。

他187的海拔,肯定不适合坐中间了,但他又不想坐到最后一排,坐边边上,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老师,我也想坐在边边上。”胡晓鸿也举起了手。

“老师,还有我!”蓝月也举起了手。

“老师——”

班上最富有的那几个学生纷纷举起了手,申请道。

刘可达一看这形势一片大好,因为尤吉利那个小家伙,他来了个歪打正着。

他很快很顺利地安排完了所有座位。

他心情很愉悦,想在学生面前秀一下自己的幽默细胞。

“尤吉利——”他又点了她的名。

“两点之间,什么距离最短?”

他微笑着问她。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只见她站着沉思了一会,才说:“老师,两点之间,直线的距离虽然最短,但是,它的速度不一定是最快的!”

“?!”

大家都惊呆了。

谁都知道老师提问的问题,正确答案就只有两个字——直线,那样就够了,他们却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刘可达正了正色道:“老师跟你说的是数学。”

尤吉利很认真地回答道:“老师,我跟你说的是科学。”

刘可达不禁汗颜。

“很好。以后同学们要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多多交流一下学习心得。”刘可达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老师,你头顶上有光。”尤吉利突然冒出了一句。

“?”

刘可达一时发懵,没反应过来。

“理工男的光环,睿智、大气!”

尤吉利看着跟自己哥哥年纪差不多的刘可达,幽默了他一把。

“尤吉利同学,严肃点,不准拍马屁。”刘可达板起脸来。

“老师,此言差矣。人家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怎么可能拍马屁呢!”尤吉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哈哈哈——”

胡晓鸿忍不住喷笑。

别人也跟着他一起哄笑。

刘可达被她这么一搞,脸上绷不住了,也忍不住哈哈发笑。

尤吉利笑而不语。

听懂了画外音,笑起来的都是人精。

班上的不少同学觉得这个班主任可爱极了,够接地气的。

“最短”和“最快”在课余饭后,成了125班的热门话题,很快传到了隔壁班里。

刘可达在不经意间,无形中树立起了自己的形象。

一九九九年的这个秋天,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可能是心里在作祟,总觉得自己有一种非常与众不同的感觉,仿佛那半只脚已经跨入了另一个新世纪。

是呀,21世纪和新千年不久之后便回到来,大家都争先恐后地赶着潮流,标新立异,连老师也不例外。

刘可达总想着自己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做125班的班主任,也算是一种缘份。

的确是缘份。

要不然,尤吉利也没机会做他的学生。

当初尤吉利提了档案过来,就像是一颗烫手的山芋,砸在了自己的手里。

第一次扩大招生的s中超额地完成了招生任务,别班的班主任不想也不敢接收,只有刘可达在恩师的授意下接收了她的档案。

有缘无份04

“给,一起干。”蓝月递了一罐可乐给吴漂泊。

吴漂泊有点不情愿地接了过来,拉开易拉罐的扣子,跟她碰了碰罐子。

“哎哟,你们俩感情这么好呀!”胡晓鸿打趣道。

“那当然。”蓝月高傲地说,“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呢。小学、初中、高中,我们都在一个班读书。羡慕吧?”

“哎哟,没眼看啰!”胡晓鸿做了一个蒙眼睛的动作。

吴漂泊无谓地冷笑。

他嘴上喝着可乐,脚下可没闲着。

他的脚一直在有节奏地踢着尤吉利的凳腿。

尤吉利忍无可忍地转过头来,说:“同学,麻烦你把脚放好,别乱放,等下被凳腿压到了不好。”

“呵呵——”吴漂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脚下踢得更猛了。

下一秒,他就悲催了。

“啊——啊——”他故意大声尖叫,手里的可乐不小心撒了一些出来,滴在桌面上。

——尤吉利抬了抬凳子,直接压到他脚板上坐着。

“同学,你压到我的脚了——”吴漂泊终于有话题跟她聊了。

尤吉利迅速起了身,鄙视他说:“脚长,了不起啊?”

吴漂泊假惺惺地说:“同学,不好意思,我脚长,占的地方多。”

说着说着,两条腿伸得更长了。

尤吉利郁闷极了,自己的凳子底下晃着两条长着腿毛的大腿,出入都得万分小心才行,这也算是一种极致的体验了。

那个胡晓鸿跟蓝月低声耳语。

蓝月突然问尤吉利,“同学,你住在哪个宿舍呀?”

“301。”尤吉利的嘴皮动了动。

301?

难怪!

125班的女生都住在206、207、208。

她没跟125班的女生住在一起。

蓝月递给了胡晓鸿一个小眼色,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尤吉利小心翼翼地跨过吴漂泊的腿,向教室外面走去。

吴漂泊马上站起来,俯下身子,伸手往她的抽屉里抽出了一本书,他看着封面念出了书名,“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有意思!”

他赶紧把书放回去,又抽出了另外一本书,“花季雨季?有意思!”

人长得高就是好呀,手长脚长的,他轻而易举地翻完了她的抽屉,满足了自己某种猎奇的心理。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

等尤吉利回到教室的时候,他装出诚恳的样子,问到:“同学,你在看课外书呀?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尤吉利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小心地跨过他的腿,坐回自己的座位。

“?”

她眼睛里的余光发现抽屉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了,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看来,某人有很大的嫌疑。

与其这样,还不如——

“你想借哪一本?”

尤吉利扭过头去问吴漂泊。

“第一次那本。”吴漂泊使坏地笑了笑。

尤吉利落落大方地抽出书本递给了他,特地交代一句:“要小心爱护我的书本。”

“当然了。”吴漂泊开心极了。

“哟——书非借不能读也!同学,我能不能借你的书来看看呢?”

胡晓鸿起哄道。

“可以。要小心爱护我的书本。”尤吉利又抽出书本递给吴漂泊。

吴漂泊转头递给胡晓鸿。

胡晓鸿笑嘻嘻地说:“谢谢了,同学。”

尤吉利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

淅淅沥沥的雨,总是下个不停。

她的心情很郁闷。

不过,特立独行是她的性格,与人为善是她的风格,别人根本看不出来她正在自闭中。

她想,等下回到宿舍得问吕清借几本漫画书打发时间才行。

301是混合宿舍,住的是体育特长生和文艺特长生,她觉得挺好的,各自有各自的爱好,各自有各自的人生追求,简单和谐。

不过做特长生都挺烧钱的。

像吕清从小就去培训班学画画了,她用的笔和纸都是专用的,价格不菲。

像欧玲随随便便就跑个一千五百米燃烧卡路里,然后横扫食堂和小卖部大快朵颐。

天气不好,新学期的开学典礼向后延迟了。

刘可达打着雨伞来到教室里,开始着手组建班委会。

“有没有哪位同学踊跃报名竞选班长的?”刘可达用期待的眼神扫视了教室一圈。

“老师,我!”

徐冬冬自告奋勇地举起了手。

“老师,还有我!”

吴漂泊为了引人注目,也举起了自己的手。

“老师,还有我!”

胡晓鸿不甘示弱也举起了自己的手。

“徐冬冬、吴漂泊、胡晓鸿,还有哪位同学要竞选班长吗?”

刘可达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男生女生们。

无人应答。

“好,那么现在大家给竞选班长的同学,进行投票表决。”

刘可达在黑板上写下三人的名字,干脆利落地宣布。

“支持徐冬冬同学的,请举手。”

刘可达的声音铿锵有力。

“21。”

刘可达清点了数目,在徐冬冬的名字后面写下了21。

“支持吴漂泊同学的,请举手。”

吴漂泊见尤吉利毫无动静,使劲地踹了踹尤吉利的凳腿。

尤吉利很不满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给他投上了自己宝贵的一票。

“41。”

刘可达很快在吴漂泊的名字后面写下了41。

“那么,支持胡晓鸿同学的,请举手。”

刘可达的声音再次响起。

尤吉利毫不犹豫地举起了自己的手。

“42。”

胡晓鸿的名字后面写上了个42。

“根据同学们民主投票的结果,我宣布胡晓鸿同学当选为我们125班的班长。掌声鼓励。”

刘可达立即宣布结果。

“啪啪啪——”

大家纷纷鼓起了掌。

“那么,由徐冬冬这位女同学同学来担任我们125班的副班长。掌声鼓励。”

听到刘可达宣布的结果,吴漂泊一边鼓起了掌一边泄了气。

他以一票之差落选了。

后来他竞选上了体育委员。

蓝月竞选上了文艺委员。

……

“好了,我们125班的班委会由以上同学组成。那么接下来我宣布,125班的团支书由尤吉利这位女同学来担任。大家掌声鼓励。”

刘可达露出了一丝令人不易觉察的笑意。

尤吉利惊呆了。

吴漂泊猛地踹她的凳腿,提醒她起立。

尤吉利发懵地站了起来,接受同学们的掌声鼓励。

她心里暗暗叫苦,“可达呀可达,你未免也太那个了!”

刘可达心里偷着乐,接着宣布了组织委员、宣传委员的名字。

——你不想做班干部,行,没问题!但你可以做团支部干部嘛!

刘可达很快就挑选好了一帮得力助手协助自己开展班级工作。

有缘无份05

“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认真?”蓝月捧着饭碗,舔了舔调羹。

“第一次。”吴漂泊头也不抬一下,敷衍道。

不少男同学都喜欢在教室里吃中午饭。

胡晓鸿也不例外。

“我不想吃那么多肉,来,给你吃。”蓝月用她的口水羹勺了两块猪肉,伸到吴漂泊的碗里。

“别——”

吴漂泊一个不小心碰到了蓝月的手臂,蓝月一时失手,那猪肉掉在了书本上,让它沾上了肉渍。

“哎呀,完了完了,你看,把别人的书搞脏了。”吴漂泊责怪蓝月道。

“不就是一本书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蓝月很不满意他说话的语气。

“这——”

吴漂泊又不好意思跟她争辩什么,只好作罢,“哎呀,算了算了。”

“你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蓝月不依不饶地讨伐他。

“人总是会变的。现在我们长大了,不要再像小时候那样打打闹闹的了,要注意形象。”

吴漂泊郁闷得要命,他不知道怎么跟尤吉利交代了,顿时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变了就变了呗。他还不照样是你的竹马。”胡晓鸿多嘴插了一句。

“行了,你少在这里煽风点火。”吴漂泊没好气地瞪了胡晓鸿一眼。

“呵呵——”

胡晓鸿把洗好的饭碗塞进抽屉里,抽出纸巾擦干净自己的手,拿上那本《花季雨季》,走回宿舍。

“我走了。”

吴漂泊觉得心情有点烦闷,对蓝月说了一句。

只见他把书本夹在腋窝下,端着饭碗来到食堂前面,把饭菜倒进潲桶里,然后在水龙头底下冲洗干净,走回了宿舍。

蓝月心里很不爽,他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难不成,你对别人有意思了?不!你是我的,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绝对不会让别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绝对不!”

蓝月心里暗暗发誓,愤恨地走回了宿舍。

301宿舍里,欧玲正在独酌,即兴说:“啊,酒肉穿肠过,赛过活神仙。”

吕清的随身听里传来杜德伟独领风骚的声音。

“清,有什么书借来看看。”

尤吉利抬起头来望了望同样睡在上铺的吕清。

“我借了十本棒球英豪,你想看就看啰。”吕清正津津有味地翻着漫画书。

“好呀。”

尤吉利饶有兴致地说。

“那,给你,这两本我看过了。”吕清向下方递了两本崭新的漫画书。

“你——喜欢棒球?”尤吉利一边接过,一边顺口问到。

“我上海的笔友爱好棒球。”吕清微微一笑说。

“哦,你也交了笔友呀,我也交有笔友。”尤吉利觉得吕清跟她挺投缘的。

“哦,是吗,哪里的?”吕请随口问到。

“b中的。”

尤吉利抿了抿嘴,回答到。

“呵呵,看不出来啵。”

吕清又笑了笑。

“呵呵——”

尤吉利拿着漫画书,爬上自己的床。

她正好在吕清对面的上铺。

她开始稀奇地翻看这跟棒球有关的漫画书。

这个新学期,原来s中的校长升职调到教育局做干部去了,新来的校长有心要找年轻的老师去管理学校的学生社团。

副校长向校长推荐了刘可达这个人选。

“这教数学课的能管理好文学社、记者团、广播站吗?”校长有点纳闷。

校长原本看中124班的班主任,他是教政治课的,但是124班的班主任只想一心搞好本职工作,并不热衷于管理学生社团这种事情。

“那好吧,我找刘可达来谈谈。”校长似乎有了新的决定。

回头,副校长就给刘可达透露风声,顺便提点他说,文学社的社长是个人才,当初是他提出创办“玉兰花”这份校报的,他花费了很多的精力和注入了很多心血,以致于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副校长语重心长地说,要管理好文学社,就要跟这个文学社社长处理好关系,做好各项交接工作。

刘可达算是听出味来了,想必那个文学社社长是块难啃的骨头,要不然恩师怎么会大费周章地找自己谈心。

“能者多劳,年轻有为啊。”副校长拍了拍刘可达的肩膀说。

看来,恩师对自己寄予了厚望呀!

刘可达挺了挺腰杆,跟恩师挥手道别。

等到校长来找他谈心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接下了担子。

这雨下得再大,也有天晴的时候,s中终于在校长和各位领导的主持下召开了开学典礼。

典礼结束后,刘可达找了文学社社长周深来谈心。

两人站在那棵玉兰花树下,话不投机半句多,结果搞得不欢而散。

周深自恃才高,对新来驾到的刘可达不屑一顾。

刘可达明白,但凡有点才华的人,都有点清高,他也爱惜周深这个人才,可他还得继续开展工作呀。

于是他自己找了广播站的站长,跟她说了,中午广播一个文学社的通知,通知所有文学社的社员下午放学后来到广播站开个见面会。

谁知道,下午放学以后,刘可达在广播站等了半天没来一个人,心里凉透了。

原来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那些社员听到了通知,纷纷问在学校小花园里看书的社长周深,问他有什么会议内容要交流。

周深自己也听到了那条通知,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个久可达干的好事。

周深对他们说,“我没有要大家来开会。”

“哦——”

那些社员们于是没把那条通知放在心上,结果谁也没去开会。

刘可达想了想,这样不行啊,怎么都得开展工作呀。

他私底下又抽了个空,找了周深谈心。

两人不对路,九不搭八的谈不到一块去。

“那关于这个学期的校报,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刘可达硬着头皮问周深。

周深高傲地说:“老师,办报纸的事,你不懂。还是我来就好。”

周深一句话就把刘可达撇开了。

刘可达郁闷死了,在回住处的路上,恨恨地说,“我不懂,我不懂,有谁天生就懂?”

晚上自习课,刘可达召开了125班班委会的会议。

他随口发了一句牢骚,“办报纸怎么那么难呀!”

尤吉利看着他那张苦瓜脸,忍不住笑了:“老师,办报纸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可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有缘无份06

“尤吉利同学,说来听听——”

刘可达顿时来了精神。

“征稿,审稿,编辑,排版,印刷,留存样报,每个班都传阅一份,剩下的份量都拿来做社团交流。”

尤吉利侃侃而谈。

“比如说吧,b中有校报‘念奴娇’,g中有校报‘浪淘沙’,他们出新报纸的时候,b中的文学社社长就回带上新报纸去g中售卖,美其名曰社团交流,g中的文学社社长也会礼尚往来。”

尤吉利的话,浅显易懂。

刘可达总算搞明白了大概的流程。

“尤吉利同学,那你会报名去文学社吗?”刘可达趁热打铁。

“哪里的文学社?我去它干嘛?”尤吉利觉得刘可达好搞笑。

“当然是我们s中的文学社了。”刘可达说。

他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好苗子。

“啊?我们学校也有文学社?人才呀!”

尤吉利颇感意外。

她知道b中和g中这两个重点中学有文学社和校报,但没想到s中这个普通中学也会有。

“是呀,我们的校报叫‘玉兰花’啊。”刘可达继续说到,“文学社社长确实是个人才,他高一的时候跟校长提议,创建了文学社,创办了校报。”

“哦,这样啊。就我这种三脚猫,投稿还行,去做文学社社员那就算了吧。没兴趣!”尤吉利心直口快。

“呵呵呵——”

大家听了,都笑话她这个三脚猫,没胆量!

刘可达虽然是个花花肠子,但并不妨碍他做“君子”。

散了场,他就把尤吉利的名字填到学生会的名单里。

这是尤吉利万万想不到的事情。

她深知“能者多劳”这句话的重要性,一直很刻意地保持低调。

唉,她却被刘可达的金星火眼给识破了!

第二天下午放学的时候,蓝月走过尤吉利身边,告诉她说要去开会,请务必到场。

“啊?开什么会?”尤吉利莫名其妙地看着蓝月。

“学生会要开会呀,竞选学生干部呀,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也是学生会的一份子了。”蓝月解释道。

“学生会——”

她嘴里念着,心里想着,自己绝对绝对没有报名去学生会!

“人才呀!可达呀可达!”

她想到了那个始作俑者。

除了刘可达那个家伙,这也没谁了!

“唉,开会就开会。知道了。”

她无奈地说。

开会的时候,周深第一次见到了大眼睛的尤吉利。

他之所以对她印象那么深刻,是因为无论谁上台竞选,她都举手表决投票同意。

他差点怀疑她是个白痴,当他跟她对视一番之后,却改变了自己对她的看法。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看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却猜不出她心里的任何想法。

尤吉利定定看着他,就跟平常看陌生人的眼光一样——她虽然在看着他,眼睛却没聚焦到他的身上——其实她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仅此而已。

在他看来,她是个谜。

周深依然当选为学生会主席。

蓝月竟然当选为学生会副主席,有点出乎意料。

散会后,周深叫住了尤吉利。

“同学,你最近看什么书?”

万人迷周深跟她搭讪道。

“卡耐基。”

尤吉利愣了一下说。

卡耐基?

他熟读国内外的名著,就是没听说过什么卡耐基。

“是吗?同学,可以借来给我看看吗?”

周深此话一出,众多女生便吃起了醋。

“可以。”尤吉利淡淡地回答。

“那明天中午放学了,你拿到广播站来给我好吗?”

周深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好的。主席。”

尤吉利说。

众多女生恨不得用手撕了她。

尤吉利不知情,也没把别人的心思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借书不过是件稀疏平常的事。

社交嘛,本来就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别人嘛,想多了。

确实想多了!

那些女生们一个晚上都不睡觉,彻底失眠了,就想搞明白卡耐基是什么东西。

呵呵——

尤吉利在宿舍里看着漫画书睡觉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尤吉利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书走去广播站。

“主席,给你,书。”尤吉利简单直接地说,把书递了过去。

“好,谢谢你,同学。”

周深接过书本,看到了封面上的“戴尔卡耐基”这几个字。

“同学,有没有兴趣加入文学社?”周深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这个——主席——我——”

尤吉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结巴起来。

她对文学感兴趣,但对文学社不感兴趣。

“同学,你还是叫我社长吧,鄙人是文学社社长周深。”

鄙人?

尤吉利尴尬地笑了笑,说:“社长,你太谦虚了。我何德何能啊——”

“不不不,同学,只要你有一颗爱好文学的心,就可以加入我们文学社,互相学习,共同成长。”

周深很执着,试图说服她。

“同学,大胆一点,勇敢一些,加入我们文学社吧。”

“这——我——好吧——”

看在他如此盛情邀约的份上,尤吉利勉强地点头答应了。

在文学社还没开始招新的情况下,她稀里糊涂地成了文学社的一份子。

周深的那些死忠拥趸们,很介意她的存在,但她真的很低调,周深搞的好几个活动,她都没去参加,没有露脸。

“尤吉利同学,你怎么不参加我召开的会议呢?”周深在去食堂的路上,截住了她,好奇地问。

他甚至怀疑她是个不合群的女生。

“社长,我低调惯了。”

尤吉利诚恳地说。

低调?

周深不以为然地笑了:“没事的。你尽量抽空过来参加吧。”

“哦。”

尤吉利不置可否地回答。

她心里真实的想法是,能不参加的就尽量不参加。

两人匆匆别过。

有心之人,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周深创办的读书会会员朱小凰,便是其中一个。

刘可达例行公事问周深要了文学社现有的社员名单,出乎意料地看到了“尤吉利”这个名字。

“嘿哟哟,这个家伙,表面上是一套,背后又来一套。人才呀!”

刘可达的内心产生了美丽的误会。

“对了,周深同学,校长让我过问一下,这个学期的校报安排在什么时候出版?”刘可达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周深。

他不问还好,他这么一问,周深就跟他置气。

“老师,这个学期可能出版不了。”周深故意糊弄他说。

“为什么?有什么难处吗?”

刘可达不解地问。

“因为现在手头上没有能用的稿件,我最近学业繁忙,也抽不出空来写文章,所以——”

周深耸了耸肩膀,摆了摆手,对他表示无能为力。

“那以前都没有人投稿吗?”

刘可达发出了疑问。

“有,不好,用不了。”

周深撇了撇嘴,不满意地指着广播站的那个大书架上的投稿信件说到。

之前出版的三期,都是他亲手挑选的稿件,而更多的是他自己写的原创。

可以说,是周深一个人撑起了校报的半壁江山。

“那就让广播站广播一下征稿通知,顺便发动一下学生会干部踊跃地投稿嘛。”

刘可达听周深那么一说,不免心里着急。

“那就按照老师的安排来做好了。”

周深对刘可达的话,嗤之以鼻。

搞原创这东西不是说口头上号召号召就行了的。

没有点文化素养,没有点爱好和热情,谁会搞呢?

周深最近心情烦闷,不太想搭理刘可达。

因为周深他爸妈正在闹离婚,周深没有什么心情,也没有了写作的热情。

周深内心底处的苦楚,没人能懂,他也不屑于跟别人诉说。

有缘无份07

“报告老师,下课了——”

尤吉利忍无可忍,再次举起了自己的手,打断了刘可达的讲课思路。

刘可达什么都好,重要的解题过程会重复强调三遍。

唯独不好的就是,他会拖堂,这课间休息时间10分钟,他非要占用5、6分钟。

“尤吉利同学,你是不是对老师有什么意见?”

刘可达不悦地问到。

“老师,人有三急。还望海涵。”

尤吉利边说边冲出了教室,急匆匆地向厕所方向跑去。

“呵呵——”

刘可达无奈地笑了,马上宣布下课。

女生们纷纷跑去厕所。

等上课铃响的时候,就差尤吉利一个人没回到教室。

原来她突然发现来了月经,又跑回宿舍换了裤子,垫了卫生巾,才慢悠悠地返回教室。

“报告老师——”

尤吉利又打断了刘可达的思路。

“进来。”

刘可达郁闷极了,实在忍不住训她一句:“尤吉利同学,迟到是不好的行为。”

“老师,这不是我的错。要怪就怪厕所。按照生理上的特殊构造,男女厕所的分配比例至少也要1比2才算科学。”

尤吉利心情很不爽地说。

刘可达哭笑不得,忿忿地说:“科学?你以为厕所是我家建的吗?”

“哈哈哈——”

众人哄笑起来。

刘可达装腔作势地说:“上课时间到了,大家要保持安静,笑什么笑!成何体统!”

尤吉利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她痛经。

吴漂泊见她精神状态不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根香蕉,又开始踢她的凳腿。

尤吉利转过头来,正要对他发火,却发现自己的手里塞了根香蕉。

吴漂泊轻声低语,体贴得不得了,说:“请你吃香蕉。”

尤吉利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把香蕉搁到他桌面上。

“听说,香蕉能缓解痛经——”

吴漂泊这个大嘴巴口无遮拦,差点没把她气死,害得她一点个人隐私都没有。

“你留着自己吃吧!”她没好气地说完,继续趴桌子。

吴漂泊讪讪地剥开香蕉皮,低下头吃了起来。

放学的时候,刘可达突然想起了文学社的事情。

“尤吉利,你平时有没有写文章?”

刘可达突然想起了尤吉利说过的话。

“有呀。”

尤吉利脱口而出。

刘可达一听,心里乐了,说:“那你要踊跃投稿到文学社来啊。”

“哦。好的。老师。”

尤吉利有点恍惚地说。

她直接从抽屉里抽出三本写过的作文本递给刘可达:“社长家里有事,请假半个月,或者说不定。老师,给你吧。”

刘可达惊讶地问:“他跟你说的?”

“是呀!”

尤吉利肯定地回答。

那天周深在小卖部碰到她,特地跟她聊了一会天。

百无聊赖的她,随口问了周深一句,什么时候还书给她。

周深说,他要请假回家,来了再还给她,归还日期待定。

刘可达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把那三本作文本跟教科书夹在一起,匆匆走回了住处。

“嘿哟哟——”

他翻看了尤吉利的作品,激动得用手拍起了大腿。

那个周深写的东西,很文艺很清新,让他觉得有点矫情。

这个尤吉利写的东西,跟周深简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尤吉利写的,要多狂就有多狂,要多傲就有多傲,关键她还特别写实,还带着点诗意。

最重要的是,她写的通俗易懂,让他产生了共鸣。

“人才呀人才!”

他打算找尤吉利那个家伙来好好聊聊。

……

“你们觉不觉得尤吉利走路的姿势很奇怪?”胡晓鸿吃饱了没事干,拿尤吉利开刷。

“嗯?有吗?”吴漂泊倒没注意这一点。

“我学给你们看看——”

胡晓鸿在教室里大摇大摆地学着尤吉利走路。

“哎呀,好辛苦呀!你要是做不到全身放松,根本走不出她那种村姑步来。”胡晓鸿觉得浑身不自在。

“村姑步?”

吴漂泊倒觉得挺新鲜的,他也来凑热闹说:“我看看呀,她好像事这样走的——”

吴漂泊把他的长臂很放松地甩到半空,又很自然地落下,左右手轮换。

“同学,你说的不对。这不是村姑步!这是逍遥步!只有心逍遥,手脚才可以逍遥!”吴漂泊来了个经验总结。

“扑哧——你们真无聊。又拿尤吉利做菜。”蓝月表示严重鄙视他们。

“这你就不懂了吧?”胡晓鸿嘘了一下蓝月,“男生的心思,呵呵。”

“去你的。胡皮皮!”蓝月娇嗔道,顺手扬起一本书,拍到胡晓鸿身上。

“嘿哟哟——吴同学,我好命苦哇!”胡晓鸿装模作样地诉起了苦。

“哈哈哈——”吴漂泊幸灾乐祸,拍手称快。

“就你矫情,胡皮皮!”蓝月妹好气地翻了他一记大大的白眼。

“哎,同学,我说你干嘛叫我胡皮皮?”胡晓鸿傻笑着问。

“哎,同学,这不是尤吉利给你取的外号吗?”蓝月反问道。

“哈哈哈——”胡晓鸿恍然大悟,郁闷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面发笑。

“哎,同学,那他有没有?外号?”胡晓鸿好奇地问。

“还真有!尤吉利给他取的外号叫吴飘飘。”蓝月说着说着,笑岔了气。

“什么?我哪里飘?”吴漂泊骄傲地坐回自己座位上,很不屑地说。

“哈哈——她说你,叫你不要踢她的凳子,你当成了耳边风,你就是个阿飘。”蓝月笑抽了。

“阿飘!岂有此理!”

吴漂泊的手掌恨恨地拍打在桌子上。

“你们知不知道她给刘可达取的外号是什么?”蓝月凑热闹不嫌事大,继续说到。

“是什么?”“什么?”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地问到。

“可达鸭——嘎嘎嘎——”蓝月戏谑道。

“哈哈哈——”

教室里爆笑阵阵。

“过分了啊!蓝月!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别拿尤吉利来说事。”

胡晓鸿毫不留情面地戳穿蓝月的小把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有心之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给刘可达打了小报告,说尤吉利不讲文明不讲道德,到处给人取花名,连班主任都不放过,叫班主任作可达鸭。

本来同学之间开开玩笑,调剂调剂一下枯燥的生活,无可厚非。

被有心之人这么搅和,完全变了味了。

尤吉利很快就被刘可达找去谈心了。

“谁呀?这么无聊?”

在接受班主任的口头教育之后,尤吉利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

“这不是无聊不无聊的问题。作为团支部干部,你要以身作则,严以律己,注意一下形象。”

刘可达马上端正她的态度。

“知道了,老师。”

尤吉利正儿八经地点点头。

有缘无份08

“对了,你觉得文学社怎么样?”

刘可达想听听尤吉利的看法。

怎么样?

好像不怎么样吧——

“文学社社长蛮能干的。”

尤吉利没记错的话,他身兼数职,挺不容易的。

“还有呢?”

刘可达期待着下文。

谁知道,她竟然说:“没有了。”

“那你为什么进文学社做了社员?”

刘可达心里来了气,以为她故意作对。

“社长叫我进的,不是我自己想进的。”尤吉利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

晕倒!

刘可达心里嘀咕,“你这个家伙真没觉悟!”

“那社长请假了,这学期的校报怎么办?”

刘可达倒出了心中的苦水。

“社长不在,那老师你就当个荣誉社长呗。”

尤吉利接着话茬说。

荣誉社长?

挂名的?

刘可达好像搞明白了。

“那社长不在,主编也没了,怎么办?”

刘可达继续问道。

“主编没了,找个编辑看着办就行呗。”

尤吉利很不在乎地说。

“那——”

刘可达欲言又止。

他发觉无论说什么,眼前这个小家伙都能对答如流。

“尤吉利同学,不如你来当这期校刊的编辑吧。”

刘可达灵机一动,马上安排到。

“这——”

尤吉利无语得很。

她感觉自己亲手搬起一块大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老师,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尤吉利,你可以做得到的!”

刘可达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要拍拍她的小肩膀,突然想起她是个女生,又把手缩了回来。

“那好吧,我尽量试试。等社长回来了,还是让他这个主编来就好了。”

尤吉利随便答应下来。

“那大概印刷多少份的数量?”

刘可达问到。

他不懂,她也不懂。

尤吉利猛地眨了眨眼睛,想了几分钟,才回答:“老师,怎么也得200份吧。”

“怎么说?”

