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全集 - xp1024.com
《哈利波特全集》


人物简介

哈利·波特:小说主角,一岁时父母被邪恶巫师杀害,被姨妈收养,后到霍格瓦彻魔法学校学习魔法。

维能·杜斯利先生:哈利的姨丈。

玛各:维能的妹妹。

帕尤妮亚:哈利的姨妈。

达德里:杜斯利的儿子,整天欺负哈利。

莉莉和杰姆斯·波特:哈利的妈妈爸爸,曾是霍格瓦彻魔法学校优秀学生,后被邪恶巫师杀害。

艾伯斯·丹伯多:霍格瓦彻魔法学校校长,著名魔法家。

麦康娜:霍格瓦彻学校教变形术的教授。

鲁贝斯·哈格力:禽猎看守人,哈利好友,曾在魔法学校学习,因违反校规,被逐出。

马格人:魔法世界对不会魔法的普通人的称呼。

福尔得摩特:魔力强大的邪恶巫师,一直想统治整个魔法世界,人们因惧怕其力量而不敢直呼其名,常以“那个人”代之。

屈拉:霍格瓦彻教授。

亚瑟·威斯里:魔法内阁成员,对马格人的物品十分热衷。

伯希,弗来德,乔治,罗恩,金妮,比尔,查理:威斯里一家的小孩,大多在霍格瓦彻学习过。

斯卡伯斯:哈利好友罗恩的老鼠。

兰博顿·尼维尔:哈利的好友,霍格瓦彻学生。

李·乔丹:霍格瓦彻学校学生。

胖大婶:通往格林芬顿房间墙壁上的肖像。

荷米恩·格林佐:哈利的好友,霍格瓦彻魔法学校学生。

杰高·马尔夫:霍格瓦彻学生,哈利的死对头。

克来伯和高尔:马尔夫的死党。

费艾尔、应维斯、巴伦、尼克:霍格瓦彻学校的鬼魂。

谢默斯:霍格瓦彻学生,哈利好友。

史纳皮:霍格瓦彻学校药剂学教授。

亚格斯。费驰:霍格瓦彻学校校监。

诺丽丝夫人:费驰的猫,是个通风报信者。

宾西:教魔法历史的教授。

费立维克:教咒语的教授。

海维:给哈利送信的猫头鹰。

弗兰:哈格力的狗。

胡施:教快迪斯的老师。

马库斯·夫林特:史林德林快迪斯队队长。

奥立弗·伍德:格林芬顿快迪斯队的队长。

尼可拉斯·弗兰马尔:伟大魔法师,丹伯多好友,点金石的发明者。

诺贝特:哈格力曾养的一条龙。

弗拉菲:守卫点金石的三头犬。

史普露:霍格瓦彻教授。

罗曼,班尼,佛罗伦斯:禁林里的人头马兽。

波姆弗雷夫人:霍格瓦彻学校的医生。

第一章 幸存的男孩

住在四号普里怀特街的杜斯利先生及夫人,非常骄傲地宣称自己是十分正常的人。但是他们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任何奇怪或神秘故事中的人物,因为他们对此总是嗤之以鼻。

杜斯利先生是一家叫作格朗宁斯的钻机工厂的老板。他非常肥壮、结实,几乎肥到没有颈根,但却有一把大胡子。杜斯利夫人则非常苗条,一头金发。她的颈根有常人的两倍那么长,这使得她整天伸长脖子透过花园围栏去偷窥邻居家的动静变得非常容易。杜斯利夫妇有个儿子叫做达德里。在他们眼中,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达德里更棒的男孩了。

杜斯利一家几乎有他们想要的一切东西。但是他们也有一个秘密,而且他们最大的担心就是有一天别人会发现这个秘密。如果有人知道关于波特一家的事,他们就会认为自己无法保守这个秘密了。波特夫人是杜斯利夫人的妹妹,但是她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事实上,杜斯利夫人假装她从来没有什么妹妹,因为她的妹妹和那不中用的妹夫没有一丝一毫杜斯利家族的风范。一想到波特一家的到来会招致邻居的议论,杜斯利一家就会浑身发抖。杜斯利一家知道波特夫妇也有一个儿子,只是未曾谋面。这个小男孩也成了杜斯利一家避开波特一家的借口,因为他们不希望听话的达德里与这种小孩混在一起。

当杜斯利先生和夫人在灰暗阴沉的星期二早晨醒来时,我们的故事便开始了。

虽然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并不能预示着今天一定会有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发生。

杜斯利先生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拿出他最差的领带准备去上班,杜斯利夫人则一边口中叨念着一边把依依呀呀的达德里放到高椅子上去。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时有一只巨大的褐色的猫头鹰从窗外掠过。八点半时,杜斯利先生拿起他的公文包去上班。临行前,在杜斯刊夫人的面颊上吻了一下算是告别。他本来要在达德里脸上也亲一口的,但是因为达德里正在发脾气并且把麦片往墙上扔,便只好作罢。“小淘气!”杜斯利先生呵呵大笑地走出门口钻进他的车,倒着车驶出了四号车道。

当他驶到街的拐角处时,他发现了第一件不寻常的事情——一只猫在看地图。

开始时杜斯利先生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到他意识到并猛地转过头去看时,只见那只肥嘟嘟的猫还蹲在那里,可是地图却没有了。天哪,杜斯利先生想,我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呢?

刚才我一定是眼花了。杜斯利先生眨了眨眼,又看了那只猫一眼。

那只猫回了他一眼。正在杜斯利先生驶进拐角准备上另一条路时,他又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只猫,现在那只猫正在读着“普里怀特街”的路牌——不,它只是朝路牌看而已,猫是不可能会认识任何地图或路牌的。杜斯利先生浑身一抖,想极力摆脱关于那只猫的任何想法。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杜斯利想的全都是关于他如何希望得到一大笔钻机的订单之类的事情。

就快要到镇上的时候,关于钻机的想法又被其他事情代替了。

像往常一样,杜斯利先生的车被卡在塞车长龙中动弹不得,他不曾注意到好像有很多穿着奇怪的人走来走去。他们都穿着披风。杜斯列先生最看不惯穿得稀奇古怪的人——都是年轻人投酷的玩意!他想这也许是某种新的款式吧。他的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方向盘,并目又看了看近处一群衣着古怪的人。他们在兴奋地小声谈论着什么,什斯利突然变得很生气,因为他发现他们并不都是年轻小伙子,其中一个穿着祖母绿披风的人居然比他年纪都大,搞什么鬼!

但接着杜斯利先生又不生气了,可能这是一出表演吧——这群人很明显在收集某样东西。是的,肯定是这样。车龙开始移动起来,不久,杜斯利先生就到了格朗宁斯工厂停车场。他的注意力又回到钻机上来了。

杜斯利先生喜欢在他九楼的办公室里背靠着墙坐着。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会觉得整个上午都无法集中精神做事。他从来没在大白天见过猫头鹰飞过,但是有人在街上看到了。他们回头指着,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接一只的猫头鹰从头顶飞过。

还好,杜斯利先生那天早上没见着一只猫头鹰,一切都很正常。他冲五个不同的人发了脾气。他打了几个重要的电话并在电话里嚷了一通。直到午饭时他的心情都还不错,那时他想到自己应该活动活动筋骨了,于是走到面包店给自己买了一个面包圈。

他几乎都快忘掉那些穿着被风的人了。但是当他走过面包店隔壁时,那群人又出现了。杜斯利先生生气地瞪了他们一眼。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做,可能是那群人让他觉得不妥。那群人还在低声兴奋地谈话,可是这次杜斯利先生没再看到一只募款箱。在他拿着面包往回走又经过他们时,他依稀听到一些他们谈话的内容。

“波特一家,没错,我听到的就是这个名字。”

“一定的,他们的儿子,哈利——”

杜斯利先生僵住了。害怕紧紧地攫住了他。他回过头看着那群人想跟他们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冲过马路,小跑回到办公室。嘱咐他的秘书不要打搅他,然后抓起电话就往家里打。打着打着,他突然改变主意了。他放下电话,抚弄了一下自己的胡子,陷入沉思。不,他太傻了。波特不过是个普通的名字。他肯定不只一个人叫波特并且他的儿子叫做哈利。想到这里,他甚至无法肯定他的侄儿是不是叫哈利。毕竟他从来没见过他。可能他叫哈维尔,又或者叫哈罗德,没有必要再去烦太太了,她一提到她妹妹就要叹气。这也不能怪她,如果杜斯利有个妹妹像她……不管怎么样,那些穿着被风的人……

他觉得整个下午都很难集中精力干活。当他五点钟离开办公室时,甚至担心自己一出门就会撞到什么人似的。

“对不起。”他咕哝着,面前站着一个踉踉跄跄的几乎要跌倒的矮老头。几秒钟后,杜斯利先生才发觉这个人穿着一件紫色的披风。他看上去对几乎被撞倒在地毫不介意。相反,他咧开嘴笑,并且用一种让旁人侧目的尖嗓子说话,“不要觉得抱歉,先生,今天没有任何事会惹恼我。只有开心!你知道最后谁离开了吗?像你这样的马格人都应该重视这个开心的日子!”

这个老人给了杜斯利先生一个只到腰间的拥抱,然后走开了。

杜斯利先生定在了原地。他被一个陌生人拥抱,并且居然被叫作马格人,他被惹火了。他迅速地钻进车内往家赶,希望这一切不过是幻觉——而在这以前他是从来不相信有幻觉存在的。

当地驰入四号驰车道时,映入眼帘的第一件东西——这丝毫没有让他心情好转——是他早上看到的那只猫。那只猫现在正在他的花园围墙上。他可以肯定是同一只猫,因为它们的眼睛周围有着一样的花纹。

“嘘!”杜斯利先生嚷道。

那只猫没动。它又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一只猫的行为吗?杜斯利先生觉得很迷惑。为了试着让自己振作起来,他走进了房子。他仍然决定对妻子只字不提今天的事。

杜斯利夫人则过得十分惬意、舒适。晚饭时她与丈夫谈起邻居与她儿子的不和以及达德里怎样学会了一个新单词“不许!”。杜斯利先生试图像平常一样答话。

在把达德里哄上床后,他正好有时间看到晚间新闻的最后一条新闻:“各地的鸟类学家均报道全国各地猫头鹰有异常动向。通常猫头鹰在夜间捕食而且白天从不出现,但是这次却有许多地方见到这种鸟在日出后出现。专家们暂时难以解释猫头鹰突然间改变它们睡眠习惯的原因……真是非常奇怪。现在由吉姆。麦高菲来报告天气。吉姆,今晚会有更多猫头鹰出现吗?”

“泰德,”天气预报员说道,“这我倒不清楚。但是今天行为异常的不只是猫头鹰。还有肯特郡、约克郡和丹地的人们打电话告诉我并没有出现我昨天预报的阵雨,反而下了一场流星雨,可能人们在提前庆祝髯火节吧——但是髯火节下个星期才到啊!不管怎么样,今晚会有雨,我敢肯定。”

杜斯利先生呆在了沙发里。流星雨遍布英国?猫头鹰在白天行动?身穿披风的神秘人处处可见?还有传闻,关于波特一家的传闻……

杜斯利夫人端着两杯咖啡走进卧室。不行,他必须告诉她一些事情。他清了清嗓子,“嗯,帕尤妮亚,你很久没有收到你妹妹的来信了,是吧?”

已如他预料的,杜斯利夫人看上去又震惊又生气。毕竟,她通常会当自己从来没有妹妹。

“没有。”她生硬地说:“怎么了?”

“今天的新闻多可笑,”杜斯利先生含糊地说,“猫头鹰……流星雨……还有许多长相滑稽的人在镇上……”

“那又怎样?”杜斯利夫人打断了他的话。

“我只是觉得……可能……这与她的……家庭有关。”

杜斯利夫人呷了一口茶,杜斯利先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敢告诉她他听到了“波特”这个名字。他尽量使自己好像是很随意地说出:“他们的儿子——应该差不多有达德里这么大了,是吧?”

“我想是吧。”杜斯利夫人生硬地说。

“他叫什么名字?是豪伍吗?”

“哈利。如果你问起,我要说这是个难听又普通的名字。”

“哦,是吗?”杜斯利先生说,他的心猛地一沉。“没错,我赞成。”

他们上楼去睡觉时杜斯利先生再没有就这件事讲一个字。当杜斯利夫人洗澡时,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窗口往下面的花园看。那只猫居然还在!它望看街拐角处,好像在等谁。

他又在想象了?所有的事会不会都跟波特家有关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他们真的有联系——他简直不敢往下想。

杜斯利夫妇上了床。杜斯利夫人很快便睡着了,但是杜斯利先生却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着。在他入睡前最后一个稍微安慰的想法是:即便整件事与波特家有关,也并不意味着一定会牵扯到他和他太太。波特家非常清楚他和帕尤妮亚是怎样看待他们的……他觉得他和帕尤妮亚不可能与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有任何关联。他打了一个呵欠并翻了一个身。不让波特影响到他们的……他真是大错特错。

杜斯利先生可能已经忐忑不安地进入了梦乡,可是外面那只在墙上的猫却毫无睡意。它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盯着普里怀特街的拐角处。即使有汽车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两只猫头鹰从头顶飞过,它也不动一下。实际上,直到将近午夜它都没动。

这时一个男人出现在猫一直盯住的拐角处,他出现如此突然又无声无息,以至你会认为他是从地下冒出来的,那只猫动了一下尾巴,眯起了双眼。

这个人从未在普里怀特街出现过。他又高又瘦,从他那银白色的头发以及长到可以塞进皮带的胡子,可以看出他已经很老了。他穿着长袍,一件拖到地的紫色披风以及一双高跟、带扣的靴于。他耶双半月形眼镜底下的蓝色眼睛炯炯有神。他的鼻子又长又弯,好像被至少扁过两次。这个男人的名字是艾伯斯·丹伯多。

艾伯斯。丹伯多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是如此的不受欢迎。他急急忙忙地翻着披风找东西。但是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住,这时他猛一抬头,看到一只猫在街的另一头远远地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场面很好笑。他边笑边喃喃自语:“我应该早就知道的。”

他发现他要找的东西原来在口袋里。这是一只银色的打火机。

他打开它,高高举起来“咔嚓”一声点着,最近的街灯扑的一下灭了。他再点一次,下一盏街灯也灭了。他一共点了十二次,直到最后整条街只剩下远处两盏绿豆大小的灯,原来是那只猫的两只眼睛。如果有任何人此时往窗外看,即使是眼睛圆得像珠子似的杜斯利夫人,她也无法看清楚人行道上有什么东西,丹伯多把打火机收好,径直走到四号门,坐到了墙上那只猫旁边。他没看那只猫,但不久他说话了:“很高兴见到你,麦康娜教授。”

他转过身去对它微笑,但是那只猫不见了。他在向一个长相严肃的女人微笑,那个女人戴的眼镜的形状与那只猫眼睛周围的花纹一模一样。她也拿着一件绿色的披风,她乌黑的头发被紧紧地扎成一束。她看上去很生气。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问道。

“亲爱的教授,我从未见过一只猫坐得这么老实的。”

“你也会这样坐的,如果你是成天坐在一面砖石墙上。”麦康娜教授说。

“整天?你应该去庆祝才是。我今天来的时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派对和大餐呢。”

麦康娜教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没错,每个人都在庆祝。”她不耐烦地说。“你一定认为他们已经很小心了,不是的——即使是马格人都意识到有事发生了,他们还报导出来了。”她回头去看杜斯利夫妇黑呼呼的窗口。“我听到了,成群的猫头鹰……流星雨……他们真是太愚蠢了。人们肯定会注意到的。肯特郡的流星雨——我敢打赌是丹德拉斯。迪哥干的。他从来就爱干没意义的事。”“你不能怪他们。”丹伯多缓缓地说。“我们已经几年没有好好庆祝过了。”

“我知道。”麦康娜教授有点儿生气。“但是没理由搞到连命都丢掉。他们真是太粗心了,包括穿着马格衣服的人,居然大白天在大街上说长道短。”

她斜眼膘了丹伯多一眼,好像希望他能说点什么,但是他没开口,于是她继续说:“最好是这样,在‘那个人’消失的那一天,马格人就知道关于我们的所有事情。我想他是真的离开了,是吗?”

“一定是的。”丹伯多说。“我们要感激的太多了。你想要来一杯冻柠檬汁吗?”

“一杯什么?”

“一杯冻柠檬汁。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种马格甜品。”

“不用了,”麦康娜教授冷冷地回答,好像她认为还没到喝什么柠檬汁的时候。

“就我看,即使是‘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亲爱的教授,像你这样聪明的人都会这样称呼他吗?‘那个人’这算什么名字——十一年来我一直试着说服人们称呼他的真名:福尔得摩特。”麦康娜教授有点理亏。但正在剥柠檬的艾伯斯。

丹伯多好像没留意到。“如果我们老是叫‘那个人’就会搞得很混乱。直呼福尔得摩特的名字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知道你没有。”麦康娜教授说,听上去半生气半羡慕似的。

“但是你不同。每个人都知道你是‘那个人——’不对,福尔得摩特——唯一害怕的人。”

“真是抬举我了。”丹伯多冷静地说,“福尔得摩特拥有我没有的力量。”

“只是因为你不屑于去用它们罢了。”

“还好这是晚上。自从波姆弗雷夫人称赞我的御寒耳罩以来,找就从未脸红过了。”

麦康娜教授看了丹伯多一眼说道:“猫头鹰在今天的新闻中根本算不了什么。你知道人们怎么说吗?关于他为什么失踪以及是什么制止了他?”

很显然麦康娜教授已经谈论到点子上来了,这也是她一整天坐在冰冷僵硬的墙上的真正原因。无论是作为一只猫还是作为一个女人她都从来没有像这样盯过丹伯多。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不会相信,除非这话是由丹伯多中日说出。可是丹怕多只是拿起了另一只柠檬,一言不发。

“他们说,”她接着说,“昨天晚上福尔得摩特在哥里克山谷出现了。他是去找波特一家。流言说莉莉和杰姆斯。波特——他们——他们死了。”

丹伯多垂下头去。麦康娜教授则便咽地说。

“莉莉和杰姆斯……我不相信……我不愿意相信……喔,艾伯斯。”

丹伯多伸出手去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沉重地说。

麦康娜教授的声音颤抖地接着说。“我还没有说完。他们说他想要杀死波特的儿子哈利。但是他杀不了那个小男孩,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人们说如果他杀不了哈利·波特,福尔得摩特的力量就会消失——这也是他离开的原因。”

丹怕多皱着眉点了一下头。

“这是——这是真的吗?”麦康娜教授给结巴巴地说。“毕竟他杀死过……他杀死过那么多人……他居然杀不死一个小男孩?太奇怪了……在所有制止他的事情中……但是现在哈利还活着吗?”

“我们只能猜测。”丹伯多说,“我们可能永远不会知道。”麦康娜教授掏出她的蕾丝手绢擦了擦镜片后的眼睛。丹伯多深深吸了一口气,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金表来看。这只表非常奇怪。它有十二根针却一个数字也没有,倒是有一些行星在表的边缘旋转。这对丹伯多来说肯定代表着什么,因为他把表放回口袋后说,“哈格力迟到了。我猜是他告诉你我会在这里的,是吧?”

“没错,”麦康娜教授说,“我想你并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的,是吗?”

“我是来送哈利到他的姨丈家里的。这是他唯一剩下的亲戚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说住在这里的这户人家?”麦康娜教授大叫道,跳起来指着四号门。“丹伯多,你一定是弄错了。我整天都注意着他们。这两个人与我们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他们也有个儿子——一我看到那个小孩子一路上都在跟他的妈妈,哭喊着要糖果。哈利·波特要住在这种地方!”

“这是他最好的归宿,”丹伯多坚决地说。“他的姨丈和姨妈可以在他长大后向他解释所有事情,我已经写了一封信给他们。”

“一封信?”麦康娜教授教授重复说,坐回到了墙上去。“丹伯多,你真的认为你可以在一封信里解释所有事情吗?人们永远无法理解他!他会变得很出名,成为一个传奇。如果将来的人们把现在命名为波特时代我都不会感到惊讶——将会有关于波特的书出版发行——全世界的每个小孩都会知道他!”

“一点没错。”丹伯多一边说,一边从他的半月形眼镜看上去。

“每个男孩都会为之疯狂。在他还不会走路和说话之前就变得出名,出名是因为一些根本不记得的东西?你知道他会多么有钱吗?当然要他长大之后他才可能明白这些。”

麦康娜教授张大了嘴巴,然后又改变主意说道:“没错,你说的一点没错。但是,丹伯多,那个男孩怎么来这里呢?”她突然间盯住他的披风,好像认为他可能把波特藏在了那下面。

“哈格力会带他来的。”

“你觉得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哈格力,是明智之举吗?”

“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担保。”丹伯多说。

“我并不是说他没有一副好心肠。”麦康娜教授埋怨地说。“但是你不能否认他太粗心。他经常——那是什么?”

一阵低沉的隆隆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当他们朝街上望去希望找到到蛛丝马迹时,那声音越变越大,最后成了一阵轰鸣声,而且是从他们头顶上发出来的。他们抬头一看,只见空中一架巨大的飞行摩托车缓缓地降落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

如果这架飞行摩托车算是巨型的话,那么它跟里面的人比起来简直算不了什么。

这个人几乎有常人的两倍那么高,五倍那么宽。

他看上去简直不符合常人的想象,而且十分野蛮——长长的像灌木丛似的黑发和胡子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他的手有垃圾桶盖那么大,他的那双穿在皮靴里的脚就像两只小海豚。他的巨大的、肌肉发达的手臂上抱着一团毛毯包住的东西。

“哈格力,”丹伯多说话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

“你来了,你从哪里搞来这样一辆飞行摩托车的?”

“我借的,丹伯多教授。”巨人说话了,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年轻的布莱克爵士借给我的。我已经接到他了。”

“路上还顺利吧?”

“不完全是。我到时房子几乎全被摧毁了,好在我赶在马格人之前救出了他。我们飞过布里斯多的时候他睡得可香了。”

丹伯多和麦康娜教授俯下身去看那一团毛毯。毛毯里面,一个男婴正甜甜地睡着。在他前额一簇漆黑的头发底下他们看到一道形状奇特的疤痕,好像一道闪电似的。

“这就是……”麦康娜教授小声问道。

“是的。”丹伯多说。“他将永远保留那道疤痕。”

“难道你不能想想法子消掉它吗,丹伯多?”

“就算我想到了,我也不会做的。那道疤痕是很有用的。我左膝上有一块伦敦地铁地图。把他给我,哈格力——我们还是快点结束我们的任务吧。”

丹伯多接过小哈利,径直向杜斯利家走去。

“我可以——我可以同他道别吗?”哈格力问。

他弯下他巨大的,毛茸茸的脸,给了哈利一个扎人的、带有威士忌酒味的亲吻。

接着他像一只受伤的狗一样哀号了一声。

“嘘!”麦康娜教授轻声地说,“你会把马格人吵醒的!”

“对——对不起!”哈格力呜咽着,掏出一块巨大的肮脏的手绢把自己整个脸部埋了进去。“我——我只是忍不住——莉莉和杰姆斯都死了——可怜的小哈利必须同马格人生活在一起——”

“没错,这的确让人伤心。可是你要小心,哈格力,不然我们会被发现的。”

麦康娜教授低声说道,然后拍了拍哈格力的手臂。

此时丹伯多正走过花园围墙,向正门走去。他轻轻地把哈利放在台阶上后,从披风里掏出一封信塞在裹着哈利的毛毯内便转身回来。

他们三人注视着那团毛毯足足有一分钟。哈格力的肩头不停地抖动着,麦康娜教授生气地瞪着他,丹伯多的眼中则好像马上就会有泪水夺眶而出。

“好了,”丹伯多最后说道,“事情办完了,我们可以走了,说不定我们还赶得上庆祝活动呢!”

“没错,”哈格力轻声地说。“我先要把爵士的车还给他。晚安,丹伯多教授、麦康娜教授。”

用短外衣的袖子擦干眼睛后,哈格力跳上飞行摩托车并发动它,只听见一声轰鸣,车子升入空中并且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希望我们后会有期,麦康娜教授。”丹伯多说,一边点头示意。麦康娜教授抽动了一下鼻子算是回应。

丹伯多转身走向街道。走到拐角时,他掏出那只银色的打火机只点了一下,那十二盏街灯便全部亮起来,照得整条普里怀特街像白昼一样。这时,他看见一只胖胖的猫消失在街道另一头的拐角处。那团毛毯也好好地放在四号门的台阶上。

“哈利,祝你好运。”他低声说,接着他跺了一下脚踉,一抖他的披风,便转眼间消失了。

微风轻抚着幽静、整洁的普里怀特街,离奇的事情正是在这种环境下发生的。

哈利·波特在毛毯里打了个转身,但并没有醒过来,他的小手旁边还放着那封信。

他只是这样睡着,并不知道自己原来这样特殊,这么有名。他也不知道几小时后他就会被杜斯利夫人的尖叫惊醒,几个星期后他将被他的表兄达德里又捏又掐……他不知道正在那时,全国的巫师正秘密聚集在一起,举起手中的酒杯默默地说道:“为哈利·波特干杯!”

第二章 消失的玻璃

第二章 消失的玻璃

自从杜斯利夫妇在他们台阶上发现了他们的侄子以来,十年已经过去了,但是普里怀特街几乎一点都没有改变。太阳照旧从整洁的前花园升起来,照亮了前门上那印有“四号”的铜牌。接着又悄悄地钻进他们的卧室,十年前的一夜正是在这间屋子里杜斯利先生听到那则关于猫头鹰的骇人听闻的新闻。只有壁炉架上的照片还可以证明时光在流逝着。达德里。杜斯利已经不再是个小孩了。现在照片上的男孩结实强壮,要么在骑自行车,要么站立在展览会的花坛边,再不就是与爸爸一同玩电脑游戏,与妈妈亲吻拥抱。这些照片没有一点关于另一个男孩也住在同一栋屋子里的迹象。

但是哈利·波特确确实实住在那儿的。他现在正在睡觉,可惜睡不了多久了。

他的姨妈帕尤妮亚已经醒来,并且用她的声音制造出当天的第一声噪音。

“起床了!快起来!”

哈利猛地惊醒。他的姨妈又在敲他的门了。

“起床!”她叫道。接着哈利听到她走向厨房的声音,接着是锅子放到炉子上的声音。他打了一个滚,开始回忆昨天晚上做的梦。

是个好梦。梦中有一只会飞的摩托车。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一定做过同样的梦。

他的姨妈又来到了门外。

“你起来了吗?”她问。

“差不多了。”哈利说。

“再快一点,我要你去看着烤肉,如果它要是糊了我可要你好看。今天是达德里的生日,我希望一切都是最好的。”

哈利哼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的姨妈透过门问。

“没有,没有……”

达德里的生日——他怎么可能忘记呢?哈利慢吞吞地下了床去找袜子。他在床下找到了一只,从里面拉出一只蜘蛛后,又穿到脚上。哈利已经对蜘蛛习惯了。因为楼下的柜橱以及他自己的房间都多的是蜘蛛。

他穿好衣服后便走向了厨房。饭桌上全部都是达德里的生日礼物。其中好像有达德里想要的新电脑,更不用提第二台电视机及赛车。为什么达德里会想要一辆赛车,哈利一直想不通。达德里那么肥又不喜欢运动——当然打人除外。达德里最喜欢的拳击对象就是哈利,但是他不能经常抓到哈利,哈利跑得比他快。

可能跟长期住在黑黑的柜于里有关系,哈利就他这样年纪的小孩来说,实在是又小又瘦。他经常穿达德里的旧衣服,这使他看上之显得更小更瘦——要知道达德里要比他大四倍啊。哈利长着一张瘦瘦的疙瘩脸,黑黑的头发,亮蓝色的眼睛。他的那幅圆眼镜是用很多胶布粘在一块的,因为达德里总是喜欢打他的鼻子。哈利对自己长相最满意的地方要算前额上那道闪电形状的疤痕了。他从自己记事时开始就已经有这道疤了,他还记得自己问帕尤妮亚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自己是怎样得到这个疤的。

“在你父母死去的那场车祸中。”她是这样回答的。“不要再问任何问题了。”

不要问任何问题——这是在杜斯利家平静生活的第一条法则。

当哈利翻动烤肉的时候,维能姨丈进了厨房。

“梳好你的头发!”他吼叫着,算是早上打招呼的方式。

几乎每个星期,维能姨丈都会从报纸中探出头来叫哈利去剪头发。哈利剪头发的次数比他班上所有其他男孩子加起来的还要多。

但是无济于事,他的头发还是一如既往地疯长着。

达德里和他妈妈走进厨房时,哈利正在煎蛋,达德里简直和他父亲生得一模一样。他有一张大大的,粉红色的脸庞,几乎没有颈根,小小的眼睛,浓密的金色头发柔顺地贴在他肥肥的脑门上。帕尤妮亚姨妈总是说达德里像一个天使——哈利觉得他像一只戴着假发的猪。

哈利把煎蛋和烤肉放在几乎没有位置了的饭桌上。此时达德里正在数自己的礼物。他的脸色突然一沉。

“三十六件,”他看着他爸爸妈妈说,“比去年少了两件。”

“宝贝,你忘了数玛各姑姑的礼物了,喏,就在爸爸妈妈送的那件大礼物的下面。”

“好吧,就算三十七件!”达德里说,他的脸都涨红了。

哈利觉得达德里马上要大发雷霆了,于是赶在达德里把桌子掀翻之前狼吞虎咽地吃着盘里的烤肉。

帕尤妮亚姨妈显然也觉得气氛不对,马上说:“我们等一下出去给你多买两件礼物,你说好不好?两件哦,应该可以了吧?”

达德里想了一会,好像想得很辛苦,最后他慢吞吞地说,“那么我会有三十……三十……”

“三十九件,宝贝。”帕尤妮亚姨妈说。

“哦,”达德里往后一靠,抓住最近的那件礼物把弄,“那么好吧。”

维能姨丈笑了。“小家伙就像他爸爸那样懂得欣赏钱的价值。好样的!”他抚弄着达德里的头发。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帕尤妮亚姨妈去听电话。哈利和维能姨丈则在一旁看着达德里一件件拆礼物:一辆赛车,一架遥控飞机,一台电影摄影机,几盘新的电脑游戏碟和一台录像机。他正在拆一块金色的腕表时,帕尤妮亚姨妈怒气冲冲地从电话旁走过来了。

“坏消息,维能。”她说。“费格太太的腿摔坏了。她不能带他了。”她把头转向哈利的方向。

达德里恐惧地张大了嘴巴,哈利心里却乐开了花。每年达德里生日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会带着他和他的朋友出去冒险乐园,吃汉堡包或者看电影。而每年这个时候,哈利就会被送到两条街之外的费格太太那里去。哈利痛恨这一点。她的房子全是卷心菜的气味,而且费格太太总爱叫他看她养过的猫的照片。

“我们打电话问问玛各。”维能姨丈提议。

“不要傻了,维能,她讨厌哈利。”

杜斯利一家总是这样说哈利,好像他不在场一样——或者他们当他是一只听不懂他们说话的恶心的小虫子。

“那么你的朋友怎么样?她叫什么名字来看,帕尤妮亚?”

“她在马约卡度假呢。”帕尤妮亚姨妈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帕尤妮亚姨妈说,一边狠狠地瞪着哈利,好像一切都是他策划出来的。哈利知道他应该为费格太太感到伤心才是,但他提醒自己要整整一年后才会看到白雪、爪子(猫名)它们,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你们可以把我留在这里。”哈利满怀着希望地说。这样就可以看他喜欢的电视节目了,说不定还可以去达德里的电脑上去玩一玩。

帕尤妮亚姨妈的表情好像刚刚吞下一只柠檬。

“回来后发现房子被洗劫一空?”她喝道。

“我不会弄脏房子的。”哈利说,但是他们听不进去。

“我们可以带他去动物园。”帕尤妮亚姨妈慢吞吞地说,“然后把他留在车里……”

“车是新的,不能让他单独坐在车里。”

达德里开始嚎陶大哭起来。实际上,他没有真哭,已经很久他都没有真哭过了,但是他知道一旦他苦着脸大哭大闹,他的妈妈就会给他任何想要的东西。

“我亲爱的宝贝,不要哭,蚂咪不会让他破坏你的生日的。”她用手臂环住他,心痛地说。

“我……不想……他……去!”达德里假装大声抽噎地说。“他总是搞……搞乱所有事。”他边说边在他妈妈的手臂间冲哈利邪邪地笑。

这时,门铃响了。“天哪,他们到了!”帕尤妮亚姨妈慌慌张张地说。不一会儿,达德里最好的朋友,皮尔斯·波各斯和他妈妈一块走了进来。皮尔斯是一个皮包骨的、长着一张像老鼠的面孔一样的男孩。在达德里打人的时候,他总是那个把被打的人的手板到背后的那个帮凶。达德里立刻停下来不开口了。

半个小时后,不敢相信自己运气的哈利,已经和达德里及皮尔斯一道坐在车的后座,行驶在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去动物园的路卜了。他的姨丈姨妈想不到其它办法来对付他。但是他们离开之前,维能把哈利拉到一边。

“我警告你,”他把自己那张巨大的紫色面庞贴近哈利说,“我在警告你,小子——如果有任何差错,任何——我会把你关在柜子里直到圣诞节。”

“我不会捣乱的。”哈利说,“我发誓。”

维能并不相信他,从来没有人相信过他。

问题在于,总有奇怪的事情围绕着哈利发生,就算哈利并没有刻意去制造它们。

有一次,帕尤妮亚姨妈厌倦了哈利从剪发店那里回来之后的样子,因为看上去简直像没剪一样。于是她从厨房里拿出一把剪子把他弄得像个秃子。只有前额上的流海没剪,她说要留下来“遮住那难看的疤痕。”达德里嗤笑哈利居然因为想着第二天要上学而失眠——在学校里,达德里已经取笑过哈利大得出奇的衣服以及缠满胶布的眼镜。第二天早上,哈利起床后发现他的头发又长得像没剪前那么长。他因此被关在柜子里一个礼拜。尽管如此,他自己也解释不到为什么他的头发会这么快就长出来。

还有一次,帕尤妮亚姨妈强迫他把达德里的一件有着橙色绒球的花色毛衣穿在身上,谁知她越大力把毛衣往哈利头上套,那件毛衣就变得越小。直到最后小到只够一只手掌大的狗穿,哈利是肯定穿不下的了。帕尤妮亚姨妈固执地认为一定是洗过之后毛衣缩水了,多亏了她这样想,哈利才免受惩罚。

另一方面,哈利又因为被人发现在学校厨房的屋顶上而苦恼不已。达德里和他的一帮走狗像往常一样追他,可是超出所有人包括哈利本人的意料的是,他坐到了烟囱顶上。达德里夫妇收到哈利的老师一封怒气冲冲的信,告他爬学校的建筑物。

可是他当时想的只是跳过厨房门外放着的易拉罐。哈利猜想一定是风把他带到那上面去的。

但是今天什么差错都不能出。只要是能去除了学校、他住的柜子以及费格太太充满卷心菜的房间以外的地方,哪怕是同达德里和皮尔斯呆在一起也是值得的。

开车时,维能姨丈向帕尤妮亚姨妈抱怨个不停。他喜欢抱怨一起工作的同事。

议会、银行和哈利也是他最喜欢抱怨的对象之一。

但今天早上,他抱怨的对象是摩托车。

“这些年轻人,开摩托车开得像疯子一样。”正当他说这话时,一辆摩托车飞驰而过。

“我曾经做过一个关于摩托车的梦,”哈利突然间记起来,“它还会飞呢。”

维能姨丈几乎要撞到前面那部车。他从椅子上转过身去大声冲哈利嚷道,“摩托车是不能飞的!”他的脸看上去像一枝长满了胡须的巨大的甜菜根。

达德里和皮尔斯扑嗤一笑。

“我知道它们不能,”哈利说,“只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这时他开始后悔自己说的话了。有件事是比问问题更让杜斯利夫妇讨厌的,那就是谈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不管它是一个梦或者是卡通漫画。他们总是认为他脑子中有一些危险的想法。

这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周末,动物园里的人比比皆是。

在入口处达德里和皮尔斯买了好大一个朱克力冰淇淋,接着,又不得已给哈利买了另一支便宜的柠檬冰棍,因为在他们争着赶他走之前,那个笑眯眯的推着小车的小贩问哈利需要什么。哈利觉得这还不坏,可以一边吃冰棒一边看大猩猩搔头。

那只猩猩简直同达德里生得一模一样,当然除了头上的金发。

哈利已经很久没有过一个这么开心的上午了。他小心地与杜斯利一家保持一定距离,好让从午餐时间就开始对这些动物厌烦的达德里和皮尔斯不至于像平时一样,一间就以打他来取乐。他们在动物园一家餐厅吃的饭。达德里又发了一顿脾气,因为他的香蕉船不够大。于是维能姨丈赶紧又帮他买了一只,而让哈利吃掉他吃剩的那只。

过了一会儿,哈利觉得,他应该早就知道这种好景不会维持长久。

午饭后他们去了爬虫馆。那儿又冷又黑,墙里面镶着有灯的玻璃窗架。玻璃后面,各种各样的蛇在树木和石头上爬来爬去。达德里和皮尔斯很快就发现了那条最大的蛇。这条蛇大得可以绕住维能姨丈的车两圈,并把它抛进一只垃圾桶——但是当时看上去它好像没有这种心情。实际上,它正在熟睡中。

达德里把他的鼻子贴在玻璃上盯着那些闪闪发光的卷成一圈圈的东西。

“让它动。”达德里哀求着他爸爸。维能姨丈敲了几下玻璃,但是那蛇动也不动一下。

“再敲一次,”达德里这回用的是命令的口气。维能姨丈这回用指关节重重地又敲了一阵,可那蛇仍然不动一下。

“太没意思了。”达德里南咕着,没趣地走开了。

哈利一边在这些大玻璃窗前走着,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蛇看。

他觉得说这些蛇是闷死的话都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整天一个伴儿都没有,却不停地有无聊的人不厌其烦地用手指敲着玻璃。这甚至比睡在柜子里还要糟糕——睡在柜子里最多只会有帕尤妮亚姨妈过来敲门把你吵醒。

这时那只蛇突然睁开了它的眼睛。并且慢慢地,非常缓慢地把头抬到它的眼睛正好可以直视哈利的位置便停了下来。

它朝哈利使了一下眼色。

哈利愣住了。然后他赶紧转过身去看有没有人在注意他。还好没有。于是他也朝那只蛇使了下眼色。

那只蛇把头指向维能姨文和达德里的方向,然后眼睛朝向天花板望了望。哈利马上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暧,我总是遭到人们这样的对待。”

“我知道。”哈利透过玻璃小声地说,虽然他并不能肯定那蛇能不能听见他说话。“一定很讨厌吧。”

那只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你到底从哪里来的?”哈利问道。

那蛇用尾巴戳了一下玻璃旁边的一块小标签。哈利马上贴过去看。

“巴西蟒蛇。”

“巴西这地方怎么样?”

那只蛇又用尾巴指了一下那块标签,哈利才发现后面还有字——此动物是在动物园里培育的。“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从来没有去过巴西?”

那蛇摇了摇头。正在这时一阵恐怖的叫声吓得哈利一跳:“达德里!杜斯利先生!快来看这只蛇!你肯定不会相信它在干什么!”

达德里飞快地跑了起来。

“滚开,小子。”达德里一边说一边一拳打在哈利的肋骨上。哈利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重重的摔在水泥地上。接下来发生的事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没有人看清楚了它是如何发生的——前一秒钟,皮尔斯和达德里还紧紧地趴在玻璃上;后一秒钟,他们就大呼小叫地拼命地往后跑。

哈利爬起来,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挡住那条巴西蛇的玻璃窗转眼间消失了。

那只巨大的蛇正迅速地舒展开身体,爬到了地上——整个爬虫馆内的人群尖叫着往出口处飞奔。

当那条蛇缓缓地滑过哈利脚边时,哈利听到一个低低的,嘶嘶的声音说:“我从巴西来的,谢谢你亲爱的。”

爬虫馆的管理员顿时吓呆了。

“那块玻璃。”他喃喃自语,“那块玻璃哪里去了?”

动物园园长亲自给帕尤妮亚姨妈送来一杯浓茶,并且一遍又一遍地赔礼道歉。

皮尔斯和达德里说话都给巴了。其实就哈利看来,那条蛇除了戏弄他从他们脚边爬了过去以外,其它什么也没做。不过那时已经是在维能姨丈的车里了。达德里哭诉道那条蛇几乎咬下了他的腿,而皮尔斯则说那蛇想缠住他使他憋气而死。最糟糕的是,皮尔斯居然冷静下来,并且问哈利:“你当时跟蛇说了话,是吧,哈利?”

维能姨丈等到皮尔斯安全地离开后才开始对哈利发火。他气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他因为说了几个单词:“去——柜子里——呆着——没有饭吃。”接着,他便瘫倒在沙发里了,帕尤妮亚姨妈赶紧跑去给他倒了一大杯白兰地。

哈利在黑漆漆的柜子里不知呆了多久。他突然很想要只手表好看看时间,来确定达德里一家到底睡了没有。只是当他们都睡着了,他才可能潜进厨房找一些东西填肚子。

哈利已经跟杜斯利一家住在一起有十年了。从他记事开始,从他还是一个婴儿,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死去开始,他就一直凄惨地活着。他已经记不起来导致父母双亡的那场车祸了。有时,当他在柜子里长时间地拼命回忆时,他就会有一种奇怪的反应: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绿光,而且前额上像火烧一样痛。他猜想这些都是车祸带来的后遗症,虽然他搞不明白那些绿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记不住爸爸妈妈的样子。他的姨丈和姨妈从来没有提过他们,当然他们也不许他问问题。房间里更连他们的照片都没有。

在哈利小一点的时候,他多么希望一些不认识的人来把他带走,但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杜斯利家成了他唯一可呆的地方。

有时候他会想(可能也是希望)路上的陌生人可能认识他。这些陌生人真是非常奇怪。有一次他同帕尤妮亚姨妈和达德里出去买东西时,一个带着紫色帽子的小人向他鞠了一躬。在问过哈利他是不是认识这个小人以后,他们什么东西都没买就冲出了商店。还有一次,一个穿着绿色衣服长相奇特的老妇人在公共汽车上高兴地冲他挥手。更有一次,一个穿着长长的紫色外套的秃子居然走上前来跟他握手,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开了。关于这些人最古怪的地方就是每当哈利想好好地把他们看清楚时,他们眨眼间就消失了。

在学校,哈利一个朋友都没有。每个人都知道达德里和他的那一帮朋友都讨厌穿着肥大衣服,戴着破烂眼镜的哈利,而他们又不敢得罪达德里和他的一帮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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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从天而降的信函

第三章 从天而降的信函

那只巴西莽蛇的逃跑害得哈利受到有史以来最严厉的惩罚。到他被允许从柜子里出来的时候,暑假已经开始了。这时达德里已经弄坏了他的电影摄像机和遥控飞机,并且第一次骑赛车就把正拄着拐杖横穿马路的费格太太撞倒了。

哈利庆幸学校已经放假了。可是他仍然逃脱不了达德里那一帮朋友的追打。他们隔一天就来一次。皮尔斯、丹尼斯、麦尔哥和杰姆都是头脑简单的大个子,很显然达德里是最胖最蠢的那个,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做了头。他们似乎把追着哈利打当成了他们最喜欢的活动。

这就是为什么哈利尽可能地长时间在外头闲逛,一心盼望着假期早日结束的原因了。那样他可能还能看到一线生机。九月份到来的时候,哈利就要去上中学了,这也是他一生中第一次不用和达德里呆在一块。达德里去了维能姨丈的母校,斯麦尔丁中学。皮尔斯·波各斯也去了那所学校。哈利则去了斯德伍中学,这是一所当地的综合学校。达德里因此常常取笑哈利。

“斯德伍中学的学生第一天就会把你的头塞进马桶里面。”他告诉哈利,“怎么样,你想现在上楼去练习一下吗?”

“不用了。”哈利说,“我敢说那只马桶没有塞过比你的大头更恶心的东西。”

说完他拔腿就跑——万一达德里听出其中的意思他就惨了。

七月份里的一天,帕尤妮亚姨妈带达德里去伦敦买他的校服,把哈利留在了费格太太那里。费格太太显得没有平时那么坏。原来是她被她的小猫咪绊倒摔坏了腿,所以不像以前那样疼她的猫了。

她让哈利去看电视,并且给了他一块好像放了几年的巧克力蛋糕。

那天晚上,达德里拿着他那崭新的校服在客厅里展示。斯麦尔丁中学的男装校服包括一件栗色的燕尾服、橙色的灯笼裤以及一项硬草帽。居然其中还有一根棍子,据说是用来在老师不注意时打人用的。

当维能姨丈看着穿着校服的达德里时,他说这是他一生中最骄傲的时候。帕尤妮亚姨妈则喜极而泣,说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达德里已经长成这样一个翩翩美少年了。哈利则尽量不让自己出声,他因为要憋住不笑已经憋到两根胁骨都快断掉了。

第二天早上哈利正准备去厨房吃早饭时,突然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这味道好像是从洗碗池里发出来的。他走过去一看,只见池子里满是一些看上去脏脏的东西浮在乌黑的水上。

“这是什么?”他问帕尤妮亚姨妈。

“你的新衣服。”她答道。

哈利又往池子里看了一眼。

“喔!”他说,“我没想到它们会这么湿。”

“别傻了,”帕尤妮亚姨妈没好气地说,“我正在把达德里旧衣服上的乌黑色染到你的校服上。当我弄完后,它看上去就会跟其他孩子的校服一模一样了。”

哈利非常怀疑她说的话,但是他知道自己最好别再争辩。他一屁股坐下,为不知道上斯德伍中学第一天自己会是什么样子而犯愁——可能他会像披着大象的皮。

这时达德里和维能姨丈走了进来,他们都因为哈利新校服上发出的臭气而皱起了鼻子。维能姨文像往常一样打开了报纸,达德里呼呼地在桌子上敲他那根随身携带的根子。

这时只听到邮箱卡搭一声响,伴有信落在门垫上的声音。

“达德里,去拿信。”维能姨丈在报纸后说。

“让哈利去拿。”

“那哈利去拿吧。”

“还是达德里去拿吧。”

“达德里,用你的棍子打他一下。”

哈利为躲开达德里的根子跑去拿信了。一共有三封邮件:一封是维能姨文的妹妹玛各寄来的明信片,她正在怀特岛度假。还有一个灰色的信封,看上去像一张支票——最后一封是给哈利的信。

哈利拿起来看,他的心像一条橡皮筋带一样绷地弹了一下。还从来没有人给他写过信。会是谁呢?他没有朋友,没有其他亲人——他也从来不去图书馆,所以他不会收到图书馆的催书单。但是那封信确实是明明白白地写着:色瑞城小威宁镇四号普里怀特街楼梯下的柜子里哈利·波特先生收这信封又重又厚,估计是用羊皮纸写的。用来写地址的墨水是一种奇怪的祖母绿颜色,而且整封信没有邮票。

颤抖着打开信封,哈利看到一个盖有纹章的紫色蜡印:一只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条蛇组成了一只大大的字母“h”。

“快点啊,”维能姨丈在厨房里大喊,“你在干什么?在拆信里面的炸弹吗?”

他自己先被自己开的这个玩笑逗乐了。

哈利回到厨房,老盯着他的信看。他递给维能姨文支票以及明信片,坐下来慢慢地开始拆自己黄色的信封。

维能姨丈飞快地拆开支票,不耐烦地把它甩在了明信片之上。

“玛各生病了。”他跟帕尤妮亚姨妈说。“因为吃了不干净的螺。”

“爸爸,”达德里突然叫道,“哈利居然有信收!”

哈利正准备打开那封同样也是用厚厚的羊皮纸写的信。维能姨丈一把从他手中抢了过去。

“这是我的信,”哈利试着把它抢回来。

“谁会写信给你呢?”维能姨丈冷笑着说,并且用一只手摇晃着把信打开。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便由红转绿,比交通指示灯变得还快。他愣住了。不久,他的脸色变成像放久了的粥的灰白色。

“帕——帕尤妮亚。”他喘着粗气说。

达德里想抢那封信去看,但是维能姨丈把信举得高高的不让他抓到。帕尤妮亚姨妈好奇地拿过去只读了一行字,她就好像要昏过去了一样。她抓住自己的喉咙,发出一阵被什么东西噎住了的声音。

“维能!我的天哪——维能!”

他们面面相觑,好像忘记了还有哈利和达德里在这间房子里,达德里可不习惯被人忽视。他用棍子在他爸爸的头上猛地敲了一下。

“我要看那封信。”他大声地说。

“我也要看,”哈利万分焦急地说,“它毕竟是我的信啊。”

“你们两个通通给我出去。”维能姨丈喝斥道,又把信塞回了信封。

哈利不肯动。

“把信还给我!”他大叫。

“给我看!”达德里也来凑热闹。

“出去!”维能姨丈发脾气了。他抓住哈利和儿子几乎是把他们丢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厨房门。哈利和达德里马上为争夺钥匙孔旁的位置展开了一场激烈而又无声的争斗。

“维能,”帕尤妮亚姨妈用一种颤抖的声音说,“看这个地址——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他睡在那里?你不觉得他们在时刻注视这间屋子吗?”

“注视——监视——很有可能在追踪我们。”维能姨丈地嘀咕着。

“那我们该怎么办,维能?我们应该写回信吗?告诉他们我们不想——”

哈利可以看见维能姨丈闪亮的黑皮鞋在厨房里踱来踱去。

“不行,”他终于开口了。“我们不写回信了。如果他们得不到答案……对,这样再好不过了……我们什么也不用做……”

“可是——”

“帕尤妮亚,我们不能让它存在这屋子里!我们不是发过誓在我们收养他的时候,我们将把那些危险的敌意赶走的吗?”

当天晚上,在维能姨丈下班后,他破灭荒的第一次拜访了住在柜子里的哈利。

“我的信在哪里?”维能姨文一钻进柜子哈利就问道,“是谁写过来的?”

“不知道。是出了错信才会寄给你的。”维能姨丈简短地解释,“我已经把它烧了。”

“没弄错。”哈利生气地说,“要不他怎么知道我住在柜子里。”

“别出声!”维能姨丈尖叫道。这时几只蜘蛛从柜子顶上掉落下来。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看得出来非常勉强。

“这样的,哈利,关于这问题。我已经和你的姨妈考虑过了……它对你来说确实是小了一点……我们认为你最好能搬到达德里的第二间卧室去。”

“为什么?”哈利问。

“不要问问题!”维能姨丈打断了他,“赶快收拾你的东西上楼!”

杜斯利家一共有四间卧室:一间是杜斯利夫妇住的,一间是给客人住的(通常是维能的妹妹玛各)。剩下的一间是达德里睡觉用的,另一间是给达德里放第一间卧室放不下的玩具的。

哈利只用了一趟就把他柜子里的所有东西搬到楼上的房间去了。他坐在床上看着周围的东西。几乎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破的:达德里用过一个月的电影摄像机被放在一只小小的玩具坦克上。达德里曾经用这架坦克轧过邻居家的狗。摆在角落的是达德里的第一台电视机,这台电视机是在他最喜爱的电视节目被取消后他一脚踢破的。房间还有一只装过一只鹦鹉的巨大的鸟笼。可惜那只鹦鹉已经被达德里在学校换成了一支汽枪。那支汽枪的前端被折弯了,丢在架子上,可能是达德里一屁股坐在上面弄坏的。其它架于放满了书。它们是整间房子唯一看上去没有被碰过的东西。

楼下传来达德里训斥他妈妈的声音:“我不想他住在那里……那间房是我的……让他滚出去……”哈利叹了一口气倒在床上。昨天他为了能住上来什么都愿意做。可是他今天宁愿住回他的柜子,只要能把那封信还给他。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达德里太吃惊了。不管他怎样尖叫,怎样用他的棍子使劲地打他的爸爸,故意装病也好,踢他的妈妈也好,甚至把他的宝贝乌龟从温室顶上丢下去,他都没法要回自己的房间。哈利则在想着昨天的这个时候,要是自己在楼下的时候就把信拆了就好了。帕尤妮亚姨妈和维能姨丈则面色阴沉地看着对方。

邮件又来的时候,维能姨丈为了从表面上对哈利好一点,叫达德里下去拿信。

他们听到达德里一边下楼一边用他的棍子敲打着经过的东西。紧接着只听一声大喊:“又来一封信了!四号普里怀特街住在最小间卧室的哈利·波特先生收!”

差点要叫出声的维能姨丈唰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跑下楼,哈利紧跟在后面。

维能姨丈几乎把达德里摔在地上才从他手上抢回那封信,因为哈利从他后面卡住了他的脖子。在这场混战中夹杂了许多棍棒,最后是维能姨丈先站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手中紧紧抓着哈利的信。

“回到你的柜子——我是说,你的卧室去,”他气喘吁吁地对哈利说。“达德里,你也走。”

哈利在他新房间里踱来踱去。有人知道他已经搬出了柜子住而目他们好像还知道他没有收到他的第一封信。这意味着他们再试了一次,这一次他确定不能再让他们失望了。他有了一个计划。

第二天早上六点,修好的闹钟铃铃地响起来。哈利迅速地把它关掉,静静地穿上衣服。千万别把社斯利一家给吵醒了。他一盏灯都没开便偷偷地下了楼。

他打算在这里等邮递员的到来,这样他就可以拿到给他的信了。当他蹑手蹑脚地从大厅向前门走过去的时候,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噢!”

哈利被吓得跳得老高——他踩到了门垫上一件又大又软的东西——还是活的。

楼上的灯亮了。哈利惊奇地发现刚才那个又大又软的东西居然是维能姨文的脸。

维能姨丈为了防止哈利早早地过来拿信,居然在门口用睡袋睡了一夜!他向哈利大叫大喊了几乎半个小时,然后叫他去冲一杯茶。哈利垂头丧气地进了厨房。当他回来的时候,邮件已经到了,正放在维能姨丈的膝盖上。哈利可以看见三封信都是用同样的绿色墨水写的。

“我想——”没等他说完,维能姨丈已经当着他的面把信撕了个粉碎。

维能姨丈那天没有去上班。他在家准备把那个邮箱钉牢了。

“看着吧,”他含着一口钉子对帕尤妮亚姨妈说,“如果他们寄不到他们就会放弃的。”

“我不认为那行得通,维能。”

“喔,这些人想法奇怪得很,帕尤妮亚,他们不像我和你那么想事情。”维能姨丈一边说一边准备把帕尤妮亚姨妈刚刚递给他的水果蛋糕当锤子去敲钉子。

星期五那天,至少有十二封信是寄给哈利的。因为它们没法塞在邮箱里,它们被从门底下和边缝处塞了进来,还有几封是从楼下厕所的小窗户处被塞进来的。

维能姨丈又没有去上班。在把所有的信都烧掉后,他拿出铁锤和钉子把前门和后门所有的裂缝给钉死了,这样没人可以出得去了。他一边钉一边哼着“踮着腿从郁金香之间走过去”的小曲,而且一听到一点动静就尖跳起来。

到了星期六,事情的发展完全失去了控制。二十四封给哈利的信出现在房子里。

它们是被卷起来分别藏在二十四只鸡蛋中由送牛奶的人从卧室窗口递给帕尤妮亚姨妈的。在维能姨丈怒气冲冲地向邮局和牛奶场打电话找人投诉的时候,帕尤妮亚姨妈已经用她的食品搅拌器把信搅得粉碎了。

“到底是谁这么希望跟你说话呢?”达德里这样好奇地问哈利。

星期天早上,维能姨丈终于可以坐在桌旁吃早餐了。他看上去疲惫不堪,但是非常开心。

“今天没有信件。”他开心得把应该涂在面包上的蜜糖酱往报纸上涂。“今天没有那些该死的信件——”

在他说话的时候,厨房的烟囱一直飕飕作响,接着有什么东西突然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再下来,三十或者四十封信像子弹一样从烟囱里飞了下来。杜斯利一家吓得躲到了一边,哈利趁机跳起来抓到了一封——“出去!给我出去!”

维能姨丈把哈利拦腰抱起丢进了客厅。帕尤妮亚姨妈和达德里抱着脸跑出了厨房,维能姨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他们还可以听到那些信通过烟囱掉在墙上和地板上的声音。

“就这样办吧,”维能姨丈一边拔下一搓胡子一边尽量平静地说,“我命令你们用五分钟的时间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只许带几件衣服,不要跟我讲条件!”

他看上去十分可怕,因为他的胡子已被拔去了一半,于是没有人敢反抗。十分钟以后,他们已经拆掉被打死的门坐到了车子里,向高速公路开去。达德里在后座上哭哭啼啼,因为刚刚他的爸爸因为他耽误了时间而打了他的头。当时达德里试着把他的电视机、录像机和电脑通通装进旅行袋。

他们不停地朝前开着车,帕尤妮亚姨妈都不敢问他们是到哪里去。维能姨丈会不时地来一个急转弯或者朝相反的方向开上好一阵子。

“甩掉他们……甩掉他们。”维能姨丈自言自语地说。

他们一整天都没有停下来吃东西或喝一口水。到天黑的时候,达德里开始号陶大哭起来,他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么糟糕的一天。他饿极了。他错过了他想看的五档电视节目,他从来没有这么久没去电脑上打游戏了。

终于维能姨文在一个大城市郊外的一间看上去破破烂烂的旅馆外停下了车。达德里和哈利同住一个双人间。床上的床单潮湿而且发了霉,但是达德里很快就打起了鼾,可哈利怎么也睡不着。他坐在窗台上,盯着下面一辆辆飞驰而过的车,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他们的早餐是发霉的玉米片,冷的罐头马铃薯夹吐司。

正要吃完的时候,旅馆的老板走过桌子旁边。

“打扰一下,你们中间有一位哈利·波特先生吗?我在前台收到了许多给他的信。”

她把信举在手上好让每个人看清那个用绿色墨水写的地址:叩可文斯镇铁路旅馆杜斯利夫人帕尤妮亚姨妈号房间哈利·波特先生收哈利飞快地抓住那封信,可是维能姨丈马上也把他的手抓住了。旅馆老板在一旁呆呆看着。

“把它们都给我吧。”维能姨丈快速地起身来跟着老板娘走出了餐厅。

“亲爱的,不如我们回家去吧。”几小时后,帕尤妮亚姨妈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可是维能姨丈好像听不到她说话,没有人知道他在找什么。他载着他们开进了一片森林的深处,下车看了看,摇了一下头,又回到车里继续开车。同样的情形还发生在一片农田的中央,或者一架吊桥的中间和一座高楼的顶层停车场。

“爸爸是不是已经疯掉了?”那天下午达德里这样迟钝地问帕尤妮亚姨妈。维能姨丈把车停在海边,把他们都锁在车里然后自己离开了。

天下起雨来,巨大的雨滴敲击着车顶。达德里小声地哭起来。

“今天是星期一。”他告诉他妈妈,“今天晚上有‘巨人哈伯特’看。我想找一个有电视机的地方。”

星期一,哈利忽然想起了什么。如果今天是星期———只要有达德里在,他就会知道今天是星期几,达德里是个电视迷——那么明天,星期二便是哈利的第十一个生日了。当然,他的生日也并不代表就一定会开心——去年,杜斯利家送给他一只挂衣架和维能姨丈的一双旧袜子。但是,你不可能天天都过十一岁生日啊。

维能姨丈回来了,脸上笑眯眯的。他拎着一只长条的包囊,但是当帕尤妮亚姨妈问他买了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一个字都没答。

“我找到一个绝好的地方!”他叫道,“快来!每个人都出来。”

车外非常冷。维能姨丈所指的地方看上去像一片通向大海的岩石群。在岩石的顶部是你所能想象的世界上最小最简陋的棚房,很显然那里没有电视机。

“今晚预报会有暴风雨!”维能姨丈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拍着手。

“但是这个好心人答应借他的船给我们用!”

一个没牙的老头蹒跚地向他们走过来,脸上邪邪地笑着,手指向了漂浮在铁青色的海水之上的一艘旧划船。

“我已经给每个人都准备好了食物。”维能姨丈说,“大家快上船吧!”

船里冷得像冰窖,冰冷的海水喷涌上来,雨水钻进了他们的脖子,凛冽的北风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们的面庞。大概过了几小时他们才到达那片岩石,维能姨丈深一脚浅一脚在前面带路,向那间破旧得几乎要垮掉的破房子走去。

房间里更为恐怖,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海藻味。冷风从木头做的墙壁缝间呼啸而入,壁炉又空又潮湿,屋子里面只有两间房子。

维能姨丈所准备的食物不过是每人一包薯条和四只香蕉。他打算用空的薯条包装袋来点火,可是袋子冒了一阵烟就灭了。

“不如用那些信来点火吧。”他兴奋地说,维能姨丈看上去心情好极了,很显然他认为没有人有可能在暴风雨中把信送到一个孤岛上来。哈利私下里也这么认为,虽然他并不希望事情是这样子。

夜晚来临的时候,暴风雨如期而至。巨大的海浪拍打着小木屋的墙壁,破烂的窗户在猛烈的北风中瑟瑟发抖。帕尤妮亚姨妈在第二间房子里找到了一些发霉的毯子,并且给达德里在一张虫蛀过的沙发上铺了一张床。她和维能姨丈在隔壁的房间睡下了。而哈利只能在地板上找一块最软的地方栖身,分配给他的毛毯也是最薄、最烂的那张。

接近夜深的时候,暴风雨愈来愈肆虐了。哈利无法入睡,他觉得发抖,在地板上翻来覆去希望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他肚子饿得咕咕响。半夜的时候,达德里的鼾声被低沉的雷声淹没了。搭在沙发边上的达德里肥肥的手腕上的可以发光的手表清楚地告诉哈利再过十分钟他就要满十一岁了。哈利躺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生日一步步临近,心里想着杜斯利一家不会记得他的生日以及那个给他写信的人现在在哪里。

只有五分钟了,哈利突然听到外面有一些嘎嘎的声音。他希望不是屋顶要塌下来了,虽然它塌下来自己会暖和一些。只有四分钟了,可能现在杜斯利家的房子里现在堆满了信件,那么我们回去的时候我可能可以偷到一两封看呢。哈利痴痴地想着。

还有三分钟。潮浪拍击岩石的声音是那样的吗?还有两分钟。

嘎吱嘎吱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是岩石被打落到海里的声音吗?

还有一分钟他就十一岁了。还有三十秒钟……二十秒……十秒——九秒——可能他应该把达德里吵醒——3 ——2 ——1 ——只听一声巨响。

整个木屋都颤抖了。哈利直直地坐了起来,盯着门口。有人正在外面敲门。

第四章 钥匙管理员

第四章 钥匙管理员

又是一阵巨响,他又敲了一次。达德里被吵醒了。

只听到身后一片哗啦声,维能姨丈冲进了这间房子,手上举着一把步枪,现在他们知道他买的那只长条袋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了。“谁在外面?”他嚷道,“我警告你——我可是有枪的!”

敲门声停住了。突然——轰的一声巨响。

门被撞开了,撞门的人力气一定很大——门的插销全部脱落了,门直板板地摔在了地上。

一个巨人站在门口。他的脸几乎完全被他又长又乱的头发和结成一团的胡子遮住了,但是在那头发下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两只乌黑的像甲壳虫一般发光的眼睛。

那个巨人勉强地钻进了小屋,他必须弓着背头才不至于碰上天花板。他弯下身去捡起那张破门,轻易地就把它安回到原来的位置。外面的暴风雨好像小了一些。

巨人盯着屋子里的人看。

“不能给我来一杯茶吗?一路上真是辛苦啊!”

他大步地走到达德里睡的沙发旁,达德里已经吓呆住了。

“让一下,它也真够大的。”巨人说。

达德里尖叫着跑开躲在他妈妈后面,他妈妈此时也吓得蹲在了维能姨丈的背后。

“哈利,你原来在这里!”巨人说。

哈利抬起头来注视着那张阴森可怕的脸孔,可那双乌黑的眼睛却是充满了笑意。

“上一次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婴孩。”巨人说,“你看上去很像你爸爸,不过眼睛长得像你妈妈。”

维能姨丈的牙关节发出一阵得得的声音。

“我命令你马上离开,先生!”他说。“你是闯进来的!”

“住嘴,杜斯利。”巨人说道。他跨过沙发,一把抢过维能姨丈手中的枪,像揉橡皮泥一样两下就把它弯成一团,丢到角落里去了。

维能姨丈发出了像是田鼠被人踩到时发出的响声。

“不管怎样——哈利,”巨人转过身去,“祝你生日快乐。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可能有些地方被我压扁了,不过它还是很好吃的。”

巨人从他黑色风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一个稍微压启了一点点的盒子。哈利用颤抖的手指打开了包。里面是一只大大的、用绿色奶油写着“祝哈利生日快乐”的巧克力蛋糕。

哈利抬起头来看着巨人,他本来想说谢谢你的,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咽下去了,他转而问道:“你是谁?”

巨人笑了。

“差点忘了介绍我自己了。我叫鲁贝斯·哈格力,我是霍格瓦彻城堡的看守员。”

他伸出一只巨大的手臂与哈利握手,哈利整个手臂都被他摇动了。

“来一杯茶怎么样?”巨人一边搓着手一边说,“我敢说再没有比茶更好的饮料了。”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除了一个烧焦的薯片包装袋外空无一物的壁炉上。他鼻子里吟了一声,走过去俯下身。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搞什么,可是不出一会儿,壁炉里已经僻僻啪啪地看起火来。它把整个潮湿的小屋照得亮晃晃的。哈利也觉得全身暖和起来,好像在洗热水澡一样。

巨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结果把沙发给坐塌了。巨人开始把外套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掏:一个铜茶壶,一包压扁了的火腿肠,一根拨火律,又一个茶壶,几只有裂口的大杯子和一瓶琥珀状的液体,在泡茶之前他喝了一大口瓶子里的液体。接着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烤火腿肠的香味。巨人在烤火腿肠的时候大家都一言不发,可是当他把一根又大又多汁,微微有些烧焦的火腿肠从火堆上取下来时,达德里开始坐立不安了。可是维能姨丈严厉地说:“不要碰他给你的任何东西,达德里。”

巨人呵呵地笑起来。

“你的肥仔儿子不能够再胖了,杜斯利,不用担心,我不会给他的。”

他把火腿肠递给哈利。哈利真是饿坏了,他觉得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一面吃一面盯着巨人看。最后,他见没人发问,于是自己问了:“对不起!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谁。”

巨人喝了一大口茶,然后用手指抹了抹嘴。

“叫我哈格力就行了。”他说,“每个人都是这样叫的。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霍格瓦彻城堡的守门员——你会知道关于霍格瓦彻的所有事情的,我向你保证。”

“喔,我不知道。”哈利说。

哈格力看上去很吃惊。

“对不起。”哈利很快地说。

“对不起?”哈格力大叫道,转过身去看着已经缩成一团的杜斯利一家。“应该说对不起的是他们!我知道你没收到我的信,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连霍格瓦彻都不知道!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你父母是从哪里学会这些东西的?”

“学会什么?”哈利问道。

“学会什么?”哈格力烦躁起来,“你等一分钟。”

他跳了起来,他气得简直要把整个房子都掀了。杜斯利一家哆嗦着靠着墙站着。

“你不要告诉我,”他对杜斯利一家咆哮着,“这个男孩——这个男孩!——对整件事——一无所知!”

哈利觉得事情有点过火了。他必须去上学,毕竟他的成绩不差。

“我知道一些,”他说,“我可以算数。”

巨人只是挥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我是说关于我们的世界,你的世界,我的世界,也就是你父母的世界。”

“什么世界?”

哈格力看起来都要爆炸了。

“杜斯利!”他怒吼道。

维能姨丈此时已经脸色苍白,口中喃喃自语着“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之类的话。哈格力狠狠的瞪着哈利。

“但是至少你应该知道关于你爸爸妈妈的事情。”他说,“我的意思是,他们那么出名,你也是。”

“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以前很有名,是吗?”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哈格力用手指摸了摸头发,迷惑地看着哈利。

“你不知道你是谁?”他最后问。

这时维能姨丈好像突然吃了豹子胆。

“住嘴!”他命令道,“不要说了!我不许你告诉那个男孩子任何事情!”

哈格力这时眼中的凶光足以让一个比维能姨丈更勇敢的人退缩下来。哈格力说话的时候每个字都透露着愤怒。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没有告诉他丹伯多留给他的那封信中写的是什么?我当时也在场!我亲眼看见丹伯多把信留给你,杜斯利!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样瞒住他的?”

“向我瞒了些什么?”哈利好奇地问。

“住口!我警告你!”维能姨丈惊慌地大叫,帕尤妮亚姨妈则害怕地在一旁喘着气。

“你们通通给我去死吧!”哈格力说,“哈利,你是一个巫师。”

顷刻间整间房子都静下来了,只听得见海水和海风呼啸的声音。

“我是什么?”哈利也喘着粗气。

“没错,你是一个巫师。”哈格力说,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沙发凹陷得更深了。“一个一极棒的巫师,当然如果你再勤加练习的话。有一对这样的爸爸妈妈,你还能成为其他什么人吗?我觉得是时候给你看那封信了。”

哈利伸出手去接住那只黄色的信封,上面用绿色墨水清清楚楚地写着:海上岩石里木屋地板上的哈利·波特先生收。他从里面抽出一封信并读道:

“霍格瓦彻魔法学校校长:艾伯斯·丹伯多(国际巫术联盟协会承认的特级学校)

亲爱的波特先生:

我们很高兴通知你,你已经被霍格瓦彻魔法学校录取了。请在附件中找到必需的书和仪器的单子。

学校将在九月一日开学。你的猫头鹰请不要迟于七月三十一日来学校报到。

你忠诚的,米勒娃。麦康娜校长助理”

无数的问题在哈利的脑子里像鞭炮一样炸开了花,以至于他不知道先问哪个才好。过了好一阵地才结结巴巴地说,“我的猫头鹰?这是什么意思?”

“我差点把‘飞侠’哥根斯给忘了。”哈格力一边说,一边在自己额头上猛拍了一下,那力气足足可以把一辆马车掀翻。接着他从他外套的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只猫头鹰——一只真正的、活生生的,长相丑陋的猫头鹰——长长的羽毛和一身羊皮纸似的皮肤。在猫头鹰舌头与牙齿之间衔着一张字迹潦草的字条。哈利是掉过头来读的:

“爱的丹伯多:

我已经把哈利的信给他了,明天带他去买他需要的东西。

天气不怎么好,你们要当心。

哈格力”

哈格力把这张字条卷成一条给了猫头鹰,猫头鹰马上把它衔在嘴里。哈格力打开门,猫头鹰转眼间便消失在暴风雨中。然后他走回来重新坐下,好像这些都是如同打电话一样平常的事情。

哈利意识到自己的嘴一直大大地张着,赶紧把它闭拢。

“我现在讲到哪里了?”哈格力问。那时维能姨丈依然铁青着脸,看上去非常生气,他一边说一边往火炉旁挪动。

“他不能走!”

哈格力笑了一声。

“我倒想看看像你这样的马格人怎样可以阻止到他。”他说。

“像他这样的什么?”哈利好奇地问道。

“马格人。”哈格力说,“我们就是这样称呼那些不会魔法的人的。你在这样一个家庭里长大真是不幸,他们是我见过的最坏的马格人。”

“我们在收养他的时候,我们就发誓我们要消灭他的巫术。”维能姨丈说,“我们不能让他会巫术!真正的巫师!”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哈利说,“你知道我是一个巫师?”

“没错!”帕尤妮亚姨妈突然尖叫道。“我们当然知道!我的妹妹是那样子,你又怎么可能跟她不一样呢?她也收到过像刚才那样的信,接着她就消失了——去了那所学校——每个假期回来的时候她的口袋都满是蝌料,把每杯茶都弄坏了!我是唯一可以看清楚地是什么人的人——她是一个怪物!可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却为家里有一个女巫而感到骄傲!”

她停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好像她已经憋了很久没说话似的。

“接着她在学校里遇到了波特,他们双双离开并且结了婚,然后有了你。当然我知道你会跟她一样,一样的古怪,一样的异常。再然后,她把自己炸死了,我们只好收养了你!”哈利脸色变红了,到他回过神来他赶紧问:”炸死的?你告诉我他们是车祸撞死的!“

“车祸?”哈格力吼道,气得跳得老高,把杜斯利一家又吓到角落里去了。

“车祸怎么可能害死莉莉和杰姆斯。波特呢?一派胡言!哈利·波特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故事!在我们的世界里每个小孩都知道他的名字!”

“到底是怎么回事?”哈利焦急地问道。

怒气慢慢地从哈格力的脸上消失了,他看起来非常伤心。

“我也没有想到。”他用一种缓慢的低沉的语气说。“当丹伯多告诉我你可能有麻烦时,我并不知道你有多少事情是不知道的。喔,哈利,我不知道应该由我来告诉你——我以为其他人会——你不能一无所知地去霍格瓦彻。”他厌恶地瞪了杜斯利一家一眼。

“我将把所有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了,但是记住,我不可能告诉你所有事。这是一个很大的秘密,其中有一部分……”

他坐下了,盯着火炉看了一会又接着说。“我想,这是由一个人引起的——你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世界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他是谁?”

“我不愿意说这个人的名字,没有人愿意。”

“为什么?”

“他有一张血盆大口,哈利,人们都害怕他。你叫我怎么形容?听着,有一个很坏的巫师,像你想象中那么坏,甚至更坏,讲得透顶,他叫作……”哈格力吞了一口口水,说不下去了。

“你可以把它写下来吗?”哈利提议。

“我不会写,他是——福尔得摩特。”哈格力浑身一抖。“不要让我再说一遍,我们都叫他‘那个人’。这个巫师大约在二十年前的现在,开始寻求同党。他当然找到了——有些是害怕他,有些是想得到一些他的力量,因为他可以赋予别人能量。哈利,那些日子真是太可怕了。你不知道谁可以信任,不敢同陌生的巫师过于亲近……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统治了整个世界,当然有人站起来反抗他——他把他们都杀了。太恐怖了,霍格瓦彻成了唯一一个安全的地方,丹伯多则是‘那个人’唯一害怕的人。但是那时几乎没有人敢去那所学校。”

“你的爸爸妈妈是我所认识的最棒的巫师。他们当时是霍格瓦彻的领袖人物!可是‘那个人’从来没有停止去说服他们加入他的行列……可能他知道他们与丹伯多太接近了,所以无法与黑暗势力沾上边。”

“可能他认为不能说服他们……可能他只是想除掉他们。人们所知道的是,十年前的万圣节,他突然出现在你们住的村庄里,那时你只有一岁。他到了你家,接着,接着……”

哈格力突然掏出一块又脏又大的手帕来提鼻涕,他提鼻子的声音好像吹号角一般。

“对不起!”他说,“太令人伤心了——要知道你爸爸妈妈是多么好的人啊——”

“‘那个人’把他们杀了。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也想杀了你的。我想他是为了斩草除根吧,或者他只是喜欢杀人。但是他杀不了你。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是怎样得到额头上那块疤痕的吗?那不是一道普通的疤痕,那是一个强大的邪恶的咒语施到你身上时你得到的——它可以保护你的父母和你们的房子。咒语在你身上根本没有起作用,这就是你为什么出名的原因了,哈利。如果他想杀哪个人,那个人一定活不下来,但是你例外。他杀掉了当时最好的几个巫师——麦基伦夫妇,波恩夫妇,普理韦兹夫妇——而你不过是一个婴儿,但是你居然活下来了。”

有些东西使得哈利心里一阵绞痛。哈格力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哈利又一次看到那道绿色亮光,这一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他还记起了一些他从来没有记起的其它事情——一阵尖利的,阴险的,冷酷的笑声。

哈格力伤心地看着他。

“我按照丹伯多的命令把你从废墟里救出来,并把你送到这个地方……”

“骗人的玩艺。”维能姨丈说。哈利突然跳起来,几乎忘了杜斯利一家还在场。

维能姨丈很显然已经重拾了他的胆量,他狠狠地瞪着哈格力,拳头紧紧地握着。

“听着,”他开口了,“我承认你的确有些与众不同,毕竟我们要承认你赢了那场战斗。至于你的父母,你不必否认他们是怪人。在我眼中,没有了他们这世界会更加美好——他们做过些什么?不过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正如我所料,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有好下场——”就在那时,哈格力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从外衣里掏出了一把粉红色的伞。他把伞像拿剑一样指着维能姨丈说:“我警告你,维能——我警告你,你再说一个字的话……”

因为害怕被一个大胡子巨人用伞尖刺穿,维能姨丈靠着墙挺直了身体,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这样最好。”哈格力说。他吸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到沙发上去。

这回沙发承受不了他的体重,全散了架了。

哈利此时有成千上万个问题要问。

“最后,我想问,‘那个人’到底怎么样了?”

“问得好,哈利。他消失了,他消失的那天晚上又试图杀你,这使得你更为出名。最大的谜就是……他变得越来越有威力——为什么他还要离开呢?”

“有的人说他已经死了。在我看来,他才不会像常人那么轻易地死掉。有的人说他还活着,只是藏起来了,我也不相信。原来在他那边的人回到我们这世界来了。他们中的许多人还做了不少好事。可是很难说如果他回来,他们还会不会继续做好人。”

“更多人认为他肯定还活着,只不过失去了他的魔力,或者魔力减弱了。因为你身上的某种东西让它们消失的,哈利,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使他没有了魔力——我不知道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但是一定是你做的。”

哈格力热切地又崇拜地看着哈利,可是哈利没有觉得高兴和自豪,相反,他非常肯定一定是弄错了。他是一个巫师?这怎么可能?他一生下来就被达德里欺负,被帕尤妮亚姨妈和维能姨丈虐待,如果他真是巫师,为什么每次他们把他关进柜子的时候,他们没有变成丑陋的癫蛤唤?为什么他能打败世界上最大的恶魔,却总是被达德里像足球一样跟来踢去呢?

“哈格力。”他冷静地说,“我想你是弄错了,我不可能是一个巫师。”

出乎他意料的是,哈格力笑了。

“不是一个巫师?因为你害怕或生气的时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哈利盯着火炉出神。这时他想到了每件令他姨丈和姨妈发脾气的奇怪的事情。

他总是使得达德里和他那帮朋友垂头丧气……因为他们在追他的时候总是追不上他……他因为自己那可笑秃头而不敢去上学校时,他的头发又奇迹般地长回来了……

最近一次达德里打他的时候,他不是报复了吗,只是他没真正意识到而已,他不是让那只巴西蟒蛇去代他报了仇吗?

哈利转过脸去笑看着哈格力,发现哈格力也正在笑看着他。

“明白了吧?”哈格力说,“哈利。波特怎么可能是一个巫师——你等着,你马上就会在霍格瓦彻出名的。”

维能姨丈还想作最后的抗争。

“我没告诉过你他是不会去的吗?”他说,“他马上就要去斯德伍中学念书了,他会为此心存感激的。我读过那些信了,他需要的都是一些垃圾——咒语书,魔法棍和——”

“如果他想去的话,像你这样的马格人是无法阻止他的。”哈格力咆哮着,“你想阻止莉莉和杰姆斯的儿子去霍格瓦彻!你这个疯子。他一出生他的名字就众人皆知了,他将会在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学校深造,七年后他就会认不出自己了。他会和他年龄相当的年轻人呆在一起,他会在霍格瓦彻有史以来最好的校长丹伯多手下做事……”

“我可不想花钱让一些老混蛋教他怎么变魔术!”维能姨丈大叫。

他显然是做得太过分了。哈格力抓住他的伞在他头上转了几圈。“听着,”他厉声说,“千万不要在我的面前侮辱丹伯多!”

接着哈格力又挥舞着他的伞指向了达德里——只见空中划过一道紫色的闪光。

只听一声类似鞭炮的巨响,夹杂着一阵尖厉的响声。下一秒只见达德里手舞足蹈起来,手在屁股后面乱抓着。当他把后背转过来时,哈利看见一条猪尾巴从他裤子里钻了出来。

维能姨丈发怒了。他把帕尤妮亚姨妈和达德里拖进了另一间房,他恨恨地看了哈格力一眼就进房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哈格力低头看着他的伞,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

“我不应该乱发脾气的。”他后悔地说,“但是不这样他们也不知道教训。我本来想把他变成一只猪的。但是转念一想他本来已经长得够像猪的了,所以才只给他安了一条猪尾巴。”

他用他那浓得如同灌木丛一般的眉毛下的眼睛膘了哈利一眼。

“如果你不把这件事告诉霍格瓦彻的任何人的话,我会很感激你的。”他说,“严格说来,我不应该施魔法的,我只有在你施了魔法之后才能跟着你施魔法的。我的工作只是把信给你。我喜欢我的这项工作的原因之一是——”

“为什么你不应该施魔法?”哈利问。

“实话告诉你,我原本是霍格瓦彻的居民的,可是在我住到第三年的时候,我被赶出去了,他们折断了我的魔法棒。可是丹伯多让我留下来做了看守员。他真是一个好人。”

“为什么他们要赶你走?”

“天色已经很晚了,可我们还有大把事没做呢。”哈格力大声地说,“我们快到镇上去买你的书和其它东西吧。”

他褪下他的厚重的黑大衣丢给哈利。

“你可以睡在里面,”他说。“如果里面有东西蠕动的话,你千万不要害怕。因为我在我的口袋里放了几只冬眠的睡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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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戴阿宫道

第五章 戴阿宫道

哈刮第二天早上很早就醒来了,虽然他能感觉到已是天亮了,却仍然把眼睛闭得紧紧的。

“那是个梦,”他非常确定地对自己说,“我梦见了一个名叫哈格力的巨人,他告诉我我将进入一所学校学习魔法,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便会呆在家中的橱柜里了。”

突然,有一阵很响的敲击声。

“那是帕尤妮亚姨妈在敲门了。”哈利想。他的心在下沉,但是他仍然紧闭双眼,因为那实在是个太美妙的梦了。

啪、啪、啪。

“好了,”哈利咕哝着,“我就起来了。”

他坐起来,哈格力的大外套从他身上滑落下来。小屋子里立刻充满了阳光,暴风雨已经过去,哈格力自己在一张折叠式的沙发上睡着了,一只猫头鹰用爪子拍打着窗户,嘴里还叨着一份报纸。

哈利慢慢爬起来。他感到非常开心,就好像有一只大气球在他体内膨胀似的。

他径直走到窗户前面,猛地推开它,窗外那只猫头鹰便扑了进来,把报纸放在了熟睡的哈格力的头上,然后它振动着翅膀,停在地板上,开始啄哈格力的外衣。

“不许这样。”

哈利尽全力想把猫头鹰赶走,但是猫头鹰粗暴疯狂的用它的尖嘴啄哈利,并且不断地啄着那件外套。

“哈格力,”哈利大声叫喊,“这儿有只猫头鹰……”

“付钱给他。”哈格力在沙发里咕嗜着。

“什么?”

“他为我们送了报纸所以要拿报酬,看看口袋里。”

哈格力外套上几乎全是口袋,但是口袋里——成串的钥匙、金属球、一团团丝线、薄荷糖、荣袋……最后哈利掏出一枚形状怪异的硬币。

“给他五克拉。”哈格力睡眠惺松地说。

“克拉?”

“那种青铜色的小硬币。”

哈利数出五个小青铜硬币,猫头鹰伸出爪子接住并把硬币放到绑在它身上的羽毛做的小钱袋里,然后就从打开的窗户飞走了。

哈格力打了个阿欠,坐起来伸了伸懒腰。

“快点准备好,哈利。今天有很多事要做,我们得去伦敦,为你上学买点东西。”

哈利摆弄着那些魔术硬币,仔细研究着,他刚刚想到一些事使他觉得体内的那些快乐的气球突然被扎破了。

“呃……哈格力?”

“嗯?”哈格力应道,他正忙着穿他那只巨大的鞋子。

“我一分钱也没有——昨晚你是听到了——维能姨丈他不愿拿钱供我去学法术。”

“不用担心,”哈格力说,他站起来,抓抓脑袋,“你真的以为你爸妈一点东西都没留给你吗?”

“但是如果他们的房子都被毁了的话——”

“孩子,他们没有把金子放在房子里!现在,我们的第一站就是——魔法师的银行。”

“魔法师们也有银行?”

“只有一家,由恶魔们来经营。”

“恶魔?”

“是的——我得告诉你如果你试着去抢劫它那你一定是疯了。千万别干预那些恶魔,哈利。无论你想保存什么东西,魔法师银行无疑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也许除了霍格瓦彻。事实上,我们马上就要去,为了丹伯多和霍格瓦彻的任务。”哈格力非常骄傲地站起身。

“东西都带齐了吗?跟我来。”

哈利跟着哈格力出去,来到海边的岩石上,天空十分晴朗,万里无云,海水在阳光下闪着鳞鳞的波光。维能姨丈雇用的小船仍旧停在那里,在船舱的底部还有许多暴雨过后留下的积水。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哈利一边问道,一边四处张望寻找另一只船。

“飞来的。”哈格力答道。

“飞?”

“是的——不过我们现在得坐船回去,别指望我带着你一起飞。”

他们走到船上坐下来准备启航。哈利一直盯着哈格力,琢磨着他飞翔的模样。

“不过,划船划得这么慢,还真是让人觉得羞耻。”哈格力说,并向哈利展示了他的另一面,“如果我让这只船的速度稍稍加快一点,你到了霍格瓦彻不会提起吧?”

“当然不会。”哈利立马答道,他渴望能看见更多的法术。哈格力再一次拿出那把粉红色的雨伞,在船的一侧轻轻敲了两下,船立刻像箭一样飞速驰离陆地。

“你为什么会说疯子去打劫恶魔银行?”哈利不解地问。

“因为……”哈格力一边说,一边摊开了他的报纸,“他们说有许多龙在看守着那些保险金库,而且你得找出逃跑路线——恶魔银行在格林高斯城下几英里的地方,很深很深的地底下,即使你得手了,在你想方设法出来的时候也会被饿死的。”

哈利坐在一边思考这个问题,而哈格力在读他的报纸《先知日报》,哈利从他姨丈那儿知道当人们遇到问题时就会一个人呆在一边,但这的确太困难了,从他出生到现在还从没遇到过这么多的问题。

“魔法大臣还是像往常一样将事情搞得一团糟。”哈格力抱怨着,翻开报纸的另一页。

“还有魔法大臣?”哈格力脱口而出。

“当然了。”哈格力说:“他们曾想让丹伯多做魔法大臣,当然,丹伯多从不愿意离开霍格瓦彻,所以没接这项工作,那是个笨手笨脚的家伙,他每天早上都会带着猫头鹰来向丹伯多请教。”

“但是魔法大臣是做什么的?”

“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让魔法远离马格人。”

“为什么?”

“为什么?啊呀,哈利,每个人都想拥有魔法去解决问题呀。”

正在这时,小船轻轻地撞上了港口的岸墙,哈格力折起报纸,两人一起登上石阶走进了街道。

当他们经过小镇去车站的时候,许多的路人都盯着哈格力看,哈利不怪他们,是因为哈格力是常人的两倍高,而且他总是不停地指着那些极平常的东西——比方说停车计时表,然后大声的说,“看那,哈利,马格人真是异想天开。”

“哈格力,”哈利气喘吁吁地跑着跟上哈格力,问道:“你曾说在恶魔银行有龙,是吗?”

“他们是这样说的。唉,我都想要一条龙。”哈格力说。

“你想要一条龙?”

“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非常想了——这边走。”

他们到达了火车站,五分钟之后就有一班去伦敦的火车。还不懂什么是所谓的马格人钱的哈格力把钱给了哈利,让他去买火车票。

火车上更多的人看着哈格力。他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位子,正坐着编织一种看上去像马戏团帐篷的浅黄色东西。

“信还在吗,哈利?”哈格力一边问一边数着他所缝的针数。

哈利从口袋里掏出羊皮纸信封。

“太好了!”哈格力说,“里面有一张单已经列出了你所需要的东西。”

哈利打开前一天晚上他没注意到的第二页纸,读了起来:

霍格瓦彻麾法师学校:

校服:第一年的新生需要:1.三套简单素色的法衣(黑色);2.一项朴素的尖项帽(黑色),白天戴;3.一双安全防御手套;4.一件冬天的斗篷(黑色并带有银色的系带)。

请注意:所有学生的衣服必须就带有姓名的标签。

书本:所有的学生都要有下面所列的每一本书。

《咒语标准》(第一册)米拉达·郭沙克著

《魔法历史》巴西尔达·白沙特著

《魔法原理》阿达伯特·沃夫林著

《初学者变形术入门指导》埃默里克·斯维奇著

《一千种魔法植物和菌类》菲里达·斯波尔著

《魔法图和魔法药方》阿森尼斯·吉格著

《神奇野兽及如何找到它们》纽特·斯卡门德著

《黑暗的力量——自我保护指引》昆汀·钱伯尔著

其他器具:一根魔法棒,一口大锅(白蜡制品,2 号大小)一套玻璃瓶或水晶瓶,一副望远镜,一架黄铜制的天平。学生们也可带一只猫头鹰,一只猫或者一只癞蛤蟆。父母们必须注意第一年的新生是不允许拥有自己的扫帚的。

“我们能在伦敦买到所有的这些东西吗?”哈利有点担心。

“只要你知道哪儿有这些东西就行了。”哈格力说。

哈利以前从未去过伦敦,而哈格力虽然看上去好像知道要去哪,但很明显他很不习惯通过这种极普通的方式去那里。他在地铁的检票处被卡住了,还大声地抱怨座位太小、火车太慢。

“我真不明白没有魔法这些马格人如何生活。”他说,此刻他们正在很吃力的爬一座坏了的升降梯,这座升降梯一直通向拥有许多店铺的十分喧闹繁华的街。

哈格力的身材如此巨大以致于很容易挤开拥挤的人群,而哈利所要做的就是跟在哈格力的身后,他们路过书店、音乐店、汉堡包店和电影院,但似乎没有一个地方看上去可以卖一根魔法手杖给哈利,这仅仅是一条挤满了普通人的十分平常的街而已。那成堆的魔法金币真的可能会理在这地底下吗?真的有店卖咒语书和魔法扫帚吗?这不会是杜斯利所想出的一个大笑话吧?如果不是哈利知道杜斯利缺乏幽默感的话,他也许真的会这么想,但是,尽管哈格力告诉他的一切是如此的令人难以置信,哈利还是不由自主的相信他。

“这就是了。”哈格力说着,直向一个小站走过去,“易漏的大锅”。一个非常有名的地方。

其实它是个很小而又肮脏的酒吧。如果不是哈格力指出来,哈利压根儿没注意到它,行色匆匆的人们一眼也没瞧这家小店,他们的目光从街一边的大书店滑到另一边的唱片店,都好像根本看不见“易漏的大锅”似的,事实上,哈利很奇怪地感觉到只有他和哈格力能看见它,但在他提起这之前,哈格力已经拉着他进去了。

作为一个很有名的地方,里面实在很昏暗又破旧。九个老年妇女坐在角落里,喝着小杯的雪莉酒。其中的一个正在吸长管烟,一个带着高高帽子的年青男子正在同老酒保聊天。老酒保的头顶光秃秃的,好像一颗肿胀的核桃。当他们俩走进去的时候,闲谈的嗡嗡声立刻停止了,好像每个人都认出哈格力。他们冲着他挥手微笑,那老酒保伸手拿出个玻璃杯,说道:“跟以往一样吗,哈格力?”

“不行,汤姆,我有正事要做。”哈格力说着就用他的大手拍了拍哈利的肩,使他的膝盖都弯曲了。

“上帝啊!”酒保盯着哈利,“这是——,难道说是——?”

整个“易漏的大锅”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

“上帝保佑,”老酒保小声地说,“哈利。波特!真是太高兴了!”

他匆匆地从吧台后走出来,冲向哈利,紧紧抓住他的手,眼里满含着泪水。

“欢迎回来,哈利·波特,欢迎回来!”

哈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每个人都在看着他,那个拿着烟斗的老妇人还在不断地吸烟却没有意识到火已经灭了。哈格力一直站在一旁微笑着。

一阵椅子划过地板的声音之后,哈利发现自己正在和“易漏的大锅”里的每一个人握手。

“波特先生,我叫罗里斯。克劳福特,不敢相信最终会在这儿遇见您。”

“太荣幸了,波特先生,见到你我真是感到无比自豪。”

“一直想和您握手——我都有点手足无措了。”

“波特先生,见到您我真是有说不出的高兴,我的名字叫迪达拉斯·迪格尔。”

“我以前见过你!”当迪达拉斯·迪格尔的高帽子由于激动兴奋而掉下来的时候,哈利说道,“你曾经在一家店里向我鞠过躬。”

“他还记得。”迪达拉斯·迪格尔冲着每个人大叫:“你们听见了吗?他还记得我!”

哈利不断地和这些人握手——多里斯·克劳福特老是跑回来想多握几次手。

一个虚弱的青年男子艰难地向这边走过来,他看上去十分紧张。他的一只眼睛在抽搐着。

“这是屈拉教授,哈利,”哈格力说,“屈拉教授将是你在霍格瓦彻学习时的老师。”

“波——波——波特,”屈拉教授有点口吃,他抓住哈利的手,“无——无法告——告诉你见到你我是多——多么地高——高兴。”

“您在学校里教哪种魔法呢,屈拉教授?”

“防黑巫术课,”屈拉教授说得十分小声,好像他宁愿没提起这回事,“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吗?波——波特。”他很紧张地笑了起来。“我猜你将准备好所有需要的工具了。我自己已经买到一本有关吸血鬼的新书。”他说到这点的时候看上去很可怕。

但是其他人是不会让屈拉教授占有哈利很长时间的。哈利花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才摆脱这些人。最后,哈格力设法使自己的声音能很清楚地被大家听到。

“我们得继续赶路了——还有许多东西要买,哈利,快点过来。”

多里斯。克劳福特最后的一秒钟又和哈利握了握手,哈格力带路走出了酒吧,进到了一个围墙围起来的小院子,在这里面除了一堆垃圾和几丛野草之外什么也没有。

哈格力冲着哈利露齿一笑。

“我没告诉你吗?你很有名气的,就连屈拉教授见到你都会发抖,尽管他是经常发抖。”

“他总是那么紧张吗?”

“哦,是的,可怜的家伙,他很聪明,当他在学校里学习魔法的时候是非常优秀的,然后他花了一年时间出去积累亲身经验,他们说他在黑森林里遇见了吸血鬼们和一个非常危险难缠的老巫婆——从此以后一切就变样了——他开始害怕学生们,对自己的课题也感到惊恐——我的伞在哪?”

“吸血鬼?老巫婆?”哈利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些情景,而哈格力却坐在垃圾堆上数着墙上的结块。

“向上三块……横移三块……”他小声咕哝着,“对了,向后站,哈利。”他用伞尖对着墙壁敲了三次。

他触到的那块砖开始振动——中间部分在剧烈的蠕动着,一个小洞出现了——越变越大——一秒钟之后一个大到足以让哈格力穿过的拱门就摆在了他们面前。这座拱门通向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街道,这条街道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直到看不见为止。

“欢迎来到戴阿宫道。”哈格力说。

哈利见此情景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哈格力冲他露齿一笑,两人便一起跨入拱门,哈利迅速扭过头,看见身后的那座拱门已经又变成一面坚实的墙。

阳光明亮地照在最近的一家店外的成堆的大锅上。上面挂着一幅招牌,写道:大锅——各种尺寸的——铜的、黄铜的、白蜡的、银的——自动——折叠式。

“啊哈,你得买一个大锅,但我们首先得拿到你的钱。”

哈利真希望自己多长八只眼睛。当他们走在街道上时,他的头不停的向四处转动,想把所有的东西一下于尽收眼底,店铺、铺子外面的东西,以及那些在购物的人们,一个非常丰满的妇女站在药房外,使劲晃动地的脑袋,大声叫卖:“蜥蜴肝脏,每盎司十七镰刀币……”

一个低沉,柔和的袅叫声从一间昏暗的店铺里传来,那店铺的招牌上写着:猫头鹰出租中心——黄褐色的、红褐色的、全棕色的、棕褐毛的、雪白的,许多年纪与哈利相仿的男孩子把他们的鼻子紧紧压在橱窗上,窗户里面是他们梦寐以求的魔法扫帚。“看哪!”哈利听到其中一个在说:“新的‘灵光2000’——是最快的。”

还有许多店铺卖法衣、望远镜以及哈利以前从未见过的奇怪的银具,橱窗里还堆积着一桶桶的蝙蝠脾脏和鳗鱼眼睛,摇摇欲坠的成堆的咒语书,一卷卷的羊皮纸、药瓶、以及各种各样的球状物。

“这就是格林高斯!”哈格力说。

他们到了一座雪白色的建筑物前面,这座房子比周围的小店要高出许多。站在泛着光泽的青铜色大门的旁边穿着深红色和金黄色制服的就是——“啊,那就是恶魔了。”哈格力轻声的说,同时跨上白色的石阶向恶魔走过去。那个恶魔大约比哈利矮一个头,他有一张黑黝黝的机灵的面庞,尖尖的胡须,而且哈利注意到他的手指和脚十分长。

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恶魔向他们鞠了一躬。现在他们面对着第二扇门了,银色的,上面还刻了一些字:

请进,陌生人,但请留心贪婪的后果。

对于那些只知索取,不懂付出的人,一定会得到最严厉的报应。

所以如果你是来寻找藏在地底下的而不属于你的财富。

窃贼,那么你得当心找到比财宝更多的东西。

“就像我所说的,如果你试着去抢劫它,那真是发疯了。”哈格力说。

当他们穿过银门时又有两位恶魔向他们鞠躬。接下来他们就到了一座全部由大理石铺成的大厅,里面大约有一百多个恶魔坐在柜台后面的高脚凳上,潦草地登记帐本、用黄铜天平称硬币重量,通过放大镜仔细研究那些珍贵的石头。通往这一大厅的门多得数不过来,但有更多的恶魔带领人们出入这些门,哈格力和哈利直向柜台走过去。

“早上好。”哈格力对一个没事做的恶魔说:“我们来从哈利·波特的保险箱里取点钱。”

“你有钥匙吗?先生?”

“就在这的什么地方,”哈格力说着开始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到柜台上,一把把发霉的狗饼干散在恶魔的帐本上,恶魔们连忙捂起鼻子。哈利看到在他们右手边的恶魔们正在称量一堆有炽热的煤炭那么大的红宝石。

“这就是了。”哈格力终于找到了那把金色的小钥匙。

恶魔仔细地看了看钥匙。

“好像符合要求。”

“我还带来了一封丹伯多教授的信来,”哈格力神气十足地随口说道:“是有关于在713 号金库里的那个东西。”

恶魔仔细地把信看了一遍。

“很好。”说着他把信还给了哈格力,“我会派人带你去这两个仓库的。格里霍克!”

格里霍克是另一个恶魔,哈格力一次性地把所有的狗饼干又塞回到他的口袋里,然后与哈利一起跟着格里霍克从门口走出。

“713 号金库里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呀?”哈利问道。

“不能告诉你,”哈格力神秘地说:“这事得十分保密才行。丹伯多信任我,告诉你就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格里霍克他们开了门。哈利十分惊讶,他原以为可以看到更多的大理石,但现在他们却身处一条由燃烧着的火把照明的狭窄的石头通道里。这里的通道十分陡峭地向下延伸,地上有些很小的铁路轨道。格里霍克吹了一声口哨,一辆小车便沿着轨道向他们驶来。

他们爬上去——哈利显得有些吃力——然后车便开动了。

一开始,他们只是穿过一些弯弯曲曲的迷宫似的通道,哈利想尽力记住,转左、转右、转右、转左、交叉,再转右、再转右,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飞速行驶的小车似乎知道他自己的路似的,因为格里霍克根本没有驾驶它。

冷空气呼呼地吹过,刺痛了哈利的眼睛,但他还是尽力睁开眼。有一次,他认为他看见了一团火在小路的尽头就转过去看看是否是一条龙,但是太迟了。他们向更深处驶来,超过了一座地下湖,那里巨大的钟乳石和石笋从天花板上地底下冒出来。

“我从不知道钟乳石和石笋有什么不同?”哈利大声地说道,声音盖过了小车发出的噪声。

“钟乳石这个单词有个‘m ’在里面。”哈格力说,“不要问我问题了,我想我是病了。”

看上去确实脸色发青。当小车在一扇小门边停下来的时候,哈格力走出来,不得不靠住墙使自己的膝盖停止颤抖。

格里霍克打开锁,一阵绿色的烟雾翻滚出来,当它散开之后,哈利已经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房子里面是成堆的金币,一片银币以及大量的青铜币。

“全部都是你的了。”哈格力笑着说道。

全部都是哈利的——简直无法相信,杜斯利不可能知道这些,否则他们在一眨间的功夫里就把这些从他那里拿走了,他们是不是经常抱怨哈利让他们花了大笔的钱来保存这些财金呢?总之,一直以来就有这么一大笔埋藏在伦敦城下的财富是属于他的。

哈格力帮哈利装一些钱到袋子里。

“金色的称为帆船币,”他解释道,“17个镰刀币等于一个帆船币,而29个克拉币等于一个镰刀币,简单极了。好了,这些钱来支付两个学期的费用足够了。我们会帮你保存剩下那部分钱的。”

他转向格里霍克,“现在请带我们去713号金库,我们能走得再慢点吗?”

“只有一种速度。”格里霍克说。

他们继续乘小车往下走,而且速度更快了,当他们呼啸而过一个接一个的拐角时,空气变得越来越冷。他们的小车嘎嘎地越过一座地下山谷,哈利靠向车的一边想看看漆黑的谷底到底有什么东西,但是哈格力拉着他的脖子把他拽了回来。

713 号金库找不到锁眼。

“往后站,”格里霍克很严肃地说,他用一根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就打开了。

“除了格里霍克的恶魔之外的任何人如果试着这样做了,他就会被门击中,跌入陷井里。”格里霍克说。

“你们多长时间检查一次是否有人在里面。”哈利问道。

“大概十年一次吧。”格里霍克说着,露出一副很狡诈的笑容。

哈利确信,一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隐藏在这间高级密室里,他急切地把身子往前探,盼望着最起码见到一些极好的宝石——虽然在开始他以为这间房是空的。

但后来他注意到一个用棕色皮纸包着的肮脏的小包裹躺在地板上,哈格力把它捡了起来收到衣服里去,哈利很想知道包裹里是什么东西,但他也知道还是不问为好。

“来吧,回到这可怕的小车上来,在回去的路上不要跟我说话,能把嘴闭上,我会感到好点的。”哈格力说。

又一阵狂暴的小车旅程之后,一眨眼功夫他们就站在了格林高斯门外一片阳光灿烂的景象中,一开始哈利都不知道向哪边走,倒并不是说因为他现在拥有一大包的钱,他根本没必要知道多少帆船币等于多少英镑以确定他拥有的比他曾经所拥有的还要多的钱,这些钱也比达德里所有的还要多。

“现在也可以买你的衣服了。”哈格力冲着标有“适合各种场合的法衣”字样的服装点了点头,“听着,哈利,如果我离开一会儿去‘漏锅’酒吧喝酒,你介不介意?我实在很讨厌那些格林高斯的小车。”他的确看上去脸色很差,好像生病了,所以哈利一个人进了马金夫人的店,有一点点紧张。

马金夫人其实是矮胖、和善的女魔法师,一身淡紫色。

“亲爱的,是霍格瓦彻学校的吗?”哈利刚要开口说话,马金夫人便说:“你会在这里买到很多你需要的东西。事实上,刚刚就有一个青年人在这儿购买学校制服。”

在店铺的后面,一个面色苍白的尖脸男孩子站在板凳上,而另一个女魔法师正在缝制他的黑色的长法饱,马金夫人让哈利站到那男孩旁边的板凳上,把一件长法施从他头上套下去,开始把它裁剪到恰当的长度。

“嗨!”男孩说道:“你也是去霍格瓦彻上学的吗?”

“是的。”哈利答道。

“我爸爸正在隔壁帮我买书而妈妈正在帮我找魔法杖。”男孩说,他的声音显得无精打采,“待会我还要拽着他们去买高速扫帚,找不明白为什么第一年的新生不能拥有他们自己的扫帚,我想,我得设法让爸爸给我买一把扫帚,然后偷偷带去学校。”

哈利记起了达德里对他的提醒。

“你有自己的扫帚了吗?”男孩继续问道。

“没有。”哈利答。

“玩过快迪斯没有?”

“没有。”哈利很想知道快迪斯是什么东西。

“我玩过——爸爸说如果我没被选入飞行队的话,那将是一种耻辱。找得说,我非常同意这种说法,你知道将会住在哪幢房子里吗!”

“不知道。”哈利此刻感到非常愚蠢。

“没关系,每个人都是到了那儿才知道的,不是吗?但我知道我将会待在史林德林,我们全家都曾想着让我住海夫巴夫,我看我得走了,你呢?”

“哦?”哈利犹豫着,希望他能再说多一点有趣的事情。

“我说,看那个人!”男孩突然冲着前窗叫了起来,哈格力站着那里对着哈利露齿而笑,他指指手中两个大冰淇淋表示他没法进去。

“那是哈格力。”哈格力说道,他非常高兴因为他终于知道一些那男孩不知道的事了,“他在霍格瓦彻工作。”

“是吗?”男孩说,“我听说过他,他是一个奴仆,是吗?”

“他是看守人。”哈利说,他越来越不喜欢这个男孩。

“没错了,我听说他是一个野人,住在学校操场的一间小房子里,他总是喝醉酒,想使用魔法却往往烧了自己的床。”

“我认为他很聪明。”哈利冷冷地说。

“是吗?”男孩带着一丝鄙夷的神态说,“他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你的爸妈呢?”

“他们死了。”哈利简洁回答。他实在不喜欢和这男孩呆在一起。

“哦,对不起!”但从声音听上去一点也不难过,“他们和我们是同类的吗?”

“他们是魔法师,如果你指的是这个的话?”

“我从不认为他们会让其他的种类进入学校学习,你呢?他们就是与我们不一样,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所以他们不会知道我们生活的方式的,可能他们其中的一些从没听说霍格瓦彻,直到有一天他们收到了一封信,我想他们应该把这信保存在古老的魔法师家族才对。对了,你姓什么。”

哈利刚要回答,马金夫人就说:“亲爱的,你的衣服做好了。”

哈利十分庆幸找到了一个停止和男孩的对话的机会,飞快地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

“好吧,我想,我将会在霍格瓦彻再见到你。”男孩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腔调。

当哈利吃着哈格力买给他的冰淇淋时,显得非常安静。

“你怎么了?”哈格力问。

“没什么,”哈利撒了一个谎,他们停下来去买羊皮纸和鹅毛笔。哈利高兴了起来,因为他找到了一瓶神奇的墨水,墨水的颜色随着你写的字而不断变换着颜色。

当他们离开这家店的时候,他问道,“哈格力,什么是快迪斯?”

“啊呀,哈利,我一直都忘了你对快迪斯了解得多么少——或者根本不知道。”

“别让我觉得更不好受。”哈利说着,便把他在马金夫人店里遇到那男孩的事说了一遍。

“他还说来自马格家族的人甚至不允许进入——”

“你不是来自马格家族的,如果他知道你是谁的话——如果他父母是魔法师的话,他应该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你在‘漏锅’酒吧都见到他们是如何待你的了,他懂什么呀,我所见到的最好的巫师往往都是拥有魔法但深藏不露的,马格人——看看你妈妈多厉害!再看看你那帕尤妮亚姨妈多差劲。”

“那什么是快迪斯?”

“我们的一种运动,魔法运动,它就像——就像马格世界的足球运动一样——每个人都喜欢快迪斯——骑着扫帚在空气里玩耍,一共有四个球——很难去解释那些规则。”

“那史林德林和海夫巴夫又是什么?”

“都是学校里的房子,一共有四座,每个人都说住在海夫巴夫里的都是一群笨蛋,但是——”

“我打赌我会住在海夫巴夫。”哈利十分沮丧地说。

“其实海夫巴夫比史林德林要好。”哈格力有点难过,“不只一个的住在史林德林的魔法师变坏了,‘那个人’就是其中一个。”

“哗!‘那个人’也在霍格瓦彻学习过。”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哈格力说道。

他们在一家叫做“弗拉立与布洛斯”的书店里买到了哈利需要的课本,店里的书架都是从天花板悬挂下来的,有用羽毛装饰的像铺路石一般大小的书,也有丝绒封面的像邮票一般大小的书,还有一些全是奇怪符号的书,以及一些里面什么也没有的书,即使从未读过书的达德里也会禁不住伸出手来摸摸这些书的。哈格力几乎不得不把哈利从万迪塔斯·维里迪安教授所写的《咒语与反咒语》这本书中拎出来。

“我只是想找到诅咒达德里的方法。”

“我不是说那样不好,但是除了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之下,你不能在马格世界使用魔法。”哈格力说,“无论如何你现在都不可以使用任何咒语,在你达到这个水平之前还需要更多的学习。”

哈格力也不允许哈利买一口坚固的金色大锅(条上所提的是白蜡的),但他们买到了一套称量药方的配料非常好的天平,和一架折叠式的黄铜望远镜。接下来他们去了一家药房。这间药房看来对用臭蛋和腐烂的卷心菜的混合物来制可怕的气味十分着迷,一桶桶的黏状物放在地板上,一坛坛药草、干树根、闪亮的粉状物挨着墙排列着,一捆捆的羽毛,一串串的牙齿和爪子悬挂在天花板上。当哈格力向店员买一些哈利所需的药方配料时,哈利自己正在研究大约21个帆船币一根的银麒麟角以及微小、闪亮的黑色甲虫眼睛(每勺五克拉)。

走出药房,哈格力又把哈利的单子检查了一遍。

“只剩下手杖没有买了——对了,我还没给你买生日礼物呢。”

哈利的脸有点红了。

“你不必……”

“我知道我不必,告诉你,我将给你买一只小动物,并不是癞蛤蟆。蛤蟆好多年前就已经不流行了,你会被笑话的。我又不喜欢猫,它们会让我打喷嚏,所以我将给你买一只猫头鹰,所有的小孩子都喜欢猫头鹰。它们非常有用,可以帮你送任何东西。”

二十分钟之后,他们离开了猫头鹰出租中心。

哈利拎着一只大鸟笼,宠子里关着一只十分漂亮的雪白的猫头鹰,它的头深深地埋在翅膀里,正在呼呼大睡。哈利不停地向哈格力道谢,都有点口吃,好像屈拉教授那样。

“不要再提了。”哈格力扳着脸孔说。现在只剩下奥利万德斯——卖手杖的地方了。奥利万德斯的手杖是最好的。

一根魔法手杖……该才是哈利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最后一间店十分窄小破旧。门上剥落的金色字母写道:“奥利万德斯。”公元前382 年开始就是上好的手杖制造者。在布满灰尘的橱窗里只有一根手杖放在已经褪了色的紫色垫子上。

当他们跨入店里的时候,店里不知什么地方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铃声。这是个很小的地方,除了一张椅子什么也没有。哈利就坐在这张椅子上等着,哈利觉得很奇怪,就好像他们走进了一座十分森严的图书馆一样。他脑袋里冒出了许多问题但都忍住了没问,因为他看到了上百上千的窄小的盒子差不多快堆到要触及天花板了,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脖子后面有种刺痛的感觉。这里的尘封和沉寂似乎和某种神秘的魔法有某种必然的关系。

“下午好。”一个柔和的声音说。哈利一下子跳了起来。哈格力一定也跳了起来,因为发出了一种东西被压碎的巨响令他迅速的跳离了那张椅子。

一个老人站在他们面前,他的大而发青的眼睛透过小店的昏暗闪着光。

“你好。”哈利笨拙地说。

“哦,是的。”老人说道,“是的,我一直想我很快就会见到你的,哈利·波特。你的眼睛和你妈妈的一模一样,她来这里买魔杖的事好像昨天一样历历在目。她买的那根魔杖十又四分之一英寸长,用十分漂亮柏木做的,那是一根极好的魔法手杖。”

奥利万德斯先生向哈利走近了一点,哈利希望他能眨眨眼,这双泛着青银光的眼睛让人觉得有点毛骨惊然。

“你爸爸则喜欢一根桃木做的魔杖,十一英寸长,很容易弯曲,但在变形这一法术上会显得很有威力,我说你爸爸喜欢那根手杖,其实也是手杖在挑选魔法师。”

奥利万德斯靠得如此近,他和哈利两人就要鼻子靠鼻子了。哈利能从那双迷漾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哦,那就是……”

奥利万德斯先生用他又长又白的手指触摸着哈利前额上那块闪电形的创伤。

“我很难过,我卖出的手杖伤了你。”他轻轻地说,“十三英寸半,一根很有威力的手杖,非常有威力,但是我给错了主人……如果我知道那根手杖将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很难过地摇了摇头,然后见到了哈格力,这让哈利大大松了一口气。

“鲁贝斯!鲁贝斯·哈格力!再次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好的,十六英寸,很弯曲,是不是?”

“没错,先生。”哈格力说。

“那可是一根很好的手杖,但是我猜当你被驱逐出去的时候那根手杖已经被折成两半了。”

“嗯,是的,他们这样做了。”哈格力说。慢吞吞地移动着他的脚,“但是,我还保留着那些碎片。”他快乐地补充道。

“但你干什么不用他们?”奥利万德斯尖刻地说道。

“不,不,先生!”哈格力答得很快。哈利注意到当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紧紧握着那把粉红色的雨伞。

“哼……”奥利万德斯先生看了哈利一眼,说道:“好了,现在,波特先生,让我看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根长的带有银色标记的尺子,“你哪一只手用来拿手杖?”

“嗯,我是用右手的。”哈利答道。

“伸出你的手臂,像这样。”他从哈利的肩一直量到手指尖,再从腕关节到肘关节,肩膀到地面,膝盖到腋窝,以及整个头部,当他量的时候,他说道,“每根奥利万德斯魔杖都有一个核心,是那极具威力的魔法物做成的。波特,我们用的是独角兽的头发,凤凰尾巴上的羽毛和龙的心弦,没有哪两根奥利万德斯手杖是一样的,就好像根本没有两只独角兽、凤凰或龙是完全一样的。当然如果你用了其他魔法师的魔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哈利突然意识到那卷尺是自己在测量他两个鼻孔之间的距离,而奥利万德斯先生正绕着架子,把盒子取下来。

“可以了,”他说完这句话,那卷尺就缩成一团摊在了地上,“接下来,波特先生,试试这个。山毛榉和蜥蜴龙的心弦,9 英寸、又好又灵活,拿着它试着挥舞一下吧。”

哈利拿着手仗,并且感有点愚蠢地挥动了一下。但是奥利万德斯先生立刻把它拿了回去。

“枫树木和凤凰羽毛,7 英寸极富有弹性,试一下吧。”

哈利想试,便还没等他把这根手杖举起来,又被奥利万德斯先生拿了回去。

“不,不行——这根乌木和独角兽的毛发,八英寸半、有弹性的,继续试一下。”

哈利试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明白奥利万德斯先生在等什么,试过的魔杖已经在椅子上堆得越来越高,但是越多的魔杖从架子上被拿出来,奥利万德斯先生似乎越高兴。

“难应付的顾客,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在这儿找到一根适合你的,对了,为什么不呢——不一般的组合——冬青木和凤凰羽毛,十一英寸,又好又柔轻。”

哈利拿住这根手杖,立刻感到一股暖流涌上手指尖。他把手杖高举过头,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放下来的时候,一股红色、金色的火焰仿佛从魔杖的一端冒出来似的,跳动的火星溅到四周的墙上。

哈格力跳着拍手,而奥利万德斯先生则大叫:“好啊!太好了!太棒了!多么神奇啊,简直太稀奇了……”

“对不起!”哈利问,“有什么稀奇的?”

奥利万德斯紧紧地以一种朦胧的目光盯着哈利。

“我记得我所卖过每一根魔杖,波特先生。真是太巧了,在你手中这根魔杖中所使用的凤凰羽毛和另一根中所使用的羽毛来自同一只凤凰。仅仅那一根而已,太神奇了,也许当他的兄弟伤了你,给你留下了这块疤痕时,这根手杖就注定了要为你所使用了。”

哈利不禁吞了吞口水。

“是的,十三英寸半。这些事发生得多么神奇啊,这根手杖选择了你,记得。我想我们应该期盼着什么重大的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波特先生,毕竟,那个不知名的家伙干了许多大事——可怕但是确实伟大。”

哈利在颤抖,他不确信他是否喜欢这个奥利万德斯先生。他为这根魔杖付了7 个帆船币,奥利万德斯鞠躬送他们离开了他的店。

那天下午,太阳低低地挂在天空。哈利和哈格力开始往戴阿宫道赶回去,通过那道墙,以及已经空了的“漏锅酒吧”。一路过来,哈利没有说一句话,他甚至没注意到在地下有多少人注视着他们,心情十分沉重地带着他们奇形怪状的包裹以及一只熟睡着的雪白猫头鹰,登上升降梯,很快就到了帕汀顿火车站,哈格力拍他的肩膀时,哈利才意识到他们现在在哪。

“火车离开之前我们还有时间吃点东西。”哈格力说道。

他给哈利买了一个汉堡包,然后就坐在塑料椅上吃了起来,哈利不停地向四处望,周围的每一件东西看上去都很奇怪。

“你还好吧,哈利!你很安静哎!”哈格力问道。

哈利不确信他能解释这种感觉。他刚刚得到了他这一生中最好的生日礼物——但是,他嚼着汉堡包,想找出一些恰当的话语。

“每个人都以为我很特殊,”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漏锅酒吧’里的所有人,屈拉教授,还有奥利万德斯先生……但是我根本一点也不懂魔法,他们怎么能期待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呢?我很出名,但是我根本不知因为什么而出名,我根本不知道,哈格力……我是说,我父母死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哈格力斜靠在桌子上,在那杂乱而浓密的胡须和眉毛之后依旧是一副善意的笑容。

“不必担心,哈利,你会学得非常快的,每个人在霍格瓦彻都是从头开始的。你将会做得很好,只要做回你自己就行了。我知道这很困难,你已经一个人在外很久了,但在霍格瓦彻会度过一段非常难忘的时光,我过去在那里很开心,现在也很开心,这些都是事实。”

哈格力把哈利送上了将载他回杜斯利家的火车,又递给他一个信封。

“你去霍格瓦彻的车票,”他说,“九月一日——国王大道——全写在你的火车票上了。如果在杜斯利家遇到任何问题,就让你的猫头鹰给我送个信,它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再见了,哈利。”

火车缓缓地驶出了车站,哈利,想一直注视着哈格力,直到看不见为止。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把鼻子紧紧压在玻璃窗上,但是一眨眼的功夫,哈格力已经消失了。

第六章 自九又四分这三月台开始的旅程

第六章 自九又四分这三月台开始的旅程

哈利在杜斯利家的最后一个月并不有趣。的确,达德里因害怕哈利,现在甚至不敢与他同处一室了,而帕尤尼亚姨妈和维能姨丈也不再把哈利锁在壁橱里了,他们也没有强迫哈利干活或者对他呼呼喝喝的。——其实,他们压根儿就没再跟他说过话。他们对哈利是既愤慨又恐惧,因而不得不对他视而不见。尽管这种待遇与之前相比已是大有改善,但过不多久就已经显得十分沉闷了。

哈利寸步不离房间,终日与他的猫头鹰朋友的为伴。他给它取名叫海维,这名字是从一本叫《魔法探究》的书里来的。哈利总爱躺在床上,捧着他那些引人入胜的教科书津津有味地看到深夜,而海维则喜欢在打开的窗户上飞进飞出。幸好帕尤尼亚姨妈再没进来打扫,不然她要是发现海维经常将死老鼠叨进屋就麻烦了。每晚临睡前,哈利总要在亲手钉在墙上的那张纸上钩去过去的一天,心中期盼着九月一日早日来临。

八月三十一日,哈利觉得最好还是将第二天要去国王大道车站一事告知姨妈、姨丈,便来到客厅里。此时,姨妈一家人正在看电视上的问答游戏。哈利只咳嗽了一声以引起他们的注意,达德里便吓得尖叫着跑开了。

“呢……维能姨丈……”

维能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呃……我明天得去国王大道车站——坐车到霍格瓦彻。”

维能又哼了一声。

“你能开车送我去吗?”

又一声哼哼,哈利以为姨丈答应了,“谢谢。”哈利正要上楼回房时,维能这才开腔:“坐火车去魔法学院真有意思,难道飞毯都穿洞了吗?”哈利无言以对。

“那么,这学校在哪儿呢?”

“我不知道。”哈利脱口而出,这才意识到自己也不知道学校的地址。他从口袋里拿出哈格力给他的车票,读道:“我要在十一点整从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车。”姨妈、姨丈面面相觑:“什么站台?”

“九又四分之三。”

“别胡扯!根本就没有什么叫做九又四分之三的站台。”维能大声道。

“它明明印在我的车票上嘛。”

“真是瞎说,”维能不以为然,“你真是疯得够可以的了。明天你就知道了,走着瞧吧。行,我们带你去国王大道。要不是我们明天也要去伦敦,我才不会傻到自找麻烦呢。”

“你们为什么要去伦敦呢?”哈利想尽量保持气氛的融洽。

“送达德里去医院!”维能姨丈咆哮道,“就是为了在送他去斯麦尔丁之前除去那该死的尾巴!”

哈利第二天一早五点钟就醒了,又兴奋又紧张再难成眠。他起床穿上牛仔裤——他可不想穿着巫师袍走进车站——那袍子是在车上才换的。他再次核对了清单以确认万事俱备,检查了锁着海维的小笼子以确保它的安全,然后便在房间里踱起了方步,就等着杜斯利这一家人睡醒了。两小时后,哈利那又太又沉的皮箱被装上了杜斯利家的车,帕尤尼亚姨妈也说服了达德里,让他坐在哈利旁边。

于是,他们出发了。

十点半,到了国王大道。维能将哈利的皮箱放在一个小推车上并帮他送进车站。

哈利一直觉得姨妈这家人好心得出奇,直到维能姨丈脸带令人作呕的奸笑朝着站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为止。

“好了,傻小子,你到了。第九站——第十站台。你的站台应该在中间吧,不过好像还没有动工喔,你说是不是。”

当然,他说得一点没错。一个站台上方赫然有一个大大的塑料制的数字“9 ”

旁边站台上方则是“10”,而他们中间,什么都没有。

“玩得开心一点喔。”维能说着,脸上露出更为委琐的笑容。接着,他一声不吭地走了,哈利回过头,看着杜斯利一家三口驾车离开,一路上还前仰后合地嘲笑着他,哈利感到非常口干。究竟该做什么呢?他和海维开始引来旁人好奇的目光。

他拦住了一名路过的警卫,却不敢提及“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那个警卫从没听说霍格瓦彻这地方,所以当哈利甚至说不出这地方大致是在哪个方位时,他开始不耐烦了,认为哈利一定是在装疯卖傻捉弄他。哈利开始感到绝望了。他向警卫询问十一点开出的列车,却被告知根本没有这趟车。最后,那警卫口中骂骂咧咧地走开了,哈利尽力不让自己惊慌失措。列车进出站时间表上方的大钟告诉他,他只剩十分钟去搭上开往霍格瓦彻的列车,但他仍全然不知该如何才能办到。他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手里拎着那几乎重得提不起的皮箱,兜里揣着大把的魔幻钞票,和他那只大猫头鹰朋友一起傻站在站台中央。

哈格力一定是忘了告诉他一些一定要做的事,比如说,要敲敲左边第三块砖才能进人戴阿富道。他纳闷是否应该拿出魔杖在第九、十两个站台间的车票箱上敲一敲。

正巧,一群人从他身后走过,他听见了些只言片语:“——当然,和马格人捆在一起——”

哈利转过身,发现刚才说话的是一个肥胖的女人。她正和四个长着火焰般红发的小男孩讲着什么。男孩们每个人都在推着他们前面一个和哈利的皮箱一模一样的箱子,而且他们都有一只猫头鹰。

哈利推着小轮车紧跟着他们,心里七上八下。每当他们停下,哈利也跟着停在近得刚好可以听清他们间对话内容的地方。

“现在,站台的号码是多少了?”孩子们的母亲问。

“九又四分之三!”一个牵着她的手的同样是红头发的女孩尖声说道,“妈,我能不能去……”

“你还不够年纪。金妮,听话,安静点啊。来,伯希,你先上。”

较年长的一个孩于朝着第九、十站台大步走去。哈利瞪大眼睛看着,生怕一眨眼便错过了好戏。就在那男孩刚好走到两个站台的分界线时,一大群游客突然蜂拥地出现在他面前,就在最后一个旅行背包被运走之前,男孩已经消失了。

“弗来德,你跟上。”胖女人说。

“我不是弗来德,我是乔治。”其中一个男孩说道,“夫人,老实说吧,还说自己是我们的妈妈呢,难道你连我乔治都认不出来?”

“哦,乔治——对不起!我的心肝宝贝。”

“我开玩笑罢了,我确实是弗来德。”男孩说着上路了,他的孪生兄弟在身后催促他快点,而他确实很快,一瞬间便消失了,可究竟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轮到第三个孩子了。他轻快地朝检票栏走去,快到了,突然间,不见了。

“对不起!我想问个问题。”哈利对胖女人说。

“哦,你好,可爱的孩子,”她笑着说,“第一次来霍格瓦彻吧?罗恩也是新来的。”她指指她那剩下的也是最小的儿子。那孩子又高又瘦又弱,长长的鼻子两旁的面颊长满雀斑,手掌和脚掌都很粗大。

“没错,我第一次来这儿。这……我……我不知道怎样……”

“怎样到站台上去?”她和蔼地问道。哈利点点头。

“别担心,你只要径朝第九、十站台的中间的检票栏走过去就行了,别停下来也别怕会撞上它。这点很重要。如果你感到紧张的话,最好小跑过去。好,你先去吧,罗恩会跟着你去的。”

“嗯,——好吧。”

哈利将他的手推车掉转头来,眼睛瞪着检票栏,它看上去是那样牢不可破。

他开始向它走去。走向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的人群推挤着他。

他走得更快了。他把车票箱撞得粉碎,接着才是最棘手的一关——他将身体前倾,几乎倚在了手推车上,飞快地跑了起来——检票栏越来越近了,他已经不能停住脚步了,小车也已失控,只有咫尺之遥了,他闭上了眼睛就要撞上了……

他什么也没碰到……他仍在飞跑着……他慢慢睁开眼睛……

一辆鲜红的蒸汽机车正在一个人山人海的站台静待启程。车头正中一块标志鲜明地写着“霍格瓦彻号特快列车,十一点正发车”几个大字。哈利回过头去,发现原本放置车票箱的位置,现在是一个铁栏门,上面标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他成功了!

蒸汽机车喷出的汽雾在谈天说地的人群的头上聚集起来,而各色的猫儿在人们的脚旁鞋边转来转去。猫头鹰们则以一种令人不快的方式相互叫嚣着。它们的叫声压过了人们拖、拉、拍、敲沉重的皮箱时发出的噪音。

头几节车箱里早已挤满学生。车里的学生有的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和亲人们攀谈,有的还在为抢座位而打作一团。哈利推着小车走下站台,目光搜索着空位子。他经过一个圆脸小男孩时,正巧听到他在说:“奶奶,我的癞蛤蟆又不见了。”

“噢,尼维尔。”一个老妇人在叹息。

一个扎着发给的男孩被一小堆人围着。

“李,给我们看看嘛。”

那男孩掀起手中一个盒子的盖子,从里面伸出一条毛茸茸的长脚。旁观者见状,不禁尖叫起来。

哈利继续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前行,他在列车尾部终于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包厢。

他先将海维放了进去,然后拖着他那沉重的大皮箱朝车门走去。他使尽全力想将皮箱提上车门梯,但他甚至连箱子的一端都抬不起,他的脚还被皮箱重重地砸了两次。

“要帮忙吗?”说话的是带领哈利穿越车票箱的红发孪生兄弟中的一个。

“噢,是的。”哈利此时已经气喘吁吁了。

“哎,弗来德,快来帮忙啊。”在这兄弟俩的帮助下,哈利的大皮箱终于被拽上了车,安置在包厢的一角。

“真太谢谢了。”哈利边说边用手拂开挡在眼睛前湿透了的头发。

“那是什么?”两兄弟中的一个突然指着哈利一块发亮的伤痕问道。

“啊呀,”另一个叫道,“难道你是……?”

“没错,”第一个抢着说,“不是吗?”

“什么呀?”哈利十分纳闷。

“哈利·波特呀。”两兄弟异口同声道。

“噢,他呀,”哈利说,“我意思是我就是。”

两个孩子呆呆地盯着他看,哈利觉得自己的脸正在变红。然而,令他稍感宽慰的是,一个声音这时从打开着的车门外传进来。

“弗来德,乔治,你们都在这儿吗?”

“来了,妈妈。”

再最后打量了哈利一眼,兄弟俩跳下了火车。

哈利坐在紧靠车窗的位置上,看着站台上的红发家族,听着他们的话语,他们的母亲掏出手帕来。

“罗恩,你的鼻子脏了。”

小男孩想跑开,却被他妈妈一把抓住,妈妈用心地为他拭去鼻梢的尘土。

“妈,放开我,”他努力挣脱了。

“啊哈,整洁的罗恩鼻子上有点脏东西喔。”孪生兄弟中的一个说道。

“住嘴!”罗恩气极了。

“伯希呢?”妈妈关切地问。

“正走过来呢。”

兄弟中最大的一个正大跨步地走来。他已经换上了膨起的黑色霍格瓦彻长袍。

哈利还注意到他胸前那个有字母“p ”的闪亮的银徽章。

“妈,此地不能久留。”他说,“那些学生的班长已经为他们自己预留了两个包厢了……”

“噢,你不也是个班长吗,伯希?”孪生兄弟中的一个问道,脸上一副非常惊讶的表情,“你本应说些什么的。”

“等会,我记得他曾经说过什么的。”另一个孪生兄弟说,“说过一次——”

“或是两次——”

“仅一分钟——”

“整个夏季——”

“噢,闭嘴!”班长伯希大声叫道。

“伯希这身新袍是怎么来的?”

“因为他是个班长啊,”母亲高兴地说,“好了,旅途愉快!到那儿以后记得派只猫头鹰给我。”

她在伯希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伯希便离开了。她转向她的双胞胎儿子。

“你们两个——今年可得好好管住自己哟。如果我再收到一只猫头鹰来告诉我你们炸毁了厕所或者——”

“炸毁厕所?我们可从没干过这等无聊事。”

“不过,这主意不错嘛,谢谢妈。”

“这一点都不好笑。你们还得好好照顾罗恩。”

“别担心,小脏猫和我们一起很安全。”

“住嘴!”罗恩再一次被激怒了,他鼻头上被掠过的地方现在仍是红红的。

“妈,猜猜我们刚刚在车上遇见谁了?”

哈利连忙往后靠,以免被他们母子几个人看见。

“你认识和我们一起在车站的那个黑发少年吗?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呀?”

“哈利·波特?”

哈利听到的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妈,我能上车去看看他吗?妈,求求你让我去吗……”

“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了吗,金妮。那可怜的孩子可不是你在动物园里看到的动物呀。哎,弗来德,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哈里·波特的?”

“我亲口问过他,亲眼见过他的伤痕像闪电一样,他真的就在那儿。”

“可怜的宝贝。我猜他一定是一个人上路的。当他询问如何才能找到站台时是多么的彬彬有礼啊。”

“别光注意那些。你觉得他还记得‘那个人’是怎样的吗?”

母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我不准你问他这个,弗来德,就算他上学第一天需要提醒,你也不问他。”

“好,我不问就是了,可别发火了,妈。”

此时传来一声哨响。

“快上车!”母亲说。三个孩子赶忙从窗口爬上了车。他们从窗户探出头来让母亲好吻别他们,他们的妹妹已经伤心落泪了。

“金妮,别哭,我们会送你好多好多的猫头鹰的。”

“没错,我们还会寄个霍格瓦彻便盆给你!”

“乔治,你怎么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妈,我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可别当真。”

列车缓缓启动了,哈利看到那几个孩子的母亲在向他们挥手告别,而他们的妹妹,眼泪涟涟的脸上带着欢笑,飞跑着想跟上正在加速的列车,直到跟不上了,但她仍一个劲地挥手告别。

当列车转弯时,哈利清晰地看到那位母亲和妹妹脸上失望的表情。铁道两旁的一排排房子从车窗外飞快地闪过,这令哈利感到无比兴奋。他并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些什么,但他明白未来一定会比过去更美好。

最年幼的那个红发男孩推开哈利的包厢门,走了进来。

“这儿有人吗?”他指着哈利对面的座位说,“其他地方都坐满了人。”

哈利摇了摇头。那孩子于是便坐了下来。他瞥了哈利一眼,然后又迅速将目光移至车窗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哈利看到了他鼻子上仍有一块黑斑。

“嘿,罗恩。”

那对孪生兄弟回来了。

“告诉你,我们现在就到火车中部去——那儿的李·乔丹有一只大毒蜘蛛。”

“嗯,是的。”罗恩嘟哝道。

“哈利,我们做个自我介绍好吗?我是弗来德·威斯里,他是乔治·威斯里,这是罗思,我们的弟弟。我们待会儿见。”

哈利与罗恩和他们道别之后,孪生兄弟俩关上车厢门回去了。

“你真的是哈利·波特吗?”罗恩不加思索地问道。

哈利点点头。

“噢,真是这样。我开始还以为是弗来德和乔治跟我开玩笑呢。”罗恩说,“你真的有那个……”说着,用手指住哈利的前额。

哈利拨开遮住前额的发梢,露出额头中央那闪电状的疤痕。罗恩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就是‘那个人’留给你的标志了吧?”

“没错,但我已经忘记了害怕的……?”

“什么都忘记了吗?”罗恩急切地问。

“嗯……我只记得见到几缕绿光,其他的就都忘了。”

“哗!”罗恩惊叹道。他坐着打量哈利好一会儿,忽然间,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在做什么,便又急忙转身望着窗外。

“你们全家都是魔法师吗?”哈利充满好奇地问,因为他发现罗恩也同样有趣。

“嗯,我想是吧。”罗恩说,“妈好像有个当会计的表哥,但他从来就不是我们谈论的话题。”

“那你们一定很了解魔法吧。”

威斯里家族明显是戴阿官道那个颜色苍白的孩子所说的那些魔法世家之一。

“我听说你曾和马格人一起住过,”罗恩说,“他们长什么样?”

“难看极了。但也不是全都难看喽。我姨妈、姨文还有表弟却挺难看的。真希望我也有三个懂魔法的兄弟啊。”

“我有五个,”不知为什么,罗恩看起来有些悲伤,“我是家里第六个到霍格瓦彻去的。你也许会说我有许多榜样和奋斗的目标,生活也有保障,比尔和查理都已经毕业了——比尔是班长,查理则是飞行队的队长。如今伯希也是个班长了,弗来德和乔治虽然喜欢胡闹,但他们成绩都很好,而且人人都觉得他们确实很有喜剧天分。每个人都期盼着我能做得和哥哥们一样好,即使我能做到,人们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因为我的哥哥们已经做到了。假如你有五个哥哥,你就不会得到新的玩意儿。比尔的旧袍子,查理的破魔棒和伯希的臭老鼠现在都变成我的了。”

罗恩从夹克衣里掏出一只胖乎乎的,睡着了的灰鼠。

“它叫斯卡伯斯,一天到晚就是睡,真是个没用的废物。伯希因为当上了班长而从爸爸那儿得到一只猫头鹰作为奖励,我买不起……我是说我只有斯卡伯斯。”

罗恩耳尖发红,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说多了,他又呆望着窗外。

哈利觉得养不起猫头鹰也算不上是一种罪过。毕竟,一个月之前他仍是不名一文。他把过去那些诸如被迫要穿达德里的破衣服及从未收过一件像样的生日礼物这样的伤心往事都告诉了罗恩。这似乎让罗恩的心情好转了一些。

“直到哈格力告诉我有关成为魔法师的事、我父母的情况以及福尔得摩特,我才知道这些。”

罗恩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哈利问。

“你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罗恩又惊又喜,“我觉得你是所有人中最——”

“说出他的名字并不是为了显示我很勇敢或者别的什么,”哈利说,“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话中略带忧虑,“我猜我可能会是班里成绩最差的。”

“不会的,那儿有很多马格人,他们都很棒哟。”

列车此时已驶出了伦敦,正在牛羊成群的农田间的铁路上穿行着。他俩安静了下来,细看着窗外的田野。

大约十二点半时,佣外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位微笑时嘴角会泛起酒窝的售货员推开了包厢,对他们说道:“孩子们,想买些什么好吃的?”

还没吃早餐的哈利高兴得跳了起来,但罗恩的双耳又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他带了三明治。

在杜斯利家的时候,哈利没钱买糖果,可现在不同了,他口袋里的金银财宝足可以买到塞满整个包厢。他最喜欢吃的火星牌棒棒糖——可偏偏没得卖。售货小车里全是些多味豆、泡泡糖、巧克力青蛙糖、南瓜馅饼、大煎饼,棒冰之类的,还有些他从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食品。他付给售货员姨妈十一个镰刀银币和七个铜币,把各种食品都买了一点。

罗恩见哈利买了这一大堆的食物,惊讶不已,“你一定很饿吧?”

“饿极了!”哈利说着,在一个南瓜馅饼上咬下了一大块。

罗恩拿出一个鼓鼓的小包打开来,原来里面有四块三明治。他用手撕开其中一块,说道:“她总忘记我不喜欢吃粗牛肉。”

哈利拿起一块馅饼,说:“来吧,不如咱们换换。”

“你不会喜欢吃的,你知道,要照顾五个孩子可不容易呀。”

“别说了,吃个饼吧。”过去,哈利从来没有什么可以与人分享,或者说没人与他分享,对于他而言,与罗恩一同分享馅饼、蛋糕真是一件难得的赏心乐事啊。

“这些是什么?”哈利拿起一包巧克力小青蛙问罗恩,“这些不是真的青蛙吧?”

他觉得世上再没别的什么更能令他惊讶。

“不是的。哎,快看看卡片上印的是什么,我想要阿里巴。”

“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每个巧克力青蛙糖里面都有一张卡片,上面印有著名的魔法师的名字供孩子们收集。我已经集了五百多张,就差印有阿里巴和托来米的了。”

哈利打开一个巧克力青蛙糖,从中取出一张卡片,卡上有一个人的画像。那人戴着一副半月形的眼镜,长着长长的鹰钩鼻子,银白的头发像流水一般,满脸大胡子,画像下还印着他的名字:艾伯斯·丹伯多。

“那么,这人一定是丹伯多喽。”哈利说。

“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丹伯多这个人幄!”罗恩说,“嘿,能给我一只吗?说不定我会找到阿里巴。啊,谢谢——”

哈利将手中的卡片翻转过来,发现上面印着:“艾伯斯·丹伯多,现任霍格瓦彻校长。当今许多伟大的魔法师都认为,于1945年击败神秘魔法师福尔得摩特、发现龙血的十二种妙用以及他的搭档尼可拉斯·费兰马尔对魔法研究的贡献等都是令他名声大噪的主因。丹伯多教授喜欢欣赏殿堂音乐和玩保龄球。”

哈利又将卡片反过来,惊奇地发现丹伯多的头像竟然不见了。

“他不见了!”

“你总不能让他老呆在这儿吧,”罗恩说,“他得回去。噢,不是吧,又是摩根娜,我已经有六张了。嘿,你想要吗?你也可以收集嘛。”

罗恩的双眼盯着那堆巧克力青蛙糖,期待着哈利早点打开它们。

“喜欢的话,你自己拿。”哈利说,“可是在,呃,在马格的世界里,照片里的人全都是一直呆着不动的。”

“是吗?你是说,他们完全不会动吗?”罗恩感到十分惊讶:“真奇怪!”

当丹伯多头像重现在卡片上,并对哈利微笑时,哈利惊呆了。

罗恩似乎已经沉浸于吃巧克力青蛙糖的快乐中而忘记了去看青蛙里的卡片,但哈利却被它们深深吸引住了。没过多久,他便拥有了丹伯多、摩根娜、亨吉斯·沃考夫特、阿贝里克·格鲁尼思、舍思、帕拉塞撒斯和穆林了。最终,他还是把兴趣从搔鼻子的克里奥娜的头像转移到吃多味豆上来了。

“小心吃喔,”罗恩告诫哈利,“这可是名符其实的多味豆哟。知道吗,你可能会吃到像巧克力味、胡椒薄荷味、柠檬味等这些普遍口味,也有可能吃到像菠菜味、猪肝味、内脏味这样的怪味。乔治说他就曾吃过一种非常难吃的味道。”罗恩拿起一颗绿色的豆子,仔细地看看清楚,然后只咬了一小口。

“哎呀——你瞧瞧,麦牙味的。”

他俩吃多味豆吃得很开心,哈利吃到了烤面包味、椰子昧、烤豆味、草莓味、咖喱味、绿草味、咖啡味和抄丁鱼味的豆子,已经有足够的勇气去咀嚼多味豆了。

他吃下一颗有趣的灰色胡椒味豆子,罗恩之前甚至不敢碰那颗灰豆。

窗外迅速飞逝的乡野风光,渐渐变得越来越荒凉。平整的田野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树林,境蜒的河流和深绿的山丘。

这时,有人在敲门,那个哈利曾在九又四分之三车站见过的圆脸小男孩哭着走了进来。

“对不起!”他抽泣着,“你们有没有见到一只癞蛤蟆?”

看到哈利他们摇摇头,男孩哭嚎起来:“找不到了!它不喜欢我,不愿和我在一起!”

“它会回去的。”哈利安慰他说。

“也许吧,”男孩伤心地说,“如果你们看到它的话,请告诉我。”说完便走了。

“真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难过,”罗恩说,“如果是我的话,也许早就丢了呢。噢,对了,我带着斯卡伯斯呢,还是少说为妙吧。”

那只懒老鼠还在罗恩的脚上呼呼大睡呢。

“如果你不了解它的话,还会以为它已经死了呢。”罗恩不屑地说,“我昨天想把它变成黄色,使它看起来更有趣,但魔法没有成功。我试给你看看……”

他在皮箱里翻了半天,然后拔出一根蝴蝶状的魔杖,它的末端还闪烁着白光。

“独角兽已经长出了毛——”

罗恩念着咒语,举起魔杖,正要施魔法,这时厢门打开了,丢了癞蛤模的男孩这次带着个穿着崭新的霍格瓦彻魔法袍的女孩子回来了。

“有谁见到一只癞蛤蟆吗?尼维尔的那只不见了。”她说起话来像是在发号施令,她那一头毛茸茸的棕发和宽大的门牙很不讨人喜欢。

“我们说过没见到。”罗恩说。但那女孩似乎并没有听见,因为她正盯着罗恩手上的魔杖看。

“哦,你在变魔术吗?那就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她一屁股坐了下来,罗恩看起来像被吓了一跳。

“呃……好吧!”罗恩清了清嗓门。

“天灵灵,地灵灵,将这又笨又胖的大耗子变一变,黄色就行。”

他摇摇魔杖,但没有任何变化。斯卡伯斯仍是灰色的,依然熟睡着。

“你肯定是这条咒语吗?”女孩说,“好像不大灵验哟。我也试过几条咒语,全都很有效幄。我家人没有一个是魔法师,所以当我接到录取通知的时候非常惊讶,当然,我也很开心,因为那儿是学习魔法的最好的学校。我已经将所有的教材内容都牢记于心,希望够用吧。对了,我叫荷米恩·格林佐,你们呢?”

她说话就像连珠炮一样快。

哈利看看罗恩,从他那惊讶的神情看出他和自己一样还没有熟记教材内容。

“我是罗恩·威斯里。”罗恩嘟哝着。

“我是哈利·波特。”

“真的吗?”荷米思惊奇地说,“我知道很多有关你的事。我有一本介绍你的背景资料的课外书。而且你可是《现代魔法师》和《二十世纪神秘艺术兴衰及魔法大事记》里的名人呀。”“是吗?”哈利感到莫明其妙。

“天哪,你自己还不知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

荷米恩说,“知道你们会被分到哪一个学院吗?我到处打听,希望能被分到格林芬顿,人人都说那里最好,而且我听说丹伯多本人也是从那里出身的。不过,卫文卡罗也不错……好了,我们得去找尼维尔的癫蛤蟆。你们两个也快换衣服,我想我们就快到了。”

说完,她带着小男孩走了。

“无论我分到哪儿都好,千万别让我和她分到一起。”罗恩边说边把魔杖扔回皮箱里,“该死的魔法,一定是乔治故意捉弄我。”

“你兄弟们会分到哪里?”

“格林芬顿。”罗恩说,似乎又笼罩在忧郁中,“爸妈也是念这个学院的,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在乎我分到哪里。我觉得卫文卡罗也不错,但恐怕他们会让我到史林德林。”

“那不正是‘那个人’念的学院吗?”

“是啊。”罗恩瘫痪在座位上,十分沮丧。

“你看,我觉得斯卡伯斯胡须尖的颜色好像变谈了些,”哈利想把罗恩的注意力从学院问题上转移开,“你那两个已经毕业的大哥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很想知道魔法师从学校毕业后能做些什么。

“查理在罗马尼亚研究龙,比尔在非洲为格林高斯办事。”罗恩说,“你听说过格林高斯吗?《先知日报》上有详细介绍。不过,你和马格人住在一起是看不到的——有人想打劫一家高度设防的保险库。”

“是真的吗?后来呢?”

“什么都没发现,因此这事成为头条新闻,这伙人至今仍遥逍法外。我爸说一定有一个法力高强的邪恶魔法师在为格林高斯效力。但他们认为他们什么都没有取走,这便是问题所在。因为发生类似事件的时候,人们会十分害怕,担心是‘那个人’在幕后操纵。”

哈利心中琢磨着整件事,每当提及“那个人”,他都感到一种恐惧。他想这也许是进入魔法世界的必经阶段,但过去那种提及“福尔得摩特”这个名字时无需害怕的感觉还是舒服多了。

“你的快迪斯队是什么?”罗恩问。

“呃,我不知道。”

“什么?!”罗恩目瞪口呆,“这可是最好玩的游戏呀。”于是,他便开始讲解游戏的四个用球和七个参与游戏者所站的位置,讲述他和哥哥们一起观看过的著名的比赛和他如果有钱一定会买的飞行扫帚的型号。当他正准备向哈利解释一下游戏的细则的时候,包厢房门又开了,这回不是尼维尔和荷米思了。

三个男孩走了进来。哈利一眼就认出了当中的一个:他是马金夫人长袍店里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孩。他比在戴阿官道那时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哈利。

“整个列车的人都说哈利·波特在这个包厢里,是真的吗?那么,你就是哈利吧?”

“是的。”哈利打量着另外两个孩子,他俩长得又矮又壮,看上去十分粗鲁。

他俩一左一右站着,很像是灰脸孩子的两名保镖。

“噢,他是克来伯,他是高尔。”灰男孩心不在焉地介绍,“我叫马尔夫,杰高·马尔夫。”

罗恩轻轻咳了一声,也许是在暗地里偷笑吧。杰高·马尔夫看着他。

“你觉得我的名字很好笑,对吧?不用问,我也知道你是谁。我爸告诉过我,威斯里家族的人都是红头发、满脸雀班,而且还有多得养不起的孩子。”他又转向哈利。

“波特,你很快就会发现魔法世家里也有好坏之分,相信你也不想误交损友吧,我在这方面可以帮你。”

他伸出手来想与哈利握手,但被拒绝了。

“我自己能分辨是非,谢谢你的好意。”哈利冷冷地说。

杰高·马尔夫那苍白的脸并没有刷地一下红起来,而只是在两颊上显出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多加小心,波特。”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要是不对我礼貌点的话,你一定会重蹈你父母的覆辙。他们和你一样不知好歹。你老是跟威斯里家族和哈格力这样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是想感化他们吧。”

哈利和罗恩都站了起来,罗恩的脸就像他的头发一样红。

“有种的你就再说一遍。”罗恩愤怒极了。

“哦,你还想和我们打架?”马尔夫一阵冷笑。

“你们现在不出去的话,我们就不客气了。”哈利似乎比刚才更勇敢了,虽然克来伯和高尔要比他和罗恩都强壮得多。

“兄弟们,我们还不想走,对吧?我们虽有自己的食物,但看来他们还剩不少嘛。”

高尔伸手去拿罗恩身边的巧克力青蛙糖——罗恩一跃向前,但还没打到高尔,高尔已经发出一声惨叫。

胖老鼠斯卡伯斯咬住了他的手指,尖利的鼠牙深深地插进了他的指关节里。看着高尔尽力想把斯卡伯斯甩掉,听着他因痛苦而发出的尖叫,克来伯和马尔夫被吓退了好几步。当斯卡伯斯最后还是被甩出来,撞到窗户上的时候,他们三人拔腿就跑了。也许因为他们以为糖果里还藏着不少老鼠,也许因为他们听见了脚步声,总之,他们是落荒而逃。不一会儿,荷米恩·格林位便走了进来。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看到罗恩正从地上拉起斯卡伯斯,糖果撒了一地,不禁地问。

“我看它可能是晕过去了,”罗恩对哈利说,不过当他仔细检查了斯卡伯斯之后,却说:“真不敢相信,它居然又睡着了。”

一点都没错,它确实又进入了梦乡。

“你之前见过马尔夫呀?”

哈利讲述了他俩在戴阿宫道的遭遇。

“我听说过有关他一家人的事,”罗恩说,“‘那个人’失踪后,他们是第一批回归正义阵营的家族。他们自称曾被人催眠过。我爸不相信他们的话,认为马尔夫的父母无需任何理由就可以重返黑暗势力。”他转而对荷米恩说:“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你们得快点收拾一下,换上长袍。我刚去车头问了一下,司机说我们很快就到了。你们刚刚和别人打架了,是吗?我们还没到站你们俩就闯了祸。”

“斯卡伯斯和别人打架罢了,又不是我们,”罗恩皱着眉对她说,“我们换衣服的时候,你能否回避一下?”

“好。我到这儿来只不过是因为我觉得外面那些在走廊上追来打去的太幼稚了而已。”荷米恩不屑地说,“嘿,你鼻子上有灰尘,很难看,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她离开时,罗恩一直瞪着她。哈利往窗外一瞥,才发觉夜幕已经开始降临了。

在深紫色的天空下,仍旧依稀可见绵延的群山和茂密的树林,而火车似乎也开始减速了。

哈利和罗恩脱去夹克衫,换上他们的黑长袍,罗恩的长袍似乎不太合身,短了一点,因为它已经遮不住罗思所穿的运动鞋了。

一个声音在车厢里回荡,“我们五分钟后即可抵达霍格瓦彻。各位请将行李留在车厢内,会有专人将各位的行李分批送往学校的。”

哈利的肚子紧张得直晃荡,而他看见罗恩那长满雀斑的脸变得苍白。他们连忙将剩下的糖果全都塞进鼓鼓的口袋里,然后一起挤进了车厢走廊上的人群中。

列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人们拥挤向前,好不容易才挤出车门,来到一个又黑又小的站台上。寒风凛冽,哈利不禁浑身打颤。这时,只见一盏昏暗的灯在学生们的头顶上上下下跳动,左右摇摆。

哈利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喊:“一年级新生都到这边来!嘿!哈利,你还好吧?”

哈格力那毛茸茸的大脸在人海中闪现出来。

“来呀,跟我来——还有一年级新生吗?走路小心啊,新生跟我走!”

新生们跌跌撞撞地跟着哈格力沿着一条又窄又陡的小路往下走。哈利见道路两边都很黑,心里推测两旁一定都是浓密的树林。

几乎没人出声,只有那个不见了癞蛤蟆的尼维尔一路上气喘吁吁。

“马上你们就可以生平以来第一次见到霍格瓦彻了。”哈格力大声地说,“转过这个弯就到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响亮的“哗”的赞叹。

狭长的小路豁然开朗,进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色的大湖。一个建有许多角楼和高塔的巨大的城堡座落在两座峻岭之间,窗户的玻璃在满天的星空下耀耀生辉。

“一只船只能坐四个人。”哈格力指着泊在岸边的一列小船说道。哈利、罗恩、尼维尔和荷米恩坐上了同一只船。

“是不是全都上了船?”一人独坐一只船的哈格力喊道:“那好,咱们出发!”

一字排开的船队同时启程,仿佛是一起在水平如镜的湖面滑行。所有的孩子都默不作声,抬头仰望着那宏伟的古堡。当船队越来越接近古堡所在的峭壁时,孩子们感觉古堡仿佛就屹立在自己的头顶上一样。

“低下头!”当船来到峭壁边缘的时候,哈格力大声喊道。孩子们都非常听话地照着命令做。小船载着他们穿越了峭壁表面上面遮住人口的一层长青藤幕帘,沿着一条穿行于古堡正下方的黑色水道前进。良久,他们才抵达一个地下港。在那里,他们下了船,便沿着满是岩石和鹅卵石的山路向上攀爬。

“嘿,那个孩子!这是你的癞蛤蟆吗?”正在检查船只的哈格力发现了失踪多时的癞蛤蟆。“谢天谢地!”尼维尔高兴得高举双手,活蹦乱跳。孩子们在哈格力的灯光引导下,继续沿着岸石间的一条通道向上攀登,最后终于来到了古堡阴影下一块潮湿而平整的草地。

他们走上一段石梯,聚集在古堡巨大的橡木正门前。

“人都到齐了吗?嘿,小伙子,你们癞蛤蟆还在吗?”

哈格力举起他那巨大的拳头用力在大门上敲了三下。

第七章 分类物

第七章 分类物

大门立刻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翡翠绿长袍的黑头发的高个子女魔法师。

她的表情是那样地严肃,不禁使哈利感到要通过她的课可能很难。

“麦康娜教授,一年级新生都在这儿了。”哈格力报告说。

“谢谢你,哈格力,我会带他们进去的。”

她把大门完全推开。里面的入口大厅大得惊人,甚至可以装下杜斯利家的整幢房子。火把将石墙照得通明,房顶高得难以想象,正面美丽的大理石楼梯通往楼上。

孩子们跟着麦康娜教授走过一段插满彩旗的地板。哈利可以听到从右边入口传来成百上千个喧闹的声音——学校的其他学生也已经到了。——但麦康娜教授却把新生都带到远离大厅的一间小空房子里。他们全都挤了进来,站得密密麻麻,紧张地四处张望。

“欢迎你们到霍格瓦彻来。”麦康娜教授高声说道,“开学晚宴很快就要开始了。但在此之前,你们先会被分配到各自的学院,分配仪式十分重要,因为既然你们到这儿来了,你们的学院就是你们在霍格瓦彻的家。你们要跟学院里的其他同学一起上课、一起居住、一起游戏。”

“这四所学院分别叫做格林芬顿、海夫巴夫、卫文卡罗和史林德林。每所学院都有它光荣而悠久的历史,都曾培养出才华横溢的魔法师。你们在霍格瓦彻期间,如果遵守纪律就会给你们加分,如果违反规矩就会被扣分。每年年底,得分最高的那所学院里的孩子就会被授予一项无上的荣誉——”豪斯杯“。我希望你们都能为自己的学院争光。

“分配仪式几分钟后就会在全校师生面前开始,我建议你们利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

她的目光在尼维尔那固定于左耳下方的帽绳和罗恩那脏脏的鼻子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哈利见状,连忙摸了模自己的头发,想把它弄平整些。

“我们准备好了就会来叫你们,你们先在这里安静地等会儿吧。”

她终于离开了那间小房间,哈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他们根据什么标准将我们分配到不同的学院呢?”他问罗恩。

“可能是通过考试吧。弗来德曾说分配时会很痛,不过我想他只是在开玩笑罢了。”

哈利的心情顿时沉重了下来。考试?还要在全校师生面前?但他现在甚至连最简单的魔法都还不会呀,他该怎么办呢?刚到这儿的时候他可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焦急地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其他人也像他一样害怕极了。人群中只有荷米恩·格林佐在七嘴八舌地小声向旁边的人罗列她所会的魔法,还说不知道哪些能派上用场。哈利真想塞住自己的耳朵,他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即使是那次不明不白地将老师的假发变蓝后拿着学校的告状信回杜斯利家里,也没有现在这么紧张。那个麦康娜教授随时都会回来把他带到决定他命运的地方。

他身后有几个人突然尖叫了起来,把他吓得蹦起一尺米高。

“你们搞什么——?”

哈利屏住了呼吸,他身边的人也都同样如此。大约二十个鬼魂从后面穿墙而入。

他们都像珍珠一样白,而且还是半透明的。他们一边说一边在房间里飘过,对这群新生不屑一顾,他们像是正在争论着什么。其中一个矮胖小和尚模样的说:“原谅他吧,忘记整件事吧。我觉得我们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亲爱的费艾尔先生,我们已经给了皮维斯够多的机会了。他让我们这些鬼都蒙上了恶名,真不是个好东西——嘿,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说话的是一个戴着花圈、穿着裤袜的鬼魂。她突然发现了身下的这群孩子。

没人敢回答。

“是些新生!”胖子费艾尔边笑边对他们说,“是快分配住处了吧?”

一些孩子静静地点了点头。

“祝你分到海夫巴夫,”费艾尔叫道,“你知道吗,我就是从那儿毕业的。”

“现在向前走,”一个女高音喊道,“分配仪式要开始了。”

麦康娜教授回来了,鬼魂们一个接一个地又穿过对面墙壁离开了。

“站成一队,”麦康娜教授告诉新生们,“现在跟我走!”

哈利感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十分奇怪。他排在一个沙土色头发男孩子的后面,罗恩紧跟着他。他们这一队人重新穿越大厅,走进一扇对开的大门,进入到了大会堂。

哈利从未见过有哪个地方如此奇怪且辉煌。其他高年级的学生都坐在四张长桌子前,他们头顶上方竟有数以千计的蜡烛在半空中飘浮,将整个大会堂照得灯火通明。桌上摆满了闪闪发光的金制的碟子和高脚杯。大会正前面的台上还有另一张长桌子,老师们都坐在那里。麦康娜教授将新生们领上高台,叫他们面向师兄,背对老师,一字排开地站好。那千百张注视着他们的脸就好像闪耀的烛光中苍白的小灯笼。

分散在学生中的鬼魂将原本模糊的银器变得闪亮。为了避开台下的目光,哈利抬头仰望,恰巧看见点缀着星星的天鹅绒般美丽的黑色天花板。他听见荷米恩在他耳边低语:“有人曾对它施了魔法,使它看上去更像外面的星空。这是我在《霍格瓦彻故事》中得知的。”

真难以想象其实大会堂并不是露天的,堂顶上还有一层天花板。

当麦康娜教授静静地将一个四脚凳摆在新生们的面前时,哈利赶忙又平视前方。

教授在那四脚凳上放上一顶尖尖的魔法师的帽子。这顶帽子又破又旧又脏。帕尤妮亚姨妈是绝对不会让这顶帽子进入她的家门的。

“也许是要从里面变只兔子或者什么吧,”哈利正在胡乱猜测,发现大会堂里的每个人都盯着那帽子看,他也很想看个究竟。一片死寂。突然,帽子一阵抽动,在它边缘的地方裂开了一道像人的嘴巴一样的缝。接着,帽子竟开始唱起来:“喂,也许你认为我并不美丽,但不要只信任你的眼睛,如果你能找到一顶帽子比我更聪明,你把我怎样都行。

你的圆顶礼帽黑且亮,你的高顶礼帽滑且高,因为我是霍格瓦彻分配帽,所以它们都没我好。

你脑子里想什么我最清楚,所以把我戴上,你该到哪儿就很清楚。

你也许该去格林芬顿,那里的勇士特别多,勇气、精神和扭力,无惧挑战与风波;要是你住在海夫巴夫,那里忠诚、正直又杰出,人们耐心又诚恳,无惧工作的劳苦;如果你住卫文卡罗,那可实在真是好,学者、智者一大堆,其他地方不易找;或者住在交林德林,你会找到朋友与真情,那里的居民有本领,那里的美景很吸引。

来戴上我,千万别胆颤又心惊!

有我保护安全得很,因为我思想之帽并不蠢。”当帽子表演完他精彩的歌唱,整个会堂报以热烈的掌声。它对着四张坐满学生的桌子各鞠了一个躬,然后又变得纹丝不动了。

“看来我们只需戴一戴那顶帽子就行了。”罗恩低声对哈利说,“该死的弗来德,他才要去和巨人摔跤呢。”

哈利暗自窃笑。确实,戴帽子可比变魔法容易多了,不过他还是觉得台下没有观众就更好了。帽子似乎要问不少问题,而哈利也从不觉得自己很勇敢或是很聪明。

但愿帽子能对身体不适的人网开一面,直接告知结果了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一定能成为幸运儿。

麦康娜教授走上前来,手中握着一长卷羊皮纸。

“当我念到你的名字,就请你戴上这顶帽子坐在凳子上等待分配。”她说道:“哈纳·阿波特!”

一个粉红脸色、满头金发的小女孩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戴上大得连她的眼睛都遮住的帽子后,静静地坐下。一会儿之后,——“海夫巴夫!”帽子大喊道。

来自海夫巴夫的学生坐在最右边。当哈纳走下来与他们坐在一起时,他们个个鼓掌欢呼。哈利还看见那个叫费艾尔的胖鬼还在兴高彩烈地向她挥手呢。

“苏珊·巴恩斯!”

“海夫巴夫!”帽子喊。苏珊便走下来坐到哈纳身边。

“泰利·布特!”

“卫文卡罗!”

这回轮到左手边第二张桌子鼓掌了。几个住在卫文卡罗的学生还主动和泰利握手呢。

曼迪·布鲁克兰赫斯特也将分到卫文卡罗;莱文特·布朗则成为第一个加入格林芬顿的新生,最左边的那一桌顿时欢声雀起,罗恩那两个孪生哥哥也跟在起哄。

米利森·布斯特洛加入了史林德林。由于听说了许多关于史林德林的传闻,也许是出于偏见吧,哈利总觉得史林德林并不受人欢迎。

他开始感到不安了,他想起过去在学校里上体育课,组队比赛时,他总是最后一个被选择的。这并非因为他技术差,而是因为其他同学都不想让达德里觉得他们喜欢他。

“扎斯汀·芬奇·弗莱切尼!”

“海夫巴夫!”

哈利注意到有时候帽子马上就喊出了其中一所学院的名字,而有时候它又得花上一点时间才能下决定。谢默斯·范尼更,那个排在哈利前面的头发与沙子同一颜色的男孩子坐在登子上都快一分钟了,帽子才宣布他去了格林芬顿。

“荷米恩·格林位!”

荷米恩跑上前去,套上帽子,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格林芬顿!”帽子喊道。罗恩顿时十分沮丧。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现地哈利的脑海中:如果没被分配会怎么样?如果他戴着帽子呆呆地在凳子上坐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去哪儿,麦康娜教授会不会认为他根本不属于这里面硬要把他送回去呢?

当点到尼维尔·兰博顿,那个曾经丢失癞蛤蟆的男孩的名字时,他跑上前时还摔了一跤。帽子花了很长时间才作出决定,当它终于宣布是格林芬顿的时候,尼维尔连帽子都不忘得脱便往下跑,所以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被拉了回来,才把帽子传给了莫拉格·麦卡多高尔。

马尔夫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并马上实现了心愿:帽子刚碰到他的头发便大声宣布“史林德林!”

马尔夫走到他的两个朋友克来伯和高尔那里,看起来十分高兴。

现在,台上的新生已所剩无几了。

“门思”……“诺特”……“帕金斯”……然后是一对孪生姐妹,……然后中沙莉安·帕克斯,然后,最后——“哈利·波特!”

哈利走上前,但台下的说话声就像开了锅一样。

“她刚才是说波特吗?”

“那个哈利·波特?”

双眼被帽子遮住机线前,哈利看见台下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他。接着,他所能看见的是帽子里的漆黑一片。他耐心地等待着。

“嗯……”耳边一个很小的声音在说话,“看来很难决定哟。你很勇敢,也是个好人,很有才华,噢,天啊,是的——渴望证明自己的价值,真有意思……那么,我该把你分到哪儿呢?”

哈利紧握住凳子边缘,心里想,“千万不要是史林德林,我不去史林德林。”

“啊?不去史林德林?”那个声音说,“你肯定?你也许能成为伟大的魔法师,你拥有别人没有的天份,史林德林能够助你成功的。你不想改变主意吗?不?那么,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就去格林芬顿吧!”

哈利听见帽子向全场宣布自己去格林芬顿后,脱下帽子,战战兢兢地走向格林芬顿那桌学生。没被分配到史林德林,他感到如释重负,因此没有留意到欢呼声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班长伯希站起来,用力地和他握手。威斯里双胞胎高呼:“波特!波特!”哈利在他曾见过的戴着花环的鬼魂对面坐了下来。鬼魂拍了拍哈利的左臂,令哈利感到自己的左手像是刚被浸入一桶冰水中一样恐惧。

他现在可以清楚地看到高台上的桌子了。坐在靠近他那端的最边上的哈格力对着他竖起大拇指。在桌子的正中央,有一张很大的金子制的椅子,艾伯斯。丹伯多坐在那里。哈利一下就认出了他,因为在哈利坐火车来途中,他就曾出现在那张从巧克力青蛙糖中取出来的卡片上。丹伯多的银白头发是整个大会堂里唯一能与鬼魂一样闪闪发亮的东西了,哈利还发现屈拉教授,他就是那个从漏锅酒吧来的年青人。

他头戴一顶很大的紫色无边帽,看起来与众不同。

现在只剩下三个人还没分配了。莉沙·特萍去了卫文卡罗。轮到罗恩选择了,他的眼睛已经是灰绿色的了。“格林芬顿!”帽子喊,罗恩走下来,瘫坐在哈利身边的椅子上。哈利和其他人都为罗恩拼命拍手祝贺。“干得好,罗恩,太棒了!”

伯希·威斯里越过哈利,表情十分夸张地对罗恩说。这时,最后一位,布雷斯·扎毕尼选择了史林德林。麦康娜教授卷起羊皮纸,带着分类之帽走了。

哈利低头看看面前空空如也的金盘子,才觉得自己已经饿极了。吃南瓜馅饼好像已是陈年往事了。

艾伯斯·丹伯多站起来,注视着台下的学生,张开双臂,仿佛在说没有什么能比见到他所有的学生济济一堂更高兴的了。

“欢迎你们!”他说,“欢迎来到霍格瓦彻!欢迎新学年的到来!在开始晚宴之前,我想先说几句。我想说的就是:笨蛋!痛哭!剩饭!”谢

谢!”

他坐下了。每个人都鼓掌欢呼。只有哈利觉得哭笑不得。

“他是不是有点神经病?”哈利不由得问伯希。

“神经病?”伯希得意地说,“他可是个天才!他是世上最好的魔法师!不过,他的脑袋确实有点问题。吃西红柿吗,哈利?”

哈利的嘴张得好大——在他面前的盘碟子里堆满了食物。他从未见过那么多他爱吃的东西同时出现在桌子上:烤牛肉、烤鸡、猪肉、羊肉、香肠、烟肉和牛排,还有煮西红柿、烤番薯、薯条、约克郡市丁、雪梨、胡萝卜浓肉场,番茄酱,还有薄荷味的硬糖。

杜斯利家族虽从没让哈利挨饿,但他也很少有机会随心所欲地吃上一顿。就算是哈利喜欢吃他们自己讨厌的东西,达德里也总是拿走,不让哈利吃。哈利每样食物都盛了一点就已经堆满一盘子了,当然,他没有要他不喜欢的薄荷糖。之后,他狠吞虎咽起来。

真是好美味了。

“看起来真好吃。”对面的鬼魂看着哈利在切牛排,伤心地说。

“你要不要也来吃点——”

“我已经有四百年没吃过东西了,”鬼魂说,“当然,我不需要进食,但我仍很怀念那些美味佳肴。我还没介绍自己吧?尼古拉斯·德·米姆西·波平顿爵士,愿为你服务。我是住在格林芬顿高塔上的鬼魂。”

“我听说过你!”罗恩突然说,“我哥告诉过我有关你的事——你就是无头尼克嘛。”

“我希望你还是叫我尼古拉斯·德·米姆西·波平顿爵士好一点。”

鬼魂开始哭泣了。这时,沙土色头发的谢默斯。范尼更却来插话:“无头?你怎么样能做到无头状态呢?”

尼古拉斯爵士十分愤怒,这段谈话显然不是他所期望的。

“就像这样。”他恶狠狠地说,边说边抓住左耳用力一扯,整个脑袋就从脖子上被拉了下来,倒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头和脖子好像是用拉链连接着一样。显然,曾有人想将他斩首,不过似乎手法不够高明。看到旁人目瞪口呆的神情,无头尼克得意洋洋地将脑袋放回原处,咳了一下,然后说,“好了,——格林芬顿的新朋友,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赢回失落的冠军奖怀。格林芬顿从未试过那么久都与冠军无缘了,史林德林人已经连续六年夺冠了!吸血鬼巴伦已经变得不可一世了——因为他是史林德林的鬼魂。”

哈利朝史林德林那边望去,看见一个恐怖的鬼魂正坐在那里。

他那全白的双眼,削瘦的面部和沾满血液的银白色长袍令人不寒而栗,他就坐在显然不太满意座位安排的马尔夫身边。

“他长袍上的血是怎么来的?”谢默斯饶有兴趣地问。

“我从没问过他。”无头尼克说。

每个人都吃完饭后,残羹剩菜都自动从盘子里消失了,盘子又变得像开始时那样光彩夺目,过了一会儿,甜品出现了。你所能想到的各种口味的大块大块的雪糕、苹果馅饼、蜜糖果饼、巧克力棒糕、果酱油炸饼、草莓、咖胆、米饭布丁……应有尽有。

哈利拿起一块蜜糖果饼正吃着的时候,话题转到了各人的家族上来,“我出身于半魔法家庭,我爸是马格人,我妈直到结婚时才告诉我爸她是个女魔法师,当时他一定非常惊讶而且很不愉快。”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你呢,尼维尔?”罗恩问。

“我外婆把我养大的,她是个魔法师。”尼维尔说,“但我家人长期以来都把我当普通人看待。我的舅公阿吉却总想把我训练成魔法师——有一次,他把我从布莱克浦码头推了下去,我差点被淹死了——不过,我八岁前的生活没有什么特别的。

八岁那年,阿吉舅公来我家作客,他抓住我的踝关节,把我倒挂在楼上窗户外面练功,安迪妮舅婆递给他一张甜饼时,他竟一不小心松了手,但我不仅没摔死,而且还从花园里一直弹到马路上,当时外婆见我安然无恙,喜极而泣。找到这儿的时候你们都应该见到我外婆他们了吧。

虽然我也许还不够格到这儿来学习,但阿吉舅公高兴极了,还买了这只癞蛤蟆送给我呢。”在哈利的对面,伯希。威斯里和荷米恩在谈论功课。“我真希望他们现在就开始努力学习了,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我对变形情有独钟,你知道吗,把东西变来变去可有意思啦。当然,也有一定难度——”“你得逐步积累、稳扎稳打才行喔。”

哈利感到了温暖和倦意,又抬头看看高台上的主席台。哈格力正品尝着美酒,麦康娜教授正和丹伯多教授交谈。戴着可笑的无边帽的屈拉教授则正和一位长着油黑的长发、鹰钩鼻子、土黄肤色的老师说话。

一切都来得很突然,那个钩鼻子老师的目光穿过上屈拉的帽子直射入哈利的双眼,哈利前额上的伤疤感到一阵火辣的剧痛。

“啊!”哈利连忙用手拍拍头。

“怎么了?”伯希问。

“没——没什么。”

那阵剧痛已经稍瞬即逝了,只有那从对面老师的眼神中看出的感觉令哈利难以释怀——他一点都不喜欢哈利。

“和屈拉教授说话的那个老师是谁呀?”他问伯希。

“哦,你已经认识屈拉啦?那是史纳皮教授,看来他是紧张过度了。他是教药剂学的,但他不愿让别人知道。人们都知他想得到屈拉的职位,史纳皮对黑巫术有很深入的研究。”

哈利观察了史纳皮很久,但史纳皮再没望他一眼。

最后,甜品也吃完了,丹伯多教授又站了起来,顿时全场安静了下来。

“啊哈,既然我们都已经吃饱喝足了,我就再多说两句吧。我现在要发布几条开学通知。新生要特别注意:操场上的树林是严禁学生进入的。这一点高年级学生也应牢记。”丹伯多炯炯有神的双眼朝着威斯里孪生兄弟这边看过来。

“我们的管理员费驰先生要我提醒你们,课间不准在走廊上使用魔法。”

“快迪斯测验将在第二周进行,想要代表所在住所参加的同学请到胡施女士那里报名。”

“最后,我必须警告你们,不想惨死的人在今年之内不要到右手边的三楼走廊去!”

哈利哈哈大笑起来,一共只有寥寥几个学生发出笑声,哈利便是其中一个。

“他不是认真的吧?”他问伯希。

“我想是的。”伯希皱着眉头看着丹伯多,“这事有点奇怪,因为通常他都会告诉我们为什么不准去这儿,为什么不能到那儿——树林里有很多危险的野兽,这是众所周知的。我想他至少也应该要我们这些当班长的知道呀!”

“临睡前,让我们一起高唱校歌!”丹伯多高声叫道。哈利发现其他老师的笑容变得十分呆滞。

丹伯多拿起魔杖轻轻一场,仿佛他自己想从高台上飞下来一般。一条长长的金色的绸带从魔杖里飘出来,高高地升到桌子的正上方,蛇形境蜒成一个个的单词。

“每个人自选喜爱的音调,”丹伯多说,“预备,唱!”

全校人都吼叫了起来。

“自私、生疣的霍格瓦彻,请你教教我们,无论是年老还是秃顶,或是腿上长痴的小伙子,我们的脑袋可以塞满新奇有趣的东西,因为它们是空得只有空气,死苍蝇和碎绒毛,教授我们有用的东西,让我们记起遗忘的过去,尽力而为,相互关心,学习到脑袋腐烂为止。”

歌声有快有慢,极不统一。最后,只有威斯里孪生两兄弟还在以一种非常缓慢而沉重的音调在继续唱着,丹怕多用他的魔杖指挥着兄弟俩唱完最后几句。唱完之后,他特别起劲地鼓掌。

“啊,音乐——”他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是一种超越自我境界的魔法!好,现在是睡觉时间了,跑步——走!”

住格林芬顿的新生跟着伯希穿过交头接耳的人群,走出大会堂,沿着大理石阶梯向上走去。哈利的腿又像灌了钻一样,但这回只是因为他实在太累和吃得太饱的缘故。他实在太困了,甚至没有发现一路上走廊两旁画像里的人一直在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也没有察觉伯希带领着他们两次穿越隐蔽在活动镶板和挂墙花毯后的暗道。他们继续向上走。许多人脚步沉重,直打呵欠。当哈利正纳闷还要走多远时,他们突然全都停了下来。

一捆拐杖正悬在他们面前的半空中。

“皮维斯,”伯希小声地对新生们说,“他是个喜欢恶作剧的鬼怪。”伯希提高嗓门喊道:“皮维斯,出来吧。”

就像大气球被猛然放气一般,一个巨大的声音回应道:“你们想让我到嗜血男爵那里去吗?”

“砰”地一声,一个长着淘气的黑眼睛和大嘴巴的小矮人出现了。他盘着腿飘浮在空中,手中握着那捆拐杖。

“啊哈——”他咯咯地怪笑着说,“真有趣!”

说完,他突然朝他们飞扑过来,他们全都赶忙蹲下身子躲避。

“皮维斯,快滚!不然我会把这事告诉男爵的,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伯希怒吼道。

皮维斯吐出舌头做个鬼脸,便丢下拐杖飞走了。孩子们听见他飞过的声音,纷纷连忙举起盔甲保护自己。

“你们得小心皮维斯。”伯希带着大家继续前进,“只有嗜血男爵才管得住他。他甚至连我们这些班长的话都不听,我们到了。”

在走廊尽头的墙上挂着一个穿着粉红色丝裙的胖女人的画像。

“密码是什么?”她问。

“卡波龙。”伯希回答。只见那幅画向前一倒,露出了墙上一个圆洞。他们全都从圆洞里爬了进去,竟发现自己已身处于摆满又软又湿的椅子的一个非常温暖、舒适的大圆房子里。这便是格林芬顿的公共休息室了。

伯希又分别把男孩、女孩分批带进寝室大门。他们发现自己在古堡的其中一个高塔上。沿着螺旋型的楼梯爬到最高的一层,他们终于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床铺:挂着深红天鹅绒幕帘的四张四柱大床。他们的行李早已被人送了上来。由于实在是太累,他们二话不说,换上睡衣便躺到床上。

“刚才的东西很好吃吧?”罗恩小声地对哈利说,“嘿,走开,斯卡伯斯!不要咬我的床单!”

哈利正想问罗恩有没有吃蜜糖果饼,但发现罗恩已经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哈利吃得太多的缘故吧,他夜里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正戴着屈拉教授的无边帽。那顶帽子一直不停地跟他讲话,要他必须马上转到史林德林去,还说这是他的命运决定的。哈利告诉帽子他不愿意去史林德林,帽子就变得越来越沉重,他拼命想挣脱它,可它偏偏越勒越紧,令哈利痛苦不已。正当他挣扎的时候,马尔夫出现了,不停地嘲笑着哈利,接着马尔夫摇身一变,成了鹰钩鼻子的史纲皮教授,笑声也越来越尖,越来越冷。一道绿光闪过,哈利被吓醒了,浑身是汗,全身发抖。

他一翻身又睡着了。当他第二天一早醒来时,他已全然不记得前夜的梦了。

第八章 魔药学老师

第八章 魔药学老师

“在那儿,看!”

“哪个呀?”

“在那个红头发高个儿的旁边。”

“戴着眼镜的那个?”

“看清他的模样了吗?”

“有没有看到他的那块伤疤?”

第二天,哈利一离开宿舍,大家就吵吵嚷嚷地议论开了。那些在教室外排着队的人踮起脚尖来要看他,走廊上碰到的人都会回头对他一看再看。哈利多希望他们别那样干,因为他都快没办法集中精神找去教室的那条路了。

霍格瓦彻学校里一共有一百四十二座楼梯,有的宽敞干净;有的不但窄,还老爱晃动;有的在某个星期五就会变成通向另一处不同的地方;有的藏着些消失的梯级,弄得你不得不跳起来才能往上走。这里的门除非你有礼貌地请求它,或者帮它在某个恰当的地方挠挠痒,否则它们是不会开的。还有些门根本就不是门,而是坚固的墙壁伪装而成的。要记住这一切机关真的好难呀,因为它们好像是会自己移动的。壁贴肖像上的人物者爱互相拜访换位置。还有一件鱼鳞盔甲般的外套,哈利确信它是会走路的。

小鬼们也让人头痛得要命。当你正要打开一扇门时,他们可能会忽然从里面飘出来,吓得你半死。没头鬼尼克经常很乐意为新来的格林芬顿学生们指点正确的方向,但喧哗鬼皮维斯就不同了。如果你迟到的时候碰上他,那家伙就会给你弄个锁上的门和一座戏法楼梯尝尝。他会往你头上扔废纸篓,抽掉你脚下的地毯,连续不断地向你掷粉笔,或者从背后偷偷地接近你,无声无息的,突然飞快地捏住你的鼻子,然后尖声大叫:“抓住你的鼻子啦!”

比遇上皮维斯更惨的,是碰上管理员亚格斯。费驰。第一天的早上,哈利和罗恩走错了路。费驰发现他们俩正在努力试图推开的门正好是三楼通往外界走廊的出口。他压根儿就不相信哈利和罗恩是迷路,他坚决认为他们俩是故意想强行闯进那道门的。他威胁着要把他们俩锁进地牢里去,幸亏屈拉教授刚好经过,这才救了他们。

费驰有一只叫诺丽丝夫人的猫。那是只骨瘦如柴而且脏兮兮的东西,和费驰一样长着双灯泡似的鼓突大眼睛。她常常自个儿在走廊上巡逻。谁敢在她面前违反纪律,比如说吧,伸一只脚趾头到队伍外边来,她就会嗖地飞窜到费驰那里去。两秒钟之后,费驰就会气喘吁吁地出现了。费驰比这学校里的每一个人都更明晓那些秘道的所在(可能威斯里家那对双胞胎除外),并且能够像小鬼们一样突然间弹出来。

学生们都很透了她,很多人最大的心愿就是使劲地踢诺丽丝夫人一脚。

其实只要你努力地去找那些神奇的门和楼梯,你会学到很多东西的。哈利很快就发现,这些比挥挥魔杖说说有趣的咒语的那些魔法要深奥多了。

每个星期三半夜,学生们都得用望远镜来观察夜空,学习不同星星的名字和行星们的运行轨道。另外,他们一个星期有三次机会到城堡后面的温室里学习植物常识。教他们这门课的是史普露教授,她是个矮胖的小女巫。史普露教授会教他们怎样留意那些千奇百怪的植物和菌类并且找出这些植物和菌类的用途。

最枯燥无味的课当属《魔法历史》了,这是唯—一门由鬼魂来教授的学科。宾西教授实在是个老糊涂了,有一次他在教工休息室里睡觉,那儿半夜着火了他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他傻乎乎地起来就上课去了,结果连身体都留在那儿忘了拿。

宾西老头总是像只蜜蜂似的在上面嗡嗡地讲课,大家却只是死记下一些名字和日期而已,甚至还常把马里格弊病和古怪维里格搞混掉。

教他们咒语课的是费立维克教授,他是一位很小很小的巫师,上课时得站在一堆书上才能看得到他的桌子。上第一节课时,他点了一次名。念到哈利时,他发出一声怪叫,摇晃一下就不见了。

麦康娜教授又是另一个异人。哈利曾想,大概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当老师了。她又严肃又睿智,在她的第一节课上,大家刚坐下,她就给大家来了一段训斥:“变形术可说是你将在霍格瓦彻学校里学到的最复杂、最危险的法术之一。”她说。

“谁想在我的课上瞎搅和的就马上滚蛋,再也别回来了。咱们这叫丑话说在前头。”

然后她把桌子变成一头猪又把它变回来。所有人都给她这一手绝活震住了,个个都跃跃欲试。但是,很快他们就明白,不花上好一段时间学习,他们都别想能把家具变成动物。记了一大难复杂的笔记之后,每个人都分到了一根火柴,大家开始使足劲儿要把这根火柴变成一支针。然而,一节课结束时,只有荷米恩。格林佐使她的火柴有一点点变化。麦康娜教授让全班人都看了如何让这支火柴变得银白和变尖,还给了荷米恩一个非常少见的微笑。

大家都盼望着上的课程是黑巫术防御法,因此这门课程的老师屈拉,他上的课实在太搞笑了。屈拉上课时,教室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大蒜味。人们传说这是屈拉教授为了避开以前在罗马尼亚遇到过的一个吸血鬼。屈拉一直担心那个吸血鬼会有一天跑回来找他。他那顶缠头巾状的帽子,据他自己讲是某个非洲王子为了感谢他帮忙赶走一个难缠的还魂僵尸而送给他的。不过,大家都不怎么相信这个故事。

因为有一次谢默斯。范尼更好奇地问他是怎么大战还魂僵尸时,屈拉的脸马上就红了,还借故谈起天气以转移话题。

而且大家发现屈拉的头巾帽子总是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味儿,威斯里家的双胞胎坚持说那也是大蒜的味道。如此说来,屈拉对吸血鬼的防卫真是从头到脚,武装到了牙齿呢。

哈利发现他与班上其他同学的差距并不大,这使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大部分同学都是来自一般家庭,而且都跟他一样,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女巫或男巫。这儿实在有太多东西要学了,即使像罗恩那样的人也没有超前太多。

对哈利和罗恩来讲,这个星期五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他们终于可以成功地找到去大厅吃早餐的路,而且一次都没有错!

“今天咱们拿到了什么?”罗恩往他的麦片粥里加糖时,哈利问。

“两份史林德林学生作的药剂,”罗恩说。“史纳皮是史林德林队的头儿。他们说,他会喜欢这个——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真希望麦康娜会帮助我们。”哈利说。麦康娜是格林芬顿队的头儿,可是她前日还是给了他们一大堆作业。

这时候,邮件送到了。哈利现在已经可以习惯了,但是第一天早上他真的吃了一惊。那天吃早餐时,几乎一百只猫头鹰尖叫着飞进大厅。它们在每张桌子上方盘旋,直到它们看到它们的主人并把信件和包裹扔到主人们的膝盖上为止。

海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给哈利梢过信件。她有时会飞过来啄一下哈利的耳朵,吃一片烤面包后,就和其它的校园猫头鹰一起飞回去睡觉。但是,今早她飞到了果酱瓶和糖碗之间,把一封信扔进哈利的盘子里。哈利马上就把它拆开了。

“亲爱的哈利:(信里的字写得可真糟糕。)

我知道你这个星期五下午有假,所以我想请你三点钟的时候来这儿和我喝杯茶,如何?我想听听你这一周来的生活情况。请让海维把答复带回给我。

哈格力”

哈利问罗恩借了支羽毛笔,在纸条的背面飞快地写上“太好了,到时见!”

就让海维把信悄走了。

对哈利而言,能和哈格力谈谈实在太好了。因为到目前为止,药剂学已经成了哈利觉得最糟糕的课程了。

在学期初的宴会上,哈利就已经发觉教药学的史纳皮教授不是很喜欢他。到第一堂药学课结束时,哈利发现——他简直是厌恶他!

药学的课程是在一个地牢里上的。地牢里边可比城堡上面冷多了,阴森恐怖,四周的墙上还摆满了玻璃瓶子,瓶里面漂着的都是腌制动物的尸体,真让人毛骨惊然。

和费立维克教授一样,史纲皮教授以点名的方式开始他的第一堂课。同样地,念到哈利的名字时,他停了一下。

“哈,对,”他低声说,“哈利。波特。我们学校新来的——名人哪。”

杰高。马尔夫和他的死党克来伯和高尔用手捂着嘴偷笑起来。

史纳皮点完名,严肃地看着大家。他的眼睛像哈格力的眼睛一样乌黑,可是里边找不到一丝哈格力眼睛里所具有的温暖。他的一双眼睛冷冰冰,空洞洞的,让人看了想起深黝的隧道。

“你们到这儿来,是要学习制药的精妙技术。”史纳皮说。他的声音很低,近乎耳语,但是每一个字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和麦康娜教授一样,史纳皮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能轻而易举地让学生们保持安静。“由于这里有些只会乱挥魔法棒的蠢才,所以你们中的许多人都不大相信这就是魔法。我并不奢求你们会真正地懂得制药技术的美妙之处。想想看,用大汽锅煨药材时,药水慢慢地沸腾,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还有人体静脉里流淌的液体,那具有无比精妙力量的液体……简直能让你的心醉掉,让你的所有感官着迷……我能教会你们怎样罐装名誉,怎样酿造光荣,甚至说……储存死亡……只要你们不要像我以前教的那一帮蠢才们一样愚蠢就行。”

听了史纳皮的这一番话,教室里更加安静了。哈利和罗恩偷偷地交换了一下眼色。而荷米恩·格林佐则坐得直直的,屁股只沾了一点儿椅子边,好像这样就能向史纳皮证明,她绝不是蠢才似的。

“波特!”史纳皮突然把哈利叫起来,“如果将水仙花球茎的粉末加入苦艾的

汁液里,这样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的粉末加入什么的汁里去?哈利偷眼看了一下罗恩,看来罗恩和他一样茫然,但是荷米思就拼命把手举得高高的。

“我不知道,老师。”哈利低声答道。

史纲皮努了努嘴,嗤地笑了。

“啧啧,看来名气大也不过如此。”

他完全不理荷米恩举得高高的手。

“那好,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要求你去找一块胃石,那么你会到哪里去着手找?”

荷米恩又把她的手举得尽可能的高,高到她的那只手好像要离开她的身体飞到半空去似的。可是哈利连一点点关于胃石的概念都没有。他竭尽全力不去看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那三个家伙正笑得全身打颤呢。

“我不知道,老师。”

“难道你上课之前从来不先预习的吗?啊?波特?”

哈利竭力使自己面对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他的确曾经看过一遍课本,可是史纳皮该不会要求他只看一遍就把那本《巫术药草与菌类千例》中的每一个字都记得吧?

史纲皮还是没理会荷米恩抖动的手。

“草乌和乌头,它们有些什么不同之处?”

这一次,荷米恩站了起来,她的右手都快举到地牢的顶部了。

“我不知道。”哈利低声说,“不过,我想荷米恩是知道的。你干嘛不问问她?”

一些同学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利瞥了一眼谢默斯,谢默斯则向他眨了眨眼。然而史纳皮一点儿都不高兴。

“坐下。”史纳皮瞪着哈利,“刚才问的几个问题,水仙花球茎和苦艾混在一起就成了一种很厉害的安眠药,人们把它叫做死亡之网。胃石则是在羊的胃里找到的结石,它是很多种毒药的克星。而草乌和乌头,指的是同一种植物,它们都是一种叫附子的植物的俗称。怎样?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知识抄下来?”

地牢里马上骚动起来,大家都快拿出了羽毛笔和羊皮纸。史纲皮又说:“波特你刚才对老师的无礼顶撞,我决定要扣掉你一分。”

之后的几节药学深里,情况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史纲皮让同学们分成两人一组,教他们如何混合几种简单的药草来治疗烫伤。他穿着他那件宽大的黑斗篷在地牢里走来走去,看他们怎样称那些干等麻和磨碎了的蛇牙。几乎每一个人都挨了骂,只有马尔夫幸免于难。看来史纳皮有点喜欢马尔夫,他告诉大家,要好好地看看马尔夫是怎么做的。当酸性的绿雾从炖着的蛞蝓角上冒起,发出一阵阵嘶嘶的时候,马尔夫他处理得多么好啊!尼维尔却不知道鼓捣了些什么,他居然把谢默斯的大汽锅烧穿了,他们偎着的药汁顺着地势到处流,在同学们的鞋子上烫出一个又一个小洞洞。不到一会儿,整个班的学生都站到他们的桌子上去了。只有尼维尔没来得及跳上桌子,结果,被彻底烧坏的大汽锅倒了下来,药汁溅得他全身都是。他的手臂和腿都被烫红了,尼维尔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傻瓜!”史纲皮咆哮着,用他的魔杖一挥就把地上乱溅的药汁弄干净了。

“把汽锅从火上提起来之前,你是不是把豪猪尖刺扔进去了?”

尼维尔鼻子上的小疮一个个红得发亮,好像马上就会爆开。现在他哭得更起劲了。

“带他到医务室去。”史纳皮吩咐谢默斯。接着,他盯着坐在尼维尔旁边的哈利和罗思,低声说:“你——波特——你为什么不告诉尼维尔炖这种药时是不能加入豪猪尖刺的?你是想着,他要是做错了,你就有好戏看了,对不对?我要再扣掉你一分!”

这是不公平的!哈利张大嘴正要反驳,罗恩从他们的汽锅下踢了他一脚,暗示他别干傻事。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走出了地牢。哈利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入学才一周他就已经被扣掉了两分!为什么史纳皮这么讨厌他?

“嘿,哈利!你得振作起来!”罗恩说,“史纳皮也经常扣弗雷德和乔治的分啦,他不会是针对你的。对了,我能够和你一起去拜访哈格力吗?”

星期五下午四点五十五分,哈利和罗恩离开城堡,穿过草地,往哈格力家走去。

哈格力住在森林边上的一间小木屋里,他的房子门前总放着一副石弓和一双橡胶雨鞋。

哈利伸手敲了敲门,里边马上传来一阵叫人害怕的跑动声,一只狗狂吠着向门这边跑过来了。接着听到哈格力高声叫嚷:“回来,弗兰!回来!”

哈格力打开一点点门,在门缝里露出他那张毛茸茸的大脸:“请稍等一会儿。嘿,弗兰,你快回自己窝里去。”

哈格力让他们俩进来,然后和他的那只巨型的黑色大丹狗弗兰激烈斗争了一会儿,才把弗兰的项圈给拉住。

屋里边只有一间房,房间的顶部挂着火腿和风鸡。火炉上,一只铜水壶正煮着开水。在角落里有一张巨大的床,床上胡乱地扔着一张千缝百补的棉被。

“随便坐,随便坐!当自己家里一样好了。”哈格力说。他放开弗兰,弗兰“呼”地一下子扑到罗恩身边,亲热地舔了舔罗恩的耳朵。和它的主人哈格力一样,弗兰也只是看上去有点凶而已。

“他叫罗恩。”哈利告诉哈格力。哈格力正忙着把开水倒进一个大茶壶里,又端来一盘蛋糕卷。他看了一眼罗恩,注意到了罗恩脸上的雀斑,说:“你也是威斯里家的孩子吧?我可花了好多时间在这禁林里追逐那对双胞胎呢!”

哈格力的蛋糕卷差点儿没把哈利和罗恩的牙齿给磕了下来,但是哈利和罗恩假装着很享受的样子。他们把这一周来的学习生活情况对哈格力讲了。弗兰则把它的巨头搁到哈利的膝盖上睡大觉,还流口水弄湿了哈利的衣服。

听到哈格力把门房费驰叫做“那个老家伙。”哈利和罗恩心里可高兴了。

“至于那只老猫,叫什么来着?诺丽丝夫人,待我有空时我会介绍弗兰和它认识认识的。那家伙,每一次我到学校里去,它总爱跟着我,怎么也摆脱不了。哼,肯定是费驰授意它这么干的。”

哈利又把史纲皮上课时怎么针对他的事告诉哈格力。哈格力也和罗恩一样劝哈利不用太担心,史纳皮那个家伙几乎是对每一个学生都没有什么好感的啦。

“但是,他真的好像很讨厌我。”

“胡说!”哈格力说,“他干嘛要讨厌你呢?”

但是哈利觉得好奇怪,哈格力说话时干嘛连看都不敢看他?

“你的兄弟查理近来怎样了?”哈格力问罗恩,“我挺喜欢他的,当然啦,还有他那些奇怪的宠物。”

哈格力干嘛要转移话题?哈利心里更加奇怪了。罗恩跟哈格力大讲查理养的丑龙时,哈利看到茶壶旁边的桌子上有一张纸,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从《先知日报》上剪下来的:格林高斯银行劫案调查近况。

发生在7月31日晚的格林高斯银行大劫案目前仍在调查中。

有关人士相信是某些黑女巫或黑巫师干的。

格林高斯里的小妖们今天坚持说他们什么也没干。事实上劫案发生当天,保险库里早就空了。

“但是我们不会告诉你那里边有些什么,让我们静观事态的发展!”今天下牛,格林高斯的发言人如此说道。

哈利记得在火车上罗恩曾经告诉他,有人打算打劫格林高斯,不过罗恩没有对他提及确切的日期。

“哈格力!”哈利嚷起来,“劫案发生那天,刚好是我的生日!那时我们也在那儿待过!”当然啦,但哈格力根本不敢和哈利的眼神接触。他低声咕哝了几句,又递几块蛋糕卷给哈利。哈利仔细地把那份剪报再读一次。

“事实上劫案发生当天,保险库里早就空了。”可是这不能说保险库因此就被清空了吧?如果说,只是把那个脏兮兮的小包裹拿出来,就可以叫做提领一空的话,哈格力确实是在当日把713 号地下金库提领一空。难道那就是抢匪想要找的东西吗?

哈利和罗恩走回城堡里吃晚饭时,两个人的口袋里都装满了哈格力家那些硬得像石头似的蛋糕卷。怎么说呢?他们俩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哈格力啊!哈利想,哈格力有没有及时去取回那个小包包。

那小包现在到哪里去了呢?还有,哈格力是不是知道什么关于史纳皮的事,但是他不愿意告诉哈利呢?

第九章 午夜决斗

第九章 午夜决斗

哈利曾以为达德里已经够讨厌的了,谁想到,遇上杰高·马尔夫之后,原来这家伙比达德里更令人讨厌。一年级的格林芬顿学生只有药学课是和史林德林学生一起上的,所以大家都还没有多少机会与马尔夫发生正面冲突。至少在看到那张钉在格林芬顿公共休息室里的通知前是这样。那张通知让大家恨得牙痒痒的:飞行训练课将于星期四开始上课——这意味着格林芬顿学生要和史林德林学生一起上课。

“又是那一套!”哈利撇撇嘴,“这正合我意,只是在马尔夫面前坐在大扫帚上让我觉得有点像傻瓜。”

哈利比谁都想快点可以学习快迪斯。

“我不知道你坐上去会不会像傻瓜,”罗恩说,“不过,据我所知,马尔夫一直为他的快迪斯而自豪,而且我敢打赌他现在肯定又在吹嘘自己。”

马尔夫的确正在大谈即将要上的飞行训练课。他大声地抱怨一年级的小鬼们根本没资格加入豪斯飞行训练队,他讲了好久,当然也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把那个他从直升飞机上利用快迪斯逃生的故事又吹了一遍。其实,吹嘘自己有飞行经验的人也不止马尔夫一个,谢默斯·范尼更就到处跟人说,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骑着大扫帚在原野上空漫游了。罗恩也煤蝶不休地大讲他经常用查理的那把旧扫帚到处滑翔。几乎每一个来自巫术家族的孩子都在谈论快迪斯。罗恩已经和同宿舍的迪恩。汤姆斯就足球的问题辩论了一场。罗恩实在搞不明白足球赛有什么好刺激的,二十几个人,一个球,又不准飞起来,多无聊!罗恩甚至想劝迪恩离开汉姆足球队呢。

尼维尔长到那么大都还没坐过一次扫帚,因为他的奶奶从来就不准他接近任何一把扫帚。哈利倒觉得尼维尔奶奶这个决定无比英明,谁都知道啦,尼维尔是个走在地上都会发生很多意外的人,谁敢放心让他到天上去?

荷米恩也和尼维尔一样的紧张。因为这种实践性工作可不比从书本里背知识来得容易——况且她也从来没飞过。星期四吃早餐时,荷米恩决定把她从一本叫《快迪斯大观》的书里学到的飞行技巧传授给同学们。她这个决定可把大家给烦死了。

尼维尔倒听得聚精会神,连一个字都不放过。他真希望这会帮助他能牢牢地坐在大扫帚上。这时候猫头鹰邮差们来了,荷米恩的长篇大论不得不被打断,这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自从接到哈格力的信后,哈利再也没有收过别的什么。马尔夫马上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猫头鹰经常从家里给他悄来一包又一包的糖果,他次次都神气活现将把那些糖果哗地倒到桌子上。

尼维尔的猫头鹰从他奶奶那儿为他捎来了一个小包裹。尼维尔兴奋地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有着大理石花纹的玻璃球,里面好像弥漫着神秘的白烟呢。

“呀,是记忆之球!”尼维尔兴奋地向大家宣布,“奶奶知道我老爱忘东西,所以送了我这个!要是我忘了什么的话,这个球就会提醒我。看,只要紧紧地抓住它,如果它变成红色……呢……”他吃了一惊,因为记忆球忽然发出了耀眼的红光:“你忘了要做一件事!”

尼维尔拼命地想,究竟自己忘了做什么呢?这时候,杰高·马尔夫刚好从他们的桌子边经过,一下子就把记忆球抢到了手中。

哈利和罗恩马上跳了起来,他们俩早就想揍马尔夫一顿了,可麦康娜教授比他们俩更快,一下子就出现了。

“发生了什么事?”

“马尔夫抢了我的记忆球!”

马尔夫做了个怪相,把球扔回桌子上。

“看看都不行!”他扔下这么一句,就大摇大摆地走了。他的两个死党克来伯和高尔也赶紧跟了上去。

下午三点半,哈利、罗恩,还有其它同学,怀着兴奋的心情准备上他们的第一堂飞行训练课。他们跑下楼梯,穿过草地,来到禁林外边。今天的天气可真好,清朗于爽,草地上绿色的小草微微地漾着细浪,轻轻地拂过他们的脚踝,让人感觉舒服极了。不远处,禁林里的树木也在随风摆动。

史林德林的学生早已到齐。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二十支大扫帚。哈利曾经听过弗雷德和乔治·威斯里抱怨学校里的大扫帚质量不大好。他们说有些扫帚会在你飞到高空的时候发颤,有些扫帚则总爱往左偏。

这时,他们的老师胡施夫人来了。她长着一头灰色的短发。她的一双黄色的眼睛,就好像鹰的眼睛一样锋利。

“嘿,你们呆呆地站在那儿干嘛?”她大喝道,“每一个人都给我站到扫帚边上去!快,快点!”

哈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扫帚。好旧呀,还有许多枝条突了出来,丑死了!

“把你们的右手伸到扫帚上方,”胡施夫人站在队伍前面说,“然后大声说:‘起来!’”

“起来!”大家一齐叫道。

哈利的扫帚马上就跳到他的手里了。别的同学可没他那么得心应手。荷米恩·格兰佐的扫帚只是在地上滚了滚,尼维尔的扫帚更是动都没动。大概骑扫帚和骑马差不多吧,你要是心里先怯了,马就会不服你骑的,扫帚也一样,哈利想。尼维尔低声嘟着说他宁愿用脚在地上走路也不愿骑扫帚在天上飞。

胡施夫人为大家做了一次骑扫帚的示范,并且教导他们怎样才不致于坐不稳扫帚而滑下来。做完示范后,胡施夫人让大家各自练习一次,她自己就在队伍中走来走去,纠正他们错误的坐姿。哈利和罗恩心花怒放,因为胡施夫人大声训斥马尔夫,说他的坐姿一点都不正确。

“现在,你们留意我的哨声。我一吹哨子,你们就用力往地面一蹬。”胡施夫人说,“紧紧抓住你们的扫帚,试着上升几英尺高,然后向前慢慢滑行,再回到地上来。好,注意,听我的哨声——三……”

但是尼维尔实在太紧张了,还没等胡施夫人吹哨,他的脚就不由自主地往地上一蹬,“呼”地就飞了起来。

“你这孩子,快给我回来!”胡施夫人大叫。可是尼维尔飞得太快了,就像一枚从香摈瓶里蹦出去的木塞子——十二英尺——二十英尺!哈利看到尼维惊恐万分,他的脸吓得煞白,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哇,不好了,他好像没抓稳扫帚……滑下来了!

砰!一声巨响,尼维尔脸朝下摔进一堆草里!他的扫帚却还在不断地往上升,摇摇晃晃地往禁林那边飞过去,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胡施夫人弯下腰去为尼维尔作检查,她的脸就跟尼维尔的一样白。

“手腕摔断了。”哈利听到胡施夫人低声说,“来吧,小家伙——没事的,试着站起来。”

胡施夫人转头看着其余的同学,说:“在我送这位同学到医务室的时候,谁都不可以擅自试飞。谁敢乱动,谁就给我滚蛋!明白吗?小家伙,来,我们走吧。”

尼维尔早已哭得稀哩哗啦了,捧着他的断了的手腕,在胡施夫人的搀扶下蹒跚地离开了。

两人刚一走远,马尔夫就哈哈大笑起来:“你们都看到那家伙的表情了?哈哈,真是个大笨蛋!”

史林德林的其它学生也纷纷笑了起来。

“住口,马尔夫!”帕维提帕提看不下去了。

“噢噢,为小笨蛋抱打不平的来了?”史林德林中有个叫珀茜。

帕金森的丑女孩说,“真想不到呢,帕维提你居然喜欢那个爱哭的小胖子。”

“看!”马尔夫猛地冲出队伍,在草地上捡起一件东西。“这不是那个小笨蛋的老祖母送给他的东西吗?”

阳光下,记忆之球在他手里闪闪发光。

“把它放回原处,马尔夫!”哈利怒愤地叫嚷。每一个人都静了下来,静观事态的发展。

马尔夫不怀好意地笑了。

“嗯,我想我应该把它藏到某个地方去,让那个小笨蛋好好地找一找——哦,我想到了——放到树上去怎样?”

“把它放回原处!”哈利大喝道。但是马尔夫已经跨上他的扫帚并且飞了起来。

那家伙果然没有撒谎,他的飞行技术的确不错。他升到一棵标树的最高处,向哈利挑衅:“来呀!够胆就上来拿!波特!”

哈利一把抓起他的扫帚。

“不要去!”荷米恩大叫,“胡施夫人告诉我们谁也不要动——而且你老是给我们带来麻烦!”

哈利压根儿没理会她,哈利现在热血沸腾,连耳根都红了。他马上跨上他的扫帚,用力往地上一蹬,扫帚就带着他飞到了半空里。哈利的头发都被半空中的劲风刮乱了,他的衣服也被刮得呼呼作响——这个危险的举动反倒使哈利意识到有些东西他完全能凭自己的力量控制好!哈利心中充满喜悦,实在太简单了!实在太神奇了!他拉了拉扫帚头,让它飞得更高点。这时,他听到地面上的女孩子们大声尖叫和罗恩的大声赞美。

哈利让他的扫帚飞到马尔夫的对面停下来,马尔夫看得目瞪口呆,像个白痴似地呆在半空中。

“把那个球放回原处!”哈利大声说,“否则我会一脚把你从你的扫帚上踢下去!”

“哦?是吗?”马尔夫勉强笑了笑,他看来似乎有点慌了。

不知怎的,哈利突然十分清楚应该怎么去控制扫帚。他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扫帚,往上轻轻一提,扫帚就像一枚出膛的火箭炮般带着他直奔马尔夫。马尔夫差点儿就给撞上了,幸亏他避得快。

哈利呼地在半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转弯,而里坐得稳稳地,一点慌乱都没有。

一些同学更在地上大声地拍起掌来。

“在这儿,你的那两个猪朋狗友克朱伯和高尔可帮不了你啦,马尔夫!”哈利高兴地叫。

想到这一点,马尔夫也有点慌了。

“那么,希望你能接住它!哈哈!”马尔夫大叫一声,把那只玻璃球往空中一扔就赶紧飞回地面。

哈利看得一清二楚,那只玻璃球先是往上弹,接着就往下面掉。他抓住扫帚,调头往下直奔玻璃球而去——他这一扑的速度可真快,一秒钟之后就差不多追上那只球了。耳边风声和大家的惊叫声混杂在一起。这时,他伸出右手——在离地还有一英尺的地方,哈利抓住了它!而且还刚好来得及调整他的扫帚的方向!哈利紧紧地握住记忆球,轻轻地从扫帚上跳了下来,稳稳地站在草地上。

“哈利·波特!”

哈利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麦康娜教授直往他们这边走过来。她走得很快,说:“你们……你们……”

麦康娜教授气得快说不出话了,她鼻梁上的眼镜似乎都在颤抖:“……你居然敢……这会摔断你的脖子……”

“这不是哈利的错,教授……”

“帕提,别吵!”

“可是,马尔夫他……”

“够了,威斯里,我不要再听了。波特,马上跟我走!”

临走前,哈利瞪了马尔夫一眼,他的两个跟班克来估和高尔正得意洋洋地冲他扮鬼脸。麦康娜教授开始往城堡那边走过去,哈利机械地拖着腿跟在后边。完了,肯定要被开除了!哈利绝望地想。

他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辨护几句,可是喉咙里好像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麦康娜教授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看都不看哈利一眼。哈利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她。唉,现在自己可闯了大祸了,到这儿来学习可还不够两个星期呢!看来十分钟之后,他就得收拾东西走人了。当达德里看到自己出现在家门前时,会怎么说他呢?

走上前面的台阶,再走上里面的大理石楼梯,麦康娜还是一言不发。她大力地推开每一扇门,快步穿过走廊,哈利可怜巴巴地拼命跟着。可能她要把他带到丹怕多校长里去。哈利开始想到哈格力,他不正是被开除了的吗?现在他只能呆在禁林边上当个狩猎场的管理员。也许自己还会被允许呆在这儿当哈格力的助手吧?想到这个悲惨的命运,哈利的胃都翻腾起来了。到那时候,罗恩和其他同学会成为巫师,而他,哈利·波特,只能在禁林边上扛着哈格力的大背包踟躅而行,像个小老头儿。

麦康娜教授在一间教室外停下来了,她推开门,伸了个头进去:“不好意思,费立维克教授,打扰你一下,能不能让伍德出来一会儿?”

“木头?(英文中“伍德”与“木头”拼写与发音相同)”哈利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麦康娜教授打算用木棒来打他一顿吗?

伍德其实是一个人的名字,那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身体长得相当结实。他从费立维克教授的课室里走了出来,看他一脸迷惑,似乎也不知道麦康娜教授要做什么。

“你们两个跟我来。”麦康娜教授说,他们一路走过走廊,伍德好奇地看了哈利好久。

“在这儿。”

麦康娜教授领着两人走进一间教室。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喧哗鬼皮维斯正忙着在黑板上乱涂乱划。

“皮维斯,你给我出去!”麦康娜教授喝道。皮维斯用力把粉笔往粉笔盒里一扔,骂骂咧咧地一溜烟跑了。麦康娜教授关上门,转身看着眼前两个男孩子。

“波特,这位是奥立弗·伍德。伍德——我帮你找了一位搜索员。”

伍德脸上的表情马上由迷惑转成兴奋:“你说得是真的吗,教授?”

“当然。”麦康娜教授清清楚楚地说。“这个男孩天赋异禀,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孩子。刚才是你第一次骑上扫帚的,对吗?波特?”

哈利点了点头。他还没弄清要发生什么呢,不过好像并不是要开除他出校。太好了!哈利那一直只会机械地移动的腿终于有了点点知觉了。

“他在做了一个五十英尺高的俯冲之后,用他的手抓住了一件正在下落的物体。”

麦康娜教授告诉伍德。“而他自己竟能毫发不伤地落地!这种能耐,就算是查理·威斯里都没有。”

伍德非常高兴,好像他多年来的梦想马上就能实现了似的。他盯着哈利,兴奋地问:“你看过快迪斯比赛吗?”

“伍德是格林芬顿飞行队的队长。”麦康娜教授解释道。

“他简直是天生的当搜索员的材料!”伍德绕着哈利转了又转,盯着他看了又看。“身体轻盈,反应迅速……我们得给他找个合适点的扫帚才行。教授,你说哪一种合适点呢?‘灵光2000’型扫帚还是‘第七号清洁者’型扫帚好呢?”

“我会告知丹伯多教授并和他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改一下规则,让一年级的学生参加。上帝保佑,我们现在有一支比去年更强大的队伍了。自从上个比赛中我们被史林德林队打败之后,我已经有好久不敢去看史纳皮那得意洋洋的脸了……”

麦康娜教授用她那眼镜后的眼睛严厉地看着哈利,说:“我希望你会努力地训练,波特。否则的话,我就会改变我的主意,好好地惩罚你!”

接着她出人意外地笑了:“你的父亲一定会很自豪的。你知道吗?你父亲可是一位很棒的快迪斯比赛选手。”

“你不是说笑吧?”

吃晚饭的时候,哈利把下午他跟着麦康娜教授离开草地后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罗恩。罗恩当时正准备把一块牛排羊肾薄饼放进嘴里,一惊之下,居然连嘴里的薄饼都忘了嚼。

“搜索员?”他问,“可是从没有一年级生……你将会是豪斯杯选手中最年轻的一个!有多少年没有年纪这么小的选手参赛啦?”

“……一百年吧!”哈利往嘴里塞了一块薄饼,含糊不清地说。

下午兴奋了那么久,现在他觉得非常饿。“是伍德告诉我的。”

罗恩又震惊又好奇,他呆呆地坐在那儿看着哈利,一句话都说不了。

“下一周开始,我就要参加正式的训练了。”哈利说。“对了,先别告诉别人,伍德希望我们能保持秘密。”

弗来德和乔治走进大厅里,他们发现了哈里就走了过来。

“干得不错,小家伙!”乔治低声说。“伍德都告诉我们了。咱们现在同在一个队啦——伙计!”

“我跟你说,我们今年非得把那快迪斯大赛的奖杯夺过来不可。”弗来德说,“自从查理离校后,我们还没有赢过一次呢。可是今年不一样了,我们非叫他们大吃一惊不可!哈利,你要好好干,伍德对你期望很高,他几乎是跳着告诉我们这个的。”

“好了,我们得走了。李·乔丹认为他已经找到了一条能通向校外的秘道。”

“我敢说就是我们在第一周里找到的那条,就在那个可恶的格雷戈利雕像后面罢了。嗯,我们走了,再见!”

弗来德和乔治前脚刚走,几个不受欢迎的人物后脚就出现了:马尔夫在克来伯和高尔的护卫之下走了过来。

“在吃你的最后晚餐吗?波特?你准备搭什么时候的火车回你的马格人世界去?”

“刚才让你逃掉是你的幸运。怎么,带着你的猪朋狗及过来干什么?欠揍啊?”

哈利冷冷地回答。他当然不会把克来伯和高尔放在眼里,因为这大厅里老师太多了,双方都只能冲着对方捏捏指关节和拧拧眉头而已。

“我随时乐意奉陪!”马尔夫说,“就今天晚上,怎么样?我们两人来一场巫师之间的决斗。只许用魔法杖,不准找帮手。怎么样?我看你连什么是巫师之间的决斗都还不知道吧?”

“他当然知道。”罗恩说,“我就是他的替补,你的替补呢?是谁?”

马尔夫看了看克来伯和高尔,心里对两人作了一番估量。

“克来伯是我的替补。”他说,“那么就约定半夜吧。我们在纪念品展览室里见,那儿经常不上锁的。”

马尔夫走了之后,罗恩和哈利你眼看我眼。

“什么是巫师之间的决斗?” 哈利问。“还有,为什么你说你是我的替补?”

“哦,所谓替补,就是在你战死之后接替你继续战斗的人。”罗恩漫不经心地说,拿起他那块凉了的薄饼,一口塞进嘴里。瞥了一眼哈利的表情后,罗恩很快地又加了几句:“通常只有很特别的决斗才会死人啦!只有真正的巫师们才有这种能力。你和马尔夫嘛,最多就互相对打一番。毕竟你们两个都还不懂什么真正能杀人的巫术。我想,那家伙一千个希望你会出口拒绝他的挑战。”

“假如我的魔法杖帮不了我忙呢?”

“那就干脆扔掉魔法杖,对着那家伙的鼻子送他一拳尝尝!”罗恩给哈利出了个主意。

“打扰了。”

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荷米恩。

“难道我们想安安静静地吃顿晚饭都不行吗?”罗恩说。

荷米恩不理他,她冲着哈利说:“刚才我听到了你和马尔夫说……”

“真希望你没有听到。”罗恩低声响咕。

“……你最好不要夜里起来在学校里走来走去。假如你被抓住的话,想想格林

芬顿将会因你而被扣掉多少分!你得为此而负责!哼,你太自私了!”

“无论怎样都不关你事!”哈利回答道。

“再见!”罗恩说。

晚上哈利在床上躺了好久都还没睡着。迪恩和谢默斯早就倒头呼呼大睡了(尼维尔还在医务室没回来)。哈利想,今天可真是发生了好多事情哪!罗恩刚才一直在碟蝶不休地给他出主意,比如说“如果那家伙想诅咒你的话,你可得赶快避开,因为我可不怎么会解咒。”今天晚上他们溜出去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可恶的管理员费驰和他的诺丽丝夫人抓住。哈利觉得自己是在赌运气。难道今天还要再违反一项纪律吗?可是马尔夫那张冷笑着的脸老在黑暗中浮现——这可也是一次能直接面对面地打倒马尔夫的好机会。哈利实在不想错过。

“十一点半了。”罗恩凑过来说,“我们该动身了。”

他们飞快地穿上衣服,拿起魔法杖,蹑手蹑脚地走出宿舍,沿着螺旋梯往下走一直来到公共休息室里。火炉里还有些余烬未燃尽,在微光的映射下,所有的椅子后都拖着一道长长的黑色影子。

正当他们走到出口的那幅肖像那儿时,椅子后面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哈利,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去做那样的事情!”

“啪”的一声,有人点着了一盏灯。是荷米恩!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外套,冲着他们俩皱眉头。

“你!”罗恩气急败坏地大嚷,“快滚回你的床上去!”

“我会告诉你哥哥的!”荷米恩很生气,“看来我应该告诉班长伯希,他肯定会阻止你们这样干的!”

哈利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谁比荷米恩更令人心烦了。

“咱们快走!”哈利招呼罗恩。他推开肥大婶居住着的那幅画像,爬进出口。

荷米恩可不愿意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们两个。她也爬进了出口,紧紧地跟着罗恩不放。她一边爬,一过气呼呼地说个不停,活像一只生气的母鹅:“哼,你们究竟有没有想过格林芬顿的声誉?你们究竟有没有为自己着想过?我可不想让史林德林那帮家伙赢了豪斯杯去。哼哼,我上次在变形魔咒比赛里从麦康娜教授那儿好不容易拿到的加分,现在肯定要给你们丢光了!”

“你别跟着我们!”

“好,我走!不过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明天你不得不收拾东西离开学校的时候,你们就会明白我的一片好心了!你们这些……”

但是他们现在都回不去了!荷米思爬回去推肥大婶的肖像时,发现胖大婶的那张肖像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那肥大婶肯定是跑到别的肖像那儿串门去了!荷米恩现在被困在格林芬顿塔里了!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荷米思不禁失声尖叫起来。

“那是你的事情了。”罗恩说,“我们可要走了。你害我们差点儿迟到了。”

他们俩继续往里走,还没走到尽头,荷米恩就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了。

“我要跟着你们。”她说。

“不要!”

“你以为我会傻傻地站在那里等费驰来抓我吗?我得跟着你们。要是费驰发现了我们三个,我就告诉他我是来阻止你去干傻事的。”

“你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罗恩大声说道。

“你们两个快别吵了!”哈利急促地说,“我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

那是一种沉重的鼻子呼吸声。

“诺丽丝夫人?”罗恩紧张地在黑暗中四处张望,低声说。

原来那并不是诺丽丝夫人,那个声音居然是尼维尔发出来的!

他蜷在地板的一角里,正在呼呼大睡呢!他们急忙跑过去,尼维尔这才猛地醒过来。

“天哪!太好了,你们终于找到了我!我已经在这儿呆了好几个钟头,因为我把回卧室的新口号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别叫得那么大声!那个新口号是‘猪鼻子’,可是现在你知道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胖大婶不知到哪里串门去了。”

“对了,尼维尔,你的手腕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尼维尔伸出手来,说,“波姆弗雷夫人不用一分钟就把我的手腕治好了。”

“那太好了!嗯,尼维尔,我们现在得到别的地方去,你先呆在这儿,我们待会儿再回来找你……”

“别留下我一个人!”尼维尔马上爬起来,“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刚才吸血鬼巴伦已经来过两次了。”

罗恩低头看了看手表,很不耐烦地看着荷米恩和尼维尔两人,说:“你们两个真麻烦!要是我还记得屈拉教的定身术是怎么用的话,我一定会拿你们两个来开刀!”

荷米恩张了张嘴,似乎想告诉罗恩定身术究竟应该用在何处,但哈利示意她别说话,然后招手叫大家继续往前走。

午夜的月光从高高的窗户外透进来,在走廊上投入斑驳的阴影。他们一行四人小心翼翼地走着,每拐一个弯,哈利都以为费驰或诺丽丝夫人发现了他们。但是今天晚上他们出奇的幸运,从楼梯上到三楼,一直到走进纪念品展览室,居然平安无事。

马尔夫和克来估不在里面。陈列着纪念品的玻璃柜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柜里的奖杯、盾形徽章、镀金器皿和所有的铸像都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们一个个侧身溜进门,警觉地打量着室内的每一个角落。哈利拔出了他的魔法杖,以防马尔夫突然跳进来动手。然而,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马尔夫和克来伯还是没有出现。

“他迟到!那家伙肯定是个胆小鬼。”罗恩低声说。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声响,大家吓得差点跳起来。哈利刚想举起他手中的魔法杖,这时有人说话了——这不是马尔夫的声音。

“小乖乖,给我好好地嗅嗅,他们可能正藏在某个角落里呢。”

是费驰在和他的猫诺丽丝夫人在说话!天哪!哈利惊恐万分,拼命挥动魔法杖示意另外三人马上跟他走。于是,大家蹑手蹑脚地向门那边跑去。当他们听到费驰走进纪念品展览室时,尼维尔慌得手忙脚乱,他的长袍几乎把他缠住了。

“他们肯定在这里边,”大家听到费驰在自言自语,“肯定藏在某处。”

“走这边!”哈利小声说。其余三人早就吓得僵掉了。他们哆嗦着从那条摆满鱼鳞盔甲的走廊爬过去。他们可以感觉到费驰就在这附近。突然,尼维尔短促他尖叫了一声——他滑了一下,随即又拉住旁边罗恩的足踝,结果两个人滚在一起,把一件鱼鳞盔甲组推倒了,发出“砰”地一声!

这声巨响足以使整座城堡的人都醒过来!

“快跑!”哈利大叫。四个人撒腿就跑,谁也不敢回头看看费驰是不是已经追上来了。他们绕过一道门框,飞快地跑过一道又一道走廊。哈利跑在最前面,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他们跑到了哪里和他们将会跑到哪里去。最后他们钻进一大幅帷幕,进入一条秘道。

秘道的尽头就是他们平时上咒语课的教室。这间教室离纪念品展览室不远,看来他们又跑回了原地。

“我想,我们已经摆脱了费驰。”哈利靠在冰冷的墙上,一边擦着前额的汗,一边气喘吁吁地说。尼维尔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早已……警告过……你……”荷米恩用力地抓着胸前的衣服,喘着说。“……早……警告过你……”

“现在我们回到了原处,”罗恩说,“赶快回去吧。”

“马尔夫是在捉弄你,”荷米恩对哈利说,“你应该明白这一点的,对不对?他从来就没打算过要和你决斗——费驰怎么会知道有人躲在纪念品展览室里?肯定是马尔夫向他告密的!”

哈利心里面认为荷米恩说得对,不过他并不准备告诉她。

“咱们走吧。”

要回去可也不容易。四人才走了几步,教室的门把手“噔”地动了一下,有个人“呼”他从教室里蹦了出来。

是喧哗鬼皮维斯!他冲着四人吱吱地笑,高兴得手舞足蹈。

“别吵,皮维斯……求求你……你这样做会使我们被费驰发现的!”

皮维斯咯咯地笑:“半夜里出来散步吗?小家伙们?啧啧啧,真淘气,被费驰抓住的话可不得了哇!”

“所以请你不要告诉他,皮维斯,求你啦!”

“嗯,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费驰,”皮维斯故作严肃地说,他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眨了眨。“这是为了你们好啊,你们要明白我的苦心。”

“快滚开!”罗恩实在不耐烦了,冲着皮维斯大嚷——他这举动可闻了个大祸。

“有学生半夜跑出来啦!”皮维斯大声高呼,“有学生半夜跑出来了!就在咒语学习室旁边哪!”

大家一听都急了,连忙弯腰从皮维斯的下边跑了过去,慌乱之中,他们跑进了走廊尽头右边的一扇门里。哈利随手一关,“砰!”的一声——门锁上了。

“唉呀!”罗恩悲哀地叹息道。无论他们用什么办法也打不开那扇门,罗恩终于绝望了:“这下我们可完了!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费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跑得可真快,皮维斯话音刚落,他就跑上来了。

“嘿,你们都让开!”荷米恩也急了,她一把夺过哈利手上的魔法杖,轻轻地叩着门锁,低声说:“阿落洪摩拉!”

“啪!”锁开了,门轻轻地动了一下——他们赶紧冲去把它关上。然后大家紧张地把耳朵贴近门边,静听事态发展。

“皮维斯,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费驰问皮维斯,“快点告诉我!”

“要说‘请’字!”

“别捣乱了,皮维斯!现在我再问一次,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如果你不用‘请’字的话,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皮维斯怪里怪气地说。

“好吧——请。”

“就不告诉你!哈哈哈!我早就跟你说了,你不用‘请’字的话,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哈哈!哈哈哈!”四人听到皮维斯飞快地逃跑了,费驰骂骂咧咧地也走了。

“他以为这门是上了锁的。”哈利低声说。“我想我们现在没事了。走吧,尼维尔!”原来尼维尔害怕得躲进了哈利长袍的后摆。正在发抖呢。“你干什么呀!”

哈利转过身来——这回他看到了,很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东西。

有好一阵子,哈利都不能回过神来,他以为自己正在发恶梦。这是今天晚上他们遇到的最可怕的事情。

他们不是跑进了房间里,哈利明白过来了。他们跑进了一条走廊。三楼那条禁止进入的走廊!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条走廊要严禁进入了。

在他们的前面站着一只巨大的狗!它站在那里,它的巨头一直顶到天花板!那只狗有三只头颅;三双圆滚滚凶恶的大眼;三只鼻子,每一只鼻子都冲着他们的方向喷着气;三张流着口水的大嘴,每一张大嘴里都长着可怕的淡黄色犬牙。

它静静地站着,六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四人。哈利想,他们之所以现在还没被那只可怕的狗撕成碎片,只因为他们突然跑进来吓了它一跳。不过它肯定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到时候他们就全都逃不了啦。

哈利偷偷地摸索着门把手——在费驰和死亡之中,他情愿选择费驰。

他们一齐跌出门外!哈利使劲把门一关,大家爬起来就跑!他们跑得几乎像飞的一样快,一下子就跑出了走廊。费驰可能到别的地方去找他们了,因为他们一路上都没有碰上他。可是谁都没有空去担心他——现在他们只想跑得离那头怪物越远越好。他们一直跑上七楼看见肥大婶的画像才停下来。

“你们跑到哪里去了?”看到他们跑得满脸红通通的,全身都被汗浸透了,连长袍也扯到了肩膀外,肥大婶觉得十分奇怪。

“没什么……猪鼻子!猪鼻子!”哈利气喘吁吁地说出口号。画像移动了,他们又爬回公共休息室。一进去,每个人都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椅子上。

一直过了好久,他们才有勇气讲话。而尼维尔,可怜的,看来他快吓得再也不会说话了。

“你们说,他们把一头那么可怕的怪物关在学校里,究竟想干什么?”罗恩第一个发问。

荷米恩现在缓过气来了,她的坏脾气也回来了:“你们这些家伙,眼睛都长来了干什么啦?你们没有看见它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吗?”

“你是说地板吗?”哈利很不解,“我没有留意它的脚下,我只顾着它的头。”

“不,我不是指地板。它站在一块活板门上面。很明显,它在看守着一些东西。”

荷米恩站起来,向他们瞪了一眼。

“我希望你们会吸取教训。今天晚上我们差点儿丢了性命——或者,全得被开除。好了,我回去睡觉了。”

罗恩看着她走开,张嘴说:“快点走吧。都是她拖累了我们,哈利你说对不对?”

哈利回到床上时,他还在想着荷米恩的话。那只狗是在看守着一些东西……哈格力曾经说过什么?他说世界上最保险的保险库在格林高斯银行——除霍格瓦彻学校外。

看来哈利已经找到了那个从713 号地下金库取出的脏兮兮的小包和那七百一十三块钱的所在了。

第十章 万圣节惊魂

第十章 万圣节惊魂

第二天,马尔夫看见哈利和罗恩仍在霍格瓦彻校园里走动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俩看上去有点疲倦,心情却相当愉快。事实上,这天早上哈利和罗恩仍然在想着那只三头犬。昨夜的冒险实在太刺激了,两人都渴望能再来一次呢。

哈利把他关于那个包包的猜想告诉罗恩,他怀疑那东西被人从格林高斯银行的保险库里拿到了霍格瓦彻学校这儿。另外,两人也花了好久去猜想究竟那是件什么宝贝,竟需要那么严密的防守。

“那个东西要么很贵重要么就很危险。”罗恩说。

“或者两者皆备。”哈利同意。

但他们只知道那个神秘的物件大概有两英寸长,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没有别的线索以供进一步猜测了。

尼维尔和荷米思都对那只狗脚下面的活门里究竟藏着什么不感兴趣。尤其是尼维尔,他只希望再也不要见到那个可怕的怪物。

荷米恩拒绝再跟哈利和罗恩说话。不过从这件事情上,哈利和罗恩觉得她不过是个骄蛮跋扈而又假装博学的家伙。现在他们最想做的事就是给马尔夫点颜色看看。

幸运的是,一周之后,机会来了。

和平时一样,猫头鹰邮差们像潮水般涌进大厅里。但是这天每一个人都被六只怪叫着的大猫头鹰带来的一份又长又细的包裹给吸引住了。哈利也和所有人一样被这情景吸引住。当那大只大猫头鹰盘旋在他头上,并把那个包裹扔到他桌上,甚至连他吃的熏肉都被扫到地上去时,哈利觉得奇怪极了。另一只猫头鹰又飞上来把一封信扔到包裹上面,这时旁边六只大猫头鹰竟一齐振起翅来。

哈利首先撕开那封信。实在太好了,因为信中写道:千万不要在大厅里拆开你的包裹!这里边装的是你的新扫帚“灵光2000”。我不希望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因为如果他们知道的话,每一个人都会吵着也要一把。今晚7 点钟,奥立弗·伍德会在飞行训练营地那儿等你。你将在那儿接受第一次飞行训练。

麦康娜教授哈利实在无法掩饰他的喜悦。他把信递给罗恩看。

“一把‘灵光2000’扫帚!”罗恩羡慕地说,“我连摸都没摸过呢!”

两人马上离开大厅。他们想在第一节课之前找个僻静的地方拆了包裹,好好地看一下这把新扫帚。没料到,走过大堂时克来伯和高尔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马尔夫一把从哈利手上抢过包裹,马上他就感觉出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是一把扫帚哪!”他把包裹扔回给哈利,脸上满是恶意和嫉妒之情。“波特,你糟了,一年级学生是不允许使用这个的!”

罗恩实在忍不住了。

“那可不是一把旧扫帚。”他说,“那是一把‘灵光2000’!马尔夫,你上次说你家里那把扫帚是什么型号?哦,‘香星26h ’?”

罗恩露齿一笑,“‘慧星’看起来也挺华丽的,可它们和‘灵光’一比,哼,根本不是同一等级的嘛!”

“你懂什么!威斯里,你恐怕连这个扫帚头都没有吧?”马尔夫也不甘示弱,反唇相稽,“我想,你和你哥哥得把小树枝一条一条地存起来才能攒够一把!”

还没等罗恩来得及出声,费立维克教授突然出现在马尔夫的手肘边。

“孩子们,有话好好说嘛,吵什么!”他尖声说。

“教授,有人送了一把扫帚给波特!”马尔夫马上告密。

“对,对,我知道。”费立维克教授笑着对哈利说,“麦康娜教授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波特,那是什么型号的扫帚呀?”

“是‘灵光2000’型,教授。”哈利竭力控制自己不去看马尔夫脸上那种可恶的表情。“能得到它,还是多亏了马尔夫呢。真是很多谢他。”他又加了一句。

哈利和罗恩走上楼梯,他们的笑声让马尔夫又生气又迷惑。

“真是的。”他们走下大理石楼梯后,哈利哈哈地笑着说,“如果他不是偷了

尼维尔的记忆球的话,我可能没有机会加入飞行队呢。”

“所以你认为这是对你违反纪律的嘉奖喽?”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生气的声音。荷米恩跺着脚走上楼梯,不以为然地看了看哈利手中的包裹。

“噢,我以为你从此不再和我们说话了?”哈利揶揄说。

“对了,你该坚持住!”罗恩说,“这样我们会好过点。”

荷米恩气坏了,扭头就走。

这天一整天哈利都没法子集中精神听课。他的心一会儿想到放在宿舍床底的“灵光2000”,一会儿又想到晚上要到飞行训练营地去学习。吃晚餐时,他简直是在狼吞虎咽,连自己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吃完晚餐,哈利和罗恩马上冲上楼拆开包裹。

那把“灵光2000”在哈利的床单上滚了几下。“天哪!”罗恩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声彩。

就算是根本不懂各种扫帚的分类的哈利电觉得这把扫帚的确与众不同。整洁光滑,闪闪发亮,柄是桃花心水做的,尾部的枝条又齐又长,“灵光2000”几个金字就刻在扫帚的顶部。

快到七点钟的时候,哈利离开了城堡,在暮色中直奔飞行训练营地。哈利从来没有来过飞行比赛的场地。场地的四周有几百张椅子,都摆放得很高,这样观众们坐上去才能看到在高空中进行的赛事。场地的两头各竖着三条金色的柱子,柱子的顶部都装有一个筐。它们使哈利想起了马格人世界里孩子们用来吹肥皂泡的塑料小棍,不过眼前这几支柱子可足有五十英尺高。

哈利等不及伍德来就想再试一次飞行的滋味。他跨上扫帚,用脚往地上一蹬,飞起来了!这种感觉真神奇!他练习从球杆上空猝然扑下又飞起来,在整个场地里自由驰骋。只要他轻轻地触碰,那把“灵光2000”就随他所欲,想到哪里就飞到哪里。

“嘿,波特!快下来!”

奥立弗·伍德来了。他的手臂下夹着一只木制的大木箱。哈利降落在他的身旁。

“很好!”伍德说,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我知道麦康娜教授指的是什么了……你的确是个天才。今天晚上我打算把比赛的规则告诉你,下星期开始,你就正式加入训练,一周三次。”

他弯腰打开木箱,箱里装着四个大小不同的球。

“好,我们开始吧。”伍德,“快迪斯比赛的规则是很简单的,但玩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每队各有七个队员,其中三个叫作捕手。”

“三个捕手。”哈利重复了一遍。这时伍德从箱里拿出一个足球大小的红色球。

“这个叫做可尔夫球。”伍德说。“捕手之间可以传递可尔夫球,谁能把它投入筐里,谁就能得分。投进一个可尔夫球的得分是10分。记住了吗?”

“捕手传递可尔夫球,谁能将它投进筐,谁就能得分。”哈利复述了一次。

“这不就像坐在扫帚上打篮球吗?不同的是这种比赛有六个球筐,对不对?”

“什么是篮球?”伍德大惑不解。

“哦,没什么。”哈利马上说。

“好,每一队都有一个队员充当守门员。我就是格林芬顿队的守门员。我必须在我们附近球筐边守着,不让对手把球投进我们的筐。”

“三个捕手,一个守门员。”哈利努力地将这些名字记下来。

“他们打的是可尔夫球。好,我记住了。那么其余的球又是用来干嘛的?”他指了指箱里剩下的三个球。

“我马上就会告诉你。”伍德说。“拿着。”

他交给哈利一支小短棒。

“我会让你看看布鲁佐球是用来做什么的。”伍德说,“这两个球叫做布鲁佐球。”

伍德指给哈利看。两个一模一样的黑球,大概比红色的可尔夫球稍小一点儿。

哈利发现这两只球都有皮箍缚着,而且它们好像正蠢蠢欲动要飞出来。

“往后站一点。”伍德警告哈利。他弯下腰,放开其中一个布鲁佐球。

这个黑球“呼”地飞上半空,然后直撞向哈利的脸!哈利赶紧侧了侧身,用手里的小短棒拨开它以免被它撞断自己的鼻梁。那个球“唆”地又飞了开去。它在两人的头上转了几圈,又直奔伍德。

伍德猛地跳起来抓住那球,并用力把它按在地上。

“看到了吗?”伍德使劲制服手中挣扎着的布鲁佐球,然后又用皮箍把它缚回原处。“在比赛中,布鲁佐球像放火箭似的在赛场上横冲直撞,试图将每一位队员从他的扫帚上撞下来。这就是为什么每个队伍都必须有两名后卫。威斯里家的双胞胎兄弟是我们队的后卫——他们的工作就是保护其他队员不被布鲁位球撞下来,还要将它们打到对方球队那边去——你明白了吗?”

“三个捕手追逐可尔夫球并投篮得分;守门员守护球筐,不让他人投篮;后卫就保护其他队员不受布鲁佐球的干扰!”哈利一口气讲出来。

“非常好!”伍德很高兴。

“呃……布鲁佐球曾经撞死过人吗?”哈利假装不在意地问了一句。

“在霍格瓦彻学校里还没发生过这种事。曾经有两位队员被撞碎下巴,这是最糟糕的一次。嗯,队伍中最后一个成员是搜索员。这就是你担任的角色。至于可尔夫球和布鲁佐球,你完全不用理会。”

“……除非我的头被撞裂成两半……”

“不用担心嘛,威斯里兄弟对付布鲁佐球挺有一手的——我意思是说,他们俩就像一对有生命的可尔夫球。”

伍德伸手进箱,把最后一个球拿出来。和可尔夫球、布鲁位球相比,这个球实在太小了,就跟一个大胡桃核差不多大小。它通体金黄,还长着两只银光闪闪的小翅膀。

“这个小球,”伍德介绍道,“叫做黄金史尼斯球。它是整场比赛中最重要的球。因为它体积小,速度又快,所以要抓住它是相当困难的。而这正是搜索员要干的活。你不用管捕手、后卫,也不用管可尔夫球、布鲁佐球,你只要跟着它,比对方队中的搜索者更先一步抓住它就行。一旦搜索者抓住这个史尼斯球,他所在的队就可以加整整一百五十分,这支队伍也就稳握胜券了。这也是为什么要找到一个优秀的搜索者会那么困难。只有史尼斯球被抓住了,一场快迪斯比赛才会结束。所以有时候比赛时间会拖得很长——我想最长时间的一次记录应该是三个月。队员需要休息的时候,替补队员会上场继续打。好,我讲完了。有什么问题吗?”

哈利摇了摇头。他已经把比赛规则都弄明白了,所欠缺的只是实践罢了。

“我们现在先不玩史尼斯球。”伍德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球放回木箱里。“这儿光线不足,快天黑了,我们会把它弄丢的。来,我们先用这个来练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大袋可尔夫球。几分钟之后,伍德和哈利都飞到半空中,伍德从不同的方向使劲地把那些高尔夫球扔给哈利,哈利必须一一接住它们。

哈利连一个球都没有接失!伍德高兴极了。半个钟头后,天色完全暗下来了,他们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今年我们的名字一定会刻在奖杯上!”回城堡的路上,伍德兴高采烈地说:“如果说你将来会做得比查理·威斯里更出色,我觉得一点都不奇怪。查理·威斯里如果不是去了捕猎龙的话,他现在肯定正在国家队里打球呢!”

就这样,哈利每周花上三个晚上到飞行训练营地练习快迪斯,再加上其他老师们布置的家庭作业,哈利的每一天都过得繁忙而充实。不知不觉间哈利已经在霍格瓦彻学校里呆了两个月。想到这点,哈利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学校就像他的家一样亲切了。而每一天所学的功课也越来越有趣,他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巫术的一些初步知识。

万圣节终于到了。一大清早,大家就闻到了走廊那边飘过来的供南瓜的香味。

更让人兴奋的事情是教咒语的费立维克教授今天宣布,他认为大家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学习物体移动法了。自从大家看了费立维克教授念咒让尼维尔的蟾蜍满教室乱飞的精彩表演之后,早已对这门物体移动法艳羡得不见了。费立维克教授讲解要点后,他把全班学生分成两人一组进行练习。哈利分到的拍档是谢默斯(这让哈利大松了一口气,因为分组的时候尼维尔曾经拼命地向他使眼色要和他一组)。罗恩就没那么顺利了,他不得不要同荷米恩合作。两个人都气乎乎的,荷米恩自从哈利收到新扫帚的那天起就一直没跟他们俩说过话。

“别忘了,手腕的转动一定要轻点!我们刚才已经练习过一遍了。”费立维克像往常一样跳上他的那一大堆书上嚷。“先往上挥,再往上拂!记住,先往下挥再往下拂。最关键的是要念对咒语!以前有个巫师老爱把‘b ’发成‘d ’的音,结果他一念‘buffalo’就念成了‘duffalo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一只大水牛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胸口上!”(注:英文中duffalo 之意为“水牛”)

说老实话,这物体移动法可真难练,哈利和谢默斯对着他们的羽毛又挥又拂。

本来以为那根羽毛会乖乖地升上半空,谁知道它连动也没动!谢默斯不耐烦了,用魔法杖随手一挥,惨,那根羽毛居然着火了!哈利赶紧用帽子又扑又打才扑灭了它。

隔壁桌的罗恩情况也不太妙。

“维加的地登拉维泥沙!”他对着羽毛大叫,他的长臂抡得比风车还快。

“你念得不对,”哈利听到荷米恩对罗恩说,“应该是维加地登拉维提沙!念‘加’字时要拉长一点,别太快。”

“你这么厉害,你来做吧!”罗恩很不高兴。

荷术恩卷起长袍的袖口,挥动她的魔法杖,口中念念有辞:“维加地登拉维提沙!”

那根羽毛轻轻地动了一下,慢慢地离开了桌面,一直飞到离他们头顶四英尺高的地方。

“噢,干得不错!”费立维克教授鼓掌为她喝彩:“大家都往这边看哪,格兰佐同学成功地使她的羽毛飞起来了!”

结果,一节课上完之后,罗恩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怪不得班里没有一个人能受得了她!”走在拥挤的走廊上,罗恩气乎乎地向哈利诉苦:“她简直像一个恶梦!”

有人急急地从两人身边挤了过去。那正是荷米恩,哈利刚好瞥了一眼她的脸——他非常惊讶地发现她哭了。

“我想她听到了你对她的评语。”

“那又怎么样!”罗恩有点不服气,不过看样子他还是有点不安的。“她早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

第二节课时,荷米恩居然没有来,然后整个下午大家都没有看到她。去大厅参加万圣节聚餐的路上,哈利和罗恩偶然听到了帕维提·帕提告诉她的朋友莱温特说,荷米恩在女卫生间里哭个不停,还叫大家让她一个人呆在那儿。罗恩感到有点内疚,不过一进大厅,他马上就给大厅里的万圣节装饰吸引住了,并且把荷米恩忘得一干二净。

大厅里的场面相当壮观。墙上和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大概有一千多只活蝙蝠在不断盘旋,另外一些蝙蝠忽上忽下,它们翅膀的振动弄得烛光也忽闪忽闪的,还有一些蝙蝠一窝蜂地飞到桌子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大块乌云。像开学初的那次大食会时的情形一样,一眨眼之间,金色的盘子上摆满丰盛的菜肴。

哈利才把一块土豆饼放进嘴里就看到屈拉教授跌跌撞撞地直闯进大厅,他的头巾都跑歪了,脸上尽是恐惧之情。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到丹伯多校长身边,一把扶住桌子,气喘吁吁地说:“那个洞窟巨人……跑到地牢下边去了……我特地赶来告诉你……”

说完,他再也支持不住了,倒在地板上昏死过去。

大厅里骚动起来。丹伯多教授不得不举起他的魔法杖向上发了几枚紫色的礼炮才使得大家安静一点。

“班长们听着,”他大声宣布,“马上带领本班同学回到自己的宿舍去!”

伯希马上执行他的任务:“一年级生都跟我来!排成一列纵队!只要你们听从我的命令就一点都不用怕什么洞窟巨人!好,现在都站到我后面去。借过,借过!一年级生要从这里通过!不好意思,请借过一下,我是一个班长!”

“洞窟巨人怎么会无端端地跑了进来?”下楼梯时,哈利忍不住问罗恩。

“别问我,我想这些人都是些蠢才!”罗恩回答道,“可能是皮维斯干的,他想在万圣节里跟我们开个玩笑。”

他们赶到了其他学生当中。这时大家吵吵嚷嚷的,到处一片混乱。拼命挤过一大堆人时,哈利突然拉住罗恩的手臂:“我想到了一个人……荷米恩。”

“关她什么事?”

“她不知道洞窟巨人跑进来的事。”

罗恩咬了咬嘴唇。

“好吧,”他迟疑了一下,“不过得注意点,别让伯希发现我们溜走。”

他们弯下腰,偷偷混进另一队往其他方向走的学生中,再溜进一条平时不常用的救火通道,撒腿就往女卫生间的方向跑去。刚转一个弯,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伯希!”罗恩失声叫了出来,赶紧拉了哈利躲到一座狮头鹰的雕像后面。

两人偷偷往外张望,然而,他们看到的却不是伯希而是史纳皮。他飞快地跑过走廊,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外。

“他跑去哪里?”哈利低声说,“为什么他不和其他的老师一起到地牢下边去?”

“跟着他。”

尾随着史纳皮,他们蹑手蹑脚地转到另一条走廊上。

“他好像是要上三楼。”哈利说,但是罗恩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哈利用力嗅了嗅,一股恶臭直冲鼻孔!那股味道就像是几年没洗的旧袜再加上从没有人清洁过的公共厕所所发出的臭味。

接着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拖着一双巨脚走路发出的沉重的脚步声和一种从喉咙里发出的低沉的咕哈声。罗思惊恐地往声音方向一指:走廊尽头的左转角那儿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向他们走过来。两个人在墙角的阴影下缩成一团,看着那个庞大的怪物慢慢地暴露在月光下。

真是一幕叫人心惊胆颤的情景!那只怪物足足有十二英尺高,他的皮肤暗暗的,像灰色的花岗岩。他的身体臃肿不堪,就像一大块鹅卵石,上面还安放了一个好像椰子壳一样小的光秃秃的头颅。

他的两条短腿比大树干还粗,扁平的大脚好像长满了角。那股恶心的味道就是从这个怪物身上发出来的。怪物的手里抓着一支巨大的木棒,因为他的手太长了,所以那支木棒拖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原来这个怪物就是刚才大家讲的洞窟巨人。他在一扇门的旁边停下来,向门里探头探脑不知在看些什么。怪物侧耳听了好久,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低垂着头慢慢走进了房间里。

“那门锁上还插着钥匙,”哈利低声说,“我们可以把它锁进房里!”

“好主意!”罗恩相当紧张。

他们轻轻地走近那扇开着的门,心扑扑乱跳,各自都在祈求老天爷保佑,那只怪物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走出来呀!哈利鼓起勇气,一个箭步冲上前拔出钥匙,使劲关上门,飞快地把它锁上!

“噢,大功告成!”

两个人兴奋得脸都红了,转身就往通道回跑去。就在他们快要跑到第一个拐角时,突然听到一声尖叫!他们的心脏差点儿停止跳动!那是荷米恩的声音!——而且明显是从他们刚刚锁上的那间房间里传出来的!

“天哪!”罗思的脸吓得比吸血鬼巴伦的脸还要白。

“那间房间就是女卫生间!”哈利恍然大悟。

“荷米恩!”两人一齐大叫。

他们刚才就是想来找她的!两个人立刻转身直奔回房门口,扭转钥匙,鼓起最大的勇气——哈利用力推开门——想也没想,他们径直冲了进去。

荷米恩站在墙角,哆嗦着,看上去好像快要昏倒了。那个怪物倒拖着木棒,正一步一步地向她那边走去。

“拖住它!”哈利不顾一切地向罗恩喊。他捡起一块石头,用尽吃奶的力向墙那边扔过去。

怪物在离荷米恩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它笨拙地转过身,傻乎乎地眨了眨眼,想看一下那声响是从哪儿发出的。它那可怕的小眼睛终于发现了哈利。于是它改变了主意,转头向哈利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举起了它手里的大木棒。

“嘿,你这猪脑袋!”罗恩站在房间另一头大声嚷。他用力把一支金属管扔到了怪物身上。怪物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金属管打中了它的肩膀,但是它听到了罗恩的叫声。它又停了下来,把它那丑陋的小脑袋转向罗恩这一边,哈利趁机从它身边跑了过去。

“荷米恩,快走!快走!”哈利冲着荷米恩大嚷,试图把她拉向门口。但是荷米恩一动也不动。她仍然靠着墙呆呆地站着,她张开了嘴巴,可是害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呼喊和回声好像把怪物给惹火了。它变得狂暴起来。它咆哮着,向离它最近距离的罗恩走去。而罗思已经无路可逃。

哈利突然做了个又大胆又愚蠢的举动:他冲上前,使劲一跳,从后面抱住了那个怪物的颈!怪物没有感觉到哈利吊在它的颈后,但是当被一支长棒塞人鼻孔时,即使是再迟钝的怪物也感觉到了。

哈利跳上怪物背后时,他的手里还握着他的魔法杖,于是他顺手把它插进了怪物的一只鼻孔里!

怪物痛苦地长嚎一声,它转过身来,胡乱地挥舞起它的大木棒。哈利紧紧地抱住它的颈,大气也不敢喘。这怪物随时有可能把他撕成两半,要不他也会被木棒挥动时引起的大风吹下来,然后被怪物一脚踩扁。

荷米恩已经吓到不会思索了。罗恩猛地抽出他的魔法杖——其实他也不知道要用来干什么。情急之下,他喊出了脑中仅仅记得的一句魔咒:“维加地登拉维程沙!”

怪物手中的大木棒忽然脱手而飞!那根大木棒猛地飞到高空中,慢慢地转了个弯——然后呼地一下掉下来,刚好打中自己主人的头!大家只听到“噗”的一声,怪物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脸朝下“啪”地倒在地上。那一声巨响震得整间房子都颤动起来。

哈利慢慢地爬起身来。他全身发抖,只是拼命地喘着大气。罗恩仍然举着他的魔法杖愣愣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反而是荷米恩第一个回过神来,她颤声问:“它……是不是死了?”

“应该还没死。”哈利说。“我想,它只是被敲昏了。”

他弯下腰,从怪物鼻孔里用力拔出他的魔法杖。杖上沾满了一大堆粘乎乎的东西。

“呃……洞窟巨人的鼻涕。”

哈利把那堆脏东西擦在怪物的裤子上。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个人猛然抬起头来向门口望去。他们还不清楚他们刚才弄出了多大的声响。当然了,任何一个人在楼下的人都应该听到了怪物跌倒的那一下巨响。一会儿之后,麦康娜教授头一个冲进房里,接着是史纳皮教授,最后一个是屈拉教授。屈拉一眼看见倒地的洞窟巨人,不禁轻叹一声,很快地坐倒在马桶上,双手紧紧地捂着胸口。

史纲皮教授弯腰俯身过去察看那个洞窟巨人。麦康娜教授则严厉地盯着哈利和罗恩。哈利从没见过她发那么大的脾气。她的嘴唇都气得白了。哈利还想着自己将会为格林芬顿争光呢,可是现在,什么都完了。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麦康娜教授狂怒。她的声音可怕极了。

哈利看了看罗恩,他还举着他的魔法杖傻乎乎地站着。

“你们够运气,居然没有被杀死!为什么你们不好好地呆在宿舍里边?”

史纳皮飞快而又尖锐地看了哈利一眼。哈利低下了头,他希望罗恩懂得放下他的魔法杖。

然后,阴影里传来了一个细小的声音:“麦康娜教授,求求你——他们只是想帮助我。”

“格兰佐同学!”

荷米恩终于有力气站直了身子。

“是我跟着那个洞窟巨人来到这里的。因为,因为我以为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对付它……我以为我已经学会了怎么去制服它……”

罗恩的魔法杖“啪”地跌了下来。荷米恩·格兰佐她居然向老师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如果不是他们来找我,我肯定被它杀死了。哈利把他的魔法杖插进了洞窟巨人的鼻子里,罗恩用咒语让它自己的大木棒把它击倒。他们实在是没有时间去叫其它的人来。他们赶来的时候,我已经吓坏了。”

哈利和罗恩竭力假装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

“是这样吗?那么……”麦康娜教授看着他们三个,严厉地说。

“格兰佐同学,你真傻!你怎么会认为你能够跟这小山似的巨人相斗?”

荷米恩低下头。哈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荷木恩是最不可能会违反纪律的学生,但是现在她居然为了帮助他们摆脱困境而假装是她自己犯了错。这就像史纳皮会送糖果给他们吃一样难以置信。

“格兰佐同学,格林芬顿将会为此而丢掉5 分。”麦康娜教授说,“我对你的所为感到很失望。如果你没有受伤,你可以先离开这儿。同学们正在公共休息室里举行万圣节大食会。”

荷米恩走了。

麦康娜教授转过头来对哈利和罗恩说:“我想你们俩实在够运气,很少一年级生能够和一座小山似的洞窟巨人打交道。你们各为格林芬顿夺得5 分。我会告诉丹伯多校长的。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他们赶紧离开那间房间。一口气跑了两层楼,他们才敢开口说话。能够远离那个臭烘烘的洞窟巨人,他们觉得松了口气。

“我们拿到了10分!”罗恩相当高兴。

“只有5 分。因为荷米恩被老师扣了5 分。”

“她居然肯帮我们免受老师责骂,实在太好了。”罗恩又加了一句:“不过,我们的确是救了她。”

“要不是我们把那个怪物锁进房间里,她未必需要我们去救她。”哈利提醒他。

他们来到了肥大婶的肖像画前。

“猪鼻子。”他们说出了口号,然后爬了进去。

公共休息室里热闹非常。每一个人都在兴高采烈地吃东西。只有荷米恩一个人在门口站着等他们。见了面,三个人都觉得很尴尬。沉默了一会儿,谁也没有看谁,大家相互说了声“多谢”然后赶紧走去拿他们的盘子。

不过,从此之后,荷米恩成了他们的好朋友。说实在的,假如你们曾经并肩同一个十二英尺高像座小山似的巨人战斗过,这一份共度患难的深挚感情又怎么能轻易地忘记而不好好地珍惜呢?

第十一章 快迪斯比赛

第十一章 快迪斯比赛

到了十一月的时候,天气开始变寒冷。环绕着学校的山峰变得灰冷冷的而湖水冻得像冰冷的钢铁。每天清晨,地面都覆盖着白雪。透过楼上的窗口,可以看见哈格力,他裹着鼹鼠皮大衣,戴着兔毛手套,脚穿着极大的海狸皮长靴。

快迪斯赛季快要来临了。这个周末,经过几周刻苦训练的哈利就要参加他的第一场比赛:格林芬顿队对史林德林队,如果格林芬顿队能胜出的话,他们将进人豪斯杯锦标赛的下一轮比赛。

几乎没有任何人见过哈利在场上训练过,因为伍德想把他当作他们的秘密武器,先把他保密起来。但是,关于哈利是搜索员的消息却已泄漏了出来。而哈利现在不知怎么办才好——一些人对他说他聪明极了,而有些人则说要在他下面抬着床垫,防止他跌下来。

庆幸的是哈利有荷米恩这个好朋友。如果没有她,哈利真的不知道怎样完成伍德教练在快迪斯训练结束后布置的家庭作业,她还借给他《快迪斯大观》这本书,哈利读得简直是津津有味。

哈利知道有700 余种在比赛中犯规的手段,并且这些方法都在1473年世界杯赛中被用上了。然而,搜索员通常是最小最敏捷的选手,几乎最严重的比赛事故都发生在他们身上。虽然说快迪斯比赛中很少会出人命,但过去有些裁判曾在赛后失踪,几个月后才在撒哈拉抄漠被人找到。

自从哈利和罗思把荷米恩从洞窟巨人手中救出来后,她对犯校规已不那么紧张了。在哈利比赛的前一天,他们三个在冰冷的后院待到天亮。她为他们变出一束蓝色光亮的可以装在果酱瓶里提着的火。他们背着火取暖,哈利发现史纳皮已进入院子,正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过来。他们连忙靠拢起来,把火挡住。但是,他们心虚的表情引起了史纳皮的注意。他跛行过来,虽然没有看到那束火,但好像要找借口斥责他们一顿。

“你们在那里捣什么鬼,藏着什么东西,波特?”

“《快迪斯大观》这本书。”哈利把书拿给他看。

“图书馆的书是不准带出学校的,”史纳皮说,“快给我,扣你们格林芬顿五分。”

“那条规矩真是无中生有,”史纳皮走后,哈利生气地咕哝着,“奇怪,他的腿怎么啦。”

“不知道,不过我希望这次有得他消受。”罗恩憎恨地说。

那天晚上,格林芬顿的公共休息室热闹极了。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在靠窗的位置上坐在一起,荷米恩正在检查他们两个的符咒功课。她从不让他们抄袭。但是叫她检查过之后,哈利和罗恩却总是能得到正确答案。

哈利觉得很烦燥,他想将《快迪斯大观》要回来。不然的话,他明天就会整天记挂的。为什么要害怕史纳皮呢?他站起身,告诉罗恩和荷米恩,他想把书要回来。

“我们想法与你的一样。”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哈利有个主意,如果到时有其他老师在旁的话,史纳皮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他向教工房屋方向走去。敲了敲史纳皮的门,没人应答。他再敲一下,难道房间里没人?

说不定史纳皮将书留在里面呢?值得试一试,他把门推开一条细缝,眯着眼睛往里面看——一幕恐怖的情景摄入他的眼帘。

只有史纳皮和费驰在里面。史纳皮把他的长袍拉高至膝盖。他的一条腿受伤了,正不断地流着血,费驰在旁递绷带给他。

“该死的,”史纳皮说,“你怎么会认为你看得住那只三头狗呢?”

哈利试图轻轻地掩上门,但——“波特!”

史纳皮迅速放下他的长袍藏住腿伤,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着。

哈利紧张地咽着口水。

“我只是想知道能否要回我的书。”

“滚!滚!”

趁着史纳皮还没来得及再扣格林芬顿分数以前,哈利迅速地离开,冲回楼上。

“你拿回书了吗?”哈利一回来,罗恩就问,“你怎么回事啦?”

哈利低声告诉他们所看到的一切。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哈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试图在万圣节的时候蒙过那只三头狗!我们那晚看到他时,他要去的正是那里。他在寻找那只狗守卫的东西!我以我的扫帚打赌,他一定是先让那个洞窟巨人进去,分散其注意力!”

荷米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他不会,”她说,“我知道他人不太好,但他是不会想偷丹伯多保护得很安全的东西的。”

“老实说,荷米恩,你是不是认为全部老师都是圣人或什么的,”罗恩打断她说,“我和哈利一样,认为史纳皮会做出些不寻常的事来。但他在找什么?那条狗又在守卫着什么呢?”

哈利满头嗡嗡声,带着罗恩的问题上了床。尼维尔鼾声如雷,而哈利则无法入睡。他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需要睡眠,几小时后,他就将要参加他的第一次快迪斯比赛——但是哈利难于忘记当他看见史纳皮的伤腿时他脸上所显露的表情。

第二天早晨,天亮得早而且天气非常冷。学校大厅充满了美味的油炸香肠的味道,兴奋地喋喋不休的人们正期待着一场精彩的快迪斯比赛。

“你必须吃些早餐。”

“我不想吃任何东西。”

“就吃一口吐司吧。”荷米恩哄着他说。

“我不饿。”哈利觉得很害怕。一个小时后,他就要上场了。

“哈利,你要振作起来,”谢默斯说,“搜索者总是那个被别队算计的对象。”

“谢了,谢默斯。”哈利说,望着他把番茄酱堆在香肠上。

十一点钟左右,整个学校的学生好像都集中到快迪斯比赛场的看台上了,许多人还带着双简望远镜。座位好像升高了一点,但由于人太多,有时还是很难看到赛场上的情况。罗恩和荷米恩坐在一起,而谢默斯和迪姆则坐在最上层的一排。使哈利惊讶的是,他们在一张破纸上画了一支大旗,上面写着“波特必胜”。画画高手迪恩还在旗下画了一只巨大的格林芬顿雄师。然后荷米恩施了一个小魔咒,使图画闪烁着不同的颜色。

同时,在更衣室里,哈利和他的队友们换上鲜红的战袍(史林德林队将穿绿色的)。

伍德清了清喉咙,示意大家安静。

“好吧,先生们。”他说。

“还有女士们。”女捕手安戈琳娜·约翰逊说。

“对,还有女士们。”伍德同意。

“大的那个。”弗来德·威斯里说。

“我们都在等待着的那个。”乔治说。

“我们牢记奥利佛的话,”弗来德对哈利说,“我们去年在同一队里。”

“你们两个闭嘴!”伍德说,“我们是格林芬顿几年来最棒的一支队。我肯定我们会赢。”

他瞪着队员好像在说,“否则……”

“时间到了,祝大家好运!”

哈利跟着弗来德和乔治走出更衣室,他双脚无力,几乎就要瘫倒在地,他们走上球场,迎来阵阵欢呼声。

胡施夫人是这次比赛的裁判。她站在赛场中央,手中握着扫帚,等着两队队员。

“现在,你们听着,我要一个公平的比赛。”当队员全部集合在她身旁时,她说道。哈利觉得她好似特意对史林德林的队长马库斯说的。马库斯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人,看起来好似有些精灵的血统。这时,哈利觉得视线边缘有一面高高摆动的旗帜,上面写着“波特必胜”,他的心剧烈跳动着,浑身充满了力量。

“请骑上你们的扫帚。”

哈利骑上他的“灵光2000”。

胡施女士用银色的哨子吹了一下。

十五支扫帚升了起来,高高耸起,比赛开始了。

“可尔夫球突然被格林芬顿的安戈琳娜·约翰逊抢到——那女孩真是个厉害的捕手,而且还很标致呢。”

“乔丹。”

“对不起,教授。”

威斯里兄弟的朋友李·乔丹正在为比赛作解说,而麦康娜在旁紧紧地盯着他。

“她行动真是迅速,巧妙地过了爱丽莎·史宾提,真是奥利佛·伍德的健将,她是去年约翰逊的唯一后备人——不好,史林德林队长马库斯抢到了可尔夫球,他像一只雄鹰般飞了起来,他要……

啊!不好,格林芬顿队的守门员一个漂亮的拦截制止了他。可尔夫球重新回到格林芬顿队的手中——格林芬顿的捕手凯提·贝尔敏捷地在夫林特旁边穿过去,他从地面升起了——哎哟,那边可能有人受伤了,被一个布鲁佐球从头后击了一下——史林德林又拿到了可尔夫球,亚德里思·佩西向着得分点加速冲击,但被另外一个布鲁佐球挡住——不知是弗来德还是乔治·威斯里撞了他一下——格林芬顿的后卫打得太棒了。约翰逊又控制了可尔夫球,她向前方的空档飞去——她真的飞了起来,躲开快速冲来的布鲁佐球,得分点就在前面——快点!安戈琳娜——对方的守门员布莱施利插进来拦截,哦,漏了人——格林芬顿队得分。”格林芬顿派兴奋地欢呼着,对着史林德林派高声地叫嚣着,呼啸着。

“向那边挤一挤!”

“哈格力!”

罗恩两人挤了挤,空出座位给哈格力。

“我本可在我的小屋里看,”哈格力轻拍着挂在脖子上的一副大型的双筒望远镜说,“但这里的气氛就是不一样,还没有史尼斯球的踪迹哦?”

“不,”罗恩说,“哈利还没有怎样发挥呢。”

“别烦了,晦,那边有事发生了。”哈利力说着,举起他的双筒望远镜,盯着上空,哈利在空中成了一个小黑点,他在上空滑翔着,眯着眼寻找史尼斯球的踪迹。

这是他和伍德比赛计划中的一部分。

“如没有见到史尼斯球,就闪到一边不要冒然出击。”伍德曾对他说,“我们不想让你那么快就受到注意。”

安戈琳娜得分后,哈利翻了几个斤斗来表达他的兴奋,现在他又回到原位,等待史尼斯球,哈利看见了一道金色的闪光,但那只不过是威斯里双胞胎兄弟之一的手表在阳光下的反射而已。这时,布鲁佐球像炮弹一样向他冲来,哈利躲过了它,弗来德·威斯里则在背后紧紧追赶。

“还好吧,哈利?”当他猛烈追击着布鲁佐球时,还有时间回头来对哈利大喊。

“现在是史林德林控制着球,”李·乔丹解说道,“捕手佩西闪过两个布鲁位球,威斯里两兄弟和一个捕手球,加速向前——等一等——那是史尼斯球呢?”

一道金光从亚德里恩·佩西的左耳边擦过,但由于他正在忙着传可尔夫球没有注意到,人群即时骚动了起来,发出嗡嗡声。

哈利看到了,他兴奋地向下俯冲,追赶着那道金光。对方的守门员德伦斯·希格也发现了目标,立即向下猛冲——所有的捕手好像忘记了他们正在比赛,只是停住在半空中观看。

哈利比希格速度快——他看见了那个圆球,拍打着翅膀,在前面飞奔着——他加快速度……

砰!从格林芬顿派下面传来愤怒的咆哮声——原来对方的马库斯·夫特林故意挡住了哈利的去路,哈利的扫帚偏离了原来飞行的方向,差点没出人命。

“犯规!”格林芬顿人尖叫着。

胡施夫人斥说着夫特林,并给格林芬顿一个罚球,但在混乱中,史尼斯球当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在看台上,迪恩·托马斯喊叫着,“罚他出场!红牌!”

“这可不是足球,迪恩。”罗恩提醒他说,“在快迪斯比赛中,你不能罚任何人出场——哪来的红牌?”

但哈格力支持迪恩。

“他们必须改变一下规则,夫特林不能那样撞击哈利。”

李·乔丹发觉很难表态支持哪一边。

“因此——明显而又让人厌恶的作弊后……”

“乔丹!”麦康娜教授大声喊道。

“我的意思是,在明显而使人憎恶的犯规后……”

“乔丹!我警告你……”

“好吧,好吧。夫特林几乎杀了格林芬顿的搜索员,相信这种事可能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史林德林队已受到惩罚,没问题,开始比赛,格林芬顿队继续控制着可尔夫球。”

哈利闪过另外一个危险地从他头上飞过的布鲁佐球。但这时,他的扫帚突然可怕地倾斜了一下,他觉得快要掉下来了,忙用双手和膝盖紧紧地夹住扫帚,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又来了,好像扫帚要将他抛下来,而又好像不让他掉下去。哈利试着转向自己的球门柱;他有点想要求伍德叫暂停,因为他觉得好像失去了对扫帚的控制,他不能使唤它了。扫帚在空中曲折而行,剧烈震动,并发出巨大的专用音,几乎要把哈利摔下来。

李仍在作着解说。

“史林德林的夫特林控制着可尔夫球,越过斯冥尼和贝尔,但可尔夫球打在他的脸上,哈!希望打破他的鼻子——笑话而已,教授——史林德林得分了,噢……”

史林德林人欢呼着。好像没有人发现哈利的扫帚举动异常,它把他慢慢地抬高,远离赛场,在途中还不断猛晃乱颤。

“不知道哈利在捣什么鬼,”哈格利用双筒望远镜盯着他,咕哝着说,“我怀疑他的扫帚失控了……但应该不会吧?”

突然间,看台上的人们全指着哈利,他的扫帚开始往下掉,观众们屏住呼吸。

哈利的扫帚又滚动了起来,他勉强地扶着,摇摇欲坠。下面的观众们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时,扫帚又剧烈地颠簸了起来,把哈利摇摆出去,现在他只有一只手抓住扫帚,悬吊在那里。

“当夫特林拦截他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谢默斯低声问。

“不会的,”哈格力说,“除了黑巫术外,没有什么能干扰扫帚——没有人能对‘灵光2000’作出这样的影响。”

听了这话,荷米恩夺过哈格力的双筒望远镜,她不是向空中望哈利,而是紧张地搜查着观众群。

“你在干什么?”罗恩咕哝着,灰沉着脸。

“我知道了,”荷米恩大声说,“史纳皮——看!”

罗恩夺过望远镜。史纳皮正坐在对面看台中,他的眼睛锁住哈利,喃喃地念着什么。

“他在给扫帚施咒语。”荷米恩说。

“我们该怎么办?”

“看我的。”

还未等罗思开口说话,荷米恩便跑开了。罗恩把望远镜再次对着哈利,发现他的扫帚震动得更加厉害,他就要掉下去了。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担心地观望着。

真是太惊险了。威斯里兄弟飞上前去试图将哈利拉到他们的一支扫帚上,但没有成功——每次当他们靠近时,扫帚便会升高一点。他们下降到哈利的下方,如果他掉下来的话,大家便能接住他。这时,趁他们注意力分散,对方的马库斯、夫特林又得了五倍的分数。

“快点,荷米恩。”罗恩绝望地轻声低语。

荷米恩向着史纳皮背后的座位冲去,她在他的后一排快速行进着,如此匆急,甚至碰倒了屈拉教授也没停下来道歉。接近史纳皮时,她蹲伏了下来,拉出她的魔杖,对着他念了念咒语,一束光亮的蓝色火焰从她的魔杖喷出来,射到史纳皮的下摆上。

大约过了三十秒,史纳皮才发现他身上着火了。他嗥叫了一声。荷米恩成功了,她把火收回一个瓶子里放在口袋,沿着座位跑回去——史纳皮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呢。

在空中的哈利突然间能够攀回他的扫帚了。

“尼维尔,你看!”罗恩说,尼维尔激动得扑在他的皮夹上哭了五分钟。

哈利快速地向地面降落。他双手捂着嘴巴,好像病了。他四脚朝天地跌了下来,咳嗽着。这时,一块金色的东西掉进他的手里。

“我抓住史尼斯球了!”他大叫着,手在头上挥舞,比赛结束了,人们仍然迷惑不解。

“他不可能抓住史尼斯球!”二十分钟后,夫特林还在号叫着,但却无济于事——哈利没有任何犯规,李·乔丹正在高兴地大声宣布比赛结果:格林芬顿以170 :60的优势赢了史林德林。然而,哈利却没有听结果,他和罗恩、荷米恩回到哈格利的小屋,享受一杯浓茶。

“是史纳皮在捣鬼,”罗恩解释说,“荷米恩和我看见他一直盯着你,他在诅咒你的扫帚。”

“胡说,”哈格力说,他根本不知道台上发生过什么事。“史纳皮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

哈利,罗思和荷米恩面面相觑,不知该怎样告诉他。哈利决定告诉他事实。

“我发现他的一些秘密,”他告诉哈格力,“他设法想在万圣节绕过那只三头狗,但是被它咬了。我们认为史纳皮一定是想方设计想偷那条狗守卫的东西。”

哈格力放下茶壶。

“你们知道弗拉菲的事吗?”他说。

“弗拉菲?”

“是的——他是我去年在一问酒吧从一个希腊人那里收买来的,我把它借给丹伯多守卫那……”

“守卫什么?”哈利殷切地想知道。

“好了,不要再问我了,”哈格力粗暴地说,“那是绝密。”

“但史纳皮企图把它偷走。”

“胡说,”哈格力又说,“史纳皮是霍格瓦彻的教授,他才不会干那种事。”

“但为什么他要谋害哈利呢?”荷米恩笑着说。下午比赛的事使她对史纳皮的看法完全改变了。

“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不是有人在施咒语,哈格力,恶咒的书我全都看过!施咒语的时候你的眼睛必须紧盯住目标不放,连一刻也不能停,而史纳皮完全没有眨过眼,我看得非常清楚。”

“我告诉你,你错了!”哈格力怒气冲冲地说,“我不知道哈利的扫帚是怎么回事。但史纳皮是不会想要谋害一个学生的。听我说,你们——你们三个现在正在干预不关你们的事。这是很危险的,你们忘了那条狗,忘了它在守卫着什么。这是关于丹伯多教授和尼可拉斯·弗兰马尔教授两人之间……”

“啊哈,”哈利说,“哦,与一个叫尼可拉斯·弗兰马尔的人有关,是吗?”

哈格力很为自己说漏了嘴生气。

第十二章 魔法之镜

第十二章 魔法之镜

圣诞节快来临了。十二月中旬的一天早上,霍格瓦彻城地面覆盖了几英尺深的雪,结成冰的湖水被冻坚了,威斯里俩兄弟因为堆雪堆贪玩,受到惩罚,因此,他们只得整天地跟着屈拉。几只送信的猫头鹰奋力飞进暴风雪中,哈格力只得对它们进行悉心的照顾,不让其再往风雪里冲。

人们急切地盼望假期的到来。格林芬顿公共休息室和学校大厅里开始燃起了温暖的炉火。而外面通风的走廊变得冰冷,刺骨的寒风刮得教室的窗户格格作响。最糟糕要数史纳皮在地牢里的教室了,在里面,学生们呼出的气在面前形成了阵阵雾气,为了取暖,他们尽可能地靠近大汽锅。

“我觉得很遗憾,”药剂班的杰高。马尔夫说,“所有那些不得不留在学校过圣诞的人都是被家里遗弃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斜睨着哈利。克来伯和高尔在旁窃笑,而哈利在称量着狮子鱼骨末,根本不理睬他们。自从上次那场快迪斯比赛后,马尔夫显得比往常更加闷闷不乐。他对史林德林在比赛中的失败极为气愤,因为他本打算通过让人们看一只大嘴的树蛙怎样在下次比赛中替代哈利来娱乐观众。但是他发现没有人认为他的把戏有趣,人们都为哈利在比赛中尽力停留在扫帚上的“表演”所感动。又气又嫉妒的马尔夫,只得重新拿哈利没有家的事来嘲弄他。

哈利不回普里怀特街过圣诞的事是千真万确的。自上个星期开始,麦康娜教室便忙着登记留校度假的学生,哈利当时就立即报了名。他一点也不感到难过,相信他将会过一个有生以来最愉快的圣诞节。由于威斯里夫妇要到罗马尼亚探望查理,罗恩兄弟无处可去,所以他们也将留下。

药剂课结束后,他们离开地牢,发现前头走廊上一棵大冷杉挡住了去路。树的底部伸出两只巨脚,一个人喘着气告诉他们说(是哈格力在后面)。

“你好,哈格力,要帮忙吗?”罗恩说着,把他的头伸进树枝丛中。

“哪,我很好呢,不用了。谢谢你,罗恩。”

“你们能让开一下吗?”马尔夫从后面用长腔调冰冷冷地说,“威斯里,想赚些零用钱吗?离开霍格瓦彻后想当个猎禽看守人吧。哈格力的小木屋比起你家可算是一个小皇宫了。”听了这话,不等史纳皮走上楼梯,罗恩便向马尔夫扑过去。

“威斯里!”

罗恩松开马尔夫长袍的前襟。

“史纳皮教授,他被激怒了。”哈格力说着,从树后露出他毛茸茸的脸,“马尔夫正在侮辱罗恩的家庭。”

“不管怎样,哈格力,打架就是违反了霍格瓦彻的校规,”史纳皮油腔滑调地说,“扣格林芬顿的威斯里5 分,你们应该感谢我没有扣得更多才对,全部给我滚!”

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三人粗鲁地从树枝丛穿过,得意地笑着,推推搡搡地把冷杉叶抖落了一地。

“等着瞧,我早晚要收拾那家伙。”罗恩望着马尔夫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

“马尔夫和史纳皮那两个家伙真是讨厌。”哈利说。

“算了吧,高兴一点,就要到圣诞节了,”哈格力说,“跟我到大厅去吧,看看有什么惊喜。”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紧跟着带着圣诞树的哈格力到大厅,麦康娜和弗立维克正在里面忙着布置圣诞节的装饰。

“啊,哈格力,我们正缺少一棵圣诞树呢。放在里头的墙角好吗?”大厅看起来壮观极了,墙的四面挂着冬青树枝和槲寄生的花朵,厅里布置了不止十二棵高大的圣诞树,这些圣诞树中有些挂着闪烁的冰柱,有些则闪耀着成百条点燃的蜡烛。

“距离我们的假期还有多少天?”哈格利问。

“只有一天,”荷米恩说,“嗅,对了,离午餐时间还有半个钟头,哈利、罗恩,我们本应该在图书馆里才对。”

“图书馆?”哈格力跟着他们出了大厅,疑惑地说:“快到圣诞节了,还泡在图书馆?”

“哦,反正我们没事做,”哈利聪明地说,“自从上次你提起尼可拉斯·弗兰马尔,我们就一直在调查他是谁?”

“什么?”哈格力显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听着,我早就叫你忘了它,那只狗守卫着什么并不关你的事。”

“我们只是想知道谁是尼可拉斯·弗兰马尔。”荷米恩说。

“除非你能告诉我们,省得我们麻烦,”哈利说,“我们已翻阅了成百本书,就是不能找到他,给我们一个提示吧,我相信一定在某个地方看到过他的名字。”

“我是不会说的。”哈格力毅然地说。

“那么,我们只好自己找了。”罗恩说。他们急匆匆地向图书馆跑去,留下满脸不高兴的哈格力。

自从上次哈格力说漏了嘴后,哈利和罗恩就一直在书中寻找弗兰马尔这个名字,因为他们想知道史纳皮想偷些什么东西。但麻烦的是,不知道弗兰马尔被编在哪些书中,他们觉得无从着手。他既不在《二十世纪伟大巫师》中,也不在《当代著名魔法师》中;在《现代魔法重要发现》和《近代巫术发展研究》中也找不到他的踪影。然而,一个图书馆那么大,里面有成千上万本书,上千个的书柜,上百行的书架。

荷米恩拿出要搜查书目的一条单子,罗恩沿着一排排的书架闲逛,随意从书上面抽出书本翻翻,哈利漫步走向图书馆里的不完全开放区。他迟疑了一会,如果在那里也找不到这个名字,怎么办?

不幸的是,要查阅受限制阅读的书目要有老师的特别签名许可,而哈利认为要得到那样的一张条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不完全开放区中有关于超强黑巫术的书,这些巫法在霍格瓦彻从前教过,只有学习《黑巫术高级防御术》的高年级学生才读过。

“你在找什么,孩子?”

“没什么。”哈利说。

图书馆管理员宾西夫人对他挥动着鸡毛掸子,“你们最好给我滚出去,快滚……”

他逃也似地离开图书馆,三人原先一致同意最好不要问宾西夫人关于弗兰马尔的事,虽然他们知道从她那里可得到一些消息,但他们不能冒这个险,不能让史纳皮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哈利在外边的走廊上等着,期待着另外两个能发现一些新情况,但他却不抱很大的希望。别忘了,他们为此已搜寻了两个星期,但因为他们是在课间有限的时间里寻找的,所以一无所得也不足为奇。他们想要的只是宾西夫人不要老是盯着他们,好让他们进行一次彻底的搜查。

五分钟后,罗恩和荷米恩走了出来,他们对哈利摇了摇头,表示无所收获。然后一起去吃午饭。

“我回家的时候,你们还会继续查的,是吗?”荷米恩说,“如果有什么情况,就放猫头鹰通知我。”

“可能你爸妈知道弗兰马尔是谁,你可以问他们,”罗恩说,“问他们是绝对没有危险的。”

“很安全,因为他们都是牙医。”荷米恩说。

假期开始之后,罗恩和哈利可更好地恩考更多关于弗兰马尔的问题。他们独享着一个宿舍,公共休息室的人也远远比平常少了,所以他们能够尽情地享受火炉边最温暖最舒服的背靠椅。他们连续几小时地坐在炉进,把钢叉放在烧烤架上,把能放到炉子上烧的食物都拿来烤着吃:面包、烤面饼、果汁软糖……他们设计着怎样把马尔夫赶出校门,这是他们闲聊时十分感兴趣的话题。

罗恩开始教哈利走魔法棋。除了棋子是活生生的外,这种棋其他方面都跟马格人的棋一样。使用活棋子,可以让下棋者感觉好似在战斗中指挥军队一样。罗恩的“棋子”是他祖父留给他的,又老又旧,就像他拥有的一切东西一样。然而老“棋手”对罗恩来说并不是一个缺憾,因为他是如此熟悉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指挥他们。

哈利的“棋子”是谢默斯借给他的,他们对哈利并不信任,而更要命的是他并不是一个好“军师”。“棋子”们老是给哈利一些令人费解的建议:“别把我送到那里,你没有看见他的骑士在那里吗?送他到那里吧,他死了对我们也无大妨碍。”

圣诞前夕,哈利想到明天就将享受丰富的美餐和巨大的乐趣,早早地就上床睡觉了。第二天早上醒来,他一眼便看见他床脚下的一小堆礼物包裹。

“圣诞快乐。”哈利从床上爬起,披上晨衣,罗恩睡眼蓬松地对他说。

“圣诞快乐。”哈利说,“看啊,我收到一些礼物!”

“你想要什么?大头菜?”罗恩说着,看着他自己的那堆礼物——比哈利的大得多了。

哈利拿起最上面的包裹,是用棕色厚纸包装的,上面潦草地写着,“献给哈利——哈格力。”里面是一支做得有点粗糙的木质长笛,显然是哈格力亲手用刀削制的。哈利对着长笛吹了一下,那声音有点像猫头鹰叫。

另外一个很小的包裹里装着一纸条,写着:“我们收到你的消息,现在送上你的圣诞礼物——维能姨丈和帕尤妮亚姨妈。”纸条上用透明的胶带粘着一枚50便士的硬币。

“真是太好了。”哈利说。

罗恩对这枚50便士的硬币喜欢得不得了。

“奇怪?”他说,“是一枚硬币。”

“给你吧,”哈利看着罗恩的高兴劲大笑说,“哈格力,我的姨妈和姨丈,还有谁送这些礼物呢?”

“我想我知道是谁,”罗恩的脸微红了一下,指着一个大包裹说,“这个是我妈送的。我告诉她你不要任何礼物,哦……,”他抱怨说,“她给你织了一件紧身的威斯里套衫。”

哈利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件翡翠绿色的手织厚套衫和一大盒家制软糖。

“她每年都给我们套衫,”罗恩拆着他自已的礼物说,“而我的总是褐红色的。”

“她真是太好了。”哈利嚼着那十分可口的软糖说。

他的另一个礼物也是糖果——一大盒荷米恩送的朱古力青蛙糖。

只剩下最后一件礼物了,哈利拿起它,感到轻轻的,他拆开礼物。

一件银灰白的柔滑东西滑下来,重叠在地上,闪闪发光。罗恩惊奇地喘着气。

“我曾听说过,”他小声地说,扔下荷米恩送给他的“青蛙糖”,“这如果是我想象中的东西的话——那真是太稀有,太珍贵了。”

“是什么?”

哈利从地上捡起那件闪亮的银白色布匹,觉得它质感非常奇怪,好像是用水织成的一样柔软。

“我敢保证,这是一件隐形披风,”罗恩脸上现出无比的敬畏,“快试一试。”

哈利把披风往肩上一技,罗恩便大声喊道:“快往下看!”

哈利往他的脚下一看,发现他的双脚没有了。他向镜子前冲去,千真万确,在镜子里只看见他的头悬浮在半空中,而他的整个身子则完全看不见了。他把披风拉到头上,整个人都消失了。

“有张纸条,有张纸条掉出来……”罗恩突然说。

哈利卸下被风,接住纸条。上面用又细又圆的似曾相识的字体写着:“你父亲去世的时候留给我这件披风,现在是把它交给你的时候了,好好地使用它,祝你圣诞快乐。”

上面没有署名,哈利注视着纸条,罗恩则在旁对被风喷喷称赞。

“我愿拿任何东西作交换,怎么样?”他说。

“没门,”哈利说。他满头雾水,“是谁把它送给我的?它真的曾经属于我爸妈吗?”

他还没好好地思考一下,也没来得及说什么。这时,弗来德和乔治猛然从外面推开宿舍门,跳了进来。哈利迅速把披风塞到身上藏起来。他可不想让别人一起分享他的宝物。

“圣诞快乐!”

“喂,快来瞧瞧,哈利也有一件威斯里套衫!”

费莱德和乔治穿着蓝色的套衫,一个上面写着个大大的黄色“f”,另一个写着大大的黄色“g”。

“哈利的套衫比我们的好。”弗来德拿着哈利的套衫说。

“虽然你不是我家人,但她显然在你的套衫上面花了更大的工夫。”

“为什么你们不穿上呢,罗恩?”乔治问道,“来吧,穿上它,多好看多温暖呀。”

“我不喜欢褐红色。”罗恩把套衫套上头,无精打采地咕咬着。

“你的套衫上没有字母,”乔治发现,“我猜她认为你们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但我们也不是傻瓜——至少我们知道自己叫乔莱德和弗治。”

“你们吵吵嚷嚷的干什么?”

伯希从门外伸进头来,显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显然也是正拆着他的礼物,因为他肩上搭着一件上面有疙瘩的套衫。

弗来德抓住他的套衫:“‘p ’(伯希的英文名“percy ”的缩写)代表‘完美’,伯希,快穿上它,我们都穿着呢,甚至连哈利也有一件。”

“我——不——要。”伯希含糊不清地说。

弗来德兄弟俩强迫着把套衫套进他的头,由于用力过猛,把他的眼镜都推歪到一边。

哈利可说一生都没有吃过这样丰盛的一顿圣诞大餐,一百只烤肥火鸡,堆成山的马铃薯,一盘盘的小肥香肠,好几海碗和着黄油的豌豆,几大银船形碟子营养丰富的肉汁越橘沙司,堆成几英尺高的神奇魔法炮竹,这些神奇的炮竹,并不像杜斯利通常买的那种,它们里面有各种小塑料玩具和薄纸帽。哈利和弗来德掰开一个魔法炮竹,炮竹并不是像平常“啦”的一声裂开,而是发出一声爆炸似的巨响,并散发出一阵蓝色的烟幕。然后从里面迸出一项海军上将的帽子和好几只栩栩如生的白色小老鼠。丹伯多戴着用他的尖魔法帽跟人换得的一顶花圆帽,费兰维克教授给他讲了一个笑话,逗得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火鸡吃完之后,跟着上场的是粉红色的圣诞布了,伯希几乎被藏在他那份布丁里的镰刀币磕掉牙齿。而一边的哈格力继续喝着白酒,哈利发现他的脸变得越来越红,最后他竟然醉得吻了一下麦康娜的脸颊。更使哈利惊讶的是,麦康娜并没有生气,而是红着脸,咯咯地笑得帽子都斜到一边。

当哈利最后离开餐桌,他身上装满了一大堆从炮竹里得来的东西,包括一包不会爆的闪亮气球,一套白长疣药水和自己的一套新魔法棋。而他得到的那些白老鼠却不见了,哈利有种恶心的感觉,那些白老鼠会不会最终变成诺丽丝夫人的晚餐呢?

哈利和威斯里兄弟在雪地上打了一场激烈的雪仗,度过了一个快乐的下午。然后,又冷又湿的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到格林芬顿的公共休息室烤火,哈利和罗思下了一盘棋,输得很惨。他怀疑,如果不是伯希在旁喋喋不休乱出主意的话,他是不会输得这么惨的。

吃过火鸡三明治,烤面饼,松糕点心和圣诞蛋糕的茶点后,大家都觉得很饱而且很渴睡了,都坐在那里,看伯希来回追赶着弗来德和乔治俩兄弟,因为他们两个偷了他的班长徽章。

这是哈利有生以来过得最好的一个圣诞节。但是他内心里却整天记挂着一件事。

直到他上了床才有时间来好好地想一想;那件隐形披风到底是谁送给他的。

罗恩的肚子里塞满了火鸡和蛋糕,又没有什么神秘的事情扰乱思想,他拉上窗帘,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哈利却靠在他的床边,从床底下拿出那件神奇的披风。

他的爸爸……,这件披风曾经是他的爸爸的。哈利想着,让这件被风从他手上滑过,它的质地比丝绸还柔滑,像空气一样轻,“好好地使用它,”哈利记得纸条上这样说。

他下了床,把被风披在身上。哈利朝下看了看他的脚,而见到的只是月光与影子。哈利感到奇妙极了。

“好好地使用它。”

突然,哈利感到十分清醒。穿着披风,他觉得整个霍格瓦彻都在向他敞开着。

他站在寂静的黑暗中,全身洋溢着兴奋的感觉,现在,他可以到任何地方去,而弗驰不会知道。

罗恩在打着呼嗜,要叫醒他吗?哈利被某种念头制止住了,这是他爸爸的披风,他觉得这一次——也是第一次,他想自己行动。

他偷偷地走出了宿舍,走下楼梯,穿过公共休息室,爬过胖大婶肖像洞。

“谁?”胖大婶。哈利没有作答,迅速地走过走廊。

该去哪儿呢?哈利停下脚步,心蹦蹦直跳,脑筋开始转动。对了,去图书馆的不完全开放区。在那里,他可以随意地阅读,可以找出谁是弗兰马尔。他开始行动,把身上的隐形披风拉紧。

图书馆里一片漆黑,阴森恐怖。哈利点了一盏油灯,在书架间穿行。虽然他觉得他手里握着灯炉,但因为现在他是隐形的,油灯看起来在半空中自己飘浮移动着,那情景真令人毛骨惊然。

不完全开放区在图书馆的正后方。哈利小心地跨过隔离绳子,高举油灯看书架上的书目。

没有什么发现。那些快,褪色的金色字体是用哈利不懂的语言写的。有些根本没有书目。一本书上有一个黑色的污迹,看起来像血迹。哈利后脑皮的头发直竖。

也许是幻觉,哈利觉得从书本中发出微弱的沙沙声,好像它们知道哈利在那儿一样。

哈利开始寻找。他把灯小心地放在地板上,在书架的底部里找那本有趣的书。

一本黑银色的书本映入他的眼帘,他吃力地把这本很重的书抽出,然后蹲下,把它平衡着放在膝上,打开。

一声刺耳,使人心惊胆战的尖叫刺破了黑夜的寂静——这本书在尖叫哈利。

“啦”的一声猛地合上书,但尖叫声仍然继续着,很刺耳,而且一声比一声高。哈利听得后退了一大步,绊倒在地上,被碰翻的油灯立即就熄了。这时,走廊那边传来脚步声,他慌忙地把会尖叫的书塞回书架,拼命逃出图书馆。在出门的时候,他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费驰。费驰面色苍白,睁得老大的眼睛直直地向哈利的方向望来,哈利从他伸展开的胳膊下溜过去,飞快地跑进走廊,那本书可怕的尖叫声似乎还在他的耳中回荡。

哈利来到一处挂着一件高大盔甲的地方,突然停住。他在慌乱之中逃出图书馆,竟没有注意向哪个方向跑。也许是太黑了,他根本无法确定身在何处。他知道在厨房的附近摆着一套盔甲,但他觉得自己应在厨房以上的第五层才对。

“教授,你说如果有人在校园里闲逛或是闯进图书馆的不完全开放区就直接来找你。”

哈利觉得自己一定是吓得脸无人色。不管他身在何处,费驰一定有某条捷径,因为他低声油滑的声音愈来愈近。而更使他胆战心惊的是,跟他在一起的是史纳皮。

“不完全开放区?哦,好吧,他们不可能走远的,快抓住他们。”

当费驰和史纳皮走到前面拐角处的时候,哈利像生根似的笔直站在原地。当然,他们看不到哈利,但是走廊很窄,哈利的披风可使他隐形,却不能消去他固体的身躯,如果他们再向前走的话,就要和地撞个正着了。

他害怕地向后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左边有一扇门半开着,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屏住呼吸,蟋缩着身子从半开的门挤进去。幸好,他成功了,没有碰到门,也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他们一直向前走,而哈利则紧贴往墙壁,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后,才深深地猛吸几口气。太险了,真是太险了!哈利过了一会才镇静下来,开始注意他藏身的地方。

这好像是一间废弃的教室。课桌和椅子被推到墙角,现出一大堆黑影,地上有一个倒放的废纸篓——他对面倚靠在墙上的是一件好像是本不属于那里的东西,而是暂时不用放在那儿的。

那是一面壮丽的,有着华丽装饰的金色边框的镜子。向上直挂到天花板,放置在两只爪形脚上,在镜子的上部刻着这样的铭文:ensed stra ehru ayt cafru oyt on wohsi。费驰和史纳皮走远了。哈利的恐怖感渐渐消失,他走近那面镜子,想看一下自己,但照样看不到他在镜子中的反射。他走到镜子的正前面。

哈利吓得双手捂住嘴巴,差点没叫出声来。他转过身,向四周张望。此时,他的心比刚才听到书尖叫时跳动得更加激烈——因为在镜子里,他不仅看到他自己,而且看到他背后站着一大群人。

镜子里的他,脸色苍白,神情惊慌,在他的背后站着至少10个人,哈利侧过头去看了看,依然是没有人,难道他们跟他一样也是隐形的?难道这间屋子里实际上站满了许多隐形的人,而这面镜子能够辨别他们是否是隐形的?

他再次看了一下镜子,站在他右后面的是一个妇女,微笑着向他挥着手,他伸出手向后一摸,镜子里的他仍然清晰,如果她真的在后面的话,他是可以碰到她的,但是哈利的手所能碰到的只是空气——那个妇女和其他人只是存在镜子里面。

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有着一头深红色的头发,——她的眼睛和我的是如此相似,哈利想。他向镜子靠前一些。她的眼睛是亮绿的,而形状几乎和他的一模一样。哈利发现她在那里又哭又笑。在她旁边站着的那个高瘦、黑发的男子伸开双手抱着她,他戴着眼镜,头发很凌乱,和哈利的一样向后竖起。

哈利是如此地贴近镜子,还差点碰到了镜中的自己。

“妈妈?”他低声说,“爸爸?”

他们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哈利慢慢地望向镜子里的其他人,他们有跟他很相似的眼睛,相似的鼻子,一个矮小的老人甚至跟哈利一样长着膝盖给节——哈利意识到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见到他的家人。

波特一家微笑地看向哈利,招着手,哈利渴望地凝视着他们,双手按在镜子上,希望他们能够穿过镜子来跟他相会。他内心里一半是欢喜,又一半是极端的忧伤,痛苦极了。

哈利不知自己在镜子前站了多久,镜子里面的人也好像没有消失。他只是看呀看,直到远处传来吵闹声才回过神来。他不能再站在那里,他得回去睡觉了。他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妈妈的睑移开,小声地说:“我会回来的。”急忙地走出了课堂。

回去后,哈利把他的奇遇告诉罗恩。“你本应该叫醒我的。”罗恩生气地说。

“你可以今晚去,到时我会带你去看那块镜子。”

“我想看看你的爸爸和妈妈。”罗恩渴望地说。

“我也想看看你的全家人,你可以把你其他兄弟和亲戚指给我看。”

“你可以随时见到他们的,”罗恩说,“夏天到我们家里来,至少可以看到死的人,没有找到弗兰马尔真是丢脸,哈利,吃些熏肉吧,为什么你一点东西都不吃呢?”

哈利根本一点胃口也没有,他见到了他的爸爸妈妈,并且今晚将会再次见到他们,弗兰马尔的事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早已将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谁在乎那个三头狗在守着什么?就是史纳皮偷去了它又怎么样呢?

“你没事吧,怪兮兮的。”罗恩说。

哈利现在最担心的是再也找不到那间放镜子的教堂了。和现在披风里多了一个罗恩,他们的行动会更加慢。他们在哈利昨晚走过的路上摸索着,在黑暗的走廊上徘徊了差不多有一个多钟头。

“太冷了,”罗恩说,“算了吧,我们回去啦。”

“不!”哈利嘶声叫着说,“我知道应该就在这里附近。”他们通过一个向相反方向滑行的高女巫的痕迹,但却没有看见其他的人。正当罗恩又开始呻吟着抱怨脚差不多冻僵了的时候,哈利发现了昨晚看到的那套盔甲。

“就是这儿,就是这儿。”

他们推开门,哈利从肩膀上把披风卸下来,跑到镜子的前面。

看到了,他的爸爸和妈妈微笑着映入了他的眼帘。

“看见了吗?”哈利小声问。

“什么也没有啊。”

“看!看看他们……,很多人啊……”

“我只看到你在里面。”

“站在我这里,继续好好地看一下。”

哈利走开去,让罗恩站在镜子的前面,奇怪的是,站在旁边的哈利再也看不到他的家人了,只有看到穿着涡漩花纹睡衣的罗恩。

罗恩惊愣地盯看着自己的形象。

“看着我。”他说。

“你能看见你的家人们站在你的周围吗?”

“不能,我只看到我自己。但是我好像有点不同,老了一点,我像是一个领袖。”

“什么?”

“我……我现在戴着比尔的徽章,拿着豪斯快迪斯比赛奖杯,而且我是快迪斯比赛的队长!”

罗恩依依不舍地从镜子里自己威武的形象移开目光,兴奋地看着哈利。

“你认为通过这面镜子能看到我们的未来吗?”

“怎么可能?我的家人都已经死了,让我再看一下。”

“昨晚你已经独自享受这面镜子了,还是让我再享受一下吧。”

“你就只记挂着你的快迪斯赛杯,那有什么有趣的?我想看看我的爸妈。”

“不要推我……”

突然,从走廊外传来吵闹声,他们才意识到刚才太大声讲话了,急忙停止争吵。

“快!”

当诺丽丝夫人看过门这边来的时候,罗恩忙把被风罩在他和哈利的身上,他们静静地站在那儿,心里想着同一件事——这件披风遇上猫能起作用吗?时间好像过了一年那么长,她才转身离去。

“这里不安全,她可能叫费驰来,我敢肯定她一定听到我们说话了,我们还是快点吧。”

哈利拉着哈利走出教室。

第二天早上,雪还没有融化。

“想下棋吗,哈利?”罗恩问。

“不想!”

“我们到下面看一下哈格力吧?”

“不去……你去吧……”

“哈利,我知道你在想那块镜子的事儿,今晚不要再去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有太多次死里逃生了。费驰、史纳皮和诺丽丝都在外面游荡着,他们看不见你又怎样呢?要是他们撞上你怎么办?要是你撞倒了东西怎么办?”

“你跟荷米恩一样罗嗦。”

“我是认真的,哈利,不要去。”

现在,哈利在脑里想着如何才能回到那块镜子的前面去,而不会受到罗恩的阻止。

第二晚,哈利比以前更容易,更快找到那间教室了。他走得很快,以致弄出很大声音,但庆幸的是没有遇到任何人。

他的爸妈又在镜中对他笑了,他的祖父高兴地对他点头。哈利在镜子前面的地板上坐下来。现在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跟他的家人在一起。除非……

“又回来啦,哈利?”

哈利觉得全身上下一阵冰冻。他向后看了看,艾伯斯·丹伯多正坐在墙边的一张课桌上。哈利一定是径直走进教室,迫不及待地走到镜子前,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在那里。

“我……我没有看到你,先生。”

“真奇怪,隐形使你的视力也降低了。”丹伯多说,哈利看见他脸上带着微笑,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放了下来。

丹伯多从课桌上滑下来,和哈利并肩坐在地上,“现在,你像以前几百人一样,发现了魔法之镜的秘密。”

“我并不知道它是魔法之镜。”

“现在我想你已知道它的妙处了吧?”

“它……它能显示出我的家人。”

“而对你的朋友罗恩,显示的则是一队人的领袖。”

“你是怎样知道的?”

“我并不需要借助披风来隐形。”丹伯多温柔地说:“现在,你知道魔法之镜能够做些什么了吗?”

哈利摇了摇头。

“我解释给你听吧,对于世界上最快乐幸福的人,它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也就是说,他在镜子中看到的是他真实的自己,你现在懂了吗?”

哈利想了想,慢慢地说:“它显示出我们想要的一切东西……”

“是,也不尽是。”丹伯多平静地说,“它能显示出我们心中最深的,最想得到的渴望。你从来没有见过你的家人,所以你看到他们站在你的周围,罗恩·威斯里总是笼罩在他兄弟们的阴影之下,所以他看到自己站在那里,成为兄弟们中的佼佼者。然而,这面镜子既不告诉我们真相,又不增长我们的知识。人们在它的面前变得很脆弱,沉迷于他们所见到的,甚至变疯了,但不知他们所看见的是真还是假。”

“明天,这面镜子将被移到另外的地方去了,哈利,我要你不要再去找它了。如果你真的对它着迷,你现在就要做好准备。记住,只是生活在梦境中是没有用的,现在,何不披上你那件披风回去睡觉呢?”

哈利站起身。

“先生——丹伯多教授?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你现在不正在问着问题吗?”丹伯多微笑着说,“不过你可以再问的。”

“当你望着自己在镜子里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呢?”

“我?我看见自己拿着一对很厚的羊毛短袜。”

哈利疑惑地睁大了眼睛。

“每个人都想要更多的短袜,”丹伯多说,“圣诞节来了,又过去了,而我始终没有得到过一双短袜。人们老是送书给我。”

当哈利回到床上时他才醒悟过来,丹伯多的话可能不是真的。

他把斯卡伯斯推离他的枕头,想想看,也难怪,那可是个很私人的问题。

第十三章 尼可拉斯·弗兰马尔

第十三章 尼可拉斯·弗兰马尔

丹伯多已经说服哈利不要再去找魔法之镜了,在剩下的圣诞节假期里,哈利一直都把那件隐形的披风藏在大衣箱的底部。哈利真希望能够忘记他在镜中所见到的一切,但他却不能够。他开始做恶梦,他一次又一次地梦见了他的爸妈消失在一道绿色的闪光中,而高空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

“你现在明白了吧,丹伯多是对的,那块镜子能够使你发疯。”

当哈利对罗恩诉说他的恶梦的时候,罗恩就这样说。

荷米恩在假期结束的前一天回来了,她对事情总有着不同的看法,她对哈利连续三夜不在床上睡觉,而在学校里闲逛的事感到恐怖(如果他被费驰捉到的话);而对哈利竟连尼可拉斯·弗兰马尔是谁都搞不清楚而大失所望。

虽然哈利想象自己在某处见过弗兰马尔这个名字,但是他们对在图书馆里寻找弗兰马尔的事不抱希望。新学期一开始,他们又将利用课间的十分钟到图书馆里查阅了。相对于其他两个人,哈利的时间则会少一些,因为飞行比赛训练又开始了。

伍德比以前更加拼命卖力地训练队员,甚至连绵不断的下雨天也不能抑制他的斗志。威斯里兄弟抱怨说伍德变得愈来愈疯狂,而哈利支持伍德。如果他们赢了下一场对海夫巴夫队的比赛,他们将可以一扫七年来的怨气,在豪斯杯锦标赛中战胜史林德林。除了想取得胜利之外,哈利发觉,由于训练后身体疲劳,他比以前少做恶梦了。

在一个特别多雨、泥泞的训练期间,伍德发脾气了。威斯里两兄弟互相作俯冲撞击,并装作从他们的扫帚上掉下来,伍德为此而对他们大发雷霆。

“停止瞎闹!”他大喊说,“这简直是败坏我们这次比赛的事情!这次是史纳皮当裁判员,他将会千方百计找借口扣格林芬顿的分!”听到这些话,这次乔治·威斯里真的从扫帚上摔下来。

“史纳皮当裁判?”他满嘴含着泥,含糊不清地问,“他什么时候当过快迪斯比赛的裁判了?如果我们超越了史林德林队,他会觉得心里不甘的。”

其他的队员也停在乔治的身旁,开始抱怨。

“这不是我的过错。”伍德说,“我们只要在比赛中不犯规不违例,史纳皮是没有理由可以刁难我们的。”

那样最好不过了,哈利想,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让他不想由史纳皮当比赛的裁判员。

训练结束后,其他的队员像往常一样不开声讲话,哈利径自回到格林芬顿的公共休息室,发现罗恩和荷米恩在下着棋。下棋是荷米思唯一喜欢的东西,哈利和罗思也认为那对她十分有用。

“暂时不要说话。”哈利坐到罗恩的旁边时,罗恩就对他说。

“我需要集中精力。”他瞥了一下哈利,“你怎么啦?脸色难看极了。”

哈利小声地告诉他们关于史纳皮想成为快迪斯比赛裁判员的险恶用心。

“不要飞了。”荷米恩立刻就说。

“你疯了。”罗恩说。

“假装你的脚受伤了。”荷米恩建议说。

“要不真受伤一次。”罗恩说。

“我不能这样做。”哈利说,“我们没有后备的搜索员,如果我退出的话,格林芬顿就不能比赛了。”

正在这时,尼维尔摇摇摆摆地走进教室,人们在猜想,他是怎样从肖像洞那边爬过来的?因为他的双脚被人尽皆知的锁脚咒粘住了。他一定是像兔子一样一路单足跳上格林芬顿塔的。

除了荷米恩以外,大家都觉得好笑,她跳了起来,口中念了念解咒语。尼维尔的双脚分了开来站在那里,由于不习惯的原因,有点发抖。

“怎么啦?”荷米恩带着他跟哈利和罗恩坐在一起问道。

“马尔夫,”尼维尔颤抖着说,“我在图书馆外遇到他,他说他正找个人试一试他的咒语。”

“快!去找麦康娜教授!”荷米恩拉着尼维尔,“向他报告!”

尼维尔摇了摇头。

“我不想再惹麻烦。”他咕哝着说。

“你应该站起来反抗他,尼维尔!”罗恩说,“他已经习惯了凌架于所有人的头上,我们没有理由向他屈服,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不要告诉我说我在格林芬顿中不够勇敢了,马尔夫已经说过了。”尼维尔哽咽着说。

哈利把手伸进长袍的口袋,从里面拉出一只朱古力青蛙糖,那是荷米恩给他的圣诞礼物,只剩下最后一只了。他把朱古力青蛙糖给了尼维尔,他好像就要哭出声来了。

“你比马尔夫强十二倍,”哈利说,“是分类帽选你进格林芬顿队的,不是吗?而马尔夫呢?他只能呆在臭气熏天的史林德林出来的。”

尼维尔拆开青蛙糖,嘴角抽搐了一下,笑了。

“谢谢你,哈利……我想我该睡觉了……你要卡片吗?你不是正在收集吗?”

尼维尔走开了,哈利看了看他给的“著名魔法”卡片。

“又是丹伯多,”他说,“他是我第一个……”

他喘着气,凝视了下卡片的背面,然后抬头望着罗恩和荷米恩。

“我找到他了!”他小声说,“我找到了弗兰马尔!我说过以前在某个地方见过弗兰马尔这个名字,是在来这儿的火车上——听着,丹怕多于1945年战胜了黑巫术巫师格林德瓦,发现了龙血的十二种用法,他与同伴一起为练金术作出了贡献,并因此而名声大噪——尼可拉斯·弗兰马尔!”

荷米恩跳了起来。自从得知他们的第一次家庭作业的成绩以来,她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

“留在这儿,不要走,”她说着,飞快地奔上通往女生宿舍的楼梯。哈利和罗恩还没有回过神来,她便抱着一堆书,冲了回来。

“我从来没想过要在这里面查找。”她低声说,“几星期前,我从图书馆借来消遣的。”

“消遣?”罗恩说,但是荷米恩制止了他再说下去,然后她便开始在书中查找,一边疯狂地翻动着书,一边不断地咕咬。

最后她找到了所要的东西。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们现在可以说话了吗?”罗恩发脾气了,而荷米恩则对他爱理不理。

“尼可拉斯·弗兰马尔,”她激动地说,“他是至今已知的唯—一个点金石的制造者。”

她的话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使他们大吃一惊。

“什么?”哈利和罗恩疑惑地问。

“哦,你们两个不认得字吗?看呀,在这儿。”

她把书推到他俩的面前,只见上面这样写着:古代的炼金术研究涉及到点金石的制造。点金石是一种有着巨大魔力的神奇物质,它能够将任何金属变成纯金,而且还能产生一种长生不老药,使吃了这种药的人长生不老。

几个世纪以来,有许多关于点金石的传闻,但现今存在的唯一一块为尼可拉斯·弗兰马尔所有,他是一个出名的炼金家和戏剧爱好者,于去年刚过了他665 岁的生日,他现在在德汶与他658 岁的妻子过着平静的生活。

“明白了吧?”当哈利和罗思看完后,荷米恩说,“那只狗一定在守卫着弗兰马尔的点金石!我猜一定是有人千方百计要得到点金石,所以弗兰马尔便请他的好友丹伯多妥为保管。这就是他把点金石移出格林高斯的原因!”

“一块能制造黄金,又能使人长生不老的石头!”哈利说,“难怪史纳皮想将它占为已有!就是每个人都想要呢。”

“难怪我们不能在(近代魔法发展)中找到弗兰马尔,”罗恩说,“如果他真是665 岁,那他则不尽是近代了。”

第二天早上,在黑巫术防御术的训练中,人们正在演习着对抗狼人攻击的不同方法。而哈利和罗恩还在讨论着如果他们有一块点金石,将怎样好好地使用的事。

直到罗恩说他要买一支属于自己的快迪斯队,哈利才记起即将到来的比赛和史纳皮在其中任裁判的事。

“我决定要参加比赛,”他告诉罗恩和荷米恩。“如果我不参加的话,史林德林人会认为我害怕史纳皮呢。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如果我们赢了,那可真的能让他们哭丧着脸。”

“只要你不被人家赶下场就好了。”荷米恩说。

比赛即将来临了,哈利不管与罗恩和荷米恩讲什么,都显得愈来愈紧张。他的队友们也不是很镇静。在豪斯杯锦标赛中战胜史林德林的想法真是太妙了,毕竟在过去七年中还没有人能够做到,但是现在有史纳皮这样一个不公正的裁判,他们是否能够做到呢?

哈利不知自己是不是故意这样料想,他不管走到哪里,都好像总要碰上史纳皮。

哈利许多次甚至怀疑,是不是史纳皮一直在跟踪他,想亲自逮住他。史纳皮真是太可怕了,药剂课也变成了哈利每周一次的酷刑,他是否有可能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关于点金石的秘密呢?哈利现在还看不出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是他有时有种可怕的念头——史纳皮能读懂他的心思。

当罗恩和荷米恩第二天下午在更衣室外祝他好运的时候,哈利知道,他们正担心着能否再见到他活着。真实这并不能算是一种安慰。哈利几乎没有听到伍德说什么鼓励的话,他穿上他的快迪斯赛战袍,拿起“灵光2000”。

罗恩和荷米恩不久便在尼维尔的旁边找到位子,尼维尔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显得如此神情严肃、焦虑,而且把魔杖也带来了。哈利并不知道,他们得到马尔夫把锁脚咒施用到尼维尔的启示,已偷偷地把咒语学了下来。他们商量好了,如果史纳皮有任何伤害哈利迹象的话,便把咒语用在他的身上。

“好吧,不要忘记,咒语是罗可莫特莫莉斯。”荷米恩依声咕味道,这时罗恩把他的魔杖放进袖子里藏好。

“不要再哆嗦,我知道了。”罗恩厉声说。

回到更衣室,伍德把哈利拉到一旁。

“别强迫自己,波特,如果我们要早点抓住史尼斯球,现在就是时候了。抓紧在史纳皮能更嚣张地偏袒海夫巴夫之前结束比赛。”

“整个学校的人都在外面了,”弗来德。威斯里从门口向外盯着说,“甚至——哎呀——连丹伯多教授也出来观战。”

哈利的心七上八下的。

“丹伯多?”他说着,向门口冲过去确定真假。弗来德说对了,银色的胡须,绝对是他。

哈利释然地大笑起来,他安全了。如果丹伯多教授在旁观看的话,史纳皮就没有办法试图伤害他了。

可能这也是当两队进场时,史纳皮满面不高兴的原因吧。

“我还没见过史纳皮如此狼狈过。”罗恩告诉荷米恩,“看!他们出来了。哎哟!”有人在他的后面推了一下,那人正是马尔夫。

“噢,对不起,我没有看见你在前面。”

马尔夫向克来伯和高尔咧着大嘴笑。

“猜猜这次波特将在他的扫帚上呆多久?谁想打赌?你呢,威斯里?”

罗恩没有理会他,史纲皮刚才宣判由海夫巴夫进行罚球,因为乔治·威斯里用可尔夫球打了他。荷米恩握紧拳头,眯着眼死盯着哈利,他正像鹰一样在半空中周旋,寻找着史尼斯球。

“你知道他们怎样为格林芬顿选队员吗?”马尔夫几分钟后大声问,史纳皮这时又一次无缘无故地让海夫巴夫罚了一球。“他们专挑那些可怜虫。就像波特,没爹没娘;还有威斯里,穷得叮当响——你本应加入他们队伍的,尼维尔,因为你没头脑。”

尼维尔红着脸把座位调过来面对着马尔夫。

“我比你强十二倍,马尔夫。”他结结巴巴地说。

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大笑着,一边的罗恩还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比赛,他说,“尼维尔,你自己应付他吧。”

“尼维尔,如果脑子是金子的话,你会比威斯里更穷,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罗恩的神经已经为哈利紧紧地绷着,他几乎快要崩溃了。

“我再一次警告你,马尔夫。”

“罗恩!”荷米恩突然喊着,“哈利他……”

“什么?在哪里?”

哈利在上空作了一个漂亮的俯冲,博得了人们的欢呼声。荷米恩站了起来,双手捂着嘴,这时,哈利向着地面像子弹一样飞奔。

“你真幸运,威斯里,哈利好像发现了有些金子掉在地面!”马尔夫说。

罗恩咬紧牙,还未等马尔夫反应起来,罗恩已到了他的头上,把他摔到地上。

尼维尔迟疑了一下,攀爬过去帮忙。

“快点,哈利!”荷米恩尖叫着,跳上座位去看哈利,他正向史纳皮奔去——她根本没有发现马尔夫和罗恩在她的座位下翻滚,尼维尔和克朱伯、高尔也参战了,他们在地上一片混乱,拳脚交加,不断地嗥叫着。

而在空中,史纳皮举起他的扫帚,一个鲜红的东西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他与之失之交臂——而下一秒,哈利停止住俯冲,手臂得意洋洋地高高举起,史尼斯球已紧紧握在他的手中。

看台上的人群骚动起来,这是个纪录,没有能想到史尼斯球会这么快就被抓住。

“罗恩!罗恩!你在哪里?比赛已经结束了!哈利赢了!格林芬顿领先了。”

荷米恩尖叫着,搂着前一排的帕维提·帕蒂在座位上舞上舞下。

哈利跳下扫帚,单脚着地。他也觉得难以置信,但他做到了——比赛已结束了。

还不到五分钟呢。当格林芬顿队降落到地上时。他看到史纳皮也落在不远处,面色苍白,紧抿着嘴——这时,他感到有只手搭在肩膀上,他向后一望,丹伯多微笑着看着他。

“做得好,”丹伯多说,小声得只有哈利才听得见。“见到你没有沉迷于那面镜子真好……太捧了……继续努力吧。”

另一边,史纳皮难过地拍着地面。

哈利不久后独自一个人离开更衣室,准备把他的“灵光2000”放回扫帚房。他从没有这样高兴过。

因为他现在做了些值得高兴的事——没有人再敢说他虚有其名了。夜晚的空气现在闻起来也甜甜的。他越过潮湿的草丛,脑中不时浮现比赛的最后时刻,那是多么值得兴奋的场景呀,格林芬顿的队友把他抬到肩膀上,罗恩和荷米恩兴奋地跳上跳下,罗恩甚至还高兴得流了鼻血。

哈利走到扫帚房前面。他靠着木门望着霍格瓦彻城堡,窗户在日落中发着红光。

格林芬顿领先了,他做到了,他向史纳皮证明了——说到史纳皮——一个盗匪模样的人影向城堡前的台阶走下,躲躲闪闪地,向着禁林那边飞快地走去。哈利胜利的喜悦惭惭消失。他认出了那个潜行的人影。史纳皮趁着人们吃饭的时候走进禁林——发生了什么事呢?

哈利跳回他的“灵光2000”飞了起来,在城堡的上空滑翔,他看见史纳皮跑进禁林,连忙跟上。

树太密了,他看不见史纳皮往哪儿跑。

他在森林上空打转,飞得越来越低,几乎拂拭到树的顶技。他听到讲话的声音了,他向有人声处飞去,毫无声息地降落在高耸的掬树里面。

他小心地攀上一个树丫,紧抓住他的扫帚,想透过树丛向那边看。

在下面一片阴暗的空地上,史纳皮在那站着,但并不是独自一人,屈拉也在那里。哈利看不到他的脸,但他比以前更给巴了,哈利听得很费力。

“不……不知道,你……作为什么其……其它地方不去,而来……来这里碰头,史纳皮……”

“噢,我想把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史纳皮说,他的语气根冰冷,“学生本应不知道关于点金石的事的。”

哈利向前倾了倾。屈拉正咕哝不清地说话,史纳皮打断了他。

“你找到制服哈格力那头野兽的方法了吗?”

“但——但是,史纳皮,我——”

“你不想把我当成你的敌人吧,屈拉?”史纳皮说着,向他走前一步。

“我——我不——知道你——”

“你十分清楚我的意思。”

一只猫头鹰大声鸣叫了一下,吓得哈利差点从树上掉下。他及时平衡好自己,听到史纳皮在说,“别罗嗦了,我正等着呢。”

“但——但我不——不。”

“很好,”史纳皮说,“我们待会再聊,你好好考虑一下。”

他戴上斗篷,急忙走出空地。天就快黑了,但哈利仍可看见屈拉像石头般地静静站在那儿。

“哈利,你去哪里了?”荷米恩尖叫着。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罗恩大叫着,用拳头垂击着哈利的背部。“我把马尔夫打得鼻青脸肿,而尼维尔独自顶了克来伯和高尔!他现在仍感冒,但彼弗莱夫人说他很快就会好的。——说说史林德林吧!所有的人都在公共休息室等你,我们要开一个晚会。弗来德和乔治从厨房偷了一些蛋糕和食物。”

“暂时不要说这些吧,”哈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咱们找个空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哈利确定了皮维斯不在房间里后,关上房门,告诉他们他的所见所闻。

“我们猜对了,史纳皮想强迫屈拉帮他找点金石。他问屈拉是否知道制服那头野兽的方法,但屈拉犹豫了——我怀疑除了弗拉菲外,还有其他东西守卫着点金石,可能是一些魔咒。而如果史纳皮要通过的话,首先要让屈拉破除黑巫术咒语。”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屈拉不和史纳皮合作的话,点金石便安全了。”荷米恩警觉地说。

“那块点金石下个星期就将被送走了。”罗恩说。

第十四章 挪威脊背龙诺贝特

第十四章 挪威脊背龙诺贝特

没有想到的是,屈拉比他们想象中更勇敢。在随后的几个星期里,他确实变得更苍白瘦弱了,但他看起来还不至于崩溃。

每次他们经过三楼的走廊,哈利,罗恩和荷米恩都会将他们的耳朵贴在门上,看看弗拉菲是不是还在里面吼叫。史纳皮像平常一样脾气很坏地清扫着周围,这就确切地意味着点金石还很安全。这些日子,哈利每次遇到屈拉,都会给他一个诸如鼓励般的微笑,而罗恩则开始斥责那些取笑屈拉口吃的人。

而荷米恩有比点金石更使她关注的事要做。她已经开始制订复习时间表并已开始复习,哈利和罗恩却对考试不在意,但她总是责怪着他们,叫他们抓紧复习。

“荷米恩,那些考试还是几年以后的事呢。”

“十个星期。”荷米恩说,“而不是几年,对于尼可拉斯·弗兰马尔来说,只不过是一秒钟的事。”

“但我们没有600岁,”罗恩提醒她说,“说实在的,你为什么要复习呢,反正你全部都知道了。”

“我为什么复习?你疯了吗?你知道我们要经过考试才能进入二年级吗?这些是很重要的。我本应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复习了,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搞的……”

很不幸,老师们好像跟荷米恩想法一样。他们给学生们堆了那么多功课,以致使复活节过得比圣诞节逊色多了。有荷米恩在旁背颂着龙血的十二种用法,飞舞练习着魔杖,简直使人难于安静下来。哈利和罗恩悲叹着,打着呵欠,把大部分的闲时间都花在图书馆陪她,并试图完成积累的功课。

“我记不起这个。”一天下午,罗恩咆哮着说,扔下他的羽毛笔,向图书馆的窗外渴望地望去。外面的天气多好啊,是几个月来最好的一天,天空很明净,像蓝色勿忘我一样蓝,好像夏天就要来临了。

哈利正在《一千种魔法药草和菌类》里查找“迪沸泥”这个词,直到他听见罗恩说“哈格利!你在图书馆里干什么?”时,才抬起头来。

哈利力闪躲着,不想被人发现,背后藏着不知什么东西,穿着鼹鼠皮大衣的他看起来非常不合时宜。

“只是看看而已,”他用一种诡诈的语气说着,这马上引起他们的注意,“你们在找什么?”他突然看起来很可疑,“你们还没有找到尼可拉斯·弗兰马尔吧?”

“噢,我们几年前就知道他是谁了,”罗恩深刻地说,“我们已知道那只狗在守卫着什么,是点金……”

“嘘……嘘……”哈格力向四周望了望,看有没有人在听着,“不要这么大声,你怎么啦?”

“实际上,我们有些事想问你,”哈利说,“除了弗拉菲,还有谁在守卫着点金石?”

“嘘……嘘……!”哈格力又说,“听着——待会来找我。但我不保证去告诉你们什么。记着,不要在这儿乱讲,这是不准让学生知道的。他们会认为我已经告诉你们……”“那待会见。”哈利说。

哈格力走开了。

“他在背后藏了些什么?”行米恩若有所恩地说。

“你认为这跟点金石有关系吗?”

“我去看看他刚才在找什么书。”罗恩说,他已做完了作业。几分钟后,他怀里抱一大堆书回来,他把它们猛力掷到桌上。

“龙!”他轻声说,“哈格力正在寻找关于龙的资料,看这些:《大不列颠爱尔兰龙的种类》,《从蛋到成年龙——养龙手册》。”

“哈格力——真想要条龙,自从我第一次遇见他,他就这样告诉我。”哈利说。

“但这是犯法的,”罗恩说,“根据1709年《沃洛协议》,饲养龙是犯法的,大家都知道。如果我们把它养在后花园,是很难不被马格人发现的。——无论如何,你也不可能驯服一条龙。这是很危险的,你应该知道查理在罗马尼亚被野龙咬伤的事。”

“但英格兰那里没有野龙。”哈利说。

“当然了。”罗恩说,“我告诉你,国家魔法部对此秘而不宣。他们将不得不对发现它们的人念咒语,让他们忘记所见到的。”

“哈格力究竟在忙什么?”荷米恩问道。

一小时后,他们来到猎禽看守人的小屋门前,惊奇地发现哈格力把小屋全部窗帘都关上了,在让他们进屋以前,哈格力小心地问“谁呀?”然后在他们进屋后又把门迅速地关上。

屋子里面热得透不过气来。虽然天气很暖和,在门口却还摆着一个燃得很旺的火炉。哈格力为他们彻茶,并拿自助三明治给他们,但他们拒绝了。

“那么——,你们想问我些问题吗?”

“是的,”哈利说,“没有必要兜圈子了,我们想知道,除了弗拉菲外,还有谁在守卫着点金石?”

哈格力对他皱了皱眉头。

“我不能告诉你,”他说,“第一,我自己也不知道;第二,你们知道得太多了,因此我即使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们,点金石会留在这儿是很有道理的,它几乎被盗出了格林高斯——我猜你们已知道那件事吧?你们是怎样知道弗拉菲的?”

“嗅,说吧,哈格力,你或许不想告诉我们,但你确实知道,你对周围发生的事都了解。”荷米恩用一种温柔,馆媚的语气说。

哈格力的胡须抽动了一下,他笑嘻嘻的。

“我们只想知道是谁在守卫,真的。”荷米恩继续说,“我们想知道,除了你,丹伯多认为还有谁可以帮他?”

“好吧,我想告诉你们这些也无妨,——让我想想——他跟我借弗拉菲——几个老师做了些魔法——史普露教授——费立维克教授——麦康娜教授——屈拉教授——当然丹伯多自己也做了些。还有谁?哦,还有史纳皮教授。”

“史纳皮?”

“是的,没有想到吧?看,史纳皮也帮忙着守,他是不会偷的。”

哈利知道罗恩和荷米恩跟他想的一样。如果史纳皮也在守卫点金石,那么他很容易知道其他老师是怎样守卫的,他可能全都知道了——除了屈拉的咒语和制服弗拉菲的方法。

“您是唯一知道怎样制服弗拉菲的人,对吗?哈格力?”哈利焦急地说,“你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对吗?甚至任何老师也不告诉。”

“除了我和丹伯多外,谁也不会知道。”哈格力骄傲地说。

“很好,这就对了。”哈利对其他人低声说,“哈格力,我们开个窗户好吗?我很热。”

“对不起,不能开窗,哈利。”哈格力说。哈利注意到他往火炉那边看了一下。

哈利也看了看。

“哈格力,那是什么?”

其实他早就知道那是什么。在火中央,开水壶的下面,有一个巨型黑蛋。

“啊!”哈格力突然紧张地拨弄着胡须,“那是——一个………”

“你在哪里弄到的,哈格力?”罗恩问,蹲到火的旁边,凑近一点去看那蛋,“你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赢来的,”哈格力说,“昨天晚上,我到村子里喝了些酒,和一个陌生人赌了一把。老实说,他好像急着让它脱手。”

“那它孵出来后,你怎样处理它?”荷米恩向。

“我正在着些书,”哈格力说着,从他的枕头下拉出一本大书,“从图书馆借来的——《娱乐,赢利之龙的饲养》。当然,这本书看起来很旧,但里面的内容很详细。如‘把蛋放在火里面’,‘叫它们的母亲在上面呼吸’,看看,‘当它们孵出来后,每半小时用一桶白兰地和着小鸡的血喂它。’看这儿——还教你怎样辨别不同的蛋——我得到的那只有‘挪威脊背’,他们是很稀有的,他们……”

他看起来很是自得其乐,而荷米恩则不然。“哈格力,你住在木屋里?”她说。

但是哈格力没有听到她的话,他正高兴地哼唱着,向火炉里加煤炭。

那么现在他们又有其他事要担心了:假如有人发现哈格力在木屋里藏着龙蛋会怎样呢?

“真想知道平静的生活是怎样的。”罗恩叹着气说,他们晚晚都为功课忙着。

荷米思现在又开始为他们制定复习时间表了,这简直把他们逼疯了。

一天,海维在午饭时间送了一条纸条给哈利,是哈格力那里来的,上只写着:它快孵出来了。

罗恩想绕过教室直接到小屋去,但荷米恩却不听他的,不让他去。

“荷米恩,在我们一生中能有多少次可看见龙从蛋中孵出?”

“我们有过教训,会有麻烦的。人们如果发现哈格力孵着龙蛋,我们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住嘴!”哈利低声说。

马尔夫就在几步之遥的不远处,他正停下来偷听。他听到了什么?哈利根本不喜欢他那副德性。

在去教室的路上,罗恩和荷米恩一直争论着。最后,荷米恩同意他们两个在天亮之前跑到哈格力的住处去。当下课铃从城堡传来时,他们三个马上,快速冲到禁林的边缘。哈格力向他们打招呼,他看起来很激动很兴奋。

“它就快出来了!”哈格力招呼着他们进屋。

蛋正放在桌上,正面有一条深深的裂痕,有东西在里面蠕动,发出古怪的前答声。

他们都把椅子搬到桌边,紧张地看着它。

突然,蛋里面传出一阵零碎的嘈杂声,然后蛋壳裂了开来。小龙扑通一声落在桌子上。它不是很可爱。哈利觉得它像一把皱巴巴的黑伞。它弱小的翅膀跟它瘦削的身子比起来显得很大,它的鼻孔很大,额上有一对疙瘩似的角,眼睛鼓突突的,呈橙色的。

它打着喷嚏,两柱火花从鼻孔飞出。

“它很漂亮吗?”哈格力轻声说,伸出一只手来敲敲它的头。它则猛地咬住他的指头,露出毒牙。

“它认得它的妈咪!”哈格力说。

“哈格力,”荷米恩说,“‘挪威脊背’成长得有多快?”

哈格力刚要回答,脸突然变了色——他跳了起来向窗边跑去。

“怎么啦?”

“有人正在窗外偷看——是个小孩——他跑回学校去了。”

哈利猛奔到门外张望。虽然那人走远了,但哈利敢肯定他是谁。

马尔夫看见龙了。

在第二个星期,马尔夫脸上总是对他们不怀好意地笑着,哈利三人紧张得要命。

他们一有空闲,便到哈格力的小屋里讨论。

“让它走。”哈利极力主张,“放了它吧。”

“我做不到。”哈格力说,“它太弱小了,它会死去的。”

他们看着龙,在一星期内它的身了子就已长大了三倍。它的鼻孔不时地喷着烟雾。哈格力由于要照顾小龙。已无暇顾及猪禽看守的工作,他小屋的地板上堆满了空白兰地酒瓶和小鸡羽毛。

“我决定把它叫做诺贝特,”哈格力说,眼睛迷滚地看着他的小龙,“它已经与我很熟了,看,诺贝特,诺贝特!妈咪在这儿。”

“他疯了。”罗恩对着哈利耳语。

“哈格力,”哈利大声喊,“两个星期后,它就长得跟你的木屋那样长了。到时马尔夫会去向丹伯多报密的。”

哈格力极力咬了咬嘴唇。

“我——我知道我不能永远拥有它,但我就是不能随便扔了它,我做不到。”

哈利突然转身面对着罗恩。

“查理。”他说。

“你也走神了,”罗思说,“我是罗恩,记得吗?”

“不——查理——你的兄弟查理,在罗马尼亚研究龙,我们可以把诺贝特送给他,查理会照顾好他的,以后让它回大自然去。”

“太聪明了!”罗恩说,“怎么样,哈格力?”

最后,哈格力同意他们送只猫头鹰给查理。

接下来的那个礼拜的时间过得特别慢。星期三晚上,人们都上床睡觉了,哈利和罗恩还在公共休息室坐着。墙上的钟敲了十二点。罗恩刚才披上哈利的隐形披风到哈格力的小木屋帮他喂小龙,那条小龙正在吃着死老鼠。

“它咬了我!”他说着,举着他那只包在染血的手帕里的手,“我可能一个星期都不能拿羽毛笔了。我告诉你们,那条龙是我所见过最凶的动物。但看哈格力和它相处的样子,你会认为那是一只毛绒绒的温顺小白兔。当我被那家伙咬到时,他还责怪我说我惊动了它。我走时,他正在为它唱着摇篮曲。”

这时,有人在敲着窗。

“是海维!”哈利说,急忙让它进来。“它有查理的回复了。”

他们三个人把头凑在一起,看着那张纸条:

“亲爱的罗恩。

近来可好?谢谢你的来信。我很乐意照顾‘挪威脊背’,但要把它弄到这儿不太容易。我想最好的办法是托我的朋友带来,他们下个星期将要来看我。但麻烦的是,携带龙是非法的,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你们能将那条龙于星期六午夜放在最高的塔顶吗?我的朋友们将与你们碰头,他们将会趁着天黑把那条龙带走。

请尽快给我答复。”

查理他们互相望了望。

“我有隐形披风,”哈利说,“应该不会很难——披风可以把我们和诺贝特遮住。”

罗恩和荷米恩同意哈利的意见,他们现在就要摆脱诺贝特和马尔夫了,上个星期的麻烦事也将到此结束。

第二天早上,罗思被咬到的手比平常肿了两倍。他不知道去找波姆弗雷夫人人是否妥当——她会看出这是龙咬的吗?直到下午,他还是想不出好的办法,伤口已变成暗绿色。从伤口来看,诺贝特好像长有毒牙。

傍晚,哈利和荷米恩冲到病房,看见罗恩正惊恐地躺在床上。

“不仅是我的手,”他轻声说,“我全身的知觉好像都要消失了。马尔夫对波姆弗雷夫人人说要借我的一本书,而实际是来取笑我。他还不断地威胁说要告诉波姆弗雷夫人人是什么东西咬我——我告诉她这是狗咬伤的,但我想她是不会相信的——早知上次快迪斯比赛就不打马尔夫的头了,他一定是怀恨在心的。”哈利和荷米思试着让罗思安静下来。

“到星期六午夜,把诺贝特送走便没事了。”荷米恩说,但这根本不能安慰他,相反地,他惊恐地坐直身子,直冒着汗。

“星期六午夜!”他嘶哑着声说,“噢,不——噢,不——我刚想起来——查理的信夹在马尔夫借去的书里面,他知道我们将送走诺贝特了。”

哈利和荷米恩刚要再说些什么,这时波姆弗雷夫人人过来叫他们离去,说罗恩需要休息。

“现在改变计划已经太迟了。”哈利对荷米思说,“我们没时间再送个猫头鹰过去给查理,这是我们唯一能摆脱诺贝特的方法,我们不得不冒险了,我们还有隐形披风,马尔夫不知道我们有这个宝物。”

当他们去找哈格力时,发现弗兰在外坐着,尾巴上缠着绷带,哈格力只打开一个窗户跟他们讲话。

“我不能让你们进来,”他喘息着,“诺贝特现在正处于狡猾的阶段——我真拿它没办法。”

他们告诉他关于查理来信的事,他的眼睛满是泪水——是诺贝特在背后毫不留情地咬他的脚。

“啊!好了,它只咬到我的鞋子——跟我玩玩而已——别忘了,它还是个小孩子。”

那“小孩”用尾巴敲着墙,弄得窗户格格作响。哈利和荷米思回到城堡,觉得星期六来得太迟了。

终于等到了星期六,哈格力就要和诺贝特分手了,哈利他们也为他感到难过。

这天夜晚,天十分漆黑,天上布满了云。哈利他们由于要避开正在大堂打网球的皮维斯,迟了一点才赶到哈格力的小木屋。

哈格力已经把诺贝特装在一个大木箱里。

“在旅途上有老鼠和白兰地吃。”哈格力低沉地说,“我把它的玩具熊也放了进去——它在旅途中会寂寞的。”

从大木箱里传来一声撕裂的声音,哈利觉得好像是玩具熊的头被撕了下来。

“再见了,诺贝特,”哈格力呜咽着说,哈利和荷米恩把隐形披风披到木箱上,同时他们自己也走到披风下。“妈咪会记住你的。”

哈格力说。

他们不知当时是怎样把木箱运到城堡上的。当他们把木箱举上大堂的大理石石阶、沿着漆黑的走廊走时,已接近午夜了。步上一级楼梯、再一级——哈利抄了近路,好似也没把活儿弄得容易了些。

“就快到了。”哈利喘着气,他们已到了顶塔下面的楼梯。

突然,头顶的诺贝特猛烈动了一下,几乎使他们扔下木箱。他们吓了一跳,忘记了他们已经隐形了,忙缩到缩影里,正在这时,他们发现前面十英尺左右处有两个人扭在一起。一盏灯燃了起来。

是麦康娜教授,穿着苏格兰佐子呢布晨衣,戴着发网,正在前面拧着马尔夫的耳朵。

“拘留起来,”她大声喊道,“扣史林德林二十分,竟敢半夜还在闲逛……”

“听我说,教授,哈利·波特待会要来,他带着条龙……”

“什么,十足的废物!竟敢撒这样的谎!过来——我要你去见史纳皮教授……”

此时,攀登那通到塔顶的陡峭盘旋的楼梯似乎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了。一到塔顶,他们便卸下被风,高兴地松了一口气。还跳起了吉格舞。

“马尔夫被拘留了我要唱歌!”

“不要。”哈利阻止她。

他们在那儿等着,笑谈着马尔夫,诺贝特则在木箱里不安分地撞击着。大约过了十分钟,四支扫帚从黑暗中猝然降下。

查理的朋友喜气洋洋的。他们拿出绑诺贝特的带子,准备在飞行时,把诺贝特固定在他们中间。哈利他们帮助着把木箱扣好。最后,哈利同他们握手致谢。

诺贝特走了,消失了……

他们从盘旋着的楼梯潜行着下来,觉得一身轻松。现在已送走了诺贝特——再也没有龙来烦了——马尔夫也被拘留了起来——还有什么能被坏他们的幸福的呢?

答案很快就找到了。当他们走下楼梯,步进走廊,费驰突然从黑暗中冒了出来。

“好啊!好啊!”他低声说,“你们有麻烦了。”

他们把隐形披风留在墙塔顶了。

第十五章 禁忌的森林

第十五章 禁忌的森林

事情绝不会变得比现在更糟糕了!

费驰把他们一直领到一楼的麦康娜的书房,然后他们几个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荷米恩在发抖。借口,托辞,和漂亮的小谎言在哈利的脑中盘旋,但没有一样是有用的。他实在不知道这回他们又要如何摆脱困境了。现在已是走投无路了。他们怎么会愚蠢到忘记披上隐形披风呀!现在可好了,麦康娜教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他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爬起床在学校里游荡的,更不用说他们还爬上了那座除了上课之外任何人都不准上去的最高的观星台。

情况难道真的像哈利想的一样,不可能变得更糟糕了吗?他想错了。当麦康娜教授出现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尼维尔。

“哈利!”尼维尔大叫,同时他瞅见了另外的两个家伙。“我想尽办法要找到你并要告诉你,听说马尔夫,要把你抓起来,他说你有一只龙……”

哈利猛地摇了摇头以制止尼维尔说下去,但麦康娜教授已听到了,现在她生气得好像诺贝特在喷火。

“我绝不会相信你们会那样做的,费驰先生说你们爬上了天文台塔,而且是在凌晨一点钟的时候。你们自己来解释吧!”

这可是第一次荷米恩回答不上老师的问题。她静静地凝望着老师的拖鞋,像一尊雕塑般动也不动。

“我想我倒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麦康娜教授说,“其实那也不难想出来,你把那个有关龙的荒谬可笑的故事告诉了杰高·马尔夫,想把他从床上拉起来搞恶作剧。我已经捉到他了。我想你们一定认为很有趣,因为尼维尔也听到了那个故事并相信了它。”

哈利努力地想捕住尼维尔的眼睛,偷偷对他说那并不是真相,因为尼维尔看起来是那样的震惊和伤心。可怜的、粗心的尼维尔——哈利知道他要在黑暗中找到他们并告诉他们,肯定已费了不少劲。

“我失望透顶了!”麦康娜教授说。“四个学生在一夜里全爬起床!我还真的不曾听过这种事呢!你,格林佐小姐,我还以为你会守纪律一点的!对于你,波特先生,我想你应该会认为格林芬顿比这重要得多吧!你们三个都将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是的,还有你,兰博顿先生,你没有任何权利半夜三更的在校园里游荡,尤其是在这段日子里,是非常危险的——现在,格林芬顿队会被扣掉50分。”

“50 ?”哈利倒抽一口凉气——那意味着他们将失去领先优势,那是他在上一次快迪斯比赛中赢回来的。

“每人扣50 。”麦康娜补充说,重重地喘息着。

“教授——请你——”

“你不可以——”

“别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波特。现在,所有人都给我回到床上去。我还没有为格林芬顿队的学生那样羞耻过!”

