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徒 - xp1024.com
《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徒》


第一章 黑魔王崛起

在一条洒满月光的狭窄小路上,两个男人凭空出现在了相距几码的地方。他们一动不动地静立着,互相用魔杖指着对方的胸膛;很快,他们认出了对方,将魔杖收在了长袍下,朝着同一个方向飞速走去。

“有新消息么?”两人中的高个子问道。

“好极了的消息”西弗勒斯-斯内普回答。

小路左边长满了茂密低矮的荆棘,而右边则是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高大树篱。两人飞快地前进着,身上的长袍不停地拍打着他们的脚踝。

“我还以为我会迟到”,亚克斯利说道,上方的树枝时不时地把月光遮住,他笨拙的身影也时隐时现,“比我所想象的要困难些,但我希望他会满意。听起来你对你们的见面很自信?”

斯内普点了点头,但没有详细说下去。他们转进右边一条宽阔的车道,离开了小路。高高的树篱随着他们转了个弯,远处一扇华丽的铁门挡在了他们面前,但两个人都没停下脚步。静寂中,他们像行礼似地举起了左手,然后径直穿过了铁门,那黑色的金属仿佛只是一团烟雾。

紫杉树篱的响声模糊了两个男人的脚步声。突然,他们的右边发出了沙沙的声音,亚克斯利抽出魔杖,举过他同伴的头顶,对准了声音发出的地方。但那声音只不过是一只白孔雀在树篱顶部昂首阔步时所发出的。

“卢修斯总是把自己弄得太过舒适了。孔雀……”亚克斯利发出一声粗重的鼻息,把魔杖狠狠地插回了斗篷。

路的尽头,一座堂皇的宅院处从漆黑的夜幕中闪现出来,楼下用钻石拼成的窗户里透出点点灯光。漆黑的院子里,有一座喷泉在喷水。斯内普和亚克斯利快速走向前门,碎石在他们脚下噼啪作响。门打开了,尽管他们没看到任何人来开门。

走廊很宽阔,灯光昏暗但却装饰得很奢华,石制的地面上铺着华丽的地毯。当斯内普和亚克斯利迈着大步穿越走廊的时候,墙上那些面色苍白的雕像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他们在通向下一间房子的厚重木门前停了下来,平静了一下呼吸,接着,斯内普转动了铜制把手。

休息室里华丽的长桌边坐满了人,一个个都沉默不语。房间里的家具被随意地堆在墙边。大理石壁炉里熊熊的火焰是房间内的唯一光源,壁炉的上方有一面镀金的镜子。斯内普和亚克斯利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当他们的眼睛适应了这微弱的光线后,一个非常奇怪的场景吸引了他们:一个不省人事的人倒悬在桌子上方,缓慢地旋转着,就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绳子绑着他似的,他倒映在镜子和那被蹭得锃亮的桌面里。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他,除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这年轻人几乎就是坐在他的正下方,好像忍不住每几分钟就要看他一眼。

“亚克斯利,斯内普”桌前传来一阵清亮高昂的声音,“你们快要迟到了。”

说话的人坐在壁炉的正前方,所以刚来的两位一眼看去只能隐约分辨出他的轮廓。两人走近了几步,终于看清了他那张在黑暗中发光的脸,那是一张没有头发,像蛇一样的脸,他的鼻孔是一条细线,猩红色眼睛中瞳孔也成为一条细线。他实在太苍白了,苍白得简直像珍珠里发出的微光。

“西弗勒斯,坐在这里”,伏地魔边说边指着他右边最近的座位,“亚克斯利,你坐在多洛霍夫旁边。”

俩人在指定的位子上坐下了,桌边的大部分人都盯着斯内普,伏地魔也首先向他询问。

“怎么样?”

“主人,凤凰社准备在下周六的傍晚时分把哈利波特从现在的祝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这显然勾起了在座人们的兴趣:有些人惊呆了,另一些则坐立不安,大家都直勾勾的盯着斯内普和伏地魔。

“周六……傍晚……”,伏地魔重复着,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祝汗内普的黑眼睛,以至于一些旁观者将目光移向了别处,他们显然害怕自己会被这种残忍的目光灼透。斯内普却沉着地的回视着伏地魔的脸,过了一会儿,伏地魔那没有嘴唇的嘴微微弯曲了一下,像是在笑。

“好,非常好。那这个消息来自……?”

“来自我们讨论过的那个线人”,斯内普说。

“主人”

亚克斯利向前倾了倾身子,看着桌子那头的伏地魔和斯内普,所有人的脸现在都转向了他。

“主人,我听到了不同的消息。”

亚克斯利等待着,但伏地魔什么也没有说,于是他接着说道,“那个傲罗德力士,透露说波特在30日之前不会被转移,也就是那个男孩17岁生日的前一天。”

斯内普笑了。

“我的线人告诉我他们准备放一个假消息,这一定是那个假消息,德力士无疑是被施了混淆咒,他总是对此缺乏抵抗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主人,我向你保证,德力士看起来非常确定”亚克斯利说。

“如果他真的被施了混淆咒,他自然会很确定”,斯内普说,“亚克斯利,我向你保证,傲罗办公室不会再参与保护哈利波特的工作了,凤凰社确信我们已经渗透进了部里。”

“那凤凰社在这点上还是正确的,是吧?”离亚克斯利不远处一个蜷缩着的男人说道,他声嘶力竭的笑声在桌子四周回荡。

伏地魔没有笑。他凝视着上方那个缓缓旋转的身体,好像陷入了沉思。

“主人”,亚克斯利接着说,“德力士认为有整整一队的傲罗会被派去转移那个男孩。”

伏地魔举起了苍白的大手,亚克斯利立刻就没有声音了,愤愤不平的看着伏地魔转向斯内普。

“他们接下来准备把那个男孩儿藏在哪儿?”

“藏在一个凤凰社成员的家中,”斯内普说,“据线人称,社里和魔法部用尽了一切措施来保护这个地方。我认为一旦他被送到了那儿,我们就很难再抓到他了。主人,除非……当然,除非魔法部在下个星期六前就垮掉,这样我们就可能有机会发现和破解足够的魔法,到时候我们就能解决掉剩下的魔法了。”

“那么,亚克斯利,”伏地魔对着桌子下方说道,炉火映在他的眼睛中,奇怪的闪烁着,“魔法部会在下周六前垮掉么?”

所有人再一次转过了头,亚克斯利挺直了身子。

“主人,关于这点,我也有一个好消息。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成功地对毕尤斯-底克尼斯施了夺魂咒。”

亚克斯利周围的许多人看起来十分欣喜,坐在他旁边的,那个长着一张长长的、扭曲的脸的多洛霍夫甚至在他的肩上拍了几下。

“那仅仅是一个开始,”伏地魔说,“仅仅底克尼斯一个人是不够的。在我行动之前,我们必须包围斯克林杰,取部长性命行动中的任何一次失败都会让我退后一大步。”

“是的,主人,确实如此,但是你也知道,作为魔法执行司的司长,底克尼斯不但可以经常与部长本人联系而且可以和部里各个部门的领导联系。我想,现在有一个这样的高层官员在我们的控制之下,这对我们制服他人是很有利的。然后我们就可以利用他们把斯克林杰搞下台。”

“不管我们的朋友底克尼斯在他把剩下的人拉下水之前是否会被发现,”伏地魔说,“无论如何,在下周六之前我们拿下魔法部都还不是稳操胜券的。如果我们不能在终点截到那个男孩,那么我们就必须在途中下手。”

“我们在这方面有优势,主人。”亚克斯利说,他似乎很想得到别人的认可,“我们在魔法运输司安插了几个人,如果波特幻影显形或者使用飞路网,我们立刻就会知道。”

“他不会用这其中的任何一种方式,”斯内普说,“凤凰社不会使用任何被魔法部控制或管理的运输方式,他们对与那个地点有关的一切都保持着怀疑。”

“那反而更好,”伏地魔说,“那他就得在室外被转移,我们就能更容易抓到他了。”

伏地魔又抬头看了看那个缓慢旋转的身体,接着说道:“我要亲自对付那男孩。跟哈利-波特有关的计划漏洞百出,这其中也有些是我自己所造成的。波特那小子能活到现在,与其说是他的胜利,不如说是因为我所犯下的错误。”

桌边的人都胆战兢兢的看着伏地魔,从每个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都害怕伏地魔将哈利能存活至今怪罪于自己。然而,伏地魔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而且眼睛仍然盯着那具没有知觉的身体。

“我太大意了,也被自己完美计划中的运气和机遇这类致命问题所耽误了。但我现在明白了,明白了过去我所没有明白的东西。杀死波特的人必须是我,也一定会是我!”

话音刚落,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利绵长而又充满痛苦的哀号,好像是对这番话所做出的回应。桌边的许多人都震惊地朝桌子下面望去,那声音好像是从他们脚下发出来的。

“虫尾巴,”伏地魔用刚才那种平静、沉思的语调说道,眼镜依旧盯着上面那个旋转的身体,“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要让我们的犯人保持安静吗?”

“是的,主……主人”,桌子中间的一个矮小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说。他刚才坐得太低了,以至于乍眼看去,他的椅子像是空的。他从椅子上爬起来,跑过房间,身后留下了一道奇特的银色微光。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伏地魔看着他那些神色慌张的追随者接着说,“我现在已经明白了,在杀死波特之前,我需要做些事情,比如,向你们中的某人借一根魔杖。”

伏地魔周围的所有脸孔一瞬间全部写满了震惊,就好像他所要借的是他们的一只胳膊似的。

“没有人自愿么?”伏地魔说,“让我来看看……卢修斯,我觉得你不再需要魔杖了。”

卢修斯-马尔福抬起头来。他的皮肤在火光里显得蜡黄蜡黄的,深陷的眼睛周围笼罩着阴影,他张开嘴,发出来嘶哑的声音。

“主人?”

“你的魔杖,卢修斯,我要你的魔杖。”

“我……”

马尔福瞥了一眼身旁的妻子。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脸色和她的丈夫一样苍白,她长长的金发垂在背上,然而在桌子下面,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腕。因为妻子的这一碰,卢修斯把手伸进长袍,抽出魔杖,交给了伏地魔。伏地魔把魔杖举到了腥红色眼睛前,细细地观察着。

“是用什么做的?”

“榆木,主人。”卢修斯轻声说道。

“杖芯呢?”

“龙……龙心腱。”

“很好,”伏地魔说,他把自己的魔杖拿出来比了比长度。卢修斯-马尔福不自主地移动了一下,有那么一刻,他看起来似乎在盼望伏地魔会把自己的魔杖交给他。他这一动没有逃过伏地魔的眼睛,他充满敌意地睁大了眼镜。

“把我的魔杖给你,卢修斯?我的魔杖?”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窃笑。

“我已经给了你自由,卢修斯,这难道还不够么?但我发现你和你的家人好像不太开心啊,是因为我的出现而使你失去了职位,你感到不开心了么,卢修斯?”

“没,没有,主人!”

“别撒谎了,卢修斯……”

伏地魔残忍的嘴唇已经不动了,但似乎还有声音在嘶嘶作响。当嘶嘶声变得更响,一两个食死徒禁不住轻轻颤抖时,可以听见一个很沉重的东西从桌下滑过的声音。

一条巨蛇缓缓地爬上伏地魔的椅子。它一点点向上移动,长长的身子似乎没有尽头,然后它缠在伏地魔的肩头上休息了。它的脖子有人的大腿那么粗,它的眼睛和伏地魔一样,有着竖直的细缝,眨也不眨。伏地魔用他细长的手指心不在焉地敲击着它,目光仍旧盯着卢修斯-马尔福。

“为什么马尔福一家那么不高兴呢?我的回归,我重新掌权,不正是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宣称所渴望的事情吗?”