刘可达洗耳恭听。

“你看呀,要是我们拿校报去b中交流,怎么也得带个100份吧。去了b中,那不如也去g中走一趟吧,怎么也得带个50份吧。”

尤吉利粗略估算了一下,这都得150份打底了。

“那问题是,怎么去b中?又怎么去g中?”

刘可达听糊涂了。

那b中跟g中的门禁都很严格,外边的人是不能随意进入的。

“哦,那还不简单。我的笔友是b中的学生会主席,也是文学社的副社长,他跟g中的社长是好友,互通有无。”

尤吉利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原来如此!

刘可达豁然开朗。

他们两人一拍即合,商量出了一个全新的方案。

刘可达跟新校长那么一说,新校长对他赞赏有加:“年轻可为呀!”

两天后,刘可达从周深的班主任口中,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原来周深的爸妈正在闹离婚。

周深他爸爸出轨,被他妈妈知道了,他妈妈气不过,去找那个第三者算账。

两人在楼梯间里推搡打骂起来。

结果,他妈妈却被那个第三者给推下楼梯,摔得太惨了,撞上了楼梯扶手,撞断了锁骨,还摔断了两根肋骨,去了半条命。

这些日子,周深正在医院里照顾他妈妈呢。

这人间闹剧,硬是变成人生惨剧。

听说,他爸爸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跟他妈妈离婚。

刘可达听了,唏嘘不已。

哎,人间正道是沧桑!

他去了一趟广播站,把那些束之高阁的稿件全都取了下来,装进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拎着走到教室那边去。

上完两节数学课的时候,刘可达把塑料袋交给了尤吉利。

中午饭的时候,尤吉利第一次留在教室里吃饭。

她打开看了一下,那些信件都拆封过了,估计是周深翻阅过了,上面都拿着红笔打了个叉。

看来,这些都不是周深的菜。

“同学,这些信封你还要吗?”

吴漂泊突然问了一句。

他是集邮爱好者,一看见稀奇的邮票就忍不住手痒痒。

“不要了。”尤吉利说。

“那我可以剪下这些邮票吗?”

吴漂泊礼貌地问。

“你喜欢邮票呀?那你拿去好了。”

尤吉利做了个顺水人情。

她需要的是稿件,而不是邮票!

“那太好了,谢谢你,同学。”

吴漂泊马上跑回宿舍,找了把小剪刀来,秀里秀气地剪起了信封。

他们俩的一举一动,蓝月和胡晓鸿都看在眼里。

“哎,你说,吴漂泊同学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胡晓鸿挑拨道。

蓝月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佯怒道:“去你的!少在一边说风凉话。”

很快,等吴漂泊剪完了信封,尤吉利就拎起袋子走回宿舍去了。

吴漂泊把剪好的邮票都装进一个信封里,然后慵懒地跟蓝月说拜拜,乐呵呵地回去午休。

学校洋溢着青春无敌的气息。

在懵懂的青春道路上,总会有些不经意的小插曲。

两个晚上的晚自习时间,尤吉利就把所有的稿件翻阅完了,分别标上了abc进行分类,最后,她挑了7篇文章来重新构造编排润色,誊写一遍,剩下的照样打包放在黑色塑料袋里。

于是她非常高效地完成了刘可达交给她的任务。

星期五那天放学的时候,她走到公交车站坐公交车,那个吴漂泊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她往投币箱塞了五毛钱,他也投了五毛钱。

她走到后面那排座位坐下,他也走到后面跟她排排坐在一起。

“嗨,同学,这么巧呀?”

吴漂泊装出偶遇的样子,跟尤吉利打招呼。

“原来你也坐公交车呀?”尤吉利说。

“是呀。”吴漂泊下意识地点点头。

两人默默地坐在后面那排座位上。

等公交车挤满了人,车子开动的时候,吴漂泊就悲催了。

他容易晕车,脸色刷的一下子变白了,开始头晕目眩起来。

见他不对劲,她从双肩背包掏出一个红色塑料袋给他。

“呕——呕——”他恶心地对着袋子口呕吐起来,吐得七荤八素的,丢脸丢大了。

“给——”她细心地递上纸巾。

他感动得要哭了,难受地接过纸巾狼狈地擦拭起来,收拾了一下袋子。

“你晕车呀?”

尤吉利细声细语地问他。

“嗯。”他回。

“那你在哪个站下?”她问。

“工会路口。”他回。

那公交车走走停停,他难受极了。

他把头稍后仰靠在背靠上,昏昏欲睡地闭上了眼睛。

“同学,工会路口到了。下车了。”

尤吉利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哦。”

吴漂泊没精打采地跟她说拜拜,拎着那袋垃圾,下车走了。

有缘无份09

吴漂泊把垃圾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走回“吴氏商行”,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大门前绕过,怏怏地侧身走进楼梯间,走上了5楼。

他家就在工会旁边的一条街,是县城最繁华热闹的中心地段。

关上了房门,“啪”的一声,打开了日光灯,他孤寂地躺在床上休息。

他家是有点钱,但都是他爸爸妈妈的血汗钱。

在他的印象中,从小到大,他们只顾着做生意,热衷于赚钱,对他爱理不理的,总是把他一个人关在屋里。

所以他对黑暗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就算是在自己熟悉的家里,他无时不刻都要开着日光灯,仿佛那样做,他就拥有了光明。

“铃铃铃——”

客厅里的座机铃声响起来了。

他不得不打开房门接起电话,侧耳倾听起来,嘴里回应着:“嗯,好的,就来。”

他妈妈打电话喊他下楼吃饭。

他匆匆下了楼,看着眼前的红烧排骨、番茄炒饭、老鸡汤、水煮牛肉,觉得今晚的菜挺丰盛的,可惜他没什么胃口。

他匆匆吃了鸡汤,吃完了一大碗饭,就上楼去了。

他不想让他妈妈知道他晕车的事情,虽然他是从妈妈身上遗传到这种缺陷的。

平时他从学校回来,都是花一块钱跟别人一起拼一辆三马仔坐回来的。

他今天心血来潮坐上了公交车,没想到在她面前出了糗,好不甘心呀!

他决定明天去多坐几趟公交车试试,看自己能不能突破极限,顺便寻求点刺激。

尤吉利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放下背包,打开电视跟vcd,放起了backstreetboys的歌。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慢慢地放空自己的灵魂。

不知不觉中,那歌声循环了好几回。

她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一点多。

肚饥辘辘的她,把生了铁锈的锅,拿到水龙头下刷洗干净,匆忙地去翻了米缸,还好,还有半扎面条。

于是她烧起了小半锅水,煮了份素面,拌了点酱油,囫囵下肚。

姐姐哥哥们都到外地去打工了,老爸也给人家当货车司机跑长途,老妈去了蚕丝厂喂猪。

这一个人的日子,过得有点无聊,她打算等天亮了,去找初中同学玩玩。

工会大厦是县城的一座地标。

所有住在新老城区的人们,都喜欢聚集在这里,逛街、购物、会友、聚餐。

天光一大清早,这县城的大街上便热闹非凡。

那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那扑鼻而来的香味,令人回味无穷。

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了,摩肩接踵。

马路上那来来往往、大大小小的车子,发动时那轰轰的引擎声,刹车时那刺耳的摩擦声,还有那不停响的喇叭声……

吴漂泊站在窗户边,抬头往下看。

只见那人群密密麻麻,像是无数蚂蚁在动。

那么多的人,可想而知,一不小心就会你踩了我一脚,我碰了你一下,要想从这人流中出去,就得靠钻!

他急忙下楼去,穿过人山人海,去到了昨天下车对面的公交车站牌底下候车。

他要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

等他晕乎乎地转回来的时候,恍恍惚惚间看到了尤吉利的身形。

她站在酸嘢摊那里帮人家卖酸嘢。

那个酸嘢摊在他家对面摆了好几年,最近今年换了一个后生哥来摆摊,他听他妈妈提起过,好像是叫南瓜哥。

他勉强打起精神来走了过去,打招呼:“嗨,同学,那么巧呀?”

南瓜哥瞄了尤吉利一眼,问到:“吴少,是你同学呀?”

“是呀。”尤吉利应了一句。

“来来来,吴少,吃点酸萝卜酸青瓜酸莲藕酸姜爽爽神呀。”南瓜哥马上做起了人情生意,“五毛钱三样,随便挑。”

吴漂泊还真掏出五毛钱来买酸嘢。

他问尤吉利:“同学,你喜欢吃什么?”

“芒果丁、萝卜头、酸姜。”尤吉利切咧笑了笑,说到。

吴漂泊拿起两根竹签,一根串起了两块萝卜,另一根串起了一片酸姜。

“同学,给你。”他把酸姜递给了尤吉利。

“哦——”尤吉利愣了愣,犹疑地接过了那根小竹签。

“哎哟——”

吴漂泊从来不吃酸嘢的,咬了一口萝卜,觉得酸爽得不得了,瞬间捂起了嘴巴。

“呵呵——”

尤吉利和南瓜哥被他那样子逗乐了。

尤吉利咬了一小口酸姜,一个字,爽!

“同学,我先回家了。南瓜哥,好卖。”吴漂泊一手着酸萝卜,一手跟他们俩挥了挥。

“同学,拜拜。”尤吉利说。

“吴少,拜拜。”南瓜哥说。

吴漂泊转身就走进了“吴氏商行”。

“吉利,你了不起哦,跟吴少做同学。”南瓜哥羡慕地说。

“哪里哪里,南瓜哥。他是老板的儿子,你是老板,没什么好羡慕的。”尤吉利笑了笑说。

“也是哦。我自己做老板,自己卖得开心。”南瓜哥心虚地笑了笑说。

吴漂泊回到5楼,冲了个凉,站在窗边俯瞰着尤吉利,仿佛她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他躺在床上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已看不到她的踪影。

尤吉利的双肩包拉链坏了,她走去商贸城箱包行,正好又碰到了另一位初中同学阿牛哥。

“吉利,你要买包呀?这款心太软最潮了。最适合有个性的你!”阿牛哥的口水多多。

只见他递到她手里的黑色双肩包上,印着“心太软”三个字,还有一颗大大的爱心。

“我自己搞的原创包包,独一无二的哟。”阿牛哥卖包自卖自夸。

“好,那我就买这个包吧。阿牛哥,多少钱?”尤吉利问到。

她觉得这个包确实与众不同,整个箱包行只有这么一个。

——她不知道的是阿牛哥搞的这个原创挂在这里一年了,都没卖出去,根本就是剩货。

“卖给别人,我起码卖25块,你要的话,同学我还会坑你吗?15块得了。成本价。”阿牛哥嘴巴飞飞。

“好。成交。”尤吉利痛快地从裤兜里掏出了皱巴巴的钱,递给阿牛哥。

“吉利,有空来玩呀。”阿牛哥终于把自己的原创卖出去了,虽然没赚到什么钱,心里却甜滋滋的。

“阿牛哥,好卖。”

尤吉利把烂包丢进阿牛哥档口的垃圾桶里,直接背着“心太软”走了。

有缘无份10

星期天下午五点钟左右,吴漂泊站在公交车站牌干等着,一有公交车经过,他就会努力地瞅几眼,看车里有没有坐着那个尤吉利同学。

功夫不负有心人。

将近六点钟的时候,他一眼就瞅见了坐在前面车厢,眼神看着玻璃窗外的尤吉利。

短目相接。

相视而笑。

他立刻挤上了公交车,而她刚好用书包帮他占了一个位置。

两人又排排坐在一起。

“同学,你不是晕车吗?”尤吉利笑着问他。

“同学,我现在只晕车,不吐了。”

他超自信地说。

——短短两天时间,他就坐了不下30趟公交车,停停下下,上上停停,似乎他的器官已经适应了这种颠簸的频率,克服了那种微妙的不适的心理。

“那就好。”尤吉利由衷地说。

两人默默地坐着同一辆公交车,在同一个站点下车,在同一条路上走着,走进同一所学校。

等她转身走进女生宿舍楼的时候,他才发现她背的那个包潮得不得了。

——那包上面印着一颗大大的爱心,还印着“心太软”三个大字。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

吴漂泊心情愉快地哼起了小齐唱的《心太软》那首歌,匆匆走回了男生宿舍。

因为扩招的原因,男生宿舍楼容纳不了那么多人数,不少高一年纪的男生被安排住在以前旧的办学楼里。

以前的办学楼,其实就是几排瓦盖的泥胚老房子,低矮破旧潮湿,上厕所还得往外跑,去公共厕所里解决。

吴漂泊回到了空气浑浊的宿舍里,正要撩起蚊帐,坐到床上去,却发现蚊帐上被老鼠啃咬出了两三个大小不一的窟窿。

他的头皮瞬间发麻,抱怨到:“这叫人怎么睡呀?”

想想那老鼠爬过自己的床铺,他就觉得肉酸。

“唉——”

他无可奈何地去了一趟教室,在自己抽屉里拿抽了一大卷透明胶布。

很快宿舍里,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吴漂泊有了一种撕胶带都撕出音爆来了的感觉。

看着那补得严严实实的透明窟窿,他颇有成就感。

他把床铺上的东西全都卷起来,丢到外面水龙头底下,胡乱冲洗了一番。

最后,他小心地给床上铺了报纸,临时当席子睡,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很快,又到了晚自习时间。

平时一三五的晚自习读书时间,班上就会有同学上台教大家唱歌。

“同学,明天晚上你教我们班上的同学唱首新歌,好不好呀?”胡晓鸿故意走到尤吉利身边问到。

唱歌?

我吹得比唱的好听!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胡晓鸿,拒绝到:“同学,你想多了。我不会唱歌。”

“哈哈——怎么可能?你骗我!”

胡晓鸿晃了晃脑袋,故意幽怨地说。

“骗你?骗你有钱花吗?”

尤吉利很不屑地说。

“同学,你真的不会唱歌?不是吧?”胡晓鸿这么一说,就相当于在众人面前揭了她的短。

“关你屁事!”尤吉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哎哟,只见胡晓鸿故作惊恐之状,连连后退,浮夸地说:“哎呀呀,同学,眼睛大了不起呀,别瞪我,我好怕怕哦——”

“去你的。一边凉快去!”尤吉利懒得继续理睬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吴漂泊跟蓝月说:“明天我要教大家唱歌。”

“啊?你教?你教什么歌?”蓝月觉得又稀奇又好笑。

“心太软。”吴漂泊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呵呵,那好,我帮你把歌词抄到黑板上去。”蓝月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响应他说到。

“好。”

两人难得地默契。

星期一的晚自习读书时间,吴漂泊真的站在讲台上教全班同学唱小齐的《心太软》。

他浑厚磁性的嗓音,唱起歌来,还蛮好听的。

尤吉利悄悄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他瞧见了,心里乐坏了。

到了自习时间,刘可达来了,把班干部都叫了出去,在学校小花园里临时召开了一个小会议。

刘可达传达的会议精神是,第一个,要大家重视期中考试;第二个,这个学期学校有冬季校运会,班上要组建篮球队和足球队;第三个,秋游要去哪里野炊。

“尤吉利同学,你有什么想法或者建议?”

刘可达最喜欢拿她开刀。

“老师,我体育和数理化不好,我没什么想法。”

尤吉利脱口而出。

其他同学差点被激气死!

“喂,同学,你过分了啊,过度谦虚就是虚伪!”胡晓鸿第一个跳出来喊喳喳的。

“我的数理化真的不好。”

尤吉利特地强调一下。

“同学,你学得不好还考得那么高分?太夸张了吧。”连吴漂泊都不淡定了,他也插了一句话。

“就是因为学不好才努力学好的嘛。”尤吉利说。

其他人差点精神崩溃。

“咳——咳——”

刘可达适时地咳嗽,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大家要用心学习啊。争取考出好的成绩来。”

刘可达见气氛还是不对头,马上转变话题,问吴漂泊说到:“听说,你的特长是打篮球啵,我们班男篮队队长非你莫属。”

“好。老师,看看我的厉害。”吴漂泊爽朗地笑了。

完了,刘可达又对胡晓鸿说:“听说,你踢足球踢得不错啵,我们班足球队队长就是你了!”

胡晓鸿拍了拍刘可达的肩膀,说:“老师,听说你踢足球也不错,改天一起切磋一下。”

“呵呵呵,没问题。”刘可达心头一热,恨不得马上来一场pk。

“老师,我要当我们班女篮队队长。”蓝月自告奋勇地说。

“好呀!蓝月同学,我看好你。”

刘可达笑咪咪地说。

“老师,放心吧,我们就是你的左肩右臂,得力小帮手。”胡晓鸿这个人精总喜欢刷一把存在感。

“关于这个学期的秋游,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刘可达征求大家的意见。

胡晓鸿马上响应,说:“不如去清水湾吧!那里有个小瀑布,可以溯溪,也可以游泳。”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散会。尤吉利同学留下来两分钟。”

刘可达非常有效率地结束了会议。

他要跟尤吉利说说文学社校报的事。

原来是他去印刷厂排了版,人家告诉他说还有哪几个空位。

他现在又来告诉尤吉利。

“老师,不如来点漫画吧,顺便搞几个插图,让127班的吕清来做美术编辑就好了。”尤吉利提议到。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安排好就行。”刘可达说。

“好的。老师。那我走了。”

尤吉利转身走人。

“嗯。”

刘可达也转身回了教务处。

有缘无份11

“喂,同学,你能不能传授一下考试及格的小秘诀?”胡晓鸿问到。

他跟吴漂泊、蓝月三个人特地站在路上等她,就为了这个事。

及格?!

“数理化,我帮不了你。政治、历史、地理这三科,勉强可以帮点小忙。”尤吉利说。

“怎么帮?”胡晓鸿好奇地问。

吴漂泊和蓝月同问。

“借我的书给你们抄。”尤吉利说。

“我还以为你说借答案给我们抄呢!”胡晓鸿讪讪地笑了。

“行了,作弊就算了吧。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好好看书,自求多福吧。”尤吉利讽刺他说。

“哈哈哈——”

吴漂泊和蓝月忍不住笑话胡晓鸿一番。

一回到教室,吴漂泊近水楼台先得月,把尤吉利的政治课本和历史课本都借了。

胡晓鸿只借到了一本地理课本。

“我的天呀,怎么把答案都写在书本上了。”胡晓鸿翻了几翻她那本画得花花绿绿的课本,发出了一声惊呼。

吴漂泊更加,他看着那本政治课本觉得眼花缭乱。

尤吉利把所有考题和答案都在书里标出来了,什么考点,次重点,疑点,统统都有。

“同学,你就这样看书?”

吴漂泊皱起了眉头,问尤吉利。

“考试成绩,本来就是运气跟实力相结合的概率事件呀。你把那些背完了,60分及格肯定是没问题的。”

尤吉利自信地说。

死记硬背?

好吧!

“谢谢你,同学。”吴漂泊开始拿笔来照着画。

“不客气。”

尤吉利自己研究数学难题……

第二天晨练结束,胡晓鸿跟吴漂泊两人分别站在刘可达左右两侧,跟他报告组队的进展情况。

突然有个眉目清秀的短发女老师从他们前面走过。

“刘老师,你早餐想要吃点什么?”

那女老师关心地问到。

“关老师,我随便吃点就行。”刘可达笑咪咪地说。

“食堂没有随便卖。”那女老师说。

“行了,我自己解决得了。”刘可达总不可言喻的眼神看着她。

“那刘老师,我先走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关老师——”刘可达两手空空,他那句“我的饭碗给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她已经走远了。

“哎,老师,看来,那个关老师对你很有意思。”胡晓鸿把手搭上了刘可达的肩膀,调侃到。

“是呀,老师,你干嘛不追上去?”吴漂泊也学胡晓鸿把手搭上了刘可达的肩膀。

“嘿哟哟,泡妞,还用得着你们来教我吗?你们的想法真龌蹉!关老师,是你们的师母!”

刘可达抖开他们的手,佯装生气道。

“啊?”“不是吧?”

胡晓鸿跟吴漂泊两人一唱一和的,没完没了了。

“老师,你怎么追到师母的?师母很有气质啵。”胡晓鸿不正经地问到。

“嘿哟哟,胡晓鸿,看不出来呀,怎么,你也想学我?把足球踢到你师母身上,去赔礼道歉搭讪?”刘可达得意地说。

“高!实在是高!老师我真心佩服你。我真的想学你这招!”胡晓鸿坏坏地笑了。

吴漂泊听了,不免心动,他也想学这招,拿篮球砸某人。

“嘿哟哟——就你的技术,能行吗?千万别学坏了,把别人踢成脑震荡,要赔医药费的啊!”

刘可达马上对胡晓鸿进行了思想教育。

“哈哈——”胡晓鸿自信地笑了。

“哈哈——”吴漂泊也自信地笑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们的球技都很棒!”

“你们——哈哈哈——可别乱来啊,学校可不提倡早恋啊!”

刘可达嘻嘻哈哈中,不忘为人师表。

“知道了。”

胡晓鸿跟吴漂泊两人肩并着肩,走去食堂打早餐。

又是忙碌而枯燥的一天。

大家都忙着应付期中考试,老老实实地看书学习。

周五下午一放学,大家都急急忙忙往学校外面走。

尤吉利背着心太软那个包,悠悠地走出了女生宿舍楼。

她照样去搭公交车回家。

“同学,这么巧呀。”

吴漂泊又假装偶遇。

“嗯。”

尤吉利的情绪有点低落,不太想说话。

两人又排排坐在最后一排,默默无言地等待公交车开动。

另一头岔路的边上,蓝月左顾右盼都看不到吴漂泊的身影。

“要不,我们先走吧。”胡晓鸿不耐烦地说到。

“好吧。”蓝月扫兴地说。

他跟蓝月坐上了三马仔,绝尘而去。

吴漂泊跟尤吉利一路颠簸回到了县城。

“同学,你到站了。”

到工会路口的时候,尤吉利提醒他到。

“不急。我今天要去同学家玩,我不在这个站下。”吴漂泊下意识地撒谎。

“哦。”尤吉利的眼睛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说。

等到了终点站,他们两一起下了车。

“你往那边走呀?”吴漂泊跟在尤吉利后面,问到。

“是啊。”

尤吉利边走边说。

“这么巧呀,我同学家也在那边方向。”吴漂泊的心跳如小鹿乱撞。

两人默默地走了十来分钟。

“同学,再见。”

尤吉利对他挥了挥小手,走进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坑坑洼洼的小路口。

“同学,再见。”

他看着她走远了,才调头走回家去。

刚回到“吴氏商行”门口,蓝月就缠住了他。

“喂,怎么放学的时候没见你呀,你去哪里了?”蓝月心焦地问。

“我坐公交车去了。”他坦白地说。

“啊!你不是会晕车吗?”蓝月感到很稀奇。

他容易晕车,所以他平时都是跟她去搭三马仔往返于学校之间。

“我好了,我现在不晕了。”

他确实成功地克服了某种心理。

“怎么样?晚上一起去体育馆打篮球吗?”蓝月发出邀约,说到。

“好。”

他毫不犹疑地答应了。

打篮球,是他的爱好。

他最喜欢衣衫随风飘扬,汗水肆意挥洒的感觉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八点半,体育馆,不见不散。”

“好。”

两人举起了手,击掌为盟。

“那我先回家吃饭了。回见。”蓝月依依不舍地跟他道别。

“好。回见。”

他友好地挥了挥手,然后噔噔地爬上了5楼。

“要是某人也跟我去打篮球就好了。”

他默默地幻想着,憧憬着青春的美好。

就这样,又度过了一个平淡的周末。

有缘无份12

一转眼,就到了期中考试。

唉,可怜的老师们连课都没有讲完呢。

没办法,复习,全得靠自己!

大家忐忑不安地参加了考试。

语文和数学成绩刚出来,徐冬冬当场就在教室里嚎哭。

“尤吉利,你太过分了!”徐冬冬气急败坏地指着尤吉利开始发飙。

“喂,同学,拜托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尤吉利冷眼看着她。

“你——你怎么可以语文比我多一分,数学也比我多一分!岂有此理!”

徐冬冬不顾形象地吵闹撒泼。

尤吉利感到很无语,立刻收声,不再开口说话。

“徐冬冬同学,尤吉利语文比我多27分,数学比我多31分,我都没哭,你好意思吗?你叫我情何以堪?”

胡晓鸿作为一班之长,大胆地站出来,调和了一下气氛。

“哼,谁要跟你这个大笨蛋比!一边凉快去。”

徐冬冬恨恨地说。

“没错,我是个大笨蛋,但我还有点自知之明。不像你,丢人丢到家了。拜托你淑女一点好不好?亲爱的副班长?副班长大人,嗯?”

胡晓鸿对她挤眉弄眼道。

徐冬冬这才觉得难堪,左看右看,别人把目光聚集都到自己身上,确实太丢人了。

冲动是魔鬼!

她好不容易收敛了手脚,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尤吉利的数学确实不好,她那么努力也只是考了班上第三名,前两名是两个不起眼的男生。

这很正常,没什么好抱怨的。

又到了周五,放了学,尤吉利照旧去搭公交车回家。

吴漂泊照样制造他和她之间的邂逅。

徐冬冬等有心之人,这个周末打算不回家,待在学校里温书,想抢先知道各科成绩和排名。

“同学,我可以去你家玩吗?”

走到她们村那个破烂的小路口,吴漂泊鬼使神差地想跟尤吉利一起回家。

“我家?没什么好玩的。”

尤吉利莫名其妙地睨了他一眼说。

那空荡荡的水泥房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那我去坐坐就走。”

吴漂泊用期待的眼神俯视着她。

“那好吧。走吧。”

尤吉利倒也大方,答应了他的请求。

“嗯。”吴漂泊心花怒放地跟在她后面。

走了将近20分钟,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坐在尤家一楼大厅的木沙发上。

尤吉利给他放了一张迪克牛仔的光碟。

尤吉利自己另外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客厅中央。

两人一起欣赏着老爹极具魅力的沙哑嗓音,听着流行的摇滚旋律。

吴漂泊觉得电视屏幕里那个留着一头卷曲长发的老男人,酷毙了,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老爹的翻唱。

听完了《忘记你还是忘记他》《水手》这两首歌,尤吉利拿起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

“同学,你可以回家了。”

尤吉利觉得他坐了两首歌的时间,足够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哦。好的,同学。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吴漂泊这才站起身来,背上自己的书包,依依不舍地往外走。

“拜拜!”

尤吉利等他走远了,关上了大门,把自己锁在家里静静地一个人待着。

吴漂泊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美滋滋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丝纯纯的笑容……

“喂,我说吴大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呀?”

大老远地,蓝月就不耐烦地抱怨起来。

她在他家门口苦等了很久了,等到火冒三丈。

“哦,没什么,我去同学家坐了一会。”吴漂泊直率的说。

“人家想找你一起逛逛街了。”蓝月撒娇道。

“改天吧。”他敷衍道。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一定得陪我。”蓝月霸道地说。

“好好好。舍命陪君子。”

吴漂泊无奈地答应了。

“这还差不多。”蓝月顿时消了气。

他只好陪她去逛女人街。

“今晚还去打球吗?”蓝月看上了一个可爱的柳钉包,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怎么?你喜欢这个?”

他不太喜欢那暗沉的褐色,询问到。

“嗯。超喜欢。”蓝月点点头。

“那我送给你好了。老板,买单。”

吴漂泊爽快地掏钱付账。

蓝月开心极了,挽上他的手臂,亲昵地说:“吴少,谢谢啦。”

“哎,不如一起去吃个饭?”蓝月撒娇道。

“不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说。”

吴漂泊心里想着别的事,婉拒了她。

“那好吧。”蓝月跟他挥了挥手,兴高采烈得回家去了。

吴漂泊独自一人去了琴行。

“一把琴,一世情?说得真好听!”

他站在琳琅满目的吉他前,看花了眼。

“你好,小帅哥,你看上哪一把,我拿下来给你试试。”一个******的老板走过来招呼他。

“老板,我想看看那把电吉他。”

他觉得老爹弹电吉他的样子帅呆了,一时心血来潮,也想买一把酷炫的的电吉他。

“小帅哥,你弹了几年吉他了?”

老板好奇地问到。

县里头玩乐器的,几乎都到这个店里光顾过,老板确定他是头一回来的生客。

“我,我没学过,不会弹。”

吴漂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你应该买把古典吉他,不插电的,学好了,去到哪里都可以弹,小美女们最喜欢会弹吉他的小帅哥了。”

老板看他长得一表人才,恭维了一把。

“啊,这样呀,那我买一把古典的。”

吴漂泊听了,觉得不插电也挺好的,还可以带去学校玩,于是马上跟老板要了一把木原色的古典吉他。

“小帅哥,看在你这么爽快的份上,免费送你两节吉他基础课程,教你入门知识。嗱,再送你一本《从零起步学古典吉他》的书。”

老板好不容易卖出了一把昂贵的古典吉他,随心意,送了他一些赠品。

“谢谢老板!那我要是报名学吉他要多少钱?包教包会吗?”

吴漂泊兴致盎然地问到。

老板眼前一亮,这个多金的小帅哥,可真是个可造之材!

“小帅哥,不贵不贵。我看你也是个人才,给你个友情价,打八折,包教包会!怎么样?”

老板爽快地说。

“好。那我现在就报名,明天来学,可以吗?”

吴漂泊迫不及待地说。

“没问题。我教你!我随时都在店里,你什么时候来学都可以。”

老板大方地说。

两人很快达成了默契。

有缘无份13

周日下午,他直接背着吉他和书包,去尤吉利出没的那个小路口,坐在人家小卖部那里吃五香瓜子。

“同学,一起呀!”

他远远看到尤吉利,就挥起了手跟她打招呼。

尤吉利意外地笑了笑,跟他结伴同行去搭公交车。

“你不在工会路口那边上车,来到这里坐车,不觉得累吗?”

尤吉利稀奇地说。

“我刚学完吉他课,顺便就过来了。”吴漂泊傻乎乎地说。

顺便?