150 分就这样丢掉了。那样会使格林芬顿队落到最后一位的。

一夜间,他们失去了格林芬顿队曾有过的获得豪斯杯的一切优势。

哈利好像感到自己的胃忽然没了底似的向下沉。他们怎样才可拿回这么多分?

哈利一整夜都不曾睡着,他可以听见尼维尔埋头在枕头里呜咽了好像有好几个小时。哈利实在想不出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了。他了解尼维尔,象他自己一样恐惧黎明的来临。如果格林芬顿队里的其他人也知道他们干了些什么的话,又会有什么发生呢?

一开始,格林芬顿队的学生们经过那块记载着上一天的竞赛分数的大积分榜的时候,还以为它出错了:他们怎么可能忽然间比昨天少了整整150 分呢?接着这样的谣传就开始散布了:哈利·波特,出色的哈利·波特,他们两次的快迪斯比赛的英雄,把他们的分数全给丢掉了,这是他和另外几个愚蠢的一年级学生干的好事。

哈利突然从全校最受欢迎和爱戴的人物一下子成为最讨厌的人。就连卫文卡罗队和海夫巴夫队也来攻击他了,因为本来每个人都希望看到格林芬顿队在这场比赛中打败的。无论哈利会到哪里,人们都会指指点点并且毫无顾忌地羞辱他,而史林德林队的人则每逢在他走过他们面前都会吹口哨并欢呼:“感谢波特,我们的大恩人!”

只有罗恩还是站在他那边。

“过得几个礼拜他们就会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的。弗来德和乔治不也是从他们一来到这儿就不停地丢了许多分吗?可人们还是这样喜欢他们。”

“他们可从来没有试过一次丢掉 150分,对吗?”哈利可怜巴巴的说。

“嗯——没有。”罗恩承认。

现在要弥补损失已是太迟了,但哈利还是暗自发誓从今以后绝不多管闲事了。

他不应该这样四处游荡。第一次,他为自己而羞愧难当,于是他找到伍德并自动提出要退出快迪斯比赛。

“退出?”伍德大叫,“那样会有帮助吗?如果我们连快迪斯比赛也赢不了,又怎么可能把分全拿回来呢?”

但就连快迪斯也失去了它以往的乐趣了。队里的其他人在训练时谁也不跟哈利说话,即使不得不跟他谈话,他们也会喊他“伟大的搜索员”。

荷米恩和尼维尔同样也在受苦。他们当然没有哈利那样艰辛,因为没有他那样有名。但是同样,没有人愿意跟他们说话。荷米恩不再积极地在班上引起别人的注意了,总是低着头,默默地苦干。

哈利很高兴因为考试就快要来了。所以他不得不去温习功课,这样可以使他的心思暂时从困苦中解脱出来。他和罗恩、荷米恩三个把自己隔离开来,每天都学习到很晚,努力去记住那些复杂的药品的成份,不停地背下那些巫术和魔法的咒语,背下那些伟大的发明和魔鬼造反事件的日期。

然而,就在考试即将来临的前一个礼拜,哈利那项新宣誓,不再多管闲事的决心却受到了考验。就在他从图书馆往回走的当儿,他听到有人在上面的课室低声谈话。走近一点,他听得出那是屈拉的声音。

“不——不——请别再这样——”

听起来好像有人在威胁他。哈利于是移近一点。

“那——好吧——”他听到屈拉的啜泣。

过了一会,屈拉匆匆地从教室里走出来,一边整理着他的头巾。他看起来苍白极了,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大踏步走远了,哈利认为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于是一等到屈拉的脚步声消失了,他马上溜进了教室,但里面是空的,只有另外一扇门是半开着的。哈利快要冲到它前面却忽然想起自己许下的不再管闲事的誓言。

同时,他敢以十二块点金石为赌注,打赌刚刚从课室里出去的一定是史纳皮。

哈利回到图书馆,荷米恩正在那里思考罗恩的天文学。哈利告诉了他们自己所听到的东西。

“那就一定是史纳皮干的!”罗恩说,“如果屈拉告诉了他破解黑巫术防御法的法的话——”

“幸好我们还有弗拉菲。”荷米思说。

“也许史纳皮不用问哈格力,自己也能想办法通过他这关了,”

望着周围成千上万的书,罗恩说:“我敢打赌这儿的某一角落定有一本书告诉你如何通过一只巨型的三头犬的办法。那么,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哈利?”

跃跃欲试的光芒又在罗恩的眼中点燃了,但在哈利有机会回答之前,荷米恩先开腔了。

“我们还是去找丹伯多吧,我们很久以前就该如此了。如果我们几个再自己行动的话,肯定会被掷出学校的。”

“但是我们没有证据!”哈利说,“屈拉已经被吓得不敢再为我们作证了。而史纳皮只会说他不知道那只洞窟巨人是怎么会在万圣节出现的,还会说他根本就没上过三楼呢。你认为他们会相信谁,他还是我们?我们恨他已不是一个秘密了,丹伯多可能会认为我们故意这么做来把他赶出去的。费驰如果帮我们,就会证明自己是失职了,他对史纳皮又这么好,而且他一定会认为越多学生被扫出学校越好的。还有,不要忘记,我们是不应该知道那块石头和弗拉菲的,那又会花费我们不少时间去弄清楚了。”

荷米恩看起来是被说服了,但罗恩却没有。

“或许我们可以四处活动一下。”

“不,”哈利平静地说,“我们已经四处活动得够多了。”

他拉近一幅木星的地图,开始认真地研究它的卫星了。

第二天早上,哈利,荷米恩和尼维尔在早餐桌上收到了同样的小纸条:你们的惩罚将在今晚11点开始。到大堂里去找费驰先生吧。

麦康娜教授。

哈利实在已经忘记了除了扣荷米恩、他和尼维尔的分这个大惩罚之外,他们仍需被惩罚这回事了。他还有少许期望荷米恩会因此埋怨他们又少了一晚来温习了,但她却没有说话。像哈利一样,她觉得这是他们所做过一切而应付出的。

那晚的十一点,他们在公共休息室里跟罗恩道别之后就和尼维尔一道向大堂走去。费驰已等在那儿了,身边还有马尔夫——哈利已经忘记连马尔夫也要受惩罚这回事了。

“跟我来,”费驰说,他提着一盏灯引着他们向外面走。“我敢打赌你们一定会变本加厉地想着如何再次破坏学校的纪律,对吧?哼!”他瞟了他们一眼,继续说下去,“那是对的……勤奋和困苦是最好的老师,我敢说……他们废除了那些旧的惩罚还真是可惜……应该把你们的手臂捆起吊你们几天——我现在还有那样的链子在办公室里,被我好好地上了油保管起来,等着要用到它的时候呢……好,走那边,别打逃跑的主意,那样做只会令你的情况更糟糕。”他们一行穿过了庭院。尼维尔一直在抽泣。而哈利一路上在猜测他们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那肯定是非常恐怖的,不然费驰就不会显得如此兴高采烈了。

月亮非常清朗,但几片云掠过,使得他们一下子陷入了漆黑中。哈利可以望见前方哈格力小屋的窗户的灯光。接着,他们听到远处一声呼叫。

“是你吗,费驰?快一点,我要开始干活了。”

哈利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如果要他们和哈格力一起干活的话,那还不算太坏。

他的轻松可能从脸上表现出来了,因为费驰说:“我想你肯定认为你会和这个笨蛋相处得不错吧?哈,认真想一下吧,小家伙——你们现在正在向禁林进发呢,还有,如果你们可以完完整整的再走出来的话,那我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听到这,尼维尔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怪叫声,而马尔夫则死死地站住了。

“到禁林里去?”他重复,但已失去了平时说话的镇定。“我们不能在夜间到那儿去的——那儿有很多奇怪的东西——有狼人,我听说。”

尼维尔紧紧地抓住哈利衣服的袖子,发出一阵喉咙哽住的声音。

“这正是你担心的事,对吗?”费驰说,他的声音却因极大的欢乐而有点颤抖。

“在惹麻烦之前,就应该先想想那些狼人,你说是不是?”

哈格力大踏步地从黑暗中向他们走去,身后跟着弗兰,在蹦蹦跳跳。他带着他的大石弓,肩上背了一囊箭。

“时间差不多了,”他说。“我已在这儿等了半个小时了。怎么了,哈利,还有荷米恩?”

“哈格力,我实在不应待他们太好,”费驰冷漠地说,“他们是来接受惩罚的。”

“这就是你迟到的原因,对吗?”哈格力问,对费驰皱了下眉。

“给他们一个教训,嗯?由你来做实在有失身份呢?你已经完成你的那份职责了吧,现在开始他们几个就由我接手好了。”

“我会在天亮时回来的,”费驰说,“看看他们会变得怎样。”他很猥亵地加上一句同时转身就走回城堡去,他的灯光在黑暗中上下跳动。

马尔夫随即转向哈格力。

“我不会进那座森林的。”他说,这时哈利很高兴地听出他嗓音里的惊慌失措。

“如果你想留在霍格瓦彻的话,你就必须进去,”哈格力严厉地说。“你做了错事,所以你必须为它负责。”

“但这可是一件大险事,这不应该由学生做。我想我们应该写写检讨或其他。假如我爸爸知道我这样子的话,他会——”

“——我告诉你,这就是霍格瓦彻!”哈格力咆哮,“写检讨又有什么用?要么你们做一些有用的东西,要么给我走。如果你认为你爸爸宁愿你被开除的话,滚回城堡去收拾家伙吧,快点!”

马尔夫没有移动。他狂怒地盯着哈格力看,但很快就垂下了目光。

“那么,好。”哈格力说,“现在,给我认真地听着,因为我们将要做的事是非常危险的,但我也不想有任何危险。跟我过来一下。”

他把他们带到禁林的边缘。高举手中的灯,哈格力指着一条狭窄的弯弯曲曲地消失在浓密漆黑树林的小路给他们看。就在他们望进森林里去的时候,一阵幽幽的冷风扬起了他们的头发。

“看那儿,”哈格力说,“看见那在地面一闪一闪的东西了吗?有银色光泽的东西,那是独角兽的血呢。那儿有一只独角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伤了。这已是一周里的第二次了。上周三我还发现一只死了的。我们现在要找到那只可怜的受伤的家伙。需要的话我们还要帮它解除痛苦。”

“但如果那只弄伤独角兽的东西先遇到我们怎么办?“马尔夫问,掩饰不住声音里的恐惧。

“只要你和我或者弗兰不走散的话,这树林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得到你的,”

哈格力说。“还要记住沿着路走。好了,现在我们要分成两队人,分别沿着不同的路向两个方向进发。瞧!那个地方都是血迹,至少从昨晚开始它一定在那呆过。”

“我要弗兰。”马尔夫看着它那些长长的牙很快地说。

“好吧,但我要警告你,它只是个懦夫。”哈格力说,“现在,我,哈利和荷米恩是一路,而马尔夫,尼维尔和弗兰走另一路。如果任何人发现那只独角兽的话,都要放绿烟花作信号,清楚了吗?伸出你们的手来试一下——这样就对了——还有,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就放红色的烟火,那么我们其他人就会赶来救你——记住,小心一点——出发!”森林还是漆黑寂静。走上那条小路,他们前面就是一个分叉,于是哈利,荷米恩和哈格力沿左边的路走;而马尔夫、尼维尔和弗兰则沿右边的路走进去。

他们静静地走着,眼睛盯着地面看。不时地月光透过头上的树枝照亮留在落叶上的一道银蓝色的痕。

哈利看见哈格力显得忧心仲忡。

“会不会是有个狼人在屠杀那些独角兽呢?”哈利问。

“它们还不够快,”哈格力回答,“要抓住一只独角兽是非常难的事,它们是强大无比的、不可思议的东西。我之前还未见过有什么可以伤害它们。”

他们走过一段两旁有长满青苔的树桩的路。哈利可以听见水流动的声音:不远处一定有一条小溪。这儿依然有一块块的独角兽血迹沿着弯曲的小径四处分布着。

“你还好吧,荷米恩?”哈格力低声问。“别担心,它既然已经伤得这样厉害,应该走不远了,我们定会在那棵树后面找到它!”

突然,哈格力拉住哈利和荷米恩,把他们从小径上扯起来,藏在一棵高大的橡树后面。然后他取出一支箭并在石弓里装好,抬起弓,准备射击。三个人都在紧张地听着动静。不远处有东西在树叶上滑行:听起来好像是一件斗篷在地面上被拖着走。哈格力两眼一直窥视着那条黑暗的小径,但,仅过了一会,那声响就渐渐消失了。

“我知道了,这儿出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他喃喃地说。

“是狼人吗?”哈利提醒他。

“它既不是狼人,也不是独角兽,”哈格力怏怏不乐地说,“好,现在跟我来。但,小心一点。”

他们行进得更慢了,耳朵都警惕地捕捉幽暗小径上那怕是最微弱的声音。突然,在前面的一片空地上,有东西在很明显地移动着。

“谁在那边?”哈格力大喊。“快出来——我有武器的!”

这时从空地上出现了一个——它是人,还是一匹马?它的手臂倒是人的手臂,还有一头红色的头发和一把红胡子,但下面却是一段闪着粟色光泽的马的身体,以及一条浅红色的马尾巴。哈利和荷米恩惊讶得嘴巴也合不上了!

“啊,原来是你,罗曼,”哈格力松了一口气说。“你怎么样了?”

“晚安啊,哈格力,”罗曼说。他有一把低沉,忧郁的嗓音。“你是要射击我吧?”

“不能不小心一点啊,罗曼,”哈格力说,拍拍他的石弓。“这个森林里已经散布了某些邪恶的东西。啊,对了,哈利·波特和荷米恩·格兰佐,都还是学生。这位就是罗曼,他是一匹人头马。”

“我们自己也看到了。”荷米恩轻轻地说。

“晚上好,”罗曼说。“都还是学生,对吗?你们在学校里学的东西多不多?”

“嗯……”哈利支吾着。

“学了一点点。”荷米恩怯怯地答。

“一点点。那已经很好了。”罗曼轻叹了一下,忽然猛地抬起头注视着天空。

“今天晚上的火星真亮。”

“是呀,”哈格力的眼睛盯着夜空,“罗曼,我很庆幸我们遇到了你,还有,你知道吗,有一头独角兽受伤了——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罗曼没有立即回答。他一动不动地向上凝望,又叹了口气。

“圣洁的东西总是最先成为贡品的——”他慨叹,“过去是这样,现在仍是这样。”

“的确是这样,”哈格力赞同,“只是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没有,罗曼?”

“今天晚上的火星很亮,”罗曼见哈格力不耐烦地盯着他看,连忙补充一句:“亮得很不寻常。”

“我知道,但我是指一些发生在我们自己星球上的事情啊。”哈格力说。“那么,你是一点奇怪的东西也没碰着了?”

然而,这回罗曼又隔了好一阵子才开腔:“森林里实在藏着太多秘密。”

罗曼身后的树丛忽然籁籁作响,警觉的哈格力马上举起了弓,却发现只是另一匹人头马。这回是一个黑头发、黑肌肤,样子比罗曼粗野一点的家伙。

“嘿!班尼,”哈格力说。“你没事吧?”

“晚安,哈格力,你一切都好吧?”

“好极了。来,我刚才还在问罗曼这个问题呢。你近来有没有在这儿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至少已有一只独角兽受伤了——你可知道有关这事的情况?”

班尼走过去和罗曼站在一块,望了望天空。

“今天晚上的火星真亮。”他简短地说。

“我们早就听说了,”哈格力气冲冲地说,“好吧,既然你们两个都没看到什么苗头,就让我们自己去找出个究竟来吧。我们出发!”

哈利和荷米恩跟着他离开那块空地,一边走一边还回头望罗曼和班尼,直到他们完全被树林遮住为止。

“千万,”哈格力气愤地说,“别指望能从一只人头兽身怪物处得到什么直接答案。红色的,只会望星的家伙!永远都不关心自己星球上的事!”

荷米恩问他:“这儿有很多这种‘人’吗?”

“嗯,的确不少……他们通常都不爱多管闲事,但每逢我想打听消息的时候,他们总是很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些懂得深思的人头马,知道得非常多……这事还是别说太多了。”

“你觉得我们刚才听到的是不是人头马的声音?”荷米恩问。

“嗯,如果你是想问我,是不是他们在屠杀独角兽的话——我却从未听过有这种可能。”

他们继续在那片浓密、阴暗的森林里穿行。哈利还不时好奇地向后看。隐隐约约地,他总觉得他们正被别人监视着。还好,他身边还有哈格力和他的巨型石弓。他们刚刚走过一拐弯口,荷米恩忽然用力抓住了哈格力的胳膊。

“哈格力!看,红烟火!其他人遇到麻烦了!”

“你们两个在这等着!”哈格力吆喝。“别走出小路,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他们两个看着他穿过丛林,越走越远,已经害怕得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渐渐地四周只剩下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了。

“你想他们会不会已经受伤了呢?”荷米恩轻声地问。

“我才不在乎马尔夫伤了没有,但如果尼维尔有什么事的话……那连累他到这儿来就是我们的错。”

时间过得出奇的慢。他们的耳朵在这时候偏偏变得好像比平时灵敏多了,哈利甚至听得到每阵风吹过及每根小树枝颤动的声音。

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其他人又在哪儿呢?

终于,哈格力、马尔夫和尼维尔还有弗兰,嘎扎嘎扎地踏着枯枝回来了。哈格力看来非常恼火。而马尔夫就似乎一直跟在尼维尔后面取笑他,因为尼维尔非常惊慌,那个红色烟火信号就是他发出来的。

“有你们两个笨家伙这样瞎闹,能捉得到什么东西才奇怪呢!来,我们重新编组吧——尼维尔跟我和荷米恩一组,哈利,你跟弗兰和这个白痴一组吧。”哈格力说完,又偷偷地告诉哈利:“真不好意思,不过你放心,这次他敢再吓唬你的话,就会够他好受的。”于是,哈利就带着弗兰和马尔夫一道向森林深处进发了。他们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越来越深入森林了,而那条小路也因为树木越来越浓密而越来越难走。哈利看得出那些血迹变得更稠了。有很多血溅上了一棵树的树根上,看来那只可怜的东西曾经在这附近痛苦地挣扎过。透过一堆乱七八糟的橡树枝,哈利看到前面有一块空地。

“瞧!”他低呼,伸出手来挡住马尔夫。

有一团亮白色的东西躺在地上闪闪发光。他们向它移近了一点。

没错,一只独角兽,但是已经死了。哈利还没有见过这么美丽和使人悲伤的东西。它细长的腿还保持着倒下时奇怪的姿势,银白的鬃毛闪动着珍珠般的光泽,在地面铺开。

哈利刚刚向它跨出一步,突然一阵滑行的声音吓得他待在那儿不敢动弹。一团蓬松的东西在空地的边上飒飒地抖动……接着,一个带着面罩的影子从黑暗中慢慢地爬出来,活脱脱一只伪装的野兽。哈利、马尔夫和弗兰惊呆了。那个影子来到独角兽身边,低下头,俯在独角兽的伤口上,开始吸它的血了。

“阿——呀呀——”

马尔夫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飞快地逃跑了——接着弗兰也跑掉了。那团影子抬起头望着哈利,任由独角兽的血一滴一滴地从额头流下来。然后它移动双脚,飞快地向哈利扑来——可怜的哈利已经吓得动也不能动了。

一阵剧痛在这个时候猛地刺入他的头,就好像把伤疤放在火里一样。他已经痛得眼睛都有点模糊了,只是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跑得飞快,然后有样东西从他身上跳了过去,直扑那团影子。

哈利头部的剧痛痛得他跪在地上,一直过了好几分钟才好了点。当他抬起头,那团影子已经不见了。一匹人头马正站在他面前,这个既不是罗曼也不是班尼的人有一头浅亚麻色的头发和淡褐色的身躯,看来年轻一点。

“你没事吧?”那人把哈利扶起来,问他。

“没事了,谢谢你。刚才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人首马身人没有回答。他有一双像苍白色的宝石般奇怪的眼睛。这双眼睛很认真地盯着哈利看,然后停留在哈利额上那块突出的,红色的伤疤上。

“你一定是波特家的孩子,”他说。“现在最好快回到哈格力的身边。现在森林里非常不太平——尤其是你,特别危险。你会骑马吗?那样的话会走得快些。”

“是了,我叫佛罗伦斯。”他在弯下身去让哈利骑在他背上的时候介绍了自己。

忽然,空地的另一边传来了一阵更快的脚步声,接着罗曼和班尼从树林里冲了出来,他们的腹部布满了汗。

“佛罗伦斯!”班尼怒吼。“你疯了!竟然让一个人骑在背上!你不羞耻吗?你以为自己是一只普通骡子吗?”

“你知道他是谁吗?”佛罗伦斯解释说:“这就是那个姓波特的小孩。他越快离开这儿越好。”

“那么你究竟告诉了他什么?”班尼咆哮:“记住,佛罗伦斯,我们发过誓不再和上天对抗的。而且我们不是已经预知将会发生什么事了吗?”

罗曼不安地用蹄踢地:“我想佛罗伦斯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怎么做最好!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应关心那些已经注定的事情!我们怎么可以像驴子一样跟着迷路的人在森林里乱钻呢?”佛罗伦斯忽然生气地用后腿直立起来,使得哈利要紧紧抓住他的双肩才没有掉下来。

“难道你没看见那只独角兽吗?”佛罗伦斯冲班尼大叫,“难道你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被杀死吗?还是那些行星没有让你知道这个秘密吗?班尼,我是决心跟埋藏在这森林里的任何坏东西斗争的了,必要的话,我的确会站在人类的一边。”

佛罗伦斯说完就不停地四处乱冲,哈利勉强地在他背上坐稳之后,佛罗伦斯载着他一下子投入树林中,把罗曼和班尼抛在后面。

但哈利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班尼这么生气呢?你究竟把我从什么东西手中救出来的?”他忍不住问。

佛罗伦斯慢了下来变成走路,但除了提醒哈利低下头别让树枝勾住之外他什么也不说。之后的一段路佛罗伦斯还是什么也没说,于是哈利觉得佛罗伦斯应该不会再和他说话了,直到他们穿过一片特别浓密的树林时,佛罗伦斯却忽然停了下来。

“哈利。波特,你知不知道独角兽血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哈利被他这个奇怪的问题愣住了,“我们只会用它的角或者尾巴的长毛来配药。”

“这就是杀害独角兽这件事的可怕之处了,”佛罗伦斯继续说,“只有那些什么也不怕失去,却什么都想得到的人才会干这种事。你知道吗?独角兽的血能够让你起死回生,但却要付出代价:你必须杀害一个纯洁、善良的生命来使你自己活下去,而且你只有一半生命,一半从独角兽血碰到你的嘴唇才开始的、永远要被诅咒的生命。”哈利定定地盯着佛罗伦斯那个在月光下闪着银光的后脑,不由得大声地问:“但有谁会成为那些牺牲品呢?况且,如果你这一辈子都会在被诅咒中度过的话,生存又有什么意思呢?”

“的确是这样!”佛罗伦斯赞同。“但如果你可以在活着的时候找到一种能够带给你全部精神和气力,并且令你永远都不会死去的东西喝下去的话,那就不同了。波特先生,你知道学校现在藏着一样什么东西吗?”

“点金石!当然是它了——生命的长生不老药!但我还不知道究竟是谁——”

“你有没有想起有什么人是等了许多年来恢复能量的,有哪个人是牢牢地抓紧生命,等候着时机的呢?”

这些话就像一记重锤猛然敲击了一下哈利的心。透过树叶的沙沙声,他好像又再次听到了他和哈格力第一次见面那一晚,哈格力告诉他的话:有人说他已经死了,那是蠢话来的,我实在想不出有人会使他死去!“你是指,那个人是——”

“哈利,哈利,你没事吧?”还未等他说出来,荷米恩已经一边从小路上向他们跑来,一边大叫。哈格力则跟在后面。

“我很好。”哈利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哈格力,那只独角兽死了,在那后边的一块空地上。”

“我要在这里放下你了,”佛罗伦斯在哈格力跑去检查独角兽的当儿对哈利说,“你现在安全了。”

哈利从他背上滑了下来。

“祝你好运,哈利·波特。星相已经不止一次被证明错了,就连我们人头马亦会算错,我希望这次也是预测错了吧。”

说完,佛罗伦斯转身又跑进森林深处了,留下哈利在发抖。

在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罗恩已经困得在那间黑暗的公共休息室里睡着了。他正在梦中大声痛骂的时候被哈利用力地摇醒了。可是在哈利开始对荷米恩和他讲自己在森林里的经历好一阵子后,他的眼睛还是没有完全睁开。

哈利简直坐不下来了。他在火炉前走来走去,还是在抖个不停。

“史纳皮想为福尔得摩特拿那块石头……而福尔得摩特一定正在森林里等着他——一直以来我们还以为史纳皮拿那块石头是为了钱呢!”

“别再说那个名字了!”罗恩恐惧地低声请求哈利,好像福尔得摩特在听着他们说话似的。

哈利却不听。

“佛罗伦斯救了我,但其实他是不该这样做的,所以班尼生气极了……他说这样就违背了火星显示出来的,那个安排好了的未来……那些人头马一定预测到福尔得摩特将会复活,因为班尼要佛罗伦斯任由福尔得摩特杀死我……这一行动或者也是记载在那些星座上的了。”

“你可不可以不再说那个名字呢!”罗恩十分不满。

“现在我所能做的就是等史纳皮来把那块石头偷走,然后福尔得摩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结束了我……”哈利越说越气愤,“那样,班尼就会满意了。”

荷米恩看来也是十分害怕,但她却去安慰哈利。

“哈利,每个人都知演,丹伯多是‘那个人’唯一害怕的克星。在这附近,‘那个人’是不敢碰你的。另外,谁说那些人头马就一定会预测对的?他们听起来就像是在预告命运,但麦康娜告诉过我,那是一种非常不精确的巫术。”在他们结束谈话之前,天已经亮了起来,这时他们喉咙也沙了,人也筋疲力尽了,但爬上床之后,夜间的惊吓还是没有马上消失。

当哈利拉起被单,发现下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他那件隐形披风,同时有一张小纸条附在上面:“以备万一。”

第十六章 冲破关卡

第十六章 冲破关卡

之后的很多天,哈利还是记不起他当时是怎样在一边害怕福尔得摩特随时破门而入的状态下,一边应付考试的。但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而弗拉菲也都确确实实还是活生生地被关在那扇上锁的门后面守卫着。

这天简直热得发昏,尤其是在他们考试的大教室里。他们必须用发下来的特制的羽毛笔来写,因为这些笔已经被施了魔咒用来防止作弊的。

他们还要考应用测试。那就是费立维克教授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叫进教室,考他们能不能令一个波萝跳着踢踏舞经过一张桌子。

而麦康娜教授就让他们把一只老鼠变成一个鼻烟壶,变得越漂亮,分数越高,但变得不像就要扣分。到史纳皮考他们的时候,人人都紧张死了,他们要努力地回忆起怎样制造一种健忘药,想得眼都直了。

哈利尽力地应付,试着去忽略自从那晚从森林里出来就一直折磨着他的前额的刺痛。尼维尔觉得哈利肯定是得了考试紧张症,因为他经常失眠。而事实上是哈利总是被那个以前常做的恶梦惊醒,惟一不同的是这个梦比以前更恐怖了,因为梦中又多了一个罩着斗篷,嘴角淌血的恐怖影子。

或者是罗恩和荷米恩没有亲眼目睹哈利在森林里见到的一切吧,又或者是他们的前额不像哈利那样火辣辣地刺痛吧,总之他们俩没有像哈利那样担心那块石头。

福尔得摩特固然令他们害怕,但他也不再经常出现在他们梦中了。况且,他们的复习实在太忙了,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理会史纳皮或其他人干些什么。

他们最后一门考试是巫术的历史,要用一个小时来回答关于一个发明了大汽锅的古怪的老巫师的问题。然后,他们将会有一个礼拜的空闲时间来等候考试结果公布。当那位鬼魅般的宾西教授叫他们放下羽毛笔和交上试卷时,哈利也忍不住和其他学生一齐欢呼起来。

当他们几个涌出教室,荷米恩忍不住说:“这次考试比我想象中要简单得多了,早知如此我就不用温习《1637年狼人管理法案》和《精灵叛乱事件始末》这几章了。”

荷米恩本来最喜欢在考完试后对答案的,但罗恩却说这样做会令他觉得不舒服,于是他们三个就一直游荡到湖边,并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在那儿,威斯里家的双胞兄弟和李·乔丹正在技弄一只正在晒太阳的大王乌贼的触爪。

“终于不用再温习了!”罗恩愉快地松了口气,在草地上伸开四肢,说,“哈利,你可以显得更开心些的。我们有整整一个礼拜来等考试结果呢!现在还不用我们担心。”

哈利正在擦着前额。“我倒希望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生气地大叫,“我的前额一直在作痛。以前它也痛过,但从来没试过象现在这样经常发作。”

“你到波姆弗雷夫人那里看看吧。”荷米思建议他。

“我想这不是病,这只是一种暗示,暗示着危险就要来临了。”

哈利说。

罗恩懒洋洋地不愿起来——天气实在太闷热了。

“哈利,放松一点吧。荷术思说得对,只要那块石头附近有丹伯多,就肯定安全的。而且,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史纲皮已经找到了通过弗拉菲这一关的方法。上次他差点被弗拉菲撕断了腿,我想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再多次冒险的。”

哈利点了点头,但有一个念头却在脑中无论如何也赶不走:我一定忘记了做一件事,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当他试着跟他们解释这种感觉时,荷米恩说:“这都是因为考试。昨晚我醒过来去温习易咨术的笔记,温到一半才记起这科已经考完了。”

但哈利很清楚地知道这种不踏实的感觉并不是因为考试带来似。他抬头望见一只猫头鹰口里衔着一张便条振翅飞向学校的方向。只有哈格力曾给他写过信。而哈格力绝不会出卖丹伯多的,他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如何过弗拉菲这一关的,绝不会……除非——想到这,哈利忽然跳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呀!”罗思睡眼朦胧地问。

“我刚刚想到一件事,”哈利脸都吓白了,“现在,我们快去找哈格力!”

“为什么呢?”荷米恩一边爬起身,一边气喘吁吁地问。

“你不觉得有点古怪吗?”哈利吃力地爬上草坡,一边解释。

“哈格力最想要的就是一只龙蛋,而一个陌生人正巧口袋里带着一只龙蛋出现。如果一般巫师都不会接近龙蛋的话,他又怎会带着一只龙蛋到处游荡呢。他们从很远的地方来,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哈格力,对吗?唉,为什么之前我没想到这些呢?”

罗恩忍不住问:“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但哈利只是一个劲地向森林里走,没有答他。

哈格力正坐在房子外的一张长椅上往一个大碗里剥碗豆,裤管和衣袖挽得高高的。

“你们好,”他微笑着问,“考完试了吗?有时间来一杯吧!”

“好吧,谢谢你,”罗恩答,但马上被哈利打断了。“不用了,我们赶时间。哈格力,我是来问你一些事的。你还记得你赢了诺贝特的那一晚吗?那个和你打牌的人长得怎么样的?”

“不知道,”哈格力很悠闲地说,“他不肯除下面罩。”但见到他们几个看起来吃惊的样子,他扬起了眼眉。“其实这事一点也不奇怪。那时我们是在那间乡村酒店里,有人对霍格瓦彻感兴趣是很寻常的。或者他是一个龙商呢,不过他一直蒙着脸,我没见到他的样子。”

哈利一下子跃坐在豌豆碗旁边。“那你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你把霍格瓦彻里的事全告诉他了吗?”

“让我想想看,”哈格力皱起眉头回忆着,“是了,他问我是干什么的,我告诉他我是个猎场看守……他问了我照看的几种动物的情况,我都全部告诉了他,然后,我说我非常想有一条龙……接着,他提出如果我真想要的话,他有一只龙蛋,只要我和他打牌,就可……可是他要我保证,我会处理好那只蛋,不能只是放在一边坏掉……于是我告诉他,有弗拉菲在,要孵化那只蛋就不成问题。”

“于是,他对弗拉菲很感兴趣,对吧?”哈利说,努力地使自己的声音镇静一点。

“嗯,是这样的——你想即使是在霍格瓦彻,你能找到几只三头犬呢?于是我告诉他,其实弗拉菲一点也不算什么,只要你给它奏一首音乐,它就会乖乖地睡过去——”

哈格力忽然变得惊恐万分。

“我不应该把这些告诉你的!”他不假思索地说:“忘记我刚才说的话吧!喂,你们几个要去哪里?”

可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谁也不想再说什么,就这样一直走到大堂才停了下来。

现在大堂里少了一大群用功的学生,显得格外阴森。

“我们现在一定得去找丹伯多。”荷米思说,“那个藏在面罩后面的人不是史纳皮就是福尔得摩特了,只要他把哈格力灌醉,的确是很容易就问出破解弗拉菲的方法的。现在只希望丹伯多会相信我们。当初假如没有班尼阻止的话,佛罗伦斯或者会为我们作证的。是了,丹伯多的办公室到底在哪里呢?”

他们站在那儿四处张望,好像等待着一个什么信号来指引他们似的。原来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们丹伯多住在哪儿,也没有见到过有什么人曾经被丹伯多叫去办公室。

“看来,我们唯有——”哈利刚刚开口,外面就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打断了他。

“你们三个在里面干什么?”来的是捧着一大堆书的麦康娜教授。

“我们想见一下丹伯多教授。”出乎哈利和罗恩的意料,荷米恩很勇敢地回答。

“见丹伯多教授?”麦康娜重复,好像这是一件非常可疑的事一样。“为了什么事?”

哈利吞了一口唾液,怎么说才好呢?

“这是个秘密。”但他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麦康娜教授一听见是秘密就从鼻孔里喷了一口气。

“丹伯多教授刚在十分钟前走了,”她冷冷地说,“他刚刚收到一封猫头鹰送来的紧急通知,现在赶了去伦敦的巫术总部。”

“他走了!”哈利绝望地问,“真的走了?”

“波特,丹伯多教授是个很伟大的巫师,他有很多重要的事务要处理的。”

“但这件事是非常重大的!”

“难道你说的大事比巫术总部还要重要吗?”

“瞧,教授,”哈利开始留意吹过来的风了。“这事是和点金石有关的——”

麦康娜教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说到这事上面的,吃惊得连手中的书本全都掉在地上了。但她没有马上捡起来。

“你们是怎么知道——?”她气急败坏地问。

“教授,我想——我知道——史纳皮——有人要来偷那块石头。我一定得把这件事跟丹伯多教授说。”她既震惊又怀疑地盯着哈利。“丹伯多教授明天才会回来,”她终于肯说了,“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那块石头的事的,但可以肯定,没有人可以偷到那块石头,它被保护得非常严密。”

“但是,教授——”

“波特,我非常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她简短地说,然后俯身去抬起地上的书,“我建议你们几个还是到外面晒晒太阳吧!”

但他们却没有动。“就在今晚,”一等他确定麦康娜不会听到他们说话,哈利马上说,“史纳皮会通过关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现在丹伯多已经奈何不了他了,我敢打赌一定是他冒充巫术总会给丹伯多送那张纸条来把他调开的。”

“那我们应该——”荷米恩停住了,因为哈利和罗恩都转过身来——史纳皮正站在面前。

“下午好,”他沉着地说。见他们瞪着自己,他又说:“这样的好天气,你们不应该呆在屋里。”说完,挤了一个古怪、别扭的笑容出来。

“我们要——”哈利说,但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你们一定要小心一点了,”史纳皮说,“像现在这样四处游荡,别人又会认为你们要做什么坏事了。而格林芬顿已经不可能再丢分了,对吗?”

哈利脸红了。他们正要走出去,史纳皮却叫住他们。

“波特,警觉点——我个人敢保证,你再在夜间游荡的话,一定会被开除的。再见!”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职员办公室大步走去。

在外面的阶梯上,哈利面对他的两个伙伴急切地低声说:“来,我们分工合作。一个人去监视住史纳皮——就在职员办公室外面等着就可以了,他一离开就马上跟着他。荷米恩,你来吧!”

“为什么是我?”

“其实很简单,你可以装作在等费立维克教授的样子。”他提高嗓门,“噢,费立维克教授,我担心死了,我想我把第十四题做错了。”

“好了!住嘴。”荷米恩喝住他,但她还是同意监视史纳皮。

“我们现在就到三楼楼梯外边。”哈利对罗恩说。“快点!”

但他们这部分计划却实现不了。他们刚刚来到关住弗拉菲的那扇门前的时候,麦康娜教授又出现了,这次,她开始发脾气了。

“我想你们一定认为自己比复杂的魔法更难对付吧?好了,我受够了。你们再敢走近这儿的话,我定要从格林芬顿队扣50分!”

哈利和罗恩只好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哈利刚刚说了句,“幸好,我们还有荷米恩在盯着史纳皮……”就见到荷米恩推门走了进来。

“对不起,哈利!”她伤心地说。“史纳皮走出来问我在干什么,我告诉他在等费立维克,谁知他走了进去把费立维克找了出来。所以我唯有走了。我实在不知道史纳皮去了哪里了。”

“好了,我们只有这样了。”哈利苦笑。

另外两人望着他,只见他脸色苍白,但眼睛在闪闪发光。“我今晚就要出去,一定要赶在史纳皮之前得到那块石头。”

“你疯了!”罗恩叫。

“你不可以!你忘了刚才麦康娜和史纳皮怎么说吗?你会被赶出学校的!”荷米思反对。

“那又怎样?”哈利大叫。“你还不明白吗?一旦史纳皮得到那块石头,福尔得摩特就会回来了!你们不是听说过他回来后会发生什么吗?到时再没有霍格瓦彻可以开除我了!他一定会毁了它,或者把它变为一间藏污纳垢的学校。丢分已经不再重要了,难道你没有想过,就算格林芬顿赢得了豪斯杯,他就不会为难你或你的家人吗?如果我在得到那块石头之前被捉住了,我就会回到杜斯利家,等福尔得摩特来找我。其实我只是提前了一点做这件事罢了,因为我是不会向恶势力屈服的!我今晚就会去闯那道关卡,你们俩别再劝我了,福尔得摩特杀了我的父母亲,难道你们忘了?”

他凝视着他们,不再说话了。

“你是对的,哈利。”荷米恩小声地说。

“我会用上那件隐形披风的,”哈利说,“还好,我刚刚又重新得到了它。”

“但它会遮得住我们三个人吗?”罗恩问。

“我们三个人?”

“噢,别傻了。你认为我俩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吗?”

“当然不会了,”荷米恩调皮地说,“你觉得没有我们你会找到那块石头吗?我还要去浏览一下书本,或者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呢!”

“但是如果我们被抓住的话,连你们俩也会被赶出学校的。”

“不会的,”荷米恩轻松地说。“费立维克偷偷地告诉我,我在他那门考试里拿了120 分。我想那样他们就不会赶我走了。”

吃完晚饭,他们三个紧张地分开坐在公共休息室里。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因为在格林芬顿里已经没人愿意跟哈利说话了。而今晚是他唯一觉得受冷落反而好一点的一晚。荷米恩在忙碌地创览着她的笔记,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他们会用到或需要破解的巫法。哈利和罗恩很少说话,因为两个人都在盘算着他们应该做什么。

慢慢地,人们都逐渐上床睡觉了,课室里空了起来。

“现在应该拿隐形披风了,”当李。乔丹终于也走了后,罗恩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说。于是哈利跑上他们黑暗的宿舍。他刚取出隐形披风,就发现了哈格力送给他作圣诞节礼物的笛子了。于是把它放入了口袋——他可不想唱歌来对付弗拉菲呢。

他跑下来,回到公共休息室。

“我们最好现在就试一下,看它能不能盖得住我们三个。要是费驰看出我们的脚在他的身边移动的话——”

“你们三个在干什么?”角落里有声音问。然后紧紧握着他那只宝贝蟾蜍的尼维尔从一张扶椅后站了起来,他看来好像已下定决心为自由再作一次斗争了。

“没事,尼维尔,没什么。”哈利说着,忙把隐形披风藏在身后。

尼维尔望着他们惊慌的脸孔,“你们又要偷偷跑出去了。”他判断。

“不,不,我们怎么会呢?”荷术恩说,“你为什么还不睡觉呢,尼维尔?”

哈利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老爷钟——他们不可以浪费更多时间了!现在尼奈普可能在弄弗拉菲入睡呢!

“你们不可以出去,”尼维尔说,“你们一定会被抓住的,到时候格林芬顿会有更多麻烦了。”

“你不会明白的,”哈利说,“这事非常重要!”但尼维尔显然已经决定不顾一切地采取某些行动了。“我们不会让你们那样做的!”

他说看,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挡住他们。“我会——我会阻止你们的!”

“尼维尔,”罗恩被气火了,“快点走开,别再像个白痴般——”

“你竟然喊我白痴!”尼维尔气愤极了。“我希望你们别再违反学校规章了!因为你们,我已经成为大家的敌人了。”

“是的,但不是我们的敌人,”罗恩狂怒地说,“尼维尔,你简直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他说完后,向前走了一步,吓得尼维尔一下子放开了那只蟾蜍,它一眨眼就跳走了。

“那么你们试试看吧!”尼维尔举起拳头,“打我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哈利转向荷米恩,生气地叫她:“行动吧!”荷米恩向前走了一步。“尼维尔,我真是非常、非常抱歉。”她说着,举起魔杖喊:“达瑞弗可斯特陀勒斯!”魔杖接着一指尼维尔。

尼维尔的手臂马上垂了下来,两腿并在一起,整个身体忽然僵硬起来,然后面孔朝下地摔了下去,像一块木板倒下一样。

荷米恩跑过去把他身体翻过来。尼维尔的下巴合在一块,所以不能再说话了,只是他的眼睛还在动,惊恐地看着他们。

“你对他做了什么手脚?”哈利低声问。

“这叫‘全身束缚术’。”荷米恩可怜巴巴地说,“噢,尼维尔,我实在太抱歉了!”

“我们不得不这样,尼维尔,实在没有时间解释了。”哈利说。

“你迟早会明白的,尼维尔。”罗恩在他们穿上隐形技风,从尼维尔身上跨过时说。

但让尼维尔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对他们来说始终不是一个好预兆。在这种紧张的状态下,每一个遇到的影子都像是费驰,而每一下远处的风声都像是皮维斯向他们扑来。

在第一层楼梯口,他们看见了诺丽丝夫人懒洋洋地缩在最上面那级楼梯。

“噢!让我踢她一下,只是一下!”罗恩在哈利耳朵旁低声央求,但哈利摇了摇头。当他们从她身旁小心翼翼地爬上去时,诺丽丝那双像灯笼一样的眼睛移到他们身上,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一直到第二层的楼梯间,他们才又遇到第二个人:皮维斯正蹦蹦跳跳地爬上楼梯,一面兴高彩烈地扯松楼梯上的毯子,想害别人绊倒。

“谁在那儿?”当他们向他爬去时,他突然大喝了一声。然后,他眯着那双凶恶的黑眼睛,说,“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就不知道你在哪儿。你究竟是鬼,幽灵,还是我们的捣蛋学生?”然后他在空中站直了身体,飘在半空斜着眼盯着他们。

“我会叫费驰来的,既然有这样看不见的东西在地上乱爬。”

哈利忽然想出了办法。“皮维斯,”他沙哑着嗓子低声说,“巴伦自然有他不现身的理由的。”

皮维斯几乎吓得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他总算及时稳住了身体,又马上从梯阶旁弹开了一尺左右。

“对不起,尊敬的公爵,巴伦先生,”他低声下气地说,“是我的错,我该死!我看不见你——我当然看不见了,你是看不见的——原谅可怜的老皮维斯的过错吧,尊敬的先生。”

“我今晚在这有事,皮维斯,所以你今晚别留在这儿。”哈利嘶哑着声音说。

“好的,先生,我非常乐意这样做,”说着皮维斯又升到空中。

“巴伦,希望你办事顺利吧,我不打扰你了。”然后他立即飞走了。

“你真厉害,哈利!”罗恩低声说。

不一会,他们就到了三楼楼梯——那扇门竟然已是半开着了。

“好家伙,他已经到了,”哈利悄声说,“看来史纳皮已经制伏弗拉菲了。”

然而开着的门却使他们更真切地意识到即将面对的一切。于是在隐形披风下,哈利转向他们两个,说,“如果你们现在要回去的话,我是不会怪你们的。你们可以把隐形披风穿走,现在我已经用不上它了。”

“别傻了!”罗恩答。

“我们要跟你一起。”荷米恩说。

哈利推开了门。门刚吱嘎地打开,他们就听到一阵隆隆的低哮声了。虽然看不见他们,那条狗的三个鼻子却不停地朝他们那个方向嗅着。

“它脚下的是什么?”荷米恩低声问。

“看起来像是一个竖琴,”罗恩答,“一定是史纳皮把它留在这儿的。”

“它一定是在停止奏乐的时候就会醒过来的,”哈利说,“那么,让我来……”

他举起哈格力的笛子,开始吹起来。事实上,他吹得根本就不成调,但从第一声音乐响起,那只狗的眼皮就开始垂了下来。哈利几乎连气也没有换地吹着。慢慢地,那只狗的咆哮声停了下来,它摇摇晃晃地跪在地上,然后猛地倒下,在地上睡熟了。

“继续吹!”在他们从隐形披风中溜出来,向地板门爬去时,罗恩提醒哈利。

他们已经爬到那只狗巨大的头旁边,甚至可以感受到它热乎乎臭熏熏的气息了。

“我想我们可以把门拉开了,”罗恩凝视着狗背,说,“荷米恩,想不想第一个过去?”

“不,我不想!”

“那好吧。”罗恩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跨过那条狗的腿,然后弯下腰拉了拉门环,门晃了一晃就打开了。

“你看到什么了?”荷米恩紧张地问。

“没有,只是一片漆黑——看来没路下去的,我们只有跳下去了。”

正在吹笛的哈利这时向罗恩挥了挥手让他望过来,然后指了指自己。

“你想第一个下去?你肯定吗?”罗恩问。“我实在看不出这洞有多深呢。那么把笛子给荷米恩吧,让她吹着,别让狗醒来。”

哈利就把笛子递了给荷米恩。可是在那几秒钟的空隙里,那条狗又开始扭动并狂吠了起来,吓得荷米恩马上使劲地吹,于是它又熟睡了。

哈利跨过它,从地洞口往里边望,竟然看不到底!他用手指紧紧攀住地面探身下去,然后身体凌空地对罗恩说:“如果我有什么事的话,你们千万别跟着来。马上去猫头鹰之家,找海维送信给丹伯多,知道没有?”

“知道了。”罗恩说。

“我希望等会儿还可以见到你……”

说完哈利就跳了下去,一阵又湿又冷的空气立即向他扑来,而他只是不停地往下掉,往下掉——到底了!随着一声奇怪的、沉闷的声音,他落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由于他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这里的幽暗,他就用手四处摸索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像是坐在一棵不知什么植物的上面。

“没事的!”他抬头对着已经变得像邮票般大小的地洞口大声叫。“你们可以跳下来的,这块地很软。”

罗恩跟着跳了下来,正好落在哈利身边。“这是什么东西?”他一下来马上问。

“我也不知道,是一种植物吧。我想是放在这儿减轻下坠力的。”哈利答道。然后大叫,“荷米恩快下来吧!”

远处的笛声马上停了下来。然后那条狗狂叫了一声,可是荷米恩已经跳了下去。

她落在哈利的另一边。

“我们现在一定在学校地下好几里远了。”荷米恩说。

“幸好有这棵东西在这接住。”罗恩高兴地说。

“不好!”荷米恩突然尖叫起来。“你们快看看自己!”她跳了起来,拼命地要靠近那堵湿墙。她不断地挣扎,因为从她一落下来起,那棵东西就伸出象蛇一样扭动着的卷须缠住她的脚踝。而哈利和罗恩早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卷须爬上了身上,双腿被缠得结结实实了。

荷米恩终于在趁着卷须紧紧抓住她之前挣脱了。现在她恐惧地看着他们两个在拼命挣扎,可他们越挣扎,那些爪缠得越紧,越快。

“别再动了!”荷米恩命令他们。“我知道这是什么了,这叫‘魔鬼的罗网’!”

“太好了,我们知道它是什么,那样要挣脱它就容易多了。”罗恩一边叫骂,一边向后靠,以免被它缠上脖子。

“闭嘴,我在想着如何杀死它!”荷米恩说。

“嘿,快一点,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哈利上气不接下气地喊。

同时拼命挣扎,看来魔爪已经缠住了他胸口。

“魔鬼的罗网,魔鬼的罗网……史普露教授说了些什么呢?对了,它喜欢潮湿和黑暗——”

“那么快点火!”哈利听到这儿,忍不住大叫——他已经快被缠死了。

“对!但现在没木柴呀。”荷米恩绞着手,快要急哭了。

“你傻了吗?”罗恩咆哮。“你学巫术来干什么的?”

“噢,对了!”荷米恩恍然大悟。她抽出魔杖,口中念念有辞地挥舞着,然后喷出了一串像蓝铃花般的火焰,向那棵东西射去。不过几秒钟,那两个男孩就被松开了,同时那些爪也好像被光和热吓着了,蠕动着、挥舞着退下了。

“真幸运,荷米恩,你竟然有听植物学课。”哈利一边说,一边靠在墙上,不停擦汗。

“是呀,”罗恩笑着说,“幸好哈利没有在危急中昏了头——‘现在没有柴’,确实如此!”

“走这边。”哈利指着一条看来是唯一入口的走廊说。

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他们能听到的就是水顺着墙往下滴的声音。走了不远就是下坡路了,这使哈利想起格林高斯。忽然他的心狂跳起来,因为记起自己曾听说过的,巫师的地下室一般是有龙护卫的。要是他们遇到一条大龙的话——其实就算是诺贝特已够他们受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罗恩低声问。

哈利认真地听。一阵轻轻的,好像从上面传过来的声音沙沙地响着。

“你觉得会不会是鬼?”

“我不知道……我听到像是翅膀拍动的声音。”

“前面有光!我见到有东西在动。”

他们走到走廊尽头,发现前面是一间亮堂堂的房间,房顶高高地拱起,里面全是一些像宝石般发亮的小鸟,在不停地拍着翅膀飞舞着。房间后面是一扇又厚又实的木门。

“你说我们穿过房间时,那些鸟会不会攻击我们呢?”罗恩问。

“可能会的,”哈利说。“虽然它们看起来没有恶意,但如果一齐扑下来的话……噢,我们就无法抵抗了……我要跑过去了。”

他深呼吸一下,用手臂护住面部全速冲进了房间。他随时都准备着有尖嘴啄他或者利爪抓他,可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安全地到了那扇门前,用手一拉,发现是锁上的。

另外两个人也跟着过去了,他们用力地又拖又推,可那扇门纹丝不动,就连荷米恩的魔杖也不管用。

“怎么办?”罗恩没有主意了。

“那些鸟儿……它们没有理由只是放在这里作装饰的。”荷米恩沉思了一下说。

他们望着鸟儿在头顶飞翔,身体闪闪发亮。“它们不是鸟!”哈利忽然大叫。

“它们是钥匙!有翅膀的钥匙!那是说……”他在另外两人眯着眼望那群钥匙的时候向房间的四周审视了一阵,继续说,“我有办法了。看,有扫帚!看来我们要捉住钥匙来开门!”

“但这里有几百只呢!”

罗恩低身认真地看了看钥匙孔。“我们要找一只大的,式样古老的——可能跟把手一样,是银色的鸟。”

于是每人抓了一把扫帚,不停地飞来飞去,抓空中的钥匙。他们抓呀,抓呀。

可是那些令人眼花绽乱的钥匙飞快地飞上飞下,看来是不可能抓到它们的了。

但,事情也不是毫无希望的。哈利,这个本世纪最年轻的搜索员,有一种其他人没有的辨认事物的绝技。在彩虹般的羽毛在面前穿梭盘旋了一会后,他发现有一把银色的钥匙的翅膀垂了下来,好像刚刚被抓住过并且粗鲁地塞进过钥匙口一样。

“是那一只了!”他对其他人喊。“那只很大的——在那儿——不,是那儿——浅蓝色的翅膀——羽毛全堆在一边的。”

罗恩一听,马上朝哈利指着的方向猛冲过去,直扑天花板,却差点从扫帚上掉了下来。

“我们要包围它!”哈利喊,眼睛一秒钟也不敢从那把钥匙上移开。“罗恩,你从上面赶它,荷米恩,你留在下面,别让它飞下来——我试着抓它。好,行动!”

罗恩向下俯冲,荷米思则向上冲,那把钥匙却巧妙地躲开了他们,哈利跟着它飞来飞去。忽然它向墙上猛冲去,哈利也跟着向前飞,伴着一声凄厉的鸟叫声,哈利用一只手把它按在墙上。罗恩和荷米恩高兴得欢呼起来。

他们跳下来,哈利向木门走去,那把钥匙还在他手中不停挣扎。他把它插入锁内,转动一下——锁开了!锁一开,那条钥匙马上又振翅飞走了,被抓了两次之后,它显得十分憔悴。

“准备好了?”哈利把手放在门把上,问其他两人,见他们点了点头,就把门拉开。

这间房子一开始十分黑暗,他们根本就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可是他们一踏进去,房里立即洒满了光线,于是他们看到了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他们正站在一个巨型棋盘的边上,前面是黑棋子。这些棋子都比他们要高,像是用黑色石头雕刻成的。接着发现,通过房间的路上站着一排白子。哈利、罗恩和荷米思不禁轻轻地发抖——原来那些屹立的白子全都是没有面孔的。

“现在我们怎么办?”哈利低声问。

“很明显,不是吗?”罗恩说。“我们要下棋来通过这个房间。”

因为在白棋子背后,他们已望见了另外一扇门。

“怎么下?”荷米恩紧张地问。

“我想,”罗恩说,“我们要自己做棋子。”

他走近了一只黑方的马面前,伸出手碰了一下那匹马。那块石头马上活了过来,那匹马用前蹄在地上乱抓,而马上的骑士则转过他那戴着头盔的头来俯视着罗恩。

“我们——嗯——是不是要加入你们这边来,要赢了才能通过?”

黑骑士点了点头,于是罗思回到两个同伴旁边。“这真有点费神了,”他喃喃地说,“我想我们要代替三只黑子来下……”

哈利和荷米恩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罗恩思考,最后,他终于说,“现在不能够反抗或其他了,但,你们俩又不会下棋——”

“我们不会反抗的,”哈利很快地说。“你只要告诉我们怎么做就可以了。”

“好,哈利,你代替那只黑方的象,荷米恩,你跟着他去,代替那只黑方的车。”

“那么你呢?”

“我要做那只黑方的马。”罗恩答。

那些棋好像在听着,因为他们一商量完,就有一只象,一只车和一只马转过身,背对着白棋从棋盘上走开了,留下三个方格由他们站上去。

“下棋时,通常是白棋先走的,”罗恩眼盯着棋盘,说。“瞧!”

一只白方的卒已向前移了两格。

罗恩开始指挥那些黑子了,它们都静静地听着他的指挥移动。

哈利双腿在抖。如果他们输了,怎么办?

“哈利,向右边斜行四格。”

当他们的一只马被吃了时,他们开始真正地吃惊了。只见白方王后猛地把它扫倒在地,然后拖着它离开棋盘。现在它面孔朝下,一动不动了。

“牺牲是避免不了的。”罗恩说,但已经在颤抖了。“荷米恩,你现在可以吃掉那只象了。”

每次他们那边的棋要失去时,白子都毫不留情地击倒它们。很快,墙角就堆了一大堆躺下的黑手了。有两次,罗恩都是很险地发现哈利和荷术恩快被吃掉了,而他自己就在棋盘上横冲直撞,吃了差不多跟失去的黑子一样多的白子了。

“我们快要到达那儿了,”他忽然咕哝了一声。“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看……”

白方皇后那张平板板的面孔这时正对着他。

“应该是这样了!”罗恩冷静地说。“我要被吃掉,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不!”哈利和荷米恩同时大叫。

“下棋就是这样。”罗恩决断地说。“你必须作一些牺牲!我向前一步,让它吃了我。哈利,你就可以将死那只国王了!”

“但——”

“你不想快点去阻止史纳皮吗?”

“罗恩——”

“看,如果你还不快点,他会拿走石头了。”

而事实上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准备好了?”罗恩叫。他面色十分苍白,但是非常坚毅。“现在我要走了,记住,一赢了马上就走!”

他走上一步,白方王后马上向他扑去。它用石臂大力击了罗恩脑袋一下,他就倒了下去。荷米恩尖叫了一声,却不敢移动,眼睁睁看着白方王后把他拖到一边。

看来他被打晕了。

哈利颤抖着向左移了三步。白方国王把头上的皇冠摘下来,一把摔在哈利脚下。

他们赢了!

所有棋子都让开一边屈膝跪下,空出了到达入口的路。

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罗恩一眼,哈利和荷米恩走入那房门,进入第二条走廊。

“如果他被——”

“他会没事的,”哈利努力地安慰她和自己。“猜一下后面还有什么关卡呢?看,我们已经见识过史普露的‘魔鬼的罗网了’,而那些会飞的钥匙定是那费立维克的杰作。麦康娜肯定对那些棋子下了什么手脚令它们可以活过来——那么只剩下屈拉的咒语和史纳皮……”

还说着就来到了另一扇门前面。

“还好吧?”哈利轻声问。

“进去吧。”

哈利把门推开。一股发霉的气味马上钻进了他们的鼻孔,使得他们不得不用衣服捂住了鼻子。眼睛被熏出了眼泪,他们才看清楚,前面的地板上,平平地躺着一只比他们捉到过的那一只还要巨大得多的洞窟巨人。但这只头上有一个带血的肿块突了出来,躺着一动也不动。

“我真高兴,我们不用跟它搏斗,”哈利在他们小心翼翼地跨过它巨大的腿时,轻声地说。“快点,我不敢呼吸了!”

哈利推开了另一扇门时,两个人都几乎不敢看里面有什么——但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并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只有七瓶不同形状的酒瓶整齐地排在一张桌子上。

“这是史纳皮的把戏,”哈利说,“我们又要做什么呢?”

他们一走过门槛,就有一团火在他们后面的人口处燃烧起来——这可不是普通的火,因为它是紫色的。在同一时间,一团黑色的火在通向前面的门口处轰然点着。

他们被困在中间了!

“看!”荷米恩从酒瓶旁边抽出一张纸并招呼哈利看。纸上是这样写的:

你的前面有危险,而后面是安全的,如果你找到的话,我们中的两瓶可以帮你,七瓶中的一瓶会助你继续向前,另一瓶会把你送回原地,而有两瓶只是普通的尊麻酒,有三瓶是致命的毒酒。

不想永远呆在这儿就快选吧!

为了帮你选择,我们有四个提示:首先,无论毒酒藏得多么秘密,你总能在荨麻酒的左边找到它们;第二,站在边缘的总是不同的酒,但如果你继续向里移的话,就没有好酒了;第三,正如你见到的,所有瓶大小不一,短小的或高大的瓶都没有危险;第四,左边第二个和右边的第二个其实是一对的,虽然看起来并不像。

看完,荷米恩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可在哈利望向她时,却出乎意料地发现她在微笑。

“精采,”荷米恩说,“这已经不是巫术了,这是考逻辑——一个谜来的。有很多伟大的巫师都不精于猜谜,于是只好永远被关在这里了。”

“我们也会这样,对吗?”

“当然不会了,”荷米恩充满信心地说。“所有的事都在这张纸上告诉了我们。共有七瓶酒:三瓶是有毒的;两瓶是普通酒;一瓶会让我们安全通过那黑色火焰而另一瓶会使我们通过紫色火焰回到原地。”

“但我们怎么知道应该喝哪瓶呢?”

“给我一点时间。”

荷米恩把纸条又读了几次,然后在那排酒瓶旁边来回走动,指着它们喃喃自语。

最后,她拍了下手。

“行了!”她说,“那最小的一瓶会令我们通过黑色火焰去找点金石!”

哈利望了望那个小瓶。“里面只有一个人的份量,”他说。“差不多连一口都不够吞。那么是哪一瓶会让人通过紫色火焰回去的?”

于是荷米恩指了指排在最右边的那个圆形瓶子。

他们两个互相望着对方。“你饮了它,”哈利说。“听我说,你快回去,救回罗恩。然后,抓住飞匙室里的扫帚,那么要通过地洞口和弗拉菲就不难了。跟着,马上到猫头鹰之家,派海维送信给丹伯多,我们需要他帮忙。因为我可能会阻住史纳皮一会儿,但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哈利,如果‘那个人’跟他在一起怎么办?”

“不要紧——我幸运过一次,不是吗?说不定我今次又走运呢!”哈利指着前额的疤说。

荷米恩的嘴唇在抖动,忽然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了哈利。

“荷米恩!”

“哈利,你知道吗,你是一个伟大的巫师!”

“我比不上你。”哈利在她放开他后不好意思地说。

“我?”荷米恩大叫。“只是靠书本和一些小聪明!现在才知道有比这些重要得多的东西——友谊和勇气。噢!哈利,一定要小心啊!”

“你先喝吧,”哈利说。“你肯定这不是毒药了吧?”

“绝对肯定!”荷米恩一边说一边把圆瓶里的酒全喝下去,但马上战粟了一下。

“它不是毒药吧?”哈利紧张地问。

“不是,但好像冰水一样。”

“快,赶在药力消失之前快回去!”

“祝你幸运——小心一点啊!”

“快走!”

荷米恩转过身,头也不回地从紫色火焰中走了出去。

哈利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拿起最小的瓶子,凝望着紫色的火焰。

“我来了!”他说了一句,一仰头把酒一口喝下。

那酒果真像冰水在血液里流动一样。他放下瓶子向前走了过去,只见哪些火焰在舔他的身体,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是火来的。有好一阵子,他眼前只是一片紫色的火。然后终于走到了对面——来到最后一间房间。

那里已经有一个人了——但却不是史纳皮,也不是“那个人”。

第十七章 双面人

第十七章 双面人

那个竟然是屈拉。

“是你!”哈利大惊。

屈拉在笑。但脸部肌肉一点也没有动。

“是我,”他淡淡地说。“我还怀疑过究竟可不可以在这儿遇见你呢,波特。”

“但,我还以为是史纳皮——”

“史纳皮?”屈拉又笑了。但却不是平时的高声大笑,而是既尖锐又冷酷。

“是的,史纳皮的确值得怀疑。有他像老鼠一样四处分散注意力真是十分有用。没有他,谁会去怀疑可——可——可怜、结——结——巴巴的屈拉教——教授呢?”

哈利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不会是真的,绝不会!

“但史纳皮曾经想杀掉我!”

“不,不对。是我想杀掉你。你的朋友格林佐小姐在那场快迪斯比赛中向史纳皮放火时不小心把我碰倒了。你和他把我的隐形眼镜给打破了。再多几秒我就要把你从扫帚上弄下来的,可史纳皮在这时念了一个对抗咒语,救了你。”

“史纳皮要救我?”

“当然了,要不他为什么要在你的下一场比赛中当裁判呢?他是为了不让我有机会再下手。哼,真有趣……”屈拉冷冷地说。

“其实他根本无需这样做,因为有丹伯多在看着,我根本就不敢干什么。所有人都以为史纳皮在阻挠格林芬顿获胜,而他也为此不受欢迎……唉,多么浪费时间啊!怎样也好,我还是可以在今天晚上杀了你。”

屈拉弹了弹手指,一根绳子忽然出现,把哈利捆得结结实实。

“你太爱多管闲事了,波特。你万圣节时在校园里乱走,一定见到了我吧,那时我在查看那块石头是被什么守卫着呢。”

“是你让那洞窟巨人出来的吗?”

“当然了。我有应付洞窟巨人的特别天分——你一定已经看到了我对前一间房里的那一个做了些什么了吧。可是在每个人都四处奔走着去找它的时候,史纳皮却早已怀疑我了,他直接上三楼来找我——可惜我的洞窟巨人居然没有把你打死,连那只三头犬也没有把史纳皮的腿撕裂。真是可惜!”

“好了,波特,安静地等着我吧。我要去看看这块有趣的镜子了。”

直到这时哈利才发现有块镶着框的大镜子放在屈拉身后。

“这块镜子是找到点金石的关键,”屈拉喃喃自语,在镜框旁边走动着,“我肯定丹伯多可以提供一些线索……可惜,他现在还在伦敦,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我早已经走得远远的了……”

现在哈利可以做的只能够是尽量让屈拉多说些话,别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在研究那块镜子上。

“我见到你和史纳皮在那片森林里——”他不加思索地说。

“对呀,”屈拉一边绕着镜子转,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他。“就是在那次他发现了我,想看看我已经走到那一步了。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在怀疑我的,以为他可以吓到我,却不知道我有福尔得摩特公爵在身边。”

屈拉从那块镜子后面走了出来,贪婪地盯着它看,说:“我已经看到那块石头了!我要报告给我的主人知道……但是,究竟要怎样才能拿到它呢?”

哈刮拼命地想挣脱绳索,但它却捆得十分紧,于是唯有尽量分散屈拉的注意力。

“但史纳皮总是一副很讨厌我的样子。”

“噢,他的确很讨厌你,”屈拉懒洋洋地说:“你不知道吗,他跟你父亲一起在霍格瓦彻里的时候,就已经互相厌恶对方了。但他一点儿也不想你死。”

“但我在前些日子听到你在哭——我还以为史纳皮在威胁你……”

第一次,一阵突发的恐惧掠过屈拉的面孔。“有时候,”他小声地说,“我发觉要听从我主人的教诲是很难的——他是一个伟大的巫师,而我又太弱了。”

“你是说,那时候他是跟你一起在课室里的?”哈利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每时每刻都跟我在一起,”屈拉平静地说。“我在环游世界的时候遇到了他。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愚蠢的年轻人,脑袋里装满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关于善与恶的观点。是福尔得摩特公爵使我认识到我是多么的错误和无知。实际上善与恶是不存在的,只有力量才是最重要,而那些弱者就应该……从那时开始我就忠心耿耿地跟随着他了,虽然我也曾经拒绝过他几次,因为他对我实在是太严厉了。”屈拉忽然声音发颤地说,“他不肯轻易原谅我的过失。当我没有从格林高斯把石头偷出来时,他生气极了,狠狠地惩罚了我……决定以后更加严密地监视着我……”屈拉的声音缓缓消散,哈利不由得想起他在戴阿宫道的时候——他怎么会那样愚蠢呢?那天不是明明在那儿见到屈拉了,还跟他在漏锅店里握手呢。

“真是难找……那块石头是在镜子里吗?我要不要打碎它呢?”

屈拉气鼓鼓地咒骂了一声。

哈利脑筋在飞转。

现在我最迫切要做的事,就是赶在屈拉之前找到点金石,如果我可以往镜里看的话,我应该会见到它在里面——那就意味着有机会找出它究竟藏在哪里!但是我又怎样在屈拉不留神的情况下看那块镜子一眼呢?

他努力地向左边的方向移动,这样他就能够在屈拉不察觉的情况下来到镜子面前了。可是那根绳实在绑得太紧了,他一失足就跌倒在地。好在屈拉已经忘记了他,还在一个劲地自言自语。

“这面镜子用来干什么的呢?究竟要怎样利用它呢?主人,快帮帮我吧!”

令哈利毛骨悚然的是,有一种声音回答了,而那声音竟像是从屈拉身上发出来的!

“利用那个男孩……利用那个男孩……”

屈拉转向哈利。

“对了——波特——过来这儿。”

他拍了拍手,那条捆住哈利的绳就掉了下来。哈利慢慢地向他走去。

“快过来,”屈拉催促他。“看着这块镜子,然后告诉我你见到了什么。”

“我一定得撒谎。”哈利想,“我要在看了之后随便扯个谎,就这样!”

屈拉从背后靠近了他,他马上闻到了一股好像来自屈拉头巾的怪味。

哈利闭上眼,走到镜子前面,然后睁开。

他首先见到自己的映像,有一张受到惊吓的苍白脸孔。然后那个映像向他微笑。

它把手伸进口袋,取出一块血红的石头,向哈利眨了眨眼,又把石头放回口袋。在它这样做的时候,哈利忽然觉得有一样很重的东西落入了他自己真的口袋里。那么——不可思议地——他得到那块点金石了!

“好了?”屈拉不耐烦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哈利鼓足勇气说,“我见到自己在跟丹伯多校长握手,”他努力地在编谎言。

“我还为格林芬顿赢得了豪斯杯。”

屈拉又开始在咒骂了。

“快点滚开!”他喝道。哈利移开到一边——他现在可以感觉到点金石贴着自己的大腿了。他敢不敢用它来搏一搏呢?

但他还没有走开几步,一把很尖的声音又从屈拉身上响了起来,而他却连嘴唇也不动一下。

“他在说谎,他在说谎……”

“波特快回来!”屈拉在喊。“快把真相告诉我!刚才你究竟见到了什么?”

那把很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让我来跟他说……面对面地说……”

“主人,你的力量还不足够!”

“我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可以这样做了。”

哈利觉得仿佛又被“魔鬼的罗网”缠住了,全身不能动弹地被带到屈拉跟前。

慢慢地,屈拉解开他的头巾。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哈利满怀恐惧地望着他。

那条头巾飘了下来。没有了头巾,屈拉的头变得异常地小。然后,他缓缓地把背朝向哈利。

哈利本来是应该尖叫的,可他已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在本来应该是屈拉后脑勺的地方,竟然长着一张脸孔!那是一张哈利见过的最可怖的面孔:粉笔般死白的脸上,嵌着一双闪着红光的小眼睛,鼻子是裂开的一道缝,活像一条蛇!

“哈利·波特……”它低声说。

哈利拼命地想向后退,但他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看见我变成什么样子吗?”那张脸说,“我活得更加明暗和隐蔽了……我只能够和别人共用一个身体……但通常都有很多人愿意让我使用他们的心脏和思想……独角兽的血在这几个礼拜里不断地增加了我的力量……你不是看到我忠心的屈拉在森林里为我吸血吗?现在,只要我有了那块长生不老药,就可以制造出一个自己的身体了……你为什么还不把口袋里的那块石头交出来呢?”

原来他是知道的!哈利的腿忽然一下子恢复了知觉,他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别像个傻瓜似的再反抗了,”那面孔冷笑着说,“你最好救自己一命,加入我们。不然,你就会和你父母一样死无葬身之地……他们临死还向我求饶呢……”

“你说谎!”哈利忽然大叫。

屈拉后退了几步,这样福尔得摩特就又来到哈利面前了,他那张极邪恶的脸正在笑着。

“多么感人啊……”它嘶嘶地说,“我一向都很欣赏勇气的,没错,孩子,你的父母十分勇敢……我是先杀你父亲的。他很勇敢地和我搏斗。但你母亲其实是用不着去死的,她是为了保护你……好了,把石头交给我吧,别让她为你白白送命……”

“绝不!”

哈利猛地向门口冲去,福尔得摩特大叫:“抓住他!”然后,不到几秒钟,哈利就感觉到屈拉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同时,一阵像针刺一样的剧痛又袭向他前额的疤,他的头痛得好像快要裂开两边了!哈利呻吟着,用尽所有气力去挣扎。

奇怪的是,屈拉竟然自己弹开了!而他额上的头痛马上跟着好了点。他好奇地四处张望,看看屈拉去了哪里,却发现他痛苦地给缩成一团,望着自己的手指——那些手指在他眼里好像变得十分不可思议一样。

“抓住他!抓住他!”福尔得摩特又在大叫。屈拉一个箭步冲上来,把哈利踢倒,然后爬到他身上,双手叉他的脖子。这时哈利的疤又再痛得他快要晕过去了,同时,屈拉痛苦地狂号起来。

“主人,我抓不住他,我的手——我的手!”

这时的屈拉虽然用膝盖把哈利压在地上,他的手却已经放开了哈利的脖子。他正在迷惑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哈利可以看到,那双手像被火烧过一样,又红又肿。

“那么,杀了他!快点,蠢材!”福尔得摩特尖声高叫。

屈拉举起手,想要作一个索命的恶咒,但哈利比他快很多,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他的面孔。

“啊一啊一啊呀!”

屈拉怪叫着滚开了,他的脸孔也在痛苦扭曲着。于是哈利明白了:屈拉是不能碰他的皮肤的!一碰他就会痛得死去活来。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控制住屈拉,让他一直痛着,念不了那个索命咒语。

哈利跳了起来,用尽所有气力抓住屈拉的手臂。屈拉惨叫着要甩掉哈利的手——但同时哈利的头痛也在不断加剧,他已经痛得看不见东西了,只能听到屈拉杀猪般的尖叫和福尔得摩特不停地喊:“杀了他!杀了他!”,还有另一种声音,可能就在哈利自己的头里,叫着:“哈利!哈利!”

他感觉到屈拉的手臂已挣脱了自己,知道一切都完了,然后跌进了一片漆黑中,不停地向下沉……响下沉……

有一样金色的东西在他上面闪耀。史尼斯球!他想捉住它,但双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他眨了眨眼。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史尼斯球,而是一副眼镜。多么奇怪啊!

他再次眨了眨眼。忽然记起了。“先生!那块石头!是屈拉!他偷了那块石头!先生,快点——”

“别着急,亲爱的孩子,你已经漏掉后面的情节了。”丹伯多说,“屈拉没有得到那块石。”

“那么谁得到了?先生——我——”

“哈利,放松一些,要不波姆弗雷夫人人会把我轰出去的!”

哈利把话吞下肚子,开始四处打量着周围,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一间病房里:他正躺在一张铺着白色被单的床上,旁边有一张桌子,上面堆的糖果高得够开一间糖果店了。

“是你的朋友和仰慕者送给你的,”丹伯多和颜悦色地说,“虽然在地牢里你和屈拉教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一个秘密,但是全校人都知道这件事了。我想,你的朋友弗来德和乔治·威斯里先生本来是送了一张冲洗式便椅给你的,因为他们认为你一定会感兴趣。可是波姆弗雷夫人人认为它不卫生,就没收了它。”

“我在这儿多久了?”

“三天了。罗恩和荷米恩看见你回来开心得不得了,他们十分担心你。”

“但是先生,那块石头——”

“我不想你再心烦意乱了。好吧,我说说那块石头。屈拉教授并没有从你身上拿走它,我及时赶到,并阻止了他。不过,我必须说,你已经做得非常棒了!”

“你赶到那儿了?你收到荷米恩的猫头鹰吗?”

“我们必须从头开始说起。我刚刚到达伦敦,忽然想起我是应该留在原地的,于是马上赶了回来——刚刚来得及把屈拉从你身上拉开——”

“原来是你!”

“我真怕我来迟了。”

“你差一点就来迟了,因为那时候我已经不能够再阻止他抢那块石了。”

“我不是说那块石,我是说你,孩子。你差一点就被杀掉了——而那块石,它已经被毁掉了。”

“毁了?”哈利茫然地重复。“可是你的朋友——尼可拉斯·弗兰马尔——”

“噢!你也认识尼可拉斯吗?”丹伯多很高兴地说。“你已经很好地处理了这件事,不是吗?别担心,我已经和尼可拉斯谈过了,他也认为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但,那就意味着他和他的妻子都得死!”

丹伯多微笑地望着哈利迷惑不解的表情。

“对于一个像你这样年轻的人来说,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对尼可拉斯和伯云妮来说,死亡只是像经过一整天的工作后,静静躺在睡觉一样平常。因为毕竟,对于有智慧的人来说,死亡只是第二次伟大的冒险。你要知道,那块石头其实并不像听起来那样神奇,可以无穷无尽地给你金钱和能量。那固然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问题是,人们却往往缺乏一种判别力,不知道他们追求的东西一样是会害了自己的。”

哈利躺在那儿,已经忘了说话。

丹伯多停了下来,微笑着望向天花板。

“先生,”哈利说。“我在想——就算那块石头没有了,那个福尔得——我是指‘那个人’——”

“喊他福尔得摩特,哈利。要准确地称呼所有一切事物。对名字的恐惧会令你对它本身也产生恐惧感的。”

“是,先生。福尔得摩特会想其他法子再回来的,对吗?我是说,他还没有走,对吗?”

“对,哈利。他的确还没有走,他仍然在某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游荡着,或许正在寻找下一个身体来使用……因为它并不是真正活着,所以也不能够被杀死。它任由屈拉死去,对追随者就像对敌人一样冷酷无情。这么样也好,哈利,既然你可以阻止他重新获得力量,或者又会有哪个人像你一样跟他进行斗争,来阻止他重新获得力量呢——而他被阻止了一次,又再一次……他就可能永远都不能够成功。”

哈利点头赞同,但马上又停了下来。因为象那样动一下又令他的头痛了起来。

然后,他说,“先生,我还有一些事很想知道。要是你肯告诉我的话,我想知道那……”

“真相是美丽而恐怖的,因此总是被给予过多的注意力。”丹伯多轻轻叹了口气。“除了因为特殊理由不能回答的之外,我一般都会回答你的问题的。”

“好的……福尔得魔特说他杀死我的母亲,完全是因为她想阻止他杀了我,可是他为什么一开始就想要先杀了我呢?”

丹伯多这次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很抱歉,你问我的第一件事我就不能够告诉你了——至少今天不能够。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现在先把它放在一边别去想它,哈利。到你长大一点的时候……我知道你讨厌听这些话,但一定要等到时机成熟了,你才可以知道。”

于是哈利知道就算争辩下去也是没用的。他只好问另一个问题了。

“那么,为什么屈拉不可以碰到我的皮肤呢?”

“你的母亲牺牲了自己来救你。如果说有一种东西福尔得摩特理解不了的话,那就是爱了。他没有意识到,像你母亲对你那样强烈的爱是可以留下印记的。不是一个疤,而是一种无形的东西……如果深深地被爱着的话,就算爱你的那个人不在了,那份爱都会永远庇护着你的,它已经凝结在你的皮肤上了。像屈拉那样充满仇恨、贪婪和欲望的人,是不能去碰一个被如此纯洁美好的东西印记过的人的。”丹伯多现在装作对窗外的一只鸟儿很感兴趣的样子来让哈利有时间偷偷地用被单来指眼泪。等到他的情绪恢复了平静,哈利说,“还有那件隐形被风,你知道是谁送给我的吗?”

“哦,那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我想你肯定会喜欢它的。”丹伯多在说到他父亲的时候,眼睛闪动着光芒。“的确是很有用的东西,你父亲在的时候主要是用来隐形自己去厨房偷菜吃的。”

“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可不能说太多了。”

“屈拉说史纳皮——”

“应该叫史纳皮教授,哈利。”

“好的,他——屈拉说他讨厌我是因为讨厌我父亲,这是真的吗?”

“对,他们的确是互相厌恶的,就像你和马尔夫一样。而那原因是你父亲做了一件史纳皮永远都不会原谅的事。”

“什么事?”

“他救了史纳皮一命。”

“什么?”

“就是这样……”丹伯多像在做梦一样说着。“很奇怪,对吗?这就是人们的心态了。史纳皮教授不能忍受他欠你父亲一份人情……所以我倒是相信他一直在努力地保护着你,因为这样做,他就会觉得和你父亲扯平了……”哈利尝试着去理解这番话,却被它弄得头昏眼花,于是他只好放弃努力了。

“还有,先生,有一件事……”

“只是一件?”

“我为什么可以从镜子中得到那块石头呢?”

“哈,我很高兴你终于问这个问题了。这可是我了不起的主意之一呢!是这样的,只有那些想找到石头而目的又不是利用它的人才可以得到它,否则他们就只会在镜中见到自己在炼金或者喝着所谓的长生不老药。你知道,有时我想出来的主意妙得连自己也大吃一惊呢!好了,够多问题了。我建议你快尝尝这些糖果吧。啊哈!多味豆!真不幸,我年轻时候碰巧是一个闻到香味就会呕吐的人,而现在又对它们失去兴趣了——不过我想,吃一颗太妃糖还是很不错的,你要不要来一颗?”

他笑着把棕黄色的糖投入口中,咀嚼了一下,大叫:“哎呀呀!哎呀!”

波姆弗雷夫人,即那个护士长,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但是非常严厉。

“只是五分钟。”哈利央求她。

“绝对不可以。”

“可你又让丹伯多教授进来……”

“那当然了,他是校长,怎么不同意呢。你很需要休息。”

“我只是躺着什么也不做,休息得够多了。波姆弗雷夫人,求你了……”

“唉,好吧,”她终于说。“但是只有五分钟。”

于是罗恩和荷米恩可以进来了。

“哈利!”

荷米恩看来又要扑过来抱他了,令哈利松一口气的是她忍住了,因为怕弄痛他的头。

“噢,哈利,我们还以为你定会——连丹伯多校长也在担心……”

“整个学校都在谈论这件事,”罗恩说,“事实上是怎样的?”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比没有根据的传闻更加传奇和惊险。哈利把经历全告诉了他们:屈拉啦,那块镜子啦,还有那块石头和福尔得摩特。罗恩和荷米恩倒是很好的听众,一直目瞪口呆地听着,什么也不想说,直到哈利告诉他屈拉头巾下面有什么时,荷米恩终于尖叫了一声。

“那么,那块石是没有了?”罗恩听完后,问:“弗兰马尔一家不是要死了?”

“我也这样说过,但丹伯多校长认为——他说了什么呢?——‘对那些有智慧的人来说,死亡只不过是第二次伟大的冒险罢了。’”

“我一向都说他是疯狂的。”

罗恩说,显然被校长的疯狂程度深深震撼了。

“是了,你们两个又发生了什么事呢?”哈利问。

“我安安全全地往回走,”荷米恩说。“然后带上罗恩一起——当然这费了很大的劲——两个人就跑着准备到猫头鹰之家联络丹伯多校长。谁知在大堂就遇见了他。他原来早已经知道了,只是问我们‘哈利已经跟着他去了,对吗?’就冲去三楼了。”

“你想他会不会是故意安排你这样做的呢?”罗恩说。“给你送来你父亲的隐形披风,还有其他安排……?”

“哗,”荷米恩大叫,“如果他真的这样做的话,那实在是——实在是太可怕了,你可能会被杀死的!”

“不,不会是故意的,“哈利深思熟虑地说,”丹伯多校长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或者他只是给我一个机会。我想他肯定已经或多或少地知道这里发生的所有事的,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去阻止的,于是不但不劝住我们,反而教了我们很多会用到的东西。最明显的是,他专门设计的那块镜子,好像早就知道我会和福尔得摩特一起找点金石似的……“

“够了,够了,丹伯多的赞美者。”罗恩说。“听着,你明天必须出席年尾大食会。分数全都出来了——当然是史林德林赢了我们。因为最后一场快迪斯比赛没有了你,大家被卫文卡罗压着来打……不过,食物肯定会很不错。”

这时,波姆弗雷夫人冲了进来。

“你们已经呆够了,荷米恩、罗恩,快给我走。”她坚定不移地说。

睡过一晚好觉,哈利觉得自己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想参加大食会。”当波姆弗雷夫人人整理他那一大堆糖果罐时,哈利说,“我可以去吗?”

“丹伯多教授说你可以去,”她不以为然地说,显然觉得丹伯多教授竟然没有认识到大食会有多么不卫生,真是很不明智。“还有,你又有一位探访者了。”

“噢,太好了!”哈利叫,“会是谁呢?”

哈格力就在他说话时已经侧身从门口钻了进来。象平常一样,哈格力一进到室内,房子就会显得太小挤不下了。他坐在哈利身旁,望了他一眼,竟然哭了起来。

“这——全——是——我——该死的错!”他呜咽着,把脸埋在手里不敢抬起来。“我告诉了那只鬼如何通过弗拉菲!我竟然告诉了他!这是他唯一不知道的事而我却告诉了他!你千万别死!噢,全因为一只龙蛋!我以后也不敢喝酒了!我活该被扔出去贬为马格!噢!”

“哈格力!”哈利震惊地发现他因为悲伤和侮疚而颤抖着,同时还有一大滴一大滴的眼泪跌在被单上。连忙说,“别这样了,哈格力,就算你不说,他自己也会找出办法来的,要知道我们说的是福尔得摩特呀。”

“你不能死啊!”哈格力呜咽,“还有,别再说那个名字了!”

“福尔得摩特!”哈利响亮地大叫,把哈格力吓得连哭都忘记了。“我见过他了,我还在叫他的名字呢!这有什么好怕的。哈格力,开心一点吧!你看,我们抢回了那块石头,现在它又被毁了,他永远也不能利用它了。来一块巧克力青蛙糖,怎么样?我有很多很多呢……”

哈格力用手背擦了擦鼻子,说:“你提醒了我。我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的。”

“它不是一块鼬肉三明治吧?”哈刮兴奋地说。使哈格力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看,这是丹伯多昨天给了我一整天时间来弄的,他说弄不好就会解雇我——怎样也好,这个给你……”

它像是一本精美的皮面书。哈利好奇地打开。里面全是一些巫师的照片。每一页都有他父母的笑容和动作……

“我给你父母所有的老校友都捎了封猫头鹰信,向他们要照片……我知道你没有多少张的,喜欢吗?”

哈利说不出话来,但哈格力已经明白了。

哈利那一晚一个人去了年尾大食会。因为临走时被波姆弗雷夫人小题大做地拦住了,坚持要他作完最后一次全身检查才准走,所以在他去到大堂时,那里已经挤满了人。为了庆祝史林德林赢得了七年一届的豪斯杯,史林德林的人把大堂都装饰成他们队的绿色和银色,座位处插着那面印着大蟒蛇的队旗。

哈利一走进去,大堂里就像开水一样沸腾了起来,每个人都开始大声地谈论了起来。他静静地溜到格林芬顿的座位,坐在罗恩和荷米恩中间,同时努力地不去注意那些站起来看他的人们的脸孔。

幸好,过了一会丹伯多校长就来了。那些杂音马上消失了。

“又一年过去了!”丹伯多校长振奋地说,“但我不得不在你们放开肚皮去吃这些美妙的食物前,用一个老头的唠叨来先打扰一下。多么愉快的一年啊!我希望你们会发觉,自己的脑筋比过去丰富了一些……你们还有整整一个暑假的时间来让它变得漂亮和空虚呢!

现在,据我所知,豪斯杯要在这里颁发。具体积分是:格林芬顿队312 分,排第四;海夫巴夫队352 分,排第三;卫文卡罗队426 分,排第二;史林德林队472 分,排第一。”一阵欢呼声和跳跃声从史林德林学生的座位处爆发出来。哈利一眼见到杰高·马尔夫正在拍打着他的高脚酒杯。真是令人伤心的一幕。

“好了,好了,你们做得很好,史林德林。”丹伯多校长说。

“但是近来的事件也应该计算在内的。”

大堂一下子静了下来,史林德林队员的笑容也没那么灿烂了。

“啊嗨,”丹伯多校长继续说。“现在我有一份最新的积分榜要推出。让我看看。对了……第一样是给……是给罗恩·威斯里先生的!”

罗恩的脸一下子变为紫色,看起来活像一根晒黑的红萝卜。

“……因为他是霍格瓦彻许多年来出现的最优秀的棋师!我奖给格林芬顿队罗恩50分!”

格林芬顿的欢呼声几乎要把房顶震破了,连头上的星星也仿佛活泼了起来。伯希兴奋的声音在不停地响起:“我的弟弟,你知道吗?我的小弟弟,成为大棋师了!”

最后,终于又回恢了寂静。

“第二,是关于荷米恩·格兰佐小姐的……她很了不起地在烈火面前运用了冷静的逻辑。我再奖给格林芬顿50分!”

荷米恩用手捂住了脸,令哈利很怀疑她是不是又在哭了。旁边的格林芬顿学生们在椅子上跳上跳下——当然了,因为他们又多了100 分啦!

“第三——是哈利·波特先生的……”丹伯多校长说。大堂一下子变得安安静静。“……因为他伟大的魄力和无畏的勇气,我给格林芬顿再加60分。”

大堂又沸腾了。那些会心算的人已经知道,格林芬顿现在已经有了472 分——跟史林德林一样多。要是丹伯多校长再多奖哈利一分的话,他们就会捧走豪斯杯了。

丹伯多校长抬起头,大堂又慢慢地静了下来。

“勇气是有很多种的,”丹伯多微笑着说。“要坚决抵抗我们的敌人需要极大的勇气,但坚决抵抗朋友同样也需要无比的勇气。因此,我在这里奖给尼维尔·兰博顿先生10分!”

站在大堂外面的人肯定会以为里边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因为格林芬顿座位处发出的欢呼声是这么的震撼。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也站了起来大叫大喊,而尼维尔则吓得脸都白了,消失在一大群争着拥抱他的人群中——他还未试过为格林芬顿拿过这么多分呢!还在欢呼的哈利轻推了一下罗恩,并指了指马尔夫。这个可怜的人已经没有机会比现在更震惊和失望了,看上去就像中了“全身束缚”术一样。

“那就是说,”丹伯多校长终于平息了那场骚动——因为连卫文卡罗和海夫巴夫队也在庆祝史林德林的失败,所以场面尤其盛大。

“我们要更换一下这里的摆设了!”

他拍了拍手。马上,那些绿色的装饰物变成了红色,而银色的则变成了金色。

那条代表史林德林的大蟒蛇消失了——换成了格林芬顿的狮子。史纳皮教授十分勉强地和麦康娜教授握了握手。当他的眼睛一碰到哈利,哈利就知道,史纳皮对他的憎恨一点也没有变。但这一点也没有令哈利忧虑,因为对于他,这是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晚,比赢了快迪斯比赛、打倒洞窟巨人……还要开心得多!他永远、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夜。

哈利已经差不多忘记了他们还有考试结果要公布。但结果一出来却令他们大吃一惊:他和罗恩都以很高分数通过了,至于荷米恩——自然又是全年级第一名了。

就连尼维尔也马马虎虎地通过了!他的植物常识拿了高分,于是把他考得一塌糊涂的药剂学也扯高了。他们本来希望高尔——他简直是要有多蠢就有多蠢——会被踢出去的,可是他竟然也通过了。这简直是一个羞辱。但,正如罗恩说的,你不能指望生活会样样顺利。

然后,突然间,他们的衣柜都空了,而皮箱却满了。尼维尔的蟾蜍也被发现了,原来是藏在厕所的一个角落里。学校又有了公告,禁止学生在假期里使用巫术(弗来德·威斯里知道后曾伤心地说,“我还一直希望他们忘了告诉我们这个呢。”)。

哈格力已经准备好了接他们下船,然后他们乘坐着“霍格瓦彻号快船”在河面上航行。他们又说又笑地看着两岸越来越翠绿清新的乡村;在经过马格镇时又在大嚼贝蒂。博特牌多味豆;一齐把巫师袍脱了下来,又一齐穿上了夹克和大衣;然后,在9 点45 分时驶进了国王车站。他们所有人下船也费了不少时间。这时,一个很老的巫师站在验票口,让他们两个或三个地通过,以免像人潮一样一次过涌出把那些马格人给吓着。

“你们这个暑假一定要来,”罗恩说,“你们两个都是——我会给你们送猫头鹰信的。”

“谢谢,”哈利说。“我终于有一些东西可以盼望了。”

人们在挤来挤去。好不容易他们来到那个通向马格世界的出口。这时,有些人喊:“再见了,哈利!”

“再会,波特!”

“还是很出名呢。”罗恩笑着对他说。

“我保证,只要一回到我要去的地方就不会出名了。”哈利说。

他,罗恩和荷米恩一起通过了那个出口。

“他在那儿呢,妈妈,他在那儿,看!”原来是金妮·威斯里,罗恩的小妹妹,但她却不是指着罗恩喊的。

“哈利·波特!”她尖叫,“看,妈妈!我见到了——”

“静一点,金妮,别指人家,太不礼貌了。”威斯里夫人向他们微笑着。“很忙的一年,是吗?”她问。

“嘿,那一点也不算什么。”

“你准备好了吧?”那是维能姨丈。他还是满脸短须,还是一见到哈利就怒气冲冲。现在,他手里提着一个猫头鹰笼子站在一个挤满普通人的车站里,身后站着的是帕尤尼亚姨妈和达德里,他们俩一见到哈利就吓得面无人色了。

“你们定是哈利的家人了!”威斯里夫人试着去跟他们搭腔。

“可以这么说吧,”维能姨丈不客气地说。“小家伙,快点!我们没有一整天的时间来给你浪费的!”说完就走开了。

哈利急匆匆地对罗恩和荷米恩道别。

“那么,我们过了暑假再见吧!”

“希望你——嗯——有个愉快的假期。”荷米恩在见到维能姨丈后已经不敢肯定她说的这句话了。她很奇怪:竟然有这样讨厌的人!

“噢,我会的,”哈利说。他们俩这时很惊奇地发觉他脸上竟然带着灿烂的笑容!“他们不知道那个在家不准使用巫术的禁令的!那么,这个暑假我敢保证,在达德里身上肯定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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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

哈利·波特:本书主人公。十二岁,在霍格瓦彻魔法和学校的格林芬顿学院上二年级。他自小父母双亡,寄居于维能姨丈家。由于巫师天赋霍格瓦彻学校录取。

维能·杜史林:哈利的姨丈。

帕尤妮亚:哈利的姨妈。

达德里:哈利的表兄。

哈格力:霍格瓦彻学校的禽猎看守人,哈利的好友,生性率直粗鲁,热爱饲养怪兽作为宠物。

海维:哈利的猫头鹰,负责送信工作。

福尔得库特:巫术界最强大的黑暗巫师,杀害了哈利的双亲,但因看到哈利额上闪电状的疤痕而丧失能量,自此隐藏起来。

快迪斯球:巫术界盛行的球类运动。两队,每队六名球员。共有四只球,分别有不同的功用和得分。其中两个叫布鲁住球,此球可用于袭击对手使其掉下扫帚。每队有两名击球手,负责击落此球。第三只球叫可尔夫球,每队有三名攻球手,把此球投入对方球篮可得分。第四个球叫史尼斯球,此球体形小,速度快,由每队的搜索者负责抢先取得,可获150分,球赛结束。

霍格瓦彻魔法巫术学校有四个学院:格林芬顿、海天巴夫、罗尼文克劳和史林德林。

多比;小精灵。

罗恩·威斯里:格林芬顿学院学生,哈利好友。

荷米恩·格林佐:格林芬顿学院学生,哈利好友。

杰高·马尔夫:史林德林学院学生,哈利死对头。

克来伯:马尔夫的死党。四肢发达,反应迟钝。

高尔:马尔夫的死党。四肢发达,反应迟钝。

弗来德、乔治:威斯里家的孪生兄弟。

金妮:威斯里家的小妹妹,崇拜哈利。

亚瑟·威斯里:罗恩等父亲,在廉法部工作,对马格人极感兴趣。

摩莉或威斯里太太:罗恩等的母亲。

伯希、比尔、查理:威斯里家的三个大哥哥,其中比尔和查理已毕业离校。

露布斯·马尔夫:杰高·马尔夫的父亲。憎恨马格人,与亚瑟·威斯里不和。

奥立弗·伍德:格林芬顿院快迪斯球队队员。

史林斯:史林德林院快迪斯球队队长。

费驰:管理员,专抓捣蛋学生。

诺丽丝夫人:费驰饲养的描。

弗兰:禽猎看守人哈格力的狗。

马格人:没有巫师血统的普通人,不相信巫术。

史愧伯人:出生于巫师家庭却不具备魔力的人。

波姆弗雷夫人/波姆弗雷太太:学校女监管,负责医院工作。

尼克,皮维斯,麦托勒:学校的鬼魂。

李·乔丹:哈利同学。

霍克夫人:校快迪斯球的指导老师。

“灵光2000”“灵光2001”“极速”“流星”:扫帚的产品名。

瑞德:50年前霍格瓦彻的学生,当时是哈格力的同学。

达摩克(鸟):一只凤凰鸟,在火焰中重生。

巴斯里斯克:巨蟒的名字。

巴洛大街:威斯里一家住地。

吉德洛·罗克哈特:贪慕虚荣无真才实学。在学校担任黑巫术防卸术的老师。

弗维里斯和巴洛特斯:书店名。

o.w.l:标准巫术级别的简称。

格林高斯:巫术界的银行名。

勃津:黑巫术店的店主。

帆船市(金币),镰刀币(银币),克拉币(铜币):巫术界的钱币名。

胡宾柳树:一种会攻击人的古树。

厄罗尔:罗恩送信的猫头鹰。

麦康娜教授:教变形学,是格林芬顿的院长。

史纳皮教授:教药剂学,是史林德林的院长。

丹伯多教授:霍格瓦彻学校校长。

谢默斯·芬尼更、达恩·托马斯、兰博顿·尼维尔:格林芬顿学院人,与哈利、罗恩同住一间宿舍。

史鲍特老师:草药学老师。

万锐克:有效的复形剂。

柯林·格雷锐:一年级新生。崇拜哈利。

弗立特·宾西:学校的教授。

米丽森:史林德林学院人,与马尔夫为好友。

帕斯尔莫斯:对会讲蛇语的人的称呼。

尔尼,弗斯丁:海夫巴夫学院的人。

阿兹克班:巫术界的监狱。

第一章 糟透的生日

第一章 糟透的生日

在普里怀特街四号房里面已经不止一次在早饭的时候发生争吵了。维能·杜史林先生一大清早就被从他外甥——哈利房间里传出来的响亮的猫头鹰叫声吵醒了。

“这个星期第三次了!”他在餐桌的那边吼道。“要是你不能管住那只猫头鹰,它就得消失!”

哈利还想再解释。

“它闷了,”他说道,“它习惯了在外面飞的。要是能在晚上放它出去的话……”

“我有这么笨吗?”维能姨丈吼道,一小块煎蛋正在他浓密的胡子外边摇摆不定。“我很清楚放那只猫头鹰出去将意味着什么。”

在妻子一摇一晃的帮助下他换上了黑色的衣服。

哈利想反驳,但是他的话却被杜史林家的儿子达德里长而响的饱嗝声盖住了。

“我还想再要点熏肉。”

“煎锅里还有,宝贝,”帕尤妮亚姨妈说道,朦胧的眼睛转向了她那高大的儿子。“我们有机会就得把你喂得饱饱的……学校的食物听起来就叫我讨厌……”

“废话,帕尤妮亚,当我还在史马丁的时候就从来没饿过,”维能姨丈兴奋地说道。“吃饱了,对不对,儿子?”

达德里朝着哈利咧嘴笑了笑,他那肥大的身体让他的屁股都垂出了椅子外面。

“把煎锅递过来。”

“你忘了说那个有魔力的字了。”哈利烦躁地说。

这句简单的话对家里其他人的影响却很出乎意料:随着一下碰撞声,达德里喘着气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震动了整个厨房;壮史林太太用手捂住嘴巴小声地尖叫了一下;杜史林先生则跳了起来,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太阳穴上的血管不断地颤动着。

“我是想说‘请’!”哈利急忙说。“我不是故意——”

“我告诉过你什么,‘他姨丈唾沫四溅、打雷般地叫道,”关于在我问家里不能说那带魔字的话?“

“可是我——”

“你竟敢威胁达德里!”维能姨丈愤怒地用拳头捶打着桌面吼道。

“我只是——”

“我警告你!在这所房子里面我是不会容忍你那超能力的!”

哈利的目光从他那涨红脸的姨丈移到他脸色苍白的姨妈那儿,她正试着扶起达德里。

“好的,”哈利,“我知道了……”

维能姨丈像头犀牛般喘着粗气重新坐了下来,并且用他那小而锐利的眼睛余光紧紧地瞥着哈利。

自从哈利回家度暑假以来,维能姨丈就把他当作是一个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因为哈利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孩。事实上,他并非一般的不普通。

哈利坡特是一个巫士——一个在霍格瓦彻魔法学校刚念完一年级的小巫士。其实要是杜史林家不高兴他回来度假,对他来说也并没什么。

他非常怀念霍格瓦沏,就像得了长期胃疼那样。他怀念那城堡,里面的神秘通道和幽灵,他的课程(尽管可能是药剂教授史纳皮教的),猫头鹰送来的信件,大厅里的筵席,睡在那塔楼宿舍里的四人床上,到紧挨着禁林的空地上的小屋去拜访禽猎看守人哈格力,尤其是在巫师界中最受欢迎的运动快迪斯球(六根高高的门柱,四个飞着的球和十四个骑着扫帚的球员)。

从哈利回家的那刻起,他所有的魔法书、魔杖、长袍、大锅和“灵光2000”扫帚统统被继能姨丈锁在楼梯下的壁橱里。如果哈利因为整个暑假没有练习而不能参加室内快迪斯球队,他们会在乎吗?如果哈利没有完成作业就回校,对杜史林家来说又能怎样呢?杜史林他们一家就是巫师所说的马格人,(在他们的血管中没有丝毫的神奇血统。)并且对他们而言,家里有一个巫师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维能姨丈甚至把猫头鹰海维锁进了笼里面,防止它传信给巫术界的任何人。

哈利和这一家子一点也不像。维能姨丈是个身材高大、短脖子的人,留着浓密的黑色胡于;帕尤妮亚姨妈长着马脸并且瘦骨嶙峋;达德里则是一头金发,肤色粉红,胖胖的。相反,哈利个子矮小,眼睛亮绿,乌黑的头发老是乱糟糟的。他戴着圆框眼镜,并且扁平的前额上有一条细细的闪电状的疤痕。

就是这条疤痕使得哈利在巫师中显得异乎寻常。这条疤痕是哈利神秘过去的唯一线索,由于这缘故十一年前他被遗弃在杜史林家的阶梯上。

一岁的时候,哈利不知何故竟能从那时最厉害的神秘男巫师——一个让大多数男巫女巫们都谈之色变的名字——黑暗巫师福尔提摩特的诅咒中活下来。哈利的父母就是死于福尔得摩特的攻击下,而哈利却因为那条疤痕逃过一劫,并且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人明白为什么——福尔得摩特的能量就在他要杀哈利的刹那间消失了。

于是哈利就由他死去的母亲的姐姐和她丈夫来抚养。他已经在杜史林家呆了十年,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无意识地干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对杜史林家编的关于那场夺去他双亲的车祸和让他留下伤疤的故事深信不疑。

后来,确切的说在一年前,霍格瓦彻写信给哈利,同时他的传奇故事也就开始了。哈利进了那所巫术学校,在那里他和他那条疤痕都很出名……但现在学年结束了,他回到了杜史林家过暑期,却像一只浑身发臭的狗那样被对待。

壮史林一家甚至不记得今天是哈利的十二岁生日。当然,他的期望并不高;他们从来没给过一份像样的礼物,更不用说蛋糕了一除了彻底地遗忘……

就在这时,维能姨丈郑重地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我们都很清楚。今天是个十分重要的日子。”

哈利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天将会是我一生当中做最大买卖的一天。”维能姨丈说道。

哈利重新低头吃他的烤面包。当然,他伤心地想道,维能姨丈又要讲他那愚蠢的晚宴了。他前晚已经讲得很仔细了。某位富有的建造商和他的太太将来吃晚饭,维能姨文指望从他那儿拿到巨额订单(维能姨丈的公司是制造钻孔机的)。

“我觉得我们该从头到尾再彩排一次,”维能姨丈说道。“我们要在八点钟各就各位。帕尤妮亚,你会在——?”

“在娱乐室里,”帕尤妮亚姨妈接着说,“优雅地静候他们的光临。”

“好,好。达德里呢?”

“我会等着开门。”达德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梅森先生和太太,我可以替你们拿外套吗?”

“他们会喜欢你的!”帕尤妮亚姨妈狂喜地叫道。

“好极了,达德里。”维能姨丈说道。然后轮到哈利。“你呢?”

“我会呆在房里,不弄出一点声音并且假装我根本不在那儿。”哈利低声说道。

“对极了!”维能姨丈恶狠狠地说道。“我会带他们到娱乐室,由帕尤妮亚给他们倒喝的。八点十五分——我会宣布晚餐开始。”

“你呢?” 维能姨丈凶巴巴又一次地对哈利说道。

“我会呆在房里,不弄出一点声音并假装我根本不在那儿。”哈利闷闷不乐地答。

‘好。现在我们该想想晚饭时说些什么恭维话。帕尤妮亚,你说呢?“

“梅森先生,维能告诉我你是个出色的高尔夫球手……梅森太太,你一定得告诉我你的这袭礼服在哪买的……”

“好极了……达德里呢?”

“在学校我们写过一篇关于我们时代英雄的文章,我写的就是你,梅森先生。这个怎么样?”

听到这里,帕尤妮亚姨妈号哭起来并且紧紧地拥抱着儿子,而哈利却躲在桌底下偷笑。

“你呢?”维能姨丈再一次提醒哈利。

哈利在钻出桌底以前,努力地绷紧了脸部肌肉。

“我会呆在房里,不弄出一点声音并且假装我根本不在那儿。”他说道。

“很好,”维能姨丈重重地说道。“梅森一家压根儿就不知道你,保持这样就行了。晚餐结束后,帕尤妮亚,你带梅森太太回到娱乐室里喝咖啡,我会围绕钻孔机展开话题的。走运的话,我们就会在十点钟新闻之前签好合同。明晚的这个时候我们就能在马加卡买套度假屋了……”哈利对此并不感到兴奋,即便在马加卡,他受的待遇不见得会比目前在普里怀特街的好多少。

“对了——我要到镇上一趟,给达德里和自己挑件礼服。而你,”

他向哈利吼道,“在你姨妈搞清洁的时候,你离她远点儿。”

哈利从后门离开了家。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他越过草地,躺在花园的长椅上并低声地唱着,“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伤地盯着篱笆,议没感到如此的寂寞过。哈利想念他和最好的朋友罗恩。威斯里与荷米恩·格林住在霍格瓦彻的一切事物,还有打快迪斯球。虽然他们不见得也在想他。整个暑假他们都没给他写信,虽然罗恩曾邀请过哈利来和他小住。

哈利无数次想通过魔法打开海维的笼子,派它给罗恩和荷米恩送信,却觉得不值得冒这个险。未够年龄的巫师是不准在校外施展法术的。哈利没有把这事告诉杜史林一家;他懂得这是他们唯一害怕他的地方,要不是怕他会把他们变成甲虫,他们早就把他锁进楼下放魔杖和扫帚的壁橱里了。回来的头两个星期,哈利喜欢低声嘀咕些废话,看着达德里拖着他那肥胖的双腿飞快地往房间外冲。

但是罗恩和荷米恩长时间的毫无音信使哈利觉得与魔法界隔绝了,似乎罗恩和荷米恩忘了他的生日在今天。

女巫师或者巫士?他几乎会很高兴再见到他的老对手杰高·马尔夫,仅仅让他相信这一切并不是他的幻觉……

在霍格瓦彻的这一年都不是很有趣的。就在期末,他还正面迎击了福尔得摩特爵士本人。福尔得摩特可能已经大不如前了,但他仍旧很吓人,很狡诈,还企图重获能量。哈利第二次逃出了福尔得摩特的掌心,但是这次却很惊险,而且直到现在——数周以后,哈利夜里还会惊醒起来,毛衣都湿透了,猜疑着福尔得摩特现在会在哪儿,记着他那青紫色的脸和那双大而疯狂的眼睛……

突然哈利在长椅上闪电般地坐直。他出神地盯着篱笆——并且篱笆也盯着他。

两只巨大的绿眼睛从树叶中冒了出来。

哈利马上跳了起来,同时一阵嘲笑的声音从草地那边传了过来。

“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达德里嚷道,并朝着他慢慢走来。

他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什么?”哈利目不转睛地说道。

“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达德里来到他跟前重复道。

“很好,”哈利道。“这些天你终于有长进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达德里讥讽道。“怎么,还没收到卡片吗?你的那些来自怪诞地方的朋友呢?”

“最好不要让你妈听到你谈论我那学校!”哈利冷冷地说道。

达德里拉了一下他那快要滑到屁股的裤子。

“为什么你一直盯着篱笆呢?”他疑惑地问。

“我在想什么会是使它烧起来的最佳咒语。”哈利道。

达德里马上往后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

“你不——不能——爸爸说过不许你施法——法术的——他说过他会把你扔出屋去的——而且你也没地方可去了——没有朋友会带你走——”

“你骗人!”哈利急躁地说道。“哈格斯,波格斯……天灵灵,地灵灵……”

“哇——”达德里嚎陶大哭,一跌一撞地冲回屋子。”妈——妈!他正在干那事,你知道的!“

那一刻哈利觉得很开心。达德里和篱笆都没有丝毫的损伤,帕尤妮亚姨妈知道他不会真的施魔法的。当她用那滑腻腻的煎锅狠敲他的头时,他还是不得不低头。

随后她吩咐他干活,不干完就不许吃饭。

正当达德里懒洋洋地靠着沙发吃雪糕时,哈利却在擦窗,洗车,修剪草坪,修剪花床,剪除和灌溉玫瑰以及重漆花园里的长椅。太阳在头顶上晒着,灼烧着哈利的颈背。哈利知道他不应该欺负达德里的,但达德里说中了他心里的想法……可能他在霍格瓦彻真的没有朋友……

“真想现在就让他们见识一下著名的哈利·波特。”他边想着,边往花床上撒肥料,背部很是酸痛,汗水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

晚上七点半,筋疲力尽的他终于听到帕尤妮亚姨妈叫他了。

“到这儿来!走在报纸上!别踏脏了地板!”

哈利高兴地走进程亮发光的厨房,在冰箱的顶上放着晚宴上的布丁:生奶油和紫罗兰糖花堆得高高的。一大块烤肉正在烘箱里滋滋作响。

“快吃!梅森一家就要来了!”帕卡妮亚姨妈指着餐桌上的两片面包和一小片奶酪,不耐烦地说。她已经穿上了一件嫩粉色的鸡尾晚礼服。

哈利洗完手,囫囵吞枣地咽下他糟糕的晚餐。他一吃完,帕尤妮亚姨妈就收起了他的碟子。“上楼去!赶快!”

经过客厅的门时,哈利瞥到维能姨丈和达德平戴着领结,也穿好了礼服。他才刚到楼上,门铃就响了,同时维能姨丈那兴奋的脸在楼梯底冒了出来。

“记住,哈利——不准出声……”

哈利踮着脚尖回到房间,闪进房里,关上门后虚脱般地倒在床上。

麻烦的是,已经有东西坐在了床上。

第二章 多比的警告

第二章 多比的警告

哈利设法让自己不要喊出声来,但险些儿就砸了。那个在床上的小精灵长着大大的而且像蝙蝠那样的耳朵,像网球般大小的凸出的绿眼睛。哈利立刻意识到这就是他早上一直盯着的那只在花园篱笆外的东西。

就在他们互相对视的时候,哈利听到从大厅传来达德里的声音。

“梅森先生和太太,我可以替你们拿外套吗?”

那个小精灵滑下了床并深深地鞠躬,它那长而扁的鼻子几乎碰到了地毯。哈利注意到它所穿的衣服就像一只只留出手和脚位置的枕头套。

“呃——你好。”哈利紧张地说道。

“哈利·波特!”小精灵道,哈利肯定它那高八度的声音会传到楼下去的。“先生,多比久仰你的大名……实在是太荣幸……”

“谢——谢谢,”哈利边讲边沿着墙壁慢慢挪动,同时躲到了正在笼子里睡觉的海维旁边的桌椅底下。他想问“你是什么东西?”,但转念想似乎粗鲁了些,于是改问,“你是谁?”

“多比,先生,就是多比。多比,小精灵。”小精灵道。

“哦——真的吗?”哈利道。“呃——我不是有意无礼或什么的,但是——现在在我的房间里有一个小精灵对我来说并非是件好事。”

帕尤妮亚姨妈那响亮而虚假的笑声从客厅传来。小精灵昂起了头。

“不是我不愿见到你,”哈利急忙说,“但是,呃,你来这里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哦,是的,先生。”步比急切地说道。“多比来是要告诉你,先生……有点难,先生……多比不知从何说起……”“坐吧。”哈利指了指床礼貌地说道。

让他害怕的是,小精灵突然哭了——而且很刺耳。

“坐——坐呀!”他哀求道。“你别……别这样……”

哈利隐约听到楼下的声音。

“对不起,”他低声道,“我不是有意冒犯你。”

“冒犯多比!”小精灵哽咽了。“多比从来就未被巫师请坐过——像个同辈般——”

哈利小声地发出“嘘,小一声!”,并且安慰似地看着他,然后带着打着见的多比重新坐回床上,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大而丑的洋娃娃。

后来他能控制自己了,并且满怀崇敬地注视着哈利坐了下来。

“你肯定没遇过多少好的巫师。”哈利试着鼓励它说道。

多比摇了摇头。然后,毫无征兆地一跃而起同时用头猛烈地撞击着窗户,喊着。

“坏多比!坏多比!”

“不要这样——你在干什么?”哈利发着嘘声,跳起把多比拉回了床上。伴着一声响亮的嘶叫声,海维醒了用力地拿翅膀拍打着笼子的栏杆。

“先生,多比得自我惩罚,”小精灵说道,它的眼睛变得有点斜视。

“多比是为一个巫师家庭服务的。”

“多比是一所房子的精灵——职责是要永远为一所房子和一个家庭效劳……”

“他们知道你在这儿吗?”哈利好奇地问道。

“哦不,先生,不……先生,多比会因为来看你而要严厉惩罚自己的。多比会因为这个,耳朵被夹在烤炉门上的。要是让他们知道的话,先生——”

“但是他们不会知道你把自己的耳朵夹在烤炉门上吗?”

“先生,多比猜他们是知道的。多比总是要为某些事而惩罚自己,先生。他们不管多比继续做下去。有时他们还提醒我做些额外的处罚……”

“但是你为什么不离开呢?逃跑呢?”

“一个小精灵一定得不到释放,先生。这个家庭绝对不会解放多比的……多比要一直为这个家庭效劳直到它死,先生……”

哈利瞪大了眼睛。

“我想我要在这儿受四个星期的罪已经够惨的,”他说。“不过这样听起来杜史林一家还有点人情味。没有人能帮你吗?我不能吗?”

几乎就在同时,哈利因希望他没讲过这句话。多比感激得涕泪横流。

“请,”哈利急急低声道。“请安静。要是杜史林一家听到些什么。要是他们知道你在这儿……”

“哈利·波特问他能否帮助多比……多比早听说你的厉害了,先生,但却从不知你的善良……”

哈利脸上感到阵阵火热,说道,“不管你听到了什么关于我的厉害的事,那不过是一堆垃圾。在霍格瓦彻学校我不是最厉害的,荷米恩才是。她——”

但是很快他就停了下来,因为想到荷米恩就让他难过。

“哈利·波特真谦虚,”多比虔诚地说道,球状的眼睛通红。“哈利·波特没讲他战胜那个不能提及名字的人的事呢?”

“福尔得摩特吗?”哈利说道。

多比用手捂住耳朵恳求道,“啊,别说那名字,先生!别说!”

“对不起,”哈利急忙说。“我知道很多人不喜欢它——一我的朋友罗恩……”

他又停了下来,因为想到罗恩也让他难过。

“多比听到有传闻,”它嘶哑地说,“哈利·波特两次遇到黑暗巫师,就在数周前……哈利·波特再次逃脱了。”

哈利点点头,突然多比的眼眶攒满了泪花。

“啊,先生,”他喘着气,用他穿着的枕头套邋遢的一角擦了擦脸。

“哈利·波特是勇敢和大胆的!他英勇地面临过许多危险!但是现在多比得来保护哈利·波特,警告他,即使他以后要把自己的耳朵夹在烤炉门上……哈利·波特不能再回霍格瓦彻了。”

一阵沉默。楼下的刀叉碰撞声和远远的维能姨丈低沉的声音不时地传了过来。

“什——什么?”哈利结巴地说道。“但是我一定得回去——九月一号就要开学了。它使我能够撑下去。你不知道这里的生活是怎样的。我不属于这里。我属于你们的世界——在霍格瓦彻。”

“不,不,不,”多比尖叫着,拼命地摇头拍打着耳朵。“哈利·波特得呆在安全的地方。他太伟大,太善良,太少有了。要是哈利·波特回霍格瓦彻,他会有很大的危险的。”

“为什么?”哈利惊奇地问道。

“一个阴谋,哈利·波特。今年在霍格瓦彻魔法学校里有一个企图制造最恐怖事件的阴谋,”多比忽然浑身发抖低声道。“多比几个月前就知道了,先生。哈利·波特不能去冒险。他实在是太重要了,先生!”

“够了!”哈利喊道,抓住小精灵的手臂制止它。“你不能说,我知道了。但是你为什么要警告我呢?”一个突然的、不快的念头一闪而过。“抬起头——这与福——对不起——‘那个人’有没有关系?你只要摇头或点头就行了。”他加了一句,因为多比的头又让人担心地靠向了墙壁。

慢慢的多比摇了摇头。

“不——不是那个不能提及的人,先生。”

多比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在给哈利暗示。可是哈利却完全摸不清头脑。

“他没有兄弟,对吗?”

多比摇了摇头,眼睛睁得更大了。

“那么,我想不出还会有谁可以在霍格瓦彻制造恐怖事件的,”哈利说道。

“我是指丹伯多,一个原因——你知道谁是丹伯多吧?”

多比点点头。

“艾伯斯·丹伯多是霍格瓦彻有史以来最厉害的校长。多比知道他,先生。多比听说丹伯多的法力是他那级别里可与那不能提及的人抗衡的。但是先生,”多比顿了一下急促地低声说,“那恐怖事件是由邪恶力量……”

哈利还来不及制止它,多比就跳离床铺,抓住哈利的台灯就往脑袋上砸,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楼下突然一片沉寂。两秒后,心跳不已的哈利听到维能姨丈走进大厅,喊道,“达德里一定是忘了关电视了,这孩子!”

“快!到衣橱去!”哈利进嘘声把多比塞进去,关上橱门并飞快回到床上,就在那时门把给拧开了。

“你究竟在干什么坏事?”维能姨丈把脸凑到哈利眼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刚破坏了我谈话中的精彩部分……再发出一点声音,你就别想活了,小子!”

他一跺脚离开了房间。

哈利颤抖着,把多比从农橱里放了出来。

“这里是什么样的生活看到了吧?”他说道。“明白我为什么得回霍格瓦彻了吧?它是我唯一可去的地方——呢,我觉得我在那儿有朋友了。”

“整个假期都不写信给哈利·波特的朋友吗?”多比顽皮地说道。

“我希望他们在——等等,”哈利皱着眉头说。“你怎么知道我的朋友没给我写信呢?”

多比玩弄着他的脚。

“哈利·波特不要生多比的气——多比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你截住了我的信?”

“多比把他们都带来了,先生,”小精灵道。它敏捷地走到哈利够不着的地方,从穿着的枕头套里面拉出厚厚的一叠信。哈利认出荷米恩整洁的笔迹,罗恩零乱的草书以及一封好像是自霍格瓦彻禽猎管理员哈格力的信。

多比担心地朝哈利眨着眼睛。

“哈利·波特你不要生气……多比想……要是哈利·波特以为朋友都忘了他的话,哈利·波特就不会再想回学校的……”

哈利不听它的。他想抢过信件,但多比跳开了。

“哈利·波特会拿到它们的,先生,如果他答应多比他不再回霍格瓦彻的话。啊,先生,这可是你不能面对的危险啊!说你不会回去吧,先生!”

“不,”哈利生气地说道。“把好朋友的信给我!”

“那么是哈利·波特逼得多比没有选择。”小精灵悲伤地说道。

在哈利行动之前,多比飞奔至房门,拉开门——奔下楼梯。

口干舌燥的哈利轻轻地跟着奔下了楼。他跳过最后六级楼梯,像猫那样停在大厅的地毯上,四周张望寻找多比的行踪。从餐厅那他听到维能姨丈说,“……梅森先生,告诉帕尤妮亚那些关于美国水管工人的有趣的故律吧,她可想听了……”

哈利从大厅跑进厨房,一下子胃口全无了。

帕尤妮亚姨妈的杰作——奶油和紫罗兰糖花以及堆积如山的布丁正靠着房顶飘浮着。而多比则缩在柜橱顶的一角。

“别,”哈利哑着声音说道。“求求你……他们会杀了我的……”

“哈利·波特得说他不回学校了——”

“多比……求求你……”

“说吧,先生。”

“不能!”

多比一副悲哀的表情。

“那么多比只得这么做了,先生,这是为了哈利·波特好。”

随着一下惊心动魄地响落声,布丁摔到了地板上。碟子碎了,奶油溅到窗户和墙上四处都是。伴着一声鞭打似的碎裂声,多比消失了。

餐厅那儿的尖叫此起彼伏,维能姨丈冲进厨房看到哈利从头到脚都粘着帕尤妮亚姨妈的市丁,震惊得面无表情。

起先,维能姨丈还尽力掩饰整件事——“只是我们的外甥——很捣蛋——不习惯见生人,所以我们让他呆在楼上……”他把受惊的梅森先生往回赶后,告诉哈利只要梅森家一离开他就会教训他,并递给他一把地拖。帕尤妮亚姨妈从冰箱中取出了一些雪糕,而还在发抖的哈利则开始把厨房弄干净。

维能姨丈可能还会做成他的买卖的——要不是因为那只猫头鹰的话。

当一只大猫头鹰从餐厅的窗外突然飞扑而来的时候,帕尤妮亚姨妈正派发着餐后薄荷糖,猫头鹰掉了一封信在梅森太太的头上并又飞了出去。梅森太太像个女妖精似的尖叫起来,嘴里喊着疯子,冲出了房子。梅森先生仅仅向杜史林家交代了他的太太最怕各样的鸟,并且问这个是否是他们开的玩笑后就走了。

当维能姨丈目露凶光找到他时,哈利正站在厨房里,紧握着拖把支撑着自己。

“念一下!”他恶狠狠地说着,手里挥舞着刚才猫头鹰弄来的那封信。“来啊——念呀!”

哈利拿着信。信里并没有生日祝福。

亲爱的波特先生:

我们收到线报获悉今晚九点十二分时,你的居所处使用了“盘旋”咒语。

你应该知道,未够年龄的巫师是不准在校外施法的,倘若再犯会被学校开除(未成年人巫术合理约束教令,1875,c 节)。

我们同样要求你记住巫术的国际联邦巫师条令中第13部分,任何要冒会被(马格)发现的危险的魔法行为是严重的犯罪行为。

祝你暑期愉快!

你真诚的:马法达·霍克

禁止魔法不当使用办公室魔法部

哈利抬起眼井咽了一下口水。

“你可从来没有告诉我们你不能在校外使用魔力的,”维能姨丈说道,在闪动着阴险的光芒。“忘了提起它……忘了,我敢说……”

他像一头牛头犬,龇着牙冲向哈利。“唔,我有话对你说,孩子……我要把你锁起来……你从此再也别想回那所学校了……从此……如果你要施法逃走——他们会把你开除的!”

他狂笑着把哈利拖回楼上。

维能姨丈言出必行。第二天早上,他请人来给哈利的窗钉上横木。他自己则在房门那儿装上个猫洞活门,这样可以每天三次把少量吃的推进房里。他们只让哈利早上和晚上出来用一下浴室。其余时间,他都被锁在房里。

三天后,杜史林家还没有一点缓和的迹象,哈利也没办法改变现状。他躺在床上透过窗上的横木看看日落,伤心地想着往后的事。

如果霍格瓦彻因为他施魔法救自己出去而把他开除,那对他有什么好处呢?然而在普里怀特街的生活却达到了空前的低声下气。

现在杜史林一家可以安枕无忧了,哈利连他唯一的武器也没有了。

多比可能是把哈利从霍格瓦彻的恶梦中救出来了,但处境却大同小异,他都快要给饿死了。

——猫洞活门咯吱一响,帕尤妮亚姨丈州的手抻了进来一碗罐头汤。在里面正饿得难受的哈利马上跳下床并捧起了那汤。汤是冰冷的,但他一口气就快喝了一半了。然后他走过房间来到海维的笼子前,倒了些碗底的浸水菜叶到它那空食物碟上。

它整理着自己的羽毛,极厌恶的瞅了他一眼。

“不吃对你没好处,我们只有这些。”

他把空碗放回挨着活门的地板上,然后回床上躺下,不知怎么搞的他甚至比没吃时候还要饿。

如果四星期后他还活着,他没回霍格瓦彻那会怎样呢?是否有人会被派来看看他为什么没回去呢?他们能否让杜史林一家放他走呢?

房子渐渐暗了下来。哈利筋疲力倦,肚子咕咕作响,脑子一直绕着相同的没有答案的问题在转,好不容易才睡着了。

他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挂着“未成年巫师”牌子的动物园笼子里供人参观。人们通过栏杆瞪大眼睛看着他躺在稻草床上挨饿和慢慢变得虚弱。在人群中他看到了多比,他朝它喊着救命,但是多比说“哈利·波特在那儿很安全,先生!”并一下子消失了。然后杜史林一家出现了,嘲笑着他,并且达德里把栏杆摇得喀哒作响。

“不要,”哈利嘀咕着,好像那喀哒声弄得他很头疼似的。“让我一个人呆着……切断它……我想睡觉……”

他睁开了眼睛。月光透过窗上的横木照了进来。有人在横木后面看着他:一个脸上有雀斑,红发,长鼻子的人。

罗恩·威斯里出现在哈利的窗外。

第三章 地洞

第三章 地洞

“罗恩!”哈利惊呼道,爬到窗前并推高它,这样他们就能隔着横木说话了。

“罗恩,你怎么——那是——”

哈利被他目睹的一切吓住了,嘴巴半天都会不拢。罗恩正在一辆停在半空中的绿色汽车中斜靠在后窗外。在车前座对着哈利咧嘴笑的是弗来德和乔治,罗恩的两位孪生哥哥。

“哈利,好吗?”

“发生了什么事?”罗恩说。“为什么你不回我的信?我叫了你十二次来做客了,后来爸爸回家说你因为在马格面前施魔法而收到办公室警告……”

“不是我干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在魔法部工作,”罗恩说。“你知道我们是不能在校外施法的——”

“你变阔气了。”哈利盯着浮着的汽车说道。

“哦,这不算什么——”罗恩说。“我只是借的,它是爸爸的,不要被它迷惑了。但是在和你一起住的那些马格面前施法……”

“我说过,我没有——这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解释清楚。瞧,你能不能在霍格瓦彻向他们解释说杜史林家把我锁了起来而且不让我回去,显然我不能施法出去的,因为这样魔法部会认为是我在三天内的第二次施法,所以……”

“别罗嗦,”罗恩说。“我是来带你跟我们回家的。”

“可你一样不能施法救我出去呀——”

“用不着,”罗恩用头向前座方向示意,眨着眼睛说道。“你忘了我是带人来的。”

“把这绑在横木上。”佛来德把绳子的末端扔给哈利。

“要是杜史林家醒了,我会死的。”哈利边说边把绳子紧紧地缠在横木上,同时弗来德发动了汽车。

“别担心,”弗来德说,“退后。”

哈利往后挪回黑暗中紧靠着海维,它好像意识到此刻的重要性并一在保持着不动和安静。汽车启动声越来越响,弗朱德在空中径直开去,突然随着嘎咋一声,横木全被拉出窗外了。——哈利跑到窗前看着横木在离地几尺处摇摆着。罗恩喘着气把横木拉进了车里。

哈利焦急地听着,但是杜史林一家的卧室里没有一点动静传来。

当所有的横木都安全地和罗恩留在后座后,弗来德把车倒回来尽可能靠近哈利的窗户。

“进来。”罗恩道。

“但我在霍格瓦彻的所有道具……我的棍棒……我的扫帚……”

“在哪儿呢?”

“锁在楼梯下的柜橱里,而且我走不出这房间——”

“没问题。”前面客座的乔治说道。“哈利,没事的。”

弗来德和乔治小心翼翼地通过窗户爬进哈利的房里。当乔治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很普通的发夹并开始撬锁时,哈利想那就交给他们办吧。

“很多巫师觉得知道这类马格的伎俩简直浪费时间,”弗来德道,“但我们觉得还是值得学学的,尽管慢了点。”

嘀答一声,门开了。

“好了——我们去找你的箱子——你收拾一下房间里要用的东西,然后递出去给罗恩。”乔治小声说道。

“留心最底的楼梯,裂的。”当那双胞胎消失在楼梯平台时,哈利低产应道。

哈利在房里忙开了,他把东西集中到一起再传到窗外给罗恩。

然后他去帮弗来德和乔治的忙把他的箱子搬到楼上。哈利听到了维能姨丈的咳嗽声。

最后,他们喘着气到达了平台,然后带着箱子经过哈利的房间来到窗前。在被罗恩拉着和乔治在卧室这边推着的帮助下,弗来德爬回了车子里。箱子一寸一寸地滑过窗户。

维能姨丈又咳嗽了。

“再来一点,”在车里拉着的弗来德喘着气说。“用劲……”

哈利和乔治用他们的肩膀顶着箱子,箱子滑出了窗户掉到车后座去了。

“好了,咱们走吧。”乔治小声说道。

但就在哈利爬到窗台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响亮的尖叫声,紧接着是维能姨丈雷鸣般的声音。

“那该死的猫头鹰!”

“我忘了海维!”

哈利猛转回房间,此时楼梯平台的灯亮了。他抓住海维的笼子,冲到窗前并递出去给罗恩。正当维能姨丈拍打那扇没锁的门——门突然开了时,哈利赶忙爬到内衣箱的上面。

有一瞬间,维能姨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然后他像头发怒的公牛般怒吼着,并冲向哈利,抓住他的脚踝。

罗恩、弗来德和乔治抓住哈利的手臂,竭尽全力地把地拽住。

“帕尤妮亚!”维能姨丈吼道。“他要逃走啦!他要逃走啦!”

威斯里家兄弟强大的力量使哈利的腿挣脱了维能姨丈的掌握。

当哈利进到车里并嘭地关上门时,罗恩大喊:“放下你的脚,弗来德!”

汽车突然箭似地飞向月亮。

哈利简直不敢相信——他自由了。他摇下车窗,回望不断在变小的普里怀特的屋顶,晚风吹拂着他的头发。维能姨丈、帕尤妮亚姨妈和达德里全都抬头看向哈利的窗外,吓得目瞪口呆。

“明年夏天再见了!”哈利大声喊道。

杜史林家兄弟大声欢呼着;哈利坐回他的位置,会心地笑了。

“把海维放出来吧,”他对罗恩说道。“它能跟在我们后头飞。它已经好久没有机会展开翅膀了。”

乔治把发夹递给了罗恩,一会儿功夫海维就欢快地飞出了窗外,像个幽灵般在他们左右滑翔。

“现在——哈利。那个故事是怎样的?”罗恩迫不及待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把多比的事全都告诉了他们,还有它对哈利的警告以及那紫罗兰布丁的悲惨下场。当他讲完以后,大家都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实在是可疑的。”弗来德最后说道。

“简直在骗人,”乔治表示同意。“它甚至没有告诉你谁是最可疑的?”

“我觉得它是不能说,”哈利说。“我告诉你,每次他透露一些事情,他就会把头猛撞向墙。”

他看到弗来德和乔治面面相觑。

“怎么,你们觉得它对我说谎吗?”哈利说。

“那么,”弗来德说,“这样想吧——小精灵本身具有魔力的,但没有主人的许可,它们通常是不能施法的。我估计多比是派去阻拦你回霍格瓦彻的。某个人的玩笑而已。你觉得学校里有谁和你过不去吗?”

“对了。”哈利和罗恩即刻齐声说。

“杰高·马尔夫,”哈利解释说。“他讨厌我。”

“杰高·马尔夫?”乔治转头说道。“不就是露市斯·马尔夫的儿子吗?”

“一定是,这不是个普通的名字,对吧?”哈利说。“为什么呢?”

“我听爸爸提过他,”乔治说。“他曾是‘那个人’的支持者。”

“我不知道马尔夫家是否有个小精灵……”哈利说。

“那么,不管谁拥有它都会是个古老的巫术家庭,而且很富有。”

弗来德说。

“对,妈妈总说希望咱们家有个小精灵来干些烫衣服的活,”乔治说。“但是我们有的只是在阁楼里的恶心的老盗尸者和花园里的地精。小精灵只呆在古老的大庄园、城堡和诸如此类的地方,你是不可能在咱家碰到的……”

哈利默不作声。从杰高·马尔大常有最好的东西这个事实作分析,他的家庭该是巫师界的名流;他能想象出马尔夫在大庄园里大摇大摆的样子。派个家仆来阻拦哈利回霍格瓦彻听起来也的确会像是马尔夫干的那种事。哈利会蠢到把多比当真吗?

“不管怎样,我很高兴我们来带你走,”罗恩说。“你不给我回信,我真的挺担心的。起初我还以为是厄罗尔?”

“厄罗尔是谁?”哈利问道。“我们的猫头鹰呀。它很老了,它已经不是头一次弄丢信件了。所以后来我想向伯希借——”

“谁?”

“这只猫头鹰是妈妈和爸爸在伯希被选为长官时买给他的。”弗来德在前座上说。

“但是伯希的行为十分古怪,”乔治皱着眉说。“他发了好多信出去,而且多数时候把自己关在房里……我的意思是,有很多时间可以擦亮那枚漂亮的徽章……弗来德,你往西开得太远了。”他指着仪表板上的指南针补充道。弗来德转了下方向盘。

“那么,你们爸爸知道你们拿了车吗?”哈利猜测地问道。

“呃,不,”罗恩说。“他今晚得工作。希望我们能把它放回去而不被妈妈发现我们开过它。”

“你们爸爸在魔法部是干什么的?”

“他在最烦闷的部门工作,”罗恩说。“防止马格监用物品办公室。”

“什么?”

“他的职责就是万一巫师是在马格的商店或房子里面死的话,去处理那些由马格造的令人迷惑的东西。比如去年,一个女巫死了,而她的茶具被卖给了一家古董店。一个马格女人把它买了下来,带回了家并用它来款待她的朋友。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爸爸连续几星期都在加班。”

“那有什么后果呢?”

“那茶壶疯了似的到处喷出烧开的茶,一个男人因为给糖钳夹住了鼻子在医院死了。爸爸都快忙坏了,办公室就只有他和一个叫伯更斯的老巫土,并且他们得做记忆施咒和各种覆盖它的工作……”

“可你爸爸……这车……”

弗来德笑了。“对了,爸爸对处理马格的事很着迷,我们的小屋到处是马格的物品。他把它先拆开,对它念咒,再重新把它组装起来。要是他搜查咱们家房子,他就得直接把他自己逮捕了。这让妈妈受不了。”

“那是大路,”乔治透过挡风玻璃往下看说。“我们十分钟就能到那……幸好,天开始亮了……”

在东方的地干线上可以看到一个发着微弱桃红光芒的发光体。

弗来德降低了车子,哈利看见田地和丛林。

“我们在村外的小路上,”乔治说。“快到家了……”

车子飞得越来越低。红红的太阳正发出微光照射着森林。

“着陆!”弗来德说道。随着一下轻微的颠簸,他们到了地面。他们停在一个小空地上的破烂车房旁,哈利第一次看到罗恩家的房子。

仿佛看起来那曾经是间很大的石造房子,但还是加建了房间,约有几层楼高并

弯弯曲曲的,好像是用魔法建成似的(哈利提醒自己这的确有可能的)。四到五个烟囱竖在红色的房顶上。门口边上有一个竖在地上、左右边不对称的牌子写着“地洞”。前门放着一双威灵顿长靴和一个生了锈的大锅。一些褐色的小鸡正在地上啄食。

“这里不怎么样吧。”罗恩说。

“很好了。”对比普里怀特,哈利高兴地说。

他们下了车。

“现在,我们要非常安静地上楼去,”佛来德说道,“等妈妈喊我们吃早饭。然后罗恩你跑到楼下说‘妈妈,瞧,昨晚谁来了!’,她会很高兴见到哈利的,而且没人知道我们用过车子。”

“知道了,”罗恩说。“来,哈利,我睡在……”

罗恩突然脸色发绿,眼睛紧紧盯着房子。其余三人也转过身来。

威斯里太太正从院子的那头走了过来,地上的小鸡四散飞跑,一下子这个丰满的、和蔼的妇人变得好像一头剑齿虎似的。

“呀。”弗来德喊道。

“我的天哪。”乔治惊呼。

威斯里太太停在他们面前,她背着手,目光从一张歉疚的脸上移到另一张上。

她穿着一件口袋里放着魔杖的花围裙。

“好呀。”她说。

“早上好,妈妈。”乔治装出洋洋得意的样子说道。

“你们知道我昨晚有多担心吗?”威斯里太太可怕地小声说道。

“对不起,妈妈,可是瞧,我们——”

威斯里太太的三个儿子都比她高,但他们却很怕惹她生气。

“床是空的!没有字条!车子不见了……有没有出车祸……担心死了……你们知道吗?……我活这么久,从来没试过这样……你们等爸爸回来,比尔、查理或伯希他们就没惹过这样的麻烦……”

“伯希……”弗来德小声嘀咕着。

“你该学学伯希!”威斯里太太用手指着弗来德的胸口喊道。“你可能会死的,你可能会给马格人看到的,你可能会连累你父亲丢了工作——”

看来这样还得持续几个小时。威斯里太太转向哈利时,喉咙都喊嘶哑了,哈利吓得后退了几步。

“很高兴见到你,亲爱的哈利,”她说,“进来吃早餐吧。”

她转身,带着哈利走回屋子里。哈利紧张地看了一眼正点头鼓励他的罗恩后,就跟着她走了。

厨房很小而且相当狭窄。环顾四周,中间放着擦干净的木制桌子和椅子。哈利小心地坐在座位的边缘上。他从没到过巫师的房子里。

墙上背对着他的大钟只有一根指针,根本没有数字。只在边缘上写满诸如“该泡茶了”,“该喂鸡了”和“迟到了”的字样。

壁架上放着三叠厚厚的书,书名分别为《使你的奶酪变得美味》、《烹任魁力》和《一分钟晚宴》——太神奇了!如果哈利没听错的话,那台挨着水池的老式收音机刚宣布接下来是“巫术时间,由广受欢迎的男巫歌手塞·旺伯克主持”。

威斯里太太在厨房里弄得哗啦作响,随便地在弄点早餐;她往煎锅倒香肠时,带点厌恶的神色,扫了她的儿子们一眼。她不时唠叨着“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和“真不敢相信”、“我并没怪你,亲爱的”。

她边往哈利的碟子里倒了八九根香肠,边向他保证。“亚瑟和我也很担心你。昨晚我们还在讨论要是你在周五还不给罗恩回信的话,我们就要去接你的。但真的,(她又添了三只煎蛋给他。)驾驶一辆非法的汽车在乡村的半空中——谁都可能看到你们的———”

她用魔杖随便向水池一指,洗涤就自动进行,伴着轻轻的叮当声。

“妈妈,那时天气多云。”弗来德说。

“吃东西的时候闭嘴!”威斯里太太打断他的话。

“他们在让他挨饿,妈妈!”乔治说。

“你也是!”威斯里太太说,但当她切面包和涂黄油给哈利的时候,表情缓和多了。

就在那时,一个矮个、红发、穿着睡衣的人出现在厨房里,带来了转机。她小声尖叫然后又跑了出去。

“金妮,”罗恩低声告诉哈利。“我的妹妹。她整个暑假都有提起你。”

“是啊,她一直想要你的签名,哈利。”弗来德低声说,但当他看到母亲正看着他时,他就低头吃饭,一声不吭。直至四只碟子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洗干净,大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啊呀,我累了,”弗来德打着呵欠说道,放下了他的刀和叉。“我想我要去睡觉了——”

“不许去,”威斯里太太突然说道。“昨晚不睡觉是你自找的。你替我把花园的地精清理一下,他们又完全不听话了。”

“哦,妈妈——”

“还有你们两个,”她盯着罗恩和乔治说。“而你上去睡觉吧,亲爱的,”她对哈利加了一句。“你没有叫他们开那可怜的车子。”

但哈利觉得很清醒,急忙说,“我去帮罗恩吧。我还没见过清理地精呢——”

“你真好,孩子,但那是很枯燥的,”威斯里太太说道。“现在,让我们看看罗克哈特是怎么说的。”

她从壁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书。

“妈妈,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乔治嘟哝着。

哈利看了看威斯里太太那本书的封面。书上印着奇特的金字,写着《吉德洛·罗克哈特的家常治害导向》。在书的前面有一张大照片,那个人长得很好看,有着卷曲的金发和明亮的蓝眼睛。

通常在巫术世界里面,这样的照片是会动的;这个哈利认为就是吉德洛·罗克哈特的巫师正厚着脸皮向他们在场的人眨眼。威斯里太太则向他微笑示意。

“哦,他真不可思议,”她说。“他了解他家有害的东西,是的,这真是本精彩的书……”

“妈妈很崇拜他。”弗来德极低的声音说道。

“别让人笑话,弗来德,”威斯里太太涨红了脸说道。“要是你觉得懂得比罗克哈特多的话,你可以去干活了;但假如我去检查的时候还有地精在花园的话,你就有好瞧的。”

打着哈欠。满腹牢骚的威斯里兄弟懒散地出去了,哈利紧跟着他们。花园很大,在哈利的眼里,花园就该是这样的。达德里家不会有像这样的花园——杂草丛生,要修剪的草坪——墙的四周种着粗糙的树木,每个花床上都长着哈利从没见过的植物,还有很多青蛙的绿色池糖。

“你知道,马格也有花园地精的。”当他们经过草地时,哈利告诉罗恩。

“是的,我见过那些被认为地精的东西,”罗恩说着,在芍药丛中摘了两朵戴在了头上。“就像带着钓鱼竿的胖而矮小的基督神甫——”

一阵猛烈的混战声传了过来,芍药丛不断抖动,罗恩站直了身。

“这就是地精。”他冷冷说道。

“放开我!放开我!”那地精抗议地说。

它一点都不像基督神甫。它很矮小,皮革似的样子,大大的、长节的秃头十足像一个马铃薯。罗恩伸直手把它举了起来,而它用它那角状的小脚踢向他;他捉住它的脚踝,把它倒了过来。

“这就是你要干的。”他说。他把那地精高举过头,并开始像甩绳套那样将它转起来;哈利看得目瞪口呆,罗恩补充道,“这样不会伤着它们——只要搞得它们晕头转向,这样它们就找不着回去地精洞的路了。”

他放开了那地精的脚踝:它在空中飞起二十尺,然后越过树篱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真差劲,”弗来德说。“我敢打赌我可以扔过那树桩。”

哈利很快不再对那些地精们感到抱歉了。他决定也要把他抓的第一个地精扔过树篱去,但那地精看起来虚弱得很,锋利的牙齿咬着哈利的手指,很难把它甩掉,直至——“喔,哈利——那起码有五十尺……”

很快空中满是乱舞的地精。

“看到了吧,它们很笨的,”乔治说着,马上又抓住了五六个地精。

“这时候它们才知道这是在清理它们。你想它们早该在被扔出去之前就意识到这一点吧。”

很快,在地上的那群地精们耸着肩,开始有秩序地蜿蜒而行,离开了。

“它们会回来的,”看着地精们消失在田那边的树丛中,罗恩说道,“它们爱这里……爸爸对它们太好了,他觉得它们很有趣……”

就在那时,前门砰的一下关上了。

“他回来了!”乔治说,“爸爸回来了!”

他们赶快穿过花园回到了屋子。

威斯里先生坐在厨房的椅子上,摘了眼镜,疲倦地合上了双眼。

他瘦瘦的,头有点秃,但头发和他的孩子们一样那么红。他穿了一件满是灰尘、旧的绿色长袍。

“可怕的夜晚,”他喃喃自语,当他们都围坐在他身边时,他起身拿茶壶。

“九次袭击。九次!当我回程时老孟顿格斯·弗特切想对我施法……”

威斯里先生深深喝了一口茶,并叹着气。

“发现什么吗?”弗来德急切地说。

“我只找到那些收缩的门匙和一把生锈的壶,”威斯里先生打着可欠,“尽管有些讨厌的东西并非是我的部门的,马锐克因为某些不成对的细带问题被带走问话了,但这是魔术委员会的事,上帝保佑——”

“为什么没有人能阻止钥匙变小呢?”乔治说。

“仅是作马格的诱饵,”威斯里先生叹气说,“卖给他们开不了任何东西的不断缩小的钥匙,那么在他们要用的时候,他们将再找不到它……当然这很难说是谁的错,因为没有马格会承认他们的钥匙在变小——而他们只是坚持说他们丢了。上帝保佑他们,他们总是无视魔法,即使他们面对着魔法……但是我们命运中的事物就是这样让人迷惑,令你不敢相信——”

“例如就像那车子?”威斯里太太手里拿着一把像剑一样的长拨火棍出来了。

威斯里先生眼睛猛地睁开,歉疚地看着他太太。

“车——车子,摩莉?”

“是的,亚瑟,车子,”威斯里太太眼睛闪着光说道,“想象一下,一个巫师

买了辆生锈的破车,并告诉他太太,他只是想把它拆开,看看它的工作原理。而事

实上他却施法使车子能飞起来。”

威斯里先生眨眨眼睛。

“哎呀,亲爱的。我想你会懂得即使法律允许这么干,他也有被停职的可能。嗯,即使他能干得更好。唔,告诉他太太真相……你知道,法律是有漏洞的……只要他不把车开走,车子能飞的事就会——”

“亚瑟城斯里,我敢肯定你写法律的时候有漏洞!”威斯里太太大喊,“用你那大汽锅把你小屋里所有的马格垃圾统统带走!告诉你,今天早上哈利就是坐着你那会飞的车子来的!”

“哈利?”威斯里先生茫然问道。“谁是哈利?”

他四处张望,看到哈利并跳了起来。

“天啊,他就是哈利·波特?很高兴认识你,罗恩已经告诉我们很多关于——”

“昨晚你的儿子们开着那车去哈利的家里并把他接回来的!”威斯里太太大喊。“对那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呃?”

“真是你吗?”威斯里先生急迫地说。“过得好吗?我——我是说,”看到威斯里太太眼里的神色不对劲,他有点给巴地说,“那——那是不对的,孩子——真的不对……”

“我们别管它,”正当威斯坦太太气得像鼓气的牛蛙时,罗恩对哈利嘀咕道。

“来,我带你到我的房里。”

他们溜出厨房,沿着一条狭窄的过道来到崎岖的楼梯,楼梯婉蜒而上贯通整所房子。三楼,房门微开。在房门突然关上之前,哈利看到一双明亮的褐色眼睛正盯着他。

“金妮,”罗恩说。“你不知道,她这么害羞太不可思议了,她从不规矩地关门——”

他们又爬了两段楼梯直至来到一个油漆剥落、有小金属装饰的门前,上面写着“罗恩的房间”。

哈利走进去,头几乎碰到了倾斜的屋顶,眨着好奇的眼睛。他就像走进了一个炕子里面: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几乎都是鲜艳的橘红色:床铺、墙壁、甚至天花板。

然后哈利才发现原来罗恩是在破旧墙纸的几乎每一寸地方上都贴着七个相同的巫师和女巫的海报,他们都穿着鲜艳橘红色的长袍、拿着扫帚并且精力充沛地飞着。

“你的奎德队吗?”哈利道。

“奎德队。”罗恩指着用两块大的黑色金属格和一个飞行的炮弹做纹章装饰的霍格瓦彻红色床铺说道,“联赛第九。”

罗恩的魔法书杂乱地堆在角落里,挨着一堆全是描写“马丁·米格,疯狂的马格”的漫画书。罗恩的魔杖则躺在窗台上那装满蝌蚪的鱼缸上,旁边是他那正在太阳底下打瞌睡、肥硕的灰鼠斯卡伯斯。

哈利跨过地上一堆会自动洗牌的纸牌,从小窗往外张望。在远处田野,他看到一群地精正鬼鬼祟祟、一个接一个地通过威斯里家的树篱回来。然后他转身看着正好奇地看着他的罗恩,罗恩似乎在等他说话。

“地方小了点,”罗恩飞快地说。“不像你和马格住时的那房间。我正好住在阁楼里的盗尸者的下面,他常大力敲打管子和呻吟……”但哈利眨着大眼睛说,“这是我住过的最好的房子。”

罗恩不好意思地耳朵都变红了。

第四章 在弗维里斯和巴洛特斯

第四章 在弗维里斯和巴洛特斯

在巴洛的生活和在普里怀特的相比有着天壤之别。在杜史林家每样东西都得放得整整齐齐,有条不紊;而在威斯里家时时刻刻都可能发生些奇奇怪怪,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哈利第一次在厨房壁炉架前照镜子时就被着着实实地吓了一大跳。那面镜子竟冲着他叫:“小脏东西,把衬衣下摆塞到裤子里去!”当房子有片刻安静的时候,小阁楼上的盗尸者就会扯开嗓子大吼大叫,并向楼下扔旧水管子。就连弗来德和乔治房间里不时的小爆炸也都算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在罗恩家中,最让哈利·波特觉得不寻常的倒不是那面会说话的镜子或是那个老爱弄出些怪响的盗尸者,而是在这儿每个人都很喜欢他。

威斯里太太总是为他的谦虚而大惊小怪,每顿饭都要试图让他添四次菜。在饭桌前,威斯里先生就爱拉着哈利坐到他旁边,这样他就可以像机关枪似的发问一大堆的问题,诸如让他解释电插头和邮政服务是怎样运作之类的马格人(没有魔法也不相信巫术的普通人)的问题。

当哈利说起使用电话时,他会说,“真不可思议啊!简直是天才的发明,马格居然在没有魔法帮助下能找到这么多彼此沟通联络的办法来。”

在巴洛住了一个星期后,哈利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早上收到了霍格瓦彻学校的信。

他和罗恩下楼吃早餐时,威斯里夫妇和金妮已经坐在厨房的小桌子旁了。金妮一看到哈利,不知道怎么地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粥碗碰掉到地板上,发出“卡拉”一声巨响。每次哈利走进房子时,金妮总会不自觉地撞翻些什么。现在,她急忙俯下身子捡起碗,脸儿却红得像初升的太阳一般。哈利装着什么都没看到,坐了下来,接过威斯里太太递来的烤面包。

“学校来信了,”威斯里先生说着就递给哈利和罗恩一人一封几乎完全相同的信,都是用微黄的羊皮信封和绿墨水写的地址。“丹伯多已经知道你在这了,哈利——那人消息很灵通啊。”看到弗来德和乔治穿着睡衣裤,睡眼惺松地走进来,他继续说道:“你们两个也有信。”

他们都在看信,屋子里出现了难得的几分钟的安静。哈利的信叫他像往常一样在九月一号国王大道车站乘坐霍格瓦彻特快专列。

信中还附上了新学期的用书清单。

二年级学生必备书:

《魔咒标准教程(二级)》米兰达·哥斯沃克著

《对付女妖精方法谈》吉德洛·罗克哈特著

《与食尸者漫步同游》吉德洛·罗克哈特著

《与女巫共度的假期》吉德洛·罗克哈特著

《与巨人做伴的旅行》吉德洛·罗克哈特著

《与吸血鬼为伴的航行》吉德洛·罗克哈特著

《与人狼漫游记》吉德洛·罗克哈特著

《与雪人一起的日子》吉德洛·罗克哈特著

弗来德看完信,扭头往哈利的信瞥了一眼。

“你也要买罗克哈特的一整套书啊!”他说道。“这个新的教黑巫术防卫课程的老师肯定是他的狂慕者——我敢打赌肯定是个女巫士。”

正在这时,弗来德发觉妈妈正盯着他,于是马上低下头来涂果酱。

“那套书可不便宜啊,”乔治说着很快地望了一下父母,接着说:“实际上,他的书真的很贵哦……”

“嗯,我们会应付得来的,”虽然威斯里太太是这样说,但是她看起来报忧虑。

“我想我们还能给金妮买些二手用具的。”

“哦,你今年开始上霍格瓦彻学校啊?”哈利问金妮。

她点点头,脸儿却一直红到了那火红色的头发发端了,手肘碰到了装牛油的碟子里。幸好这时罗恩的哥哥伯希走了进来,除了哈利外,没有其他人留意到金妮。

伯希显然是刚刚整理打扮过,霍格瓦彻完美奖章别在了衣服上。

“各位早上好!”伯希轻快的说。“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他刚在剩下的唯—一张椅子上坐下,几乎同一时间又马上蹦了起来,在身下抽出一只灰色不断掉毛的猫头鹰——至少哈利看到它在喘气以前是这么想的。

接着他撕开了荷米恩的信,大声地读了出来。

“亲爱的罗恩,还有哈利(如果你也在这的话):我希望你们的计划进展得顺利,哈利平安无事。罗恩,你可不要为了把哈利救出来而去干违法的事,因为那样也会给哈利添更大的麻烦。最近我一直很担心哈利,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如果你知道他的情况,马上写信告诉我吧。还有,我想你最好去换一只送信的猫头鹰,我老觉得如果再让它送一次信,它就很可能会累死掉了。

现在我正在复习学校的功课,当然了——“她怎么能够这么用功?我们现在可是在放假啊!”罗恩发出一声恐怖的怪叫——我们下个星期三到伦敦买新书。咱们在戴阿宫道见面怎么样?

尽快告知我你们的情况了。

——荷采恩”

“好了,这样时间就好安排了。我们也在那天去把你们要的东西全买回来。”威斯里太太一边说一边开始抹桌子了。“你们今天准备干什么呀?”

哈利、罗恩、乔治和弗来德老早就打算今天爬山上威斯里家的小围场了。那儿四处都是树,把围场通得严严实实。从山下的小村在望上来,什么都看不到。这就是说,只要他们不飞太高的话,他们就可以在这练习可尔夫球了。他们还不能用真的可尔夫球,因为如果一不小心球没有被接住,飞过村子被人发现的话,就很难向别人解释清楚了。但是,他们可以用苹果当球,相互投掷练习一下。他们轮流坐了哈利的灵光2000,一眼就能够看出,那可是最好的扫帚。罗恩的流星扫帚飞起来甚至比身边翩翩起舞的蝴蝶还要慢。

五分钟后他们走在了上山的小路上,人人肩上都扛着扫帚。他们问过伯希想不想一起去,但是伯希说他太忙了。至今为止,哈利只是在吃饭时间看到伯希;其余时间他都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但愿我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弗来德皱着眉头说。“他这几天都古古怪怪的。你来以前他的考试成绩就已经出来了。o.w.l 十二级,但他却一点都乐不起来。”

“就是说标准巫术级别。”乔治看到哈利一脸茫然的神情,解释说。“比尔也是十二级。如果我们再不小心点的话,我们家就会再出一个领导人物了。我可不觉得我脸上有什么光彩。”

“比尔是他们的大哥,他和二哥查理已经在霍格瓦彻毕业了。”哈利从来没见过他们两个,但是听说查理在罗马尼亚研究龙,而比尔在埃及的巫师银行——格林高斯工作。

“真不知道今年老爸老妈怎么凑钱给我们买书交学费……”过了一会,乔治又说,“五套罗克哈特的书啊!金妮还要魔袍,魔杖和其他的东西……”

哈利不做声,他感到有点难堪。在伦敦格林高斯的保险库里放着他父母留给他的一小笔财产。当然了,只有在巫法的世界里这些钱才能用。你在马格的商店里可不能用帆船币,镰刀币和克拉币。

他从来没跟杜史林一家说起过他在格林高斯的银行存款;他从来不认为他们家对任何与魔法拉上边的东西的恐惧会牵涉到一大堆的黄金。

接下来的那个星期三的一大早威斯里太太从厨房的壁炉架上取下一只花盆,往花盆里瞧了瞧。

“差不多用完了,亚瑟,”她叹了口气。“我们今天得买多一点……啊,让我们的客人先走一步。亲爱的哈利,你先去吧。”

接着她把花盆递给了他。

哈利望着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他们也在看着他。

“我——我应该怎么做?”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他从来没用弗罗粉旅行过,”罗恩忽然恍然大悟地说。“对不起,哈利,我忘了。”

“从来设试过?”威斯里太太说,“那你去年怎样去达尔根街买书呢?”

“我是坐地铁去的——”

“哦,真的吗?”威斯里先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具体怎么——”

“现在可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啊,亚瑟,”威斯里太太说。“用弗罗粉要快得多,亲爱的。但是天啊,如果你还从来没用过的话——”

“他可以的,妈妈,”弗来德说。“哈利,先看着我们怎么做。”

他从花盆里拿出一小撮闪闪发亮的粉末,走到火炉前把粉末撒到火焰上。

随着一声巨响,火苗变成了翡翠玉色并且越烧越高,渐渐地升得比弗来德还高。

这时,弗来德踏进火堆,口里叫道:“戴阿宫道!”接着就消失了。

“你可得说得清楚一点,亲爱的。”威斯里告诉哈利。这时乔治把手探进花盆中。“还有小心的走对壁炉……”

“走对什么?”哈利紧张地问。但是火苗“劈啪”一响把乔治卷了进去。

“哦,有很多巫术壁炉架可以让我们选择作为终点站,不过,不用担心,只要你把要去的地点说清楚就没事了。”

“摩莉,他能行的,不要小题大做了。”威斯里先生一边说,一边拿起粉末。

“但是,亲爱的,如果他走错了,我们可怎么向他的姨丈姨妈交代啊?”

“他们可不会在乎的。”哈利安慰她说。“如果我被困在某个烟囱出不来,达德里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很有创意的玩笑。不用担心这个。”

“那……好吧……你跟着亚瑟走吧,”威斯里说道。“现在,当你走进火堆时,说你要去的地方——”

“最好把手肘收紧些。”罗恩建议道。

“把眼睛闭上,”威斯里太太说。“那火灰——”

“不要乱动,”罗恩说道。“否则你可能掉到另外一个壁炉——”

“千万不要恐慌,不要太早就出来,在炉里呆着,看到弗来德和乔治才出来。”

哈利努力地把这些建议记在心上,拿起小撮弗罗粉,然后走到火苗边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粉末撒进了火里,踏了进去。火苗暖洋洋的像一阵暖和的微风;他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嘴巴,可是马上口中溢满了热乎乎的煤灰。

“戴——戴——戴阿宫道,”他咳嗽着说。

接着他好像被吸入了一则巨大的漩涡里。身子不断的飞快地旋转,旋转……耳边风吹过的声音震耳欲聋……他想睁开眼睛,但是眼前飞速转动的绿色火苗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什么东西撞到了他的手肘上,他紧紧的把手肘收到胸前,但是他还是不断不断的在转动,转动……现在他又觉得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拍打着他的脸……眯着服从眼角看出去,他看到一串模糊的壁炉和屋子的影像……他早餐吃的熏肉三明治一直在胃里搅动……他闭上眼睛暗暗地希望这些会停下来,然后——他从空中掉了下来,摔在了冰冷的石壁上,眼镜也给摔破了。

他小心地爬了起来,觉得脑袋涨得厉害,身上也擦伤了好几处地方,浑身还沾满了煤灰。他把那副破眼睛往眼睛处推了一推。四周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仅仅能辨别出他处身在一个宽大的,阴暗的看起来好像是巫师商店的壁炉中——但是这儿没有一样东西是霍格瓦彻学校书单要求的东西。

一只放在坐垫上的干瘪的手装在玻璃箱里,一副染有血迹的扑克牌还有一只老盯着人的玻璃眼珠子。墙上的神情恐怖的面具好像在瞟着人看,柜台上堆放着各式各样的人骨头,还有一串串吊在天花板上的生锈的,长而尖的仪器。更糟糕的是,从这个积满灰尘的商店橱窗看出去,那条昏暗狭窄的街道肯定不是戴阿宫道。

最好能尽早离开这里。哈利暗自想。刚才鼻子撞到了炉达现在还隐隐作痛,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蹑手蹑脚地快步走向大门。但当他走到一半时,发现大门玻璃的另一端出现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就是哈利最不想看到的人——杰高·马尔夫,尤其是现在,他迷了路,浑身沾满煤灰还戴着一副破眼镜。

哈利往四处一看,发现在他左边有一个黑色的大橱柜。他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把柜门带上,只留下一条细细的缝,刚好可以看到外面商店的情况。几秒后,门铃响了起来,马尔夫走进了商店。

后面跟着那人毫无疑问是他老爸。他的脸色也是苍白的,脸型尖尖的,两只冷酷的灰眼珠简直是一模一样。马尔夫先生横跨过商店,慵懒地看着橱窗的货物,按响了柜台的铃。接着他转过身来对他儿子说:“不许碰任何的东西,杰高。”

马尔夫刚想伸手去摸那只玻璃眼珠子,他停住手说:“我还以为你打算给我买礼物呢!”

“我说过给你买比赛用的扫帚,我还没忘。”他老爸用指头有节奏地敲打着柜台的桌子。

“参加院队有什么好处啊?”马尔夫闷闷不乐地嚷道。“哈利·波特去年就有了灵光2000。丹伯多还特批准他代表格林芬顿比赛。他根本就不够资格!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出名,因为额头上那道难看的疤痕出名!”马尔夫弯下腰来仔细地端详着满架子的头盖骨。“……每个人都说他如何如何地聪明、厉害,不就是那额头上有道臭疤痕和那根扫帚嘛——”

“你已经跟我说过波特起码一百遍,”老马尔夫瞪着他,不许他再说下去。

“我得再提醒你一下,就算你不喜欢哈利·波特,至少,你也得装着不讨厌他,否则你就太不精明了。因为他使黑暗爵士消失掉这件事,我们当中不少人都把他当作小英雄来看待的。——噢,勃津先生。”

一个男人弯着腰出现在柜台前,他正用手反复把垂在脸上的油溜溜的头发梳理整齐。

“马尔夫先生,您再次光临小店真是我的莫大的荣幸啊。”勃津先生的声音和他的头发都是腻得流油。“真高兴啊——亲爱的小马尔夫少爷也来了——长的可真迷死人哦。我能为您们效劳吗?我得让您们看看这个,今天才运到的,而且价钱非常的公道——”

“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买东西的,勃津先生,我是来卖东西的。”

老马尔大打断了他的恭谨而热忱的推销。

“来卖东西?”勃津先生脸上绽放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枯萎了。

“你应该听说过吧,魔法部最近在搞突击检查,”老马尔夫说着从衣服里袋中拿出一卷羊皮纸,展开给勃津先生看。“我在家里藏了一些,嗯,一些不大方便的物品,我可不想被魔法部的人查出来……”

勃津先生摸出一副小眼镜架在鼻梁上,拿起老马尔夫的货物清单看了起来。

“估计魔法部不会来为难你,是吧?”

老马尔夫嘴唇向上抿成了一个弧度。

“现在他们还没查到家里。怎么说马尔夫家在魔法界还是有点名望的,但是现在的魔法部越来越喜欢管闲事了。最近有传言说新的马格保护法要出台了——这肯定是那个没事找事的笨蛋马格迷威斯里干的好事——”

听到这里,哈利觉得热血一阵上涌。

“——你看,这几种毒药可以使——”

“我知道,当然,我知道,”勃津先生说道。“让我再想想看……”

“我能买这个吗?”杰高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手指着那只垫子上的干手说。

“啊,那叫做荣耀之手!”勃津先生把老马尔夫的清单放在一边,转身疾步跑向杰高。“在那只手上放一根蜡烛,烛光仅仅为拿这只手的人照明。这可是小偷和抢劫者的好帮手哦。马尔夫先生,您儿子的眼光可真独到。”

“我可是希望我儿子能比小偷和抢劫犯强些,勃津,”老马尔夫冷冷地说。

勃津先生马上回答道,“我从来没这样认为,呃,呃,我,呃,绝对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不过如果他再不好好学习,把成绩赶上去的话,”老马尔夫的语气更冷淡了,“他也只能那样做了。”

“这可不是我的错,”杰高反驳道。“学校的那些老师全都偏心的,那个荷米恩·格林佐——”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为考试差过一个毫无巫师血统的女孩子而感到羞愧的呢!”

老马尔夫厉声喝道。

“哈,活该。”哈利暗暗的说。能看到杰高又羞又窘,想发脾气又得憋着的狼狈样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反正没什么差别,”勃津先生那把甜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现在有没有巫师血统越来越不重要了——”

“我可不这样认为。”老马尔夫那双大鼻孔几乎翻起来向着天了。

“是的,是的,先生,我也不这样觉得。”说着,勃津先生深深地鞠了一躬。

“既然这样,我们该继续来谈谈我的出卖货物,怎么样?”老马尔夫马上说。“勃津,我得赶时间,今天我还得去谈一桩大生意。”

他们开始讨价还价。哈利看着杰高一边端详着货架的物品,一边向着他的藏身处越走越近,他紧张得手心出汗了。他在一卷续刑官用的长绞绳旁停住了脚,读着卡片的说明,发出“咯咯,咯咯”的傻笑声。卡片固定在一条漂亮的蛋白石项链上,上面写着:“警告:切勿触摸!——已被下诅咒——迄今已有十九位马格为拥有此物而丧命。”

杰高转过身来,橱柜恰好在他前面。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他开始伸出手来抓住门把手了……

“好,就这样说定了,”老马尔夫在柜台的一端喊道。“杰高,来这里。”

杰高转过身走了。哈利用衣袖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好险啊。

“勃津先生,祝你生意兴隆。我明天在庄园等你把货运走。”

大门关上的一刹那,勃津先生讨好的态度来了个180 度的转弯。

“老马尔夫,你自己可真赚不少了。如果你告诉我的消息是真的,你家起码还藏了另外的一半货,没列在单子上……”

低声地咕哝着,勃津先生走进了里屋。为了防范他突然转回来,哈利在柜里呆多了一分钟,然后,静悄悄地溜出了橱柜,穿过玻璃展览橱窗,出了商店的大门。

紧紧地把破眼镜贴在脸上,他向四处张望。现在他置身于一条暗黑的小巷中,巷子两旁似乎全是卖黑巫术用具的商店。他刚刚走出来的那间叫勃津和巴赫斯连锁店,好像是这最大的一间商店。在它对面摆设着一个令人恶心的橱窗展览,一堆干瘪的头颅。在两扇门下,放着一个装着硕大无比的黑蜘蛛的箱子,它们还是活的!

在门口的过道处,两个衣衫褴楼的男巫盯着他指指点点,还不时地相互低声说几句话。哈利觉得全身一阵发冷,顺着小巷走开这所店子。一边走他一边得不时扶稳眼镜,心里响咕着怎么才能走出这条巷子。

在一间卖毒蜡烛的商店顶上,他看到了一块破旧的木制衔牌,写着:沃洛肯小巷。但是这也没用,哈利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名字。他估计因为在威斯里家的火炉里,呛了一口灰没把街的名字说清楚,所以才来到了这里。千万不能慌张,但他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亲爱的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一把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让他吓了一大跳。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巫站在他前面,手上放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的全是人的指甲!

她斜着眼睛看着他,咧开嘴露出了绿森森的牙齿。

哈利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我没事,谢谢,”他说,“我只是——”

“哈利!你来这里干什么?”

哈利的心都几乎跳上了喉咙。巫婆也被吓了一跳,她盆子里的指甲像瀑布一般洒落在她的脚边。正当她恨恨地咒骂的时候,一个高大雄伟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是哈格力,霍格瓦彻学校的禽猎看守人。他大踏步地走向他们,两只甲壳虫似的小眼睛在偌大的竖立的络腮胡子的映衬下闪闪发亮。

“哈格力!”哈利松了一口气,声音嘶哑说。“我迷路了……那些弗罗粉……”

哈格力一手抓着哈利的衣领把他从女巫那拖到自己身旁,一下子把她的盆子给撞了个底朝天。她的尖叫声一直追随着他们跑出了婉蜒曲折的小巷,来到明媚的阳光下。哈利看到了那幢熟悉的乳白色的大理石建筑:格林高斯银行。哈格力已经把他领回到戴阿宫道了。

“真是一团糟!”哈格力那把粗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挥动起葵扇般的手用力地帮哈利拍掉身上的煤灰,他劲儿太大了,以致哈利站不稳,几乎撞进了药剂师门前的龙粪桶里。“别在小巷里打转转,嘿,我可真不愿意——那狗住的地方,哈利——我可不想其他人看到你在那——”

“我知道,”哈利说道。看到哈格力的大手又挥动起来,哈利赶紧闪到一边。

“我告诉过你,我迷路了——你在那干什么呢?”

“我在找肉食鼻涕虫的除虫剂,”哈格力发牢骚地说。“那些可恶的虫子把学校菜园的卷心菜都糟蹋掉了。你该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我和威斯里一家一起的,不过走失了,”哈利解释道。“我得去找他们。”

他们顺着街道慢慢的走。

“为什么你不给我写信?”哈格力说。哈利一直在他身边小跑(哈格力那双巨大的靴于每迈出一步,哈利就得跑三步才追得上)。哈利又向他解释了多比和在杜史林家的发生的事。

“那个红脸的马格(无巫术的普通人),”哈格力大声嚷道。“如果我早知道——”

“哈利,哈利,在这儿!”

哈利抬头一看,原来是荷米恩·格林佐正站在格林高斯白色楼梯的顶端问他招手。她飞快地跑向他们,瀑布似的棕色头发在风中飞扬着。

“你的眼镜怎么摔成这样子了?哈格力,你好……啊,见到你们两个可真高兴……你去格林高斯吗,哈利?”

“我找到威斯里一家后就去。”哈利说道。

“我想那用不了多久。”哈格力咧嘴笑着说。

哈利和荷米恩向四周一看,发现罗恩、弗来德、乔治、伯希和威斯里先生正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哈利,”威斯里先生喘着大气说,“我们一直在祈祷你不要超出一个火炉的距离……”他抹了抹汗光闪闪的秃头。“摩莉担心死了——好了,她也找着来了。”

“你究竟跑到哪个壁炉去了?”罗恩问道。

“沃洛肯小巷。”哈格力神色凝重地说。

“哇,这么棒!”弗来德和乔治同时叫了起来。

“我们不能去那儿。”罗恩羡慕地说。

“我想你们最好就不要去!”哈格力严肃地说。

这时,威斯里太太急跑着进了众人的视线,只见她一只手上的提包在空气中疯了似的前后摇摆,另一只手紧紧地拖着金妮。

“啊,哈利,亲爱的哈利,——你跑到哪去了?”

趁着喘气的时候,她从提包里拿出一把大毛刷子,开始帮哈利把哈格力没打下的煤灰扫干净。威斯里先生拿过破眼镜,用魔杖轻轻的一点,把一副完好如新的眼镜还给哈利。

“嘿,我该走了,”哈格力说道。他的手被威斯里太太紧紧地抓住,“沃洛肯小巷!如果你没碰到哈利,天啊,你说该成什么样子了!哈格力!”

“在霍格瓦彻学校再见。”他大踏步走了,那高大的身影在拥挤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

“猜一猜我在勃津和巴赫斯连锁店看见谁了?”上格林高斯楼梯的时候,哈利问罗恩和荷米恩。“是马尔夫和他的爸爸。”

“那个露布斯·马尔夫有没有买什么?”身后的威斯里先生很快地问道。

“不是,他是去卖东西。”

“哦,他肯定是很忧心。”威斯里先生严肃而满意地说。“我可真想逮住露布斯·马尔夫藏了些——”

“你得自己小心点,亚瑟,”威斯里太太迅速说。一个躬着腰的小精灵把他们让进了银行。“那一家子可不是好惹的,你可不要不自量力,自讨苦吃。”

“你觉得我斗不过那个露布斯·马尔夫?”威斯里先生愤慨地说。

但是一看到荷米恩的父母正站在花岗岩大厅里,着急的等待着荷米恩介绍他们,威斯里先生把刚才的斗嘴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们是马格啊!”威斯里先生兴奋地说。“咱们去喝几杯!你们在这干什么呢?哦,来这换马格银币吧?摩莉,快来看!”他兴奋地指着格林佐先生手中的十磅纸币。

“呆会儿在这见面,”罗恩走以前跟荷米恩说。接着威斯里一家和哈利由另一个小精灵领去地底的保险库。

通向地底保险库的通道是纵横交错的小型火车轨道搭成的,一辆辆的小推车由精灵们驾驶着在地下隧道的车轨往返着。哈利很喜欢乘小推车到保险库的这段路途。

但是当小车停下来,威斯里家保险库门打开的那刻,他觉得很不自在,甚至比在沃洛肯小巷时更糟。

里面只有一小堆的镰刀币金币。威斯里太太神色坦然地走了进去,把全部的钱币装进提包里。让哈利感觉更糟的是当他们来到他的保险库时。他急急忙地塞一些钱币到他的一个皮革袋里,与此同时,他尽量地用身子挡住门口,不想让他们看到保险库的东西。

再次回到花岗石楼梯后,他们就分头行动了。伯希低声咕味着想要一只长羽毛笔。而弗来德和乔治遇见了他们在霍格瓦彻学校的朋友,李·乔丹。威斯里太太和金妮正准备去二手魔袍店。威斯里先生坚持邀请格林佐夫妇到勒克卡通酒馆去喝上一杯。

“我们一个小时后在弗维里斯和巴洛特斯买书的时候再见!”威斯里太太拉着金妮一边走一边说。“你们可不要跑到沃洛肯小巷去了!”她回头朝着那对孪生兄弟越去越远的背影大声叮嘱道。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漫步在炕蜒的鹅卵石的小巷上。哈利口袋里的帆船币、镰刀币和克拉币兴奋地蹦来蹦去,好像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要出来。于是他买了三个特大的草每花生奶油雪糕。他们兴高采烈地沿着小巷走下去。一路欣赏令人目不暇接的橱窗展览,一边“啧啧”地吮吸着雪糕。

罗恩渴望地望着“优质快迪斯用品专卖店”橱窗里的一套乍利大炮队魔袍出了神。直到荷米恩把他们两个拽去隔壁的羊皮纸和墨水店,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在甘宁和积波的巫术玩笑店,他们碰上了弗来德,乔治和李·乔丹,他们在积集“弗利巴斯特博士的神奇湿燃无热烟花”。在一个狭小的废品店。里面堆满了断魔杖,摇摇欲坠的黄铜天平和旧的斗篷,上面沾满各种药剂的痕迹。就在那,他们找到了伯希,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一本很薄但是看起来很闷的书——《操纵权利的完美奖章者》。

“一本研究霍格瓦彻学校三好学生事业发展状况的书。”罗恩把书背面的话大声地读了出来。“听起来还挺吸引的……”

“去,去,去。”伯希有点不高兴了。

“当然了,伯希很有雄心壮志的,他的目标可是……他想成为魔法部长……”

他们离开伯希以后,罗恩小声地跟哈利和荷米恩说。

一个小时以后,他们向着弗维里斯和巴洛特斯出发。他们可不是去那的唯一的人。当他们来到门口时,他们惊奇地发现有一大群人围在了书店门口,拼命想挤进去。门前玻璃窗上贴的横幅很好地解释了这一奇怪的现象:吉德洛·罗克哈特将于今天亲笔签名销售他的自传——《神奇的我》。

“我们今天有机会一睹他的风采啊!”荷米恩尖叫着。“我是说,他写的书几乎占满了我们的用书清单。”

门前的人群好像大多都是威斯里太太年纪的女巫们。一个神色尴尬的男巫站在门口说道:“安静点,请各位女士们……不要互相挤拥……小心不要弄脏书本,现在……”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挤了进去。一条长长的队伍已经婉蜒地延伸到书店后面。

在那儿,吉德洛·罗克哈特正在为他的自传签名。他们每人拿了一本《对付女妖精方法谈》,挤进了队伍中威斯里一家和格林佐夫妇站的位置。

“啊,太好了,你们也在这。”威斯里太太说。她听起来好像喘不过气来,还不时地抚弄头发。“我们很快就可以看到他了……”

吉德洛·罗克哈特慢慢地走了进来,坐在一张四周贴满地的海报的桌子旁,海报上的吉德洛·罗克哈特正朝着众人眨眼,雪白的牙齿在闪光灯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而真正的吉德洛·罗克哈特穿着一身蓝色勿忘我花编织成的魔法袍,颜色正好和他的眼珠颜色相衬。他那顶尖尖的巫师帽洋洋得意地架在那一头波浪型的头发上。

一个矮小的,脾气暴躁的男人拿着一部黑色的照相机左支右绌地拍摄,每一次眩目的闪光灯过后,照相机总会喷射出一股紫色的烟雾。

“走开,去那边!”他对着罗恩大声嚷嚷道。他向后跳了一步,找个更好的位置相相片。“这可是照给《先知日报》的!”

“很了不起吗?”罗恩说着,用手揉了揉被摄像师踩疼的脚。

吉德洛·罗克哈特听到了。他抬头看了看。他看到了罗恩——然后他看见了哈利。他凝视了几分钟,然后突然他蹦了起来,欢快地喊道:“这不是哈利·波特吗?”

人群马上让开一条路,大家都在兴奋地小议论。罗克哈特分开人群,来到哈利面前,抓着他的手把他扯上了前面。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当罗克哈特和哈利握手,摆姿势让那摄影师照相时,哈利觉得脸上像火烧一样热。摄影师在那疯狂地拍着,浓浓烟雾笼罩了威斯里一家。

“笑得再开心点,哈利,”罗克哈特从耀眼的牙齿中挤出话来。

“我们一起,你和我,值得上报纸的头版了。”

当他终于放开哈利的手时,哈利手指几乎完全失去知觉了。他想走回威斯里家那儿,但是,罗克哈特轻轻的摇了一下哈利,哈利的眼镜给滑到鼻尖了,他继续说道。“他不单会拥有我的新书——《神奇的我》,而且比这多到难以想象。事实上,他和他们的同学们将得到真实的神奇的我!是的,各位先生,女士们,我很荣幸而自豪地在这宣布,今年九月,我将就任于霍格瓦彻魔法学校成为他们的黑巫术防卫教程的新老师!”

人群发出一阵阵的喝彩和掌声。哈利发现罗克哈特赠送了他的整套书。在这么多书的重压下,哈利总算是脚步蹒跚地从人群和闪光灯中挤出一条路,来到一个角落。在那,金妮正站在她的新大汽锅旁。

“这些你拿去吧,”哈利咕咕着对她说。把书倒放在锅里。“我自己买新的——”

“我猜想你肯定会喜欢这个吧,波特?”这声音哈利马上就认出来了。他挺直腰杆,跟杰高·马尔夫面对面地站着,马尔夫脸上还是挂着往常一样的冷笑。

“众所周知的哈利·波特,”马尔夫说道。“连去书店也上报纸头版呢!”

“不要理他,他根本不安好心!”金妮说道。这是她第一次在哈利面前说话,虽然眼睛是瞪着马尔夫的。

“波特,你总算给自己弄了个女朋友!”马尔夫慢吞吞地说。金妮的脸变成了酱红色。这时,罗恩和荷米恩紧紧地抱着一叠罗克哈特的书,努力地挤了过来。

“啊,是你啊?”罗恩说道,嫌恶地看着马尔夫,仿佛他是沾在鞋跟上的脏东西。“你在这看到哈利肯定很惊奇,是不是?”

“那倒不如我在这看到你的惊奇,威斯里。”马尔夫反驳道。“我猜想你爸妈为了买这些,又得挨饿一个月了吧?”

罗恩的脸变得和金妮的一样红。他也把书扔进金妮的大锅里,朝着马尔夫走了过去。但是哈利和荷米恩及时地拉住了他的夹克背面。

“罗恩!”威斯里先生大叫,与弗来德和乔治挤了走过来。“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的人都像疯了一样,我们往外面走吧。”

“啊,哦,哟,——是亚瑟·威斯里。”

老马尔夫站在那儿。他的手搭在杰高的肩膀上,脸上也是一副讥笑别人的表倩。

“露布斯。”说着,威斯里先生冷漠地点头。

“我听说现在魔法部忙得很,”老马尔夫说,“那些突击检查……我希望他们给你发加班费的吧?”

他伸手到金妮的大汽锅里,在崭新光滑的罗克哈特的书中摸出一本又旧又破的《变形初学指南》。

“明显答案是否定的,”他继续说,“天啊,连钱都不够用,这可真是对巫师的一个侮辱哦。”

威斯里先生的脸红得比罗恩和金妮的更厉害。

“马尔夫,我们对什么是巫师的耻辱有不同的看法。”他说。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了。”老马尔夫一边说,一边用暗淡无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格林佐夫妇。他们正在忧心冲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威斯里,你带来的朋友……我原来还以为你不至于沦落到……”

金妮的大汽锅“呼”地一下飞了出去,伴随着“砰”的一声金属撞击声。威斯里先生扑向老马尔夫,把他推到了书架上。几十本厚厚的魔法书“拼里啪啦”的全摔到他们的头上;旁边还夹杂着弗来德和乔治的加油声“爸,揍他!”,还有威斯里太太的尖叫:“亚瑟,不要,不要打!”,人群四散奔逃,撞倒了很多书架:“先生们,请——请不要打了!”,一个助手在喊,接着他用高八度的嗓子叫道:“打烂它,在那,先生们,对了,打烂——”

哈格力艰难地趟过一地书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马上,他把马尔夫和威斯里分开了。威斯里先生划破了嘴唇,老马尔夫被一本毒菌百科全书打中了眼睛。他手里还拿着金妮的旧变形课本。他一把把书摔回给她,眼里闪耀着恶毒的光。

“接着了,小姑娘——拿稳了——这可是你爸能给你买的最贵重的东西——”

他一手推开哈格力,和杰高一起怒气冲冲地走出了书店。

“你本不该理会他的,亚瑟,”哈格力说。为了帮忙把魔袍弄平整,他几乎把威斯里先生提了起来。“全家都坏到骨子里了,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马尔夫家说的话根本不值得去听。他们天生就是坏蛋。算了——咱们走吧。”

那个助手看起来想过来阻拦他们,但是他个头还没到哈格力的腰高,可能他也不想再变矮了。他们快步走到了大街上,格林佐夫妇吓得瑟瑟发抖,而威斯里太太则是气冲冲的。

“你可树立了个好榜样给孩子们……当众打架……吉德洛·罗克哈特肯定会认为……”

“他可高兴呢,”弗来德说道。“我们走的时候,你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吗?他问那个《先知日报》的家伙能不能把这场打斗写上报道——还说那样会增加知名度。”

哈利和威斯里一家拿着他们买的东西,走向勒克卡通酒馆的火炉旁,准备用弗罗粉,一起回巴洛。他们在小酒馆和格林佐一家道别,他们要到另一端的马格人街道。威斯里先生刚想开口问一下公共汽车站,但一看到威斯里太太的脸色就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次可吸取上一次的教训了,在用弗罗粉前,哈利取下眼镜,把它们放好到口袋中。用弗罗粉一定不是他喜欢的旅行方式。

第五章 会攻击人的椰树

第五章 会攻击人的椰树

对于哈利来说,这个假期实在过得太快了。虽然他很向往霍格瓦彻学校的生活,但是他在巴洛的这个月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想到杜史林一家和下次他在普里怀特街露面时,他会得到的招待,他忍不住妒忌罗恩了。

在临走的那晚,威斯里太太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晚餐,全是哈利爱吃的菜,最后还有一道令人食指大动的蜜糖布丁。弗来德和乔治的弗利巴斯特烟花演出让这个晚上更多姿多彩。无数红色和蓝色的星星在厨房的墙上,天花上碰撞反弹,起码持续了半个小时。然后吃完一大杯热巧克力,他们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出发前可费了不少时间。乌鸦闹钟一叫,他们就起床。但是他们好像有好多好多东西要干。威斯里太太忙上忙下地找备用的袜子和长翎毛。威斯里先生穿过园子帮金妮把行李拿进汽车时,被一只迷路的小鸡绊了一下,几乎把脖子都摔断了。其余的几个睡眼惺松,衣服还没穿整齐,手中拿着吃了一半的烤面包,老在楼梯处撞到一块。

哈利真想不出八个人,六只大皮箱,两只猫头鹰和一只老鼠究竟怎么才能挤到那辆小小的安格莱福特车里。他没想到,这也难怪,威斯里先生这部车子是施过法术的。

“不要对摩莉说,”他悄悄地告诉哈利。他打开车底座,让哈利看看用魔法扩大后的底座,行李箱都能轻而易举地放进去。

最后,当他们全坐上车子,威斯里太太向后座瞧了又瞧,哈利、罗恩、乔治和伯希舒舒服服地肩并肩地坐着,她忍不住说:“马格人确实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多了,是吧?”她和金妮坐进前座,这前座已被魔法变得和公园里的长凳一样了,“我是说,在外面看,你们怎么也猜不到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的空间吧?”

威斯里先生发动了引擎,慢慢的地驶出了院了。哈利转过头来最后望了一眼房子。当他依依不舍地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这所房子的时候,车子转了个弯又回到院子里。乔治忘了拿他的弗利巴斯特烟花了。五分钟以后,他们又刹车回到院子,这次是弗来德的扫帚。几乎来到大路上时,金妮突然一声尖叫,原来她忘了拿日记本了。等她重新爬回车子上时,他们已经是非常晚了,大家都很紧张。

威斯里先生看了看表,转向了他妻子。

“亲爱的,摩莉——”“不行,亚瑟。”

“没有人会看到的。这小按钮可以使车子隐形——这样我们就可以飞起来——然后飞过云层。我们仅仅十分钟就可以到达了,没人会发觉的……”

“我说过,不行,亚瑟,不能在大白天。”

他们在十点四十九分赶到了车站。威斯里冲过马路取来小推车把行李全搬上去,大家急急忙忙地赶去月台。

哈利去年乘坐过霍格瓦彻特快专列。这最有技巧的是在月台九又四分之三上上车,因为这个月台马格人是看不见的。你得在九号和十号月台之间的牢固的栅栏中走过去。不过这不会碰伤的,因为这个精细的设计就是为了不让任何马格人发现你突然消失掉。

“伯希先走,”威斯里太太说道,她紧张地望着头顶上的时钟,只有五分钟让他们穿过栅栏了。

伯希轻快的大踏步向前,消失了。威斯里紧接着,然后是乔治和弗来德。

“我和金妮先走,然后你们紧跟着来,”威斯里太太对哈利和罗恩说,她拖着金妮的手走,一眨眼的工夫就走了。

“我们一块走吧,还剩一分钟了。”罗恩对哈利说。

哈利检查了一下海维的笼子确实是安稳地塞进了行李间的空隙里,然后把手推车扶正面对着栅栏。他对这次的旅途充满了信心,至少也不会像上一次用弗罗粉那样狼狈了。他们两个把身子弯到小车的扶手处,朝着栅栏加速前进。还差几英尺时,他们跑了起来——大碰撞!

两辆推车都撞到了栅栏上,然后向后反弹。罗恩“呼”的一声倒下了;哈利则被撞翻在地上。海维的笼子被弹到光亮的地板上,她随着笼子不断被转动,发出愤怒的叫声。身边的人都盯着他们看。一个保安员还冲着他们大嚷:“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我们一下子拉不住这小车子。”哈利喘着气说。他捂着肋骨勉强站了起来。

罗恩跑过去捡起海维,它已经酿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轰动了,围观的人们不时地小声谴责这种虐待动物的行径。

“为什么我们走不过去?”哈利小声地问道。

“我不知道——”

罗恩慌乱地往四周瞧了瞧。至少有一打好奇的人还在盯着他们看。

“我们赶不上搭火车了,”罗恩轻声说。“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通道会自动关闭……”

哈利抬头望着大钟,心里非常不舒服。十秒……九……

“开走了,”罗恩说,神情恍惊地说。“火车已经开了。如果爸爸妈妈不回来接我们可怎么办?你有没有马格人的钱?”

哈利苦笑了一下。“杜史林已经六年没给我零花钱了。”

罗恩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冰冷的栅栏上。

“什么都听不到,”他紧张地说。“我们可怎么办?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爸爸妈妈才能回来把我们接回去。”

他们四处看了看。人们还在望着他们,这主要是因为海维连续不断的尖叫声。

“我想咱们最好回到汽车上等,”哈利说。“我们太引人注目了。”

“哈利!”罗恩说,他的眼睛发出了亮光。“那部车子!”

“那又怎么样?”

“我们可以坐着车子飞回学校!”

“但是我觉得——”

“我们现在走投无路了,是不是?我们得想个办法回学校啊!在紧急情况下,即使是不够年龄的巫师也可以使用魔法,这好像是限制法令第十九章什么的提到过的……”

哈利的惊恐现在突然变成了兴奋。

“你会飞那辆车吗?”

“没问题,”罗恩说着把他的小推车驶向出口。“来吧,咱们一起走。如果我们抓紧时间的话,我们可以跟得上霍格瓦沏特快专列的。”

他们从一群好奇的马格人身边走过,出了火车站,过了马路,来到那辆旧安格莱福特车旁。

罗恩用魔杖点击了很多下,才打开了巨大的底座。他们把行李放了回去,把海维放到后座,就钻进了前座。

“瞧仔细有没有人了。”罗恩轻轻地一按魔杖,打开了引擎。哈利把头伸出窗户:前面大路交通拥挤,但是他们所在的这条街却空无一人。

“可以了。”他说。

罗恩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小小的银色按钮。车子消失了——他们也消失了。

哈利感觉到屁股下的椅子在剧烈的震动,他可以听到引擎在响,感觉到他的手放在膝盖上,眼镜架在鼻梁上,但是从他所看到的来分析,他好像变成了一对眼珠子,在离地几十英尺的空气中浮动在一条挤满车子的肮脏的街道上。

“咱们走吧。”罗恩的声音从他的右边传来,地面和两边肮脏的建筑物飞快地向后退去,最后随着车子逐渐升高而看不见了。几秒后,整个烟雾迷绕而闪闪发光的伦敦城尽收眼底。

接着一阵嘈杂声过后,哈利和罗恩现形了。

“啊,噢,”罗恩打了几下隐形加速纽。“可能这有毛病——”

两个人轮流用拳头捶打那颗按钮,车子隐形了,但不一会它又再次现形了。

“加油啊!”罗恩喊道,他用劲踩下加速器;他们直飞向羊毛似的低层云里,什么都变得阴沉,模糊起来。

“现在怎么办呀?”哈利问道,朝着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一团团的云直眨眼。

“我们得去瞧瞧火车往哪个方向去。”罗恩说道。

“再下去看一看——快点——”

他们降到云层下面,在座位上挪动着,探头斜视着地面——“我看到了!”哈利大喊道。“右前方——就在那!”

霍格瓦彻特快专列在他们下面婉蜒地前进,好像一条猩红色的大蟒蛇。

“向南走,”罗恩说,检查着控制台的指南针。“好了,我们以后每半个小时就下来看一下。坚持着……”他们再次冲上了云层。一分钟以后,他们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

这可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车轮掠过毛绒绒的云海,在眩目的阳光底下,天空是一片明亮的没有边际的蓝色。

“我们现在要担心的就是飞机了。”罗恩说道。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们笑了很长时间。

他们就像进入了一个美丽的梦境一般。哈利暗自想这才真叫做旅游啊:在云涡和雪白的云塔中穿梭,在车子里享受着温暖明媚的阳光,在口袋里还有一大盒的太妃糖,想象着当他们在霍格瓦彻城堡前偌大的草坪上安全降落时,乔治和弗来德嫉妒的表情。

他们跟着火车朝着南面越飞越远,每次下去看方向的时候,景色都跟上一次的大不一样。他们已经飞离了伦敦,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整齐的绿地和广阔的酱紫的荒野人内庄,好像玩具似的教堂和一幢有很多像彩色蚂蚁的小车的大城市。

几个小时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但是,哈利不得不承认现在不如刚才想的这么有趣了。太妃糖太甜了,他们渴得要命,但是没有水喝。

池和罗恩不得不脱下毛衣外套,但是哈利的衬衣还是贴到了汽车椅子上,眼镜顺着汗水从鼻梁滑下来。现在,他不那么留意那些形状多变的云团了,而是渴望地望着下面的火车轨。在那儿,你可以在一个胖胖的女巫的手推车上买到冰凉的南瓜汁。为什么他们进不了月台九又四分之三呢?

“差不多到了吧?”罗恩发牢骚地说。几个小时以后,太阳已经降到他们的云层下了,把云儿染成了一片粉红。“到时间去看看火车了。”

火车就在他们的下面,在一座白雪皑皑的山上境蜒前进。火车在云雾的衬托下,显得尤其的显眼。

罗恩双脚一踩加速器,再次回到云层里,但这次引擎发出了“呜呜”的哀鸣声。

哈利和罗恩忧虑地相互对望了一眼。

“会不会是车子太辛苦了”,罗恩说道。“它从来没试过这样……”

天色越来越暗,他们假装不再理会那越来越响的哀鸣声。星星在黑色的夜幕里欢快地眨着眼睛。哈利把毛衣重新容上,假装没注意车手挡风屏的横杆在无力的左右摇动着,仿佛在作无声的抗议。

“不远了,”罗恩说。在哈利听来,罗恩这话好像是对着车子说的。“离这不远了。”他紧张地拍了拍车头的控制台。

当他们再次飞下云层时,在黑暗中,他们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试图寻找那熟悉的建筑物。

“在那儿!”哈利大声地叫了起来。下面熟悉的城堡和塔楼已经近在咫尺了。

但是现在车子在不断的科动,而且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走吧,”罗恩轻声哄道。在方向盘上,稍稍一用劲,“就在那了,走吧!”

车子的引擎呻吟起来。车后箱喷出几道气流。在他们飞跃过一个大湖时,哈利不得不抓紧座位的两个扶手以防被摔出车子外。

车子厌倦地左右摇晃。从窗口望出去,在一里的高度看下去,哈利看到的尽是一片光滑的、墨绿色、像玻璃般的湖面。罗恩握着方向盘的指节都变得苍白了。车子又在左右摇摆了。

“乖乖,走吧!”罗恩小声地恳求着。

他们在湖顶上……学校就在前方……罗恩把脚放了下来。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又是一阵乱响,引擎完全地停止了工作。

“哎呀!”罗恩说道,接着就不作声了。

车子往下掉。他们在不断地下降,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直直地往那堵城堡的围墙上撞去。

“不……不……!”罗恩大叫道。拼命地转动着方向盘;汽车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避开了坚实的墙,从高处直堕向草坪。

罗恩完全放开了拿方向盘的手,在后袋中拉出魔杖。

“停,停下!”他大喊道,狠狠地拍打着控制台和挡风屏,但是他们还是一个劲地往下坠,地面向他们飞一般地冲过来。

“当心那棵树!”哈利大叫起来,扑到方向盘上,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又是一声巨响。

随着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到木头的“砰”一声,他们撞到了树干上,然后掉到地面上,晃了好一会才打住。车尾箱“轰”的一声爆炸,烟雾全喷出来;海维在惊恐的尖叫。由于撞上挡风屏的地方,一个高尔夫球大小的包在哈利额头上肿了起来。

在他右手边,罗恩发出了一声低沉地绝望的呻吟。

“你没事吧?”哈利急切地问道。

“我的魔杖,”罗恩颤抖地说,“你看看我的魔杖……”

它被折断了,几乎断成了两半;顶部有气无力地垂在那,仅仅由几块碎片连着。

哈利张大嘴巴刚想安慰一下他,魔杖可以在学校修理一下,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车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得左摇右晃了。他被摔向了罗恩,与此同时,车顶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

罗恩喘着大气,盯着挡风屏,这时,哈利也看到了,一根大蟒蛇粗细的树枝正往车身打过来。他们刚才撞上的那棵树在攻击他们!它的树身几乎折叠成两半,所有的树干都伸向了车子,并发出一阵阵的咆哮声。

“啊,啊,啊——!”罗恩看着又一根大树干问他猛打过来,把车门都撞出了一个小坑坑;在指节般大小的枝条铁锤似的打击下,挡风屏摇摇晃晃的战栗着。车顶好像也要被揭翻了……

“快逃吧!”罗恩大叫了起来。然后整个人撞出了车门,但是很快他就被一棵疯狂攻击着的树枝打翻倒在哈利的大腿边。

“我们完蛋了!”他哀号了一声,这时车顶慢慢地被压了下去,但突然车子猛烈地震动了几下——引擎发动起来了。

“倒车!”哈利大喊,车子向后箭一般地飞退去。那棵树仍旧挥舞着树枝,他们还听到树根劈劈啪啪的想伸过来抓住他们的声音。

“啊,”罗恩端了一口大气,“好险啊。干得好,车子!”

但是,车子已经是精疲力尽了。两声闷响过后,车门开了,哈利觉得座位斜向一边:等他意识过来时,他已经坐到了潮湿的地面上了。巨大的响声告诉他,车子正把他们的行李一件件地抛出来。海维的笼子飞到空中就自动打开了;她怒气冲冲地叫着飞出来,头也不回地飞向城堡。接着,这辆被打得坑坑洼洼,破烂得这里一块,那儿一块,还在不断冒烟的小车跌跌撞撞的向黑暗中驶去,车尾灯怒气冲冲的一闪一闪。

“回来!”罗恩冲着它大叫,疯狂地挥动着魔杖,“老爸非杀了我不可!”

但是,车子累坏了,它喘了一口气,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我们的运气可真不坏啊!”罗恩悲哀的说道,弯下腰来拣起小老鼠斯卡伯斯。

“我们居然控上一棵会攻击人的树!”

他扭过头看着那棵古树,它还在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可怕的树枝。

“算了吧,”哈利疲惫地说,“咱们最好去学校里面……”

这可不是他们原来料想的英雄式的到达方式。又冷又饿,身上还伤了好几处地方,他们拿起行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草坡,向那扇橡木大门走去。

“我想迎新盛宴肯定开始了。”罗恩说道。他在阶梯前放下行李,走到一扇明亮的窗户前看了进去。“嘿,哈利,快来看看——分院仪式啊!”

哈利急忙跑过来,和罗恩一块向大厅里望去。

无数的蜡烛在四张长长的拥挤的桌子上摇曳着,金色的盘子和小酒杯在烛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头顶上,被施过魔法的天花板映照着外面的天空,星星一闪一闪的点缀在上面。

透过一堆密林似的黑色霍格瓦彻尖顶帽看过去,哈利看到一群惊慌的一年级新生在大厅里排成了一条长队。金妮也在里面,她一头威斯里家特有的红色头发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这时,麦康娜教授——梳着圆髻子的受大家尊敬的女巫在凳子上给每位新生戴上那顶著名的分类帽。

每一年,这顶缝着补丁的四角磨损的脏脏的魔帽负责着把新生分配到霍格瓦彻的四个学院里去(格林芬顿,史林德林,罗尼文克劳和海夫巴夫)。哈利还记得一年前把魔帽戴上时那种惊慌不安地等待它宣布结果时的心情,在几秒紧张的等待后,他还以为自己会被分到史林德林那个很多黑巫师和巫婆的学院里,——幸好,他和罗恩、荷米恩还有其他威斯里的兄弟们分到格林芬顿学院。上个学期,哈利和罗恩帮助格林芬顿在七年里第一次击败了史林德林学院而赢得了学院冠军杯。

这时,一个瘦小的,头发乱蓬蓬的小男孩被叫了出来戴上分类帽。哈利的眼睛从他身上滑向了丹伯多校长,他坐在工作人员席上看着这次分学院仪式。他那长长的银色胡子和那半月型的酒杯花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在旁边的几张椅子上,哈利看到了吉德洛·罗克哈特,穿着碧绿色的长袍。在边上坐着身材魁梧的哈格力,正举起酒杯猛喝酒。

“等等,……”哈利小声地对罗恩说道。“那儿有一张空椅……史纳皮哪去了?”

史纳皮教授是哈利最不喜欢的老师。碰巧的是,哈利也是史纳皮最讨厌的学生。

史纳皮教的是生物药剂,除了他自己学院(史林德林)的学生外,其他的人都讨厌他那冷酷,爱嘲讽别人的态度。

“也许他病了!”罗恩满怀希望地说。

“也许他被调走了。”哈利说道,“今年他当不上黑巫术防卫课程的老师!”

“或许他已经被解雇了!”罗恩热切地说道。“我是说,人人都这么讨厌他——”

“或者,也许,”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他们背后传来,“他正在耐心地等待着你们两个向他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坐学校的火车回来呢!”

哈利急忙一个转身。在前面,史纳皮就站在他们前面,黑色长袍在寒风中飘舞着。他很瘦削,肤色菜绿,长着一只鹰鼻子,梳着~头油滑的披肩长发。现在,他的笑容告诉哈利和罗恩他们有大麻烦了。

“跟我来。”史纳皮说道。

哈利和罗恩跟着史纳皮脚步走了过去,脚步声在空旷的由火把点亮的进口大厅处的回响着,他们甚至不敢抬头交换一下眼神。大厅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但是史纳皮把他们从温暖光亮的大厅带到了通向地牢似的办公室门前狭窄的石梯旁停住了。

“进去!”他在过道中开了一扇门,指着里面说道。

于是,他们浑身战抖地走进了史纳皮的办公室。在墙角的阴影里摆放着一架子的大玻璃瓶子,里面装的尽是些哈利此刻不知道,也不想认识的令人呕心的液体。

火炉黑乎乎,空荡荡的。史纳皮关上门,转身看着他们。

“呃,”他柔和地说,“我们的火车是不是配不上咱们著名的哈利·波特和他忠实的伙伴罗恩坐啊?所以想给我们一个意外,是吧?”

“不是的,老师,在国王大道车站的栅栏——”

“安静!”史纳皮冷漠的说,“你们是怎么驾车来的?”

罗恩吞了一口口水。哈利觉得史纳皮好像又一次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但是一刻钟后,他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史纳皮把今天的《先知晚报》摊开放在他们面前。

“你自己可以看看,”他恶狠狠地指着标题对他们说道。“令马格人迷惑不解的飞天安格莱福特汽车。”他开始大声朗读了起来。“‘两个在伦敦的马格人,坚信他们看到一辆旧车在邮政大楼上空飞过……在诺佛克的中午,海蒂·贝丽斯太太在晾衣服时……皮巴的安格斯·弗莱特先生,向警察局汇报了……’总共有六,七个马格人。我知道你爸是在禁止马格人滥用物品魔法部工作的吧?”他一边说,一边看着罗恩阴险地笑着说。“天啊,……他亲爱的儿子居然……”哈利觉得好像被怪树狠狠地抽打了一下似的。如果谁发现了威斯里先生给那辆车施过法术……他真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在我寻查校园的时候,我发现有一棵珍贵的胡宾(会攻击人的椰树名)柳树被弄伤了。”史纳皮继续说道。

“这棵树先攻击我们的,我们也不——”罗恩脱口而出。

“安静!”史纳皮再次打断了他。“最不幸的是,你们不在我管辖的学院里,要不我老早就把你们开除了。现在我要去请几个有这种权力的人来。你们在这里乖乖地呆着。”

哈利和罗恩对望了一眼,吓得脸色发白了。哈利不再感到肚子饿了。相反,他现在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他试图不看史纳皮书桌后架子上那只悬浮在绿色液体中的小东西。如果史纳皮把麦康娜教授——格林芬顿学院的院长给带来的话,他们也好过不了。虽说她比史纳皮公正,但是她可是非常严厉的。

十分钟后,史纳皮回来了,还把麦康娜教授带来了。哈利仅仅在几次场合下看到过麦康娜生气的样子,但他从来没看到她的嘴唇可以抿得这么薄,或许她这次比上几次要生气得多。她一进来就举起了魔杖。哈利和罗恩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过她指的只是火炉,火一下子烧了起来。

“坐下。”她说道,他们都坐到了火炉旁的椅子上。

“解释一下。”她眼镜里闪过不祥的预兆。

从火车站的栅栏说起,罗恩详细的论述了事情的原由。

“……我们没办法,教授,我们搭不上火车。”

“为什么不用你的猫头鹰给我们先送一封信?我想你们应该带上了猫头鹰的吧?”

不动声色地说着,麦康娜教授把头转向了哈利。

“我——我没想到——”

“那,”麦康娜教授说道,“可是显而易见的事。”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史纳皮幸灾乐祸的去开门。校长——丹伯多教授站在了门口。

哈利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丹伯多看起来很威严。他盯着他们,哈利突然觉得他宁愿被那棵会攻击人的怪柳树狠狠地揍一顿算了。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接着丹伯多说:“请你们解释一下这样做的原由。”

如果他冲着他们骂一顿的话,他们会觉得更好受一点的。哈利不想听到他声音中的深深的失望。他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但是他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看着他的膝盖说话。他把全部的事情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只是威斯里先生拥有那辆魔法车子的事隐瞒了。他说得好像他们恰好在车站的停车场上找到一辆会飞的车一样。他知道丹伯多一听就会知道有问题,但是丹伯多没有追问车子的事。当哈利说完后,他只是通过镜片审视着他们。

“我们会自动自觉地收拾行李的。”罗恩垂头丧气地说。

“你在说什么啊,威斯里?”麦康娜教授反问道。

“嗯,你们不是要开除我们吗?”罗恩问。

哈利急忙抬起头来看着丹伯多。

“不是今天,小威斯里,”丹伯多说道。“但是我们得对你们的行为作出惩罚警告。我将在今天晚上给你们家长写信。我得警告你们如果下次再犯的话,我可真要把你们赶出学校了。”

史纳皮的神情就像听到圣诞节被取消了一样的失望。他清了清喉咙,说:“丹伯多校长,这两个小孩已经触犯了未成年人巫术禁令法,还有,我们那棵古老而珍贵的树也被严重损坏了……这显然也违反了保护树木法……”

“这该由麦康娜教授制定对他们的具体惩罚措施,史纳皮,”丹伯多平静地说。

“他们是她学院的学生,这是她的职责。”他转向麦康娜教授,“我现在要回到迎新宴上了,还要去宣布几条通知。来吧,斯瓦诺斯,我还想去尝尝那个美味的奶油果馅饼呢。”

史纳皮恶毒地瞪了哈利和罗恩一眼才不情愿地走出了办公室。

现在只剩下麦康娜教授了,她严肃地盯着他们。

“你最好去一下医务室,威斯里,你在不停地流血。”

“没关系,”罗恩说着赶紧用袖子抹去额头伤口处的血迹。“教授,我想去看一下我妹妹的分院……”

“分班仪式已经结束了,”麦康娜教授说道,“你妹妹也分到了格林芬顿学院。”

“啊,太好了!”罗恩叫了起来。

“说起格林芬顿学院——”麦康娜教授马上说,但是哈利打断了她:“教授,我们用那辆车子时,学期还没正式开始,那么,那么格林芬顿应该不会被扣分吧?”

他不安地望着教授。

麦康娜教授瞪了他一眼,但是哈利觉得她眼里含着一丝笑意。

而且,她的嘴唇也没抿得那么薄了。

“我不会扣格林芬顿的分。”哈利的心顿时好受多了,“不过,你们得留堂罚劳动。”麦康娜教授说道。

这比哈利预想的可好多了。至于丹伯多写信给杜史林,根本不算什么。哈利清楚地知道他们只会为那棵怪树没把他打扁而感到失望。

麦康娜教授又举起了魔杖指向桌面。“波”一声,一大碟三明治,两个银色的小酒杯和一罐冰冻南瓜汁出现在桌子上。

“你们在这里吃完就回去寝室吧。”她说。“我还得回去迎新宴上。”当门再次关上时,罗恩小声地吹起了口哨。

“我想我们的惩罚就到此为止了。”他边说边拿起了一只三明治,“我也这样想。”哈利也拿起了一只三明治。

“我们的运气可真是‘好’啊,”罗恩嘴里塞满了鸡肉和火腿,含糊不清的咕哝着。“弗来德和乔治用过那辆车起码五六次,但是就是没有马路人看到他们。”

他咽下一大口又咬了一大口。“为什么我们过不了栅栏呢?”

哈利耸了耸肩。“反正我们以后得事事谨慎,小心一点。”他满满地喝了一口南瓜汁。“我希望咱们能到迎新宴上……”

“她可不想我们露面,”罗恩谨慎地说。“可不能让其他人认为我们干错事却没被惩罚啊。”

他们敞开肚皮尽情地吃了很多三明治(碟子会自动装满食物),然后他们站了起来,离开办公室,像往常一样走回格林芬顿大楼。整个城堡寂静一片;看起来迎新宴是已经结束了。他们走过不时低声咕哝的肖像和发出怪响的盔甲,爬上石楼梯,来到格林芬顿楼的秘密进口,在一个穿粉色裙子的胖大婶的油画像后面。

“暗号是什么?”他们走进时,她问道。

“这个——”哈利说不出来。

他们还没碰到格林芬顿的三好奖章学生,所以不知道新学年的暗号是什么。但是很快帮手就来了;听见身后急速的脚步声,他们扭头一看,原来是荷米恩向着他们急急忙忙的走来。

“你们在这啊!去哪了?现在学校谣言说你们因为驾驶飞车要被开除。”

“噢,我们还没给开除。”哈利安慰她说。

“这么说,你们确实驾驶了飞车?”荷米恩的语气听起来和麦康娜教授一样的严厉。

“不要教训我们了,”罗恩不耐烦地说,“把暗号告诉我们吧!”

“是‘板条鸟’。”荷米恩也不耐烦地答道。“但是我还没说完——”

胖大婶移开了,里面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鼓掌声,打断了荷米恩的说话。好像整个格林芬顿楼的人都醒了,大家都挤进了一个房间,有的站在桌子上,有的坐在椅子上,都在等待着他们的归来。几只手臂同时伸出把哈利和罗恩拉了进去,荷米恩也身不由己地跟了进去。

“好聪明啊!”李·乔丹大喊道。“有创意!驾驶着飞车在胡宾柳树上着陆,这件事可够大家说上几年的。”

“这小子不错!”一个从没跟哈利说过一句话的五年级学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他为学院赢取了“马拉松”冠军似的。弗来德和乔治挤上前来,一起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把我们也叫去啊?”罗恩脸红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是哈利觉察到有一个人一点都不高兴。

伯希站在一群兴高采烈的一年级新生中,想跟他们讲些什么道理。

哈利用手推了维罗恩的肋骨,示意让他看看伯希的方向。罗恩马上就明白了。

“我们得上楼休息了——好累啊!”他说着,两个人挤出人群,来到房子另一边的圆形旋转楼梯下。

“晚安。”哈利回头跟荷米恩说,她皱起了眉头,表情和伯希一样。

他们马上上楼,终于回到了他们的宿舍门外,现在门上贴着的牌写着:二年级。

他们踏进了熟悉的正方形房间,在四个高高的小窗户上,都贴上了一张用酱紫色作衬底的五人合照。他们的行李放在他们各自的床铺上。

罗恩内疚地朝着哈利咧嘴笑了笑。

“我知道我不该不劳而获地享受别人的清洁成果的,但是——”

宿舍的门一下于被打开了,同是二年级的谢默斯·芬尼更,达恩·托马斯,和尼维尔走了进来。

“真是难以置信!”谢默斯一脸堆笑地说道。

“酷呆了!”达恩说。

“神奇!”尼维尔崇拜他说。

哈利也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第六章 吉德洛·罗克哈特

第六章 吉德洛·罗克哈特

第二天,哈利就笑不出来了。从在大厅吃早餐开始,情势就急转直下了。在四张长长的桌子上摆放着小麦粥,几碟腌鱼和熏肉,从魔法天花板看上去,天空阴暗多云。哈利和罗恩坐在荷米恩身边,她正把《与吸血鬼同航》靠在牛奶罐边,认真地看着书。今天早上她向他们说早安时,语气硬邦邦的,显然她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还是很不满意。尼维尔很欢快地向他们问好。尼维尔是个脸圆圆,记性最差的小男孩。

“我随时都会收到邮包的——我想爷爷奶奶会给我邮几件我忘带的东西。”

哈利才刚刚开始吃小麦粥,这时,头顶飞过上百只猫头鹰,它们相继飞了进来,绕着大厅盘旋。然后,纷纷把信件和包裹扔向卿卿喳喳的人群中。一只大大的、鼓鼓的包裹打在尼维尔的头上。仅仅一秒钟后,一件灰色的不明物体掉进了荷米恩的罐子里,把他们洒了一身的牛奶和羽毛。

“厄罗尔!”罗恩大叫起来,在牛奶罐子里提起浑身湿漉漉的猫头鹰。厄罗尔站不稳,又摔了下来,不醒人事。它的嘴上还叼着一个湿淋淋的红色信封。

“啊,不是吧——”罗恩倒吸一口冷气。

“没事的,它死不了,”荷米恩一边说,一边用指尖轻轻地抚摩着它的羽毛。

“不是它——是这个。”

罗恩指着那个红色信封说。哈利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是尼维尔神色恐惧的看着它,好像这个信封会随时爆炸一样。

“什么回事?”哈利问道。

“她给——给我寄来了咆哮弹。”罗恩几乎晕倒了。

“罗恩,你最好打开它,”尼维尔怯生生地小声说。“如果你不打开的话,可能更麻烦。我爷爷曾经给我寄过一个,我不理它,结果——”他吞了一口口水,“反正很可怕了。”

哈利的目光从他们惊恐的脸上移到那个红色的信封。

“什么是咆哮弹?”他问道。

罗恩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封信上,信的四角开始冒烟了。

“快打开它,”尼维尔催促着。“几分钟就结束了。”

罗恩战抖地在厄罗尔嘴上取下信,抚平,撕开。尼维尔用手指塞进了耳朵。一眨眼的工夫,哈利就明白了。他还以为信爆炸了,一个愤怒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厅,甚至把天花顶上的灰尘都震掉下来。

“……偷走了汽车,如果他们把你开除出校的话,我也一点不会感到惊讶的。如果让我抓到你,你就有好瞧的。我想你从来没想过爸爸妈妈发现汽车不见了,会怎样地担心……”

威斯里太太的声音比平常的放大了起码一百倍,在空中嚎叫着。

桌子上的碟子和勺子被震得上下跳动着,石头墙反弹回来的声音也是震耳欲聋。

大厅里的人都转过身来看看是谁收到了咆哮弹,罗恩瘫坐在椅子上,恨不得把整个人缩成一团,不让猩红的脸被别人看见。

“……昨天晚上我收到了丹伯多的信,我想你爸会羞愧而死的。我们从来没有教你这样做事,你和哈利本该撞死……”哈利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名字出现。他装着用手塞着耳朵,听不见那响彻大厅的声音。

“……简直是家庭的耻辱,你爸在单位停职查问,这全都是你一个人的过错!如果你再敢踏错一步,我们马上把你接回家。”

终于说完了,人们耳边还是“嗡嗡”他作响。那个红色的信封从罗恩手中掉落在地上,很快自动地起火,一下子烧成了灰烬。哈利和罗恩坐在位子上,老半天说不出话来。几个人笑了起来,接着大厅响起了小声议论。

荷米恩合上了《与吸血鬼同航》,俯视着罗恩。

“我想你不会料到这样,罗恩,但是你——”

“不要说我是活该的。”罗恩反驳道。

哈利把他的小麦粥放到了一边。他良心很不安。威斯里先生现在给停职查问了。

毕竟这个假期多亏有了威斯里夫妇的照顾……

他来不及想这么多了,麦康娜教授就来到格林芬顿桌子旁,分发课程表。哈利接过一看,今天他们的第一第二节课是史鲍特的草药课。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一起离开了城堡,穿过菜地,来到种植魔法植物的温室中。

如果说咆哮弹可以带来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荷米恩觉得对他们的惩罚已经够重了,于是不再用冷淡的态度对待他们了。

他们走进温室一看,几乎全班都在了,大家都在等史鲍特。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刚站一会就看到她大踏步从草坪走了过来,吉德洛·罗克哈特也跟在她的身边。

史鲍特老师手上缠满了胶带,哈利想起昨天那棵怪树,抬头一看,发现它也包上了很多绷带。

史鲍特是个矮矮胖胖的女巫,一顶大大的巫师帽戴在飞扬的头发上;她的衣服上粘了很多泥土,她的指甲要是让杜史林姨妈看到,肯定把她给吓晕。而吉德洛·罗克哈特那碧绿色的长袍就显得一尘不染,他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金色的头发在碧绿的巫师帽下发出耀眼的光泽。

“哈,大家好!”罗克哈特微笑着向排好队的学生们打招呼。“我刚刚才给史鲍特老师示范‘胡宾’柳树治疗的方法。可我不想让你们觉得我在草药学上比史鲍特老师更有学问。我只不过在旅行中恰好碰到了其中的某几种珍奇的植物……”

“三号温室,孩子们!”史鲍特老师明显不满意了,说话也不象往常一样欢快。

大家卿卿派派地讨论着,往常他们去的都是一号温室,而三号温室里的植物有趣多了,也很危险的。史鲍特在腰带上解出一条大钥匙,开了锁。立刻,哈利闻到一股润湿的泥土气息和肥料的味道,夹杂着一些在天花上吊下来的伞状大小的花的浓郁的香气。他正准备跟着罗恩和荷米恩一起进去,但是手被罗克哈特拉住了。

“哈利!我一直想跟你说句话——你不会介意他迟到几分钟吧,史鲍特老师?”

从史鲍特老师的皱眉来看,她确实介意,不过罗克哈特当着她的面把温室的门给关上了。

“哈利,”罗克哈特一嘴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中显得格外抢眼。他摇了摇头,“哈利,哈利,哈利。”

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哈利干脆不说话了。

“我听说——呃,那可全是我的过错。我真该把自己打一顿。”

哈利还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正当他想问罗克哈特时,罗克哈特又继续说:“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的震惊啊。驾驶一辆飞车来霍格瓦彻学校!当然了,我马上就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干了。这可不好。哈利,哈利,哈利。”

他即使在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找到机会把他那雪白闪亮的牙齿显露出来。

“我给你尝到了出名的甜头了吧?”罗克哈特说。“这样可宠坏你了。上次你和我登上了报纸的头条,你又想来一次吧?”

“啊,不是的,老师,你误——”

“哈利,哈利,哈利,”罗克哈特伸出手来抓住他的肩膀。“我完全理解你的想法。你尝到了甜头,当然会想再试一次了——我可是经常责备自己不应该那样做,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想出名的——一但是,小伙子,你总不能驾驶飞车来达到出名的目的啊。不能太盲目冲动,是吧?等你长大了,出名的机会多得很呢!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他当然这样说了,他可已经是国际知名的巫师啊。不过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也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孩子!我想说的是,现在很多人认识你了,是吧?消灭了‘那个人’!”他抬头看着哈利额头上的疤痕说。“我们,我知道,这比不上连续五年获得男巫周刊的最具魁力微笑奖,好像我一样,但是哈利,你才刚刚开始啊,这仅仅是一个起点。”

他向哈利眨了眨眼,大步走开了。哈利站在原地愣了好些时候,才记起得到温室上课。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史鲍特老师站在温室中央的一张高脚架后。大约二十来双颜色各异的耳塞摆放在架子上。当哈利在罗恩和荷米恩身边坐下时,老师说,“我们今天来学习万锐克的植株。现在谁能告诉我万锐克的用途?”

像往常一样,荷米恩第一个举起手。

“万锐克或者叫万锐格克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复形剂”,她熟悉得好像把整书吞进了肚子。“用于被诅咒或被变形的人恢复原状。”

“好极了,给格林芬顿学院加十分。”史鲍特老师说。“虽然万锐克是一种有效的解毒剂,但它本身却是非常危险。有谁告诉我理由吗?”

荷米恩的手再次飞快地举起来,这次差点把哈利的眼镜碰掉了。

“万锐克的叫声是致命的。”她准确地作出回答。

“非常正确。再加十分,”史鲍特老师说,“现在我们在这里看到的万锐克还很嫩。”

她指了指前面的一排碟子。大家挤上前瞧个仔细。一百株左右的簇生小植株种成一排,颜色是紫绿色的。哈利觉得一点都不特别,更加不能理解什么是万锐克“叫声”。

“每人拿一对耳塞。”史鲍特老师说道。

大家争先恐后地去抢一双颜色粉红和毛茸茸的耳塞,场面一片混乱。

“当我教你们如何种植时,千万记着得把耳塞戴好。”史鲍特老师说道。“当你们可以拿下耳塞的时候,我会把拇指向上指。好了,——把耳塞戴上。”

哈利把耳塞套在头上。现在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史鲍待老师戴上一对粉红色的毛茸茸的耳塞,卷起长袍的衣袖,牢牢地抓住一簇植株,拔了出来。

哈利惊叫了一声,虽然这谁也听不到。

拔出土的不是根,而是一个矮小的,浑身是泥泞的很丑的小婴孩。叶子就长在他的头顶上。他皮肤是斑驳的浅绿色,从他的肺部剧烈的运动可以推知他在咒骂着史鲍特老师。

史鲍特老师在桌子下拿出一个大盆子,把万锐克塞了进去,用黑色的、潮湿的泥土和肥料埋过他的头,只剩下小簇的叶子。史鲍特老师拍干净手上的土,作了个拇指朝上的动作,然后脱下了耳塞。

“由于我们这儿的万锐克是幼苗,他们的叫声还不会致命,”她平静地说,好像刚才她只不过给秋海棠浇了一下水一样地轻松。“但是,他们会让你在几小时内人事不省,我想你们可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上不完课吧?好了,现在戴上耳塞,开始工作。下课要收拾东西的时候,我会提醒你们的。”

“每四人拿一个碟子——这儿有很多的花盘——泥土和肥料在这些袋子里——当心这种塔卡拉植物,它会咬人的。”

她一边说,一边拍了一下一棵深红色的长着倒刺的植物,让它缩回那慢慢爬上她肩膀上的长长的触角。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还有一个卷发的小男孩一起是很自然地就分到一个小组。

“我叫贾斯廷·弗林契,”他欢快地握着哈利的手,“我知道你是谁,当然了,出名的哈利·波特……你是荷米恩·格林佐——什么考试都得第—……(荷米恩跟他握手时,得意地笑了笑)还有罗恩·威斯里。是不是你驾驶飞车的?”

罗恩却笑不出来,咆哮弹的事显然还在他心坎上。

“罗克哈特可真厉害啊,”贾斯廷兴奋地说。他们把泥土和龙粪肥装在花盆里。

“他可真是个勇敢的家伙。你们有没有读过他的书啊?如果我被一只人狼逼进电话亭里,我肯定会被吓死了。但是他还能这么镇静,还想出办法打败它——简直是让人很崇拜佩服啊!”

“我本来是在伊顿公立学校上学的,不过,能在这读书甭提我有多高兴了!当然了,妈妈有点儿失望,但是自从我介绍她读了罗克哈特的书以后,她开始意识到家里有一个训练有素的巫师是多么有用……”

打那后他们聊天的机会不多了。他们戴上耳塞,专心地移植万锐克。史鲍特老师做的时候,他们觉得很简单,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万锐克不喜欢被拉出土更不喜欢拉出来以后又被塞回去。他们不断地在蠕动,使劲地乱踢乱撞,用他们那尖尖小小的拳头打人,还咬牙切齿地诅咒。哈利整整用了十分钟才把一棵特别胖的万锐克压挤进花盆。

下课时,哈利和其他人一样,已经累得汗流泱背,腰酸背痛,浑身沾满泥泞了。

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城堡,很快的洗了个澡,就又赶去上变形课程了。

麦康娜教授的课一向都很难,这堂课更是特别的难。哈利去年学的东西好像在一个假期里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本来哈利要把一只甲壳虫变成一粒纽扣的,但是搞了老半天,虫子在桌面上爬来爬去,哈利的魔杖就是点不中它。

罗恩的麻烦更大了,他的魔杖断了,他本来借来了魔力胶准备把断开的两半粘上,但是魔杖烂到无法再修理的地步了。它总在不恰当的时候发出“喀嚓,喀嚓”的怪叫,还伴随着火星。每次罗思把魔杖点向小虫时,它总会喷出一股浓浓的灰烟把罗恩整个笼罩其中,烟雾中还夹杂着臭鸡蛋的味道。由于什么都看不到,罗恩一不小心用手肘压扁了小甲虫,不得已,又得问麦康娜再拿一只。很明显,麦康娜对此很不满意。

听到午饭铃响,哈利松了一口气。他的脑袋像一块被拧干了水的海绵。人人都排队走出了课室,除了哈利和罗恩。罗恩生气地把魔杖摔在桌子上。

“笨蛋……废物……这鬼东西……”

“写信回家再要一个吧,”哈利建议道,这时魔杖发出一阵“梆梆”的齐鸣,就好像烧烟花一样。

“哼,再让他们寄一个咆哮弹给我啊?”罗恩一面把还在“嘶嘶”发响的魔杖塞进书包,一面说。“这是你自己的过错,把魔杖弄断了——”

他们下楼去吃饭,荷米恩给他们展示了她在课上制作的精致的大衣纽扣。罗恩的心情更不好了。

“我们今天下午上什么课?”哈利忙转换话题。

“黑巫术防卫课程。”荷米恩马上回答。

“哦,”罗恩取过她的课程表,说道,“怎么,你把罗克哈特的课全用心形给圈起来了?”

荷米恩一把夺回课程表,脸都红了。

他们吃过午饭,来到多云的院子里。荷米恩找了一个石阶坐下,又埋头读那本《与吸血鬼同航》,哈利和罗恩站着讨论了几分钟快迪斯球赛,突然,哈利意识到有人在旁边望着他。抬头一看,他发现是昨晚在分班仪式上看到的那个瘦小的,头发乱蓬蓬的男孩。他愣在那凝视着哈利。他手里紧紧地拿着马格人用的普通相机。

当哈利看过来的时候,他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你好啊,哈利。我——我是柯林·格雷锐,”他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他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我也是格林芬顿学院。你觉得——可不可以——让我照一张相片呢?”他举起相机,满怀希望他说。

“照一张相?”哈利茫然地重复道。

“这样可以证明我见过你,”柯林·格雷锐热切地说,又踏上前几步。“你的事迹我全知道,别人告诉我的。你是如何在‘那个人’的人手中逃生,还有他是怎么消失的,还有关于你额头上的闪亮的疤痕的事(说到这里,他的眼睛转向了哈利的发线处),我们宿舍的一个男孩告诉我如果我用适量的药水洗胶卷的话,相片里的景物和人都会活动起来的。”柯林兴奋地深呼吸了一下,“这很神奇啊,是吧?在收到霍格瓦彻学校的录取通知以前,我从来都不知道魔法能干这事。我爸是送牛奶的,他也不相信。现在我想照些相片寄给他。如果我能给你照一张相的话,那就实在太好了——”他恳求地望着哈利,“——你的朋友可不可以帮一下忙照一张相,我站在你旁边,然后你在上面签了名?”

“签名的相片?你在派签名的相片,波特?”

杰高·马尔夫怒喝的声音在院子里荡漾。他站在柯林的跟前,双手叉着腰,这是他在霍格瓦彻学校一贯的姿势,后面跟着高大、阴险的亲信,克来伯和高尔。

“大家排队噗!”马尔夫向着人群大喊。“哈利·波特向我们派签名相片啊!”

“不,我没有,”哈利愤怒地说,他的拳头紧紧地握着。“住口,马尔夫。”

“你不过在妒忌他罢了。”柯林附和着说,他的身体不过像马尔夫脖子般粗细。

“我嫉妒他?”马尔夫说道,他不用叫喊,半个院子的人也都听到。

“嫉妒他什么啊?我可不想在额头上多一条臭疤痕!我倒不觉得把脑袋瓜劈开来能让自己看起来特别些,当然,别人是不是这样想我倒不知道了。”

克来伯和高尔。在一边偷笑。

“去吃鼻涕虫吧,马尔夫!”罗恩生气地说。克来伯止住笑,恐吓地“劈劈啪啪”地弄着板栗般大小的指节。

“说话小心点,威斯里,”马尔夫冷笑着。“你不想又惹什么麻烦让你妈来学校把你带走吧?”他装模作样地捏着喉咙尖声叫道:“如果你再敢踏错一步的话——”

一旁的史林德林一群五年级学生听到大声笑了起来。

“威斯里想要哈利的一张签名相片,”马尔夫假笑着。“这可比他家的任何一样东西值钱哦!”

罗恩挥动起用魔力胶粘过的魔杖,这时,荷米恩“啪”一下盖上书,低声说:“小心!”

“你们在干什么,干什么?”吉德洛·罗克哈特大步走向他们,他碧绿色的长袍在身后飘扬着。“谁在派签名相片?”

哈利刚想回答,罗克哈特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高兴地大声说:“早该知道是你了。咱们又见面了,哈利。”

哈利被罗克哈特紧紧地搂在身边,羞愧得抬不起头来,马尔夫假笑着溜回了人群中。

“来吧,小格雷锐,”罗克哈特满脸堆笑地对柯林说。“双人相片,怎么样?我们两个都给你签名,满意了吧?”

柯林激动得双手瑟瑟发抖,刚照了一张相片,下午上课的铃声响起了。

“你们先走,去那边上课。”罗克哈特对着人群喊道。他和哈利走向城堡。哈利这时多么希望能念出一个让自己马上消失的咒语,但是罗克哈特还是贴在他的身侧。

“有一句提点提点你,哈利,”罗克哈特一边关心的说,一边从侧门走进了城堡。“我帮了你的大忙——小格雷锐把我也照上了,你的同学们就不会认为你爱出风头……”

罗克哈特不理睬哈利的结结巴巴的解释,把他带到了一条走廊走上楼梯,许多学生盯着他们看。

“我说啊,你在这个阶段去派相片可不大明智——老实说,让人觉得好像有点骄傲自大,哈利。这要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去做,像我一样,你去哪都得带上一堆相片,随时都可能用得上,但是——”他得意地笑了起来,“我想你还没到这时候。”

他们来到罗克哈特的教室前,他终于让哈利走了。哈利一拉长袍,走到课室的最后面,然后他把罗克哈特的七本书都堆在桌子上,这样他就可以不去看罗克哈特的真人。

其余的同学吵吵闹闹地走进课室,罗恩和荷米恩坐在哈利的两边。

“你的脸可以拿来煎个鸡蛋呢!”罗恩说,“你可得保佑金妮不要碰上柯林,要不他们肯定会组织起一个哈利迷协会的。”

“不要再说了!”哈利不高兴了,他最不想的是让罗克哈特听到哈利迷协会之类的字眼。

整个班坐好以后,罗克哈特清了清喉咙,不做声。他向前走了一步,拿起尼维尔的《与巨人同游》,然后把书举了起来,向所有人展示封面上他微笑眨眼的画像。

“我,”他说,指着封面也眨了一下眼睛,“吉德洛·罗克哈特,默林级别第三级,黑巫术防卫联盟的荣誉会员,连续五次女巫周报最具魁力微笑奖获得者——本来我不想提起这个的,我向‘花心’女巫微笑而使她消失掉的。”

他等待着他们爆发出笑声,但是只有几个人轻轻地笑了一下。

“我想你们买了我的一套书了——这很好。今天我就给大家来个小测验,不用担心——这次测验只是想看看大家读了多少,理解了多少书本的内容……”

发完测验卷后,他回到课堂前面说:“你们有三十分钟的答题时间,好,现在开始。”哈利看着他的卷子,上面写着:

l、吉德洛·罗克哈特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2、吉德洛·罗克哈特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3、你认为吉德洛·罗克哈特的最大成就是什么?

几乎都是这类的问题,总共有三大张纸。最后一题是:

64、吉德洛·罗克哈特的生日是几号?他最想收到的礼物是什么?

半个小时以后,罗克哈特收起了卷子,在班上翻阅起来。

“啧,啧——你们很少有人记得我喜欢的颜色是淡紫色。我在《与雪人一起的日子》提到过这点。还有,你们还得去仔细读读《与人狼共度周末》,我在12章里写得很清楚,我最希望的生日愿望是会魔法的人和不会魔法的人能和谐共处——不过,我也不会拒绝一大瓶沃得哥的陈年威士忌的!”

他又向他们眨了眨眼。罗恩不可置信地望着罗克哈特;坐在前面的谢默斯·芬尼更和达恩·托马斯忍不住偷偷的笑了起来。荷米恩则全神贯注地听着罗克哈特的说话,随时准备着听到他提到自己的名字。

“……但是荷米恩·格林佐知道我的最大心愿是扫除世界的恶魔和成功推广我的护发药水系列——不错!实际上——”他翻了翻她的试卷,“全对!谁是荷米恩·格林佐?”

荷米恩战抖着举起手。

“非常好!”罗克哈特笑着说。“做得非常好!给格林芬顿加十分!好了,咱们转入正题……”

他弯腰在书桌下把一个用布盖着的大笼子提了出来。

“现在——我得警告一下大家!我的职责就是让你们了解巫术界最恶毒的生物,好让你们以后有个心理准备。现在我给你们看的可能是你们从来没看过的最恐怖的东西。但是大家不要怕,只要有我在这,就不会出什么问题。我要求大家保持镇静,不要惊慌。”

哈利把头伸出了他围成的书堆,想好好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罗克哈特一只手放到笼子的布上。达恩和谢默斯早就止住了笑。前排的尼维尔吓得畏缩在椅子的一角。

“我得让你们保证看到了不能叫出声来。”罗克哈特低声说道,“因为那样可能会激怒它们。”

登时,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罗克哈特一下子把布揭开。

“对了,”他表情丰富地说。“刚捉到的康沃尔郡的小精灵。”

谢默斯·芬尼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连罗克哈特也不会误认为是恐怖的叫声。

“怎么?”他微笑着说。

“啊,他们不会——他们不是——非常的危险吧?”谢默斯笑得哽住了。

“你可不要这么早下结论!”罗克哈特说,在谢默斯脸前生气地摇动着手指。

“这些小家伙可是非常恶毒,聪明和可怕的!”

这些小精灵全身闪着兰色的电光,大概八英尺高,脸儿尖尖,嗓门细细的。在布被揭开后,在笼子里,他们开始四处乱冲乱撞,把铁杆撞得喀卡喀卡的响,还向坐得比较近的人做鬼脸。

“好吧。”罗克哈特大声说道,“我们来瞧瞧你怎么来对付他们。”

接着他把笼盖打开。

这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小精灵像火箭一样地四散奔逃。

其中两个拉着尼维尔的耳朵,把他提在半空中。还有几个撞出了窗户,后排的人被碎玻璃撒了一身。其余的继续有效地破坏着教室,这比一头横冲直撞的犀牛的破坏力还强。他们拿起墨水瓶,四处地泼洒。撕碎课本,试卷,把墙上的画也撕个精光。把垃圾箩整个倒放,抓起书包和课本就往窗外扔去;几分钟以内,半个班的学生都藏在桌子底下,尼维尔则被吊到天花板上的枝状的灯上。

“来吧,把他们给制服啊,逮着他们啊,他们只不过是小精灵……”罗克哈特大喊道。

他卷起衣袖,挥动着魔杖,大叫道:“巴巴基·拍拍那米!”

但是这完全不管用:一个精灵抓起罗克哈特的魔杖扔出了窗户。

罗克哈特咽了一口口水,也躲到了桌子底下。刚好避过尼维尔的一撞,在数秒后,他随着吊灯掉了下来。

下课铃响了,大家疯狂地挤向门口。罗克哈特镇静地站了起来,看到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他们几乎来到门口了。“你们三个帮帮忙把这些精灵全弄回笼子里。”

说完,他一个箭步走过他们身边然后关上了门。

“你还相信他?”罗恩吼叫着,一个精灵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耳朵。

“他只是让我们实际练习一下。”荷米恩说道,用神奇胶咒把两只精灵固定住,然后把他们关回笼子里。

“实践经验?”哈利说着,他试图抓着一只象他吐舌头的四处活蹦乱跳的精灵。

“荷米恩,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

“胡说,”荷米恩说道。“你应该读过他的书吧——瞧瞧他干的那些神奇的事。”

“那只是他说他干过的!”罗恩咕哝着。

第七章 奇怪的低语声

第七章 奇怪的低语声

在往后的几天,哈利在走廊过道上一看到罗克哈特就赶紧绕道躲开。但是柯林·格雷锐却很难避得掉,他好像把哈利的课程安排都记在脑子里了。每次见面,柯林总会恭敬而崇拜他对他说:“你好啊,哈利。”一天得回答六七次“柯林,好啊”,哈利觉得厌烦死了。

海维对上次的飞车历险,还耿耿于怀。它被狠狠地摔下来并大大地吓了一跳。

罗恩的魔杖还是修不好,不时地出差错。星期五的那天早上,它在罗恩练习施咒时突然飞了出去,箭一般地撞在弗立卫特老教授的眉心处,弄出了一个拱起的瘀黑色的大包子。所以,在这一桩桩不那么顺意的事情的伴随下,哈利对周末的来临还是很高兴的。他、罗恩和荷米恩打算在星期六早上去探望哈格力。但哈利一大清早就被奥立弗·伍德——快迪斯球队的队长给叫醒了。

“干——干什么?”哈利含混不清地咕哝着。

“快迪斯球练习时间!”伍德说道,“快点下来吧!”

哈利朝窗户外斜眼望去。粉红而金黄的天空中弥漫着一层薄雾。现在他清醒了,但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鸟儿卿卿喳喳的吵闹声中还能继续睡下去。

“奥立弗,”哈利发牢骚说,“现在天刚刚亮。”

“对啊,”伍德说道,“咱们十五分钟后在球场见面。”

他找到了那件猩红色的队服,披上大衣免得着凉。他快手快脚地写下一张便条给罗恩,告诉他去哪了,然后就扛着他的灵光2000扫帚下了旋转楼梯来到大堂。差不多来到肖像前时,他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柯林从楼梯上冲了下来,脖子上的照相机一晃一晃的,手里还拿着些什么。

“我听到有人在楼梯下喊你的名字,于是我就跑了下来了,啊,哈利,你看,这是我冲洗出来的相片——”

哈利看着柯林在他鼻子底下挥动着相片,呆住了。

罗克哈特清晰地出现在活动相片中,他正拖着哈利的手,想把他从相片里看不见的一角拖出来。哈利看着相片,对自己在相片上坚持不露面的表现非常满意。过了一会,相片中的罗克哈特放弃了这一举动,他在垂头丧气地独自喘着气,这时相片中的哈利已经跑掉了。

“你能不能签个名?”柯林热切地问。

“不能,”哈利直截了当地说,左右环顾着大堂确保没有人了,然后说,“对不起,柯林,但我正赶时间——快迪斯球的练习。”

他钻身爬出胖大婶肖像的小门。

“啊,等等我!我从来没看过快迪斯球赛!”

柯林匆忙地跟着他爬了出去。

“很闷的。”哈利马上说,但是柯林一脸兴奋——“你可是学院一百年以来最小的队员,是吧?”柯林一边在他身边小跑,一边说。“你真聪明。我可不会飞。那容不容易学?这是你的扫帚吧?是不是这儿最好的?”

他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哈利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摆脱掉他。

“其实我不大明白快迪斯球赛规则,”柯林气喘吁吁地说。“是不是一共有四个球?其中有两个用来把对方打落扫帚啊?”

“是的,”哈利沉重地说,无可奈何地向柯林解释快迪斯球复杂的规则。“他们叫做布鲁佐球。每队有两个击球手,他们负责把飞过来身边的布鲁佐球打落。弗来德和乔治·威斯里是格林芬顿的击球手。”

“那么其他的两个球是怎么用的?”他张大了嘴巴看着哈利,一不留神,绊了一下。

“噢,大个的红色的那个叫可尔夫球,那个是得分球。每队的三个攻球手相互传球,把它送到球场另一端的大门——那是由三根长杆围成的,顶端有个球篮。”

“那第四个球——”

“——叫史尼斯球,”哈利说道。“这球很小,而且速度极快,很难逮到。但这就是搜索者的任务了。如果这个球没被逮住,球赛就不会结束。哪个队逮住了,就可以加上一百五十分。”

“你是格林芬顿的搜索者吧?”柯林崇敬地说。

“是的,”哈利走出了城堡来到一片沾满露水的草地上。“还有守门员,他负责看好球篮。就是这样子了。”

但是柯林一路上都停不了嘴地问这问那,直到哈利走进球场的换衣间才把柯林甩掉。柯林在身后尖叫:“我去占一个好位置,哈利!”说完就跑上了观众席。

格林芬顿的其他队员都集中到换衣间了。看起来,只有伍德一个人是真正睡醒了。弗来德和乔治坐在那,眼睛肿肿的,头发乱蓬蓬的。旁边坐着四年级的艾丽斯亚,她好像在对着墙壁不断地点头。

她的逐球队友,凯蒂和安格莉娜靠坐在一起,也打着哈欠。

“你来了,哈利,怎么这么久?”伍德轻快地说。“现在,我想在进入训练场前,先向大家讲一下我在这个假期里修订的最新训练计划,我想这会让我们的效率加快……”

伍德举起一张快迪斯的球场平面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墨水笔划了许多直线、箭头和交叉。他拿起魔杖在图上指指点点,沿着箭头像毛毛虫似的滑上滑下。正当伍德在长篇大论地阐述他的新战术时,弗来德的头垂到了艾丽斯亚的肩膀上并且开始打起鼾来。

第一张图他足足讲了差不多叨分钟,但是在第一张下面还有一张,第二张下还有一张。听着伍德像蜜蜂似的低沉的声音,哈利终于倒在一旁,睡着了。

“那么最后,”伍德说,这句话把哈利从睡梦中拉了回来,“大家都清楚了吗?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个问题,奥立弗,”乔治刚刚醒来,问道。“为什么你不能在昨天我们都清醒的时候把计划告诉我们呢?”

显然,伍德很不高兴。

“现在,你们听着,”他生气地望着他们,“本来我们可以赢得去年的快迪斯赛冠军的。我们肯定是实力最强的队伍。但是很不幸,由于种种无法预料的因素……”

哈利坐在椅子上羞愧地低下了头。去年决赛的时候,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使格林芬顿队少了一个队员,酿成了学院三百年来最惨痛的失败。

过了一会,伍德平静了下来。很明显,他对去年队伍的失败还是耿耿于怀。

“那么,今年,我们得更加努力地训练……好了,咱们把新的战术练习一下!”

伍德拿起扫帚,一马当先地领着大家走出了换衣室。他的队友们打着哈欠跟着出去。

他们在换衣室肯定呆了很久,现在的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不过雾气还是笼罩着球场。哈利走上球场时,看到罗恩和荷米恩坐在观众席上。

“你训练完了吧?‘罗恩怀疑地问道。

“还没开始呢!”哈利羡慕地看着罗恩和荷米恩手上的烤面包和果酱。“伍德在教我们新的作战方案。”

他骑上他的扫帚,一踏地面飞上了天空。冷冷的晨风轻抚着脸庞,哈利一下子清醒过来,这可比伍德的大道理更容易使人清醒。哈利回到快迪斯球场,他跟在弗来德和乔治后面,绕着球场飞起来。

“有没有听到‘卡喀,卡塔’的怪声音?”他们飞过一个角落时,弗来德大声说道。

哈利朝观众席上一瞧。原来是柯林坐到最高的一排上,举起照相机,拼命地按着快门,在寂静的球场里,这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看这儿,哈利,这里!”他兴奋的尖叫道。

“那是谁?”弗来德不明白地问。

“我也不知道。”哈利撒了个小谎。他加速飞离了柯林。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伍德皱着眉头在他们身边飞过。“这个一年级的在这拍相片干什么?我可不喜欢这样。他有可能是史林德林的小间谍,想了解我们的新战术。”

“他是格林芬顿学院的。”哈利急忙说。

“史林德林学院不需要派间谍来,奥立弗。”乔治说道。

“怎么这样说话?”伍德不明白了。

“因为他们自个来了。”乔治指着一边说。

几个穿着绿色球衣,扛着扫帚的人走了进球场。

“我不相信!”伍德生气的低声说道。“今天的场地我已经预定了,咱们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伍德箭一般地冲了下来,重重地落在地上,有点脚步不稳地下了扫帚。哈利,弗来德和乔治紧跟着。

“史林斯!”伍德朝着史林德林大喊。“这可是我们的训练时间!我们在进行特别练习,你们不许来看!”

马库斯·史林斯个儿比伍德还高。他一脸阴险地回答道:“这里地方大得很啊,伍德。”

安格莉娜,艾丽斯亚和凯蒂也走了过来。史林德林队里没有女队员。他们肩并肩地站在格林芬顿的队员面前,斜视着伍德。

“可我是预定了这个场的!”伍德显然发火了。“我一早就预定下来的。”

“啊,”史林斯说,“但我有史纳皮教授的特批条子。”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我,史纳皮教授,鉴于训练新的队员——搜索者的需要,特许更林德林队今天在快迪斯球场练习。”

“你们找到了新的搜索者?”伍德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在哪?”

在六个高大的身影后走出第七个人来,他个儿矮些,尖尖的苍白的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他就是杰高·马尔夫。

“你就是露布斯·马尔夫的儿子?”弗来德厌恶地望着马尔夫说。

“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提起杰高的老爸啊,”史林斯说着,他们的队员们脸上绽放着笑容。“让我给你们看看他慷慨地给史林德林队送来的礼物吧。”

他们七个一起拿出了扫帚。七把擦得蹬亮的崭新的扫帚,一组金色的大字在早上阳光的映衬下闪闪发亮:“灵光2001”展现在格林芬顿队员的眼前。

“这是最新的款式。上个月才有得买。”史林斯随意地一边说,一边用手弹去

柄端的灰尘。

“我想这比灵光2000要快很多,比起‘极速’来说嘛,”他朝弗来德和乔治笑了笑,他们手里紧紧地握着“极速”第五代。“就实在差得太远了!”

一时间,格林芬顿队里没人作声。马尔夫假笑得越来越厉害,把冷酷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线。

“看,”史林斯说,“又来两个占球场的。”

罗恩和荷米恩穿过草地走了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干嘛了?”罗恩问哈利。“为什么不练习了?他在这干什么?”

他盯着马尔夫,马尔夫穿着一身史林德林的球衣。

“我是史林德林新的搜索者,威斯里,”马尔夫洋洋得意地说。

“大家都在欣赏我爸给队里买的新扫帚呢!”

罗恩看着眼前七只新簇簇的扫帚,张大了嘴巴忘了说话。

“不错吧?”马尔夫流利地说,“也许你们格林芬顿队可以去凑些钱买些新的扫帚。那么你们的这些‘极速’产品可以买给博物馆当展览品了。”

史林德林队里爆发出一阵狂笑。

“至少格林芬顿队不用靠道具来取胜,”荷米恩反驳道,“他们有真实的本领。”

马尔夫脸上得意的表情消失了。“没有人征求你的意见呢。你这个马尼血统的人。”他生气的骂道。

哈利已经意识到马尔夫的话会引起一阵骚动。史林斯一步走到马尔夫前面,挡住向他扑来的乔治和弗来德。艾丽斯亚尖叫着:“你怎么敢这样说!”罗恩把手伸进了魔袍拿出魔杖,口中说道:“你会后悔的!”然后把魔杖指向了史林斯胳膊底下的马尔夫。

‘绑“的一声巨响回荡在球场上,一簇绿光在魔杖的另一端急射而出,打在罗恩的肚子上,罗恩立刻直直地向后跌去,坐在了草地上。

“罗恩,罗恩!你没事吧?”荷米恩尖叫着。

罗恩张大嘴巴想说话,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用力地咳了一下,几条鼻涕虫从他的嘴里掉了下来,跌落在大腿上。

史林德林队笑得差点喘不过气。弗格特靠着崭新的扫帚,身子几乎弯成了弓型。马尔夫仰面朝天地趴在地上,两只手猛捶着草地。

格林芬顿的人在罗思身旁围了个圈,罗恩口里不断的喷出肥胖的亮晶晶的鼻涕虫,没有人敢上前扶他。

“我们最好把他送到哈格力那吧,那儿最近了。”哈利对荷米恩说,然后扶起罗恩拉着他走。

“发生什么事了,哈利?发生什么事了?他是不是病了?你可以治好他吧?”

柯林从观众席上跑了下来,在他们身边跑来跳去的。这时,罗恩张大了嘴巴,一大堆的鼻涕虫掉落在他胸前。

“啊,啊,”柯林赶忙举起照相机说,“哈利,能不能把他扶稳?”

“走开,柯林!”哈利生气地说。他和荷米恩扶着罗恩走出了球场,往森林边上走了过去。

“快到了,罗恩,”荷米思说,他们已经可以看到哈格力的小屋了。

“很快就到了,坚持住。”

走到离屋子还有二十英尺的地方,门突然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但这不是哈格力,而是吉德洛·罗克哈特。今天他穿了一件浅紫色的长袍,正大踏步地走了出来。

“快,躲在这,”哈利把罗恩拽到附近的一棵灌木后,低声说道。

荷米恩也只好不大情愿地跟着。

“如果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行了!”罗克哈特大声地对着哈格力说。“如果你要我帮忙,你知道在哪能找到我的!我把我的一本书送给你——我真的非常惊奇为什么你连一本我的书都没有。我今天晚上签上名字,找人送过来给你。好了,再见!”说完,他大踏步地往城堡走去。哈利一直等到罗克哈特走远了才把罗恩从树丛里拉出来。他们着急地拍着门。

哈格力脾气暴躁地出现在门口。但是当他看到是谁来了后,表情来了个180 度的转弯。

“我还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来看我呢——进来,进来吧——我还以为又是那个罗克哈特教授呢!”

哈利和荷米恩扶着罗恩跨过了门槛,走进屋里。在屋子的一角放着一张巨大无比的床,另一角炉火在欢快地麻里啪啦地跳着舞。

哈利把罗恩扶到一张椅子坐下,急急忙忙地向哈格力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哈格力好像对不断下滑出来的鼻涕虫没有感到什么不安。

“咱们最好到外面去吧,”他欢快地说着,把一只大铜盆放在了罗恩面前。

“把他们全吐出来吧!”

“我真不知道除了等他吐完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荷米恩看着罗恩弯腰伸向脸盘,着急地说,“有是有一个解除这个魔咒的咒语,但是这根魔杖又是断的……”

哈格力匆匆忙忙地去给他们泡茶。他的大猎狗“弗兰”正坐在哈利旁边,口水淌了他一身。

“罗克哈特找你干什么啊。”

哈格力严哈利抓着“弗兰”的耳朵说。

“给我能把水鬼赶出水井的秘诀,”哈格力一面吼着,一面把桌子上的掉了一半毛的公鸡给扫到地上,把茶壶放了上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我面前吹嘘他如何打败那些女妖精的,哼,要是他有一句话是真的,我就把这个水瓶给吞下去。”

哈格力极少批评霍格瓦彻的教授的,哈利惊奇地望着他。荷米恩用比平时高出八度的声音说:“我想你对他不大公正了。丹伯多教授一直认为他是最胜任这份工作的……”

“只有他申请这份工作。”哈格力说,递给他们一碟蜜糖糕。罗恩压着咳嗽声,不断地往盆子里呕吐。

“我是说就只有他一个人。现在找黑巫术防卫课的老师可难了。别人都认为这会导致运气不好所以都不愿意干。没人能干得长。好了,现在告诉我,”哈格力把头转向罗恩,“你想诅咒谁?”

“马尔夫骂了荷米恩,那句话很坏,很坏,所以大家都很生气。”

“是很坏,”罗恩声音嘶哑地说,他抬起头来,脸色苍白而且满脸是汗。“马

尔夫说她是‘马尼血统’,哈格力——”

罗恩低下头,又往盆子里吐了一轮虫子。哈格力气极了。

“他居然这样说!”他向荷米恩吼叫着说。

“他是这样说的,”她说,“但是我不知道这具体指什么,但是肯定是不好的东西。”

“这可是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罗恩喘着气,再次抬起头来,“马尼血统是诅咒马格人出身的人的话,——也就是父母不是巫师的人。现在有些巫师——像马尔夫一家——他们觉得因为他血统纯正所以高人一等,瞧不起别人。”他打了个嗝,一条虫子掉落在他的手上,他一把抓过来扔到盆子里。他继续说道,“我是说,我们都知道血统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你看看尼维尔——他是纯血统的,但是连大锅都拿不稳。”

“而且他们的咒语我们的荷米恩都会。”哈格力自豪地说,荷米恩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骂人可是非常不好的事,”罗恩说着用一只颤抖的手摸了摸沾满汗水的额头。

“卑贱的血统,明白了吧?这可不对。现在几乎所有的巫师都只有一半纯正血统。如果我们不跟马格人通婚的话,我们会灭绝的,”

他又低下头对着盆子。

“罗恩,你没有后悔去诅咒他,”他的声音盖过了虫子落在盆子的响声。“不过,你是没诅咒中他,这也许倒是件好事。如果你真诅咒了,我肯定露布斯·马尔夫会跑来学校的。那时,你的麻烦可大了。”

哈利本来想指出更大的麻烦也大不过在嘴里不停地掉出鼻涕虫来,不过哈格力的蜜制糖大妃糖把他的牙齿都给粘住了。

“哈利,”哈格力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该跟你聊聊了。我听说你在派签名相片,为什么不给我一张?”

哈利气愤地把牙关撑开了。

“我从来没派过什么签名相片,”他生气地受到,“如果罗克哈特是这样说——”

但是他看到哈格力在大笑。

“我不过跟你在开玩笑,”然后轻轻地拍着哈利的背部。哈利的脸一下子撞到了桌子上。“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我告诉罗克哈特你根本不需要那样干。虽然他到处张扬,可你还是比他出名多了。”

“我敢保证他不会爱听这话。”哈利坐了起来,揉了揉下巴。

“我也知道他不喜欢的,”哈格力两眼发亮了。“然后我告诉他,他的书我一本都没看过,于是他就决定要走了。罗恩,要不要蜜制太妃糖?”他看到罗恩抬起头,问道。

“不,谢谢。”罗恩虚弱地答。“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过来看看我种了什么。”看到哈利和荷米恩喝完茶,哈格力说道。

在屋后的一小块菜地上,哈利看到十二只非常大的南瓜。每个都有大岩石一样的大小。

“怎么样,长的还不错吧?”哈格力高兴地说道。“准备在万圣节的晚宴上用的……到那时还会长得更大。”

“你用什么肥料的?”哈利问道。

哈格力四周看了看,确保没有其他的人了,才说:“呵,我一直在给他们——你知道了——小小的帮助。”

哈利看到一把粉红色的花伞斜靠在屋子的后墙上。哈利老早就怀疑这不是普通的一把伞了;实际上,他直觉地认为哈格力的魔杖就藏在里面。哈格力不能运用魔法,他上三年级的时候被开除了。哈利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每次谈到这个,哈格力总会大声地清一清喉咙,然后转到另一个话题去了。

“是狂长咒语吧?”荷米恩略带责备略带惊奇地说道。“呵,你干得不错啊!”

“小妹妹也是这样说的,”哈格力向罗恩点头说。“我昨天看到她了。”哈格力侧着头看着哈利。“她说在这儿走走,可我猜她想在我屋子附近或许会碰上什么人……”他向哈利眨了眨眼睛。“我说啊,她肯定很想要一张签名相片的……”

“啊,不要再说了,”哈利说道。罗恩忍不住“扑味”一声笑了出来,登时,地面上被撒上了几条虫子。

“小心啊!”哈格力大叫了起来,把罗恩远远地拉离他那些宝贵的南瓜。

差不多午饭时间了,哈利从一大早到现在,只吃了一点蜜制太妃糖,所以他很想赶回学院吃饭。他们向哈格力道了别就往城堡走了回去。罗思还是不时的打嗝,不过现在只是一两条很小的虫子了。

他们刚来到大厅的人口,一把声音传了出来。“你们在这儿,波特、威斯里。”

麦康娜教授表情严肃地走向他们。“你们被安排在今天晚上留堂罚劳动。”

“我们干什么呢,教授?”罗恩紧张地强压着不打嗝。

“你到费驰管的奖杯室里擦银色奖杯,”麦康娜教授说,“不许用魔法,威斯里——得用油一个一个地把奖杯擦光亮。”

“至于你,波特,去帮罗克哈特教授回他的书迷的信。”

“啊,不要了吧——我不能去奖杯室擦奖杯吗?”哈利绝望地说。

“当然不行了,”麦康娜教授眉毛一扬,“罗克哈特教授特意叫你去的。你们两个记着,八点整准时到!”哈利和罗恩表情悲伤地走进大厅,荷米恩跟在后面,一副“你确实违反了学校行为规范”的神气。哈利对羊肉馅饼不大感兴趣了。

哈利和罗恩都觉得自己的处罚最痛苦了。

“费驰肯定要我留一整个晚上的,”罗恩沉重地说。“不用魔法!那间房子里起码有上百个奖杯。我可不擅长像马格人那样擦东西。”

“我肯定随时会吐的,”

哈利茫然地说。“我在杜史林家里有过足够的练习写过无数的信。帮罗克哈特回书迷信……天啊,我肯定会发噩梦的……”

周六下午眨眼就过去了。还差五分钟就到八点的时候,哈利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罗克哈特办公室的过道上。他一咬牙,举起手敲门。

门一下子就开了,罗克哈特在里面朝着他微微笑。

“啊,小懒鬼,终于来了!”他说。“来吧,哈利,进来吧!”

桌子上无数张罗克哈特的照片在烛光的映衬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他甚至在好几张上签了名。在他书桌上,还摆放着另外一大堆。

“你可以帮我写信封!”罗克哈特对哈利说,好像这是给他的莫大的恩惠。

“第一封是写给格拉蒂斯·古顿尼的,——上帝保信她——她可是我的忠实书迷。”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爬走了。罗克哈特不停嘴地说啊,说啊,哈利只是间中用“唔,是的”和“好的”来回答。他不时地听到一两句“不能太看重名誉,哈利”或者是“名人就要有名人的风度,记着了”。

蜡烛越烧越低,在摇晃不定的烛影中,仿佛无数张罗克哈特的脸也在摇晃着,注视着哈利。当写到“韦罗尼卡·斯麦利”的信封时,哈利累得手都酸了,好像已经写了第一千个信封一样。应该差不多是时候走了吧,哈利暗自在想,时间快点过去吧……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什么声音——这个声音离这儿很远很远……

有人在说话,这声音带着冷冰冰的恶毒,让人觉得毛骨惊然,心惊肉跳。

“来……来吧……让我把你撕开……把你咬碎……把你杀死……”

哈利跳了起来,“韦罗尼卡·斯麦利”这几个字被墨水弄糊了。

“什么?”他大叫道。

“我知道!”罗克哈特说。“连续六个月的最佳书的第一位!打破了记录!”

“不是,”哈利惊狂地说,“那把声音!”

“什么?”罗克哈特迷惑地说,“什么声音?”

“那——有人在说话——你没听见吗?”

罗克哈特惊奇地望着哈利。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哈利?是不是有点困了?天啊——你看都几点了!我们干了差不多四个小时了!我真不敢相信——时间过得可真快,是吧?”

哈利没有回答。他屏住呼吸,想再听清楚那把声音在说什么,但是除了罗克哈特在那喋喋不休地说他如何如何地照顾他,帮了他一个大忙,让他不用去干其他累人的劳动的话以外,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哈利走的时候,觉得头有点晕了。

夜深了,格林芬顿的大厅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哈利径直地跑上了宿舍。罗恩还没回来。哈利穿上睡衣躺在床上等他回来。半个小时以后,罗恩回来了。他揉着手臂,浑身散发着一股油光剂的味道走进了黑乎乎的宿舍。

“我的手疼死了,”他哀号着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他让我抹了快迪斯杯十四次,十四次啊,他才算满意了。在擦学校特别服务杯时我又开始吐鼻涕虫,我花了好久才把那些粘粘的东西擦干净……跟罗克哈特一起,怎么样?”

哈利压低声音,以免吵醒尼维尔,达思和谢默斯,他跟罗思说了刚才听到的那把声音的事。

“罗克哈特说他听不到?”罗恩说,哈利在月光下,看到他皱起了眉头。“你不认为他在说谎吗?但是我不明白——就好像在说隐形人似的。”

“我知道,”哈利躺在床上,盯着蚊帐顶出神,“我也不明白。”

第八章 忌日晚会

第八章 忌日晚会

十月来临了,冰冷潮湿的山风吹拂着整个城堡。波姆弗雷夫人城堡的医生,突然发现患上感冒的人越来越多了,使她忙得抽不出身来。于是她特意地研制了一味辣椒药水。虽然喝了这药水后,耳朵会连续几小时地喷出烟雾来,但是确是药到病除,非常灵验。金妮·威斯里身子一向瘦弱,她哥哥伯希硬是逼她喝下了一些药水。之后的几小时她鲜红的头发下不断地冒出烟来,不明原由的人还以为她整个头都着火了。

一连几天,雨点像一颗颗子弹似的昼夜不停地打在城堡的窗户上。湖水涨了起来,花基的泥土被冲去了不少,整条路变得泥泞不堪。哈格力的南瓜在雨水的滋润下一个劲地疯长,全都长得像小花棚一般大小。但是奥立弗。伍德对快迪斯的训练热情没因为天气造成影响,这就是为什么哈利在万圣节前几天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周末傍晚,弄得浑身湿淋淋,满身泥泞的原因了。

即使在平时,练习快迪斯球也不是一件什么舒服的事。弗来德和乔治负责去侦探史林德林队,他们亲眼见识了灵光2001的厉害,回来报告说,速度是很快,但是史林德林不会运用战术,只会在空中像盲头苍蝇一样飞来飞去。

哈利走在空荡荡的过道上,沉思着。他发现另外有一个人也和他一样。心事重重。他是无头的尼克——格林芬顿的鬼魂,这时他悲哀地双眼直盯着窗外,口里喃喃地说:“……不合他们的要求……半英寸,如果……”

“你好,尼克。”哈利说道。

“你好,你好。”无头的尼克回答。他戴着一项浮华的羽毛帽子,长着长长的卷发,穿一件环领的长大衣,刚好盖住了他严重损伤的颈部,他像烟雾一样苍白透明,哈利几乎可以看到他身后的漆黑的天空和澎沱的大雨。

“你看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吧,小波特?”尼克说着把一封透明的信塞进农服里。

“你也是吧。”哈利说道。

“啊,”无头尼克优雅地挥了挥手,“小事情而已……只不过我想参加……以为我会被录取的,可是来信说我不合要求。”

虽然他说得好像很轻松,但从脸上的表情看出,他很痛苦。

“本来你也会这样以为的,是吧?”他突然说,然后把信从口袋里取出来,“我被一把钝斧子连劈45下脖子,头才被砍了下来,这样应该符合要求了吧?”

“哦,是的。”哈利觉得他应该表示同意。

“我是说,那时,我多么盼望他能砍得又快又准,头可以一下子掉下来。我是说,这样我就不用挨这么多斧子,简直是活受罪。但是……”无头的尼克把信再次打开,愤恨地读道。

“我们只能接纳死时头和身体没有分开的猎手。你应该能理解即使你加入了我们的协会,你无法参加我们的马背魔法头术和水上头球的活动。因此,我只能很遗憾地通知你你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此致,敬礼。德兰尼·勃德莫先生。”

尼克怒气冲冲地把信再次塞回口袋中。

“我只有一丁点皮肉把我的头和身子连起来,哈利!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样,可是不是这样的,至少对于德兰尼·勃德莫先生来说不是这样。”

无头的尼克深深吸了几口气,语气平缓下来。“那——你为什么烦心啊?我能不能帮上忙?”

“不用了,”哈利说。“除非你知道在哪里我们能搞到灵光2001 ……”

一阵尖声的猫叫把哈利的话盖过了。他低头一看,看到一双灯笼般的大眼睛在他的膝盖旁。这是诺丽丝夫人,管理员费驰的一只皮包骨的灰猫。在费驰长期地与学生作斗争的日子里,它算得上是一个得力的副手。

“你最好马上离开这里,哈利。”尼克急忙说。“费驰这几天心情不好。他得了感冒。一些三年级的学生在五号旁的天花板上抹了些青蛙脑浆,害得他清理了一上午,如果他看到你浑身泥泞的走在这里——”

“知道了。”哈利不顾诺丽丝夫人带着责备的凝视,急忙拔腿往外跑去。但是太迟了。费弛好像与他的猫有某种神秘的感应一样,他披着一张毯子冲了出来,四处张望着寻找违规者。他头顶包着一块格子布,鼻子红得发紫。

“脏鬼!”他大叫道,脸颊兴奋得通红,眼睛盯着哈利的快迪斯球衣上淌下的泥泞。“到处都是脏东西!我可受够了!波特,跟我来!”

哈利神情暗淡地向尼克挥一挥再见,跟着费驰走下楼梯,地板上的脏脚印更多了。

哈利从来没进过费驰的办公室,这是大多学生不愿意进去的地方。房间里只有一盏油灯吊在天花板上,没有窗户,还伴随有一股煎鱼的味道。几个大木柜靠在墙边,那是用来装违反纪律的学生的档案的,里面详细地写明了谁干了什么坏事被处罚干什么。弗来德和乔治的档案就占了整整一个抽屉。一副闪亮的锁链和手铐就挂在费驰桌子的墙后面。学校人人都知道他经常恳求丹伯多校长允许他把学生倒挂在天花板上。

费驰取出一支羽毛笔,开始找羊皮纸。

“龙粪,”他一面气冲冲地说道,“那只喷火的怪物……青蛙脑浆……老鼠尿……我实在受够了……表格哪去了……在这……”

他在抽屉里取出一大卷羊皮纸,在桌面上铺平,把笔染了些墨水。

“姓名……哈利·波特。案件……”

“不过是一点点泥罢了!”哈利说。

“对于你来说是这样,对于我来说,那可是又一个小时的清洁工作了!”费驰大叫道。一滴鼻水在他那球状的鼻孔处,摇晃了一下,掉了下来。“案件:弄脏城堡……建议处罚是……”

一面拿纸捂着鼻子,他一面斜眼打量着哈利。哈利屏住呼吸听着……

费驰正要下笔写时,天花板上传来一声巨响,把煤油灯给震得一晃一晃的。

“皮维斯!”费驰怒吼着,摔下笔奔了出去。“我这次一定得抓住你,你可跑不掉了。”

费驰头也不回地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办公室,诺丽丝夫人紧跟在后。

皮维斯是学校专门搞恶作剧的鬼,他天生就爱捣乱。哈利一向不大喜欢他,不过现在对他恶作剧的及时性感到很感激。无论皮维斯这回是干了什么(从声音判断,砸在天花板上的东西可不小),他暗暗祈祷费驰会忘了处罚自己。

哈利坐在费驰书桌前的那张椅子上等待费驰回来。桌面上除了那张填了半张的表格,还有一个光滑的紫色信封,上面有些闪亮的银字。哈利向门口望了望,然后迅速的拿起信封。上面写着:“克拉咒语初学魔法者函授课程”

哈利感到很奇怪,于是打开信封把里面的羊皮纸抽了出来。里面的那张纸写着:

“觉得与现代魔法脱节吗?发觉自己常找借口不练习简单的魔法吗?为自己可怜的巫术而不安吗?

这就是你们所需要的答案!

克拉咒语是一门全新的,快见效的,简单易学的课程。成千上万的巫师从这门课程得益不浅!

托森的塞尼托太太写道:我对变身一窍不通,经常被家人笑话。在学习了克拉咒语后,我成为了晚会的中心人物,朋友们还求我要火花溶液的秘方。

得布里的华诺芙说道:过去,我妻子常常取笑我的咒语,可是学了您们的神奇的克拉课程一个月后,我成功地把她变成了一头牦牛!谢谢你,克拉咒语。”

哈利很有兴趣地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究竟费驰为什么要这些课程呢?是不是说他不是一个正式的巫师呢?哈利正读着第一课”拿魔杖的正确方法“(一些有用的小秘诀)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哈利知道费驰回来了。哈利马上把羊皮纸塞进信封。哈利刚把信封扔回书桌上,门就被打开了。

费弛一脸胜利的得意笑容。

“那个自动消失的衣柜可真有用!”他高兴地对着诺丽丝夫人说。

“我们这次可把皮维斯弄走掉了,我的宝贝。”

他的眼睛转向了哈利,然后转到了桌子上的尼克咒语的信封。

哈利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信封比刚才移动了起码两英尺。

费驰苍白的脸变成了砖红色。哈利准备好受一顿臭骂了。费驰脚步蹒跚地走到桌子前,一把抓起信封放进了抽屉里。

“你——你有没有——读过?”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没有。”哈利马上撒了个谎。

费驰那双指节突出的手扭在了一起。

“如果我猜想你读过我的……这可不是我的……是给一个朋友的……也许看起来……但是……”

哈利警觉地瞪着他看;费驰再没比现在更激动了。他的眼睛往外突出,胖胖的脸颊抽搐着。

“好,很好……走吧……不要跟别人说起……不要说……不过,如果你真的没读过……走吧,我现在要写皮维斯的报告……走……”

哈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他快步走出办公室,穿过走道,走上楼梯。

能从费驰的办公室出来而不受惩罚可真算是一条学校的记录。

“哈利,哈利,有效吗?”

无头尼克从一间教室里滑出来,在他身后,哈利看到一个黑色和金色相间的大柜子的残骸,毫无疑问,那应该是从高空摔下来造成的。

“我劝服了皮维斯把这从费驰的办公室上扔下去,”尼克急切地说,“我想这样可能会分开他的注意力……”

“真是你啊?”哈利感激地说道。“是的,很有效。我不用留堂罚劳动。谢谢,尼克!”

他们一起沿着过道走着。哈利注意到,无头的尼克一直紧握着勃德莫先生的回信。

“我真希望我可以帮你进无头猎队。”哈利说道。

无头的尼克停住了脚步,哈利穿过了他的身体。他真希望他没这样做,因为那感觉就像在冰水里洗了个澡。

“不过你可以为我做些其它的事,”尼克兴奋地说。“哈利——我不知道是不是要求太过分了——算了,你不会想去——”

“去哪?”哈利问道。

“是这样的,今年的万圣节是我500 周年忌日。”无头的尼克挺直了腰杆,庄严地说道。

“哦,”哈利说道,他不清楚该表示高兴还是悲哀,“是这样的。”

“我将在一个大房子里开一个晚会。全国的朋友都会参加。如果你能来的话,我将不胜荣幸。我很欢迎威斯里先生和格兰佐小姐来。当然了——不过我知道你们得去学校的餐宴吧?”他注意到哈利有点难为的样子。

“不,”哈利马上说道,“我会来——”

“我亲爱的朋友!哈利·波特,来我的忌日晚会!还有,”他犹豫了一会,兴奋地说,“你能不能在勃德莫先生的面前稍稍提及一下你看到我时是多么毛骨悚然呢?”

“当——当然了。”哈利说。

无头的尼克向他展露了微笑。

“忌日晚会?”荷米恩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哈利换过衣服,在大厅看到了罗恩和荷米恩。“我敢打赌没几个活人去过这样的一个忌日晚会——肯定会是很好玩的。”

“为什么有人想庆祝死的那天呢?”罗恩说,他没做完药剂作业,脾气很暴躁。“听起来让人蛮沮丧的……”

雨点仍旧拍打着窗户,外面漆黑一团,可里面既明亮又愉快。烟花发出美丽的光彩,飘落在椅子上。弗来德和乔治想看看如果把烟花喷到火蜥蜴上会有什么后果。

弗来德刚刚从魔法动物医疗班上“解救”出一条橘黄色的火渐蝎。他现在悄悄地躲在一张桌子下,四周围满了好奇的人群。

哈利正想告诉罗恩和荷米恩关于费驰和克拉咒语课程,那条火蜥蜴一下子飞到半空,绕着房间疯狂地转着,还喷射出火花和发出巨大的响声。伯希朝着弗来德和乔治大叫;火晰蝎口中喷出橘黄色的火焰,然后逃进了火堆,发出爆炸声。这一切让哈利忘了弗来德和克拉咒语的信封。

随着万圣节一天一天地临近,哈利开始后悔他太仓促地作出了去忌日晚会的决定。学校的同学都在猜万圣节宴上的美味;大厅用活蝙蝠装饰了一番,哈格力的大南瓜被做成了灯笼,足足够三个人坐进去。还有传言说丹伯多预约了一个骷髅跳舞剧团来表演。

“你可是先答应别人的,”荷米恩权威似的提醒哈利。“你可说过你要去忌日晚会的。”

于是,七点整,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径直走出门口,来到拥挤的大厅,大厅里金碟子和蜡烛闪闪发光地向他们发出了邀请。他们走向了办公室。

通向无头的尼克的晚会的过道上也摆着蜡烛,但是这些就没那么令人愉快了。

细细长长的黑色的蜡烛,烛火是亮蓝色的,在他们脸上投下暗淡的幽灵般的影子。

他们每往下走一步。温度都会下降一点。哈利战抖着,把魔袍紧紧地围住身体。这时,他听到了一种好像上千只指甲抓着一面巨大的黑板的声音。

“这该不是音乐吧?”罗恩低声说。他们转过一个角落,看见无头的尼克站在挂着黑紫色门帘的门口旁。

“我亲爱的朋友们,”他悲哀地说,“欢迎,欢迎……真高兴你们能来……”

他拿下羽毛帽子,向他们鞠了一躬,让了他们进去。

里面的情景让人难以置信。房子里上百个苍白透明的人在舞池上漂浮着,跟着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乐声在跳华尔兹舞。在黑幕下的平台上,一个交响乐团在起劲地拉动着三十根电锯。头顶的树枝形吊灯发出蓝色的光。他们呼出的气都变成雾气;就好像走进了一个雪柜。

“咱们到周围走走看?”哈利建议道,他想活动活动一下冻麻了的脚。

“小心不要穿过别人,”罗恩紧张地说,他们沿着舞台边走。他们看见一群神情暗淡的修女;一个衣衫褴楼的戴着手镣的人;还有胖胖的法莱尔——一个快乐的海夫巴夫鬼魂。他正跟一个眉心插着箭的骑士在说话。哈利毫不惊奇地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拜罗——一个憔悴的史林德林鬼魂。

“噢,不是吧,”荷米恩突然说道。“回来,把头扭过来,我可不想和呻吟的麦托勒说话——”

“谁?”哈利问道。他们马上转了回来。

“她老在一楼的女厕里吓人。”

“她在厕所里吓人?”

“是的,她在那大发脾气,水淹厕所,那儿整年都乱了套了。如果可能的话,我怎么也不上那儿。上厕所时,听到她的哭叫声可真可怕——”

“瞧,食物来了!”罗恩说道。

在房子的另一端有一张盖着紫黑色桌布的长桌子。他们热切地走过去,一看都吓呆了。一大条腐烂的鱼放在银色的盘子上,烧得像煤炭似的蛋糕摆在托盘上,一大块长满绿毛的爬着蛀虫的芝士还有一个巨大的墓碑形的灰色蛋糕,蛋糕上用焦油写着:尼克拉斯·德·米斯·波平顿先生死于 1492 年10月31日。

哈利惊奇地看着一个健壮的鬼魂走近桌子,弯下腰,穿过食物,他的嘴张得大大地穿过一条发臭的三文鱼。

“你穿过食物的时候,能尝到什么味道吗?”哈利问道。

“有一点吧!”鬼魂悲哀地回答,然后飘走了。

“我想他们是特意让食物腐烂而要那些味道的。”荷米恩恍然大悟地说。她捏着鼻子凑近一盘腐烂的动物肝脏。

“我们走吧,我觉得不舒服。”罗恩说。

他们刚转过身,一个小人从桌子底飘了出来,悬浮在半空,停在他们前面。

“你好,皮维斯。”哈利小心地打招呼。

这个爱捣乱的鬼戴着一项鲜黄色的晚会帽子,一个不断旋转的领结,宽宽的脸上带着微笑。比起来,他是最不苍白透明的。

“吃一口吗?”他拿起一碟发霉的花生米甜甜地问道。

“不,谢谢了。”荷米恩马上说。

“我听到你说可怜的麦托勒的坏话了,”皮维斯眼睛发着光。“你对麦托勒可不够礼貌啊。”他深呼吸了一口大喊道:“啊,麦托勒!”

“不,不要,皮维斯,不要跟她说我说过的话,她会很不高兴的,”

荷米恩急忙低声说。“我不是有意的,我不在乎她会——啊,你好,麦托勒。”

一个女鬼蹲着飘了过来,她的脸是哈利看到过的最忧郁的。半遮在稀稀疏疏的头发下,戴着一双厚厚的珍珠眼镜。

“什么?”她抑郁地问。

“你好吗,麦托勒?”荷米恩假装高兴地问。“看到你走出厕所真高兴。”

麦托勒鼻孔喷了一下气。

“格兰佐小姐在说你——”皮维斯悄悄在麦托勒耳边说道。

“说,说——你今天晚上很漂亮。”荷米恩用眼睛瞪着皮维斯。

麦托勒怀疑地望着荷米恩。

“你在取笑我。”银色的泪珠从她那小小的几乎完全透明的眼睛里掉落下来。

“不——我是说真的——我说过麦托勒很漂亮吧?”荷米恩用手肘推了推哈利和罗恩的肋骨。

“哦是的……”

“她确实……”

“不要撒谎,”麦托勒喘着气,泪水哗啦哗啦地往下滑。皮维斯在她背后偷笑。

“你以为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说我的吗?胖胖的麦托勒!丑陋的麦托勒!哀号的麦托勒!”

“你可漏了‘肮脏的’。”皮维斯在她耳边低声说。

哀号的麦托勒放声大哭起来,悲切的哭声充满的整个大厅。皮维斯跟在她后面,一边用花生扔她,一边喊:“肮脏鬼,肮脏鬼!”

“天啊。”荷米恩悲哀地说道。

这时,无头的尼克从人群中飘向他们。

“玩得开心吧?”

“哦,是的。”他们撒谎说。

“不错,”无头的尼克自豪地说。“号哭寡妇老远地从肯特跑来……我要去发表一下演说了,得先把交响乐队喊停……”

在这时,交响乐队已经停止了弹奏。狩猎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于是,他们和屋子的每个鬼魂都静了下来,神情兴奋。

“啊,我们去瞧瞧。”无头的尼克痛苦地说。

十二匹鬼马冲进了屋子,每只上都坐着一个无头骑士。大家都疯狂地拍起手来,哈利也拍起了手掌,不过,他一看到尼克的表情就停住了手。

马疾奔到舞池中央,前腿往上抬起,用后脚站立着停了下来。一只体形高大的的鬼站在前面,他那满脸络腮胡子的头夹在胳膊底下,吹起号角,然后向前跨了一步,把头高高地举了起来。这样他可以看到人群了。(人群中爆发出笑声。)他走向无头的尼克,把头放回脖子上。

“尼克,”他大叫道。“你好吗?头还在吧?”

他中气十足地大笑着拍了拍尼克的肩膀。

“欢迎,勃德莫。”尼克僵硬地回答道。

“活人啊!”敖德莫看到哈利、罗恩和荷术思,假装惊奇地跳了起来,头再次掉了下来。(人群里又发出了一阵笑声)

“很有趣,精彩。”无头的尼克脸色阴暗地说。

“不要介意啊,尼克。”勃德莫和其他的无头骑士开始了投头冰棍球,把人群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当勃德莫的头欢呼着飞过他身边时,无头的尼克徒劳地放弃了演说的希望。

哈利浑身冰冷,更不用说已经饿得饥肠始辆了。

“我可不能再忍受下去了。”罗恩低声说,交响乐队开始演奏,人们再次来到舞池时,他的上下牙都开始打架了。

“咱们走吧。”哈利表示同意。

他们走向门口,朝着每个看着他们的人都微笑点头,一分钟后,他们急急忙忙地走回了摆满黑蜡烛的过道。

“也许布丁还没吃完。”罗恩满怀希望地向大厅的石级走去。

接着,哈利听到了那把声音。

“……撕开……咬碎……杀死……”

是同一个声音,就是他在罗克哈特的办公室里听到的那把冰冷得让人毛骨惊然的声音。

他绊了一下,停下来,手扶着石墙,全神贯注地听着,两眼凝视着昏暗的过道。

“哈利,你在干——”

“又是那个声音——不要说话——”

“我好饿……等了好久……”

“听!”哈利急切地说。罗恩和荷米恩僵立在一旁,盯着哈利。

“……杀……是时候杀……”

声音越来越弱。哈利肯定它朝着哪里去了——朝着上面去了。

他盯着黑色的天花板,一股既恐惧又兴奋的感情充斥着全身:为什么它会升了

上去呢?难道这是个幽灵,能够穿过石墙?

“这边。”他一边叫,一边朝着楼梯跑上去,进入了大堂。万圣节宴上人们唧唧喳喳的谈话声回荡在大堂里,哈利无法听到那个声音。

哈利疾步跑上一楼的花岗石阶上,罗恩和荷米恩紧紧地跟着。

“哈利,我们在干——”

“嘘!”

哈利竖起了耳朵。遥远的,在头顶的地板上,而且越来越弱,他还是听到了那把声音:“……我闻到了血腥味……我闻到了血腥味!”

他的胃开始不断的搅动着。“它想去杀人!”他大叫着,顾不得罗恩和荷米恩疑惑的神情,一步三级地冲了上楼,在他“噔”的脚步声响下,耳朵还在仔细地辨认着声音。

哈利飞跑上二楼,罗恩和荷米恩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在最末一个空荡荡过道中停了下来。

“哈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罗恩用手把脸上的汗抹掉。“我什么都听不到……”

突然,荷米恩指着走廊,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

前面的墙上闪着光。他们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了昏暗的走廊,瞪大了眼睛。

在两扇窗户的那堵墙上,涂抹在上面的脚掌大小的字在忽明忽暗的火把照耀下,发出微光。

“神秘的秘室已被开启。

敌人的后代,当心了。”

“这是什么——吊在下面?”罗恩声音发颤地说。

他们缓缓地移动着脚步,哈利几乎滑倒了:地板上有一大滩的水。罗恩和荷米恩把他扶住。他们走近那些字,眼睛盯着下面的一团黑色的东西。他们马上认出了是什么,同时迅速地往后跳开。

诺丽丝夫人,管理员的那只猫,她的尾巴吊在火把桶上,身体像木板一样僵硬,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们僵住在那好几秒种。然后罗恩说,“我们离开这吧。”

“我们应该试着去帮帮——”哈利结巴着说。

“相信我吧,”罗恩说道。“我们不能被发现在这。”

但是已经太晚了。远处几声雷鸣般的响声告诉他们餐宴结束了。他们所在的走廊的两端同时响起了上楼梯的脚步声。吃得饱饱的人们快乐地大声说话。一会儿,同学们从两端涌了进来。

当大家一看到那只倒吊着的猫时,唧唧喳喳的谈话声、脚步声,一切的声响都停住了,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站在走廊的中央。大家静静地靠上前看墙上的恐怖的字。

寂静中,一个人喊了起来。

“敌人的后代,当心了!你就是下一个目标,马尼血统的人!”

杰高·马尔夫在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冷冷的眼睛发着光,平常毫无血色的脸涨得通红,盯着吊着不动的猫咧开嘴笑了。

第九章 墙上的字迹

第九章 墙上的字迹

“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毫无疑问,马尔夫的叫声吸引了费驰的注意。费驰用肩膀挤开一条路,穿出了人群。他看到了诺丽丝夫人,吓得直往后退,脸上充满了恐怖的表倩。

“我的猫!我的猫!诺丽丝夫人怎么了?”他尖声喊道。

随即他瞪大眼睛,将目光投向了哈利?

“你!”他尖叫,“是你!你杀了我的猫!你杀了她!我要杀了你!我要——”

“艾伯斯!”

丹伯多此时在一群老师的跟随下已经来到了现场。他急速将诺丽丝夫人解了下来。

“跟我来,费驰,”他对费驰说。“你们也来,波特先生、威斯里先生、还有荷米恩小姐。”

罗克哈特走上前,显得特别热心。

“我的办公室最近,校长。——就在楼上——请随便用——”

沉默的人群很快就自动散开让他们走上去。罗克哈特紧跟在丹伯多后面兴奋且自以为是的走着,麦康娜和史纳皮教授也同样匆匆的跟在后面走。

当他们走进罗克哈特黑乎乎的办公室时,哈利看见画中一些卷发的罗克哈特都争着躲开人群。真正的罗克哈特点亮了桌上的蜡烛,然后退向一边站着。丹伯多把诺丽丝夫人放在光滑的桌面上,开始对她进行检查。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则沉沉的坐在烛台旁的椅子上,看着丹伯多,并不时交换着紧张的神色。

丹伯多先生长而弯的鼻子离诺丽丝的毛只有一英尺远。他正透过半月形的眼镜仔细的观察着她,长长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着。麦康娜教授也弯着腰,眯着眼镜在近处看着。史纳皮站在他们后面,身子由于被半挡着而显得隐约若现,脸上一副奇怪的表情:好像他正在努力的不让自己笑出声。罗克哈特则周旋于他们中间,不时提出自己对问题的看法。

“肯定是咒语杀了她——可能是转魔法酷刑。我看见它被使用过很多次。可惜刚才我不在,不然的话我知道可以用种解咒法救她——”

罗克哈特的评论不时被费驰单调而痛苦的抽泣声打断。费驰瘫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把脸埋在手里,不敢去看诺丽丝夫人。尽管很讨厌费驰,哈利还是有一点点替他难过。当然,他更为自已伤心,因为一旦丹伯多相信了费驰的鬼话,那么他肯定会被赶出学校。

丹伯多用一些奇怪的话语喃喃自语着,一边用它的魔杖轻轻敲打着诸丽丝夫人,但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他继续观察着,就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

“……我记得在欧各斗各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罗克哈特说,“也是一连串的攻击,整件事情我都写在自传里了。我可以提供一些证据,帮你们把整件事情搞清楚。”

墙上挂的照片里,所有的罗克哈特都点头对他所说的话表示赞同。

终于丹伯多校长直起了身子。

“她还没死,亚格斯。”他轻声说。

听到这话,正在细数他曾阻止过多少谋杀案的罗克哈特突然停了下来。

“还没死?”费驰惊奇的问道,眼睛从指缝中望着诺丽丝夫人,“但是为什么她完全僵硬不动,浑身冰凉呢?”

“她被冷冻了,”丹伯多说(“哈!我就知道!”罗克哈特胜利的喊道)。

“但是至于怎么被弄成这个样子,我不能说……”

“问他!”费驰尖声喊道,一边将他脏脏的、充满泪痕的脸转向哈利。

“一个二年级的学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丹伯多肯定的说。“这需要用最先进的黑巫术——”

“是他干的,就是他干的!”费驰激动得唾沫四溅,胖鼓鼓的脸都涨紫了。

“你们看到了他写在墙上的字了!他发现——在我的办公室——他知道我是一个——是一个——”费驰的脸上变换着可怕的表情。“他知道我是一个史愧伯!”他终于说完了。

“我从没碰过诺丽丝夫人!”哈利大声反驳,同时感到很不自在,因为他意识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包括墙上的罗克哈特。“而且我也不知道史愧伯是什么。”

“胡说!”费驰吼道。“他看过我克拉咒语信件。”

“请允许我说几句,校长,”史纳皮从影子中说道。哈利此刻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他不认为史纳皮会说对他有利的话。

“波特和它的朋友也许只是在不恰当的时候呆在了不该呆的地方,”他带着一丝轻蔑的口吻说道,好像他自己都不相信似的,“但确实有一些值得我们怀疑的地方。当时他们究竟为什么会在楼上的走廊里?他们为什么不在万圣节的宴会上?”

哈利、罗恩和荷米思都开始为忌日晚会解释,“那儿有几百个小鬼,他们可以告诉你们我们在那里——”

“但是后来你们为什么不加入宴会?”史纳皮问,他黑黑的眼睛在烛光下显得闪闪发光。“为什么去走廊?”

罗恩和荷米恩都望着哈利。

“因为——因为——”哈利说,他的心怦怦的跳得飞快;他知道如果他告诉他们他是被一个无形但却可以听见的声音领到那儿的,他们一定不会相信,“因为我们都很累,想上床睡觉。”他说。

“不吃晚饭么?”史纳皮问,瘦削的脸上闪出一丝胜利的笑容。“我认为鬼是不会在宴会上为人提供合乎口味的食物的。”

“我们不饿。”罗恩大声说,它的肚子却由于饥饿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咕嗜声。

史纳皮猥琐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校长,我认为波特并没完全的坦白。”他说。

“也许剥夺他的一些特权直到他告诉我们整件事的真相会是一个好主意。我个人觉得在他准备说出全部事实之前,他不能继续呆在格林芬顿队里了。”

“是吗,史纳皮教授?”麦康娜教授针锋相对的反驳说,“我找不到任何不让这孩子留在这队里的理由。这只猫不只是被扫帚打中头部那么简单。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哈利做错了什么。”丹伯多用询问的目光看了哈利一眼。他眼里透出的闪烁的绿光使哈利觉得他正在照x光。

“除非被证实有罪,否则他还是清白的,”丹伯多坚定的说。史纳皮显得愤怒异常,费驰也是。

“我的猫被冷冻了!”他尖叫,眼睛瞪得大大的。“我想他得到惩罚!”

“我们可以治疗她,亚格斯,”丹伯多耐心的说。“史鲍特老师最近正想方设法研制万锐克。等她一研制出来,我就拿一份来让诺丽丝夫人复苏。”

“我会做的,”罗克哈特插嘴说。“我肯定已经做过一百次了,在我睡觉时都可以制成一副恢复药剂。”

“不好意思,”史纳皮冷冷的说,“可是我相信我才是这个学校制作药剂的大师。”

紧接着,又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们可以走了,”丹伯多对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说。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走了出去。当他们走到罗克哈特办公室的楼上一层时,就转进一间空教室,将门轻轻的关上。哈利眯着眼,斜视着他的脸色阴沉的朋友。“你们认为我应该告诉他们我听到声音的那件事吗?”

“不,”罗恩毫不犹豫的答道。“即使在巫术世界,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也不是一个好兆头。”

罗恩话中的弦外之音使哈利不禁问道,“你是相信我的,对吗?”

“我当然相信啦,”罗恩立即说。“但是你得承认这确实很离奇。”

“我知道这很离奇,”哈利说。“整件事情都很奇特。那墙上的字是谁写的呢?‘秘室已被打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你知道,这是一种提醒,”罗恩慢慢说。“曾经有人告诉过我一个关于霍格瓦彻学校里秘密秘室的故事……可能是比尔……”

“那么史愧伯究竟是什么呢?”哈利问。

罗恩听了强忍住笑,这使哈利很惊讶。

“嗯——这并不是很有趣——但是正如费驰……”他说。“史愧伯就是生于巫术之家却不具备魔力的人。有点与马格人血统的巫师相对,但是史愧伯并不寻常。如果费驰试图参加一个克拉咒语课程学习魔法的话,那么,我估计他肯定是一个史愧伯。这能说明很多问题,例如他为什么那么恨学生。”罗恩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他充满着恨意。”

某处的钟开始鸣响报时了。

“午夜了,”哈利说。“我们最好在史纳皮来之前上床睡觉,免得他又用其它的事情来陷害我们。”

有一段时间,学校里除了谈论诺丽丝夫人遇害的事外,对其他的事说得很少。

费驰经常在她被攻击的地方走过,好像他觉得凶手会再来一样。这使每个人都对此事记忆犹新。哈利看见他使劲的擦墙上的信息,但是不见有什么效果;那些字依如往昔的留在墙上,引人注目。当费驰不在保护现场时,他就会鬼鬼祟祟的穿梭于走道间,专逮那些不相信他的学生,企图利用“呼吸声太大”或“看起来太高兴”这样的罪名将他们关起来。

金妮·威斯里似乎十分为诺丽丝夫人的命运所扰。罗恩曾说过她是个超级爱猫迷。

“但是你并不真正了解诺丽丝夫人,”罗恩精神抖擞的对他说。

“坦白讲,如果没有她,我们会好得多。”金妮的嘴唇颤抖了。在霍格瓦彻像这样的冷冻并不常有,罗恩向她保证。“他们会逮住干这事的疯子,然后立刻把他给撵出去。我只是希望在他被赶走之前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把费驰也冷冻了。哦,我只是开玩笑而已——”罗恩急速的说。而金妮已吓得面色惨白。

整件事对荷米恩也有影响。荷米恩把大量时间花在看书上,而且几乎不干别的事。当哈利和罗恩问她在忙什么时,她也不回答,直到下一个礼拜三他们才发现。

匆匆的吃过午饭后哈利就去楼上的图书馆找罗恩,却看见贾斯廷·弗林契从草药库走出来。哈利正准备跟他打招呼时,贾斯廷也看见了他,然后突然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了。

哈利在图书馆后面找到了罗恩,他正在做他的魔法历史作业。宾西教授要求他们写一篇3 英尺的关于“中世纪欧洲巫士大会”的文章。

“简直难以置信,我还差8 英寸……”罗恩气鼓鼓的说,松开他的被卷成一个简的羊皮纸,“荷米恩已经做了4 英尺7 英寸了,而且她的字很小。”

“她在哪儿?”哈利说,一边抓住卷尺,展开他自己的作业。

“在那边,”罗恩说,手指沿着书架指去,“在找另一本书。我想她打算在圣诞前读完整个图书馆里的书吧!”

哈利告诉了罗恩,贾斯廷·弗林契看见他就跑了的事。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介意的,我觉得他是个白痴,”罗恩说,一边草草的在纸上写着字,而且尽量把字写大一点。“所有关于罗克哈特的废话都很好——”

荷米恩从书架间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很烦躁,但最后还是跟他们说话了。

“所有的关于霍格瓦彻历史的书都被拿走了,”她一边说,一边挨着哈利和罗恩坐下。“而且还要等两个礼拜,真希望我没将我那本留在家里,但我不能把我的箱子全塞满罗克哈特的书。”

“你要那本书做什么?”哈利问。

“理由和其他想要这本书的人一样,”荷米恩说,“读有关秘密小秘室的传说。”

“那是什么?”哈利急切地问。

“就那么回事。我记不清了。”荷米恩咬着嘴唇说。

“而且我在别的地方也找不到这个故事——”

“荷米恩,让我读读你的作文。”罗恩看看手表,迫切的说。

“不,我不给,”荷米恩说,突然严肃起来。“你足足有10天的时间去完成它。”

“我只需要2 英寸而已,继续……”

铃声响了。罗恩和荷米恩一边斗嘴一边跑去上魔法历史课。魔法历史可以说是所有课程中最单调乏味的。教这个课的宾西教授是他们唯一的幽灵老师。曾发生过的最有趣的一件事就是他有一次穿过黑板进入教室。他很老而且瘦,很多人说他并没注意到他已死了。

只是有一天他来上课,把他的躯体留在了教师办公室取暖器前的扶椅上;自那以后他的生活再也没有改变过。

今天和往常一样无趣。宾西教授打开他的笔记本,开始读笔记。

他的声音好像一个真空除尘器,低沉乏味,这时课堂中的每个人都昏昏欲睡,只是间或醒来抄一个名字或日期,然后就又睡了。他讲了半个小时,然后一件从未有过的事情发生了。荷米恩举起了手。

宾西教授从枯燥的1289年《巫术条例》中缓过神来,抬起头看了一眼,脸上显出惊讶的表情。

“嗯——?”

“教授,不知您可不可以给我讲讲秘密小屋。”荷米恩嗓音清晰的说。

一直望着窗外,张嘴坐着的达恩·托马斯猛地回过神来;拉威·布朗的头也抬了起来——宾西眨了眨眼睛。

“我的主题是魔法历史,”他用乏味的声音喘着气说。“我讲的是事实,格兰佐小姐,而不是神话传说。”他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听起来好像粉笔折断的噼啪声,然后继续说,“在那一年的九月,撒丁尼亚——”

他停了下来。荷米恩又晃动着她的手。

“格兰佐小姐?”

“但是先生,传说不总是以事实为基础的吗?”宾西教授非常惊讶地看着她,哈利可以肯定以前从没一个学生敢这样打断他,不论是活人还是死人。“嗯,”宾西教授缓慢的说,“是的,我想人们可以这么说。”他凝神的看着荷米恩,好像他从未好好的看过学生一样。“然而,你所提到的传说却十分耸人听闻,甚至荒诞不经的……”

但是,此刻整个教室的学生都聚精会神的听着宾西教授说的每一个字。

他神情暗淡的望着一张张对着他的脸。哈利觉得他已经被学生表现出的如此大的兴趣给震住了。

“噢,好吧,”他慢悠悠的说。“让我想想……秘密小屋……四个巫婆和巫师建立的,具体的日期已经不清楚了。学校的四所学院就是以他们的名字命名的:各德锐·格林芬顿、海尔格·海夫巴夫、罗安纳·卫文卡罗和撒兰沙·史林德林。因为当时马格人都很害怕魔法,很多巫婆和巫师受到了迫害。所以他们四人来到这里建了这座城堡。”

他停下来,大略的看了学生一眼,然后接着说,“很多年以来,创建者们都一起和谐的工作,寻找那些身上有魔法征兆的年轻人,把他们带进城堡进行教育。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些分歧。史林德林和其他人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史林德林希望在挑选霍格瓦彻的学生时更加仔细严格。他认为魔法只能传授给纯魔法家庭。他不喜欢教马格人出身的学生,认为他们不值得信任。又过了一段时间,格林芬顿和史林德林为此事发生了一次大的争吵,史林德林就离开了学校。”

宾西教授停了下来,噘起嘴唇,看起来好像一支皱皮的老乌龟。

“可靠的历史根据可以告诉我们许多事。”他说,“但是,关于秘密小屋的传说使这些事实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这个故事传言史林德林事先在城堡里建了一座小屋,这件事其他的创建人都不知情。根据传说,史林德林封闭了秘密小屋,这样在他真正的继承者来学校之前就没有人可以打开这间屋子。只有他的继承者可以打开秘密小屋,释放隐藏于其中的恐惧,并且清除掉所有不值得被传授魔法的人。”

当他讲完故事时,教室里一阵寂静,但这并不是往常那种充斥于宾西教授课堂的昏昏欲睡的沉静。空气中有一种不安的气氛,每个人都望着宾西教授,希望他能够告诉他们更多事情。宾西教授看起来有些生气。

“当然,整件事情彻头彻尾都非常无聊,”他说,“自然,学校一直都在寻找这样一个秘室,很多时候一些最知名的巫婆和巫师也对此进行了调查。但这样一个秘室是不存在的。这只是一个用来吓胆小鬼的故事而已,”

荷米恩把手从空中收了回来。

“先生——你指的‘里面的恐惧’是什么意思?”

“人们认为那是某种怪物,一种只有史林德林一个人可以控制的怪物。”宾西教授扯着尖而乏味的声音说。

同学们都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我告诉你们,这个秘室不存在,”宾西教授说,语气非常迟缓。

“没有秘室,也不存在怪物。”

“但是,老师,”谢默斯·芬尼更说,“如果秘室只能由史林德林真正的继承人打开的话,那么其他人也就找不到它,是吗?”

“废话,芬尼更,”宾西教授气愤的说。“如果以前的霍格瓦彻校长都还找不到这个东西的话——”

“但是,教授,”帕维提·伯莱突然插嘴,“你也许可以用黑巫术去打开它——”

“并不是我不能,而是一个巫师是不可以使用黑巫术的,”宾西教授厉声说。

“如果诸如丹伯多这样的人都——”

“但你也许和史林德林有关连,所以丹伯多无法——”达恩托马斯开口说,但是宾西教授似乎已经听够了。

“够了,”他尖锐的说。“这是一个神话!根本不存在!正如一个秘密扫帚柜一样,没有一丝证据证明史林德林曾造过这样一所密室!我真后悔告诉你们这样一个愚蠢的故事!我们还是回到历史上来吧!回到那些坚实可信的事实上来!”不到五分钟,整个教室又恢复了往日的不振。

“我总认为撒拉沙·史林德林是个变态傻子。”罗恩对哈利和荷米恩说。他们正如往常在走廊上嬉戏。“但我从来都没想过他竟然是这堆纯血统废物的祖先,我绝不会在那学院呆着。老实说,如果分院帽把我放在史林德林的话,我将直接坐火车回家……”

荷米恩热烈的点着头,但是哈利却没说什么,他的肚子不舒服。

哈利从未告诉过罗恩和荷米恩分院帽是非常认真的对待将他安放到史林德林这件事情的。他记得,一切就如昨天一般,一年前当他把帽子戴在头上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轻语。

“你可以变得很伟大,全都在你的脑里了,毫无疑问,史林德林可以帮助你走向成功……”

但是哈利非常努力的想着,因为他早就听说了史林德林的房子由于出现黑巫土而名声变坏的事。“不到史林德林?”帽子说,“哦,好吧,如果你肯定……在格林芬顿会好一些……”

当他们试图推开人群向前走时,柯恩。格雷锐刚好从他们身边经过。

“哈利,哈利!”

“哈罗,柯恩。”哈利本能的打了个招呼。

“哈利——哈利——我们班的一个男生说你是——”

但是柯恩的个子太小,无法在人流中挤向大厅;他们听到他说,“再见,哈利!”

然后就消失了。

“他班的一个男孩说了你什么?”荷米恩疑惑的问。

“我猜,他说我是史林德林的继承人吧,”哈利说,他的肚子又疼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午餐时从他身边跑掉的贾斯廷·弗林契。

“这里的人什么都信。”罗恩厌恶的说。

人群变得稀少了,他们已经可以轻松的爬到下一个梯面了。

“你真的认为有秘密小秘室吗?”罗恩问荷米恩。“我不知道,”他皱着眉头说。“丹伯多不能治愈诺丽丝夫人,这使我想到袭击它的可能不是——嗯——人类。”

当他说完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发生袭击的那个走廊的尽头。他们停下来,开始察看。这个地方和那天晚上一摸一样,只是少了一只猫被挂在火把托盘上,也少了一只椅子靠着有字迹“神秘的秘室已被开启”的墙。

“这就是费驰一直保护的地方,”罗恩小声的说。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整条走廊都已废弃了。

“不可能完全没有线索,”哈利说,一边把他的书包放下来,双手双膝趴在地上,搜索线索。“烧焦的痕迹!”他说。“这里——还有这里——”

哈利站起身,走到有字迹的墙旁边的一扇窗下。荷米恩正指着上面的一块玻璃。

在那玻璃上,一群蜘蛛正抢着从玻璃上面的一道裂缝爬过去。一条长长的银白色的丝线像一根悬挂在上面,好像它们都匆忙的想通过它爬到外面去。

“你见过蜘蛛像那个样子吗?”荷米思说。

“没。”哈利说,“你呢,罗恩?你呢?”

他看了罗恩一眼。罗恩正吓得直往后退,好像正在与一种想跑的冲动作斗争。

“怎么了?”哈利问。

“我——不——喜欢——蜘蛛。”罗恩紧张的说。

“我从不知道。”荷米恩吃惊的看着罗恩。“你在药剂里用过很多蜘蛛……”

“我不介意死蜘蛛。”罗恩眼睛看着蜘蛛说,“我只是不喜欢它们活动的方式……”荷米恩痴痴的笑了。

“这并不好笑,”罗恩愤怒的说,“如果你知道,当我三岁时,弗来德把我的——我的玩具变成了——脏的蜘蛛,因为我弄断了他的玩具棒。你也不喜欢他们的,如果你曾抱着的熊突然长出许多脚……”

他浑身颤抖,没有继续说下去。荷米恩还是在竭力忍着不笑出声。哈利觉得他们最好换个话题,所以就说,“记得地板上的水吗?那是从哪里来的?有人已经把他给拖干净了。”

“差不多就在这里。”恢复了常态的罗恩沿着椅子走了几步,指着地说。“与这扇门齐平。”他伸手去摸门上的铜把手,但突然手像被烧焦了一样的缩了回来。

“怎么了?”哈利问。

“进不去,”罗恩粗声说,“那是女厕所。”

“哦,罗恩,那里没有任何人,”荷米恩说着站起身朝罗恩走过去。

“那是呻吟的麦托勒的地方。快来看看。”

她无视“闲人免进”的牌子,打开了门。

这是哈利见过的最阴暗最令人压抑的一间洗手间。一排破烂的石制水槽躺在一张破而脏的大镜子下。潮湿的地板映着微弱的烛光;小洗漱间的木质门已经被刮花。

荷米恩将手指放在嘴唇上以示让大家安静,接着她朝洗漱间走了过去。当她走到那里时,“哈罗,麦托勒,你好?”

哈利和罗思走过去看。呻吟的麦托勒浮在厕所的水槽上,用手摸她的脸。

“这是女洗手间,”她望着哈利和罗恩怀疑说。“他们不是女的。”

“是的,”荷术恩表示赞同。“我只是想让他们看看这里——嗯——有多好。”

哈利和罗恩可以看见她正从模糊的镜子里向他俩挥着手。

“问问她看见过什么。”哈利对着镜子里的荷米恩动着嘴唇说。

“你们在悄悄地说什么?”麦托勒盯着他问。

“没什么,”哈利很快说。“我们想问——”

“我希望人们不要背着我说话!”麦托勒呜咽着说。“我有感觉,你知道,即使我已经是个死人。”

“麦托勒,没人想令你伤心,”荷米恩说。“哈利只是——”

“没人想令你伤心!真会说!”麦托勒吼道。“我在这里的生活只是苦难,而现在却有人想毁掉我的生活!”

“我们只是想问你近来有没有看见什么有趣的事,”荷米恩迅速的说,“因为在万圣节的晚上,一只猫在你的门前被袭击了。”

“那晚你有没有在附近看见什么?”哈利问。

“我没注意,”麦托勒戏剧性的说。“贵族们太令我伤心,我跑了进来,想自杀。然后,当然,我记得我是——我是——”“已经死了。”罗恩帮着她说完。

麦托勒抽泣了一下,站起来翻了一个身,先把头放进厕所里,将水溅了他们一身,最后从视线中消失了;从她哭声传来的方向可以知道她在u 形架上。

哈利和罗恩张着嘴呆呆的站在那里,但是荷米恩却耸耸肩说,“坦白说,那对麦托勒来说是最好的了……来,我们走。”

哈利刚刚关上门将麦托勒的抽泣声留在身后,一声巨响就把他们吓了一跳。

“罗恩!”

伯希·威斯里满脸惊讶。

“那是女洗手间!”他尖叫道。“你们是——”

“只是随便看看,”罗恩耸耸肩说。“线索,你知道……”

伯希的举止使哈利想起了威斯里小姐。

“从——这儿——离开——”他说,然后便迈着大步,挥动着双手,开始赶他们。“你们不在乎吗?等别人吃饭时,你们再过来。”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罗恩辛辣的说,同时将目光从伯希身上移开。

“听着,我们没动那只猫一个手指头!”

“我正是那样告诉金妮的,”伯希说,“但是她仍然认为你会被学校开除;我从没见她这么伤心过,几乎把眼睛都哭肿了。你们应该好好想想她,所有的一年级学生都为这件事而过于兴奋了——”

“你根本不关心金妮,”罗恩红着眼睛说。“你只是担心我们破坏了你成为首领的机会。”

“格林芬顿减5 分!”伯希一边抚弄着他的绷带一边简洁明了的说道。“我希望你们能吸取这个教训!不要再侦查,否则我会写信给你们的妈妈!”

说完他就走了,孩子们看见他的脖子和罗恩的耳朵一样红。

那晚哈利、罗恩和荷米思都选离伯希很远的位置坐。罗恩的脾气还是很差,他不停的涂抹他的作业。令哈利惊奇的是,荷米恩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会是谁呢?”她低声说,好像要继续他们刚才的谈话。“谁想让所有的史愧伯人和有马格人血统的人离开学校呢?”

“让我们想想,”罗恩疑惑不解的说。“谁最想让马格人都离开这里?”

他看着荷米恩,荷米恩也看着她,两人都不十分肯定。

“如果你认为是马尔夫——”

“我当然这样认为!”罗恩说。“你也听到他说什么了:你们就是下一个马格人牺牲品!来,你们只需要看看他的嘴脸来确定是他——”

“马尔夫,史林德林的继承人?”荷米恩怀疑的说。

“来看看他的家庭。”哈利合上书本说。“他的全家都在史林德林,他经常炫耀这一点。他要成为史林德林的继承人是很容易的。他的爸爸坏透了。”

“他们可能有打开秘室之谜的钥匙!”罗恩说。

“嗯,”荷米恩说:“我想可能是……”

“但是我们怎么证明呢?”哈利无精打采的说。

“可能有个办法!”荷米恩说。“是这样……”

“好,让我们走吧,没有老师会知道的。”罗恩说。“他们没有机会的……”

第十章 恶意的布鲁佐球

第十章 恶意的布鲁佐球

自从小精灵悲剧性的插曲发生后,罗克哈特教授就不再把小生物带去班里了。

相反地,他把书中的段落读给学生听,有时也重演了其中一些更为戏剧性的零碎片段,他通常是挑选哈利来帮他扮演,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被迫扮演了一个愚蠢的船丝维尼亚村民,罗克哈特破解了他身上的符咒;一个脑袋冰冷的雪人,还有一个被罗克哈特收拾过后,除了莴苣什么也吃不了的吸血鬼。

在他们的黑巫术防卫课上,哈利再次被拽到教室前面。这一次他演的是人狼。

如果不是为了让罗克哈特保持好心情的话,他一定会拒绝去做的。

“精彩的狂嚎,哈利——正是这样——然后,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我突然袭击——就像这样——使劲地把他摔倒在地板上——这样——用一只手——我要控制住他——用另一只手,我用我的魔杖抵住他的喉咙——我接着鼓起我的余力并施了极复杂的魔法——他发出一声可怜的呻吟——继续。哈利再高一点——好——毛消失了——尖牙缩回去了——他变回了一个人。简单但有效——另一个村庄将会永远记住我,一个把他们从每月遭受人狼袭击的恐惧中拯救出来的英雄。”

铃声响了,罗克哈特迈开脚步。

“家庭作业是写一首关于我击败人狼韦格的诗!写得最好的将得到签名的手抄本《神奇的我》!”

班里的人开始离开了。哈利回到教室后面,罗恩和荷米恩在那里等地。

“准备好了?”哈利低声问。

“等到人走光了,”荷米恩紧张地说,“好了……”

她走到罗克哈特的桌旁,手里紧抓着一张纸,哈利和罗恩站在她后面。

“呢——罗克哈特教授?”荷米恩结结巴巴地说。“我想要——要把这本书带出图书馆。只是为了阅读背景。”她拿出那张纸,她的手轻轻地颤抖着。“但问题是,它是存放在图书馆的限制部的,所以我需要一个老师签字——我相信它将有助于我理解你讲的《与食尸者漫步同游》里面关于慢性毒液……”

“啊,《与食尸者漫步同游》!”罗克哈特叫了一声,把纸条从荷米恩那里拿过来,对她开怀微笑,“那可能是我最喜爱的书了。你也喜欢?”

“噢,是的。”荷米恩急切地说,“你用滤茶器捕最后一个鬼的方法简直是聪明极了……”

“嗯,我相信对于我给在一年之中最优秀的学生一点份外的帮助,是不会有人介意的。”罗克哈特温和地说,掏出一支大孔雀羽毛笔。“是的,精彩,不是吗?”

他说,误解了罗恩脸上抗议的表情。“我通常用它在书上签字。”

他在纸条上草草地画了个狂乱的签名,然后递给荷米恩。

“喔,哈利,”当荷米恩手忙脚乱地把字条塞进她的书包里时。罗克哈特说,“明天是这个赛季的第一场快迪斯比赛,是吧?格林芬顿对史林德林对吗?我听说你是个有用的队员。我也是一个搜索者。我被邀请加入国家队,但我宁愿致力于研究神秘力量的消失。当然,如果你觉得有私下练习的需要的话,请告诉我。我总是很乐意把我的技巧传授给能力不足的队员……”哈利咙头发出一声明显的怪声,接着就跟着罗恩和荷米恩去了。

“我不信,”他说,当他们三人在研究字条上的签名时,“他甚至看都不看一眼我们要借的书。”

“那是因为他是一个没脑的笨蛋,”罗恩说,“管他呢,反正我们已经得到了我们要的了。”

“他不是什么没脑的笨蛋,”在他们半跑向图书馆的路上,荷米恩尖刻地说。

“就因为他说你是一年中最优秀的学生……”

当他们进入图书馆寂静的环境时,他们放低了嗓音。宾西夫人——图书管理员是一个又瘦又暴躁的人,看起来像一头没吃饱的秃鹫。

“《神奇药典》?”她怀疑地重复一遍,试图把纸条从荷米恩手里拿过去,但荷米恩不肯放手。

“我要看看我能不能留住它。”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噢,来吧。”罗恩说,把纸条从她手里猛拉出来,递给宾西夫人,“我们会给你一张亲笔签名的。罗克哈特将会签任何东西,只要它静立的时候够长。”

宾西夫人把字条凑近灯边,似乎想发现一些伪造的痕迹,但它通过了检查。她在高大的书架中大步走去,几分钟后捧着一本又大又旧的书回来了。荷米恩把它小心地放进书包里,然后他们离开了,一边尽量不要走得太急或看起来形迹可疑。

五分钟后,他们又一次把自己关在呻吟的麦托勒那个凌乱的厕所间里:荷米恩不顾罗恩的抗议,指出这是最后一个处于他们这种状态的人都会去的地方,这样他们才能保证有私人空间。呻吟的麦托勒在她的小房间里大声叫喊,但他们都没理她。

荷米恩把《神奇药典》小心打开,他们三个人都俯下身去看这有湿渍的书页,一瞥之下就很清楚为何它会属于限制级了。其中一些内容几乎是超乎想象的触目惊心,而且还有一些很恐怖的插图,包括一个内脏被翻出来的男人和一个头上长了几双手的巫婆。

“就是它,”荷米恩兴奋地说,当她发现页首有“神奇药浆”的字时。书上还有一些画,内容是一个人转变成另一些人的过程。

“这是我看过的最复杂的药。”当他们在浏览清单时,荷米恩说。

“有透明翅膀的苍蝇,蚂蟥,移动草,还有纠结草,”她嘀咕着,手指沿着列表上的内容下滑。“这够容易的了。它们就在学生储藏柜里,我们能拿到。啊,看,双面兽制成粉的面——不知我们在哪能找得到……本斯兰切成碎片的皮肤——那也需要技巧——当然这有点困难,不管我们想变成谁。”

“什么?”罗恩尖刻地说,“你是什么意思?有一点?不管我们想变成谁?我宁愿什么都喝。只要不是斯卡伯斯的脚趾头在里面。”

荷米恩继续说,仿佛她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但是我们不必去担心,因为我们可以把这些零碎的东西放在最后加……”

罗恩不发一言转向荷米恩,他有他的忧虑。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东西要偷吗?本斯兰切成碎片的皮肤,双面兽制成粉的面,那是肯定不在学生柜橱里的。我们接着要做什么呢?潜入史纳皮的私人储藏室?我不知这算不算好主意……”

荷米恩啪嗒一声合上书。

“如果你们两个想退缩,行。”她说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潮,眼睛也比平时更明亮了。“你们知道,我不想破坏规矩。我认为威胁马格人出身的人比图谋药更糟糕。但如果你们不想找出是不是马尔夫,我现在就直接去找宾西夫人把书还回去……”

“我从没想过我会看到你劝我们去破坏规矩的一天。”罗恩说,“好吧,我们做。但不要脚趾头,行吗?”

“不管怎么说,那要花多长时间?”当荷米恩重新高兴地打开书时,哈利问。

“嗯,因为移动草得在月圆时才能搞到,透明翅要炖二十一天……我想大概能在一个月内准备好吧,如果我们能得到所有东西的话。”

“一个月?”罗恩说,“那时马尔夫已经袭击了学校里的大半的马格人出身的人了!”但当荷米恩的眼睛又危险地眯了起来,他见风使舵地加上一句,“但这已是我们最好的计划了。”

但是当荷米恩在察看是否四下无人,以便离开洗澡间时,罗恩向哈利低声抱怨:“要是你明天就能把马尔夫击下他的扫帚,那就少了很多麻烦了。”

星期六早上,哈利很早就醒了。他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即将来临的快迪斯比赛的事。他有点紧张,主要是因为想到如果格林芬顿输了,不知伍德会说什么。而且要面对的又是一支坐在金子才买得到的最快的扫帚上的队伍。他从没这么迫切地想要击垮史林德林。躺在那里思潮翻腾了半个小时后,他终于起来穿衣服,坐下吃早餐。

在那里他发现其他格林芬顿的队员都聚集在又长又空的桌旁,每个人看起来都精神紧张,而且话说得很少。

快11点时,大家开始出发前往快迪斯体育馆。这天天气闷热,时不时有雷响。

当哈利进入更衣室时,荷米恩和罗恩匆匆忙忙地走过来祝他好运。队员们换上

他们猩红色的格林芬顿球服,然后坐下听伍德例常的赛前鼓舞士气的讲话。

“史林德林有比我们好的扫帚。”他开始说,“毫无置疑的。但我们有更好的队员。我们训练得比他们艰苦,我们在各种各样的天气里飞行——(“对极了!”乔治嘀咕着,“自从八月份以来,我的身上就没真正干过。”)——我们将让他们懊悔他们露出微笑的那一刻。马尔夫,只是买通了让他进入史林德林队而已。”

伍德满腹心事地转向哈利。

“全靠你了哈利,让他们看一看搜索者还必须有其他一些东西,而不仅仅是有一个有钱的父亲。在马尔夫之前取得史尼斯球,哈利,因为我们今天要赢,我们已经准备好要赢了。”

“压力别太大,哈利。”弗来德说,向他眨了眨眼。

当他们走出来上场时,一阵雷鸣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主要是吹呼声。因为卫文罗和海夫巴夫的人都急着要看史林德林被击败。但史林德林的人也在人群里发出一些唏嘘喝倒采的声音。霍克夫人,快迪斯的老师,让史林斯和伍德握手。他们给了对方一个威胁性的眼神,并故意别有深意地重重握紧了手。

“听我的哨声,”胡施夫人,“三……二……一”

随着人群里的吼叫催促他们开始,四个参赛者升上倾斜的天空。

哈利飞得比谁都高,他眯着眼在寻找偷分球。

“小傻瓜,上面还好吧?”马尔夫大叫,在他下面飞驰,似乎想炫耀他那扫帚的速度。

哈利没有回答。正在那时,一个又黑又重的布鲁佐球向他撞过来。他躲得很险。

他感觉到它经过时把他的头发都弄乱了。

“靠近一点,哈利。”乔治说着手里握着棍棒,准备把布鲁佐球回击向史林德林。哈利看到乔治朝着敌队的方向给了布鲁佐球有力的一击,但布鲁位球在空气中改变了方向又向哈利飞来。

哈利迅速下沉避开它。乔治试图把它重重击向马尔夫。又一次布鲁佐球像个回力棒一样弹了回来击中哈利头部。

哈利突然加速转向场地的另一边。他听到布鲁位球在他身后呼啸而来。怎么回事?布鲁佐球从来没有这样紧盯着一个选手不放的。它们的任务就是让尽可能多的人摔下来。

弗来德正在另一边等布鲁佐球,当弗来德给了布鲁佐球全力一击时,哈利迅速低下头。布鲁佐球被击个正着。

“它完蛋了!”弗来德兴奋地大叫,但他错了。哈利好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布鲁佐球,它又一次紧跟着他。哈利不得不全速飞离。

开始下雨了。哈利感觉到重重的雨滴打在脸上,使他的眼镜变模糊了。他对比赛中的其他事一无所知,直到他听到评述员李·乔丹说:“史林德林学院暂时领先,60比0 ”

史林德林的灵光2001超级扫帚显然帮了他们个大忙,而同时那发了疯的布鲁佐球正在尽它的所能把哈利击垮。弗来德和乔治正飞在哈利两旁。他们离他那么近,以致于他除了他们摆动的手臂,什么也看不到,更没有机会去寻找史尼斯球。

“有人——对这——布鲁佐球——作了手脚。”弗来德咕哝着,用尽力气挥舞着他的拍子,仿佛准备给哈利来一个新的袭击。

“我们必须暂停。”乔治说,并试图向伍德作手势,同时阻止布鲁佐球打破哈利的鼻子。

“怎么回事?”伍德问。格林芬顿的人聚集在一起,而史林德林的人则在人群中嘲弄不已。“我们无地自容了。弗来德、乔治,当布鲁位球停下来时,你们在哪?”

“我们在离它20英尺高的地方,阻止另一个布鲁佐球谋杀哈利,奥立弗。”乔治说,“有人对它作了改动——它不放过哈利。整场它没跟过其他人。史林德林的人肯定对他作了些什么。”

“可是自从我们最后一次训练后布鲁佐球就被锁在胡施夫人的办公室里了。再说后来他们也没什么问题……”伍德着急地说。

霍克夫人向他们走了过来。越过她的肩膀,哈利可以看到史林德林队的人指着他的方向,嘲讽着。

“听我说,”当她越走越近时哈利说,“当你们两个一直围着我飞时,我能抓住史尼斯球的唯一方法就是除非它自己飞上我的袖子。”

哈利说,“回到队里去,让我来对付这恶棍。”

“别傻了,”佛来德说,“它会把你的头砸下来的。”

伍德看看哈利,又看看威斯里。

“奥立弗,这太疯狂了。”艾丽斯亚生气地说,“你不能让哈利一个人对付那玩意。我们要求调查——”

“如果我们现在停止,我们会失去比赛的!”哈利说。“我们不能就因为一个发疯的布鲁佐球而输给史林德林!来吧,奥立弗,告诉他们让我自己一个人来。”

霍克夫人加入了他们当中。

“准备好要比赛了吗?”她问伍德。

伍德看着一脸毅然的哈利。

“好吧,”他说,“弗来德、乔治,你们听到哈利的话了——让他一个人,让他独自对付布鲁佐球。”

这时雨下得更大了。在霍克夫人的哨声中,哈利冲了上去,他听见布鲁佐球在他后面飞快移动的声音。哈利攀得越来越高。他在空中翻筋斗,作波浪状飞行,盘施,曲折前行,起伏不定;虽感到有点目眩神速,他还是尽量睁大眼睛。雨点模糊了他的眼镜。在他为避开布鲁佐球再次凶猛俯冲作倒立飞行时,雨滴钻进了他的鼻子里。他能听到来自人群的笑声;他知道他看起来一定很蠢,但这可恶又笨重的布鲁佐球不让他那么快的改变方向。他开始绕着体育馆的边缘作像云霄飞车般的飞行,透过银色的雨帘眯着眼看格林芬顿的终点线柱,亚尼那正在那试图飞越伍德。

一声呼啸传到哈利耳里,他知道布鲁佐球刚刚又与他擦身而过;他向左翻转,跟着急速飞向相反方向。

“练习芭蕾吗,波特?”当哈利被迫在空中手忙脚乱地作旋转躲开布鲁佐球时,马尔夫大叫。当哈利憎恶地对马尔夫怒目而视时,他看到它了,金色的史尼斯球在马尔夫左耳上方几英寸的地方盘旋——而马尔夫正忙于嘲笑哈利,所以没看到它。

在那伤脑筋的时刻,哈利在空中踌躇着。他不敢加速冲向马尔夫,以防他向上望看到史尼斯球。

啊!

一秒时间的停留还是太长了。布鲁佐球终于还是打中了他,撞碎了他的手肘。

哈利觉得他的手臂都已经断了。他的右臂不起作用地悬垂在一边。布鲁佐球急追而来进行第二次袭击,这一次对准的是他的胸。哈利转了个弯,一个主意牢牢地嵌在他那失去知觉的脑中:靠近马尔夫。

穿过雨雾和疼痛,他俯冲向闪烁不定的微光。他看到在他下面那张讥笑的脸,而瞳孔因为害怕而张大了:马尔夫以为哈利要袭击他。

“啊——”他倒抽一口凉气,飞驰避过哈利。

哈利从扫帚上伸出另一只手,奋力一抓。他觉得他的手指贴紧在冰冷的史尼斯球上面。但现在他只剩下两只脚勾紧扫帚:当他一头直栽下地面,努力挣扎着以免昏厥时,人群中发出了惊叫。

随着一声振耳欲聋的砰然巨响,他摔到了泥地上,从扫帚上滚落下来。他的手臂用一个奇怪的角度悬挂着。疼痛淹没了他。他听到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阵阵哨声和叫喊声混杂的声音,他盯着紧握在手里的史尼斯球。

“噢,”他舒了口气,“我们赢了。”

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雨点落在他身上,他依然躺在地上,这时有人向他倾下身来,他醒了。他看到的是一排亮晶晶的牙齿。

“噢,不,不是你。”他呻吟着。

“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罗克哈特对挤在他旁边紧张的格林芬顿队员大声地说。“别紧张,我来固定你的手臂。”

“不!”哈利大叫,“我让它这样就行了,谢谢……”

他试着要坐起来,但无奈疼痛难忍。这时,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咋嚓声。

“我不要这样拍照,柯林。”他大声地说。

“躺回去,哈利,”罗克哈特劝慰地说,“这是一个简单的魔法,我只需很少时间。”

“为什么我就不能去医院?”哈利咬着牙问。

“他真得去,教授。”浑身泥泞的伍德说:尽管他的搜索者受了伤,他还是忍不住咧着嘴笑了。“伟大的胜利,哈利。实在太精彩了。你是最棒的,我说。”

透过像灌木丛一样围在他周围的腿,哈利发现弗来德和乔治正奋力把那恶毒的布鲁佐球塞进箱子,而它仍在挣扎想作那令人恐怖的飞行。

“躺下去。”罗克哈特边说边卷起他那翠绿色的袖子。

“不——别——”哈利虚弱地说,但罗克哈特正在旋动他的魔杖,一秒后已经引着它直接对准哈利的手臂了。

一种奇怪而不愉快的感觉开始从哈利的肩膀蔓延到他的指尖。

好像他的手臂正在缩小。他不敢去看发生了什么事。他闭上了眼睛,转过脸不敢对着他的手。但当人们倒抽一口冷气,柯林开始拼命地按动快门时,他的恐惧到了极点。他的手臂不再受伤了——但感觉起来不再像是一只手。

“啊,”罗克哈特说:“那有时是会发生的。但重点在于,骨头不再是破碎的了。人们应该留意到这点。哈利让人搀扶着去医院吧。啊,威斯里先生,格兰佐小姐,你们来帮忙护送他一下好吗?——波姆弗雷夫人也行——呃——把他弄得整齐点。”当哈利开始迈步时,他觉得异常不平衡。深深吸了口气,他看问他的右边。他看到的几乎令他再次昏倒。

他的长袍下面露出的是一个看起来厚厚的,像肉色的橡皮手套的东西。他试着动一动他的手指,但什么也没发生。

罗克哈特并没有治好哈利的骨头。他移动了它,波姆弗雷夫人很不高兴。

“你应该直接来找我的!”她暴怒了,抓起那个可怜的人在半小时前还活动自如的手臂。“我能在一秒内医好这骨头——问题是得让他们长回去——”

“你能行的,是吗?”哈利绝望地问。

“我当然能行,但你会痛苦些。”波姆弗雷夫人忧郁地说,扔给哈利一套睡衣,“你晚上得留在这。”

荷米恩在哈利床边拉起的布帘后等着。这时罗恩正在在帮他换睡衣。他费了好一会工夫才把这像橡胶一样的,没了骨头的手臂塞进衣袖里。

“现在这时候你怎么还能站在罗克哈特那边呢?荷米恩呢?”罗恩隔着布帘说。

当他把哈利软绵绵的手指拉出袖口时,“要是哈利不想要骨头了,他自己会先说的。”

“任何人都会犯错。”荷米恩说,“再说也不是很严重,不是吗?哈利?”

当他摇摇晃晃地躺上床时,他的手臂茫然地晃动着。

荷米恩和波姆弗雷夫人走到布帘边。波姆弗雷夫人手里拿着一大瓶标着“助骨长”的东西。

“你今晚会难受些,”她说,倒了一杯液体递给他,“骨头再生是一件麻烦事。”

他把液体喝了下去。当它人口时,哈利的嘴和喉咙仿佛看了火般,使他又咳又呛,波姆弗雷对罗克哈特这危险的行为和愚蠢啧啧称奇后就离开了,留下罗恩和荷米恩帮哈利。

“我们虽然赢了,”罗恩露出牙齿笑了,“但全靠你。马尔夫的脸……他看起来就像要杀人!”

“我真想知道他是怎么对布鲁佐球作了手脚。”哈利含糊地说。

“我们可以把这加到要问他的问题表上,等我们取得神奇药浆时。”哈利说,躺回他的枕头。“我希望那药尝起来比这玩意好味。”

病房的门这时被撞开了,其他格林芬顿的队员都来看望哈利,虽然个个又湿又脏。

“难以置信的飞行,哈利,”乔治说。“我刚刚看到史林斯对着马尔夫大发雷霆。因为史尼斯球在他头顶上而他居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马尔夫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他们带来了蛋糕,糖,还有几瓶南瓜浆。他们围着哈利的床开始讨论怎么开庆功会。这时,波姆弗雷夫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大叫,“他需要休息,他有三十三根骨头要重长!出去!滚!”

哈利只剩下独自一人。没有任何东西来分散他那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刺痛。

几小时后,哈利从黑暗中醒来,疼痛让他忍不住叫了出来:他的手臂现在似乎全都碎了。在那一刻,他认为是疼痛让他醒来的。接着,随着一股恐惧的寒意,他意识到有人在转动着海绵轻拭他的额头。

“住手!”他大声地说,接着,他叫起来,“多比!”

这房间小精灵那瞪得像网球一样大的眼睛从黑暗中注视着哈利,一滴泪珠从他那长长翘起的鼻子上滑落下来。

“哈利·波特回到学校了,”他伤心地低语。“多比一次又一次地警告哈利,啊,先生,为什么你不听多比的话呢?为什么当哈利错过火车的时候他不回家呢?”

哈利坐起来靠在枕头上,推开了多比的海绵。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问,“你怎么知道我错过了火车的?”

多比的嘴唇颤抖着。哈利仍然充满怀疑。

“是你!”他慢慢地说,“是你阻止我们通过栅栏!”

“事实上是的,先生。”多比说,用力点了点头,拍动着耳朵。“多比躲着监视哈利,还封了通路。多比不得不烫伤他的手——他伸出包了绷带的手指给哈利看——但多比不在乎,先生,因为他想到哈利已经安全了。多比从来就没想过哈利会从另一条路回学校!”

他摇晃着他那难看的脑袋,前后摇动着。

“多比听到哈利回学校的消息是多么震惊,甚至连主人的午餐都烧坏了!先生……”

哈利猛然跌回枕头里。

“你差点让我和罗恩被开除,”他粗暴地说。“你最好在我的骨头长全之前消失,多比,不然我可能会掐死你!”

多比虚弱地笑了笑。

“多比已习惯了死亡威胁,先生。在家时,多比一天可以受到五次这样的威胁。”

他用他的鼻子朝他身上那脏兮兮的枕套一角吹了吹气。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以致于哈利觉得他的怒气一下全消失了。

“你为什么穿着那东西?多比。”他好奇地问。

“这个吗,先生?”多比扯着枕头,“这是精灵受奴役的标志,先生。只有当主人给我衣服穿时,多比才能自由,这一家人连一双短袜都不给多比,先生,因为那样多比会永远地离开他们家。”多比那鼓出的眼睛作了个怪相,突然说:”哈利一定得回家!多比想他的布鲁佐球一定足够……“

“你的布鲁佐球?”哈利说,再一次燃起怒火。“你说什么?你的布鲁佐球?你试图让布鲁佐球来杀我?”

“不是杀你,先生,从来没有!”多比震惊地说。“多比只想挽救哈利的生命!最好还是回家,严重地受伤,比呆在这儿也好,先生!多比只想让哈利受了伤被送回家!”

“哦,说完了?”哈利愤怒地说:“我不指望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希望我变成碎片被送回家!”

“啊,要是哈利知道的话!”多比痛苦地叫着,更多的泪水跌落到他那破旧的枕套上。“如果他知道他对我们这些低等的、被奴役的魔界的废物意味着什么!多比记得当‘那个人’在权力顶峰时,先生!我们这些小精灵被看作讨人厌的害虫,先生。当然多比现在还是被这样看待,先生,”他承认,用枕套擦掉眼泪,“但很大程度的,自从你战胜了‘那个人’后,我的生活有了提高,哈利存在,而黑暗巫师的力量被推翻了。这是一个新的黎明,先生,对我们这些以为黑暗不会有尽头的可怜虫来说,哈利像灯塔一样照耀着我们,让一切充满了希望。先生,现在,在霍格瓦彻,可怕的事将要发生或已经发生了。多比不能让先生留在这里。历史将要重演,既然秘室的秘密将要再次打开——”多比呆住了,吓得动都不动,接着迅速抓起哈利床边的水壶,重重击在他自己头上,摇摇欲坠地叹了口气。不一会,他爬上床,斜视着眼,咕哝着:“坏多比,很

坏的多比……”

“就是说有神秘秘室了?”哈利悄悄地说。“那——你是说它以前曾打开过?告诉我,多比!”

他抓住这小精灵皮包骨头的手腕——当多比的手一点点伸向水壶的时候。“但我不是马格出身的人——我怎么会因神秘秘室而处于危险中呢?”

“啊,先生,别再问了,别再问可怜的多比了,”小精灵结结巴巴地说,他的眼睛在黑暗里显得特别大,“神秘的事件就是在这个地方被计划的,但哈利在它们发生时一定不会在这里了。回家吧,哈利回家。哈利不应该介入其中的,先生。这太危险了——”

“是谁,多比?”哈利紧紧抓着多比的手腕以防他再用水壶打自己的头。“谁打开它?上一次是谁打开它?”

“多比不能说,先生。多比不能说,多比不能说!”小精灵尖叫起来,“哈利,回家。哈利,回家吧。”

“我哪也不去!”哈利粗暴地说,“我一个好朋友是马格出身的人,如果秘室真的被打开过,她将是第一个被列在名单上的——”

“哈利为了他的朋友而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多比悲叹,伤心而恍惚。“多么不凡啊!多么勇敢啊!但他必须救他自己,他必须,哈利不能——”

多比忽然间僵住了,他那蝙蝠耳朵抖动着。哈利也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沿着通道走下来。

“多比必须走了!”小精灵吸了一口气,说完便跑了。哈利的拳头忽然间握得紧紧的,他躺回枕头上去。当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时,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病房那黑乎乎的门口。

不一会,丹伯多来到了病房,他穿着一件长羊毛长袍,戴着一顶睡帽,他抬着一个看似雕像的东西的头。麦康娜教授出现在后面,抬着那东西的脚。他们一起把它放到了床上。

“叫波姆弗雷夫人,”丹伯多悄悄地说,然后麦康娜教授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哈利静静地躺在那就像睡着了一般。他听到很紧急的声音,接着麦康娜教授大汗淋漓地跑回来,紧跟着波姆弗雷夫人,她正把开襟毛衣往身上套,他听到一声尖细的吸气声。

“发生什么事了?”波姆弗雷夫人向床上的雕像俯下身去,一边低声问丹伯多。

“另一次袭击,”丹伯多说,“米娜在楼梯上发现了他。”

“这有一串葡萄,”麦康娜教授说,“我们认为他正想偷偷进来探望哈利。”

这时哈利的胃可怕地痉挛着。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撑起来以便看到床上的雕像。月光洒在它显眼的脸上。

是柯林,他的眼睛张大着,手紧拢在胸前,手里还抓着相机。

“吓坏了?”波姆弗雷悄悄地说。

“是的,”麦康娜说,“但我不敢去想……要是艾伯斯没有去取热巧克力的,谁知道会有什么……”

他们三人盯着柯林看。接着丹伯多倾向柯林把相机从他的紧握中拽出来。

“你不会认为他想拍下偷袭者的照片吧?”麦康娜教授急切地问。

丹伯多没有回答。他撬开相机的后部。

“太有同情心了。”波姆弗雷太太说。

相机中嘶嘶地冒出一股气体。哈利在距离三个床位远的地方闻到了烧塑料的酸味。

“熔化了,”波姆弗雷太太不解地说,“全化了……”

“这说明什么,艾伯斯?”麦康娜教授激动地问。

“这说明,”丹伯多说,“秘室之谜确实再次打开了。”

波姆弗雷太太用手掩住了嘴巴。麦康娜教授盯着丹伯多。

“但是艾伯斯……确定……谁……了?”

“问题不在于是谁,”丹伯多说,他的眼睛注视着柯林,“问题是怎么……”

看到麦康娜教授迷糊的脸时,哈利知道她了解的并不比他多。

第十一章 格斗俱乐部

第十一章 格斗俱乐部

星期六早上,哈利醒来时发现病房里闪耀着冬天的阳光,而他的手也重新长出了骨头,只是仍很僵硬。他一下子就坐起来,看向柯林的床,但它已经被重重的布帘围了起来,什么也看不到了。看到他醒了,波姆弗雷夫人急急忙忙地托来一盘早餐,接着开始弯下腰帮他舒展手臂和指头。

“全部都很顺利,”她说。在他用左手笨拙地喂食麦片时,“你吃完就可以离开了。”

哈利用尽可能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就赶往格林芬顿塔,他迫不急待要把柯林和多比的事告诉罗思和荷米恩,但是他们都不在。哈利出去寻找他们,一边想着他们会去什么地方,一边又觉得有点难受,因为他们竟然对他的骨头是否长了回去的事显得漠不关心。

当哈利经过图书馆时,伯希正从里面闲逛出来,气色看起来比他们上一次见面时好得多。

“噢,你好,哈利,”他说,“精彩的飞行,昨天。实在太棒了,格林芬顿已经朝着最佳学院杯前进了——你得了50分!”

“你见到罗恩和荷米恩没有?”哈利问。

“没有,我没见到他们。”伯希说,他的微笑渐渐褪去了,“我希望罗恩不在另一个女孩子的洗手间里……”

哈利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看着伯希消失在视野中,他直接朝呻吟的麦托勒的厕所走去。他不知道为什么罗恩和荷米恩还会再去那个地方,但在确定费驰不在周围后,他打开门,听到他们的声音从那锁着的小室里传出来。

“是我,”他说着关上了身后的门。洗手间里传来水溅泼的声音和吃惊的抽气声,他接着看到荷米恩正盯着他。

“哈利!”她说,“你吓死我们了。进来——你的手怎样了?”