“当然是的,主人,” 卢修斯-马尔福说,他的手颤抖着擦去上唇的汗珠,“我们过去渴望——现在仍旧如此。”

在马尔福的左边,他的妻子奇怪地、僵硬地点了点头,把视线从从伏地魔和那条大蛇身上移开。在他的右边,他的儿子德拉科,在这之前一直盯着头上悬着的身体,他瞥了一眼伏地魔后就立刻把目光移开了,他害怕与伏地魔对视。

“主人,”桌子中间的一个皮肤黝黑女人激动地说,“你能到这里,到我们家族的房子里来,是我们莫大的荣幸,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她坐在自己的妹妹旁边,两人一点都不像,她那深黑的头发和耷拉的眼睑使她看起来好像在承受着什么;纳西莎则冷漠僵硬地坐着,而贝拉克里特斯的身体倾向伏地魔,好像光是语言还不足以表达她对与伏地魔亲近的渴望似的。

“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伏地魔重复道,他的头略微向她转了一下,“这太有意义了,贝拉克里特斯,对你来说。”

她的脸上充满了欣喜,热泪盈眶。

“主人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比那件这周发生在你家的喜事还更令你高兴吗?”

她盯着他,嘴张了张,显然很困惑。

“主人,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你的侄女,贝拉克里特斯。也是你们的侄女,卢修斯和纳西莎。她刚和一个狼人结婚了,就是那个莱姆斯-卢平。你肯定感到很骄傲了。”

桌子周围爆发出了一阵嘲笑声,很多人相互交换了愉快的眼神,还有几个人用拳头捶打着桌子。桌下的巨蟒张大了嘴愤怒地嘶嘶叫着,表示对这阵骚动的抗议。但食死徒们根本没在意,继续嘲笑着贝拉克里特斯和马尔福家族的耻辱。贝拉克里特斯那刚刚还充满了喜悦的脸色瞬间变得羞红而丑陋。

“主人,我们没有这样的侄女,”她在那阵大笑声中她奋力喊着,“我们——纳西莎和我——自从我们的妹妹嫁给了那个泥巴种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正眼瞧过她。这个小杂种根本没有做过对一件对我们有用的事,对她嫁的那个禽兽也是。”

“你认为呢,德拉科?”伏地魔问,尽管他的声音很轻,但却清晰得传过了那片嘘声和嘲笑声,“你会管这样的小杂种吗?”

欢闹的场面凝固了。德拉科-马尔福恐惧地看了看他爸爸,而他爸爸正低头盯着自己的大腿,他只能再看向妈妈。她令人无法察觉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继续面无表情地盯向对面的墙了。

“行了”,伏地魔抚摸了一下那条愤怒的巨蟒,“够了。”

笑声立刻停止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最古老的家族都变得不太纯净了,”在贝拉克里特斯哀求般的无声注视下,他说,“你必须得剔除掉那些败类来保持家族的健康吧?剔除那些威胁整个家族血统纯净的糟粕部分吧。”

“没错,主人,”贝拉克里特斯轻声说,她的眼中再次充满了感激的泪花,“在第一时间剔除!”

“你应该这样做”,伏地魔说,“你的家族也是,全世界都是……我们都应该剔除掉那些败坏了的部分,直到只留下来的都是纯血统……”

伏地魔扬起卢修斯-马尔福的魔杖,对准了悬挂于桌子上方的躯体,然后轻弹了一下。那个身体呻吟着活了过来,开始试图挣脱在他身上的无形的禁锢。

“你认出了我们的客人吗,西弗勒斯?”伏地魔问道。

斯内普抬起眼睛看着那张倒挂的脸。现在所有的食死徒也开始看着这个俘虏,就好像他们被允许表现出好奇似的。当那个女人脸转到炉火的方向时,她发出了嘶哑而恐惧的声音:“西弗勒斯,救救我!”

“嗯,认识”斯内普答道,那个女人脸又慢慢转开了。

“你呢,德拉科?”伏地魔问,同时用没拿魔杖的那只手敲击着巨蟒的嘴。德拉科剧猛然摇头。现在那个女人已经清醒了,他似乎根本不敢去看她。

“但是你上不了她的课了,”伏地魔说,“你们不知道,我们今天能聚在这里都是因为她,查瑞丽-伯比奇,她一直正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任教。”

桌子周围的人恍然大悟,一个身躯高大肥硕的长着尖牙的女人咯咯笑了起来。

“是的……伯比奇教授孩子们麻瓜的知识……麻瓜们是如何与我们不同……”

一个食死徒拍着地板。查瑞丽-伯比奇的脸再次转到了斯内普的方向。

“西弗勒斯……求你……求你……”

“安静!”伏地魔说,又抖动了一下马尔福德魔杖,顿时查瑞丽像被塞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伯比奇教授并不满足于腐蚀污染有魔法天赋的孩子们,她上周还在预言家日报上发表了一篇热情洋溢的文章,为泥巴种辩护。她说巫师必须该接受那些贼的知识和魔法,伯比奇教授还认为纯血统人的减少是令人满意的……她要我们找麻瓜做伴侣……或者,当然了,还有狼人……”

这次没有人再笑了,伏地魔的声音中透着勿庸置疑的愤怒与蔑视。查瑞丽-伯比奇的脸又一次转向了斯内普,她的眼泪涌了出来,直流到头发里。她再次转开的时候,斯内普冷漠地盯着她的后背。

“阿瓦达索命!”

那道绿光照亮了屋子的每个角落。查瑞丽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下面的桌子上,桌吱吱作响。几个食死徒又坐回到了椅子中,德拉科瘫在了地板上。

“吃晚饭了,纳吉尼”伏地魔轻声说,那只巨蟒慢慢地从他的肩膀上滑向了光亮的木桌。

第二章 回忆

哈利流着血,用左手紧紧地攥住右手。他一边喘息一边小声地咒骂着,用肩膀撞开了他卧室的门。这时传来了打碎瓷器的声音——他踢倒了一杯放在卧室门口的凉茶。

“怎么——?”

哈利看了看四周,女贞路4号外的平台早已荒废了。这个陷阱可能算得上是达力的一个不算成功的恶作剧。哈利举起还在流血的手,把茶杯的碎片刮到一起,扔进了卧室门里那个已经填满的垃圾桶。

哈利还有四天才能够不受限制地使用魔法,这简直令人无比地烦闷与气愤——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手指上的伤口会使他产生动摇。他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伤口,但是现在他必须好好地考虑一下——特别是对于他马上要实施的那些计划——这似乎是他所学魔法中一个很大的漏洞,哈利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问问赫敏该怎么做。他一边想着,一边用一卷纸巾擦去了地上的茶水,然后砰地关上了身后的门,回到了卧室。

哈利花了整整一个早晨把在学校用的箱子第一次完全倒空——和他六年前把它装满一样费事。在之前的几个学期里,他仅仅需要拿出里面最重要的部分,然后整理或者是更新它们,而箱子的底部则留下了一些零碎物件——旧的羽毛笔、风干的甲虫眼睛、单只的早已穿不下了的袜子。几分钟前,哈利刚把手伸进这些东西里时,便感到右手的无名指一阵刺痛,拿出来一看,他的指尖上流出了大量的血。

他现在进行地更小心了些。当哈利再次跪在箱子边,摸索着箱子的底部时,他找到了一个两面闪烁着“支持塞德里克-迪戈里”和“波特臭大粪”的发光的徽章、一个裂开的窥镜,还有一个金色小盒子,里面藏着那张署名为r-a-b的纸条。最后他发现了那个刚才刺伤他的东西,他立刻认出来了,那是一块两英寸长的魔法镜子的碎片——是他已死的教父,小天狼星送给他的。哈利把它放在一边,又仔细地摸了一遍箱子里剩下的东西,然而除了像发光的沙砾这样的粘在箱子最底层的粉状玻璃外,再也没有他教父的遗物了。

哈利坐起来检查了一下把他弄伤的那个不规则的镜子碎片,但是只看到自己那明亮的绿眼睛在望着他。他把这个碎片放在床上那份还没读过的预言家日报上,同时尝试着抑制心中由于那镜子碎片而回忆起的痛苦和后悔。

哈利又花了一个小时把箱子完全清空,丢掉了没用的东西,并把留下来的物品分门别类地安放好——今后的什么时候或许还需要它们。他的校服和魁地奇的制服、坩锅、羊皮纸、羽毛笔还有大部分的课本最后都堆到了一个角落里,他不知道姨夫和姨妈会如何处置它们。也许把它们当成是某些可怕罪行的证物一般,在某个深夜烧掉吧。他的麻瓜衣服、隐形衣、药剂箱、一些必要的书、海格送给他的相册、还有他的魔杖都被重新打包进一个旧帆布包里。最前面的一个口袋里是活点地图和那只装着r-a-b写的纸条的小盒子。这个盒子是值得放在里面的,或许它的确一文不值——即使是在平常人看来,它也毫无价值——但想起为了得到它所付出的代价,它确实是值得放在里面的。

在他的书桌上还留着相当大的一堆报纸,旁边是他的猫头鹰,海德薇,唯一一个天天陪伴着哈利在女贞路度过这个夏季的生物。

他从地上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后来到书桌前。海德薇没有动,他开始草草地浏览着报纸,随后一张张地扔进垃圾箱里。海德薇睡得很熟——或者说是装作睡得很熟,她还在生气哈利限制她飞出笼子的时间。

当哈利翻到这堆报纸的底层时,速度渐渐慢下来,他开始寻找着他刚回到女贞路时送来的一期特刊,他记得那期的头版有一小条关于霍格沃茨的麻瓜研究课教授,查瑞丽-伯比奇辞职的新闻。最后他总算找到了。在打开第十版后,他坐在椅子上,再次读起那篇早已就看过的文章。

纪念阿不思-邓布利多

埃非亚-多戈

我第一眼见到邓布利多是在十一岁,那天,我们第一次来到霍格沃茨。我俩的共同点无须置疑,就是我们都觉得自己是局外人。我在来学校前感染了龙疹,尽管不会再传染了,但我脸上标志似的麻点和绿色的皮肤都使得许多人不愿接近我。而阿不思,则是顶着被众人讨厌的臭名声来到霍格沃茨的,将近一年前,他的父亲,珀西瓦尔,因为公然使用暴力攻击三个年轻麻瓜而被定罪。

阿不思从不否认他的父亲(已经死在了阿兹卡班)所犯下的罪行,相反,当我鼓起勇气去问他时,他断然告诉我他明白他的父亲是有罪的。在那之后,邓布利多一直拒绝谈论起这件伤心事,尽管许多人尝试着迫使他开口。甚至有一些人是在赞扬他父亲的行为的,并猜想阿不思也是一个讨厌麻瓜的人,他们实在是大错特错了——了解阿不思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证明,他从来都没有表现过反对麻瓜的倾向。实际上,他对麻瓜的坚决支持使他在后来的几年中给自己树了许多敌人。

这件延续了好几个月的事,使阿不思的名声被他父亲所败坏。但第一学年结束时,他就再也不是作为一个痛恨麻瓜者的儿子而出名,而是作为学校有史以来最聪明的一个学生。我们这些有幸成为他朋友的人也受益颇多,不只是他的帮助和鼓励,还有他一贯的慷慨与大方。后来他对我承认,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志向就是教学。

他不仅赢得了学校里的每一个奖项,还很快就和那时许多最著名的魔法界人士开始了信件往来,包括有名的炼金术士尼可-勒梅、著名的历史学家巴希达-巴沙特,以及魔法理论家阿德贝-沃夫林。从他的好几封信里都可以找到后来他所出版著作的痕迹,像是《今日变形》、《有趣的挑战》和《实践魔药学》。邓布利多的未来似乎在那时就已经注定辉煌,但是长久以来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他为什么不去当魔法部部长。虽然在后来的几年里一直有着这方面的传言,可是,他从来就没有进部里工作的野心。