那琴行在上一个公交车站点,他这是反方向走远了。

她倒也懒得戳穿他,随口说了一句:“想不到你多才多艺,人才呀!”

“谢谢夸奖。来,我请你吃瓜子,五香的。很好吃。”

他塞给了她一包五香瓜子。

“谢谢了。”

她毫不客气地塞进自己背包里。

到了终点站,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回学校。

吴漂泊高大挺拔的身材,背着吉他包,拉风极了。

从他身边走过的男男女女都在猜测他背的是什么乐器。

晚自习的时候,学习委员公布了班上期中考试总成绩的前三名,第一名当然是尤吉利了。

有几个班干部内心深受打击。

一个说自己数理化学得不好的人,竟然还拿全班第一,这真是把别人碾压得毫无存在感。

但是吴漂泊和胡晓鸿除外。

他们俩的政治和历史的成绩竟然破天荒地及格了。

这是一种绝对新鲜的感受,前所未有!

“哎,学习委员,尤吉利的总成绩在年级排第几?”

胡晓鸿多嘴问了一句。

“年级第三,跟124班的江彦并列第三。”学习委员说。

“第三就第三,还搞什么并列?”

胡晓鸿坏坏地笑了。

他本来还想调侃尤吉利一把的,连带着124班的江彦,只好只好作罢。

“同学,谢谢。”

吴漂泊偷偷低下头,轻声跟尤吉利说到。

尤吉利无谓地笑了笑。

刘可达过来过来值班的时候,把尤吉利叫了出去。

原来是校报印刷好了,刘可达准备让她去搞社团交流。

“好,老师,你放心吧,我先给b中的文学社副社长写封信。麻烦老师帮我拿去投递。”

尤吉利自信地说。

“好。老师等你的好消息。”

刘可达对她寄予了厚望。

这s中跟b中相隔不远,步行过去就36分钟而已。

信件往来也不麻烦,也就那么几天的事情。

晚自习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

没想到回到宿舍以后,徐冬冬在宿舍里发飙,为了期中考试的成绩,嚎啕大哭,搞得整个女生宿舍楼都听见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发神经。

知道的人,差点笑死了。

——她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呀!不值得呀!

第二条上课的时候,吴漂泊背着吉他去教室亮骚。

很多人瞧着新鲜。

上课的时候,吴漂泊把吉他放在教室前头的一个角落里。

历史老师来上课,顺便宣布期中考试成绩,一眼就瞄见了那把吉他。

他想不到125班还有这等人才,带着吉他来上课。

到了课间10分钟,历史老师心血来潮,提起了那把吉他,问到:“这是哪位同学的吉他?”

吴漂泊着急地指了指自己,说:“老师,是我的,我的。”

历史老师笑容可掬,一向很有亲和力,他问到:“那老师可以玩一把吗?”

“当然可以了,老师。原来你会弹吉他呀。”吴漂泊一听,乐了。

一帮同学顿时围上来凑热闹。

“那我就给大家献丑了,来一首齐秦《狼》。”历史老师打趣道。

“哈哈哈,老师你太谦虚了。”胡晓鸿说,“来,掌声响起来。”

“啪啪啪——”

大家纷纷鼓起了掌。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凄厉的北风吹过,漫漫的黄沙掠过……”历史老师在掌声中开始了自弹自唱。

看着历史老师坐在椅子上,那细长的左手在弦上上下游动,右手很有节奏地拨弄着琴弦,熟练地弹出优美动听的曲子,大家心里都很羡慕。

完了,历史老师又接着弹奏了一曲《致爱丽丝》的世界名曲,大家听得如醉如痴。

“老师,有空,我可以去请教你怎么学琴吗?”吴漂泊兴奋不已。

“请教不敢当。大家互相交流切磋一下还是可以的。”历史老师相当地谦虚。

“那太好了,老师。”

吴漂泊开心极了。

历史老师是个话痨,刚毕业不久,单身一条,正巴不得有点有人跟他一起玩乐器呢。

他说:“我就住在东侧那排教职工住的瓦房里,往左边数过去第三间。”

“好的。老师,有空一定去打扰你。”胡晓鸿接上了话茬。

“哈哈,好呀,反正放学了有的是空闲。”历史老师轻松地说。

他是个很有文艺范的男老师,斯斯文文的,做起事来慢条斯理的。

但是他真的很受学生们的欢迎。

因为他讲完课的时候,都会跟大家聊聊他读大学时的趣事,令大家憧憬着将来美好的大学生活。

看来历史老师是个很有独特魅力的人。

中午放学的时候,吴漂泊、胡晓鸿他们四五个男生真的往历史老师那里跑,去学弹吉他去了。

下午的时候,学校临时召开了教职工会议。

原来,高126班和高129班的两位班主任无法胜任本职工作,班级管理搞得一团糟,纪律懒散,成绩差劲。

那两位刚到s中报到不久的语文男老师和英语女老师,毫无经验可言,在管理学生的问题上屡屡碰壁,不得要领。

很快,他们俩被调到了初中部,初中部两位很优秀的有教学经验的老师被调到了高中部任教。

与此同时,124班的政治老师,125班的数学老师,127班的历史老师,128班的物理老师,这四位班主任在大会上得到了校长的肯定和表扬。

学习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老师也一样!

正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培养和造就人才是一个长期的工程,任重而道远啊。

刘可达总算是没辜负副校长对自己的信任,出色地做好了本职工作。

有缘无份14

这个星期五,125班要去清水湾秋游野炊。

一大早,给吴氏商行送货的袁哥,就给吴漂泊送来了几件饮料、一大堆苹果和香蕉。

125班的同学们兴高采烈地跟着刘可达一起坐上班车,一路颠簸到了野炊地点——清水湾的河滩边。

秋天野炊,真的舒服,微风送爽,不太热,也不太冷。

全班分了七个小组,但是男生们纷纷开溜去玩水去了,好多个小组连柴火都生不起来。

尤吉利真心服了,这都什么人才呀!

尤吉利专门帮大家生火。

“咳——咳——”

她不小心吸入一口烟雾,被呛到了,咳嗽起来。

吴漂泊马上拿了一瓶饮料递给她,耍帅地说到:“让我来吧。”

只见他三下两下,把柴都堆了上去,使劲地拿报纸扇起火来。

“咳——咳——”

没想到他呛得比她还要厉害,止不住流眼泪来。

“行了,还是我来吧。你去帮忙包饺子吧。”她嫌弃地说。

“可我不会包饺子呀。”他心不在焉地说。

“那你会什么?”她问。

“我会游泳。”他说。

郁闷!

“好吧,你去游泳吧,让我来得了。”她只好大包大揽了。

“那我也走了。这里就拜托你了。”

吴漂泊一溜烟地跑了,彻底放飞自我去了。

他们这个小组也只剩下尤吉利在镇守大后方。

尤吉利熟练地烧起柴火架起了一口大锅烧水,顺便把木炭放在柴火上。

她快手快脚地包起了饺子,丢进开水里,自己先煮了一大锅饺子吃饱了再说。

末了,她又把烧烤的的牛肉串、猪肉串、鸡翅串、玉米串等等纷纷拿出来,摆到草地上的报纸上,进行预热一遍。

等到那些玩水的人穿着湿哒哒的泳衣泳裤回来找吃的时候,差点饿扁了。

吴漂泊那帮纨绔立刻围着尤吉利身边的那口大锅和烧烤架,大快朵颐。

胡晓鸿和蓝月看得口水直流。

“哎,同学,给老师先来一份,尊师重道,懂不懂呀?”胡晓鸿理直气壮地走过来接过一盘大大的蒸饺说。

“那你拿去给老师吧。”吴漂泊大方地说。

“那牛肉,鸡翅,玉米也给老师来点。”蓝月也毫不客气地过来“打劫”。

吴漂泊抓了一手牛肉和一手鸡翅、几串玉米递给了蓝月,豪爽得很:“再饿也不能饿老师,让老师先吃饱了再说。”

蓝月接过香喷喷的烧烤,心里乐坏了,马上向刘可达走去。

尤吉利重新牛肉摆上烧烤架,卖力地烤起来。

看着她老练的手法,吴漂泊忍不住说了一句:“喂,同学,你这么贤惠,谁要是娶了你,这辈子有口福了。”

“去你的!”

尤吉利瞪了他一眼,差点没忍住他身上撒辣椒粉的冲动。

“哎,同学,还有吗?再来一盘。”胡晓鸿拿着空盘子过来了,还想蹭吃第二轮。

他谗言媚语道:“同学呀,你的手艺太好了,让人吃了还想吃。”

谁知,蓝月比他还过分,直接把她们小组的生料都搬过来了,说要过来一起搭伙。

尤吉利一看这情形,心里就来气,直接甩手不干了,说:“我休息了,你们自己来吧。”

“啊!我还没吃饱呢!”吴漂泊马上慌张起来,极力阻止她罢工,说:“不行呀,你先让我吃饱了再说呀!别人,你不用管。”

“什么别人?讨厌!吴漂泊同学,吃独食会长毒疮,你懂不懂呀!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

蓝月气不打一处来,毫不留情面地当着众人的面,指责吴漂泊的自私自利行为。

“哼——”

吴漂泊郁闷地皱起了眉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尤吉利。

“同学,开伙呀!要不然友尽呀!”胡晓鸿把那张秀气的脸凑到尤吉利面前,威胁到。

“去你的。绝交!”

尤吉利把脸别过一边去。

“好!先绝了再交!同学,我求求你,行行好,赏点饭吃吧,我快饿晕了。”胡晓鸿软硬兼施,好说歹说,超不要脸。

尤吉利端着架子揭开锅盖的一刹那,香喷喷的饺子味,差点把胡晓鸿馋哭了。

“同学,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呀!不说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胡晓鸿夸张地说,伸出了手。

“给你。蓝月。”

尤吉利却把一盘饺子递给了蓝月。

蓝月乐坏了,一把接了过去,揶揄道:“胡皮皮,女士优先,懂不懂呀?”

“苍天无眼呀,我怎么可以跟你们这些缺心眼的做同学?”

胡晓鸿又开始矫揉造作。

“行了,别装了,给你。”

尤吉利也给他递了一盘饺子。

“这还差不多。”胡晓鸿马上往嘴里塞了个热乎乎的饺子,含糊不清地说到。

“哈哈哈——”

他们这组因为有尤吉利掌厨,其乐无穷。

别的小组叫苦不迭。

尤吉利悠闲悠哉地啃起了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给你。”吴漂泊好心得很,三下两下,又往她包里塞了四五个苹果。

“行了,行了。我的包装不了那么重。”尤吉利一想到要背着沉甸甸的背包,马上阻止他。

“再装两瓶饮料呀!”吴漂泊疯狂地往她的包里猛塞。

“哎哟,吃不了兜着走呀?吴漂泊同学,麻烦你也给我塞点。”

胡晓鸿趁机捣乱。

“去你的!一边凉快去。”吴漂泊没好气地说。

他把水果和饮料都分发到大家手上。

他们几个人嘻嘻哈哈地打闹了半天。

“等下,你去哪里?”蓝月问吴漂泊。

“当然是先回学校了。”吴漂泊说。

“那然后呢?”蓝月又问到。

“去学吉他呀。”吴漂泊轻描淡写地说。

“哦——”蓝月若有所思。

“快来集合了,拍大合照了!”

徐冬冬积极地号召同学们。

谁知道,那天突然变起了脸,下起了阵雨。

“给你。”

吴漂泊把批在外面的花格子衬衣脱下来,盖在尤吉利头上。

尤吉利眼前一暗,闻到了一股酸爽的味道。

郁闷!

这衣服是挡了点雨,但太长了,挂在她身上就跟挂了条裙子似的,太碍眼了。

蓝月瞅见了,明显地愠怒写在脸上。

蓝月,生气了,她恨不得伸手去扯掉尤吉利头上盖的那件花格衬衣,但她忍住了。

有缘无份15

大家又一路颠簸回了学校。

蓝月直接去男生那个破宿舍门前,截住了吴漂泊,让她跟自己一起搭三马仔回去。

她总算满足了自己那份小小的虚荣心。

尤吉利把他那件衬衣带回了家,直接扔进水桶里,放洗衣粉泡了半个小时,才搓起,捞起。

星期天下午会学校的时候,她拿个黑色塑料袋装着,还给了吴漂泊。

“同学,谢谢你呀,谢谢你帮我洗衣服!”吴漂泊随即打开袋子,拿起衣服,刻意用鼻子嗅了嗅,温柔地说。

“哎哟——团支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胡晓鸿顿时起哄,那夸张的表情,耐人寻味,仿佛错过了几个亿。

“班长,你想多了。”

尤吉利翻了他一记白眼。

“尤吉利同学,出来一下。”

刘可达在晚自习没开始前,就把尤吉利叫走了。

一帮无聊的男生,开始胡乱揣度。

其实,刘可达拿到了班上同学的信件,正好发现有尤吉利的名字,而且是b中文学社寄过来的,他不敢大意,马上跟进此事。

尤吉利落落大方地看完信件,告诉他,一切安排妥当。

星期二那天下午,s中文学社只需要派出两队人马,一队去b中,一队去g中,去到了门卫那里报上文学社的名号,自然会有对方文学社的人接应。

“好,那你就带队去b中吧。”刘可达说。

“嗯。好的。”尤吉利说。

“那你要带多少份校报过去?”刘可达想确定一下数目,问到。

“100份。另外,多拿5份送给b中文学社做文学交流。”尤吉利坦荡荡地说。

“那好。星期二下午放学,你马上到广场播站集合出发。”刘可达说。

“好的,老师。”尤吉利自信满满地说。

……

“什么社团交流?那不就是卖报纸吗?”

“社长请假了很久,怎么可能出了新报纸?”

“没有社长这个灵魂人物,玉兰花还能叫玉兰花吗?”

“……”

文学社原有的社员被刘可达召集起来,聚在广播站里。

她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完全不把刘可达说的话当回事。

“咳——咳——”

刘可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正事:“你们好好想想,你们是要去b中,还是去g中?”

没了社长那条主心骨,这些爱慕他的才华的社员,纷纷气馁。

b中,她们不敢去呀,听到名字,心灵都止不住颤抖。

g中,虽然次之,但她们都不想大张旗鼓地去做卖报郎。

搞了半天,刘可达没有半点收获。

这些原有的社员,没一个是有担当的。

此路不通,另行他路。

他稍后自己念了一通广播,把学生会那些低年级的学生临时召集起来。

虽然事情有点仓促,他总算勉强安排好了这件事情。

蓝月这个副主席带着三个人,去g中那边。

尤吉利这边,有胡晓鸿、吴漂泊,还有宣传部部长跟两个初中部的学生。

兵不在多,在于精!

星期二下午一放学,他们这几个人就到广播站集合,拿上报纸出发了。

蓝月那边的四个人,直接坐上三马仔,绝尘而去。

尤吉利这边六个人,疾步前行。

“哎,同学,我们为什么不坐车呢?”胡晓鸿抱怨了一句。

“b中离这里又没多远,走路过去得了,爱护地球,注意环保,人人有责。”尤吉利损了他一句。

“这——”吴漂泊听了,心里偷着乐。

另外那三个同学神色紧张地跟在他们后头。

胡晓鸿只好收敛手脚,不再借题发挥。

好不容易走到了b中的大门,胡晓鸿窜过去跟那个凶巴巴的门卫大叔搭讪。

没想到那个门卫用刺耳的声音说:“我管你什么文学社不文学社的,统统不给进。”

他们顿时傻眼了。

除了尤吉利气定神闲地干站着,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十分钟后,b中的学生会主席,也就是b中的文学社副社长,匆匆赶了过来。

只见他意气风发地跟门卫聊了两句,和颜悦色地接应他们几个进去了。

尤吉利他们几个规规矩矩地在门卫递过来的本子上这写下了来访登记。

副社长颇有大将风范,一一跟他们一行人握了手,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带着他们去参观了b中的文学社,顺便叫尤吉利把校报交给了b中的文学社的社员。

然后紧接着,副社长又带他们参观了本校历史悠久的芬芳楼,还有多媒体教室。

“今年,我们学校的同学们都可以去多媒体教室学电脑基础课程了。”副社长颇为自豪地说。

在这个电脑未普及,不知上网冲浪是何物的年代,b中率先开办了多媒体教室,可见办学悠久的b中,实力雄厚!

经过b中的球场的时候,胡晓鸿感到无比地震惊。

当然被震到的不止他一个。

b中那个宽大的足球场上,绿草茵茵,让他看了立即有了驰骋挥洒汗水的冲动。

s中的足球,跟b中的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别说草皮了,连煤渣子都不多一点,裸露的泥巴,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

吴漂泊看着那三个红绿色的篮球场,羡慕死了。

他光想象着自己能站在那上面打篮球,尽情地释放自己,都觉得那是一种幸福。

唉,s中那篮球场的水泥地板,堪称球鞋杀手。

副社长带他们穿过地下桥洞,从东校区走到了西校区。

b中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

从教学区走到生活区,他们看着一路上擦肩而过的行色匆匆的学生们,都在以一种无形中的加速度在前进。

那速度,堪称是s中的二倍速,哦不,三倍速,哦,也许是n倍速。

尤吉利深深地体会到了副社长那种由内而发的自豪感。

“我们学校一共有三个食堂。其中有一个食堂不限时提供。”

副社长谈笑风生,自带节奏感,领着他们走进了一个食堂,驾轻就熟地说:“我们食堂还有分类提供,比如这边这几个窗口是提供素食的,那边那几个窗口是提供肉类的。”

哇!

他们竟然看到了有学生直接打包饭盒就走人了。

他们s中可没有这样的服务。

“对了,不如一起吃顿便饭吧,我请客。反正也要等到晚自习第一节课才有下文。”副社长很客气地说到。

他们一行人听了,有点窘迫地看着尤吉利。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谢谢副社长。我们去这边就行。”尤吉利的心态倒也放得开,指着素食区说。

她可不敢让副社长太破费。

于是副社长领着他们几个去素食区打了饭菜。

他们这才发觉,副社长是拿饭卡刷卡买单的。

如果不是副社长照顾周到,估计他们几个想吃饭都难——没饭卡呀!

有缘无份16

副社长陪他们几个吃完了饭,带他们去逛了一下b中的小花园。

夜色降临,秋风微抚,他们看着过往行色匆匆的人们,好不惬意。

坐在茂密的树林底下,仿佛整个b中里,就他们这一行人,最为悠闲。

不知不觉中,晚自习的读书的时间结束了。

那几名领着报纸出去的社员,空手而回,顺利地来跟副社长做交接工作。

“谢谢你们。”尤吉利一行人礼貌地向他们打招呼道谢。

最后副社长送他们几个出了校门,还特地跟门卫闲聊了两句。

“偶像呀!副社长好有人格魅力呀!”胡晓鸿大声感叹到。

恍恍惚惚、轻轻松松,他们几个人就完成了刘可达交给他们的任务。

“哎,同学,想不到副社长这么好说话。”胡晓鸿没分没寸地说。

“同学,你想多了,礼尚往来罢了。”尤吉利淡淡地说。

“那没理由他要请我们吃饭呀?”吴漂泊感到很奇怪。

其他人也感到莫名其妙。

“都说了是礼尚往来了,我跟副社长认识了好多年。”尤吉利说。

“难怪!我正纳闷呢。原来你跟副社长有交情!同学,你牛!你真牛!”胡晓鸿由衷地佩服,马上给尤吉利竖了个大拇指。

吴漂泊一听,心里有点发慌,他没想到她会跟那么优秀的人有交情。

跟在他们后面的三个同学,默默地听他们聊天。

“哎,同学,我们喝点饮料吧,我请客!”

半路上经过一个超市,吴漂泊不自觉地刷起了存在感。

“呃——”尤吉利犹豫了一下。

“大家一起啊,喝了再说。谢谢你,吴漂泊同学。”胡晓鸿毫不客气地招呼各位走进了超市。

于是他们一行人喝着饮料走回学校。

“哎,同学,b中去年有个女学霸跳楼自杀,你知不知道这回事?”胡晓鸿八卦道,“那b中好是好,可是那竞争也太激烈了吧,把人逼得——”

“哎,同学,你不清楚就别乱说,要注意形象!”尤吉利适时地打断了胡晓鸿,“那女学霸跳楼不是因为学习,而是为情所困,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

“不是吧?那么优秀的人,竟然是——”胡晓鸿唏嘘不已,“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好让我们引以为戒呀。”

“哎,说来话长。学校都不准大家早恋,对吧,那女学霸跟一名男学霸棋逢对手,惺惺相惜,两人甚至约好了以后一起考qh,bd两大名校。”

“谁知道,男学霸班里来了一个插班生,女的,学习还不怎么地那种,整天跟男学霸讨教问题。这一来二去,讨论出感情来了。”

“那男学霸就跟那插班女谈恋爱了,眉来眼去,成双入对的。那女学霸跟男学霸的友谊就这么崩了,然后就那样了。”

“再然后呢?”胡晓鸿很八婆地说。

“再然后,残酷的现实告诉你,做人除了需要智商,还需要情商。”

尤吉利瞥了胡晓鸿一眼,讽刺地说,“再再然后,做人没情商就算了,连智商都没有的话,连跳楼的资格都没有。”

这——

胡晓鸿和吴漂泊无缘无故就中招了!

“哈哈哈——”

胡晓鸿忍不住搂住吴漂泊的肩膀,笑抽了,差点直不起腰来。

吴漂泊抿着嘴,忍住,硬是没笑出声来。

——好吧,连跳楼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后面还跟着三个同学,他们都没好意思太放肆,只好硬憋着,差点憋到内伤。

他们一行人匆匆地走回学校跟刘可达交差,然后各自回到班上继续上晚自习。

他们都当这是个小插曲。

谁都没想到s中的这份校报竟然会掀起一股浪潮。

按照往年的惯例,b中先出校报,g中会在其一周后出版,s中保持着默契,自然是在其两周后出版。

刘可达和尤吉利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两人阴差阳错地捣腾出了s中的最新版校报,先于b中发行还不算了,还以社团交流的把校报带进了b中和g中里。

刘可达将新版报纸留存样报以后,每个班都分发了一份校报,丰富校园精神文化生活。

这是一份很奇葩的报纸,于是造就了一个奇葩的校园风云人物——尤吉利。

话说那天他们几个为了完成刘可达交代的任务,都没有仔细翻阅校报。

等胡晓鸿拿到报纸,仔细阅读的时候,他差点泪目了。

他把报纸摊在吴漂泊面前,用手指头重重地点了点,让吴漂泊也好好看一看。

吴漂泊看了,心酸得要命。

他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会,踢起了尤吉利的凳腿,弱弱地问到:“同学,你干嘛要喝馊的粥呀?”

尤吉利扭过头来,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吴漂泊,又扭头回去了。

吴漂泊只好再次踢她的凳腿,她只好又扭头过来看他。

吴漂泊只好把报纸伸给她看。

“一锅粥?有什么问题吗?”

尤吉利意外地问。

她没想到刘可达竟然选用了这篇文章。

“你干嘛喝馊的粥呀?”吴漂泊心疼地问。

“一看你就是没种过田的。”尤吉利不以为然地说。

“同学,你写错了,不是收割吗?怎么会是割收?”胡晓鸿故意找茬。

“一看你也是没种过田的。不用镰刀割了稻梗,你能收起来放进打谷机里打谷吗?”尤吉利用稀疏平常的语气说到。

这些小事,村子里种过田下过地的小孩子们都懂,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她算服了刘可达了,他怎么选了这篇文章啊。

“同学,拿来,我看看。”尤吉利这才想起来要看看报纸。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一张报纸才四个版,刘可达选了她随手写的东西,还给她搞了一个版面。

这——

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尤吉利难为情地吞了吞口水,给自己压压惊。

一锅粥?

天生我材?

逍遥?

尤吉利简直要郁闷死了。

那都是她写下的有点不着边调的东西。

“同学,你家有几亩地?需要帮忙的话,跟我说一声——”

吴漂泊把他那张帅气的脸凑到她面前,正儿八经地说到。

尤吉利哭笑不得。

末了,她说了一句:“同学,你放心,这两年我家里已经不种田了,租给别人家种了。不需要帮忙了。”

有缘无份17

“副社长,我有话对你说。”

b中的一位文学社社员直接对副社长提出了自己的抗议:“副社长,你不应该让s中的这份破报纸进入我们b中的校门。”

文学社社长要参加钢琴比赛,分身乏术,所以文学社里的所有活动和安排,她都交由副社长全权负责。

那名社员将s中的校报揉成一团,丢给了副社长。

副社长自嘲地笑了笑,蹲下身形,捡起那团纸,慢慢地摊开来,悠悠地说:“我倒是不同的见解。我觉得这是一份有态度的报纸!”

“我知道,它看起来很稚嫩,也很不完美,但是你想想看,s中是普通中学呀,没法跟我们学校相比的啊。”

“但是这份报纸打破了常规,勇于创新,连我们b中文学社都做不到的事情,人家好歹也做到了。”

“你仔细看看,就这么简单的一张报纸,有文学社的文章,还有记者团的通讯稿,还有半个版幅的漫画,还有一则pop征稿启示。”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们学校的文学社、记者团、漫画社这么团结过?”

虽说他们各个社团里的人才,随便单挑一个出来,都可以碾压s中的任何一个社团,但是他们都过得太精致了,不屑于跨团合作,各自为营。

“还有,这半个版幅的幼苗孵化基地,坚持的原创精神,不就是我们所提倡的吗?我们办校报的初衷不正是如此吗?”

副社长就事论事,客观理性地分析对待问题。

“副社长——”

那名社员似乎还在苦苦纠结。

“同学,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副社长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谁跟他说话,都如沐春风。

“没有了,副社长。”

那名社员嘴皮动了动,却没在说什么。

“那同学,我先走了。”副社长微笑着转身离开了……

其实,他比谁都在意这份报纸,因为这张没有刊登文学社社长的文章。

这令他触动颇深。

按照以往的惯例,每一期的校报,总会刊登有社长或者副社长的文章。

这回,他算是刷新了三观了。

——虽然这只是个华丽丽的误会。

突然他身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从裤兜里掏出来一看,是老爸打来的。

“好的,老爸,我听你的安排,跟老妈一起出国……嗯……好的……”

他豁然开朗,下了出国的决心,不再纠结于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

“怎么可以这样?社长不在他们就乱来?”

“荣誉社长是什么鬼?这个刘可达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个尤吉利是谁呀?太过分了!”

“哇,这个尤吉利不知死活呀,敢抢社长的风头?”

……

“哇,阿磨你的文章被刊登在校报上了——”

初中部的阿磨听了同学的感叹,憨厚地笑了,他初二时候投的稿,如石沉大海,没想到等他上了初三,竟然被刊登出来了。

……

“郑晶晶,原来你也爱好写作啊。”高三119班的班主任,意外地看到了郑晶晶的散文刊登在校报上,于是特地跟郑晶晶说了几句话,顺便鼓励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郑晶晶有点发懵。

那是她高一投给文学社的稿件,她差点都想不起来有这回事了。

她深知,文学社社长对木讷的她没有什么好感,从来没想过要用她的稿件。

她看了看报纸上的那个叫做尤吉利的编辑,真心佩服她的勇气!

……

“我们去找尤吉利哥哥吧。”

“他是哪个班的?”

“快看看报纸上的学生会干部名单——”

“125班!我们给尤吉利哥哥写情书吧,就说我们要跟他交个好朋友。”

初中部的两个小女生在学校的小花园里叽叽歪歪了好一阵子,最终做出了幼稚的决定,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给尤吉利哥哥写情书!

她们两个鬼鬼祟祟地摸到125班,正好碰到胡晓鸿。

胡晓鸿友好地对两个小妹妹说:“同学,你们来我们班要找谁呀?”

两个小妹妹傻乎乎地一唱一和道:“我们要找尤吉利,这里有他的一封信。”

“哦,是吗?那我替你们转交给她本人好了。”胡晓鸿露出了招牌笑容。

“我们可以相信你吗?”

两个小女声弱弱地问。

“当然可以相信我了,我是125班的班长。”胡晓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

“班长,那麻烦你了,帮我们转交给尤吉利哥哥——”

两个小女生把情书塞到胡晓鸿手里,逃也似的跑了。

“不是吧,我没听错吧,尤吉利哥哥?哈哈哈——”胡晓鸿赶紧走进教室找吴漂泊。

他跟吴漂泊咬着耳朵窃窃私语。

吴漂泊忍不住捂着嘴巴笑。

“把信给我。”

吴漂泊伸出手来跟胡晓鸿要信。

他很好奇尤吉利“哥哥”收到的情书长什么样的。

“不是吧?你来真的?”胡晓鸿一脸坏笑。

“叫你给我,你就给我!”吴漂泊咬着牙说。

“那你看着办吧。”胡晓鸿把那封信塞到了吴漂泊手里。

吴漂泊把信塞到自己裤兜里,急匆匆地跑回宿舍,去找了一根最小号的缝衣针,小心翼翼地挑开了信封的封口……

尤吉利心情郁闷地走进教室里。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情绪低落的时候。

吴漂泊和胡晓鸿两人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哎,同学——”胡晓鸿说。

“这里有你的一封信。”吴漂泊接着说,把信递给了她。

尤吉利接过信,坐到自己位置里,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哎,同学,你快点看看呀。”

吴漂泊踢起她的凳腿催促道。

尤吉利无语地撕开了信封,掏出了信纸,看到“尤吉利哥哥”这几个字,她莫名地笑了,这也太有喜感了吧。

她很认真地一字不漏地从头看到尾。

她算是搞明白了,初中部的小妹妹错把她当成男的了。

真是难为她了,人生第一次收到情书,竟然是表错情的!

末了,她撕了一张作文本的页子,正儿八经地回复起来,表明自己的性别,还不忘了鼓励小妹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最后画了一张笑脸,才签上自己的大名。

尤吉利写完了,马上溜出教室去小卖部买了个信封,把那张页子装了进去,自己亲自去初中部走了一趟,给那两个小妹妹送信。

“哇——编辑大人!”