“没事了,”哈利边说边挤进洗手间,厕所里挂着一只破旧的大锅,边缘上有一道裂缝。荷米恩在它下面燃起了火。用魔法变出轻便又防水的火是荷米恩的专长。

“我们想去找你,但我们决定还是先开始着手神奇药浆的事。”罗恩解释说,在哈利费了很大劲锁上门时。“我们认为这是藏它的最安全的地方了。”

哈利开始告诉他们关于柯林的事,但荷米恩打断了他。“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早上听到麦康娜教授告诉弗特卫教授。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决定开始动手的原因——”

“我们越快让马尔夫承认越好,”罗恩咆哮着说,“难道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自从快迪斯比赛后,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恶劣,他会发泄在柯林身上了——”

“还有别的。”哈利说,看着荷米恩把一捆一捆的纠结草撕了扔到药汤里去。

“多比在半夜时跑来看我。”

罗恩和荷米恩惠外地抬起了头。哈利把多比说的每一件事都告诉了他们——包括他没说的。罗恩和荷米恩嘴巴张得大大地听着。

“秘室之谜以前被打开过?”荷米恩问。

“这解决了问题。”罗恩用一种胜利的语气说。“马尔夫的父亲在学校时一定打开过它。现在他告诉亲爱的马尔夫怎么做,很明显,他很希望多比告诉你里面有个怎么样的东西。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多比潜伏在学校附近,而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可能它自身是我们肉眼看不到的,”荷米恩说,把蚂蟥捅到锅底,“又或者它自身能伪装成别的东西——扮成一套盔甲或别的什么。我读过《变身食尸者》……”

“你书看得太多了,荷米恩。”罗恩边说边把透明翅倒到蚂蟥上面。

“这么说多比阻止我们上火车并且打断了你的手……”他摇了摇头,“哈利,你知道什么?要是他不停止了救你的行动,他会杀了你的。”

到星期一早上,柯林遭到袭击,现在躺在医院濒临死亡的消息在全校传开了。

空气忽然因为谣言和怀疑变得沉重起来,一年级的学生现在正集中成群地向城堡转移,似乎为防止他们独自行动时会遭到袭击。

金妮坐在柯林旁边,心神烦乱不安。哈利觉得弗来德和乔治逗她开心的方法似乎不大有用,他们轮流披上毛皮,然后从雕像后面朝着她跳出来。气得伯希暴怒得几乎说不出话,说他正在打算写信给妈妈,告诉她金妮正处于噩运中时,他们才总算停了下来。

同时,瞒着老师们,学校里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护身符、平安符和其他护身物品的买卖。尼维尔买了一个大大的、味道怪异的绿洋葱,一个紫色的凸水晶和一条腐朽的水蜥尾巴,在这之前,格林芬顿的男孩子们都说他不会有危险:因为他是纯血统的,所以不大可能被袭击。

“他们会先找费驰,”尼维尔说,他那圆脸上写满恐惧,“每个人都知道他是个史愧伯。”

在十二月份的第二个星期,麦康娜教授照例收取圣诞节留校学生的名单。哈利、荷米恩和罗恩都在她的名单上签了名;他们听说马尔夫也留下来,这让他们非常怀疑。但假期将是使用神圣药浆,慢慢让他说出一切的最佳时间。

不走运的是,药只完成了一半。他们还需要双角兽的角和本斯兰的皮肤,而他们唯一能取得这些东西的地方,就是史纳皮的私人储藏室了。哈利觉得他宁愿去面对史林德林传说中的怪兽,也好过被史纳皮当场抓住。

“我们需要的,”荷米恩在星期四下午两节药剂用量课来临前急切地说,“是分头行动。这样我们其中一个就能潜进史纳皮的办公室,取得我们所需的东西。”

哈利和罗恩地看着她。

“我想最好还是我来偷,”荷米恩继续一副实事求是的模样。“你们要是惹麻烦就会被开除,而我从来没有不良记录。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故意制造一些混乱让史纳皮忙上至少5 分钟。”

哈利惨然地地笑了。故意在史纳皮的课上制造混乱就跟去拨弄睡龙的眼睛没两样。

药剂课在一间大办公室里上。星期四下午的课进程和平时一样。二十个大锅在木桌上放成一排,上面放着黄铜尺和装药料的罐子。史纳皮在烟雾中踱着步,尖刻地讥讽着格林芬顿的学生,而当格林芬顿在工作时,史林德林的人却在一旁等着看笑话。马尔夫——史纳皮最喜欢的学生,不时朝罗恩和哈利眨眨眼。他知道要是他们敢报复的话,他们会在来不及喊“不公平”之前就被罚禁烟。

哈利对肿大溶液最有兴趣。但现在他脑子里有更重要的事。他正在等荷米思的讯号,当史纳皮停下来讥笑他那无味的药时,他几乎没有听到。在史纳皮转过身去羞辱尼维尔时,荷米恩对哈利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

哈利在他的汽锅后急速低下身子,从口袋里拉出一个弗来德的鞭炮并用魔杖迅速点燃。鞭炮开始发出嘶嘶和劈劈啪啪的声音。哈利知道他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他站起来,对准目标扔了出去;它正好落在马尔夫的汽锅里。

马尔夫的药汤爆开了,溅得满教室。人们尖叫连连,仿佛肿大溶液溅到了他们。

马尔夫面色发青,他的鼻子开始像汽球一样肿起来;高尔到处跌跌撞撞,用手掩住眼睛。正当史纳皮在竭力恢复安静并想看看发生什么事时,马尔夫一头撞到了餐碟上。在一片混乱中,哈利看到荷米恩偷偷溜出了门。

“安静!安静!”史纳皮咆哮着,“被溅到的人到这来敷药。要是我发现是谁干的好事……”

当哈利看到马尔夫顶着那肿得像甜瓜一样的鼻子垂着头急急跑上前时,他差点就忍不住笑了。班里的一大半人都涌上了史纳皮的课台。有的人手臂肿得像棍棒,抬不起来;有的嘴唇肿得话都讲不清楚。这时哈利看到荷米恩溜回来了。

当每个人都喝下解毒剂,吃了消肿药后,史纳皮走到马尔夫的药锅旁,起了鞭炮爆炸后剩下的一团黑黑的东西。忽然间周围一片寂静。

“要是我知道这是谁扔的,”史纳皮沉声说,“我一定会开除这个人。”

哈利装出一脸迷惑不解的样子。史纳皮正盯着他看。10分钟后响起了铃声,这对他而言简直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他知道是我干的,”哈利对罗恩和荷米恩说,在他们赶回呻吟的麦托勒的厕所小间的路上,“我确定。”

荷米恩把新的材料扔进锅里,并开始加热。

“两星期内就能准备好。”她高兴地说。

“史纳皮无法证明是你干的,”罗恩肯定地对哈利说,“他能做什么?”

“他是很险恶的。”哈利说,看着药汤冒着泡。

一星期后,当哈利,罗恩和荷米思穿过入场大厅时,他们看到一群人挤在布告栏前看着一张刚贴上去的通知。期瓦诺斯和达恩招手叫他们过去,一脸兴奋。

“格斗俱乐部就要开始了!”期瓦诺斯说,“今晚第一次集会!我可不介意格斗课,它们可以随时……”

“什么?你认为史林德林那帮怪物会格斗?”罗恩也感兴趣地看着布告。

“能派上用场,”吃饭的时候他对哈利和荷米恩说,“我们也去吗?”

哈利和荷米恩都表示赞成,所以那天晚上八点他们就赶回了大礼堂。长长的餐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靠墙的一个金光闪闪的舞台,上面点着上千支蜡烛,天花板上是深紫色的,似乎整个训练班的人都被包裹在下面,他们都满脸兴奋,带着魔杖。

“我想知道是谁教我们?”当他们走近叽叽喳喳的人群时,荷米恩说,“有人告诉我弗立特教授年轻时是格斗冠军,说不定就是他。”

“就像……”哈利忽然痛苦地叫了一声,他看见罗克哈特教授走上了舞台,穿着他最好的长袍,旁边是史纳皮,穿着他平时的黑袍。

罗克哈特挥手示意人们安静下来,他叫道:“集中,集中到一起!你们每个人都能看到我吗?都能听到我吗?好极了!”

“现在,丹伯多教授已经同意我开设格斗俱乐部,来训练你们,以备你们有需要自我防卫的时候,就像我无数次——关于细节,可以在我的著作里看到。”

“让我介绍我的助手史纳皮教授,”罗克哈特说,露出一个大笑容,“他告诉我他自己对格斗懂得不少,并答应在我们开始之前提供一些暂时的帮助,现在,我不想让你们这帮年轻人担心——你们仍将拥有你们的药剂学老师,当我穿透他时。——别怕!”

“他们互相把对方结果了岂不更好?”罗恩对哈利嘀咕。

史纳皮的上唇紧抿着。哈利很想知道罗克哈特为什么还能微笑;要是史纳皮那样看着他,他早吓得落荒而逃了。

罗克哈特和史纳皮相互鞠了个躬。而后史纳皮愤怒地挺着头。

接着他们将各自的魔杖像剑一样举在前面。

“就像你们看到的我们用这种战斗的姿势举着魔杖,”罗克哈特告诉沉默的人群。“数到‘三’的时候,我们就会开始第一个符咒,当然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死对方。”

“我可不大相信。”哈利咕哝道,看着史纳皮露出他的牙齿。

他们两个人同时在肩膀上挥舞着魔杖,史纳皮大叫一声:“依斯毕利艾玛斯!”

一阵令人目眩神迷的红光闪过,罗克哈特的脚中了符咒:他飞回舞台一头撞进墙里,墙被撞倒,在地板上跌得粉碎。

马尔夫和其他的史林德林学生们欢呼起来。荷米恩急得欢呼起来。荷米恩急得直跺脚尖。“你觉得他还好吧?”她的手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谁管他呢?”哈利和罗恩异口同声地说。

罗克哈特步履不稳。他的帽子掉了,一头曲发都竖立起来。

“喔,你赢了!”他说,摇摇摆摆地走到讲台前面。“这就是夺刃魔法——就像你们看到的,我丢了我的魔杖——啊,谢谢,布朗小姐。是的,演示一下是个好主意,史纳皮教授。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说其实我清楚你想干什么。我要是想制止你的话简直易如反掌。但是,我觉得让他们看一看是很有指导……”史纳皮看看起来一脸严酷。罗克哈特大概也注意到了,因为他说,”行了!我现在就把你们分成两人一组。史纳皮教授,假如你愿意来帮我的话……”

他们一边穿过人群穿,一边分组,罗克哈特把尼维尔和贾斯丁分在一起,而史纳皮首先来到哈利和罗恩面前。

“到时间分开这对梦幻组合了,我想。”他嘲讽着。“威斯里,你和芬尼更搭档,波特——”

哈利自动朝荷米恩移动脚步。

“我可不同意,”史纲皮冷冷地微笑着。“马尔夫先生,过来。让我们看看你和著名的波特能搭配成什么。你,格兰佐小姐——你和米丽森小姐一组。”

马尔夫神气十足地走过来,得意洋洋地笑了。在他后面走过来的一个史林德林女孩子,让哈利想起一副在《丑老婆和假日》里的画。

她又高又壮,厚厚的下巴好斗地伸着。荷米恩给了她一个谦虚的微笑,她却理都不理。

“面向你的拍档!”罗克哈特叫了起来,回到讲台上,“鞠躬!”

哈利和马尔夫紧盯着对方,头却不肯低下。

“准备好魔杖!”罗克哈特大喊,“当我数到‘三’时,开始练咒语解除对方的兵器——只要解除兵器就行了——我们不想发生任何意外事件。—……二……三……”

哈利在肩上舞动他的魔杖,但马尔夫在念到“二”时就已经开始了,他的符咒击中了哈利,让他觉得头上好像被一个长柄锅狠狠敲了一下。他跌倒了,但一切看起来都还正常。哈利看准时机,用魔杖指住马尔夫大叫一声:“瑞塔森皮拉!”

一束银光打中马尔夫的肚子,他急弯了起来,喘气连连。

“我说只是解除武器!”当马尔夫弯着膝盖倒下去时,罗克哈特在混战的人群头顶上大声警告。哈利犹豫着要不要回去,他强烈感觉到当马尔夫倒在地上时,对他使魔法可就不那么好了。但他错了。

马尔夫喘着气,用魔杖指住哈利的膝盖,拼命憋出一个词:“塔安塔勒哥拉!”

哈利的脚马上不受控制地飞旋了起来。

“住手!住手!‘罗克哈特大叫,但史纳皮控制了局面。

“菲尼特因炊塔腾!”他大叫。哈利停止了跳舞,马尔夫停止了笑。他们都向上看。

一股绿色的烟雾正在空中盘旋。尼维尔和贾斯丁都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罗恩正抓着脸色苍白的谢默斯,为他那断了的魔杖做的事道歉;但荷米恩和米丽林仍在动;荷米恩被米丽森揪住脑袋,正在痛苦地嗓泣。她们俩的魔杖都被遗忘在地上。

哈利跳过去推开米丽森;但实在是太困难的,因为她比他还壮。

“天啊,天啊,”罗克哈特轻轻掠过人群,看着格斗的后果。“起来,玛迷兰;小心点,米丽森小姐……痛虽很不好受,但一会就会停止的,布特……”

“我想我最好还是教你们怎样锁上不友好的咒语。”罗克哈特站在大厅当中慌乱地说。他盯着史纳皮,他的黑眼睛正闪着光,迅速地转了一圈。“让自愿的搭档——贾斯丁和尼维尔来表演,好不好?”

“坏主意,罗克哈特教授。”史纳皮说,像一只又大又满怀恶意的编幅一样滑动着。“贾斯丁能用最简单的符咒引起毁灭。我们将会不得不送尼维尔的残躯到医院里去。”尼维尔那粉红色的圆脸蛋更红了。“哈利和马尔夫怎么样?”史纳皮露出一个扭曲了的微笑。

“好主意!”罗克哈特说,他示意让人群退后,给他们让出空间,并把哈利和马尔夫叫到大厅中央。

“现在,哈利,”罗克哈特说,“当马尔夫用他的魔杖指着你时,你就这样做。”

他举起他的魔杖试图做一种复杂的迅速摆动,但它掉了下去,史纳皮一脸假笑。

当罗克哈特迅速弯下身把它捡起来时,他说,“喔,这个魔杖好像太兴奋了点。”

史纳皮向马尔夫走过去,弯下身在他身边悄悄低语。马尔夫也得意地笑了。哈利紧张地看着罗克哈特说:“教授,你能不能再示范一次上锁咒?”

“害怕了?”马尔夫低声说,免得罗克哈特听到。

“你凭你?”哈利以嘴角挤出一句话。

罗克哈特愉快地拍拍哈利的肩膀,“就照我那样做,哈利!”

“什么?让我的魔杖掉下?”

但罗克哈特没有听。

“三……二……一,开始!”他大喊。

马尔夫飞快地举起他的魔杖大吼一声:“超级大变法!”

他那魔杖的末端爆开了,一条黑蛇从里面射出来,重重落在地板上,当它抬起头准备攻击时,哈利被吓呆了。人群迅速往后退,不时有人尖叫。

“别动,波特。”史纳皮懒洋洋地说,很显然他非常乐意看到哈利跟那发怒的蛇四眼相对,一动不动的样子。“我会除掉它的……”

“让我来!”罗克哈特大叫。他对着蛇挥动他的魔杖,发出一阵砰砰作响的声音。蛇并没消失,而是升起10英尺高,接着又摔回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它被激怒了,狂暴地发出嘶嘶的声音。径直滑向贾斯丁,抬起身子,露出尖齿,准备开始攻击。

哈利并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这么做的,他甚至连想都没想。他所知道的只是他的脚机械地带着他走,仿佛脚上装了轮子,然后他愚蠢地对着蛇大喝:“离开他!”

奇迹般地,超乎想象地,蛇跌回地板,驯服得像只绵羊。它看着哈利。哈利觉得它被恐惧淹没了。他知道这蛇现在不会再袭击任何人了,尽管他不能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

他看着贾斯丁,露齿笑着,希望看到贾斯丁解脱、迷惑或感激的表情——当然,不是愤怒和害怕。

“你以为你刚才在干什么?”他大叫,在哈利来不及说什么之前,贾斯丁已经回过身冲出了礼堂。

史纳皮走上前来,挥舞了几下魔杖,蛇就化成一缕黑烟消失了。

史纳皮也用一种意外的表情看着哈利,那是一种狡猾的表情。哈利一点也不喜欢它。他隐隐约约听到墙的周围有一阵不祥的,危险的咕哝。接着他感到有人扯着他背上的长袍。

“过来,”罗恩凑在他耳边说,“来,过来——”

罗恩把他拉出礼堂,荷米恩在一旁紧跟着,当他们经过大门时,两边的人让出一条路,似乎怕沾上什么东西。哈利对发生什么事一无所知,而罗恩和荷米恩都没有告诉他,直到他们把他拉进格林芬顿空无一人的宿舍里。接着罗恩把哈利推进安乐椅,说:“你是帕斯尔莫斯!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

“我怎么啦?”哈利问。

“你是一个帕斯尔莫斯!”罗恩说,“你能和蛇说话!”

“我知道了,”哈利说,“我说,这只是我第二次这么做。有一次在动物园里我偶然制止了一条缠在我堂弟达德里身上的大蟒蛇——说来话长——它告诉我它从没到过巴西,我于是放它自由。那是在我知道我是巫师以前的事了。”

“一条大蟒蛇告诉你它从没到过巴西?”罗恩不可置信地重复。

“嗯!”哈利说,“我打赌许多这里的人都能做得到。”

“噢,不,他们不行。”罗恩说,“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事。哈利,这太糟糕了。”

“有什么不好的?”哈利开始生气了,“你们每个人到底都怎么啦?听着,如果我没有叫那蛇不要攻击贾斯丁的话……”

“噢,这就是你对它说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那,你听到我说话的。”

“我听到你讲帕斯尔莫斯,”罗恩回答,“蛇的语言。你一定说了些什么。难怪贾斯丁会被吓坏了。你听起来就像在教唆那蛇或什么别的。它很烦人,这你知道。”

哈利目瞪口呆地瞪着他。

“我说了别的语言?可是——我没有意识到——我怎么可能在讲另一种语言而自己却不知道呢?”

罗恩摇了摇头。他和荷米恩看起来就像死了什么人一样。哈利无法想象为什么会这么恐怖。

“难道你不想告诉我,阻止一条肮脏的大蛇咬下贾斯丁的头有什么不好的吗?”他说,“我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跟贾斯丁不必变成无头鬼一样重要吗?”

“是的。”荷米恩终于用一种缓和的声音回答了,“因为能跟蛇谈话是撒拉沙。”

史林德林最为有名的就是可以跟蛇谈话。这就是为何史林德林学院的标志是蟒蛇的原因。哈利的嘴半天合不拢。

“事实上,现在整个学校都会以为你就是撒拉沙的曾——曾——曾——曾——曾孙子或其他什么……”

“但我不是。”哈利用一种连他也解释不了的痛苦声音说。

“你将会发现这有多难证明,”荷米恩说,“他是1000多年前的人,我们都知道这一点,你也知道的。”

那天晚上哈利失眠了。透过挂在四根柱上的窗帘上的裂缝,他看着雪开始从塔窗上落下来,在空中飘荡。

他会是撒拉沙·史林德林的后代吗?毕竟他对他父亲家族的事一无所知。杜史林总是不准别人问关于他那些巫师亲戚的事。

安静地,哈利试图讲一些蛇语。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似乎只有跟蛇类面对面时他才做得到。

“但是我在格林芬顿,”哈利想。“分类帽不会把我分到这里来的,假如我有史林德林的血液的话……”

“啊!”他脑海里有一个讨厌的小声音说,“可是分类帽试过要把你分到史林德林那边去,你不记得了吗?”

哈利翻了个身。他想,第二天在草药课见到贾斯丁时,一定要向他解释说他只是让那蛇走开,而不是在教唆它。(他恼火地想着,拍打着枕头,这一点连白痴都应该看得出的。)

但是到了第二天,夜里开始下的雪变成了暴风雪。这学期的最后一次草药课被取消了。史鲍特教授决定要在曼德拉克斯织短袜和围巾,这项微妙的工作她只相信让自己来做。

当罗恩和荷米恩做完功课用魔棋在玩游戏时,哈利正为此在格林芬顿的宿舍里烦躁到极点。

“看在上帝的份上,哈利,”荷米恩被激怒了,当罗恩的一个象把她的马吃了时,“如果真的那么重要你就去找贾斯丁。”

于是哈利站起来,穿过门洞,想看看贾斯丁会在哪。

因为又厚又灰的雪覆盖在每一个窗子上,城堡看起来比平时白天的这个时候更黑。打了个冷颤,哈利穿过正在上课的教室,站了片刻,想看看里面正在干什么。

麦康娜教授正对着某个人大吼。哈利压下想要看看究竟的念头,他继续向前走,他想贾斯丁可能利用自由活动的时间在赶其他功课,于是他决定到图书馆看一下。

一群原本该在草药库的海夫巴夫学生正坐在图书馆的后面,但他们看起来不像在学习。在两排长长的书架中间,哈利可以看到他们的头靠在一起,好像有什么吸引人的对话。他没到贾斯丁。当他走向海夫巴夫那伙人时,有一些话落到了他耳里,他停下来听,躲在隐形部后面。

“不管怎么说,”一个胖男孩说,“我叫贾斯丁躲在我们宿舍里。我的意思是说,要是波特把他当作他的下一个目标的话,他最好还是先躲一阵子。当然自从他不小心告诉波特自己是马格人出身的人之后,贾斯丁就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了。实际上,贾斯丁告诉过他,他曾因此倒霉过。这可不是可随便透露给史林德林的后代的事,不是吗?”

“你已经认定是波特了吗?尔尼?”一个扎着马尾的金发女孩急切地问。

“啊啊,”那胖男孩严肃地说,“他是一个帕斯尔莫斯,每个人都知道这是神秘巫师的标志。你可听过哪个平常人能和蛇交谈的?他们管史林德林叫蛇语。”

这话引起了一阵嘀咕,尔尼继续说,“还记得墙上的字吗?敌人的后代小心?波特和费驰有些过节。接下来我们知道,费驰的猫遭到袭击,一年级生格雷锐在快迪斯比赛中惹得波特不高兴,因为把他躺在泥里的样子拍了照。接下来,他就被袭击了。”

“但他看起来总是那么亲切,”那女孩不确定地说,“但,喔,他正是让‘那个人’消失的人。起码,他不完全是坏的,是吗?”

尔尼神秘兮兮地降低了声音,海夫巴夫的人都弯下身去,哈利为了听他说什么,又朝旁边挪了挪。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从‘那个人’的袭击下保住性命的,我是说,那时他还只是个婴儿,他应该早被撕成碎片了,只有一个真正的神秘巫师才能在那样的诅咒下生存下来。”他把声音放低到几乎像耳语一般,“那大概是‘那个人’第一次想杀他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有一个神秘巫师跟他竞争。我真想知道波特还有什么本事没露出来。”

哈利听不下去,他大声地清清嗓子,从书架后面走出来。假如他不是那么愤怒的话,他会发现他们迎接他的场面非常有趣:每一个人好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吓傻了,尔尼脸上变得毫无血色。

“嗨!”哈利说,“我正在找贾斯丁。”

海夫巴夫学院人最大的恐惧得到了证实。他们都害怕地看着尔尼。

“你找他干什么?”尔尼颤抖声音问。

“我要告诉他在格斗格乐部和那蛇发生的事。”哈利说。

尔尼舔了舔花白的嘴唇,深吸了口气,说:“我们都在那。我们看到了发生的事。”

“那你注意到了吗?当我和蛇讲完话后它就退回去了。”哈利问。

“我所看到的,”尔尼边说边发抖,结结巴巴地,“是你在讲蛇语,教唆蛇去咬了贾斯丁。”

“我没教唆它!”哈利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它连碰都没碰他!”

“那只差一点点,”尔尼回答,“为了让你知道,”他紧张地加上,“我想告诉你,你可以追溯我的家族到9 代前的女巫和男巫师。我的血统就像其他人一样纯,所以——”

“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血统!”哈利粗暴地说,“为什么我要袭击马格出身的人?”

“我听说你憎恨和你住在一起的马格人。”尔尼急急地答。

“跟杜斯利住在一起而不恨他们是不可能的事。”哈利说,“你试试看。”

他转身冲出了图书馆,根本没想到要去哪里,他狂怒到极点。结果是他一头撞到又大又硬的东西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噢,哈格力。”哈利抬起头来。

哈格力的脸全藏在雪覆盖的长羊毛围巾后面,那不可能是其他人,因为他的鼹鼠毛皮大衣就占去了通道的大半空间。他那戴手套的大手正提着一只死公鸡。

“好吗,哈利?”他掀开围巾以便讲话,“你为什么不上课?”

“取消了,”哈利边说边爬起来,“你在这做什么?”

哈格力提了提那软蔫蔫的公鸡。

“这学期被杀死的第二只,”他解释说,“既不是狐狸也不是黄鼠狼,我要征得校长的同意在鸡笼附近施魔法。”

他从他浓浓的,被雪覆盖的眉毛下面凑近盯着哈利。

“你还好吧!怎么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

哈利只好重复刚才尔尼和其他人说的关于他的话。

“没什么,”他说,“我得走了,哈格力,下节课是变身术课,我得去拿我的书了。”

他走开了,满脑子还是刚才尔尼讲的话。

“自从他不小心告诉波特自己是马格人出身的人后,贾斯丁就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了。”

哈利踩上楼梯,然后弯向另一条走廊,走廊里非常黑。火把已经被从破玻璃窗吹进来的又猛又冷的风吹灭了。当他走在半途时,忽然被躺在地板上的东西绊倒了。

他转过去看是什么绊倒了他时,忽然愣住了。

贾斯丁躺在地上,浑身又冷又硬,他两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脸上是极度震惊的表情。他旁边躺着另一个人,这是哈利看过的最怪异的一幕了。

那是没头的尼克,不再是雪白透明的,而是黑乎乎冒着烟,浮在离地板6 英寸的地方,一动不动。他只剩下半个头,脸上震惊的表情和贾斯丁一模一样。

哈利站了起来。他的呼吸又急又粗,耳边好像不断地嗡嗡响着。

他在这偏僻的走廊上四处环顾,看见一排蜘蛛在尸体上急速爬行。

唯一听见的就是两边教室里老师隐隐约约的声音。

他可以跑开,而且不会有人知道他来过这里。但他不能让他们这样躺在这里……他得找人帮他。会不会有人相信他与这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当他站在那里苦恼不已时,他旁边的一个门砰然一声打开了。

恶作剧的皮维斯跳了出来。“是!是傻波特!”皮维斯咯咯叫着,跳到波特面前时敲了一下他的眼镜。“波特上来做什么?波特躲在这里——”

皮维斯停了下来。倒挂在空中,他认出贾斯丁和尼克,他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在哈利来不及制止他时,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袭击!袭击!袭击!袭击!人和鬼都不安全!快逃命啊!袭一袭——袭击啊!”

轰隆——轰隆——砰——砰!走廊上的门一个一个接着开了,人们涌了出来。

有几分钟那里都是一片混乱。贾斯丁随时都有被压烂的危险,人们在只剩半个脑袋的尼克旁边站住了。当老师们叫喊着让人们安静下来时,哈利在墙边感到极为痛苦。

麦康娜教授跑过来。她的学生跟在后面,她用魔杖出一声巨响,让人群安静下来,并命令他们回教室去。清场不一会,尔尼和海夫巴夫的人就赶来了。

他们被那场面吓得气都喘不过来。

“抓住凶手!”尔尼脸色苍白地指着哈利大喊。

“会的。”麦康娜教授尖刻地说。

皮维斯敲着脑袋,露出牙齿邪恶地笑着,一边观察现场。皮维斯总是唯恐天下不乱。当老师朝贾斯丁和尼克俯下身,检查他们时,皮维斯忽然唱起了歌:“哦,波特,你这家伙,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正在杀死学生,你以为这很好玩吗——”

“够了,皮维斯!”麦康娜教授咆哮,皮维斯朝哈利吐吐舌头,从后面退了回去。

贾斯丁被天文学系的弗立特教授和西尼斯拉教授送到医院去了,但没人知道该怎么处理少了半个脑袋的尼克,最后,麦康娜教授从空气中变出一把大扇子,递给尔尼,吩咐他把尼克悬空移上楼梯。

尔尼照吩咐做了,把尼克像一架又静又黑的直升飞行一样扇到楼上。

只剩下哈利和麦康娜教授了。

“过来,哈利。”她说。

“教授,”哈利立刻说,“我发誓我没——”

“这不是我管得了的。”麦康娜教授简短地说。

他们静静地走过转角,她在一个又大又难看的怪兽头像面前停住了。

“柠檬汁!”她说。这很明显是个暗语,因为怪兽石忽然跳起来。

当他后面的墙裂开时他闪过了一边。尽管很害怕,不知将发生什么事,哈利还是感到很讶异。墙后有一座螺旋形的楼梯通到上面。当麦康娜教授和他走进去时,哈利听到墙在身后合上,他们沿着楼梯走上去,越走越高,直到最后有点头晕目眩。

哈利看到一个微透着光的橡木大门在前面,上面有一个黄铜的半鹰半狮形门扣。

他知道他到了什么地方。这一定是丹伯多住的地方。

第十二章 神奇药浆

第十二章 神奇药浆

他们走到石梯尽头,麦康娜教授在门上叩了叩。门无声地开了,他们走了过去。

麦康娜让哈利一个人在那里等,接着就走开了。

哈利环顾四周,有一点是肯定的,在今年哈利参观过的所有老师的家中,丹伯多的家是最有趣的。要不是因为怕被开除出校,他一定很乐意到处瞧一瞧的。

这是一个又大又漂亮的方形屋子,里面不时发出一些很有趣的小声音。一些奇形怪状的银器具放在有仿锤形脚的桌子上,旋转着散发出丝丝缕缕的轻烟。墙上贴的全是以前的校长肖像,有男的、有女的,每个人都神情高雅。在一只巨大的,有爪形桌脚的桌子后面有一个搁架,上面放着一顶破破旧旧的分类帽。

哈利犹豫地看了看墙上的肖像,如果他把分类帽拿下来再放回去的话,应该没什么不妥吧?看看就好……只是要确定它把他分进了正确的学院。

他悄悄地绕过桌子,从搁架上拎起分类帽,慢慢地放到自己头上。它太大了,滑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就像上次一样。哈利盯着分类帽黑乎乎的里面看,等着,接着一个轻轻的声音在他身边说:“帽子里的蜜蜂(咒语),哈利·波特吗?”

“呃,是的,”哈利低声说,“呃,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想问一下——”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把你分到正确的学院去了,”分类帽聪明地说,“是的……你太难分了。但我坚持我以前说过的——”哈利的心跳了一下。“你如果在史林德林的话会做得很出色的。”

哈利的心沉了下去。他一把抓起分类帽把它从头上拿了下来。

它在他手里被弄得软软的,笨拙的又皱巴巴的。哈利把它放回搁架上,心里很悲伤。

“你错了。”他大声地对动也不动静悄悄的分类帽说。它还是一动不动,哈利回过身看着它,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他转过身。

他毕竟不是孤独的。门后的鸟架上站着一只看起来很老的鸟,就像一只只剩下一半毛的火鸡,哈利看着它,它也忧郁地看着他,一边又发出那种怪声,哈利想它看起来真够糟糕的,接着又有几条羽毛从从它的尾巴上掉下来。

哈利正在想着,如果要他单独和它在办公室里的话,他宁愿它死掉,这时那鸟忽然被火焰包围了。

哈利骇得大叫起来,退回桌旁,他急切地寻找想看看是否能找到一杯水,但根本没有。这时,鸟已变成了一个火球,它发出一声尖叫。

不一会就只剩地上的一堆灰炽了。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丹伯多走了进来,看起来很阴郁。

“教授,”哈利喘着气,“我什么也没有做——你的鸟忽然就着火了——”

让哈利惊讶的是,丹伯多微笑了。

“只是时间问题,”他说,“它已经很糟糕了,好几天了。我告诉过它可以走了。”

他对着哈利脸上那发愣的表情发出了几声轻笑。

“达摩克是一只凤凰。当凤凰残废的时间到来时,它就在火焰中燃烧,然后从余炽中重生。你看它……”

哈利马上向下一看,看到一只皮肤皱巴巴的雏鸟正从灰炽里探出头来。它就跟那老的一样难看。

“让你看到它这样真是不好意思。”丹伯多说,坐回他的桌子。

“它很多时候都是一只很好看的漂亮的有着金红羽毛的凤凰,是一只很吸引人的动物。它们能背负很重的东西。它们的眼泪能治病,而且它们是很忠诚的宠物。”

在看到达摩克着火的震惊中,哈利已忘了到这儿来的目的。但当丹伯多坐在桌后的高背椅,用他那尖锐的眼睛看着他时,哈利想起来了。

在丹伯多没来得及讲话时,门忽然“砰”地一声被撞开了。哈格力眼神狂乱地冲了进来。他的围巾围到他那黑乎乎,头发蓬松的头顶,手里还拎着那只鸡。

“不是哈利,丹伯多教授!”哈格力着急地说,“在那孩子被发现的几秒前我正在和他讲话,他没时间,先生……”

丹伯多试着要说些什么,但哈格力继续叫嚷着,提着鸡焦虑地挥舞着,鸡毛洒落了一地。

“不能冤枉他,我可以在上帝面前发誓,要是我……”

“哈格力,我——”

“你们找错人了,先生。我知道哈利从来——”

“哈格力!”丹伯多提高了嗓门说,“我并不认为哈利袭击了任何人。”

“哦,”哈格力松了口气,鸡又软绵绵地落回去。“好,那我在外面等,校长。”

他尴尬地跺着脚出去了。

“你不认为是我吗,教授?”哈利满怀期待地重复,而丹伯多正把脚上的鸡毛弹去。

“不,哈利,我不认为是你。”丹伯多说,虽然他的脸又沉了下去,“但我仍想和你谈谈。”

哈利紧张地等着,当丹伯多著有所思地看着他和他的鼻尖时。

“我必须问问你,哈利,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他温和地说,“什么都行。”

哈利不知道怎么说,他想起马尔夫的叫声,“你将是下一个流着马尼血液的!”

还有神奇药浆在麦托勒的洗澡间里煮着,接着他想起那个只闻其声,他听过两次的声音和罗恩说的话:“听到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就算是在巫术界”。

他也想到了每个人对他的评议,和他越来越担心自己真的和撒拉沙·史林德林有什么关系……“”不,没事了,教授。“哈利说。

贾斯丁和尼克遇袭的事让猜想紧张地变成了真实的痛苦。显然的,尼克的命运似乎更引起人们的担忧。人们互相询问:怎么可能这样对待一只鬼?什么可怕的力量能伤害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人们蜂涌到霍格瓦彻的车站订车票以便可以回家过圣诞节。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唯一留下的,”罗恩告诉哈利和荷米恩,“我们,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这将是个多么愉快的假期。”

克来伯和高尔、马尔夫的跟班,也签了名留在学校,但令哈利高兴的是大部分人都要走了,他已厌倦了人们在走道上躲避着他,仿佛他长了尖牙或是要向他们吐毒液似的,他厌倦了人们从身边走过时对他的指指点点。

弗来德和乔治却觉得这很好玩。他们故意在走道上和哈利相遇,一边大叫,“让路给史林德林的后代,极端邪恶的……”

伯希非常反对这样做。

“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他冷静地说。

“噢,让开,伯希,”弗来德说,“哈利赶时间。”

“啊,他正忙着去神秘秘室和他长着尖牙的仆人喝午茶呢。”乔治咯咯大笑。

金妮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噢,别,”每次当弗来德问哈利是否正在准备进行下一次袭击,金妮总是激烈地抗议。

哈利一点也不介意。至少他感觉比弗来德和乔治好。一想到他可能是史林德林的后代他就觉得可笑,但他们的闹剧似乎激怒了马尔夫,每次看到他们时他的脾气就越来越坏。

“那是因为他快要忍不住说实际上他才是。”罗恩知道怎么回事。

“你知道他最恨人家打击他了。而你却在为他的行为负责。”

“不会很久的,”荷米恩讽刺地说,“神奇药浆就要完成了,我们随时可以让他说出真相。”

学期终于结束了,安静得连雪花从城堡上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哈利觉得很平和,毫不沮丧。他很乐于作一件事,就是他可以和荷米恩、威斯里绕着格林芬顿塔跑。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尽情嬉戏而不怕吵到别人,而且还能私下练习格斗。弗来德、乔治和金妮宁愿不和威斯里夫妇去参观埃及,而选择留在学校。伯希不满他们的态度,因为他们并没有花很长时间呆在格林芬顿的宿舍里。

圣诞那天早上很冷,到处是白茫茫一片。哈利和罗恩早早就被荷米恩叫醒了,他们是唯一留在宿舍的,她一身盛装冲了进去,送了礼物给他们俩。

“起床了。”她大声地说,拉开了窗帘。

“荷米恩——你怎会在这里?”罗恩用手挡住光线。

“圣诞快乐。”荷米恩把礼物扔给他,“我已起床有一个小时了,还添了一些透明翅在药汤里呢。药已经好了。”

哈利一下子清醒过来,坐了起来。

“你确定?”

“绝对,”荷米恩移开小老鼠斯卡伯斯坐了下来,“如果我们要动手,我想今晚就可以。”

这时,海维忽然飞了进来,嘴上叼着一个包裹。

“嗨,”哈利开心地说,当它停在他床上时,“你又在对我说话吗?”

它宠爱地轻咬他的耳朵,这比它带来的礼物更受欢迎。那是来自杜斯利的礼物,他们送给他一副牙签,并附了字条问他暑假能不能在霍格瓦彻渡过。

哈利的其他圣诞礼物更让人满意。哈格力送了他一大听糖浆。

哈利决定在食用前先拿到火上烤一烤把它弄软。罗恩送他一本叫《快迪斯集锦》的书,是一本记录他最喜欢的快迪斯的秩闻趣事的事。

荷米恩则送了他一支贵重的鹰毛羽毛笔。哈利打开最后一份礼物,那是威斯里夫人送的手织长背心,还有一个大蛋糕。他拿起她的卡,心底涌上一股不常有的内疚。他想起威斯里的车,自从上次和胡宾柳树相撞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了,他还想起了罗恩接着一起计划要做的违规的事。

没有人能不参加在霍格瓦彻的圣诞晚餐,就连因为稍后要取神奇药浆而忐忑不安的人也是。

大礼堂看起来漂亮极了,不仅有两棵挂着霜冰的圣诞树,有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沉甸甸的饰带,有呈十字交叉装饰在天花板上的常青椒寄生树,而且还有从屋顶飘落的雪花,更增添了节日气氛,丹伯多领唱了几首他最喜欢的欢乐颂歌。随着几杯蛋酒下喉,哈格力越来越兴高采烈。伯希没有注意到弗来德对他最喜欢的三好徽章施了咒语,把它变成大头针,还在不断地问他们在笑什么,哈利甚至毫不理会正在那边大肆吹嘘他那新背心的马尔夫,幸运的话,几个小时内他就会迎来他的终结日了。

哈利和罗恩几乎没吃完第三道圣诞布了就被荷米恩叫出大礼堂吉。最后布署他们今晚的计划。

“我们仍需要你们要变成的人身上的一些东西。”她实事求是地说,就好像她只不过是要他们到超级市场里买洗衣粉一样。“显然,如果能拿到克来伯和高尔的东西就最好不过了,因为他们是马尔夫的死党,他会向他们说出一切,而且我们必须保证真的克来伯和高尔在我们讯问他时不会出现。”

“我已经把它全取出来了。”她平静地说,毫不理会哈利和罗恩那呆愣的表情。她取出两块巧克力蛋糕。“我将在这里面加入安眠药。你们要做的就是确保让克来伯和高尔发现它们。你知道他们有多贪心,他们会一口把蛋糕吞下去的,一旦他们睡着了,马上扯下他们几根头发,放进扫帚柜橱里。”

哈利和罗恩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

“荷米恩,我不认为——”

“那会惹来大麻烦——”

但荷米恩眼里有一种坚定的光芒,一种在麦康娜教授眼里也出现过的光芒。

“如果没有克来伯和高尔的头发,药就毫无用处。”她严肃地说,“你想调查马尔夫,不是吗?”

“噢,好吧,好吧,”哈利说,“那你呢?谁的头发给你用?”

“我已经拿到了!”荷米恩快活地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整齐的小瓶子,里面装了一根头发。“还记得米丽森在格斗俱乐部紧紧抓住我的头发吗?当她要掐我的时候把这个留在了我衣服上。她已经回家过圣诞了——所以我只需告诉史林德林我决定回来了。”

当荷米恩忙于再次检查药时罗恩一脸听天由命的表情转向哈利。

让哈利和罗恩感到惊愕的是,一切都被荷米恩料中了。他们喝过圣诞茶后就藏匿在静僻的进口处等克来伯和高尔。他们还留在史林德林桌上吞食剩下的四道菜。

哈利已经把巧克力蛋糕放在栏杆的末端上了。当他们看到克来伯和高尔走出大礼堂时,他们赶快藏到前门旁边的门拱后。

“看你能吃得了多少?”当克来伯欢天喜地的指着蛋糕告诉高尔,并一把抓起它们整个塞进大嘴里,两个人贪婪地咀嚼了一会,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接着,他们就表情不变,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最难办的就是要把他们藏在柜橱里,而这必须穿过大厅。当把他们安全地藏在水桶和拖把里运送过去后,哈利猛地拨了一根高尔前额的头发,罗恩也拔了几根克来伯的头发,他们偷了他们的鞋子,因为他们自己的鞋子子对克来伯和高尔的大脚板来说太小了。对他们自己所做的一切仍感到呆愕不已时,他们跑进了呻吟的麦托勒的厕所小间。

他们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因为小室里面荷米思正在搅动药锅,到处都是又浓又黑的烟。把衣服拉到脸上,哈利和罗恩轻轻地敲了敲门。

“荷米恩?”

他们听到开锁的声音,接着荷米恩露出头来,脸上发着光,而且看起来有些焦急。在她后面传来汽泡咕咕的声音,是糖浆一般浓的药。三个大玻璃瓶放在抽水木桶的坐位上。

“拿到了吗?”荷米恩紧张地问。

哈利拿出克来伯的头发给她看。

“棒极了,我悄悄把这些备用长袍偷出洗衣店,”荷米恩拿着一个小袋子说,“当你们变身为克来伯和高尔时,你们需要大码的衣服。”

他们三个盯着药锅里头。近看,药浆就像又黑又厚的,慢慢冒着泡的泥浆。

“确信我们都准备好了?”荷米恩紧张地说,又读了一遍《神奇药典》上污迹斑斑的书页,“书上好像说应该……在我们变回自己前我们有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

“现在做什么?”罗恩悄悄地问。

“我们把这分成三杯,再加头发进去。”

荷米恩分别舀了一大勺到三个玻璃杯里,接着,她颤抖着手把米丽森的头发从瓶里摇进第一个杯里。

药浆像个烧满开水的水壶一样发出嘶嘶的声音,不断地冒泡。

不一会,变成了一种恶心的黄色。

“啊——米丽森的精髓,”罗恩厌恶地看着它,“喝起来肯定与众不同。”

“到你们了。”荷米恩说。

哈利把高尔的头发扔进中间的杯子,罗恩把克来伯的扔进最后一个,两个杯子同时发出嘶嘶声,起了泡沫,高尔的变成一种黄褐色,克来伯则变成暗黑的褐色。

“拿好了,”哈利说,当罗恩和荷米恩伸手去拿杯子时,“我们最好别在这喝,这里太窄了。而且米丽森也不是什么小精灵。”

“对极了,”罗恩打开,“我们到分开的小房间里去喝。”

小心翼翼地不让药浆溅出来,哈利溜进中间的房间。

“准备好没有?”他高声问。

“好了,”罗恩和荷米恩回答。

哈利捏着鼻子,两大口就把药灌了下去。它喝起来就像煮过火的卷心菜。

很快地,他的五脏六腑开始扭曲翻腾,好像他刚刚吞了一条活生生的蛇一样——痛得他直不起腰,他想知道是不是要生病了——接着一胜火烧的感觉迅速从肚子传遍他全身的指尖紧接着,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一种可怕的熔化了的感觉遍布四肢,仿佛全身的皮肤都像熔蜡一样冒泡了。在他的眼睛和手开始变长前,他的手变粗,指甲变宽了,连关节也像突然冒出来的一般,鼓了起来,他的肩膀变宽了,前额上被戳的感觉告诉他,他的头发正朝着眉毛的方向长出来;当他的胸肌变厚时衣服被撑裂了,就好像木桶挣破箍桶铁一样,他的脚在小了四码的鞋子里痛苦地挣着……

就像开始时那么突然,一切又停了下来。哈利脸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听到马尔夫在厕所的一头骂骂咧咧。他花了很大劲才踢掉鞋子站了起来。就像现在感觉到的,他变成了高尔,他用大手颤抖着脱下那吊在离他脚踝一英尺上的旧施子,换上备用的袍子,套上高尔那像小船一样的靴子。他伸手理了埋头发,但只摸到了前额下那长得很短的几簇硬发。这时他意识到眼镜反而让眼睛看得不清楚,因为高尔显然不需要它。他摘下眼镜叫道:“你们两个还好吧?”从他嘴里得出的是高尔那个刺耳的嗓音。

“还行。”克来伯低沉的咕咕噜噜的声音从他右边传来。

哈利打开门,走到裂了缝的镜子前面,镜子里,高尔用他呆滞而深陷的眼睛盯着他。哈利抓住他的耳朵,高尔也跟着做了。

罗恩的门打开了。他们盯着对方。除了看起来有些苍白和震惊外,罗恩现在和克来伯根本没有区别。

“这真是难以置信,”罗恩说。他一边走近镜子一边用手戳着克来伯扁平的鼻子,“难以置信。”他说。

“我们最好继续,”哈利说,一边松开嵌入高尔胖乎乎的手腕上的手表,“我们还要继续看看史林德林的宿舍在哪里。我只希望我们能找一些人来帮忙……”

罗恩盯着哈利说:“你不知道高尔的想法有多奇怪。”他敲响荷米恩的门,说:“快点,我们要走了。”

一阵尖叫从房中传出:“我一点也不想去,你们自己去吧。”荷米恩说。

罗恩说:“荷米恩,我们知道米丽森很丑陋,但谁也不会知道那其实是你的。”

“不,真的,我不会去的。你们两个快点吧,不要浪费时间了。”荷米恩说。

哈利迷惑地看着罗思。

“就像高尔一样,”罗恩说,“每当老师问他问题时,他就是这副模样。”

“荷米恩,你还好吗?”哈利隔着门说。

“很好,我很好。你们快点走吧。”荷米恩说。

哈利看着他的表,宝贵的六十分钟又过去了五分钟。

“我们回头再来看你,好吗?”哈利说。

哈利和罗恩小心翼翼地打开洗手间的门,检查了下大衣是否干净就出去了。

“不要这样晃着你的手。”哈利小声对罗恩说。

“嗯?”

“克来伯总是僵硬地放着他的手的。”哈利说。

“这样如何?”

“嗯,好多了。”

他们走下楼梯。他们现在所需要的是一个史林德林,以便跟着他到史林德林的宿舍。但是周围空无一人。

“有什么主意?”哈利喃喃地说。

“这些史林德林总是从那边到这里来吃早餐,”罗恩说,向地牢的入口点了点头。话刚完,那入口处出现了一个留着卷曲长发的女孩。

“对不起,”罗恩赶忙走上前去说,“我们忘了怎么回我们宿舍了。”

“你说什么?”那女孩生硬地说,“我们宿舍?我是一个罗尼文克劳学院的。”

她走开了,怀疑地回头望了望他们。

哈利和罗恩匆匆忙忙地从石阶向黑暗深处走去。他们的脚步声有规则地大声回响着,就像克来伯和高尔的大脚走在地板上一样。

他们意识到事情并不像他们所想象的那般容易。

这些迷宫似的通道空无一人。他们往深处走去,时不时看看还有剩下多少时间。

一刻钟后,就在他们渐渐感到绝望时,他们突然听见前面有响声。

“哈!”罗恩高兴地说,“终于有人了。”

那人影从一个边房露出来。当他们走近时,不禁心一沉。这不是史林德林,而是伯希。

“你在这里干什么?”罗恩奇怪地问。

伯希看起来很难堪。

“这……”他僵硬地说,“这不关你的。这是克来伯吗?”

“谁?噢,是的,我是。”罗恩说。

“回你们的住所去。”伯希严厉地说:“这些天在这黑暗的过道上游荡不安全。”

“你不也在这‘游荡’吗?”罗恩指出道。

“我……”伯希挺了挺胸说,“我是一个‘三好’章获得者。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我。”

这时,一阵响声突然在哈利和罗恩身后回响。杰高·马尔夫缓步向他们走来。

在哈利的一生中,他第一次这么高兴见到杰高。马尔夫。

“原来你们在这里。”杰高·马尔夫慢条斯理地说,“这时候,你们不是在宿舍吗?我一直在找你们。我想给你们看一些有趣的东西。”

马尔夫瞥了伯希一眼。

“你又在这里干什么,威斯里?”他鄙视地说。

伯希看起来很粗暴。

“你最好尊重一下学校的三好章获得者。”他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态度。”

马尔夫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就叫哈利和罗恩跟他走。哈利几乎要对伯希说一些抱歉的话,但最终还是没有。他和罗恩紧跟着马尔夫,就在他们拐进第二个通道时,马尔夫说,“那伯希·威斯里……”

“是‘伯希’,”罗恩主动纠正他。

“不管叫什么都好,”马尔夫说,“我已经注意到他最近老在这地方打转了。我敢打赌我知道他在计划什么。他想单枪匹马抓住史林德林的后代。”

他发出短促的、嘲弄的笑声。哈利和罗恩互相交换了个兴奋的神情。

马尔夫在一堵光秃秃的、潮湿的石墙边停了下来。他对哈利说:“新暗语是什么?”

“嗯——”哈利说。

“噢,对了,是‘纯洁的血’。”马尔夫说。接着,没有听见什么,一个隐藏在墙里的石门打开了,马尔夫慢慢走进去。哈利和罗恩紧跟着他。

史林德林宿舍是很长,低矮的地下室。室里有坚固的石墙和天花板,天花板上用逻条挂着圆形的,带点绿色的灯。在他们面前是一个燃烧着火的半圆的壁炉。有几个史林德林学生的身影映在壁炉周围的弯曲的椅子里。

“在这里等着。”马尔夫对哈利和罗思说,手指着火炉边的两张空椅子。“我去拿东西,神父刚把它送给我了。”马尔夫说。

哈利和罗恩怀着惊奇的心请坐下了。他们不知马尔夫会拿什么东西给他们看。

他们尽量把这里看成家里。

一分钟后,马尔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类似剪报的东西。他把它往罗恩鼻子下面送。

“你们保证会发笑的。”马尔夫说。

哈利看见罗恩的眼睛由于惊恐而张得很大。罗恩快速地读了遍剪报,发出一阵无可奈何的笑声。接着,他把它递给了哈利。

这是从《每日预报》中剪下的。内容是:

关于魔法的调查。

亚瑟·威斯里,魔法部的管理人今天被罚款五十帆船币,因为他对一辆小车施了魔法。

露布斯·马尔夫先生,一个官员,今天要求威斯里先生辞职。因为在今年较早时,在霍格瓦彻学校,这辆被施了魔法的车坠毁了。

“威斯里使魔法部执法工作人员这个职务变得声名狼藉,”马尔夫先生告诉记者说,“很明显,他完全不适合制定我们的法规。他那荒谬的《马格人保护法》应该马上废除。”

威斯里先生对此不给任何评论,虽然他的妻子告诉记者要么撤除这些报道,要么她将使这个家的鬼魂付在他们身上。

“怎么样?”当哈利把剪报还给马尔夫时,马尔夫说,“你不认为这很有趣吗?”

“哈,哈!”哈利凄凉地笑。

“亚瑟·威斯里非常喜欢马格人,他应该把魔杖折断去加入他们当中。”马尔夫轻蔑地说,“你也许从不知道威斯里家族的人是纯血统的,从他们的行为中可以看出。”

罗恩的,不如说克来伯的脸充满复仇的神情。

“你怎么了,克来伯?”马尔夫说。

“胃痛。”罗恩咕哝着。

“哦,到上面医院去,并替我给所有那些马尼血统的家伙一脚。”

马尔夫说,窃笑着,“你们瞧,我很奇怪,《每日预报》并没有报道全部攻击。”

他若有所思地说:“我猜丹伯多正试图息事宁人。因为如果这件事不立刻停止的话,他将会受到攻击,老爸总说丹伯多是这个地方所发生过的事情中最糟糕的一个例子。他爱马格出身的人,一个正经的校长是不会让像柯林那样的无用鬼进来的。”

马尔夫开始用一个虚构的照像机拍照,并对柯林作了个悲惨而又精确的评论。

他说:“波特,我可以替你拍张照吗?嗯?波特?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可以舐舐你的鞋吗?啊?波特?”

他放下他的手并看着哈利和罗恩。

“你们俩怎么了?”他问。

哈利和罗恩强迫自己笑,虽然这笑来得晚了些,但马尔夫似乎仍挺满意。或许克来伯和高尔向来对事情反应得比较迟钝。

“神圣的波特,和他马尼血统的朋友。”马尔夫慢慢地说,“他是一个没有正确的巫师观念的人,而大家却以为他是史林德林的后代。”

哈利和罗恩抑制着愤怒。他们肯定马尔夫几乎就要告诉他们真相了。谁知道马尔夫却傲慢地说,“我如果知道他的后代是谁就好了,那么我就可以帮助他们。”

罗恩拉长下巴以便使克来伯的脸看起来比往常更愚蠢。幸运的是,马尔夫并没注意。哈利快速转动脑筋,他说,“你一定猜到是谁吧?”

“你明知我并不知道,高尔,你要我告诉你多少次呢?”马尔夫说,“再说,老爸不会告诉我任何关于那神秘秘室最后一次打开的事情。当然,这是五十年前的事了。虽然这事发生在他之前,但他了解一切关于这事的情况。他说这事保密。如果我知道太多,我会被怀疑的。但我知道一点是:秘室之谜最后一次被打开时,死了一个马尼血统的人,所以我敢打赌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死是迟早的事情。我希望它是格兰佐。”他高兴地说。

罗恩握紧克来伯的巨大的拳头,哈利感觉到如果罗恩打了马尔夫,那么秘密就会泄露,他赶紧用眼神警告罗恩,说:“你知道那个上一次打开秘室门的人是否被抓了?”

“哦,是的,不管是谁都会被驱逐。”马尔夫说,“他们也许仍在阿兹克班。”

“阿兹克班?”哈利疑惑地问。

“阿兹克班——一个巫术的监狱,高尔,”马尔夫有点怀疑地望着他,说,“老实说,你如果再这么迟钝,那么你就没救了。”

他从椅子上起来,说:“神父叫我,让那史林德林的后代捣下去。他说学校需要清除一些马尼血统的污物。当然,此刻他自个儿的麻烦就很多。你们知道上星期魔法部突袭检查我们的庄园的事吗?”

哈利试图使高尔毫无表情的脸显出一点关心来。

“你看,”马尔夫说,“幸运的是,他们并未发现太多。老爸得到了一些黑巫术的的非常珍贵的材料。更可幸的是,我们有了个自己的秘密的房间,在画房下面。”

“哦。”罗恩说。

马尔夫看了看他。哈利也看了看他。罗恩的脸一下子红了,连他的头发都红了。

他的鼻子慢慢拉长。罗恩向后转身,神情是那样恐怖。

他们起步就跑。

“我要拿胃药。”罗恩咕哝着,他们用力推着石墙,撞着过道。他们希望马尔夫没有注意到什么,哈利感觉到他的脚在高尔巨大的鞋子里打滑,并且他不得不提起被弄皱的长袍。他们跑到那黑暗的入口大厅。从那里传来沉重的撞击声。他们就是把克来伯和高尔锁在这橱柜里的。他们把鞋子留在橱柜外面,朝着呻吟的麦托勒的厕所小间跑上大理石楼梯。

“嗯,并不完全是浪费时间,”罗恩喘着气,在他们进去之后关上了洗澡间的门,说:“我知道我们还是没有找出是谁进行袭击,但明天我会写信给爸爸让他检查一下马尔夫的画室下面。”

哈利在有裂缝的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他已经恢复正常了。在罗恩敲打着洗澡间的门的时候,他戴上了眼镜。

“荷米恩,出来,我们有很多话要告诉你。”

“走开!”荷米恩尖叫。

哈利和罗恩互望了一眼。

“怎么回事?”罗恩说,“你应该恢复正常了。我们是……”

呻吟的麦托勒突然悄悄地走进这小屋。哈利从没有看她这样高兴过。

“哦……哦,你等着看吧,”她说,“真是可怕!”

他们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荷米恩哭着出现了。她用长袍蒙着她的头。

“干什么?”罗恩不确定地说,“你还有米丽森的鼻子或什么吗?”

荷米恩拉掉长袍。罗恩心一沉。

她的脸长布满了黑色的毛。她的眼睛变成了黄色的,而她那长而尖的耳朵穿过头发。

“那是一根猫毛!”她嚎叫。“米一米丽森一定有一只猫。那神药一定不是用来和动物转换的。”

“噢。”罗恩说。

“不用为一些可怕的事烦恼。”哦,呻吟的麦托勒高兴地说。

“没事了,荷米恩,”哈利很快说,“我们会带你到医院去的。波姆弗雷夫人从不问太多问题的……”

花了很长时间,荷米恩才被说服离开洗手间。呻吟的麦托勒快速地走着,发出尖锐的笑声。

“等着让大家瞧瞧你长出了个尾巴吧。”

第十三章 秘密日记

第十三章 秘密日记

荷米恩在医院侧楼待了几个星期。当其他的学生都过完圣诞节返校后,有一阵子流传着关于她失踪的流言,因为每个人都想当然的认为她受到了攻击。有那么多的学生排着队走过医院侧楼想要看她一眼,以致于波姆弗雷夫人又拿出床帷围住了荷米恩的床,免得她因别人被看到毛乎乎的脸庞而感到耻辱。

哈利和罗恩每天晚上都去探望她。新学期开始后,他们给她带去每天的家庭作业。

“如果是我长出了胡子,我一定甩掉功课休息一下。”一天晚上,罗恩把一堆书倒在荷米恩的床边的桌子上,说道。

“别傻了,罗恩,我必须赶上。”荷米恩短促地说。她脸上的毛都脱落了,眼睛也慢慢变回棕色。这项变化大大地鼓舞了她。“我想,你没什么线索吧?”她悄声加了一句,以防波姆弗雷夫人听到。

“没有。”哈利沮丧地说。

“那是什么?”哈利指着荷米恩枕头上露出的一个金色的东西问。

“只是一张康复卡。”荷米恩有些迟疑地说,想把它拨离视线。但是对于她来说罗恩的动作太快了。他把它抽出来展开,大声读起来:“致格兰佐小姐,祝你早日康复。关心你的老师,吉德洛·罗克哈特教授,默林等级——第三级,黑巫术防卫力量团的荣誉成员,男巫周报最有魅力微笑奖得主。”

罗恩有些恶心,看了看荷米恩。

“你把这放在你的枕头下枕着睡?”

但是波姆弗雷夫人使她免了回答的窘迫——她拿着荷米恩晚上该服用的药走了过来。

“罗克哈特是你所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或者其它什么吗?”当他们离开医院往格林芬顿楼拾级而上时,罗恩对哈利说。史纳皮给他们布置了太多的作业。哈利觉得能做完的时候,他一定已经上六年级了。罗恩正在说着他很后悔没有问荷米恩在卡发药剂中得加多少条老鼠尾巴时,一声怒吼从上面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是费驰。”哈利咕哝着。他们迅速走上楼梯,在费驰看不见的地方停住,站在视线外,凝神地听。

“你认为还有人会受攻击吗?”罗恩紧张地说。

他们静静地站着,头朝着费驰听起来歇斯底里的声音倾去。

倾着头,听着资驰歇斯底里的声音。

“……给我的工作够多了!还要整夜地擦,好像我的事还不够多!不,这是最后一根稻草了。我要去找丹伯多……”

他的脚步声渐渐向后退,远处有一扇门砰地关上了。

他们在角落里探头探脑。很明显,费驰通常在诺丽丝夫人曾被攻击的地方站岗。

他们瞟了一眼让费驰嚷嚷地原因:很多水四溢在大半个走廊里,而且似乎仍在从麦托勒的厕所中溢出。现在费驰不嚷嚷了,他们可以听到麦托勒的哭声从浴室的墙壁逸出。

“那么,她怎么了?”罗恩说。

“我们去看一下吧。”哈利说。他们把长袍拉过脚踝,踏着脚走过那一大滩水来到一扇挂着“故障”牌子的门前,像往常一样对它视而不见,走了进去。

呻吟的麦托勒正在大哭,而且比以往哭得更大声,更厉害。她正藏在她常用的洗手间中,浴室根黑,因为那大水把蜡烛都熄灭了。

“发生什么了,麦托勒?”哈利说。

“是谁?”麦托勒难过地抽咽着,“在朝我扔些什么吧。”

哈利费力的趟过她的小室,问:“我为什么要扔东西砸你?”

“不要问我!”麦托勒大叫着。她站起来,弄起了更多的水,溅到早已湿透的地板上。“我现在在这儿,做我自己的事儿,而有人觉得朝我扔书很有趣……”

“但即使是有人朝你扔东西也伤不了你。”哈利说得合情合理。

“我是指,它会穿过你的身体,不是吗?”

“你说错了话。”麦托勒尖叫起来,“让我们都朝麦托勒扔书吧。穿过胃10分!穿过头5 分!好啊,哈哈!多好的游戏!我可不这么想!”

“不管怎样,谁朝你扔东西?”哈利问。

“我不知道……我当时正坐在浴缸,思考着死亡,它就直接穿过了我的头。”

麦托勒怒视他们。“它在那儿,都被水泡褪色了。”

哈利和罗恩往麦托勒指着的方向望去。那儿有一本薄薄的小书。它的黑色封面非常破旧,就像浴室里其余的东西一样湿。哈利走上前想拾起它,但罗恩突然伸出一只胳膊阻止了他。

“怎么了?”哈利说。

“你疯了吗?它可能很危险。”罗恩说。

“危险?”哈利笑了。“别这样,它怎么会危险呢?”

“你会很吃惊的。”罗恩说。他很忧虑的盯着书。“委员会没收的一些书——爸爸告诉我的——有一本可以把你的眼睛烧焦。无论任何人只要读完《一个魔法者的十四行诗》,一辈子就只能用肢体说话。还有,巴斯的一些老巫婆有一本书让你不得不一直读下去!你只需用你的鼻子嗅一下,尽量用一只手去做。而且——”

“好的,我明白了。”哈利说。

那本小书躺在地上,浸得湿湿的。

“好了,但我们不看一下怎么知道。”他绕开罗恩从地板上抬起了书。

哈利立刻看出那是一本日记。封皮上时间留下的痕迹告诉哈利这至少是五十年前的,他充满期待的翻开。在第一页,他只能从弄污的墨水中辨认出一个名字——瑞德。“停一下。”罗恩小心翼翼地接近,从哈利的肩膀看过去,“我知道这个名字……50年前瑞德曾因对学校的特殊贡献获过奖。”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哈利吃惊地说。

“因为在禁烟中,费驰让我擦了他的盾形徽章五十多次。”罗恩愤恨地说,“就是让我弄得满徽章鼻涕的那个。如果你在一个名字上擦粘液擦一小时,你也会记得的。”

哈利剥开湿本子,一片空白。页子上没有任何写过的痕迹,那就是说“马贝尔姨妈的生日”或“牙医,3 点半”都没有。

“他没写过。”哈利失望的说。

“我不懂为什么有人想用水冲走它。”罗恩好奇地说。

哈利转向封底,看到印着伦敦保克斯荷街一个报刊经销人的名字。

“他一定不是有巫师血统的人。”哈利深思地说,“从威趣克拉夫特街买了一本日记……”

“对你没什么用处。”罗恩说。他压低声音说,“如果穿过麦托勒的鼻子,50 分。”

但是,哈利把它揣了起来。

荷米恩月初离开了医院例楼,没有胡子、没有尾巴,也不再有毛了。她回到格林芬顿的第一个晚上,哈利给她看了瑞德的日记,并给她讲述了他们找到它的过程。

“哦,它一定有什么隐藏的魔力。”荷术思拿过日记仔细的放近看。

“如果说有,它一定藏得很好。”罗恩说,“或许它很害羞。哈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扔了它。”

“我希望我知道为什么有人企图扔了它。”哈利说。“我很想知道瑞德是对霍格瓦彻做出了什么特殊贡献而得到了奖励?”

“可能会是任何事情,”罗恩说。“或许他得到了30个欧罗克或从巨型章鱼口中救出了一位老师。或许他谋杀了麦托勒,那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恩惠……”

但是哈利从荷米恩脸上专注的表情看来,她和他所想一样。

“怎么了?”罗恩从一个看向另一个。

“这样的,秘室之谜是五十年前打开的,是吗?”她说,“麦托勒是这么说的。”

“是……”罗恩迟缓地说。

“这本日记也有50年了。”荷米思兴奋地轻拍着它。

“因此?”

“哦,罗恩,清醒一下。”荷米恩急促地说。“我们知道上次知道秘室之谜的人在五十年前被开除了。我们还知道瑞德在五十年前因对学校的特殊贡献而获奖。那么如果瑞德是因为抓到史林德林的后代而得奖呢?他的日记可能会告诉我们一切:神秘秘室在哪儿,如何打开它,是什么样的生物住在里边?这次攻击背后的罪犯并不愿这些被发现,不是吗?”

“这是一个伟大的理论,荷米恩,”罗恩说。“仅有一点微小的缺点。那就是,日记上什么都没写!”

但荷米恩正从书包抽出魔杖。

“或许是隐迹墨水!”她低声说。

她拍了日记三下,说:“阿帕尔斯安姆!”

什么也没发生。毫不气馁地,荷米恩又把手伸入书包抽出一个外表像一块鲜红色橡皮的东西。

“是一个显形器,我从戴根·阿尔里买到的。”她说。

她在“一月一号”上用力的擦着,但仍没变化。

“我告诉了你,什么也不会找得到的。”罗恩说,“瑞德只是为圣诞准备了一个空白日记本,却不想填进内容。”

哈利即使是对自己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不愿扔了瑞德的日记。

事实是,尽管他知道日记空白一片,他仍忍不住无意识的拿起它翻动着,好像那是一个他想完全的故事。虽然,哈利非常确定他从未听过瑞德这样一个名字,但它仍然好像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几乎就像瑞德是他遗忘的儿时的玩伴。但这太荒谬了。他在进霍格瓦彻之前从没有过朋友,达德里可以作证。

不管怎样,哈利决心多了解一些瑞德,因此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由兴致勃勃的荷米恩和完全没被说服的罗恩陪伴着到奖品室去看瑞德的特殊奖章。

瑞德打磨得很光亮的金质徽章被放在一个角柜中,没有记载颁发的详细原因。

“也是一件好事,不然它就更大了,我肯定现在还在打光。”罗恩说。然而,他们的确在一张古旧的魔法优秀奖章和过去的顶尖男孩名单上找到了他的名字。

“听起来好像伯希,”罗恩厌恶地皱了皱鼻子。“太好了,顶尖男孩——大概是每一个班的头。”

“你说起来好像那是一件坏事。”荷米恩用有点受伤的口气说。

微弱的太阳光又开始照耀霍格瓦彻了。城堡中也更有生机了。

从贾斯丁和无头尼克之后,就没再发生攻击事件了。史鲍特教授高兴地宣布说,万锐克变得烦燥不安,这显示着它们正很快的长大。

“他们的粉剂好了就又可以移盆了。”哈利听到一天下午她友好地对费驰说。

“而后,我们就可以把它们切片炖药。很快诺丽丝夫人就可以痊愈了。”

或许是史林德林的后代失去了勇气,哈利想。整个学校如此警惕和疑心,揭开秘室之谜一定得冒险,或许那只怪兽,不管它是什么,又蛰伏了五十年……

尔尼并没有感染这种令人振奋的气氛。他仍相信哈利是有罪的,因为他在格斗俱乐部泄露了机密。皮维斯总是唱着“哦,波特,你这个坏蛋……”出现在拥挤的走廊上,而且现在又配上了舞蹈动作。

吉德洛·罗克哈特自认为是他阻止了攻击。当格林芬顿正安排变身术表演时,哈利无意中听到他这样告诉麦康娜教授的。

“我觉得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米娜,”他轻轻地摸着鼻子,眨眨眼。“我想这回神秘秘室永远锁上了。凶手一定已经知道,我抓住他们只是迟早的问题,在我开始采取行动对待他们之前,最好识相停止。”

“你知道,现在学校需要的是一个鼓舞士气的人。把上学期的记忆全都清掉!我现在不能多说,但我想我正好知道这方面……“

他又摸了一下鼻子,走开了。

罗克哈特关于一个鼓舞士气者的想法在2月以至14日的早餐时间明朗化了。哈利由于前天晚上练快迪斯练得很晚以至没有睡够,所以匆匆赶到大礼堂时晚了点。

有好一会儿,他还猜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

所有的墙都被大而艳丽的粉红色的花朵覆盖了。更糟的是,淡蓝色的天花板上垂挂着心形的彩纸。哈利走到格林芬顿的桌边看到罗恩面现厌恶地坐着,而荷米恩非常用力才憋住了笑声。

“这是在干什么?”哈利问他们,他坐下来,拂去大腿上的彩纸。

罗恩用手指了指台上,明显是恶心得讲不出话来。穿着鲜艳的粉红长袍来配这些装饰的罗克哈特正挥舞着手请求安静,他两边的老师都很僵硬地站着。从他坐的地方,哈利可以看到麦康娜教授腮边的肌肉在微微牵动。史纳皮看起来就好像有人刚刚强灌他一大杯助骨水。

“情人节快乐!”罗克哈特大喊道。“我很感谢到现在为止送了卡给46人!是的,我布置了图书馆,送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惊喜——还不止这个呢!!”

罗克哈特拍了下手,从入场大厅的大门走来了一队横眉坚目的小天使。然而,并不是真正的天使,罗克哈特让他们都插上金色的翅膀,抱着竖琴。

“我友好的带满卡片的丘比特!”罗克哈特微笑着,“他们今天将在学校内巡回向你们散发情人卡!趣味并不仅止于此!我相信我的同事们也都希望加入到这个场合中,让我们来看一看史纳皮教授是如何制出爱情之药的!弗立特教授则比我所见过的任何巫师都懂得如何增添扭力,这个老滑头!”弗立特教授把脸埋在手心里,史纳皮看起来好像要灌第一个开口要他爱情之药的人毒药。

“噢,荷米恩,快告诉我你不是那物个人中的一员。”罗恩在离开大礼堂去上第一节课的时候问。而荷米思则突然以极大的兴趣翻书包找她的时间表,没有回答。

一整天,小天使们不停的闯入课堂散发情人卡,这使老师们非常恼火。那天下午晚些时候,当格林芬顿的学生正往楼上走去上课时,他们中的一个赶上了哈利。

“唷,你啊!哈利·波特!”一个最为愁眉苦脸的小天使,挤开人群接近了哈利。

想到要当着一队一年级学生,尤其是金妮·威斯里也在其中,被塞给一张情人卡,哈利浑身都烧起来了。哈利准备溜走。然而,那个小矮人踢着人们的小腿越过人群切断了哈利的路,哈利还没跑出两步就被拦住了。

“我要亲自告诉哈利·波特一个好消息。”他说,并以一种示威的方式拨了一下竖琴。

“不是在这儿。”哈利嘘了一声,想逃。

“站着别动!”小矮人狞笑着,抓住哈利的包往回拉。

“放我走!”哈利咆哮着,用力拉扯。

随着一声很响的撕裂声,他的书、魔杖、羊皮文稿,羽毛笔都掉到了地上,墨水瓶也在地上摔得粉碎。

哈利四处乱抓,想在小矮人开始唱歌,在走廊里造成暴力抢劫之前把所有的东西都捡起来。

“这儿怎么了?”传来杰高·马尔夫冰冷而拉长了声音。哈利开始心急火燎的把所有的东西往他被扯烂的书包中塞,绝望的想在马尔夫听到他的音乐卡之前离开。

“这儿怎么这么混乱?”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伯希·威斯里到了。

哈利张皇失措地想逃跑,但是小矮人抓住他的膝盖把他带倒在地板上。

“好了,”他坐在哈利的脚踝上说,“这儿是你的音乐情人卡。”

“他的眼睛绿得好像鲜活的醉蟾蜍,他的头发如同黑板一样漆黑,我希望他是我的。他是那样的可爱,战胜黑暗巫师的英雄。”

哈利愿不惜一切代价从这儿蒸发掉。勉强的和大家一起微笑着,他站了起来,感觉到因为被坐过的脚麻麻的,伯希·威斯里则努力驱散人群,有些人仍在哄堂大笑。

“走开,走开,铃响了5 分钟了,快走开去上课,”他把那些低年级学生驱走,“还有你,马尔夫。”

哈利一眼瞟过去,看到马尔夫弯腰拾起了什么。充满敌意的,他把它给克来伯和高尔。哈利意识到他拿了瑞德的日记。

“还我。”哈利平静地说。

“想知道波特写了什么?”马尔夫说。很明显他没有注意到封皮上的日期,还以为那是哈利自己的日记。一阵寂静笼罩在周围。金妮从日记看向哈利,看起来很害怕。

“拿过来。”伯希严厉地说。

“等我看一眼。”马尔夫嘲弄地朝哈利摇着日记。

马尔夫大声念道:“作为一个学校的‘三好’徽章获得者——”但哈利的脾气上来了,他抽出魔杖叫道:“依斯毕利文玛斯!”就像史纳皮解除罗克哈特的兵器一样,马尔夫发现日记从他手中射向天空。

罗恩接住了它,咧嘴一笑。

“哈利!”伯希叫着:“走廊上不得使用魔法,你知道,我得报告老师!”

哈利不在乎,他占了上风,那比任何一天从格林芬顿扣除5 分都值得,马尔夫极为愤怒。当金妮经过他回教室时,他冲她恶意地大叫“我认为波特喜欢你的情人卡!”

金妮以手掩面跑进教室。罗恩咆哮着抽出了他的魔杖,他被哈利拽开了。他不必施上次吐鼻涕虫的咒语了。

直到他们到了弗立特的课上,哈利才注意到瑞德的日记的异常。

其它所有的书都沾上了红墨水。只有那本日记仍同墨水瓶在它之上碎掉前一般干净。他想告诉罗恩这一点。但罗恩的魔杖又出问题了,一大串紫色的泡泡在魔杖尾端冒了出来,他对其他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天晚上哈利比宿舍里其他人上床都早。这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无法忍受弗来德和乔治再唱一次“他的眼睛绿得好像鲜活的醉蟾蜍”,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想再看一次瑞德的日记。虽然他知道罗恩认为他在浪费时间。

哈利坐在他的床上翻动着日记,没有一页沾上了红墨水迹。然后他从他的床头柜中取出了一瓶新的墨水,用羽毛蘸了一下,在日记的第一页滴了一滴。

不一会儿,墨水在纸上闪着光,然后好像被纸吸收了,它消失了。

哈利兴奋地又用羽毛笔蘸了一下,写下“我叫哈利·波特”。

这些话也在短暂地闪烁一下后不见了。然后,终于有了动静。

借他的墨水,一些哈利从未写过的话从这一页中缓缓浮现。

“你好,哈利·波特,我叫瑞德,你怎么得到我的日记的?”

这些话在哈利开始匆匆的写下下面的话时,也消失了。

“有人试图把它从马桶内冲走。”

他期待着瑞德的答复。

“很幸运我用比墨水更持久的东西记录了我的回忆。但是一直都知道有人不愿别人读我的日记。”

“你指什么?”哈利草草地写着。在兴奋中弄污了纸。

“我是指这本日记记录的是一些可怕的事情,一些被掩饰的事情,在霍格瓦彻魔法学校发生的事情。”

“就是我现在呆的地方。”哈利飞快地写,“就在霍格瓦彻这儿发生了可怕的事情。你知道关于神秘秘室的情况吗?”

他的心跳加剧。瑞德回复得很快,他的笔迹更凌乱了,好像他正急于讲出所有他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秘室之谜。在我那里,他们告诉我们这只是一个神话,它并不存在。但这是谎言。在我5 年级时,秘室被打开了,怪兽出来袭击了好几个学生,并且最终有一学生丧生了,我抓住了打开秘室的人,他被开除了。但是校长达皮教授觉得这种事情发生在霍格瓦彻是一种耻辱,因此不准我说出真相。他们编造了那个女孩在意外中丧生的谎言。他们颁给我一块很好的发亮的雕刻奖品并警告我缄口。但我知道这会再次发生的。怪兽还活着,那个有能力放出它的人还没被关起来。”

哈利的毛笔悬在日记上方犹豫了一下。瑞德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能被带进别人的记忆?他有些紧张的朝宿舍门口望了一眼,越来越黑了。当他看回日记时,他看到了一行新出现的字。

“我证实给你看。”

哈利停顿了一瞬,然后写下两个字。

“好的。”

日记的页子开始吹动,就像起了一场大风一样,在六月中旬的地方停了下来。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在六月十三日的那一小片地方似乎变成了一个极小的电视屏幕。

他用微微颤抖的手捧起书将眼睛朝那个小窗凑去,他还没明白过来,就被吸了进去。

窗口不断加宽,他感觉到他的躯体正离开床,通过那一页的开口,他正被吸入到彩色与阴影交错的漩涡当中。

他感到自己的脚触到了结实的地面,就站好,浑身发抖。他周围的一片模糊突然变得清晰无比。

他马上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地。这间有着睡眠画像的圆形房间是丹伯多的办公室——但办公桌后坐着的并非丹伯多。一个干瘪、瘦弱,除了一小撮白发几乎是秃头的巫师正借着烛光读信。哈利以前从未见过此人。

“我很抱歉。”他颤抖着说,“我不是有意要撞过来……”

但那巫师根本没抬头。他继续看信,眉头微皱着。哈利走进一些,结巴着说,“嗯,——我应该现在就走吗?”

那个巫师还是没搭理他。他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说话。

考虑到那个巫师可能有点聋,他提高了声音。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您,我现在就走。”他几乎在喊。

那巫师叹了一口气把信折起来,站起身,没有瞟哈利一眼就走过他旁边去拉窗帘。

窗外的天是红宝石色的,差不多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那巫师走回办公桌,坐下,捻弄着拇指,望向门口。

哈利环视着办公室。没有达摩克,也没有银器具的嗡嗡声。这是瑞德所知的霍格瓦彻,也就是说校长是哈利不认识的巫师,而不是丹伯多,而他,哈利只不过是个幽灵,在50年前人的眼里是完全看不见的。

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老巫师用虚弱的声音说。

一个大约16岁的男孩走了进来,脱下他的尖顶帽,他的胸前闪耀着一个三好的徽章。他比哈利高多了,但他也有一头黑亮的头发。

“啊,瑞德,”校长说。

“你想见我?皮达教授?”瑞德说。他看起来很紧张。

“坐下吧,”皮达说,“我刚读完你给我的信。”

“噢。”瑞德说,他坐下来,紧紧地绞着手。

“我亲爱的孩子,”皮达和蔼地说,“我不可能让你在学校呆一个夏天。当然你是想回家度过假期的,是吗?”

“不,”瑞德立刻说,“我宁愿呆在霍格瓦彻也不愿回到那个——那个——”

“你在假期中住在一家马格人孤儿院是吗?”皮达好奇地说。

“是的,先生。”瑞德有些脸红。

“你是非巫师血统?”

“一半,先生。”瑞德说,“父亲是普通人,母亲是女巫。”

“那么你的双亲都——?”

“我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先生。他们说她只来得急给我起名字:汤姆是我父亲,马沃罗是我祖父。”

皮达同情地咋了咋舌头。

“汤姆,现在情况是,”他叹了口气,“可能对你会有些特殊安排,但是在现在的环境下……”

“你是指那些攻击事件吗,先生?”瑞德问。哈利的心猛地跳了一拍。他往前挪一步,生怕漏掉了什么东西。

“完全正确,”校长说。“我亲爱的孩子,你一定可以看出如果学期结束还让你留在学校中是一个多么愚蠢的想法,特别是近来的悲剧……那个可怜的女孩的去世……至少在你的孤儿院,你会更安全,事实上,魔法委员会甚至在讨论关闭学校。我们不可能更接受——嗯——灾祸之源……”

瑞德的眼睛瞪大了。

“先生——如果那个被抓住了——如果这些都结束了……”

“你指什么?”皮达声音有些尖利,他从椅子里直起身来。“瑞德,你是指,你知道有关这些攻击事件的什么?”

“不是,先生。”瑞德很快回答。

但哈利明白,那与他给丹伯多的“不是”是一样的。

皮达坐回去,流露出轻微的失望。

“你可以走了,瑞德……”

瑞德从椅子上滑下来,有些僵硬的走出房间,哈利跟在他后面。

他们走下旋转楼梯,走过黑暗走廊中的装饰漏嘴。瑞德停了下来,哈利也停下来看着他。哈利确定,瑞德正在考虑很严肃的事情。

他咬着嘴唇,前额堆起了皱纹。

然后,似乎他突然间作出了决定。他匆忙的走了。哈利也悄无声息地飘行在他后面,他们直到到了入场大厅才看到别的人,一个有红褐色头发和胡子的高个子巫师在大理石楼梯上叫住了瑞德。

“你在干什么,这么晚了还在瞎逛,瑞德?”

哈利盯着那个巫师。他正是50年前的史纳皮。

“我要见校长,先生。”瑞德说。

“好了,快上床吧。”史纳皮用哈利所熟知的方式,颇有洞察力地瞪了瑞德一眼,“这些天最好不要在走廊上徘徊。自从……”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祝瑞德晚安就走开了。瑞德看着他走出视线,就迅速走下石头台阶朝地牢走去。哈利紧紧跟着。

但让哈利失望的是,瑞德并没有把他领进一条秘密通道而是来到了哈利上史纳皮的药剂课的地方。火把没点亮,所以当瑞德推开几乎关着的门时,哈利只能看到瑞德一动不动的站在门边,看着外面的通道。

哈利觉得他们在那呆了至少有一小时。他只能看到瑞德的身影。他透过门缝向外望着,好像一尊雕塑,在等什么。就在哈利不再觉得期待和紧张,希望可以回到现实时,他听到门外有东西在移动。

有人正沿通道爬行。他听到不知是谁经过了他和瑞德藏身之处。瑞德像一只影子一样安静的从门缝侧身跟了上去。哈利忘了根本没人能看到他,摄手蹑脚的走在他后面。

他们沿楼梯走了大约有5 分钟,直到瑞德突然停止,朝新的声音探过脑袋。哈利听到门开了,然后有人用沙哑的声音悄声说话。

“过来……把你带来……过来……到盒子里来……”

这声音很熟。

瑞德突然从角落跳了出来,哈利也跟在他后面跳了出来。哈利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男孩的黑色轮廓,他正站在一扇打开的门前边,旁边是一只大盒子。

“晚上好,鲁比斯。”瑞德尖利地说。

那男孩并上了门,站了起来。

“你在这儿干嘛,瑞德?”

瑞德走近一步。

“结束了。”他说,“我不得不把你汇报上去,鲁比斯,如果攻击不停止,他们就要关闭学校了。”

“你是说——”

“我知道你并不想杀任何人,但怪兽并不是好东西,我想你大概只想让它出来活动——”

“它从未伤过任何人。”那个壮实的男孩背靠在紧闭的门上。在他后面,哈利可以听到一种有趣的突突声和咋嗒声。

“来吧,鲁比斯,”瑞德又挪近了一些。“那个死去的女孩儿的父母明天就来了。至少霍格瓦彻应该杀掉杀死他们女儿的东西……”

“不是他!”男孩吼出来。他的声音回响在黑暗的过道中:“他不会的!他从没有!”

“站一边去。”瑞德抽出魔杖。

他的魔咒用火焰光芒照亮了整个走廊。那个男孩子背后的门猛地被撞倒了,那男孩也被撞到了对面的墙上。从门里走出来的东西使哈利发出了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长而凄厉的尖叫。

巨大的,行动缓慢、毛茸茸的身体,一团黑色的腿,许多眼睛闪闪发光,和一对锋利的钳子——瑞德又举起了他的魔杖,但太晚了。那东西通过走廊逃跑时撞翻了他,很快就不见了。瑞德在脚边乱摸着找魔杖。他又举起魔杖,但是那个男孩跳到他身上,夺过魔杖,远远的扔到后面,大叫:“不——!”

那场景又旋转着,成为完全的黑暗。哈利感到他自己在下降,又降到了他的床上,在格林芬顿的宿舍里,瑞德的日记正打开平放在他的胃部。

还没等他喘一口气,宿舍门就打开了。罗恩走了进来。

“你在这儿啊。”他说。

哈利坐了起来。他浑身颤抖汗流不止。

“怎么了?”罗恩关心的看着他。

“是哈格力,罗恩,哈格力在50年前打开了秘密小屋。”

第十四章 科恩尔里尔斯

第十四章 科恩尔里尔斯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一向知道哈格力对于巨大而丑陋可怕的动物有一种莫名的喜爱。当他在霍格瓦彻上一年级时,他一度尝试过在他的小秘室里豢养一条火龙。

还有那只他们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忘记的他称为“弗拉菲”的巨大的,有三个头的狗。

并且,当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如果听说有一只怪兽被藏在城堡的某处,哈利肯定不管走多远,他都会去看一眼的。他会认为一只怪兽被囚禁了那么久是一个天大的耻辱,并且认为应该给它一个机会伸展一下它的四肢,哈利简直可以想象出哈格力试着给它套上绳索项圈的样子。

同时,他也同样相信,哈格力从不打算杀掉任何人,哈利有点希望他从未找过解释瑞德的日记的方法,罗恩和荷米恩一遍遍的让他所看到的,直到他打心底儿厌烦了时他们的讲述和随之而来的重复的对话:“瑞德一定找错人了,”荷米恩说,“或许攻击人的是其它什么怪兽……”

“你觉得这儿能容下多少怪兽?”罗恩闷闷地说。

“我们都已经知道哈格力已经被驱逐了。”哈利愁眉苦脸地说:“哈格力被踢出后攻击一定已经停止了。不然,瑞德是得不到报酬的。”

罗恩换了一种口吻。

“不管怎么说,瑞德听起来的确很像伯希——那个出卖哈格力的人?”

“但是那只怪兽已经杀了人,罗恩。”荷米恩说。“并且如果霍格瓦彻被关闭的话,瑞德只能回到某个马格人孤儿院去,”哈利说,“我不会因他想留在这儿而责怪他……”

罗恩咬了一下嘴唇,犹豫地说,“你在沃洛肯小巷碰到了哈格力,是吧,哈利?”

“他当时在买除鼻涕虫驱虫剂。”哈利说得很快。

他们三个陷入沉寂中。隔了好长一会儿,荷米恩迟疑的问出了最棘手的问题:“你们认为我们是否该不该问一下哈格力吗?”

“那将会是一次令人欢欣鼓舞的拜访。”罗恩说。“你好,哈格力,告诉我们,你最近有没有在城堡中设置什么令人疯狂和不快的活套啊?”

最终,他们决定只要不再有另一次的攻击,他们就不告诉哈格力任何事情,并且随着一天一天慢慢过去,不再有一丁点恐怖的声音出现,他们渐渐抱有不必告诉哈格力他被开除的原因的希望了。

现在距离贾斯丁和尼克受到袭击已经有将近四个月了,每个人似乎都认为那个攻击者,不管它是谁,已经停止作恶了。皮维斯终于厌倦了他的“噢,波特,你这个坏蛋”之歌。尔尼有一天在草药库非常礼貌的请波特帮他递了一些伞菌,3 月里,迈锐克还在三号温室进行了聒噪的聚会。这使史鲍特教授很高兴。

“当他们开始朝对方的盆子里移动时,我们就可以知道他们已经完全成熟了。”

她告诉哈利,“这样我们就可以救活在医院病房的那些可怜人了。”

二年级学生在他们复活节假期不得不考虑一件事情。他们应该选择他们三年级的课程了。这是一件至少让荷米恩严肃对待的事情。

“这将会影响到你们的一生,”她告诉哈利和罗恩。他们一边仔细查阅科目表一边,打着记号。

“我就是想放弃药剂课。”哈利说。

“我们不能这样,”罗恩沮丧地说,“我们得保留我们所有的科本,不然我就早就放弃黑巫术防卫课了。”

“但是,那一门非常重要!”荷米恩有些震惊。

“我可不喜欢罗克哈特的教学方式。”罗恩说,“除了了解他的喜好之外,我没从他那儿学到任何东西。”

尼维尔·兰博顿家族中的所有巫婆和巫师都写信来给他提供选科目的种种不同建议。这使得他坐在那儿伸着舌头看科目表,问着周围的人,魔算法是否比远古演练难。达恩·拖马斯,那个像哈利一样是和马格人生活的男孩,则闭上眼睛,用他的小魔杖去扎那张科目表,然后选择了魔杖刺中的科目。荷米恩谁的意见也没有听,注册了所有的课程。

当哈利想到如果他试着与姨丈姨妈讨论他的巫术专业,他们会有什么反应。这不是说他没有受到任何指导,伯希·威斯里就非常希望能提供意见给他。

“这取决于你想去哪儿,哈利。”他说。

“得早点为未来打算,我建议学占卜学。人们都说马格学是一种避重就轻的选择,但是我个人认为巫师应该对这个不懂魔法的团体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尤其是他们希望与团体有紧密联系的时候——看看我的父亲,他总是要和马格人打交道的。我哥哥查理属于比较喜爱户外活动的类型,所以他选择了照顾魔法生物。发展你的长处,哈利。”但是,唯一可以让哈利觉得自己擅长的是快迪斯球。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与罗恩同样的新科目。这样,即使一窍不通,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他。

格林芬顿的下一场快迪斯队比赛使得伍德坚持每天晚上晚餐之后都进行团队训练,因此除了快迪斯球和家庭作业之外,哈利几乎抽不出什么时间干别的事了。不过,训练情况是越来越好了,至少队员不用老淋雨了。到的比赛的前一天晚上,他走向宿舍去放他的扫帚,感觉格林芬顿获得快迪斯杯的机会极大。

但是他高涨的情绪没能持续多久。在通向宿舍的楼梯顶端,他碰到了看起来慌乱不安的尼维尔。

“哈利——我不知道是谁干的,我刚才发现——”

害怕地看着哈利,尼维尔推开了门。

哈利衣箱里的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他的斗篷破碎躺在地板上。床上用品都从他的床上垂了下来。床头柜的抽屉也拉开了,所有的东西扔了一地毯。

哈利张大嘴向床边走去,脚踩在《与巨人做伴的旅行》散开的书页上。

当他和尼维尔合力把毯子拽回床上时,罗恩,达恩和谢默斯进来了。达恩大声诅咒着。

“怎么了,哈利?”

“不知道,”哈利说。不过罗恩正在审视哈利的袍子。所有的口袋都翻在外边。

“有人来找什么东西。”罗恩说,“丢了什么没?”

哈利开始拾起所有的东西扔回衣箱,直到他把最后一本罗克哈特的书扔进去时,他才发现是什么不见了。

“瑞德的日记没了。”他低声的对罗恩说。

“什么?”

哈利头朝宿舍的门口偏了偏,罗恩跟着他走了出去。他们匆匆回到已经半空的格林芬顿宿舍,与正独坐着读一本叫《远古演练更易》的书的荷米恩会合。

荷米恩被这个消息吓呆了。

“但是——只有格林芬顿的人有可能偷——别人不知道我们的暗语……”

“完全正确。”哈利说。

他们在第二天早晨醒来,有明亮的阳光和令人心旷神恰的微风。

“练快迪斯球的绝佳天气!”伍德热情洋溢地说。他正站在格林芬顿桌边往每个队员的盘子里分配着炒蛋。“哈利,来点儿,你需要一顿丰盛的早餐。”

哈利一直盯着拥挤的格林芬顿的桌子,不知瑞德的日记的新得主是否落在其中某一位手中。荷米恩催促他宣布这件失窃案,但他并不想这样的,那样,他将不得不告诉老师所有有关那本日记的故事了。有多少人知道50年前哈格力被驱逐的原因呢?他不想成为重提过去的那个人。

他与罗恩和荷米恩一道离开大礼堂去取他快迪斯球用具,在他的脚刚踏上大理石楼梯时,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这次杀掉……让我撕……撕咬……”他大声叫了出来,把罗恩和荷米思都吓得跳了起来。

“那个声音!”哈利说。他看着他的肩膀,“我刚才又听到了——你们没有吗?”

罗恩摇了摇头挣大了眼睛。荷米恩则用手覆额。

“哈利——我想我刚刚明白了什么!我必须去一趟图书馆!”

然后她冲上楼梯,离开了。

“她明白了什么?”哈利心烦意乱的说。他仍四处张望,试图辩出声音的来源。

“超出我的理解能力了。”罗恩摇摇头说。

“但是她为什么要去图书馆?”

“因为那正是荷米恩的风格。”罗恩耸耸肩膀,“一有疑惑,就去图书馆。”

哈利犹豫不决的站着,希望再次听到那声音。但是人流正从他身后的大礼堂涌出来,大声喧哗着,从前门退场,往快迪斯场涌去。

“你最好快些行动,”罗恩说,“快11点了——比赛就要开始了。”

哈利冲到格林芬顿塔,取了他的灵光2000,冲进一窝蜂的涌过场地的人群中。

但他的心仍留在城堡中,担心着那个无躯体的声音。当他在更衣室套上球服时,唯一令他安慰的是,每个人现在都在外面等着看比赛。

队员们走上场,受到热烈的欢迎。奥立弗·伍德绕着球柱来了一个热身飞行。

胡施夫人把球发了,穿着浅黄色的球服的队员们正聚在一起,利用最后一分钟讨论战术。

哈利往他的扫帚上跨的时候看到麦康娜教授带着一只巨大的紫色麦克风越过场地半走半跑过来。

哈利的心像石头一样沉了下去。

“比赛取消。”麦康娜教授通过麦克风对着拥挤的体育场喊。四周传来倒喝采声。奥立弗·伍德看起来非常震惊,他马上降落,朝麦康娜教授跑去。

“但是教授!”他叫着,“我们必须比赛……奖杯……格林芬顿——”

麦康娜教授教授没注意他,继续通过麦克风叫着:“所有的学生都回宿舍休息,在那儿,各院长将会给他们进一步的通知。大家马上回去!”

然后他放下麦克风,招手要哈利靠近她。

“波特,我想你最好和我一道去……”

哈利正想着麦康娜教授怎么能在这个时刻怀疑到他,就看到罗恩离开了正在抱怨的人群,朝他们跑了过来。令哈利奇怪的是,麦康娜教授并没有反对。

“嗯,或许你最好也一起来,罗恩。”

他们周围的一些学生在抱怨着比赛被取消,另一些则看起来很忧虑。哈利和罗恩跟随麦康娜教授回到学校走上大理石楼梯。但这回,他们不会被带往任何人的办公室。

“这会是一个巨大的震惊。”当他们正在接近医院侧楼时,麦康娜教授用一种令人吃惊的温柔语气说,“又发生了一起攻击……另一起双重攻击。”

哈利的肠胃恐惧的抽搐了一下。麦康娜教授推开门,他和罗恩走了过去。

波姆弗雷夫人正俯在一个长着长卷发的五年级女孩上面,哈利认出她是那个他们碰巧问过到史林德林宿舍怎么走的罗尼文克劳人。她旁边躺的是——“荷米恩!”

罗恩呻吟着。

荷米恩静静的躺着。她的眼睛睁着,毫无生气。

“她们是在图书馆附近被发现的。”麦康娜教授说。“你们中的哪一个能解释这个吗?它在她们旁边的地板上……”

她手里拿着一小面圆镜。

哈利和罗思摇摇头都望向荷米恩。

“我会送你们回格林芬顿。”麦康娜教授沉重地说,“无论怎样,我需要向学生讲话。”

“所有的学生必须在晚上六点之前回他们的宿舍,六点之后不得离开宿舍。将有一位老师陪你们去上课。没有老师陪伴,不得使用浴室厕所。快迪斯球的训练和比赛延迟进行。取消所有晚间活动。”

格林芬顿学院的人挤在房间里静静地听着麦康娜教授讲话。她卷起刚才读过的文稿,用有些哽咽的声音说,“勿庸置疑,我从没有象现在悲痛过。如果这几次攻击背后的罪犯抓不出来,这所学校极有可能被关闭。请任何掌握这件事线索的同学勇敢的站出来。”

她笨拙地钻出了胖大婶肖像小门。格林芬顿人立刻开始说话。

“一个格林芬顿鬼,已经有两个格林芬顿倒下了。一个罗尼文克劳和一个海夫巴夫。”威斯里双胞胎的朋友乔丹扳着手指头说。

“难道没有老师注意到所有的史林德林都很安全吗?”

“难道所有的攻击都来自史林德林还不明显吗?史林德林的继承人,史林德林的怪兽——为什么不把所有的史林德林都给开除?”他咆哮着,不时有人点头,鼓掌表示赞同。

伯希·威斯里坐在李·乔丹后面的一张椅子上,但是,仅此一次,他似乎并不急于发表他的见解,他看起来苍白而且呆呆的。

“伯希处于休克状态。”乔治悄悄的告诉哈利:“那个罗尼文克劳女孩——皮妮洛·克立卫伦——她是一个三好徽章获得者,我想,他是认为怪兽不敢攻击一个三好章获得者。”

但是哈利并没有认真听。他似乎不能忘掉那幅画面,荷米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好像是雕像一样。如果凶手不能立刻被抓住,他将一生都得和达德里呆在一起。瑞德供出了哈格力,是因为如果学校关闭,他将面临回到马格人孤儿院的命运。现在,哈利完全知道了他当时的感觉。

“我们该怎么办?”罗恩悄悄地对着哈利的耳朵说。“你认为他们会不会疑心哈格力。”

“我不信这次是他,但如果上回是他最后放出怪兽,他一定知道如何进入神秘秘室。那将是我们查找真相的第一步。”

“但是麦康娜教授说除非上课,我们必须呆在塔里——”

“我想,”哈利更加平静地说,“是再次使用我爸爸的隐身衣的时候了。”

哈利只从他父亲处继承来了一件东西:一件长的银色的隐身斗篷。它是能让他们不被任何人发现而溜出学校去见哈格力的唯一的机会。他们像往常一样上床,等到尼维尔,达恩和谢默斯最终停止关于秘室之谜的讨论并睡着后,才起身穿上衣服,并用斗篷遮住他们自己。

通过黑暗的僻静的城堡走廊并不是一件称得上愉快的事。即使是以前多次在夜里徘徊在城堡里的哈利也从没见过在太阳落山后,它拥挤的样子,老师,三好徽章获得者,幽灵走在通道上。巡视四周,警惕着任何一点不寻常的动静。他们的隐身斗篷并不能让他们不发出声响。有一个特别紧张的时刻,罗恩离正在站岗的史纳皮仅有一码远的地方踩到了钉子。谢天谢他的是,几乎就在罗恩咒骂的时候,史纳皮打了一个喷嚏。直到抵达橡木门前并把它推开时,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晴朗的布满星星的夜晚。他们匆匆朝哈格力的房子的亮着灯的窗户走去,直到到了他的前门,才把斗篷拽了下来。

他们敲门几秒钟后,哈格力猛的拉开了门。他们俩面对面站着,哈格力拿着弓箭瞄准他们,公猎犬弗兰在他们身后大声吠着。

“噢。”他放下弓箭,直视他们,“你们俩在这儿干嘛?”

“那是做什么的?”他们走进屋子时哈利指着弓箭问。

“没什么……没什么。”哈格力咕哝着,“我以为……没关系……请坐吧……人来者茶……”

他几乎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把水壶里的水洒到了火里,差点扑灭了火,又在他大手的神经质的一颤中捏碎了茶壶。

“你还好吗,哈格力?”哈利说,“你听说荷米恩的事了吗?”

“噢,我听说了。”哈格力说,他的声音里有细微的不连贯。

他不时紧张的朝窗外望。他给他们俩每人都倒了一大杯沸水(他忘了加茶包),当他正在往盘子上放一块水果蛋糕时,门上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敲门声。

哈格力扔掉水果蛋糕。哈利和罗恩交换了惊慌的眼神,迅速套上隐身斗篷退至角落。哈格力让他们藏好,抓起他的弓箭,又一次猛的拉开门。

“晚上好,哈格力。”

是丹伯多他走进来,看起来极端严肃。他后面紧跟着另一个相貌古怪的人。

这个陌生人是一个头发篷乱,表情焦虑的低矮有些发福的人,他穿着搭配得非常奇怪的衣服:细条纹的西装,鲜红的领带,黑色斗篷和紫色的尖鞋子,他胳膊下夹着一项淡黄绿色的礼帽。

“那是爸爸的上司!”罗恩倒抽了一口气。“科恩·里尔斯,魔法委员长。”

哈利用肘部狠狠地撞了罗恩一下,让他闭嘴。

哈格力变得脸色苍白起来,汗水涔涔。他跌坐在一把椅子里,目光从丹伯多转向科恩·里尔斯。

“糟糕的事情,哈格力,”里尔斯用一种急促、清晰而不带感情的声音说道,“太糟糕了,我必须来四次。对非巫师血统的攻击,事情做得太火。委员会必须要采取行动了。”

“我从没有,”哈格力以哀求的眼神看着丹伯多,“你知道我从没有做过,丹伯多教授,这位……”

“我希望你明白,里尔斯,我对哈格力完全信任。”丹伯多对里尔斯皱着眉头。

“艾伯斯,你看。”里尔斯有点不舒服,“哈格力的记录对他不利。委员会必须做点什么——教授的领导者已与我们取得联系。”

“但是,科恩·尔里斯,我告诉你,把哈格力带走并不会有任何帮助。”丹伯多的蓝眼睛里燃烧着哈利以前从未见过的火焰。

“以我的看法。”里尔斯烦躁不安的把玩着礼帽。“我的压力很大。我必须做点什么,如果证实不是哈格力,他会被放回来,没什么可说。但是我必须带走他。必须。难道履行我的职责——”

“带走我?”哈格力颤抖了,“带我到哪儿?”

“仅仅是伸展一下手脚。”里尔斯不去望哈格力的眼睛,“这不是惩罚,哈格力,只是预防,如果我们抓到另外的人,我们会向你道歉并放你出去……”

“不是阿兹卡班?”哈格力用低沉、嘶哑的声音说。

另一阵敲门声敲在了里尔斯的回答之前。

丹伯多去应了门。这回是哈利的肋骨被肘部顶了一下:他发出了喘气声。

露布斯·马尔夫?!他大步跨进了哈格力的小屋。他把自己包裹在一件黑色的长旅行斗篷里,脸上挂着冰冷而满意的笑容。弗兰开始低吼。

“已经在这儿了,科恩·尔里斯,”他赞同地说,“很好,很好。”

“你在这儿干什么?”哈格力愤怒地说。“滚出我的房子。”

“我亲爱的,请相信我,我根本毫无兴趣待在你的——嗯——你称这为房子吗?”

露布斯·马尔夫冷笑着环视这间小秘室。“我只是往学校打了电话,然后被告知校长在这儿。”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露布斯·马尔夫?”丹伯多说,他说得很客气,但是那丛火焰仍旧在他蓝眼睛里燃烧。

“很可怕的事情,丹伯多,”马尔夫先生懒懒地说,他取出一卷长长的羊皮稿。

“但是领导们认为是让你站到一边去的时候了。”这是停职令——你可以在上面找到全部12个签名。我们觉得你正在失去以前的能力。到现在共有几起攻击事件了?今天下午又有两起,不是吗?以这样的速度下去,霍格瓦彻就没非巫师血统的了。我们都知道这对这个学校来说是怎样可怕的损失。”

“哦,现在,看这儿,露布斯·马尔夫,”科恩·里尔斯看起来有些恐慌,“丹伯多怀疑……不,不是,我们刚才是想……”

“校长的任命或停职会都是领导者的事情,科恩·里尔斯,”露布斯·马尔夫先生平静地说,“既然丹伯多没能制止这些攻击……”

“现在,露布斯·马尔夫,如果丹伯多不能制止它们——”科恩·里尔斯说。他的上唇开始发颤,“我是说,谁能?”

“这有待观望。”马尔夫带着恶意的微笑说。“但是既然我们几个都投票赞成……”

哈格力突然一跃而起,他蓬乱的黑发撞到了天花板。

“那么在他们同意之前,你又敲诈勒索了多少?”他咆哮着。

“亲爱的,亲爱的,你知道,你的坏脾气会在这些天里给你带来麻烦,哈格力。”马尔夫说,“我建议你不要像刚才那样对阿兹克班的卫兵叫嚷,他们不会喜欢你的。”

“你不能带走丹伯多!”哈格力嚷着。把公猎犬弗兰都吓得退缩到篮子里低声呜咽。“带走他的话,非巫师血统将没有一丝机会!紧接着的就是大屠杀!”

“冷静下来,哈格力,”丹伯多斥责道。他看着露布斯·马尔夫。“如果上级想免我的职,我自然会接受的。”

“但是——”科恩·里尔斯结结巴巴地说。

“不,”哈格力低吼。

丹伯多没有把他明亮的蓝眼睛从露布斯·马尔夫的冰冷的灰眼睛上挪开。

“不过,”丹伯多说得很慢很清晰,以便每一个人都不会漏掉一个字,“你会发现,只有当这里没有人忠诚于我了,我才是真正离开这所学校。你还会发现,在霍格瓦彻,谁要是有需要就能得到帮助。”

有那么一秒,哈利几乎肯定丹伯多的眼睛朝他们藏身的角落眨了眨。

“令人崇敬的观点。”马尔夫鞠了个躬,“我们都会怀念你的——嗯——管理事物的高度个人化的方式,丹伯多。我们只希望你的继任者能够想办法防止——啊——‘谋杀’。”

他大步走向木门,打开它,鞠躬请出丹伯多,科恩·里尔斯胡乱摆弄着礼帽,等着哈格力走到他前面。但是哈格力牢牢站定,深吸一口气,然后认真地说,“如果谁想找到什么材料,他们只需顺着蜘蛛即可。那将把他们带到正确的方向。这就是我要说的。”

科恩·里尔斯惊奇地瞪着他。

“好了,我去了。”哈格力穿上他的厚毛头斜纹棉布上衣。但当他将要跟着科恩·里尔斯走出门时他又停住了,然后大声说,“我不在时要有人喂弗兰。”

门砰的关上了。罗恩拽下隐身斗篷。

“我们现在陷入麻烦了。”他悲声说:“没有了丹伯多,他们可能一样会在今晚关闭学校,他走后攻击将变为一天一次了。”

弗兰开始嚎叫,用爪子去抓关闭的门。

第十五章 阿拉哥

第十五章 阿拉哥

夏天正慢慢地爬上城堡周围的土地,天和湖都变为更长春花的蓝色,花儿也在暖房里绽开了洋白菜大小的花朵。但是如果从城堡的窗户看不到哈格力带着紧跟着他的弗兰大步走过,即便是这样的美景也不合哈利的口味。事实上,这并不比城堡内好,虽然这里的一切都错得离谱。

哈利和罗恩试过去探望荷米恩,但是现在探访者都被与医院侧楼隔开了。

“我们不做任何冒险,”波姆弗雷夫人透过医院大门的一条门缝严厉的告诉他们。“不,我很抱歉,凶手回来把所有人都解决掉的可能性很大……”

丹伯多走了以后,恐惧前所未有地蔓延着,以致于温暖着城堡墙壁的阳光停滞在窗户外面。校园里很难见到一张既不忧虑也不紧张的脸。回荡在走廊里的笑声也是那么尖锐和作做,而且很快就消失掉了。

哈利经常地对自己重复丹伯多的最后几句话,“只有当这里没有人忠诚于我了,我才算真正离开这所学校……”

“在霍格瓦彻,谁需要,谁就能得到帮助。”但是这些话有什么用呢?他们究竟应该求助于谁呢,在这样一个每个人都困惑和恐惧的时刻?

哈格力关于蜘蛛的暗示理解起来简单多了——问题是,留在城堡里可以追踪的,似乎不仅仅是一只蜘蛛。在罗恩的协助下(相当勉强),哈利对所到之处处留意。

当然,由于他们不能独自在城堡里游逛而必须和其余的格林芬顿集体行动,他们的活动受到了束缚,多数学生似乎都很喜欢被老师带领着从一间教室到另一间教室,但哈利却觉得很不痛快。

然而,有一个人似乎从这种恐怖和猜疑的气氛中获得了极大的乐趣。杰高·马尔夫趾高气扬地走在学校里,就好像刚刚被指派为首领一样,哈利一直没能明白他在高兴什么。直到丹伯多走了两周后的一节药剂课上,当哈利坐在马尔夫正后方时,无意中听到了马尔夫对着克来伯和乔治吹嘘。

“我一直认为老爸就是那个除掉丹伯多的人。”他一点都不想放低声音。“我告诉过你,他认为丹伯多是这所学校有始以来最差的校长。或许现在我们会有一个体已的校长了。一个不想秘室之谜关闭的人。麦康娜教授待不了多久,她仅仅是替代……”

史纳皮飞快地走过哈利身边,对荷米恩空着的座位和大锅不做评论。

“先生,”马尔夫大声说,“先生,你为什么不申请校长的工作?”

“现在,现在,马尔夫,”虽然抑制不住唇边绽开的一抹微笑,他还是说,“丹伯多教授只是被上级停职。我敢说很快他就会回来与我们在一起的。”

“嗯,是吧。”马尔夫傻笑着,“我预计老爸会投你一票,先生,如果你想申请这份工作的话。我会告诉爸爸,你是这里最棒的老师的,先生……”

史纳皮傻笑着扫过地牢,很幸运地没有发现正假装朝锅里呕吐的谢默斯。

“我非常奇怪此刻具有马格血统的人还没有收起他们的书包。”马尔夫继续说。“跟你赌5个帆船币下一个谁死。可惜不是格兰佐——”

幸运的是,就在这时,铃响了,就在马尔夫说最后几个字时,罗恩从他的凳子上突然跳了起来,在收拾书包和书的一片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他的企图。

“让我揍他。”罗恩低吼。哈利和达恩拉住他的胳膊,“我不在乎。我不用魔杖,我要空手杀死他——”

“快点,我得把你们送到草药库。”史纳皮在所有同学的头上方吼着。然后他们排成鳄鱼队形出发,哈利、罗恩和达恩排在最后,罗恩还在试图挣脱哈利和达恩。

只有让史纳皮看到他们出了城堡,才能放开罗恩。他们越过莱地朝温室走去。

草药库班上大家的情绪很消沉;他们少了两个人,贾斯丁和荷米恩。

史鲍特教授让他们都去修剪枯无花果树,当哈利爬到一堆肥料上去倒那些有害的枯萎花枝时,他正好跟尔尼打了照面儿,尔尼深吸了一口气,非常正式的说,“我只是想说,哈利,我很抱歉我怀疑你。我知道你不会攻击荷米恩,我为我所说的话表示抱歉。我们现在是在同一条船上了,并且合好吧——”他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哈利握了握它。

尔尼和他的朋友荷南伯来和哈利,罗恩一起修剪同一棵枯无花果树。

“你认为会是马尔夫吗,哈利?”尔尼问。

“不,”哈利回答的那样肯定,以至于尔尼和荷南伯呆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哈利看到了什么,就用他剪枝的剪子打在罗恩的手上。

“哦!你在做……”

哈利正指着几英寸远的那个地方。几只大蜘蛛正迅速穿过。

“噢,是啊。”罗恩看起来高兴一点。“但是我们现在不能追踪它们……”

尔尼和荷南伯好奇地听着。

哈利注视着蜘蛛跑远。

“看起来,它们是往森林……”

罗恩对这一点更不高兴了。

课程结束时,史鲍特教授送他们去上黑巫术防卫课,哈利和罗恩远远落在其他人后面,这样才可在其他人听力范围外谈话。

“我们不得不再用隐身斗篷了。”哈利告诉罗恩,“我们可以带着弗兰,它以前总和哈格力一起到森林,对我们会有所帮助。”

“对。”罗恩说。他正在不安在指间转着他的魔杖。

“嗯——哪儿——森林里不是据说有人狼吗?”当他们在罗克哈特教室里落坐到他们的位置时,他又加了一句。

哈利宁愿不回答这个问题,他说,“那儿也有很多好东西,半人半马怪很好,独角兽也是。”

罗恩以前从未进禁林,哈利只进过一次,但本希望永远不要再进了。

罗克哈特蹦跳着进了教室,全班同学都盯着他。这儿的其他老师都比平静严肃,但是罗克哈特一点也不缺乐观精神。

“现在开始吧,”他喊到,朝四周微笑着,“为什么都拉长着脸?”

人们彼此交换着恼怒的眼神,但没人作声。

“你们难道没有意识到,”罗克哈特说得很慢,好像他们都有点笨似的,“危险过去了!凶手已被带走了。”

“谁?”达恩·托马斯大声说。

“我亲爱的小伙子,魔法部长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确定哈格力有罪,他就不会带走哈格力的。”罗克哈特用一种好像对人解释一加一等于二的声调说。

“哦,是的,他会。”罗恩用比达恩大得多的声音说。

“我认为就哈格力被捕一事我比你知道的会多一点,威斯里先生。”罗克哈特洋洋得意地说。

罗恩想说他并不这样认为,但当哈利在桌下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后,他把话吞回去了。

“我们不在那儿,记得吗?”哈利低声说。

但是罗克哈特令人厌恶的热情,他一贯认为哈格力不好的观点,他对整件事结束了的信心,大大惹恼了哈利,甚至使他巴不得把《与尸食鬼漫步同游》砸在他那张愚蠢的脸上。结果他只是草草地写了张条给罗恩,来安慰自己:“今天晚上干吧。”

罗恩读了条子,吞了一下口水,朝旁边本该坐着荷术恩的空座位看了一眼,这一眼坚定了他的决心。他点了点头。

格林芬顿的宿舍大厅最近总是人满为患。因为从六点开始。格林芬顿的人就无处可去了。他们总是有充足的谈论话题。结果是不过午夜,宿舍大厅从未空过。

刚吃过晚饭,哈利就去把隐身斗篷从他的衣箱里拿了出来,然后整晚都坐在上面,等着宿舍大厅空下来。弗来德和乔治挑战哈利和罗恩玩了几局扮史纳皮,金妮则有些消沉的坐在荷米恩常坐的椅子里观战。哈利和罗恩有意地输个不停,希望可以尽快结束游戏,但即使是这样,弗来德,乔治和金妮最终上床睡觉时,也已经过了午夜了。

哈利和罗恩一听到两个宿舍的关门声,就一把抓起斗篷,遮住他们自己,从胖大婶肖像小洞处爬了出去。

穿过城堡的行程像以前一样,他们躲开所有的老师,最后,他们到了入场大厅,悄悄移开橡木门的锁,从门缝间闪了出去,尽量不让门发生一点声音,然后踏上了月光照耀的大地。

“路线,”当他们大步跨过黑色的草地时,罗恩突然地说,“我们或许到了禁林后可能会发现根本无迹可寻,那些蜘蛛可能压根儿不是往那儿走,虽然他们看起来似乎是往那一个大方向走,但是……”

他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

他们到了哈格力的房子,望着黑洞洞的窗户,又沮丧又难过,哈利推开门,弗兰一看到他们就高兴得发狂了。害怕它低沉的叫声吵醒城堡中的每一个人,他们匆忙地从壁炉台上的一个铁罐里拿了些蜂蜜糖喂它吃。他们把它的上下牙都给粘到了一起。

哈利把隐身斗篷留在了哈格力的桌子上。在黑暗无光的森林里,它派不上用场。

“来,弗兰,我们出去散步。”哈利说着轻轻拍了拍它的腿,弗兰就跟在他们后面快乐的穿出房子,冲到森林边,朝一棵美国梧桐抬起了脸。

哈利拿出他的魔杖,念到,“声姆斯!”魔杖尾端出现了一个极小的灯,正好为他们照亮找蜘蛛的通道。

“好主意。”罗恩说,“我也有光,但是你知道——它很可能会引起爆炸或什么的……”

哈利拍拍罗恩的肩膀,指向草地。两只孤零零的蜘蛛已匆忙避开魔杖光芒,隐入树影。

“好吧。”罗恩叹了一口气,似乎准备承受最糟的事,“我准备好了,走吧。”

就这样,带着围着他们蹦跳不停的弗兰,他们进入了森林。借着哈利的魔杖的暗淡的光,他们紧跟在沿着小径缓缓挪动的蜘蛛后面。

他们屏声静气地走了大约20分钟,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断裂的树枝和窸窸窣窣的树叶声之外的声响。然后树越来越密,头上的星星看不见了,只剩哈利魔杖的微光孤独的亮在黑暗的海洋中,这时,他们看到他们的蜘蛛向导离开了小径。

哈利停了一下,想要看出蜘蛛要往哪里去,但是在他那一点亮光之外只是漆黑一片。他以前从未进入森林这么深过。他还清晰的记和是上次他来这儿时,哈格力叮嘱过他千万不能离开小径。但是哈格力现在不在这里,大概正坐在阿兹卡班的一间牢房里,而且他还说过要跟着那些蜘蛛。

有个潮湿的东西碰到了哈利的手,把他吓得往后倒退了一步,踩到了罗恩脚上。

但是那只是弗兰的鼻子。

“你认为怎么样?”哈利对罗恩说,他只能勉强辨识出罗恩的眼睛,它们正反射着从他的魔杖发出的光。

“我们都走这么远了。”罗恩说。

这样他们就跟着逐渐增多的蜘蛛进入了林子。他们现在不能走得很快了,路上不断有很难在黑暗中看清的树根,根桩之类,哈利都可以感觉到弗兰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手上,他们不止一次的停下来,哈利蹲下来,用魔杖的亮光寻找蜘蛛。

走了至少半个小时,他们的长袍被低垂的枝枝和荆棘划得一道一道的,过了一会儿,他们注意到地面似乎开始向下倾斜,尽管树木仍很稠密。

突然,弗兰发生了一声大而回响不断的叫声,把哈利和罗思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罗恩大声说。他扫视着无边的黑暗,紧紧抓住哈利的胳膊。

“那边似乎有什么在动。”哈利吸了一口气,“听……听起来似乎是什么庞大的东西。”

他们听着。他们右边的不远处,那东西正折断很多树枝从要树林中踩出一条小径来。

“哦,不。”罗恩叫起来,“哦,不,哦不,哦——”

“闭嘴。”哈利慌乱地说,“它会听到你的声音的。”

“听到我?”罗恩不自然的高声说,“早就听到了。弗兰!”

他们惊恐地站着等着时,黑暗似乎朝他们的眼球压迫过来,有一种隆隆的声音响起,然后是寂静。

“你觉得它在干嘛?”哈利问。

“可能在准备猛扑过来。”罗恩说。

他们等着,浑身颤抖,一步也不敢挪动。

“你看它走了吗?”哈利小声说。

“不知——”

就在这时,他们的右边突然亮起了道光。在黑暗中它是那么明亮,以至于他们俩不得不用手遮挡眼睛,弗兰发出一声惨叫,试图转身逃跑,却因为被卡在刺丛中而叫得更凶了。

“哈利!”罗恩叫声来,声音因解脱而颤抖。“哈利,是我们的飞车!”

“什么?”

“快过来!”

哈利跌跌撞撞地跟着罗恩朝亮光跑去,一会儿他们就跑到了一片空地。

威斯先生的车子是空的,停在一圈浓缩的树中间,上面是屋顶似的稠密的树枝。

车头灯亮着。罗恩张大嘴朝它走近的同时,它也慢慢移向他,就像一只青绿色的大狗欢迎它的主人似的。

“它一直都呆在这儿。”罗恩围着小车转来转去,高兴地说,“看看它。森林把它变野了……”

汽车的双翼粘满泥桨,很明显,它自己游遍了森林,弗兰一点也不喜欢它,他尽量靠近哈利,哈利可以感觉到他在颤抖。哈利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他把魔杖塞回了长袍。

“我们竟然认为它会攻击我们。”罗恩斜靠在汽车上,轻拍着它,“我很奇怪,它都去了哪儿!”

哈利眯着眼睛在被照得雪亮的地面上,四处寻找蜘蛛的踪迹,但他们都被车头灯发出的强光吓跑散开了。

“我们失去了线索。”他说,“来吧,我们去找它们。”

罗恩既没吱声也没动,他的眼睛直盯着在哈利背后离森林地面大概十英尺高的一点。他的脸由恐惧转为青灰色。

哈利甚至来不及转身,一声响亮的咋塔声传来,就突然感到一个长长的毛茸茸的东西把他从中间抓住,举离了地面,脸朝下地悬挂着。惊恐挣扎的同时他听到了一声“咋咯”声,看到罗恩的双腿也离开了地面,并且听到弗兰呜咽着、哀号着——他也被扣进了漆黑的树林中。倒吊着脑袋,哈利看到抓着他的东西正以六条极长的毛腿向前走。前面两只眼上一对黑亮亮的大钳子紧紧地夹着他,在他背后,他可以听到另一只巨兽,很明显正抓着罗恩。它们正朝森林腹地走去。哈利听到弗兰汪汪地叫着,想挣脱抓他的第三只巨兽。但使哈利想叫也叫不出来,他好像把他的声音留给空地上的汽车了。

他压根儿不知道他被巨兽夹了多久,他只知道黑暗突然消散,他可以看到原本被层层落叶覆盖的地面现在挤满着蜘蛛。伸长脖子朝旁边一看,他才意识到他们到了一个大山谷的边缘。这个山谷的树都被清空了,在明亮的月光下他看到一个极为恶心的场面。

蜘蛛。不是那种下面的树叶上一涌而过的小蜘蛛,而是像拉马车的马那么大的蜘蛛,八只眼,八只腿,黑黑的,毛茸茸的,巨大的,夹着哈利的那只爬下陡峭的斜坡,朝山谷正中心的一张湿呼呼的大网走去。

那黑蜘蛛放开哈利后,他连滚带爬的撞到了地上,罗恩和弗兰也砰的落在他旁边,弗兰不再吼叫,只是无声的退缩了。罗恩看起来和哈利的感觉一模一样。他的嘴发出无声的尖叫。他的眼睛则瞪得大大的。

哈利突然意识到扔下他的那只蜘蛛正在讲些什么。这很难讲,因为他每说一个词都要钳动一下钳子。

“阿拉哥!”它叫道,“阿拉哥!”

从那张湿呼呼的围网中间,一只小象大小的蜘蛛慢慢的出现了。

黑色的身躯腿上掺杂着灰色,丑陋的钳子状的头上的每一只眼都是白色的——他是瞎的。

“这是什么?”他迅速的举着他的钳子说。

“人。”抓哈利的那只说。

“是哈格力吗?”阿拉哥慢慢靠近。他八双乳白色的眼睛游移不定。

“陌生人。”抓罗恩的那只蜘蛛说。

“杀了他们,”阿拉哥烦躁地说,“我在睡觉……”

“我们是哈格力的朋友。”哈利大叫。他的心似乎离开了胸膛,跳到了嗓子眼。

山谷周围的蜘蛛钳子响了起来。

阿拉哥停了一下。

“哈格力从来没有派人来过我们的山谷,”他缓慢地说。

“哈格力惹了麻烦。”哈利呼吸急促起来。“这就是我们来的原因。”

“惹了麻烦?”一只年长的蜘蛛说道。哈利觉得从它钳子嗒嗒的声音中听出了关怀的意味。“但是他为什么派你来?”

哈利考虑站起来,但还是放弃了这念头。他觉得腿无法支撑他,所以他尽可能冷静地坐在地面上说。

“他们认为,哈格力在学校对学生设置了一个——什么东西。他们把他送到了阿兹克班。”

阿拉哥愤怒地挥了挥钳子,整个山谷都回荡着蜘蛛群的钳子声。就像他们在鼓掌喝采,只不过,喝采通常不会让他觉得这么惊恐难受。

“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阿拉哥烦躁地说,“很久很久以前,我记得很清楚。那正是他们赶他出校门的原因,他们认为我是那只盘踞在神秘秘室的怪兽,他们以为是哈格力打开了秘室,放了我。”

“那么你……你不是从秘室出来的?”哈利可以感觉到他头上的冷汗。

“我!”阿拉哥愤怒地挥舞夹子。“我,不是在城堡出生的,我来自很远的地方,当我还是一个卵时,一个旅行者把我送给了哈格力,哈格力只是一个男孩,但他照料着我,他把我放在城堡的橱柜里,用餐桌上的碎面包喂我。”

“哈格力是我的好朋友,他是一个好人。当我被发现并被指责杀死了一个女孩儿时,是他保护了我,我从那以后就住在森林里,哈格力仍看望我,他甚至帮我找到了妻子,玛莎,现在你可以看到我的家族如何庞大,这都多亏了哈格力。”

哈利鼓起他残留的勇气。

“那么,你——你从未攻击过任何人?”

“从未。”老蜘蛛嘶哑着声音,“那或许是我的本能,但由于对哈格力的尊敬,我从未伤害过人。那个被杀的女孩的尸体是在浴室发现的,而我除了我长大的柜橱以外,根本就没去过城堡中的其它任何地方,我们喜欢黑暗和安静……”

“但是那么……你知道谁杀了那个女孩吗?”哈利问。“因为无论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又回来攻击人们了——”

他的话被一阵突然爆发的钳子声和许多长腿急愤的挪动的窸窸窣窣声淹没了,大片的黑色在他周围晃动。

“那个住在城堡的东西。”阿拉哥说,“是一种很古老的动物,我们蜘蛛最害怕的。我还记得很清楚,当我感到它在学校周围活动时,我是怎样恳求哈格力让我走的。”

“是什么?”哈利急切地问。

更多大声钳子响和窸窸声传来,蜘蛛群似乎正在靠近。

“我们不能说起它!”阿拉哥生气地说,“我们不能叫它的名字。我甚至都没有告诉过哈格力,虽然,他问过我很多遍了。”

哈利不想再谈这个话题,特别是当蜘蛛正在从四面八方逐渐逼近时,阿拉哥似乎说的很累了,他往圆形网中间缓缓靠过去,但是其他蜘蛛正一寸一寸的向哈利和罗恩逼近。

“那我们要走了。”哈利对阿拉哥绝望地说,他听到身后树叶的沙沙声。

“走?‘阿拉哥慢慢地说,”我不这样认为……”

“但是——但是——”

“在我的命令下,我的儿女不会伤害哈格力,但是我不阻止他们吃肉,尤其是送到我们嘴边来的,再见了,哈格力的朋友。”

哈利四顾张望,发现在他上面几英尺远。是一堵结实的蜘蛛墙,他们的钳子咋咋作响,眼睛在丑陋的脸上闪烁不定……

即使是在他去拿魔杖时,他也知道这不起作用,因为蜘蛛太多了。但是当试着站起来准备战斗到死的时候,伴随着响亮的长鸣,一道亮光穿过山谷。

威斯里先生的汽车轰隆隆的开下斜坡。它的前灯闪烁着,喇叭响着一路把蜘蛛挤向两边,有些甚至被撞个底朝天,无数条腿不停的在空中晃动。开到哈利和罗恩面前时车停了一下,门打开了。

“去抱弗兰!”哈利冲进前座喊到,罗恩抓住弗兰的腿扔到车后座,门砰地关上。罗恩没有踩加速器,汽车也不需要,在发动机轰鸣声中他们离开了,又撞到了更多蜘蛛。他们冲上斜坡,冲出山谷,很快穿过森林。汽车沿着一条它显然熟知的小径,灵巧的跃过最宽的沟壑,蜿蜒前进。树枝不断扫过窗户。

哈利从侧面看着罗恩,他的嘴还保持刚才无声的尖叫的形状,可是眼珠却开始转动了。

“你还好吗?”

罗恩直视前方,无法回答。

他们从没长大的树上压过去时,弗兰在后座大声叫着,当他们从一棵大橡树上压过时,哈利看到侧镜折断了。经过十来分钟嘈杂、颠簸的行驶后,树变稀了,哈利可以看到一片片天空了。

汽车突然停住,差点把他们甩到挡风玻璃上,他们已经到了森林边缘。弗兰贴在玻璃上,急着下车。哈利把门一开,它就夹着尾巴穿过森林,直奔哈格力的房子。

哈利先下来,又过了一会儿,罗恩的四肢似乎恢复了知觉也退了出来,可是仍然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哈利充满感激的拍了拍汽车后,它又开回森林,驶出了视线。

哈利回到哈格力的秘室取回隐身斗篷,弗兰躲在他篮子里的毛毯下打着哆嗦,他再出来时,看到罗恩倒在南瓜地上,很不舒服的样子。

“跟着蜘蛛,”罗恩用袖子擦了擦嘴,虚弱地说,“我不会原谅哈格力,我们活下来可是万幸。”

“他一定认为阿拉哥不会伤害他的朋友。”哈利说。

“这正是哈格力的问题!”罗恩重重地击着秘室,“他总认为怪兽不像他们被认定的那么坏,看它把他害到了什么地步!阿兹克班的监狱!”他现在还不由自主地发着科,“把我们指引到那儿干嘛?我倒想知道我们究竟发现了什么?”

“哈格力从未打开神秘秘室。”哈利说着用斗篷遮住罗恩,搀着他让他走起来,“他是无辜的。”

罗恩重重冷哼了一声。

很明显,他不认为把阿拉哥在衣橱中孵化喂大是无辜的。

当城堡隐约在望时,哈利拉了拉斗篷确保他们的脚也被遮住。

然后推开了吱吱作响的大门。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过进口厅,上了花岗石楼梯。

屏着呼吸穿过巡查的老师。最后他们安全地回到了格林芬顿的宿舍大厅,炉火已经烧剩灰烬了。他们脱下斗蓬,爬上了旋转楼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罗恩没换衣服就瘫上了床。哈利却一点都不觉得困。他坐在床边,回忆着阿拉哥的每一句话。

在城堡四处活动的怪兽,他觉得听起来就象类似福尔得摩特的怪物——即使那些蜘蛛怪不愿说出它的名字。但是他和罗恩还是无法查出它是什么东西,是如何攻击受害人的。连哈格力也不知道神秘秘室里究竟藏了什么。哈利把双腿搭上床铺,头靠着枕头,看着塔楼外明亮的月亮发呆。他不知道该如何查下去。每次找到的线索都把他们引进了死胡同。瑞德抓错了人。

史林德林的后代已经逃走了。没人知道这次开启秘室的,究竟是同一个人,或是另有他人:这也让人无从问起。哈利躺下了,依然想着阿拉哥说的话。

哈利昏昏欲睡。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坐了起来。

“罗恩,”黑暗中,他低低喊着,“罗恩!”

罗恩打着呵欠,恼怒地四周张望,这才看见哈利。

“罗恩——那个死去的女孩,阿拉哥说她是在厕所被发现的。”哈利说着,没去管尼维尔的鼻鼾声,“要是她从未离开过厕所?要是她还在哪里?”

罗恩擦了擦眼,月光下的他皱着眉……不一会,他开始了头绪。

“你不认为——是呻吟的麦托勒吧?”

第十六章 神秘秘室

第十六章 神秘秘室

“那段时间我们一起待在厕所里,而她和我们也只隔三个间隔,”

第二天早餐时罗恩痛苦地说,“我们本来可以问她的,但现在——”

找蜘蛛已经够难的了,而想要在长时间内不引起老师们的注意的情况下,溜进女厕所,并且还是第一次袭击发生现场隔壁的女厕里去,就更不可能了。

但上第一节课时,事情有了点变化,这让他们在这几星期里第一次没去想什么“秘室之谜”。课上到十分钟的时候,麦康娜教授跟他们说考试将在七月一日开始,离现在还有一个星期。

“考试?”谢默斯哀号道。“现在还考什么试?”

哈利身后响起“砰”的一声,原来尼维尔的魔杖滑到地上了,把一只桌腿给变没了。随着一阵光亮,麦康娜教授用她自己的魔杖又把桌子恢复原状,然后转过身来,朝着谢默斯不悦地皱着眉。

“这个时候还上课就是为了让你们继续接受教育,”她严厉地说,“因此,考试将照常进行,并且我相信你们一直都很努力地复习。”

努力复习!哈利压根儿没想到城堡里都乱成这样了还要考试,教室里一片不满的抱怨声。麦康娜教授眉头皱得更阴沉了。

“丹伯多教授的指令是要尽力保持学校正常运转,”她说,“并且,用不着我明说,这是要看看这一年里你们究竟学了多少。”

哈利低头看着要求变成拖鞋的一对白兔。他学了什么呢?看起来他脑瓜子里完全没有考试的有用资料。

罗恩看起来就像是刚被通知必须搬到禁林里住一样。

“你能想象我就凭这个参加考试吗?”他问哈利,举起他那根刚刚开始大声鸣笛的魔杖。

离第一场考试还有三天的时候,麦康娜教授在早餐时,又宣布了第一个通知。

“好消息,”她说,这时,整个大厅的人都打破沉默,闹了开来。

“丹伯多要回来了!”几个人高兴地喊道。

“他已经捉到史林德林的后代了!”坐在罗尼文克劳桌子上的一个女孩尖叫。

“快迪斯比赛重新举行了!”伍德兴奋地大吼。

等吵闹声平息下来,麦康娜教授才说:“史鲍将教授通知我说万锐克成熟到可供使用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把吓傻的受害者救活过来,用不着提醒,你们也知道他们其中一个可能会告诉我们谁,或者是什么东西,袭击他们,真希望这可怕的一年以罪魁祸首就擒告终。”

人群中爆出一阵欢呼。哈利朝史林德林台望去,马尔夫没有加入欢呼,这哈利倒一点也不惊讶。但是,罗恩就显得比前些日子开心多了。

“那我们问不问麦托勒都无关了!”他对哈利说。“等她们叫醒荷米恩,一切都会明白的!你想想,要是她知道三天后就要考试,她肯定会疯掉的。其实最好在考试结束之前别救醒地。”

就在这时,金妮·威斯里走了过来,在罗恩旁边坐下了。她显得紧张兮兮的,并且哈利注意到:她一直把手放在膝部援揉着。

“发生什么事了?”罗恩一边问,一边吃着麦片粥。

金妮什么也没说,只是来来回回地瞥着那张格林芬顿桌子,一脸的惶恐,她的表请让哈利想起了一个人,但他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说啊!”罗恩瞪着她。

哈利忽然意识到金妮像谁,她坐在椅子上,轻轻地前后摇摆着,就跟多比犹豫着要泄露绝密的时候的动作一样。

“我要告诉你一些事。”金妮咕哝着,小心翼翼地躲过哈利询问的目光。

“什么?”哈利问。

金妮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句。

“什么?”罗恩也问。

金妮开了开口,但并没有发出声音,哈利向前靠了靠,小声地说着,这样就只有金妮和罗恩能听到她的话了。

“是不是跟神秘秘室有关?你看到什么了?有人举止怪异吗?”

金妮深吸一口气。就在这时,伯希·威斯里出现了,看起来又疲倦又苍白。

“要是你已经吃完了,就把位子留给我吧,金妮,我快饿死了。我刚巡完逻。”

金妮立刻跳了起来,就像是椅子上有电似的,她惊骇地瞥了伯希一眼,跑开了,伯希坐了下来,抓起桌子中间的一只杯子。

“伯希!‘罗恩生气地喊,”她正要告诉我们一些重要的事呢!“伯希的茶正喝到一半,呛住了。

“什么事?”他问,猛咳着。

“我问她有没有看到什么怪异的事,她正要开口——”

“懊——那一定跟神秘秘室没关。”伯希马上说。

“你怎么知道?”罗恩问道,眉头耸起。

“呃,要是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金妮,呃,那天碰到我,她看到我正在做一件事。我,呃,我求她别跟别人提起。我得说,她的确有遵守诺言。没什么事,真的,我只是宁愿——”

哈利从没有看伯希这么不安过。

“你在搞什么鬼,伯希?”罗恩咧着嘴笑道。“说吧,我们不会嘲笑你的。”

伯希没有笑。

“把面包圈递给我,哈利,我快饿坏了。”

虽然哈利知道就算没有他们的帮助,整个秘密也会在明天揭晓的,但他并不打算放弃跟麦托勒交谈的机会,(如果它现身的话)——而让他高兴的是,到中午罗克哈特领他们上魔法历史课的时候,机会来了。

罗克哈特总是跟他们保证,危险已经过去了。可他的担保只能是被证明是错误的,但他现在却更深信不疑了。他觉得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得看着他们安全走过走廊。他的头发不像平时那么光滑,看起来,他大半夜都在四楼巡逻。

“记住我说的,”他说着,把他们引到一个角落,“这些可怜的受害者们说的第一句话将会是:‘是哈格力干的。’坦白地说,我实在很惊讶。麦康娜教授却认为这些保安措施有必要。”

“我同意,先生,”哈利说道。这让罗恩大吃一惊,书都掉了下来。

“谢谢,哈利,”当他们等着一长排的海夫巴夫学生通过的时候,罗克哈特亲切地道谢。“我的意思是,我们教师要忙的事已经够多了,就用不着带领学生上课和整晚防卫……”

“没错,”罗恩应道,一副完全了解的样子。“先生,不如就让我们自己去吧,反正也只有一条走廊了。”

“你知道,威斯里,我想我会的,”罗克哈特说,“我必须回去备课了。”

于是,他匆匆忙忙走了。

“备课,”罗恩朝着他轻蔑地说,“我看更像是去卷头发。”

他们让其余的格林芬顿走在他们前面,然后,急奔着侧身过去,又匆忙朝着麦

托勒的浴室冲去。但就在他们正为这一完美计划庆贺时……

“波特!威斯里!你们在干什么?”

是麦康娜教授,她的嘴唇抿成薄薄一线。

“我们——我们——”罗恩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打算去——去看——”

“荷米恩。”哈利接上,罗恩和麦康娜教授都看着他。

“我们好久没看过她了,教授,”哈利赶紧继续说,踩了踩罗恩的脚,“我们想从医院侧面溜进去,告诉她,一切都好,呃,还有叫她别担心。”

麦康娜教授还在盯着他,有那么一刻,哈利觉得她就要发作了。

但当她开口时,声音却是古古怪怪,凄凄惨惨的。

“当然,”她说。哈利惊奇地看到一滴泪珠在她圆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当然,我知道最难受的就是你们这些朋友……我明白的。是的,波特,你当然可以探望格兰佐小姐。我会通知宾西教授你的去向的。就跟波姆弗雷夫人说是我允许的。”

哈利和罗恩走开了,几乎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没被留下,当他们走过拐角处时,清楚地听到麦康娜教授在手擤鼻涕。

罗恩热切地说:“这可是你编过的最完美的故事。”

他们别无选择,只好从医院侧面进去,告诉波姆弗雷夫人说麦康娜教授批准他们来探望荷米恩。

波姆弗雷夫人让他们进去了,但看起来相当不情愿。

“跟一个吓僵的人有什么好谈的,”她说。而当他们坐在荷米恩身边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很显然,荷米恩半点也没意识到她有来客,跟她说不用担心也许倒不如叫她床边的柜橱不用担心?

“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看到袭击者?”罗恩说,悲伤地望着荷米恩僵硬的脸庞。“因为如果他在暗中偷袭的话,就没有人会知道……”

但哈利并没在看荷米恩的脸,他更对她的右手更感兴趣,她的手紧握着,放在毛毯上,哈利弯腰凑近些看,只见她拳中拽着一张纸。

确定波姆弗雷夫人不在附近后,他把这指给罗恩看。

“试着把它拿出来。”罗恩低声说,移了移椅子,挡住波姆弗雷夫人的视线。

这个差事可不容易。荷米思的手把那张纸攥得紧紧的。哈利都觉得自己一定会把它撕碎的,罗恩紧盯着他又拉又扯的。紧张的几分钟后,那张纸总算是被扯出来了。

这是一张从旧图书上撕下来的纸,哈利急切地想把它抚平,罗恩也靠过来看。

“在世间游荡的可怕的野兽和怪物中,再没有比巴斯里斯克,‘蟒蛇之王’,更奇异或更致命的了。巴斯里斯克体积巨大,寿命可达无数个百年,它从癞蛤蟆腹下的鸡蛋中孵化而出,最不可思议的是它杀戮的方式。它不仅有致命的毒牙,还有那极其危险的凝视,任何接触到眼光的人都将立即毙命。巴斯里斯克是蜘蛛的天敌,因此只要有巴斯里斯克的地方,蜘蛛都会溃逃一空。而公鸡的喔喔声对巴斯里斯克是致命的,因此它闻鸡鸣便逃。”

文字下有一个字,哈利认得是荷米恩的笔迹“管”。

就像是有人在他脑里射入一丝光线一样。

“罗恩,”他吸了口气,“就是这个,这就是答案。秘室里的怪物是巴斯里斯克——一条巨蟒!那就是为什么我到处都可以听到那种声音,而其他人却没有。这是因为我懂蛇话……”

哈利抬头望着四周的病床。

“巴斯里斯克靠凝视来杀人,但没有人死——因为,没有人直接用眼睛看过它,柯林透过照像机来看它,巴斯里斯克把里面的胶卷烧成了灰,而柯林只是变成了僵人。贾斯丁……贾斯丁肯定是透过眼镜来看的!所以眼镜爆炸了,但他还是死不了……而且,发现荷米恩和那个卫文卡罗的时候,有一面镜子在他们旁边。荷米恩刚刚想出那怪物就是巴斯里斯克,我敢打赌她警告她遇到的第一个人——那个卫文卡罗,要先用镜子看看角落!然后她拿出她的镜子——接着——”

罗恩下颌就快掉下来了。

“那诺丽丝夫人?”他急切地低语。

哈利努力地思考着,想象着万圣节之夜的情景。

“水……”他缓缓地说着,“从麦托勒浴室里流出来的水。我打赌诺丽丝夫人只看到倒映……”

他急切地浏览手里的纸片。越看就越像了。

“公鸡的喔喔声对巴斯里斯克是致命的!”他大声地读了出来,“哈格力的公鸡被杀了!一旦秘室之谜开启,史林德林不想城堡附近有任何的公鸡!‘蜘蛛溃逃一空!’,全部都符合!”

“但巴斯里斯克怎么能进来呢?”罗恩说道,“一条脏脏的大蛇……肯定会有人看到的……”

但哈利却指着荷米恩潦草写着的那一个字。

“管”,他说,“管……罗恩,它是利用下水道过来的。我有在墙内听到那种声音……”

罗恩忽然抓住哈利的手臂。

“神秘秘室的人口!”他嘶哑地喊道。“万一是在浴室?万一是——”

“麦托勒的浴室。”哈利说。

他们坐在那里,激动万分,简直无法相信这一切。

“这意味着。”哈利说道,“我并不是学校里唯一会讲蛇语的人,史林德林的后代也会。他们就是用这来控制巴斯里斯克的。”

“我们该怎么办?”罗恩说,眼睛闪烁着。“要不要直接去找麦康娜教授?”

“我们先去职员室。”哈利跳了起来。“十分钟后她就会在那的,就快下课了。”

他们跑下楼,他们不想被人发现在走廊里游荡,于是直接去了空无一人的职员室,房间很大,摆满了黑色的木椅,哈利和罗恩走来走去,兴奋得不愿坐下来。

但是下课铃没响。

麦康娜教授的声音倒是在走廊间回响了起来,魔法般地放大了声音。

“所有学生马上回到宿舍里去,所有老师回到教员室。立即。”

哈利转头盯着罗恩。

“不会是又一次袭击?不是现在?”

“我们怎么办?”罗恩吓呆了,“回去宿舍?”

“不,”哈利望了望四周,左边有一个相当难看的衣柜,放满了老师们的斗篷。

“进去,听听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我们可以告诉他们我们的发现。”

他们躲在里面,听着楼上成百上千个人走动的隆隆声和教员室门打开的声音。

透过斗篷那发霉的折层,他们看着老师们纷纷走进房间里来,有些人看起来满脸疑惑,其他人则满脸恐慌,接着,麦康娜教授进来了。

“又发生了,”她说道,教员们一言不发。“一个学生被怪物捉了。带进了神秘秘室。”弗立特教授发出一声尖叫,史的特教授用手后住嘴,史纳皮紧紧地握着椅背:“你能确定吗?”

“史林德林的后代,”麦康娜教授脸色十分苍白,“又留下了信息,就放在第一张下面——她的骸骨将永留在神秘秘室。”

弗立特教授的眼泪流了下来。

“是谁?”霍克夫人身子下沉,两腿发软。“哪一位学生?”

“金妮·威斯里。”麦康娜教授应道。

哈利感觉到旁边的罗恩身子正悄悄下滑到衣柜地板上。

“明天我们必须把所有学生送回家,”麦康娜教授说道,“霍格瓦斯特完了,丹伯多总是说……”

教员室再次砰然打开了。有那么一会,哈利认为肯定是丹伯多。

但那是罗克哈特,一帽兴高采烈的样子。

“对不起——打了个盹——我错过什么了吗?”

他似乎并没注意到其他老师以明显仇恨的眼光望着他。史纳皮上前一步。

“就是你了。”他说,“关键人物就是你了,一个女孩已经被怪物捉去了。你该动手了。”

罗克哈特的脸十分苍白。

“没错,罗克哈特,”史鲍特教授插口说,“昨晚你不是说你已经知道秘室的入口在哪嘛?”

“我——我——”罗克哈特含糊地说着。

“是啊,你不是说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吗?”弗立特教授喊道。

“我——我说过吗?我不记得……”

“我清清楚楚记得你说你后悔没在哈格力被捉住之前好好给那怪物一击。”史纳皮说,“你不是说整件事都已经被搞坏了,一开始就应该让你放手干的吗?”

罗克哈特瞪眼望着同事们一张张冷冰冰的脸。

“我……我真的没有……你们肯定是误会了……”

“那么我们就看你的了,罗克哈特,”麦康娜教授说,“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吧。我们保证没有人会妨碍你的。你可以单枪匹马就把那怪兽给解决掉。”

罗克哈特绝望地看看四周,可没人愿意帮他。他看起来也不再冷峻了。他的嘴唇颤抖着,不再露齿而笑的他显得既憔悴又虚弱。

“那好,”他说,“我会——我会回去办公室,准——准备一下。”

他离开了。

“好了,”麦康娜教授的鼻孔一张一歙的,“总算把他赶出去了,院长们去通知学生所发生的事,告诉他们明天一大早霍格瓦斯特的快车会送他们回家。其他的人去确定一下没有学生在宿舍外逗留。”

教师们起身,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

这是哈利一生中最糟糕透顶的一天。他,罗恩、弗来德和乔治一起坐在格林芬顿宿舍的一个角落里,彼此都沉默不语。伯希不在那。

他给威斯里夫妇送过那坏消息后,就把自己关在宿舍里。

从来没有像那天这样长的下午,格林芬顿宿舍也从未有那样拥挤,然而又那样沉寂过,快到日落了,弗来德和乔治上床去了,没法再那样坐着了。

“她知道一些什么,哈利?”从他们躲进衣柜时起,罗恩第一次开口。“所以她才会被带走。根本不是伯希的什么傻事。她发现了有关秘室的一些事。肯定是因为这个,她才会——”罗恩用力地擦着眼睛,“我是说,不会有其它原因的。”

哈利眺望着血红的夕阳沉入地平线,他从没有这么难受过,要是他们能做些什么就好了,任何事。

“哈利,”罗恩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她没有——你知道——”

哈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不出金妮还会活着。

“我们该怎么办?”罗恩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看看罗克哈特。告诉他我们所知的。他就要试着进入秘室了。我们可以告诉他我们认为的入口处,还有是巴斯里斯克在里面。”

哈利想不出其它可行的办法,并且他也想做点什么,于是他同意了。当他们要出发时,并没有人来制止他们,只因其他人也同样地难受和伤心。哈利和罗恩翻身起来,穿过房间,从肖像洞里钻了出去。

当他们朝罗克哈特的办公室走去时,夜幕渐临,看起来,办公室里的活动倒不少。刮削声,呼呼声和匆忙的脚步声不时传来。

哈利敲了敲门,里面忽然静了下来。接着,门只开了细细的一道缝,罗克哈特的眼睛朝外瞥着。

“哦……哈利……罗恩……”他把门开大了少许。“我现在正忙着,要是你们能快点……”

“教授,我们是为您提供信息的,”哈利说,“我们觉得这可能会有帮助。”

“呃——这样不——”他们能看到罗克哈特的半边脸显得相当不安。“我是说——呃——好吧。”

他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他的办公室几乎是空空如也。两个大皮箱放在地板上,敞开着。

翠绿色的,淡紫色的,蓝色的礼服,全都胡乱地塞在其中一个皮箱里。

书则杂乱无章地塞进另一个皮箱。挂在墙上的相片则挤入到桌子上的箱子里去了。

“你要去哪里?”哈利问。

“呃,是的,”罗克哈特答道,一边把门后挂着的一张真人大小的自己的海报扯下来,然后把它卷起。“紧急电话……没办法……得走了……”

“我妹妹怎么办?”罗恩急切地问。

“呃,至于这个——太不幸了,”他猛拉抽屉,开始把里面的东西倒入袋子里,一直躲开他们的眼光,“没有人比我更难过了——”

“你是黑巫术防卫教授!”哈利喊,“你不能走!不能对这里的邪恶势力撒手不理!”

“呃,我得说……我找这份工作的时候……”罗克哈特咕咕着,开始把袜子堆在礼服上,“工作要求上可没提这个……没想到……”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开溜?”哈利难以置信,“可你在书上写了你以往做的英雄事迹……”

“书也可能会误导人。”罗克哈特小心翼翼地说。

“你写的!”哈利大吼。

“亲爱的孩子,”罗克哈特站直身子,朝哈利皱着眉头,“动动脑子吧,要是别人不认为我干过那些事,我的书就一半也卖不出了。没人要读那些老掉牙的美国巫师的故事,即使他的确打败狼人,拯救过村庄。在封面上,他可看起来糟透了,一点穿着品味都没有。而那位女巫,驱逐女妖精的那位,还是兔唇呢。我是说,来吧……”

“因此你就冒名顶替别人干过的事?”哈利无法相信。

“哈利啊哈利,”罗克哈特不耐烦地摇着头,“事情可不只那么简单,还得干点其它的。我得跟踪他们,详细地察问他们是怎样成功做到的,然后给他们下‘记忆魔咒’这样他们可就记不起曾做过的事了,要说我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那就是我的‘记忆魔咒’了。不,还得做很多工序呢,哈利,这并不只是写书和发布照片。要名利,你就必须准备做长期的艰苦劳力。”

他砰然把皮箱盖上,锁紧。

“让我看看,”他说,“我想就这些了吧。哦,对,还有一件事。”

他拿出他的魔杖,指向他们。

“实在抱歉,孩子们,但我不得不给你们下‘记忆魔咒’了,可不能让你们把我的秘密到处乱说。否则,我下一本书可就卖不出去了——”

哈利及时拿到他自己的魔杖,罗克哈特还没抬起他的,就听到哈利怒吼一声,“依斯毕利艾玛斯!”

罗克哈特被震得连连退步,跌倒在他的皮箱上,他的魔杖也震飞到了空中。罗恩一把抓住,扔出了窗外。

“应该叫史纳皮教授教我们那一招,”哈利气愤极了,一脚把罗克哈特的皮箱踢开。罗克哈特抬头望着他,这次又显得衰弱了下来。

哈利依然用魔杖指着他。

“你们要我干什么?”罗克哈特怯懦地说,“我不知道神秘秘室在哪里,我无能无才。”

“你运气好,”哈利说着,用魔杖指着他,迫使他站起来,“我想我们知道它在哪,还知道里面有什么,走吧。”

他们把罗克哈特押着出了办公室,走下最近的楼梯,沿着那条黑暗走廊,直到走到麦托勒的浴室门前。

他们让罗克哈特先进去。哈利很高兴看到他在颤抖。

麦托勒正坐在最后一格厕所的水箱上。

“哦,是你啊,”当她看到哈利时说,“这次你要什么?”

“问你你是怎么死的。”哈利问。

麦托勒整个样子都变了,她看起来像从未被问过这样合她口味的问题。

“噢,可怕极了。”她津津有味地说着。“就是在这发生的。我就是在这个小房间死去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躲了起来,因为何比老是取笑我的眼镜。门锁了,我在哭,这时,我听到有人进来了,他们说的话古里古怪的。我猜那,肯定是外语吧。不管怎样,真正吸引我的是一个男孩的声音。所以,我打开门,叫他用自己的厕所,接着——”麦托勒得意洋洋地着重说道,满脸光辉,“我死了。”

“怎么死的?”哈利问。

“不清楚,”麦托勒用一种沉静的音调说,“我只记得看到一双巨大的黄眼睛。我的整个身躯都像被提了起来,接着,我便飘走了……”她如梦般望着哈利,“然后,我又回来了。我决定缠着何比,哦,她可后悔嘲笑我了。”

“在哪里看到那双眼睛的?”哈利问。

“大概在那里吧。”麦托勒说,模模糊糊地指向她的厕所前的水槽。

哈利和罗思赶紧走过去,罗克哈特站得远远的,一脸极度的恐惧。

那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水槽而已,他们里里外外地检查了每一寸,包括下面的管道,接着,哈利看到了:在铜水龙头的一侧刻有一条极小的蛇。

“那水龙头一直都开不了,”当哈利试着要转动那水龙头时,麦托勒开心地说道。

“哈利,”罗恩提醒他,“说些什么吧,用帕斯尔莫斯。”

“但是——”哈利思索着,唯—一次他成功说出帕斯尔莫斯是他遇到一条真蛇的时候。他紧盯着那微形蛇雕,试着想象它是真蛇。

“开启。”他说。

他望着罗恩,罗恩朝他摇了摇头。

“这是英语。”他说。

哈利重新望着蛇雕,希望自己相信那是活的。他移了移头,烛光映在蛇雕上,使它看起来似乎在动。

“开启。”他说。

可是,他听到的并不是这两个字;他口里发出的是一阵奇异的嘶嘶声,顷刻间,水龙头便罩在一片灿烂的白光中,并开始旋转,紧接着,水槽也开始移动了。事实上,水槽下沉,露出一条的管道,宽得足够让一人滑入。

哈利听到罗恩在喘气,于是再次抬头望着他。哈利已打定主意怎样做了。

“我要从这里下去。”他说。

他不能不去。既然现在他们已经发现秘室的入口,就算是金妮仍可能存活的希望再微弱,再渺茫,他也不能不去。

“还有我。”罗恩说道。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呃,你们似乎用不着我,”罗克哈特说,带着一丝原来的微笑的影子。“那我就——”

他把手放在门把上,但罗恩和哈利都同时把魔杖指向他。

“你先去。”罗恩大吼。

罗克哈特来到入口,脸色苍白,精神恍惚。

“孩子们,”他的声音软弱无力,“孩子们,这有什么好处吗?”

哈利用魔杖猛捅他背后一下。罗克哈特把腿伸进管内。

“我真的觉得——”他开口说着,但罗恩推了他一下,他便滑入管内,消失无踪了。哈利很快跟了上去。他慢慢钻进管内,然后一路下滑。

管道内污秽,漆黑,而又似乎永无止境。他可以看到旁伸侧引的许多其它管道,但没有一条是像他们这一条那样庞大的。扭曲、旋转、陡直下滑。他知道自己已经滑下远深于学校和地牢的位置。他可以听到,在他身后,罗恩砰然跌落拐弯处的声音。

就在他开始担心落地后,会发生什么事时,管道水平伸了出去,而他“砰”的一声,从管道尾端射出,落在石制地下道湿漉漉的地板上。地下道足以让人站立而行,四周漆黑一片。罗克哈特在附近不远处站了起来。浑身都是粘泥,脸色苍白得跟鬼魂一般。哈利站在一旁,等着罗恩也飕飕作响地飞出管道。

“我们离学校肯定有数里远了。”哈利说的声音在漆黑的地下道里回响着。

“可能在湖底。”罗恩一边说,一边审视着四周那黑漆漆,粘乎乎的墙壁。

三人都转而凝视着前方的那一片黑暗。

“点灯!”哈利朝着魔杖咕哝一声,它又重新亮了起来,“走吧。”他对着罗恩和罗克哈特说道。他们开始出发了,在湿地行走,脚步声分外响亮。

地下管实在太了,他们只能看到前方的一小段距离。魔杖营光中,他们的影子映在墙上,看起来异常恐怖。

“记住,”当他们小心谨慎地步步前移,哈利悄声说,“听到任何动静,都要立即闭上眼睛逃跑……”

可地下管内静如孤坟,而他们所听到的第一次意外的声响就是罗恩踩在老鼠头盖骨上发出的碎裂声。哈利放低魔杖,查看地板,只见地板上零乱散着小动物的尸骨。哈利努力试着不去想象金妮会成什么样子,他在前面领着路,走过地下道内的一拐弯处。

“哈利,前面有东西……”罗恩声音嘶哑地喊,抓着哈利的肩膀。

他们吓呆了,观察着。哈利只能看到那东西巨大、弯曲的轮廓线,就躺在地下道的转角处,它并没有移动。

“也许它睡着了。”他吸了一口气,转身看了看其他两位。罗克哈特把手紧捂在眼睛上。哈利再转身重新观察那件东西,他的心跳近乎刺痛。

哈利把眼睛眯得尽量小,他慢慢地向前挪动着,手里的魔杖高高举起。

莹光划过的是一张巨蟒皮,令人厌恶的鲜绿色,蜡曲着,空荡荡地躺在地下道地板上。蜕下这张皮的巨蟒肯定至少有二十英尺长。

“啊呀!”罗恩无力地叹道。

他们身后忽然有了动静。罗克哈特已经膝盖发软了。

“起来!”罗恩锐利地说,魔杖指着他。

罗克哈特一跃而起——他冲向罗恩,把他扑倒在地。

哈利往前冲去,但已经太迟了。罗克哈特挺直身躯,喘着气,手里捏着罗恩的魔杖,面带一丝微笑。

“历险到此为止。孩子们!”他说,“我会拿起这张皮回到学校,告诉他们,拯助那女孩已经太迟了,而你们,一看到她面目全非的尸体,就疯了,跟你们的记忆说再见吧!”

他把罗恩的魔杖高举过头顶,大喊一声,“欧比里马阿塔。”

魔杖在他头顶炸开了。哈利用手盖住头,往前跑,滑过蛇皮,躲开了直往下坠

的从地下道天花板脱落的巨大岩石。而顷刻间,他已经站直盯着那碎石的坚固表层。

“罗恩!”他吼道。“你没事吧?罗恩!”

“我在这!”巨石后隐约传出了罗恩低沉的声音。“我没事,可这个家伙——他被魔杖烧到了。”

这时,突然传来沉闷的重击声和“嗷!”的一声痛呼,听起来像是罗恩踢中了罗克哈特的肋骨。

“现在怎么办?”罗恩绝望地说,“我们过不去。这得花很长……”

哈利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面露出了一道巨大袭缝。他可从来都没用魔法击散过像眼前这些那么大的岩石,看起来,现在也不是试一试的好时机——万一整个地下道崩塌就糟了!

巨石后又是一声重击和“嗷”的一声。他们在浪费时间,金妮待在神秘秘室已经数小时了。哈利知道只好孤注一掷了。

“在这等着,”他朝罗恩喊,“跟罗克哈特等着。我继续走。如果一个小时内我还没回来……”

接着,是一阵意味深长的沉默。

“我会试着搬开一些岩石,”罗恩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

“这样你就可以——可以在回来时通过了,还有,哈利——”

“待会见。”哈利竭力给自己颤抖的声音注入一丝自信。

于是,他经过那巨蟒皮,独自起程了。

很快隐约传来的罗恩费力地搬石头的声音远去了。地下道转了一道又一道的弯。

哈利觉得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刺痛得难受。他希望快点到达尽头,然而,又害怕他会在尽头发现什么。于是,终于,当他爬过另一道弯,一面坚固的墙赫然立在他面前。墙上雕刻着两条相互缠绕的蛇,蛇眼镶着闪闪发亮的巨大绿宝石。

哈利向前走去,只觉喉咙发干。想象这些石蛇中真的,它们的眼睛栩栩如生。

他猜到下一步他该怎么做,他清清喉咙,那绿宝石眼似乎在闪烁不定。

“开启。”哈利用低沉,微弱的嘶嘶声说。

墙从中裂开了,而两蛇也随之分开。两面半墙平衡地滑开,消失无踪了。哈利从头到脚全身都颤抖着,走了进去。

第十七章 史林德林的后代

第十七章 史林德林的后代

他站在一间石室的末端。石室相当大,光线昏暗。高耸的石柱上缠绕着更多的石雕巨蟒,一直上升,消失在黑暗中的天花板。

哈利站立着,听着那令人发寒的沉寂,心跳飞快,巴斯里斯克潜藏在柱子后那阴暗的角落里吗?金妮在哪里?

他拉出魔杖,在雕刻着蟒蛇的柱子间慢慢前进,每一步声都在墙间引起回响。

他还是眯着双眼,随时准备着一有动静就闭上眼睛。那些石蛇空洞的眼窝似乎总在侦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腹部的一下抽动,都会让他认为有什么动静。

当他脑到最后一对杜子时,一座与石室等高的雕塑跳入他的视线。雕塑紧靠后墙耸立。

哈利得伸长脖子才能看到上面那张巨大的脸:它已经相当古老了,像是猴子,稀稀疏疏的长胡须直垂到及地石袍底,两条灰色的腿站立在石室光滑的地板上。而两腿间,躺着一位身材瘦小、火红发、黑衣,脸朝下的人。

“金妮!”哈利低沉地喊着,朝她冲去,跪在旁边。“金妮!你别死啊!求你别死!”他把魔杖扔在一旁,扶着金妮的肩膀,把她转过身来。她的脸就如大理石一般苍白、冰冷,但她是闭着眼睛的,她没有变成石头人,但是,她肯定是……

“金妮,求你醒醒。”哈利绝望地低呼着,不断地摇着她,金妮的脑袋却只是毫无希望地晃来晃去。

“她不会醒的。”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哈利吓了一跳,转身一看。

一位身材高大,黑发的男孩正斜倚在最近的一根柱子上看着他。他看起来异常模糊,就像哈利是透过毛玻璃看他的一样。但依然可以辨认。

“瑞——瑞德?”

瑞德点点头,依旧盯着哈利的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不会醒?”哈利绝望地问。“她没——她没——?”

“她还活着,”瑞德说,“但也仅此而已。”

哈利注视着他,五十年前瑞德就已经离开了霍格瓦彻了,但现在他站在这里,奇妙,朦胧的光笼罩着他,绝不大于十六岁的样子。

“你是鬼魂?”哈利不确定地问。

“是记忆,”瑞德平静地说着,“存在日记里已经五十年了。”

他指着雕像脚趾头旁边的地板,那里放着已打开的正是哈利在麦托勒浴室里找到的那本黑色的小日记本。哈利想知道它怎么会到了这里——但,还有更紧迫的问题要处理呢!

“你来帮我吗,瑞德?”哈利托起金妮的脑袋,“我们得把她带走,这里有巴斯里斯克……我不清楚它在哪里,但它随时会来的。来,帮一下忙……”瑞德没动,哈利冒着汗,试着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又弯下腰去捡他的魔杖。

但魔杖不见了。

“你有没有看到——?”

他抬起头,瑞德依然望着他——哈利的魔杖在他修长的指间旋转着。

“谢谢。”哈利伸手去拿。

一丝微笑浮上了瑞德的嘴角。他继续凝视着哈利,悠闲的转着魔杖。

“听着,”哈利急切地喊,两膝被金妮压得往下沉。“我们得走了!万一巴斯里斯克来了……”

“除非有人唤它,否则,它不会来的。”瑞德平静地说道。

哈利把金妮重新放回地面,他无法这样扶着她了。

“你是什么意思?来,把魔杖还给我,我可能用得着。”

瑞德的嘴咧得更宽了。

“你用不着它了。”他笑着。

哈利瞪着他。

“你说什么?我用不着——?”

“哈利·波特,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瑞德说着,“等着与你相见的机会,与你交谈。”

“瞧,”哈利失去耐性了,“我想你还是不明白。我们是在神秘秘室里。我们以后再谈。”

“我们现在就谈,”瑞德笑容扯得更宽了,他把哈利的魔杖放入衣袋。

哈利注视着他,事情有些古怪。

“金妮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缓慢地问。

“呃,这个问题相当有趣,”瑞德开心地说,“说来话长,我想金妮·威斯里变成这样的真正原因是她向隐形的陌生人敞开心扉,把她所有的秘密都泄露出来。”

“你在说些什么?”哈利不解。

“那本日记,”瑞德继续。“我的日记,小金妮一直在上面写日记,告诉我她所有可怜的担忧和悲哀:她的哥哥们怎样取笑她,她怎样带着二手的长袍和书来学校,她怎样——”瑞德的眼眸灼灼生辉,“她怎样认为著名、美好、伟大的哈利·波特不会喜欢她……”

他说话时,视线一直未离哈利的脸,眼中隐含某种渴望。

“闷极了,不得不听着十一岁女孩那愚蠢可笑的小烦恼。”他继续说着,“但我非常耐心,我写回信给她,我富有同情心,心地善良,金妮单纯地爱我。‘没人能像你一样了解我,瑞德……我真高兴我可以在日记里透露心声……这就是我有一位可以随身携带的朋友……’”

瑞德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高亢、冷酷。哈利脖子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要我说我自己,哈利,我总是可以迷倒我所要的人,因此,金妮把她的灵魂都给了我,而她的灵魂恰好是我要的。以她最深处的恐惧,最黑暗的秘密为食粮,我的力量越来越强,我变得比小威斯里小姐强大有力多了,强大到我也可以喂给威斯里小姐一些我的秘密,给她一点我的灵魂力量……”

“你的意思是?”哈利的嘴巴变得十分干燥。

“你还没有猜到吗?哈利·波特?”瑞德温柔地说,“金妮·威斯里打开了神秘之堂,是她勒死了学校的公鸡,在墙上涂写威胁性信息。是她把史林德林之蟒引到那四个人中去的,还有猫。”

“不。”哈利低语。

“是的,”瑞德平静地说道。“当然了,最初,她并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真是搞笑。我希望你可以读读她新写的日记……有趣多了……‘亲爱的瑞德’,”他复述,一边看着哈利恐惧的脸,“‘我想我的记忆正在衰退,我的长袍上沾满了鸡毛,我不知道它们是从哪来的,亲爱的瑞德,我不记得万圣节晚上我干了些什么,有一只猫被袭击了,而我的衣服前襟沾满了颜料,瑞德。伯希一直说我脸色苍白,还说我不是我自己了。我想他是在怀疑我……今天又有一起袭击事件发生,我还是记不起我去过哪里,瑞德,我该怎么办?我快疯掉了……我想我就是袭击大家的那个人,瑞德!’”哈利紧握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小傻金妮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不再信任她的日记,”瑞德说,“但她最终还是开始怀疑并要扔掉它了,哈利,就在那时你加入了,你发现了它,对此我再高兴不过了。在所有可能捡这本日记的人,只有你,是我最渴望见到的……”

“为什么你要见我?”哈利愤怒极了,他得抑制自己才能保持声音稳定。

“呃,金妮把你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哈利。关于你神奇的历史。”他的眼光在哈利额头的闪电状的疤痕上掠过,他的表情越发显得急切了,“我知道我必须了解你多一些,与你交谈,会面。所以我决定告诉你我是如何抓到那个白痴,哈格力,来换取你的信任。”

“哈格力是我的朋友。”哈利的声音颤抖着,“是你出卖他,不是吗?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怪错人,但——”

瑞德再次放声大笑。

“哈利,是我说哈格力坏话的。你可以想象老皮达是怎样想的,一方面是汤姆·瑞德,贫穷但才华横溢,无父无母但胆识过人,是全校最优秀的模范生;而另一方面,则是四肢发达,粗鲁笨拙的哈格力,每隔一星期就惹一次麻烦,企图在床底养小狼人,溜到禁林去跟洞穴巨人角斗。不过,我得承认,连我也惊讶计划进行得这么完美。我想,肯定会有人意识到哈格力不可能是史林德林的后代的。我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尽可能地发掘有关神秘之室的一切信息和找出秘密人口……即使哈格力有头脑,或有能力也没用!”

“只有当时变形学丹伯多教授,才认为哈格力是无辜的。他说服皮达收留哈格力,训练他做猎物看守人,我想丹伯多可能猜到了什么,丹伯多从来没有像其他老师那样喜欢我……”

“我打赌丹伯多一眼就看穿你了。”哈利恨得咬牙切齿。

“呃,自从哈格力被逐后,他一直相当烦人地紧密观察我,”瑞德漫不经心地

说,“我清楚我还在校的时候再开启神秘之屋不安全。但我不想让我一直为寻找它而花费几年的功夫白白浪费掉。我决定留下一本日记,把十六岁的自己保存在里面,这样,若好运的话,我可以把别人引来步我后尘,然后完成撒拉沙·史林德林那崇高的使命。”

“你没法实现了,”哈利带着嘲笑的口吻说道。“这次一个人也没死,连猫也死不了,几个小时后万锐克,就准备好了,他们又会活过来的。”

“我没告诉你吗?”瑞德满不在乎地说,“杀不杀人对我来说都已经无关紧要的?现在我的新目标就是——你!”

哈利盯着他。

“当我的日记再次被打开时,我气得快疯掉了,是金妮而不是你写给我,她看到你拿着那本笔记本。她害怕极了,万一你知道了怎样使用那本日记,而我把她的秘密泄露给你,或者,更糟糕的是,我告诉你是她勒死了公鸡。所以,那个笨蛋一直等到你宿舍没人,就把它偷了出来。但我知道我该干什么,很明显,你将成为史林德林的传人,我知道,你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解出谜团的——特别是你最好的朋友遇袭,金妮还告诉我你会蛇语,你听到学校里那把古怪的声音……”

“所以我要金妮把她的遗言留在墙上,下来这里等。她又哭又闹,讨厌透了,不过,反正她也没多少精力了;她把太多都给了日记,给了我。足够让我最终脱离日记,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等你出现。我知道你会来的,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呢,哈利·波特。”

“什么?”哈利挤出两人字,仍然紧握着拳头。

瑞德开心地笑了:“毫无超常魔法天赋的婴儿是怎样打败最伟大的巫师的?你怎么可以除了一道疤之外几乎秋毫无损,而福尔得摩特的力量却被彻底毁灭呢?”

他饥渴的眼睛发出怪异的一线红光。

“你这么关心我如何逃脱是什么原因?”哈利慢吞吞地说道,“福尔得摩特是你之后那时代的。”

“福尔得摩特,”瑞德温柔地说着,“是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哈利·波特……”

他从袋中掏出哈利的魔杖,随之腾空而飞,在空中写下三个闪烁生辉的字:汤姆·马沃罗。瑞德接着,他再次挥动魔杖,空中的字母重新排列,变成了:我是福尔得摩特大师。

“明白了吗?”他低声说,“在霍格瓦斯特的时候我已经在用这个名字了,当然,只有我的知心朋友才知道。”

“你认为,我会使用我那肮脏、庸俗的父亲的姓一辈子吗?我血脉中流的就是从我母亲身上继承而来的,撒拉沙·史林德林本人的血。我会保留那因为妻子是女巫,就抛妻弃子的家伙的姓吗?哈利,不,我为自己另取他名,等有一天我成为世上最伟大的巫师时,四方巫师都将闻风丧胆!”

哈利只觉得大脑似乎阻塞了,他愣愣地盯着瑞德,这个曾害死哈利亲生父母,以及许许多多其他人的孤儿……终于,他迫使自己开口。

“你不是。”他的声音充满了仇恨。

“不是什么?”瑞德急问。

“不是世上最伟大的巫师。”哈利呼吸加速,“抱歉让你失望,但是,世上最伟大的巫师是丹伯多。这是众所周知的,即使现在你力量无穷,你也不敢到霍格瓦彻为所欲为,丹伯多早就看穿了你,而且你现在还怕他,所以你才一直躲在这里。”

笑容从瑞德脸上褪去,转而浮上的是满脸怒容。

“据我所知,丹伯多已经被驱逐出城堡了!”他嘘道。

“可他并没有远离城堡!”哈利信口开河地宣称,希望借此能吓退瑞德。

瑞德张口欲言,但立即便呆住了。

远处传来阵阵乐声,瑞德转着身,侦查着空荡荡的石室,乐声越来越响,阴森森,令人毛骨惊然,神秘而怪异。哈利先是觉得四体生寒,毛发竖立,而随着音调达到巅峰。哈利仿佛觉得乐声在肋骨间颤动着,近处的石柱顶开始火焰迸射。

这时,眼前飞来了一只火红,天鹅般大的鸟儿,它吟唱着奇妙的音韵,飞上穹顶,它那如孔雀船长长的金属巴,闪烁着华丽灿烂的光辉,而它那金色双爪,紧抓着一块布。

接着,鸟儿朝着哈利飞去,它把爪中的布放在哈利脚边,然后在他肩膀上停了下来,当它收起双翼,哈利抬头,只见它那金喙既长又尖,黑溜溜的眼睛,如珠子般晶亮。

鸟儿停止了吟唱。

紧挨着哈利的面颊而坐,温暖而安详,它定定地凝视着瑞德。

“达摩克?!”瑞德再一次仔细地审视着它。

“达摩克?”哈利深吸一口气,他可以感觉到鸟儿的金爪轻轻地抓紧地的肩膀。

“那——”瑞德现在正查看着达摩克放下的破布包,“那是分类帽。”

没错,那顶脏兮兮,带些破损和补丁的分类帽就放在哈利脚下。

瑞德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在,漆黑的石室内回响着,宛若是十个瑞德同时发笑一般。

“这些就是丹伯多给你的护身符吗?一只鸟和一顶破帽!哈利·波特,你是不是觉得勇气倍增呢?有没有觉得安全点了?”

哈利没有应他,虽然他不清楚达摩克和分类帽有什么用,但至少他不再孤身一人,他以无比的勇气等着瑞德停止大笑。

“言归正传,哈利。”瑞德依然咧着嘴笑着,“我们已经交手两次了——你的过去,我的未来。而两次我都没能杀掉你。你怎么可以做到的?告诉我吧。你谈得越久,”他温柔地加上一句,“你就活得越久。”

哈利脑筋转得飞快,他在衡量着自己的机会。瑞德有魔杖;他,哈利,则有达摩克和分类帽,但交起手来,两样东西用处都不大,看来情况糟透了。但是,瑞德待在那儿越久,金妮的精力就会损耗越多……并且,哈利忽然注意到,瑞德的轮廊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牢固了。要是不得不动手的话,越早越有利。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你一击向我便开始丧失能量,”哈利突然说道。“我也不知道。但知道为什么你不能置我于死地。因为,是我母亲用生命挽救了我,我那马格人血统母亲。”他又说道,激动得使他颤抖不已。“是她阻止了你。我看过你的真面目,去年我有看过你,你只是一堆残骸,你现在也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这就是你的力量给你带来的恶果,你现在还不得不躲躲藏藏的,你这个丑恶又卑劣的家伙。”

瑞德气得脸庞扭曲成一团,可接着他又极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那么,是你的母亲舍身救子,对这可是最有效的护身符,我明白了——你根本没什么特别之处,我之所以想知道,是因为我们之间惊人的相似,哈利·波特,你也肯定注意到了,我们都是混血种的,又是孤儿,都由马格人抚养长大,可能也是自史林德林以来唯一两个在霍格瓦斯彻懂蛇语的人,我们甚至样子也相像……不管怎样,你只是运气好,才会从我手中逃生的。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哈利站着,神经绷得紧紧的,等着瑞德举起魔杖,但瑞德扭曲的笑容又咧开了。

“哈利,我要给你个小教训,就让福尔得摩特——撒拉沙·史林德林的传人领教一下著名的哈利·波特和丹伯多给他的最棒的武器。”

他用好奇的眼光掠过达摩克和分类帽,走开了。哈利只觉得恐惧从他麻木的双腿起迅速遍及全身。他看着瑞德在高耸的石柱间停下,仰视着史林德林的石雕脸庞,瑞德张嘴发出嘶嘶的声音——但哈利知道他在说什么。

“说吧,史林德林,霍格瓦彻至尊。”

哈利转身仰视雕像,达摩克开始在他肩膀上摇晃起来。

史林德林石雕巨脸开始移动,哈利只见史林德林的嘴巴越张越宽,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雕像四中似乎有东西在里面翻滚,从底层深处直朝上滑行。

哈利连连后退,直至撞上漆黑的石室墙,哈利紧闭双眼,而达摩克也开始起飞,羽翼轻拂他的面颊,哈利想大喊:“别离开我!”

但达摩克怎么可能战胜巨蟒之王呢?

地面在震动,似乎是有重物走在了石室地板上,哈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可以感觉到,巨蟒在史林德林口中伸直蜷缩的身躯,接着,又是瑞德的嘶嘶声:“杀了他。”

巴斯里斯克朝着哈利袭来,沉重的蛇身在积满尘埃的地板滑动着。闭着眼,哈利开始盲目地朝一侧逃去。他伸出手,摸索着,瑞德的笑声异常刺耳……

哈利绊倒了,重重地跌在石板上,巨蟒已经离他只有几尺远了。他可以听到它正向前游来,随着上方一声爆炸般的吐声,一件东西重重击了哈利一记,把他紧压在墙上。当他正等巨蟒向他咬来时,只听到更疯狂的嘶嘶声和猛撞石柱的击声传来。

他实在受不了了,哈利张开眼睛,窥视着四周的情形。

巨蛇蛇身泛着丑恶的绿光,如橡树干般粗,高举在空中,巨大沉重的蛇头正如醉酒般地在石柱间穿梭。哈利浑身颤抖着,正要闭上眼睛,却又只见——达摩克正绕着蛇头飞翔,而巴斯里斯克则愤怒地朝它一口咬去,蛇信就如军刀一般又长、又薄。

达摩克往下俯冲,随着它那长长的金喙插入蛇头,一股黑血洒落在地面,蛇尾开始猛烈鞭打起来,几乎击中哈利,而哈利还来不及闭上眼睛,它转了过来,哈利看到了它的脸,和它的眼睛,两只巨大明亮的黄眼,都已经被达摩克刺破了,血液不断涌出,流向地面,巨蟒痛苦地喘着气。

“不!”哈利听到瑞德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别管那只鸟!别管那只鸟!那个男孩就在你后面!你可以咬到!杀了他!”

失去了眼睛的巨蟒摇晃着,迷迷糊糊的,但依然足以致命。达摩克在蛇头周围盘旋着,吟唱起它那令人毛骨惊然的歌曲,朝着巨蛇鳞覆盖的蛇鼻进攻。

“救命,救命。”哈利疯狂地咕浓着,“快来人啊!”

蛇尾再次开始鞭打地板,哈利毫无反抗之力,这时,一件软软的东西击中了他的脸。

巴斯里斯克把分类帽扫到了哈利的脸上,掉入了手臂,哈利一把抓住,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他把帽子胡乱戴在头上,连忙紧贴地面,躲过巴斯里斯克的尾鞭重击。

“救命……救命……”哈利想着,双眼紧盯帽底:“助我一臂之力!”

就在这里,帽子开始紧缩起来,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扭着它一般。

一件又硬又重的东西落在哈利头顶上几乎把他击得眼冒金星。

快昏厥过去。他赶紧拉下帽子。帽子里的是一把闪着银光的剑。剑柄上镶有鸡蛋大小的红宝石。

“杀了他!别去管那臭鸟!那男孩就在你身后!”

哈利一跃而起,蓄势待发,巴斯里斯克开始蟋曲身躯,扭曲着朝哈利袭来,不时猛击着石柱。哈利可以清楚看见那血淋淋的巨大眼睛和它那血盆大口,蛇口张得异常大,足可以把人整个吞进去,里面的信子正如他手中的剑一般长短,闪着毒光……

巴斯里斯克盲目地向前袭来,哈利急忙躲开,它击在石室墙上,当它再次袭来时,蛇信近乎已舔到哈利脸颊,哈利以双手举起剑……

当巴斯里斯克再一次击来,哈利用尽全力刺向巨蟒舌根深处。

在炽热的鲜血喷射在哈利手臂的同时,哈利只觉一阵灼热的刺痛直从手叶上传来,长长的蛇信在他的手臂上越咬越深,而当巴斯里斯克痉挛着,扭曲着坠落在地时,蛇信“啪”的一声在蛇口中断裂。

哈利靠着墙,一直下滑,他紧抓着已经把毒素注入全身的蛇信,用力拔出,但一切都已太迟了,炽热的疼痛从伤口处缓慢地蔓延到全身,当他把蛇信掷落在地时,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石室飞快地转动着。

一片火红飘过,落在哈利身旁,紧跟着是一阵轻轻的“噼啪”声。

“达摩克,”哈利语音混浊地说着,“你太聪明了,达摩克……”

他感觉到鸟儿正把美丽的头倚在他的伤口上。

他听着脚步声在墙上壁回响着,眼前掠过一片黑色的阴影。

“你就快死了,哈利·波特。”上方响起了瑞德的声音,“快死了,就算是丹伯多的鸟也知道,你有看到它在干什么吗?波特?它居然在哭。”

哈利眨眨眼,达摩克的脑袋一会进入,一会又滑出哈利的视线,一滴滴珍珠般的泪水在它光滑的羽毛中滑落。

“我要坐在这看着你死,哈利·波特,你别着急,我不赶时间。”

哈利昏昏欲睡,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转。

“闻名的哈利·波特就这样结束一生了。”瑞德的声音显得那样遥远。“孤孤单单,为朋友所弃。不自量力挑战黑暗巫师,却最终被击败了,你很快就会回到母亲身边了,哈利……她给你借了十二年的时间……但福尔得摩特最后还是了结了你,你也知道他必须这样。”

哈利想着死亡也不怎么糟糕啊,甚至疼痛也开始消失了……

但,这是死亡吗?眼前并没有一片漆黑,石室似乎不再打转了。哈利摇摇头,旁边是达摩克,依然把脑袋靠在哈利的手臂上,伤口处缀满了珍珠般晶莹的泪水——只是,伤口已经消失了。

“走开,臭鸟。”瑞德忽然喊道,“滚开!”

哈利抬起头,瑞德把魔杖指向达摩克。随着“啪”的一声,达摩克再次起飞,宛若一团火红金黄的旋转光圈。

“达摩克的眼泪……”瑞德平静地说,盯着哈利的手臂,“当然……治疗功能……我居然忘记……”

他看着哈利的脸,“但这又怎样呢?事实上,这样更好,只有你和我,哈利·波特……你和我……”

他举起魔杖。

这时,达摩克振翅疾飞而来,盘旋在哈利上方,一件东西坠入哈利膝间——日记。

哈利和瑞德(依然举着魔杖)同时望着日记,接着,哈利不加思索地就像他一直就有这个念头一样,抓起巴斯里斯克的信子,直接刺入日记中去。

随着一声绵长,痛苦,疯狂的尖叫,日记中的笔墨喷射而出,湍流如注,溢满哈利的双手,又流向地板,瑞德蠕动着,扭曲着,尖叫着,痉挛着,接着……

他死了,哈利的魔杖“钦骼”一声坠落到地板上。四周一片沉寂,只剩下不断从日记涌出墨水的滴水声,毒液在日记上烧穿了一个洞。

哈利勉强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他晕眩得就如刚刚坐火箭绕行了数公里。他慢吞吞地收起魔杖和帽子,再用尽全力把闪着冷辉的剑从巴斯里斯克舌根拔出。

石室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金妮动了,当哈利赶紧上前时,她已坐了起来,她迷惑的视线从巴斯里斯克的死尸,转到满身都是鲜血的哈利,再转到他手里的日记,她忽然深喘一口气,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哈利——哦,哈利——我本想在吃早餐时告诉你的,但我不能在怕希面前说出来,是我干的,哈利——但是,我——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瑞德控制了我,你怎么杀死那——那个东西的?瑞德在哪?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他从日记里走了——”

“没事了,”哈利说,举起日记,把毒液烧成的洞指给金妮看,“瑞德完蛋了,瞧!他和巴斯里斯克,来吧,金妮,我们离开这里——”

“我会被驱逐出校的!”当哈利笨手笨脚地把金妮从地上扶起来时,她哭泣着说,“自从比尔来上学以后,我就一直想象我也在霍格彻上学,但是,现在,我不得不离开了——爸爸妈妈会怎么说呀?”

达摩克在石室人口盘旋着,等着他们,哈利催着金妮快走。他们跨过蜷缩成一团的巴斯里斯克死尸,回到地下道,哈利听到随着一声轻嘶,身后的石门关上了。

在黑暗的地下道中走了数十分钟后,远方隐隐传来搬动石块的响声。

“罗恩!”哈利大喊着,加快了速度。“金妮没事!我找到她了!”

他听到罗恩发出一声欢呼。当他们转到下一个拐弯处,只见罗恩正透过他搬出的一道豁口中急切地看着。

“金妮!”罗恩从岩石豁口中伸出一只手,先把她拉了过去,“你还活着!难以置信!发生什么事了?”

“但你现在没事了,金妮,”罗恩兴高采烈地看着她,“一切都过去了,这是——这只鸟哪来的?”

达摩克是跟着金妮飞过豁口的。

“是丹伯多的鸟。”哈利自己挤了过来。

“还有,你怎么得到这柄剑的?”罗恩目瞪口呆地看着哈利手里的武器。

“出去以后再解释吧。”哈利斜眼望了望金妮。

“但是——”

“以后——”哈利立即说道,他可不认为告诉罗恩是谁打开石室是个好主意,至少,不能在金妮面前说。“罗克哈特在哪?”

“那里,”罗恩咧嘴笑着,朝管道出口的方向晃了晃头,“他情况不妙,去看看吧。”

由达摩克在前面带路,宽大的火红双翼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辉,他们回到管道入口。罗克哈特坐在地上,安详地低声哼唱着。

“他失记了。”罗恩说,“记忆魔咒反弹,没害到我们,倒害了他自己,他一点也记不住他是谁,或者,他在哪,又或者,我们是谁,我叫他来这里等,他真是自作自受。”

罗克哈特得意地盯着他们。

“你们好,”他说,“这个地方糟透了。对吧?你们住这吗?”

“不是。”罗恩应道,朝哈利耸耸眉。

哈利弯下身,看着那漆黑漆黑的长管道。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怎么上去?”他问罗恩。

罗恩摇了摇头,但达摩克猛然飞过哈利,在他面前振动着双翅,亮晶晶的眼眸在黑暗中灼灼生辉,它不停摆动着那金色的长尾羽,哈利不确定地望着它。

“看起来,它是要你抓住……”罗恩一脸困惑,“但恐怕它承受不了你的重量。”

“达摩克不是普通的鸟。”他转身对大家说,“我们一个接一个地抓住对方,金妮,握紧罗思的手,罗克哈特教授——”

“他是指你。”罗恩尖刻地对罗克哈特说。

“你抓着金妮的另一只手。”

哈利把剑和分类帽塞进皮带,罗恩抓着哈利的长袍,而哈利则伸手抓着达摩克那温热的尾翼。

一团奇异的光把他们笼罩其中,随着一声嘶鸣,他们便进了管道,往下直飞。

哈利听着罗克哈特一路唠叨个不停:“太神奇了!太神奇了!简直像魔法!”冷风吹动着哈利的头发,可还没等哈利享受够,这次旅行就已经结束了——他们四个又回到麦托勒的厕所,而当罗克哈特扶正头上的帽子时,隐藏管道的水龙头又恢复了原状。

麦托勒瞪着他们。

“你还活着,”她坦率地对哈利说。

“用不着这么失望,”他冰冷地说,擦了擦眼睛的血迹和污泥。

“噢,呃……我刚才在想,要是你也死了,欢迎与我共享这厕所。”麦托勒一脸羞红。

“哎唷!”当他们离开浴室,走在黑漆漆,空荡荡的走廊上时。

罗恩取笑道,“哈利!我想麦托勒很喜欢你呢!金妮,你有情敌了!”

但金妮还是默默的流着泪。

“现在去哪?”罗恩一边问,一边忧虑地望着金妮,哈利指了指达摩克。

还是由达摩克引路,金光闪烁。他们紧跟其后大步向前,不一会,就到了麦康娜教授的办公室门外。

哈利敲了敲门,推开了。

第十八章 多比的回报

第十八章 多比的回报

有一刻十分安静。哈利、罗恩、金妮和罗克哈特站在门口,身上粘着污秽和泥,(对哈利而言)还有血。随后传来了一声尖叫。

“金妮!”

是威斯里夫人的声音,她刚才一直在暖炉前哭呢!她大步向前,后面紧跟着威斯里先生,两人都向他们的女儿冲去。

而哈利则在看着他们。丹伯多教授站在壁炉架旁,愉快的微笑着。他旁边站着麦康娜教授,这位教授正大声而平稳的喘着气,手紧紧的捂着胸。正当哈利发现罗恩和他自己都被拉入了威斯里夫人的怀抱时,达摩克就靠在丹伯多的肩上,轻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救了她!你救了她!你怎么做到的?”

“我认为我们大家都想知道这一点。”麦康娜教授声音微弱的说。

威斯里夫人松开哈利。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向桌子走去,将分类帽里红宝石的剑以及瑞德日记未损坏的部分放在桌上。

然后他就开始讲出一切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他都在一片全神贯注的宁静中讲述着:他告诉他们那把奇怪的声音,荷米恩如何最终察觉到巴斯里斯克巨蟒;他和罗恩如何跟着蜘蛛走进了森林,也就是阿拉哥告诉他们巴斯里斯克的第一个受害者死的地方,以及进秘密小屋的通道可能在厕所里……

“很好,”麦康娜教授在哈利停下来时催促他说,“也就是说你找到了通道——我必须说一句,你沿路破坏了100 条校规——不过你究竟是怎么从那里活着出来的,波特?”

于是,由于刚才的描述而声音变得沙哑了的哈利开始告诉他们达摩克怎么即时赶到,那顶分类帽怎么给了他那把剑的事。但是接着他却踌躇了。他不想谈及瑞德日记的事——有关金妮的部分。她正将头埋在威斯里夫人的肩里,眼泪沿着脸颊静静的流下来。要是他们开除了她怎么办?哈利惊慌的想着。瑞德的日记已经损坏了……他们怎么能证明是他让她作这一切的呢?

哈利本能地看着正在微笑着的丹伯多,一丝亮光掠过了他半月形的眼镜。“我最感兴趣的,”丹伯多温和的说,“就是我有消息来源说他躲在森林里,那他又是用怎样的魔法迷惑金妮的呢?”

安慰——一种温暖,持久美妙的安慰感——向哈利袭来。

“什么?”威斯里先生惊讶的问。“‘那个人’?用魔法迷惑了金妮?可是金妮不是……金妮没有……她有吗?”

“是这本日记,”哈利迅速的说,一边拿起日记,把他递给丹怕多看。“瑞德在他16岁时写的。”

丹伯多接过日记,低下他长而弯的鼻子认真的看着那些潮湿烧灼过的日记纸。

“聪明!”他柔和的说。“当然,他大概是霍格瓦彻有史以来最聪明的学生了。”

他转身朝着满脸迷茫的威斯里先生和夫人走过去。

“很少有人知道福尔得摩特曾叫瑞德。50年前,在霍格瓦彻,我是他的老师。在离校后,他就消失了……到很远的地方去了……沉浸在黑色的艺术里,结交了一群最坏的巫士,然后当他摇身一变成为福尔得摩特黑暗巫师时,仅仅剩容貌可以辨认了。几乎没有人会将福尔得摩特和曾经那个聪明的男孩联系在一起。”

“但是金妮,”威斯里先生说,“我们的金妮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日记!”金妮呜咽着说。“我在里面写过东西,而他也一直在回信——”

“金妮!”威斯里先生惊讶得目瞪口呆。“我难道没有教过你吗?我跟你说过什么?像那样一个可疑的东西,里面全都是黑色魔法!”

“我不知道,”金妮哽咽说。“我是在妈妈给我的那些书里找到这个的。我以为有人把它忘在那里了……”

“威斯里小姐应该马上去医院疗养一段时间,”丹伯多严肃地插了一句。“这对她来说是一场苦难的经历。不要再惩罚她了。那些比她老而聪明的巫士也被福尔得摩特骗过。”她走在门边,把门打开。“好好的睡一觉,或许再吃上一大杯热巧克力。那总是能够令我振奋。”

他接着说,眼睛慈祥地望着他眨巴眨巴的。“你们会发现波姆弗雷夫人还醒着呢。她正在分发万锐克果汁——我敢说巴斯里斯克的受害者随时都会醒来。”

“所以荷米恩没事了!”罗恩欢快的说。

“危险并非持久性的。”丹伯多说。

威斯里夫人带着金妮走了出去,威斯里跟在后面,他看起来仍然心神不宁。

“你知道,米娜,”丹伯多教授若有所思得对麦康娜教授说,“我觉得我们得大吃一顿,压压惊,也庆祝一下。你可以去厨房叫他们做饭吗?”

“好,”麦康娜教授爽快的说,同时也走到门边。“那你来应付波特和威斯里吧,怎么样?”

“当然。”丹伯多说。

她走了,哈利和罗恩都疑惑的看着丹伯多。

麦康娜教授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应付”他们?

当然——当然——他们不会受到惩罚吧?

“我们好像记得告诉过你们俩如果你们触犯任何校规,我就会开除你们。”丹伯多说。

罗恩恐惧的张大嘴巴。

“那些显示我们中最优秀的人有时必须食言的校规,”丹伯多笑着继续说。

“你们都会获得‘服务学校特别奖’,并且——让我想想——对了,我想你们每人可以为格林芬顿学院加200 分。”罗恩的脸立刻红得如罗克哈特情人节的花一般。他又闭上了嘴。

“但是我们中有一个人似乎在这次危险的冒险中表现得过于平静了,”丹伯多接着说。“为什么这么谦让呀,罗克哈特?”

哈利带头说了。他已完全忘记了罗克哈特。他转过身看见罗克哈特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脸上仍带着暧昧的笑容。当丹伯多对他说话的时候,罗克哈特从扭头去看他在和谁说话。

“丹伯多教授,”罗恩性急的说,“在秘密小屋中发生了一件事。罗克哈特教授——”“我是教授吗?”罗克哈特有些惊讶的问。

“他试图施记忆魔咒但是魔杖倒发了他自己。”罗恩迫切的对丹伯多解释。

“天呀,”丹伯多摇着头说,长长的银白胡须直抖。“被自己的魔杖戳穿了,罗克哈特!”

“魔杖?”罗克哈特迟钝的说。“没有杖。但那个男孩有。”他指着哈利说。

“他会借给你一把的。”

“你介意把罗克哈特教授也带到医院病房去吗?”丹伯多对罗恩说。“我想和哈利说几句话……”

罗克哈特轻松地走了出去。罗恩一边关门一边好奇的回头看了丹伯多和哈利一眼。

丹伯多盘着双腿,坐在了取暖器前的一张椅子上。

“坐下来,哈利,”他说,哈利坐了下来,赶到莫名的不安。

“首先,哈利,我想谢谢你,”丹伯多说,眼里再次闪烁着光芒。“在小屋你一定表现了真正的忠诚。对你,只有这个才能称为达摩克。”

他抚摸着飞到他膝上的达摩克,看着哈利,尴尬的咧着嘴笑了。

“所以你见过瑞德了。”丹伯多若有所思的说。“我想他对你最有兴趣……”

突然哈利说出了困扰了他已久的事情。

“丹伯多教授……瑞德说我和他还有许多奇怪的相似,他说……”

“他说过吗?”丹伯多的银色睫毛下的一双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哈利。“你怎么看呢。哈利?”

“我认为我不像他!”哈利说,声音比他预计的要大的多。“我是说,我——我是在格林芬顿学院,我是——”但是他没接着说下去,脑里又出现了一丝怀疑。

“教授,”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分类帽曾经对我说,我本来——我本来在史林德林可以做得很好。有一段时间每个人都认为我是史林德林的后代……因为我会说蛇语……”

“你会说蛇语,哈利,”丹伯多平静的说,“因为福尔得摩特——撒拉沙·史林德林的最后继承人——会说蛇语。除非我弄错了,不然你这个有奇怪疤痕的头在那晚一定将他的一些魔力传给了你。这并不是他的本来意愿,我肯定……”

“福尔得摩特把他自己的一部分力量给了我?”哈利大吃一惊的问。

“看起来是这样。”

“所以我应该在史林德林学院吗?”哈利试探的望着丹伯多的脸说。“分类帽能看见我身上具有的史林德林的威力,并且它——”

“还是把你放到了格林芬顿,”丹伯多平静的说。“听我说,哈利,你具有许多那些撒拉沙·史林德林信任而仔细挑选的学生特点。拥有稀有的天赋,会讲蛇语……能随机应变,决定所做的事后对条条框框不屑一顾。”他接着说,胡须抖动了。“但是分类帽把你放在格林芬顿,你知道是为什么?想一想吧!”

“他只是把我放在格林芬顿,”哈利说,声音里透出一股挫败感,“因为我不想去史林德林……”

“正是,”丹伯多教授再次微笑着说。“这也正是你和瑞德不同的地方。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哈利,他表现了真实的自己,比我们的能力更能说明问题。”哈利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惊讶极了。

“如果你要你是属于格林芬顿的证据,哈利,那么我建议你认真的看看这个。”

丹伯多手越过麦康娜教授的桌子,那起有血渍的银色剑,并把他递给哈利。

哈利适当的转动着它,红色的宝石在火光中熠熠生辉。然后他看见了刀柄下刻的名字:各德锐·格林芬顿

“只有真正的格林芬顿才能将这个从帽子里拔出来,哈利。”丹伯多教授简略的说。

有一小会儿,他们谁也没有做声。然后丹伯多拉开麦康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羽毛笔和一瓶墨水。

“你需要事物和休息,哈利。我建议你在我写信给阿兹克班的时候先下去吃东西——我们需要恢复精力。我还要在《先知日报》上登一则广告,”他沉思着说。“我们将需要一个新的防黑暗巫术课程的老师。天啦,我们得好好审查一下他们,是吗?”

哈利站起身来,穿到门边。但是他刚刚触到门吧,门就突然猛烈的破开,并向墙后反弹了好远。

露布斯·马尔夫站在那里,一脸怒气。多比蟋缩在他包扎着绷带的手臂下面。

“晚上好,露布斯。”丹伯多愉快的说。

马尔夫先生快步走进房间,几乎把哈利给撞到。多比紧紧跟在他后面,神色慌张的蹲在抖篷下摆处。

“好!”露布斯·马尔夫说,眼睛冷冷的盯着丹伯多。“你回来了。领导们已经停了你的职,但你却还厚颜无耻得到霍格瓦彻来。”

“嗯,你看,露布斯,”丹伯多平静的笑着说,“其余的十一个头头今天都联络了我。说实话,他们似乎认为我是解决这件事情的最佳人选。他们对我讲的事也很奇怪。他们中有几个好像认为如果他们不停我的职,你会诅咒他们的家庭。”

露布斯马尔夫先生的脸变得异常惨白,但眼里仍然充满了愤怒。

“那——你已阻止了攻击吗?”他讥笑说。“你抓到凶手了?”

“我们已抓到他了。”丹伯多笑了一笑说。

“哦?”马尔夫尖刻的说。“是谁呀?”

“和上次的是同一个人,露布斯,”丹伯多说。“但这次,福尔得摩特却是通过别人来行动的。通过用这本日记。”

他举起那本中间有个黑洞的日记本,死死的看着马尔夫先生。

哈利却在一边看着多比。

着小精灵正在奇怪的做着什么。他的大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哈利,不停得指指日记,又指指马尔夫,然后用拳头重重的打自己的脑袋。

“我想……”马尔夫慢慢的对丹伯多说。

“一个聪明的计划,”丹伯多平静的说,眼睛仍然紧紧的盯着马尔夫。“因为如果哈利——”马尔夫快速的扫了哈利一眼,“和他的朋友罗恩没有发现这本书,那么——威斯里小姐可能要承担所有的罪名。”

马尔夫先生没有出声,他的脸突然像带了面具一般水无表情。

“试想一下,”丹伯多教授继续说,“那将会发生什么……威斯里一家是我们这里最杰出的纯血统家庭。想想这会对亚瑟·威斯里和他的《混血统保护法》产生的影响吧,如果连他自己的女儿都被发现袭击并杀害混血统后代的话……不过非常幸运,日记发现了,瑞德的回忆从中抹掉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

马尔夫先生强迫他自己说几句。“非常幸运。”他机械的说。

而在他的背后,多比仍在指指日记又指指露布斯,然后就猛捶自己的头部。

哈利恍然大悟,理解了多比的意思。他对多比点点头,多比退到角落里,耷拉着耳朵惩罚自己。

“你难道不想知道金妮是怎么拿到这日记的吗,马尔夫先生?”哈利问。

露布斯·马尔夫故意的兜着圈子。

“我怎么会知道这个愚蠢的女生怎么拿到它的呢?”他说。

“因为是你把这个给她的,”哈利说。“在弗维里斯和巴洛特斯书店时你拿了她的初级变形课本,然后将日记塞在了里面,是吗?”

他看见马尔夫惨白的手握紧了又松开。

“证据呢?”他挑衅道。

“哦,没有人可以证实这一点,”丹伯多说,并先看了看哈利,“即使现在瑞德也没从书中消失。一方面,必须建议你,露布斯,不要再分发任何福尔得摩特在学校时的东西。如果它们中的任何一件到了无辜的人手里,我想亚瑟·威斯里首先会让他们返回到你的身上……”

露布斯·马尔夫站立了一刻,哈利清晰的看见他的右手在抽搐,好像他很想去拿魔杖一样。但是他没有。他只是转向他的小精灵。

“我们要走了,多比。”

他猛拉开门,一脚把紧跟在他后面的小精灵踢了出去。

他们能够听到多比由于疼痛而在走廊发出的尖叫声。哈利站在那儿,使劲的想着,然后就有了主意。

“丹伯多教授,”他急切的说,“我可以把那本日记给回马尔夫教授吗?”

“当然可以,哈利,”丹伯多教授平静的说,“但得快。别忘了还有晚宴呢!”

哈利一把抓起日记,冲出了办公室。他能听到多比的尖叫声在角落里盘旋。很快,考虑到事情不知能否成功,哈利脱下鞋和细长的袜子,并把日记塞进了袜里。

然后他就在黑黑的走廊上奔跑。

他在楼梯处赶上了他们。

“马尔夫先生,”他喘着气说,不是还停一停,“我有点东西要给你。”

随后他硬把臭臭的袜子塞到了露布斯·马尔夫手里。

“这是?”

马尔夫先生撕破袜子,将其扔到一边,然后愤怒的看看哈利又看看损坏了的日记本。

“你很快就会像你的父母一样没有好下场,哈利·波特,”他轻轻的说。“他们都是爱惹闲事的蠢猪。”

他转身要走。

“来,多比,我说‘来’,多比!”

但是多比没有过去。他正捧着哈利臭臭的袜子,仿佛那是无价之宝一般。

“主人给了多比一只袜子。”小精灵惊讶的说。

“主人把这个给多比了。”

“那是什么?”马尔夫先生啐道。“你刚才说什么?‘”

“多比有了一只袜子,”多比难以置信的说道。“主人扔了它,而多比却接到了它,多比——多比自由了。”

露布斯·马尔夫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睛瞪着小精灵,哈利大笑起来。

“你耍诡计让我失去我的仆人,小子!”他说着扑向哈利。

但是多比大吼起来。

接着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马尔夫先生被扔了出去。他跌落在楼梯上,一次落三个台阶,最后停在了楼梯子台一堆拥挤的货物上。他爬起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当他准备拿出魔杖时,多比却拿一只手指威胁性的指着他。

“现在你可以走了,”他指着马尔夫先生狂暴的说。“你不要碰哈利·波特。你现在可以走了。”

露布斯·马尔夫毫无选择。最后他瞪了哈利和多比一眼,披起抖篷消失在视线外了。

“哈利·波特和多比!”小精灵尖声欢呼,并抬眼看着哈利,目光从最近的一扇窗透进来映在他球形的眼睛里。“哈利·波特使多比自由了!”

“我只能做这些了,多比,”哈利说。“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试图救我了。”

小精灵丑陋的棕色脸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只有一个问题,多比,”哈利对正在用颤抖的手穿袜子的多比说。“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与‘那个人’无关,记得吗?嗯——”

“这只是一个线索,先生,”多比睁大眼睛说,就好像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多比是给你提供一条线索。黑暗巫师在换名字以前可以被任意的叫,明白了吧?”

“对,”哈利声音微弱的说。“好,我要走了。我要去参加一个宴会,我的朋友荷米恩现在该醒了吧……”

多比伸出手围住哈利的腰,紧紧的抱着他。

“哈利·波特比多比我了解的要伟大的多!”他呜咽着说。“再见了,哈利·波特!”

随着最后一次猛击头部的声音,多比消失了。

哈利·波特参加过几次霍格瓦彻的宴会,但这次去与众不同。

每个人都穿着睡衣,庆祝活动持续了一整晚。

哈利不知道最好的一点是荷米恩向他跑来,大叫着“你做到了!你做到了!”,还是贾斯丁匆匆赶过来,捏着他的手,为曾怀疑过他而无休无止的道歉,或是哈格力在三点半出现,拍打哈利和罗恩的肩膀——拍得太重以致于他们握在了蛋糕上,或是他和罗恩的400 分使格林芬顿稳拿第二学年最佳学院杯,还是麦康娜教授站起来对他们说所有的考试都被取消了(“哦,不!”荷米恩说),或是丹伯多教授宣布由于罗克哈特教授必须去找回他的记忆,因此他很遗憾他在下一年不能回来了。很多老师都为这一消息而欢呼不已。

“耻辱,”罗恩一边吃着甜饼圈一边说。“但我渐渐的开始喜欢他了。”

剩下的夏季就在明亮阳光的薄雾中过去了。霍格瓦彻又恢复了原样,只有一些小小的不同:黑暗巫术防卫课程被取消了(“但是我们还是有一大堆的练习,”罗恩对满腹牢骚的荷米恩说),露布斯·马尔夫也已被解雇,不再担任领导。马尔夫也不再大摇大摆的在学校走来走去,好像学校是属于他的一般。相反,他看起来满腔怨气和怒气。另一方面,金妮·威斯里又和以往一样开心了。

搭上霍格瓦彻特快回家的日子来的太快了。

哈利、罗恩、荷米恩、弗来德、乔治和金妮同坐一个车厢。他们充分利用最后几个小时,在放假前,表演魔法。他们玩弗利巴斯特烟花,并练习用魔咒消除对方武器。哈利对此非常在行。

当哈利记起一件事时,他们几乎已到国王十字口车站了。

“金妮,你知道伯希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不让你告诉别人?”

“哦,那个呀,”金妮咯咯的傻笑。“嘿——伯希交了一个女朋友。”

弗来德扔了一堆书在乔治头上。

“什么?”

“就是那个被袭击的罗尼文克劳的女孩,”金妮说。“去年一整个暑假伯希都在写信给她。他在学校各处与她秘密见面。一天我走进一间空教室,看见他们在接吻。当她——你知道——被袭击时,他很沮丧。你不会取笑他吧?”她焦虑的说。

“当然不会。”弗雷得说,他看起来好像生日到了一般开心。

“当然不会。”乔治窃笑。

霍格瓦彻特快开始减速,最后停了下来。

哈利拿出他的羽毛笔和一点羊皮纸,然后转向罗恩和荷米恩。

“这叫电话号码,”他告诉罗恩。他抄了两次号码,撕成两份,递给他们。

“去年夏天我告诉过你爸爸怎么使用电话,他知道的。打电话给我,好吗?我无法忍受两个月里只跟达德里说话……”

“可是你姨妈和姨丈会自豪的,不是吗?”荷米恩也说,也和罗恩下了火车,加入正向栏杆挤的人群。“当他们听到今年你干的那些事时?”

“自豪?”哈利说。“你疯了吗?那段时间我没有死,我没有设法死掉,他们会很生气的……”

接着他们一起朝着通向马格人世界的大门走去。

人物简介

人物简介

哈利·波特:在霍格瓦彻魔法学校升三年级了。幼小时父母被邪恶的巫师所害,后寄居姨妈家里。

维能·杜斯利:哈利的姨丈。

帕尤妮亚:哈利的姨妈。

达德里:哈利的表兄。

艾伯斯·丹伯多:霍格瓦彻魔法学校校长,著名的魔法教授。

荷米思·格林佐:哈利的好友,同在霍格瓦彻魔法学校学巫术。

罗恩·威斯里:哈利和荷米恩的好友,一起在霍格瓦彻魔法学校学巫术。

西里斯·巴拉克:阿兹克班魔法监狱的恐怖逃犯。

亚瑟·威斯里:内阁成员,罗恩的父亲。

伯希、弗来德、乔治、金妮、比尔、查理:威斯里的孩子,大都在霍格瓦彻学校学习或已毕业。

哈格力:魔法动物保护学教师。是哈利的好友。

福尔得摩特:邪恶巫师的统治者,常常以“那个人”自称,被哈利击垮后一直隐藏。也是杀害波特父母的凶手。

麦康娜教授:霍格瓦彻变形学教授。

特雷络尼:霍格瓦彻占卜术教授

露平:是哈利班里的防黑巫术老师。

史纳皮:霍格瓦彻魔药学教授。

得蒙特:阿慈克班监狱的卫兵,十分恐怖。当巴拉克逃出监狱后,负责守卫霍格瓦彻学校。

尼维尔:哈利的同学。

伍德:是格林芬顿决迪斯队长,是七年级学长。

海维:猫头鹰,专门替哈利送信的。

斯卡伯斯:是只老鼠,罗恩的宠物。

克路殊克:荷米恩的宠物,一只猫。

莉莉:哈利的妈妈。

杰姆斯·波特:哈利的父亲。

波姆弗雷夫人:霍格瓦彻学校的校医。

费立维克:霍格瓦彻的咒语教授。

皮维斯:霍格瓦彻的鬼魂。

凯特,斯宾那:格林芬顿快迪斯队员。

马尔夫:史林德林学生,是哈利和罗恩的死对头。

克来伯、高尔:马尔夫的死党。

彼德吉雷:西里斯、史纳皮、露平、杰姆斯的同学,出卖了哈利·波特父母后;变成一只老鼠“斯卡伯斯”躲在威斯里家里十二年。

马格人:魔法界对不懂巫术的人的称呼。

第一章 猫头鹰的信

第一章 猫头鹰的信

哈利·波特是一个在很多方面都非常不寻常的男孩。其中,他最讨厌放暑假;还有,他很喜欢做功课,但不得不秘密地进行,通常只能在深夜,因为,他是一个巫士。

现在是差不多深夜了,他仰躺在床上,那毛毯像帐篷一样刚刚盖住他的头。他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拿着一本用皮革装订的书——《魔法的历史》,书放在枕头上打开。哈利用他那支羽毛笔轻轻地翻书,皱着眉头寻找资料来写他的论文“在十四世纪时火烧巫婆完全是无稽之谈”。

那羽毛笔在一段注目的文字顶停留下来,哈利把鼻子上的圆眼镜向上托了托,把电筒移近书仔细地读:“没有魔法的人(通常称为”马格人“)在中世纪时尤其畏惧魔法,但却不屑于认识它。有时在罕有的场合,他们的确捉到巫师或巫婆,不顾后果地把他们烧死。那些巫师或巫婆则会凝火法,然后假装惨叫,其实是在享受一种温和酥痒的感觉。实际上,温德林很喜欢被烧的感觉,她扮成不同的巫婆故意让人抓了不少于四十七次。”

哈利把羽毛笔放到嘴里咬着,伸手到枕头底探索他的墨水瓶和一卷羊皮纸,他小心翼翼地扭开墨水瓶盖,用那支羽毛笔轻轻地蘸湿然后开始写。时不时地停下来并认真听着外面,因为如果社斯利在上厕所途中听到他的那支羽毛笔写字的摩擦声,他很可能又叫他在楼梯下的橱柜里住到暑假的结束。

杜斯利一家三口,维能姨丈、帕尤妮亚姨妈和他们的儿子达德里,是哈利的亲戚。他们都是“马格人”,他们对魔法还是抱着中世纪时的态度。哈利已故的父母都是优秀的魔法师,但是在杜斯利家从来没提起过他们。多年来,帕尤妮亚姨妈和维能姨丈尽量遏制哈利,以为这样可以把他对魔法的梦想破碎。让他们气愤的是,他们从未能成功。现在他们在担忧有天谁会发现哈利曾在霍格瓦彻学校中学了两年时间的巫术。杜斯利所能做的只是把哈利的魔咒书、魔杖和魔扫帚整个暑假都锁起来,并且禁止他跟邻居说话。

这的确成了哈利的问题,因为霍格瓦彻学校中的老师给他布置了很多暑假作业,其中有一篇论文,一篇关于收缩剂的作业,这是哈利最不喜欢的史纳皮教授布置的,这教授是不会为哈利找借口让他延迟一个月再交的。因此在放假开始时,哈利就有所行动了。当维能姨丈与帕尤妮亚姨妈和达德里出去前花园欣赏维能姨丈公司的新汽车时,(他们把声音故意放大,好让街上的人也注意到),哈利蹑手蹑脚下楼梯,打开楼梯下的橱柜,拿走了一些书并藏到他的枕头下面。只要他不要在床单上留下墨水汁,杜斯利一家也许不会知道他晚上在做魔法作业。

哈利这阵子尽量避免和他的姨妈姨丈发生争执,因为他们都不高兴地在放假的第一星期就接到一个同学的电话。

哈利在霍格瓦彻最好的朋友罗思·威斯里,他是出生于一个魔法师的家庭,这意味着他知道许多哈利所不知晓的事,但这之前他从没有用过电话联系哈利的,最糟糕的是,那电话是维能姨丈接听的。

“我是维能·杜斯利。”

哈利那时恰好在旁边,他听到罗恩的声音时简直呆住了。

“你好!你好!听见吗?麻烦你帮我叫哈利·波特听电话。”

罗恩大声地嚷着,维能吓了一跳并把话筒放到距耳朵一尺远,充满着警惕和愤怒的瞪着电话。

“你是谁?”他朝着话孔大声吼道,“你是谁?”

“罗恩·威斯里!”罗思也向他吼叫,好像正和维能姨丈在足球场的两边对话一般。“我是哈利在学校的朋友。”

维能姨丈的小眼珠旋转着望着哈利。哈利在旁边像生了根般站立着。

“这里没有人叫哈利·波特!”他吼道,把话筒放到手臂长度的距离外,仿佛它会炸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学校,不要再打过来,不要接近我家人。”

然后他把话筒扔到电话上,如拍死一只毒蜘蛛一般。

随后的责骂便是有始以来最厉害的一次。

“你怎能把电话号码给那些——那些像你一样的人!”维能大声地吼,把哈利喷得满脸口水。

很明显罗恩意识到他给哈利添麻烦了,所以他不再打电话过来了。哈利与其它在霍格瓦彻的好朋友,如荷米恩·格林位,也失去联络了。哈利怀疑是罗恩叫她不要打电话,这十分遗憾,因为她也不再打电话过来了。

因为荷米恩是哈利年级中最聪明的,她的父母都不懂魔法,她十分清楚怎样打电话,并且很理智地说她不曾上过霍格瓦彻学校。

因此,哈利五个星期之久都没有他朋友的消息了。而且他的暑假过得像去年一样糟,但有一点点进步的是,在他发誓不利用海维来给他的朋友送信之后,又可以用海维在晚上送信了,维能在这方面让步了,因为海维关在笼子会闷得大声喧闹。

哈利写完了有关温德林的论文,然后又停下来听,屋内的沉静被远处的咕嗜咕嗜打鼾声打破,一定很晚了,哈利的眼睛因疲惫而发痒了。也许明晚他就可以完成这论文了。

他盖上墨水瓶的盖子,从床下拉出一个旧枕头套,把电筒、《魔法历史》、他的论文、羽毛笔和墨水都放进去,然后跳下床把这些放到一块松的地砖下面。然后站起来,伸伸腰,看了看他床前桌上明亮的小闹钟。

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哈利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十三岁了,这他从没有注意过。

哈利不由得开始盼望自己的生日。他从来没有收过生日卡,杜斯利完全忽视他过去的两个生日,他想,看来他们也没什么理由会记起今年的了。

哈利横过他那漆黑的房间,经过海维的大而空的笼子,打开窗口。他靠在窗台,长时间盖在毛毯里,他感受到了晚风的清凉,海维已经离开了两天,哈利并不担心她……她离开很久了……但他希望她快点回来,她是这房间里唯一他不畏惧的生物。

哈利,从他的年龄看仍然太小太瘦,虽然在过去一年中他高了几寸。他漆黑的头发仍是一样的,很顽固的疯长。眼镜后的眼睛是青色的,在他额上,透过头发仍能清晰看到一道形状奇特的疤痕,好像一道闪电似的。

发生在哈利身上所有奇特的事中,这疤痕是最为突出的。这不是杜斯利一家所说的是那次使哈利父母亡故的车祸所留下的印记,因为莉莉和杰姆斯。波特并不是死于车祸,他们是被百年来最可怕的黑暗巫师福尔得摩特所谋杀的,哈利在他的魔咒袭击下成为唯一的幸存者,额上却留下了闪电疤痕。那时候,福尔得摩特的咒语不但杀不死哈利,还使他自己失去了魔力和躯体。

哈利从上霍格瓦彻之后便开始与他正面斗争了。一想起在窗前遇见他那次,哈利不得不承认他能活到十三岁已经很幸运了。

他望着布满星星的天空,寻觅着海维的影子,在想也许她嘴里咬着一只死老鼠正向他飞过来领赏。心不在焉的哈利看着屋顶,突然印入他眼帘的是:金黄色的月亮下有一个似三角形的黑影,而且似三角形的黑影变得越来越大,并且不断摆动着。

他站得直直的,看着它越降越低,一刹那间,他犹豫了,他的手停在窗柱上,不知道是否要把窗关上,但之后那奇异影子猛地飞到街道上的街灯上面,哈利意识到那是动物,于是立即跃到一边。

从窗口飞进来的是三只猫头鹰,其中两只是托着第三只的,它看上去受伤了。

它们轻轻地停在哈利的床上,中间那头壮大猫头鹰,是灰色的,倒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躺着,它脚上系着一袋东西。

哈利认出那昏迷的猫头鹰,它叫厄罗尔,是威斯里家里的。哈利立刻冲到床前,解开厄罗尔脚上的绳子,把袋子取下来并把厄罗尔放到海维的笼子里面。这时厄罗尔睁开朦胧的眼,发出低沉的鸣叫来表示谢意,并且开始喝水。

哈利向另外的猫头鹰看去,其中一只是很大的雪白的母猫头鹰,是他的海维,她也带着一个小包,并且看上去很高兴。她在哈利给她解开系在脚上的小包后,用尖嘴深情地夹了他一下,然后飞去厄罗尔那里。

哈利认不出第三只猫头鹰,它是黄褐色的,很英俊。但立刻他知道它从哪来的,因为除了带有个小包之外,它还带着霍格瓦彻的鸡毛信。哈利马上取下这猫头鹰的信。它振动了一下羽毛,然后张开它的翅膀,从窗口飞向夜空中。

哈利坐在床边,拿起厄罗尔的小包,撕开那褐色的纸,看清了包着的东西,他的第一张生日卡!他用颤动的手指打开生日卡,两张纸掉了下来——一封信与一张剪下的报纸。

那剪下的报纸明显是魔法报纸《先知日报》,因为黑白照里的人是会动的。哈

利拿起那剪下的报纸,把它弄平开始读:

魔法部门的部长获得巨奖

亚瑟·威斯里,魔法部办公室的领导,赢得《先知日报》每年一度的巨奖,马格人制造的西班牙帆船金币。威斯里还高兴地告诉《先知日报》:“我们在暑假会去埃及看金字塔,在那儿,我最大的儿子比尔在廉法格林高斯银行工作。”

威斯里一家会在埃及停留一个月,在霍格瓦彻学校开学时回来,因为威斯里的五个孩子在那里上学。

哈利看着那些移动的照片,当他看到威斯里一家九口站在金字塔上疯狂地向他挥手的时候,不由得微笑起来。丰满而矮小的威斯里太太,高而秃顶的威斯里先生,六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全都(虽然黑白照没有显示出来)有好像是火一般的红发。

在照片中间的就是罗恩,又高又瘦,肩上是他的宠物小鼠斯卡伯斯,他携着他的妹妹金妮。

哈利想不起还有谁比威斯里更有资格获这个巨奖,因为他实在太好了,并且又是那么穷。随后他拿起罗恩的信打开它。

亲爱的哈利:生日快乐!

看,我真该为我打给你的电话说声抱歉,我真的希望“马格人”没有难为你。

我问过爸爸,他也认为我不应该这样做的。

埃及这里实在太好了,比尔带我们看了所有的金字塔,你也许不相信那里到处都有金字塔墓的咒语。妈妈不让金妮走在最后是因为那里有许多头颅,是那些马格人闯进来便迷路了以致死在这里。

我实在难以相信爸爸赢得《先知日报》的大奖,有700 个帆船币,现在在这个假期中都用得差不多了,但他们还是准备给我买一根新的魔杖。

哈利很清楚记得罗恩的魔杖被折断的事,那时候,他们的车正飞快驶进霍格瓦彻学校时,意外撞到校门的一颗大树。

我们将在开学前的那个星期四到伦敦去买我的魔杖和书,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你呢?

不要让“马格人”击倒你。

尽量争取机会到伦敦来。

罗恩。

附:伯希获得优秀青年奖,他在上星期已经收到通知了。

哈利望望那照片。伯希在霍格瓦彻上七年级,而且是最后一年了。他看上去特别高兴,他轻快地把他的优秀青年徽章系在他的魔法帽边,他那四方形的眼镜在埃及的太阳下正闪闪发光。

哈利接着把罗恩的那包礼物解开,里面是个有旋转型项的微型杯,并且还有罗恩的另一张便条。

哈利——这是袖珍的“史尼卡可”,如果周围有不可信任的人。

它会自动旋转起来的,比尔说这是卖给巫师游客的纪念品,并不可信的。因为昨天吃饭时它一直在转动,但是比尔没有注意到弗来德和乔治把甲壳虫放进他的汤里。

再见——罗恩。

哈利把袖珍的“史尼卡可”放到他的床边,竖直放着,两边平衡,这时,影出他的闹钟发亮的时针,他高兴地看了几秒,然后拿起海维送来的小包。

里面也是包着的礼物,有一张卡与一封信,这是荷米恩写给他的。

亲爱的哈利:罗恩写信告诉我,你维能姨丈接到了他打给你的电话,我真的希望你没事。

我现在在法国度假,我不知道怎样把这些寄给你——万一你姨丈他们如平常一样打开信箱——这时,海维出现了。我想她想让你今年的生日有所不同——能够收到礼物,我按猫头鹰的指导给你买了一件礼物。《先知日报》中已经报导了,我已经给你寄过来了,这样你就可以知道魔法领域上发生的事,你看到罗恩与他家一个星期前的照片了吗?我打赌他在那里学到了大量知识,我真羡慕他,远古的埃及人实在令人迷惑,他们是怎样把金字塔建造出来的。

以及当地有趣的魔法历史。

现在我已经重写我的《魔法的历史》论文了。重新加入一些我最近学到的知识,我想,不会很长,大概是两卷羊皮纸。比宾西教授要求的长一些。

罗恩说他准备在假期的最后一星期去伦敦。到时你能去吗?你姨丈和姨妈会让你出来吗?我真希望你能去,如果不行,我们将会在霍格瓦彻的列车上见面的。

来自于荷米恩附:罗恩说伯希拿优秀青年奖,我打赌伯希一定非常高兴,罗恩好像为此而不太高兴。

哈利把荷米恩的信放在一边,拿起她送来的礼物,他笑了笑。

很重,因为他了解荷米恩,知道这会是一本很难拼读的书——然而却不是!当他撕开纸时看到一个光亮黑皮框上盖着银色字样的邮票戳——“扫帚维护箱”的时候,他的心剧烈地在跳动。

“啊,荷米恩!”哈利默默地说,打开那框往里看。

那里有一桶弗里沃的高质量油漆。一双发亮的银剪刀,一个小型低青铜笛——是在旅途上消遣用的。还有一本《扫帚维护手册》。

除了他的朋友,哈利对霍格瓦彻最思念的是快迪斯,这是魔法领域中最受欢迎的运动——很危险,很刺激,是在扫帚上玩的。哈利恰恰是玩快迪斯的高手。是霍格瓦彻校园队中被排出的最年轻的一个队员,哈利最宝贵的珍藏品中有他的“灵光2000”型扫帚。

哈利把皮框放在一边,又拿起另一个猫头鹰带回来的小包,他认出褐纸上的潦草字迹了,这是哈格力的,是霍格瓦彻猎场看守人,他撕开第一层纸便看到青色的皮草质的东西,正当他设法解开它时那东西奇怪地震动一下,里面传出似有钳东西的声音。

哈利吓呆了,他知道哈格力永远不会故意给他危险的东西,但哈格力没有正常人的危险观念的。大家都知道哈格力对巨型蜘蛛特别有兴趣,从酒吧的男人手中买来恶毒的三头狗,还在他的小屋中窝藏非法的龙蛋。

哈利紧张地解那小包,这时又传出轻微的爆裂声。哈利走到床头边的桌台旁,紧紧抓住它,把它举到头上,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抓着包装纸狠狠地拉。

掉下来的——是一本书,像只蟹跌落的时候,他看清了,书的一角被撕破了,封面是青色的,书名用镀金写着《妖怪的魔书》。

“哦,嗯。”哈利咕哝。

书跌到床上发出沉浊的碰击声,慢慢地滚过房间,哈利悄悄地跟着书,书落到他黑乎乎的桌子下面一角。他祈祷杜斯利一家还在熟睡,哈利跪下来,爬在地上用手去抓它。

“噢!”

书在他手上“砰”的一声合上了,然后从他身边滚过,哈利急忙纵身扑过去并把书压在手下,隔壁房传来维能姨丈大声的鼻鼾声。

海维和厄罗尔有趣地看着哈利把书抓住,并挣扎般把书束在怀中,迅速走到床头柜还拿出一条皮带,用来紧紧束上那本书。魔书战栗着,它不能走也不能再响了。

因而哈利把它扔在床上又打开哈格力给他的生日卡。

亲爱的哈利:生日快乐!

我想你会发现这书在下学期中很有用的,我在这不多说了,见到你时再聊吧。

希望“马格人”好好对待你。

给你最好的祝愿。

哈格力

哈利为哈格力认为这本书有用而感到不解,但是他还是把哈格力的生日卡跟罗恩和荷米思的放在一起,咧开嘴笑得更开心,现在只剩下来自霍格瓦彻的信了。哈利发觉它比一般的信要厚,他撕开信封口,拿出羊皮纸的第一张来看:

亲爱的波特先生:

很高兴告诉你新学期在九月一日开始,霍格瓦彻列车会从国王大道十字车站开出,在第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十一点三刻出发。

三年级的学生允许在某些周末参观霍格马得的村庄,请你附寄你的家长或监护人签名回来。

明年课程的书名列表在内。

真诚的麦康娜教授副校长

哈利停住笑了,抽出霍格马得的同意书来看,能在周末参观霍格马得村庄该多好呀,他知道那里是真正的魔法之村,他从来没去过。但究竟怎样他才能劝到维能姨丈和帕尤妮亚姨妈在表格上签名呢?

他看了看闹钟,已经是凌晨二点了。

他站起来时就担心霍格马得的表格,他走回床边伸手把自制的台历撕去一张,倒数着他回霍格瓦彻学校的日子,然后地摘下眼镜躺下来,睁开眼看着他那三张生日贺卡。

虽然他确实不寻常,但是哈利·波特觉得自己跟其他人一样,为他的生日第一次收到贺卡很高兴。

第二章 玛各姨妈闯的祸

第二章 玛各姨妈闯的祸

第二天,哈利下楼去吃早餐,姨丈、姨妈、达德里坐在餐厅的桌子旁了,他们在看一部新的名牌电视机,那是送给达德里回家度暑假的礼物,达德里一直在大声埋怨从餐厅的冰箱到电视机的客厅要走太久。达德里把暑假的大部分时间花在餐厅里,他那贪心的小眼凝视看屏幕,吃东西的时候他尖尖的下巴不停地摇晃。

哈利在达德里和维能姨丈间坐下来,维能是一个高大而强壮的男人,有一条很小的颈和浓厚的胡子,不要说祝哈利生日快乐,他们连一声招呼也没对哈利说,像没看到一样。哈刮早已经习以为常,因此也不在乎了。他拿起一片面包吃,看着电视中的新闻报导员,他正在报导一个逃犯的消息。

“……警察提醒大家,巴拉克有携带武器,是个危险人物。一条特别热线已经建立,有谁看到巴拉克清立即通知。”

“说他坏是废话。”维能姨丈哼了一声,瞪着在报纸顶部的罪犯说:“看他那副样子,十足的无业游民,你看他的头发!”

他斜看了哈利一眼,他那满头乱发,总是让维能姨丈反感。但电视上的那人,他消瘦的脸黯然无光,头发像是海带丝一样,哈利暗自为自己的模样高兴。

新闻报导员又在屏幕出现了。

“下面是农业部和渔业部的消息——”

“慢着!”维能姨丈吼道,愤怒地瞪着播音员说:“你还没有说那疯狂子从哪里逃出来的,那有什么用呢?”鲁内特邻居正从那街上走来。

帕尤妮亚姨妈是一位很瘦,脸型像马脸的女人,她从餐厅的窗口快速往外望,哈利知道帕尤妮亚会喜欢成为那热线电话的成员。

她是世界上最爱热闹的人,有时候她会把一天大部分的时间花在偷窥邻居上。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维能姨丈说着,紫色的拳头重重地打在桌子上,“那怎样处置这些该死的人?”

“那可真是。”帕尤妮亚姨妈说,她仍在无聊的斜视在邻居的东西上。

维能姨丈喝完他的茶,看着手表又说:“我快要走了,帕尤妮亚,玛各的火车在十点钟到站。”

哈利正想着楼上的扫帚维护箱,被这一句话惊醒过来。“玛各姨妈?”他脱口而出,“她不是来这儿吧?”

玛各姨妈是维能姨丈的妹妹,虽然她跟哈利没有血缘关系(他妈妈是帕尤妮亚姨妈的妹妹),但他也被逼一辈子叫她“姨妈”了,玛各住在乡村里,房子里有一个大花园那里养着大狼狗,她很少离开那里,因为她不能忍受离开她的宝贝狗,但她的每次光临都会给哈利留下恐怖的印象。

在达德里五岁生日派对上,玛各姨妈用她的手杖狠狠地打哈利的腹部,说要他在音乐表演上输给达德里。几年后的一个圣诞节,她给了达德里一个电动化的机器人,只给哈利一盒饼干。她上一次的到访是在哈利上霍格瓦彻学校的前一年。哈利不小心踩到她喜爱的狗的爪子上,那狗追着哈利到花园,直到他爬上树,玛各一直到半夜才把狗拉开,让他下来。达德里一想到那次就笑到流眼泪。

“玛各会在这儿待一个星期,”维能姨丈大声说,“说到这个问题上,”他的肥手指威胁地指着哈利,“我们需要把几件事说清楚再去接她。”

达德里的视线离开电视,在一旁冷笑着。看着哈利被维能姨丈训导是他最大的快乐。

“第一,”维能姨丈大声说,“对玛各说话时要礼貌点。”

“好的。”哈利痛苦地说,“如果她也这样对我的话。”

“第二,”维能姨文说,好像没听到哈利的回答一样:“由于玛各不知道你的情况,因此我不想她看到任何荒谬的东西,你小心点,知道吗?”

“如果她也这样的话,我也会。”哈利的牙齿轧轧地响。

“第三,”维能姨丈那卑鄙的小眼在紫红色的脸上转了一圈,“我们已经告诉玛各你在为矫正青少年罪犯而设立的圣·布鲁特斯保安中心读书。”

“什么?”哈利大声嚷。

“你要坚持这故事,要不你会有麻烦的。”维能姨丈说。

哈利坐在那儿带着苍白的脸愤怒地瞪着维能姨丈,他几乎不能相信,玛各姨妈要到这里住一个星期,那是达德里一家给他最坏的生日礼物。

“好了,帕尤妮亚。”维能姨丈说,重重地踏在地上,“我要去车站了,达德里,你要跟着一同去吗?”

“不!”达德里说,在维能姨丈威胁完哈利之后,他的注意力回到电视上。

“达德里,你要在姨妈面前乖点。”帕尤妮亚姨妈揉着达德里的头发说,“妈妈给你买一条可爱的领带。”

维能姨丈轻轻拍了拍达德里的肥肩膀。

“那晚一点再见了。”他说,然后离开了餐厅。

哈利精神恍惚地坐在那儿,他有主意了,丢开他的面包片,他站起来跟着维能姨丈到前门。

维能姨丈拉开他的车套。

“我不会带你去的。”当他转向哈利看着他的时候,他咆哮道。

“你以为我要去吗?”哈利冷冷地说,“我要问你一些东西。”

维能怀疑地看着他。

“在霍格瓦彻的第三年,我们可以进去参观那些村庄。”哈利说。

“那又怎样?”他边说边从门旁的一个约里取下车钥匙来。

“我想你在同意书上签个名字。”哈利冲动地说。

“我为什么要那样做?”维能姨丈冷笑道。

“哎,”哈利说,小心翼翼地选择词语,“在玛各姨妈面前假装我上那圣·华西德学校将会挺难的……”

“不可救药的犯罪青年上的圣·华西德保安学校!”维能姨丈大声吼,哈利听到维能姨丈话中的愤怒感觉到一丝满意。

“好极了,”哈利平静地看着维能姨文又大又紫的脸。“我得记住很多东西。我要假装让她相信,不是吗?如果我不小心泄露点什么的话怎么办呢?”

“我要用东西来塞住你的嘴是吗?”维能姨丈咆哮道,举起拳头向哈利走近,但哈利镇定地站着。

“你把我的口塞住,玛各姨妈也会知道这些事的。”他镇定地说。

维能停下来了,他的拳头仍举着,脸呈紫褐色。

“但是如果你在同意书上签上名字的话,”哈利迅速地说,“我发誓我会说我在那上学,而且我会扮成‘马格人’——像所有正常人和正常事一样。”

哈利可以看出维能姨丈正在考虑,虽然他的牙齿露出来并且静脉在他的太阳穴中震动着。

“好,”他最后吼道,“我会监视着你在玛各面前的行为的。如果到最后你没有泄露出来,并且假装得好的话,我就在那鬼表格上签名。”

他徘徊了一会儿,然后打开前门用力一关,车窗上的一些小玻璃碎片掉了下来。

哈利没有回到餐厅。他回到楼上的卧室里面,如果他真要扮“马格人”他最好现在就开始,他伤心地拎起所有的礼物和生日卡,把它们跟课本、作业一样藏在那块松了的地砖下面。然后他走到海维的笼子旁,厄罗尔看上去已经恢复了,他正与海维甜甜地睡着。

哈利把手理在翅膀下面,吸了口气,然后把他们弄醒。

“海维,”他沮丧地说,“你可以放假一个星期了,和厄罗尔去吧,罗恩会照顾你的。我会给他写一张便条,向他解释……请不要那样看着我,”海维的琥珀色的大眼睛正谴责地看着他。“这不是我的错,这是可以去参观霍格马得村庄的唯一途径。”

十分钟后,厄罗尔和脚上系着给罗思的纸条的海线飞出窗外在眼中消失了。哈利十分沮丧,把空鸟笼放人衣柜里面。

哈利没有长时间来思考还有些什么要做的,这时帕尤妮亚姨妈大声向楼上喊叫他下来迎接客人。

“梳理一下你的头!”帕尤妮亚姨妈在他到门口的时候大声喊。

哈利似乎不能把他的头发弄直,玛各姨妈很喜欢批评他,因而他越脏,她就显得越高兴。

就在他很为难的时候,维能姨丈的车停在门口,车门发出沉浊碰击声之后,就下了车道上了花园的小道上。

“开车门。”帕尤妮亚姨妈向哈利呵责。

哈利怔怔站了一下,然后拉开车门。

玛各站在门槛上。她长得很像维能姨丈,很健壮,一张紫色的脸,还长有胡子,但没有维能姨丈那样浓密,她一手提着一个很大的手提箱,箱子下面站着那凶恶的老狼犬。

“我可爱的达德里呢?”玛各大声喊,“他在哪儿呢?”

达德里摇摇摆摆地来到客厅,他那红色的头发像药膏一样贴在头上,那领带勉强可以从他肥肥的下巴中露出来。玛各姨妈用力把手提箱推到哈利的肘上,在他身边散发出一阵香水味。她一手紧紧扭住达德里,在他脸上狠狠地吻了一下。

哈利非常清楚达德里在熬着那可怕的吻,不过他有报酬的。

看,他们松开时,达德里手上就拿着一张二十镑的新钞票了。

“帕尤妮亚!”玛各姨妈大声喊道,大步经过哈利,犹如他是一个衣架似的,玛各姨妈吻了帕尤妮亚一下,确切地说,玛各姨妈把她强大的下巴撞在帕尤妮亚瘦瘦的下巴上。

维能姨丈走了进来,关门时高兴地笑着。

“要茶吗?玛各?”他说,“税皮要吃些什么?”

“税皮只吃我给它茶果酱的茶。”玛各姨妈说道。这时他们让哈利一个人拿着手提箱在客厅站着,走进了餐厅了。但是哈利并没有埋怨些什么,只要不要跟玛各姨妈在一起就是好事。因而他开始把重重的手提箱提到那空房里,并且逗留在那儿。

当他回到餐厅的时候,玛各姨妈已经在喝茶和吃水果蛋糕了。

税皮在墙角嬉闹地拍动着。哈利看见帕尤妮亚姨妈喝茶时显得有点畏惧,税皮的口水滴到干净的地板上,帕尤妮亚讨厌动物。

“谁替你照顾其它的狗呢,玛各?”维能姨丈问。

“噢,我叫弗波斯特上尉看着它们,”玛各姨妈像大宣传一样说,“他现在退休了,有些事干对他有好处。但我不能离开可怜的税皮,它离开我会消瘦的。”

税皮看到哈利坐下来的时候吠了一声,这第一次把玛各姨妈的注意力转到哈利身上。

“哈利!”她咆哮道,“你居然还在?”

“是的。”哈利说。

“不要那样让人讨厌地说‘是的’。”玛各姨妈吼道,“维能和帕尤妮亚继续养你已经太仁慈了,我才不会那样做呢,如果你走进我门口一步,我会直接把你送到孤儿院去。”

哈利刚要说他宁愿住孤儿院也不要与杜斯利一家人住,但想到霍格马得的事,他又把话吞下去了。他强迫自己苦笑一下。

“你不要向我嚷,”玛各姨妈埋怨说,“我可以看出从上次见你以后你根本没有进步过,我希望学校可以把礼貌装进你的脑袋里面。”她大大地吞了一口茶,擦了擦她的胡子又说:“再说一次,你把他送到哪一间学校,维能?”

“在圣·布鲁斯特,”维能姨丈很爽快地回答,“那是给没有希望的孩子的一级学院了。”

“我明白。”玛各姨妈说,“他们在圣·布鲁特斯用藤条惩罚学生吗?”

“嗯——”

维能姨丈在玛各姨妈后面简略地点点头。

“是的,”哈利说,然后他加上一些更让她相信的话,“任何时候都用。”

“太好了。”玛各姨妈说,“我不会把这傻话说出来的。百分之九十九人都被痛打过,你也经常被打吗?”

“哦,是啊,很多次了。”哈利回答说。

玛各姨妈眯着眼睛。

“我仍然不喜欢你说话的语调,孩子,”她说:“如果你可以那样随便说你给痛打了,说明他们还打得不够狠,帕尤妮亚,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写信去说明在这孩子身上要用严刑。”

也许维能姨丈担心哈利忘了他们的交易,立即匆匆地转过话题。

“玛各,今天听到新闻了吗?那逃犯怎样了,哦?”

当玛各姨妈在这儿住下来的时候,哈利就一直盼望四号快点到来,那时她要离开了。维能姨丈和帕尤妮亚姨妈通常叫哈利不要靠近他们,哈利当然也很乐意。玛各姨妈却相反。总想哈利在她眼前,因而她可以咕啃一番让他进步的建议。她很喜欢拿哈利和达德里比,而且以在哈利面前买贵重礼物给达德里为乐。虽然她会让哈利问为什么不给他买礼物。她也总是给哈利暗示他是一个十分让人不满意的人。

“你不应该为这孩子变成这样而责备自己的,维能。”第二天她在吃午餐的时候说:“如果里面的东西腐坏了,没有人能够拯救它。”

哈利努力集中注意力于食物上,但是他的手开始抖动。他的脸也现出愤怒。记住那张表格,他告诉自己,想想霍格马得村庄,不要说话,不要站起来——玛各姨妈伸手去拿她的酒。

“这是事物的基本规则。”她说,“看着这些狗,如果母狗有问题,狗崽子也会有问题——”

忽然,玛各姨妈手中的酒杯爆开,玻璃碎片向四方飞去,玛各姨妈胡乱地说着,她眨着眼睛,红润的脸往下垂。

“玛各。”帕尤妮亚姨妈尖叫,“玛各,你没事吧?”

“不要担心。”玛各姨妈抱怨说,她用手巾在脸上擦着。

“一定是抓得太紧了,那天在弗波斯特上尉家也发生过,不要大惊小怪的,帕尤妮亚,我的拳头很强硬。”

但是帕尤妮亚姨妈和维能姨丈奇怪地看了看哈利,他们决定取消布丁,尽快离开桌子。

客厅外面,哈利靠在墙上,深深地呼吸着,他上次失去控制让东西爆开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不能让它再发生了,那霍格马得表格不是唯一的原因,如果他继续这样,他会被霍格瓦彻学校开除的。

哈利仍是未成年的巫师,他被禁止在学校外施法的,他的记录也不是清白的,就在去年暑假,他被正式警告如果他再在校外施法的话,将会被逐出霍格瓦彻学校的。

他听到杜斯利一家离开餐桌,他立刻上楼去逃避。

哈利剩余的三天想着他那本《扫帚维护手册》,尤其是玛各姨妈盯着他的时候,这很有效,虽然这使他看起来很迟钝,因为玛各姨妈开始称他精神有点问题。

终于熬到最后了,到了玛各姨妈留下的最后一个晚上。帕尤妮亚姨妈煮了丰盛的一餐,维能姨文开了几瓶酒,他们一直地吃,从汤到挂肉,没有人提及哈利的错失。在吃柠檬水果派的时候,维能姨文不停地说他的银行,他的钻孔机公司。然后帕尤妮亚姨妈煮咖啡,维能姨丈拿出一瓶白兰地,大家都听得发腻了。

“再干一杯,玛各。”

玛各姨妈已经喝了很多酒了,她的脸很红。

“那就再来一小杯吧。”她咯咯地笑。“再多一点,多一点,真乖。”

达德里在吃他第四块馅饼了,帕尤妮亚姨妈在吸咖啡,她的小手指指向外面。

哈利真想回到自己的房子里面,但他看到维能姨丈生气的小眼睛时,他知道他要坐下去的。

“啊,”玛各姨妈说,轻轻擦着唇并放下那空的白兰地玻璃杯。

“极好的小吃,帕尤妮亚,通常我一吃完饭就要喂那十只狗……”

她大声地打嗝,手拍拍肚子前的斜纹软呢服,“失陪一会儿,但我想再看看那健康的男孩。”她给达德里使眼色继续说:“你会长成一个身材标准的男人,达德里,就像你爸爸一样。是的,我再要一点白兰地,维能。”

“但这个嘛——”

她的头猛伸向哈利,哈利觉得胃在抽筋动,那手册,他立即想。

“这个可恶又矮小的男人。你看有些狗,去年我叫弗波斯特上尉把它溺死,那东西又小又弱,不够营养。”

哈利尽力去想他那本《治疗强忍者妙法》的第十二页。

“那天我在洪水来临时说,这可恶洪水会过去的,现在,现在,帕尤妮亚,我想没有什么事会与你的家庭过不去的了,”她用她那铲子似的手拍拍帕尤妮亚露骨的手。“但你妹妹是一个笨蛋。她住在最好的家庭里面。但她带着一件废物逃来,看,就在眼前。”

哈利盯着他的碟子,无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紧紧拿着那扫帚的尾端,他想,玛各的声音就像维能的钻孔机一样让人烦闷。

“那个波特,”玛各姨妈大声说,她拿着白兰地瓶给她的杯子满满倒了一杯,还有很多溅到桌布上,“你没有告诉我他做过什么?”

维能姨丈和帕尤妮亚姨妈变得很紧张,达德里甚至从水果盘中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父母。

“他——他没有工作。”维能姨丈说,瞥了哈利一眼说,“失业的。”

“如我所想的一样。”玛各说,大大地喝了一口白兰地,用衣袖擦擦下巴,“一个无所作为的,一天是处的懒乞丐——”

“他并不是这样的,”哈利突然说话了,全桌的人变得安静下来了。哈利全身颤抖,他从没有如此生气的。

“再来杯白兰地!”维能嚷道,他脸色苍白,他把酒全倒进玛各姨妈的杯子里,“你,这小子。”他吼道,“你回房间去,走——”

“维能,不要。”玛各打了个饱嗝,抬起一手,她含血的眼注视着哈利,“小子,接着说吧,你为你父母骄傲是吗?他们给车撞死了,可能是酒后开车,我想——”

“他们并不是死于车祸的。”哈利已经站起来了说。

“他们是死于车祸的,你这下流的撒谎者。而你这却成了他们的负担,糟糕的亲戚。”玛各尖声骂着,充满狂热,“你这个无礼不知廉耻的家伙——”

但是突然玛各停止说话了,好一阵子,好像她不能说话一样。

她好像被不能表达的语言噎住了,但是她的激烈并没有停下来。她那张大而红的脸开始膨胀。她的小眼突出来了。她的口紧紧地张开要说话,随着她斜纹软呢服中几个扭扣破裂并向墙砰的一声飞出去。她的肚子随腰带的破裂而膨胀,她的手指像意大利腊肠一样膨胀。

“玛各,”维能姨丈和帕尤妮亚姨妈齐喊,玛各的身体开始脱离椅子向天花板升上去,她现在是圆滚滚的,像个带着猪眼睛的浮标。她的手脚在上升时不可思议地张开,得中风症一样。税皮滑进饭厅,发疯狂般吠着。

“不要!”

维能姨丈抓着玛各的脚想要把她拉下来。但他又差点被拉上去。随着,税皮已经跃起来咬着维能姨丈的腿。

哈利走出饭厅,在被制止之前已经向橱柜走去,当他走近的时候,橱柜着魔般自动打开。没几秒,他举起他的皮箱放在前门,他猛冲上楼,并扑到床下面,猛揭开那松动的地砖,拿起枕头套里的书和他的生日卡。他爬出来,抓着海维的空笼子然后猛冲回楼下的皮箱前,那时维能姨丈被推出饭厅,他的裤子成了带着血的破布。

“回来。”他吼道,“你回来,恢复她的样子!”

但是哈利已经很冲动了,他踢开他的皮箱,拉出他的魔杖,并指向维能姨丈。

“她活该。”哈利说,他呼吸十分急速,“她是应该受到惩罚的,你不要靠近我。”

他摸索门的手柄。

“我要走了。”哈利说,“这里太可恶了。”

然后,他走进了漆黑的夜里,在静静的大街上,他提起重重的皮箱。他手臂下面是那个鸟笼。

第三章 爵士巴士

第三章 爵士巴士

哈利在进入马克来里新月街时已经穿过几条街了。他放下皮箱重重地喘着气。

他直直的坐着,心头的火还在不停地汹涌着。他听到自己狂热的心在跳动着。

坐在那黑暗的街上大概十分钟,他被一种新的感觉所控制。他从来没有试过陷入这样坏的窘境,他束手无策,一个人在“马格人”的世界,完全没有地方可以去,最糟糕的是,他又施用了魔法,这意味着他可能被霍格瓦彻赶出校。他破了未成年巫师的规则,他还奇怪魔法部长代表怎么还没有在他坐的地方猝然下降。

哈利打了个冷颤,他向马克来里新月街前后看看。将会发生什么事呢?他会被捕吗,还是会成为魔法界的歹徒呢?他想起罗恩和荷米恩,他的心更沉了,哈利很肯定,无论他成了罪犯或其它,罗恩和荷米恩都会帮他的,但是他们都在外国,海维也不在身边,他没办法联系上他们。

他没有什么非魔法界用的钱了,在皮箱底的钱包里他有一把魔法金钥匙。但他父母留给他的遗产都存放在伦敦的格林高斯银行的金库中,除非……

他看看他的魔杖,他仍紧紧握在手中。如果他被逐出校,(他的心痛苦地急速跳动。)他应该怎么办呢?如果他向皮箱施法,让它变得像毛一样轻,系在扫帚上,再用大衣掩盖自己飞去伦敦会怎样呢?

他就可以从金库中提到自己的钱,然后就开始流浪的生活。这可是一个可怕的前景,但是他总不能老坐在这里,要是被警察审问他怎么在深夜出走,还带着魔咒书和扫帚。

哈利又打开皮箱,他把里面的东西推到一边,寻找那隐形大衣——但在找到之前,他突然站起来,向他周围又看了看。

他的颈后面有痒痒的感觉,哈利以为有人盯着他,但这街道毫无人影,连那些大房子旁的街灯都没有亮。

他弯下腰看他的皮箱,但立刻他又站起来,手里还紧握着他的魔杖,他是感觉到而并非听到有人或者有些东西站在他后面的车房和栏杆之间的小道。哈利斜视着那小胡同,如果它会动的话,他会知道那是一只猫或其它的。

“噢。”哈利喃喃嘀咕,魔杖一端的灯亮了,他几乎有点昏。他把魔杖举起来,那用卵石筑成的墙突然亮起来了。车房的门开了,哈利看到两扇门之间,清晰地出现了一个又大又阔,发亮的轮廓。

哈利向后退,他的脚踢在皮箱上,摔倒了,他摔倒时他的魔杖从手中飞出去,他在水槽沟里慢慢站起来。

震耳欲聋的一个乐队响起来了,哈利用手捂着眼睛去挡住那刺眼的强光。

他喊了一声,及时滚回到人行道上,一会儿后,一辆很巨大的车还有强光的车灯随着一声尖叫后停下来了。恰恰停在哈利躺着的地方。哈利抬起头才看见原来是一辆有三层甲板的,紫色的巴土,在淡淡的空气中呈现出来。挡风玻璃用金色的字写着“爵士巴士”。

好一会儿,哈利在想是否自己摔傻了。车长穿着紫色的工作服从车上跃下来,在空中对他说话。

“欢迎你来坐爵士巴士,这是紧急巴士,专门乘载手足无策的巫婆或巫师的。请伸出你的魔杖,走上车,我们可以载你去任何地方,我的名字是西单·什拜克,今天晚上我是你的车长。”

车长突然停下来。这时哈利仍坐在地上,然后拿起他的魔杖重新站起来,走上前,他看到西单·什拜克只比他大几岁,最多是十八九岁,大眼睛向前突出,脸上有几颗青春痘。

“你在这里干什么?”西单问,抛开他那职业性态度。

“摔倒了。”哈利说。

“呵,怎么摔倒了?”西单吃吃地笑。

“我不是故意的。”哈利有点烦了。他膝盖上的牛仔裤被摔破了,摔倒时手也弄伤了,在流血,他迅速转过身去看胡同里的车房和栏杆,爵士巴土的车头灯光芒四射。

“你在看啥呀?”西单问。

“那里有一个大大的黑物体。”哈利不肯定地指向那空隙里,“像一只狗,但是很大。”

他看西单的周围,口微微张开,觉得有点不自然,哈利看到西单的视线移到他额上的疤痕。

“你额上的疤痕是什么回事?”西单唐突地问。

“没什么。”哈利立即说,把头发向疤痕压了压。如果魔法部长正在找他,他不想这么容易就被找到。

“你叫什么名字?”西单坚持着。

“我叫尼维尔。”哈利说,把脑袋中闪过的名字说出来。“这巴士,”他继续说,想转移西单的注意力,“你刚才说他可以开到任何地方?”

“是的。”西单骄傲地说,“只要在陆地去哪都行,但在水中就不能穿行了,啊?”他又怀疑地看着哈利说,“你不大相信?伸出你的魔杖来试一下。”

“好。”哈利立即说,“听着,去伦敦要多少钱?”

“十一个镰刀币。”西单说,“但十三个的话你可以吃巧克力,十五个的话你可以挑任何颜色的水瓶和牙刷。”

哈利又在他的皮箱里搜寻了一会儿,拿出钱包掏出一些银币给西单,然后提起皮箱,头顶部放着海维的笼子平衡着走上巴士。

巴土里面没有座位,但有半打铜床架放在车厢窗帘边。每个床架旁有蜡烛燃烧着,照亮了木窗格的墙,一个带着睡帽的小巫师坐在巴士后面咕噜说:“好了,谢谢,我在捡金块。”然后翻过身去睡。

“给你这个。”西单细声说,把哈利的皮箱推到司机的床下,司机正坐在钢轮前的扶手椅子上,“这是我们的司机,伊赖·拜朗,这位是尼维尔。”

伊赖·拜朗是一位巫师前辈,架着很厚的眼镜,他向哈利点点头。

哈利又用手压压额前的头发,然后在他的床上坐下来。

“开车吧,伊赖。”西单说着在伊赖的扶手椅子旁坐下来。

那震耳欲聋的乐队又响起来,跟着哈利已经平躺在自己的床上。

由于爵士巴士在前进,他一直地向床后滑,他坐起来,盯着漆黑的外面,看到他们正向一条完全不同的街道开去。

西单看着哈利惊诧的脸孔有点高兴。

“这就是你挥手叫我们停的地方了。”他说,“我们现在在哪,伊赖?在威尔士吗?”

“哦。”伊赖说。

“怎么那些没有魔法的人注意不到巴土呢?”哈利问。

“他们?”西单轻蔑地说,“不能正常地听,不能正常地看,更别说注意到这巴土了。他们不能的。”

“西单,你最好去叫玛什女士。”伊赖说,“我们很快就到阿伯格里云了。”

西单经过哈利的床,把那个狭长木皮箱藏起来。哈利仍往窗外看,觉得更加紧张了。伊赖好像在炫耀他的车技,爵士巴士在人行道上行驶,但没有撞到任何东西上。一排排的路灯,邮筒和垃圾箱都在巴士靠近的时候自动让开,当车走过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西单下楼,一个淡青色披着旅游大衣的巫婆跟着他。

“玛什女士,你慢走。”西单高兴地说,这时伊赖踩到车煞车上。

车上的床都向前滑了一尺左右,玛什女士用手夹住围巾,蹒跚下楼,西单帮她拿着包裹送她下车,外面又有一支很吵的乐队,他们在狭窄的小路上大声地演奏着,两旁的树都让出路来。

即使那乐队不在吵,在车时速超过一百英里地飞速驾驶下,他的胃却开始翻滚,他又开始想将会发生什么事在他身上,在想杜斯利一家能否把马各姨妈从天花板上拉下来。

西单打开《先知日报》的复制版,然后卷起舌头读报。在头版中,一个沮丧的男人,长而乱的头发,在向哈利慢慢地眨眼,他看起来很熟。

“那男人!”哈利说,这时候忘了他所烦的事,“他也在马格人的新闻中。”

西单转向报纸的头版咯咯地笑起来。

西单·什拜克,他点点头,“这当然是马格的新闻,尼维尔,你从哪里来的?”

他傲慢地看着哈利的脸又笑了笑,翻过头版把报纸递给哈利。

“你应该多读报纸的,尼维尔。”

哈利把报纸移近蜡烛看。

西里斯·巴拉克可能是阿兹克班监狱中最罪恶的罪犯,他仍在逃亡之中,魔法部长今天确认说。

“我们会尽全力去捉拿巴拉克,”魔法部长法治今天早上时说:“并且我们希望魔法界的人保持冷静。”

法治因为告诉“马格人”的总理这危机而被瓦路克斯的国际联邦的成员批评。

“哦,说真的,我不得不这样做,你们也许不知道。”法治激怒地说,“巴拉克是疯子,谁碰上他都会有危险,不管是巫师还是马格人,总理已经向我保证不会把巴拉克的真正身份泄露给任何人知道。我们面对事实——我们都相信他对吗?”

当人们知道巴拉克持有手枪的时候,那是人们用来杀人用的金属魔杖,魔法界人们的生命如十二年前一样危险,那时候巴拉克只用一道咒语就杀了十三个人了。

哈利看着西里斯·巴拉克无神的眼睛,好像只有沮丧的脸才是活着的一样。哈利从没遇见过吸血鬼。但他在《黑巫术防御》之类的书上见过照片。巴拉克,他像白蜡般的白皮肤看上去就像其中一个。

“很可怕,是吗?”西单向,他一直看着哈利读。

“他杀了十三个人?”哈利把报纸还给西单,时间:“用哪一道咒语?”

“是呀,”西单说,“在大白天,大家都看到了,很严重的事,对吗?伊赖?”

“哦,是呀!”伊赖答道。

西单旋转着手扶椅子,把手放在背后,更好奇地看着哈利。

“巴拉克是‘那个人’的热烈支持者。”他说。

“什么,福尔得摩特?”哈利不加思索地说。

西单脸上的青春痘发白了。伊赖使劲推着钢方向盘,一间农房子跳到一旁避开这巴土。

“你看那树,”西单又嚷,“你刚才说谁的名?”

“对不起,”哈利匆忙说,“对不起,我忘了——”

“忘了,”西单狠狠地说,“我的耳朵反应也挺快的……”

“你是说巴拉克是‘那个人’的支持者?”哈利抱歉地暗示着。

“是呀,”西单说,仍然擦着他的胸,“是呀,对了。大概是‘那个人’他们说的,怎样也好,哈利·波特挫败了‘那个人’——”哈利紧张地又用手向额上的头发压了压,“‘那个人’的同盟在被缉拿,是吗?他们都知道玩完了。‘那个人’完蛋时,他们都安静下来了。可西里斯·巴拉克却不是那样,我听说,他认为自己是‘那个人’的第二任总司令,并要接管它。”

“不论如何,他们认为巴拉克在马格拥挤的街上拿出他的魔杖,把街炸开,一个巫师死了,几十个普通人也死掉了,很恐怖,你知道巴拉克做了些什么了吧?”

西单继续像唱戏一般低声说。

“什么?”哈利说。

“笑,”西单说,“当魔法部的强健部队赶到那儿时,他在笑,很大声地发疯般笑,伊赖,他真疯了,是吗?”

“如果不是去了阿兹克班,他现在可能就在这儿了,”伊赖低声说,“如果我像他那样做,我也把自己炸死了,他是该死的……做那么多坏事…”

“他们费很大劲才把他们埋了,伊赖,对吗?”西单说,“欧勒街爆炸,街上的人都死了,伊赖他们说是什么事发生了?”

“煤气爆炸。”伊赖抱怨说。

“现在都知道了。”西单看着报纸上巴拉克的脸又说,“阿兹克班一直没有什么暴乱的,是吗?真吓人呀,我说,我并不是说这是阿兹克班的过失。”

伊赖颤动了一下,“西单,说其他的吧,那儿有个小伙子。那些阿兹克班的卫士真的该头痛。”

西单不情愿地把报纸放在一边,哈利靠在爵士巴士的窗台上,觉得更加糟糕,他不禁在想西单可能有好几个晚上把这些事情告诉乘客们。

“有听过哈利·波特吗?我们也乘载过他,他还想要来驾驶呢——”

哈利像西里斯·巴拉克一样犯规了。让玛各姨妈膨胀会否导致被关到阿兹克班里呢?哈利不大知道巫师的监狱,虽然他也听过人们用同样惊恐的语调谈及过。霍格瓦彻学校的门卫哈格力去年在那儿呆了两个月。哈利不会忘了当哈格力告诉他,他将要去那里时的恐怖面容。哈利是他认识的人中最勇敢的。

那爵士巴士在黑夜中飞奔着,树林、船桩、电话亭和树都为此散开。哈利不安地躺在羽毛铺成的床上。过了一会儿,西单给了哈利一些巧克力。但是车剧烈地摇晃,他把热巧克力倒在哈利的碗上,车正从昂里斯向艾波顿飞驰,一个接一个,巫师和巫婆穿着睡衣和拖鞋从上一层下来,准备离开巴土。他们看上去都很高兴离开。

哈利是最后一个离开。

“好了,尼维尔。”西单拍拍手说:“去伦敦的哪儿?”

“去戴阿宫道。”哈利说。

“好了,”西单说,“抓紧,出发……”

“砰——”

他们在卡荣十字路飞速行驶,哈利坐起来看着一幢幢的大厦和法院挤到一边让爵士巴士行驶,天空开始发亮了。他再坐了几个小时,车门打开他就可以到阿伯格里云了。然后他们又出发,他就不知道了。

伊赖在一间又小又蹩脚的酒吧巴前猛地停下来。到了阿伯格里云了,那后面就是到戴阿宫道的魔门了。

“谢谢。”哈利对伊赖说。

他跳到台阶上,帮助西单放低皮箱和海维的笼子到人行道上。

“好了,”哈利说:“那就再见了。”

但是西单没有注意他。仍然站在上巴土的门口,他斜着眼睛看着他进入阿格伯里云的阴暗的入口。

“哈利,给你。”一个声音说。

哈利还没有转过头来,他感到有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同时,西单大声喊:“伊赖,过来,过来这儿。”

哈利抬头看是谁的手,他感觉到好像有一满桶的冰淇淋流入他的胃里。——他已经撞到法治身上,他就是魔法部的部长。

西单跳到人行道上站在他们旁边。

“你刚才怎样叫尼维尔的,部长先生?”他兴奋地说。

法治是一个肥胖而身材矮小的人,穿着细条纹的大衣,显得又冷淡又疲惫。

“尼维尔?”他重复说,皱起眉头来,“他是哈利·波特。”

“我知道了,”西单高兴地大喊,“伊赖,伊赖,猜猜尼维尔是谁,他是哈利·波特。我看到他的疤痕了。“

“好了!”法治暴躁地说,“很高兴爵士巴土把哈利载到这儿,我现在要进去。”

法治的手在哈利的肩上加压,哈利发现酒吧里的人都盯着他,一个驼背的人提着灯笼从栏杆后面的门走进来。他是店主。

“部长,你把他带来了!”汤姆说,“你要点什么吗?啤酒?白兰地?”

“那就要一壶茶吧。”法治说,他仍然按着哈利。

他们后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西单和伊赖又出现了。他们拿着哈利的皮箱和海维的笼子,他们兴奋地向四周看。

“喂,尼维尔,你来了都不告诉我们你是谁?”西单向哈利笑笑,这时伊赖的褐色的脸满有兴趣地从西单肩上看过去。

“汤姆,带我去私人的客厅。”法治尖锐地说。

“再见。”哈利难过地对西单和伊赖说。这时汤姆招呼法治走到那栏杆前面的走廊。

“尼维尔,再见。”西单说。

法治和哈利跟着汤姆的灯笼在狭窄的走廊上走,然后进入一个客厅。汤姆的手指卡塔地响了一下,壁炉上的火烧起来了,他鞠了一个躬后离开了客房。

“哈利坐下吧。”法治指着一张凳子说。

哈利坐下来,虽然有火,他的手臂还是在起鸡皮疙瘩。法治脱下他那细条纹的大衣抛到一旁,然后拉拉那绿色的套衣,在哈利的对面坐下来。

“哈利,我是魔法界的部长法治。”

哈利当然一早就知道了。他以前曾见过法治一次,但因为他那时正穿着他爸爸的隐形大衣,法治并不知道。

店主又出现了,睡衣前围着一条围裙,托着放菜和煎饼的托盘。

他把东西放在法治和哈利之间的桌子上,然后离开客厅,关上门。

“好了,哈利,”法治边倒茶边说,“你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了,我并不介意告诉你,你竟然那样从你姨妈、姨丈家跑出来!我开始想……但为了你自己,那可不是小事。”法治把黄油涂在自己的煎饼上,然后把托盘推向哈利。

“哈利,吃吧,你看上去很累了。没事了,杜斯利小姐的记忆被修改了,她不能再想起那次事件了。因而,没有什么问题了。”

法治对着茶杯边缘向哈利笑了笑,哈利几乎不能相信他的耳朵,他张开口要说些什么,便又想不起来。

“哦,你在担心你姨丈和姨妈的反应?”法治说,“嗯,我不否认他们的确很生气,哈哈,但他们准备明年暑假接你回来,只要你留在霍格瓦彻过圣诞和复活节就行了。”

哈利的喉咙可以说话了。

“我总想留在霍格瓦彻过圣诞节和复活节的。”哈利说,“我也不想回到普里怀特街了。”

“好了,现在我肯定你在冷静下来后感觉又不同了。”法治担心地说。“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呀,我肯定从此以后你会喜欢他们的。”

哈利没有附和法治。他仍在等着看会有什么事发生在他身上。

“所以现在要做的,”法治一边在第二块煎饼涂黄油一边说,“就是决定在哪儿渡过你暑假的最后两个星期,我建议你在这里的房间住下来,然后……”

“等着,”哈利打断问,“我将会怎样受罚?”

法治眨眨眼。

“受罚?”

“我犯规了,”哈利说,“犯那未成年巫师规则。”

“哦,我的孩子,我们不准备为这样的小事惩罚你。”法治不耐烦地挥着煎饼喊道,“那是偶然的,我们不会把那些只是因为跟他们姨妈闹翻的人关在阿兹克班的。”

“去年因为我把一块布丁扔到我姨丈的房子里就被正式警告。”哈利皱着眉头说,“魔法部说如果我再在那儿施法的话,他们就开除我。”法治突然显得不知所措,除非哈利的眼睛骗了他自己。

“哈利,情况不一样了……我们要考虑……现在的环境,当然你也不想自己被开除吧?”

“当然不想了。”哈利说。

“那好,为何还要大惊小怪的呢?”法治轻松地笑着说,“现在来吃点煎饼,我去找汤姆看看是否可以给你留一间房。”

法治迈出客厅,哈利盯着他出去,事情好像有点奇怪。为什么法治在例格歌注等着他呢?如果不是要惩罚他的话?哈利开始想了,魔法界的部长绝对不会轻易为一个未成年的小魔法师烦恼吧?

法治回来了,店主汤姆也随着来了。

“第八号房是空着的,哈利。”法治说,“我想你会觉得舒服的,还有一件事,我肯定你会理解的,我不想你在马格世界里游荡,懂吗?留在戴阿宫道里面,每天天黑之前回来,你会了解的吧,汤姆会替我看着你的。”

“好的。”哈利慢慢说,“但为什么——”

“我们不想失去你了。”法治开心地笑笑,“不,最好让我们知道你在哪……我的意思是……”

法治大声地清了一下喉咙,拿起细条纹的大衣。

“好了,我要走了,有很多事干,你该知道的。”

“你在巴拉克案件中碰到运气了吗?”哈利问。

法治的手指在大衣的银色拉链中滑动着。

“那是什么?哦,你看了——好,还没有,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他们从没这么生气过。”

法治轻轻战栗着。

“好了,我要说再见了。”

他伸出手,哈利伸手去握,这时他想到一个主意。

“嗯,部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法治笑笑说。

“在霍格瓦彻三年级可以去霍格马得,但我姨丈姨妈没有在同意书上签名,你可以签吗?”

法治看上去不大自然。

“哦。”他说:“不,不。很抱歉,哈利。因为我不是你的父母或监护人。”

“但是,你是魔法部长。”哈利热切地说,“如果你同意的话——”

“不,哈利,对不起,规矩是规矩。”法治淡淡地说,“也许你明年可以去霍格马得的。实际上,我想这最好如果你不……是的……嗯,我要走了。在这玩得开心点,哈利。”

最后和哈利握握手,笑了笑,法治离开房间了。汤姆向前笑着靠近哈利。

“波特先生,请你跟我来,”他说,“我已经把房间安置好了。”

哈利跟着汤姆走上一条结实的大楼梯,来到镶着三五号门牌的门前,汤姆为哈利打开它。

里面有很舒服的床和一些擦得发亮的橡木家具,烧得很旺的火炉,衣柜上面是——“海维。”哈利喘着气。

那雪白的猫头鹰飞到哈利手臂上,拍动着翅膀。

“真是聪明的猫头鹰。”汤姆吃吃地笑,“你到达五分钟后它就到了。如果你需要些什么,波特先生,请不要客气。”

他向哈利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

哈利在床上坐了很久,心不在焉地轻抚着海维,窗外的天空很快地从柔和、深蓝变成无情的灰色,然后,慢慢地变成带有金色的粉红。

哈利几乎不能相信他在几个小时之前离开了普里怀特街,他不会被开除,而且他可以在以后的日子不受杜斯利的管制了。

“这可是不可思议的一晚,海维。”他打呵欠说。

然后还没有把眼镜摘下来,他已经猛地向枕头一倒,睡着了。

第四章 在例格歌注里

第四章 在例格歌注里

哈利用了几天的时间才适应这种自由,他从未试过像现在一样随他什么时候起床,爱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只要在戴阿宫道内,他可以去任何地方。而且在这像平底渔船的街道,有很多迷人的魔法商店。

哈利每天早上在例格歌注吃早餐,在那儿他喜欢看其他客人。

那些有趣的的老妇人来自乡村,赶到这儿整天的买东西。看上去很尊贵的巫师在为最新的文章《今天面客》争辩。还有一次,一个看起来像魔女的人戴着羊毛的拉法帽点了一盘生的肝脏。

吃过早餐后,哈利会走进后院,拿出他的魔杖在左边的垃圾箱旁敲了三下,然后就站回进戴阿宫道在墙上开的横路口前。

哈利在明朗的天气里花很多时间逛商店。在餐厅前各种颜色的伞下的商店吃东西。一个吃饭的人则在展示他们所买的东西:“这是个月球望远镜,小伙子,看到了吗?不要再把月亮图表混淆。”还有人在讨论西里斯·巴拉克的案件:“我个人认为不应该让孩子单独出来,直到他被关回阿兹克班……”哈利不用再拿着手电筒在毛毯下面做功课了。现在他可以在费莱里·弗特克的冰淇淋商店旁边,太阳底下做他的功课。有时候费莱里·弗特克亲自帮他写论文。费莱里居然知道很多中世纪焚烧巫婆的事,而且仍然每半个钟头免费给哈利一些圣代。

一旦哈利又把他的钱包装满了帆船币、镰刀币和克拉币,这些都是从格林的金库里提的。他必须自我控制不要一次完全花完。他不得不一直提醒自己他还要在霍格瓦彻读五年,他不能想象向杜斯利一家要钱买魔咒书的感受,他制止自己买那套漂亮的坚固的金石(像大理石,是用来玩一种魔法游戏的,游戏中这石喷出难闻的液体到每一个参加游戏的人的脸上,当然是当他输了一分的时候。)他觉得很诱人,可以在一个很大的玻璃球里看着一大堆人,他认为这样基本上不用再上关于天体运行的课了。在哈利到达例格歌注的一个星期后,哈利发现最吸引他的莫过于他最喜欢的商店——快迪斯高质量货品。

哈利看到很多人在商店里看着什么,他很好奇,于是在兴奋的巫婆和巫师群中挤进去,看到了在一个新建的指挥台上放着他一生从没见过的最堂皇美丽的扫帚。

“看呀,这才是最标准的。”一个方脸的巫师对他的同伴说。

“爸爸,这是世界上飞得最快的扫帚,是吗?”一个幼稚的小孩在问,他边说边挣脱他爸爸的手臂。

“国际快迪斯赛那方刚刚下了订单要七个这样漂亮的商品。”商店的经营者对着人群嚷,“它们在世界杯中是最受欢迎的。”

一个身型很大的巫婆在哈利身边离开,他现在可以看到扫帚上的说明书了。

霹雳国家艺术部展开流线型的扫帚竞赛。这扫帚如钻石般发亮,每把扫帚都有国家注册的特定号码,能轻而易举地控制飞行。每把扫帚尾都是精选独特的择树嫩枝经过摩擦达到空气力运动的理想效果,使得这霹雳具有超越的平衡和标准性。这霹雳在十秒钟可以加速到一百五十英里,还有神效的无形的煞车按钮,价钱合理。

“价钱合理……哈利不敢想这霹雳要多少钱,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渴望过拥有一件东西,但是在学校中他从没有输过一场快迪斯比赛,因为他已经有一把很好的扫帚了,如果再买这把,他在格林高斯银行的金库就会很快用光的。哈利没有问价钱,但是之后他每天都去那商店看霹雳。

但是有些东西哈利的确要买。他去药房填充一份必要的药物成份。他的校服的袖子和裤脚都太短了。他到了玛什女士的服装店里买了新的衣服。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还要买新的教科书,包括两个科目,关于魔法动物的,和还有占卜术的。

哈利往书店的橱窗看时吓了一跳,里面并不是陈列着金色封面的像铺地砖般厚的咒语书,而是在玻璃旁放着一个很大的铁架,里面有一百多本《妖怪的魔书》。

里面的书互相掀开,愤怒地摔跤,狠狠地打斗,撕的书页到处飞。

哈利拿出那书名列表首次认真地参看,《妖怪的魔书》是关于魔法动物科中的一本,现在哈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哈格力说它将会有用。他觉得有点安慰了。他在想哈格力会不会想要一些吓人的新宠物。

当哈利进入这费里什·布克特书店时,经理立即向他走过来。

“在霍格瓦彻读书?”他粗暴地问,“过来买需要的新书吧。”

“好的,”哈利说,“我要……”

“让开!”经理把哈利推到一边很不耐烦地说,他带上很厚的手套,拿起一支大而有节的棍子向《妖怪的魔书》那书厢走去。

“等等,”哈利匆忙地说,“我已经有一本了。”

“你有了?”经理脸上露出了大大的安慰,“太好了,谢天谢地,我今天早上被书打了好几次了。”

一阵响亮的打斗声传入耳朵,两本妖怪书正抓着第三本要把它撕开。

“停手,停手。”经理大声喊,他用手杖在栏杆外把书分开。“我再也不买这种书了,再也不会!简直发疯的!是坏的,我们买了两百本《妖怪的魔书》简直让我们破产,我们再也不买了……对了,你还要些什么书吗?”

“是的。”哈利看看书单说,“我还想要卡新特·华莱史卡写的《明亮的将来》。”

“哦,是占卜学的入门,是吗?”经理说着把手套脱下来,领着哈利到商店后面。那儿有一角放满了占卜用的书。一张小桌子上放着好几册书有《对不能预算的预测》、《震惊法》还有《破碎的球》、《当前途被毁时》。

“拿着。”经理说,他刚从楼梯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本黑色的厚厚的书——《明亮的将来》。“这是一本很好的基本占卜指导书,里面说到手相术、晶莹球、鸟内脏结构……”

但是哈利没有听。他的眼看着另一本在小桌子上陈列的书。

《死亡预兆:当你知道最坏的时刻将要到来时该怎么做》。

“哦,我要是你就不会读这本了。”一个售书员看到哈利盯着书时轻轻地说,“无论在哪里你都可以看到死亡的预兆,这都已经够吓人的了。”

但是哈利继续看着书的封面,上面有一只大如熊的黑狗,眼睛闪闪发亮。它看上去很面熟……

售货员把《明亮的将来》放到哈利的手上。

“还要其它的书吗?”他说。

“是的。”哈利说着把视线从那封面上的狗移开,再看了一下书单,“嗯,我想要《中级的变形术》还有《标准咒语书,三年级》。”

十分钟后,哈利用手臂夹着新书走出费里什·布克特书店。走回例格歌注。他几乎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因此撞了好几个人。

他踏上楼梯走向自己的房间,走进去把书松开放在床上。有人进来打扫过,前是开着的,阳光照射进来,哈利听到外面的公共汽车在马格的大街上隆隆开过,又听到戴阿宫道上那些隐形的人喧哗的声音。

“这不可能是死亡的预兆的。”他不能相信自己的预感,“当我在马克来里新月街上看到那东西的时候我觉得突然很惊恐,那可能是一条迷失的狗……”

他机械般抬起手试试压乎他的头发。

“亲爱的,你在打一场必输的仗。”他对着镜子喘着气说。

日子就这样过去,哈利开始每去一个地方都在寻找罗恩或者荷米恩留下的信号。

现在很多霍格瓦彻的学生来到戴阿宫道了;新学期快开始了。原来他们也是去看霹雳。在费里什·布克特外面,哈利遇到了尼维尔,他是一个圆脸的、健忘的人。哈利没有停下来跟他聊天。尼维尔好像丢了他的书单,正在被严肃的祖母教训着。哈利希望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在逃出杜斯利家后自称尼维尔。

哈利在暑假的最后一天醒过来时,想着最迟明天就可以见到罗恩和荷米思了,可能在霍格瓦彻列车上。他起来穿好了衣服,准备好一切。正当他在想去哪里吃午餐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转过身。

“哈利!哈利!”

他们都在那里,坐在费莱里·弗特克的冰淇淋店外面,满脸雀斑的罗恩,黄褐头发的荷米恩正疯狂地向他招手。

“终于见到你了。”罗恩看着哈利坐下的时候说,“我们去了例格歌注,但他们说你已经走了,我们就走去了费里什·布克特还有玛什女士那里,还有——”

“上星期我已经把上学的东西弄好了。”哈利解释说,“你们怎么知道我留在例格歌往往的?”

“爸爸说的。”罗思简单地回答。

“你真与你姨妈闹翻了吗?”荷米恩认真地说。

“我也不想这样的。”哈利看着罗恩大起来时说,“我失去控制了。”

“罗恩,这可不是玩的。”荷米恩尖锐地说,“说实话,听到哈利不会被开除我很高兴。”

“我也是。”哈利承认说,“别说要开除,我还怕被抓起来。”他看着罗恩问:“你爸爸知道法治放我走的,对吗?”

“很可能是因为你吧。”罗恩耸耸肩说,仍在吃吃地笑。“说什么哈利·波特出名了什么的,如果我跟我姨妈闹翻了,我也会讨厌看到那部长那样对我。无论如何,你今天晚上可以问我爸,我们今天也会在例格歌注过夜的。因而你明天可以去国王大道十字路口等我们,荷米恩也会去的。”

荷米恩点点头,笑了笑说:“爸爸妈妈明天早上帮我拿东西到霍格瓦彻。”

“太好了。”哈利高兴地说,“那你已经把书和其它的都准备好了吧?”

“看这个。”罗恩说着拉出一个细长的盒子并打开它,“名牌新魔杖,十四寸,用柳枝做的,有一条麒麟毛,我们都买好书了。”他指着桌子下的一个大袋说,“那些妖怪书呢,怎样?那售货员听到我们要两本简直要哭了。”

“荷米恩,那是什么?”哈利指着她凳子下的三个中一个最突出的袋子问。

“嗯,我将要上的科目比你多,对吗?”荷米恩说,“那些是关于数字占卜法,关于魔法动物保护、物品占卜法、古代神秘符号、马格学说等书。”

“你为什么学马格学说呢?”罗恩的眼转向哈利说,“你在马格里长大,你爸妈都是马格人,你已经知道够多的马格的事了。”

“但是从魔法的角度来学习他们是很奇妙的。”荷术恩真诚地说。

“你有为今年吃和住等考虑过吗?”哈利看着罗恩低声问。荷米恩不管他们俩。

“我们有十个帆船币,”她看着钱包说,“我在九日生日,爸妈事先给我钱买生日礼物。”

“好漂亮的书呀。”罗恩天真地说。

“不,我不这么认为。”荷米恩沉着地道,“我真想有一只猫头鹰,我的意思是,哈利有海维而你又有厄罗尔了——”

“我没有。”罗恩说,“厄罗尔是我们家的,我只有斯卡伯斯,”他从衣袋里掏出他的宠物鼠,“而且我想把他检查一下。”他把斯卡伯斯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时加了一句,“我认为埃及不适合他。”

斯卡伯斯看上去瘦了很多,胡须也垂了下来。

“那边有一间魔法动物店。”哈利说,他现在对戴河宫道很熟悉了。“你可以去看看他们怎样检查斯卡伯斯,荷米恩也可以在那儿买一只猫头鹰。”

于是他们付了冰淇淋的钱,穿过马路去那神奇的马纳格娜。

那里的地方不大。几乎每寸墙都挂着一个笼子。这里不但有点具而且又吵,因为笼子里的居住者都在吱吱喳喳地叫,嘎嘎地叫,还有含糊的嘶嘶声。柜台后面的巫婆在给一位巫师介绍怎样养一个两头蝾螈。因此,哈利、罗思和荷米恩只好等着,看着笼子。

一对很大的紫色的蛤蟆在大口大口地喝水,随后又吃死了的绿头大苍蝇,一只巨型的乌龟镶着珠宝的壳在窗边闪闪发亮;一只橙红色的毒蛇慢慢从玻璃槽里探出头来;还有一只肥白的兔子蹦跃不断地跳进那丝绸帽里,发出砰砰的响声。那儿还有各种颜色的猫,一笼很吵的乌鸦。还有一笼蓝颜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在嗡嗡地响。

在柜台上,一个大的笼子里满是光滑的黑鼠,它们在用尾巴跳跃着玩游戏。

那买两头蝾螈的人走了。罗恩走近柜台。

“这是我的老鼠,”他告诉巫婆,“我把它带到埃及,回来后它的毛颜色变淡了。”

“放它在柜台上。”那巫婆从口袋拿出一幅又重又黑的眼镜。

罗恩从衣袋中掏出斯卡伯斯,并把它放在其它老鼠笼子旁边。

它们停止玩那跳跃游戏,混乱地走在那电线上。

就像罗恩其他几乎所有的东西一样,斯卡伯斯也是二手的,(它以前是罗恩的哥哥伯希的)有点老了,对比起旁边在笼子内的有光泽的老鼠,它看起来特别衰老。

“嗯,”那妇人拿起斯卡伯斯说,“它几岁了?”

“我不知道。”罗恩说,“我想相当大了,它以前是我哥哥的。”

“它有什么能力?”那妇人仔细看着老鼠时间。

“嗯——”罗恩说,实际上斯卡伯斯从来没有显示过它哪方面的能力。那巫婆的眼珠从斯卡伯斯的破了的左耳移到它的前爪,有一只脚趾缺了,在嘘嘘地响。

“这只曾被碾过。”她说。

“伯希给我的时候它就这样了。”罗恩辩护说。

“一只普通的或者是像这只花园内的老鼠一般不能活过三年的。”巫婆说,“现在,你在这找一只健壮的吧,你可能会喜欢它们中的一只……”

她指着那些黑色的老鼠,它们立即又开始跳跃,罗恩咕噜道:“在炫耀她的老鼠。”

“好了,如果你不想买一只代替,你可以让它吃这个老鼠滋补药。”那巫婆边说边伸手到柜台下拿出一瓶红色的药。

“好的。”罗恩说,“要多少钱?”

罗恩看到一只大的红色的东西从最高的袋子飞出,落在他头上然后又跃起来向着斯卡伯斯疯狂地冲过去。

“天啊,不要。”巫婆大喊。但斯卡伯斯像一块肥皂一样从她手中滑落,四肢张开地跌在地板上,然后向门外逃。

“斯卡伯斯!”罗恩大声喊,跟着它冲出商店,哈利紧跟上。

他们花了近十分钟才找到斯卡伯斯,它在快迪斯高质量货品商店的废纸堆里避难,罗恩把颤抖着的老鼠放回衣袋里,站起来,按摩一下它的头。

“那是什么?”

“它是一只非常大的猫,就是一只非常小的老虎。”哈利说。

“荷米恩去哪儿了?”

他们在拥挤的街上向马纳格娜走去,荷米恩出来了,但她并不是买了一只猎头鹰。她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很大的姜黄色的猫。

“他很威武,不是吗?”荷米恩高兴地说。

哈利想各人有各人的想法的。那猫姜黄色的毛又厚又松软,但很明显它的眼是弓状的,它的脸奇怪的扁,十分暴躁的样子,好像刚刚头撞到墙上一样,现在斯卡伯斯不见了,那猫在荷米恩的怀里轻轻地噜噜地响。

“荷米恩,那东西刚刚真吓死我了。”罗恩说。

“他不是故意的,是吗?克路殊克?”荷米恩说。

“那斯卡伯斯怎么办?”罗恩指着胸前鼓起来的口袋说,“它需要休息和放松,它怎么跟那东西相处呀?”

“你提醒我了,罗恩,你忘了拿你的老鼠滋补药。”荷米思把那红色的小药瓶放到罗恩手上。

“你不用担心,克路殊克会在我宿舍睡,斯卡伯斯在你那睡,还会有问题吗?可怜的克路殊克,那巫婆说他已经在那店里很久了,没有人喜欢它。”

“我明白为什么。”罗恩讽刺地说,然后他们向例格歌注走去。

他们发现威斯里先生坐在酒吧里读《先知日报》。

“哈利,”他抬起头微笑说,“你好吗?”

“好,谢谢!”哈利说。他和罗恩、荷米恩纷纷告诉威斯里买东西的事。

威斯里先生放下他的报纸,哈利又看到熟识的西里斯·巴拉克的照片又在盯着他。

“他们还没有捉到他?”他问。

“还没有。”威斯里先生叹气地说,“他们已经要我们停止正常工作去找他,目前为止还是没消息。”

“如果我们抓住他会有奖赏吗?”罗恩问,“最好能够拿到点钱——”

“别瞎说了,罗恩。”威斯里先生说着,面容显得很严厉。“巴拉克不是你们十三岁的小巫师能抓的,阿兹克班的卫士会把他抓回来的。”

这时候,威斯里太太回到酒吧里,手里拿着许多东西。孪生兄弟弗来德和乔治跟着她,他们就要在霍格瓦彻上五年级了。后面还有刚被选为优秀青年的伯希,还有威斯里最小的、唯一的女儿金妮。

金妮曾跟哈利相处得很开心的。这时见到他显得更难为情了。可能是因为上个学期在霍格瓦彻他救过她,她脸很红。小声地说声,“你好。”没有抬头看他。

伯希正经地伸出手,好像他们从未见过面般地说:“哈利,很高兴见到你。”

“伯希,你好。”哈利忍着笑说。

“你好吧,我想?”伯希握手时自负地说,好像被当选市长了。

“很好,谢谢。”

“哈利,”弗来德用肘部推开伯希向哈利深深地鞠躬,“小子,见到你太好了。”

“太好了。”乔治推开弗来德到一旁握着哈利的手说,“实在太好了。”

伯希皱皱眉。

“够了吧!”威斯里太太说。

“妈妈!”弗来德好像刚碰见她一样,捉着她的手说,“真的很高兴见到你。”

“我说够了,”威斯里夫人把东西放在一张空凳子上,“亲爱的哈利,你好,你知道我们的好消息了吧?”她指着伯希胸前的优秀青年徽章说,“我们家的第二个优秀青年。”她高兴地嚷道。

“最后一个了。”弗来德咕噜着说。

“我也不怀疑这个。”威斯里突然皱起眉头说,“我想他们俩不可能成为优秀青年的。”

“我们想要的是什么?”乔治对这看法很反感,“我们要活得充实点。”

金妮咯咯地笑。

“你想给你妹妹树下一个好榜样!”威斯里太太大声说。

“妈妈,金妮还有其他哥哥作榜样的。”伯希傲慢地说,“我先换件衣服再来吃饭。”

他出去了,乔治叹了一口气。

“我们想把他关在金字塔里面的。”他告诉哈利,“但被妈妈看到了。”

那晚餐很丰盛,店主汤姆把三张桌子并在一起,让威斯里一家七口,还有哈利和荷米恩可以围坐起来。

“爸爸,我们明天怎么去国王大道十字路口?”弗来德问,一边把可口的巧克力布丁塞到口里。

“部里准备提供五辆车。”威斯里说。

每个人都抬头看着他。

“是吗?”伯希好奇地说。

“那是因为你呀,伯希。”乔治严肃地说,“汽车上还有小旗,小旗上写着‘hb’。”

“是滑稽的大头仔的意思。”弗来德说。

除了伯希和威斯里太太每个人都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布丁。

“那为什么部里会为我们准备车呢,爸爸?”伯希又问,用着高贵的语调。

“嗯,因为我们还没有车。”威斯里先生说,“而且我在那工作,他们帮我一个忙。”

他很随便地说,但是哈利注意到威斯里的脸红了,就像罗恩觉得有压力的时候的样子。

“的确好,”威斯里太太伶俐地说,“你知道你们俩要拿多少行李吗?你将会在非魔法界的隧道中显得很搞笑的……那东西都包好了吧?”

“罗恩还没有把他新买的东西放到车厢上,”伯希显得很委屈地说,“他把它们放在我床上。”

“罗恩,你最好去把东西收拾好,因为我们明天也没多少时间了。”威斯里太太离开餐桌。罗恩向伯希皱眉头。

吃过晚餐后,大家都觉得饱了而且很困。一个接一个上楼到自己的房间检查好第二天要拿走的东西。罗恩和伯希在哈利的隔壁房。哈利刚合上皮箱锁就听到墙外传来生气的声音。哈利走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第十二号房半开着,伯希正在大声喊。

“我刚才在这里,床前桌子旁,我把它拿出来擦擦——”

“听着,我没有碰过它。”罗恩大声顶回去。

“怎么回事?”哈利问。

“是斯卡伯斯的老鼠滋补药。”罗恩说着把皮箱的东西都翻出来找,“我想可能留在酒吧里。”

“你没找到我的徽章的话,不要离开。”伯希嚷着。

“我帮你拿那药,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哈利对罗恩说,然后跑下楼。

哈利在去酒吧的路上觉得很累,他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另外两个生气的声音,过了一会,他认出是威斯里夫妇的。他犹豫了一会,他不想让他们知道他听到了他们的吵架。他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于是停下来走近客房。

“不应该不告诉他。”威斯里先生气愤地说,“哈利有权利知道,我已经尝试过告诉弗来德,但他坚持说把哈利当孩子看待。他十三岁了,而且——”

“天啊,他会被真相吓倒的。”威斯里太太尖叫说。“难道你真想哈利回学校时让那事困扰着他?他不知道会快乐一点。”

“我不想让他难过,我想让他警惕起来。”威斯里先生反驳,“你知道罗恩和哈利他们出去玩,两次去了禁林里面,但是哈利今年不能去了,知道那天他从家里出来会有什么危险吗?要不是爵士巴土及时接走他,他在部长找到他之前肯定已经死了。”

“但是他没有死,他还很好,那还为什么——”

“摩莉,他们说西里斯·巴拉克疯了,可能他是。但他还是够聪明从阿兹克班中逃出来,他们都认为是不可能的事,已经三个星期了,人们还不能找到他一条头发,我不在乎弗来德跟《先知日报》怎么说。我们像不能发明魔杖一样不能找到巴拉克,我们只知道巴拉克要找的是谁——”

“但是哈利在霍格瓦彻会很安全的。”

“我们也认为阿兹克班很安全。如果巴拉克能逃出阿兹克班,他也能进入霍格瓦彻。”

“但没有人敢肯定巴拉克正在找哈利。”

那里传来砰的一声,哈利敢肯定威斯里先生的拳头重重打在桌子上。

“摩莉,我告诉你,他们不报导出来是因为法治不想让大家知道。但是法治在巴拉克逃出来那个晚上去过阿兹克班,那里的卫士告诉法治说巴拉克在睡觉的时候说了好一阵话,总是那句:“他在霍格瓦彻,他在霍格瓦彻……‘巴拉克发狂了。摩莉,他想哈利死,如果你要问我的看法。巴拉克认为杀死哈利,‘那个人’就会复苏的。哈利十二年前击跨了‘那个人’,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在阿兹克班的十二年中,巴拉克一直在仇恨……”

然后是一阵沉默,哈利更加贴近门,非常渴望多听一些。

“亚瑟,你快忘了艾伯斯·丹伯多了。我认为在霍格瓦彻里没有人可以伤害哈利的,只要丹伯多还是校长的话,他都知道这些吧?”

“他当然知道,我们已请示他是否介意调动阿兹克班的士兵进入学校场地。他不大高兴,但还是同意了。”

“不高兴?他怎么可能还高兴,他们要去那里抓巴拉克呀。”

“丹伯多不大喜欢阿兹克班的士兵。”威斯里沉沉地说,“我也不喜欢,但在这场合……但你要对付像巴拉克这样的巫师,有时只能跟一些你宁愿不要的部队合作。”

“如果他们救了哈利——”

“那我就不再说他们什么了。”威斯里先生疲惫地说,“已经很晚了,摩莉,我们上去吧。”

哈利听到凳子移动的声音。他尽量轻轻地迅速跑向酒吧,在那门前消失。客厅的门开了,几秒后,脚步声告诉他威斯里夫妇上楼去了。

那瓶滋补药就在他们先前坐过的凳子下面。哈利拿着瓶等到威斯里夫妇房间的门关上了,才轻轻上楼。

弗来德和乔治蹲在楼梯平台边听着伯希和罗恩在房间里移动家具找那徽章,他们在偷偷地笑。

“我们拿到手了。”弗来德低声告诉哈利,“我们还改了它。”

现在那徽章上刻着“大头仔”。

哈利勉强笑了笑,走向罗恩递给他那瓶药。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

看来西里斯·巴拉克在找他。那可以解释其它的事了,法治对他那么宽容是因为他看到他还活着已经很安慰了。他让哈利承诺他会留在戴阿宫道,那儿有许多魔法师可以照看他。他明天还派两辆车接他们去车站,那样威斯里可以一路上照顾他直到他上了火车。

哈利躺着,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他自己也奇怪他为什么不觉得怕,西里斯·巴拉克用一条咒语可以杀十三个人,威斯里很明显是担心哈利知道真相后会害怕,但哈利恰好也同意威斯里所说的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艾伯斯·丹伯多那里,人们不也是总在说丹伯多是福尔得摩特最怕的吗?巴拉克作为福尔得摩特的手下,当然也怕他了。

这时,人们都在谈论这些阿兹克班卫兵。他们似乎毫无意义地恐吓着人们。而且如果他们都驻扎在学校,巴拉克就更不可能到那儿去。

总的来说,最困扰哈利的事就是他去参观霍格马得的机会接近零了。除非巴拉克被抓起来,要不没有人会让哈利离开安全的城堡的。事实上,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直到危险期过去。

他对着天花板叹了口气。他们都认为他不能照顾好自己吗?他三次从福尔得摩特手中逃生,他并不是没用的。

但在马克来军新月街动物的阴影和那本书封面上的狗掠过他的脑海,“当你知道他要来的时候。你会怎样做……”

“亲爱的。那只是幻觉。”他对着镜子疲惫地说。

第五章 魔鬼得蒙特

第五章 魔鬼得蒙特

第二天,哈利被汤姆叫醒,睁开眼睛就看到旁边放着一杯茶,汤姆正咧开几乎没有牙齿的嘴巴对着他微笑。哈利穿上衣服正准备哄海维回到笼子里面去,罗恩撞进他的房间,气冲冲地把汗衫拉到头上。

“我们越早搭上火车越好。”他说,“最起码在霍格瓦彻就见不到伯希了。现在他又骂我把茶滴到他那照片上,你知道吗?”罗恩做了个鬼脸又说,“他的女朋友,她把脸藏在框架下,因为她的鼻子上生了水泡……”

“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哈利开始说,但他们被弗来德和乔治打断,他们来恭喜罗恩又惹伯希生气了。

他们下楼去吃早餐,威斯里先生在皱着眉头读《先知日报》的头版。威斯里太太正在告诉荷米恩和金妮一种美容霜,她们三个都在吃吃地笑。

“你刚才要说些什么呀?”罗恩坐下时问哈利。

“迟一点再说吧。”哈利小声说,这时伯希进来了。

离别时候很嘈杂,哈利没有机会跟罗恩和荷米恩说话。他们都忙着提着重重的皮箱在狭窄的楼梯走,然后把东西堆在例格歌注的门前。

“好了,克路殊克。”荷米恩低声地对着柳枝篮子说,“到火车上我就会让你出来了。”

“不行。”罗恩大声说,“我那可怜的斯卡伯斯怎么办?”

他指指自己的胸前。鼓鼓的一块表明了斯卡伯斯给在他的口袋里。

威斯里先生已在外面等着部长派来的车,这时他转过头来。

“他们来了,”他说:“哈利,过来。”

威斯里先生和哈利并肩走过人行道,走向前面那两辆黑色的旧款的小汽车。每辆车都由一个看上去很严厉的,穿着碧绿色的绒衣的男人驾驶。

“哈利,你上车。”威斯里先生向拥挤的大街看了看说。

哈利上了车走到后座,然后荷米恩、罗恩还有罗恩所讨厌的伯希也上车了。

对比起哈利乘爵士巴士时,这去国王大道十字路口的路程显得平淡无奇,魔法部长的小汽车看上去再普通不过了。但这车能在狭窄的空隙中穿过,这一点维能姨丈的车是绝对做不到的。他们提早几分钟到达国王大道十字路口。部长的司机找来了推车,帮他们卸下皮箱后,威斯里先生脱下帽告别。他们的车在红灯前停止的长长的车队上面飞跃着离开了。

威斯里先生在去车站的路上一直靠着哈利的肘部。

“好了。”他看看他们说,“我们两个得上车。因为我们人多,我和哈利先上去了。”

威斯里先生向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栏杆走去,推着哈利的推车,并且蛮有趣味地看着刚靠站的马格的125号火车。他意味深长地看看哈利,然后轻松地挨在栏杆上,哈利跟看他做。

跟着,他们进了通向九交四分之三站台的小道,抬起头看着去霍格瓦彻的列车,深红色的蒸气引擎旁站满了送孩子上学的家长。

伯希和金妮突然在哈利后面出现,他们在喘着气,很明显是跨过栏杆走过来的。

“啊,那是帕妮路!”伯希说,他把头发整理一下,又兴奋起来,金妮的目光和哈利的相遇,然后他们都转身笑。伯希向那长着又长又卷的头发的女孩走过去。

伯希挺起胸膛好让大家都看到他胸前的徽章。

其它威斯里孩子和荷米恩也走过来,威斯里和哈利已经走到火车的尾端,经过拥挤的车厢,来到一个几乎没有人的车厢。他们把行李放上车,然后走出来跟威斯里夫妇说再见。

威斯里太太吻了一下她的孩子,然后吻了一下荷米恩,最后是哈利。他有点难为情,但是很高兴。她还把他搂在怀里。

“一定要小心,哈利知道吗?”她站直的时候说,她的眼睛特别明亮,然后打开她那特别大的袋子说,“我为你们做了三明治,给你,罗恩,不,没有牛肉的……弗来德?弗来德在哪里?亲爱的,拿着……”

“哈利!”威斯里先生静静地说,“过来这里一会儿。”

他头向着柱子那边走,哈利在后面跟着他,其他人则围着威斯里太太。

“你在离开之前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城斯里先生用深沉的语调说。

“没关系的,威斯里先生。”哈利说,“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我昨天晚上听到你和威斯里太太的对话。我无意中偷听的。”哈利立即又说,“对不起!”

“我不是要想让你那样得知的。”威斯里先生焦急地说。

“不,老实说,不要紧,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不违背对法治的承诺,而我又可以知道是什么事。”

“哈利,你一定被吓慌了。”

“我没有,”哈利真诚地说,“真的。”威斯里先生好像不太相信他。“我没想过装英雄,但老实说,西里斯·巴拉克没有福尔得摩特那样厉害,是吗?”

威斯里先生听到那名字打了个冷颤,但他又镇定下来。

“哈利,我知道你不怕,嗯,法治他们都想,嗯,并且我当然很高兴你不害怕,但是——”

“亚瑟!”城斯里太太喊,她现在正带领着孩子上火车。“亚瑟,你在那儿干什么?车快要开了!”

“来了,摩莉!”威斯里先生说,但他又转过去继续细声急速跟哈利说,“听着,我要你跟我说——”

“我会听话,我会留在城堡里的。”哈利沮丧地说。

“还不够,”威斯里先生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看着哈利说,“哈利,你发誓你不会去找巴拉克。”

哈利睁大眼睛说,“什么?”

响亮的车笛声传来了,守卫人沿着火车走,把所有门都关上。

“答应我,哈利。”威斯里先生更快速地说,“无论什么事情发生——”

“我怎么会找一个想杀我的人呢?”哈利茫然地说。

“不管听到什么,你向我发誓——”

“亚瑟,快点!”威斯里太太喊。

火车喷出浓烟,车开始动了。哈利向车厢门跑去,罗恩打开门向后退好让他上去。

他们向威斯里挥手直至火车转入一角,挡住他们的视线。

“我要单独跟你们说。”哈利低声对罗恩和荷米恩说,车正在加速。

“金妮,你走开。”罗恩说。

“哦,好吧。”金妮生气地说,昂着头走开。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走到走廊,想找一节空的车厢,但所有车厢都挤满了人,除了最后一节。

这里只有一个人,一个男人坐在窗旁。这霍格瓦彻列车平时只用来载学生,从不搭乘成年人的,除了推小车卖饭的妇人。

这陌生人穿着很蹩脚的巫师服,衣服有几处补丁。他看上去好像很累或者病了。

虽然他看上去很年轻,但浅褐色的头发有点发灰的。

“你看他是谁?”罗恩嘶嘶地说,他在距离窗口最远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关上门。

“露平教授。”荷米恩立即低声说。

“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箱子写着。”荷米恩指着那人头顶的行李架说,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磨损的木箱,还有许多很好的带子。他的名字“露平教授”颜色有点剥落了,写在木箱的一角。

“他是教什么的呢?”罗恩看着那教授的外表皱着眉头说。

“很明显。”荷米恩低声说,“学校只剩一个空席,黑巫术防御老师。”

哈利、罗恩和荷术思已经有过两位老师教防黑巫术。两个都教了一年,有谣言说这课程很倒霉。

“嘿,我希望他现在振作起来。”罗恩怀疑地说,“他看上去像走投无路似的,不是吗?不管如何……”他转向哈利,“你准备告诉我们什么?”

哈利把威斯里夫妇吵架还有威斯里先生刚刚的警告都说出来,当他说完时,罗恩惊呆了,而荷米恩用手捂着嘴巴。最后她低声说:“西里斯·巴拉克逃出来找你?哦,哈利……你一定要非常非常小心,别闯祸,哈利……”

“我不会找麻烦的。”哈利恼火地说,“是麻烦来找我。”

“你得很厉害才能去找一个想要杀你的人。”罗恩颤抖着说。

他们在谈论比哈利想象中更坏的事,罗恩和荷米恩看上去比他还要害怕巴拉克。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逃出阿兹克班的。”罗恩很不自然地说,“从来没有人能这样做的。他还是一个被严厉监管着呢……”

“那是什么声音?”罗思突然说。

一阵微弱的声音传来。他向车厢周围看看。

“哈利是从你的皮箱传来的。”罗恩说着站起来,伸向行李架,一会儿后,他从哈刮的衣服箱里掏出那只史尼卡可。它在罗恩手心上飞速旋转。越来越显得有生气。

“那是一只史尼卡可吗?”荷米恩有趣地站起来认真看着。

“哦,提醒你,这个很便宜的。”罗恩说,“当我刚想把它绑在厄罗尔的脚送去给哈利时,它变得很兴奋。”

“那是因为你做了不值得让人信任的事呀。”荷米恩精明干练地说。

“不!嗯……我未经允许就用厄罗尔了,你知道,它飞不了那么长的路程的……但如果不这样我怎样把礼物送给哈利呢?”

“把它放回皮箱里吧。”哈利提议。当他看到史尼卡可发出刺耳的声音时说,“要不,它会吵醒他的。”

他向露平教授指了指。罗恩把史尼卡可塞回维能姨丈那又旧又吓人的袜子里面,声音没有了。他把皮箱的盖子合上。

“我们到霍格马得的时候检查一下它。”罗恩说着坐下来,“在德维斯·班格斯他们卖这些,还有魔法器等东西,弗来德和乔治告诉我的。”

“你知道很多关于霍格马得的事情吗?”荷米恩诚恳地问,“我看到书上说那是英国唯一全是魔法师住的地方……”

“嗯,我想是的。”罗恩连忙说,“但那并不是我去的原因。我只想百看着甜鸭。”

“那是什么?”荷米恩说。

“那是糖果店。”罗思说,露出做梦似的笑容。“那里有各种各样的东西——胡椒粉,它们能让你的嘴巴冒烟;一个个很大的可可球,上面有很多草菌糕;有凝块的奶;有极好的糖棍,你可以在上课的时候吮……”

“霍格马得是很有趣的地万是吗?”荷米恩继续追问,在《巫术历史遗址》上说那小酒店就是1612年小妖魔造反的总部,还有什拉克·刹克在英国里最常闹鬼的地方——“那大大的冰冻果子露球在吃的时候会让你离开地面几寸,在空中浮起来的。”

罗恩说,他不理会荷米恩刚才所说的。

荷米恩看看哈利。

“出校去霍格马得实在太好了。”

“希望可以吧。”哈利沉沉地说,“你一定要告诉我那里的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罗恩问。

“我不能去,杜斯利没有在同意书上签名,法治也不肯签……”

罗恩看上去很恐惧。

“你不能出来?但是——不行——麦康娜或其他人可能会允许你去——”

哈利无奈地笑了笑,麦康娜教授是格林芬顿学院的院长,她很严格的。

“或者我们可以叫弗来德和乔治,他们知道出城堡的秘密通道——”

“罗恩!”荷米恩尖锐地说,“我认为哈利不应该偷偷地走出学校,现在巴拉克还没被抓起来。”

“对了,我想麦康娜会那样说的,如果我问他的话。”哈利有点痛苦地说。

“但是如果我们跟他一起的话。”罗恩鼓励他对荷米恩说,“巴拉克就不敢——”

“哦,罗恩,别说废话。”荷米恩大声说。“巴拉克在拥挤的大街杀了很多人,你以为因为我们俩在,他就不敢袭击哈利了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伸手摸克路殊克篮子的带子。

“不要让那东西出来!”罗恩说,但太迟了,克路殊克从篮子中轻轻跃出来,伸伸四肢,打个阿欠,跃到罗恩的膝盖上,罗恩的衣袋颤抖着,他生气地把克路殊克推走。

“走开。”

“罗恩,不要。”荷米恩生气地说。

罗恩刚想顶撞地,这时露平教授动了动。他们都望着他。但他只是把头转过去,口微微张开,继续睡。

霍格瓦彻列车平稳地向北面驶去,窗外的风景变得越来越模糊,因为头上的云越积越厚。车厢内的人前前后后地追逐着。克路殊克在那空凳子上坐下来。它扁扁的脸转向罗恩,它黄色的眼盯着罗恩的衣袋。

一点钟,火车上有个肥胖的妇人推着食物车在车厢内走动。

“你说我们是否弄醒他?”罗恩为难地向露平教授指了指。“他看上去需要吃点什么了。”

荷米恩小心走近露平教授。

“嗯,教授?”她说,“对不起,教授。”

他动也不动。

“亲爱的,不用担心。”那妇人给哈利一大块大蛋糕时说,“如果他醒来觉得饿,我就在前面司机那里。”

“我想他睡着了。”罗恩低声说,当他看到那妇人关上车厢门时又说,“我的意思是——他还未死是吗?”

“不,不,他还在呼吸。”荷米恩低声说,说着接过哈利递给她的蛋糕。

露平教授虽然不是很好的同伴,但他对他们是很有帮助的。中午时,天开始下雨,雨使窗外连绵起伏的山丘变得模糊了。他们又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他们最不喜欢的人出现在门前:杰高·马尔夫,还有他的两个密友,克来伯和高尔跟在后面。

马尔夫和哈利在第一次去霍格瓦彻路上——在火车上就成了敌人了。马尔夫有一张苍白的,尖尖的带有蔑视神色的脸,他住在史林德林学院内。他是史林德林快迪斯队的搜索者,哈利在格林芬顿队中也是搜索者。克来伯和高尔好像就只是听从马尔夫的命令,他们都是又高又大,克来伯高一点,头发像一个布丁兽,脖子很粗。高尔的头发很短、很硬,还有长长的大猩猩臂。

“看看他们是谁。”马尔夫像平时一样懒懒地慢吞吞地说,“是波特和威斯里。”

克来伯和高尔吃吃地笑。

“威斯里,我听说你爸爸终于在今年夏天找到一点金子了,对吗?”马尔夫说,“你妈妈是否因太惊喜而死了?”

罗恩迅速站起来把克路殊克的篮子扔在地板上,露平教授发出一阵鼻鼾声。

“他是谁?”马尔夫问,他看到露平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新老师。”哈利站起来说,好让他能制止罗恩和马尔夫,“你在说什么?”

马尔夫眯着眼睛,他才不会那么笨的在老师面前动手打架。

“我们走。”他愤恨地对克来伯和高尔说,然后他们就消失了。

哈利和罗恩重新坐下来。罗恩按摩着他的手指关节。

“我决定今年不再忍耐马尔夫的废话了。”他生气地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再低毁我家人,我就抓着他的头,然后——”

罗恩在空气中做了一个暴力的姿势。

“罗恩,”荷米恩指着露平教授小声地说,“小心一点……”

但是露平教授还在沉沉地睡。

火车向北驶去,雨点更加稠密了,玻璃窗发出微微的灰色的光,光越来越暗了。

直到走廊上的灯笼闪着,然后熄灭。火车轰隆地响,雨继续捶打着,风仍在怒吼。

但是露平教授仍在睡。

“我们肯定快到了。”罗恩说着。他向露平教授靠过去,看着完全黑暗的窗。

他还没有说完,火车已经停下来了。

“好极了。”罗恩说着站起来,小心翼翼地从露平教授身边走过,还努力向外看,“我很饿了,我要好好吃一顿……”

“我们不可能那么快就到。”荷米恩看看手表说。

“但是我们怎么会停下来呢?”

火车越来越慢了,因为火车的活塞的声音停下来,风和雨打在窗子上显得更响亮了。

哈利距离门最近,站起来,向走廊看,整个车厢的人好奇地把头伸出窗外。

火车颠簸一下便停下来了,远处砰砰的声音告诉他们行李从架上掉下来了。然后,还没有人预告,全部的电灯就熄灭了,他们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发生什么事了?”罗恩在哈利背后问。

“唉!”荷米恩叹了口气,“罗恩,你踩在我脚上了。”

哈利摸着路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是我们的火车坏了?”

“不知道。”

外面传来爆炸的声音,哈利朦胧看到罗恩的轮廓,他把玻璃一角擦干净,从那儿向外看。

“那里有东西在动。”罗思说,“我想他们向这边开过来了。”

车厢门突然开了,有人很痛苦地倒在哈利的脚上。

“对不起,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哦,对不起——”

“你好,尼维尔。”哈利说着用手在黑暗中摸摸,然后拉着尼维尔的大衣把他拉起来。

“哈利,是你吗?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坐下来——”

又传来嘈杂的嘶嘶声和痛苦的喊声。

“我准备去问司机发生什么事了?”是荷米恩的声音。哈利感觉到她从旁边走过去。他听到门又开了,又是一阵阵痛苦的喊声。

“你是谁?”

“是金妮?”

“是荷米恩吗?”

“你右手怎么啦?”

“你在干什么呀?”

“我在找罗恩——”

“进来坐下。”

“不是这里,”哈利急忙说,“我在这里。”

“哦!”尼维尔说。

“静静!”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看来露平教授终于醒了。哈利可以听到他那边的行动声。没有人说话了。

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爆炸的声音,接着颤抖的灯光照亮了车厢,露平教授拿着很多小火苗。它们照亮了他疲惫的脸,他的眼睛看起来很谨慎。

“在原位置不要动。”他用沙哑的声音说,他慢慢站起来把火把放在他前面。

露平刚想伸手开门的时候门就开了。

站在门前,被露平手中的火把照亮的是一个够得着天花板高的人。脸被兜帽完全遮住了。哈利的视线向下移,他看到了最让他的胃收缩的东西,一只手从大衣突出来,那手发着光,发灰的的颜色、瘦瘦的、有疤痕,像是死了的东西在水里面腐烂……

这是在发亮的一刹那才看见的。大衣里的生物好像感觉到哈利的凝视,那手突然缩进一件黑色的物体中。

帽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长长地、慢慢地喘着气,好像要吸取一些什么而不是周围的空气一样。

一阵强烈的寒意包围着他们,哈利觉得呼吸困难,那寒意从皮肤进入,到达他的胸口,再到达他的心脏……

哈利的视线模糊了,一阵像针刺的剧痛袭向他前额的疤痕,他的头痛得好像快要裂开似的,他在寒冷中挣扎,耳朵好像有水般沙沙地响,他好像被人往下拖,吼叫声更大了。

然后从远处,他听到尖叫声,很可怕、很恐怖。求救的尖叫,他想去帮忙,不,那是谁,他尝试动动他的手臂,但不能……一团很浓的白雾在他身边,沿着身体旋转而上——“哈利!哈利!你没事吧?”

有人在拍打他的脸。

“怎——怎么了?”

哈利睁开眼睛,上面有灯笼,地板在摇——霍格瓦彻列车又开始动了。灯都亮起来了。他好像滑出座位跌到地上。罗恩和荷米恩跪在他身旁,他们旁边是尼维尔和露平教授,他们看着他。哈利觉得很不舒服,当他伸手推推眼镜时,他感觉到脸上的冷汗。

罗恩和荷米恩扶他回到座位。

“你没事了吗?”罗恩紧张地问。

“哦。”哈利急忙向门那边看,那戴着帽的动物不见了,“发生什么事?那东西在哪?谁尖叫?”

“没有人尖叫。”罗恩说,他更紧张了。

哈利看看明亮的车厢。金妮和尼维尔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

“但是我听到尖叫声——”

一阵响亮的爆裂声几乎使他们跳起来。露平教授正在把六大块巧克力弄成一段段。

“这里。”他对哈利说,递给他特别大的一块说,“吃吧。”

哈利拿起巧克力,但没有吃。

“那是什么东西?”他问露平。

“一个魔怪,得蒙特。”露平教授说,他现在把巧克力分给大家,“是阿兹克班里的一只魔怪。”

每个人都盯着他,露平教授弄皱空的巧克力包装纸放进口袋里。

“吃吧,”他说,“它有效的,我要找司机说说,失陪……”

他走过哈利身旁在走廊中消失。

“你肯定没事了吗,哈利?”荷米恩焦急地看着哈利问。

“我没有碰到它,发生什么事了?”哈利说着,从脸上擦下更多冷汗。

“嗯——那东西——那魔怪是得蒙特——站在那儿四处看,我的意思是,我想它是这样,我没看到它的脸——还有你——你——”

“我想你刚才有一阵昏厥或其它的。”罗恩说,他看上去仍然很怕,“你变得僵硬,然后从凳子上掉下来,开始痉挛。”

“露平教授跨过你,走向得蒙特,抽出他的魔杖。”荷米恩说,“他说,‘我们没有人把巴拉克藏在大衣里,走开。’但是得蒙特没有动,因而露平教授咕噜几句,他魔杖发出银色的东西射向它。它一转身就那样溜走了。”

“很恐怖。”尼维尔高声说,“你感觉到它进来的时候有多冷吗?”

“我觉得很奇怪。”罗恩说,很不舒服地转过肩膀,“好像让人没法再高兴起来……”

金妮像哈利一样难受,她蜷在一个角落轻轻啜泣。

“难道你们都——都没有从凳子上掉下来吗?”哈利很难为情地问。

“没有,”罗恩又焦急地看着哈利,“金妮像发了疯一样的摇,虽然……”

哈利弄糊涂了,他觉得身体又冷又弱,好像刚刚从重感冒恢复一样。他又开始觉得羞耻,为什么其他人没事而我就像被切碎一样呢?

露平教授回来了。他进来时停了一下,看看四周微笑着说,“我在巧克力上下了药,你知道吧……”

哈利咬了一口,他觉得奇怪,一阵暖流从手指到脚趾,流遍全身。

“我们在十分钟内到达霍格瓦彻。”露平教授接着说,“哈利,你没事了吗?”

哈利没有问他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好了。”他难为情地说。

在剩下的路程上他们没有说什么。终于,火车在霍格瓦彻站停下来了,人们争先恐后走下车。猫头鹰在叫,猫在“喵呜”,还有尼维尔的癞蛤蟆在他帽子下嘎嘎地叫,那小月台很冷,冰冰的雨沙沙地下着。

“一年级的请走这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转过身看到哈格力的轮廓,他在月台的另一边,正在招呼那些受惊的新学生,紧慎地带着他们渡过那条湖。

“好吗,你们三个?”哈格力透过人群大声喊。他们向他挥挥手,但没机会跟他说,因为人群把他们挤出月台外。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跟着人群踏上粗糙的泥泞道路,那里至少有一百多辆马车等着其他的学生。哈利只能臆测这些车是由一只只隐形的马拉的。当人们爬上一辆辆车关上门后,马夫就让它摇摇摆摆地出发。

马车经过一扇辉煌的精巧的铁门,门两侧的石柱上面是有翼的金猪。哈利看到两个更高大的带着帽子的得蒙特,各站在门边守卫着。他又觉得浑身被那种寒意包围。他缩回来挨着松软的座位,闭上眼睛,直到他们离开那里。马车在倾斜的伸向城堡的路上加速。

荷米恩靠在那小窗口,看到很多塔楼和塔子渐渐走近,最后,马车摇了一下停下来。荷米思和罗恩下车了。

哈利下车的时候听到慢吞吞的声音。

“波特,你头晕了?尼维尔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晕倒了?”

马尔夫用肘部指着哈利,他一脸奸笑,眼睛满怀恶意地闪着。

“马尔夫,你滚开!”罗恩握紧拳头狠狠地说。

“威斯里,你也晕倒了吗?”马尔夫大声地说,“你也给得蒙特吓倒了吗,威斯里?”

“有事吗?”露平刚从另一辆马车出来,用温和的语调问。

马尔夫向露平教授无礼地瞪了一眼,看到他衣服上的补丁和那破旧的木箱。他带着一丝讽刺说:“哦,嗯,教授。”然后向克来伯和高尔咯咯一笑,走到一边,让他们进城堡。

马尔夫在罗恩的背上戳了一下,然后和克来伯以及高尔一起走进入城堡的人群中。人群通过巨大的橡木前,拐进了洞穴状的大厅,那里用火炬照亮,里面是宏伟的大理石阶梯一直通到上一层。

右面进入大厅的门开了,哈利随着人群进入,他看了看天花板,那里又黑又暗,这时一个声音传到耳朵,“波特!荷米恩我要见你们两个。”

哈利和荷米恩惊奇地转过身。看到麦康娜教授在那边对着他们喊。

麦康娜是一个很严肃的教授,头发扎成一个圆发会,方眼镜下面是尖锐的眼。

哈利怀着不祥预感向她艰难地走过去。麦康娜教授给他的感觉是他又做错事了。

“不用这么担心,我只想到办公室里跟你们说几句话。”她跟他们说,“你走那边吧,威斯里。”

罗恩看着麦康娜教授把哈利和荷米恩从嘈杂的人群中领走。他们跟着她穿过人口大厅,向大理石梯走,然后转进一个走廊。

他们到她办公室,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迎宾火炬。麦康娜教授示意哈利和荷米恩坐下。她自己坐在桌子后面,不安地说:“露平教授用猫头鹰送来的消息说,你在火车上病倒了,波特。”

哈利正要回答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校医波姆弗雷女士匆忙走进来。

哈利觉得脸上发烫。他想现在昏倒也好,或其他什么都好,只要不让她们为这事小题大作就行了。

“我很好,”他说,“我不需要任何——”

“哦,是你呀?”波姆弗雷女士弯下腰来仔细看着他。”我想你又做了危险的事了?“

“这次是一个得蒙特,波特。”麦康娜说。

她们忿忿地相视一望,然后很不满地笑起来。

“学校附近安驻得蒙特。”她抱怨说,用手拨开哈利的头发在他额上摸了摸。

“他不会是第一个昏倒的吧。哦,他还是湿湿冷冷的。可怕的东西,他们真是,他们还这样影响容易受伤的人们——”

“我不是那么容易受伤的!”哈利不高兴地说。

“当然不是。”波姆弗雷女士心不在焉地说着,把起他的脉搏。

“他需要些什么?”麦康娜教授爽快地说,“要躺躺吗?他今晚需要在医院里过吗?”

“我没事。”哈利跳起来说,想起马尔夫,要住医院的话简直是对他的折磨。

“最起码他要吃些巧克力。”波姆弗雷女士看着哈利的表情说。

“我已经吃过了,”哈利说,“露平教授给了我一些,也给了我们每一个人。”

“他给了?”波姆弗雷女士满意地说,“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放心黑巫术防御老师他的疗法了。”

“波特,你肯定你现在没事了吗?”麦康娜教授尖尖地说。

“没事。”哈利说。

“很好,你们在外面乖乖等一会。我要跟格林佐小姐说说她的时间表,然后我们一起下去吃饭。”

哈利和波姆弗雷女士走回走廊上。波姆弗雷女士嘟着嘴向医院的方向走去了。

他等了几分钟,然后荷米恩好像发生什么好事一般高兴的出来了。麦康娜教授跟在后面。他们三人向着通向大厅的大理石阶梯走去。

这是一个戴尖帽的世界。每张长长的桌子旁都排满了学生。他们的脸被成千上万的蜡烛照得发亮。蜡烛在桌子上空吊着。弗林契教授拿着一项老帽子和一张三脚的凳子走出大厅。弗林契教授是带着一头白发的矮小巫师。

“哎呀。”荷米恩轻轻地说,“我们错过了看学生分类了。”

新学生靠戴着分类帽来区分要进住的房屋。分类帽告诉他们最适合的房屋,如:格林芬顿、卫文卡罗、海夫巴夫或者史林德林。麦康娜教授向一张空的职工桌子迈过去。哈利和荷米恩向另一方向走,脚步尽量放轻,走向格林芬顿的桌子。人们中有几个指着哈利。他在火车上昏倒的消息已经传到这儿了吗?

他和荷米恩在罗恩的两旁坐下来。罗恩一早就在这里为他俩占着位子。

哈利刚开始低声解释,但那时校长已经站起来讲话,他只好往口了。

丹伯多教授虽然很冷漠,但也给人精力充沛的印象。他留着胡子,花白的头发几尺长,有一个很钩的鼻子,戴着半月形眼镜,他被认为是当今最有威力的巫师,但这不是哈利佩服他的原因。你会禁不住信任艾伯斯·丹伯多。当哈利看着他对学生微笑的时候,他已经觉得自从在车厢上见到得蒙特后自己第一次镇静下来。

“欢迎你们。”丹伯多说,蜡烛光在他的胡子上闪亮着,“欢迎在新学年回到霍格瓦彻,我有几件事要说说,因为其中一事比较严重,我希望在你们被丰富的晚餐吸引前说出来……”

丹伯多清清喉咙然后继续说,“正像你们在霍格瓦彻列车上被搜索一样,现在我们学校在招待阿兹克班的得蒙特,他们在这里执行魔法部的任务。”

他停了一停。哈利记起威斯里先生说过丹伯多不大高兴得蒙特守卫着学校。

“他们在大堂入口处守卫着。”丹伯多继续说,“他们守卫的这段时间里,我严正声明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准离开学校。得蒙特不会被各种各样的鬼把戏和打扮所骗倒的,靠隐形大衣也没用的。”哈利和罗恩相互一望,校长温和地继续说,“得蒙特天生不会理解乞求和借口的,因此我警告你们不要给别人理由伤害你们。我会让最好的学生、我们的新一界优秀青年来确保你们没有找得蒙特麻烦。”

伯希坐在离哈利几个座置的凳子上。挺起胸膛引人注目地看着周围。丹伯多又停顿一下,严肃地看着大厅。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还有一个高兴的消息。”他继续说,“我们很高兴欢迎两位新老师今年到我校任教。”

“首先,露平教授,他已经愿意接受任教防黑巫术这门课程。”

台下响起很冷淡的稀稀拉拉的掌声。只有那些和露平教授同一车厢的人使劲拍掌。哈利是其中一个,露平教授站在衣冠楚楚的几个老师旁,显得尤其蹩脚。

“你看史纳皮。”罗恩在哈利耳边小声说。

史纳皮教授是魔药学教授,正看着坐在职工桌上的露平教授——大家都知道史纳皮想担任防黑巫术这门课程的工作——就连哈利,他也讨厌史纳皮,都被他瘦长的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那不仅仅是气愤,甚至是厌恶,哈利对那表情已经很熟识了。他每次看着哈利都带着这表情。

“至于第二个新老师。”在稀疏的掌声停下来时,丹伯多继续说,“嗯,很遗憾告诉你们,我们魔界动物的负责老师肯得班教授去年退休了。他想多花点时间和他剩下的羊羔在一起。但是,我很高兴告诉你们那空位由哈格力担任,他已经同意这任教工作,并且同意仍然执行他的守卫工作。”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互相看着都呆了。然后跟着人们一起鼓掌,当然坐在格林芬顿桌子这些人尤其激动。哈利倾着身子去看哈格力,他的脸呈酒红色,眼睛看着他那特大的手,他的微笑淹没在乱乱的黑胡子里。

“我们早应该知道了。”罗恩拍着桌子大声说,“还有谁会送我们一本咬人的书?”

哈利·波特、罗恩和荷米恩是最后才停止鼓掌的。当丹伯多又开始讲话时,他们看见哈格力在桌子旁用餐巾擦眼泪。

“好了,我想就是这几点了。同学们,我们开始用餐吧。”

金色的碟子和酒杯一下子填满了食物和酒。哈利突然觉得很饥饿,开始拿起东西就吃。

这是很可口的一餐,大厅回荡着说话声、笑声,还有刀和叉叮叮当当的响声。

但是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想快点吃完,然后可以找哈格力谈话,他们知道成为老师是他的理想。哈格力近来未完全够资格成为巫师。他在三年级的时候被霍格瓦彻开除了。是被冤枉犯了罪,是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在去年才帮他澄清罪名的。

终于,最后一道南瓜馅饼在金碟子里港消掉了。丹伯多对大家说是该回去睡觉的时候了。

“哈格力,恭喜你呀!”荷米恩他们跑到老师的桌子前高兴地说。

“全因为你们三个。”哈格力用餐巾擦擦脸,抬起头对他们说,“很难相信,丹伯多真是太好了……他来到我的木屋说肯得班教授不想干了……我一直都希望能够这样……”

他冷静下来,他用餐巾盖着脸。麦康娜教授示意他们离开。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跟着往格林芬顿的人流向大理石阶梯走,在格林芬顿塔门口,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胖大婶的画像问,“暗号?”

“开门了,开门了!”伯希在人群后大声地说,“新暗号是科德纳尉!”

“不,不。”尼维尔伤心地说,他总是记不住暗号的。

通过那画像进入一个大厅,之后男生和女生走向不同的楼梯。

哈利爬着旋转楼梯,他头脑里没有再想些什么,只是很高兴他又回来了。他们回到他们熟悉的圆形的宿舍,里面有五张贴着海报的床。

哈利看看四周,觉得自己像回到家一样。

第六章 爪和恭叶

第六章 爪和恭叶

当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进入大厅吃早餐时,他们最先看见的是马尔夫,他好像在讲一个有趣的故事来逗着史林德林的一群学生。他们经过的时候,马尔夫荒谬地吐吐气,随着一阵大笑响起来。

“不要管他。”荷米恩正站在哈利右边对他说,“不要管他,他不值得……”

“喂,波特。”班茜·帕金森尖声叫了一声。她是史林德林的女生,有一张像哈巴狗的脸。“波特,得蒙特来了,波特,呜呜呜……”

哈利在乔治旁的格林芬顿桌旁坐下来。

“这是新的三年级时间表。”乔治递了张表过来说。“你怎么样了,哈利?”

“是马尔夫。”罗恩坐在乔治的另一旁,瞪着史林德林那边的桌子说。

乔治刚抬起头,看到马尔夫假装太恐慌而昏倒的姿势。

“那个混蛋。”他冷静地说,“得蒙特往火车走过去的时候,他没有这么威武的。他还逃到我们那车厢来,弗来德,不是吗?”

“他自己都差点昏倒了。”弗来德轻蔑地扫了马尔夫一眼说。

“我自己也不好过,”乔治说,“他们的确很恐怖,那些得蒙特。”

“好像要冰结你的内脏一样,是吗?”弗来德问。

“但你没有昏倒是吗?”哈利低声问。

“算了吧,哈利。”乔治清爽地说,“爸爸去过阿兹克班一次了,记得吗,弗来德?他说那是他这辈子去过的最恐怖的地方。他回来时一直地颤抖……得蒙特把人们的快乐都吸走了。那里大多数的罪犯都疯了。”

“无论如何,我们看第一场快迪斯比赛后,马尔夫还高不高兴得起来。”弗来德说,“格林芬顿对史林德林,这季度的第一场比赛,记得吗?”

哈利不得不面对马尔夫的唯一时刻是在快迪斯比赛中。马尔夫当然没他打得那么好。哈利觉得有点高兴了,他把香肠和炸香菇放到嘴里。

荷米恩正在查她的时间表。

“哦,太好了,我们今天开始学新科目了。”她高兴地说。

“荷米恩,”罗恩穿过她肩膀时皱着眉头说,“他们已经打乱你的时间表了,看——他们一天给你安排十节课,你不够时间的。”

“我会尽力做好的。我已经跟麦康娜教授商量好了。”

“但是,看。”罗恩笑笑说,“看到今天早上了吗?九点,变形课。再看下面,九点,马格学,还有——”罗恩向时间表靠得更近,不相信地说:“看——下面那里,占卜术,九点钟,我说,你是厉害,但是没有人可以那样厉害的,你怎么可以在同一时间内上三节课呢?”

“别傻了。”荷米恩简短地说,“我当然不能同时上三节课。”

“好了,那么——”

“请帮我把果酱拿来。”荷米恩说。

“但是——”

“哦,罗恩,我的时间表满一点跟你有什么关系?”荷米恩不满地说,“我告诉你,我已经跟麦康娜商量好了。”

这时候,哈格力进入大厅了。他穿着他那长长的斜纹棉布大衣,心不在焉地用手摇摆着一只死猫。

“好吧?”他在向职工桌子走去的路上停了下来,热切地问,“这个下午我要上我的第一节课了。我五点就起来把东西准备好了,我希望做好一点,老实说……做老师……”

他欢笑着向职工桌子那边走去,仍然摇摆着那臭猫。

“我真不知道他准备了些什么。”罗恩说,声音中带着焦虑。

人们开始去上第一节课时,大厅显得有点空。罗恩看看他的时间表。

“我们最好走了,看,占卜术就在北塔上,走到那里要十分钟。”

他们迅速把早点吃完,跟乔治和弗来德说再见并走出大厅。当他们经过史林德林桌子时,马尔夫又装出要昏倒的姿势。一阵大笑伴着哈利走进大堂。

到北塔的路程很长,在霍格瓦彻呆了两年,他们还未完全熟识这城堡,他们也从未去过北塔。

“一定要缩短路程。”罗恩喘着气说,这时他们转到了第七段楼梯,出现在一个陌生的楼梯口前。那里墙上只有一幅画着一望无际的草原的画。

“我想是这条路了。”荷米恩说着,头向右转,看看那空的走廊。

“不可能。”罗恩说,“那是南边,看从窗口可以看到河的一角……”

哈利看那墙上的画。一只胖胖的有斑点的灰毛马在草原上漫步,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看周围。哈利看惯霍格瓦彻的画,主题都是四处移动,留下框架来互访别人的人物画。一会儿后,一个矮的骑士穿着一身盔甲铿锵地走出来去追赶那匹小马。但看他膝盖盔甲上的草污点,就可以知道他刚从马上摔下来。

“哇!”他见到罗恩、哈利和荷米恩时大喊,“你们这家伙竟敢踏进我的私人地域?见到我摔倒就取笑?你们这帮流氓,这帮狗。滚!”

他们看到这小骑士从剑鞘里拔出剑来,都吓呆了,他开始舞动那剑,发狂地跳上跳下。但是剑对他来说太长了,尤其风一吹他就失去平衡,便一头栽倒在草地上。

“你没事吧?”哈利走近图画问。

“滚开,你们这些可都是吹牛者!无赖,走!”

那骑上又拿起剑,尽力站起来,但是剑端陷入草地里,他拔不出来。最后,他又笨重地倒在地上。他拿开面具来擦汗。

“你听着。”哈利利用骑士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们在找北塔,我们不知道怎么去,你知道吗?”

“那可是长征。”骑士的愤怒好像立即消失了。他的脚叮当一声站起来,然后大声说:“亲爱的朋友,跟我来吧,我们会到达目标的,要不就会勇敢地死去。”

他又徒劳地挥动着剑,努力骑到那胖木马的背上,但失败了,他大声喊:“我们走吧,亲爱的先生女士们,我们出发了。”

然后他铿锵响地走着,转入左手边的框架里,消失了。

他们紧跟着他走进走廊,靠听着他盔甲的声音跟着,时不时地看到他在前面的画里面跑着。

“勇敢一点,最困难的还未到。”那骑士大喊,他们又看见他出现在一群穿着带裙的女人前,她们的画就挂在狭窄楼梯的墙上。

哈利大声地喘着气,荷米恩和罗恩紧紧地在盘旋阶梯上爬,觉得越来越头晕,直到他们听到上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才知道他们到达课室了。

“再会了。”那个骑士说着,把头撞过画着罪恶的和尚的画里面。

“再会了,我的朋友,如果你们成为崇高的强健的精英就来找我卡得格爵士吧。”

“好的,我们会找你的。”罗恩咕噜地说,看到那骑士消失时又说,“如果我们需要铁木头的话。”

他们爬上最后几级,便出现在一个小楼梯口前,在那里大多数学生已经集中了。

这楼梯平台没有门的,罗恩用手肘推推哈利并指向那天花板,上面有一道门,门上有一块铜的扁牌。

“特雷络尼,占卜术的老师。”哈利读出来,“我们怎样上去呢?”

好像在回答哈利一样,那道门突然开了,一架银梯从长面伸到哈利的脚前。每个人都安静地上去。

“我跟着你。”罗恩笑着说,因而哈利首先爬上那梯子。

一个从没见过的奇怪的课室里出现了。实际上,这一点都不像教室。这更像人家的楼阁和旧式的茶店,最少有二十张小小的圆桌子拥挤地放在里面,桌旁都摆着小小的扶手椅子,椅子上有小小的厚圆椅垫,所有的东西都被阴暗的绯红的灯光笼罩住。窗口的窗帘都放了下来,很多台灯都用深红的围巾盖着。火苗在拥挤的壁炉架上高兴地跳动着。在往一个铜壶加热时,一种很浓、让人作呕的香水味散发出来。

圆形的墙旁边的栏杆挂满了羽毛,蜡烛的残根,很多包装的破布,数不清的晶莹球,还有一列列的茶杯。

哈利·波特走进教室集中时,听到很细小的说话声。

“她在哪?”罗恩问。

一个声音突然从阴影中传出来,那是亲切模糊的声音。

“欢迎。”她说,“很高兴终于在这物理世界见到你们。”

特雷络尼教授走进灯光下,他们看到她很瘦,她的大眼镜把她的眼睛放大成原来的几倍,她披着一件很薄的闪闪发光的披肩,数不清的项链和首饰挂在她瘦长的颈上,她的手臂戴满了手环,手上也戴满了戒指。

“坐吧,我的孩子,坐。”她说,他们都笨拙地坐在扶手椅子上,挨着软绵绵的垫子,哈利、罗恩和荷米恩都在同一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了。“欢迎来学占卜学。”特雷络尼教授说,她在火炉前那雕有翅膀的椅子上坐下来,“我叫特雷络尼教授,我认为经常下去那吵吵闹闹的校园,那种气氛会模糊了我心灵和眼。”

没有对她这种特别的声明说些什么,特雷络尼故意整顿一下她的披肩又继续说,“既然你们都选择学占卜学,这可是魔法界中最难的一门,我一定要告诫你们,如果你们没有眼界的话,我不能教到你些什么的,书只能带你们在这领域中走这么远……”

听到这些话,哈利和罗恩相视一笑。荷米恩看上去很吃惊,这些书竟然在这里没有什么用。

“很多巫师和巫婆虽然很有才能。但他们却不能揭穿未来的面纱。”特雷络尼教授继续说,她那奇怪发亮的眼睛在一张张紧张的脸上妇来扫去。“很少人有这种天分。你,孩子。”她突然对尼维尔说,“你奶奶还好吗?”