在我们到霍格沃茨的第四年,阿不思的弟弟,阿不福思,也进入了学校。这两人没有一处相同的地方,阿不福思一点都不喜欢读书,喜欢用决斗来解决争端而不是像阿不思那样通过理智的辩论。然而,并不像某些人所设想的那样,兄弟两人会反目成仇。这样两个完全不同的男孩,却相处的相当友好。公平的说,对于阿不福思,生活在阿不思的光芒下绝不是一段很舒服的经历。作为阿不思的朋友,他身上所不断闪现的光辉都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那么作为他的兄弟,这就更加令人不快了。当阿不思和我离开霍格沃茨,打算开启不同的人生之前,我们想一起来一次那时所流行的世界旅行——拜访并且观察外国巫师。但在我们旅途开始前的那个黄昏,阿不思的母亲凯德拉过世了,作为一家之长,阿不思得养家糊口。我将启程的日子推迟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参加凯德拉的葬礼以表尊敬。然后独自一人进行这孤独的旅程,毫无疑问阿不思肯定不会和我一起去旅行——他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需要照料,而且他们几乎没有什么钱。

在那段日子里我们很少联系,我写信给阿不思,可能是无意识地,描绘起了我在旅行中看到的奇景和故事,从在希腊勉强逃离吐火兽的事,到埃及那些炼金术士们的实验。他给我的信则几乎不提他那日复一日的生活,我想这种生活对一个那么有才气的巫师来说一定是十分地挫败和无趣。当我还沉浸在我的旅行中时,我很悲痛地听说另一桩惨剧降临到邓布利多的头上:他的妹妹阿瑞娜去世了。

虽然阿瑞娜的身体虚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这在失去母亲不久后的又一个打击,对他们兄弟俩影响仍然非常大。所有这些阿不思的不幸的私事——再加上我自己所碰上的幸运事——使得邓布利多觉得他对阿瑞娜的死负有责任(其实当然完全和他没有关系),它们给邓布利多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我回去后才发现这样一个年轻人已经历了一个年长者所能遭遇的苦痛。阿不思比从前多了一分保守,少了些无忧无虑。像是老天为了增加他的痛苦,失去阿瑞娜没有使阿不思和阿不福思更加亲密,反而更加疏远了(当然这被及时挽救了——在后来的几年中他们恢复了友谊,不是更亲密,而是变得更加的坦承以待)不管怎样,从那时起,他就不再谈起他的双亲和阿瑞娜,他的朋友们也不会再提及。

仿佛从前的这些痛苦只是为了反衬他在接下来几年里取得的成功。邓布利多在魔法学术方面的无数贡献,包括发现龙血的十二种用途,将使好几代人受益。同样,成为威森加摩首席巫师的他在许多审判中表现出非凡的智慧。许多人说,现在仍然没有哪次巫师决斗能够与1945年邓布利多与格林沃德之间的这一场相媲美,所有目击者都写下了他们在观看这两位杰出的巫师的搏斗时所感到的恐惧与敬畏。邓布利多的成功,以及这些成功在巫师界的重要地位都被记录在了魔法史上,被认为是与《国际保密条令》的传入和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魔头的垮台并列的转折点。

阿不思-邓布利多从不骄傲自负,他可以从任何一个人那里获益,但是那都是卑劣和毫无意义的,我相信早年的那些挫折赋予了他高尚的人格和同情心。我不敢相信我会失去这样一个朋友,但是我的损失肯定无法与整个巫师界相比。他被称作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鼓舞人心和受人爱戴的校长,他在人们心中虽死犹生。长久以来他都为了一切能变得更好而工作,直到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一定还很乐意向一个得了龙疹的小男孩伸出援手,就像我遇到他的那天一样。

哈利读完了,但是他依然盯着讣告旁的那张照片:邓布利多带着他熟悉的,慈祥的微笑,但是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透过他那双半月型的眼镜,就算是在报纸上也能给波特以强烈的印象,就仿佛是x光一般,哈利的悲伤中混合着一种羞耻感。

他以为他很了解邓布利多,然而在他读了这篇讣告后,他才不得不意识到,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他每次一想到邓布利多,就跳出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庄严、年老的,有着银色头发的人。他对年轻时的邓布利多完全没有概念,就好像试着去想象一个愚蠢的赫敏或者一条友好的炸尾螺一般。

他从没想过要去询问邓布利多的过去,毫无疑问那会很奇怪,甚至很鲁莽。而且毕竟邓布利多与格林沃迪的那场传奇性的决斗已经变成了普及的知识,哈利也没有想过去问问邓布利多那是一场怎样的决斗,更不用说他的那些其它成就了。没有,他们只是一直在谈论哈利,哈利的过去,哈利的未来,哈利的计划……似乎对于现在的哈利来说,尽管他的未来充满着危险和变化,他都已经错过了那些无可代替的机会,去问问那些有关邓不利多自己的事。甚至,他曾经问过校长的唯一一个私人问题,邓布利多也没有诚实地回答他:

“你照魔镜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我?我看见自己拿着一双厚厚的羊毛袜。”

哈利想了很久,他把这张讣告从《预言家日报》上撕了下来,摺好放在《实用防御魔法及其对黑魔法的克制》的第一册中。然后把剩余的报纸都丢到垃圾桶里,转身面对房间:它已经变得整齐多了。唯一留在外面的东西是今天的《预言家日报》,仍然放在他的床上,在它的上面,是那块损坏了的镜子的碎片。

哈利穿过房间,移开今天的《预言家日报》上的镜子碎片,打开报纸。当他一大早拿起猫头鹰邮递送来的卷好的报纸时,只匆匆瞥了一眼头条,发现没什么关于伏地魔的消息后,就把它扔到了一边。哈利确定部里一定会禁止《预言家日报》刊登有关伏地魔的新闻。但是现在,他突然看到了他因此而错过的东西。

在第一版的底部中间有一条小消息,配有邓布利多照片,好像是匆忙间被发布出来的:

邓布利多——最后的真相?

上个星期以来,作为他这一代中最伟大的巫师,有关这个有缺陷的天才人物的令人震惊的故事被许多人所看重。揭开受人欢迎的表象,这个长着银胡子的贤者,丽塔-斯基特为展示他混乱不堪的童年时代、目无法纪的青年时代、一生中长期的家族斗争,还有邓布利多那带进了坟墓的秘密:为什么这个男人轻易放弃成为魔法部长的机会,而仅仅满足于做一个校长呢?什么是那个被称为凤凰社的神秘组织的真正目的呢?邓布利多是怎么面对他的死亡的呢?

还有许许多多诸如此类的其他问题已经在丽塔-斯基特最新的爆炸性的人物传记——《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活与谎言》中得到探究,详见第十三版,贝瑞-布理斯怀特的专访。

哈利撕开报纸找到第十三版。在这篇文章的顶部,是另一张哈利熟悉的脸:一个带着镶宝石眼镜的女人,卷曲的金色头发经过精心打理,露出牙齿无疑是展示一个胜利的微笑,照片中的她正在对他摆动着手指。哈利尽可能地不去看这幅恶心的照片,继续读了下去。

在我个人看来,丽塔-斯基特比她那些犀利著称所表现出来的要温柔热情的多。当在她那舒适的走廊里招呼过我后,她把我径直引入厨房喝茶,吃了片重油蛋糕,接着,不用说,这是一次热情高涨的谈话。

“当然,邓布利多是每一个传记作者的梦想,”斯基特说,“这样一段漫长而又充实的人生。我保证我的书将会是以后许许多多传记中的第一部。”

斯基特确实说到了要点。她那九百多页的著作仅仅在邓布利多六月的神秘死亡后四周内就完成了。我问她是怎样设法达成这超高速的壮举的。

“哦,当你像我一样当了那么长时间的记者后,你会知道极限工作只是一个本能而已。我知道巫师界都在吵嚷着要求知道整个故事,我想成为满足他们需求的第一人。”

我提到了那篇最近普遍流传的,由威森加摩的特邀顾问、邓布利多长久以来的好友埃非亚-多戈所作出的评论:“斯基特的书所包含的内容还没一张巧克力蛙的画片上多呢。”

斯基特大笑起来。

“亲爱的多戈!我还记得几年前采访他关于人鱼权利的事,上帝啊#蝴太愚蠢了,就好象我们坐在温德美尔湖底,他却总是不停地和我说要小心鲑鱼。”

可是埃非亚-多戈的那些谴责影在许多地方都产生了影响,斯基特真的认为短短的四个星期就足够获得邓布利多那漫长而非凡的一生的信息吗?

“哦,亲爱的,”斯基特微笑着,亲切地用指关节敲打着我,“你当然知道一大袋加隆、从不让人拒绝的作风、还有一支美妙的速记笔可以换来多少消息吗!人们排着队都要来揭露邓布利多的污点呢!你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认为他是那么优秀的——他惹恼了很多重要人士。老骗子多戈马上就会被脱下他那崇高的外衣了,因为我获得了一个许多记者会用他们的魔杖去交换的消息来源——一个从不公开演说,却是邓布利多那目无法纪的青年时代中一位很亲近的人物。

前面提到的那本斯基特的公开传记的确建议那些坚信邓布利多的人生完美无暇的人们必须对即将到来的那些打击做好准备。我想问,那么她所揭开的最大的惊人之事是什么呢?

“现在别问,贝瑞。在你没有买我的书前我不会泄露任何亮点!”斯基特笑道,“但是我可以保证那些仍然相信邓布利多是像他的胡子一样清白的人会遭到当头一棒!让我们想想,人们都听说他强烈地反对着神秘人,但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自己在青年时代曾经涉足黑魔法!作为一个在晚年时代提倡宽容的巫师,年轻时候却绝不是一个气量大的人!是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有一段极度黑暗的过去,更不用说他的那个靠着努力学习来掩饰的,所避免提及的肮脏的家庭。”

我问斯基特她所指的是不是邓布利多的弟弟阿不福思,十五年前因为一桩对未成年人滥用魔法的恶行而被威森加摩定罪的事。

“哦,阿不福思那事只是那一大堆丑闻中的末梢而已,”斯基特笑着说,“不,不,我说的是关于比一个虚度光阴的弟弟,甚至比他那个残害麻瓜的爸爸要严重的多的事——尽管邓布利多无论如何都不能使他俩中的任何一个冷静下来,他们两个都被威森加摩控诉过。不!引起我兴趣的是他的母亲和妹妹,挖掘出来一点儿被掩盖得很好的丑事——不过,正如我所说的,你们将不得不等到第九到第十二章时才能知道所有细节。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们,毫无疑问邓不利多从来不向别人谈起他那断了的鼻子的故事。”

虽然被揭露了家庭丑闻,但是,斯基特总不能否认邓布利多在许多魔法发明上的光辉吧?

“他是有头脑,”她承认,“尽管对于那些现在假定属于他的成就是否真的完全是他该得的荣耀还有许多疑问。正如我在第十六章中所揭示的,艾弗-狄龙斯贝宣称他在邓布利多‘借用’他的论文前早已经发现了龙血的八种功用。”

但是,恕我冒昧地说,邓布利多的一些成就的重要性是无法否认的。他击败格林沃迪的那次著名事件呢?

“哦,我很高兴你现在谈到了格林沃迪,”斯基特带着一种浅浅的微笑说,“恐怕那些天真地相信邓布利多的那次重大胜利的人们肯定会像是中了一颗炸弹——也许不如说是中了一个粪弹。确实是非常下流的手段。我想说的是,不要对传说中那场壮观的决斗那么确信。当读过我的书后,人们也许会被迫承认格林沃迪只是从魔杖末端变出了一块白手帕,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斯基特拒绝透露更多有关这个阴谋事件的内幕,我们只好转向了那些最让她的读者着迷的人际关系方面的内容。

“哦,是的,”斯基特说道,兴致勃勃地点着头,“我用了整整一章来讲述邓布利多和波特间的关系。那种被称为是不健康,甚至是有点邪恶的关系。再说一句,你的读者们想要了解整个故事就得买我的书了。不过我刚刚那句话毫无疑问是指邓布利多对波特产生了一种不正常的兴趣。那是否是他对那男孩最大的兴趣——没错,你们将会在我的书中了解到。毫无疑问哈利拥有一个麻烦不断的青春期。”

我问她是不是还在和哈利-波特联系,去年她对他的采访使自己名声大噪:一篇突破性的关于波特确信那个神秘人回来的专访。

“哦,不错。我们的联系更紧密了,”斯基特说,“可怜的波特几乎没什么真正的朋友,我们在他面临一生中最关键挑战的日子里碰头了——那就是三强争霸赛。我大概是现有的,可以说唯一真正了解哈利-波特的人了。”

我把谈话巧妙地引到了那些围绕着邓布利多最后时刻的许多传闻上。斯基特相信在邓布利多死的时候波特就在那儿吗?