那些稚气的男生看到她胸前别的校章,不由地发出了尖叫声。

“同学,麻烦你把这封信转交给这位女同学。”尤吉利逮着一个憨厚老实的小男生说。

“好的,编辑大人。”那名小男生激动地接过了信,马上小跑到教室的走廊外,把信塞给了一个可爱的小女生。

尤吉利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班上。

有缘无份18

“社长,他们这样做,实在是太过份了。”

朱小凰抱怨到,她把最新一版的校报递到了周深手里。

“……”

周深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早已翻腾倒海,百般滋味酸楚,独自默默忍受。

“好了,小凰,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他友好地说到。

“好的,社长,那我先走了。”

朱小凰端着饭碗走回了女生宿舍。

周深独自一人待在广播站里。

他看完这份报纸以后,沮丧地把它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荣誉社长是什么鬼?这个尤吉利又是什么鬼?”

看到上面上面一个版面都是尤吉利的写的稿件也就算了,另外一个版面里,全是他之前弃之不用的稿件,他简直气炸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他亲自在广播站用麦克风给尤吉利念了三次通知。

尤吉利端着饭碗去了一趟广播站。

“尤吉利同学,你要不要当文学社社长?”周深见了她劈头就问,态度不是很友好。

尤吉利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说:“没想过。”

“为什么?”周深按捺住内心的冲动,不至于当场发飙。

“我爱好文学,但不爱好文学社。”尤吉利淡淡地说。

这在周深听来,真是莫大的讽刺,简直是不可理喻。

“尤吉利同学,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周深心有不甘。

“社长,你看到那棵玉兰花树——”尤吉利指了指门外那棵茂盛的玉兰花树,眨了眨眼,说:“我来不来s中,它都在这里。哪一天,我毕业了,它应该还在这里。”

“这算什么理由!”周深很不满地说。

“存在即理由。”尤吉利难为情地对上他的视线,弱弱地问:“社长,你的初衷是什么?”

周深被她问住了。

他的初衷曾经是多么地美好,后来——后来却变了。

“社长,不好意思,失陪了。”

午休时间到了,尤吉利无视他的无理,按部就班地回去午休。

她一片风轻云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晚自习的时候,尤吉利被刘可达点名叫出了教室。

“听说你是我们s中的风云人物?”刘可达可气又可笑。

“莫名其妙。”尤吉利情绪低落,没好气地说。

“听说有人给你写了情书,叫你尤吉利哥哥?”刘可达故意问到。

“无中生有。”尤吉利说。

她早已经把那封信撕成了碎片,冲进厕所里,连渣都不剩。

“尤吉利同学,以后要注意,要以身作则,要注意树立个人良好的形象。”刘可达对她的态度感到很满意,叮嘱了几句。

“知道了,老师。谢谢老师栽培。”尤吉利客套地说。

“对了,下个学期,由你来当文学社社长怎么样?”刘可达试探性地问。

“不怎么样。我现在就想退出文学社。我是来读书的,不是来勾心斗角的。”尤吉利冷静地说。

她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

刘可达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刚刚才叫你以身作则,要起到带头作用,你就当场拆台,真没觉悟。”刘可达严厉地斥责她。

“老师,那就叫别的有觉悟的有担当的同学来当这个社长好了。”

尤吉利心理拎得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哎哟哟,尤吉利同学,你真是的——”连刘可达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他摆了摆手,让她走人。

不过,她的行为倒给他提了个醒。

刘可达心里默默地记住了这一点。

他从裤兜里掏出那张打小报告的纸条,撕成了碎屑,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回,换到胡晓鸿和吴漂泊被他叫了出来。

“你们俩说说,要我怎么说你们好呢?你们偷看别人的信也就算了,还把信的内容说出来,大肆宣扬,影响很坏,懂不懂呀?猫吃鱼都会舔嘴巴啊!”刘可达看着两个愣头青,哭笑不得,对他们进行批评教育。

“呵呵——”

他们两个讪讪地笑了。

“老师,我们俩是你的左臂右膀,对不对?”

胡晓鸿说着说着,不经意间,把手搭上了刘可达的肩膀。

吴漂泊也下意识地想要搭刘可达的肩膀。

只见刘可达一把胡晓鸿的手甩开了,严肃地说:“胡晓鸿同学,作为125班的班长,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要端正态度,以身作则,起到带头作用。”

“知道了。”胡晓鸿无趣地撇了撇头。

“还有你,吴漂泊,以后不要私自拆开别人的信件,侵犯别人的隐私。”刘可达郑重其事地说。

“你们加强自我防范,杜绝不良行为的发生,明白没有?”刘可达说。

“知道了,老师,防患于未然嘛。”吴漂泊嘴上说着,心里不以为然。

“知道了,老师,你的心意,我们懂的,爱之深,责之切!”胡晓鸿很有觉悟地说。

“嘿哟哟,你们俩还真能说。”

刘可达讽刺他们俩。

“那当然了。老师,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风雨同舟,齐心共济,是必须的。”胡晓鸿能说会道。

“老师,放心吧,我们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吴漂泊保证到。

“嘿哟哟,还以后?还想再犯?不是我说你们呀,原则性的东西,你们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千万别让别人抓住了把柄。”刘可达摆起了臭脸。

胡晓鸿算是听出味来了,忙问到:“真的有人打我们的小报告了?”

吴漂泊后知后觉:“不会吧,这么点小事,这么较真?”

“你们以为呢?有人打了尤吉利的小报告。”刘可达说。

“啊——”“不会吧——”

他们两个恍然大悟。

——原来是尤吉利躺“枪”了。

真是“树大招风”呀。

因为这次校报的缘故,尤吉利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了。

那些喜欢她写的文章的人,会很喜欢!

那些不喜欢她写的文章的人,会极度憎恶!

后来学校里的舆论两边倒,尤吉利陷入冰火两重天的处境。

特别是读书会的朱小凰,发表了不良的言论,说尤吉利急功近利,想借机上位,想取代周深自己做文学社社长。

说来说去,文学社和读书会,当初都是周深一人创立的。

事情就变得很微妙起来。

有缘无份19

尤吉利刚从小卖部买了个开口枣,开心地啃了一口。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当了编辑就是不一样呀,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拿了不少文学社的活动经费是吧——”

尤吉利扭过头去看了一眼,那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同学,直接当她是条小疯狗,也没理睬她,转头就走。

“哼——”

看到尤吉利波澜不惊的样子,朱小凰气得直跺脚咬牙。

尤吉利走着走着,突然有个不认识的男生跳出来说:“尤吉利,你好样的。”

尤吉利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人和事出现呢?

她闷闷不乐地走回教室。

刘可达早早地在教室讲台上坐着。

上课铃一响,他就开始调换座位。

尤吉利他们这一排边边上的同学全都调到了靠近走廊外侧的边边上。

尤吉利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坐在这一边少不了要听到各种吵闹的嘈杂声。

刘可达调换好了全班同学的座位,正准备上课,“轰隆隆”地一声巨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空气中扬起了一阵烟。

是教学楼后面传来的声音,那里正是高一男生们住的瓦盖平房宿舍。

“老师,怎么回事?”

有个男生惊讶地指着窗外问刘可达。

“你们在这里先自习一下,我过去看看。”刘可达稳住他们,自己走去查看了一番。

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大跳。

那排高一男生宿舍的所在地,出现一道7、8米深的深坑,整排瓦盖平房坍塌不见了,塌陷到地底下去了,现场一片狼藉。

所幸,这事是在上课二十分钟后发生的,学生们都去教室了,没有人员伤亡。

校长和教务处主任,还有不少教职工都到现场查看了一番,嘘唏不已。

原来这一排老旧的瓦盖平房建在了年久失修、废弃多年的防空洞上方。

学校教职工马上召开了紧急会议,学校的保安已经在地陷的周围设下了路障,拉起了警戒线。

吴漂泊和胡晓鸿去凑热闹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吓了一跳。

“哇,我的天呀,这也太吓人了吧!”胡晓鸿脊背阵阵发凉。

吴漂泊忍不住咬了咬手指,压压惊。

“糟糕!我的第一次!”吴漂泊发出一声惊呼,想起了跟尤吉利借的那本书,还没记得还呢。

“什么第一次?”胡晓鸿好奇地问。

“尤吉利借给我的书。”吴漂泊苦恼地说。

“哎呀,糟糕了,我的花季雨季也在埋在下面了!”胡晓鸿这才醒悟过来。

“我们俩半斤跟八两,彼此彼此——”胡晓鸿同情地拍了拍吴漂泊的肩膀。

“唉——”吴漂泊失落地叹了一口气。

“唉——”胡晓鸿也跟着他叹了一口气。

两人勾肩搭背走回了教室。

吴漂泊坐在尤吉利后面,坐着坐着,心里就发慌了。

“同学——”他踢了踢尤吉利的凳腿。

“干嘛?”尤吉利扭过头来,不耐烦地问他。

“同学,对不起,你的书,我还不了了,那本书被埋到深坑里了。”

吴漂泊脸上带着歉意,掏出两张50元递给了她,“同学,我赔你钱,给!”

尤吉利眨了眨眼睛,迟疑了一下,接过了一张50元,轻描淡写地说:“你人没事就好。谢谢。50元就够了。”

“同学,谢谢你才对。”吴漂泊瞬间释然。

没有责怪,没有抱怨,只有淡淡的安慰,吴漂泊已经满心欢喜。

幸好,他的吉他经常放在教室里,他想,改天学好了吉他,一定给她弹一首《致爱丽丝》。

“同学,对不起,请你收下我的一份心意。”胡晓鸿也递给了她两张50元,说:“你的书,我也还不了了。”

尤吉利照样抽走一张50元,只说了一声:“没关系。”

她借出去的书,收不回来了。

她不知道的是,收不回来的,还有周深手里的那本卡耐基。

面对父母离异的现实,周深变得郁郁寡欢,连零花钱都锐减,连往常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只有朱小凰一心一意地崇拜着他,为他死心塌地地付出感情和金钱。

他自己喜爱的名著,他舍不得出手,于是借花献佛,把那本卡耐基送给了朱小凰。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少家长闻讯赶来,堵在学校教务处和校长办公室里,一时之间,家长和老师之间闹得沸沸扬扬的。

胡晓鸿拉着吴漂泊去看热闹,正好瞅见了刘可达被他们几个县富老爸、县富老妈骂得个狗血淋头。

胡晓鸿于心不忍,拉着吴漂泊一起向前走去。

“爸——我没事,别为难老师。”吴漂泊站到老爸身边,为刘可达撑腰。

“妈,我也没事。”胡晓鸿搂上老妈的肩膀,笑嘻嘻地说,“我们学校领导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会马上给我们安排新的宿舍的。妈,你放心吧,这事有学校领导,还有教育局的领导管着呢。领导说了,绝对不会亏待我们这些祖国未来的栋梁!”

刘可达的“左臂右膀”,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缓解了异常紧张的气氛。

125班那些个财大气粗的家长们,这才拉下脸来,客气地跟刘可达说话。

“各位家长,请放宽心。学校领导会尽快拟定一份合理的解决方案,妥善安排各位学生的住宿问题。”刘可达大费周章地和家长们周旋。

最后,好说歹说,刘可达总算安抚了家长们的情绪,把这些大神们送出了校门。

学校领导马上进行安排,征用了教职工宿舍临时安置好学生。

吴漂泊等人如愿以偿地住进了带有卫生间的宿舍楼里。

吴漂泊跟胡晓鸿晃悠去小卖部买饮料喝,为自己庆贺一番。

结果,他们俩又被刘可达逮了个正着。

“学校冬运会要开始了,你们俩可要为125班争光呀!”刘可达督促他们俩。

“老师,没问题!不过,你得先组织125班的啦啦队,为我们呐喊加油欢呼。”胡晓鸿嬉皮笑脸地说。

“对了,一定要尤吉利做啦啦队长!”吴漂泊顿时来了精神,马上说到。

有缘无份20

“啦啦队长?老师,你没搞错吧?班上漂亮的女生多得是,嗓门大的女生多得是,干嘛叫我做啦啦队长?”尤吉利纳闷道。

“尤吉利同学,身为125班的团支书,你要起到带头作用,要为我们班的运动健儿加油助威。”

刘可达看到她那点尿性,又开始跟她说团魂。

“再说了,蓝月徐冬冬她们都参加篮球、跳高、800米比赛,你不当啦啦队长,谁当?”

“好吧。”尤吉利只好妥协了,勉强答应。

当吴漂泊看到那份新鲜出炉的啦啦队名单的时候,他开心地笑了。

“我个人赞助篮球队的队服,你们啦啦队员,想要穿什么数字的篮球服?”吴漂泊又去踢尤吉利的凳腿,他总是乐此不彼地干这事。

“我随便。其他人的,你自己拿着名单去问吧。”尤吉利对这些小事,不怎么上心,随便打发了他。

胡晓鸿见状,也跑过来问她要什么数字的足球服。

尤吉利郁闷极了,她这样一个四体不勤,大汗不出的人,穿球服简直就是浪费。

“随便。”她重申了一次。

胡晓鸿搭着吴漂泊的肩膀,开始了赞助行为。

等到周末回校的时候,吴漂泊率先给了她一套最小号的蓝色男篮队服,上面印着醒目的“1”字。

后来,胡晓鸿也给了她一套最小号的印着“7”字的红色男足队服。

尤吉利事一个非常无知而又称职的啦啦队队长。

她看着比赛项目出场时间场次,更换自己的衣服。

当男篮第一次出战,跟126班对打的时候,她穿上了蓝色的篮球上衣,静静地站在场外。

“不是吧?”胡晓鸿摸了摸额头,汗颜道:“吴漂泊这家伙也太可恶了吧!”

吴漂泊看到某人穿着他的幸运数字篮球服来观赛,心里乐开了花。

只见他一个箭步绕开别人的防守,迈开三大步,“倏”地一声将篮球灌入篮圈,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啪啪啪——”尤吉利慢悠悠地象征性地拍了三下掌。

什么篮球比赛规则,她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蓝色球服的进球就是自己班的,鼓掌就对了。

特别是那个吴漂泊得分最多,她努力鼓掌就对了。

吴漂泊拉风极了,冲到篮板下,奋力一跳,高扬起右手一把将篮球扣在手中,转身运球往自己的进攻球场冲。

对方两个队员立刻上前拦截,吴漂泊左右手交互运球,东躲西窜,一个转身甩开防守,冲回我方阵地。

他在球场上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奔来跑去,投中了一个又一个,使整支球队更有信心去夺取冠军。

连126班的女生都纷纷倒戈,为他呐喊助威。

125班首战告捷,以21分的分差,打败了126班,吴漂泊这个新秀,马上成了s中的灌篮高手,从此以后,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散场以后,胡晓鸿酸溜溜地对大汗淋漓的吴漂泊说,“你怎么可以叫团支书穿跟你一样的号码呢?”

“为什么不可以?我可是是篮球队队长,团支书要为篮球队加油,肯定要先给我加油了!”吴漂泊很牵强地解释了一番。

“哈哈,去你的!你也太臭美了!”胡晓鸿可笑而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明天上场,我会去为你们呐喊助威的。”吴漂泊拍了拍胡晓鸿的肩膀说到。

“行,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胡晓鸿期待着尤吉利穿着他的幸运数字来观战……

很快,到了第二天下午,125班男足队对抗118班男足队。

118班是高三年级的体育生特招班,各个看起来各个勇猛无比,上场的气势就比125班高出一大截,实力更是略胜一筹。

这不,尤吉利坐在场外的台阶上,看着他们那些人在场上无聊地跑来跑去,结果才跑了一会,125班就有两个队员挂彩下场了。

“你看得懂吗?”

吴漂泊看着她穿着7号红色足球服,觉得太碍眼了,顺手把一包五香瓜子递给了她。

“一点都看不懂。”尤吉利摇了摇头,接住了袋子,无聊地嗑起了瓜子。

“给!瓜子吃多了会口渴。”吴漂泊又递给了她一瓶矿泉水。

她顺势接住了,搁在脚下。

125班的啦啦队,在吴漂泊的赞助下,各个嗑起了瓜子,喝起了饮料,滥竽充数似的呐喊助威。

还没到下半场呢,125班就没有替补队员可换上场了。

胡晓鸿这个队长,头都大了。

“来来来,让我上。”

刘可达心血来潮,当起了外援。

一位下了场的同学,把球服脱下来,递给刘可达,让他穿上。

发球后,刘可达很快抢到了球,他冲出了对方后卫的防线,来到了对方的禁区内,一个假动作,使对方的门将迷失了方向。

刘可达大力抽射……球进了!

125班终于赢得了一分,真是大快人心。

啦啦队纷纷鼓掌,呐喊:“125班加油!125班最强!”

因为刘可达带起了节奏的缘故,啦啦队纷纷打起了精神,看着红色球服的队员在足球场里狂奔。

突然,刘可达又踢进了一球。

啦啦队又纷纷鼓掌呐喊起来。

“你们——干嘛鼓掌?”吴漂泊顿时汗颜,无语地说到:“班主任踢的是乌龙球!踢错方向了,踢进自己的禁区了!”

“啊——”

一帮无知的啦啦队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

没常识真可怕!

吴漂泊摇了摇头,失望地看着胡晓鸿在场内发飙,痛苦嚎叫。

“唉,同学,想说同情你都不行。”他看着胡晓鸿气急败坏的样子,说起了风凉话。

真是神一样的可达,猪一样的队友!

本来125班对战118班就没有任何胜算,被刘可达这么一搞,士气大减,溃不成军,最终以1比6的比分宣告失败告终。

吴漂泊幸灾乐祸,这样尤吉利刘不用穿那件7号球服了。

“她为我穿1号球服就够了!”他心里嘀咕到,嘴角不由地往上一翘,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

“同学,你在笑什么?”尤吉利瞥见他那莫名其妙的笑,问到。

“没什么。胡晓鸿肯定悲催得要命,他竟然没接住刘可达的乌龙球!呵呵——”他故意大笑起来。

有缘无份21

正如吴漂泊所设想的一样,尤吉利穿着那件1号球服,逢场必到。

他越打越勇,出尽了风头。

125班的男篮队连连告捷。

125班的男足和女篮连决赛都没进。

不过决赛的时候,125班男篮队又对上了强劲的118班男篮队。

上半场还没结束就已经达到白热化。

双方队员都有挂彩下场的。

125班的候补队员都不多一个。

胡晓鸿只好带上男足队换衣服进场充数。

男足队的投篮技术不行,防守和进攻的速度敏捷迅速得很。

胡晓鸿几个见球就抢,全传给了吴漂泊,堪称神助攻。

双方你来我往比分多次打平,比分一直保持在5分的差距范围内,最后的第四节,吴漂泊体力不支,投篮命中率急剧下滑,118班抓住机会,外突内投、反击快攻一波高潮拿下125班。

这一场精彩的篮球盛宴,引来了现场球迷们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125班赛出了风格和水平,虽败犹荣。

许多女生记住了吴漂泊和胡晓鸿这两张帅气的脸蛋,称他们俩为s中的绝代双娇。

一时间,两人收到情书无数。

“哎,你收到多少封?”胡晓鸿臭美地问吴漂泊。

“怎么?这个也要比?我可没数。”吴漂泊很不屑地说。

“你不数,我来帮你数!”胡晓鸿起哄到。

吴漂泊从抽屉里掏出一大沓信件,在胡晓鸿眼前晃了晃。

胡晓鸿摆出一个很受伤的表情,倍受打击:“怎么可以比我多了那么多呀!太没天理了。”

“呵呵——这也要吃醋?真没劲。”吴漂泊又掏出剪刀,开始秀气地进行信件粉碎模式。

“哇——你不是吧?你不看看?这得伤了多少颗少女的心呀?呀呀呀,我都替她们心疼。”胡晓鸿装模作样地说。

“你少来!”吴漂泊说了一句,剪得更嗨了。

胡晓鸿唏嘘不已,“我倒要好好看看,谁给我写了情书,说不定以后还能成就一段金玉良缘呢。”

说完,胡晓鸿把信件一封封地拆开,认真看了起来。

“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呀,你这个粉碎机太执着了。你看,这是谁写给我的情书——”胡晓鸿炫耀似的亮到吴漂泊眼皮底下。

“白雪?”吴漂泊难以置信地念出了那个令许多男生怦然心动的名字。

白雪,县富之白家千金,令许多男生趋之如骛。

“兄弟,我支持你,祝你早日把把学姐追到手!”吴漂泊给胡晓鸿做了个打气的动作。

“你真的不看?”胡晓鸿故意撩拨他。

“不看。”吴漂泊剪得上瘾了,一直剪个不停。

“兄弟,佩服你!”胡晓鸿收回了情书,走回自己座位上。

吴漂泊剪得太久了,尤吉利听那噪音听得心烦,于是她转过头去问他:“你剪完没有?”

“没有。快了。”他乐意如此粉碎,他就是故意剪给她看的。

尤吉利无语地转回头去,不再搭理他。

另一头,蓝月看得不亦乐乎。

她对吴漂泊的辣手摧花,感到无比地欣慰。

……

傍晚时分,刘可达去广播站发了一则通知,要文学社全体社员于明天中午午休时间来广播站召开交流会议,他想跟周深他们再磨合磨合。

令他大跌眼镜的是,只有尤吉利一个人端着饭碗前来开会。

尤吉利坐在椅子上,等得不耐烦了,皱起眉头说:“老师,你这个会议是开还是不开呀?我能不能先吃饭呀?”

“吃吧吃吧。”刘可达自己也掀开碗盖,吃了起来。

两人意兴阑珊地吃完了饭,还不见有其他社员来报到。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得他们师生两人。

尤吉利郁闷得要命。

刘可达心里何尝好受?

“报告老师——”

突然间,广播站的站长从门口走了进来,她也是学生会的一员。

她给刘可达递了一封信,说:“周深同学,说这是文学社社员的最新名单,他要我转交给老师您。”

“谢谢你,于小美同学。”刘可达接过信件,礼貌地说。

于小美怔了怔,欲言又止。

“于小美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刘可达试探性地问。

“老师,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于小美犹豫地说。

“说吧,老师不会责怪任何人的。”刘可达大方地摆了摆手说。

“周深说,以后有读书会就够了,文学社不值一提,就当它不存在得了。”于小美掂量掂量之后,如实托出。

“谢谢你,于小美同学,老师知道了。”刘可达风轻云淡地说,装出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好了,散会,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他铿锵有力地说。

“好的,老师。”尤吉利有点发懵,端起自己的饭碗,马上离开了。

于小美随即也离开了。

“这开的是什么大头会?还没开始呢,就散会?”

尤吉利心里嘀咕着,默默走回宿舍午休。

刘可达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拆开那封信来一看,气得七窍生烟。

那信件上表明,除了荣誉社长刘可达、编辑尤吉利、美术编辑吕清外,其他人均为退社状态。

众人所周知,文学社和读书会都是周深一手创办。

周深的这种作法,简直就是竭泽而渔,完全没有考虑到后果。

刘可达是不会责怪别人,但是他喜欢批评和教育别人,此刻,他打定了主意,要把所有退社的社员都约来谈一遍,对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争取让他们重新返社。

谁知,他还没开展工作呢,尤吉利却因为一封举报信,被教务处主任约谈了。

“这位同学,你为什么每天都不出操?”教务处主任正言厉色道。

教务处主任是个严厉无比的老头,平日里,学生们走到路上无意间扔到他,都要绕路走。

“我跟班主任请过假。”尤吉利拘谨地说。

“有人举报你,独断专行,目无尊长。”老头接着说。

“老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尤吉利说。

“你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人家不举报别人,偏偏来举报你,这不是空穴来风。”老头继续说。

“老师,别人举报我什么?”尤吉利莫名其妙地问。

“这位同学,请你注意言行和态度。”老头很不满地说。

“老师,这简直是无中生有呀。”尤吉利傲气地说。

“无中生有?举报信里说,你使用不正当的手段,排挤文学社的社员,还跟文学社社长针锋相对。”老头先入为主,把她当成了不良学生。

“老师,我不解释,也不掩饰。我问心无愧。”尤吉利硬气地说。

“那好,那你就先在这里罚站,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直到承认错误为止。”老头毫不心慈手软。

那封举报信是朱小凰写的,朱小凰是他的侄女,在他眼里,朱小凰是个乖巧有原则可塑性很强的学生,是个根正苗红的好苗子。

“老师,我无话可说。”尤吉利郁闷地说。

“你——先在这里罚站两个小时再说。”老头凶巴巴地说。

有缘无份22

“尤吉利同学,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尤吉利低着头,站在教务处门口外面,来来往往的老师和学生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当刘可达经过的时候,显然是吓了一跳。

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在教室上课。

刘可达大声地问她。

“教务处主任说有人举报我,说我目无尊长,排挤文学社社长,叫我在这里罚站,反省错误。”尤吉利抬起头来,委屈地说。

“举报?这简直是莫须有的事情——”刘可达气不打一处来。

他盛怒之下,连课都不上了,自己亲自去各个班上,把读书会的11名核心成员,包括周深在内,统统叫到了教务处门口。

紧接着,他去把教务处主任和副主任叫了出来,当面对质。

“请问周深同学,你是自愿退出文学社的吗?”

擒贼先擒王!

刘可达直接拿周深开刀。

“是的。老师。”周深不以为然地说。

“为什么?”刘可达严厉地问。

“因为本人精力有限,文学社和读书会无暇兼顾,所以选择退社,好好管理读书会。”周深高傲地说。

他当初创办读书会和文学社,都经过上任校长同意的,他理直气壮地说。

读书会?

教务处两个主任暗暗吃了一惊。

学校里报备的社团,只有广播站、记者团、文学社,还有学生会,这个读书会似乎是周深个人拉帮结派的小组织,地位颇为尴尬。

这一较起真来,朱小凰的举报,还有周深的读书会,完全是站不住脚的。

“好。那你说说,你对尤吉利同学有什么看法?”刘可达故意问到。

“老师,我对尤吉利同学没有什么看法。”周深不明就里,如实相告。

相比之下,周深比较厌恶刘可达,甚至讨厌跟他对话,恨不得早点结束。

“那你对尤吉利同学有什么意见?”刘可达紧接着问。

“老师,我对尤吉利同学没有任何意见。”周深脱口而出。

在他的潜意识里,尤吉利不过是刘可达的一条走狗,他根本不把尤吉利放在眼里。

“学长,明明是这个尤吉利从中作梗——”朱小凰跳出来,忿忿不平地说。

没想到,周深对她摆了摆手,制止她继续往下说。

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不准他们发言,自己也不再出声。

他瞥了一眼,站在他们对面的尤吉利。

尤吉利用冰冷的眼神,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所有的人,一副看别人唱大戏的样子。

“朱小凰同学,你举报尤吉利同学,情况是否属实?”教务处主任的余光瞥见校长走过来了,马上给自己侄女一个台阶下。

“老师,句句属实,而且这名同学的情节极为恶劣,挪用社团经费,整天光顾小卖部吃香喝辣的。”朱小凰见校长来了,却有恃无恐,倒打一耙。

根据以往的惯例,文学社的经费都会发放到社长手里,今年例外,周深一毛钱都没有领到。

反倒是尤吉利从来不管事,她直接把钱款都交给了刘可达。

别人不知内情,还以为她挪用社团经费吃喝拉撒。

“绝对没有的事!社团经费由我一人经手,校长亲自签名确认。跟尤吉利同学没有任何关系。”刘可达公正地回答。

“老师,她是你班上的学生,你当然护着她了。”朱小凰信口雌黄。

“嘿哟哟,这位同学,你的想象力真丰富。”刘可达讽刺地说。

“好了,周深,还有你,留下,其他同学回去上课。”刘可达挥了挥手说,放走了尤吉利跟其他人,留下周深跟朱小凰。

他真的生气了,这已经不是护短的事情了。

教务处主任觉得有点丢人,但没在脸上表露出来。

“听说周深你是读书会会长,朱小凰你是读书会副会长,是不是真的?”刘可达正正经经地问。

“是。”“是的。”

两人理直气壮地回答。

“那好,我现在跟你们两个说,读书会不是学校的社团,你们知不知道。”

“知道。”“我们知道。”

两人老实回答。

“不过,我会努力让它成为学校的社团的。”周深一意孤行。

校长跟副校长看了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厉害。

他们都是爱惜人才的人,不忍心埋没了周深的才华。

校长于是对周深说:“周深同学,请你来校长办公室一趟。”

周深挺着孤傲的腰杆跟着两位校长,一起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两位校长用心良苦地对周深进行了思想教育。

刘可达在外头跟两位教务处主任搭讪起来。

这一来而去的,他们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年头,搞教育的都不容易呀!

而在125班教室里,尤吉利走进座位的时候,一眼瞄见了吴漂泊手上的请假条,她厚着脸皮,低声问到:“同学,能不能把你的请假条先给我用用?”

吴漂泊一听,来劲了:“怎么,同学,你也想出去?”