“还好。”尼维尔战栗地说。

“亲爱的,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那么肯定了。”特雷络尼教授说,灯光在她长长的翡翠耳环中闪着,尼维尔吞了口气。特雷络尼教授平静地继续说,“我们这年会学占卜术的基本方法,第一学期我们学读茶叶,第二学期我们开始学手相术。还有顺便说一下,我亲爱的。”她突然盯着帕维提·帕提,“小心一个红头发的男人。”

帕维提吃惊地看了一下罗恩,他坐在她旁边,她立即搬着凳子远离他。

“在这学期,”特雷络尼教授继续说,“我们开始学水晶球——当然以我们学完火红预兆为前提,那就是,很不幸,课程会被二月份那糟糕的流感打断的。我也会失去声音。大概在复活节左右,我们当中有一个会永远离开我们。”

跟着她这段话的是紧张的沉默。但是特雷络尼教授好像没注意到。

“亲爱的,我在想,”她对离她桌子最近的并向后缩的拉温德·布朗说,“你是否可以帮我把那最大的银茶壶递给我?”

拉温德放松了一点,他站起来从架子上拿起一个特大茶壶,并把它放在特雷络尼教授前的桌子上。

“谢谢你,亲爱的,很意外的,你最讨厌的事会发生在十月十六日,星期五。”

拉温德颤抖了一下。

“现在,我要把你们分成一对一对的。拿起架上的茶杯,跟我来,我会倒满它。

然后坐下来喝,直到只剩下残渣,用左手在茶杯内擦三下,然后把茶杯倒放在碟子上,等着最后一滴茶流走,就拿茶杯跟你的同伴交换来看。你可以看看《光明的将来》的第五页和第六页的章节来解释你所看到的。我会在你们周围巡察帮助和指导你们,哦,亲爱的——”她抓住尼维尔的手臂让他站起来。“你打破第一只杯子后,你可以挑一只青色的杯吗?我挺喜欢粉红色的。”

果然,尼维尔刚伸手到架子上拿杯子就传来打碎玻璃的声音。

特雷络尼教授走过去,手拿着刷子和垃圾箱对他说,“拿一个青色的,亲爱的,你不介意的话……谢谢……”

当哈利和罗恩把茶杯装了茶后,他们走回他们的桌子大口大口地喝烫口的荣,喝完后用手擦着茶杯的残渣,正如特雷络尼教授所教的一样,然后等茶留干了,交换茶杯观察。

“对了。”罗恩说,他们都打开书的第五和第六页,“你在我的茶杯看到什么?”

“是褐色的已烧透的东西。”哈利说,浓浓的香水味让他觉得又迟钝又困。

“放宽思维,亲爱的同学们,让你们的眼睛看穿世俗的东西。”特雷络尼教授忧郁地喊道。

哈利努力地提起神。

“对了,你这有一个摇晃的十字架……”他参看一下《光明的将来》说,“那意味着你会遇到审判和痛苦——那很难过——但是事情会好起来的。等等……那意味着‘很幸福’……因此,你会受到折磨的然后会很幸福的……”

“我要说你需要进行一个心灵之眼的测试。”罗恩说,特雷络尼教授向他们看过来时,他们立即止住笑。“轮到我了……”罗恩看看哈利的杯子,他的额头努力地皱起来,“有一个像板球投手的帽子一样的斑点,”他说,“可能是你将会在魔法部那里工作……”

他把杯子翻了翻。

“这样看像是一个椰子……那是什么?”他在《光明的将来》里看了看说,“‘有意外的收获,出乎意料的金子’,太好了,你可以借点给我花,这还有一点东西,”他把杯子又转了转,“那看上去像一只动物,对了那是它的头,……看起来像一只河马,不,一只羊……”

正当哈利大声笑的时候,特雷络尼教授转到这边来。

“亲爱的,让我看看,”她挑剔地对罗恩说。看着便把哈利的茶杯抢过去。每个人都静下来看着。

特雷络尼教授盯着哈利的茶杯,逆时针地转动着它。

“猎鹰……天呀,你有一个很致命的敌人。”

“但是大家都知道那个了,”荷米恩说,“谁都知道哈利的事和‘那个人’!”

哈利和罗恩混和着趣味和钦佩地望着她。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荷米思那样跟老师说话。特雷络尼教授没有回答她,她反而用大大的眼睛靠近哈利的杯子继续转动它。

“黑梅花……一个袭击,天啊,这可不是一个快乐的杯子……”

“我还以为是板球投手的帽子呢!”罗恩困倦地说。

“头盖骨……你的前方会有危险,亲爱的……”

每个人都睁着眼盯着特雷络尼教授,最后她再转着林子,喘着气,然后尖叫起来。

又传来了叮当一声打破杯子,尼维尔第二次打破了杯子。特雷络尼教授坐到一张空的扶手椅上,她发亮的手捂着心脏,眼睛闭上。

“我亲爱的孩子——可怜的孩子——不——不告诉你好一点——不——不要问我……”

“教授,那是什么呀?”汤姆斯问,每个人都站起来了,慢慢地围着哈利和罗恩的桌子,压向特雷络尼教授的椅子去看那哈利的杯子。

“天啊,”特雷络尼教授的大眼睛戏剧般睁开说,“你要面对狰狞的东西。”

“什么?”哈利问。

他敢说他不是唯—一个不明白的。汤姆斯耸耸肩,但大多数人用手捂着口。

“狰狞的,亲爱的,是格拉菲。”特雷络尼教授大喊,她很惊诧哈利怎么会不懂,“是巨大的,幽灵般的狗整天在教会墓地出现的,我亲爱的孩子,这是预兆,是坏的预兆——死亡。”

哈利的胃紧紧收缩一下,弗维里斯和巴洛特斯书店里那本《死亡预兆》封面上那条狗,还有在马克来里新月街上的狗的影子……拉温德·布朗用手拍拍口,大家都看着哈利,除了荷米恩,她站起来走到特雷络尼教授的椅子后面。

“我认为他不像格拉菲。”她平静地说。

特雷络尼教授很不喜欢地看着荷米恩。

“亲爱的,请原谅我这么说,我不大接受你这种香味。对你对将来的看法也没多大的共鸣。”

谢默斯仰着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如果这样看就像一个格拉菲,”他几乎闭着眼睛说,“但如果你这样看就像一只驴。”他靠向左边说。

“那你们就可以决定我是否快要死了?”哈利自己也很奇怪地说,好像没有想再看它一眼。

“我想我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特雷络尼教授朦朦胧胧地说,“是的,收拾你们的东西吧。”

静静地,同学们把茶杯放回特雷络尼教授的架子上,把书都收起来放回书包里。

“再见,”特雷络尼教授微微地说,“命运掌握在你手中,哦,亲爱的——”

她指着尼维尔说,“你下节课迟到了,你可要努力跟上。”

哈利、罗恩和荷米思沉默地从特雷络尼教授的梯子下来到阶梯前。他们又得赶去上麦康娜的变形课,他们匆匆忙忙离开占卜课室,因为要很长时间他们才能找到课室。

哈利挑最后一张凳子坐下来,但其他同学总是偷偷地回过头看他,好像他随时都会死掉一样。他几乎没有听到麦康娜教授所讲的能够随意变成动物的巫师,甚至对她在众人面前变成一只双眼周围有条纹的虎斑猫这一举动看都不看。

“说真的,你今天怎么啦?”麦康娜教授说,她砰的一声变回原形,然后望着大家。“这可是我第一次在班里变形没有赢得掌声。”

全班学生又向哈利看了看,但没有人说话,荷米恩抬起她的手。

“教授,我们刚刚上完第一节占卜课,我们都在读茶叶,所以……”

“哦,当然,”麦康娜教授突然皱着眉头说,“格林佐小姐,不用说了。告诉我,你们中谁会在今年死去?”

所有的人都望着她。

“我。”坐在最后面的哈利说。

“我明白了,”麦康娜教授用珠子似的眼睛看着哈利,“那么你应该知道,特雷络尼自从进入这学校后每年都预测有一个学生在一年内死去的。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死。可以看出对死亡的预兆是她最喜欢的用来吸引新生方法。如果不是因为我从不说我同事的坏话的话——”麦康娜停顿下来,大家都看见她的鼻子变白了。

她更加镇静地继续说,“占卜学是魔法界最不严密的一个分支。真正的先知是很少的,并且特雷络尼教授……”

她又停下来,然后又用事实性的语调说,“我看你还很健康,波特,所以请原谅我今天还是要你做功课。我向你保证,如果你就要死的话,我就不用你交功课了。”

荷米恩笑了。哈利觉得好一点了。现在想起那昏暗的红灯下的茶叶,还有特雷络尼教授身上让人头昏的香味,哈利不觉得害怕了。

但是还有很多人相信她说的话,荷米恩看上去仍然很担心,拉温德低声说,“但是尼维尔打破杯的事?”

当变形术课结束后,他们涌入人群向大厅去吃午餐。

“罗恩,振奋点,”荷米恩把一碗炖汤推给他说,“你听麦康娜教授说了吧?”

罗恩舀取汤放到他的碗里,拿起叉子但没开始吃。

“哈利,”他说,声音很低很严肃,“你没有在那里见到过那大黑狗吧,对吗?”

“是的,我见过了。”哈利说,“我离开德斯里家那晚见过了。”

罗恩手中的刀叉当的一声掉下来。

“很可能是一只家畜。”荷米恩镇静地说。

罗恩看看荷米恩,他觉得她像疯子。

“荷米恩,如果哈利真的看见一只格拉菲……”

荷米恩高傲地说。“格拉菲不是死的预兆而是把死亡引走,而哈利仍然跟我们在一起是因为他不是那么笨,看见一只格拉菲就想到死亡。”

“那就是——就是了。”罗恩说,“我——我姨丈比里斯看见过一次——然后二十四小时就死了。”

“那是巧合,”荷米恩轻松地边说边给自己倒了一些南瓜汁。“格拉菲在大白天已经吓死过很多巫师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罗恩说,他开始生气了。

罗恩张开口看着荷米恩,她打开书包,拿出她的数字占卜法课本,背着果汁壶翻开书。

“我认为占卜学很模糊不清,”她说着在书上找着,“我看这有很多都是臆猜的。”

“但是格拉菲和那茶杯就没有什么模糊不清了。”罗恩辣辣地说。

“你看上去并不自信,当你告诉哈利那是一只羊的时候。”荷米恩冷冷地说。

“特雷络尼教授说你没有正确的预测,你根本就没有接受这改变。”罗恩很过火地说,荷米恩狠狠合上数字占卜法书,桌子颤动一下,桌上有些肉和萝卜四处飞起来了。

“如果学好占卜学意味着我要在一堆茶叶中假装看到死亡预兆的话,我肯定我不会学下去的,那课对比起我的数字占卜学简直就是垃圾。”

她拿起书包匆匆地走开了。

罗恩在她后面皱眉毛。

“她在说什么呀?”他对哈利说,“她还没上过数字占卜学的课呢。”

哈利很高兴能在吃完午餐后离开城堡。昨天的雨水已经干了,天空明净,苍白而有点灰,他们从第一节课走出来时,脚下的草软绵绵而又湿湿的。

罗恩和荷米恩都没有说话,他们沿着下倾的草地走向哈格力的木屋时,哈利也保持沉默。哈格力的木屋就在禁林旁边,直到看到三个很熟识的背影,马尔夫正在龙飞凤舞地向克来伯和高尔得意地说着话,哈利很清楚他们在谈什么。

哈格力,正穿着那斜纹棉布大衣站在他的木屋前,脚跟前放着一颗大猪犬的门牙,很不耐烦地等待上课。

“过来了开始了。”同学们靠近时他叫着。“今天有点特别的要讲,同学们,都到了吗?好了,跟着我。”

好一会儿,哈利以为哈格力会把他们带进森林。哈利在那里有一些让他一辈子都不高兴的经历,但是哈格力在森林旁走着,五分钟后,他把他们带到一个附有马房的牧场外面。牧场里面什么都没有。

“同学们,到这里栏杆旁集中。”他大声说,“那就是了,确保你们都看见了。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开你的书——”

“那怎样打?”马尔夫冷漠,高傲的声音传来了。

“嗯?”哈格力说。

“我们怎样打开书呢?”马尔夫重复说。他拿出一本《妖怪的魔书》,书是用一条长绳子捆着的,其他人也把书拿出来,有些人像马尔夫一样把书捆着,其他的人把书挤在书包里或者用结实的绳子和其它书绑在一起。

“你们都不能把书打开吗?”哈格力垂头丧气地说。

全班人都摇摇头。

“你们都把书捆起来了,”哈格力说,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明显的事一样,“看……”

他拿起荷米恩的书把绳子松开。书开始咬人,但是,哈格力用有力的食指压着它的刺,书颤动一下,然后在他手里安静地躺着。

“哦,我们可真笨!”马尔夫轻蔑地说,“我们原来应先抚摸他们!为什么我们没有想到呢?”

“我……我想它们可真有趣。”哈格力不自信地对荷米恩说。

“哦,实在太好玩了!”马尔夫,说:“真妙,让书咬我们的手指。”

“住口,马尔夫。”

哈利安静地说。哈格力看上去有点沮丧,哈利想让哈格力的第一次课上得成功。

“那么,好了,”哈格力说,好像失去思考一样,“那,那你们都有书了……你们需要魔法的动物,好,我去叫他们出来,等着……”

他从他们身边向森林走去,在视线中消失。

“天啊,这地方有狗,”马尔夫大声说,“那个白痴老师怎么教我们,如果我告诉我爸爸,他肯定给气死了。”

“马尔夫,住口。”哈利重复说。

“波特,小心哦,你后面有得蒙特……”

“呜呜……”拉温德·布朗尖叫着,他指着对面的牧场。

向他们疾走过来的是哈利见过的最古怪的动物了,它们有身体,后腿,还有马的尾巴。翅膀,还有像巨鹰一样的头,有钢铁似的尖嘴,大而明亮的橙色的眼,它们的两条前腿上有一对半尺长的爪,每一只怪背的颈周围都有厚厚的皮革领带,由一条长长的链牵着,这些链的另一端都由哈格力的大手牵着。他在这些动物后慢慢走过来。

“起来,那里。”他喊着,摇着链把动物赶进牧场里。每个人都微微向后退,这时哈格力靠近他并把链子系在栏杆上。

“河马鹿!”哈格力高兴地嚷道,向他们挥手,“很漂亮,不是吗?”

哈利勉强明白哈格力的意思了,开始欣赏河马鹿发亮的毛发,不断地从乌毛变成头发,每次都有不同的颜色:灰色、铜色、粉红的杂色,发亮的茶色,墨水般的黑水。

“所以,”哈格力擦擦双手,笑笑说,“你们想要走近一点的话……”

没有人想走近。但是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小心翼翼地走近栏杆前。

“现在,你们首先应该知道的就是河马鹿很骄傲,”哈格力说,“很容易触怒,绝对不要侮辱他们,千万不要那样。”

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没有在听,他们在低声谈话,哈利对他们有意打断课程感到很反感。

“你得让河马鹿先走,”哈格力继续说,“这样的礼貌,知道吗?你走过去时要鞠躬,然后等着,如果它点点头,你就可以碰它了,如果它没有点头,就要避开他那尖尖的爪,它的爪很容易伤人的。”

“对了,谁想先走过去?”

“我来。”哈利说。

他后面的人都屏着呼吸,拉温德和帕维提低声说:“呜,不要,哈利,记得你的茶叶吗?”

哈利没理他们。他跨过牧扬的栏杆。

“哈利,好样的,”哈格力大声喊,“对了,看你怎样对付毕克碧。”

他松开一条链,把那灰色的河马鹿从群体中拉出来,然后把它的皮圈套也拿下来。那边的同学们都屏着呼吸,马尔夫轻蔑地眯着眼。

“现在,哈利,放松,”哈格力安静地说,“要跟它用眼神接触,尽量不要眨眼——如果你眨眼太多,河马鹿不会相信你的……”

哈利睁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河马鹿,没多久,他的眼睛就痛得盈满眼泪了,但他没有闭上,河马鹿转过它那大而尖的头,用刺人的橙色的眼瞪着哈利。

“对了,”哈格力说,“对了,哈利,现在鞠躬……”

哈利不大愿意向这河马鹿低头,但是他还是照着做了,他轻轻地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

那河马鹿还是傲慢地盯着他,仍没有动。

“哦,”哈格力有点担心地说,“向后退吧,现在,哈利,放松点。”

但是,跟着,使哈利非常惊喜的是,那河马鹿突然弯下它那有鳞的膝盖,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

“哈利,做得很好。”哈格力惊喜地说,“对了,你可以碰它了,拍拍他的尖嘴,去!”

哈利觉得有收获了,他慢慢地向河马鹿走去,并向它伸出手。他轻轻拍了拍那尖嘴。河马鹿闭上眼睛,懒懒的样子,好像很喜欢这样。

全班都鼓起掌来,除了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他们看上去很失望。

“对了,现在,哈利。”哈格力说,“我想你现在可以骑它了!”

这是哈利未曾期待的,他习惯了骑扫帚,但他不肯定河马鹿是否一样的。

“你爬上那里,就在翅膀后面的关节,”哈格力说,“记着,不要拨它的羽毛,它不喜欢这样。”

哈利把脚放在毕克碧的翅膀上,然后自己伏在他的背上。毕克碧站起来了。哈利前面全是羽毛,他不知道应该捉住哪里。

“好了,走了。”哈格力吼道,拍着河马鹿的后腿。

还没有警告,十二尺长的翅膀在哈利的两旁张大,哈利刚刚抱着河马鹿的脖子,他就开始向天空猛飞,这就像扫帚一样,而哈利知道他更喜欢的是什么,河马鹿的翅膀在他两边很不舒服地拍打着,让他觉得他快要掉下去一样。光滑的羽毛滑出他的手指,他也不敢紧紧抓着,他现在觉得自己随着河马鹿飞行时的后腿前后碰撞着。

毕克碧载着他在牧场上飞了一圈,然后向地面飞下来。哈利有点讨厌这个,当它的脖子向下倾时,他不得不向后靠,觉得他快要从它的头上滑下去了。然后他感觉到重重在地上碰了一下,当那四条不匀称的脚落到地上,他恰恰能坚持着坐直。

“哈利,很好,”哈格力大声说,除了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大家都欢呼起来。“好了,还有谁想试?”

哈利的成功鼓励了他们,班里的其他人都小心跨进牧场。哈格力一只跟一只地松开河马鹿,很快,他们就开始紧张地鞠躬着,尼维尔看到那只不想弯下膝盖的河马鹿,就想往回走。罗恩和荷米恩已经开始飞了,而哈利则在一旁看。

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选中了毕克碧,他已经向马尔夫鞠过躬了。马尔夫现在在拍着它的头,蔑视地看看它。

“这很容易,”马尔夫故意轻蔑大声地说,好让哈利也听到,“我知道如果哈利能做的话,我肯定也行的……我敢打赌你一点都不危险,是吗?”他对那河马鹿说,“你是极丑的笨畜生吗?”

尖尖的爪闪了一下,跟着马尔夫发出高音的惨叫声。哈格力迅速冲向马尔夫,努力用圈把毕克碧套好,马尔夫躺在地上,血渗湿了他的衣服。

“我快要死了,”马尔夫大喊,全班人都惊呆了,“我快要死了,看着我!它杀我了。”

“你不会死的,”哈格力说,他脸色很苍白,“谁快来帮帮我,我要把他带出这里……”

哈格力轻易地扶着马尔夫时,荷米恩跑去开门。哈利看到马尔夫手臂上有又长又深的伤口,血都滴到草地上了。哈格力扶着他向着城堡走去。

很震惊地,全班都跟在后面走,史林德林的人都大声地向哈格力议论纷纷。

“他们应该直接解雇他!”含着眼泪说。

“那是马尔夫的错。”汤姆斯咬着牙说,克来伯和高尔不停地收缩着肌肉。

他们踏着石梯进入静静的人口大堂。

“我要去看看他是否没事!”珀茜说,大家看着她沿着大理石阶梯间上跑。史林德林的学生,仍在埋怨哈格力,都向他们宿舍的方向走去了,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向格利芬顿塔出发。

“你认为他会没事吗?”荷米恩紧张地说。

“当然没事了。波姆弗雷女上很快就会治好伤口。”哈利说,他曾让那女护士治好过更加严重的伤。

“但是,这可是哈格力第一节课上的坏事,不是吗?”罗恩担心地说。“我相信马尔夫会搞坏他的事情的。”

晚上,他们是最早到大厅的人,他们想见见哈格力,但是他不在那里。

“他们不会解雇他吧,对吗?”荷米恩焦急地说,她的牛排和布丁动都没动过。

“最好不要了。”罗恩说,他也没在吃。

哈利看着史林德林那边的桌子,一大群人,包括克来伯和高尔挤在那里,在投入地说话,哈利肯定他们在添油加醋地说马尔夫的事。

“嗯,我不得不说第一天上学很没意思。”罗恩沮丧地说。

饭后,他们走向格利芬顿的公共大堂,并且尝试做麦康娜教授布置的功课,但是他们三个老是停下来向窗外望。

“哈格力房间的窗口有灯!”哈利突然说。

罗恩看看手表。

“如果我们快点,我们就可以下去见他了,现在还早……”

“我不知道。”荷米恩慢慢说,哈利见到她看他一眼。

“我被允许走到那里的,”他尖锐地说,“西里斯·巴拉克不可能经过得蒙特,对吗?”

因此他们把东西都放起来并向那画像口走出去,他们很高兴没有在前门见到任何人,因他们都不确定是否可以出去。

草仍然湿湿的,在黄昏下看上去几乎是黑色的。当他们到达哈格力的木屋时,他们敲敲门,一个声音传出来,“进来。”

哈格力正坐在他的破旧的桌子旁,他的大猎犬,弗兰,把头放在哈格力的膝部,一看就知道哈格力喝了很多酒,在他前面有一只像桶一般大的白蜡色的大酒杯,他好像觉得连看着他们都有困难。

“这可能破记录了,”他认出他们之后沉沉地说,“他们从未见过只上班一天的老师的。”

“你还没给解雇,是吗,哈格力!”荷米恩屏着气说。

“还未有,”哈格力难过地说,随手在桌子上拿起酒杯大大地喝了一口,“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不是吗?在马尔夫那事之后……”

“他怎样了?”罗恩说,他们坐下来,“不大严重吧,是吗?”

“波姆弗雷女士已经尽力了,”哈格力闷闷地说,“但是他的情况不容乐观,……用绷带包着呻吟着……”

“他在撒谎,”哈利立刻说,“波姆弗雷女士什么都能治好,她去年把我断了的骨都能接好,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当然,学校领导已经知道了。”哈格力难过地说,“他们都认为我太仓促了,应该晚一点才把河马鹿放出来……先教弗来毕虫类或其它……应该把第一节课上好,这都是我的错。”

“哈格力,这都是马尔夫的错。”荷米恩诚恳地说。

“我们是证人,”哈利说,“你说如果侮辱河马鹿的话,他们就会攻击你的,马尔夫他自己没听,我们会告诉丹伯多事实的。”

泪水从哈格力早已湿润的黑眼角中涌出来,他把哈利和罗恩拉到怀里紧紧地搂着。

“我想你都喝够了,哈格力,”荷米恩平静地说,如她从桌子上拿起酒壶走到外面把它倒掉。

“啊,也许她说的是对的。”哈格力说着松开哈利和罗思,他们摇晃地站着,哈格力离开椅子摇摇摆摆地跟着荷米恩出去,他听到响亮的溅水声。

“他在干什么?”哈利看到荷米恩回来时紧张地问。

“他把头伸到水桶里面,”荷米恩说着把酒壶放下。

哈格力回来了,他长发和胡子都滴着水,用手把眼睛旁的水擦走。

“这样好一点,”他说着像河马一样耸着身子,“听着,你们来看我真是太好了,我真的——”

哈格力突然死般停下来,眼睛好像现在才看到哈利一样盯着他。

“你们认为你们在做什么?”他突然大声吼,他们一听都吓到跳起来,“你晚上不要到处跑,知道吗,哈利?还有你们俩,看着他。”

哈格力迈向哈利,捉着他的手臂把他拖到门前。

“过来!”哈格力生气地说。“我领你们回学校,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晚上到处跑,为了我不值得!”

第七章 衣柜里的布格特

第七章 衣柜里的布格特

直到星期二早上,马尔夫才在班里出现,那时候史林德林和格林并顿的学生正在上药剂课,他昂着挺胸地走进来,右手还用绷带缠着吊在脖子下,装模作样的,正如哈利所说的一样,像从战场中回来的英雄一般。

“马尔夫,你觉得怎样?”克来伯傻笑着问,“伤得很严重吗?”

“是的。”马尔夫作了勇敢的鬼脸说,当哈利看他时,他正向克来伯和高尔打眼色。

“坐好了,坐好了。”史纳皮教授说。

哈利和罗思互相皱了一下眉头。史纳皮教授不应该说“坐下”的,因为他迟到了,应该要留堂的。但是马尔夫总能在史纳皮教授的课上为所欲为的,史纳皮教授是史林德林的领导,他肯定站在他的学生那边的。

他们今天在制造一种新的药剂,是收缩药,马尔夫就在哈利旁边坐下来,所以他们就在同一张桌子上准备着药物成分。

“老师,”马尔夫喊,“老师,我需要人帮我把这菊花根切开,因为我的手臂——”

“威斯里,你帮马尔夫切那些根。”史纳皮教授头也不抬地说。

罗恩的脸变成砖红色。

“你的手根本就没问题。”他对马尔夫愤怒地说。

马尔夫向罗恩轻蔑地笑着。

“威斯里,你没听到史纳皮教授说吗?切开这些根!”

罗恩拿起刀,把马尔夫的根拉到他面前,粗糙地切下来,每一块大小都不同。

“教授,”马尔夫懒洋洋地说,“威斯里正在催残我的根。”

史纳皮教授走到他们的桌子前,眼睛从那钩鼻子看下去,狠狠地对罗恩笑了一下。

“威斯里,你跟马尔夫交换根。”

“但是,老师——”

罗恩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把根切成大小相等的一块块。

“现在!”史纳皮教授用很威胁性的语气说。

罗恩把他那些切得很漂亮的根推给对面的马尔夫,然后又拿起刀切起根来。

“还有,老师,我要把这种化里弗格去皮。”马尔夫说,声音里充满了轻蔑的笑。

“波特,你帮马尔夫把那化里弗格去皮吧。”史纳皮教授说着向哈利讨厌地瞪了一眼。

哈利拿起马尔夫的化里弗格,这时罗恩正在努力地把切坏的根切好来自己用。

哈利二话没说飞快地削着化里弗格,然后把它扔过去,马尔夫显得更加傲慢了。

“你们近来有没见那白痴哈格力吗?”他静静地问。

“不关你的事。”罗恩冲动地说,他头也没抬。

“我想他再也不能当老师了,”马尔夫假装伤痛地说,“我爸爸知道我受伤了很不高兴——”

“马尔夫,你再说,我就真的打伤你。”罗恩顶撞过去。

“已经向学校领导报告了,那有魔法总部,你知道了,我爸爸很有影响力的,这么严重的伤——”他夸张地叹了一声,“谁知道我的手是否永远会这样呢?”

“那为什么你要说出来,”哈利生气地说着,他不小心弄死了一条小虫,因为他的手一直在颤动着,“并且努力让哈格力被解雇。”

“嗯,”马尔夫放低音量说,“部分原因是因为你,但是还有其他目的,罗恩,帮我把毛毛虫切开。”

一会儿后,尼维尔有麻烦了,尼维尔上药剂课时不时缺席,这是他学得最差劲的课,还有他对史纳皮教授的畏惧使到事情更糟糕。

他的药,本来应该是明亮,酸绿色的,现在变成——“橙色了,尼维尔,”史纳皮教授说着舀取一些上来是倒到桌子上,好让全班人都看到。“橙色,告诉我,孩子,你脑袋是有问题吗?你没听到我清楚说只需要放一个老鼠脾脏吗?难道我没有清楚地说一滴水蛭汁就够了吗?我应该怎样说你才能明白呀,尼维尔?”

尼维尔红着脸战栗着,看上去他在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老师,请求你,”荷米恩说,“请求你,让我帮帮尼维尔,做好它——”

“我忘了曾叫过你不炫耀,格林佐小姐,”史纳皮教授冷冷地说,荷米恩像尼维尔一样脸红了。“尼维尔,下课后我们把你做的药剂喂点给那癞蛤蟆吃,看看会发生什么。也许那样会让你做得好点。”

史纳皮教授走开了,尼维尔吓得不敢呼吸。

“帮帮我!”他对荷米恩恳求地说。

“嗨,哈利,”谢默斯伸过去借哈利的铜称子,“你有没有听到,今天的《先知日报》——他们承认有人见过西里斯·巴拉克了。”

“在哪里?”哈利和罗恩急忙问。桌子的另一边,马尔夫抬起头仔细地听着。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谢墨斯有点兴奋地说,“是一个非魔界的人看到的。当然她不全懂,人们都认为他只是普通的罪犯而已,对吗?因此,她打热线报告,等到魔法部的人赶到那里,他已经走了。”

“离这里不远……”罗恩重复说,他有意地看了哈利一眼,他转过去看到马尔夫细细地听着,“怎么,马尔夫,还有什么要去皮的?”

但是马尔夫的眼恶毒地闪着,紧紧地盯着哈利,他倾着身子问哈利。

“波特,打算单身匹马捉拿巴拉克吗?”

“是的,对了。”哈利不客气地说。

马尔夫薄薄的嘴扁了一下,卑鄙地笑笑。

“当然,如果是我,”他慢慢地说,“我一早就采取行动了。才不会躲在学校里做好孩子呢,我会出去找他的。”

“马尔夫,你在说什么呀?”罗恩粗鲁地说。

“波特,你不知道吗?”马尔夫眯着眼睛气呼呼地说。

“知道什么?”

马尔夫发出蔑视的低沉的笑声。

“你可能要留着头,”他说,“想留给得蒙特,对吗?但是如果是我,我要报仇,我会反过来找他的。”

“你在说什么鬼呀?”哈利生气地说,但那个时候史纳皮教授喊,“你们都把成分弄好了吧。这药剂首先要炖了,才能喝的。我们先把它收拾起来,然后来测试一下尼维尔的……”

克来伯和高尔大笑起来,看着尼维尔使劲地搅抖那药剂,为了不让史纳皮教授看见,荷米恩用嘴角细声告诉他怎样做,哈利和罗恩把未用到的东西放到一边,然后去洗手,之后站在墙角的石盘子旁边。

“马尔夫说的什么意思啊?”哈利低声对罗思说,他把手放在从一个怪人像的口里流出来的冰冻的液体下。“我为什么要向巴拉克报仇?他还没伤害我呢?”

“他在乱说,”罗恩暴躁地说,“他想让你做些蠢事……”

快下课了,史纳皮教授走到尼维尔身旁,他正在桌子旁边发抖。

“大家都过来了,”史纳皮教授眨着黑眼睛说,“来看看尼维尔的蛤蟆会怎么样。如果他成功地做出退缩剂的话,它会退缩成一只蝌蚪的。如果不是,我敢肯定他做错了,那蛤蟆就会被毒死的。”

格利芬顿的人都担心地看着,史林德林的学生却很兴奋,史纳皮教授用右手抓住癞蛤蟆,用小舀子舀了一些尼维尔的药剂,那药剂现在是青色的,他把药剂滴进癞蛤蟆的喉咙里。

癞蛤蟆吞下去了,班里一片安静。然后就是砰的一声,癞蛤蟆在史纳皮教授的手掌里变成了蝌蚪了。

格利芬顿的学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史纳皮教授看上去很失望的样子,他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在癞蛤模身上滴见满,它又重新变回原形了。

“格利芬顿扣五分,”史纳皮教授这么一说,笑容从他们脸上消失了。“格林佐小姐,我叫你不要帮他的。下课!”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上楼梯到了入口大堂,哈利还在想马尔夫的话,而罗恩则在埋怨史纳皮教授。

“因为药剂做成功而扣五分!你为什么不撒谎呢,荷米恩?你应该说都是尼维尔一个人做的嘛。”

荷术恩没有回答,罗恩四周看看。

“她在哪里?”

哈利也转过身,他们已经在阶梯的顶部了,看着班上的其他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向大厅走去。

“她刚才在我们后面的。”罗恩不满地说。

马尔夫走在克来估和高尔中间,经过他们时,他向哈利蔑视地扫了一眼然后消失了。

“她在那儿。”哈利说。

荷术恩迅速上阶梯,一手拿着她的书包,一手在衣服里藏些什么,喘着气向他们走过来。

“你刚才是怎么做的?”罗恩说。

“什么呀?”荷米恩走过来了。

“一分钟前你就在我们后面,一分钟后又在阶级下面了。”

“什么?”荷米恩看上去有点迷惑,“哦,我刚才要回去拿东西,噢,不……”

“你为什么总是带着这么多书?”罗恩问她。

“你应该知道我有多少课上吧,”荷米恩喘着气说,“帮我拿着这些,行吗?”

“但是——”罗恩翻着她递给他的书的封面说,“但是你今天没有这些科目呀。下午只是上黑巫术防御课。”

“噢,是的,”荷米恩模糊地说,但是她还是把书往书包里塞,“我希望今天中午有好吃的,我快饿坏了。”她加了一句,然后向大厅大步走去。

“你觉得荷米恩隐瞒着我们什么吗?”罗恩问哈利。

他们到课堂来上第一节黑巫术防御课,露平教授还未到,他们都坐下来,拿出书本、羽毛笔和羊皮纸后,就在那里谈话,直到教授进来课堂。露平教授微笑着放下他旧木箱在桌子上。他还是穿得那样蹩脚,他看上去比在火车时健康,好像吃过几顿大餐一样。

“下午好,”他说,“请把书都放回书包里,今天上实践课。你们只用魔杖就行了。”

大家都好奇地互相望望,然后把书都收起来,他们从没有上过黑巫术防御课的实践课的,除了去年那次难忘的课,那年老师拿了一笼小精灵来,并把他们放出来。

“好了,”露平教授看到他们都弄好了就说,“请跟着我来。”

大家都又疑又感兴趣地站起来,跟着露平教授走出课堂。他带领他们走过一条宁静的走廊,转过一个角,他们首先看到的是调皮鬼皮维斯,他正在半空中浮上浮下地用香口胶塞住一个个锁匙孔。直到露平教授距他两尺,他才抬起头,然后摆动他那弯曲的脚,放开喉咙唱起来。

“笨蛋,笨蛋,露平,”皮维斯唱着,“笨蛋,笨蛋,露平,笨蛋,笨蛋,露平——”

虽然皮维斯一直都是不正经又粗鲁,但他通常都很尊重老师的。

大家都看着露平教授,看他怎样对待他。让大家奇怪的是,他仍然微笑着。

“皮维斯,如果我是你,我宁愿把那香口糖拿出孔,”他和蔼地说,“费驰先生的扫帚是扫不到那里的。”

费弛是霍格瓦彻的校监,他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巫师,经常跟学生吵起来,尤其是皮维斯,但是皮维斯没理会露平教授只是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露平教授轻轻地叹了口气,拿出一支魔杖。

“这是有用的咒语,”他转过头来对学生说,“请仔细看好。”

他把魔杖举到肩膀的高度,说,“和得卫士。”然后指向皮维斯。

钥匙孔的那小块香口糖带着子弹般的速度飞出来,直接打在皮维斯的左鼻孔上,他旋转一下,然后骂着走开了。

“老师,真厉害。”汤姆斯惊喜地说。

“谢谢你,汤姆斯,”露平教授把魔杖移开,“我们开始了,好吗?”

他们又向前走,他们都看着穿得破旧的露平教授、充满了敬佩。

他领着他们走进第二条走廊然后停下来,就在教工室门外。

“请进来。”露平教授打开门,站在外面说。

这教工室是一间很长,嵌着窗格的房间,里面尽是旧和破的凳子。只有史纳皮教授教授坐在一张矮矮的扶手椅子上,看着这班同学走进来,他的眼睛发亮,嘴做出很蔑视的样子。露平教授走进来关上门的时候,史纳皮教授说,“它在衣柜里,露平,我不想留在这里。”

他站起来,大步穿过这班学生,走到门口时他转身说:“可能没有人提醒你吧,露平,这班人中的尼维尔,我建议你你不要教他做准一点的事,除非让格林佐小姐在他耳朵小声地教他。”

尼维尔脸红了,哈利瞪了史纳皮教授一眼,他在自己的课堂上欺负尼维尔已经够过分了,还要在其他老师面前这样做。

露平教授的眉毛向上一抬。

“我希望在第一阶段的手术上尼维尔可以帮帮我,”他说,“我敢肯定他会很出色的完成的。”

尼维尔的脸更加红了,史纳皮教授扁扁嘴,但走开了,“砰”的一声关上门。

“不要担心,”露平教授镇定地说,因为有几个同学被吓得后退几步,“那边有一个布格特。”

大多数同学的确在担心有事发生,尼维尔惊恐地看了露平教授一眼,还有谢默斯忧虑地看着还在嘎嘎响的门。

“布格特黑暗的空间,”露平教授说,“在衣柜里,床下的空隙,水槽下面的厨柜——我曾看它在我祖父的钟里过,而这只是昨天才拿到的,我问校长是否可以让我拿来给三年级学生上实践课。”

“因此,我们首先要问自己,什么是布格特。”

荷米恩举起手。

“它是会变形的,”她说,“一定变成它认为最能吓倒我们的东西。”

“让我来更仔细地讲讲,”露平教授说,荷米恩睁大眼睛,“所以,布格特在黑暗时并没有什么特定的形状的,他还不知道什么形状才能吓到门外那边的人,没有人知道布格特在单独的时候是什么形状的,但是一旦把他放出来,他立即就能变成最能吓倒我们的形状了。”

“那意味着,”露平教授故意不理会尼维尔惊慌的样子说,“我们开始前比起布格特有一大优势,你看出来了吗,哈利?”

哈利正想跟他身边的荷米恩回答这问题,但是荷术恩正在拍打她脚下的球,一幅茫然的样子,但是哈利想试一试。

“嗯——因为我们人太多,它不知道怎样的形状才最恐怖?”

“非常正确,”露平教授说,而荷米恩放下手,有点失望的样子,“当你要对付一只布格特的时候,最好找一个伴,他会糊途的,该用什么形状呢,一具无头的尸体还是吃人的蛞蝓呢?我曾见过一只布格特犯了一个大错——他想同时吓倒两个人而变成半条蛞蝓,谁知一点都不恐怖。”

“战胜布格特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但是要求意志力,你知道,布格特最怕的就是笑,你要努力去想一些你认为很搞笑的东西的形状。”

“我们先用魔杖来实验一下,请跟着我……雷得克路斯!”

“雷得克路斯!”全班一同说。

“好,”露平教授说,“很好,但那只是很容易的一步。你们都知道,就这一句是不够的。而这里就需要你了,尼维尔。”

那衣柜又摇了一下,虽然没有尼维尔摇得厉害,他正像走向地狱般地向前走来。

“对了,尼维尔,”露平教授说,“首先,请你把你最怕的东西讲出来。”

尼维尔的唇动了动,但没有声音出来。

“尼维尔,对不起,你没听到吗?”露平教授兴高采烈地说。

尼维尔畏惧地看着周围,好像在向谁求救一样,然后几乎像跟自己讲一样说,“史纳皮教授。”

几乎所有人都笑了,就连尼维尔也不好意思地裂开嘴笑,但是,露平教授却是意味深长的样子。

“史纳皮教授,嗨……尼维尔,我想,你跟你祖母一起住的?”

“嗯——是的,”尼维尔紧张地说,“但是,我也不想布格持变成她的样子。”

“不,不,你误会找了,”露平教授微笑地说,“我在想,你可以告诉大家你祖母通常穿什么样的衣服吗?”

尼维尔看上去有很惊恐,但他说,“哦……总是那顶帽,一项高高的,上面有一支羽毛笔的帽,还有一件长长的衣服,通常是青色的……还有有时候戴狐狸毛的围巾。”

“还有一个手袋?”露平教授提醒说。

“一个红色的手袋。”尼维尔说。

“那就对了,”露平教授说,“你可以想出那些衣服吗?尼维尔,你可以在脑海中看到那些衣服吗?”

“是的,”尼维尔不太肯定地说,在想下步会怎么样。

“当布格特从衣柜里跳出来看到你时,尼维尔,它会变成史纳皮教授的样子。”

露平说,“你就抬起你的魔杖——这样——然后大喊,‘雷得克路斯’。——然后努力想你祖母的衣服,如果做得好,史纳皮教授就会被迫变成那羽毛笔顶的帽,青色的衣服,那红色的手袋。”

一阵大笑传来了,衣柜强烈地摆动着。

“如果尼维尔成功了,布格特很可能把注意力转向我们,”露平教授说,“我想你们都来想想什么最容易吓倒你们,然后想想怎么样才能使它看上去搞笑点……”

房间安静下来了,哈利想……什么最能吓到他呢?

他首先想到福尔的摩特,一个充满力量的福尔的摩特,但是他还未想怎样对付福尔的摩特时,一个恐怖的头像在他脑海出现了……

一只腐烂的,发光的手,滑进大衣下面……在无形的口里面的长长的,嘎嘎响的呼吸。……像要溺死的刺骨的寒意……

哈利打了个战颤,然后向四周看看,希望没有人注意到他,很多人都紧闭上眼睛,罗恩在自言自语,“八只脚,”哈利很肯定知道他在想什么,罗恩最怕的是蜘蛛。

“都好了吗?”露平教授问。

哈利突然慌,他还没准备好呢,怎样才让一个得蒙特不那么吓人呢?但他不想叫教授等等,所有人都点点头,然后卷起衣袖。

“尼维尔,我们要开始了,”露平教授说,“让开一点,好吗?我叫下一个人跟着,你们先后退,好了,让尼维尔有空间准备。”

他们都后退了,靠墙站着,让尼维尔一个人对着衣柜,他脸色苍白,害怕极了,但他已经卷起袖子举起魔杖。

“尼维尔,我要数三下,”露平教授用魔杖指着衣柜的把手,“一——二——三——出来!”

露平教授的魔杖端发出砰的一声音,衣柜裂开了。带着弯弯鼻子的史纳皮教授走出来了,他的眼睛在尼维尔身上扫来扫去。

尼维尔退后了一步,他举着魔杖,张开嘴说不出话来,史纳皮教授向他逼近,手伸向他的衣服。

“雷——雷——雷得克路斯!”尼维尔大声喊。

一阵鞭子抽打的声音传来,史纳皮教授绊了一下,他现在穿着一件长长的,吊着带子的衣服,一顶高高的帽子,上面有一支吃飞蛾的鹰的毛,他手上吊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的手袋。

大家疯狂地笑着,尼维尔迷惑地顿了一下,露平教授大声喊,“帕维提,向前走。”

帕维提向前走了几步,她的脸凝住了,史纳皮教授向她转过身,又传来砰的一声,他变成了一具滴着血缠着绷带的木乃伊,模糊不清的股转向帐维提,然后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它的手抬起来,——“雷得克路斯!”帕维提说。

一条绷带绊住那木乃伊的脚,它绊倒了,脸向前,头滚了出去。

“谢默斯!”露平教授说。

谢默斯迅速赶过帕维提。

砰!然后那木乃伊变成了一个头发垂到地上的女人,一个露骨的青色的脸——一个女妖精,她的嘴张得很大,怪异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房间,延长的惨哭声让哈利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雷得克路斯!”谢默斯大喊。

那女妖精发出刺耳的声音,用手拧着喉咙,她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砰!那女妖精变成一只老鼠,转着圈在追逐自己的尾巴,然后——一砰!——变成一条响尾蛇,在前面爬动,盘缠着,砰!成了一个带血的眼球。

“够了,”露平喊,“汤姆斯,你继续。”

汤姆斯迅速走上去。

砰!那眼球变成一只可怜的手,在地上滑动着,开始像一只蟹一般爬。

“雷得克路斯!”汤姆斯大喊。

一声爆裂的声响,那只手变成一个捕鼠器。

“太好了,罗恩,你跟着。”

罗恩向前跃。

砰!

很多人都尖叫起来,是一只大蜘蛛,六尺高,装满了毛,一直向罗恩走过去,那蜘蛛脚很恐怖地爬动着,好一会儿,哈利以为罗恩呆了,然后——“雷得克路斯!”

罗恩大喊,蜘蛛的腿不见了,它一直地滚着,拉温德·布朗尖叫着跑开了,它滚到哈利脚边停下来。他举起魔杖,准备着,但是——“这里!”露平教授突然大声说,立即向前走。

砰!

没有脚的蜘蛛不见了。好一会儿,大家都在看它去了哪里,然后大家看到一个银白色的球在露平前面出现。露平也在念着“雷得克路斯。”

砰!

“向前走,尼维尔,把它收拾!”露平说着。这时候,布格特在地上变成了一只蟑螂,砰!史纳皮教授又出现了,这次尼维尔坚定地向前走向他。

“雷得克路斯!”他大喊,一刹那间,史纳皮教授又穿上那搞笑的衣服。尼维尔刚刚发出“哈”一声大笑,布格特爆开,成为成千上万个小小的烟缕,然后消失了。

“很好!”露平教授大喊,全班都鼓起掌声,“非常好,尼维尔做得很好,同学们,让我看……给处理过布格特的每个人加五分,给尼维尔加十分,因为他做了两次,还有荷米恩和哈利各五分。”

“但是我都没做些什么。”哈利说。

“你和荷米恩在开始上课时正确地回答了我的问题了,哈利。”露平轻轻地说,“很好,同学们,这节课上得很好,功课是认真读关于布格特的章节,给我总结一下……星期一交上来,下课!”

同学们一边高兴地说话一边离开职工室,但是哈利却不是很高兴。露平教授故意避免让他玩布格特,因为什么呢?是因为他曾见到哈利在火车上晕倒了,怕他承受不了?他怕哈利又晕倒?

但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些什么。

“你看到女妖精吗?”谢默斯大声喊。

“还有那只手!”汤姆斯挥着自己的手说。

“还有史纳皮教授的帽子!”

“还有那木乃伊!”

“真奇怪怎么露平教授害怕那晶莹的小球呢?”拉温德深思般说道。

“那是我上过的防御黑巫术最高兴的一节了,是吗?”罗恩在回课室拿书包的路上兴奋地说。

“他的确是一位很好的老师,”荷米恩赞许地说,“但我真希望也轮到我玩玩那布格特——”

“那会是什么呢?”罗恩吃吃地笑着说,“是功课以十分为满分你拿了九分?”

第八章 胖大婶的失踪

第八章 胖大婶的失踪

立即,黑巫术防御课成了大部分同学最喜欢的课了,只有马尔夫和史林德林那伙人说露平教授的坏话。

“看他的衣服,”马尔夫看到露平教授走过时会大声地说,“他穿得像我们房子里的矮人。”

但是没有人注意露平教授的衣服又有补丁,他后面几节课跟第一节一样有趣,学完布格特,他们学红帽子,那是像妖怪一样的动物,依附在城堡的地牢里,在战场上荒废的地孔里,等着迷失的人的出现。学了红帽子后他们开始学卡布狮,是水中很滑的动物,看上去像怪异的猴子,手像一张网,把水塘边陌生的跋涉者拖进水里面。

哈利希望每一节课都有趣,但最差的是上药剂课。史纳皮教授这些日子都是满脸仇恨的样子,但谁都知道为什么,布格特变成史纳皮教授的事,还有尼维尔所想到的他祖母的衣服,已经像野火一样传遍了全校,史纳皮教授一点都不觉得有趣,每听到露平教授的名字他的眼睛都恶毒地闪着,还有他更加残酷地欺负尼维尔。

哈利也开始讨厌特雷络尼教授那让人窒息的课,他努力地辨认那些奇异的形状和文字,避开特雷络尼教授每次看他都充满泪水的眼睛,她在班上很受大家的尊敬,帕维提·帕提和拉温德·布朗经常在午餐的时间逗留在特雷络尼教授的课室里,然后总是带着高傲的表情回来,好像学了很多别人不懂的东西一样。他们跟哈利说话的时候也总是用悲哀的语调,好像哈利已经躺在病床上快要死去一样。

没有人真正喜欢上魔法动物这门课,自从第一节课发生事故后,课程一直都非常闷,哈格力看上去好像已经失去信心了,他们现在花很多时间学习怎样照顾好弗来毕蚕,那可是世界上最令人烦闷的动物。

“谁会照顾它们呀!”罗恩说,他已经又花了一个小时用莴苣喂弗来毕蚕。

十月到了,哈利终于有事要干了,他可以在不喜欢的课做一些喜欢做的事,快迪斯赛就要到了,格利芬顿队的队长奥里沃·伍德在星期二晚上召集队员开会商量战略。

快迪斯队有七个人,三个捕手,他们要做的就是把可尔夫球(一个红色的,像足球般大的足球)放进球场两边都有的五十尺高的筐里面,两个后卫,他们的工作就是保护其他队员不被布鲁佐球撞下来,还要用它们打击对方球员。一个守门员,是用来守着球筐,还有一个搜索者,这游戏最难的角色,就是去接史尼斯球——长着翅膀的,微小的,核桃般大的球,找到了游戏就结束,并为搜索者那队加一百五十分。

奥里沃·伍德是一个十七岁的结实的小伙子,他现在霍格瓦彻读七年级也就是最后一年了。他们在黑暗的球场边的寒冷课室里集中。奥里沃对他六个队员谈话的时声音里有点绝望。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我最后的机会了,要拿冠军杯。”他在他们前前后后踱着步时跟他们说,“我在今年年底就离开,我永远也没有机会再打了。”

“已经整整七年没有赢过了,我们是最不幸的了,又有人受伤,——去年的锦标赛又没得举行……”伍德说不下去了,他的回忆像是把他的喉咙塞住一样。“但我们是学校里最好的队。”他说,把拳头捶向另一只手,一向的狂躁又在他的眼睛闪动着。

“我们有三个极好的捕手。”

伍德指向艾丽斯亚·斯宾那,安格莉娜·琼瑟和凯特·比利。

“我们有打不倒的后卫。”

“不要这样吧,奥里沃,你让我们觉得难为情。”弗来德和乔治假装脸红地说。

“还有,我们有一个一定会赢的搜索者,”伍德大声说,他用一种狂热的骄傲盯着哈利,“还有我。”他想了想加上这句。

“我们都认为你非常好,奥里沃。”乔治说。

“最厉害的守门员。”弗来德说。

“问题是,”伍德继续踱着,继续说,“快迪斯冠军杯在这年里会有我们的名字的。自从哈利加入我们队后,我就认为金杯就在我们的袋子里,但我们还未拿到手,这次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们会在上面见到我们的名字的……”

伍德那样萎靡地说着,连弗来德和乔治都同情地看着他。

“奥里沃,今年是我们的。‘佛来德说。

“我们会赢的,奥里沃!”安格莉娜说。

“肯定的。”哈利说。

这支队充满决心的球队开始训练了,一个星期三次,天气越来越冷了,夜也变得越来越暗了,但是泥泞,寒风和雨能没有冲走哈利对最终胜利赢取银闪闪的快迪斯杯的信心。

一晚哈利训练后回到格利芬顿楼的公共室,虽然又冷又累,但是觉得很高兴今天训练完了,他发现房里的人都很兴奋。

“发生什么事啦?”他问罗恩和荷米恩,他们正坐在火炉旁最好的两个位置上,正在做天文学的星图。

“第一个去霍格马得的周末,”罗恩指着那又旧又破的公布栏的通知说,“在十月底,万圣节那天。”

“太好了,”弗来德说,他跟着哈利通过那画像口,“我要去参观卓克特可,我差点就出了斯场·普里斯。”

哈利在罗恩旁边猛地坐下,他的兴奋一下子泄气了,荷米恩好像读懂他的心思。

“他们很快就会捉住巴拉克的,已经有人看到他了。”

“巴拉克也不会那么笨去霍格马得的,”罗恩说,“你去问问麦康娜教授这次你是否可以去,哈利,很久才会有下一次的。”

“罗恩!”荷米恩说,“哈利应该留在学校里——”

“三年级中总不能够只剩下他一个,”罗恩说,“去问问麦康娜教授,哈利,去——”

“对,我想我会去的。”哈利说,他已经决定了。

荷米恩正要张开口说,但那时候克路殊克轻轻跳出来坐在她的膝盖上,嘴里咬着一只大的死蜘蛛。

“它不是在我们面前吃那东西吧?”罗恩轻蔑地说。

“聪明的克路殊克,是你自己捉的吗?”荷米恩问。

克路殊克慢慢地嚼着那蜘蛛,黄色的眼睛傲慢地盯着罗恩。

“不要让它过来。”罗恩气愤地说,把头转到他的星图上,“我的斯卡伯斯还在袋里睡觉。”

哈利打了个呵欠,他真想去睡觉,但是他还要做他的星图作业,他把书包拉过去,拿出羊皮纸,墨水和羽毛笔,开始工作了。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抄我的。”罗恩说,他高兴地把最后一颗星的名字写上,然后把图表推给哈利。

荷米恩很不满意抄作业,她呶呶嘴,但没说些什么,克路殊克还是不眨眼地盯着罗恩,尾巴左右摆动。然后,从地上一跃。

“哦!”罗恩大声吼,抓起他的书包,克路殊克已经把四爪都伸过去,疯狂地乱抓。“滚开,你这笨猫。”

罗恩尽量把书包放在远离克路殊克的地方,但是总是围绕它,用爪往内抓。

“罗恩,不要伤害它!”荷米恩大喊,全大厅的人都望过来,克路殊克仍然围着书包,用爪去抓,斯卡伯斯最后从书包项钻出来——“抓着那猫!”罗恩嚷,猫从书包跳下来,跳上桌子去追赶那吓坏的斯卡伯斯。

乔治·威斯里向猫扑过去,但扑了个空,斯卡伯斯在二十双脚下窜来窜去,最后躲到一张旧屉柜下面,克路殊克猛地停下来,在柜前用前抓住向抓,发出刺耳的声音。

罗恩和荷米恩立即走过去,荷米恩捉住的身体中间部位,把它捧走,罗恩趴在地上,很困难地抓着斯卡伯斯的尾巴,把它拉出来。

“你看好它!”他愤怒地对荷米恩说,他用手抚摸着斯卡伯斯,“他已经很瘦很弱了,你不要让那猫再靠近他。”

“克路殊克不知道这是错的!”荷米恩的声音颤抖着,“所有的猫都捉老鼠的。”

“那动物也挺有趣的!”罗恩说着,努力让斯卡伯斯走回书包里,“它能听懂我说斯卡伯斯在书包里。”

“哦,那是废话。”荷米恩不耐烦地说,“克路殊克能够闻出来的。罗恩,你还在想到什么?——”

“那猫要让让斯卡伯斯,”罗恩说,他不理会身边那些开始发笑的人,“是斯卡伯斯先到这里的,而且他病了……”

罗恩大步走过公共室,踏上通向男生宿舍的楼梯。

第二天,罗恩还在生荷米恩的闷气。上魔法植物保护课的时候他几乎没有跟她说过话。即使他和哈利·荷米恩一起在同一棵豆豆树上采药的时候也没有说话。

“斯卡伯斯怎么啦?”荷米恩含羞地问。她正从植物上剥下肥肥的粉红的豆,又把闪亮的豆倒进木桶里。

“它躺在我的床地下,还在发抖!”罗恩生气地说,由于没对准木桶,他把豆倒在温室的地板上,豆散满地了。

“小心点,威斯里,小心点。”史鲍特教授看到豆倒着地上撒开时喊道。

然后他们上变形课,哈利已经决定下课后去问麦康娜教授他能否也去霍格马得,他跟在使命后,努力想好怎样辩护,但是,他被前面的人分散注意力了。

拉温德·布朗好像在哭。帕维提用手搂着她并向谢默斯和汤姆斯解释着什么,他们看上去都很严肃。

“发生什么事了?”荷米恩和哈利,罗恩走过来时焦急地问。

“她今天从家里收到一封信,”帕维提细声说,“她的兔子比克,它被一只狐狸杀了。”

“哦,”荷米恩说,“拉温德,我也很难过。”

“我应该早知道的!”拉温德伤心地说,“你知道是几号吗?”

“嗯——”

“‘十月十六日!你讨厌的事会发生在十月十六日,星期五,’你记得吗?她说对了,她说对了。”

现在全班都向她围过来了,谢默斯严肃地摇摇头,荷米恩犹豫了一下,然后她说,“你在伤心比克被狐狸杀了吗?”

“嗯,不是一定要给狐狸杀的,”拉温德抬起头用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荷米恩说,“但是我的确伤心它给杀了!”

“哦!”荷米恩说,她顿了顿,又问。

“比克是一只老兔子吗?”

“不!”拉温德啜泣着,“它只是一只兔婴儿。”

帕维提更紧地搂着的拉温德的肩膀。

“但是,那为什么你会伤心它死了?”荷米恩问。

帕维提瞪她一眼。

“噢,理智地对待它吧,”荷米恩转过身对其它人说,“我的意思是,比克不是今天死的,对吗?而拉温德刚刚才收到消息——”拉温德更大声地哭了,“她不是一直都讨厌它吗?现在只是震惊而已——”

“不要管荷米恩,拉温德,”罗恩大声说,“她从都不认为别人的宠物重要的。”

这时候麦康娜教授来开门了,情况稍微好转了些。荷米恩和罗恩正生气地瞪着对方,他们进入课室后,各坐在哈利一旁,整节课都没有跟对方讲过一句话。

下课了,哈利还没有决定是否去问麦康娜教授,但是她自己先提到去霍格马得的问题。

“请等一会。”在同学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她说,“趁着你们都在,我说一下,你们应该在万圣节之前把去霍格马得的家长签名交给我。别忘了没有表格的不准去参观那村庄。”尼维尔举起手。

“教授,请求你,我——我想我丢了——”

“你祖母已经直接把它寄给我了,”麦康娜教授说,“她认为这样会更安全,好了,没什么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快去问她吧。”罗恩在哈利耳边说。

“哦,但是——”荷米恩说。

“哈利,快去问。”罗恩顽固地说。

哈利等到班里其他人都走了,他紧张地走向麦康娜教授的桌子。

“有事吗?波特?”

哈利深呼吸一下。

“教授,我姨丈和姨妈——嗯——忘了在我的表格上签名。”他说。

麦康娜教授透过她的方眼镜看看哈利,但没说些什么。

“所以,嗯,如果我也去霍格马得的话,可以吗?——”

麦康娜教授低下头并开始翻动她桌前的表。

“波特,我想不行的,”她说,“你听到我刚才说的,没有表格不准去的,那是规矩。”

“但是,教授,我姨妈和姨丈——你知道——他们都是马格的人,他们不大懂霍格马得的表格或其它的。”哈利说,这时罗恩使劲地点头附和着他,“如果你说我可以去——”

“但是我没这么说,”麦康娜教授说,她站起来,把一叠表整齐地放进展柜里,“表格很清楚说明要求有父母或监护人的同意,”她转过去看着他,面上呈现出奇怪的神情,是同情吗?“很对不起,波特,那是我最后一句了。你最好快跟上你的同学吧,要不,下一节课就要迟到了。”

这样没有可能去了。罗恩整天地喊着麦康娜教授的名字,荷米恩觉得很烦了。而荷米恩的“都是为了哈利好”,也使罗恩更加生气,而哈利只好忍受大家整天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到了霍格马得应该首先做什么。

“总是有一顿大餐的,”罗恩说,努力让哈利高兴起来,“你知道,万圣节大餐,在晚上。”

“是啊!”哈利沮丧地说,“太好了。”

万圣节的大餐通常都是很好的,但是如果第二天可以跟他们一起去霍格马得的话就更加好了,一个人独自留下来,他们谈什么都不能让哈利高兴点。汤姆斯能写得一手好字,他提出帮哈利伪造维能姨丈的签名,但是因为哈利已经告诉麦康娜教授说他没有签名,所以没用的。罗恩小心地提议哈利用隐形斗篷,但是荷米恩跺跺脚,提醒艾伯斯·丹伯多说过得蒙特可以看出来的,伯希说的是最没用的安慰话。

“他们都对霍格马得小题大作了,但我告诉你吧,哈利,那里并不是那样神奇,”他严重地说,“好了,糖果店总是很好的,但是卓克特可那间简直就是危险的,还有,对了,什拉克·刹克却很值得看一看。但说真的,哈利,除了那个,你并没有错过些什么。”

万圣节那天早上,哈利和大家一起醒来,也下去吃早餐,但却很沮丧,尽管他已经尽力做得像没事一样。

“我们会从霍格马得那里带很多糖回来给你的。”荷米恩很难过的看着哈利。

“对,带很多。‘罗恩说,他和荷米恩在哈利失望的样子前面终于忘了他们关于克路殊克的争吵。

“不要担心我,”哈利说,用尽量轻快的语调,“我会在大餐时见到你们的,玩得开心点。”

他跟着他们到了出口大堂,在那里,费驰站在前门里,正在检查那长长的名单,怀疑地看看每个人的脸,确认不允许出去的人没有偷混出去。

“留在这里吗,波特?”马尔夫大声地喊,他和克来伯和高尔正在排队,“怕通过得蒙特?”

哈利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孤单地走着大理石阶梯回到格林芬顿塔。

“暗号?”胖大婶懒懒地问了一句。

“费维里斯上尉。”哈利漫不经心地说。

那画像旋开了一个口,哈利从那口爬进去公共室。那里有很多在谈话的一年级和二年级生,还有些高年级的学生,很明显他们经常去霍格马得,已经觉得没有意思了。

“哈利!哈利!喂,哈利!”

是柯林·格雷锐,一个二年级的学生,他很敬佩哈利,从来都抓紧机会跟他谈话。

“你没有去霍格马得吗?哈利?为什么不去呀?嗨——”柯林诚恳地望着他的朋友,“你可以过来跟我们一起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哈利?”

“哦,不,谢谢你,柯林,”哈利说,他现在没有心情让很多人渴望看到他额上的疤痕。“我——我要去图书馆,去干一些事。”

之后,他没办法只好又转身走回那画像口。

“你为什么要老吵醒我?”胖大婶看着他走后很不满地说。

哈利没精打采地向图书馆走去,但半路时他改变主意,他不想去看书,他转过身走到费驰面前,他很明显已经送走了最后一个去霍格马得参观者。

“你要干什么?”费驰怀疑地吼道。

“没什么。”哈利真诚地说。

“没什么!”费驰吼道,他的下巴不高兴地震动着,“一句好听的话!你想偷走出去吧,为什么不跟你的朋友一起在霍格马得买臭圆球、火药和飕飕声的虫子?”

哈利耸耸肩。

“还是回到你该去的公共室吧。”费驰命令说,他站在那里盯着哈利,直到看不见。

但是哈利没有走回到公共室里,他爬上一楼梯,模糊地想去看看海维,他正在另一走廊里走着,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哈利?”

哈利转进去去看谁在说话,看到露平教授,同时打量着他办公室的门。

“你在做什么?”露平用跟费驰很不同的语气说,“罗恩和荷米恩他们在那?”

“霍格马得。”哈利很随便地说。

“啊,”露平说,他想了一会说,“你怎么不过来?我刚刚拿了一个吉带龙来为我们下次课准备。”

“一个什么?”哈利说。

他跟着露平走进他的办公室,在一角有一个很大的水槽,一只有尖角的青色动物在里面,它的脸贴着玻璃,那又长又光滑的尾巴在摆动着。

“水怪,”露平看着吉带龙意味深长地说,“我们要对付他不会很难的。密诀就是弄断他的手指。你看到那特别长的手指了吗?很强壮,但也很容易碎。”

那只吉带龙露出了青色的牙齿,然后藏到一角的水草里面去了。

“要一杯茶吗?”露平说着四周看看去找水壶,“我正想冲一杯。”

“好的。”哈利难堪地说。

露平用他的魔杖拍拍水壶,水壶口立即冒出水蒸汽。

“坐下吧。”露平说着揭开一个带灰尘的盖子,“我只有茶袋了,但是,我想你看烦了茶叶了吧?”

哈利看着他,露平的眼睛在闪动着。

“你怎么知道的?”哈利问。

“麦康娜教授告诉我的,”露平说,他递给哈利一个茶袋,“你不是在担心吧,对吗?”

“不是。”哈利回答。

他想告诉露平教授他曾在马克来里新月街见到那只狗,但他还是决定不说。他不想让露平认为他是胆小鬼,尤其自从露平已经知道他不敢面对一只布格特后。

哈利所想的已经部分显示在他脸上,因为露平说,“你在担心什么,哈利?”

“没有。”哈利撒谎,他喝了一口茶。“是的,”他突然说,把茶杯放到露平的桌子上,“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玩布格特?”

“记得,”露平慢慢说。

“你为什么不让我来试一下?”哈利唐突地说。

露平的眉毛向上一升。

“我想这已经是很明显的了,哈利。”他奇怪地说。

哈利震惊了。他本来预料露平会否定他这样做的。

“为什么?”他又问。

“嗯,”露平皱皱眉说,“我敢肯定如果让布格特面对你,他肯定会变成福尔得摩特的样子的。”

哈利瞪了一眼,这不止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他还说到福尔得摩特的名字。

哈利唯一听过(除了他自己)大声说这名字的人是丹伯多教授。

“说真的,我错了。”露平说,他仍然向哈利皱着眉头。“但是我让福尔得摩特在教工室出现不是好主意,我想大家都会被吓坏的。”

“我的确首先想到福尔得摩特,”哈利老实说,“但是之后——之后我记起那些得蒙特了。”

“我知道,”露平意味深长地说,“好,好了……我知道了。”他看着哈利迷惑的脸孔轻轻地笑了笑。“那意味着你最怕的是——他,很明智,哈利。”

哈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因而他喝了些茶。

“因此,一直你都认为我不相信你够胆量去面对一只布格特?”露平简明地说。

“嗯……是的。”哈利说着,他觉得高兴很多了。“露平教授,你知道得蒙特……”

他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进来!”露平喊。

门开了,史纳皮教授走进来。他正拿着一只酒杯,还有淡淡的烟冒出来,他看见哈利时停下脚步,眯着眼睛。

“啊,史纳皮,”露平微笑着说,“谢谢你,请帮我把它放在桌子上好吗?”

史纳皮教授把冒着烟的酒杯放下,望着哈利和露平。

“我刚给哈利看看那吉带龙。”露平和蔼地指着那水槽。

“很好!”史纳皮教授看也没看地说,“你应该直接喝那个,露平。”

“好的,我会。”露平说。

“我做了整整一桶,”史纳皮教授继续说,“如果你还想要的话。”

“我想我明天还要喝一点,史纳皮,太感谢你了。”

“不用谢。”史纳皮教授说,哈利看到他不喜欢的目光,他满怀恶意地离开那间房。

哈利好奇地看着酒杯,露平微笑着。

“史纳皮教授很好心地为我调制了一种药剂,”他说,“我不是对配制药剂很精通,而这是特别复杂的。”他拿起酒杯闻闻,“可惜糖使到它没用了。”他加了一句,喝了一小口,然后发抖。

“怎么啦?”哈利问。

“我一直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他说。“这药剂是唯一有效的了。我能和史纳皮教授一起工作很幸运了,没有很多巫师能调配出来的。”露平教授又呷了一口,但哈利巴不得把那酒杯打在地上。

“史纳皮教授教授也对黑巫术很有兴趣。”哈利又说。

“真的?”露平说。露平看上去对此有点兴趣,他又喝了一大口药剂。

“有些人认为——”哈利犹豫了,然后不顾后果地说,“有些人认为他为了能在防黑巫术工作而不择手段。”

露平把酒杯里的酒喝干,然后黑着脸。

“讨厌的话,”他说,“好了,哈利,我要去工作了,一会在大餐上见你吧。”

“好的。”哈利说,他把他那空茶杯放下来。

那空酒杯仍然在冒烟。

“哈利,”罗恩说,“我们快拿不动了。”

一堆鲜艳颜色的糖跌到哈利的大腿上。黄昏的时候,罗恩和荷米恩来到公共室。他们的脸都被冷风吹红了,看上去他们好像经历了艰难的时代一样。

“谢谢。”哈利拿起一颗黑色的辣椒糖,“霍格马得怎样的,你们还去那了?”

各种各样的回答——去了所有地方。得里逊班斯,一个魔法工具商店,卓克特可商店,还有进去三扫帚酒吧喝牛油啤酒,总之去了很多地方。

“那邮局,哈利,有大约二百只猫头鹰坐在架子上,可以根据你要送信的来选不同颜色的猫头鹰。”

“那间霍格马得有一种新的牛奶糖,它们还派发新的样品,这里有,看——”

“我们想我们看到一只怪物,老实说,在三扫帚酒吧把里有各种各样的。”

“你做了些什么?”荷米恩说,看上去有点焦急,“你做了些功课吗?”

“没有,”哈利说,“我和露平在他办公室喝茶,然后史纳皮教授进来了……”

他把酒杯的事都告诉他们了,罗恩的口张得大大的。

“露平喝了?”他喘着气说,“他疯了吗?”

荷米恩看看手表。

“我们最好走吧,你知道,大餐五分钟后开始了。”他们赶快从那画像孔里加人人群,仍然谈论着史纳皮教授。

“但是他——你知道——”荷米恩紧张看看周围放低音时说,“如果他想,想毒死露平,他不会在哈利面前干的。”

“是的。”哈利说,这时他们已到了人口大堂,转人大厅。大厅被成千上万的南瓜灯笼装饰着,如云的蝙蝠飞来飞去,还有很多光亮的橙色的旗帜,就像在天花板上懒懒地游动着的漂亮的水蛇一样。

食品很可口,就连荷米恩和罗恩,他们已经吃了很多甜鸭糖,还可以吃每样的第二份。哈利往教工桌那边看,露平教授像平常一样很兴奋,他正在跟费立维克教授兴高采烈地交谈着,哈利顺着桌子望下去到史纳皮教授坐的位置,不知他在想什么,还有史纳皮教授的眼睛很不寻常地老向露平看过去。

晚餐过后,有霍格瓦彻鬼表演娱乐节目,他们从墙,桌子上弹出来形成一种光源,就连无头的尼克——格利芬顿的鬼——笨拙的绞死动作都获得很大的成功。

这天晚上很高兴,哈利的好心情没有让马尔夫给破坏。马尔夫对着正在离开的人群高喊,“波特,得蒙特向你问候。”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跟随着格利芬顿的人群往格利芬顿塔走,但当他们来到胖大婶的画像把守的走廊的时候,他们看到一大堆学生围在那里。

“他们为什么不进去呢?”罗恩好奇地说。

哈利向前面的人头努力地看,那画像好像是紧闭着的。

“请让一让,”是伯希的声音,他正自命不凡地向人群走进去,“怎么所有人都堆在这里了?你们都忘了密码了吗?——对不起,我是优秀男孩……”

然后是一遍沉默,首先是前面的人沉默了,然后像寒流一样传到走廊这边。他们听到伯希叫,声音又突然又尖锐,“去叫丹伯多教授来,快!”

人们的头都转过来,站在后面的人都跟起脚往前面看。

“什么事了?”金妮刚刚到就问。

不久,丹伯多教授来了,他穿过人群向那画像走过去,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也紧跟着去看是什么事。

“哦,天——”荷米恩捉住哈利的手臂大喊。

那肥大婶从画像中不见了。画像被狠狠地砍过,碎片散了一地,画像的大部分已经被撕开拉走了。

丹伯多匆匆地扫一眼毁坏的像,他的眼睛很深沉,然后又转向急急忙忙赶过来的麦康娜教授,露平和史纳皮教授。

丹伯多说,“我们要去找她。麦康娜教授,请立即去找费驰先生,告诉他立即搜查城堡内的每幅画像。”

“祝你好运。”一个咯咯笑着的声音说。

是皮维斯那个调皮鬼,他正探着头看看人群有点高兴地说。正如平常一样,他看到别人担心或看到灾难他就会高兴。

“你这是什么意思?皮维斯?”丹伯多沉着地说,皮维斯的齿笑收敛了一点儿。

他不敢惹丹伯多,他立即转用油滑的语调,比起他咯咯的笑好不了多少。

“真惨,校长先生,真不想见到这个样子,她简直就成了一团,先生,我看到她在四楼的风水画里跑,在树林里面躲躲闪闪的,很伤心地喊着什么。”他兴奋地说,“真可怜”他又毫无诚意地加上一句。

“她有说是谁干的吗?”丹伯多安静地问。

“哦,有,校长。”皮维斯说着在空气中做出一个拿着一个大炸弹的姿势。

“她不让他进去,他生气极了,你明白吧!”皮维斯滑过去,在他两腿之间露出一个微笑。“那人的脾气真暴躁,西里斯·巴拉克。”

第九章 惨败

第九章 惨败

丹伯多教授把所有的格林芬顿学生送回大厅,不久,来自海夫巴夫、卫文卡罗和史林德林的学生也围过来了,他们都显得很困惑。

“我和老师们要在城堡里面仔细地搜搜。”丹伯多教授看到麦康娜教授和费立维克进来关上门后说,“为了你们的安全,恐怕你们的都要在这里过夜了,我要最优秀的学生在进口处守卫,由优秀的男孩和女孩负责。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向我报告。”

他对伯希加了一句,伯希显出又骄傲又自命不凡的样子。

“有情况叫鬼来报话。”丹伯多教授停顿一下,准备离开大厅,又说:“哦,你们可能要……”

他的魔杖随手一挥,所有的大桌子都飞到大厅的边缘,并背着墙站着,魔杖又一挥,大厅的地板上出现了很多紫色的睡袋。

“好好睡。”丹伯多说着出去并关上门。

大厅立即沸腾起来,格林芬顿的学生正在向其他人描述所发生的事。

“每个人都到睡袋里睡!”伯希大喊,“快点儿,不要再说了,十分钟后关灯。”

“过来。”罗恩对哈利和荷米恩说,他们把三个睡袋拖到一个角落里。

“你认为巴拉克还在城堡里吗?”荷米恩忧虑地细声说。

“很明显丹伯多认为他可能在。”罗恩说。

“很幸运他今天晚上就去找,你明白吧!”荷米恩说,他们没有脱衣服就钻到睡袋里,头和手臂都伸在外面,“我们不在塔里的那晚……”

“我想他在逃跑时忘了时间了。”罗恩说,“他可能不知道今天是万圣节,要不然他就不会闯进这里了。”

荷米恩颤抖着。

他们身边的人都互相问着同一个问题,“他是怎样进来的呢?”

“也许他会变成透明,”一个卫文卡罗的学生说,“只在空气稀薄时才出现。”

“假装别人,很可能。”一个五年级的海夫巴夫学生说。

“他可能是飞进来的。”汤姆斯说。

“老实说,我是否是看过霍格瓦彻的历史书的唯一学生?”荷米恩对哈利和罗恩说。

“很可能是。”罗恩说,“但为什么?”

“因为城堡主要是由墙来保守的,”荷米恩说,“墙上有各种各样的魔法来阻碍外面的人偷偷进来,你在这儿也不能变成透明的。依我看他肯定是伪装过来骗那些得蒙特,他们在每个入口都把守着,他们也可以看见他是否飞过来的,而且费驰知道所有的秘密入口,他们会堵塞那些人口的……”

“现在开始关灯了。”伯希大喊,“我要你们开始睡觉,不要谈话了!”

这时,全部的蜡烛灭了。唯一可见的光是从那银色的鬼上发出的,他们正在秘密地和那最优秀的人以及和有魔法的天花板交谈着,天花板就像外面的天空,用星星点缀着。那是什么回事呢?大厅里面还是有吱吱喳喳的声音,哈利觉得自己像在外面的风中睡觉似的。

每个小时都有老师进来检查是否每个人都安静下来。凌晨三点钟,那时大部分学生都已经睡了,丹伯多教授进来了。他四周看看想找伯希,伯希正在睡袋旁巡着,叫同学不要再说话。这时伯希就在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旁边,他们听到丹伯多的脚步近了,立即假装睡着了。

“教授,看见他吗?”伯希低声问。

“没有,这里都好吗?”

“一切都很好,教授。”

“很好,现在不要惊动他们了,我已经找了一个临时守护员来代替格林芬顿的画像口。你们明天可以回去了。”

“那胖大婶呢,教授?”

“她躺在二楼的一幅画里,她是不肯让巴拉克进去,因为他不知道暗号,因此他就袭击她,她现在还很恐慌,当她镇静下来,我会叫费驰先生再安排她回来。”

哈利听到大厅的门又开了,有更多的脚步声响。

“校长,”是史纳皮教授,哈利屏着呼吸努力地听。“三楼已经仔细搜查过了,他不在那里,还有费驰也搜了地牢了,也不在。”

“那天文台楼呢?特雷络尼教授的房间呢?还有奥里沃的呢?”

“都搜过了……”

“很好,史纳皮,我想巴拉克真的已经走了。”

“你认为他是怎样进来的呢,教授?”

哈利轻轻抬起头来好让他的另一耳朵也能听。

“有很多猜想,史纳皮,但是每个都不大可能。”

哈利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见他们站在那里,丹伯多背向着他,但他看到伯希集中注意力的样子,还有史纳皮教授生气的面容。

“你记得刚刚开学时我们的谈话吗,教授?”史纳皮教授说,他的嘴唇几乎没有动,好像尽量不让伯希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样。

“记得,史纳皮。”丹伯多说,声音中有警告的气息。

“看来,巴拉克没有内部的帮助的话,进来是几乎没有可能的,你在职的时候我也提到这一点了……”

“我不相信城堡里面有人会帮助巴拉克进来。”丹伯多很清晰明了地把话题结束,史纳皮教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要去找找得蒙特。”丹伯多说,“我的意思是我们搜。完毕后我就去告诉他们。”

“我们不需要帮忙吗,教授?”伯希说。

“噢,不需要。”丹伯多冷冷地说,“只要我还在职的话,恐怕他们是不能跨入这城堡的。”

伯希有点脸红,丹伯多离开了大厅,走得又小声又快速。史纳皮教授站了一会,看着校长离开,他脸上带着愤恨的神色,然后他也离开了。

哈利看看两旁的罗恩和荷米恩,他们也睁着眼睛。

“他们在说什么呀?”罗恩咕噜咕噜地说。

连续几天学校都没有西里斯·巴拉克的消息了。人们对他怎样进来的议论越来越广。海夫巴夫的翰吉在植物保护课上大部分时间在说他听说巴拉克是变成一棵开着花的灌树进来的。

胖大婶的破像已经从墙上拿下来了,用卡得格和他的小马的画像代替,没有人为这事特别高兴。卡得格爵士一半时间用来挑战人们,剩下的时间就让同学们想荒谬的,复杂的暗号,他还一天改暗号两次……

“他简直是疯了。”罗恩生气地跟伯希说,“我们不能换其他一个吗?”

但是,哈利一点都不担心卡得格爵士的事,他现在被紧紧地盯着,老师都找借口跟他一起走过走廊,还有伯希·威斯里(哈利怀疑他受妈妈的命令)像一只极端忠实的狗一样整天跟着他。最离谱的是,麦康娜教授把哈利叫到她办公室里,她带着的伤痛的表情让哈利认为是谁死了。

“波特,再瞒着你也没用了。”她很严肃地说,“我知道这会给你带来巨大的震惊的。但是西里斯·巴拉克——”

“我知道他来找我,”哈利厌倦地说,“我听到罗恩的爸跟他妈妈的对话,威斯里先生在魔法部里工作。”

麦康娜教授教授好像吓了一惊。她盯着哈利一会儿然后说,“我明白了,那样的话,波特,你应该明白你晚上去快迪斯场练球不是很好,在球场上只有你的六个队友,很危险的,哈利——”

“我们第一场比赛星期六就开始了,”哈利生气地说,“教授,我们要训练。”

麦康娜教授仔细地想着,哈利知道她很关心格林芬顿球队的前景,正是她,毕竟,建议他加入球队做搜索者。他屏着呼吸等着。

“嗨……”麦康娜教授教授站起来,窗外的快迪斯球场,在雨中隐隐可见。

“天啊,谁知道呢,我当然也想我们最后赢冠军……但那还是一样,波特……如果还有一个老师在就好了。我会去问问是否胡施女士监视着你们训练的。”

第一场快迪斯比赛接近时,天气越来越差了,格林芬顿队员没有受影响,他们在胡施女士的监视下更加努力地训练,然后,在他们赛前最后一次训练的时候,奥里沃·伍德带来了不受欢迎的消息。

“我们并不是打史林德林!”他告诉他们,样子很生气,“史林斯刚刚来找我,我们将对海夫巴夫。”“为什么?”其他队员异口同声问道。

“史林斯的借口是他们队的搜索者的手臂受伤还没好。”伍德狠狠地咬着牙说,“他们这样做很明显,他们不想在这样的天气比赛。认为这样赢的机会不大……”伍德说话时,外面刮着强风下着大雨,他们还听到远处的雷声。

“马尔夫的手臂根本就没事。”哈利气愤地说。“他是在假装的。”

“这个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们不能证明。”伍德痛苦地说。“我们一直都努力训练以为会对史林德林,谁知是海夫巴夫,他们的打法很不同。他们来了一个新的队长搜索员,塞德里克·迪格瑞——”

安格莉娜发丽斯亚和凯特突然格格地笑起来。

“怎么啦?”伍德说,他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他们掉以轻心的样子。

“他是又高又好看那个,是吗?”艾丽斯亚说。

“又强壮又沉默。”凯特说,他们又咯咯地笑起来。

“他沉默是因为他太胖以致不能把两个词连起来说,”弗来德很不耐烦地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担心,奥里沃,海夫巴夫是很差劲的对手,你还记得吗?上次我们跟他们打的时候,哈利五分钟就抓住史尼斯球了。”

“那时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伍德大声说,他的眼睛微微突出来,“迪格瑞很强壮,他是很好的搜索者。我想你们要这样想,我们不能放松,我们还要集中精神,史林德林想耍我们,我们一定要赢。”

“奥里沃,你冷静点。”佛来德有谨慎地说,“我们千万不能,千万不能轻视海夫巴夫。”

比赛前的一天,风狂吼着,雨下得更大了。走廊和课堂都特别暗,所有的灯和灯笼都亮起来了,史林德林队员得意洋洋的,尤其是马尔夫。

“哦,如果我的手臂好一点就好了,”他叹了口气,外面的狂风撞着窗口。

哈利除了第二天的比赛之外没功夫担心其他的事了。奥里沃·伍德地来回地走着想提醒他些什么。他来第三次时,哈利意识到他们说得太久了,他的黑巫术防御课已经迟了十分钟了。他拔腿就跑,伍德还在后面喊,“迪格瑞偏斜的速度很快的,哈利,你可一定要防着他——”

哈利在黑巫术防御课室前呼一声停下来,拉开门冲进去。

“对不起我迟到了,露平教授,我——”

但是抬起头看他的不是露平教授,而是史纳皮教授。

“这节课十分钟前就开始了,波特,我想格林芬顿要扣十分,坐下吧。”

但是哈利仍站在原来的位置。

“他有什么病?”

史纳皮教授的黑眼睛发亮了。

“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他说,“看上去他很希望格林芬顿自扣五分,如果再让我叫你坐下,就每人扣五十分。”

哈利慢慢走过去坐下来,史纳皮教授看着全班。

“当波特还没有打断前,我要说道露平教授没有教了什么……”

“先生,我们已经学了布格特,红帽子,卡布狮,”荷米恩赶忙说,“而且我们准备学——”

“安静下来。”史纳皮教授冷冷地说,“我还没有说什么,我只是认为露平教授讲课没有什么组织性。”

“他是黑巫术防御课中最好的老师。”汤姆斯很勇敢地说,随着班里传来一阵阵附和的说话声,史纳皮教授显得更加凶狠了。

“你们太容易满足了,露平其实没有教到你们什么的,我准备在一年级就讲红帽子了。今天我们将会讨论——”

哈利看着他拿着教科书翻到最后一章,这样他确保他们还没有学到。

“——狼人。”史纳皮教授说。

“但是,老师,”荷米恩好像不能控制自己了,“我们不是要学狼人的,我们应该开始上亨凯普——”

“格林佐小姐,”史纲皮教授声音平静中带着狠毒,“我现在是来上课,不是来跟你商量,现在我叫你翻开三百九十四页,”他转向大家,“你们都是,立即翻开!”

带着不满的表情低声地咕噜着,大家都翻开书本了。

“你们谁能告诉我怎样区别狼人和真正的狼呢?”史纳皮教授说。

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除了荷米恩如平常一样,在空中直直地举起来。

“有没有人知道?”史纳皮教授不理会荷米思,继续问,他那阴险的微笑又出现了。“是否你们的露平教授还没有教你们的基本知识去分辨……”

“我们告诉你了。”帕维提突然说,“我们还未学到狼人,我们还在学——”

“住口!”史纳皮教授大声吼,“哦,嗯,我从没有见到过三年级的学生连狼人都认不出来。我得向丹伯多教授报告一下,说你们这班实在太落后了……”

“老师,请求你,”荷米恩说,她的手仍然高高地举着,“狼人和真正的狼可以从几方面分辨出来,狼人的鼻子是——”

“这是你的第二次插嘴了,格林佐小姐。”

“格林芬顿因为不能忍受再扣五分。”

荷米恩的脸很红,她放下手,充满泪水的眼睛望着地板,全班同学都瞪着史纳皮教授,很明显大家都非常讨厌他。班里每个人都曾喊荷米恩为“万事知”,罗恩曾说过她一个星期至少两次是“万事知”,现在罗恩向着史纳皮教授大声说:“你问我们问题,她知道答案!如果你不想有回答的话,你干嘛要问?”

大家都意识到他太冲动了。史纳皮教授向罗恩慢慢步近,全班人都屏住呼吸。

“威斯里,你留堂。”史纳皮教授咬着牙齿说,他的脸很贴近罗恩,“如果你再批评我的教学方法,你真的会后悔的。”

课堂剩下的时间班里没有人说过一句话,他们坐着从书本上抄关于狼人的笔记,

而史纳皮教授则在桌子之间来回踱着,拿起他们以前露平布置的作业看。

“解释得太差了……那是不对的,卡布狮在蒙古更加常见……露平教授还十分满意打了八分,若是我,我会给不超过三分。”

铃终于响了,史纳皮教授留着他们。

“你们回去写一篇论文交给我,写有关怎样辩论狼人和怎么样杀他们,论文要有两张羊皮纸那么长,星期一之前交给我,这是应该抓紧这班的时候了,威斯里,你留下,我要安排你留堂。”

哈利和荷米恩随着其他同学离开课堂。他们猜想课室里的人不会听到时,就开始沸沸扬扬地谈论史纳皮教授。

“史纳皮教授一点都不像上黑巫术防御课的其他老师,即使他还很想当这门课的老师。”哈利对荷米恩说,“为什么他会给露平教授代课呢?你想是否因为布格特那事?”

“我不知道,”荷米恩哀愁地说,“但我真希望露平教授快点恢复。”

罗恩五分钟后跟上来了,他愤怒到极点。

“你知道那——”,他称史纳皮为那东西,“让我做什么吗?他让我把医院的床单都洗一遍,还不能用魔法!”他深深的呼吸,拳头紧紧地握着,“为什么巴拉克不藏在史纳皮教授的办公室呢?他应该帮我们把他干掉!”

哈利第二天一早就醒了,外面仍然很黑,好一会他以为是外面狂乱的风吵醒他,随后他觉得脖子后面有冷冷的风,他于是直坐起来——原来是皮维斯那调皮鬼飞到他身边,在他耳后使劲地吹着。

“你来这里干什么?”哈利不高兴地说。

皮维斯向着他的下巴使劲地吹了一会就飞到外面去了,一直在咯咯地笑着。

哈利在床上摸出闹钟一看,才四点半。讨厌的皮维斯,他尝试着再睡,但是很难,他已经醒了,尽量不理会外面隆隆的雷声,狂风撞在墙上的声音,还有远处禁忌林里倒裂的声音。几个小时后,他将会球场上在强风中比赛了。最后,他不想再睡了,他起床,穿好衣服,拿起他的灵光2000,蹑手蹑脚地走出宿舍。

当哈利打开门时,有东西撞到他的脚上。他弯下腰恰好抓住克路殊克推下楼,又说,“放过斯卡伯斯吧。”

在公共室里,雷雨更大了。哈利知道最好别期望比赛会取消。

快迪斯比赛不会为雷雨这样的小事而推迟的。但是,他开始觉得有点担心。伍德向他指出迪格瑞是五年级学生,比哈利强壮,搜索者通常是轻而快的,但迪格端的体重也有优势,在这样的天气下,他不容易被吹倒呀。

哈利坐在火炉前直到破晓,时而站起来阻止克路殊克偷偷爬上的楼梯,最后,哈利想该是吃早餐的时候,他便向画像走过去。

“你这黄毛小子,站住来跟我打。”卡得格爵士大声喊。

“哦,住口。”哈利打了个呵欠。

他吃了一大碗粥之后觉得好一点了,开始吃面包的时候,其它队员也来了。

“这将会是比较辛苦的比赛。”伍德说,他还没吃东西。

“不要担心,奥里沃,”艾丽斯亚使他宽心地说着,“我们不会在意这些雨的。”

但是,这绝不止是这些雨。快迪斯比赛向来都很受欢迎的。全校的人都出来看比赛,他们顶着狂风,连手中的雨伞都被吹翻,来到快迪斯球赛场的草地上,当哈利刚进入更衣室的时候,他看到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正向体育馆走过来,他们在一把大伞下指着哈利大声地笑。

队员在换上深红色队衣后,正等着伍德通常的赛前讲话,但是他这次没有说,他几次想说些什么,但只发出含糊的声音。他只是摇摇头,然后示意他的队员跟他出去。

他们向球场走时,风刮得很猛,他们只好靠墙走,因为不断的隆隆的雷声,他们都不知道围观的同学是否在欢呼。水打在哈利的眼镜上,这样他怎么能看到史尼斯球在那里?

海夫巴夫队员从球场的另一方走出来,他们穿着淡黄色的球服。

两个队长向对方走过去并且握握手,迪格瑞向伍德微微笑了一下,但是伍德的下巴好像锁住一样,他只是点点头。哈利看到胡施女士的嘴形说,“准备好你的扫帚。”他从泥泞中把脚抽出来,跨上他的灵光2000上。弗琼女士把哨子放在唇上吹了一下,声音又沙哑又遥远——他们开始了。

哈利迅速站起身,但是他的灵光2000在风中摇摆着,他尽力让它稳定下来,然后一转,冲入雨里。

不到五分钟,哈利感到冰冷的雨水渗到他的皮肤上,他几乎看不见他的队友,更不用说那个小小的史尼斯球。他在球赛上飞来飞去,只看到身边不断有红色和黄色的身形飞过,他不知道球赛进展如何。

在风中他们听不到命令,下面是斗篷和雨伞的海洋。他两次差点被可尔夫球撞下去。他的视线被眼镜上的雨水模糊了,他看不到前面的东西。

有时候,他觉得让他的扫帚保持直线就行了。天空越来越暗了,好像夜晚决定提前到达一样。哈利两次差点撞到球员的身上,他不知道是队友还是对手。

天空闪了一下,传来了胡施女士的口哨声,哈利透过厚厚的雨层,勉强看到伍德的轮廓,他正在示意叫他下到地面来。整支队就这样向伍德冲过去。

“我叫了暂停,”伍德对他的队员大声说,“过来,到这边来——”

他们在球场边缘一把大伞下面集合。哈利脱下眼镜在衣服上匆匆地擦擦。

“现在有几分?”

“我们有五十分了,”伍德说,“但是除非我们找到史尼斯,要不,我们会打到晚上还不能停的。”

“我戴着这个的话根本就没机会。”哈利挥动着眼镜赌气地说。

正在那个时候,荷米恩在他肩膀出现了,她正戴着她的斗篷,冲着哈利莫明其妙地笑着。

“哈利,我有办法,快给我你的眼镜!”

他递过去给她,队员都惊奇地看着她,荷米恩用她的魔杖轻轻地拍拍眼镜,念道:“伊被华斯!”

“行了!”她把眼镜还给哈利说,“它现在是防水的。”

伍德看上去好像要吻她一样。

“太好了,”当她消失在人群时伍德大声地说,“好了,队员们,我们开始吧。”

荷米恩的咒语很有效,但哈利仍然冻得麻麻的,比他任何时候都要冷,但是他可以看了。怀着无比的决心,他的扫帚在呼呼的风中加速,他向每个方向寻找史尼斯球,闪过了一个布鲁位球,在正向这边冲过来的迪格瑞下面穿过……

又传来一阵雷响,紧紧地跟着耀眼的闪电之后。情况变得越来越危险了,哈利要尽快找到住史尼斯。

他转过头,准备向球场中间飞过去,就在那一刹那,又是一阵闪电,把整个球场都照亮了,哈利的注意力转移到一个东西上。那是一只毛发蓬松的大黑狗,面无表情地坐在最上的那排空座位上。

哈利麻麻的手在扫帚上滑动一下,他的“灵光2000”下降了几尺,他拨拨湿透的头发,再往看台那边看,那只狗已经消失了。

“哈利!”伍德站在格林芬顿的球门前向他烦恼地叫,“哈利,在你后面。”

哈利立刻向四周看看,迪格瑞正向他后面猛飞,一个带着污点的史尼斯球正在他们俩之间闪闪发光……

哈利感到一阵急烈的惊慌,他趴在扫帚上向球飞扑过去。

“加油,”他对灵光2000大声说,雨点抽打在他的脸上,“快一点!”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体育馆里突然变得令人毛骨惊然的沉静,风虽然很强,但好像忘了发出声音一样,好像谁突然把声音关掉了,哈利好像突然间聋了——什么事了?

然后一阵恐怖的熟识的冷流向他盖过来,他开始注意到下面球场有些东西在动……

他还没有开始想到些什么,哈利把视线从史尼斯球移开往地下看。

最少有一百个得蒙特,他们遮羞着的脸正向着他,他觉得冰的水在他胸前涌起,在割断他身体内的东西。然后他又开始听到有人在尖叫,在他的头脑里面尖叫……

一个女人……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是哈利!”

“走开,你这笨女孩……立即滚开……!”

“不要哈利,求求你不要,你杀我吧……”

模糊的,旋转着的白雾充满了哈利的头脑——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他在飞?他要去救她……她快要死了……她快要被杀死了……

他在下落,在冰冻的雾里下落。

“不要哈利,求求你——放过他——放过他吧——”

一个刺耳的声音大笑起来,那女人在尖叫之后哈利什么都不知道了。

“幸亏地面很软。”

“我以为他肯定会死的了。”

“但是他连眼镜都没有弄坏。”哈利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说话声,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不知道他在那里,怎么到达这里的,之前在做什么。他只觉得浑身都酸痛,好像被抽打了一顿一样……

“那是我这辈子见到过的最恐怖的东西。”

很恐怖的……最吓人的……头巾状的黑色的身影……很冷……

在尖叫……

哈利猛地睁开眼,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格林芬顿的快迪斯队员从头到脚都是泥土,正在他的床边看着他。罗恩和荷米恩也在,他们都好像刚从游泳池爬上来一样。

“哈利!”弗来德喊着,他在泥土的映衬下显得特别白,“你觉得怎样?”

哈利的记忆飞速地走着,那闪电……那狰狞格拉菲……还有史尼斯球……还有那些得蒙特。

“什么事了?”他猛地坐起来,大家都呆了。

“你摔下来了,”弗来德说,“从五十尺高的地方,还能继续比赛吗?”

“我们以为你死了。”艾丽斯亚颤抖着说。

荷米恩发出一声细细的尖叫声。她的眼睛很红。

“但是那比赛,”哈利说,“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人说些什么。沉痛的事实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在哈利心里沉下去。

“我们——输了?”

“迪格瑞找到了史尼斯球了。”格林佐说,“在你刚刚摔下去的时候。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当他向后一看,见到你在地上,他想叫暂停的,还想要重新再打一场,但是他们赢得很公平……就是连伍德也承认它。”

“伍德在那里?”哈利说,他这时才意识到他不在那里。

“还在洗澡。”弗来德说,“我想有人了想溺死自己。”

哈利把脸藏在双膝上,双手抓着头发。弗来德捉住他的肩膀使劲地摇他。

“不要这样,哈利,你从来都没有错过史尼斯球的。”

“肯定有一次你不能接住它的。”格林佐说。

“还没有完呢。”弗来德说,“我们只落后一百分,不是吗?因此如果海夫巴夫输给卫文卡罗的话,我们就会打卫文卡罗和史林德林……”

“海夫巴夫起码要输二百分。”格林佐说。

“但是如果赢了卫文卡罗……”

“不可能,卫文卡罗队很强的,但如果史林德林输给海夫巴夫的话……”

“都由分数决定的——一百分来定赛程——”

哈利躺在那里,没有说些什么,他们已经输了……第一次输了一场快迪斯比赛。

大约十分钟之后波姆弗雷女士进来叫队员门离开好让他安静一下。

“我们晚一点再来看你,”弗来德跟他说,“不要责怪自己,哈利,你仍然是我们见过的最好的搜索员。”

那些队员出去了,身后留下泥迹,波姆弗雷女士很不满意地关上门。罗恩和荷米恩靠近哈利的床。

“丹伯多很生气,”荷米恩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从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你跌下来时他冲进球场,挥动他的魔杖,使你撞到地上速度减下来了。然后他用魔杖指向得蒙特,向他们发射银白色的东西,他们立即离开了体育馆……他对他们的闯进来很气愤,我们听到他——”

“然后他用魔杖把你移到担架上,”罗恩说,“还扶着你走进学校。每个人都以为你……”他的声音降下来了,但哈利没有注意到,他正在想得蒙特对他做了些什么……

还有那尖叫声,他抬起头看到罗恩和荷米恩正忧虑地看着他。他立即转为说一些实在一点的话。

“有人捡到我的扫帚吗?”

罗恩和荷米恩立刻相视一望。

“嗯——”

“怎么啦?”哈刮说,分别向他们看看。

“哦……你掉下来的时候,它给吹走了。”荷米恩犹豫地说。

“之后呢?”

“之后,它撞到——它撞到,噢,哈利,它撞在胡宾柳树上。”

荷米恩的心猛地收空一下,那胡宾树是一棵很凶残的树,种在球场中间。

“之后呢?”哈利问,他猜到那讨厌的答案了。

“嗯,你知道那胡宾柳树了。”罗恩说,“它——它不喜欢别人碰它。”

“费立维克教授在你醒来之前把它拿回来了。”荷米恩小声地说。

她慢慢地在她脚边拿出一个袋子来,把它倒转,倒出一堆折断的木头在床上,这是哈利被打败的见证。

第十章 掠夺者的地图

第十章 掠夺者的地图

波姆弗雷女士坚持哈利留在医院直到星期一,他没有争辩也没有埋怨,但是他不让她把灵光2000的破碎的残屑扔掉,他知道这样做很蠢,因为他知道灵光2000已经不能修理的,但是哈利还是要留着,他觉得他失去一个最要好的朋友。

很多人都来看望他,都想让他高兴起来。哈格力送他一扎像黄色卷心菜一样的花,金妮·威斯则红着脸送他一张她自己做的“康复”卡。那卡唱着悦耳的歌直到哈利合上它并放在那篮水果下面。格林芬顿队员在星期六早上又来探望他。这次伍德也来了,他用低沉的声音告诉哈利,他一点也不责怪哈利。晚上,只有罗恩和荷米恩留在哈利床边。但是他们说什么都不能让哈利振奋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哈利想找他的扫帚的另一半。

他没有把格拉菲的事告诉任何人,连同罗恩和荷米恩,因为他知道罗恩会受惊而荷米恩则会嘲笑的,这个事实已经出现两次了,两次的出现都导致致命的后果,第一次,他差点被爵士巴士碾过,第二次,他在五十尺的空中从扫帚上掉下来。是否格拉菲会一直缠着他直到他真正地死去?是否他下半生都要上下左右望来看那东西是否在旁?

还有那些得蒙特,哈利每次想到他们都觉得作呕和侮辱,每个人都说得蒙特很恐怖,但他们中没有一个在他们靠近时晕倒过去……

没有人听到他父母在临死前的尖叫。

因为哈利现在知道那些尖叫是属于谁的,他听到她的话了,晚上在医院他醒着躺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月亮时,他一次又一次听到那些话,当得蒙特靠近他的时候,他就听到他妈妈临死前的尖叫,她在保护他——哈利,不让福尔得摩特伤害他,还听到福尔得摩特杀他母亲前的狂笑,哈利间歇地打着瞌睡,梦到各种各样的湿冷的,腐烂的手,恐怖的请求,猛地醒来,又听到他妈妈的尖叫声。

星期一可以回到嘈杂的校园里面对哈利来说是释放了。在那里,他被迫要想其它的事,虽然他还是要忍受杰高·马尔夫的嘲笑,马尔夫总是在他身旁取笑着格林芬顿队的失败,他终于把绷带拿下来,他在庆祝他双手的恢复,并不厌其烦地模仿哈利从扫帚上跌下来的姿态。马尔夫在药剂课大部分时间都在模仿得蒙特进来的样子。罗恩最后忍不住了,把一个大大的滑滑的跟鱼心甩过去,恰恰打在他的脸上,这样史纳皮又扣了格林芬顿五十分。

“如果史纳皮教授又上我们的黑巫术防御课,我要晕了。”罗恩在吃过午餐后向露平的教室走去时说,“先看看谁在里面,荷米恩。”

荷米恩从门缝里偷看进去。

“没事了。”

露平教授回来了。他看上去的确是病过的样子,他的旧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更加宽松了,他眼下面有黑黑的眼圈,但是,同学们坐下时,他还是向同学们笑笑,立即班里的人开始对史纳皮教授在露平病的时候上课的事展开轰炸。

“太不公平了,他只是代课,为什么要给我们布置作业呢?”

“我们对狼人一点都不知道。”

“要写两卷羊皮纸。”

“你们有告诉史纳皮教授我们还没学过吗?”露平微微皱着眉头问。

埋怨声又炸开了。

“——他就是不听——”

“——两卷羊皮纸!——”

露平教授看着一张张愤怒的脸,微笑着。

“不要担心,我会跟史纳皮教授说说的,你们不必写那论文了。”

“哦,不。”荷米恩在很失望地说,“我已经写了。”

他们的课程很轻松愉快,露平教授带了装了一只亨凯普的玻璃盒来,亨凯普是一只只有一条腿的动物,它好像由一缕缕的烟组成,样子很脆弱而且一点都不吓人的。

“它们在沼泽地游行,”露平教授说,他们在做笔记,“你们都看到他们手中吊着的灯笼了吗?向前单腿跃——人们就跟着那灯,然后——”

亨凯普在玻璃盒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下课铃响了,大家都收拾好东西向门外走去,哈利也跟着,但是——“哈利,等一会儿,”露平叫住他,“我想跟你说几句。”

哈利转过头来,看着露平教授用一块布盖着装有亨凯普的盒子。

“我听到比赛的事了,”露平说,转过身去开始收拾书本放到手提箱里。“听到你的扫帚的事,我也很难过,有可能重新修理它吗?”

“不可能,”哈利说,“那树已经把它拆碎了。”

露平叹了口气。

“我到霍格瓦彻那年他们种了一棵胡宾柳树。那时人们喜欢玩一种游戏,尝试走近去碰一下那树,一个叫戴维·格翰的男孩差点没了一只眼睛,我们之后就禁止靠近它了。没有扫帚能幸免的。”

“你也听过得蒙特的事吗?”哈利艰难地说。

“是的,我听过。我们都没见过丹伯多那么生气的,他们近来变得很不安静……对他不让他们进来感到很气愤……我想他们是你掉下来的原因吧?”

“是的,”哈利说,他犹豫了,然后他不禁问,“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能够那样影响我?是否因为我真的只是太——?”

“这跟懦弱一点关系都没有。”露平教授尖锐地说,他好像看懂哈利的心思似的,“得蒙特最能影响你是因为你过去有可怕的事而大家却没有。”

一缕寒冷的阳光射进教室,照亮了露平的银发和他年青的脸上的皱纹。

“得蒙特是地球上最可怕之一的生物,他们在最黑暗、最肮脏的地方生存,他们在腐朽和绝望中成长,他们把身边空气中的和平,希望和幸福磨灭,连马格的人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即使他们看不到,如果太接近一只得蒙特,你的好心情,愉快的记忆就会被吸走。如果他可以的话,得蒙特就附在你身上很长时间直到你变成像他一样——无情和凶残,你就只剩下你一生中最惨痛的经历。发生在你身上最坏的情况只是让你从扫帚上掉下来而已,你没有什么好责备自己的。”

“当他们接近我的时候——”哈利望着露平的桌子,他的喉咙缩紧,“我能够听到福尔得摩特杀我妈妈。”

他把手慢慢地放在哈利的肩膀上,用力抓着他的肩,他想这样会好一点。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阵沉默,然后——“为什么他们在我比赛的时候来?”哈利痛苦地说。

“他们饿了,”露平冷冷地说,砰的一声合上他的手提箱,“丹伯多不让他们走进学校,因此他们的食物已经没了……我想他们禁不住快迪斯球场上的一大群人的诱惑,还有那种兴奋……同学们的情绪高扬……这都是吃的诱惑。”

“阿兹克班一定是很可怕的。”哈利低声说,露平哀愁地点点头。

“那碉堡设在一个小小的岛上,在遥远的海上,但是他们不用墙来关住那些罪犯,当他们落在他们手里,根本就不能有兴奋一点的思想,他们中大部分几个星期内就疯了。”

“但是西里斯·巴拉克还是从他们手中逃出来了。”哈利慢慢地说,“他逃掉了……”

露平的手提箱从桌子上向下滑,他迅速伸手扶着它。

“是的,”他站直身说,“巴拉克肯定是找到对付他们的方法,我简直不能相信……得蒙特可以抽取一个巫师的能量的,如果在一起有足够长的时候的话……”

“你把火车上那得蒙特赶下去的?”哈利突然问。

“有一些措施我们可以采取的。”露平说。“但那时火车上只有一只得蒙特。如果有多一些的话,那就变得很难了。”

“什么防御措施?”哈利立即问,“你可以教我吗?”

“我不假装我是打得蒙特的能手,哈利,恰恰相反……”

“但是如果得蒙特下次又在快迪斯比赛出现我得会对付他们——”

露平看着哈利坚决的脸,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嗯,好吧,我试一试来帮你,但是要等到下个学期了。我在放假前有很多事要干,我挑了一个很不方便的时间来养病。”

露平答应他教他对付得蒙特的方法。可以不用再听到他妈妈的喊声,还有卫文卡罗队在他们十一月底的快迪斯比赛中大胜海夫巴夫的消息,这些都是哈利心情大大地好转了。格林芬顿队始终都没有被淘汰,虽然他们已经不能再输了。伍德重新拾回信心,更加勤奋地操练他的队员,不顾冰冻的雨一直坚持到十二月,哈利之后也没有在校园内见到过得蒙特,丹伯多的怒气似乎能有效地保持他们只驻扎在人口住。

学期结束之前的两个星期,天空突然明亮起来了。灿烂的阳光发出乳白色的光,一个早上泥泞的操场铺上一层霜。城堡里面充满圣诞的气氛。费立维克教授,那咒语课老师,已经用闪闪发亮的灯把课室布置得很漂亮了,像神奇的童话世界一样。

学生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他们的假期计划了。罗恩和荷米恩都决定留在学校里面。

罗恩说他不想两个星期在家对着伯希,而荷米恩说她要用学校的图书馆。哈利没有被骗,他们这样的做都是为了陪着他,他很感激。

除了哈利,大家都很高兴知道在学期末的最后一个星期,他们的又可以去霍格马得了。

“我们可以在那里买圣诞礼物!”荷米恩说,“爸爸妈妈肯定很喜欢从‘甜鸭’那买的绳曼(一种糖)的。”

又要去接受他是三年级中唯一留下的这样的事实了,哈利向伍德借了一本《谁的扫帚》,决定花一天的时候来看里面不同牌子的扫帚。他在队里训练的时候,他一直在骑学校的扫帚,是一把旧的投射星牌子的扫帚,又摇又慢,他很需要买一把新的扫帚。

星期六早上的霍格马得之行,哈利又去送罗恩和荷米恩,他们都穿着大衣和围衣。哈利一个人走上大理石阶梯,往格利芬顿塔走。

外面开始下起雪来,城堡里很安静。

“哈利,喂!”

他走在三楼的走廊上,转过身去看到弗来德和乔治从一个驼背的单眼的巫婆雕塑后面偷偷地膘着他。

“你们在干什么?”哈利好奇地问,“你们怎么不去霍格马得?”

“我们准备在离开之前送你一点惊喜的东西,”弗来德神秘地延着眼睛说,“过来这边……”

他向单眼雕塑左边的空教室点点头,哈利跟着弗来德和乔治进去了。弗来德轻轻关上门,转过头去看着哈利,笑眯眯地样子。

“预先给你的圣诞礼物,哈利。”他说。

弗来德从他大衣里高兴地抽出一些东西,把它放在桌子上,这是一张很大,方方的破旧的羊皮纸,上面什么也没有写。哈利怀疑是弗来德或乔治的玩笑,只是盯着它。

“那是什么呀?”

“这是,是我们成功的秘密。”乔治喜爱地拍打着羊皮纸。

“这是一个帮手,送给你的。”弗来德说,“但是我们昨天才决定,你比我们更加需要。”

“无论如何,我们知道它管用,”乔治说,“我们把它留给你,我们真的不再需要了。”

“我所需要的是一张旧的羊皮纸?”哈利问。

“一张旧羊皮纸!”弗来德说,他闭着眼睛做了个鬼脸,好像哈利精神上冒犯了他一样。“乔治你给他解释。”

“哦……,当我们读一年级的时候,年青,无忧无虑,天真——”

哈利哼了一声。他在怀疑弗来德和乔治是否曾经天真过。

“——噢,比我们现在天真的吧——我们曾经和费驰发生过争执。”

“我们放了一个小炸弹在走廊上,这是让他不安的某些原因。”

“因此他叫我们去他办公室,开始威胁我们——”

“留堂。”

“我们看到他的文件柜里的屉柜里有一本显眼的《没收和高危险物品》。”

“别告诉我你们——”哈利说,他开始笑。

“嗯,如果是你,你会怎样?”弗来德说,“乔治又投了一个炸弹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拉开抽柜然后拿起这个——”

“没有听起来那么坏的,你知道,”乔治说,“我想费驰没有想到怎样做的。他很可能怀疑那是什么,如果不是他就不会没收了。”

“你们知道怎样做的?”

“哦,是的!”弗来德狡猾地说,“这本宝贝教了我们比这学校的老师教的还多。”

“你们在蒙我吧?”哈利说,他看着那又破又旧的羊皮纸。

“哦,是吗?”乔治。

他拿出他的魔杖,轻轻碰碰那羊皮纸,说,“我严肃地宣告我很没用。”

立即,细细的墨水以乔治的魔杖碰到的那点为中心像蜘蛛网一样散开,细细的墨水线互相连接起来,伸向羊皮纸的进入角落,字开始在上面出现,很大,弯弯的青色字母,写着:魔法淘气者的助手与协助商自豪地推出掠夺者的地图这是很详细的霍格瓦彻里城堡和地室的地图,但最奇妙的是那些细细的墨水点在移动着,用草写小字在每个地方标上地名和人物,哈利惊讶地弯下腰去看,左上角的小点显示丹伯多教授在他的书房里踱着步,管理员的猫,诺丽丝夫人正向二楼走,还有那喧闹鬼皮维斯现在在纪念物房间里上下地跳跃着,当哈利的眼睛在熟识的走廊上扫来扫去时,他总能看到其它东西。

地图显示很多他还未去过的通路,而且很多都好像通向——

“通往霍格马得,”弗来德说,他用手指指着路线,“总共有七条路,现在费驰知道这四条——”他指出来,“但是,我们肯定我们是唯一知道这些路的人,不要看这四楼的镜子后面那条,我们去年冬天走过,但是不能通过——完全被堵住了。我想也没有人用这条路的了,因为胡宾柳树就是种在人口处。但是,看这条,这条路直接通向霍格瓦彻的地下室。我们经常用这条路的,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入口就在这课室外面,就在刚才那单眼女人的驼背上。”

“对了,”乔治简明地说,“用完后别忘了擦擦它——”

“要不每个人都会看见的。”弗来德警告地说。

“只要再拍一下说‘淘气完了’,它就会变成空白了。”

“所以,年青的哈利,”弗来德用伯希的口气说,“注意自己的行为。”

“在霍格马得中见你吧。”乔治眨着眼睛说。

他们离开了教室,很得意且满意的样子。

哈利站在那里,看着神奇的地图,他看着细细的墨水显示诺丽丝转左,又停下来在地板上找些东西。如果费驰真的不知道……他也不用经过丹伯多……虽然他还站在那里,他脑里充满了兴奋,但是威斯里先生跟他说的话又在脑海里回荡。

“千万不要相信会自己想的事物,如果你不知道它的脑袋在那里的话。”

这地图正是威斯里先生所警告的危险的物体——魔法淘气者的指南……但之后,哈利说服了自己,他只想用它来到达霍格马得,他又不是想去偷什么或攻击谁……

而且弗来德和乔治用了几年都没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

哈利用手指寻找去甜鸭的通路。

然后,突然间,他好像要去执行命令一样,他把地图卷起来塞进衣服里,然后匆匆走到课堂门前,把门打开几寸,外面没有人,他非常小心地走出课堂,蹑手蹑脚地走到单眼巫婆雕塑后面。

他要做什么呢?他又拉出地图来看,让他奇怪的是,一条新的墨水线,写着“哈利·波特”,这个人正是站在真正的哈利所站的地方——三楼走廊的半路,哈利认真地看着。图中那个小小的他好像正在用他的魔杖敲敲那女巫像,哈利立即拿出他真正的魔杖去敲那画像,没有事情发生。他又看看地图,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串小小的字,“得细店!”

“得细店!”哈利细声说,又用魔杖敲敲那石像。

这时,那石像凸出的背开了一个可以容下一个比较瘦的人般大小的口。哈利又看看走廊的两边。然后把地图收起来,弯下身子往那个孔里面钻,头先进去,然后拖动身子进去。

他觉得在石滑梯中滑了相当长的一段路。然后在又冷又湿的地上停下来。他站起来,向四周看看,里面很暗。他拿起他的魔杖,小声说,“路摩斯!”然后看到他自己在一段又窄又矮的地道里,他举起地图,用魔杖端轻轻拍拍它,嘴里念:“淘气完了。”地图立刻变成空白了,他小心地折好,塞进衣服里面,然后,听着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他又兴奋又忧虑地出发了。

这通路弯弯曲曲的,更像大兔子的洞穴,哈利急速地走下去,时不时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绊倒,他拿着魔杖继续往前走。

好像走了很久了,但是哈利一想到甜鸭就充满力量,大概走了一个小时,通路开始向上了,哈利喘着气加快脚步。他的脸很烫,但是脚却很冷。

十分钟后,他来到一段旧楼梯之前,看不到楼梯伸向什么地方。

哈利尽量小心不发出任何声音,迈开脚步开始上楼梯了。一百步,二百步,他爬着的时候忘了数了,只是看着他的脚……然后,没有注意到上面,他的头撞到硬硬的东西上。

这看上去像一道地板。哈利站在那里,抚摸着头顶,仔细地倾听着。上面没有什么声音,慢慢地,他推开那地板门,从缝里向外偷看。

他在一个堆满木箱的地下室里,哈利从地板下面爬出来,然后把一地板移回原来的位置,它立即和旁边铺满薄尘土的地板混在一起,根本认不出来了。现在他很清楚地听到声音了,铃响的声音,开门关门的声音。

他正在想应该怎么做,他突然听到离他很近的一个门开了。有人正在下楼到地下室来。

“还要拿一箱,亲爱的,他们几乎全都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双脚正在下楼。哈利立刻走到一个很大的木箱后面躲起来,并静静地等那脚步声经过。他听到一个人在把箱子移到墙边。他可能有机会了——很迅速又很安静地,哈利从他的藏身的地方转出来然后爬上楼梯,他回头一看,看到一个背面,哈利在楼梯的未处到达一个门,他闪出去,便到了甜鸭柜台的后面,他蹲下来,在旁边爬过,然后站立起来。

甜鸭被霍格瓦彻的学生挤满了。他们没有一个多着看哈利一眼,他侧着身子在他们中穿过去,他四处看看。他在想像如果达德里知道,哈利现在在那里像猪一样的表情,他肯定会笑出来。

那里有一架接一架很香甜的糖——奶油杏仁花生糖;一块块发亮的粉红色的可可豆冰;油油的;蜜糖色的太妃糖;一大桶“人人爱豆”;很多嘶嘶响的蜜蜂;还有罗恩提过的浮在空中的冰冻果子露。

除了这些,还有具有特别效果的糖,琼伯斯最好的泡泡糖(可以吹成蓝色的像房子一样的大的泡泡,几天都不会爆),奇怪的、易裂的一种黑辣椒糠(“为你的朋友喷出火花!”),薄荷糖糕弄得像一只癞蛤蟆(“在你肚子里真实地跳”),易碎的棉花糖,还有会爆炸的棒棒冰。

哈利在一群六级学生中穿过,看到在最远的一个角上挂着一个牌子,(“不寻常的尝试”),罗恩和荷米恩正站在下面,看着一盒子的血味棒棒冰,哈利偷偷地走到他们后面。

“哦,不,哈利不会喜欢这些的,我想这些是给吸血鬼吃的。”荷米恩说。

“那这些呢?”罗恩该着把一盒蟑螂串推到荷米恩眼前。

“当然不喜欢。”哈利说。

罗恩几乎掉下那个盒子。

“哈利!”荷米恩尖叫着,“你在这里干什么呀?你是怎样——”

“哇!”罗恩很感动地说,“你学会用隐形术了?”

“当然不是了。”哈利说,他降低音调,好让旁边那些六年级的听不见,然后把掠夺者地图的事告诉他们俩。

“为什么弗来德和乔治从来没有给我看过?”罗恩很生气地说,“我是他们的兄弟呀!”

“但是哈利也不会留着它的!”荷米恩说,猜测得很荒谬,“你将会把它交给麦康娜教授的对吗,哈利?”

“不,我不会!”哈利说。

“你疯了吗?”罗恩瞪着荷米恩说,“把那么好的东西交上去?”

“我如果交上去的话,就要说从那里来的,费驰就会知道是弗来德和乔治偷他的!”

“但是西里斯·巴拉克呢?”荷米恩小声地说,“他可以从地图上找一条通路进城堡的,一定要让老师知道!”

“他不可能找到通路的,”哈利急忙说。“地图上有七条通道,对吧?弗来德和乔治说费驰已经知道其中的四条。还有其他三条——一条已经被堵上了,没有人可以通过,一条的入口就在胡宾柳树那里,没有人能用,刚才我走的那条——嗯——很难看到地室那个入口的——除非他知道在那里——”

哈利犹豫了。如果巴拉克真的知道那条通路怎么办呢?罗恩这时大声地清一下喉咙,并指糖品店里贴着的那条通知。

魔法部的命令顾客们请注意,得蒙特在每个晚上都会在街上巡游的,这是为了霍格马得居民的安全,也是为了尽量捉拿西里斯。巴拉克。因此请你们在太阳落山之前结束购物。

圣诞快乐!

“看见了吗?”罗恩平静地说,“我真想看看巴拉克怎样在布满得蒙特的村庄里闯进甜鸭。不论怎样,荷米恩,得蒙特会听到闯过去的声音的,他们就住在店的上面。”

“是的,但是——但是——”荷米恩在努力找另外的问题。“你看,哈利仍然不应该到霍格马得里来的,他还没有征得家长的同意!如果有人知道了,他也有麻烦!现在还没到黄昏——如果巴拉克这时候出现怎么办?”

“他还得找哈利在哪里呀?”罗恩从竖框的窗口望着外面厚厚的飞舞的雪说。

“好了,荷米恩,这是圣诞节,哈利也应该休息一下了。”

荷米恩咬着嘴唇,很担忧的样子。

“你不是要告发我吧?”哈利笑着问她。

“哦——当然不会——但老实说,哈利……”

“哈利,看到那些唧唧响的蜜蜂了吗?”罗恩捉住哈利把他带到那边的木桶边,“还有那吉里勒思,酸酸的砰砰糖,我七岁的时候弗来德给我一个——它在我的舌头上爆了一个孔。我记得妈妈用她的扫帚打了他一顿。”罗恩高兴地看那盒砰砰糖,“我想如果我告诉弗来德蟑螂串是用花生做的,他一定会吃一些。”

当罗恩和荷米恩付了糖果的钱后,他们三个离开店站在寒冷的外面。

整个霍格马得就像一张圣诞卡,那村庄里倾斜的屋顶都铺上了一层脆脆的雪,那里有圣花圈挂在门上,还有一串串漂亮的蜡烛串在树上。

哈利打了个冷颤,不像他们俩个,哈利没有穿上他的大衣,他们在大街上冒着冷风走着,罗恩和荷米恩从围巾里喊。

“那里就是邮局——”

“书店就是在那里——”

“我们可以去新克商店——”

“告诉你吧,”罗恩说,他的牙齿格格地响,“我们进去‘三扫帚’里喝几杯牛油啤酒吧。”

哈利巴不得了,外面的风很刺骨,他的双手早已冰冻了。他们过了马路,几分钟后就到了一间小酒店里。

这里非常拥挤,很吵闹,冒着烟气,很暖。一个带着一张漂亮的脸的女人正在酒吧里面招呼一帮喧闹的巫师。

“她是罗丝马特女士,”罗恩说,“我去买几杯酒,好吗?”他有点脸红地加上一句。

哈利和荷米恩走到后面去,那边有一张空着的小桌子,这桌子就在窗口和火炉旁边的那漂亮的圣诞树中间。罗恩五分钟后走过来,他拿着三杯热气腾腾的牛油啤酒。

“圣诞快乐!”他举起酒杯快乐地说。

哈刮大口大口地喝,这是他喝过的最好的东西,热气好像温暖了他内心的每一处。

一阵寒风吹动了他的头发,“三扫帚”的门又打开了。哈利从酒杯的边缘看过去,他几乎呆了。

麦康娜教授和费立维克教刚刚进来酒吧,他们身上还披着几片雪花,跟着哈利力也进来了,他正在和一个肥胖的,戴着青色的圆顶高礼帽,穿着条纹的大衣的男人说着话,那个男人正是魔法部部长可尼斯·法治。

罗恩和荷米恩立即用手挡住哈利的头部,把他推到桌子下面去。

哈利蹲在下面,牛油啤酒往地下滴,他看到老师的脚和法治的脚都向酒柜那边移动,停下来,然后转过来向他这面走过来。

荷米恩在哈利上面,细声念:“蒙巴纳巴斯!”

桌子旁边的圣诞树从地上升起了几寸高,然后“砰”的一声落在桌子旁,遮住了他们。哈利从绸密的树枝看出去,他看到四套椅子脚从他们的桌子旁边移走,还有听到他们的埋怨声和叹气声,然后他们都坐下来了。

随着,哈利看到另一双脚,穿着闪闪发亮的绿蓝色的高跟鞋,然后听到一个女声。

“一杯小吉李水——”

“我的。”是麦康娜教授的声音。

“四品脱温热的蜂蜜酒——”

“喂,罗丝玛特。”哈格力说。

“一杯樱桃糖浆和一杯带冰的苏打和……”

“嗨!”费立维克教授很有滋味地响动着嘴唇的声音。

“你要一杯甜酒吧,部长?”

“谢谢你,罗丝玛特,我亲爱的,”法治说,“很高兴又见到你,你也来一杯好吗?过来跟我们一起喝杯……”

“哦,非常谢谢你,部长。”

哈利看着那发亮的高跟鞋走远了,他的心脏在喉咙里很不舒服地跳动着,他怎么没想到这也是老师这学期的最后一个周末呀?他们会在这里坐多久呢?他需要一定的时间出去通过地道回到霍格瓦彻,要是他今天晚上想回到学校的话……荷米恩的腿在他旁边紧张在摇着。

“你准备到森林去吗,部长?”是罗丝玛特的声音。

哈利看到法治肥胖的下身在他的椅子上扭了一下,好像在检查有没有偷听器一样。然后他很小声地说,“还有其它吗,亲爱的,关于西里斯·巴拉克,我肯定你听到学校在万圣节那天发生的事吧?”

“我的确听到谣言。”罗丝玛特女士承认。

“你都告诉全酒吧里的人了吗?哈格力?”麦康娜教授尖酸地说。

“你认为巴拉克仍然在这里附近吗,部长?”罗丝玛特女士又低声地问。

“我肯定。”法治简练地说。

“你知道吗,那些得蒙特已经搜过我这酒吧两次了。”罗丝玛特女士带着不满说,“把我的顾客都吓走了,这样对生意影响极坏,部长。”

“罗丝玛特,我亲爱的,我也跟你一样讨厌他们,”法治不畅快地说,“这是为了预防……不幸,我已经碰上他们几次了,他们对丹伯多很不满意,他不让他们走入城堡里面。”

“当然不,”麦康娜教授尖锐地说,“那些可怕的东西浮来浮去的话,我们怎么教书?”

“对呀,对呀!”费立维克附和着,他的脚在地面上空摇晃着。

“都是一样,”法治抗议地说,“他们都要到这里保护你们,以防被一些可怕的……我们都知道巴拉克有本事……”

“你知道吗,我仍然觉得很难相信,”罗丝玛特女士感慨地说,“每个人都会变坏的,我从未想过西里斯·巴拉克也会这样的……我的意思是,我记得他在霍格瓦彻读书的时候,如果那时候你告诉我他会变成这样,我会说你喝了太多蜜蜂酒的。”

“罗丝玛特,你只知道其中一些,”法治粗着声音说,“很多人不知道他犯下最大的错。”

“什么最大的错?”罗丝玛特女士问,她的声音充满了好奇,“你的意思是比杀了那些可怜的人还要罪恶?”

“我的确是这个意思。”法治说。

“我真不能相信,他还有什么罪恶?”

“你说你记得他在霍格瓦彻读书的时候,那你还记得那时他最要好的朋友是谁吗?罗丝玛特?”麦康娜教授细声问。

“当然啦!”罗丝玛特笑着说,“他们简直形影不离。我好几次在这里见到他们,——哦,他们的问题总是惹我笑,像一对活宝,西里斯·巴拉克和杰姆斯·波特!”

“砰”的一声酒杯从哈利手中脱落,罗恩踢踢他。

“正是,”麦康娜教授说,“巴拉克和波特,他们那伙人的头子,两个都很聪明,当然——非常的聪明,实际上——但是我真没想到他们是那样的一对掏蛋鬼——”

“我不知道,”哈格力咯咯地笑,“弗来德和乔治可以比得上他们了。”

“我还以为巴拉克和波特是亲生兄弟呢。”费立维克教授附和地说,“简直分不开的!”

“那时的确是,”法治说,“波特比他亲生兄弟还信任巴拉克,他们毕业时还是那个样子。杰姆斯娶莉莉的时候,巴拉克还是他的伴郎。他们让他做哈利的教父。哈利当然不知道,你可以想像这会让他多么痛苦。”

“因为巴拉克成为‘那个人’组织的首领?”罗丝玛特女士低声问。

“比那还坏,我亲爱的……”法治放低音量,用很低的声音继续讲,“不是很多人意识到波特一家已经知道‘那个人’在找他们。丹伯多那时候已经在做反对‘那个人’的工作,他有很多有用的卧底。其中一个背叛了他,他立即就警告波特夫妇,并叫他们藏起来,喂,当然,他们很难逃得过‘那个人’。丹伯多告诉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法得里斯护符。”

“那有用吗?”罗丝玛特女士满怀兴趣地屏着呼吸问。费立维克教授清清喉咙。

“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咒语,”他用尖细的声音说,“那是对一个活人内心秘密的魔法隐藏,那信息是藏在一个被选中的人身上,叫保密者。因此,不可能找得到那信息,——当然,除非那保密者自己说出来。‘那个人’在莉莉和杰姆斯住的村子里找了几年都没有找到他们,即使他站在杰姆斯家里的窗口上,也看不到他们。”

“因此巴拉克就是波特的保密者?”罗丝玛特女士细声说。

“当然了,”麦康娜教授说,“杰姆斯·波特告诉丹伯多说巴拉克宁愿死也不会说出去他们的所处的,并且巴拉克自己也准备藏起来……但是,丹伯多仍然很担心,我记得他曾提出做波特的保密者的。”

“他怀疑巴拉克?”罗丝玛特女士喘着气问。

“他肯定在波特一家身边有一个人一直向‘那个人’报告他们的行动。”麦康娜教授教授忿忿地说,“实际上,他已经怀疑我们这边已经有人背叛了,在把很多消息告诉了‘那个人’。”

“但是杰姆斯·波特坚持要用巴拉克?”

“是的,”法治沉沉地说,“之后,法得里斯护符只用了一个星期……”

“巴拉克背叛了他们?”罗丝玛特女士叹着气问。

“他的确是这样。巴拉克厌倦了他的双重角色,他准备公开声明他站在‘那个人’那边,并且在波特死的时候公布出来。但是,我们都知道‘那个人’在小哈利·波特面前被摧跨,他的权力没有了,他的势力严重削弱了,他只好逃,这让巴拉克陷入困境,他没有选择只好自己称起‘那个人’……”

“真是肮脏发臭的叛徒!”哈格力说,他的声音让大半酒吧内的人安静下来。

“嘘!”麦康娜教授说。

“如果我碰到他!”哈格力鸣不平地说法,“我就会拼命阻止他杀那么多人!

在莉莉和杰姆斯在他们屋里被杀死后,我进去救了哈利,我把他从那废堆中抱出来,他的额头上有一裂痕,他的父母都死了……而西里斯·巴拉克就骑在他的飞摩托车上。我不知道他就是莉莉和杰姆斯的保密者。我还以为他听到消息‘那个人’来攻击杰姆斯,赶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他全身发抖,脸色苍白,你知道我还做了什么吗?我还安慰了那个凶手叛徒!”

“哈格力,求求你了!“麦康娜教授说,”你小声一点吧。“

“我怎么知道他并不是为莉莉和杰姆斯·波特伤心呢?原来他在乎的是‘那个人’!他还说,‘把哈利给我,哈格力,我是他的教父,我会照顾他的’,——哈!但是我从丹伯多那里接到命令,说哈利应该让他的姨丈姨妈养。巴拉克争辩,但最后让步了。他叫我骑他的摩托车把哈利送到那里,他还说,‘我不再需要了’!”

“我应该知道事情有问题的,他很爱那摩托车,他为什么会给我呢?为什么他不再需要呢?原来,这样很容易跟踪。丹伯多知道他是波特的保密者,巴拉克知道那天晚上他要逃了,他知道部长正在找他。”

“对了,如果我把哈利给他会怎样呢?我敢肯定他会在半路上把他从摩托车上扔到海里去,那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儿子!但是,当我们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知去向了……”

哈格力讲完话后紧跟着长时间的沉默,然后罗丝玛特女士带着些许满意地说:“但是没有成功地逃了,对吗?第二天魔法部抓了他了。”

“啊,我也希望是这样的,”法治痛苦地说,“不是我们找到他的,是小波香·彼德吉雷——波特另外的朋友。毫无疑问的,他伤心到快发疯了,他知道巴拉克是波特的保密者,他自己出去找巴拉克。”

“彼德吉雷……是那在霍格瓦彻时整天跟着他们的矮矮的小男孩吗?”

“巴拉克和波特的崇拜者,”麦康娜教授说。“在班里从不肯安静,但挺有才能的。我常为难他。你可以想象我现在多后悔……”她的声音听上去像突然感冒一样。

“现在,”法治和蔼地说,“彼德吉雷英勇地牺牲了。目击者——马格人们,当然我们后来都忘了是谁了——告诉我们彼德吉雷怎样跟巴拉克搏斗。他们说他在哭,‘西里斯,你怎么能够这样做?’然后拿起他的魔杖,噢,当然,巴拉克更快,他把彼德吉雷炸成碎片。”

麦康娜教授吹吹她的鼻子沉重地说,“那孩子真傻……他在决斗上总是很差的……他应该留给魔法部的……”

“我说呀,如果在小彼德吉雷之前让我找到巴拉克的话,我就不会用魔杖——我会把他撕开——把他的四肢撕开。”哈格力吼着。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法治尖锐地说,“除了在魔法法律实施队训练过的巫师之外,没有一个人可以跟巴拉克拼打的。我那时候在魔法部门当初级部长,而且我是在巴拉克杀了那些人后最先到达现场的人之一,我——我永远忘不了,有时候我还梦到它,到处都是尸体,人们在尖叫,而巴拉克就站在那里狂笑,而彼德吉雷就在他前面……一堆浸满血的破衣服还有几片——几片碎骨——”

法治的声音突然停下来,然后是五个鼻子被风吹坏似的声音。

“好了,罗丝玛特,之后的你都知道了。”法治沉沉地说,“巴拉克让二十个魔法法律实施部的队员抓住了,而彼德吉雷被葬到一级的墓园里面,我想那是他可怜妈妈的唯一安慰了。从那以后巴拉克就被关在阿兹克班了。”

罗丝玛特女士长长地叹了口气。

“部长,他是真的疯了吗?”

“我也希望我可以那样说,”法治慢慢地说,“他的主子被击败肯定困扰他一段时间,还有对彼德吉雷和那些人的谋杀都是疯狂和绝望的行为——冷酷、无情。但是我上次去过阿兹克班看过巴拉克,你知道,大部分的罪犯都是坐在黑暗中自言自语,他们都没有知觉了……但是我很震惊看到巴拉克还很正常。他很理智地跟我说话,这很难相信。你会认为他只是很闷——他问我的报纸办得怎么样。尽管我已经很冷淡,他还说他想做纵横字迷,真的,我很惊讶得蒙特似乎对他影响很少,而他是监狱中最严密防守的人,你知道,得蒙特日日夜夜守在他门前。”

“但是,你认为他逃出来要干什么呢?”罗丝玛特女士问,“天啊,部长,他不是想重新组织‘那个人’的支持者吧?”

“我敢说这是他的——嗯——最终计划。”法治隐晦地说,“但我们希望在那之前抓住他,我敢说,那将是一个很无情的组织……但如果他找到他忠实的支持者的话,我预言他很快又会翻身了……”

那里传来一声玻璃在木板上的声音,有人放下了玻璃杯。

“你知道,可尼斯,如果你准备和校长吃饭的话,我们得起程回城堡了。”麦康娜教授说。

一个接一个,一双双腿带着他们从哈利身旁走过,一件件大衣又披到身上了,罗丝玛特女士发亮的高跟鞋又在柜台后面消失了。“三扫帚”的门又开了,又是一地的雪,几位老师消失了。

“哈利?”

罗恩和荷米恩的脸伸到桌子下面。他们都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第十一章 霹雳扫帚

第十一章 霹雳扫帚

哈利的记忆很模糊,隐隐约约好像他走到甜鸭的地下室里,又穿过那通道回到城堡里去了。他只记得回来的路程好像特别短,他几乎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觉得脑海里全都是他听到的对话。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他?丹伯多、哈格力、威斯里先生,可尼斯。

法治……为什么他们都不说他父母是由于被他们的好朋友背叛而遇害的呢?

罗恩和荷米恩吃饭时都紧张地看着哈利,因为伯希正坐在他们旁边,所以不敢提及他们听到的对话。他们上楼到了拥挤的公共休息室,弗来德和乔治在公共休息室里放了几个小地雷以增加学期结束的情趣。哈利不希望弗来德和乔治问他是否去了霍格马得,偷偷地回到空空的宿舍里。他径直走近床边的书橱。他把书推到一旁,立即找到他想要的用皮革捆着的照片集,那是两年前哈格力给他的,里面有很多他爸爸和妈妈的照片。他坐在床上,把皮革绳子解开,开始翻开,一直地搜索着。

过了一会儿他在他父母结婚那天拍的照片停下来了。他爸爸微笑着向他挥手,他那哈利家族所遗传下来的黑头发向各个方向散开。

还有他妈妈,拉着他爸爸的手很高兴地笑着,还有一个,一定是他了,那个伴郎,哈利从来没有见过的。

如果他不知道是同一个人,哈利会永远都没想到旧照片上的他就是巴拉克。他的脸并不是冷漠的蜡黄的,而是一张英俊,充满笑意的脸,当照这张照片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帮福尔得摩特工作了吗?他已经在谋划着杀害他身边这两个人的吗?他会意识到他将面临在阿兹克班度过,让他完全改变模样的十二年吗?

但是得蒙特对他没有影响,哈利盯着那张英俊的笑脸,如果他们再靠近,他可以不用再听到他妈妈的尖叫——哈利把相本合上,顺手把它塞进抽屉里。然脱下衣服,摘下眼镜上床了,把床帘弄好,好在没有人看到他。

宿舍门开了。

“哈利?”罗恩不大肯定地叫了一声。

但是哈利直直地躺着,假装睡着了。听到罗恩的脚步声远去了,他转过身,睁开双眼。

一阵空前强烈的很像监狱一样包围着哈利,他好像在黑夜中看到巴拉克在对着他笑,好像谁把那照片放在他眼前。他看着,好像有谁给他放电影一样,西里斯·巴拉克在炸彼德吉雷(他就像尼维尔),把他炸成一块一块的,他好像听到(他想像不出巴拉克的声音是怎么样的)一把低沉而又兴奋的声音:“成功了,大王,波特家族已经让我做他们的保密者……”然后是阴森的笑声,跟哈利每次见到得蒙特时听到的笑声一模一样。

哈利直到天亮才睡着,他醒来时看到宿舍已经没人了。他立即穿好衣服,下到公共休息室里,那里是空荡荡的,只见罗恩正在一边按摩胃部一边吃着癞蛤蟆薄荷糖,还有荷米恩,她的功课本撂满了三张桌子。

“其他人去那里了?”哈利问。

“喂,现在是放假的第一天,还记得吗?”罗恩细细地看着哈利说。

“现在差不多中午了,我正准备上去叫醒你。”

“哈利,你的脸色很难看。”

哈利在火炉旁边一张桌子上猛地坐下去。窗外仍然下着大雪。

克路殊克在火炉前地躺着,活像一张大毛毯。

“你的脸色真的不大好,知道吗?”荷米恩看着他的脸忧虑地说。

“我没事。”哈利说。

“哈利,你听着,”荷米恩跟罗恩交换眼光说,“你一定是为了我们昨天听到的话而难过,但是,你千万不要做任何蠢事。”

“做什么蠢事?”哈利问。

“例如去找巴拉克。”罗恩尖锐地说。

哈利可以看出来,他睡觉的时候他们是排练过这段对话的,但是他没有说些什么。

“哈利,你不会的,对吗?”荷米恩说。

“因为巴拉克不值得你去给他送死。”罗恩说。

哈利看着他们,他们有点糊涂了。

“你们知道每次那得蒙特靠近我的时候,我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吗?”罗恩和荷米恩迷惑地摇摇头。“我听到我妈妈的尖叫声,她还向福尔得摩特求情,如果你听到你妈妈那样尖叫,在临死之前的尖叫,你不会轻易地忘掉的。并且如果你知道这是因为她的好朋友背叛她——”

“但是你并不能够做些什么!”罗恩惊恐地说,“得蒙特会抓住巴拉克,并把他送回阿兹克班的,去受他该受的罪。”

“你听到法治说吗,巴拉克不像一般的人,他不受得蒙特的影响。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在那里受罪。”

“那你要干什么?”罗恩紧张地看着他,“你想去——想去杀了巴拉克还是干别的事?”

“别傻了,”荷米恩惊恐地说,“哈利不想去杀任何人,对吗,哈利?”

哈利没有回答,他不知道他想怎么样。他只想到让巴拉克逍遥法外,而自己什么都不做,这是不能忍受的。

“马尔夫知道,”他唐突地说,“还记得上药剂课时他跟我说了什么?如果我是你,我会自己去找他的,我要报仇。”

“你准备听马尔夫的话而不听我们的?”罗恩愤怒地说,“听着,你知道彼德吉雷死了后,他妈妈从那里得到什么?爸爸告诉我——在一级的墓园里葬着的是装有彼德吉雷的手指的盒子,那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大一块了,巴拉克是疯子,哈利,他很危险——”

“马尔夫的爸爸肯定已经告诉他了。”哈利不理会罗恩说,“福尔得摩特,他永远是对的。”

“说‘那个人’好吗?”罗恩反驳他说。

“——因此,很明显,马尔夫一家子知道巴拉克为福尔得摩特干活的。”

“——而且,马尔夫很想见到你跟彼德吉雷一样被炸成一百万块!你清醒一点,马尔夫想你在跟他在打快迪斯之前被杀了。”

“哈利,求求你了,”荷米恩说,她的眼里面闪着泪花,“求求你理智一点。巴拉克已经做了很恐怖很恐怖的事了,你自己不要去冒险,否则正中巴拉克下怀……哦,哈利如果你去找他的话,等于送死,你爸爸妈妈不会让你这样做的,好吗?他们永远不会让你去找巴拉克的。”

“多亏了巴拉克了,否则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父母想我怎么样。我还没有跟他们说过话。”然后是一阵沉默,克路殊克懒懒地伸长身子,动动他的爪子,罗恩的衣袋颤动了一下。

“看,”罗恩看看周围,很直接地找另外的话题,“今天放假了,也差不多到圣诞节了,我们——我们去探望一下哈格力吧,我们很久没有去了。”“不!”荷米恩急忙一说,“哈利不应该离开城堡的,罗恩——”

“对,我们去吧,”哈利站起来说,“我也可以问问他为什么跟我说我父母时从来没有提及过巴拉克!”

很明显,罗恩不想再讨论西里斯·巴拉克的事了。

“也许我们可以玩一盘棋,”他犹豫地说,“伯希留下了一套——”

“不,我们去探望哈格力。‘哈利坚决地说。

于是他们回宿舍里拿起大衣,来到那画像口前说了暗语,(“站在这里决斗,你这黄色肚皮的狗杂种!”),门开了,他们经过空空的城堡,从一个橡木门前出来。

他们在草地上慢慢向下走,在粉末一般白亮的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他们的袜子和大衣的缝边都湿了,冷冰冰的。禁忌森林很迷人,每棵树都挂满了雪,而哈格力的小屋就像一块冰糕。

罗恩敲敲门,但是没有人应。

“他不是出去了吧?”荷米恩在大衣里打着冷战站着说。

罗思把耳朵贴在门上。

“里面有混浊的声音,”他说,“听——那是不是弗兰?”

哈利和行米恩也把耳朵贴在门上,小屋里面有连续的颤抖的呻吟声。

“我想我们最好是叫人来看看。”罗恩紧张地说。

“哈格力!”哈利大声喊,他敲着门,“哈格力,有人吗?”

里面传来沉沉的脚步声,门打开了,哈格力站在那里,眼睛又红又肿,泪水掉在他的皮背心上打湿了一大片。

“你听到了!”他咕噜了一声,然后扑到哈利身上楼着他的脖子。

这不是说笑的,哈格力的身形是一般人的两倍,哈利在哈格力的重压下决要倒下去了,罗恩和荷米恩立即捉住哈格力的手臂扶着他,他们走进小屋里。哈格力坐在一张椅子上,趴在桌子上,情不自禁的哭着,他的脸都被泪水打湿了,泪水淌到他乱蓬蓬的胡子上。

“哈格力,什么事了?”荷米恩惊呆地问。

哈利看到桌子上有一封开了口的公事信。

“那是什么,哈格力?”

哈格力的哭声更大了,他把信推到哈刮面前,哈利读了起来来。

亲爱的哈格力先生:

经过对河马鹿袭击你班一名学生一事的详细调查,我们接受了丹伯多教授的担保,你对这遗憾的事完全没有责任。

“哇,那没事了,哈格力!”罗恩拍着哈格力的肩膀说,但是哈格力继续哭,并挥挥他的大手示意哈利读下去。

但是,我们已经讨论过河马鹿这问题了,我们已经决定支持露布斯·马尔夫先生的投诉,把这件事交给消灭危险动物委员会处理,审讯会在四月二十日进行,届时请你带着你的河马鹿到伦敦的委员会办公室去,同时那只河马鹿必须有人管制。

敬礼全体成员

然后跟着的是一大串政府人员的名单。

“哦,”罗恩说,“但是你说毕克碧并不是坏的河马鹿的,哈格力,我敢肯定它会没事的……”

“你根本就不熟悉消灭危险动物委员会里的那些怪人!”哈格力抽噎着说,他用袖子擦擦眼泪,“他们对动物特别有兴趣!”

突然从哈格力小屋的一角传来一个声音,哈利、罗恩和荷米思都转过去看。那河马鹿毕克碧正在在墙角那里躺着,正在努力地咬着什么,那东西的血滴落到地板上。

“我不能把他绑在那雪地里。”哈格力吞着泪水说,“一个人孤单在那里!在圣诞节这天。”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对望一下,他们对他所称的“有趣的动物”和称那些人为“恐怖的怪兽”有着前所未有的同感,另一方面,毕克碧看上去一点都不危险,事实上,就像哈格力平时所说的,它简直是十分可爱。

“你可要说出有力的证据,哈格力。”荷米恩坐下来,把手放在哈格力强壮的手臂上,“我敢肯定你能够证明毕克碧是安全的动物的。”

“没用的!”哈格力哭着说,“他们那些坏蛋,都是马尔夫那伙人,对他都很害怕的,如果我输了,毕克碧就会——”

哈格力用手指在他喉咙快速划了一下,然后又痛哭起来,向前一俯,把脸埋在手臂上。

“那么,丹伯多怎么样,哈格力?”哈利问。

“他已经帮我做了很多了,”哈格力呻吟着,“他自己的事也够多了,又要保持不让得蒙特进来,又要到处找巴拉克……”

罗恩和荷米恩迅速望向哈利,好像知道他会责问哈格力为什么没有把巴拉克的真相告诉他了,但是哈利没有这样做,他看到哈格力现在已经够难过够恐惧的了。

“听着,哈格力,”他说,“你不能放弃,荷米恩是对的,你要找一个很好的理由,我们可以做证人——”

“我读过一个关于河马鹿的案件,”荷米恩想着说,“河马鹿胜了。我会帮你找找的,看看究竟是什么回事。”哈格力哭得更大声了。哈格力和荷米恩示意罗恩帮帮忙。

“嗯——你要不要倒一杯茶呢?”罗恩说。

哈利瞪着他。

“我妈妈看到人伤心的时候总是这样做的。”罗恩咕啃着,耸耸肩。

最后,经过反反复复保证了几次要帮他,还有他面前一杯冒着气的茶,哈格力才用一块跟桌布一般大的手帕擦擦鼻子,说,“你们说对了,我不能一厥不振的,我要重新努力……”

哈格力挺着身子,一边擦脸一边说:“在担心毕克碧之余还有一件伤心事,班里都没有人喜欢我——”

“我们都喜欢你。”荷米思立即说。

“对呀!”罗恩把交叉的手指放在桌子上,“嗯——你养的那些小动物怎么样了?”

“死了。”哈格力伤心地说,“吃得太多莴苣了。”

“哦,不!”罗恩说,他的嘴唇抽搐着。

“还有得蒙特他们让我觉得很沮丧,”哈格力突然抱怨起来,“每次去‘三扫帚’喝酒都要从他们身边经过,好像从阿兹克班回来一样。”

他沉默了,慢慢地喝着茶,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屏着呼吸看着他,他们从来没有听过哈格力说过半句有关阿兹克班的话,停顿了一会儿后,荷米恩小心地问:“那里很恐怖,是吗,哈格力?”

“你不能想象的。”哈格力冷静地说,“没有地方像那里的。我好像要发疯了,脑海里总是涌现各种各样恐怖的东西……被霍格瓦彻开除那天……我爸爸去死的那天……我要放弃诺贝特那天……”

他的眼睛充满泪水,诺贝特是他在玩扑克时赢来的龙宝宝。

“过一会儿你就记不起你是谁,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我以前希望我睡着的时候死去……当他们放我出来时,好像获得重生,所有的事又再次记起,那是世界上最好的感觉,知道吗,得蒙特不大喜欢让我走。”

“但你是清白的呀。”荷米恩说。

哈格力哼了一声。

“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是不在乎的,只要有几百个人在他们那里,他们就可以把他们的快乐吸出来,根本不理会是否清白的。”

哈格力盯着他的茶,静下来一会儿,然后又低声地说,“我想过让毕克碧走,让它飞走……但是我怎么解释我把一只河马鹿放走呢?而且——我怕违反纪律……”他抬起头看着他们,泪水又到他的脸上,“我不想再去阿兹克班了。”对哈格力的探望一点都不好玩,但却达到了罗恩和荷米恩所希望的效果。虽然哈利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巴拉克的事,但如果他要帮哈格力在案件中赢消灭危险动物委员会,他就不能总是想报仇的事。

他、罗恩和荷米恩第二天去了图书馆,然后带着一大堆书回到空荡荡的公共休息室里,这些书可能对毕克碧的辩护有帮助的。他们三个坐在红红的大火前慢慢地翻着关系到杀掠动物的著名案件。当他们看到涉及的章节就讨论。

“这里有一些……是1722年的案件……但是那河马鹿被判决了——唉,看他们做了些什么,真让人讨厌——”

“这可能有帮助,看——一只人面狮身怪物,攻击一个人,但他们放了那人面狮身怪物——嗯,不,那只是因为人们太害怕而不敢得罪它……”

这时候,城堡的其它地方,已经用美丽的圣诞节饰物装饰得很漂亮了,虽然去玩的只有那寥寥无儿的留校学生。走廊上挂满了彩旗和各种各样的树枝,而每套盔甲都发出神秘的光。大厅里有十二棵圣诞树,树上的金星闪闪发亮。走廊上飘着扑鼻的菜香味,香味尤其诱人,就连斯卡伯斯都从罗思的口袋里伸出鼻子在空气中闻个够。

在圣诞节早上,哈利被罗思推醒。

“喂!礼物!”

哈利伸手取出眼镜并戴上它,在半亮的房间里向他床下面看,下面有一堆包裹,罗恩正在乐滋滋地打开自己那份礼物。

“妈妈又送了一条棉裤……嗯……又是茶色的,看你有没有。”

哈利也有,威斯里太太送了他一条深红色的棉裤,前面打了一只格林芬顿狮子,还有一打自己烤的馅饼,一些圣诞糕,还有一盒脆栗子。他把这些礼物推到一边时,他看到一包又长又窄的包裹躺在下面。

“那是什么?”罗恩看过来,手里还拿着刚刚拆开的茶色的袜子。

“不知道。”

哈利把包裹撕开,看到一条很漂亮的,闪闪发亮的扫帚滚到床上。罗恩扔下袜子从他的床上跳下去仔细看看。

“难以令人相信。‘他几乎尖叫说。

这是霹雳扫帚,跟哈利在戴河宫道时天天都去看的那条一模一样。他拿起它时,它的手柄闪亮着,他可以感觉到它的震动,放开它时,它便停在半空,用很适合的高度让哈利骑上去,他的视线从手把柄上的金色的注册号码移到那圆滑的流线的桦树梢做成的扫帚尾上。

“谁送给你的?”罗恩细声地问。

“看看是否有卡片。”哈利说。

罗恩撕开霹雳的包装纸。

“没有!啊呀,是谁在你身上花那么多钱?”

“哦,”哈利感到很惊愕,“我敢保证不是杜斯利家里的人。”

“我敢打赌是丹伯多。”罗恩说,他在霹雳旁边走来走去,观赏着扫帚的每一寸地方。“他连隐形斗篷也不留名送给你了……”

“但是,那可是我爸爸的。”哈和说,“丹怕多只是转手给我。他不会在我身上花几百个金币的,他总不会送给学生这些礼物……”

“那就是他不肯说是他送的了!”罗恩说,“怕让马尔夫这样的人说他偏心,唉,哈利——”罗恩大声地笑起来。“马尔夫,等着瞧,让他看到这扫帚,他肯定病得像猪一样!这可是国际标准的,看这里!”

“我几乎不能相信,”哈利细声说,他的手在霹雳上下地摩娑着,而罗思则躺在哈利的床上想象着马尔夫的病样子大笑。

“我知道,”罗恩说,他控制着自己,“我知道,可能是——露平。”

“什么?”哈利说,他自己也开始笑起来,“露平?听着,如果他也有这么多的金币的话,他肯定会去买一些新的衣服了!”

“对呀,但是他喜欢你嘛。”罗思说,“而且你的灵光2000毁坏的时候,他在外面,可能他听到了,就决定去戴阿宫道买这个给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他在外面?”哈利说,“我打那场比赛的时候他病了。”

“嗯,总之他不在医院里,”罗恩说,“我在那里,史纳皮让我把医院的床单都洗一遍,记得吗?”

哈利向罗恩皱皱眉头。

“我认为露平不够钱买这样的东西。”

“你们俩在笑什么呀?”

荷米恩刚进来,她穿上了连衣裙,还抱着克路殊克。那猫看上去特别乖,颈上还系着一串金属链。

“不要带它到这里来!”罗恩说,他急忙从床上抓住斯卡伯斯,并放到他的睡衣袋里面。但荷米思没有听他的。她把克路殊克放到谢默斯的空床上,然后半张开口盯着霹雳。

“哦,哈利,谁送那给你的?”

“不知道。”哈利说,“那里没有卡片或别的东西。”

让他奇怪的是,这次荷米恩没有表现得很兴奋或者报忧虑,相反,她的脸很平静,而她在咬着嘴唇。

“怎么啦你?”罗恩说。

“我不知道。”荷米恩慢慢地说,“但是这有点奇怪,不觉得吗?我的意思是,这可是很好的扫帚,不是吗!”

罗恩兴奋地叹了口气。

“这是那里最好的扫帚了,荷米恩。”他说。

“因此它肯定非常贵了……”

“可能比所有史林德林他们的扫帚加起来还要贵。”罗恩高兴地说。

“嗯……谁送哈利这么贵重的礼物呢,而且连名字都不肯留?”荷米恩说。

“管他呢?”罗恩不耐烦地说,“听着,哈利,我可以坐上去试试吗?可以吗?”

“我想我们现在还不应该骑上那扫帚!”荷米恩激动地说。

哈利和罗恩都看着她。

“那你想哈利用它来干什么,——用来扫地?”罗恩说。

但荷米恩还没来得及回答,克路殊克从谢默斯的床上起来,直冲罗恩胸部。

“让它滚开!”罗恩大声喊,这时克路殊克的爪已经撕破他的睡衣,而斯卡伯斯则疯狂地逃,爬过他的肩膀。罗恩抓住了斯卡伯斯的尾巴,并向着克路殊克踢过去,但是却踢到哈利的床脚上,狠狠地撞了一下,罗恩当场跳起来,痛得大声嚎叫。

克路殊克的毛突然竖起来,一声又长又细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那个史尼卡可袋从维能姨丈的旧袜子里跳出来,在地上发着光盘旋着。

“我都忘了那个了!”哈利说,他弯下腰捡起史尼卡可,“我从没有穿过那双袜子。”

那史尼卡可在他手掌中旋转着,发出尖叫声,而克路殊克则对着它嘶嘶地叫着。

“你最好把那猫赶出去,荷米恩。”罗恩气愤地说,他正坐在哈利的床上,翘起鼻子。“你不可以把那东西关起来吗?”他对着荷米恩插上一句,这时荷米恩正迈出房间,克路殊克的黄眼睛还是充满敌意地看着罗恩。

哈利把史尼卡可塞回到袜子里,扔回到他的皮箱里,房间里只剩下罗恩的呻吟声和牢骚声。斯卡伯斯躲在罗恩的手里,哈利看到它从罗恩的衣袋里出来好一阵子了,他惊奇地发觉斯卡伯斯变了,曾经那么胖现在已经是皮包骨的样子了,身上有好几处的毛都跌下来了。

“它看上去不大好了,是吗?”哈利问。

“紧张呀!”罗恩说,“如果那个笨东西不搞它,它就好了。”

但是哈利记得那间魔法动物商店的妇女说老鼠只能活三年,他禁不住想除非斯卡伯斯有不为人知的本领,否则它已经接近生命的终点了。虽然罗恩经常埋怨斯卡伯斯又无聊又没用,但如果它死了,他肯定会很伤心的。

那天在格林芬顿的公共休息室里,圣诞的节日气氛很淡。荷米恩已把克路殊克关在她宿舍里,但她因为罗恩想踢它而感到很气愤,罗恩仍在埋怨克路殊克想吃掉斯卡伯斯。哈利不再理会他们的对骂,而是埋头看他的霹雳,他把它带到公共休息室来,但是这也某程度上惹怒了荷米恩,她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那扫帚,好像它也冒犯了她的猫一样。

在午餐时间,他们下去大厅,发现大厅里的桌子又被移到墙边。

大厅中间放着一张坐十二个人的桌子,丹伯多教授,麦康娜、史纳皮和费立维克都在,还有费驰,那个管理员,他已经换去平时穿的那件褐色的大衣,穿上了一只很旧的看上去发霉的大衣,还有三个学生,两个很紧张的一年级生,还有一个阴沉着脸的史林德林的五年级学生。

“圣诞快乐!”丹伯多谈看到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走近桌子时说,“因为我们只有几个人,用那么多桌子显得很局促……坐下,坐下!”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在桌子的末端并排坐下来。

“鞭炮!”丹伯多热情地说,把一串银色的东西递过去给史纳皮,史纳皮好像很不情愿地接过去。然后“砰”的一声响,如同枪声,鞭炮便飞开了,露出一顶很大的巫婆的帽子,上面还有一支秃鹰的毛。

哈利想起了布格特,看到罗恩的眼睛,他们都列开嘴笑了。史纳皮扁扁嘴,把帽推过去给丹伯多,他立即把它变成了一项巫师用的帽子。

“来吃吧。”他对在场人笑笑说。

当哈利正在吃烤土豆的时候,大厅的门又开了。是特雷络尼教授,她好像站在轮子上一般滑过来,为了庆祝节日,她今天穿上了一件有绿盔甲的衣服,看起来比精蜒还多姿多彩。

“哎呀,这可真是一个惊喜。”丹伯多站起来说。

“我在看晶球,校长,”特雷络尼教授用她那最柔和缥缈的声音说,“让我奇怪的是,我放弃了我的团圆饭来这里加入你们,我怎么会拒绝命运的安排呢?我在塔上已经很急忙地下来了,我真希望你们可以原谅我的迟到……”

“当然,当然,”丹伯多眨着眼睛说,“我给你这椅子——”

他真的用魔杖在空中拉出一张椅子,它在空中转了几秒钟后“砰”的一声落在史纳皮教授和麦康娜教授之间。但是特雷络尼教授并没有坐下来,她的大眼睛在桌于周围扫着,然后突然间发出一声温柔的尖叫声。

“我不敢,校长!如果我再加入这张桌子,我们就会有十三个人!没有比这更不吉祥的了!不要忘记如果十三个人一起吃饭,第一个站起来的人会最先死!”

“我们试一试吧,”麦康娜教授不耐烦地说,“请坐下吧,那火腿快要像石头一样冷了。”

特雷络尼教授还有犹豫,然后在那空椅上坐下来,闭着眼睛,紧闭着嘴,好像地雷将要在桌子上炸开一样,麦康娜教授把一个大舀子放在最靠近的锅盖上。

“试一下吧。”

特雷络尼教授没有理会她。她的眼睛又睁开,又看看四周然后说,“但是,露平教授在哪?”

“我估计那可怜的家伙又病了。”丹伯多说着向大家示意动筷吃,“最不幸的竟然在圣诞节这天。”

“看上去你好像很清楚,教授。”麦康娜教授抬起眉毛说。

特雷络尼教授冷冷地看了麦康娜教授一眼。

“我当然知道了,”她平静地说,“但如果一个人什么都知道的时候,他通常都不会炫耀出来的,我经常假装我没有心灵之眼,好让大家都不用紧张。”

“那已经解释够多了。”麦康娜教授酸酸地说。

特雷络尼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没有那么朦胧了。

“你应该知道,我已经看出可怜的露平教授不会与我们在一起多久了。他好像也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了。当我说把晶球给他看的时候,他逃开了……”

“可以想象。”麦康娜教授干冷地说。

“我怀疑,”丹伯多激动而稍为高音地说,这样使到麦康娜教授和特雷络尼教授的对话结束了,“那露平教授是否有危险了,西摩斯,你又制药给他吃了?”

“是的,校长。”史纳皮说。

“好,”丹伯多说,“那么他很快就会没事了,迪瑞可,你有没有吃这种香肠?好吃极了。”

那个一年级的男孩因为校长直接跟他说话而脸红起来了,便用颤抖的手把那小碟香肠拿过去。

特雷络尼教授安静地吃着,直到两小时后,到了圣诞餐结束的时刻,哈利和罗恩仍然戴着那鞭炮帽子,他们都在圣诞大赛上吃得饱饱的,于是都在桌子旁站起来,特雷络尼教授大声地尖叫。

“天啊,你们中谁先站起来的,谁?”

“不知道。”罗恩紧张地看着哈利。

“我怀疑那是否有区别,”麦康娜教授冷冷地说,“除非外面有一个疯子等着杀死第一个走进出口大堂的人。”

就连罗恩也笑了,特雷络尼教授露出一副被得罪的样子。

“来吧。”哈利对荷米恩说。

“不,”荷米恩低声说,“我想跟麦康娜高教授说几句话。”

“很可能看看她是否可以再上多一点课,”罗恩说。他们都向着入口大堂那边走,完全没有想过那里有一个拿着斧头的疯子在那里。

当他们来到那个画像口,他们发现卡得格爵士正和几个和尚,几个霍格瓦彻的前任校长,还有那只胖胖的小马在开圣诞派对,他把面具拿起来,对他俩说:“圣诞快乐!暗号?”

“卑鄙的狗杂种。”罗恩说。

“你也一样,先生!”卡得格爵士大声吼,他把图像向前倾,让他们进去。

他俩计划尽量在霹雳上发现一点东西。但是,桦树梢没有曲,也没有裂,扫帚也已经闪闪发亮,不用再擦了,他和罗恩只是坐在那从不同的角度来欣赏它,直到画像口又开了,荷米恩走进来,麦康娜教授也跟着进来了。

尽管麦康娜教授是格林芬顿屋的领导,哈利也只在公共休息室里见到她一次,就是要宣告一个伤心的消息那次。他和罗恩盯着他,紧紧抓着霹雳,荷米恩走过去,坐下,拿着离她最近的书挡着脸。

“那就是了,对吧?”麦康娜教授微笑地说那从火炉边走过来,盯着霹雳。

“格林佐小姐已经告诉我有人送一支新的扫帚给你了,波特。”

哈利和罗恩都看着荷米恩,他们看到她倒拿着书,书上面的额头都红了。

“我可以看看吗?”麦康娜教授说,但是她还没得到回答就把他们手中的霹雳抽过来。她仔细地从手柄看到尾端。“嗨,那里没有字条吗!波特,也没有卡片?什么信息都没有?”

“没有。”哈利平平地说。

“我明白……”麦康娜教授说,“嗯,恐怕我要把它带走,波特。”

“什么……什么?”哈利的脚颤动了,“为什么?”

“我会拿它去检查看是否有‘晦气’,”麦康娜教授说,“当然,我不是专家,但是我敢说胡施女士和费立维克教授会剥开它看看。”

“剥开它看?”罗恩又问了一遍,担心麦康娜疯了~样。

“不会超过几个星期的。”麦康娜教授说,“如果我们肯定它没有晦气的话,你就可以拿回去了。”

“它没有什么问题的!”哈利说,他的声音有点颤抖,“老实说,教授——”

“你不可能知道是否那样,波特,”麦康娜较为和蔼地说,“除非你用来飞过,无论如何,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我们确定它没有什么危险。我到时候会通知你的了。”麦康娜教授的脚跟一转,拿着霹雳走出那画像四,画像口等她出去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哈利在她后面瞪着他,那高质量货品的价格单还贴在手上,罗恩这时候转向荷米恩。

“你为什么去告诉麦康娜?”

荷米恩把书扔到一旁,她的脸仍然很红,但是她还是站起来面对着罗恩。

“因为我想假如麦康娜教授也同意我的看法——那扫帚可能是西里斯·巴拉克送给哈利的。”

第十二章 吧卓泥斯

第十二章 吧卓泥斯

哈利知道荷米恩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并不能使对她的怒气有丝毫的减轻,他曾经是世界上最美丽扫帚的拥有者,尽管只是短短几个小时而已,但现在,因为她多事,他连能否可以再见到它也没把握,他现在确信事情是与那个霹雳无关的。

哈利对罗恩也简直是强烈的愤怒,对他来说,扯下一个新牌子的霹雳,与刑事破坏是没什么两样的。仍然确信自己是追求完美的荷米恩,开始避免进入公共休息室。哈利和罗恩开始惊讶,因为她已经把图书馆当成藏身之所。他们也不试图劝她回去,毕竟,他们都为新年小休后又可回校而高兴。格林芬顿楼又回复以前的热闹。

在学期开始之前,伍德在晚上找到了哈利。

“圣诞过得愉快吗?”他说,不等对方回答,他便坐下来,压低声音说:“我在圣诞后已经仔细考虑过了,你也知道,经过上一次的比赛,如果得蒙特出席下一场比赛,也许,我不能把你……”

他停了下来,有点尴尬。

“我会努力的,”哈利马上接下去,“露平教授说,他会训练我,训练将由这星期开始。教授说他圣诞后会有时间。”

“嗯。”伍德应了一声,他的解释很清楚。“这样吧,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搜索者。啊,对了,你订了新的扫帚了没有?”

“没有。”哈利说。

“什么?你得抓紧行动,你也知道啦,你是不能骑着‘流星’与卫文卡罗对抗的!”

“我圣诞节收到了一把霹雳。”哈利说。

“霹雳?不会吧,真是一个霹雳吗?”

“先别激动,”哈利忧郁地说:“我不再拥有它了,它已被充公了。”

于是他就详详细细地把那霹雳是怎样困厄运而正接受检查。

“霹雳?它怎么成了不祥物呢?”

“西里斯·巴拉克,”哈利厌倦地说,“麦康娜教授认为是西里斯·巴拉克故意送给我的。”

“但他仍在潜逃,他怎么可能到快迪斯补收站买到扫帚呢?”伍德说。

“我知道。”哈利说,“但麦康娜教授仍想把它拆卸下来。”

伍德胜脸色变苍白了。

“我去跟她说,哈利。”他承诺道,“我会让她明白个中的原因,让她看看霹雳,一个真正的霹雳,在我们队里,她与我们一样想格林芬顿赢。我会让她体会一下的。”

第二天,课程又开始了。大家都想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花上两个小时,到操场上享受一下一月的早晨。哈格力准备了黄火和很多蝾螈供玩乐。他们到处检干柴和枯叶,让火继续燃烧,蜥蜴在烈焰中高兴地跳上跳下,把烧得赤热的木头弄坏了。

新学期的第一堂课是如此的有趣。

特雷络尼教授正在给他们上手相术这门课,她已没时间告诉哈利他的生命线是她所见最短的一条。

哈利最喜欢的就是露平的黑巫术防御课,在跟露平商量之后,他想开始他的反得蒙特课,而且越早越好。

“对,”露平说。哈利在课后提醒了他的承诺。“依我所见,周四晚上8点钟你看怎么样?上魔法历史的教室一定够大。我必须仔细考虑我们该怎么做……我们不能把一个真实的得蒙特搬到课堂上来演示……”

“他看来脸色很不好,对吧?”罗恩说。这时候他们正走在过道上,准备去吃晚饭。“你估计他有什么事呢?”

一声响亮、不耐烦的“咳”从后面传来,是荷米恩,她一直坐在一套盔甲旁边,正在重新合上她那个装满了书的袋子。

“你为什么嘘我们?”罗恩暴躁地说。

“没什么。”荷米恩用高傲的声音回答道,说着便把那包挂在肩上。

“你是在嘘我们,”罗恩说,“我刚才说露平怎么了,而你——”

“好,那不是很明显吗?”荷米恩说着,表情很令人恼怒。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们,那就不要说了。”罗恩厉声责骂道。

“好!”荷米恩傲慢地应着,大踏步走了。

“她一点也不知道,”罗恩愤恨地说,“她只是想让我们跟上谈话罢了。”

星期四晚8 点,哈利从格林芬顿楼出来赶去上露平的课,当他到的时候,教室里黑洞乎乎,空荡荡的。他开了灯在教室里等了五分钟,露平教授来了,他带来一个大箱子,让宾西教授托在肩上。

“那是什么?”哈利说。

“另一个布格特,”他说着便御下披风,“自星期二以来,我就一直在爬那座城堡,非常幸运,我在费驰先生的文档柜里发现了这个东西,这是我们接近得蒙特的捷径,布格特会变成一个得蒙特,当他见你的时候,这样我们就可在它身上演练了。但我不能把他锁在办公室里,尤其是我们不用到他的时候。哈利,你要小心对付它。”

“好的,”哈利说。他试图让他们感觉不到他的担心,而且还为露平找到这样一个得蒙特替代品而高兴。

“那……”露平教授拿出自己的魔杖,同时也示意哈利也这样做。

“我将教你的是一些很高深的魔法咒语,哈利,这是高于普通男巫水平的,它的名字叫‘吧卓泥斯’咒语。”“它有什么作用呢?”哈利紧张地问道。

“当它正确地发生作用时,它将召唤出吧卓泥斯,一种反得蒙特,一个在你和得蒙特之间的像影子一样的守护者。”

哈利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蹲伏在一个梦魇形象后手拿着一根大木棒。露平教授继续说下去:“吧卓泥斯是一种积极的力量,一种得蒙特赖以为生的食物,所有的、希望、愉悦、生存的欲望,却不能有失望,但人类却是有的。所以得蒙特伤害不了它。我必须提醒你的是,咒语对你来说也许太高深了,很多很有资格的男巫也应付不来。”

“那么这种吧单泥斯咒语看起来像什么呢?”哈利好奇地问。

“对于男巫高手来说每一段都是独立的。”

“那你怎么能召唤它呢?”

“用一段咒文,但你必须集中精神,用一个单独的、愉悦的记忆系统。”

哈利匆忙寻找欢乐的记忆,当然,什么也没在他身上发生。最后,在他想到第一次坐上扫帚时平静了下来。

“对。”他说着,努力去唤起在他肚子里的极美好、飞舞着的感觉。

“咒文就是这些——”露平清了清嗓子,“伊斯彼特毕朗。”

哈利一边迅速地强迫他的思绪回到第一次坐扫帚的记忆,一边念“伊斯彼特毕朗——不,应是吧卓泥斯——对不起,伊斯彼特毕朗,伊斯彼特毕朗——”

一阵嘶嘶声从他的棍端发出,看起来像是银色的气体。

“你看见了吗?”哈利高兴地说,“有反应啦!”

“很好,”露平微笑着说,“现在,准备在得蒙特上试一试,怎么样?”

“好,”他紧紧地握住魔法棒,来到空荡荡的教室中央。他努力地使思绪飞翔,但有别的东西在侵扰……他仿佛听见妈妈的声音,但他不应该想这些,否则又会听见妈妈的声音,是他并不想这样,还是他本来就想呢?

露平抓住包装箱的盖子用力地拉。

一个得蒙特从箱子里慢慢升起,它那戴着头巾的脸倾向哈利,一只闪闪发光,带着疙瘩的手紧握披风。教室四周的灯闪烁了几下,灭了。那个得蒙特从箱子里走出来,并开始向哈利袭击过来。带着深深地,嘎嘎的呼吸声,一阵刺骨的冷气向他袭来。

“伊斯彼特毕朗!”哈利大叫道,“伊斯彼特毕朗!伊斯彼特毕朗……”

但这对得蒙特无济于事。哈利看到厚厚的白雾发出来,她妈妈的声音却越发响亮,在脑际回响——“不要!不要!求你了,我可为你做任何事——”

“站一边去,去,小女孩!”

“哈利!”

哈利被猛扯回现实,平躺在地板上,教室里的灯又亮了,他也不必问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他喃喃地说,他坐了起来,并感到冷汗从眼镜后滑落。

“你没事吧?”露平关切地问。

“没事!”哈利扶着一张桌子站了起来。

“来——”露平递给他一块巧克力青蛙糖。“在我们再试之前把它吃了,我一开始没想到让你做第一次,但事实上,我为你的尝试感到震惊。”

“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哈利喃喃地说着,一口把青蛙头咬掉,“那时候,

我听见她声音更大了,还有他——福尔得摩特。”

露平看起来比平常更苍白了些。

“哈利,如果你不想继续,我会理解的。”

“我会坚持下去的!”哈利很严肃地说,把剩下的巧克力都塞进嘴里,他说,“如果我达不到了那境界,在我们与卫文卡罗的比赛中,得蒙特会变成什么呢?我不能再忍受挫折了。如果我们输了,就会与快迪斯杯无缘!”

“好吧,你可以另找一个记忆,一个欢快的记忆,仍然专注当中,一个好像轻微的……”

哈利认真地想,决定选格林芬顿赢了豪斯锦标赛时他喜悦的心情。他紧握摩杖,仍站在教室中间。

“准备好了吗?”露平说,动手去掀动箱盖。

“准备好了。”哈利很努力地集中在格林芬顿胜出的欢乐中,而且消尽刚才的阴影。

“开始!”露平喊道,掀开盖子。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冷冰冰的,黑乎乎的,那得蒙特仍旧向哈利滑动着袭去、掀动着嘎嘎的呼吸声,一个长满疙瘩的手伸向荷米恩。

“伊斯彼特毕朗!”哈利喊道,“伊斯彼特毕朗!”

白雾模糊了他的感觉,一个大大的,模糊不清的形象在他周围移动,这时候,他听见了一个新的声音,是个男的,喊着,惊恐万状。

“莉莉,带哈利走,带着他,去!跑!我会挡住他的!”

一个人的声音从一个房间里断断续续地传出——突然,门炸开了——紧接着是一个高而锐利的笑声。

“哈利,哈利,你醒醒……”

露平在哈利脸上用力地摇了几下,这次,哈利过了一分钟的时间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躺在这脏地板上。

“我听见我爸爸的声音!”他喃喃道。“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他试图一个人应付福尔得摩特,好留些时间给妈妈逃脱……”

哈利突然发觉有泪水渗在脸上的汗水里,他尽可能弯下腰,在长袍上擦掉泪,还假装在系鞋带以免被露平看见。

“你听见杰姆斯说话吗?”露平以奇怪的声音问道。

“听到了,”擦着脸,哈利抬头应道,“你认识我爸爸吗?”

“我……我……是的。”露平说,“事实上,在霍格瓦彻时我们曾是朋友。听着,哈利,今年晚上我们也许该离开这里,这些咒语实在是太难了,我不应该让你尝试。”

“不!”他一把坐起来,“我想再来一遍!我想的那些还不够欢快,这是,这是问题所在。”

他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一个真正开心的记记:他有一天成为了一个优秀,强有力的男巫。

在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是个男巫,并准备离开杜斯利家去霍格瓦彻!如果这不算是个开心的记忆,那怎样才算呢?正当他想着,想着他将离开普里怀特街,他不知不觉走到了箱子面前。

“准备好了吗?”露平知道自己在做一件违背初衷的事,“集中精神,好——开始!”

他第三次把盖子掀开,得蒙特随即升起,屋里立即又黑又冷。

“伊斯彼特毕朗!伊斯彼特毕朗!”哈利念念有词。

在哈利脑海中的尖叫声又再响起。但这次,声音好像是从一个收音效果很好的收音机里发出的,只是稍微大了一点,又放轻了。他仍看得见得蒙特,声音停了一下,一个庞大的银白色的影子突然从他的棍子末端蹦出,在哈利和得蒙特之间盘旋。

这时,虽然哈利的腿软得很,但他还是站着,已经记不起站了多长时间。

“雷得克路斯!”露平吼道,跟来上前。

一个响亮的爆裂声过后,哈利四周的吧卓泥斯同那个得蒙特突然消失了。他跃在椅子上,筋疲力尽得像刚跑完一千米,腿也在抖着。在墙角处,他看见露平教授正在费劲地把布格特塞回箱子里,他的魔法棍又变回了银白色。

“太好了!”露平大踏步走到哈利坐的地方,“太好了!哈利!这真是个好开始!”

“我们还来一次吗?一次?”

“不,不是现在。”露平很坚定地说,“你今晚已经够累的了。”他递给哈利一条大大的甜公爵牌巧克力。

“多吃点儿,否则波姆弗雷太太要对我动粗的了,下星期还是这个时间吗?”

“没问题。”哈利咬了一口巧克力,他看着露平熄灭了刚才闪烁的灯。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露平教授,”荷米恩说,“你认识我爸,那你也一定认识西里斯·巴拉克。”露平马上转过身。

“谁教你这么想的?”他提高声音说。

“没有——我只是想,在霍格瓦彻,他们也是朋友。”

露平的脸宽容了一点。

“对,我认识他,”他短促有力地回答,“我想是的,你最好先回去吧,不早了。”

哈利离开教室,沿着过道走,拐了一个弯,绕过一套盔甲,在底架上坐下,吃完他的巧克力,多么期望自己不曾提到巴拉克,露平显然不喜欢这话题。想着想着,哈利的思绪又溜回到父母身上。

他感到口渴并有一种奇怪的空虚感,即使他已经吃饱了巧克力。

脑海里总不断重复着父母恐怖的叫喊声。自很小很小的时候,哈利就没听见过父母的声音了。然而,他又不能创造一个合适的咒语来使他能听见父母的声音。

“他们已经死了,”他坚决地告诉自己,“他们的确死了,听那回音也不能使他们复活的,如果想赢得快迪斯杯,你还得鞭策自己。”

他站起来,贪婪地嚼着最后一口巧克力,向格林芬顿楼走去。

开学后,卫文卡罗和史林德林比赛了一个星期。虽然险象横生,史林德林还是赢了,对于伍德来说,这倒是个好消息,因为他们如果赢了卫文卡罗,格林芬顿就可升上第二位了。但是,他还是把队员训练的时间增加至每周5 次。这样,除了露平教授不少于1 次的反得蒙特演练课,哈利就实际上一周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做他的功课了。

虽然如此,他从来没表现出像荷米恩那样的紧张状态。巨大的工作量最后似乎总要向她压过来,每天晚上,几乎无一例外荷米恩都会在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书散放在几张桌子上,算术图表,卢恩文(古代北欧民族使用的文字)字典,元素图表以及一堆堆的笔记。她很少跟别人交谈,要是有谁打扰她,她便会大喊大叫。

“她做得怎样了?”罗恩在一天晚上喃喃地跟哈利说,哈利正在忙着完成一篇长论文,是关一种不易察觉的毒药滥用问题的。哈利抬头,看见荷米恩正坐在一堆摇摇欲坠的书堆后,几乎让人看不见她。

“正在做什么呢?”

“为她的课程做准备!”罗恩说,“今天我听见她跟维克特教授,也就是那个女巫在交谈,她们正在谈昨天的课,但荷米恩应该不在现场啊,她一直和我们呆在‘魔法生物的照顾’课堂里,而且她告诉过我,荷米恩是从来不错过一堂马格人研究课的,虽然这些课大半是在解释定义的,但她也没缺过一堂!”

哈利没时间去揣摩荷米恩的这种奇异时间表的秘密,他迫切需要完成那篇论文。

两秒后,他还是被打断了思路,这一次是伍德。

“不好了,哈利,我刚才为了霹雳这一事去看望麦康娜教授,她,嗯,她对我生了点气。告诉我说我的出发点错了,似乎我看那奖杯看得比你的生命还重要。”

他边说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老实说,她那样子对我大喊大叫……她一定想我是说了些什么恐怖的东西,于是我问她还要持续多长时间!”他扭歪脸,模仿麦康娜教授严肃的口吻,“除非是必要,伍德……我估计这是你订一把新扫帚的时候了,我这儿有一张订单表,你可以要‘灵光2001’,像马尔夫的一样。”

“我不会买马尔夫认为是好的东西的。”哈利漠然看。

一月在不知不觉中逝去,二月来了。冷冷的天气一点也没变。

与卫文卡罗的比赛越来越迫近了,但哈利还没订下一个新扫帚。而最近在每堂变形课后,他都向麦康娜教授打听关于霹雳的事情。罗恩满怀希望地与哈利并肩站着,而荷米恩总是躲着脸在他们身边擦过。

“不,波特,你不能再拥有它了。”教授在他开口之前说第十二遍:“我们把一般的咒语都查过了,费立维克教授相信那扫帚一定是带着一个速度极快的东西,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查过了,请你不要再缠着我。”

令事情更糟的是,哈利的反得蒙特课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他每次都能在那个布格特。得蒙特走向他时产生出一个模糊的、银白色的影子,但咒语的魔力却驱走不了那个得蒙特。那个东西总是像个不透明的云雾在空中盘旋,在与之挣斗中,哈利的能量在不断消耗。

哈利开始恨自己,为自己想再听到父母声音的这种秘密的欲望而感到内疚。

“你对自己期望太高了。”露平教授在第四个星期的练习中断言道。“对于一个13岁的男巫来说,一个模糊的吧卓泥斯已是一个巨大的成就,你不会再昏倒了,对吧?”

“我想一个吧卓泥斯咒语会使得蒙特变弱或消失的。”哈利有点沮丧。

“这是一个真正的吧卓泥斯能做到的,但我们在短时间内已经取得了很不错的成就。如果下一场比赛有得蒙特的出现,你就能把他们控制得走投无路,然后回到地面上来。”

“你不是说如果他们很多,这将会使难度增大吗?”

“我对你完全有信心,”露平微笑着说,“来,喝点酒,这是从‘三扫帚’那里弄来的,你一定没尝过。”

他从公事包里掏出两瓶酒。

“干杯!”哈利不加思索地说,“三扫帚酒吧的酒。”

露平扬起眉毛。

“啊,罗恩和荷米恩从霍格马得给我带来点东西。”哈利很快地撒了谎。“我知道,”露平说着他脸上有一丝猜疑的神色,“让我们为战胜卫文卡罗而干杯!作为一个老师,我并不想袖手旁观!”他稍微补充了一下。

他们静静地喝着牛油啤酒,直到哈利说有些事他得考虑一下。

“在得蒙特风帽下的是什么东西?”

教授放下酒瓶陷入了沉思。

“嗯,知道的人没理由会告诉我们,得蒙特只在用到他那最弱的武器时才会放低它的风帽。”

“那是件什么武器?”

“他们叫这‘得蒙特’的吻,”露平教授脸上带着个滑稽的微笑,“得蒙特会对那些企图毁灭丑恶的人用这一武器。我想那一定会有个像口一样的东西在那下面,因为当它用尖牙紧咬对方(遇难者)的嘴时,它就会把人的灵魂吸过去。”

哈利不小心喷了些酒出来。

“什么?他们杀——?”

“不,还有比这更糟的呢。你可以没有灵魂地活在世上,因为你的脑和心还在运作,但你已没有自己的感觉了,没有记忆,没有……什么也没了,而且没有机会康复,你只是活着,只剩一个空壳,而你的灵魂将永远地逝去。”露平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这是将降临到西里斯·巴拉克身上的命运。这是《先知日报》上说的,内阁已经答应了得蒙特,要是找到他,便一定交给得蒙特。”

哈利坐在那里目瞪口呆地想着有人的灵魂被吸出。他想到了巴拉克。

“他应得的。”他突然说道。

“你这样认为?你真认为有人是应得的吗?”露平轻轻地问道。

“对,因为某些事情。”哈利挑战地说。

他很想告诉露平关于他在“三扫帚”无意中听见关于巴拉克的事,以及巴拉克背叛他的爸爸妈妈。但这会牵涉到他未经批准出了霍格马得的事。而且他知道露平对那些事不大感兴趣,所以他喝完了酒,谢过露平,走出了魔法历史的教室。

哈利开始为问了得蒙特风帽下的事情而后悔了,因为答案实在太可怕了。他的思绪跃进失去灵魂的感觉中沉思时,他已上了到麦康娜佳处的一半的楼梯。在拐弯处,他碰到了麦康娜教授,她手里拿着霹雳扫帚。

“波特,你走路小心点!”

“对不起,教授。”

“我刚才一直在格林芬顿的公共休息室里找你,好,现在考虑到的事情都已完成了,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扫帚就还给你。”

哈利低下头,它那看起来好像永远那么华贵。

“我可以拿回它吗?”哈利问得很轻,“是真的吗?”

“是真的。”麦康娜微笑着说,“我敢断言你需要在周六的比赛前找回它,对吗?波特,尽力试一试,凯旋而归好吗?否则,我们就得在第8 年的比赛中退出,史纳皮教授在昨晚就友善地提醒过我了。”

无言以对,哈利带着霹雳,告别麦康娜,他拐了个弯,看见罗恩正向他跑来,裂着嘴在笑。

“她给你了,太好了,听着,我们还练吗?明天好不好?”

“好,什么都好,”他的心比一个月前轻松了许多,“你知道什么——我们应和荷米恩组合起来,她总是试图在帮助……”

“好,她现在在公共休息室里,为了改变而努力。”

他们转上格林芬顿的楼道上看见了尼维尔,他正与卡得格先生在争辩什么,卡得格先生似乎不让他进去。

“我把他们写下来了,”尼维尔声泪俱下地说,“但我可能在哪里丢失了。”

“一个很有可能的故事!”卡得格吼道,然后,指了指哈利和罗恩说,“晚安,我的小伙子!来嘲笑一下这无赖吧,他竟想撞入这寝室!”

“别吵了。”罗恩说。

“我丢了暗号,”他可悲地说,“我让他告诉我有哪种暗号这期用得着,因为他总是换来换去的,我也无所适从了!”

卡得格先生很沮丧,但还是不肯让开让他们进去,这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激动的轻柔而持续的声音传来,当大家转过去的,哈利已被人围住,为他的霹雳惊叫起来。

“你从哪里得到的?哈利?”

“可以让我试一试吗?”

“你试过坐上去吗?”

“史林德林没机会的了,他们都在‘清一色’的‘灵光2001’上。”

“我只想握一握它,可以吗?哈利?”

十分钟左右,霹雳已在大家的赞赏中传阅遍了。人群散去,哈利和罗恩清楚地看到荷米恩。她埋头工作,尽量小心地避开他们的目光。哈利和罗恩走近她的桌子,最后,她抬起头来。

“我要回了它!”哈利手里拿着霹雳,看着她。

“你看,没丝毫损伤!”罗恩说。

“对,它本来就是这样!”荷米恩说,“至少你们现在知道它是安全的。”

“嗯,我也这么想,我还是把它放在楼上好。”哈利说。

“我来!”罗恩急着说,“我正要把灵光2000交给伯希。”

他接过霹雳,担心会跌破,小心翼翼地沿着男生楼梯上去了。

“我可以坐下吗?”哈利问。

“请坐。”荷米恩说着把一叠半皮纸文稿从椅子里挪开。

哈利看了看凌乱的桌子,看着那油墨未干的论文和那更长的关于马格人研究的论文(解释为何马格需要电力)。还有那篇卢恩文译过来的荷米恩正在钻研的论文。

“那么多要做,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哈利问她。

“哦,这嘛——靠努力。”近一点看,哈利似乎看见她与露平教授一样疲倦。

“你怎么不放弃一些课题呢?”哈利看着她找卢恩文字典时翻过的一本又一本的书。

“我不能!”她愤慨地看着他说。

“数字占卜课看起来很可怕!”哈利边说着边捡起一张看起来很复杂的数字图表。

“不,这是很棒的!”荷米恩诚恳地说,“这是我最引为自豪的作品。”

但实际上哈利从来不曾觉得这门课有什么奇妙之处。就在这时候,在男生梯间回响起了一个令人窒息的叫喊。这屋子人全静了下来,瞠目结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了,罗恩出现了,身后还拉着一条床单。

“看!”他吼道,跨过荷米恩的桌子,叫道:“看哪!”说着一边抖动着床单。

“罗恩,是什么?”

“斯卡伯斯,看,是斯卡伯斯!”

荷米恩向后退了几步,困惑地看着罗思,哈利低头看床单,只见有点红色染在上面,有点像那可怖的——“血!”罗恩在静默中喊开了。

“他死了!你们知道在地板上有什么吗?”

“不,不知道。”哈利擅抖着声音。

罗恩把一件东西抛在荷米恩的译稿上,他们一起伸出头来看,简直不可思议,是钉形的几根长长的姜黄色的猫毛。

第十三章 格林芬顿与卫文卡罗的对抗赛

第十三章 格林芬顿与卫文卡罗的对抗赛

罗恩与荷米恩的友谊好像到了结束的时候。彼此都很恼火对方,以至哈利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使他们重归于好。

使罗恩愤怒的是,荷米恩从来不当克路殊克吃掉斯卡伯斯是回事,还骗他说克路殊克没什么大不了的,建议罗恩把所有男生的床底都找了一遍。在荷米恩来说,罗恩也好不了多少,他没有一点证据证明斯卡伯斯是克路殊克吃的,那些黄猫毛也许自圣诞以来就已经留在那里的了,再说,事情发生以前,罗恩就对她的猫充满敌意。

就个人意见来说,哈利是相信斯卡伯斯是克路殊克杀的,但当他向荷米恩指出这个那个的证据时,荷米恩也会对哈利发脾气的。

“好的,我知道你会站在罗恩那边的!”荷米恩尖叫道,“首先是霹雳,现在是斯卡伯斯,全都是我的错,不是吗?你们别管我了,我自己的事情还多着呢!”

罗恩还对他的老鼠——他的好朋友的死耿耿于怀。

“来吧,罗恩,你不是说斯卡伯斯有多烦吗?”弗来德用令人振奋的语气劝罗恩,“它这几年都一直身体不适,它去了,也许对它来说是件好事,想想吧,一吞下去,也许一点痛楚也没有!”

“弗来德!”金妮气愤地呵道。

“你说过的,它不是吃就是睡!”乔治说。

“它为我们咬了高尔一口!”罗恩可怜地说,“你还记得吗?哈利?”

“是的,确有此事。”哈利应道。“它的光辉岁月,让那在高尔手上的伤痕成为你刻骨铭心的记忆吧。来,你去霍格马得一趟,买一只新的回来,哭有什么用呢?”

为了让罗恩最终抛开悲痛,重新振作起来,哈利劝罗恩来参加格林芬顿队的最后一次练习。这样他就可以在训练结束后试一试“霹雳”了。这看起来好像真能在一时间使罗恩忘了斯卡伯斯,因为罗恩叫道:“太好了!我真可以坐在上面绕上几圈吗?”就这样,他们肩并肩地向快迪斯场走去。

胡施太太为了照顾哈利,也去看了演练,她也对那霹雳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在起飞之前,她手拿着它向他们说述了她那有专业水平的观点。

“注意平衡!如果出错,尾部将出现轻微的倾斜——你们会不难发现它会在几年内长出一个拖曳物,他们已经更新了手柄,这儿细一点,这令我想起那老‘银箭’——可惜他们已经不再做那一种了,我从前用它来学飞,那是一支很好的老扫帚……”

她还在发表她的演说,直到伍德忍不住问道:“嗯,胡施太太,哈利想拿回了‘霹雳’,我们是不是可以……我们只是需要它来练习练习而已……”

“好的,拿着,波特,我会和威斯里在这里坐一会儿。”

她和罗恩离开,在运动场边坐下来。这时候,格林芬顿的队员正围着伍德听取为明天的比赛而作的最后指示。

“哈利,我刚才才知道搜索者的角色由卫文卡罗队中一个叫卓的女孩来担任,她读第四年级,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我真的觉得她并不合适。她的旧伤还未痊逾。”

伍德为卓的康复而脸有难色。“但另一方面,她骑的是‘彗星260 ’,在霹雳旁一站简直成了笑话。”说着他向哈利的霹雳投去炽热的赞美的目光。“好了,大家开始!”

轻易地,哈利攀上霹雳的背,它随即飞离地面。

霹雳比想象中还要好。它只要轻微地碰一碰就会转弯,似乎知道哈利的想法而不需多加控制似的。它一下子就穿过了练习场地,以飞快的速度飞行,地面上的运动场一下子成了一个绿绿灰灰的模糊的点。哈利来了一个急转变,艾丽斯里·斯宾那忍不住叫出声来。

接着,哈利又来一个漂亮的俯冲,脚尖擦着长着草的训练场,紧接着又冲上空中,30英尺,40英尺,50……。

“哈利,我抛史尼斯球,你接住!”伍德喊道。

哈利掉过头来,向球门迅速飞去,只见史尼斯球从伍德身后抛出,不出10秒,哈利便牢牢握住了它。

队员们疯狂地欢呼起来。哈利让史尼斯球先飞出一分钟,才开始追去。只见他左右穿行,当他发现它悄悄地躲在盖提·贝尔的膝盖旁时,他轻易地绕过她,一把抓住了史尼斯球。

这是有史以来最精彩的演练。队员们因有霹雳在而大受鼓舞,都演练得极精彩,很少出错。因此他们着陆时,伍德也没批评他们半句。正如乔治·威斯里说的,这还是第一次。

“我看明天没什么可阻挡我们的了!”伍德说,“除非——哈利,你那个得蒙特的问题解决了吗?”

“好了。”哈利说着,忽然想到吧卓泥斯的咒语太弱了,要强一点就好。

“那个得蒙特不会再出现的了,奥里沃,丹伯多已经气炸了!”弗来德很自信地说。

“嗯,大家也这么想,无论如何,大家今天表现得很出色,我们回去吧,早点上床休息……”

哈利告诉伍德说:“我在外面稍呆一会儿,罗恩想试一试霹雳。”

当其它队员向更衣室走去时,哈利踱到罗恩跟前,胡施太太已在椅子上睡着了。

哈利递过霹雳,说:“来,给你。”

罗恩的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他爬上霹雳,陡着地向空中越来越浓的夜色飞去。

哈利在下面的场地边缘踱着,看着他,当胡施太太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她责怪了他们两句,说他们为什么不早叫醒她,并坚待说他们一定要马上回去。

哈利扛着霹雳,与罗恩一起走出体育场。边走过讨论着霹雳灵敏的动作,异常快的加速还有那灵活的转弯。走到快一半路了,哈利突然瞥见他左边的一些东西,吓得他心也快蹦出来了——那是一对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

哈利死死地站在那里不动了,他的心蹦得很厉害,仿佛撞得肋骨也有点痛了。

“怎么啦?”罗恩问。

哈利指了指那里。罗恩抽出魔杖,喃声说:“是西里斯!”

一道光从草丛中横穿过去,在树脚下停了下来,照亮了旁边的嫩叶,是克路殊克!

“快躲开!”罗恩边吼边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但在他还没做出任何动作时,克路殊克已经唆地一声挥动着它的金黄色尾巴,一下子逃得无影无踪。

“看见了吗?”罗恩怒气冲冲地说着丢了手中的石头,“她还敢让它到处乱跑——也许它正和一群鸟在享用着斯卡伯斯呢!”

哈利没说什么。他深深地吸了口冷气。他曾一度确信那双眼睛是西里斯的。他们继续前行。哈利为自己刚才的惊慌有点不好意恩。但他没跟罗恩说什么……他们在到达灯光通明的门厅大堂前也不敢左顾右盼。

第二天早上,哈利和其它男孩子一同下来吃早餐。他们都很以霹雳为荣。哈利进了大堂,大家都向霹雳望去,只听见周围传来不少兴奋的嘟哝。罗恩异常满足地看着,看着史来德林队惊愕的样子。

“你看见他的脸吗?”罗恩欢乐地转向后面对哈利说,“他不可能相信!这真是太好了!”

“放这里吧,哈利。”罗恩说着把霹雳放在桌子中央,很小心地把它的名字转向朝上。在卫文卡罗和海夫巴夫队那边桌的人都凑过来看。塞德里克·迪格瑞走过来,为哈利重获至宝而道贺。伯希在卫文卡罗的女朋友潘妮璐也过来问,看是否能让她握一握霹雳。

“就现在摸一下,别损坏它,可以吗?”伯希毕恭毕敬地看霹雳。他说,“潘妮璐和我打赌,就为这场比赛赌十个镰刀币。”

潘妮璐放下霹雳,谢过哈利,回到她的桌旁。

“哈利——你一定要赢!”伯希说,吹出一句急促的口哨,“我没有十个镰刀币,啊!潘妮璐,我来了!”他在一片欢呼声中向她奔去。

“你确信你能驾驭这扫帚吗?”冒出一个冷而干涩的声音,杰高·马尔夫刚到,克来伯和高尔也来了。

“我想没问题。”哈利泰然说道。

“它有很多特色,对吗?”马尔夫的目光充满恶意。“它一定因为没配备降落伞,而使你蒙羞,尤其是你与得蒙特距离很近时。”

克来伯与高尔在暗笑。

“我为你不能多长一只手而可惜,要有的话,它一定能帮你抓住史尼斯球。”

哈利回敬了他一句。

格林芬顿的队员大声地笑起来,马尔夫气得直翻白眼,昂着阔步地走开了。他们看着他加入到史林德林队剩下的人当中,围在一起,头碰头的,他们无疑是在问马尔夫,哈利的扫帚是否真是霹雳。

10点45分,格林芬顿队起来向更衣室走去。天气与海夫巴夫比赛时没什么两样,也是一个晴朗的天气,有一些微风。这就避免了有视野障碍的问题。哈利虽有点紧张,但他也开始感受到那只有快迪斯比赛才能有的快乐。他们开始听见学校里其他人在向体育场走来的声音。哈利脱下他那件黑色校服袍,从口袋里拿出魔杖,插到快迪斯球衣的口袋里,他只希望他用不着它。他突然想知道露平教授是否也在人群当中。

“你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伍德在他们准备离开更衣室时对他们说,“如果我们输了,就得退出比赛。像我们平时练习的那样飞翔,你们准行!”

他们步入赛场,接受观众们的喝采。穿着蓝色赛服的卫文卡罗早已在场中等候了,他们的搜索者卓是队中唯一的女生。她比哈利矮一个头,令哈利不得不注意和紧张的是,她的确是个极其可爱动人的女孩。当两队队员面对面时,她对哈利微微一笑。哈利感到胃部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这是与胆量无关的。

“伍德,迪维斯,握握手吧。”胡施太太轻快地说。于是伍德和卫文卡罗队的队长握了握手。

“爬上你的扫帚,听我的哨声……三……二……一……”

哈利一蹬,冲上云霄,霹雳很明显地比其它任何扫帚都快。他在体育场上空高飞盘旋,眯着眼睛寻找史尼斯球,另一方面在竖起耳朵听着孪生兄弟威斯里的朋友李·乔丹的评述。

“他们都飞上去了,这场比赛的焦点是格林芬顿队的哈利,他骑的是霹雳。据《扫帚博览》透露,霹雳是今年世界快迪斯赛中我国的首选。”

“乔丹,你能告诉我现在比赛进行得怎样了?”麦康娜教授的声音打断了主持的话。

“对,教授。先介绍一下背景知识,霹雳,顺便提一下,装有一个内置的自动刹停系统和——”

“乔丹!”

“好,好,格林芬顿占上风,凯特·比尔正向目标冲去。”

哈利从凯特身边疾驰而过,从背后飞上来,他注意到一道金光,卓在紧追不舍。

显然她无疑是个很好的飞行高手,她向他径直穿来,直逼他要改变方向。

“哈利,让她看看你的加速度!”弗来德喊道,他正嘶嘶声地追赶一个对准艾丽斯亚的布鲁佐球。

在绕过卫文卡罗的门柱时,哈利催促霹雳前进,卓被抛在后面。

当凯特赢得比赛第一球时,格林芬顿的后场乱了,哈利看见史尼斯球就在离地面不远,正绕过一个障碍物。哈利俯冲下去,卓看见他这样,也紧追过去。哈利在加速,他全身都兴奋起来,俯冲是他的特长,只剩10米远了——这时候,一个被卫文卡罗台球手打中的布鲁佐球向哈利飞来,哈利稍一闪身,躲开了。然而,就在这短短几秒间,史尼斯球不见了。

格林芬顿队的支持者中传来一阵“嘘——”的失望声。乔治·威斯里把他的感受连同布鲁位球一起抛出,直飞刚才的那个击球手,使得他只有向右打了个滚才算避开了。

“格林芬顿队赢80比0 ,看,霹雳飞得多好!波特真正操控自如了。看它的拐弯——彗星将不再适合了。霹雳精确的平行在这场瞩目的比赛中……”

“乔丹!你是不是收了钱要为霹雳做广告?继续评述好不好!”

卫文卡罗队追上了一点,他们现在进了三球了,这使格林芬顿现在只领先5 球。

如果卓先抢到史尼斯球,那么他们就胜出了。哈利飞低一点,刚刚避开卫文卡罗的追逐员,哈利正在焦急地看着赛场。

只见一道金光,一双小翅在振动——史尼斯球正在绕着格林芬顿的球门在旋转。

哈利加速,双眼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金点儿——下一秒卓从薄雾中穿出,企图阻挡他。

“哈利!没时间装绅士了!”伍德吼道,那时哈利正偏了一下方向,以免碰撞。

“把她撞下扫帚,如果有必要的话!”

哈利转过头来,看见卓,她正露齿而笑,史尼斯球又不见了,哈利把霹雳朝上,一下子又飞到离赛事20英尺的高处。他看见卓正跟着他,她一定宁愿死盯着他也不去找史尼斯球了。但如果她想这么做,她得承担得起后果……

他又一次俯冲。卓以为他又看见史尼斯球,死死咬住不放。哈利一个上拉,她还猛地向下冲,他像子弹般向上冲去,于是,他看见了,那史尼斯球正在卫文卡罗后场的上空。

他又加速了,卓也在很低的地方加速,他正步向胜利,一秒又一秒地接近。

“哦!”卓指着那边,尖叫着。

哈利被分散了注意力,向下望去。

三个魔鬼得蒙特,三个高大的黑黑的、戴头巾的得蒙特,他们正抬头看着他。

他并不停下来想,伸手便插进施的领口里,抽出魔杖,念咒道:“伊斯彼特毕朗!”

一个银白色的,奇异的东西从他的杖末出来,他知道这些会向得蒙特直刺过去,但他没停下来看。他的脑海出乎意料地清醒,向前看一一他越来越接近目标了。他伸直他那拿着魔杖的手,刚好抓住了那个小小的还在挣扎的史尼斯球。

胡施太太的哨声响起了。哈利回转身来回到场中央,他看见6个深红色的污点正向他落下。紧接着,队员们向他拥过来,把他抱得紧紧的,几乎连扫帚也抽不出。

他听见格林芬顿的支持者向他欢欣地吼叫着。

“我的好学生!”伍德也欢呼着。艾丽斯亚、安格莉娜和凯特都吻过哈利,弗来德紧紧地抱着他,紧得让他感到头也快掉下来了。在一片混乱中,队员们成功着陆。哈利下了扫帚抬头看见格林芬顿的支持者正在罗恩的带领下前呼后拥地向赛场上跑过来。在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已被人群重重包围了。

“好!”罗恩喊着,高举着哈利的手一个劲地叫“好!”

“好样的,哈利!”伯希看来很高兴,“我赢了10个镰刀币!我必须找到潘妮璐,失陪了——”

“做得好!哈利!”这次轮到谢默斯喊了。

“那真是该谢那些吧卓泥斯咒语。”哈利听见有人这么说了一句。

哈利转过来看了看正开心得有点站不稳的露平教授。

“那个得蒙特魔鬼一点也伤不了我!”哈利兴奋地说,“我根本就不当回事!”

“那可能是——是——他们根本不是得蒙特,来,我们来看看——”露平教授说道。

他领着哈利走出人群,直到看到赛场的边缘。

“你着实吓了马尔夫先生一跳。”露平说。

哈利瞪大眼睛,只见马尔夫、克来伯、高尔和玛尔里·弗林和史林德林队的队长,他们正躺在操场上,挣脱身上的又长又黑的戴头巾的袍。看上去好像马尔夫曾站在他们的肩上。麦康娜教授正满脸怒容地盯着他们。

“一个一文不值的玩笑!”她嚷着,“一个低级的无力的尝试,竟想以此妨害格林芬顿队的搜索者!看你们,还让史林德林扣50分,我得告诉丹伯多教授,啊,他来了。”

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成为格林芬顿胜利的巅峰的话,这就是了。

罗恩很艰难地走到哈利身边,告诉他说他刚才看见马尔夫正从长袍中挣脱出来,而高尔的头还困在里头时,他的笑声增大了一倍。

“来吧,哈利!”乔治说着便开路,“派对去,在格林芬顿的公共休息室里,现在就去!”

“好的。”哈利好几年来没那么高兴过了,他和其他队员领头,仍穿着那件深红的长袍,离开体育场回去了。他们仿佛感到他们已赢得快迪斯林。派对持续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弗来德和乔治离开了几个小时,抱回一捆布特毕(奶味啤酒),南瓜汽水和几袋霍格瓦彻牌糖果。

当乔治开始向人们抛薄荷糖时,安格莉娜。琼瑟尖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一切有莫妮、温特尔、彼弗和拜朗的帮助。”弗来德在哈利身边喃喃说着。

只有一个人没参加派对,是荷米恩。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正坐在一个角落里试图看一本名字叫《英国马格人的家庭社会生活》。

哈利趁弗来德和乔治开始在桌上玩酒瓶游戏时,离开桌子,来到她跟前。

“你看了比赛没有?”哈利问她。

荷米恩用一种尖怪的声调回答:“当然有!”并不抬头看他。她继续说下去:“我很高兴我们胜出了,我也认为你做得不错,但我必须提前读完这本书。”

“来吧,荷米恩,来吃点东西好吗?”哈利说着,看了看罗恩,心里正盘算着罗恩是否有好心情与她重修友好。

“不,我还有422 页要读!”现在她的声音里夹着点歇斯底里,“况且……”她看了罗恩一眼,“他也不想我参加。”

毫无疑问地罗恩选择了这个时候高声说:“如果斯卡伯斯不是刚被吃掉的话,他一定会尝尝这个乳味软糖,他一向都很爱吃这个的。”哈利还来不及说话或做什么,荷米恩已经哭了,她把书夹在臂下,仍然抽噎着,跑向通往女生宿舍的楼梯,消失在人们视线中。

“你让她休息一下,透口气好不好?”哈利平静地问罗恩。

“不,”罗恩很坦白地说:“如果她是真心诚意表现出同情的那还……但她从不承认是她的错。她还装成好像斯卡伯斯只是出去度假一样。”

派对因麦康娜教授的到来而结束。只见她穿着花格子晚礼服,戴着早晨的发网,坚持说他们应该马上上床睡觉。哈利和罗恩爬上去宿舍的楼梯,一边还在讨论着那场比赛,终于,哈利筋疲力尽地爬上床,扯了扯挂起的四幅海报,把月光挡住。他躺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他扛着霹雳,走进一个森林,后面有一个银白色的东西跟着他。风在吹动着前面的树叶,他只能在叶丛中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好奇心驱使他赶上前去。他加速前进,那个猎物也加速,哈利跑起来,他听见脚步声也更快。

他竭尽全力地跑,他听见前面像马一样的东西在疾驰。然后,他拐了个弯来到了一个清晰的地方。

“啊——”

他被人打了一下脸,一下子醒了。他在黑暗中不知所措,他摸索着他挂起的海报——他可听见四周的音声,这时,从隔壁传来谢默斯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想他一定听见了门的砰砰声,最后,他发现窗帘分开了,他扯了一下,这时,迪恩·汤姆斯开了灯。

罗恩坐在床上,脸上显出极恐怖的神色。

“巴拉克,西里斯·巴拉克,还带着刀!”

“什么?”

“刚才,就在这里,他撕裂窗帘,惊醒了我!”

“你肯定你不是在做梦吧,罗恩?”哈利说。

“看那窗帘,我告诉你,他就在这!”

他们都从床上爬起来,哈利首先来到宿舍门口,他们冲进梯间,把开着的门和惺忪的声音抛在后面。

“谁在乱叫?”

“你们干什么?”

公共休息室里亮着疏落的烛光,照亮着派对后留下的垃圾。空荡荡的。

“你肯定你不是在做梦吧,罗恩?”

“我告诉你,我看见他!”

“怎么会那么吵?”

“麦康娜告诉我们要上床睡觉的!”

有些女孩子下了楼梯,打着呵欠,扯着睡袍,男孩子也一样,陆续出现。

“太好了,我们继续派对吗?”弗来德高兴地说。

“大家回去!”伯希把徽章钉在睡衣上匆匆赶到教室里。

“伯希——西里斯·巴拉克!”罗恩诚恳地说,“在我们宿舍,拿着刀,惊醒了我!”

教室里顿时静了下来。

“胡说!”伯希惊奇地看着他说,“你一定吃多了,罗恩,你一定是做恶梦。”

“我再说一遍——”

“现在,真的够了,够了!”

麦康娜教授回来了。她看了看,一进来便迁怒开了。

“格林芬顿队胜出这场比赛,我也很高兴,但这样太荒谬了,我对你期望不低的,伯希!”

“我当然没批准他们这样,教授!”他愤慨地喘着气,“我刚才告诉过他们必须回去睡。我弟弟做了恶梦——”

“那不是梦魇!”罗恩喊道,“教授,我醒来看见西里斯·巴拉克站在我面前,还拿着刀!”

麦康娜教授盯着他看。

“别胡闹了,威斯里,他怎么可能穿过画像后的门呢?”

“问他!”罗恩说着,用颤动的手指着卡得格先生画像的后面,“要是他看见……你问他!”

麦康娜教授用猜疑的目光看着他,推开画像的背后,出去了。

“卡得格先生,你刚才是否让一男子进入大楼?”

“当然有,女士。”卡得格先生回答说。

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充满室内外。

“你——你让他进来了?”麦康娜教授问,“但是…那密码……”

“他有!他有整周的密码。”

麦康娜教授看着目瞪口呆的人们,脸色发白。

“是谁?”她颤抖着声音问,“谁会把整周的密码写下,还到处乱丢呢?”

绝对的寂静,连很小的吱吱声也听得见。尼维尔,更是从头抖到穿着绒毛拖鞋的脚,他慢慢地举起手。

第十四章 史纳皮的妒忌

第十四章 史纳皮的妒忌

那天晚上,格林芬顿楼里谁也睡不着。他们知道那些城堡又被搜查了,他们屋子的人都在教室里等待着巴拉克被逮捕的消息,麦康娜教授在黎明时分回来了,告诉他们说他逃脱了。

第二天,他们到处都是加强了保安的指示牌。费立维克在门口用大画像教人怎么辨认西里斯·巴拉克;费驰在过道上跑上跑下,用木板把每个裂缝、洞口封闭。

卡得格先生被解雇了,他的画像被送到七楼。而那个胖大婶回来了,她对这工作已很熟悉,但仍然很紧张,并要求只有对她作出额外保护,她才会担任这工作。一队粗壮的保安被雇佣来专门看护着她。他们极有威吓力地在过道上踱着,咕哝着,抱怨着他们那个大楼的规模。

哈利忽然发现3 楼那个独眼的女巫画像未被保护和监视,似乎弗来德以前的想法是对的,只有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才知道这条秘密通道的。

“你说我们是否应该告诉别人?”哈利问罗恩。

“我们知道不会有人从‘甜鸭店’进来的,”罗恩毫不在意地说,“如果有人闯店,我们早就收到消息了。”

哈利很高兴罗恩有这种看法,如果那座独眼的女巫画像也成了监视对象,那他就再也不可能到霍格马得去了。

罗恩一时间成了名人。在他的人生中这还是第一次,人们对他的关注比对哈利还多。很明显,罗恩对此很欢乐。虽然还为那一晚的经历而颤抖,但他还是很乐意把那次的经历详详细细地向人讲述。

“……那时我睡着了,突然听见撕裂东西的声音,我想我是在做梦,我醒来,发现我一边的垂帘被扯了下来……我转了一下身……看见他正在我面前,像副骸骨,留着污秽的头发,手拿一把长刀,约十二英寸长,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然后我大叫起来,他就溜走了。”

“什么,尽管问?”罗恩补充说。这时,一群听过他的恐怖经历的二年级女生在一旁走过。“他为什么要跑呢?”

哈利也在想这个,为什么他会跑错床,他不能让罗恩闭嘴,或进而袭击哈利呢?

巴拉克已被证实在12年前因谋杀一个无辜者而逍遥法外,而这次,他只是面对着5个手无寸铁的男孩,而且当中4个已入睡。

“他猜想也许外面还有事等着他,当你一叫并把别人都吵醒时,”

哈利深思熟虑地说,“他必须把一屋子的人都杀光然后从那画像后的门逃跑,这样他就很有可能被老师撞见。”

尼维尔完全失宠了,麦康娜教授对他很生气,禁止他以后到霍格马得去,拘留了他,还禁止任何人给他进入大楼的密码。可怜的尼维尔每晚只能在外面等候别人让他进去,那些保安总是睨视他。

所有这些惩罚,都比不上他祖母给他的——一个最差劲的霍格瓦彻学生在早餐后收到的咆哮信。

学校的猫头鹰猛冲进大堂,带着平常的邮件。一只谷食鹰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这令他差点说不出话来,鹰嘴里叼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坐在对面的哈利和罗恩,他们一下子认出那是个咆哮信,罗恩前年就收到过妈妈寄来的一个。

“拆开它,尼维尔。”罗恩建议道。

尼维尔没等人说第二遍,捏了信封,像拿炸弹一样端在眼前。当他冲出大楼时,史林德林的那几张桌的人爆发出一阵笑声。他们听见他祖母的声音在门厅里消失。

她的声音,比平常的声音神奇地高100 倍,骂着他如何为家族蒙羞。

哈利只顾着同情尼维尔竟没留意他也有信。海维指了他一下,引起他的注意。

“哦——谢谢你,海维……”

哈利拆开信封,这时海维正享用着尼维尔的玉米片。里面的留言是这样的:

亲爱的哈利和罗恩:

今晚6 点左右陪我喝杯咖啡好吗?我来接你们,在门厅里等我,你们是不准单独出去的。

你欢乐的哈格力

“也许是关于巴拉克的事!”罗思说。

晚上6 点钟,哈利和罗思离开格林芬顿楼,通过保安队伍,直奔门厅而去。

哈格力已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好了,哈格力!”罗恩说,“我想你听说过周六晚的事了吧?”

“我全听过了。”他开前门,领着他们出去。

“哦!”罗恩有点失望。

他们在哈格力的小屋看见的第一件东西是毕克碧正放在哈格力的被褥堆上,它那不寻常的双翼紧贴身体,正在享用一大碟的死雪貂,避开他不开心的目光,哈利看见一个巨大的毛绒绒的长袍和一条橙黄色的领带挂在衣橱门上。

“他们是用来干什么的?”哈利问。

“用来对付和处理危险的怪兽的,这个星期五,他和我将到伦敦去,我们在‘骑士客士’里订了两个床位。”

哈利极为内疚。他完全忘了毕克碧的审讯是这么近。从罗恩脸上一点也不放松的神气看来,他也是这样。他们连承诺地帮助他准备毕克碧辩词也忘了,霹雳的回来使他们冲昏了头脑。

哈格力给他们倒了茶,并给他们一碟巴斯糕点,但他们想还是不要尝为好,他们已经领教过哈格力的厨艺了。

“我有事想与你们商量。”他坐在他俩中间看上去很严肃。

“是什么事呢!”哈利问。

“关于荷米恩的!”哈格力答道。

“她怎么了?”罗恩问。

“她自圣诞后就常来看我,她感到孤独。一开始你不跟他说话是为了霹雳的事,现在又因为她的那个猫——”

“它吃了我的斯卡伯斯!”罗恩插话道。

“就因为她的猫像其它猫一样,”哈格力固执地说,“她曾为此哭喊过几次,你也是知道的,那时候,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食而无味,但她还帮我找了一些很好的材料……我想毕克碧这次的审讯情况将会有所改善。”

“哈格力,我们本来也应该帮忙的——但……对不起——”哈利难堪地说。

“我没有责备你们!”哈格力说着并不接受哈利的道歉,“上帝知道你们有多忙,我也看见你每天都在练习,但我必须告诉你们,我认为你们是应该对朋友而不是对扫帚和老鼠更为珍惜的。”

哈利和罗恩交换了一个不舒服,不自然的眼色。

“罗恩,当巴拉克几乎刺伤你时,她真的是难过的,她也是有良心的,但你们还是不理睬她。”

“如果她杀了她那只猫,我就跟她说话。”罗恩还是很气愤,“但她仍坚持己见,她是个疯子,她听不进一点不利于猫的话。”

“哦,人们有时也会为自己的宠物而变得糊涂,”哈格力明智地说着。在哈格力身后的毕克碧吐了几块雪貂肉在哈格力的枕头上。

他们在余下的时间内都在讨论格林芬顿队在快迪斯赛中较好的形势,9 点钟,哈格力陪他们走回城堡。

当他们回到教室时,一大群人正围在通告栏前。

“霍格马得,下一个周末!”罗恩伸长脖子看见了新的通知。“你估计会怎样?”

他轻轻地补充说。

“费驰在霍格马得那一段并没做什么……”哈利说得更轻了。

“哈利!”一个声音在哈利右耳边响起。哈利抬起眼睛,发现荷米恩正坐在他们右后面的桌子旁,正在整理着那堆把她挡住的书墙。

“哈利,如果你再走进霍格马得,我会告诉麦康娜关于地图的事!”荷米恩说。

“你听见有人在说话吗?哈利!”罗恩吼着,并不看荷米恩。

“罗恩,在西里斯·巴拉克几乎杀了你这件事后,你还让他同你一块去?我将会告诉……”

“这么说,你是想让哈利被淘汰啦!”罗恩盛怒地说,“你这一年来搞的破坏还不够吗?”

荷术恩张开嘴正想申辩,一下嘶嘶声传来,克路殊克跳到她的膝上来。荷米恩惊恐地看着罗恩脸上的表情,抱起克路殊克,向女生宿舍跑去。

“那我们该怎么办?”罗恩好像不当荷米恩刚才打断他们的说话是回事,继续说,“来,你还没到过真克商店呢!”

哈利四周围扫视了一下,看荷米恩是否听得见。

“好吧,”他说,“我这次将会带上那件隐形斗篷。”

星期六的早上,哈利把隐形斗篷和掠夺者地图放进口袋里,然后和其他人一起下楼去吃早餐。荷米恩一直用猜疑的目光向他这张桌子看过来,他避开她的目光,而且有意让她看见自己像其他人一样回头走上那通向前门的楼梯。

“再见!”哈利跟罗恩说,“回头见!”

罗恩眨了眨眼,打个眼色,列着嘴在笑。

哈利匆匆赶到了楼上,在路上,他口袋里的掠夺者地图滑了出来。他在那个独眼女巫画像后蹲下,把她移开。一个小点正向他这边移动,哈利眯着眼睛看,小点旁有几个小字写着“尼维尔。”

哈利迅速掏出魔杖,喃喃念道,“得细店!”。说着把书包塞进画像里,在他爬进去时,尼维尔从墙角处瞧这边走来。

“哈利,我忘了你也不曾去过霍格马得。”

“你好,尼维尔。”哈利迅速从画像旁走开,并把地图拉了一下,塞回口袋里。

“你上来干什么?”哈利慌忙问。

“没什么,”尼维尔耸耸肩说,“玩不玩史纳皮的游戏?”

“不,现在不了。我准备去图书馆,完成露平教授的那篇鬼论文。”

“好,我同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没做。”尼维尔高兴地说。

“嗯,且慢,我忘了我昨晚已经完成了。”

“太好了!那你可以帮我!”他满脸焦急地说,“我不懂大蒜那一段——他们必须吃的吗,还是——”

尼维尔顿了顿,喘了口气,仔细看着哈利的背后。

史纳皮来了,尼维尔很快地踱到哈利背后。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史纳皮在他们面前站正逐个打量起来,“好一个奇怪的相通地点。”

令哈利不安的是,史纳皮的目光从他们一边的门向那画像移动。

“我们不是约好在这里见面的……只是,刚好碰见了。”哈利解释说。

“就这样吗?”史纳皮说,“你有个习惯,就是专门到那些别人不在意的地方去,波特,你很少会无缘无故地……我还是建议你们回到你们所属的格林芬顿大楼去。”

哈利和尼维尔没说什么,转身就走。在拐弯处,哈利回头看了看,史纳皮正用手触摸那女巫画像,似乎在检查些什么。

在胖大婶那里,哈利告诉了尼维尔密码,然后假装把论文忘在图书馆里,回头跑去取,就这样甩下了尼维尔。一旦他见保安队伍远去了,哈利马上掏出地图,凑到鼻子上看。

三楼的走廊似乎很空荡,哈利浏览了一下地图发现那个标着“史纳皮”的小点已回到办公室。

他跑回画像旁,打开隆起的部分,爬进去,滑到石俗的底部,捡起书包,擦了擦地图,跑向目的地。

哈利在隐形斗篷的掩护下,来到霍格马得的阳光下,并从后戳了罗恩一下。

“是我。”他低声说。

“你怎么被耽搁了?”

“史纳皮在到处走动……”

他们走到大街上。

“你在哪?”罗恩在拐弯处喃喃地说,“你还在吗?这种感觉真不可思议……”

他们来到邮局,罗恩假装看猫头鹰给埃及的比尔带去的字条,好让哈利四围看看,猫头鹰叫着轻轻地落在他身旁,至少有三百只,从灰黑的大猫头鹰到只送地方信的小猫头鹰,应有尽有。有的甚至小到可以坐在罗思的手掌上。

他们参观卓克特可的时候,人很挤,哈利要很小心翼翼地闪避着,以免因撞到人而引起惊慌。里面有很多很多游戏,连弗来德和乔治梦想中最疯狂的也有,哈利轻声地在旁给罗思指点并从斗篷下递给他一些帆船币。他们离开卓克特可时,钱袋里理所当然地轻了,但口袋里的却多了玩具和糖果。

天气很好,风微微地吹着,没一个有窒息之感。他们路过“三扫帚”酒吧,爬过一个山丘,来到什拉克。刹克参观。这是在英国常见的民居。它座落在比其它村在稍高的地方,但即使在白天,也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窗户用木板封起来,园子里长满野草。

“连霍格瓦彻的鬼魂也让它三分。”罗恩说着,他们正靠在栅栏上,抬头看看,“我问过无知的尼克,他说他听见好像有很多人住在那里。无人可以进去,弗来德和乔治查探,很明显所有门都锁着。”

哈利因爬山而有点热,正想把斗篷脱下一会儿,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有人从屋子的另一边爬上来。不一会儿,马尔夫出现了,后面紧跟着克来伯和高尔。马尔夫嘴里说着话:“……必须有一个猫头鹰与爸爸那边保持联络,告诉他我的手的事以及我有三个月时间不能用它……”

克来伯和高尔在吃吃地笑。

“我真希望能听见那个毛茸茸的傻瓜在为自己辩护……”

马尔夫突然发现了罗恩,他苍白的脸上泛起恶意的笑容。

“威斯里?你在那边干什么?”

马尔夫抬头看着罗恩后那座破烂不堪的屋子。

“假设你住在这里,你会喜欢吗?威斯里?想象一下你可以拥有你自己的寝室……我听说你一家人都睡在同一个房间里,这是真的吗?”

哈利抓住罗恩的袍子想阻止他向马尔夫攻击。

“把他交给我。”哈利在罗思耳边低语。

机会实在太好了。哈利悄悄爬到马尔夫身后挖了一大把泥巴。

“我们刚才正议论着你的朋友哈格力,”马尔夫继续说,“试想一下,他会在处理危险动物委员会上说些什么呢?你有没有想过当他们要宰杀他的哈普夫兽(鹰头马身有翅怪兽)时,他是否会大哭大闹呢?”

“啪啦!”一声响。

当泥巴砸到马尔夫头上时,他向前跌了一下,他金黄色的头发顿时糊满脏物。

“是什么——”

罗恩笑死了,连忙扶着栅栏,以免倒在地上。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傻健地在那里,向四面看去。马尔夫正试图弄干净头发。

“是什么,是谁干的?”

“这里闹鬼了,是吗?”罗恩对着空气说。

克来伯和高尔惊恐地看着,他们强壮的肌肉也对鬼魂无可奈何,马尔夫发疯地在四周空旷的地方瞪着眼睛看。

哈利沿着小路走到一个充满恶臭的烂泥的潭边。

啪啦!又一声响。

克来伯和高尔这次中招了,高尔对着污迹火冒三丈,试图把它们从他那小眼睛中抹出来。

“从那边来的!”马尔夫说着盯着他左边不远处的哈利站的地方。

克来伯跌跌撞撞地走上前。他长长的手如蛇神一样。哈利在他身边躲开,捡起一根树枝,向克来伯戳了一下。哈利在旁边看着克来伯在空中乱舞而偷偷地笑。罗恩是克来伯看见的唯一的敌人,他瞪着罗恩。但哈利又戳了他的腿一下,克来怕绊倒了,他肥大的脚踢了哈利的斗篷一下,哈利感到被人一扯,斗篷从头上滑了下来。

这时候,马尔夫怒视着他。

“啊!”他大喊着,指着哈利的头,接着转身便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山下飞奔,克来伯和高尔也紧跟着跑了。

哈利捡起斗篷,但它已经破了。

“哈利!”罗恩踉踉跄跄着来到哈利身边,伸过头来,失望盯着哈利手指着的地方,哈利显得很沮丧。

“你得马上跑,如果马尔夫告诉别人这件事,——你最好回到城堡去,快——!”

“回头见。”哈利也不多说,沿着路跑回去了,直奔霍格马得。

马尔夫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吗?有人会相信马尔夫的话吗?没有人知道关于隐形斗篷的事,除了丹伯多。哈利有点担心——如果马尔夫说出来,丹伯多会很清楚地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到霍格马得,哈利扯下斗篷,拿在手里,开始飞奔回去。马尔夫会先到的,他找老师要多长时间呢?他喘着粗气,感到一下剧烈的疼痛。哈利并不放慢速度直到他来到石盖前,他必须把斗篷放回原处,如果马尔夫真的告诉了老师,那么斗篷无疑会成为牺牲品。他把它藏在阴暗的角落,开始尽力爬上去,手上的汗粘在石壁上直打滑。

他终于爬到画像的隆起处。他用魔杖敲了敲,伸出头,爬了出来。关上那个开口,正当哈利从画像背后跳出时,他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走近他。

是史纳皮,他快步走到哈利眼前。

“那么……”他说。

他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哈利却装着若无其事地看着他。自己汗流使背,双手粘满污泥,迅速把手放进口袋里,史纳皮根本没发觉。

“跟我来,波特!”史纳皮说。

哈利趁史纳皮不在意时使劲把手在袍内侧擦拭,他们下了楼梯,来到地牢处史纲皮的办公室。

哈利以前只来过一次。那一次,他也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史纳皮自上次以后就找到了一些更可怕的小东西泡在瓶子里,都站在他桌子后面的书架上闪着火光,更添恐怖气氛。

“坐。”史纳皮说。

哈利坐下了,而史纳皮却仍站着。

“马尔夫先生刚才告诉我一个很奇怪的故事。”

哈利并没说什么。

“他告诉我说你被什拉克·刹克追上,就在他碰上威斯里的时候。”

哈利仍不哼声。

“马尔夫说当一大堆泥砸向他时,他正站着和威斯里说话,泥打中他的背部和头部。你说怎么会这样呢?”

哈刮企图尽量显出惊讶之色。

“不知道,教授。”

史纳皮的目光深深地向哈利眼里看去,似乎要从中找出那头怪兽。哈利尽力不眨动眼睛。

“马尔夫接着看到一幕奇怪的景象,你能想象是什么吗,波特?”

“不知道。”现在他装着天真与好奇。

“是你的头,波特,它浮在空中。”

一阵长长的静默。

“或许他还是得回去一趟,仔细看看好些,”哈利说,“如果他真的看见像……”

“你的头在霍格马得干什么呢,波特?”史纳皮轻轻地问,“你的头是不允许在霍格马得出现的,你身体的任何一部分也不允许。”

“我知道,”他在默默努力地控制着,不使脸上有一点负罪及害怕的神色,“听起来马尔夫好像是幻觉。”

“这不是他的幻觉,”史纳皮厉声说着弯下腰,两只手撑在哈利的椅子扶手上,这样他的脸离哈利的只有一英尺远,“如果你的头在霍格马得,那么也就是说你的其它部分也在那里。”

“我一直在格林芬顿楼里,正如你说的。”

“有人能为你作证吗?”

哈利没说什么,史纳皮的薄薄的双唇做出一个可怕的微笑。

“但,魔法部的每个人都为了哈利不受西里斯·巴拉克的袭击而加强学院的安全。而哈利却只我行我素,让平常人担心他!著名的哈利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完全不顾后果。”

哈利静静地坐着,史纳皮正努力地诱导他讲出真相。他不用告诉他什么,因为他一点证据也没有。

“你是像你父亲那样的不平凡,波特,”史纳皮双目发光,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他,他是非常傲慢的,在快迪斯场上的一点点天份就让他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整天同他的朋友及仰慕者疯这疯那……你们的相似之处真让人不可思议。”

“我父亲从来不高傲,”他冲口而出,“我也不是。”

“你父亲也没遵守过多少规矩。”史纳皮继续说着,他脸上充满敌意,以此增加他的优势,“规则是为小人物而立的,并不是他这种快迪斯杯的赢家,他的头脑过热了——”

“住口!”

哈利突然站了起来,自昨晚被痛驾一顿后,他再也没那么愤怒过。他并不理会史纳皮僵直的脸和黑眼睛中闪烁着的危险的光。

“你刚才说什么?波特?”

“我叫你不要骂我爸!”哈利喊道,“我知道真相,他曾救过你!是丹伯多告诉我的,如果没有我爸,你也不会在这里站着!”

史纳皮的黄皮肤一下子变成发酵的牛奶那样。

“那么,校长有没有告诉你,你爸爸是在什么情况下救我的?”你轻声问,“他是否有考虑到个中的细节对于可爱的波特娇贵的耳朵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哈利咬咬唇,他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承认——但史纳皮似乎猜到了。

“我不想你带着关于你爸故事的错误观点离开这里,波特你想象过一些英雄人物的事迹吗?让我来纠正你吧——你忠心的伟大的爸爸和他的朋友们对我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以至如果当时你爸爸没有在最后关头及时醒悟的话,结果便是我死亡。他做的一切并不英勇。”

史纳皮那些参差不齐的黄牙齿在显露着。

“打开你的口袋,波特,”他突然叫道。

哈利并不动,耳朵轰的一下。

“把口袋翻过来,否则我们径直去见校长,波特!”

又冷又怕,哈利慢慢从口袋里掏出卓克特可游戏口袋和那张掠夺者地图。

史纳皮捡起那个单克特可口袋。

“是罗恩给我的。”哈利边说边祈祷希望他在史纳皮碰见罗思前有机会给罗恩告密。

“他——上次从霍格马得回来时给我的。”

“是吗?你就这样天天带着它到处跑?咦,这是什么?”

史纳皮捡起地图。哈利全力克制自己的脸部表情。

史纳皮把它翻过来,盯着哈利。

“当然,你不需要这些旧刑罚,我怎么不——把它丢了?”

他的手向火堆伸出去。

“不!”哈利立即喊。

史纳皮抽了抽他的长鼻子说:“这是威斯里给你的又一宝贝吗?或者,这是……一封信,用看不见的墨水写的一封信?又或者是一个指示你不须经过得蒙特直接可得到霍格马得的东西。”哈利惊愕地望着他,史纳皮双目发光。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史纳皮说着,拿出魔杖,在桌上铺开地图。

“显示你的秘密!”史纲皮说着,用魔杖点击羊皮地图。

什么也没有。哈利紧握自己的魔杖,不让其擅动。

“快速显录!”史纳皮在图上很恨地敲了一下。

仍没反应,哈利深深地吸了口气。

“史纳皮教授,这里的老师,要求你把你隐瞒的消息公布出来!”

史纳皮说着,用魔杖击地图。

字一个个地显示出来,仿佛有一枝无形的笔在上面写字。

“莫泥先生奉承讨好史纳皮教授,求他令自己那个大得异常的鼻子不要惹人注意。”

史纳皮僵在那里,哈利也吓呆了,但这还没有停下来,字一个一字地陆续出现:“伯宽先生会记录下他的惊讶:这样奇怪的一个人也会成为教授。”

哈利高兴地闭上眼,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看见这最后几行:“温特尔叫史纳皮教授一定要洗头,洗干净那个粘着泥的‘球’。”

哈利等待着下面的。

“现在!”史纳皮轻声说,“我们来看看这个……”

他跨过火炉,抓起一把在瓶里闪闪发光的东西,扔向火焰。

“露平。”史纳皮说,“我要一个字!”

哈利完全迷惑地盯着火焰,一个巨大的形状出现了,扩散得很快,不一会儿,露平教授便从壁炉里走出来,弹着身上的火灰。

“你叫我吗?”露平教授温和地说。

“当然是我,”史纳皮说,当他步回桌旁时,努力地抑制睑上的怒气!“我刚才要求波特掏出口袋,他竟有这个——”

史纳皮指着羊皮地图,上面还留着关于莫泥的事。一个紧张的而又奇怪的表情出现在露平教授的脸上。

“怎么样?”史纳皮问。

露平继续盯着地图,哈利知道露平在很快地思索着。

“怎么了?”史纳皮又问,“这张羊皮图充满灰色魔法,我想那是属于你的专门知识领域的,你对波特拥有这个有什么想法?”

露平抬起头,很快地扫了哈利一眼,示意他不要干预他们的谈话。

“充满灰色魔法?”他重复道,“你真的这么认为?我看倒像是一张让人看了蒙羞的地图。幼稚,但肯定没有危险性,我想哈利一定是从玩具店得来的——”

“真的!”史纳皮的下腭由于生气也歪了点,“你认为一家玩具店会给他提供这个,你就不认为他直接从工厂里得来的?”

哈利不明白史纳皮在说什么,很显然,露平也不懂。

“你的意思是,从温特尔先生或这些人手里得来的?哈利,你认识这些人吗?”

露平说。

“不!”哈利马上应道。

“看见了吗,史纳皮教授,由我看来这是个卓克特可的产品。”露平对史纳皮说。

罗恩得到线索,冲进办公来。他喘着粗气,在史纳皮的桌旁停了下来,按着胸口企图说话。

“是我——给哈利——这个——”他吞吞吐吐地说,“那是——几年前买的。”

“好,”露平说着,拍了拍手,很高兴地向四周看了看,“这不是都明白了吗?史纳皮先生,我把这个带走,可以吗?“他卷起地图塞进长袍内,”哈利、罗恩,你们跟我来,我有话跟你们说,那篇论文啊,真是……啊,对不起,我们先走了,史纳皮先生。”

哈利在离开办公室时也不敢多看史纳皮一眼,他们三人一直走到门厅才说话。

哈利对露平说:“教授,我——”

“我不想听解释,”露平短促地说着向四周空荡荡的门厅看了看,放低声音说,“我刚好了解到,这地图是在多年前被费驰先生没收去的,我认得这张图。”罗恩和哈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不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弄到它的,我惊讶的只是你并没把它上交,尤其是那个学生把关于城堡的密语随便乱丢之后,哈利。”

哈利也料到了。

“为什么史纳皮认为我从工厂里或制造者手中得到它!”

“因为……”露平迟疑了一下,“因为这些制造者可能想借此把你引出学校,他们认为这是很有趣的。”

“你认识他们吗?”哈利问。

“我们曾经见过面。”露平教授还是短促地回答,比平常更严肃地看着哈利。

“不要希望我会再庇护你了,哈利,我不能使你把西里斯·巴拉克不当回事。但我想那个当你看见得蒙特时的声音对你会很有更大影响。你父母让他们活着好保护你,你有一个微弱的方法报答他们——用你的魔法小玩意同他们的祭品赌一场。”

他走开了,留下比在史纳皮的办公室更难受的感觉,慢慢地,他和罗恩爬上那楼梯。当哈利在那个独眼女巫画像旁擦身而过时,他记起那个隐形斗篷——它还在那里,但他却不敢过去拿回它。

“都是我的错,”罗恩内疚地说,“是我劝你去的。露平是对的,这很蠢,我们不该这么做。”

他中断了话音,他们已经到了保安队巡逻的区域。只见荷米恩正向他们走来。

她的样子让哈利和罗恩看出她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心蹦蹦直跳——她是否告诉了麦康娜教授?

“开心了吧?”罗恩野蛮地说,正当她在他们面前站定时,他又开口了,“又是你在说我们了?”

“不,”荷米恩说,她手中拿着一封信,嘴唇颤动着说,“我还以为你们知道了……哈格力输了那场官司,毕克碧准备被判刑……”

第十五章 快迪斯决赛

第十五章 快迪斯决赛

“他,他送给我这个。”荷米恩说着拿出了那封信。哈利拿过来。手稿纸是潮湿的,由于浓重的泪痕已经很深的模糊了字迹,读起来十分困难。

亲爱的荷米恩:

我们失败了。我被允许将他带回霍格瓦彻。死刑执行的日期已经确定。毕克碧很喜欢伦敦。我不会忘记你给我的所有帮助。

哈格力

“他们不能这样做,”哈利说,“他们不能。毕克碧不是个危险人物。”

“马尔夫的父亲威胁委员会宣判了它。”荷米恩哭着说,“你知道他们像什么。他们是一群笨蛋,而且他们受到了恐吓。哈格力将会上诉,当然,经常会有这种情况。只有我看不到任何希望——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

“是的,的确是那样,”罗恩恶毒的说,“这次你不必独自去做那份工作,荷米恩,我将会帮助你。”

“噢,罗恩!”

荷米思急切的抱住他的脖子,完全的崩溃了。罗恩,好像被吓坏了,尴尬地拍着她的头。最后,荷米恩收回手来。

“罗恩,我十分十分为斯卡伯斯难过……”她抽泣着说。

“噢,是这样,它老了。”罗恩说,因她放开了他而显得一副很解脱的样子。

“并且他十分无用,你不会懂,妈妈和爸爸也许给我弄了一只猫头鹰。”

由于巴拉克的第二次侵入使得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不能在晚上会见哈格力,因为保护措施被强加在学生身上。他们跟他说话的仅有的机会是在“留心马格可·克利特斯”课。

“这仍有上诉!”罗恩凶狠地说,“不要放弃,我们正准备攻克他。”

他们正和班里剩下的人返回城堡。在前面的是马尔夫,他和克来伯及高尔走在一起,并且嘲弄他回头看着。

“这是没有用的,罗恩。”当他们到达城堡的台阶时哈格力伤心地说,“那个判决书在露布斯·马尔夫的口袋里。我正要去让它成为现实就是——毕克碧剩下的时间将会是他最幸福的一段,我断定他……”

哈格力转回身快速的跑回他的小屋,他的脸深藏在手绢后面。

“看他的哭相。”

“你曾经听到过一些十分可怜的事吗?”马尔夫说:“他肯定就是我们的老师。”

哈利和罗恩都急速地奔向马尔夫,但荷米恩先到达了。

她用尽了全力抽打马尔夫的脸。马尔夫摇晃着,哈利、罗恩、克来伯和高尔都惊愕地站着。荷米恩再次举起了她的手掌。

“你敢说哈格力可怜,你这个令人厌恶的卑鄙家伙。”

“荷米恩!”罗恩虚弱地说,并且在她挥舞回来的时候努力抓住她的手。

“走开,罗恩!”

荷米恩抽出她的魔杖。马尔夫后退了几步,克来伯和高尔完全迷惑地看着他等待指示。

马尔夫低声的抱怨着。过了一会,他们三个已经消失在通往地车的过道中。

“荷米恩!”罗恩沮丧地又说,“哈利,你最好在快迪斯将他最终打败。”荷米恩冷冷地说,“你最好那样,因为如果史林德林胜了,我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罗恩仍然盯着荷米恩说:“我们最好走快点,要上课了。”

他们急切地奔上通往费立维克教授教室的走廊,哈利打开了教室的门。“快点进来,我们今天正在试验兴奋魔物。我们已经分成了几对。”

哈利和罗恩赶忙走到后面的桌子也打开书包,罗恩从后面望了望荷米恩的座位。

“荷米恩去了哪里?”

哈利也看了看四周,荷米恩没有走进教室,而且哈利知道,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她曾在他的后面。

“她很神密的,”哈利盯着罗恩说,“也许,也许她去了卫生间或是别的地方。”

但是荷米恩整节课都没有出现在教室中。

“真有趣的兴奋魔物。”当学生们离开去吃午饭的时候都微笑着——兴奋魔物已经给他们留下了巨大的满足感。

荷米恩没有吃午饭。在他们吃完苹果派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现,哈利和罗恩开始有一点轻微的担心。

“不要以为马尔夫对她做了些什么。”罗恩焦急地说。他们急切地走向格林芬顿塔。

他们小心的越过小精灵,给了那个胖大婶通行证,并且爬过了肖像洞,到了公共房间。

荷米恩正坐在桌子边沉睡着,她的头枕在一本打开的书上,他们走进去并坐在她身边,哈利把她弄醒。

“什么?”荷米恩突然醒来望着四周说,“现在该是去上课的时间了吗?我们现在上什么课?”

“分解。但那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哈利说:“荷米恩,为什么你没有去上兴奋魔物课。”

“什么?噢,不!”荷米恩尖叫起来,“我忘记去上课了!”

“但是你怎么忘记了呢?”哈利说,“我们在教室外面的时候你跟我们在一起呀!”

“我不相信!”荷术恩哭叫道,“贾立维克教授生气了吗?噢,是马尔夫,我正在想着他的时候,失去了某些记忆!”

“你知道什么,荷米恩,”罗恩向下看到荷米恩当作枕头的书说,“我想你精神崩溃了,你太努力了。”

“不,我没有!”荷米恩掠开挡在眼前的头发无助的看着四周,寻找着她的书包。“我犯了个错误,就这些!我最好去见费立维克教授并道歉……我要在分解课上见到你。”

20分钟以后,荷米恩加入他们去到特雷络尼教授的教室,好像极度的狂热。

“我不能相信我错过了兴奋魔物课,并且我打赌考试会考到他们。费立维克暗示他们会的!”

他们一起爬着梯子去了昏暗的让人感到窒息的塔内。

每个桌子上都有一个个装满白雾的水晶球在微微散发着热气。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在一个摇摇晃晃的桌子旁边坐下来。

“我认为,到下个学期之前我们不会开设水晶球课的。”罗恩喃喃的说,并用警惕的目光搜寻特雷络尼教授,防止她在旁边埋伏。

“别报怨,这意味着我们已经完成了手相术。”哈利喃喃的说,“我开始对她每次看到我的手就退缩,感到恶心了!”

“祝你今天开心!”随着这个熟悉的、不清楚的声音,特雷络尼教授像平时那样,突然从阴影中出现了。帕维提和拉温德的脸在散发着微光的水晶球照射下由于兴奋而颤抖着。

“我已经决定比我的计划要早一点介绍这些水晶球。”特雷络尼教授坐下去望着四周说,“命运告诉我,你们七日的考试将考及球体,并且我尽快地给你们提供足够的练习。”

荷米恩轻蔑的哼了一声。

“噢,诚实一点说……‘命运已经告诉了她。’……谁设计了考试?是她!一个多么令人吃惊的预言!”没有任何困难的压低声音说。

很难分辨出特雷络尼教授是否听到了他们,因为她的脸藏在黑影里。好像没有,因为她继续说着。

“水晶收集是一种特别受限制的艺术,”她心不在焉地说。“当你们同辈追求球体的无限的深度时,我不期望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去看。我们应该开始练习放松和集中精神。”

罗恩开始暗自窃笑了,为了防止发出声音,他只好把拳头放在嘴边。“这样才能明白空洞的眼睛并且高度的集中,也许如果我们很幸运,你们当中的一些将会在课结束以前看到。”

所以他们开始了。哈利至少感到极度的受愚弄,一直地盯着水晶球,努力保持心无杂物。

“看到什么了吗?”哈利在他们安静地看水晶球大约一刻钟以后问道。

“是的,在桌子上有一团火。”罗恩指着说,“有人把蜡烛滴在上面。”

“这是一种时间的浪费,”荷米恩嘘道,“我可以练习一些有用的事,我可以赶上兴奋魔物课……”

特雷络尼教授瑟瑟地离开了。

“有谁愿意让我帮助他们介入他们的球体吗?”她小声的说,刮擦着她的手镯。

“我不需要帮助,”罗恩尖叫着说,“这暗示着什么是很显明的事,今天晚上将有大雾降临。”

哈利和荷米恩都大笑起来。

“现在,真的!”特雷络尼教授说,当每个人都把头转向这个方面时,帕维提和拉温德正在尴尬的看着。“你正在打扰有超人洞察力的人的振动!”她走近他们的桌子指着他们的水晶球。哈利感到他的心放回肚子里,他确信他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这儿有些东西!”特雷络尼教授低声的说,“以致于它被两次反射到他巨大的镜子上,有东西在动,但它是什么?”

哈利准备赌他所有的一切事情,包括他的梦想。那不是一个好消息,无论是什么。并且足够确信……

“亲爱的……”特雷络尼喘着粗气盯着哈利说。

“他在这儿,比以前平坦……,亲爱的,大踏步的走向你。变的更近了……这是……”

“噢,为了好的原因!”荷米恩大声说,“不要是那个荒谬的笑话。”

特雷络尼抬起她的大眼睛看着荷米恩的脸。帕维提低声的与拉温德说着什么,他们都盯着荷米恩。特雷络尼教授站住了,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荷米恩,显得十分愤怒。

“我很抱歉的说,在你学习这门课之后,亲爱的,显然你不具备分解课所应有的艺术。事实上,我从不相信我会遇到一个具有毫无希望的世俗想法的学生。”

出现了片刻的安静,接着——“好极了!”荷米恩突然站起来,勉强的把没有雾的水晶球塞进书包。“好极了!”她重复道,并把书包背到肩上,几乎把罗恩撞下椅子。“我放弃,我要走了!”

令全班人吃惊的是,荷米恩走到门前,一脚踢开门,爬上梯子消失了。

学生们花了几分钟才安静下来,特雷络尼教授微微的露出笑容。她迅速转向哈利和罗恩的桌子,她抓着围巾,急促的呼吸使它更贴近于她。

“噢噢噢!”拉温德突然叫,使每个人都开始了“噢噢……”

“特雷络尼教授,我想起来了,你刚才看见她离开了,是吗?是吗,教授?在几年前你说过,在复活节期间我们当中的一个会永远离开我们!”

特雷络尼教授给了她一个虚假的笑。

“是的,亲爱的。我确实知道荷米恩将会离开我们,然而有人希望,有人会误解暗示……你知道他可能成为一个负担……”

拉温德和帕维提深情的看着,并移动桌子以使特雷络尼能够走近他们。

“某天荷米恩已经来了,噢?”罗恩喃喃的对哈利说,好像很敬畏。

“对……”

哈利看了一眼水晶球,但看不到任何东西,只看到白色的雾气。

特雷络尼教授又看到了微笑吗?是吗?最后一件他所需要经历的事,是几近送命的事故,——而结果更近了。

复活节假期并不轻松。三年已经没有那么多家庭作业。尼维尔·兰博顿好像接近于精神的崩溃,并且他不是仅有的一个。

“这是一个所谓的假期,”谢默斯·范尼更在公共休息室里咆哮了一天。“考试是几年前的事了,他们在做些什么?”

但是没有人像荷米恩有那么多事要做。她比别人学了更多的科目。她已经习惯于每天晚上最后一个离开公共休息室,在早上第一个到达图书馆。在她心目中有一个露平的影子,使她经常暗自垂泪。

罗恩已经负责毕克碧的上诉。当他不做自己的工作的时候,他钻研一些诸如名字为《河马鹿心理学手稿》或《猎人还是猎物》之类的卷宗。他沉迷于对哈伯里弗·布拉斯特的学习,以至于忘记了找克路殊克复仇。

此时,哈利每天只好努力地完成适合于自己的家庭作业与快迪斯练习,更不要说无休止的与伍德谈论数据问题。

格林芬顿vs史林德林比赛将在复活节后一周内举行。史林德林领先其它队大约100 分。这意味着(就像伍德经常提醒他的队)他们要赢才能得到奖杯。它同时意味着赢的重担压在哈利的肩上,因为捕获史尼斯球值150 分。

“你必须抓住它,它可使我们以50分领先。”伍德坦白地告诉哈利。“我们必须有50分的领先,哈利,否则我们赢得了比赛但却得不到奖杯。你上一场干的不错,对吗?你只有抓住史尼斯球,如果我们……”

“我知道了,奥立弗!”哈利大声应道。

整个格林芬顿学院的人的心被将要到来的快迪斯杯占据着。马尔夫仍对霍格马得时的扭泥巴事件怀恨在心,且更愤怒于哈利逃脱惩罚。哈利也没有忘记,马尔夫曾经企图阴谋破坏他在对抗卫文卡罗的比赛中取胜,但对于毕克碧的事,使他们决定在全校的学生面前打败马尔夫。

在任何人的记忆中,没有一场比赛像它一样占据着人们的心。

在假期到来的时候,两个队的紧张程度和他们的学院都面临着崩溃的一刻。大量的混战发生在走廊上,最后以格林芬顿的一个四年级生和史林德林的一个六年级生大打出手并双双入院治疗而结束。

哈利正处在一个更坏的时期里。他没有格林芬顿的支持者的保护就不能到达教室去听课。克来伯和高尔不断地在他去上课的时候出现。当他们看到哈利被人群围住的时候,露出失望的神情并无精打采的离开。伍德已经指示哈利时刻跟着他,以防止史林德林的支持者们的敌视失控。格林芬顿班里所有的人都热情的接受了挑战,以致于哈利不能按时上课。因为他被密匝的、议论纷纷的人群包围着。哈利对霹雳的安全的关心更甚至对他自己的关心。当他不玩它时,他把它锁在箱子里,并且常在课间冲回格林芬顿塔检查以保证它仍在那儿。

在格林芬顿的公共休息室里,在比赛的前夕,所有的平时的爱好被放弃了,甚至连荷米思也放下了她的书本。

“我不能工作,我不能集中精神。”她有点神经质的说。

这里有严重的噪音。弗来德和乔治正在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声音和更大的压力。在一个角落里,奥立弗·伍德蹲在快迪斯模型旁边,用他的魔杖测量着什么,并不时地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安格莉娜、艾丽斯亚和凯特正在因为弗来德和乔治的笑话而大笑。哈利和罗恩与荷米恩坐在一起,努力从人群中脱离。因为每次大比赛前他都这样。他有那种可怕的感觉,就是努力抑制自己想吐的感觉。

“你将会很出色的。”荷米恩告诉她,虽然她并不以为那样。

“你已经得到了一个史尼斯球!”罗恩说。

“是的……!”哈利说,他的胃翻滚起来。

当伍德突然站起来宣布,“队员睡觉!”这简直是一种解脱。

哈利睡得很不好。一开始他做梦,梦见自己睡过头了。以致于伍德大声的询问,“你去了哪里?我们只好让尼维尔代替你!”后来又梦到马尔夫和其余的史林德林队员骑龙到达赛场参加比赛。他以极危险的高速飞行,努力避免马尔夫的臭嘴的侮辱,以致于逃脱后忘记了他的史尼斯球。他从空中掉下来并突然醒来。

几秒钟以后,哈利才记起来——比赛还没有进行呢。他在床上很安全。而且史林德林队也不被允许用龙。他觉得非常口渴。他尽量保持平静地从帐帷中出来,走到窗户底下的银壶边喝水。

大地一片沉寂,没有风吹刮的声音,胡宾柳树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一切迹象表明比赛将会非常圆满。

哈利放下瓷林准备回床上时,突然发现了什么。一种爬行动物爬过了银色的球场。

哈利冲向桌边抓起他的眼镜并戴上,急忙返回窗前,不可能是格拉菲——不是现在——不是正在比赛之前——他又看向操场外边,经过几分钟的细致观察,确定了它是在森林边滑行……绝对不是格拉菲是……是一只猫,哈利贴在窗边,当他看清楚它的尾巴,那不是克路殊克吗?哈利斜着眼睛,扁平的鼻子紧紧地压在玻璃上。

克路殊克好像停了下来,哈利确信他可以看到其它的什么东西也在树影子下面移动。

过了一会儿,它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长有粗毛的黑狗偷偷地穿过草坪,克路殊克急速地跟在一旁。哈利盯着它们,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克路殊克能够看到那只狗。

那说明它也会魔法,但这完全不可能。

“罗恩!”哈利低声叫着。“罗恩!醒醒!”

“唔。”

“我要你告诉我,你是否看到了些什么!”

“这全是黑漆漆的,哈刮,”罗恩不耐烦的发着牢骚,“你在干什么?”

“在那边——”

哈利迅速回过头望向窗外。

克路韩克和那只狗消失了。哈利爬上窗子去看城堡下方的阴影,但他们不在那儿。他们去了哪里?

大声的呼噜声说明罗恩又一次睡着了。

第二天,哈利和剩下的格林芬顿队员进入大厅时受到热烈的欢迎。当哈利看到卫文卡罗和海夫已夫学院的学生时,他们都大嚷着:“好了,给我们一个快速的射门……”

伍德盯着他后面的队伍,最后看着前面远处开启的城门和草坪那边的学校。

“换房间。”伍德简明的说。

当他们换小毯子的时候没有人说话。哈利想知道他们是否与他有同感,“虽然他早饭上吃了极难消化的食物。”看起来好像没有时间了。伍德发话了,“ok,是时间了,我们出发……”

他们走到充满强大噪音的快迪斯球场上。约有四分之三的人都戴着鲜红的玫瑰花束,挥舞着绣有格林芬顿狮子或是印有“格林芬顿必胜!”及“奖杯属于狮子!”的标语的小旗子。在史林德林的得分区,约有二百人身着绿装,史林德林的银蛇在旗子上面闪闪发光。史纳皮教授带着一种非常凶狠的笑容,与其它人一样身着绿装,坐在第一排上。

“这就是格林芬顿队!”李·乔丹叫道。他像往常一样担任赛况解说员。“波特、比尔、琼瑟、斯宾那、威斯里和伍德。这是近几年来公认的最好的队员。”

李的评论被来自史林德林队中的嘘声淹没。然而,哈利认为李的评论恰如其份。

马尔夫几乎是史林德林队中最矮小的人,而其他队员都是巨大的。

“请两位队长握握手!”胡施女土道。

史林斯与伍德走近对方,紧紧地抓住对方的手,看上去好像要把对方的手指捏碎。

“数数你们的队员!”胡施女士说,“三……二……—……”

当荷米恩看到队员出场的时候,观众的呼喊声淹没了她的尖叫声。哈利觉得自己的头发从前额向后飞扬着,他的神经好像感到了飞行的一阵阵寒意。他向四周看了看,看见马尔夫正用全力寻找史尼斯球。

“现在是格林芬顿控制场面。格林芬顿队的艾丽斯亚领宾那和可尔夫球正在向史林德林队的得分区挺进。看起来很好,艾丽斯亚!不——可尔夫球被华宁椽拦住了。史林德林队的华宁橡奋力投掷了——哇!——乔治·威斯里干的漂亮,华宁椽掷向了可尔夫球,但琼瑟接住了它,格林芬顿队又控制了场面,继续、安格莉娜——绕蒙特格转的漂亮——低头,安格莉娜,那是个布鲁佐球!——她得分了!格林芬顿队得了十分!”

安格莉娜在投掷后向空中重重一台,红色的人潮高兴的尖叫着。

“哦!”

安格莉娜差点扔掉球棒,因为史林斯向她冲过来。

“对不起!”当观众大叫起来时,史林斯说,“对不起,我没看见她!”

过了一会儿,弗来德·威斯里将他的球棍击向了史林斯的后脑勺。史林斯的鼻子撞在棒桶上并开始流血了。

“只好这样了!”胡施女士站在他们中间大声说,“判格林芬顿队无意识伤害对手,判史林德林队蓄意伤害对方。”

“取消判决,小姐!”史林斯大叫道。但胡施女士已经吹响了哨子,而安格莉娜已飞奔到前面去接受治疗。

“过来,安格莉娜!”李打破了安静,且有许多观众电跟着喊,“对!她是被打的!格林芬顿队应得20分!”

哈利迅速把霹雳转向还在流血的史林斯,飞到前面准备让史林德林队接受惩罚。

伍德在格林芬顿队的得分区上空盘旋,他的牙关紧咬着。

“当然,伍德是一位超凡的守门员!”当弗林特在等待胡施夫人的哨声时,李·乔丹告诉观众,“超人很难通过——的确十分困难一是的,不得不相信!他会救起每一个球!”

解脱了,哈利直飞上升去寻找史尼斯球,但他确信听到李的每一句评论。十分必要的是他阻止马尔夫得到史尼斯球,直到格林芬顿超过了50分……

“格林芬顿队领先!不!史林德林队领先!不!格林芬顿队又领先了!现在是凯蒂·保尔,格林芬顿队的凯蒂·保尔拿着可尔夫球,她要飞跑着掷球——”

“三十分!你们能拿去吗?你们这群无耻的家伙。欺骗……”

“乔丹,如果你不能毫无偏见的评解……!”

“我正在就实况解说,教授!”

哈利感到强烈的兴奋。他已看见了史尼斯球——它正在格林芬顿的一个得分区下闪闪发光——但他现在不能立刻去抓它。并且如果马尔夫看到它……

哈利假装了一会儿,突然的聚精会神,他拉开他的霹雳回头,并快速的向史林德林队的底线冲去。起作用了,马尔夫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显然他以为哈利已经发现了史尼斯球在那……

扑呼。

一个体形庞大的史林德林击球手在哈利的右边来了个急转弯。

又过了一会儿——扑哧。

第二个台球手特奈克已经抓住了哈利的肘部。另外一个击球手——布尔向他飞来,手柄上升——哈利在最后一秒钟把霹雳抬升,布尔和特奈克猛烈的撞在一起。

“哈,哈哈!”李·乔丹看到两个史林德林队员分开时还抓住彼此的头时大声叫道,“太糟糕了!孩子们!你们应该在碰在一起前早点回头!现在又是格林芬顿队领先,安格莉娜拿到了可尔夫球——史林斯在她的旁边——刺激他的眼睛,安格莉娜!——这是个玩笑,教授,这是个玩笑——唉,不——史林斯领先了,史林斯特正飞向格林芬顿的得分区,来吧,现在,伍德,救起它——!”

但是史林斯得分了,格林芬顿的欢呼声削弱了。由于李那污秽的谩骂,麦康娜教授努力从他身边取走了磁力传声筒。

“对不起,教授,对不起!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现在是格林芬顿领先,30分比10分,格林芬顿控制了场面——”

这是哈利有史以来参加的最糟糕的一场比赛了。由于格林芬顿那么早就领先了,被激怒了的史林德林队员们加快用各种办法取得可尔夫球。布尔用他的球棒打艾丽斯亚,还极力狡辨说他以为她是布鲁佐球。乔治·威斯里用肘挤布尔的脸作为惩罚。

同时,伍德又救起了一个可尔夫球,为格林芬顿队将比分变为40比10 。史尼斯球又消失了。马尔夫仍跟在哈利后面,而哈利则在赛场上飞翔四处寻找它——一旦格林芬顿队以50分领先……

卡特得分了。50比10 。弗来德和乔治正在积极地保护他。球棒举起来防止任何史林德林队员妄想报复。布尔和特奈克趁弗来德和乔治脱离岗位去别的布鲁佐球目标而不注意伍德时,他们一个接一个在空中翻滚打在他的肚子上,还抓住他的扫帚,使他几乎透不气来。

胡施夫人站在她的位置上。

“除非对方在得分区,否则你们不能攻击对方!”胡施向布尔和特奈克叫道,“史林德林!犯规!”

安格莉娜得分了。60比10. 过了一会儿,弗来德向华宁椽打出了一个布鲁佐球,从他手中把可尔夫球打了出来。艾丽斯亚抓住机会并把它打入史林德林的球门。将比分变为70比10. 格林芬顿队的支持者尖叫起来。现在,格林芬顿队领先对手六十分了。而且如果哈利抓住史尼斯球,奖杯就属于他们了。哈利几乎可以感觉到有几百双眼睛正在盯着他在赛场上飞来飞去,而马尔夫仍紧紧地跟在后面。

哈利突然加速,风在耳边呼呼作响。他伸出了他的手,但霹雳忽然慢了下来。真可怕,他向四周一看。马尔夫已经冲到了后面,抓住霹雳的尾巴把它往后拖。

“你!”

哈利愤怒地想打马尔夫,可他够不着。马尔夫喘息着奋力地抓向史尼斯球,他的眼里闪烁着凶残的目光。不过,他已经得到了他所需要的——史尼斯球又一次消失了。

“处罚!处罚史林德林队!我还没见过这种诡计!”胡施夫人愤怒的叫道,当马尔夫滑回他的得分区时,胡施夫人冲向那个地方。

“你这个骗人的渣滓!”李·乔丹在话筒里大声的咒骂道,同时躲避着麦康娜教授的到来。“你这个肮脏的家伙,欺骗的——”

麦康娜教授根本没有阻止他说下去。实际上,她正在向马尔夫晃拳头。她的帽子掉了下来,而她还在愤怒的嚷着。

艾丽斯亚实施了对史林德林的处罚,但她对失去的优势而感到愤怒。格林芬顿队员正在丧失凝聚力,而史林德林队员对马尔夫的恶劣行径却很兴奋,这激起了更大的斗志。

“格林芬顿队处于领先地位,史林德林队得分——蒙特格得分——”李叫道,“70比20,格林芬顿队领先……”

哈利现在与马尔夫很近以致于他们的膝盖总是撞到一块儿。哈刮绝对不会让马尔夫接近史尼斯球……

“让开,波特!”马尔夫叫道,因为他想转弯而哈利挡住了他。

“安格莉娜为格林芬顿队拿到了可尔夫球。继续,安格莉娜,继续!”

哈利向四周一看,所有的单独的史林德林队员都离开马尔夫而撞向安格莉娜——他们都去挡住她——哈利将布鲁佐球转过来,把它像子弹一样踢向前方。他打向前面的史林德林队员。

“啊——!”

他们尖叫的声音就好像布鲁佐球飞向了他们,安格莉娜的路被清理了。

“她得分了!她得分了!格林芬顿以80比20领先!”

哈利在空中稍做了一次停留,改变方向去投掷区。

他发现的一些东西使他停下来。马尔夫正在猛冲,成功的欲望显现在脸上——那儿,几米之外的草坪下面闪出一种金色的微光。

哈利急忙发动霹雳,向下冲去,但马尔夫超前于他几英尺。

“快!快!快!”哈利发动他的扫帚。他在跟马尔夫竞争…,……哈利把自己在扫帚上放平,而布尔送给他一个布鲁位球……他是马尔夫的跟班……他是水平的——哈利将自己抛向前面,两手放开了扫帚。他撞开了马尔夫的胳膊,使它偏离了自己的方向,并且——“好极了!”

他收住了他的俯冲,他的手在空中伸展开来,全场轰动了。哈利在空中大叫一声,一个奇怪的东西在他耳边响起。金色的小球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失望的在空中用翅膀拍击他的手指。

接着,伍德向他飞速的跑来。由于眼泪使他视力有些模糊不清,他抓住了哈利的脖子,并禁不住在哈利的肩头上哭泣。哈利感到两个重重的拳头击在他身上。接着安格莉娜、艾丽斯亚和卡特叫起来,“我们胜利了,我们拿到了奖杯!”混乱的场面中许多胳膊抱住了他,格林芬顿队胜利了,巨大的欢呼声从大地上响起。

支持者的欢呼声充满了整个赛场。手雨点般的落在他们的背上。哈利对声音的压力及压在他身体上面的压力感到有一点迷乱。

随后,剩下的队员被抬到了观众的肩上,抛向了空中。他看到了哈格力和被染成红色的玫瑰花束——“打的好!哈利打的好!”的标语。“等一下我告诉毕克碧!”

这时伯希蹦蹦跳跳好像一个疯子,所有的尊严被抛去了。麦康娜教授比伍德哭的更厉害,用一个巨大的格林芬顿队的旗子擦眼睛。

而罗恩和荷米恩也尽力的挤向哈利。人们挡住了他们,他们只能看到丹伯多身旁硕大的快迪斯奖杯。

现在……伍德哭着把奖杯递给了哈利。当他把奖杯举向空中时,他觉得自己创造了世界上最好的记录。

第十六章 特雷络尼教授的预言

第十六章 特雷络尼教授的预言

在快迪斯杯中的最终胜利使哈利高兴了一周的时间。甚至天气好像也在庆祝这场胜利。七月!闲近了,天气变得无云而且酷热。每个人都希望带着几品托冰镇的南瓜汁,或徜徉在操场上或是懒散的坐在草地上。

但是他们不能。考试临近了,学生们被迫呆在城堡内,强迫自己的大脑聚精会神于自己的学业。虽然夏天的空气游荡过窗户也不能引诱他们懒散的到外面去玩。

甚至弗来德和乔治·威斯里也在工作,他们将进行o.w.l (平常男巫水平测试)。

伯希正准备他的n.e.w.t.s (讨厌的令人筋疲力倦的男巫考试)他想进入魔法部,他需要好的分数。他变得很急躁,并且给了那些在晚上扰乱公共休息室的人最严厉的处罚。实际上,比伯希更着急的人是荷米恩。

哈利和罗恩已经放弃了问她一下子学习那么多课程的原因。但看了她所制订的考试时间表,他们又忍不住了。第一卷写着星期一九点,数字算命课九点,变形术午餐一点,迷惑术一点,古代魔法……

“荷米思?”由于近来如果有人打扰她,她就会发作,所以罗恩小心的问,“噢,你确信你把这些时间抄写的完全正确吗?”

“什么?”荷米恩拿过时间表检查了一下,不经意的说,“是的,当然确信。”

“可是你怎么能够同时参加两个考试呢?”哈利说道。

“不,”荷米恩简短的说,“你们有谁看见我那本《数字逻辑和语法学》?”

“噢,是的,我借了它作为睡觉前看的书!”罗恩十分平静的说。

荷米恩开始在桌子上逐一收拾她羊皮纸手搞,寻找着那本书。就在此时,窗户突然响了一下,接着海维飞了进来。一张纸条被紧紧的贴在她的鸟喙上。

“这来自于海维,”哈利打开纸条看后说,“毕克碧的上诉——这是第六次。”

“是我们考试完的那一天,”仍旧在找她的数字算命学节的荷米恩说。

“他们将到这儿做这件事了。”还在读那封信的哈利说,“一些来自魔法部的人和一个审判员。”

荷米恩害怕的看着他。

“他们将带着审判者去上诉!但这听起来好像已经确定了似的!”

“是的,是这样。”哈利慢慢的说。

“她们不能这样!”罗恩咆哮着说,“我已经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去为它读材料,他们不能忽略它!”

但哈利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就是反对危险生物协会的人们已经被马尔夫先生弄得下定了决心。人们好像近来又逐渐恢复了以往的神气,轻蔑地对哈利评价。马尔夫肯定是想杀掉毕克碧,并彻底的庆幸自己带来了这个结果。在这些情况下,模仿荷米恩打击马尔夫的脸是哈利所能做的全部。而最糟糕的是他没有时间和机会去看哈格力,因为新的严厉的保护性措施还没有改变。并且哈利在青眼有加的看守监视下,他还没有重新取得他的隐形斗篷。

考试周来到后,首先要考变形学,它太难了!包括像把茶壶变为乌龟这样的难题。荷米恩激怒了别人,因为她把她的茶壶变得像海龟一样。

“我还有一个壶嘴没有变成尾巴,真令人害怕……”

“哪儿有乌龟用尾巴呼吸。”

“它还有一个柳条格状的壳,你认为我能把它变成吗?”

接着,在一个匆忙的午饭之后,她直接上楼参加测试考试。她是正确的,费立维克教授真的测试兴奋魔物。哈利为罗恩而担心,在独自操作测试时他被带到一个安静的屋子里。晚饭后学生赶紧赶回公共休息室去准备。

哈格力主持第二天早上的魔界动物考试,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已经提供了一大试管新鲜的弗来毕蚕。这是对所有参加考试的人最简单的考试,哈利、罗思和荷米恩终于有机会和哈格力交谈了。

“马尔夫的介入会使人很伤神,”哈格力告诉他们,当他弯下腰来假装察看哈利的弗来毕蚕是否还活着的时候。“我已应付了很大一段时间了。但仍然……我们将在后天知道——一种结果或是另一种。”

接着,星相术考试于深夜在最高的塔上举行。马格历史的考试在星期三的早上举行。这场考试中哈利描述了费莱里·弗特克告诉他的一切。

他们的倒数第二个考试,安排在星期四的早晨,是黑巫术防御课。露平教授已经暗示将重点考查平时课堂上强调的内容。本次考试方式是一次小历险,考试最后的终点设在一个大车箱。

“好极了,哈利!”当哈利微笑着从车箱内爬出来时露平兴奋的说道,“满分。”

成功以后,哈利从高处观看罗恩和荷米恩。罗恩做的也相当好,但他遇到了一点麻烦。荷米恩的麻烦出现在临近终点的地方,大约一分钟以后她叫着从里面冲出来。

“荷米恩?”露平迷惑的说,“有什么问题吗?”

“教……教……教,麦康娜教授!”荷米恩喘息着指着车箱说,“她……她说我一切都失败了!”

过了一会儿,荷米恩才平息了下来。到最后她才恢复了神智,同哈利和罗恩返回城堡。罗恩还有点想笑话荷米恩,但在最高台阶上他发现有人似乎在等他们。

科恩尔·里尔斯,微微出汗的身上有一点掩饰物,他站在那儿盯着地上。当看见哈利后,他开始盯着哈利一直瞧。

“喂,过来,哈利!”他说,“正在进行一项考试吗?差不多完成了吗?”

“是的。”哈利说道。

“真是个好天气。”科恩尔向湖中看了一眼后说,“遗憾……遗憾……”

他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后看着哈利。

“我在这儿有一个不愉快的差使。哈利,反对危险生物委员会需要一个目击证人去审判疯狂的毕克碧。而我需要去访问霍格瓦彻以便检查证人情况,我被要求介入这件事。”

“那意味着上诉已经开始了吗?”罗恩上前几步打断他。

“不,不。那是今天下午的安排。”科恩尔看着罗恩奇怪的说。

“那么,你根本不必参加这个审判会!”罗恩勇敢的说,“毕克碧也许可能逃脱!”

在科恩尔回答以前,两个男巫从他后面的城堡门中走出来。其中一个十分老,他们看他似乎是萎缩了;另一个高大健壮,有一抹黑胡子。哈利知道他们代表反对危险动物委员会,因为那个很老的巫师看了哈格力的小屋并且用一种很微弱的声音说,“亲爱的,亲爱的,我干这件事已经很久了……是吗,科恩尔?”

那黑胡子男人正在用手指摸着什么东西,哈利看了一下发现他是在用拇指试一把斧子的刀刃。罗恩开口想说什么,但荷米恩碰了碰他的肋骨制止了他,并点头暗示去大厅门口。

“你为什么阻止我?”当他们进入大厅吃午饭时,罗恩愤怒的说,“他们甚至准备好斧子!你看到了吗?这是不公平的审判!”

“罗恩,你父亲在这个部工作。你不能对他的上司那样说话。”荷米恩好像有点心神不宁的说,“只要哈格力这次保待清醒的头脑并努力的辩论,他们就不可能判决毕克碧……”

但是哈利不能告诉荷米恩他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他们周围的人在吃饭的时候激动的交谈着。他们庆祝最后一科考试在那天下午考完。但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因为关心,挂念着哈格力和毕克碧,所以有点心神不宁。他们一起走向大理石楼梯。荷米恩离开他们在一楼走了,而哈利和罗恩继续走到七层,到达许多学生业已就坐的特雷络尼教授的教室,他们急忙进入教室,这时正在进行最后一次点名。

“她对我们不是一视同仁!”尼维尔对他们报怨着。在他的膝盖上有他的《透视未来》的笔记,是关于水晶球方面。“你们曾经从水晶球中看到过什么吗?”他不高兴的问道。

“没有。”罗恩用一种不假思索的腔调回答说。他不停的看表,哈利知道他是在记算毕克碧的起诉开始的时间。

等在教室外面的队伍缓慢的变短。每个人从银色梯子爬下来时,班上剩下的人都追问:“她问了些什么?好回答吗?”

但是他们拒绝回答。

“她说水晶球会告诉她。如果我告诉了你,我将会遇到可怕的事故!”例才过去后又爬下来的尼维尔恐惧的说。

“非常方便,”罗恩愤愤地说,“你知道,我开始认为荷米恩对她的感觉是对的。”他激动的说,“她是一个老骗子。”

“是的,”哈利看着他的表说。现在两点了,“希望她能快点……”

帕维提骄傲的从梯子上面走下来。

“她说我得到全部真实的预测,”她告诉哈利和罗恩,“我看到了大量的材料……好了,祝你好运!”

她急急忙忙的冲下楼梯到拉温德那儿去了。

“罗恩·威斯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罗思看了哈利一眼,随后从银色梯子消失了。现在哈利是最后一个等待测试的人。

他手背靠着墙坐在地板上,听着苍蝇在摩边嗡嗡的叫着,他开始想到哈格力。

最后,大约二十分钟后,罗恩的大眼又出现在梯子上。

“怎么样?”哈利站起来问道。

“一团糟,”罗恩说,“看不到其它任何东西,于是我添了些材料进去。”

“公共休息室再见面。”哈利小声的说,因为她听到了特雷络尼教授的声音,“哈利·波特!”

培房间好像更热了,窗帘是拉上的,火仍然生着。而平常的令人恶心的香气弄得哈利咳嗽,他跌跌撞撞的走向站在散乱的桌椅旁的特雷络尼教授,在她面前有一些水晶球。

“白天好,亲爱的,”她温柔的说,“请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个球……别着急,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在里面……”哈利弯腰并盯着水晶球,虽然盯着看但除了些白色的雾气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好了吗?”特雷络尼教授温柔的催促道,“你看到了什么?”

他的鼻子受到了烟雾刺激,他想起了罗恩刚才说的话,决定假装。

“噢,”哈利说,“一个黑色的形如……咦……”

“它像什么?”特雷络尼教授低声说道,“想一想,现在——”

哈利尽力的想,忽然想到了毕克碧。

“一个河马鹿。”他坚定的说。

“事实如此!”特雷络尼教授低语道,“好孩子,也许你可以看到,可怜的哈格力的困难……河马鹿出现了吗……它有头吗?”

“是的。”哈利坚定的说。

“你确信吗?”特雷络尼教授催促他说,“你十分确信吗?亲爱的,你看到它在地上受苦吗?也许,一个手举起了斧子的影子在他的后面。”

“不!”哈利开始有一点厌恶的说。

“没有血?”

“没有!”哈利又一次说,他更想离开这屋子了,“它看起来很好,它飞走了。”

特雷络尼教授叹了口气。

“好了,亲爱的,我想我们不必管它了……有一点失望……但我想你已经尽了全力了。”

哈利放松的站起来拿起他的包准备离开,突然一个巨大的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那件事将会在今天晚上发生。”

哈利转过身来,特雷络尼身体僵直的坐在椅子上,她的眼睛无神,而她的嘴在呼呼叨叨的说着什么。

“对,对不起?”哈利说。

但是特雷络尼教授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她的眼睛开始转动。哈利手忙脚乱地站在那里。她看起来好像突然中风的样子。他犹豫的想去找医生来,而这时特雷络尼教授又说话了,用同样尖刻的语调,好像不是她自己似的:“邪恶的黑暗巫师无援孤独的躺着,他的仆人被捆绑了12年。今天晚上,在午夜之前,那个仆人将会逃脱,并重新和他的主人在一起。邪恶的黑暗巫师将在他仆人的帮助下重新强大起来,比以前更伟大更可怕。今天晚上……午夜之前……仆人将会逃脱,将会去找主人……”特雷络尼的头垂在胸前。她的嘴里发出呜哩呜噜的声音。突然她的头又一次抬了起来。

“十分对不起,亲爱的孩子,”她模模糊糊的说,“这么热的天,你知道我被热晕了一会儿……”

哈利站在那仍盯着她看。

“这有什么地方不对吗?亲爱的?”

“你——你刚才告诉我——邪恶的黑暗巫师将要重新恢复健康……而他的仆人将会去帮助他……”

特雷络尼看起来像被完全迷惑了。

“邪恶的黑暗巫师?没听过的名字?亲爱的孩子,那是不能开玩笑的……重新恢复,事实上……”

“但是你刚才说的!你说邪恶的黑暗巫师——”

“我想你肯定也头晕目眩了,亲爱的!”特雷络尼教授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预测那么远的事情!”

哈利从梯子上爬下来,想着,“我真的听到特雷络尼教授的预言了吗?或者只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结束考试的方式?”

五分钟后他就在走在通往格林芬顿塔的小路上,特雷络尼教授的话仍在他耳边响起。人们对面与他擦肩而过,笑着开玩笑,去操场上找回盼望已久的自由,在他到达画像洞口并走进公共休息室的时候,那里没有一个人了。但罗恩和行米恩坐在一个角落里。

“特雷络尼教授。”哈利慌张的说,“刚刚你告诉我——”

但他看到他的脸色很怪就急忙停下来。

“毕克碧丢了,”罗恩虚弱的说,“哈格力给了我们这些东西。”

这次哈格力的纸条是干的,没有泪痕弄湿它,但好像由于他写字时手发抖,字迹不清。

上诉失败了。他们将在日落时处决。不要下来,你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不想让你看到种景象。

哈格力

“我们正想要去,”哈利马上说,“他不能坐在那儿袖手旁观等待判决的到来!”

“日落,虽然,”罗恩用一种奇特的方法望着窗外说,“我们不允许……除了你,哈利……”

哈利用手抱住他的头开始想。

“如果我们有看不到的隐身斗篷……”

“它在什么地方?”荷米恩说。

哈利告诉她,它放在通道上独眼女巫的下面。

“……如果史纳皮再一次看到我在那儿,我将会很麻烦。”他说道。

“这是事实。”荷米恩站起来说,“如果他看到你……你怎么再一次打开那个女巫下面的机关?”

“你——你轻拍它并说,‘得细店’。”哈利说,“但是——”

荷米恩不等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就大步穿过房间,推开胖大婶的画像门后消失了。

“她没有去拿它?”罗恩盯着她说。

她去了。荷米恩大约一刻钟后赶了回来,且隐身斗篷放在她的长袍里。

“荷米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迟到了!”罗恩很吃惊的说,“你首先打败了马尔夫,接着你走出去找特雷络尼教授——”

荷米恩看起来好像平静了一些。

他们和别人一样去吃饭但没有回到格林芬顿塔。哈利把大衣藏在他的长袍的前面,他只好把手臂弯着以便隐藏鼓起来的部分。他们隐蔽的消失在大厅的出人口,听着动静,直到确认没有人后,他们听到最后两个人匆忙的消失在大厅里,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荷米恩在门前伸出头看了看,“没有人了——披上隐身斗篷。”

他们紧紧的走在一起以防别人看见他们。他们踮着脚在斗篷下穿过大厅,接着穿过前面的石头台阶走到地上。太阳正在禁林那边落下,透过树顶的缝隙闪闪发光。

他们到了哈格力的小木屋后敲门。过了一会他才开门,而开了门他看了一下来访者,脸一下子变白了,浑身还在发抖。

“是我们,”哈利轻轻的说,“我们披着隐身斗篷。让我们进去把它脱下来。”

“啊,你们不该来呀!”哈格力低声说,但他后退了几步让他们走进来。哈格力迅速送上门,而哈利脱下了斗篷。

哈格力没有哭,也没有冲上去拖住他们。他看起来像一个不知道去哪、也不知干什么的人,他是那样无助。

“想喝点茶吗?”他说。当他把手伸向水壶的时候他的手在发抖。

“毕克碧在哪里,哈格力?”荷米恩急切的说。

“我——我带他出去了,”哈格力说,当他往杯子里加奶的时候奶撒在了桌子上。

哈格力的手颤抖的那么厉害,牛奶壶脱离了手,落在地上摔碎了。

“我来做,哈格力。”荷米恩迅速的并开始收拾地上。

“还有一些在壁橱里。”哈格力坐下来用袖子擦着额头说。哈利看着失望向后看的罗恩。

“这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哈格力?”哈利坐在他的旁边说,“丹伯多——”

“他累了,”哈格力说,“他没有能力控制委员会。他谈的关于毕克碧的都对,但他们恐吓他……唉,你知道马尔夫是怎样恐吓他的吗?我希望……宣判者,马可尼尔,他是一个马尔夫的伙伴……”

哈格力咽了一口唾沫。他的眼睛环视小木屋好像在寻求一处有希望的安全的庇护场所。

“丹伯多确定了,今天早上给我写了这个。他说他想跟我在一起。伟大的人,丹伯多……”

荷米恩在努力从哈格力的壁橱里找茶壶的时候,发出一声轻微的急促的抽泣。

她把茶壶拿在手中,努力抑制住泪水。

“我们将和你在一起,哈格力。”她说,但哈格力摇了摇他那长满粗发的头。

“现在你们应该回城堡了。或说,是的,我不想让你们介入。并且你们也不必再呆在这里了……如果科恩尔发现你不经允许擅自外出,哈利你的麻烦就大了。”

无言的泪水从荷米恩脸上流下来,但她在哈格力面前毫不掩饰。

忙碌着准备茶。接着她抓起牛奶瓶子往壶里加牛奶,她发出了一声尖叫。

“罗恩,我——我不相信——它是斯卡伯斯!”

罗思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你在说些什么?”

荷米恩把牛奶壶拿到桌子上并把它翻转过来。随着痛苦的吱吱声和极力的想回到里面,斯卡伯斯老鼠滑到了桌子上。

“斯卡伯斯。”罗思急切的说,“斯卡伯斯,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抓住挣扎着的老鼠到有亮光的地方。斯卡伯斯看起来很可怕。他比以前更瘦了,一大束头发落下来后露出了光光的头皮,他痛苦的在罗恩手中扭动着想逃脱。

“好极了,斯卡伯斯!”罗恩说,“没有猫,这没有人要伤害你!”

哈格力突然站起来盯着窗外。他鲜红的脸变的像羊皮纸一样。

“他们来了……?”

哈利,罗思和荷米恩低声商量了一下。一队人从远处的城堡中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是艾伯斯·丹伯多,他的银色胡子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他的后面是科恩尔·里尔斯,他们的后面是委员会的成员们和审判人马可尼尔。

“唉,快走。”哈格力说。他们每个人都在发抖,“他们一定发现了你在这儿……快点,现在……”

罗恩把斯卡伯斯装入口袋,而荷米恩抓起大衣。

“我让你们从后门出去。”哈格力说。

他们跟着他走到了后面的花园。哈利觉的很奇怪,甚至看到了几米之外的毕克碧,隐藏于哈格力的南瓜碎片后面的树上。毕克碧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把头转向了一边,紧张的抓着泥土。

“好极了,毕克碧。”哈格力温柔的说,“好极了……”他转向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继续。”他说,“快点过去。”

但是他们没有动。

“哈格力,不,我们不能——”

“我们将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不能杀害他——”

“进去!”哈格力凶狠的说,“没有你介入困境已经很糟糕了!”

他们没有选择。当荷米恩把大衣被在哈利和罗恩身上时,他们听到小木屋前面的噪杂声。哈格力看着他们刚刚消失的地方。

“快点。”他急促的说,“听见了吗……”

他大步走回小木屋时有人正在敲他的前门。

慢慢的在一个极小的通道上,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悄悄的看着哈格力的房子。

当他们走到另一边的时候,前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求求你们,快点。”荷米恩低声说,“我忍不住了,我不能忍受……”

他们开始慢慢地向城堡走去。太阳飞快地落了下去。天空变得很清楚,显出紫灰的颜色,但在西方有一个鲜红的火球。

罗恩忽然停住了。

“噢,求你了,罗恩。”荷米恩说。

“是斯卡伯斯——它不会——停留下来——”

罗恩弯下腰来,努力把斯卡帕斯蹩在口袋里,但那个老鼠突然发疯了,疯狂地叫着,扭动着身于,奋力去咬罗恩的手指。

“斯卡伯斯,是我,你这个白痴,我是罗恩。”罗恩小声地说。

他们忽然听到了门开了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噢,罗恩,让我走,他们将那么做了!”荷米思喘着气说。

“好——斯卡伯斯,停下来——”

他们向前走去,哈利像荷米恩一样竭力不去听后面混乱的声音。

罗恩又一次停了下来。

“我不能告诉他——斯卡伯斯,闭嘴,每个人都能听到我们。”

老鼠正在尖锐地叫着,但没盖过哈格力在花园里的声音。接着是另外一把男声,接着静了下来,没有警告,无疑是斧子的挥动和撞击声。

荷米恩在那颤抖着。

“他们在那样做!”她悄悄地告诉哈利,“我不敢相信,他们真那样做了!”

第十七章 猫,老鼠和狗

第十七章 猫,老鼠和狗

哈利的心也很震惊。他们三个恐惧地站在隐身斗篷下面手足无措。太阳落下前散发出红色的光芒照在阴影密布的大地上。接着他们的后面响起了粗野的声音。

“哈格力——”哈利喃喃的说,毫无考虑他的行动,他突然猛地转过身去,但罗恩和荷米恩都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不能这样,”脸色煞白的罗恩说,“他们如果知道我们去看了他的话,他会更糟糕……”

荷米恩的呼吸变得短促而不平静。

“他们怎能这样?”她震惊地说,“怎么能够?”

“到这儿来。”罗恩紧咬着牙关说。

他们向城堡走回去,在大衣下面,为了不让人看见,他们走得很慢。光线很快消失了。当他们到达操场的时候,黑暗像魔法般降临了。

“斯卡伯斯,保持安静。”罗恩把手压在胸前小声地说。老鼠在疯狂地扭动着。

罗恩忽然停下来,用力把斯卡伯斯塞入口袋深处。“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个愚蠢的老鼠?安静地待着,哎哟!它咬了我!”

“罗恩,安静!”荷米恩着急地说,“法治马上就要到这儿来了。”

“它不肯停下来……”斯卡伯斯烦人地闹着。它用尽全力扭动想逃脱罗恩的掌握。

“他有什么问题?”

但哈利刚刚发现——克路殊克慢慢地滑向他们,它的身体贴近地面,黄色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一边是斯卡伯斯尖叫的声音,但哈利分辨不出来。

“克路殊克!”荷米恩呻吟着说,“不,走开,克路殊克,走开!”

但猫还是走了过来——“斯卡伯斯——不!”

太晚了,老鼠已经从罗恩的手指中间溜了出去,掉在地上然后逃跑了。克路殊克在它后面追击,在哈利和荷米恩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罗恩已经扔掉了隐身斗篷消失在黑暗之中。

“罗恩!”荷米恩低声叫着。

她和哈利对视了一下,跟着跑了过去,但在斗篷的下面是不可能全速前进的,他们把它拉下来像旗子一样在空中飘着。他们追在罗恩的后面,可以听到他的脚步声和对猫大喊的声音。

“离开他,离开,斯卡伯斯,过来——”

突然响起了巨大的震动。

“克路殊克!走开,你这个恶心的臭猫——”

哈利和荷米恩几乎被绊倒在罗恩身上,他们停在罗恩的前面。

罗恩在地上爬行,而斯卡伯斯回到了他的口袋里,他的双手护住鼓起的地方。

“罗恩——过来——到斗篷下面来——”荷米恩着急地说,“丹伯多——院长——他们在一分钟之内会回来。”

但是在他们盖住他们自己之前甚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们就听到了一个巨大爪子落地的声音。一只灰眼睛的黑狗在黑暗中向他们走来。

哈利还没来得及去抓他的魔杖。狗已经大步走过来并用前爪搭在他的胸口上。

它向后翻了一个跟头,他感觉到了它的呼吸,也看到了它一英寸长的牙齿——但是它一跃的力量使它跳得很远,它在他上面翻滚着,他头眩晕了,感到肋骨像断了一样,也听到了它的咆哮,它后退了几步准备再一次攻击。

罗恩站起来。当狗背对他时,他把哈利推向了一边,狗嘴则紧紧地咬住了罗恩伸出的胳膊。哈利跳起来抓住了它头上的一把硬毛,但它拖拉罗恩就像拖拉一个玩具一样——接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哈利的脸上受到重重一击以至于他再一次倒在地上。他听到荷米恩也被打倒了。哈利摸索着找他的魔杖,罗恩的双腿开始流血了——“天啊!”他低声说道。

魔杖的光芒告诉他这是一个很大的树洞。他们曾经追逐斯卡伯斯到了一棵胡宾柳树的影子下面。而且虽然风很大但枝条却没有摆动。

在那儿,在木箱的底下,那条狗正在把罗恩拖向树根部的一个空隙——罗恩正在作垂死的挣扎,但他的头却一点点滑向缝隙——“罗恩!”哈利大叫着跟上去,但一条粗大的柳枝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以至于他被迫后退了几步。

他们现在都看到罗恩正奋力地用脚勾住一个树根以阻止那狗把他拖进去。然后一个枪一样响的声音响起,罗恩的腿断了,接着他消失了。

“哈利……我们快去帮忙……”荷米恩叫道,她也在流血,她的肩膀被柳条割破了。

“不!那家伙大得足以吃掉他,我们没时间了——”

“没有帮助我们过不去的——”

另一根柳条向他们抽来,灵活得如同手指一样。

“如果那只狗能进入,我们也能过去。”哈利着急地说,他四处刺探,努力寻找穿过邪恶的错综复杂的柳枝。但是在柳枝的范围以外却不能接近树根一寸。

“噢,救命,救命。”荷米恩着急地小声说,她不情愿地跳动着,“求求你了。”

克路殊克猛地向前冲去。它灵巧地穿过柳条空隙像蛇一样把前爪放在木箱上。

突然,柳条像大理石一般停止了挥动。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动。

“克路殊克!”荷米恩不确定地低声说,她痛苦地抓住哈利的胳膊,“他怎么知道?”

“他是那只狗的朋友,”哈利阴狠地笑着,“我看到过他们在一起,过来——把魔杖伸出去——”

他们在几秒钟就到了箱子前,但还没有来得及去摸箱子,克路殊克已经尾巴竖直地掉了下去。哈利跟着跳了下去,他朝前爬了几步,接着滑到了底部的一个土坡下面的管子里。克路殊克在几米外的地方,它的眼睛在哈利的魔杖下闪闪发光,几秒钟后哈利跟在它的后面。

“罗恩在哪?”她用恐惧的声音低声问道。

“这里!”哈利说着弯下腰向荷米恩和克路殊克走去。

“这个管子会通到哪里呢?”荷米恩在他后面气喘吁吁地说。

“我不知道……它标在掠夺者地图上,但弗来德和乔治说没有人到过那儿。它在地图的边缘消失了,但好像在霍格马得结束了。”

他们尽力走得很快,腰也弯得很低。克路殊克的尾巴在前面时隐时现。在过道里走就像在蜂窝里一样。哈利心中所想的一切都是罗恩,以及那只大狗将会对他做些什么——他痛苦地喘着气蹲着跑随后的地洞开始上升了,过了一会,一个急转弯,克路殊克消失了。哈利看到前面有微弱的灯光。

他和荷米恩停下来喘了口气以便继续前进。他们都举起了魔杖去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一个落满灰尘的杂乱的房;司。墙上贴着纸,地上满是污点。

所有的家俱像是被人故意砸碎那样破烂不堪。窗户都被板子封了起来。

哈利看了一眼看起来很怕但却很坚定的荷米恩。

哈利从洞口爬出来,向四周看了一下。这房子好像被遗弃了。

而门却打开着,通向昏暗的大厅走廊。荷米思突然又抓住了哈利的胳膊,她的大眼睛在巡视着封闭的窗户。

“哈利,”她低声说,“我想我们在什拉克·刹克。”

哈利向四周看了看,他的目光落在离他们最近的木质椅子上。

大块的椅面被弄了下来,其中的一条腿被完全地扳了下来。

“鬼怪不会这么做。”他缓慢地说。

就在此时,有声音从上面传下来。有东西走上楼去。他们两个都看着屋顶。荷米恩把哈利的胳搏抓得那么紧,以致于她的手指失去了知觉。他看了看她,她点头同意并示意让他去。

他们安静地走出大厅,走上了破碎的楼梯。每一样东西都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只有地板上一条不知什么东西施行过的条纹上没有灰尘。

他们走到黑暗的地方。

“n.o.x.”他们一起低声说,光从他们的魔杖顶端发了出来。只有一扇门是开着的,当他们转向它时,忽然听到里面有声音。一声轻微的呻吟后接着是呜呜声。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一点头。

哈利紧紧地把魔杖举在前面踢开了门。

在一张巨大的、挂有蚊帐及各种赃物的床上,克路殊克躺在上面,看到他们后呜呜地叫着。地板上躺在它身边的罗恩伸开腿摆出一个特殊的姿势。

哈利和荷米恩冲上去。

“罗恩——你好吗?”

“那只狗呢?”

“不是狗,”罗恩呻吟着说,他的牙齿上下抖动,“哈利,那是个陷阱——”

“什么——”

“他是一条狗……他是由人变成的动物……”

罗恩正盯着哈利的肩膀。哈利转过身来,随着一个响动,那个人在后面关上了门。

他十分脏。头发垂到了眼那儿。如果不是眼光在动,他简直就是一具僵尸。蜡质的皮肤紧紧地包在骨头上,看上去像一个骷髅。

他的黄牙露在嘴唇外面。他是西里斯。巴拉克。

“伊斯彼特华朗!”他用罗思的魔杖指着他们粗着嗓门说。

哈利和荷米恩也用自己的魔杖指着他,但巴拉克抓住了他们。

然后他走近了一步,盯着哈利。

“我知道你们来是为了帮助你们的朋友。”他粗鲁的说,他的声音就好像他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你父亲也会为我做同样的事。你很勇敢,不会跟在老师后面。我很高兴……那将使许多事变得容易。”

对哈利父亲的侮辱使哈利很难受,虽然巴拉克曾经夸耀过。汹涌的怒气在哈利的胸中升起,他不再害怕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希望夺回魔杖不是为了自卫而是为了攻击,为了杀人。他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他向前走了几步,但突然感到每一边都好像有一双手抓住他拖他回来。

“不,哈利!”荷米恩抓住他并轻声对他说,而罗恩则在对巴拉克说话。“如果你想杀哈利,你得先杀了我们!”罗恩恶狠狠地说,虽然费力站起使他很疲倦,并且说话的时候还有一点摇晃。

有什么东西在巴拉克的眼里闪动着。

“躺下吧!”他平静地对罗恩说,“你会使你的腿受伤更重。”

“你听到了吗?”虽然罗恩虚弱的靠着哈利以保持直立,但还是坚决地说,“你必须把我们三个全部杀死!”

“今天晚上只有一次谋杀。”他的嘴唇张开了。

“那是为什么?”哈利努力地离开罗恩和荷米恩说,“不记得上一次了?别忘了为杀彼德吉雷丽屠杀的马格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在阿兹克班这么自在?”

“哈利,”荷米恩急切地说,“安静一点!”

“他杀了我的爸爸、妈妈!”哈利用尽全力摆脱罗恩和荷米恩的控制,向前走了几步呜咽着说。

他已经忘记了魔力——他忘记了他个子矮小,并且只有十三岁。

而巴拉克却是一个高大的、十分成熟的人。哈利所想做的一切就是用尽全力击伤巴拉克而不顾自己会受到怎样重的伤害。

也许是震惊于哈利做这件傻事的勇气,巴拉克没有举起魔杖。

哈利的一只手迅速抓住了巴拉克的手腕,强迫他放弃魔杖。另一只手撞在巴拉克的头上,并一起倒下撞在墙上。

荷米恩尖叫起来,罗恩也大叫。当魔杖从巴拉克的手中落下的时候闪出了一团火花,使人看不清东西。魔杖擦着哈利的脸而过,哈利摸索着巴拉克的所在。

但巴拉克闲着的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哈利的喉咙。

“不,”他嘶哑着说,“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随着手指的紧缩,哈利开始抽咽,他的眼镜斜挂在脸上。

他看到荷米恩的腿在乱踢。巴拉克放开了哈利时,哈利十分疼痛。罗恩已经向巴拉克的魔杖冲去。而哈利听到了轻微的卡哒声——他稳了一下心神并看到在地上的他的魔杖,他向它扑过去——克路殊克也加入了战团,它的两爪向哈利的胳搏抓去,哈利急忙闪开,克路殊克向哈利的魔杖冲去——“不,不要!”哈利咆哮着说,瞄准克路殊克一脚把它踢开。哈利抓起了他的魔杖,转过身来——“别挡着我!”

他冲着罗恩和荷米恩喊道。

他们不用再说第二次。荷米恩喘着气,她的嘴唇在流血。荷米恩爬向了一边抓住了她和罗恩的魔杖。罗恩爬向带蚊帐的床并倒在上面,他苍白的脸变成了绿色,两手抓住了他的伤腿。

巴拉克在墙脚下爬着,他的胸部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魔杖指着他的心脏慢慢地靠近。

“你要杀我吗,哈利?”他低声问。

哈利在他的上方停了下来,但仍用魔杖指着他的胸部,向下看着他。一块青肿血斑挂在巴拉克左眼上北的鼻子在流血。

“你杀了我父母。”哈利的声音颤抖着,但拿魔杖的手却很平静。

巴拉克用他那深陷的眼睛盯着哈利。

“我不否认。”他十分平静地说,“但如果你知道整个故事……”

“整个故事?”哈利重复着说,狂怒的声音冲击着他的耳朵,“你向福尔得摩特出卖了他们,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

“你应该听我说,”巴拉充说,接着又一个突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你不……你不弄明白,你会后悔的。”

“我比你想的更明白。”他的声音科得更厉害了,“你从没听说过她,是吗?我妈妈……极力阻止福尔得摩特杀害我……那是你做的……是你做的。”

在他们每个人说话之前,难以估量的东西在哈利脸上闪过。克路殊克跳到巴拉克的胸上停下来,刚好在巴拉克的心脏上面。巴拉克向下看了看猫。

“走开。”他喃喃地说,并努力把克路殊克推走。

但克路殊竟用那爪子抓住巴拉克的长袍不肯离开。他转过他那丑陋的变形的脸用那大大的黄色眼睛望着他。

哈利向下看着巴拉克和克路殊克,更紧紧地抓住了魔杖。那么也杀死这只猫吗?

它伴随着巴拉克……如果它准备去以死来保卫巴拉克……那不关哈利的事……如果巴拉克想救它,那只能说明他比关心他父母更关心克路殊克……

哈利举起了魔杖。是的,是做这件事的时候了。是为了他父母报仇的时候了。

他要杀死巴拉克,他必须杀了巴拉克。这是他的机会……

第二次凝聚力量,哈利仍凝团般地站在那儿,魔杖指着,巴拉克盯着他,克路殊克在他的胸部。罗恩在近处床上痛苦地喘着气。而荷米恩则十分平静。

接着又传来一个声音——沉闷的脚步声透过地板传过来——有人在楼下走动。

“我们在这儿!”荷米恩尖叫起来,“我们在这儿——抓住巴拉克——快点!”

巴拉克做了一个慌张的动作差点把克路殊克弄掉下来。哈利抓着魔杖自问,现在做吗?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当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的时候,哈利仍然没有做。

门被突然打开。一个红色的火花闪现出来。哈利转身一看,露平教授出现在屋子里。他的脸上毫无血色,他的魔杖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眼睛在躺在床上的罗恩,站在另一个门那儿的荷米恩和站着用魔杖指着巴拉克的哈利身上闪烁不定,他看了看地上的巴拉克和哈利不断流血的脚。

“伊斯彼特华朗!”露平大声叫道。

哈利的魔杖从手中又一次飞了出去,荷米恩拿着的两根也一样。

露平把它们全部抓在手里,走进屋子,然后盯着巴拉克和仍旧趴在他身上保护他的克路殊克。

哈利站在那儿觉得极度的无助,而且感到极度痛苦。巴拉克将会被移交给得蒙特。

接着露平说话了,用了一种十分奇怪的语调,一种压迫人的感情的语调,“他在哪儿,西里斯?”

哈利飞快地看了露平一眼。他不明白露平说的话。露平谈论的是谁?他回头再一次看着巴拉克。

巴拉克的脸上毫无表情。两秒钟内他根本无法移动。接着他举起空空如也的手掌指向罗恩。哈利看了一眼迷惑不解的罗恩。

“但是后来……”露平看着巴拉克努力想明白他表情的含义时急切的说,“……那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现身?除非——”露平的眼突然睁大了,好像看到巴拉克的一切不可告人的事。“除非他是那个人……除非你扭转……没有告诉我?”

巴拉克深陷的眼珠再也不离开露平的脸,他十分缓慢的点了点头。

“露平教授,”哈利大声的插入说,“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永远不会完成这个问题了,因为他所看到的事使他把话又咽了回去。露平放下了他的魔杖。过了一会儿,他已经走到巴拉克的身边,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腿上让克路殊克跳到地上,并把巴拉克紧紧的抱在怀里就象兄弟一般。

哈利心里像翻了十五个醋瓶似的十分难受。

“我不相信!”荷米恩尖叫着说。

露平放下巴拉克转向她。她已经站在了地板上,睁大眼睛指着露平说,“你——你——”

“荷米恩——”

“——你和她!”

“荷米恩安静下来——”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荷米恩着急地说,“我一直在替你保密——”

“荷米恩,请听我说!”露平大声说,“我来解释……”

哈利能感受到自己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我相信你,”他大声向露平说道,他的声音失控了,“而你一直是他的朋友!”

“你错了,”露平说,“我已经十二年不是西里斯的朋友了,但现在我是了……让我来解释……”

“不!”荷米恩尖叫着说,“哈利,别相信他,他帮助巴拉克进入城堡,他也想让你死——他是一个可以变成狼的人!”

一片沉默。每个人都看着露平,他出人意料的平静,虽然他的脸色苍白。

“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荷米恩,”他说,“恐怕这三个当中只有一个是正确的。我没有帮助西里斯进入城堡,并且我显然不想让哈利死……”一个寒战掠上了他的脸庞,“但我不否认我是个人狼。”

罗恩又作了一次无谓的努力想站起来,但又因疼痛而趴倒了。

露平向他走去关心地看着,但罗恩喘着气说,“离开我这儿,你这个人狼!”

“几年前,”荷米恩低声说,“自从我读了史纳皮教授的论文……”

“他会很高兴的,”露平冷冷的说,“他写了那篇论文希望有人能够解除我的症状的含义。你曾经看过日历并认识到每到月圆我就会病的事吗?或者你认识到布格特看到我时会变成月亮吗?”

“全都意识到了。”荷米恩平静的说。

露平大笑起来。

“你是我所遇到的你这个年龄中最聪明的女巫,荷米恩。”

“不,我不是,”荷米恩低声说,“如果我再聪明一点,我会已经把你是什么告诉了别人。”

“但,他们已经知道了。”露平说,“至少,职员都知道。”

“丹伯多在知道你是人狼的情况下雇佣了你?”罗恩喘着气问,“他疯了吗?”

“有的职员这么认为,”露平说,“他费了很大力气向老师们证明我是值得信任的——”

“但是他错了!”哈利大声叫着说,“你每时每刻都在帮助他!”他指着巴拉克,他此时已穿过大厅躺在床上,用一只手遮住了脸。克路殊克在他身边跳跃着,跳在他的大腿上。罗恩拖着伤腿离开了他们。

“我没有帮助西里斯,”露平说,“如果你们给我时间我会解释给你们,看——”

他分别把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的魔杖还给他们,哈利高兴地抓过来。

“现在,”露平把他自己的魔杖放回袋子上,“你们有了武器而我没有,你们愿意听吗?”

哈利不知如何去想。这是个计谋吗?

“如果你没有帮助他,”他愤怒地指着巴拉克说,“你怎么知道他在这儿?”

“地图。”露平说,“地图。我正在我的办公室里检查它——”

“你知道怎样使用它?”哈利奇怪地问。

“我当然知道怎样用它,”露手挥动着手不耐烦地说,“是我帮忙做出了它。我是莫妮——这是我的朋友在学校时送给我的外号。”

“你制作——?”

“重要的是我今天晚上观察它的时候,对你有一点想法。我估计在判决河马鹿之前,你、罗恩和荷米恩将会到城堡外面去访问哈格力。我说对了,对不对?”

他开始来回走动,看着他们,小片的灰尘在他脚下飞扬起来。

“你可能穿着你父亲的隐身斗篷,哈利——”

“你怎么知道那件隐身斗篷?”

“我看到过好几次杰姆斯从下面消失……”露平又一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关键是即使你穿上了隐身斗篷也可以在掠夺者地图中被看到。我看见你进入了操场,并进入了哈格力的小木屋。二十分钟后,你们离开哈格力返回城堡,但现在你们被别人跟踪着。”

“什么?”哈利说,“没有,绝对没有!”

“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露平无视哈利的打断仍在跟着步说,“我以为地图出了毛病。他怎么能跟着你?”

“没有人跟着我们!”哈利说。

“接着我发现另一个点飞快地向你跑去,是西里斯·巴拉克……我看他们和你撞在一起,我看到他拖你们两个进入胡宾柳树——-”

“其中的一个!”罗恩愤怒地说。

“不,罗恩,”露平说,“你们两个。”

他停止了踱步,他看着罗恩。

“你是否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老鼠?”他平静地说。

“什么?”罗恩说,“斯卡伯斯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所有的事都有关,”露平说,“我能看看吗?”

罗恩犹豫了,随后把手伸进了长袍。斯卡帕斯被拿出来,它惊恐地尖叫着。罗恩只好抓住他的秃头让他保持安静并防止它逃跑。克路殊克从巴拉克的大腿上站起来轻轻地叫了一声。

露平走得离罗恩更近了一步。当他抓住斯卡伯斯的时候,他仿佛屏住了呼吸。

“干什么?”罗恩把斯卡伯斯抓回来好像很害怕地问,“这关我的老鼠什么事?”

“这不是只老鼠!”西里斯·巴拉克突然呻吟着说。

“你什么意思——他当然是只老鼠——”

“不,他不是,”露平平静地说,“他是一个巫师。”

“一个由人变成的动物,”巴拉克说,“他的名字是彼得·彼德吉雷。”

第十八章 莫妮,温特尔,彼弗和拜朗

第十八章 莫妮,温特尔,彼弗和拜朗

几秒钟之后,这荒唐的气氛才逐渐消失。然后,罗恩说出了哈利的想法。

“你们两个真是神经有病。”

“荒唐!”荷米恩微弱地说。

“彼得·彼德吉雷死了,”哈利说,“他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杀死了他了。”

他指着巴拉克,巴拉克的脸抽搐着。

“我是说,”他呲着牙,露出了满口黄牙,“但是小彼得赢过了我,虽然,这一次并没有。”

当巴拉克刺向斯卡伯斯时,克路殊克倒在了地上。罗恩痛苦地尖叫着,当巴拉克压在他的断腿上时。

“西里斯,不要!”露平喊到,他向前冲去,将巴拉克拖离罗恩,“等一下,你不能这样做,他们想弄明白这一切,我们应当解释。”

“我们可以以后再解释,”巴拉克号叫着,想要挣脱露平。一只手仍然在空中抓挠,企图抓住斯卡伯斯,斯卡伯斯像只小猪似的尖叫着,抓着罗恩的脸和脖子,想要逃脱。

“他们有权知道这一切。”露平喘着气说,仍然试图阻止巴拉克。

“罗恩把它当作宠物养着。这里有些甚至连我也不明白,你欠哈利一个真相,西里斯!”

巴拉克停止了挣扎,但是他那空洞的眼睛仍然盯向斯卡伯斯,斯卡伯斯被罗恩抱得紧紧的,他的手被抓烂了,血直往下流。

“那么,好吧!”巴拉克说,并没有将自己的目光转离那只老鼠,“告诉他们你所要讲的,要快,雷马斯。我就要实施可能会带来牢狱之灾的谋杀了。”

“你们两个疯子。”罗恩颤抖着说,他看向哈利和荷米恩,以寻求支持,“我已经受够了,我要离开。”

他试着靠那条好腿站起来,但是露平再一次将魔杖举起,对准了斯卡伯斯。

“你必须听我讲明白,罗恩,”他静静地说,“当你听我讲话时抓紧彼得,他是斯卡伯斯。”罗恩大叫着,试图迫使那只老鼠重新回到他的口袋里,但是斯卡伯斯拼命地反抗着,罗恩摇晃着,失去了平衡。哈利抓住他并把他推到床上。然后,哈利丢下巴拉克转向露平。

“他们都是看见彼德吉雷死去的证人,”他说,“整整一条街的人。”

“他们并没有看到他们所想象的东西。”巴拉克粗野地喊道,仍然盯着斯卡伯斯在罗恩手中挣扎。

“所有的人都认为是西里斯杀了彼得,”露平点着头说,“一开始我自己也这样认为,直到今晚我看到地图为止。因为掠夺者的地图永远也不会说谎的。彼得还活着,罗恩正拥有它,哈利。”

哈利看问罗恩,当他们的眼睛碰到一起时,他们默认了。巴拉克和露平都糊徐了。他们的故事根本就不合常理。斯卡伯斯怎么会是彼得·彼德吉雷呢?肯定是阿兹克班使巴拉克精神错乱了,可为什么露平也一起和他发疯呢?

然后荷米恩开口说话了,她尽量使自己的颤抖的声音平缓下来,像是想使露平教授讲话时,能恢复神智。

“但是露平教授,斯卡伯斯不可能是彼德吉雷,这不可能是真的,您知道的……”

“这为什么不可能是真的?”露平平静的说。好像他们正在上课一样,荷米恩问的只不过是在实验中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而已。

“因为,因为如果他们知道彼得·彼德吉雷是一个由人变成的动物,他们就可以知道事实。我们与麦康娜尔博士在课堂上做作业时,我查到了他们。部长已经对能够变成动物的巫婆和巫师做了记录。有一个登记表已经记录了他们会变成何种动物,以及他们身上的斑点之类的东西。我去看了并在登记表上查到了麦康娜教授。这个世纪,这里有七个恩尼马格。但是,彼德吉雷的名字并不在登记表上。”哈利内心里简直再无法称赞荷米恩在她作业中所做的努力了。

这时,露平开始大笑起来。

“你是对了,荷米恩!”他说,“但是部长永远不会知道还有三个未登记的由人变成的动物正流窜于霍格瓦彻。”

“如果你想告诉他们这个故事,就直接说吧!雷马斯。”巴拉克嘲笑道。他仍然紧盯着斯卡伯斯的一举一动,“我已经等了十二年了,我再也不想等了。”

“好吧!但是你得帮助我,西里斯,”露平说,“我只知道怎样开始……”

露平突然停了下来,“咯吱”一声巨大的响声从他背后传来。卧室的门自动打开了。他们五个人被吓呆了。然后,露平小心地踱到门口,向外看去。

“没有人……”

“这里在闹鬼!”罗恩喊到。

“不会的。”露平说,仍然迷惑的望着门,“什拉克·刹克永远不会闹鬼,村民们常听到尖叫声和嗥叫声都是我搞出来的。”

他撩开挡在眼前的所发,停了一下,然后说:“这就是所有的开端——我是一个可以变成狼的人。如果我不曾被咬过,或者我不是那么傻,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他看起来很严肃,也很疲倦。罗恩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是荷米恩说:“喂!”

她正在饶有兴致地盯着露平。

“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就被咬了。我的父母为了救我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但在那些日子,这是无法医治的。史纳皮教授给我的药水,是他最近才发明的。这种药水可以确保我的安全,只要我在月圆的前一周服用它。当我变成狼时,我仍可以保持我的人性,我会缩在我的办公室里,一只毫无危害的狼,等待月亮的再一次消失于天际。”

“在沃夫斯巴药水发明以前。我到霍格瓦彻去是毫无可能的,其他的父母不可能愿意让他们的孩子与我在一起。”

“但是后来丹伯多成了校长,他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他说只要能够采取一定的预防措施,我并非不能去上学。”露平叹了口气,然后直直的望向哈利,“告诉过你,在几个月之前。胡宾柳树就是在我进霍格瓦初的那一年种下的。事实上,这棵柳树是因为我要来霍格瓦彻才种下的。这个屋子——”露平地看了一眼这间屋子,“——有一个地道通向这里,那是为我而建的。每月一次,我会偷偷地逃出城堡,来到这里,变成狼。这棵树就种在地道口,以防止别人进来碰到我,而发生不测。”

虽然哈利并不十分清楚这个故事,但是他还是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除了露平讲话的声音,就只有斯卡伯斯不停的尖叫着。

“在那些日子里,我转变的过程是十分可怕的。做一个可以变成狼的人是十分痛苦的,我与人类分开,所以我只能抓挠,撕咬我自己。村民们听到我的嗥叫声,把它当成是野蛮的精灵发出来的声音。丹伯多助长了这种谣言即使是现在,虽然这间房子已经沉静了好多年,村民们仍然不敢接近它……”

“但是除去我变成狼的日子,我是快乐的,快乐过我以前度过的所有的时光,因为第一次我有了朋友,很多的朋友,西里斯·巴拉克,彼得·彼德吉雷,当然,哈利,还有你爸爸——杰姆斯·波特。“

“现在,我的三个好朋友都已经注意到我每月都会失踪一次。我编造了各种各样的故事,我告诉他们说我妈妈病了,我得回家照顾她……我害怕当他们知道我的事时,他们会抛弃我。但是当然,他们和你一样,荷米恩,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但是他们并没有遗弃我,相反他们尽其所能,想出一些办法使我的转变过程变得不但不是无法忍受,而且成为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他们都变成了恩尼马格。”

“我父亲也一样?”哈利吃惊地问。

“是的,的确如此。”露平说,“他们花费了这三年中大部分时光去寻找解决的方法。你爸爸和西里斯是学校里最聪明的学生,而且幸亏这样,因为由人变成动物的转变过程可能完全超乎控制——这也是部长要严密坚持这些企图的原因。彼得需要杰姆斯和西里斯所能够提供的一切帮助。最后,在第五年,他们成功了,他们可以任意变成不同的动物。”

“但是他们怎样帮助你呢?”荷米思疑惑的问。

“作为人类,他们不能与我呆在一起,但是成为兽类之后,却可以与我成为一伙,”露平说,“一个变成狼的人只对人类有害。每个月,他们都会借助杰姆斯的隐形斗篷偷偷地溜出城堡。他们会进行变形……彼得,作为最小的一个,可以滑到柳树的底下,打开开启的机关。然后,他们就从地道中爬过来与我会合。在他们的影响下,我变得不再那么危险。我的身体仍然是狼形,而我的头脑已逐渐失去了狼性。”

“快点,雷马斯。”巴拉克吼叫着。他仍然盯着斯卡伯斯,满脸令人恐怖的饥饿相。

“我们就快到了,我们就快到了,西里斯令人兴奋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可以变形了。不久我们就将离开什拉克·刹克,趁着夜色在学校和村子里到处乱逛了。西里斯和杰姆斯变成了极其硕大的动物,以至于可以将人狼置于控制之下,我都怀疑是否霍格瓦彻里会有学生能够比我们还知道关于霍格瓦彻的种种传说,这也就是我们为何写了掠夺者的地图并且在上面签上了我们的绰号的缘故。西里斯是彼弗,彼得是温特尔,杰姆斯是拜朗。”

“是什么动物?”哈利开口问,但是荷米恩打断了他。

“但这样仍然很危险!黑夜中与一只人狼一起到处乱跑,如果你们咬到别人怎么办?”

“有一个想法至今还困扰着我,”露平沉重地说,“那里住着许多女教师,我们后来拿她们作笑料。那时,我们还年轻,不大懂事——恃才放犷。”

“有时候,我也因背叛了丹伯多的信任而感到内疚……当其它校长都不敢接纳我时,是他允许我进入霍格瓦彻的。那时他并没有想到我会违反他为我及别人的安全所设定的规则。他决不会知道是我导致了三名同学非法地变成了恩尼马格。每次,我都总是尽力使自己摆脱心中的内疚感。我们制定有关下一次历险的计划,我从未改变过……”

露平的脸变得僵硬,声音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厌恶。“整整这一年,我都在同自己做斗争。我在想是否应当将西里斯由人变成动物的事情告诉给校长。但是我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是个胆小鬼。那将意味着我自己背叛了他的信任,承认是我带领他们与我在一起……并且丹伯多的信任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他使我能够在幼年进入霍格瓦彻,是他给了我一份工作,当我的成年生活一片迷茫的时候,那时候,因为是人狼,我找不到一份可以得到薪水的工作。于是,我使自己相信,西里斯进入霍格瓦彻是由于他在福尔得摩特所学到的邪恶巫术,而他由人变成动物与此无丝毫关系。总之,史纳皮所说的关于我的一切是对的。”

“史纳皮,”巴拉克厉声问道,他暂时将目光离开斯卡伯斯而望向露平,“史纳皮与这有何关系?”

“他在这儿,西里斯,”露平说,“他也在这儿教书。”他望着哈利、罗恩和荷米恩。

“史纳皮教授就在学校,与我们在一起。他曾经强烈反对我就任防黑巫术一职。那一年他一直在告诉丹伯多说我并不可以信任。他有他的理由,你知道西里斯曾经对他玩恶作剧,几乎要了他的命,当时我也有份儿。”

巴拉克发出了嘲弄的声音。

“他是活该,”他嘲笑地说,“到处呲牙咧嘴,想要查出我们是什么人,一心要将我们赶出学校。”

“史纳皮对于我每个月都去哪里非常感兴趣,”露平告诉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你们知道的,我们是同一个年级的,并且我们都非常不喜欢对方。他尤其讨厌杰姆斯。我想那是因为妒忌,因为杰姆斯在快迪斯上面所展示的天份……无论如何,一天晚上,他曾见到过波姆弗雷夫人和我穿过空地,当时,我带她到胡宾柳树去变形。西里斯认为如果告诉她只要用一根长棍击一下树干上的树结就可以跟在我后面进入,那将是相当精彩的。当然,西里斯如此这般做了。假如他当时走到离这个屋子足够近的地方他就会遇到一个成熟的人狼。但是你爸爸看到了西里斯所做的一切,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他赶上了史纳皮并把他拉了回去。但是,史纳皮看见了我,就在地道的尽头。尽管他被丹伯多严令禁止将此事外泄,但是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了我的秘密。”

“这也就是史纳皮不喜欢你的原因,”哈利缓缓地说,“他认为你来这里只是因为一个笑话而已?”

“不错。”一个冷酷的声音从露平的身后传来。

史纳皮正在脱下他的隐形斗篷,他的魔杖径直指向露平。

第十九章 福尔得摩特王的手下

第十九章 福尔得摩特王的手下

荷米恩尖叫着,巴拉克“腾”的站了起来,哈利则如同遭电击般地跳了起来。

“我在胡宾柳树的树基上发现了这个,”史纳皮说,他将斗篷扔在一边,用魔杖小心翼翼地指着露平,“波特,你做得很好,非常感谢。”

史纳皮屏住呼吸,但却喜形于色,“或许,你觉得很奇怪,我是怎样知道你在这里的。”他说,眼中闪着光,“我去过你的办公室,露平,今晚你忘了带上你的药水,所以我取了一只高脚杯,很幸运我这样做了,我是说,对我来说很幸运在你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地图,只瞥了它一眼,我就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我看见你跑过通道,然后消失在视线里。”

“史纳皮……”露平开口说,但是史纳皮根本就不理会他。

“我一遍又一遍告诉校长,你在帮助你的老朋友巴拉克进入城堡,露平,这就是证据,即使是我都没有想过你竟然会将这个老地方当作你的藏身之所。”

“史纳皮,你犯了一个错误,”露平急促地说,“你并非听到了所有的一切——我可以解释说西里斯来这里并不为了要杀哈利。”

“对阿兹克班来说,今晚又多了两个,”史纳皮说道,现在他的眼光神采奕奕,“我对丹伯多将会如何处理这些很感兴趣……他一直都很确信你是无害的,你知道的,露平……一个被驯服了人狼。”

“你这个傻子,”露平轻声说,“一个学校的男孩怎么会舍得将一个无辜的人重新送回阿兹克班呢?”

“嗖!”细长的,像蛇一般的绳子从史纳皮的手杖中射出缠绕在露平的嘴上,腰上和足踝上。他一下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不能动弹。

随着一声愤怒的爆叫,巴拉克向史纳皮扑去,但是史纳皮将自己的魔杖直直的指在巴拉克的双目之间。

“给我一个理由,”他低语道,“给我一个这样做的理由,我发誓我会做的。”

巴拉克死死地站住了。那是不可能说出谁的脸上有更多的愤怒的。

哈利站在那,瘫软了下去,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或者是相信些什么。他瞥了一眼罗恩和荷米恩,罗恩看起来和他一样的迷惑,仍然努力抓住挣扎不止的斯卡伯斯。

然而,荷米恩向史纳皮迈进一步,了无生气地说:“史纳皮教授,听一听他们刚才所讲的东西是无妨的,对吧?”

“格林佐小姐,你已经被停学了,”史纳皮啐了一口,“你,波特还有威斯里,行为太出格了,竟然与一个谋杀犯和一只人狼成为一伙,不管怎样,都给我闭嘴。”

“但是如果,如果有错的话……”

“安静,你这个臭丫头,”史纳皮喊道,突然之间,看似怒不可遏,“不要开口讲你并不明白的东西!”几束火花从手杖的顶端射出,手杖仍然对准巴拉克的脸。

荷米恩静了下来。

“复仇是多么美啊!”史纳皮盯着巴拉克说:“我是多么的希望我会是那个抓住你的人呀……”

“你赢了,史纳皮,”巴拉克低声说,“只要你叫这个男孩将这只老鼠带回城堡——”他将头转向罗恩,“我就会安静的来……”

“去城堡?”史纳皮狡黠地说,“我并不认为我们要走那么远,我们所要做的只不过是离开这个柳树之后就马上把得蒙特叫来,他们会很高兴见到你的,巴拉克……会高兴的以致于和你来一个小小的亲吻,我敢说。”

巴拉克的脸上已失去了血色。

“你,你必须听我说,”他哽咽的说,“老鼠,你看那老鼠……”

但是有一种疯狂的闪光在史纳皮眼中,这是哈利所从未见过的。

他看起来无法理解。

“过来,你们所有的人,”他说。他点了点手指,绑着露平的绳子的端头便飞到了他的手中。“我来拉着这只人狼,得蒙特也许同样也会给他一个亲吻。”

在他明白他正在做的事情之间,哈利已经三个大步跨过屋子,并且关上了门。

“闪开,波特,你已经够麻烦的了,”史纳皮咆哮着,“如果我不曾来这里挽救你……”

“这一年,露平教授可以杀死我大约一百次了,”哈利说,“我不知有多少时间都是和他一起渡过的,一起上反黑巫术课。如果他在帮助巴拉克,那么他当时为什么不杀死我。”

“不要让我去揣摩一个狼人的心思,”史纳皮愤怒地吁声说,“闪开,波特。”

“你这个悲哀的家伙!”哈利叫嚷着,“只是因为他们曾经取笑过你,你就甚至不愿意再听……”

“闭嘴!不准再这样对我讲话!”史纳皮尖叫起来,看起来更加疯狂了。“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波特!我刚救了你这条小命,你应该跪着感激我!如果他当时杀了你,你才真是活该!你就会和你爸爸一样的死去,太自负而不相信你会被巴拉克所欺骗——现在,让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滚开,波特。”

在那一刹那之间,哈利下定了决心,在史纳皮向他走进之前,他便举起了魔杖。

“伊斯彼特华朗,”他喊叫着——除此之外,他的手杖发出了仅有的声音。一阵爆炸声便“嘎吱”一声响起了,史纳皮两脚离地,被重重的摔在墙上,然后,滑到地板上。一股鲜血从他的脑后流出,他被撞晕了过去。

哈利向四周望了望。罗恩和荷米恩同时想要夺下他的手杖。史纳皮的手杖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弧,然后掉在紧挨克路殊克的床边。

“你不应该这样做,”巴拉克望着哈利说,“你应该把他留给我……”

哈利避开巴拉克的眼睛,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他所做的是否是对的。

“我们攻击了一个老师,我们攻击了一个老师……”荷米恩自言自语地盯着了无生气的老师,“我们会遇到大麻烦了。”

露平挣扎着挣脱束缚。巴拉克连忙弯下腰帮他解开了身上的绳子。露平站起来,揉搓着胳膊上绳子勒过的伤痕。

“谢谢你,哈利。”他说道。

“我还没说我会相信你,”哈利反驳道。

“那么,现在是我们向你出示证据的时候了,”巴拉克说,“你,孩子,现在请将斯卡伯斯给我。”

罗恩将斯卡伯斯拉入自己的胸膛里。

“放开它,”他微弱地说,“你们是否说逃离阿兹克班只是为了抓住斯卡伯斯呢?我是说……”他望向哈利和荷米恩寻求支持。“好吧!就算是彼德吉雷可以变成一只老鼠——这里有成千上万只老鼠,如果他被关在阿兹克班,他怎么会知道哪一只老鼠是他要寻找的呢?”

“你明白,西里斯,这是一个相当合理的问题,”露平转向巴拉克,眉头轻皱,“你是怎样知道他在哪里的呢?”

巴拉克将他那如爪子一样的手放进袍子里,拿出了一张揉得很皱的纸,他将它弄平整,然后伸出来拿给其它人看。

那是前一个夏天,登在《先知日报》上的一张罗恩和他的家人的合影,斯卡伯斯就呆在罗恩的肩上。

“你是怎么搞到这个的?”露平说。

“法治,”巴拉克答道。“去年他来视察阿兹克班时给了我这张报纸。斯卡伯斯就在首页上……呆在它的肩上,我一下子就认出了它……,我不知见过他多少次变形。而且还听说它将会回到霍格瓦彻……去哈利呆着的地方……”

“我的天呀!”露平轻叹着,将盯向斯卡伯斯的目光转向报纸上的图片,又重新转向斯卡伯斯,“他的前爪……”

“怎么了?”

“他少了一个脚趾。”巴拉克说。

“当然,”露平喘着气说,“这么简单,这么明显,是他自己切掉了它吗?”

“就在他变形之前,”巴拉克说,“当我将他逼入角落的时候,他叫喊着使得整条街的人们都可以听到是我出卖了露平和杰姆斯。然后,在我追上他之前,他用魔杖炸开了整条街,杀死了所有在他二十英尺以内的人——然后同别的老鼠一起——”

“你没有听说过吗?罗恩。”露平说,“他们找到的彼得身上最大的一块就是一个手指。”

“你看,斯卡伯斯可能是和别的老鼠或其它的什么东西打过一架,它在我们家已经呆了好几年了,是吧——”

“事实上是十二年。”露平说,“你从前没感到过奇怪吗?为什么他可以活那么久?”

“我们,我们一直对他照顾得很好!”罗恩说。

“但是现在看来他的气色并不怎么样,不是吗?”露平说,“我猜肯定是当他知道西里斯又一次逃脱时,才变得消瘦的。”

“他是被那只疯猫给吓的!”罗恩说道,朝克路殊克点了点头,克路殊克仍然在床边“喵,喵”地叫着。

但是这并不是事实,哈利突然想起在遇到克路殊克之前,斯卡伯斯就一直看起来病怏怏的……是从罗恩从埃及返回来时开始的……

也就是自从巴拉克逃脱时起。

“这只猫并不疯,”巴拉克嘶哑地说。他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抚摸着克路殊克毛茸茸的头。“他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猫,它认得彼得是因为它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当它遇见我的时候,它就知道我并不是狗。花了一段时间,它才相信了我,最后,我试着与它沟通,告诉它我在寻找什么。它一直都在帮助我。”

“你是指什么?”荷米恩紧张地问。

“它试着将彼得带来见我,但是没能做到……因此它为我偷了进入格林芬顿塔的密码……据我所知,它是从一个男孩床边的茶几上偷到的……”

哈利的脑袋看起来像因为承受不了他所听到的东西,垂了下来,太荒唐了,而且……

“但是彼得得知将会发生什么并准备逃走……这只猫……克路殊克,正如你们所称呼的——告诉我彼得在床上留下了血迹……我猜是他咬了他自己……然后,重新上演他装死的一幕。”

这些话使哈利猛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为什么他要装死呢?”他恐惧的问道,“因为他知道你要像杀死我父母那样杀死他。”

“不!”露平说,“哈利——”

“而且你现在是打算来杀死他的!”

“是的!”巴拉克说,厌恶的看着斯卡伯斯。

“那么,我当时应该让史纳皮带走你!”哈利喊到。

“哈利,”露平急促地说,“难道你还没有看到吗?我们一直认为是西里斯出卖了你的父母,彼得追踪他——但事实是截然相反的,你还没看到吗?彼得出卖了你的父母,西里斯追踪彼得——”

“这不是真的!”哈利喊到,“他是我的爸妈的保密人!他说过是他杀了他们,你也在场!”

他指向巴拉克,但巴拉克缓缓地摇了摇头,他沉陷的眼睛突然变的格外明亮。

“哈利……我是杀了他们,”他硬咽着说,“我在最后一刻说服他们让彼得做他们的保密人,让他来代替我……我是应受遣责,我知道,那天晚上他们死了,我曾安排好去查看彼得,确保他仍然安全,但是当我到达他的藏身之地时,他已经走了。而且那里并没有格斗的痕迹。我觉得蹊跷,我被吓坏了,直奔向你父母的房子。但是当我看到房子时,它已经被毁了,还有你父母的尸体——我意识到这一切肯定是彼得干的。还有我干的。”

他的声音停住了,然后转过身去。

“够了!”露平说。他声音中坚定的语调是哈利从未听到过的,“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当时所发生的一切,罗恩,将老鼠给我。”

“如果我把它给了你们,你们会怎样对待他?”罗恩紧张的问。

“迫使它现出原形。”露平说,“如果它真的是只老鼠,我们不会伤害它的。”

罗恩犹豫着,然后终于交与了斯卡伯斯,露平接过他。斯卡伯斯开始不停地尖叫,扭动,它头上的那双小黑眼几乎凸了出来。

“准备好了吗?西里斯。”露平说。

巴拉克已经从床边拿来了史纳皮的魔杖,他走到露平和这只挣扎不休的小老鼠面前,他那潮湿的眼睛突然如燃烧一般。

“拿起来!”他轻轻地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露平说,一支手拿着斯卡伯斯,另一支手拿起了魔杖,“我数三下,一,二,三!”

每支魔杖都发出了一束蓝白色的光,斯卡伯斯一下子被升到了半空中,他那小小的黑色的身体疯狂地扭曲着。——罗恩叫喊着——那只老鼠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板上,一束刺眼的光芒闪出,然后——那就好像在看一部经加速的电影似的,可以看一棵树一节一节地长高。一只头从地上漫漫长出,然后,四肢像发芽似的缓缓伸出,下一刻,一个男人站在了斯卡伯斯站过的地方,伸缩的搓着双手。克路殊克在床上呲着牙嗥叫着,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他是一个很短小的人,几乎还不够哈利和荷米恩那么高,他那稀疏的,淡色的头发凌乱不堪,头顶上的一片都秃了。他就像是一个雍肿的人突然缩了水似的,一下子就瘦了下去。他那肮脏的皮肤几乎和斯卡伯斯的毛一样。他那尖尖的鼻子使人不由自主想象到老鼠。

他那小小的,潮湿的眼睛向四周看着他们,他的呼吸匆忙而短促,哈利看见他的眼睛射向门后又转开了。

“哦,你好吗,彼得,”露平愉快地说,好像经常有老鼠会变成他的老同学似的,“好久不见了。”

“西——西里斯,雷马斯……”彼德吉雷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尖叫,他又一次将目光投向门口,“我的朋友们……我的老朋友们……”

巴拉克的手杖又一次举起,但是露平抓住了他的手,给了他一个要他留心的眼神,然后又转向彼德吉雷,他的声音轻松而自然。

“让我们来一个小小的谈话,彼得,那天晚上,当莉莉和杰姆斯死去的时候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当你在床上乱叫的时候,你可能错过了最精彩的情节。”

“雷马斯,”彼德吉雷喘着粗气说,哈利可以看到他的脸上满是大滴大滴的汗珠,“你不信任我,是吗?他想要杀死我呀!雷马斯。”

“这是我们听过的,”露平说,声音更加冷酷了。“我想和你搞清楚一两件事,彼得,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又要来杀我了!”彼德吉雷突然尖叫道,指向巴拉克,哈利注意到他用的是中指,因为他的食指已经失去了。“他杀死了莉莉和杰姆斯,现在他又想来杀死我……你得帮助我,雷马斯……”

当巴拉克那深不可测的双眼望向彼得时,他的脸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更形如骷髅。

“直到我们搞清楚一些事情之前,没有人想要杀你。”露平说。

“弄清一些事?”彼德吉雷尖叫着问,他又一次狂野起来,眼睛盯向敞开的窗户,然后又盯向唯一的门。“我知道他在追杀我,我知道他会回来找我的,我已经等了整整十二年了。”

“你知道西里斯会逃出阿兹克班?”露平说,他的眉头紧凑。“在没有人做到这之前?”

“他所具有的邪恶力量是我们做梦都得不到的。”彼德吉雷尖叫着,“不然的话他怎么能从那里逃出来呢?我猜肯定是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教给他的诡计。”

巴拉克开始大笑起来,一种恐怖的,毫无怜悯的笑声充满了屋子。

“福尔得摩特教给我诡计?”他说。

彼德吉雷抽缩着,如同巴拉克抽了他一鞭。

“怎么,听到你的老校长的名字害怕了是吧?”巴拉克说,“我并不怪你,他们那一群人并不喜欢你,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西里斯——”彼德吉雷咕哝着,他的呼吸更加急促了,现在他的整张脸都是湿的了。

“你并不是为了躲开我,才藏了十二年的,”巴拉克说,“你是为了躲避福尔得摩特的支持者们。在阿兹克班,我听到了一些东西,彼得……他们都认为你已经死了,否则你早就遭报应了……我听到过他们在睡梦中的各种尖叫声,听起来好像是他们认为有背叛者出卖了他们,福尔得摩特是按你的指示去波特家的……并且福尔得摩特是在那里垮台的,而且并不是所有的福尔得摩特的支持者都进了阿兹克班,不是吗?这里还有很多他们的人,假装已承认了他们过去做的错事,其实在准备时机……假如他们听到风声说你还活着的话,彼得……”

“我不知道……你在讲些什么……”彼德吉雷又一次嚷道,尖叫比以前更厉害。

他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又望向露平,“你不相信这些的,你不相信这些疯话的,雷马斯。”

“我必须承认,彼得,我很难想明白为什么一个无辜的人会作为一只老鼠度过十二年。”露平平静地说。

“无辜,但是害怕!”彼德吉雷尖声说,“如果说福尔得摩特的支持者追查我,那是因为我将他们的头儿送进了阿兹克班——那个间谍,西里斯·巴拉克。”

巴拉克的脸因扭曲而走了样。

“好大的胆,你——”他咆哮着,听起来就像是一只如熊般大的狗发出的。

“我是福尔得摩特的间谍?我什么时候曾偷偷的向比我强壮或有力的人献过殷勤?但是你,彼得——我不明白我当时怎么没从这一点上发现你是个间谍。你总是喜欢能照顾你的朋友,不是吗?过去是我们,我,雷马斯还有杰姆斯……”彼德吉雷又一次抹了一把脸,他几乎为了吸气而剧烈地喘息着。

“我,一个间谍……你肯定是糊涂了……我永远不明白他怎么会这样说……”

“莉莉和杰姆斯让你做保密人是我提议的。”巴拉克嘶嘶的说。

彼德吉雷恶毒的向后退了一步,巴拉克接着说,“我以为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可以绝处逢生……福尔得摩特肯定会追我,我从没想到过他们竟然会利用你这个毫无本事,胆小怕事的东西,当时肯定是你这悲惨的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告诉福尔得摩特你将会把波特夫妇双手奉送给他们。”

彼德吉雷心烦意乱地咕哝着,哈利听到了一些诸如“反常”,“神经错乱”的词,但是他不经意的注意到彼德吉雷那苍白的脸色以及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门和窗子的神情。

“露平教授,”荷米恩胆怯地叫了一声,“我可以讲几句话吗?”

“当然,荷米恩。”露平礼貌地回答道。

“是这样的,斯卡伯斯,我是指这个曾经在哈利的宿舍里住了三年的男人。如果他在为您所说的那个人效劳,那么为何他以前没有加害哈利呢?”

“就是嘛!”彼德吉雷尖叫着,用他那只残废的手指着荷米恩说,“谢谢你!你看,雷马斯!我从未伤过哈利的一根毫毛,这是为什么呢?”

“我会告诉你为什么,”巴拉克说,“因为除非对你而言有好处可寻,否则你决不会为任何人做任何事。福尔得摩特已经藏了十二年了,他们说他已经是半死不活了,你不会在丹伯多的鼻子底下犯谋杀罪的,否则,一个巫师将会失去他所有的法力,不是吗?在你回去他那里之前,你想要先弄清楚他是魔法界最大的坏蛋,不是吗?况且,你为什么非要住在一个魔法师的家里呢?你只是为了能得到最新的消息,不是吗?万一你以前的保护者又重新壮大起来,加入他们会很安全的……”

彼德吉雷的嘴张开又合上了几次,他好像是已经不能讲话了。

“哦,巴拉克先生——西里斯?”荷米恩胆怯地说。

巴拉克被这种称呼吓了一大跳,他盯着荷米恩好像是如何礼貌地讲话已经是被忘记了很久的事了。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一下,如果您没有借助邪恶巫术的话,您是怎样逃离阿兹克班的呢?”