“哦,我不想说太多,这都在我的书里。不过许多在霍格沃茨城堡里的目击者都看见了波特在邓布利多掉下来——或是跳下、被推下来之后从现场跑了出来。波特后来也指证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一个声名狼藉的,对他心怀嫉妒的男人。这一切都真的像它们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吗?这需要大家来决定——一旦等他们看过我的书之后。”

完成所有具有诱惑力的记录后,我离开了。没有人会怀疑斯基特是一个极好的推销者。到时候,邓布利多的众多崇拜者们会为他们的英雄身上所暴露出来的事迹而发抖不止。

哈利看完了全篇文章,却仍然无神地盯着报纸。像是要呕吐似的,强烈的厌恶与愤怒从他体内燃起,他把报纸揉成一团丢了出去,用力砸在了墙角,和那些已经满出垃圾桶的垃圾作伴去了。

他开始盲目地在房里大步地来回走,拉开空荡荡的抽屉,捡起书本又把它们放回书堆中……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丽塔的文章里那些胡编乱造的语句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用了整整一章来讲述邓布利多和波特间的关系……不健康,甚至是有点邪恶的关系……他年轻时曾涉足黑魔法……我得到了一个大多数记者会用魔杖来交换的消息来源……

“撒谎!”哈利吼道,透过窗户,他看到邻居稍稍停了一下,然后重新发动割草机,紧张地抬头看着。

哈利重重地坐在了床上。那面破碎的镜子在离他不远处晃动,他把它捡起来,翻来覆去地在手里玩弄,思念着邓布利多,还有丽塔诽谤他的那些谎言……

有道明亮的蓝光一闪而过,哈利惊呆了,手指再次从那些锯齿状的边缘上滑过。他看到了……他必须做点什么。他看了看身后,墙壁是佩妮姨妈挑选的那种病恹恹的桃红色:这里没有任何蓝色的东西能从镜子里反射过来。他又一次凝视着镜子碎片,然而这次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除了他自己那发亮的绿眼睛在看着他。

那只是幻境,没有别的解释;看到它,是因为他一直在想着自己已故的校长。如果有什么可以确定的,那就是阿不思-邓布利多那双充满智慧的蓝眼睛再也不会深深看着他了。

第三章 德思礼一家的离开

前门的撞击声传到了楼上,一个声音咆哮着:“嘿!小子!”

然而经历了十六年被呼来喝去的日子的哈利,这会儿当然没有立刻回应。他仍然看着狭长的碎镜片,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自己看到了邓不利多的眼睛。直到弗农姨父又吼了一声“小子!”,哈利这才慢慢地起身下床,向卧室门口走去,中途他把碎镜片放进了他将要带走的旅行包里。

“别磨蹭!”弗农-德思礼冲着楼梯上的哈利喊道,“下来,我有话要说。”

哈利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下楼梯。他环视了一下客厅,发现德思礼一家三口都在。他们穿得好像正要出门似的:弗农姨父穿着一件旧破的夹克,而达力——哈利的那个大块头、金发、肌肉发达的表兄则穿着一件皮夹克。

“怎么了?”哈利问。

“坐下!”弗农姨父说。哈利挑起眉毛,“请!”弗农姨父补充了一句,微微的畏缩了一下,好象那个字很难说出口一样。哈利坐下来,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他的姨夫开始来回踱步,佩妮姨妈和达力都期待地看着他。终于,弗农姨父皱紧了他紫色的大脸,在哈利面前停了下来,开口说道:

“我改变主意了。”

“真令人意外啊。”哈利讽刺地说。

“你竟然用那种语气——”佩妮姨妈用那尖刻的声音说,然而弗农姨父挥手制止了她。“那些全都是空话,”弗农姨父用他猪一样的小眼睛盯着哈利说,“我一个字都不打算相信。我们就待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哈利看着他的姨夫,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过去的四个礼拜里,弗农姨父每隔24个小时都要改变一次主意,把行李放到车上,又拿出来,再放进去,每改变一次主意都要重复一遍。哈利最喜欢的一次是,弗农姨父不知道达力在上次收拾行李时把哑铃放进了箱子,于是把那箱子提起来准备放进汽车行李箱,结果--疼地他尖叫咒骂着摔了个跟头。

“都是因为你,”弗农姨父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开始在客厅里踱来踱去,“我们——佩妮、达力和我——陷入了危险之中,因为那些……那些……”

“‘我们那种人’,是吗?”哈利说。

“总之我不信,”弗农姨父重复了一遍,再次停在哈利面前,“昨晚我想了大半夜,我确信这是一个阴谋,为的就是要得到房子。”

“房子?”哈利重复道,“什么房子?”

“这所房子!”弗农姨父尖叫道,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我们的房子!现在这里的房价飙升!你想把我们都支开,然后用一些骗术诡计,当我们还蒙在鼓里的时候房子就成了你的了,然后——”

“你疯了吗?”哈利问道,“为了得到这所房子?难道你真的和看上去一样蠢?”

“你怎么敢——!”佩妮姨妈尖叫道,但是弗农再一次制止了她,他的表情看起来无所畏惧。

“恐怕你们忘了,”哈利说,“我的教父已经留了一所房子给我。我怎么会想要你们的?难道是为了这里的美好回忆吗?”

房间里出现了一阵沉默。哈利觉得自己已经在这次辩论中压制住了他的姨夫。

“你声称,”弗农姨父说,再次开始踱步,“那个什么魔——”“伏地魔”哈利不耐烦的说,“我们已经讨论过一百次了。那并不是我声称,而是事实。去年邓不利多告诉过你,金斯莱和韦斯莱先生也告诉过你。”

弗农姨父怒气冲冲的耸起肩膀,哈利猜他姨夫一定是在试图摆脱关于那些不速之客的记忆,在哈利刚放暑假的那几天,两个成年巫师——金斯莱-沙克尔和亚瑟-韦斯莱的到访,对德思礼一家来说,是非常不愉快的一次意外。哈利不得不承认,不管怎么说韦斯莱先生曾经毁掉德思礼家的半个客厅,他的再次到访绝不会令弗农姨父开心。

“金斯莱和韦斯莱先生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哈利冷冷的指出,“一旦我年满十七周岁,保护我的魔法就失效了,那意味着你们会和我一样被暴露出来。凤凰社确信伏地魔一定会拿你们当靶子,他会折磨你们来试图找到我,或者他认为只要把你们当作人质,我就会去救你们。”弗农姨父和哈利目光交汇,哈利确定那个时刻他们想的是同一件事。

弗农姨父继续踱步,哈利接着说道:“你们要藏起来,凤凰社会帮助你们,并且给你们最完善的保护。”

弗农姨父一言不发,只是走来走去。太阳已经落到了女贞路的篱笆下面,隔壁邻居家的割草机又停了下来。

“你们不是有个魔法部吗?”弗农姨父突然说道。

“没错”哈利有些惊讶。

“那么,为什么他们不来保护我们?在我看来,作为无辜的受害者,我们除了窝藏一个被关注的家伙之外没有任何罪过,我们有权利得到政府的保护!”

哈利实在忍不住,他放声大笑。那真是典型的弗农姨父,即便他藐视,猜忌这个世界,他居然还是寄希望于某个机构。

“韦斯莱先生和金斯莱已经告诉过你了,”哈利重复道,“我们认为魔法部已经被他们那些人腐蚀了。”

弗农姨父大步退回到壁炉边,用力地倒吸了一口气,以至于他的大黑胡子起了波纹,而他仍然皱着那张紫脸。

“好吧,”他说,再一次停在哈利面前,“好吧,就当是为了这次的争论,我们接受他们的保护,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那个金斯莱小子保护我们。”

哈利使劲儿控制着翻白眼的冲动,但那非常困难,这个问题同样被讨论了好几次了。

“我告诉过你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金斯莱要保护麻——我的意思是,你们的首相。”

“显然-他是最棒的!”弗农姨父指着空白的电视屏幕说。德思礼一家在新闻里看到过金斯莱陪同麻瓜首相去医院探访。金斯莱完全掌握了打扮地像一个麻瓜的诀窍,加上他那令人安心的缓慢低沉的嗓音,这一切使得德思礼一家对金斯莱另眼相看,尽管他们从来都没见过金斯莱戴耳环的样子。

“他已经有任务了,”哈利说,“但是海丝佳-琼斯和德达洛-迪歌更适合这份工作。”

“如果我们看过他俩的简历……”弗农姨父刚开口,哈利已经失去耐心,他走到姨夫的前面,独自盯着电视机说道:“那些看起来像意外的事故不是意外——坠机、爆炸、列车出轨,还有从我们最后一次看新闻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是。人们失踪和死亡都是他幕后操纵的——伏地魔。我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过你们,他杀人不眨眼。甚至那些雾气——那都是摄魂怪造成的,如果你不记得他们是什么,去问你儿子!”

达利突然用双手捂住了嘴,在他父母和哈利的注视下,他慢慢的把手放下来,开口问道:“他们有…更多的?”“更多?”哈利笑了,“比袭击我们的那两只要多吗,你想问这个吗?当然!现在有几百个,也许几千个,依靠恐惧和绝望生存……”

“好吧,好吧别吓人了,”弗农姨父喃喃的说,“你已经说清楚了。”

“希望如此,”哈利说,“因为一旦我年满十七岁,所有的那些东西——食死徒、摄魂怪,也许还有阴尸,也就是被黑巫师控制的死尸,那些东西都可能会找到你们并且袭击你们。如果你们还记得上一次试图摆脱巫师的情景,我想你会同意接受帮助的。”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海格撞碎木门的遥远的声音似乎穿越时空再次回荡起来(第一年的时候)。佩妮姨妈看着弗农姨父,达力看着哈利。最终,弗农姨父冲口而出:“我的工作怎么办?达力的学校怎么办?我不认为这些事情对于一群懒惰的巫师来说有任何意义。

“你还不明白吗?”哈利喊道,“他们会折磨你们,杀死你们,就像当初对我父母那样!”

“爸爸,”达力大声的说,“爸爸,我要跟那些凤凰社的人走。”

“达力,”哈利说,“你这辈子总算说了句有用的话。”

他知道自己赢了,如果达力因为恐惧而接受凤凰社的帮助,他的父母会陪他一起的。毫无疑问他们将撤离他们的老古董房子。哈利看了一眼壁炉上的旅行钟。“他们大概5分钟后到”他说,没等德思礼家的人开口,他就离开了房间。曾经他以为自己会因为与姨妈、姨夫以及表兄永远的告别而万分开心,但如今空气里却有种尴尬和难为情的味道。16年的相看两厌将要结束的时候,你会对对方说些什么呢?

回到卧室,哈利漫无目的的翻着他的背包,然后在海德薇的笼子里翻出两盒猫头鹰坚果。她没有理会那两盒砰地一声掉到地上的食物。“我们就快走了,很快就走,”哈利对她说,“然后你就又可以飞翔了。”

门铃响了,哈利犹豫了一下,走出房间,下了楼。他不能指望海丝佳-琼斯和德达洛-迪歌能够单独与德思礼和平相处。

“哈利波特!”哈利刚打开门,一个激动的声音就尖叫到,那个戴着紫红色礼帽的矮个男人对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一如既往的荣幸!”