“嗯。”尤吉利点了点头。

“那好办。”吴漂泊二话不说,拿起笔来,马上在请假条多加了“尤吉利”三个字。

晚自习结束后,两人匆匆赶回宿舍收拾东西,一起拿着请假条出了校门。

吴漂泊满心欢喜地直接包了一部三马仔,开回县城。

“同学,你请假做什么?”尤吉利随口问到。

“我大舅结婚,所以我请两天假回去喝喜酒。”吴漂泊说。

当地的风俗,一般头一天是喝洗碗酒,来的是最熟的亲戚聚餐,第二天才是大喜的日子。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喝喜酒啊?”吴漂泊故意撩拨她。

“不了。我去医院拿点药。恭喜你大舅。”尤吉利拒绝到。

“哦,这样呀,那到时一起回校吗?”吴漂泊期待地问。

“好呀。”尤吉利转念一想,答应了,正好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在起点站等你,不见不散。”吴漂泊笑起来灿烂极了。

“好。”尤吉利微微一笑说。

轰隆隆的三马仔载着他们颠簸在夜色中……

吴漂泊陪她去医院取了药,又亲自送她回家,最后才放心地回了自己家。

有缘无份23

接连两天,吴漂泊和尤吉利的座位上都没人。

刘可达原本还想找尤吉利,开导开导她,让她不要有心里负担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不应该质疑她的人品。

是的,他确实多虑了。

等她若无其事地回到教室上课的时候,刘可达明白了她的态度。

别人的用心叵测,流言蜚语,真不应该针对她个人。

“尤吉利同学,你这两天去了哪里?”刘可达关心地问。

“哦,老师,我去医院拿了点药。”尤吉利轻描淡写地说。

刘可达这才意识到她是个病号。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老师,我想退出文学社还有学生会。”尤吉利直接表明心迹。

“为什么?”刘可达问。

“医生说,叫我不要有思想负担,叫我尽量不要做刺激的事情,还叫我每天都要开心点。开心,最重要。”尤吉利避重就轻地回答。

“好,那行,文学社马上进行招新,等招到合适的人选了,你再退也不迟。”刘可达并无异议。

“好。那我叫吕清写点招新广告,发放到各个班级里。”

尤吉利马上想到了友情出场的吕清,关键时刻还得看她。

吕清用空闲时间帮尤吉利画了不少色彩斑斓的pop广告,这些对她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很快那时髦的广告,就被学生会干部发放到各个年级的班里,贴在教室的墙壁上,看起来醒目极了。

周深走进自己班里的时候,看见了,不由地怔了一怔,那广告上面写着什么都招,社长、编辑、美编、社员统统都招,还写着虚位以待,能者居之。

他除去了文学社社长的头衔,解散了读书会,退出了学生会,往日的风光不在,褪去了耀眼的光环,普通得如路人一般。

他曾经引以为荣的一切,变得那么地陌生。

他彻底地将一手好牌打烂了。

那些对他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人,纷纷疏离了他。

所谓人气友谊,有时真的不堪一击。

他失落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无心学习。

他爸妈离异后,他选择了跟妈妈在一起,他爸冷眼相待,不再给他零花钱花,如今他手头上没钱了,陷入困顿之中。

真是,世态炎凉啊!

这一天中午,尤吉利从小卖部买了点话梅,走在一片萧瑟的校园里。

“同学,你好。”

站在玉兰花树下的周深叫停了她。

“学长,你好。”尤吉利落落大方地站在他面前。

“你不当文学社社长吗?”周深很无聊,没话非找话说。

尤吉利摇了摇头,表示没那个意思。

“同学,我可以问你借钱吗?”

他忐忑地问。

周深平时是个很高傲的人,他自以为是自己人缘很好,可是他问了很多个人,才借到了70块钱,那杯水车薪,连一个月的伙食费都不够。

“学长,我没钱,只能借给你一百块。”尤吉利小声地说。

“好的,谢谢你同学。”周深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尤吉利从裤兜里掏出那两张皱巴巴的50元,递给了周深。

周深不好意思地收下了,他再次致谢:“真的非常感谢。”

“学长,不必客气。我先宿舍了,拜拜。”尤吉利低调地转身离开。

“同学,拜拜。”周深此刻动容了。

他根本就想不到她会伸以援手,而且她没跟他说什么时候要还钱。

寒风刺骨里,他感到了一丝丝暖意。

躲在一旁的朱小凰,把他们俩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她狠狠地把手里的五百块钱揉成了一团,愤然离去。

她本来想借钱给周深,让他名正言顺地做自己的男朋友,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哼,尤吉利,走着瞧。”朱小凰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你好,同学,麻烦帮转交这封信给尤吉利——”

又有一个陌生的脸孔跑来125班给尤吉利送信。

“哎,这都第二十一个了吧?就尤吉利那样,身上没有二两肉,怎么可能这么受男生欢迎呢?”

胡晓鸿站在教室走廊外,接了尤吉利的信,很八卦地跟吴漂泊说。

“你说的有点道理。”吴漂泊也觉得别人的动机很可疑,“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胡晓鸿坏坏地用手肘捅了捅吴漂泊,怂恿他干点“好事”。

两人默契地溜回宿舍。

吴漂泊故技重施,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看,不由地火冒三丈。

看见那些污言秽语,胡晓鸿不禁摇了摇头,说:“谁那么无聊,刻意跑来侮辱我们班团支书?”

“走。回教室。”吴漂泊气汹汹地拉上胡晓鸿,走回教室。

“同学,那些信呢?”尤吉利手上拿着一张明信片,指了指抽屉。

那些不明来历的信件,她一封都没拆,原封不动地塞在抽屉里。

“拿来给我。”吴漂泊把手伸到她眼皮底下,霸道地说。

“干嘛?”她莫名其妙地问到。

“人怕出名猪怕壮!同学,恭喜你,你被别人‘黑’了!”胡晓鸿晃了晃手里那封信说。

一不小心,吴漂泊就被胡晓鸿给“出卖”了。

“你们——”尤吉利皱了皱眉头,隐晦地问。

“嗯。拜他所赐。”胡晓鸿搂上吴漂泊的肩膀,嬉皮笑脸道。

“呃——”尤吉利明显地愣了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随手从抽屉里抽出一大沓信件,递给吴漂泊。

“你在看什么?”吴漂泊一手接过信件,却对她手中的明信片更加好奇,顺手扯走了那张明信片。

“喂——你干嘛?快还给我!”尤吉利着急地站起来,拉扯他的手臂。

吴漂泊长得牛高马大的,把手用力往头上一伸,那明信片便高高在上,尤吉利踮起脚尖伸直了手也够不到。

蓝月见状,不悦地伸出手来挠了挠吴漂泊的腋窝。

吴漂泊怕痒,受不了这刺激,本能地缩回了手。

蓝月一把抢过明信片,念了起来:“尤尤,我要去法国留学了,未来再见!加油!沁字。”

“喂,你们实在是太过份了。”

尤吉利恼羞成怒,趁机收回蓝月手上的那张明信片。

法国?

留学?

这真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他们都没想到尤吉利会有结交有这样出色的朋友。

“对不起,同学。”蓝月没心没肺地道歉。

她一不小心就窥探到了尤吉利的隐私。

“对不起。”吴漂泊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理行为,也跟着道歉。

“同学,我们是无心的。”胡晓鸿摆摆手,狡辩道。

“无心?那就是故意的啰!”尤吉利没好气地瞪了瞪他们。

胡晓鸿顿时汗颜。

吴漂泊尴尬地赔笑。

“走走走。”

吴漂泊和胡晓鸿两人神经兮兮地走到胡晓鸿的座位上,挤在墙角里,拆开信件,研究有哪些“黑人”。

有缘无份24

“怎么又有人举报了!”

刘可达顿时觉得头大。

有人写信举报尤吉利早恋,和学校里的不少男同学同时有来往。

这年头,学校禁止学生早恋行为,所以会有喜欢打小报告的学生老是写举报信,揭发别人的丑行。

他不敢相信早恋会跟尤吉利扯上关系,在他眼里,她是个理性的学生。

他很怀疑那份举报信的真实性。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125班的门口,刘可达转念一想,又开始拿尤吉利开刀,“杀鸡儆猴”,是时候给班上的学生们敲敲警钟了。

上课铃声一响,刘可达就点了尤吉利的名字,让她站了起来。

“尤吉利同学,有人举报你早恋,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刘可达严肃地问到。

换作别的女同学,肯定委屈到哭。

可尤吉利不是别人。

只见她一脸懵懂地说:“报告老师,我连雌性荷尔蒙都没分泌呢,怎么早恋?”

众人哄笑起来。

刘可达忍俊不禁,却得死死地板着脸。

“嘿哟哟,同学,请你严肃点。”刘可达说。

“老师,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内分泌失调呀,正在吃药呢。”

尤吉利一本正经地回答。

教室里的同学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就是你的感想?”刘可达憋住了笑,问到。

“老师,此言差矣。”尤吉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道:“我的感想就是没有感想。别人喜欢怎么胡思乱想,那是别人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咳——咳——”刘可达假意轻了轻嗓子,教室里果然安静下来了。

“很好。没有早恋就好。作为学生,来学校学习文化知识,是你们的本份。学校不提倡大家早恋,也是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着想——”

刘可达开始说教,却被吴漂泊打断了说话。

“老师,你说得对!你看看这些人渣写给尤吉利的情书,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吴漂泊自作聪明地站起来晃着手里的信件发言,刷了一把存在感。

刘可达微妙地眯了眯眼睛,心想:“这么出格的事情,只有这个臭小子才做得出来。”

“吴漂泊同学,这是怎么回事?”刘可达装出惊讶的样子,问到。

“老师,给你过目过目——”吴漂泊马上向刘可达示好,屁颠屁颠地拿着一大沓信件走到讲台前,交给了刘可达。

尤吉利无语得很。

以她的个性,她肯定会找个偏僻的垃圾桶,扔了了事。

她不明白吴漂泊这个二百五,发了什么神经,这么小题大做。

“很好。你们切记,以后不要学人家乱写什么情书,白纸黑字被别人当作把柄。”刘可达以此为反面教材,给他们上了生动的一课。

“喔——”“哇——”

众人暗自庆幸了一番。

幸亏他们为心仪的女生写的情书,还没来得及在元旦之前送出去,要不然事情好大单啊。

“好了。现在是上课时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刘可达郑重地上起了数学课。

众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听课……

下课的时候,吴漂泊心里吃味,忍不住踢了她的凳腿,问她那个沁是谁。

“你不是也认识吗?就是b中的文学社副社长呀。”尤吉利淡淡地说。

“原来如此。你跟他——”吴漂泊欲言又止。

“我们是相交多年的笔友。”

尤吉利坦言道。

“哦——”他总算放心了。

原来他们只是笔友而已。

呵呵——

中午放学的时候,教务处门口有一排清一色的男生被罚站在门口示众。

吴漂泊和胡晓鸿两人故意跑去看了一下热闹。

那一排高二121班的男生,正是给尤吉利写情书的那些人。

教务处主任正在严厉地批评教育他们,要他们每个人写三千字的检讨书,好好反省一下错误。

有个男生不服气,顶撞到:“主任,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恋爱应该自由了。”

“这话,谁跟你说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校规上写着不准谈恋爱吗?”教务处主任凶巴巴地说,让人不寒而栗。

“这——朱小凰同学说的。”那名男生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口,很明显地想在教务处主任面前刷存在感。

——朱小凰可是教务处主任的亲侄女呀!

“你——自己犯了错,还把责任推到别的同学身上,我看你是嫌弃罚站的时间太短了是吗?”教务处主任批评到。

“主任,绝对没有!他说的是真的——”

“老师,是朱小凰同学让我们写的情书——”

“老师,我们是无辜的——”

“老师,我们没有错——”

那些男生一看情形不对,七嘴八舌地插起话来。

教务处主任气不打一出来,这些后生哥各个都是二百五。

他也算是搞清楚了,自家亲侄女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们回去以后,每个人都要好好地反省,深刻地检讨,在周末之前交三千字的检讨书来。”教务处主任训斥道。

胡晓鸿跟吴漂泊嘀咕到:“主任好像挺护短的。那个朱小凰可是他亲侄女呢。”

“就这样完了?”吴漂泊困惑地看着那些男生一溜烟地跑了,这热闹还没看上瘾呢。

“完了。你还想怎么地?”胡晓鸿一眼就瞧明白了,教务处主任在息事宁人。

“没劲。”吴漂泊低声咒了一句。

“呵呵——走吧,回去午休吧。”

胡晓鸿又开始跟吴漂泊勾肩搭背走回宿舍。

下午体育课,正好125班跟121班的撞在一起。

尤吉利对此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只是那朱小凰针锋相对。

125班的男篮、女篮正在篮球场里打篮球。

尤吉利跟其他同学正站在场边上围观。

“我呸——”

朱小凰故意走到尤吉利背后,喷了一句。

尤吉利侧过身来,斜着眼睛看她。

朱小凰冷不防被尤吉利的大眼睛给吓到了,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眼睛大,了不起呀?”朱小凰出言不逊,末了还补了一句:“死三八!”

“喂,你没刷牙吗?嘴巴怎么那么臭?”尤吉利堵了朱小凰一句。

“你——”

朱小凰气得七窍生烟,于是伸出手来,用蛮力推了尤吉利一把。

尤吉利一下子重心不稳,失去了平衡,瞬间倒地不起。

“啊——”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尤吉利身边的女生不由地发出尖锐的叫声。

“团支书,你怎么了?”

“你是谁呀?干嘛打我们团支书?”

女生们纷纷为尤吉利抱不平。

有人试图要把尤吉利扶起来,不料被她摆摆手拒绝了。

她的脸色“唰”的变得煞白,好吓人。

不少同学闻声赶了过来。

“同学,你怎么了?”吴漂泊蹲下身形,急切地问到。

“老毛病又犯了,同学,你可以送我去医院吗?”尤吉利冒着冷汗,喘着粗气,痛苦地说。

吴漂泊二话不说,两手一伸,打横抱起了娇小的尤吉利,快步向校门口走去。

一帮不明就里的人,留在原地。

蓝月看傻了眼,她完全没想到吴漂泊会对尤吉利这么上心。

“就是她!她把团支书推倒了,她对团支书使用了暴力——”

女生们纷纷指责朱小凰。

男生们纷纷把她围住了,口口声声要把她辗去教务处办公室,交给教务处主任处理。

“是她自己没站好,自己摔倒的,跟我没关系!”朱小凰矢口否认。

“岂有此理!”

“我们都看到了,是你,就是你,是你先骂的人,是你先动的手——”

女生们纷纷指责她的不是。

有位男同学偷偷跑去足球场那边,把体育老师叫了回来。

结果,朱小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体育老师领去了教务处办公室。

教务处主任一看,是自家亲侄女,心里暗骂:“朽木不可雕也”。

他脸上顿时无光,却又不得不走过场……

结果这事传来传去,有的人捕风捉影,添油加醋,以讹传讹,竟衍变成了女生斗殴把人给打死了这样的版本。

一时间,朱小凰和尤吉利两人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有缘无份25

“你是不是喜欢尤吉利?”

蓝月终于逮到了回家的吴漂泊,直截了当地问。

“别胡说八道。”

吴漂泊不悦地说。

他可不想被别人抓住把柄。

“那你喜不喜欢我?”蓝月用灼灼的目光看着他问。

“别闹了!”

吴漂泊当她耍大小姐脾气,不耐烦地说。

“我知道了,你喜欢她对不对?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吗?”

蓝月一不小心就说穿了他的心事。

“没有的事,你不要乱说。”

吴漂泊心虚地说。

“好。我不说。她呢?她怎么样了?”蓝月委屈极了,她假装关心到。

“还好。没事。”

他避重就轻地说。

“哦……”

蓝月内心很受伤,她抿了抿嘴,不甘心离去,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跟他聊天。

“我喜欢你!”

蓝月豁出去了,终于鼓起勇气向他表白。

“谢谢你喜欢我。”

他委婉地拒绝了她。

“为什么?”蓝月不甘心地问。

“不为什么。”他不做任何解释,“蓝月,你先回去吧。我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

他把她撇在门外,自己开门进屋,反手关上了门。

“你——可恶!竟然把我拒之门外!”蓝月恨恨地跺了跺脚,不甘心地走下楼梯离开了。

吴漂泊丧气地在水龙头下洗了一把脸。

昨天,当看到那个胸闷气短、呼吸不顺畅的尤吉利差点休克的时候,他被那样不省人事的她给吓坏了。

主治医生看到他惊魂未定的样子,打趣到:“她玩的就是心跳。幸亏你及时把她送来医院救治,要不然后果很严重。”

他舔了舔上唇,压压惊。

等他拿着银行卡,把所有的手续和费用搞清楚了,也明白她到底起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病是甲亢,一直有在吃药,只是这次突然受了刺激,病情变得严重了。

上次请假的时候,她来拿的,就是甲亢的药。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她,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死沉沉的,没有半点活力,他心里凉透了……

他那颗年轻悸动的心,无处安放。

害怕、惶恐、无助、无奈……复杂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

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是真心喜欢她的,可事到如今,他自己却懵了……

第二天,他给胡晓鸿挂了一通电话,叫上他,两人一起搭伴去了一趟医院。

“同学,你感觉怎么样?”胡晓鸿看着昏昏沉沉的尤吉利问。

“放心吧,死不了。”尤吉利说。

“呵呵……”“呵呵——”

他们两个尴尬地站在病房里。

“那祝你早日康复,早点出院。”胡晓鸿礼貌地说。

“借你吉言。谢谢。”

尤吉利浑身软弱无力地坐着。

“同学,你好好养病,好好保重身体。”吴漂泊真切地说。

“好的。同学,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尤吉利说。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学校了。”吴漂泊叮嘱她说。

“好的。改天再见。”

尤吉利开始头晕目眩起来。

“再见。”“拜拜。”

他们两人一起离开了病房,走出医院门口……

“哎,你看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见了半条命似的,好吓人呀。”胡晓鸿心有余悸地说。

他刚才的若无其事,都是装的。

“蓝月伤心地跟我说了,说你喜欢尤吉利,是真的还是假的?”胡晓鸿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吴漂泊说。

吴漂泊对蓝月无动于衷。

反倒是在尤吉利的话题上,他有所保留:“我可没说过我喜欢谁。”

“行了,兄弟,她配不上你!”胡晓鸿马上捅破了他心里的那层纸,打击他说:“纵使她有天大的才华,也配不上你!别浪费表情了。”

吴漂泊脸上阴晴不定,一阵红一阵白的。

“说真的,她要是没病,也挺招我喜欢的,可惜了!我可不想招惹病猫,你也别去招惹!”胡晓鸿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嫌弃地说。

吴漂泊变得不淡定起来,纠结地闷声不吭。

这么棘手的事情,他也是头一回遇到,猝不及防。

“知道了。我不会招惹病猫的。走吧,回校吧。”吴漂泊口是心非地说。

不管怎么样,他都满怀期冀希望她早日康复,早日回归校园。

可惜,事不遂人愿。

半个月后,南瓜哥受尤吉利所托,去s中为她办理休学手续。

等他找到125班,要把尤吉利的书搬进纸箱里打包带走的时候,吴漂泊叫住了南瓜哥。

“南瓜哥,这是怎么回事?”吴漂泊紧张兮兮地问。

“吴少,这么巧呀。我来帮吉利办理休学手续。顺便把她的行李和书本搬回去。”南瓜哥熟络地说。

“她没好吗?”吴漂泊又问。

“医生说,建议她好好静养两年。”南瓜哥说。

他手脚麻利地收拾完了整个桌面跟抽屉里的东西,统统放进了纸箱里。

“对了,吴少,这封信,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南瓜哥从衬衣的口袋里抽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吴漂泊。

吴漂泊接过信,默默地塞回裤兜里。

“吴少,我走了啊。再见。”南瓜哥大大方方地离开了。

“南瓜哥,再见。”吴漂泊郁闷地挥了挥手。

后来,吴漂泊找了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拆开了她写给他的信,里面还有她还给他的那些垫付的数目。

“吴漂泊同学:你好。谢谢你。我要去外地求医了。祝你学业进步,身体健康。好好加油哦!未来,再见。此致,敬礼……”

看完字迹杂乱的信,他的鼻子莫名发酸,为了某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心痛。

吉它还没学好,他想给她弹的那首曲子,还没练成,她就突然离开了……

自从那以后,学校小花园里多了一个靓丽的风景线——吴漂泊那个大帅哥经常坐在树底下弹吉他,路过的人都知道他必弹一首《致爱丽丝》,才会弹其他曲子。

蓝月也经常捧着饭碗,坐在他附近,聆听他深情弹唱的曲子。

那个被罚写检讨三千字、记了小过的朱小凰路过了,看到他们两个如此男才女貌,心生嫉妒。

死性不改的她又动起了歪心思……

有一天,一道人影趁四下无人,闪进了吴漂泊他们那个宿舍,顺走了吴漂泊的那把吉他……

“我的吉他呢?同学,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吉他?”吴漂泊在宿舍里急得团团转,就是找不到自己心爱的那把吉他。

胡晓鸿见状,马上动员大家到隔壁宿舍到处找找问问。

“我的吉他呢……”

到处寻找未果,吴漂泊崩溃地用拳头锤着墙壁出气,他想哭的心都有了……

整个s中一夜之间就贴满了吴漂泊的寻物启示。

吴漂泊发誓,就算把整个s中翻过来,也要找回他那把吉他。

朱小凰慢悠悠地走在校园里,看着那些纸上写的“重金酬谢”,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

“爸,我要转学。”

心灰意冷的吴漂泊没精打采地回到“吴氏商行”,跟他老爸说。

他爸在跟几个友仔喝酒下棋,正在兴头上,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没理睬他。

倒是他爸的友仔三叔开了腔:“转学?好呀,不如跟你阿亮哥一样,去国际贵族学校读书,学好外语,以后直接出国去!”

“出国?”

吴漂泊打了个激灵,精神为之一振,顿时来了兴致,马上问到:“阿亮哥以后打算去哪个国家?”

三叔自豪地说:“美国。以后呀,有空我跟你三婶就去美国旅游去。”

“爸,我也要跟阿亮哥一样。”吴漂泊急切地说。

他爸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学渣儿子怎么突然转了性子想要好好读书了。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他爸认真地问他,想确认一下他的想法。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等以后我出了国,你们也可以过来看看我,顺便一家人去旅游。”吴漂泊笃定地说,内心涌起了一种优越感。

“好。你想去,爸就送你去。”他爸拍着大腿大声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心里觉得肉疼,却又不好意思在友仔面前丢了颜面。

“爸,那你回头好好跟我妈说说。一切,就看你的了!”吴漂泊难得矫情一回。

“放心吧!包在爸身上!”他爸马上跟他打了包票。

“吴哥、三弟、阿鲁,还有我春哥,以后我们可以组团出国旅游了,哈哈哈——”

几个县富开始调侃起来,开怀大笑……

从此以后,吴漂泊的命运,和尤吉利、蓝月、朱小凰等人再也没有了交集……

有份无缘01

月黑风高。

那棵古老的榕树,有些许叶子,不甘寂寞,簌簌落下。

一个偌大的山庄里,灯火辉煌,戒备森严。

不过,在她看来,一切形同虚设。

她悄无声息地来到机关重重的漂泊楼前。

“嘿嘿……”

心里暗暗发笑。

她得意地掏出一个小小的宝玉葫芦,拧开了葫芦蒂,一股勾人魂魄的醇烈在微凉的空气中漫延开来。

他正赤裸着上身泡在药汤里练功运气,突然心生警觉,瞥了一眼大门的方向。

“嗯?”

他嗅了嗅空气中的醇香,心中不由一喜,自说自话:“这不是断魂酒吗?是她!她又来了!”

断魂酒,名酒排行榜里排行第九,地位不是很高,酒性却极为霸道。

他有幸喝过一回,至今,念念不忘。

他一把抓起衣物往身上一批,“啪”的一声,冲出门外去。

四处张望,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只见地上放置了一个小小的碧玉葫芦,葫芦蒂被搁在一旁。

“咳,次次如此。”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屋里,用力地关上门。

那地上留下了从他身上滴落的水渍,还有几个大大的湿脚印。

“嘿嘿……”

心里好不得意。

她身形一闪,地上的小葫芦和葫芦蒂瞬间没了踪影。

“啪!”

他再次从里边冲出来,结果还是迟了一步,瞧不见她的庐山真面目。

“呵,有意思极了!”

他的心中被勾起了一股强烈的欲望。

他发誓,一定要将她牢牢地揣在自己的手心里。

他,叫吴漂泊,是这凌风城吴家堡的主人,武艺高强,身手不凡,洒脱不羁。

他自幼与蓝府的嫡女蓝月小姐定下婚约,两人青梅竹马,非君不嫁,非卿不娶,隔墙盟誓,此生不悔。

可最近,他不知为何,却为了那个未曾谋面的她动了心,内心泛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涟漪。

此情可待。

心意难平。

“呵——”

他自嘲地笑了笑,蓦然回首,却发现屋顶上有一抹苗条的黑影。

“你给我站住!休要逃走!”

他纵身一提,人刚上到屋顶,只见那道黑影“嗖”“嗖”“嗖”地快速地逃离,很快得没入了寂静的黑暗里。

“好俊的轻功!”

他拂了拂衣袖,剩下一声叹息,不知她何时才会再次来到这里。

他轻松往下一跳,两脚着地,狼狈地走回屋里……

……

凌风城,顺风镖局。

尤吉利把食指穿进流星镖的圆洞里,任它像陀螺般在指间快速旋转。

“小姐,那吴捕头来了——”总镖头鲁能庆急急忙忙地从外头冲进来告诉她。

“哦!太好了。”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

好一个天成佳偶,金玉良缘!

她定要那吴漂泊领教领教本大小姐的厉害!

休要怪我辣手无情!

要怪就怪那个蓝月,狗眼看人低,贬低了我这个顺风镖局镖师的身份!

“总镖头,我们走!去衙门报官!”

尤吉利不正经地晃了晃脑袋,朝老天爷翻了大大的白眼。

“小姐,这样做似乎不妥。”鲁能庆老实巴交的说了句大实话,“没事我们报什么官呀?”

有份无缘02

“我呸!谁说我们没事?”

尤吉利粗俗地说,“我们的断魂酒不见了一坛,这不是事吗?”

“小姐,那是你自己喝掉的,你不记得了吗?”鲁能庆善意地提醒她说。

“我说被人偷了就是被人偷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明白了吗?”尤吉利霸道地说。

“是是是。小姐,全听你的。”

鲁能庆唯唯诺诺。

两人穿着顺风镖局的镖服,大摇大摆地向衙门方向走去。

“嘿嘿,吴漂泊,我保证玩不死你!”尤吉利心里的小邪恶又出来作祟。

……

“大人,大事不好了!我们顺风镖局的押送的断魂酒不见了!”

鲁能庆到了县太爷面前哭丧着脸说。

顺风镖局?

这等不入流的货色,还出来跑什么江湖呀!

谁不知道尤家大小姐生性顽劣,所到之处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就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还逞什么英雄学人家开镖局,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笑话!

吴漂泊心里严重鄙视,鄙夷地看了他们俩一眼。

他有要事要跟县太爷商量,没想到蹦出这两个讨厌的家伙,心里的火正大呢!

“有话好说。请两位如实道来,何时何地何人何事何物,一一细说清楚。”

县太爷不想开罪尤家的人,看在尤府的面子上,给了他们俩三分脸面。

“两日前,我们走镖经过吴家堡驿站,在那里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天没亮,清点货物的时候,发现断魂酒少了一坛。”鲁能庆憨厚无比地说。

“听守夜的小二说,只有吴家堡的吴公子半夜来过驿站,肯定是他起了贼心偷了酒。江湖人人皆知吴公子对断魂酒垂涎已久。”尤吉利开始添油加醋,倒打一耙。

吴漂泊看着他们信口雌黄的样子,冷哼一声。

“这——你们可有证据?”县太爷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神态自若的吴捕头,认真地问到。

“证据?”

尤吉利跟鲁能庆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店小二就是证人。”

“哈哈哈——”吴漂泊狂妄地笑了,瞪着那两个白痴,讽刺地说:“难道二位不知道驿站是吴公子开的吗?嗯?”

“呃——”

他们两人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同时说:“不知道。”

“滚!蠢货!”

吴漂泊忍无可忍,愤怒地喊到。

“这——”

尤吉利跟鲁能庆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

“大人——”

鲁能庆嘴巴动了动,还想继续狡辩。

只见县太爷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扬了扬手,下了逐客令:“二位请速速离去!请勿妨碍公务,扰乱公堂秩序。”

两人穿了帮,只好灰溜溜地滚出了衙门。

“嘿哟哟,这尤家堂堂的大小姐如此这般丢脸,以后肯定没男人要娶她啰!”县太爷冷嘲热讽道。

“那是当然。谁会娶这蠢货当媳妇!有病吧!”

吴漂泊不禁摇摇头,万般嫌弃。

“对了,大人,我要跟你谈谈正事。那采花大盗已来到我们凌风城一带,我们得设法把他引出来,将他捉拿归案,伏法认罪!”

吴漂泊义愤填膺地说。

“那——不如让尤家大小姐去做诱饵?”县太爷狡黠的小眼神妙极了。

“哈哈哈——如此甚好!妙哉妙哉!”

吴漂泊拿定了主意。

有份无缘03

“尤大当家,我有一趟镖要走,你敢不敢接?”

吴漂泊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顺风镖局的大门,单手叉腰说到。

尤吉利跟鲁能庆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那小表情绝了。

自从她开门做生意以来,从没接到过一趟镖。

所谓跑镖,其实都是采办她自己的私人物品,掩人耳目罢了。

如今,总算来了第一位主顾。

尤吉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热情地招呼到:“吴捕头,不知你要走的是什么镖?”

吴漂泊很不满地摆了摆手,说:“我不当值的时候,请叫我吴公子。”

尤吉利马上改口,奉承道:“吴公子,所言极是。”

吴漂泊屈尊俯下身来跟尤吉利低声耳语:“人镖。价格好商量。”

“吴公子,请放心,我们顺风镖局打开门来做生意,最看重的就是信誉二字,价格绝对的公道!童叟无欺!我绝对不会多收你一文钱的!”尤吉利拍着小胸脯跟他打包票。

“人在镖在!吴公子,我办事,你放心!请你放一千一万个心!!!”

尤吉利豪气冲天地说。

“那好!成交。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吴漂泊又把声音压低了些,如此这般云云。

鲁能庆站在边上都听不清楚他说的话。

只见尤吉利拍案大叫了一声:“好!”

“那事不宜迟,明早就动身出发!”