“谢谢你,”彼德吉雷喘着气说,疯狂地冲她点着头说,“非常正确,确切地说……”

但是露平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使他闭上了嘴。巴拉克冲着荷米恩微微地皱了皱眉,但是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因为荷米恩的话而恼怒,而是在想他应当如何叙述。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做到的。”他慢慢说,“唯一能解释我并没有失去心智的原因就是我知道我是无辜的。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想法。所以得蒙特并没能使我失去心智。但是它却使我知道我是谁,帮助我保存了我的力量。因此当一切都到来的时候,我在监牢里变形,变成一只狗,你们是知道,得蒙特看不见……”他咽了一下口水,“他们感觉得到人,是通过察觉他们的感情……他们可以感觉到我的情感越来越失去人性,当我变成狗的时候,感情就不再那么复杂了……但是他们想,当然是因为我和其他人一样失去了心智的原因,因此这没有使他们起疑心。但是我当时非常非常的虚弱,我并不抱希望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我能够将他们赶走。但是当我看见彼得在这幅图画中的时候,我意识到他就在霍格瓦彻,与哈利在一起……蓄势待发,一旦有黑暗势力重新纠集在一起的消息传入他的耳中……”彼德吉雷摇着头,嘴里发出乱七八糟的声音,但是他一直在盯着巴拉克,好像被催眠了一样。

“只等听到他们又重新纠集在一起的消息就将最后一个波特家的人带去献给他们。只要他将哈利交给他们,谁还敢说是他出卖了福尔得摩特呢?他将会荣耀而归。”

“现在你们看到了,我必须要有所行动才行,只有我知道彼得还活着。”

哈利记起了威斯里先生曾经对威斯里夫人说过的话。“警卫们说他一直讲梦话,而且总是重复同样的话……‘他在霍格瓦彻’。”

“就好像是有人在我的脑子里点了一把火,连得蒙特都无法熄灭它……这并不是一种令人愉快的感情……这是一种压抑感……但是它给了我力量,它使我的头脑清醒了。因此,一天晚上,他们打开门给我送食物的时候,我变成一条狗从他们的身边爬过……对他们来说察觉动物的感情是相当困难的。以至于他们被搞糊涂了……我这人非常的瘦……瘦得足以从栏杆之间爬出来……我像狗一样回到大陆……我从此就在森林里居住着,除了我去观看快迪斯球赛的时候,当然……你飞的时候和你爸爸一样,哈利……”

他看着哈利,这一次他没有望向别处。

“相信我,”巴拉克嘶哑地说,“相信我,我从未出卖过莉莉和杰姆斯,我会在出卖他们之前就死掉的。”

最后,哈利终于相信他,他的喉咙过于哽咽而说不出话,只好点了点头。

“不要!”

彼德吉雷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哈利点头如同宣判了彼德吉雷的死一般。他双膝跪着往前蹭,匍匐在地上,他的双手合拢放在胸前,好像是祈祷似的。

“西里斯,是我呀……我是彼得呀,你的好朋友,你不会……”

巴拉克一脚踢向彼德吉雷,彼德吉雷连忙向后缩。

“我的袍子没被你碰之前就已经够脏的了。”巴拉克说。

“雷马斯,”彼德吉雷尖叫着,转而向雷马斯求救。在雷马斯面前拼命的哀求着,“不要相信这些……难道西里斯没有告诉过你他们改变了计划吗?”

“除非他认为我是间谍,彼得,”露平说,“让我假设这是你没有告诉我的原因,西里斯?”他在彼德吉雷的头顶上轻松的说。

“原谅我,雷马斯?”巴拉克说。

“没什么,彼弗,我的老朋友,”露平说,他卷起了自己的袖子,“那么你呢?是不是也能原谅我误认你为间谍呢?”

“当然,”巴拉克说,一丝笑意呈现在他那张枯瘦的脸上。他也开始卷起了袖子,“我们可以一起杀死他吗?”

“当然,我正有此意。”露平微笑着说。

“你们不可以……你们不能……”彼德吉雷喘着气说,并且抓着罗恩的衣服。

“罗恩……难道我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一个好的宠物?你不会让他们杀死我的,罗恩,是吗?你会站在我这一边的,不是吗?”

但是罗恩十分厌恶的盯着他。

“我让你睡我的床。”他说。

“亲爱的孩子,亲爱的主人……”彼德吉雷爬向罗恩,“你不会让他们这样做的……我是你的老鼠,我是你的好宠物……”

“如果你真的是老鼠而不是人,这么说倒不足为怪。”巴拉克严厉地说。罗恩的脸色因痛苦而变得越发灰白,将自己的断腿脱离彼德吉雷,彼德吉雷又跪起来,摇摇的移向荷米恩,拉住了她的衣角。

“可爱的姑娘,聪明的姑娘——你,你不会让他们……帮帮我吧!”荷米恩将自己的袍子从他手中拉出,退回到墙边,胆怯的望着这一切。

彼德吉雷跪坐了下来,无法控制的擅抖着,将他的头慢慢地转向哈利。

“哈利,哈利,你看起来就和你的父亲一样,一模一样!”

“你怎么敢对哈利讲话?”巴拉克咆哮着,“你怎么还敢面对他?你怎么还敢在他面前提起杰姆斯?”

“哈利,”彼德吉雷蹭着移向他,伸出双手,低声说,“哈利,杰姆斯不会让我被别人杀死的……他会明白一切的,哈利,他一定会怜悯我的。”

巴拉克和露平一起走上前,抓住了彼德吉雷的肩膀,又将他扔到地上。他坐在地上,充满恐惧地望着他们。

“你将莉莉和杰姆斯出卖给福尔得摩特;”巴拉克颤抖地说。“你还想抵赖吗?”

彼德吉雷大哭起来。那是一幅吓人的景象:就像是一个秃顶的,硕大的婴儿,蜷缩在地上。

“西里斯,西里斯,我还能怎么办呢?邪恶巫师,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所拥有的武器你根本就无法想象……我被吓坏了,西里斯,我从来就不像你和雷马斯还有杰姆斯那么勇敢。我也不想那么做,但是那个不可言喻的人强迫我——”

“不准说谎,”巴拉克咆哮着,“在莉莉和杰姆斯死去的一年以前你就开始为他们提供情报了,你是他们的密探!”

“他,他控制着一切!”彼德吉雷喘着气说,“拒绝他将会得到什么呢?”

“那么与曾经存在过的最邪恶的巫师作战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巴拉克说,他的脸上出现了令人恐惧的愤怒,“只是那些无辜的生命,彼得。”

“你不会明白的。”彼德吉雷眨着眼说,“他们会杀了我的,西里斯。”

“那么你当时就应该死掉!”巴拉克咆哮着,“死总比出卖自己的朋友好,就像我们为你做的那样。”

巴拉克与露平肩并肩的站着,举起了手杖。

“你早就应该知道,”露平静静的说,“如果福尔得摩特不杀死你,我们也会的。再见,彼得。”

荷米恩用双手捂住了脸,转向墙。

“不!”哈利喊道。他跑上前,迎着魔杖,挡在了彼得前面,“你们不能杀死他,”他静静的说,“你们不能。”

巴拉克和露平都吃了一惊。

“哈利,这个垃圾是你失去父母的原因。”巴拉克吼道,“这个卑躬屈膝的肮脏的家伙,可以不动吹灰之力杀死你,你听到了,他的肮脏的心害过你们一家人的性命。”

“我知道。”哈利喘着气说,“我们应该把他带回城堡,把他交给得蒙特,他会被送去阿兹克班,不要杀死他。”

“哈利,”彼德吉雷喘息着叫着,将他的双臂抱在哈利的膝处,“你——太谢谢你了——那总好过抛下我——谢谢你。”

“放开我,”哈利吐了他一口,厌恶的拨开彼德吉雷的双手,“我并不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我这样是因为,我不认为我爸爸会忍心看到他最好的朋友成为凶手——只是因为你。”

没有人动,也没有人发出任何响声,除了彼德吉雷,他抓着胸部,吃力的呼吸着。巴拉克和露平对望了一下,同时垂下了魔杖。

“你是唯—一个有权决定的人,哈利,”巴拉克说,“但是想一想,想一想他所做的一切……”

“他可以去阿兹克班,”哈利重复道,“如果有人罪有应得到那个地方,他就是……”

彼德吉雷仍然躲在他身后吃力的喘息着。

“好吧!”露平说,“站在一边,哈利。”

哈利迟疑着。

“我要把他绑起来,”露平说,“就这些而已,我发誓。”

哈利让到了一边,细绳这一次从露平的魔杖中射出。一会儿,彼得便躺在地上,嘴巴被塞住,身上绑了绳子。

“但是如果你变形的话,彼得,”巴拉克吼道,他的魔杖对准着彼德吉雷,“我们就会杀了你。哈利,你同意吗?”

哈利看了看这个躺在地板上的令人不忍的东西,点了点头,这情景彼德吉雷可以看到。

“好吧!”露平说,“罗恩,和波姆弗雷夫人一样,我已经很难医好你的腿骨了,所以我想如果在到达医院之前,我们把你的腿用带子绑好就好了。”

他急忙走近罗思,弯下腰,用他的魔杖敲着他的腿,咕哝道:“金属包带。”

绷带一下子就绑在了他的腿上,将它紧紧地夹在夹板上。

露平帮他站了起来,罗恩将他的体重放在未受伤的腿上。

“现在好多了,”他说,“谢谢你。”

“史纳皮教授怎么办呢?”荷米恩小声地问道。看着俯卧在地上的史纳皮。

“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露平说,弯下腰去查看史纳皮的脉搏,“他只是有点太过激动,还没冷。嗯,最好等我们安全返回城堡之后再来弄醒他。我们可以这样做……”

他咕味道:“莫比里卡伯斯。”好像许多看不见的线系在了史纳皮的手腕上,颈上和膝盖上。他被弄成一副站着的样子,脑袋没劲地耷拉着,像一只奇形怪状的木偶。他被吊离了地面几英寸,他那弯着的腿垂下来,露平拾起了那个隐形斗篷,小心地将它塞入他的口袋里。

“我们当中的两个人必须留在这里,”巴拉克说,“用脚趾碰了碰彼得,只是为确保一下。”

“我留下。”露平说。

“还有我。”罗恩急促的说,拐着腿走上前。

巴拉克变戏法似的从空中变出了一副沉重的手铐,不久彼德吉雷又站了起来,左臂锁在露平的右边,右臂锁在了罗恩的左边。罗恩的脸色极为沉重。看起来他将彼得的真实身份当成了对自己人格的侮辱。克路殊克从床上跳了下来,领路离开了屋子,它那刷子般的尾巴神气活现地翘的极高。

第二十章 得蒙特之吻

第二十章 得蒙特之吻

哈利从来都不是这个奇怪的小组的一员。克路殊克带着他们沿楼梯走下去,露平、彼德吉雷还有罗恩紧跟其后,看起来就像是六只胳膊在玩接力赛一样。紧跟其后的是史纳皮教授,令人毛骨悚然的飘着走,下楼时,他是脚趾碰着一个又一个的台阶,被自己的魔杖支配着——西里斯正将魔杖对准着他,哈利和荷米恩在最后面。

重新回到地道是相当困难的,露平、彼德吉雷还有罗恩不得不侧着身走,露平仍然使彼德吉雷处于他的魔杖之下,哈利可以看见他们排成一队笨拙沿着地道的边缘走着。克路殊克仍走在前面,哈利就跟在西里斯后面。西里斯仍然使史纳皮在他们前面飘浮着,他那耷拉着的脑袋不时碰在低矮的天花板上,哈利看到西里斯并没想法去阻止这些。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西里斯突然问哈利,当他们在地道里缓慢行进的时候,“使彼德吉雷进入这里?”

“随便。”哈利说。

“好吧……”西里斯说,“但是我也——我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告诉过你,——我是你的教父。”

“是的,我知道这些。”哈利说。

“好吧……你的父亲想让我做你的监护人,”西里斯局促地说,“如果你们出现什么意外……”

哈利等待着,西里斯要讲的与他所想的是否一样呢?

“当然,我明白,如果你想和你的姨丈、姨妈在一起的话,”西里斯说,“但是……嗯,想一想,一旦我的身份搞清楚了……如果你想有一个、一个不同的家。”

哈利的胃好像要炸开了似的。

“什么——与你住在一起?”他说,不小心将自己的脑袋碰在了地道顶上一个突出的岩石处,“离开杜斯利!”

“当然,我知道你并不想这么做,”西里斯赶快说,“我明白,我只是想……”

“你疯了吗?”哈利说,他的声音几乎与西里斯的一样嘶哑。“当然,我想离开杜斯利!但是你有自己的房子吗?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过去?”

西里斯又转向右边望着他,史纳皮的头又开始在地道顶上磕磕碰碰的,但是西里斯似乎并不关心。

“你想去吗?”他说,“我是指你想去吗?”

“是的,我确有此意!”哈利说。

西里斯那骨瘦如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哈利所见过的真正的微笑。所展现出来的变化是惊人的,好像是一个年轻了十岁的人正在戴着一个枯瘦的面具欢笑一样。

一刹那之间,他又被看成是那个曾经在哈利的父母的婚礼上嘲笑他们的人了。

在到达地道口之前,他们没有再讲过话。克路殊克第一个冲了出去,很明显它用爪子按了柳树上的那个树结,因为露平,彼德吉雷和罗恩向上攀登的时候,都没有听到树枝的声响。西里斯看着史纳皮从洞口爬了上去,然后,站在一边等哈利和荷米恩先过去。最后,所有的人都出了地洞。

这个时候,地面上相当的黑,只有一束从远处城堡的窗户中射出的光。没有一句话,他们开始前进了。彼德吉雷仍然在大声地喘着气,偶发出一两声呜咽声。哈利的脑袋里乱成一团精,他将要离开杜斯利了,他将要与西里斯·巴拉克在一起,他父亲最好的朋友……他感到有些头晕……当他告诉若干杜斯利夫妇他将与他们在电视上看见过的罪犯一起生活时,会发生些什么呢!

“一着错棋,彼得。”露平在前面威胁着说。他的魔杖仍然指向一旁的彼德吉雷,对准他的胸部。

他们静静地穿过了空地,城堡透出的灯光慢慢地变亮了。史纳皮仍然在西里斯之前飘浮而行,他的下巴垂在胸前。然后——黑云飘了过去,地上有一些阴暗的影子,这一伙人沐浴在月光之下。史纳皮与露平、彼德吉雷还有罗恩撞成了一团,当露平突然停住的时候。西里斯僵住了,他挥了挥手臂让哈利和荷米恩停了下来。

哈利可以看到露平那黑色的轮廓,他顿时僵住了。然后,他的四肢开始发抖。

“哦,我的天呀……”荷米恩剧烈的喘息着,“今晚他忘记了带上药水,他并不安全。”

“快跑,”西里斯低声说,“马上!快跑!”

但是哈利不能跑。罗恩与彼德吉雷还有露平绑在了一起。他向前跑去,但是西里斯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扔了回去。

“交给我来处理——快跑。”

这时有一阵恐怖咆哮声发出。露平的头正在逐渐地伸长,他的肩膀抱成一团,可以看得见他的脸上和手上开始长毛,他的双手变成了错缩着的爪子。克路殊克背上的毛又一次竖了起来,它开始向后退。

人狼抬起了头,它舔着自己的长嘴巴。西里斯从哈利的身边消失了,他开始变形了。一只巨大的,形如熊般的狗向前走去。当人狼挣脱了铐着他的手铐时,西里斯咬住了它的脖子并开始向后拉它,离开了罗恩和彼德吉雷。它们绞在了一起,嘴咬着嘴,爪子撕扯着对方——哈利站了起来,被这副景象给吸引住了,他过于专注而忘记了去注意其它的一切,荷米恩的尖叫声惊醒了他。彼德吉雷向露平扔下的魔杖冲去。罗恩无法借助绑了绷带的腿站稳,跌倒在地,“嘣”的一声一束光闪过——罗恩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觉。又是一声,克路殊克飞向天空,又落回地面。

“伊斯彼特华朗!”哈利喊到,将自己的魔杖对准了彼德吉雷,露平的手杖飞入空中消失于视线之外。“站在那里,不许动!”哈利嚷道,向前跑去。

太晚了,彼德吉雷已经开始变形了。哈利看见他那光秃秃的尾巴从系在罗恩手臂上的手铐中滑出。接着,草地里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阵曝叫与低声的咆哮传了出来,哈利看到露平飞了起来,然后飞奔着跑进森林里。

“西里斯,彼德吉雷变形逃走了!”哈利叫道。

西里斯正在流着血,他的嘴上和背上都布满伤痕。但是一听到哈利的话,他就又重新振作起来,只一会儿,他的爪子弄出的声音就随他的远去而消失了。

哈利和荷米恩向罗恩冲去。

“他对他做了什么?”荷米恩喃喃自语道。罗恩的眼睛只是半闭着,他的嘴微张着。他肯定还活着,他们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但是他却不认得他们了。

“我不知道。”

哈利殷切的望了望四周。巴拉克和露平都离开了……只剩下史纳皮与他们在一起,仍然无知觉地悬在半空中。

“我们最好将他们带回城堡,并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哈利说,地拨了拨掉在眼前的头发,正要继续说下去“过来——”

但是这时,他听到一只狗在黑暗中痛苦的哭叫着……

“是西里斯。”哈利喃喃道,并望向了黑暗之中。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但是目前他们面对罗恩束手无策,而且听这声音,巴拉克肯定是遇上了麻烦——哈利开始狂奔起来,荷米恩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这叫声似乎是从湖边传来的,他们一起向那里冲去。哈利跑得快要飞起来了,他感觉到冷意,但不知为什么。

叫喊声突然停了下来。当他们到达湖边时,他们终于找到了原因——西里斯已经变回人形,趴在地上,双手盖在头上。

“不要……”他呻吟着,“不要……”

然后哈利看到了他们,得蒙特,至少有一百多个。黑黑的一群在湖面上滑翔。

他吃惊地看向四周,那股熟悉的、冰凉的寒流侵入到他的体内,雾使他的视力开始变得模糊,越来越多的得蒙特从黑暗中涌出,出现在他们四周,他们被包围了……

“荷米恩,想一些愉快的事!”哈利喊道,他举起了魔杖,气愤地眨着眼试图恢复视力,摇着头以图摆脱起先进入他心中的微弱的尖叫声。

“我要与我的教父在一起,我要离开杜斯利夫妇。”他迫使自己去想西里斯,并且只想他,他开始唱圣歌:“伊斯彼特华朗!伊斯彼特华朗!”

“伊斯——”荷米恩喃喃道,“伊斯——伊斯——”

但是她做不到。得蒙特越来越近,离他们只有十英尺了。他们在哈利和荷米恩的周围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墙,而且离得越来越近。

“伊斯彼特华朗,”哈利叫喊着,试图将那些尖叫声从耳边赶走,“伊斯彼特华朗。”

一缕细细的银光从哈利的手杖射出,并像薄雾一样在他面前盘旋。与此同时,哈利听到荷米恩倒在了他身旁。现在他是孤身一人,地地道道的孤身一人了。

“伊斯——伊斯彼特华朗!”

哈利跪在了冰冷的草地上,雾像云似的迷糊了他的双眼。用尽全力,他努力记起——西里斯是无辜的——无辜的——我们都会没事的——我要与他住在一起。

“伊斯彼特华朗!”他喘着粗气说。

借助无形的吧卓泥斯发出的光,他看到一只得蒙特停了下来,离他相当的近。

它无法穿过哈利施魔法产生的银白色的薄雾。一只死气沉沉,薄如蝉翼的手从斗篷下面伸出。它做了一个手势好像是要将吧卓泥斯驱走似的。

“不要——不要——”哈利喘着气说,“他是无辜的——伊斯彼特华朗——”

他可以感觉到他们在盯着他,可以听到他们那尖利的呼吸声如同一股邪风一样包围着他。最近的得蒙特好像正在琢磨他,然后他举起了那双腐烂的手——拉下了他的头罩。

在应该长着眼睛的地方,只有一层灰色的,结了痴的薄薄的皮,糊住了空空的眼窝。不过,这里有一张嘴,一个长满牙齿,毫无形状的洞,伴随着充满死亡的尖叫声,抽吸着空气。

哈利被一种令人瘫痪的恐惧包围着,以至于他无法动弹,也无法讲话。他的吧卓泥斯逐渐地削弱并消失了。白雾使他看不见东西,他不得不挣扎着,伊斯彼特华朗,他看不见远处的东西。他可以听见那种熟悉的尖叫声……伊斯彼特华朗……他在薄雾中摸索着寻找西里斯并且抓住了他的手臂……他们不会带走他的……

但是,突然之间,一双有力的,笨拙的手绕在了哈利的脖了上面,迫使他的脸向上……他可以感到那阵呼吸,他会先要了他的命,那是一种充满腐烂气味的呼吸……他的母亲在他的耳边尖叫……这是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然后,他被浓雾淹没了,他似乎看到了银色的光变得越来越亮……他觉得自己向前摔到了草地上——脸向下,过于虚弱而无法动弹,恶心并颤抖着,哈利睁开了他的双眼,刺眼的光芒照亮了他身边的草地。尖叫声已经停止了,冷意也已经消散了。

不知是什么将得蒙特召了回去……它们曾经包围了他、荷米恩和西里斯。得蒙特所发出的那些刺耳的、吮吸的声音消失了,他们已经离开了,空气又变得温暖了。

用尽所有他可以聚集的力量,哈利将头抬起了几英寸,看见了一只动物在薄雾之中。穿过湖的上空飞驰而去。哈利想看清那是什么,但是汗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它如同独角兽一样,明亮,努力保持着清醒,哈利看到它小跑着到达对岸停了下来。这一刻,借着光亮,哈利看到有人正在欢迎它的回归……举起他的手抚摸着它……那个人看起来令人奇怪但又很熟悉……但是那不可能是……

哈利无法明白这一切,他再也想不下去了。他感觉到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的头垂了下来,再次晕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荷米恩的秘密

第二十一章 荷米恩的秘密

“令人震惊的消息,太令人震惊了……你们一个也没有死,这简直是奇迹……从未听说过这种事……很幸运可以再次见到你,史纳皮。”

“谢谢你,部长。”

“马里的命令,第二流的,我应该说是第一流的,如果我能应付它。”

“真得很感谢你,部长。”

“尼克查出你去了那里……肯定是因为巴拉克,我猜?”

“事实上,是波特,威斯里还有格林佐,部长。”

“不可能!”

“是巴拉克对他们施了魔法,我亲眼看见的。一种乱人心智的法力。你可以从他们的行为上看出来,他们似乎在想他是无辜的,他们根本不为他们的行为负责任。另一方面,他们的干涉使得巴拉克得以逃脱……很明显,他们以为可以单枪匹马的抓住巴拉克。在这之前,他们经常这样做……恐怕,给了他们太多的主动性……当然,波特一直就被校长允许了许多特权。”

“哈,好吧!史纳皮……你是知道的,我们都不曾了解他所忧虑的。”

“但是——给他那么多特殊对待合适吗?我就个人而言,我希望能够像对待其他学生那样对待他。别的学生肯定会被停学的——至少而言,他曾使他的朋友陷入如此大的危险中。想想吧,部长,违反学校的规章制度——没有采取任何的预防措施,只靠他自己——走出边界。在晚上,与一只人狼和一个杀人犯结交——我有理由相信,他也曾经非法地访问过霍格马得——”

“好了,好了,我会查一下的,史纳皮,我会查一下的,这群孩子无疑是很愚蠢的……”

哈利紧闭着眼躺着听着,他觉得有些眩晕。他所听得到的话似乎要很久才能从他的耳朵到达大脑,以至于很难听得懂。他的四肢似乎装满了铅,他甚至都无力抬起眼皮。他想要永远,永远都躺在这张舒服的床上。

“最令我吃惊的就是得蒙特的行为……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迫使它们后退的吗?史纳皮?”

“不知道,部长。当我到达的时候,只看到他们已经退回到他们领地的入口处……”

“太奇怪了,那么巴拉克,哈利还有那个女孩——”

“他们全都毫无知觉,在我到达之时,我被绑着并且被封住了嘴,自然,我变出了几个担架并把他们全都直接带回了城堡。”

停了一下,哈利的脑袋好像转得快了一点,当他思想的时候,一种被撕咬的感觉出现在他的胃里。

他睁开了双眼。

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很模糊,有人拿走了他的眼镜。他躺在医院内一间黑暗的病房里。在病房的另一端,他可以看到波姆弗雷夫人正背对着他,在一张床前弯着腰,哈利眯着眼,看见波姆弗雷夫人手臂下罗恩的红发。

哈利将头扭向枕头的另一边,在他右边的床上躺着荷米恩。月亮照在她的床上。

她也睁着眼,她看起来像是被吓呆了。当她看到哈利醒来的时候,将食指放在了嘴唇上,然后指向病房的门,门半开着,史纳皮和可尼斯·法治在楼道里说话的声音从那传进来。

现在波姆弗雷夫人轻快地走进黑暗的病房,走到哈利床前。他扭头看着她。她正捧着一块他从未见过的最大的巧克力,就像是一小块巨石。

“哈,你醒了!”她轻快地说,她将巧克力放在他床边的茶几上,用一把小锤将它搞碎。

“罗恩怎么样?”哈利和荷米恩一起问道。

“他会活下来的,”被姆弗雷夫人微笑着说,“至于你们两个,你们得呆在这儿,直到我满意时为止——波特,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哈利坐起来,将他的眼镜戴上,拿起了魔杖。

“我要见校长。”他说。

“波特,”波姆弗雷夫人说,“放心吧!他们抓住巴拉克了,他就被锁在楼上,现在,得蒙特随时都可以准备执行亲吻了。”

“什么?”

哈利从床上跳了下来,荷米恩和他做的一样。但是他的叫声马上就被楼道外面的人听到了,下一秒钟,可尼斯和史纳皮都冲进了病房。

“哈利,哈利,什么事?”法治问,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你应该呆在床上——他已经吃了巧克力了吗?”他焦急地问波姆弗雷夫人。

“部长,听着!”哈利说,“西里斯·巴拉克是无辜的!彼得·彼德吉雷制造了假死的一幕!我们今晚见到了他!你不能让得蒙特这样对待他,他是——”

但是法治摇了摇头笑了一下。

“哈利,哈利你被搞糊涂了,你曾经过了一段苦难经历,现在,躺回去,我们已经控制了一切。”

“你并没有,”哈利喊道,“你们抓错了人。”

“部长,请听清楚,”荷米恩说,她匆忙来到哈利身侧,乞求地望着法治的脸,“我也见到他了,就是罗恩的那只老鼠,他是一个由人变成的动物,我是说彼德吉雷,而且——”

“你看见了,部长?”史纳皮说,“他们都被蛊惑了,巴拉克的确做得不错……”

“我们没有被蛊惑!”哈利咆哮着。

“部长!教授!”波姆弗雷夫人恼怒地说,“我必须坚持让你们离开。波特是我的病人,他不能被你们打搅。”

“我并没有被打搅,我在尽力告诉他们所发生的一切!”哈利生气地说,“如果他们肯听——”但是波姆弗雷夫人突然将一大块巧克力,塞入哈利嘴里,他咳嗽着。她趁机又将他弄到床上。

“现在,请走吧!部长,这些孩子需要照顾,请离开——”

门又被打开了,丹伯多走了进来,哈利费力地吞掉满口巧克力,又站了起来。

“丹伯多教授,西里斯·巴拉克——”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波姆弗雷夫人声斯力竭的喊道,“这里是病房,不是吗?校长,我必须坚持——”

“对不起,波比,但是我有话要与波特先生和格林佐小姐谈,”丹伯多平静地说,“我刚刚与西里斯·巴拉克谈过话——”

“我想他给你讲了同样的根植于哈利脑海中的故事,”史纳皮吐了一口口水说,“一些关于一只老鼠和彼德吉雷仍然活着的事。”

“不错,的确如此,巴拉克的故事。”丹伯多说。透过那副半月形的眼镜琢磨着他。

“那么我所说的就不能证明任何东西了吗?”史纳皮咆哮着。“彼得·彼德吉雷并不在什拉克·刹克,我也没从地上看到它存在的迹象。”

“这是因为你被打晕了,教授!”荷米恩认真的说,“你来得不够及时以至于没有听到——”

“格林佐小姐,你给我闭嘴。”

“现在,史纳皮,”法治说,“这位小姐已经被搞得混乱了,我们必须做——”

“我想单独同哈利还有荷米恩小姐谈谈,”丹伯多突然说,“可尼斯,史纳皮,波比,请离开。”

“校长,”波姆弗雷夫人抱怨道,“他们需要治疗,他们得休息。”

“这件事不能等了,”丹伯多说,“我必须坚持。”波姆弗雷夫人叹着嘴,离开了病房,走向她的办公室。当她离开病房时,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法治看了看他手上配戴的金表。“刽子手现在应该到了,”他说,“我先去见他们,丹伯多,我在楼上等你。”

他走向门口,并为史纳皮开着门,但史纳皮并没有动。

“你实在是不应该相信巴拉克的故事。”他低声说,他的眼睛直盯向丹伯多。

“我想单独与哈利和荷米恩谈谈。”丹伯多重复说。

史纳皮向丹伯多跨进了一步。

“西里斯·巴拉克在他十六岁时就向我显示出他可以谋杀别人,”他喘着气说,“你并没有忘记吧!校长?你不会忘记他曾经企图杀死我吧?”

“我的记忆力和以前一样的好,史纳皮。”丹伯多冷静的说。

史纳皮转过身,走过了法治仍在为他开启的门,然后门在他们后面关上了。丹伯多转向哈利和荷米恩。他们同时开始讲话。

“教授,巴拉克讲的是实话,我见到了彼德吉雷。”

“他趁着露平变成人狼的机会逃走了。”

“他是只老鼠。”

“彼德吉雷的前爪,我是说他的手指,他砍掉了一个。”

“是彼德吉雷攻击罗恩的,不是西里斯。”

但是丹伯多举了举手,截住了他们的各种理由。

“现在轮到你们仔细听着了,我求你们不要打断我,因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他冷静的说,“现在除了你们的话,再也没有任何证据。两个十三岁的巫师讲出来的话无法令任何人信服。有整整一条街的人都发誓说他们看见西里斯谋杀了彼德吉雷,而我则向部里做证说西里斯是波特夫妇的保密人。”

“露平教授可以告诉您——“哈利说,无法控制住自己。

“露平教授现在在深林里,无法跟任何人说话,等到他再变成人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西里斯会变得更惨。况且人狼并不被我们这些人所信任,他的支持者也无足轻重——事实上,他和西里斯又是老朋友——”

“但是——”

“听我说,哈利,太迟了,你明白吗?你肯定已经看到史纳皮讲的比你讲的更能令人信服。”

“他恨西里斯。”荷米恩急切的说,“这都是因为西里斯与他开了那么愚蠢的玩笑。”

“西里斯的所作所为也不像一个无辜的人。他曾经攻击过一个胖大婶,曾带着刀进人格林芬顿塔——不管彼德吉雷是生是死,我们都无法为西里斯翻案。”

“但是您相信我们。”

“是的,我相信。”丹伯多轻轻的说,“但是,我没有办法使他们相信,或者用魔法驳回部里的……”

哈利盯着他那张严肃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他脚下的地突然沉了下去似的。他已经习惯了丹伯多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想法,他正在期望着丹伯多能够从空气中变戏法似的揪了解决的方法。但是没有……他们最后的一线希望也失去了。

“我们需要什么呢?”丹伯多慢慢地说,他那蓝亮的眼睛从哈利移向荷米恩,“更多的时间。”

“但是——”荷米恩开口说。然后,她的双眼睁的大大的,“哦!”

“现在,请注意。”丹伯多低声地,清晰地说,“西里斯被锁在费立维克教授的办公室,在第七层。从塔的西边向右数第十三个窗户。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晚你可以挽救不止一条无辜的生命。但是记住,你们两个。你不能被别人看见,格林佐小姐,你知道规则——你知道这是关键所在——你一定不能被发现。”哈利对所在发生的事一点头绪都没有,丹伯多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一次转过头来。“我要把你锁起来,现在是——”他看了看手表,“距离午夜还有五分钟,格林佐小姐,做这件事你要转三个圈,祝你好运。”

“祝你好运?”当门在丹伯多身后关上时,哈利重复着,“三个转圈?他在讲些什么?我们应该怎么做?”

但是荷米恩在她的抱子的颈部紧张地摸索着,拉出一根很长,很长的金链。

“哈利,过来,”她急促地说,“快一点!”

哈利朝她走去,完全糊涂了,她将链子拿出来,他看见了一个微小的,闪着火花的时间球悬在正中。

“这里——”

她将链子也系在了他的脖子上。

“准备好了吗?”她屏住呼吸问。

“我们要做什么?”哈利说,他完全迷糊了。

荷米恩将玻璃球转了三个圈。

黑暗的病房瞬间融入黑慕之中了,哈利觉得好像飞起来了一样,向后飞快的飞。一些模糊的形状和颜色经过他身边他的耳朵竖了起来。他想喊,但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然后,他感觉到坚实的土地又在脚下了,东西也逐渐可以看清楚了——他站在一个废弃的大厅的入口处,站在荷米恩的身边,一束金色的阳光从前门射出,照在铺着的地面上。他疯狂地看着荷米恩,链子嵌在他的脖了上。

“荷米恩,怎么——?”

“就在这儿。”荷米恩抓住了哈利的手臂,将他拖到大厅里的扫帚厨口处。

她打开它,将他推了进去,与铲斗和拖把挤在一起,然后,跟着他进去,“嘣”的一声将门关上。

“什么——怎么了——荷米恩,发生了什么?”

“我们必须及时赶回去,”荷米恩低声说,“时间退回去了三个小时。”她在黑暗中将链子从他脖上取下。

哈利在自己的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非常的疼,看来它驱去了是在做一个离奇的梦的可能性。

“但是——”

“嗨!听着!有人来了!我想——我想,那也许是我们。”荷米恩将她的耳朵贴在了橱壁上。

“脚步声从大堂传来……是的,我想那是我们当时在进入哈格力大堂。”

“你是在告诉我,”哈利低着问,“我们在这个壁橱里,但又在这个壁橱外吗?”

“是的。”荷米恩说,她的耳朵仍然贴在橱壁上,“我确信是我们,绝不会多于三个人……我们走得很慢,因为我们穿着隐形斗篷。”

她停了下来,仍然专心地听着。

“我们走下了前面的台阶……”荷米恩坐在了一个向上翘起的铲斗上,焦急地注视着,哈利想要问几个问题。

“你在哪儿搞到这时间球的?”

“它叫作‘时间回转器’,”荷米恩说,“我们回来的第一天,我从麦康娜教授那拿来的,我发誓不告诉任何人。为了能够得到它,她给魔法部写了各种各样的保证。她得告诉他们我是一个模范学生,除了在学习上,我决不会利用它做别的事情……我要转动它,才能使时间回转。这就是我为什么一下子就学会了好几年的课程的原因,明白了吗?但是……”

“哈利,我不明白丹伯多为什么要让我们这样做。他为什么要让我们回转三个小时呢?这能怎么帮助西里斯呢?”

哈利看着那张阴暗的脸。

“在他让我们回转的时间之内,一定发生了些什么,他想让我们改变的,”他慢慢说,“发生了什么呢?我们在三小时以前走向哈格力。”

“现在是三小时之前,我们正向哈格力走去,”荷米恩说,“我们只听到我们自己刚刚离去。”哈利皱着眉头,好像他正在绞尽脑汁,集中思想。

“丹伯多刚才说——刚才说我们可以挽救不止一个无辜的生命……”突然,他搞清楚了,“荷米思,我们快点去救毕克碧!”

“但是,那又能怎样帮助西里斯呢?”

“丹伯多说过——他刚才告诉过我们是哪一个窗户——费立维克办公室的窗户!西里斯被关押的地方。我们可以让毕克碧飞到窗户里,去救西里斯,西里斯可以骑着毕克碧逃走——他们一起逃走!”

哈利看到了荷米恩的脸,她看起来满是恐惧。

“如果我们可以不被别人看见而做成这件事的话,那简直是个奇迹。”

“好吧!我们应该试试看,不是吗?”哈利说,他站起来将耳朵贴在橱壁上。

“听起来好像没人了,出来吧!我们走……”

哈利打开了壁橱的门,大厅是废弃的。他们尽可能轻轻地快走,他们冲出壁橱走下了石头台阶。他们的影子逐渐拉长,树林的树梢上再次被镀上了金色的光芒。

“假如有人从窗户里看出来——”荷米恩尖声说,望着他们身后的城堡。

“我们得跑快点,”哈利坚定地说,“直着跑进森林,好吗?我们必须藏在一棵树或什么别的东西后面,好看清楚些——”

“好吧,但是我们得从温室那边绕过去!”荷米恩说,“我们得远离哈格力家的前门,否则我们自己将会看到我们!现在我们应该差不多到达哈格力那儿了。”

听到了她的话,哈利快跑起来,荷米恩紧跟在他后面。他们穿过蔬菜园到达了温室,在它后面停了一下,然后又开始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绕过胡宾柳树,向森林冲去。

在树影里终于安全了,哈利转过身,几秒钟后,荷米恩跑到他身侧,大口的喘着气。

“好吧!”她喘着气说,“我们得偷偷地溜到哈格力家去。不要被看见,哈利……”

他们在树间悄悄的走着,到达了森林的边缘。当他们看到哈格力家房子的前面时,他们听到了一声敲门声。他们赶快溜到一棵宽大的橡树的树干后,每个人从一边向外看去。哈格力出现在门厅处,脸色苍白地颤抖着,想看一下是谁在敲门,然后哈利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是我们,我们穿着隐形斗篷,让我们进入,然后我们就脱下它。”

“你们不应该来的!”哈格力低声说。他向后退了一步,飞快地关上门。

“这是我们做过的最怪异的一件事。”哈利强烈地说。

“让我们往前移一些,”荷米恩低声说,“我们得靠近毕克碧!”

他们在树间悄悄地走着,直到他们看到了紧张的毕克碧,它被挂在哈格力家的南瓜地的栅栏上。

“现在?”哈利悄声问。

“不要!”荷米恩说,“如果我们现在偷着救走他,委员会的人们就会认为是哈格力释放了他,我们要一直等到他们把他绑到外面的时候再说。”

“我们只有六十秒的时间。”哈利说,“这看起来不大可能。”

就在这时,哈格力的木屋里传来了打碎瓷器的声音。

“这是哈格力打破了牛奶罐,”荷米恩低声说,“一会儿我们就会看到斯卡伯斯了。”

果真如此,几分钟之后,他们听到了荷米恩的尖叫声。

“荷米恩,”哈利突然说,“如果我们——我们跑过去,抓住斯卡伯斯的话——”

“不要!”荷米恩恐惧地低声说,“你不明白吗?我们违反了一条重要的魔法师的规定!没有人可以改变时间,没有人!你听到丹伯多说的话了,如果我们被发现——”

“我们只会被我们自己和哈格力看见。”

“哈利,如果你看到你自己冲入哈格力中,你会怎么想?”荷米恩说。

“我想,我想我会发疯,”哈利说,“或者我会认为这是邪恶巫术在作怪。”

“这就是了!你不会想明白的,你可能会攻击你自己!你明白了吗?麦康娜教授告诉过我当魔法师们搞乱时间时,所发生过的可怕的事情……他们有很多人都因为误会而杀死了过去或者将来的自己!”

“好吧!”哈利说,“这只是一个提议罢了,我是想——”

但是荷米恩用胳膊碰了他一下,并指向城堡。哈利将头移动了几英寸,清楚地看到了远处的前门。丹伯多,法治,还有原来的委员会的成员,还有马可尼尔——刽子手,正向台阶走来。

“我们就要出来了!”荷米恩喘着气说。

果真是这样,待了一会儿,哈格力家的后门打开了,哈利看见他自己,罗恩,还有荷米恩走了出来。毫无疑问,这是他这一生这最怪异的时刻,看见他自己站在南瓜地里。

“好了,毕克碧,好了……”哈格力对毕克碧说。然后他对哈利,罗恩还有荷米思说。“走吧!快点走!”

“哈格力,我们办不到——”

“快走!没有你们这群麻烦时,就已经够好的了。”

哈利看到南瓜地里的荷米恩将斗篷被在了他们的身上。

“快点走,不要听了——”

哈格力家的前门传来了敲门声,执行死刑的人到来了。哈格力转过身走向木屋,留下后门半开着。哈利看到南瓜地上的草又平了,听到了三双脚离去的声音,他、罗恩、还有荷米恩离去了。但是哈利和荷米恩藏在树后可以透过后门听到木屋里发生的一切。

“那只野兽在哪里?”传来了马可尼尔那冰冷的声音。“外……在外面,”哈格力结结巴巴地说。当马可尼尔看向窗户外面,盯着毕克碧的时候,哈利连忙将头藏起来,然后他们听到了法治的声音。

“我们——嗯——不得不给读给你关于死刑的官方通知,哈格力,我们要快一点。然后你和马可尼尔要在上面签名。马可尼尔,你也要好好听着。过程是——”

马可尼尔的脸从窗户处消失了,也许只有这么一下而已。

“在这儿等着。”哈利对荷米恩低声说。“我去做。”法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哈利从树后冲出跨过栅栏,跑进南瓜地里,向毕克碧冲去。

“这是委员会关于处死危险动物毕克碧的决定,这个被宣判的动物应在六月六日日落之前被处以死刑。”

小心着连眼都不敢眨一下,哈利紧盯着毕克碧那双凶狠的桔黄色的眼睛,弯下了腰,毕克碧那充满鳞片的双膝跪了下来,然后又站起来。哈利开始解开绑在栏杆上的绳子。

“……关于死刑的执行,委员会任命刽子手沃登·马可尼尔来执行……”

“过来,毕克碧,”哈利喃喃地说,“过来,我们是来救你的,安静点,安静点……”

“下面是见证人签名,哈格力,你签在这里……”

哈利费尽全力地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但是它的脚被卡住了。

“好吧,现在就让我们先过去吧!”委员那尖利刺耳的声音从哈格力的小木屋传出。“哈格力,也许你呆在里面会好一点。”

“不要,我——我想和它在一起,我不想让他孤零零的。”

脚步声回响在小木屋里。

“毕克碧,快走!”哈利催促着。

哈利将绳子绕在了毕克碧的脖子上。毕克碧开始走了,烦躁地煽动着他的翅膀,他们离小树林还有十一英尺,在哈格力家后门前一览无余的空地上。

“请等一下,马克尼尔,”丹伯多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也得签名才行。”脚步声停住了。哈利使劲拉着绳子,毕克碧扇动着它的翅膀走快了一些。

荷米恩苍白的脸从树后伸出。

“快,快,哈利。”她叫着。

哈利还可以听见丹伯多在小木屋里讲话的声音。他又使劲地拉了一下绳子,毕克碧开始了一阵小跑,他们就要到达树林了……

“快点,快点!”荷米恩低声喊着。从树后冲出,也抓住了绳子,两人合力,毕克碧走得又快了一些。哈利扭过头去看了看,现在他们在视线之外了,他们已经看不到哈格力家的花园了。

“停下!”他低着对荷米恩说,“他们可能会听到我们——”

哈格力家的后门“嘣”的一声打开了,哈利,荷米恩还有毕克碧都静静地站着。连毕克碧都像是在注意地聆听着。

沉默,然后——“他在哪儿?”委员那尖利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只野兽在哪?”

“它刚才就被绑在这里的。”刽子手愤怒地说,“我看见它就在这儿?”

“多么的奇妙哇!”丹伯多说,在他在语调中有一丝惊喜。

“毕克碧!”哈格力焦急的叫着。

一阵“嗖、嗖”的声音,斧子一声落在了地上。好像是别子手愤怒地把它扔进了栅栏内。然后,传来了一阵哀号声,这次,他们可以听到哈格力的呜咽声了。

“走吧,走吧!祝福你,小毕克碧,他走了!马斯特使他自由了,毕克碧,你这个聪明的孩子!”

毕克碧开始想要摆脱绳子,回到哈格力身边去。哈利和荷米恩抓紧它,将它的腿抵在林子的地上以便阻止他。

“有人放走了他!”刽子手咆哮着,“我们要搜寻空地搜查森林。”

“马可尼尔,如果毕克碧真得是被偷走了的话,你认为那个贼会让他步行离开吗?”丹伯多说,仍然用一种嘲弄的语气,“搜查天空,如果你要做的话……哈格力,我可以喝杯茶,或一大林白兰地吗?”

“哦,哦,当然,教授。”哈格力说,他听起来因为过于兴奋而有些虚弱,“请进来、请进来……”

哈利和荷米恩密切地倾听着,他们听到一阵脚步声,刽子手那微弱的抱怨声,关上门的声音,然后一切又都静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哈利小声说,看着四周。

“我们得藏在这儿,”荷米恩说,她看起来怕得很,“我们得一直等到他们回到城堡。然后,等到安全了,我们就让毕克碧到西里斯所在的窗户。他得过几个小时才会到那里,这将是个难题……”

她紧张地向她身后森林的深处望去。太阳开始落山了。

“我们马上就要行动了,”哈利说,想了想说,“我们应该能够看到胡宾柳树了,或者我们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对了。”荷米恩说,紧紧地抓了一下捆着毕克碧的绳子,“但是我们必须得保证不被别人发现,哈利,记得吗?”

他们朝林子的尽头走去,浓重的黑暗包围着他们,直到他们可以藏到一片树后,看到胡宾柳树。

“那是罗恩。”哈利突然说。

一个黑色的人影向草地走进,他发出的声音在夜晚寂静的空气中回响。

“离开他——离开他——斯卡伯斯,过来这儿——”

然后,他们看到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两个黑影,哈利看到他和荷米思在追罗恩,然后罗恩开始跑。

“走开,走开,你这只脏猫。”

“那个是西里斯!”哈利说。一只狗的硕大的身形从柳树的根处冒了出来。他们看见他在冲着哈利嗥叫,然后抓住了罗恩。

“现在看来更糟了,不是吗?”哈利说,看见那只狗将罗恩拖到了根底下,“哦,快看,我刚才被树撞了一下——你也是——真是怪异——”

胡宾柳树底下的根正在咯吱咯吱的伸展开,他们看见他们自己正在这儿冲,那儿冲的,企图够着树干,然后那棵树静了下来。

“这是克路殊克按了那个树节。”荷米恩说。

“现在走吧……”哈利咕呼着说,“我们进去。”

在他们消失的一刹那,那棵树又开始动了。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是丹伯多,马可尼尔,法治还有老委员,他们正在返回城堡。

“他们一走,我们就进入了通道!”荷米恩说,“如果丹伯多曾经和我们在一起的话……”

“马克尼尔和法治也会来的,”哈利痛苦的说,“我敢说法治会竭尽所能的让马可尼尔当场杀死西里斯。”

他们看着那四个人走上城堡的台阶,从视野中消失。几分钟之同,视野里一片空阔,然后……

“露平来了!”哈利说,他们看见一个人影快步走下台阶向柳树冲去,哈利看了看天空,云彩将月亮完全遮住了。

他们看见露乎从地上拿起一根树枝,点了树干上的那个树节,树停止了乱动,然后露平也消失在根部的缝隙里。

“如果他抓起了斗篷,”哈利说,“它就放在那儿……”

他转向荷米恩。

“如果我们现在冲出去并抓起它,史纳皮就不能再拿走了,并且……”

“哈利,我们不能被看见。”

“你怎么能这样站在这里?”他狠狠的问荷米恩,“站在这里看着会发生些什么?”他略显犹豫的说:“我去拿斗篷。”

“哈利,不要。”

荷米恩刚好抓住了哈利背后的的饱子。与此同时,他们听到了一阵歌声,是哈格力。他正在向城堡走走,最大音调地唱着歌,而且走路时略带摇晃,一个大酒瓶在他手中摇摆。

“看见了吗?”荷米恩说,“看见会发生什么了吗?我们得不被人看见!不!毕克碧。”

毕克碧又一次在竭尽全力的想要回到哈格力身边。他们看着哈格力微醉地闲逛着走回城堡,消失在视线里。毕克碧停止了挣扎,走到一边,沮丧地低下了头。

不到两秒钟,城堡的门再次打开了,史纳皮跑出来追击他们,向柳树跑去。

当哈利看史纳皮跑到柳树前,停了下来,四月看了一下,然后抓起斗篷拿在手里时,哈利气的拳头紧握。

“拿开你的脏手。”哈利低声吼叫着。

“擦”的一声。

史纳皮捡起了露平丢在一旁的树枝,点了点那个树节,然后披上斗蓬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就是这样了,”哈利说,“我们都进了那里……现在我们只要等着我们再出来为止。”

她将挂着毕克碧的绳子的一端牢固的绑在一棵树上,然后坐在干燥的地上,双手抱住膝盖。

“哈利,这里有些东西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丹伯多没有抓走西里斯呢?我记得他们来过,我想我是晕过去了……他们太多了……”

哈利也坐了下来,讲了他所看到的东西。当离他最近的得蒙特向他张开嘴时,一片银亮的东西是如何从湖面上升的,迫使他们退了回去。

当哈利讲完的时候,荷米恩的嘴巴微微张着。

“可是那是什么呢?”

“这里只有一样东西可以驱走得蒙特,”哈利说,“真正的吧卓泥斯,万能的东西。”

“但是是谁用魔法生成它的呢?”

哈利没有说话,他在回想他看到过的在岸的另一边的那个人。

他知道他认为那个人是谁……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呢?

“你没有看到他们看起来像什么吗?”荷米恩期待的问,“他是不是我们的一个老师呢?”

“不是,”哈利说,“他不是我们的老师。”

“但是他一定是一个很强大的魔法师,才能赶走所有的得蒙特……如果吧卓泥斯发出的光很强的话,一定也照亮了他自己,难道你没有看见他吗?”

“是的,我看见他了,”哈利慢慢地说,“但是……这也许是我的想象……我当时并不十分清醒……我很快就晕了过去……”

“你认为他是谁呢?”

“我想——”哈利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这听起来将会是多么奇异。

“我想他是我父亲。”

哈利看了荷米恩一眼,她嘴巴张的大大的。她带着一种怜悯与惊讶掺杂在一起的表情望着他。

“哈利,你的父亲已经死了呀。”她轻轻的说。

“我知道。”哈利极快的说。

“你认为你看见的是他的灵魂?”

“我不知道……不是的,他看起来是真实的……”

“那么——”

“也许我看见的是别的什么,”哈利说,“但是……我所看见的真的很像他……我有他的相片。”

荷米恩仍然在望着他,好像是担心他的脑子出了什么毛病。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哈利平静地说。他转头望向毕克碧,它正在将它的翅膀向地上靠去,好像要寻找温暖似的。但是他并不是真正在看着它。

他在想他的父亲,还有他的老朋友……莫妮,温特尔,彼弗还有拜朗……他们四个是不是今晚都跑出到旷野来了呢?温特尔今天晚上就会再次出现了,当别人认为他已经死了的情况下——有没有可能他的父亲也做了同样的事呢?他是不是他看见的那个穿过湖面的东西呢?那个人影离得太远而无法看清楚。但是在他失去知觉的前一刻,他确切地感觉到了……

微风吹过,头顶上的树叶轻柔地沙沙作响。月亮在云层后面时隐时现,荷米恩脸对着柳树坐着,等待着……

终于,一个多小时之后……

她和哈利都站了起来,毕克碧抬起了头。他们看着露平,罗恩,彼德吉雷笨拙地从根部的洞口爬了上来,然后是荷米恩……接着是失去知觉的史纳皮,怪异地飘浮着。然后巴拉克和哈利走了出来。

他们开始向城堡走去。

哈利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着。他望了天空一眼,再过一会儿,乌云就会散去,月亮就要出来了……

“哈利,”荷米恩小声说,好像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我们得冷静,我们一定不能被看见。我们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难道我们眼瞧着彼德吉雷再次逃脱吗?”哈利忿忿地说,荷米恩吸着气说,“我们无计可施!我们回来是为了帮助西里斯,我们不应当做除此以外的任何事情!”

“好吧!”

月亮从云后闪出了,他们看见旷地上一个细小的身影停了下来,然后他们注视着他的动作——“这是露平,”荷米恩小声说,“他要变形了——”

“荷米思,”哈利突然说,“我们过去。”

“我们不能,我告诉过你——”

“没关系!但是露平会冲进森林,冲向我们。”

荷米恩大口喘着气。

“快点!”她叫着,冲过去解开了毕克碧,“快点!我们去哪里?我们该藏在哪里?得蒙特随时都会来的——”

“回到哈格力家!”哈利说,“现在那儿没人——快走。”

他们使劲跑得不能再快,毕克碧眼在他们后面,他们听到人狼在他们后面哀嚎……

木屋就在眼前了,哈利打开门,为荷米恩和毕克碧敞开着,荷米恩和毕克碧飞快地跑了进去,哈利跟在他们后面冲了过去,关上了门,弗兰大声地狂吠。

“嗨,弗兰,是我们!”荷米恩说,她急忙跳过去。抓住了它的耳朵,使它安静下来。“这里很近!”她对哈利说。

“是的……”

哈利正在望着窗外。从这儿很难看见外面正在发生什么。毕克碧看起来很高兴再次回到哈格力家中,他躺在火前,舒服地收起翅膀,像是准备要睡上一觉。

“我想我们最好是再到外面去,你知道的,”哈利慢慢的说。“我看不到正在发生些什么,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

荷米恩仰起头来,她的表情略带怀疑。

“我们要试着介入,”哈利说,“但是如果我们看不到正在发生些什么的话,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去营救西里斯呢?”

“好吧,那么,我和毕克碧在这里等你,但是哈利小心点儿——这外面有一只人狼——还有得蒙特——”

哈利又走到外面,沿着木屋的边缘走着。他可以听见远处的嘶叫声。这意味着得蒙特移近西里斯了……他和荷米恩马上就会朝他跑去……

哈利紧紧地盯向湖边,他的心像是在敲鼓似的,吧卓泥斯也随时就要出现了。

在哈格力家的门前,他犹豫不决地站了一会儿。我千万不能被别人看见。但是尽管他不能被看见,他又想要去看……他想知道……得蒙特们出现了,他们在黑暗中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都向湖边飘去……他们从哈利站着的地方经过,涌向对岸……他不能再移近他们了……

哈利开始狂笑,除了他父亲之外,他的脑子里没有其它的东西了……如果那是他……如果那真的是他……他必须知道,必须查明这一切。

离湖越来越近了,这里根本看不到有人的迹象。他可以看见对岸有一些微小的银白色的亮线,他全神贯注地期待着吧卓泥斯的出现——在水边有一簇灌木丛,哈利躲在后面,急切地透过树叶窥视着……

在对面的岸上,那束银白色的闪光突然熄灭了,一种恐惧而又兴奋的;感觉传遍了他的全身——马上就会来了……

“快点!”他小声说,盯向四周,“你在哪儿?爸爸,快出来吧!”

但是并没有人出现,哈利抬起头看了看湖边一群群的得蒙特,其中的一个正在低下头,是救护者到来的时候了——但是这一次并没有人来帮忙——突然他想通了——他明白了,他并没有见到他父亲——他看见的是他自己——

哈利从灌木后面荡了出来,拿出了他的手杖。

“伊斯彼特华朗!”他喊到。

在他的手杖的顶端爆发出的不再是一片无形的云雾,而是一只闪着令人眩目的强光白色的动物,他硬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那是什么。它看起来像一只马。它正在静静地从他这一边跑开,穿过了黑色的湖面。

他看见它低下头向成群的得蒙特进攻……现在它正在围着地上的黑影一圈一圈地转着,然后得蒙特向后退去,向四周散去。退入到黑暗之中……他们走了。吧卓泥斯转过身,穿过平静的湖面缓缓的跑回到哈利身边。它一不是一只马,也不是一只独角兽。它是一个牡鹿。它在月光下亮闪闪的,它正在向他走来……

在岸边,它停了下来,当它用自己那大大的银色的眼睛盯着哈利时,它的蹄子并没有在松软的地上留下任何痕迹,慢慢的,它低下自己带角的头,哈利忽然意识到……

“布朗!”他低声喃喃自语。

但是当他将自己那颤抖的手指向它伸去时,它消失了。

哈利站在那儿,手仍然向外伸着。然后,他的心脏“腾”的跳了一下,他听到在他后面有蹄子的声音。他转过身,看见荷米恩向他跑来,身后拉着毕克碧。

“你在做些什么?”她凶狠地说,“你说你只是出去看看。”

“我刚刚救了我们的命!”哈利说,“站到后面来——到灌木的后面来——我会给你解释的。”

荷米恩张着嘴听着刚发生的一切。

“有没有看见你?”

“是的,你没有在听吗?我看见了我自己,但我以为我看见了我爸爸!够了吧!”

“哈利,我无法相信——你变出了一个吧卓泥斯,并且它驱走了所有的得蒙特,这是非常、非常高深的魔法啊!”

“这一次,我知道我可以办到,”哈利说,“因为我已经做到了……现在明白了吗?”

“我不知道——哈利,快看史纳皮!”

他们一起透过灌木丛窥视着对岸。史纳皮已经清醒过来了。他变出了几个单架,然后将哈利,荷米恩还有巴拉克升到上面。第四床单架,无疑躺着罗恩,然后,他把魔杖拿在身前,将他们带回城堡。

“好了,马上就要到时间了!”荷米恩看了看表紧张地说,“我们还有四十五分钟就到了丹伯多锁上门的那一刻,我们得去救西里斯,并且不被任何人看到地回到病房。”

他们等待着,看着月亮在湖面上的倒影,他们身边的灌木在风中沙沙作响。毕克碧,无聊地又在找虫子。

“你算到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到那儿了吗?”哈利问,看了看他的表,又望向城堡,然后开始从塔的西边开始数着窗户。

“快看!”荷米恩低着说,“那是谁?有人又从城堡中出来了。”

哈利透过黑暗盯着。那个人匆匆忙忙地穿过空地,朝一个出口走去。在他的皮带处有东西在闪着光。

“马可尼尔!”哈利说,“刽子手!他要去找得蒙特了,荷米恩——”

荷米恩将她的双手放在毕克碧的背上,哈利帮她抬起了腿,然后,他将脚踩在低处的灌木上坐在了她前面。他拽过拴在毕克碧脖上的绳子,将它系在另一边,像个嘴笼头。

“准备好了吗?”他低着头问荷米恩,“你最好抱紧我——”

他用脚后跟踢了踢毕克碧,毕克碧在黑暗中咆哮着。哈利用两个膝盖紧紧地夹住它,感觉到有力的翅膀从他们下面抬起,荷米恩紧紧地抱住了哈利的腰,他可以听到她在低声说:“哦,不要——我不喜欢这样,我真的不喜欢这样——”

哈利催促着毕克碧向前走。他们向城堡上面悄悄的滑去……哈利使劲将绳子拉向左手边,毕克碧向那边转去,哈利正在尽劲数着窗户——“停!”哈利使劲全力向后拉着绳子。

毕克碧慢下来。它不断地上升和下降几米以维持气流。

“他在那儿!”哈利说,当他们从窗户边上升起的时候,他看见了西里斯。他向前伸开手,当毕克碧再落下来的时候,他敲打着玻璃。

巴拉克抬起头,从椅子上跳起,急忙走向窗户想要打开它,但是它被锁上了。

“向后站。”荷米恩向他说,然后她取出手杖,仍然用手抓住哈利背后的袍子。

“艾勒夫马瑞!”

窗户弹开了。

“怎么——怎么做呢?”巴拉克盯着荷米恩小声地说。

“上来,时间不多了,”哈利说,紧紧地夹住它那光滑的脖子,以便使它停稳。

“你得离开这儿——得蒙特就要来了,马可尼尔去找他们了。”

巴拉克将手按住两边的窗楼,然后把他的头和肩膀伸出去。很幸运他相当的瘦,他废尽全力将自己的一只腿荡过毕克碧的背上,他尽力使自己跨上毕克碧,坐在荷米恩身边。“好了,毕克碧飞起来吧,”哈利说,拉着绳子,“飞上去,快点儿!”

毕克碧那巨大的翅膀一扫,他们便又冲向空中。到了南边的塔顶,毕克碧“咋嗒”一声落在墙垛上面。荷米恩和哈利急忙从它身上滑了下来。

“西里斯,你最好快点离开。”哈利喘着气说,“他们随时都可能到费立维克的办公室去,他们会发现你已经逃走了的。”

毕克碧用爪子挽着地,仰着头。

“另外一个男孩怎么样?罗恩。”西里斯急忙问。

“他会好的——他仍然在昏迷之中,但是波姆弗雷夫人说她会治好他的。快点,走吧!”

但是巴拉克仍然盯着哈利。

“我怎样才能谢谢——”

巴拉克骑着毕克碧转了个圈儿,看了看广阔的天空。

“我们会再见面的,”他说,“你不愧是你父亲的儿子,哈利……”

他用脚后跟紧紧地夹了夹毕克碧的两侧,当那双巨大的翅膀再次升起时,哈利和荷米恩向后跳去……毕克碧腾空而去……它和它上面的人变得越来越小……然后一片云遮住了月亮,他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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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二次猫头鹰来信

第二十二章 第二次猫头鹰来信

“哈利!”

荷米恩拉了拉他的袖子,看着她的手表。“我们只有十分钟不被人发现地返回病房——在丹伯多锁上门之前——”

“好吧!”哈利说,将他的目光从天空转回,“我们走吧!”

他们溜进他们身后的门道,沿着螺旋式的楼梯走下去。就在他们要下到底部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们紧紧地把身体贴在墙上,小心地听着,听起来好像是法治和史纳皮,他们正在快步地沿着楼梯底下的走廊走着。

“……但愿丹伯多不会搞出什么麻烦,”史纳皮说,“亲吻马上就要执行了。”

“等到得蒙特和马可尼尔一回来,案子就了结了。巴拉克的整件案子实在是大费周折,我无法告诉你我是多么地希望马上通知《先知日报》我们抓住了巴拉克……我敢说他们会非常愿意访问你,史纳皮……而且一旦小哈利恢复理智,我要他自愿明白地告诉预言家你是如何救他的……”

哈利咬紧牙关。当史纳皮和法治走过他和荷米恩所藏的地方时,哈利看见了史纳皮脸上的一丝好笑。他们的脚步声消失了。哈利和荷米恩等了一会儿确信他们真的已经走开了,便急忙跑向了相反的方向。跑下了一段楼梯,然后是另一段,到了一个走廊——然后他们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暗笑声。皮维斯朝哈利这边走来,哈利一下子抓着荷米恩的手腕,“到这儿来。”

他们及时地躲进了一个废弃的教室,皮维斯看起来兴高采烈地沿着走廊连蹦带跳,笑得头都快掉了。

“哦,他真恐怖,”荷米思小声说,她的耳朵贴在门上,“我猜他肯定快高兴死了,因为得蒙特就会来结束西里斯……”她查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三分钟,哈利!”

他们一直等到皮维斯那嘶哑的叫声消失在远处,然后溜出课室又开始狂奔。

“荷米恩——会发生什么——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地赶到里面——在丹伯多锁上门之前?”哈利喘着气说。

“我不去想这个问题!”荷米恩低声说,又看了一下表,“还有一分钟。”

他们终于到达了走廊口病房的门口。“好了——我可以听见丹怕多的脚步声了,”

荷米恩急紧说,“快点,哈利!”

他们沿着走廊跑着。门打开了。丹伯多的背影出现了。

“我将要把你们锁起来。”他们听到他说,“还有五分钟就要到午夜了。格林佐小姐,三个转圈就可以了,祝你好运。”

丹伯多背对着他们走了出来,关上了门,拿出手杖借助魔法将它锁好。喘着气,哈利和荷米恩向前跑来。丹伯多抬起了头,一个宽心的笑出现在他那银色的长胡子下面。“好了吗?”他轻声问。

“我们做完了!”哈利屏住呼吸说,“西里斯已经走了……骑着毕克碧。”

丹伯多向他们微笑着。

“做得好,我想——”他聆听着病房里的动静,“我想,我想他们已经走了,进去吧——我会把你们锁起来的。”

哈利和荷米恩溜进了病房,里面除了罗恩,没有其它人,他仍然神志不清地躺在里面的床上。当门锁“咯嚓”一声锁上的时候。

哈利和荷米恩回到自己的床上,荷米恩将时间转换器塞回到自己的袍子里。紧接着,波姆弗雷夫人大步地从她的办公室走回来。

“我是不是听到丹伯多已经离开了?我是不是可以现在来照顾我的病人了呢?”

她的情绪很差,哈利和荷米恩想他们最好安静地吃下她的巧克力。波姆弗雷夫人站在他们身边直到确信他们已经吃下了它。但是哈利简直咽不下,他和荷米恩都在等待着,聆听着,他们的神经都在高度紧张着……然后,当他们吃下波姆弗雷夫人递过来的第四块巧克力时,他们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愤怒的爆叫声回响在他们上方……

“怎么回事?”夫人吃惊地说。

现在他们听到那愤怒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了,波姆弗雷夫人盯着门口。

“真是的——他们会把人们都吵醒的!他们以为他们在干什么?”

哈利努力地听着那些说话的声音,它们越来越近了——“他肯定是逃走了,史纳皮,我应当留下人在里面看着他。当事情发生时——”

“他没有逃走!”史纳皮咆哮着,现在离他们已经很近了。“他不可能从这个城堡逃入和逃出!这件事肯定和波特有关!”

“史纳皮,——理智点——哈利被锁起来了——”

“嘣!”

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法治、史纳皮还有丹伯多大踏步地走进来。只有丹伯多看起来很平静。的确如此,他看起来相当的开心。法治则显得很愤怒,但是史纳皮的愤怒是在内心的。

“说出来,波特!”他大喊着,“你都做了什么?”

“史纳皮教授!”波姆弗雷夫人尖叫着,“请控制好你自己!”

“看一看,史纳皮,理智点,”法治说,“这个门是锁着的,我们刚看见——”

“他们帮助他逃走的,我知道!”史纳皮嗥叫着,指着哈利和荷米恩,他的脸扭曲着,吐沫横飞地。

“安静下来,你!”法治狂叫着,“你正在胡说八道。”

“你根本不了解波特!”史纳皮尖叫着,“他做的,我知道是他做的。”

“这一切已经说明了,史纳皮,”丹伯多平静地说。“想想你正在说些什么,自从十分钟以前我离开病房的时候,门就已经锁上了,波姆弗雷夫人,这些学生有没有离开过他们的床?”

“当然没有!”波姆弗雷夫人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自打你离开以后,我就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好吧!听见了吗?史纳皮,”丹伯多平静地说,“除非你是指哈利和荷米恩可以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我想我们没有再继续打扰他们的理由了。”

史纳皮站在那儿,火冒三丈,绕过从法治盯向丹伯多。法治完全被他的行为震惊了,而丹伯多的眼睛在眼镜后面闪闪发光。史纳皮发晕了,袍子在它身后飘动,像风暴似的走出病房。

“他看起来很不对劲,”法治说,“从后面盯住他。如果我是你,丹伯多,我会盯着他的。”

“哦,他并不是不对劲。”丹伯多平静的说,“他只是太失望了。”

“你并不是唯一的一个。”法治粗声粗气地说,“《先知日报》就要来专访了,我们抓住了巴拉克,可现在又让他从我们的手中溜走了!现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如何告诉别人巴拉克逃走的事,我们肯定会被嘲笑的……我最好现在就走去通知部里。”

“还有得蒙特,”丹伯多说,“他们会离开学校的,我相信?”

“是的,他们就得走了,”法治说,心烦意乱的用手指挠着头发。“我决不会让他们对无辜的孩子们实施亲吻的——完全出乎意料……不,我要让他们今晚就整装返回阿兹克班。也许我们应当想想在学校门口的……”

“哈格力会乐意的。”丹伯多说,轻快的朝哈利和荷米恩笑了一下。当他和法治离开病房时,波姆弗雷夫人匆忙走到门口又把它锁上,愤怒地自言自语着走回她的办公室。

在病房的另一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罗恩醒来了,他们看到他坐起来,抓着他的头向四处看着。

“什么——发生了什么?”他咕哝着,“哈利?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西里斯在哪儿?露平在哪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哈利和荷米恩看着对方。

“你来说吧!”哈利说,大口地吃起巧克力。

当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在第二天中午离开病房时,他们看到一个几乎被遗弃的城堡。令人难以忍受的炎热和考试的结束,使每一个人都有机会享受一下下一个学期到来之前的时光、不管是罗恩还是荷米恩都不想离开,所以他们和哈利一起在旷地上闲着,仍然谈论着前一天晚上所发生的不寻常的事情,想着西里斯和毕克碧现在可能呆在哪儿。坐在湖边,看着一只巨大的鱿鱼慵懒地摇动着它的触须,当哈利看问对岸的时候,他陷入了沉思。就在昨天晚上,那只牡鹿向他跑来……

一个人影投在他们前方,他们抬头看到了双眼模糊的哈格力,用他那像桌布一样大的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朝他们微笑着。

“经过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我知道我不应当高兴,”他说,“我是说,巴拉克又逃走了,呃,但是有一件事——猜猜是什么?”

“什么?”他们说,装作很好奇的样子。

“毕克碧!他逃走了!他自由了,毕克碧庆祝了整整一个晚上!”

“太好了!”荷米恩说,丢给罗恩一个责备的眼神因为他几乎快要笑出来了。

“是啊……是不是我没有绑好它,”哈格力说,快活地望过旷地,“但是露平说他昨晚什么也没有吃……”

“什么?”哈利匆忙地说。

“哈利,你没听说吗?”哈格力说,他的笑容消失了一些,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即使没有任何人在他的视线中,“呃——今天早上,史纳皮告诉所有史林德林的人……我想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露平教授是只人狼,昨晚,他在旷地上乱走,当然,他现在正在打点行装。”

“他正在打点行装?”哈利吃惊地问,“为什么?”

“离开这里,不是吗?”哈格力说,很吃惊哈利会这样问,“今天一早的他就辞职了,说他不想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了。”

哈利尖叫着站起来:“我们要去找他!”他对罗恩和荷米恩说。

“但是如果他已经辞职了——”

“——听起来好像我们做不了什么了——”

“我不在乎。我仍然要去见他,我会回来见你们的。”

露平办公室的门打开着,他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格林洛斯的空箱子就放在他那破烂不堪的旧皮箱的旁边,打开着而且快要装满了。露平正在整理他桌子上面的东西,当哈利敲门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

“我看见你来了。”露平笑着说,他指了指他正在整理的羊皮纸,是掠夺者的地图册。

“我刚才见到哈格力,”哈利说,“他告诉我说你已经辞职了,这不是真的,对吗?”

“恐怕是这样。”露平说,他打开抽屉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为什么?”哈利问,“魔法部并不认为是你在帮助西里斯,不是吗?”

露平走到门边,在哈利的身后关上了它。

“不是的,丹伯多教授试着说服法治我是想救你们的。”他叹了口气说,“这是史纳皮的最后一招了。我想失去莫妮对他的打击很大。所以,他——一不小心在今天早饭的时候把我是人狼的事说了出来。”

“你并不会因为这而离开的!”哈利说。

露乎无奈地笑了笑。

“明天这个时候,猫头鹰会从家长那里到来。他们不会愿意让一只人狼来教他们的孩子的,哈利,而且经过昨天晚上,我也意识到了:我可能会咬到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这永远也不会再发生了。”

“你是最好的黑巫术防御老师。”哈利说,“请不要走!”

露平摆了摆手但是没有说话。他拿着那个空抽屉。然后,正当哈利试着想出一个更好的理由使他留下的时候,露平说:“今天早上校长告诉我,昨天晚上你救了很多人的命。哈利,假如我为什么事情而骄傲的话,那就是你所学到的东西。告诉我关于你的吧卓泥斯。”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哈利问,被搞糊涂了。

“还有谁能赶走得蒙特呢?”

哈利告诉了露平所发生的一切。当他讲完时,露平又笑了起来。

“是的,你父亲每次变形时总会变成一只牡鹿,”他说,“你猜得很对……这是我们为什么叫他‘布朗’。”

露平将他的最后几本书扔入箱子里,关上了桌子上的抽屉,然后转身看着哈利。

“在这儿——我昨晚把它从什拉市·刹克带回来的,”他说,将隐形斗篷递给哈利,“还有……”他迟疑着,然后拿出掠夺者地图。

“我不再是你的老师了,所以我并不在乎把这本书送给你,它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我敢说,你和罗恩,还有荷米恩会发现它的用途的。”

哈利微笑着接过地图。

“你告诉我莫妮,温特尔,彼弗,还有拜朗永远不会愿意引诱我离开学校……你说他们会认为这很滑稽。”

“因此我们会这样做,”露平说,一边伸出手去关上了箱子,“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杰姆斯会非常失望的,如果他的儿子从没有找到过任何可以离开城堡的秘密通道。”

这时,传来了一声敲门声。哈利急忙将掠夺者地图和隐形斗篷塞进他的口袋里。

是丹伯多教授。他看见哈利在这里并不吃惊。

“你的马车就在门口,露平。”他说。

“谢谢你,校长。”

露平提起了他的旧皮箱和空荡荡的格林洛斯箱子。

“好吧——再见,哈利。”他笑着说,“做你的老师真的很令我愉快,我相信我们什么时候还会再见面的。校长,不用到门口去送我了,我应付得来……”

哈利感觉到露平好像是想尽快离开这里。

“再见,那么,露平。”丹伯多严肃地说。露平将格林洛斯箱子轻轻地移开了一些,以便和丹怕多握手。然后,最后冲哈利点了下头,轻快笑了一下,露平离开了办公室。

哈利坐在了一张空椅子上,沮丧地看着地板。他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抬起了头。

丹伯多仍然呆在那儿。

“为什么这么悲伤呢?哈利。”他轻声问,“经过昨晚的事,你应该为自己骄傲才对。”

“这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哈利痛苦地说,“彼德吉雷逃走了。”

“没有什么不同的?”丹伯多轻声问,“实在是最大的不同啊!哈利。你帮助查出了真相,你帮助一个无辜的人逃脱了可怖的命运。”

“可怖的,”哈利记忆中的什么事被搅起了“比以前更大,而且更恐怖……”

特雷络尼教授的预言。

“丹伯多教授——昨天,当我正在进行占卜术考试时,特雷络尼教授变得非常,非常的奇怪。”

“真的吗?”丹伯多问,“比往常奇怪,你是指?”

“是的,她的声音变得非常低沉,她的眼睛圆瞪着,而且她说……她说福尔得摩特的手下正打算在午夜之前回到他身边……她说那些手下会帮助他东山再起。”

哈利盯着丹伯多,“然后,她又变得正常了,但是她记不起她说了些什么。是不是——是不是她预言了什么?”

丹伯多看起来并不很在意。

“知道吗?哈利,我想她也许预言了什么,”他沉思着说,“谁愿意去想这些呢?这使她预言的全部归于两种结果,我想我应当给她增加薪水。”

“但是——”哈利看着他,张大了嘴,丹伯多怎么可以这么平静地对待这件事呢?

“但是——我阻止西里斯和露平教授杀死彼德吉雷!这是我的错,如果福尔得摩特卷土重来!”

“不会的,”丹伯多平静地说,“难道你使用时间转换器的经验还没让你知道一些东西吗?哈利。我们做事的因与果是相当复杂的,多变的,所以预测未来实在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特雷络尼教授,这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据,你做了一件高贵的事,救了彼德吉雷的命。”

“但是如果他帮助福尔得摩特重新纠集力量——”

“彼德吉雷欠你一条命。你将一个欠你债的人当作代表派到了福尔得摩特那里。当一个魔法师救了另一个魔法师的性命的时候,他们之间便产生了某种联系……同时我会非常疑惑如果福尔得摩特还让他的手下找哈利·波特复仇。”

“我不想与彼德吉雷有任何关系!”哈利说,“他出卖了我的父母。”

“这是最深层的法力,最无法看透的,哈利,但是请相信我……迟早你会为你救了彼德吉雷一命而高兴的。”

哈利无法想象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才会到来,丹伯多看起来好像是看透了哈利的心思似的。

“我非常了解你爸爸,不论是在霍格瓦彻的时候还是后来,”丹伯多说,他说,“他也会救彼德吉雷的,我相信这一点。”

哈利抬头望着他,丹伯多没有笑——是应该告诉他了。

“昨天晚上,我以为那是我爸爸变出了吧卓尼斯。我是指当我看见我自己穿过湖面的时候……我以为我看见的是他。”

“这种错误很容易犯的,”丹伯多柔声说,“我想你可能不想再听别人这样讲,但是你真的很像你爸爸……除了你的眼睛……那看起来像你妈妈的。”

哈利摇了摇头。

“太愚蠢了,认为那是他,”他咕哝着,“我是说我明明知道他已经死了。”

“你认为我们所深爱着的去世的人会真的离开我们吗?你不认为在你遇到麻烦时,你会更强烈地想起他们吗?但爸爸活在你的心里,哈利,而且他会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现身。否则的话,你怎么能变出吧卓泥斯呢?昨天晚上,帕特纳斯又跑来了。”

哈利花了一段时间才搞清楚丹伯多在说什么。

“西里斯告诉了我昨天有关他们变成动物的所有的事,”丹伯多说,笑了笑。

“非常了不起的成果——只是,没有让我知道。然后我记起了你的吧卓泥斯出现的不寻常的样子,但它在快迪斯比赛中击倒了卫文卡罗队的马尔夫先生。因此你昨天晚上的确是看到了你爸爸。哈利,你发现他仍活在你的心目中。”

于是丹伯多离开了办公室,留下哈利一片雾水。

除了罗恩、哈利、荷米恩,还有丹伯多教授以外,霍格瓦彻没有人知道西里斯和毕克碧失踪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当学期末到来的时候,哈利已经听到过了很多关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的传说,但是没有一个与事实相接近。

马尔夫对毕克碧的事很恼火,他确信是哈格力发现了一个偷运走毕克碧的方法,而且看起来很气愤他和他的父亲被一个禽猎看守人以狡计骗过。与此同时,伯希· 威斯里则关于西里斯逃跑的事情有诸多说辞。

“如果我想办法进入部里,我就会有很多提议去促使魔法法典生效!”他对唯—一个肯听他讲话的人说——他的女朋友,潘妮璐。

尽管天气相当的好,尽管周围的气氛是那么愉快,尽管他知道他们已经取得了几乎是不可能的胜利,在帮助西里斯恢复自由的事上,哈利从来没有这么颓丧地过到学期的末尾。

他当然不是唯一的一个为露平教授的离去而难过的人。整个哈利班上的人都拥护他充满希望的建议。

不仅仅是露平教授的辞职使哈利郁郁寡欢,他还总时不时想起特雷络尼教授的预言。他总是在想现在彼德吉雷究竟身在何处。他是否已经找到了福尔得摩特所在的圣地。但是最令哈利难受的事还是回到杜斯利家的事。在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内,让别人欣喜的半个小时内,他认为从那以后就会同西里斯住在一起了……他父母最好的朋友……那是除了能和爸爸在一起之外最好的事情了。然而没有西里斯的消息又意味着最好的消息,因为这意味着他成功逃避了追踪。哈利总是不由地难过当他想起那个他可能会拥有的家,从现在看来,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考试结果在学期末的最后一天出来了。罗恩、哈利和荷米恩每门功课都过了关。

哈利很惊讶他通过了“药水”这门功课。他猜想肯定是丹伯多插足使得史纳皮无法有意的使他过不了。史纳皮过去几周对哈利的态度糟的令人惊讶。哈利从不认为史纳皮对他的厌恶还会有所增加,但事情正是这样。每一次当史纳皮看见哈利时,他那瘦削的嘴角总有一块肌肉不自然地扭曲着,他不时的弯曲他的手指,好像是渴望用它们掐住哈利的喉咙。

伯希在n.e.w.t.s考试中取得了最高分,弗来德和乔治每一个人都擦掉了整整一把o.w.l.s ,与此同时,格林芬顿学院——绝大多数归功于他们在快迪斯杯中引人入胜的表演——第三年赢得了冠军杯。这也意味着学期末的宴会将会在一片猩红与金色中举行,而且格林芬顿餐桌将会是在众人的庆祝声中最嘈杂的一个,当哈利与别人一起吃喝、谈笑的时候,他尽力使自己忘记第二天要回到杜斯利家的事。

当第二天,霍格瓦彻特快开出火车站的时候,荷米恩给罗恩和哈利带来了令他们吃惊的消息。

“我今天早上去见麦康娜教授了,就在早饭之前,我决定退出马格人的学习了。”

“但是你以320 分通过了考试啊!”罗恩说。

“我知道。”荷米恩叹了口气说,“但是我无法忍受下一年也像这样度过。时间转换器简直要令我发疯了,我已经把它交上去了。没有马格人和分身术课程,我又可以有一个正常的时间表了。”

“我无法相信你竟然没有告诉我们这些,”罗恩气急败坏地说,“我还以为我们是你的朋友呢!”

“我保证我没有告诉过其它人。”荷米恩严肃地说,她看了看哈利,他正在注视着霍格瓦彻从一座山后面消失。在两个月之前他已经看过……

“哦,高兴起来吧,哈利!”荷米恩同情地说。

“我很好,”哈利急忙回答,“只是在想假期怎么过。”

“是啊!我也一直在想这些呢,”罗恩说,“哈利你可以来我们家一起住。我会搞定爸爸妈妈的,然后我就给你打电话,现在我已经知道怎么使用了——”

“电话,罗恩,”荷术思说,“说实话,下一年你应该选马格人……”

罗恩并没有理会她。

“这个夏天将会有快迪斯世界杯赛!怎么样?哈利,来我家住吧!我们一起去看,父亲一般都可以搞到票。”

这个建议使哈利极大地振奋了起来。

“是呀……我猜杜斯利一家肯定会高兴我去的,尤其是自从我为玛各姨妈所做的……”

感觉到相当的兴奋,哈利和罗恩和荷米恩一起加入了几个游戏。然后当女巫推着装着茶点的手推车走过来的时候,他吃了饱饱的一餐,尽管那里面没有巧克力。

但是直到那天下午,才发生了一件真的令哈利高兴的事……

“哈利,”荷米恩突然说,眼睛透过他的肩膀上方,“是什么东西在你的窗户外面?”

哈利转头看向外面,一个很小的,灰色的身影在窗外上下飞动着,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他站起来想看清楚,那是一个很小的猫头鹰,带着一封对它来说太大的信。这个猫头鹰实在太小了,事实上,它在空中飘动着,在火车形成的气流中时左时右地抖动着。哈利急忙拉开窗户,伸出手臂抓住它,它摸起来毛茸茸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进来。猫头鹰将信扔到哈利的坐位上,然后在他们的包厢里飞上飞下,显然是为自己完成了任务而高兴。克路殊克端坐在座位上,用它那双大大的黄眼盯着猫头鹰。罗恩注意到这些,急忙抓住猫头鹰,使它远离危险。

哈利捡起了信,是写给他的,他拆开信,大声说道:“是西里斯。”

“什么?”罗恩和荷米恩兴奋的说,“念出来。”

亲爱的哈利:

我希望这只猎头鹰能在你见到你姨丈和姨妈之前找到你。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可以适应猫头鹰邮件。

毕克碧和我藏得很好。我不会告诉你我们在哪儿以防这封信落到别人手里。我有点怀疑这只猫头鹰的可信赖性。但是,它是我能够找到的最好的,而且它对这份工作很热心。

我相信得蒙特仍然在搜寻我,但是他们根本没希望找到我。我正打算让一些马格人不久以后见见我,在距离霍格瓦彻很远的地方,以便城堡的安全得以保证。

这里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无法在我们短促的相见中告诉你。是我给你的霹雳——

“哈!”荷米恩得意地说。“我就知道,我告诉过你,它是来自他那儿的!”

“是的,但是他做得不错,不是吗?”罗恩说,“哎哟。”

那只小猫头鹰,高兴地在他的手中来叫着,啄着他的手指,好像对它来说那是一种亲近他的方法。

克路殊克替我把定单带到办公室去的,我用了你的名字,但是告诉他们到格林高斯银行圆屋顶的第七百一十一个横条处去取金子——我自己的。把它当作你的教父送给你的十三岁的生日礼物。

我也为去年的一天晚上,当你离开你姨丈的房子时,我吓了你一跳而道歉,我只想在起程去北方之前再看你一眼,但是我想我的样子吓到了你。

我同时给你附了别的东西,我想它会使你在霍格瓦彻度过的下一年变得有意思一些。

如果你需要我,传个信儿给我,那只猫头鹰知道我在哪儿。

我会再写信给你的——西里斯

哈利急切的看信封里面,这里还有另外一张手稿。

他很快地读了一下,突然觉得温暖舒畅的犹同刚一口气喝完了一杯布特比水似的。

“我,西里斯·巴拉克,哈利·波特的教父,在此允许他周末去拜访霍格马得。”

“这对丹伯多来说实在是太好了!”哈利高兴的说。他又重新看了一遍西里斯的信。

“待一下,这里还有续言……”

“我想你的朋友罗恩会喜欢养这只猫头鹰,是我的过错才使得他失去了他的老鼠。”

罗恩的眼睛湿了。这时那些猫头鹰还在他手上兴奋地袅叫着。

“养着他?”他不确定地说。他离近的看了一会儿猫头鹰,然后,他将它拿到克路殊克的鼻息前。

“你在算计些什么?”罗恩问那只猫,“它的确是一只猫头鹰。”

克路殊克“喵,喵”地叫着。

“对我来说真是太棒了。”罗恩高兴地说,“它是我的了。”

在去国王大道车站的路上,哈利一遍又一遍的读着西里斯的来信。当他和罗恩还有荷米恩走过站台上九又四分之三的栏杆时,他仍还紧紧的摸着那封信。这时,他突然看见了维能姨丈。他站在离威斯里夫人和先生远远的地方,疑惑地看着他们。

当威斯里夫人紧紧抱着他问候的时候,他确信他的疑虑。

“我会就关于世界杯的事打电话给你的!”罗恩在哈利身后大声喊着。哈利向他和荷米恩告别后,推着装着他的行李和海维的笼子的小推车向维能姨丈走去。他和往常一样问候了他。

“这是什么?”他咆哮着,紧盯着哈利拿在手里的信封。“如果这是另一张要让我签名的表格,你就会被——”

“这不是,”哈利兴高采烈的说。“这是一封来自我的教父的信。”

“教父?”维能姨丈急促地说,“你哪里有什么教父?”

“不,我有,”哈利高兴的说,“他是我妈妈和爸爸最好的朋友。他被控谋杀,但是他从魔法师监狱中逃了出来,而且现在仍然逃离在外。但是,他会和我保持联系的……了解有关我的消息……看看我是否过得开心……”十分开心地看着维能姨丈脸上那恐惧的神情,哈利向出站口走去,海维在他前面”嘎,嘎“地叫着,这看起来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夏天了。

第一章 谜宅

第一章 谜宅

小汉格林顿的村民还叫它“谜宅”,尽管理德家很多年前曾居住在那里。谜宅坐落在小山上,山下是村庄,有时窗户用板封着,屋顶上瓦片不全,常青藤爬满屋前,已很久无人打理。它一度是一座华丽的庄园,是方圆几里内最大最雄伟的建筑物,但现在却潮湿阴霾,残桓断壁,无人居住。

村里人都认为谜宅令人毛骨悚然。半个世纪以前,那里发生了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村里的老人在缺少聊天的话题时都喜欢谈论这件事。故事讲来讲去如此多遍,如此多次,以致于谁也不能确定事实到底是怎样的。但是每个版本的故事都有同样一个开头:五十年前,一个晴朗夏日的早晨,天刚刚亮,那时“谜宅”保养良好,一个女佣进入大堂,结果发现:谜宅的主人——理德一家三口都死了。

女佣尖叫着跑下山去,跑进村庄,尽量多唤醒些村民。

“躺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冰一样冷!还穿着晚宴服。”

警察来了。小村子整个骚动起来,村民们充满好奇、吃惊、掩饰不住的兴奋。没有谁需要假装伤悲,因为理德一家在村子里最不受欢迎。老理德夫妇非常有钱,但却很势利,而且待人刻薄,他们的儿子——汤姆,更是比他父母有过之而无不及。所有村民关心的是要证实他们确实被谋杀,显而易见,三个身体凉爽的人不可能因为自然死而死于同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闲士”酒吧做了一笔大生意,全村人都在聚论谋杀案。当理德家的厨师戏剧性地加入他们时,他们都自然而然地离开烤火炉,厨师对忽然静下来的酒吧宣布,一个叫弗兰克·布来斯的人刚刚被捕。

“弗兰克·布来斯!”几个人惊叫起来。“不可能!”

弗兰克怖来斯是“谜宅”的园丁。他独自住在谜宅地盘上的一座已停工的农舍里,孤单一人。弗兰克退役归来,一条腿不灵活,极不喜欢群居。他不喜欢嘈杂喧闹,自从退役以来一直就在为理德干活。

有人冲上来给厨师酒喝,想听更多的详情。

喝了第四杯酒,他告诉这些急着想听的村民:“我总是觉得他有些古里古怪的,也不对人友好,我每次都把茶送到他那,因为,他从来不和别人混在一起,从来不。”

酒馆里一位女士说,“啊,我说,他打了场很艰苦的仗,他喜欢宁静的生活,没有理由去——”

厨师反驳说,“除了他还有谁有后门钥匙?我记得在农舍里有一把备用钥匙,昨天晚上没有人强行破门,窗子也没有破坏,弗兰克·布来斯只需要爬到大房子里去,而我们都在熟睡……”

村民们交换了他们的眼色。

酒吧里一位男士咕哝道,“我总觉得他很邋遏。”

酒吧老板说:“战争把他搞得滑里滑稽的。”

角落里一个妇女兴奋得叫了起来,“我不是告诉你我不想说弗兰克·布来斯的坏话吗,多特?”

多特猛地点头,说道,“他的脾气太可怕了,我记得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到第二天早晨为止,村子里几乎没有人再怀疑不是弗兰克·布来斯杀了理德全家。

但在汉格林顿邻镇那边,昏暗的警察局里,弗兰克固执地重复他是无辜的,他说在理德一家被杀的那天晚上,他只看见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在他们家附近,那男孩从未见过,黑头发,面色苍白。但没有任何村民看见过这个男孩,警察断定弗兰克。布来斯是凭空捏造的。

就在情形对弗兰克·布来斯看起来很不利时,验尸报告拿回来了,从而改变了一切。

警察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离奇的验尸报告。法医们十分谨慎地验尸,结论是理德一家不是被毒死、枪杀、刺杀、扼杀,也不是被闷死的,甚至根本没受伤。事实上,验尸仍在继续,但实在让人迷惑不解,理德家除了的确死了以外,身体是处于完全凉爽的状态。

法医们特别注明(虽然他们决意要找出死者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理德一家人的脸上均有恐怖之色。但据灰心丧气的警察说,有谁听说过三个人同时被吓死的?

既然没有证据证明理德一家是死于谋杀,警察不得不释放弗兰克·布来斯。死者葬在小汉格林顿镇的墓地。他们的坟墓也一度引起人们的好奇。令人吃惊的是,弗兰克·布来斯又回到理德家地盘上的农舍,这一切都充满疑云。

“闲士”酒吧里,多特说,“就我而言,是他杀了他们,我不管警察说啥。”“如果他还有脸的话,他会离开这里,他应知道我们晓得是他干的。”另一个人说。

但弗兰克没有走。他留下来为新搬来谜宅的一家照顾花园,接着又是新的一家,但两家都呆得不久。也许正是因为有弗兰克,两个新主人都说,这地方有一种阴冷的感觉,叫人起鸡皮疙瘩,渐渐地,这里因无人居住而年久失修。

现在的“谜宅”主人不住在里面,也不投入使用。他们说老板拥有它只是因为税务方面的原因,尽管谁也不清楚这些原因是什么。宅主有钱,弗兰克做园丁,宅主就付钱。弗兰克都快要七十七岁了,聋得很厉害,什么也听不见,他那条腿更加不能动弹,但天气晴朗的日子还可以见他在花床周围闲逛,虽然野草都开始把他淹没了。

弗兰克不光只与野草斗,村里的男孩常常向谜宅的窗户扔石子。弗兰克劳了很大的劲让草坪乎乎整整,而孩子们却在上面骑车,偶尔一两次他们竟破“宅”而人进行挑衅。他们知道弗兰克忠于谜宅和那片土地。孩子们看着弗兰克跛着腿走过花园,他们感到很有趣。弗兰克有时会挥舞着拐杖,对他们呱呱乱叫。对弗兰克来说他认为孩子们曲解了他,就像他们的父母、祖父母一样认为他是杀人凶手。八月一天夜间弗兰克一觉醒来,看到旧屋里有个怪物,他只不过认为一定是那些孩子们想进一步惩罚他。

是他那不中用的腿弄醒他,年纪大了,疼得更加厉害了。他站起来,破着下楼梯,进到厨房,想给暖水瓶再次加热水以镇镇膝痛。他站在水龙头边,灌水壶,仰起头来看“谜宅”,上面窗户里灯光闪烁。弗兰克马上意识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男孩们再次破门而入,从这闪烁的光来看,他们在那儿生了火。

弗兰克没有电话,不管怎么说,自从当初警察把他抓起来,盘问他关于理德一家的死因后,他对警察就抱着深深的不信任。他马上放下水壶,尽快地上楼,又很快地返回厨房,穿好了衣服,从门钩那里取下那柄生锈的旧钥匙,他拿起靠在墙边的拐杖,一头冲进夜里。

谜宅前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窗子也没有遭到破坏。弗兰克跛着腿到屋后一条完全被常青藤隐住的门的前面,他拿出钥匙,插进锁里,悄无声息地开了门。

他走进空荡荡的厨房。弗兰克已经很多年没有进来过了。虽然厨房很黑,但他还记得通往大厅的门在哪里,他的鼻子里满是腐烂的气味,耳朵竖起倾听脚步声及上面的任何声音。他到了大厅,因为前门两边窗子有竖条栏杆,比厨房光亮一些。他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楼梯,多亏了石级上厚厚的灰尘,这样使得没人可以听得见他的脚步声及拐杖声。

一爬上楼,弗兰克向右转,马上就看见了入侵者在什么方位。

就在走廊尽头,大门半开半掩,摇动的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在黑黑的地板上投下金黄色的长条亮影。弗兰克慢慢地往门边靠近,拐杖握得紧紧的。离门口只有几英尺了,可以看见房间里狭窄的一部分。

他看清了,火烧在暖气炉里。这令他很惊讶。他停止向前走,专心地听,有一个人在屋里说话,声音听起来紧张、胆怯:“主人啊,如果还饿的话,瓶子里还有一点。”

“过一会。”第二个人的声育,也是男音,不可思议的高音,像刺骨寒风突然爆裂一样冰冷。这声音有那么点东西使得弗兰克后脑勺上的几根稀松的头发也竖了起来。

“把我移得离火近点,温太尔!”

弗兰克用右耳贴近门面,听得清楚些。一个瓶子呕当一声放到一个坚硬的表面上,紧跟着是椅子拖过地板沉闷的刮地声。弗兰克瞥见了一个矮个子,背朝门,推着椅子靠近火炉。他身被一个长长的黑斗篷,后脑勺上没有头发。然后这小矮人就不见了。

“南格尼在哪里?”那冷酷的声音说话了。

“我不知道,主人,”第一个声音紧张地回应道,“我想她出去打探情况了……”

“温太尔,在我们睡觉前,你给她挤奶,”第二个声音说,“我夜里需要喂奶,长途旅行让我筋疲力竭。”

弗兰克眉头紧锁,额头上堆起深深皱纹,他把右耳再贴近些,十分艰难地听着。好阵子没有声息。然后那个叫做温太尔的人又说话了。

“主人啊!您能告诉我们在此呆多久吗?”

“一周,”冷音答,“也许还会长些。这地方总算还舒服。计划不能进行下去。在快迪斯世界杯赛结束之前行动是愚蠢可笑的。”

弗兰克把一个多节瘤的手指塞进耳朵里,掏转。毫无疑问,由于耳里有耳屎,他听见了“快迪斯”,其实这根本不是一个词。

“主人啊!快迪斯世界杯!”(弗兰克手指掏耳朵更用力了)“请您原谅我吧,但是我不懂,为什么我们要等到世界杯赛结束?”

“傻瓜,因为在现在这个时候,全世界的巫师们都像潮水一般涌入这个国家,魔法部管事的都在值班,都在观察任何不同寻常活动的迹像,检查,再检查你的身份。他们很注意安全问题,我们不要行动,以免让马格人注意到什么。因此我们必须等待。”

弗兰克停止掏耳朵。他清楚地听到了“魔法部”、“巫师”、“马格人”。很显然,这些词语都表示某种神秘意义。弗兰克只能想起两种用暗号讲话的人,间谍和罪犯。弗兰克再次握紧手中的拐杖,更加注意地听下去。

温太尔静静地说,“那您的统治地位仍然很稳固吧?”

“当然很稳固。”冷酷的声音中有一种威胁。

又稍微一段时间没有人讲话。接着温太尔说话了,这些话一下子从嘴里倒出来,好像在强迫自己在失去理智前一定要说完这些。

“主人啊!如果没有哈利·波特,我们早就成功了。”

又是一阵沉默,比刚才又要长些,接着第二个声音轻声说,“没有哈利·波特,让我想想……”

温太尔的声音越来越尖:“主人啊!我这样说并不是出于关心哈利·波特,这男孩对我来说一钱不值,根本无足轻重。只是如果用另一个女巫,或男巫,哪怕是任何巫师,这件事可以完成得快得多!假如您允许我离开您一会,您知道我将会最有效地伪装自己,并可以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内,带来一个合适的人选。”

第二个声音轻轻地说,“我可以用另一个人,那倒是真的……”

“主人啊!这样比较现实,”温太尔说,他的声音现在好像完全如释重负,“要碰哈利·波特,很难,他被保护得太好了。”

“你自愿去找回另一个人。我想,也许照顾我的任务已经使你厌烦,温太尔?你建议放弃这个计划会不会是想丢下我不管?”

“主人啊!我没想过要离开您,压根不想这样做!”

第二个声音嘘声说道,“不要对我撒谎了,温太尔,我还可以分辨。你在后悔又回到我身边。我对你不满意。当你看我时,我看见你害怕,当你碰我时,我觉得你在发抖……”

“不是这样,我对您忠心不二……”

“你的忠心只不过是怯懦而已。如果你有任何别的地方去,你不会呆在这里。每几小时我需要喂食,你不在这里我如何可以生存下去?谁去南格尼那里取奶?”

“但您好像已经强壮得多了,主人啊!……”

“骗子!”第二个声音说,“我并不强壮。过不了几天就可以把我在你愚笨的照顾下恢复的凉爽折腾殆尽。住嘴吧!”

温太尔一直在急速地讲话,语无伦次,一下子静了下来。接着第二个声音又说话了,但是悄声说的,简直就是嘶嘶声。

“我有我的理由要用这个男孩。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不会用第二个。我等待了十三年。再等几个月没什么关系。至于那孩子周围的保护,我相信我的计划将会是有效的。而所需要的东西是来自你的勇气,温太尔,你要鼓起勇气,如果你不想让福尔得摩特公爵盛怒的话。”

“主人啊,我一定要说!”温太尔说,声音里充满恐惧,“在整个旅途中我脑海里不断思考这个计划,珀茜·佐金斯的失踪过不了多久就会让人发现,如果我们继续下去,如果我诅咒——”

第二个声音悄声说,“假使?假使你继续这一计划,温太尔,部里将没有人会知道还有人失踪。你要静悄悄地干,不能忙中出错,我只希望我能自己干,但我现在这种情形,……来吧,温太尔,又一个障碍排除了,我们离哈利·波特又近一步。我不会要你一个人干,届时我忠实的仆人将再次加入我们……”

温太尔说,“我是一个忠实仆人。”声音有点阴沉。

“温太尔,我需要有脑筋的人,也需要从不动摇他的忠诚的人,但这两种要求你都达不到。”

“是我发现了您。”温太尔说,他的声音几乎接近有些不高兴了,“正是我找到您,我把珀茜·佐金斯带给了您。”

“那倒是真的。”第二个人说,听起来很快活。“我意想不到你那么聪明,温太尔,讲老实话,你不知道你抓到她时,她是多么有用,是吧!”

“我,我认为她可能会有用,主人啊!”

“撒谎。”第二个声音更大了,既冷酷又兴奋,“可是,我不否认她的信息是无价的,没有她的信息,我的计划不可能形成,因此,你也要得到奖赏。温太尔,我将让你代我完成一个重大的任务,我的许多追随者都用他们的右手去完成……”

“真的吗,主人啊!什么——?”温太尔听起来又吓坏了。

“啊,温太尔,你吃惊吧?你的任务将在最后到来……但我答应你,你将会得到和珀茜·佐金斯一样的荣誉。”

“您,您……”温太尔声音突然变得十分沙哑,好像他的嘴巴十分的干渴,“您……将……也要把我杀了?”

“温太尔,温太尔,”冰冷声音变得柔和起来,“我为什么要杀你呢?我杀珀茜因为我实在迫不得已。我问完她后,她已不适合什么事情,已经完全无用。如果她回到部里说在她度假的时候碰到了你,那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都可能被问到。他们不会想到本来应该死掉的男巫们却会安然无事,还在路边旅馆里遇到的魔法部里的女巫们……”

温太尔喃喃自语,太小声音,弗兰克听不见,第二个人却笑了。尽管说话冰酷,但笑得却很开心。

“我们可能改变了她的记忆吗?当我问她时,已经证明了记忆咒语可以被一位法力强大的男巫破除。如果不用我从她那儿得到的信息,那是对她记忆的侮辱,温太尔。”

走廊外面,弗兰克突然意识到抓拐杖的手满是冷汗。那冷冷的人已杀了一个女人。他讲这件事完全没有不安,后悔,却带有风趣。他是个危险人物,是个疯子,在计划更多的谋杀,哈利·波特这个男孩,不管他是谁,正处于危险之中。

弗兰克知道他必须干点什么。现在是报警的时候,他要爬出去,直奔村里的电话亭,但冰冷之声又说话了,弗兰克原地不动,十分投入地听着。

“还有一个诅咒,……我忠实的猎场看守仆人在霍格瓦彻……,哈利·波特像矿藏一样珍贵,温太尔,就这么定了。以后不要再讨论这件事,安静……我认为我听见南格尼……”

第二个声音改变了,他开始发出弗兰克从来未听到过的噪音,他在不断发出嘶嘶声和呼噜声,弗兰克认为他一定是某种痰病发作。

接着,弗兰克听见漆黑的长廊里有动静,就在他身后,他朝身后看去,惊骇得瘫着不能动弹。

某东西正在漆黑的地板上朝他爬过来,当快接近灯光长影时,弗兰克惊恐万分地发现,那是条巨大的蛇,至少有十二英尺长。太惶恐了,太可怕了,弗兰克瞪着它的眼睛一动也不动,那蛇身如同波浪一样起伏不平,在厚厚的尘土上扭开一道宽宽的弯弯曲曲的灰沟。逃身的唯一办法就是进屋,但屋里有两人正在策划谋杀,假使果在原地那可是必死无疑。

但是他还未来得及作出决定,那蛇已经在他身边了,接着,那蛇不可思议地,奇迹般地闪过,原来它是听从那吐液声,嘶嘶声,服从那冰冷的声音,转眼间那钻石型的尾巴也在灰沟里消失了。

弗兰克的额头上也大汗淋漓,握杖之手已开始发颤,室内冰冷之声还在发出嘶嘶声,弗兰克突然闪一个怪念头。这个人可以与蛇讲话。

弗兰克不懂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他现在要做的远不止是去拿热水壶上床暖腿。因为他两腿好像不能动。他站在那儿发抖,他努力地控制自己,冰冷之声突然转用英语说:“南格尼有一则有趣的消息,温太尔!”

“真——真的吗,主人啊!”温太尔说。

“真的如此!”那声音说,“根据南格尼所说,屋内有一个老家伙,听到了我们说的每一个词。”

弗兰克没有机会隐藏。有脚步声,房门一下子大开。

一个秃顶灰发,尖鼻子的矮个子站在地面前,眼睛小而湿润,脸上全是惊恐。害怕。

“请他进屋来,温太尔,你的礼貌到哪儿去了!”

那冰冷的声音是从炉火前的一把古旧的椅子上发出来的,弗兰克看不见说话人,那蛇在壁炉前的地毯上蟋伏成一堆,像一只小狗做一些滑稽的动作。

温太尔示意让弗兰克进屋。尽管还是发抖,弗兰克使劲地紧了紧手杖,破过了门槛。

火是房里的灯光来源,火在墙上映上长长的细亮的影子。弗兰克盯住椅子后面,里面的人好像还要比仆人矮,连他的后脑勺也看不见。

冰冷之声说话了,“你听见了所有的东西吗,马格?”

“你在叫我什么?”弗兰克挑战似地说,现在已经进了屋,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他觉得要勇敢了一点,他在战场上总是这样的。

“我在叫你,马格,”冷音冷冷地说,“那就是说你不是巫师!”

“我不明白你用‘巫师’一词说的是什么意思,”弗兰克声音越来越沉稳,“我只知道我今晚所听见的足够让警察感兴趣,你曾经杀过人,并且你在计划更多的谋杀,”不知从哪里来的灵感,他又说:“我老婆知道我上来了,如果我不回去的话……”

“你没有老婆,”冷音静静地说,“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你并未告诉任何人你来这里,不要对福尔得摩特撒谎,笨蛋,因为他是什么都知道的。”

“是吗?”弗兰克粗声说,“福尔得摩特,是吗?我不管你那么多。转过来,像个男人一样面对我,你为什么不呢?”

“但我并不是人,马格,”冷声说,在火苗的噼啪声中,几乎听不见,“我可是大大超过你们人类,为什么不呢?我就面对你,来,温太尔转动椅子。”

仆人发出一声抱怨。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温太尔。”

矮个子慢慢地向前走去,脸扭曲着,好像他宁愿干任何事情也不愿去接近他的主人和那条蛇躺着的地毯,他开始转动椅子。椅腿钩破地毯,那蛇抬起它那丑恶的三角头,发出轻轻的嘶嘶声。

接着,椅子面对着弗兰克,他看见椅子里面有什么,他的手杖“咣当”一声掉在地板上。他张开嘴,尖叫起来,他的尖叫声音太大,听不见椅子里面的东西举起魔杖时所说的话,一道绿光一闪,加上呼啸之声,弗兰克·布来斯倒下了,他还未倒在地上就已经死了。

在两百英里以外的地方,那个叫做哈利·波特的男孩猛地惊醒。

第二章 伤痕

第二章 伤痕

哈利平平地仰卧着,呼吸艰难,好像他在奔跑似的。一个逼真的梦把他唤醒,他用手捂住脸。额头上的那条像霹雳一样的旧疤形,在手指下面灼烧,仿佛有人用烧得红红的铁丝按在他的皮肤上。

他坐起身来,一手按着伤疤,在黑暗中用另一只手去抓眼镜,眼镜就放在床边的桌上。他戴上眼镜,卧室看得清楚些了,因为微弱得像雾一样的橙黄的灯光透过窗帘照在房间里。

哈利用手指摸过伤痕,还在疼,他开亮身旁的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房间另一头,打开衣柜,朝柜门里面的镜子里看去:一个清瘦的十四岁男孩看着他,黑黑的头发已凌乱不堪,一对绿色明亮大眼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他靠近一点衣镜审视霹雳形伤痕。它看起来很正常,但还是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哈利努力地去回忆醒来前梦里的事情,这一切好像如此真实,……有两个人,他认识的,还有一个,他不认识。他拼命地集中精力,努力地去记起……

阴暗房间的暗淡画面向他走来,在炉前地毯上有一条蛇,有一个矮子叫彼得,绰号温太尔,还有一个冰冷高音,是福尔得摩特的声音。想到这里,他感到好像吞了一大块冰……

他紧闭双眼,努力地去想福尔得摩特的样子,但这是不可能的,所有哈利能记起的,就是当福尔得摩特的椅子转动时,他感觉到的恐惧、抽搐弄醒了脑……,或许是伤疤的疼痛弄醒了他?。

那老人是谁?因为肯定有那么一个老人。哈利看见他倒在地上。这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哈利用双手捂住脸,用他的房子作构图,努力地去抓住那阴暗房间的画面,但这样做就像用合成杯形的手去勺水一样,当他想记起那些细节时,它们反而都溜之大吉了……福尔得摩特与温太尔在谈论他们已经杀了的人,那人的名字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而且他们在计划再杀某人……他……

哈利拿开双手,睁开眼睛,环顾房间四周,好像想看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是的,他的房间里真的有许多不同寻常的东西。

床脚边的一个大箱子打开着,露出一只大汽锅、扫帚,黑施子,不同种类的拼写课本。一卷卷羊皮纸散乱在他的书桌上,没有放进那个又大又空的笼子,笼子是他那雪白猫头鹰栖息的地方。床边地板匕有一本书,打开着,昨天晚上入睡前他还读过。书本里的图画都在动。身着鲜橙色长袍的人骑在扫帚上飞驰,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看不见,相互间投看一个红色的球。

哈利朝这本书走去,拿起来,看到一个巫师在给一个好球打分,办法是把球抛过一个五十英尺高的环架。他猛地把书合上。在哈利看来,甚至快迪斯世界杯赛中最好的运动在此刻都不能吸引他。他把《驾着大炮飞翔》放到床边的桌子上,走到窗子前,拉开窗帘,看下面的街道。

在星期六早上,普里怀特街仍像一条不错的郊区大街。所有的窗帘紧闭,黑暗中哈利目之所及的地方,没有一个人,甚至连一只猫也没有。

可是……可是……哈利烦躁不安地走回床边,坐下来,用手指摸头上伤痕。不是疼痛让他烦恼,哈利对伤痛、疼痛并不陌生,曾经右臂的骨头全没有了,而且还得忍受一夜间再长出来的巨痛。过后不久同样又是右臂遭到几乎一尺长的毒牙刺穿。仅仅去年又从五十英尺高的正在飞行的扫帚上掉下来。他已习惯于古里古怪的事故和伤痛。只要你进了霍格瓦彻的巫师学校,就有办法惹麻烦,这些事情都是不可避免的。

不是,让哈利心烦的是最近这次,伤痕在刺痛他。也许福尔得磨特曾经就在附近……但福尔得摩特现在不可能在这里……想想福尔得摩特就走在普里怀特街,这种想法真荒谬,完全不可能……

哈利在一片静寂中仔细地听着。他盼望听到楼梯的吱咯声音,他盼望听到外套的沙沙声。接着当他听到邻房里达德里表兄的大鼾声时微微跳了一下。

哈利生气地摇晃了一下身子,刚才太蠢了,房屋里除了维能姨丈,帕尤妮亚姨妈,达德里表兄外并无他人,他们都还在睡觉,不受干扰,没有痛苦。

哈利最喜欢他们的时候就是他们睡着的时候,即使他们醒了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帮助,他们三人是哈利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们都不是巫师,他们憎恨魔法的,藐视魔法,哈利在他们家当然可想而知。哈利前三年不在这里,去霍格瓦彻上学,他们解释给街邻说哈利去圣莫多的少管所。他们十分清楚一个未成年的巫师,是不允许在霍格瓦彻外使用魔法,但一旦这房子有什么问题,他们都会责备他。哈利从来不会相信他们,也不会把他在巫师世界里的生活经历讲给他们听,至于等他们睡醒后到他们那儿去,告诉他们伤痕的事以及担心福尔得库特的事,都是荒唐可笑的。

然而,正是因为福尔得库特,哈利才来这里与达德里住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福尔得摩特,哈利还不会有前额上的伤痕,如果不是因为福尔得摩特,哈利的双亲将仍然还在世上……

那天晚上福尔得摩特,本世纪最强大的黑暗巫师,执政十一年,到了他家里杀害了他的父亲、母亲,那时哈利才一岁。最后福尔得摩特把魔杖指向哈利,福尔得摩特要施那种曾毁掉了许多成年男女巫师的咒语,这曾使他一步一步迈向了权利的顶端,但难以置信的是,咒语没有起作用。不仅没有杀掉哈利且福尔得摩特还因此遭到报应。哈利除了额头上有一道霹雳样的伤痕以外活下来了,而福尔得摩特却几乎被消灭了。他的力量消失了,他的精神几乎全部崩溃,他逃走了。巫师群体中的恐惧也因此不在,福尔得摩特的追随者们作鸟兽散。哈利·波特因此一举成名。

十一岁那年生日时,哈利发现他是一个巫师,这已经够令他吃惊的了,更令他吃惊的是,他发现在隐秘的巫师世界里,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哈利曾到过霍格瓦彻,发现无论他去到哪里人人都转过头去,在他后面窃窃私语。但现在已经习惯了,今年夏天一完,在霍格瓦彻的第四学年将要开始,返回城堡的日子屈指可数了。

但是还有两周才开学。他渺望了一下四周,眼睛停留在生日卡上,那是他两个最好的朋友七月底送来的。如果写信去告诉他们伤痕的事,他们会怎么说呢?

马上,荷米恩·格林佐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声音刺耳又有些惊慌。

“你的伤痕疼吗?哈利,那真的很严重。给丹伯多教授写信。我将去普通魔病科一下,也许那里可以治符咒留下来的伤痕……”

对,那确实会是荷米恩的建议,直接去找霍格瓦彻校长,同时找书看看。哈利望了望外面蓝黑的天,他很怀疑有没有这样一本书可以帮他。据他所知,他是在福尔得摩特的诅咒下唯一逃生的巫师。所以几乎没有可能在普通魔病科那里找到列出的疼痛症状。至于要告诉校长,放假后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自娱自乐了。他为校长勾勒出一幅画面:长白胡子,长长巫师袍,尖顶帽子,躺在海滩的某处正把防晒露擦到他那又长又弯的鼻子。不论他在哪里,哈利确信海维能找到他,哈利的猫头鹰还没有失败过,它总是可以准确地把信交给任何人,哪怕没有地址也一样。但是他写些什么呢?

亲爱的丹伯多教授,很抱歉打扰您,但今天早上我的伤痕刺痛。您忠实的,哈利·波特。

甚至在他大脑里,这些词听起来愚蠢可笑。

于是他努力地去想另外一位最好的朋友罗恩。威斯里的反应,一会儿,罗恩那长鼻子,布满麻斑的脸好像向地漂过来,一副呆呆的,迷惑的表情。

“你的伤痕疼吗?但是……但‘那个人’不是靠近不了你了吗?我是说……你知道的,不是吗?他可能又想杀死你,不是吗?我不知道,哈利,也许诅咒伤痕总会疼一下……我会问爸爸……”

威斯里先生是一个完全合格的巫师,在魔法部办公室工作,但在诅咒事务方面没有专门经验。不管怎样,哈利不想让威斯里全家都为了他几分钟的刺痛而到处折腾。威斯里夫人将会比荷米恩说得更糟糕,还有弗来德,乔治,罗恩的十六岁的孪生兄弟,可能认为哈利发神经。威斯里家是哈利最喜爱的一家。他希望他们会邀请他去待些时间,(罗恩已经提及关于快迪斯世界杯赛),不管怎样,他不想他拜访他们时他们因为担心而问这问那。

哈利用手指关节操揉前额,他真正需要的是某个像父母一样的人(他觉得有点害羞),需要一个成年巫师,可以问他,请教他,而不会感到愚蠢,需要一个真正关心他,而在黑魔法方面又有经验好啦,有了办法啦,太简单,太明显,他简直不相信花了那么久才搞掂——找西里斯。

哈利从床上跳下来,走到房间的那边去,拿出一张羊皮纸,将羽毛笔注满墨水,写道,“亲爱的西里斯”然后停止了,不知道如何写出他的问题,他仍然对为什么没有直接想到西里斯而感到惊奇,但是,也许这并不是那么让人吃惊的,毕竟他两个月前才发现西里斯是他的教父。

西里斯直到现在才露面,原因很简单。他去了阿兹克班这个令人害怕的巫师监狱。当西里斯逃跑后,那些看不见的,吸人灵魂的敌人,来霍格瓦彻搜寻西里斯,可是西里斯是无辜的,他所被诬告的谋杀实际上是温太尔干的。但人人都相信温太尔已经死了,哈利、罗恩、荷米恩却知道他没死,因为,前年他们曾面对面见过,但这点只有丹伯多教授相信。

有那么一时,哈利相信他终于要离开了达德里家。一旦西里斯的名声昭雪了,他答应给哈利一个家。但机会又失去了,温太尔逃跑了,没有能够押送到魔法部。西里斯不得不再度逃命。哈利曾经帮助西里斯逃跑。如果不是温太尔逃跑,哈利就会在自己家里过暑假。既然以为自己可以永远离开了达德里家了,又要回来真是让他更加难受。

但是,西里斯对哈利很有帮助,即使他们不在一起。正是因为西里斯,他的书箱才会和他在一起。达德里家以前从来不允许这样。他们总的愿望是尽量让哈利觉得痛苦。而且他们害怕哈利的力量,今年夏天来这之前,他的书箱总是被锁在楼梯下面的茶柜里。

自从他们知道哈利有一个危险的杀人犯做教父,他们的态度完全改变了。哈利忘记告诉他们西里斯是无辜的。

哈利自从回到普里怀特街,已从西里斯那接到两封信。两封都不是猫头鹰带来的(巫师通常用猫头鹰),而是用又大,又色彩鲜艳的热带鸟传递。海维还没有认可这些虚有其表的外来者。她极不情愿地让它们在飞走前喝她水盘里的水。哈利却已喜欢上了它们。

他希望西里斯快乐,无论他在哪里,其实对他来说,万一信件被截获就麻烦了。不知怎的,哈利发现很难想象得蒙特可以在阳光下活很久,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西里斯去了南方。西里斯的信件隐藏在床下地板下面,地板是松动。信中言辞恳切,两封信都提醒哈利有问题时要找他。哦,现在就是需要的时候……

灰冷的光线慢慢爬进房间,哈利的灯好像暗了一些。最后,太阳升起,卧室的墙壁都变得金黄,听见了维能姨丈和帕尤妮亚姨妈的动静,哈利清醒了,把桌子上羊皮纸清理好,把写完的信件又看了遍:

亲爱的西里斯:

谢谢你!最近的来信,那鸟很大,几乎飞不进窗来。

情况同以前差不多。达德里的伙食不太好。姨妈发现他昨天把油炸圈饼弄进房间,他们说如果他不改,他们将削减他的零用钱,因此,达德里大怒,把游戏机抛出窗外。那是一种可以玩游戏的计算机,真的有点蠢,现在他不再专心做事。

我没事,主要因为达德里一家很害怕,担心你会出现或者我会叫你把他们揍一顿。

但今天早上发生了件怪事。我的伤痕又痛了。上次痛是因为福尔得摩特在霍格瓦彻,但我认为他现在不在我附近。你知不知道诅咒伤痕以后还会疼吗?

我将用海维发送这封信,现在她去捕食去了还未回来。请代我问比克贝好。

哈利

是的,哈利想,那样看上去很好。没有提梦里的事,他不想让他自己看起来很担忧。他把羊皮纸折好,放在一边,好等海维回来发。接着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打开衣柜,这次没看镜子,他开始穿衣准备下去吃早餐。

第三章 邀请

第三章 邀请

哈利到达厨房时,三位已经围桌而坐了。他送来、坐下都一直没有人抬起头来。姨丈的大红脸被早报给遮住了,姨妈在把西柚分成四份,她的牙像马牙一样,嘴唇缩拢着。

达德里看起来盛怒,生气,好像要占比平常更多的地方。这个方桌他总是占据整整一条边。当姨妈把四份之一不太甜的葡萄放到他盘子上的时候,他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姨妈还是对她说,“你的,吃吧,亲爱的!”自从夏天带年终学习报告回来后,他的生活就变得很不愉快。

维能姨丈和帕尤妮亚姨妈像往日一样为他们儿子的低分找出借口,姨妈说达德里是一个极有才赋的孩子,可惜老师并不理解他,姨丈则说他不要儿子太苦读。对成绩单上的批评话句,他们也只是一语带过,姨妈满眼泪花地说,“他是个性情狂暴的小孩,但却不会伤害一只苍蝇。”

然而,成绩单结尾处有一段学校护士的评语,姨丈姨妈怎么也解释不了。不管姨妈怎样哀怨达德里是如何骨骼大,按每磅所费的费用真是跟一个小狗差不多,说他是在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足够食物。但却改变不了这一事实,学校服装售货员说已找不到那么大的短灯笼裤供达德里穿。学校护士注意到姨妈的眼睛只有当有人在她闪亮墙壁上弄了脏指印和在观察邻居来来往往方面才会锐利,但对儿子的问题却视而不见,达德里并不需要营养,实际上已经在体重、大小方面达到了一头杀人鲸的份量。

发了许多脾气,通过争论,简直让哈利卧室地板也颤抖,姨妈流了许多眼泪,新的摄食法清单开始了。食物清单是学校护士送的,贴在冰箱上,除去所有达德里最喜欢吃的东西:起泡的饮料,蛋糕,巧克力糖,汉堡包,而塞进去的是水果,蔬菜,以及姨丈称之为“兔食”的食品,为了让达德里感觉好一点,姨妈坚持全家都跟新的食品清单进食。她现在把一份西柚给哈利,哈利注意到他的那份比达德里的那份要小许多。姨妈好像感觉到保持达德里斗志的最好方法就是让达德里确信,他确实吃的比哈利多。

但是姨妈还不知道楼上地板下所藏的东西。她不知道哈利根本就没有跟食谱吃。他一得到可能要一个暑假都吃胡萝卜过活的风声后,他马上放出海维向朋友恳求帮助,他们均慷慨相助。海维从荷米恩的家里带回一个大盒子无糖点心(荷米恩的父母都是牙医)。

哈利的学校管理员给了一袋石饼,自己家做的(哈利还没有动,他对管理员的烹调手艺大清楚了)。威斯里夫人派她家的猫头鹰(厄罗)送来了大袋水果饼,及各种各样的肉馅饼,可怜的厄罗,上了年纪及身体虚弱,需要五天才能恢复体力。后来哈利的生日那天(杜斯理完全忽略了)他收到四个大蛋糕,罗恩,荷米恩,查理,西里斯一人送了一个。哈利还留了两个,做真正的早餐。他开始吃袖子,没有丝毫抱怨。

姨丈放开他的报纸,对此嗤之以鼻,很不赞成,然后他看看自己的那份水果。

“就这些吗?”他咕哝地对姨妈说。

姨妈严厉地看了他一眼,看着达德里点了点头,达德里早已吃完他的那份,他那贪婪的小眼睛还酸酸地看着哈利的那份。

姨丈长叹一气,弄乱了他那一大把浓密的胡子,他拿起汤匙。

门铃响了,姨丈从椅子里起来,到大厅里去,达德里趁他妈妈忙于给水壶加水霹雳般地把他爸爸的那份剩下的全吃了。

哈利听到门口讲话,有人笑,姨丈粗鲁地应答。接着前门关闭,从厅里传来撕纸的声音。

姨妈把茶壶放在桌上,好奇地环顾四周,想知道姨丈去哪了。

她不必等很久就知道答案了:过了约一分钟,他就回来了。他看起来很生气。

他对哈利吼道,“你,到起居室里去,就现在!”

哈利迷惑不解,不知道这次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哈利站起来,跟着姨丈出了厨房,进了另一个房间,姨丈“砰”地一声关了门。

“因此,”他边说边走到壁炉进,转过身对着哈利,仿佛要逮捕哈利似的怒吼道,“因此。”

哈利本来要反问:“因此,什么?”但他觉得不要一大清早惹姨丈,尤其是在早餐食物不足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因此他站在那里,彬彬有礼但看起来大惑不解。

“这刚刚收到,”姨丈说,他对哈利挥舞着一张紫色信纸,“一封信。你的。”

哈利更加迷惑了。谁在给姨丈写信讲关于他的事呢?谁又知道通过邮政人员传寄信件呢?

姨文对哈利怒目而视,然后向下看信,大声读道:

亲爱的杜斯利先生及夫人,我们素未谋面,但我确信你们知道许多关于我儿子罗恩的事情。

哈利也许告诉你们了,快迪斯决赛将于下周一晚上举行,我丈夫亚瑟通过关系在魔法运动部里弄到了票。

我希望你们允许我们接哈利去看比赛,因为这可是终生中唯一的机会。

美国已经三十年没有做东道主了,票特别难买,我们当然很高兴让哈利在我们这里度过剩余的假日,直至送他平安登上火车返回学校。

最好让哈利尽快回信给我们,以正常方式,因为非魔界邮递员从来不给我们家送信,我不确信他是否知道地址。

希望不久就见哈利,你真诚的摩莉·威斯里

附言;我确实希望我们已贴够邮票。

姨丈读完信,手又放回胸间口袋,又拉出一样东西。

“看看这个吧!”他咆哮道。

他举起威斯里夫人的信纸,哈利不得不压住想笑的冲动。信封上满是邮票,除了一小条用小写字体写的杜斯利家的地址。

哈利说,“她可贴足了邮票,”尽量说得听起来好像威斯里夫人犯了一个任何人都可能犯的错误一样。姨丈的眼睛闪了闪。

姨丈牙齿咬得响响的,他说,“邮递员注意到了,而且很有趣地想知道这信从哪里来,他按门铃就是这个道理。他好像认为这样很滑稽。”

哈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别人不懂姨丈为什么会对邮票过多吹毛求疵,但哈利和达德里住在一起太久了,不会不知道他们会对任何超出寻常的事情过敏。他们最担心的是别人把他们和威斯里夫人这样的人联系在一起。

维能姨丈还是瞪着哈利,哈利尽力地去强作自然,不说蠢话,不做蠢事。他等维能姨丈说话。但他只是瞪眼。哈利决定打破寂寞。

“那么——我可以走了吗?”他问道。

姨丈紫色大脸上一阵抽搐,胡子也竖起来了。哈利知道那胡子后面,姨丈最根本的两种本性在激烈交锋。允许哈利走会让哈利快乐,这就与十三年来,姨丈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相反,另一方面,让哈利到威斯里去度余假,提前两周走,这是其他人求之不得的事。姨丈真是恨哈利在他家里。好像要给他自己考虑的时间,他又看看威斯里夫人的信封。

“这女人是谁?”他说,嫌恶地盯住签名。

“您已经见过的,”哈利说,“她是我朋友罗恩的母亲,她接他下霍格——,下学校的火车,那是上学期未。”

他几乎说出“霍格瓦彻快车”,那准会让姨丈怒发冲冠。没有人斗胆敢在杜斯利家里提哈利学校的名字。

姨丈脸上皱起一道道皱纹好像在努力记起某些极不愉快的事。

“矮胖类型的女人?”他最后咆哮说,“一大堆红头发的孩子?”

哈利皱眉了,姨丈可以叫任何人“矮胖型”,但对他自己的儿子却绝对不行,自从三岁起就不准这样叫。

姨丈又再次看了看信件。

“快迪斯,”他屏住呼吸喃喃说道,“这是什么垃圾?”

哈利又一次被愤怒刺了一下。

“这是一种运动,”他说得很短,“在扫帚上进行比赛。”

“对,对!”姨大大声说。哈利有几分满意,他看见姨丈有些恐惧。很明显,他的神经忍受不了“扫帚”这个词在他的起居室里被说出。他通过看信转移注意力。哈利看见他的嘴唇似乎在说:“以正常方式给我们答复。”他怒目而视。

“正常方式?她是什么意思?”他质问道。

“对我们来说正常,“哈利说,姨丈还没有制止他,他又补充说,”您知道,用猫头鹰寄信。那对于巫师来说是正常。“

维能姨丈看起来勃然大怒,仿佛哈利刚刚说了句令人恶心的誓言。气得浑身发抖,他不安地朝窗外看去,好像要看见有几个邻居用耳朵贴在玻璃上偷听。

“多少次我告诉你不要在家里提那些不自然的东西?”他说,脸完全变成了猪肝色。“你站在那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穿我和你姨妈给你的衣服——”

“只是达德里穿了不要了的!”哈利冷冷地说,的确,他穿的汗衫太大,衣袖要卷五卷才伸提出手,汗衫长过膝头,他的牛仔裤也特别肥大。

“不允许跟我这样讲话!”维能姨丈说,气得发抖。

但是哈利不准备再忍受这些。那些被迫去服从杜斯利家的条条规则的日子过去了,他不会按达德里的食谱进食。他不会让维能姨丈阻止他去看快迪斯世界杯赛。

哈利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ok,我不能看世界杯。我可以走了吗?现在?我要给西里斯写封信,信未写完。您知道,西里斯,我教父!”

他这样做了,像说了些有魔力的话,现在他看到姨丈脸上紫色褪去,布满汗滴,看起来像混有黑醋粒的冰淇淋。

“你会给他写信,是吗?”姨丈说,想镇定下来,但哈利看见他因害怕而瞳孔收缩。

“噢,”哈利随便地说,“自从他收到我的信已有一阵子了,您知道,假如他没有收到我的信,他可能开始考虑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他站在那里,得意地体会这些话的效果。他几乎能看到姨丈在想什么。假使他阻止哈利给西里斯写信,西里斯将认为哈利在受虐待。假如他不允许哈利去看世界杯,哈利会写信告诉西里斯,他也会认为哈利在受虐待。那么姨丈只能做一件事情。哈利仿佛能看见结论正在姨丈大脑中形成,仿佛他的大脑是透明的。哈利尽量装得没有表情,接着——“那好,你可以去看这愚蠢的——世界杯赛。你写信告诉这些,这些威斯里家的人,要他们来接你,我没有时间去送你。你可以在那里度余假。你可以告诉你的——你的教父。告诉他……告诉他……你要去。”

“ok。”哈利高兴地说。

他转过身来,朝卧室门口走去,压住想跳跃想欢呼的冲动。他要去,要去威斯里家,他要去看世界杯!

大厅外面他差点与达德里撞了个满怀,达德里一直在门后偷听,明显想听到他父亲叫哈利走。但当他看到哈利露齿而笑时却大吃一惊。

“那可真是精美早餐,不是吗?”哈利说,“我真觉得饱了,你不是吗?”

达德里脸上大惊失色,哈利大声地笑着,一次三阶地上楼梯,匆匆回到卧室。

他看见的第一个东西是海维回来了。她正坐在笼子里,大大的琥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哈利,鸟嘴咯当响,意思是为某原因生气。

的确,那正让她生气的事马上就明了了。

“哎哟。”哈利说。

好像有一个小小的有羽毛的灰色的网球撞了一下哈利的头顶,哈利恼火地摸了摸头,仰起头来看究竟是什么撞了他。他看见了一个很小的猫头鹰,小得可以放在手掌心,在屋子里飞驰,就像烟火爆炸时那样,哈利意识到猫头鹰丢了封信到他脚边,他弯下腰,认出是罗恩的手迹,接着哈利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草写的便条:

哈利,父亲弄了票,爱尔兰对保加尼亚,星期一晚上。妈妈写信给你要你来住。他们可能已经寄了信。我不知道邮递员快不快。

因此我叫猪把这信送给你。

哈利盯着“猪”这词看,哈利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小猫头鹰身上有像猪的地方。然后抬起头看着小猫头鹰,它正在天花板上的灯影里飞来飞去,哈利从来也没有看见像它身上有任何像猪的地方。

也许是他看错了罗恩写的信,因此他又继续看了下去:

不管他们喜欢不喜欢,我们来接你,你不能错过这次世界杯赛,只是爸妈认为先征求他们意见好些。如果他们说“好”,让猪及时回来回答我,我们星期天五点来接你。如果他们说“不行”,也让猪回来,我们也是在周日五点来接你。

荷米恩今天下午到达。伯希已经开始工作——国际魔法合作分部的工作,你在这里时不要提及国外的任何事情。

不久见——罗恩

“静一静吧。”小猫头鹰低飞时哈利说,它不断鸣叫,仿佛让哈利知道他很自豪地将信件投送给了该收的人。“来这里吧,我需要你把答案带回去。”

小猫头鹰一下子飞落到笼子上面,海维冷冷地向上看,仿佛在激它再近些。

哈利又一次抓住羽毛笔,拿出一张羊皮纸,写道:罗恩,这件事ok,他们说我可以去。明天5点钟见。我迫不及待想见你们。

哈利他把它折得很小,费了很大劲才绑在小猫头鹰腿上,而它却兴奋得跳来跳去。便条一系好,它就又走了,飞出窗户,飞得不见了。

哈利转向海维。

“感觉可以长途旅行吗?”他问她。

海维充满自豪地霍霍叫唤。

“你能为我把它送给西里斯吗?”他说着,拿起信件,“等着,我就写完它。”

他把羊皮纸打开,很快写了附言。

假如你要跟我联系,我将在罗恩·威斯里家里过完假日。他父亲给我们弄到了世界杯票。

信写完了,他把它绑在海维腿上,她保持出人意料的静,仿佛决心显示出一只真正的空中邮鹰的风姿。

哈利告诉她,“你回来去罗恩那里。”

她爱抚地啄了啄他的手指,轻轻地叫了一声,张开巨大翅膀,飞出了窗户。

哈利望着她直到完全看不见。然后爬到床下,掀开松地板,拿出一大块蛋糕。他坐在地板上吃生日蛋糕,边吃边品味这满心的快乐。他有蛋糕吃,而达德里只有柚子吃,真是个明媚的夏天。明天他就要离开普里怀特街,他的伤痕完全恢复正常,他将去看快迪斯世界杯赛,此时此刻,什么事情都不会再担心了,哪怕是福尔得摩特公爵。

第四章 回到洞里

第四章 回到洞里

第二天十二时前,哈利的行李箱塞满了上学用品,也塞满了所有的奖品——他从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隐身衣,西里斯那里得到的扫帚,去年弗来德和乔治给的霍格瓦彻魔法地图。他清空了地板底下的所有吃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检查每个角落,每个缝隙,不要忘记拼写课本及羽毛笔,从墙取下一直划到9月1日的时间表——哈利划去的,为了早日返回霍格瓦彻。

普里怀特街四号里面的气氛特别紧张。一批巫师就要到他们家,达德里一家坐立不安,暴躁易怒。哈利告诉他威斯里家人五点到,维能看上去完全处于惊恐之中。

“我希望你已告诉他们穿得体面些,这些人,”他马上厉声说道,“我曾经看见过你们这些人穿的那种衣服,他们最好体面地穿上正常服装。就这些。”

哈利有一种预感。他从来没有见过威斯里夫妇穿杜斯利夫妇称之为正常的衣服。假期,他们的孩子们可能穿马格的衣服,仅威斯里夫妻俩通常穿肮脏无比的长袍。哈利不担心邻居们会怎么想,他担心当威斯里穿的是维能姨丈最厌恶的那种样子,维能姨丈对威斯里一家将会何等粗鲁。

维能姨丈穿上他最好的衣服。对某些人来说,这样可能是出于表示欢迎,但哈利知道姨丈是要给别人留下深刻印像,同样对别人也是一种威胁。达德里却精神没那么好。不是因为新食谱终于起作用,而是由于害怕。他上次遇到了一个大巫师用一个卷毛猪尾刺穿他的座位并刺进了他的屁股。为此不得不付笔钱让他在伦敦一家私人医院取出猪尾。因此,达德里总是一边紧张地从一个房间踱到另一个房间,一边用手摸屁股,好像不会让同一目标再送给敌人似的。

午餐悄悄地进行。达德里也不抱怨食物(农家奶酪,磨碎了的芹菜)。姨妈什么也不吃。她撑着胳膊,双唇紧闭,好像在嚼舌头,虽然她想狠狠地怒斥哈利,但又缩了回去。

“他们开车来的吧?”对面姨丈说话。

“呃。”哈利说。

他本想过,他们将怎样接他走呢?他们也没有车,曾经有的那辆旧福得·安利亚现在正在霍格瓦彻禁林里狂奔。但威斯里先生去年从魔法部里借了部车,也许今天也一样?

“我想是这样。”哈利说。

维能姨丈嗤之以鼻。通常情况下,姨丈会再问威斯里先生开什么样的车,他趋向于根据车的大小,车的昂贵程度来判断他人。但哈利怀疑即使威斯里先生开法拉利来,他也会无动于衷。

下午大部分时间哈利都是在卧室里度过。姨妈每隔一会就朝窗帘外看去,好像有人警告说一头犀牛在逃窜。哈利实在受不了。终于,四点四十五分时,哈利下了楼,来到客厅。

姨妈粗暴地把沙发坐垫弄直。姨丈在假装着报,但他的小眼睛却未动,哈利肯定他实际上在全神贯注地听是否有小车在开过来。

达德里坐在手扶椅上,肥肥大手放在屁股下,牢牢地钳住。哈利没有办法消除紧张局面,他离开房间,坐在大厅里的楼梯上,眼睛看着大门,因为兴奋,心跳得飞快。

但五点到了,很快又过了五点,姨丈穿着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他打开前门,往街上两头望望,然后很快就回来了。

“他们迟到了。”他对哈利说。

“我知道。”哈利说,“也许,塞车,或者别的原因。”

五点过五分,……接着五点过十分……哈利现在开始感到不安。五点半时,他听到姨丈和姨妈在客厅里简短地对话。

“根本没有考虑别人。”

“我们本来有个约会。”

“也许他们认为如果迟些我们会请他们吃饭。”

“他们最好别想。”姨丈说,哈利听见他站起来,在客厅来回踱步。“他们来接这个孩子后马上就得走,周围没有什么好逗留的。那是说他们来的话。也许搞错了日期。我敢说他们那种人根本不知道做事情要一丝不苟。要么这样,他们开了辆破车,在路上坏!”

从客厅另一边的门那儿,传来杜斯利一家三口惊恐的叫声。接着达德里飞一般回到大厅,看起来受了惊吓。

哈利跳了起来说,“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妥?”

但达德里好像说不出话来。双手还是护着屁股,他尽快走进厨房。哈利匆忙来到客厅。

杜斯利家的暖火炉后面传来很大的“砰”及“刮到”声,炉子有煤火堵在前面。

“那是什么?”姨妈说,她已回到墙那边,眼睛一动不动,看着炉火吓坏了。“那是什么?维能?”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真相了,壁炉里面传出了声音。

“噢,弗来德,不要——回去吧,回去吧,有点毛病,叫乔治不要——哎哟!不要,没有地方,马上回去,告诉罗恩——”

“也许哈利能听见我们说话,也许他会让我们出去。”

电炉后面传来用拳头敲打木板的声音。

“哈利?哈利,你能听见吗?”

杜斯利一家围住哈利,就像几个发怒的狼罐一样。

“这是什么?”姨丈咆哮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想用芙露粉到这里。”哈利说,真想大笑起来,“他们会在火上行,只是你们封住了壁炉的出口——等一等——”

他靠近炉子,对着木板喊叫。

“威斯里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敲打声停止了。烟囱里有人说,“是”。

“威斯里先生,是哈利呀。壁炉被封住了,您过不来。”

“该死的!”威斯里先生说,“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封住壁炉?”

“他们有电炉。”哈利解释说。

“真的吗?”威斯里先生说,他很兴奋,“电吗,你说?有插头?天哪,我得看看,让我们想想……哎哟,罗恩!”

罗恩的声音现在加入了。

“我们在这里干啥?有什么问题吗?”“噢,没有,罗恩,”弗来德说,好像有点讥讽的口气。“这里刚好是咱们的目的地。”

“噫,我们在享受人生,”乔治说,他的声音很低,好像头撞到了墙。

威斯里先生含糊不清地说,“孩子们,我在想怎么办。是的……唯一的办法……往后站,哈利!”

哈利退后到沙发。可姨丈却向上前走。

“等一下!”他对着火炉说:“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嘭!

木板壁炉向外迸裂出来,电炉射过房间,威斯里,弗来德,乔治,罗恩满是石头碎片,木屑片洒了一地。姨妈尖叫着向后倒向咖啡桌,姨丈在她还未倒在地上扶起了她,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几位威斯里家人,全部都是红红的头发,包括弗来德、乔治,他们完全一样。

“这下好了,”威斯里先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刷刷他那绿色长袍上的灰尘,正了正眼镜,“啊——你们一定就是哈利的姨丈、姨妈吧!”

又高又瘦还完头的威斯里先生朝姨丈走去,伸出手,但姨丈却后退了几步,拉住姨妈,姨丈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最好的衣服上满是灰尘,连头发,胡子里也是这样,使他看上去好像老了三十年。

“呃——真是的——抱歉,”威斯里先生说,他放下手,低头看了看炸了的炉子,“都是我的错,我们从另一端出不来,我不应该这样的。我把您的炉子连到福仑网上,只接一个下午,这样我们就可以接哈利,你们的炉子是不应该连接在一起的,严格地说起来就是这样,但我事先进行了有用的连接……我可以在顷刻之间把它恢复原样。别担心。我会升堆火把孩子们送回去。在我走前,我可以为您修好炉子。”

哈利敢打赌杜斯利一家完全不懂威斯里的意思。他们惊得目瞪口呆。姨妈摇摇晃晃,站立不安,干脆躲到姨丈身后去了。

“喂,哈利,”威斯里说,“把你的行李箱准备好!”

“在楼上。”哈利笑着说。

“我们去拿,”弗来德马上说,对哈利眨眨眼睛,弗来德和乔治离开了房间。他们知道哈利的卧室在哪里。哈利怀疑他们可能只是想看一眼达德里,他们从他那里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事。

“噢,”威斯里先生甩了甩手,他想搜索枯肠找些话来打破这令人不快的沉默。“很,很好的地方,你们这个地方不错。”

这平常一尘不染的客厅现在满是尘土,砖砾,这样说对杜斯利一家来说并不是太好。姨丈的脸又一次变紫,姨妈又开始嚼舌头。

然而他们好像太怕了,什么也说不出。

威斯里先生环顾四周。他喜爱马格人的一切东西。哈利可以看出他想去看看电视机,录像机。

“他们关掉了电源,是吧?”他好像知道似地说。

“呵!我可以看见插头,我收集插头。”他对维能姨文说。“还有电池。收集一大堆电池。我妻子认为我有毛病,但哪有这回事。”

维能姨丈也认为威斯里疯了。他慢慢地往右靠,挡住姨妈,好像认为威斯里会突然扑过去对他们发动袭击似的。

达德里突然又在房间里出现。哈利听见楼上关行李箱的声音,知道这声音把达德里吓得从厨房跑了出来。达德里靠着墙边走,眼里充满恐惧,盯着威斯里先生看,想躲在他妈妈爸爸的身后。不幸的是,他爸爸的身躯足可以遮着他妈妈,但怎么也遮不住他。

“呵!这是你表兄,哈利?”威斯里尝试着说。

“是,”哈利说,“他是达德里。”

他和罗恩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离开了,因为很难抗拒想笑的诱惑。达德里还是护住他的屁股,生怕掉下来。威斯里先生可真的关心达德里这个特别动作。从他下句话的语气来看,哈利很肯定威斯里认为达德里疯了,就如同达德里认为他疯了一样,所不同的是,威斯里感到同情而不是害怕。

“假期过得好吧,达德里?”他和蔼地说。

达德里开始啜泣。哈利看见他的手握得他那硕大的屁股更紧更紧了。

弗来德和乔治返回房间,手里拿着哈利的行李箱。当他们进来时向四周看了看,认出了达德里,同时都邪邪地笑了笑。

“呵,好,”威斯里说,“最好大笑。”

他捋了捋袖子,拿出魔杖,哈利看见杜斯利三人朝墙靠,挤得像一个人一样。

“点火,”威斯里把魔杖指向他身后的墙洞,说道。

壁炉里火炮随即升起,噼哩作响,好像已烧了几小时。威斯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系绳袋,打开它,取出一点粉扔到火焰上,火焰变成了翠绿色,烧得比以前更高更猛。

“弗来德,你去吧!”威斯里说。

“来了,”弗来德说,“不,等一下。”

一袋糖果排出来了,滚得满地都是,又大又肥的太妃糖,包装得很漂亮。

弗来德到处爬找,把糖果又塞了回去。然后高兴地朝达德里挥挥手,向前走去,走进火里,说了声“回洞”,姨妈浑浑发抖,屏住了呼吸,“飕”的一声,弗来德不见了。

“乔治,来,”威斯里说,“你和行李箱。”

哈利帮助乔治把行李箱拿过火里,乔治说了声“回洞”,“飕”的一声,乔治也不见了。

“罗恩,你下一个。”威斯里说。

“再见。”罗恩很高兴地对达德里说。他对哈利唏唏一笑,走进火里,说了声“回洞”,消失了。

现在只有哈利,威斯里先生了。

“那么,再见吧。”哈利对姨丈家人说。

他们什么也没说。哈利往火里走去。就在他快走到达炉边时,威斯里伸出手并把他拉了回来,他对达德里一家的反映感到很惊讶。

“哈利跟你们说再见,”他说,“你们听不见吗?”

“没关系。”哈利喃喃地对威斯里先生说,“我真不在意。”

威斯里先生没有松开他的手,仍放在哈利肩上。

“要到明年夏天你才会见到你的侄子,”他有几分义愤地对维能姨丈说,“你当然要向他说再见。”

姨丈脸上愠怒于色。被一个炸掉半个客厅的人教训好像让他很难受。

然而,威斯里的魔杖在手,姨丈的小眼瞅了瞅它一眼,很怨恨地说道,“再见吧。”

“再见。”哈利说,一脚踏进绿焰,仿佛觉得是温暖的呼吸一样。就在那时,身后传来可怕的呕吐声。姨妈开始惊叫。

哈利转过身来。达德里不再站在他父母身后。他跪在咖啡桌边,并且在呕吐,从他口中伸出的一个一英尺长的紫色细条物在嘛啪作响。惶恐了一会后哈利才意识到了那一英尺长的细物是达德里的舌头,那个漂亮的太妃糖纸就在他前面的地板上。

姨妈不顾一切地向达德里身边的地板扑过去。抓住达德里浮肿舌头的一端,想把它从口中拨出来,一点也不奇怪,达德里叫得更凶,吐得更厉害,他想把他妈妈推开。维能姨丈大吼大叫,挥动胳膊兜圈子,威斯里不得不大叫才能让他们听得见。

“别担心,我能有办法,”他伸出魔杖,朝达德里走去,但姨妈叫得更厉害了,趴在达德里身上,不想让威斯里接近达德里。

“不,真的,”威斯里先生绝望他说,“这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就是因为那太妃糖,我儿子弗来德,真的喜欢开玩笑,但这是一个咒语,至少,我认为,我可以纠正它——”

但是这远远没有让杜斯利一家清除疑虑,他们变得更加惶恐。

姨妈歇斯底里的哭泣,拉住达德里的舌头好像决心要把它拉出来,在他母亲和舌头的双重压力下达德里几乎窒息。姨丈已完全失去控制,抓住一个厨柜里的陶瓷像向威斯里用力砸去,威斯里低下头躲过,这装饰品却在壁炉里摔得粉碎。

“现在,真的,”威斯里说,他生气了,挥舞着魔杖,“我来试试看。”

维能姨丈像一头受伤的河马,大喊大叫,抓起了另一件装饰物。

“哈利,走吧。”威斯里吼道,魔杖打在姨丈身上。

哈利不想错过这热闹。但姨丈的第二个装饰物就在他左耳边经过,权衡一下后,他认为最好还是把这种局面交给威斯里先生来处理。他向火里走去,说了声“回洞”,最后看见威斯里用魔杖让姨文手中的第三个装饰物飞出去后炸掉。姨妈尖叫着,躺在杜斯利身上,达德里的舌头筋疲力竭地靠着她,像一条巨大的黏滑的蟒蛇。

但哈利已开始快速打转,在绿色火焰中刹那间飞出了达德里的客厅。

第五章 威斯里的巫师咆哮弹

第五章 威斯里的巫师咆哮弹

哈利转得越来越快,肘子紧贴身子,朦胧的火炉在他身旁闪闪而过,直至他感到恶心,闭上了眼睛。然后他感到速度慢了下来,因此他伸出手来,以免面朝下跌倒,随后走出了威斯里的壁炉。

“他吃了吗?”弗来德兴奋地说,伸出手拉哈利到身边。

“是的,”哈利说边边伸直了腰,“那究竟是什么?”

“长舌太妃糖,”弗来德高兴地说,“我和乔治发明的。我们一个夏天都在找人做试验……”

小小厨房笑声如雷。

哈利环顾四周,看见罗恩、乔治坐在一张擦得干干净净的木桌旁,另外还有有两个红头发的人,哈利从来未见过。但他马上意识到了他们是谁:比尔和查理,威斯里兄弟中的两个年纪大的。

“哈利,你好!”两个中比较靠近哈利的那位说道,他对哈利笑了笑,伸出他的大手,哈利和他握了握手,觉得手指下面有硬茧及水泡。他一定是查理,他在罗马尼亚和龙一起生活。查理相貌像孪生兄弟俩,但比伯希,罗恩矮胖,而他们却修长。他的脸很大,自然,太阳晒得厉害,多斑,看起来完全被太阳晒黑了,双臂肌肉强健,一只胳膊上有一个疤。

比尔微笑着站起来,也和哈利握了握手。他的到来有几分令哈利吃惊。他为一家魔界银行工作,他曾经是霍格瓦彻的孩子王。比尔真像伯希的翻版,但比他老,他们都对破坏规定的事非常敏感,小题大作,而且喜欢对别人颐指气使。可是对比尔没有别的话可以形容他的冷淡。他个子高大,长头发,留成马尾型。他戴一个耳环,像吊着一颗毒牙。他的衣服看起来比较适合摇滚音乐会,哈利认得他的靴子不是皮革的,而是龙皮做的。

谁都还未来得及说别的,就听见一声“砰”的轻响,威斯里先生回来了,站在乔治肩膀旁边。他看起来很生气,哈利从来也没有看见过他如此生气过。

“那不是闹着玩的,弗来德,”他吼道,“你究竟给他吃了什么?”

“我没有给他任何东西,”弗来德说,又诡秘地笑了一下,“我只是掉下它,……这是他自己的错,他自己走过去吃了它,我从来也没叫他吃。”

“你是有意掉的,”威斯里吼道,“你知道他会吃的,你知道他贪吃……”

“他的舌头变多大啦?”乔治急切地问道。

“在他父母要我缩小它前,四英尺长。”

哈利和威斯里家人又哄堂大笑。

“一点也不好笑!”威斯里先生说,“那种行为严重破坏了巫师与马格人的关系!我花了半辈子来解除马格人对我们的误解,然而我的儿子却——”

弗来德愤怒地说,“我们就是因为他是马格人才没有把糖给他。”

“不,我们给了他,因为他喜欢欺负弱小,”乔治说,“对吧,哈利?”

“是的,他是,威斯里先生。”哈利认真地说。

“不是那样!”威斯里生气地说,“你们等着我告诉你们的母亲……”

“告诉我什么?”身后的声音说道。

威斯里夫人刚刚进屋。她是一个矮小而丰满的女人,有着一张慈祥的脸,此时却因为疑惑而眼睛眯着。

“喂,哈利,亲爱的,”她笑着对哈利问好后眼睛又很快地转向她丈夫,“亚瑟,告诉我什么?”

威斯里先生犹豫了。哈利知道无论他对弗来德、乔治多么生气,他都并不是真的想把事情告诉威斯里夫人的。威斯里先生的眼睛紧张地注视着威斯里夫人,又是一阵沉默。接着威斯里夫人后面的厨房门口出现了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有一头茂密的棕发,大门牙,是哈利和罗恩的朋友,名字叫荷米恩·格林佐,另外一个,小小个,红头发,是罗恩的妹妹,名字叫金妮。哈利对她们笑了笑,金妮的脸一下子红了,自从上次“回洞”金妮就喜欢上哈利了。

“亚瑟,告诉我什么?”威斯里夫人又问道,口气很硬。

“没有什么,”威斯里先生说,“是弗来德和乔治,刚才我跟他们吵了一架。”

“他们这次做了什么?”威斯里夫人说。“如果这件事与威斯里巫师咆哮弹有什么关系的话……”

“为什么不让哈利看看他睡在哪里呢,罗恩?”荷米恩在门口说。

“他知道他睡哪里,”罗恩说,“在我房间,他睡那……上——”

“我们都可以去。”荷米恩说,指了指。

“噢,”罗恩说着,也明白了,“好吧。”

“好,我们也来。”乔治说。

“你就在这里!”威斯里夫人说。

哈利和罗恩慢慢地出了厨房,与荷米恩和金妮走过长长的走廊,上了摇摇晃晃的楼梯。

“威斯里的巫师咆哮弹是什么意思?”边爬楼梯,哈利边问道。

罗恩和金妮笑了,荷米恩却没笑。

“妈妈在整理弗来德和乔治的房间时发现了一堆订货单。”罗恩平静地说。“很长的价目表,上面是他们自己发明的东西。都是些搞笑的东西,你知道的。假魔杖、魔法糖……很有趣,我从来不知道他们在搞发明……”

“我们很久以前就听见过爆炸声从他们房间里传出来,但我们从来没想到他们真的在‘造’东西,”金妮说,“我们认为他们只是喜欢那种声音。”

“只是,大多数的东西——噢,所有的东西——都有点危险,”

罗恩说,“他们准备在霍格瓦彻卖,赚些钱,妈妈气得发疯。叫他们不准再造任何东西,并烧掉所有的订单……她真的对他们大发雷霆。他们没有达到她期望的o.w.l。”

o.w.l是普通巫师水平考试,霍格瓦彻学生在十五岁时参加这种考试。

“那么现在肯定吵翻了天,”金妮说,“因为妈妈要他们像爸爸一样进魔法部,而他们却说他们想开搞笑商店。”

就在那时,第二平台上的一扇门打开了,探出一张脸来,戴着鹿角镶边的眼镜,一副很生气的表情。

“嗨,伯希。”哈利说。

“噢,哈利,”伯希说。“我在想谁那么吵。我在干活,我有份报告要完成,有人在楼上楼下像打雷似的来回走,我很难集中注意力。”

“我们没有像打雷一样走,”罗恩生气地说,“我们在走路,如果我们打搅了魔法部的超级秘密工作,那很抱歉。”

“你在忙些什么呢?”哈利说。

“为国家魔法合作部写报告,”伯希自命不凡地说,“我们要把大锅的厚度标准化。有些进口货太薄了一点,每年渗漏增加率为百分之三。”

伯希的脸色有点红了。

“罗恩,你可以耻笑,”他热烈地说,“但如果没有某项国际法制定的话,我们会发现市场上将充满品质低劣、浅底的物品,严重危及……”

“对,对。”罗恩打断他的话后开始上楼,伯希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哈利,荷术恩,金妮跟着罗恩又上了三段楼梯,厨房里传来很大的吼叫声,好像威斯里先生已把“太妃糖”的事告诉了威斯里夫人。

罗恩的房间在房子顶层,看起来跟上次哈利来时一样。一样的贴着罗恩最喜欢的快迪斯队的海报;库得利加能大炮挂在墙上,在有点倾斜的天花板上旋转;窗台上以前装过青蛙卵的鱼缸里,现在有一只特别大的青蛙。罗恩的老鼠斯卡伯斯不在了,却有一只很小的灰色猫头鹰,它曾帮助罗恩把信送到普里怀特街给哈利,它在一个小笼子里上下窜跳,得意非凡地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好了吧,猪,”罗恩说,房里挤着四张床,他走进两张床的中间,接着说,“弗来德,乔治和我们在一起,比尔,查理在他们的房里,”他告诉哈利,“伯希一个人一个屋,因为他要工作。”

“呃,你为什么要叫那只猫头鹰‘猪’呢?”哈利问罗恩。

“因为他有点蠢,”金妮说,“它‘猪’名字叫皮威军。”

“是的,那才不像‘猪’一样是个蠢名,”罗恩讥讽地说,“是金妮给它取的名,”他跟哈利解释说,“她认为这名字很甜,我想改它,但太迟了,叫别的它根本不答应。因此,它成了‘猪’,我不得不在这里养它,因为它惹恼了厄罗尔和荷米恩,它也让我恼火,来吧。”

猫头鹰在绕笼飞驰,开心得尖声霍霍叫。哈利太了解罗恩了,知道罗恩并不会太喜欢它,不停地叼念着他的旧伴老鼠斯卡伯斯,但荷米恩的猫克路殊克前不久吃掉了它,这点尤其让罗恩觉得痛心。

“克路殊克(猫)在哪里?”哈利问荷米恩。

“在外面花园里,我想,”她说,“它喜欢追逐地精,但它从来没有见过。”

“伯希很喜欢工作?哈利一张床上坐下来,看着库得利加能大炮在天花板的海报上驶进驶出。

“喜欢?”罗恩秘密地说,“如果不是爸爸要他回来,他是不会回来的,他着迷了,不要提及他老板的话题,根据克劳斯先生……像我跟克劳斯先生说的那样……据克劳斯先生看来……克劳斯先生告诉我,他们将随时宣布他们的雇用契约。”

“你夏天过得不错吧,哈利?”荷米恩说。“你收到了我们给你的食物包裹等东西了吗?”

“收到了,太感谢了,”哈利说,“那些蛋糕,救了我的命。”

“你收到……?”罗恩开始问,但哈利的眼神使他没有说下去。

哈利知道罗恩将问及西里斯,罗恩和荷米恩在帮助西里斯逃出魔法部时出了很大力,他们对西里斯的关心就跟哈利一样。但在金妮面前讨论这件事不好。只有他们自己和丹伯多教授知道西里斯是如何逃跑的,也只有他们几个相信西里斯是无辜的。

“我认为他们已不再争吵了,”荷米恩说,想消除这尴尬的局面,金妮正在好奇地打量罗恩和哈利,“我们下去帮妈妈做饭,好吗?”

“好,”罗恩说完,四人就离开了罗恩的房间,下了楼,看见威斯里夫人独坐在厨房,看起来脾气特别坏。

“我们将在花园外面吃!”她说,“这里没有十一个人的地方。孩子们,你们可以把盘子拿到外面去吗?比尔和查理在摆桌子,你们两个负责刀叉。”他对罗恩和哈利说。她把魔杖指向地窖里的马铃薯,一大堆马铃薯一个个都剥了皮从天花板上、墙上跳飞过来。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她说着,一边指向簸箕,旋即它从那边跳起来,滑过房间地板,把那些土豆捞起装在里面。她很粗暴地说,“那两个家伙,”她正在把厨柜里的锅、壶拉出来,哈利知道那两个家伙指谁,当然是弗来德和乔治,“我不知道他们会发生什么事,真的不知道。没有抱负,除非你不想惹他们那么多的麻烦……”

她把一个很大的铜炖锅放在餐桌上,开始挥舞魔杖在里面搅,乳脂色的酱从魔杖棒尖往下流。

“他们并不蠢,”她继续说,越说越气,把铜锅放到炉子上,摆了一下魔杖点燃了炉子,“但他们在自暴自弃,如果他们两个自己不拉自己一把,他们真的有麻烦。从霍格瓦彻飞来的关于他们的猫头鹰比其余的加在一起还要多。假如他们继续走现在走的路,他们将在滥用魔法办公室里玩完。”

威斯里夫人对刀具抽屉捅了一下魔杖,抽屉打开了。哈利和罗恩都闪开让路,几把刀从抽屉里飞出来,飞过厨房,开始切土豆,簸箕装着它们并把它们送入水槽。

“我不知道我们哪里和他们不同,”威斯里夫人说,她放下魔杖,拉出更多的铜锅。“好多年都是这样子,一件事接另一件事的。他们就是不听,噢,没脑子!”

她捡起魔杖,发出一声巨大吱吱叫,魔杖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橡皮老鼠。

“又是他们的一根假魔杖,”她吼叫,“我多少次叫他们不要把它们放在附近。”

她抓起她的真杖,转过身来发现炉上的酱已在冒烟。

“来,”罗恩匆忙地对哈利说,从开着的抽屉里抓了一把刀具,“让我们去帮比尔和查理吧!”

他们离开了威斯里夫人,出了后门,来到庭院。

他们才刚走几步,突然荷米恩的麦黄色o型腿的猫——克路殊克快速跑出花园,瓶刷似的猫尾竖在空中,正在追逐一个有腿的土豆泥,哈利马上就认出那就是地精。不到十英寸高,喇叭形的小脚啪哒啪哒地跑,尽量快地跑过庭院,一头扎进一只防水长靴——门的四周有许多这样的长靴,哈利听见地精咯咯笑,因为猫伸出爪子想抓他。就在这里,房屋另一边传来撞击声,他们进到花园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比尔和查理两人各拿魔杖在手,让两台破旧的桌子飞上天空,在草坪上相互碰撞,都想碰碎对方的桌子。弗来德和乔治在欢呼,金妮在大笑,荷米恩在篱笆周围徘徊,很明显,她在好玩与担心间左右为难。

比尔的桌子碰上了查理的桌子,“砰”的一声,一条腿撞得掉了下来。头顶上有人大声说话,他们都仰起头来,伯希已从三楼窗户里探出头来。

“你把它弄下来,好吗?”他火吼道。

“抱歉,伯希。”比尔对他大笑,“锅底怎么样了?”

“真是太糟糕了,”伯希恼怒地说,他又关上了窗子。

比尔和查理放声大笑,把桌子安全地放到草坪上,比尔用魔杖轻打了一下,再次把桌腿接上,并用魔法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桌布。

七点钟,两台桌子上放满了威斯里夫人做得极好的饭菜,九个威斯里家人加上哈利、荷米恩在深蓝色万里无云的天空下吃晚餐。

对于一个整个夏天都吃味道不新鲜的蛋糕的孩子来说,这简直是天堂,起先,哈利只是听着别人谈话而没有加入,他正忙着吃鸡蛋火腿馅饼,煮土豆还有沙拉。

在桌子的那边,伯希在告诉他父亲关于锅底的报告。

“我告诉克劳斯先生我要在周二前搞好它,”伯希得意洋洋地说。“那比他意料的要快一点,我总是要走在前面。我及时完成,他会感激我的,现在这一阵子我们部门特别忙,因为世界杯的各种安排,我们就没有从魔法运动部那里得到我们需要的帮助。露得·巴格蒙——”

“我喜欢露得,”威斯里先生柔和地说。“他为我们弄到这样的好票。我也给了他一点恩惠:他的兄弟,奥特,惹了点麻烦,用不正常的动力割草机,我为他把整个事情弄好了。”

“噢,巴格蒙是讨人喜欢的人,”伯希很听话地说,“但他怎么会成为部门的头呢?当我把他同克劳斯先生相比,我看,克劳斯先生不会失去我们部门的任何一票。您注意到了珀茜·佐金斯已失踪一个多月了吗?她去了阿尔巴尼亚度假后就再也没回来。”

“是的,我刚问过露得,”威斯里先生皱了皱眉头说,“他说珀茜以前已经失踪过好几次了,但如果是我部门里的某一位,我就会担心了。”

“噢,珀茜是没有希望了,对吧,”伯希说,“我听说她从一个部门降职到另一个部门,一直有许多麻烦,许多年来都是这样。巴格蒙应该设法找到她。克劳斯先生个人对她产生了兴趣,她一度也在我们部门待过,我想克劳斯先生很喜欢她。然而巴格蒙只是笑她可能看错了地图,去了澳大利亚,而不是阿尔巴尼亚。”伯希长叹一声,“还去找其它部门的成员?光是自己部门的事就已经够多了。您知道,世界杯后,我们要组织另外一件大事。”

他清了清嗓子,朝桌子一路看过去,那边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坐在那里。“您知道我在讲什么,父亲,”他稍微提高了嗓门,“顶级秘密的那件。”

罗恩眨眨他的眼睛,对哈利和荷米恩说,“他一直想让我们问他,自从他开始工作后的那件大事。也许是厚底大锅的展览会。”

桌子中间,威斯里夫人正与比尔争论耳环的事,好像是近段时间才戴的。

“……真的像带了一个可怕的大毒牙,银行里他们怎么说?”

“妈妈,只要我给家里带来极大的财富,银行里没有人对我的穿戴说三道四。”比尔耐心地说。

“你的头发有点傻乎乎的,亲爱的,”威斯里夫人说,爱抚地用手指摸了摸魔杖,“我希望你让我为你修剪一下……”

“我喜欢,”金妮说,她坐在比尔旁边,“您的想法不时髦了,妈妈,换句话说,丹伯多教授也一样。”

在威斯里夫人的旁边弗来德、乔治和查理都兴高采烈地谈论世界杯。

“肯定是爱尔兰,”查理说,满口土豆。“他们在半决赛中摆平了——秘鲁。”

“保加利亚有了维特·克伦。”弗来德说。

“克伦是一个像样的选手,但爱尔兰有七个。”查理说,“我希望英国通杀,但那是令人尴尬,那真是……”

“什么?”哈利关心地说,对他同巫师世界隔绝,回到了普里怀特街感到非常遗憾,哈利可是很忠心爱国的。

“输给了特雷西维尼亚,390比10。”查理不快地说。“令人震惊,威尔士输给了乌干达,苏格兰被卢森堡宰了。”

威斯里先生用魔法变出了蜡烛照亮了漆黑的花园,他们还没有吃自制的草毒冰淇淋,待吃完的时候,飞蛾在吧嗒吧嗒地响,飞得低低的,桌子上方到处都是。这湿热空气总是伴有草和忍冬的香味。哈利感觉特别饱,地精在玫瑰丛中疾奔,笑得前仰后合,后面那只克路殊克猫紧追不舍。

罗恩抬起头来仔细打量,发现家里的其他人都在忙着讲话,他很小声地对哈利说,“最近你收到了西里斯的信吗?”

荷米恩也四周看了看,靠了过来听。

“是的,”哈利轻声说,“两次。他说ok,前天我给他写了信,他将写回信到这里。”

他突然记起了他给西里斯写信的原因,一时间,差点就要告诉罗恩和荷米恩伤痕疼痛的事,告诉他们惊醒他的可怕的梦,……他不想要他们现在为他担心,而且此时此刻他自己此时此刻也感觉如此开心,如此和平安详,他也不想说这些破坏好的气氛。

“看看时间,”威斯里夫人突然说,她看了看手表。“你们真的要睡觉了,你们所有的人,破晓的时候都要起床看世界杯赛,哈利,假如你把学校用品清单给我,明天我就到蒂琼。艾丽去为你办。其他人的我都买好了啦。世界杯开始后恐怕就没有时间买了,上次比赛就进行了五天时间。”

“哦,希望这次也一样!”哈利热情地说。

“噢,我可不希望那么久,”伯希假装神圣地说。“如果我五天不工作,想想我盘里的将会变成什么样的东西,我简直会发抖。”

“是的,有人可能又会在里面放龙屎,伯希?”弗来德说。

“还可是从挪威弄来的样品。”伯希说,涨红了脸。

“那可不是私货!”

“就是。”弗来德悄声对哈利说:“是我们找人寄过来的。”他们边说边从桌上起身。

第六章 波奇

第六章 波奇

当哈利被威斯里太太摇醒时,他觉得他几乎没有在罗恩的房间睡着似的。

“亲爱的哈利,该走了。”她小声说完后就走开去叫罗恩起床了。

哈利到处摸索着找他的眼镜,找到后戴上并坐了起来。外面仍然很黑,当他妈妈叫醒他时,罗恩含糊地抱怨。在哈利的床角,他看到两个大大的,凌乱的东西从毛毯边冒了出来。

“时间到了吗?”佛来德摇摇摆摆地问。

他们安静地一边穿好衣服,一边打着阿吹。因为大家都太困了,都不想说话。然后他们一行四人沿着楼梯走进了厨房。

威斯里太太正在搅拌着火炉上的大锅,而威斯里先生坐在桌子边,看着一叠很大的羊皮纸做成的票子。当男孩们进来时,他抬起头,张开他的双臂。这样,他们能更清楚地观察他的衣服。他穿着一件适于打高尔夫球的衬衣,一条很旧的牛仔裤,而且那条牛仔裤有点大,他得束上一条牛皮皮带才能勒紧裤头。

“怎么样?”他紧张地问:“我们得隐姓埋名,哈利,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个马格吗?”

“比尔、查理和伯希去哪里了?”乔治问,打了个大大的呵吹。

“他们会移身术,对吧?”威斯里太太过说边把那个大锅放在桌子上,开始往碗里倒粥。“这样他们就能睡懒觉。”

哈利知道移身术是很难的,那意味着从一个地方消失,然后马上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那么他们还在床上喽。”说:“为什么我们不会移身术呢?”

“因为你还没到那年龄,而且你还没通过考试。”威斯里太太打断地,“那些女孩们都去哪里了?”

她冲出厨房,然后传来爬楼梯的声音。

“学会移身术必须通过考试吗?”哈利问。

“噢,是的,”威斯里先生说,并小心翼翼地把票放进他牛仔裤后面的裤袋子里。“一些人几天前被魔法交通部罚款,因为他们用了移身术却又没有执照。移身术是不简单的,如果做得不好的话,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我所说的那两个人就因为这样,最后把自己分成了两半。”

除了哈利以外,桌子周围的每个人都打了个冷颤。

“呃。被分开了?”哈利问。

“他们把自己的一半留在原处了,”说着,威斯里先生舀了一大勺的糖浆放进稀饭中。“所以,当然,他们现在被困住了,哪边都动不了,只有等魔法意外修理中心把他们修补好。我可以告诉你,就像古老的马格造纸,把马格人弄脏了的麻布再造成干净的纸一样。”

哈利忽然想起了遗弃在普里怀特街的人行道上的一双腿和一个眼球。

“他们不好吗?”他问,有点吓呆了。

“噢,很好,”威斯里先生理所当然地说,“但是他们被罚了一大笔钱,而且我不认为他们还敢再试一次。你不要瞎搞瞬间移动,这里有很多成年的巫士不愿意用它,他们情愿用扫帚,虽然慢一点但更安全。”

“但是比尔、查理和伯希可以。”弗来德笑着说:“查理参加了两次考试。第一次失败了。他本打算到南边五里的地方去,却正好落在某个正在买东西的老人的上方,记得吗?”

“是的。但是第二次他便通过了。”威斯里先生说,然后他回到厨房,在里面偷笑。

“伯希是在两个星期前通过的。从那以后,他每个早上都从楼梯上瞬间移动下来,只是为了证明他可以瞬间移动了。”乔治告诉他。

从通道传来了脚步声,荷米恩和金妮走进了厨房,她们看起来都很苍白和昏昏欲睡。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早起床呢?”金妮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然后坐在桌子旁边。

“我们要走一段路。”威斯里先生说。

“走?”哈利问,“什么?我们是走去看世界杯吗?”

“不,不,那有几英里远,”威斯里先生笑着说,“我们只需要走一小段路。因为一大群巫士聚集在一起,要想不吸引马格的注意都很难。对于我们的出发时间和一个这样的盛事,我们要非常小心。”

“乔治!”威斯里太太大声地喊着,大家都跳起来。

“什么事!”乔治用一种很天真无邪的语气问,但那欺骗不了任何人。

“你口袋里装的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

“你没有撒谎吗?”

威斯里太太用她的魔杖指向乔治的口袋,嘴里念着:“阿西欧!”

几个小的,颜色鲜艳的东西从乔治的口袋升了起来,他想去抓住它们,但扑了个空。它们都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威斯里太太伸出的手上。

“我们告诉过你的,毁掉它们!”威斯里太太生气地说,“我们告诉过你不要拿这些东西!把你们的口袋弄干净,快点!你们两个!”

这不是个令人愉快的场面:很明显的,这双胞胎想从家里尽可能多地拿太妃糖出去。威斯里太太用她的魔力把它们找了出来了。

“阿西欧!阿西欧!阿西欧!”她喊着,那些太妃糖从各个地方升了出来,包括乔治的衬套、弗来德的牛仔裤。

当他妈妈扔掉这些太妃糖时,弗来德朝着他妈妈喊:“我们花了六个月来研制出这些东西!”

“噢,好个六个月的时间!”她喊着,“怪不得你不能拿多些o.w.l!”

总之,当他们出发时,气氛并不是那么友好。当威斯里太太吻威斯里先生的脸颊时,她仍然很生气。但那双胞胎更生气。他们背起背包走了出去,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玩得高兴!不要太调皮!”威斯里太太朝着双胞胎离去的背影喊着。但是他们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我大约在中午会叫比尔、查理和伯希,”威斯里太太对威斯里先生说,然后威斯里、哈利、罗恩、荷米恩和金妮穿过漆黑的院子出发了,跟在弗来德和乔治的后面。

外面很寒冷,月亮还在。只有他们右边,地平线上一处阴暗的、浅绿色的谈光告诉他们,天就快亮了。哈利想现在成千上万个巫士都在向快迪斯世界杯出发,因此加紧了步伐,跟上威斯里先生。

“那么每个人怎样才能到达那里而不被马格发现呢?”他问。

“这已经成为一个很重大的组织问题,”威斯里先生说,“问题是,有大约十万个巫士会出现在世界杯上,当然我们还没有一个足够大的魔法场地去容纳他们。有些地方马格是无法洞察的,但想象一下吧,要把十万个巫士塞到迪安更港。所以我们必须找一个更好的没人的荒野,设置更多的防御马格的措施。整个内阁为这个已经忙了几个月了。首先,当然我们必须安排好到达的情况。拥有低价票的人要提早两个星期到。限定一定数量的人使用马格的交通工具。但是我们不能用太多,那会阻碍他们的汽车和火车——记住,世界各地的巫土都要来。有些用瞬间移动,但是我们必须建立安全的地方让他们出现,必须远离马格。我相信有个森林可以用作他们到达的地方点。对于哪些不想瞬间移动的或者不能的,我们用波奇。在筹备时期,这些东西足够用来把巫士从一个地点传送到另一个地点的,如果你需要的话,你可以一次传送一大群。在英国,有两百个波奇公布在重要的战略地点,离我们最近的,是在石头山的山顶,所以我们正在往那里前进。”

威斯里先生指着前面高出奥特里村庄的一个大的黑团。

“波奇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哈利十分好奇地问。

“喔,它可以是任何东西,”威斯里先生说,“很显然,它们是毫不起眼的东西,所以马格不会去捡,也不会去碰它们……是一些他们认为是垃圾的东西。”

他们沿着漆黑、湿冷的小巷向着村庄艰难地走着。四周十分寂静,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当他们艰难地穿过村庄时,天空慢慢亮起来了。漆黑的天空慢慢地被冲淡成深蓝。哈利的手和脚都冻僵了,威斯里先生不断地看表。

当他们开始去爬石头山时,根本没有力气去谈话。有时他们会摸到隐藏的野兔窝,有时会踩到密集的草而打滑。每一次呼吸,哈利都觉得胸口刺痛,当他的脚接触到平地时,他的腿正抖得厉害。

“唷!”威斯里先生气喘吁吁地说。他拿下眼镜,用他的毛衣擦着。“太好了,我们对时间掌握得很好,我们有十分钟……”

荷米恩最后一个爬到山顶,手里紧抓着一块布。

“现在我们只是需要波奇了,”威斯里先生说着,并重新戴上眼镜,斜视着地面四周的情况。“不会很大……快来吧……”

他们分散开来,到处寻索。过了一会儿,忽然一个喊声划破了宁静的星空。

“在这里!亚瑟!在这里,我的孩子,我们来了!”

在山顶的另一边,在星空下出现了两个高的轮廓。

“阿姆斯!”威斯里先生喊着。他笑着大步走向那个刚才大喊的人。其余人紧紧跟着。

威斯里先生和那个脸色红润的有着短胡须的巫士握手。他的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发霉的旧靴子。

“孩子们,这位是阿姆斯·迪格瑞,”威斯里先生向大家介绍着。“他在魔法部的纪律和控制部门工作,我想你们认识他的儿子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迪格瑞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孩,大约十七岁。他是霍格瓦湖海夫巴夫队的快迪斯队的队长和搜索者。

“你们好!”塞德里克看着大家说。

这些人都向塞德里克说“你好”,除了弗来德和乔治只是点了点头。他们还无法原谅塞德里克在去年第一届快迪斯中打败他们队。

“走了很长的路吧,亚瑟?”塞德里克的爸爸说。

“不是太长,”威斯里先生说,“我们住在村庄的另一边,你呢?”

“我们得两点钟起床,是吧,塞德里克?我告诉你,如果他通过他的瞬间移动测试,我将会很高兴。然而……不说了……绝对不能错过快迪斯世界杯。而且票又是那么的贵。提醒你,不要让我太容易取胜。”阿姆斯。迪格瑞很自然地看了一下威斯里旁边的三个孩于,哈利满米恩和金妮。“都是你的吧,亚瑟?”

“懊,不,红头的才是,”威斯里先生说,指出他的孩子。“这个是荷米恩,罗恩的朋友;这是哈利,另一个朋友。”

阿姆斯·迪格瑞睁大了眼睛说,“哈利?哈利·波特?”

“呃,是的。”哈利说。

哈利早已习惯了当人们见到他时好奇的目光,习惯了在路上他们的目光注视着他前额的伤疤,不过这总是令他觉得不舒服。

“当然,塞德里克曾经谈过你,”阿姆斯。迪格瑞说:“他把去年和你玩的事都告诉了我们……我对你说,塞德里克,将来你有东西可以对你的孙子说了,那就是你打败了哈利·波特!”

哈利一时想不出任何去回答,所以他只好保持沉默,弗来德和乔治又一次皱起了眉头,而塞德里克看起来有点尴尬。

“哈利从他的扫帚上摔了下来,爸爸,”他低声说,“我告诉过你……这是个意外……”

“是的,但你没有摔下来,对吗?”阿姆斯愉快地叫着,拍着他儿子的背。“总是那么谦虚,我们的塞德里克总是那么有绅士风度……但是只有最好的男人才能赢。我肯定哈利也这么认为,对吗?呃?一个从扫帚上摔下来,一个还在上面,你不用想也可以区分难是更好的飞行者?”

“时间快到了,”威斯里先生说,再一次拿出他的手表:“阿姆斯,你知道我们还要等谁吗?”

“没有了,来顾的一家一个星期前就到那儿了,福塞特一家拿不到票,”迪格瑞先生说,“在这个地区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了。”

“我认识的就没有了,”威斯里先生说,“只有一分钟了,我们得准备好……”

他看了一下哈利和荷米恩说:“你们只需要触一下波奇就行了,一个手指就可以完成——”

因为背着塞得满满的背包,他们一行九人十分困难地挤在阿姆斯。迪格瑞拿出的旧靴子周围。

寒风扫过山顶,他们紧紧地围成一个圆,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哈利忽然想到如果一个马格现在经过这里,看到他们这样,那么会多么奇怪呀!九个人,两个成人,在三更半夜紧紧握着这个男式的旧靴子,等待着……

“三……”威斯里先生咕哝着,仍然注视着他的手表,“二……一……”

这一切瞬间发生:哈利觉得好像在他被肚脐后面的一个钩突然地拉向前去。他的脚离开了地面,他可以感到罗恩和荷米恩在他的两边,他们的臂膀碰撞着他的;他们都在风的怒号中前进,旋转着;他的食指紧紧地粘住靴子好像它正拉着他向前……

他的脚被扔到地面;罗恩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但摔倒了,波奇“砰”的一声,在他头的旁边,重重的撞向地面。

哈利抬起头,威斯里先生、迪格瑞先生和塞德里克仍然站着,虽然他们看起来也被风吹得很乱;其余的人都跌倒在地上。

一个声音响起“七点零五分,从石头山……”

第七章 巴格蒙和克劳斯

第七章 巴格蒙和克劳斯

哈利把自己和罗恩松开,站了起来,他们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荒凉的、雾气蒙蒙的荒野。在他们前面是一对看起来很累很粗暴的巫师。他们其中一个拿着一只大金表,另一个拿着一卷厚厚的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两个都穿得像马格似的,不过看起来很拙劣。拿着表的男人穿着一件苏格兰粗呢外套,他的同事穿着一件有褶裥的裙子和一件宽大的防水衣。

“早上好,巴西人。”威斯里先生打着招呼,拿起靴子,把它递给穿裙子的巫士。他把靴子扔进了旁边的一个装着用过的波奇的大箱子里;哈利可以看到一份旧报纸,一个空饮料罐和一个有洞的足球。

“你好,亚瑟,”巴西人疲倦地说,“不用值班吧?对某些人来说是好事……我们已经在这里一个晚上了……你最好让让路,一大群人即将到达,他们来自黑森林,五点十五分出发的,等一下,我找一下你的营地……威斯里……威斯里……”他查看着羊皮纸上的名单,“在那边,大约四分之一英里,你去一号营地,找派恩先生。”

“谢谢!”威斯里先生叫其他人跟着他。

他们穿过荒野出发了。大约二十分钟以后,在路的旁边,有石头小屋出现在眼前。除了这个,哈利还可以看到成百上千个外型丑陋的帐篷,布满了这片原野。他们同迪格瑞父子道别后,走向小屋。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望向那些帐篷。哈利一眼就看出他是这方圆几英亩内唯一的真正马格。当他听到脚步声后转了过来,看向他们。

“早上好!”威斯里先生聪明地说。

“早上好!”马格说。

“您是罗伯特先生吗?”

“是的,”罗伯特先生回答,“你是谁?”

“威斯里,两个帐篷,几天前就预订了。”

“啊,”查看了一下钉在门上的名单,罗伯特先生说,“你的在森林的旁边,只是一晚,对吗?”

“是的。”威斯里先生说。

“你是现在付钱还是迟些呢?”罗伯特先生问道。

“啊,现在,好,当然!”说着,威斯里先生走出小屋去叫哈利到他这里来。“帮我,哈利,”他低声说,从口袋里拿出一卷马格人的钱,开始把它分开。“这是一个……十?啊,对,我看到上面的小数字!……所以这是一个五?”

“二十。”哈利小声地纠正他,非常担心地发现罗伯特先生正在努力地听他们在谈什么。

“啊,对,是的……我不知道,这些小纸张……”

当威斯里先生拿着正确数目的钱回来时,罗伯特先生问:“你是外国人吗?”

“外国人?”威斯里先生重复着,十分迷惑。

“你并不是第一个不懂得用钱的,”罗伯特先生说着,凑近去仔细观察威斯里先生,“十分钟以前有两个人竟然想用如瓶盖那么大的金币付钱。”

“真的吗?”威斯里先生紧张地问。

罗伯特先生在一个铝罐中找零钱。

“这里从来没有这么拥挤过,”他突然说,又看了一下迷蒙的田野。“成百上千个人都预订了。有些刚刚才出现……”

“真的吗?”威斯里先生问着,他伸出手去拿他的零钱,但罗伯特先生没有给他。

“啊,”他若有听思地说,“那些人来自世界各地,有很多外国人,不仅仅是外国人,还有很多古怪的人,你知道吗?有个家伙穿着裙子和风衣到处走。”

“他怎么可以这样?”威斯里先生十分紧张地说。

“看起来像……我想……像某种集合,”罗伯特先生说,“他们似乎都互相认识,像一个大聚会。”

在那时候,一个巫土悄悄地出现在罗伯特先生的前面。

“遗忘!”他用魔杖指着罗伯特先生厉声说道。

一瞬间,罗伯特先生的眼睛马上失去焦距,他的眉毛松散,脸上呈现出一种漠不关心的样子。哈利认得这种症状,那意味着的他的记忆被限制住了。

“你的营地地图,”罗伯特先生平静地对威斯里先生说,“这是你的零钱。”

“非常感谢。”威斯里先生说。

刚才那个巫士陪着他们走到营地的门口,他看起来十分疲惫,他的下巴是蓝色的,布满了胡茬,眼睛下面有深紫色的眼圈。一出罗伯特先生的听力范围,他就对威斯里先生小声说:“这家伙非常麻烦。一天需要施十次记忆魔法才能让他高兴。露得·巴格蒙不肯帮忙。特洛厅到处大声地谈论布鲁佐球和可尔夫球,一点也不担心防御马格系统的安全情况。啊呀!当这一切结束时,我一定会很高兴的。待会见,亚瑟!”

他消失了。

“我想巴格蒙先生是魔法运动部的领导吧?”金妮说,看起来十分惊讶。“他应该知道在马格人旁边谈论布鲁佐球是怎么样的,对吗?”

“他应该知道,”威斯里先生笑着说,把他们引进营地,“但是露得总是对安全情况比较大意。即使如此,再也没有比他更热情积极的运动部门的领导了。你知道他为英格兰打快迪斯,他是温包尔黄蜂队最优秀的队员。”

池们在迷蒙的田野上的一排排帐篷中艰难地走着。绝大部分看起来很平常;它们的主人已经尽量把它们弄得像马格人一样,如加上了烟囱、铃钟,或者风向标。然而,到处都有帐篷实在是太明显了,哈利对罗伯特先生的怀疑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半路上,有一个过度奢侈、矫揉造作的作品,挂着一条一条的丝绸,就像宫殿一样。在人口还系着几个活着的孔雀。木久他们经过一个三层高,有几个角楼的帐篷;前面几米,有个帐篷前面设有花园,里面还建有水盆、日规和喷泉。

“总是这样,”威斯里先生笑着说,“当我们聚到一起时,我们总是忍不住要显示一下自己。啊,我们的在这里,看,这是我们的。”

他们到达了森林的边上,在田野的最前方。这是一个空旷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用铁锤打在地面上的标志,上面写着“威斯里”。

“这真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威斯里先生十分高兴地说。“搭帐篷的地方正好在森林的另一边,我们要尽可能地接近。”他从臂膀上拿下他的背包,“好了,”他兴奋地说,“不许用魔法,严格地说,我们将用手把帐篷搭起来!不会太困难的……马格人经常做……这里,哈利,你认为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呢?”

哈利一生中还从没有露营过,杜斯利一家在假期从来没有带他外出过,他们情愿把他放在一个老邻居菲格太太家里。虽然如此,他和荷米恩还是决定了在哪里应该打柱子和桩子。当威斯里开始用木锤时,他实在是兴奋过度了。他成一个障碍,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最后他们还是搭起了两个简陋帐篷。

所有的人都站到后面去欣赏他们亲手做的物品。哈利想没有人会猜到这些帐篷是由巫士造成的。但是问题是一旦比尔、查理和伯希到后,他们将会是十个人。荷米恩似乎想到了这个问题。当威斯里先生,第一个进入帐篷时,她投给哈利一个戏弄的眼神。

“我们将会很拥挤的,”他说,“但我认为我们都可以挤进去。来看一下吧。”

哈利弯下腰来,有三个房间,还有沐浴室和厨房。巧合的是,它的样式跟菲格太太家的完全一样,在椅子上有钩针织品的盖布,一点也不搭配,还有一股很浓的猫味。

“呃,不是住很久的,”威斯里先生说着,用手帕擦他的光头,斜看着房间里的四张床铺。“我向帕金的办公室借的。他现在不露营了。可怜的家伙,他现在正腰痛。”

他拿起那个满是灰尘的水壶,斜视了下里面,“我们需要水……”

“在马格人给我们的地图中可以看到一个水龙头,”罗恩说,他跟着哈利走进了帐篷,而且看起来对里面的情况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在田野的另一边。”

“好。不如你、哈利和荷米恩去取一些水,好吗?”威斯里先生把水壶递过来,还有一个锅,“其余的将去找些木材,因为我们需要火。”

“但是我们有火炉,”罗恩说,“为什么我们不能只是……?”

“罗恩,这是为了安全,防御马格人!”威斯里先生说,他的脸上充满了期待。“当真正的马格人露营时,他们用火在户外煮东西,我见过这些!”

很快地看了一下女孩子的帐篷后,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拿着水壶和锅,穿过营地出发了。女孩子的帐篷只是比男孩的稍微小了一点,但没有那股猫味。

现在,太阳刚刚升起,雾也小了很多,他们可以看到这个帐篷的世界向各个方向伸展。他们慢慢地穿过那一排排的帐篷,到处张望。只有哈利会在想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的巫婆和巫士;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在其它国家的巫士。

其他的露营者开始起床了。首先是一些有着小孩子的家庭;哈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年幼的小巫婆和巫士。一个不超过两岁的小男孩从一个金字塔形的帐篷爬了出来,拿着一个魔杖,十分高兴地戳着草地上的一个慢慢膨胀得像意大利香肠那么大的蛞蝓。当他们走近他时,他的妈妈急忙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多少次了,凯文?你不可以碰爸爸的魔杖!”

她踩了一下那巨大的蜡输,那蛞蝓便裂开了。她的骂声,混合了小男孩的哭喊声“你弄破了蛞蝓!你弄破了蛞蝓!”飘荡在宁静的空中。

不远处,他们看到两个小巫婆,和凯文年龄差不多。她们正骑着一个玩具扫帚,只能升到一个女孩的脚趾头那么高,仅仅可以掠过带有露珠的小草。一位巫士官员发现了她们,经过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他急忙跑向她们,并不停地发牢骚:“都大白天了,父母还在睡懒觉,我想……”

四周的巫婆和巫士们都从帐篷里出来了,开始准备早餐。有些偷偷地看一下四周,然后用魔杖点火;有些充满怀疑地试着用火柴点火,好像这是不可能似的。三个非洲的巫婆正在严肃地交谈,她们都穿着长长的白色泡子,而一群中年的美国巫上坐在一个亮晶晶的标语下面十分高兴的闲谈。那个标语挂在他们帐篷之间,上面写着“巫土沙龙”。当他们经过这些帐篷时,哈利听到里面正用一种奇怪的语言交谈,虽然他听不懂,但每个声音的语调都是非常兴奋的。

“呃,是我眼睛的问题,还是有些东西变绿了?”罗恩问。

不仅仅是罗恩眼睛的问题。他们走进了一个帐篷的营地,那里所有的帐篷看起来都像用三叶草盖着,透过那些打开人口的帐篷可以看到一张张笑脸,忽然,在他们后面,他们听到了有人叫他们的名字。

“哈利!罗恩!荷米恩!”

是谢默斯·芬尼更——格林芬顿的队友。他正坐在他自己的有三叶草盖着的帐篷前,旁边有红发妇女,应该是他的妈妈,还有他的最好的朋友,迪恩,也是格林芬顿的队友。

“好像装饰品吧?”谢默斯嘴笑着问,笑着当哈利、罗恩和荷米思走过来打招呼时。“内阁不是很高兴。”

“啊,为什么我们不能用我们喜欢的颜色呢?”芬尼更太太问,“你们应当看一下保加利亚是拿什么来炫耀的。你们当真会支持爱尔兰?”她补充说,盯着哈利、罗恩和荷米恩。

当他们保证他们真的支持爱尔兰后,他们又重新出发了,不过,正如罗恩所说的:“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说些东西。”

“我对于保加利亚人放在他们帐篷上,拿来炫耀的东西很好奇。”荷米恩说。

“我们去看一下吧。”哈利说着,并指向前方那片大的营地,在那里,保加利亚的红、绿、白国旗,在风中飘扬。

帐篷不是用植物来装饰,而是每一个都帖着同样的海报。一张印有一个深黑色眉毛的傲慢的脸。这张画不断地移动,但画中的脸却是不断地眨眼和皱眉。

“克伦。”罗恩小声地说。

“什么?”荷米恩问。

“克伦!”罗恩说,“维特·克伦,保加利亚的搜索者!”

“他看起来真是很粗鲁。”荷米恩说,看着周围这么多克伦在向他们眨眼和皱眉。

“真的很粗鲁吗?”罗恩抬起头望着天空。“谁在乎他长得怎么样呢?他简直是不可思议,他也真的很年轻。只有十八岁左右,他是一个天才,到今天晚上,你就可以看到了。”

在田野角落的水龙头旁,早就已经有一小队人在等了。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加入了他们,站在两个男人后面,他们正在激烈地争论著。

其中一个是个非常老的巫土,穿着一件花花的长睡衣,另一个是一个巫主官员,他拿着一件细条纹裤几乎要愤怒地哭了。

“穿上它,阿奇卡,你是一个好家伙,你不能这样到处走。在门口的马格人早就怀疑了。”

“我在马格人的店里买的,”老巫士顽固地说,“马格人也穿这些。”

“马格女人才穿这个,阿奇卡是男人,应该穿这些。”巫主官员挥动着细条纹长裤说。

“我不穿这些,”阿奇卡生气地说,“我喜欢感受凉爽的微风,谢谢!”

荷米恩对这种情形忍不住大笑起来,她赶紧从队伍中走出来。直到阿奇卡装了水离开后才回来。

因为水的重量,他们现在走得更慢了。他们艰难地穿过营地往回走,并在周围看到更多熟悉的面孔——其他的霍格瓦彻的学生和他们的家人,奥立弗·伍德,哈利的快迪斯队的老队长,他刚刚离开霍格瓦彻队。他把哈利拉到他的父母的帐篷,把他介绍给大家,并兴奋地告诉哈利他刚刚和联合队签了约。接着,他们遇到到了埃尼·马米安,一个海夫巴夫的队员。接着,不远处,他们看到了卓,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她在卫文卡罗队打搜索者的位置。她朝着哈利招手和微笑,而哈利向她抬手时,溅出了不少的水。罗恩不断的傻笑。哈利急忙指出一大组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少年。

“你猜他们是谁?”他问,“他们不去霍格瓦彻,对吗?”

“他们去某个外国学校,”罗恩说,“我知道有些人,看到对方也不知道彼此认识。比尔有个笔友在巴西,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想去作一个交换旅行,但爸妈无法支付。当他说他不去并送给了对方一顶受诅咒的帽子,他的笔友觉得被冒犯了。那帽子使他的耳朵枯萎了。”

哈利笑了,但没有比当他听到其它巫士学校时感到很有趣。他想,他在营地看到那么多国家,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曾经多么愚蠢,竟然没有意识到霍格瓦彻并不是唯一的一个。他盯着荷米恩,她对这消息竟然一点也不惊讶。那不奇怪,她在书或其它地方已经看到过关于巫士学校的新闻。

当他们最后回到威斯里的帐篷时,乔治对他们说:“你们去了好久啊!”

“我们遇到了一些人,”罗恩说,并把水放好,“你们还没有点火呢?”

“爸爸正在玩火柴玩得高兴呢!”弗来德说。

威斯里先生怎样也无法把火点着,但并不是因为缺少尝试。他把火柴散在他的周围,但他看起来似乎已经试了一辈子的时间了。

“糟糕!”他说着,因为他终于擦着了一根火柴,并惊讶地把它扔到地上。

“来这里,威斯里先生。”荷米恩温柔地说,她把盒子拿过来,并开始教他应该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最后,他们终于把火点起来了,但如果要等到它热到可以煮东西,那将至少还要一个小时。当他们等待的时候,周围有很多东西可以观赏。因为,他们的帐篷看来是搭在合适的地方了,内阁的巫士们不断地急急忙忙地跑上跑下,当他们经过时,热情地同威斯里先生打招呼。因为哈利和荷米思的缘故,威斯里先生要不断的解释,而他自己的孩子已经太熟悉那个内阁了,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很大兴趣。

“那个是凯斯伯·迈克居,妖精联络办公室的领导,这个是盖波。威伯,他是魔法实验委员会的委员,他有是角的,等一下,现在,你好,阿姆斯波斯顿,他是魔法意外修理队的成员……”

“他们是什么人?”

“来自机密部门,高度机密,没人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最后,火已经准备好了,当比尔、查理和伯希从森林走向他们时,他们刚刚开始煮鸡蛋和香肠。

“刚刚瞬间移动来到这,爸爸,”伯希大声地说,“啊,太好了,午餐!”

当他们吃香肠和鸡蛋吃到一半时,忽然威斯里先生跳了起来,朝着一个正在走向他们的人招手和微笑。“啊,”他说,“当今风流人物!露得!”

露得·巴格蒙很显然是到目前为止哈利所见到的人当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人,甚至包括穿着花长睡衣的老阿奇卡。他穿着一件快迪斯长袍,上面有一条条鲜艳的黄和黑的水平条纹。一个巨大的黄蜂的图案在他胸前。他拥有一个强壮的男子的体格。因为他的大肚脯,长袍显得有点紧,看来在他不再为英格兰打快迪斯后,他肯定已经没再穿了。他的鼻子弯弯的,哈利想它可能是被一个碟子打断的,但是他圆圆的蓝眼睛,短短的金发和红色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像个成熟得过早的男孩。

“啊,那里!”巴格蒙十分高兴地喊着。他走起来像脚下有一个弹簧似的,非常的兴奋。

“亚瑟,老家伙,”当他到营火旁,便吹嘘,“多美妙的一天,呃?多美妙的一天!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天气的。一个无云的夜晚正来临……整个组织一点障碍都没有,我都没什么事好干了!”

在他后面,一组憔悴的内阁巫士急急忙忙地经过,跑向着远方发着火光的、有二十英尺高的魔法营火。

伯希急忙跟着跑了过去。很显然,虽然他不赞成露得·巴格蒙管理他的部门的方式,但这并不阻止他想给他留下一个好印像。

“啊,是的,”威斯里先生笑着说,“这是我的儿子伯希,他刚刚开始在内阁工作,这是弗来德,比尔、查理、罗恩,这是金妮和罗恩的朋友荷米恩。格林佐和哈利·波特。”

当巴格蒙听到哈利的名字时,他有一点怀疑,而且他的眼睛也扫视了一下哈利额头的伤疤。

“孩子们,”威斯里先生继续说,“这是露得·巴格蒙,你们知道他是谁。真该感谢他让我们拿到那么好的票!”

巴格蒙高兴的笑着,挥着手,好像在说,这没什么。

“猜一下比赛的结果吧,亚瑟!”他热切地说,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好像他的黄黑色的长袍口袋里有一大堆的金子。“我早就和露迪。旁特尼打赌,保加利亚会先得分,我给他漂亮的奇怪的东西,考虑到爱尔兰的前三号是我这么多年来看到的最优秀的。还有小阿哥西·厅西把她的鳗鱼池塘的一半的股份放在为期一个星期的比赛上。”

“噢,走着瞧,”威斯里先生说,“我赌一个帆船币,爱尔兰赢!”

“只一个帆船币?”露得·巴格蒙看起来有点失望,但是他很快恢复常态。“很好,很好……还有谁想参加?”

“他们太年轻了,不能赌钱,”威斯里先生说,“摩莉不会喜欢的……”

“我们将赌三十七帆船币,十五镰刀币,三克拉币,”弗来德说,他和乔治迅速清点他们的钱,“爱尔兰赢,但是维特·克伦获得史尼斯球。噢,我们将加上一个假魔杖。”

伯希不满地说:“你们不要把那种垃圾东西拿给巴格蒙先生看。”但巴格蒙得一点儿也不认为那个魔杖是垃圾,相反,当他从弗来德那里看到那个魔杖后,他孩子气的脸上因兴奋而发光,还有当魔杖叭叭响,并变成一个橡皮鸡后,巴格蒙高兴得呱呱叫。

“精彩极了!我多年来还从未看到过这样一种东西!我愿意出五个帆船币来买它!”

伯希看到这种情况,呆住了。

“孩子们,”威斯里先生小声地说,“我不想你们赌钱,那是你们所有的积蓄……你们的妈妈……”

“不要扫大家的兴了,亚瑟!”露得·巴格蒙抗议道,他兴奋地让他的口袋嘎嘎响,“他们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你们认为爱尔兰会赢但克伦将获得史尼斯球吗?没有机会的,孩子们,没有机会的……我将加五个帆船币买那个可爱的魔杖,我们可以……”

威斯里先生失望地看着露得·巴格蒙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羽毛笔,匆匆记下了双胞胎的名字。

“加油!”乔治说着,拿着巴格蒙递给他的那卷羊皮纸,把它塞进他的长袍的前面。

巴格蒙非常兴奋地转向威斯里先生,“我想图谋不会成功的,我无法留意巴地·克劳斯的,我的保加利亚对手已在制造困难,我无法听懂他讲的一个字。巴地可以弄明白,他可以讲一百五十种语言。”

“克劳斯先生吗?”伯希问,突然,他放弃了异议,因为兴奋而非常苦恼。”他可以讲超过两百种!“

“有人可以说思洞语吗?”弗来德轻视地说。

伯希非常厌恶地看了弗来德一眼,往火里添柴,使火烧得更猛烈,水壶里的水又开了。

当巴格蒙坐到他们旁边的草地时,“有关于珀茜·佐金斯的消息吗,露得?”威斯里先生问道。

“一点也没有,”巴格蒙舒服地说,“但她将会出现。可怜的巴格蒙……忘记就像一个有漏洞的大汽锅,一点方向感也没有。她将在十月的某个时候游游荡荡地回办公室,还以为仍然是七月份。”

“你不认为是时候该派人去寻找她了吗?”威斯里先生试探着建议。伯希把茶递给了巴格蒙。

“巴地·克劳斯总是这样说,”巴格蒙说,睁大他的天真的圆眼睛,“但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腾不出人来干这事。噢,不要那个可恶的家伙了!巴地!”

一个巫士刚刚瞬间转移来到他们的营火边,他与巴格蒙先生的印有黄蜂的旧长袍形成鲜明的对比。巴地·克劳斯是一个严厉的、正直的、年老的男人,他穿着没有瑕庇的外套,打着领带。他的短发直得非常的不自然,还有他那窄长的牙刷形的胡子看起来好像他用直尺修剪似的。他的鞋子被刷得光亮亮的。哈利马上就明白为什么伯希崇拜他了。伯希是一个崇信严格纪律的人,而克劳斯先生完全根据马格人编纂的纪律条规行事。他做得那么地认真全面,几乎可以做一个银行的经理。

哈利怀疑即使是维能姨丈是否也可以讲出他的真正身份。

“坐一下吧,巴地。”露得高兴地说,拍着他旁边的地面。

“不了,谢谢,露得。”克劳斯说,而且他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我到处找你,保加利亚人坚持要求我们增加十二个席位给他们。”

“噢,那就是他们追求的吗?”巴格蒙说,“我想那个家伙想借一把钳子。”

“克劳斯先生!”伯希气喘吁吁的叫着,他半鞠躬,那使他看起来很恶心,“您要杯茶吗?”

“噢,好的,谢谢你。”克劳斯先生说看,很惊讶地看了下伯希。

弗来德和乔治十分气愤,只是埋头喝茶。伯希忙着弄水壶。

“我,我一直想跟你谈一下,亚瑟!”克劳斯先生说,他锐利的注视着威斯里先生,“阿里·贝希尔正在出征的路上,他想跟你谈一下你禁止使用的飞毯。”

威斯里先生深深叹了口气,“我上个星期才刚刚送三个猫头鹰给他。我已经跟他讲过几百次了:飞毯被看成马格人的工艺品,这是由魔法禁止物品登记处决定的,但他会听吗?”

“我十分怀疑,”克劳斯先生说,接过伯希递过来的茶。“他非常希望从这里把它偷出去。”

“呃,在英国它们永远也无法取代扫帚,对吗?”巴格蒙问。

“阿里认为在市场上有一种壁灶,非常适合用于家庭交通工具,”克劳斯先生说,“我记得我的祖母有一种毛毯,可以坐十二个人——但那当然是在飞毯被禁用之前。”

他讲着,好像他想让每个人毫无疑问地清楚他的祖先是严守法律的。

“所以,巴地,你一直很忙?”巴格蒙笑着说。

“还可以啦,”克劳斯先生冷冰冰地回答,“组织波奇通过五大洲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露得。”

露得·巴格蒙看起来像愣住了,“太好了!我再也找不到比这些更有趣的事了。还有,看起来好像我们可以找到任何事来做了。呃?巴地?还有很多需要组织,对吗?”

克劳斯先生对巴格蒙扬了一下眉毛,“我们答应过直到细节弄好才公布的……”

“哦,细节!”巴格蒙先生喊道,“他们已经签了,对吗?我想这些孩子很快就会清楚地知道。我的意思是,这些发生在霍格瓦彻。”

“露得,我们需要会见保利亚人,你知道的。”克劳斯先锐声说道。打断了巴格蒙的话,“谢谢你的茶,孩子。”

他把他未喝的茶递回给伯希,等待露得站起来。巴格蒙重新艰难地站起来,倒掉了他最后的茶,他口袋里的金子又在叮当叮当地响。

“待会见!”他说,“你们将在头等厢见到我!我做评解!”他挥挥手,巴地。克劳斯有礼貌地点点头,然后他们两人都消失了。

“霍格瓦彻发生什么事了,爸爸?”弗来德马上就问,“他们在讲什么?”

“你很快就可以清楚地知道了。”威斯里先生笑着说。

“这是机密消息,直到恰当时候,内阁才决定公开,”伯希严肃地说,“克劳斯先生没有说出来,做得很对。”“哦,闭嘴!”弗来德喊道。

在下午,营地中洋溢着一种兴奋的感觉。到了黄昏时分,静止的夏天空气好像也因为期待而颤抖。当黑夜像窗帘一样降到成千上万个期待着的巫士身上的时候,最后伪装的痕迹也消失了,禁止党相斗争炫耀魔法的标语相继被打破了。

销售员每几步地瞬间移动,拿着盘子,推着小车,里面装满特别的商品。有发亮的玫瑰花结——绿色代表爱尔兰,红色代表保加利亚——上面还有队员的名字。绿色的帽子用三叶草来装饰,保加利亚围巾则用在吼叫的狮子装饰,两个国家的国旗在不同的国歌声中挥动。还有小的燃烧的箭头模型,真的能飞;还有用于收集的著名队员的模型,可以在掌心走动,自己打扮自己。

“我存了整个夏天的钱就是为这个。”罗恩告诉哈利,当他们和荷米恩经过销售员时,他们停下来买纪念品。罗恩买了一个跳舞用的三叶草帽子和一个大的绿色的玫瑰花结,她也买了一个小的维特·克伦的模型。微型的克伦在罗恩的手中向前和向后走,对着他上面的绿色玫瑰花结皱眉。

“哇,看这些!”哈利兴奋地叫着,急忙冲向一个堆满了看起来像铜制的双筒望远镜的小车,上面盖着各式各样的奇异的抽屉辆和刻度盘。

“望远镜,”销售巫士热切地说,“你可以设置焦距,还可以放慢一些镜头,如果你需要的话,十分便宜,每个才十个帆船币。”

“我现在希望我没有买这个。”罗恩指着他的跳舞三叶草帽子,渴望地望着那望远镜。

“三个。”哈利肯定地对巫士说。

“不,不要麻烦了。”罗恩红着脸说。他总是对哈利的钱比他多而神经过敏,因为哈利从他父母手中继承了一小笔的财产。

“你在圣诞节时就拿不到任何东西了,”哈利告诉他,并把望远镜塞到他和荷米恩的手中。“记住,大约十年。”

“十分公平。”罗恩笑道说。

他们的钱袋很明显地轻了很多后就回到帐篷。比尔、查理和金妮都买了绿色的玫瑰花结,而威斯里先生拿着一面爱尔兰旗。弗来德和乔治没有买纪念品,因为他们所有的金子都给了巴格蒙。

接着,在森林某处的上空响起一阵巨响,绿色的和红色灯笼在树丛中燃烧起来,照亮了一条到帐篷地区的路。

“时间到了,”威斯里先生喊着,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兴奋。

“来吧,我们走!”

第八章 快迪斯世界杯

第八章 快迪斯世界杯

各自拿着自己买的东西,大家沿着由灯笼照亮的小道,急急忙忙地往森林里赶,威斯里先生走在最前面。他们可以听到成千上万的人在他们四周移动的声音——叫声,笑声和歌声。大家都被这狂热兴奋的气氛而深深感动了,哈利一直都咧嘴大笑。他们在森林走了三十分钟,沿途一直大声地谈话和开玩笑,最后,终于到达森林的另一端,发现在自己的前面有一个巨大的体育馆。虽然哈利只能看见环绕在搭帐篷地区周围的一部分,但肯定一点也不会拥挤。

威斯里先生注意到哈利脸上敬畏的表情后,对他说:“可以坐十万人。在这一年里内阁雇佣了五百人来建这个体育馆。这里的每一英寸都有防御马格人的魔法。在这一年中,每一次马格人接近这里时,他们就要马上重新部署,并再次飞快地跑开……上帝保佑他们。”他情深地补充道。威斯里先生带领大家走向最近的一个人口,在那里,早就聚集了一大群吵吵嚷嚷的巫婆和巫士们。

“前座!”一个在门口的巫婆官员看了他们的票后,说:“上等厢!直上楼梯,亚瑟,走到最高处。”

进入体育馆的楼梯铺着豪华的紫色的地毯。他们和人群一起爬着楼梯。慢慢地,有的人转入楼梯左边或右边的门中。威斯里先生一行人继续沿着楼梯往上爬,最后到达了楼梯顶部的小阁,他们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小箱子里。这个小箱设在体育馆的最高处,刚好在两个金色的边线柱子中间。大约有二十张紫色、镀金的椅子,分成两排。哈利跟着威斯里先生坐到前排去,往下看到了一个他永远无法想象的场景。

在椭圆的广场里,下面的椅子按一定的比例一排比一排高一点,十万个巫婆巫士坐在他们的座位上。整个体育馆都弥漫着一种神秘的金色的光,就像体育馆自己发出来的似的。从他们处于高处的位置看来,广场就像天鹅绒一样的光滑,并且两端都有三个用于进球的铁环,十五英尺高;在他们的正对面,几乎与哈利的目光平行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的黑板,金色的字在上面潦草书写;又马上把它擦去。看了一会儿后,哈利才发现上面写着的是广告。

蓝瓶:一个适用于全家使用的扫帚——安全、可靠,装有防卫巴格拉的汽笛……史高水太太的魔法清理器:无痛无斑点!……格来杰斯巫士杂货铺——伦敦巴黎、霍斯马得……

哈利把目光从那个广告移开,转过头看包厢里除了他们以外还有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其他人,除了一个微小的生物正坐在他们后面的倒数第二排。这个生物的腿非常短,因此它把腿放在座位上。它穿着一条茶几盖布,看起来像古罗马市民容的宽外袍,它正把它的脸埋在手里。而那双长的,像蝙蝠一样的耳朵非常奇怪,但又似曾相识。

“是多比吗?”哈利难以相信地问。

那个小生物抬起头,张开它的手指,张开它大大的棕色眼睛,它的鼻子的大小和形状就好像一个西红柿。它不是多比。然而,毫无疑问,它是一个佣人小精灵,就好像哈利的朋友多比一样。哈利已经把多比从它的前主人马尔夫家中解救出来了。

“先生叫我多比吗?”这个精灵好奇从它的指缝中吱吱地问。它的声音比多比的要大一点,那是一种极小的,发抖的吱吱声。虽然和精灵交谈是很困难的,但哈利猜这个精灵是个女的。罗恩和荷米恩也从他们的座位站起来,跑过去看。虽然他们已经听哈利讲了很多关于多比的事,但他们从来没见过他,甚至威斯里先生也很感兴趣地向四周张望。

哈利对小精灵说:“对不起,我刚才以为你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但是我也认识多比,”小精灵吱吱地说。她捂着脸,好像光会弄瞎她的眼睛似的,事实上等厢的光线一点也不强烈。“我叫温奇。先生,您叫……”当她的目光停在哈利的伤疤上时,她睁大了她棕黑色的眼睛,“你一定是哈利·波特!”

“嗯,我是。”哈利说。

她说:“多比整天都在讲你,先生!”她稍微放下她的手,非常敬畏地望着哈利。

“他怎么样了?”哈利问。

“先生,我并不是想冒犯你,但是我不认为当你给多比自由时,你帮了他一个忙。”温奇说。

“为什么不是呢?”哈利问。温奇降低八度,低声说:“他正在等著有人为他的工作付款,先生!”

“付钱?”哈利茫然地问,“为什么别人不能付钱给他?”

温奇看起来被这种想法吓坏了。她慢慢合起她的手指,这样一半脸又被藏起来了。

“佣人精灵是没有钱收的,”她低沉地吱吱说,“不,不,不,我跟多比说,我说,出去后为自己找一个好的家庭,然后安顿下来。他现在沉醉于各种幻想中,这对一个佣人精灵来说是非常不好的。我说:‘多比,如果你继续这样放纵下去,那么我很快就可以听到关于你像某些普通的妖精一样,被送到魔法生物纪律条规部门的消息了。’”

“但是,该是时候让他放松一下,娱乐一下了。”哈利说。

“佣人精灵是不可以娱乐的,哈利·波特,”温奇严厉地说。“佣人精灵必须做主人要它们做的任何事,我有畏高症,”她望了一眼包厢的边缘,哭泣地说:“但是我的主人派我来上等厢,我就只好来了。”

“如果他知道你畏高,他为什么还派你来这里?”哈利皱着眉头问。

“主人,主人要我帮他占个座位,哈利·波特,他非常忙。”温奇说着,用头点了一下旁边的空位,温奇希望回到主人的帐篷中,但是她必须做她被吩咐做的事,她是个很好的佣人精灵。

她又敬畏地看了一眼包厢的边缘,又完全把眼睛闭上。哈利转向其他人。

“这就是那种佣人小精灵?”罗恩小声地说,“不可思议的东西,是不是?”

“多比更不可思议。”哈利激动地说。

罗恩拿出他的望远镜,开始测试它。用它来望体育馆的另外一边的人们。

“太刺激了!”他说着,一边旋转着旁边的球形纽,“我可以让那个老家伙不断地抓他的鼻子,一次又一次。”

同时,荷米恩迫不及特地浏览着她的盖着天鹅绒的节目表。

“队伍的吉祥物将在比赛前先展示。”她大声读出来。

“噢,那总是值得一看的,”威斯里先生说,“你知道吗?国家队从他们本国带来生物,展示在这个地上。”

接着过了半小时,包厢里的人逐渐多了,大家坐在他们周围。

威斯里不断地和那些显然是重要人物的巫士握手。伯希经常跳起来,好像坐在一个刺猾上似的。当魔法大臣可尼斯·法治到达时,伯希深深地鞠了个躬,使得他的眼镜摔到地上打碎了。他非常尴尬地用他的魔杖把它修好。从那以后就乖乖地坐在他的座位上。当他看到可尼斯就像老朋友似的同哈利打招呼时,他非常妒忌地看看哈利。他们以前见过面,法治就像父亲一样,慈祥地与哈利握手,问他现在怎样,又把他两边的巫士介绍给他认识。

“你认识的,哈利·波特,”他大声地告诉保加利亚的大臣。他穿着一件华丽的黑色的天鹅绒长袍,下摆镶着金色,看起来似乎不懂英语,“哈利·波特,过来。你知道他是谁,他是从‘那个人’手中唯一逃生的男孩。你们肯定知道他是谁。”

这个保加利亚巫士突然注意到哈利的伤疤,然后开始兴奋地大声地指着它讲个不停。

“我们应该让他简短点,”法治疲惫地对哈利说,“我并不擅长于多国语言,在这方面,我需要巴地·克劳斯帮忙。啊,我看到他的佣人精灵给他占了个位。干得很好!这些保加利亚的讨厌鬼,老是嚷着要最好的座位……啊,这位是露布斯!”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马上转过来。走向第二排最后三个空着的座位,正好在威斯里后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多比以前的主人——露布斯·马尔夫,他的儿子杰高和一个女人,哈利猜一定是杰高的妈妈。

自从他们一同去霍格瓦彻以来,哈利和杰高·马尔夫就成为了敌人。杰高看起来很像他父亲,是一个苍白、尖头,有着金发的男孩。他的妈妈也是金发的,很高,很苗条。如果她不是带着一副好像这里有一股难闻气味的表情的话,她是长得很好看的。

“啊,法治,”马尔夫先生伸出手与魔法大臣握手,“你最近好吗?你还没见过我的太太南希斯和我的儿子杰高吧?”

“你们好,你们好。”法治笑着说,并稍微向马尔夭太太鞠了个躬。“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奥布龙斯科先生,他是保加利亚的魔法大臣,但他听不懂我讲的话,没关系。这位是……我敢肯定你认识他,亚瑟·威斯里。”

这是一个很紧张的时刻,威斯里先生和马尔夫先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利马上想起了上一次他们面对面的情景。那是在布鲁·特斯书店,他们打了一架。马尔夫先生冷酷的灰眼睛扫过威斯里先生,然后走了过来。

“亲爱的亚瑟,”他轻声说,“你卖了什么才能得到这个上等厢的票?你的屋子肯定值不了那么多钱。”

法治没有听到,说:“露布斯刚刚捐了一大笔钱给圣曼哥的魔法疾病和伤残医院,他是我的客人。”

“太、太好了!”威斯里先生勉强地笑了笑。

马尔夫先生的视线又转到了荷米恩身上。荷米恩的脸红红的,意志坚定地盯着他。哈利十分清楚是什么令马尔夫先生嘟了一下嘴。马尔夫家对于自己的纯种血液感到无比骄傲,换一句而言,他们认为任何一个马格人都是低等的,像荷米恩,是第二阶层的,然而,在魔法大臣的注视下,他没有说什么。他轻蔑地朝威斯里先生点了点头,继续走到他座位上去。杰高轻蔑地膘了哈利、罗恩和荷米思一眼,然后坐到他爸爸和妈妈中间。

“卑陋的杂种!”罗恩咕哝着。当哈利和荷米恩再转向广场时,一会儿,露得·巴格蒙也进了包厢。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他问着,圆圆的像干酪一样的脸看起来很兴奋。“长官,可以开始了吗?”

“露得,你准备好就可以了。”法治温柔地说。

露得拿出他的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说:“索尼勒!”然后对着挤满体育馆的人说话。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体育馆,每个角落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欢迎大家来到快迪斯世界杯总决赛的现场!”

观众们尖叫着,热烈地鼓掌,挥动着成千上万的旗子,夹杂着各自的国歌。他们对面的大黑板上已经擦去了刚才的信息——“贝迪波特的美味豆——让你不得不试”,现在上面写着的是:保加利亚:零,爱尔兰:零。

“现在,刻不容缓,让我来介绍……保加利亚队的吉祥物!”

在架子的右边,一个鲜红色的滑车冲了出来。

“我很好奇他们带来了什么?”威斯里先生说,身体向前探。

“啊!”他忽然摘下他的眼镜,急忙把它塞到长袍里去,“米拉!”

但是当一百个米拉滑到广场上时,哈利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米拉是女人……哈利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但是她们绝对不是人类。这让哈利困惑了一会儿,他尽力地猜她们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她们的皮肤像月光一样的白皙光亮?是什么令她们金色的头发在没有风的情况下飞扬……但是当音乐响起时,哈利就不再为她们不是人类而烦恼了。事实上,他开始不再为任何事而烦恼。

那些米拉开始跳舞了。哈利的头脑一片空白,沉浸在喜悦当中。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观看米拉们跳舞,因为如果她们停止跳舞,恐怖的事情将会发生。

当米拉越跳越快的时候,一些疯狂的、不成形的思想开始在哈利混顿的头脑中跳跃。他想马上做些给人以深刻印像的事情。“从包厢跳到体育馆中去,这似乎是个好主意,但是吗?”

“哈利,你在做什么?”荷米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音乐结束了,哈利眨了眨眼。他正站着,一只腿放在包厢的墙上。在他旁边,罗恩僵住了,好像他刚从一个跳板上跳水似的。

生气的叫喊声响遍了体育馆。大家都不希望米拉走。哈利也和他们一样。他当然是可以支持保加利亚队的,而且他一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把一个绿色的三叶草放在胸前。同时,罗恩也漫不经心地在撕他帽子上的三叶草。威斯里先生微微一笑,倾向罗恩,把他手中的帽子拿了过来。

“你会需要它的,”他说,“一旦爱尔兰队开始说话时。”

“哦?”罗恩张大嘴望着在广场的边上排队的米拉。

荷米恩不耐烦地大声说了声“嘘!”她站起来,把哈利拉回他的座位,说:“老实点!”

“现在,”露得·巴格蒙的声音响起,“请把你们魔杖举起来……因为爱尔兰队的吉祥物将要出场了!”

下一秒,看起来像一个大的绿色的、金色的像彗星一样的东西嗡嗡地来到育馆。它在体育馆绕场一周,后分成两个小一点的彗星,每个都飞向球门。一道彩虹忽然出场在广场上,连接着这两个球。人群中不断发出“哇”和“啊”的声音,好像在看烟花汇演似的。现在彩虹淡去,两个发光的球又重新溶合为一体。他们形成了一张巨大的,闪闪发光的三叶草,它升到天空,并开始在上空飞翔,有一种像金雨似的东西纷纷下落。

“精彩极了!”罗恩喊道。三叶草在他们上方飞,重重的金币落了下来,散在他们的头上和座位上。瞟了一眼三叶草,哈利发现它由成千上万个小的、有胡子、穿着红色背心的人组成的,每个人都拿着一个金色或绿色的灯。

“这是矮精灵!”威斯里先生说。场内响着激烈的掌声,群情汹涌,很多人为拿椅子下面的金子而不惜大打出手。

“这个给你,”罗恩高兴地喊着,把满满一手的金币塞到哈利的手中,“给你望远镜的钱,现在你得买给我圣诞礼物了,哈哈!”

“现在,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热烈欢迎——保加利亚国家快迪斯队!”

一个骑在扫帚上面的,穿着鲜红色的身影,在巨大的鼓掌声中出现在入口处。

“艾文努!”

第二个队员出现了。

“周格莱夫!莱思基!维尔可努!福尔可夫!啊!克伦!”

“是他了,是他了!”罗恩喊着,拿他的望远镜盯着克伦看。哈利也马上将自己的调好焦距。

维特·克伦是一个瘦黑的人,他有一个弯鼻子,深黑色的眉毛。他看起来很老成。实在很难相信他只有十八岁。

“现在,让我们来欢迎——爱尔兰国家快迪斯队!”巴格蒙喊着,“出场——克农利!莱恩!特洛!摩莉特!莫兰!快格利!啊!莱恩斯!”

七个穿绿色衣服的人出现在广场中。哈利旋转着望远镜旁的掣,把队员的动作调慢,看到了队员们扫帚上的字,还有他们背上的用银色装饰的名字。

“这位是不远千里,来自埃及的裁判,由魔法国际快迪斯协会承认的海森·莫斯特夫!”

一个瘦小的巫士大步走到广场中。他的头全秃了,有着像维能姨文一样的胡子,穿着一个纯金色的袍子,与体育馆的颜色十分相衬。他含着一个银哨子,在胳膀下面夹着一个大的木箱,另一边夹着他的扫帚。哈利把他的望远镜又调回正常,清晰地看到莫斯特夫骑上他的扫帚,把木箱打开——四个球蹦到空中,鲜红色的叫可尔夫球,两个黑色的叫布鲁佐球(哈利快速扫现了它一眼),还有小的,有翅膀的金色的史尼斯球。在一声哨子声中,莫斯特夫也飞到空中。

“他……们……,开始了!”巴格蒙喊着。“这是摩莉特!特洛!莫兰!迪米特弗!又回到摩莉特!特洛!莱思基!莫兰!”

这就是快迪斯,哈利以前从来没有打过。他紧紧地把望远镜放在眼前,而他的眼镜被望远镜压在了他的鼻梁上。队员的速度快得难以置信——追逐者之间传递可尔夫球的速度太快了,巴格蒙只有时间讲他们的名字。哈利投了一下望远镜上的放慢速度的键,又按了一下“重复播放”的键,这样,他马上就可以看到慢动作。镜头在闪闪地发着紫光,巨大的叫喊声震撼着他的耳膜。

“鹰头进攻模式。”他说着。三个爱尔兰追逐者紧紧地站在一起,特洛在中间,稍前方是摩莉特和莫兰,他们一起防御着保加利亚人、接着,特洛假装要扔出可尔夫球,把保加利亚的追逐手艾文努引开,并赶紧把可尔夫球传给莫兰,一个保加利亚进攻手福尔可夫,用他的小棍大力地击打飞过来的布鲁位球,把它打到莫兰这边,莫兰低下头,避过了布鲁佐球,用力投可尔夫球;在他下面的莱恩斯接住了。

“特洛得分!”巴格蒙大声喊道,体育馆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十比零,爱尔兰领先!”

“什么?”哈利一边透过望远镜看,一边喊,“但是莱恩斯才刚刚接到可尔夫球!”

“哈利,如果你不用正常速度看,你会错过很多精彩片段的!”

荷米恩喊道,而她正高兴地跳舞,用力地挥动着手臂,因为特洛得分了。哈利赶忙从望远镜的上方看去,看到在旁边观看的矮精灵已经又升到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发光的三叶草。在场地的另一边,米拉正愠怒地看着。

当比赛又开始时,哈利生气地把望远镜的速度又调回正常。

哈利通过快迪斯,发现爱尔兰追逐者真是很优秀。他们队伍的配合天衣无缝,看到对方的位置,就能想到他想做什么,哈利胸前的玫瑰花结吱吱地叫着他们的名字:“特洛!摩莉特!莫兰!”接着,在十分钟内,爱尔兰队又拿了两次分,把他们的比分改写成“三十比零”,领先三十分!而他们的支持者也不断地发出一浪又一浪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

比赛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暴力。保加利亚的进攻手福尔可夫和维尔可努,大力地向爱尔兰追逐者击打着布鲁佐球,并开始阻碍他们的团体移动。有两次他们被迫分散,最后,艾文努终于冲破了他们的阵列,避开守门员莱恩,为保加利亚取得了第一分。哈利把他的眼睛也闭上了。他想把精力集中在比赛上。过了几秒钟,他瞟了广场一眼,发现米拉已经不再跳舞,而保加利亚人又一次拿着可尔夫球。

“迪米特弗!莱思基!迪米特弗!迪米特弗,哦,我说……”巴格蒙大声地喊着。

当两名搜索者克伦和林科在追逐者当中骤然下跌时,十万个巫婆和巫士都停住了呼吸,他们看起来就好像不用降落而从飞机上跳下来一样。哈利透过望远镜,看着他们下落的过程,想看一下史尼斯球在哪里。

“他们要摔到地面了!”在哈利旁边的荷米恩尖叫着。

她只对了一半。在最后一秒钟,维特·克伦从下跌中旋身,控制自己,而林科重重地撞到地面去,那响声整个体育馆都可以听得到。爱尔兰人的座位响起一阵巨大的呻吟声。

“傻瓜!”威斯里先生悲叹道,“克伦使诈!”

“中场休息!”巴格蒙叫道,“一个受过训练的巫上医生急忙跑到广场中,去检查艾丹·林科!”

“他会没事的!只是伤了脊骨!”查理向金妮保证,而金妮正冲到包厢前面,紧张地看着,她吓坏了。“这当然就是克伦想得到的结果!”

哈利不断按望远镜上的“重播”和“分播”的按键,旋转控制速度的表盘,然后把望远镜放到眼前去看。

他用慢动作看了一遍克伦和林科下落的动作。镜头上显示了一行紫色的字“使诈!一种十分危险的搜索者决策!”他看到当克伦开始下跌时,及时地集中注意力,脸部都扭曲变形了,而克伦看起来就好像没有用扫帚一样,看起来似乎是没有支持物,一点重量也没有。哈利又把他的望远镜调回正常,把它对准克伦。他正在林科的上空绕圈,而巫医正在喂林科喝一杯药水。哈利正仔细地观察他的脸,发现他的黑眼睛正投向一百英尺下的地面。他正在利用林科接受治疗的时间寻找史尼斯球,一点也不受到干扰。

林科最后终于又站了起来,骑上他的扫帚,又重新回到空中去。全场的穿绿衣服的支持者对此而大声欢呼。他的恢复给爱尔兰队增添了信心。当莫斯特夫又吹哨子时,追逐者们又风驰电掣在空中,那速度之快,是哈利所从未见的。

在十五分钟速度的运动中,爱尔兰又得了十次分,扩大了比分的距离。他们现在一百三十比十而领先。比赛开始变得更加激烈了。

当摩莉特又一次把球投向球门时,保加利亚的守门员周格莱夫紧紧地用手臂夹住了飞向她的可夫尔球。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哈利还未看清楚。但爱尔兰人都生气地尖叫,而莫斯特夫先生的长哨声告诉了他这是犯规的。

“莫斯特夫判保加利亚守门员犯规,她用了手肘!”巴格蒙先生大叫地告诉观众。“对了,爱尔兰点球!”

当看到摩莉特被判犯规后,矮精灵们像一群发光的大黄蜂,生气地升到空中,形成“哈!哈!哈!”几个字。在广场另一边的米拉也跳了起来,生气地摇摆着头发,又开始了跳舞。

马上,所有威斯里家的男孩和哈利把他们的手指塞到耳朵里,但荷米恩不需要这样做,她拉拉哈利的手。他转过来看着她,她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指拉出他的耳朵。

“看那个裁判!”她小声地说。

哈利往广场看去。海森·莫斯特夫降落在跳舞的米拉前,他的动作十分奇怪。他弯曲着他的胳膊,显示他的肌肉,并十分兴奋地摸着他的胡子。

“现在不能这样!”露得·巴格蒙说,虽然听起来他也很兴奋。“有人可以用力打一下裁判吗?”

巫医穿过广场,他也把手指塞在自己的耳朵上。他用力地踢了一下莫斯特夫。莫斯特夫似乎清醒了很多,他正在对那些停止跳舞,看起来很生气的米拉大叫。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莫斯特夫正在试图驱逐保加利亚队的吉祥物!”巴格蒙先生的声音响起,“现在发生的事是我们以前从未遇见过的,哦,这会变得很糟糕的。”

果然不出所料,保加利亚的进攻手福尔可夫和维尔可努落到莫斯特夫的两边,并开始十分生气地和他争吵,指着正在高兴地形成“嘻!嘻!嘻!”字样的矮精灵。莫斯特夫不理会保加利人的争论。

他指着空中叫他们重新回到空中去。当他们拒绝后,他吹了两声短哨。

“爱尔兰两个点球!”巴格蒙叫道,保加利亚人群生气地吵闹着。“现在福尔克夫和维尔可努最好回到扫帚上去。好的,他们走了,现在特洛拿着可尔夫球……”

比赛现在进入一种极度野蛮的状态。两队的进攻者都毫无怜悯地互相进攻:特别是福尔可夫和维尔可努,他们看起来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木棍是打到布鲁位球还是人。迪米特弗直接冲向拿着可尔夫球的莫兰身上,使她几乎从扫帚上摔下来。

“犯规!”当一个爱尔兰支持者吼出来后,所有的爱尔兰支持者都站了起来,形成一遍绿色的浪潮。

“犯规!”露得·巴格蒙的强调的声音也响起。“迪米特弗擦过莫兰,不顾一切地撞向她,这应该又罚一个点球!是的,哨声响起!”

矮精灵又升到空中,这一次,他们形成一个巨大的手,这对对面的米拉来说,是一个很粗鲁的标志。这时候,米拉失去了控制,她们穿过广场,把一些看似火球的东西扔向矮精灵。哈利通过他的望远镜看到这一切,他现在觉得米拉一点也不美丽了。相反,她们的睑伸长成尖的鸟嘴形,有鳞的翅膀从她们肩膀上爆裂出来。

“孩子,就是为什么你们不可以独自来看的原因。”威斯里先生看着下面骚动的人群说。

巫士官员涌到场地去分开米拉和矮精灵,但是没有成功。同时,下面的战斗并没有影响上面的人。哈利赶紧又用他的望远镜去观看空中的比赛。可夫尔球就像子弹似的传到另一个人手中。

“莱思基-迪米特弗-莫兰-特洛-摩莉特-艾文努又传给莫兰,莫兰,莫兰得分!”

但是因为米拉的尖叫声,内阁成员魔杖发出的声音,保加利亚人生气的吼叫,几乎都没办法听得到爱尔兰支持者的欢呼声。比赛马上又开始了,现在莱思基拿着可尔夫球。

爱尔兰的进攻者凯里大力地把飞过的布鲁位球未向克伦。克伦没有来得及低下头,布鲁佐球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人群中响起了大声的呻吟声。克伦的鼻子好像打断了,正在流血,但是海森·莫斯特夫没有吹哨。他刚才分散了注意力。哈利认为这不能责怪他,因为刚才一个米拉向他扔了一个火球,他扫帚的尾部着火了。

哈利希望有人意识到克伦受伤了。虽然他是支持爱尔兰的,但克伦是球场上最优秀的队员。很显然,罗恩也是这样认为的。

“暂停!啊,快!他不可以这样继续比赛!看他!”

“看林科!”哈利大叫。

因为这个爱尔兰搜索者突然俯冲,哈利很肯定这不是在使诈,这次是真的……

“他看见史尼斯球了!”哈利喊着,“他看见它了!看他走的方向!”

一半人都似乎意识发生什么事了,爱尔兰观众又站了起来,开始做绿色的人浪,他们对着自己的搜索者尖叫……但是克伦跟在他后面。他怎么可以看见他是往哪里走呢?哈利对此无法理解。在他后面有红色的斑点在空中飞,但他现在已经追上了林科,然后他们两人又一起跃向地面。

“他们要摔到地面了!”荷米恩尖叫。

“他们不会的。”罗恩吼着。

哈利叫道:“林科会的!”

他是对的,因为下一秒,林科又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他马上被大群生气的米拉进攻。

“史尼斯球?史尼斯球去哪里了?”查理和人群一起大声地问着。

“他拿到了,克伦拿着,都结束了。”哈利喊道。

克伦慢慢地升到空中,高高举起他的拳头,里面闪着金光,他的红袍闪闪发光,鼻子还是在流血。

比分板上显示:保加利亚:一百六十分;爱尔兰:一百七十分。人群中,大家似乎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然后,慢慢地,就像一个巨大的喷气式飞机发动了似的,爱尔兰支持者的叫喊声越来越大,最后都兴奋地尖叫。

“爱尔兰赢了!”巴格蒙大声地喊,他也像爱尔兰人一样,被比赛的突然终止弄呆了。“克伦拿到了史尼斯球,但爱尔兰赢了。我的上帝!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的结果。”

“他为什么要拿到史尼斯球?没有什么好处。”罗恩问,即使他也在上蹦下跳,把手举过头,用力地鼓掌。“他在爱尔兰领先的情况下让比赛结束,白痴!”

“他知道他们没办法追上比分了,”哈利大声地说,想盖过其他声音,同样也用力鼓掌,“爱尔兰的追逐者实在太优秀了,他只希望由他来结束,就这样。”

“他很勇敢,不是吗?”荷米恩说着,向前倾去看克伦落地,一群巫医在打架的矮精灵和米拉中分出一条路,走向克伦。“他看起来很糟糕……”

哈利又拿起了他的望远镜。很难看得清楚下面发生什么事了,因为矮精灵们现在高兴地在整个广场到处乱蹦,但他还是找到了被巫医们围着的克伦。他看起来比刚才更阴霸了,拒绝被他们抬起来。他的队友们围着他,摇着头十分沮丧。在不远处,爱尔兰队员在他们吉祥物撒下的金雨中高兴地跳舞。国旗在整个体育馆飞舞,四周响起了爱尔兰的国歌。米拉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现在非常美丽,不过十分气馁和失望。

“他们打得十分勇敢。”哈利身后响起一个郁闷的声音。他四处张望,发现是保加利亚的魔法大臣。

“你会讲英语!”法治有点生气地问,“但你让我扮了一天的小丑!”

“呃,只是开开玩笑,”保加利亚大臣说着,耸了耸肩。

“现在快迪斯世界杯进入最高潮!”巴格蒙激动地说。

哈利的眼睛忽然被一道白光弄得目眩,上等厢忽然被灯光装饰得格外夺目,每个人都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瞟了一眼入口处,他看到两个巫士拿着一个盒走了进来,里面放着一个金色杯。他们把它交给可尼斯·法治,他看起来还是很不高兴,因为他用手语讲了一天的话都是白搭。

“让我们给失败的保加利亚以掌声鼓励!”巴格蒙叫着。

七名失败的保利亚队员走上楼梯。下面的观众都感激地鼓掌。

哈利可以看见无数个镜头往这边闪光。

一个接一个的,保加利亚队员站在了包厢的椅子之间,巴格蒙讲出他们的名字,他们一个一个地与自己的大臣和法治握手。站在最后的克伦看起来确实很糟糕。两个黑眼睛在流着血的脸上显得特别明显。他还拿着史尼斯球。哈利发现他有一双鸭子似的脚,圆圆的肩膀。当宣布到克伦的名字时,整个体育馆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

然后轮到爱尔兰队,艾丹·林科由莫兰和克农里扶着。第二次摔倒,让他几乎晕过去了,他的眼睛看起来很没神。但当特洛和决格利把奖杯举到空中时,他高兴地笑了。观众们爆发出阵阵巨大的欢呼声。哈利的手因为鼓掌已经有点麻木了。

最后,爱尔兰队离开包厢,骑着他们的扫帚,再一次接受观众的祝贺。(艾丹·林科坐在克农里的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仍然笑着),巴格蒙把魔杖指向他的喉咙,低声说:“怀尔得斯。”

“他们会很多年后都在谈论这次比赛,”他沙哑地说,“一对难以想象的双胞胎,真可惜无法持续长些。哦,对了,对了,我欠你们多少钱?”

因为弗来德和乔治刚刚从座位爬过来张出双手,露出大笑地站在露得·巴格蒙先生前面。

第九章 黑色标记

第九章 黑色标记

当他们走下紫地毯铺着的楼梯时,威斯里先生恳求他们说:“不要告诉你们的妈妈,你们赌钱了。”

“别担心,爸爸,”弗来德高兴地说,“我们对怎样花这笔钱有个伟大的计划,我们不想让它被没收。”

威斯里先生看起来好像想问他们的伟大的计划是什么,但想了一会儿后,决定他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他们很快就跟上了涌出体育馆的人群,并和大家一起走回营地。当他们走在被灯笼照亮的小道上时,到处都听到沙哑的歌声,呵呵地笑着和拿着灯笼的矮精灵在他们头上飞。当他们最后到达帐篷后,都没有睡意。因为他们不断地制造吵闹声,最后威斯里先生不得不同意他们在睡觉之前再喝一杯可可。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谈论著比赛。威斯里先生很不同意查理的观点。最后,因为金妮困倦,趴在小桌子上并打翻了一杯热可可,因此威斯里先生宣布停止讨论,每一个都必须去睡觉。荷米恩和金妮走进另一个帐篷,哈利和其余威斯里家的男孩换上睡衣,爬上了他们的床铺。他们仍然可以听到营地的另一边传来的歌声和砰砰的撞击声。

“哦,我太高兴我不用值班了,”威斯里先生十分困倦地咕哝,“我无法想象要怎样才能使那些爱尔兰人停止庆祝。”

哈利睡在罗恩的上铺,看着帐篷的帆布顶,看到一个矮精灵拿着灯笼飞过,然后又想象一些克伦迅速移动的精彩画面。他怎样骑回他的扫帚,又设计出骗局来欺骗林科……林科永远也无法作出这样快速扭动的曲线。这种移动就像……哈利看到自己穿着后面印有名字的袍子,想象着自己处于那种场景,听到千万欢呼声,露得·巴格蒙的声音在体育馆中回荡:“波特出场!”

哈利不清楚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他想,如果像克伦那样飞可能只是在做梦。忽然,威斯里先生大叫着。

“起床了,罗恩、哈利!快点,起床,非常紧急!”

哈利马上坐起来,头碰到了帐篷的帆布顶。

“什么事?”他问。

朦朦胧胧地,他不知道有何不妥。营地的声音变了。歌声没有了,他可以听到尖叫声和人们奔跑的声音。

他从床铺滑下来,拿起他的衣服。但是刚把牛仔裤套在他睡衣上的威斯里先生说:“没时间了,哈利,拿一件夹克就行,出去,快!”

哈利听到后,急忙跑出帐篷,罗恩跟在他后面。

借着仍在燃烧的火堆,他可以看到人们正跑进森林,躲避着某种穿过田野追逐着他们的东西,某种发出奇怪的像喝醉了的吵闹声向他们飘来,然后射来一阵强烈的绿光,照亮了整个场地。

一群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巫士,手里拿着魔杖指向前方,正在慢慢地穿过田野。哈利瞟了他们一眼,他们好像没有脸……然后意识到他们的头用头巾包着,戴着面具。在他的上面,半空中飘着四个打斗的身影,扭曲成十分怪异的形状。好像在地上带着面具的巫士是在操纵木偶,在上面的人像木偶像被魔杖发出了一条条无形的线控制着。其中的两个身影十分小。

更多的巫土加入了游行队伍,一边笑一边指着飘浮着的身影。

当游行队伍膨胀后,帐篷被压弯,倒了下来。有一两次,哈利看到游行队伍中的人用魔杖点燃帐篷。连续几个帐篷都烧着了,尖叫声更加大。

当飘动的身影经过一个烧着的帐篷时,它们突然被照亮了,哈利发现他们当中一个是罗伯特先生——营地的管理人员。另外三个看起来可能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下面的一个游行人用魔杖轻弹一下罗伯特太太,她马上上下颠倒了,她的睡裙滑了下来,露出了她的内裤。她努力去盖住自己,而下面的人群高兴地尖叫。

“太过分了!”罗恩低声说,看看最小的马格小孩,他因为在六十英尺的高空,头不稳定地摇来摇去,已经开始吐了。“真是太过分了!”

荷米恩和金妮急急忙忙地跑问他们,在她们的睡裙上披上外套,威斯里先生就在他们后面。同时,衣冠整齐的比尔、查理和伯希也从男孩的帐篷里出来了,他们卷着袖子,拿着他们的魔杖。

“我们要去帮内阁,”威斯里先生大声地喊着,卷起他的袖子。

“你们跑进森林,站在一起。当我们搞定一切后,会去接你们的。”

比尔、查理和伯希早就全速冲向游行队伍,威斯里先生跟在他们后面,内阁成员也从各个方向冲向混乱的来源,在罗伯特一家下面的人群越走越近了。

“快走!”弗来德抓住金妮的手,拖着往森林里面去。哈利、罗恩、荷米恩和乔治跟在他们后面。当他们到达森林时,他们都往后看。罗伯特家下面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看到内阁的巫士正努力地要穿过去,盖住中间的巫士,但是他们有很大困难,看起来他们害怕太暴力会让罗伯特一家从上面摔下来。

照亮通往体育馆的颜色各异的灯笼已经熄了。黑黑的身影在森林中乱撞,小孩都在哭。紧张的叫唤声、吓坏的尖叫声响遍了寒冷的夜空。哈利觉得自己被人一会推向这边,一会推向那边,但看不见他们的脸。忽然,他听到罗恩痛苦的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荷米恩紧张地问,她突然停住,哈利撞了上去。“罗恩,你在哪里?噢,真该死!”

她点亮她的魔杖,靠微弱的光线寻找罗恩,看见罗恩趴在地上。

“我被一个树根绊倒了。”他生气地说,又站了起来。

“哦,有那样的脚,真是很难不被绊到。”一个声音从他们后面传来。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马上转过身,看到杰高·马尔夫自己一人站在他们旁边,靠着树,非常高兴。他抱着臂,他似乎可以透过之间的缝隙,看到营地里发生的一切。

“威斯里,”马尔夫说,他的灰眼睛闪闪发光,“你现在最好快点,你也不想让她发现,对吧?”

他向荷米恩点点头,在那时候,营地传来好像是爆炸的声音,一道绿光顿时照亮了森林。

“那意味着什么?”荷米恩大胆地问。

“格林佐!他们在追马格人,”马尔夫说,“你想把你的内裤显示在半空中吗?因为如果你想,吊起来……他们正在朝这走来,我们可以大笑一通。”

“荷米恩是一个女巫。”哈利吼道。

“少多管闲事,波特,”马尔夫邪恶地笑着说,“如果你以为他们分辨不出一个杂种,就继续这样吧。”

“注意你的话!”罗恩叫道。每个在场的人都知道,“杂种”对于一个有马格人血统的女巫或巫土,是一个很无礼的词语。

森林的另一边传来一声巨响,他们附近的一些人尖叫了。

马尔夫轻轻一笑,“太容易被吓到了,不是吗?”他慢悠悠地说:“我想你们的爸爸叫你们躲起来。他去哪里了?想拯救那些马格人吗?”

“你的父母呢?”哈利问道,他生气了。“他们在哪里戴着面具,对吧?”

马尔夫转向哈利,仍然笑着。“呃,如果他们是的,我也不可能告诉你,对吧,波特?”

“哦,快走,”荷米恩说着,厌恶地看了马尔夫一眼。“我们去找其他人吧。”

“继续往下走吧,格林佐!”马尔夫轻蔑地说。

“走吧,”荷米恩重复一遍,接着她拉着哈利和罗恩又回到路上。

“我敢打赌,他爸爸在戴面具的人群当中。”罗恩生气地说。

“上帝保佑,最好内阁可以抓住他!”荷米恩生气地说:“噢,难以置信,其他人都去哪里了?”

看不到弗来德、乔治和金妮。路上挤满了人,大家都紧张地向后看着营地。

不远处一群穿着睡衣的少年正激烈地在路上争论著。当他们看到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时,一个有着厚厚的卷头发的女孩转过身,快速地讲了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呃,什么?”罗恩问。

“哦,”刚才讲话的女孩转身去了,当他们继续走时,他们清楚地听到她说:“欧杰沃斯。”

“比尔贝顿。”荷米恩低声说。

“对不起,你说什么?”哈利问。

“他们一定是去比尔贝顿,”荷米恩说,“你知道比尔贝顿,魔法学院。我在《欧洲魔法教育》中看到过。”

“噢,对!”哈利说。

“弗来德和乔治不可能走这么远。”罗恩说着,拿出他的魔杖,像荷米恩一样点亮它,照了一下小路。哈利把手伸进口袋找他的魔杖——但没有!他能找到的东西只有他的望远镜。

“噢,我不相信!我的魔杖不见了!”

“你在这开玩笑吧!”

罗恩和荷米恩高举他们的魔杖,几束分散的光线照亮了地面。

哈利到处找,但是仍然看不见他的魔杖。

“可能在帐篷里。”罗恩说。

“可能在我们跑时,它掉出来了。”荷米恩紧张地说。

“对,”哈利说,“可能……”

在魔法世界,他总是整天都拿着魔杖,发现自己没有了它以后,他觉得自己是非常易受伤害的。

一个沙沙声使他们三人都跳了起来,温奇,那个佣人精灵,正在树丛中挣扎着找路。她处于一种最奇异的状态。很显然,她有很大困难,就好像有个无形的人要把她抓回去。

“到处都有坏的巫士!”她发狂地吱吱叫,她钻出来后,继续拼命跑。

她气喘吁吁地跑着消失在树林中。

“她在干什么?”罗恩好奇地望着温奇,“为什么她不能在路上跑?”

“我打赌她应该没有被允许躲起来。”哈利说。他想到了多比:每一次他试图去做一些马尔夫家不允许的事,他就要被责打。

“你知道吧?佣人精灵被很残忍地对待!”荷米恩愤愤不平地说,“这是奴隶制。当克劳斯先生叫她去体育馆的顶部,她吓坏了。他使她吓呆了,所以当他们拆帐篷时,她甚至不可以跑!为什么不能为他们做一些事呢?”

“呃,精灵是高兴这样的,不是吗?”罗恩说,“你在赛场也听到温奇说‘佣人精灵是不可以有快乐的’,这就是说她喜欢被人指使。”

“就是像你这样的人,”荷米恩激怒地说,“支撑着这个腐朽、不公平的制度,因为你们太懒了……”

另一个从森林边传来的巨响回荡在森林中。

“我们继续走吧,好吗?”罗恩说。哈利看到他生气地盯着荷米恩。或许马尔夫所说的是对的,荷米恩比他们更危险。他们又出发了,哈利仍然在口袋里搜索着,即使他知道魔杖已不在那里了。

他们沿着黑黑的道路走进森林深处,仍然到处找弗来德、乔治和金妮。他们经过一群妖精时,发现他们正对着一袋金子呵呵地笑,毫无疑问,他们是因比赛打赌而赢的,而且他们看起来似乎不受营地的混乱的影响。再走几步,他们进入一条有银色灯的路,当看向森林时,发现三个美丽的米拉被一群年轻的巫土围着,他们在大声地讲话。

“我一年拿一百袋的帆船币,”他们当中的一个叫道,“我是危险生物销毁委员会的杀手。”

“不,你不是,”他的朋友喊,“你是李奇·高尔顿的洗碟工人,但我是吸血鬼的猎手,我到目前为止杀了九十个……”

第三个年轻的巫士插口说:“我将会成为魔法大臣。”即使在米拉昏暗的银光下,他脸上的青春痘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

哈利轻蔑地笑着。他认识那个长着青春痘的巫士,他的名字叫史丹·圣派克,他实际上是汽车公司的售票员。

他转向罗恩,想告诉他。但是罗恩的脸变得非常的苍白,下一秒钟,他喊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已经发明一种扫帚,可以到达木星吗?”

“冷静点!”荷米恩说,她和哈利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去。这时候,米拉和她们的崇拜者的声音慢慢消失了,他们进入了森林的中心。好像周围只有他们,四周非常的安静。

哈利向四周张望,“我想我们可以在这里等,因为这里可以听到一里内的声音。”

话音刚落,露得·巴格蒙忽然从一棵树后走出来,站在他们的前面。

即使是靠着微弱的灯光,哈利也可以看到巴格蒙的巨大变化。

他不再是兴高采烈的,脸色红红的,他的脚下也不再有弹簧,他看起来十分苍白和痛苦。

“谁?”他向他们眨眼,想看清他们的脸,“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就你们几个?”

他们惊讶地互相看着对方。

“呃,外面有骚乱。”罗恩说。

“什么?”巴格蒙盯着他。

“在营地上……一些人抓住了一个马格人家庭。”

巴格蒙大声地诅咒说:“该死!”他看起来很迷惑。他不再说一句话,“砰”的一声,他便瞬间移动了。

“巴格蒙并不是能控制一切事情的,对吗?”荷米恩皱着眉头说。

“但他还是一个优秀的进攻手,”罗恩说,坐在一棵树下的干草上。“当他在温布尔登黄蜂队时,这支队赢了三次。”

他从口袋中拿出克伦的模型,把它放在地上,看它走路,就像真的克伦一样,这个模型有鸭子似的脚和圆肩膀,它分开的双脚比它的扫帚更令人注意。哈利听着从营地来的声音。一切都显得很安静,可能骚乱已经结束了。

过了一会儿,荷米恩说:“我希望其他人没事。”

“他们会没事的。”罗恩说。

“想想如果你爸爸抓住了露布斯·马尔夫,”哈利说着,坐到罗恩旁边,看着小克伦模型在落叶上走路,“你爸爸总是说要从他身上找出些什么东西。”

“那会扯破老杰高的假面具,太好了!”罗恩说。

“那些可怜的马格人,”荷米恩紧张地说,“如果他们弄不下来,那该怎么办?”

“他们会的,”罗恩保证道,“他们会找方法的。”

“太疯狂了。在所有的魔法内阁成员都在这里的时候做这种事情!”荷米恩说。“我是指,他们还想着逃脱吗?你认为是因为他们喝了酒,还是……”

但她忽然停了下来,往身后看。哈利和罗恩也马上向四周看。

听起来好像有人正朝他们这边走来。他们一边听着从黑色森林后面传来的参差的脚步声,一边等着。但那些脚步声忽然停止了。

“有人吗?”哈利喊道。

没有回答,哈利站起来,到处张望。实在太黑了,并不能看得很远,但是他可以感到某人正站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外。

“谁在哪里?”他问。

然而,在毫无预告的情况,沉默被一个他们从未听过的声音打破。这不是一个吓坏了的声音,而是像在拼写似的。

“摩斯莫雷德!”

从黑暗中迸出一个巨大的,发着绿光的东西。哈利尽力透过它看清楚,它开始上升,超过树顶,进入天空。

“这是什么?”罗恩气喘吁吁地问,他赶快站起来,看着刚刚出现的东西。

过了几秒钟,哈利以为这是矮精灵的另一个排列。然后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头颅,由像绿宝石的星星组成,还有一条蛇从嘴里伸出来,像舌头似的。当他们在看时,它越升越高,发出绿色的烟,在黑色的天空的映衬下,像一个新的星座。

忽然,整个森林充满了尖叫声。哈利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头颅的突然出现。现在这个头颅越升越高,已经可以照亮整个森林,就像一个狰狞的霓虹灯标志。他扫视一下森林,想找出变出头顿的人,但见不到任何人。

“谁在那里?”他又问了一次。

“哈利,快跑!”荷米恩抓住他背后的夹克,拖着他向后跑。

“是黑色标记,哈利!”荷米恩吼道,拼命拉着他,“是——是——‘那个人’的标志!”

“福尔得摩特?”

“哈利,快!”

哈利转过身,罗恩急忙拿起他的微型克伦,他们三人开始穿过这片林地,但是还没走到几步,一系列的“砰”声告诉了他们二十个巫士来了,他们出现在空中,包围着他们三人。

哈利转过身,几秒内,他知道一个事实:每个巫士都拿着魔杖指着他,罗恩和荷米恩想都没来得及想,他便大喊:“低头!”他抓另外两个人,把他们推到地面。

“吓呆了!”二十个声音叫着,有一道强得刺眼的光闪过,哈利感到他头发都飘动了,就好像有一股强风扫过这片林地。稍微抬起头,他看见从巫士的魔杖飞出很多发着如火光的喷气,正在向他们飞来。

“住手!”一个他认识的声音响起,“住手!那是我的儿子。”

哈利的头发不再飘动。他把头抬高一点。站在他前面的巫士放下魔杖。他翻滚过来,当看到威斯里先生正如他们大步走来时,吓坏了。

“罗恩,哈利,荷米恩,你们没事吧?”他的声音在颤动。

“走开,亚瑟。”传来一个简短、冷酷的声音。

是克劳斯先生,他和其他内阁巫士走近他们。哈利站起来,面对着他们。克劳斯先生的脸因愤怒而绷得紧紧的。

“谁做的?”他问道,他锐厉的眼睛盯着他们,“是谁变出黑色标记的?”

“我们没有!”哈利指着那头颅说。

“我们什么都没做,”罗恩擦着他的手肘,愤愤不平地看着他的爸爸。“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不要说谎!”克劳斯先生厉声喝道,他的魔杖仍然直接指着罗恩,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看起来有点疯了似的。“你们在犯罪的现场!”

“巴地,”一个穿着长裙子的巫婆小声地说,“他们是孩子,巴地,他们无法做得到了。”

“你们三个,标记是从哪里来的?”威斯里先生马上问。

“在那里,”荷米恩说,指着他们听到声音的地方,手在发抖,“有人躲在林的后面……他们讲了一个词,是咒语。”

“在那里,是吗?”克劳斯先生问,把他的大眼睛转向荷米恩,脸上写满了怀疑。“讲了一个咒语,是吗?小姐,你似乎很清楚标记说了什么。”

除了克劳斯先生外,没有一个内阁巫士认为哈利、罗恩、荷术恩有可能变出这个头颅,相反地,当听到荷米恩的话后,他们又都举起了魔杖,指向她指示的方向,往黑漆漆的森林里看。

“我们太迟了,”穿着长裙的巫婆说,摇着她的头,“他们早就瞬间转移了。”

“我不这样认为,”一个有着棕色短胡子的巫士说。他是阿姆斯·迪格瑞,塞德里克的爸爸。“我们穿过那些树丛,很有希望能抓住他们……”

当迪格瑞先生挺挺胸,举起他的魔杖,穿过林地,消失在黑暗中时,一些巫士提醒他:“阿姆斯,小心点!”荷米恩把手捂住嘴,看着他消失了。

几秒钟后,他们听到迪格瑞的叫喊声。

“是的!我们抓住他们了,这里有个人!没有意识了!是……但是……我的天啊……”

“你抓到谁了?”克劳斯先生喊道,听起来很不相信,“谁?是谁?”

他听到折断树枝的声音,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脚步声,接着迪格瑞先生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他抱着一个瘦小的,软弱的东西。

哈利马上认得那个茶几盖布,是温奇。

当迪格瑞先生把克劳斯先生的精灵放在他脚旁的地上时,他没有动,也没有讲话,其他内阁巫士看着克劳斯先生,他呆住了几秒钟,当他向下看着温奇时,他白色的脸上冒着火焰。然后,他又清醒了。

“这……不可能……”他急忙说,“不。”

他马上在迪格瑞先生周围走来走去,然后大步走向他发现温奇的地方。

“没用的,克劳斯先生,”迪格瑞先生在他背后说,“那里没有其他人了。”

但克劳斯先生好像不打算听他的,他们看到他到处走,他把树丛推到一边,到处找,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挺尴尬的,”迪格瑞先生小声说,看着不省人事的温奇,“巴地·克劳斯家的佣人精灵,我的意思是……”

“它不能成功的,阿姆斯,”威斯里先生小声说,“你不会认为是这个精灵吧?那个黑色标记是个巫士的标志,它需要一个魔杖。”

“是的,她有一个魔杖,”迪格瑞先生说。

“什么?”威斯里先生问。

“这里看,”迪格瑞先生拿起一个魔杖,递给威斯里先生。“这个东西在她的手中。这是有违魔法使用的宪法的。非人类是不可以拿魔杖的。”

这时候,又传来“砰”一声,露得·巴格蒙出现在威斯里先生旁边,看起来气喘吁吁地,分不清方向。他瞪大眼睛,盯着那个绿宝石的头颅。

“黑色标记!”他气喘吁吁地说。在他转向他的同事时,他几乎踩到温奇了。“谁做的?你们抓到他了吗?巴地!发生了什么事?”

克劳斯先生空着手回来。他的脸还是十分苍白,像鬼一样,他的手和胡子都在抖动。

“你去哪里了,巴地?”巴格蒙刚刚注意到温奇躺在地上,“她怎么了?”

“我很忙,露得,”克劳斯先生说,他仍然十分震惊,嘴唇几乎动也没动,“我的精灵昏迷了。”

“昏迷?你是指因为你们?但是为什么?”

恍然大悟的表情突然出现在巴格蒙的圆的发光的脸上,他抬头看着那个头颅,又看看温奇,然后又看着克劳斯先生。

“不!”他说,“温奇吗?变出那个黑色标记?她不可能知道怎么弄。首先她需要一个魔杖!”

“她有,”迪格瑞说,“我找到她时,她手里拿着一个魔杖,克劳斯先生,如果你没事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听听她怎样为自己辩护。”

克劳斯先生不作任何表示,对迪格瑞先生的话不作反应,但迪格瑞先生把他的沉默当作答应。他举起他的魔杖,指向温奇说:“安威纳!”

温奇虚弱地动了一下。她张开她棕色的眼睛,惊讶地眨了几下。她看到迪格瑞先生的脚,然后慢慢地,害怕地抬起头看到他的脸。然后,更慢地,她看到天空去。哈利可以看到那个飘动的头颅映在她巨大的透明眼睛中。她气喘吁吁地、害怕地看了一下挤满人的林地,害怕得呜咽起来。

“精灵!”迪格瑞先生严厉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魔法生物纪律条现控制部门的成员之一!”

温奇开始向前和向后地滚动,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哈利想起了多比违背了命令时的害怕神情。

“精灵,你可以看到,这个黑色标记是刚才变出来的,”迪格瑞先生说,“而你就在它的下面被发现!解释清楚!”

“我,我,我没有做,先生!”温奇喘息说,“我不懂得怎么做。先生!”

“我们发现你时,你拿着一个魔杖!”迪格瑞先生大声吼道,在她前面挥动着魔杖。当魔杖被周围的绿光照亮时,哈利认得它。

“嗨,是我的!”他说。

在场的每个人都看着他。

“什么?”迪格瑞先生不相信地问。

“那是我的魔杖!”哈利说,“我把它弄丢了。”

“你丢了它?”迪格瑞先生不相信地重复,“这算是告白吗?你变出标记后,把它扔到一边?”

“阿姆斯,想想你在和谁讲话?”威斯里先生非常生气地说:“哈利·波特可能变出黑色标记来吗?”

“呃,当然不可能,”迪格瑞先生喃喃而言,“对不起,我失言了。”

“不管怎样,我并没有把它扔在哪里,”哈利说,指着头颅下面的树丛。“我一进树林就弄丢它了。”

“所以,先生,”迪格瑞先生说,当他又看向温奇时,他的目光变行锋利了,低着腰,“你发现了这个魔杖,是吗?精灵?你拾起它,然后想你应该用它来获得一些乐趣,对吗?”

“我没有用它来变魔法,先生!”温奇吱吱地说,眼泪沿着她扁扁的圆形鼻子流了下来。“我只是把它捡起来,我并没有变黑色标记,先生!我不懂!”

“不是她!”荷米恩说。她看起来非常紧张,她走到内阁巫士面前说,“温奇只是那么丁点的声音,而我们听到的讲咒语的声音很低沉。”她看着哈利和罗恩,寻求他们的支持,“绝对不像是温奇做的,对吗?”

“是的,”哈利摇着头说,“肯定不像一个精灵的声音!”

“是的,是一个人的声音。”罗恩说。

“呃,呃,我们很快就知道了。”迪格瑞先生咆哮着,看起来不为所动。“有一个简单的方法,可以知道魔杖最后做了什么。精灵,你知道吗?”

温奇发抖着,疯狂地摇着头,她的耳朵在振动。迪格瑞先生举起了他的魔杖,把它的尖头顶着哈利的。

“伯希因汉特土!”迪格瑞先生吼叫着。

当一个巨大的有着蛇形舌头的头颅从两个魔杖接头的地方冒了出来,哈利听到荷米恩的喘气声,她吓呆了。但它只是高处那个绿色的头颅的影子,看起来好像由厚厚的灰烟组成。

“德利斯!”迪格瑞先生大叫,烟组成的头颅消失了,只剩下一股烟。

“所以。”迪格瑞说,他有着一种狂热的胜利感,他看着温奇,现在她仍然在发抖。

“不是我做的!”她吱吱地说,她的眼珠害怕地疯狂转动,“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懂!我是个好精灵,我不会用魔杖!我不懂!”

“证据确凿,精灵!”迪格瑞先生吼着,“我们抓到你手拿着这个犯罪的魔杖!”

“阿姆斯,”威斯里先生大声说,“想想吧,只有几个巫士懂得。她从哪里学到的?”

“或者阿姆斯在想,”克劳斯先生冷冰冰地一字一字地说,“我经常教我的佣人变黑色标记!”

一片寂静!

阿姆斯·迪格瑞看起来非常生气,“克劳斯先生,不,一点也不是!”

“你现在控诉这里的两个人,他们有可能变出黑色标记!”克劳斯先生吼着,“哈利·波特和我!我想你对这个男孩的故事十分清楚,阿姆斯?”

“当然,每个人都知道。”迪格瑞先生小声说,非常困窘的样子。

“我相信你还记得我给了很多证据。基于多年的工作经验,我讨厌和憎恨变邪的技术和那些用这种技术的人。”克劳斯先生大声说,他的眼睛凸了出来。

“克劳斯先生,我从来没有认为你与这个有什么关系!”迪格瑞先生小声地说,他那有着棕色短胡子的脸变红了。

“如果你指控我的精灵,那就指控我吧!迪格瑞!”克劳斯先生大声说,“她还能从哪里学到这种技术呢?”

“她,她可能在别处学的。”

“准确点,阿姆斯,”威斯里先生说,“她可能在别处学的……温奇?”他转向精灵,温柔地说。但是她畏缩着,好像他也对她大吼似的,“你到底在哪里捡到哈利的魔杖的?”

温奇大力纽着她的衣角,把她的手指都磨破了。

“我,我在……我在那里找到的,先生……”她小声说,“那里,在树林丛中,先生。”

“你明白了吗?阿姆斯?”威斯里先生说,“任何一个人变出标记以后,可以马上瞬间移动,把哈利的魔杖丢在这里,因为那会暴露出自己来。温奇在这里,不幸地见到了这魔杖,并把它捡起来。”

“但是,她应该离真正的犯人不远!”迪格瑞先生不耐烦地说,“精灵!你看到什么人吗?”

温奇抖得更厉害了。她巨大的眼睛从迪格瑞先生转向露得·巴格蒙,又转向克劳斯先生。

然后吞吞口水,说:“我没看到任何人,先生……没人……”

“阿姆斯,”克劳斯先生简短地说,“我非常清楚地知道,在通常情况下,你会把温奇带到你的部门去审问。然而,我希望你能让我来处理。”

迪格瑞看起来好像听不懂他讲的话似的,但是哈利知道,克劳斯先生在内阁中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迪格瑞先生不敢拒绝他的。

“你可以迟些再肯定她将被惩罚。”克劳斯先生冷酷地补充。

“长,长官,”温奇结结巴巴地说,“长,官,求求您了!”她望着克劳斯先生,眼睛里闪着泪光。

克劳斯先生盯着她,他的脸轮廓分明,十分严厉,他的注视中没有同情。“温奇今晚的行为,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他慢慢地说,“我叫她留在帐篷里。我告诉她留在那里,我出来解决问题。但我发现她违背了我的命令,这意味着她想要衣服!”

“不!”温奇尖叫着,卧倒在克劳斯先生的脚不,“不,主人!不要衣服!不要!”

哈利知道放一个佣人小精灵自由的唯一办法是给它一件衣服。

看到温奇趴在克劳斯先生脚边呜咽,手紧紧地抓着身上的茶几盖布,真是非常可怜。

克劳斯先生向后退了一步,与精灵拉开距离,不想与她有接触。他看着她就好像是一些肮脏的,腐坏的东西,会弄脏了他闪闪发光的鞋子似的。

“一个违背我命令的精灵对我没用,”他冷冷地说,他看着荷米恩,“一个忘记了对主人的责任和维护主人荣誉的佣人是没用的。”

温奇哭得非常的伤心,她的哭声响遍这个地方。又是一遍寂静、沉默,最后被威斯里先生打破了。他平静地说:“呃,我想把我的孩子们带回帐篷,如果没人反对的话,阿姆斯那个魔杖很有用的,如果哈利可以拿回它,请……”

迪格瑞把魔杖递给哈利,哈利把它放到口袋里。

“走吧,你们三个家伙!”威斯里先生平静地说,但是荷米恩好像不想走。她仍盯着哭泣的精灵。“荷米恩!”威斯里先生催促她。

她转过身,跟着哈利和罗恩,走出那块地进入了森林。

“温奇会怎样?”他们一离开林地,荷米恩就问。

“我不知道。”威斯里先生说。

“他们对待她的方法!”荷米恩生气地说,“迪格瑞先生一直叫她‘精灵’……还有克劳斯先生!她知道她不会做的,但他还是要解雇她!他不管她有多么害怕,或者她是多么地伤心,就好像她不是人似的!”

“呃,她不是。”罗恩说。

荷米恩转向他,说:“那并不意味着她没有感情,罗恩,这是很令人讨厌的。”

“荷米恩,我同意,”威斯里先生马上说,向她点头,“但是现在不是讨论精灵权利的时候。我只想尽快回到帐篷去。其他人怎么样?”

“我们在黑暗中走散了,”罗恩说,“爸爸,为什么每个人看到那个头颅都那么害怕?”

“回到帐篷后我再解释。”威斯里先生紧张地说。

但当他们走到森林边的时候,他们的计划被阻碍了。

一大群神情慌张的巫士和巫婆聚集在那里,当他们看见威斯里先生朝他们走来,他们都拥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变的?”

“亚瑟,不是他吧?”

“当然不是他,”威斯里先生不耐烦地说,“我们不知道是谁,看起来好像他们瞬间转移了,现在请让一让,我想去睡觉。”

他领着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穿过人群,回到营地。现在一切都很安静,不过几个被破坏的帐篷仍在冒烟。

查理的头从男孩的帐篷中探了出来。

“爸爸,发生什么事了?”他在黑暗中问,“弗来德、乔治和金妮都平安回来了,但其他人……”

“我找到他们了,在这里。”威斯里先生说,弯腰走进了帐篷。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跟在他后面。

比尔坐在厨房的小桌子旁,拿着一张床单裹着手臂,手臂还在流血。查理的衬衣撕开了大块,伯希的鼻子正在流血。弗来德、乔治和金妮看来没有受伤,但吓坏了。

“你抓到他们了吗,爸爸?”比尔尖锐地问,“那个变出标记的人?”

“没有,”威斯里先生说,“我们找到巴地·克劳斯的精灵拿着哈利的魔杖,但我们都不如那个变出标记的人聪明。”

“什么?”比尔、查理和伯希问,听起来非常震惊。

在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的协助下,威斯里先生讲述了发生在森林的事情,当他们结束了故事后,伯希非常气愤。

“解雇这样一个精灵,克劳斯先生做得非常正确!”他说,“当他确切对她说不要乱跑时,她还跑出去……让他在整个内阁面前难堪,如果她被带到纪律条规控制部门,那将会怎样呢?”

“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荷米恩打断伯希。伯希对此有点吃惊。荷米恩一直以来都和伯希相处得很好,实际上,比其他人要好。

伯希恢复正常后,马上对荷米恩说,“荷米恩,一个处于克劳斯先生地位的巫士是不容许一个佣人精灵拿着魔杖疯狂逃的跑。”

“她没有逃跑!”荷米恩大声说,“她只是把它从地上捡起来!”

“瞧,有人能解释头颅是什么东西吗?”罗恩不耐烦地问。“它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造成这么大的混乱呢?”

“我告诉你,这是‘那个人’的标志,罗恩,”在任何人能回答之前,荷米恩说,“我在《黑术的沉浮》中看到过有关报道。”

“已经十三年了,”威斯里先生平静地说:“当然人们会惊恐,这就好像又见到了‘那个人’一样。”

“我还不明白,”罗恩皱眉说,“我意思是,这只是一个在空中的形状……”

“罗恩,‘那个人’和他的同伙在杀人时,会把黑色标志升到空中,”威斯里先生说,“这是很恐怖的,你不清楚是因为你还太小,只要知道你在里面会看到什么……”威斯里先生发抖了,“每个人最怕的……最怕的……”

帐篷内一片沉默。

然后比尔把床单移开,检查自己的伤口,说:“无论是谁变的,对我们今晚帮助都不大,当食尸者看见它以后,都吓得瞬间移动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走近,拿掉他们的面具。我们在罗伯特家掉到地面之前接住他们。他们的记忆马上被限制住了。”

“食尸者?”哈利问,“什么是食尸者?”

“这是‘那个人’的支持者自己这样称呼自己的吗?”比尔问,“我想我们今晚看到他们留下了什么——那些试图逃避去阿兹克班坐牢的人!”

“比尔,我们还不能证明是他们,”威斯里说,“虽然可能是。”

他失望地补充。

“是的,我赌它是!”罗恩忽然说,“爸爸,我们在森林遇见了杰高·马尔夫,他几乎告诉我们他的爸爸是那些戴面具的之一!我们都知道马尔夫一家曾经和‘那个人’在一起!”

“但是什么是福尔得摩特的支持者,”哈利说,每个都畏缩了一下,像魔法世界的每个人一样,威斯里一家一向都避免讲福尔得摩特的名字。“对不起,”哈利马上说,“‘那个人’的支持者,到底想干什么?把马格人浮在空中?我的意思是,目的是什么?”

“目的?”威斯里先生大笑着,“哈利那真是个有趣的想法。当‘那个人’在位时,一半的马格人被杀了,只为了好玩,我想他们今晚喝了一点酒忍不住要提醒我们他们还有很多人。一个小小的美好的聚会。”

“但他们是‘食尸者’,为什么当他们看到黑色标记时,也要瞬间移动呢?”罗恩问,“他们应该很高兴看到它才对呀?”

“动动脑子吧,罗恩,”比尔说,“如果他们真的是死亡食人者,当‘那个人’下台后,他们费尽心机逃脱去阿兹克班坐牢的惩罚,还讲着各种关于他们被强迫去杀人和折磨人的谎言。我敢打赌如果他回来了,他们会比我们都要害怕。当他下台后,他们拒绝承认曾经和他有任何关系,重新回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中……我不认为他更喜欢他们,你说呢?”

“那么,无论是谁变的黑色标记……”荷米恩慢慢说,“是做了显示支持食尸者的事呢?还是为了吓跑他们?”

“你的猜想和我们的一样,荷米恩,”威斯里先生说,“但是我得告诉你们,只有食尸者才知道怎么去变它。我很惊讶,一个不是食尸者的人,或者他现在不是……听着,现在很晚了,如果你们的妈妈知道这些,她会很担心的。我们要先睡几个小时,然后尽早找个波奇离开这里。”

哈利爬上床铺,他的头嗡嗡响。他知道自己应该很疲倦了,已经快凌晨三点钟了,但他还很清醒——非常清醒和担心。

三天以前——好像好久以前似的,但仅仅是三天以前——他因为伤疤灼热而醒了过来,然而今晚,十三年来的第一次,福尔得摩特的标记出现在天空,这些意味着什么?

他想着在离开布莱维特之前曾写给西里斯的信,不知西里斯收到了没有。他什么时候回信呢?哈利躺着,望着帆布顶,但没有飞跃的幻想来安抚他,让他入睡,查理呼嗜声响了很久以后,最后,才慢慢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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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内阁大乱

第十章 内阁大乱

他们睡了没多久,威斯里先生就把他们叫醒了,他用魔法把帐篷收了起来,然后他尽可能快的离开了露营地。在罗伯特先生的石屋门前,他们遇上了他,罗伯特先生用奇怪的眼光盯着威斯里先生,然后他一边作手势,一边含糊的说了声“圣诞快乐”。

“他很快就没事的。”威斯里先生很快的说,然后他们进了沼泽地。有时候,当一个人的记忆受到限制时,他就会变得有点不知方向……要让他忘记,那就难了。

当他们到达放着波奇的地方时,他们听到紧急的呼声并且发现许多女巫和男巫在贝希尔周围(贝希尔是波奇的守护人)。他们都狂叫着要尽可能快的离开露营地。威斯里先生跟贝希尔很快的商量了一下,他们加入到队伍中去,并能够在太阳真正升起之前拿到一个旧的橡胶轮船到石头山去。在黎明的微光中,他们穿过奥特里卡波街向穴口走去。他们太累了,所以很少说话,一心想着他们的早餐。当穴口就在眼前时,突然从潮湿的小道上传来一声尖叫的回声。

“噢,感谢上帝,感谢上帝!”

威斯里夫人显然已经在院子前在等他们。她跑向他们,还穿着拖鞋,脸色苍白而严肃,手中紧紧的抓着一张《先知日报》:“亚瑟——我好担心,好担心……”

她用她的手臂紧紧的绕在威斯里先生的脖上,那份《先知日报》也掉到地上去了。哈利往下一看,看到正面的标题:“快迪斯世界杯的恐怖场景”,还附一张从树顶拍的黑色标记的黑白照片,那照片上黑色标记闪闪发光。

“你们都好吧?”威斯里夫人放开威斯里先生,低声说着,眼睛红红的盯着他们看,“你们都还活着……,噢,孩子们……”

让每个人都吃惊的是,她抓住弗来德和乔治,把他们推到一块,挨得紧紧的,以至他们的头碰了头。

“噢!妈妈——你会勒死我们的——”

“你们走的时候,我嘱咐过你们!”威斯里夫人开始抽泣着说,“我只是想着,如果‘那个人’害了你们,我说的最后一件事将是你们还没有得到足够的o.w.l吗?噢,弗来德……乔治……”

“好了,摩莉,我们现在非常非常好,行了吗?”威斯里先生抚慰着她,让她离开那对双胞胎,带着她向家里走去。“比尔,”他低声说道。“把那张报纸拣起来,我想知道上面说些什么……”

当他们都挤到厨房里后,荷米恩给威斯里先生冲了一杯浓茶。

威斯里先生坚持要加一些老威士忌过去。比尔这时把那张报纸给了他爸爸。威斯里先生扫了一眼头版,伯希也从他肩上望了过去看着。

“我知道了,”威斯里先生沉重的说,“内阁犯下大错……犯人没有被逮捕……安全被疏忽了……黑巫师不可抑止的狂奔……国家耻辱……谁写的?啊……当然是……理特·史姬特”。

“那个女人乱造魔法部的谣!”伯希恼怒地说,“上星期她还说我们浪费时间挑大汽锅厚度的毛病,说我们应该找出诈骗者。好像那些都没有在‘关于处理非巫师的规定’的第十二段特殊注明似的。”

“伯希,请帮帮忙,”比尔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请住嘴。”

“我也被提到了,”威斯里先生说道,他的眼镜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视线落到了《先知日报》底部的文章。

“哪里?”威斯里夫人激动地说,被她的茶和威士忌呛着了。

“如果我看到了那篇章,我就会知道你们还活着的!”

“没有指名道姓,”威斯里先生说,“听这段话,‘如果那些受惊的女巫和男巫们——他们正在树林边屏住呼吸的听消息——预料到魔法部的再次保证,他们会很伤心,很失望的,一个内阁官员在黑色标记出现后露过一次面,声称没有人受伤,便拒绝泄露任何其它消息。这个声明是否能粉碎那个说一小时后将有许多人被转移的谣言,这还有待进一步观察。’噢,真的吗!”威斯里先生恼怒地说着,把报纸递给了伯希,“没有人受伤,那我还能说什么?谣言说许多人将被转移出树林……这下好了,她这样一写,当然会有谣言了。”

他长叹一声,说:“摩莉,我得去一趟办公室,这一次是为了澄清一下。”

“我要跟你一起去,爸爸,”伯希很郑重地说。“劳克斯先生会需要各种人手来帮忙的,我可以亲自给他提供汽锅的报告。”

他催促着走出了厨房。

威斯里夫人看起来很伤心。“亚瑟,你应该是在度假啊!这事跟你的公事毫无关系,没有你,他们肯定也能解决的!”

“我必须去,摩莉,”威斯里先生答道,“是我使事情变得更糟的,我要换制服,现在就走……”

“威斯里夫人,”哈利突然说,自己确定地问,“海维还没有送信给我,是吗?”

“海维,亲爱的,”威斯里夫人迷惑地说:“不……不,根本没有什么信。”

罗恩和荷米恩好奇地看着哈利。

他带着某种含意的望着他们说:“如果我去把我的东西放到你房间,可不可以,罗恩?”

“是的……我也这么想。”罗恩马上说,“荷米恩?”

“是的。”她很快地答道,然后他们三个就出了厨房,爬上楼去了。

“怎么回事,哈利?”罗恩问道他们在阁楼把门给关了。

“我有些事没告诉你们,”哈利说道,“星期天早上,我睡醒时,我的疤开始疼了。”

罗恩和荷米恩的反应跟哈利在布莱维特时所想象的差不多,荷米恩一边喘着气一边开始提建议,提出了一系列的参考书和咨询人,从艾伯斯·丹伯多到波姆弗雷夫人——霍格瓦彻保姆。

罗恩惊呆了,“但是——他不在那里,不是吗?‘那个人’?我的意思是——上次你的伤疤正疼的时候,他在霍格瓦彻,不是吗?”

“我肯定他不在普里怀特,”哈利说,“但我梦到了他……他和彼得——你知道,温太尔,我记不清所有事情了,但他们正谋划着去杀……某个人。”

他在要说到“我”时,停住了。但这也没有罗恩令荷米恩放心,而且觉得更害怕。

“那只是个梦,”罗恩激动地说,“只是个恶梦。”

“是的,但它毕竟是!”哈利说,转身望着窗外正逐渐变得明朗的天空。“很奇怪,不是吗?……我的伤疤疼起来了。三天后食尸者们就开始活动起来,福尔得摩特的标记又在天空呈现。”

“不要说他的名字!”罗恩咬着牙说道。

“记得特雷络尼教授说过什么吗?”哈利继续说道,不理会罗思,“去年年底?”

特雷络尼教授是他们在霍格瓦彻的神学老师。

荷米恩恐惧的表情消失了,她放意吸了吸鼻子,说:“噢,哈利,你不会对那些骗人的故事感兴趣吧?”

“你不在那里,”哈利说道,“你没有听到怎么说,这次不用了,我告诉你,她进入神游——一次真正的神游。她说黑爵士会再次出现……和以前更强大更恐怖。他会成功的,因为他的仆人将会回到他身办……而那天晚上温太尔逃走了。”

大家安静了下来,罗恩烦躁不安,心神不宁,直望着他那库得利加能床单的一个洞。

“如果海维回来的话,你有什么要问,哈利?”荷米恩问道:“你等着一封信?”

“我告诉了西里斯有关我的伤疤的事。”哈利答道。耸了耸肩,“我在等他的回复。”

“好主意!”罗恩说道,他的表情变得明朗起来。“我敢打赌,西里斯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我希望他能尽快回来。”哈利说道。

“但我们不知道西里斯在哪儿……他可能会在非洲,或什么别的地方,不是吗?”荷米恩理智地说。海维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到来的。

“是的,我知道。”哈利说道,但在他的心里,有一种沉闷、沮丧的感觉,他透过窗户向海推自由翱翔的天空望去。

“来果园玩快迪斯游戏吧,哈利,”罗恩叫道,“来吧——三对三,比尔、查理和弗来德·乔治将玩……”

“罗恩,”荷米恩用一种“你一点也不理智”的口吻说道,“哈利现在不想玩快迪斯……他很担心,而且他也很累了……我们都想去睡觉。”

“不,我想玩快迪斯。”哈利突然说道,“等一下,我去拿我的火螺丝。”

荷米恩离开了房间,一路含糊地说着什么,好像是说“男孩子们”之类的东西。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威斯里先生和伯希都不在家。每天他们都是在全家起来之前离开,晚饭后才回来。

“这显然是一场骚乱,”在他们回霍格瓦彻前的星期天晚上,伯希郑重其事地对他们说:“我已经努力去平息了,人们还是继续寄咆哮弹来,当然,如果你不直接打开咆哮弹,它就会爆炸,烧焦的印记在我桌上到处都是。我最好的羽毛笔已经成了灰。”

“为什么他们要寄咆哮弹?”金妮问道,她正走在居室炉火前的地毯上用咒符胶贴她的那本《一千种魔法草药和菌类》。

“他们对世界杯赛的安全措施感到不满而抱怨,”伯希答道,“他们要求对他们被损坏的财产进行补偿。曼丹塔斯·弗雷斯的要求得到一套十二个睡房的,带史威特的帐篷。但我已经得到他的实际情况了。我知道,事实上,他当时睡在一个棍子支撑起来的斗篷底下。”

威斯里先生看看角落里的老爷钟。哈利喜欢这座钟,虽然你想从它身上知道时间的话,它毫无用处,但它很有价值。它有九个金指针,每一个指针上都有威斯里家族中一个人的名字。在钟表面没有数字,显示着每一个家庭成员可能在的地方。有“家”,“学校”和“工作”,但也有“失踪”,“医院”,“监狱”关且在普通钟数字12应该在的地方,有“致命的危险”的字样。有八个指钟正指在“家”的位置,但那个最长的指针,代表威斯里先生的,还指着“工作”,威斯里太太叹了口气:“咱从‘那个人’事件之后,你们的爸爸就得周末在办公室了,”她说道,“他们让他工作得太多了,他如果不马上回来的话,他的晚餐又泡汤了。”

“爸爸是想为他在比赛时的过失弥补点什么吗?”伯希说道,“事实上,他在他向部门内部澄清之前就对公众作出声明有一点不明智——”

“不要因为那个可恶的女人史姬特写的东西而指责你爸爸!”威斯里太太马上激动地反驳道。

“如果爸爸什么都不说,老理特又会说内阁没有人出来作出解释,这是很耻辱的事情,”比尔说道,他正和罗恩下棋,“理特。史姬特让谁都没面子,记得她采访了所有的格林高斯咒语的破除者,还叫我是长头发的蠢猪。”

“噢,亲爱的,稍微长了一点。”威斯里太太说道,“如果你肯让我——”

“不,妈妈。”

雨敲打着起居室的窗户,荷米恩沉迷在《标准符咒课本。四年级》那本书里,那是威斯里太太、哈利和罗恩在迪安更·安利买的。

查理正在缝一条防火用长头巾,哈利正在给他的火炮枪上油。荷米恩送给他的十三岁生日礼物扫帚的配套原件被打开了,放在他的脚边。弗来德和乔治正在较远的一个角落,剔着牙,悄悄地说着话,他们的头凑在一张羊皮纸上。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威斯里太太尖声说道,她的眼尖地落在这对双胞胎身上。

“家庭作业!”弗来德含糊地答道。

“别傻了,你正在度假期!”威斯里太太说道。

“是,我们已经迟做了。”乔治答道。

“你们不是要写出一个新的订单吧?”威斯里太太敏感地问。

“你们不会想着重新开始吧?”

“妈妈,”弗来德说道,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带着痛苦的神情,“如果明天,霍格瓦彻快车撞毁,乔治和我死了,当你知道我们最后听到的竟是毫无根据的指责,你会怎么想?”

每个人都笑了起来,甚至连威斯里太太也是。

“噢,你的爸爸回来了!”她突然说,再次看了一下钟。

威斯里先生的指钟突然从“工作”跳到“旅行”,一秒钟后,又突然跳到了“家”,跟其它人的在一起,他们听到他从厨房里叫他们。

“来了,亚瑟!”威斯里太太一边说,一边起身从房间里出来了。

不一会儿,威斯里已经来到了温暖的起居室,手里拿着装着的晚餐的碟子,他看起来累极了。

“现在,真是麻烦了。”他一边对威斯里太太说,一边坐在火炉的扶手椅上,没精打采地玩弄着像花菜一样的皱着的东西,“理特·史姬特整个星期都在搜索资料,希望找到内阁乱成一团糟的报道,她现在已经找出可怜的珀茜失踪的消息了,这将会是明天《先知日报》的头条,我已经告诉巴格蒙,叫他派人去找她。”

“克劳斯先生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过了。”伯希很快地说道。

“克劳斯很幸运,理特还没有发现温奇的事。”威斯里先生恼怒地说,“他的精灵被人发现拿着放出黑色标记的魔杖,这将会成为整个星期的头条。”

“我相信我们都同意,尽管那个精灵不理智,但它确实没有放出标记吧?”伯希恼火地说道。

“如果你问我,那克劳斯先生真是幸运,《先知日报》居然不知道他对小精灵做了什么!”荷米恩生气地说。

“你看,荷米恩!”伯希说道,“一个内阁高官,像克劳斯这样的,应该得到他佣人忠实的顺从!”

“他的奴隶——你的意思!”荷米恩说道,她的嗓声提得很尖,“因为温奇没有酬劳,不是吗?”

“我想你们最好上楼去检查一下你是否都打好包了!”威斯里太太说道,打断了争执,“来吧,你们……”

哈利再次包了一下他的扫帚配套原件,把他的魔杖束在腰间,然后和罗恩一起上楼去了。屋顶的雨听起来似乎更大了,风随着雨呼啸吹过,更不用说阁楼里住的鬼偶尔的嚎叫了。皮威军开始颤抖,当他们进来时,它在笼子旁叫着,当它看到半打开的箱子,它似乎变得狂喜。

“给它一些猫头鹰食。”罗恩说道,把一个袋子扔给哈利,这该会让它闭嘴!

哈利扔了些猫头鹰食到皮威军的笼子里,然后转身向着他的箱子,海维的笼子在它的旁边,还空着。

“已经一个星期了,”哈利也说,一边看着海维废弃的栖身处,“罗恩,你不能断定西里斯已经被抓了,不是吗?”

“没有,如果是的话,《先知日报》应该会报导,”罗恩说道,“内阁应该想显示他们已经抓到了什么人,是不是?”

“是的,我想……”

“看,这是妈妈从迪安更·安利给你带的东西,她从你的地下室找到了一些金子给你……她已经把你所有的袜子都洗了。”

他提起一堆包裹放到哈利的床上,拿出一些钱袋和一堆袜子,放在旁边,哈利开始打开买来的东西:除了玛丽达·高斯沃的《四年级标准符咒书》之外,他还有一大把新羽毛笔,十二卷羊皮纸,他的药箱也被装满了,他已经对狮子鱼的脊柱和颠茄剂不感兴趣了。正当他把内衣往大汽锅里塞时,罗恩在他身后发出一种厌恶的声音:“妈妈要干什么?”

他手里正拿着件长长的茶色天鹅绒的礼服。这衣服的衣领褶边的饰带似乎发霉了。袖口也有同样的饰带。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威斯里夫人进来了,手里拿了很多刚烫好的霍格瓦彻外套。

“给你的,”她一边说,一边把衣服分成两叠,“小心把它们放好,以免弄皱了。”

“妈妈,你把金妮的新衣给我了。”罗恩说到,同时把衣服递给她。

“当然没有,”威斯里太太再重复了一下,“听说你们学校今年要求你们穿制服……在正式场合穿的制服。”

“你一定是开玩笑吧,”罗恩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从没听说过,不可能。”

“每个人都得穿,罗恩!”威斯里太太不高兴地说,“他们都是这样,你们跟你爸爸一样!”

“我穿上它会疯的。”罗恩执拗地说。

“别这样傻了。”威斯里太太说道,“你必须穿制服,它们在你的计划内,我还给哈利买了一些……给他看看,哈利……”

一阵惊恐,哈利打开了在他床上的最后一个包裹,跟他预料的一样糟,但他的制服根本没有什么饰带,事实上,或多或少地有点像他的校服,除了它们是玻璃绿而不是黑色的外。

“我想它们就像你眼睛的颜色,亲爱的。”威斯里太太打趣地说。

“它们还可以!”罗恩生气地说,看着哈利的制服,又说到,“我为什么不能有这种衣服?”

“因为……我得给你二手的,而这没多少可供选择!”威斯里太太红着脸答道。

哈利转移了视线,他愿意与大家分享他在格林高斯银行里的所有钱,但他知道他们不会要的。

“我不会穿他们的!”罗恩固执地说,“永远不会!”

“好!”威斯里太太大声说道,“别穿衣服,哈利给他照张像,天知道,我会一边干活一边笑的。”

她离开房间,他们背后发出一阵气急败坏的可笑的声音——皮威军被一块大的猫头鹰食给噎住了。

“为什么我的东西都是垃圾?”罗恩气恼之极地说着,大步地走过去掰开皮威军的嘴。

第十一章 登上霍诺瓦彻快车

第十一章 登上霍诺瓦彻快车

哈利在第二天清晨醒来时,明显感觉到空气中充满假期结束了的忧郁气像,大雨依旧拍打着窗户,噼啪作响,哈利穿上了牛仔裤,套上了运动衫。他准备到了霍格瓦彻再将校服换上。

罗恩、弗来德、乔治和哈利下楼吃早餐,他们一下到一楼就看见威斯里太太站在楼梯口,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亚瑟!”她朝着楼梯口叫,“亚瑟!部长传来紧急消息了!”

哈利紧贴着墙站着,看着穿反了衣服的威斯里急急忙忙地走过来,然后很快消失在视线中。哈利和其他人走进厨房时,见到威斯里太太在焦急地翻寻着橱柜,威斯里先生弯腰对着火炉,口中喃喃着,“我记得这儿有一支羽毛笔的呀!”

哈利使劲地闭了下眼睛,然后又睁开,确定他的眼睛运作正常。

阿姆斯·迪格端的头正在火焰中间,看上去像一个有胡子的大鸡蛋,它飞快地说着,丝毫未受到周围飞溅的火星和舔着它耳朵的火焰的影响。

马格邻居听见了砰砰的响声和尖叫声,于是他们去叫来了那些他们所谓的警察。

“亚瑟,你快点去那儿——”

“给你。”威斯里太太气喘吁吁地说着,一边将一张牛皮纸,一瓶墨水和一支弯曲的羽毛笔塞到了威斯里先生手中。

“听说这件事,确实很幸运。”迪格瑞先生的头说道,“早些时候我去办公堂送两只猫头鹰,我发现不正确的魔法都被启动了——如果理特·史姬特控制了这个,亚瑟——”

“魔眼,怎么说。”威斯里问道,拧开墨水瓶,吸了水,准备记录。

威斯里先生眼睛溜溜的转,说道:“他说他听到一个入侵者进入他的后院,他们正爬向他的房子。但他已经用垃圾桶设了埋伏。”

“垃圾桶能有什么用?”威斯里先生边记一边问道。

“用它们来制造恐怖的噪声,点燃各处的垃圾,我所知道的就这些。”迪格瑞先生说道,很显然,他们中有一个在警察出现时正发动进攻!

威斯里先生皱了皱眉,“那些人侵者呢?”

“亚瑟,你都知道魔眼的啦!”迪格瑞先生说道,又眼睛溜溜的转,“有人在深夜爬进他的后院,更像是一只金甲壳虫用土豆皮掩护自己在哪里荡悠。如果不正确的魔法控制了魔眼,他已有前科了——想想他的记录——我们得以一个较小的罪名来让他得以从轻发落,用你屋里的某样东西——会爆炸的垃圾桶有什么用?”

“不过还是小心起见,”威斯里先生说,依然飞速地写着,眉头紧锁。“魔眼没用他的魔杖?他真的没袭击任何人?”

“我敢打赌,他肯定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把他抓到的东西都排到窗外,想把晦气扔走……”迪格瑞先生说,“但他们得费番工夫去证明,还没听说有什么伤亡损失呢。”

“得了,我要走了。”威斯里先生说,他把记着笔记的羊皮纸塞进口袋,又冲出了厨房。

迪格瑞先生转过头来看着威斯里太太。

“很抱歉,摩莉,”他说,稍平静一些,又说,“这么早就打扰了你,并且每一件事……但亚瑟是唯一的可以让魔眼得以从轻发落的人,而且魔眼正打算从今天开始他的新职业,他为什么偏要选在昨晚……”“

“没关系,阿姆斯,”威斯里太太说,“我想你在离开之前会要点面包或别的什么吧。”

“噢,那么请给我来点吧。”迪格瑞先生说。

威斯里太太从厨房饭桌上的袋子里拿出一片徐了黄油的面包片,用火钳夹着,把它塞进迪格瑞先生的嘴里。

“谢了!”他鼓着嘴含糊地说,随即,一声轻微的“啪”,不见了。

哈利能听到威斯里先生向比尔、查理、伯希和那些女孩们匆匆地道别,五分钟后,他回到了厨房,这回他的袍子穿正了,头发上插着梳子,垂了下来。

“我得快点——你们不用急,孩子们。”威斯里先生向哈利、罗恩和双胞兄弟说道,他拖过斗篷披在肩上,准备隐身,“摩莉,你带孩子们到凯罗斯王街去,没问题吧?”

“我会的,”她说,“你照看魔眼就行了,我们没事的。”

威斯里先生刚消失,比尔和查理走进了厨房。

“有谁说到魔眼了吗?”比尔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昨晚有人想闯进他的屋子。”威斯里太太说。

“魔眼莫迪?”乔治若有所思地说,一边往他的面包片上涂桔子酱,“他不就是那个怪人——”

“你爸爸对魔眼莫迪评价不菲!”威斯里太太正色地说。

“呀,爸爸老是说好话,对吧?”弗来德在威斯里太太离开房间时悄悄地说,“物以类聚……”

“莫迪是他那时的大魔法家。”比尔说。

“他是丹伯多的一个老朋友,对吗?”查理说。

“但丹伯多可不是你说的‘常人’,是不是?”弗来德说,“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他是个天才,无所不能……”

“谁是魔眼?”哈利问道。

“他以前在部里干过,现在退休了。”查理说,“当爸爸带我去上班时,我遇见过他一次,他是个——一位最好的……恶巫克星。”

他补充道。看着哈利一副茫然的神情,“他使阿兹克班一半的监房住满了,然而,他给自己树立了无数的仇敌,……主要是他抓获的那些人的家人……我还听说他在老年真的得了幻觉症,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到处都看到恶巫。”

比尔和查理决定去凯罗斯王街车站,为大家送行,但伯希极力道歉,说他实在离不开工作。

“我就是没理由在那时走开,”他告诉他们,“克劳斯先生真的是开始依靠我了。”

“哎,你知道什么,伯希?”乔治严肃地说,“我想他很快就会知道你的名字的。”

威斯里太太在村邮局里打了电话,订了三部普通的马格的士载他们去伦敦。

“亚瑟试着为我们借部里的车,”威斯里太太悄声对哈利说。他们站在让雨冲刷过的院子里,看的士司机把六个笨重的霍格瓦彻行李箱堆到车里,“但没有一部空着的车……噢,天啊,他们看上去并不高兴,对吧?”

哈利不想告诉威斯里太太关于马格的土司机极少运载太兴奋的猫头鹰,因为皮威军制造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也不想告诉威斯里太太当弗来德的行李箱弹开时,菲利巴特医生的无热湿动火药突然爆炸了,这些使得司机在忍受克路殊克爬上他的腿的同时,不得不又怕又痛地大叫着。

由于他们和行李箱一起被塞在的士的后部,旅行很不舒服,克路殊克花了好长时间才从火药中苏醒过来,当他们抵达伦敦时,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全都被重重地抓伤了,在凯罗斯王街,雨下得比先前更大了,但他们从车里出来的都大大舒了一口气,抬着箱子穿过繁忙的马路,进入车站,他们全都湿透了。

哈利现在习惯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车,只要穿过显目的九号与十号站台间的栏障,直走下去就行了。不起眼地走着,以免招惹马格的注意是唯一的难处。今天他们分组走,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最显眼的,他们由皮威军和克路殊克陪同)先走,他们悠闲地靠着障栏,随意地聊天,从小路溜过,他们就这么做。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出现在面前了。

霍格瓦彻快车,闪亮的红色蒸汽车,早已停在那儿了,蒸汽一团团地从中升起,透过蒸汽,许多霍格瓦彻学生和家长像灰暗的鬼魅般出现在站台上,皮威军比以前更吵闹了,和从迷雾中传来的许多猫头鹰的叫声相和着。哈利,罗恩和荷米思去找座位,很快就把行李装进火车中部的一个车厢里,然后,他们跑回站台,向威斯里太太、比尔和查理道别。

“我可能会比你们所想的更早些见到你们。”查理笑着说,他拥抱了金妮作告别。

“为什么呢?”弗来德急切地问。

“你等着看吧。”查理说,“别告诉伯希我提到的事……那是机秘消息,等时机成熟时,部长自会公开。”

“哎,我想今年回霍格瓦彻去就好了。”比尔说,他的手插在衣袋里,几乎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火车。

“为什么?”乔治不耐烦地问。

“你今年将会觉的很有趣的。”比尔眨着眼睛说,“我甚至可能会抽空来看它一下……”

“看一下什么?”罗恩说。

但在那时,哨声响了,威斯里太太把他们推向火车门。

“多谢你的款待,威斯里太太。”荷米恩他们爬进车厢,关上门,又探出头来和她说话。

“哎,是啊,谢谢你为我们做的每一件事,威斯里太太。”哈利说。

“噢,亲爱的,我很乐意那样的。”威斯里太太说,“我想请你们来过圣诞节,但……好了,我想你们全都希望待在霍格瓦彻做点什么……”

“妈!”罗恩恼怒地说,“你们三个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我想今晚你就可以知道了,”威斯里太太微笑着说。“那将很让人兴奋——提醒你一声,我很高兴他们已经改变了规则。”

“什么规则?”哈利,罗恩,弗来德和乔治异口同声地问。

“我肯定丹伯多教授会告诉你们的……现在,规矩点,知道吗?弗来德,明白了吗?还有你,乔治?”

汽塞咝咝作响,火车开始移动了。

“告诉我们在霍格瓦彻要发生什么!”弗来德的叫声从窗户中传出来,威斯里太太,比尔和查理正迅速地远离他们,“他们改变了什么规则?”

但威斯里太太只是微笑,向他们招手。火车还没拐弯,比尔和查理已经消失了。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回到他们的车厢,密密的雨敲击着窗户,这使得他们很难看清外面,罗恩解开行李箱,抽出他紫酱色的衣抱,把他们盖在皮威军的笼子上,以掩住它的叫声。

“巴格蒙想告诉我们在霍格瓦彻发生的事。”他咕哝着,在哈利身旁坐下,“世界杯那时,记得吗?但我妈妈不会说的,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

“嘘!”荷米恩突然压低声音,手指按在唇上,指向隔壁车厢,哈利和罗恩一听,一个熟悉的拖长的嗓音从开着的门中飘过来。

“你知道,爸爸事实上考虑把我送往丹姆斯安而不是霍格瓦彻的,他认识那校长,嗯,你知道他对丹姆斯安的看法——那人很奇怪——丹姆斯安不承认那种不体面的东西,但妈妈不乐意我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爸爸说丹姆斯安在巫术方面比霍格瓦彻更为高明。丹姆斯安的学生事实上是在学法术,而不仅仅是像我们一样,做些防卫这种无意义的事。”

荷米恩站了起来,蹑足走到车厢门边,缓缓关上门,阻挡了马尔夫的嗓音。

“看来他认为丹姆斯安会适合他,对吗?”她生气地说,“我希望他早点滚开,那样我们就不必容忍他了。”

“丹姆斯安是另一所魔法学校吗?”哈利问。

“是的。”荷米恩哼了一声,“它的名声极为恶劣,据欧洲魔法教育评论,这学校非常注重巫术。”

“我想我已听说了。”罗恩含糊地说,“它在哪儿?哪个国家?”

“哎,谁都不知道,对吗?”荷米恩抬抬眉头说道。

“嗯,怎么会这样?”哈利问。

“传统上在所有的魔法学校间存在着很多竞争,丹姆斯安和比尔贝顿喜欢隐藏他们的行踪,这样就没有人能够窃取他们的秘密。”

荷米恩若有其事地说。

“别逗了,”罗恩开始大笑,“丹姆斯安大概就和霍格瓦彻一样大,你如何隐藏一个脏肮的大城堡?”

“但霍格瓦彻是隐形的。”荷米恩惊讶地说,“谁都知道……嗯,不管怎样,看了霍格瓦彻,读历史的都知道。”

“就只有你了。”罗恩说,“往下说吧——你怎么隐藏像霍格瓦彻那样的地方的?”

“它被施了魔法。”荷米恩说,“如果一个马格观察它,他们所见不过是一堆废墟,门口挂着写有‘危险勿进’的告示牌。”

“那么丹姆斯安在外人眼中也只是像堆废墟吗?”

“可能吧。”荷米恩耸耸肩,“或许它上面有马格禁地咒语,像世界杯体育馆一样,不让外来的魔法师找到它,他们把它弄成不可勘测的——”

“又来了?”

“哎,你可以施法于一个建筑,使它不可能在地图上被勘测到,是不是?”

“嗯……要是你这样说的话。”哈利说。

“但我认为丹姆斯安一定在远处北部的某个地方,”荷米恩思索着说,“一个很冷的地方,因为他们制服中有毛斗篷。”

“啊,想想那可能性,”罗恩梦呓般说,“不可能会这么容易把马尔夫推进冰河然后把这制造成一场意外……他妈妈那么喜欢他,多可惜啊……”

火车越往北开,雨也下的越大了,天空一片漆黑,窗户雾气蒙蒙,正午就点上灯笼。餐车嘎嘎地沿着走廊过来了,哈利买了一大叠大锅蛋糕分着吃。

下午有几个朋友,包括谢默斯,迪恩和尼维尔,来看望他们,谢默斯仍戴着他那爱尔兰缎结,它的一些魔力似乎消耗掉了,虽然它还是“特格!马利特!莫兰!”这样吱吱作响,但已是一种微弱,快耗尽的声音了,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荷米恩厌倦了无休止的快迪斯谈话,又开始埋头阅读《标准符咒课本。四年级》试图学一种召唤咒语。

尼维尔妒嫉地听着别人重温世界杯赛事的谈话。

“格林佐不想去,”他痛苦地说,“不会买票,虽说听起来让人大吃一惊。”

“是的。”罗恩说,“看这个,尼维尔……”

他翻检着放在行李架上的箱子,拖出一个维特·克伦的微型雕像。

“哇!”尼维尔羡慕地叫了起来,罗恩把克伦塞到他胖乎乎的手里。

“我们也很近地看过他。”罗恩说,“那时是在上等厢。”

“那是你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威斯里。”

杰高·马尔夫出现在走廊中,身后站着克来伯和高尔,他们是他的死党,长的又高又大,像个罪犯,这个夏天他俩至少长高了一英尺,很显然,当迪恩和谢默斯让门开着的时候,他们通过车厢门听到了谈话。

“别说你要加入我们,马尔夫。”哈利冷冷地说。

“威斯里……那是什么?”马尔夫指着皮威军的笼子问道。罗恩的衣袍的一只袖子从笼子上垂了下来,随着火车的移动摇晃着,那发霉的带花边袖子非常显眼。

罗恩试图把袍子塞起来,但马尔夫比他更快,他抓住袖子一抽。

“看哪!”马尔夫欣喜若狂。他举着罗恩的饱子给克来伯和高尔看。“威斯里,你不会想穿吧。我说——这在1890年左右很时兴……”

“闭嘴,马尔夫!”罗恩喝道,他从马尔夫紧握的手中扯回饱子,他涨红的脸如同袍子的颜色。马尔夫由此而来的大笑响如嚎叫,而克来伯和高尔跟着傻笑。

“看来,你要报名参加了,是不是,威斯里?弄点荣誉光耀门楣?你知道,那还会有钱进帐的,你将能够担负得起一件体面的袍子的花费,如果你赢了……”

“你们在说什么?”罗恩厉声说。

“你要报名参加吗?”马尔夫重复道,“我想你会的,波特,你从不放过任何炫耀的机会,对吧?”

“要么解释你的话,要么滚开,马尔夫。”荷米恩从《标准符咒课本。四年级》上抬起头来生气地说。

马尔夫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的意外的微笑。

“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他高兴地说,“你爸、你哥都在部里,而你居然不知道?上帝!我爸爸几年前就告诉了我……从可尼斯·法治那听来的,但那时,爸爸经常和部里高层人物来往……可能你爸官位卑职小不知道这事,威斯里……是的,他们极可能不在他面前谈论部里的要事……”

又一次大笑起来,马尔夫向克来伯和高尔打着手势,他们三个便离开了。

罗恩站了起来,砰地在他们身后重重地关上车厢的门,他用力很大,玻璃都震碎了。

“罗恩!”荷米恩责备地喊了一声,她抽出魔杖,念道“恢复!”碎玻璃飞起来重新合成一片,然后又飞回门上。

“好,就当他什么都知道,我们不……”罗恩吼道:“爸爸经常和部里高层人物来往……爸爸任何时候都可以得到升职的……他只是乐于在他现在的职位……”

“当然是这样的。”荷米恩平静地说,“别把马尔夫的话当真,罗恩——”

“哼!当真!做梦!”罗恩拿起一块剩下的蛋糕把它一起塞进口中。

接下来的行程中,罗恩仍是一副坏心情,他们换上了校袍,他并不多说话,当霍格瓦彻快车慢慢减速,最后停在漆黑的霍格马得车站时,他还是怒火冲天。

火车门打开了,一阵雷声响起,荷米恩把克路殊克捆起,放在斗篷里,罗恩则把衣抱盖在皮威军上边,下了火车。迎着倾泻而下的雨,他们低着头,眯着眼往前行。现在雨下的又密又快,似乎是成桶成桶的冰水不断地从他们头上倒下来。

“嗨,哈格力!”哈利看到在站台的远处一端有个高大的背影就叫了起来。

“哎!哈利?”哈格力回过头来,挥挥手,“要是没淹死的话,在庆典上见吧!”

一年级学生按传统总是和哈格力坐船通过湖泊抵达霍格瓦彻城堡的。

“唉,我不能想象在这种天气里穿过湖泊,”荷米患急切地说,他们和人群在一起,小步小步地慢慢沿着黑暗的平台往前走。一百辆没套马的车子在车站外等候他们。哈利、罗恩、荷米恩和尼维尔满怀感激,爬进其中的一辆,门叭地关上了。几分钟后,随着剧烈的晃动,车子嘎吱嘎吱地开始了它的征途,溅着泥水,蹒跚在通向霍格瓦彻城堡的路上。

第十二章 魔法三人对抗赛

第十二章 魔法三人对抗赛

穿过两边满是有翼公猪雕像的一道道门,车子沿着陡峭的坡路前进着,在随即形成的疾风中危险地晃动。靠着窗户,哈利可以看到霍格瓦彻越来越近了,它那许许多多亮着灯的窗户在厚厚的雨帘后闪闪烁烁。当他们的车子在巨大的橡木门面前停下来时,一道霹雳划过天空,大门由一段石阶进入堡里。哈利、罗恩、荷米恩和尼维尔从车子里跳下来,也急忙登上台阶。直到安全地进入大门,来到点看火把的砌着华美的大理石阶梯的前厅时,他们才抬起了头。

“布林米,”罗恩说,摇摇头上的雨水,“要是再这样下雨的话,湖沟要涨满了,我浑身湿透了——啊啾!”

一个巨大的充满水的红色汽球从屋顶落到罗恩的头上,炸裂了。全身湿漉漉的,还滴着水,罗恩踉跄地闪到哈利侧边,正好第二枚水弹落下来——差点击中荷米恩,它在哈利的脚边炸开,冷水浅到他的袜子上,周围的人全都尖叫着,互相推撞,试图逃离现场。哈利抬起头,看到在他们头顶上20英尺处飘浮的皮维斯——喧哗鬼,他是个戴着饰有铃铛的帽子、系着橙色领结的矮小的鬼魂,当他再次瞄准时,邪恶的脸因过于专注而变形了。

“皮维斯!”一个愤怒的声音喊道,“皮维斯,立即下来!”副校长兼格林芬顿主任麦康娜教授,从大厅里急走进来,她在湿湿的地板上滑了一下,她抓住荷米恩的颈部以免再滑下去。“哎哟!——对不起,格林佐小姐。”

“没关系,教授。”荷米恩揉揉喉咙,喘着气说。

“皮维斯,立即下来!”麦康娜教授喝道,扶直她有圆点的帽子,透过方框眼镜往上怒视。

“没什么!”皮维斯一边咯咯地笑一边朝几个五年级女生丢下一个水弹,那些女孩们尖叫着俯冲进大厅。“他们早就湿透了,不是吗?小家伙们!唿……!”他又将另一枚炸弹瞄向刚刚到达的一群二年级学生。

“我要叫校长来!”麦康娜教授怒吼道,“我警告你,皮维斯。”

皮维斯伸伸舌头,把他最后一枚水弹扔在空中,陡然落在大理石台阶上,疯子般咯咯地笑起来。

“哎,继续前进!”麦康娜教授厉声对惊慌失措的学生说,“快点,进大厅!”

哈利、罗恩和荷米思溜过前厅,穿过右边的双层门,罗恩一边把湿透的头发从脸上拨开,一边恼怒地嘟味着。

大厅还是它以往那副金碧辉煌的样子,因开学庆典而装饰一新,金色的盘子和高脚杯在成百支浮在半空中的蜡烛的光辉中闪闪发亮,四张长长的大桌子坐满了闲聊的学生,在大厅顶部,教工职员坐在第五张桌子边,面对着他们的学生。这儿暖和多了,哈利、罗恩和荷米思经过史林德林、卫文卡罗和海夫巴夫,和其余的格林芬顿一起,远远地坐在大厅的另一边,靠近几乎无头的尼克,尼克全身珍珠白、半透明,今晚穿着他平常的紧身袍子,系着一个特大领结,这个领结有双重作用,一可以显得特别有节日气氛,二可以保证他的脑袋不至于在部分切开的脖子上晃得太厉害。

“晚上好。”他朝着他们笑。

“谁在说?”哈利脱下鞋子倒掉里面的水,“希望他们赶紧结束给学生分类,我饿极了。”

每学年开学都要将新生分类!进入不同的班,但由于不走运,哈利自他那年分类后,再也没赶上过一次学生的分类,他对此向往已久了。

正在那时,一个极为兴奋,摒住呼吸的声音从上边桌子传下来,“嗨呀,哈利!”

“那是柯林。”哈利小心地说。

“哈利,你猜猜,你猜猜,哈利,我的弟弟开学了,我的弟弟丹尼斯!”

“嗯,不错。”哈利说。

“他兴奋极了!”柯林说,一边熟练地在他的座位上跳上跳下,“我就指望他分到格林芬顿!哎!哈利,为他祈福吧。”

“嗯,好的。”哈利说,他转向荷米恩、罗恩和尼维尔,“兄弟姐妹通常分在同一种班里,是吗?”他说,他正依威斯里家的孩子作判断,他们七个全被分进格林芬顿了。

“噢,那倒不一定。”荷米恩说,“帕维提·帕提的双胞胎都在卫文卡罗,因为她们是双胞姐妹,你就认为她们会在一块,对吗?”

哈利抬头看着教工那张桌子,那儿似乎比往日多了不少空位子。哈格力,当然还和一年级新生一起奋战在湖上;麦康娜教授可能在监督别人弄干前厅的地板,但那还是有个空位,他想不起还缺了谁。

“新来的黑巫术防御老师在哪儿?”荷米恩在看着老师们说。

他们从未有过能维持三学期以上的黑巫术防御老师,到目前为止,哈利最喜欢的老师是露平教授,他去年辞职了。他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教工桌子,那儿绝没有新脸孔。

“可能他们没法找到下一位!”荷米恩说,他看上去很着急。

哈利更仔细地测览过桌子,小菲特威克教授即咒语老师,正坐在一大堆垫子上,他旁边是草苗老师——史包特教授,她戴在飞出灰白的头发上的帽子不是很正,她在和天文系的希尼斯特教授讲话,在希尼斯特教授的另一边是黄脸钩鼻,头发油腻腻的药剂老师史纳皮——霍格瓦彻最受讨厌的人,哈利对史纳皮的憎恶与史纳皮对他的厌恨是相当的。可能的话,史纳皮对他的厌恨自去年已加剧了,那时哈利帮助西里斯——史纳皮和西里斯早在学生时代就是仇敌了——从史纳皮的眼皮底下逃脱了。

在史纳皮的另一边是个空座位,哈利猜想可能是麦康娜教授的,与座位相邻,在桌子的正中坐着校长丹伯多教授。他的满头银发和长领在烛光中闪耀着,他那华美的深绿的饱子绣着许多星星和月亮。他细长手指并在一起,托着下巴,他透过半月形的眼镜盯着天花板,似乎陷入了沉思。哈利也向天花板扫视一番,它被施了法术,看起来像外面的天空。他从未见过像这样的天空,征兆着暴风雨的黑色和紫色的云翻滚过空中,随着外面又一阵雷声响起,一道霹雳划过。

“噢,快点吧。”罗恩在哈利旁边抱怨,“我可以吃下一个希普格利夫。”

他的话音刚落,大厅打开了,人们立即安静下来,麦康娜教授领着一长列一年级新生走上大厅里边。要是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是湿的话,那与这些新生们相比可算不了什么,他们看上去是游过湖泊而不是用船渡过来的,他们全都因寒冷和紧张而颤抖着。他们站成一列,对着其他师生,停了下来,所有的新生都这样,除了他们之中那个最小的男孩之外,他长着小鼠般的头发,包在哈利认为是哈格力的鼹鼠皮大衣里,衣服对于他显得过分的大,看上去,他像套在一个毛茸茸的黑帐篷里。他的小脸从衣领上伸出来,看样子似乎兴奋得发痛了,当他和惊恐的同伴们站成一队时,他碰上柯林的视线,竖起大拇指,用口型说,“我掉进了湖里。”他倒是对此很高兴。

在一年级新生面前,麦康娜教授现在往地上摆了张四脚板凳,在凳子上面,是一个极为破旧肮脏的补着补丁的巫师帽,新生们盯着帽子,其他人也盯着帽子。一时间,一片沉寂,随即,帽沿边的一道裂缝像嘴巴似的张开,帽子开始唱歌了:

“至少一千年以前,当我刚刚织成时,有四位有名的魔法师,他们的名字仍然广为人们所识。勇敢的格林芬顿来自荒原,公正的卫文卡罗来自峡谷,甜蜜的海夫巴夫所来之处山谷绵绵,精明的史林德林从沼泽地中走出,他们怀有共同的愿望、希望和梦想,他们提出大胆的方案来教育年轻的一代,这样霍格瓦彻学校创办。而今这四位前辈,每一位都把各自的班来开,每一班都有不同之品德值的珍藏。对于格林芬顿,最勇敢的嘉奖总在其余的之前;对于卫文卡罗,最聪明的总是最好的;对于海天巴夫,勤奋的工人是最值得欣赏;追求权势的史林德林,偏爱那些抱负远大的。他们在世时可以挑选,当他们逝去多年,汤玛利·格林芬顿找到了办法,他将我从他头上取下,先驱给了我一些法力,所以我能够让他们选择,作为代替。把我舒服地从你们身边滑过,我从来没有出错,我能看穿你们的心思,告诉你们立身之处。”

分类帽唱完歌,大厅里响起震耳的掌声。

“这不是它给我们分类时唱的那首。”哈利和别人一起鼓掌说道。

“每年都唱一首不同的歌。”罗恩说,“过着帽子的生活,总是相当烦人的,对不?我想它花整年的时间来编造下一首歌。”

麦康娜教授现在展开了一大卷羊皮纸。

“当我叫到你的名字时,你就戴上帽子,坐在凳上。”她吩咐新生们,“帽子宣布你的班之后,你就去坐到相应的桌子边去。”

“阿克利·史德瓦特!”

一位男孩走上前,很明显地从头到脚地发着抖,他抬起分类帽,戴上,坐在凳上。

“卫文卡罗。”帽子叫道。

他脱下帽子,急步走到卫文卡罗桌边的座位上,他周围的人都鼓掌欢迎他。哈利瞥了一眼罗尼文劳搜索者单,她正朝着刚坐下的阿克利·史德瓦特欢呼,一时之间,哈利也想加入卫文卡罗,这个奇怪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巴德克·迈可姆!”

“史林德林班!”

大厅另一端的桌子爆发出欢呼声,哈利看到当巴德克加入史林德林时,马尔夫在拍掌,哈利怀疑巴德克是否知道史林德林班创造了比任何别的班都多的邪术魔法。弗来德和乔治则向准备就座的巴德克发出嘘声。

“希朗斯场·艾娜!”

“海夫巴夫!”

“可德威尔·欧文!”

“海夫巴夫!”

“克利威·丹尼斯!”小丹尼斯往前蹒跚一步,差点绊倒在哈格力的鼹鼠皮衣里,他那时正从教工桌后的一道门侧身溜进了大厅。哈格力的身高是常人的两倍,块头则至少比别人多两倍,他蓄着又长又乱打结的黑发,留了胡子,看上去有点让人警惕。这可是个误导的印像,罗恩和荷米恩知道哈格力有副好心肠,他在教工桌尽头处坐下,朝他们眨了眨眼,然后观看丹尼斯戴上分类帽,帽沿的缝张开的很大——“格林芬顿!”帽子喊道。

哈格力和格林芬顿班的学生一齐鼓起掌来,丹尼斯灿烂地笑开了,他脱下帽子,放回凳上,跑向他哥哥。

“柯林,我掉进湖了!”他尖叫着倒在一张空位上,“太神奇了!水里有个东西抓住我,把我推回到船上!”

“真爽!”柯林也同样兴奋,“很可能是大鲸鱼哪,丹尼斯!”

“哇!”丹尼斯叫起来,似像即使在最离奇的幻想中也没人幻想象到掉到风雨大作,泛着泡沫的湖里,然后又被一只巨大的海怪推出水面的经历。

“丹尼斯!丹尼斯!看到那边的男孩没有?那个黑头发戴眼镜的,看到了吗?知道是谁吗?丹尼斯!”

哈利往远处专注地看那分类帽,它正在给艾姆分班。

分班进行着。男孩,女孩们各自带着程度不一的害怕的神情,一个接一个地走向三脚凳,队列慢慢缩短了。麦刚那高教授念到姓氏以“l”开头的学生了。

“噢,快点。”罗恩揉着肚子嘟味着。

“喂,罗恩,分班可是比吃饭重要多了。”赫斯·尼克说道,“一个叫玛德利·罗拉的女孩被分去了海夫巴天那里。”

“见鬼,要是你死了才好!”罗恩还口。

“好希望今年分到的这批人是够标准的。”尼克边为加入到格林芬顿桌来的迈克顿特和纳特里鼓掌边说,“我们可不想中断向来的成功。”

格林芬顿在近三年中连续在校内锦标赛中获胜。

“浦林·杰格拉!”

“史林德林!”

“凯尔·欧拉!”

“卫文卡罗!”

最后,“凯文,”他被分去了海夫巴夫那里,分班结束了,麦康娜教授拾起帽子和凳子,把它们拿开。

“时候到了。”罗恩抓起刀叉,期待地望着他金色的盘子。

丹伯多教授站了起来,微笑着张开双臂欢迎学生们。

“我只说两个字,”他对学生讲,“吃吧。”他深沉的话音回荡在大厅里。

“听听,听听!”哈利和罗恩大嚷,眼前的空盘神奇地堆满了食物。

“啊,还是吃饭好。”罗恩嘴里满是土豆泥。

“你知道,今晚还算走运,毕竟有顿大餐。”尼克说,“早些时,厨房出乱子了。”

“哇?出什么事了?”哈利咬着一大块肉排说。

“当然是皮维斯的那家伙。”尼克摇着头说,他的头晃的好像要掉下来,他把领结扯高一些,“你知道,还不是以前那番争论。他想参加庆典——那是不可能的,像他那样满口胡话,看到一盘食物就禁不住乱扔的家伙!我们开了幽灵委员会!法特·芙莱想给他这次机会,但我认为最明智的是布莱蒂·巴伦反对这事。”

布莱蒂·巴伦是史林德林的幽灵,他身材削瘦,沉默寡言,身上覆盖着银色的血迹,他是霍格瓦彻中唯—一位真正可以控制皮维斯的人。

“对了,我们也觉的皮维斯似乎在找碴。”罗恩郁郁地说,“他在厨房里干什么?”

“噢,平常那套把戏。”尼克耸耸肩,“泄愤地制造大乱,四处乱扔盘子罐子,在汤里游泳,把养的小精灵吓傻。”

“铿!”荷米思弄翻了她的全盘,南瓜汁慢慢地渗到桌布上,把白亚麻染成橙色,但荷米恩可不管。

“学校养的小精灵?”荷米恩问。

“嗯,白天他们很少走出厨房。”尼克说,“他们晚上出来做点清洁工作……看看炉火等等……我说,你不会想见他们吧。

荷米恩盯着他。

“他们有工资吧。”她说,“他们也能享受假期、病体和养老金等各种待遇,对吗?”尼克大笑起来,他笑过了头,领结滑下来,他的头也掉了,连着点皮肉从脖子上垂下。

“病休?养老金?”他把头推回脖子上,围好领结以免再次掉下,“校养精灵不要病休和养老金!”

荷米恩低头看了一下她几乎没怎么碰的食物,把刀叉放在盘子上,推走了盘子。

“噢,这不希奇,哎,我的膝盖。”罗恩说着,不小心把约克郡布丁喷到哈利身上,“啊,对不起!”“啊”地一声,他吞下布丁,“你不会饿着自己而给他们病休的!”

“做苦工的奴隶。”荷米恩用鼻子深深吸了口气,“就是做苦工的奴隶们做了这顿饭。”

她一点都吃不下了。

雨点仍击鼓般敲着又高又黑的窗子,又一阵雷声震撼了窗户,乌云密布的天空掠过霹雳,照亮了金盘子,盘子上第一道菜的残余消失了,随即换上了布丁。

“糖浆烘饼,荷米恩!”罗恩故意把香味搧向她,“眼尖的侦探,看呐,巧克力奶油蛋糕!”

但荷米恩的神情很像麦康娜教授,他便不再引诱她。

布丁也吃光了,最后一点碎屑从盘中消失的干干净净,艾伯斯·丹伯多又站了起来,厅里嗡嗡的谈话声立刻停止了,只可听到低吼的风声和大雨的敲击声。

“注意了。”丹伯多朝他们微笑着。“现在我们全都吃饱喝足了。”(“哼”!荷米恩说),“我的提醒你们要注意,我要通知几件事。”

“风纪长费驰先生要我告诉你们,今年学校忌禁清单上增加了例如:呦呦尖叫,齿边飞盘和回飞镖等等,整个清单共计四百三十七项。我想,感兴趣的学生可以到费驰先生的办公室里查看。”

丹伯多的嘴角动了一下,他继续说,“我还是要提醒你们,平地的那片森林是不许学生进入的,三年级以下的还不能去汉格米尔村。”

“我还要遗憾地告诉你们,今年的校内决迪斯杯赛将不举行。”

“什么?”哈利倒抽一口气,他环顾着在快迪斯队的同伙弗来德和乔治,他们对着丹伯多无声地张着嘴,显然是太惊愕而说不出话来。

丹伯多又说,“这是因为一场开始于十月份,并将持续整个学年的赛事。它占去了老师们的很多时间和精力——但我保证,你们会很喜欢这场赛事的,我很高兴宣布,霍格瓦彻,今年——”

就在那时,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了,大厅的门砰地一声打开了。

有个人站在走廊上,拄着一根长长的拐杖,盖着黑色旅行用斗篷,大厅里的每个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外来客。突然间一道霹雳划过屋顶,照亮了他,他解下兜帽,一缕灰色的长鬃毛和深灰色的头发垂落下来。他开始向教工桌走去。

他每走一步,大厅就回荡起沉沉的咯咯声,他走到桌子尽头,向右转身,走向丹伯多,又一道霹雳划过屋顶,荷米恩屏住呼吸。

霹雳清晰地显示了那人的脸,一张哈利从未见过的脸,对一个对人类的脸只有一点点模糊的概念的人来说,它似乎是从朽木上刻出来的一样,雕刻者对怎么用凿似乎也毫无经验,脸上每一寸皮肤好像都结了疤,嘴巴像个斜切的深口子,鼻梁的一大段缺了,但让哈利害怕的是那人的眼睛。

其中一只眼如同珠子,又小又黑,另一只眼睛则像个硬币,又大又圆,还是湛蓝色的。这个蓝眼睛不停地转动着,也不眨一下,上转下转,左看右看,很不像个正常的眼,蓝眼睛转到右边去了,向着他的后脑勺,所以他们只能看到他的眼白。

陌生人走近了丹伯多,他伸出跟他的脸一样结满疤的手,丹伯多与他握手,说些什么,哈利没法听清,他好像在询问那陌生人,而陌生人则压着嗓子面无笑容地摇着头回答。丹伯多点点头,示意那人坐到他右手边的空位上去。

陌生人坐下了,拨开脸边深灰色的鬃毛,拉过一盘香肠,拿起盘子用他那残存的鼻子闻了闻,然后从袋里掏出把小刀,叉起香肠的一端,开始吃起来,他那只正常的眼盯着香肠,但他的蓝眼还在眼窝里不停地转,环视整个大厅和学生们。

“让我介绍一下我们新来的黑巫术防御老师。”丹伯多打破沉寂高兴地说,“他是莫迪教授。”

“莫迪?”哈利对罗恩说,“魔眼莫迪?你爸今早去帮忙的那个人?”

“可能是。”罗恩敬畏地低声回答。

“他怎么啦?”荷米恩悄声问,“他的脸怎么啦?”

“不知道。”罗恩也悄悄地说。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莫迪。

莫迪看起来对并不热情的欢迎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手伸进旅行用斗篷,掏出一个大腹瓶子,大大吸了一口,他对面前的那罐南瓜汁并不理会,在他抬起手臂喝东西时,他的斗篷在离地面尺寸的地方拉开了一些,哈利看到了一只有爪的脚在桌下木桌脚边露了出来。

丹伯多又清了清喉咙。

“我刚才说到,”他对学生微笑着说,所有的学生仍在目瞪口呆地看着魔眼莫迪。“我们很荣幸在下个月承办一场极为激动人心的盛事,它已有一个多世纪没举行了,我很高兴告知你们,魔法三人对抗赛,今年将在霍格瓦彻举行!”

“你在开玩笑吧!”弗来德·威斯里大声说。

自莫迪的到来而充斥着大厅的紧张气氛被打破了。

几乎每个人都笑了起来,丹伯多也发出理解的笑声。

“我不是开玩笑,威斯里先生。”他说,“既然你提到笑话,我这个夏天倒听了个不赖的笑话,讲的是一个洞仙,一个女巫和一个老巫土,他们全都去了一间酒吧——”

麦康娜教授大声地清了清喉咙。

“嗯——或许现在还不是讲笑话的时候吧。”丹伯多说,“我讲到哪儿了?对了,魔法三人对抗赛,你们中有些人不知道这个联赛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希望那些知道的可以容许我稍稍作个解释,知情的学生可以关注些别的东西。”

“魔法三人对抗赛于大约七百年前,作为三大魔法学校霍格瓦彻、比尔贝顿和丹姆斯安间的一种友好竞赛。每所学校选出一名冠军选手作代表,这三个选手则在三场魔法中竞技。魔法学校每五年轮流承办一次比赛,为众人所认可,这是一个在年轻的法师们之间建立联系的最佳办法,直到死亡人数太多时,比赛便中止了。”

“死亡人数?”荷米恩警觉起来,低声说道。但厅里其他的学生似乎并不分担她的忧虑,许多学生彼此兴奋地耳语,而哈利他自己对多听一些关于比赛的事比担忧几百年前的死亡则来劲得多。

“几个世纪以来,人们几次尝试着恢复比赛。”丹伯多接着说,“没有一次是较成功的,然而,我们的国标魔法合作系和魔法竞赛系认为再作一次尝试的是时机已成熟了,整个夏天我们都在为之努力着。这一次,冠军选手不会走火入魔的。”

“比尔贝顿和丹姆斯安的校长会携同他们筛选出来的选手在十月份到达我校,三名选手的选拔赛则在万圣节时举行,届时将由一名公正无私的裁判来决定哪一位最有资格赢取三巫术赛奖杯,那将是他们学校的光荣,并可得到一千帆船币个人奖金。”

“我要参加!”弗来德·威斯里在桌子下边咝咝沙沙地说。想到了能得到的光荣和财富,他热情洋溢,容光焕发。他并不是把自己视为霍格瓦彻冠军选手的唯—一人。在每张桌子,哈利可以看到学生们要么全神贯注地看着丹伯多,要么时不时地与邻座窃窃私语,但当丹伯多又说话时,大厅再次静了下来。

“虽然我知道你们都想为霍格瓦彻带来三巫术赛奖杯,”他说,“参赛学校的校长和魔法部都同意这次对选手的年龄作个限制,只有达到年龄的学生——即十七岁或十七岁以上,才被允许报名参选。这个——”丹伯多听到几个人对他的话颇有微词,威斯里双胞胎兄弟看上去突然变得极为愤慨,他提高话音,“这是我们认为必要的措施,因为无论怎么预防,赛项将仍是困难重重,危险性很大的。低于六七年级的学生没什么可能可以应付它,我将亲自出马,保证不够年龄的学生无法糊弄我们公正的裁判,使他们成为霍格瓦彻的冠军选手。”他看到弗来德和乔治叛逆的脸时,他浅蓝的眼睛眨了几下。“所以对那些不满十七岁的,我请你们别浪费时间为自己提名。”

“比尔贝顿和丹姆斯安的代表队将于十月份抵达,今年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和我们在一起,我知道你们在他们逗留期间会给外宾们全部的热诚,并且全心支持霍格瓦彻的冠军选手的,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希望你们明天上课时得保持清醒,放松头脑,这非常重要,快去休息吧。”

丹伯多又坐了下来转向魔眼,和他说话。学生们站起来蜂拥向前厅的双层门。一片擦擦声和砰砰响了起来。

“他们怎么能那样做?”乔治·威斯里说,他没有随人群走向大门,站立着盯着丹伯多,“明年四月我们就十七了,为什么我们不能试一试?”

“他们拦不住我的。”弗来德固执地说,也对着上边的桌子怒目而视,“冠军们可以做任何事,而你连正当的事都不让我们干,哪还有一千帆船币奖金!”

“是啊。”罗恩的心思好像飘到远方,“是啊,一千帆船币……”

“走吧。”荷米恩说,“你再不走的,这儿就只剩我们了。”

哈利、罗恩、荷米恩、弗来德和乔治走向前厅,弗来德和乔治在争论著丹伯多为阻止不满十七岁的学生参赛可能采取的方法。

“决定参赛冠军的公正裁判是谁?”哈利问。

“不知道。”弗来德说,“但我们要糊弄的正是他们,我想几滴陈年药水大概有用吧。乔治……”

“但丹伯多知道你不到年龄呀。”罗恩说。

“是的,但他可不是决定谁赢得比赛的人,对吗?”弗来德狡黠地说,“我觉得一旦挑选想参加的人,他会从每个学校中挑出最优秀的,而不会计较他们的年龄,丹伯多不过试图不让我们说出自己的名字。”

“但死过人了!”荷米恩忧心忡忡地说,他们穿过一道隐藏在挂毯后面的门,登上另一段狭窄的楼梯。

“是啊。”弗来德漫不经心地说,“但是几年前的事了,对吗?不管怎样,没有一点风险,哪来的乐趣?嘿,罗恩,要是我们避开丹伯多会怎样呢?想不想参赛?”

“你说什么?”罗恩问哈利,“参赛当然很爽,但我想他们可能要些年长点的,而不论我们是否学够了……”

“我绝对没学够。”尼维尔郁郁的话音从弗来德和乔治身后传来。“但我想我的奶奶会要我试试的,她总是说我该如何光宗耀祖,我不得不,呼……”

尼维尔的脚正好从楼梯中间的一级台阶上陷了下去,在霍格瓦彻有许多这样的圈套,大多数较年长的学生都会跳过这级特设的台阶,养成一种第二本能,但尼维尔是有名的健忘,哈利和罗恩抓住他手臂,把他拖出来,一套盔甲在楼梯顶端喘着气铛啷铿锵地笑着。

“你给我闭嘴。”罗恩说,他们经过盔甲时,罗恩重重打了一下它的面甲。

他们摸索着向格里哈特塔的入口走去,入口被截在一幅巨大的穿着粉色绸衣的胖大婶的画像后边。

“咒语是?”他们靠近人口时她问道。

“布拉丁打希。”格林佐说:“楼下的级长告诉我的。”

画像往前晃动,露出墙上的一个洞,他们全都爬过墙洞,一堆呼呼燃烧的火温暖了流通室,流通室里到处是矮矮的椅子和桌子。

向欢快地跳动的火苗投去冷冷的一瞥,他们互相道晚安,荷米恩消失在通往女生宿舍的走廊中。哈利清楚鼓舞着她说,“做苦力和奴隶。”

哈利、罗恩和尼维尔爬上最后一段螺形楼梯,到了位于塔顶的宿舍。五张四往床各有一挂深红色的帘子向着墙,床脚边放着各人的行李箱,迪恩和谢默斯早已在床上了,谢默斯把他爱尔兰袍子挂在顶板上,迪恩钉了幅维特·克伦的海报在床头桌上,他原来的西部汉姆球队的海报被钉在旁边。

“神经病!”罗恩叹了口气,对着一动也不动的球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哈利、罗恩和尼维尔换上睡衣上了床,有人——无疑是一个校养精灵在床单间放了保温平锅。躺在床上,聆听外面的暴风雨声,特别舒适。

“我或许要为之努力,你知道的。”罗恩渴睡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如果弗来德和乔治找到法子……比赛……你不知道是吗?”

“假如不……”哈利在床上翻一下身,一系列醒目的新画面从他心头涌起……他已糊弄了公正裁判,让他相信是十七岁……他已成为霍格瓦彻的冠军……他站在地上,向全校师生胜利地举起手臂,他们全都欢呼尖叫起来……他刚刚赢得了魔法三人对抗赛……

卓的脸容在模糊的人群中分外清晰,脸上满是敬慕之情,笑容灿烂。

哈利在枕上开心地笑了,尤为高兴的是罗恩不能看到他能看到的图景。

第十三章 “魔眼”莫迪

第十三章 “魔眼”莫迪

第二天早上暴风雨终于过去了,尽管大礼堂的屋顶还是很幽暗,沉重的铅灰色的云还在头顶盘旋。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在吃早饭的时候检查了一遍他们的新课程表。隔了几个座位,弗来德、乔治和李·乔丹正在讨论怎样用魔法使他们自己变老并且混入那场三人巫术比赛。

“今天天气不错……整个早上外头都很好,”罗恩说道,他的手指正在课程表的星期一那一栏上划动,“草药学和喷火术,还有魔法变出小动物……见鬼,我们还是和史林德林在一起上课……”

“今天下午是双重占卜术课。”哈利叹息着说,看着这一栏的下面,除了调制巫药,占卜术就是哈利最不喜欢的科目。特雷络尼教授老是在预言哈利的死期,这使得他极度讨厌。

“你应该像我一样放弃这一科,对不对?”荷米恩轻快地说,一边在她的吐司上抹黄油,“然后做一些明智的事情,比如说数字占卜法。”

“我注意到你又在吃了。”罗恩说,一边看着荷米恩在她抹了黄油的吐司上又涂上大量的果酱。

“我认为有更好的办法来维护我们小精灵的权利。”荷米恩十分骄傲地说道。

“你说得对……而且你很饿。”罗恩微笑着说。

他们的头顶突然响起一阵沙沙声,一百多只猫头鹰穿过开着的窗户飞了进来,带来了早上的信件。哈利本能地抬头去看,但却没有在那堆褐色和灰色的猫头鹰中看到他自己那只白猫头鹰的影子。

那些猫头鹰在桌边绕围,寻找这些邮件和包裹的主人。一只黄褐色的大猫头鹰飞向尼维尔并在他膝上放下一个包裹——尼维尔总是忘记把东西包起来。在礼堂的另一边,马尔夫的猫头鹰停在他的肩头上,带来的东西一看就觉得是和往常一样:家里寄来的糖果和蛋糕。为了消除胃里由于失望而引起的下沉感,哈利回到座位上继续喝麦片粥。是不是海维出了什么事,以至西里斯至今还没有收到他的信?