“谢谢你,德达洛”哈利说,有点窘迫地对着黑头发的海丝佳微微一笑,“你们能来帮忙真是太好了……他们在那里,我的姨妈、姨夫还有表兄……”

“你们好,哈利波特的亲人们!”德达洛走进客厅开心的说。德思礼一家看起来并没因此觉得开心,哈利有一半的心期待着他们再次改变主意。达利一见到巫师就缩在他妈妈身后。

“看来你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棒极了!就像哈利告诉你们的那样,这是一个简单的计划,”德达洛一边说,一边从背心口袋中掏出一个大怀表看了看,“我们比哈利走的早,如果在你们家里使用了魔法会有危险——哈利还未成年,在这里使用魔法的话魔法部就有借口来逮捕他——所以我们开车走,比方说,十英里左右,我们会幻影显形到给你们安排好的安全地点。我想,你知道如何开车吧?”他礼貌的询问弗农姨父。

“知道如何——?我当然知道怎么开车!”弗农姨父气急败坏的说。

“您非常聪明,先生,非常聪明。就我个人而言,那些按钮让我十分迷惑。”德达洛说,很显然他是想要讨好弗农姨父,但是弗农姨父显然因为德达洛的这些话,对计划丧失了信心。

“连开车都不会,”他咕哝着,胡须气愤的颤动着,所幸德达洛和海思佳都没有听到他讲的话。

“你,哈利,”德达洛接着说道,“要在这里等你的护卫前来。安排上有了一点小变化……”

“什么意思?”哈利立刻问到,“我以为是疯眼汉来接我,从飞路网过来。”

“不能那样了,”德达洛简洁的说,“疯眼汉会解释的。”德思礼一家听着这些对话,一脸的迷茫。“快点!”德思礼一家被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尖叫吓了一跳,哈利到处望了望一下才发现声音是德达洛的老怀表发出来的。

“就是,我们的行程非常紧张,”德达洛冲着老怀表点点头,把它放回背心口袋里,“我们尽量掐准了你离开这里和你的家人幻影显形的时间,哈利,所有咒语将会在你们都安全了的那一刻消失。”他转向德思礼,说:“那么,所有人都准备好出发了吗?”

没人回答他。弗农姨父仍然惊骇的盯着德达洛背心口袋突起来的那部分。

“也许我们应该去外面的门厅等一下,德达洛。”海斯佳小声的说。她显然觉得这时候留在屋里是不明智的,哈利可能要和德思礼一家来个伤感落泪的道别。

“不必了,”哈利咕哝了一声,但是弗农姨父夸张地大声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那么,再见了,小子。”

他伸出右臂靠近哈利的手,但是最后一刻似乎有些畏缩,然后合上拳头前后挥了两下,像个节拍器一样。

“准备好了吗,达达?”佩妮姨妈问,她忽然没道理地检查起手提包的扣子来,好像为了避免看到哈利。

达力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张开嘴巴站在那里,这让哈利想起了巨人格洛普。

“那么,走吧。”弗农姨父走到了客厅门口,这时候达力开口说道:“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啊?宝贝?”佩妮看着她的儿子问。

达力抬起粗大如火腿一般的手,指着哈利:“为什么他不和我们一起走?”

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僵在原地,他们盯着达力,就好象达力刚才说的他想要当一个芭蕾舞演员一般。

“你说什么?”弗农姨父大声的说。

“为什么他不一起走?”达力问。

“嗯……他……不想走,”弗农姨父说完,把脸转向哈利,补充了一句,“你不想走,对吧?”

“一点都不想。”哈利说。

“你明白了吧,”弗农姨父对达力说,“好了,我们现在出发吧。”

他向房间外面走去,打开前门,但是达力仍然没有动,佩妮姨妈迟疑的走了两步,也停下来了。

“现在是怎么了?”弗农姨父咆哮着又出现在门口。

达力似乎在很费劲的要把想法转化成语言说出来,经过了几秒钟痛苦的内心挣扎,他终于开了口:“但是,他要去哪里呢?”

佩妮姨妈和弗农姨父对视了一眼,很显然达力把他们吓到了。海思佳打破了沉默:“但是……你们一定知道你们的外甥要去哪里吧?”她迷惑的问。

“我们当然知道,”弗农姨父说,“他要去和你们那种人在一起,不是吗?好了,达力,我们上车去,你听到那个男人的话了,时间很紧,快过来。”

弗农姨父再一次走到了前门,可是达力仍然没有动。

“去和我们这种人一起?”海斯佳看起来被侮辱了。哈利已经见过巫师们被德思礼一家所震惊的样子了,他们惊讶于这些人竟然对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如此不在意。

“没关系,”哈利让她放心,“说实在的,我不介意。”

“不介意?”海斯佳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你将要做什么吗?他们不知道你要面临多少危险吗?他们不知道你在对抗伏地魔的战斗中扮演着多么重要角色吗?”

“呃……是的,他们不知道,”哈利说。“他们觉得我是个垃圾,事实上,我以前确实是——”

“我不觉得你是垃圾”要哈利不是亲眼看到达力的嘴唇在动,他绝对不相信这话是他说的,他看了达力几秒钟,才接受了那些话是出自他的表兄之口这个事实,而且,达力的脸红了。哈利既窘迫又惊讶:“嗯……呃……谢谢你,达力。”

达力又一次很困难与自己的思想做斗争,想要把想法表达出来,他咕哝道:“你救了我的命。”

“不完全是,”哈利说,“摄魂怪要的是你的灵魂……”

他好奇的看着他的表兄,其实无论是去年夏天还是今年夏天,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因为哈利回女贞路的时间非常短,而他把自己关在房间的时间非常久。哈利渐渐的明白过来,那杯他踩到冰茶也许并不是个恶作剧。虽然他很感动,但是看到达力因为表达自己的感受以后筋疲力尽,再说不出话了,哈利还是松了一口气。达力又试着张了一两次嘴,还是红着脸安静了下来。

佩妮姨妈早已经痛哭流涕了。海斯佳原本满意的表情在看到佩妮姨妈跑过去拥抱的人是达力而不是哈利之后,转变成了愤怒。

“真是……真是太贴心了,达达……”她扑在他那结实的胸口上哭着说,“这么……这么可爱的男……男孩……说……说谢谢你……”

“但是他根本没说谢谢!”海斯佳愤怒的说,“他只是说他不认为哈利是垃圾!”

“是的,但是达力说出那样的话,就相当于说‘我爱你’了,”哈利说,哭笑不得地看着佩妮姨妈仍然紧紧地抓住达利,好像他刚把哈利从失火的房子里救了似的。

“我们到底走不走?”弗农姨父吼道,再一次出现在客厅门口,“我还以为我们的时间很紧呢!”

“是的……是的,我们确实时间很紧,”德达洛-迪歌说,他刚才一直很困惑的看着这些变故,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了。“我们确实要马上出发了,哈利……”很快走到哈利身边,双手紧握哈利的手,“……祝你好运,我希望我们可以再见。拯救巫师界就靠你了。”

“噢,”哈利说,“好,谢谢。”

“非常好,哈利,”海斯佳也握祝蝴的手说,“我们的心和你在一起。”

“希望一切顺利,”哈利看了一眼佩妮姨妈和达力说。

“噢,我想我们一定会成为好哥们儿的,”迪歌说,他轻轻的挥了一下帽子,走出房间。海斯佳也跟着离开了。

达力轻轻的从他妈妈手里挣脱开,走到了曾经用魔法威胁过他的那个人身边,然后他伸出粉红色的大手。

“哎呀,达力,”哈利在佩妮姨妈的呜咽声中说,“摄魂怪把你变了一个人吗?”

“谁知道呢,”达力咕哝着,“再见,哈利。”

“嗯……”哈利说,握住达力的手摇了摇,“也许能再见,当心点,d哥。”

达力几乎笑出来了。他们一起走出屋子,哈利听着自觉沉重的脚步声穿过沙石路,然后车门关上了。

佩妮姨妈的脸一直埋在手帕里,听到声音了才抬起头,发现自己竟然和哈利单独在一起了。她飞快的把手帕放进口袋里,说:“那么,再见。”然后没有再看哈利一眼,向门外走去。

“再见。”哈利说。

她突然停住了,转过头来,有那么一会儿,哈利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象佩妮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她用一种古怪而又震撼的目光看着哈利,似乎马上就要说出口了,但是,她只是猛地转身跟在丈夫和儿子后面,离开了房间。

第四章 七个波特

哈利跑上楼,回到了他的房间,刚好透过窗户看到德思礼一家的车子慢慢从车库驶上公路。在佩尼姨妈和达力的头中间可以看见在后座的德达洛的顶帽。车在女贞路的尽头向右驶去,一刹那,车窗在落日的映照下反射出猩红色的光芒,很快便随着车消失在了哈利的视线中。

哈利拿上海德薇的笼子和火弩箭,背上他的背包,最后扫了一眼他那从来没这么整洁过的卧室,晃晃悠悠地下楼把他的东西都堆到楼梯角里。光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夕阳的光线使得客厅里满是光影。现在他站在这里准备最后一次离开这间房子,这感觉很奇怪。还记得很久以前当德思礼一家出去找乐子把他独自抛在屋里时,那份孤独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每当这时,他总会放下偷偷地在冰箱里翻出的好吃的东西,冲进达力的房间玩电脑游戏,或是打开电视看他朝思暮想的节目。回忆过去的那些时光让他觉得奇怪而空虚,就像是思念一个他死去多年的兄弟。

“你就不想再最后看一眼吗?”他问还把头埋在翅膀里的海德薇,“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就不想再回忆下过去的好时光吗?我的意思是,看见这擦鞋垫了吗?多么美好的回忆啊……当我从摄魂怪嘴下把达力救回来后,他在这上面一把鼻涕一把泪……毕竟他还是很感激我的……你会信吗?……去年夏天,邓不利多从那扇门走了进来”哈利沉醉在回忆中,海德薇也没想把他唤醒,还是把头埋在翅膀里。哈利转身背对着前门,说:“这儿,海德薇,”哈利拉开了楼梯下的一间小门,“这就是我以前睡觉的地方!那时你还没见过我呢,哎,真小,我都忘了……”哈利看了看那些各式各样的鞋和伞,想起了原来每天早上他是怎么样醒来,盯着那时不时都悬着一两只蜘蛛的“房顶”的。那都是在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知道自己的父母被谋杀,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奇怪的事发生在自己身边之前了。但哈利还记得那些紧紧缠着他的梦,即使是在那段时间,梦里尽是闪烁的绿光,有一次弗农姨父听到哈利说他梦见了飞在天上的摩托车,差点把车撞得稀烂……

突然,不知从那里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哈利一惊,直起了身子,头磕到了那低矮的门框,这又让哈利想起了弗农姨父曾经骂他的话,他摇晃地走回厨房,把头探出窗外朝后院望去。黑暗中似乎起了涟漪,空气似乎在微微颤抖。然后,一个接一个的人幻影移形急匆匆的走进他的视线了。最显眼的是海格,他戴着头盔,配了一副护目镜,还骑着一架硕大无比的摩托车,还带着一个黑色的边车。其他人则从飞天扫帚上——有两个人是从黑翅膀的夜骐上——慢慢爬了下来。哈利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冲向他们,赫敏热情地拥抱了他,罗恩则拍了拍哈利的背。海格说:“好了,哈利。你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哈利欢快地说道,“但我没想到你们都来了!”