吴漂泊怂恿她道。

“好。成交。”尤吉利伸出手来问他要钱。

“好。成交。”吴漂泊往怀里一摸,随即丢给了她一袋银子。

“走,我今天做东。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去。”吴漂泊直接把这两个蠢货带去逛集市。

“吴公子,这个如何?”尤吉利拾起一支金钗,问他。

“甚好。”吴漂泊豪爽大方极了。

“吴公子,这个又如何?”尤吉利拿起一盒胭脂水粉,问他。

“甚好。”吴漂泊财大气粗。

尤吉利大买特买,全身上下置办了几身新的行头,鲁能庆拎包拎到手软。

吴漂泊大花特花,绝不心疼半文。

他要的就是尤吉利花枝招展地跟他出城!

三人到最奢侈的凌云阁酒家,海吃了一顿。

酒足饭饱之后,尤吉利突然想起了蓝月小姐,神经兮兮地问到:“吴公子,你的未婚妻人品如何?”

吴漂泊斜着眼睛看着她,夸夸其谈:“她可是这人世间一等一的好女子。”

蓝月小姐从小吃斋念佛,清心寡欲,尤吉利这种庸脂俗粉哪里能跟她相提并论!

尤吉利这个蠢货,连蓝月小姐的一个小指头都不如!

“佩服!”

尤吉利给吴漂泊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讽刺道:“公子与蓝月小姐真是天作之合,鸾凤和鸣啊!”

要不是那日她去走镖,哦不,是去为自己采办用度,一不小心撞了蓝月小姐一下,她还不知道蓝月小姐的真实为人呢。

她好心好意地给蓝月小姐道歉赔不是,没想到却换来了那句天杀的“不男不女的狗东西”!

她气炸了。

那个人人口碑相传的大善人蓝月小姐,竟然敢口出狂言污蔑她!

蓝月,在她眼里,就是个表里不一的臭女人!

吴漂泊要娶那个臭女人为妻,他在她眼里,就是个无足重轻的臭男人!

但是开门做生意,万事以和为贵!

看在钱的份上,她就此放他一马,好好干一番大事——把他这个人镖安全送到一百里以外的余波镇便可。

这江湖险恶,好在吴公子说了不走明镖,要走暗镖,甚合她意!

开镖局,亮镖,最难的是第一次走镖!

这关系着顺风镖局日后在江湖能否立住万儿,能否招来生意。

所以尤吉利极为上心,亲力亲为是必须的!

如若不然,丢了镖,赔了钱不说,要是传了出去,日后再也无人敢用顺风镖局走镖了。

她才不想要关门大吉呢!

她还想着扬名立万呢!

有份无缘04

“驾——”“驾——”“驾——”

他们三人策马奔腾,齐肩并驱,一起出了城。

吴家堡的暗桩马上放出了风声,说尤家大小姐如花似玉,正在赶往余波镇,谅他采花大盗不敢动手,就算动手,也不会得手。

吴漂泊这一手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他戴着一副神秘的面具,跟尤吉利和鲁能庆两人,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一路风尘仆仆。

“对了,前方不远,有个茶铺,我们不妨去歇歇脚吧。”

吴漂泊别有心机地邀约。

“好。”

尤吉利和鲁能庆两人爽快地答应了。

很快,他们到达了那个很简陋的茶铺,连个像样的门牌都没有。

一壶浓茶几盏茶杯,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喝边谈,闲适自在。

秋风凉凉,秋叶飘飘,秋花片片。

他们三人下了马,把马儿栓在树上,围着一张八仙桌坐下来。

鲁能庆冲那个脸上长着麻子的小二喊到:“小二,来壶茶。”

“好咧,三位客官,请稍等片刻。”小二机灵地应承到,又开始忙活起来。

“来来来。三位客官,你们的茶来了!”小二手脚麻利地给他们上了茶和茶杯,“请慢用。”

吴漂泊马上倒了三杯茶,热络地招呼到:“尤大小姐,来喝口茶解解渴吧。”

“不必了。”

尤吉利率性地摆了摆手,对鲁能庆打了个眼色,说:“鲁大哥,本大小姐要喝酒。”

喝酒?壮胆?有歹徒?

鲁能庆一下子揣测到了她的真实意图。

“好,小姐,我去去就来。”

鲁能庆走到马儿旁边,取了一小壶酒,顺便把那小小的流星锤拎在手里。

“小姐,给。”

鲁能庆恭敬地奉上断魂酒。

“好。有劳了。”

尤吉利接过酒葫芦,随手拔开了葫芦蒂。

“俗话说得好,好酒莫贪杯,微醺胜买醉!我干!”

她往茶杯里倒满了酒,盖起了酒葫芦,开始自酌。

她倒出酒地一刹那,酒香四溢,芳香扑鼻。

别人都被那断魂酒勾了魂,连吴漂泊也是。

吴漂泊馋得吞了吞口水,喉结滚动。

那家伙酒兴大起,却不见以酒相邀。

“小气鬼!”

吴漂泊心里嘀咕到。

只见尤吉利端着酒,摇头晃脑地感叹到:“浅浅一口杯中酒,尝遍世间繁与华。”

那小二不由得多看了尤吉利一眼。

就是那一眼,便露出了破绽。

尤吉利一口闷完了酒,把茶杯用力摔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看招——”

鲁能庆先发制人,向那个可疑的店小二甩了流星锤。

星光熠熠,致命一击。

“客官,饶命呀——”

那店小二假装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巧妙地躲开身形,避开了锋芒,惶恐地求饶道。

“呸!少来!你以为换了张脸,我就闻不到你的骚味了吗?百里千浪,是你,对不对?”

尤吉利撸起袖子,露出一把细小精致的连弩对准了店小二。

眼前这一幕,来得太突然了。

在座的各位,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那店小二眼看失势,使出了轻功,瞬间开溜,逃往茶铺后面的树林子里。

“啪啪啪——”

吴漂泊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一脸崇拜地说:“尤大小姐,果然威武!”

其实他心里酸溜溜的,深深地涌起了一种挫败感——采花大盗那狗贼就在他眼皮底下兴浪,他竟然一无所知!

结果,众人在后面柴房里找到真正的店小二,他已经被人打晕了。

那个憨厚老实的掌柜,吓得六神无主,一下子腿就软了,差点站不起来。

“给!我家小姐赔给你的茶杯钱。”

鲁能庆将一枚碎银抛掷到掌柜怀里。

“给!我们的茶钱。”

吴漂泊也抛了一枚碎银给掌柜。

有份无缘05

三人神速地翻身上马,撇下旁人,绝尘而去。

刚骑了一里路,三人就慢了下来。

“该死的狗贼!”

尤吉利忿忿不平地咒了一句。

“小姐,下次我一定将他擒住,让你拿来出出气!”鲁能庆不识趣地说。

“还有下次?我才不要看见那狗贼呢!污了我的法眼。”

尤吉利用威胁的眼神瞄了鲁能庆一眼。

“是。小姐。我绝对不会让那杂碎再次出现在你面前。我定要把那杂碎剁碎了喂狼。”鲁能庆神气地说。

“好。鲁大哥,我信你!”

尤吉利拍了拍鲁能庆的熊腰虎背,铿锵有力地说到。

吴漂泊十分好奇地问尤吉利:“你怎么知道他是百里千浪?他的破绽在哪里?”

“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任他百里千浪有千面郎君的称号,十里开外,我就能闻到他身上那个骚味。”

尤吉利夸张地说。

“什么骚味?”

吴漂泊难以理解。

“哎呀,吴大公子,难道你没听说过吗,百里千浪他身上有狐臭!”

尤吉利一语道出了玄机。

他吴漂泊只知道被百里千浪玩弄过的少女,唯一的下场就是惨死。

他怎么会知道这种小道消息。

“你从哪里听来的?”他兴致勃勃地问。

“我说吴大公子,你知不知百里千浪的相好是谁?”

尤吉利扬了扬下巴,骄傲地问到。

“是谁?”

吴漂泊头一回听说这事,倒觉得挺新鲜的。

“百里亭向前直走三里,右拐一里,五里坡的村子里的第七棵槐树下那家的张寡妇!”

尤吉利如数珍似的道来。

“她呀,是百里千浪的心头好,她之所以嫁给别人作媳妇,是因为百里千浪腋下有狐臭。”

“她的死鬼去了阎王殿以后,她呀,又跟百里千浪交好。每次巫山云雨之后,她身上都会留下非常稀罕的龙涎香粉,听说是百里千浪特地从波斯商人手里花了大价钱买的。”

尤吉利这个女人,真是绝了!

这等隐晦之事,她都能打听得到?

她怎么不去做个捕快呢?

这等才华,开镖局着实可惜了!

太屈才了!

吴漂泊听得心里一惊一乍的。

“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采花?”

吴漂泊挑了挑眉头,问到。

“采花?吴大公子,你确定,你没说错?”尤吉利歪着脑袋问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我没说错。”

吴漂泊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奇了怪了!谁不知道千面郎君最爱勾搭有夫之妇,最爱挖别人墙角。他什么时候变了性子了去,没道理我不知道呀!”

尤吉利百思不得其解。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吴漂泊算是听出味来了。

变性子?

看来这里头大有蹊跷!

“对了,你们可有何对策擒得住那百里千浪?”吴漂泊试探性地问。

“呵呵——”鲁能庆笑而不语。

“嘿嘿,不告诉你!”

尤吉利俏皮地卖起了关子。

“小家子气!”

吴漂泊郁闷地咒骂了一句。

“那,敢问吴大公子,你可有何良计?不妨说来听听!”

尤吉利反撩了他一把。

“哼,我也不告诉你们。”吴漂泊故作神秘。

“切——说我小气?彼此彼此而已。”

尤吉利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驾——”“驾——”“驾——”

三人快马加鞭,赶往下个落脚之地。

有份无缘06

百里千浪没想到尤大小姐是这么厉害的角色。

他落荒而逃,却又紧追不舍。

“蓝月小姐竟如此忌讳这个尤大小姐,想必她肯定会有什么过人之处!”

百里千浪的花花肠子里竟生出惺惺相惜之意来,甚是稀奇。

“唉——”他苦恼地叹了叹气,自己受制于蓝月小姐,这下场简直是生不如死呀!

对手的对手,就是自己的朋友,他临时起意,将尤吉利视为己友。

对于蓝月那个狠毒的女人,他怀恨在心。

怪只怪他一时大意,撩拨她说话的时候,被她射中了一支淬了毒的蓝魔血针,每逢月圆之夜,真叫人痛不欲生呀!

世人都说蓝月小姐菩萨心肠,普济众生。

是!

她设立了普济堂、育婴堂,收养了那些无所依靠的老病贫民和孩童。

是!

她还经常向附近的灾民施粥。

她真的是个大善人!

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其实也是个大恶人!

她专门叫他掳走那些小女子,祸害她们,还把罪过都算在他头上!

“我堂堂百里千浪真是瞎了狗眼了!”百里千浪悔不当初。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他从尤大小姐的窗前闪过,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我不想杀你,但是蓝月小姐叫我来杀你,我不得不来杀你!”

“啪——”

隔壁房间的吴漂泊听了,心中大怒,一脚踹开房门,跑出来一看,哪里还有百里千浪的影子。

“尤大小姐,你该不会轻信他说的话吧?”吴漂泊跑到尤吉利房门口,屈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头,叩响了她的房门。

“我家小姐怎么了?”鲁能庆慌张地跑了过来,问到。

他们两个站在房门外,等了片刻,不见里面有动静,这才发觉事情不妙。

“啪——”

吴漂泊一脚踹开了她的房门,黑乎乎的房间里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只见那窗户外面南边吹来一阵凉风。

“糟糕!”

“我家小姐不见了!”

吴漂泊跟鲁能庆两人马上从窗户跳了下去。

那驿站的掌柜听到异响,打着灯笼上了楼,哪里还看到他们的影子,不由地破口大骂起来:“真是的。要打要杀到外边去!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

“你得救救我!”百里千浪站在一棵大树背后说。

“我呸!你真会开玩笑!堂堂千面郎君竟然开口求我救你,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尤吉利站在另外一棵大树背后。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让我抓到你。”百里千浪矫情地说。

“你也太抬举自己了!想抓我,也不拿个镜子好好照照你自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尤吉利冷嘲热讽到。

“行!当我没说!尤大小姐,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百里千浪诡计多端,一计不成,另施他计。

“那得看看千面郎君你舍不舍得出大价钱了!”尤吉利心里快速地盘算起来。

“你只需要告诉我,每逢月圆之夜,那蓝月小姐变成了什么怪物即可。黄金,一千两。”百里千浪恨恨地说。

“好。成交。麻烦你先给钱!”尤吉利痛快地答应了。

这有什么难的?

吃炒豆子都没这么香!

尤吉利心里暗自偷乐。

“好。黄金即日起将如数送到你的别院里。”

百里千浪豁出去了,也懒得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

“好!那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尤吉利信心满满地说。

想杀我?

没那么容易!

蓝月,你给我走着瞧!

有份无缘07

“小姐,你没事吧?”

鲁能庆心急如焚,拉着她左看右看,确定她毫发无损,这才安心。

“哎呀,我没事。”

尤吉利嘻嘻哈哈地说。

“哦,对了,吴大公子,听说,你的未婚妻要杀我,我好怕哦!”

尤吉利故意装出一副弱小无助的样子说到。

“胡说八道!那狗贼说的话,能相信吗?尤大小姐,你有那么蠢吗?”

吴漂泊不悦地说。

竟敢跟我说蠢字?

你这个大笨蛋!

尤吉利变了个脸,笑嘻嘻地说:“反正呀,比我蠢的人多的是!”

言外之意,吴大公子也是其中一个!

“我说,尤大小姐,你是被那狗贼掳去的?还是你自己跳窗下来的?”

吴漂泊若有所思地问到。

“我呀,爬下来的。嘿嘿——”

只见她的手用力向上一甩,一枚小小的飞爪索钩稳当当地钩住了窗户,便抓着绳索,直接沿着外墙攀爬入室。

吴漂泊看直了眼睛。

他没想到她竟然用一枚三叉铁钩像做贼一般攀回自己房间。

“愚蠢的女人。”

他低声咒了一句,纵身一提,飞檐走壁,不费吹灰之力就回了房。

鲁能庆不禁摇了摇头,他搞不懂小姐为什么要在外人面前深藏不漏。

鲁能庆翻墙回到客栈里,摸黑回了自己房间继续歇息。

“赶往余波镇,这七里亭、老槐树村、许愿坡、岩门庄,都是必经之路,我得好好打算才行。”

尤吉利挑灯夜观,开始敲打自己,多留点心眼。

眼下,刚到七里亭,他们就遭遇了百里千浪,往后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她板着脸把牛皮地图收好了,合衣躺倒在床,闭目养神。

与此同时,吴漂泊正在看着手里那张小小纸条,暗叫糟糕。

吴家堡的暗子来报,凌风城有一个神秘买家收买了一批杀手,正在赶过来埋伏刺杀尤吉利这个女人。

如今,尤大小姐就像是个烫手的山芋,砸在他自己手里了。

“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莫非天意如此?”他暗自赌气了很久。

“我不服!”

就这么一句话,他便豁出去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定要将百里千浪擒住再说。

今宵,难以入眠。

“好你个尤吉利,哼!”

蓝月挥一挥手,那些蒙面的黑衣人全都退了出去。

这秋风瑟瑟,一股凉意袭上她的心头。

她不知道吴漂泊为什么会跟尤吉利搅和在一起,但是她知道想要一个人消失的办法有千千万万种。

借刀杀人,不错!

连环计,也不错!

“吴大公子,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我绝不能容忍别人染指垂涎。”

她的眼眸底下暗藏着诡异邪魅的蓝色。

“小姐,做喜服需要用到的丝线全都准备妥当,您看——”

她的贴身丫鬟前来请示。

“那就把全城最好的绣娘都给我请来,我定要她们缝制出一件独一无二的喜服来。”蓝月高傲地说。

“是。小姐。谨听您的吩咐。”

那丫鬟规规矩矩地行礼告退。

有份无缘08

“本公子白天不想赶路了。要走,就走夜路!”吴漂泊微笑地说着。

他跟尤吉利、鲁能庆三人聚在了他的房间里头。

“这——”鲁能庆下意识地瞟了尤吉利一眼。

“这——昼伏夜出,更深露重,不太好吧?吴大公子!”

尤吉利故意挤兑他。

“我觉得甚好。怎么?尤大小姐,不满意?”

吴漂泊手上打了一个手势。

他要给他们加钱。

尤吉利和鲁能庆顿时来了精神。

“好说好说。只不过——”

尤吉利故意装出难为情的样子。

“只不过什么?”

吴漂泊果然中招。

“前方的老槐树村,不够太平。”尤吉利神经兮兮地说。

“哦?不妨说来听听!”

吴漂泊倒来了兴致。

“我听说,那里有古怪。”

尤吉利故意顿了顿,看了吴漂泊一眼。

吴漂泊马上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元宝,抛给尤吉利。

尤吉利一把接住,喜滋滋地开了腔。

“听说,但凡长得唇红齿白的未婚男子,经过那老槐树村,都会离奇地失踪,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像鲁大哥这种皮糙肉厚的,倒无妨,但是像吴大公子这样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恐怕就要遭殃了。”

尤吉利俏皮地冲吴漂泊眨了眨眼睛。

吴漂泊心里疙瘩了一下,嘀咕道:“这个见钱眼开的蠢女人,真庸俗!”

“岂有此理!难道你们忘了本公子是干什么的吗?我可是——”

吴漂泊气愤填膺,正要说道。

“嘘——”

尤吉利竖起了一根手指头,示意他噤声。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答应过她走暗镖的。

“难不成我们还怕什么妖魔鬼怪不成?”他拍案而起。

“吴大公子,此言差矣!”

尤吉利不禁摇了摇头,看在钱的份上,她开始跟他推心置腹。

“有小道消息来报,这附近方圆十里谣言盛起,说是那村中的老槐树成了精,出来祸害年轻男子,吸取他们身上的阳气,谋取他们的性命。”

“其实不然。那老槐树并没有什么古怪。”

“有古怪的是——咳——咳——”

尤吉利故意打岔,停顿下来。

“快说!本公子重重有赏!”

吴漂泊嘴上爽快地说着,身上的肉却开始疼了。

照这样下去,他的钱袋子迟早回会空空如也。

“老槐树村,曾经有两个发小,情同手足,相依为命,整日形影不离。”

“有一年,村里来了一位凌风城的小姐前来借宿,其中有一人对那位小姐一见钟情,他痴情不悔,便跟着那位小姐离开了老槐树村,从此以后一去不复返。”

“留在村里的那人却得了失心疯,逢人便说有妖怪,是妖怪把自己的发小给骗走了,谋害了发小的性命。”

“怎么?一个疯子的话,你也信?”吴漂泊不可思议地问。

“疯子确实是个疯子。不过他只会在初一和十五这两天发疯。”

尤吉利故作神秘地问:“吴大公子,请问,他们是初一遇见那个小姐?还是十五?那个小姐是十五离开,还是初一离开?”

“妙!实在妙!”

吴漂泊拍案叫绝。

他激动地说:“我不走初一跟十五不就得了!”

“吴大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尤吉利恭维了他一把。

“初一跟十五,你走!”

吴漂泊马上打定了主意。

“什么?”

尤吉利莫名其妙地大叫了一声:“我为什么要走初一跟十五?”

吴漂泊马上又掷给她一锭金元宝,胸有成竹地说:“本公子叫你走你就走,反正你又不是男人!”

“说来也是!多谢公子打赏!”

尤吉利眉开眼笑地说。

活该这个女人被人家追杀!

贪得无厌!

死不要脸!

他倒有点希望她别死得太快,别死得太难堪了。

有份无缘09

“吴大公子,明天正好是十五!”尤吉利说。

“那好,明天再出发去老槐树村。对了,尤大小姐,还有没有断魂酒?赏点酒喝,行不行?”

吴漂泊莫名地想起了吴家堡那抹神秘的身影,突然来了兴致。

“行!”

尤吉利豪爽地拿出一个大大的酒葫芦,递给吴漂泊。

鲁能庆利索地摆上两个茶杯。

“来,干。”

吴漂泊倒了两杯酒,跟尤吉利推杯换盏起来……

鲁能庆无时不刻不在警戒。

第二天,尤吉利换了一身丫鬟的打扮,梳着两个双螺髻,可爱极了。

吴漂泊高大挺拔,腰身劲瘦,穿着一袭白衣,批着黑色的披风。

尤吉利给他梳了一个漂亮的美人发髻,还给他戴上了一顶宽檐黑纱帷帽。

如此简单装扮一下,他倒出尘脱俗得很。

“我说,吴大公子,着实委屈你了,要装个哑巴,一路上都不能开口说话。”尤吉利看着他啧啧作叹。

“无妨无妨。”吴漂泊秀气地摆了摆手,气质动人。

于是“吴大小姐”带着丫鬟家丁出发了,乘着马车向老槐树村出发了。

老槐树村,有一片上百年的老槐树林,枝繁叶茂,翠绿茂盛。

这到底是何年何人种植,已无从考证。

村子里,风景漪涟秀丽,气候怡人,只住着几个耄耋之年的老头老太。

他们马牛驴等牲畜,都栓在槐树上。

吴漂泊三人坐着马车直接驶进了村子里头。

“吁——”鲁能庆大喊一声,勒紧缰绳,叫停了马车,跳下来跟村口那位嗒吧着烟嘴的花白胡子大爷打听打听:“大爷,可否在此地借住一宿?”

借住?

老头的眼睛微妙地眯了眯。

敢来这老槐树村歇脚已经是恨稀奇的事。

还敢在这里过夜的,简直是胆大包天!

“小哥,当然可以。村里东边的孙秀才家里开了个驿站,你们可以去问问。”大爷随口说着,直接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鲁能庆跳回车上,扬起了马鞭,赶着马车,往村子里头走去。

“哒——哒——哒——”

寂静的村子里,万物如同沉睡了一般,透露出一丝丝诡异。

驿站门口挂着一块老旧的掉了漆的招牌,他们一行三人在门口挺停了下来。

“请问,有人吗?掌柜的,在不在?”鲁能庆跳下马车,走进空无一人的驿站里,叫喊起来。

孙秀才闻声,从里头探出头来,热情地吆喝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鲁能庆说:“我们路过此地,要在贵店借住一宿。给我来两间上房。”

孙秀才说:“好咧。请稍等片刻,很快就好。”

鲁能庆亮出一锭金元宝,放在孙秀才面前。

“多谢客官打赏。”孙秀才马上眉开眼笑道。

“掌柜的,有劳了。”鲁能庆客气地说。

“应该的应该的。”孙秀才恭维道。

“小姐,小心,慢慢来——”尤吉利扶着“吴大小姐”走进了驿站。

“吴大小姐”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生怕跌跌撞撞的样子。

鲁能庆低声跟孙秀才说了一句:“我家小姐眼神不太好,还望掌柜的多多照拂。”

“应该的应该的。”孙秀才说完,立即走到前头带路。

他摆了摆,又对尤吉利说:“请随我到楼上去,这边请。”

“小姐,这边,慢慢来——”尤吉利一边叮嘱,一边扶着“吴大小姐”上了楼梯……

有份无缘10

入夜,他们三人身穿黑色劲装,一言不发,警惕地蹲在窗下,看窗外的那轮明月,悄然挂上了树梢。

愤怒的咆哮从槐树林那边,远远的传了过来,树枝之间栖息的那些飞鸟被吓得扑啦啦展翅高飞,没入了夜幕之中。

忽然驿站外头,窸窸窣窣响起了参差不一的脚步声。

鲁能庆给尤吉利打了个手势,尤吉利会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吴漂泊正要站起身来,破窗而出,却被鲁能庆重重地按住了,动弹不得。

尤吉利猛地冲吴漂泊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突然外头传来了一声声倒地的闷响,吓得他们三人毛骨悚然。

鲁能庆跟尤吉利对视着,用眼神交流着。

“何方神圣这么厉害,二十多号人一下子就被干掉了?”

“万事小心。”

“以静制动。”

“好。”

吴漂泊挣扎着,又想站起来,结果被鲁能庆直接从背后敲晕了。

鲁能庆力大无穷,轻易地把他拖到床脚边,双手用力一推,他便滚到了床底下。

突然,外边响起了凄厉地尖叫声。

那是孙秀才在呼救的声音。

鲁能庆跟尤吉利又打了一记暗号,随即用黑布蒙上了脸。

尤吉利支起窗户,跟鲁能庆一前一后相继跃窗而出,那迷离的月光点缀着他们俩的默契。

发了狂的孙秀才,失去了白日里的斯文,他正提着一把开山刀,凶神恶煞地跟一帮蒙面黑衣人对峙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乍地,一声狮子吼,犹如天雷轰鸣般,差点震破他们的耳膜,他们无不心惊胆寒地回头。

鲁能庆魁梧的身材,气势磅礴地在地上投下自己大片的影子,遮住了身后鬼魅般的尤吉利。

鲁能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了右手手臂。

众人还以为他会使出拳脚功夫,完全没料到他一言不合就使出暗器。

众人纷纷闪转腾挪避绕。

只见无数枚银针从不同的激射而来,好几个来不及脱身的黑衣人,纷纷中招,惨叫连连。

“这谁呀,带了那么多发暴雨梨花针,不要钱似的。”

那些逃脱的黑衣人暗地里骂娘。

他们不知道鲁能庆后面还有个尤吉利,所以才能够使出四连发。

“嗷——”孙秀才再次凄厉地叫喊到。

鲁能庆一掌劈飞了他的开山刀,下一秒甩出一张大网,兜住了他。

鲁能庆大力那么一拉,他束手就擒,无法动弹。

鲁能庆飞快地点了他的身上的穴位,让他没法说话,立刻拉扯着他,在黑夜里狂奔,忽的没了踪影……

尤吉利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隐入夜幕之中。

吴漂泊跟吴家堡的人马姗姗来迟,只看到那几个不省人事的黑衣人。

一名身手敏捷的家丁,把现场查看了一番,说:“头,他们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

原来那些黑衣人的后脖上都刻有同样的图案——他们是无情堂的人——全都是职业杀手。

“糟糕。那尤家大小姐哪去了?”吴漂泊担忧地说。

“头,看来尤家大小姐福大命大,早已脱身而去。这暴雨梨花针,便是证据。”那名家丁说。

看来那家丁身手不凡,眼力过人,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好手。

“听说,尤大小姐买过暴雨梨花针,可谁也不知道她买了多少。照这情势,她肯定是下了大血本了,这可不止一发呀!”

有份无缘11

“那就好。你们手脚干净点。”吴漂泊气派地摆了摆手,马上叫人替他善后。

“是。头。”

那名家丁招招手,开始吩咐属下毁尸灭迹……

“咦?我怎么会在这里?”孙秀才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又破又旧的小庙里。

他既好奇,又兴奋。

这里面的幽暗阴森,他丝毫不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车熟路地走出门外,往铜锣山方向走去。

很显然,他已经忘了昨天夜里发生过的事情。

走着走着,他突然狐疑地回头张望了一下,看是否有人跟来。

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他又继续赶路。

一片槐树叶,轻轻地掉落,在半空中,打了个旋,才缓缓地落到地上。

尤吉利从容不迫地施展着绝顶轻功,尾随着他。

她高高在上,隐匿在粗壮的树干后面,他浑然不知。

“铜锣山?有意思!只要找到柳员外的小公子,又可以领赏金了!”尤吉利想着想着,不由地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她毫不含糊地悄然跟上。

她叫鲁能庆擒了他,又放了他,为的就是放长线吊大鱼,才是她的拿手好戏!

嘿嘿!

真是望山跑死马!

孙秀才风尘仆仆地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走到铜锣山脚下。

他稍稍喘着粗气,挨着一棵槐树歇息片刻。

他四处张望,然后鬼鬼祟祟地拨开茂盛的丛林,钻进了一个洞穴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守株待兔,躺在树叉上静候佳音。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孙秀才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左右瞅了两眼,才神清气爽地哼着小曲儿离开。

尤吉利掏出诱捕猎物的骨哨,吹响了几个节奏,那音色明亮而古朴,这是她召唤鲁能庆的招数。

“嗯?东南方向!”

鲁能庆的耳朵听到那隐隐约约的声音不由地动了动,快速移动身形,往东南方向走去……

“咦?那是什么声音?”

与此同时,吴漂泊也听到了那种类似于怪鸟叫的声音,他疑惑地问,也向东南方向走去……

尤吉利悄然落地,用手指比划了一番。

鲁能庆小心翼翼地钻进那个洞穴里。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鲁能庆就退了出来。

他激动万分,正要跟尤吉利解说,眼睛的余光瞄见了吴漂泊的身影,又闭上了嘴。

他换用手指给尤吉利打了暗号。

尤吉利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惊喜,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伸出小手指朝他勾了勾,鲁能庆瞬间了然。

“吴大公子,给你!”鲁能庆从怀里掏出一沓悬赏令,塞到吴漂泊手里。

“这——人都找着了?”吴漂泊难以置信地问。

这是他吴大捕头亲自叫人画的悬赏令。

这两三年,曾经跟他一起吃喝玩乐的好友接三连二地离奇失踪了,他吴大捕头只好下了血本要把他们找回来。

这下好了,尤吉利跟鲁能庆这两个家伙,跟他讨要赏金来了。

“人呢?”