在他们穿过湿漉漉的菜地间的小路走到第三温室去的路上,哈利一直想着这些事情。但当史包特教授,在温室里向全班同学显示一种植物——哈利所见过的植物中最丑陋的一种时,他却被这种东西吸引住了,不再去想信件的事。实际上,这种植物看起来不像植物,倒更像许多大且黑的蛞蝓从土壤中径直地伸出来,每只都有点轻微扭动变形,上面长满大且发亮的肿块,里面看起来充满了液体。

“布波鸠伯斯(这种怪植物的名称),”史包特教授轻快地告诉他们。“得把它们榨了,然后你们收集那些脓液——”

“收集什么?”谢默斯。芬尼更抗议似的说。

“脓液,芬尼更,我是说收集脓液,”史包特教授说:“这些脓液相当有用,别浪费掉。你们要把脓液收集在这些瓶子里。戴上你们的龙皮手套。如果在没有稀释之前沾到皮肤,可能会发生古怪的反应。”

榨布波鸠伯斯的工作让人觉得恶心,但却出奇地顺利。携带着浓烈的汽油味。他们按照史包特教授的指示把脓液装入瓶子里。下课时,他们总共收集了好几品脱的脓液。

“这会使女士高兴,”史包特教授说,同时将最后一个瓶子用软木塞塞好。“布波鸠伯斯的脓液是治疗顽固粉刺的特效药,必须阻止学生们再用歇斯底里的方法去除粉刺了。”

“比如可怜的艾罗丝·米德根,”汉娜·艾伯特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他是学喷火术的。“她企图用咒语去除粉刺。”

“傻姑娘,”史包特教授摇摇头说,“但波姆弗雷女士后来竟把鼻子钉起来。”

一阵隆隆的铃声在城堡的湿漉漉的地上回响,带给大家下课的讯息。于是同学们各自散去,学喷火术的踏上石阶去上变身术课,学驯狮鹰兽的格林芬顿则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下了斜斜的草坪,向哈格力的小木屋走去,那是间建在弗里比顿森林边上的小木屋。

哈格力站在他的木屋外,一只手牵着他那只大黑猫犬——“弗兰”的项圈。他的脚边有几只打开的木箱,“弗兰”一边猎猎的叫,一边拉扯扭着项圈,显然很想走近箱子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当同学们走近时,一阵奇怪的嘈杂声传入他们的耳中,像是一些小炸弹发出的。

“早上好!”哈格力笑着对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说。“我们等一等史林德林班的吧,”他们不想让她错过这个——尾巴会冒火星的史库特斯。

“又来了?”罗恩问。

哈格力指了指脚边的木箱。

“尤尔夫!”荣文登·布朗尖叫着向后跳了一步。

在哈利看来,尤尔夫是对尾巴会冒火星的史库斯的最好概括。

它们看起来是变了形的、没有亮的龙虾,颜色惨白且污秽,在奇怪的地方伸出很多脚来,却看不到它们的头。每箱大约有一百只这种东西,每只大约有六英寸长,爬在彼此的身上,或瞎撞到箱壁上。

它们发出一种很浓的腐鱼臭味。它们的尾巴会不时地伴随啪的一声冒出一阵火花来,同时身体向前推进几英寸。

“刚刚孵化出来的,”哈格力自豪地说,“因此你们可以自己饲养他们。不过我们得先定个计划。”

“我们为什么会想养这些东西呢?”一个冷冷的声音说。

史林德林班的到了。刚才说话的是杰高·马尔夫,而克来伯和高尔在一旁赞成地咯咯笑。

哈格力对这个问题感到为难。

“我是说,它们是干什么用的?”马尔夫问道:“我们养它们有什么用?”

哈格力张开嘴巴却停了几秒钟,显然在艰难地恩索,而后他冷冷地说:“那是下节课的内容,你们今天只须喂养它们。现在,你们试一试喂它们吃不同的东西——我以前也没有养过这种东西,不知道他们吃什么——我准备了一些蚂蚁蛋、青蛙肝和一些草蛇,每样给它们试一点。”

“先是脓液,再是这东西。”谢默斯咕哝道。

是对哈格力深深的爱戴使哈利、罗恩和荷米恩默默地捧起一杯青蛙肝并放入木箱中去诱那些尾巴会冒火星的史库斯。哈利忍不住认为这样做毫无意义,因为那些史库特斯看起来没有嘴。

“哎哟!”过了十分钟后,迪恩·托马斯大叫。“它伤到我了。”

哈格力赶紧走到他身边,神情焦虑。

“他的尾巴冒火星了!”迪恩一边生气地说一边将被灼伤的手伸给哈格力看。

“啊,是的,它们冒火星时会伤人。”哈格力点头说。

“尤尔夫!”莱文登·布朗又说,“尤尔夫,哈格力,它身上尖尖的东西是什么?”

“哦,有些身上有螫,”哈格力兴奋地说。莱文登赶快将手从箱中抽回来。“我原以为都是雄性的——雌性的腹上长有类似吸管的螫……我想是用来吸血的。”

“哦,我知道我们养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马尔夫讽刺地说:“谁不想拥有一只会烧伤、刺伤又会咬伤人的宠物?”

“只是因为它们样貌不佳,但这不说明它们没用,”荷米恩打断他的话,“龙血有惊人的魔力,但你却不会想要一只龙作宠物,对不对?”

哈利和罗恩对着哈格力咧开嘴笑,而哈格力则报之狡黠的微笑。正如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所清楚的那样,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一只宠物龙更让哈格力喜欢——在他们还是这所学校的一年级生时,哈格力曾在一段短时期内拥有一只龙,一只邪恶的挪威山脊背龙。

哈格力只喜欢恐怖的生物——越能致人死命越好。

“至少那些史库斯是小生物。”一小时后他们回到城堡里吃午餐时,罗恩如是说。

“它们只是现在小而已,”荷米恩声音显示她像被激怒了,“一旦哈格力不断给它们东西吃,它们就会长到六英尺长。”

“有什么关系呢?如同我们发现它们能用来治晕船的话,对吗?”罗恩俏皮地朝她笑了笑。

“你当然知道我那样说只是为了让马尔夫闭嘴,”荷米恩说,“老实说我认为他是对的。我们最应该做的事就是趁它们还没长到能攻击我们之前将它们全部踩扁。”

他们坐在驯狮鹰兽者的桌子边开始吃羊肉和马铃薯。荷米恩吃得很快,以致哈利和罗恩都盯着她看。

“哦——这就是维护小精灵权利的新方法吗?”罗恩说,“你是不是想使自己呕吐?”

“不,”荷米恩说,她的嘴因为塞满芽菜而胀鼓鼓的,却拼命想使自己显得很尊贵,“我只是想去图书馆。”

“什么?”罗恩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荷米恩——今天才是开学第一天,我们还没有作业要做!”

荷米恩耸耸肩,又继续狂吃食物,就像她已经几天没吃过饭了似的。然后她跳起身来说:“晚餐再见!”然后以快速离席而去。

下午的上课铃响的时候,哈利和罗恩出发去北塔,那是间处于螺旋形楼梯的顶部的房间,房里有架银梯,通向天花板上的扇圆形活板门。特雷络尼教授就住在里面。

当他们来到楼梯顶的时候,一阵熟悉的香气飘入他们的鼻。像往常一样,门上挂着帘子,圆形的房间沐浴在几盏灯的昏暗而微红的光线中,房里挂满了披肩和围巾。哈利和罗恩穿过那些已有人坐了的椅子和坐垫,然后他们坐在同一张圆桌边。

“日安,”特雷络尼教授的大嗓门从哈利的背后响起,吓了他一大跳。

特雷络尼教授是个戴着副巨大无比的眼镜、瘦极了的女人,那副眼镜使得她的眼睛看起来大得与她的脸不成比例。她又在以一贯的那种悲惨的神情凝视着哈利。在炉火发出的光里,她身上戴的珠子。项链和镯子闪闪发光。

“你很专心,亲爱的,”她用忧伤的语气对哈利说,“我心中的眼睛穿透了你勇敢的面孔,看到了你内心的烦恼。很遗憾,我必须告诉你:你的忧虑不是毫无根据的。我看见你前面的艰难岁月了,哎呀……非常的艰难……恐怕你一直害怕的事情会真的到来……,还有可能来得比你预料中早。”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几乎成了耳语。罗恩的眼光在哈利身上转来转去,哈利却看起来面无表情。特雷络尼教授的眼光将他们全部扫视了一遍,然后在火炉边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看着全班同学。那两个非常钦佩特雷络尼教授的学生——莱文登。布朗和帕维提。帕提,坐在离她很近的坐垫上。

“亲爱的,我们该讨论一下星星了,”她说。“讨论一下它们那些只为理解了神的舞步的人所能洞察的行星运动和神秘的凶兆。人类的命运可以用行星的射线来解释,这些射线是混合的……”

可是哈利走神了。那散发着香气的炉火总是使他感到想瞌睡和思维迟钝,而特雷络尼教授的不连贯的关于算卦的讲话从来无法令他入神——虽然他忍不住想起她刚才对他说的那番话。“我恐怕你害怕的事情会真的变成事实……”

“但荷米恩是对的,”哈利生气地想,特雷络尼教授的确是个老骗人精。他现在压根儿没有在害怕什么……除非你将西里斯的被捉计算在他害怕的事情当中……但特雷络尼教授怎么知道这件事呢?

很久以来他便一直认为她那所谓能预测未来的幌子不过是幸运的猜测和她鬼一样明森森的神态带来的。

当然,除了那次——上学期末,她预测福尔得摩特正在上升……当哈利将她的预言描述给丹伯多听时,他说她认为这种催眠状态复的发生过。

“哈利!”罗恩低声叫他。

“什么事?”

哈利环顾四周,发现全班同学都在盯着他看。他马上坐直了身体。在炉火的温暖和自己的恩绪中迷失的他已经几乎睡着了。

“亲爱的,我是说你显然是出生在土星罪恶的影响之下的,”教授说。当她看到哈利明显地没在认真听她的讲话时,她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愤怒。

“对不起,在什么之下出生?”

“土星,宝贝,土星!”特雷络尼说,因为看到哈利的恩绪居然没被这个消息吸引过来而被激怒了。“我是说你出生的时候,土星在天堂里肯定处于当权的地位……你的黑发……你的矮小的身材……年纪轻轻就悲惨地失去了……我想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出生于仲冬?”

“错了,”哈利说:“我是七月份出生的。”

罗恩在一旁笑得咳嗽起来。

半小时后,他们每人手里都发到了一张复杂的圆形图表,并试图在表示他们出生时刻的位置上画上相应的行星,这是项单调的工作,需要不断查阅时间表和计算角度。

过了一会儿,哈利边皱着眉头看自己手中的羊皮纸一边说:“我这里有两颗海王星,这不可能是对的,是吗?”

“呀!”罗恩模仿特雷络尼教授那种神秘的低语说:“当天上出现两颗海王星的时候,就肯定预示着有一个戴眼镜的侏儒正在降生,哈利……”

坐在旁边画图的西莫斯和迪恩偷偷地笑出了声,虽然这笑声还不足以掩过莱文登·布朗激动的大叫:“噢,教授你看!我想我得到了一颗意想不到的行星!噢——教授,那是什么?”

“亲爱的,那是天王星,”特雷络尼教授说,一边注视着那张图表。

“莱文登,可以让我也看一下那颗天王星吗?”罗恩问。

很不幸的是,特雷络尼教授听到了这句话,也许就是这句话,使得教授今天下课时给他们布置了一大堆作业。

“写一份关于下个月影响你们的行星运动的详细分析,附上你们个人的图表为佐证,”她厉声说,语气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优雅纤巧的她,倒像极了麦康娜教授,“必须在下个星期一交上来,不能以任何理由不交作业!”

“可怜的老蝙蝠,”罗恩痛苦地说,当时他们正加入下楼梯的人流,准备去大礼堂吃晚餐,“这么多作业,要做上一整个星期的,那会……”

“一大堆作业?”荷米恩赶上他们,快乐地说:“沃特教授一点都没给我们布置作业!”

“天,沃特教授多好啊!”罗恩闷闷不乐地说。

他们来到了大礼堂门口,那里站满了排队打饭的人。他们刚加入到队伍的末尾,便听到后面传来了一个大嗓门:“威斯里!嗨,威斯里!”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都转过身来。马尔夫手里挥舞着一份《先知日报》,说话的声音大得使礼堂里的每个人都听见了。“听听这个消息!”

“法部长的新麻烦特别通讯员理特·史姬持报道:看来魔法部长的麻烦还没到头。最近,魔法部长因为在世界杯快迪斯大赛中因控制群众的表现太差而被解雇,并且仍然无法对一名女巫的失踪一事作出合理解释。昨天他又因为阿诺·威斯里的古怪行为——被误认为是抢劫犯,而陷入新的困境。”

马尔夫抬起头来。

“想一想他们甚至没有写对他的名字,威斯里,似乎它是完全不存在的,对吗?”他欢呼似的说。

现在饭厅里的每个人都在听他说话。马尔夫抖了一下报纸,把它立起来,接着念:“亚瑟·威斯里,两年前被控拥有一架飞行轿车,昨天又卷入一宗因持有一些是攻击性物品而与几个处理抢劫案的警察发生争吵的案件:威斯里先生似乎得到过‘魔眼’莫迪的帮助——那个前任部长,因无法区分握手与企图抢劫的区别而退休。所以很自然地,当威斯里先生来到莫迪先生那戒备森严的住所时,莫迪先生又一次错按了警报。威斯里先生不得不解释一大通才得以摆脱了那些警察。但他不愿回答《先知日报》记者的问题:为什么他会使部长卷入一幕如此失礼和尴尬的情景。”

“还有一张照片,威斯里!”马尔夫说。他用手指轻弹了一下报纸并将它举高。“是你爸爸妈妈站在他们房子前面的照片。你妈妈要是瘦一点会更好,不是吗?”

罗恩因为愤怒而浑身发抖。每个人都盯着他看。

“闭嘴吧,马尔夫。”哈利说,“这很普通,罗恩……”

“噢,对了,你今年夏天和他们一家住在一起,是吗,波特?”

马尔夫讥讽道:“那么告诉我,他妈妈是真的有那么胖,还只是在这张照片上显得胖?”

“你知道你妈妈是什么样的吗?马尔夫?”哈利说——他和荷米恩抓着罗恩的上衣背后以阻止他扑向马尔夫——“她的表情就像她的鼻子下面有堆屎?她是老那个样子呢?还是只是和你在一起才那样?”

马尔夫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粉红。“你怎么敢骂我妈妈?”

“那就闭上你的臭嘴。”哈利说,并转过身去。

砰!

有几个人尖叫起来——哈利感到有个白色、发热的东西轻轻擦过他的脸——他急忙伸手去抓他的魔杖。但还没来得及摸到那魔杖,他又听到一声巨响“砰!”和在饭厅里的巨大回响。

“噢不,别这样!”

哈利转了一圈。莫迪教授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他的魔杖在手里,正指向一只白雪貂,在石地板上闪着光,那正是马尔夫刚才站着的地方。

饭厅里是一阵可怖的沉默。除了莫迪没有人动一动。莫迪转身看着哈利——直到现在他那只正常的眼才看着哈利,另外一只则望向他的后脑勺。

“他伤到你了吗?”莫迪咆哮地问。

“没有,”哈利说,“射偏了。”

“别动它!”莫迪大声道。

“别动——什么?”哈利疑惑地说。

“不是说你——是说他!”莫迪咆哮,手掌绕过肩膀伸向后面的克来伯刚想去捡起那只白貂,见到莫迪的手便僵在那里了。莫迪转动的眼睛像魔法般的能穿过脑袋看到身后发生的事情。

莫迪走向克来伯,高尔和那只白貂。白貂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后开始向地牢的方向奔去。

“这怎么成!”莫迪咆哮,他的魔杖再度指向白貂——它向空中飞起十英尺,啪地掉他,然后又弹起来。

“我不喜欢在敌人背后袭击的人,”莫迪吼道,小白貂越弹越高,痛苦得尖叫。“令人讨厌、胆小鬼、卑劣的做法……”

白貂在空中飞动,它的腿和尾巴无助地挥动着。

“不许再这样做!”莫迪一字一顿地说,白貂重重地掉他,接着又弹上半空。

“莫迪教授!”一个惊讶的声音叫道。

麦康娜教授正走下楼梯,手里捧着一叠书。

“哈罗,麦康娜教授。”莫迪平静地说,将白貂越弹越高。

“你——你在干什么?”麦康娜教授的眼睛盯着弹起又落下的白貂问。

“教学。”莫迪说。

“教——莫迪,那是个学生吗?”麦康娜教授尖叫起来,手里的书掉到地上。

“是的。”莫迪说。

“别这样!”麦康娜教授叫道。她跑下楼梯,拿出魔杖。一刻钟后,随着一声疾响,杰高·马尔夫恢复了原形,缩成一团躺在地板上,金色的头发覆满了发亮却苍白的脸。他站起来,向后缩。

“莫迪,我们不能用变形术来惩罚学生。”麦康娜教授轻声说。“丹伯多教授一定告诉过你了吧?”

“是的,他也许提过。”莫迪说,一边抓自己的下巴,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我认为一个恰到好处的惩罚——”

“我们可以留堂,或告诉侵犯别人的学生的家长!”

“我会这样做的。”莫迪用极不喜欢的神情望着马尔夫。

马尔夫的眼里还含着因疼痛和被羞辱而流的泪水。恶狠狠地盯着莫迪咕咕咬咬,只有“我爸爸”几个字听得清。

“哦,是吧?”莫迪平静地说,被着上了几级楼梯,他的木腿击在石上的钝音回响在饭厅里。“孩子,我认识你的老父亲……你告诉他莫迪在注意他的儿子……你告诉我……你的家长叫露布斯,对吗?”

“是的。”马尔夫恨恨地说。

“另一个老伙伴,”莫迪吼道,“我一直想和老露布斯聊聊……来吧……”他抓住马尔夫的上臂,把他拖到地牢去。

麦康娜教授焦虑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好一会儿,然后挥动魔杖,使掉了地的书本飞回到她的手中。

“别和我说话。”当他们几分钟后坐在饭桌旁时,罗恩对哈利和荷米恩说。周围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为什么?”荷米恩惊奇地问。

“因为我想永远记住那一幕,”罗恩说,他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僵僵的,“杰高·马尔夫,那奇妙的弹跳小白貂……”

哈利和荷米恩都笑了。荷米恩开始吃他们的盘子里的粉蒸牛肉。

“但这样会真的伤到马尔夫的,”她说:“麦康娜教授出来阻止他还是好的——”

“荷米恩!”罗恩愤怒地说,他的睛睛忽地睁开了。“你在破坏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荷米恩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声音然后开始快速吃饭。

“别告诉我你今晚又要去图书馆。”哈利看着他说。

“是的,”荷米恩重重地说,“有一堆事要做。”

“但你告诉我们维克福教授——”

“不是作业,”她说,五分钟之内她便洗了碟子离去了。

她一走,弗来德·威斯里便坐了她的椅子。“莫迪!”他说,“他多‘酷’啊!”

“不只是‘酷’。”乔治说,他坐在弗来德对面。

“超级酷。”双胞胎的好朋友李·乔丹边坐到乔治旁边说:“我们今天下午上他的课。”

“他讲课如何?”哈利急切地问。

弗来德,乔治和李交换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眼神。

“从来没上过这样的课。”弗来德说。

“他知道的。”李说。

“知道什么?”罗恩侧过身来问。

“知道在那外面做会怎么样?”乔治说。

“做什么?”哈利问。

“和达克·阿特斯打架。”弗来德说。

“他全看到了。”乔治说。

“令人惊奇!”李说。

罗恩冲向他的书包去找课程表。

“我们下周二才会上他的课!”他十分失望地说。

第十四章 不可饶恕的诅咒

第十四章 不可饶恕的诅咒

除非你把尼维尔在药水里融了他第六个汽锅算作件大事,接下来的两天是没发生什么的。史纳皮教授的报复心似乎经过一个夏天后提高到一个新水平,他扣留了尼维尔让他给满满一桶的有角蛤蟆开肠剖肚,这让他回来时近乎精神崩溃了。

“你知道史纳皮为什么会如此坏脾气吗?”罗恩问哈利,他们在看荷米恩教尼维尔一种清理咒语,如何除去他指甲下的青蛙的肠子。

“知道。”哈利说,“是因为莫迪。”

众所周知,史纳皮的确想教邪术防御课,他第四年的竞争还是失败了,史纳皮向来讨厌他们的前任邪术教师,并且表露出他的厌恶,但他似乎令人惊讶地谨慎地藏起了对魔眼的憎恨,的确这样,无论何时哈利见到他们俩在一起——就餐时,或在走廊上相遇时——他明显地觉察到史纳皮在逃避莫迪的眼睛,不管是正常眼,还是魔眼。

“我想史纳皮有点害怕,你知道的。”哈利沉思着说。

“想想,要是莫迪把史纳皮变成一只有角蛤蟆。”罗恩说,他眼睛迷糊了,“把他在地牢里扔来扔去……”

格林芬顿的四年级学生热切盼望莫迪的第一堂课,他们午饭后,上课铃还没响就已早早到了,在教室外排好了队。

唯一不在场的是荷米恩,她刚好赶上上课。

“我在——”

“图书馆。”哈利替她说完,“快点,不然我们没好座位了。”

他们急忙在讲台面前的三张椅子上坐下,拿出《邪恶力量自卫指南》,分外安静地等候着。不久,他们听到莫迪特有的咯咯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进来,他进了教室,跟以往一样让人觉得陌生、害怕。他们只能看到他那只有爪的木脚从袍子下边伸出来。

“你们可以拿走那些东西。”他咆哮着,走向讲台坐了下来,“那些书,你们不会用到的。”

他们把书放回书包,罗恩看上去很兴奋。莫迪拿出注册本,把他扭曲的结满疤的脸上的灰长的鬃毛拔开,开始点名,他正常的眼睛逐步顺著名单往下扫视,而他的魔眼则转动着,盯住应到的每一个学生。

“好了。”当最后一个人应到,表明在场后,他说,“我从露平教授处拿到关于这个班的一封信,看来你们对怎么对付邪物有了扎实的基础——你们已学了博格特斯,红帽,金克朋克斯,格林弟罗,凯普斯和维尔欧维斯,对吗?”

学生大多认可了他的话。

“但你们落后了,非常落后,在对付咒语方面。”莫迪说,“因此,我想让你们了解巫师们可以怎样相互作法,我有一年时间来教你们如何对付邪——”

“什么,你不留下来吗?”罗恩脱口问道。

莫迪的魔眼转过来盯着罗恩,罗恩看上去很害怕,但莫迪一会儿就微笑了,——哈利第一次见他微笑,结果是使得他满是疤痕的脸看上去扭曲变形得更厉害了,然而,知道他会以微笑作友好的表示,总是种宽慰,罗恩显得放松多了。

“你该是亚瑟·威斯里的儿子吧?”莫迪说,“你爸爸几天前帮我摆脱了困境……是的,我只待一年,承蒙丹伯多错爱……一年,然后回去安静地养老。”

他的笑声嘶哑,青筋毕露的手轻拍了一下。

“因此,直接开始上咒语,它们形式多样,威力无穷,尊照魔法部的指示,我要教你们反邪术的技巧,然后到那为止,到了六年级,我才会让你们看非法毒咒是什么样子,但丹伯多教授对你们评价甚高,认为你们应付得来,我的意见是,你们越早知道你们防备的东西就越好,但你们如何保护自己,防备那些从未见过的东西呢?要对你们施恶咒的巫师是不会告诉你们他的行动的。他可不会当着你们的面,对你们友好、礼貌地施咒,你们得有所防备,必须警觉谨慎,布郎小姐,当我讲课时你得把那东西放到一边去。”

莱文登吓了一跳,脸红了,她刚才在桌子下面向普怀特展示刚完成的星卦图,莫迪的魔眼不仅能透过她的脑袋视物,而且可以穿过木头视物。

“那么,你们谁知道最受巫术法严惩的咒语是哪些吗?”

好几只手陆续地举起,包括罗恩和荷米恩的在内,莫迪指着罗恩,然而他的魔眼仍盯着莱文登。

“嗯。”罗恩试探地说,“我爸爸告诉有一个……它是叫英普流斯咒语,还是什么来的?”

“啊,对了。”莫迪赞赏他说,“你爸该知道那个,英普流斯咒语有段时间,给部里制造了许多麻烦。”

莫迪不对称的脚费力地支撑起他,站好了,他打开抽屉,拿出个玻璃罐,里面有三只巨大的巨蜘蛛,哈利感觉到罗恩在旁稍稍缩了一下——罗恩讨厌蜘蛛。

莫迪的手伸进罐里,抓住一只蜘蛛,放在掌上,以便所有的学生都能看到。

然后,他用魔杖指着它,说声,“英普流斯!”

蜘蛛搭在一根细丝线上,从莫迪掌中跃下,开始像荡高架一样前晃后晃,它僵直地伸出腿,往后翻转,线断了,蜘蛛落到桌上,它开始像车轮一样转着圈儿,莫迪猛挥一下魔杖,蜘蛛用两足立起起来,毫无疑问,它在跳踢达舞。

每个人——除了莫迪都大笑起来。

“你们觉得好笑吧?”他低吼着,“要是我向你们施咒,你们会高兴吗?”

笑声即刻停了下来。

“任由我摆布,”莫迪平静地说,蜘蛛蜷成一团,滚来滚去,“我可以让它从窗口跳出,溺死自己,或把它投进你们的喉咙……”

罗恩不禁颤抖了一下。

“几年前,许多巫师、法师被英普流斯咒语控制了,”莫迪说,哈利知道他讲的是福尔得摩特当权时的事,“部里的一项工作就是尽力分清谁是被动的,谁是主动的。”

“英普流斯咒语是可以破的,我会教你们怎么个破法,但这需要心力,并非每个人都有此心力,你能的话最好避开它,保持警惕!”他吼起来,大家都吓了一跳。

莫迪抬起来那耍杂技的蜘蛛,把它扔回罐子里,“还有谁知道非法咒语吗?”

荷米恩又举了手,让哈利有点惊讶的是尼维尔也举了手,他通常只在上他最善长的算卦课时才会主动举手。就连尼维尔也为自己的大胆而感到吃惊。

“是什么?”莫迪的魔眼转向尼维尔。

“有一个,叫克鲁希尔特斯咒语。”尼维尔的声音虽小却很清晰。

莫迪这回两眼紧盯着尼维尔。

“你是叫尼维尔吗?”他的魔眼低下去,看注册本。

尼维尔紧张地点点头,但莫迪并未再作询问,转向全班学生,他从罐中取出另一只蜘蛛,把它放在桌面,蜘蛛显然是吓得一动也不动。 =

“克鲁希尔特斯咒语,”莫迪说,“要点大些的东西,你们才可以理解。”他用魔杖指着蜘蛛,念道,“恩格里欧!”

蜘蛛膨胀起来,比一只塔兰图拉毒蜂还大,罗恩不再掩盖自己的惧怕,把椅子拉得离莫迪的桌子尽可能地远。

莫迪又挥起魔杖,指着蜘蛛说,“克鲁塞欧!”

话音刚落,蜘蛛把腿弯向身上,它滚动着,剧烈地扭曲着,左右摇晃,它没发出任何声音,但哈利肯定要是它能发声的话,一定是大声尖叫,莫迪挥动他的魔杖,蜘蛛开始颤抖,剧动着。

“停住!”荷米恩尖声说道。

哈利朝她看去,她不是在看蜘蛛,而是在看尼维尔,哈利顺着她的眼光,发现尼维尔紧握的双拳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指关节发白,他睁大眼睛,吓坏了。

莫迪抬了抬魔杖,蜘蛛的腿松懈了,但它仍继续扭动着。

“勒得塞克。”莫迪念道,蜘蛛缩回原样后被放回了罐子。

“痛苦,”莫迪柔声说,“如果你能施克鲁希尔特斯咒语,你就不需要夹手指的刑具或刀子来折磨人……这种咒语也一度被滥用。”

“好了,谁知道别的咒语吗?”

哈利环顾四周,从大家脸上的表情,他猜想他们都想知道最后一只蜘蛛会有什么遭遇,荷米恩第三次举手时,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是什么?”莫迪望着她说。

“阿文的·卡德罗。”荷米恩低声说。

几个人,包括罗恩都不安地看着她。

“啊,对了,”莫迪说,一丝微笑扭曲了他缺了一边的嘴,“是的,最后一个最恶毒的咒语,阿文的·卡德罗……死亡的诅咒。”

他把手伸进罐里,就像知道自己的劫数一样,第三只蜘蛛在罐底疯狂地乱爬,极力躲避莫迪的手,但他捉住了蜘蛛,把它放在台面上,蜘蛛在木桌面上乱爬起来。

莫迪举起魔杖,哈利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凶兆。

“阿文的·卡德罗!”莫迪吼道。

一道刺目的绿光闪过,伴随着一声巨响,好像有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在空中咆哮,同时,蜘蛛翻过身来,没什么迹像,但明显是死了,几个女孩强忍住叫声,蜘蛛向罗恩滑过来,罗恩往后倒着,几乎弄翻了椅子。

莫迪把死蜘蛛落扫到地上。

“够毒的,”他平静地说,“不好受吧,没有与之相抗衡的咒语,什么也阻挡不了这个咒语,人们知道的唯一那个逃脱了死亡咒语的人,正坐在我面前。”

当莫迪的双眼望着他的眼睛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脸红了,也觉察到别人也全都在望着他,哈利盯着空白的黑板,好像让黑板吸引住了,其实地根本没在看。

那就是他父母的死法……与那蜘蛛完全一样,他们身上也是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吗?他们死的时候是不是只见到那闪逝的绿光,听到那瞬息而至的死亡之声吗?

自从哈利得知他父母是被谋杀以来,自从他得知那天晚上的遭遇时起,这已经三年了,他已一遍又一遍地想象他们的死亡经历:温太尔怎么向福尔得摩特告密,透露他父母的行踪,福尔得摩特在他们的小屋中发现了他们,福尔得摩特怎样光杀了他的爸爸,杰姆斯·波特怎样一边大叫他妻子带着哈利逃跑,一边竭力阻止福尔得摩特,还有福尔得摩特又怎样地赶上莉莉·波特,告诉她躲到一边让他杀死哈利,而她又怎样拒绝放开儿子,请求由她替哈利一死,这样在他的魔杖指向哈利之前,福尔得摩特也把她杀了……

哈利知道这些细节,因为去年他和温太尔搏斗时,听到了他父母的声音,那是温太尔可怕的法力:强迫他加害的人重现一生中最恐惧的记忆。然后毫无反抗地溺死在他们自己的绝望之海中……

莫迪又开口了,哈利觉的他的声音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他作了极大的努力,把自己拖回到现实中,听莫迪说话。

“阿文的·卡德罗是一种需要强大法力相佐的咒语,你们要都拿出魔杖,向我施咒,我怀疑顶多只会让我流鼻血。但那没所谓,我在此可不是教你们怎么施咒的。”

“既然没有咒语与之相抗,我为什么还要演示给你们看呢?因为你们必须明白,什么是最恶毒的,你们不希望自己处于面对恶咒的情形吧,保持警惕!”他吼了一声,全班学生又吓了一跳。

“这三种咒语——阿文的·卡德罗、英普流斯和克鲁希尔特斯被称作不可饶恕的诅咒,对常人施加其中任一种咒语就足以在阿兹克班被判死刑,那就是你们要防范的,就是我要教给你们对抗的,你们必须有所准备,必须警惕,但首先,你们得时刻保持警惕,拿出羽毛笔,记下这些……”

剩下的时间他们都花在记关于这三种不可能饶恕的诅咒的笔记上了,谁也没说话,直到铃声响了,莫迪下课了,他们离开教室,随而进行了激烈的谈讨,多数人以恐惧的噪音讨论著咒语——“你看到它抽搐了吗?”

“他杀死蜘蛛时就像这样!”

他们讨论著课上的情景就像讨论特别表演一样,哈利心想。他并不觉的很有趣,似乎荷米恩也不觉的好玩。

“快点。”她对哈利和罗恩急匆匆地说。

“不是又去图书馆吧?”罗恩问。“不,”荷米恩简略答道,手指向一条小路,“尼维尔。”

尼维尔独自站在小路的半坡上,以一种和他看莫迪演示克鲁希尔特斯咒语时同样惊恐的神情盯着他对面的石墙。

“尼维尔?”荷米恩轻声说。

尼维尔转过来看他们。

“噢,你好?”他说,话音比往常高了许多,“很有趣的一课,是吗?我在想晚餐吃些什么,我——我饿了,你们不饿吗?”

“尼维尔,你没事吧?”荷米恩说。

“没事,我很好。”尼维尔吐出句话,仍然不自然的高调子,“很有趣的晚餐——我是说课——吃些什么呢?”

罗恩对哈利投去惊愕的目光。

“尼维尔,怎么——”

一阵奇特的哈哈脚步声在他们身后传来,他们回过头看见莫迪教授跛着脚向他们走来,他们全都不说话了,敬畏地望着他,但他一开口,他们便发现莫迪的声音比他们听到的要低沉轻柔的多了。

“没事的,孩子。”他对尼维尔说,“来我办公室坐一坐,来吧……我们可以喝杯茶……”

要和莫迪一起喝茶,这让尼维尔更加害怕,他既不走动也不说话。

莫迪的魔眼转向哈利,“你还好吧,波特?”

“我很好。”哈利几乎是挑战般答道。

莫迪接着说,“你必须知道,或许是有点残酷,但你得知道,假装是毫无意义的……好了……来吧……尼维尔,我有些你可能会觉得有趣的书。”

尼维尔求助地望着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但他们什么也没说,所以尼维尔别无选择,只得由莫迪的手搭着他的肩,随之而去。

“怎么回事?”罗恩望着尼维尔和莫迪拐过角落说。

“我不知道。”荷米恩神情忧郁。

“是上什么课吧?”罗恩对哈利说,他们往大厅走去,“弗来德和乔治说对了,莫迪他的确知道要讲些什么,看他施阿文的·卡德罗咒语,和那蜘蛛死时的情形——”

但罗恩一看到哈利脸上的神情就停住了,直到他们到达了大厅,他才再次开口,说他觉得今晚最好开始学习特雷络尼教授的预言,那可得花上几个小时。

荷米恩没有加入哈利与罗恩的谈话,她吃得奇快无比,然后又前往图书馆,哈利和罗恩走回格林芬顿塔,晚饭时一直没想别的事的哈利,自己又提出不可饶恕的咒语这一话题。

“部里的人要是知道我们看过咒语的演示,会找莫迪和丹伯多的麻烦吗?”哈利问,这时他们已走近胖大婶肖像了。

“啊,可能的。”罗恩说,“但丹伯多向来我行我素,而莫迪几年来一直麻烦不断,先是遭攻击,后来又被审问并检查他的垃圾箱。”

画像移向前,露出人口,他们爬了过去,进入拥挤喧闹的格林芬顿大厅。

“我们拿丹伯多的书吗?”哈利问。

“要吧。”罗恩低吼了声。

他们走到宿舍取书和图表,发现尼维尔正独自坐在床上看书,他比上莫迪的课时平静多了,虽说还未完全恢复常态,他双眼通红。

“没事吧,尼维尔?”哈利问他。

“没事。”尼维尔说,“我很好,谢了,我在看莫迪借我的书呢……”

他举起书,《中世纪神奇的水生植物及其性能》。

“显然,史纳皮教授告诉莫迪教授我药草学不错。”尼维尔说,话音中流露出一点自豪,这是哈利以前很少听到的,“他想我会喜欢这本书的。”

哈利想告诉尼维尔,史纳皮教授对他的评价倒是个振作尼维尔的好办法,因为尼维尔很少听到自己被称赞擅长什么的。这是露平教授采取的那种方法。

哈利和罗恩拿了他们的《拨开未来和迷雾》回到大屋,找了位置坐下,开始做下个月的预言作业,一小时过去了,他们没什么进展,虽然桌面上布满了写满数字和符号的细羊皮纸片,哈利意识模糊,似乎脑里充满了特雷络尼教授的火堆上冒出的烟。

“这玩意是什么意思,我一点头绪也没有。”他盯着一长串数据说,“你知道,”罗恩说,他的头发全在一边,因为在困惑时他一直用手拨弄着头发,“我想该用迪维尼雪那套老把戏了。”

“什么,瞎编啊?”

“没错。”罗恩说,他扫掉桌上杂乱的纸条,把笔蘸进墨水里,开始写了。

“下星期一,”他边说边写,“由于火星和木星相连带来晦气,我可能要犯咳嗽,”他抬头望着哈利,“你知道她的——只要讲一堆痛苦的事,她会接受的。”

“对啊,”哈利说,他把先前的努力成果揉成一团,把它抛过一群正在闲聊的一年级学生的脑袋,落到火堆里,“好……在星期一,我有——嗯——被烧伤的危险。”

“没错,你会那样的,”罗恩狠狠地说,“我们周一时又要看到史库斯了,好,周二,我会……嗯……”

“丢了一件珍贵的东西。”哈利翻着《拔开未来的迷雾》找到灵感。

“好主意,”罗恩说,写下了这条,“因为水星,你怎么不写让一个你以为是朋友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呢?”

“对……不错……”哈利说,赶紧记下为,“因为……金星在第十二宫。”

“星期三,我想,我会在争斗中惨败。”

“啊,我将和别人打一架,对了,我输掉赌注。”

“对了,就说你打赌,我打架会赢的……”

他们继续编了一小时的作业(后来逐渐变成悲剧性了),周围的人们都回去睡觉了,大厅慢慢空了起来,克路殊克漫步走向他们,轻轻坐在一个空位上,她看着哈利,神情令人费解,仿佛她得知他们并未好好写作业。

哈利环顾屋子,竭力想再找出他还没用到的不幸,他看到弗来德和乔治靠着对面的墙坐在一起,头碰头地,羽毛笔放在外头,他们正专注地研究一小片牛皮纸,奇怪,弗来德和乔治居然会躲在角落里埋头学习?他们通常在中心地带,在喧闹的注意力焦点之处,他们研究那张纸条的样子有点诡秘。哈利想起了以前他们如何坐在一起,在纸上写些坏话,那次他原以为是为巫师爆笑弹的另一种命令公式,但这次看来不像,要是那样的话,他们一定会捉弄李·乔丹的,他怀疑那是不是与参加魔法三人对抗赛有关。

哈利正看着,乔治对弗来德摇摇头,用羽毛笔写了什么东西,然后悄声地说话,尽管声音很小,但在在这几乎空荡荡的屋子里能听到的,“别,——那会显得我们在谴责他,得小心点……”

乔治环顾一下,发现哈利在看着他,哈利咧嘴笑了,赶紧继续他的预言——他不想让乔治认为他在偷听,不久后,这对双胞弟兄卷起他们的牛皮纸,道了晚安,爬上了床。

大约弗来德和乔治离开后10分钟左右,画像后的洞开了,荷米恩爬进了大屋,一手拿着叠牛皮纸,一手拿着个盒子,盒子里的东西随着她的移动当当作响,克路殊克弓着背,发泄高兴的细细喵喵声。

“你好。”她说,“我刚完成了。”

“我也做完了。”罗恩扔下羽毛笔,胜利地宣布。

“下个月的情况不太妙吧,”她嘲讽地说,克路殊克蜷缩在她膝上。

“嗯,至少我作了预言。”罗恩打了个哈欠。

“看样子你两次失足溺水。”荷米恩说。

“我吗?”罗恩看着他的预言说,“我最好把其中的一个改成让一只横冲直撞的希普格利夫踩着了。”

“你不觉得这有点不言而喻你是在编造吗?”

“你敢这样说!”罗恩假装发怒,“我们在这像校养精灵一样苦干。”

荷米恩抬了抬眉头。

“不过是句套用的话。”罗恩赶紧说。

哈利刚刚写完他遭斩首身亡的预言,也放下了羽毛笔。

“盒子里是什么?”他指着问。

“没想到你会问,真好笑。”荷米思不怀好意地看着罗恩说,她揭开盖子,给他们看里面的东西。

里边约有50个徽章,颜色全都不同但都有s.p.e.w的字样。

“史纳皮?”哈利捡起一个徽章端详着,“干什么用的?”

“不是史纳皮,”荷米思不耐烦地说,“是s-p-e-w,代表着精灵福利促进会!”

“从没听说过。”罗恩说。

“哎,你当然没听过,”荷米恩立即说道,“我不过是刚刚创办了它。”

“啊?”罗恩有点意外,“你招了多少会员了?”

“嗯,如果你们俩参加的话,一共三个。”荷米恩说。

“你以为我们想佩着这些徽章招摇过市,说‘spew’吗?”罗恩说。

“s-p-e-w,”荷米恩生气地说,“我要阻止虐待和我们同等的有魔法的生灵的暴行,发起改变他们在法律上的状况的运动,但还不是时候,那是我们宣言的主纲。”

她朝他们挥挥那叠牛皮纸,“我在图书馆作仔细的调研,奴役小精灵这一陋习可上溯到世纪以前,我就不信在此之前对它无动于衷。”

“荷米恩——听着,”罗恩大声说,“他们喜欢被役使,他们乐于受奴役!”

“我们的近期目标,”荷米恩声音比罗恩更大,似乎她刚才什么也没听见,“是保证佣人小精灵的工资及工作条件,我们的长期目标则包括修改法律,禁止滥用魔杖,以及促进一个小精灵就要进入生灵规范监控部。”

“那我们怎么做这些工作?”哈利问。

“我们就从招募会员开始,”荷米恩高兴地说,“我要塞克斯兄弟俩加入,买个徽章,这个手续可以为我们的宣传活动筹集资金,罗恩,你是财务,我为你准备了个募捐箱,在楼上——哈利,你是秘书,所以呢,你得把我现在说的话全都记写来,作为我们的第一次会议记录。”

荷米恩说完后,朝他俩笑了,哈利坐着,又是被荷米恩惹恼了,又是被罗恩脸上的表情逗乐了,打破沉默的不是罗恩,他似乎一时间成了哑巴,而是一阵嗒嗒的敲窗的声音,哈利从空无一人的大屋望过去,月光下是个雪白的猫头鹰停在窗台上。

“海维!”他叫道,他从椅子上蹦起,穿过屋子,拉开了窗。

海维飞了进来,在屋里旋绕了一圈,落在哈利的预言作业本上。

“正是时候!”哈利向她急走过去。

“她带来了回音!”罗恩指着海维腿上绑着一片脏兮兮的纸条兴奋地说。

哈利赶紧解下纸条,坐下看信,海维拍着翅膀,在他膝上咕咕地叫着,“信上说了什么?”荷米恩屏息问道。

信相当简短,潦草,似乎是在仓促间写下的,哈利大声念道:

“哈利:我立刻赶往北部,我在这儿听到了一系列奇怪的谣言,最新的一个说法是关于你的伤疤的事,如果你还痛的话,直接向丹伯多求助——他们说他让魔眼莫迪任课,那意味着即使别人没看过警示,他已看到了。

我将很快再与你联系,请问候罗恩和荷米恩,自己小心!

西里斯”

哈利抬头看看罗恩和荷米恩,他们俩也望着他。

“他要赶往北方?”荷米恩低声说,“他会回来吧。”

“丹伯多看了什么警示?”罗恩大为不解地问,“哈利——怎么回事?”

哈利用拳击着自己的额头,吓得海维赶紧从地膝上跳下。

“我不该告诉他的!”哈利怒道。

“你在说什么?”罗恩惊诧地问。

“这使得他认为自己得回来!”哈利重重地在桌子上击了一拳说道。海维愤怒地咕咕叫着,落到罗恩的椅背上,“他想我有麻烦了,所以他要回来,但我什么事也没有!我没东西喂你。”哈利朝海维叫道,而海维正张着嘴巴等着,“你要吃的话得去奥里路。”

海维很生气地望了他一眼,飞向开着的窗子,她飞过时在他的头用张开的翅膀拍了几下。

“哈利,”荷米恩安抚地说。

“我要睡了。”哈利简短地说,“明早见。”

在楼上的宿舍里,他套上睡衣,钻进四柱床,但他却不觉得累。

如果西里斯回来被逮住的话,那将是他哈利多嘴说错的话,为什么不能闭紧嘴巴呢?几秒钟的疼痛就泄露了秘密……要是没那么蠢,保住秘密就好了……过了一会儿,听到罗恩进了宿舍,但他没有对罗恩说什么,好年一段时间哈利躺在床上盯着黑乎乎的顶篷,宿舍里一片寂静,当他放松一点时,哈利发觉没听到平常尼维尔的鼾声,看来他并不是唯—一个睡不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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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比尔贝顿和丹姆斯安

第十五章 比尔贝顿和丹姆斯安

第二天一大早,哈利醒过来了,心里计划得满满的,似乎他休眠的大脑整夜都在计划着,他起了床,在微弱的晨光中穿好衣服,没叫醒罗恩就离开了宿舍,回到空空的大屋去,他从桌上拾起一片写着他的作业的纸片,写了下面这封信:亲爱的西里斯:我想我的伤疤犯痛不过是种想象,上次给你写信时我迷迷糊糊的,你不必回来,这儿一切均好,别为我担心,我现在一切如常。

哈利然后他爬出画像洞口,城堡静悄悄的,他往堡顶走去,最后他到了,在西塔楼的顶部。

奥里路是个用石头建的流通室,因为窗子全都没有玻璃,所以风很大,极为冷。地面上到处都是稻草、猫头鹰粪和老鼠、田鼠的残骸,成百只各类的猫头鹰在伸向塔顶的栖木上筑巢,几乎所有的猫头鹰都在睡觉,但时不时有个褐色的圆眼睛盯住哈利,哈利认出海维,她的巢在一只谷仓猫头鹰和一个茶猫头鹰之间,他急忙走过去,在满是鸟粪的地板上稍稍滑了一下。

他花了一会儿的工夫叫醒了她,她边看着他边在巢里跳来跳去,给他看她的尾巴,显然,她仍然对他前一天晚上的不敬感到气愤,最后,哈利说担心她会太累可能他该向罗恩借用皮维军,这才使得她伸出腿,让他把信绑在上面。

“一定要找到他,行吗?”哈利抚着她的背,把她托在手臂上走到一个墙洞口,“要在丹伯多之前找到他。”

她啄着他的手指,可能比平常用力,但她轻轻地咕咕叫着,好像在作保证一样,然后她展开翅膀,飞向天空,看着她飞去,哈利又有种熟悉的不安的感觉。他曾经是多么肯定西里斯的回信会缓解而不是增加他的忧虑。

“那是骗人,哈利。”荷米恩早餐时尖声说,哈利刚告诉了她和罗恩他所做的事。“你没有假想伤疤犯痛,你自己知道的。”

“那又怎么样?”哈利说,“他不会因为我而回到阿兹克班去!”

荷米恩张嘴还要再辩,罗恩尖叫着说,“别说了。”荷米恩看他一眼,不说话了。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哈利竭力不去担心西里斯,他希望还有快迪斯来让他分心,艰苦的训练对于烦恼的心灵是最有效的,另一方面,他们的功课,尤其是邪术防御,越来越难了,要求也越来越高。

让他们吃惊的是莫迪教授宣布,他将轮流对他们施英普流斯咒语,以展示它的威力和试验他们能否抗拒它的作用。

“但是——你说那是非法的,教授。”荷米恩犹豫地说,莫迪已挥动魔杖,清除了课桌,房子中间空出一大片地方,“你说——对人施咒是——”

“丹伯多想让你们通过切身体会去学。”莫迪说,他的魔眼转向荷米恩,眼神古怪,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如果你宁愿以痛苦的方式——让别人对你施咒以便完完全全摆布你——去学的话,你可以走,我可无所谓。”

他疤结的手指向教室门,荷米恩脸红了,低声嘟哝,她并不是不想上课。哈利和罗恩相视而笑,他们知道荷米恩宁可喝布鸠伯斯波脓液也不愿错过如此重要的一课。

莫迪开始一个一个地把学生叫上前来,对他们施英普流斯咒,哈利看着同学在咒语的作用下一个个地做着最奇怪的动作,迪恩·托马斯绕着屋子单足跳了三次,唱着国歌,莱文登·布朗模仿麻雀的样子,尼维尔表演了一套让人惊诧的体操,在他的常态中,他显然是不能够那样做的。他们并不都能够抵抗咒语,每个人只有在莫迪解除咒语时才恢复了正常。

“波特!”莫迪吼道,“你是下一个。”

哈利走上前,站在莫迪移开了桌子的空地上,莫迪举起魔杖,指着哈利说:“英普流斯。”

这是最奇妙的感觉,哈利觉得要飞起来了,所有心中的想法和忧虑被轻轻地拂走了,只留下模糊的,毫无踪迹的快乐,他站在那里,感到非常轻松,只是隐约知道大家都在看着他。

然后,他听到莫迪的声音,在他空荡荡的脑中回响着,“跳上桌子……跳上桌子……”

哈利驯服地弯下膝盖,准备跳了。

“跳上桌子……”

“但,为什么要跳?”另外一个声音从他脑后而来,提醒了他,“那样做真是够蠢的。”那声音说。

“跳上桌子……”

“不,我不想跳。”另一个声音说,它变得更坚定了……“不,我真不想……”

跳!立即跳!

接下来,哈利觉得非常痛苦,跳和竭力阻他跳的念头,他两者兼有,结果是他仓促地冲向桌子,把它碰倒了,他腿上的痛感,他知道伤了双膝。

“啊,有点像样了。”莫迪大叫道,突然间哈利发觉脑中那空洞、回荡的感觉消失了,他对刚才的事一清二楚,膝上的痛似乎加剧了。

“你们看,……波特抵抗了,他抵抗了咒语,他几乎战胜了,我们再试一次,波特,其余的注意了——观察他的双眼,那是你们该看的地方——很好,波特,棒极了,咒语可没那么容易摆布你!”

一小时后,哈利一瘸一拐地走出课堂,(莫迪坚持要哈利连续4次作演示,直到他完全可以摆脱咒语为止),“听他说,那样子。”哈利说,“好像我们全都随时会被袭击。”

“啊,我知道。”罗恩说,他两级两级地跳着楼梯,在施咒时,他可比哈利惨多了,虽然莫迪和向他保证到午餐时,症状便会消失的。“他总是臆想,”罗恩紧张地往身后扫视,确信莫迪肯定听不到讲话,他接着说,“难怪在那里他们很高兴摆脱了他,你听到他告诉西摩斯的话吗?关于他怎么报复那个在愚人节时在他背后啐了一口的女巫的事,我们什么时候必须看完抵制英普流斯诅咒的书并完成其它的作业?”

所有的四年级学生都注意到这学期他们的完成的作业量明显增加了。当麦康娜教授布置了大量的变形学作业,招来全班学生特别大声的抗议时,她解释了其中的原因。

“你们现在处于魔法教育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她告诉他们,眼睛在方框镜片后发着眩目的亮光,“你们的普通巫师水平测试迫近了——”

“我们五年级时才要测试!”迪思斯愤愤地说。

“那不一定,托马斯,相信我,你们应作好能做的所有准备!全班只有格林佐小姐成功地将一只豪猪变成一个令人满意的针插,我得提醒你,托马斯,你的针插却在别人拿着针靠近它时,还是惊恐地蟋起来!”

荷米恩,又一次脸红了,好像竭力不使自己显得太高兴。

在下节咒语课上,特雷络尼教授说哈利和罗恩的作业得了最高分,这让他俩觉得十分好笑,她念了大部分他们的预言,表扬他们毫不畏惧地迎接蕴藏的恶运,但当她要他们为后个月再作预言时,他们不觉得开心了,因为他们俩都想不出什么灾祸了。

同时,教魔法历史的宾西教授要他们写一周一次的文章,关于18世纪妖精起义的事。史纳皮教授迫使他们研究解毒剂,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暗示说可能会在圣诞之前毒倒一个学生,以试验他们的解毒剂是否有效,菲利特威克教授吩咐他们多读三本书,为召唤符咒的课作准备。

甚至哈格力也增加了他们的负担,尾巴冒火的史库斯生长得很快而没人发现它们吃了什么。哈格力对此很高兴,作为他们“工程”的一部分,他建议他们每隔一晚去一次他小屋观察史库斯,并记下它们异常的表现。

“我不干,”杰高·马尔夫直接说道,他觉得哈格力的建议好像是圣诞老人从他的袋子里拿走了一件特别大的玩具。“谢天谢地,上课时我可看够了这些禽类。”

哈格力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你得按我吩咐的做,”他咆哮道,“否则,我要向莫迪教授学一招……我听说,你表演的雪貂似模似样的,马尔夫。”

全班学生大笑起来,马尔夫因生气而满脸通红,但显然,想起莫迪给他的惩罚是足以让他痛苦的无法还嘴。上完课,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兴高采烈地回到城堡,看到哈格力压住马尔夫特别让人满意。尤其是因为上一年马尔夫竭力使哈格力遭解雇。

到了前厅,他们发现无法前行了,因为那儿聚集了一大群学上,全都围着在一个坚在大理五楼梯下的大告示牌,他们三个中最高的是罗恩,他踮起足尖,越过前面的人,大声地对另外两位念道:魔法三人对抗赛来自比尔贝顿和丹姆斯安的代表队将于10月30日,周五六点抵达,届时将提前半小时下课——“太好了!”哈利说,“周五最后一节是药剂课,史纳皮将没时间给我们下毒!”

欢迎宴会开始之前,学生必须把书包及课本放回宿舍,然后在城堡门前集合,欢迎来宾。

“只有一个星期了!”海夫巴夫的埃尼·麦米兰眼里闪着光,从人群里冒出来,“塞德利克知道吗?我想我得去告诉他……”

“塞德利克?”罗恩茫然地问,埃尼已跑开了。

“就是迪格瑞。”哈利说,“他一定会进入比赛的。”

“那个白痴,会是霍格瓦彻的冠军?”罗恩问,他们从议论纷纷的人群中费力挤过,走向楼梯。

“他不是白痴,你不能因为他在快迪斯中打败了格林芬顿就讨厌他!”荷米恩说,“我听说他确是个好学生——并且他是个级长。”

她似乎想以此终了这个话题。

“你不过因为他长得英俊就喜欢他。”罗恩尖刻地说。

“对不起,我可不会只因别人长得英俊就喜欢他们!”荷米恩愤愤地说。

罗恩大声地假装咳嗽,听起来很奇怪,像“啦咔!”

前厅告示牌对城堡里的人影响极大,接下来的一周内,无论哈利去哪里,似乎都只听到一个话题,魔法三人对抗赛,谣言像传染性很强的细菌一样,在学生间流传着:谁要争霍格瓦彻冠军宝座,比赛将牵涉到什么,比尔贝顿和丹姆斯安的学生又如何与他们不同。

哈利也注意到,城堡似乎在经历一场彻底的清洁,几张肮脏的画像被取了下来,让它们的主人公很不高兴,他们坐着挤在画框里,恶毒地骂着,当他们摸到淡红的脸时,又目不忍睹似地闭着眼。那几套盔甲突然间变得锃亮,走动起来也没有吱吱声了,校容校纪主任阿格斯·费驰对学生忘记擦干净鞋子表现得极为暴怒,他甚至把两个一年级学生吓得患了病。

别的教工似乎也很古怪。

“尼维尔,求你别在丹姆斯安学生面前表露你连简单的变形符咒也不会!”在一堂特别难的课快结束时,麦康娜这么对尼维尔说,他在这节课上不小心把自己的耳朵接到一棵仙人掌上。

10月30日早上他们下去吃早餐时,发现大厅一夜间已被装饰一新,巨大的丝质长幅从墙上垂下来,每个长幅代表霍格瓦彻的一个班,绘有金狮的红色长幅是格林芬顿,有金鹰的蓝幅是卫文卡罗,有黑獾的黄幅是海夫巴夫,有银蛇的绿幅是史林德林,教工桌的后由,是一个最大的长幅,上面是霍格瓦彻学校队的标识:狮、鹰、獾和蛇,全都绕在一个大大的“霍格瓦彻”周围。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在格林芬顿桌上看到了弗来德和乔治,第二次了,他们不同寻常地坐在远离别人的地方,低声说话,哈利、罗恩、荷米恩向他们走去。

“好了,这是个班姆。”乔治不悦地对弗来德说,“但要是他不肯亲自和我们说话,我们就得把信给他送去,或者塞到他手里,他总不能老躲着我们。”

“谁在躲开你们?”罗恩问道,在旁坐下。

“班姆想躲开你。”弗来德对罗恩的插嘴很恼火。

“班姆是什么?”罗恩问乔治。

“他有个像你这么多嘴的弟弟!”乔治说。

“你们俩知道关于魔法三人对抗赛的什么事吗?”哈利问,“有法子混过去吗?”

“我问麦康娜冠军是怎么个选法,但她不告诉我。”乔治生气地说,“她只叫我闭嘴。”

“到底是什么赛项呢?”罗恩沉思道,“你也知道,我肯说我们行的,哈利,我们以前就做过危险的事……”

“没在一群裁判面前做过,你们没有。”弗来德说,“麦康娜说选手们将按他们比赛表现的好坏程度得到加分。”

“裁判是谁?”哈利问。

“嗯,参赛学校的校长总是裁判团的成员。”荷米恩说,每个人都惊奇地望着她,“因为在1792年的比赛中,三位校长都受伤了,那时一头选手们要捕获的棕熊到处冲撞。”

她注意到他们全都看着她,带着她惯有的对别人没有读过的书的不耐烦,她又说,“全在《霍格瓦彻历史》上写着呢,当然,那本书不完全可信,它应改名叫《霍格瓦彻修订历史》才更准确,或者叫《精选霍格瓦彻历史》,书里掩盖了学校阴暗的一面。”

“你说的是什么?”罗恩问,但哈利想他知道她接着要说的话。

“佣人小精灵!”荷米恩大声说,证实了哈利的想法,“在一千多页书里《霍格瓦彻的历史》一次也没提到,我们全都是压迫一百个奴隶的同谋!”

哈利摇摇头,吃他的炒蛋,他和罗恩的冷淡丝毫没有影响荷米恩要为佣人小精灵申诉的决心,的确,他们俩都花了两个钱币买了个徽章,但那样做不过是为了让她安静下来。但是,他们的钱似乎白花了,因为他们的做法,如果要说有什么成效的话,只是让荷米恩说得更多了,她自那时就一直纠缠着他们俩,先是要佩戴徽章,然后要劝说别人也这么做,她甚至喜欢每晚到格林芬顿的大厅里荡悠,拦住人们把募捐箱放到他们鼻子下边,晃动着。

“你们知道吗?为你们换床单、升火炉、清教室、弄伙食的是一群没有工资的被奴役的生灵!”她仍愤怒地说。

有些人,像尼维尔,捐了钱不过是免得荷米恩再对他们怒目而视,有些人对她的话稍有点兴趣,但不愿在宣传运动中再作进一步积极的行动,很多人则把整件事当作玩笑。

罗恩把眼睛转向天花板上,上面秋天的阳光照耀着他们,而弗来德对他的牛排尤为感兴趣,(这对双胞胎都拒绝买一个徽章),但乔治却向荷米恩探过身去。

“听着,荷米恩你去过厨房吗?”

“没有,当然没有。”荷米恩无礼地说,“我可不认为学生可以——”

“我们去过,”乔治指着弗来德说,“去过很多次,去偷东西吃,我们见过他们,他们都很快活,觉得他们的工作是世界上最好的——”

“那是因为他们受教育不够,又被洗了脑!”荷米恩变得火爆了,但她接下来的几句话被头顶上传来的呼呼的喧闹声淹没了,那声音宣告了猫头鹰信差们来了,哈利立刻往上看,海维朝他飞来,荷米恩随即停止说话,和罗恩急切地望着海维,她拍着翅膀,落到哈利肩上,收拢双翼,疲倦地伸出腿。

哈利拿下西里斯的回信,把他的牛排给海维吃,她便感激地吃了,哈利确信弗来德和乔治已沉浸在对比赛的进一步讨论中后,他低声给罗恩和荷米恩念西里斯的信。

哈利:

我回到乡下,妥善地隐蔽起来了,我要你把在霍格瓦彻发生的事全都写信告诉我,别用海维,频繁更换猫头鹰,不必担心我,你自己小心就行了,别忘了我上次说的关于你的伤疤的话。

西里斯

“为什么要频繁更换猫头鹰?”罗恩低声问。

“海维会招人注意的!”荷米恩立刻说道,“她与众不同,一个雪白的猫头鹰,不断地出没在他的藏身之处……我是说,它不是本地有的鸟,对吗?”

哈利卷起信,把它塞进袍里,心里比先前放心了一些。他觉得西里斯该回来了,没有被抓住真是件了不起的事。他也并不否认西亚斯离他近多了更让他放心,至少,他不必为每次回信都等那么长时间。

“谢谢,海维。”他抚摸着她说,她疲乏地咕咕着,在他杯里蘸了点桔子汁,然后又飞起来,显然是赶回奥里路睡个好觉。

那天学校里有种愉快的期待的气氛,大家上课都有点心不在焉,对晚上那些从比尔贝顿和丹姆斯安来的人更感兴趣,甚至药剂课也比以前更可容忍了,因为它提前半个小时结束了。当铃声响了时,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赶紧回格林芬顿塔,按要求放好书包和课本,披上斗篷,冲下楼,跑到前厅。

各班主任正在指挥学生们排队。

“威斯里戴好帽子,”麦康娜教授对罗恩叫道,“普怀特先生,把你头上那可笑的玩意拿下。”

普怀特皱着眉,从发辫梢上取下一个大大的装饰蝴蝶。

“跟着我,快。”麦康娜教授说,“一年级的在前……别推……”

他们鱼贯走下前面的台阶,在城堡面前排好,这是个寒冷的晚上,天空中没有云朵,夜幕降下来了,苍白的半透明的月亮照在森林的上空,哈利在罗恩和荷米恩中间,站在前面第四排,他看到可利维在别的一年级学生间兴奋的发抖,充满期盼。

“快六点了。”罗恩看了一下表说,然后又往下看看那通往前门的马路,“你觉得他们会怎样来这儿的?坐火车吗?”

“我怀疑不是。”荷米思说。

“那么怎么样来?坐在扫帚上?”哈利望着星空,猜测着说。

“我认为不是那样的……没那么远……”

“通过波奇?”罗恩猜道,“还是他们会变身——”

“在霍格瓦彻之内你不能变身,我得告诉你多少次?”荷米恩不耐心地说。

他们兴奋地往暗下来的地面上看,但没什么动静,一切都像平常那样安静,哈利开始觉得冷了,他盼望他们快点来,那外地学生都在准备一个戏剧般的出场式……他记得在快迪斯世界杯之前,威斯里先生在营地上讲的话——“总是这样,我们聚在一起时,也禁不住要炫耀一番……”

丹伯多的叫声从后排传来,他和几位老师在那里站着,“啊!我没弄错的话,比尔贝顿代表队来了!”

“哪儿?”许多学生急切地问,他们向四处张望。

“在那儿!”一位六年级学生指向森林说道。

一个很大的,比扫帚大得多得东西——或者说比100把扫帚大得多的东西,在深蓝的天空中飞驰而来,不断地变得越来越大。

“是条龙!”一个一年级学生完全昏了头,尖叫起来。

“别傻了……是一所飞屋!”迪尼·可利维说。

迪尼的猜测更贴切,那巨大的黑影掠过森林的树梢,从城堡窗里发出来的光照到了它,他们看到了一个庞大的、粉蓝色的马车,有一座大屋子那么大,向他们呼啸而来,十二匹有翼的马,每匹都如大象那样大,在空中拉着车子。

马车飞低了一些,前三排的学生往后退了几步,马车猛地停在地上,一声巨响吓得尼维尔往后一跳,踩到一个史林德林五年级学生的脚。那些比盘子还大的马蹄猛击到了地面。随即,车子也降下来,巨大的车轮蹦了几下,金色的大马扭着头,转着又大又红的暴眼。

车门打开前,哈利刚好看清车门上有一层防御图腾像(两支交叉的金色魔杖各自射出三颗星)。

一个穿着浅蓝袍子的男孩从车上跳下来,俯身向前在车厢地板上摸索了一会儿,展开一段金色的叠梯,他恭敬地往后退,哈利随后看到一只闪亮的黑高跟鞋从车里伸出来,鞋子如同小孩的雪撬那么大,接着,几乎在一瞬间一个哈利平生见过的最高大的妇人走了出来,一下子就解释了马和车子的体积为什么那么大,几个人倒抽了一口气。

哈利只见过一个人有这位妇人这么高大,那即是哈格力,他怀疑他们的身高是否有丝毫的差别,但不知怎么地——或许是他已看惯了哈格力——这位妇人(她现在走到楼梯下面,环视着睁大眼的前来欢迎的人群)看上去更显得异常的高大,她往前迈步,笼罩在从前厅中射来的灯光中,她展现了一张俊俏的皮肤,光滑的脸,眼睛只大又黑,水质一般,鹰钩鼻子,头发往后梳成髻,在脖根处闪亮着,她从头到脚都是黑缎,精美耀眼蛋白石在她脖子上和厚实的手指上闪闪发亮。

丹伯多开始鼓掌,学生们跟着爆发出掌声,很多人踮着脚,以便看得更清楚。

她向丹伯多走去,脸上露出优雅的微笑,她伸出亮闪闪的手,丹伯多虽说不矮,却几乎不必俯下身去吻她的手。

“亲爱的玛西姆女士。”他说,“欢迎到霍格瓦彻来!”

“丹伯多,”玛西姆女士的嗓音深沉,“别来无恙吧?”

“我很好,谢谢。”丹伯多说。

“同学们。”玛西姆女士说,往身后随便挥了一下她的大手。

哈利一直注意着玛西姆女士,现在看到了大约有12个男孩。

女孩,从他们的长相看,都在十六岁以上,他们从车里出来,站在玛西姆女士身后,他们的饱子是上乘的绸料做的,全都没披斗篷,只有几个在头上围了围巾,难怪他们在发抖。从哈利可以看到的那部分脸(他们站在玛西姆的巨大背影中),他们是在仰望着霍格瓦彻,神情急切。

“克罗夫到了吗?”玛西姆女士说。

“他随时会到的。”丹伯多说,“你愿意在这儿等候他,还是要进去暖和一下?”

“暖一暖吧,我想。”玛西姆夫人说,“但这些马——”

“我们的魔灵教师会很乐意照料它们。”丹伯多说,“他——从他——嗯,别的事务中回来,就会去照料你的马的,他现在在处理一点小事。”

“史库斯。”罗恩笑着对哈利说。

“我的马——嗯——不太驯服,得强硬点。”玛西姆夫人说,看上去她似乎怀疑没什么霍格瓦彻的魔灵教师能够胜任。“他们很强壮的……”

“我担保哈格力完全能胜任的。”丹伯多微笑着说。

“好极了。”玛西姆夫人稍稍一鞠,“请你告诉那位哈格力先生,这些马只饮麦芽威士忌。”

“会照您的吩咐去做的。”丹伯多说,他也一鞠身。

“来吧。”玛西姆命令她的学生。霍格瓦彻的人分开一条路让她和她的学生通过石阶。

“你觉得丹伯多的马会有多大?”谢默斯从莱文登和普怀特旁探出身来对哈利和罗恩说话。

“要是比这群还大的话,就连哈格力也没法对付了。”哈利说。

“可能他们逃脱了。”罗恩满怀希望地说。

“噢,别那么说,”荷米恩说,抖了一下,“想想这些东西逃脱了出来……”

他们都在稍稍地颤抖,站着等候丹姆斯安代表队的到来,多数人充满希望地望着天空,好几分钟,只有玛西姆夫人的马的鼻息声和跺脚声才打破了沉默,然后——“你听到什么了吗?”罗恩突然说。

哈利一听,一种奇怪的响声从黑暗中飘来,混杂着轰轰声和吸气声,似乎是有个巨大的吸尘器沿着河床移过来……

“湖泊!”李·乔丹指向下面的湖大声说:“看那湖!”

他们站在俯视地面的草坪顶部,从这儿可以清楚地看到黑色平滑的湖面——但突然水面激荡起来,湖心深处有动静,大水泡在水面形成了,波浪冲击着泥泞的湖岸——然后,湖的正中间出现了个漩涡,好像一个大活塞刚被从湖底拔了出来……

一个看起来像又长又黑的往子开始慢慢地从漩涡中间升上来,随后,哈利看到了帆缆……

“是桅船!”他对罗恩和荷米恩说。

船慢慢地气势雄伟地浮上水面,在月光中闪亮着,它样子很奇怪,骨架似的,仿佛是艘修复的废船,那模糊的灯光在舷窗里闪着微光,像鬼眼一般,终于,一声巨大的排水声,船完全浮现了,在荡漾的水面上波动,开始向岸边驶来,不一会儿,他们见到了锚被抛入浅处的溅水声和把木板铺上岸的砰砰声。

人们下船了,他们看到他们经过舷窗里的灯光的剪影,哈利注意到,他们的块头全都如同克来伯和高尔那样……但当他们走进了一些,走上草地,让前厅的光照到时,他发现他们的身影高大是因为穿了长毛编织的毛斗篷,但那领头走向城堡的人穿了另外一种毛斗篷,是光滑、银色的,就像他的头发一样。

“丹伯多!”他热情地招呼,走上斜坡,“你好吗?我亲爱的伙计,你好吗?”

“好得很,谢谢,卡克罗夫教授。”丹伯多回答。

卡克罗夫的嗓音听起来有点装腔作势,假热心,当他走进前门灯光中时,他们看到他长得高高瘦瘦的,像丹伯多的身材,但他的白发很短,下巴上的胡子(修成小卷儿)并没能完全掩盖他松驰的下巴,他靠近了丹伯多,双手握住丹伯多的手。

“亲爱的霍格瓦彻城堡。”他说,仰望着城堡微笑着。他的牙极黄,哈利注意到他的双眼并没有笑意,而是冷酷狡诈的,“在这儿多好啊,多好……维特过来,暖和一下……你不介意吧,丹伯多?维特有点感冒……”

卡克罗夫往前召唤他其中的一个学生,那男孩走过时,哈利瞥见一个突出的鹰钩鼻子和又黑又浓的眉毛,罗恩不用在他臂上击一拳或对他的耳朵嘘一声,哈利都可以认出那个剪影。

“哈利——是克伦!”

第十六章 燃烧的高脚杯

第十六章 燃烧的高脚杯

霍格瓦彻的学生排队,跟着丹姆斯安学生上楼。罗恩十分震惊,“我不信!哈利,那是克伦,维特·克伦!”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罗恩,他只不过是个玩快迪斯球的。”荷米恩说。

“只不过是个玩快迪斯的?”罗恩看看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荷米恩——可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搜寻者之一哪!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居然还在学校里。”

他们跟着其他的霍格瓦彻学生穿过人口大厅,朝大会堂走去。

哈利看见李·乔丹光着脚板窜上跳下,只为了更好地看看克伦的后脑勺。九个六年级的女生一边走一边发狂地掏口袋——“天哪,难以致信,我竟然一支笔都没带——”,“你想他愿意用口红在我的帽子上签名吗?”

“啊,真的呀!”荷米恩极夸地叫道。他们经过那群女生,她们现在正在为那支口红争吵。

“可以的话,我也要去找他签名。”罗恩说,“哈利,你没有带笔,是不是?”

“带了,在我的书包上层。”哈利说。

他们走到格林芬顿桌边,坐了下来,罗恩特意坐在对着门的那一边,因为克伦和他的同伴们还围在门边,很显然他们要坐在哪里还不确定。从比尔贝顿来的学生已经在卫文卡罗桌坐下。她们神情沮丧,四处张望,打量这个大厅。有三个人还牢牢拽着头巾、披肩不放。

“没有那么冷吧,”荷米恩看着他们,有些烦躁。“她们干嘛不把斗篷带来呢?”

“过来!过来坐这!”罗恩轻嘘,“这里!荷米恩,移进一点,挤出点位置——”

“干嘛?”

“太迟了。”罗恩很沮丧。

维特·克伦和他的同学已经在史林德林那桌坐下了。哈利看得出克来伯和高尔对此非常得意。马尔夫俯身向前跟克伦说话。

“是了,没错,拍他的马屁吧,马尔夫,”罗恩讥讽道,“我敢打赌克伦一眼就看透他,尽管……当然他身边总是有人奉承他……你认为他们会睡在哪?我们可以在宿舍里给他腾出点地方来,哈利……把我的床给他睡我都不介意,我可以睡折叠床。”

荷米恩对此嗤之以鼻。

“看来他们比比尔贝顿那伙人高兴多了。”哈利说。

丹姆斯安的学生们在脱他们的厚皮衣,还颇有兴趣地看那星星闪烁的黑色天花板。其中一两个拿起金盘,高脚杯,仔细观看,显然很受感染。

职员桌那边,管理员费驰在加椅子,为此盛事他穿上了那件都发霉了的破燕尾服。看见他在丹伯多的椅子两旁各加了两把椅子,哈利很惊讶。

“但是只多了两个人呀,”哈利说,“费驰干嘛要摆四把椅子呢?还有谁要来呢?”

“什么?”罗恩茫然地问,他还在热切地盯着克伦看。

所有学生进了大厅,在各自的桌边坐定之后,职员们进来,排队上桌坐好。排在队末的有丹伯多教授,卡克罗夫教授和玛西姆——比尔贝顿学校的女校长。她一出现,比尔贝顿的学生都跳了起来。

霍格瓦彻的一些学生笑起来。弄得她们挺尴尬的,没敢坐下直到玛西姆夫人在丹伯多左边的位置坐定后,她们才坐下。而丹伯多还站着,巨厅里鸦雀无声。

“女士们,先生们,鬼魂们——特别是客人们,晚上好,”丹伯多,朝外校学生们微笑,“非常欢迎大家到霍格瓦彻来。我希望我也相信在这里你们会过得舒舒服服,开开心心。”

一个比尔贝顿女生,她还抓着头上的围巾,发出一声冷笑,肯定是冷笑。

“没人强迫你留下来!”荷米恩低声朝她怒吼。

“盛夏之后比赛正式开始,”丹伯多宣布,“现在请大家不要客气,尽请吃喝吧。”

他坐下来,哈利看到卡克罗夫马上靠了过去跟他说话。

跟平时一样他们面前的碟子装满了食物。看来厨房里的小精灵门把所有的储藏都拿出来了。哈利还从没见过这么多各式各样的菜肴,其中有几道菜显然是舶来品。

“那是什么?”罗恩指着摆在一大碟肾丝布丁旁的一盘贝类似的炖菜。

“鱼羹。”荷米恩回答。

“上帝保佑。”罗恩说。

“是法国菜,”荷米恩说,“前年夏天度假时我吃过,很好吃的。”

“我相信你的话。”罗恩说,动手吃起黑布丁。

虽说只多了20个学生,可大厅却显得比往常拥挤多了。可能是因为穿着不同颜色的校服的缘故。脱去皮衣之后,丹姆斯安的学生们露出了暗红色的袍子,比霍格瓦彻学生穿的黑袍子抢服多了。

宴会开始20分钟之后,哈格力从职员桌后面的门挤进来,溜到他在末端的位子。向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挥了挥他那扎着厚厚绷带的手。

“史库斯们表现还不错吧?哈格力。”哈利喊。

“棒极了!”哈格力高兴地回答。

“是啊,我早就说过他们会很棒的。”罗恩平静地说,“看来他最终还是找到他们喜欢吃的食物了,不是吗?是哈格力的手指头。”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对不起,你们还要这鱼羹吗?”

那个在丹伯多讲话时冷笑的比尔贝顿女孩问。她终于摘掉头巾,露出一片亮闪闪的金发,头发几乎长及腰际。她有一双深蓝的大眼睛,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罗恩满脸通红,仰头瞪着她,张嘴想回答,可除了模糊的咕噜声,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哦,拿去吧,”哈利说,把那碟菜推给女孩。

“你们吃过了吧?”

“是啊,”罗恩几乎喘不过气来,“是啊,味道好极了。”

女孩端起盘子小心翼翼地朝卫文卡罗桌走去。罗恩还在盯着女孩看,好像从来没见过女人一样。哈利笑了起来,这一笑才把罗恩惊醒,回过神来。

“她是个维拉!”他对哈利说,声音沙哑。

“她当然不是!”荷米恩酸溜溜地。“我没见到还有谁像个白痴一样瞪着她看的。”

可她说的并不完全正确。女孩穿过大厅时。许多男孩都回头看她。有些跟罗恩一样目瞪口呆。

“我跟你说,那绝不是个普通女孩!”罗恩往边上靠了靠,好清楚地看到她,“在霍格瓦彻,她们可不会使他们这样!”

“在霍格瓦彻,她们使他们一切正常。”哈利想都没想就说了。卓刚巧坐在离亮发女孩不远的地方。

“等你们俩位把视线收回,”荷米恩轻快地说,“你们就发现是谁到了。”

她指指职员席。那两个空位已经坐上人了。露得·巴格蒙坐在卡克罗夫教授旁边,而伯希的上司克劳斯先生则坐在玛西姆夫人旁边。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哈利很诧异。

“三巫师争霸赛是他们组织的,不是吗?”荷米恩说,“我想他们来是想看赛事开幕吧。”

第二道菜上来了,他们也注意不少奇怪的布丁。罗恩仔细观察了一种淡白的牛奶冻布丁,然后小心地把它移过右边几英寸,即使从卫文卡罗桌那也能清楚看到的地方。可惜那个维拉女孩像是吃饱了,没有过来拿。

金碟子上的菜一扫而光之后,丹伯多又站起来,大厅里充满了一种令人愉快的紧张气氛,哈利兴奋地有些发抖,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弗雷德和乔治往前靠了靠,专注地盯着丹伯多。

“这个时刻到了,”丹伯多朝人海中上仰的脸微笑着说:“三巫赛即将开始。在我们拿珠宝箱进来之前,我先说几句。”

“拿什么?”哈利嘟嚷了一句。

罗恩耸耸肩。

“只是解释一下今年我们采取的步骤。首先还是让我为那些不认识他们的朋友的介绍一下:巴地·克劳斯先生,国际魔法合作系系主任。(响起稀稀拉拉的礼貌性掌声),这位是露得·巴格蒙先生,魔法游戏与运动系的系主任。”

巴格蒙得到的掌声比克劳斯多,可能是因为他作为追逐者的名声,也可能只是因为他长得更讨人喜欢吧。他愉快地挥手表示感谢。

巴地·克劳斯却不同,宣布他的名字时,他不笑也不挥手。哈利想起他在快迪斯世界杯时穿戴整洁的样子,觉得穿上巫师袍后的他看起来怪怪的。跟丹伯多的长发和胡须相比,他那牙刷一样的胡子和明显的头发分界线看起来非常古怪。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为了三巫赛的筹备工作,巴格蒙先生和克劳斯先生废寝忘食地工作。”丹伯多继续说,“他们将与我,卡克罗夫教授及玛西姆夫人一起组成评判选手们努力程度的评委小姐。”

一提到选手,学生们更是竖起耳朵。

可能丹伯多注意他们突然安静下来,就笑着说,“现在,费驰先生,请拿珠宝箱来。”

没人注意到费驰已经在大厅角落里呆了多久,他拿着一个古老的镶着珠宝的大盒子朝丹伯多走去。学生们七嘴八舌兴奋地议论开。事实上,为了看得见珠宝箱,丹尼斯·克成都站到椅子上去了,可惜他实在太小个了,还是被别人挡住了视线。

“克劳斯先生和巴格蒙先生早已检查过今年冠军们将面临的任务说明书,”在丹伯多说话的当儿,费驰已经小心地把箱子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他们已为每一个挑战作了必要的准备。三个任务将贯穿整个学年,他们将用不同的方法检测选手,检测他们的魔法才能,胆量,推理能力,当然还有应对危险的能力。”

话音刚落,整个大厅一片寂静,静到好像没人呼吸。

“你们知道,将有三位选手参赛。”丹伯多冷静地往下说,“每个参赛学校一名。我们将给各位选手在各项比赛任务中的表现打分。三项比赛任务完成之后,总分最高者获胜。比赛选手将由一位公正无私的选择者——燃烧的高脚杯——选出。”

丹伯多拿出魔杖在珠宝箱上敲了三下。盖子嘎吱嘎吱慢慢打开。他把手伸进去拉出一个巨大的粗略削制而成的木杯。若不是木杯边缘跳跃着蓝白火焰,它真的是毫不起眼。

丹伯多盖上珠宝箱,小心翼翼把燃烧的高脚杯放在箱子上面,好让大家都能看清楚。

“报名者必须在羊皮纸上工工整整写下名字和学校,再把羊皮纸扔到杯子里,”丹伯多说:“有志者请在24小时内将名字投入杯中,明天晚上,也就是万圣节前夕,高脚杯将给出它选中的最有资格代表他们学校的选手名字。今晚高脚杯就放在入口大厅,要报名的都可以进去,为了避免未成年者因为挡不住诱惑报名参加,”丹伯多说,“等高脚杯放入人口大厅之后,我就会在它周围画条年龄线,17岁以下者无法越过该线。最后,我想提醒一下各位,这次大赛不是随随便便想参加就参加的,一旦被燃烧的高脚杯选中,他或她就必须将比赛进行到底。因为把名字放进杯子后自然就结成有约束力的魔力的合约。一旦做了选手就不能改变主意。因此,在把名字扔进杯子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你自己是不是真的全心全意准备去拼搏。好了,我想大家该休息了,祝你们晚安。”

“一条年龄线!”弗来德。威斯里说,双眼闪闪有光,他们穿过大厅走向进入口大厅。“嗯,那它不就会被年龄剂愚弄了,不是吗?一旦你的名字在那杯中,你就会发笑——它又不知道你有没有17岁。”

“但我认为17岁以下的不会有什么机会。”哈利说,“我们学得还不够……”

“你自己说,”乔治马上问哈利,“你会想办法进去的,对吧?”

哈利想丹伯多说过17岁以下不可以报名的,但不一会他就满脑子是他自己赢得三巫杯赛的奇妙情景。他想象不出丹伯多会有多恼怒,如果他发现有17岁以下的人想出办法越过年龄线……

“他在哪里?”罗恩问。他根本就没听他们说话,自顾在人群中寻找克伦,看他怎么样了。“丹伯多没说丹姆斯安人睡哪里吧?”

这个问题几乎马上就有了答案,他们现在跟史林德林桌处同一水平面。卡克罗夫刚刚还在催他的学生。

“回到船上去。”他说,“维特你怎么样?吃饱没有?要不要我叫人去厨房拿些加了糖和香料的酒来?”

哈利看见克伦摇了摇头,在穿皮衣。

“教授,我想要些酒。”另一个丹姆斯安男生满怀希望。

“我可不是跟你说话。”卡克罗夫厉声说道,他的慈祥的父爱神态马上消失,“我发现你又把食物弄得满衣襟都是,令人恶心的孩子——”

卡克罗夫转身领着他的学生朝门走去。刚巧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也到那。哈利让他先过。

“谢谢。”卡克罗夫漫不经心看了他一眼。

卡克罗夫惊呆了。他回头盯着哈利,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在他身后,丹姆斯安的学生也停住。卡克罗夫的眼睛从下到上慢慢打量哈利的脸,最后停在那道疤上。丹姆斯安的学生也好奇地盯着哈利看。从眼角的余光中,哈利看到其中有些人脸上流露恍然大悟的神情。那个袍子前襟粘满食物的男孩轻轻碰了碰他边上的女孩,公然指着哈利的前额。

“没错,是哈利·波特。”后面传来咆哮声。

卡克罗夫教授转过身来,魔眼莫迪站在那,靠着他的学生,他的魔眼眨也不眨地瞪着丹姆斯安的校长。

哈利观察到,卡克罗夫的脸变了颜色,流露出了夹杂着愤怒和恐惧的骇人神色。

“你!”他瞪着莫迪,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怎么了,”莫迪阴沉沉地说道,“如果你没什么话要对哈利说,卡克罗夫,你就该让个位,你把门给堵住了。”卡克罗夫一言不发,领着他的学生们浩浩荡荡地走开。莫迪望着他走出视线,魔眼再盯他的背影,支离破碎的脸上露出极度厌恶的神情。

确实如此,大厅里有半数的学生在他后面等,一个个伸长着脖子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引起了阻塞。

第二天是星期六,正常来说多数学生会迟些吃早餐。然而不单单是哈利、罗恩和荷米思起得比平常周末还早。他们进入口大厅后发现大厅里早就有力来个人在周围转悠,有的吃着烤面包片,不过个个都在仔细观察那个燃烧的高脚杯。它在大厅中间的那把平时用来放分类帽的凳子上面。它周围的地板捞上了一道细金线,形成了一个以它为圆心,半径为10英尺的圆。

“有没有人放名字进去?”罗恩急切地问一个13岁女孩。

“那伙丹姆斯安人都放了,”她回答说,“可是我还没有见到有霍格瓦彻人放名字进去。”

“我打赌他们中有些人在昨晚我们走后就把名字扔进去了。”哈利说。“是我的话,我也会那样做,我可不想让大家都看到。万一那杯子马上就吐出你的名字可怎么办哪?”

有人在他背后笑起来。哈利转过身,看见弗来德、乔治和李·乔丹从楼上冲下来,他们显得特兴奋。

“搞定。”弗来德得意洋洋,低声对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说,“刚刚服下的。”

“服什么?”罗恩问。

“年龄剂,死脑筋,”弗来德说。

“每人一滴。”乔治兴奋地直搓手。“我们只要大几个月就行了。”

“我们三个中任何一个赢的话,平分那1千帆船币。”乔丹咧嘴笑。

“很难保证有没有效,你知道。”荷米恩告诫道:“我想丹伯多一定也想到这一招了。”

弗来德,乔治和李不理她。

“准备好了吗?”弗来德问另外两个,兴奋地发抖,“那就来吧,我先上。”

哈利看着,极为好奇,弗来德从口袋里扯出一块羊皮纸,写下“弗来德·威史林——霍格瓦彻”然后径直走到那条线边缘,站在那,活动脚踝,像个准备从50英尺高处向下跳的潜水运动员。运动完以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深深吸了口气,跨了进去。

那一瞬间,哈利以为他成功了——乔治一定也这么想,因为他发出一声胜利的叫声,跟着弗来德跳了进去——但在另一瞬间,一阵咝咝声响起,两个双胞胎被猛扔出金线圈中,好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掷铅球者扔了出来一样,重重地摔在离圈十尺远的又冷又硬的石地板上,发出了砰砰两声巨响,更倒霉的是两人同时长出了长长的白胡子。

整个人口大厅笑成一片,他们自己站起身来互相看了一眼以后,也笑起来。

“我早就警告过你们。”一个低沉的忍俊不禁的声音响起,大家转身看到了丹伯多教授正从外面进来。他看了看弗来德和乔治,目露笑意。“我建议你们俩去找波姆弗雷夫人。她已经在照看卫文卡罗的非可芙小姐和海夫巴夫的希马西先生,那两个人也决定要变老一点,不过我得说,他们俩的胡子都没有你们的好。”

李·乔丹笑得要命,陪弗来德和乔治去了医院,而哈利、罗恩和荷术恩地咯咯笑着吃早餐去了。

早上大厅里的装饰已经更换过了。由于是万圣节前夕,一大群蝙蝠在迷人的顶篷周围拍翅飞舞,成百上千雕刻的南瓜从各个角落窥视众人。哈利朝迪思和西摩斯走去。他们俩正在讨论霍格瓦彻校中那些问岁以上有可能参赛的学生。

“有传言说沃林顿一大早就起床把名字扔进去了,”迪思告诉哈利,“就是那个大块头,来自史林德林,长得跟个树獭似的。”

哈利跟沃林顿打过快迪斯,他厌恶地摇摇头,“人们可不能要一个来自史林德林的。”

“所有的海夫巴夫都在讨论迪格瑞,”西摩斯轻蔑地说。“可我却不认为他有胆拿他那副小白脸冒险。”

“听!”荷米恩突然说了一句。

人口大厅的人在欢呼,他们都在绕着椅子转,安琪尔·琳娜走进大厅,挺尴尬地咧嘴笑。安琪儿·琳娜,是格林芬顿快迪斯队的追捕者,个子挺高,长得黑黑的她走到他们的这边坐了下来,“好了,搞定,我刚刚把名字放过去!”

“你开玩笑!”罗恩很惊奇。

“那你满17岁啦?”哈利问。

“那废话,她没长出胡子,是吧?”罗恩说。

“我上星期才过的生日。”安琪儿·琳娜说。

“嗯,我很高兴,格林芬顿总算有人报名了,”荷米恩说,“我真希望你能被选中,安琪儿琳娜。”

“谢谢你,荷米恩。”安琪儿·琳娜朝她笑了笑。

“没错,你总比那个金苍蝇彼格理强。”西摩斯说的这话,惹得几个经过他们的桌的海夫巴夫学生朝他大皱眉头。

罗恩问哈利和荷米恩,“那我们吃完早餐离开大厅。今天干什么?”

“我们还没拜访过哈格力呢。”哈利说。

“好吧。”罗恩说,“只要他别叫我贡献几个手指给那些史库斯就行了。”

荷米恩的脸上突然兴奋起来。

“我刚刚才发觉,我还没叫哈格力加入s.p.e.w呢!”她高兴地说,“等等我,行吗?我赶快上楼拿徽章盒。”

荷米恩沿着大理石阶跑上楼时,罗恩恼怒地说:“她像个什么?”

“嘿,罗恩,”哈利突然说,“那是你的朋友……”

那些比尔贝顿的学生从外面走进前门。那个维拉女孩也在其中。燃烧的高脚杯周围的人们都给她们退出一条路,大家急切地看着。

玛西姆夫人跟在她的学生后面进了大厅。她把学生排成一列纵队。然后她们就一个接一个地跨进年龄圈,把羊皮纸扔进蓝白的火焰中。每个名字一进杯,杯火马上就变红,还溅出火花。

“你想,那些没被选中的人会怎么样呢?”当那个维拉女孩把她的名字扔进火里的时候,罗恩跟哈利低语:“他们是回校呢还是留下来看比赛?”

“不太清楚。”哈利说,“我猜会留下来吧……玛西姆夫人不是要留下来做裁判吗?”

所有的比尔贝顿学生报名之后,玛西姆夫人又领他们出大厅进了场地。

罗恩朝前门移了移,盯着她们看。“那她们睡哪儿?”他问。

他们身后的嘎嘎声表明荷米恩已经拿好装s.p.e.w徽章的盒子出来了。

“哦,行了,快点吧。罗恩边说边从石阶上跳下来。他两眼还盯着那个维拉女孩的背影,她现在和玛西姆夫人走在横穿草坪的路上。

他们靠近禁忌森林边上哈格力的小屋。比尔贝顿宿营地的秘密解许了。载他们来的巨大粉蓝马车就停在离哈格力小屋前门200码处。学生们正在上车。拉车的巨型飞马在边上临时搭起的围场里吃草。

哈利敲敲哈格力的门,弗兰应道,他推开门看谁在敲门,发现是他们就说,“我以为你们这群家伙忘了我住哪了!”

“哈格力,我们真的很忙。”荷米恩才开口就马上又打住了。她抬头看哈格力,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哈格力穿着他最好(也很可怕)的毛绒绒的褐色外套,系了条黄橙相间的格子领带。这还不算太糟。糟的是他显然用大量的像是轮轴润滑油的东西擦头企图理顺头发,可能他已经试过扎比尔那种马尾辫,可惜头发太多了,弄不成又把头发扎成两股,直垂下来。这种装扮根本就不适合哈格力。荷米恩朝他咯咯笑了好一会儿。然后,强忍住不对此作任何评价,问道,“嘿,史库斯在哪?”

“到南瓜地附近去了,”哈格力愉快地说,“他们长得越来越大了,现在大概有了六英尺那么长。唯一的麻烦是他们开始互相屠杀。”

“哦,天,真的吗?”荷米恩边说边给罗恩丢了眼神,叫他别对此发表言论。

“是啊,”哈格力难过的说,“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把他们隔开放在不同的盒子里。大概足有20个。”

“哦,挺幸运的。”罗恩说。哈格力没听出他的话外音。

哈格力的小屋只有一个房间,房间的角落有张大床,床上罩着用碎布拼成的褥子。火炉前面,摆了张大桌和几把椅子,天花板上挂了大量的熏火腿和死鸟,正好吊在桌子上方。他们坐在桌边,哈格力开始泡茶。他们很快就沉浸于三巫赛的讨论之中。看来哈格力对此跟他们一样兴奋。

“你们等着瞧。”他笑着说,“只要等着,就会看到一些你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第一个任务……啊,我不能说。”

“说吧,哈格力。”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催他,可他只是唉声摇头。

“我不想因你们坏了规矩?”哈格力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场面将十分壮观。我从没想到我还能活到再看一次三巫赛。”

他们最后跟哈格力一起吃早餐,吃得不多。哈格力做了他所谓牛肉沙锅菜,荷米恩在莱里发现一个大爪子,三人顿时胃口全无。他们喜欢叫哈格力告诉他们比赛中将有什么任务,也喜欢推测报名者中哪些可能被选中。他们也想着弗来德和乔治的胡子去掉没有。

下午三时左右天空开始飘起雨,哈利坐在火边,听雨滴敲打窗户发出的温柔的塔塔声,再看哈格力边补袜子,边同荷米恩争论有关佣人小精灵们的事之后,当她拿徽章给他看后,他断然拒绝加入s.p.e.w.,这一切真是很惬意。

“这对他们很残酷,荷米恩,”他神情严肃,拿黄色的粗沙线穿巨骨针。“照顾人类是他们的天性,是他们喜欢做的,付钱给他们,那就更是对他们天大的污辱了。”

“但是哈利给了多比自由,多比可高兴了。”荷米恩说。“我们听说他开始要求领工资了。”

“是啊,不错,在每一种种类中你都可以找到例外,在此我不是说不存在想要自由的古怪精灵,但你永远不可能劝服他们中的多数那样做,不,不可能的,荷米恩。”

荷米恩看起来很生气,把她的徽章塞回斗篷。

五点半后天黑下来,罗恩、哈利和荷米恩觉得该回城堡去了。不仅仅是为了万圣节晚宴,要主要的是那时将宣布各校选手。

“我跟你们一起去。”哈格力说,把他的外线活放到一旁,“请稍候片刻。”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在带抽屉的柜子里摸来摸去找什么东西。

对始他们不怎么在意,然后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罗恩边咳边问,“哈格力,什么东西?”

“啊?”哈格力转过身来拿着一个大瓶子,“你们不喜欢?”

“是不是古龙水?”荷米恩有点厌烦。

“呃,是科隆香水,”哈格力咕哝道,脸红了,“可能多了点,”他含糊其辞,“我去洗掉它,等会……”

他噔噔噔出了小屋。他们看见他在窗外的水桶里起劲地洗着。

“科隆香水?”荷米恩非常惊奇,“哈格力?”

“那头发和衣服上的是什么?”哈利低声说。

“看!”罗恩突然指着窗户外面叫起来。

哈格力刚站起身转过来。要说刚才他脸红的话,那跟他现在做的相比简直算不了什么。为了不让哈格力发现他们,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小心谨慎地站起来透过窗户往外看。玛西姆夫人和那群比尔贝顿学生刚从马车上下来,显然他们也准备开始赴宴。哈格力在跟玛西姆夫人说话。他们听不见他说什么但可以看见他说话的神情痴迷、梦幻。那种神情哈利只见过一次,就是他看幼龙诺贝特时的那种神情。

“他打算和她一起去城堡!”荷米恩有些气愤,“我还以为他是在等我们呢。”

哈格力头也不回就跟玛西姆夫人走了,他们沿着场地吃力地向上来。比尔贝顿的学生追随着他们的足迹,小跑着跟上他们的大步子。

“他喜欢她!”罗恩觉得不可思议。“那么,要是他们发展到生小孩的话,他们就会创造世界纪录——我敢打赌他们的孩子个个重达一吨。”

他们走出小屋关上门。外面很黑,裹紧斗篷,他们沿着倾斜的草地向上走。

“噢,看,是他们!”荷米恩低语。

那群丹姆斯安人从湖边向城堡起来。维特。克伦和卡克罗夫并肩走着,其他学生散乱地跟在后面。罗恩兴奋地看着克伦,可克伦没有四处张望。他比荷米恩、罗恩和哈利早些到前门,在他们之前进去了。

他们到达巨厅,厅内烛光摇曳,人满为患,燃烧的高脚杯已经被移到老师们的桌子上去,放在丹伯多的椅子前面。弗来德和乔治——胡子没有了——看来已平静地接受挫败的事实。

“我希望是安琪儿·琳娜。”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坐下,弗来德说。

“我也是。”荷米恩气喘吁吁。“很快就知道了。”

万圣节晚宴持续的时间看来比平时长,可能是因为这是他们两天之内的第二个盛宴,哈利不像平常那样那么喜欢这些精心准备的食物。个个都伸长脖子张望,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坐立不安的时不时站起来看丹伯多吃完没有。跟他们一样,哈利只希望快点吃完听听谁被选中了。

那些金碟总算清理干净,恢复了一尘不染。大厅里喧闹声有增无减。可丹伯多一站起身,所有的喧闹声消失得一干二净,卡克罗夫教授和玛西姆夫人站在他两旁,他们跟其他人一样神情紧张,满怀希望。露的。巴格蒙微笑着朝不少学生眨眼,而克劳斯先生却显得很冷漠,甚至还很烦。

“嗯,高脚杯差不多准备好了,可以做出决定了,”丹伯多说,“估计还得1分钟,那叫到名字的同学请走到厅头,沿着职员桌从这个门走到隔壁房去。”他指了指职员后的门,“他们将在那里接受第一个指令。”

他取出魔杖,用力一挥,除了在雕刻过的南瓜中的蜡烛,其他的蜡烛都灭了。一切都在昏暗之中。整个大厅只有燃烧的高脚杯发出明亮的光,光花闪烁,耀眼的蓝白火燃刺痛双眸。大家都在看着,等着,有些人在看表。

“时间到!”李·乔丹顿低语,他坐在离哈利两个位置远的地方。

高脚杯里的火焰突然又变红,火花四射,过了一会,火舌直窜上来,一张烧焦的羊皮纸飞了过来——人人吸了口气。

丹伯多抓住那张羊皮纸,伸手张开它,借着变回蓝白的火焰读起来。

“代表丹姆斯安的选手是,”他的声音清晰有力,“维特·克伦。”

一时厅内掌声雷动。“意料之中!”罗恩喊道。哈利见维特·克伦从史林德林桌站起身,懒懒散散地朝丹伯多走去,右转,沿职员桌而下,消失在通往隔壁房间的走道上。

“维特·克伦!”卡克罗夫大叫,他的声音比掌声还响,人人都听到了。“我就知道有你的份。”

掌声,谈论声渐渐小了。大家的注意力又移到杯上几秒之后,它再次变红,火焰推出第二张羊皮纸。

“代表比尔贝顿学校的选手是,”丹伯多宣布,“芙璐·迪米高!”

“罗恩,是她!”哈利叫起来。那个长得像维拉的女孩优雅地站起身。往后一甩那锻子般闪亮的金发昂首阔步从卫文卡罗桌与海夫巴夫桌间穿过。

“哦,看她们多么失望哪,”荷米恩看着那群女生说。“用失望这个词也太轻描淡写了。”哈利暗想有两个落选女生已经哭成泪人了,现在在抱头抽泣呢。

芙珊·迪米高也消失在走道里。大厅里又是一片寂静,不同的是这次的沉寂太强烈,大刺激了,几乎能感觉出来。下一个是代表霍格瓦彻的选手……

燃烧的高脚杯再次变红,火花四射,火舌高卷。丹伯多从火端扯出第三张羊皮纸。

“代表霍格瓦彻的是。”他叫道,“塞德里克·迪格瑞!”

“不!”罗恩大叫,但除哈利外没人听到,邻桌的叫喊声更大。海夫巴夫的人个个跳起来,又是尖叫又是跺脚。塞德里克笑着从他们中间走过,朝教师桌后的房间去了。为塞德里克加油的掌声持继了挺久的,事实上,挺长一段时间后,大家才能听到丹伯多的声音。

“好极了!”最后一次喧哗过去之后,丹伯多开心极了。“现在,我们已选出三个选手。我相信你们所有人包括比尔贝顿和丹姆斯安留下来的学生,会全心全意,尽心尽力地支持你们的斗士。为他们加油,你们的贡献将是非常真切——”

丹伯多突然不说了,大家一眼就看出丹伯多有什么东西让他分心了。

高脚杯里的火又一次变红了。火花四处飞溅。突然射击一道长长的火光,火光之上燃烧着的是另一张羊皮纸。

看来丹伯多是不由自主地伸出长臂抓住那张羊皮纸,展开它盯着上面的名字,出现长久停顿,丹伯多瞪着手中的纸,而房间里的其他人则瞪着他。最后他清清噪子,读出——“哈利·波特!”

第十七章 四位选手

第十七章 四位选手

哈利呆坐在那,觉察到巨厅里人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全身麻木,他一定是在做梦。他一定听错了。

没有掌声,大厅里有的只是如蜜蜂发出的嗡嗡声。一些学生站起来,乘他呆坐在座位上时好好看看。

在最高桌那边,麦康娜教授站起来,经过露得·巴格蒙和卡可卡罗夫教授,急促地跟丹伯多教授低语,丹伯多教授凑过耳朵,眉头微皱。

哈利转过身,对着罗恩和荷米恩,他那边格林芬顿一整桌人都张大嘴看着他。

“我没有放名字过去,”哈利茫然地说。“你们知道我没有。”

他们两个也是茫然地瞪着他。

最高桌那边,丹伯多教授挺直身子朝麦康娜教授点头。

“哈利·波特!”他又叫。“哈利!请上这来!”

“去吧。”荷米恩低声说,轻轻推了推哈利。

哈利站起来,踩住了袍子下摆差点跌倒,他从史林德林桌和海夫巴夫桌间穿过。那条路好像没有尽头,最高桌似乎是遥不可及。

他感到成百上千双眼在注视他。而每双眼都仿佛是探照灯。嗡嗡声越来越响。感觉好像是过了一小时他才走到丹伯多前面,又感到所有老师的目光都在望着他。

“嗯……通过那扇门,哈利。”丹伯多说,他没有笑容。

哈利沿着老师的桌子向前走。哈格力就坐在另一头。他没有朝哈利眨眼,没有挥手,也没有任何他常有的问候动作。他完全惊呆了。哈利走过时,他和其他人一样,盯着他。哈利走出大会堂,发现自己进了一个挂满男巫女巫画像的小房间。正对他的是个火炉,炉火烧得正旺。

他一进去,画上的脸都朝他看来,只见一个干枯的女巫从她自己的相框里飞出来,飞进旁边一个长着海象胡子的男巫像里,在他耳边低语。

维特·克伦,赛德里克·迪格瑞还有芙璐·迪米高围坐在火边,映着火光,他们给人一种奇怪的印像。克伦拱着身子靠着壁炉架在沉思,与另两个分开,塞德里克背着手站着,盯着大门看,而哈利进去时,芙璐·迪来高四处张望,往后甩头发。

“什么事?”她问,“他们要我们回大厅去吗?”

她以为他是来捎口信的,对刚发生的事哈利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只能站在那,看着那三位选手,发现他们高得惊人。

身后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路得·巴格蒙进了房间,他牵着哈利的手向前走。

“真不寻常!”他咕哝着,拧着哈利的胳膊。“实在是不寻常!先生们……小姐们。“他加了句,靠近火边,跟其他三个说:“请容许我介绍——有点不可思议——第四位三巫赛选手。”

维特·克伦直起身。打量着哈利,他傲慢的脸阴沉了下来。塞德里克迷惑不解地看看巴格蒙又看看哈利。好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巴格蒙说的话了。而芙璐·迪来高则摇头笑着说,“呕,非常可笑的玩笑,巴格蒙先生。”

“玩笑?”巴格蒙重复了一下,有点迷惑,“不,不,根本不是玩笑。燃烧的高脚杯刚刚给出哈利的名字。”

芙璐皱起眉头。“但是明显是错了,”她轻蔑地对着巴格蒙说,“他不能参赛。他太小了。”

“嗯……是挺奇怪,”巴格蒙摸摸光滑的下巴朝哈利笑说。“但是,你知道,年龄限制是今年才加的特别安全措施。他的名字从杯中出来……我的意思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退出是不可能的了。这是规则,你必须……哈利只要尽其所能——”

门又开了,一大群人走进来:丹伯多教授,紧跟着克劳斯先生,卡克罗夫教授,玛西姆夫人,麦康娜教授和史纳皮教授。哈利听到墙的另一边传来无数学生的嗡嗡声,麦康娜教授关上门。

“玛西姆夫人!”芙璐马上朝她的校长过去,“他们说这个小男孩也要参赛!”

在哈利满怀疑虑的麻木了的心灵某种却也泛起了怒浪,小男孩?

确实,相比哈利的矮个头玛西姆夫人显得相当高,她优美的头部都碰到点蜡的吊灯,而她那宽大的黑锻缎衣脑襟下也鼓起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嘛,丹伯多?”她傲慢地发问。

“我也想知道,丹伯多,”卡克罗夫教授也说。他笑容冷峻,目露寒光。“霍格瓦彻有两名选手。我可不记得有什么人说过东道主学校可以有两个选手的,是不是那些规则我读得还不够仔细?”

他发出刺耳的笑声。

“这不可能,”玛西姆夫人说,她那戴了许多猫眼石的大手放在芙璐的肩上。“霍格瓦彻不可以有两个选手,那样太不公平了。”

“丹伯多,我们都很相信你的年龄线能够阻止年少者报名。”卡克罗夫还是那副冷峻像,只是目光更加冷酷。“否则的话,我们当然也会从学校带多些候选人来,范围大一些。”

“这都是波特的错,卡克罗夫,”史纳皮温和地说。他的黑眼珠闪着邪恶的光芒。“不要因为哈利执意要违反规则而责备丹伯多,他从来这里起就在惹麻烦。”

“谢了,塞维鲁施。”丹伯多坚定地说。史纳皮不作声,但透过他那油腻的黑发可见他的双眼仍然闪着邪恶的光。

丹伯多教授看着哈利,哈利也在看他,试图解读教授半月镜片后的眼神。

“哈利,你有没有把名字放进燃烧的高脚杯了?”丹伯多发问,很冷静。

“没有,”哈利回答,他知道大家都在密切地注视着他。在暗处,史纳皮轻轻哼一声,显然是不耐烦,不信任。

丹伯多教授没理史纳皮,他继续问:“那你有没有叫比你大的学生帮你放?”

“没有!”哈利反应强烈。

“哼,他当然是撒谎!”玛西姆夫人说,史纳皮在摇头,双唇扭曲。

“他不可能越过年龄线。”麦康娜厉声说道,“我相信我们大家都同意——”

“丹伯多一定弄错年龄线了。”玛西姆夫人耸耸肩。

“当然,这有可能的。”丹伯多很有礼貌地回答。

“丹伯多,你没有弄错,这一点你知道得一清二楚。”麦康娜很生气。“真是废话!哈利自己没可能越过年龄线。如丹伯多教授所说他没有让哪个比他大的学生帮他放,但难保说有什么好心人帮他做了。”

她非常生气地瞟了史纳皮教授一眼。

“克劳斯先生,巴格蒙先生,”卡克罗夫油腔滑调地,“你们可是客观裁制,你们一定也认为这是最不合常理的吧。”

巴格蒙拿着条手帕擦脸。圆圆的脸,挺孩子气的。他在看克劳斯先生,后者站在火光圈外,脸隐藏在阴暗之中,阴森森的,黑暗使他显得老多了,也让人觉得他像个骷髅。他开口了,声音和平常一样散慢,“我们须遵守规则。规则上写得清清楚楚,凡是名字从燃烧的高脚杯中出来了的人就必须参加比赛。”

“巴地对条例书可是了如指掌。”巴格蒙笑着转过身对着卡克罗夫和玛西姆夫人,好像这条事就这么完结似的。

“我坚持我的其他学生再报一次名。”卡克罗夫一改油腔滑调,没有笑容,都是满脸丑恶,“你再把燃烧的高脚杯摆出来,我们继续往里扔名字,到每个学校有两名选手为止。只有这样才公平,丹伯多。”

“可是,卡克罗夫,那样不行,”巴格蒙。“燃烧的高脚杯刚熄,要到下次比赛开始才会再烧起来。”

“那么,哈利将不能参加比赛!”卡克罗夫爆出这样的话。“开了这么多会议,做了这么多协商让步,我压根没想到有这种事发生!现在我差不多想走了。”

“卡克罗夫,别做无谓的威胁了。”门边响起一个声音,“现在你可不能丢下你的选手不管。他还得比赛呢,他们都得比。如丹伯多所言,有约束力的魔力契约。方便吧,呃?”

莫迪刚进来,他一拐一拐地朝炉火这边走,他每走一步都发出铿锵巨响。

“方便?”卡克罗夫说话。“莫迪,恐怕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哈利看得出他竭力扮清高,装出他根本就不知道莫迪说什么的样子,可惜他那握成拳头的双手背叛了他。

“是吗?”莫迪静静地说,“这很简单,卡克罗夫,有人把波特的名字放进杯子,他知道一旦被选中,波特就必须参赛。”

“显而易见,有人希望霍格瓦彻有更多获胜机会。”玛西姆夫人叫起来。

“我赞同您的看法,玛西姆夫人。”卡克罗夫朝她鞠躬。“我将向魔法部和国际巫师协会提出抗议。”

“要说有谁有理由抗议的话,那就是波特。”莫迪咆哮,“可笑的是,我没听到他说过一句话。”

“他有什么好抱怨的?”芙珊·迪来高跺脚冒出一句。“他得到了参赛的机会,不是吗?几周以来,我们都希望被选中参赛。为了学校的荣誉,为了那一千金币的奖金。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可能有人希望哈利因此而亡。”莫迪带着咆哮的口吻。

话音刚落。房间里一片死寂。

露得·巴格蒙,看来真的很紧张,他不安地走来走去,“莫迪,你这老东西,说的是什么话。”

“我们都知道,午餐之前莫迪教授若还没找出六个暗算杀他的阴谋,他会觉得早晨白过了。”卡克罗夫大声说,“显然他在教他的学生也畏惧暗杀。丹伯多,这可是个冒犯我们的怪招。当然,你有你的理由。”

“说是我编造的?”莫迪吼道,“还不明白吗?呃?是某个技术高超的巫师把那孩子的名字放进杯里的……”

“你有什么证据?”玛西姆夫人大手一挥。

“因为他欺骗了一个魔力强大的东西!”莫迪说,“要迷惑高脚杯,使它忘记只有三所学校参赛,需要一个非常强的魔咒。我猜测他把波特的名字放在第四所学校,确保他是那类中唯一的一个。”

“莫迪,看来你考虑的还挺多的哦。”卡克罗夫冷冷地说,“当然,这个理论还挺高明的。我听说最近你把生日礼物中的一个漂亮杯子当作经过巧妙包装的蜥蜴蛋打了个粉碎,因此我们不把你的话当回事,你应该能理解吧。”

“有些人总想利用一些无关的事件,”莫迪用威胁的口气反驳。“想那些阴险的巫师怎么做是我的事,卡克罗夫——你应该还记得……”

“阿拉施特!”丹伯多警告道。哈利一时不知道他是跟谁说,后来意识到这才是“魔眼”莫迪的真名。莫迪不作声,但还是得意地打量着卡克罗夫,后者已是怒火中烧。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不知道,”丹伯多对房间里的人说。“在我看来,除了接受事实外我们别无选择。塞德里克和哈利都被选中了参赛,那他们也只得……”

“丹伯多——可是——”

“亲爱的玛西姆夫人,您要是有什么好建议的话,我洗耳恭听。”

丹伯多等她说。可她没开口只是瞪着眼。不只她,史纳皮看来也很愤怒,卡克罗夫面色铁青,而巴格蒙却相当兴奋。

“那么我们就开始了。”他搓搓手,笑视四周。“该给选手们指令了吧?巴地,有兴趣帮个忙吗?”

“行,指令,是了,第一个任务……”

巴地凑近火光。哈利觉得他病了。眼圈发黑,干枯的皮肤干瘦如纸。可快迪斯世界杯赛时,他不是那样的。

“第一个任务用来检测你们的胆量,”他告诉哈利,塞德里克,芙璐和克伦。“当然我们不会告诉你这是个什么任务。面对未知,勇气对一个巫师来说很重要,非常重要。”

“第一个任务将于十一月二十四号进行,当着全体裁判和学生的面。”

“完成参赛任务的过程中选手不能请老师帮忙,也不能接受老师任何形式的援助,选手们将在魔杖的帮助下进行第一个任务。完成第一个任务后他们才被告知有关第二个任务的信息。鉴于比赛的耗时费神性,选手们期末可以免试。”

克劳斯先生转身看丹伯多。“艾怕斯,我想就这么多,是吧?”

“我想也是。”丹伯多关切地看着克劳斯。“确实今晚不留在霍格瓦彻过夜了?巴地?”

“不留了,丹伯多,我得回部里去,”克劳斯先生说。“这阵子比较艰难,很忙……我让维塞拜负责,这小伙子很热心。不过,说句老实话,有点热心过头了。”

“那起码走之前来喝一杯吧?”

“巴地,留下来吧,我要呆在这。”巴格蒙快乐地说。“你知道,霍格瓦彻将有什么发生。留在这可比呆在办公室里好多了。”

“我不这么想,露得。”克劳斯又恢复那种不耐烦的神情。

“卡克罗夫教授——玛西姆夫人——睡前来一杯怎么样?”丹伯多问。

可玛西姆夫人早就搂着芙璐的肩,快步走出去了。哈利听到她们用法语快速地交谈。卡克罗夫示意克伦。他们俩个也静静地离去。

“哈利,塞德里克,你们也该去睡了。”丹伯多朝他们微笑,“我相信格林芬顿和海夫巴夫还等和你们一块庆祝呢,可别剥夺了他们这个制造混乱和噪音的好借口哟!”

哈利看看塞德里克,他点头了。于是俩人一块走。

大厅空荡荡的。蜡烛快烧完了,使南瓜们发出的光,参差不齐,摇曳着阴森。

“那,”塞德里克微微一笑。“我们又成了对手。”

“我想也是。”哈利说,实际上他想不出要说什么。头脑还是一片混乱,像被洗了脑一样。

“那,告诉我……”他们走到人口大厅的时候,塞德里克问,“你是怎么把名字放进去的?”

火把代替燃烧的高脚杯照亮大厅。

“我没有故名字进去。”哈利瞪着他,“我没有。我说的是真话。”

“啊,那好吧,再见。”哈利看得出塞德里克不相信他。

塞德里克不走大理石阶梯,向它右边的门走去。哈利站在那听他踏着石阶离去时的脚步声,这才上了大理石梯。

除了罗恩和荷米恩可能相信他之外,大家都认为为了参赛,是他自己把名字放进去的。但他们怎么可以那样想呢?要知道他面临的竞争对手比他多上了三年的魔法课,而且他还要当着众人的面完成那些非常危险的任务。没错,他是曾经想过,也为之着迷过,但实际上只是玩笑,一个白日梦。他真的从来就没有正儿八经地想过要参加的。

但有人却想到了。有人希望他参赛,而且还让他被选中了。为什么呢?是给他恩典吗?他可不这么想,可能是……

看他出丑?那他们很可能会如愿以偿。

想害死他?莫迪不也是这样想吗?还是有人恶意开他的玩笑?

没错,有人希望他死掉。从他一岁起就有人想他死……福尔得摩特?但他怎么能使他的名字进了燃烧的高脚杯呢?福尔得摩特现在应该是躲在某个遥远的国度,孤独,脆弱,无助。

但在他因疤疼醒来之前所做的梦里,福尔得摩特不是一个人,他和温太尔谈论关于谋杀波特的事。

波特突然发现自己在对着胖大婶,吓了一大跳,他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走。胖大婶不是一个人呆在相框里这也挺奇怪的。刚才他下楼时看到的那个飞到隔壁像框去的女巫正得意地坐在胖大婶旁。

她一定是飞过霍斯马得阶梯上挂着的每幅画像,赶在他前面到的,她们俩兴致勃勃,朝他上下打量。

“好呀,好呀。”胖大婶说,“维莉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那你被选中做代表了?”

“胡说八道。”哈利闷闷地说了句。

“当然不是胡说!”苍白女巫挺气愤地说。

“噢,噢,维,别生气,这是暗号。”胖大婶安慰她。胖大婶转了转枢纽开门让哈特进了公共休息室。

门一开,一阵吵闹声几乎把波特撞了回去。接着他就被房里的几十双手抓住,面对所有格林芬顿的人。个个又是尖叫又是鼓掌吹哨。

“你早该告诉我们你报名了。”弗来德大叫,半喜半怒。

“太厉害了,你怎么样不长白胡子就做到了呢?”乔治笑着吼。

“我没有,”哈利说,“我不知道怎么——”

恩格利纳已经朝他扑来。“虽然不是我,但好歹是格林芬顿一员。现在你可以一雪最后一场快迪斯比赛之耻,报复迪格瑞了!”

凯蒂·贝尔——格林芬顿队追捕者之一尖笑。

“我们拿了些食物,哈利,来吃点吧。”

“我不饿,晚宴上吃饱了。”

没人想听他说他不饿,也没人想听他说他没有把名字放进去。

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根本没心情庆祝。李·乔丹不知从哪弄了块格林芬顿的旗,坚持要把旗裹在哈利身上,像件斗篷。哈利脱不了身,每次他试图从楼梯跑回宿舍去,众人就把他围在中间,强迫他再来一杯巴特酒,把甜点、花生往他手里塞。人人都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是怎样骗过丹伯多的年龄线,把名字放进去的……

“我没有。”他说了一遍又一遍,“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从大家看他的那副样子判断,他说了也白说。

差不多半小时之后,他忍无可忍叫了起来,“我累了,乔治,真的,我要睡了。”

他最想做的事是找到罗恩和荷米恩。到他的那寻求理解。可看来两个都不在场。他坚持要去睡觉。在楼梯口,格利维弟兄俩试图拦住他不让他走,他差点把他们压倒在地。总算摆脱众人,他飞快地爬进宿舍。

在空空的宿舍里他发现罗恩和衣躺在床上,不由舒了口气。哈利使劲关上门。罗思才抬起头看他。

“你到哪去了?”哈利问他。

“嗨,你好啊!”罗恩在笑,笑得挺勉强也挺古怪。

哈利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围着那面猩红色的格林芬顿旗。绑得太紧了,他扯了半天才把它弄下来。而罗恩躺在床上看着他,动也不动。

“那么,恭喜了。”见哈利扯下旗,把它扔到角落里,罗恩才说。

“恭喜?你这是什么意思?”哈利瞪着罗恩。罗恩笑得很异样,像狞笑。

“没其他人越过年龄线。”罗恩说。“弗来德和乔治部没能越过,你用了什么——隐身斗篷?”

“隐身斗篷也帮不了我越过那条年龄残。”哈利慢慢地说。

“不错,”罗恩说。“如果是隐身斗篷,你可能会告诉我。它可以把我们俩都裹住,不是吗?可你发现了另一个办法。”

“你给我听着,我没有把名字放进去。一定是别人干的。”

罗恩一挑眉。“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不知道。”哈利觉得说“计划把我杀了”太荒唐。

“没关系的,你可以告诉我真相,”他说。“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也没什么。可我不知道你干嘛使劲撒谎。你不会有麻烦的。胖大婶的朋友,那个维尔莉特早就告诉我们说丹伯多让你参加了。有1千金币和奖金,是吧?还有不用参加期末考试……”

“我没有把名字放进去!”哈利怒气上升。

“好吧,”罗恩用跟塞德里克一模一样的怀疑的口吻说,“你早晨还说,你也会在夜里放名字进去,那样没人会见到你。我可不是傻瓜。”

“你倒记得很清楚。”哈利打断他。

“是啊。”罗恩面无笑容,“哈利,你想睡了吧。我估计你明天一大早就要起身接可视电话,做诸如此类的事。”

他放下缠在柱子周围的布帘。哈利站在门进,瞪着那红天鹅绒的布帘。在那后面,躺着的是他曾坚信会相信他的少数朋友之一。

第十八章 检量魔杖

第十八章 检量魔杖

哈利星期天早上醒来,花了好一阵子才想起他为什么那么悲伤、苦恼。昨夜的一幕一幕浮上心头。他坐起身,挂好床帘,准备找罗恩说话,逼他相信自己——却发现罗恩的床空着,显然他吃早餐去了。

哈利穿好衣服,沿着螺旋楼梯进了公共休息室。他刚出现,吃完早餐的人们又鼓起掌来。到大厅去,面对那群把他当作英雄的人?恐怕前景不太乐观,可是留在这?格利威兄弟俩会把他逼到角落,强迫他加入他们。他下定决心走向肖像往,拉开它,爬了出去,发现自己面对着荷米恩。

“嗨,”她举起手里的用餐纸包好的吐司。“我给你拿了这个……想出去走走吗?”

“好主意。”哈利挺感激地。

他们下楼,没往大厅里看,快快走过人口大厅,很快就走在了通往小湖的草坪上。丹姆斯安的小船停在湖边,阴暗的倒影在水中。早晨挺冷的。他们边走边啃吐司。哈利告诉她昨晚他离开格林芬顿桌后发生的一切。发现荷米恩没问什么就相信他说的话,他大大松了口气。

他告诉她离开大厅之后在那个房间里的情景。她说,“我当然知道你自己没有报名,看你听到丹伯多宣布你名字后的神情就知道啦!可问题在于是谁把名字放进去的呢?哈利,莫迪说的对,我想没有任何学生可以做到那一点……他们骗不了高脚杯也骗不了丹伯多的——”

“你有没有看见罗恩?”哈利打断她。

她犹豫了一下。

“嗯,见到了,他在吃早餐。”

“他是不是还认为是我自己报名的?”

“不是,我想不会吧,不真的是。”她有些尴尬。

“不真的是,那是什么意思?”

“哈利,那还不明显吗?”她绝望了。“他是妒忌。”

“妒忌?”哈利觉得不可理喻。“妒忌什么?他想在全校人面前出丑?”

“哪,”荷米恩耐心地解释给他听,“你知道,总是你得到关注。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见他愤怒地张开嘴,她赶快地加了句,“我知道你也不想,可是,呃,你知道,在家里罗恩要和他的兄弟们竞争。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你真的太出名了。每次大家注意你的时候,他总是悄悄地退到一边。他在忍受着,虽然他从没提过。这一次,我估计,他再也忍受不了。”

“很好,真是很好。”哈利痛苦地说,“你去告诉他,任何时候,只要他想,我都愿意跟他换,告诉他,我欢迎他来换……换人们对我前额疤痕的关注……”

荷米恩立刻说,“我什么都不跟他说。你自己去说,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我可不会在他身边跑来跑去,好让他成熟起来。”哈利说得很大声,惊飞了附近一棵树上的几只猫头鹰。“可能要等我掉了脑袋他才会相信我并不喜欢那一切。”

“别说笑了。”荷米恩轻声说了一句,“一点都不好玩。”看来她很紧张。“哈利,我一直在想,你知道我们该做什么了吧?我们一回城堡就该做的事?”

“知道,狠狠踢罗恩一脚,把他踢到——”

“是写信给西里斯!你必须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叫你写信告诉霍格瓦彻里发生的一切。很可能他已经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我带了支羽毛笔和一些羊皮纸。”

“算了吧。”哈利看看四周,以免有人偷听。周围一片荒凉。

“只因为我疤痛,他就到乡下来。要是我告诉他有人帮我报了名参加三巫赛,他不马上冲进城堡来才怪。”

“他希望你告诉他,”荷米恩态度坚决。“不管怎样,他总会知道这件事的。”

“怎么知道?”

“哈利,这事是藏不住的。”荷米恩很严肃。“这个比赛很出名,你也很有名,如果说《先知日报》上没有关于你参赛的任何消息,那才奇怪。大半名人大全的书里早有你的大名了。你知道的。西里斯,我相信他更乐意从你这知道这个消息。”

“好吧,好吧,我给他写信。”哈利把最后一片吐司扔进湖里。

他们双双站在那儿,看着那片面包在水上漂了一阵子,被水里伸出的一只大触角卷进水底。他们回到城堡。

“我用谁的猫头鹰好呢?”上楼时哈利问。“他叫我不要再用海维了。”

“问问罗恩,可不可以借一下——”

“我不要向他借东西。”哈利断然拒绝。

“那好吧,借只学校的吧,大家都可以用。”

他们上了奥拉路。荷米恩给哈利一张羊皮纸,一只羽毛笔,一瓶墨水。哈利就靠着墙坐下开始写信。她则在长长的栖木周围逛,观察不同的猫头鹰。

“亲爱的西里斯,你叫我写信告诉你霍格瓦彻里发生的一切。现在我来告诉你。不知你听说过没有,今年将举行三巫赛。星期六晚上我被选中做第四个参赛选手。我不知道是谁把我的名字放进燃烧的高脚杯里,反正不是我自己。霍格瓦彻学校的另一个选手叫塞德里克·迪格瑞,来自海夫巴夫。”

写到这,他停笔想了想。他很想告诉他,自昨晚以来他内心的巨大压力。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最后他蘸了蘸笔写道:“祝你和乌德巴克一切顺利——波特。”

“写好了。”他站起来,掸掸袍子上的皮屑。这时,海维飞下来停在他肩上,伸出爪子。

“我不能用你。”哈利告诉她,望了望四周的校鹰说,“我必须用它们中的……”

海维大叫一声飞离哈利的肩,她飞得太突然了,爪子都划伤了他的肩。哈利把信绑在一只谷仓猫头鹰的腿上,她背对着他,不理他。谷仓猫头鹰飞走之后,哈利伸手抚摸她,可她狠狠地啄了哈利一下,就飞到他够不着的椽上去了。

“先是罗恩,后是你,”哈利恨恨地说,“这又不是我的错。”

要是哈利认为一旦大家习惯了他做选手之后形势就会好转的话,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他一回去上课就免不了碰到其他人。显然同那伙格林芬顿一样,其他人也认为是哈利自己报名参赛的。与格林芬顿人不同的是,他们一点也不高兴。

平时海夫巴夫的学生同格林芬顿的学生相处得挺好的,可是现在,他们全都变得很冷漠,一节草药学课就说明了这一切。明摆着,海夫巴夫的学生觉得哈利抢走他们选手的风头。这可能是因为他们太少拿到什么荣誉的缘故,所以他们为塞德里克——这位在快迪斯比赛中打败格林芬顿为他们争得荣誉的人打抱不平。玛克米斯还有弗来里平时跟哈利相处得挺好的,现在也不跟他说话了。虽然他们还在同一个盘上玩跳跳球,虽然有时见哈利的跳跳球出来击中他的脸,他们也会发笑。罗恩也不跟哈利说话,荷米恩坐在他们中间,强迫他们说话。虽然两人像平常一样回答她,他们却是谁也不看谁。哈利觉得史伯特教授对他疏远了好多——可以理解,她是海夫巴夫的头领。

正常情况下,他盼望着上哈格力的课,但是要上魔法生物保护课也就意味着会见到史林德林的人。这是他做选手来与他们的第一次会面。

意料之中,马尔夫带着他常有的那副讥笑神情来到哈格力的小屋。

“嘿,看哪,选手来了。”他故意在哈利听得到的地方对克来伯和高尔说。“带了签名本没有啊?最好现在就要个签名。我担心他活不长了……一半的三巫赛选手都死了……你以为你能熬多久,波特?我猜,第一个任务开始十分钟不到你就玩蛋了。”

克来伯和高尔哄然大笑,他们在拍马尔夫的马屁。马尔夫不说了,因为哈格力从屋后转了出来,捧着一个摇摇欲坠由木箱组成的塔楼,每个木箱里装着一只大史库斯。令人恐惧的是,哈格力开始解释为什么那些史库斯会互相屠杀,因为他们被禁锢的精力实在太旺盛了。解决的办法是每个同学给每只史库斯绑上皮带,带他去散散步。这个计划的唯一好处就是它完全分散了马尔夫对哈利的注意力。

“带这个东西去散步?”他朝盒子里看,觉得挺恶心的。“那要把皮带绑在它的哪一部位呢?螫周围,尾部,还是吸盘上?”

“绑在中部。”哈格力边说边演示。“呃,可能要戴上龙皮手套,作为特别的预防措施。哈利——你过来帮我看着这只大的……”

其实他的用意是想单独同哈利谈谈,等到其他人都带着史库斯走后,他很严肃地对哈利说,“哈利,那么,你是要作为学校的选手参赛了?”

“学校的选手之一。”哈利纠正他。

哈格力浓眉下的那双近视眼看来很担忧。“哈利,到底谁把你名字放进去的,有没有头绪?”

“你相信不是我干的?”听了哈格力的话,哈利有点艰难地流露出他对此的感激之情。

“我当然相信。”哈格力哼了一声。“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我相信,丹伯多也相信,大家都相信。”

“我真想知道是谁干的。”哈利挺痛苦的。

两人望着草坪,全班都散开了,挺费劲地,史库斯们有三英尺长了。强壮有力,不再是无色无壳的,长出了厚厚一层闪亮的灰色盔甲,它们长得像巨蝎,也像被拉长的螃蟹。可惜还是没头没眼的。现在他们很健壮,几乎难以驾驭了。

“看来他们玩得还挺开心的,嗯?”哈格力挺快乐的。哈利以为他是说史库斯。他的同学们一定不开心,因为任何一只史库斯时刻都可能“呼”地一声跳开,一般一跳就是几码远。那时候,拉着它的人可就惨了,会被它拉得趴下,现在那边已经有几个人趴下了,死命挣扎着站起来。

“咳,哈利,我不知道。”哈格力突然叹了口气,担心地看着他。“学校的选手,怎么什么事都让你给碰上了呢?”

哈利没有回答,是啊,好像什么事都给他赶上了。多少如荷米恩在湖边散步时对他说的那样,据她所知,这就是为什么罗恩不再跟他说话的原因。

接下来在霍格瓦彻的日子,对哈利来说真是糟透了。以前他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那是二年级的时候,在那几个月里学校里的大部分人都怀疑是他袭击同学。不过那时有罗恩在他身边支持他。可现在,他想,要是有罗恩这个朋友在身边支持他,他就能应付学校里其他所有的同学。但如果罗恩不想跟他说话,他也不会试图去劝服他跟他说话。尽管如此,他觉得很孤独,承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厌恶目光。

尽管他讨厌海夫巴夫班学生的态度,他还是能理解他们,毕竟他们有自己的选手要支持。而从史林德林班那伙人那除了恶意污辱外,他没指望过他们会给他什么。在他们中间,他很不受欢迎。因为他常常帮助格林芬顿在快迪斯比赛和馆际冠军杯中打败他们。他原指望罗尼克劳会像支持塞德里克那样支持他,可他错了。大部分罗尼克劳同学认为他为了使自己名声更响而不惜耍手段欺骗了燃烧的高脚杯,让它接受了他的名字。

事实上,塞德里克比他更看重选手这个身份。他长相英俊非凡:挺拔的鼻梁、一头黑发、灰色的眼睛。很难说那时候究竟是他还是维特·克伦更受仰慕。一次午餐时,哈利看到曾经狂热地找克伦签名的那群六年级女生求塞德里克在她们的书包上签名。

西里斯还没回信。海维拒绝他靠近。特洛雷尼教授更常说他的死期快到了。还有菲利特威克教授上的召唤术课他感觉越来越难。他成绩太差,做些额外的家庭作业,他是除了尼维尔之外唯一要做额外功课的学生。

上完菲利特威克的课之后,荷米恩想安慰他说,“哈利,真的没那么困难的。你只是没有专心听而已。”她已经在所有课上引起别人的非议,被当成是吸引尘土板、废纸篓和疯子观察器。

“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哈利忧郁地说。一群嘻嘻哈哈的女生拥着塞德里克·迪格瑞走过他身边,个个拿怪异的眼神看他,好像他是只特大的史库斯。“算了,下午还得上药剂课。”

药剂课向来是令人恐惧的。尤其这些日子,课上事事对哈利来说都是折磨。要和史纳皮,还有那群史林德林的人在地下室里呆一个半小时,这是哈利能想象到的最令人不快的事了。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变着法子要惩罚他这个胆敢做选手的人。上个星期五是在荷米恩在身边不停的“别理他们,别理他们,别理他们”的低语声中,他才勉强熬过来。看来今天是好不到哪去。

午饭后,他和荷米恩一起到了地下室,发现那群史林德林的家伙围在门外,个个都在衣袍前襟别了个大徽章,开始哈利以为他们戴的是s.p.e.w章。后来他看见上面用闪亮的红字写着同样的话,字在微暗的背衬之下闪闪发光。上面写着:支持塞德里克·迪格瑞——真正的霍格瓦彻选手!

“喜欢吗?波特。”见哈利走近,马尔夫大声问:“这还不全是呢,你看——”

他往胸膛按按那个章,上面的字消失了,出现了另一行发绿的字:波特恶臭熏天。

他们哄然大笑。个个都按住徽章。“波特恶臭熏天。”全都亮起来,哈利被绿光围绕着,面红耳赤。

“哦,很好玩哪。”荷米恩挖苦班西·帕金森和她那伙人。她们笑得比谁都大声,“挺聪明的。”

罗恩和迪恩还有西摩斯倚着墙站着,他没有笑,但也没有为哈利辩护。

“格林佐?要一个吗?”他递了一个给荷米恩。“我多的是!拿吧,但别碰到我的手,我刚洗过,你也知道我可不想让个混血儿弄脏我的手。”

哈利连日来受的气一下子涌上心头。他不知不觉拔出魔杖,周围的人吓得直往走廊后退。

“哈利!”荷米恩告诫他。

“波特,那就来吧。”马尔夫挺冷静,也抽出了魔杖。“现在莫迪不在这,他关照不了你。来啊,你有胆就上。”

瞬间,他们彼此对望一眼,同时出手。

“法南克鲁丝!”哈利喊道。

“登朔驹偶。”马尔夫尖叫。

两只魔杖飞到半空,从不同角度来回对台,火花四溅。哈利的魔杖击中高尔的脸,而马尔夫的击中了荷米恩。高尔大叫一声,双手捂住鼻子,他的鼻子流出一大难让人恶心的鼻涕。荷米恩吓哭了,捂着嘴呜咽。

“荷米恩!”罗恩跑进来看她怎么了。

哈利转身见到罗恩拿开荷米恩捂嘴的手。她那副样子不敢恭维。她的门牙本来就大了,现在更是以惊人的速度变长。她的门牙越来越长,看起来更像只海狸了,门牙长到下唇,向下巴延伸。感觉到这一变化,她吓坏了,发现恐惧的叫声。

“怎么这么吵?”一个死气沉沉的声音响起,史纳皮来了。

史林德林班的人抢着解释。史纳皮伸出一个黄手指,指着马尔夫,“你说。”

“老师,波利攻击我。”

“我们是同时进攻对方的!”哈利叫起来。

“他打中了高尔,您看。”

史纳皮看了高尔,他的脸跟家里那些书上画的毒菌一样。

“高尔,到医院去看看。”史纲皮冷静地吩咐。

“马尔夫击中了荷米恩!”罗恩说,“您看!”

他强迫荷米恩把牙给史纳皮看。她竭力用手捂住牙,但是很困难,因为它们已经长到衣领了。帕金森和其他女孩都笑弯了腰。他们在史纳皮背后对荷米恩指指点点。

史纳皮冷漠地看了眼荷米恩,说,“没什么不同的呀。”

荷米恩呜咽了一声,双眼充满了泪水。转身拔腿就跑,一直跑上走廊,消失在视野中。

哈利和罗恩同时朝史纳皮吼。他们的声音回荡在石厅里,震耳欲袭。太大声又大吵了,史纳皮没听清楚他们骂他什么,但他也听了个大概。

“让我想想,”他用最柔和的语调说,“罚50分。波特和威斯里各关禁闭一周。现在进去,否则再加一星期禁闭。”

哈利双耳轰鸣,这太不公平了,他恨不得将史纳皮咒成污秽的碎片。他经过史纳皮和罗恩走到地牢后面,把书包重重地往桌上一扔。罗恩也气得全身发抖。那一瞬,感觉像回到了从前。可罗恩又转身走了,和迪恩、西摩斯他们坐一块,留下哈利孤零零地坐在那。地下室另一边,马尔夫背对着马尔夫摁了摁他的徽章,得意的笑。“波特恶臭熏天”的光再次亮起。

开始上课了,哈利坐在那瞪着马尔夫,想象他将遇到的种种恐怖事物。要是他会施克鲁希尔特斯咒语就好了。他一定会把马尔夫变成那只蜘蛛,四脚朝天,挣扎扭动着。

“解毒剂!”史纳皮环视大家,冷酷的黑眼睛闪着令人不快的光芒。“你们应该都准备好秘方了吧。希望你们仔细泡制,之后我们会选个人来试试。”

史纳皮与哈利对视,哈利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了。史纳皮想毒死他。哈利想象他举起大汽锅,冲到教室前端,往史纳皮那油腻腻的头上浇。

敲门声打断了哈利的思绪。

是柯林。他挤进教室,冲哈利笑笑,朝立在教室前端的马尔夫走去。

“有事吗?”史纳皮问了句。

“老师,我要带哈利·波特上楼去。”

史纳皮鹰钩鼻向下,瞪着柯林,笑容渐渐消失。

“波特还要泡制半小时的药剂,”史纳皮冷冷地说。“等上完课他会上楼去的。”

柯林脸红了。

“老——老师,是巴格蒙先生找他的,”他紧张地说,“所有的选手都得去,我想他们要照相……”

要是他能阻止柯林说出这最后几个字的话,哈利真愿意把他们拥有的一切都给他。他偶尔瞟瞟罗恩,可罗恩在专注地盯着天花板。

“行了,行了。”史纳皮打断他,“波特,把东西留在这,我希望你过后下来检测你的解毒剂。”

“老师——他必须把东西都带走。”柯林小声地说,“所有的选手——”

“够了!”史纳皮叫道。“波特,拿上书包,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波特把包往肩上一甩,站起身朝门走去。他穿过史林德林的课桌时,“波特恶臭熏天”发出的光从四面八方向他射来。

哈利一关上门,柯林就开始说话,“太令人惊讶了,哈利不是吗?你是选手耶!”

“是啊,真的太令人惊奇了。”哈利沉重地说。他们沿阶梯向入口大厅走去。“柯林,他们干嘛要照片?”

“我想是给《先知日报》吧。”

“哦。”哈利闷闷不乐,“我们真的需要更多的公众注意力?”

“祝你好运!”到了右边房间柯林向他告别,哈利敲敲门,走了进去。

这个教室挺小,大部分的课桌被移到后面中间空出一大块。他们三个早就坐在那了。一块长天鹅绒盖住了黑板,铺盖着天鹅绒的课桌后放着五把椅子。露得。巴格蒙坐在其中一把上,在和一个穿紫红施子的巫师说话。哈利以前从没见过那个巫师。

维特·克伦跟平时一样,神情忧郁地呆在角落,不与任何人说话。塞德里克和芙璐在聊天。哈利从来没见过芙璐这么高兴。她时不时甩一下头,好用头发引人注目。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举着一个远在冒着轻烟的黑色大相机,拿眼角膘她。

巴格蒙突然认出哈利,很快站起来,跳向前,“哈,他来啦!四号选手!进来,哈利,进来,没什么好怕的,一个魔杖测量典礼而已,其他裁判很快就到了。”

“魔杖测量?”哈利紧张了,重复了一遍。

“我们必须检查一下,确保你们的魔杖一切正常,没有毛病。要知道,它们可是你们完成面临的任务的重要工具。”巴格蒙说,“专家现在在楼上,和丹伯多一起。我们还要照张像。这位是理特·史姬特。”他加了一句,朝紫袍巫师作了个手势,“她为《先知日报》写篇有关大赛的小报道。”

“可能不太小,霍得。”理特·史姬特将视线停留在哈利身上。

她的头发精心梳理成僵硬的卷曲,跟她的大下巴相比,显得特别古怪。她戴了副镶珠宝的眼镜。指甲有两寸长,除了深红的指甲油。肥胖的手紧抓着她的鳄鱼皮包。

“在开始之前,我想可不可以和哈利先聊几句呢?”她问巴格蒙,但还是盯着哈利看。“最年轻的选手,你知道……增添些色彩。”

“当然可以!”巴格蒙说,“哈利不反对吧?”

“这——”哈利犹豫了。

“亲爱的,”转眼之前,理特·史姬特猩红的手已经抓住哈利的手臂——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把他又带到房间外面。她打开最近的一间房门。

“我们不想呆在那么吵的地方。”她说,“让我看看,啊,对了,这里还不错,温暖又舒适。”

可这是放扫帚的壁橱。哈利瞪着她看。

“来吧,亲爱的,没关系的,”理特·史姬特又叫了。她自己坐在一个倒置的篮子上,摇摇晃晃地。她把哈利推进壁橱,关上门,他们沉浸在黑暗之中。“现在看看……”

她打开鳄鱼皮包,拉出一小把蜡烛,手轻轻一挥把它们点亮,停留在半空中,这样一来,他们干活就看得清了。

“哈利,你不介意我用速记笔吧?那样我就可以正常自如地跟你说话了。”

“用什么?”

她笑得更开心了。哈利数出她有三只金牙。她又把手伸进皮包,掏出一支绿色的羽毛笔,一卷羊皮纸,她把羊皮纸摊开摆在一个木箱上。其实木箱是史科特太太的多功能魔力除污器。她把笔尖放进嘴里,像吃什么美味一样吮了一会,再把它竖放在羊皮纸上。

它稳稳地立在上面,微微颤动。

“检测,我叫理特·史姬特,是《先知日报》的记者。”

哈利低头看那只羽毛笔。理特·史姬特才开口,那支笔就开始在羊皮纸上滑行,写道:“迷人的理特·史姬特,43岁,金发,她毫不留情的笔已戳穿不少夸大其辞的声名。”

“好极了,”理特·史姬特撕掉羊皮纸的纸头,揉成一团塞进包里。她凑近哈利问道,“那么,哈利,是什么使你下定决心参加三巫赛的呢?”

“这——”哈利又来了。他被那支笔吸引住了。虽然他没说什么,可笔却在羊皮纸上来回穿梭随后他看到了一个句子:“一道丑陋的疤痕,是悲惨过去的留念。它毁了哈利波特迷人的脸,他的双眸……”

“哈利,别管它,”理特·史姬特态度坚决。哈利挺不情愿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下决心要报名参加这次比赛呢?”

“我没有。”哈利说。“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进了燃烧的高脚杯的,不是我放的。”

理特咬姬特扬起她那描得又黑又粗的眉毛,“说吧,哈利,没必要担心惹麻烦,我们都清楚,你根本就不应该报名。不过别担心,我们的读者喜欢叛逆者。”

“可我没有报名,”哈利重复,“我不知道谁——”

“对将面临的任务,你有何感想?”理特·史姬特问,“兴奋?紧张不安?”

“我还没认真想过……对,我想是紧张不安。”说这话时,他内心紧促不安,很不舒服。

“过去发生过选手死亡事件,是吧?”理特·史姬特轻快地说,“你有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呃,他们说今年会安全些。”

羽毛笔快速地在羊皮纸上写着,来来回回像在溜冰。

“当然,你曾经直面过死亡,是吧?”理特·史姬特密切地观察他。“你怎么看待它对你的影响呢?”

哈利又说:“这——”

“你认不认为过去的创伤使你更加热衷于提高自身?不负你的声名?你认不认为此次你受了诱惑报名参加三巫赛可能是因为……”

“我没有报名。”哈特被激怒了。

“你还记得你父母吗?”理特·史姬特在他头顶上发话。

“不记得。”

“你认为如果他们知道你要参加三巫赛,他们会怎么想呢?为你自豪?为你担忧?还是很生气?”

这次哈利可真的是烦了。他怎么知道他父母会怎么想,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他觉察到她关切的目光,皱了皱眉,避开了她的目光,读那支笔刚刚写下的句子:“当我们的话题转到他没有什么印像的父母时,他那绿得惊人的双眼眼水盈荡。”

“我的眼里没有眼泪!”哈利大叫。

理特·史姬特没来得及说什么,壁橱的门就被拉开了。哈利往外望。外面光线太强了,他眨了眨眼。艾伯斯·丹伯多站在那里,俯视这两个挤在壁橱里的人。

“丹伯多!”理特·史姬特高兴地叫起来。哈利发现她的笔和羊皮的纸突然从魔力除污器上消失了。她弯曲的手指忙乱地扣上鳄鱼皮包。“你怎么样?”她问,站起身,向丹伯多伸出粗壮的大手。

“相信你看了我这个夏天写的关于国际巫师协会会议的报道。”

“好得令人作呕,”丹伯多的眼睛闪闪发光,“我特别喜欢你把我写成一个陈腐的无业游民。”

理特史姬特一点也不感到窘迫,“我认为你的有些想法落伍了,丹伯多,街上那么多的巫师……”

“我很乐意听你无礼评论背后的推理。”丹伯多客气地鞠了一躬,笑着说,“但恐怕这个问题要迟些讨论了,魔杖测量仪式就要开始了,如果其中一个选手被藏在放扫帚的壁橱里面,那可就开不成了。”

哈利很高兴能摆脱理特·史姬特,他赶回教室。其他选手坐在靠门的椅子上,他赶紧挨着塞德里克坐下,看到天鹅绒布盖着的桌子,四个裁判坐在那里:卡克罗夫教授,玛西姆夫人,克劳斯先生和露得·巴格蒙。理特·史姬特选了个座位坐下。哈利看见她又从包里扯出羊皮纸,平铺在膝盖上,吮了吮笔尖,又把它放在羊皮纸上。

“我来介绍,奥立文德先生。”丹伯多在裁判席桌前就坐,对选手们说:“他将检查你的魔杖,以确保开赛前他们状态良好。”

哈利张望了一下,看见一个老巫师静静地站在窗边,他的眼睛很大,但目光黯淡。哈利十分震惊,他以前见过他。他是个魔杖制作师,三年前,他在戴尔更街,从他那里买了魔杖。

“迪米高小姐,请你先走出来。”奥立文德先生说着站到了中间。

芙璐·迪来高阔步向前,把魔杖交给他。

“嗯……”他沉吟着,修长的手指如同摆弄指挥棒般地转动魔杖。魔杖发出一些粉色、金色的火,随后他把魔杖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是了,9.25英寸,不易折,花梨木,还有……我的天。”

“它用威乐毛。”芙璐说。“我奶奶的。”

“没错,”奥立文德先生说,“是了,虽然我自己制作魔杖从来不用威乐毛,不过它还是相当敏感度高的魔杖……不管怎样,各有所好,只要它适合你……”

奥立文德先生的手指沿着魔杖滑动,显然是在查找抓痕和撞痕。过后他咕哝一句:“阿奇迪尔丝!”魔杖顶端开出一束鲜花。

“很好,很好,工作状态还不错。”奥立文德先生拨出鲜花把它们连同魔杖一起交给芙璐。

“迪格瑞先生,轮到你了。”

芙璐悄然回位,朝塞德里克笑笑。

“哈,这把魔杖是我制作的,是吧?”奥立文德先生接过塞德里克的魔杖,显得更热心。“没错,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一根从一只特别好的公独角兽尾巴上拔下来的毛。那只公独角兽有17只手,我扯住它的尾巴,它差点没用角把我抵死。12.25英寸长,有弹性,很好,工作状态良好。你是不是定期擦它?”

“昨晚才用油擦过。”塞德里克咧嘴笑。

哈利低头看他的魔杖,手指印都处都是。他把膝盖上的袍子揪成一团,想偷偷地把魔杖擦干净。它的底端射出几条金色的火花。

芙璐·迪来高非常傲慢地瞟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再擦了。

奥立文德先生从塞德里克的魔杖项发出一串银烟圈,他非常满意,叫道:“克伦先生,该你了。”

维特·克伦站起来,垂头曲背,朝奥立文德急速走去,他抽出魔杖,皱着眉,站在那,双手插在袍子口袋里。

“嗯。”奥立文德先生说,“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是格林芬顿制作的,他可是个制杖好手。虽然他制作的款式跟我的从来就……”

他举起魔杖,把它放在眼前转来转去,观察得非常仔细。“是了,鹅耳枥和龙心弦?”他看了克伦一眼,克伦点点头,“比普通的厚一些,相当稳,1o.25英寸……阿维丝!”

鹅耳流做成的魔杖发出一声枪响,它的魔端里长出几个吱吱喳喳的小鸟,它们从窗户里飞出去,在明媚的阳光里飞翔。

“很好,”奥立文德先生把魔杖还给克伦。“谁最后……彼特先生?”

哈特站起身,从克伦身边经过走向奥立文德,他递过魔杖。

“啊,是了。”奥立文德暗淡的双眼一亮。“是了,是了,我还记得。”

哈利也记得,一切仿佛是昨天才发生……

四年前他11岁生日那天,哈格力带他到奥立文德店里去买魔杖。奥立文德为他量身之后,给了他一些魔杖。他试过之后,觉得店里的魔杖都差不多。直到最后,他才找到了适合他的魔杖,就是这把,冬青木制作,长11英,含有一根凤凰尾巴上的羽毛。它与他很相称谐和,令奥立文德惊诧不已。“奇了,”他说,“……真是奇了。”哈利就问他奇在何处,奥立文德解释说这支魔杖上的羽毛是从那只吸收了福尔得摩特魔杖魔法精髓的凤凰身上拔来的。

哈利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个秘密,他非常喜欢这支魔杖,在他看来,它与福尔得摩特魔杖的关系是它无法避免的,像他无法避免跟帕尤妮亚姨妈的关系一样。他真地希望奥立文德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屋里的人。要是他说了的话,哈利想到理特·史姬特速记笔可能会兴奋地爆炸掉,他觉得很好笑。

奥立文德花了很长的时间检查那支魔杖,最后,从魔杖里喷出一股酒泉,他把魔杖还给哈利,说它的工作状态极佳。

“谢谢大家。”丹伯多站起来。“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上课了,或者也可以下楼吃晚餐,因为他们准备结束——”

今天总算做了些正经事,哈利站起来准备走,那个拿黑相机的男人跳起来,清了清嗓子。

“照相,丹伯多,照相哪!”巴格蒙兴奋地叫起来。“裁判和选手合影,您意下如何呢,理特?”

“这——,好吧,先照合影。”理特·史姬特说着,又盯着哈利看。“然后再照些单人照。”

照了好久。玛西姆不管站在哪总挡了别人,摄影师要站在很远的地方,才能照得到她,可房间又太小,最后只好让其他人都站着,她坐着。卡克罗夫不停地捻他的山羊须,想把它弄卷一点。克伦半躲半藏,站在人群后面。哈利原来还以为他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了,摄影师好像很喜欢让芙璐站在前面,可每次理特·史姬特总要冲上来把哈利拉到抢眼的位置。她还坚持要给选手们照单人相。最后总算可以走了。

哈利吃晚餐去了,荷米恩不在那。他估计她还在医院修牙。独自吃完晚餐后,他回到格林芬顿塔,脑子里想着那些必须完成的召唤术课额外的家庭作业。在宿舍,他碰到罗恩。

“有只猫头鹰在等你。”他进去时,罗恩冒出一句,指指哈利的枕头。那只校鹰在那里等他。

“哦。”哈利说。

“明天晚上我们得到史纳皮的地牢去禁闭了。”罗恩说完之后,看也不看哈利,径直走了。那一刻,哈利真想追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跟他说话呢还是想打他一顿,不过这两个主意都挺诱人的。当然相比之下西里斯的回信更诱人。他走到谷仓鹰那里,取下信,打开。

哈利:

有些事信里不好说,万一猫头鹰被拦截,那太危险了。我们需要面对面谈一谈,你能不能保证,11月22号凌晨1点单独留在格林芬顿炉火边?

我比谁都清楚你能照顾好自己。我想只要你呆在丹伯多和莫迪周围,就没有人伤害得了你。不过,看来有人想试上一试,要知道,在丹伯多眼皮底下,帮你报名参加那个比赛已经是非常危险的了。

哈利,要警惕。希望你继续告诉我发生的任何不寻常的事。尽快让我知道11月22号你行不行。

西里斯

第十九章 匈牙利号怪角兽

第十九章 匈牙利号怪角兽

哈利很想同西里斯面对面地谈一次,这个信念在接下来的两周中一直支持着他,如同地平线上一个永不黯淡的亮点。成为全校冠军的那种激动的心情已渐渐平复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隐隐的恐惧感。第一次任务已在渐渐逼近,好像是什么恐怖的怪物挡在他面前,让他前进不得半步。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即使在快迪斯比赛前,或者是在同史林德林班争夺快迪斯杯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局促不安。未来对于哈利来说,简直难以想象。他觉得他的整个生活都被卷入了“第一次任务”这个漩涡里面,也许会随之而中止……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西里斯有什么法宝能让他觉得好受一些,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就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第一次表演一项极具难度和惊险度的魔法。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时候只要看看西里斯那张友善的脸,哈利也会觉得是种莫大的鼓舞。他回信给西里斯,说他会在约定的时间到休息室的壁炉边与其碰头。他和荷米恩花了很多时间讨论怎样把那天晚上呆在休息室里的人赶走。如果这些方法还不奏效的话,他们就要丢进一袋“粪弹”了。但他们希望不要采取这种手段,因为福利克会剥了他们的皮。

与此同时,哈利在城堡里的日子变得越来越糟,因为理特·史姬特把她那篇关于三巫师比赛的报道发表了出来。而且那篇文章对于比赛倒是着墨不多,反而是对哈利的个人生活大肆渲染了一番。哈利的照片占据了头版的大部分版面,整篇文章(刊登在第二、六、七页)都是有关哈利的,比斯贝顿和丹姆斯安冠军的名字被误拼而且挤在了最后一行,塞德里克也没有被提到。

文章是十天前登出来的,但哈利现在只要一想到它,还是觉得无地自容。在理特·史姬特报道中的那一大堆话,他都记不清自己长这么大曾经说过没有,更别提在那个扫帚橱里说过没有了。

“我想我的力量来源于我的父母,如果他们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会很为我自豪的,有时候夜里我会大声叫着他们的名字,而且我并不急于承认这一点……我知道在比赛中没有什么能伤得了我,因为他们在注视着我……”

理特·史姬特除了把哈利的话翻译成又长又臭的版本之外,她还采访了其他人。

“哈利最后在霍格里彻那里寻找了爱。他的密友柯林说哈利成天跟一个叫荷米恩·格林佐的女孩形影不离。这个在马格出生的女孩除了拥有惊人的美貌之外,还和哈利一样是学校里最好的学生之一。”

从这篇文章登出那时起,哈利就不得不忍受人们的冷嘲热讽,而这些讽刺多半来自史林德林班。

“波特,在耶稣变容节你哭鼻子的时候,要不要给你一条手绢呀?”

“波特,你什么时候成了学校里最棒的学生呀?难道这学校是你和格林芬顿一手创建的吗?”

“嘿,等一等,哈利!”

“对,就是这样!”哈利终于忍无可忍,在走廊上转过身来,大声喊道:“我为了我死去的老妈哭得眼珠子都快掉了,现在我还要去干更多——”

“噢不,你刚才把笔给掉了。”

后面站着卓,哈利觉得脸上变得又红又烫。

“噢,是的。”他嗫嚅着嘴,拿回了笔。

“嗯,祝你星期二好运。”她说,“我真心希望你能干得出色。”

哈利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蠢到了极点。

荷米恩也被搅进了这一不愉快的事件当中,但她并没有冲着不明事理的旁观者发火,事实上,哈利很欣赏她处事的态度。

“惊人的美貌?她?”当班西·帕金森读了理特的文章之后,第一次与荷米恩打了个照面的时候,她尖声大笑:“理特拿什么来作比较的——一只金花鼠?”

“不要理它。”荷米恩用一种自尊的口吻说,高昂着头大步流星地走过那些窃笑的女孩子面前,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不要理它,哈利。”

但哈利不能不理。自从哈利把史纳皮关他监闭的决定告诉罗恩之后,罗恩就对他不理不睬的。哈利心里还存着一半的希望,希望他俩能在史纳皮的“地牢”中的两个小时里和好如初,但那天碰到理特登出了那篇文章,从而更使罗恩相信哈利喜欢这种出风头的日子。

荷米恩对他俩的行为感到很生气,她一个一个地劝说,试图使他们打破沉默,但哈利还是固执己见,如果罗恩不承认哈利没有将自己的名字写进燃烧的高脚杯,如果罗恩不向他道歉,他们之间就没有谈话的余地。

“这不是我先挑起的,”哈利固执地说,“这是他的问题。”

“你误解他了!”荷米恩忍不住说,“我知道他也误解你了——”

“误解他?”哈利说,“我没有误解他……”

但这完全是在撒谎。哈利很喜欢荷米恩,她和罗恩不同。不过当你成天和荷米恩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少掉一些欢笑,更多的时间是待在图书馆里。哈利仍然没有掌握召唤符咒,他好像遇到什么障碍了。荷米恩认为学习理论会有所帮助,因此午饭时间他们花了很多时间专心阅读书籍。

维特·克伦也经常长时间地待在图书馆里,哈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是在学习呢,还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可以帮助他顺利完成第一次任务?荷米恩对克伦的出现很是不满,倒不是因为他妨碍了他们,而是因为成群的女孩子躲在书架后面探视着他,发出惊人的咯咯的笑声。

“他一点也不帅。”她生气地咕哝着,注视着克伦的侧影。“她们喜欢他只是因为他的名气!如果他没有做罗斯基·芬特那件事,她们就不会再朝他看第二眼!”

“罗斯基·芬特!”哈利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这说法和快迪斯的用语简直是谬之千里。一想到罗恩会对荷米恩的这种滑稽说法作何反应,哈利就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事情就是这样奇怪。当你害怕一件事情,而且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让时间变慢的时候,它反而毫不留情地加快速度。日子在飞逝,离第一次任务越来越近,就像有人故意调快了时钟一样。不管哈利走到哪里,他都无法摆脱那种慌乱的感觉,就好像那些由《先知日报》的文章引发的恶意讽刺一样无处不在。

第一次任务开始前的星期天,所有三年级以上的学生都可以参观霍斯马得村。荷米恩告诉哈利离开城堡一阵子会对他有好处,但哈利好像听不过去。

“可是,罗恩怎么办呢?”他说。“难道你不想和他一起去?”

“噢……那……,”荷米恩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我以为我们可以和他在三扫帚酒吧处会合……”

“不会。”哈利面无表情地说。

“噢,哈利,这么做真愚蠢——”

“我会来的,但我不想见到罗恩,而且我会穿着隐身袍。”

“噢,好吧,那么……”荷米恩说到这儿停住了,“可我不喜欢和穿着袍子的你讲话,因为我根本看不见你是不是在我对面。”

于是哈利在宿舍里穿上他的隐身袍,下了楼,和荷米恩一起动身前往霍斯马得。

袍子掩护下的哈利分外轻松,他看着别的学生走过去,进入村庄,他们中的大部分佩戴印有“支持塞德利克·迪格瑞的徽章”字样,幸亏沿路上哈利没有听到什么恶毒的评论,也没见到有人引用那篇该死的文章。

“现在人们可都在看着我了。”荷米恩有点闹别扭地说。那时是晚些时候,他们正走出甜蜜杜克糖果店,手里拿着大号装奶油巧克力吃得津津有味,“他们以为我在跟自个儿说话呢。”

“那么就少动些嘴皮子吧。”

“好啦,就稍稍掀开一下你的抱子嘛,这儿没有人会找你麻烦的。”

“哦,是吗?”哈利说,“看看你身后。”

理特·史姬特和她的摄影师刚从三扫帚酒吧里出来。她们低声讲着话,看也没看荷米恩一眼就经过了他们。哈利为了躲避理特·史姬特喝醉后在空中挥舞的鳄鱼皮手袋不得不退回甜蜜杜克糖果店内。

那两个酒鬼一走,哈利就说,“她在村里住下了,我打赌她会来看我们执行第一次任务。”

哈利这么说着的时候,腹中泛起一股难言的恐慌,仿佛翻江倒海一般,丝丝凉意传遍全身,可他没提这事,荷米恩和哈利还没怎么讨论过第一次任务里要怎么对付,哈利感觉到荷米恩连想都不去想它。

“她可走了。”荷米恩松了口气,目光好像穿过哈利一直望到高街的尽头。“我说干嘛不去酒吧里喝杯黄油啤酒呀,天气有点冷了不是嘛?就算碰见罗思你也用不着跟他说话!”她看出了哈利沉默不答的原因,就有点恼火地补充了一句。

三扫帚酒吧里可座无虚席,大部分人是霍格瓦彻学校里下午没课来这儿消遣的学生,可也还有一些哈利在别处极少见到的魔法师。

哈利推想霍斯马得是全英国唯—一个到处是巫师的村子,这儿对女巫来说更可谓是避难天堂,因为女巫们比不上男术士会乔装自己。

身着隐身袍在人群中移动可真不容易,因为万一意外踩到某人就会异致极为使人尴尬的情形。荷米恩去了买酒,哈利就缓缓地侧身挺进,目标是墙角的一张空桌子。中途哈利见到了罗恩,他正和弗来德、克威和李·乔丹坐在一起。哈利心中强忍着要在罗恩后脑勺狠狠地来一下的冲动,去到桌旁一屁股坐了下来。

荷米思随后就过来了,推了一杯黄酒啤酒到他袍下。

“我在这儿一个人坐着简直就像白痴。”荷米恩咕哝着,“幸亏我有备而来。”

她接着抽出一本有s.p.e.w成员记录的笔记本。哈利看到自己和罗恩的名字列在短短名单的上方。他们在一起坐着编造预言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后来荷米恩出现了,指派他俩做秘书和财政官。

“你说,我可能应该设法让一些村民加入s.p.e.w。”荷米恩环顾一下酒吧,若有所思地说。

“对,你应该,”哈利说,他大喝了一口酒。“荷米恩,你什么时候才打算放弃这么s.p.e.w劳什子事?”

“到佣人小精灵们都有体面的收入和良好的工作待遇时我才会放弃!”她反击道,“你知道吗,我在想是时候采取些更直接的行动了。我搞不懂你是怎么进入学校厨房的?”

“我也不懂,要问就问弗来德和乔治。”哈利回答。荷米恩又陷入沉思,哈利就边喝酒边看着酒吧里的人。大家看起来既轻松又快活。

玛克米尔和艾伯特尔在附近一张桌子交换着巧克力青蛙糖的卡片,两个人都戴了支持塞德里克·迪格瑞的徽章在袍上。就在门边上哈利看到卓和一大群她的黑爪子朋友。她可没有戴那徽章以这稍稍让哈利心里好过了一点点。

哈利多想象这里的人一样,坐着讲话啊说笑啊,除了作业什么别的东西也不用担心。如果能这样,要哈利付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他设想着要是自己的名字没出现在燃烧的高脚杯上的话坐在这儿的感觉又会是怎样。起码他就用不着穿隐身袍了。罗恩也会坐在他旁边。还有荷米恩,他们三个人就可以开开心心地猜猜星期二学校的勇士们要面对些什么样艰难危险的任务了。他就会很期待那天来临,安安稳稳地坐在看台上的座椅里边,看那些勇士施展平生所学或者和别人一起为塞德里克加油。

他有点儿想知道别的勇士们有何感想。最近他每次看到塞德里克他都是在众多拥戴者的包围之下的,显得既紧张又兴奋,哈利在走廊进道上也不时瞥见芙璐·迪来高,保持她的一贯风格,高傲又冷静。

而克伦就只泡在图书馆里,熟读群书。

哈利想起了西里斯,他那又紧又硬的领结仿佛些微松动了点。

再过十二小时哈利就会和他说着话了,因为今晚可是他们约好在普通房里的火炉进见面的——如果没出什么岔子,正如最近清事顺利的话。

“看啊!是哈格力!”荷米思说。

哈格力后脑那无比蓬松的一头乱发——他必定是极为宽大地放过了难以完成使命的束发带——在众人中显现。哈利搞不懂自己居然刚才没一眼认出他,因为哈格力实在太显眼了,又小心翼翼地站着。哈利看到哈格力弯腰和莫迪教授说话。哈格力面前的是他平日惯常唱的超大杯啤酒,可莫迪只是喝自己带的温水瓶里的东西。罗斯玛特女士这位漂亮老板娘好像也不怎么介意,她只是在到附近桌子收玻璃杯子时有点不赞许地看着莫迪。可能她觉得莫迪这种做法是对她的加香料蜜酒是一种侮辱吧,可哈利明白点原委。莫迪在上次教授他们对抗黑暗界之法的课程时已经说过无论何时他都更倾向于用自备的饮食,因为对黑暗术士来说要在一杯没人留意的酒中下毒实在是太容易了。

哈利在一边看着,见到哈格力和莫迪起身要走。他挥了挥手,才想起哈格力根本看不见他。可是莫迪反倒稍为迟疑了一下,他的魔眼盯着哈利站着的角落。莫迪敲了敲哈格力的背下方(因为够不着哈格力的肩头),嘀咕了些什么,于是两个人就折回酒吧里面,向着哈利和荷米恩的桌子走来。

“还好吧?荷米恩?”哈格力大声说。

“你好!”荷米恩笑笑说。

莫迪拐着脚绕桌子走几走,然后弯下腰来,哈利还以为他要看s.p.e.w的记录,谁知他开口道,“袍子不错啊,波特。”

哈利大为吃惊地盯着他。莫迪鼻子上那显著的鼻管正在眼前几英尺处。莫迪笑了。

“你的魔法眼能——我是说,你能——?”

“对,我的那眼睛可以看穿隐身袍,”莫迪平静地承认,“而且我告诉你,这点有时非常管用。”

哈格力也在向下朝着哈利笑。哈利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可莫迪显然已告诉了哈格力哈利在那儿了。

哈格力现在也俯身看s.p.e.w笔记本的扉页,他用低得只有哈利能听见的声音说,“哈利,今晚午夜到我的小屋来,穿那袍子来。”

哈格力站起身又大声说,“见到你很高兴,荷米恩。”眨眨眼,就走了,莫迪跟着他也走了。

“他干嘛约我半夜见面?”哈利惊讶地说。

“他有嘛?”荷米思也显得很吃惊,“我怀疑他的目的,不知道你该不该去,哈利。”她紧张地看看四周,小声说,“你可能会迟到见西里斯的。”

半夜去见哈格力的确会缩短他和西里斯会面的时间。荷米恩建议派海维去跟哈格力说哈利去不了——想当然认为海维会同意当这信差——然而哈利,却觉得最好还是去见哈格力,只要速战速决就行。哈利十分好奇哈格力找他去的目的,他可从没约过哈利这么晚会面。

那晚十一点半,哈利假装要早点上床就寝,实际上披上了隐身袍,小心翼翼穿过普通房爬下楼梯。还有好几个人没睡在房里,克利维兄弟弄大了一堆支持塞德里克·克格瑞的徽章,正努力要说服徽章们改为说支持哈利·波特。到目前为止,他们只能努力到让徽章同意不显示臭波特的字样。哈利爬过他们身边去到肖像洞前,看着表等了一分钟光景。然后如计划好的一样,荷米恩从外面为他打开了胖大婶画门。他闪身而过,低声道了句“多谢!”就动身走出城堡了。

操场一片漆黑。哈利走过草地,朝着哈格力小屋里的灯光前进。

庞大的比尔贝顿马车里面也亮着灯,哈利敲哈格力前门时可以听见玛西姆夫人在里面讲话。

“是你吗,哈利?”哈格力轻声问,开了门四下里望。

“是我,”哈利滑进屋内,脱去斗袍。“什么事呀?”

“有些东西给你看,”哈格力说。

哈格力处于一种极大的兴奋之中。他衣服纽扣洞上插了一朵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超大号的防窒息物。而且他也好像放弃了再用润滑油抹头,但肯定他有尝试过梳一下头,证据就是,哈利看到的还在他头上晃荡着的梳子碎齿。

“你要给我看什么?”哈利机警地问,心想是不是史库斯下了蛋,或是哈格力又在哪个酒吧里从陌生人手中买了头三头狗。

“跟着我,别出声,还有穿好那袍,”哈格力说,“我们不带上弗兰了,他不会喜欢看那东西的。”

“听着,哈格力,我不可以待很久,我一点钟还得回城堡里去呢——”

可哈格力根本没在听,他开了门,踏入夜色之中。哈利赶忙跟上,出乎意外的是,哈格力正领着他去比尔贝顿马车。

“哈格力,这是怎么——?”

“嘘!”哈格力小声说着,拿着他的金色十字杖在门上敲了三下。

玛西姆夫人开了门。她厚重的肩膀上围了一条丝巾。她见到哈格力时笑笑:“啊,哈格力,是时候了吗?”

“你好!”哈格力对她笑着说,伸手扶她走下金色的台阶。

玛西姆夫人关上身后的门,绕着哈格力的手沿着围场边出发,那围场里有玛西姆夫人的巨器马。哈利小跑着跟上他们,完全给弄糊涂了。难道哈格力要让他见的是玛西姆夫人?任何时候哈利都可以见她呀,她又不是怎么难找。

然而玛西姆夫人原来也和哈利一样蒙在鼓里,过了一会儿她开玩笑似地说,“你这到底是要带我上哪儿呀,哈格力?”

“你会喜欢那儿的,”哈格力大着嗓门说,“值得一看,相信我,嗯——不过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我带你去,懂吗?你们是不该知道的。”

“当然不会告诉别人。”玛西姆夫人扑闪着眼睛说,她的眼睫毛又黑又长。

他们继续走着,哈利不时看看表,小跑着赶上他们的脚步,心里越来越不耐烦。哈格力的计划太过草率了,可能会连累哈利错过和西里斯的约会。如果他们不赶快抵达目的地的话,他可要转身就走,回城堡去,让哈格力和玛西姆夫人好好享受俩人的月下漫步了。

可就在那时——他们已经沿着树林边走了那么远,直到看不到城堡和湖水时——哈利听到了一些声响。前方有人在大喊。然后是一阵把耳朵都能撕裂的巨响。

哈格力领着玛西姆夫人绕过一个树丛,便止住了脚步。哈利趋上前去,站在他们旁边——有那么一秒,他看到了火焰,还有四周狂奔的人——然后他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是龙!

四只大吨量的成年大龙,正在一个用厚水围起来的围栏里直立起来、咆哮着、喷着粗气——它们大张的嘴里不仅有尖牙,更喷出阵阵火流,场地里它们伸长了脖子向五十尺高空喷出烈火。有一头银灰蓝色的龙有着长长尖尖的角,向地面上的术士们咆哮怒吼,另一只磷片光滑的绿龙,正用尽全力扭着身子重重地跺地;再有一条红龙,脸上长了一圈古怪的金色河子,正瞄准天上蘑茹状的云朵练喷火呢;再有最后一只,黑色巨龙,比其他任何一只都更像大蜥蜴,也离他们最近。

场面上起码有三十个术士,每七、八个人对付一头龙,尽量想控制它们,死命拉着系在大龙们颈上和腿上皮圈的铁链不松手。哈利完全给这景像镇住了,他抬起头,遥望高空那黑色巨龙的眼睛,那眼睛里有猫那样的圆圆的眼珠子,鼓很大大的,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哈利不清楚,它高声尖叫长号,声音恐惧难听至极。

“待在那儿别过来,哈格力,”一个临近围墙的术士叫道,死扯住手中的铁链。“那龙可以在二十英尺范围内喷火哪!我还见过那黑龙在四十英尺范围内喷火呢!”

“这喷火岂不很美吗?”哈格力温柔地说。

“这可是玩命啊!”另一个术士大喊,“数三下,用昏迷术法。”

哈利看到每一个看龙士都拿出了魔杖。

“史达飞!”他们齐声高喊,于是昏迷咒语像喷火的火箭射入夜空,又化作流星雨洒落在大龙布满磁片似的兽皮上——哈利看着靠他们最近的那龙双腿开始站立不稳,危险地摆来摆去,嘴巴突然张开,发出一阵怒号,鼻中也熄了火,可烟还在冒——然后,极为缓慢地,倒了下来——几吨重的强壮之躯,还有那黑色的磷片,砰然倒下,声音大到哈利可以发誓说背后的树也被震得发抖。

养龙人放下手中的魔杖,奔向他们所看管的躺在地上如同座座小山的动物,他们赶忙束紧铁链,紧紧地缚住铁笼,这些铁链的一端深深埋在地底下。

“想近看一下吗?”哈格力兴奋地问玛西姆夫人,他们中的两人慢慢移向栅栏,哈利紧紧跟在后面,哈利终于认出那个先前警告哈格力不要走近的人是谁了,他就是查理·威斯里。

“好了吗?哈格力?”他气喘嘘嘘地说,“他们现在状态很好,我们将他们关在拉网里放在路上,虽然他们可能喜欢醒来时面对的是黑暗和宁静,但是,正如你所看到的,他们本来就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

“你有哪些种类的,查理?”哈格力问道,眼睛仍然盯着最近的那条黑色的龙,神情中带着一丝崇敬,那只龙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哈利似乎在它眨巴眨巴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线闪亮的金黄。

“这是匈牙利的号角尾龙,”查理说,“那边有一只威尔土的透身绿,小的那只就是;还有瑞士的短鼻龙,那只蓝灰色的;还有一只中国火球龙,红色的那只。”

查理环顾四周,玛西姆夫人正在铁笼子的四周转悠,凝视着吓怕的龙群。

“我不明白你为何带她来,哈格力,”查理皱着眉头说,“选手不应该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东西,她肯定会告诉她的学生的,不是吗?”

“只当作她喜欢看不就得了。”哈格力耸了耸肩,眼睛仍然盯着笼子里的龙群。

“真是很浪漫耶,哈格力。”查理边说边摇头。

“四只……那么就是每个选手对付一只,对吗?”哈格力问道。

“或许只是跨过他们,”查理说,“但是说实话,我并不羡慕碰上号尾龙的那位,那只看起来很可怕,它的尾部看起来和头部一样凶狠危险,你看。”

查理指着号尾龙的尾巴,哈利果真看到长长的钉状物密密麻麻地排列着。

这时,查理的五个同行也走向号尾龙,他们提着一大堆巨大的灰色蛋状物,放在号尾龙的身旁,号尾龙发出一声饥渴的吼叫。

“我已安排好了,哈格力,”查理严肃地说道,接着他又问哈格力,“哈利怎么样了?”

“挺好的。”哈格力说着,眼睛仍然盯着鸡蛋。

“希望他看到这些东西时还能保持那个样子,”查理一本正经地说,很小心地不去靠近栅栏,“我不敢告诉妈妈他即将碰到的第一个难题是什么,她总是弄一大堆轻桃的女孩子在他身边……”查理摹仿着他妈妈焦急的神情:“他们怎么能让他参加那该死的比赛,他还年青着呢!我觉得要有个年龄的限制才行!她看了《先知日报》后大为光火,他竟向他的父母叫嚷!噢,老天保佑,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的事。”

哈利已经受够了,他相信哈格力不会注意到他,因为有四只龙和玛西姆夫人占据他的视线,于是他静静地转身,默默地从城堡走开了。

预见到将要发生的事情,他不肯定自己以此是否高兴。也许这样更好。第一个震惊现在结束了。如果在星期二他是第一次见到那些龙,可能他会在全校面前放出寒气……但也可能会……他会佩上他的魔杖来对付一条五十英尺高,长满鳞片,被钉着的喷火龙,尽管魔杖刚才和一条细木锯并没什么两样。而他必须要通过这项考验。

在众目睽睽之下。该怎么做呢?

哈利加快了速度,沿着森林的边缘前进,只有不到15分钟了,他要赶回炉边和西里斯商量,这么急切地要与某个人谈话的感觉地从来都没有过。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他撞上了一个非常坚硬的物体。

哈利被撞了回来,眼镜歪在一边,他紧抓着身上的斗篷。旁边响起一声,“哎哟,谁在那儿啊?”

哈利急忙检查斗篷是否还包着自己,他静静地躺着,盯着那个他撞到的巫师的黑黑的轮廓。他认出了那山羊胡子……那是卡克罗夫。

“谁在那儿啊?”卡克罗夫又喊了一声,疑惑地在黑暗中张望。哈利还是静静地,一声不吭。大约过了一分钟,卡克罗夫似乎认为他是撞上了某种动物,他看着四周齐腰高的地方,好像在找一只狗一样。

然后他又爬回到树丛下,开始向龙所在的地方徐徐前进。

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哈利站了起来,又开始出发。他压低声量,以最快速度,穿过黑暗,向霍格瓦彻走去。

卡克罗夫要做的事,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曾经偷偷溜下船探听到他的第一项任务是什么。他甚至可能见到哈格力和玛西姆夫人一起在林子周围——在一定距离内要看到他们并不难……而现在卡克罗夫要做的只是跟着声音走,这样,像玛西姆夫人一样,他就能知道等待着选手们的将是什么了。从表面上看,对于星期二的考验还一无所知的就只有塞德里克。

哈利来到了城堡,从前门溜了过去,开始爬大理石的楼梯,他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但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他只有不到5分钟的时间去赶到火边……

“废话!”他气喘嘘嘘地对那个在肖像洞上画中打盹的胖女人说。

“你说是就是吧,”她睡眼惺松地咕哝道,连眼睛也不睁开,画像向前晃开让他进去。哈利向里爬去。公共房间里没有人。从气味十分正常这一点来判断,荷米恩不必撒粪弹也没有人会偷听到他和西里斯的谈话。

哈利脱下隐身斗篷,一屁股坐到火前的扶椅中。房间里一片昏暗,火焰是唯一的光源。旁边,在桌上,那个克威一直试图利用的写着“支持塞德里克·迪格瑞”的徽章在火光中闪闪发亮。上边现在写的还是“波特恶臭熏天”。哈利回头朝火焰里一看,跳了起来。

西里斯的头正坐在火里。如果哈利没有在威斯里的厨房里见到迪格瑞先生这样做的话,他早已吓得神志不清了。相反,他的脸上绽开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他从椅子里跃起,伏在炉边,说:“西里斯,你好吗?”

西里斯看起来和哈利印像中的他不一样。在他们告别的时候,西里斯的脸显得憔碎骨瘦如柴,被一大把又长又黑,蓬乱的毛发包着——但现在毛发短而干净,西里斯的脸丰满了,看起来更年轻,更像那张相片,那是哈利保存的唯—一张他的照片,是在西里斯的婚礼上拍的。

“别管我,你怎么样?”西里斯一脸严肃地问。

“我——”有一秒,哈利想说“很好”——但他不能。在他缓过神来之前,他已经说了几天以来最多的话语——关于没人相信他不愿参加“三巫大赛”,关于理特·史姬特在《先知日报》上的谎言,关于……

“如今,哈格力也已告诉我即将来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要对付龙,西里斯,现在我是在劫难逃了。”他绝望地说。

西里斯看着他,眼里满是关切,那双眼睛仍未失去阿兹克班赋予的那种神情,那种顽固的、挥之不去的神情,开始他任由哈利一个人说个不停,等到他沉静下来,他才说:“哈利,龙我们是能够应付的,但我们必须马上到达那里,我们不能在这儿呆太久……我先前闯进了一间施了魔法的房子去烤火,主人可能随时会回来,这里我想警告你几句。”

“什么?”哈利问他,霎时感到自己的精神更加滑向了低谷,诚然,没有什么比龙的到来更加可怕了?

西里斯接着说:“哈利,卡克罗夫简直是个食尸者,你知道什么是食尸者吧?”

“啊,他……什么?”

“他在阿兹克班和我一起被抓住了,但是现在他被释放了,我打赌丹伯多今年之所以需要沃罗在霍格瓦彻正是为了监视他,莫迪一抓到卡克罗夫,肯定首先把他送进阿兹克班。”

“卡克罗夫获释了?”哈利喃喃道。他在脑海中努力挣扎着去接受又~则令人震惊的消息。“为什么他们释放他?”

“他与魔力大臣打了一个赌,”西里斯痛苦地说:“他说他犯了一些错误,然后指出一大堆……最后他弄了一大雄人进阿兹克班去顶替他,在那儿他真是很不受欢迎,我可以告诉你这一点,并且,自从他出来后,他一直在对他那所混帐学校的每一位学生和教授充满仇恨,所以你也要当心选手。”

“好的,”哈利慢慢应声答道,“但是……你刚才是说卡克罗夫将我的名字写在了高脚杯里面,对吗?这样一来,如果他做到了,就不愧为一名好演员,他会装作大为光火的样子,实际上只是想阻止我去参加比赛。”

“我们知道他在玩把戏,”西里斯说,“因为他说服魔力大臣放了他,这还不够吗?如今,我一直关注着《先知日报》,你知道的罗,哈利——”

“你总是很关注其他的事情,”哈利痛苦地说。

“况且,从那个叫史姬特的女人上个月所写的文章来看,莫迪和霍格瓦彻出发的前一天晚上遭到了攻击。当然,我知道她称那是一个错误的警告,”西里斯急促地说,生怕哈利插进话来,“但是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一定是有人试图阻止他到达霍格瓦彻,我认为一定是有人感到有他在,他们的困难就越大,所以才这么做。现在没人愿意去深入调查这件事,魔眼听到太多这样的事情了。但是那并非意味着他不能发现事情的真相,莫迪毕竟是大臣所拥有的最棒的勇士。

“那么,你是要说什么呢?”哈利慢慢地说,“卡克罗夫想杀我吗?但是……为什么呢?”

西里斯有点犹豫。

“我听到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他喃喃道,“最近较以往活跃了许多,他们在快迪斯的世界杯发现了,不是吗?又有人放出了黑暗公爵的标记……到后来,你听说过魔法大臣那个秘书消失的事吗?”

“珀茜·佐金斯吗?”哈利问。

“正是,她在阿尔巴尼亚突然消失了,而那里据传正是福尔得摩特最后出现的地方,她一定是听说三巫师比赛出现才出的,不是吗?”

“对,但是她不可能直接去找福尔得摩特吧?”哈利自言自语道。

“听着,我了解珀茜·佐金斯,”西里斯一本正经地说。“那么,福尔得摩特本可以知道关于比赛的实情的,对吗?”哈利问,“你是这个意思吗?你认为卡克罗夫可能会照他的命令在这儿的吗?”

“不知道,”西里斯慢慢地说,“就是不知道……除非卡克罗夫知道福尔得摩特有足够的威力保护他,他才胆敢像福尔得库特那样打我的,但无论是谁把你的名字写在高脚杯上,都有个原因,我总是想比赛是个攻击你的好办法,并且可以让它看上去像场意外。”

“从我的观点看,看上去完全是早有预谋。”哈利郁郁地说,“他们只须往后站,让那些龙完成他们的任务。”

“对了——这些龙,”西里斯说的很快了,“有办法了,哈利,别上当去试一个眩晕符咒——龙过于强大,过于神奇,不会让一个出色的人打倒的,你一次需要半打左右的法术才可制服一条龙。”

“呀,我知道的,我明白了。”哈利说。

“但你自己可以胜任,”西里斯说。“有个法子,你只要一个咒语,只要——”

但哈利举起手不让他说,他的心跳得厉害,似乎要蹦出来了,他听到身后以螺旋梯上传下了脚步声。

“走!”他对西里斯沙沙说了声,“走!有人来了!”

哈利急忙站起来,藏了火——要是谁在霍格瓦彻墙内看到西里斯的脸,他们会发动一场浩劫——部里会卷入的——他自己会被拷问关于西里斯的行踪的——哈利听到身后火堆里“叭”的一声轻响,知道西里斯已经走了,他看着螺旋梯下边——谁在凌晨一点起来散步,拦住西里斯,不让他告诉打败龙的方法呢?

是罗恩穿着香芹睡衣,直对着哈利,环顾一下问:“刚才你在和谁说话?”

“关你什么事?”哈利吼道,“晚上这个时候你在这搞什么鬼?”

“我不过想知道你在——”罗恩止住了,耸耸肩,“不干什么,我要回去睡觉。”

“你想下来到处嗅嗅,对吗?”哈利大吼,他知道罗恩不明白他走进来干什么,知道罗恩并非有意这么做,但他不管——这时他对关于罗恩的一切东西,直到他睡裤下赤裸的脚踝下几寸的东西,都恨之入骨。

“对不起。”罗恩说,他的脸因怒气而胀红了,“没料到你不想被打扰,我会让你安静地为下一个面试继续练习的。”

哈利从桌上抓过一个写着“波特恶臭熏天”的徽章,狠狠地尽力把它扔过屋子,击中罗恩的前额,弹开了。

“去你的吧!”哈利说,“那是给你在周日戴的,你现在甚至可能有个疤了,如果走运的话……那正是你想要的,对吗?”

他大步穿过屋子,走向楼梯,他有点想让罗恩拉住他,甚至想让罗恩打他一拳,但罗恩穿着睡衣站在那里,哈利在楼上大发雷霆后,躺在床上,很久了他也没有睡着,他没听到罗恩回到床上。

第二十章 第一项任务

第二十章 第一项任务

星期天早上哈利起床时,他精神根本集中不了,穿衣服的时候有一会儿他想把帽子而不是袜子套在脚上,自己却毫不察觉。好不容易终于穿戴整齐后就匆匆出门去找荷米恩。哈利在大会堂的格林芬顿桌那儿找到了她,她正和金妮一块吃早饭呢。哈利根本没心思吃饭,一等荷米恩舀完最后一勺粥,就拉着她到操场上去散步。在那里又一次沿湖而走时,哈利告诉了荷米恩所有有关龙的事情,还有西里斯所说的一切。

尽管西里斯关于卡克罗夫的警告引起了她的担心,荷米恩还是觉得龙的问题是目前最迫切的事情。

“我们得设法让你到周二晚上还能保住性命,”她绝望地说,“然后我们再来考虑卡克罗夫。”

他俩绕着湖走了三圈,想要找到一个能打败龙的咒语。可毫无头绪,于是他们又回到了图书馆。在图书馆里,哈利抽出每一本他能找到的关于龙的书,可那些书只把他引向再一次的搜索。

“‘魔爪被法力剪去,处理天平上的污秽’,这咒语一点用处也没有,它是给哈格力那样的疯子强身健体用的。”

“龙很难被杀死,因为古老的魔法赋予了它们厚厚的皮肤,只有最厉害的咒语才可以刺穿。但西里斯明明说过用一个简单的咒语同样可以做到。”

“那我们就找些容易点的魔法书吧。”哈利说,一边把《太爱龙的人》一书抛到一旁。

他捧着一摞魔法书回到桌前,放下书,开始一本本地翻查。荷米恩在他身侧小声喊着坚持,“哦,有交换术呀,可干嘛要交换呢?除非你想用它的翅膀换什么萄萄酒口香糖之类的东西,那样的话它就没那么危险了。问题是,就像这书上说的,没多少东西能穿透龙皮,我想得把龙变形,可那么大的龙,我怀疑甚至麦康娜教授也未必能行,要不你打算对自己施魔法?给自己增强力量?可那些魔法可不容易了,我是说,上课时从没有试过,我也是因为要做o.w.l的实习报告才知道这类法术的。”

“荷米恩!”哈利从牙缝里挤出话说,“你能不能给我闭一会嘴?我要尽量集中精神。”但是荷米恩一不出声,哈利的大脑就绕满了一种单调的嗡嗡声,搅得他根本集中不了心思,他绝望地看着索引《放肆和愤怒者之基本魔法》中的即刻连发剥头皮术,可龙是没有头发的,那很可能会增加龙的火力呢;切除号角舌头术,这正是哈利需要的,可以算是额外武器。

“噢,不,他又回来了,他干嘛不能在自己的该死的船上看书呢?”荷米思恼火地说。这时维特·克伦低着头走进来,望了他俩一眼,就拿着一堆书坐在了远处一个角落,“走吧,哈利,我们回公共休息室去,他的那帮追随者很快就要杀到了,到时又吱吱喳喳的。”

真的,他俩刚起身,一帮女生就蹑手蹑脚地经过他们,其中一个还围了条保加利亚围巾在腰间。

哈利那晚几乎没合眼。当他早上醒来时,首先认真考虑的就是从霍格瓦彻逃跑掉。可当他吃早饭时环顾着大会堂,想着从城堡逃跑将意味着什么时,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这儿是他唯一获得快乐的地方,嗯,他想以前和父母在一起时他也一定是快乐的,只是他已记不得了。

不管怎么说,明白到自己宁愿呆在这里面对一条龙也不愿回普里怀特街和达德里在一起,这种认识使他感到有点镇定了。哈利困难地咽下腌肉(他喉咙痛得不得了)。他和荷米恩起身要离开时,看到塞德里克·迪格瑞也离开海夫巴夫桌。

塞德里克可还不知情呢,他是唯一不知道的勇士,如果哈利没猜错的话,玛西姆和卡克罗夫已经告诉了芙璐和克伦。

“荷米恩,你先走,我会去温房找你的,”哈利说,看着塞德里克离开会堂地做出了决定,“走吧,我会赶上你的。”

“哈利,你会迟到的,铃很快就要响了——”

“我会赶上去的,好吗?”

等哈利退到大理石楼梯底时,塞德里克已位于顶部了,周围围了一群六年级生。哈利可不想在他们面前和塞德里克讲话;那群家伙每次他一走近都会对他引用理特·史姬特的文章。哈利和塞德里克保持着一定距离,看到他正走向法术走廊。这可给了哈利一个主意。他站定脚步,拉出魔杖,仔细瞄准,喊了一声。

“迪芬多!”

塞德里克的口袋裂开了。羊皮纸、羽毛笔还有书跌出来,散落在地面。还有几瓶墨水打碎了。

“不麻烦你们了,我自个儿来就行,”塞德里克有点恼火地说,不让他的朋友们弯腰来帮他抬东西,“告诉菲利特威克我很快就来,去吧!”

这正是哈利所希望发生的,他把魔杖放回长袍,等到塞德里克的那帮朋友进了课堂不见了后快步走上去,走廊里只剩他和塞德里克。

“嗨!”塞德里克一边打招呼,一边拾起一本《高级变形术指南》,那书已被墨水溅湿,“我的口袋刚裂开了,全新的口袋啊。”

“塞德里克。”哈利说,“第一项任务是龙!”

“什么?”塞德里克说,他把头抬起来。

“龙!”哈利快速重复了一遍,以防菲利特威克教授出来看塞德里克在干什么。“共有四只,我们一人一支,而且我们必须通过那些龙!”

塞德里克盯着哈利看。在他眼中哈利看到了一些自己从周六晚上起就开始感到的惊慌。

“你肯定吗?”塞德里克用肃静的语调问。

“肯定到不能再肯定,”哈利答,“我见过它们。”

“可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们不应该知道。”

“甭管了,”哈利马上说——他知道要说真话哈格力就会有麻烦。“我可不是唯一知道的。芙璐和克伦现在也都知道了——玛西姆和卡克罗夫也都见到了龙。”

塞德里克站起来,手臂上沾满了染了墨迹的羽毛笔、羊皮纸和书本,他那破了的口袋在肩膀上吊着。他又一次盯着哈利,眼中有一种困惑,甚至可说是怀疑的神色。

“你为什么告诉我?”他问。

哈利不相信地望着他。哈利肯定要是塞德里克自己看到那龙就一定不会这样问他。哈利可不愿要自己最差的敌人毫无准备地面对那些怪物。

“这只是,公平,不是吗?”他对塞德里克说,“我们现在都知道了,大家在同一起跑线,对吗?”

塞德里克还在有一点点怀疑地看着他,突然哈利听到身后一阵熟悉的撞击声。他转过身去,见到魔眼莫迪从附近一间课堂中走出。

“跟我来,波特?”他咆嗜着说,“迪格瑞,你走吧。”

哈利有点儿担心地看着莫迪,难道他听到他俩刚才的谈话?

“嗯——教授,我该去上草药学课——”

“不必担心,来我办公室吧。”

哈利只好跟着他,纳闷这次不知什么要降临到自己身上。要是莫迪想知道他是怎么发现龙的事情呢?莫迪会不会去找丹伯多,惩罚哈格力,或干脆把他变成一只雪貂呢?哎,自己要是只雪貂要通过大龙还会容易点呢,哈利闷闷地想着,自己会小个得多,从五十尺高的地方往下看会难发现得多……

他跟着莫迪进了办公室。莫迪关上了身后的门,转身望着哈利,他的魔法眼睛和另一只正常眼睛都定在哈利身上不动。

“波特,你刚做了件非常高尚的事。”莫迪静静地说。

哈利简直不知道如何作答,这完全不是他所预料的反应。

“坐吧!”莫迪又说。于是哈利坐下,看了看四周。

他曾在前两任这个办公室的所有者还在时来过这里。罗克哈特教授在的时候,墙上帖着教授自己微笑眨眼的照片。而露平在这儿住的时候,你更有可能碰上些教授新搞到手要在课堂上使用的迷人的黑暗生物。现在又不同了,办公室里所见皆是些稀奇古怪的物品,哈利推想莫迪该在自己是奥罗的日子里用过这些东西。

桌上摆着一个又大又有裂缝的、旋转的玻璃陀螺,哈利一眼就认出这是个史尼克,因为他自己也有一个,尽管比莫迪的要小得多。墙角的小桌上放着一个像是特别弯曲的、金色的电视天线一样东西,它还发出轻微的哼声。墙上正对着哈利的地方挂了一面像是镜子的东西,可是里面却没有房间的影像,有的只是影子般移来移去的几个图像,可是又没有一个是清楚显示的。

“你喜欢我的黑暗探测器,对吧?”莫迪说,他正仔细地看着哈利。

“那是什么?”莫迪指着曲折的金色天线问。

“秘密感应器。在探测到谎言和隐藏真相时就会颤动,当然在这儿毫无用处,有太多干扰了——每个方向都有学生在对为什么没完成作业而撒谎。所以从我来到这儿起就一直在嗡嗡叫。我也不得不关掉我的史尼克,因为它不停地在发出鸣声。它太敏感了,方圆一里以内的信号都接收得到。当然,它可以接收的东西不止是孩子们的小事。”他用那吼叫一样的声音补充道。

“那这镜子又是干嘛的?”

“喔,那是我的敌人显示镜。看到他们在附近埋伏潜行吗?除非我在镜中见到他们的眼白部分,否则我是不会有什么大麻烦的。 不过到那时我可得打开皮箱了!”

他发出一阵短促刺耳的笑声,一边指着窗下面的一个大皮箱。

那皮箱有一排七个钥匙孔。哈利寻思里面会有些什么,直到莫迪的问题把他迅即拉回到现实。

“那么,你是发现了龙喔?”

哈利犹豫着。他一直为这个担心——他没告诉塞德里克,更不打算告诉莫迪——哈格力打破了约定。

“没什么,”莫迪说,他坐下来,伸出他的木腿,呻吟了一声。

“作弊是三巫士比赛的一个传统部分,向来如此。”

“我没有作弊,”哈利严厉地说,“那只是——很意外的情形下我才发现的。”

莫迪咧嘴笑了。“我并没有怪你,小害羞。我一开始就跟丹伯多说过,他尽可以照自己喜欢的方式保持正大光明,但老卡克罗夫和玛西姆可不会那么崇高。他们会告诉自己的勇士一切。他们只想着赢。他们想打败丹伯多,要证明他不过是个凡人。”

莫迪又刺耳地笑着,他的魔眼转得飞快,看得哈利很不舒服。

“那么,你想好了怎样通过龙的法子没?”莫迪问。

“没有。”哈利答。

“啊,我可不打算教你。”莫迪粗暴地说,“我不偏心,我不。我只打算给你一些好的,概括的建议。第一点就是——运用你的力量。”

“我什么力量也没有啊。”哈利脱口而出,想要往口却已说完了。

“不对,”莫迪咆哮着,“我说你有力量你就有,现在想吧,你最擅长什么?”

哈利努力集中精神。最擅长的?哦,那容易,真的——“快迪斯!”他迟疑地答道:“还有很多——”

“那就对了,”莫迪说,他死死地盯住哈利,魔法眼一动也不动,“我听说,你是一个棒极了的飞行家?”

“嗯,对,可……”哈利回瞪着他,“我没获准使用扫帚,我只有魔杖——”

“我的第二条忠告,”莫迪大声打断他,“是用一个管用的,简单的咒语来帮助你得到你需要的东西。”

哈利呆呆地看着他,自己需要什么呢?

“孩子,想想。”莫迪低声说,“把所有的东西放到一起,不难想到的。”

忽然哈利灵机一动想到了。他最擅于飞行,他得在空中穿过龙的守卫。于是,他需要他的霹雳帚。而为了霹雳帚,他需要——“荷米恩。”哈利轻声说出。十分钟后他冲入三号温房,跑过史伯特教授身边时匆匆道了歉,“荷米恩,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以为我一直在设法做的是什么,哈利?”她小声反问道。越过她正修剪的摇曳着的飞特柏灌木顶端,是她流露出不满的眼光。

“荷米恩,我得在明天下午以前学会正确地使用召唤术。”

于是他们开始练习。他们没有吃午饭,径直去了一间空教室,在那儿哈利尽力让房间里的各种物体飞向他。但还有点困难,不够熟练。那些练习的书本和羽毛笔在空中飞到一半往往就失去重心,像石头一般跌落地面。

“集中注意力,哈利,得集中。”

“我不是一直在尽量集中吗?”哈利生气地说,“可不知怎的,一头又脏又大的龙不停在我脑海浮现,好吧,再来一次。”

哈利想逃掉占卜课继续练习,可是荷米恩不想因为不上课而失分,而没有她陪同练习就没有意义。所以哈利不得不花一个多小时听特雷络尼教授在那儿用半节课公告大家现在火星与土星的位置关系意味着七月份出生的人将处于突然、暴力死亡的巨大危险之中。

“啊,那挺好。”哈利大声说,有点儿发脾气,“死也没什么,只要别弄太久,我可不想活受罪。”

罗恩看过来一会儿,好像有点忍俊不禁,这么些天来他第一次引起了哈利的注意,可哈利心里对罗恩还是太忿恨了,所以没在意他。剩下的半节课哈利在课桌底下练习用魔杖吸引小物件到周围。

他成功地让一只苍蝇直直地撞到他手里,可他还是不能完全确定那是否出于他唤物术的威力——还是这头苍蝇太笨了。

占卜课后哈利逼自己吃了点晚饭,然后和荷米恩回到空课室,沿路穿着隐身袍避开了老师。他们一直练习直到过了午夜,本可以再待久点,可是皮维斯出现了,而且假装以为哈利要让物体飞向自己,皮维斯开始在房间里扔椅子。哈利和荷米恩只得在吵声引来弗尔克之前匆匆离开,又回到格林芬顿普通房,那儿幸亏没人。

凌晨两点,哈利站在火神旁,周围是成堆东西——书啦,羽毛笔啦,几张翻转的椅子啦,一套旧的哥伯石啦,还有尼维尔的蟾蜍啦。只有到了最后时刻哈利才真正掌握了召唤术的诀窍。

“那好多了,哈利。”荷米恩看起来挺累,但很满意。

“好,现在我们明白下次我学不好一个咒语时该怎么办了,”哈利说。他扔回给荷米恩一本魔法字典以便再练习一遍,“用一头龙来危胁我!”他再一次举起魔咒,念着,‘阿西欧字典!“’那本重书咆哮着飞出荷米思的双手,穿过房间,被哈利抓在手中。

“哈利,我想你真的学会了!”荷米恩高兴地说。

“但愿明天管用。”哈利说。“霹雳帚到时可比这房里的东西远得多,它会在城堡里,而我会在城堡外面的操场里。”

“那没关系,”荷米恩坚定地说。“只要你真真正正、全神贯注,就可以唤来。哈利,我们最好回去睡了,你需要睡眠。”

那晚哈利是那么认真地学习唤物术,以致于把部分盲目的恐慌抛于脑后。然而,在次日早晨,那惊慌又重新卷土而来。校园里的气氛紧张而又刺激。课只上半天,下午所有的学生都有时间去看哈利等人的出场表演——尽管目前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等待的是什么。

不管周围的人是祝他好运,还是在他经过时不满地发出嘘声“我们会准备好一箱抢救纱布的,波特”,哈利都觉得分外的孤单。

这紧张感是那么强烈,他怀疑自己在被领去见龙时会不会失去控制,大声的咒骂见到的每一个人。

时间好似以前从未有的方式行进,一块块地飞逝,前一分钟他还坐在第一节课魔法历史的课堂里,下一分钟他就是走去吃午餐,再然后(上午是怎么度过的?没见大龙前的最后几小时上哪儿去了?)麦康娜教授正在大会堂里向他匆匆走来。周围很多人都看到了。

“波特,勇士们现在就要下到操场了,你得为第一项任务作准备。”

“好的,”哈利答道。他站起身,吃着的猪肉啪的一声掉回碟子里。

“祝你走运,哈利,”荷米恩再语道,“你会做到的!”

“对!”哈利说,可他说话的声音却一点也不像平时。

他和麦康娜教授离开了大会堂。她也显得很不自在,事实上,她看起来和荷米恩一样紧张。她和哈利走下石阶,正要进入那个寒冷的十一月午后的操场时,她把手放在他的肩上。

“现在,不要慌张,”她说,“保持头脑冷静,万一情况失控我们也会有巫师控制局面,主要的是要尽力做到最好你的,没有人会看低你的,你还好吧?”

“是,”哈利听到自己说,“是的,我还好。”

她领着他走向龙的藏身之地,沿着森林的边缘,但是当他们接近围墙的树丛时,哈利见到一座新搭起的帐篷,它的人口正对着他们,遮住了龙。

“你和其他勇士从这里进去,”麦康娜教授用近乎颤抖的声音说,“然后等着轮到你时,巴格蒙先生也会在里面,他会告诉你,告诉你程序,祝你好运。”

“谢谢,”哈利说,声音扁平而又冷淡。她在帐篷入口处离开。

哈利进了去。维特·克伦显得比平时更傲慢,哈利倒觉得那是他紧张的方式。塞德里克来回地踱步,哈利进去时,塞德里克对他笑了笑,哈利回以一笑,可觉得塞德里克脸上的肌肉十分僵硬,仿佛已忘了该如何作笑容状。

“哈利!噢,好了!”巴格蒙高兴地说,上下打量着他,“进来进来,就像在自个儿家里一样!”

巴格蒙站在这群全都脸色发白的勇士中间,有点像是个块头过大的卡通人物。他又穿起了他那旧黄蜂袍。

“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是时候开始了!”巴格蒙轻快地说:“等观众到齐后,我就把这袋子拿到你们面前,”——他举起一个小紫色小丝袋,向他们四个晃了晃——“从袋子里面你们要选出一个模型,那就是你们待会要面对的敌人!每个人的都不一样——嗯——你们知道,得有花样。并且我还得告诉你们点什么别的。啊,对了,你们的任务是要取得金蛋!”

哈利瞥了一下旁边。塞德里克点了一次头,表明听懂了巴格蒙的话,然后又开始绕着帐篷踱步;他看起来脸色有点发青。芙璐·迪米高和克伦根本就没有反应。可能他们想如果开口的话他们就会不适,那也是哈利的感觉。但他们至少,是自愿这样……

没一会儿功夫,就听到数百次脚步声经过帐篷,那些人兴奋地谈着、笑着、闹着,只有一帐之隔,可是觉得与那群人极为遥远,仿佛他们是另一个生物种类一般。接着——对哈利而言好像只过了一秒——巴格蒙打开了小紫丝袋的袋口。

“女士优先,”他说,把袋子递到芙璐·迪来高面前。

她颤抖着手进袋,摸出了一个小巧的,完美的龙的模型——一只威尔士绿龙,它的脖子上围着个号码。于是哈利知道自己猜对了:玛西姆女士早已告诉了她要面对的事物。因为芙璐·迪来高并不吃惊,倒是有种听天由命的神情。

克伦的反应也不出所料地证明哈利又对了。他抽出的是猩红的中国火龙,有一个号码3在颈上。他眼都没眨,只是盯着地面。

塞德里克伸手入袋,摸出了一只蓝灰色的瑞典短鼻龙,号码是1,知道只剩下一个4。哈利把手放入丝袋,拿出一只匈牙利号尾龙,不用说号码是4,哈利向下看着它时,它报以伸出的双翅和小小尖牙。

“好了,你们都有了!”巴格蒙说,“每个人都抽出了要面对的龙,而号码就是指你们要斗龙的顺序,明白吗?现在我会出去,留些时间给你们,我要出去解说一下。迪格瑞先生,你是第一个,听到口哨声时走出帐篷去围墙里面,好吗?现在,哈利,我能和你讲两句话吗?到外边来。”

“嗯,好的。”哈利呆呆地说,他起身,跟着巴格蒙走出帐篷,走了一小段路来到树林。巴格蒙转身向他,脸上有种父亲般关怀的神色。

“你觉得好吗,哈利?有什么我能帮你吗?”

“什么?”哈利说。“我——不,不用了。”

“想好对策了吗?”巴格蒙又说,像是同谋者一样压低声音。

“因为我可不介意分享一点小意思,如果你需要的话,你知道。我是说,”巴格蒙接着说,声音压得更低,“你是这里处于下风的人,要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话尽管说。”

“不用,”哈利,拒绝都快到自己都觉得太没礼貌,“不用了——我——我已决定了要怎么做了,谢谢。”

“没有人会知道的,哈利。”巴格蒙说,向他眨着眼。

“不,我自己就行,”哈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不停地告诉别人自己可以,难道以前他显出过不行吗?“我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我——”

某处传来了口哨声。

“天啊,我可得跑了!”巴格蒙慌张地说完,急急忙忙走了。

哈利走回帐篷,看见塞德里克从里面走出,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青。哈利在他经过时想祝他好远,但是从哈利口中冒出的更像是一阵沙哑的咕噜声。

哈利回去里面和芙璐和克伦在一起。几秒钟后,他们听到了人群的吼叫声,那表示塞德里克已进入了围墙,正面对面地看着他模型的实物原型。

情况比哈利所想象过的还要糟糕,光是坐着和听着。群众的尖叫声,欢呼声,喘气声表明塞德里克正施展浑身解数要通过瑞典短鼻龙。克伦还在看地面。芙璐现在像塞德里克先前那样绕着帐篷踱步。而巴格蒙的话使得一切都变得更糟更坏,在哈利的脑海中形成恐怖的画面,他听到吼声:“哦,那儿差了一点就行,就那么一点!”“他这是玩命呀,这一次!”“闪得漂亮——可惜没成功!”

十五分钟过去了。哈利听到震耳欲聋的响声,那只能意味着:塞德里克已经通过了他的龙,取得了金蛋。

“很好!”巴格蒙喊道,“现在评委亮分!”

但是他没喊出分数,哈利假想着评委把分数牌举起,亮给观众看。

“一位完成了,还有三位!”巴格蒙又喊着,口哨再次响起。

“迪米高小姐,请!”

芙璐从头到脚都在发抖。当她昂着头、紧握住魔杖步出帐时哈利感到从未象那一刻一样对她那么有亲切感。只剩他和克伦在帐里的对面,互相躲避着对方的注视。

同样的程序又开始了。“哦,我觉得那可不一定明智!”他们可以听到巴格蒙快乐地喊叫着,“哦,差一点!现在小心了,天啊,我还以为她会拿到蛋呢!”

十分钟后,哈利听到人群又一次爆发出掌声,芙略一定也成功了。声音停止了,该是在亮芙璐的分,更多的拍掌,然后,第三次听到了,口哨声。

“以下要出场的是克伦先生!”巴格蒙喊道,克伦垂着头出去了,只剩哈利独个儿了。

他比平日更清楚地感受到身体的各部分:清楚地意识到他的心跳得很快,他的手指因恐惧而觉得刺痛,而与此同时,他又觉得自己灵魂已出离,好像从很遥远处看着帐篷外的墙,听着人群的喧嚣。

“非常勇敢!”巴格蒙又在欢呼了。哈利听到中国火龙发出一声恐怖的轰隆响的尖叫,观众都屏住了呼吸。“那可真正显出了他的胆量——而且——太好了,他拿到金蛋了!”

掌声像打碎玻璃一样打破了寒冬的空气,克伦也完成了——随时都会轮到哈利了。

他站起来,隐隐发觉双腿好像是用沼泽里的草做的。他在那等着,跟着听到了哨声。他走出帐口,内心的惊慌就像渐强音一样越来越大。现在他正穿越树林,穿过一个围栏上的缺口。

他所看到的一切仿佛是一个极高色彩度的梦。自从他一踏进这块地方,成百上千张脸孔就从魔法变出的看台上向下望着他。还有那只号角尾龙,在围栏的另一端,蹲下身来看护着她的蛋,她的双翼半张着,她那邪恶的、泛黄的双眼打量着哈利,这只巨大的全身磷片的黑惭蝎,挥打着她的钉状尾巴,在硬地上留下长达一码的孔印。观众席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但不管是否出于友善,哈利已经不知道也不在意了。是时候做他得干的事了。要集中精神,完完全全绝对地贯注于那样物体。

他举起了魔杖。

“阿西欧霹雳帚!”他大喊。

他等着,全身的每一根神经维都在盼望着,祈祷着。要是这法子不奏效,要是那霹雳帚不来……他好像在透过一种发光的透明的屏障,比如一阵热雾,来看身边的一切,而这道屏障使得围栏以及那数百张脸奇怪地在他周围浮游着。

然后他听到那东西正快速向他身后飞来,他转身看到他的霹雳帚在树林边碰撞而来,呼啸着进入围栏内,在他身旁半空中打住,听候他的差遣。人群更为吵闹了。巴格蒙也在喊着些什么,但哈利的耳朵不再正常工作了,听觉并不重要了。

他跨腿上帚,从地面一踢,一秒钟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他拔地而起,直冲云霄,风呼呼地吹过发际,观众的脸变成下方极小的肉色钟孔,而那号尾龙缩小到了狗的大小,他意识到自己不仅已升离地面,更已抛离恐惧,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这只是另一个快迪斯比赛罢了,仅此而已。另一场快迪斯比赛,而那龙仅是另一支丑陋的敌队罢了。

他俯望那一窝蛋,认出那金色的一只。金蛋发出与其他银灰色同伴不同的光亮,稳稳地放在龙的前腿之间。“好!”哈利对自己说,“用声东击西策略,我们走。”

他向下俯冲。号尾龙的脑蛋紧跟不放。他知道那畜牲想干什么,及时抽身而退,一道火焰喷向了他若不闪避就会到达的位置,好险,可哈利不怕,那不比闪避一只鹰难多少。

“伟大的苏格兰,他能飞呢!”巴格蒙激动大叫,群众尖叫着,喘着气。“你在观看吗,克伦先生?”

哈利旋转着上升,号尾龙还在紧追不舍,它长长的脖子像麻花一样扭了又扭——如果哈利继续下去,那龙肯定会头晕的——但最好别逗它太久,否则它又会喷火了——哈利在龙口再次张大时陡直下降,但这次他没那么走运——虽然避开了火焰,却撞上了龙尾的鞭打,他闪向左边时,一根长钉擦过他的肩膀,撕裂了他的长袍——他感到了刺痛,听到了人群的尖叫和呻吟,可那伤口好像并不深。现在他绕升到龙的背部,看到了一个机会。

号尾龙并不想起飞,她太强烈地想保护她的蛋了。尽管她缠绕着,扭曲着身体,展开又合拢双翼,那双令人生惧的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哈利身上,她还是害怕距离她的蛋太远,但他必须说服地走开,否则他就永远没机会靠近那些蛋。关键是要小心行事,慢慢引诱。

他开始一会儿往这边飞,一会儿往那边飞,保持在龙喷火范围以外,但又能构成足够的威胁使龙眼注视着他。她的头摇来摆去,直直地从瞳孔里盯住哈利,她的尖牙咧露。

他飞得更高。龙头随之升高,龙颈现在已升到最长,还在摇来摇去,就像一头在法师面前的蛇。

哈利又升高见英尺,龙发出一阵怒吼。哈利就像一只苍蝇,烦得她要开杀戒,龙尾又开始挥打了,又因为哈利太高了够不着,她向空中喷火,可被—一躲开。

“来吧,”哈利嘶嘶叫道,在她头上挑逗地闪来避去,“来吧,上来抓我呀,现在你上来呀。”

终于她站了起来,展开她巨大的黑皮双翅,有一架小型飞机那么宽——哈利俯冲而下。在那龙弄明白他做了什么,在找到他去了哪儿之前,哈利以最快速度冲向地面,飞向现在失去了母龙前爪保护的蛋——他松手不再握住霹雷帚——他终于抓住了金蛋——再伴以一阵冲刺,哈利迅速离开。他大叫着飞越看台,那沉重的蛋安安稳稳地在他受伤的臂下,这时就仿佛有人刚把音量打开一样——他第一次,清楚地听到了人群的吵闹声,各种尖叫声喝彩声,就像世界杯赛上的爱尔兰支持者一样响亮不停。

“看啊!”巴格蒙喊道。“请看!我们最年轻的勇士最快地取到了金蛋!啊,这可要把波特先生的奇怪举动大为降低了!”

哈利见到龙的看守者冲去安抚号尾龙,还有,在围栏的出口那边,麦康娜教授,莫迪教授还有哈格力都急步上前与他会合,他们全都在招手,脸上的笑容隔了那么远也清晰可见。他又飞回看台,那儿的吵声几乎把他耳膜震穿,他平滑地着陆,心情是数周来最为轻松的,他通过了第一项任务,他活了下来。

“十分出色,波特!”当哈利跨下霹雳帚时麦康娜教授喊道——这对她来说可是相当之高的评价了。哈利还注意到她的手在发抖,“你得在评委亮分前先去波姆弗雷女士那儿看伤势。就在那边,她已经治好了迪格瑞了。”

“干得好哇,哈利!”哈格力沙哑着说。“就是干得妙!打败那号角尾龙和别的一切东西,你也知道查理说那母龙可是最难对付——”

“谢谢,哈格力。”哈利大声说,好让哈格力别再喋喋不休,以致把他给哈利事先见过真龙的事给泄露出来。

莫迪教授也显得相当满意,他的魔眼快活地转着。

“干得即简洁又漂亮,波特。”他低吼道。

“好了,波特,该去急救帐了,快。”麦康娜教授说。

哈利走出围栏,还在端着,就看到波姆弗雷女士站在另一座帐篷门口,看起来忧心忡忡。

“龙!”她说了一个字,语气很反感,一边拉着哈利入帐。帐内隔成两个小间,透过帆布哈利认出了塞德里克的身影,他好像没受什么重伤,至少还能坐着。波姆弗雷女上检查了他的伤一直不停地愤怒地说:“去年是狂兽,今年是大龙,他们接着还要把什么带进学校呀?你是十分走运了,这只是皮肉伤,可我治疗前还是得清洗一下。”

她用一些紫色的药水轻拍着伤口,那液体碰到伤口后冒烟还伴有刺痛感,可后来帕弗雷女士用她的魔杖戳了戳哈利的伤口,于是哈利马上觉得全好了。

“现在,就给我乖乖地坐一分钟——光坐着!然后你才可以离开去听分数。”

她急急走出这边帐篷,接着哈利听到她走到隔壁间,“现在觉得怎样,迪格瑞?”

哈利可不想就这么坐着,他体内的肾上腺素还多着呢。他站起来,想出去看看外边怎么样了,可还没等他走到帐篷门口,两个人已急冲进来了——荷米恩,还有紧随其后的罗恩。

“哈利,你太出色了!”荷米恩尖叫着说。她脸上有指甲的印子,因为她害怕时紧紧地捂住脸。“你太令人惊讶了,真的!”

可哈利只看着罗恩,罗恩脸色苍白,像是看鬼一样看着哈利。

“哈利,”他十分严肃地说,“无论谁把你的名字放入高脚杯中——我——我想他们是想让你参赛!”

过去几周的事好像从未发生过——好像哈利现在是第一次见到罗恩,就在他被选为勇士之后。

“你赶上来了,是吧?”哈利冷冷地说,“花了你够长时间的。”

荷米恩在他俩中间紧张地站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罗恩欲言又止。哈利知道他想要道歉,而突然间,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听。

“没事的,”哈利说,拦住了罗恩要说的话。“算了吧。”

“不,”罗恩说,“我早就该——”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哈利说。

罗恩神经质地笑笑,哈利也回以一笑。

荷米恩眼泪都流出来了。

“有什么值得哭的!”哈利困惑地对她说。

“你们两个可真傻!”荷米恩喊道,跺着脚,眼泪啪啪直往下掉。然后,在两个男孩中的任何一个可止阻止她前,荷米恩分别拥抱了他们后就跑开了,绝对是号啕大哭。

“在喊了,”罗恩说,摇着脑袋。“快走,哈利,他们要亮你的分数了。”

拾起金蛋和霹雳帚,哈利觉得自己开心极了,绝对是一个小时前想象不到的高兴,他弯腰出帐快速离开,罗恩就在他旁边,两人边疾走边谈。

“你是最好的,你知道吗,毫无疑问。塞德里克干得极为古怪,他把场上的一块石头变形,变成了一只狗。想让那龙攻击那狗而不攻击他。嗯,那变形术还真不赖,也有点行得通,因为他还是拿到蛋了,但也烧伤了身子——那龙半途中改变主意决定攻击他而放弃那条狗,塞德里克勉强躲开了保命。而那个叫芙璐的女孩也试图用这种法术,我看她是想让那龙走神发呆——嗯,那也可说是奏效了,那龙昏沉沉的,然后它打起了鼾,接着一束火焰激射而出,女孩的裙子着了火——她得用魔杖变出水来救火。还有克伦——你可能不信,可他压根儿没想过要飞!他用一种法术正正击中了龙眼珠子。只不过,那龙痛得到处践踏时打碎了半数的蛋——他们要为这扣他的分,因为他是不该损伤到蛋的。”

罗恩和哈利到达围栏边时罗恩深吸一口气。现在号角尾龙已被领走,哈利可以看见五位评委坐在那里——在另一端端坐在金布垂吊着的高椅中。

“每个人都是十分制,”罗恩说,而哈利斜瞥了场中一眼,见到了第一位评委——玛西姆夫人——在空中举起她的魔杖。一段长长的,银色丝带状物体喷射而出,在空中扭成一个8字。

“不赖!”罗恩说,观众也在鼓掌。“我看她从你的肩伤扣了点分。”

克劳斯先生接着亮分,把一个数字9射入空中。

“形势看好!”罗恩叫着,重重地拍着哈利的背部。

下来的,是丹伯多,他也同样给了9分。人群的喝彩声高于以往任何时候。

露得·巴格蒙了——10分。

“10分?”哈利不敢相信。“可是,我受伤了耶,他在玩什么呀?”

“哈利,别抱怨了!”罗恩兴奋地大叫。

现在卡克罗夫举起了魔杖。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也同样射出了一个数字——4。

“什么?”罗恩愤怒地大叫。“只有4分,你这个偏心贱格的人渣,你可给了克伦10分!”

可哈利一点也不在乎,哪怕卡克罗夫给他零分他也不在乎,罗恩为他而感到的愤慨本身就值100分了。当然他没告诉罗恩这点,可当他转身离开围栏时他的心情轻松无比。而且不仅仅是罗恩,也不仅是格林芬顿刚才在人群中为他加油。那种场合下,当大家意识到他所面对的困难时,大部分的学生都站在他这边,塞德里克也帮他,他不再介意史林德林了,他现在可以挺住他们任何的攻击了。

“哈利!你们两个,你和克伦,打了平手!”查理·威斯里在他俩离开动身回校时急忙走上前去对他们说。“听着,我可得跑了,我得去送走玛姆和猫头鹰,我发过警要告诉她发生的一切——那太不可思议了!哦,对了——他们让我告诉你再多等几分钟。巴格蒙想和你说几句话,回勇士帐里谈。”

罗恩说他可以等一下,于是哈利又折回到帐内,现在这帐可显得大不一样了:充满友好、欢迎的气氛。他回想起闪避那龙时的感受,再对比未出帐前那漫长的等待,根本就是天壤之别。那等待实在是说不出的糟糕。

芙璐,塞德里克和克伦全都来了。

塞德里克的半边脸上敷着厚厚一层桔子糊,想必是用来治他的伤口的。他见到哈利时咧嘴笑笑。“好样的,哈利。”

“你也是。”哈利也笑了。

“你们都干得很好!”露得·巴格蒙说着进了帐,看起来快活得就像他自己越过了一条龙。“现在简短讲两句。你们在第二项任务前有一段很长又很好的休息,它将在二月二十五号的早上九点半进行——可这段时间我们也是有东西考考你们脑袋瓜子的!你们要是看看手中的金蛋,就会看到它们裂开了,见到里面的铁链了吗?你们得破解蛋内的暗示——因为暗示将告诉你们第二项任务是什么,并帮助你们去作准备!都清楚了吗?确定吗?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哈利离开帐篷,又和罗恩在一起。他们开始往回绕着树林边走边热烈地讨论著。哈利想再细致地听别的勇士是怎么完成任务的。

然后,正当他们绕过哈利第一次听见龙吟时藏身的树丛处时,一个女巫从他俩身后蹦出。

原来是理特·史姬特。她今天穿的是暗绿色袍子。

“祝贺你,哈利!”她向哈利微笑着说。“你能和我说上几句吗?你面对大龙的感觉是怎样的?你现在对评分的公正程度又感觉如何呢?”

“好吧,可以和你谈一个词。”哈利野蛮地说,“再见。”

于是他和罗恩并肩走回城堡。

第二十一章 佣人小精灵的解放运动

第二十一章 佣人小精灵的解放运动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那个晚上起身到奥里路去找皮威军,因为这样哈利就可以给西里斯寄信,告诉他已经毫发未伤地击败了那条龙。在路上,哈利告诉罗恩每一件西里斯告诉他的有关卡克罗夫的事情。罗恩起初听到说卡克罗夫曾经是个食尸者时报震惊,但是当他们走进奥里路时,他还是说他们早就该怀疑他了。

“很震惊吧?”他说,“你还记得那次在火车上,马尔夫说他爸爸和卡克罗夫是朋友吗?现在我们知道他们是在哪儿认识的了。他们很可能在那场世界杯赛上,戴着面具一起玩过呢。告诉你一件事哦,哈利,如果是卡克罗夫把你的名字写在名单上,他现在会感到自己很蠢,是吧?那没起作用,不是吗?你只是被划伤一下!过来——我帮你弄。”

皮威军一想到寄信就有点兴奋过头,他在哈利头上飞呀飞,叫个不停,罗恩一把抓住他,按住他,让哈利把信系在他的脚上。

“没有比这更危险的任务了,是吧?”罗恩边说边把皮威军送到窗口。“你知道吗?我认为你能赢这场比赛,哈利,我是认真的。”

哈利知道罗恩这样说只是为了补偿他前几个星期的行为,但他仍然很感激。荷米恩却斜靠在墙上,交叉着双手,皱着眉头看罗恩。

“哈利在完成比赛之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认真地说,“如果那只是第一个任务,那么我讨厌去想第二个。”

“只是刚开始,是吧?”罗恩说,“你和特雷络尼教授该找个时间聚一聚。”

他把皮威军扔到窗外,它落下了十二英尺后又重新飞起。系在他脚上的信比平常重了很多——因为哈利迫不及待地要跟西里斯详细讲述他是怎么转弯、盘旋及怎样巧妙地避开号尾龙的。

他们看着皮威军消失在黑暗中,这时罗恩说:“好了,我们到楼下去参加你的惊喜派对吧,哈利——弗来德和乔治本该去厨房偷点东西来吃的。”

果然,当他们进入格林芬顿的公共休息室时,满屋子又一次爆发出欢呼声和叫喊声。屋里到处是如山般高的蛋糕,装有南瓜酱的瓶子和黄油啤酒。李·乔丹已经点燃了菲利布斯特博士的无热的烟花,所以空气中密密麻麻的星光火花相竞争辉。托马斯主任擅长画画,这时他已举起了醒目的新旗帜,上面是大部分画的哈利坐着他的火箭在号尾龙头上盘旋上升,还有一两面是画着塞德里克的头看火了。

哈利尽情地吃着,他几乎忘了什么是饥饿。然后和罗恩和荷米恩一起坐着。他简直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幸福:有罗恩在他身边,他已经完成了第一次任务,而且三个月内他不会有第二次任务了。

“布林米,这个很重呢。”李·乔丹说。他举着一个金色的蛋,又拿在手里掂量着,这蛋是哈利留在桌子上的。“打开它,哈利,开吧!让我们看看里面是什么!”

“他应该自己找出线索,”荷米恩很快回答。“那是比赛规则……”

“我应该自己想出如何一个人击败那条龙。”哈利咕哝着,只有荷米恩听见,所以她很内疚似的笑着。

“是啊,开吧,哈利,开吧!”有几个人也附和着。

李把蛋递给哈利,哈利把手指甲插到槽线里,然后沿着槽线划了一圈,之后把它扒开。

蛋里什么也没有,空的,完全空的——但在哈利打开的那一刻,有一种最可怕的声音,一种大声而且尖锐的哭号声充斥着整个房间。这使哈利想起他曾经听说过的那个无头脑尼克在忌日派对上的鬼魂交响乐团,他们经常演奏一些音乐名篇。

“合上它!”弗来德吼叫着,双手捂着耳朵。

“那是什么?”谢默斯说。他两眼盯着那蛋,这时哈利又把它“砰”一声合上了。“听起来像一个女鬼……那可能是你下一个要征服的目标了,哈利!”

“好像有人在受折磨!”尼维尔说。他脸色已变得苍白,剥好的香肠都滚到地上去了,“你将不得不和克鲁希尔特斯符咒战斗!?”

“别傻了,那是非法的。”乔治说。“他们不会用克鲁布尔特斯诅咒的。我倒觉得那听起来像伯希在唱歌……或许你可以在他洗澡的时候偷袭他一下啊,哈利。”

“要一个果酱馅饼吗,荷米恩?”弗来德说。

荷米恩很怀疑似的看着弗来德递给她的盒子,弗来德则在那里露齿而笑。

“好了,看着我,”他说,“我没碰过他们哦,你们看清楚了,这是乳蛋糕奶油——”

尼维尔刚咬了一口奶油,呛了起来,不得不把奶油一口吐出来。

弗来德笑了。“尼维尔,那只是我的一个小玩笑而已嘛……”

荷米恩拿了一块果酱馅饼,接着说:“这些都是从厨房拿的吧,弗来德?”

“是的,”弗来德对他笑着说。接着又怪腔怪调地用高音调模仿一只佣人小精灵:“我们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先生,任何事情!”

“他们真的很有用……如果我说我饿得很,他们都给我拿来一只烤牛。”

“你是怎么进去到那里的?”荷米恩很随便地问道。

“很容易嘛,”弗来德说道,“密封的门后面有一幅画着一碗水果的画。你只要挠那颗梨,它就会咯咯笑,然后——”他停下了,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啦?”

“没什么。”荷米恩很快答道。

“现在去把佣人小精灵们带出来举行罢工吧,怎么样?”乔治说,“不要再搞什么宣传单的了,想办法让他们加入这场示威运动中吧?”

几个人大声笑了起来,荷米恩则什么也没说。

“你别总是惹他们生气,你应该告诉他们说他们会拿到衣服和工资的!”弗来德警告似地说。“你应该劝他们做饭!”

这时,尼维尔变成了一只大金丝雀。

“哦,太抱歉了,尼维尔!”弗来德叫着,边笑着,“我忘了——乳蛋糕奶油被我们施法了。”

不一会,尼维尔就蜕变了,当他的羽毛脱落时,他又恢复原样了,他还跟着别人一起笑呢。

“金丝雀奶油!”弗来德对着这群激动的人喊着,“乔治和我发明的——每个七个镰刀币,成交!”

当哈利和罗恩、尼维尔、谢默斯和迪恩走到宿舍时,已是接近凌晨一点了。在把四张海报的床帘拉上之前,哈利把他的匈牙利号尾龙的小模型放在床边的桌子上,那东西打着呵欠,蜷缩着身子,然后闭上了眼睛。真的,哈利想,当他把窗帘拉上时,哈利想到……他们是对的,真的,那些龙……

十二月刚开始,初冬就把风和露送到了霍格瓦彻。城堡冬天一直都很通风。哈利每次在湖上经过丹姆斯安的船时,看到船在海风中上下颠簸,黑色的帆朝天鼓起,就感到非常惬意。他想,比尔贝顿的住所也应该很冷吧,他注意到哈格力,正在把玛西姆夫人家的马喂得肥肥的,因为有他们喜爱喝的单麦芽威士忌。从马房一角的食槽上浮出的气味就足以使整班在上魔幻生灵保护这门课的人头晕目眩。这当然不好,因为他们照顾的可怕的史库斯需要他们的智慧。

“我不清楚他们是否冬眠。”哈格力正在风很大的南瓜地里教学生们下一课。理特·史姬特斜靠在哈格力的花园里的篱笆上,观察着这一片混乱。今天,她穿着一件较厚的紫红色大衣,衣领是毛制,紫色的,肩上还挂着一个鳄鱼皮手提包。

在史库斯把哈利和罗恩逼到走投无路时,哈格力跳到了史库斯上头,把它压倒,这时,一阵阵火焰从它口里喷了出来,把附近的南瓜苗都烧焦了。

“你是谁?”哈格力问。

“我是理特·史姬特,《先知日报》的记者。”理特答道,微笑地看着他,她的金牙闪烁着金光。

“丹伯多说你被学校开除了,是吧?”哈格力边说边皱着眉头,把已被制服了的史库斯拽给他的同伴。

理特像是没听见哈格力说话似的。

“这些奇形怪物叫什么?”她问,笑得更灿烂了。

“尾巴会发火的史库斯。”哈格力咕哝着。

“真的?”里特问,显然是真的很感兴趣。“我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呢……他们从哪来的呀?”

哈利此时注意到哈格力鬓须下面所泛出的阵阵脸红,他的心沉了,哈格力到底是怎样弄到这些史库斯的?

荷米恩好像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似的,这时,她马上答道:“他们很有趣,是吧?哈利,你说是不是?”

“什么?哦,是,是……哎哟……很有趣。”哈利叫了起来,因为她踩到他的脚了。

“啊,你在这里啊,哈利!”理特·史姬特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所以,你喜欢魔幻生灵的保护这门课?你最喜欢的课之一?”

“是的。”哈利很坚定地说。哈格力看着他笑了。

“嗯,很有趣,”理特说,“真的很有趣,教很久了?”她对哈格力补充道。哈利注意到她的眼睛向每个人都扫视了一下,迪恩(一边脸上有一处很重的刀痕),莱文德(长袍被严重烫焦了),西摩斯(在那里护理着他那烫伤的手指),然后再扫向茅屋的窗子,那里有很多学生站着,鼻子紧贴在玻璃窗上,想把海滨看得更清楚些。

“这是我在这里的第二年。”哈格力说。

“嗯,有意思……我想你是不喜欢被访问的吧?但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你在接触魔幻生灵过程中的体验吗?我想你是知道的吧,《先知日报》上每个星期三都开一个动物专栏,我们让这群,呃——尾巴呼呼响的史库斯上报吧。”

“是尾巴发光的史库斯,”哈格力急切地纠正道。“呃——对吧?”

哈利对此感到很不舒服,但是理特·史姬特在场,他又没办法向哈格力表达。所以哈格力和理特在商量着哪个星期找个时间在三扫帚那里会面进行一次访谈时,也只有默默地站在那里忍受着。不一会儿,城堡的钟声响了,表明了又一节课的结束。

“好了,再见了,哈利!”理特·史姬特看到他和罗恩、荷米恩起身要离开时,高兴地跟他道别。“星期五晚上再见了,哈格力!”

“她会扭曲他说的每件事的。”哈利低声说。

“只要他不非法进口那些史库斯或其它的什么就行了。”荷米恩绝望地说,他们望着对方——要是换成哈格力,他也会这样做的。

“哈格力以前老闯祸,可丹伯多从没解雇过她,”罗恩安慰似地说,“最糟的是,哈格力得除掉那些史库斯。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严重了,我本意是好的。”

哈利和荷米恩都笑了,但因此而感到更欢快些,起身去吃午餐了。

现在哈利和罗恩重归于好了。事情就又变得好玩了。他们那天玩双面预知玩得很开心,并且还在一起画星图啊,写预言啊。特雷络尼教授,原来看着他们两个在那里预言自己的死亡时还很开心,但当她解释柏拉图扰乱日常生活的不同方式时,哈利和罗恩窃笑不已,她一下子被激怒了。

“我在想,”她说,又小声又神秘地说,为的是掩饰刚才的怒气,“如果我们中有些人,”——她意味深长地盯着哈利看,“在我昨天晚上的水晶占卜过程中看到了我所看到的东西,他们就不会那么轻浮了。昨天我正在这里,专心地干着手中的针线活的时候,一种强烈的想要请教一下这水晶的欲念占据了我。我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了,但我还是站了起来,注视着水晶……你们猜一下我看到的是什么?”

“一只很丑的戴着一副巨型眼镜的蝙蝠?”罗恩低声说。

哈利忍俊不禁。

“我想可能是死神。”

帕维提和莱文德听了吓得双手捂住嘴巴。

“是的,”特雷络尼教授说,郑重地点了点头。“它来了,越来越近,就像一只兀鹰盘旋在半空中,向着城堡,越来越近……”

她死死地盯着哈利,因为哈利正毫无遮掩地打着呵欠呢。

“真是的,她都不知讲了几十次了,”当他们走出特雷络尼教授的房间、在楼梯间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哈利感叹道。“如果她每次说我快死了,我就死了的话,那我将成了医学上的奇迹。”

“你本该是一个浓缩的鬼魂嘛,”罗恩咯咯地笑着说。当迎面经过布莱第·巴罗恩时,他的大眼睛很邪恶地瞪着他们。“至少我们没有作业。我希望维克特教授会布置很多作业给荷米恩,我喜欢没事干的时候看着她……”

后来他们去找荷米恩的时候,她不在吃饭,也不在图书馆,在图书馆里的只有维特·克伦。罗恩在书架后转了一会,观察着克伦,和哈利一起窃窃私语,他该不该去要一个铅笔——但当罗恩注意到有六七个女孩藏在隔壁那排书后面,讨论着同一件事时,他顿时对这个想法失去了兴趣。

他俩走回了格利劳顿塔,罗恩说,“不知她去了哪里?”

“别……别走。”这时从后面传来的脚步声说明荷米恩已经到了。

“哈利!”她快速跑到他身边停下喘息着说,“哈利,你一定要来——一定要来喔,最精彩的事呢——拜托啦——”

她抓住哈利的手臂,而且开始设法把他拖着走。

“什么事呀!”哈利说。

“到了那儿我会告诉你的——喂,快点,快点嘛——”

“好吧,”哈利说着,跟荷米恩起身跑出了走廊,罗恩赶紧跟上。

“荷米恩,我们这是去哪呀?”荷米恩带他们走下了六层楼后,哈利问道。现在他们已走下了大理石楼梯进入到八门大厅。

“你会知道的,你一分钟后就会知道的!”荷米恩激动地说着。

到了楼梯下面,她就向左拐,跟着就快步走向那天晚上塞德里克·迪格瑞走过的那扇门。

在高脚杯火种反复念叨着哈利的名字之后,哈利就从没到过这里。他和罗恩跟着荷米恩走过了一段石头砌成的楼梯,跟着是一条宽大的石头走廊。火把照得这里一片光亮,还用一些看起来令人很愉快的画装饰着,这些画大多是关于食物的。

“喂,停一下……”哈利不紧不慢地说,这时已到了走廊中间了。“等一下,荷米恩……”

“什么事?”她转身看着他,满脸期待的样子。

“我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哈利说。

他轻轻碰了碰罗恩,指着荷米恩身后的那幅画。画面上是一个巨大的银制的水果托盘。

“荷米恩!”罗恩叫着,“你又想把我们骗到呕吐物那里!”

“不,不,我没有!”她匆忙解释道。“而且那也不是呕吐物啊,罗恩——”

“你已经帮他们改些名字了?”罗恩说,皱着眉头看她。“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佣人小精灵的解放运动?我不会干预厨房的事情,我不会让他们停止工作的,我不会那样做的——”

“我没叫你那样做呀!”荷米恩不耐烦地说着。“我刚才才到这里的,跟他们每个人都说过话了,接着我发现——哎,来吧,哈利,我要带你看些东西!”

她又一次抓住哈利的手臂,把他拉到那幅巨大的水果托盘前面,伸出她的食指,挠了一下那颗巨大的绿色梨。那梨开始蠕动了,还发出咯咯笑声,突然间就变成了一扇大门上的绿色把手。荷米恩抓住它,拧了一下,推开门,从后面把哈利用力推进去。

哈利很快瞥了一眼这个房间。很大,天花板又很高,好像上面有一个会议厅似的,还有一堆堆如山高、闪闪发光的铜罐和平底锅堆积在石墙周围,另一边有一个很大的砖砌成的壁炉。这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房间中间向他飞过来,发出嘎吱声,“哈利·波特,先生!哈利·波特,先生!”

这时,一阵风刮过来,嘎吱小精灵摔在了他的脸部上,紧紧地抱着他,他想他的肋骨都会断掉。

“多——多比?”哈利喘着气问。

“是,我是多比,先生!”他肚脐周围发出了这种长而尖锐的声音。“多比一直就很想很再见到哈利·波特,先生,哈利·波特来看我了。”

多比放开手,后退了几步,微笑着打量哈利,他的绿色的网球形的大眼睛溢着幸福的泪水。多比看上去和哈利记忆中的几乎一模一样:钢笔形状的鼻子,蝙蝠形的耳朵,长长的手指和脚——除了衣服大大地改变了之外。

多比为马尔夫工作的时候,一直就穿着那件肮脏的枕头套。现在,他打扮得比世界杯赛上的巫师还奇怪。他把茶壶罩当成帽子,戴在头上,还别了几个明亮的徽章在上面,一条有马蹄铁图案的领带挂在光着的胸前,还穿着小孩子踢足球时穿的短裤以及不成对的袜子。哈利看到其中一只是黑色的,那是他从自己脚上脱下来、哄骗马尔夫先生把它拿给多比的,而且多比因此获得了自由。另一只,是底色粉红有桔黄色条纹的。

“多比,你来这干什么?”哈利惊奇地说。

“多比已经在霍格瓦彻工作了,先生!”多比兴奋地用尖锐的声音说,“丹伯多教授给了多比和温奇工作呢,先生!”哈利说:“她也在这里?”

“是啊,先生,是的!”多比说着,抓起哈利的手,把他拉到厨房,经过两排有着四条长腿而且是木制的桌子时,哈利留意了那些桌子,确实是上面大会厅里四个房间里的桌子。现在,桌面上没有食物,因为晚宴刚刚结束。他想,一小时以前,桌上肯定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色,而且还通过天花板送到了上面的同伴那里。

至少有一百只小精灵围在厨房里,当多比领着哈利经过他们身边时,精灵们有的微笑、有的鞠躬,还有的向哈利和多比行屈膝礼。他们都穿着清一色的工作服,茶具拭布上印着霍格瓦彻饰章,系的像温奇系的一样,像一件官服。

多比在砖块砌成的壁炉前面停下了,然后指着那里说。

“温奇,先生!”

温奇正在炉火旁边一只桶上。和多比不一样的是,她没有老是搜寻衣服。她穿着一件上衣,和一条很干净的小裙子,戴着一项与之相衬的蓝帽子,那帽子因为她的大耳朵而穿了几个洞。但是,多比的奇装异服都很干净,而且保管得很好,所以看起来很新。而温奇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衣服。她的上衣从上到下都是汤的污迹,裙子上还有一处焦痕。

“你好,温奇。”哈利说。

温奇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接着就哭了起来,眼泪从她的棕色的大眼睛里溢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了她的胸前,就像那次在快迪斯世界杯比赛时一样。

“噢,天啊!”荷米恩和罗恩已经跟着哈利和多比来到了厨房里面,荷米恩说:“温奇,别哭,拜托啦,别哭了……”

但温奇哭得更凶了。多比却对哈利笑着。

“哈利·波特想要一杯茶吗?”他大声又尖声说道,声音掩过了温奇的啜泣声。

“嗯——好吧!”哈利说。

很快地,大约有六个小精灵快步走到哈利后面,为哈利,罗恩和荷米恩送来了个装着很多茶壶、杯子以及一瓶牛奶罐和一大盘饼干的很大的银色盘子。

“真是一流服务啊!”罗恩用很满意的语气说。荷米恩对他皱着眉头,但小精灵们都看起来挺高兴的,他们深深鞠躬后就退下了。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多比?”当多比送来茶水的时候,哈利问道。

“才一个星期,哈利被特先生!”多比高兴地说。“多比是来看望丹伯多教授的,先生。你想一下,先生,一个佣人小精灵被开除后要找到一份新工作是很难的,先生,真的很难的——”

这时,温奇哭得更凶了。她的鼻涕流到她胸前了,而她根本就没能阻止。

“多比已经周游全国两年了,先生,到处找工作呀!”多比尖声说道。“先生,因为多比现在就想要工钱!但是多比还没有找到工作呢!”

小精灵们都围到了厨房,看着多比,听得津津有味,但听到这里,个个都看到别处去了,好像多比说了什么粗俗的或令人难堪的话。

荷米恩却说,“你这样做很对,多比!”

“谢谢,小姐!”多比说,露着牙齿对着她笑了笑。“但是很多巫师都不想要想得到工钱的小精灵的,小姐。”

“那不是一个佣人小精灵的实质。”精灵们说。他们还当着多比的面呼地一声关了门呢!

“多比喜欢工作,但他也想穿衣服,想有工钱呀,哈利·波特……”

多比不断地说!霍格瓦彻的佣人小精灵们都从多比旁边挤过去,想离他远点,好像他有传染病似的。温奇却仍呆在原处不动。但是,她的哭声好像有了提高了。

“然后,哈利·波特就去看望温奇,发现她也已经获得自由了,先生!”多比高兴地说。

听到这里,温奇扑倒在地上,脸朝下,贴着铺着石头的地板,还用她的小拳头捶地板,显然是因为痛苦而尖叫着。荷米恩赶紧跪在旁边,尽力想去安慰她,但无论她怎么努力,她说了跟没说时没什么两样。

多比继续讲他的故事,几乎是用尖叫声喊着,试图掩盖过温奇的尖叫声。“后来多比想到了一个主意,哈利·波特先生!为什么多比和温奇不一起找工作呢?但哪里有需要两人做的工作呢?多比想着。后来他想到了,先生!霍格瓦彻!所以多比和温奇就来拜访了丹伯多教授,先生!然后丹伯多教授就雇用了我们!”

多比高兴地笑着,眼睛里又闪烁着幸福的泪花。

“丹伯多教授说,先生,如果多比想拿工钱的话,他会付钱给多比!所以多比现在是一只自由的小精灵了,先生,而且多比还可以每个星期得到币,每个月还有一天假呢!”

“那并不是很多呀!”荷米恩很愤怒地喊道,声音盖过了温奇的尖叫声和拳头捶地板的声音。

“丹伯多教授付给多比每星期十币,还有周末休息呢,”多比说,突然颤了一下,好像这么多空闲和这么多的报酬反倒让人觉得害怕似的,“但是多比让他降低工作,小姐……多比喜欢自由,小姐,但他也不喜欢太多自由,小姐,他喜欢工作得更出色。”

“丹伯多教授付给你多少钱呀,温奇?”荷米恩很轻声地问。

如果她认为这样可以让温奇高兴起来的话,那么她就完全错了。温奇并没有停止哭泣,而且,当她坐起来时,她用那双很大的棕色的眼睛瞪着荷米恩,突然间变得很生气。

“温奇是一只失宠的小精灵,而且温奇还没有得到报酬呢?”她尖声叫着。“温奇还不至于这么落魄吧!温奇正是因为被释放而感到羞耻!”多比说。

“羞耻?”荷米恩感到莫明其妙,“哎——温奇,别这样啦!是克劳斯先生该感到羞耻,不是你!你并没做错事啊!是他对你太刻薄了——”

然而,听到这番话,温奇却用手把耳朵压下来。这样,她就听不见荷米恩说话了,她还尖叫着,“你不能侮辱我的主人,小姐!你不能侮辱克劳斯先生!克劳斯先生是一个很好的巫师,小姐!克劳斯先生解雇坏温奇是对的!”

“温奇还不能很快适应过来,哈利·波特,”多比很机密地尖声说。“温奇忘了她不再受克劳斯先生的约束的事了,她现在可以自由地说出心里话了,但她不会这么做。”

“那么就是说,佣人小精灵不能自由地说关于他们主人的话了?”哈利问道。

“噢,不,不,先生。”多比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说:“这一点就是佣人小精灵所受的束缚了,先生。我们为她们保守秘密而且不能乱说话,先生,我们维护了整个家族的荣誉,从不讲他们坏话——但丹伯多教授告诉多比说,他并不坚持一定要他这样做。丹伯多教授说我们可以自由地——”

多比突然间变得紧张起来,他招手示意哈利走近一点。哈利俯下身子。

多比在他旁边耳语,“他说如果我们喜欢的话,先生!我们可以自由地叫他——呃,——叫他愚蠢的老头或疯老头子。”

多比受惊吓似的傻笑着。

“但是多比并不想这样做,哈利·波特,”他又恢复正常了,还甩了甩头,让他的耳朵拍起来。“多比很喜欢丹伯多教授,先生,所以为能帮他保守秘密而感到骄傲。”

“但你现在能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马尔夫一家人了吧?”哈利问他,露齿而笑。

多比的大眼睛里掠过一丝害怕的神情。

“多比能——多比当然能啦,”他很不确定似的说。挺了挺他的小肩膀,“多比可以告诉哈利·波特,他的老主人是——是,很坏的阴险的巫师!”

多比被自己的勇气吓呆了,站在那里全身都颤抖了好一会,然后,他冲到最近的那张桌子旁边,开始用头重重地去向桌子,很大力地尖声叫着,“坏多比!坏多比!”

哈利抓着多比后面的带子,把他从桌子那里拉开来。

“谢谢,哈利·波特,谢谢。”多比喘息着说,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需要练习一下,习惯一下。”哈利说。

“习惯!”温奇很恼火地尖声说,“你应该为你自己感到羞耻,多比,那样说你的主人!”

“他们不再是我的主人了,温奇!”多比反抗似的纠正道。“多比已经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了!”

“哦,你真是一个坏精灵啊,多比!”温奇嘟囔着,眼泪又一次顺着脸颊滚下来。“我可怜的克劳斯先生,他现在没有了温奇在身边,不知道正在做什么呢?他需要我!他需要我的帮助!我要用我的生命来照顾克劳斯全家,我妈妈以前就是那样做的,我外婆也是那样做的……哦,他们如果知道温奇被释放了会怎么想呢?哎,羞耻啊!羞耻!”她又把脸埋进了裙子里,然后大喊大叫着。

“温奇,”荷米恩很坚定地说,“我很肯定地跟你说,克劳斯先生没有你,现在仍过得很好。我们已经去看过他了,你知不知道?”

“你看过了我的主人?”温奇喘息着问,又一次抬起了她那满是泪痕的脸,对着荷米恩咯咯地笑,“你在霍格瓦彻看过他了?”

“是的,”荷米恩说,“他和巴格蒙都是三巫师争霸赛里的裁判。”

“巴格蒙先生也来了?”温奇尖声问,使哈利感到惊奇的是,温奇又不高兴了。“巴格蒙先生是个坏巫师!是个坏透了的巫师!我的主人不会喜欢他的。噢,不,根本不可能的!”

“巴格蒙——很坏?”哈利说。

“嗯,是的,”温奇说,使劲点头。“我的主人告诉过温奇一些事情的!不过,温奇不会说的……温奇——温奇会为主人保守秘密的……”

她又哭了,埋在裙子里呜咽着,“可怜的主人,可怜的主人呀,再没有温奇在身边帮他了!”

他们再也没能从温奇那里听到更理智的话了,就让她哭着,继续喝他们的茶,听多比高兴地讲他作为一只自由小精灵的生活,还有他的工资设想。

“多比接下来想买一件长背心,哈利·波特!”他高兴地说,批判他光着的胸膛。

“告诉你,多比,”罗恩说,好像喜欢上了这只小精灵,“我给你这个圣诞节我妈妈给我的那件吧,她经常会织给我的。你喜欢茶色的吧?”

多比高兴极了。

“我们把它缩小点,才会适合你穿,”罗恩告诉他,“但是不衬你那顶茶壶罩帽子哦。”

当他们准备离开时,很多小精灵挤向他们,拿了很多小吃给他们让他们拿到楼上吃。荷米恩拒绝了,脸上一副很痛苦的表情,因为她想到小精灵们对他们又是鞠躬,又是行屈膝礼的,就很难受。

但,哈利和罗恩的口袋里却装满了奶油蛋糕和馅饼。

“太谢谢你们了!”哈利对簇拥着到门口道晚安的小精灵们说。

“再见了,多比!”

“哈利·波特……多比能去看你吗?”多比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当然能啦!”哈利答道,多比高兴地笑了。

“你知道什么?”他们走出厨房,来到了通向入口大厅的楼梯上时,罗恩问,“这些年来,弗来德和乔治确实给我留下了深刻印像,他们从厨房里偷食物——唉,不是很难,是吧?他们都恨不得把他们派送掉呢!”

“我想这就是能发生在那些小精灵身上最好的事情了,你知道的,”走回到大理石楼梯那里的时候,荷米恩说,“我想其它小精灵见多比来这里工作这么幸福,这么自由,慢慢地,他们也会想这样的!”

“希望他们不要向温奇看齐。”哈利说。

“哦,她会振作起来的。”荷米恩说,但是不太确定一样,“只要这场震惊过后,她就会习惯霍格瓦彻的,她会发现没有那个克劳斯,她还是会过得那么满足的。”

“她好像很爱他呀。”罗恩声音沙哑地说(他已经开始吃那奶油蛋糕了)。

“不喜欢巴格蒙,真的不喜欢?”哈利问道,“真不知道克劳斯在家里讲了他什么话?”

“可能说他不是一个很好的领导吧,”荷米恩说,“唉,算了吧,面对现实吧……他说的也有道理啊,不是吗?”

“但我更愿意为他工作,而不是老克劳斯,”罗恩说,“至少巴格蒙有幽默感。”

“可别让伯希听到你这样说。”荷米恩说着,轻轻地笑了。

“嗯,是哦,伯希不喜欢给有幽默感的人做事,是吧?”罗恩开始吃那巧克力酥卷了,他说,“伯希不会意识到那只是一个玩笑,如果有人戴着多比的那顶茶壶盖在他面前跳裸舞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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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意外的任务

第二十二章 意外的任务

“彼特!威斯里!你们注意听,好不好?”

麦康娜被激怒的沙哑的声音像鞭子一样席卷了星期四那天的变形课,哈利和罗恩都跳了起来,抬头干望着。

那时候快下课了,他们都已完成了自己的事情;珍珠鸡被他们变成了珍珠猪,后又把它变回到了麦康娜教授的讲台上的那大笼子里(尼维尔的珍珠猪还有鸡毛呢),他们从黑板上抄下了作业(对变形等咒语在完成变种中的运用方式进行描述和举例)。就快下课了,所以,哈利和罗恩在课室后面用弗来德和乔治的假魔杖打剑战。他们现在都停下来,抬起头望着黑板,罗恩手里抓着一只锡制的鹦鹉,而哈利,则拿着一条橡皮鳄鱼。

“现在,波特和威斯里都已经很乖了,懂事了,”麦康娜教授说,又生气地看了看他们。因为哈利和那条鳄鱼的头垂了下来,碰到了地面——罗恩的鹦鹉就用嘴去啄它——“我有事要跟大家宣布一下——”

“圣诞节舞会就快到了——三巫师争霸赛的一个传统部分,也是和外国宾客交流的机会。现在,舞会只对四年级以上学生开放——但是你们也可以邀请一个低年级学生,如果你们喜欢的话——”

莱文德·布朗禁不住咯咯地笑出声,声音很刺耳。帕维提·帕提碰了碰她的肋骨,很生气地看着她,自己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要笑出声来。她们俩都回头看了看哈利。麦康娜教授没注意到她们,因此,哈利觉得太不公平了,因为刚才他和罗恩差点受到训斥。

“一定要穿礼服,”麦康娜教授继续说,“舞会从圣诞节那天晚上八点开始,午夜结束,在大会厅进行。现在——”

麦康娜教授不慌不忙地扫视了一下全班。

“圣诞舞会当然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嗯——可以让我们尽情欢乐。”她以很不以为然的口气说道。

莱文德笑得更厉害了,一只手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哈利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笑了:麦康娜教授,脑后盘着一个很紧的发髻,看起来好像从没把头发放下来过。(英语里,“把头发放下来”指尽情欢乐的意思。)

“但并不是说,”麦康娜教授继续说,“我们会对霍格瓦彻学生的行为准则有所放松。如果有一个格林芬顿学生在任何一方面使学校感到难堪的话,我将会非常不高兴。”

铃声响了,每个人都整理着书包,挎上肩膀,像往常一样争先恐后地跑出教室。

麦康娜教授在这片嘈杂声中大声叫着:“波特——你还有点事,请先别走。”

哈利猜想到可能是有关他那条没头的橡皮鳄鱼,所以低垂着头走到讲台边。

麦康娜教授等到全班人都走后,说,“波特,冠军们和他们的舞伴——”

“什么舞伴?”哈利问。

麦康娜教授很疑惑地望着他,好像他是想搞笑才这么问的。

“你圣诞舞会上的舞伴呀,波特,”她冷冷地说,“你的舞伴。”

哈利的肠胃好像盘绕在一起后又缩拢了,“舞伴?”他感觉到自己脸红了。“我不会跳舞。”他马上搪塞。

“哦,不,你会的,”麦康娜教授有点被激怒了。“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了。一直以来,舞会都是为冠军和他们的舞伴而开的。”

哈利在脑海里想象着自己头戴一顶高帽子,身穿燕尾服,由一个穿着一身带折边的晚礼服的女孩子陪伴着,那带折边的晚礼服就像帕尤妮亚姨妈经常穿去参加维能姨丈的公司晚会那样。

“我不会跳舞。”他说。

“那是传统的事情呀,”麦康娜教授坚定地说。“你是一个霍格瓦彻冠军,你应该作为学校的代表,做我们期望你去做的事情。所以请一定要找到一个舞伴,波特。”

“但是——我不会——”

“我该说的都说了,波特。”麦康娜教授以结束谈话的口气说。

要是一个星期以前,哈利会说我找一个舞伴比起跟匈牙利的号尾龙较量要容易得多。但现在因为他已跟号尾龙较量过了,而面临着如何去邀请一个女孩参加舞会,他宁愿和号尾龙进行多一轮的比赛。

哈利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登记留下在霍格瓦彻过圣诞节。他经常都是留在学校过圣诞节的,因为,除此之外就是回到普里怀特街。

但是今年,每个四年级以上的学生好像都留下了,哈利觉得他们也被舞会困扰着——或者说,至少,全部女生都是这样的。霍格瓦彻一下子要容纳这么多女孩子,那会是多么壮观啊,他以前怎么从没注意到过呢。你看,有的女孩子在走廊里咯咯笑着,还窃窃私语呢;有的女孩子,有男生经过她们身边时,她们就尖声笑着;还有的在那里交流着圣诞节晚上该穿什么衣服……

“她们干嘛总是要成群结队地走呢?”哈利问罗恩,因为他看到了十几个女孩子经过他们身边,窃笑着盯着他看。“你以为该怎么邀请她们呢?”

“套一个,怎么样?”罗恩建议道。“想好了邀请谁没有?”

哈利没有回答。他当然很清楚自己喜欢邀请谁,但是鼓起勇气又是另一回事了……卓比他大一岁,很漂亮,又是一个很优秀的快迪斯运动员,而且又很受欢迎,人缘很好。

罗恩似乎知道哈利在想什么。

“听着,你不会有任何困难的。你是一个冠军,你已经击败了一个匈牙利号尾龙。我打赌她们会排队等着你邀请的。”

为了他们刚刚挽回的友谊,罗恩尽量把这种难堪降到最小。还有,令哈利深感惊奇的是,后来发生的事证明罗恩说的话是对的。

第二天,就有一个海夫巴夫三年级的卷发女孩来请他一起参加舞会,这个人哈利可从没跟她说过话。哈利甚至还没考虑就拒绝了她,这令他自己都感到很吃惊。就因为这个女孩子,哈利不得不在魔法历史这堂课上忍受迪恩、西摩斯、罗恩的辱骂。第三天,又有两个女孩子来请他,一个是二年级的,一个是五年级的(这令他感到很荣幸),如果哈利拒绝的话,第二个看起来好像会把哈利一拳击昏一样。

“她长得还蛮好看的嘛。”罗恩笑完了后说。

“她比我高一英尺呢,”哈利说,一脸气馁的样子。“你想象一下我和她跳舞时会是什么样子就知道了。”

荷米恩关于克伦的那番话不断地在他脑海里回荡着。“她们喜欢他只是因为他出名嘛!”哈利很怀疑,如果他不是学校冠军的话,那么那些邀请他的女孩子还会不会邀请他呢。接着他又想,如果是卓邀请他,他还会不会这么烦呢。

总的来说,哈利不得不承认虽然开舞会的事令他很尴尬,但是自从他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后,他的生活还是很明显地改善了。他不再碰到曾发生在走廊里的那些不愉快的事了。他怀疑这跟塞德里克有关——他认为是塞德里克叫海夫巴那群人不要招惹他的。为了报答他通知他龙来了那件事。好像最近也少了很多支持塞德里克的呼声了。杰高·马尔夫当然还是在每个可能的时候跟他说出理特。史姬特的文章,但是现在他已感觉到这并没有什么好笑的了——这只是提起了哈利的幸福感,《先知日报》上没有有关哈格力的消息。

“跟你老实说,她好像对魔幻生灵并不感兴趣,”哈格力低声说。

“好了,我告诉她从我去达德里家接你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四年来没有训斥过他?’她说,请没有在课堂上惹你恼火?我告诉她说没有,她好像很不高兴。哈利,你可能会认为她想要我说你很可怕。”

“她当然是这样想的,”哈利说着,边把几块龙的肝脏扔进一个大金属碗里,拿起他的刀子切了一些出来。“她老是写我是一个怎样的悲剧性小英雄,这样会很无聊的。”

“她想要一只新角,哈格力,”罗恩边说边剥着火衡锡蛋壳。“你应该说哈利是一个发疯的犯罪狂!”

“但他不是呀!”哈格力很震惊地说。

“她早该采访史纳皮了,”哈利很生气地说。“他什么时候都可能在她面前把我的好事给抖出来:波特一来到学校后,就老出错……”

“他那样说了?”哈格力说,而罗恩和荷米恩在笑。“好了,别那么认真了,哈利,你现在伤都好了吧,是吧?”

“谢谢你,哈格力。”哈利露出了笑脸。

“哈格力,圣诞舞会你参加吧?‘罗恩问。

“我想我会去看一下的。”哈格力粗哑地说,“肯定很好玩,我想,你会先跳,宣告舞会开始,是吧,哈利?你会带谁去呢?”

“没有,还没找到。”哈利说着,感觉自己又脸红了。哈格力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学期的最后一个星期变得越来越喧闹了。关于圣诞舞会的谣传到处飞来飞去,但是哈利并没有全都听信——比如说,丹伯多已经从罗丝玛特夫人那里买了八百桶加了香料的蜜洒。那听起来有可能是真的,并且,他还已经预订了非常姐妹。事实上,那个非常姐妹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哈利一点也不知道,他从没拥有过一个巫师收音机,但是,从那些从小听巫师无线广播长大的人的狂喜劲儿推测出那是一个很有名的歌唱组合。

一些老师,像菲利特威克教授,看到同学们的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时候,就停止讲课了,他允许同学们在他星期三的课上玩游戏,而他自己就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和波特讲那次波特的第一次任务——三巫师争霸赛上波特运用的巧妙的召唤符咒。其它老师就没有这么大方了。比如,宾西教授,从有关妖魔起义的那部分笔记一直讲啊讲——好像就算他垂危了,他也不会停止讲课一样。因此他们认为像圣诞节这样的小事是不可能让他停下来的。多么了不起啊!他把妖魔暴动讲得更血腥,更污秽了,听起来像伯希的大汽锅似的报告——又长又臭。麦康娜教授和莫迪教授则上课上到临近下课的那最后一秒,史纳皮当然也不例外了。他很不怀好意地看着全班,好像在告诫他们,本学期的最后一堂课他会用来测验他们的毒物解毒能力。

“简直是恶魔啊。”罗恩那天晚上在格林芬顿的公共休息室里苦苦地说,“最后一天进行测验,学期末放假的欢愉气氛都被那一大堆总复习一扫而光了。”

“嗯……你不会这么折磨自己吧?”荷米恩说着,从正在复习的药剂笔记上抬头望着他。罗恩正在忙于用爆炸牌建他的纸牌堡垒——比玩马格牌更有趣,因为整个堡垒随时会爆炸。

“是圣诞节啊!”荷米恩哈利懒洋洋地说,他躺在火炉边的安乐椅上,读了第十遍《驾着大炮一起飞翔》。

荷米恩也严肃地看了他。“我以为你在做些什么有建设性的事情呢!”

“像什么?”哈利说,看着《火炮》里面的“约·佐金斯用一根短棒绑着一个伯希城堡巴辞的追捕者”。

“蛋!”荷米恩嘘声说。

“哎,荷米恩,我二月二十四号那天会知道的。”哈利说。

他把金蛋放在楼上的衣箱里,自从第一次任务的那个庆功晚会后,他就再没打开过。毕竟,离他需要知道所有这些尖叫的哀号声是什么意思,还有两个半月呢。

“可能要好几个星期才能想到呢!”荷米恩说。“到时如果人人都知道了下一任务是什么,就你不知道,你就像傻子一样了!”

“别管他,荷米恩,他需要休息。”罗恩说,把最后两张牌摆放在堡垒顶上,接着整一个就爆炸开了,烧到了他的眉毛。

“很好看啊,罗恩……那和你的礼服很衬呢,真的。”是弗来德和乔治。

他们和哈利、罗恩和荷米思一起在桌子旁坐下了,这时,罗恩感到他把事情搞严重了。

“罗恩,我们可以借你的皮威军吗?”乔治问。

“不行,它现在正去送信呢,”罗恩说。“什么事吗?”

“因为乔治想邀请它去舞会,”弗来德挖苦道。

“因为我们要寄信啊,傻瓜。”乔治说。

“你们老是在跟谁写信啊?”罗恩说。

“把鼻子伸出来,罗恩,要不,我把你也烧了,”弗来德威胁性地挥着魔杖。“所以……你们都找到舞伴了没有?”

“没有。”罗恩说。

“好了,你们最好赶快行动吧,老友,要不,好的都被别人请走了。”弗来德说。

“你会跟谁一起去呀?”罗恩说。

“安琪儿·琳娜。”弗来德脱口而出,一点也不尴尬。

“什么?”罗恩说,吃了一惊。“你已经邀请她了?”

“对了,”弗来德说,转过头来,向休息室喊了声,“喂!安琪儿·琳娜!”

安琪儿·琳娜正在火边和阿丽希尔聊天呢,这时转过头来,看了看他。

“什么事?”她回应着。

“想和我一起去参加舞会吗?”

安琪儿·琳娜用评价的眼光看了看弗来德。

“好吧。”她说,又转过身和阿丽希尔聊天了,脸上挂着一丝笑容。

“你们看到了吧?”弗来德对着哈利和罗恩说,“容易得很。”

他站了起来,打了一个呵欠,说,“我们最好用学校那只猫头鹰吧,乔治,快点……”

他们走了。罗恩不再想他的眉毛了,看了看冒着烟的城堡的残骸,又望了一眼哈利。

“我们是该行动了……邀请某些人。他说的对,我们不能以一对山精的形像出现吧。”

荷米恩很愤怒地吐了口口水。“一对什么……再说一次?”

“好了——你知道的,”罗恩说,耸了耸肩,“我真的宁愿一个人去——如果要和艾罗丝·米更去的话。”

“她的鼻子好像长歪了。”罗恩说。

“哦,我明白了,”荷米恩说,气得毛发竖起来。“‘所以简单地说,你就是想找一个最好看的女孩子,即使她很可怕?”

“呃——是,差不多了。”罗恩说。

“我去睡觉了。”荷米恩打断了他,什么话也没再说就昂首走向了女生的楼梯间。

霍格瓦彻的工作人员,想要给从比斯贝顿和丹姆斯安来的参观者留下深刻印像,已经决定在这个圣诞节把城堡最好的一面显示出来。在装饰物开始抬上去的时候,哈利才发现这是学校里面他所见到过的最令人惊叹的东西。冰柱固定在楼梯的栏杆上,那十二棵圣诞树仍像往常一样摆在大会厅里,装饰的东西什么都有,发亮的空心浆果,真的大声叫的金色的猫头鹰,它们还会唱颂歌呢。听着由只懂得一半歌词的空盔甲唱出“噢,来吧,所有真诚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好几次,费驰都要把皮维斯从盔甲里面拉出来,(皮维斯喜欢躲在那里)用自己写的抒情诗给歌填词,但是那些词都是粗俗得要命。

哈利仍没去邀请卓参加舞会。他和罗恩现在都变得很紧张,虽然哈利说过,罗恩如果有舞伴的话,看起来更傻,但哈利应该是和其他冠军一起先挑的。

“我想呜咽的米尔特也去吧。”他很忧郁地说,指的是缠绕在二楼女生厕所里的那个鬼魂。

“哈利——我们得赶紧试一下了,”罗恩星期五早上说,那口气好像表明他们在计划着要冲破一座不可攻破的堡垒。“今晚我们回到公共休息室时,我们都会有舞伴的——好吗?”

“呃……好的。”哈利说。

但那天他每一次看卓的时候——休息时,午餐时,在去上魔法历史课时——她身边总是围着一大群朋友。难道她没有单独去哪里的吗?或许,他可以藏在她去上洗手间的路上,不,那也不可能——她好像上厕所都有四五个女孩子护送着。但如果他不马上行动的话,她肯定会被其他人邀请的。

他发现他没办法集中精神做史纳皮的解毒法的测验,老是忘了加一种重要的成分——一种巴佐——意味着他会得低分。但是他不管,他正在想怎样鼓起勇气去做他要去做的事情。铃声一响,他抓起书包就冲向了牢门。

“吃饭的时间见。”他对罗恩和荷米恩说,就冲上了楼梯。

他只需要和卓单独谈谈,仅此而已……她穿过走廊上拥挤的人群,找寻着她的身影,而(出乎意料的)他很快就找到她了,她正在上防黑巫术课。

“呃——卓?我能和你说句话吗?”

咯咯笑应该被规定为犯法的,哈利很生气地想着,因为卓旁边的全部女生都笑了。但是,她没有笑她说:“好的。”然后跟着他走出去。

哈利转身看着她,他的胃七上八下地翻转了一番,好像刚踩空了一格楼梯。

“呃。”他说。

他不能就这样问她,他不能。但他必须这样做,卓站在那里,很迷惑地望着他。

不知怎的,哈利就迸出了一句,又快又模糊。

“想和我去舞会吗?”

“什么?”卓说。

“你想不想——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参加舞会?”哈利说。为什么他的脸要变红呢?为什么?

“哦!”卓说,脸也变红了。“哦,哈利,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她也知道了。“我已经答应别人了。”

“哦。”哈利说。

很奇怪呀,一分钟以前,他的五脏六腑还像蛇一样在扭动着,现在突然感到好像没有五脏六腑一样。

“哦,行。”他说,“没问题,没事。”

“我真的很抱歉。”她又说了一遍。

“没事的。”哈利说。

他们站在那里看着对方,然后卓说,“好了——”

“嗯。”哈利说。

“那,再见了。”卓说,脸还很红。然后走开了。

哈利在后面喊着她,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

“你和谁去?”

“哦——塞德里克,”她说,“塞德里克·迪格瑞。”

“哦,好的。”哈利说。

他的五脏六腑又回来了,好像这次是装满了铅似的。

他完完全全地忘了吃饭了,慢慢地走回了格林芬顿塔,每走一步,耳边就回荡起卓的声音,“塞德里克——塞德里克·迪格瑞。”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塞德里克实际上只是一个没用的奶油小生,根本就是没脑筋。

“仙女神灯。“他忧郁地对着胖大婶说——暗语已经在前几天改了。

“唉,来了,亲爱的!”她颤声说,弄了弄她那新的闪亮的发髻,摇摆着出来迎他。

进入到了公共休息室,哈利环顾了四周,使他感到惊奇的是,罗恩沉着脸坐在很远的一个角落,金妮坐在他身边,用很小的,安慰似的声音跟他说话。

“发生了什么事,罗恩?”哈利说,也围了上去。

罗恩抬头看了看哈利,脸出显出一种盲目的恐惧。

“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他死死地追问。“我不知道撞了什么邪才那样做!”

“什么呀?”哈利问。

“他——呃,刚刚邀请了芙璐·迪米高去参加舞会。”金妮说。她好像要强挤出笑脸,但是,又总是同情地拍了拍罗恩的手臂。

“你什么?”哈利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做!”罗恩喘息着说。“我到底在搞什么呀?那时候很多人——围在那里——我快疯了——每个人都在看着我!我在大会厅里走过她身边——她在那里和迪格瑞说话——我突然想到了——就走过去邀请她了!”

罗恩咕哝着,双手捂着脸。他不断在那里讲,虽然有时模糊不清的。“她看我就像在看一只海里的蛞蝓或其他东西,甚至不回答我。那时——我不知道——只是突然想到,就问了。”

“她才是十足的蛞蝓。”哈利说,“你说得对——她奶奶就是一只蛞蝓。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在她向迪格瑞施展魅力的时候,经过她身边,然后受了影响——但是,她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他已经找了卓了。”

罗恩抬起头。

“刚才我邀请了她和我一起去,”哈利很丧气地说,“是她告诉我的。”

“这可真荒唐,”罗恩说,“我们就是剩下那些没舞伴的人了——嗯,除了尼维尔。喂——猜一请他邀请谁了?哈利!”

“什么?”哈利说,完全被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吸引住了。

“哎,我知道!”罗恩说,他开始笑了,脸上又有了光彩。“他药剂课后告诉我的!他说她真的很可爱,一直以来都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他——但她却告诉他,她已经答应了别人。哈!才怪呢!她只是不想和尼维尔一起去呀……我说,谁想呢?”

“嘘!”金妮说,很恼怒,“别笑——”

就在这时,荷米恩从壁画里的洞爬了进来。

“你们两个怎么不吃饭呢?”她说,走了过来。

“因为——唉,别说了,他们两个——因为他们邀请了女孩子,但都被拒绝了!”金妮说。

那可真让哈利和罗恩闭嘴了。

“太感谢你了,金妮。”罗恩很生气地说。

“所有漂亮女孩都被邀请了吗,罗恩?”荷米恩很高傲地说。“艾罗丝·米更好像越来越好看了,你们觉得吗?好了,我相信你们终会找到舞伴的。”

罗恩,目不转睛地盯着荷米恩看,好像突然在新的光线下看一样。“罗恩,尼维尔说得对——你是一个很……的女孩子。”

“噢。很受人注意,是吧?”她尖刻地说。

“好吧——你们可以跟我们中任何一个人去!”

“不,我不能。”荷米恩打断说。

“唉,好啦,”他不耐烦地说,“我们需要舞伴呀!如果我们没有的话,会很难堪的,其他人都有……”

“我不能和你们去,”荷米恩说,脸红了,“因为我已经答应了和别人去了。”

“不,你撒谎!”罗恩说,“你刚才那样说是为了摆脱尼维尔!”

“噢,是吗?”荷米恩眼睛很危险地闪了一闪说。“那是因为你需要三年才能注意到,但并不代表没人认出我是个女孩呀!”

罗恩瞪着她,然后又咧嘴笑了。

“好了,行了,我们知道你是个女孩,”他说,“行了吧?现在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了吧?”

“我已经告诉你们了!”荷米恩很生气地说。“我要和别人去!”

接着,她又猛地冲向女生宿舍去了。

“她在撒谎。”罗恩望着她走出去肯定地说。

“她没有。”金妮安然地说。

“那么,那个人是谁呢?”罗恩尖锐地说。

“我不会告诉你的,这是她的事。”金妮说。

“好,”罗恩说,被气得无可奈何,“这真是越来越无聊了。金妮,你可以和哈利一起去,而我只能——”

“不行,”金妮说,脸也红了。“我要和——和尼维尔去的。他在被荷米恩拒绝后邀请了我,我想……哎……反正我又不能参加,我又不是四年级的。”她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我想去吃饭了。”她说着,站起来走到了壁画洞口,垂头丧气的。

罗恩瞪大眼睛看着哈利。

“她们怎么了?”他问道。

而哈利刚才只是看到帕维提和莱文德从壁画口进来。看来是该采取大行动了。

“等着。”他对罗恩说。说完就起来,直直走到帕维提跟前,“帕维提,可以和我一起去参加舞会吗?”

帕维提咯咯笑了起来。哈利在等着她笑完,手指交叉在长袍的口袋里,默默祈祷着。

“嗯,好吧。”她终于答应了,满脸通红的。

“谢谢,”哈利说,松了一口气,“莱文德——你能和罗恩一起去吗?”

“她已经和西摩斯了。”帕维提说,她们两个笑得更厉害了。

哈利叹了一口气。

“你们中没有想要和罗恩一起去的吗?”他说,压低着声音以免让罗恩听到。

“那荷米恩·格林佐呢?”帕维提说。

“她会和别人去。”

帕维提吃了一惊。

“呃——谁呀?”她很急切地问。

哈利耸了耸肩。“不知道。”他说。“那罗恩呢?”

“哎……”帕维提慢悠悠地说,“我想我姐可以……帕得玛,你认识的……在卫文卡罗。我去问一下她,看她愿不愿意去。”

“哎,那最好不过了。”哈利说。“有消息通知我,好吗?”

他又回到罗恩身边了,心里想这个舞伴要比舞会本身麻烦多了,祈祷着帕维提·帕提的鼻子不要真的长歪了。

第二十三章 圣诞舞会

第二十三章 圣诞舞会

尽管第四年假期会有大量沉重的功课,但当学期结束时,哈利却没有心情去做,而是把这圣诞前夕的一星期用来跟其他人尽情地玩乐。格林芬顿塔这时几乎与学期中一样热闹,同时弗来德和乔治的淡黄色奶油也已取得巨大的成功,因此在假期开始后的几天,人们不停地在这地方变成羽毛,然而不久,所有的格林芬顿人已学会用极其审慎的态度对待其他任何人给的食物,以防其中藏有淡黄色奶油。

乔治向哈利透露说他和弗来德现在正致力于研究另外某种东西,哈利在心里下决心从今以后再不会接受弗来德和乔治所给的东西,即使是油炸蕃薯片。因为他仍然不能忘记达德里和他的长舌太妃糖。

城堡和地上都下了厚厚一层雪,发蓝色的比斯贝顿马车看起来像一个大大的、寒冷的、结冰的南瓜一样停在那所铺满冰雪的姜饼面包房子旁——那是哈格力的小屋;而那艘丹姆斯安号船的舷窗被冰覆盖住了,装备上是雪白的冰,那些佣人小精灵在厨房里正抢着吃一堆丰富的,暖哄哄的炖菜和可口的布丁,只有芙璐·迪米高看起来好像在抱怨些什么了。

“这些霍格瓦彻食物太油腻了!”当哈利一天晚上跟在她背后离开大厅时,听到她脾气暴躁地说,(罗恩躲在哈利的背后,极力避免被芙璐发现)。“我的礼裙都不合身了!”

“噢,真是悲剧,”当芙璐走进入口大堂时荷米恩活泼地说,“她真的太顾着自己了,对吧?”

“荷米恩,你将会跟谁一起去舞会?”罗恩问。

他老对她提着这问题,希望用这来在她最意想不到时吓她一跳,然而,荷米恩只是微微皱眉说:“我不会告诉你,你只是捉弄我罢了。”

“你开玩笑吧,威斯里,”马尔夫说,“你不打算告诉我有人已约了她?是不是臼齿长长的马德布莱吗?”

哈利和罗恩一起缠着不放,但荷米恩却望过马尔夫的肩膀向别人打招呼:“您好,史纳皮教授!”

马尔夫脸煞地白了并向后退了几步,疯狂地用目光搜寻史纳皮,而后者正在餐桌旁边,品尝着炖菜。

“你是小侦探吗,马尔夫?”荷米恩伤人地说,然后她和哈利和罗恩一边上着大理石楼梯一面开怀大笑。

“荷米恩,”罗恩在旁看着她,突然皱眉说,“你的牙……”

“怎么了?”她说。

“噢,很奇怪……我刚看到……”

“当然了——难道你想我留着马尔夫给我的尖牙吗?”

“不,我意思是……它们现在全部……直的而且——而且大小正常。”

荷米恩突然很顽皮地咧嘴笑了,这时连哈利都注意了:那种笑容果然跟他所记得的不一样。

“噢……当我跑去找波姆弗雷女士让她把它们收缩时,她举起一面镜子,并告诉我当它们变成正常的样子时让她停下来,”她说,“但我却——让她再继续一点,”她笑得更野了,“爸爸妈妈不会太高兴的,我已尽力说服他们让我收缩它们很久了,但他们想我继续戴牙齿矫正器,你知道的,他们俩是牙医,他们不认为牙齿跟魔法会——看!皮威军的后面!”

罗恩的小猫头鹰在载满冰柱的栏杆上疯狂地格格地叫着,它的腿上缠着一卷羊皮纸。经过的人都指着它笑,一群三年级的女孩停下来说道:“噢,看看这只小猫头鹰多可爱!”

“这只长着羽毛的蠢物!”罗恩责骂道,边登上楼梯边抓住皮威军,“把信送到收信人那儿去,别再到处出丑了!”

皮威军把头从罗恩的拳头里伸出来,高兴地枭叫着。三年级的女孩们都很震惊。

“快离开吧!”罗恩向她们催促道,挥动着手里抓着的皮威军。当它飞上天时,皮威军叫得比刚才更高兴了。“拿去吧,哈利。”当那群三年级的女生丢脸地怏怏离开后,罗恩小声地插话。他从皮威军的腿上取下西里斯的回信,哈利把它放进口袋里,然后两人赶回格林芬顿塔看信。

在这所普通房子里,每个人都因忙于释放更多的假日水汽蒸汽而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在做什么。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分开坐在一扇总是铺满雪的黑色窗子旁边,然后哈利开始看信了:“亲爱的哈利:祝贺你打败号尾龙——这个把你的名字填在火杯名单上的人,无论是谁现在应该不会太快活了吧!我打算建议你用一种‘去敌威特’咒语,因为龙的弱点在于它的眼睛——”“这是克伦做到的!”荷米恩低语。

“——但我印像中,你的方法更好。但不要自满,哈利,你只完成一项任务,任何人都会把你交出来——如果他们想伤害你的话,因为比赛会得到更多的机会,把眼睛放亮点,尤其我们说的这个人在你左右时,——并且尽力让你自己避免陷入麻烦中。保持联络吧,我还想听到不寻常的事情。西里斯”

“他的语气听起来真像多比,”哈利平静地说着,把信折起来放进他的外套里,“经常保持警惕!他以为我是闭着眼睛撞上墙去……”

“但他是对的,哈利,”荷米恩说,“你仍有两个任务要完成,你真的应该看一眼那只蛋,知道吧,然后开始想出它的意味……”

“荷米恩,他上了年纪了,”罗恩催促着,“来一盘棋吧,哈利?”

“噢,好的,”哈利说。在这时,他注意到荷米恩脸上的表情,他说,“快别这样,有这些嗓音干扰着我又怎么集中精神呢?在这地方我想不到这只蛋的暗示。”

“噢,希望不是,”她叹气道,然后坐下看他们下棋,这场棋因为有罗恩这样一个令人兴奋的棋伴,加上一对不顾一切的勇敢的兵和一只十分凶狠的像,所以下得很精彩。哈利在圣诞节这天突然醒来,正想弄清楚是什么让他突然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看到在黑暗中有个巨大的,圆圆的,有着绿色眼睛的东西正盯着自己,近得几乎鼻子贴着鼻子。

“多比,”哈利大喊,一边从这小精灵身边爬开,几乎跌下床,“不要这样!”

“多比很抱歉,先生!”多比急忙吱吱地叫道,用他长长的手指捂住嘴巴向后退了一下,“多比只想祝愿哈利‘圣诞快乐’并带给他一份礼物,先生!哈利·波特说过多比能时常来看看他的,先生!”

“没事的。”哈利说,喘气喘得比刚才更快,而心率恢复到正常,“只是刺激我,好吧,别像刚才那样弯身到我身上……”

哈利把床帘拉开,从床头的桌子上拿回眼镜,然后戴上,他的大喊吵醒了罗恩、西摩斯、迪恩和尼维尔,他们全透过他们床帘的缝隙看出来,睡眼朦胧而且头发乱糟糟。

“有人袭击你吗,哈利?”西摩斯困倦地问。

“不是,多比而已,”哈利咕味着,“去睡吧。”

“哪……礼物!”西摩斯注意到在床脚下有一大堆东西后说道。

罗恩、迪恩和尼维尔决定既然他们已醒了,不如也下床去拆礼物吧。

哈利转回向着多比,后者正紧张地站在哈利床边,依然担心着自己带给哈利的烦恼,在他的茶壶套的顶端的小孔里系着一根圣诞节的小玩意。

“多比能够给哈利他的礼物吗?”它试探着说。

“当然,”哈利说,“呃,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这只是谎话,他根本没买什么东西送给多比,但他以很快地动作打开他的皮箱,拿出一双起着非常多小疙瘩的短袜,它们是他所有短袜中最旧最脏的,是深黄色的曾经属于维能姨丈所有的。它们起着很多小疙瘩的原因是哈利这一年来用来垫他的帆鞋,他拿出帆鞋把短袜递给多比,说道,“对不起,我忘了把它们包起来……”

但,多比绝对是高兴的。

“短袜是多比最喜欢东西,先生!”它说,说着扯掉腿上残旧的那双,然后穿上维能姨丈的这双,“我现在有七双了,先生……但是,先生……”他说,而且眼睁得大大的,把两只袜子都拉得最高,好让它们伸到它的短裤的底部,“商店里的人弄错了,哈利·波特,他们给了你两只一模一样的!”

“啊,不是吧,哈利,你怎么没有发现呀?”罗恩说,在他的床上咧嘴笑着,床上撒满了包装纸。“告诉你吧,多比,来这里拿上这两个,你可以很好地配搭着穿,这里还有一种套头毛衣。”

他扔给多比一双还没包好的短袜和一件威斯里太太刚送的手织毛衣。

多比陶醉在高兴里,“先生真是太好了!”它吱吱地说,眼眶盈着泪,向罗恩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多比知道先生一定会成为一位伟大的男巫的,因为他是哈利·波特先生伟大的朋友,但多比以前并不知道他同样是有着慷慨的精神,高尚的品质和无私。”

“只是一双袜子而已嘛,”罗恩说,尽管看起来还是相当高兴,但耳朵却红透了,“哇,哈利——”他拆开哈利的礼物,是一顶酷得利加能帽子,“真帅!”他往他的头上塞,头发被碰撞得乱乱的。

多比递给哈利一包东西,里面原来是一双短袜子。

“它们是我亲手做的,先生!”这个小精灵高兴地说:“羊毛是我用自己的工钱买的,先生!”

左边的短袜是鲜红色的,上面有着扫帚形状的图案;右边的那只是绿色的,有着小偷模样的图案。

“他们……他们真的是……噢,谢谢你,多比。”哈利说,然后把袜子穿上,这使得多比的眼睛几乎涌出了眼泪。

“多比得走了,先生,我们已经在厨房里做好早餐!”多比说着,匆匆走出了房间,经过时挥手向罗恩和其他人说再见。

比起多比送来的那双奇怪的短袜,哈利对其他的礼物就满意得很,但是明显地除了杜斯利的那份,那是一个单人的薄织品,一种低价货——哈利猜他们送的是长舌太妃糖,荷米恩送给哈利一本《不列颠及爱尔兰的快迪斯队》,而罗恩呢,送了胀鼓鼓的一袋梳子,西里斯则送了一把手刀,上面还有着锁东西的和开锁的、拆东西和包扎东西的工具;而哈格力,送了一大盒糖果,全都是哈利的最爱——贝蒂·波特的什锦豆、巧克力青蛙糖,杜伯最美味的泡泡糖,还有聪明蜜蜂泡沫饮料,当然还有威斯里太太的那份,里面有一件新的套头毛衣(哈利想应该是查理告诉了她关于号尾龙的事)和很多家庭制作的小馅饼。

哈利和罗恩在起居室里碰见荷米恩,然后一起去吃早餐,他们早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格林芬顿塔,那里每个人都在拆着礼物,然后回到大厅享受了一顿丰富的午餐,这顿午餐至少有火鸡和圣诞布了,和一大堆卷心菜和神奇的饼干。

到下午,他们来到屋外,雪地并未被踏过,除了丹姆斯安和比尔贝顿的学生在去城堡的途中弄出了几道深深的沟痕,荷米恩宁愿呆在一旁看哈利和罗恩兄弟的雪球战也不愿参加。到五点钟时,她说要回到楼上去为舞会作好准备。

“什么,你要三小时来作准备?”罗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却没注意到这时,乔治扔来一个大雪球,罗恩的头重重挨了一击,“你跟谁一起去呀?”他向荷米恩大喊道,但她只是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通往城堡的石梯的末端。

今年圣诞节不会有茶会了,因为今晚的舞会中还会有盛宴。七点时,大家都难以看准对方了,其他人就让他们停止了这场雪战,然后一大群回到休息室,胖大婶摆着他的胖身体跟朋友维利坐在楼梯旁,两人都喝得很醉,巧克力利口酒的空瓶子乱七八糟地堆在她的画像的下面。

“野兽打架嘛,就是这种了。”当大家说了口令。

哈利,罗恩,西摩斯,迪思和尼维尔在他们的房间里换上了礼服。

每个都显得很自信,却远远比不上罗恩。他在一个角落上对着一面长镜子,细细观察镜中的自己,脸上表请让人胆寒,没有人注意到其实他的礼服看起来更像一条裙子,为了使自己的衣服更显出自己的男子气概,他在领口和袖口处都喷了一种斯林牌的香水,效果不错,至少他不用扎领带,尽管他做了这件优雅的事,但衣服的边上依旧破得让人沮丧。

他们边走下楼梯。

“我还是搞不懂你们在一年里是怎么弄到这些漂亮的女孩的?”

迪恩咕哝着。

“动物的独有魅力嘛。”罗恩忧愁的说着,拔去袖口断掉的线。

休息室里呈现一派怪怪的景像,挤满了穿着五颜六色的礼服的人,跟以往的一片黑色不一样。帕维提正在楼梯口等着哈利,她穿着粉红色礼服,用金线扎着辫子,手上戴着闪闪发光的手镯,看起来相当漂亮。看到她没在傻笑,哈利松了一口气。

“你,呃,看起来很漂亮。”他笨拙地说。

“谢谢。”她说,“帕得玛会在门口大厅里等你!”她向罗恩说。

“好的。”罗恩说着,四处张望,“荷米恩在哪儿?”

帕维提耸耸肩说:“我们下去吧,哈利。”

“好的。”哈利说。弗来德(经过哈利身旁向肖像的房子走去时)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入口大厅里也全是学生,磨蹭着等着八点赶快到来,这时大厅的门开了,来自各个房间的人们挤进人群里互相寻找自己的舞伴,帕维提找到姐姐帕得玛,然后把她带到哈利跟前。

“您好!”穿着鲜绿色礼服的帕得玛看起来跟帕维提一样漂亮,她好像并不热心于让罗恩当她的舞伴。在她上下打量罗恩时,眼睛在他破烂的领口和袖口处停了下来。

“你好!”罗恩说,没看她,盯着人群,“噢,不……”

他微屈着膝躲在哈利背后,因为芙璐·迪米高正经过,她身上穿着让人目眩的银灰色的缎子,身旁陪伴着卫文卡罗快迪斯队长罗杰·戴维斯,当他们走远了,罗恩才站直身子,越过人群的上方张望。

“荷米恩在哪儿?”他又说了。

一群史林德林的学生从城里的休息室出来一步步走上楼来,马尔夫走在最前面,他穿著有高领的天鹅绒裙子,这在哈利看来,像一个主教,班西·帕金森抓着马尔夫的手臂,穿着一件皱皱的粉红色裙子。克来伯和高尔都穿着绿色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长着苔薛的石头。哈利不愿看到他们中任何一个,便去找舞伴了。

橡木做的前门开了,每个人都望过去,只见丹姆斯安的学生和卡克罗夫教授进来了。克伦在这群人的最前面,身边陪同着一位哈利不认识的身穿蓝裙的漂亮女孩。越过他们的头哈利看到堡前的一块草地已变成里面全是仙女灯——无数的栩栩如生的仙女坐在玫瑰花丛里,她们是用魔法变成的,在一尊尊圣诞老人和驯鹿的雕像上空振动着翅膀。

这时,听到麦康娜教授的声音说:先生们请过来这儿!

帕维提整理了一下她的手镯,容光焕发,她和哈利对罗恩和帕得玛说:“待会儿见。”然后走上前去,吱吱喳喳地叫着人们分出一条道让她通过。麦康娜教授,穿着格子裙子,帽子的边上套了一个相当丑的蓟花环,她告诉他们在门一旁等候让其他人先进去,当其余的学生坐下后,他们才踏着进行式的步伐走入大厅。芙璐·迪来高和罗杰·戴维斯坐在最近门的地方,戴维斯似乎为能有芙璐充当舞伴的好运气而晕眩着,他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她。塞德里克和卓也慢慢走过来了,他的视线从他们身上跳开以便避开跟他们说话,转而落在克伦身旁的一位女孩身上,顿时他瞪目结舌了。

是荷米恩!

但她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像荷米恩。她整理过她的头发,它们不再是一丛东西了,反之变得光滑柔亮,在脑门上被一只高贵的蝴蝶结扎着。身上穿着用飘逸的海螺蓝的料子做的裙子,她的身体保持着不一般的姿态——可能是她少背了二十左右本书的缘故吧。她还在微笑(相当紧张,这可是真的),但她前排牙齿变小了,这会儿比以前更明显了,哈利不明白为什么他之前没发现。

“嘿,哈利!”她说,“嘿,帕维提!”

帕维提瞪着荷米恩,一副挫败十足的不相信的神情。当通向大厅的门打开时,克伦的拥护者们从图书室里出来,迈着阔步经过,往荷米恩投来深深厌恶的目光,班西·帕金森虽然似乎并不在乎她们,却在和马尔夫一起经过时也瞪着她们,而罗恩走过时却没有望她一眼。

一等到每个人都坐进大厅里,麦康娜教授让选手们和舞伴一双双地排成一行,尾随着她。他们照办了,当他们走进大厅,并向着大厅评判们坐在一起的大圆桌走去时,全场人鼓掌起来。

大厅的所有墙上部铺着银色闪烁的霜,数以百计的槲寄生花环和常春藤交织在星形的黑色天花板上。屋里的桌子都刷过油漆,另外,还有大约一百张颇小,用灯笼照射着的桌子,每张能坐十二人。

哈利竭力让自己不致于跌倒,帕维提似乎很享受,她一边向在场每个人皆投以微笑,一边强有力地提示着哈利,这足以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表演的狗,而她正牵着他走。当他走近主桌时,他看见罗恩和帕得玛,罗恩正眯着眼望着经过的荷米恩,而帕得玛看起来很忧郁。

当选手们走近主桌时,丹伯多高兴地微笑着,但卡克罗夫在他注意到克伦和荷米恩走近时,表情跟罗恩明显一样,露得·巴格蒙今天晚上穿着鲜紫色配有黄色图案的裙子,正跟其他学生一样热情地拍手,而玛西姆女士,丢下她每天穿的黑缎子制服,穿上一件飘逸的淡紫色丝质长袍,正礼貌地向他们投以掌声,但哈利突然察觉到克劳斯先生并没有出现,桌子第五个座位被伯希·威斯里占去了。

当选手和他们的舞伴们走近桌子,伯希拉开这张在他旁边的空椅子,明显地望着哈利。哈利懂得了他的暗示便坐在伯希的旁边,伯希穿着一件新造的海军蓝礼服,一副得意的表情。

“我被提升了。”哈利没有问他他就说了出来。从他的语气中,他好像已经被宣布当上了大学的最高领导者似的。“我现在是克劳斯先生的私人助手了,我是代表克劳斯先生来这里的。”

“他为什么不来?”哈利问。他可不希望整顿晚餐都在听演讲。

“我恐怕只能说克劳斯先生身体不舒服,一点也不好,从世界杯之后就没好过,这一点也不令人觉得意外,工作过度嘛,他不再年轻了嘛,尽管他仍有着才干。当然,心思还是跟以前一样厉害。但世界杯对整个内阁是一次惨痛的失败,在那以后,克劳斯先生因为他的家里和小精灵布琳(不知她叫什么)犯的过失承受了极大的打击,他立刻把她遣走了,但——噢,就如我所说的,他还是不停地干,他需要别人的照顾,而我认为自从她离开以后,他明显在家里找不到安慰,而且以后我们还要安排一个竞赛和赛后结果——那个背叛的女人则在到处造谣——不,可怜的人,他应该过一个宁静的圣诞的,我很高兴他知道他已有了他可以放心地传位的人了。”

哈利很想问克劳斯先生是否已叫伯希“看天气”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那些闪闪发光的盘子没有任何食物,但在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张小菜单,哈利不确定地拿起来,向四处望了一下——没有一个待应,然而丹伯多仔细地看一下自己的菜单,然后对着他的盘子响亮说道,“排骨!”

排骨上来了。桌子上其余的人领会了这个方法以后都纷纷向自己的盘子下订单,哈利瞥了一下荷米恩,看她对这种更复杂的新用膳方法有何感受。(对佣人小精灵来说,这肯定意味著有大量的额外功夫要做了)但,荷米恩似乎丝毫也没想过这个,她正忙着跟维特·克伦说话,几乎对她正在吃的东西没看上一眼。

哈利记得他事实上从来没听过克伦说话,但他现在确实正在说,而且十分热情呢。

“噢,我们也有一个城堡,没有这个大、也没有这个舒服,我是这样想的。”他正向荷米恩倾诉着,“我们只有四层,而且火炉只会因为魔法的需要才会点燃,但我们的底层比这些大——尽管在冬天,我们几乎都没有阳光,所以我们也不喜欢,但在夏天里,我们每天都会飞,越过湖泊和山脉——”

“好了,好了,维特。”卡克罗夫说,嘴上笑着却掩盖不住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别再说了,否则你的这位迷人的朋友会知道我们的藏身地方了!”

丹伯多笑了,眼睛眨着,“这样保密……别人会不欢迎到访者呢!”

“噢,丹伯多。”卡克罗夫说,尽可能地显示着他的黄牙齿,“我们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的领地,难道不是?因为只有我们知道学校的秘密并为之自豪,保卫它难道不对吗?”

“噢,我从来做梦也没想过我知道霍格瓦彻的全部秘密。”丹伯多友好地说,“譬如,单是今天早上,我要去洗澡房,却兜错了方向,发现了一间我从未到过的非常好的房子里,里面有一大堆便壶,当我走近一看,我发觉这间房子刷过油漆。但我必须努力记住这一切,可能它只会在早上五点半才会出现。或者它只会在月亮变成四分之一的时出才会出现,或者当探求者有一个特别健全的膀胱的时候才会出现。”

哈利向着他那盘辣味的蔬菜炖肉哼了一声,伯希皱眉但丹伯多向下使了一个小眼色。

同时间,芙璐·迪来高向罗杰·戴维斯批评着霍格瓦彻的装饰品。

“这算不上什么,”她轻视地说,望着大厅周围的那些发光的墙,“在比尔贝顿的宫殿里,在克利马斯的食堂里到处是冰雕,它们不会融化,当然,他们好像巨大的钻石雕像,照亮了整个地方,而且食物一流,并且一群木做的美少女在我们吃饭时唱歌,在我们的大厅里没有任何这样丑的装甲,如果有调皮鬼闯进比尔贝顿他就会被这样赶出走。”说着她不耐烦地用手拍了一下桌子。

罗杰·戴维斯用模糊的目光望着她讲话时的脸,叉子老到不了口中,哈利认为戴维斯太忙于注视着芙璐,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吞进肚子里去。

“真对。”戴维斯很快地说,模仿芙璐用手拍在桌子上,“就像那样,对。”

哈利向大厅四处望了一下,哈格力坐在其中一张餐子里,他的身体裹在他那件毛茸茸很糟糕的啡色套装里了,眼瞪着主桌。哈利看到他挥了一下手,随着方向望去,看到玛西姆女士也挥了一下手,她的猫眼石在烛光中闪闪发光。

荷米恩这时正教克伦把自己的名字说得准,他老是把她叫成“荷米欧”。

“荷-米-恩。”她很慢,清楚地说。

“荷-米-恩。”

“接近了。”她说,注意到哈利的目光,咧嘴笑了起来。

食物吃完以后,丹伯多站起来让学生同样地站起来,然后,他挥了一下手,全部桌子都退回墙边,地板一下子干净,然后他用魔法让一个舞台沿着右边平地升了起来,上面有一套鼓、几把吉它、一把琵琶、一把大提琴,还有一些苏格兰风笛。

非常姐妹在疯狂热情地掌声中上了台,她们全身毛茸茸的,穿上一件曾被故意撕破的黑色礼服,拿起她们的乐器,而哈利呢,因为看她们过于入神了,几乎忘了接着发生什么,突然间才意识到所有桌子上的灯都灭了,其他的选手和舞伴都站了起来。

“快来!”帕维提叱责道:“我们应该跳舞了。”

哈利站起身时被衣服绊了一下腿。非常姐妹口中蹦出一种缓慢,哀怨的声育。哈利走进亮堂堂的跳舞池,小心避免任何人的目光(他看见西摩斯和迪恩向他招手、窃笑),而下一刻,帕维提抓住了他的手,一只放在自己腰上,一只紧握在手里。

情况还不算太坏,哈利边想,边在那儿慢慢地旋转着(帕维提正在提示)他把目光投在观看着的人们的脸上,很快地,他们中很多人也走进了舞池,以致选手们已不再是注意力的焦点了,尼维尔和金妮在附近跳着(他看见金妮不时因为被尼维尔踩到脚而后退),而丹伯多正跟玛西姆夫人跳着华尔兹,他那顶尖帽顶端只能碰到她的下巴,正使他相形见细,然而,虽然她是这样一个身材健壮的女人,但动作移动起来十分优雅。莫迪正和仙妮斯特教授跳着十分难看的两步舞,她紧张地避免着他的木腿。

“多漂亮的短袜,波特!”当莫迪经过时,他那只魔幻般的眼睛盯着哈利的礼服。

“噢,是,多比这只佣人精灵为我织的。”哈利说着,咧着嘴笑。

“他很令人毛骨悚然,叫他走开。”帕维提小声说道,“真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哈利听到风笛奏出最后的一个颤动音声符,松了一口气。非常姐妹停止了弹奏,掌声再一次响通大厅,哈利立即放开了帕维提,“我们坐下吧,好吗?”

“噢——但是——这真好听!”当非常姐妹唱起一首比较轻快的新歌时,帕维提说。

“哦,我可不喜欢。”哈特说谎道。然后拉着她离开舞池,跑过弗来德和恩格利纳旁边,他们两个正跳的起劲呢,以至于在他们周围跳的人都因为怕被他们撞倒而向后退开了。哈利他们来到了罗恩和帕得玛坐着的桌子边。

“怎么样?”哈利问罗恩,坐下来开了一瓶黄油啤酒。

罗恩没回答。他在看着荷米恩和克伦在旁边跳舞,帕得玛则双手交叉,翘起二郎腿,一只脚随着音乐轻轻摆动。时不时地转过头来,很不高兴地看了看罗恩,而罗恩根本就忽视了她的存在。帕维提在哈利的另一边坐下了,也叉着双手,翘起二郎腿,几分钟内,就被一个从比尔贝顿来的男孩邀请去跳舞。

“你不介意吧,哈利?”帕维提说。

“什么?”哈利说,他正看着卓和帕得玛呢。

“噢,没什么。”帕维提急忙说,然后起身和那从比尔贝顿斯来的男孩离开了。这首曲子完了的时候,她还没回来。

荷米恩走过来在帕维提的位置坐下了,因为跳舞而脸色有点粉红色。

“嗨!”哈利说,罗恩则没出声。

“好热啊!”荷米恩说着,用手扇着风。“维特刚去拿饮料。”

罗恩很讨厌地望了她一眼。

“维特?”他说,“难道他还没让你叫他维奇吗?”

荷米恩很莫明其妙地望着他。

“你怎么啦?”她说。

“如果你不知道,”罗恩毫不留情地说,“那我也不准备告诉你了。”

荷米恩生气地瞪着他,然后望了一眼哈利,哈利在那里无奈地耸着肩。“罗恩,你说什么——?”

“他是从丹姆斯安来的!”罗恩厉声说,“他是和哈利竞赛的!和霍格瓦彻是敌对的!你——你真是——”罗恩很显然是在搜索什么词,足以一针见血地控诉荷米恩的罪行,“和敌人建立友谊关系,那就是你干的好事!”

荷米恩的嘴张得大大的。

“不要这么愚蠢了!”她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敌人!老实说——是谁一看到他抵达时就兴奋异常的?是谁想要他的亲笔签名的?又是谁捏了一个他的模型放在宿舍里的?”

罗恩装作没听见这些话,“我想,他请你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在图书馆,是吧?”

“是啊。”荷米恩说,粉红色的脸颊显的更容光焕发了。“那又怎么样?”

“那就是——你一直想找他和他一起跳舞,对吧?”

“不,我没有!你真的很想知道,是不是?好,他——他说他每天都来图书馆,想找我说话,但是他总没能鼓起勇气!”

荷米恩急忙解释道,脸红得像帕维提的礼服的颜色一样。

“嗯,——那就是他的故事呀。”罗恩很猥亵地说。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啊,是不是?他是卡克罗夫的学生,对吧?他知道你在和谁交往……他只是想以此接近哈利——得到有关他的内部消息——或者想搞衰他——”

荷米恩看着罗恩,好像被他掴了一巴掌。她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颤抖了。“告诉你,他从没问过任何一件关于哈利的事情,没有一件——”

罗恩很快地改变论调了。“那么他是希望你能帮他想出关于他那只蛋的主意了!我想,你们这些天一定在温暖的图书馆幽会和共同商量——”

“我从没帮他想那只蛋的事情!”荷米恩说,已经气得忍无可忍了。“从来没有。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我是希望哈利赢这场比赛的。哈利知道的,对不对,哈利?”

“你这也未免太搞笑了吧。”罗恩嘲弄道。

“这次比赛本来就是要让我们认识外国巫师,并且和他们做朋友的!”荷米恩尖声叫道。

“不,不是这样的!”罗恩大声喊道。

人们开始瞪着他们了。

“罗恩,”哈利很安静地说,“我和克伦从来就没有过矛盾——”

但是罗恩也假装听不见哈利说话。

“你为什么不去找维奇,他会担心你跑到哪儿去的。”罗恩说。

“别叫他维奇!”荷米恩跳了起来,冲到舞池里,消失在人群中。

罗恩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是又生气又有一种满足感。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要请我跳舞呀?”帕得玛问他。

“没想过。”罗恩说,仍然望着荷米恩离去的方向。

“好呀。”帕得玛厉声说,站起来,加入了帕维提和那个比尔贝顿斯男孩当中,那个男孩变出了他的一个朋友出来,速度快得连哈利都发誓说那只用了念一个召唤咒符的时间。

“荷米恩在哪里呢?”有声音在说。

克伦刚刚拿了两瓶黄油啤酒走了过来。

“不知道。”罗恩固执地说,抬头望了他一眼。“把她弄丢了?”

克伦又变得很粗暴。

“哎,如果你见到她,告诉她,我拿来饮料了。”他说着,懒散地垂着头走了。

“和维特·克伦做朋友了,罗恩?”

伯希在那里忙个不停,搓着双手,看起来一副很自负的样子。

“很好!这就是这件事的实质,你知道吗——国际魔法合作!”

令哈利反感的是,伯希马上坐到帕得玛的空位。贵宾桌现在是空的,丹伯多教授和史伯特教授在跳舞,露得·巴格蒙和麦康娜教授;玛西姆夫人和哈格力在舞池里跳华尔兹,而总见不到卡克罗夫的身影。当第二首曲子结束时,大家又都鼓起掌来。这时,哈利看到露得·巴格蒙在亲吻麦康娜教授的手,然后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弗来德和乔治在那里跟他打招呼,搭起讪来。

“你想他们可能在干什么呢,烦着高级内阁成员?”伯希不满地发出嘶嘶声,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弗来德和乔治,“没有一点敬意……”

露得·巴格蒙很快就甩掉弗来德和乔治,但是,又认出了哈利,就招手走了过来。

“我希望我的兄弟们没烦着你吧,巴格蒙先生?”伯希马上说。

“什么?哦,不,哪里的事呢!”巴格蒙说。“没有,他们只是在告诉我有关他们的假魔杖的事,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给他们一些销售意见。我已经答应把他们的和我的那几根放在钟克的玩笑店里卖……”

伯希听到这里一点也不高兴,而哈利却准备回家就告诉威斯里太太。显然,弗来德和乔治的计划最近变得越来越有野心了,他们希望把魔杖推向大众市场。

巴格蒙开口想问哈利什么事,却被伯希打断了。“你觉得这次比赛怎么样,巴格蒙先生?我们还是挺满意的——除了对付火蟹有点困难。”——他瞟了哈利一眼——“有点不好运,当然啦,但目前好像还进行得挺顺利的,你认为呢?”

“哦,是啊?”巴格蒙很高兴地说,“很好说,老巴地最近怎么样?多么遗憾啊,他不能来。”

“噢,我相信克劳斯先生不久就可以下床走动的。”伯希郑重其事地说,“不过,我很愿意补他的空缺。当然,不是全指参加舞会——”他很得意地笑了——“噢,不,我已经处理了在他不在时出现的全部各种各样的事情——你听过阿尔特·巴希尔在偷运会飞的魔毯到这个国家时被抓吗?所以那时起,我们就一直在跟坦姆斯沃尼人谈判,努力说服他们签定《国际决斗禁令》,新的一年里,我和他们的魔法合作领导还有一个会议要开呢——”

“我们去走走吧,”罗恩低声对哈利说,“摆脱伯希……”

哈利假装要拿饮料,就离开桌子,沿着舞池边沿偷偷走出去,跑进了八门大厅。前门都开着,他们走下前面阶梯的时候,一闪一烁的。他们发现周围都是灌木丛,蜿蜒地缠绕着装饰过于华丽的小径,还有石像。哈利能听到哗啦的水溅声,听起来像是喷泉,看到到处都有人坐在长凳上。他和罗恩经过玫瑰花丛,沿着蜿蜒的小径走去,但是,才走了不远,就听到了一个令人很不愉快的熟悉的声音。

“……我不觉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史纳皮,你不能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卡克罗夫的声音听起来很焦虑,而且很沙哑,好像很怕被别人偷听到。“几个月来,这已越来越清晰了,我已越来越担心了,我不能否认——”

“那么逃吧,”史纳皮很唐突地说。“跑吧,我会给你们制造借口的。我,还会留在霍格瓦彻的。”

史纳皮和卡克罗夫来到桌边。史纳皮拿出他的魔杖,炸开了玫瑰花丛,他脸上的表情是最邪恶的那种。灌木丛发出了一阵阵尖叫声,黑影从他们身后升起。

“你们又是在干什么的?”他补充说,因为他看到了哈利和罗恩在前面的小径上。哈利看到卡克罗夫了,他好像看到他俩站在那里有点心神不安。他的手正紧张地摸着他的胡须,而且又开始用手指卷着。

“我们在走路呀。”罗恩很快地对史纳皮说,“不犯法吧?”

“那就继续啊!”史纳皮咆哮着,从他们身边急速擦过,他的黑色长大衣在身后鼓起来。卡克罗夫紧跟着史纳皮走了。哈利和罗恩继续沿着小径走下去。

“卡克罗夫在担心什么呢?”罗恩喃喃自语道。

“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史纳皮已经好得用名字相称了?”哈利不紧不慢地说。

他们走到了一座巨大的石驯鹿雕像跟前,向上看,见到一座很高的喷泉喷出闪亮的喷射。石凳上有两个巨人的背影的轮廓依稀可见,他们在月光底下听泉水叮咚呢。这时,哈利听到哈格力的声音了。

“我见到你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他说,声音沙哑得很怪。

哈利和罗恩都站住了。这不像他们应该走进来的地方,不知为什么……哈利环视了一下,沿着小径往回走,碰巧看到了附近的玫瑰丛里半遮半掩地站着的玛西姆夫人和哈格力。他拍了拍罗恩的肩膀,把头急速地转向他们,意思是他们可以不被发现地偷偷溜走(哈利觉得哈格力好像看起来很忙)。但是罗恩呢,看到玛西姆夫人时,眼睛大睁着,很大力地摇了摇头,拉起哈利躲在了石驯鹿后面。

哈利很不想这样做,他知道哈格力会很讨厌在这样一个场合被偷听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会用手指塞住耳洞,大声哼歌,但这并不是哈利的选择。相反,他把注意力放在了一只甲虫身上,看着它爬到石驯鹿背上,不过,这只甲虫并没有好玩到令哈格力闭上嘴巴。

“我只知道……知道你和我一样……那是你母亲呢,还是你父亲?”

“我——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哈格力……”

“是我母亲,”哈格力严肃地说。“她是在英国住的最后一批。当然了,我已不太记得她了……她离开了,在我三岁的时候。她并不是那种很慈祥、很有爱心的那种。哎……那不是她们的本性,对吗?你知道后来怎样了吗……就我所知,可能是死了……”

玛西姆夫人没说什么。而哈利,虽然不再看甲虫了,但又通过鹿角望了出去,听着……他以前从没听过哈格力讲自己的童年。

“我爸在她走后,伤心透了。我爸是个很瘦小的人。我六岁的时候就能把他举到衣橱上面了,如果我惹恼了他,我会逗他开心……”

哈格力用深沉的声音说。玛西姆夫人在听着,一动也不动地,显然是在注视着似银的喷泉。“爸爸养大了我……但却死了,当然,是在我上学后。那以后,我不得不独立生活。丹伯多对我是一个很大的帮助,真的。他对我很好,他是……”

哈格力拉出一张大的,星星点点的丝绸纸巾,很大力地呼出鼻涕。“嗯……不管怎样……那就是我的故事了。你呢?你是怎样的?”

但是玛西姆夫人已经站起身了。

“很冷,”她说——但无论天气如何,总不会比她的声音更冷了。“我想我要进去了。”

“呃?”哈格力一脸茫然。“不,不要走!我——我从没见过另一个!”

“什么,确切一点?”玛西姆夫人说,音调冷如冰。

哈利本该告诉哈格力最好别回答,他站在影子下磨着牙,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他不会——但那是徒劳的。

“另一个巨人,当然了!”哈格力说。

“哦,你如此放肆!”玛西姆夫人尖声叫道。她的声音像是在这宁静的夜晚里吹出的雾气。“我一生中还没受到这样的侮辱呢!”

她怒气冲冲着跑开了,当她走过时,生气地推开了旁边的花丛,这时,很多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仙女们都站起身,哈格力仍然坐在长凳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夜太黑了,看不清他的表情。不一会儿,他也站起来,走开了。不是朝着城堡的方向,而是朝着他小屋的方向,消失在黑暗中。

“走吧。”哈利说,很悄声地对着罗恩,“我们走吧……”

但罗恩没有动。

“怎么了?”哈利说,望着他。

罗恩看了哈利一下,表情真的很严肃。

“你知道吗?”他低声说。“关于哈格力是半个巨人的事?”

“不知道,”哈利说,耸了耸肩,“那又怎么样呢?”

他马上领会了罗恩使过来的眼色,他又一次显出了对巫师界的无知。由于哈利是杜斯利一家抚养大的,很多巫师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对哈利来说却是新发现,但是这些惊奇在哈利上了学校以后,变得越来越少了。现在,他知道了大部分巫师在发现了朋友有一个女巨人妈妈的时候是不会说“那又怎么样?”的。

“我会在里面解释的,”罗恩悄声说。“来吧……”

芙璐和罗杰·戴维斯已经不见了,有可能到另一个更隐蔽的花丛里了。哈利和罗恩回到大厅里面。帕维提和帕得玛正和一群比尔贝顿的男孩子坐在远处的一张桌子旁,而荷米恩又和克伦跳舞了。哈利和罗恩在离舞池较远的一张桌子边坐下了。

“所以?”哈利催问着罗恩。“巨人有什么问题吗?”

“嗯,他们……他们……”罗恩很艰难地说出,“不是很好看。”他断断续续地说完了。

“谁在乎呢?”哈利说。“哈格力并没有什么不妥呀!”

“我知道没有,但是——哈格力,难怪他总是很沉默,”罗恩摇了摇头说。“我一直认为他小的时候中了邪恶的英格治得符咒或者别的什么。所以不想提起……”

“他妈是个女巨人又怎么样呢?”哈利说。

“哎……认识他的人都没有一个会在乎的,因为他们知道他并不危险,”罗恩很慢地说。“但是……哈利,巨人是邪恶的。就像哈格力所说的,那是他们的本性,他们像山精一样……就是喜欢杀戮,每个人都知道的。幸运的是,在英国,现在已剩下不多了。”

“为什么?”

“哎,他们正面临着绝种呢,而且有些是被‘那个人’杀死的。国外可能也有巨人……他们大多躲藏在山里……”

“我不知道谁会认为玛西姆是在开玩笑,”哈利说,望着玛西姆夫人一个人坐在裁判桌旁,阴沉着脸。“如果哈格力是半个巨人,那她就更是了。大块的骨头……比她骨头更大的就只有恐龙了。”

哈利和罗恩剩下的时候,就在角落里讨论巨人,两人都没想要跳舞。哈利尽力使自己不去看卓和塞德里克,因为他一看就想踢东西。

当非常姐妹在午夜跳完时,全场都爆发出了一次最后的最响亮的掌声,然后就各自走进了入门大厅。很多人都说,如果舞会能持续久一些就好了,但哈利却很高兴能去睡觉了,对他来说,这个晚上并不怎么好玩。

在入门大厅外面,哈利和罗恩看到荷米恩和克伦道晚安,随后克伦就走回到了丹姆斯安船上。荷米恩很冷漠地看了罗恩一眼,什么也不说,就从他旁边走过,走上了大理石楼梯。哈利和罗恩在她后面跟了上去,但走到一半,哈利就听到有人叫他。

“喂——哈利!”

是塞德里克·迪格瑞。哈利可以看到他在下面的入门大厅等着他。

“什么事?”哈利很冷淡地说。塞德里克爬上楼梯走到了他跟前。

塞德里克好像不喜欢在罗恩面前说似的,罗恩耸了耸肩,很恼火一样,继续爬上了楼梯。

“听着……”塞德里克在罗恩走后低了声音说。“我很感激你告诉我关于龙的事情。你知道那金蛋吧?你打开时,有没有听到哀号声呢?”

“有啊。”哈利说。

“好……去洗个澡吧?”

“什么?”

“洗个澡,嗯……呃……带着蛋,呃……在水里想一下。会有助于你思考的……相信我。”

哈利瞪着他。

“我是说,”塞德里克说,“用那个高级洗澡间。那个在第五层楼的第四道门里的洗澡间……那道门左边有座迷人的波斯石像。暗语是新奇的松树,去……晚安——”

他又对着哈利咧嘴笑,急急忙忙地走下楼梯去找卓。

哈利一个人走回了格林芬顿塔。那可真是奇怪的建议。为什么洗一下澡就可以帮他想出哀号的蛋的含义呢。塞德里克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呀?是不是他想把哈利变成傻子愚弄呢,所以相比之下,卓更喜欢塞德里克?

胖大婶和他的朋友维在壁画上的画面里打着吃。哈利不得不大喊一声“仙女神灯!”才能把他们叫醒,由于他叫醒了他们,他们又被惹火了。他爬进了公共休息室,发现罗恩和荷米恩在激烈地争吵。

离着对方十英尺远,他们向对方吼叫着,面红耳赤的。

“嗯,如果你不喜欢,那么你就知道解决办法了,是不是?”荷米恩喊着,头发从发髻里散了下来,气得扭歪了脸。

“哦,是吗?”罗恩跟着喊起来。“什么方法?”

“下次有舞会的话,在我被别人邀请之前邀请我,不要把我当成最后的选择!”

罗恩无声地含糊地喃喃着,像金鱼脱离了水,这时,荷米恩转身冲向女生宿舍,扑到了床上。罗恩回头望着哈利。

“哎,”他气急败坏地说,看起来十分惊愕,“哎——那只是——完全不是那样子的——”

哈利没说什么。他很高兴可以和罗恩和好如初无话不谈了——但不知怎的,他觉得荷米恩说得比罗恩更中肯。

第二十四章 理特·史姬特的新闻报道

第二十四章 理特·史姬特的新闻报道

到了策二天,所有的人都起得很晚。格林芬顿大房间里来也静了下来,那些无精打采的谈话不时地被哈欠打断。荷米恩的头发又乱得像草丛,她向哈利解释说为了参加舞会,她用了大量的定型发水,但如果每天都这样做的话就太麻烦了。她一边说一边把一卷发拨到耳后。

罗恩和荷米恩此时似乎心领神会,谁也不再争吵了。虽然之前他们相处得一团糟,但现在两人对彼此都很友好。一见到荷米恩,罗恩和哈利就抢着告诉她两人偷听到的玛西姆夫人和哈格力的谈话。然而荷米恩听到哈格力是半个巨人时,她似乎并不像罗恩那样惊奇。

“既然这样,我想他一定是吧。”她耸耸肩说,“我知道他一定不是个真正的巨人,因为他们有二十英尺。不过说实话,这些巨人的歇斯底里不会全都是那么可怕的,这只不过是人们的偏见罢了,就好像他们对在月圆之夜会变狼的人的偏见一样,对吗?”

罗恩似乎想给她苛刻的反驳,但他觉得摇头就足以表达他的不赞同了,所以就没说什么,可能他不想引起另一场争吵吧。

眼看二月二十四日一天天地逼近,可他却没能从金蛋里找到半点线索。每当他走进宿舍,他就把金蛋从大皮箱里拿出来打开,全神贯注地看着它,心里希望会有一点头绪。他使劲地回想除了这三十种像音乐般拉扯的声音,是否还有别的声音,但是,什么也听不到。无奈,他只好把蛋合上,用力摇一遍后再打开,想要找出声音的变化。他还试着大声提问金蛋,又哭又喊,可是一点作用也没有。他甚至把蛋在屋里扔来扔去,虽然他并不希望这样做会有一点点帮助。

哈利没有忘记塞德里克给他的忠告。不过,只要可以不用,哈利是不会接受塞德里克的忠告的,因为他不怎么喜欢塞德里克。无论如何,如果塞德里克真的想帮他的话,就应该把话说清楚一点。

他,哈利,早就告诉塞德里克第一个任务将会有些什么了。可是塞德里克以要求哈利洗一个澡作交换的条件。哼,他才不要一个老是和卓牵着手在走廊里荡来荡去的人的忠告呢。不知不觉,新学期又到了。哈利像往常一样,背着重重的书、羊皮纸和笔上学,不过,那只蛋的问题还是缠着他,像那些书、纸一样沉沉地压在他身上。

大地上的积雪依然很厚,温室的窗全都蒙上了一层水蒸气,从草药室往外看,什么也看不到。罗恩没有去注意听魔法生灵的保护这门课,而是注意天气去了。

当他们走到哈格力的小屋时,他们看见一个披着浓密友发,下巴凸出的老巫婆站在小屋的前门。

当他们艰难地在雪地里一步步地向她走过去时,那女人大声地吼道:“快点,铃在五分钟以前就响过了。”

“你是谁?”罗恩瞪着她说,“哈格力哪去了?”

“我是格兰比·朋克教授,”她简短地说,“是暂时教你们魔法动物保护的老师。”

“哈格力去哪了?”荷米恩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他身体不舒服。”格兰比·朋克教授说。

一阵令人讨厌的笑声传到荷米恩耳朵里,他一转身,看到杰高·马尔夫和史林德林的其他学生正走过来。看到格兰比·朋克教授,他们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反而看上去还很高兴。

“走这边。”格兰比·朋克教授带着他们绕过小围场。那里有几匹比尔贝顿马在冷得打颤。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一边跟着她,一边回过头来望着哈格力的小屋。小屋所有的窗帘都拉下了。哈格力在里面吗?他是病了还是一个人在里面呢?

“哈格力生了什么病?”哈利赶上格兰比·朋克教授问道。

“这个你不用管。”她说,看上去她觉得哈利很烦人。

“我要管。”哈利热切地说,“他到底是怎么了?”

格兰比·朋克教授装作没听见,她领着他们走过小围场,围场里的比克斯贝克顿斯马正在树林边上的一棵树下挤在一起取暖,在那棵树下,拴着一只美丽的独角兽。

女孩们看到那只独角兽,都“哇嘿”、“哇嘿”地叫起来。

“啊,它多漂亮啊!”莱文敦·布朗喃喃自语地说,“她是怎样逮到这只独角兽的呢!要知道,它们可是很难逮的呀!”

那独角兽白得如此耀眼,以至于周围的雪在它的对照下看起来像灰色了。它用金色的蹄子紧张地踏着土地,长着角的头不屈地甩来甩去。

“男孩们都回来!”格兰比·朋克教授大声喊道,伸出手一把抓住哈利。“独角兽喜欢女性摸它们,女孩子们走上前去,小心点。来,别紧张。”

她和女孩们慢慢地靠近独角兽,留下一群男孩站在围场的篱笆旁瞪眼看着。

正在这个时候,哈利转身对罗恩说:“你估计他发生了什么事呢?你不会认为是一个史库斯——?”

“噢,他没有被人袭击,并非像你想的那样。”马尔夫轻轻地说,“他只不过是为他那张又大又丑的脸感到羞耻,不敢出现见人罢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哈利尖声说。

马尔夫把手伸进罩衫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好的剪报。

“看这个,”他说,“我不想向你透露的,波特……”

他得意地笑着。哈利接过纸打开读起来。罗恩、西摩斯、迪恩和尼维尔都探过头来看,这是一篇附带照片的文章,照片中的哈格力看上去很狡诈。

丹伯多犯了大错,特约记者理特·史姬特报导

——霍格瓦彻学校,一所培养魔法人才的学校,其古怪校长艾伯斯·丹伯多,从来不害怕雇用一些有争议的职员。今年九月,他雇用声名狼藉的的“魔眼”莫迪担任防黑巫术课的教授,这个决定使魔法界大吃一惊,因为谁都知道莫迪有这样一个习惯:只要他在场,无论谁突然乱动,他都会袭击那个人。不过,刚开始接受教授职位时,“魔眼”莫迪看上去还算负责和平易近人。

曾经承认在教到第三年就遭到驱赶的霍格瓦彻学校教师哈格力,在丹伯多校长的提供下,早就得到一个职位。但是,去年哈格力就利用校长的影响力,又获得了担任“魔法动物保护学”教授的职位,完全不理会当时众多的更有资格的应征者。

凭着新到手的权利,再加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哈格力曾接二连三地用怪物恐吓他的学生。到目前为止,已有多名学生承认哈格力在上课时使许多同学致残。而丹伯多对这些情况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曾经被一只希皮格利狒袭击过,我朋友卫森·克来伯则被一只弗伯乌特狠狠咬过。”杰高·马尔夫,一个四年级学生说,“我们恨透了哈格力,但我们都很害怕他,所以我们什么也不敢说。”

哈格力并不打算停止他的恐吓战。相反,上个月在与一个《先知日报》的记者的谈话中,他承认正在饲养“尾巴燃火的史库斯”,一种介于螳螂和火蟹之间的高度危险的动物。培育新品种无庸置疑要在学校部门的严格监控下进行,以保证对非法动物的控制和规范。

但是,哈格力似乎认为他可以超越这些管制。

“我只不过是对此感兴趣罢了。”他说,然后就很快地转移话题。

似乎这些还不足以证明哈格力不是个纯血统的男巫,《先知日报》现在正把越来越多的证据公之于众,以揭发哈格力。他不是个男巫,甚至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他妈妈,我们可以排斥地说,只不过是个叫弗利乌法巨人,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这些嗜血成性、残忍的巨人由于在上个世纪发生内战,现在正濒临绝种。剩下的都成了无名氏,他们都是一些应该为其在暴政时期的屠杀行为负责任的暴徒。

许多为‘那个人’服务的巨人被奥挪士杀死,但弗利乌法不在其中。她可能逃到其他山脉,加入了别的巨人集团。然而,从哈格力在教学中表现出的暴戾行为来看,弗利乌法的这个儿子看来已经继承了她的残忍的本性。

在另一方面,哈格力和那本《你知道谁将垮台》的作者却是亲密的朋友。这一来就为他妈妈的躲藏找到了保护伞。也许哈利·波特并不知道这个关于他的巨人朋友的不愉快的事实。——但艾伯斯·丹伯多有责任确保哈利·波特和其他的学生明白和这个半巨人相处的危险性。

哈利读完后抬头看着罗恩,发现他嘴巴张得大大的。

“她是怎么找到的?”罗恩悄悄地说。

但这并不是哈利所关心的。

“我们都恨透了哈格力,你这是什么意思?”哈利向马尔夫唾了一口。然后指着克来伯说道:“瞧这些垃圾——被一只‘弗伯乌特’狠狠咬了一口!它们连牙齿也没有呢。”

克来伯痴痴地暗笑,很明显,他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太棒了,我想这白痴的教书生涯要因此结束啦。”马尔夫两眼发光地说,“半巨人——我猜他年轻时一定喝了一瓶史哥利高。根本没有父母会喜欢这个的,他们会担心他吃了他们的孩子,哈哈……”

“你们在用心看吗?”

格兰比·朋克教授的声音传过来。女孩们现在都围着独角兽抚摸它。哈利生气得连握纸的手都颤抖了,他转过身看着独角兽,实际上他什么也看不到。而格兰比·朋克教授正大声数着独角兽身上的魔性,好让那些男孩们也能听到。

“我希望她会留下来教我们,那个女人。”当下了课后孩子们回城堡吃午饭时,帕沃提·帕提说,“她上的魔法动物保护课比我想象的好多了。这种课就应该有相应的动物,比如独角兽,而不是怪物。”

“那哈格力怎么办?”哈利生气地说。

“他?”帕维提生硬地说,“他可以继续做他的猎物看守人,不是吗?”

自从舞会以后,帕维提就对哈利很冷淡。他想他本应该多照顾她的,不过她看上去也玩得很开心呀。她当时还兴高采烈地告诉别人关于她如何安排下周末赴那个比尔贝顿男孩的约会呢。

“这真是很精彩的一节课,”荷米恩说。他们边走进了大厅。“在格兰比·朋克教授告诉我之前,我一点也不知道独角……”

“看看这个吧。”哈利打断她,把那篇文章在她鼻子底下扬了扬。

荷米恩读了那篇文章,她的反应就和罗恩一样。“那个可怕的史姬特女人是怎么知道的?你不会认为这是哈格力告诉她的吧?”

“不。”哈利走到桌子旁,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没跟我们说曾经告诉她,对吗?我猜她一定是因为哈格力不肯告诉她我的情况而气疯了,所以才去搜查哈格力的资料来报复他。”

“也许是她在舞会上听到了他和玛西姆夫人的谈话。”荷米恩平静地说。

“我们在花园里没看见过她!”罗恩说,“总之,她不可以再来学校了。哈格力说校长已禁止她……”

“也许她当时穿了隐身衣,躲在暗处偷听人们讲话。她最拿手做这种事情了,不是吗?”哈利盛了一碟鸡汤,由于生气,他把汤溅得到处都是。

“就像你和罗恩做得那样吗?”荷米恩说。

“我们没有偷听。”罗恩愤愤地说,“我们没办法呀!那白痴当时谈到他妈妈时声音响得每个人都能听到。”

“我们必须去看看他。”哈利说,“今晚占卜课后就去。告诉他我们都想他回来……你一定想他回来的,是吗?”他看着荷米恩。

“我——好吧,上了一节这么生动的课,我可不会假装其中什么好的变化也没有,不过,我当然希望哈格力会回来。”荷米恩由于畏惧哈利的目光,她于是赶紧补充了几句。

所以晚餐过后,他们三个离开城堡,穿过冰封的雪地又来到了哈格力的小屋,他们敲了门,回答他们的只有猎犬弗兰的吠声。

“哈格力,是我们,快开门。”哈利一边喊一边略步地敲着门。

哈格力没有出来开门。他们听见弗兰在用爪子抓门板,哀号着,可门就是不开。他们锤打着门板,罗恩甚至撞玻璃窗,十分多钟过去了,里边毫无动静。

“他为什么躲着我们呢?他应该知道我们不会介意他是半巨人啊。”荷米恩说,他们最终还是放弃,失望地回学校了。

可哈格力似乎在意他们知道。他已经一个星期没露面了,饭桌上看不到他,操场上也不见这个猎物守护人。格兰比·朋克教授继续代课。马尔夫一有机会就幸灾乐祸。

“在想你的混血儿朋友吗?”他不断地在哈利耳边说,只要不远处有老师在,这样他就不怕哈利会报复他了。

一月中旬有个访问霍格马得的活动,荷米恩很奇怪哈利居然也去了。

“我还以为你会趁房间没人在时,好好地研究那只蛋呢。”她说。

“我,唔,我已知道那蛋的秘密了。”哈利撒谎道。

“真的吗?”荷米恩钦佩地说道,“做得好。”

哈利心里有点内疚,但他很快就忽略了,他还有五个星期的时间呢,这可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呢。而且如果他遇到哈格力,他也许会遇见的,这样他就有机会劝他回来了。

他和罗恩还有荷米恩在星期六一起离开了学校,穿过又冷又湿的操场,走出校门,出发了。当他们走到泊在湖边的丹姆斯安船时,正好看到维特·克伦从甲板上走出来,他只穿着游泳衣,很瘦,不过明显比平时看上去要强壮很多。只见他举起双手,纵身一跃,跳进湖中。

“他一定是疯了。现在可是一月啊,水都结冰了。”哈利盯着克伦露出水面的头说。

“他家乡比这里要冷多了,”荷米恩说,“我猜他现在觉得就像春天一样暖和。”

“对,我想水里还有大乌贼。”罗恩满怀希望,但不紧不慢地说。荷米恩听出了他的语气,皱了皱眉头。

“他是个很可爱的人,”她说,“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更喜欢这儿,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罗恩不再说什么了。自从舞会以后,他绝口不提维特·克伦。

可是哈利在比赛那天在床底下发现一只小手臂,看上去就像是从穿着保加利罗罩衫的模特身上扯下来的一样。

哈利在满是积雪的大街上仔细留意着哈格力的踪影,当他确定哈格力不在任何一间商店里时,他建议再去三扫帚酒吧看看。

酒吧拥挤如常,但哈利只扫了全场一眼,就知道哈格力也不在这了。失望中,他和两个伙伴走近柜台,叫了三杯黄油啤酒。早知如此,他就留在宿舍里研究那只蛋了。

“难道他不会在办公室里吗?”荷米恩突然说,“看!”她指着柜台后面的镜子,镜子里倒映出露得·巴格蒙的身影,他正和一群恶鬼,坐在阴暗角落里呢。巴格蒙说话声又低又快,可那些恶鬼两手叉在胸前,样子恶狠狠的。

太奇怪了,巴格蒙居然会在一个没有“三男巫”事件发生的周末呆在酒吧里,他为什么在这呢?哈利心想。他看着镜子,只见巴格蒙看上去很紧张,就像那晚墨马克在树林里出现之前一样,就在这时,巴格蒙朝柜台这边看过来,发现哈利,于是站了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哈利听见他粗鲁地对那些恶鬼说,等他快步走近柜台,哈利又听到了他那男孩般的笑声。

“哈利,你好吗?我早就想见到你了,一切都好吧?”

“很好,谢谢。”哈利说。

“我可以单独和你们说几句话吗?”巴格蒙热切地说,“你们两个离开几分钟,可以吧?”

“好的。”罗恩回答道,他和荷米恩另外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巴格蒙又把哈利带到吧台的尽头,这里是离罗斯玛特夫人最远的了。

“我想我应该再次祝贺你对抗号尾龙的精彩表演,真是太出色了。”巴格蒙说。

“谢谢。”哈利说,但他知道巴格蒙想要说的一定不止这些,因为称赞他也可以在两个同伴面前称赞呀,干吗支开他们呢?然而巴格蒙着上去并不急着一吐为快,虽然哈利注意到他不时地朝镜子里看,而那些恶鬼也正在黑暗中朝他使眼色。

“真是恶梦。”巴格蒙注意到哈利正朝那边看时,压低噪音对哈利说:“他们英语说得不好……好在他们会指头划脚地补充。这群家伙老是用歌宝德克语说话。可我只知道其中一个词,意思是操斧子,我不喜欢用它以免他们认为我威胁他们。”他发出低而沉的笑声。

“他们想干什么?”哈利问道。

“呃,这个……”巴格蒙突然看上去有点紧张,“他们……他们正在找克劳斯·巴地。”

“为什么找到这来了?他不是在伦敦当牧师吗?”

“呃……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巴格蒙说,“他有点……不大来上班了。已经几个星期没看到他了。他的助手小伯希说他病了。表面上他已经叫猫头鹰去送指示了。但是哈利,你别把这些告诉别人好吗?因为理特·史姬特正到处打听他下落,我敢打保票她会把巴地生病吹嘘成是凶兆,或者说他像珀茜·佐金斯一样失踪了。”

“你有珀茜·佐金斯的消息吗?”

“没有。”巴格蒙又重新紧张起来,“我已派人找她了,不过事情很奇怪,她肯定已到了阿尔巴尼亚,因为她要看她的二表姐,然后离开表姐家,去南边看姨妈,后来就在路上失踪了。让我往下想想看她会去哪里,她不像是那种跟别人私奔的人……但是……我们在干吗?干吗谈论恶鬼和珀茜·佐金斯呢?我其实很想问你。”他压低声音说,“那金蛋怎么样了?”

“呃,不错。”哈利撒谎说。

巴格蒙似乎看出他的不老实。

“听着,哈利,”他仍然很小声,“我对这一切感觉不是很好,你已经被卷入这场竞赛了,尽管你不情愿,但如果……如果我能帮忙的话……给你指个方向……我是偏向你的……就是那条你超过那条龙的路,好了,就这些了。”

哈利看着他圆圆的脸和那两只像孩子似的蓝眼睛。

“我们会在蛋里找到线索的,对吗?”他尽量说得很随便。

“行,行。”巴格蒙有点不耐烦了,“我们都想要一个霍格瓦彻式的胜利,是吗?”

“你帮过塞德里克吗?”哈利问道。

巴格蒙光滑的脸此时皱了起来。

“没有,我,我是说,我是偏向你的,我只想帮你一个……”

“那样的话,太谢谢你了。不过我想那蛋再过几天就会裂开的。”

他不知道是否接受巴格蒙的帮助,对他来说巴格蒙还是个陌生人呢,而且如果接受的话,他会觉得欺骗了他的同伴。

巴格蒙看上去有点不高兴。就在这时,弗来德和乔治出现了,巴格蒙于是不再说什么。

“你好,巴格蒙先生,能赏脸喝杯酒吗?”弗来德高兴地说。

“不了,谢谢你,伙计。”巴格蒙最后失望地瞟了一眼哈利。

弗来德和乔治也同样失望,他们看着哈利,好像是他令他们失望似的。

“好了,我该走了。很高兴见到你,哈利,祝你好运。”巴格蒙匆匆走出酒吧,那几只妖怪也站起来,跟着他出去了。哈利走到罗恩和荷米恩坐的那张桌子。

“他想干吗?”罗恩问道。

“想帮我关于金蛋的事。”哈利回答道。

“他不应该这么做的。”荷米恩吃惊地说,“他可是裁判之一呢,而且,你已经找到线索了,是吗?”

“呃,差不多吧。”哈利说。

“我想丹伯多如果知道巴格蒙偷偷帮你的话,他一定会很生气的,但愿他也这样帮塞德里克吧。”

“他不会的,我问过他。”

“谁在乎他帮不帮迪格瑞呀?”罗恩说,哈利同意地点了点头。

“那几只恶鬼看上去都不友善。他们在这干吗?”荷米恩呷了一口啤酒说道。

“巴格蒙说他们在找克劳斯。他病了,一个星期没上班。”哈利说。

“也许伯希把他毒死了,这样他就能坐上国际魔法合作部的部长位置了。”罗恩说。

荷米恩瞪了他一眼,埋怨他不该开这样的玩笑,说:“真有趣,几只恶鬼在找克劳斯,他们应该和魔法动物监控局的人打交道才对。”

“克劳斯会说好几种语言,也许恶鬼们找他是为了让他当翻译。”哈利说。

“你在担心可怜的精灵吗?”罗恩问荷米恩,“是不是想成立个社团保护他们呢?”

“哈哈,精灵才用不着别人保护呢。你没听过宾西教授说的关于精灵造反的事吗?”荷米恩反问道。

“没有。”罗恩和哈利异口同声。

“他们可厉害呢,”荷米恩又呷了一口啤酒,“他们可不像那些佣人小精灵。”

“哦。”罗恩瞪着大门,叫道。

理特·史姬特进来了,她今天穿了件黄色罩衫,衣服下摆被涂成刺眼的红色,和她一起的还有那个大肚子摄影师。她买了饮料,两人穿过人群,坐在旁边的桌子,哈利、罗恩、荷米恩三个看着她,只见她正得意地说着什么。

“他们不大想跟我们说话呢?你怎么看?为什么他跟一群精灵在一起呢?无聊,他是撒谎高手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呢?我们该做点文章,就以‘无耻前魔法师巴格蒙’为题。把它记下来,我们得编些故事出来。”

“你又想破坏谁的生活呢?”哈利大声说。

许多人抬起头来,待理特看清谁在说话后,她那副镶着宝石的眼镜后面的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哈利,”她咧嘴笑道,“太棒了,你怎么在这?”