“计划有变,”疯眼汉不耐烦地说,他手里提着两个鼓鼓的麻袋,那只带魔法的眼睛还飞快地从昏暗的天空扫到房子再到花园,“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慢慢给你说。”

哈利领他们进了厨房,他们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坐在佩尼姨妈闪闪发亮的案板上,还有的则靠在她那些一尘不染的器具上,有说有笑。罗恩还是又高又瘦;赫敏把她乱糟糟的头发扎成了辫子;弗雷德和乔治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比尔脸上满是疤痕,头发也长了;韦斯莱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和蔼,秃着头,眼镜也戴歪了;疯眼汉穿着战斗装,瘸着腿,那只魔法眼在眼窟窿里不停地转;唐克斯的短发已经成了她最爱的亮粉色;卢平的头发更白了,有了更多的皱纹;芙蓉一头柔顺的银发,比以前更窈窕美丽了;金斯莱还是秃顶宽肩膀;海格的乱发和胡须还是老样子,为了不撞到天花板他不得不微微地弯下腰;蒙格顿斯,还那么瘦小、委琐,长着一对猎犬般的珠泡眼。看见他们大伙让哈利的心里暖洋洋的。他发现自己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他们,就连蒙格顿斯这个他上次还差点掐死的人也是一样。

“金斯莱,你不是在照料那个麻瓜首相吗?”哈利嚷到。

“现在他可一刻也离不开我,”金斯莱说道,“但是你比他重要多了。”

“哈利,你猜怎么着?”唐克斯坐在洗衣机上快活地说,左手得意地向哈利摇晃着,一枚戒指在她的无名指上闪闪发亮。

“你们结婚了?”哈利大声问,看看她又看看卢平。

“你没能来真是太遗憾了,哈利,但我们的婚礼也没太张扬。”

“那可真是太好了,真是恭……”

“好了,好了,现在没有时间闲聊了,”穆迪大叫,厨房里马上就安静了下来。他把袋子放到脚边,对哈利说,“就像德达洛告诉你的那样,我们得放弃计划a。毕尤斯 底克尼斯变卦了,这就给了我们一个很大的问题。现在这所房子与飞路网相连的行动都不允许了,无论是用门钥匙,还是幻影移形进出。美名曰是为了防止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接近你。在我看来那全是在胡来,你妈妈的魔法已经做得够好了。他做的那些事反而让你不能安全离开这儿。”

“第二个问题是:你还没成年,那就意味着你必须还得遵守那条法规。”

“我没……”

“法规!法规!”疯眼汉不耐烦地说,“侦测未成年人身边的魔法活动的咒语,那是部长发现未成年人非法施法的方式!如果你,或是你周围的什么人,施魔法想带你离开这里,底克尼斯就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当然食死徒也会。”

“我们等不到这印记失效的时候了,因为你一成年,你妈妈给你施的保护咒就会失效。用不了多久,底克尼斯的人就会把你捉住。”

哈利也忍不住暗地里佩服起了这个不认识的“底克尼斯”。

“那我们怎么办呢?”

“我们只有一种方法了,那也是印记追踪不到的唯一方法,因为我们不用施魔法:扫帚,夜骐,还有海格的摩托车。”

哈利觉得这计划有点问题,但他还是没有打断疯眼汉的话:

“你妈妈的咒语在两种情况下会失效:你成年时或是——”穆迪冲着厨房随便挥了挥手臂,“你不再把这里叫做你的‘家’。你和你的姨妈姨夫今晚就分别了,那就是说你们不会再生活在一起了,没错吧?”

哈利点点头。

“所以,这一次你离开的时候,就不会再回来了,那么魔法也会在你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那失效。我们打算提前让它失效,因为不这样的话,神秘人就会在你成年那一刻来抓住你。”

“对我们来说,唯一的优势就是神秘人不知道我们今晚会来把你带走。我们给魔法部漏了一点小小的假消息:他们会认为你三十日前是不会离开的。但我们要面对的是神秘人,所以我们不能指望他也相信那假消息;他肯定会让一帮食死徒在这片区域的上空巡逻以防万一。因此,我们给一打房子都施上了尽可能多的保护咒,这样他们就不能确定我们到底把你藏在那间房子里,他们都和凤凰社有一定联系:我的房子,金斯莱的住处,莫丽的穆里儿姨妈家你明白了?”

“太好了,”哈利说道,但并不那么真心地觉得这主意太好了,因为他还是发现了一个漏洞。

“你要去唐克斯父母那里。你一进入我们给那里设的保护咒里,就可以用门钥匙去陋居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呃……有一个,”哈利说,“可能他们一开始是不知道我在这十二间房子里的哪一个,但我们会不会太显眼了?”他飞快地点了点人数,“我们十四个人一起朝唐克斯父母家飞去?”

“啊,”穆迪说,“我忘了说最重要的一点了。我们十四个不会全去的。今晚将有七个哈利波特飞过天空。”说完,穆迪从斗篷里取出一瓶看上去像泥巴的东西。

不用再说什么,哈利立刻就明白了这计划的全部内容。

“不行!”他大声抗议,他的声音整个厨房都听得到“绝对不行!”

“我跟他们说了你肯定会有这种反应的。”赫敏得意地说。

“你认为我会让六个人冒着生命危险——”

“——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为了你而冒险,”罗恩说。

“那不一样,假扮成我——”

“好了,哈利,我们没人想假扮成你,”弗雷德真诚地说,“要是出了点什么问题让我们永远都是那瘦猴的样子的话,那怎么办?”

哈利没有笑。

“如果我不配合的话,你们就不能那么做,你们得用我的头发。”

“不错,那就是这个计划失败的地方,”乔治说,“很明显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拿到你的头发。”

“是啊,我们十三个人要拿一个不能使用魔法的傻小子的几根头发,我们没有任何机会的。”弗雷德说。

“有趣”哈利说,“这很好笑。”

“如果不得不使用暴力的话,哈利,我们会的。”穆迪咆哮着瞪着哈利,他的魔法眼在眼窝里也有一点颤抖,“这里的人都是成年人了,他们都准备好了为你而冒险。”

蒙格顿斯耸耸肩,做出一个很难看的鬼脸。魔法眼突然从穆迪的头转向他那一侧看了他一眼。

“不要争了,时间不等人,给我点你的头发,孩子,马上。”

“这太疯狂了,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穆迪开始咆哮了,“神秘人就在我们身边,而且已经控制了半个魔法部,你认为这没有必要?波特,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他就会相信那个假消息然后计划在你成年时再抓你,但他不可能不派一两个食死徒来盯梢——换我也会这么做。在你妈妈的保护咒还有用时他们也许暂时还找不到你或是这所房子,但保护咒马上就要消失了,他们也知道了你的大概位置。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假扮成你然后掩护你离开这儿。就算是神秘人也不能把他自己分身成七个人吧!”

哈利看到了赫敏的眼睛,马上又朝别处看去了。

“所以说,波特——请给我一点你的头发。”

哈利又看看罗恩,他正朝他故意做着鬼脸。

“快点!”穆迪喊到。

就这样,在大家的注视下,哈利把手伸到了头顶,抓起一小撮头发扯了下来

“太好了,”穆迪一边拖着瘸腿朝哈利走来,一边拔出了瓶口的软木塞,“请放进去吧。”

哈利把头发扔进了那泥状的液体里面。液体一碰到他的头发就开始冒出大量的气泡和烟雾,然后立刻变成了清澄的亮金色。

“噢,你的看上去比克拉布和高尔的好喝多了,哈利。”赫敏说。看到罗恩扬起他的眉毛,她的脸有点红,又说,“噢,你知道我的意思——高尔的尝起来太恐怖了。”

“现在,假波特们请到这里来排队。”穆迪说。

罗恩,赫敏,弗雷德,乔治,芙蓉在佩尼姨妈闪着微光的洗手槽前排成一排。

“还差一个人。”卢平说。

“让他去吧。”海格抓住蒙格顿斯的颈子把他摔到芙蓉旁边,粗声粗气地说。芙蓉皱了皱鼻子,站到了弗雷德和乔治的中间

“我是一名战士,我更想成为保护者”蒙格顿斯说

“闭嘴!”穆迪朝他喊到,“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没骨气的东西,每个食死徒都想抓住波特而不是杀死他。邓不利多总是说神秘人想亲手杀死波特。需要担心的是保护波特的人,食死徒想杀死的是他们。”

穆迪的话看上去并没有让蒙格顿斯安心,但穆迪已经从斗篷里拿出了六个蛋杯大小的杯子倒满了汤剂。

“那么,现在……”

罗恩,赫敏,弗雷得,乔治,芙蓉,还有蒙格顿斯都喝下了汤剂。他们刚咽下汤剂就不停地粗气,脸也痛苦地扭曲着。他们的身体就像一堆滚烫的蜡一样开始冒泡变形;赫敏和蒙格顿斯在快速地长高,罗恩,弗雷德和乔治的身体则不住地收缩,头发也在变黑;赫敏和芙蓉的头发好像在往头皮回缩;穆迪看上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弯下腰松了松麻袋的口子。当他再站起来时,面前已经站了六个气喘虚虚的哈利波特了。

弗雷德和乔治对望了一会儿,一起说到:“哇!我们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但我觉得,我还是更帅一点。”弗雷德在茶壶得倒影看倒自己的样子说。

“呸,”芙蓉在微波炉门上看到了自己的新造型,“比尔,千万别看我,我太难看了。”

“如果觉得衣服大了,我这里有小点的。”穆迪指着第一个口袋,“大的也有,袋子里还有六副眼镜,别忘了戴上。穿好衣服后,到那个口袋里去拿皮箱。”

真正的哈利认为这真是他见过的最古怪的事情了,即使他以前见过很多古怪的事情:他看着六个他自己在麻袋里翻找,拿出一套一套的衣服,换上一副一副的眼镜,把他们自己的东西丢开。看见他们毫无顾虑地宽衣解带——很明显比起让他们自己裸体来,他们更乐意让哈利这样——他真想让他们稍微尊重点他的隐私。

“我就知道金妮说的那个纹身是假的!”罗恩看着自己前胸说。

“哈利,你的视力真是糟透了。”赫敏边戴眼镜边说。

穿好衣服后,假哈利们都提上了帆布背包和猫头鹰笼子,每个笼子里都装着一只刚从第二个袋子里拿出的喂饱了的猫头鹰。

“很好,”看见他们七个都穿好衣服戴好眼镜提着行李,穆迪满意地说,“我是这样分组的,蒙顿格斯和我一组,乘扫帚——”

“为什么我要和你一组?”最靠近门的那个哈利抱怨道。

“因为你是最需要监视的人!”穆迪毫不留情的说,当他继续宣布分组时,他的魔法眼也一直盯着蒙顿格斯,

“亚瑟和弗雷德——”

“我是乔治,”穆迪指着的那个哈利说话了,“难道我们变成哈利了你也还是分不清吗?”

“对不起,乔治——”

“开玩笑的,其实我是弗雷德——”

“够了!”穆迪嚎叫着打断了他的话,“另外一个——管你是乔治还是弗雷德——你和卢平一组。德拉库尔小姐——”

“我要和芙蓉一组骑夜骐”比尔说,“她不喜欢骑扫帚。”

芙蓉走到比尔身边,用一种幽怨、顺从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哈利衷心希望那种眼神再也不要在他的脸上出现。

“格兰杰小姐和金斯莱先生一组,也是骑夜骐。”

赫敏看上去稍稍有点安心,她也向金斯莱笑了笑——哈利知道赫敏从来都对扫帚比较畏惧。

“那么你就和我一组了,罗恩~”唐克斯开心地朝他挥手,不小心弄翻了一个盆栽。

罗恩看上去可不像赫敏那么高兴。

“啊,哈利,我们一组,对吗?”海格有点兴奋。“我们骑摩托,哈利,扫帚和夜骐载不动我。但是我坐在车上,吨位太大,只好委屈你坐在车斗里了。”

“太棒了。”哈利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应了一句。

“我们猜想食死徒认为你会骑扫帚,”穆迪好象看出了哈利在想什么,“斯内普有足够的时间告诉他们关于你的一切,所以如果我们真的撞上了食死徒,我敢打赌他们会选那个骑在扫帚上的波特。那么,”他把大家脱下来的衣服装进了麻袋,朝后门走去,“我们三分钟后出发。不用锁后门,他们如果真想进来那锁根本没用。出发吧!”哈利赶快背起他的背包,拿起火弩箭和海德薇的笼子,跟着大家到了黑漆漆的后院里。

扫帚已经跃跃欲试准备一冲云霄,赫敏和芙蓉也在金斯莱和比尔的帮助下骑上了夜骐。海格戴好了护目镜,正站在摩托旁边。

“这是小天狼星的摩托车吗?是吗?”

“不是,但它们很像,”海格欢快地说,“上次你乘坐它的时候,我能一手把你握住呢,哈利!”