吴漂泊挑了挑眉头,端起了架子,摆起了脸。

“在这里。吴大公子,请跟我来!”鲁能庆积极地走在前头带路。

吴漂泊有节奏地拍了五下手掌,释放出信号给吴家堡的人,才放心地跟尤吉利一起钻进洞穴里……

有份无缘12

走在洞穴里,他们犹如沐浴在一片紫蓝色光芒中。

洞内天然形成神奇的钟乳石,线条丰富流畅,疏密有致的石柱、石笋、石钟乳、石旗、石幔,令人遐想万分。

待到走到洞穴的尽头,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三人钻出去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赏心悦目的绿竹林。

刹那间,一股柔和的风迎面扑来,令人神清气爽。

翠绿的竹叶沙沙作响,前方不远处,便有人影晃动。

他们三人疾步前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漂泊看着昔日的好友一个个百无聊赖地在竹林子里晃荡,质问道。

想到这两年他不堪重负,被他们各个家族的人骚扰得要命,他恨不得痛扁他们一顿。

“我们在打赌。”秦公子抹了抹刘海说。

“是的。”何公子应和道。

“对。”

十几号人纷纷围着吴漂泊说。

“你们赌什么?”吴漂泊哭笑不得。

这些人一个个玩起了失踪就为了打个赌,这未免也太过于儿戏了吧。

“我们在赌,谁会最先离开这里,谁会最后离开这里。”秦公子好声好气地解释到。

“扑哧——”尤吉利忍俊不禁。

她看着这帮人,宛如在看着一帮傻瓜。

“呵呵——”鲁能庆憨厚地笑了笑。

“这有什么好赌的?”吴漂泊很不悦地摆了摆手。

“有。我们十三个人,就有无数中可能。其乐无穷。”何公子眼睛里冒着狂热的光芒说。

“谁把你们带来这里的?”吴漂泊又质问道。

“我们自己来的。”

他们纷纷开口解释到。

“孙秀才是怎么一回事?”尤吉利讽刺地问到,她正等着看好戏呢。

“孙秀才?”

“谁是孙秀才?”

他们一副懵懂的样子,稀奇地问到。

“就是刚才进来跟你们打过照面的那位。”鲁能庆说。

“那不是孙秀才。”

“那是朴秀才!”

人堆里有人兴奋地举起了手,回答到。

“哈哈哈——”

尤吉利发出魔性的狂笑,笑得他们心里直发毛。

“老槐树村,只出过两个秀才,一个是孙秀才,一个是朴秀才。他们原本情同手足,形影不离。后来其中一个人喜欢上了一个有古怪的女人,然后就魂断凌风城。你们猜猜,死的那个人是孙秀才,还是朴秀才?”

尤吉利轻佻地挑了挑眉头,挑衅他们到。

“死的当然是孙秀才了!”

“就是就是!”

他们纷纷坚持自己见的人是朴秀才。

“哦?是吗?我可听说了,活着的那位得了失心疯,脑子出了点问题。你们猜猜,他是初一会发疯,还是十五会发疯?”

尤吉利继续挑衅他们说。

“你这个女人满口胡言。”

“就是就是。”

“不论初一十五,朴秀才都完好无损地来跟我们下棋。”

“对,你这是在污蔑朴秀才!”

众人纷纷看尤吉利不顺眼。

吴漂泊纳闷了,不知她有何用意。

“昨天十五,在夜里,孙秀才发了狂,差点被歹徒给谋了性命了,可喜可贺地是,有位大侠搭救了他,那位大侠给他疗伤换药,发现他腋窝左侧,有块拳头般大小的胎记。敢问,你们所说的朴秀才身上是不是也有胎记呀?”

尤吉利循循善诱,想要揭开谜底,领取丰厚的赏金。

有份无缘13

“朴秀才身上有胎记!”

他们纷纷说到。

他们曾经和朴秀才一起在竹林深处的碧潭里一起玩过水,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那你们想不想知道你们谁最先出去,谁最后出去?”尤吉利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嘴角带着坏笑。

“……”

他们一时愣住了,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尤吉利出其不意地把手一扬,撒出了一把药粉。

他们纷纷抗拒地挥舞着袖子,似要把那粉末拍落。

“哈哈哈,你们中了我的毒粉了,一个时辰之内,到达老槐树村中孙秀才开的驿站,问他拿解药,便可自行解毒。”尤吉利恶作剧般戏弄他们,得意得很。

“你——”

“最毒妇人心!”

“好痒呀——”

众人奇痒无比,难以忍受,真以为自己中了奇毒,纷纷炸开了花,大呼小叫地夺路而逃。

“哈哈哈——”尤吉利开怀大笑。

她笑这帮赌徒,愚蠢至极,胆小怕死。

“你真的用毒了?”吴漂泊脸色有点难看。

“痒痒粉而已了。过一会儿,他们就没事了。”尤吉利说。

吴漂泊唯有汗颜。

这招,真损!

她招了招手说:“走吧,看热闹去!”

鲁能庆见怪不怪地跟着她一起闪人。

吴漂泊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孙秀才——”

“孙秀才——”

十几个男人一路叫喊,狂奔到老槐树村的驿站里,狼狈不堪。

“欢迎光临——”

孙秀才本能地从柜台里迎了出来,结果彼此看傻眼了。

“你是孙秀才?”

“你为什么说自己是朴秀才?”

“你到底是朴秀才还是孙秀才?”

十几个人纷纷质问起孙秀才来。

“这……我……”孙秀才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为何要欺骗我们?”

“就是!”

“你骗得我们好苦呀!”

何公子不甘心受骗,拉扯住孙秀才,想要把他捉到官府好好理论理论一番,讨回公道。

两人互相推搡,一不小心就扭打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解药要紧。”秦公子突然说到。

“对,孙秀才,解药在哪里?”何秀才恍然大悟,大力地拉扯着孙秀才的手,不肯松开。

“什么解药?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孙秀才糗样百出。

“都给我住手!”

吴漂泊威武地大声呵停了他们俩,“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啪”“啪”“啪”

三声脆响之后,尤吉利束手旁观,摆出了要看戏的架势。

“我不管你是朴秀才还是孙秀才还是什么秀才,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一年,凌风城的那位小姐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就行。”尤吉利抢先一步,在吴漂泊说话之前开了腔。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秀才恐惧地问。

“我是专门为民除害,除魔卫道的大善人。”尤吉利大言不惭道。

吴漂泊听了,暗自叫绝:“尤大小姐,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大罗神仙?”

“大善人!”

孙秀才听了,不由地向后缩了缩脖子,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你骗人!你根本不是什么大善人!”孙秀才恐惧地吼了一句。

“哎——你可别急着下定论。你还没回答我问的问题呢!”尤吉利摆了摆手指头说。

“她……她是初一来的……十五离开的……”孙秀才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别人都说你疯了,是因为别人不相信你说的话,对不对?”尤吉利趁热打铁,继续追问。

“……”

孙秀才不再吱声。

“那位凌风城来的小姐,她根本不是人,是个恶魔,对不对?”尤吉利故意刺激他,“哎,人微言轻呀!可惜可叹呀!”

有份无缘14

“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便算了。反正,机会嘛,我只给你一次!”

尤吉利松开了手,用手指指着孙秀才说:“其实,当年你们在一起要好的是三个人,对不对?我该叫你什么好呢?洪秀才?”

孙秀才闻言,顿时定住了,像被人点了穴似的:“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洪——秀——才——”尤吉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清楚。

只见那个孙秀才欣喜若狂地手舞足蹈起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正在发疯。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独具慧眼,识破了他的真实身份。

“扑通——”

洪秀才终于摆脱了诅咒,恢复了自由身,他悲喜交集,跪到尤吉利跟前磕头叩谢。

“真是折煞我也!快快请起。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那凌风城来的小姐——”尤吉利大方地摆了摆手,问到。

“她是初一来的,走的时候那个夜晚正好是十五月圆之夜。”

往事不堪回首,洪秀才不禁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她初一杀了孙秀才,十五又杀了朴秀才。她还对我施了恶毒的咒语。当我见到女人之时,便成了孙秀才。我只见到男人之时,便成了朴秀才。”洪秀才悲切地说。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

“你在撒谎——”尤吉利毫不留情面地戳穿他的谎言。

她接着说到:“她是十五来的,初一才离开的,对不对?她昨晚已经来到这老槐树村了,对不对?”

洪秀才骤然惶恐,睁圆了眼睛,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你是什么知道的?”

“你什么你!你老实交代,你把他们骗得团团转,到底有什么居心?”尤吉利用犀利的眼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洪秀才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料想这纸包不住火,露馅是迟早的事,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他是洪秀才不假,他骗了他们十几个公子也不假,那名凌风城的小姐昨天夜里来了老槐树村也不假,他跟孙秀才和朴秀才之间的事也是真的。

“只不过,那小姐来了以后,突然改变了心意,似乎是为了这位公子!”洪秀才用手指指向吴漂泊说到。

“她原来打的是什么主意?”吴漂泊黑着脸问。

“她原本是要取了这十几个公子的性命,拿来祭坛。”洪秀才哆嗦着说。

“祭坛?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吴漂泊接着问。

“为了她的心上人。”洪秀才说。

“她是凌风城里哪家哪户的小姐?”吴漂泊又问。

“她没提过。不过,我有偷偷打听过,貌似她是蓝府府上的人。”洪秀才犹豫了一下,不太肯定地说。

“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尤吉利朝洪秀才扬了扬手。

“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洪秀才被她问得一头雾水,一时摸不着头脑。

“昨天夜里你发了狂,我……叫他救了你的性命。”尤吉利顿了顿说,指了指身边的鲁能庆。

“啊!谁要杀我?他干嘛要杀我?”洪秀才缩了缩脖子说。

“你问我们?我们还想问问你呢!”鲁能庆不悦地说。

“噔——”

“噔——”

“噔——”

突然,楼梯上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从楼上走下来了一个气质不俗的女人。

“蓝月!”

尤吉利心中大叫不好。

她不禁侧头,跟鲁能庆对视了一眼。

其他人看蓝月小姐看得痴了……

有份无缘15

“吴哥哥,别来无恙。”蓝月娇羞地喊了一声吴漂泊。

“蓝妹妹,好久不见,向来可好?”吴漂泊马上热络跟她寒暄起来。

昨夜太混乱,蓝月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带来的人,被吴家堡的人给干掉了,她方才察觉大事不妙。

她尾随着吴漂泊他们出了门,自然知道那些花了银两买来的杀手失了手。

她又折返回了驿站,左等右等就是没等来孙秀才,也没等来百里千浪。

她正要出门查探一下,又听到吴漂泊独自一人回来的声音,只好作罢。

“吴大公子,不妨替我们介绍一下蓝妹妹。”秦公子怦然心动,殷勤地说。

他们似乎忘了刚才抓痒抓破脸的事情。

“这位是凌风城蓝府嫡女蓝月小姐,正是在下的未婚妻。”吴漂泊向众人隆重介绍到。

“喔……”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位美女已经名花有主。

有人嫉妒,有人惋惜,有人失望,有人不甘……

“朴秀才,哦不,孙秀才,哦也不是,洪秀才,解药在哪里?”何公子终于想起了性命攸关的大事,逼问起洪秀才来。

众人一片哗然。

洪秀才一脸懵懂,连忙摆了摆手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解药不解药的?”

“这个女人说,解药在你手里。”

他们纷纷把矛头指向尤吉利。

“呵呵——呵呵——”尤吉利发出阵阵冷笑,惹得他们心里发毛。

但碍于面子,他们又不敢张扬。

想起跟“朴秀才”打的赌,他们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

“你们……中毒了吗?”洪秀才猛地眨了眨眼睛,仔细瞅了瞅他们的脸色,好像只是被猫抓花了脸而已呀。

“我们……”他们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转移到尤吉利身上,忿恨地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到底给我们下了什么毒?”

“呵呵——呵呵——谁说我下毒了,我只是撒一把痒痒粉而已。看你们一个个都紧张成什么样子了?”尤吉利皮笑肉不笑地嘲讽他们胆小。

“你——岂有此理!”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被她给耍了。

“尤大小姐,幸会幸会。你这是出来走镖呀,还是?”蓝月不动声色地寒暄,停顿了一下,故意挑拨到。

尤大小姐?

走镖?

莫非她是——

“你是顺风镖局的?”

秦公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是的。公子有需要,可以找我们顺风镖局,价格公道,服务周到,包你满意!”尤吉利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咦——”

众人纷纷闪到蓝月小姐那边,用嫌弃的眼神瞪着尤吉利。

奈何尤大小姐名声在外呀!

平日里,众人虽不见其人,却闻其名,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尤大小姐,太刁蛮任性了!

“尤大小姐,凌风城里都在传说,你的镖要送往余波镇,此事当真?”蓝月故意使坏,吊众人胃口。

秦公子一帮纨绔公子哥们,恨不得马上把她的镖给抢了,毁掉她们顺风镖局的名声,让她以后没法在江湖站住脚跟,没法扬名立万。

“蓝大小姐,瞧你说,我说我只是去余波镇采买,你信不?”尤吉利本来不屑于跟蓝月说话的,勉强开了口。

“信你才怪!”秦公子抢过话茬说。

“余波镇能有什么好买的货物?”何公子说。

秦公子和何公子一唱一和地想套她的话。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余波镇的灵芝可是出了名的好!”尤吉利随口胡诌。

“你……没穿镖服,该不会是走暗镖吧?”蓝月笑盈盈地说。

那些男人差点被她的莞尔一笑,勾走了魂魄。

“……”

尤吉利默不吭声,不做任何解释。

吴漂泊的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一下。

有份无缘16

那些男人们好不容易收敛了心神,又开始跟尤吉利针锋相对。

“我说,尤大小姐,你也别去什么余波镇了,什么灵芝什么的,我府上有的是,你想要,我送你便是。你呀,赶紧打道回府吧,免得路上不太平!”秦公子赤裸裸地威胁她道。

一帮纨绔凶巴巴地看着她。

“哼,我偏不。”尤吉利骄傲地扬起下巴,挥起手来招呼鲁能庆,“走,上楼去!”

“你——岂有此理!”

纨绔们看不惯她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气极了。

“噔”“噔”“噔”

尤吉利慢条斯理地扭捏着腰肢走上楼去。

鲁能庆跟在她后头,突然朝秦公子他们倒竖了一记大拇指,公然挑衅他们。

“这——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镖师也敢对我们这样!”

“吴哥哥,我们走吧。”蓝月殷切地挽上吴漂泊的手臂,亲昵地说。

“走?我为何要走?我得回房好好歇息,明天一大早就出发!我要赶在尤大小姐前头到达余波镇,把那里的灵芝一扫而光。”吴漂泊装出一副看尤吉利不顺眼的样子,不着痕迹地扯开自己的手,也往楼上走去。

“吴哥哥……”蓝月娇嗔了一句。

秦公子他们看得目不转睛。

“蓝妹妹,你要去哪里,我们这些哥哥陪你去。”秦公子厚无颜耻地说。

“就是!就是!哥哥们陪你!”

纨绔们纷纷献殷勤。

“我要陪吴哥哥去余波镇。”

蓝月颇有心机地说。

“那好!我们都是吴公子的发小,你放心,我们也陪你一起去。”

秦公子他们纷纷示好。

“这怎么好意思呢?”蓝月说着说着,故意瞟了秦公子一眼。

“蓝妹妹,自己人,不必客气。”

纨绔们闹烘烘地簇拥着蓝月上了楼……

蓝月郁闷地坐在客房里,觉得心里很不痛快。

吴漂泊正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昨晚夜里发生的事情太过于蹊跷,眼下人多口杂,他还没来得及问尤吉利是怎么一回事,只好藏起心事,唱她一起大戏。

尤吉利和鲁能庆端坐在桌子旁,饮起了断魂酒。

两人一直说着唇语。

昨晚夜里鲁能庆用网子兜走了“孙秀才”,尤吉利暗地里跟着。

他们阴差阳错地间接地救了这帮纨绔公子哥。

不料,半路上杀出了个百里千浪,非要鲁能庆和尤吉利出手相助,救救他的贱命。

鲁能庆只好将“孙秀才”打晕了,放到破庙里。

鲁能庆和尤吉利施展出了传说中的绝学功夫——天罗地网,将那十来个来路不明的黑衣人一网打尽。

百里千浪跟他们说蓝月小姐到了此地。

百里千浪还将老槐树村的秘密告知他们。

他们将那些黑衣人交由百里千浪处置,然后依计行事。

眼下情况紧急,他们又商量出了一个新点子。

“那就这么办。”

“好。”

他们两个临时决定加送一趟镖,以掩人耳目——人镖,明镖,百里千浪是也!

嘿嘿——

正所谓,兵不厌诈!

半夜里,驿站里,闹烘烘地。

不用说,肯定是吴漂泊他们大张旗鼓地出发了。

尤吉利和鲁能庆哑然失笑。

跃窗而出,悄无声息,才是他们俩的风格!

有份无缘17

“楼上的人都走光了吗?”

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躲在暗地里问洪秀才。

“都走光了,天没亮都走光了,小姐。”洪秀才畏畏缩缩地说。

他好像很惧怕那个女人的样子。

“那就好!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了——”

话音未落,她手中那把锋利的剑已经划破了他的喉咙。

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他最心爱的女人杀了他!

她随手一扬,一块黑色的布,从空中飘落,遮住了他的整个身形……

吴漂泊他们一帮人把马车礼让给蓝月专用,十几个人壮观地排在马车两侧,疾步前行。

这不,才走了两个时辰,各个累喘吁吁地,直接喊停。

他们一个紧接着一个对蓝月嘘寒问暖,比他一个未婚夫还殷勤。

结果他们休息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开始动身。

“驾——”“哒——哒——哒——”

鲁能庆快马加鞭,赶着插着“顺风镖局”镖旗的镖车,快速从他们眼前一掠而过。

“你们快看,那镖车上坐的是谁?”秦公子眼尖,发现镖车上坐着一个玉面郎君。

“是百里千浪!”有人认出了他就是采花大盗百里千浪。

“岂有此理!我真恨不得马上宰了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吴漂泊咬牙切齿地说。

蓝月假装担心受怕的样子,拉着他的手臂说:“吴哥哥,我只能依靠你了。”

“蓝妹妹,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吴漂泊很自信地说。

“驾——”“哒——哒——哒——”

尤吉利也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地经过他们面前。

“吁——”尤吉利突然拉紧缰绳,叫停了马儿。

“吴大公子,你与蓝月小姐情投意合,到了前方许愿坡可要小心了!”尤吉利特地向吴漂泊示警。

“何出此言?”吴漂泊阿不解地问到。

“那村子的女人有古怪。”尤吉利言罢,扬起鞭子,轻轻地鞭了一下马的后臀。

“驾!”

她绝尘而去。

纨绔们纷纷发言,七嘴八舌地叫吴漂泊不要理会尤大小姐那个愚蠢的女人。

“知道了。”吴漂泊敷衍道,“继续赶路吧!”

他们一行人哗啦啦地向许愿坡那个小村子走去。

“救命呀——”

“大侠,救命呀——”

准备到许愿坡的时候,他们听到有一名女子在呼喊求救。

“走,过去看看。”吴漂泊动了恻隐之心,又开始多管闲事。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吴漂泊看着那个邋遢不堪的女人,问到。

众人走近一看,这个女人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大侠……救命……”女人呜呜咽咽,纨绔们好不心酸,同情心瞬间泛滥。

“姑娘,你放心!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吴大公子一定为你排忧解难的。”秦公子彬彬有礼地说。

何公子也很斯文地应和道:“就是就是,秦公子说得对,找吴大公子就对了!”

女人用衣袖轻轻擦拭了眼泪,定了顶心神,断断续续地说:“村子……来了……强盗……”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定叫他有来无回。吴大公子,你说是不?”秦公子说着说着,把头扭过去,看了吴漂泊一眼。

“区区小贼,胆敢来犯,灭了他便是。”吴漂泊不屑一顾。

“秦公子,小心!”蓝月一声惊呵,吓坏了众人。

吴漂泊眼疾手快,一把扣住那女人的命脉,卸掉了她手中淬了毒的小匕首。

“你姓甚名谁?为何要杀我?”吴漂泊大声质问到。

“朱——小——凰——”那女人毫不畏惧,笑盈盈地盯着吴漂泊看得出奇:“吴捕头,吴漂泊大人,我仰慕你的威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呃?竟然敢公然调戏本公子?”吴漂泊心里嘀咕道。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暂且将你绑了,送回衙门再说。”吴漂泊二话不说,点了她周身的穴道,用身上带的绳子,将她五花大绑起来,扔到马车的空位里。

有份无缘18

尤吉利特地亮镖,把那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势力都吸引到了岩门庄,为吴漂泊解除了后顾之忧。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吴漂泊不该招惹女人,特别是来历不明的女人!

他把尤吉利的话,当成了耳边风,结果栽了个大大的跟头。

许愿坡村子里头的深山老林里,盘踞着土匪强盗头子,各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这不,他们一行人刚刚到达许愿坡村口,看到无数个许愿木牌用红色绳子吊着,绑挂在那个千年古榕树上。

突然,蜂蛹而至的匪徒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纨绔们没见过这种仗势,吓到腿软,差点站不住阵脚。

吴漂泊只好硬着头皮发话:“各位绿林好汉,是否能通融一下,放我们通行?”

“不行。”一个悍匪操着一把大刀凶神恶煞地说。

“我们跟你们无冤无仇,手无寸铁,为何不行?”吴漂泊大声地说。

“因——为——她——”另一个长得粗犷的男人指着车上那个朱小凰说,“她是我们的头头!”

嚓——

吴漂泊顿时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擒贼先擒王,话虽没错,可眼下他带着一帮乌合之众,如何能脱身?

糟糕!

“呵呵,各位,误会,误会!”吴漂泊心虚地赔上笑脸。

“误会?怎么可能?你姓甚名谁,快快报上名来!”那男人气势汹汹地说。

“在下,免贵姓吴名漂泊。”吴漂泊大方地报上自己的姓名。

“呃……”

“这……”

“果然是误会!”

一帮悍匪听了硬是愣了一愣,等回过神来,马上变了脸——笑脸相迎起来。

“吴公子,久仰久仰。”

“吴公子,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吴公子,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悍匪们纷纷恭维道。

“呵呵……”吴漂泊被他们搞得一头雾水,只好勉强陪笑。

前一秒还剑拔弩张,后一秒就谈笑风生,纨绔们面面相觑。

蓝月坐在马车里,静观其变。

“吴公子,请你先把我们的头头放了,有话好说,好说!”那男人语气稍稍变软,客气地说。

“呵呵,误会,误会。”吴漂泊一边惺惺作态,一边给那个朱小凰松了绑。

“哼——”只见那朱小凰扬起高傲的头颅,摆了摆手,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快!你们快把吴公子给我绑了!”

“什么?你干嘛要绑我?”吴漂泊不服气地说。

“我绑的就是你!来人,快把他给我绑了!其他闲杂人等一律放行!”朱小凰神气地说。

“吴大公子,委屈你了……”秦公子马上不痛不痒地安慰了一句。

“吴大公子,托你的福,我们先行一步,余波镇再会。”何公子同情地看了吴漂泊一眼。

这帮纨绔们纷纷避让,退到蓝月的马车那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嚓——

他们分明是在看戏!

几个悍匪匆匆围了上来,三下两下,把吴漂泊捆得跟个粽子似的。

“绑了就绑了,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缘由吧?”吴漂泊瞟了朱小凰一眼,故意不拿正眼看她。

“吴公子,你看着这良辰美景,今晚正好洞房花烛夜,你我春宵一刻,岂不快哉?哈哈哈——”朱小凰狂妄地笑了。

她将他视为她的囊中之物。

“就你这样的货色?也想当我吴家堡堡主的夫人?痴心说梦!”吴漂泊故意使出激将法。

“啪——”

朱小凰不知从哪里搞了一条马鞭,恨恨地抽了吴漂泊一鞭。

吴漂泊咬着牙发出了一声闷哼。

“那你的意思是说,只有那蓝府的丫头才配得上你啰?嗯?我说得对吗?你信不信,我马上派人把她给抓了,将她碎尸万段?”朱小凰狠狠地威胁道。

有份无缘19

“哼,有种你冲着我来!拿别人出气,算什么本事?”吴漂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下好了,连蓝月都看傻眼了。

“他完全有机会独自脱身逃走,却为何甘心受制于人?”

她就纳闷了,这吴漂泊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也罢,让他尝尝点苦头吧。”

蓝月心安理得地想到。

“看来你还有点骨气,我敬你是条汉子,今晚我就便宜你了!快,把他押回山寨里。今晚,成亲!!!”

朱小凰把手一招,吴漂泊就被一群悍匪给绑走了。

纨绔们有的看傻眼了,有的羡慕极了,有的暗自庆幸,有的幸灾乐祸。

待到悍匪们一溜烟地跑远了,秦公子用手指叩了叩马车的窗户,惺惺作态:“蓝妹妹,都怪我们不好,我们无能为力,没法伸出援手去救吴大公子。”

“秦公子,有心了,吴哥哥吉人自有天相。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此地,等到了余波镇再从长计议吧。”蓝月轻声细语地说。

她正恨不得趁吴漂泊不在之际,马上手刃了尤吉利,方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好,蓝妹妹,哥哥们依你说的办。”秦公子很是乐意地说。

他们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到前面的岩门庄,跟那里的乡亲们买了好几匹瘦马,一路高歌,向余波镇骑去……

第二日,他们好不容易,赶到了余波镇驿站。

只见百里千浪一人骚气地坐在镖车上,手里挥着一把顺风镖局的镖旗,不亦乐乎。

“你们来晚了……”

百里千浪笑脸相迎,那话却是说给蓝月听的。

“顺风镖局这趟走的是什么镖呀?怎么会跟你扯上关系?”蓝月质问到。

“明镖,人镖,正是在下百里千浪。我安全抵达余波镇,你们是不是很失望啊?”百里千浪故弄玄虚道。

“你——哼——”

秦公子恨得直咬牙。

他恨不能将百里千浪碎尸万段。

“你快滚!别碍了我们的眼。”

何公子用力地挥挥手,驱逐百里千浪。

“呵呵……”百里千浪轻佻地笑了笑,把镖旗插回镖车上,立刻施展出飞檐走壁的功夫,闪人。

“给我砸——”

秦公子一把扯出顺风镖局的镖旗,用力甩在地上,狠狠地践踏于脚下。

“噼里啪啦……”

“哗啦……”

何公子跟其他人操起板凳砸起了镖车,直到它散了架,掉落一地,方才解恨。

“来晚了?”

蓝月后知后觉。

她这才领悟到百里千浪的话外音——顺风镖局的人早就走了。

“哼!可恶!走着瞧!”

蓝月低低地咒了一句。

她不知道尤吉利跟鲁能庆根本没来余波镇。

他们当天就暗中走了山中捷径,折返回许愿坡,潜入了悍匪的寨子里头,只待夜幕降临,趁着夜色的掩护,好下手抢回“人镖”!

正中吴漂泊的下怀!

他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吃定了他们俩会回来救他!

“幸亏这次走的是暗镖,要不然丢脸丢大了!”尤吉利跟鲁能庆两人说起了唇语。

“就是就是。等下我先来,还是你先来?”鲁能庆说。

“当然是你先来了,我来善后。”尤吉利说。

“好。”

两人打了一个手势,开始行动……

有缘有份01

“救我……”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一个少年痛苦地呻吟着,心里后悔极了。

他不该任性的!

他不该一个人独自闯进初灵幽谷这片诡异的森林腹地。

他拿着那把小小的啸云剑费力厮杀了七天七夜,才斩杀了三只无足重轻的小魔。

精疲力尽的他,一个不小心,便被困在蜘蛛妖精心编制的陷阱里——鬼纶蛛网,无色无形,一种能束缚别人体内能量释放的大杀器。

被困在里面的人,毫无招架之力,唯有绝望地慢慢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除非,有段位在玄字号之上的屠魔师出现前来搭救,否则被困者将必死无疑。

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这样死去,唯有断断续续地呼救,直到神识慢慢地涣散——

“嘿——”

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响起了。

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嘿——”

直到那声音再次响起,他才意识到有人来了,费力地睁开眼睛。

只见一双紫瞳倒映进他的眼里。

“救我……”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

“嘿——”

一只小手一伸,掌心释放出紫色的光波,向他袭来——

“咔擦——”“啪啦——”“嘭——”

鬼纶蛛网在无形中被击中,瞬间粉碎。

他的头部朝下,直接栽到了腐烂的枯叶中。

“嘿——”

那双紫瞳天真邪地看着他。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摸到腰间,“帮我把丹药拿出来,快……快……”

他直接昏死过去……

……

他蓦然睁开眼睛,发现一切来得那么熟悉,原来他躺在自己的静室里。

“少宗主,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阿哩高兴得手舞足蹈。

“咳——咳——那个,我怎么回来的?”他茫然地看着阿哩问。

“白头翁送你回来的。你知道吗,少宗主,白头翁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有一双漂亮的紫色的眼睛。”阿哩一脸崇拜地说。

江湖尊号白头翁?

有意思!

下次见到她,他一定要亲口问她的尊姓大名。

“阿哩,我睡了多久?”他跳下床去,活动活动了筋骨。

“七七四十九天,一天不差,刚好。”阿哩眨了眨眼睛说。

“什么?我睡了那么久?天呀!”他大吃一惊。

看来,他着实伤得不轻呀!

“对了,少宗主,宗主吩咐,你若醒来,便去密室里找他。”阿哩兢兢业业地说。

“嗯。知道了。”

他拿起那把小小的啸云剑,留恋地摩挲起来。

这把剑,他在初灵幽谷的时候已经弄丢了的,此时此刻,失而复得的心情,难于言喻。

他,就是隐宗的少宗主,吴漂泊,江湖名号隐者吴。

在屠魔师新秀排行榜里排行第一。

想起那个白头翁,小小年纪便进入了玄段的境界,他自叹不如,甘拜下风。

小小年纪?

要是她知道她救下的这个少年是这样想的,肯定要笑掉大牙!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岁,一直都是以那副童颜示人,不知道骗过了多少人的法眼。

白头翁,是她尤吉利对外宣称的尊号。

有缘有份02

她最近这几年生活在初灵幽谷里,整日与各种妖物为伴,为的就是在那里守株待兔,猎杀那只已经逃往人间的蓝魔。

“嘿,她一定还会再回来的!到时我一定要杀了她!”

尤吉利紧紧地握了个拳,为自己打气道。

……

“爹爹,你找我?”

吴漂泊走到宗主身边问到。

“小泊,你感觉如何?”

宗主关切地问。

“爹爹,孩儿没事,全好了。”

吴漂泊拍了拍胸脯说到。

“小泊,你以后呀,不要再任意妄为了,这回你要不是走运遇上了白头翁,后果不堪设想啊!”