“我正想带根长扫帚找你算帐呢。”哈利生气地说,“为什么你要那样写哈格力?”

“读者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只不过是做我应……”

“谁在乎他是个半巨人呢?”哈利喊道,“他正常得很哪。”

酒吧里都静了下来,老板娘在柜台里看着这一切,连酒倒满溢出来了都不知道。

理特的笑容有点僵硬,但她马上恢复了。而且动作迅速地从她鳄鱼皮包里拿出纸和笔,说:“来个采访怎么样?跟我谈谈你所知道的哈格力,那个混身肌肉的家伙背后的故事,还有你和他成为朋友的原因。你是不是把他当父亲看待呢?”

荷米恩“嚯”地站起来,手里握着那杯啤酒,像握着一个手榴弹。

“你这个可怕的女人,你不在乎别人,你只在乎你的故事,连巴格蒙……”

“给我坐下,笨蛋,你怎么会懂我们在说什么呢?”理特冷冷地说,锋利的目光直逼荷米恩,“要是我告诉一些关于巴格蒙的事情,你会气得连头发都卷起来的,倒不是说——”她看着荷米恩乱蓬蓬的头发,又说道。

“我们走吧。来,哈利、罗恩……”荷米恩说。

他们离开了。酒吧里的人都看着他们。哈利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那支笔在羊皮纸上来回划动。

“她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荷米恩。”罗恩担忧地说。

“让她试试看吧!”荷米恩已被气得浑身发抖,“我要教训她一下,这笨蛋,哼,先是哈利,然后是哈格力,我要她为此付出代价。”

“别惹她。”罗恩紧张地说,“我是认真的,她一定会在你身上做文章。”

“我的爸爸妈妈又不看《先知日报》。她不可能把我吓到藏起来的。”荷米恩说,哈利记得上次荷米恩打马尔夫的时候,就像现在一样生气。“哈格力用不着躲起来呀,他怎能被人们吓得如此紧张呢,快点。”

三个人跑到了哈格力的小屋前,窗帘还是放下来,但这次他们连弗兰的吠声也听不到了。

“哈格力!”荷米恩一边锤打着门一边大声说,“够了,我们知道你在里边,没人会介意你妈妈是个巨人的,哈格力别让史姬特得逞!哈格力快出来,你是……”

门开了,荷米恩说着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里边的人,不是哈格力,而是丹伯多。

“下午好。”他笑着对他们说。

“我们——我们想找哈格力。”荷米恩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我知道。”丹伯多眨着眼睛说,“为什么不进来呢?”

“好吧。”荷米恩说。

三人走进屋里,弗兰一看到哈利就扑过来,呜呜地要舔他耳朵,哈利把它支开,看着四周。

哈格力坐在桌子旁,前面放着两大杯茶。他看上去一团糟,脸上布满斑点,眼睛深深陷下去,头发乱得像一堆电线。

“你好,哈格力。”哈利向他打招呼。

哈格力抬起头,只是沙哑地咕噜了一声“你好。”

“我再倒点茶进来。”丹伯多关上门,出去了。不一会儿,他便拿了一碟点心和几杯茶走进来,所有人都坐在桌子旁,大家都沉默不语。最后,丹伯多说,“你知道格林佐小姐刚才在门口大声喊你吗,哈格力?”

荷米恩脸红了,但丹伯多朝她笑了笑继续说,“他们很关心你,从刚才他们敲门的情形就看出来了。”

“我们当然想知道你怎么样了。”哈利看着哈格力说,“你不会把那母牛理特——对不起,教授。”他意识一时嘴快,吐了吐舌头,看着丹伯多。

“我耳朵暂时性失聪了,所以我听不见你刚才在说什么,哈利。”丹伯多玩着两只拇指,眼睛看着天花板说。

“对,我是说,哈格力,你怎么能把那女人写的东西放在心上呢?”

两颗硕大的泪珠从哈格力乌黑的眼眶中掉下来,流到他那打结的胡子上去了。

“还记得上次我告诉你的吗?”丹伯多说,眼光依然盯着天花板,“那雪花般的父母来信,说要是我再收你进校,他们就要投诉。”

“不是全部。”哈格力沙哑地说,“有些人还是希望我留下来的。”

“是吗,可如果你再拖下去的话,恐怕你要在这屋里呆更久。”

丹伯多说,透过厚厚的镜片,他看着哈格力说,“我当校长不是一两天的事啦,当我遇到别人对我的管理方法提出指责时,我又该怎么做呢?把自己关起来,拒绝任何人吗?”

“可你不是半巨人!”哈格力低哑地说。

“哈格力,你看到我为我亲戚所做的吗?”哈利生气了。“看看杜斯利一家吧!”

“说得好。”丹伯多教授说,“就拿我兄弟艾伯斯来说吧,上次他被指控用不正当魔法控制一只山羊,报纸吹得满天飞,但是他躲起来了吗?没有!他还是挺起胸膛像平时一样做他的事!当然,我不敢保证他识字,所以也许不能说他勇敢……”

“回来继续教我们吧,哈格力。”荷米恩说,“回来吧,我们都很想念你。”

哈格力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下脸颊,再流入胡子里。

“我不会接受你的辞呈,哈格力,我希望星期一你来上班。早上八点半和我们一起在大厅吃早餐,不能请假。好了,祝你们下午好。”

丹伯多离开小屋,当门被关上后,哈格力禁不住把脸埋在他那桶盖似的双手啜泣起来,荷米恩轻轻地拍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眼睛又红又肿,“好,丹伯多……真是个好人……”

“的确是。”罗恩说,“哈格力,我能吃块蛋糕吗?”

“别客气。”哈格力用手背擦着眼泪,说:“他说得对,当然,你们都说得对,我爸爸要是知道我这样做的话一定会为我感到羞耻。你们还没看过我父亲的照片吧。这儿。”

哈格力站起来,在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有一位矮个子的魔法师,眼睛长得和哈格力的一模一样,正笑着坐在哈格力的肩膀上。哈格力那时该有七、八英尺高,但脸上没有胡子,又圆又年轻——看上去最多十一岁。

“那是我刚进霍格瓦彻时照的。”哈格力说,“爸爸临死时很开心,他想我不用做巫师了。因为我妈妈……总之,我的魔法学得不怎样,但他至少没有看到我被赶出学校,他死了。就在我上二年级的时候。”

“丹伯多是爸爸死后帮我的人,他给我安排了看守猎场的工作,他很相信别人,总是给别人第二次机会。这是他与别的上司的不同之处,明白吗?只要别人有才华,他都会接受他们,他是让人尊敬的,但总有人不理解。这些人老是跟他作对。他们甚至装作很伟大。可他们连‘那个人’都不敢说,我父亲说得对,这世上总是有人跟你作对的,但他们不值得让你烦恼。我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不会再让这个女人继续打扰下去,我发誓,我要给她一个教训。”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三个紧张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哈利宁愿背着五十个尾巴燃着火的史库斯走一圈,也不愿告诉哈格力他听到了玛西姆夫人与哈格力的谈话。但哈格力继续说着,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说了些怪话。

“你知道吗,哈利?”他边说,边抬头看了看他父亲的照片,眼睛闪闪发光,“当我第一次遇见你时,我就想起了自己,爸爸和妈妈不在身边,你感觉到你不适合待在霍格瓦彻,记得吗?你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能做到。现在看看你吧,学校冠军!”

他定定地看着哈利,严肃地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哈利?我要你赢。我会向他们证明的。你不用为自己的身份感到害羞,只要向人们证明你做得对就行了。那只蛋的进展如何,哈利?”

“很好。真的很好。”哈利说。

哈格力哭丧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好样的……你向他们证明了,哈利,你打败他们了。”

对哈格力撒谎比对任何人撒谎都要难受。回到城堡,哈利怎么也忘不了哈格力听到那只蛋的消息时脸上流露出来的兴奋的表情。

此时,哈利觉得那只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了。这晚睡觉前,他暗暗下定决心——是时候把他的傲慢搁在一边,听听塞德里克给他的忠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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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眼睛和蛋

第二十五章 眼睛和蛋

哈利不知道要洗多久的澡才能想出那只蛋的秘密,所以他决定晚上再洗。他决定在希琳菲的洗澡房里慢慢想,因为很少人能进到这里来,这样他就不怕被打扰了。尽管很不情愿,他还是放下架子,考虑考虑塞德里克的忠告。

上次他在半夜里起床,翻墙走出学校时,刚好被管理员费驰逮住了,他可不想再发生这类事情了。所以这一次,他准备得很充分,带上隐身衣会很有用的,再带上那张魔法地图,上面画着学校格局,而且还有很多小路、秘密出口,更重要的是,在走廊里走动的人随时都会用小点显示出来,这样一来,要是有人接近澡房,他马上就会知道了。

星期四晚上,哈利溜下床,披上隐身衣,溜下楼梯,就像那晚哈格力带他去看龙的动作一样。这次哈利让罗恩在外面等并给他一个暗号。“油炸香蕉馅饼”,“希望好运。”罗恩喃喃地说,爬进了那大房间,这时哈利刚好爬出来经过他旁边。

哈利手里拿着蛋,地图夹在鼻子前,再穿隐身衣走路,简直难受极了。好在走廊里洒满了月光,再加上有地图的帮助,哈利确信他不会撞上任何他不想看到的人。当走到波理斯的雕像时,他停下来,把身子贴在右边门上,轻轻地说了句“新奇的松树”。这句暗号是塞德里克告诉他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哈利溜进去,脱掉隐身衣,环顾四周。

他突然觉得能有这样一间洗澡间用的话,当一个班长还是不错的。房间里布满了点着蜡烛的吊灯。所有东西都是用大理石铺成的,连房子中间的浴池也是。池子周围装着一百只渡金的水龙头,每个水龙头都镶着不同颜色的宝石。泳池上面还有一块跳水板。又白又长的窗帘优雅地垂下来,墙上挂着一副金框的油画,上面画着一个睡在石头上的金发美人。

他放下金蛋、地图和隐身衣,向浴池走去。房子里回荡起一阵脚步声,他现在有点怀疑塞德里克在骗他,为什么叫他来洗澡呢?

这和金蛋有什么关系?可是,他还是被上一条毛巾,跪在水龙头下面,打开它们冲了起来。

哈利很快发现每个水龙头流出来的泡沫都是不一样的,而且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泡沫。一只水龙头流出来的泡泡是蓝色的或粉红色的,大得像一个个足球;另一只水龙头吐出来的泡沫像雪球;第三只水龙头流出的则是漂着紫烟的水。当浴池里的水快满时,哈利关掉所有水龙头,脱掉睡衣和拖鞋,滑了过去。

浴池很深,他的脚几乎探不到底,哈利快活地游来游去。回到边上时,他盯着蛋,可是还是毫无头绪。

哈利伸手拿过那只蛋打开,那悠扬的声音马上溢满了整个房间。但这次声音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压抑了。他又把蛋合上,担心吵声会吵醒弗尔克。突然,他把蛋一扔,蛋僻哩啪啦地在地上滚起来。这时,他听到有人说话。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把蛋放在水里。”

哈利吓得呛了一口水,他定睛一看,只见呜咽的米特——一个郁郁寡欢,经常在厕所里哭鼻子的女鬼——正交叉着腿坐在其中一个水龙头上。

“米特,”他生气地喊道,“我什么也没穿呢。”

虽然池里的泡沫很多,可他还是觉得自己一进来时就被偷看了。

“你进来的时候我眼睛是闭着的。”她说,“只是你一直没有看见我罢了。”

“那好吧。”哈利稍稍地曲着腿,只露出头在水面,以防米特看见什么,“我不应该来这澡房的,是吗?这是女孩子用的。”

“你向来都在这里洗的,而且你从来没在意过。”米特讽刺地说。

这倒是真的。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有一段时间曾在米特的厕所喷多利药水。

“是别人叫我到这来的。不过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我明白了。”米特说,“不过,我宁愿把蛋放进水里试试看,像塞德里克做的那样。”

“你也偷看他了?你怎么了?天天躲在这里偷看班长洗澡吗?”

哈利生气地说。

“偶尔罢了,但我从没跟谁说过话。”

当哈利站起来时,他叫米特转过身去,然后用那条毛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再拿过那只蛋。

“把蛋打开,放进水里。”米特说。

哈利照做了。紧接着,他听到蛋发出来的声音。这次声音完全不同,汩汩,汩汩,伴随着一些歌词,但哈利听不清。

“你也要潜进水里去。”米特说。

哈利深吸一口气,把头没入水中。这次,他终于听清它唱什么了:

“沿着声音来找我们吧,在岸上我们不能歌唱,我们会偷去你最想念的东西,一小时后你会发现,然后就要跟我们交换。一小时过后,一切消失。太迟的话,一切都不复存在。”

哈利听完后浮出水面,拨开贴在眼睛上面的头发,“听见它说什么了吧?”米特问道。

“是的,但我还要再听一遍。”说着,哈利再次潜进水里。

他又听了几遍,但没有马上浮出来,而是在水底下使劲想了一会儿。

“我要找一个在岸上不能说话的人。这个人是谁呢?”

“你也太慢了吧。”米特浮出水面。

哈利浮出水面,看到米特高兴的样子。他把眼光移到别处,继续思考着会是谁。忽然,他目光落在墙上的美人鱼身上,“对了,就是人鱼。米特,可世上不是没有人鱼吗?”

“太棒了,上次迪格瑞想了很久才想出来。”

“一定是它,第二个任务就是去找湖里的人鱼。”哈利高兴极了。然而,当他一想到自己并不是个游泳好手时,哈利觉得好像被人往肚子上打了一拳。他几乎没有怎么练过游泳。小时候帕尤妮亚姨妈和维能姨丈因为怕他淹死,就没让他去学。在这浴池还可以勉强,但那湖可是又大又深的啊。而且人鱼又是住在湖底下的……

“米特,教教我该怎么在水里呼吸吧。”哈利说。

“你真会得罪人,居然跟我说呼吸。”米特说着哭起来了。

“对不起,我忘了你是……”

“那当然,我很容易被忘记的,我活着时也没人会想起我。淹死后他们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找到我的尸体。我当时坐在这等他们——”

哈利没有心思往下听,他继续想着下面的歌词,“你丢失的东西在我们这”这句是什么意思呢?大概是说,它们会来偷东西吗?

它想偷什么呢?

“然后……所以我不得不住在厕所里——”米特喋喋不休。

“对,”哈利说,“我现在知道了……,嘿,转过身去好吗,我要上来了。”

“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米特依依不舍地问道。

“我尽量吧。”哈利说着披上隐身衣。“谢谢你的帮助,再见。”

“再见。”

哈利又来到了走廊,他掏出地图,想看着走廊里是否还安全。

突然,他看见地图上有个点在移动。根据地图,他知道这是史纳皮的办公室。而且这个点显示出此人是巴地·克劳斯。

克劳斯不是病得上不了班吗?他在这里干吗?哈利看着那个点移来移去,这里停一下,那里停一下。

哈利决定探个究竟,他走下楼梯,摄手蹑脚地穿过走廊,然后又走下一段更窄的楼梯。他不停地注视着地图上的点,急切地想知道克劳斯半夜一点钟潜进别人办公室的原因。突然,哈利的脚踩空了,他一个趔趄,手里的金蛋滚了下来,哈利一看不妙,赶紧爬起来去追,可太迟了,蛋鸡鸣鸣地一级级滚下去。隐身衣在这时滑了下来,地图也飞了。

金蛋最后终于在地毯上停住,但它已经打开了,歌声回荡在整幢楼,哈利把隐身衣被上想要去拿地图,但他够不着,他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只听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和叫喊声。“是皮维斯。”哈利想。不一会儿,皮维斯已站在他面前了。

“这是什么?吵得整幢楼的人都醒了。”他来到楼梯脚,这时弗尔克刚拿起金蛋把它合上。

“蛋?”弗尔克静静地说,“我的甜心,这可是一条重要线索呢。它应该属于学校的冠军。”

哈利心想糟糕。他怀里像有只兔子在扑通扑通地跳。

“皮维斯,你躲在哪里?我马上就会找到你的,哈,你居然敢偷东西。丹伯多要把你开除出校了……”弗尔克开始上楼,后面跟着他那只灰色的猫。它两只绿色的眼睛盯着哈利,哈利吓得混身冒汗,不知道隐身衣对猫管不管用。

“弗尔克?怎么回事?”史纳皮出现了,他看上去很生气。哈利更紧张了,因为史纳皮的出现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是皮维斯,是他把蛋从楼梯上扔下来的。”弗尔克得意地告状说。

“皮维斯?但他进不了我的办公室的。”

“不,我是说,我听到响声,是那只蛋……是皮维斯把它扔下来的,我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的办公室只有那些会魔法的人才能打开。”史纳皮往楼梯上看了看,目光正好穿过哈利。然后,他又往走廊扫了一眼,“过来帮我找找小偷。”

“我?好的,教授,不过——”

弗尔克很不情愿地跟着教授上了楼,径直从哈利身边经过。

“快去吧,跟史纳皮教授上楼去吧。”哈利心里说。

“教授,”弗尔克悲哀地说,“校长这次会听我说的,皮维斯以前就偷过学生的东西,我觉得这次我有责任指证他。”

“弗尔克,我不会指责一个只是骚扰家宅的幽灵的,只不过我的办公室在哐哐哐地响罢了。”史纳皮突然停下来说。这时,哈利看见魔眼人莫迪进来了。

“什么事?开睡衣晚会吗?”莫迪冲着他们嚷道。

“教授,史纳皮教授和我听到响声。这是皮维斯搞的鬼,他从楼梯上扔东西下来。结果史纳皮教授发现有人闯进了他办公室里。”

弗尔克说。

莫迪走近楼梯,哈利看见他目光停在史纳皮身上,然后不偏不倚地落在自己身上。

哈利的心“咯噔”一声,想起莫迪能看穿隐身衣,他们俩对视了几分钟,莫迪嘴巴张得大大的。然后,他转身对史纳皮说:“是真的吗?有人闯进你办公室里了?”

“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史纳皮冷冷地说。

“不,恰好相反,这非常重要。是谁闯进办公室了。”

“我敢说只是一个学生,他想拿点禁药罢了,没别的。”史纳皮说。

“就这样简单吗?”莫迪说,“你在办公室里没有藏其他东西吗?”

“你知道我没有的。我的办公室早就被你搜遍了。”史纳皮眼看就要生气了。

莫迪笑着说:“这是我的权利,史纳皮,丹伯多吩咐我看着……”

“丹伯多很信任我,我不会相信是他叫你这么做的。”

“他当然信任你,他是个相信别人的人,可我——我说一定还有东西的,别的东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史纳皮突然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他用右手抓住左前臂,仿佛被人刺了一下。

莫迪又笑了:“回去睡吧,史纳皮。”

“你没权指挥我去哪。我也可以像你一样天黑后在学校里走来走去。”

“走开吧。”莫迪的语气充满威胁,“我等着在黑暗走廊撞见你的那一刻,顺便告诉你一声你掉了东西。”说着,莫迪把手指向那躺在地上的地图。

史纳皮和弗尔克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这时,哈利朝莫迪扬手,引他注意,嘴形告诉他:我的,那是我的。

莫迪会意了。可是史纳皮已经走过去把它拾起来了。莫迪念了句咒语,那地图就呼啸着从史纳皮手里飞到了莫迪手上。

“我弄错了,这是我的东西,一定是我早些时候把它丢在这了。”莫迪镇定地说。

但是史纳皮此时把蛋和地图联系起来,马上明白了。

“波特。”他平静地说。莫迪把纸折好放进口袋,同时问道:“你在说什么?”

“波特。这蛋是他的,纸也是他的,我以前看见过。他现在一定穿着隐身衣站在某个角落。”史纳皮吼道。接着,他一边走上楼梯,一边伸出双手在空气中摸着,想找到哈利。哈利把身子直往后靠,想躲过史纳皮的手指。就在这时,史纳皮喊道:“这里没有别的了。不过我很快就会告诉校长你的心偏向哈利·波特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校长会很有兴趣知道是谁给哈利这些东西的。”

史纳皮的手终于放下来了,他强作镇定地说:“我是怕波特在这里瞎逛,他有这个坏习惯。为了他自身安全,他应该改掉这毛病。”

“噢,我明白了,你想利用哈利,是吗?”

他们瞪着对方都不说话了,最后史纳皮说:“我想我该回去睡觉了。”

“这是你今晚最好的决定。现在,弗尔克,把那只蛋给我。”莫迪说。

“不,”弗尔克紧紧抱着那只蛋,像在抱着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似的,“教授,这是皮维斯违背规则的证据。”

“这是属于冠军的,快给我。”

史纳皮没有再说什么,弗尔克极不情愿地把蛋交给莫迪,两人就离开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哈利盯着莫迪,只见他朝自己走来。

“刚才真是惊险。”莫迪说。

“是,是的,谢谢你,莫迪教授。”哈利疲惫地说。

“这是什么?”莫迪打开地图问道。

“霍格瓦彻的地图。”

莫迪看着地图,慢慢地说:“你刚才有没有看见是谁闯进史纳皮的办公室?我是说,从地图上来看。”

“我看见了,是克劳斯先生。”

“克劳斯?你肯定是他吗?”

“我保证。”

“克劳斯!真有趣!”莫迪继续盯着地图。

“莫迪教授,你是不是觉得事情跟……也许克劳斯先生察觉有事发生。”

“例如什么呢?”莫迪尖锐地说。

哈利可不敢再说下去,他不想让莫迪发觉他知道霍格瓦彻以外的信息。要不然会给西里斯惹麻烦的。

“我不知道,但是已经有很多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不是吗?《先知日报》,黑色标志,世界杯,食尸者……”哈利喃喃自语。

“你很聪明。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莫迪说。

哈利的心直往下沉。他想糟了,莫迪肯定是想问他地图从哪来。这可是牵涉一连串怪事的呢,可是,莫迪扬了扬地图说:“可以把他借给我吗?”

哈利悬着的心放下来,他松了一口气说:“可以。”然后莫迪带着他来到办公室门口,他把蛋还给哈利,说了声再见,两人就分开了。

哈利一路往回走,脑海还想着今晚发生的事,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宿舍,哈利把蛋放进了皮箱里。

第二十六章 第二个任务

第二十六章 第二个任务

“你不是说你已经找到蛋里的线索了吗?”荷米恩生气地说。

“小声点,我是说我需要再研究一下。”哈利也生气了。

这节课是魔法练习。弗利威克教授给每个学生发了一个坐垫,训练他们躲闪飞来物体的技术。可整节课都被学生们用来说闲话了。

“为什么莫迪要监视史纳皮呢?”罗恩问道。

“我不知道是否丹伯多真的交待莫迪这么做,莫迪说校长让史纳皮留下来是为了给他第二个机会。”哈利说。

“什么?也许莫迪以为史纳皮把你列入火杯名单了。”

“罗恩,”荷米恩怀疑地摇着头说,“我们原来以为史纳皮想杀了哈利,可到头来反而救了他。”

史纳皮倒是真的救过他一次。可问题在于他厌恶哈利,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扣哈利的分,惩罚他,或者去建议把他开除出校。

“我相信莫迪说的。”荷米恩说,“校长又不是笨蛋,他信任哈格力和露平。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是对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说他对史纳皮的信任也是对的呢?”

“那为什么这些人搜他办公室呢?”罗恩反驳道。

“你只不过想说明史纳皮在搞鬼。”荷米恩说。

“我想知道史纳皮在他的第一次机会里干了什么,以至他现在有第二次机会。”罗恩又说,把坐垫飞起来,差点落在荷米恩的头上。

为了让西里斯知道霍格瓦彻发生的一切,哈利给他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莫迪和史纳皮的对话,克劳斯半夜潜进史纳皮的办公室。然后他把信系在那只灰色猫头鹰脚上,让它送去了。

现在,哈利发现越来越难集中精神学习了。他的目光老是被窗外的景色吸引。眨眼间,离二月二十四日只剩一个星期了,然后只剩五天,四天,三天……

当只剩下两天时,那只猫头鹰回来了,脚上同样系着一张纸。

哈利解下来,只见西里斯在上面写着:再给我送些霍格瓦彻的下周末活动资料。

哈利把资料写在那张纸的空白处,系好后,看着猫头鹰飞驰而去。

“他为什么想知道那些资料呢?”罗恩问道。

“我也不知道。”哈利说,“好了,上课吧。”

哈格力又重新教他们了。显然,他对独角兽的认识比对精灵的还要多,今天他捉到了两只全身金黄的小独角兽。

“到它们两岁时,全身就会变成银白色,然后就会长出四只角,现在,孩子们,过来摸摸它们吧,小独角兽很容易相信别人,别怕,过来吧……对,给它一块方糖。”

哈利走过去,摸了一下独角兽。

“有点紧张是吗?”哈格力问道。

“是的,有一点儿。”哈利说。

“我之前很担心你的,但我现在知道你都能应付过来。所以我对你很放心。怎么样,你已经找到那只蛋的线索了,是吗?”

哈利摇摇头。心里马上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如何在水底里呼吸的事。他发愁了。哈利抬头望着哈格力,心想也许他知道该怎么办。

“你会赢的,”哈格力拍着哈利的肩膀说,“我能感觉到。”

看着哈格力一脸自信的笑,哈利实在不忍心去碰碎它。他只好勉强地笑了笑。

要开始第二个任务的前夕,哈利觉得他简直是陷入了一场恶梦。他想即使真的有奇迹出现,一夜之间让他找到能使他在水底呼吸的咒语,他还得花时间去背熟它。怎么办呢?哈利开始后悔上课不专心了,说不定老师曾经讲过这么一条咒语呢。

三个伙伴在图书馆里一页一页查找咒语。凡是有关水的咒语都不被放过。可是翻来翻去,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是有用的一条。

“哈利,明天尽管去湖里吧,把头伸进水里,对着人鱼大声喊,叫他们把偷去的东西吐出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罗恩说。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一定有这么一条咒语的。”荷米恩生气地说。

“也许你应该变成金鱼或青蛙。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罗恩又说。

“没有用的。”荷米恩说。

忽然,书架后面伸出两个头,是弗来德和乔治。

“你俩在这干吗?”罗恩问道。

“找你们啊,”乔治说,“麦康娜教授想见你,罗恩,还有你,荷米恩。”

“什么事吗?”

“我们也不清楚。”

“那好吧,哈利,我们回头在大房间见。”荷米恩和罗恩出去了。他们看起来都有些紧张。

八点,哈利抱着一撂书回到大房间。继续查找,到十点钟时,所有的书都翻完了,可是罗恩和荷米恩还没回来,此时哈利心里乱成一团。他又被上隐身衣,重新回到图书馆,在书架上找着关于著名巫师以及魔法发明的书,一边找一边看表。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一点钟,两点钟……迷糊中哈利被摇醒了,原来他还在图书馆里,他的隐身衣在他睡觉时滑下来,而一旁多比正在摇他,“哈利,快点,第二个任务十分钟后就开始了。”

“十、十分钟?”哈利沙哑地说。他看一眼手表,上面指着九点五十分。

“哈利·波特,你要和另一个优胜者一起到湖底下去。”

“太晚了,多比,我不去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在……”

“哈利·波特必须去。”小精灵说,“多比知道你没找到咒语,所以我帮你找到了。”

“什么?可是你不知道第二个任务是什么。”

“多比知道,哈利要去湖底找罗恩。”

“找什么?”

“你认识罗恩,罗恩就是给多比套头毛衣的人。”

“什么?他们抓走了罗恩?”

“你最想念的东西。”多比说。

“我该怎么办?”

“把这个吃下去,它可以使你在水底下呼吸。”多比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绿色、粘乎乎的小球,“下水后就把它吃了。”

“这是什么?”

“是帮你在水底下呼吸的东西。”多比说。

“你肯定它能行吗?”

“非常肯定,先生,再见吧,先生,我将会在厨房里等你。”

哈利告别了多比,马上朝湖边方向跑去。当他来到湖边上,发现那里坐满了人。塞德里克,芙璐和克伦正坐在裁判旁边。

“我来了。”哈利终于跑到裁判前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去哪了?比赛就要开始了。”裁判不满地说。

哈利看见伯希·威斯里也坐在裁判席上,他是来代替克劳斯先生的。

所有的参赛者都站成一排,巴格蒙在选手中转了一圈后回到裁判席,随着他一声哨响,哈利马上脱掉鞋袜,掏出小球塞入嘴里,走进水中。一阵刺骨的寒冷从脚底传遍全身。哈利浑身起了疙瘩,他强忍着寒冷继续向水中走去。岸上传来一阵笑声,观众们在笑哈利不像其他参赛者一样用魔法入水。笑声,喝倒彩声灌满了他耳朵。

突然,哈利感到头好像被一块枕头托了起来,肺部仿佛被挖空了,脖子两旁一阵锥心的痛。他用手~摸,发现耳朵下边裂开了两条缝,慢慢地从里边长出了鱼鳍。他不由自主地在水里找起来,奇怪,水现在一点也不冷了。哈利放胆呼吸了一下,水居然顺利从鱼腮里流过来。

水底很静,哈利只能看到周围十尺的地方,除了游来游去的水鱼之外,哈利看不到其他人的踪影。突然,他感到脚被东西缠住了,哈利回头一看,原来是颗巨大的杂草。他极力挣脱然后游走了。

“进行得怎么样?”

哈利向四周看了看,发现米特就在前面。

“米特。”哈利喊道,可是除了嘴里冒出泡泡以外,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不会跟你一块游到那去的,那些杂草太令人讨厌。”

哈利只好自个儿游了大概二十分钟。忽然,他听到远处有人在唱歌。他游过去,看到一块巨石上,坐着一群人鱼。它们拿着矛在捕捉大乌贼。当他游过那块石头时,趁机打量了他们一下。这些人鱼的身体都是灰色的,头发墨绿,眼睛则呈黄色,就像他们的烂牙一样,它们一看见哈利游过来,全都不怀好意地瞪着他,还有的人鱼特意从洞穴里出来看个究竟。

哈利继续前行,忽然,一幅神奇的景像出现在他面前,在一片草地上有一幢房子,房子前同样有一群人鱼,它们正围着一座雕像唱歌,而雕像的下边,则绑着四个人。

罗恩被绑在荷米恩和卓·陈中间,另外还有一个女孩,看上去不超过八岁。她那浓密的银头发使哈利一下子就断定这是芙璐·迪米高的妹妹,四个人似乎都睡着了,嘴里不断吐着泡。哈利游到雕像前想要解开罗恩身上的绳子。但那用杂草拧成的绳又粗又坚韧,哈利看了看周围的人鱼,他游到一个长胡子的人鱼面前向他借矛。

“不行,我们不会帮你的。”他用沙哑的声音生硬地说。

哈利只好在草丛里找些锋利的东西。终于被他找到块有棱角的石头。他马上朝罗恩游过去,用石头割开绳子,拉着他游到水面上。哈利浮出水面朝四周看了看,还是不见其他参赛者的踪影。来不及多想,他又游回去救荷米恩。当他正要用石头把绳割开时,那些人鱼马上围过来摇着头说:“你已拿走了你的东西,其他的留下。”

“不行!”哈利生气地说,但是吐出的只有几个气泡。

“你的任务是救你自己的朋友,把其他的留下。”

“不,她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要他们死去。”哈利嘴里吐出一串气泡。

卓的头搭在荷米恩的肩膀上,她的脸此时已发青了。哈利想看看表,却发现它停了。根据那首歌,过了一个小时,就什么都不复存在。他心里急得要命,为什么其他参赛者还不出现呢?

就在这时,人鱼们兴奋地叫起来,只见头顶上有气泡冒出来,哈利定晴一看,是塞德里克。

“迷路了。”塞德里克的嘴嚼着说,接着,克伦也来了。他们两人救走了荷米恩和卓·陈。

“现在怎么办?”哈利绝望地想。芙璐还不来,那小女孩可就危险了,他又拿起那块石头,但人鱼们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都围过来摇头。

哈利拿出魔杖说:“让开。”

人鱼们似乎有点害怕,纷纷退下去。哈利赶紧割掉绳把那小女孩解下来,再把她绑在自己腰里,然后拼命地往上游。人鱼们也跟着他,哈利心里很害怕,它们会把他拖下去吗?它们会吃人吗?他的腿不停地游动,两只肩膀由于托着罗恩,渐渐地痛起来了。越往上,他就游得越辛苦。脖子开始痛了,他感到口、鼻子全都被难受,身体又感到刺骨的冰冷。坚持,坚持,就快到水面了。哈利脑海一片空白,只顽强地朝着光明游上去。

终于,他的头露出了水面。岸上的人都欢呼起来。比时,罗思和那个小女孩睁开了眼睛。小女孩一脸的迷惑,而罗恩则吐出一大滩水,他对哈利说:“你为什么把她也带上来了?”

“芙潞没有来,我不能扔下她。”

他们两个一起把她推上了岸。哈利看见克伦,塞德里克和卓·陈都披上毯子了,丹伯多和露得·巴格蒙站在那里朝他微笑。芙璐则在歇斯底里地喊着要重新到湖里去。

“盖布丽!盖布丽!她还活着吗?她还好吗?”

“她很好。”哈利想告诉她,但他已经疲惫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伯希扶起罗恩,丹伯多和巴格蒙拉起哈利;芙珊刚跑过去抱起她妹妹。

“你过来。”波姆弗雷夫人说。她把哈利拉到荷米恩和其他人跟前,用毯子紧紧地把他裹住,倒给他一杯魔幻剂让他喝下去。

“有只水虫在你头上。”克伦对荷米恩说。

哈利知道克伦只想吸引荷米恩的注意力,提醒她是他救了她,但荷米恩只是不耐烦把水虫弹开,继续对哈利说,“你超了很多时间,难道你找了很久才找到我们吗?”

“不是,我很快就找到你了……”

丹伯多正在和人鱼首领——一个看上去很粗野的雌性人鱼说话,他懂人鱼的语言。最后,他转过身对其他裁判说:“评分前我们得先开个会。”

裁判们围成一团。波姆弗雷夫人又把罗恩带到哈利身边同样用毯子把他裹住。芙璐走到哈利跟前感激地说:“你救了她,虽然她不是你的朋友。”她弯下身子吻了哈利的脸颊,然后转向罗恩说,“还有你,你也帮了大忙。”她又吻了他。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经过讨论,已经给每一位参赛者评了分,现在由我宣布他们的分数。”校长站起来说。

“芙璐·迪来高小姐虽然很好地利用了泡沫咒语,但在游向目标的过程遭到塞德里克·迪格瑞的攻击,最后没能救出人质,我们给她二十五分。

塞德里克·迪格瑞先生是第一个救出人质的人,虽然超了一分钟时间。我们给他四十七分。

维特·克伦先生是第二个救出人质的,他得四十分。

哈利·波特先生是最后上岸的人。但是人鱼首领告诉我们说他是第一个到达人质被绑地方的人,而且他的延迟是因为回去救其他人质,不仅仅为了他自己。所以,我们给他四十五分。”

荷米恩和罗恩欢呼起来,现在哈利拿了第二了。

“第三个任务将在六月二十四日的黄昏开始。”巴格蒙继续说。“我们会提前一个月通知参赛者。谢谢你们的参与,再见。”

第二个任务结束了。波姆弗雷夫人忙着带学生们回城堡换干净的衣服。哈利心想,结束了,他挺过来了,现在他不用再提心吊胆。

当哈利踏上城堡门前阶梯时,他决定每天都给多比买一双袜子。

第二十七章 赴约

第二十七章 赴约

第二件任务之后每个人都争着想知道在湖底发生的一切。这样罗恩就要抢了哈利被公众注目的份儿了。哈利发现罗恩对事情的重述中略微地改变了。一开始,他好像还是在讲事情的真相;一个星期过后,罗恩却在讲一个可怕的拐骗案,说他如何单枪匹马对付那五十个装备精良而且准备打到他屈服并把他绑起来的人。

“但我把我的魔杖藏在袖子里。”他使帕得玛·帕提相信他。帕得玛·帕提显得更被吸引住了。罗恩每过一个走廊都会强调一下他要讲的内容,“我随时可以干掉那帮海底傻瓜。”

“那你那时打算怎么做,对他们打鼾吗?”荷米恩尖刻地说。因为人们取笑她说她是维特·克伦最想念的人,她变得格外易怒。

罗恩的耳根都红了。于是他又描述了一遍被弄晕睡过去的情景。

随着三月的到来,天气变得更干燥了,每当哈利他们出去时,刺骨的寒风刮着他们的手和脸。这种天气使通讯上有点耽搁,因为猫头鹰不停地被风吹偏离跑线。这只棕色的猫头鹰是带着哈利发给西里斯的信。哈利想告诉他霍格瓦彻的会议要在星期五早晨的早餐上举行。猫头鹰的羽毛乱七竖八地立着。哈利一见到西里斯的回复就赶紧拿下来,生恐猫头鹰会把它又带走。

西里斯的信几乎跟先前的一样短:“星期六下午两点在霍格瓦彻外面路尽头阶梯见。尽量多带食物。”

“他还没回霍格瓦彻?”罗恩将信将疑地说。

“看来是的,不是吗?”荷米恩说。

“我不相信,”哈利紧张地说,“如果他已经抓了……”

“到现在这田地只好相信了。”罗恩说,“那里也不再像是聚集得蒙特的地方了。”

哈利把信叠好,思考着。如果他是诚恳的,他应该想再见西里斯一次。因此他开始了下午的最后一课——生物药脂学。当他走下地牢的阶梯时他觉得比平时更轻快。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课前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以及史林德林女孩聚集在教室门口。他们全都在看着一样哈利看不出来的东西。当哈利、罗恩和荷米思进来时,班西那哈巴狗似的脸正在凝视在高尔那平定的大脸上。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她格格地笑,史林德林那群人散开了。

哈利见到班西手里拿着本杂志——《美女周刊》。封面上画着一位手里拿着魔杖的卷发的迷人女孩正对着一个大蛋糕露齿笑着。

“在这儿你可以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格林佐!”班西大声唤,并把杂志扔给荷米恩。荷米恩接住杂志,吃惊地看着她。就在那时,地牢的门开了,招他们进来。

荷米恩、哈利和罗恩像往常一样朝着地牢后面的桌子走过去。

当史纳皮一转身在黑板上写今天学的那剂药的配方时,荷米恩迅速地在桌子底下创览了一下杂志。最后,在杂志中间,荷米恩发现了他们要找的文章。哈利和罗恩靠上来。在一张哈利的彩图上标着“哈利·波特秘密的头疼”。上面是这样写着的:

与众不同的一个男孩,也许是吧;但是,这个男孩承受着青年人所承受的一切烦恼——理特·史姬特这么写道——自从一场不幸夺去了他的父母,十四岁的哈利就被夺去了被爱的权利。他想他可以从亲密的女友——一个来自霍格瓦彻的农家女孩的安慰。然而他没意识到他将会经受生命中另外一次感情的打击——所爱被夺。

格林佐小组,一个相貌平平,但野心勃勃的女孩,好像钟情于那些出色的奇才,然而哈利却不是。自从维特·克伦——保加利亚籍,快迪斯世界杯比赛的最后一个英雄——来到霍格瓦彻,格林佐小姐就开始玩弄两个男孩的爱情。克伦这个公然与迷途的格林佐小姐厮磨的男孩,已经向她发出邀请访她去保加利亚度暑假,而且声称他从未与另一个女孩感受到如此的炽热的爱。

可能不是格林佐小姐那值得怀疑的自然之美吸引住这两个不幸的男孩。

“她真丑,”班西·帕金森,一个十四岁的漂亮活泼的学生说,“但她有足够的本事制爱情药,她有脑筋,我想她现在就这么做着。”

爱情药在霍格瓦彻当然是禁止的,但艾伯斯·丹伯多无疑想研究并得专利。这时,哈利·波特的祝福者一定希望下一次他将他的心放在一个更加值得的人身上了。

“我告诉过你!”罗恩气呼呼地对荷米恩说,“我告诉你别去惹怒理特·史姬特!她会把你变成一个荡妇的!”

荷米恩当时正在看那篇文章,她抬眼一看他,有点惊讶,然后轻蔑地笑。

“荡妇?”她复述着,她回头看了罗恩,尽量忍住格格的笑。

“我妈妈这样称呼她们。”罗恩咕哝着,耳根又红透了。

“如果那是理特能做的,她肯定失去理智了。”荷米恩仍笑着说。

“一堆垃圾!”她把那本美女周刊扔在一张空的桌子上面。

她看看史林德林那群人,他们正在看她。这时哈利悄悄地走到这边看他们是否被那篇文章弄得不开心了。荷米恩朝他摆摆手、讽刺地笑了笑,然后和哈利、罗恩一起取出他们要做清醒药的配料。

“倒还真有点可笑,”十分钟后荷米恩说,“理特·史姬特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啥?”罗恩快言快语,“你还没配好爱情药,不是吗?”

“别犯傻了,”荷米恩打断他的话,开始把甲虫捣烂,“不是的,只是,她怎么知道维特叫我夏天去拜访他?”

荷米恩这样说时脸都红窘了,她决意避开罗恩的眼神。

“什么?“铿锵一声,罗恩的杵掉在地上。

“他一把我拖出湖面就问我,”荷米恩低声说,“当他逃离鲨鱼的虎口,波姆弗雷夫人给我们两张毯子,他就拉我到一处以便大家都听不见的地方,他就问我如果我这个暑假没啥好干,我是否愿意去……”

“你怎么回答?”罗恩紧张地问,他捡起杵子,在离碗六英寸远的桌上捣呀磨呀,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荷米恩。

“他说从来没有一个女孩让他心跳如此狂烈,”荷米恩脸红得如此厉害,以致哈利都感到她发出的热气。“但理特·史姬特怎么听到的呢?她又不在场,难道……?也许她有一件隐形篷衣,或者她溜到地牢里看第二项任务……”

“那你说什么了?”罗恩再问一遍,他那么大力地辗着桌子以致桌子都凹下去了。

“得了,我太忙于照料你和哈利,我不能……”

“你的社交毫无疑问是——荒诞,格林佐小姐”,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必须要求你不要在我们课上讨论这样的话题,扣十分。”

史纳皮已经走到他们那儿了。这时整个班的人都盯着他们看。

马尔夫有机会拿波特斯丁在哈利面前炫耀了。

“啊,还在桌底下看杂志喔?”史纳皮一把抓过美女周刊,“哼,得再扣十分……喔,当然……”史纲皮的黑眼睛看到理特·史姬特的文章时突然一亮,“波特得跟上他受伤的心……”

地牢里回荡着史林德林那群人的哄笑,史纳皮先生薄薄的嘴皮露出一个不满的微笑。为了激怒哈利,他开始大声朗读。

“《哈利·波特的秘密头疼》——噢,亲爱的,什么使你这样疼呀?——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孩,也许……”

哈利感到他的脸火辣辣地烧着。史纳皮每读完一句就停一下,那些史林德林就拼命地笑。这篇文章让史纳皮读真是难听十倍。

“‘哈利·波特的祝福者一定希望,下一次他会把他的心放在一个更值得的人身上。’真感人!”史纳皮先生轻蔑地笑,把杂志卷起来。

“好,我想我最好分开你们三个人以便你们能抛开三角恋爱集中精神听我的课。威斯里,你就留在那儿,格林佐小姐,你去帕金森小姐旁边。波特,到我前面的桌子,现在换位。”

哈利把他的配料和书包气冲冲地扔进他的大汽锅里,把它拖到地牢前面的空桌子。史纳皮跟着他,坐在自己的桌子上看着哈利把锅里的东西拿出来。哈利决定不看史纳皮,把甲虫都当作史纳皮的脸研磨成糊状。

当其他同学安静下来的时候,史纳皮说:“所有的这些压力使你那原本已过大的脑袋膨胀了。”

哈利不应声。他知道史纳皮又在挑衅,他以前就这样做过。毫无疑问是在找茬。让他在课结束之前扣五十分。

“你在妄想着整个男巫世界都在你的控制之下,”史纳皮继续说。

他说得很小声,没有旁人听得见(哈利也继续磨他的甲虫,他已经磨得不能再碎了)。“但我不管你在杂志上登过多少照片,对于我来说,你只不过是一个令人作呕的毛孩,老想把戒律抛之不理。”

哈利把甲虫粉倒进锅里并开始切姜。出于愤怒,他的手微微发抖,但他坚持眼皮也不抬一下,好像没听见史纳皮在对他说。

“不是我不警告你,波特,”史纳皮用一种更温柔更危险的声音说道,“小而无价值的庆祝或者——如果让我抓住你企图再闯进我的办公室——”

“我从来不靠近你的办公室!”哈利吼道,忘了他刚才还在装聋。

“你瞒不过我,”史纳皮哼了一下,他那毫无深度的呆眼盯着哈利,“我知道是谁偷的!”

哈利瞪回史纳皮,眼睛决意不眨,好像不怕被责备一样。事实上,他两样东西都没偷。荷米恩在二年级时拿走了史纳皮那张有咒语的皮,因为他们要用它制烦恼药。史纳皮一直怀疑哈利,但无法证实。而另外一样是多比偷的。

“我压根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哈利冷冷地说。

“我办公室被盗那天你正好不在床上!我就晓得是你!现在魔眼莫迪可能加入你们那伙人,但我不会再忍受你的行为!再敢闯进我的办公室,我就收拾你!”

“好的,”哈利冷冷地说完转身切他的姜,“如果有必要去你那里,我会好好地记住你的话的。”

史纳皮眼红了一下,他把手插进他的黑袍里。僵持了一下,哈利猜史纳皮要抽出他的魔杖来咒他——但史纳皮拿出一个装着清澈透明药剂的水晶小瓶。哈利盯着瓶子。

“知道这是用来干嘛的吗?”史纳皮的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不知道。”这次哈利完全老实地回答。

“这是吃了讲真话的药。只要三滴就能把你最心底的话掏出来讲给全班听。”史纳皮阴恶地说,“虽然这种药严格控制使用,但我还是能用它看你是否真的到我办公室没有。”

哈利不作声。他又低头切他的姜。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说真话的药,他也决不会让史纳皮灌给他吃。一想到如果史纳皮真让他吃了后果会怎样,他就打了个颤。他把姜丝倒进大锅里,想着要不要撕莫迪书上的一页,然后喝他自己的长颈瓶里的东西。

地牢门给人敲得咯咯响。

“进来。”史纳皮恢复到他正常的声音。

门开时全班都望过去。进来的是卡克罗夫教授。当他径直走向史纳皮的桌子时每个人都望着他。他用手摸着他的山羊胡须,显然他很激动。

“我们要谈一下。”卡克罗夫走到史纳皮处时突然说。他好像决意不让任何人知道他说什么似的,嘴巴几乎没动,看上去就像一个瘪脚的口技表演者。哈利眼虽还看在姜上,耳朵却坚直了听着。

“卡克罗夫,下课后我找你谈。”史纳皮低声说,但卡克罗夫打断了他的话。

“我现在就要谈,你不要再闪避,你老避着我了。”

“下课后说。”史纳皮说。

借着举起量杯看是否倒进足够的犰狳胆汁的机会,哈利侧眼掠了一下他们。卡克罗夫显得很忧虑而史纳皮则很气愤。

卡克罗夫留在史纳皮的桌子后面度过这节课剩余的时间。他好像决计要防止史纳皮在课室的尽头溜走。哈利很想知道他们将谈什么,便故意在下课前两分钟打烂装着犰狳胆汁的试管好有借口下课后晚点走。

“什么这么紧急?”他听见史纳皮对卡克罗夫心急地说。

“这个。”卡克罗夫说。

哈利凝视着他的大锅边缘,却能看到卡克罗夫从他的袍子里伸出左手,给史纳皮看一样东西。

“看见了吗?”卡克罗夫仍然尽力闭着嘴说话,“看见了吗?它以前没有这么清澈,自从——”

“把它收好!”史纳皮咆哮道,他的黑眼扫了一遍课室。

“但是你一定已经注意到——”卡克罗夫开始焦急。

“我们迟点再说!”史纳皮轻拍了他一下。“波特!你在这儿干什么?”

“扫干净那些犰狳胆汁,教授。”哈利无辜地说,拿那块湿的抹布给他看。

卡克罗夫又气又担心地离开了。不想与正要发火的史纳皮留在地牢里。哈利把他的书呀,调料呀全塞进包里,最快速度地跑去告诉罗恩和荷米恩他所见到的一切。

第二天中午太阳不是那么猛的时候他们出发赴要西里斯的约会。天气比什么时候都热,所以他们走到霍格瓦彻时,都得把斗篷摘下来了。西里斯叫他们拿的食物全放在哈利的包里;他们从午餐桌上偷了12只鸡,一条面包和一罐南瓜汁。

他们先去格来登·乌特维那里买了份礼物给多比。他们发现在那儿挑袜子挺有趣。他们挑了两对。有一对嵌有一闪一闪的金银星,而还有一对当太臭时会发出尖叫。一点半时,他们经过高街,走向村庄的郊区。

哈利从来没走过这条路。弯曲的小路把他们带到一个荒凉的农村。这里的屋舍更少,每户的花园更大。他们来到山脚下,拐了一个弯,见到小路的尽头有阶梯。一只看上去很脸熟的蓬毛大黑狗半躺在横木上,口里叼着一些报纸。

“嘿,西里斯。”当他们走近它时,哈利打招呼。

这只黑狗急着嗅了嗅哈利的包,摆摆尾,然后转身小跑穿过矮树丛。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爬上阶梯跟在它后面。

西里斯领着他们跑到山脚下。那里怪石嶙峋。它轻而易举地跑过去了,但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他们跟着西里斯爬上山。沿着一条陡峭石路,在西里斯摇摆的尾巴带领下,他们爬了近一个半小时。背包带在哈利的肩上深深地勒出一道痕。

到最后,西里斯消失了。他们在它消失的地方看到一块有裂缝的巨石。他们挤进裂缝里,来到一个凉爽但光线微暗的山洞。那只半像马、半像鸟的鸟嘴巴克的脚用绳拴在一块石头上,眼睛露出锐利的橙色光芒。他们三个弯身向它鞠躬。它傲慢地回应一下之后,过了一会儿,它弯下它多鳞的前脚,允许荷米恩抚摸它的脖子。哈利在看那刚刚变为哈利教父的黑狗。

西里斯穿着破烂的灰袍,那件他离开阿兹克班时穿的灰袍。它的黑毛比以前更长,更胜更乱。它显得瘦了。

“鸡肉!”它一见到鸡肉立刻扔掉报纸嘶哑地叫。

哈利打开背包,递鸡和面包给它。

“谢谢!”西里斯抓起鸡肉撕开,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我现在以老鼠为生,我知道你们不能偷太多,我会照顾自己的了。”

他冲哈利咧嘴一笑,但哈利勉强地回报它一笑。

“你在这儿都干些什么呢,西里斯?”她问。

“负责完成当教父的责任,”西里斯说,用一种狗的方式啃着鸡腿,“不用担心我,我会尽力做一只讨人爱的流浪狗。”

他仍然咧嘴笑,但见到哈利担心的样子,便忧虑地说:“我想出来,你那封信——,我每看到人们放下一张报纸我就偷走,通过看报纸得知情况。”

它对着地上那张报纸哄哄叫,罗恩捡起来打开看。

哈利仍然很担心,“如果他们抓到你或看到你怎么办?”

“附近只有你们三个知道我是西里斯,”西里斯耸耸肩,继续啃它的鸡骨。

罗恩轻碰了一下哈利,把先知日报递给他看。头条是:巴地·克劳斯的怪病;还有一条是:女巫部长下落不明——魔法部长牵涉进内。

哈利读了一下内容。

“他们说克劳斯好像快死了,”哈利慢吞吞地说,“但谁只要来那儿一趟就知道情况并不那么糟糕。”

“我哥哥是克劳斯的助理,”罗恩告诉西里斯,“他说克劳斯快忙昏了。”

“我才不在乎呢!”荷米恩冷淡地说。

“荷米恩好像被精灵萦绕。”罗恩对西里斯低声说,并看了一眼荷米恩。

西里斯却显得感兴趣。

“你第一次看到精灵是在快迪斯世界杯上,她帮克劳斯占了一个座,对不?”

“对。”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异口同声地说。

“但克劳斯没出现在那场比赛上。他可能太忙了。”

西里斯一声不哼地在洞里踱来踱去。“哈利,你离开快迪斯之后有没有发现你的魔杖正在口袋里?”

“嗯……”哈利使劲地想,“没有,”他最终想起,“我们去森林之前不会用它。当时我把手放进口袋里,口袋里除了欧米卡尔斯啥也没有了。你的意思是有人变魔法把我的魔杖拿走了?”

“很可能。”西里斯说。

“温奇没有偷你的魔杖!”荷米恩尖声说。

“精灵并不在那盒子里头,当时谁坐在你旁边呢?”西里斯皱了一下眉。

“好多人。保加利亚部长……可尼斯·法治……还有马尔夫……”

“肯定是马尔夫!”罗恩突然插嘴,他那么大声以致于他的声音在整个洞里回响,鸟嘴巴克不安地摇摇头。“我打包票是梅尔法!”

“还有别的什么人吗?”西里斯问。

“没有了。”哈利答。

“还有露得·巴格蒙。”荷米恩提醒他。

“噢,对……”

“我不大认识巴格蒙,只知道他过去曾做过打手。”西里斯还在踱来踱去,“他怎么了?”

“还好,”哈利答,“他老想帮我赢男巫比赛。”

“是吗?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呢?”西里斯又皱起眉来。

“他说他喜欢我。”哈利说。

“唔。”西里斯若有所思。

“我们在森林里看见他,就在黑色标记出现之前。”荷米恩告诉西里斯,“记得吗?”她又对哈利和罗恩说。

“是,但他没留在森林里呀!”罗恩说,“我们一告诉他暴乱的事,他就赶回营地。”

“你怎么知道?”荷米恩反唇相讥,“你怎么知道他往哪里消失了呢?”

“你是在说露得·巴格蒙在用魔法迷惑黑色标记吗?”罗恩不大相信的说。

“巴格蒙比温奇更有可能。”荷米恩固执地说。

罗恩看了看西里斯说:“她给精灵困挠着——”

但西里斯举起一只手不让罗恩说下去,“标记被遮住时,精灵已被发现正拿着哈利的魔杖,这时克劳斯怎么做?”

“他去灌木丛里看,但没有其他人在。”哈利说。

“当然,”西里斯低声说,“他想钉住所有的人,除了他自己的精灵……接着他抓住她吗?”

“对,”荷米恩火上来了,“他抓住她,只因为她不乖乖地留在帐篷里而出来被人蹂躏。”

“荷米恩,拜托你不要再讲精灵的事了。”罗恩说。

但西里斯摇摇头说:“她看克劳斯比你准,罗恩,如果你想知道一个人是啥模样的,只要看他怎么对待地位比他低的人,而不是与他平等的人。”他用手抚摸着没刮胡子的脸,努力地思考着。“克劳斯缺席很多。他让他的精灵帮他占了一个座位看快迪斯世界杯大赛,但他又不出现去看。他很努力让男巫比赛恢复,自己却不去看。这不太像克劳斯,如果他有一天因病请假的话,我就吃了鸟嘴巴克。”

“你原来就认识克劳斯吗?”哈利问。

西里斯阴下脸。他突然变得像哈利第一次见到他那时那么险恶,那晚哈利以为他是个杀人犯。

“我认识他,”他缓缓地说:“他就是那个审也不审就把我发配到阿兹克班的人。”

“什么?”罗思和荷米思不禁问。

“开玩笑!”哈利说。

“不。”西里斯再咬一大口鸡肉说,“克劳斯曾当过魔法法律执行部门的部长,你们不知道吗?”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摇摇头。

“他本来是最有希望当魔法部门的部长的,”西里斯说,“他是个了不起的男巫,魔力无穷而且权欲极强。他不支持福尔得摩特,”他看了一眼哈利的神情,“克劳斯总是公开反对黑势力……你们不会明白的了……你们太年轻……”

“我爸在世界杯赛上也这么说。”罗恩露出一丝的苦恼,“为什么不试试告诉我们呢?”西里斯瘦削的脸上露出一笑,“好,试讲给你们听。”

他在洞里走过去,又走回来说:“那时候福尔得摩特当权。你们不知道谁是他的支持者,也不知道谁在帮他工作。你们只知道他能控制人们身不由己的为他服务。你为你自己,你的家人和朋友提心吊胆。每周都有死亡、失踪、虐待……魔法部长手足无措,他们企图瞒住马格,但马格也快死了。过去就是这样,到处充斥着恐怖,惊慌和迷惑。总是有人活得好,有人却糟透了。克劳斯的原则一开始是好的——我当时并不以为。他很快地晋升为部长,并用严厉的手段打击福尔得摩特的支持者。奥挪士不仅可以逮捕人,他还被授予杀人的权力。我是一大堆还没审判就被押解到得蒙特的当中一个。克劳斯用暴力反抗暴力,对疑犯采取高压手段。我敢说这跟黑势力一样不讲道理和残暴。但他有他的支持者,不管你信不信,很多人认为他干得对,并有一大堆男巫女巫叫喊着让他当魔法部长。当福尔得摩特消失了,克劳斯取得这个职位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但此时一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西里斯狰狞地笑,“克劳斯的儿子被一群食尸者抓去,很显然,他们以此威胁克劳斯,企图找到福尔得摩特并恢复他的权力。”

“克劳斯的儿子被抓去了?”荷米恩屏住气说。

“嗯。”西里斯把鸡骨扔给鸟嘴巴克,坐到面包旁边,把面包撕成两半。“对克劳斯来说是不小的震惊,我猜。他应该花多一点时间跟儿子在一起,他该早点离开办公室去了解一下他的儿子。”

他狠吞虎咽下一大块一大块面包。

“他儿子是食尸者吗?”哈利问。

“不晓得,”西里斯仍把面包往嘴里塞,“他被关进来的时候我自己已经在阿兹克班了。那个男孩肯定是被那帮食尸者抓去的,但他也可能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就像精灵一样。”

“克劳斯有试过解救他儿子吗?”荷米恩低声说。

西里斯爆笑一声,确切的来说更像狗吠。“克劳斯放他儿子出来?我以为你比较了解他呢,荷米恩?任何影响他荣誉的东西都得滚开,他一生追求的就是当上魔法部长。你没见到他把一个忠心耿耿的精灵赶走吗?只因那精灵想他与墨马克联系一下,这不说明了他是怎样的人吗?克劳斯给他儿子的爱就是审判他,就算是那样,也是显示一下他有多恨这个孩子……然后他就把他发配到阿兹克班。”

“他把儿子交给得蒙特?”哈利轻声地问。

“正是。”西里斯显得冷淡而且不愉快了。“我看见他被带进去了。他至多不超过十九岁。他们把他扔在我旁边的牢房里。夜晚他尖叫着要找他妈妈。过几天后不叫了,但在梦中仍呼喊。”

“他现在还在阿兹克班?”哈利问。

“不,”西里斯呆呆地说,“他不在了,一年后死在那儿。”

“他死了?”

“他不是唯—一个死的,”西里斯幽幽地说,“大多数人都疯了,不少人绝食自杀。他们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了。在那儿随时可以感到死亡的来临。况且那男孩来时已是病恹恹的了。因为克劳斯是一个重要人物,所以他和太太可以见儿子最后一面。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克劳斯,他扶着他太太走过我的房间。她后来也死了,很显然是悲痛而死的。克劳斯没去送葬。”

西里斯放下送到嘴边的面包,拿起南瓜汁一饮而尽。

“老克劳斯啥也没有了,他还以为他会得到呢。”手背擦擦嘴,“本来这位英雄是要做魔法部长的,但是,儿子死了,妻子没了,家庭变得玷污了,他的群众信誉就一下子下降了。他儿子一死,人们开始叹息这么好的一个少年怎么会走上迷路。这么一来,人们就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父亲不关心他。结果可尼斯·法治登上了宝座,克劳斯被踢到国际魔法交流合作部门。”

好长一段时间大家不出声。哈利在回想在树林里,快迪斯世界杯大赛会议,克劳斯瞪着他那不顺从的精灵时的样子。肯定是想起他儿子,他的丑闻以及他不能如意地升迁。

“莫迪说克劳斯在狂找黑色男巫。”哈利告诉西里斯。

“我听说过,但如果他以为自己还能靠抓住一个食尸者就能恢复昨日威风的话,他就错了。”

“你哥哥不是克劳斯的助理吗?有机会问问他最近有没见过克劳斯?”

“行。”罗恩有点不大肯定地回答。

“好了,三点半了,我们该回去了。”

“我送你们一程,顺便再偷张报纸。”西里斯又变回一只大黑狗。

他们沿着原路回去了。

第二十八章 克劳斯先生疯了

第二十八章 克劳斯先生疯了

星期天早上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吃完早餐后就去了奥里路,送封信给伯希,问他最近有没有看到克劳斯先生,因为西里斯曾叫他们问。他们派海维去送信,因为她已经很久没事干了。看着她消失在视野后,他们才下厨房去给多比一双新短袜。

房子里的精灵们非常热烈地欢迎他们,又是鞠躬又是行屈膝礼,在他们周围忙成一团,要给他们再沏一次茶。然而多比最近似乎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哈利·波特对多比太好了!”他尖声说着,边擦去大大的眼睛里滚出的大滴泪珠。

“你用吉利草救了我的命,多比,真的,你救了我。”哈利说。

“可以再来一点那种奶油巧克力小蛋糕吗?”罗恩说,他正看着周围那些面带喜色,恭恭敬敬的小精灵们。

“你才刚刚吃完早餐!”荷米恩有点生气地说,但是四个小精灵已经托着一个装有奶油巧克力蛋糕的大银盘向他们走来了。

“我们真应该把某些家伙送到史纳皮先生那里。”哈利很不满地嘟哝着。

“好主意,”罗恩说,“哎,你们不能再给我们多点吃的吗?”他后一句话是对小精灵们说的,后者听了,高兴地鞠了一个躬便转身赶紧去拿更多的来。

“多比,温奇在哪里?”荷米恩说着,眼睛向四处张望。

“温奇在那边,火的旁边,小姐。”多比轻声说,他的耳朵有点丧气地耷拉下来。

“噢,天哪。”荷米恩说,这时她认出了温奇。

哈利也向壁炉那边看去:温奇像上次一样坐在同样的凳子上,但她却变得那样的脏,一时难以让人把她和她背后那被烟熏得黑黑的砖分辨开来。她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很久没洗过了。手里抓着一瓶黄油啤酒,在凳子上轻轻摇晃,眼睛怔怔地凝视着炉子里的火。正当大家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时,她打了一个很响的嗝。

“温奇现在一天能喝六瓶了。”多比悄声对哈利说。

“噢,那些酒还不是很厉害!”哈利说。

但多比摇头说:“对一个精灵来说,先生,这它已经够烈的了。”

温奇又在打嗝了。那些小精灵们上完蛋糕后,又准备回去工作,他们纷纷向温奇投去很不满的眼神。

“温奇现在很痛苦,哈利。伯特,”多比伤心地悄声说,“温奇想回家,她仍然相信克劳斯先生是她的主人,我说什么也不能说服她丹伯多教授是她现在的主人。”

“嘿,温奇。”哈利说,他突然鼓起勇气向她走去,弯下腰对她说:“你不知道克劳斯先生将怎样,对不对?因为他不能去给三巫师争霸赛做裁判了。”

温奇的眼睛闪闪发光,她那巨大的瞳孔注视着哈利开始轻轻摇头,然后说:“主——主人不能——嗝——来?”

“是的,”哈利说,“自从第一次任务后,我们就再没有见过他,《先知日报》说他病了。”

温奇又摇了几下,目光呆滞地凝视着哈利。“主人——嗝——病了?”

她的下唇开始颤抖。

“但我们不确定那是否是真的。”荷米恩急忙说。

“主人需要……嗝……我!”这个小精灵啜泣着。“主人不能……嗝……自己……嗝……处理……嗝……所有的事情……”

“其它的人都自己做家务活,你知道的,温奇。”荷米恩严肃地说。

“温奇……嗝……不单只是……嗝……为克劳斯先生做家务!”

温奇气愤地尖声说,摇晃得更厉害了,啤酒泼到她那本已污迹斑斑的工作服上。“主人……嗝……信任温奇……嗝……把最重要……嗝……最秘密的……”

“什么?”哈利说。

但是温奇用力地摇头,更多的啤酒泼到了它的身上。

“温奇帮……嗝……主人保密,”她抗议地说,她摇得非常厉害,闭着眼睛向哈利皱眉说:“你想打听,你一定是!”

“温奇不应该这样对哈利·伯特说话!”多比愤怒地说。“哈利·伯特是勇敢的,高贵的;哈利·伯特不是爱打听的那种人!”

“他是在打听……嗝……打听主人的……嗝……隐私、秘密……温奇是个好精灵……嗝……温奇保持缄默……嗝……人们都想……嗝……打听别人的私事……嗝……”温奇的眼皮垂了下来,突然,她从凳子上滑下来滚到炉边,大声地打着耳鼾。啤酒的空瓶从石板铺的地面咕噜咕噜滚过去。

半打的小精灵急忙上前,看起来带着厌恶的神色。他们其中一个捡起瓶子,其他人用一块方格子花纹的桌布把她盖住并掖好布边,让她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

“我们很抱歉让您看到这种情形,先生小姐们!”旁边的一个精灵尖声说,摇着头看起来很羞愧。“我们希望您不要以为我们都像温奇那样,先生小姐们!”

“她显然很不高兴!”荷米恩带着不满的神情说,“为什么你们不试着让她高兴起来反而把她盖住?”

“请您原谅,小姐,”小精灵说,又深深地鞠了一次躬,“但是小精灵是没有权利不高兴的,只有工作和为主人服务!”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荷米思愤怒地说。“听着,你们所有的人!你们有权像巫师一样不高兴!你们有权拿工资,有假期,有像样的衣服,你们不需要去做别人要你们做的任何事——看看多比!”

“小姐请别让多比卷进去。”多比喃喃地说,好像吓坏了。厨房周围的小精灵们看着荷米恩,高兴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他们看着荷米恩的眼神突然变了,好像她是危险的疯子。

“我们只要你们吃剩的东西!”在哈利手肘上的一个小精灵尖声说,然后他把一大块火腿,一打蛋糕和一些水果推到哈利手臂中。

“再见!”

小精灵们围着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并开始催他们出厨房,许多小手在推他们的背。

“谢谢你的短袜,哈利·伯特!”多比从炉旁悲伤地叫着,在他旁边就是被桌布包着的温奇。

“你就不能闭嘴吗?荷米恩?”罗恩气愤地说。厨房的门在他们身后砰一声地关上,“他们现在不要我们去做客了!我们本来可以从温奇身上问出更多关于克劳斯的事。”

“噢,好像你真的关心那事!”荷米恩讥讽地说,“你喜欢去那儿只是为了那儿的吃的!”

自从那事发生后,那一天大家都变得急躁易怒。在休息室里面,哈利觉得很厌烦,罗恩和荷米恩一直在为家庭作业互相冷嘲热讽,所以到了晚上他带上西里斯的食物一个人径直到奥里路去了。

要把整一条火腿运到山上去对于皮威军来说根本不可能,他太小了。所以哈利征募了两只猫头鹰,他们老在学校里发出怪叫,起飞的时候捕起大片的尘土。那个大包裹横在他们之间,这让他们看起来怪极了。哈利斜靠在窗台上,看向远处。黑暗之中,树顶沙沙作响,仿佛警告着这片树林是片禁地;远处丹姆斯安的船在航行,荡起一片微波:一个个烟圈从哈格力的烟囱里冒出来;一只猫头鹰嗖的一声穿过烟圈向上直冲城堡,绕着奥里路飞了一圈然后消失在黑暗中。向下看,哈利看到哈格力正在卖力地在他的茅屋前掘着土。哈利觉得很奇怪:他到底在干什么?看起来他好像正想开辟一块新菜地。正当哈利看着的时候,玛西姆夫人从比尔贝顿马车里走出来,走向哈格力,她显然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哈格力斜靠着他的铁锹,但看起来不热心于谈话,因为玛西姆夫人很快就回到马车里去了。

哈利很不愿意回到格林芬顿塔去,因为满耳都是罗恩和荷米恩的对骂声,所以他一直看着哈格力在挖着,直到他被黑暗吞没,再也看不见为止。哈利身边的猫头鹰们开始变得精神抖擞怪叫着从他身边飞过,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罗恩和荷米恩的争吵已达到白热化的程度。因为荷米恩侮辱了小精灵们,罗恩预言今早的饭桌上的早餐肯定会很差,不过好在这个糟糕的预言并没有实现,哈利松了一口气,因为咸肉,鸡蛋和鲑鱼都像平时一样好。

当猫头鹰邮递员来到时,荷米恩急切地向上看,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伯希不可能这么快就回信,”罗恩说,“我们昨天才让海维送信去。”

“不,我不是盼望这个,”荷米恩说,“我已经订了《先知日报》,我讨厌老是什么都要问史林德林的那帮人。”

“不错的想法!”哈利说着,他也抬头看着猫头鹰。“嘿,荷米恩,我想你正走运呢……”

一只灰色的猫头鹰向着荷米恩俯冲过来。

“它好像不是在拿着一份报纸。”她说,看起来有点失望。“它是……”

但令她迷惑的是,这只灰色的猫头鹰落在她的碟子面前,很快又有四只谷仓猫头鹰落下来,二只棕色,二只茶色。

“你到底订了多少只?”哈利说着,并抢在这群猫头鹰把荷米恩的高脚酒杯撞倒之前一把把她抢过来。猫头鹰们推推挤挤,争抢着要先给荷米恩信。

“这到底是怎么……?”荷米恩说,拿过灰猫头鹰送来的信,并打开来看。“唉,天哪!”她气急败坏地说,脸都涨红了。

“什么事?”罗恩说。

“它是——噢,多荒谬啊——”她把信递给哈利,哈利看了一眼,信好像不是手写的,而是由从《先知日报》上剪下来的字母粘贴而成的:“你是一个缺德的讨厌鬼,哈利·波特比你好,你从马格的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其它的信都像这样!”荷米恩绝望地说,她打开一封又一封信:“哈利·波特能做得比你不知好多少倍……”“你应当被放到青蛙卵里去煮……”“哎哟!”

她已经打开了最后一封信,一种很浓的闻起来像汽油的黄绿色液体涌出来流遍了她的双手。她的手马上像开水一样冒出一个个很大的黄色的泡泡。

“浓布伯溶液!”罗恩说着,小心翼翼地拎起信封嗅了嗅。

“噢!”荷米恩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想用一块布或餐巾纸擦干净手,但她的手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让她疼得要命的东西,这让她看起来好像戴了一副厚厚的满是小瘤的手套。

“你最好马上去校医室,”哈利说,“我们会告诉史包特教授你去哪了……”这时,围在荷米恩周围的猫头鹰们开始起飞离开。

“我已经警告过她了!”罗恩说,他看着荷米恩急急忙忙地边跑出大堂,一边摇着她的手。“我警告过她别惹恼了理特·史姬特!看看这个……”他把一封荷米恩留下的信大声读了出来:“‘我在《女巫周刊》上看到你是怎样捉弄折磨哈利·波特的,那可怜的男孩吃足了你的苦头。只要我一找到一个足够大的信封,那么下一封信我会给你一个我的诅咒’,我的天哪!她真应该自己小心一点。”

荷米恩没有上草药学课。当哈利和罗恩离开温室去上魔法生物保护课时,他们看到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正从城堡的石阶上下来。班西·帕金森和史林德林班的女孩子们走在后面,一边小声耳语一边咯咯窃笑。一见到哈利,班西叫道:“波特,你和你的女朋友分手了吗?为什么早饭的时候她看起来那么难过?”

哈利不理她。如果她知道那篇在《女巫周刊》上的文章引起了多大的麻烦,她一定会幸灾乐祸的,他才不想让她知道。

上节课哈格力已经告诉他们已经学完了独角兽这一课,他现在正在他的小屋外面等着他们,在他脚边的是一只只新的木箱,箱子是打开着的。哈利一看到箱子,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别又是像史库斯一类的东西吧?但当他走近前一看,箱子里面是一些毛绒绒黑乎乎、鼻子长长的小东西,他们的前爪出奇的胖,像铲子。正对着大家直眨眼睛,似乎对这么多人看着他们感到迷惑不解。

“这是尼弗,”哈格力说,大家围拢上来。“你们一般可以在矿脉里面找到它们,它们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你们过来看。”

正说着,其中一只尼弗突然跳起来想把班西·帕金森手腕上的手表咬下来,她发出一声惊叫急忙往后弹开。

“非常有用的宝藏勘探者,”哈格力高兴地说,“不过我们今天会跟它们玩个游戏。看到那儿没有?”他拍着那一大块新挖过的地,正是那天哈利从奥里路的窗户上看到他正在挖的那块。“我埋了一些金币在里面,你们中谁利用尼弗挖得最多我有奖。先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摘下来。好了,现在你们每人挑一只尼弗,然后我喊预备,开始。”

哈利脱下他的手表。它早就坏了,但哈利习惯了戴着所以一直没脱下来。他把手表塞到口袋里去。然后他挑了一只尼弗。它老是把它那长鼻子弄到哈利的耳朵里去,还热情地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真是个爱和人亲热的小家伙。

“快点,”哈格力说,他看了看纸箱:“这还有一只,谁没拿?荷米恩去哪了?”

“她去了校医室。”罗恩说。

“我们迟些再跟您解释。”哈利小声说,班西·帕金森竖起了耳朵。

这是他们上魔法生物保护课以来最有趣的一节。尼弗们钻进钻出那块地,仿佛那不是土地而是水。每一个都急急忙忙地跑回它们的搭档学生那里,把金币吐到他们手上。罗恩的特别神速,很快他的脚边就满是金币。

“能买下它们做宠物吗?哈利。”他兴奋地问,它的尼弗又钻到土里去了,把他的衣服弄得沙沙响。“你妈会不高兴的,罗恩,”哈利笑着说,“它们会把房子给毁掉的,噢,我想它们应该差不多都挖完了吧。”他绕着那块地走了一圈,看着那些尼弗还在钻进钻出,“我只埋了一百个金币。噢,你来了,荷米恩!”

荷米恩正在草坪上向他们走来,她的手缠满了绷带,看起来很悲伤。班西·帕金森瞪着圆圆的小眼睛看着她。

“好吧,让我看看你们都干得怎样!”哈格力说,“数数你们的硬币。别想偷偷藏起来几个,高尔,”他加上一句,他那黑色突出的眼睛眯了起来,“它是小精灵的金子,几个小时后就会消失。”

高尔连忙把衣袋都翻出来,都是空的,他看起来很不高兴。最后胜利者是罗恩,哈格力给了他一大块巧克力作奖励。这时午饭钟响了,其他人都陆续回城堡去,只剩下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留下帮哈格力把那些尼弗放回到箱子里去,哈利注意到玛西姆夫人从马车的窗户探出头来看着他们。

“你的手怎么了,荷米恩?”哈格力关心地问。

荷米恩告诉他,那天早上她收到一封可恨的信,信封里全是布伯浓液。

“别担心,”哈格力低头看着她,柔声说。“理特·史姬特写了我的妈妈后,我也收到一些那种信,像‘你是一个怪物,你应该被杀掉!’‘你妈妈杀了无辜的人,如果你还有羞耻心的话就应该去跳湖!’之类的。”

“不!”荷米恩说,看起来很震惊。

“是的,”哈格力说,他把装着尼弗的箱子都放到小屋的墙角边。“他们都是怪人,荷米恩。下次你再收到这样的信,别打开,直接扔到壁炉里去。”

“你错过了一节多棒的课啊。”哈利遗憾地对荷米恩说,他们开始返回到城堡里去。“他们很棒,尼弗们,不是吗,罗恩?”

罗恩此时却正对着哈格力给他的巧克力直皱眉。他好像在想什么。

“怎么回事?”哈利说,“不合口味?”

“不。”罗恩说,“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关于那些金子的事?”

“什么金子?”哈利说。

“就是在快迪斯世界杯赛上我给你的那些金子,”罗恩说,“我为望远镜而还给你的那些小精灵的金子,在上等厢里。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它消失了?”

哈利想了一会儿才想到罗恩是在指什么。

“噢……”他说,最后他想起来了。“我不知道……我从没留意到它不见了,我更应该担心的是我的魔杖,不是吗?”

他们走上石阶,进了门厅,然后到大堂里去吃午饭。

当他们坐下来,烤牛肉和约克郡布丁也开始送上来的时候。

“多好啊,”罗恩突然说,“有那么一大袋的钱掉了却不知道,真讽刺。”

“听着,那晚我还有其它事情要操心!”哈利不耐烦地说,“我们都要做很多其它的事,记得吗?”

“我不知道精灵金子会消失,”罗恩咕哝着,“我以为我还了你钱,你就不应该只给我那顶库得利加能帽作圣诞礼物。”

“忘了它,行吗?”哈利说。

罗恩用叉子戳了一块烤土豆,瞪着它,然后说:“我恨没钱。”

哈利和荷米恩对垒了一眼,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是垃圾,”罗恩说,仍然在盯着他的土豆。“我一点也不觉得弗来德和乔治想方设法赚外快是一件羞耻的事。我倒希望我也能,如果我有一只尼弗就好了。”

“好吧,我们知道你下一个圣诞节要什么礼物了。”荷米恩高兴地说。但罗恩还是看起来很阴沉,她又说:“高兴起来吧。罗恩,你现在多好,至少手指上不会满是浓液。”荷米恩的手指又肿又硬,这费了她很大劲去用刀叉。“我恨那个史姬特女人!”她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终有一天我要她偿还这一切!”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那些恶毒的信还一直如雪片般飞来,虽然她遵照哈格力的叮嘱不去拆它,但有几个诅咒她的人甚至送来了咆哮弹,这些咆哮弹在格林芬顿的桌子上炸开。那些尖声侮辱她的话响沏了整个大堂。现在甚至那些没看过《女巫周刊》的人都知道所谓的“哈利——克伦——荷米恩三角关系”了。哈利已经厌烦了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人们荷米思不是他的女朋友。

“很快就会过去的,”哈利对荷米恩说,“如果我们不理它,迟早有一天人们会对她所写的那些关于我的东西感到厌倦的。”

“我倒很想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能偷听到那些她想要铲除的人的私下谈话!”荷米恩愤怒地说。

在防巫术课后,荷米恩犹犹豫豫地想上前向莫迪教授问点什么。教室里的其它人都想马上离开,因为莫迪教授刚刚给他们做了一个严酷的巫术偏离测试。他们中许多人都受了点小伤,想回去处理一下。哈利把巫术“抽筋的耳朵”弄得太糟了,弄得他在离开课室时边用手夹紧耳朵,不让它们乱动。

五分钟后,荷米恩在门厅上赶上了哈利和罗恩,她气喘吁吁地说:“噢!理特不是正用着隐形衣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哈利的一只手从他不停煽动的耳朵旁拉开,那样他就可以听她说话了。“莫迪说在第二次考验的时候,他在裁判桌上哪儿也找不到她,湖边也是。”

“荷米恩,有什么迹像让你得出这个结论吗?”罗恩说。

“没有!”荷米恩执拗地说,“我想知道她怎么听到我和克伦的谈话的,还有,她怎么知道哈格力的妈妈的事的!”

“也许她在你身上装了窃听器。”哈利说。

“放虫子?”罗恩搞糊涂了。“什么?……是在她身上放跳蚤或其它什么东西吗?”

哈利开始讲关于偷装麦克风或录音装置之类的事。

罗恩听得入了迷,但荷米思打断他们,“你们两个曾经打算去看看《霍格瓦彻》,关于它的一段历史吗?”

“搞什么?”罗恩说,“你对它最清楚不过了,我们问你就行了。”

“这些都是在魔法马格里用的代替品,像电,电脑和雷达,在霍格瓦彻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空中太多魔法了。是了,理特正在用魔法偷听,一定是……如果我能发现她用什么来偷听……噢,如果那是违法的,我一定要把她……”

“我们是不是太多虑了?”罗恩问她。“我们一定要和理特·史姬特这样怨怨相报下去吗?”

“我又没叫你帮忙!”荷米恩说,“我自己来!”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大理石的楼梯走去,哈利肯定她是去了图书馆。

“打个赌怎么样?我肯定她回来时候一定会抱着一大箱徽章,上面写着:我恨理特·史姬特。”

荷米恩没有叫哈利和罗恩去帮她向理特·史姬特展开报仇,他们还巴不得呢,因为随着复活节的来临,他们的工作量更大了。坦白地说,哈利对荷米恩感到很惊讶,惊讶她会去查找至今所有曾用来偷听的魔法。他竭力按时完成他们的家庭作业,但他还是抽出时间去山洞里给西里斯送饭。去年夏天以来,他一直忘不了什么是持续的饥饿。他还附上一张纸条给西里斯,告诉他没什么异常的事发生,他们仍在等伯希的消息。

海维直到复活节结束时才回来。伯希的信附在威斯里太太送的复活节彩蛋的包裹里。送给哈利和罗恩的彩蛋都像龙蛋一样大小,而且还有很多自家做的太妃糖。但是荷米恩的彩蛋比一个小鸡蛋还小,她一看到这个蛋,脸就拉长了。

“你妈妈没有着《女巫周刊》吧?”她冷冷地问。

“看了,”罗恩说,嘴里塞满了太妃糖。“还用来做菜谱呢。”

荷米恩很伤心地看着她那小得可怜的彩蛋。

“你不想看看伯希写了什么吗?”哈利问她。

伯希的信非常短,而且从信中看来他很烦。

我不是一直都对《先知日报》说,克劳斯先生正在休假吗,他还定期让猫头鹰发来指示,事实上我没见过他,但我想我能肯定这是我上司的笔迹。我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去理那些荒谬的玩笑。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请不要来打扰我。复活节快乐。

夏天的第一个新的学期开始了,这就意味着哈利要为这个季度的最后一次“三巫师争霸赛”进行艰苦的训练。今年是“三巫师争霸赛”的第三次,也是最后的一次考验。为此哈利需要准备一下,但他仍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最后,在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麦康娜教授在变身课后把他留了下来。

“波特,你今晚九点到快迪斯比赛场地去。”她对哈利说。“巴格蒙先生将告诉你们这些优胜者们关于第三次考验的事。”

所以那天晚上八点半,哈利就把罗恩和荷米恩留在格林芬顿塔里,一个人下了楼梯。当他经过门厅时,遇到刚从海夫巴夫公共休息室里出来的塞德里克。

“你认为结果会怎么样?”他问哈利。他们走下石阶,走到阴云密布的夜幕中去。“芙璐老是在地道里转悠,她想我们可以去找财宝。”

“不坏。”哈利说。他想他自己肯定会去问哈格力要一只尼弗来帮他找,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他们走下黑暗的草坪向快迪斯露天体育馆走去,绕过看台上的一条裂缝,走到场地上去。

“他们都在这里做了些什么呀?”塞德里克气愤地说。前面没有路了,他们只得停下来。

快迪斯比赛场所再也不是光滑平坦的了,看起来好像什么人在上面做了很多又长又矮的墙,这些墙蜿蜒交叉,向各个方向伸展开来。

“这是灌木篱笆。”哈利说,他正弯腰仔细查看。

这时传来了一个愉快的声音:“你好!”

露得·巴格蒙和克伦和芙璐正站在场地的中央向他们招呼,因为没有路,哈利和塞德里克只好翻过这些树篱。当哈利越走越近,芙璐看着他微笑。自从上次哈利将她妹妹从湖中拉上来后,她对哈利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们觉得怎么样?”当哈利和塞德里克翻过最后一道树篱时,巴格蒙说,他好像很开心,“长势不错,再给它们一个月时间,哈格力能让它们长到二十五英尺高。别担心。”他笑着加上一句,因为他从哈利和塞德里克的表情上看出,他们一点也不开心。“考验一结束,快迪斯马上就会恢复原样的!现在我想你们可以猜到我们在这正在做什么了吧?”

有一会儿没人出声,然后——“迷宫。”克伦咕哝出一句。

“完全正确!”巴格蒙。“一个迷宫,第三次任务真是非常简单而且直接,奖杯就放在迷宫的中央,第一个触摸到它的人拿满分。”

“我们只要穿过迷宫吗?”芙璐说。

“会有些障碍。”巴格蒙开心地说,边拍着脚上的球,“哈格力放了些生物进去……然后还有些要破的符咒……都是那类的东西,你瞧。目前分数领先的优胜者将先进入迷宫。”巴格蒙对哈利和塞德里克笑了笑,“先是克伦先生进去……再来就是迪来高小姐。但你们都会有一个公平比试的机会。就看你们怎样排除障碍了。不是很有趣吗,嗯?”

哈利太清楚了,哈格力在这种比赛中还会放什么样的生物进去呢。虽然很可能根本一点都没有趣。但他还是像其他人一样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非常好……如果你们没什么问题,我们将回到城堡去,这儿有些冷……”

当他们开始慢慢地走出这片正在长的迷宫时,巴格蒙赶紧走到哈利身边,哈利感觉到巴格蒙想提出再帮他的忙。但正在这时,克伦拍了拍哈利的肩膀。

“我能和你说句话吗?”

“好的,行。”哈利说。他有点惊讶。

“和我一起走,好吗?”

“好吧。”哈利好奇地说。

巴格蒙着起来有点烦躁不安:“我会等你的,哈利,要吗?”

“不用了,巴格蒙先生,没什么问题。”哈利说,他忍住不笑起来,“我想我可以自己找到回城堡的路的,谢谢。”

哈利和克伦一起离开了体育馆,但克伦没有走通向丹姆斯安的路反而向森林走去。

“我们走这条路干什么?”哈利说。他们已经走过了哈格力的小屋,又看到比克斯贝克顿斯马车。

“不想让别人听到。”克伦简短地说了一句。

最后他们到了一片寂静的空地,这里离比克斯贝克顿斯的马房只有很短的一段路。克伦在树影下停住,转身面对着哈利。

“我想知道。”他说,目光的灼灼地看着哈利。“你和荷米恩之间是什么关系。”

本来从克伦的神神秘秘的举止中,哈利还以为有什么非常严重的事。他听到这里,惊讶地瞪着克伦。

“什么也没有。”他说,但克伦怒视着他。哈利这时多少有点重新意识到克伦比他不知高了多少。他煞费苦心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说:“我们是朋友,她不是我的女朋友而且从来也不是。这一切都是史姬特那女人造的谣。”

“但荷米恩经常谈起你。”克伦说,用怀疑眼光看着哈利。

“是的。”哈利说,“因为我们是朋友。”

他简直不敢相信和他正在进行这种谈话的是维特·克伦,著名的国际快迪斯选手。看起来这位十八岁的克伦居然把他哈利,看做一个可以和他对等的——一个真正的对手——“你从没……你没有……”

“没有。”哈利非常坚定地说。

克伦看起来开心了一点。他盯着哈利看了几秒钟然后说:“你飞得非常好,我看了第一次考验。”

“谢谢。”哈利笑起来,突然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我在快迪斯世界杯上看到你了。你真……”

但突然他看到克伦身后的树丛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潜伏在森林里,哈利就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他本能地一把抓住克伦的手臂把他拉了过来。

“什么东西?”

哈利摇摇头,伸手到怀里拿魔杖。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摇摇晃晃地从一棵高大的橡树后面走出来。好一阵子哈利还没把他认出来……然后他忽然想到他就是克劳斯先生。

他看起来已经走了好几天了,膝盖上的袍子被撕破了,血迹斑斑。他的脸也擦破了,胡子拉茬的,而且脸由于劳累而变得灰败。

他向来干净整洁的头发和胡子现在看来需要好好的清洗和修剪,本来他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出现已经很奇怪了,但更奇怪的是他正在边咕哝边做着手势,好像在与某个只有他自己才能看见的人说话,这让哈利想起了某次和杜斯利一家去商店时在街上碰到的一个老流浪汉,那个人也是在胡乱地对空气说话。当时帕尤妮亚姨妈抓着达德里的手把他拉过马路免得遇见他。维能姨丈后来还就他会如何对待乞丐和流浪汉这个问题发了一通长篇大论。

“他不是一个裁判吗?”克伦问。他盯着克劳斯先生,“他不是和你们的部长在一起吗?”

哈利点点头。虽然他有点犹豫但他还是慢慢地向克劳斯先生走去。克劳斯先生根本没看他一眼,他正对着他附近的一株树讲话:“……威斯里,当你做完那件事后,派一只猫头鹰到丹伯多确认参加比赛的丹姆斯安的学生的人数。卡克罗夫刚刚传话,说将有十二名参赛者……”

“克劳斯先生?”哈利小心地说。

“……然后再派一只猫头鹰到玛西姆女士那里去,她可能会要加上她带来的学生,所以卡克罗夫现在算它大约是十二名……就那样做吧,威斯里,好吗?好吗?好……”克劳斯先生的眼睛凸出,站在那儿死瞪着那棵树,嘴里不知道咕哝着些什么。接着他摇摇晃晃地向一旁走去,突然一下子跪在地上。

“克劳斯先生?”哈利大声叫着,“你还好吗?”

克劳斯先生的眼珠在他头上乱转,哈利回头看了看克伦,他也跟着走进树林里来了,正警惕地看着克劳斯先生。

“他怎么了?”

“不知道。”哈利咕哝着,“听着,你最好回去叫人……”

“丹伯多!”克劳斯先生喘息着突然叫道。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哈利的衣服,把哈利拉近了点;但目光却越过了哈利的头顶。“我要……见……丹伯多……”

“好的,”哈利说,“如果您起来,克劳斯先生,我们马上去……”

“我做了件……愚蠢的……事情……”克劳斯先生喘着气。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疯了:眼睛像金鱼眼一样突出而且还在不停乱转;下巴淌着口水。他每说一个字都好像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必须……告诉……丹伯多……”

“起来吧,克劳斯先生。”哈利大声清楚地说。“起来,我带您去见丹伯多!”

克劳斯先生的眼睛这时才转到哈利身上。

“你……谁?”他低声说。

“我是这里学校的一个学生。”哈利说,他转过身去向克伦求助。但克伦踌躇不前,看起来紧张极了。

“你不是……他的?”克劳斯先生悄声问,他的嘴巴搭拉了下来。

“不是。”哈利说,虽然他一点都不明白克劳斯先生在说什么。

“丹伯多的?”

“是的。”哈利说。

克劳斯先生把他拉得更近了,哈利曾试着让克劳斯先生抓住他施子的手松点,但是不行,他太大力了。

“警告……丹伯多……”

“如果您能放开我,我就去丹伯多那里。”哈利说,“只要放我走,克劳斯先生,我就去找他……”

“谢谢你,威斯里,你做完后,我想来杯茶,我太太和儿子很快就会到了,今晚我们会和法治先生和他太太一起去听音乐会。”

克劳斯先生又在跟一株树说话,这时他说得很流利,而且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哈利的存在。哈利太惊讶了,连克劳斯先生什么时候放手了,他都不知道。克劳斯先生继续说:“是的,最近我儿子过了十二个普通巫师水平考试。我很满意,是的,谢谢,是的,非常自豪。好,如果你能带给我安多伦魔法内阁的备忘录,我想我可以有时间草拟一份答复……”

“你呆在这儿陪着他。”哈利对克伦说,“我去找丹伯多,我会尽快的,我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

“他疯了。”克伦怀疑地说,他瞪着克劳斯先生,后者还在对着树喋喋不休,显然他把树当成了伯希。

“你就和他呆在这吧。”哈利说着准备动身,但他一动克劳斯先生又突然有了新变化,他突然紧紧地抱着哈利的腿一下子把哈利拽到地上去了。

“别……离开……我!”他低声说,他的眼睛又突出来了。“我逃出来……必须警告……必须告诉……丹伯多……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珀茜……死了……都是我的错……我儿子……我的错……告诉丹伯多……哈利·波特……黑暗公爵……更强大……哈利·波特……”

“如果你让我走,我会去找丹伯多的,克劳斯先生!”哈利说,他狂怒地看向克伦。“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克伦走过来蹲在克劳斯先生的旁边,他看起来非常担忧。

“你就让他呆在这里。”哈利说着边把自己的脚拉出来。“我很快就会和丹伯多一起回来。”

“你能快点吗?”克伦在他后面叫着,哈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森林,穿过黑暗的操场。操场上现在显得很荒凉,巴格蒙,塞德里克和芙珊已经不见了。哈特狂奔上石阶,穿过橡树前门,跑上大理石楼梯向着第二道门跑去。

五分钟后,他向着空空的走廊中间蹲着的一个石头怪兽滴水嘴疾奔过去。

“柠一柠檬汁!”他气喘吁吁地对它说。

这里有一个隐蔽的楼梯间可以走向丹伯多的办公室。他刚才说的是过去的暗号,但这个暗号至少已是两年前的了。很显然,暗号已经改了。因为石头怪兽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变得有生命并跳到一旁,仍旧站着一动不动,幸灾乐祸地看着哈利。

“动啊!”哈利对它吼道。“快点!”

但是在霍格瓦彻,没有东西会因为你对它大吼大叫就会动。他知道这样没用。哈利在黑黑的走廊里看来看去。也许丹伯多在教工休息室里,于是他尽全力向楼梯跑去——“波特!”

哈利来了个急刹车,转过身来。

史纳皮正向哈利打招呼,他显然刚从石头怪兽后面的隐蔽楼梯间里走出来,因为他身后的墙正缓缓地关上。“你在这干什么,波特?”他问道。

“我要见丹伯多教授!”哈利说,他从走廊那边跑过来在史纳皮面前刹住。“克劳斯先生……他在……他在森林里……他问——”

“你在胡说些什么?”史纳皮说,他那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克劳斯先生!”哈利嚷道。“他是内阁的人!不知是病了还是怎的——他在森林里,他要见丹伯多!告诉我暗号我好去……”

“校长正忙着呢,波特。”史纳皮说,虽然他有点不高兴但嘴角还是挤了一个笑容。

“我要见丹伯多!”哈利大喊。

“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波特?”

哈利很生气,他觉得自己正惊慌失措的时候,史纳皮却好像在看戏。

“听着。”哈利怒气冲冲地说,“克劳斯先生不大对劲——他——他好像脑子不大正常——他说他要警告——”

这时史纳皮身后的墙又开了。站在里面的正是丹伯多。他穿着件绿袍子,脸上带着好奇的神情。

“出了什么问题吗?”他说着,看了看哈利又看了看史纳皮。

“教授!”哈利说,他横跨了一步,抢在史纳皮之前说。“克劳斯到这儿来了——他正在下面的树林里,他要和您说话!”

哈利等着丹伯多问问题,但他松了口气,因为丹伯多什么也没问,“带路吧!”他马上说,并跟着哈利穿过走廊,只留下史纳皮先生站在石兽旁边,不过他的脸色比怪兽难看两倍。

“克劳斯先生说了些什么,哈利?”丹伯多说。他们飞速地走下大理石楼梯。

“他说他要向您报警……说他做了很糟糕可怕的事……他提到他儿子……还有珀茜·佐金斯……和……和福尔得摩特……关于什么福尔得摩特正变得更强大……”

“该死。”丹伯多说着加快了他的步伐,他们急冲到黑暗中去了。

“他举止反常,”哈利说,他得加快脚步才能跟得上丹伯多。

“他看起来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老是以为自己在跟伯希·威斯里说话,然后一下子又变了,说是要见您……我让维特·克伦留下来陪着他。”

“什么?真的吗?”丹伯多尖声说,他的步子迈得更大了。哈利现在得跑起来才跟得上。“你知不知道还有谁看见了克劳斯先生?”

“没有,”哈利说,“巴格蒙先生刚给我们讲完第三次任务的事。克伦和我有事要谈所以留了下来。然后我们就看到克劳斯先生从森林里走出来——”

“他们在哪?”当比尔贝顿家马车从黑暗中出现时丹伯多问道。

“那边。”哈利说,他在前面带着丹伯多穿过树林,他听不到克劳斯的声音但他知道应该走哪儿:应该离比尔贝斯家的马车不远……就在附近的什么地方……

“维特?”哈利喊道。

没有回答。

“他们在这儿的,”哈利对丹伯多说:“他们就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

“路摩斯。”丹伯多念了一句,他的魔杖突然发出光,他把魔杖举高。

小小的光芒,在黑暗的树林中照来照去,然后落到地面上的一双脚上。

哈利和丹伯多急忙跑上前去,克伦趴在地上好像失去了知觉。

丹伯多弯下腰轻轻地翻了翻他的眼皮。

“被弄晕了。”他轻声说。他细细查看周围的树木,半月形的眼镜反射着魔杖的光,闪烁不定。

“要我去找人吗?”哈利说,“去找波姆弗雷夫人?”

“不用。”丹伯多很快地说。“呆在这儿。”

他把魔杖举到空中,指着哈格力的小屋那个方向,哈利看到像银箭似的东西飞射出来,像一支精灵鸟一样穿越树林。然后丹伯多再对克伦弯下腰,用魔杖指着他咕哝看:“安维特。”

克伦睁开眼睛,看起来很茫然。当他看到丹伯多,他想坐起来,但丹伯多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让他静静地躺着。

“他袭击我!”克伦发着牢骚,把一只手放在他头上,“那个老疯子居然向我攻击!当时我想看看波特是不是走了,他就从我后面攻击我!”

“安静的躺会儿。”丹伯多说。

像打雷一样的脚步声接近他们,很快哈格力出现了,弗兰紧跟在他后面,他还带着他的弓来。

“丹伯多教授!”他叫道,眼睛瞪得圆圆的。“哈利——怎么回——?”

“哈格力,我要你去把卡克罗夫教授叫来,”丹伯多说。“他的学生被袭击了,然后顺便叫莫迪小心一点——”

“不用了,丹伯多。”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咆哮着,“我来了。”

莫迪拉着拐杖,手里拿着发光的魔杖,正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来。

“该死的腿。”他怒气冲冲地说,“要不然我就能更快到这儿……发生什么事?史纳皮说什么克劳斯——”

“克劳斯?”哈格力一脸茫然。

“请你快去找卡克罗夫,哈格力!”丹伯多严厉地说。

“唉,对……您来得正好,教授……”哈格力说着转身消失在黑暗的树林中,弗兰也跟着跑上去。

“我不知道巴地·克劳斯在哪?”丹伯多对莫迪说,“但首先我们要找到他。”

“我去。”莫迪粗声粗气地说,他拿出他的魔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森林里去了。

之后丹伯多和哈利两人都没有再出声,不久他们听到哈格力和弗兰回来的声音,卡克罗夫急急忙忙地跟在他们后面。他穿着光滑的银色皮大衣,脸色苍白而激动。

“这是怎么回事?”当他看到克伦躺在地上,哈利和丹伯多站在一旁,不禁嚷了起来。

“我被袭击了!”克伦说,他现在坐了起来,用手揉着头,“是克劳斯先生或某个不知名的人——”

“克劳斯先生袭击你?克劳斯先生袭击你?三巫师争霸赛的裁判?”

“艾格。”丹伯多开口说,但是卡克罗夫马上打断他的话,裹紧他的皮大衣,看起来很愤怒。

“骗子!”他指着丹伯多吼道,“这是个阴谋,你和你的魔法内阁设了一个骗局把我引到这儿来。丹伯多!这不是个公平的竞争!首先是你把波特偷偷塞进比赛,虽然他还未成年!现在你的一个内阁朋友又想暗算我的学生。整一件事都充满了言行不一和腐败堕落。还有你,丹伯多,你还说什么国际巫师大团结,什么重建旧联系,什么求同存异——这就是我对你的看法!”

卡克罗夫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但转眼间,哈格力抓住了卡克罗夫的皮大衣的前襟,把他举到空中,钉在附近的一棵树。

“道歉!”哈格力吼道,巨大的拳头顶在卡克罗夫的喉咙上,这使他喘不过气来,双脚在半空中拼命摇晃。

“哈格力,不要!”丹伯多大叫,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哈格力把手放开,卡克罗夫就顺着树平滑下来,在树根上跌成一团,树枝和树叶洒在他的头上。

“请护送哈利回城堡吧,哈格力。”丹伯多尖声说。

哈格力重重地喘息着,狠狠地瞪了卡克罗夫一眼说:“也许我最好留在这儿,校长……”

“你带哈利回学校,哈格力。”丹伯多坚定地说。“直把他送到格林芬顿塔。还有哈利——我要你呆在那儿。无论你想做什么——或让猫头鹰去送什么信——可以等到明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哦——好的。”哈利惊讶地瞪着他:丹伯多怎么知道的,在那一刻,他确实想过要送封信给西里斯,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弗兰留下来陪着您,校长。”哈格力说,他仍在威胁卡克罗夫,并瞪着他,后者仍趴在树根上,皮大衣上满是树根。“留在这,弗兰,走吧,哈利。”

在沉默中,他们走过了比尔贝顿的马车,向城堡进发。

当他们经过湖边时,哈格力怒吼着说:“他怎敢指责丹伯多所做的那些事?还有让你参加第一次比赛的事,真操心。我还没见过丹伯多曾经像最近一样担忧操心呢。还有你!”哈格力突然气愤地对哈利说,后者看着他,吓了一跳。“你在那做什么?跟着那红脸小子克伦乱跑,哈利!他会让你倒霉的,不是吗?莫迪什么也没教你吗?想象一下他把你一个人引诱出来——”

“克伦很好!”哈利说,他们正爬着通往门厅的石阶。“他没想过要把我怎么样,他只想和我谈谈荷米恩——”

“迟些我会和她谈谈的。”哈格力阴沉地说,脚重重地顿着楼梯。“你越跟那些外国人少来往,你就会活得越开心,你不要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人。”

“你不也跟玛西姆女士相处得不错吗?”哈利说,他有点心烦。

“别跟我谈她!”哈格力说,好一会儿他看起来很受惊吓。“我现在拿到了她的号码!她想借我的书,想让我告诉他第三次考验会有什么。哈!你真是不能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人。”

哈格力心情很坏,所以哈利很高兴在胖大婶面前和他道再见。

他爬过画像洞口进了休息室,迫不及待地跑向罗恩和荷米恩所坐的角落,他要告诉他们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十九章 梦境

第二十九章 梦境

“最后结论是这样的,”荷米恩边说边揉揉她的前额。“要不是克劳斯先生袭击了维特,就是有人袭击了他们两个人,是趁维特没在看着克劳斯时下的手。”

“肯定是克劳斯先生,”罗恩马上说,“那就是为什么当哈利和丹伯多赶到时不见他的原因,他逃走了。”

“我不这样认为,”哈利摇了摇头,“他看起来很虚弱——相信他用分身术或其它办法。”

“在霍格瓦彻是用不了分身术的,我不是告诉你几百遍了吗?”

荷米恩说。

“那……这个设想怎样,”罗恩兴奋地说,“克伦袭击了克劳斯先生——然后弄昏了他自己!”

“然后克劳斯先生自己蒸发了,是吗?”荷米恩冷冷地说。

“噢,是……”

天刚破晓,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就从宿舍里爬出来。他们一起赶去奥里路发封信给西里斯,现在他们正站在那里看着外面的迷蒙烟雾。他们三个的眼睛都肿了,脸色苍白,因为他们晚上谈论克劳斯到很晚才睡。

“让我们再回想一下,哈利。”荷米恩说,“事实上克劳斯先生说了什么?”

“我都告诉你了,他说得语无伦次,”哈利说,“他说要警告丹伯多某事。他肯定提到了珀茜·佐金斯,看起来他以为她死了。还老是说什么都是他的错……他还提到他的儿子。”

“好吧,那就是他的错。”荷米恩烦躁地说。

“他神经不正常,”哈利说,“有时候,他以为他太太和儿子都还活着,他一直在跟伯希谈工作还给他发指示。”

“呃……能不能再说一下,关于‘那个人’他说了什么?我忘了。”罗恩试着问。

“我已经告诉你了,”哈利厌烦地重复一遍,“他说他正在变得更强大。”

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罗恩用一种装出来的自信说:“但他神经失常,像你说的那样,所以其中一半很可能只是胡言乱语。”

“但当他试着说起福尔得摩特的时候,是他神志最清醒的时候,”哈利说道,不理会罗恩畏缩了一下。“他很难把两个词串在一起说出来,但当他知道自己在哪,要做什么的时候,他一直在说要见丹伯多。”

哈利从窗边走开,凝视着上面的屋椽,半数的椽木是空的,还不时有猫头鹰从窗户外飞进来,叼着它们晚间的猎获物——老鼠。

“如果史纳皮当时没有阻拦我就好了,”哈利苦着脸地说,“我们就可以及时回到那儿了。”

“也许他不想让你到那儿!”罗恩急忙说,“也许——等一下——你认为他能有多快到达那个森林?你不认为他可能已经在那里打败了你和丹伯多吗?只要他比你们快。”

“除非他能变成一只编幅或什么东西。”哈利说。

“别这样轻易就放过他不理。”罗恩咕哝着。

“我们应该去看看莫迪教授,”荷米恩说,“看看他是否已找到克劳斯先生。”

“如果他有马罗得的地图,那会很容易。”哈利说。

“除非克劳斯先生已经不在这个区域,”罗恩说,“因为它只能显示到边界,不会——”

“嘘!”荷米恩突然说。

有人正沿着楼梯上这里,哈利可以听到两个声音在争吵,越来越近。

“——那是敲诈,那样我们会卷进许多麻烦中去的——”

“——我们已经很礼貌了,是时候也学学他耍一下手段,他肯定不愿意让魔法内阁知道他做了什么——”

“我告诉你,如果你把那写上去,就是敲诈!”

“是的。等我们捞到了一大笔油水,你就不会再老是唠唠叨叨抱怨了,不是吗?”

迪迈尔里的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弗来德和乔治一进来就碰上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的目光,他们一下子僵住了。

“你们在这做什么?”罗恩和弗来德同时说。

“发封信。”哈利和乔治异口同声。

“什么,在这个时候?”荷米恩和弗来德的反应也很一致。

弗来德笑起来。“好吧——我们不问你们在干什么,但你们也别问我们。”他说。

他手上拿着一个密封的信封。哈利瞄了一眼,但是弗来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动了动他的手,把信封上的名字盖住了。

“好了,别让我们碍了您的事。”他说着,嘲讽似地鞠了一个躬,指着大门。

罗恩没有动,“你们在敲诈谁?”他说。

笑容一下子从弗来德的脸上消失了。哈利注意到乔治瞄了弗来德半眼,然后对罗恩微笑。

“别傻了,我只是在开玩笑。”他故作轻松地说。

“听起来不像喔。”罗恩说。

弗来德和乔治对望了一眼。

弗来德突然说:“我以前告诉过你,罗恩,别多管闲事,看不出为什么你不能,但——”

“如果你在敲诈谁,那就是我的事,”罗恩说,“乔治是对的,你会有大麻烦的。”

“告诉你,我在开玩笑,”乔治说着,走到弗来德身边从他手中拿过信,把它绑在最近的一只猫头鹰脚上。“你越来越像我们亲爱的老大哥了,罗恩。继续像这样下去,你会扮得更像的。”

“不,我不会!”罗恩气呼呼地说。

乔治把猫头鹰放到窗户上去,它扑啦啦地飞走了。

他掉过头对罗恩笑,“那就不要老是告诉别人要怎么做。再见。”

他和弗来德离开了奥里路,只剩下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在面面相觑。

“你想他们会不会知道这些事?”荷米恩小声说,“关于克劳斯先生的或其它的?”

“不会。”哈利说,“如果有什么严重的事,他们会告诉某人。比如他们会告诉丹伯多。”

但罗恩看起来很不舒服。

“有什么不妥吗?”荷米思问他。

“呃……”罗恩吞吞吐吐地说,“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他们……他们最近想钱想疯了。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时——你知道——”

“我们不说话,”哈利帮他接着讲完下面的话。“是的,但是敲诈……”

“这主意听起来像开玩笑,”罗恩说,“我想他们只是说说,让妈妈心烦,但他们可能真的会做,他们在霍格瓦彻只剩一年了。他们到处跑,怎么说也是时候为将来打算一下了。爸爸帮不了他们,他们需要金子去开始他们的计划。”

荷米恩现在也不安了:“是的……但他们不会用违法手段去赚取金子吧?”

“为什么不?”罗恩表示怀疑,“我不知道……他们不是特别在意违反规定,不是吗?”

“是的,但这是法律,”荷米恩看起来吓坏了,说,“这可不是些学校的什么愚蠢规定……敲诈会让他们得到比关禁闭更严厉的惩罚!罗恩……也许你最好告诉伯希?”

“你疯了!”罗恩说,“告诉伯希?他等你一转身就会把他们交给警察。”他怔怔地看着弗来德和乔治的猫头鹰飞出的那窗户,然后说:“走吧,去吃早餐。”

“你不认为现在去看莫迪教授太早了点吗?”荷米恩说。他们正走下螺旋形的楼梯。

“是的,”哈利说,“如果我们在天刚破晓的时候吵醒他,他很可能会把我们踢出门外,他会以为我们要在他睡着的时候袭击他。让我们等到天亮再说吧。”

魔法历史课从来没有这么难度过,哈利不停地看罗恩的手表,因为他已经把自己的表扔掉了。但罗恩的表走得那么慢,他敢发誓它也肯定坏掉了。他们三个都困得要命,恨不得马上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连荷米恩也没有照往常一样做笔记。她用手托着头,目光模糊地看着宾西教授。

铃终于响了,他们急忙跑出走廊,向“巫术”课室跑去,发现莫迪正要离开。他看起来和他们一样累,眼皮搭拉下来,这使他的脸看起来比平时更斜。

“莫迪教授?”哈利叫道,他们正从人群中向他挤去。

“哈罗,波特。”莫迪粗声说,他的魔眼盯着一对路过的虫子。

它们很紧张,迅速爬到莫迪的后脑勺去了,在角落里看着哈利他们。教授说:“进来吧。”

他先让开让他们进来,然后关上门。

“您找到他了吗?”哈利开门见山地问道。“克劳斯先生?”

“没有。”莫迪说着,走到他的桌子旁坐下,把他的木头腿放直,并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然后拿出他的小热水瓶。

“您用了地图吗?”哈利说。

“当然了。”莫迪说着喝了一大口水。

“他用了分身术吗?”罗恩问道。

“他不可能在这个区域用分身术的,罗恩!”荷米恩说,“他肯定用了其他方法消失了,不是吗,教授?”

莫迪的魔眼颤抖了一下,看着荷米恩。

“你是又一个可以考虑一下做沃罗的人。”他说,“你的思路很清晰正确,格林佐。”

荷米恩高兴得涨红了脸。

“但他并不是消失不见的,”哈利说,“地图可以显示出看不见的人。他应该已经离开了这里。”

“用他自己的力量吗?”荷米恩急切地说,“或是有人把他带出去了?”

“是的,也许某人——某人把他拉上扫帚一起飞走了,不是吗?”罗恩急着说,带着希翼的神情看着莫迪,好像也想莫迪说他是块做沃罗的料。

“我们不排除绑架的可能。”莫迪粗声说。

“那么,”罗恩说,“您认为他现在在霍格瓦彻的某个地方吗?”

“可能在任何地方,”莫迪摇摇头,“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不在这里。”

他大声地打着呵欠,他脸上的疤伸得更长了,从他歪歪的嘴巴里可以看到他掉了很多牙齿。然后他说:“丹伯多告诉我,你们三个喜欢把自己想象成侦探。但这里没什么你们可以为克劳斯先生做的事了。魔法部现在正派人寻找克劳斯先生,丹伯多已经通知了他们了。波特,你只要把精力都放在第三次任务上就好了。”

“什么?”哈利说,“噢,好的……”

自从昨晚和克伦离开那个迷宫后,他还一直没想到过它。

莫迪看着哈利,边用手挠着他那疤痕累累,胡子拉连的下巴。“听丹伯多说,这类事情你不知碰到多少次了,你上一年级的时候就破除了一系列障碍,保护了‘点金石’。”

“有我们帮忙啊,”罗恩很快地说,“我和荷米恩帮的忙。”

莫迪笑了起来,“那么,这次帮他练习吧,如果他没赢我才会觉得出奇呢,”他说,“而且同时……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波特,警惕。”他又从水瓶里喝了口水,他的魔眼转向窗户,窗户外可以看到丹姆斯安船的帆尖。

“你们两个,”——他的正常眼睛看着罗恩和荷米恩——“你们要紧跟着波特,知道吗?我正注意着事态的发展,……你们千万别管太多的其它事。”

第二天早上,西里斯的回信到了,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茶褐色的猫头鹰停在荷米恩面前,嘴里叼着一份《先知日报》。她拿下报纸,翻了翻开头的那几页,说:“哈!他们还不知道克劳斯的事!”然后她扔开报纸,凑上前去,看看西里斯对前天晚上的那起神秘事件有什么要说。

哈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和维特·克伦走进森林里去?

我要你回信发誓,你再不和任何人在晚上出去了。在霍格瓦彻有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很显然,他们要阻止克劳斯去见丹伯多。你可能前脚刚离开,他们后脚就跟着来了。否则你可能已经被杀掉了。

你的名字因为意外上火杯名单。如果有人想要袭击你,那现在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跟罗恩和荷米恩呆在一起,不要离开格林芬顿太久,还有在第三次任务时带上武器,练习一下怎样打昏敌人和解除敌人的武装。不要念错咒语。你别再管克劳斯的事了,要照顾好你自己。我等着你向我保证你不会再乱跑了。

西里斯

“他是谁啊,训诫我不要乱跑?”哈利有点气愤,边把西里斯的信折起来放到袍子里,“他自己在学校还不一样。”

“他在担心你!”荷米恩尖声说,“就像莫迪和哈格力一样!所以听他们的话!”

“一整年都没人袭击我,”哈利说,“根本没人对我做什么——”

“除了把你的名字送上火杯名单,”荷米恩说,“他们这样做肯定有原因,哈利,史纳皮是对的,也许他们在等候时机,也许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抓到你。”

“瞧,”哈利不耐烦地说,“就让我们假定史纳皮是对的,有人打晕了克伦,绑架了克劳斯先生。那么,他们当时很可能就在我们附近的树林里,不是吗?但他们等到我走了才下手,所以我应该不是他们的目标才对呀?”

“如果他们在森林里干掉你,他们就很难把这弄成是意外!”荷米恩说,“但如果你在任务中死了——”

“他们毫不在意攻击克伦,不是吗?”哈利说,“那他们同样又怎会放过我?他们本可以把我和克伦弄成像是决斗后死或什么的。”

“哈利,我也不明白,”荷米恩泄气地说,“我只知道一连串古怪的事情在不断发生,我不喜欢……莫迪是对的——西里斯是对的——你应该马上为第三次任务进行训练,马上。还有你必须回信给西里斯保证你不会再独个人偷偷溜出去了。”

当哈利不得不呆在户内时,霍格瓦彻对他的吸引力从来没有这么大过。这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一有空,要不和罗恩、荷米恩去图书馆查咒语,要不就偷偷溜进教室里练习。哈利正集中精力练晕眩咒语,这个他以前从来没用过。麻烦就在于要练习它,罗恩和荷米恩就得做出牺牲。

“我们不能把挪里斯太太绑架来吗?”在星期一午饭时候,罗恩建议道,他正四脚朝天躺在符咒课室的中央,他已经连续五次被哈利打晕然后弄醒了。“让我们弄晕她几下,或者你可以叫多比,我打赌他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不是在抱怨或什么,”——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揉着他的背——“但我全身都在疼……”

“你呀,老是不对准垫子!”荷米恩不耐烦地说,重新调整那堆垫子。这些垫子是菲利特威克留在橱柜里的,曾经用作练习驱逐咒语。“试着向后跌!”

“当你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当然不可能对得很准啦!”罗恩生气地说,“你为什么不来替换我一下?”

“那,我想哈利已经学会了。”荷米恩急忙说,“我们不用担心‘解除武装’咒语,他很久以前就会了……我想我们今晚应该练习这其中的一些咒语。”

她低头看着他们在图书馆列的单。

“这个看起来不错,”她说,“‘障碍咒’,它可以阻拦一下那些想攻击你的东西,哈利,我们就从这个开始。”

铃声响了,他们急忙把垫子塞回橱柜,然后溜出课堂。

“晚饭时候见!”荷米恩说,她去阿利斯蒙西,而哈利和罗恩则要去北塔。一条条金黄灿灿的光柱从走廊的天窗上透过来;外面的天空一片亮蓝。好像上了一层釉。“特雷络尼的房间热得就像要沸腾了,她从来不把那火拿出去。”罗恩说。他们走在楼梯间向那银色的梯子和活板门走去。

他说得没错。昏暗的房间里热得出奇,从香火里冒出的烟比以前更浓。哈利的头直发晕,于是他趁特雷络尼在看其他地方的时候把一扇窗的窗帘开了一条缝。有一丝微风吹进来,他感觉舒服多了,就坐回他那用印花棉布套着的扶手椅上去。

“各位,”特雷络尼教授坐在她那有翼的椅子上跟大家说,她那奇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审视着大家,“我们已经学完了行星占卜术。今天我们有个极好的机会观察火星的活动,现在它正运行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位置。如果你们都准备好了,我就熄灭这些灯……”

她挥动着魔杖,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只有火光在跳动。特雷络尼教授弯腰从椅子底下拿出一个罩在玻璃里的太阳系微缩模型。真是一件漂亮的东西;许多卫星围在九大行星和炽热的太阳的周围,闪烁着微光;它们都悬在空中,玻璃罩里面的空气很稀薄。哈利懒洋洋地看着特雷络尼教授给他们指出火星正和海王星形成了一个迷人的角度。浓浓的香烟熏人欲醉,窗外的微风柔柔地抚摸着哈利的脸,他好像听到窗帘后面有只虫子在嗡嗡地叫。他的眼皮开始掉下来……

他骑在一只猫头鹰的背上,直冲蓝天,不久山腰上出现了一间爬满常春藤的老屋。他们越飞越低,风很舒服在吹在哈利的脸上。

他们从二楼的一个又黑又破的窗户嗖的一声飞了进去,穿过这道阴森森的走廊,尽头有一个房间……进了门,房间里真黑,所有的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了……

哈利爬下了猫头鹰背……他努力想看清房间里有什么,猫头鹰扑喇着翅膀飞到一张背对着他的椅子上……椅子旁边的地面好像有两个黑影……在不停地扭动……

其中一个是一条巨蛇……另一个是个人……一个矮小的秃头男人,尖尖的鼻子,眼睛泪汪汪的……他在炉前的地毯上喘息着,抽泣着……

“你很走运,温太尔,”一个尖尖的,冷冷的声音从猫头鹰落下的椅子下面传来,“你非常幸运,真的。你的错误并没有把所有的事都毁了。他死了。”

“我的天哪!”地上的那人喘息着说,“我的天哪,我……我真高兴……也很难过……”

“纳格艾里,”冷冷的声音说,“你真不走运,我不能把温太尔给你吃了,毕竟……但不要紧,不要紧……还有哈利·波特……”

巨蛇发出嘶嘶声,哈利可以看见它的舌头在不停吞吐着。

“现在,温太尔,”冷冷的声音说,“再提醒你一下为什么我再也不能忍受你的错误……”

“天哪……不……我求求您……”

椅子底下伸出一根魔杖,它拍着温太尔。“哥鲁西欧。”这个冷酷的声音说道。

温太尔尖叫着,好像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燃烧,哈利满耳都是尖叫声,他前额上的疤痕开始灼痛;他也开始大叫起来……福尔得摩特会听到他的,会知道他在那儿的……

“哈利!哈利!”

哈利睁开眼睛,他正躺在特雷络尼教授房间的地板上,手捂着脸。他的疤痕还在灼痛得厉害,疼得他的眼睛直流眼泪。这疼痛是真实的。现在整个班的人都站在他周围,罗恩正跪在他旁边,看起来吓坏了。

“你还好吗?”他说。

“他当然不好!”特雷络尼教授说,她看起来很兴奋。她那大眼睛通视着他。“它是什么,波特?一个预兆?一只怪物?一个幽灵?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哈利撒谎说。他坐起来,仍能感觉到自己在发抖。他忍不住向四周张望,看看他身后的阴影,福尔得摩特的声音曾经那么的近……

“你当时在抓着你的疤痕!”特雷络尼教授说。“你边在地上打滚边抓着你的疤痕!告诉我,波特,我也曾经历过这种情形!”

哈利抬起头看看她。

“我要去校医室。”他说,“很头痛。”

“我亲爱的,毫无疑问你肯定被我房间里的超强感应刺激到了!”特雷络尼说。“如果你现在就离开,你就会失去看到更多东西的机会——”

“我不要看到任何东西除了一粒头痛片。”哈利说。

他站起来。大家向后退开让出一条路,他们看起来很气馁。

“再见。”哈利对罗恩小声说,拿起书包向门口走去。毫不理会一旁带着一脸挫折神色的特雷络尼教授,好像她刚刚错失了良机。

哈利从梯子上下来,但他并没有去医疗室,他根本没想去那儿。西里斯曾经告诉他如果疤痕又在痛,他该怎样的做,他正准备照办:他直接向丹伯多的办公室走去。他沿着走廊走下去,边想着刚才在梦中的所见所闻……它就和那次在普里怀特街所做的那个把他惊醒的梦一样逼真……他在脑海中回想所有的细节,以免忘了……他曾听到福尔得摩特指责温太尔犯了一个大错误……但猫头鹰带来了好消息,错误已被纠正,某人死了……所以温太尔不用被抓去喂蛇……而他,哈利,则要做为代替品给蛇吃掉……

哈利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走过了石兽守着的那条通向丹伯多办公室的门。他眨眨眼,终于意识到了,于是走回来,停在它面前,然后他想起来了,他不知道暗号。

“柠檬汁?”他试探性地问。

石兽没有动。

“好吧。”哈利说,瞪着它,“梨子汁。呃——利格罗斯魔杖。杜鲁波最棒泡泡糖。贝蒂伯特的美味豆……噢不,他不喜欢这些,是吗?……噢,开开门不行吗?”他很生气地说。“我真的很需要马上见他。非常紧急!”

石兽仍然是铁石心肠。

哈利用力踢他,但除了抱着脚趾喊痛外,无济于事。

“巧克力青蛙糖!”他生气地大喊,一只脚站着,“糖条!蟑螂串!”

石兽一下子活了,跳到一旁。哈利眨眨眼。

“蟑螂串?”他惊奇地说。“我只是开玩笑……”

他急忙跳进墙缝,然后走到螺旋形的石梯脚下,它慢慢地向上升去。门在哈利后面关上了。石梯把他带到了一扇精美的橡木门前,门上有个铜扣环。

他可以听到办公室里传来的声音,他走下旋转楼梯,犹豫着。

“丹伯多,我恐怕我看不出来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根本看不到!”这是魔法部长可尼斯·法治的声音。“露得说珀茜最擅长的事就是迷路了。我们现在本该已经找到她了,这我承认,但都一样,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有作弊行为或私下的肮脏交易。丹伯多,根本没有。怎么会把她的失踪与克劳斯的失踪连在一起?”

“那么您认为克劳斯发生了什么事呢,部长先生?”莫迪那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看有两个可能,阿拉斯特,”法治说,“一是克劳斯最后精神分裂了——从他个人记录来看,我想你也同意,他不只是像而已——精神失常,然后到处游荡——”

“那他游荡的速度可真快,如果那是真的话,可尼斯。”丹伯多平静地说。

“或者——呢……”法治的声音听起来很尴尬。“好吧。我得去看看他被发现的地方,才能下结论,但你说离比克斯贝克顿斯马车不远?丹伯多,你了解那女人吗?”

“我认为她是个非常能尽责的女校长——还有她跳舞跳得非常好。”丹伯多淡淡地说。

“丹伯多,好了!”法治生气地说,“你不应该因为哈格力的缘故就对她特别有好感,他们并不是无害的——如果,事实上,你可以说哈格力是无害的,即使有那怪物跟着他——”

“我对他们俩一视同仁,既不怀疑哈格力,也不会怀疑玛西姆夫人。”丹伯多仍然镇定自若,“我想那是您有偏见,可尼斯。”

“我们可以先暂停讨论吗?”莫迪低吼着说。

“好吧,好吧,一起到森林去吧。”可尼斯不耐烦地说。

“不,我不是指这个。”莫迪说,“因为波特想跟你说几句话,丹伯多。他就在门外。”

第三十章 班西福

第三十章 班西福

办公室的门开了。

“哈罗·波特,”莫迪说,“进来吧。”

哈利走进来。他以前曾进过丹伯多的办公室;它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圆形房间,墙上排列着霍格瓦彻历届校长和夫人的照片,他们都睡得很熟,胸膛在微微起伏。

法治站在丹伯多的桌子旁边,穿着他平时的细条纹大衣,戴着项灰绿色的圆顶硬礼帽。

“哈利!”法治快活地叫着走向前,“你好吗?”

“很好!”哈利撒谎说。

“我们正在谈那晚克劳斯先生在森林里被发现的事。”法治说:“是你发现他的吧?”

“是的,”哈利说。然后,他觉得假装刚才没有在门外听到他们的谈话有点不礼貌,他加上一句:“我当时到处也没见玛西姆夫人,也许她有工作要做,不是吗?”

丹伯多在法治背后对他笑,眨眨眼睛。

“是吗。”法治看起来很尴尬,“我们正要到森林里去一下,哈利,所以请原谅……或许你先回教室——”

“我要和您谈谈,教授。”哈利飞快地说,看着丹伯多,后者用询问的眼光瞄了他一眼。“在这儿等我,哈利,”丹伯多说,“我们很快就回来,不会花太长时间的。”

他们一起出去了,并关上门。过了一两分钟,哈利听到下面莫迪的木腿敲着地面的声音越走越远,他看看周围。

“哈罗,达摩克。”他说。

达摩克,教授的凤凰鸟,正站在门旁的金栖木上。它的体型和天鹅一样大,鲜红和金色相间的羽毛非常漂亮。它正沙沙地动了动它的长尾巴,亲切地看着哈利。

哈利在丹伯多的桌子前坐下。有好几分钟,他坐在那儿看着老校长和夫人们在相框里面打着盹,心里想着他刚才听到的话,用手摸摸他的疤痕,现在它不疼了。

他觉得平静了些,因为怎么说他已经在丹伯多的办公室里了,不久就可以告诉他关于那个梦,哈利抬起头看向桌子后面的墙:打满补丁,破破烂烂的帽子正放在一个架子上,它旁边是一个玻璃盒子,里面装着一把非常漂亮的银剑,一颗大红宝石键在柄上,他认出来这就是他在二年级时从帽子里抽出来的那把剑,它曾属于哥德里克·格林芬顿,——哈利所住的那间房子的建造者。他凝视着它,想起当初,他在绝望的时候,它曾帮了他多大的忙啊。这时他注意到一小片银光在玻璃盒上跳跃,闪烁不定。他看看周围,想找出光线的来源,然后他看到一道银白的亮光正从他后面的一个黑橱柜里射出来,因为橱柜的门没有关好。哈利犹豫了一下,瞥了达摩克一眼,然后站起来走到橱柜面前,把门打开。

一个浅浅的石盆放在那儿,边缘饰有古怪的雕刻,像是一些古怪的字母和符号,哈利一个也不认识;这银色的光是来自于盆里装的东西,它不像哈利以前见过的任何东西。他甚至不知道这种物质。是液体还是气体,它带一种明亮的银白,还在不停地移动;它的表面像风吹过水面一样起着涟漪,然而,又像云一样,一会儿分开,一会儿打转。它像光的液体——又像风的固体——哈利很难断定。

他想碰碰它,看它感觉起来像什么,但在魔法世界里生活的四年经验告诉他,把手伸到一盆不知道是什么的物质里去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所以他把手伸到袍子里,拿出魔杖,紧张地看了看办公室周围,眼光再转回盆子里装的东西。他用棒戳了戳它。这银色物质的表面马上开始旋转,越转越快。

哈利弯下腰,把头伸进了橱柜。这银色物质已经变得像玻璃一样透明。他想看着盆的底部有什么——谁知却看到这神秘的物质的表面下是一个很大的房间。他就像透过天花板上的一个圆窗户看下去一样。

这个房间光线很暗,他甚至想它应该是在地底,因为那儿没有窗户,只有从墙上突出来的托架上放着火把,就像霍格瓦彻用来照明的那种一样,他把脸凑得那么近,鼻子都几乎碰到了那层玻璃物质。哈利看到很多女巫和男巫围成一圈,坐在靠墙的一排排阶梯凳子上。

房间的正中间有一把空椅子,这椅子给哈利一种不祥的感觉,椅子的扶手是围拢着的,就像要把坐在上面的人绑在上面。

这是什么地方?肯定不是霍格瓦彻;他在城堡里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房间。此外,盆底显现出来的那房间里的人都是大人。哈利觉得这当中没有一个是霍格瓦彻的老师。他们看起来好像在等着什么,哈利想。虽然他只能看到他们的帽尖,但他们看起来都面对着一个方向,没人交头接耳。

因为石盆是圆的,而那个他正视察的房间是方的,所以他看不见角落里发生了什么事,他靠得更近了,头倾得更低,想看看……

他的鼻尖碰到了那奇异的物质。

突然,丹伯多的办公室剧烈地摇晃起来——哈利被向前抛去,一头栽到了那盆里装的东西里去。

但他的头并没有碰到盆底,他掉到又黑又冰冷的什么东西里去了,他一直在往下陷,好像被吸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突然,他发现自己就坐在那个房间里的凳子上,那凳子比其它的都高。他看着那高高的石头天花板,想看到一扇圆形的窗户,他刚才就是从那儿看下来的。但是那什么也没有,只有又黑又硬的石头。

哈利拼命地喘着气,看了看他周围。房间里没有一个女巫或巫师(至少有两百个)在看他。他们中看起来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有个十四岁的男孩刚刚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并且掉到他们中间里来。哈利转向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巫师,突然失声惊呼,那叫声回荡在一片死寂的房间里。

他就正坐在艾伯斯·丹伯多的身边。

“教授!”哈利压低声音说,“我很抱歉——我不是真的想——我只是看看你橱柜里的石盆——我——我在哪?”

但教授一动不动,也没说话,完全忽视了哈利的存在,只是像其它人一样,盯着房间远处的角落里的一扇门。

哈利不知所措地盯着丹伯多,然后看了看正在静静观看的人群,然后再看着丹伯多。突然灵光一闪……

曾经有一次,哈利发现自己在一个别人既看不到也听不到他的世界里。那次,他掉进了一本施了魔法的日记里,进入了某人的记忆中……类似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

哈利举起右手,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到丹伯多面前用力挥动。丹伯多没有眨眼,也没有回过头看哈利,或者说根本一动也不动。所以他确定,他是在一个记忆中,而眼前这个并不是现实中的丹伯多。但应该也不是很久以前……这个正坐在他旁边的丹伯多的头发银白,就像现实中的丹伯多一样。但这是什么地方呢?这所有的巫师都在等什么呢?

哈利更仔细地打量这里。就像他刚才从上面观察时所怀疑的那样,这个房间就是在地下——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像地牢,他想。这里有一种阴森寒冷和恐怖的气氛:墙上没有画,根本就没任何装饰;整个房间就只有一排排的席位,一排比一排高,都固定好了,所以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椅子的扶手上有铁链。

在哈利对这个房间下结论前,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地牢角落的那扇门开了,三个人走进来——一个人由两个得蒙特押着。

哈利全身发冷。那些得蒙特——高大的,戴着头盔只有眼露出来的生物正向房间中央的那个椅子滑去,每人抓着那男人的一只手臂。他们的手像死人的,已经腐烂的手,那个夹在他们中间的人看起就快晕过去了。哈利想这不能怪他……虽然他知道得蒙特不会碰到他自己,因为这是在一个记忆里,但他仍然有点害怕,因为他还清楚地记得他们有多强大。当得蒙特把那人放在有链的椅子上后,又滑出房间时,围观的人群向后退缩了一下,门在他们出去之后关上了。

哈利低头看着椅子上坐着的那个人,原来他是卡克罗夫。

不像丹伯多,卡克罗夫看起来年轻多了;他的头发和山羊胡子都是黑的。但不同的事是他穿着又薄又破的衣服而不是光滑的皮衣,他在发抖。椅子上的铁链突然闪出金光,像蛇一样爬上他的手臂,把他绑在那儿。

“艾格·卡克罗夫。”哈利的左边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他向四周看看,看到克劳斯先生正站在他旁边席位的中间。克劳斯的头发还是黑色的,脸还没有那么多皱纹,看起来又凉爽又敏捷。“你是从阿兹克班被带来给魔法部提供证据的,你曾说你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我们。”

卡克罗夫连忙挺直身体。

“我有,先生。”他说,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害怕,哈利仍然听出了熟悉的油腔滑调。“我希望对魔法部有用,我想帮忙。我——我知道魔法部要围捕黑暗公爵的最后一批余党。我渴望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忙……”

观众席上响起一阵嗡嗡声。有些人开始对卡克罗夫感兴趣,其他从则表示怀疑。猛地,一个熟悉低吼声从丹伯多的另一边传来说:“垃圾!”

哈利向前倾,目光越过丹伯多。果然,魔眼莫迪坐在那儿——虽然他外表与现在显著不同。他还没有魔眼,只有两只普通眼睛。他正眯着眼睛看着卡克罗夫,带着极度的厌恶。

“克劳斯准备放他出来,”莫迪小声对丹伯多说,“他已经和他达成一笔交易。花了我六个月时间去追捕他,如果他能提供足够的新名单的话,克劳斯就让他走。让我们先听听他的情报,我说,之后再把他直接扔给得蒙特好了。”

丹伯多那长长的鹰钩鼻轻哼了一声表示不同意。

“哦,我忘了……你不喜欢得蒙特,不是吗,艾伯斯?”莫迪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是的,”丹伯多淡淡地说,“我不喜欢它们,我一直觉得魔法部与这种生物结盟是个错误。”

“但对这种垃圾……”莫迪轻声说。

“你说你能向我们提供名字,卡克罗夫,”克劳斯先生说,“那就请说出来听听。”

“您应该明白。”卡克罗夫急忙说,“那个‘那个人’总是以最秘密的方式操纵一切……他喜欢那样,我们——我是说,他的支持者们——现在我很懊悔,非常的后悔,我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说下去啊!”莫迪嗤之以鼻。

“——我们从来不知道自己同伙的名字——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们所有的人都是谁——”

“真是个聪明的主意,这样就保护了像你这样的人,卡克罗夫,而把其它人都给出卖了。”莫迪咕哝着。

“但你说你能给我们名字?”克劳斯先生说。

“我,我能。”卡克罗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们是很重要的党徒,不怕告诉您,我看到了他,他在等候时机,我提供这个情报表示我彻底和他决裂,而且对他表示深切的怜悯和同情,我几乎不……”

“他们的名字是?”克劳斯先生严厉地说。

卡克罗夫作了一个深呼吸。

“是安东尼·多拉邦弗。”他说,“我——我看到他无数次地折磨拷打马格人和……不支持黑暗公爵的人。”

“还帮他一起折磨他们。”莫迪咕哝着。

“我们已经拘捕了多拉邦弗,”克劳斯说:“他在你之后不久就被抓住了。”

“真的?”卡克罗夫说,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哈利想这对他真是一大打击,他能提供的名字中有一个已经没用了。

“还有其它吗?”克劳斯冷冷地说。

“为什么,当然……还有罗斯尔,”卡克罗夫急忙说,“埃文·罗斯尔。”

“罗斯尔已经死了,他在你之后不久也被抓住了。他看起来,更喜欢反抗而不是乖乖地来,所以在顽抗中被打死了。”

“那把我的功劳也说说啊。”莫迪对哈利右边的人低声说,哈利再看了看他,只见他正把鼻子里插着的大木块指给丹伯多看。

“不——不过分,这是他罪有应得!”卡克罗夫说,声音里夹着一丝恐慌,可以看出,他开始害怕他的情报没有一个有用。卡克罗夫的眼睛盯着角落里的那扇门,毫无疑问,得蒙特正在门后守着。

“还有吗?“克劳斯说。

“有!”卡克罗夫。“还有特雷维斯——他谋杀了麦金得斯!马尔希伯——他擅长英帕雷斯咒语,驱使无数的人去做可怕的事!罗克乌得,他是个间谍,专门从魔法部里向‘那个人’传递情报!”

可以说,这次卡克罗夫的话起作用了,观众开始交头接耳。

“罗克乌得?”克劳斯先生说,他向一个坐在他前面的女巫点了点头,后者马上在羊皮纸上刷刷地写着,“神秘事件分部的罗克乌得吗?”

“不错,”卡克罗夫急忙说,“我想他操纵着一个关系网,那些人专门负责从魔法部里外收集情报——”

“但是我们已经知道特雷维斯和马尔希伯了,”克劳斯先生说,“非常好,卡克罗夫,如果就是这些,你可以先回阿兹克班等我们决定——”

“还没完!”卡克罗夫叫道,看起来很绝望。“等一等,我还有更多!”

在火把微弱的光芒下,哈利看到他冷汗直流,脸色白得吓人,和他黑色的头发和胡子形成强烈的对比。

“史纳皮!”他叫道,“塞维罗斯·史纳皮!”

“史纳皮已经被议会排除在外了,”克劳斯冷冷地说:“艾伯斯·丹伯多先生为他担保。”

“不可能!”卡克罗夫吼道,身上的链子绷得紧紧的。“我向您保证!塞维罗斯·史纳皮是个食尸者!”

丹伯多站起来。“为此我已经提供证明。”他平静地说,“塞维罗斯·史纳皮确实是个食尸者。但在福尔得库特公爵垮台之前,他就已经转向我们这边了,并为我们作卧底提供情报。他个人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他现在不再是个食尸者了。”

哈利转身看着玛特艾·莫迪。他用深深怀疑的眼光看着丹伯多的背影。

“好了,卡克罗夫,”克劳斯冷冷地说,“你已经帮过忙了,我会重新考虑你的案子的,你现在先回阿兹克班……”

克劳斯先生的声音越飘越远。哈利看看四周,这个地牢像烟雾一样正在消失;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只能看见自己的身体周围的一切都像旋转着的黑色漩涡……

但不久,地牢又出现了。哈利发现自己坐在和原来不同的位置;仍然是最高的一排。但他右边的人变成了克劳斯先生。这儿的气氛比原来的轻松多了,甚至有点兴高采烈。大家在交头接耳,好像在观看体育赛事。对面中间一排上有个女巫引起了哈利的注意。她留着金色短发,穿着紫红色的袍子。不会错的,她就是年轻的理特·史姬特。哈利看了看四周,丹伯多又坐在他旁边了,但穿着一件不同的袍子。克劳斯先生看起来更憔悴而且更瘦更严厉了……哈利知道了。

这是个不同的记忆,不同的一天……一个不同的审讯。

角落的门开了,露得·巴格蒙走了进来。

这不像现实中的那个露得·巴格蒙。他仍有着一副快迪斯选手身材。他的鼻子还没被打扁后起来又高又瘦但很有力气。他在那带链子的椅子上坐下,看起来很紧张。但那椅子却没有把他像卡克罗夫一样绑起来。巴格蒙好像也感觉到这点,放松了一下。他用眼睛扫了一下观众,向其中两个人挥挥手,勉强笑了芙。

“露得·巴格蒙,你被带到魔法世界法庭来是为了对你的被控进行答辩的。你被控与戴斯·艾特们有关系。”克劳斯说,“我们听说了那些对你不利的证据,现在准备宣布我们的判决,在此之前你还要在你的证词上加上什么吗?”

哈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露得·巴格蒙,一个食尸者?

“只有一点。”巴格蒙傻笑着说,“呃,我觉得我以前有点像傻瓜——”

一两个观众纵声大笑。但克劳斯先生可没这种幽默感,他带着一种最严厉和厌恶的神情盯着露得·巴格蒙。

“他从来没说过比这更真的话了,小子。”有人干巴巴地对丹伯多说。哈利一看,莫迪又坐在那儿了:“要不是我知道他向来都那么蠢,我还会以为那些快迪斯球们已经给他洗了脑……”

“露得·巴格蒙,你是在给福尔得摩特公爵的支持者们送情报时被抓住的。所以,我建议判处他在阿兹克班服刑不少于——”

但这时周围的观众席上爆发出愤怒的吼声,几个女巫和巫师站起来对着克劳斯先生摇头,有的甚至挥舞着拳头。

“但我已经告诉你们,我不知道!”巴格蒙真诚地向乱哄哄的观众叫道,他那圆圆的蓝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一点也不知道!老罗克乌得是我爸爸的一个朋友……我做梦也没想到他和‘那个人’是一伙的!我以为我只是在为我方收集情报!还有罗克乌得一直在说要给我在魔法部里找份工作……一旦我的快迪斯生涯结束,你们知道……我指,我不能老是被布鲁佐球踩在脚下,不是吗?”

观众中发出了吃吃的笑声。

“那么我们来投票。”克劳斯先生冷冷地说。然后转向地牢的右面说:“陪审团将会很乐意举手……赞成监禁……”

哈利看向地牢的右手边。没人举手,观众席上很多人开始鼓掌。

陪审席上有个女巫站起来。

“什么事?”克劳斯恼怒地咆哮。

“我们只是想为巴格蒙先生上星期六在快迪斯比赛上代表英格兰与土耳其对阵时的出色表演表示热烈的祝贺。”她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克劳斯先生气得火冒三丈。这时地牢里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巴格蒙站起来向大家鞠躬,笑着。

“卑鄙,下流。”克劳斯先生对丹伯多大声说,这时巴格蒙已经走出了地牢。他仍然愤愤地说,“罗克乌得确实给了他一份工作……露得·巴格蒙加入我们的那一天对魔法部来说将会是很凄惨的一天……”

这时地牢又消失了。当它再次出现时,哈利发现自己和丹伯多仍旧坐在克劳斯先生的旁边,但气氛大不一样了。这里静得出奇,只有坐在克劳斯先生旁的一个脆弱纤细的女巫在抽泣着。她发抖的手紧抓着一条手绢捂着嘴。哈利抬头看着克劳斯,他好像更憔悴了,脸色比刚才更灰白,太阳穴上有根筋在不停地跳。

“把他们带进来。”他说,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牢里回响。

角落的门又开了。这次六个得蒙特押着一行四个人进来。哈利看到人群中有人抬头看着克劳斯先生,有些人在低声耳语。

得蒙特把他们四人分别放在四张有链的椅子上。四人中,一个矮壮的男人茫然地看着克劳斯,还有一个比他更瘦一些,而且看起来更紧张的男人,眼睛四下看着人群。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就好像它是宝座;她有一头又浓又黑的头发,眼皮厚厚的像盖子。旁边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僵硬但却在发着科,乱草般的头发垂在他脸上,奶白色的皮肤上有几粒雀斑。一看到他,克劳斯先生旁边的那个瘦小的女巫就开始坐立不安,用手绢捂着脸哭。

克劳斯站起来。他俯视着面前的这四个人,脸上只有纯粹的憎恨。

“你们被带到魔法世界法庭来,”他清楚地说,“为你们那令人发指的犯罪行为接受判决——”

“爸爸,”那乱草般头发的少年说,“爸爸……求求……”

“——我们从来没听过这样恐怖的行为,”克劳斯先生把声音抬高,把他儿子的声音盖了下去。“我们已经听过其他人的证词。你们四个被控曾抓了一个沃罗——弗兰克·兰博顿——并在他身上施了克鲁希尔特斯符咒,因为你们怀疑他知道你们那不知放逐到哪里的主人现在在哪里——”

“爸爸,我没有!”那男孩在链子里发抖。“我没有,我发誓,爸爸,别把我扔给得蒙特——”

“你们还被指控,”克劳斯先生大吼着说,“在弗兰克·兰博顿的妻子身上施了克鲁希尔特斯咒语。因为他不告诉你们想要知道的事。你们也计划让他——‘那个人’——重新恢复力量。我现在要求陪审团——”

“妈妈!”下面那男孩尖叫着,坐在克劳斯旁边的那女人更加不安,大声地啜泣起来。那男孩大喊:“妈妈,阻止他,妈妈,我没干,不是我!”

“我现在要求陪审团,”克劳斯先生大叫着,“举手,如果他们像我一样相信,这些犯人应该在阿兹克班处以无期徒刑。”

一致地,地牢右手边的女巫和男巫们都举起了手。观众席上响起来像刚才一样雷鸣般的掌声,他们的脸上满是得意满足。那男孩子开始尖叫:“不!妈妈!不!我没干,我没干,我不知道!不要让他把我送到那儿!”

得蒙特进来了。另外三个人静静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那个有厚厚眼皮眼睛的女人抬头看着克劳斯并叫道:“黑暗公爵一定会东山再起的,克劳斯!把我们关在阿兹克班,我们等着!他会再来救我们的。他会比其他人更重重地嘉奖我们,因为只有我们是最忠实的!只有我们要去找他!”

但那男孩还在挣扎着试图让得蒙特放开他,虽然哈利可以看到他们的冷酷无情和强大力量开始把他镇住了。人们在嘲笑他们,有的甚至站起来。那女人已经出去了,男孩还在挣扎。

“我是你儿子!”他冲着克劳斯大叫,“我是你的儿子!”

“你不是我的儿子!”克劳斯先生大吼,眼睛睁得圆圆的。“我没有儿子!”

那瘦小的女巫倒抽一口冷气,重重地跌在座位上,她晕过去了。

但克劳斯先生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把他们带走!”克劳斯对得蒙特咆哮着,唾沫横飞。“把他们带走,让他们烂在那儿!”

“爸爸,爸爸,不关我的事!不!不!爸爸,求求你!”

“我想,哈利,是时候回办公室了。”一个声音在哈利耳边响起。

哈利吓了一跳,他看看四周。然后看着他两旁。

他右边坐着一个艾伯斯·丹伯多,正看着克劳斯的儿子被得蒙特拖出去——而他左边也有一个艾伯斯·丹伯多,正看着他。

“走吧。”左边的丹伯多先生把手伸到哈利的臂弯里,哈利觉得自己升向空中,地牢消失了,在一片漆黑中,他觉得自己在慢慢翻着跟斗,突然,他的脚落到了实地,发现自己站在丹伯多阳光灿烂的办公室里,橱柜里的石盆在他面前闪烁,艾伯斯·丹伯多也站在他身边。

“教授,”哈利喘息着,“我知道我不应该——我并不是想——橱柜的门开了一点点而且——”

“我完全理解。”丹伯多说。他把盆拿到他桌子上,然后坐下,他示意哈利坐在他对面。

哈利坐下来,盯着那石盆。盆里的东西恢复了原样,一种银白色物质,随着他的喘息旋转,起着微波。

“它是什么?”哈利颤声问。

“这?它叫班西福,”丹伯多说,“我有时候发现——你应该也知道这种感觉——我的脑海里塞满了太多的想法和回忆。”

“呃……”老实说他没这种感觉。

“很多次,”丹伯多说,他指着那石盆,“我利用班西福,它可以吸取一个人思维,把它倒进盆子,然后可以等闲暇时候看看。当在这种形式下,你可以更容易发现事情的模式和联系。”

“您指……那些是您的思想?”哈利瞪着那盆里正在旋转的物质。

“当然。”丹伯多说,“我做给你看。”

丹伯多从怀里掏出魔杖,把一端放到他的太阳穴附近。然后他把魔杖拿开,头发好像粘在上面了——但它实际上是一丝装在班西福里的那种银白物质,丹伯多把这新想法放到盆里去,哈利惊奇地发现他自己的脸在表面浮动。

丹伯多把手放在盆的两端然后搅动它,就像淘金者搅动那些沙寻找沙金……哈利看到他自己的脸换成了史纳皮的,他张大着嘴对着天花板说话,他的声音轻轻回荡着。“它回来了……卡克罗夫也是……比以前更强大……”

“我早该发现这个联系。”丹伯多叹了口气,“但不要紧。”他的目光越过半月形的眼镜看着哈利,后者还是张大嘴巴盯着史纳皮的脸。

“当法治先生赶来和我们会谈时,我正在用班西福,我急忙把它拿开。毫无疑问,我没把橱柜的门关好,自然它引起了你的注意。”

“很抱歉。”哈利低声说。

丹伯多摇摇头。“好奇心并没有错,但我们应该对我们的好奇心感到警惕……”

他轻轻皱了一下眉,又用杖尖碰了碰那物质。突然,一个人从里面升上来,是个大约十六岁,体态丰满,满面愁容的女孩。她开始慢慢地旋转,脚还在盆子没有露出来。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哈利或丹伯多教授,说话的声音也在回荡,就像从盆底升上来一样:“他对我念了一个咒语,丹伯多,我只是跟他开玩笑,先生,我只是说我上个星期在温室后面看到他吻了福罗恩斯……”

“但为什么,珀茜,”丹伯多悲伤地说,现在那女孩子不说话了只在旋转。“为什么你最先跟他走了呢?”

“珀茜?”哈利说,“那——是珀茜·佐金斯?”

“是的,”丹伯多又碰了碰盆底。珀茜降下去了,那些物质又变得银亮而不再透明了。“这是我记忆中的珀茜,那时她还在学校里。”

从班西福里发出的银光照亮了丹伯多的脸,哈利突然发觉他看起来多么老啊,他当然知道丹伯多很久以前就开始变老了,但他从来没有真正意识到丹伯多是位老人。

“哈利,”丹伯多说,“你在我出去之前,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是的,”哈利说,“教授——我刚才在迪维纳森,——呃——我睡着了。”

他犹豫了一下,心里忐忑不安等着被责骂,但丹伯多只说了句,“怎么回事,继续说。”

“我做了个梦,”哈利说,“一个关于福尔得摩特公爵的梦。他正在折磨温太尔……您知道温太尔是谁吧——”

“我知道,”丹伯多迅速地说。“请继续。”

“福尔得摩特接到一封信。他说温太尔的错误已被弥补。他说某人死了,然后说温太尔不用被蛇吃掉了——他椅子旁有条大蛇。他说——他说要把我拿去喂蛇。然后他对温太尔施了克鲁布尔特斯符咒——后来我的疤就开始疼,”哈利说,“它疼得那样厉害,把我弄醒了。”

丹伯多几乎没看过他。

“呃,就是这些。”哈利说。

“我知道了。”丹伯多静静地说,“让我想想。那么你的疤在今年什么时候还疼过,除了那次它疼了整个夜晚?”

“不,没有,我——您怎么知道它疼了整个夜晚?”哈利很惊讶地问道。

“西里斯并不只跟你一个人通信,”丹伯多说。“自从去年他离开霍格瓦彻后我还一直与他保持联系。是我建议他住在山腰上的山洞,我说那里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丹伯多站起来,在桌后踱来踱去,不时把他的思想添加到班西福里去,那些银白色的思想在盆中越转越快,哈利看不清上面有什么,只见一片模糊。

“教授?”过了几分钟后,他轻声说。

丹伯多停下步子,看着哈利。

“很抱歉。”他说着坐下来,坐在他的桌子上。

“您——您知道为什么我的疤会疼吗?”

丹伯多认真地看着哈利,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有一个设想,不知道是不是……我想每当黑暗福尔得摩特公爵离你很近,或者他感到一种强烈的憎恨时,你的疤就会痛。”

“但是……为什么?”

“或许你们两个之间因为那失败了的咒语而有了某种联系。”丹伯多说,“那不是普通一般的疤痕。”

“所以您认为……那梦……它真的发生过吗?”

“有可能。”丹伯多说,“我只能说——可能。哈利——当时你有没有看到福尔得摩特?”

“没有,”哈利说,“只是他的椅背。但是——就算是正面,也看不见他的,不是吗?我的意思是,他还没有身体呢……但他怎么拿住魔杖的?”哈利慢吞吞地说。

“究竟怎样才能?”丹伯多咕哝着。“究竟怎样……”

好一会儿,丹伯多和哈利都没有说话。丹伯多思索着,一边不时把他的思想加到班西福里。

“教授,”哈利最后说道,“您认为他正变得比以前更强大吗?”

“福尔得摩特?”丹伯多盯着哈利。这种特有的敏锐的眼光,它总是让哈利觉得自己整个被看穿了,这甚至连莫迪的魔眼也是做不到的。“哈利,我也只是怀疑而已。”

“在福尔得摩特暗暗积蓄力量的这些年里,”他说,“有许多人失踪。在福尔得摩特最后被看见的地方,珀茜·佐金斯凭空消失了。克劳斯先生也一样……在相同的地方消失。还有这里有第三桩失踪案,很遗憾魔法部没有重视,因为它关系到一个马格人。他的名字叫弗兰克·布来斯,他住在一个村子里,福尔得摩特的父亲就是在那里长大的。他从去年八月份就失踪了。你知道,我和我大多数的魔法部朋友不同,我会看马格人报纸。”

丹伯多非常严肃地看着哈利说:“我把这些失踪案联系在一起。但部长不同意——你在门外已经听到了。”

哈利点点头,他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丹伯多还不时地搜寻思想。哈利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但好奇心使他留了下来。

“教授?”他又说。

“什么事,哈利?”丹伯多说。

“呃……我能问您关于……我刚才在班西福里……见到的那个法庭的事吗?”

“可以,”丹伯多沉重地说,“我参加了很多次,但我对其中一些比较清楚……特别是现在……”

“您知道——您知道那场审讯吗?您在那儿发现我的。有关克劳斯的儿子的那场?呃……他们是不是在谈论尼维尔的父母?”

丹伯多锐利地看了哈利一眼。

“尼维尔从来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他从小由他奶奶带大吗?”他说。

哈利摇摇头。

“是的,他们谈论的正是尼维尔的父母,”丹伯多说:“他的父亲,弗兰克,是个像莫迪一样的亚瑟。那些人为了得知福尔得摩特在垮台之后去了哪里,让他和他的妻子受尽了折磨。你也听到了。”

“所以他们死了?”哈利轻声问。

“没有。”丹伯多的声音里充满着哈利从没见过的苦涩,“他们疯了,两个都在圣马哥的医院里作‘魔法病症与创伤’治疗,我想尼维尔在假期里和他奶奶一起去看望过他们。他们已认不出他了。”

哈利坐在那儿,惊呆了,他从来不知道……从来没有,四年了,试着找出……

“兰博顿一家非常受欢迎。”丹伯多说,“对他们的袭击是在福尔得摩特倒台之后的事,当时大家都以为安定了。那次事件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怒潮。内阁顶着很大的压力去把那些罪犯抓拿归案。但很不幸,兰博顿家的证词——想想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一个是很可靠的。”

“而克劳斯先生的儿子是不是不应该被卷入呢?”哈利说。

丹伯多摇摇头。“至于那个,我就不知道了。”

哈利沉默了,他看着班西福里的东西转着转着。有两个问题在心中憋得难受,他不得不问……这关系到活着的人的罪行……

“呃,”他说,“丹伯多先生……”

“……之后再也没有被控参与黑暗活动了。”丹伯多平静地说。

“好的,”哈利急忙说,他又盯着班西福里的东西发呆,它已经越转越慢,因为丹伯多已经不再往里加思想了。“还有……呃……”

但班西福好像要帮他问这个问题,史纳皮的脸又浮现在表面上。

丹伯多向下瞄了一眼,然后抬头对着哈利。

“史纳皮教授也没有。”他说。

哈利深深地看进丹伯多那闪亮的蓝眼睛里去,他真正想问的问题冲口而出:“什么让您相信他已经不再支持福尔得摩特了,教授?”

丹伯多和哈利对望了几秒钟,然后说:“哈利,那就是史纳皮教授和我之间的事了。”

哈利知道面谈已经结束了。丹伯多看起来没有生气,但话中的尾音已经在暗示哈利该走了。他站起来,丹伯多也站了起来。

“哈利,”当哈利走到门边时,他说,“请不要把尼维尔的父母的事告诉别人。他有权等到自己有心理准备时才告诉别人。”

“好的,教授。”哈利说着边转身准备离开。

“还有——”

哈利转过头来。

丹伯多正站在班西椅上方,脸被那银光照亮着,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老。他盯了哈利一会儿,然后说:“希望你第三次任务顺利;祝你好运。”

第三十一章 任务之三

第三十一章 任务之三

“丹伯多也认为‘那个人’又变厉害了?”罗恩低声问道。

哈利此时已把自己在丹伯多办公室所看到的一切,以及丹伯多后来讲给他听的、给他看的所有东西,全都告诉了罗恩和荷米恩(除了有关尼维尔的事)——而且,当然也告诉了西里斯,哈利在离开丹伯多的办公室时曾给他派出一只猫头鹰。那天晚上,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在公共休息室里坐到很晚,不停地商量着这件事,一直到哈利觉得自己脑袋发晕。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丹伯多充满思想的头脑需要一根虹管将这些想法—一抽出,这样他才会觉得释然。

罗恩正盯着房间里的火堆。哈利心想他似乎看到罗恩的身体在轻轻地发抖,尽管那天晚上挺暖和的。

“他相信史纳皮?”罗恩说。“就是知道了史纳皮是个食尸者,你也相信史纳皮吗?”

“是的。”哈利答道。

荷米恩已经有十分钟都没吐出一个字了。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捂着额头,眼睛却盯着自己的膝盖。哈利觉得她看起来也像是刚刚用了一次班西福。

“理特·史姬特。”她终于开口了,声音低低的。

“你现在怎么还会担心她呢?”罗恩问道,满脸的疑问。

“我不是担心她,”荷米恩对着自己的膝盖说,“我只是在想……还记得她怎么跟我说的吗?‘我知道露得·巴格蒙的惊人内幕。’这不就是她想说的吗?报道了他的审讯过程,她知道他给了食尸者情报。还有温奇,记得她……说过‘巴格蒙是个坏巫师’,上次让他逍遥法外,克劳斯先生肯定很生气,而且他应该在家里说起过这件事的。”

“是啊,但是巴格蒙不会故意的吧?”

荷米恩耸了耸肩。

“法治认为是玛西姆夫人攻击克劳斯吗?”罗恩一边说着,一边把头转向哈利。

“是呀,”哈利说道,“但他只是说说而已,因为克劳斯在比克斯贝克顿斯马车附近消失了。”

“我们还没有想到过她,对吧?”罗恩慢条斯理地说道,“可别忘了,她可是有巨人血统的,所以她不愿意承认。”

“她当然不会承认,”荷米恩尖刻地说,眼睛朝上,“看看当理特查明有关他妈妈的事情时哈格力遭到了怎样的待遇。看看法治吧,我们在她身上下定论仅仅因为她是个半巨人。谁要那样的偏见?我敢说如果我就根据这个来判断我会很不安。”荷米恩盯着自己的手表。

“我们还没怎么练习呢!”她说道,神情很惊讶的样子。“我们要学的是障碍咒啊!所以我们明天就要开始练!走吧,哈利,你得好好睡一觉。”

哈利和罗恩上楼回到宿舍。哈利穿睡衣时看了一眼尼维尔的床。哈利摘掉眼镜,爬上了床,他在想象如果父母还活着但是不认识自己,那是怎样一种感受啊。因为是孤儿,他常常得到许多陌生人的同情,但当他听着尼维尔轻轻的鼾声时,他反倒觉得尼维尔比自己更值得同情。屋子里一片漆黑,他突然觉得热血沸腾,那是一股股愤怒和仇恨,控诉着那些折磨兰博顿先生和夫人的混蛋们……他们想起了当克劳斯的儿子和他的同伙被“得蒙特”拽出法庭时人们是如何地嘲笑……他理解人们的感受……接下来他又记起那个尖叫着的男孩子苍白的脸,他心里震了一下才想起那个男孩子一年后就死了……

肯定是福尔得摩特,黑暗中哈利一边想着,一边盯着蚊帐盖。他又想起了福尔得摩特……就是他拆散这些家庭,就是他毁了所有这些人的生命……

罗恩和荷米恩在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准备考试的,而且考试刚好会在第三次任务那天结束,但他们却尽力地帮哈利做准备。

哈利指出他们要考试,说可以自己一个人练习一会儿。荷米恩却淡淡地答应道,“别担心,除非我们在防巫学上拿高分,否则,我们会查不出班里的咒语的。”

一只蜜蜂“嗡嗡嗡”飞进房间。“要想成为奥挪士必须好好训练。”罗恩兴奋地说着。边对着蜜蜂施了一个障碍咒,那只蜜蜂便死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了。

六月一到,城堡里的气氛变得令人兴奋又紧张。人人都在盼着第三次任务。因为它将在学期结束前一周开始。哈利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练习咒语。他觉得在这个任务上自己比其他人都有信心。莫迪说得对,尽管很危险很困难,哈利现在已经找到对付那些怪物和通过魔咒障碍的办法,而且这次他有机会好好准备挑战眼前的一切。

麦康娜答应让哈利在午餐时间使用变形教室,也省得自己在学校里到处找不到地方。哈利很快就掌握了障碍咒,一种可以阻止对手前进或使其放慢速度的咒语;清除咒,一种能迅速清除固体障碍物的咒语,还有一种叫方向咒的很有用的咒语,是荷米恩发现的。它能让魔杖指向正北方,哈利借此就能在迷宫里找准方向。不过他还是不太明白防身咒。用这个咒语能在自己身体周围形成一堵暂时的防护墙来反射其他小咒语。但是荷米恩攻破了哈利的防护墙,使得哈利在房间里摇摇晃晃走了十分钟后她才找出反咒语让哈利停下来。

“其实你做得挺好的,”荷米恩一边鼓励哈利,一边低头看着咒语单,把他们学会的咒语划掉,“有些魔咒到时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来看看这个,”罗恩靠着窗户喊道。他正盯着楼底下看。“快来看看马尔夫在干什么?”

哈利和荷米恩停下来跑过去看。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正站在底下一棵树的树荫里。克来伯和高尔好像是在放哨,不时发出得意的笑声。而马尔夫则把手举到嘴巴那里,冲着它说话。

“他好像在用对讲机。”哈利好奇地说道。

“不可能,”荷米恩说,“我早就告诉过你,那玩意儿在霍格瓦彻周围不管用。快点,哈利,我们继续练防身咒。”她迸出了一句话,转身从窗户那里回到房间中。

西里斯现在每天都让猫头鹰捎信给哈利。和荷米恩一样,他像是一心想着如何帮哈利通过最后的任务。他在信中提醒哈利,叫他不必理会霍格瓦彻墙外的事情(他在信中写道):如果福尔得摩持真的变得越来越厉害的话,我的首要任务就是确保你的安全。你有丹伯多的保护,他不可能对你下手,反正是没有什么风险的,所以你要集中精力安全通过迷宫,到那时我们再把注意力转到其他事情上。

距离第三次任务越来越近了,哈利也日愈变得紧张起来,不过还好没有前两次时那么厉害。一方面,他对这一次很有信心,因为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另一方面,这是最后一次挑战,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比赛终将结束,而他也会最终得到莫大的快慰。

第三次任务那天的早餐是在吵吵闹闹中度过的。信使猫头鹰送来西里斯给哈利的祝愿卡片。那只是一张羊皮纸,对折叠在一起,信头还有个脏兮兮的爪子印。但哈利对此还是十分感激。又一只猫头鹰尖叫着飞来,和往常一样,给荷米恩带来《先知日报》的早晨版。她打开报纸,扫了一眼头版,立即吐了满口南瓜汁在上面。

“什么新闻?”哈利和罗恩盯着她,一起叫了出来。

“没有什么。”荷术恩连忙一边回答,一边想把报纸扔掉,但罗恩一把抢了过来。

他看了看标题说,“不会吧,不是今天吧,那头老母牛。”

“什么?”哈利问,“又是理特·史姬特?”

“不是。”罗恩说。接着,和荷米恩一样,他准备把报纸摆到一边去。

“是不是关于我的,是不是?”哈利追问道。

“不是。”罗恩说道,语气很不肯定。

但哈利还没来得及要看那份报纸,杰高·马尔夫却隔着大厅从支付德林餐桌那儿大声嚷嚷起来。

“嗨,波特!波特!你的脑袋怎么了?感觉还好吗?你该不会生我们的气吧?”

马尔夫手里也正拿着一份《先知日报》。餐桌旁的马尔夫这时正暗暗笑着,转动着椅子想看看哈利的反应。

“让我看看,”哈利对罗恩说道,“给我看看。”

罗恩只好很不情愿地把报纸递给他。哈利翻开报纸,发现上面有自己的照片,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大标题:

“不安和危险”的哈利·波特,特约记者理特·史姬特报道,曾经击败“那个人”的男孩目前身体状况不稳定,甚至处境危险。近日有惊人证据显示哈利·波特行为怪异,这就让人怀疑他是否合适参加像“三巫师争霸赛”这种高要求的比赛和就读于霍格瓦彻学校了。

据《先知日报》独家披露,波特经常在课堂上昏倒,而且经常抱怨额头上的伤痕(“那个人”企图施咒杀死他时留下的)。上个星期一,在上占卜课过程中,本报记者亲眼见到波特突然暴怒无常,大喊自己的伤痕太痛了不能继续上课。

又据斯特姆高医院魔咒疾病损伤专家说,波特的大脑有可能受‘那个人’攻击的影响,而波特一直说伤疤持续作痛则说明了其根深蒂固的神志迷乱。

“他或许在装病,”一位专家说,“这可能是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力。”

《先知日报》还发现有关哈利·波特的令人担忧的事实,就是艾伯斯·丹伯多,霍格瓦彻校长,已经很小心地回避了巫术界公众的注意力。

“波特能说普塞特凯语”,马尔夫披露说,“几年前发生了一连串针对学生的攻击,大多数都认为是波特干的,因为他们看到他在一间“决斗俱乐部”里大发脾气,跟着就放出一条蛇袭击另一个男孩子。

事实虽如此,但大家都不吭声。可能是因为他结交了一些凶恶动物吧。我们都认为他为了一点点权力而愿意做任何事情。

普塞特凯语,一种与蛇交谈的能力,一直以来被认为是一种阴毒的巫术。事实上,当代操这门巫术操得最好的人是著名的“那个人”。

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巫术防御联盟”的成员,建议任何懂普塞特凯的巫师都应被调查。作为我个人来说,我必然会十分怀疑任何能与蛇交谈的人的动机,既然我们知道毒蛇常被用于最阴毒的巫术,而且历史上和恶人有密切联系。同样,任何与狼和巨无霸这些凶恶动物为伍的人肯定会有某种暴力倾向。

毫无疑问,艾伯斯·丹伯多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让这样一个男孩去参加“三巫师争霸赛”。有人担忧波特可能会不顾一切地用阴毒巫术去赢得比赛,即今晚进行的第三次任务。

“她有点不喜欢我,对吧?”哈利轻轻说了一句,折起报纸。

在史林德林餐桌那边,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正忙着嘲笑他。他们用手拍打脑袋,扮鬼脸,还把舌头像蛇一样吐出来,不停地摆动。

“她怎么知道你的伤疤在占卜课上作痛的?”罗恩问道,“她不可能在那儿,她也不可能听到——”

“那时窗户开着,”哈利说道,“我打开它换气。”

“你在北塔顶上!”荷米恩有点不相信,“你的声音不可能一路传到地面呀!”

“嗯,你是研究魔法窃听术的,”哈利又说,“告诉我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一起都在努力呀!”荷米恩答道,“但我,我……”

突然荷米恩脸上出现一种很奇怪很模糊的表情。她慢慢地抬起一只手指在头发里面抓来抓去。

“你没事吧?”罗恩皱着眉头问道。

“没事。”荷求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然后她又把手指放在头发上抓了一遍,接着把手放到嘴边,好像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对讲机说话一样。哈利和罗恩面面相觑,不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我有个主意,”荷求恩开口了,眼睛注视着天空。“我想我知道……因为那时没人能够看见……即使是莫迪也是如此……不过她应该能够爬上窗台……但是她不可能得到批准的……绝对不可能的……我想我知道怎么回事了!给我两分钟到图书馆,我要搞清楚!”

一说完,荷米恩拿起书包飞也似地跑出了大厅。

“喂!”罗恩在后面叫她,“我们十分钟后要考魔法历史!哎呀真要命!”他回过头对哈利说,“她肯定是恨死那个女人了,连错过考试都敢。你准备到宾西的课上干吗?又是阅读?”

因为是“三巫师争霸赛”选手,哈利免考期末考试,他只好是坐在课室后面查看第三次任务的新咒语。

“可能吧!”哈利答道。但就在那个时候麦康娜教授沿着格林芬顿餐桌朝他走了过来,“波特,所有队员早餐后将在大厅外的会宾室集合。”她开口说道。

“但任务晚上才开始呀!”哈利连忙说,不小心把炒蛋碰掉了。他担心自己搞错了时间。

“我清楚,波特,”她接着说道,“你该知道吧,选手的家里人将被邀请观看决赛。这样安排只是让你有机会向他们问候一下。”

她说完就离开了。哈利望着她的背影,嘴巴张得大大的。

“她不指望杜斯利一家会出席吧?”他很直接地问罗恩。

“不知道,”罗恩说道,“哈利,我得快点走了,上课都快迟到了。一会儿见。”

哈利吃完早餐。大厅里空荡荡。他看见芙璐·迪来高从餐桌旁站了起来,和塞德里克一起走进会宾室。过一会儿,克伦慢吞吞地走了进去加入他们的行列。而哈利还待在老地方不走。他确实不愿走进会宾室。他没有家庭——没有会来看他接受命运挑战的家人。但就当他想起身去图好馆复习一下咒语的时候,会宾室的门开了,探出塞德里克的小脑袋。

“哈利,快点,大家都在等你呢!”

哈利觉得很是困窘,但还是站了起来。杜斯利一家该不会在里面吧?他心想着,跨过大厅,打开门走了进去。

塞德里克和他父母就在靠门口的地方坐着。维特·克伦待在对面的角落里,和长着一头黑头发的父母亲用保加利亚语交谈着,说得很快。房间的另一边,芙璐正在和她妈妈用法语聊着,声音有点模糊。还有芙珊的小妹妹盖布丽也来了,正拉着她妈妈的手。她朝哈利挥了挥手,哈利也向她挥手。他还看到威斯里夫人和比尔站在火炉前,冲着自己微笑。

哈利也致以微笑,并朝他们走了过去。“给你个意外。”威斯里夫人高兴地说,“该想到我们是来看你的吧,哈利!”她弯腰吻了一下哈利的脸颊。

“你还好吧?”比尔问道,高兴地笑着,握着哈利的手。“查理想来的,但他没时间。他说你对号尾龙那次比赛真是太棒了!”

哈利觉察到芙璐·迪来高,正不断望着比尔,给他暗送秋波。哈利看得出来她不会拒绝比尔上面饰有狗牙的长发和耳环。

“你们真是太好了,”哈利低声对威斯里夫人说,“我刚才想到杜斯利一家了。”

“咦。”威斯里夫人叹了一下嘴唇。她是从来都不会当着哈利的面说杜斯利家的不是,但是每次提起他们,她的眼睛总会不自然地闪亮许多。

“回来真好!”比尔说着,目光扫了一下整个大厅,(维利,那个胖大婶的朋友正朝他挤眉弄眼)。“五年没见过这地方。疯骑士还在吗?就那个卡顿猛骑士大人?”

“噢,当然在,”哈利答道。他去年刚见过他。

“还有胖大婶呢?”比尔又问。

“我读书时她就在这里,”威斯里夫人说,“有一天晚上我四点钟才回到宿舍,她就叫我滚蛋了。”

“你凌晨四点钟在外面干吗?”比尔问,好奇地望着她妈妈。

威斯里夫人笑了,她的眼睛在交烁。

“你爸爸和我一起散步,”她说道,“他让艾伯里·皮格抓住了。那家伙是个管理员,你爸爸身上现在还留着那些疤痕。”

“带我们参观一下吧,哈利?”比尔提议说。

“好啊!”哈利说完就带着他们回到大厅。

当他们经过阿姆斯·迪格瑞时,他朝哈利看了看。“就是你了!”

他仔细打量着哈利,“我想你该不会觉得信心十足吧?塞德里克的分数快赶上你了,对吧!”

“你说什么?”哈利说。

“别理他,”塞德里克小声地对哈利说,皱着眉头跟在他爸爸后面,“他看了理特·史姬特关于‘巫术比赛’的文章后一直很生气。你知道的,理特·史姬特认为你是唯一的霍格瓦彻冠军。”

“他不想纠正她的话,对吧?”阿姆斯·迪格瑞又开口了,声音大得足以让哈利听见,而那时哈利和威斯里夫人以及比尔正准备走出大门。“你该再给他看看你的厉害,儿子,你以前不是赢过他一次吗?”

“是理特·史姬特自己找麻烦,阿姆斯!”威斯里夫人很生气,“我原以为你会知道真相的,你可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呀!”

迪格瑞先生像是想说些什么的,但他妻子用手拽了拽他的手臂,他便只是耸耸肩就转身走了。

整个早上哈利都带着威斯里夫人和比尔参观校园,兴致勃勃地看了比克斯贝克顿斯马车和丹姆斯安船。威斯里夫人对“轰鸣柳”很感兴趣。那棵树是她刚刚离开学校后种下的。她记起了在哈格力之前的一个叫欧居的猎场看守人。

他们走到了花房周围。“伯希怎样了?”哈利问道。

“不大好。”比尔说。

“他很生气,”威斯里夫人看看地面说,声音很低,“部门让克劳斯先生静悄悄的离去,但伯希却被拖进来,让他解释有关克劳斯先生寄给他的一些指示。他们似乎想那些指示有可能不是出自克劳斯先生之手。伯希现在压力很大。他们不让克劳斯先生当今晚的第五裁判。可尼斯·法治将代替他。”他们回到了城堡吃午餐。

“妈,比尔!”罗恩看到他们在这里很是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哈利的最后一次任务啊!”威斯里夫人轻快地说,“我敢说在这里变化不小吧,用不着自己做饭。考试怎么样?”

“嗯,还好,”罗恩回答,“只是记不全所有的小妖叛变者的名字,所以自己杜撰了一些。还行吧?”他说着吃了一块玉米陷饼,威斯里夫人的脸色却似乎很严肃,罗恩又说,“就是那些叫波特罗特和维里安迪的玩意儿,并不难。”

弗来德、乔治和金妮也来了,就在他们旁边。哈利心情很高兴,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布朗;他已经不记得晚上还有比赛要操心。

直到荷米恩在午餐过程中出现时,他才想起她对理特·史姬特有点感兴趣。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们——?”

荷米恩脾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威斯里夫人。

“你好,荷米恩。”威斯里夫人说道,语气似乎比往常生硬很多。

“你好。”荷米恩冲着威斯里夫人微笑,可威斯里夫人却面无表情。

哈利看了看他们俩人说,“你应该不会相信理特·史姬特在《巫婆周刊》里写的荒唐事吧。因为荷米恩并不是我的女朋友。”

“噢!”威斯里夫人连忙开口,“不会,当然不会相信!”

之后她对荷米恩也就热乎了起来。

下午,哈利陪比尔和威斯里夫人逛了一圈城堡,晚餐时间便回到大厅。露得·巴格蒙和可尼斯·法治已坐在工作人员席那里。巴格蒙看起来很高兴,但坐在玛西姆夫人旁边的可尼斯·法治却板着脸孔,一句话也不说。玛西姆夫人正专心享用着晚餐。可哈利觉得她两眼发红,并且哈格力老是从旁边望过来,偷偷地看她。

晚餐比以往丰盛多了,可哈利开始有些紧张了,并没有什么好胃口。这时顶上的天花板颜色从蓝慢慢变成紫,淡淡的柔光让人觉得醉醺醺的。丹伯多从工作人员席那里站了起来,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先生们,女士们,还有五分钟我们就要前去快迪斯赛场观看本次‘巫术大赛’的决赛了。现在请冠军选手们跟着巴格蒙先生进场。”

哈利站起来。整一个桌子的格林芬顿们都为他鼓掌欢呼,威斯里一家和荷米恩也起来祝他好运。哈利和塞德里克、芙璐、克伦一起步出了大厅。

“感觉还好吧,哈利?”从台阶上下到地面时巴格蒙问哈利,“有把握吗?”

“还行吧,”哈利答道。这是真的,他可是一边走路,一边不停地背着那些咒语,知道自己把它们全记住了心情自然就好多了。

他们进了快迪斯场。场子变得都决认不出来了,周围绕着一圈二十英尺高的树篱;中间有个开口就是这个大迷宫的人口。再过去是一条黑乎乎令人毛骨悚然的通道。

五分钟后,看台开始坐满了人,学生观众入座时,整个赛场充满了他们兴奋的叫喊和脚踏地板发出的隆隆声响。而天空是深蓝深蓝的。明星级人物开始进场了。哈格力、莫迪教授、麦康娜教授步入体育场,朝巴格蒙和选手们走过去。他们帽子上都戴着大红星,只有哈格力与众不同——他把星星戴在鼹鼠皮做的马甲背上。

“我们将在迷宫外巡查,”麦康娜对选手们说,“如果你们遇到困难,就向空中发送红光信号,我们中的一人会马上过来救你们,明白了吗?”

选手们点了点头。

“那就马上出发吧!”巴格蒙冲四个巡视员说道。

“祝你好运,哈利!”哈格力小声说完后四个巡视员就向不同方向走去,各自站在自己的岗位上。这时巴格蒙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说道:“大声!”他的嗓音就马上放大,响彻全场。

“先生们,女士们,第三次任务暨本次比赛的决赛即将开始!先让我告诉大家目前各位选手的分数!排第一位两位选手都是85分,他们别是塞德里克·迪格瑞先生和哈利·波特先生,他们都是来自霍格瓦彻学校!”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顿时响起,吓得“禁林”的小鸟纷纷振翅飞入夜空。“排在第二位的,就是丹姆斯安学院的维特·克伦!他的分数是80分。”又响起一阵掌声。“排在第三位的是芙璐·迪来高小姐,来自比尔贝顿学校!”

哈利隐约看得见威斯里夫人、比尔、罗恩和荷米恩在看台上向芙璐鼓掌。他朝他们挥手,他们挥了挥手冲着他笑。

“听我的哨声,哈利和塞德里克!”巴格蒙喊道,“三、二、一!”

他使劲一吹哨子,哈利和塞德里克便立刻跑进迷宫。

路面上是高高的树篱的影子;大概是因为树篱太高太密或者是他们太人神了,哈利和塞德里克进人迷宫时并没有听见周围雷鸣般的轰响。哈利觉得自己仿如置身水下。他抽出魔杖,喃喃发出“露姆斯”咒语,后面的塞德里克也跟着这样做了。

走了大约几十码远,他们来到一个交叉路口。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

哈利对塞德里克说了声“再会”便选走左边的路,塞德里克则走右边。

哈利又听见巴格蒙吹了第二次哨。克伦便进到迷宫中来。哈利赶忙加快了步伐。他走的那条道似乎很荒芜。哈利继续走,并把魔杖高高地举在头顶上,想看前面有些什么东西。不过他什么也没看到。

巴格蒙的口哨又响了一次。这样一来所有的冠军选手都在迷宫里了。

哈利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回头看。他老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监视自己。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夜幕愈来愈深,迷宫里也变得越来越暗了。不久他来到了第二个交叉口。

“帮我指路。”他小声命令魔杖,将它平放在手掌上。

魔杖在掌上转了一转,停下来指向右边,是进人树篱那个方向。

路是往北去的,那他就得朝西北方向走,然后才能到达迷宫的中心。

现在他该做的就是走左边的路,再尽快往右走。

小路前面还是空荡荡的。当哈利向右走下去时,路仍然很畅顺。

不知为什么,没有障碍倒令他不安了。现在看来迷宫倒像是想把他诱人一种虚假的安全感之中。接着他又听到有什么东西在他后面移动。他马上拿出魔杖,准备应战,但魔杖发出的光落在塞德里克身上,当时他正好从右边路口跑出来。塞德里克正浑身抖个不停,衣服袖子还冒着烟。

塞德里克长吁一声,“哈格力的‘疾风怪物’!真要命,差点没避过去!”

他摇了摇头,便跑去了另一条路,一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了避开怪物,哈利也马上离开了这个地方。接着,在一个拐角他却看到了——一个“蒂玛特”正向他滑来。这怪物足有十二英尺高,脸上盖着头巾,一双长满疥癣的腐烂的大手向外伸出,像瞎了一样径直朝哈利冲过来。哈利已能听到它“嘎嘎”的喘气声;他觉得有股寒气逼袭全身,不过他心里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尽量想一些高兴的念头,一想到自己将成功走出迷宫和罗恩及荷米恩一起庆祝胜利,哈利便举起魔杖,大叫一声,“愿天保佑我!”

一只银鹿即将从魔杖头蹦出,朝“蒂玛特”会猛冲过去:“蒂玛特”给自己的长袍绊倒在地……哈利长这么大可没见过“蒂玛特”跌倒的。

“继续!”哈利一边跟着银鹿前进,一边大声喊道:“你这个胆小鬼!怪物!”

接着传来一声噼啪声,“大疯魔”早已变成一缕青烟。银鹿也随之消失了。哈利真想它能多呆一会儿,起码也有个伴儿……哈利很快又出发了,一边举着魔杖,一边认真听着周围的动静。

向左……向右……再向左……有两次他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哈利又用了一次“方向咒”,发现自己往东走过头了。于是他又往回走,向右转,看到前面有一团奇怪的金色薄雾,飘离不定。

哈利好奇地走过去,用魔杖发出的光对着它。这团东西看起来有点像妖术。他想试试能不能用咒语把它吹掉。

“清除咒!”他大喊一声。

魔光直接穿透妖雾,妖雾却仍然留在那里。哈利低头想想,其实自己早该知道“清除咒”只能用来对付硬物的。又一想,如果走过妖雾会怎样呢?可那值得冒险吗?或者干脆往回走算了?

哈利犹不决。这时一声尖叫打破了寂静。

“是芙璐吗?”哈利喊道。

没有回答。哈利看了看周围。芙璐怎么了?她的叫声好像是从前面某个地方传过来的。他做了个深呼吸,冲进妖雾。

很奇怪整个世界都倒转了过来。哈利悬挂在地面上,头发朝“上”,眼镜则从鼻子上面垂了下来快要掉进无边无底的天空里。他抓住眼镜,整个人挂在那儿,怕得都发呆了。他觉得自己的脚粘在干草上面,地上的草则成了现在的天花板。在他下面是漆黑一片的夜空。哈利感到如果提起一只脚,他整个人就会从地球上掉下去。

好好想想,他不停对自己说,好好想想吧,尽管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部。

但是他没有学过什么咒语可以对付天地大倒转的。他敢不敢移动他的脚呢?哈利好像听到血液在耳根那里“砰砰”作响。看来他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试着动一动身子,要么发出求救信号,等待救援,也就是任务失败了。

他闭上眼,这样就不会看到下面茫茫太空。接着他用力提起右脚,使其脱离长满草的“天花板”。

顷刻之间整个世界恢复了原样。哈利一不小心跌在坚硬的地面上。这样一跌,害得他走路一踱一拐的。哈利又做了一次深呼吸,爬起来继续前进,冲出妖雾。回头望望,那金黄色的云雾此时正在朦胧月色中闪烁,好似天真无邪的孩童在眨着眼睛。

哈利在一个交叉路口处停了下来,想找找著有没有芙璐的影子。

他敢肯定刚才听到的那声尖叫是她发出的。那么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不知现在怎样了?可是没有发出红色求救信号呀——这么说她已脱离险境,或是她深陷其中而且够不着魔杖?哈利越来越感到不安。他步入在边这条路,一边走一边却不得不这样想,一个选手倒下了……

离冠军奖杯是越来越近了,不过芙璐似乎已与之无缘了。他该已经走到这里了,如果他实际上已经赢了怎么办?霎时间,他又仿佛觉得自己已是冠军,好像看到自己在其他同学面前高高举起了……

后面的十分钟内地什么也没遇到,除了几处死胡同。第二次他又转错了方向。后来才找到一条新路线,并沿着它走下去。魔杖灯轻轻地晃悠着,哈利的身影在树篱上摇曳不定。又过了一个拐弯,却来到了“疾风怪物”面前。

塞德里克说得对,这怪物真是大得要命,足足有十英尺长,看起来很像一只巨蝎,长长的螫快卷曲到后背去了。厚厚的壳甲在哈利魔杖照射下银光闪闪。

“麻醉!”

魔光击中怪物的壳甲,又反射回来,哈利及时躲过,但头顶上的头发却灼烧了一些,空气中留下烧焦头发的味道。怪物接着吐出一条火龙,飞向哈利。

“阻碍!”哈利大声呼喊。魔光再次击中怪物的壳甲又反弹了出去;哈利蹒跚了几步后倒下去。“阻碍!”他继续发咒。

怪物在离他几英寸的地方应声冻结——这一次哈利成功地将魔光击入了怪物无壳甲的腹部。哈利将怪物从自己身上推开,站起来往反方向跑去——因为“障碍咒”只是暂时的,怪物很可能随时站起来。

哈利走了左边的一条小路,尽头是个死胡同;走右边的路,又碰到死胡同。他不得不停下来,心跳得厉害,似有鼓槌不停地敲打。又施用了一次“方向咒”,往回走,再踏上一条往西北方的小路。

哈利沿着新路走了几分钟,他听到路上有什么东西和自己一起跑,便突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你在干吗?”塞德里克叫喊道,“该死的你究竟要干什么?”又听到克伦说:“去死吧!”

空气中顿时传来塞德里克的阵阵叫喊声。哈利有点害怕,沿路飞跑上去,想找条路到塞德里克那儿。一无所获,他又用了一次“清除咒”。虽然威力不是很大,但总算把树篱烧穿了一个洞。哈利把脚塞进去,用力猛踢荆棘枝条,直到搞出一个大的口子。他猫腰钻了过去,把衣袍都弄坏了。右边他看到塞德里克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身子,而克伦就站在一旁狠狠地盯着塞德里克。

哈利刚从洞里出来,稳了稳身子便用魔杖指着克伦。克伦抬头一看哈利来了就想转身逃跑。

“麻醉!”哈利大叫一声。

魔光击中了克伦的后背,克伦便停在路上一动不动了,紧跟往前倒了下去,脸朝下躺在草里。哈利赶忙朝塞德里克奔过去。塞德里克现在不再抽搐,只是躺在那里大口大口喘着气,双手捂着脸。

“你没事吧?”哈利抓住塞德里克的手问道。

“还好,”塞德里充气喘吁吁,“还好……我真不敢相信……他居然蹑手蹑脚地跟在我后面……我察觉到了,转身想走,他却用魔杖对付我……”

塞德里克用力站了起来,身体还在抖个不停。他和哈利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克伦。

“我真不敢相信……我原以为他应该不会有什么毛病的。”哈利看着克伦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塞德里克也说。

“你早些时候听到芙璐的尖叫吗?”哈利问。

“听到了,”塞德里克说,“你认为是克伦袭击了她吗?”

“我不晓得。”哈利说得很慢。

“我们把他留在这里吗?”塞德里克低声问道。

“不,”哈利答道,“我想我们该发求救信号,叫人过来把他带走……否则他很可能给‘疾风怪物’吃掉的。”

“他活该。”塞德里克轻声说道,但说归说做归做,他还是举起魔杖向空中发了一串红色求救信号。信号高高悬挂在克伦躺着的地面上方。

哈利和塞德里克在漆黑中站了一会儿,看看周围的动静。这时塞德里克开口了,“嗯,我想我们得继续走了……”

“什么?”哈利才恍过神来,“噢,对呀,是的……”

事情真是奇怪啊。刚刚他还和塞德里克联合起来对付克伦,现在俩人却成了对手。他们沿着这条漆黑小道前进,互相都不说话,接着哈利走了左边一条路,塞德里克走右边。很快便不见塞德里克的踪影。

哈利继续前进,又用了一次“方向咒”来确定方向。现在是塞德里克和他两人之间的比赛了。他想取胜的欲望愈来愈强烈了,不过他真不敢相信克伦的所作所为。对人类用不可饶恕的咒语意味着在阿兹克班终生监禁,这是莫迪告诉他们的。克伦真的不该那么急切地想拿冠军杯……哈利想着想着,加快了步伐。

他又撞进了许多死胡同里,但不断加深的黑暗却让他确信自己离迷宫中心越来越近了。紧接着当他沿着一条又长又直的小道走下去时,他又发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魔杖灯照到了一只很奇特的动物,哈利只是以前在一本叫《怪物巨书》的书上看过图片。

这正是一只“斯芬克斯”(狮身女怪)。它有一只大狮子的身体:硕大的爪牙,一条略带黄色的长尾巴;而头则是一个女人的头。当哈利靠近的时候,狮身女怪转了转杏眼盯着他看。哈利犹豫地举了魔杖。她没有蹲下去扑过来,却在路的两边之间不停地来回走动,不让哈利前进。

这时她发话了,嗓音低沉而沙哑,“你离目标已经很近了,而最近的办法则是从我这儿通过。”

“那,那么就请你让一下好吗?”哈利这样问道,其实他知道会得到什么答案。

“不行,”女怪答道,继续在那儿走来走去,“除非你能解答我出的谜语。答出来我便让你过去。如果回答错了,我便攻击你。若是不回答,我会让你离去,并不伤害你。”

哈利听罢心里暗叫不妙。猜谜这东西可是荷米恩的拿手好戏,自己可不在行。但他反复想了想,如果谜语太难了就不回答,以便安全离开这里再去找其他线路。

“好吧,”哈利应道,“出题吧。”

狮身女怪在路中间蹲下,大声诵道:

“请你先想一个人,此人常常匿身份,行动多诡秘,不说真话总撒谎。

再想何物最会补,却在中间之中间尽头之尽头?

最后说说,查不出生词难字时,人们总把何声发?

请你串起来,答答此问题,何种动物你不想吻?”

哈利听着,嘴巴张得老大。

“我能在听一次……慢一点行吗?”他试问道。

女怪眨了眨眼,笑了笑,又把诗念了一遍。

“就是说所有的线索串起来等于我不想亲吻的动物?”哈利又问。

她只是神秘地笑了笑。哈利认为这便是等于说“对了”。于是哈利开动脑筋苦思冥想;他不想亲吻的动物倒是很多,首先想到的便是“疾风怪物”,但这不可能是答案,看来还得试试别的线索……

“藏匿身份的人,”哈利低声念叨,眼睛盯着女怪,“这个人老撒谎……嗯……可能是……是个骗子。不,别急,这可不是我的答案!一个、一个间谍?先想到这儿……能给我下个线索吗?”

女怪把诗的后几行重新念了一遍。

“最后才修补的东西,”哈利口中念念有词,“嗯,想不出来……中间的中间……能再把结尾重复一下吗?”

她把最后四行诗句又念了一遍。

“查找生词难字时常常发出的声音,”哈利喃喃道:“呃……那就是呃了。对,嗯!就是发‘呃’这个声音!”

女怪冲他笑了笑。

“间谍,呃,间谍,呃,”哈利走来走去,口中不断重复这几个字,“我不想亲吻的动物……对了,是蜘蛛!”(编者注:在英文中“间谍”是“spy”,“呃”是“er”,“蜘蛛”是“spider”。)

女怪此时满脸笑容。她站了起来,伸伸前肢,便走到一边让哈利过去了。

“谢谢!”哈利忙不迭道,还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厉害。他继续往前走。

他现在离迷宫中央是越来越近了,不过他还得……魔杖告诉他现在自己走的路一点儿没错,只要自己不再遇上什么大困难,就可能取胜了……

前面有好几条小路,“给我方向!”哈利对着魔杖说道,魔杖转了转停下来指向右边的小路。他便跑上这条路。不一会儿地看见前面有亮光。

不足百码处,“巫术杯”正放在基座上闪闪发光。哈利正想跑过去时,一个黑影蹦了出来跑到前面去了。

看来塞德里克将比哈利先到达了。塞德里克此时正全速奔向奖杯,哈利知道自己赶不上他了,塞德里克比自己高,腿又长……

突然哈利看见有个庞然大物从他左边树篱窜出,沿着交叉路口直奔过来。那怪物跑得很快,塞德里克差点儿就要撞上它了。而这时塞德里克眼睛只顾着奖杯,没有看到怪物正直冲过来——“塞德里克!”哈利撕喉咙大声叫喊,“你左边!”

塞德里克转头一看刚好及时飞身冲了过去,没撞上怪物,但由于太过匆忙摔了下来。魔杖从手中飞脱出去。此时一只巨蜘蛛踏上这条小路,并开始向塞德里克逼过去。

“麻醉!”哈利连忙大喊一声;魔光击中蜘蛛毛茸茸的庞大身躯。

但这一击似乎没什么用,就像是扔了一个小石头,蜘蛛怒了,猛一抽动,转过身即朝哈利奔来。

“麻醉!障碍!麻醉!”

哈利不停地喊,但没有用——可能是蜘蛛太大、太神奇了,咒语魔光没有伤到它,倒是把它激怒了。哈利抬头一瞥,正好看到了蜘蛛,八只黑眼睛发出咄咄逼人的寒光,几个巨钳状巨螫锋利如刀刃,正蠢蠢扑来。

蜘蛛把哈利举起来,哈利拼命挣扎,不断地踢它,可哈利的脚还是给它的大钳夹住了。剧痛之中,他听到塞德里克也在大喊“麻醉!”

可他的魔咒也同样没用。这时,蜘蛛又张开了大螫,说时迟那时快,哈利举起魔杖大叫一声,“解除武装!”

这次管用了。“卸武咒”一发蜘蛛便松开了大钳,不幸的是这一松使哈利从十二英尺高的地方摔了下来,本来就受伤的大腿立即跨了下去。不容多想,哈利拿起魔杖对准蜘蛛的下腹,和塞德里克同时喊出,“麻醉!”

两束魔光聚在一起顿时威力无穷——蜘蛛被击得翻滚到一边,压平了附近的树篱,毛腿散落在地上,缠结成一团。

“哈利!”塞德里克喊道,“你没事吧?它没压到你吧?”

“没有。”哈利大声回答,气喘吁吁。他往下看了看,腿正流着血,残破的衣抱上粘了一些蜘蛛螫牙的分泌液,粘乎乎的。他尝试着起来,但腿晃得厉害撑不起整个身子。他只好倚靠树篱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机警地张望着。

塞德里克此时离冠军杯仅有一尺之遥。奖杯在他后面闪着微暗的金光。

“快拿起来,”哈利喘着对塞德里克喊道,“快拿起来。你已经到那儿了。”

可塞德里克站着不动,只是盯着哈利看。又回头看着奖杯。哈利看得出塞德里克脸上渴望的表情。塞德里克又回过头来望着哈利。哈利此时正借势抓住树篱站了起来。

塞德里克深吸了一口气,“你拿吧。该你赢。两次你都在关键时刻救了我的命。”

“不能这么说,”哈利说。不过他还是有点生气,腿本来就痛得厉害,还强忍着痛疼除掉蜘蛛螫牙,可气的是付出这么多努力之后,塞德里克却把自己击败了,就好像他上次击败哈利请卓去聚会一样。

“谁先到奖杯处谁就得分。那得分的就是你。我的腿都这样了,我再也不想去赢什么比赛了。”

塞德里克往回走了几步靠近昏死的蜘蛛,摇着头说:“不,我不能拿。”

“别清高了,”哈利一边生气地说,“把它拿起来,我们就可以尽快离开这里了!”塞德里克在一边看着哈利抓住树篱,稳了稳身子。

“你告诉过我巨龙会出现,”塞德里克开口了,“你不告诉我的话我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那时你也帮过我呀,”哈利忙说着,拿衣服擦去腿上的血迹,“你帮我对付那个蛋,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

“是你先帮助我对付龙的呀!”塞德里克接着哈利的话说道。

“可我们仍然两清,谁也不欠谁,”哈利试着动了动腿,他刚一用力腿就抖了起来。蜘蛛扔他下来时,他把脚踝给扭了。

“第二轮比赛你本能拿更多的分数,”塞德里克仍坚持说道,“你留在了后面救人质,这个任务该我完成的。”

“别说那么多了。我说真的,快拿起奖杯。”哈利喊道,脸上带着丝丝苦涩。

“不。”塞德里克坚持不拿。他跨过蜘蛛缠在一起的毛腿,来到哈利身边。哈利正盯着他看。塞德里克是认真的。他离开的不仅仅是奖杯,而且是海夫巴夫几百年来都未有过的某种荣耀。

“你去吧!”塞德里克轻声说道。他看起来有点犹豫,但表情却是坚定的。他似乎心意已决。

哈利看了看塞德里克又望了望奖杯。有一会儿他仿佛看见自己从迷宫里出来,高举着奖杯,听见人们雷鸣般的欢呼声,还有卓爱慕地望着自己,这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楚……不一会儿所有这一切都消失了,哈利发现自己看见的只是塞德里克有点模糊但表情很坚决的脸。

“我们两人一起拿。”哈利突然说。

“什么?”

“我们同时拿它。胜利仍属于霍格瓦彻学校。我们打成平手。”

塞德里克惊讶地看着哈利,“你,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哈利很认真,“当然啦,我们是互相帮助而来到这儿的,对吧?就让我们一起捧杯吧!”

塞德里克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一会儿才恍过神来,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就听你的。”塞德里克轻快地说,“走,一起去拿。”

他让哈利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搀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奖杯旁两个人同时伸出手,同时握住金灿灿的奖杯。

“我数三下,好吗?”哈利说,“一、二、三——”

他和塞德里克又同时抓住奖杯另一边的把手。

顷刻间,哈利觉得有一股力量猛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双腿便脱离地面。他的手却被死死地定在奖杯上,怎么也松不开了。

紧接着哈利和塞德里克又被往上提了起来,顿觉周围狂风咆哮起来……

第三十二章 肌肉、鲜血和骨头

第三十二章 肌肉、鲜血和骨头

哈利感到他的脚重重地摔在地上,他那受伤的腿扭了一下然后向前摔倒了。他放开三巫师争霸赛奖杯,艰难地抬起头。

“我们在哪儿?”他问道。

塞德里克摇了一下头,他站起来把哈利也扶了起来,然后四处张望。他俩已经完全离开了霍格瓦彻的地域。很明显已经走了几十里——也许几百里——因为甚至那些环绕着那座城堡的群山也看不见了。现在他们正站在一座黑夜中的大墓地之前,一株大紫杉树以及更远处的一座小教堂的轮郭依稀可见。一座小山耸立于他们左边。哈利仅仅能依稀辨认出山边一所漂亮的老房子的大致轮廓。

塞德里克低头看一下三巫师赛奖杯,然后又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哈利。“有人告诉过你这奖杯是一个波奇吗?”他问哈利。“没有。”

哈利答道,他一边打量着墓地的周围,它是那么死寂,有一点点阴森。“这是不是这次任务的一部分。”他反问塞德里克。

“我不知道。”塞德里克说着。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把魔杖拿出来,你认为好不好?”“好!”哈利说道,他很高兴塞德里克提出这个建议,而不是他自己。他们抽出了他们的魔杖,哈利一直都在四处张望。他又一次有了他俩正被别人监视的奇怪感觉了。

“有人过来了。”他突然说道。他俩在黑暗中眯着眼睛紧张地看着,看到一个黑影走近,从那些坟墓中间向他们走过来。哈利看不清那张脸,但是从那黑影走路的姿势以及他那抱紧的手臂,可以判断出那黑影正抱着什么东西。看不清他是谁,非常矮小,而且穿著有兜帽的大斗篷蒙住了头也遮住了脸。那黑影又近了几步——当然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直在缩短——他看到那人怀里抱的东西看上去像一个婴儿……或者那只不过是一堆衣服?

哈利轻轻地把他的魔杖放低一些,向旁边匆匆瞥了塞德里克一眼。塞德里克也回敬他一个充满疑惑地表情。然后他们都转过身注视那越来越接近的黑影。

那黑影在一个屹立的大理石墓碑旁边停下了。离他们只有六英尺远。哈利、塞德里克和那个矮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会儿。

然后,哈利的疤痕毫无声息地就痛裂开来。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疼痛过。痛得他不得不用手去捂住,这样也使得他的魔杖掉到了地上。他双腿弯曲,跪到了地上。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头痛如裂。

从他头上空,哈利远远地听到一个高而阴冷的声音说到:“杀死那个瘦高个。”一阵沙秒声之后,又一声尖叫划破夜空:“凯得乌尔!”

一束绿光交烁地穿过哈利的眼睑,然后他听到身旁一个重物摔倒到草地上的声音,他那伤痕从未如此痛得让他反胃干呕过,接着那疼痛慢慢减轻了。虽然他害怕将要看到的东西,他还是张开了那双刺痛的眼。

塞德里克四肢张开,倒在他旁边的草地。成一个“大”字,他死了。

眨眼间便是阴阳两界,哈利看着塞德里克的脸,看着他那瞪得大大的灰色的眼睛,空虚得像一幢荒废的老房子窗户似的表情,还有那看上去微微吃惊的半张开的嘴巴。然而,就在他的大脑开始接受所见到的事实之前,就在他刚想摆脱那满脑子的麻木、怀疑与不信之前,他感到自己已经被人拉着站立起来。

那个穿斗篷的小矮人已经放下了他手中的那堆东西,拣起了哈利的魔杖。然后拖着哈利向那大理石墓碑走去。哈利借着魔杖摇曳的微光看清那墓碑上的名字汤姆·理得,然后他就被推转过来,背对着那墓碑。

那穿斗篷的男人施魔法用粗绳捆住哈利,把他绑在那墓碑上。

哈利听到那风帽下轻微但又急促的呼吸声,他奋力挣扎,那男人狠狠地打了他几下——用他那不见了一根手指的手打他。哈利刹那间想起了那风帽下的人是谁——温太尔,“是你!”他气喘喘说道。但是温太尔正忙着给他上绑,他一言不发,忙着检查那绳子绑得紧不紧。他的手指不住地颤抖,触摸着那些绳子上的结。直到温太尔确定哈利已经死死地绑在那墓碑上,一步也不能动,他才从斗篷里拿出一种黑色的东西硬塞到哈利的嘴里。然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很飞地跑开了。哈利什么都叫不出来,也不能看到温太尔跑往哪里。——他不能转过头去看墓碑后面,他只能看到他正前方的东西。

塞德里克的尸体躺在大约二十英尺远。在他身边,三巫师赛奖杯在星光下闪闪发光。哈利的魔杖就在他脚旁边的草地上。哈利曾以为是婴儿的那堆衣物也在附近,在墓碑脚下。那堆东西好像在烦躁地颤动着。哈利看着它,他的伤口又剧痛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想看见那堆衣物中的东西……他不想看到那包东西被打开。

他能听到他脚下的声响。他低头看看。——一条巨蛇正在草间游动。盘绕着哈利绑着的那墓碑游动。温太尔的急促的喘息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听起来好像他正推着什么重东西穿过草地。一会儿他就出现在哈利的视野中。现在哈利可以看到原来他正推着一个石头大汽锅向墓碑走过来,那锅里面好像装满了水——哈利从那四处泼溅的声音判断出来的——而且那只汽锅是哈利有生以来见得最大的一只。它大得足可以塞进一个成年男子。

草地上那色衣物里面的东西搅动得更加激烈了,仿佛它正要努力地挣扎出来,现在温太尔自己拿着一根魔杖在大汽锅底正忙着呢。突然,噼啪的火焰就从那锅底冒出了。那条大蛇溜走了,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大汽锅里的液体好像很容易加热。液体表面不仅冒出了气泡,而且还进出了火花,好像着火了一样。那斗篷下面的动作变得更加激烈。跟着哈利又听到那又高又冷的嗓音:“快点!”那锅水的整个表面都布满着火花,看上去好似镶上了钻石。“准备好了,主人。”“现在开始……”那冷酷的声音响起。温太尔拉开草地那包衣物,显露出里面的东西。哈利发出了一声叫喊——可惜被他嘴里的那堆东西阻塞住了。

好像温太尔拿出了一颗石头,然后就显露出一个丑陋的、卑劣的、愚昧的但更加糟糕,而且糟糕上一百倍的东西。那东西有着屈着膝的人类孩子的外形。但哈利从没见到过什么东西这么不像孩子的——它没有头发,而且表面有鳞片。它的背是裸露的,黑红色。它的胳膊和双腿又瘦又脆弱,而且它的脸——决没有孩子有那样的一张脸——扁平的,蛇头一样,而且还有一双闪烁不定的红眼睛。

那小东西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助,它抬起它那细小的手臂,绕住温太尔的脖子。温太尔抱起了它。就在这时,它的风帽掉到了后面,当他抱着这小东西走到大汽锅边缘的时候,借着火光,哈利看到了温太尔那瘦削苍白的脸上厌恶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哈利看到小东西那张邪恶扁平的脸在那水面上跳动闪烁的火花中烟烟发光。

然后温太尔就把那小东西放入了锅里。嘶嘶声远远传来,接着那东西就从水面消失了。哈利听到了它那弱小的身体撞到锅底的轻声。

“淹死它吧,”哈利心里期待着,他的伤口火燎燎地痛,他几乎忍受不住了,“拜托……淹死它吧……”

温太尔嘴里念念有词。他的声音颤抖着。他看上去被这超出智慧之外的生物吓坏了。他举起了他的魔杖,闭上双眼,对着夜空喊道:“父亲的铮骨啊,无限的给予,给你的儿子一个重生的机会吧!”

哈利脚下的墓地裂了。惊骇万分的哈利看到一股漂亮的灰尘在温太尔的咒语操纵下升到了空中,又轻轻地掉进了锅里。钻石般的水面裂开了。嘶嘶作响。火星四溅。水面变成了鲜亮、毒药般的深蓝色。

现在温太尔开始低声呜咽了,他从他衣服里面,拔出了一把又长又窄,明亮的银剑。他的声音又变成了僵死的暖泣了。“仆人的肌肉啊,自愿的给予,给你的主人一个重生的机会吧!”

他伸出他的右手——那只少了根指头的手。他左手紧紧握住那把银剑,然后向前挥舞。哈利意识到温太尔将要做的事不到一秒钟便发生了。——他死死地闭上双眼。但是他却不能阻挡住那刺破夜空的惊叫。那叫喊穿过哈利的耳膜,就好似他也被那银剑刺穿。接着他听到什么东西倒在地上。听到温太尔那痛苦的喘息,然后是一声令人作呕的泼溅声。好似什么东西掉进了那锅里。哈利忍不住看过去……但是那锅水已变成了火红色。它那耀眼的光芒穿透了哈利双眼……

温太尔大口地喘气,又痛苦地呻吟。直到哈利感觉到温太尔那痛苦的呼吸吹到他的脸上,他才发现温太尔正站在他的正前方。

“敌人的鲜血啊……通过武力征服而来……你将……让你的对手复活……”

哈利对此无能为力,他被绑得太紧了……他向下瞥了一眼,绝望地在绳子里挣扎,他看见那把明晃晃的短剑在温太尔的手中晃动着。然后他就感觉到那剑尖刺入了他右手手臂弯曲处。鲜血从他破烂的衣服里不断淌出。仍不断痛苦喘息的温太尔从身上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玻璃药瓶,并伸到哈利的伤口处。一大滴鲜血病进了瓶中。

他拿着哈利的鲜血蹒跚地走回大石气锅旁。把血倒进里面。那液体不断地变化,最后变成了空虚的白色。温太尔精疲力尽地跪倒在那汽锅旁,好似他的工作已做完。然后他向一旁倒下去,躺在草地上,不住地喘气和呜咽,紧握住他手臂上流血的地方。

那汽锅慢慢地沸腾,又是火星四射。其它就没什么变化了……

“把它淹死……”哈利心里祈祷着,“让整件事都出错。”

然后,汽锅里的火星突然都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一股白色烟雾。将哈利面前的所有东西都遮盖住了。他看不见温太尔或者塞德里克,他眼中有的只是空气中悬浮的蒸汽……

“它出错了,”他想道,“……那怪物被淹死了……拜托……求求上帝让它死掉吧……”

然后,透过他前面的浓雾,哈利心中惊恐万分,他看到了一个人的黑色轮廓,又高又瘦,慢慢地从汽锅里面向上升起。

“给我穿上衣服!”一个高而冷的声音从雾后面响起。温太尔虽然还在呜咽与呻吟,但还是摇着伤口,爬着拣起了草地上那堆黑色衣服。然后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掂起脚尖,用一只手把衣服套进他主人的头上。

那瘦高个走出了汽锅,紧盯着哈利……哈利也瞪着那张让他被恶梦困扰三年的丑恶的脸——比头盖骨还苍白的脸,大大的黑红色的眼睛,像蛇鼻一样扁平的鼻子,鼻孔还有许多裂口……

福尔得摩特公爵又复活了。

第三十三章 食尸者

第三十三章 食尸者

福尔得摩特把目光从哈利身上移开,开始检查他自己的身体。

他的手就像硕大、苍白的蜘蛛;他那又长又白的手指轻轻地爱抚着自己的胸膛。手臂和脸;那红色的双眼带着裂开的瞳仁,就像猫眼一样,在黑暗中更加闪亮了。他带着全神贯注而又愉悦的表情举起手,伸展手指。他丝毫都没有注意正躺在地上抽搐着,流着血的温太尔,他也没有留意到那条大蛇,此刻它又滑动着重新进入了哈利的视线,而且再次缠绕着哈利,嘶嘶作响。福尔得摩特那双长着不自然的手指的手滑进了一只深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短杖。他也轻轻地爱抚着这根短杖,然后举了起来并对准温太尔。此刻温太尔正从地上爬起来,扑向哈利被绑住的那块墓碑上。他跌落在碑石脚下,躲在那里一蹶不振,哭了起来。福尔得摩持那深红色的眼睛看着哈利。他发出了一阵高亢而又冷酷的、毫无笑意的笑声。

温太尔的长袍沾上了血而在发亮——原来他把残断的手臂包在了里面。“主人……”他哽咽道,“主人……,你答应过……你的确答应过……”

“伸出你的手臂来。”福尔得摩特懒懒地说道。

“噢,主人……谢谢你,主人……”

他递出那淌着血的残肢,但是福尔得摩特又笑了,“温太尔,另外一支手臂。”

“主人,求求你……求求你……”

福尔得摩特蹲了下来,拉出温太尔的左手。他把温太尔的长袍的袖子推到肘子上面。哈利看到有一块东西在皮肤上,好像是鲜艳的红色纹身——那是一个骷髅头,嘴里伸出一条蛇——跟快迪斯世界杯的天空中出现过的一模一样:黑色的标志。福尔得摩特无视温太尔不可抑止的抽泣,仔细地审查着。

“它回来了,”他轻轻地说,“他们都肯定注意到了……现在我们会看到……现在我们会知道……”

他把那又长又白的食指按在了温太尔手臂的印记上。

哈利前额上的伤痕像被烈火烧灼一般剧烈的疼痛起来,而温太尔又发出了一阵呼号。福尔得摩特的手指从温太尔身上的印记上移开了,哈利看到它已变得乌黑发亮了。

福尔得摩特脸上浮现出一种残忍的满足的表情。他站直身子,转过头去,环视着漆黑的坟墓。

“有多少人会在感觉到我复活的时候,仍然敢大胆地回来?”他喃喃说道,他的闪亮的红色眼睛凝视着星星。“又有多少人会愚蠢地要离开?”

他开始踱来踱去,这之后哈利和温太尔一直扫视着这个墓。大约过了一分钟,他又向下看着哈利,他那蛇一般的脸被一丝残酷的笑容扭曲了。

“哈利·波特,你正站在我死去的父亲的遗骸上,”他轻轻地说道,“一个十足的傻瓜,……就像你亲爱的母亲一样。但他们都各有用处,对不对?你妈妈为了保护你这个小孩而死去……而我杀死了我爸爸,看见他在死亡中证明他是多么的有用……”

福尔得摩特又笑了起来。他又踱起步来,边走边四处看,那条蛇仍然在草地里盘旋。

“波特,你看到了山上的那座房子了吗?我爸爸以前住在那里。我妈妈是住在这个村庄里的一个女巫。她爱上了他,但是当我妈妈告诉我爸爸她的真实身份时,他却抛弃了她,他不喜欢魔法,我爸爸……”

“波特,在我还没出生时,我父亲就离开了我母亲,回到他那马格父母亲家里。而我母亲在生我时死去了,把我留下一个马格孤儿院里。但是我发誓要找到他,我要向他报仇,向那个名字叫‘汤姆·理得’的笨蛋报仇。”

他还在踱步,红色的眼睛在坟墓间看来看去。

“听我说,听我重温家庭的过去……”他安静地说,“咦,我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哈利,快看,我真正的家人回家了……”

顿时斗篷一阵嗖嗖作响。在坟墓间,在紫杉树后,在每一片阴影中,一群食尸者出现了。他们都是戴着头巾和面具,一个接一个地向前走来,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就好像他们连自己的眼睛也不能相信一样。福尔得摩特静静地站着,等着他们,其中一个食尸者跑了下来,爬向福尔得摩特并亲吻着他那黑袍的褶边。

“主子……主子……”他喃喃道。

随后的食尸者也跟他一样,每一个都跪下爬向福尔得摩特,吻一下他的袍子,然后再退后,站起来,形成一个寂静的圆圈。这个圆圈包围了汤姆·理得的坟墓、哈利、福尔得摩特和那个抽泣着、蜷成一团的温太尔,然而他们又在圆圈上留下了空隙,似乎在等更多的人。但福尔得摩特似乎不想等,他环视着那些裹着头巾的脸。

尽管没有风,圆圈中却似乎发出了沙沙声,好像它打了颤一样。

“欢迎你们,食尸者,”福尔得摩特静静地说,“上一次我们见面是在十三年前了,但你们应我的召唤就好像那是昨天的事一样……如今,我们又在黑色标记下重聚了,是不是?”

他又换上了那张可怕的脸,变僵了,他那裂口一般的鼻孔张大了。

“我嗅到了罪恶,”他说道,“空气中弥漫着一片罪恶。”

圆圈又颤动了一下。尽管其中的每个人都渴望,但谁也不敢从他身边走回去。

“我看见了你们所有人,完整而又凉爽,你们的力量完好无缺,你们的出现如此迅速。我问自己,为什么这帮曾经发誓永远效忠的男巫从来都没有帮助过他们的主子?”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除了躺在地上的,仍为他那流血手臂哭泣的温太尔。

“我回答了自己。”福尔得摩特低语道,“他们一定以为我破裂了,以为我消失了。他们溜回我的敌人中间,假称他们是无辜的,是由于无知,由于中了魔法……”

“然后我又问自己,他们怎么能相信我不会再起来了呢?他们很久以前就知道我怎样采取行动来防止不能避免的一死,他们在我比任何活着的巫师都强大的日子里,就见证过我的力大无比的呀!”

“然后我回答了自己,可能他们确信存在着一个更加巨大的力量,一个甚至可以摧毁黑暗公爵福尔得摩特的力量……,他们可能已效忠于另外一个人……可能是那个普通人的冠军,那个马德布来得人、马格人和艾伯斯·丹伯多?”

一提到丹伯多的名字,圈中的人骚动起来,有些人摇摇头,窃窃私语。

福尔得摩特不理睬他们。“对我来说,这真是件令人失望的事啊……我承认自己感到很失望……”

其中一人突然间从圆圈中跳了出来。他浑身颤抖着,突然倒在福尔得摩特的脚下。

“主人。”他尖叫道,“主人,请宽恕我,请宽恕我们。”

福尔得摩特开始笑了。他举起一短杖:“卡西欧!”

在地上的那个食尸者打着滚,用尖锐的声音呼喊着。哈利肯定这声音会传到附近的房舍里……警察快来吧,他绝望地想着……随便哪个人,随便什么东西都行……

福尔得摩特举起了他的短杖。那被折磨的食尸者平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艾维里,起来!”福尔得摩特轻声说,“站起来,你请求宽恕?我不会宽恕的。我不会忘记的,十三年漫长的岁月,……在我饶了你之前,我要得这十三年的赔偿。温太尔已经偿还了一部分债了,是不是啊,温太尔?”

他俯视看还在哭泣的温太尔。

“你回来见我,不是出于忠诚,而是出于对老朋友的畏惧。你活该受到这痛苦,温太尔,你清楚的,是不是?”

“对,主人,”温太尔呻吟着说,“求求你,主人……求求你。”

“但你帮助我回到我的身体里,”福尔得摩特望着在地上哭的温太尔,冷冷地说道:“尽管你不忠实又毫无价值,你还是帮助过我……黑暗公爵福尔得摩特会报答帮助他的人的。”

福尔得摩特又举起了那短杖,把它在空中旋转了一下。在魔杖挥过的地方闪过了一道银光,突然间它又失去了形状,扭动着,形成了一支闪光的人手的复制品。它皎活得如月亮一般,突然间它向下俯冲,安装在温太尔的流着血的手腕上。

温太尔的哭泣骤然停止了。他的呼吸声刺耳又参差不齐。他抬起头,望着那只银手,几乎不敢相信——它平滑地接在他的手臂上,就好像是戴着一双耀眼眩目的手一样。他伸展了一下那闪闪发光的手指,然后颤抖着捡起了地上的一个小树枝,咔嚓一声把它折得粉碎。

“我的主人,”他喃喃道,“主人,这真是太漂亮了……谢谢你……谢谢你……”

他爬向前,吻着福尔得摩特的袍衣边。

“温太尔,希望你的忠诚不要再左右摇摆,三心两意。”福尔得摩特说道。

“噢,主人,绝对不会了,主人……”

温太尔站了起来,在圆圈中占了一个位子,盯着看他那有力的新手。他的脸上泪光闪闪。福尔得摩特走近了温太尔右边的那个人。

“露布斯·马尔夫,我狡猾的朋友,”他停在他面前低声说道。

“我听说你还没有放弃老样子,尽管在世人面前你面目可敬。你还准备在马格这烦恼的地方做领头,是吗?克鲁希·尔特斯,但你从没有试过找我……你在快迪斯世界怀上的事迹很有趣,我敢说……但如果你把精力放在找寻并帮助你的主人上不是会更好吗?”

“我的主人,我的确经常在留心着,”马尔夫的声音很快从头纱下面传来,“如果有一丝您的踪迹,有一丁点儿关于您下落的耳语,我都会立即来到您身边的,什么也阻止不了我——”

“但是当一个忠实的食尸者把我的标志在去年夏天送上天空时,你却逃走了。”福尔得摩特慢慢说道,马尔夫先生顿时停住了。“是啊,马尔夫,我全知道,你让我失望了,我希望今后能有更忠实的效劳。”

“当然,我的主人,当然……,你太仁慈了,谢谢你……”

福尔得摩特继续向前走,然后又停下来,看着马尔夫旁边的空位。这位子足够站两个人。

“来斯促·兰斯应该站这里的,”福尔得摩特静静地说,“但他们被埋藏在了阿兹克班,他们是忠实的。他们没有宣布抛弃我,反而去了阿兹克班。当阿兹克班裂开的时候,来斯促·兰斯会得到他们梦想不到的荣誉的。得蒙特也会加入进来,他们是我们天然的同盟……我们会召回被放逐的巨人们……我会让所有献身于我的仆人们回来……”

他继续往前走。

“玛克妮尔……温太尔告诉我,你被魔法部毁了危险的野兽?很快你就会有比那更好的牺牲品的,公爵福尔得摩特会提供的……”

“谢谢你,主人……谢谢?”玛克妮尔喃喃说道。

“这里,”福尔得摩特走到两个块头最大的蒙着头巾的人跟前,“是克来伯……这次你会干得更好的,是不是,克来伯?你呢,高尔?”

他们笨拙地鞠了躬,模糊地低声说道:“是的,主人……”

“我们会的,主人……”

“你也要这样,挪特。”当福尔得摩特走过一个弯腰站在高尔阴影后的人时,他静静地说道。

“我的主人,在你面前,我俯身致敬,我是你最忠实的——”

“这就行了。”福尔得摩特说。

他走到了最大的空隙前,用他那空洞、红色的眼睛眺望着,好像他能看到有人站在那儿一样。

“这里我们有6个人不见了……三个在给我效劳时死去了。一个太胆怯了不敢回来……他要付出代价的。一个,我相信,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当然他是会被干掉的。还有一个是我最忠实的仆人,他已经重新加入对我的服务中。”

食尸者们骚动起来。哈利看到,他们正透过面具的侧面,面面相觑。

“那忠实的仆人在霍格瓦彻,正是通过他的努力才使得我们年轻的朋友今天晚上到来……”

“对,”福尔得摩特说道。他露齿而笑,卷曲了他那没有嘴唇的嘴。这时众人的视线都望向哈利的方向。“哈利·波特友善地加入到我的重生聚会中来,你们甚至可以把他称作是我的贵宾。”

一片寂静。然后温太尔右边的那个食尸者站了出来,从面具后传来了马尔夫的声音。

“主人,我们渴望知道,……我们请求你告诉我们……你怎么创造这个……这个奇迹的……你怎么想办法回到我们身边的。”

“啊,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啊,马尔夫,”福尔得摩特说道,“它开始和结束,都跟我这个年轻的朋友有关。”

他慢慢地走向哈利,站在他身旁。众人的眼睛都停留在他们俩身上。那条蛇继续缠绕着。

“当然,你们知道,我曾经被这个男孩毁了,”福尔得摩特轻轻地说道。他的红色眼睛看着哈利,使得他的伤痕剧烈地疼痛起来。哈利几乎痛苦地尖叫起来。“你们都知道在我失去力量和躯体的那晚,我想杀死他。他母亲企图救他而死去了——无意中给他提供了一种保护,我承认我没有预料到。我接触不了这个孩子。”

福尔得摩特举起一只又长又白的手指,逼近哈利的脸颊,“他母亲给他留下了她牺牲的印迹……这是一种老魔法,我本应记起来。我竟愚蠢得忽视了它……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可以接触他了。”

哈利感觉到了正在接触他的那冷冷的手指尖,心里想:我的头会疼得爆裂开来。

福尔得摩特在他的耳边轻叹了几声,移开了手指,然后又继续对那些食尸者说:“朋友们,我承认,我计算错了。我的诅咒因为那愚蠢的妇人的牺牲而转向了,然后又向我弹回来。啊,痛上加痛,我的朋友们,我措手不及。我的身体被撕裂开了,我比不上幽灵,比不上最低下的鬼怪……然而,我还活着。我甚至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我,在通向长生不死的路上比谁都走得远。你知道我的目标是——战胜死亡。现在,我正面临考验,我的一两个实验生效了……因为按诅咒我本会被杀死,但我没有。不管怎样,我就像活着的最弱小的生物一样衰弱,而且无法帮助我自己……因为我没有身体,而任何可能帮得上我的咒语都需要一个魔杖。”

“我记得只有一次又一次地强迫我自己无眠地、无尽地存在……我落脚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森林里,并等待着……肯定会有一个我忠实的食尸者会帮助我的……他们中的一个会来施我所不能用的魔法,把我回复到身体中……但我白白地等待……”

听着的那群食尸者们又打了一下颤。福尔得摩特让寂静可怕地盘旋着,然后又出声了,“我蓄积一种力量,那就是占据别人的身体。但我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因为我知道那些奥挪士还在国外找着我。有时我会以动物为居所——当然我偏爱蛇——但是在他们里面我只是比纯粹的游魂好过一点,因为他们的身体不适合施展魔法……并且我的占领缩短了它们的寿命。没有一个活得长命……”

“四年以后……我返回的时机似乎到了。一个年轻、愚蠢、容易上当受骗的巫师在我作为家园的森林的小道上游荡。他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因为他是丹伯多学校里的一个教师……他很容易屈从于我……他把我带回了这个国家,不久,我附在他的身体上在他执行我的指令时密切地监督他。但我的计划失败了。我没办法偷到点金石。我无法保证长生不死。我遭受了挫折——再一次被哈利·波特阻碍了。”

又是一阵寂静。什么惊动也没有,连紫杉树的叶子也没发出声音。食尸者一动也不动,他们面具上扑闪扑闪的眼睛盯着福尔得摩特和哈利。

“我离开那仆人身体的时候,他就死了。我又变得和往常一样虚弱了。”福尔得摩特接着说,“我回到遥远的藏身处,不瞒你们说,当时我几乎害怕永远也恢复不了力量了……是啊,那是我最黑暗的时光……我不再指望会再有巫师送上门来……我也不再指望会有食尸者关心我发生了什么事。”

圆圈中的一两个戴面具的男巫不舒服地动了动,但福尔得摩特没有理睬。

“接着,不到一年以前,在我几乎绝望之时,一个仆人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温太尔佯装死亡以逃避公正的制裁,被昔日称兄道弟的朋友驱逐,所以又决定回到主人身边。他在谣传我藏身的乡村中找到了我……当然,是通过沿途碰到的老鼠的帮助。温太尔和老鼠有一种奇怪的密切联系,是不是,温太尔?他那肮脏的小朋友告诉他,在阿尔巴尼亚的幽深的树林里,有一个恐怖的地方,在那里,他们那种小动物会因被一个黑影吞噬而死去。……”

“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我,是不是,温太尔?因为有一天晚上饥饿难忍,他在本希望找到我的森林边上,傻傻地走进一家客栈找东西吃……在那儿,他竟然碰到了魔法部里的一个女巫,——珀茜·佐金斯。”

“看看命运是怎样眷顾黑暗公爵福尔得摩特的吧。这晚本应是温太尔的末日,也是我重新复活的最后一线希望。但温太尔——表现出一种我决没有料想到的镇定——他说服了珀茜·佐金斯陪他出去散散步。他战胜了她……他把她带来见我。珀茜·佐金斯本来会摧毁一切的,但却成了我做梦也不敢想的礼物。因为,稍稍一劝说,她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信息库了。”

“她告诉我,今年三巫师赛会在霍格瓦彻举行。她告诉我有一个忠实的食尸者巴不得帮助我,只要我联系一下他就行了。她告诉了我好多好多事情……但我用来控制她的记忆符咒太强大了,当我从她身上抽取了所有有用的信息后,她的心智和身体就全毁了。她已经完成使命了。我不能再附在她身上,就处理掉了她。”

福尔得摩特可怕地笑了,红色的眼睛又空洞又残忍。

“当然,温太尔的身体也不适合于依附。假使他死了,如果被看到的话,也会引起更大注意。但是,他是我所需要的健全的仆人。尽管他是个差劲的巫师,但他还是能照我的指令行事。这就能使我有个简单的、衰弱的身体,我可以在里面栖息以等待真正的重生所需要的重复原料……一两个我自己发明的咒语……从我亲爱的南格尼中得到的一点儿帮助,”——福尔得摩特那红色的眼光落到了缠绕不停的蛇身上——“由独角兽血、纳格尼提供的毒蛇液调制而成的一剂药……,很快我就恢复了正常的人形,强壮得可以长途跋涉了。”

“不再希望偷点金石了,因为我知道在当那里被破坏以后,丹伯多就会好好照看着的。但我愿意再次有不免一死的生命,在追求不死之前。我放低了眼光……我会重新回到旧身体里,恢复旧有的力量。”

“我知道要弄到这个——今晚能使我复活的药剂——这是个很老的黑色魔法——我需要三样强大的配料。嗯,其中一样已经到手了,是不是,温太尔?由一位仆人提供的。”

“自然还得有我父亲的骨头,意味着我们得来到这里他埋葬之处。但敌人的血,温太尔曾建议我用随便哪个巫师的,对不对?任何仇恨过我的巫师……现在许多仍这样,但我知道我要用哪个的,如果我想比我垮台时更加强大地复活的话。我想要哈利·波特的血。我想要十三年前剥夺我力量的那人的血,因为他母亲曾经给他残留的保护,那时也会归属于我……”

“但怎样才能抓住哈利·波特?他已经被很好地保护了起来,甚至出乎我的想象。那是当丹伯多负责安排男孩的未来的时候,丹伯多的保护方法。丹伯多召唤了一种古代巫术,只要他在他亲属照顾下,就能保证其安全。在那儿我甚至还碰不了他……当然,那还有快迪斯世界杯比赛……我想在那儿,离开了他的亲属和丹伯多,他的保护可能会弱些。但我仍不够强壮去在一帮魔法部巫师中间绑架他。但以后,他就会回到霍格瓦彻,在勾鼻子亲马格人的笨蛋眼下度过日夜。那我怎样才能弄到他呢?”

“哦……当然是利用珀茜·佐金斯的信息了。利用我驻扎在霍格瓦彻的忠实的食尸者去保证那小孩肯定会进入火杯名单。利用我的食尸者保证让那小孩赢得比赛——首先要他碰三巫师奖杯——我的食尸者已经把它变成了波奇,那将会把他带到这里。丹伯多的保护会鞭长莫及。他就会在我迎接的臂膀中了。他就在这儿——你们曾相信是我的克星的小孩……”

福尔得摩特慢慢地走向前,转身面对着哈利。他举起了魔杖,“阿西欧!”

哈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他的骨头像被火烤着,头沿着伤疤撕裂,眼睛疯狂地旋转。他真想一切都结束……快点昏倒……

快点死掉……

后来疼痛消失了。他被松松地绑在福尔得摩特父亲的墓碑上,他在一片朦胧中看到那些明亮的红眼睛。黑夜回响着食尸者的笑声。

“你看,要说这小孩曾比我更强大是多蠢的啊!”福尔得摩特说道,“但我想每个人心里都清清楚楚。哈利·波特只是侥幸从我手中逃掉了。现在,在这里,在你们所有人面前,我要杀死他,以证明我的力量。再没有丹伯多帮他了,再没有为他牺牲的母亲了。我会给他机会的,我允许他搏斗。你们会肯定我们两个谁更强大。南格尼,再等一会儿。”他轻声说道。那蛇滑进草丛中,食尸者们正在那里站着观看。

“现在放开他吧,温太尔,给回他他的魔杖。”

第三十四章 先验的魔咒

第三十四章 先验的魔咒

温太尔走近哈利,哈利赶忙伸出双脚,以在绳子被解开之前站起来。温太尔举起他那只新装的银手,取出塞住哈利嘴的那团东西,然后猛然一击,砍断了把哈利绑在墓碑上的绳子。

曾有几分之几秒的时间,哈利考虑要逃走,但当他站在杂草丛生的墓地上时,他受伤的小腿却在发抖。这时食尸者们已集中了起来,在哈利和福尔得摩特周围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失踪的食尸者的位置也被合拢。温太尔走出包围圈,向塞德里克的尸体走去,回来时拿着哈利的魔杖,头也不抬就把它粗暴地塞到哈利手中。接着温太尔回到了食尸者们所围成的包围圈中。

“哈利·波特,你已经学会了怎样决斗吧?”福尔得摩特柔声地说,他的红眼睛在黑暗之中闪闪发光。

听到这些,哈利想起了两年前在霍格瓦彻,他曾短暂地加入的那个决斗俱乐部,这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那里他所学的只是能使人解除武装的咒语——“卸武咒”……就算他能够用它来夺去福尔得摩特的魔杖,这有什么用呢?他现在三十多食尸者包围着。他知道他现在面临着过去莫迪总是告诫的情形……不可解除的杀咒——福尔得摩特是对的——这次他母亲不在这里代他死去了……他感到很无助……

“哈利,让我们互相向对方鞠躬吧。”福尔得摩特说,稍微曲了一下身,但他蛇般的脸仍向上对着哈利。“快点,这些细节是必须遵守的……丹伯多喜欢看到你有礼貌……哈利,向死亡屈身吧那些食尸者们大笑了起来。福尔得摩特没有唇的嘴微笑着。哈利没有鞠躬,他不想在福尔得摩特杀死自己之前被他玩弄,他也不想让他得到满足。

“我说过了,鞠躬。”福尔得摩特说着,举起他的魔杖。哈利感到好像有一只巨大的、看不见的手拉着他,使他上身残忍地向前弯曲,他的脊椎也弯曲了起来。这时那些食尸者们比以前笑得更厉害了。

“很好,”福尔得摩特柔声地说,抬起了他的魔杖,使哈利向下压的力顿时消失了。“现在你对着我,像个男子汉——自豪的挺直你的腰,就像你父亲死时的那样——好,现在我们开始决斗。”

福尔得库特举起他的魔杖,哈利还没来得及防护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移动,他已中了克鲁布尔特斯魔法。极度的,使人耗尽一切的疼痛使他感觉不到他现在正在哪里——炽热的小刀刺穿着他的每一寸皮肤,在疼痛中的头简直要破裂了,他大叫了起来,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大声……

突然,疼痛停止了。哈利翻身艰难地站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不断发抖,就像温太尔在他的一只手被砍下来后那样。哈利摇晃着走向旁边,来到了在观看的食尸者们的人墙上,但他们把他推回福尔得摩特面前。

“稍微暂停一下。”福尔得摩特说,裂口般的鼻孔因兴奋而扩大了起来,“一个小暂停,哈利,那样很痛苦,不是吗?你不想我再那样做,是不是?”

哈利没有回答。那对无情的红眼睛告诉了他,他就要像塞德里克那样死去……他就要死了,他阻挡不了这事的发生……,但他不会向福尔得摩特屈服了,他也不会乞求……

“我问你,是否你想我再那样做一次?”福尔得摩特柔声地说,“回答我!英柏丽欧!”

一生中的第三次,哈利感到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啊,这是多么的快乐,不用去思考……好像他正在漂浮着,做着梦——只是回答“不”……说“不”……口是回乡文“不”……

“我不会,”从他脑后传来一个坚强的声音,我不会回答的……

只是回答不——我不会那样做,我不会那样说的……

只是回答不……

“我不会!”

这三个字突然从嘴里冲了出来,在墓地中回响着。梦境突然消失了,就像一盆冷水泼到了他身上,克鲁布尔特斯魔法在他全身上留下的疼痛突然间又出现了,突然间他意识到他正在哪里,他所面对的是什么……

“你不会?”福尔得摩特平静地说,现在那些食尸者们不再笑了。“你不会说‘不’?哈利,服从是一种美德,在你死亡之前我需要教会你……也许是另外一番疼痛吧?”

福尔得摩特举起了他的魔杖,但这次哈利有准备了,来源于他的快迪斯训练的反应,他闪到了一旁,他滚到了福尔提摩特父亲的大理石墓头石后面,他听到魔咒打中石头的嘛啪声。

“哈利,我们不是在玩捉迷藏。”这是福尔提摩特平静的、冷酷的声音,当食尸者们笑起来,这声音越来越近了。“你躲不了我的。这是否表示你已经厌倦我们的决斗了?哈利,这是否表示你想我现在结束这场决斗?哈利,出来——出来决斗,接着……那会很快的……那甚至将会毫无痛苦——但我不知道……我没有死过……”

哈利蹲伏在墓头石后面,一切都将结束了。没有任何希望,得不到任何帮助。当他听到福尔得摩特仍在靠近时,他只知道一件事——没有恐惧和理由——他不会像一个小孩玩捉迷藏那样蹲在这里死去,他也不会跪在福尔得摩特的脚下死去……他要像他父亲那样直立着死去,他要进行反抗,即使任何反抗都是没有用……

福尔提摩特蛇般的脸还没有绕到墓头石的背后,哈利已经站了起来。他把魔杖紧紧握在手中,刺向前方,跳出墓头石,面对着福尔得摩特。

福尔得摩特已经准备好了,当哈利喊:“解除武装!”时,福尔提摩特也叫道:“杀!”

当一束红光从哈利魔杖中喷出时,福尔得摩特的魔杖也射出了一束绿光,他们在空中相遇。突然,哈利的魔杖振动了起来,好像有一阵电流传过来。但他的手仍紧握着它,只要他愿意他就不会放开它。一束狭窄的光柱连接着两把魔杖,不是红色也不是绿色。但是很明亮,是深深的金黄色。哈利惊讶地注视着这道光柱,沿着哈利光柱看到了福尔得摩特又长又白的手指也紧握着魔杖,那魔杖也在振动着。

接着,在哈利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感到他的脚离开了地面。

他和福尔得摩特两个人都升到了空中,他们的魔杖仍被那束闪烁的金黄色的光柱相连着。他们在滑离福尔得摩特父亲的墓石,最后停在了一块干净的、没有坟墓的地上。那些食尸者们叫喊着,他们在向福尔得摩特请求指示,他们,在哈利和福尔得摩特周围重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蛇在他们的脚后跟上滑动,他们中有些人在拔出他们的魔杖。

连接哈利和福尔得摩特的金黄色的光柱在分裂:魔杖仍连在一起,上千道光构成的分支在他们高处形成弧线,在他们周围交叉成十字状,直到他们被围在一个金黄色的、圆形的网中,形成一个光线的笼子。外面的食尸者们像一群胡狼那样围住,奇怪的是他们的叫喊声变得模糊了。

“别管我们。”福尔得摩特对食尸者们尖叫道,哈利看到他对所发生的一切感到很惊讶,他的眼睛不由张得更大了,他正企图把仍然连着他和哈利魔杖的光柱打碎。哈利赶忙用双手把魔杖握得更紧一些。金黄色的光柱仍然完好如初。“什么也不要做,除非我命令你们!”福尔得摩特对食尸者们喊道。

忽然,空中响起了一阵神秘、优美的声音,这声音来自用光线纺成的网上的每一小段光线中,在哈利和福尔得摩特周围回响着。

哈利认得出这种声音,虽然他以前只听过一次……多么优美的歌声……

这是哈利的希望之声,是他一生中所听到的最优美最令人高兴的声音。他感到这声音不仅在他周围响起,而且钻进他身体里面去了。这声音使他和福尔得摩特连接在一起,就好像一位朋友在他的耳边细语。

“不要断开连接的光柱。”

我知道,哈利对那声音说,我知道我必须不……但他才一这样想,形势就变得糟糕了。他的魔杖比刚才震动得更厉害了,他和福尔得摩特之间的光柱也发生了变化。好像有许多大光珠在魔杖之间的光柱上来回滑动,当那些光珠开始慢慢、稳定滑行的时候,哈利感到他手中的魔杖震动了一下。现在光珠从福尔得摩特开始向他这边运动过来,他感到他的魔杖在愤怒的震动。

当第一个光珠越来越接近哈利魔杖的顶端时,他手中原木的温度变得非常高,他担心它会着火烧了起来。光珠走得更近,哈利的魔杖就震动得越厉害。他确信再这样下去,他的魔杖肯定承受不了,它好像就要在他手中变得粉碎了。

他集中起他的每一份精神,逼迫着光珠向福尔提摩待那边滑动,他的耳朵中充满了优美的歌声,他的眼睛狂怒的凝视着……慢慢地、慢慢地,光珠震动着停了下来;接着,也是慢慢地,它开始向另一个方向运动了起来。现在,福尔得摩特的魔杖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了。福尔得摩特看起来很惊讶,甚至是恐惧……

离福尔得摩特魔杖几英寸的地方,有一个光珠在震动着。哈利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但他却集中起精神——他以前从未这样做过——迫使那个光珠进入到福尔得摩特的魔杖中去。慢慢地、慢慢地,它沿着金黄色的光柱移动了起来,它震动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到达了。

立即,福尔得摩特的魔杖发出痛苦的尖叫喊声,这声音不断回响着。福尔得摩特吃惊的红眼睛不由张大了起来——一只冒烟的手从魔杖的顶端飘了出来,接着消失了——这是被他砍断的温太尔的手的鬼魂。这时响起了更多的痛苦的叫喊声,一个更大的东西开始从福尔得摩特魔杖的顶部冒了出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好像由最坚实、最浓密的烟做成的灰色的大东西……那是一个人头……接着是胸部和胳膊……那是塞德里克·迪格端的躯体。

如果哈利因惊讶而放开他的魔杖,一切都将至此结束。但本能使他紧紧握住他的魔杖,于是那金黄色的光柱仍保持着完整无缺。

即使塞德里克·迪格瑞浓浓的灰色的灵魂(那是灵魂吗?看起来坚硬如固体。)全部从福尔得摩特魔杖的末端涌现了出来,好像他是从一个非常狭窄的隧道中挤了出来。塞德里克的这个影子站了起来,上下看了看金黄色的光柱,开口说起话来。

“哈利,坚持下去。”他说。

他的声音好像从远处传来,在空中回响着。哈利看了看福尔得摩特——他那张大的红眼睛仍然显示出惊讶,他和哈利一样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些事情。朦朦胧胧地,哈利听到了食尸者们惊恐的叫喊声,他们在这个金黄色的圆形的周围徘徊。

魔杖中传出了更多痛苦的叫喊声,接着另外一个东西从它的顶部出现了——这是另外一个人头的影子,紧跟着胳膊和其他躯体也出现了——这是一个老人,哈利曾在梦中看见过他,现在他同刚才的塞德里克一样,正用力把自己从魔杖顶部挤出来……他的灵魂,或是他的影子,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掉在了塞德里克的旁边,观察着哈利和福尔得摩特以及金黄色的网和被光柱连在一直的魔杖。他靠在他的拐杖上,并没有显出十分吃惊的样子……

“他是一名真正的巫师,是吗?”那位老人说,眼睛看着福尔得摩特。“就是那人杀了我,孩子,战胜他。”

这时,另外一个人头已经出现了。这个人头灰灰的如同一个雕像,它是一个女的人头……哈利看到她掉到地面上,像其他人一样站了起来,注视着。哈利虽然尽力握紧他的魔杖,但两臂还是不住地发抖……

“别放手!”她叫道,她的声音如同塞德里克的一样在空中回响着,好像从远处传来。“不要让他打败你,哈利。不要放手!”

她和另外两个黑影子开始走动了起来,沿着金黄色的网墙的内侧,而食尸者们绕着墙外侧跳跃着。那些被福尔得摩特杀死的受害者,在决斗者周围转着圈,他们边走边低声的说话,对哈利的是鼓励的话,而对福尔得摩特发出嘶嘶的声音。但不让哈利听到。

这时福尔得摩特的魔杖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头,当哈利看到他时就知道他将是谁。自从塞德里克从那个魔杖出现之后,哈利就好像一直在等着他出现。他知道他将是谁,因为这个要出现的男人是他每个晚上都会想起的。

这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烟雾般的影子上的头发很杂乱,他像珀茜那样掉在地面上,站了起来,看着哈利。哈利往回看着他父亲鬼魂般的脸,胳膊抖得更厉害了。

“你母亲就要来了……”他平静地说,“她想看看你,很快就会好的了,坚持下去。”

她来了……开始是她的头,接着是她的身体……一位披着长发的年青妇女——有着莉莉·波特烟雾般的外形——从福尔得库特的魔杖末端涌现了出来。她像她丈夫那样,掉在了地上,但站了起来。她走近哈利,低头看看他,她说话的声音与其他人一样,好像从远处传来,不断回响着,但是悄悄地,于是福尔得摩特听不见。

福尔得摩特被他的受害者所围住,他的脸现在是又愤怒又恐惧。

“当光柱断开后,我们将只能停留一会儿。但我们会给你争取时间。你必须去到波奇那里,它会带你回到霍格瓦彻。明白吗,哈利?”

“是!”哈利喘气着说,正尽力握紧他的魔杖——魔杖正在他手指中滑动。

“哈利,”塞德里克的影子低声说道,“把我的尸体带回去,好吗?把我的尸体带回给我的父母……”

“我会的。”哈利答道,他正鼓足力气握紧魔杖。

“现在放手。”他父亲低声说,“准备好逃走,现在放手……”

“现在!”哈利喊道,他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他把魔杖猛然一扭,抛到了空中。于是金黄色的光柱断开了,光线形成的笼子消失了,优美的歌声也逝去了,但福尔得摩特的受害者的灵魂却没有消失,他们靠近福尔得摩特挡住他,不让他看到哈利。

哈利以一生中最快的速度跑着,当他经过时撞倒了两个在一旁发愣的食尸者们。他在墓头石背后曲折地跑着,感觉到食尸者们的魔咒紧跟着他,他听到了它们击在了墓头石上。他巧妙地躲避着魔咒和墓头石,匆匆奔向塞得里克的尸体。他现在已感觉不到他小腿的疼痛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要做些什么。

“击昏他。”他听到了福尔得摩特的尖叫声。

在离魔咒十英尺的地方,哈利为了躲避射出的红光,从一块大理石背后俯冲而出,那大理石角被魔力击的粉碎。握紧魔杖,他从角落里突然冲出。

“阻碍!”他呼喊道,猛地举起魔杖对准正在追赶他的食尸者们。

从一声模糊的叫喊声,他判定他至少已经打退他们其中的一个了,但他没有时间回头看一下。当听到背后有更多魔杖在猛烈射出时,他跳过奖杯,俯冲过去,当他往下跳时,许许多多的光柱从他头顶飞过,他伸出手抓住了塞德里克的胳膊……

“闪开,我要杀了他,他是我的!”福尔得摩特尖叫道。

哈利的手已经抓住了塞德里克的手腕,他和福尔得摩特之间隔着一块墓碑,但塞德里克太重了,他搬不动他,而且他也拿不到奖杯。

福尔得摩特的红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哈利看到他的嘴微笑着,举起了他的魔杖。

“阿西欧。”哈利喊道,把他的魔杖指向奖杯。

它升到了空中,向他飞了过来。哈利抓住了它的柄。

他听到了福尔得摩特愤怒的尖叫声,与此同时他感到那个家伙已被抛到了背后,波奇已经开始运作了。它使他在旋转的风中不断加速还能同时带着塞德里克……他们正在回去……

第三十五章 真相大白

第三十五章 真相大白

哈利感到自己被人平平地扔到地上,他的脸埋入草丛中,草的气味顿时充溢在鼻内,在那波奇运送着他时,哈利一直是合着眼睛的,现在他仍未睁开眼,也未移动身子,周围的气息好像让他昏昏入睡,而且他头晕得厉害,以至于觉得身下的大地像船的甲板那样摇晃,为了保持平衡,他将两件一直握着的物事抓得更紧了,那是奖杯光滑冰冷的把手和塞德里克的尸身。如果让这两件物事离了手,他觉得他思维边缘的无尽黑暗就会吞没他,恐惧和疲惫让他只能俯在地上,呼吸着草的气息,等待着……等待着有人来……等待着奇迹发生,而那一刻,他额上的伤疤又隐隐作痛起来。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响震耳欲聋,也令人迷惑,哈利听到到处都有声音:脚步声、尖叫声……他仍趴在地上,他的脸扭动着像在抗拒那声音,好像那只是一个终会醒来的恶梦……

然后一双手将他紧紧抱住并将他的身子转过来。

“哈利!哈利!”

哈利被唤醒了。

他看到灿烂的星空,艾伯斯·丹伯多在他身边屈膝半蹲着,一群人慢慢靠上来,像要压向他们,哈利感到头下的大地也在回响着他们的脚步声。

他不再觉得昏迷了,他能看到人群围着他,并有更多的人影靠近来,他们头顶上,繁星争艳。

哈利松开了那金杯,却将塞德里克抱得更紧,他伸起他那空闲着的手抓住丹伯多的手腕,让丹伯多的面孔,稳定下来而不会看起来摇晃不定。

“他回来了!”哈利低声说,“福尔得摩特,他回来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看到上方突然出现可尼斯·法治的脸来,那脸写满了惊骇以至于十分苍白。

“天啊,是迪格瑞!”他惊呼着,“丹伯多,你看,他死了!”

“哈利,放开他。”哈利听到法治这么说,并发觉有只手想撬开他的手,那只紧抓住塞德里克软软的躯体的手,但是哈利不肯放手。

接着丹伯多靠近来,看起来仍觉得有些模糊朦胧。“哈利,你不能帮他了,结束了,放手吧!”

“他让我带他回家,”哈利喃喃说道,似乎这话很重要。“他让我带他回家见他父母……”

“对,哈利……现在,请松手吧……”

丹伯多俯下身来,将哈利扶起身,靠在他的腿边上,这对这个又老又瘦的人来说不是件易事,哈利仍在摇晃,他的头沉重地垂着,他那受伤的腿也不能支撑他的体重了,周围的人群挤过,那人影像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了?迪格瑞死了?”

“他需要去医院!”法治高声说。“他病了,受伤了,丹伯多,迪格瑞的父母,他们也在这,在人群中。”

“我来背哈利,丹伯多,我来背他。”

“不,我宁可……”

“丹伯多,阿姆斯·迪格瑞跑来了……他靠近了……在他看到真相之前你难道不想告诉他吗?”

“哈利,待在这。”

女孩们在尖叫着,哭得歇斯底里……这些场景奇怪地在哈利的眼中扑闪着。

“这就对了,孩子,我来背你……走吧……去医院。”

“丹伯多说待在这。”哈利喘着气说,那被打烂的伤口让他痛不欲生,他的知觉越来越模糊了。

“你需要躺下来……来吧,躺下来……”

有个比哈利高大强壮的人半背半拖着他走过吓呆了的人群。哈利听到他们喘着气、尖叫着,而那男人扶着他走上一条小路,带他回城堡,他们走过草地,穿过湖泊和丹伯多的船,哈利一路上只听到那人沉重的呼吸声。

“发生什么事?哈利。”最后,当他带着哈利噔噔噔地走上石阶时,有人问道,原来是魔眼莫迪。

“金杯是个波奇,”当他们通过大厅口时,哈利说:“带我和塞德里克去墓地……在那……”

噔噔噔,他们走上大理石阶。

“黑色公爵……他们杀死了塞德里克……”

“然后呢?”

噔噔噔,他们又通过走廊。

“做一剂药水……让他的躯体回来……”

“黑色公爵的躯体回来了?他复活了?”

“然后食尸者们来了……我们打了起来……他们从他的魔杖中走出来……”

“就在这里,哈利……,坐在这里……你很快就会好的,把这喝了……”

哈利听到一阵开锁声,并发觉有个杯子递到他的手上。

“喝了它……你会好点的……好吧!哈利,我想确切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莫迪帮着将那些液体倒入哈利嘴中,他咳起来,有一股辛辣的味道刺激喉咙,莫迪的办公室变得清晰了,也逐渐能看清莫迪的面孔了……他看起来跟法治一样白,一双眼睛紧盯着哈利的脸。

“福尔得摩特复活了,哈利?你肯定吗?他怎么会复活呢?”

“他从他父亲的墓中,从温太尔和我的身上取走一些东西,”哈利继续说道,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伤口也不再那么痛了。虽然办公室有些暗,但现在,他能完全看清莫迪的面孔了。

“那黑色公爵究竟从你身上取走什么?”莫迪问道。

“血液。”哈利答道,并举起他的手,他的衣袖破开了,那是温太尔用短剑划的。

莫迪吐了一口长长的气,“还有那食尸者们?他们也复活了?”

“是的。”哈利说道,“并且是成千上万的……”

“他是怎么对待他们的?”莫迪平静地问道。“他原谅他们吗?”

突然,哈利记起来,他应该告诉丹伯多,应该马上告诉他,“霍格瓦彻内有个食尸者,有个食尸者在这里,他们把我的名字刻在了金杯上,他们知道我没死……”

哈利想站起,但莫迪推他坐下。

“我知道那个食尸者是谁。”他平静地说。

“卡克罗夫?”哈利怒问,“他在哪?你抓到他了?他被关起来了?”

“卡克罗夫?”莫迪冷笑道。“他逃跑了,在他感觉到黑色标志在他的手臂上灼痛时,他就跑了。他出卖了大多食尸者们的忠实拥护者……但我怀疑他不会逃多远。黑色公爵总是有办法追踪到他的敌人!”

“卡克罗夫跑了?他逃跑了?但是……难道他没有在金杯上刻上我的名字?”

“是的,”莫迪缓慢地说。“他没有,是我干的。”

哈利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你不会,”他说道,“你不会那么做……而且你也不能做到……”

“我会让你相信的。”莫迪说,说着他的魔眼转了两转,盯住大门,哈利知道他要确信门外没人偷听,与此同时,莫迪拿出他的魔杖,指着哈利。

“他原谅了他们,是么?”他说,“那些被释放的食尸者们?那些从阿兹克班逃出来的?”

“什么?”哈利不明白。

他盯住莫迪用来指着他的魔杖,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问你,”莫迪平静地说。“他是否原谅了那个不去寻找他的卑贱之人,那些奸诈的胆小鬼们从不敢为他在阿兹克班坐牢,无用的不忠心的小人,却敢蒙面在快迪斯世界杯上欢腾,但当我将黑色标志点燃送上天空时,他们一见到就逃之夭夭。”

“是你点燃的……你在说什么呀!?”

“我告诉你,哈利……我来告诉你。再也没有一个自由自在地走动的食尸者更让我讨厌的事了。他们在我主人最需要他们的时候背叛了他。我期待着他会惩罚他们,折磨他。来,哈利,告诉我他在折磨他们。”莫迪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狂喜的笑容,“告诉我他曾跟他们说过我,只有我才是最忠心的,准备为了他冒任何险,送给他一件他最想要的东西……那就是——你!”

“你不会……这,这不可能是你干的——”

“是谁把你的名字刻在火杯名单上,而且在另一个学校名下?是我!是谁吓跑了想伤害你和阻止你在比赛中夺魁的那些人?是我!是谁推开哈格力给你看到龙?是我!是谁助你看清唯一能击败龙的办法?是我!”

莫迪的魔眼现在不再对着大门了,他盯住哈利,他歪在一边的嘴张得更大了。“这不是容易的事,哈利,指引你经历那么多风险而不引起怀疑,为了不让人觉察你的成就中有我的一臂之力,我几乎用尽了一切能用上的聪明智慧,如果你很容易就将一件事做得很好,丹伯多就会怀疑,只要你一进到那个迷宫,相对来说在一个适合的开头位置,那么我知道能有一个机会除掉其他竞赛者而让你以后的路毫无阻碍,但我还得和你的愚蠢作斗争……第二个任务里,那次我以为我们会失败了,我一直在看着你,波特,我知道,你不能解决那蛋的线索,所以便给了你另一个暗示……”

“不是你,”哈利吸声道,“是塞德里克结了我线索……”

“又是谁告诉塞德里克在水下打开它呢?是我,我相信他一定会告诉你的。普通人很容易操纵,波特,我敢肯定塞德里克想报答你告诉过他有关龙的事,后来他确实这么做了,可是即使这样,波特,你看起来仍很可能失败,我一直关注你……一直在图书馆里关注你,难道你没发觉那本你需要的书一直在你的宿舍吗?是我安排放在那儿的,我把它交给那个兰博顿男孩,你记得吗?《奇异的地中海水生植物和它们的特性》能告诉你所需的有关居利维得的全部知识,我估计你会问你能找到的任何人,兰博顿马上告诉过你如果你问他的话,但你竟没有……没有……你那高傲的独来独往的臭脾气差一点毁了一切!”

“结果我怎么办呢?只好从另一无害的渠道告诉你,你在圣诞节时告诉过我一个叫多比的家伙送你一份圣诞礼物,我告诉他去全体职员的屋子里拿些长袍去洗净,我故意和麦康娜教授大声讨论有关那些被劫持的人质的事,以及波特是否想到要使用居利维得,然后你那小仆人朋友直跑向史纳皮的储物木橱,跑出去找你……”

哈利看到墙上的观察镜里有几个朦胧的东西移动着。

莫迪的魔杖仍指着哈利的心脏处,在“你在湖下呆了那么久,波特,我以为你溺死了,幸运的是,丹伯多认为你的愚蠢行为是高贵的品质的体现,并且称赞你,我才松了一口气。”

“当然,那晚在迷宫里你其实可以做得更好。”莫迪继续说,“那是因为是我在巡逻,能够透过外面的防护物看到里面,能够用咒符排除你的障碍,我在芙璐·迪米高经过我旁边时,我点昏了她,我对克伦念了咒语,那样他就能结果迪格瑞,你就可以更容易地得到那个金杯。”

哈利睁大眼瞪着莫迪,他不敢相信事情怎么会这样……这个丹伯多的朋友,著名的沃罗……这个曾抓住了许多的食尸者的人……

这是不可能,完全不可能的……

那在观察镜上朦胧的东西变得有棱有角,越来越清晰了,哈利能看到三个人的轮廓从莫迪的肩后走来,越走越近,但莫迪没有看到他们,他的魔眼仍盯着哈利。

“黑色公爵不打算杀你,波特,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莫迪低声说。“想想他会怎样回报我,当他发现我为他干好这事,我将你交给他——他复活最需要的东西——然后我为他杀掉你,我会成为所有食尸者中最受宠幸的,我将成为他最喜爱的,最紧密的支持者……胜过他的儿子……”

莫迪的那只正常的眼睛凸了出来,那只魔眼盯着哈利,大门紧关着,哈利明白不可能够时间拿到他自己的魔杖……

“黑色公爵和我,”莫迪继续说,现在他看起来完全疯狂了,他俯视着哈利,“有许多相同之处,比如说,我们都有个令人失望的父亲……事实十分糟糕,哈利,我们两人都觉得跟那样的父亲姓是一种耻辱,并且我们两人都在承受着沉重压力……弑父的压力,那是为了保证能继续提高黑命令!”

“你疯了!”哈利叫道,他再也忍不住了,“你是疯子!”

“疯?我疯?”莫迪反驳,他的声音高得刺骨,“我们等着瞧,我们看看谁才疯了,现在黑色公爵复活了,我与他并肩作战!他复活了,哈利·波特,你不能打败他,哈,现在,我来打败你!”

莫迪举起他的魔杖,张开嘴要念咒语,哈利迅速将手伸入上衣中……

“麻醉!”一束红光射了进来,夹着扯裂的破碎的声音,莫迪的办公室的大门顿时四分五裂……

莫迪被击倒在地上,哈利,仍盯着刚才莫迪的面孔所在之处,看到艾伯斯·丹伯多,史纳皮教授,麦康娜教授正从观察镜上看着自己,他转过头,看到他们三人站在门口,丹伯多站在最前,他高举着他的魔杖……

在那一刻,哈利第一次完全明白了为什么人们总说丹伯多是福尔得摩特唯一害怕的巫师,当丹伯多盯着莫迪那失去知觉的身体时,他的脸看起来很可怕,哈利从未想象他的脸会这样,丹伯多的脸上没有和蔼的笑容,眼镜后的眼睛也不再炯炯有神,只有冷冷的愤怒映在苍老的脸上,有股力从丹伯多脸上辐射出来,看起来像快要燃烧起来了。

他走进办公室,用脚踩了踩莫迪无知觉的躯体,在他身上又踢了几脚,将他反过身来,这样就能看清他的脸了,史纳皮跟着他走上前来,仔细查看了那观察镜,看起来他的面容仍清晰可辩,那观察镜发出强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麦康娜教授则直接走向哈利。

“起来,波特。”她低声说,她的嘴蠕动着像要哭了,“起来孩子……先去医院。”

“不行。”丹伯多突然插了句。

“丹伯多,他应该去,你看他,他今晚受够了。”

“他要留下来,米尼维,因为他需要了解实情。”丹伯多简洁地回答。然后说,“了解是接受事实的第一步,只有接受了事实,方会康复,他需要知道是谁给他带来了今天这样的苦难,为什么会这样。”

“莫迪。”哈利唤道,他仍不相信事情竟会这样,“莫迪怎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阿拉斯得·莫迪,”丹伯多平静地说。

“你不认识阿拉斯得·莫迪,发生了今晚的事后,在今晚的事发生后真的莫迪不会在我视线范围内带走你。他一带走你我就知道,并跟来了。”

丹伯多在莫迪软绵绵的躯体上俯下身,将手伸入他的上衣中,他掏出了莫迪的水瓶和一串扣在一个圆环上的钥匙。然后他转向麦康娜和史纳皮教授。

“塞维来斯,请你拿给我最厉害的真相水,然后去一趟厨房,将那个叫温奇的仆人带来;米尼维请去哈格力家,在那会发现在南瓜藤下有一条大黑狗,把那狗牵到我的办公室,告诉哈格力我会很快还给他,然后你们回来这。”

尽管史纳皮和麦康娜都觉得这种指示很奇怪,但他们都没表现出来,而是马上转身离开办公室。丹伯多走向那只有七把锁的皮箱,先试了第一把钥匙,打开它,里面有一堆咒符书,他关上皮箱,用第二把钥匙打开第二把锁,再次打开皮箱,那些咒符书不见了,这次是几种破烂的潜望镜,几张羊皮纸和几支羽毛笔,以及看起来像一件银白色的变透明外衣的东西,哈利惊讶地看着丹伯多继续将第三、四、五、六把钥匙打开相对应的锁,重复打开皮箱,并发现每次皮箱里的东西都不同。最后他用第七把钥匙打开锁,掀开盖,这次哈利惊呼一声。

看上去这次是一个地洞,里面有个地下室,在十英尺的地下躺着一个人,看起来瘦瘦的,像饿得昏睡过去了,那是真的莫迪,他的木腿不见了,眼睑下本有个魔眼的地方凹了下去,相当大的一部分的灰白头发也不见了。哈利看着睡在皮箱里的莫迪,和外边躺在地上无知觉的莫迪,怒火上冲。

丹伯多爬进去,轻轻地靠近那熟睡的莫迪身旁,他弯下身。

“被英柏丽欧咒言催眠了,他很虚弱,”他说。“当然,他们不会让他死的,哈利,将那骗子的大衣扔下来,阿拉斯得冷坏了,波姆弗雷夫人须要给他看看,但他现在没有什么危险。”

哈利照做了,丹伯多给莫迪盖好大衣,把他裹好,从皮箱中爬出来,然后他从桌上拿起那个聪明瓶,取下盖,将它倒过来,一种粘稠的液体滴下地板。

“是多利药水,哈利,”丹伯多说,“你看它多简单又多有用,因为莫迪从不饮不是他的水瓶的药水,这是他的特性,这个骗子当然要把真的莫迪关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做药水,你看他的头发……”丹伯多看着在皮箱下的莫迪,“这个骗子一直从阿拉斯得头上剪下的头发。但是我想,今晚,我们的假莫迪会忘掉像往常那样做了,在此时,我们会看到……”

丹伯多拖过桌边的凳子,坐下,他的双眼凝视中地上昏迷的莫迪,哈利也看着他,沉默几分钟……

然后,在哈利眼中,躺在地上的人的面容开始变得不同了,伤疤消失了,皮肤也变得光滑了,损坏了的鼻子长好了并开始抽动,那长长厚厚的灰白头发也缩到头皮下了,取而代之的是金黄色的头发,突然,噔的一声那条木腿掉了下来,一条正常人的腿,在木腿原来的位置上长出来,一会儿后,那只魔眼跑出那脸,一只正常的眼睛长了出来,那魔眼滚到地上,毫无规则朝各个方向转动。

哈利看到一个躺在他面前,白皙的肌肤,长着些雀斑和一头浓密的头发的人,哈利认出他了,他曾在丹伯多的班西福中见过这个人,当时他想向克劳斯先生证明他是无辜的……现在他的眼角起了皱纹,看起来老了许多……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史纳皮回来了,后面跟着温奇稍后是麦康娜教授。

“克劳斯!”史纳皮喊道,呆在门口:“内卜·克劳斯!”

“上帝。”麦康娜说道,也呆在门口盯着那躺在地上的人。

脏兮兮的衣冠不整的温奇站在史纳皮的旁边,她的嘴张得大大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内卜主人,内卜主人,你怎会在这?”

她扑向那年轻人,俯在他的脸口,对丹伯多喊着:“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了主人的儿子!”

“他不过是被咒昏了,温奇。”丹伯多说,“请到一边,塞维尔斯,你带药水了吗?”

史纳皮交给丹伯多一小玻璃瓶完全透明的液体,那就是他在课堂上用来威胁哈利的真相之水,丹伯多站起来,走到那年轻人身旁俯下身将他拉到靠墙的观察镜下的地方,那观察镜反照着丹伯多,史纳皮和麦康娜和仍呆在那里,跪在地上的温奇,颤抖着,用手捂住脸,丹伯多撬开那年轻人的嘴,滴进三滴药水,然后将他魔杖指着那年轻人的胸口说:“解符。”

克劳斯的儿子睁开眼,他的脸是松驰的,眼光迷离,丹伯多半跪下,这样他们的脸就相对着。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丹伯多轻声问。

那人的眼睛扑闪了几下。

“能。”他喃喃地说。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丹伯多仍柔声说,“你是怎么到这来的,你又怎样从阿兹克班逃脱?”

内卜深深地吸了口气,夹带着一种战栗的声响,然后用一种低平的毫无感情的声调说:“我母亲救了我,她知道她快死了,她恳求我父亲解救我,那是她的最后愿望,父亲爱她却不喜欢我,但他同意了,他们来看望我,给我喝了一份多利药水,内含有我母亲的一根头发,我母亲也喝了一份多利药水,内含有我自己的一根头发。结果我们互换了身体。”

温奇一直颤抖着摇头,“不要说了,内卜主人,别说了,你让你父亲很为难!”

但是内卜又深深呼吸一次,仍用那种低平的声调说,“那些愚蠢的得蒙特,他们送进阿兹克班一个凉爽人、一个垂死的人,他们也送出一个凉爽人、一个垂死的人,我父亲将假扮成我母亲的我偷送出来,因为每一个犯人都透过门看着我们。”

“我母亲在阿兹克班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她一直喝着那种多利药水直至死亡逼近,她带着我的躯体以我的名字下葬,每一个人都相信她就是我。”

这人的眼睑又扑闪了好几次。

“你父亲将你带回家后又怎样对待你呢?”丹伯多平静地问道。

“安排我母亲的葬礼,一个安静秘密的葬礼,墓中空空如也,家仆照顾我康复后接着我被藏起来,被严格监控起来,我父亲不得不用大量的咒语制服我,当我逐渐恢复我的力量时,我只想去寻找我的主人……回去为他效力!”

“你父亲是怎样制服你的?”丹伯多问。

“用英柏丽欧咒语。”莫迪说,“我在父亲的控制下,被迫日夜穿着件隐身衣,总是和这个仆人在一起,她照料我也同情我,并劝父亲给我偶尔的款待,她说是为了对我良好表现的回报。”

“内卜主人,内卜主人,”温奇捂住脸呜咽着说:“你不该告诉他们,我们会有麻烦的……”

“还有人知道你仍活着吗?”丹伯多还是柔声问,“除了你父亲和这个仆人?”

“有,”克劳斯说,他的眼睑又飞快地扑闪了几次,“我父亲办公室里的一个女巫,珀茜她拿着文件走进家来要我父亲签名,他不在家,温奇领她入屋,然后去厨房找我,但珀茜·佐金斯听到温奇和我说话,她进来查看。她听到的话足以让她猜到是谁在和温奇说话,父亲回到家与她碰上面,他就用一道非常厉害的记忆符咒,让她忘记她所发现的。因为太厉害了,他说那符咒永久地破坏了她的记忆。”

“为什么她来刺探我主人的私事?”温奇哭着说,“为什么她不让我们一直保持原状呢?”

“告诉我有关快迪斯世界杯大赛的事。”丹伯多说。

“是温奇跟父亲说起的。”克劳斯仍用那种单调的声音说,“她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来劝他,她说我已经几年呆在家里了,我喜欢快迪斯。让他走,他会穿着隐身衣,让他出去呼吸一次新鲜空气,她说我母亲一定会同意她的,她对父亲说我母亲用生命换来我的自由的一生,而不是换来我仍被监禁的一生,他终于同意了。”

“这被小心地安排好了,我父亲带我和温奇一早来到汤波斯,温奇说要为我父亲留个位置,其实是我隐身坐在那里,只有人人都离开了小隔间,我们才出来,温奇看起来独自一人,没有人知道真相。”

“但是温奇不知道我变得强壮了,我开始与我父亲的英柏丽欧符咒斗争,好几次我几乎复原了,有几个短暂的时期我挣脱了他的控制,最后这事发生了,并且是在汤波斯,那种感觉像从一个熟睡的梦中醒来,在比赛进行到一半时,我发现自己暴露在大众里,而且我发现有根魔杖从我前面的一个男孩的袋中露出来,自从进入阿兹克班后,我就一直没能拥有一根魔杖了,于是我偷了它,温奇也不知道,温奇有恐高症,她一直捂住脸。”

“内卜主人,你这个坏孩子。”温奇低声说,眼泪滴在她的手指上。

“所以你拿到了魔杖。”丹伯多说,“那么你怎样使用它?”

“我们回到帐篷里。”克劳斯继续说:“接着我们听见了他们发出的声音,那些食尸者们,那些从来没去过阿兹克班的东西。他们从未为我的主人受过苦,全部背叛了他。他们不再受奴役,他们可以自由地找他,但没有这么做,他们只是在玩马格人运动,那种声音吵醒了我,我的头脑比几年前更加清醒,那让我生气,我有魔杖了,决定攻击他们,因为他们背叛了主人!父亲已离开了帐篷,他去释放那些马格人,温奇见到我生气,她用自己的魔法将我与她连在一起,带我走出帐篷,走进森林,远离那些食尸者们。我想阻止她,想回到露营地去,我想教训那些食尸者们,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对黑色公爵的忠心,我要惩罚他们的不是,我用那偷来的魔杖将黑色标记射人天空。

“各部巫师都赶来了,他们向四面八方发射了昏迷咒,有一道咒穿过了我与温奇所在的森林,我们中间的连线被打断,两个人都昏过去了。”

“当温奇被发现后,我父亲知道我一定在附近,他找遍了她曾待过的灌木丛,并发觉我躺在那里,但等其他的人都走出了森林,他才将我重新用英柏丽欧咒语咒住,并带我回家,他打发温奇走人,她令他差点败露,让我得到了一根魔杖,并且几乎让我逃跑了。”

温奇发出一阵绝望的哭嚎声。

“现在只剩下我和父亲独自在家了,然后,然后,”克劳斯的头摇了摇,他的脸上露出一阵狂喜,“我的主人找到了我。”

“有晚深夜,他和他的仆人温太尔来到我家,我主人发觉我仍活着,他在阿尔巴尼亚俘虏了珀茜·佐金斯,并折磨她,她告诉主人很多事,告诉他有关三个魔法赛比赛的事,以及那个年老的莫迪,要在霍格瓦彻教书,他继续折磨她,以至于最终破掉了我父亲放在她身上的那道记忆符,她就告诉他我已从阿兹克班逃出了,并且被我父亲亲自押住不能去找他。因此我主人知道我仍是他忠心的仆人,甚至可能是最忠心的,按照珀茜给他的信息,我主人筹划了一个计划,他需要我帮忙,于是近半夜时他来到我家,父亲开了门。”

克劳斯的脸上笑得更高兴了,仿佛回忆起一生中最甜蜜的时光。

“很快,父亲被主人用英柏丽欧咒语咒住了,现在他被囚禁,被控制了,主人强迫他像平常一样干事情,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当我被释放时,我醒过来了,我又成了自己,像几年前一样充满活力!”

“那么公爵福尔得摩特让你去干什么呢?”丹伯多问。

“他问我是否准备好为他做任何事,冒任何险,我总是说那是我的梦想,是我最大的抱负,为他服务,向他证明自己的能力,他告诉我他需要在霍格瓦彻安置一个忠实的仆人,他要引导波特通过三个魔法比赛,而不自己现身去做,他要监视着哈利·波特,保证他拿到金杯,并将金杯变成一把波奇,它能带第一个碰到它的人去主人那里,但首先要……

“你需要阿拉斯得·莫迪。”丹伯多说,他的蓝眼睛愤怒得要喷火,但他的声音仍保持平静。

“温太尔和我一起做这事,我们事先准备好了多利药水,然后潜入莫迪房间,他抗争了一会儿,但我们及时将他制服,将他放进他自己魔法箱中的一个小房间里,剪下他几根头发并加到药水中,我喝下药水,变成莫迪的模样,又拿走他的木腿和魔眼,当亚瑟·威斯里赶来处理那些听到有动静的马格人时,我已准备好去找他,我把院子里的垃圾筒移动,告诉亚瑟·威斯里,我曾听到入侵者在我的院子里想搬开垃圾筒,然后我穿上莫迪的衣服和黑色检测仪,将它们和莫迪一起放进皮箱里,然后出发去霍格瓦彻,我不让他死,将他用英柏丽欧咒语咒住。我想问他问题,找到他过去的历史,学会他的习惯,那样我就可以瞒过任何人,包括丹伯多,我还需要他的头发来做多利药水,其他的原料很容易找到,我从地牢里偷到布姆斯安的皮,当药剂师问我为何会在他办公室里,我说是奉命来找东西。”

“那么,在你们袭击莫迪后,温太尔怎么了?”丹伯多问道。

“温太尔回去照顾我主人,在我父亲家,并且也监视他。”

“但你父亲逃脱了。”丹伯多说。

“是的,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开始反抗那英柏丽欧咒语,就像当初我自己一样,有几次他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我主人决定不再让他离开家,那样,已变得不安全,这样,他强迫我父亲给各部送信,说他病了,但温太尔未尽到职责,他看得不够牢,父亲逃开了,主人猜他肯定是想去霍格瓦彻告诉丹伯多所有事,去招认他曾将我从阿兹克班偷运出来。

“主人送信告诉我父亲逃跑一事,他要我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所以我一直在观望,是用那张从哈利·波特那里拿来的地图,那张几乎毁掉了所有事的地图。”

“地图?”丹伯多快声问道:“什么地图?”

“波特的霍格瓦彻地图。波特看到我在里面,有一夜他看到我在史纳皮的办公室里偷了许多用来做多利药水的材料,他以为我是我父亲,因为我们的姓是一样的,那晚我拿走了波特的地图,并告诉他我父亲仇恨黑暗巫师,波特相信我父亲在寻找史纳皮。”

“我足足等了一个星期,等父亲到霍格瓦彻来,最后,有一晚,地图告诉我他已进入了地图范围了,我穿上我那隐身衣,走下去见他,他在森林的边界走着,接着波特出现了,紧接着克伦也来了,我只好等待,我不能伤害波特,主人需要他,波特跑去找丹伯多,我点倒克伦,并杀掉父亲。”

“不不不!”温奇恸哭叫道,“内卜主人,内卜主人,你在说什么?”

“你杀死了你父亲。”丹伯多说,仍然是那样轻声,“你如何处理尸体?”

“将他拖入森林,用隐身衣盖住他。我带着地图,看见波特跑进城堡,他见到了史纳皮,丹伯多也跟他们一起。看见波特带丹伯多出城,于是我走出森林,绕到他们后面,走上去见他们,并告诉丹伯多说史纳皮已告诉我出事了。”

“丹伯多叫我去找我父亲,我走回父亲的尸身旁,看着地图,全部人都走了,我将他的尸体变形,变成一块石头……并埋了他,连同那件隐身衣,在哈格力小屋前,在新挖过的地里。

现在一阵寂静,除了温奇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然后丹伯多说,“那么今晚……”

“我试图在天黑前将三巫师赛奖杯送入迷宫。”巴地·克劳斯低声说,“将它变成一把波奇,主人的计划将起作用,他会恢复他的力量,而我会成为他最器重的巫师。”

他狂野的笑又一次浮现在他脸上,然后他的头垂到肩膀上,只剩下温奇在他身边偷哭!

第三十六章 分别途中

第三十六章 分别途中

丹伯多站了起来。他看了内卜·克劳斯一会儿,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然后他又举起了他的魔杖,从魔杖中甩出了一条绳子。这根绳子绕着内卜·克劳斯旋转,把他缠得结结实实的。

他转向麦康娜教授,“米尼维,能否请你守在这儿?我带哈利上楼去。”

“当然可以。”麦康娜教授说。她看起来似乎有点儿想吐,好像她刚刚看了有人生病一样。但是,当她拿出魔杖,把它指向内卜·克劳斯时,她的手却非常稳。

“塞维罗斯,”丹伯多转向史纳皮,“请叫波姆弗雷夫人下到这里来。我们要把莫迪送到医院里。然后你再下去地下室,找到可尼斯,把他带到这办公室来。他肯定会想亲自质问克劳斯的。告诉他,如果他要找我的话,半个小时后我会在医院厢房里。

史纳皮静静地点了点头,一阵风似地飞出了房间。

“哈利。”丹伯多温和地说。

哈利站了起来,又晃了一下,他在听克劳斯讲话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腿上的疼痛,但是现在那种痛感又剧烈非常。他意识到自己在颤抖。丹伯多抓住他的手臂,扶着他走出到黑暗的走廊里。

“哈利,你先上我办公室来吧,”他们走上通道时,他静静地说,“西里斯正在那儿等着我们呢。”

哈利点了点头。他有一种麻木感和一种完全不在现实中的感觉,但他不在乎,他甚至为此而高兴。自从他接触了三巫师赛杯以来,他就不想去思考发生的任何事了。他不想去审视那些鲜活如相片的,不断掠过脑海的记忆:皮箱中的莫迪;跌落在地上,抱着一截残臂的温太尔;从滚滚蒸汽的大汽锅中升起来的福尔得摩特,塞德里克……死了……塞德里克,叫着要回到父母身边的……

“教授,”哈利喃喃地说,“迪格瑞夫妇在哪里?”

“他们和史伯特教授在一起,”丹伯多说道。他的声音在整个审问内卜·克劳斯的过程中都很沉静,现在却第一次出现了小小的震动,“她是塞德里克房子的主人,也最熟悉塞德里克!”

他们到了怪兽石滴水嘴那里。丹伯多给了密码,它就弹开了。

他和哈利就由螺旋形的自动梯上到橡木门前。丹伯多推开那扇门。

西里斯正站在那里,他那苍白的脸骨瘦如柴,就像他刚逃离阿兹克班一样。一会儿功夫,他就穿过了房间,“哈利,你好吗?我知道——我知道像这样的事——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扶哈利到一张桌子前的凳子上时,他的手颤动了一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更急切地问道。

丹伯多开始把内卜·克劳斯说的每件事讲给西里斯听。哈利没有怎么注意听。他身上的每根骨头都又累又疼。他什么也不想要,只想安静地坐在这里,一直坐到他睡着,就什么也不用去想和去体会了。

有一阵轻轻的扑翼声。那只凤凰达摩克已经离开了他的栖木,飞过来了办公室里,停在哈利膝盖上。

“哈罗,达摩克。”哈利温和地说,他轻轻地抚摸着它那漂亮的猩红色和黄金色的羽毛。达摩克朝他平静地眨着眼睛。他那暖暖的身体令人感到很舒服。

丹伯多不再说话了。他面对着哈利坐在桌子后面,他看着哈利,哈利却回避着他的眼睛。丹伯多想要询问他,他想让哈利重温发生过的事情。

“哈利,我想知道你在迷宫里碰了波奇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丹伯多说道。

“丹伯多,这可以留到明天早上再谈吧,好吗?”西里斯鲁莽地说。他的手搭在哈利的肩膀上,“让他睡一会儿,休息休息吧。”

哈利心里对西里斯涌起一阵感激之情。但丹伯多没有在意西里斯的话。他向哈利靠过来,哈利很不情愿地抬起头,望着那蓝色的眼睛。

“如果我觉得让你美美地睡上一觉,让你迟一点再考虑今晚发生了什么事,就帮得上你的话,我是会做的。”丹伯多和气地说,“但是我知道怎样更好。现在对痛苦暂时麻木,到你最终感受到时,会更加难受。你已经显示了我所能期待的最大的勇气,现在我要你再显现一次,我要你说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只凤凰发出了温软的、震颤的一声,这声音在空气中颤动了一下,哈利觉得好像一滴热热的液体从他喉咙里滑进了肚子里,温暖着他,激励着他。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给他们听。他讲的时候,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幕好像在他眼前浮现了:他又看见了那使福尔得摩特复活的药剂的闪闪发光的表面,他又看见了在坟墓间出现的食尸者,他又看见了躺在地上靠在那金杯旁的塞德里克的尸体。

有一两次,西里斯发了一些声音,好像想说些什么,他的手仍紧紧靠在哈利肩膀上,但丹伯多举手示意,打断了他。哈利感到高兴,因为他既然开始了,就比较容易接着讲。这甚至是一种信念:他似乎感到某些毒物正从他体中排出来。他花了决心和勇气来继续讲,但他仍能体会到,一旦他全部讲出来后,他会感觉好点的。

当哈利说到温太尔用匕首割开他的手臂时,西里斯发出了一声尖叫。丹伯多腾的一下很快地站了起来,哈利都被惊动了。丹伯多绕过桌子,让哈利伸出手臂来。哈利指出他的袍子被撕开的地方,还有下面的伤口。

“他说,用我的血会比用别人的让他更厉害,”哈利告诉丹伯多,“他说那保护——我妈留下给我的——他也有证明他是对的——他能不伤害自己而接触我,他摸了我的脸。”

一霎那间,哈利觉得丹伯多的眼睛里闪过一种胜利的眼神。但接下来,他又觉得是自己想象的,因为当丹伯多回到桌子后面的位子上时,他看起来又跟以往看到的一样老而憔悴。

“好的,”他又坐了下来,说道,“福尔得摩特克服了那特殊的药剂。哈利,接着讲。”

哈利继续讲。他解释了福尔得摩特怎么样从那口大锅里冒了出来,告诉了他们他所能记起的福尔得摩特对那群食尸者说过的话,以及福尔得库特解开他的绳子,把魔杖还给了他,准备决斗。

但当他说到一束金光把他和福尔得摩特的短杖连在一起了时,他发现喉咙被阻住了。他想接着讲,但关于福尔得摩特杖里出来的东西的记忆如潮水般充满了他的脑海:他看到了塞德里克,看到了那老头,珀茜·佐金斯……他母亲……他父亲……

他很高兴西里斯打破了沉默。

“魔杖连在了一起?”他望望哈利和丹伯多,问道:“为什么?”

哈利抬头看着丹伯多,此时他正有一副被吸引住的神情。

“皮利·因可顿……”他喃喃说道。

他盯着哈利,突然间他们俩人之间闪过了领悟的一个灵光。

“颠倒的咒语效力?”西里斯尖锐地说。

“对极了!”丹伯多说,“哈利的魔杖和福尔得摩特的都有相同的中心,每支魔杖都有来自同一个凤凰尾巴的一根羽毛。这个凤凰,实际上……”他又说,指着那平稳地站在哈利膝盖上的红黄色的鸟。

“我的魔杖的羽毛是达摩克的?”哈利惊奇地说。

“对,”丹伯多说,“欧里迈特先生写信告诉我说,四年前你离开他的商店的时候,又买了第二根杖。”

“那当一根杖碰到他兄弟时会发生什么?”西里斯问道。

“他们之间就不能正常发挥作用了。”丹伯多说,“但是,如果魔杖主人强迫它们斗争的话,就会发生很小的效力。”

“其中一个魔杖会强迫另外一个重复它所使用过的咒语——颠倒它。最近的变成最远的……然后就是之前的那些。”

他审视着哈利,哈利点了点头。

“这意味着,”丹伯多缓缓说道,他盯着哈利的脸,“某种形式的塞德里克肯定会重新出现。”

哈利又点了点头。

“迪格瑞又复活了?”西里斯用尖尖的声音说道。

“没有什么咒语能使死人苏醒,”丹伯多沉重地说。“那所有发生的事只是一种逆转的反应。活着的塞德里克的阴影会从魔杖里出来。我说的对吗?哈利。”

“他跟我说话了,”哈利说着,声音又颤抖了。“塞德里克的鬼魂,或者不管他是什么和我说过话。”

“一种回响。”丹伯多说,“它保留着塞德里克容貌和特性。我猜其他这样形式的东西也出现了……福尔得摩特魔杖早前的受害者”

“一个老头,”哈利说,喉咙仍噎着,“珀茜·佐金斯和……”

“你父母?”丹伯多静静地说。

“对。”哈利说。

西里斯把哈利的肩膀抓得那么紧,都让哈利觉得疼了。

“魔杖最早的受害者,”丹伯多边说边点头,“从相反的顺序。当然,如果你保持那种联系的话,就会有更多事物出现了。很好,哈利,这些反应,这些影子……他们干了什么?”

哈利描述了从魔杖里出来的人物怎样在金色大网里徘徊,福尔得摩特似乎是十分害怕他们,哈利父亲的影子告诉他怎样做,塞德里克怎样做出最后的请求。

讲到这,哈利发觉讲不下去了。他看了看西里斯,他用手捂住了脸。

突然哈利意识到凤凰离开了他的膝盖。它振动翅膀,飞到了地板上,把那美丽的头栖息在哈利受伤的腿上。大大的泪珠从它眼睛里滚落在哈利身上被蜘蛛弄伤的伤口上。疼痛逐渐消失了,皮肤愈合了,他的腿变好了。

“我再说一次,”丹伯多说道,这时凤凰飞上了空中,停在门边的栖木上,“今晚你显示了我所能希望的最大的勇气。哈利,你的勇气跟那些不畏福尔得摩特的淫威,英勇斗争而死的人的勇气一样。你已经挑起了一个巫师的重担,而且你能胜任。你给我们希望。今晚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厢房。我不想让你又回到宿舍去,吃上一些安眠药,静静地躺着……西里斯,你愿意同他呆在一起吗?”

西里斯点点头,站了起来。他又变回了那只大黑狗的模样,同哈利和丹伯多走出了办公室,陪着他们走下楼梯,来到医院厢房里。

丹伯多推开门时,哈利看见威斯里夫人、比尔、罗恩和荷米恩围着神清苦恼的波姆弗雷夫人,他们好像在要求知道哈利的去向和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事。

哈利,丹伯多和大黑狗一进来,他们就马上走了过来包围住。

威斯里夫人发出呜咽的一声叫声,“哈利,哦,哈利。”

她开始奔过来,但丹伯多挡在他俩中间。

“摩莉,”他举起手,说道:“请听我说一会儿。今晚哈利经受了一场可怕的考验,他刚刚为我重述了一切。现在他所需要的就是安静地休息。如果他愿意你们陪着他,”他看着罗恩、荷米恩和比尔,又说,“你们就可以和他呆在一起。但我希望直到他准备好回答,你们才好问他,当然不能是今晚。”

威斯里夫人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她突然责备起罗恩、荷米恩和比尔来,好像他们在吵闹一样,“听见没有?他需要安静。”

“校长,”波姆弗雷夫人说道,她看着西里斯变成的大黑狗,“我想请求——”

“这只狗会和哈利呆一会儿,”丹伯多直截了当地说,“我保证,他训练有素。哈利,我会等到你上床休息。”

哈利对于丹伯多让别人别问他,心里对他油然而生一种感激之情。他不是不想他们在这里,但他实在承受不了再重新解释一遍,重温一遍。

“我一见到法治,就会回来看你的,哈利,”丹伯多说道,“你在这里待到明天,直到我同学校谈过以后。”然后他走了。

当波姆弗雷夫人领哈利到附近的一张床时,他看到了真正的莫迪正一动不动地躺在房间的另一头的床上。他的木腿和魔眼正放在床边柜台上。

“他好吗?”哈利问道。

“他会好的,”波姆弗雷夫人说道。她拿了睡衣给哈利,又在他周围拉起了床帘。哈利脱下袍子,换上睡衣,上了床。罗恩、荷米恩、比尔,威斯里夫人和黑狗围在床帘边,分别坐在了他四边的椅子上。罗恩、荷米恩好像害怕他一样,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我很好,”哈利告诉他们,“就是有点累。”

当威斯里夫人在抚平他的床罩时,眼睛噙满了泪水。

波姆弗雷夫人匆匆地走到她办公室,带来了一个高脚酒杯和一小瓶紫色药剂。

“哈利,你要喝下这些,”她说,“这是一种保证睡眠不做梦的药。”

哈利接过酒杯,喝了几口。立刻他觉得晕晕乎乎的、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房间里的灯好像透过他的床帘在他的床边友好地眨着眼睛,他的身体好像在暖暖的羽绒床垫中陷得更深了。他还没喝完那药,还没来得及说话,疲惫就将他带进了梦乡。

哈利醒来了。那温暖和疲倦使他睁不开眼睛,他又想睡下去。

房间里仍然很昏暗,这让他以为夜晚还没过去,他睡得不是很久。

这时他听到了旁边的低声轻语。

“如果不关门的话,他们会吵醒他的。”

“他们在叫什么?肯定没有别的什么事发生了,对不对?”

哈利张开了眼睛,他的眼睛累得生疼。有人拿开了他的眼镜,他只能看到近旁威斯里夫人和比尔模糊的轮廓。威斯里夫人正蹲着。

“那是法治的声音,”她咕哝着,“还有,麦康娜的,是不是?他们究竟在争执些什么呢?”

哈利可以听清了,有人在边吵边走向医院厢房。

“让人遗憾,但仍然,麦康娜——”可尼里斯。法治大声说道。

“你本来就不应该把它带进城堡里。”麦康娜教授叫道,“丹伯多发现时——”

哈利听见医院的门被撞开了。比尔重打开了布帘,所有其他床边的人,都看着那门,他们没有注意到哈利坐了起来,戴上了眼镜。

法治大步流星地走进病房。麦康娜和史纳皮紧跟其后。

“丹伯多在哪儿?”法治问威斯里夫人。

“他不在这儿,”威斯里夫人生气地说,“这是个病房,先生,你难道不觉得你最好——”

但此时门开了,丹伯多飞快地走进病房。

“发生了什么事?”丹伯多看看法治和麦康娜说,“你们为什么打扰这些人?米尼维,我感到很惊讶——我叫你守着内卜·克劳斯”

“没有必要再守着他了,丹伯多,”她尖声说道,“这先生已找人照料他了。”

哈利从来没有看过麦康娜教授像现在这样失去控制,她脸颊上现出愤怒的颜色,她的手成拳头,她愤怒得在颤抖。

“当我们告诉法治先生我们已抓住了导致今晚事件的食尸者时,”史纳皮低沉地说道,“他似乎觉得其个人安全成了问题。他坚持唤进一个得蒙特陪他进城堡。他把它带到内卜·克劳斯所在的办公室。”

“我告诉过他您是不会同意的,丹伯多,”麦康娜教授愤怒地吼道,“我告诉他您是决不会允许得蒙特们踏进城堡一步,但是——”

“我尊敬的女士!”法治吼道,哈利同样也没看过他这样愤怒,“作为魔法大臣,我有权决定是否随身带保镖,当我访问一个很可能是危险的——”

但麦康娜教授的声音盖过了法治的。

“那东西一进房间的那一刻,”她尖叫道,浑身发抖地指着法治,“它猛扑上克劳斯,就——”

哈利肚子里感到一阵阴冷,当麦康娜教授拼命地想法形容发生的事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得蒙特干了什么——它给了巴地克劳斯致命的一吻,它通过嘴把克劳斯的灵魂吸了出来——这比死还更糟糕。

“但无论如何,他仍完好无缺,”法治大叫大嚷道,“他应该是对这几个死亡的人负责的。”

“但他说不出证言了,可尼斯。”丹伯多说道。他狠狠地盯着法治,好像这是第一次看到他一样。“他给不出证据为什么会杀死那些人。”

“为什么会杀死他们?那毫无疑问,对不对?”法治嚷道,“他是个大疯子!从麦康娜和赛维罗斯告诉我的看来,他似乎认为他做这些,是遵从——‘那个人’的旨意。”

“公爵福尔得摩特是指令他,可尼斯。”丹伯多说道,“那些人的死只不过是为使福尔得摩特恢复完整力量的,那计划已经成功了,福尔得摩特已经回到了他们身体里。”

法治就好像是脸上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一样,呆呆地看着。他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又看看丹伯多,好像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一切。

他盯着丹伯多,开始急促地乱说,“‘那个人’……回来了?荒谬。丹伯多,好了……”

“无疑就像米尼维和赛维罗斯告诉你一样,”丹伯多说道,“我们听到内卜·克劳斯供认了。在福尔得摩特的影响下,他告诉我们他是怎样挣扎从阿兹克班出来的,福尔得摩特在从珀茜·佐金斯处知道他仍活着——就从他父亲那里把他释放了出来,并利用他来抓获了哈利,告诉你,那计划生效了,克劳斯帮了福尔得摩特返回来了。”

“注意,丹伯多,”法治说道。哈利吃惊地发现在他脸上出现了一丝明亮的笑容。“你——你不能真的信那些话,你知道谁回来了?好了好了……当然,克劳斯可能相信他自己是接‘那个人’的指令行动的——但要把那样一个疯子的话当真,丹伯多……”

“当哈利今晚碰了那三人魔法杯时,他被直接送到福尔得摩特手里,”丹伯多平稳地说,“他亲眼看到福尔得摩特的再生,如果你跟我来我的办公室的话,我会把一切解释给你听的。”

丹伯多瞥了哈利一眼,看到他已经醒了。丹伯多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今晚我不能让你问哈利了。”

法治那奇怪的笑僵住了。

他也瞥了哈利一眼,又看了看丹伯多,说,“你准备把哈利的话当真?”

接下来是一片寂静,西里斯的汪汪声打破了这寂静。他竖起了颈上的毛,朝法治毗牙咧嘴。

“我当然相信哈利,”丹伯多目光炯炯地说道。“我听了克劳斯的供认,听了哈利关于他碰了三巫师赛奖杯以后发生的事的描述。两者都会合情合理地解释了在去年夏天珀茜·佐金斯失踪以后所发生的事。”

法治仍带着那奇怪的笑容。在回答之前,他再一次望了哈利一眼,“你要相信那疯狂的杀手和一个小孩的话,说什么公爵福尔得摩特回来了?唉……”

法治又瞪了哈利一眼,哈利刹那间明白了。

“你读过理特·史姬特的报导,法治先生。”他静静地说。

罗恩、荷米恩,威斯里夫人和比尔都跳了起来。他们都不知道哈利已经醒了。

法治稍微红了脸,但脸上浮现了一种倔强顽固的神情。

“是又怎么样?”他看着丹伯多,说道,“如果我发现你对某些有关这小孩的事情保密着?一个普塞尔摩斯,嗯?老是在表演滑稽戏?——”

“我肯定你是指哈利由于伤痕而经受的痛苦?”丹伯多冷冷地说。

“你承认了他的疼痛了?”法治很快地说,“是头痛吗?是恶梦?又可能是——‘幻觉’?”

“听我说,可尼斯,”丹伯多说道。他向着法治走前一步,又一次发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哈利就如同你我一样有理智,他前额上的伤疤并没有使他头脑混乱不清。我相信在福尔得摩特在他近旁,一副凶杀相时,曾经伤害过他。”

法治退后了半步,但仍然那么执拗,“你要原谅我,丹伯多,但我以前曾听说过作为一种警铃的被诅咒的伤痕……”

“我是看到福尔得摩特回来了,”哈利叫道。他又想跳下床来,但被威斯里夫人拦住了。“我看到了那些食尸者!我可以说出他们的名字,露布斯·马尔夫——”

史纳皮突然动了一下,但当哈利看他时,他的眼睛飞快地扫了法治一眼。

“马尔夫已经被排除了,”法治明显被冒犯了,他说道,“那是一个老家族,为优秀的事业而贡献——”

“麦那亚。”哈利继续说。

“也被排除了!现在正为部长工作。”

“——克来伯——高尔。”

“你只是在重复那些十三年前就被宣布不是食尸者的人的名字!”法治生气地说,“你可以在审判的旧记录里找到那些名字。看在上帝份上,丹伯多——这男孩子在去年底也是充满了那些古怪的故事——他的故事越编越大,你却照信不误——这男孩会对蛇说话呀,丹伯多,还觉得他可信吗?”

“你这个笨蛋,”麦康娜喊道,“塞德里克·迪格瑞以及克劳斯先生这些人的死决不是一个疯子的随意所为。”

“我也看不出是有计谋的!”法治喊道,跟她的愤怒相对的,是他气得发紫的脸,“对我来说,你们都决心挑起一阵恐慌,来破坏我们过去十三年营造的稳定!”

哈利不能相信所听到的。他一直都觉得法治是个善良的人,有点胡说八道,有点夸夸其谈,但本质上是好的,但现在站在面前的是一个胆小、怒气冲冲的巫师,他直率地拒绝接受在他舒适而井然有序的世界里所出现的破坏——不相信福尔得摩特能复活。

“福尔得摩特回来了。”丹伯多重复说,“如果你立刻接受这事实,并采取必要的措施,我们仍可能挽救局势,最初和最首要的步骤是使阿兹克班脱离得蒙特的控制。”

“荒唐!”法治又叫道,“调开得蒙特!我一提这建议,就会被踢出这职位!我们知道有得蒙特守护在阿兹克班有一半人才会在夜里睡得安稳。”

“其余的人睡得没那么踏实,可尼斯,如果知道你把福尔得摩特最危险的支持者放在一群——他召唤即会响应的动物手中。”丹伯多说道,“他们不会再对您忠诚,法治!福尔得摩特可以给他们提供更大的权力、更多的快乐!只要在他身后有得蒙特,有回来的老的支持者,你会很难阻止他恢复十三年前的那种力量。”

法治的嘴一张一合,好像他的怒气难以用言语形容。

“你必须采取的第一步——马上,”丹伯多继续说,“就是向巨人们派使者。”

“向巨人们派使者?”法治尖叫道,仿佛大有话说了,“这是什么疯狂的主意?”

“向他们伸出友谊之手,在还不是太迟之前,”丹伯多说,“否则的话,福尔得摩特会像以前一样说服他们,说他一个巫师就能给人们权力和自由。”

“你——你不是说真的吧!”法治喘着气说。他摇了摇头,又向丹伯多退后了,“如果整个魔法团体中传开了我接近那些巨人们……人们恨他们,丹伯多——那就会结束了我的事业。”

“你瞎了眼了,”丹伯多说道,他提高了声音,他周围有一种明显的有力量的氛围。他又闪了一下眼睛,“你被对你职权的热爱蒙住眼了,可尼斯!你总是像以往那样,太过重视所谓的纯种的血。你不能看出关键的不是出生的是什么人,而是他们将长成什么人。你的得蒙特刚刚破坏了最后一个纯种血缘的家族的最后存留的一个成员——看看那人将怎样塑造他的生命。我现在告诉你——按我刚才建议的步骤做,你就会在职位内外被誉为我们所知道的最勇敢和最伟大的魔法大师。不按着做的话,历史就会记住是你偏离了正道,给予福尔得库特第二次机会摧毁我们努力创建的世界。”

“不清醒,”法治咕哝着,更加退后了,“疯狂。”

一片寂静。波姆弗雷夫人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哈利床脚边,手捂着嘴。威斯里夫人对着哈利站着,手搭在他肩上不让他起来。比尔、罗恩和荷米恩正盯着法治。

“如果你决意蒙住双眼,可尼斯,”丹伯多说,“那我们只有分道扬镳了。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丹伯多声音里丝毫不带威胁,但却使法治怒发冲冠,好像丹伯多正拿着魔杖向他走来一样。

“看这,丹伯多,”他挥着指头威胁说道,“我总是给你自主权。我很尊敬你。可能我不同意你的某些决定,但我保持了安静。不会有很多人会让你雇佣狼人,或留住哈格力或决定教什么给你的学生而不用参考部长的意见。但如果你执意要对着干——”

“我所要反对的仅此一人,”丹伯多说道,“那就是公爵福尔得摩特,如果你也反对他,可尼斯,那我们就站在一边上。”

法治似乎无言以对。他的小脚摇来摇去好一会儿。手里旋转着他那顶黑色圆礼帽。

最后他说话了,声音里带着一些恳求,“他不可能回来了。这不可能……”

史纳皮越过丹伯多,跨步向前,卷给了左手的袖子。他伸出前臂给法治看,法治问后退缩。

“这里,”史纳皮刺耳地说,“看这里,这块黑印。它不像大概一小时前刚被烧黑时那样清楚,但是仍能看到。每个食尸者都有这块被黑色公爵弄上的烙印。这是他召唤我们的方法,也是互相区别的方法。当他碰了任何一个食尸者的标记时,我们就要立刻消失,在他身边现身。这印记在一年中越来越清晰。卡克罗夫的也是,你知道为什么卡克罗夫今晚会逃跑吗?我们都感觉到了这印记在燃烧。我们都知道他回来了。卡克罗夫害怕的是公爵会报复他的背叛,以致他不敢肯定会被欢迎回到那群人中。”

法治退后了。他正摇着头,他似乎一点都没听进史纳皮说的话。他很明显反感地看着史纳皮手上的丑陋的标记,然后又抬起头看着丹伯多,轻轻地说,“我不知道你和你的人究竟在对丹伯多玩些什么把戏,但我已听够了。我不想再说什么了。丹伯多,我明天会联系你,讨论学校管理。我得回部里去了。”

快走到门口时,他停住了,转过身来,大步走到宿舍里,停在哈利的床边。

“这是你赢的钱,”他说得很短促,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包金子来,放在哈利床边的柜台上,“一千帆船币,本来应该有一个颁奖仪式,但在这情况下……”

他把黑礼帽塞在头顶上,走出门去,砰的关上了门,他一离开,丹伯多就转身看着哈利床边的一群人。

“有事儿要做。”他说,“摩莉……我可以依靠你和亚瑟吧?”

“当然可以,”威斯里夫人说道。她嘴唇发白,但面容坚决。

“他知道法治的真面目。正是阿亚对马格人的喜爱阻碍了他这些年回到部里。法治认为他缺乏适当的巫师自豪感。”

“那我得捎个口信给他。”丹伯多说道,“我们得立刻通知,所有能被我们说服的人,亚瑟正好联系部里那些不像可尼斯那样目光短浅的人。”

“我去找爸爸,”比尔站起来说,“我现在就走!”

“好极了,”丹伯多说道,“告诉他发生过的事。告诉他我不久就会直接联系他。但他要谨慎,如果法治认为我在干涉部里——”

“交给我吧!”比尔说。

他拍了拍哈利肩膀,吻了吻母亲的脸颊,披上斗篷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米尼维,”丹伯多转向麦康娜,说道,“我想尽快在办公室里见到哈格力,还有玛西姆夫人,如果她愿意来的话。”

麦康娜教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走了。

“波姆弗雷,”丹伯多对波姆弗雷夫人说道,“你可不可以下去莫迪教授的办公室里。在那里,我想你会找到一个很悲伤的小精灵。尽你所能为她服务,并把她带到厨房里。我想你会替我们照顾她的。”

“非常好!”波姆弗雷夫人说道。她看起来有点儿惊讶,接着她也走了。

丹伯多确定门已关上了,波姆弗雷夫人的脚步声消失了,他才开始说话。

“现在,”他说,“轮到我们其中两个成员来认清彼此的真面目了。西里斯,……请你变回通常的形状。”

那大黑狗向上望着丹伯多,然后,过了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人。

威斯里夫人尖叫一声,向床后靠去。

“西里斯!”她指着他尖叫道。

“妈,别叫了,”罗恩说道,“这很正常。”

史纳皮没有尖叫,也没有往后跳,但他脸上有一种愤怒和恐惧夹杂的神情。

“他!”他盯着同样面露厌恶的西里斯,咆哮道,“他在这儿干什么?”

“是我邀请他来这里的。”丹伯多望着他们,说,“就跟你一样,赛维罗斯,我信任你们俩。是时候你们摒弃过去的不同,互相信任了。”

哈利觉得丹伯多似乎在强求发生奇迹。西里斯和史纳皮正彼此盯着,异常厌恶。

“我想在短期内,”丹伯多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点儿不耐烦,“消除公开的敌对,你们要握手言和,站在统一战线上。时间很短暂,除非我们这几个知道真相的人团结在一起,否则就没有希望了。”

十分缓慢地——但他们仍盯着对方,似乎希望对方病倒一样——西里斯和史纳皮走向对方,握了握手。但很快就松开了。

“这就可以继续了,”丹伯多说道,他又一次走在众人中间。

“现在我有活儿交给你们两个。法治的态度,尽管不是不可预料的。西里斯,我要你立即出发。你去警告露平、艾理菲格、曼顿格斯·弗来斯——那群老人。呆在露平家,我会在那儿联系你的。”

“但是——”哈利说道。

他想让西里斯留下,他不想这么快又说再见。

“你很快又会再见到我的,哈利,”西里斯转向他说,“我答应你,但我得尽力去做,你明白吗?”

“对,”哈利说,“对……我当然明白。”

西里斯抓了一会他的手,向丹伯多点了点头,又变成了一只大黑狗,穿过整个房间来到门前。然后他用爪子拨开把手,就走出去了。

“赛维罗斯,”丹伯多转向史纳皮说道,“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

“我准备好了。”史纳皮答道。

他看起来比平常苍白了一点儿,他那又黑又冷峻的眼睛奇怪地闪着。

“那,祝你好运!”丹伯多说。他看着史纳皮一言不发地跟在西里斯后面,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过了几分钟,丹伯多才又说话了。

“我得下楼去,”他最后说。“我要看看迪格瑞,哈利,喝了剩下的药。我过一会儿会来看你们的。”

丹伯多走时,哈利砰地一声又倒在枕头上。荷米恩、罗恩和威斯里夫人都看着他,很长时间都没人说一句话。

“你要吃余下的药了,哈利,”最后威斯里夫人说话了。当她伸手拿瓶子和杯子的时候,用肘轻轻地碰床头柜上的那袋金子。“你美美地睡上一大觉。想想别的事……想想象要用赢来的钱买些什么。”

“我不要那金子,”哈利毫无表情地说,“你可以要,任何人都可以要,我不应该赢。它本来应该是塞德里克的。”

自他从迷宫中出来以后,他一直在与之斗争的东西,现在似乎要超过他的力量了。他能感受到眼睛里面有一种炙热的刺痛,他眨眨眼,仰望着天花板。

“这不是你的错,哈利。”威斯里夫人轻声说。

“是我叫他和我一起拿杯的。”哈利说。

现在他喉咙里有燃烧的感觉了。他真的希望罗恩别看他。

威斯里夫人把药放在床边的柜台上,弯下腰来,抱住哈利。他从来都没有被这样拥抱过的记忆,就好像是妈妈拥抱自己一样。他那晚所看到的东西所带来的压力在威斯里夫人抱住他时,都消烟云散了。他妈妈的脸容,爸爸的声音,塞德里克死在地上的一幕,开始在他脑中集结,直到他难以忍受,直到他皱紧脸想驱散那悲惨的斗争所发出的哀号。

砰的一声巨响,威斯里夫人和哈利松开了。荷米恩站在窗边,手里紧紧拿着什么东西。

“对不起,”她轻声道歉。

“你的药,哈利。”威斯里夫人很快地说,边用手背擦干眼睛。

哈利一口喝了下去。效果立竿见影,沉重的不可抗拒的睡意向他袭来,他把眼闭上,什么也不再想了。

第三十七章 开端

第三十七章 开端

甚至一个月后回首时,哈利都发现他对连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都所知无几。似乎他经历了太多而记不下来了,他想拥有的记忆却是让人痛苦的,其中最坏的,可能是第二天早晨与迪格瑞夫妇的见面了。

他们没有为发生的事责备他,相反,他们还感谢他把塞德里克的尸体带回给他们。迪格瑞夫妇在大部分会面时间里都是抽泣着。

“那他受了很少苦头,”当哈利告诉她塞德里克怎样死的时候,她说道,“毕竟,他是在赢了比赛时死的。他肯定很开心。”

当他们站起身时,她看着哈利说:“现在,你要照顾你自己了。”

哈利抓起床头柜上的那袋金子。

“你拿着这个。”他喃喃说道,“应该是塞德里克的,他先到那儿的。你拿着——”

但她退回了给他。“不,不,这是你的,亲爱的,我们不能……你留着吧。”

第二天晚上哈利回到格林芬顿塔,从荷米恩和罗恩告诉他的看来,丹伯多已在那天早上吃早餐时跟学校说过了。他仅仅要求他们让哈利一人呆着,别人不要问他问题或让他讲述迷宫里发生的故事来烦扰他。他注意到,大多数人都在走廊里沿着他走过的路走,回避着他的眼睛。有些人在他经过时,窃窃私语。他猜想很多人都相信理特·史姬特文章说的他是如何的烦人和危险。可能他们对塞德里克的死形成了自己的看法。但他发觉自己并不在乎。当他同罗恩和荷米恩在一起时,他感觉最好。他们或者谈论其他事情,或者两人下像棋,让他静静地坐着。哈利他们三个好像形成了一种用言语的默契:每个人都在等待某种形像,某些话语,或者霍格瓦彻以外发生的事——要推测将来是没有用的,除非他们确切知道。他们提及那话题的唯—一次是当罗恩告诉威斯里夫人和丹伯多在回家前的一次会面。

“她去问丹伯多今年夏天你是否可以直接来我们这,”他说,“但他想让你至少要先回杜斯利里家。”

“为什么?”哈利问。

“她说丹伯多有他的理由,”罗恩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想我们要相信他,对不对?”

除了罗恩和荷米恩以外,哈利可以与之交谈的唯—一人是哈格力。因为再没有了反黑巫术课老师,他们就可以不用上那些课了。

在星期三下午的那节课上,他们去他小屋里拜访他。那天阳光明媚,他们来的时候弗兰跳到门前,汪汪直叫,拼命摇摆着尾巴。

“是谁呀?”哈格力叫着来到门前,“哈利!”

他大步走出来迎接他,一手拥抱了哈利。他搅了搅哈利的头发,说道:“看见你很高兴,小伙子,看到你真高兴!”

当他们走进小屋时,他们看到两个水桶大小的杯子和茶托在壁炉旁的一张木桌子上。

“刚刚正和欧林普喝茶呢,”哈格力说,“她刚走了。”

“谁?”罗恩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玛西姆夫人了。”哈格力说。

“你们俩和好了,是不是?”罗恩问。

“就像你说的!”哈格力快活地说。他又从食具柜里拿了更多的杯子出来。他沏好了茶。摆好一碟软的饼干,然后就靠在椅子上,黑黑的眼睛近近地望着哈利。 =

“你好吗?”他粗声说道。

“嗯!”哈利说。

“不,”哈格力说,“你肯定过得不好,但会好起来的!”

哈利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他将要回来了。”哈格力说。哈利,罗恩和荷米恩震动了一下,都抬头看着他。“哈利,知道几年了,知道他在外面。等候良机,总得发生的,好了,现在已经发生了,我们都要得习惯,我们得斗争。在他掌握大局之前,我们可能可以阻止他。那是丹伯多的计划。丹伯多他是伟大的人。只要我们有他,我就放心了。”

哈格力扬起浓密的眉毛,看着他们怀疑的神情。

“坐着担心是没用的。”他说,“要来的终究会来,我们总会碰到的。哈利,丹伯多告诉了我你的事。”

他看着哈利说:“你干得跟你父亲一样棒,我只能给你这些作为最高的赞扬。”

哈利朝他笑了笑。这是几天来他第一次笑。

“丹伯多叫你干什么了吗?哈格力?”他问道,“那晚,他叫麦康娜教授来叫你,让玛西姆夫人去见他。”

“给我分了点夏天的工作,”哈格力说,“不过这是秘密。我不能说,不仅仅对你们。欧林普·玛西姆夫人看——可能会跟我在一起工作。我想她会的,我会说服她的。”

“与福尔得摩特有关吗?”

听到这名字,哈格力畏缩了。

“可能吧,”他回避说,“谁愿意同我一起去参观最后的塞克妮特?开玩笑的——只是开玩笑!”他看着众人的神色,匆忙地说。

在他回去普里怀特街的前一晚,哈利心情沉重地在宿舍里收拾皮箱。他害怕告别会,这通常都是庆祝的一个理由,那时会宣布比赛的胜利者。自从他从病房出来后,他就回避去人山人海的大厅。

他情愿等到人都走光了才去吃点东西,来回避同学们的观望。

当他、罗恩和荷米恩进入大厅时,立刻发现往常的装饰都不见了。通常大厅会为告别会点缀上胜利的颜色。但是,今晚,老师讲台后的墙上却是黑色的装饰。哈利立刻明白这是对塞德里克表示的致敬。

真正的莫迪在工作人员台上,身上安装着木腿和假眼。他抽搐得很厉害,别人一跟他讲话他就跳起来。哈利不能责备他。在衣箱里被困了十个月以后,他那种害怕攻击的感觉肯定又加强了。

卡克罗夫教授的椅子是空的。哈利坐在另一个格林芬顿桌旁边,在越过卡克罗夫的位子时,心里寻思道,福尔得摩特追上他了吗。

马西姆夫人还在那儿,她坐在哈格力旁边。他们静静地交谈着。沿着桌子,坐在麦康娜教授旁的是史纳皮,哈利看他时,他也看着哈利。他的表情令人费解,他仍像以往一样乖戾和郁闷。在史纳皮移开了目光以后,哈利仍在看他。

在福尔得摩特回来的那晚,史纳皮按丹伯多指令究竟干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丹伯多那么坚信史纳皮是真正站在我们这边的。丹伯多曾在皮斯文说过,他是他们的间谍,史纳皮又冒着巨大的个人危险当了福尔得摩特的奸细。那是他再次从事的吗?可能他又联络了食尸者?也许他从没有真正归顺丹伯多,他只不过是和福尔得摩特一样在等待良机?

哈利的沉思被从工作组台上站起来的丹伯多教授打断了。大厅变得不像是往常的告别会,异常的安静。

丹伯多环视四周,说道:“这是又一个结束。”

他停住了,目光落在海夫巴夫台上。在他站起来之前,那是最沉默的。他们也是全厅最悲伤,脸色最苍白的。

“今晚我有很多话想对你们说,”丹伯多说道,“但首先我要承认我们失去了一个很好的人。他本应坐在这里。”他手指着海夫巴夫台,“和我们一起享受宴会。我希望所有人起立,为塞德里克·迪格瑞举杯。”

大家都这样做了。厅里的人站起来时,板凳嚓嚓作响。他们举起了高脚酒杯。一个低沉的隆隆的巨大的声音回响道:“塞德里克·迪格瑞。”

哈利穿过人群瞥了卓一眼。泪水静静地从她的脸上滑下,他们再坐下来时,他面看着卓低头。

“塞德里克是海夫巴夫学院优秀传统的例证,”丹伯多继续说,“他是个忠诚的好朋友,辛勤的工作者。他重视公平竞争。不管你们是否了解他,他的死对你们都有影响。因此,我认为你们都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哈利抬起头,盯着丹伯多。

“塞德里克·迪格瑞是被福尔得摩特杀害的。”

一阵惊恐的私语扫过了整个大厅,人们怀疑而又惊恐地看着丹伯多。当他看着他们嗡嗡议论转而一片寂静时,他始终面容镇静。

“魔法部不想让我告诉你们,”丹伯多继续说,“如果我说了的话,有些家长很可能会吓坏——他们或者会不相信福尔得摩特回来了,或者认为我不应该告诉你们,因为你们年纪还小。但是我相信,真相一般好过谎言。如果假装塞德里克的死是由于事故,或是他自己的过失,都是一种对他的亵渎。”

大厅里的每张脸都惊恐地望着丹伯多,现在又彼此相望。在史林德林的桌上,哈利看到杰高·马尔夫正对克来伯和高尔嘀咕着什么。哈利感到身体里涌起了一阵又热又恶心的愤怒。他强迫自己重新望着丹伯多。

“还有一个与塞德里克的死有关的人要提到,”丹伯多继续说,“当然,我说的就是哈利·波特。”

一阵涟漪扫过大厅。几个人朝哈利望来,又转头面对着丹伯多。

“哈利·波特设法从福尔得摩特手上逃了出来,”丹伯多说道,“他奋不顾身地把塞德里克的尸体带回到霍格瓦彻,无论从哪个方面,他都显示了少有的巫师面对黑暗公爵福尔得摩特的勇气。为此,我赞誉他。”

丹伯多严肃地转向他,再一次举起酒杯,几乎每个大厅里的人都照着做了。他们念着他的名字就像刚才念塞德里克的一样,还为他干杯。但透过站着的人群的一丝空隙,哈利看到马尔夫,克来伯,高尔和许多其他的史林德林不屑地坐在位子上,动都没动那酒杯。丹伯多毕竟没有魔眼,因此他没看到。

当每个人都回复原位时,丹伯多又继续,“三巫师争霸赛的目标是加深和推广对魔法的理解。鉴于所发生的——福尔得摩特的回来——这样的目的比以往都更加重要。”

丹伯多看了看玛西姆夫人、哈格力、芙璐和她的比尔顿同学,维克·克伦和史林德林台上的丹姆斯安同学。哈利看到克伦几乎害怕地移开了目光,似乎在期盼哈利说点苛刻的话。

“这厅里的每个客人,”丹伯多说道,目光停留在丹姆斯安学生们的身上,“只要他们愿意回来,都随时欢迎。我再说一次——鉴于福尔得库特的返回,我们团结起来就会强大,分裂开来就会弱小。”

“福尔得摩特是散播仇恨和不和的高手。我们只有通过强大的友谊和信任的纽带才能与之作斗争。只要我们的目标是共同的,心胸是开阔的,习惯和语言的差异根本不值一提。”

“我相信——当然我强烈希望我是错误的——我们都正陷于黑暗和困难之中,这厅里的有些人已经在福尔得摩特手上受过苦了。许多家庭被他弄得支离破碎。一周以前,我们当中的一位学生被夺去了生命。”

“请记住塞德里克,记住,如果有一天你要判断是非和难易时,请回想一下发生在这个正直、友善和勇敢的男孩身上的事,因为他没有迷失在福尔得摩特的道路里。请纪念塞德里克·迪格瑞。”

哈利的皮箱已经塞满了,海维回来了,在皮箱上面的笼子里。

他、罗恩和荷米恩正在拥挤的入口同其他的四年级学生一起等待着带他们回到霍格瓦彻站的火车。又是一个艳阳天。他猜想当他晚上到达时,普里怀特街会很热,树叶很密,花坛里长满五光十色的花。但他一点儿也不为这想法感到愉快。

“哈利!”

他看看四周。芙璐·迪来高正急急忙忙地登上城堡的石阶。在她身后远处的地方,哈利看到哈格力正帮着玛西姆夫人给两匹大马套上全新马具。比尔贝顿马车就要出发了。

“我希望我们会再见,”芙璐说道。她走过来,伸出了手。“我希望在那里找一份工作,提高我的英语水平。”

“这已经很好了。”罗恩用一种装腔作势的声音说。芙璐对他失笑,荷米恩皱了皱眉头。

“再见,哈利,”芙璐转身要走了,“见到你很高兴。”

当哈利看到芙璐匆忙穿过草地走向玛西姆夫人,银色头发在阳光下如波浪一般时,他的精神禁不住有点飘忽。

“我在想卡克罗夫的学生们怎么回去呢?”罗恩说,“你想没有卡克罗夫他们能自己驾船吗?”

“卡克罗夫不驾船,”一个粗厚的声音说道,“他留在屋里,让我们干那活儿。”是克伦过来向荷米恩说再见!“我能跟你说句话吗?”他问道。

“嗯,好的……可以,”荷米恩有点儿慌乱地说道。她跟着克伦穿过人群,消失在他们视野中。

“你最好快点!”罗恩叫她大声喊。“火车一会儿就来了。”

但他让哈利留心看着马车。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伸长脖子在人群里四处张望,想看看克伦和荷米恩到底在干什么。他们很快就回来了。罗恩盯着荷米恩,但她却表情漠然。

“我喜欢迪格瑞。”克伦突然对哈利说,“他对我总是很礼貌,即使我是跟卡克罗夫从丹姆斯安来的。”他皱眉说。

“你们有新校长了吗?”哈利问。

克伦耸了耸肩。他就像芙璐一样伸出手,同哈利和罗恩握了握手。

罗恩看起来似乎在经受某种痛苦的内心挣扎。克伦已经开始走了,这时罗恩突然叫道,“能给我签个名吗?”

荷米恩转过身去,微笑地看着那沉甸甸的火车正在车道上笨重地驶来,而克伦面露惊讶但很高兴地在罗恩的一角羊皮纸上签了名。

回去金克斯的途中和去年九月去霍格瓦彻路上的天气截然不同。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设法要了一个车厢的隔间。皮威军又藏在罗恩的袍子下面,海维的头埋在翅膀下面,昏昏欲睡。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在这时是一周里谈得最欢的。火车越来越快地向南驶去。

哈利觉得丹伯多在告别会上的讲话在某种程度上令他释然了。现在来讨论发生过的事也已经没那么令人心痛了。说到丹伯多现在可能会采取什么措施来对付福尔得摩特时,他们中断了谈话,因为午餐的小推车来了。

当荷米恩从餐车上回来,把钱放进书包里时,她取出来一份《先知日报》。

哈利看了看,拿不准是否想知道里面说的是什么。

但荷米恩见此情景,就镇静地说,“那没说什么。你可以自己看看,但里面确实没有什么。我每天都查看的。有一天有一小段说到你赢了比赛,他们没提到塞德里克,什么也没提到。我想,是法治强迫他们闭嘴的。”

“他无法使理特闭嘴,”哈利说,“尤其是这样一个故事。”

“哦,理特自从第二次任务以来就没再写什么了。”荷米恩用一种怪怪的压抑的声音说,“实际上,”她又微颤着说,“理特·史姬特会有一段时间不写东西了。除非她想让我暴露她的秘密。”

“你什么意思呀?”罗恩说。

“我发现她在没被允许的场合里偷听别人的私人对话。”荷米恩一口气说出来。

哈利想她这几天肯定憋不住要告诉他们的,但因为发生了其他的事而忍住了。

“她怎样干的?”哈利接着说。

“你怎么发现的?”罗恩盯着她说。

“好吧,其实是你给我这个想法的,哈利。”她说。

“我吗?”哈利困惑地说,“怎么呢?”

“窃听。”荷米恩欢快地说。

“但你说他们没起作用——”

“哦,不是窃听器。”荷米恩说道,“你瞧,理特·史姬特,”荷米恩的声音带着成功感而颤抖着,“是一个没登记的安尼摩格斯,她能变成——”

荷米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封住的小玻璃瓶。

“变成一只甲壳虫。”

“你在开玩笑,”罗恩说,“你没有……她不是……”

“哦,她是的。”荷米恩开心地向他们挥舞着那瓶子。

里面有一些小树枝、树叶,还有一只又肥又大的甲壳虫。

“那不可能——你在开玩笑——”罗恩把那瓶子举到眼前,喃喃说道。

“不,我不是在开玩笑。”荷米恩喜悦地说,“我是医院病房的窗台上抓到她的。看仔细点儿,你会看到她触角上那些条纹像极了她戴着的可恶的眼镜。”

哈利看了看,荷米恩说的很对。他还记得了什么,“我们偷听哈格力给玛西姆夫人讲他妈妈的那天晚上,雕像上也有一个大甲壳虫。”

“对!”荷米恩说,“还有,我们在湖边说了话以后,维特从我头发上抓出了一只甲壳虫。还有,除非我记错,那天你的伤疤疼的时候。理特也伏在迪维纳雪课的窗台上。她一年到头都在到处打听事儿。”

“我们看到马尔夫在树下时……”罗恩缓缓说道。

“他正对着手上的她说话。”荷米恩说道,“他当然知道。怪不得她老是同史林德林的学生亲密交谈。他们才不在乎她干的事合不合法呢,只要向她提供一些关于我们和哈格力的坏消息就行了。”

荷米恩从罗恩手里拿回了那瓶子,对着那虫子笑眯眯。那虫子在玻璃瓶里懊恼地嗡嗡乱叫。

“我告诉他,我们回到伦敦以后,我就会放了她。”荷米恩说,“我已经在瓶上施了打不破的魔法,所以,她出不来。我还告诉她,她要把那支羽毛笔收起来一年,看看她能不能改掉诬蔑别人的坏习惯。”

荷米恩笑嘻嘻地把瓶子放回到书包里了。

房间的门轻轻地推开了。

“很聪明啊,格林佐。”马尔夫说。

克来伯和高尔站在他身后。他们三个无比开心,却又是使哈利觉得他们比以往都无知和危险。

“现在,”马尔夫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看着他们,慢慢地踏进了厢间,嘴角里露出得意的一笑。“你们抓了个可怜的记者,丹伯多最喜爱的男孩子,大事情啊。”

他得意地笑开了向克来伯和高尔斜着眼一瞥。

“我们试着不去想它吧,是不是?”马尔夫逐个地看着他们,柔声说道。“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出去。”哈利说。

“你选了输的一方。我警告你,波特!还记得我告诉过你要谨慎交友吗?在霍格瓦彻的第一天,当我们在火车上碰到时。我告诉过你不要跟这种流氓地痞游游荡荡!”他猛地把头伸到罗恩和荷米恩面前。“现在太迟了,波特!他们会是第一个先走,现在黑暗公爵回来了!杂种和亲马格人最先走。嗯——第二——迪格瑞——”

突然好像是有人在车箱里放了一箱爆竹一样,诅咒从四面八方爆炸,让人头昏眼花,砰砰声震耳欲聋。哈利眨眨眼睛,看着地板。

现在马尔夫、克来伯、高尔都毫无知觉地躺在门口上。他、罗恩和荷米恩都站着,每个人用了不同的魔法。而且并不是只有他们三个这样做了。

这时弗来德踩在高尔身上,走进车厢来,又拿出魔杖。乔治也这样,当他跟着弗来德走进来时,小心翼翼地踩在马尔夫身上。

“多么有趣的效果啊,”乔治说。他俯身看着克来伯,“谁用了南方克鲁斯咒语?”

“是我。”哈利说道。

“真怪,”乔治轻声说,“我用了果冻腿,好像这两样不应该混合起来,他脸上好像长满了触角。好了,我们不要把他们留在这儿吧,他们不好看。”

罗恩,哈利和荷米恩踢了踢,又把无知觉的马尔夫、克来伯、高尔翻过来,推走——每个都似乎被混合的咒语打得更坏——把他们拖到走廊里,再回到车箱中,把门关上了。

“打牌,有人要玩吗?”弗来德掏出一副牌,问道。

当他们打到第五轮中间时,哈利决定问他们:“你告诉我们吧?”他对乔治说,“你们在敲诈谁?”

“哦,”乔治表示不知道,“那事儿。”

“没关系。”弗来德不耐烦地摇摇头,“它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管怎样,至少现在不是。”

“我们放弃了。”乔治耸耸肩说。

但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继续问,最后弗来德说,“好吧,好吧,如果你们真要知道,……是露得·巴格蒙。”

“巴格蒙?”哈利尖声说道,“你是说他也牵进了?——”

“啊,”乔治忧愁地说,“没有这样的事,蠢蛋。他没头脑。”

“啊,那,什么?”罗恩问道。

弗来德犹豫了一下,说,“你还记得快迪斯杯上,我们和他的打赌吗?英格兰会赢,但克伦会得到那史尼斯球。”

“记得。”哈利和罗恩缓缓地说。

“嗯,那家伙用从爱尔兰福神那得到的金子付给我们。”

“然后呢?”

“然后,”弗来德不耐烦地说,“它消失了。第二天早上它就不见了。”

“但——那肯定是意外,对不对?”荷米恩说。

乔治苦笑了一下。“嗯,我们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以为只要写信给他,告诉他出了差错,他就会出声的。但那没用,他不理我们的信。我们在霍格瓦彻曾试图同他谈谈,但他总找借口避开我们。”

“最后,他很让人不快,”弗来德说,“他告诉我们,我们要赌博还嫩着呢,其实他根本就没给我们什么。”

“所以我们就要求拿回我们的钱。”乔治目露怒气地说。

“他拒绝了吗?”荷术思喘着气说。

“对了。”弗来德说。

“但那是你所有的钱啊!”罗恩说。

“告诉你们吧,”乔治说,“当然,我们最后终于发现是怎么回事了。李·乔丹的父亲要巴格蒙给钱时,也遇到了麻烦,原来巴格蒙正与小妖精纠缠不清呢,他向他们借了好多金子。有一群妖精在世界杯后,在树林里拦住了他,搜刮了他所有的金子,但那还不够还债。他们就一路跟踪他来到霍格瓦彻。他已经赔得精光了,一个克拉也不剩,你知道那傻瓜怎样还债吗?”

“怎样?”哈利问。

“他在你身上打赌,伙伴。”弗来德说,“他押了个大赌注,说你会赢比赛,与妖精们赌。”

“怪不得他老是帮我夺取胜利,”哈利说,“我确实赢了,是不是那样他就可以把金子还你们了。”

“不,”乔治摇摇头说,“妖精们跟他一样奸诈。他们说你和迪格瑞不分胜负,巴格蒙则说你会全赢,因此巴格蒙就得逃跑避债。从第三次任务以来,他就开始逃了。”

乔治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开始摆弄那些牌。

接下来的旅程让人非常惬意,哈利真希望整个夏天都这样过下去。实际上希望永远都别到达金克斯。但他那年已学会了承受艰辛。即使前面有令人不快的事,时间也不会缓慢下来。很快霍格瓦彻列车就在第九月台的第三个地区降下速度。学生们开始上月台时,走廊里又出现了通常的嘈杂混乱。罗恩和荷米恩提着皮箱小心绕过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

哈利停下来了。“弗来德、乔治,等等。”

那双胞胎转过身来。哈利拉开皮箱,拿出他在比赛赢得的钱。

“拿着吧!”他把那袋金币扔到乔治手里。

“什么?”弗来德惊愕地问。

“拿去吧,”哈利坚定地说,“我不想要。”

“你神经病了?”乔治想塞回给哈利。

“不,我没有,”哈利说,“你拿着去搞发明吧。它是给搞笑店的。”

“你还是挺聪明的。”弗来德敬畏地说。

“听着,”哈利坚定地说,“如果你不要的话,我会扔到下水道里,我不想要,也不需要。有几个笑声对我就够了。我们都要一些笑声。我觉得我们不久会需要更多的笑声。”

“哈利,”乔治手里掂着钱的重量,小声地说,“这儿大概有一千帆船币。”

“对。”哈利露齿而笑,“想想那是黄油。”

那双胞胎望着他。

“别告诉你妈妈钱从哪儿来……尽管她可能不像以前那样非常希望你们进入部里,你们仔细考虑一下吧。”

“哈利。”弗来德说道,但哈利已伸出了手。

“看,”他断然说,“要么收下,要么我用魔法咒你。能帮我个忙吗?给罗恩买些别的袍子,就说是你们给他的。”

一说完,他就离开了车厢,跨过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他们还躺在地板上,中了魔法。

维能姨丈正在栅栏那边!威斯里夫人紧挨着他。一看到哈利,她就紧紧拥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想丹伯多在九月下旬会让你来我们这的。保持联系,哈利。”

“再见,哈利。”罗恩说道,拍了拍他的后背。

“再见,哈利。”荷米恩说道,她第一次吻了吻他的脸颊。

“哈利,谢谢。”乔治喃喃说道,而弗来德则在他身边热情地点了点头。

哈利朝他们眨眨眼睛,就转身走向维能姨丈,跟着他默默走出了车站。现在还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坐上到普里怀特街的车后时,告诉自己,就像哈格力所说的,该来的会来,……当真来到的时候,他就得面对。

第一章 摄魂怪袭击达达力

夏季最严热的日子逐渐走入尾声,小文金镇女贞路上硕大的方房子都笼罩在夏末的慵懒和宁静之中。原本擦得甑亮的汽车上现在沾满了尘土,停在房子旁边的车位上,而翠绿的草坪也显出了片片黄斑--因为夏季干旱缺水,政府已经禁止用水浇地和洗车了。在夏天除了洗车与浇草坪再无别事的女贞路住户在被剥夺了这两项权力之后,只有纷纷躲回他们阴凉的房子里,把窗户开得大大的,幻想着能有一丝风通过。这时候待在房子外面的只有躺在女贞路4号花丛里的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

男孩相当瘦,头发黑黑的,戴着眼镜,和其他在短时间内长高许多的少年人一样有着营养不良的脸色。他穿的牛仔裤又旧又脏,肥大的短袖汗衫早就退了颜色,球鞋的鞋面也破得几乎离了鞋帮。女贞路的住户都是那种认为衣着破旧无异于犯罪的人,哈利·波特的外貌无疑使他在邻里之间不受欢迎。不过现在,当他躺在八仙花丛后面的时候,他就完全躲过了路过邻居的审视。事实上,今晚这个藏身地点只有在他的沃能姨父或佩妮姨妈把头伸到起居室外面才会被发现,而且还得是他们垂直向下看花丛的时候。

总的来说,哈利对这个藏身地点的选择颇为骄傲。也许躺在这么烫、又这么硬的土地上并不是很舒服,不过,在这里没有人横眉竖目地对他,没有大得压过新闻播音的磨牙声,也没有喋喋不休,单调冷酷的责问。这些,如果是他试着想在客厅里和姨夫姨妈一起看电视时全会发生。

几乎就像这个念头顺着开着的窗户飞到屋里一样,沃能·达斯里,哈利的姨父,突然开口了:

“总算那小子不再吵我们了。他现在又溜到哪儿去啦?”

“不知道。”佩妮姨妈并不在意,“反正不在房子里。”

沃能姨夫哼了一声。

“说什么想看新闻……”他厉声说,“我倒想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就好像任何正常的男孩会关心新闻似的--达达力才不听什么新闻呢,我怀疑他连英国首相是谁都不知道!而且,我们的新闻上也不会有他那种人的--”

“小声点,沃能,”佩妮姨妈说,“窗户开着呐!”

“哦--可不是--对不起,亲爱的。”

两个人不再说话。当电视上传来早餐麦片广告歌曲的时候,哈利看到了紫藤路住的费格太太,一个极爱猫的古怪老人,正皱着眉、小声地抱怨着慢慢溜达着走过。哈利现在对於藏身在花丛后面更感到高兴,因为最近费格太太一看见他就叫他到她那里去喝茶。她拐过了街角,从哈利的视线里消失了。这时沃能姨夫的声音又从窗户里面飘了出来。

“达达出去喝茶了?”

“去珀可瑟斯家,”佩妮姨妈的喜爱言溢以表,“他有那么多小朋友,大家都喜欢他。”

哈利强压住从鼻孔里的冷笑。达斯里夫妇对他们的儿子的信任,真已经到了让人可怜的程度。一整个假期,达达力每晚都说他去某个狐朋狗友家喝茶,连这样蠢到家的谎话他们居然都深信不疑。哈利精确地知道达达力实际上去了哪儿,他和他那一夥人每天晚上都在公园里胡闹,在街角吸烟,对路过的汽车和小孩扔石头。哈利在镇上散步时看见过他们,这个暑假里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在街上游逛,从路边的垃圾桶里捡报纸看。

七点新闻的片头音乐传进了哈利的耳朵里,他的心收紧了,也许是今晚--在苦苦等了一个月之后--该是今晚吧。

“西班牙机场行李搬运工人的罢工运动已经进入第二个星期,整个机场挤满了束手无策的游客,人数之多前所未有--”

“要问我的话,给他们放个长假罢,”沃能姨夫的冷哼在播抱员的话音未落时传来,但这并不重要:外面花丛里的哈利的心像被撬开了那么难受。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一定会是头条新闻的,死亡与破坏总会比束手无策的游客重要的多。

他慢慢的吐了一口长气,凝视着明朗的蓝天。整个夏天来,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紧张、期待、短暂的放松、接下来再紧张……日渐加深的只有疑惑: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发生?

他继续听着,以防漏掉麻瓜们有可能忽视的细小线索--无法解释的失踪案,或者,莫名其妙的事件……但行李搬运工罢工新闻之后是关于东南方的干旱(“隔壁那家伙现在最好在看这条新闻”,沃能姨夫咆哮道,“他那个草坪洒水器早上三点钟就开着了!”)然后是在萨里郡一架直升飞机差点掉在田里,还有某位著名女演员与她的著名丈夫离婚的消息。(“就好像我们对他们那些污浊事感兴趣似的,”佩妮姨妈嗤之以鼻,她那双瘦骨嶙峋的手曾在每本她能找到的关于离婚案的杂志上翻过。 )

仿佛被傍晚的天空刺痛了眼睛,哈利闭上了眼睛。新闻播音员说,“--最后,一只名叫叭唧的八哥现在不必担心炎热的酷暑了,这只家住巴恩斯里的五羽毛养鸟馆的八哥学会了用滑水来保持凉爽,现在,就是我们的记者带来的专访--”

哈利睁开了眼睛,他们已经讲到了会滑水的八哥,那就不能再有什么值得听下去的东西了。他小心的抬起头,用膝盖和肘部匍匐前进,准备从窗下爬开。

他刚刚移动了两英寸,突然所有事情都在同一瞬间发生了。

一声震撼四周的巨响,像枪声一样猛然打破了小街昏昏欲睡般的宁静;一只猫仓惶地从一辆停着的汽车底下蹿出,飞一样地跑了;尖叫声、低骂声、还有瓷器打破的声音从达斯里家客厅传出。仿佛等到了他期待的信号一样,哈利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同时他已经用拔剑般的潇洒,飞快地从腰带里抽出一根纤细的魔杖,--可惜还没容他完全站直,达斯里家突然打开的窗户就已经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的头上,结果是佩妮姨妈的尖叫声更响了。

哈利的头痛得好像被劈成了两半。他的眼睛发花,摇晃着站起来,仍然努力想看清巨响的来源。但是他刚蹒跚着站直,一双酱紫色的大手已经从窗户里伸出来,紧紧捏住他的喉咙。

“马上-把那-东西-扔掉!”沃能姨夫在他的耳边咆哮,“别让人看见!”

“放-开-我!”哈利说,喘不上气来,他们扭打了几秒钟。哈利右手仍紧着魔杖,左手努力想去掰开他姨夫香肠般的手指。突然,他头顶的剧痛抽搐般地更重了一下,沃能姨夫随即大叫一声,放开了哈利。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好像被电击了一样,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从他外甥身上释放出来,让他无法再抓住他。

哈利喘息着,跌到前面的八仙花丛上面,他立刻一跃而起,查看周围。四周依然没有任何导致巨响原因的迹象,只能看到附近邻居的窗户里全多了一些向外张望的脸。哈利急忙将他的魔杖插回裤腰,尽量装做一切如常。

“多美的夜晚啊!”沃能姨夫大声说,向对门7号的太太挥挥手,她正从自家窗帘的网洞里往外瞅。“你刚才听见那辆汽车倒火了吗?给我和佩妮吓了一跳呢!”