坐在车斗里,哈利不免觉得有些丢脸——因为这让他比每个人都矮了那么几英尺。罗恩看到哈利像个孩子一样坐在车斗里,不禁对着他傻笑起来。哈利把背包和火弩箭堆在脚边,用双膝夹着海德薇的笼子,难受极了。

“亚瑟把它改造了一下,”看到哈利显然十分不舒服,海格说。然后他骑上了摩托——弄得它吱吱作响,还往下陷了几英尺,“现在它有一些新功能了,那个是我的主意。”

他用他那肥大的手指指着速度计旁边的一个紫色按钮。

“注意安全,海格,”韦斯莱先生拿着扫帚站在他们旁边说,“那工作起来还不稳定,不到万不得已别用它。”

“好了,”穆迪说,“大家都准备好。我们必须在同一个时刻一起离开否则整个转移计划就泡汤了.

每个人都点点头。

“抱紧了,罗恩。”唐克斯说。哈利注意到罗恩把手抱在唐克斯腰上前,对卢平投去了一种无奈而负罪的眼神。海格把摩托点上了火。它像龙一样地在咆哮着,车斗也开始震动起来。

“大家好运!”穆迪喊到,“一小时后陋居见,我数三下就出发,一,二,三!”

摩托车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吼叫,哈利感到车斗一下子就倾斜得厉害。他正在飞快地升空,眼睛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出了泪水,头发则向后吹去。他身边的扫帚也迅速升空,夜骐的尾巴轻轻扫了过去。他的双脚被海德薇的笼子和他的背包挤在车斗里动弹不得,已经有点酸痛麻木了。他难受得都忘记了看女贞路四号最后一眼。当他再从车斗边上往下看时,他已经认不出哪一栋才是了。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被包围了。至少三十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人悬停在半空,他们组成了一个半圆的阵型,把凤凰社的人围在了里面。

尖叫声,然后是无数的绿光。海格大喊一声,把摩托车翻了个转。哈利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方位了。他头顶上是街灯,四周都是喊叫,他紧紧抓住车斗以免被摔下去。但海德薇的笼子,火弩箭和背包都从他膝盖边滑出去了。

“不!救命!”

尽管摩托车和火弩箭都在不停地旋转,哈利还是想方设法抓住了背包带子和笼子的挂钩。只有一瞬间的喘息,又是一道绿光射了过来。海德薇尖叫了一声,倒在了笼底。

“不—不!”

摩托车陡然拔高,海格试图冲出包围圈,哈利却注意到,这时,戴着头巾的食死徒有意识地分散了。

“海德薇—海德薇!”

但海德薇却像只玩具一样可怜地倒在笼底,一动不动。他已经出奇地愤怒,想到其他人更感到害怕。他转头,看见一群人飞来飞去,不停地有绿光射出,有两对凤凰社的人骑着扫帚向高飞去,但哈利认不出来他们是谁。

“海格,我们得回去,我们得回去!”他把海德薇的笼子往车底一摔,拔出魔杖在摩托车那雷鸣般的机器声中冲着海格大喊,他不相信海德薇真的死了,“海格,掉头!”

“我得保证你安全到达陋居,哈利!”海格又加大了油门。

“停—车!”哈利喊,但他再回头看时,两道绿光擦着他的左耳飞了过去——四个食死徒冲着海格宽厚的背从包围圈里冲了出来追赶他们。海格一个急转弯,但食死徒跟得很紧。黑魔法一个接一个得向他们射来,哈利不得不把头埋下去。然后扭过身子大叫:“昏昏倒地!”一道红光从他魔杖射出,追赶他们的食死徒不得不分散开来躲避,这样就闪出了一个空隙。

“坚持住,哈利,看我的!”哈利抬起头,刚好看见海格那厚厚的手指砸向油表旁的一个绿色按钮。

一道结实的黑色防护墙从排气口喷了出来。哈利伸长脖子看见那墙在半空中膨胀。三个食死徒及时转向避开了它,但剩下那个就没那么走运,他的扫帚被撞得粉碎,人也重重得摔了下去,无影无踪了。一个食死徒放慢速度去救他,海格则乘机加速。很快,他们就连着那股强大的气流一起消失在了黑夜里。

剩下的两个食死徒挥着魔仗疯狂地发射出的死咒擦着哈利得头皮飞过,他们瞄准的是海格。哈利则用更高级的击晕魔法予以还击。红光和绿光在半空激烈的碰撞,激发出耀眼的火花,这让哈利不禁想到了焰火和地面上困惑的麻瓜。

“再来一次,哈利,抓紧!”海格按下了第二个按钮,喊到。这一次从排气口放出的是一张巨大的网,但食死徒早有准备,轻易地躲开了。更糟的是,那个去救同伴的食死徒也追了上来,突然从黑暗里冒了出来。现在他们三个在全力追赶摩托车,还不停地发射咒语。

“这个会有用的,哈利,抓紧!”海格喊着,哈利看见他用整个手掌按下了速度计旁的那个紫色按钮。

这次排气口直接喷出了炽热无比的龙息般泛着蓝白的光的火焰,摩托车带着金属抨击的声音像从枪膛里射出的子弹一样向前冲去。哈利只看见食死徒匆忙躲开了那致命的火焰,但同时他也感觉到车斗在令人不安地摇晃——车斗与摩托车连接处的金属块由于加速的力量有点裂口了。

“没事的,哈利!”海格叫到,他被刚才的加速甩到了车尾,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没人驾驶了,车斗已经因为气流而开始猛烈摇晃起来。

“哈利,我办事,你放心!”说着,海格就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他那把带花的粉红色雨伞。

“不!海格!让我来!”

“恢复如初!”

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车斗已经完全从摩托车上分离了。哈利先是因为摩托车飞行动力的推进向前飞了一会儿,然后车斗就开始直直往下掉。哈利把魔杖指着车斗绝望地叫道:“羽加迪姆 勒维奥萨!”

车斗像一只软木塞飘浮了起来,虽然操纵不了,但至少没往下掉了。他刚松了口气,就发现了更多的咒语向他袭来——那三个食死徒接近了。

“我来了,哈利!”海格在黑暗中对他大声喊到。但哈利感觉得到车斗又在开始往下掉,他蜷在车斗里尽可能地低下身子,然后冲着那团朝他飞来的人影的中间大喊:

“障碍重重!”

咒语击中了中间那个食死徒的胸部。有那么一会儿那个食死徒在半空中摆出一个“大”字型,就好象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他身后的一个同伙差点就撞上了他。

然后车斗又开始了自由落体,剩下的食死徒则追着哈利放咒语。要不是哈利躲得快,有一个咒语也许就不会只是打掉车斗边上的一个齿轮了。

“哈利,我来了,我来了!”

一只大手抓住了哈利长袍的背部,把他拉出了那只坠落的车斗。哈利努力在位子上坐稳,抓紧他的背包,才发现他和海格正背靠背地坐着。当他们再次爬升,甩开了那两个食死徒后,哈利吐出一口血,把魔杖指着那只车斗喊到:“粉身裂骨!”

当车斗爆炸时,他感受到了海德薇那可怕痛苦的剧痛;离车斗最近的一个食死徒从扫帚上被炸下去不见了,他的同伙及时逃开不见了。

“真对不起,哈利,真对不起”海格低声地说,“我不该自己去修的,你坐不下了……”

“没事儿,继续飞吧!”哈利又看见两个食死徒从黑暗里靠近了。

当哈利与食死徒互射魔法时,海格把车弯来转去,走了一个“z”字型,哈利知道因为它的座位不安全,海格不敢再用火焰喷射了。哈利不停地朝后面的食死徒施放昏迷咒,差点就把他们打下了扫帚。一个食死徒的头巾在躲避哈利魔法时掉了,借着昏迷魔法发出的红光,哈利看见了斯坦桑帕克那张苍白异常的脸

“除你武器!”哈利叫道

“就是他,他是那个真的!”

那个带着头巾的食死徒发出的喊声甚至压过了摩托车引擎的轰鸣,不一会儿,两个食死徒都撤退得无影无踪了。

“怎么回事,哈利?”海格问,“他们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

但哈利很害怕,因为那个蒙着头巾的食死徒说“就是他!”他怎么会知道呢?他看了看四周那无尽的黑暗,感到了一丝危险,他们在哪儿?

他转了个身面朝前方,紧紧抓住了海格的衣服。

“海格,再来一次那个火焰喷射吧,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

“那么,抓紧了,哈利!”

伴着又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喷气口喷出一鼓发白的蓝色火焰。哈利觉得自己好象在往座位后面不住滑动。海格一手从后面把他牢牢抓住,一手尽可能地控制着车把手。

“我想我们甩掉他们了,哈利,我们成功了!”海格兴奋地叫道。

但哈利并不放心,他不停地左右张望,内心依然在担心那不知在何方的追杀者。他们为什么撤退?他们中有一个人还有魔杖的……是他……他是那个真的……在他除掉斯坦的武器后,他们说对了。

“我们就要到了,哈利,我们就要成功了!”海格大声说。

哈利感到摩托下降了一点点,尽管地上的灯火依然像天上的星光一样遥远。

他的伤疤突然像火烧一样地疼痛起来,就在这时摩托车的两边各出现了一个食死徒。两条从后面飞来的死咒几乎击中了哈利。哈利转过头,看见伏地魔正像风里的烟雾一般向他飞来——没有骑扫帚也没有骑夜骐。他那蛇一样的面容闪着阴险的光。他那惨白的手指又端起了魔杖——

海格发出了惊恐的惨叫,驾着摩托车几乎是垂直着往下冲。哈利紧紧抓住海格的衣服,随意地向身后的无边黑暗里放着昏迷咒。看到一个身影从他身边掠过,他知道他射中了一个,但一声巨响之后,摩托车的引擎就冒起火花,车也随之完全失控,旋转着从空中一头载了下来。

绿光呼啸着从他们身边掠过,哈利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伤疤还在火燎一般的痛,让他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死掉。一个蒙着头巾的身影骑着扫帚出现在他身边几英尺的地方,他看到那身影扬起了他的手——

“不!”

海格咆哮着从摩托上跳向了那食死徒,把他吓了一跳,然后哈利眼睁睁看着海格和食死徒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那扫帚载不动海格和食死徒。

全完了,他完全不知道伏地魔在那里,他只看见另一个食死徒突然掉了下来,接着便是“阿瓦达——”

伤疤剧烈的疼痛使哈利睁不开眼睛,他的魔杖开始自己运动起来。他感到那魔杖像被磁铁吸引住了一样拖着他的手,然后他半睁的眼睛看到一股喷薄而出的金光,同时还有破碎声和愤怒的喊叫声。剩下的食死徒闹成一团,伏地魔大声叫着“不!”不知怎么的,哈利发现他离那个喷火装置的按钮如此接近。他用那只没有拿魔杖的手按下了它,摩托车顿时射出了大量的火焰,飞一般摔向地面。

“海格!”哈利拼命地抓住摩托车喊到,“海格飞来!海格!”

摩托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直直地朝地面奔去。哈利的视线被车把手挡住了,现在除了越来越近的灯光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就要摔得粉身碎骨而他就无能为力。这时从他身后传来另一声叫喊,

“塞尔温,把你的魔杖给我,快!”

在伏地魔发现他之前,哈利已经感觉到了。他朝声音望去,直直地盯着那双红色的眼睛,确定那是他一生中看见的最后一样东西了。伏地魔正在准备给他下一个死咒——

就在这时,伏地魔消失了。哈利向下看去,发现海格正在他身下的地上像一个“大”字躺着。哈利努力地想把车转向以免撞着他,可正当他摸索着寻找刹车时,随着一阵巨响,摩托车还是坠毁了,哈利则掉进了一个泥潭。

第五章 战士陨落

“海格?”

哈利在一片狼籍的金属和皮革残骸中挣扎着爬起身,手掌一用力又陷入了泥泞之中。他想不通伏地魔去哪儿了,他觉得也许伏地魔随时会从黑暗中对他发起袭击。一些温热潮湿的东西从他的下巴和前额上滴落下来,他爬出那滩泥泞,跌跌撞撞地向着地上那片又大又黑的阴影走去,那是海格。

“海格?海格,跟我说句话呀——”

但是那个黑色的大块头没有动静。

“谁在那儿?是波特吗?你是哈利-波特吗?”

哈利不认得那个声音,随后,一个女人叫了起来,“他们摔下来了。泰德#氦在花园里了!”