宗主对他这个顽皮的儿子,真是又爱又恨。

想当初就不应该花钱给他买了个屠魔新秀榜的头名,害得他整天飘飘然地,喊着要去屠魔。

唉——

知子莫如父!

他那点花拳绣腿也只是糊弄他自己罢了。

他出生的时候体内的经脉就受损闭塞,不能畅通无阻地修行运功。

他再怎么练呀,也就是这么点功夫。

“爹爹,不用操心,孩儿打算拜个高人做师傅。”

吴漂泊笃定地看着宗主说。

“哈哈哈——”

童言无忌!

宗主被他逗乐了,随即问到:“你想拜何人为师?”

“白头翁!”

吴漂泊语气坚定地说。

“哈哈哈——小泊啊,你可真是异想天开。”

宗主笑意更甚。

“爹爹,不许笑。孩儿是认真的。”

吴漂泊撅了撅嘴,不开心地说。

“好好好。小泊长大了,自己会抓主意了。”

宗主欣慰地点点头。

让他拜白头翁为师,未尝不可。

说不定,白头翁那位高人,能解决他的痼疾也说不定。

“小泊,爹爹这就写个帖子,马上派人给白头翁送过去。”

宗主用宠溺的眼神看着他。

“爹爹,你对孩儿真是太好了。”

他开心极了,挽上宗主的手臂乐呵呵地说。

“呵呵——爹爹不对你好,对谁好?”

宗主乐此不疲。

宗主夫人意外早逝,宗主对吴漂泊这个儿子,自然宝贝得不得了。

很快,尤吉利收到了两个帖子。

一个是来自隐宗的拜师贴,一个是来自蓝魔的挑战书。

“拜我为师?真是天大的笑话!”

尤吉利喃喃自语。

“决一死战?呵呵,真让人笑掉大牙!”

尤吉利嘲讽地笑了笑。

没事,谁跟你要死要活的?

我在这初灵幽谷守着这神圣矿石不就完了嘛,何必跑到外头去劳碌奔波呢?

是你缺矿石又不是我缺!

这调虎离山之计,一看就懂了。

哼!

可恶的蓝魔!

“哎,有了。”

尤吉利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想要将计就计。

于是她回了拜师的帖子,过些时日,便会大张旗鼓地收隐宗少宗主吴漂泊为徒。

她打定主意再次出山。

“定让你尝尝诛魔大阵的厉害!”

尤吉利骄傲地摘下了头顶上的斗笠,露出那梳得一丝不苟的黑色发髻,还有那双异于常人的紫色的眼睛!

小小的身子,一跃而起,倒映在灵湖里的黑影,逐渐地变小了,直到消失不见了……

各种鸟叫的声音,快乐地回荡在这空灵寂静的幽谷里……

有缘有份03

“少宗主,白头翁来了——”

阿哩大呼小叫地冲进吴漂泊的静室里,那手指却指向门外,不停地抖动着。

“白——”

“白——”

吴漂泊看见阿哩紧张兮兮,结巴的样子,觉得好笑极了。

“阿哩,慢慢说,别着急。”

他劝阿哩说道,“白头翁来了,宗主自然会派人来知会我。”

他怡然自得地摆弄着一把玄色弓箭。

“不是公子,白头翁叫我带路来找你,她人已经到了,就在门外——”阿哩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一口气把话说完。

“啊,不是吧,你不早说——”

吴漂泊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姑娘,头顶上戴的一个大大的斗笠,硬生生地遮住了大半张脸。

“嗒吧——”

吴漂泊把手里的弓箭往地上一扔,一个箭步跑过去,伸手扯住了她的斗笠,正要往向掀,他整个人如同离了弦的箭,“砰”的一声,冲破了屋顶,直射云霄——

“救——命——啊——”

吴漂泊心惊胆战地呼救。

紧接着他又从高空中俯冲而下——

“救——命——啊——”

他再次大声呼喊求救。

“定!”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他定格在离地面两米高的地方。

他被吓得屁滚尿流,差点魂飞魄散。

她的手指头轻轻一动,他缓缓地落到了地上。

“少宗主,你没事吧?”

阿哩担心不已,赶快跑到他身边,查看情况。

“我——没事。”

他嘴巴里挤出几个字,两腿吓得发软,站不直身来。

“少宗主,我来扶你。”

阿哩二话不说,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

“听说,你新秀榜第一,今日一见,浪得虚名。”白头翁很不屑地说。

“我——白头翁,我要拜你为师!请你收下徒儿吧。”

他撇开阿哩,扑通跪到地上,正要磕头,却被她定住了,动弹不得。

“你为何要拜师?”白头翁问到。

“为了屠魔。”他大言不惭地说。

“我看你是为了屠榜吧。”

她一不小心就戳穿了他的小把戏。

“什么屠榜嘛!师傅,我不就是想拿个第一嘛。”他不以为然地说。

“别叫我师傅。我还没收你这个徒弟。”她说。

“师傅,你要是不想收我这个徒弟,那来找我干嘛?”他无理取闹。

“路过,看看而已。”她说。

看看?

那怎么行!

“师傅,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他毕恭毕敬地说,恨不能伸出双手抱住她的大腿,不让她离开。

“做我的徒弟很辛苦的。”她说。

“我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师傅你不收我为徒。”他死皮赖脸地说。

阿哩听了,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一抖擞,掉落了一地。

“做我的徒弟要很低调的。”她又说。

“师傅,我觉得你头顶上的这顶帽子是独一无二的,我要跟你一样低调。”他果然脸皮厚,为了达到目的,连脸面都不要了。

“那你可认真想好了?一日为徒,终身为徒。”她淡淡地说到。

“师傅,我意已决,绝不后悔!”他掷地有声地说。

“那就好。起来吧。”言罢,她的手指轻轻一动。

“谢谢师傅。”他站起身来,开心地拍了拍膝盖。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他射穿的屋顶上的那个洞。

他讪讪地说:“师傅,不碍事,正好方便我在夜里看星星,呵呵——”

有缘有份04

雾海茫茫,群山似浮动着的岛屿。

隐宗宛如在梦中,到处都是一片虚幻和迷蒙,天连着地,地连着天,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好像在掩蔽着某种变化的神秘一样。

“在下尤吉利,拜见宗主阁下。”

尤吉利看到了那个传说中历尽沧桑的男人,也就是吴漂泊他爹——吴一秋!

沉默寡言的他,分明是成熟地淡然。

此时他目光坚定地说:“有劳大师,收我儿为徒。”

“不敢当,不敢当。”尤吉利客气道,“我与少宗主投缘,定会悉心教导。”

只见尤吉利伸出右手,紫光一闪,变出了一顶小而精致,图案精美的斗笠,送给吴漂泊当见面礼。

吴漂泊满怀欣喜地戴上头上去。

“啊——”

众人傻眼了。

只见那顶斗笠瞬间变小,如拇指般大小,点缀在吴漂泊的发髻上,就像一个小蘑菇头了。

“爹爹,我的斗笠呢?去哪里了?”

吴漂泊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傻乎乎地干着急。

“在你头顶上——”

尤吉利善意地指了指他的发髻。

“师傅,这是为何?”

吴漂泊伸手往头顶一摸,摸到了一个小小的蘑菇头,委屈极了,急忙问到。

“因为你太弱了!”

尤吉利辣嘴无情道。

传说,白头翁的斗笠是一个神奇的宝贝。

白头翁的功力修为越深厚,那斗笠就会越变越大,直到遮盖住了她的脸面。

吴漂泊一心贪大,这一下子就被挫伤了锐气。

“来日方长,少宗主莫要灰心。”

尤吉利安慰他说。

“师傅,我定不负你所望。”

年少轻狂。

吴漂泊很快抛开了烦恼,燃起了斗志。

“大师,有劳了。这边请——”吴一秋摆了摆手,邀请尤吉利参观隐宗圣地。

“爹爹,让我来!师傅,请随我来——”吴漂泊无比殷勤地在前头带路……

“宗主阁下,当年江湖传闻,除魔秘宝落在你隐宗这里,当真?”

尤吉利跟吴一秋提起了陈年旧事。

“唉——往事不堪回首!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呀!”

吴一秋感慨万分,悲痛不已。

“想当年,我力排众难,跟夫人成了亲,不料她竟因此谣言葬送了性命。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除魔秘宝!”

“当年屠魔联盟的人,还有魔族中人屡屡前来寻滋扰事。那日,我屠魔归来,恰逢夫人生产,诞下麟儿,母子平安。不料,一个月后,夫人便惨死在她叔父手里。”

“她叔父万里迢迢来到这里,不择手段杀死夫人,只为了夺取除魔秘宝,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吴一秋明显地顿了顿,黯然神伤,说:“要不是我无能,被那蓝魔偷袭,重伤倒地,夫人也——”

“也罢也罢。不提了,不提了。”

吴一秋跟尤吉利一干人等,来到了墓地里。

那最大的一个墓,竖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碑石,是吴一秋亲撰亲书行书“吴母轻瑶欧氏墓”“一秋携儿立石”镌于碑上。

“至情至深,唯你一人,不负此情,不渝今生。”

吴一秋心里默念道。

“在下有一事不解,就是——”

尤吉利话到嘴边,却无从开口。

“你是指,我隐宗为何还能安然无恙?”吴一秋反问到。

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她所为何事。

“嗯。”

尤吉利点了点头。

“说来,还是托了您的福。”

吴一秋看了看吴漂泊头顶上的“小蘑菇”,一切都明朗了。

“夫人有幸得到过一个小斗笠——”

有缘有份05

“哦,原来如此。”她了然,“缘份呀!”

小斗笠,那是以前她偶尔赠送给别人的见面礼。

如今,她要送就送大斗笠。

她送的斗笠,本身就是屠魔大杀器,暗藏奇门遁甲的玄机——除魔阵法。

“师傅,你多大了?”

吴漂泊不解风情地问,在他看来,她只是个小姑娘——他比她高出了两个头不止——呆萌的身高差。

“反正比你大。”尤吉利说。

“往这边走吧,大师。”吴一秋摆手招呼到。

他特地为尤吉利设宴洗尘。

“走!师傅,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吴漂泊生性跳脱,天真活泼。

“好。”尤吉利跟随他们两父子去了宴客大厅。

席间,吴漂泊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尽地主之谊。

“师傅,明日去竹贤城逛逛如何?”

吴漂泊雀跃道。

他身上穿的都是绫罗绸缎,觉得她身上穿的着实寒酸,想替她置办几身行头。

“好。”

她一改往日作风,以高调的姿态示人。

第二天,她直接带着吴漂泊从天而降,惊艳了整个竹贤城的人。

吴漂泊飘飘然道:“师傅,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

尤吉利戴着那顶大大的斗笠默默地在惊鸿大街上行走,当他说的话是耳边风。

“呃——”吴漂泊怏怏地跟在她一侧。

“师傅,我们去云锦阁逛逛吧。那里的绫罗绸缎最精美,衣裳的款式最时兴。”

“好。”

尤吉利回答。

怎么高调怎么来!

“师傅,你心仪哪种颜色?”

吴漂泊殷切地问。

“紫色。”

尤吉利说。

“那好!黎掌柜,快,把紫色的云裳拿来给我师傅瞧瞧!”

黎掌柜是个身材浑圆的精明老头,一看是隐宗少宗主来了,马上鞍前马后地跟在他们两身边,热情地招呼起来。

“吴大少爷,这位姑娘眼光真好!紫色永远时兴。紫色充满了神秘和迷人的诱惑,让你在行走在每一条大街小巷里,都可以感受到别人嫉妒的目光。”黎掌柜溜须拍马屁功夫一流,说得吴漂泊心动不已。

“这款,那款,还有那款,都拿来给我师傅瞧瞧。”吴漂泊揣着银两嫌衣兜痒。

“‘师傅,这件如何?”

“师傅,这套怎么样?”

“师傅,合你心意不?”

“……”

吴漂泊一直问个不停,在尤吉利耳边聒噪。

“好。都好。”尤吉利不耐烦地说。

“我师傅说好,黎掌柜,这几套我们都要了。”吴漂泊财大气粗地说。

黎掌柜乐呵呵地把衣裳打包好,递到吴漂泊手里,热络地寒暄起来:“吴大小爷,欢迎下次光临。”

“一定一定。”吴漂泊爽快地掏出银两来付账。

刚出了云锦阁,吴漂泊又提议:“师傅,不如我们去对面买鞋子吧。”

“好。”尤吉利随便他折腾。

结果,吴漂泊左一句师傅,右一句师傅,把这惊鸿大街的商铺都买了个遍。

直到他实在拎不动了,才善罢甘休。

“师傅,你今天高不高兴?”

他讨好似的问。

“高兴。很高兴。”

斗笠下方是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估摸着,吴大少爷这么能消遣,不消几日,全城人人皆知,她白头翁来了!

呵呵——

正中下怀!

如她所愿!

有缘有份06

“师傅,不如我们去屠魔广场走一走?”

“好。”她随意跟着他行走。

吴漂泊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成功地吸引了别人的眼球。

“嘿,我说吴大公子,你这是搬家呀?还是屠魔呀?”

小菊队的队长菊生正站在屠魔广场嘱咐队员记住各种注意事项,看见吴漂泊来了,他讽刺道。

“我带我师傅来看看——”

吴漂泊率真地说。

“哈哈——就你?还能有师傅?信你才怪!”菊生讥笑一番。

吴漂泊不悦地抿了抿嘴,径直带着尤吉利去到望望屠魔新秀榜那块大石头。

“师傅,你看,我是一枝独秀!”

吴漂泊自豪地指着那块大石头说。

他不知道那是他爹爹花了大价钱叫别人专门为他搞的,上面当然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了。

“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只见那块石头轰然炸裂开来,碎屑漫天。

“师傅——这——”

吴漂泊看着尤吉利那根指向石头的小食指,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随手一丢,释放出一块巨大无比的光滑透明的石头,祥瑞之气随之漫延开来。

——那正是蓝魔念念不忘的神圣矿石。

“桃李榜——”

吴漂泊看着尤吉利的手指头微微动了动,那石头上出现了三个大字。

“白头翁——”

“隐者吴——”

等尤吉利题完了字,菊生和他的队员瞬间石化。

“不会吧?吴大公子,白头翁竟然是你师傅——”菊生弱弱地问。

“嗯。是的。这位便是我的师傅!”

吴漂泊摆了摆手,隆重地向他们介绍到。

他们仔细地瞅了瞅眼前这个小家伙,硬是没看到白头翁的脸。

有道是,真人不露相呀!

“吴大公子,你要不要一起去黑风崖屠魔?”菊生见风使舵,怂恿到。

“黑风崖?”

吴漂泊的眼珠子骨碌一转,不由地睨了尤吉利一眼。

他嬉皮笑脸地说:“好呀,我跟我师傅都没去过,我要带我师傅去看看——”

“那好。你们过来,我给你们发徽章。”菊生二话不说,马上把他们两个拉进自己的小队伍里,颁发小菊徽章。

菊生把刚才说过的话,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一遍。

“最近有众多屠魔小分队进入黑风崖以后便音信全无,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我们此举前去,一是为了救人,二是为了屠魔。万事小心为妙。”菊生严肃地再三嘱咐。

“黑风崖,没有魔,只有几只小妖而已。”尤吉利突兀地开了腔。

“什么?”

众人听了,心中骇然。

“我说,黑风崖原本是没有魔的。如果真的有魔,那魔就是从外头进去的。”尤吉利解释到。

“你是说——有人宣布谣言,把各个屠魔小分队诱骗进去?”菊生难以置信地问到。

“你是说——魔就混迹在各个小分队里?”吴漂泊用手指托在下巴,似有所悟。

“凡事皆有可能!”尤吉利不紧不慢地说,“此次在去黑风崖的路上,你们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魔。”尤吉利好心提醒他们一番。

“……”

众人心里开始打退堂鼓。

“放心吧!队长,有我和我师傅在,万事大吉!”

吴漂泊拍着胸脯,夸下了海口。

“那就好。那明日辰时我们在这里碰面出发。”菊生顿时吃了一颗定心丸,宣布按照原计划进行。

“好。”

吴漂泊开心极了。

他终于找到队伍去屠魔了,再也不用单打独斗了。

两人低调地跟队友分开后,气派地穿云入海,回到隐宗。

有缘有份07

“师傅,黑风崖会有什么样的魔?”

吴漂泊一大早就追着尤吉利问。

“你自己用心看。”尤吉利穿着紫色云裳,衣袂飘飘,裙裾飞扬,恍若小仙子一般出尘脱俗。

“是,师傅。”吴漂泊乖巧地说到。

两人空降到竹贤城一隅,走路去屠魔广场。

菊七郎已经在那里耐心等候。

“对了,我先教你们掐几个手印念几个咒,然后再出发也不迟。”尤吉利未雨绸缪,对他们说到。

“师傅,你要教我们什么厉害的咒语?”

吴漂泊第一次要学东西,得意忘形,手舞足蹈起来。

“化身咒、冰封咒、隐身咒。”尤吉利缓慢地说。

“哇——”

菊七郎心动不已。

菊生这个队长谦虚诚实地说:“白师傅,我们才学会了净心咒、净身咒、金刚咒这几个咒而已。”

言外之意,他们几个初出茅庐,只学会了点皮毛而已。

“师傅,我一个咒都没学过。快教教我吧!”吴漂泊猴急地催促到。

“莫急,莫急,这就一起教会你们。”

尤吉利言传身教,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中懂得了不少技巧。

然后他们9个人向黑风崖挺进。

“师傅,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吴漂泊不解地问,紧跟在尤吉利身后。

尤吉利叫他们使出隐身咒,暗杀式地潜入黑风崖的地头。

“莫急,莫急。先探探虚实再说。”

尤吉利淡定地说。

他们几个无惊无险地进到了黑风崖的腹地——黑风寨。

这里空无一人,四周一片寂静。

他们全都隐在暗处里,潜伏着。

今晚月黑风高,正是独闯虎穴之良夜。

尤吉利掐了个手印,给他们所有人的防护能力都加持了一遍。

忽然,他们听到了窸窸窣窣、参差不一的脚步声。

一声诡异的咆哮在丛林中回荡着,远远地传播开来,震得树上的树叶纷纷落下落来,树枝之间栖息的那些飞鸟被吓得扑啦啦地飞走了。

紧接着,一个个屠魔小分队的人马接踵而来。

只是他们的诡异的眼睛,对视一眼,让人过目不忘——那是诡异的红色。

小菊队的这几个人不清楚他们这些人到底发生过些什么,静静地观望着。

一股强大的神秘的气息,在黑风寨的上空弥漫开来,诡异的黑夜里,到处充斥着压抑的感觉,差点令人窒息。

“你们一个个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哈哈哈——”魔声诡音说来就来,在头顶上响起。

看着那些杀机满满的双眸,戾气重重的身影,尤吉利心里盘算着到底该如何动手。

不用说,她已经感应到了半空中的那抹魔身诡影。

这些被他控住心灵的魂魄们,唱起了撕肝裂肺的歌声,倾诉着一个厉诡的心声,让人不寒而栗,叫人毛骨悚然。

那歌声,仿佛是在诉说着他恐怖而悲剧的过往。

——心魔!

——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心魔!

难怪,这些一个个小分队的人有来无回!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被心魔附体,白天里疲于奔命地在黑风崖里狂窜,完全身不由己,这种状态太可怕!

到了夜晚,还要倍受精神折磨。

有缘有份08

天终于亮了。

东方之际,亮出了鱼肚白。

心魔一下子没了踪影。

那些着了魔的人又开始四处逃窜。

黑风寨里,又恢复了平静。

菊七郎跟吴漂泊、尤吉利九人才显露出身形。

“师傅,怎么办?”吴漂泊焦急地问。

“白师傅,那该如何是好?”

菊七郎忧心忡忡。

那些屠魔小分队的人,曾经跟他们在竹贤城交好。

“杀死心魔,容易。可是这些被心魔控制的人也会随之心力枯竭而亡。”

尤吉利向他们解释到。

“这样吧,我教你们净魂咒吧。”

尤吉利自有安排。

“净魂咒?白师傅,我们这点微末的道行,能行吗?”

菊生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你们菊氏世家,是法和术的集大成者。确切得说,是术的继承者。说白了,就是很多代人的血缘积累,才孕育出独特的天生资质。我说的没错吧?”

尤吉利说得头头是道。

菊七郎心生佩服。

在众多的屠魔小分队里,小菊队不是法术不是最强的。

但是菊氏的秘术之强,无以言说。

历朝历代,皆有传承,菊氏是驱魔龙族的后代,讲究的是“天人合一”的思想,也是能驾驭神龙的要诀之一。

“白师傅,所言极是。”

菊生第一次听到别人给他们家族如此高的赞誉,触动颇深。

“白师傅,请不吝赐教,我们菊七郎在这感激不尽了!”

菊生等人虚心求教。

尤吉利倾心传授,助其完成了飞跃性的提升。

就连吴漂泊也学得有模有样的。

他们静待着黑夜的到来。

不巧地是,今晚碰上了月圆之夜,那蓝魔竟然也来到了黑风寨。

尤吉利选择按兵不动,一直没有给他们释放出动手的信号。

只见诡异蓝魔散发出团团蓝色雾体,冷酷无情地看着那些各个小分队的人马,犹如看着苟且偷生的蝼蚁一般。

“心魔,是时候把他们放回竹贤城了,让他们去找点乐子,快活快活。”蓝魔说。

“这么快?”心魔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还没玩过瘾呢。

“两日后,时机最佳。”蓝魔说。

她想要的就是整个竹贤城陷入混乱之中,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屠魔广场那块神圣矿石。

“那好。两日后,我就便宜行事。”心魔说。

圆圆的月亮,高高悬挂于深邃的苍穹,少了平日里的纯净无瑕,多了些许诡森冷清之意。

等到空中的幽蓝渐渐消失,尤吉利悄然现身,吸引住了心魔的注意力。

“你是谁?”

心魔阴森森地问到。

“……”

尤吉利静默无言,她快速地掐着繁复的手印。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心魔,出其不意地吐出了一个字:“定!”

“啊——”

心魔一时轻敌大意,不小心着了她的道,试图挣脱某种无形的束缚。

那些被心魔控制住心神的人们顿时变得无法动弹。

菊生突然现身,掐起了手印,念起了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诛邪!”

小菊队员纷纷现身,念起了净魂咒。

那些神秘咒文不停地在空中闪动,仿佛沸腾一般,释放出耀眼的金芒。

有缘有份09

“怎么可能!”心魔不甘心地嘶吼一声,却发现自己嘴巴里发不出声音了。

他被他们的法术牢牢地禁锢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会栽在几个黄毛小子手里。

小菊队九个人一起虔诚地念着咒语,持续了整整一夜。

待到大家精疲力尽的时候,听到尤吉利说了一句:“妥了。”

妥了,果真妥了!

只见那股强大的神秘而诡异的气息,被他们净化干净,那抹魔身诡影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迦里尊者?!”

最令人震惊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心魔竟然是迦里尊者本人!

小菊队的九个人面面相觑。

尤吉利手指稍稍一动,将那个迦里尊者重新禁锢起来。

那些被心魔控住已久的各个屠魔小分队人马纷纷恢复了神智。

他们看看周围,对眼下的情况茫然无知,总算都不太丢面子。

“迦里尊者,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菊生实在忍不住问到。

迦里尊者,是高高在上的玄段屠魔尊者,菊生没法把他跟心魔联系在一起。

迦里尊者冷傲地站着,思绪万千,茫然若失。

“白师傅——”

菊生面露难色,对尤吉利说到:“烦请您将迦里尊者送回迦雄城。”

迦里尊者是迦雄城的中流砥柱,菊生他可不敢贸然行事。

但白头翁就不同了,她德高望重呀!

“好!包在我师傅身上。”

吴漂泊抢过菊生的话,把这苦差事给揽了下来。

“菊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各个屠魔小分队的队员,纷纷向他询问眼下的形势。

“大家没事就好。快快归家报平安吧。”菊生忙着招呼他们到。

他对之前发生的事,绝口不提。

小菊队的九个人,彼此心照不宣。

菊七郎跟尤吉利、吴漂泊师徒二人一一道别,先回竹贤城去了。

偌大的黑风寨,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你可以走了——”

尤吉利悠悠地开口说到,瞬间消除了她对迦里尊者设下的禁锢。

“嗯?”

迦里尊者颇感意外,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他没想到那么快就获得自由了。

“我不会感激你的!”

迦里尊者扬起高傲的头颅,冷冷地说到。

“随便你。”

吴漂泊自作主张地替尤吉利回答。

“哼——”

迦里尊者冷哼一声,破空疾驰而去。

“师傅,我很厉害,对不对?”

吴漂泊臭美地说。

尤吉利笑而不语。

“师傅,那迦里尊者道心全无,不值得我们为他浪费心思,对不对?”

吴漂泊卖弄自己的小聪明。

“对。”

尤吉利盘算着,竹贤城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做呢。

她的手搭上他的腰,又开始遁天入地。

“师傅,这里的风景,真美真好!”

他们两人降落在那座高耸入云的奇峰宝塔上,俯瞰着整个竹贤城。

竹贤城的确是一个好地方,八面环山,五水绕城。

街道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城中不仅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有缘有份10

“果然中计了。”

尤吉利手里捧着一块巴掌大的神圣矿石,那里面倒映出迦里尊者那张冷傲的脸孔。

“师傅,他要做什么?”

吴漂泊好奇地问。

“他呀,想把桃李榜连根拔起,拿走。”尤吉利说。

“岂有此理。”

吴漂泊恨恨地说。

他好不容易榜上题名,岂容他人之手盗走石头!

“我定教他有来无回。”

他夸夸其谈。

“你不是他的对手。”她说了句大实话。

他顿时心塞。

“师傅,你快教教我,我要学点真本事。”他央求道。

“欲速则不达。”她冷静地说,“不急,慢慢来。”

“不要呀——”

他很抓狂地挠了挠脑袋,说:“我要快点学好本领,快点出师!”

出师?

就他这点能耐,她估计他一辈子都出不了师。

——他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走。”

尤吉利拂了拂衣袖,吩咐他。

“师傅,是不是要去干掉那个迦里尊者?”吴漂泊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你想多了。走回你家吃饭。”尤吉利说。

“啊?为什么?师傅——”吴漂泊一门心思扎在外头,乐不归家。

“你家的饭菜,着实不错,美味可口。”她随便说说,打发他。

“啊——师傅——”

他郁闷地跟着她一起飞回了家。

晚宴过后,尤吉利跟吴一秋一起进了密室详谈。

“宗主阁下,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尤吉利跟吴一秋面对面站着。

“这——大师,何出此言?”吴一秋被她的话搞糊涂了。

“你当真不知?”尤吉利试探性地问,“屠魔秘宝就在你儿子体内。”

“什么?”

吴一秋吃了一惊,自觉在尤吉利面前隐瞒不了某些事。

“唉,说来话长——”他索性把话说开了。

“实不相瞒,夫人她,原先是石魔,我去屠她千百回,她都无怨无悔,我对她情有独钟,遂以爱为念,成功感化了她。”

“夫人她一心想跟凡人一般,为我生儿育女,我就踏遍千山万水,为她寻得了麒麟魂玉,所以后来才有了犬子。”

“宗主阁下,果真是个性情中人!”

尤吉利有感而发。

“大师,见笑了。”吴一秋感慨万分。

“宗主阁下,如果说,要屠了那蓝魔,只有少宗主才能办得到,恐有性命之忧,你会如何作想?”

“这——”

吴一秋一时被问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爱子心切,整个竹贤城,人人皆知。

“大师,说心里话,我愿意替犬子遭千千万万的罪,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吴一秋心里一揪,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宗主阁下,你如此这般作想,少宗主又怎会舍你独活?”尤吉利说。

“呵呵——”吴一秋苦笑道:“奈何我们父子情深啊,上苍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呀,看来是多虑了。”

“嘿嘿——儿孙自有儿孙福。情况可能没我们说的这么糟糕,也说不定。”

尤吉利宽慰他到。

两人又秉烛夜谈一番……

“站住。迦里尊者,你在这里徘徊,所为何事?”菊生开始质问迦里尊者。

菊氏是竹贤城的守护者。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们菊七郎是不会轻易出城的。

他们很意外迦里尊者会在屠魔广场出现。

他的行径显得十分的可疑。

有缘有份11

“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奈我何?”

迦里尊者目中无人,根本没把菊生他们放在眼里,径直在屠魔广场晃荡。

——他们的小菊徽章是菊氏新手阶的黄色。

“你休想!看招。”

菊生又开始掐起了手印,念起了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龙神敕令,水神借法,冰封!”

小菊队员吃了一惊,队长竟然搞出那么大的阵势。

那迦里尊者瞬间被冰封住了,无法动弹。

菊生明白迦里尊者来意不善,他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等到别的屠魔小分队来到屠魔广场集合的时候,纷纷侧目,对迦里尊者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心理。

“哼!无知小辈。”迦里尊者毫不在乎地发出讥笑声。

“你——”菊生生气地甩了甩袖子,怒其不争,只好按规矩办事,说:“传令下去,迦里尊者与魔族勾结,已无道心。”

众人纷纷允诺。

很快,迦里尊者被冰封在屠魔广场这个消息就传了出去。

各个屠魔世家,一时议论纷纷。

结果族长们非常难得地聚集在了一起。

梅兰竹莲四位族长找到了菊花台,想找菊族长一问究竟。

走进菊花台的任何一个角落,他们都仿佛徜徉在菊花的海洋中一般。

因为圣光加持的缘故,那千姿百态、万紫千红的菊花,喷芳吐艳,绚丽多彩。

塔菊、大立菊、案头菊、九本菊、悬崖菊、独本菊、狮子菊、翻卷菊、猴子菊、孔雀菊等等,令人目不暇接,赞不绝口。

“菊族长,这该如何是好?”竹族长问。

梅兰竹三位族长都看着他们俩说话。

菊族长淡定地说:“我也不清楚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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