他继续咧着嘴,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僵硬狂躁,等到所有好奇的邻居从自家窗口消失,他招手叫哈利回来时,一张脸已经愤怒得扭曲了。

哈利向他挪近了几步,小心地站在离沃能姨夫一臂多远的地方,以防他再伸手掐他。

“你到底在倒什么鬼?小子?”沃能姨夫哇哇大叫,声音由於气愤而颤抖。

“我捣什么鬼?”哈利冷冷地回答着,仍然在东张西望,想要找出刚才巨响的来处。

“你在我们屋外把鞭炮放得像枪一样响--”

“我没有弄出那个声音!”哈利坚定的说。

佩妮姨妈那张瘦长的马脸出现在沃能姨夫肥胖的紫脸后面,她的脸色有些发青。

“你刚才为什么偷偷躲在我们窗户下?”

“对-对,你问得好,佩妮!你刚才躲我们窗户下做什么,小子?”

“听新闻。”哈利老实地交代。

他的姨夫和姨妈交换了一个愤怒的目光。

“听新闻?你再说一遍?”

“嗯,你知道,这东西每天都和前一天的不一样啊。”哈利说。

“别在我面前说俏皮话,小子!我要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别再说什么听新闻这样的谎话。你很清楚你们那种人--”

“小心点,沃能!”佩妮姨妈有口无声地说。於是沃能姨夫放低了声音,哈利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我们的新闻不会报导你们那种人!”

“那只是你以为。”哈利说。

达斯里夫妇瞪着他看了几秒,然后佩妮姨妈说,“你这下流的小撒谎精,那些--”她的声音低得哈利不得不从她的口型上辨认出下一个词:“猫头鹰--不是一直带给你新闻吗?”

“啊哈!”沃能姨夫洋洋得意地小声说:“有什么话说,小子!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新闻都是那些瘟鸟带来的吗?”

哈利犹豫了一下。这一次,说出实话来对他会有一定影响,虽然他的姨父和姨妈根本无法想象承认这个事实对他的自尊有多么大的打击。

“猫头鹰--没有给我带来新闻。”他淡淡地说。

“我不相信!”佩妮姨妈马上说。

“我更不相信!”沃能姨夫有力地说。

“我们知道你又计划着坏事。”佩妮姨妈说。

“你知道,我们可不蠢!”沃能姨夫说。

“这倒真是新闻,”哈利的怒气也上来了。达斯里夫妇还没来得及叫他回来,他已经掉头跑了。他穿过前院的草坪,跨过花园矮墙,大踏步上了街。

他知道他的麻烦大了。他早晚要回去面对他的姨夫姨妈,为他刚才的粗鲁行为付出代价。但他现在不愿想那么多,他脑子里还有更要紧的事。

哈利肯定那个声音是巫师在做瞬息出现或瞬息消失时发出的声音。以前家佣精灵多比从空气中消失的时候,声音就是这样的。难道多比会再来女贞路?现在多比会不会就跟在他的身后?这么想着他立刻转回头去。可是整条街上什么都没有,哈利确信多比还不会隐身术。

他继续走着,完全不在意走向哪里。其实他的双脚已经在小文金镇的小街上走得烂熟,就是闭着眼睛他也能走到他常去的几个地方。每走几步他都会转头看看后面,当他躺在佩妮姨妈那些快死了的秋海棠中间的时候,有什么人就在附近使用了魔法,这一点他相当确定。但是他们为什么没和他说话?为什么没来找他?为什么他们现在还藏着?

可惜,随着焦虑与沮丧的感觉越来越强,他也越来越不能肯定了。

也许那声音根本与魔法无关,也许是他太想要找到那个来自他的世界的、哪怕是最微小的痕迹,以至於连一声普通的噪音也让他过於敏感。他能确定那不是邻居家什么东西打破的声音吗?

哈利的胃里沉甸甸的,已经折磨了他整个夏天的绝望感觉,再次侵蚀了他的心。

明天早上五点整他会被闹钟叫醒,付钱给那只每早来送《先知日报》的猫头鹰。但是继续订这份报纸真的有什么意义吗?哈利这些天都是看一眼头版就把它扔到一边去了。如果报社里的那些蠢家伙意识到伏地魔真的已经复活,他们一定会把它放在头版头条的,那才是哈利唯一感兴趣的新闻。

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能收到他的好友罗恩和赫敏送来的猫头鹰,虽然哈利早已不抱任何希望能从他们的信上得到有用的消息了。

“我们没法告诉你关于‘那件事’的事,你知道,如果信被人偷了就糟了。我们现在很忙,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在忙什么……事情越来越多了,一切都等我们见了面再讲…… ”

但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似乎没人打算告诉他确切的日期。赫敏在给他的生日卡上潦草的写了希望能尽快见到你之类的话,但尽快是多快?从信上哈利能隐约猜到罗恩和赫敏是在同一个地方的,也许是罗恩家。他简直不能忍受当他一个人被困在这里的时候,那两个家伙正在那座叫“地洞”的房子里开心的玩耍。事实上,他气得把他们在他生日时送来的两大盒蜜爵商店的巧克力没开封就扔掉了。不过,他后来又有些后悔,因为在那天晚饭时佩妮姨妈做了干涩的沙拉,实在让人难以下咽。

罗恩和赫敏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不是他,哈利,在忙呢?他不是早就证明他处理事情的能力强过他们吗?难道他们已经把他所做的事全都忘了吗?难道不是他被带到了墓地,目睹了塞德里克的死亡,而且给捆在墓碑上做垂死挣扎么?

“别这么想!”这个夏天来哈利已经是第一百次这么命令自己了。每晚在梦中回到那个恐怖的墓地已经够糟的了,不要让醒着的时间也这么难过。

他拐上木兰巷。走了半条街,就经过了那条车库旁边的小路,就是在那里他第一次看到了他的教父,瑟瑞斯·布莱克。至少,瑟瑞斯似乎能理解哈利的感受。当然他的信也和罗恩及赫敏的一样只有平常的消息,但是信里透出的安慰与警告还是要比那些让人干着急的暗示要好得多了:

“我知道现在你一定很失望,不要多管闲事就好了……切记小心,不要轻举妄动--”

好吧,哈利一边穿过木兰巷转上木兰路一边想,他正朝着渐渐黑下来的小区公园走去,他已经(甚至超过了)做到了瑟瑞斯忠告他的事情。至少他没有现在就把行李绑在扫帚上一路飞去“地洞”。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的表现可以说相当不错,要知道他已经被困在女贞路这么久,又气又恼却无计可施。为了搜索伏地魔的消息,他已经沦落到每天躲在花丛里偷听新闻的程度。虽然如此,被莽撞的瑟瑞斯告诫不要轻举妄动还是有些滑稽的。他自己被诬陷杀人罪,关在魔法界的监狱阿兹卡班一十二年,好不容易越狱跑出来时想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要去杀那个人家认为当年被他杀死的人,最后只好偷了一匹双翼鹰头马再次逃走。(详见第三卷--译注)

哈利弯腰穿过小区公园锁着的门,走过依然炎热的草坪。公园和周围的街道一样空荡荡的。一排秋千里只有一个还没来得及被达达力那夥人毁掉,他走过去坐在上面,一条手臂盘绕在铁链上,忧虑地看着地面。他再也不能在达斯里家的花丛下藏身了,明天他得想个别的法子来听新闻。现在,他眼前能发生的事只有今夜充满烦躁与恐怖的梦魇。即便侥幸不梦到墓地里塞瑞克被杀死的样子,他也会梦到更加让他心惊的,已经骚扰他许久的同样的梦:他穿过狭长黑暗的走廊,所有的走廊尽头都是锁着的门。这也许是他醒来之后仍有被围困的压抑感觉的原因。他的伤疤也会火辣辣地疼,但是他怀疑罗恩、赫敏或者瑟瑞斯对这个早已毫无兴趣。过去,伤疤的疼痛是伏地魔逐渐强大起来的预兆,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伏地魔复活了,他们只会告诉他伤疤疼也是自然而然的,没什么好担心的,老消息了……

所有这些都让他感到万分地不公平,他恨不得跳起来大喊大叫。要不是他,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伏地魔已经回来了!他的回报却是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小文金镇里,完全与魔法世界隔绝,待足整整四个星期,每天蹲在快死的海棠花中间偷听八哥滑水的新闻!邓布多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把他给忘了?罗恩和赫敏在一起为什么却不邀请他?他听瑟瑞斯话安安静静的待着,当一个乖孩子,沉住气不写信给《先知日报》告诉他们伏地魔已经回来,但他这样还能忍多久?这些愤怒的想法在哈利的头脑中打转,他的内脏被怒火翻搅着。而外面,闷热、稠密的夜色终於逐渐降临。空气里充满着烘热的干草气味,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来自公园栏杆外面汽车的低沉引擎。

他不知道在秋千上坐了多久,直到有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抬起头,周围的街灯已经亮起来了,灯光雾气朦胧,但是照亮了一夥人的影子。他们正走过公园,其中的一个大声地唱着难听的歌,其他人则在大笑。他们骑着的高级脚踏车发着轻柔的叮当声响。

哈利知道那些人是谁,在前面的那个人无疑是他的表哥,达达力·达斯里,正在他那群忠实手下的陪伴下回家。

达达力和过去一样肥硕,但是一整年的艰苦节食和他新近发掘的运动天才使他体格产生了相当大的变化。为此,只要有人肯听,沃能姨夫会不厌其凡地夸耀达达力是如何赢得了东南地区校际拳击大赛重量级的冠军。沃能姨夫把拳击称为贵族的运动,这比达达力在小时候拿哈利当靶子打着玩的时候更让哈利觉得恐怖。他当然不是害怕达达力的拳头,他只是觉得赞赏一个孩子打人的力道和精确程度是件相当危险的事情。住在附近的小孩都怕达达力--甚至比他们害怕“那个波特小子”更甚,要知道,他们一直以为哈利是个被送到圣布鲁特斯少年犯管教学校的小流氓啊。

哈利看着人影走过了草坪,不知今晚挨他们教训的是谁。“往这儿看看吧,”哈利一边盯着他们一边想:“来啊……往这儿看,我就这儿坐着,我一个人呢,过来打我呀……”

如果达达力的朋友们看到他坐在这儿,一定会马上跑过来挑衅的。达达力会怎么做?他肯定不想在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面前丢面子,但是他也确实不敢找哈利的碴……要是达达力犹豫不决就好玩了,他可以放肆地嘲笑达达力,看他毫无反抗的胆小鬼样子。如果其他人敢动手打哈利,他的手里魔杖早已经准备好了,倒让他们上来试试……他正有一肚子怨气可以发在这群曾经让他如同生活在地狱里的小子们。

但是他们并没有转头,他们没看见他,已经快走到公园另一边的栏杆那里了。哈利几乎要张口叫住他们了。但是,主动挑衅并非明智举动,他不能使用魔法,他会再有被开除的危险。

达达力一夥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他们沿着木兰路走着,消失在哈利的视线中。

“你满意了吧,瑟瑞斯,”哈利呆呆地想,“不要轻举妄动,乖乖的待着,和你自己的行为正好相反。”.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佩妮姨妈和沃能姨夫认为达达力回家的时间是小孩回家的标准,在他回家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太晚了。沃能姨夫告诉哈利如果他敢再在达达力之后回家,他就把他锁在小棚子里。所以,在闷闷地打了个哈欠之后,哈利开始往公园门口走,依然愁眉不展。

木兰路,跟女贞路一样,到处都是大大的方形房子,房前有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房子的主人们都是一些大大的方形的人,开着和沃能姨夫的相似的干净汽车。相比起来,哈利更喜欢晚上的小文金镇,在黑暗中,挂着窗帘的窗户透出五颜六色的灯光,这时候他再不用担心住户们在他经过时小声嘀咕他的穷酸打扮。他走的很快,木兰路刚走了一半他就又看见了达达力一夥的身影,他们正在木兰巷的路口处互相道别。哈利躲到一棵大丁香树的阴影里。

“……他叫得像头猪,不是吗?”马尔科姆正说着,旁边的人哄堂大笑。

“你的右钩拳太棒了,老大。”派尔斯说。

“明天还那个时间?”达达力说。

“到我家集合吧,我爸妈那时候不在家。”戈登说。

“那就到时候见!”达达力说。

“再见。达!”

“再见,老大!”

哈利等其他人都离开了才走出来。当他们的声音再次从街上消失的时候,他也转弯走上木兰巷。他快步走着,很快就离达达力相当近了。达达力正一边慢步着一边悠然哼着走调的歌。

“嘿,老大!”

达达力转过身。

“哦,”他嘟囔着,“是你。”

“什么时候他们开始叫你‘老大’了?”哈利问。

“闭嘴!”达达力低吼一声,别过头去。

“很好的名字啊。”哈利说,笑着走在他表兄的身后,“不过对我来说你永远都是‘达达小心肝’。”

“我说了,你闭嘴!”达达力说,火腿般的手握成了拳头。

“难道那些人不知道你妈妈怎么叫你吗?”

“闭上你的臭嘴!”

“你可没让她闭上臭嘴呀,那‘宝宝贝’或者‘达达小乖乖’可不可以用呢?”

达达力什么也没说,他在努力控制自己不伸手去打哈利。

“今晚你们打谁了?”哈利问,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另一个十岁的小家伙吗?我知道你两天前刚揍了马克·埃文斯--”

“他活该!”达达力哼了一声。

“是吗?”

“他侮辱我!”

“哦?他说你是用后腿走路的猪吗?那不是侮辱,达达力,那是事实!”

达达力下巴上的肌肉在抖动,看到达达力如此生气让哈利很满意。他觉得自己的怒火仿佛正通过一根吸管传到他表兄的身上去了,这是他唯一可以发泄的途径。

他们向右转上一条狭窄的小路,那是哈利第一次见到瑟瑞斯的小路,也是从木兰巷到柴藤路的捷径。因为没有路灯,这条小路比其他街道要黑。他们的脚步声在小路一边的车库和另一边的高栅栏中间听起来很沉闷。

“你以为你带了那东西就了不起了是不是?”达达力顿了一下,忽然说。

“什么东西?”

“被你藏起来的那个东西。”

哈利又笑了。

“你可不像你看起来那么蠢啊,是不是,达?如果你真那么蠢,大概还学不会一边走路一边说话吧?”

他拔出了魔杖,达达力只敢从侧面窥视。

“他们不许你的!”他飞快地说,“我知道你不许用它的。用它的话你会被那个见鬼的学校开除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修改法规,老大?”

“他们没有。”达达力说,虽然他听起来并不确定。

哈利轻声笑了。

“没有那个东西你才没胆量跟我较量呢,不是吗?”达达力冷哼。

“而你则需要四个弟兄站在后面才敢动手打一个十岁的小孩。那个让你摇头摆尾的拳击冠军是怎么来的?你的对手有多大?七岁?还是八岁?”

“如果你要知道,他十六岁。”达达力大声说,“我打得他晕了二十分钟才醒过来。他有你两个那么重!你等我告诉我爸爸你带了那个东西出来--”

“又要跑到好爸爸那里去告状了?难道他的心肝拳击冠军会害怕坏哈利的小魔杖?”

“你晚上就没这么勇敢吧?”达达力忽然冷笑说。

“现在就是晚上,达达小心肝,天一黑我们就把这叫做晚上了。”

“我是说你睡觉的时候!”达达力大声说。

他已经停住脚步,哈利也站住了,看着他的表兄。

昏暗中哈利仍能看到达达力的胖脸上带着胜利的表情。

“什么意思?我睡觉的时候不够勇敢吗?”哈利说,完全摸不着头脑,“我应该怕什么吗?怕枕头还是什么?”

“我昨天晚上听见了,”达达力屏着气说,“你说梦话了,还有呻吟。”

“你什么意思?”哈利又说,但是一种冰冷的感觉涌进胃里。他昨晚又梦见了墓地。

达达力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然后尖声装出呜咽的声音:

“‘别杀塞德里克!别杀塞德里克!’谁是塞德里克?--你的男朋友吗?”

“我--你撒谎!”哈利机械地回应。但是他的嘴巴发干,他知道达达力并没有说谎,--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塞德里克·迪戈里?(见第四卷--译注)

“‘爸爸!救我,爸爸!他要杀我了,爸爸!’呀呼哈哈!”

“闭嘴!”哈利静静地说,“闭嘴,达达力!我警告你!”

“‘快来救我,爸爸!妈妈,快来救我!他杀了塞德里克!爸爸,救我!他要杀--’不许你把那个东西指着我!”

达达力靠在旁边的墙上,哈利的魔杖直指着他的心脏。哈利可以感觉到十四年来对达达力的仇恨扩张着他的血管--他现在多么想给达达力重重一击啊?彻彻底底把达达力打傻,让他像个虫子一样爬回家去,长出触须来……

“不准再说那件事!”哈利吼道,“你明白吗?”

“不许你把那个东西指着我!”

“我说,你明白吗?”

“别指着我!!!”

“你明白吗?!!!”

“把那东西从我这里拿开--”

达达力忽然吸一口气,颤抖着,古怪的样子仿佛被浸进了刺骨的冰水里面。

夜空在无声无息之间变了样子,原本深蓝色、缀满星星的天空忽然变成了漆黑一团,所有的光--星光,月亮,小路两端雾气朦朦的街灯都看不见了,远处汽车和风吹树枝的声音也消失了,原本温和的夜晚在一瞬间变得寒冷刺骨。他们被一种无法穿透的死寂与黑暗完全包围起来,仿佛有一只巨手将整个小路用一件冰冷、厚重的斗篷给盖住了,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了。

有一瞬间哈利以为是自己的魔法没控制好。但是他的逻辑立刻推翻了臆想--他还没有熄灭星星的能力。他急促地把头四下转着,希望能看见什么,但是黑暗仿佛给他的双眼外面蒙上了一层轻薄的面纱。

达达力受惊的声音传进了哈利的耳朵里,

“你-你做了什么?停-停下来!”

“我什么也没做!闭上嘴别动!”

“我-我什么也看不见了!我的眼睛瞎了!我--”

“告诉你闭嘴!”

哈利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徒劳地把眼睛向左右转着。空气冷得像冰,他全身都在发抖,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颈后的头发根根倒竖起来--他把眼睛瞪到最大,茫然地看着四周,却什么也看不见。

“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在这里,不可能在小文金镇,”他紧张地听着,他应该可以在看见他们之前听到他们……

“我-我要告诉我爸爸!”达达力呜咽着,“你-你在哪儿?你在干-干什--?”

“你就不能闭上嘴吗?”哈利嘶声说,“我正在听--”

但是他突然不说了,他已经听见了他最担心的东西。

小路上出现了一个不属於这里的东西,它正在发出长长的、嘶哑的、带着痰声的呼吸。在寒冷中颤抖的哈利因为恐惧而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别-别再做了!住手!我会打-打你!我发誓我要你!”

“达达力,闭……”

咚!

一只拳头撞上哈利头的一侧,把他打得站立不稳,眼冒金星。一个小时里第二次哈利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像被劈成两半。接下来,他感到自己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手里的魔杖直甩出去。

“达达力,你这个白痴!”哈利大叫,他的眼睛因为疼痛充满了泪水,他爬起来用手和膝盖在地上慌张地找寻魔杖。他听见达达力狼狈地跑开,撞到了旁边的栅栏,几乎绊倒。

“达达力,回来!你正跑往那东西那儿跑!”

一声惨叫响起,达达力的脚步声停止了。同时,一阵寒流快速地爬上哈利的后背。只有一个解释:来的东西不止一个。

“达达力,把嘴闭上!不管你做什么,把嘴闭上!魔杖啊!”哈利疯狂地大喊,他的手像蜘蛛一样在地上张狂寻找,“在哪儿--魔杖--快点--荧光闪烁!”

他脱口说出咒语,绝望地想把身边照亮--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他右手边几寸的地方居然有亮光出现--魔杖头被他的咒语点亮了。哈利一把抓起它,蹒跚地爬起来转向身后。

他的胃翻绞着。

一个高高的,罩着斗篷的东西正慢慢地向他滑过来,他漂浮着走,斗篷下面看不到脚,似乎是悬空的。他的脸藏在头罩后面,完全无法看到。夜色因他的到来而消失了。

哈利跌跌绊绊地往后退着,他举起了魔杖。

“呼神护卫!”

一小缕银色的气体从魔杖头射了出来,摄魂怪慢了一下,但是咒语并没有完全生效。哈利绊了一跤,坐在地上,摄魂怪伏下身来凑近他的脸。恐惧占据了他的大脑--集中精神--

摄魂怪从斗篷的长袍两侧伸出手来,那手颜色灰白,布满粘液和疙瘩,离哈利越来越近,同时一阵噪音充斥了他的耳鼓。

“呼神护卫!”

他的声音听起来微弱而遥远。一小缕银色的烟--比刚才的更微弱--从魔杖头里飘了出来。他没法做得更好,他不能使咒语奏效。

他的脑子里响起了一阵阴冷的尖笑,他可以闻到摄魂怪腐烂的气吸,死一般冰冷的呼吸正充进他的肺部,令他窒息。赶快,想快乐的事……

但是他的心里没有快乐……摄魂怪冰冷的手指在他的脖子上逐渐收紧,尖笑的声音越来越响,一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出现:“向死神鞠躬吧,哈利……也许一点也不痛苦呢。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死过……”

他再也看不见罗恩和赫敏了!

他们的脸突然在他的头脑中显现出来,他挣扎着呼吸。

“呼神护卫!!”

一只巨大的银色牡鹿从他的魔杖头喷出,它的鹿角向摄魂怪心脏的位置顶去,摄魂怪仿佛与影子一样没有重量,被撞得向后跌了出去。当牡鹿再次进攻时,摄魂怪像蝙蝠一样扑倒,然后败走了。

“这边!”哈利对牡鹿喊道,他转头沿着小路跑,高举着发亮的魔杖,“达达力!达达力!”

只跑了十来步远他就找到了他们。达达力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胳膊捂着脸。第二只摄魂怪正弯腰用他黏糊糊的手抓着达达力的手腕,缓缓地,几乎是怜爱地把达达力的手臂掰开。斗篷罩着的脸已经低得要触到达达力,眼看就要给他那致命的一吻。

“进攻!”哈利大吼。随着一声急速的呼啸,他召唤的银色牡鹿轻快地跃过他的头,在摄魂怪没有眼睛的脸离达达力只剩一寸的那一瞬间撞上了他,那怪物被抛到空中,然后,和他的同伴一样,飞起来溶入黑暗里不见了。牡鹿碎步跑到了小路的尽头,化做银色的烟雾消失了。

月亮,星星,路灯,都在同一时刻恢复明亮。温暖的晚风吹过小巷,附近花园里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响声,从木兰巷那里传来汽车的隆隆声。

哈利静静地站着,突然回到正常世界让他的所有感知空前敏锐。过了好一会,他才意识到衣服已经粘在身上,被汗湿透了。

他依然不能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摄魂怪出现在这里,在小文金镇!

达达力依然蜷在地上,呜咽着颤抖。哈利弯下腰看他是否能自己站起来,但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跑步声。他下意识地又举起魔杖,站起身来面对身后的来人。

出现在小路上的是费格太太,那个年老的古怪邻居。她灰白的头发从发网里掉出来,手腕上挂着个绳编的购物袋,发出叮呤当啷的响声,脚上的方格布拖鞋只穿上了一半。哈利慌忙把魔杖藏起来,但是--

“别把那东西收起来,傻小子!”她尖叫,“如果他们还在附近怎么办?噢,我恨不能把蒙当格·费莱彻那家伙给打死!”

第二章 一只接一只的猫头鹰

“什么?”哈利一片茫然。

“那个玩忽职守的家伙!”费格太太扭着两手,“他听说有人弄到一堆来历不明的铁锅,就跑去跟人家谈生意了!我警告过他要是他敢离开我就剥了他的皮,现在看看!摄魂怪!幸亏我事先让提先生(费格太太的猫--译注)在这里照应。不过现在没时间闲聊!快点,我得赶快送你回家!噢,这下麻烦可大了,我非杀了他不可!”

“但是--”对哈利来说,发现这位爱猫的老太太知道摄魂怪,对他的震撼几乎和在小巷遇上两只摄魂怪同样大,“你是--你是巫师?”

“我是个似贵,这点蒙当格比谁都清楚!摄魂怪来了我又帮不上忙。我再三嘱咐过他可还是让他跑了,把你完全暴露给--”(似贵,巫师界称那些具有巫师血统却没有魔力的人“似贵”,或哑炮。--译注)

“蒙当格一直在跟着我?等等--原来是他!是他在我的房子前面弄出那个大声!”

“是是是!幸亏我嘱咐了提先生待在汽车下面,而提先生一看到他离开就跑来告诉我了,我紧赶慢赶到你家时你已经走了--而现在--噢!邓布多会怎么说……?你!”她忽然转向仍躺在地上的达达力尖声说,“给我站起来,快点!”

“你认识邓布多?”哈利盯着她说。

“我当然认识邓布多,谁不知道邓布多?但是,听话--如果它们再回来,我可一点办法也没有啦,我就是连变成茶包的能力也没有啊。”

她弯下腰,用瘦瘦的手拉起达达力的肥胳膊,用力往上拖。

“起来,你这个没用的笨蛋,起来!”

但是达达力站不起来,或者应该说他根本就不想站起来。他赖在地上,全身发抖,脸色苍白,紧闭着嘴。

“我来,”哈利说着拉起达达力的一只胳膊。他用尽全力才将能让达达力站起来,达达力看起来像要晕倒的样子,小眼睛向上翻着,脸上满是豆大的汗水,哈利刚要松手他就已经站不住了。

“快点!”费格太太有点歇斯底里地叫道。

哈利把达达力肥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拖着他走,达达力的硕大身子几乎要把他压扁了。费格太太在他们的前面踉踉跄跄地走着,一边紧张的四下检查。

“把你的魔杖拿出来。”当他们走上柴藤路时,她对哈利说道:“现在不是顾忌《保密法令》的时候,反正也已经犯下滔天大罪了,五十步一百步也没什么区别。那个《未成年人施术合理限制条例》真是……这正是邓布多所担心的事情--街角那个人是谁?哦,只是普伦提斯先生。小子,别把你的魔杖藏起来!难道没听见我没有魔法保护咱们俩吗?” (这里的原话是‘与其因丢蛋被吊死还不如丢了龙’,是引自英文俚语‘与其因丢了羊羔被吊死还不如丢了大羊’,因为是巫师的俚语,羊羔和羊给改成了蛋和龙,蛋指龙蛋。这和上面的,‘来历不明’的铁锅一样,那里的原话是‘从哪个扫帚上掉下来的’,是借用英文里的‘从那个车上掉下来的’,指来历不明的东西。--译注)

拖着沉重的达达力的同时握稳魔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哈利不耐烦地捅一下他表兄的肋骨,但是达达力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独立行动的愿望,他整个瘫在哈利的肩膀上,巨大的脚在地上拖着。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是似贵呢,费格太太?”哈利一边走,一边气喘吁吁地问,“我到你家那么多次--为什么你啥都不说?”

“邓布多的命令。我必须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保护你,你还太小。很抱歉我待你那么不好,哈利,但是如果达斯里夫妇认为你喜欢我这里的话,他们就再也不会让你来了。你知道,这并不容易的……哦!瞧我在说什么,”她悲伤地说,再次把两手扭在一起,“等邓布多听到这件事时--蒙当格怎么说走就走啦,他应该值班到午夜的,他到哪儿去了?我没法和邓布多联系啊,我不会瞬息移动。”

“我有猫头鹰,可以借给你捎信给邓布多。”哈利哼了一声,不知道他的脊椎在哪一刻会在达达力的重压下折断。

“哈利,你不明白!邓布多必须尽快行动,魔法部有他们自己的渠道能探测到未成年人使用了魔法,他们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了,你就看吧。”

“但是如果不用魔法我没法打退摄魂怪啊--他们倒应该去追查为什么摄魂怪在柴藤路上游荡,不是吗?”

“天呐,可不是吗,我也希望如此,但是我恐怕--蒙当格·弗莱彻,我要杀了你!”

随着一声“砰”的巨响,一股强烈的烟酒气味充溢四周。一个缩头缩脚的人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他穿着一件破旧的大衣,有着短短的罗圈腿,姜黄色的头发下面一双松垂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使他看起来更像一只神情忧郁的短脚猎狗。他手里抓着一个银色的小包,哈利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件隐形斗篷。

“费格,你好啊?”他说,从费格太太看到哈利,再看到达达力,“不是说好了我们要藏在暗处保护他吗?”

“那是在你暴露我们的计划之前!”费格太太喊了起来,“摄魂怪来过了!你这个没用的、该碎尸万段的小偷!”

“摄魂怪?” 蒙当格重复着,吓傻了,“摄魂怪,在这里?”

“是的,就是这儿,你这个一文不值的蝙蝠粪,就是这儿!“费格太太尖声叫道:“他们在你值班时间摄魂怪袭击了这个孩子!”

“唉呀,” 蒙当格虚弱地说,从费格太太看到哈利,再看回来,“唉呀,我--”

“你居然在这时候跑去买偷来的铁锅!我难道没告诉你不要去吗?我没告诉你吗!”

“我--,嗯,我--” 蒙当格看起来极为难受,“那-那是很好的商业机会,你看--”

费格太太举起挂着绳包的手臂,大力用绳包打蒙当格的头和脖子,绳包里面的东西叮当响着,大概里面装满了猫食罐头。

“哎呦-别打-别打,你这发疯的老迄婆!得有人向邓布多反映!”

“是的!他们-已经-这么-做了!”费格太太大声说,手里的猫食袋子拼命砸向她能够着的每一个部位,“现在,你自己最好去告诉邓布多究竟为什么你没能保护这个孩子!”

“你保持理智!” 蒙当格叫,他的手护在头上,往后躲闪着,“我会去说,我会去说!”

随着另一声“砰”的巨响,他消失了。

“我希望邓布多杀了他!”费格太太怒道,“现在,哈利,快点,你还等什么?”

哈利想向费格太太解释达达力的重量已经让他寸步难行,但还是决定不浪费自己已经不多的力气。他用力举起半昏迷的达达力,然后摇晃着向前挪动。

“我把你送到门口,”当他们拐上女贞路时,费格太太说:“万一他们还在周围……你得记着我的话,这次可坏了大事了……邓布多嘱咐过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动用魔法,可你孤身一人,还能怎么办呐……唉,我想,已经泼出去的药水哭也没用……反正现在已经一团糟了(这句话的原话是‘反正猫也跑到小鬼群里’,是引自英文俚语‘猫跑到鸽子群里’,类似中文‘鸡飞狗跳’形容的混乱状况。而‘泼出去的药水’,取自于英文俚语‘泼出去的牛奶’--译注)。”

“那么,”哈利气喘吁吁地问,“邓布多……派人……跟踪我?”

“当然是的,”费格太太不耐烦地说,“你以为在六月那件事发生以后,他会再让你一个人到处乱逛吗?天哪,小子,他们还夸你聪明呢……现在,进去,别再出来。”他们已经来到4号门口。“很快就会有人和你联络的。”

“那你现在干什么?”哈利连忙问。

“我立刻回家,”费格太太说,她巡视着四周黑暗的街道,打了个机灵,“我要等新的命令下来。你好好在家里别出来。晚安!”

“等等,现在别走!我想问你--”

但是费格太太已经小跑着离开了,拖鞋嗒嗒地翻打着,绳包在手腕上叮当作响。

“等等!”哈利在她后面大喊。他有一万个问题要问曾与邓布多教授有过接触的人,但只几秒钟,费格太太的身影就已经完全消失在黑暗里了。哈利皱着眉,把肩头上的达达力调整一下,然后艰难而缓慢地走上4号的花园小径上。

客厅的灯依然亮着。哈利将魔杖收回到腰带里,摁响了门铃。佩妮姨妈映在大门的毛玻璃上的影子越来越大,隔着毛玻璃看起来有些变形。

“达达!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我正有些-有些-达达,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侧眼看看旁边的达达力,及时从达达力的手臂下窜了出来。达达力在原地摇晃了一会儿,脸色发绿。然后他张嘴吐得门口到处都是。

“达达!达达!你怎么了?沃能?沃能!”

哈利的姨父从卧室里踉跄着跑出来,由於激动,两撇小胡子给吹得左一缕右一缕的。他跑上前帮着佩妮姨妈将两腿发软的达达力弄了进来,同时小心地避开地上那堆恶心的呕吐物。

“沃能,他病了!”

“儿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珀可瑟斯夫人给你喝外国茶,胃不习惯哪?”

“宝贝,你怎么满身都是土?你曾经躺在地上吗?”

“等等--儿子,是不是有人抢劫你?”

佩妮姨妈立刻尖叫起来:

“打电话给警察,沃能!叫警察!达达亲爱的,和妈妈说话啊!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在这场混乱中似乎没人注意到哈利,这无疑对他相当合适。沃能姨父甩上大门之前他正好来得及溜进门口。当达斯里一家吵吵嚷嚷地从客厅移向厨房时,哈利开始小心翼翼地朝楼梯挪动。

“谁干的,儿子?告诉我们名字。我们会抓到他的,别怕。”

“沃能,安静!他要说话了!要说什么,达达?告诉妈妈!”

当达达力找回声音的时候,哈利的脚正踏在楼梯的最底一级上面。

“他。”

哈利停住,脚悬空了,脸绷的紧紧的,等着姨妈和姨父发作。

“小子,你给我滚过来!”

哈利压着一肚子怒火,十分不情愿地把脚慢慢从楼梯上移开,转身跟上达斯里一家。

经历了外面漆黑的夜色,现在看到一尘不染、闪闪发亮的厨房让人有种亦幻亦真的感觉。佩妮姨妈把达达力安置在一张椅子上,他仍然脸色发绿,看上去又湿又冷。沃能姨父站在水池前面,通过他那双小小的、窄缝一般的眼睛盯着哈利。

“你对我的儿子做了什么?”他用威胁的口气吼着。

“什么也没有。”哈利回答,不过他十分清楚沃能姨父不会相信他。

“达达,他对你做了什么?”佩妮姨妈颤抖着问,一边用海绵把达达力皮夹克上的脏东西擦净。“是不是-是不是‘那个东西’,宝贝?他是不是用了--他的东西?”

达达力慢慢地、颤抖着点了点头。

佩妮姨妈发出一声哀号,沃能姨父举起他的拳头。“我没有!”哈利厉声分辨:“我什么也没对他干,那不是我,是--”

就在那一瞬间,一只鸣角枭突然穿过厨房窗户飞了进来,差一点撞上沃能姨父的头顶。它滑翔着穿过厨房,把叼在嘴里的一个大羊皮纸信封丢在哈利的脚边,然后优雅地转了个弯,翅膀末端轻轻划过冰箱顶部,飞出窗外,穿过花园消失了。

“猫头鹰!”沃能姨父怒吼,他砰地一声关上厨房窗户,脸上暴起的血管愤怒地跳动,“又是猫头鹰!我决不会再让另一只猫头鹰飞进我的房子!”

但是哈利已经撕开了信封并将里面的信抽了出来,他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亲爱的波特先生:

获悉阁下于今晚九点二十三分在麻瓜居住区施展神护魔

法,并且当时有一个麻瓜在场。

根据《未成年人施术合理限制条例》第七十条规定,阁

下将被勒令从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开除。魔法部的代表会

在短时间内抵达阁下之住处并销毁你的魔杖。

由於阁下上一次违反《国际魔法师联盟之保密法令》第

十三条的规定,已经得到过一次正式警告,我们很遗憾

地通知阁下,你必须在八月十二日上午九时出席魔法部

之惩戒听证会。

祝一切 好,

您真诚的,

魔法部 非法使用魔法办公室 马法达·浩普克克

哈利将这封信读了两遍,几乎没有意识到沃能姨父和佩妮姨妈还在讲话。他的大脑冰冷而麻木,只有一个事实像带毒的飞镖一样穿透了他的意识:他被霍格沃茨开除了,一切都完了,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抬头看着达斯里一家,沃能姨父的脸色发紫,拳头高举着还在大声咆哮。佩妮姨妈搂着达达力,后者再一次呕吐。

哈利暂时被麻痹的大脑似乎又清醒了:魔法部的代表会在短时间内抵达阁下之住处并销毁你的魔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马上逃跑。他并不知道能跑去哪里,但是他可以肯定一件事:无论在霍格沃茨还是外面,他都需要他的魔杖。仿佛在梦中一般,他拔出魔杖,转身往厨房外面走。

“你以为你要去哪里?”沃能姨父大叫,看到哈利没有回答,他大踏步穿过厨房堵住了通往客厅的过道。“我们还没完,小子!”

“让开,”哈利镇静地说。

“你给我解释清楚,究竟把我儿子--”

“如果你不让开,我就要施咒语了,”哈利说着举起魔杖。

“不许你在我面前拿出那个东西!”沃能姨父哼了一声。“我知道在那个被你称之为学校的疯人院外面你是不允许这么做的!”

“那所疯人院已经把我踢出来了。”哈利说道。“所以我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给你三秒钟。一--二--”

一个巨大的响声充溢了厨房。佩妮姨妈尖叫起来。

沃能姨父也大叫着蹲下了。在同一个晚上已经是第三次,哈利四处搜索着别人误以为是他制造的声音。他很快就发现了它:一只头昏眼花、羽毛凌乱的仓枭正站在厨房窗台上,刚刚是它撞上了关着的窗户。

哈利不理会沃能姨父的怒喊:“猫头鹰!”,他跑过屋子把窗户打开。猫头鹰伸出一只腿,让哈利把它腿上拴着的一小卷羊皮纸解下,然后他抖动了一下羽毛,立刻就飞走了。哈利颤抖着手打开这第二封信,这封信的字迹潦草,因为急于写完,很多地方都墨迹班班。

哈利:

邓布多刚刚赶到魔法部,他正在尽力摆平这件事。无论

如何不要离开你姨父和姨妈的家,也不要再次施展任何

魔法。记住不要交出你的魔杖。

亚瑟·卫斯理

邓布多正在尽力摆平这件事……这是什么意思?邓布多有多大力量敢去抗衡魔法部的命令?那就是说他还有一线希望可以重返霍格沃茨?一丝小小的希望在哈利的心里滋长,但是很快就被恐惧所淹没了--在不使用魔法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不交出魔杖呢?他将不得不和魔法部的代表斗法,如果他真这么做,就不用担心是不是被学校开除了,直接进阿兹卡班吧。

他飞快地转着念头……他可以冒着被魔法部通缉的危险逃跑,或者,就待在这里束手就擒。他更倾向于前者,但是,他也明白卫斯理先生一直全心全意为他着想……更何况,邓布多以前曾经解决过比这更棘手的事件。

“好罢,”哈利说,“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待在这里。”他冲到厨房桌子旁边的达达力和佩妮姨妈面前。达斯里一家对他态度的急变似乎难以接收,佩妮姨妈望着沃能姨父,而沃能姨父紫色太阳穴上的血管比刚才暴得更厉害了。

“这些见鬼的猫头鹰都是从哪来的?”他咆哮道。

“第一只从魔法部来,告诉我我被开除了,”哈利冷静地说。他竖起耳朵捕捉着外面的动静,以防错过魔法部代表到来的声音,而且,简洁平静地回答沃能姨父的问题,总好过让他暴怒咆哮。“第二只来自我朋友罗恩的父亲,他在魔法部工作。”

“魔法部?”沃能姨父叫道:“在政府里有你这种人!哦,我全明白了,全明白了,难怪这个国家越弄越糟。”

哈利没有回答,沃能姨父紧盯着他,然后抛出句话:“那他们为什么开除你?”

“因为我使用了魔法。”

“啊哈!”沃能姨父叫道,一拳打在冰箱上面,冰箱应声而开,一些达达力的低热量小吃掉了出来,洒了一地。“你承认了!你到底对达达力干了什么?”

“什么也没干,”哈利说,已经越来越难以保持冷静,“那不是我--”

“是你。”达达力突然嘟囔一声。沃能姨父和佩妮姨妈立刻示意哈利安静,他们弯腰凑到达达力面前。

“儿子,接着说。”沃能姨父说,“他干了什么?”

“告诉我们,亲爱的,”佩妮姨妈也悄声说。

“他用魔杖指我。”达达力模糊不清地说着。

“是的,我是指着你,但是我并没有使--”哈利有些生气了,但是--

“闭嘴!”沃能姨父和佩妮姨妈一起叫道。

“接着说,儿子,”沃能姨父又说,他的小胡子因狂怒而翘了起来。

“一切都变黑了,”达达力颤抖着哑声说,“什么都是黑的。然后我就听见-声音,在我-我脑子里。”

沃能姨父和佩妮姨妈交换了一个受惊的眼神。如果把他们最深恶痛绝的事情列一个名单的话,魔法当然是第一位--紧跟其后的是那些违背禁水法令偷偷浇自家草坪的邻居--脑子里听到声音的人怎么也得算在前十名之内。他们显然觉得达达力已经精神失常了。

“你听见什么样的声音了,乖宝宝?”佩妮姨妈悄声问,她的脸色苍白,眼里充满了泪水。

但是达达力看起来似乎没有能继续说下去的能力。他再一次浑身发抖,摇着大脑袋上的金发。尽管从第一只猫头鹰的到来,哈利就一直处在恐惧和麻木之中,但是现在他忽然有些好奇了,摄魂怪会让人重新经历他一生中最悲惨的时刻。这个从小被家长百般宠爱、无所不依的达达力听到的,又是什么呢?

“儿子,那你怎么会摔倒的呢?”沃能姨父说,有一种在垂危病人病床前才用的、异乎寻常的安静。

“我--给绊倒了,”达达力颤抖着说。“然后--”

他用手指着自己宽大的胸脯。哈利明白了,达达力正回忆起当那种粘稠的寒冷充进肺部的时候,一切快乐与希望被吸走的感觉。

“可怕极了,”达达力嘶声说,“冷。很冷很冷。”

“行了,”沃能姨父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佩妮姨妈焦虑地把一只手放在达达力的额头上试他的体温。“然后呢,达达?”

“我感觉-感觉-感觉-好像-好像--”

“好像你再也不会有快乐了。”哈利毫无表情地补充。

“是的,”达达力小声说,身子仍在发抖。

“所以,”沃能姨父的声音恢复了原先高亢的音量,“是你在我的儿子身上施了让他疯狂的咒语,让他听到声音,而且让他以为他会-会永远活在悲惨之中,那一类的东西,是不是?“

“你要我告诉你多少次啊?”哈利说道,怒气和声音都提高了,“那不是我!那是两只摄魂怪!”

“两只--什么鬼东西?”

“摄-魂-怪,”哈利缓慢而清晰地说,“两只。”

“摄魂怪是什么见鬼东西?”

“他们守卫巫师监狱,阿兹卡班。”佩妮姨妈说。

这话出口后所有人都有两秒钟的安静,然后佩妮姨妈捂住了自己的嘴,仿佛刚刚说出的,是一句肮脏恶心的骂人话。沃能姨父瞪着她。哈利的大脑一阵眩晕,费格太太也就罢了--佩妮姨妈怎么会……?

“你怎么知道?”他惊讶地问佩妮姨妈。

佩妮姨妈自己也十分讶异,她胆怯地、带着歉意地看了沃能姨父一眼,然后把手稍微放下,露出马牙。

“我听--那个浑小子--告诉过她,有关它们的事--很多年以前了,”她断断续续地说。

“如果你是指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用他们的名字?”哈利大声说道,可是佩妮姨妈没理他,她看上去恐惧而慌乱。

哈利气晕了。除了好几年前,佩妮姨妈管自己的母亲叫怪物的那次,他从未听过她提起过她的妹妹。他很惊讶当佩妮姨妈拼命假装那个世界完全不存在的时候,她居然还能记得多年以前听过的关于魔法世界的只鳞片羽。

沃能姨父张开嘴,又闭上,再张开嘴又再一次闭上,显然已经忘记怎么说话了。直到他第三次张嘴的时候,才终於嘶哑地说:“所以-所以-它们-呃-它们-呃-它们真的存在,他们-呃-摄魔-那个什么的?”

佩妮姨妈点点头。

沃能姨父从佩妮姨妈看到达达力再看到哈利,仿佛希望他们会跳起来告诉他今天是愚人节似的。当没有人这么做的时候,他再一次准备开口,幸亏第三只猫头鹰的到来解救了他寻找词汇的艰难。猫头鹰像一颗带羽毛的炮弹一样从开着的窗户冲进来,哗啦一声落在厨房的桌子上,声音之大使达斯里一家三口都惊跳起来。哈利从这只猫头鹰的嘴上取下了第二封看起来像公文的信封,当猫头鹰迅速返回夜空的时候他拆开了信。

“已经-够多的-猫头鹰了,”沃能姨父心烦意乱地嘟囔着,冲到窗户前面再一次重重地关上窗户。

亲爱的波特先生:

在你二十二分钟之前收到我们的信件之后,我们进行了

更深入的研究。魔法部决定收回立即摧毁你的魔杖的决

定。你可以保留你的魔杖直到你参加八月十二日的听证

会,即时我们再做正式决定。

在与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讨论之后,魔法部同意将你

学籍问题也延后至听证会时决定。在此之前,你的学籍

将暂时被冻结。

致 最美好的祝愿

你真诚的

魔法部 非法使用魔法办公室 马法达·浩普克克

哈利连着把这封信读了三遍。得知自己不会被立即除名之后,他心里那个难受的疙瘩稍稍放松了一些,但是这不是说他的恐惧也因此烟消云散。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看八月十二日的听证会了。

“怎么样?”沃能姨父的话将哈利拉回了现实。“现在又怎么了?他们给你定罪了吧?你们那种人有没有死刑的?”他充满希望地补充。

“我要出席一个听证会,”哈利说。

“那么他们会在那儿宣判你吗?”

“我想是的。”

“那么我们还没有丧失希望,”沃能姨父不怀好意地说。

“好吧,如果就这些的话,”哈利说着站起来。他迫切地想一个人静一静来思考对策,也许应该寄封信给罗恩,赫敏,或者瑟瑞斯。

“不许跑!事情还没完!”沃能姨父大吼。“坐回去!”

“还怎么样?”哈利不耐烦地问道。

“达达力!”沃能姨父咆哮着:“我要知道我儿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好得很!”哈利也大声叫,随着他的怒火,红色和金色的火花从他紧握着的魔杖头喷出。达斯里家三口人一起向后退缩,脸上满是恐惧。

“达达力和我在木兰巷和柴藤路中间那条小路上的时候,”哈利快速地说,努力抑制自己不爆发出来,“达达力以为他可以耍弄我,我拔出了魔杖但是我没有施展魔法。然后两只摄魂怪就出现了--”

“但是摄魂怪是什么东西?”沃能姨父怒气冲冲地问道,“他们到底会干什么?”

“我已经告诉你了--他们会把所有的欢乐从你体内吸出来,”哈利回答,“而且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吻你--”

“吻你?”沃能姨父的眼睛几乎要爆出眼眶,“吻你?”

“他们会把你的灵魂从嘴里吸出来,他们管这个叫吻。”

佩妮姨妈轻轻地尖叫一声。

“他的灵魂?他们没有吧--他仍然有他的--”

她抓住达达力的肩膀用力晃动,仿佛以为会听到达达力的灵魂在身体里摇晃的声音。

“他们当然还没有吸走达达力的灵魂,如果他没了灵魂你会看出来的,”哈利说着,被激怒了。

“一定是你击退他们吧,儿子?”沃能姨父响亮地说,努力把谈话拉回他能够理解的层面。“以一敌二,是吧?”

“他不可能以一敌二对付摄魂怪,”哈利从牙缝里说。

“那为什么他没事呢?”沃能姨父叫,“为什么他没有被吸空呢?”

“因为我施展了神护--”

“呼噜!”随着声音,第四只猫头鹰拍击着翅膀,带着一团灰尘从厨房的壁炉烟囱里直落下来。

“看在上帝的份上!”沃能姨父咆哮着,怒火之中把一大撮胡子从鼻子底下拔了下来,他已经好久没气得拔胡子了。“我不许猫头鹰进来,告诉你我再也不能容忍了!”

但是哈利已经把羊皮纸卷从猫头鹰的腿上取了下来。他确信这封信是邓布多寄来的,它将解释所有事情--摄魂怪、费格太太、魔法部的动向、还有邓布多会如何平息这些事--但是,他生平第一次因看到瑟瑞斯的笔迹而失望了。他不理会沃能姨父对猫头鹰的愤慨,眯起眼睛避开猫头鹰从壁炉烟囱里再次飞走时搅起的灰尘,开始读瑟瑞斯的信。

亚瑟刚才告诉我们发生的事。无论如何,你不能再离开

那所房子。”

用这样简单几句话来回应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不够了。哈利翻过羊皮纸,希望能找到其他字迹,但那上面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现在哈利的火气又涨了起来,他孤身战败两只摄魂怪,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赞扬一句他“干的好”吗?卫斯理先生和瑟瑞斯的口气都好像在责怪他的调皮捣蛋,而在解决他的烂摊子之前他们不打算再理他。

“一几接一几--我是说一只接一只的--猫头鹰在我的房子里飞进飞出。这个我不允许,小子,我不--”

“我不能阻止猫头鹰进来,”哈利顶回去,把瑟瑞斯的信握成一团。

“我要你告诉我今晚事情的真相!”沃能姨父叫道,“如果摄魂怪伤害了达达力,为什么你会给开除呢?你施展了‘那个东西’,你已经承认了!”

哈利慢慢地,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的头再次痛起来。他比任何时候都想马上离开厨房,离达斯里夫妇越远越好。

“我用神护魔法赶走了摄魂怪,”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这是唯一能抵挡它们的东西。”

“但是摄魂怪在小文金干什么呢?”沃能姨父愤怒地说。

“没法告诉你,”哈利疲倦地说。“我也不知道。”

在白炽管灯的烘烤下,哈利的头越发地痛得厉害,他的怒火已经逐渐消退,现在只觉得筋疲力尽。达斯里一家人都瞪着他。

“是你,”沃能姨父有力地说,“小子,他们是来找你的,我知道的。要不然它们来这里干吗?要不然它们干吗追到那条小路上去?你是方圆几里之内唯一的-唯一”他显然无法说出“巫师”这个词,“唯一的‘那种人’。”

“但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虽然如此,沃能姨父的话让哈利疲惫不堪的大脑又重新进入工作状态。到底为什么摄魂怪会来小文金镇呢?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巧合,它们来到的小路正好是哈利当时的所在?它们是不是被人派来的?难道魔法部已无法控制摄魂怪了吗?还是像邓布多预言的那样,他们已经离开了阿兹卡班,加入伏地魔的阵营?

“这些摄魂怪守卫着变态监狱吗?”沃能姨父问,打断了哈利的思考。

“是的,”哈利回答。

如果他的头能停止疼痛,如果他能够离开厨房,回到他漆黑的卧室去继续思考……

“啊哼!他们是来逮捕你的!”沃能姨父仿佛找出了无懈可击的答案一样带着胜利的神气大声说,“就是这么回事,是不是,小子?你是在逃犯!”

“我当然不是,”哈利说,像要赶走苍蝇一样急摇着头,他的思维在疾速跳跃。

那,为什么呢?

“一定是他派它们来的,”哈利静静地说,与其说给姨父还不如说是给自己听。

“谁?谁派它们来的?”

“伏地魔,”哈利回答。

很滑稽,哈利在匆忙之中想了一下,达斯里一家听见巫师、魔法或魔杖这类东西的时候又厌恶又恐慌,可是听到了有史以来最邪恶的巫师的名字时,却丝毫没有任何紧张。

“伏--等等,”沃能姨父说道,他的脸变了形,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气出现在他小小的眼睛里:“我听过这个名字……他是那个--”

“杀死我父母的凶手,是的,”哈利没有表情地说。

“但是他已经死了,”沃能姨父不耐烦地说,丝毫没有考虑到讨论杀死哈利父母的凶手对哈利来说有多痛苦。“那个大块头(指海格--译注)是这么说的,他已经消失了。”

“他已经回来了。”哈利沉声说。

这是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他站在佩妮姨妈手术室一般干净的厨房里,最高档次的冰箱和大屏幕的电视旁边,心平气和地给沃能姨父讲伏地魔的事。似乎摄魂怪来小文金镇这件事打破了女贞路的普通世界和外面魔法世界中的那道巨大的、无形的墙。哈利在这两个平行世界的生活被搅在一起,於是每件事都好像头朝下颠倒了。达斯里夫妇询问魔法世界的事,而费格太太却知道邓布多;摄魂怪在小文金镇自在游荡,而他却有可能再也回不了霍格沃茨。哈利的头更加痛了。

“回来了?”佩妮姨妈悄没声地重复。

她看着哈利,仿佛她从来也没见过他似的。在那一瞬间,哈利有生以来第一次,完全意识到佩妮姨妈是他母亲的姐姐。他无法说出为什么这个念头会在此时此刻,如此有力地涌进他的脑海。他所知道的,是现在在这个屋子里,他并不是唯一了解伏地魔回来之真正含义的人。在她的一生中,佩妮姨妈还从来没有这样地看过哈利,她巨大、苍白的眼睛(这一点和她妹妹是多么的不同啊)没有因为厌恶或愤怒而缩小,而是因恐惧而放大。自哈利出生以来,佩妮姨妈就试图用愤怒的表面来遮掩着的东西--魔法不存在,除了她和沃能居住的世界之外再没有别的世界--现在似乎都一一显现出来。

“是的,”哈利把谈话的目标转向佩妮姨妈,“他一个月以前回来了。我见到他了。”

她的手摸索着放在达达力穿着皮夹克的宽肩膀上,紧紧地握住它不放。

“等等,”沃能姨父说,从自己的妻子又看到哈利,然后又看回来,显然已经被两人之间忽然产生的异乎寻常的理解而搞晕了。“等等,这个伏地魔已经回来了,你说。”

“是的。”

“就是那个杀死你父母的人。”

“是的。”

“现在也是他派摄魂怪来追杀你。”

“看起来就是如此,”哈利说道。

“我明白了,”沃能姨父说,再次从自己脸色苍白的妻子看到哈利,然后拉了拉身上的长裤。他的脸仿佛肿了,哈利眼看着他肥硕的紫脸越变越宽。“那么,就这样了,”他说道,他腆起的胸膛绷紧了衬衫,“小子,马上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什么?”哈利说。

“你听见我的话--滚!”沃能姨父大吼,这次连佩妮姨妈和达达力都给吓了一跳。“滚!滚出去!我早就应该这么做了!猫头鹰把这我的房子当成休息室,爆炸的布丁,毁了一大半的客厅,达达力长出尾巴,玛芝(沃能姨夫的妹妹--译注)在天花板涨成汽球,还有那辆会飞的福特汽车--滚!滚出去!我已经忍无可忍了!你不再和我们有任何关系!如果有疯子追杀你,你不能待在这里,让我的妻子和孩子受威胁,你不能再继续给我们添麻烦了。如果你非要和你那没用的爹妈一样,我也没有办法!滚出去!”

哈利僵在原地。他的左手上还拿着来自魔法部、卫斯理先生和瑟瑞斯的信。“不要再离开这所房子,无论如何,都别离开你姨父和姨妈的房子。”

“你听见了没有!”沃能姨父说,身子向前压下来,巨大的紫脸近得让哈利都能感觉到他的唾液正喷在自己脸上。“滚啊!半小时前你不是还要离开吗!我支持你!立刻走,别再玷污我们家的大门!我真是不明白,到底当年我们干嘛要收留你。玛芝是对的,我们早应该把你送去孤儿院。都怪我们心太软,还以为能把你身体里的脏东西挤出去,以为能把你教育成正常人,但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救了,而且我已经受够了--猫头鹰!”

第五只猫头鹰从壁炉的烟囱里飞下来,它掉落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事实上它是先撞上地板再被弹起来的,它在空中疼得大叫一声。这次的信是用红色信封包裹的,哈利举起手要去拿这封信,但是猫头鹰越过他的头顶,直接飞向了佩妮姨妈。她尖叫着低头,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脸。猫头鹰把信扔到佩妮姨妈的头上,转身从烟囱飞走了。

哈利跑过去想捡起这封信,但是佩妮姨妈已经先拿到了。

“愿意的话你尽可以拆开,”哈利说,“反正我也能听见,这是封吼叫信。”

“把那个扔了,佩妮!”沃能大叫,“别碰它,很危险的!”

“信是寄给我的,”佩妮姨妈颤抖着说,“它是寄给我的,沃能,你看!女贞路4号厨房,佩妮·达斯里太太收!”

她终於缓过气来,却更害怕了。这时红色的信封开始冒烟了。

“打开它!”哈利催促。“早开早完事儿,反正也迟早要发生的!”

“不!”

佩妮姨妈双手发抖,她慌张地向四周看,仿佛想找一条路径逃离这里,可惜太晚了--信封已经烧着了。佩妮姨妈尖叫着把它扔在桌上。

燃烧的信里发出一个可怕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

“佩妮,记住我最后的。”

佩妮姨妈看起来仿佛马上就要晕倒。她瘫倒在达达力旁边的椅子上,脸埋在手里。剩下的信无声地在桌上烧成了灰烬。

“这是什么意思?”沃能姨父嘶声问道,“什么-我不-佩妮?”

佩妮姨妈一言不发。达达力张着嘴巴像个傻瓜似的盯着他妈。可怕的寂静在厨房里盘旋。哈利望着他的姨妈,迷惑不解,他的头已经疼得像要爆炸了。

“佩妮,亲爱的?”沃能姨父胆怯地问,“佩-佩妮?”

她抬起头,身子依然抖个不停。她咽了一下。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必须待在这里,沃能,”她奄奄一息地说。

“什-什么?”

“他得待在这里,”佩妮姨妈说,始终没有看哈利。她再次站了起来。

“他……但是,佩妮--。”

“如果我们把他赶出门,邻居们会议论的。”她说道。她极快地恢复了平日仓促、急噪的举止,虽然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他们会问尴尬问题的,他们会问哈利去哪里了。我们必须留下他。”

沃能姨父像一只旧轮胎一样泄了气。

“但是佩妮,亲爱的--”

佩妮姨妈没有理他,她转向哈利:“待在你自己房间里,”她说,“不要离开这所房子。现在去上床睡觉。”哈利没有动:“那封吼叫信是谁寄来的?”

“不要问问题,”佩妮姨妈铎铎逼人地回答。

“你和巫师有联系?”

“我告诉你去上床睡觉!”

“那是什么意思?记住最后的什么?”

“睡觉去!”

“为什么--?”

“你听到你姨妈说的,现在去上床睡觉!”

第三章 先遣护卫队

“我刚刚被摄魂怪袭击,还有可能被霍格沃茨开除,我需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一回到漆黑的卧室里,哈利就坐到书桌前把这句话抄在三张羊皮纸上。第一封寄给瑟瑞斯,第二封寄给罗恩,第三封给赫敏。哈利的猫头鹰海德薇现在正外出觅食,桌上的笼子空空的,他不得不在卧室里踱步等海德薇回来。他的头依然疼得厉害,眼睛刺痛发痒,可是脑子却因过度亢奋而无法休息。后背的疼痛自从背达达力回家之后就没有停过,而脑袋上被窗户和达达力打出的两个肿块依然抽痛不止。

哈利在屋里从一头走到另一头,满腔怒火与疑惑无可发泄,他紧咬牙关,攥紧双拳,每次经过窗户,都会把恼怒的目光射向窗外无云的、繁星点缀的夜空。摄魂怪被人派来抓他,费格太太和蒙当格·弗莱彻秘密地跟踪他,接着被霍格沃茨冻结学籍,还有那个魔法部的听证会--而且,到现在依然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还有为什么,究竟为什么,那封吼叫信会寄到佩妮姨妈那里?那个恐怖而凶狠,在厨房回荡的声音又是谁的?

为什么他被关在这里,毫不知情,为什么所有人都把他当不听话的孩子对待?别再使用任何魔法,不许出门……

他在经过上学要带的皮箱时踢了它一脚,可惜这样非但没有发泄他的怒火,反而让他感觉更糟了,除了身上其他地方的疼痛现在他又得对付从脚趾传来的剧痛。

当哈利一瘸一拐再次经过窗户的时候,海德薇翅膀轻扇,像幽灵一样飞进窗户。

“也该回来了!”等海德薇降落到笼子顶上,哈利责备地说,“把那东西放下来,我有工作要你做!”

海德薇用她硕大的琥珀色圆眼睛望着哈利,目光里满是责备。它的嘴里正叼着一只死青蛙。

“过来,”哈利说着拿起那三张小羊皮纸卷,用一根皮条把它们绑在海德薇带鳞的腿上。“把这些送给瑟瑞斯、罗恩和赫敏,不拿到足够好、足够长的回信就别回来,要不就一直啄他们直到他们写出够长的回信为止。明白了吗?”

海德薇模糊地发出呼噜的一声,因为嘴里还被青蛙填得满满的。

“那就走吧,”哈利说道。

她立刻启程出发了。海德薇飞走之后,哈利合衣倒在了床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除了其他的难受感觉,他现在又为自己对海德薇的急躁态度而感到愧疚。她是他在女贞路4号里唯一的朋友啊。哈利决定等海德薇带着瑟瑞斯、罗恩和赫敏的回信返回时,他一定会好好弥补她。

他们一定会很快回信的,他们不可能不在意摄魂怪的袭击。也许明天当他一觉醒来时就会看到三封厚厚的信,写满了对他的同情与如何尽快搬去“地洞”的计划。有了这个令人安慰的想法,睡意迅速席卷了哈利,其他的念头都逐渐远去了。

*   *   *

但是海德薇并没有在第二天早上回来。除了去厕所,哈利一整天都待在卧室里。这一天有三次佩妮姨妈将食物从沃能姨父三年前装的那个猫洞里推进来。每次哈利听见她接近的时候他都试图问她关于那封吼叫信的事,可惜他的姨妈并不比门把手吐字更多。除此之外,达斯里一家都远远地避开他的房间。哈利不觉得出去跟他们见面有什么意义,再吵起来的话,除了他可能会被激怒、再次非法施用魔法之外,不会有别的用处。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三天。哈利浑身烦躁,无法集中精力做任何事。他在卧室里来来回回地走,为那些人把他丢在这个乱摊子里慢熬而恼火。还有的时候他会整小时地躺在床上发呆,茫然地瞪着空中,一想到魔法部的听证会他就会恐惧得发疼。

如果他们判他有罪怎么办?要是他被开除、魔杖被折成两段怎么办?他以后做什么?他能去哪儿呢?他不可能回来再和达斯里一家一起生活,尤其是现在,当他知道了外面的世界,那个他真正归属的世界的时候。也许他可以去和瑟瑞斯一起住,就像瑟瑞斯在一年前、魔法部的追兵到来之前曾建议过的那样?可是哈利还未成年,他能否获准一个人住在那里呢?或者,是不是他要去的地方也会在听证会上决定呢?说不定他因为违反《国际魔法师联盟之保密法令》,已经足够被送到阿兹卡班去呢?每次这个想法一出现,哈利总是从床上爬下来,重新开始在卧室里踱步。

海德薇离开的第四个晚上,哈利处在呆滞的状态。他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疲乏的大脑中一片空白。这时他的姨父走了进来,哈利慢慢地转过视线看他。沃能姨父穿着他最好的衣服,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

“我们正准备出门。”他说。

“什么?”

“我们--就是说,你的姨妈,达达力和我--正准备出门。”

“好呀,”哈利毫无兴致地说,目光又回到天花板上。

“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不准离开卧室。”

“可以。”

“不准你碰电视,音响或我们的任何其他财产。”

“当然。”

“不准你从冰箱里偷食物。”

“可以。”

“我要把你的门锁上。”

“随你便。”

沃能姨父瞪着哈利,显然对他无动于衷的态度感到怀疑,然后他走出房间,并关上了门。哈利听见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接着是沃能姨父下楼时的沉重脚步。几分钟之后传来汽车门关上的声音,引擎的轰鸣声,然后是汽车从车道上离开的独特声音。

达斯里一家的离开并没有让哈利有任何特别的感觉,他们在家与否对他毫无两样,他甚至懒得爬起来打开卧室的灯。房间里越来越黑了,他仍然躺在床上,侧耳倾听着从彻夜不关的窗户外面传来的声音。他还在等海德薇回来的声音。空荡荡的房子偶而吱嘎作响,水管里发出汩汩的水声。哈利躺在那里,不想任何事,几乎是昏迷着,陷入痛苦之中。

突然,一声东西破碎的声音相当清晰地从楼下的厨房传来,他猛地坐起来竖起耳朵。达斯里一家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而且怎么样他也会先听到汽车的声音。

几秒钟的安静之后,忽然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小偷吧,他想着,从床上爬下来站在地上--但是马上他就意识到小偷们一定会把声音压得最低,而现在在厨房里的人显然没有费心这么做。

哈利从床边的桌子上拿起魔杖,面向着卧室的门站好,全神贯注倾听外面的动静。接着,门锁发出“卡嗒”的一声,他的卧室门开了,把哈利吓了一跳。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竖起耳朵,然后穿过打开的门,紧盯着黑暗的楼梯口,可是并没有人出现。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快速而无声地走出房间,来到楼梯口。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有好几个人正站在楼下走廊的阴影里。大门玻璃透过来的街灯照出了他们的轮廓,他们大概有八九个人,似乎都正在仰头盯着他看。

“放低你的魔杖,你会把谁打瞎了的。”一个低沉、不满的吼声说道。

哈利的心无法控制地狂跳,他认得这个声音,但是他并没有放低他的魔杖。

“穆迪教授吗?”他犹豫着问。

“我可不知道什么教授,”那个低吼道,“我根本没机会给你们上课不是吗?你下来,我们要见你,这个样子太不正式了。”

哈利稍稍放低了魔杖,但是并没有放松,而且也没有动。他的怀疑情有可原,整整九个月,他以为是疯眼穆迪的家伙后来被证明不是真的穆迪,而是一个冒名顶替他的人,冒名顶替!更糟的是,在面具被揭穿之前那个人还企图杀死哈利。(见第四卷--译注)不过在哈利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计划之前,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又传到了楼上:

“没关系,哈利,我们是来带你离开这里的。”

哈利的心一下飞了起来。他也认得这个声音,虽然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

“卢-卢平教授?”他仍然难以相信,“是你吗?”

“咱们干嘛要待在这黑呼呼的地方?”第三个声音说道,这回是个完全陌生的女人,“荧光闪烁!”

一根魔杖头发出闪光,光芒照亮了整个走廊。哈利眨了一下眼睛,下面的人都挤在楼梯脚上,专注地盯着他看,有几个人甚至用力仰着头,以便看得更清楚。

瑞莫斯·卢平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他虽然很年轻,但是看上去十分疲倦,一脸病容,他的白头发比哈利一年前与他道别时更多了,而且打了补丁的长袍也比以前更破旧了。不过虽然如此,他的笑容却依然真诚坦白,让哈利在震惊之余仍努力以微笑回应。

“啊,他和我想象的完全一样哦,”手里高举着发光魔杖的女巫说。她看上去是这伙人里最年轻的一个。她瓜子脸略微苍白,深色的眼睛闪闪发光,翘翘的短发却是浓浓的紫色。“你好啊,哈利!”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卢平,”一个站在他们后面的秃顶黑人巫师说--他的声音低沉缓慢,耳朵上带着一只金环--“他和詹姆斯长得一模一样。”

“除了眼睛,”说话的是站在后面的一个气喘吁吁、满头白发的老巫师,“他的眼睛随莉莉。”

疯眼穆迪的斑白头发相当长,鼻子上还缺了一大块,他正用他不对称的眼睛怀疑地审视着哈利。他的一只眼睛很小,颜色很深,而另一只眼睛却是电蓝色的,而且又大又圆--这就是那只能穿墙透壁,甚至可以穿过穆迪自己的头颅来巡视身后的魔眼了。“你确定是他吗,卢平?”他低吼着说,“如果我们带回去的是食死徒假冒的哈利可就麻烦了。我们得问他只有真波特才会知道的问题,除非你们谁带了吐真液(一种可以让人说真话的药水,或译作‘威瑞塔斯仁姆’--译注)。”

“哈利,你的神护卫是什么形状的?”卢平问。“牡鹿,”哈利有点紧张地回答。“就是他了,疯眼。”卢平说。

每个人仍十分好奇地看着他,哈利走下楼梯,一边把魔杖插进牛仔裤的屁股口袋里。

“不要把魔杖放在那里,小子!”穆迪吼道,“如果打着火怎么办?你知道有多少比你更优秀的巫师就这么把屁股给毁了!”

“你知道有谁给烧焦屁股吗?”紫发女巫十分感兴趣地问他。

“不关你的事,只要管好你自己的魔杖不要插到屁股口袋里!”穆迪怒吼,“这是魔杖的基本常识,谁也不会觉得这个做法过分。”他大踏步走向厨房,那个女巫在他背后翻着白眼,“而且我看到了,”穆迪气急败坏地加了一句。

卢平伸出手与哈利握手,“你好吧?”他说着仔细打量哈利。

“好极了。”

哈利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四个星期以来,没有任何音信和迹象显示他将要被带离女贞路,而现在却有一大群巫师一本正经地站这里,仿佛一切早就已经商量妥当似的。他扫了一眼卢平旁边的人,他们仍然热切地盯着他。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四天没梳头了。

“我--你们真的运气不错,达斯里一家都出去了……”他嘟哝着。

“运气,哈!”紫发女巫说,“是我把他们引出去的。我通过麻瓜邮局给他们寄了封信,说他们已经被提名参加全英格兰城区最佳草坪竞赛。他们正往发奖的地方走呢--至少他们以为那是发奖的地儿。”

沃能姨父得知没有全英格兰城区最佳草坪竞赛时的脸色在哈利脑海中飞快地显现了一下。

“咱们要离开这儿,不是吗?”哈利问,“很快就走吧?”

“马上就走,”卢平回答,“我们现在只要等一个全部安全的信号。”

“我们要去哪里,是‘地洞’吗?”哈利满怀希望地问。

“不,不是地洞,”卢平说着示意哈利跟他向厨房走,几个巫师跟在后面,依然好奇地看着哈利。“那太冒险。我们已经在一个不会被人探测到的地方设立了总部。那可花了点时间呢……”

疯眼穆迪正坐在厨房桌子旁边,从腰上的皮袋里大口喝着饮料,他的魔眼到处乱转,打量着达斯里家种种节省人力的家用电器。

“哈利,这位是阿拉斯特·穆迪,”卢平继续说着,指向穆迪。

“是,我知道,”哈利回答,有些不舒服。被介绍给一个他本来以为已经认识一年的人感觉有点奇怪。

“这一位是妮茉拉希--”

“瑞莫斯,别叫妮茉拉希,”年轻的女巫说着身上打了个冷战,“是唐克丝啦。”

“只希望人家叫她姓的,妮茉拉希·唐克丝,”卢平说。

“如果你的蠢妈妈给你取名叫妮茉拉希,你也会这么做啊,”唐克丝小声说。

“这位是肯斯理·沙扣保特,”卢平指着那个高高的黑人巫师介绍,后者向哈利鞠了一躬。“奥非亚斯·道纪,”气喘吁吁的老巫师点点头。“还有岱德拉斯·狄果--”

“我们以前见过面的,”容易兴奋的狄果叫着,并摘下了他的紫色礼帽致意。

“艾米兰·万斯。”一个披着翡翠绿披肩、看上去相当庄重的女巫冲哈利点了一下头。“斯特吉斯·波德默。”这是一个有着一头浓密的麦杆色头发、方下巴的男巫,他眨了眨眼睛。“接下来是海斯提娅·琼斯。”在烘吐司机旁边站着的粉红脸颊、黑头发的女巫冲他挥挥手。

在介绍每个人的时候哈利都笨拙的对他们点点头。他希望他们不要总盯着自己,好像他忽然被放到舞台上展览一样。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

“有数目惊人的巫师志愿前来接你,”卢平仿佛看出了哈利的想法,现出一个快得不易觉察的笑容。

“是呀,当然,越多越好,”穆迪阴森森地说。“我们是你的护卫,波特。”

“一得到可以安全出发的信号我们就走,”卢平说着向厨房窗户外面看了看,“大概要十五分钟吧。”

“这些麻瓜可真够干净的,不是吗?”叫唐克丝的女巫说道,她正用好奇的目光四下打量着厨房,“我爸爸就生在麻瓜家里,不过他可懒得要命。是不是麻瓜里也什么样的人都有,就和巫师一样?”

“呃-是啊,”哈利回答。“那个--”他转向卢平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也没告诉我,还有伏地--?”

巫师中有几个人发出古怪的嘶声,岱德拉斯·狄果再次脱下礼帽,穆迪低吼一声:“闭嘴!”

“什么?”哈利说。

“这里不是讨论事情的地方,太危险了,”穆迪说,正常眼睛转向哈利,魔眼仍然紧盯着天花板,“真要命,”他生气地补充说,把手放在魔眼上,“它总是黏在一个地方--自从那个混蛋戴过它之后。”

然后,随着一阵仿佛是橡皮塞被从装满水的水池里拔出的恶心声响,他把魔眼掏了出来。

“疯眼,你知不知道那有多恶心!”唐克丝打断了他。

“给我拿杯水来好吗,哈利?”穆迪问道。

哈利打开洗碗机,从里面拿出一只干净杯子,在水池灌满水。那伙巫师还在热心地看他,他们无所顾忌的凝视已经让哈利觉得有些烦了。

“好得很,”哈利把杯子递给穆迪的时候他说。他把魔眼浸在水里,用手把它按得浮浮沉沉的。魔眼滴溜溜地转着,瞪着每一个人。“回去的路上我需要三百六十度的视野。”

“我们怎样去--那个我们要去的地方呢?”哈利问。

“扫帚,”卢平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你还太小,不会瞬息移动。他们时刻监视着壁炉通道网络,而设置一个非法的移动牌得让我们倾家荡产。” (移动牌,一件东西被施咒以后可以在把人送到提前设好的地点,这样被施咒了的东西就叫做移动牌。或译作‘抛奇’--译注。)

“卢平说你飞得很好,”肯斯理·沙扣保特用他低沉的声音说道。

“他是最好的,”卢平看着手表说,“不管怎么说,你最好上去收拾行李,哈利,等信号来时我们得准备好。”

“我来帮你,”唐克丝轻快地说。

她跟着哈利返回走廊然后上楼,一路上好奇地东张西望。

“好玩的地方,”她说,“就是有点太干净了。你明白我的意思?有点不太自然呢。”他们走进哈利的房间,哈利打开灯,“哦,这样就好得多,”她补充说。

他的卧室无疑比其他房间乱得多。四天以来他待在这里,情绪极差,根本没有心情收拾屋子。他的大部分书都凌乱地堆在地板上,那是他在强迫自己放松神经时翻阅过,之后又随手扔到一边去的。海德薇的笼子早该清理,现在已经开始发臭了。他的皮箱敞开着,露出里面乱七八糟丢在一起的麻瓜衣服和巫师长袍,而且周围地板上也到处都是。

哈利匆忙把书拣起来扔到箱子里。唐克丝则站在他的衣柜前面,在柜门里镶的穿衣镜上挑剔地看着自己。

“你知道,我不认为紫色适合我,”她思考着说,拉起一撮翘起的头发,“你觉得这是不是让我看起来有点惹眼呢?”

“呃--”哈利说着抬头,越过不列颠和爱尔兰快迪奇球队的海报看她。

“是的,确实如此,”唐克丝决定。她紧闭双眼,神情变得紧张,好像正努力要想起什么似的,一秒钟之后,她的头发变成了泡泡糖一样的粉红色。

“你怎么做的?”当唐克丝重新睁开眼睛时,哈利惊奇地问道。

“我是一个变形者,”她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把头转来转去,好看到头发的各个角度。“这就是说,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外貌,”看到了镜子里哈利的迷惑表情,她补充说。“我是天生的。在接受傲罗培训的时候我的伪装功夫得了最高分,其实我根本没练习,才棒呢。“

“你是傲罗?”哈利大为崇拜。从霍格沃茨毕业之后,成为一个追捕黑巫师的傲罗是哈利曾经考虑过的唯一职业。

“是啊,”唐克丝相当自豪地回答,“肯斯理也是,不过他的级别比我要高。我是一年前才获准加入的,秘密追踪功夫还差点不及格。我手脚笨得要死,你听见刚到楼下时我打碎碟子的声音了吧?”

“变形术是可以学会的吗?”哈利问她,他站起身,完全忘记了收拾东西。

唐克丝笑了。

“我打赌你不介意偶尔藏起那个疤的,对不对?”

她看着哈利前额上的那个闪电形状的伤疤。

“不,当然不介意,”哈利嘟囔说着转身走开。他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伤疤。

“好吧,不过我恐怕你会学得相当辛苦,”唐克丝说,“变形者十分稀少,而且他们都是天生的,不是后天学出来的,大多数的巫师只能用魔杖或是药剂来改变外形。不过,咱们最好快点,哈利,我们是来收拾行李的啊,”她看着地板上的乱摊子心虚地加上一句。

“啊--是的,”哈利说着,又抓起几本书。

“别犯傻了,我来做就快多啦--打包!”唐克丝叫,摆动魔杖在地板上长长地扫了一下。

书、衣服、望远镜还有天平都飘到半空,然后一股脑落进皮箱里。

“不太整齐,”唐克丝说着走到皮箱旁边,看着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妈妈有个窍门能让所有东西各就各位--甚至连袜子都能自己叠起来--可惜我从来也学不会--那是一种轻翻的动作--”唐克丝充满希望地翻动她的魔杖。

一只袜子虚弱地摇摆一下,然后又落到箱子里的乱东西上。

“啊,好吧,”唐克丝说,用力关上箱盖,“至少都装进去了。那个也需要点清洁。”她把魔杖指向海德薇的笼子。“斯物爽净!”笼子里的羽毛和鸟粪消失了。“嗯,这个效果好多了--我从来也没能熟练地掌握家政咒语。好吧,所有东西都带上了吗?铁锅?扫帚?哇,霹雳系列的扫帚--”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哈利右手上拿的扫帚。哈利既高兴又骄傲,这把国际标准的快迪奇比赛用扫帚是瑟瑞斯给他的礼物。

“我现在用的只是个彗星二六零,”唐克丝羡慕地说,“还有……魔杖还在牛仔裤里,两边屁股都没烧焦?好了,我们走吧。劳客魔动-皮箱!”

哈利的皮箱飘在离地面几寸的空气中。唐克丝像乐队指挥一样指着皮箱穿过房间、在他们前面飞出卧室。海德薇的笼子在她左手里,哈利提着扫帚跟着她下楼。

回到厨房时穆迪已经把他的眼睛装回去了。魔眼在清洁之后转得飞快,让哈利看得一阵眩晕。肯斯理·沙扣保特和斯特吉斯·帕德默正在研究微波炉,而海斯提娅·琼斯则对拿着一个从抽屉里翻出来的土豆削皮刀笑个不停。卢平正把写给达斯里一家的信封口。

“很好,”看见唐克丝和哈利进来,卢平抬起头来说,“再有一分钟吧,我想。我们也许应当到花园去做好准备。哈利,我留了一封信给你的姨父和姨妈,告诉他们不要担心--”

“他们才不会担心的,”哈利说。

“还有,你是安全的。”--“那只会让他们失望的。”

“还有,明年夏天你会回来见他们。”

“一定要吗?”

卢平笑了笑,但是没有回答。

“你过来,小子,”穆迪粗声说,用魔杖示意哈利走到他面前,“我需要把你滴露置幻。”

“你需要把我什么?”哈利不安地问。

“滴露置幻咒语,”穆迪说着举起魔杖,“卢平告诉我你有一件隐身斗篷,但是我们飞行的时候它会被吹开的。这个咒语可以更好的伪装你。准备好--”

穆迪重重地敲了一下哈利的头,哈利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穆迪在他头顶磕碎了一个鸡蛋似的。

寒冷顺着魔杖敲击的地方流下哈利的身体。

“做得漂亮,疯眼。”唐克丝欣赏地看着哈利的肚子说。

哈利向下看他的身体,或者,应该说曾经是他身体的那个东西,因为它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同了。它并不是隐形的,而是和身后厨房的颜色和质地一模一样,就好像他刚刚变成了一条人形变色龙。

“快点,”穆迪说着,用魔法打开后门。

他们走到花园,站在沃能姨父精心护理的美丽草坪上。

“没有云,”穆迪嘟囔,魔眼正在对天空扫描。“要是有点云遮挡就好了。现在,你,”他对着哈利低吼,“我们要紧密编队飞行。唐克丝在你前面,你要紧紧跟住她。卢平将在下面掩护你,我在你的后面,其他人在我们旁边围成一圈。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破坏编队,你明白吗?如果我们之中有人被杀--”

“会有这样的可能吗?”哈利担心地问,但是穆迪没理他。

“其余人继续飞行,不要停下来,不要破坏编队。如果我们都被干掉而你幸存下来,哈利,我们的后卫部队也在待命,你记得一直向东飞,他们会来接应你。”

“别说得这么轻松啦,穆迪,哈利会以为我们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呢。”唐克丝讽刺地说着,把哈利的皮箱和海德薇的笼子绑在她扫帚上吊着的套子里。

“我只是想告诉这孩子我们的计划,”穆迪生气地说,“我们的工作是把哈利安全地送到总部,如果我们在这次行动中丧生--”

“没人会死的,” 肯斯理·沙扣保特用他低沉、使人镇静的声音说道。

“那是第一个信号!骑上扫帚。”卢平指着天空清晰地说。

很高很高的天空中出现一片红色的火花,在星星中间慢慢降落,哈利立刻认出那是魔杖发出的火化。他把右脚跨过霹雳扫帚,紧紧握住把手,感到扫帚在微微震动,好像它也渴望和哈利再次升到空中。

“第二个信号,我们出发!”当绿色的火花在天上爆出的时候,卢平大声说道。

哈利用力登了一下地面。凉爽的夜风从他的头发间呼啸吹过,女贞路上整洁的方形庭院被落在后面,它们飞快地缩小,变成深绿和黑色相间的方格子。现在,所有关于魔法部听证会的念头被一扫而空,仿佛迎面而来的疾风把它们从他的脑子里吹出去了似的。他觉得自己的心要快乐得要爆炸了:他又飞了,整个夏天他一直梦想着飞离女贞路,现在,他终於要回家了……在那个短暂的美丽时刻里他所有的难题都不存在了,在广阔的、满布星辰的夜空里,它们变得无关紧要了。

“左满舵,左满舵,有个麻瓜在抬头看!”穆迪在后面叫道。唐克丝猛地转弯,哈利紧跟着他,看见皮箱在唐克丝的扫帚下面大幅摇摆。“我们需要升得再高些……再上升四分之一英里!”

急剧上升时哈利的眼睛给冻出了流泪,现在,下面除了微弱的车灯和街灯光亮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了。也许那里面有两只小灯是沃能姨父的汽车的,达斯里一家应该快回到他们那个空房子里了吧,也许他们正因为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草坪比赛而大发雷霆呢……,想到这里哈利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的笑声淹没在其他人长袍鼓风的声音,和风从他们耳朵经过的呼啸声音里,吊着皮箱和鸟笼的套子也在吱吱作响。哈利在一个月来还从未感到如此生气勃勃,或是如此快乐。

“方位正南!”穆迪喊,“前面有个城镇。”

他们向右盘旋,以避免直接迎向下面城镇蜘蛛网一样闪烁的灯光。

“方位东南,持续爬升,那边有几块低云,我们可以藏在里面!”穆迪又喊。

“不要穿越云层!”唐克丝恼火地喊,“我们会湿透的,疯眼!”

听到她的话哈利放心了,他握着霹雳扫帚的手已经冻得发麻了,要是记得穿件外套就好了,现在他冷得全身发抖。

他们不时依照着疯眼的指令改变航线。刺骨的强风让哈利不得不紧闭起眼睛,耳朵也冻得疼起来。这么冷的飞行哈利以前只有过一次,那还是三年级时在暴风雪里和海佛帕夫院比的快迪奇赛。卫队继续在哈利身旁盘旋,看起来好像一群灰色的大鸟争夺食物。哈利失去了时间概念,他不知道他们已经飞行了多久,感觉上至少有一个小时。

“方位西南!”穆迪大喊,“我们得避开公路!”

哈利现在冷得无比渴望下面汽车里的温暖和干燥,不过,他更向往壁炉粉旅行的安逸。也许在壁炉里转得晕头转向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但是火焰里头是多么暖和呢……肯斯理·沙扣保特从他身边呼地飞起,他的秃头和耳环在月光下微微闪亮,现在艾米兰·万斯飞在他的右边,魔杖已经出手,警惕地左右巡视,一会儿她也从哈利的头上飞走,换成斯特吉斯·帕德默……

“我们应该回去再转两圈,确定没有被跟踪!”穆迪叫道。

“疯眼你疯了吗?”唐克丝在前面大喊,“我们都已经给冻在扫帚上啦!如果我们继续不断地偏离航线的话,我们下星期也到不了那里!何况我们现在马上就要到了!”

“开始降落!”卢平的喊声传来。“哈利,跟好唐克丝!”

哈利跟着唐克丝俯冲而下,他们的前方是哈利今晚见到的最大一片灯光。巨大而错综复杂的闪光汇成长线和方格,中间夹杂着黑得不能再黑的深色方块。他们越飞越低,哈利可以慢慢看清每一个车灯,街灯,烟囱和电视天线。现在他很想马上落到地面,虽然他十分肯定他得先让人帮他从扫帚上解冻才能走下来。

“降落啦!”唐克丝喊,几秒钟之后她已经落到地面。

哈利紧跟着她降落,在一片长着杂草丛生的小方场中间他爬下扫帚。唐克丝已经开始解下哈利的皮箱。哈利颤抖着四下望了望。周围的房子肮脏,看起来相当不友好。有些房子的窗户破了,朦胧地反射着街灯,很多门上的油漆都脱落着,小堆的垃圾积在门前的台阶上。

“这是哪儿?”哈利问,但是卢平悄声说,“等一下。”

穆迪在他的长袍里翻找着,粗糙的手因为寒冷而不听使唤。

“找到了,“他嘟哝着,举起一个看起来像是打火机的银色东西,卡嗒一声把它打着了。

“噗”地一声,离他们最近的街灯忽然灭了。他再次拨弄灭火机,相邻的街灯也熄灭了,他连续不断地拨弄着灭火机,直到小方场上所有的街灯都熄灭了。最后方场上剩下的唯一光亮来自窗户上里穿过窗帘透出的灯光,还有他们头顶上弯弯的月亮。

“邓布多借给我的,”穆迪说着把灭火机放回口袋。“免得哪个麻瓜向外张望看到我们,明白吗?现在跟我们来,快点。”

他拉着哈利的胳膊带他离开草地,穿过马路,走在人行道上。卢平和唐克丝在后面跟着,提着哈利的皮箱,其他人都握着魔杖在他们两边保护。

隐约的音乐声从附近房子二楼的窗户里传来,一个破了的院门里面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垃圾袋子,正发出垃圾腐烂的刺鼻气味。

“这里,”穆迪小声说,把一张羊皮纸塞到哈利被滴露置幻过的手上。他用发光的魔杖靠近羊皮纸,照亮了上面的字迹:“快点记住上面的东西。”

哈利低头看羊皮纸。那上面的斜长字迹似曾相识,写着:

凤凰令总部可以在伦敦桂茂街12号找到。

第四章 桂茂街12号

“什么是凤凰--?”哈利刚要问。

“不要在这儿问,小子!”穆迪低吼,“等进去再说。”

他从哈利的手里夺过羊皮纸,用魔杖把它点着。当纸在火焰中卷曲成灰,飘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哈利再次审视周围的房子。他们正站在11号门外,左边是10号,而右边却是13号。

“但是,哪里是--”

“想想你刚刚看到的东西,”卢平低声说。

哈利想着,刚刚想到桂茂街12号,一扇破烂不堪的门已经出现在11号和13号中间,脏兮兮的墙和窗户也很快显现出来。这幢房子好像充了气一样迅速鼓出来,把两边的房子挤到一旁。哈利吃惊得倒吸一口凉气。11号房里的音乐依然轰隆作响,显然住在里面的麻瓜什么也没感觉到。

“快点,”穆迪说着推哈利的后背。

哈利走上残旧的石阶,眼睛紧盯着那扇新出现的大门。门上的黑色油漆残缺不全,而且布满刮痕。银色的把手弯曲成一只毒蛇的形状,门上既没有钥匙孔也没有信箱。

卢平掏出魔杖在大门上敲了一下。哈利听见一阵响亮的金属响动,好像是金属链子绞动时发出的喀啦声音。大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赶快进去,哈利,”卢平悄声说,“但是不要走太深,也别碰任何东西。”

哈利走进了几乎完全黑暗的走廊。一股潮湿、多灰、带着甜丝丝的腐败气味扑面而来。这个地方感觉就像一个已经被遗弃了很久的房屋。在他后面,他可以看到卢平和唐克丝的手里提着他的皮箱和海德薇的笼子,跟其他人一起鱼贯而入。穆迪站在最上面一层台阶上,把灭火机里在每个街灯上收来的光球释放出去,光球一一飞向街灯,转眼之间,小方场又被笼罩在橘黄色的灯光之中。穆迪一瘸一拐地走进房子,随着他关上大门,走廊里也恢复了黑暗,一丝光都没有。

“过来--”

他用魔杖轻轻敲了一下哈利的头顶,这一次,哈利感觉有一股热流从头顶流下后背,他知道滴露置幻魔法被解除了。

“现在大家都站着不要动,我这就弄点光亮出来。”穆迪小声说。

所有人压低声音谈话的样子让哈利有种奇怪的预感,好像他们走进了一个垂死病人的房间似的。随着一阵柔和的嘶声,墙上架着的老式煤气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摇曳的灯光照着墙上斑驳的墙纸和地上磨得露出纤维的地毯,狭长阴沉的走廊亦显现出来。天花板上,一盏挂着蜘蛛网的水晶灯闪闪地反光,走廊两边的墙上挂了许多因年代久远而发黑的画像。哈利甚至可以听到墙壁脚板里面有动物嗑洞的声音。吊着的水晶灯,还有旁边摇晃不平的桌子上摆着的枝状烛台,都是做成毒蛇形状的。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罗恩的母亲,茉莉·卫斯理太太,从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后面走出来了。她微笑着匆匆走向他们,但是哈利发现她比上次见到时消瘦和苍白了许多。

“哦,哈利,见到你太好了!”她小声说着,一把抱住哈利,几乎把他的肋骨勒断了,但是马上又把他推到一臂远的距离,挑剔地检查,“你瘦得皮包骨头,要记得补充营养,可惜我恐怕你要等一下才能吃晚饭了。”

她转身对哈利身后的巫师们急切地小声说:“他刚刚到,会议已经开始了。”

哈利身后的巫师们发出了一阵兴奋的声音,然后一个接一个经过哈利,走向卫斯理太太出来的那扇门。哈利刚想跟上卢平,却被卫斯理太太拉了回来。

“不行,哈利,这个会议只有成员才能参加。罗恩与赫敏在楼上,你可以和他俩一起等到会议结束,然后我们就吃晚饭。记得在大厅里说话要小声点。”她急急地小声补充道。

“为什么?”

“我们不想吵醒任何东西。”

“会吵醒什--?”

“以后再告诉你,我得马上走,我要去参加会议了--现在我只能带你去你睡觉的地方。”

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带着哈利蹑手蹑脚地经过了一对长长的、长满蛀虫的门帘,哈利猜想在门帘后面一定还有一扇门。他们绕过一个巨大的、似乎是用傻特伊大腿做成的雨伞架,然后走上了黑暗的楼梯。楼梯墙上挂了一排干缩的人头,经过更仔细的观察哈利发现这些头颅属於家佣精灵,他们的鼻子都扁扁的,有点像猪鼻子。(傻特伊,一种没有头脑只会挥着棒槌打架的巨人大力士。--译注)

每走一步,哈利的迷惑就加深一步,这个房子怎么看怎么像属於黑巫师的地方,他们到这样的地方来做什么?

“卫斯理太太,为什么--?”

“罗恩与赫敏会给你解释一切的,亲爱的,我真的要赶快走了,”卫斯理太太心不在焉地小声说着,“那儿,”他们已经爬上二楼,“你的房间在右边。会议结束的时候我来叫你。”

说完她就匆匆地下楼去了。

哈利穿过黑暗的楼梯走廊,转动卧室门的把手,这个门把手的形状也是一条毒蛇的头,他打开了房门。

他只来得及看到这个双人房里高高的、阴沉的高天花板,随着一阵响亮的兴奋笑声,跟着一声更响的尖叫,一大片浓密的头发就完全遮住了他的视线。是赫敏冲上来拥抱哈利,几乎把他撞得摔到地上。而罗恩那只小小的猫头鹰,小皮猪,则兴奋地在他们的头顶上飞来飞去。

“快点!罗恩,他已经到了,哈利到了!我们没听到你进来!啊,你怎么样?一切还好吗?生我们气了吧?我打赌你会的,我知道我们的信有多没用--但我们什么也不能告诉你啊--邓布多逼我们发誓什么也不能说,哦,我们有多少事儿要告诉你啊,还有你也要给我们讲--那些摄魂怪!当我们听说的时候都--还有那个魔法部听证会--太可气了,我已经查过了,他们没有权力开除你的,他们不能!《国际魔法师联盟之保密法令》里规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是可以使用--”

“让他喘口气吧,赫敏,”罗恩笑着在哈利身后关上了门。仅仅分别了一个月,他似乎又长高了几寸,这使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显得高瘦纤长,不过他的长鼻子、红头发和脸上的雀斑还是老样子。

赫敏放开哈利,但是脸上仍然兴奋。没等她再说下去,一个白色的东西带着轻柔的风声,从漆黑的衣柜顶上翩然飞下,轻轻落在了哈利的肩头。

“海德薇!”

这只雪枭轻磕着嘴,亲昵地啄着哈利的耳朵,哈利抚摸着她的羽毛。

“它可真疯了一样,”罗恩说,“它送来你最后一封信之后,我们几乎给它啄了个半死,你看--”

他给哈利看他的右手食指,上面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但仍然可以看出它相当深。

“啊,是啦,”哈利说,“对不起,你知道我急于想知道答复--”

“我们也想给你答复,夥计,”罗恩说。“赫敏都急坏了,她一直说如果你得不到消息的话你会干出傻事来的,可是邓布多让我们--”

“发誓不要跟我说,”哈利接下去说,“是,赫敏已经说过了。”

见到最好的两个朋友的温暖感觉慢慢被另一种感觉代替了,他觉得从胃的底部有一种冰凉的东西涌上来。就在那一瞬间--在经过整整一个月的期待与想念之后--他忽然更希望罗恩和赫敏让他一个人待会儿。

一阵让人紧张的安静在他们中间阔展开来。哈利机械地抚摸着海德薇,不去看对面的两个人。

“他似乎认为这是最好办法,”赫敏有喘不上气来,说,“邓布多,我是说。”

“是啊,”哈利说。他注意到赫敏的手上也有被海德薇的啄出的伤口,但他对此丝毫没有歉意。

“我想,邓布多认为你和麻瓜们在一起是最安全的--”罗恩开始说。

“是吗?”哈利扬起眉毛,“这个夏天你们俩有谁被摄魂怪袭击了吗?”

“嗯,没有--但那正是他派凤凰令成员全天保护你的原因--”

哈利感到胃里一阵惊悸,好像下楼时踩空了一级台阶似的。那么,所有人都知道他被跟踪,只除了他自己。

“但是,这个计划并不怎么成功,不是吗?”哈利说着,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最后还得我自己照顾自己,不是吗?”

“他发了很大的火,”赫敏说,几乎被吓坏了,“我是说,邓布多。我们都看到了,当他知道蒙当格擅离职守的时候,他看起来怕人极了。”

“啊,我很高兴他擅离职守,”哈利冷冷说,“如果没有他擅离职守,我也就不会使用魔法,邓布多也可能会把我扔在女贞路一整个夏天。”

“你难道-你难道不担心魔法部的听证会吗?”赫敏悄声问。

“当然不,”哈利挑衅地撒谎。他从他们身边走开,四下看着,海德薇依然留在他肩上满足地趴着。可惜这个房间似乎不太可能让他高兴起来。房间阴暗而潮湿,除了一个装饰精美的像框,墙上其他地方都露着掉得一片片的墙纸。而那个像框里只有一块空白的画布,当哈利经过像框时,他觉得听到有人躲在相框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吃吃窃笑。

“那么,为什么邓布多这么希望我蒙在鼓里呢?”

哈利问,依然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正常,“你们-嗯-难道没问过他么?”

他抬头扫了一眼,正好看到他们在交换眼神,显然哈利现在的反应是他们最担心的。而看到这个并不能让哈利的火气消减半点。

“我们跟邓布多说过,我们有多想告诉你现在发生的事情,”罗恩说,“真的,夥计。但是他现在真的很忙,到这儿之后我们也才见过他两次,而且他又总是急匆匆的。他只逼我们发誓不要写信告诉你任何的重要东西,他说猫头鹰也许会被劫持。”

“他还是可以通知我,只要他愿意,”哈利简单地说,“别告诉我他不知道任何不用猫头鹰来传递消息的方法。”

赫敏看了罗恩一眼然后说道:“我也想到过这点。可是,他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任何事情。”

“也许他认为我不值得信任吧,”哈利说着,看着他们的表情。

“别傻了,”罗恩说,看起来十分不安。

“要不就是我不能照顾自己。”

“他当然不会这么想,”赫敏忧虑地说。

“那么,为什么我必须待在达斯里家里,而你们两个人却在这里,参与在这里的每一件事?”哈利说着,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为什么你们两个有权知道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

“我们不知道!”罗恩打断了他的话,“妈妈从来不让我们接近开会的地方,她说我们太小--”

但是哈利已经不可抑制地叫起来了:

“所以你们没能参加会议,真不幸啊!可是你们都待在这里,不是吗?你们一直在一起呀!我呢,我达斯里家里困了一整个月!我对付过的事情比你们两个加起来的都多而邓布多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是谁救回了魔法石?是谁解开了密室之迷?又是谁从摄魂怪手下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

哈利积存了一个月的酸楚和怨恨都在这一刻倾泻出来:缺乏信息的烦躁,被朋友忘在一边的痛苦,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人跟踪的愤怒--所有这些让他羞于耻口的感觉现在都冲破疆界,爆发出来。海德薇被他的声音吓坏了,它展翅飞回到衣柜顶上。小皮猪惊慌地吱吱叫着,在他们头上盘旋得更快了。

“去年是谁通过了巨龙、斯芬克斯还有所有那些难缠的比赛项目?是谁看见伏地魔复活?又是谁从他手里逃脱?是我啊!”

罗恩站在地上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显然已经吓呆了。而赫敏看上去都快要哭出来了。

“但是为什么哈利应该知道正在进行的活动啊?谁会在乎哈利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哈利,我们一直想告诉你,我们真的--”赫敏开始说。

“没有那么想吧,是不是?要不然你早就送猫头鹰给我了,但是邓布多‘逼你们发誓’--”

“嗯,他确实--”

“我被困在女贞路整整四个星期,我是在垃圾箱里翻找报纸啊!”

“我们想--”

“我倒觉得你们是幸灾乐祸,不是吗?一直憋了那么久--”

“不是,相信我--”

“哈利,我们真的,万分抱歉!”赫敏绝望地叫道,眼睛里已经泪水涟涟,“你说得完全正确,哈利--要是换成我的话,我也会气得要死的!”

哈利瞪着她,呼吸依然急促,然后他再次转身背对他们,在房间里大踏步走来走去。海德薇在衣柜顶上低沉地叫了一声,房间里有一段长时间的宁静,只能听到哈利脚下地板发出的吱纽声响。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哈利质问。

“凤凰令总部。”罗恩立刻回答。

“是不是没有人打算跟我讲到底凤凰令是个什么东西--?”

“它是一个秘密组织,”赫敏连忙说,“邓布多是负责人,凤凰令就是他发起成立的。以前它是为了对抗‘那个人’而成立的。”

“里面都有谁?”哈利问着,把手插在口袋里停住了。

“有好多呢--”

“我们见过的大概有二十几个,”罗恩说,“不过我们想应该还有更多人。”

哈利盯着他们。

“还有呢?”他质问着,从一个人看到另一个。

“呃,”罗恩问,“还有什么?”

“当然是伏地魔了!”哈利生气地说,罗恩和赫敏听到这个名字都畏缩了一下,“现在怎么样?他在干什么?他在哪里?我们怎么才能阻止他?”

“我们已经告诉过你了,凤凰令的人不让我们参加会议,”赫敏紧张地说,“所以我们也不知道细节--但是我们有个大概的想法,”她看着哈利的脸很快地补充道。

“弗雷德和乔治发明了顺风耳,你知道,”罗恩说,“它们相当有用。”

“顺风--?”

“顺风耳,是的。只是最近被妈妈发现了,她特别生气,不让我们再用了。弗雷德和乔治不得不把所有的顺风耳都藏起来,要不然就给妈妈没收了。不过,在妈妈没发现之前,我们曾经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知道凤凰令的一些成员正在跟踪已经确认的食死徒,你知道,盯着他们的动向--”

“还有一些人在忙於招募更多的成员--”赫敏说。

“而另一些人,正在严密保护着什么东西,”罗恩说,“他们经常讨论守卫任务。”

“不会是指我吧,是不是?”哈利讽刺地说。

“啊,可不是吗,”罗恩说着,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哈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又开始在房间里乱走,四下看着,只避开罗恩与赫敏,“那么,既然他们不允许你们参加会议,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我们,”赫敏很快答道,“我们负责清理这所房子,这里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什么东西都在这里繁殖。我们已经好不容易把厨房清理出来,还有大部分的卧室,还有明天,我想我们要去清理客厅--”

随着两声巨响,罗恩的双胞胎哥哥,弗雷德和乔治,从稀薄的空气中陡然显现出来。小皮猪的叫声更大了,最后终於一溜烟飞到衣柜顶上和海德薇躲到一起。

“别这么干行不行!”赫敏对双胞胎虚弱地警告。这两个家伙都有着和罗恩一样的鲜红头发,但是他们比罗恩更结实也略矮一点点。

“你好啊,哈利,”乔治高兴地说,“我就知道我们听见了你的愉快声音。”

“不要那样把怒火憋在肚子里,哈利,让它们都爆发出来,”弗雷德同样快乐地说,“五十里以外好像还有两个人没听见你呢。”

见到他们两个放肆地使用瞬息移动,这只能有一种解释,“你们两个大概是通过了瞬息移动考试了?”哈利粗暴地问。

“全优通过,”弗雷德说,他的手里拿着一条长长的、皮肤颜色的带子。

“你知道,就是你们从楼上走下来也不过多花三十秒钟而已。”罗恩说。

“时间就是金币啊,小弟弟,”弗雷德说,“不管怎么说,哈利,你刚刚给我们的信号造成干扰,就是顺风耳,”看到哈利扬起眉毛,他回答着,同时举起手上的带子,现在哈利可以看见带子的另一头正拖在楼梯口上,“我们正在试图收听楼下的动静。”

“你们最好小心,”罗恩盯着顺风耳说,“如果让妈妈再看见它们--”

“冒这个险是值得的,现在他们开的是一个重要会议,”弗雷德说。

这时房门开了,长长的鲜红头发挤了进来。

“哦,你好,哈利!”罗恩的妹妹金妮欢乐地说,“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她接着转向弗雷德和乔治,说:“顺风耳没用,妈妈在厨房的门上施展了沉垒咒语才离开的。”

“你怎么知道?”乔治说,看起来有点垂头丧气。

“唐克丝教我的,”金妮说,“你只要朝门上扔东西,如果它碰不到门就说明门被沉垒过了。我从楼梯顶上用粪蛋往门那儿扔,可他们都给弹开了。所以顺风耳肯定伸不到门下的缝隙里偷听了。”

弗雷德深深地叹息一声。

“惭愧啊,我倒真想知道老石内普在搞什么勾当?”

“石内普!”哈利急忙说,“他也在这里?”

“是啊,”乔治说着小心地关上门,然后在一张床上坐了下来,弗雷德和金妮也坐下了。“他来报告什么东西,最高机密。”

“那个饭桶,”弗雷德懒洋洋地说。

“他现在可是在我们这边的,”赫敏责备地说。

罗恩嗤之以鼻:“那他也是个饭桶,你就看他看我们时候那个样子。”

“比尔也不喜欢他,”金妮说道,仿佛这足可以说明一切。

哈利不能确定自己的怒气是否已经缓和下来,但是现在他对情报的渴望已经压倒了继续吼叫的冲动。他坐在另一张床上。

“比尔也来了?”他问,“我以为他还在埃及工作?”

“他申请了一份文书工作,好回家来为凤凰令工作。”弗雷德说,“他说他还是很怀念金字塔,可是,”他一脸坏笑,“这当然有回报的喽。”

“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们的老弗蕾儿·德拉克吗?”乔治说,“她现在在格林高银行找了份工作,打算‘体高迎问’--”

“当然比尔就给她上了许多私人英文课喽。”弗雷德吃吃地笑着说。

“查理也凤凰令里工作,”乔治说,“不过他还待在罗马尼亚。邓布多希望尽可能招募更多的外国巫师,所以查理在节假日时都忙着结识更多的人。”

“为什么不是帕西做?”哈利问。他最后一次听见卫家老三的消息是说他正魔法部的国际魔法合作局工作。

听了哈利的话,卫家兄妹和赫敏阴沉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不管你干什么,千万别在爸爸妈妈面前提起帕西,”罗恩紧张地对哈利说。

“为什么不能?”

“因为只要一提到帕西,爸爸手里无论拿着的什么都一定会给他砸碎,妈妈就开始哭个不停,”弗雷德说道。

“一直糟糕极了,”金妮难过地说。

“我想我们已经他断绝关系了,”乔治说着,脸色从来没有如此难看过。

“发生了什么事?”哈利问。

“帕西和爸爸大吵了一架,”弗雷德说,“我从来没见过爸爸跟谁发过这么大火的,一向都只有妈妈大喊大叫的。”

“那是上学期结束一个星期后发生的事情,”罗恩说,“我们正准备来凤凰令总部,帕西回家来告诉我们他升官了。”

“你在开玩笑吧?”哈利说。

虽然哈利很清楚帕西是如何野心勃勃,但在他印象中,帕西在魔法部里的第一份工作干得并不出色。帕西犯的错误是他居然没有察觉自己的上司已经被伏地魔控制了。(当然魔法部不承认是伏地魔回来了--他们只以为克劳奇先生疯了。)

“是啊,我们也很惊讶,”乔治说,“帕西给卷到克劳奇的事里头了,一直接受调查什么的。他们说帕西早该意识到克劳奇的失控,然后报告给上级的。但是你知道帕西的,克劳奇把一切都交给他,让他负责,他才不会抱怨呢。”

“那他们怎么又升他的官呢?”

“这也正是我们想不明白的地方,”罗恩说着,现在哈利停止了咆哮,他似乎极渴望这样的正常谈话可以继续下去,“他回家的时候高兴得不得了--甚至比平常更喜不自胜,只要你能想象得出来--他告诉爸爸他在法吉本人的办公室里获得了一个职位。对於一个一年前刚刚离开霍格沃茨的人来说,这可是个好职位:魔法部长的初级助理。我想他以为爸爸会因此惊喜万分呢。”

“可惜爸爸没有,”弗雷德冷冷地说。

“为什么?”哈利问。

“嗯,据说现在法吉正把整个魔法部搅得人扬马翻,检查每个人是否和邓布多有关系。”乔治说道。

“这些日子,邓布多的名字在魔法部不是个好词,”弗雷德说,“他们都认为他到处说‘那个人’回来了,只是在制造麻烦。”

“爸爸说法吉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谁和邓布多站在同一战线上,就最好先收拾好办公桌,准备从魔法部离开,”乔治说。

“问题是,法吉怀疑爸爸,他知道爸爸是邓布多的朋友。而且他一直觉得爸爸是个怪人,因为爸爸对麻瓜文化那么感兴趣。”

“但这和帕西有什么关系呢?”哈利完全糊涂了。

“我就要说到这儿了,爸爸相信法吉把帕西招进自己办公室的唯一目的就是让他监视我们家--还有邓布多。”

哈利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

“我打赌帕西会喜欢你的反应。”

罗恩空洞地笑了笑。

“他整个人都乐疯了。他说--其实,他说了老大一堆可恶的话。他说自从进了魔法部以来他就一直与爸爸的恶劣名誉做斗争,还有爸爸是如何毫无野心,因此我们总是--你知道--总是没钱,我是说--”

“什么?”哈利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金妮也发出了类似小猫愤怒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我明白,”罗恩低声说。“还有更糟的。他说爸爸是个围着邓布多打转的白痴,邓布多自己引火上身,爸爸只会和他一起栽进去,而他--帕西--知道他的忠诚应该在哪里:当然是魔法部了。如果爸爸妈妈想成为魔法部的叛徒,他就要通知所有人他已经不再属於这个家。那天晚上他就打包离开了。他现在也住在伦敦。”

哈利低低地骂了一句。在卫斯理兄弟里他最不喜欢帕西,但是他从没想到他敢对卫斯理先生说出这样的话。

“妈妈也疯了,”罗恩呆板地说,“你知道--又是哭又是什么的,她跑到伦敦想和帕西好好谈一谈,但是他当着妈妈的面把门摔上了。不知道他和爸爸在工作时遇到了会怎么样--装着没看见吧,我猜。”

“但是帕西一定知道伏地魔已经回来了呀,”哈利慢慢地说,“他又不蠢,他当然知道没有证据他的爸爸妈妈不会冒然行动的。”

“是啊,嗯,你的名字也是争吵的一部分呢,”罗恩说着,偷偷地看了哈利一眼,“帕西说唯一的证据就是你的话而--不知道--而他并不觉得那是足够的证据吧。”

“帕西太相信《先知日报》了,”赫敏辛厉地讽刺,其他人纷纷点头。

“你们说什么?”哈利问,左右看着他们所有人,他们都警惕地看着他。

“你没-没看《先知日报》吗?”赫敏有些紧张地问。

“是的,我当然看过!”哈利说。

“那你-呃-从头到尾地读过?”赫敏问,仍然有些不安。

“当然不是每页都读,”哈利为自己辩护,“他们要是报导任何伏地魔的消息,那肯定会在头版头条,不是吗?”

其他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畏缩了一下,。赫敏很快地接下去说:“嗯,你非得每页都读才能看明白,不过他们-嗯-他们一星期里总要提起你两次。”

“但是那样我就会看见--”

“如果你只读头一页的话你就看不见了,”赫敏摇头说,“我不是指重要文章,他们只是略略提起你,像说笑话那样的。”

“你说什么--?”

“那真是相当地下作,”赫敏尽量控制着自己声音的平静,“那些拿瑞塔·斯文子的东西做素材编出来的东西。”

“可是瑞塔·斯文子已经不再写任何东西了,不是吗?”

“哦,当然,她遵守她的约定--反正她也没有别的选择,”赫敏满意地接着说,“但是她为后来的人奠定了基础。”

“报纸上到底说什么?”哈利不耐烦地问。

“好吧,你知道她写过你到处晕倒,伤疤疼痛,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

“是的,”哈利说,换了谁也不太能马上忘记瑞塔·斯文子给他编造的那些故事的。

“嗯,现在他们把你写成了一个受蛊惑的、喜欢哗众取宠的人,好像你以为自己是一个伟大的悲剧英雄什么的。”赫敏匆匆地说,似乎以为自己说得越快,哈利的不快就越少些似的,“他们见缝插针地把诽谤你的词句加在其他新闻里。即便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新闻发生了,他们也会说‘这个故事有哈利·波特那么传奇了’,如果什么人发生一个古怪的意外或是什么的,他们就说‘希望这家伙的前额不会留下一条伤疤,否则我们以后我们就要崇拜他了’--”

“我从来不要任何人崇拜--”哈利开始激动起来。

“我知道你不想,”赫敏急促地说,看起来有点害怕,“我当然知道,哈利。但是你知道他们在搞什么把戏吗?他们要把你变成一个没人相信的家伙。一定是法吉在背后捣的鬼,我敢用任何事打赌。他们想让所有巫师都把你当成哪个可笑的傻孩子,你爱编不着边际的长篇故事,因为你喜欢出名,而且想继续这样出名。”

“我从没要求--我从来不想--是伏地魔杀死我的父母啊!”哈利语无伦次地叫道,“我出名是因为他杀了我的父母却没能杀死我!有谁愿意这样出名啊?难道他们不明白我宁愿这一切--”

“我们明白,哈利,”金妮认真地说。

“而且,当然,你被摄魂怪袭击这件事他们一个字也没有报导,”赫敏说,“显然有人警告他们保持沉默。那才会是个大新闻呢,失控的摄魂怪。他们甚至没有报导你违反《国际保密法令》的事儿。我们都以为他们至少会报导这个,这条消息可以轻松地把你写成一个故弄玄虚的傻瓜。我们怀疑他们也许想在你被开除之前先拖延时间,然后他们才会大肆宣扬--我是说,‘如果’你被开除的话,当然了,”赫敏匆匆说道,“你不应该会被开除的,只要他们自己遵守自己的法律,就没有足够的证据在法庭上驳倒你。”

话题又回到哈利最不想听的听证会上,正当他苦于寻找其他的话题的时候,外面传来的上楼声音解除了他的困扰。

“哦噢。”

弗雷德用力一把拖起顺风耳,随着另一声巨响他和乔治就消失了。几秒钟之后,卫斯理太太出现在卧室门口。

“会议结束了,现在你可以下楼吃晚饭了。大家都急着要见你呢,哈利。还有,谁把那些粪弹放在厨房门外的?”

“罗圈腿,”金妮毫不脸红地回答,“他喜欢玩那些东西。”

“哦,”卫斯理太太说,“我还以为是克瑞彻呢,他总爱搜集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现在你们都记着在走廊里说话要小声点。金妮,手怎么这么脏,你刚才干什么了?请你吃饭之前把手洗干净。”

金妮向大家做了一个鬼脸就跟着她妈妈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哈利,罗恩和赫敏。他们两个都担心地看着哈利,仿佛在其他人都走了之后他们害怕他又会大喊大叫起来。他们紧张的样子让哈利感到有点惭愧。

“嗯,”他嘟哝着,但是罗恩摇摇头,赫敏小声说:“我们知道你会生气,哈利,我们真的不怪你。但是你一定要明白,我们真的曾经尽力劝说邓布多--”

“是,我知道,”哈利简单地说。

他想换一个与校长无关的话题,因为一想到邓布多总让哈利怒火中烧。

“谁是克瑞彻?”他问。

“这里的家佣精灵,”罗恩说,“一个疯子,我以前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精灵。”

赫敏对罗恩皱紧眉头。

“他不是疯子,罗恩。”

“他的人生目标就是和他妈妈一样把头砍下来挂在墙上做装饰,”罗恩生气地说,“这正常吗,赫敏?”

“好-好的,即使他是有点古怪,但那也不是他的错啊。”

罗恩向哈利转转眼睛。

“赫敏还是没放弃她的‘醋精会’。”

“那不是什么‘醋精会’!”赫敏慷慨激昂地说,“那是‘小精灵福利促进协会’,‘精促会’。而且不光是我,连邓布多都说我们应该友善地对待克瑞彻。”

“是是是,”罗恩说,“走吧,我都快饿死了。”

他带头走出房间到了楼梯平台,但是他们还没下楼--

“等会儿,”罗恩悄声说,伸出胳膊拦住哈利和赫敏的去路。“他们还在走廊里呢,咱们说不定能听见什么。”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从楼梯扶手向下看去。黑暗的走廊里站满了巫师,哈利的先遣护卫队的所有成员也在其中。他们一起兴奋地小声交谈着。在这群人的最中间,哈利看见了一个头发黑腻、长着大鼻子的人,那正是他在霍格沃茨最不喜欢的老师,石内普教授。哈利在栏杆上探得更深,他对石内普在凤凰令的工作十分好奇。

一根细细的、皮肤颜色的带子降落到哈利视线里,他抬起头,看见弗雷德和乔治正站在楼梯口,小心翼翼地把顺风耳降到楼下的人群方向。可惜,只一会功夫,人群就已经开始朝大门移动,然后很快都离开了。

“该死的,”哈利听见弗雷德小声咒骂,随着他的牵动,顺风耳升了上去。

他们听见大门打开,然后又关上了。

“石内普从不在这儿吃饭,”罗恩小声告诉哈利,“谢天谢地。现在咱们走吧。”

在他们经过墙上那排小精灵头颅的时候,他们看到卢平、卫斯理太太和唐克丝站在前门门口。他们在送走那些巫师之后,正用魔法把门上的重重拴锁重新封好。

“我们在下面的厨房吃饭,”卫斯理太太小声说,她在楼梯脚和他们汇合,“哈利,亲爱的,如果你掂脚走过这个走廊的话,厨房就在那个门后面--”

哗啦。

“唐克丝!”卫斯理太太恼怒地叫了一声,转向身后。

“对不起!”唐克丝难过地说,她正趴在地上,“都是那个混帐的伞架,我已经第二次被它拌倒了--”

但是她下面的话被一阵恐怖的、足以撕裂耳膜、凝固血液的尖叫声淹没了。

哈利之前经过的那对满带蛀虫的门帘向两边飞开,但是它们后面并不是门。有一瞬间哈利以为他看到了一扇窗户,窗户外面有一个头戴黑帽的老太太仿佛在被拷打一样不停地放声尖叫,--然后哈利才意识到,那其实是一幅真人尺寸的肖像,只不过这幅画像的真实与可厌程度是他以前从来没见过的。

这个老太太正口水四溅,翻着眼睛,脸上蜡黄的皮肤在她尖叫的时候被拉得紧紧的,而在他们身后,整个走廊上的其他的肖像也被惊醒,都大吼大叫起来。吵闹声大得让哈利紧闭双眼,两手紧紧的捂住耳朵。

卢平和卫斯理太太冲上前去,拖着窗帘想要盖住那个老太太,但是他们无法关上窗帘。而老太太叫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响,她挥舞着她的长着长指甲的手仿佛要撕他们的脸。

“脏东西!废物!污秽和卑劣的残渣!你们这些混血、怪东西、畸形的脏血种,给我滚出去!你们竟敢玷污我祖祖辈辈的房子--” (脏血种,指不是生于巫师世家但有魔力的巫师,与‘纯血’相反--译注)

唐克丝一遍遍地道着歉,一边把那个又大又重的傻特伊大腿做的伞架拖回原处。卫斯理太太已经放弃了关窗帘的打算,她在走廊里急匆匆地跑来跑去,用她的魔杖定住每一幅肖像。这时一个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从一扇门后,面对着哈利跑了出来。

“闭嘴,你这个可恶的老巫婆,闭-嘴-!”他大吼着抓起卫斯理太太放弃的窗帘。

老太太的脸一下白了。

“你--!”她大吼一声,眼睛瞪得像要爆出眼眶,“血统的叛徒,可恨的、让我羞耻的血脉!”

“我说了-闭-嘴!”那人咆哮着,他和卢平以惊人的力量终於把窗帘再次关闭起来。

老太太的尖叫声消失了,大厅里回荡着寂静。哈利的教父,瑟瑞斯·布莱克,微微地喘着气,把长长的黑头发从眼前拂开,然后转向哈利。

“你好,哈利!”他咬着牙说,“你显然已经见过我妈妈了。”

第五章 凤凰令

“你的--?”

“我亲爱的老母亲,是呀,”瑟瑞斯说,“我们已经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想把她从墙上弄下来,但是我们怀疑她在画布后面施了一个恒黏咒。在这些家伙再醒过来之前,咱们赶快下楼吧。”

“但是,你母亲的肖像为什么会在这里?”哈利问,迷惑不解。他们正穿过走廊的门,向下走在一段窄窄的石阶上,其他人都跟在后面。

“他们没告诉你吗?这是我父母的房子,”瑟瑞斯说,“我是布莱克家的最后一个后裔,所以这所房子现在是我的了。我把他贡献出来,让邓布多做总部--基本上这是我能做的唯一有用事情。”

原本满心期待的哈利注意到瑟瑞斯的嗓音听起来相当生硬和酸涩。他跟着教父走到楼梯底端,穿过一扇门,进入了地下室的厨房里。

厨房看上去不比它上面的阴沉走廊好多少,四面粗糙的石头墙壁使它看起来更像一个山洞。屋里的大部分光源来自房间最里面的一团巨大的火焰,一股有如战火硝烟般浓郁的炊烟积在空中,烟雾中露出在黑暗的天蓬上吊着的、形状狰狞的厚铁煮锅和平底锅。很多开会时用的椅子围着一张长长的木桌子,挤了满满一屋。桌子上扔了好些羊皮纸卷、高脚杯、空葡萄酒瓶,还有一堆看起来似乎是抹布的东西。卫斯理先生和他的长子比尔正坐在桌子另一端,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地谈话。

卫斯理太太清了清嗓子。她的丈夫,一个个子高瘦、秃顶、红发、戴着玳瑁眼镜的男人,转头看见他们,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哈利!”卫斯理先生说着匆匆忙忙地走过来打招呼,然后用力握着哈利的手,“很高兴见到你!”

从他的肩膀上方,哈利可以看到比尔,长头发仍然编成马尾,正匆忙地卷起桌上放着的这些羊皮纸。

“旅途顺利吗哈利?”比尔冲他喊着,一边试图将十几卷羊皮纸一起抱起来,“看来穆迪没逼你绕过北极到这里来呢?”

“你以为他没试过么,”唐克丝说着,冲上去帮助比尔,但是马上把一根蜡烛碰倒在最后一个羊皮纸卷上:“啊不!--对不起--”

“亲爱的,我来,”卫斯理太太说着,声音里带着怒火,挥动魔杖修好了羊皮纸。在卫斯理太太咒语产生的闪光里,哈利看到那张羊皮纸上面好像是某座大楼的建筑图纸。

卫斯理太太看见了哈利的目光。她迅速从桌上抓起图纸,把它塞进了比尔已经满满的胳膊里。

“这些东西应当在会议结束之后马上清理干净的,”卫斯理太太说完,走到一个老式碗柜那里,从里面拿出晚餐要用的碟子。

比尔拿出魔杖,嘟哝一声,“一无影迹!”,所有的卷轴立刻消失了。

“坐下吧,哈利,”瑟瑞斯说,“你已经见过蒙当格了吧?”

那堆让哈利以为是抹布的东西忽然长长地打了一个呼噜,然后猛然惊醒。

“谁在叫我?”蒙当格睡意盎然地模糊说着,“我同意瑟瑞斯的意见。”他像投票一样把沾满污垢的手举到空中,松弛的、充满血丝的眼睛里一片茫然。

金妮咯咯地笑了起来。

“会议已经结束了,老当,”瑟瑞斯说,这时大家正围着桌子坐下来,“哈利到了。”

“呃?”蒙当格说着,从垂在眼前、打结的姜黄头发之间难过地偷看哈利。“哎呀,可不是他到了吗,是呀。你还好吧,哈利?”

“是的,”哈利回答。

蒙当格的手不安地在口袋里摸来摸去,一边盯着哈利,一边掏出了一根很脏的黑烟袋。他把烟袋叼在嘴里,用魔杖点燃了,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几秒钟之后,一团巨浪一样的绿烟已经把他笼罩起来。

“我应该向你道歉,”他嘟囔的声音从刺鼻的烟雾里传出来。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蒙当格,”卫斯理太太大叫,“请你不要在厨房里抽那个东西,尤其不要在我们要吃饭的时候!”

“啊呀!”蒙当格说,“可不是,对不起!茉莉。”

烟雾在蒙当格把烟袋收回口袋之后就消失了,但是如同燃烧臭袜子的刺鼻气味依然飘荡在空气中。

“要是你们不想在半夜吃晚饭的话就来帮帮忙吧,”卫斯理太太对房间里的所有人说,“不!你坐在那儿别动,哈利亲爱的,你刚经过长途旅行啊。”

“我能做什么吗,茉莉?”唐克丝热心地说,向前跳了一步。

卫斯理太太犹豫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担心。

“呃-不,没关系,唐克丝,你也休息一下吧,你今天干的够多了。”

“不不,我想要帮忙的!”唐克丝开心地说着,匆匆忙忙走向碗柜时踢翻了一张凳子。金妮正从碗柜里取出刀叉。

很快,一排很重的菜刀在卫斯理先生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切着肉和蔬菜,而卫斯理太太把一口大铁锅吊到火上,不停地搅拌着。其他人则把盘子,更多的高脚杯和吃的东西食品柜里拿了出来。哈利和瑟瑞斯、蒙当格一起坐在桌子前,后者仍然望着他悲伤地眨着眼睛。

“那之后你见过老费格吗?”他问。

“没有,”哈利说,“我再没见任何人。”

“你看, 我不应该擅自离开的,”蒙当格说,向前倾着身子,语气里充满恳求道,“但是我刚遇到一个很好的生意机会--”

哈利感到膝盖被什么东西擦过,他吓了一跳,原来只是赫敏的那只腿向外拐的姜黄色大猫,罗圈腿。他在哈利的腿边转了一圈,喉咙里开心地呼噜响着,最后跳上瑟瑞斯的膝盖蜷缩起来。瑟瑞斯无意地摩搓着他耳朵后面的毛,然后转过脸,仍是一副阴沉的样子看着哈利。

“暑假过得还好吗?”

“不好,糟透了。”哈利说。

头一次,瑟瑞斯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我本人倒是不明白你有什么可抱怨的。”

“什么?”哈利怀疑地问。

“就我自己来说,我恐怕会欢迎摄魂怪的袭击吧。为争夺灵魂的殊死搏斗能好好打破单调的日子。你以为你的处境够糟,可是,至少你还可以出门走走,活动活动腿脚,参加几场战斗。我已经在这里关了一个月了。”

“为什么?”哈利皱着眉头问。

“因为魔法部还在通辑我,而且伏地魔现在肯定已经知道我是一个兽幻者,虫尾巴一定早就报告给他了。所以,我的伟大伪装毫无用武之地。这样一来,我能为凤凰令做的事情也就屈指可数了,至少邓布多是这么认为的。”

瑟瑞斯提到邓布多的时候语气稍稍有些异样,这让哈利感觉瑟瑞斯,也和自己一样,并不太满意校长的做法。一种对教父的同病相怜猛然在哈利心中涌起。

“至少你还知道现在发生的事儿,”哈利振作起来。

“啊是呀,”瑟瑞斯冷笑,“听石内普的报告,明白他说来说去,其实就是想暗示我他在外面出生入死而我在温室里尽情享受,还问我清洁工作做得怎么样--”

“什么清洁工作?”哈利问。

“把这个地方尽量清理得能让人住,”瑟瑞斯说着用魔杖指了一下这个阴暗的厨房。“我亲爱的老母亲死了十年了,之后这里一直没有人住,除非算上她的那个老家佣精灵,但是那个家伙早就疯了--他已经好久都没清理任何东西了。”

“瑟瑞斯,”蒙当格说,似乎没注意到哈利他们的谈话,而是在仔细检查着一只空的高脚杯,“夥计,这东西是银的吧?”

“是的,”瑟瑞斯说着,用厌恶的眼神审视着杯子,“原料是十五世纪丑精灵铸造的银子里的极品,上面镶的是布莱克家族的族徽。”

“应该会很容易弄下来吧,”蒙当格嘟囔着用袖子擦着那只杯子。

“弗雷德,乔治--不行!你们难道就不能用手端着它吗!”卫斯理太太尖叫一声。

哈利,瑟瑞斯和蒙当格转头看,在最后的半秒钟里及时冲离桌子。弗雷德和乔治把一口大铁锅炖肉,一铁壶黄油酒,还有一个相当沉的面包案板,包括上面放着的面包刀,一起施了魔法,这些东西正对着他们疾飞过来。装炖肉的铁锅滑过整个桌子,最后终於在跌下桌子另一端之前停下了,把桌面烧出一长条黑色的焦痕;黄油酒壶重重摔到地上,里面的饮料溅得到处都是;面包刀滑下了案板,刀尖朝下扎到桌子上,刀把恐怖地颤抖着,正好是几秒前瑟瑞斯右手的所在。

“看在老天的份上!”卫斯理太太大声嚷,“这里不需要--我已经受够啦--虽然现在你们两个可以在校外使用魔法,但也不能为了每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动用魔杖!”

“我们只是想节省时间!”弗雷德说着跑过去把面包刀拔出桌面,“对不起,瑟瑞斯,夥计--我没想--”

哈利和瑟瑞斯大笑着,蒙当格在匆忙之间向后从椅子上跌了下去,现在正一边骂着一边站起身来,罗圈腿愤怒地尖叫一声,一路直冲进碗柜底下,硕大的黄色眼睛在碗柜的下的黑影里闪闪发光。

“你们两个,”卫斯理先生说着,把装着钝肉的大铁锅提过来放到桌子中央,“你妈说的对,现在你们已经成年了,就要表现出成年人的责任感--”

“你们的哥哥里从没有一个惹过这样的麻烦!”卫斯理太太怒气冲冲地说,她把一壶新装的牛油酒重重摔在桌子上,几乎洒得和刚才一样多。“比尔不会走几步远的路也用瞬息移动!查理也不会见到什么东西都给它们施咒!帕西--”

她生生地止住了要讲的话,吸一口气,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而后者的表情明显地僵硬了。

“咱们吃饭吧,”比尔很快地说。

“这顿饭看起来太好了,茉莉,”卢平说着,舀了一盘炖肉,隔着桌子递给卫斯理太太。

整整几分钟,除了盘子与刀叉相碰的声音,和每个人准备吃饭时移动椅子的声音,屋子里一片沉寂。然后卫斯理太太把头转向瑟瑞斯。

“我有件事想要问你,瑟瑞斯。客厅的写字台里面关着什么东西,它一直在里面喀哒喀哒地动。当然,也许只是个宝格妖,但是我想应该先请穆迪看一看在把他放出来。”

“无所谓,”瑟瑞斯不甚关心地回答。

“那边的窗帘上也满是道七虫,”卫斯理太太接着说道,“我想明天我们可以试试把它们清除干净。”

“我迫不及待呢,”瑟瑞斯说。哈利觉出他声音里的挖苦味道,但是他不能确定其他人是否也觉察到了。

唐克丝坐在哈利对面,她利用大口吞饭的空档不断改变鼻子的形状,逗得赫敏和金妮直笑。每次改变形状的时候她都像在哈利卧室那次紧闭双眼做出难过的表情,她的鼻子一下子像鸟嘴一样高高隆起,是模仿史内普的,然后又一下缩到没张开的蘑菇那么小,之后又从每个鼻孔里长出一大片鼻毛。这无疑是进餐时间她们常玩的游戏,因为赫敏和金妮很快就要求她变出她们喜欢的鼻子样式。

“变那个猪样的鼻子,唐克丝。”

唐克丝做了,哈利抬头看,忽然觉得对面有一个女性达达力在对自己微笑。

卫斯理先生,比尔和卢平正在激烈地讨论关于丑精灵的事情。

“他们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说,”比尔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相信‘那个人’回来了。当然,他们或许根本不想站在任何一边,置身事外呢。”

“我确定他们从来不会站在‘那个人’那边的,”卫斯理先生摇着头说,“他们自己也曾经损失惨重。还记得那次在诺丁汉附近,一家丑妖精都被他杀了吗?”

“我想关键是他会给他们什么好处,”卢平说,“我不是指黄金。如果他让他们拥有几个世纪以来我们一直拒绝他们的自由,他们会动心的。比尔,你在瑞那科身上下的功夫怎么样了?”

“他现在很有点反巫师情绪呢,”比尔说,“他到现在还在为百格门的事(见第四卷,--译注)生气,他坚信是魔法部掩盖了真相,那些丑精灵从来没有从他那得到过黄金,你知道--”

一阵笑声突然从桌子中间爆发出来,淹盖了比尔后面的话。 弗莱德,乔治,罗恩和蒙当格在座位上正笑得打滚。

“--然后,”蒙当格笑得呛了一下,眼泪都出来了,“然后,要是你能相信的话,他对我说话了,他说‘你呀,老当,你那么些癞蛤蟆是打哪来的?因为有个二流子杂种刚刚把我的给偷走啦!’我就说,‘把所有的癞蛤蟆都偷走啦,维尔,那怎么办呢?我想你肯定想再买一些吧?’这可是千真万确的,小子们,那个呆头笨呆的丑家伙就把他自己的癞蛤蟆第二次从我手里买回去啦,比头一次付得钱还多哩--”

“劳驾你,蒙当格,我不认为我们应该继续听你的商务交易,” 卫斯理太太尖厉地说,这时罗恩正大声笑得一头跌在桌子上。

“对不起啊,茉莉,”蒙当格马上说,一边擦着眼睛一边冲哈利眨眨眼,“可是,你知道,是维尔骗了瓦提·哈理斯在先,所以我的做法也不算错喽。”

“我不知道你的对错观念是哪儿学来的,蒙当格,但我看你是少了几堂相当重要的课。”卫斯理太太冷冷说。

弗莱德和乔治装着喝牛油酒,用高脚杯遮住整个脸,乔治已经笑得打嗝了。不知道为什么,卫斯理太太冷冷地瞪了瑟瑞斯一眼,然后她站起身去拿今晚的甜品,也就是一大块加了草药的面包屑。哈利回头看他的教父。

“茉莉不喜欢蒙当格呀,”瑟瑞斯小声说。

“他怎么会参加凤凰令呢?”哈利也小声问。

“他有他的用处,”瑟瑞斯嘟囔着说。“ 他认识所有的骗子--嗯,当然了,因为他自己就是个骗子。不过,他相当忠於邓布多,因为邓布多曾经帮他从一个麻烦里解脱出来。有老当这样的人在身边是有好处的,他会打听到我们无法打听到的事儿。但是茉莉总认为不应该留他吃晚饭。她还是不能原谅他在保护你的时候擅离职守。”

三份面包屑和奶油冻下肚,哈利的裤腰带紧绷得难受,(尤其是这条牛仔裤还是达达力穿剩下的!)当他最终放下勺子时,饭桌上的谈话渐渐停顿下来:卫斯理先生靠在他的椅子上,看起来既满足又轻松;唐克丝的鼻子早已经恢复正常,现在正张着大嘴打哈欠;金妮盘着腿坐在地上,罗圈腿已经被她从碗柜底下引了出来,金妮抛着牛油酒的软木瓶塞逗他玩。

“快到睡觉时间了,我想,”卫斯理太太打了个哈欠说。

“还没有那么晚呢,茉莉,”瑟瑞斯说着,把空碟子从面前推开,转向哈利:“你知道吗,我很奇怪,我以为你到这儿之后的头一件事就会问起伏地魔。”

房间气氛转变之迅速,哈利觉得只有摄魂怪到来的样子可以相比。几秒钟之前还是昏昏欲睡的轻松气氛,现在已经变得十分小心,甚至有些紧张。伏地魔的名字给餐桌上下带来一阵惊悸。卢平本来在小口地品着葡萄酒,现在也放下了高脚杯,神色相当警惕。

“我当然问过!” 哈利愤怒地说, “我问过罗恩和赫敏 ,但是他们说他们也不是凤凰令的成员,所以--”

“而且他们是对的,”卫斯理太太说, “你还太小。”

她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盘着手,紧紧插在胳膊里,所有睡意一扫而空。

“从什么时候起只有凤凰令成员才有权力问问题的?”瑟瑞斯问,“哈利在麻瓜房子里被关了一个月,他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 等等!”乔治大声打断了瑟瑞斯。

“凭什么你们只回答哈利的问题?”弗莱德生气地说。

“我们都已经努力了一个月了,你们连半点消息都不肯透露!”乔治说。

“‘你还太小,你不是凤凰令成员。’”弗莱德尖着嗓子说,听起来与他母亲惊人地相似,“哈利都没成年呢!”

“没有人告知你凤凰令的行动细节,那不是我的过错,”瑟瑞斯镇定地说。“那是你父母的决定,而哈利不一样,--”

“还没轮到你来决定什么东西对哈利有好处!”卫斯理太太尖利地说,一向和善的脸上显出危险的表情,“你没忘了邓布多的话吧,我想?”

“你指的哪一段?”瑟瑞斯礼貌地问,但语气里荡漾着准备打架的气氛。

“就是不能告诉哈利超过他所应该知道的那一段,”卫斯理太太说,用力加重最后几个字。

罗恩,赫敏,弗莱德和乔治的头在瑟瑞斯和卫斯理太太之间转来转去,好像正在看网球赛似的。金妮跪在一堆牛油酒瓶的软木塞子中间,微张着嘴看傻了。卢平紧盯着瑟瑞斯。

“我并没打算告诉哈利超过他应该知道的东西,茉莉,”瑟瑞斯说,“不过,他是亲眼看见伏地魔复活的人。(又一次,餐桌上下的人因这个名字的出口而抖了一下)他比我们之中的大多数人更有权利--”

“他不是凤凰令成员!”卫斯理太太说,“他只有十五岁,而且--”

“而且他解决过的问题和大多数成员一样多,”瑟瑞斯说,“甚至比其中某些人更多。”

“没有人否认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卫斯理太太提高了声音,她紧握的拳头在椅子扶手上发抖,“但是他还只是--”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瑟瑞斯不耐烦地说。

“他也不是一个成年人!”卫斯理太太的脸涨得粉红,“瑟瑞斯,他不是詹姆斯!”

“我很清楚他是谁。多谢你的提醒,茉莉,”瑟瑞斯冷冷地说。

“可我不能确定你是不是明白!”卫斯理太太说,“很多时候,你提起哈利时的样子,就好像你的好朋友已经回来了一样!”

“那有什么不对吗?”哈利问。

“不对的地方,哈利,就是你不是你父亲,无论你长得和他有多相像!”卫斯理太太说,眼睛仍紧盯着瑟瑞斯,“你还在念书,为你负责的成年人不应该忘记这一点!”

“就是说我是个不负责任的教父!”瑟瑞斯要求道,他的声音也提高了。

“就是说你是个以行事轻率出名的人,瑟瑞斯,这就是为什么邓布多要求你留在家里,而且--”

“麻烦你不要在这时候扯上邓布多给我的命令!”瑟瑞斯大声说。

“亚瑟!”卫斯理太太转向她的丈夫,“亚瑟,帮我说句话!”

卫斯理先生没有马上说话。他摘下了眼镜,用他的长袍慢慢地擦着。直到小心地把眼镜放回鼻梁上之后,他才开口回答:

“邓布多明白现在的情况已经变了,茉莉。他同意让哈利了解一部分事情,当然不是全部,反正现在他已经住在总部。”

“是的,但那和鼓励他询问所有事情是有区别的!”

“我个人认为,”卢平安静地说,终於把目光离开瑟瑞斯,卫斯理太太迅速把头转向他,期望终於能找到支持她的人,“我认为我们最好让哈利了解事实--不是全部的,但是足够让他能有个大概的情况--从我们嘴里,好过他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二手资料。”

他的表情相当温和,但是哈利相信卢平,至少知道,有些顺风耳还没有被卫斯理太太扔掉。

“那么,”卫斯理太太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绕着桌子看了一周,但是没有人有支持她的意思,“那么,我看我的意见是被否决了,我只说一句:邓布多不让哈利知道太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说这话完全因为我对哈利的关心--”

“他不是你儿子,”瑟瑞斯低声说。

“他就像我的儿子,”卫斯理太太厉声说,“要不然他还有谁?”

“还有我!”

“是的,”卫斯理太太撇一撇嘴,“可是,你被关在阿兹卡班里的那些年里,照顾他有点困难,不是吗?”

瑟瑞斯一下子站了起来。

“茉莉,你不是这里唯一关心哈利的人,”卢平简捷地说,“瑟瑞斯,坐下。”

卫斯理太太的下嘴唇抖了起来。瑟瑞斯慢慢坐回他的椅子里,脸色苍白。

“我认为哈利有话要说,”卢平接着说,“他已经不小了,可以自己决定。”

“我要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哈利立即说。

他没有去看卫斯理太太。虽然卫斯理太太把他当亲生儿子看,让他十分感动,但是,她像呵护小婴儿一样对待他,又让他有些不耐烦。瑟瑞斯说的对,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很好,”卫斯理太太说,声音里掩饰不住哭泣,“金妮、罗恩、赫敏、弗雷德、乔治、你们现在给我马上离开厨房。”

厨房里立刻骚动起来。

“我们已经成年了!”弗雷德和乔治一起叫。

“如果哈利能知道,为什么我不能?”罗恩喊。

“妈妈,人家想听!”金妮哀求。

“不行!”卫斯理太太大声说,她站起身来,双眼异常闪亮,“我绝对不允许--”

“茉莉,你阻止不了弗雷德和乔治的,”卫斯理先生疲倦地说,“他们已经成年了。”

“他们还是学生。”

“但是法律上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卫斯理先生说,口气依然疲倦。

卫斯理太太的脸涨得通红。

“我--哦,那么好,弗雷德和乔治留下,但是罗恩--”

“反正哈利也会告诉我和赫敏你们讲的所有事情!”罗恩激烈地说。“不是吗--不是么?”他不确定地补充道,眼睛看着哈利。

有一瞬间,哈利想一个字都不告诉罗恩,也让罗恩尝尝被蒙在鼓里的滋味。不过这个卑鄙的想法在他们对视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我当然会,”哈利说。

罗恩与赫敏立刻高兴起来。

“很好!”卫斯理太太大声说,“很好!金妮--睡觉去!”

金妮没有安静地离开,他们听见她一路冲她妈妈叫喊着上楼,当她到走廊时吵醒了布莱克太太,她的震耳欲聋的尖叫也加入进来。卢平匆匆跑出去把肖像再盖起来。直等他回到厨房,关上屋门然后在桌子旁重新坐下,瑟瑞斯才开口了。

“好,哈利。你想知道什么?”

哈利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了一个月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伏地魔在什么地方?”他说,不理会这个名字又一次引发惊悸和颤栗,“他现在在干什么?我一直在尽量看麻瓜的新闻,可是没有什么像是他的手笔,没有离奇的死亡什么的。”

“那是因为到现在为止,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发生,”瑟瑞斯说,“至少我们不知道有,而我们知道得相当多。”

“至少比他以为我们掌握的东西要多得多。”卢平说。

“那他怎么会停止杀人呢?”哈利问,他知道仅去年一年里伏地魔就杀了不止一人。

“因为他不想引人注意,”瑟瑞斯说,“那对他来说太危险了,他的复出远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完美,你知道。他把事情搞砸了。”

“更确切地说,是你把他的事情搞砸了。”卢平说着,满意地笑了。

“怎么会?”哈利困惑地问。

“他没想到你会活下来!”瑟瑞斯说。“本来,除了他的食死徒之外没人知道他回来了,但是你目睹了一切还活了下来。”

“全世界里他最不想惊动的人就是邓布多,”卢平说,“但是你马上就告诉了邓布多。”

“这难道有用吗?”哈利问。

“你在开玩笑么?”比尔怀疑地问,“谁都知道邓布多是‘那个人’唯一害怕的巫师!”

“因为你提供的信息,在伏地魔复活之后不到一小时,邓布多就重新召集了凤凰令的成员,”瑟瑞斯说。

“那么,凤凰令又在做什么?”哈利看着所有的人问。

“倾尽全力,破坏伏地魔的计划,”瑟瑞斯说。

“你们又怎么知道伏地魔的计划是什么呢?”哈利立刻问。

“邓布多有个推想,”卢平说,“而他的推想大多时候都被证明是正确的。”

“那,邓布多认为伏地魔的计划是什么呢?”

“嗯,首先,他要重建他的军队,”瑟瑞斯说,“以前他手下有数目相当多的人:那些受他威胁、或是被他迷惑的巫师们,他忠诚的食死徒们,还有各种各样活在黑暗里的妖怪。你不是听说过他曾经想拉拢巨人么,是的,巨人不过是他想要收买的众多妖怪中的一种。他不会只靠十几个食死徒的力量就敢进攻魔法部的。”

“所以,你们是在尽力阻止更多的人追随他?”

“尽我们所能。”卢平回答。

“怎样做?”

“嗯,现在重要的是提醒我们能接触的一切人,‘那个人’真的回来了,让他们警惕起来。”比尔说,“可惜,这个办法实行起来稍微有点微妙。”

“为什么?”

“因为魔法部的态度,”唐克丝说,“你见到法吉听说‘那个人’回来时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吧,哈利。唉,那之后他一点也没有改变看法,他坚决否认那件事是真的。”

“但是为什么啊?”哈利失望地说,“他怎么会这么蠢?如果邓布多--”

“啊,嗯,你说到点子上了,”卫斯理先生的笑容有点变形,“邓布多。”

“你看,法吉怕邓布多,”唐克丝不高兴地说。

“怕邓布多?”哈利怀疑地问。

“怕邓布多要做的事,”卫斯理先生说,“法吉以为邓布多正在密谋推翻他,他以为邓布多想做魔法部长。”

“可是邓布多不想--”

“他当然不想,”卫斯理先生说,“他从来没想当魔法部长,其实在老部长巴格诺退休之后曾经有相当多的人推举他。后来这个职位给了法吉,可惜他一直没忘记邓布多有多少支持者,虽然邓布多从来就没想要过那个职位。”

“法吉自己也明白邓布多远比他聪明,魔法也比他的厉害。当初他刚接管魔法部的时候,曾经一直求助于邓布多的帮忙和指点。”卢平说道,“但是现在他似乎更迷恋权力,而且对自己也更有自信。他爱极了魔法部长这个职位,所以他让自己相信他比邓布多聪明,而邓布多只是为了制造麻烦而制造麻烦。”

“他怎么能这么想?”哈利生气地说,“他怎么能以为邓布多编出了那样的故事--或是说我瞎编出了那些故事?”

“因为承认伏地魔复活,就意味着魔法部遇到了它成立十四年以来从没经历过的麻烦。”瑟瑞斯酸溜溜地说,“法吉只是不愿承认这一点罢了。他让自己相信是邓布多在瞎编,这让他感觉好点。”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卢平说,“魔法部一直坚持伏地魔不构成威胁,这让我们很难说服大家伏地魔已经复活了这一事实,尤其是他们一开始就不想相信。更糟糕的是,魔法部高压《先知日报》,让他们不报导所谓邓布多的惑众谣言,所以大部分巫师完全不知情,这样一来,如果食死徒向他们施迷心咒,他们将完全没有反抗能力。”(迷心咒,为魔法部的禁用的三大咒语之一,可以控制他人行动,或译作‘依姆普锐斯’。--译注)

“但是你们正在警告人们,不是吗?”哈利轮流看着卫斯理先生,瑟瑞斯,比尔,蒙当格,卢平和唐克丝,说,“你们让所有人知道伏地魔复活的消息?”

他们苦笑了。

“嗯,当每个人都以为我杀了老多人,脑袋上还带着魔法部的一千金币的悬赏金的时候,我恐怕不大可能上街去发传单,不是吗?”瑟瑞斯烦躁地说。

“而在大多数家庭的餐桌上,我也不是个受欢迎的客人,”卢平说,“算是做狼人的职业风险吧。”

“唐克丝和亚瑟如果说话不小心的话,会丢了在魔法部的饭碗,”瑟瑞斯说,“而在魔法部里有人对我们相当重要,因为我敢打赌伏地魔一定会想方设法打进魔法部的。”

“不过,我们已经说服了两个人,”卫斯理先生说,“唐克丝就是一个--上次凤凰令成员结集的时候她还太小,而有一个傲罗在我们这边是相当大的优势--肯斯理·沙扣保特也是我们的王牌,他在魔法部里负责追捕瑟瑞斯,所以他一直报假消息,说瑟瑞斯在西藏。”

“但是如果你们都不能传播伏地魔复活的消息的话--”哈利开始说。

“谁说我们没传播消息?”瑟瑞斯说,“你以为邓布多怎么会惹这么大的麻烦?”

“什么麻烦?”哈利问道。

“他们想让邓布多的名声扫地,”卢平说,“你没看上周的《先知日报》吗?他们说国际魔法联盟投票罢免了邓布多的主席职位,因为他年纪太大已经不能胜任。但那不是真正原因,他们罢免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公开讲话时提到伏地魔复活的消息。还有,维真魔塔--就是巫师界的最高法庭--已经把他的法师总监级别降职了,而且他们现在正在讨论撤消他的一级魔灵勋章。”

“但是邓布多说,只要不把他从巧克力蛙的收集卡里除名,其他的他都不在乎。”弗雷德笑着说。

“这不是笑话,”卫斯理先生尖厉地说,“如果他继续公开反抗魔法部的话,他会被关进阿兹卡班的,而邓布多被关起来是我们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只要‘那个人’知道邓布多还等在外面,而且仍然法力十足,他就会小心得多的。但如果邓布多给拿掉了--,那么,‘那个人’就完全没有顾忌了。”

“但是如果伏地魔要招募更多的食死徒,那么他复活的消息自然会泄露的,不是吗?”哈利抱着一线希望问。

“伏地魔不会跑到人家住的地方,破门而入的,哈利!”瑟瑞斯说,“他会小心地欺骗、诅咒、勒索他们,他是在暗地里做事的专家。不管怎么样,招募追随者只是他要做的事情之一,他还有其他的计划,这些计划的实施相当隐蔽,现在他在做的就是这类的计划。”

“除了追随者之外他还要做什么?”哈利迅速问。他觉得看到瑟瑞斯与卢平交换了一个短得不能再短的眼神,然后瑟瑞斯才回答:

“只有通过秘密行动才能得到的东西。”

哈利依然听不明白,於是瑟瑞斯接着说,“比方说,武器。这是上一次他没有的。”

“上一次他攻击我之前?”

“是的。”

“他还想要什么样的武器啊?”哈利说,“比灭心咒更厉害的东西吗--?” (灭心咒,三大禁咒之三,令受咒者死亡,或译作‘阿瓦达·卡达瓦阿’--译注)

“够了!”

卫斯理太太在门旁边的阴影里说道。哈利没注意到她在送金妮上楼之后已经回到厨房。她叉着胳膊,看起来相当愤怒。

“现在去上床睡觉。”她说,“所有的人,”她补充道,怒气冲冲地瞪着弗雷德,乔治,罗恩和赫敏。

“你不能指挥我们--”弗雷德开始说。

“你看我能不能,”卫斯理太太怒气冲冲地说。她看向瑟瑞斯的时候身子气得微微发抖,“你已经告诉哈利的太多东西了,再说的话你还不如直接带他加入凤凰令。”

“为什么不?”哈利急着说,“让我加入,我想加入,我要战斗!”

“不行。”

这次说话的不是卫斯理太太,而是卢平。

“凤凰令由成年巫师组成,”看到弗雷德和乔治张大嘴要说话,他补充说:“而且是已经从学校毕业的巫师。毫无准备地被牵扯进来是很危险的,这对你们每个人都一样。我认为茉莉说的对,瑟瑞斯,我们说的够多了。”

瑟瑞斯耸耸肩,但是没再争辩。卫斯理太太强硬地召唤赫敏和她的儿子们,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站起来。哈利明白再要求也没用,於是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第六章 古老而高贵的布莱克家族

卫斯理太太神色冷峻地跟着他们上楼。

“我要你们所有人马上上床睡觉,不许聊天,”当他们走到一楼时,卫斯理太太说,“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想金妮应该已经睡着了,”她对赫敏说,“你尽量别吵醒她。”

“睡觉,是啊,才怪呢,”赫敏向他们道了晚安以后,往二楼上走时弗雷德小声嘀咕,“如果现在金妮没正醒着等赫敏给她讲我们刚才在楼下听来的话,我就是个福毛虫。”(福毛虫:一种完全无用的魔界毛虫,以吃大头菜为生。--译注)

“好了,罗恩,哈利,”到了二楼,卫斯理太太说着,示意他们进自己的卧室,“上床睡觉。”

“晚安!”哈利和罗恩对双胞胎说。

“睡个好觉!”弗雷德说着挤挤眼睛。

卫斯理太太在哈利的身后重重关上房门。卧室现在比他刚来时更加阴森黑暗,墙上的那张空画现在开始缓慢而深沉地呼吸着,仿佛里面的隐身人也睡着了。哈利换上睡衣,摘下眼镜,然后爬上冰冷刺骨的床。海德薇和小皮猪还在衣柜顶上,吱吱地吵闹着,烦躁地扇着翅膀,罗恩在衣柜顶上洒了一些猫头鹰的食物,两只猫头鹰立刻安静下来。

“我们不能让它们每天晚上都出去觅食,”罗恩一边穿上栗色的睡衣一边解释着,“邓布多不想让太多的猫头鹰在广场周围乱飞,他认为那样会看起来太可疑。哦,是呀,差点忘了。”

他走过去把门锁上了。

“你干吗锁门?”

“克瑞彻,”罗恩说着关上灯,“我来的头一天晚上,他凌晨三点跑进来乱逛。相信我,你不想一觉醒来发现他正在你屋里游荡的。那么,”他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在黑暗中转过身来面对哈利,从肮脏窗户透进来的月光里,哈利只能看见他的影子,“你认为怎样?” 他问。

哈利不需要问罗恩指的是什么。

“嗯,他们所说的,并不比我们猜到的多多少,不是么?”哈利说着,回想他们在楼下的谈话,“我是说,他们说的,其实就只是凤凰令正尽力让大家不要陷入伏--”

罗恩短促地吸了一口气。

“--地魔,”哈利坚定地说,“你什么时候才敢念出他的名字?瑟瑞斯和卢平都可以。”

罗恩不理会他后面的话。

“是的,你说的对,”他说,“他们告诉我们的,我们从顺风耳里也听的八九不离十。唯一的新消息--”

“砰”一声巨响。

“哎哟!”

“小声点,罗恩,妈妈也许会回来的。”

“可是你们瞬息移动到我膝盖上了啊!”

“是吗,嗯,看来瞬息移动在太黑的地方不大好用啊。”

哈利看见弗雷德和乔治的模糊影子从罗恩的床上跳下来,乔治走过来一屁股坐到哈利的脚边,他的床垫被压扁了好几英寸,弹簧发出一声呻吟。

“怎么样,谈到那儿了吗?”乔治激动地问。

“你是指瑟瑞斯说的武器?”哈利说。

“说走嘴了,我看是,”弗雷德意味深长地说,他坐在罗恩的床上,“我们从宝贝耳朵里可没听到过这个,不是吗?”

“你认为这是什么意思?”哈利说。

“什么可能都有啊。”弗雷德回答。

“可是,总不会比灭心咒更厉害吧?”罗恩说,“什么东西能比死亡更糟呢?”

“也许,是能一起杀死好多人的东西,“乔治建议。

“也许,是让人死的特别痛苦,”罗恩害怕地说。

“伏地魔已经有了钻心咒折磨人,”哈利说,“没有什么咒语会比那个更有效了。”(钻心咒,三大禁咒之二,令受咒者痛不欲生,或译做‘克鲁西特斯’--译注)

卧室里静了一下,哈利知道其他人正和他一样,在想像瑟瑞斯提到的那个武器将会是多么的恐怖。

“那么你认为现在这个武器在谁手里?”乔治问。

“希望它在我们这边,”罗恩有些紧张地说。

“如果是的话,应该在邓布多那儿藏着吧。”弗雷德说。

“藏在哪儿?”罗恩立刻说,“霍格沃茨?”

“我敢打赌!”乔治说,“上次魔法石也是藏在那里。”

“可是,一件武器总比一块石头大得多!”罗恩说。

“这可不一定,”弗雷德说。

“是啊,体积并不保证威力,”乔治说,“看看金妮就知道。”

“什么意思?”哈利说。

“你大概还从未尝过她的妖击魔棒的滋味吧?”

“嘘!”弗雷德从床上站起一半,“听着!”

他们安静下来。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妈妈,”乔治说,再不多话,一声“砰”的巨响,哈利感到床脚的重量立刻消失了。几秒钟之后,他们听见门外的楼板嘎吱作响,卫斯理太太毫不掩饰地在门外监听他们是否还在说话。

海德薇和小皮猪无聊地低叫。楼板又响,他们听见她上楼检查弗雷德和乔治去了。

“你知道么,她一丁点儿都不信任我们。”罗恩抱歉地说。

哈利知道自己肯定无法入睡,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需要他仔细地思考,他完全明白自己会几小时地躺在那把所有细节再研究一番的。他想继续和罗恩说话,但卫斯理太太再次吱吱丫丫地下楼来了。她下楼之后,哈利可以清楚地听到其他人上楼的声音,事实上,一些多脚的动物正在门外轻轻地跑来跑去,魔界生物饲养课老师,海格说:“多漂亮,是不是,啊,哈利?这学期我们要学习武器。”接着哈利就看见那些多脚动物的头全是大炮做的,他们正把炮口向他瞄准,他慌忙低下头。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暖和的被窝里缩成一团,乔治响亮的声音充满房间。

“妈妈让我叫你们起床。你们的早餐在厨房里,吃完饭以后她让你们去客厅,那里的道七虫比她原先估计的要多得多,她还在沙发底下找到了一窝死了的帕夫虫。”

半小时之内,哈利和罗恩已经迅速穿戴整齐,吃完早餐。他们来到客厅,这是在一楼的一个高屋顶的长方房间,橄榄绿色的墙上挂着相当肮脏的挂毯。每次有人踩上地毯,就会有一股灰尘从上面升起。长长的、苔绿色的天鹅绒窗帘正在嗡嗡作响,仿佛里面藏了一大群隐身的蜜蜂。卫斯理太太,赫敏,金妮,弗雷德和乔治都围着窗帘站着,每个人用一块布包着鼻子和嘴巴,看起来十分古怪。他们还人手一只装满了黑色液体的喷壶。

“把脸包起来,拿上喷壶,”卫斯理太太一看见哈利和罗恩就说,指着一张有着细长腿的桌子,桌子上还剩了两个装满黑色液体的喷壶。“这里有道七虫。我还从没见过这么严重的虫害--在这十年里那个家佣精灵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赫敏的半个脸都被她带着的小毛巾遮住了,但是哈利仍能看到她向卫斯理太太投去一个责备的目光:

“克瑞彻年纪太大了,它可能干不过来--”

“要是有克瑞彻想干的事儿,他干起来会让你吓一跳的,赫敏。”瑟瑞斯说,他正提着一包血淋淋的、像是装着死老鼠的袋子走进客厅,“我刚刚喂了暴嘴,”看见哈利询问的目光,他补充说,“我让他住在楼上我母亲的卧室里。那,就是这张写字台吧?”(暴嘴,瑟瑞斯的双翼鹰头马,音译是‘巴克比克’,意思是突起的鸟喙。见第三卷。--译注)

瑟瑞斯把装着老鼠的袋子扔到一张扶手椅上,然后弯腰检查去一个上了锁的写字台,哈利现在才头一次发现到那个写字台正在轻轻摇晃。

“嗯,茉莉,我敢肯定这是一个宝格妖,”瑟瑞斯说着,从锁孔往里看着,“不过,我们也许应该先让疯眼看看--我了解我母亲,这个东西有可能相当棘手。”

“你说的对,瑟瑞斯。”卫斯理太太说。

他们都礼貌地用一种谨慎控制的低声交谈着,显然这两个人谁也没忘记昨天晚上的争执。

响亮的门铃声从楼下传来,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尖叫和哀号也应声而起,和昨天晚上唐克丝在撞倒伞架时的他们听到的一样。

“我告诉过他们不要再按门铃!”瑟瑞斯恼火地说着匆忙跑出房间。他们听见他打雷般的脚步声一路下楼,布莱克夫人的尖叫再一次的响彻大厅:

“脏东西,耻辱,卑鄙的脏血,血统的叛徒,污垢的子孙!”

“哈利,请你把门关上,”卫斯理太太说。

哈利磨蹭着,拖延了所有他胆子允许的时间才关上门,他想听楼下发生的事。瑟瑞斯显然已经关上了他母亲肖像上的窗帘,因为她的尖叫声已经停止了。他听见瑟瑞斯在走廊上走,然后是正门上的铁链滑动的声音,接着他到肯斯理·沙扣保特德低沉的嗓音说道:“海斯提娅·琼斯刚刚接替我,所以现在疯眼的隐身斗篷在她那里,我想我该来向邓布多报告一下。”

哈利感到卫斯理太太的目光就在他的后脑勺上,他只得恋恋不舍地关上客厅的门,重新加入除虫队伍。

卫斯理太太正弯腰查看一本放在沙发上打开着的,名为《吉尔德罗伊·洛哈特之家庭害虫指南》的书。(吉尔德罗伊·洛哈特,哈利二年级时的黑魔法防御课教师,见第二卷。--译注)

“很好,你们这些孩子,记得要小心,因为道七虫会咬人,而且它们的牙有毒。我这儿准备了一瓶解毒剂,不过,我希望没有人需要用到它。”

卫斯理太太直起身,站在窗帘的前面,示意他们都上前来。

“听到我的命令,你们就马上喷药水,”卫斯理太太说,“我想,它们会冲我们飞,不过喷壶上说只要朝它们喷一下就足够麻痹的了。等它们不能动了就扔到这个桶里。”

卫斯理太太小心地走出他们的封锁线,举着她自己的喷壶。

“好了--喷射!”

哈利只喷了几秒钟,就有一只成虫从窗帘的摺里飞了出来。道七虫长得像个闪亮的甲虫,它嗡嗡地飞着,露出细小的针牙,精灵一样的身体上长着厚厚的黑毛,四只小拳头愤怒地紧握着。哈利的杀虫剂准准地喷到它的脸上,它在半空中僵住了,然后跌到已经磨得破烂不堪的地毯上,落地时声音惊人的响。哈利把它拣起来扔进桶里。

“弗雷德,你在干什么?”卫斯理太太厉声说,“马上喷它然后扔掉。”

哈利回过头,弗雷德用食指和拇指夹着一只正奋力挣扎的道七虫。

“好-喽,”弗雷德快活地说,他迅速朝道七虫的脸上喷了一下,虫子立刻昏倒了。但是等卫斯理太太刚一转身,他就冲哈利挤挤眼,把虫子塞进了口袋里。

“我们想实验一下道七虫的毒液,用来做逃课盒,”乔治小声告诉哈利。

哈利熟练地射晕两只直向他飞来的道七虫,然后靠近乔治,尽量不动嘴地小声说:“什么是逃课盒?”

“逃避劳作的小吃盒,里面有一系列让你生病的糖果,”乔治小声说着,一边警惕地看着卫斯理太太的背影,“放心,不是重病,但会正好重到让你什么时候想离开教室就离开教室,我和弗雷德在今年夏天就开始开发了。每粒糖的两头都颜色不同,如果你吃了呕吐片的黄色那半,你会立刻哇哇大吐,但是,等你已经出了教室往医务室跑的时候,你就吞下紫色的那一半--”

“--然后,马上你就可以完全康复。於是接下来的一小时成为你可以任意支配的时间,完全没有必要陷在课堂里毫无意义的无聊之中。反正我们的广告里是这么说的。”弗雷德小声说,他已经蹭到卫斯理太太视线之外的地带,开始从地上捡起一些没人理的道七虫装进自己的口袋。“不过,这些糖果还没完全做好,目前我们的实验者都吐得太厉害,以致于他们没空咽下紫色那半。”

“实验者?”

“就是我们自己,”弗雷德说,“我们轮流试验,乔治试的昏迷杂拌儿糖,--我们一起试了鼻血硬糖--”

“那天妈妈还以为我们刚决斗玩了呢,”乔治说。

“看来淘气商店的计划还在进行了?”哈利嘟囔着,假装调整喷壶的嘴。

“嗯,我们还没找到机会设立店面,”弗雷德说,声音更低了,因为卫斯理太太在正用围巾擦着眉毛,准备再度上阵,“所以目前我们只能提供邮购服务,我们上星期在《先知日报》上登了广告。”

“这都得感谢你呀,夥计,”乔治说,“不过别担心,妈妈对此一无所知,她早就不看《先知日报》了,因为它一直诽谤你和邓布多。”

哈利笑了。是他强迫这对兄弟接受他在三巫师争霸赛中赢来的一千金币,从而让他们实现开设淘气商店的雄心壮志。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卫斯理太太还不知道他对他们计划所做的贡献。她一直不认为开淘气商店是适合她的两个儿子的职业。

消灭道七虫几乎用去整个上午。直到过了正午,卫斯理太太才解开了罩在脸上的围巾,重重跌进扶手椅里,可是她马上又厌恶地尖叫一声直跳起来,原来她刚才正坐在了那袋死老鼠上。窗帘已经不再有嗡嗡的声音了,它们服贴地垂着,因为喷上的大量药水,已经变得湿漉漉的。窗帘下面放着的桶里,密密麻麻地躺满了失去知觉的道七虫,桶旁边还有一个装满黑色虫卵的大碗,现在罗圈腿正凑过去嗅个不停,而弗雷德和乔治在旁边贪婪地看着。

“我想午饭之后咱们再回来对付那些,”卫斯理太太说着指了指摆在壁炉两边,两个积了灰尘的玻璃柜。柜子里摆满了许多零碎的古怪东西:一些生了锈的匕首,铁钩子,成卷的蛇皮,几个已经失去了光泽的银盒子,上面刻着哈利不认得的文字,还有一个是所有东西里最让人恶心的,一个华丽的、塞子上镶着块大猫眼的水晶瓶子,那里面盛着红色的液体,哈利相当确定是血。

门铃又响了,每个人都去看卫斯理太太。

“待在这儿别动。”卫斯理太太说,布莱克太太的尖叫声已经再次从楼底下传上来,她抓起那只装死老鼠的袋子,说,“我会给你们送上来些三明治的。”

她离开房间时小心地带上了门。立刻,每个人都冲到窗户旁边,向大门外面的台阶那儿张望。他们可以看见一个蓬乱的姜黄色脑袋,还有一大摞小心平衡起来的铁锅。

“蒙当格!”赫敏说,“他把那些铁锅带到这儿来干什么?”

“也许是想存放在个安全地方吧,”哈利说,“那天他本该跟踪我的时候,不就是因为那些个东西才离开的吗?去买那些骗来的铁锅?”

“是,可不是吗!” 弗雷德说着,这时前门打开了,蒙当格吃力地举着他的铁锅走进门,他们看不见他了,“哎呀,妈妈可不会喜欢。”

他和乔治穿过客厅站到门旁边,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布莱克太太的尖叫声已经停止了。

“蒙当格在和瑟瑞斯,还有肯斯理·沙扣保特谈话,”弗雷德嘟囔着,全神贯注地皱起眉头,“听不清楚,你想我们该不该冒险,用用顺风耳?”

“许是值得吧,”乔治说,“我可以溜到楼上去拿一对来--”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楼下传来一阵大吼,显然不用顺风耳,每个人也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卫斯理太太正用她最高的嗓门嚷着:

“我们不是窝藏赃物的地方!”

“真高兴听到妈妈责骂别人,”弗雷德说着,一脸满足的笑容,他把门拉开一寸,让卫斯理太太的声音能更清楚地传进房间里,“好不容易,吼叫的对象不是我们,多美妙的改变啊。”

“--完全不负责任!让我们焦心的事儿都已经数不过来了,你还在这时候把偷来的铁锅带到这里来!--”

“这群白痴正让她逐渐上道儿,”乔治摇摇头说,“他们最好早点拉她回头,要不然她积了一脑袋的怒气,几个小时也消不下来。何况,自从蒙当格擅自离开跟踪你的岗位时候起,哈利,她想一直想找个碴儿修理他了--啊,瑟瑞斯的老妈又发作了。”

走廊传来的尖叫和怒吼淹没了卫斯理太太的声音。

乔治走上去关门以降低噪音,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关上门,一只家佣精灵已经钻进了客厅。

它全身赤裸,只是在腰间绑了一条肮脏的破布。它看起来相当老,皮肤好像比身子大几倍似的满是皱褶,虽然它和其他家佣精灵一样不长头发,但它巨大的蝙蝠耳朵里面倒是长出数量相当的白毛。它水汪汪的灰色眼睛里布满血丝,丰满的鼻子格外大,而且往上翘着。

这只精灵完全没注意到哈利和其他人,它好像没看见他们一样,驼着背,顽强而缓慢地踱着步子,朝客厅的另一头走去,一路上压着声音嘟囔,低哑得仿佛牛蛙叫声一般:

“他满身都是下水道的臭气,这个该一脚踢出去的犯人,不过,她也没好到哪儿去,卑鄙的血统叛徒,还有她那群仔子,把我女主人的房子都给弄乱了。噢,我可怜的女主人,要是她知道这样的垃圾住进她的房子,她会对老克瑞彻说什么啊,噢,真是可耻啊,脏血、狼人、叛徒和小偷,可怜的老克瑞彻,它什么也管不了哇。”

“你好啊,克瑞彻,”弗雷德大声说着,猛关上门。

家佣精灵停下脚步,不再喃喃自语,明显地装出吃惊的样子,

“克瑞彻没看见小主人,”它说着,转身对弗雷德鞠了一躬。依然低头面向地毯,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继续说,“卑鄙无耻的小血统叛徒仔子。”

“你说什么?”乔治说,“我没听清后面那句。”

“克瑞彻什么也没说,”精灵说,向乔治也鞠了一躬,然后清晰地低声说:“这是他的双胞胎,都是些古怪的小畜生。”

哈利不知道是该笑还是不该笑。精灵直起腰,用相当凶恶的眼神看着他们,用显然以为别人听不见的声音接着嘟囔:

“这是那个脏血小孩,居然敢厚颜无耻地站在这儿。噢,要是我的女主人知道,哦,她会哭成什么样啊。啊,这是那个刚来的小子,克瑞彻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到这儿来干什么?克瑞彻不知道。”

“克瑞彻,他叫哈利,”赫敏试探地说,“哈利·波特。”

克瑞彻瞪大了他苍白的眼睛,嘟囔地更快了,而且比刚才更愤怒了。

“这个脏血小孩居然敢向对待朋友一样和克瑞彻说话,要是克瑞彻的女主人看见他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噢,她会说什么啊--”

“不要叫她脏血小孩!”罗恩和金妮一起怒吼。

“没关系的,”赫敏悄声说,“他现在脑袋不对劲,都不知道自己在--”

“别自欺欺人了,赫敏,他十分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弗雷德说,极其厌恶地看着克瑞彻。

克瑞彻还在嘟囔,他看着哈利。

“这是真的?这就是哈利·波特?克瑞彻能看见那道疤,那就一定是真的了。这个小孩阻止了黑魔头,克瑞彻奇怪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都想知道呢,克瑞彻,”弗雷德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乔治问。

克瑞彻的大眼睛转向乔治。

“克瑞彻正在清洁,”他含糊地回答。

“相当可信的瞎话呢,”一个声音从哈利身后传来。

瑟瑞斯已经回来了。他站在门口,对精灵横眉冷目。客厅里的吵闹声已经减轻许多,大概卫斯理太太和蒙当格已经把战场转移去了厨房。

看到瑟瑞斯,克瑞彻的躬鞠得深的可笑,猪一样的翘鼻子几乎在地上给压扁了。

“站起来,”瑟瑞斯不耐烦地说,“现在回答我,你打算干什么?”

“克瑞彻正在清洁,”精灵重复着,“克瑞彻住在这里就是为高贵的布莱克祖屋服务--”

“而且它每天都变得更黑一点(布莱克在英文里是黑色的意思--译注),它脏得要死,”瑟瑞斯说。

“主人总爱说俏皮话,”克瑞彻说着又鞠了一躬,然后继续压低声音说,“主人是个卑鄙的,不知孝顺的无耻东西,他伤透了他妈妈的心--”

“我妈妈没有心,克瑞彻,”瑟瑞斯狠狠地说,“她纯粹是靠着怨恨才能活下来。”

克瑞彻说话的时候再一次鞠躬。

“随便主人说什么,”它愤怒地嘟囔着,“主人都不配给他妈妈擦靴子。噢,我可怜的女主人,要是她看到克瑞彻在服侍他,得说什么呢,她有多恨他呀,他是那么的令人失望--”

“我问你到底要干什么,”瑟瑞斯冷冷地说,“每次你跑出来假装清洁,都是要把我们打算扔掉的东西藏回你房间去。”

“克瑞彻从来不会把主人房里任何东西从它们应放的位置上搬走,”精灵回答一句,然后又飞快地嘟囔,“要是他们赶扔掉那条挂毯,女主人永远都不会原谅克瑞彻的,七百年以来它一直在这个家里,克瑞彻必须拯救它,克瑞彻是不会让主人和血脉叛徒们,还有那些狗仔子把它毁了的--”

“我就知道是因为这个东西,”瑟瑞斯说着,轻蔑地看着对面的墙,“我毫不怀疑她在它后面也施了恒黏咒,但是只要能把它弄下来我一定会的。现在你给我滚开,克瑞彻。”

克瑞彻似乎并不敢违抗这样的明确命令,虽然如此,他仍然用无比憎恨的眼神瞪着瑟瑞斯,嘴里嘟囔着慢吞吞地从他身边走开,离开了客厅。

“--从阿兹卡班回来他就开始这样随便支使克瑞彻。噢,我可怜的女主人,要是她看到房子现在这个样子,她会说什么啊。一群垃圾住在这里,她的珍宝都给扔他们扔出去了,她早已经不承认他是她的儿子,可现在他却回到这儿,他们都说,他是个杀人犯--”

“你要是再继续唠叨我就是杀人犯了!”瑟瑞斯气急败坏地叫着,在精灵身后把门摔上。

“瑟瑞斯,它的脑子有问题,”赫敏替精灵求情,“我想他根本不知道我们能听到他说的话。”

“他一个人在这儿待太久了,”瑟瑞斯说,“一直跟自己说话,再加上从我母亲的肖像那儿听来疯疯癫癫的命令。不过,他以前也是个卑鄙的小--”

“如果你给他自由,”赫敏充满希望地说,“说不定--”

“我们不能给他自由,他知道太多凤凰令里的事情,”瑟瑞斯简单地回答,“再说了,这么大的打击会杀死他的。不信你去试试让他离开这所房子,看他能有什么样的反应。”

瑟瑞斯穿过房间,走到墙上那条克瑞彻尽力想要保护的挂毯前面,哈利和其他人跟在他后面。

挂毯看来非常古老,已经退了颜色,而且,看来已经有好多地方都给道七虫咬坏了。虽然如此,上面绣着的金线依然光芒夺目,可以看出来,绣的是一幅可以追溯到(至少哈利认为)中世纪的族谱。挂毯的顶端绣着几个大字:

古老而高贵的布莱克家族 突久儿坡儿

(突久儿坡儿,toujours pur,法语意为“永远纯净”,是布莱克家族的座右铭。--译注)

“你不在上面!”哈利在仔细看完族谱的最后一行之后说。

“我曾经在那里,”瑟瑞斯指着一个小小的、像是香烟烧出来的圆圆的焦黑痕迹,说,“我离家出走以后,我那亲爱的老母亲就把我给爆下去了--克瑞彻一向喜欢念叨这个故事。”

“你曾经离家出走过?”

“大概十六岁的时候,”瑟瑞斯说,“我实在受够了。”

“你去哪儿了?”哈利盯着他问。

“你爸爸那儿,”瑟瑞斯说,“你的爷爷奶奶对我特别好,几乎就把我当成他们的儿子一样。是了,学校假期里我就住你爸爸家里。等到我十七岁的时候,我就给自己弄了个住处。我的奥佛德叔叔去世之后曾留给我一些金子--他的名字也被抹掉了,也许就因为这个吧--总之,从那之后我就自己照顾自己了,不过,无论什么时候你爷爷奶奶也欢迎我回去吃星期天午餐的。”

“但是……为什么你……?”

“离开?”瑟瑞斯苦笑着用手指理了理他长长的乱发,“因为我恨透了这里所有的人:我的纯血狂父母,他们相信只要是布莱克家的人就一定特别高贵……还有我那个蠢弟弟,软弱地相信了他们,那就是他。”

瑟瑞斯用手指点着族谱的最后一行,那里写着“雷古拉斯·布莱克”,出生日期的后面写着死亡日期(大约十五年前)。

“他比我小,”瑟瑞斯说,“而且是个比我更好的儿子,至少我经常被告知这一点。”

“但是他死了。”哈利说。

“是啊,”瑟瑞斯说,“愚蠢的傻瓜……他加入了食死徒。”

“别逗我们了!”

“你来看看,哈利,看了这个房子,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我的家族是属於哪种巫师吗?”瑟瑞斯烦躁地说。

“那你的-你的父母也是食死徒吗?”

“不不,但你相信我,他们认为伏地魔的想法相当可取。他们双手赞成净化巫师血统,清除麻瓜血统巫师,让纯血统巫师掌权。他们并不是唯一有这样想法的人,在伏地魔露出他的真正面目之前,很多人都同意他的想法。不过,当他们看到他为了掌权而准备做的事情之后,他们就胆怯了。可是我敢打赌,我的父母认为第一批加入食死徒的雷古拉斯是个真正的小英雄。”

“他是被傲罗杀死的吗?”哈利试探地问。

“当然不是,”瑟瑞斯说,“不是,他是被伏地魔杀死的,或者,应该说是被伏地魔下的命令杀死的。我怀疑雷古拉斯从来就没重要到需要伏地魔本人亲手杀他。从他死后我找到的资料证明,是他给卷入得太深了,他们让他做的那些事情,终於让他自己也害怕了,他想退出了,可惜,这不是给伏地魔写封辞职信就能解决的事,这份工作是终生的,否则就得死。”

“吃午饭了。”卫斯理太太的声音传来。

她正高高地举着魔杖,控制着一大托盘三明治和最顶上摆着的蛋糕。她的脸色通红,看起来还在生气。其他人走过去,都急切地想吃东西了,但是哈利仍留在瑟瑞斯身边,后者正在弯腰仔细阅读挂毯。

“我已经有好多年没看它了。这儿是菲尼斯·尼古拉斯,我的高曾祖父,看到吗?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不受欢迎的校长……还有阿拉敏塔·麦福鲁拉,我母亲的堂妹,曾经想推动魔法部通过允许捕猎麻瓜的法令……亲爱的艾劳刀姑母,就是她开创了在家佣精灵老得端不动茶盘时,把它们的头砍下来做墙饰的传统。当然,每次这个家族里出现一个稍微有良心的家伙,他们立刻就给赶出家门了。我看到唐克丝也不在这上面,也许这就是克瑞彻拒绝听从她的命令的原因吧--他只接收家族成员的命令--”

“你和唐克丝是亲戚?”哈利惊讶地问。

“哦,是呀,她母亲,安庄梅达是我最喜欢的堂姐,”瑟瑞斯说着,仔细检查挂毯,“没有,安庄梅达也不在这上面,看--”

他指着在贝拉楚克斯和娜西沙之间另一个小小的烧焦的痕迹。

“安庄梅达的姐妹们仍在上面,因为她们嫁去了可爱的高贵纯血巫师家庭,可安庄梅达嫁给了一个麻瓜血统的人,特德·唐克丝,因此--”

瑟瑞斯用魔杖在挂毯上做了一个燃烧的手势,然后难过地笑了。但哈利没有笑,他在忙着看安庄梅达的痕迹右边的名字,金色的双线把娜西沙·布莱克和路修斯·马尔夫连在一起,他们的名字中间垂下了一根金线,下面的名字是珠扣。

(注:布莱克家族的人名大多取自神话或星座,尤其是瑟瑞斯这一辈,瑟瑞斯 (sirius) 的本意是天狼星,他的弟弟雷古拉斯 (regulus) 是雷古拉斯星,他的堂姐妹 (andromeda) 是仙女座,贝拉楚克斯 (bellatrix) 也是星星的名字,娜西沙 (narcissa) 的本意是水仙花,不过这个词是由希腊神话里变成水仙的那喀索斯 (narcissus) 演化而来。而马尔夫家族的名字,路修斯 (lucius) 源自黑暗天使撒旦的本名,路西佛 (lucifer),也是金星的意思,他的儿子珠扣 (draco),既天龙星座。--译注)

“你是马尔夫的亲戚!”

“纯血巫师家族都有亲戚联系,”瑟瑞斯说,“要是你想让你的儿子或女儿只和纯血家族结婚,你的选择范围就十分有限了。我们没剩多少人了,茉莉和我因为前辈联姻也是表姐弟,而亚瑟是我的一个相当远的远房表兄,不过用不着在这儿找他们--如果有哪个家族是血统的叛徒,那就是卫斯理家。”

但是哈利现在正在看安庄梅达的痕迹左边的名字:贝拉楚克斯·布莱克,她的双线连着鲁道夫斯·雷斯坚。

“雷斯坚……,”哈利念出了声,这个名字搅动了他记忆里的某样东西,他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名字,但一时想不起来,不过,这个名字仍给他的胃中带来一种古怪而恐怖的感觉。

“他们都在阿兹卡班,”瑟瑞斯简单地说。

哈利好奇地看他。

“贝拉楚克斯,还有她的丈夫鲁道夫斯是和小巴提·克劳奇同时关进去的,”瑟瑞斯用同样直截了当的语气说着,“鲁道夫斯的兄弟罗巴斯坦也和他们在一起。”

这时哈利想起来了,他曾经在邓布多的记忆盆--一个可以保存人的思想和记忆的装置--里面看见过贝拉楚克斯这个名字。她是那个高个子深皮肤的女人,垂着眼皮,在法庭上的受审的时候仍不断宣扬她对伏地魔的效忠,她自豪地讲述自己如何在伏地魔垮台之后仍努力寻找他,而且总有一天她的忠诚会获得回报的。

“你从没提过她是你的--”

“她是我堂姐,这有什么关系吗?”瑟瑞斯叫,“我所知道的是,他们不是我的家人,尤其她更不是我的家人。我从你这个年纪之后就再没见过她,除非你算上当她给关进阿兹卡班的时我撇到的那一眼,你以为我会因为有这样一个亲戚而自豪么?”

“对不起,”哈利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感到惊讶,只是这样而已--”

“没什么要紧,你不用道歉,”瑟瑞斯小声说着,从挂毯前面走开了,他的手深深插在口袋里,“我不喜欢回来这里,”他说,目光穿过客厅,“我从来没想到会再次被困在这所房子里。”

哈利完全理解他。他知道如果他长大之后,以为永远不会回女贞路4号时却再被送回去住的话,他也会有同样感觉的。

“这是一个理想的总部,当然啦,”瑟瑞斯说,“我父亲活着的时候把巫师界所有的防御措施都设在了这所房子上。这个房子的地点秘密,所以麻瓜永远也找不到这里,也不会打电话进来--就好像他们有这个必要似的--而现在邓布多更加强了它的保护装置,你在哪里都不会找到比这更安全的房子了。邓布多是凤凰令的‘守密官’--除非他亲自告诉你地址,否则没人能找到这里--昨天晚上穆迪交给你的纸条,就是邓布多写的。”瑟瑞斯发出一阵短促,响亮的笑声,“如果我父母能见到这所房子现在的用途……哈,我母亲的肖像应该已经吐露了一二。”

他皱了一会眉头,然后叹了口气。

“如果能让我偶尔出去干点有用的事,我是不介意的。我已经问过邓布多,是不是能让我陪你去那个听证会--用嗅嗅的样子,当然了--来给你点精神支持,你觉得怎么样?” (嗅嗅是瑟瑞斯的兽幻形,一只黑色大狗,或译做‘斯那佛斯’--译注)

哈利觉得他的胃直沉进满是灰尘的地毯里,他从昨天晚饭之后还没再想到听证会的事。回到他最喜欢的人们中间,使他沉浸于兴奋之中,而且他来之后听到了那么多事情,早就把听证会抛诸脑后。然而,瑟瑞斯的话,把极度的恐惧又带回来了。他望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赫敏与卫斯理一家,他不知道,如果他们回霍格沃茨的时候没有他,他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别担心,”瑟瑞斯说。哈利抬起头,意识到瑟瑞斯一直在看着他。“我相信他们会还你清白的,在《国际保密法令》里面肯定有关于正当防卫的条例。”

“但要是他们开除我的话,”哈利小声说,“我能回这儿和你一起住吗?”

瑟瑞斯难过地笑了笑。

“到时候再说吧。”

“如果知道我不必回达斯里家的话,听证会上我会感觉好得多的。”哈利毫不放松。

“如果你宁愿来这么个地方,那他们一定是糟糕到家了。”瑟瑞斯忧郁地说。

“你们两个快点儿,要不就没吃的了,”卫斯理太太喊。

瑟瑞斯再次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阴沉地又看了一眼那条挂毯,然后和哈利走到其他人那里。

那天下午他们开始清理那两个玻璃柜。哈利尽量不去想听证会的事情,幸运的是,这是一项需要集中全部精力才能做的事情,因为玻璃柜里的每样东西似乎都十分不愿离开柜里积满灰尘的架子。瑟瑞斯就被一个银色的鼻烟盒给咬得相当惨,几秒钟之内他的手就肿出了一层硬壳,像是带了一只褐色的手套。

“没关系,”瑟瑞斯说着,颇有兴趣地检查了自己的手,然后才用魔杖轻轻点了点,把皮肤恢复正常,“一定是疣套魔法在里面。”

他把盒子扔进用来盛装玻璃柜里清出的杂物的袋子,之后,哈利看到乔治小心地用布包了自己的手,把那个盒子拣出来放进他装满道七虫的口袋里面。

他们还找到一件看起来让人不舒服的银制工具,它像是一把长了很多脚的镊子,当哈利拿起它的时候,它像蜘蛛一样爬上他的胳膊要扎破他的皮肤。瑟瑞斯捉住它,然后用一本名叫《天生的贵族:巫师宗谱学》的大厚书重重把它拍在地下;还有一个上了弦就会发出微弱声音的音乐盒,不详的乐声叮咚作响,立时所有人都发现他们变得异常虚弱而且昏昏欲睡,直到金妮醒悟过来,大力把音乐盒的盒盖关上才好了;一个相当沉的项链坠,上面的锁没有人能打开;很多古老的图章;还有一个放在满是灰尘的盒子里的一级魔灵勋章,是给瑟瑞斯的祖父,奖励他“为魔法部所做的贡献”。

“这说明他一定给他们捐了很多黄金,”瑟瑞斯轻蔑地说,把勋章扔进了垃圾袋里。

有好几次克瑞彻偷偷溜进房间,想把一些东西藏在他的腰带下面带走,每次被抓住的时候他就低声咒骂。当瑟瑞斯把一只带有布莱克族徽的大金戒指从他的紧攥的手里夺出来时,克瑞彻居然流出愤怒的泪水,然后他压抑着哭声,痛骂着瑟瑞斯跑出了房间,用词之卑劣哈利以前完全没听过。

“那是我父亲的,”瑟瑞斯说着把戒指扔进垃圾袋里,“克瑞彻对我父亲不如他对我母亲那样虔诚,不过我上周还是撞见他在抚摸我父亲的一条旧裤子。”

接下来的几天里,卫斯理太太让他们工作得相当辛苦。客厅用了三天才清理完毕。最后,唯一应该清理而没有被清理的东西就是那条绣着布莱克族谱的挂毯,他们用尽了一切手段想把它拿下,但是挂毯依然毫发无损,还有那张喀哒喀哒响的书桌,疯眼穆迪一直没再回来过,所以他们不能确定里面有什么。

他们把战场从客厅转移到一楼的饭厅,在那里,他们从碗柜里找到茶碟大的蜘蛛(罗恩慌忙离开房间去喝茶,一个半小时之后才回来)。那些印着布莱克族徽的瓷器被瑟瑞斯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袋,一些放在发乌的银像框里的旧相片也遭到同样的待遇,相片里的人在相框玻璃碎裂时发出刺耳的尖叫。

石内普也许把他们的工作称为“清洁”,但是哈利认为他们的工作实在是在和这所房子做斗争,而房子也奋力反抗着,其中当然也少不了克瑞彻的帮助和教唆。无论他们聚集到哪儿,这只衰老的家佣精灵就会出现在哪儿,忙着从垃圾堆里捡回东西。他的咒骂也越来越恶毒,瑟瑞斯几乎要以赐给他衣服来要挟他,但克瑞彻只是泪光闪闪地望着他:“主人可以做任何主人想做的事,”他转身跑开时大声说,“但是主人不会赶克瑞彻走的,不会的,因为克瑞彻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哦,是的,他正在密谋对抗黑魔头啊,是的,和那群脏血、叛徒、垃圾一起……”

门铃一天总要响个几次,这既是瑟瑞斯母亲开始尖叫的前奏,也是哈利和其他人预备偷听访客谈话的信号,不过,他们只能在卫斯理太太勒令他们回去工作之前的短短时间里,撇到几眼楼下的东西,或是听来些片言只字。石内普在之后又进出这所房子几次,不过令哈利感到安慰的是他们一直没有正面接触。哈利也看到了变形课老师麦格教授,她穿着麻瓜式样的裙子和外套看起来很奇怪,而且她看来也忙得没时间逗留。不过,有的时候,来访的人也会留下来帮忙。唐克丝就来和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非常难忘的下午,那天他们在楼上的厕所里发现了一只极危险的老食尸鬼;卢平和瑟瑞斯一样也住在这里,但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外面,为指令做秘密工作,他有一次帮他们修好了一个爱朝经过的人射螺钉的老座钟;就连蒙当格也在卫斯理太太那儿稍微赎回了一点罪过,因为当罗恩就要被从他们衣柜里拿出的紫色长袍给扼死的时候,是他冲上去救了罗恩的命。

虽然哈利依然睡不好,梦里总是见到走廊和锁着的门,同时额头上的伤疤也疼个不停,不过,现在他还是在这个暑假里,头一次感到相当快乐。只要一忙着他就会很高兴,但是,当工作停止之后,一旦戒备减弱,或是当他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看着模糊的日影在天花板上移动的时候,他的思绪就会忍不住飞到魔法部听证会的阴影里。一想到他被开除之后的种种,恐惧就像针扎一样穿透他的身体。这个想法是如此可怕,他甚至不敢让它出口,就连对罗恩和赫敏也不敢。而罗恩和赫敏,虽然他经常看见他们两个一起窃窃私语,并用忧虑的眼光往他的方向看,然而他们和他一样,都避免谈及这个话题。有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象一个不认识的魔法部官员把他的魔杖一折两段,然后命令他搬回达斯里家的样子。但是,他不会回去的,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他一定要回桂茂街和瑟瑞斯住在一起。

星期三晚上,吃饭的时候,卫斯理太太转向他开始平静说话的那一瞬间,哈利觉得胃里好像给扔进了一块砖头那么沉重,“我已经给你熨好了你最好的衣服,哈利,而且我想你今晚应该洗洗头,良好的第一印象是十分重要的。”

罗恩,赫敏,弗雷德,乔治和金妮都停止交谈,转头看他。哈利点了点头,低头努力继续吃他的排骨,但是他的嘴干得无法下咽。

“我明天怎么去?”他问卫斯理太太,尽量显得无动于衷。

“亚瑟会在上班时带你去,”卫斯理太太轻轻地说。

卫斯理先生在桌子对面向哈利鼓励地笑了一下。

“你可以在我办公室里,等到听证会开始。”他说。

哈利去看瑟瑞斯,但是他还没有发问,卫斯理太太已经回答了:

“邓布多教授不认为瑟瑞斯陪你去是个好主意,而且我必须说我也--”

“--认为他十分正确,”瑟瑞斯紧咬着牙说。

卫斯理太太抿起嘴唇。

“邓布多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哈利盯着瑟瑞斯,问。

“邓布多昨晚来过了,在你睡了之后,”卫斯理太太说。

瑟瑞斯烦闷地把叉子戳到一块土豆上。哈利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盘子,邓布多在听证会前一晚来到这里,却并不见他,这让他感觉--如果还有可能的话--更加糟透了。

第七章 魔法部

第二天一早,五点半钟,哈利醒了。他醒的唐突而彻底,仿佛有人刚刚在他耳边大声把他叫醒似的。有好一段时间,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听证会的前景填塞了他脑子里的每一个细胞。然后,当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痛苦时,他从床上跳下来,戴上了眼镜。卫斯理太太已经把洗好的牛仔裤和圆领汗衫放在床脚,哈利匆忙地穿上它们。墙上空白的画吃吃地笑着。

罗恩四肢铺开仰面躺着,张着嘴巴睡得正香,哈利穿过房间的声音也没有把他吵醒。哈利走出卧室,在楼梯口轻轻地带上身后的门,尽量使自己不去想当下次再见到罗恩的时候,他有可能已经不再是他霍格沃茨的同学了。哈利悄声下楼,经过克瑞彻祖先们的头,然后再下楼走到厨房。

他本以为厨房是空的,但当他走近门口的时候,他听到门里传来低低的谈话声音。他推开房门,看到卫斯理夫妇、瑟瑞斯、卢平和唐克丝都坐在里面,仿佛正在等他似的。除了卫斯理太太之外,每个人都衣着整齐,卫斯理太太穿着一件夹棉的紫色睡袍,一看到哈利进来她立刻跳起来。

“啊呀早餐,”卫斯理太太抽出魔杖匆匆忙忙地跑向炉子。

“早-早-早上好,哈利,”唐克丝打着哈欠说。今早她的头发是金色的卷发,“睡得好吗?”

“好,”哈利说。

“我一夜都没-没-没睡啊,”她说着,又狠狠打了一个哈欠,“过来坐下啦……”

她拉出一把椅子,拉的过程中把旁边的一只椅子带倒了。

“你想吃什么,哈利?”卫斯理太太喊,“麦片粥?松糕?腌鱼?熏肉配蛋?还是吐司?”

“吐-吐司就好了,谢谢,”哈利说。

卢平看了哈利一眼,然后问唐克丝,“你刚才说斯格姆格尔怎么了?”

“啊……是呀……嗯,我们以后得更小心点才行,他已经开始向我和肯斯理·沙扣保特问一些古怪的问题……”

哈利隐约地感激自己不需要加入他们的谈话,他的五腹六脏都在翻滚着。卫斯理太太把两片吐司和果酱放到哈利面前,他努力去吃,可是依然味同嚼蜡。卫斯理太太坐到他的另一边,开始检查他的衣服,把脖子后面的商标折进里面,又忙着抹平他肩上的皱褶,哈利希望她能赶快停止。

“……而且我得告诉邓布多明天我不能再值夜班了,我实在太累啦,”唐克丝说完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可以替你,”卫斯理先生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有一份报告要赶完。”

卫斯理先生没有穿巫师的长袍,而是穿着细条纹长裤和一件旧的战斗机飞行员皮夹克。他把视线从唐克丝转向哈利。

“感觉怎么样?”

哈利耸耸肩。

“很快就会结束的,”卫斯理先生爽快地说,“几个小时之后你就全没事了。”

哈利没有回答。

“听证会是在我那层上,在阿米莉娅·邦斯的办公室里。她是魔法司法局的局长,也是要问你话的人。

“阿米莉娅·邦斯挺好的,哈利,”唐克丝诚肯地说,“她很公正,她会仔细听你陈诉的。”

哈利点点头,依然想不出什么话可说。

“不要发火,”瑟瑞斯突然说,“要有礼貌,不要讲到事实以外的话题上去。”

哈利再次点头。

“法律是在你这边的,”卢平安静地说,“即使是未成年的巫师在正当防卫的情况下,也是可以使用魔法的。”

一股寒流从哈利的脖子一路传下,有一瞬间哈利以为有人正在对他施展滴露置幻魔法,但马上他就意识到那只是卫斯理太太用一把沾了水的梳子在与他的头发搏斗。她用力压着哈利的头顶。

“你的头发有服帖过的时候吗?”卫斯理太太失望地问。

哈利摇摇头。

卫斯理先生看了一下表,然后抬头看看哈利。

“我想我们该走了,”他说,“现在稍微早了一点,不过我想在魔法部等,会比这儿好。”

“好的,”哈利机械地回答,放下手里的吐司站起来。

“你没问题的,哈利。”唐克丝说着拍拍他的手臂。

“祝你好运,”卢平说,“我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如果不是的话,”瑟瑞斯阴森森地说,“我会代你收拾阿米莉娅·邦斯的……”

哈利虚弱地笑了。卫斯理太太拥抱他。

“我们都帮你加油,”她说。

“好的,”哈利说,“嗯……那么再见了。”

他跟着卫斯理先生上楼,穿过走廊。他能听到瑟瑞斯的母亲在窗帘后面打呼噜的声音。卫斯理先生打开门锁,然后他们走到外面。早晨的空气寒冷而阴沉。

“你平常不是走路上班的,是吧?”当他们轻快地沿着广场走的时候,哈利问卫斯理先生。

“不是,我通常都会瞬息移动,”卫斯理先生说,“不过你当然还不会用,而且,我想如果我们用完全非魔法的方式去的话……会给他们一个好印象的,说明你遵守纪律……”

走路的时候,卫斯理先生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哈利知道他的手正紧握着魔杖。这些小街都相当空,但当他们走到了一个小得可怜的地铁站时,却发现那里挤满了赶地铁上班的人。又一次如此接近麻瓜们的日常生活,卫斯理先生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热情了。

“简直难以置信,”他盯着自动售票机低声说,“惊人的创造力。”

“它们已经坏了,”哈利指着上面挂着的牌子说。

“是啊,不过即使如此……”卫斯理说着,喜爱之情难以抑表。

自动售票机坏了,哈利和卫斯理先生只好从一个昏昏欲睡的售票员那里买了车票(哈利买的,因为卫斯理先生对麻瓜货币很不在行)。五分钟之后,他们登上了开往伦敦市中心的地铁,卫斯理先生紧张得把窗户上贴着的地铁路线图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哈利,还有四站……现在还剩三站……两站就到了,哈利……”

他们在伦敦市最中心的车站下了车,被一大群穿着笔挺衣服、拎着公文包的男男女女夹着走下地铁,上了自动扶梯,穿过剪票栏(卫斯理先生认为票箱自动吞下车票的动作十分可爱),然后他们就走上了一条两边高楼林立、中心车水马龙的宽阔大街。

“咱们这是到哪儿啦?”卫斯理先生茫然地问,在一瞬间里哈利的心跳都停止了,他以为卫斯理先生在频繁查阅路线图之后还是下错了站,幸好一秒钟之后卫斯理先生说道:“啊是啦……这儿走,哈利,”然后就带着哈利拐进了一条横街。

“对不起,”他说,“可是我还从没坐地铁上班过呢,因为,从麻瓜的角度来我的举止会与众不同。事实上,我还从没用过魔法部的来宾入口呢。”

他们走的越深,路两边的建筑物就越小越矮,最后他们来到的小巷子里,只有几栋破烂不堪的办公楼,一个酒吧,还有一个垃圾满溢的垃圾箱。哈利本以为魔法部会设在更气派一点的地方。

“我们到了,”卫斯理先生高兴地说,指着一个相当旧的,缺了几块玻璃的红色电话亭,电话亭立在一面涂画得乱七八糟的墙前面,“你先进去,哈利。”

他打开了电话亭的门。

哈利走进了电话亭,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卫斯理先生跟在哈利后面挤进电话亭,然后关上了门。里面相当窄,哈利被挤得紧贴在电话机上。

电话机斜歪着挂在墙上,似乎有人故意破坏,曾经想把它从墙上扯下来过。卫斯理先生越过哈利拿起听筒。

“卫斯理先生, 我看这个电话机也是坏的,”哈利说。

“不不,我肯定它没问题,”卫斯理先生把听筒举过头顶,看着号码盘,“让我看看……六……”他拨着号码,“二……四……再一个四……然后再一个二……”

当号码盘流畅地转回原位之后,一个清爽的女声从电话机里面传来,它并非从卫斯理先生手上的听筒里传出,而是响亮地从电话机里传出来,清楚地仿佛她正隐身站在他们身旁。

“欢迎光临魔法部。请报出您的姓名和目的。”

“呃……”卫斯理先生显然不确定他是否要对着听筒说话,他最后选择把话筒那头放在耳朵上,“亚瑟·卫斯理,非法使用麻瓜物品办公室的,我来陪同哈利·波特,他来参加一个惩戒听证会……”

“谢谢,”清爽的女声说道,“来宾,请拿起佩章并把它扣在长袍前面。”

一阵响声之后,哈利就看见从本来用来找钱的金属通道里滑出了一个东西来。他把它拣起来:那是一个正方形的银制佩章,上面写着“哈利·波特,惩戒听证会”。他把佩章别到汗衫胸前,这时女声再次响起:

“魔法部的来宾,您需要接受安全检查,请将您的魔杖拿到位於中厅尽头的保安处登记注册。”

电话亭的地板抖动起来,他们慢慢地沉入地下。哈利紧张地看着人行道逐渐升过了电话亭的窗户,之后他们的头顶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电话亭向下穿过泥土时发出低沉的摩擦声音。大约一分钟以后,尽管哈利感觉要比这长得多,一束金光照亮了他的脚下,金光越来越宽,逐渐上升到他的全身,最后直射在他的脸上,刺目的光使他流出了眼泪,他不得不眨着眼。

“魔法部祝你们愉快,”女声说。

电话亭的门自动打开,卫斯理先生走了出去,哈利跟在他后面,惊讶得几乎合不上嘴巴。

他们正站在一个极为壮观的长长大厅的一头,光洁的地面上铺着暗色的木制地板,孔雀蓝的天花板上镶嵌着金光闪闪,不断移动而且变化着的金色符号,好像是天庭里的巨大告示牌。大厅两侧是发亮的暗色木墙,中间嵌了许多镀金的壁炉。每隔几秒钟,就会有一个巫师“噗”地一声从左手边的壁炉里走出来,而每个右手边的壁炉前面有小队人排队等着离开。

大厅中央有一个喷泉,圆圆的水池中间站着一群比真人略大的金制雕像,其中最高的是一个有贵族气质的男巫,他正用手里的魔杖直指天空。围绕在他身边有一个美丽的女巫,一头半人马,一只丑精灵,和一只家佣精灵,后三者都在用充满敬慕的表情看着男巫和女巫。亮晶晶的水从他们的魔杖里,半人马的弓箭里,丑精灵的尖帽子顶端,和家佣精灵的两只耳朵尖上喷出来。水叮咚地响着落到下面的池子里,水声伴随着巫师们用瞬息移动进来时的噼啪响声,以及上百位巫师在大厅里的脚步声。他们都带着起得过早的阴沉神色,向大厅另一头的一对金色大门走去。

“走这边,”卫斯理先生说。

他们加入人流,在魔法部的雇员之间穿行,有些人手上捧着大叠摇摇晃晃的羊皮纸,另一些人提着破旧的公文包,还有一些人一边走一边读着《先知日报》。当他们经过喷泉的时候,哈利看见水池底部有许多人抛到池底的银币和铜子闪闪发光。水池旁边有一个肮脏的小牌子,上面写着:

所有自魔法同盟泉收集之硬币将捐赠予圣满钩魔法伤病医院。

“如果今天不被霍格沃茨开除的话,我一定会扔十个金币,” 哈利孤注一掷地想着。

“到这儿来,哈利,”卫斯理先生说着带他离开了正涌进金门的魔法部雇员的人流。在一个挂着“保安处”的牌子下面,一个胡子拉碴、穿着孔雀蓝长袍的巫师正坐在一个办公桌左边看《先知日报》,他抬起头来看他们。

“我来护送这位访客,”卫斯理先生说着指了指哈利。

“请站到这儿来,”保安巫师毫无兴趣地说。

哈利走得离他近一些,他拿出一根长长的、像汽车天线一样柔韧的金色细棍,拿它在哈利的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挥舞了一遍。

“魔杖,”保安巫师哼声说着放下了金色的工具,伸出手。

哈利把魔杖递给他,保安巫师它放到一个古怪的铜制仪器上面。那仪器看起来很像一架只有一个托盘的天平,魔杖放上去之后天平就振动起来,然后一条窄窄的羊皮纸条从仪器底部的槽口吐了出来,保安巫师扯下羊皮纸条,开始读上面的东西。

“十一英长,凤凰羽毛轴心,已经使用四年,是否正确?”

“是的,”哈利紧张地回答。

“这个留在我这儿,”巫师说,把羊皮纸条穿在一只小铜钉上。“这个你拿回去,”说着他把魔杖推到哈利手里。

“谢谢你。”

“等等……”巫师慢慢地说。

他的视线已经从哈利胸前的银色佩章转上他的前额。

“谢谢你,艾瑞克,再见。”卫斯理先生坚定地说,然后他抓着哈利的肩膀领着他离开保安处,重新加入了向金门行走的巫师大军。

人群里有些挤,哈利跟着卫斯理先生穿过金色的大门,来到一个比中厅略小些的大厅,这里至少有二十部电梯,立在金色的金属栅栏门后面。哈利和卫斯理先生走到一个电梯前面,加入在这里等着的一群人。他们旁边站着一个大胡子巫师,他手上的大纸板箱里发出一阵嗤嗤咯咯的声音。

“你好么,亚瑟?”这个巫师冲着卫斯理先生点点头。

“你拿的是什么,鲍勃?”卫斯理先生看着纸箱问。

“我们还不能肯定,”这个巫师严肃地说,“我们原以为它是一只普通的沼泽土鸡,可它现在已经开始吐出火焰了。看样子我已经严重破坏了禁止饲养实验性动物的条例。”

随着一阵吱吱嘎嘎的巨响,电梯落在了他们面前,金色的栅栏门向两边滑开,哈利和卫斯理先生跟着其他人走进电梯。哈利给挤到了电梯最里面贴着墙的地方,好几个巫师好奇地打量着他,他低头看自己的脚,避免接触他们的视线,同时也使头发垂下来挡住自己的额头。这时栅栏门滑着撞在一起,关上了,电梯开始缓慢爬升,链条又开始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同时,刚才哈利在电话亭里听过的女声也再次传来:

“第七层,魔法体育与竞赛局,包括不列颠及爱尔兰快迪奇联盟总部、正规魔力弹子俱乐部、以及魔法玩具专利局。”

电梯门开了,哈利瞥见一条略为凌乱的走廊,墙上歪歪斜斜地贴了许多快迪奇球队的海报。电梯里一个抱着一胳膊扫帚的巫师艰难地从人群里挤出去,消失在走廊里。门关上了,电梯再度颤抖着上升,那个女声说:

“第六层,魔法交通局,包括壁炉通道网络管理局、扫帚规章控制处、移动牌办公室、以及瞬息移动测试中心。”

电梯门再次打开,有四五个巫师走了出去。与此同时,几架纸飞机飞进了电梯。哈利紧盯着,它们悠闲地拍打翅膀,在他头顶飞旋。它们是淡紫色的,哈利可以看到它们的翅膀边缘上印着魔法部的字样。

“只是些内部邮件,”卫斯理先生轻声告诉哈利,“我们以前也用过猫头鹰,但那实在太脏了……猫头鹰粪落得到处都是……”

他们再次摇晃着上升的时候,纸飞机一直拍打着翅膀,围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盘旋。

“第五层,国际魔法合作局,包括国际魔法交易标准处、国际魔法法律办公室、以及国际魔法联盟英国分会。”

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两架纸飞机和几个巫师出去了,但是又有几架纸飞机飞了进来,飞机绕着灯滑翔,使电梯里的灯光也忽明忽暗。

“第四层,魔法动物管理与控制局,包括兽性·生命·灵魂研究所、丑精灵联络处、以及宠物咨询中心。”

“对不起借借光,”抱着喷火鸡的巫师走出电梯,几架纸飞机也跟着他离开了。电梯门又一次关闭。

“第三层,魔法事故与灾难局,包括意外魔法逆转小组、救援指挥部、以及保护麻瓜委员会。”

除了哈利,卫斯理先生,和正读着一卷长及拖地的羊皮纸的巫师以外,其他人都在这一层下了电梯。剩下的纸飞机继续围着吸顶灯盘旋,电梯抖了一下再次上升。当电梯门再打开的时候,那个女声继续说:

“第二层,魔法司法局,包括非法使用魔法办公室、傲罗总部、以及维真魔塔行政服务处。”

“咱们在这儿下,哈利,”卫斯理先生说,他们和看羊皮纸的巫师都走出电梯,外面的走廊两侧有许多门。“我的办公室在这一层的另外一头。”

“卫斯理先生,”当他们经过一个充满阳光的窗户时哈利说,“我们现在不是在地下吗?”

“是的,我们还在地下,”卫斯理先生说,“这些是魔法窗,魔法维修处会决定每天的天气。上次他们要求加薪的时,这里足足刮了两个月的飓风……这边拐,哈利。”

他们拐了一个弯,通过一道沉重的橡木大门,来到了一个人声嘈杂的大屋子。屋子里用矮板隔出很多小格子办公间,里面的人正在说笑聊天,许多纸飞机像小火箭一样在格子间里往来穿梭。离走廊最近的格子间上挂着一个有点斜的牌子:傲罗总部。

他们经过那些格子间的时候,哈利偷偷朝里面看,傲罗们的墙上大多满满地贴着照片,从被通缉的巫师到他们自己家人的都有,有的人还贴着他们喜欢的快迪奇球队的海报,或是从《先知日报》上剪下来的文章。一个身披猩红长袍、脑后扎着比比尔的马尾辫子还长的巫师把脚架在办公桌上,而他的羽毛笔正在匆忙地把他口述的报告写在纸上。再远一点的地方,一个一只眼上扣着眼罩的女巫正趴在格子间的隔板上和肯斯理·沙扣保特聊天。

“早晨好,卫斯理,”当他们走近时肯斯理小心地说,“你有时间吗,我有话要和你说,一秒钟就行。”

“行啊,如果只是一秒钟的话,”卫斯理先生说,“我现在的确有点忙。”

他们交谈的样子仿佛互相并不太熟似的,而且,当哈利想开口和肯斯理打招呼的时候,卫斯理先生踩了他脚一下。他们跟着肯斯理往里边走,进入最里面的一个格子间。

哈利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了一下,每一个地方都是瑟瑞斯对他眨着眼睛的脸:剪报上的照片和旧相片--甚至还有一张瑟瑞斯在哈利爸妈的婚礼上做伴郎的照片--贴满了四壁,唯一没有瑟瑞斯的东西是一张世界地图,上面插了一些红色的大头针,像宝石一样闪着光。

“看看这个,”肯斯理突然对卫斯理先生说,把一卷羊皮纸推到卫斯理先生手里,“我需要在近十二个月以来,所有被目击的麻瓜交通工具飞行的记载。我们得到的情报显示瑟瑞斯·布莱克可能会继续使用他的旧摩托车。”

肯斯理冲哈利挤了挤眼睛,悄声补充说,“把那本杂志给他看看,他会觉得那篇文章相当有趣哩。”然后他用正常的声音说:“不要拖太长时间,卫斯理,上次因为你那份关于枪蛙报告迟到,结果我们的调查被延误了一个月。”

“如果你读过我的报告的话,就应该知道那个词是‘枪械’,”卫斯理先生沉着地回答,“而且我恐怕你必须得再接着等摩托车的资料了,我们现在相当忙。”然后他又压低声音说,“如果你能在七点钟以前下班的话,茉莉今晚会做肉丸子。”

他招呼哈利,带他走出肯斯理的格子间。他们穿过第二道橡木大门,走进另一个走廊,左转,再沿着走廊走一会,向右转进一个灯光昏暗、明显破旧许多的走廊,最后,他们来到走廊的尽头。左边的门稍微开着一点,看起来是个放扫帚的小屋。右边的门上钉着一个已经失去光泽的黄铜牌子,上面写着:非法使用麻瓜物品办公室。

卫斯理先生的办公室看起来似乎比对面放扫帚的屋子还要小。办公室里邋邋遢遢的,两张办公桌充溢了屋里的大部分空间,沿墙摆着的文件柜都满塞得漾出来了,柜顶上还堆着一叠叠摇摇欲坠的文件,桌子和文件柜中间的距离窄得刚够人通过。墙上仅剩的一小块地方显示着卫斯理先生的兴趣所在:几张汽车的海报,包括一张发动机的分解图;两张似乎是从麻瓜儿童画册上剪下来的邮箱的图解;以及一张讲解如何安装电源插销的示意图。

在卫斯理先生堆得满满的桌子上,收件箱里一只旧吐司器在郁郁寡欢地打嗝,还有一双空空的皮手套正在打着指头玩。收件箱旁边放着一张卫家的全家福照片。哈利注意到帕西似乎已经从里面走开了。

“我们这儿没窗户,”卫斯理先生抱歉地说,把皮夹克脱下来放到椅子背上,“我们申请过,但是他们似乎不认为我们需要窗户。坐下吧,哈利,看来珀肯斯还没到。”

哈利坐进珀肯斯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的时候,卫斯理先生匆匆地读了肯斯理刚刚交给他的羊皮纸。

“哈,”他微笑着从里面取出一本名叫《捕风捉影》的杂志,“是了……”他轻快地翻阅着,“是的,他说的对,我相信瑟瑞斯会觉得这十分有趣--啊呀,这是什么?”

一架纸飞机刚从开着的门里飞进来,落到那个打嗝的吐司器顶上。卫斯理先生把它拆开,念着:

“第三次公共厕所回流事件在比斯格林发生,请立即展开调查。真是越来越荒谬……”

“厕所回流?”

“反麻瓜分子做的,”卫斯理先生皱着眉头说,“上周已经发生了两次,一个在温布尔登,一个在伦敦的象堡附近。麻瓜要冲马桶的时候,所有的东西没有冲下去,而是--嗯,你能相像出来接下来发生的事。那些可怜的家伙一个劲儿地去找--管路哥?我记得是这个名字--你知道,就是那些负责修下水管的人。”

“管道工?”

“就是这个词,是的,但是他们当然没法修好。我实在希望能抓住那个肇事者。”

“是傲罗去抓他们吗?”

“哦,不是的,这些事情对傲罗来说太小菜一碟了,只能算在一般司法巡逻队的管辖范围里--啊,哈利,这位就是珀肯斯。”

一个驼背的、看起来小心翼翼的老巫师走进房间。他蓬松的头发全都白了,正大口地喘着气。

“噢,亚瑟!”他着急地叫着,没顾上看哈利,“谢天谢地,我不知道怎样最好地处理这件事,我一直犹豫是不是应该在这儿等你来。我刚给你家派了一只猫头鹰,不过很显然你已经出门了,--十分钟前来了一封紧急信件--”

“我已经知道那个回流厕所的事情。”卫斯理先生说。

“不不不,是关于波特家小孩听证会的事儿--他们更改了时间和地点--改成在楼下的第十法庭,八点钟开始--”

“在楼下的第十--但是他们告诉我--看在魔灵的份上!”

卫斯理先生看看表,大叫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哈利,赶快!我们在五分钟前就应该到那里的!”

珀肯斯紧贴在文件柜上,给卫斯理先生腾出奔跑的空间,哈利紧跟在卫斯理先生后面。

“为什么他们要修改时间?”哈利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他们跑着穿过傲罗的办公区,人们纷纷从格子间里探头出来看着他们匆忙地经过。哈利觉得他的五腹六脏都还被留在珀肯斯那里。

“我也不知道,但是谢天谢地我们一早来了,如果你错过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卫斯理先生在地板上打着滑停下,旁边就是电梯,他焦急地猛戳着向下的按钮。

“快快!”

电梯吱吱嘎嘎地到了,他们迅速冲进去。每次电梯停下的时候卫斯理先生都愤怒地骂着,一个劲儿地按着九层的按纽。

“那些法庭已经好多年不用了,”卫斯理先生生气地说,“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在那里--除非--但是不--”

正在此时,一个胖胖的女巫拿着一个冒烟的高脚杯走进电梯,卫斯理先生於是没有再说什么。

“中厅到了,”清爽的女声说道,接着金色的栅栏门打开,让哈利再次有机会看了一眼远处的喷泉里的金色雕像。胖胖的女巫走了出去,同时一个面色如菜的巫师一脸悲伤地走进来了。

“早上好啊,亚瑟,”电梯开始下降时,他用如同从坟墓里发出的低沉声音说,“不经常看到你下来呢。”

“紧急事务,波德,”卫斯理先生说,正焦急地垫着脚,忧心如焚地看着哈利。

“啊,是的,”波德不眨眼地打量哈利,“当然。”

哈利现在没有心情理会波德,何况他全神贯注的目光实在没有让他更舒服。

“神秘局,”清爽的女声简单地说。

“快点,哈利,”当电梯门摇晃着打开时,卫斯理先生说道。他们飞快走过的走廊和上面的那些不太一样。墙上空空的,没有窗户,除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黑门之外也没有门。哈利原以为他们会去那个门,但是卫斯理先生拉着他的胳膊拐向左边,那里有一个过道,露出向下的楼梯。

“在下面,下面,”卫斯理先生气喘吁吁地说着,一步两级地往下冲,“电梯下不到这么深……到底他们为什么选这个地方我实在……”

他们下完楼梯,沿着另一条走廊跑,这里和霍格沃茨里石内普教授宛若地牢的地下室惊人地相似,它们都有粗糙的石墙和架在墙上的火炬。他们经过的门都是有铁栓和锁孔的厚重木门。

“十号……法庭……我想……我们就快……是了。”

卫斯理先打滑着停下了,他们面前的深色大门又脏又旧,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铁锁。他靠在旁边的墙上,手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

“进去吧,”他气喘吁吁地说着,指着门,“进这里去。”

“你不-你不跟我一起进去--?”

“不不,他们不允许的。祝你好运!”

哈利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他艰难地咽了一下,拧动沉重的铁门把手,走进了法庭。

第八章 听证会

哈利猛抽一口凉气,他没法控制自己。这个巨大的地牢看起来异样地熟悉,他不仅仅是看过这个地方,他,来过这里。这就是他在邓布多的记忆盆里曾经来过的地方,在这里他看到雷斯坚一家被判处在阿兹卡班监禁终生。

黑色的石头墙壁即使在火炬的光亮底下依然模糊不清。他两旁的椅子都是空的,但是在前方,最高的那排椅子上面有许多人影。他们本来还在小声说话,但是当大门在哈利身后轰然关闭的时候,大厅里一片寂静。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法庭里响起:

“你迟到了。”

“对不起,”哈利紧张地回答,“我-我不知道时间改变了。”

“那不是维真魔塔的过错,”声音说,“今早已经给你送了一只猫头鹰了。坐下。”

哈利低头看着法庭正中放着的椅子,椅子的扶手上缠满铁链。他以前见过这些铁链,它们会像有活的一样弹起来把人紧紧绑住。他穿过屋子,鞋在地面发出很响的回声。当他小心地坐在椅子边上的时候,铁链威胁地发出一些声响,但是并没有扑过来绑上他。他觉得更加不舒服了,他抬起头看着高高地坐在上面那排椅子上的人。

他能看到的大概有五十来个人,每个人都穿着紫色的长袍,左胸上有一个做工精巧的银色“w”字(维真魔塔的头一个字母--译注),他们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哈利,一些人的目光严厉,另一些人则毫不掩饰他们的好奇。

最前排的正中,坐着现任魔法部部长,考尼烈斯·法吉。法吉身体略微发福,经常戴一顶柠檬绿的圆顶礼帽,不过,今天他没有戴帽子。而且,他以前对哈利的善意笑容现在也荡然无存。一个宽肩膀、方下巴的女巫坐在法吉左边,她的短发已经灰白,戴着单片眼镜,表情十分严厉。而法吉右边也坐着一个女巫,但是她紧靠在椅子后面,把脸隐藏在阴影里。

“很好,”法吉说道,“被告总算到了--我们现在开始。你准备好了?”他向旁边问。

“是的,先生,”一个哈利熟悉的声音迫不及待地说,那是罗恩的哥哥帕西,正坐在前排里最靠边的椅子上。哈利抬头看帕西,以为帕西会有认出自己的表情,但是他并没有,他玳瑁镜框后面的眼睛正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前的羊皮纸,手上准备好了羽毛笔。

“八月十二日,惩戒听证会,”法吉大声宣布,帕西马上开始记录,“将审理家住萨里郡小文金镇女贞路4号的哈利·詹姆斯·波特先生违反《未成年人施术合理限制条例》以及《国际魔法师联盟之保密法令》有关条例的行为。” (哈利的全名是哈利·詹姆斯·波特,中间的名字来自他父亲的名字,使用全名是法律标准,后面在庭上出现名字也都是包括了中间名字的全名。--译注)

“审判官:科尼利厄斯·奥斯瓦德·法吉,魔法部部长;阿米莉娅·苏珊·邦斯,魔法司法局局长;德洛丽斯·简·安布居,高级副部长。庭审记录员:帕西 ·伊格内修斯·卫斯理--”

“辩护律师:阿伯斯·帕西瓦尔·乌福瑞克·布赖恩·邓布多,”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哈利身后传来,哈利的头猛地往后看,结果把脖子都扭疼了。

邓布多正稳稳当当地迈步穿过房间,他身穿深蓝长袍,表情坦然平静,长长的银胡子在火炬照耀下微微地闪光。他站到哈利身旁,架在鹰钩鼻上的眼境滑下一半,他透过半圆形的老化镜片向上看着法吉。

维真魔塔的成员们开始交头接耳,现在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邓布多身上了。有些人看起来有点不满,其他人略微惊慌,而后排坐着的两个老巫师,却挥动双臂,欢迎他的到来。

一看到邓布多,哈利的胸中立刻充满了坚强和希望,那种感觉,不亚于凤凰歌声曾带给他的鼓励。他希望看着邓布多的眼睛,但是,邓布多并没看他,他的眼睛仍紧盯着明显狼狈不堪的法吉。

“啊,”法吉说,看起来惊慌失措,“邓布多,啊是,你-呃-接到我们-呃-改变听证会时间和-呃-地点的信了,是不是?”

“我一定是错过了那封信,”邓布多愉快地说,“不过,因为一个幸运的错误,我提前三个小时到达了魔法部,所以还好没有耽误事。”

“是-嗯-我想我们需要再加张椅子-我-卫斯理,你能不能--?”

“没关系,没关系,”邓布多快乐地说,掏出自己的魔杖,轻轻一晃,一只舒适的印花布扶手椅就忽然出现在哈利旁边。邓布多坐下,把他长长的手指尖顶在一起,从上面用礼貌而有兴趣的眼神打量着法吉。维真魔塔的成员依然窃窃私语,紧张得坐立不安,直到法吉再度开口,他们才安静下来。

“是的,”法吉一边翻着他的笔记一边说,“好吧,那么,所以,那些指控,是的。”

他从面前的羊皮纸摞里抽出一张,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宣读。对被告的指控内容如下:

在被告明确了解其非法作为之情况下,于八月二日晚九时二十三分,在麻瓜居住区,有麻瓜在场的情况下,施展神护魔法,而在此之前,被告已经接到过魔法部颁发的同类书面警告。此举触犯了1875年制定的《未成年人施术合理限制条例》丙段内容,以及《国际魔法师联盟之保密法令》第十三条之规定。

“你可是家住萨里郡小文金镇女贞路4号的哈利·詹姆斯·波特先生吗?”法吉越过羊皮纸,盯着哈利问。

“是的,”哈利说。

“三年前你曾经收到过魔法部关于非法施用魔法的书面警告,是也不是?”

“是,不过--”

“而且你在八月二日曾经施展过神护魔法?”

“是,”哈利说,“可--”

“你明知在十七岁以前,你是不允许在学校以外施展魔法的?”

“是,但--”

“明知你施展魔法的地方,是麻瓜居住区?”

“是,可是--”

“充分意识到你的身边还有一个麻瓜在场?”

“是的,”哈利生气地说,“但我用魔法是因为--”

那个戴单片眼镜的女巫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施展了一个完整的神护卫?”

“是的,”哈利说,“因为--”

“一个成形的神护卫?”

“一个--什么?”哈利问。

“你呼唤出来的神护卫是否形像清晰?我的意思是,它不仅仅是一股汽或烟?”

“是的,”哈利说,觉得自己的耐心在缩减,他豁出去了地说:“它是一头牡鹿,一直是牡鹿。”

“一直?”邦斯女士大喝:“你在以前就施展过神护魔法?”

“是,”哈利说,“我已经做了一年多了。”

“你现在是不是十五岁?”

“是,而且--”

“你在学校里学会的?”

“是的,卢平教授在我三年级时教我的,因为--”

“很惊人,”邦斯女士说,向下看着哈利,“在这个年纪居然能施展一个完整的神护卫……实在相当惊人。”

她旁边的一些巫师们再次小声嘀咕起来,有几个人点着头,但其他人都皱着眉摇头。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魔法是否惊人的问题,”法吉暴躁地说,“事实上,我认为越是令人惊奇就越坏事,因为,这个孩子施展魔法时,被一个麻瓜清楚地看见了!”

那些刚才皱眉的巫师现在都喃喃地表示同意,但是看到帕西也一本正经地点头,哈利给激怒了。

“我施展魔法是因为摄魂怪!”哈利抢在别人打断他之前大声说。

他原以为这会让他们再次嘀咕起来,但是现在的寂静似乎比刚才更浓了。

“摄魂怪?”邦斯女士停了一下,才问。她扬起浓浓的眉毛,单片眼镜几乎要掉下来,“你是什么意思,孩子?”

“我的意思是说有两只摄魂怪出现在路中间,袭击了我和我的表兄!”

“啊,”法吉再说,毫无笑意的笑脸转向维真魔塔的成员,似乎想让他们也来分享这个笑话:“是啊是啊,我就知道会从你这儿听到这样的东西。”

“摄魂怪出现在小文金镇?”邦斯女士十分诧异地问,“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邦斯?”法吉仍然笑着,“让我来解释。他显然已经彻底想过了这件事,他认为摄魂怪会是个相当好的头版小故事。相当好啊,反正麻瓜也看不见摄魂怪,不是吗,小子?太方便,太方便了……所以我们只能相信你的话却没有目击证人。”

“我没有撒谎!”哈利喊着,声音盖过了审判席上再次爆发的窃窃私语,“它们有两只,从小路两头出来夹击我们,周围变得又黑又冷,我的表兄能感觉到它们,他想逃跑--”

“够了,够了!”法吉说,一脸目空一切的表情,“我很抱歉打断你的话,我知道你已经排练好了这个故事--”

邓布多清了清喉咙。维真魔塔成员们再次安静下来。

“事实上,我们有证人目击摄魂怪在小路出现时的经过,”他说,“我的意思是,除了达达力·达斯里以外的证人。”

法吉丰满的脸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下松泄下来,他瞪了邓布多好一会,最后终於看起来好像重新振作了自己,说:“我们恐怕没有时间听更多的谎话,邓布多,我想尽快处理这件事--”

“我大概是记错了,”邓布多依然愉快地说,“但是我确信,维真魔塔的权利宪章上规定被告有权向法庭提供证人?难道这不是魔法司法局的条例吗,邦斯女士?”他向戴单片眼镜的女巫继续说道。

“正确,”邦斯女士说,“完全正确。”

“啊,很好,很好,”法吉猛地说,“这个人在哪里?”

“我把她带来了,”邓布多说,“她就在门外。我去带她--?”

“不用--卫斯理,你去,”法吉冲帕西喊,后者立刻站起来,从审判席的石头台阶上跳下来,目不斜视地跑过邓布多和哈利面前。

一会儿帕西就回来了,费格太太跟在他身后。她看起来有点害怕,比任何时候更神经兮兮的。哈利希望她记得换下那双方格布拖鞋。

邓布多站起来,把他的椅子让给费格太太,然后给自己又变了一把。

“你的全名?”法吉大声说,费格太太正紧张地坐上椅子边缘。

“阿拉贝拉·多仁·费格,”费格太太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回答。

“还有你究竟是谁?”法吉的口气高傲而且厌烦。

“我是小文金镇的居民,哈利·波特先生的邻居。”费格太太说。

“我们的记录里,除了哈利·波特以外,小文金镇没有其他的巫师。”邦斯女士立刻说,“我们对那个地区一向监察得比较仔细,因为……因为过去曾发生过的事件。”

“我是一个似贵,”费格太太说,“所以你们不会有我的记载,不是吗?”

“一个似贵,嗯?”法吉说着,仔细打量着她,“我们会调查的。记得把你的家庭资料交给我的助手卫斯理。顺带问一句,似贵能看见摄魂怪吗?”他加上一句,向旁边的座位左右看着。

“是的,我们能!”费格太太愤怒地回答。

法吉把目光转回,向下看着费格太太,扬起眉毛,“很好,”他冷淡地说,“你可以讲了。”

“那晚我出门到柴藤路尽头的小商店去买猫食,那是八月二号晚上九点多钟的事儿,”费格太太马上匆匆忙忙地开始讲了,仿佛曾经用心学习过她准备讲的话,“那时我听到从木兰巷和柴藤路中间的那条小路上传来一阵骚动,等我走到路口,我就看到摄魂怪在跑--”

“跑?”邦斯女士尖锐地说,“摄魂怪不用跑,它们会滑行。”

“这就是我要说的意思,”费格太太连忙说,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出粉红的颜色来,“它们滑行着向看起来是两个男孩那儿去。”

“你说它们看起来象什么?”邦斯女士的眉毛紧皱,单片眼镜的边缘都埋在皮肤里了。

“嗯,一个胖胖的,另一个又太瘦了--”

“不,不,”邦斯女士不耐烦地说,“摄魂怪……描述摄魂怪的样子。”

“哦,”费格太太说着,脸上的红晕现在蔓延到脖子上了,“它们很高大。高大,而且穿着斗篷。”

哈利觉得他的心在这一刻沉了下去。无论费格太太说什么,在哈利听来都好像她最多只是见过摄魂怪的相片,而相片是永远不会传达全部事实的:它们离地漂浮时的怪异和阴森,随它们而来的那种腐烂气味,还有它们呼吸气时发出的可怕的呼噜声音。

第二排一个身材矮胖、留着大黑胡子的巫师侧身凑到坐在旁边的女巫那里耳语,那个有着一头小卷头发的女巫冷笑着点头。

“高大,而且穿着斗篷,”邦斯女士镇定地重复,法吉嘲弄地嗤笑一声。“我明白了。还有其他的吗?” 她问。

“是的,”费格太太说,“我感觉到它们。整个地方都变得很冷,你得知道,那是夏天里相当热的一个晚上。而且我感到……好像所有的快乐都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而且我记起了……恐怖的事情……”

费格太太声音颤抖着停下了。

邦斯女士的眼睛瞪得大了些,哈利可以看见她脸上曾经埋着单片眼睛的地方留下了一个红色的痕迹。

“摄魂怪做了什么?”邦斯女士问,哈利猛地燃起一丝希望。

“他们冲向那两个孩子,”费格太太的声音现在大了一点,也更有自信了,粉红的颜色也逐渐从脸上消失,“其中一个孩子摔倒了,另一个孩子往后退,想击退摄魂怪,那个孩子就是哈利。他试了两次,但都只有银色的蒸汽放出来。他试第三次的时候,他释放出一个神护卫,那个神护卫击退了第一只摄魂怪,然后,在哈利指挥下又把第二只摄魂怪从他表兄那里赶走了。这就是当时的事情经过。”费格太太结束了讲话,似乎并不太让人信服。

邦斯女士看着费格太太一言不发。法吉则烦躁地翻着文件,完全不注意费格太太。最后,他抬起眼睛,有点挑衅地问:“这就是你看到的,是不是?”

“这就是所发生的一切,”费格太太重复。

“很好,”法吉说,“你可以走了。”

费格太太把惊恐的目光从法吉转向邓布多,然后站起身,慢吞吞地挪向门口。哈利听见大门在她身后砰然关上。

“不是十分可信的目击证人,”法吉傲慢地说。

“嗯,我不知道,”邦斯女士用她的疾速语调说道,“她的确相当精确地描述了摄魂怪攻击时所产生的影响。而且我想象不出如果摄魂怪没有出现在小文金的话,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可是摄魂怪在麻瓜的居住区游荡,怎么会正好就撞上了一个巫师?”法吉嗤之以鼻,“这样可能性非常、非常小。就算是百格门都不敢打这个赌--(百格门,指路都·百格门,曾经是快迪奇球星,后任魔法体育和竞赛局局长,曾赌博上瘾。--译注)”

“哦,我不认为我们中间有任何人会相信摄魂怪是碰巧在那里出现的。”邓布多轻松地说。

法吉右边坐着的那个脸藏在阴影里的女巫移动了一下身体,但是其他人仍坐着不动,也没有发出声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法吉冷冰冰地问。

“我的意思是,我认为摄魂怪是被人派到那里去的,”邓布多说。

“如果有人派两只摄魂怪到小文金镇去游荡,我想我们至少会留下记录的!”法吉咆哮道。

“如果在最近一段时间摄魂怪听命于魔法部以外的人,那你就找不到记录,”邓布多平静地说,“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对这件事的看法,法吉。”

“是的,你说过,”法吉咄咄逼人地说,“但是我没有任何理由相信你的看法不是无理取闹,邓布多。摄魂怪都还在阿兹卡班,它们依然听从我们下达的一切命令。”

“那么,”邓布多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我们就必须问问我们自己,为什么魔法部里会有人在八月二号命令摄魂怪去那条小巷。”

彻底的寂静成为给这句话的回答。这时,法吉右边的女巫探了探身子,因此哈利头一次看到了她的样子。

他觉得这个女巫长得就像一只苍白、巨大的癞蛤蟆。她的身材短粗,宽阔松弛的脸,脖子几乎和沃能姨丈一样的短,嘴倒是又宽又松的,她的大眼睛圆圆的略向外鼓。她的卷头发很短,上面系了一个黑色的天鹅绒蝴蝶结。就连那个蝴蝶结都让哈利感觉好像是一只大苍蝇,正等她伸出长长的粘舌头捕食了。

“审判长介绍德洛丽斯·简·安布居,高级副部长。”法吉说。

这位女巫用一种尖尖的、带着颤音的、仿佛少女般的声音说起话来,这让哈利吃了一惊,他还以为她会呱呱地叫呢。

“我一定是误解了你的话,邓布多教授,” 她说着,脸上的假笑把大圆眼睛里的冷酷衬托得越发明显了。“我太笨了,但是你的话,有那么一小会儿,听起来好像是认为是魔法部下令袭击这个孩子的!”

她发出的清脆笑声让哈利脖后的寒毛都竖起来了。维真魔塔里也有几个成员跟她一起笑了,但是显然没有一个是因为这件事情好笑。

“如果摄魂怪确实只听命于魔法部,而一周前两只摄魂怪也确实袭击了哈利和他的表兄,那么,唯一的逻辑就是魔法部有人操纵了这次袭击,”邓布多彬彬有礼地说,“当然,也许是这两只摄魂怪脱离了魔法部的控制--”

“没有摄魂怪会脱离魔法部的控制!”法吉大叫着,脸已经涨得通红。

邓布多微微点一下头。

“那么毫无疑问魔法部就要展开全面调查了,为什么有两只摄魂怪会远离阿兹卡班,还有为什么,它们会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袭击。”

“邓布多,还轮不到你来决定魔法部该做和不该做什么!”法吉大吼,现在,他脸上的猪肝颜色一定会让沃能姨丈也为他骄傲。

“当然不是,”邓布多温和地说,“我仅仅是表示我对魔法部将妥善处理这件事情的能力有信心。”

邓布多看着邦斯女士,后者调整了一下单片眼镜,微微皱着眉头,直视着邓布多。

“我要提醒在座诸位,这些摄魂怪的行为,即便它们不是这孩子想像出来的话,也不是这次听证会应该讨论的题目!”法吉说,“我们这次的目的是为了调查哈利·波特所违反《未成年人施术合理限制条例》的行为。”

“我们当然是,”邓布多说,“但是摄魂怪在小巷现身是这个问题的关键。根据该条例的第七条规定,在特殊情况下,一个人可以在麻瓜面前施展魔法。而特殊情况里,包括巫师本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或是其他在场的巫师、术士、或麻瓜的生命--”

“我们也熟悉第七条的内容,非常感谢你的提醒!”法吉怒吼。

“你当然清楚,”邓布多亲切地说,“那么我们都同意哈利施展神护魔法的条件是完全在这一条所标明的特殊情况之内了?”

“如果真的有摄魂怪在,是的,但对这点我相当怀疑。”

“你刚刚也听了目击证人的话。”邓布多打断他。

“如果你仍怀疑证词的真实性,那么叫她回来,再问她一次。我肯定她不会反对的。”

“我-那个-不--,”法吉气急败坏地说,摆弄着面前的文件。“是-我今天要把这事情弄完,邓布多!”

“但是很自然地,你根本不在乎目击证人的证词,即便这样会导致严重的误判。”邓布多说。

“严重误判,我的天哪!”法吉用他最大的声音吼着,“邓布多,你难道就没计算过,他为了逃脱屡次公然在校外施展魔法的处罚,这小子究竟编出过多少荒唐故事?我想你大概已经忘了他三年前用的那个盘旋魔法--”

“那不是我,那是一只家佣精灵做的!”哈利说。

“看到了没有?”法吉咆哮着,夸张地指着哈利的方向,“一只家佣精灵!在麻瓜房子里!我倒要问你。”

“该家佣精灵现在是霍格沃茨学校的雇员,”邓布多说,“只要你需要,我可以立即把他叫来作证。”

“我-没-我没时间听家佣精灵的废话!不管怎么说,这不是唯一的一次--他居然把他的姨妈都炸上天了,看在老天的份上!”法吉大喊着,拳头重重地拍在审判桌上,打翻了一瓶墨水。

“而我认为您那次没有追究哈利的责任是非常仁慈的做法,您的原因,在我想,是因为即使是最好的巫师有时候也难免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当法吉手忙脚乱地把墨水从文件上擦去的时候,邓布多镇定地说。

“他在学校里犯的错误更数不胜数,我还没开始讲呢。”

“但是,魔法部没有惩罚霍格沃茨学生在校内所犯的错误的权利,哈利在校内的表现,与本次听证会毫无关系。”邓布多说,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彬彬有礼,但是现在他的话里似乎也有了一些寒意。

“哦噢!”法吉说,“现在连他在学校的表现我们都管不了了,嗯?你真这么想?”

“正如八月二日晚上我曾经提醒你的,法吉,魔法部无权开除霍格沃茨的学生,”邓布多说,“它也没有在判决一个人有罪之前,就没收他的魔杖的权力,这也是我在八月二日晚上提醒过你的。你对贯彻法律的急迫让人钦佩,可是在此同时,你自己也似乎--我相信这不是你故意的--忽略了几条相当重要的法律。”

“法律是可以改变的,”法吉残酷地说。

“当然,”邓布多点着头说,“而你的确是在做着许多修改,法吉。为什么,在我被迫退出维真魔塔的短短几周之内,处理一个单纯的未成年人施展魔法的事件要用上全套刑事审判了!”

几个巫师在座位上不安地移动身子。法吉本来就已经是深褐色的脸现在更深了。然而,坐在他右边的那个癞蛤蟆样的女巫却只是盯着邓布多,脸上毫无表情。

“我所知道的是,”邓布多继续说,“目前没有一条法律,规定这个法庭的职责就是惩罚哈利曾经施展过的所有魔法。他因为一件事情而被审判,他也已经为自己做出辩护。现在我和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你们的裁决。”

邓布多再次把指尖顶在一起,然后一言不发。法吉瞪着他,显然已经被激怒了。哈利侧眼看邓布多,想从他那里找到让自己放心的信号。他不能确定邓布多刚才让维真魔塔立即做出判决是否合适。可惜,又一次邓布多忽略了哈利看他的眼神。他继续抬着头看上面的审判席,所有的维真魔塔成员都在紧张地小声谈话。

哈利低头看自己的脚。他的心脏似乎已肿得异乎寻常的大,在肋骨下面轰然跳动。他原以为听证会比这个要长得多,现在他对自己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完全没有信心了。他实在说得太少了,他应该再解释一下摄魂怪的事的,比如他怎么摔倒了,还有他和达达力几乎挨到摄魂怪的死亡之吻……

哈利抬头看了法吉两次,想开口说话,但是他肿胀的心脏现在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了,每次他都只是深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然后说话的声音消失了。哈利本想抬头看着审判官们,但是他马上发现继续低头检验鞋带要更容易得多。

“同意撤消被告一切指控的请举手?”邦斯女士的急促声音传来。

哈利的头猛抬起来。空中有手举起来,很多的手……超过半数!哈利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想去数,但是还没等他数完,邦斯女士已经接着说:“还有,认为被告有罪的请举手?”

法吉举起手,一起举手的还有十几个人,包括他右边那个癞蛤蟆样的女巫,还有坐在第二排的那个大黑胡子的矮胖巫师和他旁边的卷发女巫。

法吉看看周围的人,看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然后他放下手。他深呼吸了两次,声音因竭力压抑的愤怒而扭曲:“很好,很好……撤消一切指控。”

“太好了,”邓布多高兴地说着,一下站起来。他抽出魔杖,把那两张印花布扶手椅变没了,“好了,我得走了。各位,再见吧。”

接着,他没有再看哈利一眼,从地牢里离开了。

第九章 卫斯理太太的哀伤

邓布多的突然离去,让哈利十分惊讶。他仍坐在盘着铁链的椅子里,既震惊,但也有松一口气的释然。维真魔塔的成员都站起身,一边收拾着桌上的字纸一边互相交谈着。哈利也站起来,没有人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注意,只除了法吉右边的那个癞蛤蟆样的女巫。她现在把本来放在邓布多身上的凝视转向了哈利,哈利不理会她的目光,他去看法吉和邦斯女士,想问问他们他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但是法吉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不理再会哈利,而邦斯女士还在忙着整理公文包。哈利试探着朝门口走了几步,当确定没人叫他回去时,他飞块地走开了。

到最后几步他已经跑了起来,他猛地推开大门,几乎撞倒了等在门口的卫斯理先生,后者脸色苍白,一脸焦急。

“邓布多没告诉我--”

“撤销--”哈利关上身后的门说,“所有指控!”

卫斯理先生高兴得一把抱住哈利肩膀。

“哈利,这真是太好了!嗯,当然啦,他们不可能判你有罪的,没有足够的证据嘛。虽说如此,我也不敢否认我曾经相当担心--”

但是卫斯理先生截住了话头,因为这时法庭大门又开了,维真魔塔的成员们鱼贯而出。

“看在魔灵的份上!”卫斯理先生惊讶地说出声来,一边拉开哈利,好让他们通过,“你的案子需要全部维真魔塔审判官出席?”

“我想是的,”哈利小声说。

经过哈利时,有一两个巫师冲他点点头。有几个人,包括邦斯女士,向卫斯理先生说了句“早上好,亚瑟”,但其他大多数人都把视线移开了。法吉和那个癞蛤蟆样的女巫几乎是最后离开地下室的,法吉表现得似乎把哈利和卫斯理先生当作墙壁的一部分,不过,那个女巫却仍在经过时仔细审视哈利。帕西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也和法吉一样完全无视站在旁边的哈利和他父亲。他拿着一大卷羊皮纸和几根备用羽毛笔,大步流星地走着,昂首挺胸,目空一切。卫斯理先生嘴边的皱纹略现僵硬,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曾经看见了他的第三个儿子。

“我马上送你回去,好赶快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当帕西的脚后跟消失在上第九层的楼梯间时,卫斯理先生说,他推着哈利往前走,“去比斯格林那个厕所路上,我正好可以送你回去,来吧。”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厕所呢?”哈利笑着问,现在每件事儿看起来都比平常有趣五倍。整件事的真实感越来越强了:他是清白的,他会回霍格沃茨。

“哦,一个简单的逆转咒就行了,”卫斯理先生在上楼时说,“不过麻烦的不是修复损害,而是这种破坏行为背后的态度,哈利。也许有很多巫师以为欺负麻瓜是件可笑好玩的事,但是,这却表现某些人更深更坏的想法,至少我--”

卫斯理先生停住了说了一半的话。他们已经到爬上第九层的走廊,法吉站在离他们几尺远的地方,正和一个高个子男人低声交谈。那个男人有一头光滑的金发和一张尖尖的、苍白的脸。

那个男人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转过头来,也停住了他说了一半的话。他眯起冰冷的灰色眼睛,盯着哈利。

“啊啊……原来是会玩神护卫的波特啊,”路修斯·马尔夫冷冷地说。

哈利感觉喘不过气来,仿佛他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上一次他见到这双冰冷的灰色眼珠是从食死徒面罩上的眼缝里,而上一次他听到这个声音,是在伏地魔折磨他的黑暗墓地里。哈利没想到路修斯·马尔夫能有胆量直视他的脸,他更不相信他有胆量来魔法部。而法吉,在几个星期前哈利警告他路修斯·马尔夫是食死徒之后,居然还和马尔夫讲话。

“波特,魔法部长刚告诉我你又一次幸运地逃脱了,”路修斯·马尔夫懒懒地说,“很让人惊讶啊,你每次都能从缝隙里挤脱,事实上,就像蛇一样不是么。”

卫斯理先生警告地抓紧哈利的肩膀。

“是啊,”哈利说,“是,我很善於逃脱。”

路修斯·马尔夫抬眼看了看卫斯理先生。

“亚瑟·卫斯理也在!你在这儿在干什么呢,亚瑟?”

“我在这儿工作,”卫斯理先生简单地说道。

“一定不是在这儿吧?”路修斯·马尔夫向卫斯理先生身后的门扬了扬眉毛,“我可记得你在二楼,没事儿偷些麻瓜东西回家,给它们施魔法呢?”

“不是,”卫斯理先生气地回答,他的手指现在已经深深陷进哈利的肩膀里了。

“那,你到这里是来干什么?”哈利问路修斯·马尔夫。

“波特,我不认为,魔法部长与我本人之间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路修斯·马尔夫说着抹了抹长袍的前襟,哈利清楚地听到他口袋里传出一阵轻响,听来里面是满满一下金币,“真的,就因为你是邓布多最宠爱的学生,不等於我们大家都会像他那样纵容你。那么,局长,我们去您的办公室吗?”

“当然,”法吉说着,转身背对哈利和卫斯理先生,“路修斯,这边来。”

他们一起大步走开,一边低声地交谈着。直到他们走进电梯,卫斯理先生才松开放在哈利肩膀上的手。

“如果他们有事要谈,路修斯·马尔夫为什么不在法吉办公室外头等呢?”哈利的怒火终於爆发了,“他来这下面做什么?”

“如果你问我的话,我说他是想偷偷接近你的法庭,”卫斯理先生说,他看起来相当紧张,左顾右盼地似乎要确定没人听见他们的谈话,“显然他是来打听你是不是给开除了。送你回去时,我得给邓布多留个条子,得让他知道路修斯·马尔夫又和法吉谈话了。”

“他们两个之间,到底能有什么事呢?”

“钱吧,我怀疑,”卫斯理先生气地说,“路修斯·马尔夫给魔法部捐钱已经不下几年了,他拿这个来贿赂有用的人,从而得到好处,比如,延迟通过对他不利的法令什么的。唉,他的关系网可相当广呢,那个路修斯·马尔夫。”

电梯到了,里面空空的,除了一群正在拍打着翅膀的纸飞机。卫斯理先生按下去中厅的按钮,电梯门合上了。卫斯理先生不耐烦地挥手打走头顶的纸飞机。

“卫斯理先生,”哈利慢慢说,“如果法吉正和像路修斯·马尔夫那样的食死徒会面,而且,要是他自己一个人和他们单独会面的话,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没向他施迷心咒呢?”

“别以为我们没这么想过,哈利,”卫斯理先生小声说,“不过,邓布多认为法吉现在的行事还是他自己的意志--而这,邓布多认为,也一样不是好事。但是,哈利,咱们现在最好不要谈这件事。”

电梯门滑开,他们走进了现在已经空空荡荡的中厅,那个保安巫师艾瑞克现在又躲在《先知日报》后面,他们径直走过金色喷泉时,哈利一下想起了什么。

“等等,”哈利对卫斯理先生说,然后一边从口袋里揪出钱包,一边转身走回到喷泉那里。

哈利抬头看那个英俊巫师的脸,但是凑近之后,哈利觉得他的样子既懦弱又愚蠢。那个女巫脸上的笑容,也充满在选美比赛上才会有的空洞。而根据哈利所认识的丑精灵和半人马判断,他们是无论如何不会如此动情地看任何人类的。只有那个家佣精灵点头哈腰的奴婢像还有点真实,想到赫敏看到这尊精灵雕像时会说的话,哈利忍不住笑了。他把整个钱包倒过来,把里面所有的钱,不止是十个金币,都倒进了水池。

* * *

“我就知道!”罗恩大喊着,向空中挥舞着拳头,“你从来就不会给逮着的!”

“他们肯定得还你清白,”赫敏说,当哈利走进厨房的时候,赫敏看上去几乎要紧张得晕倒了,现在她用颤抖的手捂住眼睛,“他们没有能力打赢你的,一点也没有。”

“你们要是早就知道我没事,那现在怎么还松一口气似的?”哈利笑着说。

卫斯理太太用围裙擦着眼睛,而弗雷德,乔治和金妮则围成一圈,又唱又跳:“他没事啦,他没事啦,他没事啦……”

“够了够了!别吵了!”卫斯理先生叫,不过他自己也一直笑个不停,“瑟瑞斯,你听着,路修斯·马尔夫在魔法部--”

“什么?”瑟瑞斯立刻说。

“他没事啦,他没事啦,他没事啦……”

“你们三个给我静一静!是的,我看见他在九楼和法吉谈话,然后他们还一起上楼去法吉的办公室。你应该告诉邓布多。”

“一定的,”瑟瑞斯说,“别担心,我们会告诉他的。”

“好,我得赶快走,比斯格林那儿还有一个吐水的厕所等我处理呢。茉莉,我恐怕得晚些回来,今晚我代替唐克丝值班,不过肯斯理也许会来吃晚饭--”

“他没事啦,他没事啦,他没事啦……”

“够了-弗雷德-乔治-金妮!”卫斯理先生离开厨房之后,卫斯理太太说,“哈利,亲爱的,过来坐下,吃点午饭吧,你几乎都没吃早点呢。”

罗恩和赫敏在哈利对面坐下,他们看起来比哈利刚到桂茂街时更高兴。而让哈利眼花缭乱的轻松感觉,曾经因为与路修斯·马尔夫的会面而缩减,现在再一次地充满了他的心房。这所阴沉的房子现在也忽然变得温暖可爱起来,就连克瑞彻听见厨房的响动,把猪鼻子伸进来查看的时候,他看起来都不那么丑了。

“当然啦,只等邓布多往你身边一站,他们就一点胜算的希望也没有了,”罗恩高兴地说着,给每个人的盘子里舀上大堆的土豆泥。

“是啊,是他帮我摆平了这件事,”哈利说,知道自己会显得有点忘恩负义,更别说孩子气十足,如果他说:“不过,我更希望他跟我说两句话,至少看我一眼。”

当哈利想到这话的时候,他额头的伤疤传来一阵灼痛,他迅速用手捂住头。

“怎么了?”赫敏警觉地问。

“疤,”哈利含糊地说,“不过没事……现在它经常疼。”

其他人没有注意他们。现在所有的人正忙着狼吞虎咽,一边兴奋地谈论着哈利的惊险逃脱,弗雷德,乔治和金妮还在唱歌。赫敏似乎想要说话,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张口,罗恩已经快活地说:“我敢打赌邓布多今晚一定会来的,你知道,和我们一起庆祝。”

“我想,他恐怕不能来,罗恩,”卫斯理太太把一大盘烧鸡端到哈利面前说,“他现在真的很忙。”

“他没事啦,他没事啦,他没事啦……”

“闭嘴!”卫斯理太太大吼。

* *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哈利注意到桂茂街12号里有一个人,对他重返霍格沃茨的事,没有发自内心地高兴。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瑟瑞斯还装得还挺好,紧握着哈利的手,笑得和其他人一样开心。可是,很快,他就变得比以前更忧郁暴躁,话也说得更少,就连对哈利也不说。他把越来越多的时间花在楼上他母亲房里,和暴嘴在一起。

“你千万不要觉得对不起他!”当哈利把自己的感觉偷偷告诉给罗恩和赫敏的之后,赫敏坚定地说。这已经是哈利回来几天以后,他们正在三楼刷洗一个发酶的柜子,“你属於霍格沃茨,而瑟瑞斯也明白。我个人认为他这样的行为很自私。”

“你这话有点过分,赫敏。”罗恩皱着眉头说,努力想把一块紧粘住手指不放的酶斑剥下来,“你也不想被一个人关在这么个房子里吧。”

“他不是一个人!”赫敏说,“这里是凤凰令总部,不是吗?他只是以为哈利会来和他一起住在这里。”

“我不认为是这样的,”哈利说着,把抹布拧干,“我问他我是不是能在这儿住的时候,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

“也许是他不想让自己抱更大的希望。”赫敏理智地说,“而且说不定,他自己也很内疚,因为我觉得他内心里有一点想希望你被开除,这样你就和他一起流亡了。”

“别胡说了!”罗恩和哈利一起说,但赫敏只耸了耸肩。

“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有的时候,我觉得罗恩的妈妈没说错,哈利,瑟瑞斯把你和你父亲搞混了。”

“那你是认为他脑子有问题?”哈利激动地说。

“不是,我只是觉得,他一个人孤独得太久了。”赫敏简单地回答。

就在那时卫斯理太太走进卧室,出现在他们身后。

“还没有搞完吗?”她说着探头看了看柜子里面。

“我以为你是来让我们休息一下的!”罗恩苦着脸说,“ 你知不知道从我们到这地方之后已经清理了多少酶斑么?”

“是你们那么想为凤凰令帮忙的啊,”卫斯理太太说,“你们所能做的,就是把总部弄得干干净净,可以让人居住啊。”

“我感到自己像只家佣精灵,”罗恩埋怨。

“啊哈,现在你总算理解他们的生活有多么悲惨了,你应该多参加‘精促会’的活动!”赫敏在卫斯理太太离开以后充满希望地说,“你知道,要是我们让其他人也了解整天清洁是多么痛苦--我们可以组织大家清洁桂芬多的休息室,收益捐给精促会。这样一来,既可以让大家提高认识,又可以增加协会的基金。”

“我要成立阻止你宣扬醋精会的组织,”罗恩烦躁地嘟囔了一句,声音低得只让哈利听见。

* * *

随着假期临近结束,哈利发现他越来越想念霍格沃茨了。他几乎等不及再次见到海格,再打快迪奇,甚至连在草药课温室里的一片片菜地里慢步都显得那么有趣。只要能离开这个满是灰尘和酶气的房子,什么都是好的。这里有一半的橱柜仍上着锁,还有克瑞彻总会在你经过时从黑暗的角落里挤出一两句咒骂,不过哈利还是小心地没让瑟瑞斯听到他的任何抱怨。

事实是,住在这个反伏地魔运动的总部远不像哈利想像的那样有趣。虽然凤凰令的人依然经常出入这所房子,有时留下来吃饭,有时则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小声密谈,但是,卫斯理太太仍小心地把哈利和其他人隔在耳朵能听见的范围(无论是普通耳朵还是顺风耳)之外。似乎没有人,包括瑟瑞斯在内,认为哈利应该了解比他初来那晚时更多的情况。

署假的最后一天,哈利在清扫衣柜顶海德薇的粪便时,罗恩拿着两封信走了进来。

“书单到了,”他说,把其中的一个信封扔给站在凳子上的哈利,“也该到了,我还以为让他们给忘了呢,他们一向都没有这么晚才寄出来的。”

哈利把最后一点粪便装进垃圾袋,然后把垃圾袋从罗恩的头顶扔进墙角的废纸篓里,而废纸篓立刻把垃圾袋子吞下,很响地打了一个嗝。哈利打开信,信里有两张羊皮纸:一张是每年都有的,九月一日开学的通知,另一张则是下学期要用到的课本清单。

“只有两本新书,”哈利看着单子说,“米兰达·高绍克写的《标准咒语第五级》,还有,威尔伯特·斯灵克哈德的《防御魔法理论》。”

“砰!”

弗雷德和乔治紧挨着哈利瞬息出现了。哈利对他们这个举动早已习以为常,他甚至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我们只是奇怪是谁会让你们买威尔伯特·斯灵克哈德的书。”弗雷德坎坎而谈。

“因为这就是说,邓布多已经找到了新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乔治说。

“而且也到时候了,”弗雷德说。

“什么意思?”哈利问,跳下来站到他们两个旁边。

“嗯,几个星期前,我们用顺风耳听到了爸爸妈妈的谈话,”弗雷德对哈利说,“听他们的意思,今年邓布多找不到人接手这门课程。”

“这不奇怪,是不是?你看看前四任老师的遭遇就知道了。”乔治说。

“一个被解雇,一个死了,一个丧失记忆,还有一个在箱子里给关了九个月,”哈利掰着手指头说,“是啊,我明白你的意思。”

“罗恩,你怎么了?”弗雷德问。

罗恩没有回答。哈利转过头,罗恩微张着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讶异地看着霍格沃茨的来信。

“怎么啦?”弗雷德不耐烦地说,走到罗恩身后,隔着他的肩膀看那封信。

立刻,弗雷德的下巴也掉了下来。

“级长?”他说着,仍然难以置信,“级长?”

乔治一个箭步抢过罗恩另一只手里抓着的信封,把信封翻过来,一个金红相间的东西掉到他的掌心。

“不可能吧,”乔治悄没声地说。

“一定是他们弄错了,”弗雷德说着,从罗恩手里抢过信,把它举到光下,似乎要检查上面的水印,“神智正常的人不会让罗恩做级长。”

双胞胎兄弟俩一起把头转向哈利。

“我们以为肯定是你呐!”弗雷德的语气倒好像是哈利骗了他们一样。

“我们以为邓布多铁定会选你呐!”乔治也相当愤慨。

“你赢过三巫师争霸赛还有那么多其他东西!”弗雷德说。

“不过,那些其他东西也许不算他的优点呢,”乔治告诉弗雷德。

“倒是,”弗雷德慢慢说,“是呀,你惹的麻烦太多了,夥计。好了,至少你们两个里倒还有一个知道什么是重要的。”

他大步走过去拍哈利的背,同时严厉地瞪了罗恩一眼。

“级长。小罗尼级长。”(罗尼为罗恩的睨称--译注)

“哦,又得让妈妈疯疯癫癫的,”乔治呻吟一声,把级长徽章抛回罗恩手里,仿佛会弄脏了他的手。

罗恩到此时依然一言不发,他接过徽章,瞪了一会儿,然后把它伸到哈利面前,仿佛无声地想让哈利判断徽章的真实性。哈利接过徽章,一个大大的“p”字刻在桂芬多的雄师标志上面。头一天进霍格沃茨的时候,他就曾在帕西的胸前看见同样的徽章。

门突然打开,赫敏猛地冲进房间里,她脸颊通红,头发飘在身后,手里抓着一个信封。

“你们-你们是不是接到--?”

她看到哈利手里的徽章,尖叫一声。

“我就知道!”她兴奋地叫着挥舞手上的信,“我也是,哈利,我也是!”

“不,”哈利连忙说,把徽章塞回罗恩的手里,“是罗恩,不是我。”

“是--你说什么?”

“级长是罗恩,不是我。”哈利说。

“罗恩?”赫敏说着,下巴吃惊地合不拢,“可是,你确定吗?我是说--”

当她看到罗恩脸上的挑衅目光时,脸一下红了。

“信上写的确实是我的名字,”他说。

“我……”赫敏看上去完全不知所措了,“我……嗯,哇!干的好啊,罗恩!这真的--”

“出人意料,”乔治点着头说。

“不是,”赫敏的脸更红了,“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罗恩做了很多……他真的……”

赫敏身后的门一下开得更大,卫斯理太太抱着一叠洗好的长袍向后倒退着走进屋里。

“金妮说书单总算寄到了,”她说着,望了一眼所有的信,走到床边,开始把长袍分成两堆,“如果你们把书单给我,下午你们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就去迪贡街给你们把书买好。罗恩,看来我得给你买些新睡衣了,这些至少短了六寸,真不敢相信你怎么长这么快……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给他买金色和红色的,好配他的徽章,”乔治咧嘴笑着说。

“配他的什么?”卫斯理太太心不在焉地说,把栗色的袜子卷起来放到罗恩那堆衣服里。

“他的徽章,”弗雷德说,似乎想尽快把最坏的部分熬过去,“他甑亮的新级长徽章呗。”

满脑子睡衣的卫斯理太太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弗雷德的话。

“他的……可是……罗恩,你不是……?”

罗恩举起他的徽章。

卫斯理太太发出的尖叫和赫敏的一模一样。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哦,罗恩,太好了!级长!这个家里每个人都是!”

“那我和弗雷德算什么,隔壁邻居?”乔治愤怒地说,卫斯理太太一把推开他,然后冲上去紧紧拥抱她最小的儿子。

“看让你爸爸知道!罗恩,我真为你骄傲,多好啊,你会象比尔和帕西一样做学生长的,这是第一步!哦,真想不到在这么一大堆乱事里会有这样的事儿,我简直激动死了,哦,罗尼--” (学生长,指学校里所有学生之长,也是所有级长的领导,分男学生长和女学生长--译注)

弗雷德和乔治在卫斯理太太的身后装出呕吐的声音,不过卫斯理太太毫不理会,她的胳膊紧抱着罗恩的脖子,狠狠地亲吻罗恩脸上每一个部分,罗恩的脸现在已经比他的徽章还红。

“妈……别……妈,理智一点,”他嘟哝着,用力把她推开。

卫斯理太太终於放开他,然后屏着气说,“好吧,你想要什么?我们给帕西买了只猫头鹰,当然,你已经有一只了。”

“什-什么?”罗恩说,看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你的奖励!”卫斯理太太喜爱地说,“一套漂亮的礼服长袍怎么样?”

“我们已经给他买了些新的,”弗雷德酸溜溜地说,似乎十分后悔当时的慷慨。

“或者买口新铁锅吧,你用查理的旧铁锅都锈透了。要不就买只老鼠吧,你一直喜欢鼠斑斑的--”

“妈,”罗恩期待地问,“能给我买把新扫帚吗?”

卫斯理太太的脸色略微沉了一下,扫帚是很贵的。

“不用最好的!”罗恩赶紧补充,“只-只要是新的就行。”

卫斯理太太犹豫了一下,然后笑了。

“当然可以……好吧,如果还要买新扫帚的话,我最好马上就走。待会见,小罗尼级长!还有,别忘了收拾你们的皮箱……级长,哦,我全身都发抖了!”

她又在罗恩脸上吻了一下,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匆忙离开了房间。

弗雷德和乔治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不会介意我们不吻你吧,是不是,罗恩?”乔治假装出一副热情的声音说。

“我们可以向你行屈膝礼,如果你喜欢,”乔治说。

“哦,闭上嘴吧,”罗恩愁眉不展地对他们说。

“要不怎样?“弗雷德说,歪着嘴笑,“罚我们课后留堂吗?”

“我可想让他试试呢,”乔治吃吃地笑着说。

“要是你们不小心一点,他真会这么做的!”赫敏生气地说。

弗雷德和乔治哈哈大笑,罗恩嘟囔:“别说了,赫敏。”

“乔治,以后我们可真得小心点了,”弗雷德说着,装做害怕的样子,“这俩家伙已经盯上我们了。”

“是啊,看来咱俩为非作歹的日子算是到头了,”乔治说着摇摇头。

随一声巨响,两兄弟消失了。

“这两个人!”赫敏生气地抬头盯着天花板,现在他们能听见弗雷德和乔治在楼上的房间里哈哈大笑,“别理他们,罗恩,他们那是嫉妒!”

“我不这么想,”罗恩犹豫地说,也抬起头看天花板,“他们常说只有傻瓜才会当级长……不过,”他略微高兴一点,补充说,“他们可从来没有过新扫帚!我真想和妈妈一起去挑选……她肯定买不起灵光系列的,不过新出的横扫系列也不错,是啦,我应该去告诉她我喜欢横扫系列的,让她知道……”

罗恩跑出房间,只留下哈利和赫敏。

不知什么原因,哈利发现他现在不想看到赫敏。他转身走到床边,抱起卫斯理太太给他洗的长袍,向皮箱那里走去。

“哈利?”赫敏试探地问。

“干的很棒,赫敏,”哈利说,声音热情得根本不像是他自己的,而且,他依然拒绝看赫敏,“真的棒透了。级长。好极了。”

“谢谢,”赫敏说,“嗯--哈利--能借海德薇给我用一下吗?我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爸爸妈妈。他们会很高兴的--我是说,虽然他们是麻瓜,可他们至少明白级长的意思。”

“是呀,没问题,”哈利仍用那个不属於自己的热情声音说着,“随时用吧!”

他弯下腰,把长袍放进箱底。赫敏走到衣柜那儿去叫海德薇下来的时候,哈利继续低头假装检查箱子里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了关门的声音,但他继续弯腰听着。唯一的声音来自墙上空画的吃吃笑声,墙角的废纸篓现在开始咳出猫头鹰粪。

他直起身子向后看看,赫敏已经离开,海德薇也不见了。哈利连忙穿过屋子关上门。然后他慢慢走回床边坐下,茫然地的瞪着衣柜腿。

他完全忘记了,级长是在五年级时选出来的。他太担心自己会被开除,根本没其他的空闲想到有一些徽章正在寄往一些人的家里。可是,即使他真记起了这事,即使他真的想过这件事,他又会期待什么呢?

不是这样的。一个小小的,但是相当诚实的声音在他脑子里说。

哈利把扭曲的脸埋在手里。他不能骗自己,要是他知道那个级长徽章还在路上的话,他一定会希望那徽章是给他的,而不是罗恩。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让他变得和珠扣·马尔夫一样狂妄自大?他自以为比别人都好么?他真的相信自己比罗恩更优秀么?

不。小小的声音反对。

真是这样吗?哈利想着,不安地检验着自己的感受。

我只是快迪奇比他强吧,小小的声音说,在其他任何事上我都不如他。

这当然正确,哈利想,他的功课没有罗恩好。不过,除了功课以外的其他事情呢?自从他、罗恩和赫敏进霍格沃茨以来的那些冒险算什么呢?几乎每次的冒险行为都有被开除的危险呢。

好吧,大部分时间罗恩和赫敏都和我站在一起,哈利脑子里的声音说。

可是,不是所有时间啊,哈利和自己争辩着。他们没和我一起跟奎洛决斗,他们也没见识汤姆·瑞斗和巨蛇,瑟瑞斯越狱之后不是他们赶走了那些摄魂怪,伏地魔回来的那晚,他们也没有和我一起在坟地里。 (奎洛,哈利一年级黑魔法防御课老师,见第一卷。--译注)

他初来桂茂街时的那种意气难平的感觉再次侵蚀了他的心。我当然做得比他们都多,哈利愤怒地想着,我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做得都多!

但是也许,小小的声音公平地说,也许邓布多不想让一个总搅进危险的人当级长,也许他挑选他们另有原因,罗恩一定有你所没有的优点。

哈利睁开眼睛,从手指缝里看着衣柜下面刻成兽爪的腿,想起弗雷德说过的话:“神智正常的人不会让罗恩做级长……”

哈利嗤鼻冷笑,但是一秒钟后他就为自己的作为觉得可耻。

又不是罗恩要邓布多让他做级长的,这不是罗恩的错。难道他,哈利,罗恩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会因为自己没得到级长徽章而生气,和弗雷德、乔治一起在背后嘲笑罗恩,把罗恩的好事搅黄,在罗恩第一次击败哈利而赢来什么东西的时候吗?

就在这时,哈利听见罗恩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他站起来,扶正眼镜,当罗恩进门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露出笑容。

“正好赶上她!”罗恩高兴地说,“她说她会尽量给我买横扫系列的。”

“好极了,”哈利说着,很欣慰自己的声音终於不再是假惺惺的热情了,“听着--罗恩--干得好,夥计。”

罗恩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我从没想过是我!”他摇着头说,“我以为级长应该是你!”

“才不呢,我惹过太多麻烦了,”哈利引用弗雷德的话说。

“是啊,”罗恩说,“我想是吧……嗯,咱们最好把行李收拾好,是不是?”

很奇怪他们的东西似乎自从到这里之后就自己散得到处都是,他们花了大半个下午才从房子的各个角落里找齐了课本和用具,然后把它们塞进要带到学校去的皮箱里。哈利注意到罗恩一直更换级长徽章的位置,他先是把它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又塞进裤子口袋里,之后拿出来放在叠好的长袍顶上,好像要看它在黑色衣服上的配色效果。直到弗雷德和乔治进来,建议给徽章施一个恒黏咒,粘在罗恩的脑袋上,他才小心地把它包进栗色的袜子里,锁进皮箱。

大约六点钟,卫斯理太太从迪贡街回来了。她带回了很多书和一个用厚牛皮纸包着的长条包裹,罗恩从她手里接过包裹的时发出了一声渴望的呻吟。

“先别打开,来吃晚饭的人就要到了,你们最好赶快下楼来。”她说。可等她一走罗恩就立刻疯狂地撕开了包装纸,然后每一寸地检查新扫帚,一脸狂喜入迷的表情。

地下室的厨房里,卫斯理太太在满堆着食物的餐桌上头挂了一个猩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

祝贺

新级长

罗恩 赫敏

哈利觉得整个假期都没见过卫斯理夫人有这么高兴。

“我想我们应该开个小庆祝会,就别正襟危坐地吃饭了,”看到哈利、罗恩、赫敏、弗雷德、乔治和金妮走进房间,卫斯理太太说,“你爸爸和比尔正在回家路上,罗恩,我让猫头鹰给他们都送了信,他们都高兴死了。”她继续喜气洋洋地说着。

弗雷德翻了翻眼珠。

瑟瑞斯,卢平,唐克丝和肯斯理·沙扣保特都已经到了,哈利刚给自己倒了杯牛油酒,就看见疯眼穆迪也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噢,穆迪,真高兴你能来,”卫斯理太太快乐地说,这时穆迪正脱掉他的旅行斗篷,“我们已经等你很长时间了,你能不能帮我检查一下客厅里的写字台,看看里面到底锁了什么东西?我们不想冒然打开,要是里面真有危险的东西就糟了。”

“没问题,茉莉。”

穆迪电蓝的魔眼转上去,目光直穿过厨房的天花板。

“客厅……”他低吼着,瞳孔缩小了,“放在墙角的那个书桌?是呀,我看到了……是的,一个宝格妖……要我上去除掉它吗,茉莉?”

“不不,不用了,等会儿我自己就可以了,”卫斯理太太高兴地说,“你一定得喝点什么,我们在举行一个小小的庆祝会……”她指了指猩红的横幅,“一家有四个级长,”她爱惜地摹搓着罗恩的头发。

“级长,呃?”穆迪嘟囔着,他把正常的眼睛转向罗恩,魔眼却转到一边,向脑袋一侧看去。哈利有种难受的感觉,仿佛那只魔眼正在审视自己,他走开来,到瑟瑞斯和卢平那里。

“那么,祝贺你,”穆迪说着,仍用他的正常眼睛盯着罗恩,“通常有权人更容易招惹麻烦,但我估计邓布多是觉得你能应付相当坏的运气,否则他也不会选你了……”

罗恩显然惊讶他看问题的特殊角度,不过,还不用他考虑如何回答,他的父亲与大哥的到来已经解救了他。他们把蒙当格也带来了,卫斯理太太心情好得一点居然没有丝毫埋怨。蒙当格穿的长大衣在一些不应该的地方有些可疑的鼓包,而且,他拒绝把大衣脱下来和穆迪的旅行斗篷挂在一起。

“来,我想咱们应该干杯,”当每个人都有了饮料之后,卫斯理先生举起酒杯,“为罗恩和赫敏,我们的新桂芬多级长,干杯!”

罗恩和赫敏笑着,大家举杯为他们干杯,然后都鼓起掌来。

“我也从来没做过级长,”当大家走到餐桌前去吃东西时,唐克丝在哈利身后快乐地说,今天她有着长可及腰的番茄红颜色头发,看起来就像是金妮的姐姐,“因为我们院长认为我缺乏某些级长应有的品质。”

“什么样的品质?”金妮一边挑选着烤土豆一边说。

“比如控制自己有礼貌的能力。”唐克丝说。

金妮笑了起来,赫敏看来似乎不知道是该笑还是不该笑,最后只好折中地喝了一大口牛油酒,结果给呛得咳嗽起来。

“那你呢,瑟瑞斯?”金妮拍着赫敏的后背,说。

瑟瑞斯正站在哈利右边,他发出一阵他特有的响亮笑声。

“没人会让我当级长的,我和詹姆斯把太多时间花在课后留堂上来着。卢平是好孩子,他当过级长。”

“我想邓布多也许是希望我以此控制一下我的好朋友的行为,”卢平说,“不用说我失败得很惨。”

哈利的心情一下好转了。他父亲也没做过级长,从那一刻起整个庆祝会变得有趣起来,他把盘子里装满了食物,感觉屋子里的人都加倍可爱。

只要有人表现出一丁点兴趣,罗恩就会兴奋地给他们介绍他的新扫帚:

“……从零到七十里每小时,才用十秒,不错吧?尤其是根据《扫帚选择指南》的资料,就连彗星二九零,在大顺风的情况下也只能从零加速到六十里每小时。”

赫敏正十分认真地向卢平陈述她对精灵权益的看法:

“我是说,这和排斥狼人一样毫无道理不是吗?这样的观念,根源就在於巫师错误地以为自己比其他生物更优越……”

卫斯理夫人和比尔又在第一千次讨论比尔的头发问题:

“……真的太长了。你这么英俊,如果头发短一点你会更漂亮的,哈利,你说是不是?”

“嗯--我不知道--”被突然问及自己的观点,哈利给吓了一跳,他悄悄从他们两个身边滑走,去找弗雷德和乔治,他们正和蒙当格围在屋子一角。

看到哈利过来,蒙当格停下说了一半的话,但弗雷德向哈利使了个眼色,叫他过来。

“没事儿,”他告诉蒙当格,“我们信任哈利,他是我们赞助。”

“看老当给我们弄来的东西,”乔治说着把手摊开,他的手心里满满地抓了一把干枯的黑豆荚。豆荚看起来完全静止,可是它们里面却有摇动的声音传来。

“这是毒须草的种子,”乔治说,“我们需要它们制作逃课盒,可它们是c级禁止交易物品,想弄到可不容易呢。”

“所有一起十个金币怎么样,老当?”弗雷德说。

“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就值十个金币?”蒙当格说,松弛的、充满血丝的眼睛现在瞪得更大了,“对不起了您呢,小伙子,二十个金币,一个也不能少。”

“老当总喜欢开玩笑。”弗雷德对哈利说。

“是呀,他生平最得意的,就是一次把一包弓背猬的毛买了六个银币,” 乔治说。

“小心点。”哈利小声提醒他们。

“什么?”弗雷德说,“没事儿,妈妈现在忙着跟罗恩级长谈心呢。”

“但穆迪能看到你们。”哈利指出。

蒙当格紧张地看了看身后。

“说得是,”他咕哝着,“好吧,小伙子们,十个金币,赶快拿走。”

“棒透了,哈利!”蒙当格把口袋里的所有豆荚都倒到双胞胎平伸的手里,然后匆匆走向餐桌时,弗雷德快乐地说,“咱们最好把这些拿上楼……”

哈利目送他们离开,感觉轻微不安。他忽然想起,卫斯理夫妇一定想弄明白弗雷德和乔治的淘气商店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躲过了和尚也躲不过庙,他们最后总会知道的。把他的三巫师争霸赛得来的奖金给双胞胎兄弟,在当时是件相当单纯的事情,可是,如果这让卫斯理一家再次爆发像帕西事件那样的大分裂怎么办?如果卫斯理夫人发现是他帮助了弗雷德和乔治走上她最不希望的职业,她还会把他像儿子一样看待吗?

哈利站在弗雷德和乔治原来站的地方,只能感觉到从胃里传来一阵沉重的罪恶感。忽然他听到有人说他的名字,肯斯理低沉的话音穿透四周的谈话声音传过来。

“……为什么邓布多不选哈利做级长?”肯斯理问。

“他应该有他的理由。”卢平回答。

“但是这样做可以表示我们对哈利的信任,要是我我就会这么做的,”肯斯理坚持道,“尤其是现在《先知日报》每几天就有文章嘲弄他……”

哈利没有回头,他不想让卢平或肯斯理知道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虽然一点也不饿,他还是和蒙当格一起回到餐桌旁边。他对庆祝会的热情消失得和来时一样快,他希望他能上楼睡觉。

穆迪正用缺了大半的鼻子闻一只鸡腿,当然他找不到任何毒药的痕迹,因为紧接着他就大口地吃起来了。

“……把手是西班牙橡木做的,上了保护漆,还有自备的防震装置……”罗恩正对唐克丝说。

卫斯理夫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好了,我想,睡觉前我该先上去除掉那只宝格妖……亚瑟,我不想这些孩子睡得太晚,好吗?哈利,亲爱的,晚安。”

她离开厨房。哈利放下盘子,想着如果他跟卫斯理夫人一起上楼会不会引起注意。

“哈利,你没事吧?”穆迪哼声说。

“很好,没事儿。”哈利言不由衷地说。

穆迪从他腰上带的皮袋里喝了一口,电蓝色的魔眼正从侧面盯着哈利。

“过来,哈利,这儿有个东西,我想你会感兴趣的。”他说。

穆迪从长袍的内袋里抽出一张破烂不堪的魔法相片。

“这是凤凰令的原始成员,”穆迪低吼着说,“昨天晚上,我在找我另一件隐身斗篷时发现的,因为斯得吉斯·帕德默显然没有应有的礼貌,把上次借走的斗篷还我……我想你们会爱看这张相片的。”

哈利接过相片,相片里的一小群人都抬起眼睛看他,有的向他招手,另一些人举杯示意。

“这是我,”穆迪说着,其实不需要他点明,相片里的穆迪谁也不会认错,只不过那时的他没有这么多白头发,鼻子也是完整的。“我旁边的是邓布多,另一边是岱德拉斯·狄果。这个是玛琳妮·麦恳能,拍这张照片两星期之后她全家都被杀了。这两位是弗兰克·隆巴顿和爱丽丝·隆巴顿。”

哈利本来就已经不舒服的胃,在看到爱丽丝·隆巴顿之后就更加紧紧扭在一起,她友善的圆脸庞是他相当熟悉的,虽然他从没见过她本人,但是,她和她的儿子,纳威,实在太象了。

“……可怜的家伙,”穆迪低吼,“他们现在这样比死掉更惨……这个是艾米兰·万斯,你见过的;还有卢平,很明显的;班吉·芬维克,他也被抓去了,我们只找到了他一小部分尸体……移开点儿,”他说着捅了捅相片,上面的小人往两边分开,让后面站着的人走到前面来。(隆巴顿夫妇因食死徒的酷刑而疯掉了,现在在圣满钩魔法医院。因此穆迪说他们的样子比死了更惨。--译注)

“那是埃德加·邦斯,阿米莉娅·邦斯的兄弟,他们也杀了他们全家,他是个伟大的巫师……斯特吉斯·帕德默,喝呦,他那时可真年轻;卡拉道克·迪尔邦,拍这张相片六个月之后就失踪了,我们一直没找到他的尸体;海格,当然,他看起来和现在一模一样;岱德拉斯·狄果,你见过的,我都忘了他以前总戴着他那个蠢帽子;吉迪恩·普瑞威特,用了五个食死徒才杀死他和他兄弟法边两个,他们战斗得像个英雄……走开点走开点,”

“这个是邓布多的兄弟阿波佛,这是我唯一见过他的一次,古怪的家伙;这个是多卡斯·米豆斯,伏地魔本人杀死了她;瑟瑞斯,那时他还是短头发;还有,就是这个了,我就知道你会想看的!”

哈利的胃猛地翻搅起来,他的父亲和母亲正对他微笑。他们两个中间坐着一个小个子、水汪汪眼睛的人,哈利立刻认出那是虫尾巴,那个向伏地魔出卖了他父母的人,是他告诉伏地魔他们的藏身地点,使得他最后得以杀死他们。

“不错吧?”穆迪说。

哈利抬头看着穆迪满是疤痕、凹凸不平的脸,显然他以为自己刚刚给哈利带来一个惊喜。

“是啊,”哈利勉强笑着说,“呃……那个,我刚想起来,我还没有收拾好我的……”

瑟瑞斯的话拯救了他无法编出的还没收拾的东西,他问,“穆迪,你那儿拿的是什么?”穆迪转向瑟瑞斯。哈利穿过厨房,在别人有机会叫他回去之前,闪出房门走上楼梯。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张相片给他这么大的震动,他以前曾经看过他父母的相片,而且他也见过虫尾巴,但是让他们一起那么一下跳出来,在他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没人喜欢看这个的,他生气地想。

还有,看到他们身边的那些快乐脸庞……那个只剩一小部分尸体的班吉·芬维克,像英雄一样壮烈牺牲的吉迪恩·普瑞威特,被折磨得疯掉的隆巴顿夫妇……在相片里,他们永远地幸福招手,不知道他们自己已经再没有未来……是的,穆迪也许认为这会让人感兴趣,但他,哈利,觉得万分难过。

哈利踮着脚上楼,经过墙上的那些精灵头颅,终於能一个人独处,他松了一口气。但是,当他接近一楼时,他听到客厅里有人在哭。

“有人吗?”哈利问。

没有人回答,但是哭泣声没有停止。他两步一级地跑上楼梯,穿过楼梯口,打开客厅的门。

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墙边,手里拿着魔杖,身体哭得颤抖,一具尸体躺在月光下满是灰尘的地毯上:是罗恩。

哈利感到肺里的空气在一瞬间消失了,仿佛直落地板底下去了,他的脑子里一片冰冷--罗恩死了,不,不可能-- 但是等等,这确实不可能--罗恩现在还在楼下--

“卫斯理夫人?”哈利的声音干得嘶哑。

“滑-滑-滑稽顿生!”卫斯理夫人呜咽着,用她颤抖的魔杖指着罗恩的尸体。(滑稽顿生是用来对付宝格妖的咒语,因为宝格妖会变成最令人恐怖的形体出现,滑稽顿生可以让它的外观变得滑稽,从而失去吓人的目的。见第三卷。--译注)

“砰!”

罗恩的尸体变成比尔的,他张着双手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睛张得大大的,卫斯理夫人哭得更厉害了。

“滑-滑稽顿生!”她哭着说。

“砰!”

尸体又变成了卫斯理先生,他的眼镜歪着,血从脸上淌下来。

“不!”卫斯理夫人呻吟。“不……滑稽顿生!滑稽顿生!滑稽顿生!”

“砰!”,弗雷德和乔治的尸体,“砰!”,帕西的尸体,“砰!”,哈利的尸体。

“卫斯理夫人,你赶快走吧!”哈利看着地板上躺着的自己,喊道,“让别人……”

“怎么了?”卢平跑进客厅,后面紧跟着瑟瑞斯和一瘸一拐的穆迪,卢平从卫斯理夫人看到地板上哈利的尸体,似乎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抽出魔杖,非常清晰而坚定地说:

“滑稽顿生!”

哈利的尸体消失了,一团银色的烟雾从原地升起,卢平再次挥动魔杖,银色的烟雾暴出轻烟,然后消失了。

“哦-哦-哦!”卫斯理夫人努力抑制自己,但是她终於把脸埋在手里,放声大哭起来。

“茉莉,”卢平难过地说,走到她身旁,“茉莉,别……”

下一秒钟,卫斯理夫人已经趴在卢平肩上放声大哭。

“茉莉,那只是一个宝格妖,”卢平柔声说着,轻轻拍着她的头,“只是个蠢宝格妖罢了……”

“我看到他们死-死--很多次了!”卫斯理夫人在卢平肩膀上抽泣,“已经好-好-好久了!我一直梦-梦-梦到的啊……”

瑟瑞斯盯着宝格妖刚才变成哈利尸体时躺的地方,穆迪则看着哈利,哈利躲开他的视线,他有种古怪的感觉,穆迪的魔眼自从他一离开厨房就跟着他。

“别-别-别告诉亚瑟,”卫斯理夫人哽咽着,用袖子拼命擦眼泪,“我-我-不想让他知道,这太傻了……”

卢平递给她一块手帕,她接过来用它擤鼻涕。

“哈利,真对不起,你得怎么想我啊?”卫斯理夫人颤抖着说,“我连一个宝格妖都应付不了。”

“别傻了,”哈利说着,努力冲她露出笑容。

“我就是太-太担心了啊,”卫斯理夫人说着眼泪又涌出来,“家-家里有一半人都在凤凰令里,如果大家都活过这次,就-就真是奇迹了。而且帕-帕西也不理我们了,万一他出了事,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对-对得起他?还有万一我和亚瑟都死了,谁来照-照-照顾罗恩和金妮啊?”

“茉莉,不要说了,”卢平坚定地说,“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凤凰令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我们已经赶在他前面了,我们知道伏地魔要做什么--”

卫斯理夫人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发出一声轻轻的尖叫。

“哦,茉莉,知道么,你早该习惯听到他的名字了。听我说,我不能保证没有人受害,没人能保证这点,但是我们和上次相比,真的已经强了很多。上一次你不在凤凰令里,你不明白,上次我们和食死徒的比例是一比二十,他们可以一个一个地除掉我们。”

哈利又想起了相片,还有相片上他神采飞扬的父母,他知道穆迪仍在看他。

“别担心帕西,”瑟瑞斯突然说,“他会回头的,早晚伏地魔会公开现身的,一旦他明目张胆地出来,整个魔法部会跪在地上求我们原谅他们的。到那时候,我可不能确定会不会接收他们的道歉。”他酸溜溜地补充。

“还有,假若你和亚瑟都牺牲了,谁来照顾罗恩和金妮,”卢平说着,微微地笑了,“你以为我们会怎么做,让他们饿死吗?”

卫斯理夫人颤抖着笑了。

“我可真傻,”她小声说,擦着眼睛。

但是哈利,当十分钟以后关上自己卧室的房门时,不觉得卫斯理夫人的想法傻。他还可以看到父母从那张旧相片里向自己微笑的样子,他们一点都不知道他们的生命,和他们旁边的许多人一样,已经在那时接近了尾声。宝格妖变出的卫斯理一家人的尸体又在哈利眼前闪现。

他前额的伤疤突然完全没有徵兆地灼痛起来,胃也痛苦地翻滚着。

“停下吧,”当疼痛终於慢慢减轻下来之后,哈利揉着伤疤,狠狠说。

“疯狂的第一个症状就是:自言自语。”墙上的空画里传出一个狡猾的声音。

哈利不理它。他感到自己好像忽然长大了。这实在很奇怪,就在一个小时前,他还因为淘气商店和谁得到级长徽章而困扰。

第十章 露娜·拉乌古德

那晚,哈利睡得很不好。他的父母不断地在梦里浮浮沉沉,始终默默地一言不发;卫斯理太太伏在克瑞彻的尸体上痛哭,罗恩与赫敏都头戴王冠,在一旁看着;最后,哈利发现他又回到了那个在尽头有一扇锁着的门的走廊,就在那一刻他猛然惊醒,伤疤好像针扎一样疼,而罗恩已经穿好衣服,正在对他讲话:

“……最好快点,妈妈已经开始叫了,她说我们要赶不上火车了……”

房子上下正传来各种各样的响动。哈利匆忙穿衣的时候,弗雷德和乔治偷懒给皮箱施法,让它们自己飞下楼梯。结果皮箱重重撞上金妮,把她整整撞下了两层楼,跌到门口的走廊里,布莱克太太和卫斯理太太同时用最高的嗓门大吼起来:

“--金妮会受重伤的,你们这两个蠢货--”

“--肮脏的杂种,玷污了我祖祖辈辈的房子--”

赫敏慌张地冲进房间时,哈利正在弯腰穿运动鞋。海德薇在她的肩上摇晃着,她的手里抱着扭来扭去的罗圈腿。

“爸爸妈妈刚把海德薇送回来,”雪枭听话地飞到笼子顶上,“你准备好了没有?”

“快了,金妮没事吧?”哈利问,抓起眼镜架在鼻子上。

“卫斯理太太在给她包扎,”赫敏说,“不过现在又有疯眼穆迪在那儿报怨,说斯特吉斯·帕德默不到咱们就不能走,因为没有他护卫队就少一个人了。”

“护卫?”哈利说,“咱们去王十字车站难道还用护卫吗?”

“是‘你’去王十字车站需要有护卫队。”赫敏纠正他。

“为什么?”哈利烦躁地说,“伏地魔现在不是根本也不敢轻举妄动么。难道你要告诉我,他会从垃圾桶后面跳出来打死我吗?”

“不知道,是疯眼这么说的,”赫敏看着手表,心不在焉地说,“但我们要是不马上动身的话,肯定就赶不上火车了。”

“你们几个现在赶快下楼,快点!”卫斯理太太大声喊道,赫敏像被烫了似的跳起来跑出房间。哈利抓住海德薇,毫无礼貌地把它塞进笼子,然后拖着皮箱跟在赫敏后面跑下楼。

布莱克太太的肖像还正在愤怒地吼叫,不过现在已经没人有闲心去关上她的窗帘,反正走廊里的叫闹声也会把她再吵醒的。

“哈利,你跟着我和唐克丝,”卫斯理太太喊--声音压过不断重复的“脏血!垃圾!泥里的畜生!”--“放下你的皮箱和猫头鹰,穆迪会把行李送去的……噢,瑟瑞斯,看在老天的份上,邓布多说过不可以的!”

一只熊一样的黑色大狗出现在哈利身旁,是瑟瑞斯兽幻的样子,嗅嗅。哈利从走廊里堆得乱七八糟的皮箱里爬出来,走向卫斯理太太。

“哦,真的……”卫斯理太太绝望地说,“好吧,刀架在你自己的脑子上,随你的便!”

卫斯理太太扭开大门,走到门外稀薄的九月阳光里,哈利和黑狗跟着她。大门在他们身后砰然关上,布莱克太太的叫声立即消失了。

“唐克丝在哪儿?”哈利说着,走下桂茂街12号的石阶向四周张望。等他们一走上人行道,石阶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在前面等我们,”卫斯理太太僵硬地说,把目光从哈利身边、正蹦蹦跳跳地走着的黑狗身上移开。

一个老太太在街口和他们打招呼。她灰色的头发满是小卷,上面扣着一顶肉饼形状的紫色软帽。

“你好啊哈利,”她说着,冲哈利眨眨眼,“咱们最好快点,茉莉?”她看一眼手表补充说。

“我知道,我知道,”卫斯理太太抱怨着,步子迈得更大了,“都是穆迪非要等斯特吉斯·帕德默……要是亚瑟能再从魔法部借汽车来该有多好……可惜这些日子,法吉连个空墨水瓶也不肯让他借出来的……真不知道麻瓜们要怎么忍受没有魔法旅行的日子……”

但那只大黑狗却高兴地叫了一声,它围着他们雀跃着,扑鸽子,追自己的尾巴玩。哈利忍不住笑了起来,瑟瑞斯已经给关了太久了。卫斯理太太紧抿起嘴唇的样子几乎和佩妮姨妈一模一样。

他们走了二十分钟,就到了王十字火车站。除了瑟瑞斯为逗哈利开心而恐吓了几只小猫之外,一路上相当平静。进了车站之后,他们在第九和第十站台之间的栅栏附近悠闲地兜了几个圈子,等到周围的人都走光了,才一个接一个地穿过栅栏进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里面,霍格沃茨特快正喷出乌黑的蒸汽,站台上挤满了准备上车的学生和家人。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哈利感觉到他的心飞了起来,他真的要回去了。

“希望他们能及时赶到,”卫斯理太太忧心忡忡地说着,眼睛盯着身后横跨站台的铸铁拱门,刚到的人正穿过那里走进来。

“哈利,好帅的狗!”一个满头小辫的高个男孩说。

“谢谢你,李。”哈利笑着说,瑟瑞斯猛摇着尾巴。

“哦,好了,”卫斯理太太说着,似乎松了一口气,“穆迪带着行李来了,你看。”

穆迪的头上戴了顶行李搬运工的帽子,遮住他那双不对称的眼睛,他一瘸一拐地推着一辆装满皮箱的手拖车穿过拱门。

“一切都好,”他对卫斯理太太和唐克丝呼噜着说,“我想没被跟踪。”

几秒钟之后,卫斯理先生带着罗恩和赫敏出现在站台上。等弗雷德,乔治和金妮跟着卢平走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快卸空了穆迪的手拖车。

“没什么麻烦吧?”穆迪低吼。

“没事,”卢平说。

“那我也要向邓布多报告斯特吉斯·帕德默的事,”穆迪说,“这星期他已经是第二次失约了,他越来越像蒙当格一样不可靠。”

“好了,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卢平说着,和他们一一握手,他最后握哈利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是,哈利,记得小心。”

“是啊,不要惹事生非,但是记得睁大眼睛,”穆迪说着也和哈利握手,“而且别忘了,你们所有的人:写信的时候要小心,如果不能确定,就不要写信。”

“认识你们大家真是好极了,”唐克丝说着拥抱赫敏和金妮,“我想我们会很快再见面的。”

开车预备铃响了,站台上的学生们纷纷忙着上火车。

“快点快点,”卫斯理太太着急地说着,她慌乱地拥抱每一个站在她面前的孩子,哈利给她先后抱了两次,“记得写信,做个好孩子,忘了什么的话我们会寄去的,现在上车吧,快点……”

在一瞬间那只大黑狗用后腿站立,把前爪放在哈利的肩膀上,但是卫斯理太太已经推着哈利往车门口走,她不满地低声说:“看在老天的份上,瑟瑞斯,做得更像只狗不行么!”

“再见!”哈利从开着的车窗里向外叫,这时火车已经开始移动,罗恩,赫敏和金妮也在他旁边挥着手。唐克丝,卢平,穆迪和卫斯理夫妇的身影很快地缩小,但是那只黑狗依然摇着尾巴紧跟着车窗,站台上模糊的人群看到它追逐火车的样子都大笑起来,但是等他们围过来时,瑟瑞斯已经不见了。

“他不应该来的,”赫敏忧虑地说。

“哦,别那么提心吊胆的好不好,”罗恩说,“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太阳了,可怜的家伙。”

“好了,”弗雷德说,把两手拍到一起,“我们也不能整天都站在这儿聊天,得去找李谈谈生意上的事务,再见了。”然后他和乔治就从右边的过道里走了。

火车仍在加速,车窗外面的房子一晃而过,他们站在原地晃了一下。

“那么,我们去找个隔间吧?”哈利问。

罗恩与赫敏交换了一个眼神。

“呃,”罗恩说。

“我们-嗯-罗恩和我得去级长车厢,”赫敏尴尬地说。

罗恩没有看哈利,他似乎忽然对自己的左手指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哦,”哈利说,“对啊,很好。”

“我不认为我们得呆在那儿一路,”赫敏连忙说,“信上说男女学生长会教导我们怎么做,然后只要不时在过道里巡逻巡逻就行了。”

“很好,”哈利再次说,“嗯,我-我等会儿再见你们。”

“是啊,一定的,”罗恩说着,看哈利的目光闪动不安,“去那儿可不是件好事,我宁愿--可是我们非得去--我是说,我也不喜欢这个,我和帕西不一样。”他最后反抗地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哈利说着笑笑。可是当罗恩和赫敏提着皮箱、罗圈腿、还有装在笼子里的小皮猪,往车头方向走开的时候,他却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感,他还从没有在霍格沃茨特快上与罗恩分开过。

“走吧,”金妮对他说,“我们现在走说不定还能帮他们留个座位。”

“对,”哈利说,一手提起海德薇的笼子,另一只手拎起皮箱。他们吃力地在过道上走着,从每个隔间上的玻璃门里往里看,但是所有的隔间都满满的。哈利无法不注意到,很多人都颇有兴趣地瞪着他,还有人还冲他指指点点的。接连经过了五个隔间,都遇到同样的待遇之后,他才记起《先知日报》一夏天来,一直把他描述成喜欢哗众取宠、爱编瞎话的人。他迟钝地想着这些盯着他和指着他的人,是不是已经相信了这些报导。

在最后一节车厢里他们遇到了纳威·隆巴顿,哈利在桂芬多的五年级同学。纳威的圆脸上已经现出了一层晶亮的汗水,他刚刚拖着皮箱走到这里,一边还要紧抓着在手里挣扎着的蟾蜍,特理沃。

“嗨,哈利,”他气喘吁吁地说,“嗨,金妮……所有地方都满了……我找不到座位……”

“你说什么啊?”金妮已经从纳威身边挤过,往他身后的隔间里看着,“这里就有空呢,里面就露娜·拉乌古德一个人--”

纳威嘟囔了一句不想打搅别人之类的话。

“别傻了,”金妮笑着说,“她很好的。”

她拉开门,把皮箱拖了进去,哈利和纳威跟在她的后面。

“嗨,露娜,”金妮说,“我们能坐这儿吗?”

靠窗坐着的女孩抬起头来。她凌乱的亚麻色头发长及腰际,淡淡的眉毛和略为突出的眼睛使她看起来总有一副惊奇的表情。哈利立刻明白了为什么纳威不想进来的原因,这个女孩有种与众不同的疯狂神气,也许是因为她别在耳朵后面的魔杖,或是她脖子上用牛油酒软木塞穿起来的项链,又或者是她正倒拿在手里、看得津津有味的杂志。她的眼睛扫过纳威然后停在哈利身上,她点了点头。

“谢谢,”金妮说着,对她笑笑。

哈利和纳威把三只皮箱和海德薇的笼子放上行李架,然后坐下。露娜越过那本上下颠倒,名叫《捕风捉影》的杂志审视着他们。她似乎不像普通人眨眼那么频繁,她一直盯着哈利看个没完。哈利现在希望自己没有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

“暑假过的好吧,露娜?”金妮问。

“好呀,”露娜恍惚地说,目光依然没有从哈利身上移开,“是呀,暑假过得还不错,你知道。--你是哈利·波特。”她补充说。

“我知道。”哈利说。

纳威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娜将浅色的眼珠转向他。

“还有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纳威连忙说。

“不你不是,”金妮厉声说,“纳威·隆巴顿--露娜·拉乌古德。露娜跟我同年级,不过她是瑞文克劳院的。”

“--无止境的智慧是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露娜唱了瑞文克劳的座右铭,然后就举起上下颠倒的杂志遮住脸孔,不再说话了。哈利和纳威对视一眼,扬了扬眉毛,金妮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火车继续晃荡着、风驰电掣地带着他们开进了辽阔的乡间。这天的天气古怪而没有规律,一会儿还是晴空万里,另一会儿他们却已经被笼罩在无边无际的乌云之下了。

“猜猜我生日得到什么?”纳威说。

“另一只记忆球?”哈利说,他记得纳威的奶奶以前给他的,那个玻璃球一样的东西,可以帮助他记住事情。

“不是,”纳威说,“不过要是有一个也好,上次那个早就让我给弄丢了……不是,看这个。”

他的一只手仍紧抓着他的蟾蜍特理沃,他把另一只手伸进书包里,在里面翻了一气之后,拉出一个小盆里装着的、好像仙人掌一样的灰色东西,只不过,这个东西长满了疙瘩而不是尖刺。

“米宝沟臭浆。”他得意地说。

哈利看着这个东西,它仿佛有脉搏一样,轻轻地博动着,那恶心的样子好像一个患了病的内脏器官。

“这种植物相当相当稀少,”纳威笑着说,“就是霍格沃茨的温室里也不见得有,我都等不及拿给史宝特教授看呢。这是我的亚基叔公从亚述国给我弄来的,我打算试着让它繁殖看看。”

哈利知道纳威最喜欢草药学,不过他本人可一点也看不出这个矮小的植物有什么好处。

“它-呃-能做什么吗?”他问。

“好多事呢,”纳威骄傲地说,“它有惊人的自我保护能力。来,帮我拿着特理沃。”

他把蟾蜍扔在哈利膝上,从书包里拿出一只羽毛笔。露娜·拉乌古德鼓溜溜的眼睛也从从上下颠倒的杂志顶上露出来,看着纳威。纳威把“米宝沟臭浆”举到眼前,专心地咬着舌头,选好位置,然后用羽毛笔尖利地刺了它一下。

植物的每个疙瘩里都喷出一股粘稠、发臭的墨绿色浆液,它们飞溅到天花板上、窗户上、还有露娜·拉乌古德的杂志上。金妮及时用胳膊挡住脸,因此看起来只像戴了顶粘乎乎的墨绿帽子,可是哈利因为忙着抓住要逃跑的特理沃,给喷了一脸,那东西闻起来就腐烂的肥料。

纳威自己的脸上身上也全湿了,他摇着脑袋把眼睛里的浆液甩出来。

“对-对不起,”他喘着气说,“我还从没试过呢……没想到会这么厉害……不过别担心,臭浆是无毒的,”当看到哈利往地上吐了一大口时,他不安地补充说。

就在这个时候隔间门被打开了。

“哦,你好,哈利,”一个声音紧张地说,“嗯……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哈利一手仍抓着特理沃,他用另一只手擦着眼镜片。一个漂亮的、有着黑亮头发的女孩子站在门口对他笑着:是张楚,瑞文克劳快迪奇队的搜索者。

“哦……嗨,”哈利茫然地说着。

“嗯……”张楚说,“嗯,只想来跟你打个招呼……那么再见了。”

她红着脸关上门离开了。哈利摊回到座位上叹息一声,他更希望张楚看到他时,他正和一群很酷的人坐在一起,大家被他说的俏皮话给逗得哈哈大笑。和纳威、露娜·拉乌古德挤在一个隔间里、手握着蟾蜍、泡在臭浆里,实在不是他的选择。

“别在意,”金妮鼓励他说,“你看,我们可以很容易清理干净啊,”她抽出魔杖,“斯物爽净!”

臭浆全部消失了。

“对不起,”纳威再次小声说。

快过了一小时了,罗恩和赫敏仍没回来。餐车已经走过一遍,哈利,金妮和纳威吃完南瓜糕,正忙着交换巧克力青蛙卡片的时候,隔间的门打开了,罗恩和赫敏走了进来,罗圈腿跟着他们,还有在笼子里尖叫着的小皮猪。

“我饿死啦,”罗恩把小皮猪放到行李架上的海德薇旁边,从哈利手里抢了一个巧克力蛙,然后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的座位上。他撕破包装纸,一口咬下青蛙的头,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仿佛忙活了一上午的样子。

“嗯,每个学院有两个五年级级长,”赫敏说着,满脸不高兴地坐下,“男女生各一个。”

“猜猜谁是斯雷瑟林的级长?”罗恩仍闭着眼,说。

“马尔夫,”哈利立即回答,确信自己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

“可不是,”罗恩酸涩地说,把剩下的巧克力蛙塞进嘴里,然后又拿了一个。

“还有那个蠢母牛潘姿·帕金森,”赫敏恶狠狠地说,“真不知道她怎么当上级长的,她简直比傻特伊还胖……”

“谁是海佛帕夫的?”哈利问。

“厄尼·麦克米兰和汉娜·阿伯特,”罗恩口齿不清地说。

“还有瑞文克劳的是安冬尼·高德斯登和帕达玛·帕提。”赫敏说。

“你跟帕达玛·帕提一起去的圣诞舞会,”一个恍惚的声音说。

所有人都转头看露娜·拉乌古德,而她正越过《捕风捉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罗恩。他咽下满嘴的巧克力青蛙。

“是,我知道,”他说着,看起来略微有些惊讶。

“那次她玩得一点也不开心,”露娜告诉罗恩,“她觉得你待她糟透了,因为你不肯和她跳舞。要是我我就不会在意,”她考虑着补充,“我本来也不喜欢跳舞。”

她再次闪到《捕风捉影》后面。罗恩张大着嘴瞪着杂志封面,足有好几秒钟,然后他转向金妮,似乎想让她解释一下。但是金妮把手紧塞在嘴里才能强忍住笑,罗恩困惑地摇摇头,然后看了看表。

“我们得隔一会就在过道巡逻一遍,”他告诉哈利和纳威,“我们可以处罚不守规矩的人。我可等不及去逮克拉布和高耀呢……”

“罗恩,你不能滥用职权!”赫敏厉声说。

“是,正确,因为马尔夫就从不滥用职权。”罗恩讽刺地说。

“所以你就把自己降到他的档次吗?”

“不,我只是想在他抓到我的朋友之间抓住他的朋友。”

“看在老天的份上,罗恩……”

“我会罚高耀抄写,这会要他的命的,他最恨写字啦,”罗恩欢乐地说,他压低声音模仿高耀的低嗓门,脸上一副因集中精力而痛苦地扭曲的样子,在空中模仿着写字的动作:“我……一定……不要……长得……像……狒狒……的……屁股。”

所有人都笑了,但是没有人笑得得比露娜·拉乌古德更厉害。她嘹亮的笑声吵醒了海德薇,她在笼子里愤怒地拍打着翅膀,罗圈腿也吓得一下跃到了行李架上,不满地嘶声叫。露娜笑得把杂志也松开了,它顺着她的腿掉到地板上。

“真好笑!”

她瞪着罗恩,凸起的眼睛里涌出眼泪,笑得喘不过气来。罗恩完全不知所措,他转头看旁边的人,可现在其他的人也因为他的滑稽表情和露娜长时间的荒唐笑声而大笑起来。露娜·拉乌古德抱着自己的腰,依旧前仰后合地笑着。

“你在取笑我吗?”罗恩说着,对她皱起眉。

“狒狒的……屁股!”她抱着肚子笑得叉了气。

其他人都在看她笑,但是哈利看了一眼地板上的杂志,他注意到上面的东西,弯腰把杂志捡了起来。颠倒着的时候很难看出封面上的图片是什么,但现在哈利意识到那是一张考尼烈斯·法吉的漫画,画得相当差。法吉一手抓着一袋金子,另一只手掐着一只丑精灵。画上写着:为得到格云高银行法吉还会干出什么?

下面列着杂志里的其他文章标题:

快迪奇联盟腐败案 :龙卷风队是控制整个赛事的

破解远古神秘符号

瑟瑞斯·布莱克:大坏蛋还是受害者

“我能看看吗?”哈利急切地问露娜。

她点点头,仍然望着罗恩,笑得喘不上气来。

哈利打开杂志,看一遍目录。直到现在他才记起肯斯理曾经让卫斯理先生带给瑟瑞斯的一本杂志,那一定就是这一期的《捕风捉影》。

哈利找到正确页数,兴奋地读起来。

这一页也有一幅画得极差的漫画,事实上,如果不是画上注明,哈利根本看不出上面的人就是瑟瑞斯。瑟瑞斯拿着魔杖站在一堆人骨头上面,文章的大字标题写着:

瑟瑞斯--像他被传说的一样恐怖吗?

臭名昭著的杀人凶手,还是无辜的歌坛明星?

哈利把第一句话读了几遍,相信自己没有误解它的意思,可从什么时候起瑟瑞斯变成歌坛明星了?

十四年以来,瑟瑞斯·布莱克一直被认为是杀害了十二

个无辜麻瓜及一个巫师的凶手。布莱克两年前胆大包天

地从阿兹卡班逃跑之后,引发了魔法部有史以来最大规

模的搜捕行动。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他应该被捉捕归案,

乖乖回到到摄魂怪的手中。

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新近曝光的证据令人惊讶地表明,瑟瑞斯·布莱克非但

没有犯下他被送至阿兹卡班的罪行,事实上,据家住小

诺顿镇阿堪西亚街18号的桃瑞斯·波克斯说,当时布

莱克根本就没在杀人现场。

“人们不知道的是,瑟瑞斯·布莱克其实是个假名字,”

波克斯女士说,“人们以为是瑟瑞斯·布莱克的人,真

名叫做斯达比·波德曼,是流行乐队‘好比妖怪’的主

唱。他在小诺顿镇的教堂礼堂举行音乐会时,因被观众

投掷的萝卜打到耳朵,从此隐退歌坛近十五年。看到他

的照片时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所以,斯达比·波德曼是

不可能杀那些人的,因为在那个案子发生时他正在和我

共享烛光晚餐。我已经给魔法部长写了信,我希望他很

快就能给斯达比·波德曼,也就是瑟瑞斯·布莱克,还

一个公道。”

哈利看完,仍难以置信地盯着这页杂志。也许是个笑话吧,他想,也许这个杂种经常发表这些耸人听闻的消息。他又翻了几页,找到了关于法吉的那篇文章。

考尼烈斯·法吉,魔法部部长,五年前当选部长时曾否

认有任何控制格云高魔法银行的计划。他一直坚持自己

除了和保管金钱的丑精灵“和平合作”之外再没有其他

想法。

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新近从魔法部内部得到的消息显示,法吉的最大野心就

是控制丑精灵的黄金供应,如果需要,即是动用武力他

也在所不惜。

“这也不是头一回了,”据魔法部的内部人士透露,“

法吉的外号是‘丑精灵碎骨机’,他的朋友们都这么叫

他。如果他知道没人偷听他说话,噢,他会一直讲他是

如何杀死丑精灵的:他淹死过他们,从楼上摔死他们,

给他们下毒,把他们做到馅饼里。”

哈利读不下去了,法吉也许有很多缺点,但哈利很难相信他会下令把丑精灵做到馅饼里。他继续浏览着杂志,每隔几页就会读到些新鲜东西:一篇文章指控塔兹河龙卷风队,说他们之所以能够主导今年快迪奇联盟赛的赛势,是因为一系列的勒索和非法对扫帚做的手脚;一篇对一个巫师的采访,这位巫师宣称自己用横扫六号扫帚飞上过月球,还带回了一袋子月蛙做为证据;还有一篇关于远古神秘文字的杂志,至少解释了露娜上下颠倒着看杂志的原因。因为据说如果你把那些古文字颠倒着看,你就能读出一个可以使敌人的耳朵变成金桔的咒语。事实上,与《捕风捉影》上的其他文章相比,说瑟瑞斯是“好比妖怪”的主唱似乎还是挺保守的疯话。

“里边有什么好看的吗?”当哈利合上杂志时罗恩问他。

“当然没有,”哈利还没来得及回答,赫敏就刻薄地说,“谁都知道《捕风捉影》是垃圾杂志。”

“你说什么,”露娜说,声音忽然不再恍惚,“我父亲是它的编辑。”

“我--哦,”赫敏说,看起来十分窘,“嗯,它上面也有些有趣的……我是说,它很……”

“请还给我,谢谢。”露娜冷冷地说着,探身过来把杂志从哈利的手里抢了回去。她啪啦啪啦翻到五十七页,然后毅然把杂志翻转过来,脸藏到封面后面消失了。这时候隔间的门第三次开了。

哈利转过头来。他早就知道这迟早会发生,但是这并不能使站在克拉布和高耀中间歪着嘴笑的马尔夫让人有半点愉快。

“干什么?”他在马尔夫还没张口之前就狠狠地说。

“记得要有礼貌啊,波特,要不我会罚你课后留堂的,”马尔夫懒洋洋地说,他光滑的金发和尖下巴和他父亲像极了,“你看哪,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级长,这就是说,我,不像你,我有权利惩罚学生。”

“是呀,”哈利说,“但是你,不像我,--你是个饭桶,所以请你立刻给我滚出去,让我们清静清静。”

罗恩,赫敏,金妮和纳威都笑起来。马尔夫歪了歪嘴。

“告诉我,连卫斯理都不如的感觉如何,波特?”他问。

“闭上你的嘴,马尔夫,”赫敏厉声说。

“我似乎摸到老虎屁股了,”马尔福说着,得意地笑,“那么,小心点吧,波特,因为我会像‘猎狗’一样紧盯着你的每一步的。”

“滚出去!”赫敏说着站了起来。

马尔夫咯咯地笑着,甩下一个恶毒眼神才离开了,克拉布和高耀笨拙地尾随着他。赫敏在他们后面重重把门关上,然后转身看着哈利,哈利立刻明白,她,和他一样已经听出了马尔夫的话外之音,并且因此紧张起来。

“再来一个巧克力青蛙,”罗恩说,显然什么也没注意到。

有纳威和露娜在旁边,哈利不便说话,他和赫敏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他原来以为瑟瑞斯送他上火车只是件好玩的事,但是现在,这个行为忽然显得十分鲁莽草率--即便不是万分危险的话。赫敏是对的,瑟瑞斯不应该来。要是路修斯·马尔夫看见瑟瑞斯变的黑狗告诉了珠扣·马尔夫怎么办?要是他因此推断出卫斯理夫妇、卢平、唐克丝和穆迪都知道瑟瑞斯躲藏的地方怎么办?又或者马尔夫用“猎狗”一词只是个巧合?

他们一路向北,越走越远,天气依然变幻莫测。雨点稀稀落落打在车窗上,之后太阳衰弱地露了一面,但马上就又被乌云遮住了。天黑下来之后,车厢里的灯都亮了起来。露娜卷起《捕风捉影》,小心地把它收在袋子里,然后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隔间里的每一个人。

哈利坐在窗边,把前额顶在玻璃上,希望能更早看见霍格沃茨的影子,但是那天晚上没有月亮,车窗也被淋得满是泥点。

“咱们都换上长袍吧,”赫敏最后说。於是他们纷纷吃力地打开箱子,找出上学穿的长袍。她和罗恩小心地把级长徽章别在胸前,哈利看见罗恩对着黑色的窗户玻璃检查自己的形像。

火车终於开始减速,车厢上下照例传来了喧哗声音,每个人都忙乱地收好行李和宠物,准备下车了。罗恩和赫敏因为要去维持秩序,又离开了车厢,剩下哈利和其他人照顾罗圈腿和小皮猪。

“要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拿那只猫头鹰,”露娜对哈利说着,向小皮猪伸出手。纳威小心地把蟾蜍塞进长袍内袋里。

“噢-呃-谢谢,”哈利说,把笼子递给她,然后自己稳稳地提起海德薇的笼子。

他们拖着所有东西走出隔间,当他们加入过道上的人群时,感到第一股清新的晚风吹在脸上。他们慢慢移到门口,哈利能够闻到来自沿着去湖边小路的那排松树的气味。他走到站台上,四下张望着,期待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叫“一年级新生来这边,一年级新生。”

可是那个声音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相当不同的、轻快的女声:“请一年级新生上这儿排队!所有一年级新生上这儿来!”

一个灯笼摇晃着接近哈利,他可以看到灯光下、古拉普兰教授那突出的下巴和朴素的发型,她就是去年接替海格教过一阵魔界生物饲养课的女巫。

“海格在哪儿?”哈利忍不住说出声来。

“不知道,”金妮说,“不过我们最好往前走,咱们在这儿堵着门啦。”

“哦,是呀……”

哈利和金妮在沿着站台往车站外面走时被挤散了,哈利被人流推挤着,但是他的目光仍在黑暗里找寻海格。他一定在这儿的,哈利一直以为他会在这儿的--再次见到海格是哈利最期望的几件事之一,但是现在他连海格的影子都看不见。

他不可能离开的,哈利缓慢地挤过狭窄的大门、跟着人群往外面的小路上走时想着,他肯定是得了感冒什么的。

他转头找罗恩和赫敏,想看看他们对再次出现的古拉普兰教授有什么想法。但是他们两个都不在他附近,於是他避开人群,转上了霍格梅车站外面黑暗的、被雨水冲洗过的马路。

这里放着上百架没有套马的马车,它们将载着二年级以上的学生去城堡。哈利匆匆扫了一眼马车就转头继续找罗恩和赫敏,但是然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马车不再是没有套马的了,在车辕套中间,有东西站着。如果一定要给它们一个名字的话,他想也许应该把它们叫马,不过它们却有些类似爬行动物的特徵:它们完全没有肉,黑色的皮肤紧贴在骨架上,使每一块骨头都清晰可见;它们的头很像龙,白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瞪着前方;硕大的黑色皮革翅膀从身体两侧展开,仿佛是巨大的蝙蝠翅膀;它们静静地站在逐渐浓厚的黑暗里,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恐怖。哈利不明白这些自己会动的马车为什么需要如此可怕的马来拉着。

“小皮猪在哪儿?”罗恩的声音从哈利身后传来。

“那个露娜姑娘拿着呢,”哈利说着迅速转身,急着想和罗恩讨论海格的事,“你认为--”

“--海格在哪儿?我也不知道,”罗恩忧心忡忡地说,“他最好没事……”

不远的地方,珠扣·马尔夫,后面跟了一夥包括克拉布和高耀的狐朋狗友,正把一些胆怯的二年级学生赶走,好让他和他的朋友可以独占一辆马车。几秒钟后,赫敏气喘吁吁地从人群里面挤出来。

“马尔夫刚才对一个一年级新生的态度极为恶劣,我发誓我要报告他,他刚带上徽章三分钟就已经用它变本加厉地欺负人……罗圈腿哪儿去了?”

“金妮带着它呢,”哈利说,“她来了……”

金妮刚刚从人群里挤出来,手上抱着扭来扭去的罗圈腿。

“谢谢你,”赫敏说着,把猫从金妮手上接过来,“快点,咱们一起去找个马车吧,它们都快满了。”

“我还没找到小皮猪呢!”罗恩说,但是赫敏已经走向离他们最近的马车。哈利和罗恩一起留在后面。

“你觉得那是什么东西?”学生涌过他们身边时,哈利冲那些恐怖的马扬扬头,问罗恩。

“什么东西?”

“那些马--”

露娜拿着小皮猪的笼子出现了,小猫头鹰像往常一样兴奋地喳喳叫个不停。

“你们在这儿,”她说,“真是个可爱的小猫头鹰,不是吗?”

“呃……是呀……他还不错,”罗恩粗声粗气地回答,“好了,那么来吧,咱们该上车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哈利?”

“我在说那些像马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哈利说,跟着罗恩和露娜走向赫敏和金妮坐的马车。

“什么马样的东西?”

“那个拉着车的马!”哈利不耐烦地说。他们毕竟离最近的马不到三尺远,那匹马正用没有瞳孔的白眼睛望着他们。但罗恩只是满脸疑惑地看着哈利。

“你在说什么呐?”

“我在说--你自己看!”

哈利抓着罗恩的胳膊,把他拉到那只长翅膀的马面前,罗恩直盯着马,然后回头看哈利。

“我应该看什么呀?”

“这个--这个,车辕中间的东西!系在马车上的!它就在马车前面--”

但是当罗恩的脸色依然迷惑不解的时候,哈利忽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

“你-你看不见它们?”

“看见什么?”

“你看不见正在拉着马车的东西?”

罗恩的脸色现在变得相当惊恐。

“你感觉还好吗,哈利?”

“我……是呀……”

哈利彻底迷糊了,那匹马就站在他们面前,皮肤被后面车站窗户里透出的昏暗灯光照得闪闪发亮,鼻子在晚上的寒冷空气里喷着白气。然而,除非罗恩假装--如果真是如此这将是一个一点也不可笑的笑话--他完全看不见它。

“那咱们是不是该上车了?”罗恩犹豫地问,看着哈利的样子仿佛在替他担心。

“是了,”哈利说,“是了,走吧……”

“没关系的,”一个恍惚的声音从哈利背后传来,罗恩已经走进了马车的黑色车厢。“你没有疯,也没有任何毛病。我也可以看见它们。”

“你能?”哈利渴望地说,转向露娜。在她大大的银色眼睛里,他可以看见长着蝙蝠翅膀的马影。

“哦,是的,”露娜说,“我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就能看见它们,它们一直在拉这些马车。别担心,你的神智和我的一样清楚。”

她在罗恩身后爬进了有一股酶味的车厢里面,脸上带着隐约的笑容。哈利跟着她上车,心里的疑惑依然没有完全打消。

第十一章 分院帽的新歌

哈利不想告诉其他人他和露娜有同样的幻觉--假如那些东西真是幻觉的话。所以当他上了马车,甩上门坐下时,并没有再提那些马的事。虽然如此,他仍忍不住看向窗户外面那些马影移动的样子。

“你们都看到古拉普兰了吗?”金妮问,“她怎么又回来了?不会是海格离开了吧?”

“我会很高兴他离开的,”露娜说,“反正他也不是个多好的老师,是不是?”

“不对,他是个好老师!”哈利,罗恩和金妮一齐愤怒地说。

哈利瞪着赫敏,她连忙清了清喉咙说:“嗯……是的……他很好。”

“嗯,我们瑞文克劳学院的人都觉得他有点好笑。”露娜有些狼狈地说。

“那只说明你们的幽默感太差,”罗恩不满地说,这时他们脚下的车轮子开始吱吱嘎嘎地转动起来。

露娜似乎没有因为罗恩的无礼而感到不安,相反地,她只是颇有兴致地看了他一会儿,好像他是个有趣的电视节目似的。

马车连响带晃地在车队里向前走着。他们经过学校大门两侧的擎着飞牛的柱子时,哈利探着头,想看清楚禁绝林边上、海格的小屋里是否有灯光,但那里只是漆黑一片。霍格沃茨城堡却是越来越近了:层层叠叠的塔楼,在黑暗的天空下更显得黑黝黝的,上面星星点点的一些窗户里,发出明亮耀眼的灯光。

马车响了一声,在橡木大门下面的石阶旁边停了下来。哈利第一个跳下马车,他再次回头去看禁绝林附近是否有灯光,但海格的小屋里一点也不像有人住的样子。虽然不想这么做--因为他有些希望它们已经消失了--他还是把目光转回来,去看那些奇异的、瘦骨嶙峋的动物。它们在寒冷的晚风里安静地站着,没有瞳孔的白眼睛反着光。

以前哈利也曾经看到过罗恩看不到的东西,但那只是镜子里的倒影,和上百只看起来实实在在、而且能拉车的动物相比起来要虚幻得多。如果露娜说的是真的,这些动物一直都隐形待在这里,可是,为什么现在哈利突然可以看见它们,而罗恩却不能呢?

“你是进来还是怎么着?”罗恩他身边说。

“哦……是啊,”哈利连忙回答,然后他们就加入匆匆沿着石级走进城堡的人群。

门厅里被火炬照得亮堂堂的,学生们的脚步声在里面回荡不止。他们走过嵌着校旗图案的石板地,穿过右边的两扇大门,来到举行开学典礼的正堂。

正堂里的四张长桌--每张桌子给一个学院的学生--现在正在被到来的学生添满。天花板和高窗里露出的一方天空一样,黑朦朦的,没有星星。沿着桌子有很多蜡烛浮在半空中,照亮了在正堂里飘来飘去的银色幽灵,和下面学生们兴奋的脸。他们都在迫不及待地互相聊天,交换着暑假的新闻,和别院的朋友大声打招呼,观察着其他人的新发型和新长袍。又一次,哈利注意到在他经过时,他们把头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他咬着牙,装出完全没注意,也不介意的样子。

露娜在瑞文克劳桌子那儿离开他们。而一接近桂芬多的桌子,金妮就被一夥四年级的同学叫过去坐在他们那边。哈利,罗恩,赫敏和纳威在桌子中间找到了座位,正好在桂芬多院的常驻幽灵几乎断头尼克,还有帕瓦提·帕提和拉文德·布朗中间。后两个人轻快地、异常友好地和哈利打着招呼,这使哈利相当肯定,她们刚才还在他没坐下之前谈论他。不过,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担心:他越过学生的头顶,去看靠着正堂主墙放置的教工席。

“他不在那儿。”

罗恩和赫敏也检查着教工席,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海格的巨大身形在任何人群里都会让人一眼就任出来。

“他不会离开的,”罗恩有些担忧地说。

“当然不会,”哈利坚定地说。

“你们觉得他不会是……受伤了,或者别的什么,是不是?”赫敏艰难地说。

“不会,”哈利立刻说。

“但是,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哈利用纳威、帕瓦提和拉文德听不见的声音小声说,“也许他还没回来,你知道 --他还在执行他的任务--他在暑假里要为邓布多做的事。”

“是……是呀,肯定是这样,”罗恩说,听起来安心了不少。但赫敏咬着嘴唇,仍在教工席里上下搜寻,仿佛要找出海格失踪的合理解释。

“那是谁?”她突然说,指着教工席中间。

哈利顺着她的手看去。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邓布多,坐在长桌子正中的高背金椅上,他穿着点缀着银色星星的深紫色长袍,头上戴着同质料的帽子。邓布多的头微微偏向他旁边坐着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正紧贴着他的耳朵说话。她看起来,哈利想,就像个老处女姑妈:她缩在椅子上,卷卷的短头发是鼠毛的棕色,上面戴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粉红色发带,搭配她罩在长袍外面的、蓬松的粉红毛衣。她稍微转头从高脚杯里喝了一口饮料,哈利惊讶地认出了她苍白的、癞蛤蟆一样的脸,还有那对突出的、松垂的眼睛。

“她是那个安布居!”

“谁?”赫敏说。

“她参加了我的听证会,她为法吉工作!”

“毛衣可够漂亮的,”罗恩讽刺地歪着嘴笑。

“她为法吉工作!”赫敏皱着眉头重复,“那她来这儿干什么?”

“不知道。”

赫敏再次检查着教工席,眯起眼睛。

“不,”她喃喃自语,“不,肯定不会吧……”

哈利没有听明白她的话,但他也没有问。他的注意力被刚出现在教工席上的古拉普兰教授吸引住了。她走到教工席的最边上,在本来属于海格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这就是说,那些一年级新生已经渡过了湖,进入城堡。果然,几秒钟之后,通向门厅的门打开了,一长队面色紧张的新生走了进来。麦格教授在前面带领他们,她的手里捧着一个凳子,凳子上面放着那个远古巫师的帽子,帽子上面补丁摞补丁,磨破的帽沿旁边还有一条大裂口。

大厅里嗡嗡的谈话声音慢慢消失了。新生们在教工席前面站成一排,面对着其他的学生们。麦格教授把凳子小心地摆在他们前面,然后退到后面。

新生们的脸在烛光下微微发亮,一个站在队伍中间的男孩真的在涑涑发抖。哈利立刻回忆起当年他自己站在那里,等待将要决定他去哪个学院的未知测试时,心里的紧张和恐惧。

全校的师生都屏住呼息。然后靠近帽子边缘的那个大裂口像嘴一样张开了,分院帽开始唱起歌来:

很久以前当我崭新簇亮

霍格沃茨也刚刚起家

我们高贵学校的创建人

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离

他们为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

他们的理想毫无二致

创建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学校

来传授他们的渊博知识

“在一起我们将教授与建业!”

四个好朋友同声一气

但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

有一天他们将分道扬镳

因为天下再没有比

斯雷瑟林和桂芬多

更好的朋友

除非你算上另两个人

海佛帕夫和瑞文克劳

那么究竟哪里出错?

为什么这样好的朋友也会反目?

我曾在场所以我知道

这个悲伤、遗憾的故事

从始至终

斯雷瑟林说:“我只教那些

血统最纯的。”

瑞文克劳说:“我只教那些

智慧最高的。”

桂芬多说:“我只教那些

勇气最强的。”

海佛帕夫说:“我谁都肯教

而且一视同仁。”

这些差异制造冲突

当它们刚刚萌芽

因为每个创建者

都有自己一个学院

收取他们喜欢的学生

比如斯雷瑟林

就只收纯血统的巫师

他们都有着漂亮的模样

和他本人一样

而那些最聪明的孩子

就是瑞文克劳的学生

还有最坚强勇敢的

一定会去找英勇的桂芬多

善良的海佛帕夫,她收下其他的

传授给他们她全部知识

因此四个学院和它们的创建人

维持友谊坚贞不屈

霍格沃茨和乐融融

幸福的日子整整几年

但是不合悄悄爬进我们中间

吸收我们的缺点与恐惧

日渐壮大

四个学院,如同四个柱子

曾经支撑霍格沃茨

现在相互反目,而且

不断分离争执

有一段时间整个学校

眼看要提早夭折

打架和决斗不断

朋友也变作仇敌

但是最后到了一个早晨

当老斯雷瑟林就要离开

虽然战斗已经停止

他仍然让我们的心如此沉重

四个创建人

被减成三个

所有学院终于团结一致

正如它们本该做的一样

现在分院帽就在这里

而你们都知道我唱的歌

我把你们分到每个学院里去

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但是今年我要多说两句

仔细听好我唱的歌

虽然我要把你们分开

我仍担心分开不对

可是,我要完成我的任务

每年都把孩子们一分为四

我担心分开你们

会断送学校,让我恐惧

噢,了解危险,读懂说明,

历史的警告就在眼前

因为霍格沃茨的危险

来自外面的大敌

我们一定要在内部团结起来

否则我们会从里面崩溃

我已经告诉了你,我已经警告了你

现在让我们分院开始

然后分院帽就不再出声了。掌声响了起来,有些稀稀落落的。在哈利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听到学生们在听完分院帽的歌声之后窃窃私语。整个正堂里的学生们都在和旁边的同学小声谈论着,哈利也和大家一起鼓着掌,他十分清楚他们在谈论什么。

“今年说了挺多,不是么?”罗恩扬着眉毛,说。

“对极了,它是说了不少,”哈利说。

分院帽往常的歌都只是讲述霍格沃茨里四个学院的不同品质,以及它自己分院的职责。哈利从不记得它向学校提过建议。

“我怀疑以前它是不是也提出过警告?”赫敏说,声音听起来有点忧虑。

“当然,千真万确,”几乎断头尼克很有经验地说着,穿过纳威飞向她说(纳威的身子紧缩了一下:一个幽灵从你身上穿过去的滋味是相当不舒服的。)“只要那帽子觉得有必要,它就有向学校发出警告的光荣义务。”

但麦格教授已经准备宣读一年级新生的名单了,她给了所有小声谈话的学生一个足可以烧焦头发的严厉目光。几乎断头尼克把透明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拘禁地直直坐好,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嘎然停止。麦格教授最后皱着眉头向四张桌子扫了一眼,然后垂下眼睛,看着手上的一长卷羊皮纸,大声读出第一个名字:

“埃安·阿伯克罗比。”

这就是那个哈利先前注意到的、浑身打战的男孩,他踌躇地走到前面,把分院帽戴到头上,要不是他相当突出的耳朵分院帽早就直落上他的肩膀。分院帽考虑了几秒钟,然后裂脸口再次张开,叫道:

“桂芬多!”

哈利和其他桂芬多的人一起大声鼓起掌来,埃安·阿伯克罗比走到桌旁坐下,看上去恨不得地板上有个洞让他钻进去,再也不用被别人看着。

慢慢地,新生们的长队逐渐缩短。在姓名被宣读和分院帽作出决定中间的空档里,哈利可以听见罗恩的胃大声地咕咕叫着。最后一个女生,“罗斯·赞勒”被分到海佛帕夫院之后,麦格教授端起分院帽和凳子大步离开。邓布多教授站了起来。

无论最近一段时间来,他对校长有多少酸涩的感觉,现在看到邓布多站在大家面前的样子,哈利的心里仍涌起了种莫名的安慰。从海格的缺席到那些龙样的马出现,他觉得让他期待已久的霍格沃茨归程里似乎充满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好像一首你本来相当熟悉的歌里突然加入了陌生刺耳的音符似的。但是这个,至少,还是和以前一样:校长在开学典礼的晚宴前站起来向他们致辞。

“我们的新同学,”邓布多展开双臂,大声地微笑着说:“欢迎你们!还有我们的老同学--欢迎你们回来!有的时候我们需要演讲,不过不是现在,大家尽情吃吧!”

学生们感激地笑着鼓起掌来,邓布多轻松地坐下,把长胡子甩到肩膀后面,以免让它沾上盘里的食物--因为就在那一瞬间食物出现了:五张长桌子被上面满堆着的烤肉、馅饼、蔬菜、面包、调料以及大壶的南瓜汁压得格格直响。

“好极了,”罗恩渴望地呻吟一声,他抓起离他最近的一碟肉排,开始把它们堆在自己的盘子里,几乎断头尼克无比羡慕地看着他。

“在分院之前你说什么?”赫敏问幽灵,“那顶帽子以前也提出过警告的事情?”

“哦,是的,”尼克说着,似乎很高兴有个可以背对罗恩的理由,后者正在以相当不雅观的热情狼吞虎咽地吃着烤土豆。“是的,从前有几次分院帽也提出过警告,通常是当它觉察到学校有巨大的危险的时候。当然,每次它的建议都是一样的:团结一致,从内部坚强起来。”

“他兹斯顶帽子,咋预感危散呢?”罗恩说。

他的嘴里塞满了食物,哈利觉得他能发出声音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说什么?”几乎断头尼克礼貌地说,赫敏一脸厌恶。罗恩大大地咽了一口,然后说,“他只是顶帽子,怎么会预感到危险呢?”

“我也不知道,”几乎断头尼克说,“当然,它一直住在邓布多的办公室里,所以我敢说它在那儿听来了什么。”

“而且它要所有学院的人都成为好朋友?”哈利说着向斯雷瑟林的桌子那里看了一眼,珠扣·马尔夫正坐在那儿号令四方,“没门儿。”

“嗯,你啊,可不应该有那样的态度,”尼克责备他说,“友好合作是关键。你看我们这些鬼魂都来自不同的学院,但是我们也保持着友谊。虽然桂芬多与斯雷瑟林之间的竞争那么强烈,但是我也从没想过要和血腥男爵吵架。”

“那只是因为你怕他,”罗恩说。

几乎断头尼克看来似乎被严重侮辱了。

“怕他?我希望我,尼古拉斯·德·米米子·波平顿,一生中还从来没被人认为胆小怕事过!流淌在我的血管中的高贵血液--” (尼克是尼古拉斯的昵称。--译注)

“什么血液?”罗恩问,“你肯定不会有--?”

“这只是一个比方!”几乎断头尼克气得连头都在几乎断掉的脖子上抖起来,“虽然吃与喝的乐趣已经与我无缘,但我至少可以使用任何我想使用的词语!而且我告诉你,我早已经习惯学生拿我的死亡当笑话!”

“尼克,他没有嘲笑你!”赫敏说,一边气哼哼地瞪了罗恩一眼。

可惜罗恩的嘴巴已经再次填满了食物,他所能发出的声音只有“窝莫老号你”,而尼克显然不认为这足可以称为道歉。他飘上空中,整理好头上插了羽毛的帽子,从他们面前飞走,到桌子的另一头,最后在克瑞威兄弟俩,科林和丹尼斯的中间停了下来。

“干的好啊,罗恩。”赫敏厉声说。

“什么?”罗恩生气地说,他刚才总算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了下去。“我连问一个简单的问题都不行吗?”

“哦,算了吧,”赫敏烦躁地说,接下来这两个人就在愤怒的沉默中用完了晚餐。

他们诸如此类的争吵哈利早已司空见惯,他早已不再徒劳地替他们和解,他觉得把时间花在牛排和肉馅饼更划得来,何况还有一大碟他最爱吃的蜜糖糕在等着他呢。

当所有学生都吃完饭,正堂里的噪音又开始上升的时候,邓布多再次站了起来。谈话声音立刻停止了,所有的人都转向了他们的校长。哈利现在感到一种令人满足的疲乏,他那张有四个床柱的床现在正在楼上的某个地方,美妙地温暖而且柔软。

“好的,现在,我们在消化又一次盛大的晚宴时,我希望大家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让我把例行的开学通告说一遍。”邓布多说,“一年级新生必须明白校园里的禁绝林是一步也不能踏进的--而且有些老生到了现在应该也已经明白这一点。”(哈利,罗恩与赫敏交换了一个笑容。)

“费弛先生,城堡的管理员,刚刚告诉我,据他说这已经是第四百六十二次告诉我了,提醒你们课间时不能在走廊里施展魔法,还有一些其他的行为也是不允许的,规定的细节你们可以在费驰先生的办公室门上钉着的单子上找到。”

“今年我们的教师有两个变动。我们非常高兴地欢迎古拉普兰教授回来,继续担任魔界生物饲养课的老师,我们也很高兴地向大家介绍安布居教授,我们新黑魔法防御课教师。”

大厅里响起了一阵十分礼貌但全无热情的掌声。哈利,罗恩和赫敏交欢了一个略微惊慌的眼神,邓布多没有说古拉普兰教授要教多长时间。

邓布多继续说:“各个学院的快迪奇选拔赛将--”

他停了下来,询问地看着安布居教授。因为她站起来并不比坐着时更高,有一瞬间没人明白邓布多为什么会停下来,但是接下来安布居教授已经清了清嗓子:“咳,咳,”大家才看清了是她站起来,打算说话了。

邓布多仅仅有一刻的迷惑,但是他马上就潇洒地坐下了,然后专著地看着安布居教授,好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听她讲话似的。其他教工就没能如此娴熟地掩饰他们的惊讶:史宝特教授的眉毛挑得都钻进了宽松的刘海里面,而麦格教授的嘴抿得比哈利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薄。从来没有教师敢打断邓布多教授讲话。许多学生都在暗笑,这个女人显然不明白霍格沃茨的规矩。

“谢谢你,校长,”安布居教授假笑着说,“谢谢你的欢迎。”

她的嗓音很尖,夹杂着混浊的呼气声,而且带着种小女孩儿般的天真风情。又一次,哈利无法解释他对这声音的强烈反感,他只知道他讨厌这个女人的一切,从她的蠢声音到她蓬松的粉红毛衣。她再次清了清嗓子(“咳,咳”)然后开始说话了:

“好吧,我必须说我实在很高兴回到霍格沃茨!”她笑着说,露出尖利的牙齿,“看到这么多愉快的小脸在仰头看我!”

哈利侧眼看看四周。没有看见一张愉快的脸,相反地,被人用和五岁孩子说话的口吻让大家都有点反感。

“我极其渴望认识你们每一个人,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学生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一些人已经要笑出来了。

“我愿意和她做好朋友,只要我不用借她的毛衣穿,”帕瓦提对拉文德小声说,两个人一起悄没声地笑了起来。

安布居教授再次清了清嗓子(“咳,咳”),但是等她继续说话的时候,声音里的呼气声消失了,而变成了谈公事的腔调,使她的话里有种背公文的枯燥。

“魔法部一向认为对年轻的巫师教育至关重要。你们与生俱来的珍贵天赋,如果不加以悉心的教育与指导,就会变得一无所用。这些古老的技能只有巫师掌握,除了已经失传了的,我们一定要让它们继续流传下去。我们的祖先发掘出的魔法知识,是我们的宝贵财富,担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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