哈利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海格,”他机械地重复着,感觉膝盖好像僵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躺在一块垫子似的东西上面,肋骨和右臂火辣辣地疼,磕掉的牙又重新长了出来,前额上的伤疤还在一跳一跳的抽痛。

“海格?”

哈利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房间的沙发上面,屋里亮着灯,他那湿答答的帆布背包上沾满了泥巴,扔在离他不远的地上。一个金发、大腹便便的男人正焦急地注视着他。

“海格没事,孩子”,那个男人说,“我的妻子正在照顾他。你觉得怎么样?还有什么地方受了伤吗?我帮你治疗了你的肋骨,牙齿和胳膊。顺便说一句,我是泰德,泰德-唐克斯,朵拉的父亲。”

哈利猛地坐了起来,灯光照在他的眼睛上,他觉得一阵头晕和恶心。

“伏地魔——”

“放松,现在别急,”泰德-唐克斯说道,伸出手扶着哈利的肩膀,让他重新靠在垫子上,“你可是摔得不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摩托车出了什么问题吗?亚瑟-韦斯莱又做了他自己力所不及的事情吗,他和他的麻瓜精巧装置?”

“不,”哈利说,他的伤疤像裂开似地疼。“食死徒,很多食死徒——在追击我们——”

“食死徒?”泰德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起来,“什么意思,食死徒?我以为他们并不知道我们要在今天晚上把你转移,我以为——”

“他们知道了。”哈利说。

泰德-唐克斯抬头看着天花板,好像他的目光能穿透那里直到外面的天空中去。

“那么,我们知道那时我们的保护咒仍在起作用,不是吗?他们不论从哪个方向都应该无法进入你周围的一百公尺才对。”

现在哈利明白了,伏地魔是在摩托车冲入凤凰社保护咒的那一刹那消失不见的。他现在只希望这些咒语仍然有效:他想象着伏地魔正在一百英尺外的高空上看着哈利被一个巨大的透明圆球保护了起来,看着他们的交谈,同时寻找一切空隙想要杀进来。

他把腿从沙发上挪下来,他必须亲眼看一眼才能相信海格安然无恙。他还没站起来,门就开了,海格从门外费力地挤进来,脸上沾着血和泥,尽管有一点跛,但仍然奇迹般地活着。

“哈利!”

海格撞翻了两张精致的桌子和一盆蜘蛛抱蛋草,两步跨过房间,把哈利紧紧拥抱在怀里,几乎压碎了他新长好的肋骨。“啊呀,哈利,你怎么逃出来的?我还以为这下咱俩都完了。”

“嗯,我也是,我没想到……”

哈利突然顿住了,他这才看到有个女人在海格身后进入了房间。

“你!”他大喊,飞快地把手伸进口袋想去拿魔杖,但是那空空如也。

“你的魔杖在这儿,孩子,”泰德提醒道,把魔杖轻轻搭在哈利的胳膊上。“它掉在你身边,我就拣起来了,这位……是我的妻子。”

“哦,我……我很抱歉。”

唐克斯夫人走进房间,现在她看上去和她的姐姐,贝拉特里克斯,并不是那么惊人的相似了:她有着浅棕色柔软的头发,眼睛看上去也更宽厚友善。但是由于哈利的叫嚷,她看上去有一点傲慢。

“我们的女儿怎么样了?”她问,“海格说你们中了埋伏,尼法朵拉在哪儿?”

“我不知道,”哈利回答道。“我们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她和泰德对视了一眼,看到他们的表情,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内疚的感觉紧紧攫住了哈利。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死了,那都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是他同意了这个计划的,把自己的头发给了他们……

“门钥匙,”他忽然想起来,“我们必须回到陋居去看看……然后我们会给你们消息,或者……或者是唐克斯会亲自给你们送信,只要她……”

“朵拉会没事的,多米达,”泰德安慰道,“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也多次跟着傲罗们出生入死过。门钥匙在这儿,”他对哈利说,“它会在三分钟内离开,如果你们想用的话。”

“是的,我们得走了。”哈利说。他一把抓过自己的背包,甩到肩上。“我……”他看着唐克斯夫人,想要为把她置于这样恐慌的境地里道歉,他觉得自己对此承担着极大的责任,但是他没能想起一句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虚伪的说辞。

“我会告诉唐克斯……朵拉……送信过来的,等她回……谢谢你们救了我们,谢谢你们所做的一切,我……”

他很高兴终于离开了那个房间,跟着泰德-唐克斯穿过一段很短的走廊进入一间卧室。海格紧跟其后,弓着身子,以免他的头撞到门梁。

“在那里,孩子,那是门钥匙。”

唐克斯先生指着梳妆台上一个小小的银色背面的梳子说。

“谢谢,”哈利说,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梳子上,准备离开。

“等一下,”海格说,同时向四周张望。“哈利,海德薇在哪儿?”

“她……她被击中了,”哈利说。

这个认知差点摧垮了他:泪水刺痛着他的眼睛,他替自己感到羞耻。那只猫头鹰是他的伙伴,每当他被迫回到德思礼家的时候,她是他跟魔法世界之间一根重要的纽带。

海格伸出一只大手,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难过了,”他粗声说,“别难过了。她过了长寿而伟大的一生——”

“海格!”泰德-唐克斯大声提醒着,那把梳子发出明亮的蓝光,海格只来得及把食指伸出去搭在上面。

他们的肚脐下面猛的一紧,好像有那里有有一个看不见的钩子和绳索把他们拽得飞了起来,他们完全失去控制地旋转着被推入了虚空,手指像是粘在了梳子上,哈利和海格远离了唐克斯先生。一秒钟以后,哈利的双脚“砰”地撞上了坚实的土地,他双手着地跪在陋居的后院里,海格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费力地用双脚站起来。哈利把暗淡无光的梳子甩到一边,摇晃着站起身,听见了一声尖叫,他看到韦斯莱夫人和金妮从后门的台阶上跑下来,

“哈利?真的是哈利吗?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在哪儿?”韦斯莱夫人哭喊着。

“什么意思?没有其他人回来吗?”哈利喘着粗气回答。

韦斯莱夫人苍白的脸上清楚地写着答案。

“食死徒在那儿等着我们的,”哈利告诉她,“我们一出发就被他们包围了……他们知道是今晚……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四个食死徒在追我们,我们只有逃跑,然后伏地魔追上了我们——”

哈利自己都能听到话中那自我辩解的味道,他是在求韦斯莱夫人谅解为什么自己对她儿子的状况一无所知,但是……

“谢天谢地你没事,”韦斯莱夫人一把抱住哈利,可是哈利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得到这样的待遇。

“有白兰地吗,莫丽?”海格微微颤抖着问道,“就当是用来治病?”

韦斯莱夫人本可以用魔法把酒取过来的,但她转身迅速朝着倾斜的房子走去,哈利知道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脸。他望向金妮,无声的询问着现在的状况,金妮立刻明白了,她说:“罗恩和唐克斯应该最先回来的,但他们错过了门钥匙,钥匙回来了,但他们没有,”她指着地上的一个生了锈的油罐。“还有那个,”她指着一只球鞋,“那应该是爸爸和弗雷德的,他们应该第二个回来。你和海格是第三个。”她看了看表,“如果乔治和卢平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在一分钟内到这里。”

韦斯莱夫人拿着一瓶白兰地走了出来,递给了海格,他拔去塞子,一饮而尽。

“妈妈!“金妮指着几英尺外叫到。

黑暗中一道蓝光闪现:它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卢平和乔治从中间旋转着落了下来。哈利马上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卢平支撑着乔治,后者已经失去知觉,脸上全是血。

哈利跑过去抓住了乔治的腿,和卢平一起把乔治抬进屋里,穿过厨房,一直抬到客厅,把他放在沙发上。灯光照亮了乔治的头,金妮倒抽了一口气,哈利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涌:乔治失去了一只耳朵。伤口这边的脸和脖子鲜血淋漓。

韦斯莱夫人把她儿子的身子翻过来,而卢平一把拽过哈利的上臂,粗鲁地把他拖出房间,带进了厨房,海格还在试图让自己的大块头从后门中挤进房间。

“喂!”海格愤怒地喊道,“放开他!放开哈利!”

卢平没有理他。

“哈利-波特在霍格沃茨第一次拜访我的办公室时,在角落里的是什么生物?”他问,微微摇晃着哈利,“回答我!”

“一个……一个在柜子里的格林迪洛,不是吗?”

卢平放开了哈利,向后倒在了厨房的碗碟橱上。

“这是在干什么 ?”海格咆哮着质问。

“对不起,哈利,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卢平简洁地回答,“我们被出卖了,伏地魔知道我们要在今天晚上把你转移,能把这个情报透露给他的只有直接参与这次行动的人。你也可能被人冒充。”

“那你为什么不检查我?”海格喘着粗气说,仍然在和后门较劲。

“你有一半巨人血统,”卢平抬头看着海格说。“复方药剂只能给人类使用。”

“不会是凤凰社的人告诉伏地魔我们要在今晚转移的,”哈利说。

这个念头对他来说太可怕了,他不相信任何人会做出这种事。“伏地魔最后才追上我,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哪一个是我。如果他知道整个计划,那么一开始他就应该知道跟着海格的是我。”

“伏地魔追上你了?”卢平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逃脱的?”

哈利告诉卢平,食死徒们是如何在追赶他们的途中认出了他,他们是怎么放弃了追赶,他们是怎样召唤出伏地魔来,就在他和海格马上要赶到唐克斯父母的避难所的时候,伏地魔出现了。

“他们认出你来了?可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哈利尽力的回想着,整个旅程充满了恐慌和混乱,“我看到了斯坦-桑帕克……你知道,就是骑士巴士上的那个售票员,我试着去解除他的武器……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是么?他一定被施了夺魂咒!”

卢平看上去吓呆了。

“哈利,‘除你武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些人想要抓住你然后杀了你!就算你没有准备好杀人至少也要用昏迷咒!”

“我们当时是在几百英尺高#汗坦-桑帕克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而且如果我对他使用了昏迷咒他会掉下去摔死,这和我直接用阿瓦达索命咒没有区别!两年前‘除你武器’把我从伏地魔手里救了出来!”哈利反驳道。卢平让他想起了赫奇帕奇学院的那个总是一脸轻蔑样的扎卡赖斯-史密斯,他嘲笑过哈利竟然教邓不利多军“除你武器”。

“是的,哈利,”卢平痛苦地克制着自己,“但是许多食死徒都目睹了它的发生!原谅我,但是这次行动非同寻常,是极大的死亡威胁下进行的。在目睹或者听到了你上次行动的食死徒前再次使用它无异于自杀!”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杀了斯坦-桑帕克?”哈利愤怒地问。

“当然不是,”卢平说,“但是食死徒——坦白讲,大多数人——希望你攻击回去!除你武器是个有用的咒语,哈利,但是食死徒似乎认为它是你的标志性动作,我强烈要求你不要让事情变成那样!”

卢平让哈利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他体内仍然埋藏着叛逆的种子。

“我不会只是因为别人挡了我的路就杀了他们,”哈利说,“那是伏地魔才干的事。”

卢平没有再反驳。海格终于成功挤过了那扇门,他摇晃着走到椅子旁边坐下。椅子压塌了。哈利没有理会海格的赌咒和道歉,又转向卢平。

“乔治还好吧?”

卢平面对哈利时所有的挫折感都被这个问题一扫而空。

“我想是的,尽管他的耳朵不可能再长回来了,用咒语治疗也不行——”

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卢平向后门冲了过去,哈利跳过海格的腿快步跑向了后院。

两个人出现在后院里,哈利跑近后认出了是赫敏,她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装扮,还有金斯莱,两人都紧抓着一个弯曲的晾衣架。赫敏扑进了哈利的怀抱,但是金斯莱看见了他们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哈利越过赫敏的肩膀看见他举起了魔杖,指着卢平的胸膛。

“邓不利多最后对我们两个说的什么!”

“哈利是我们的最大希望。相信他。”卢平平静地回答。

金斯莱把魔杖转过来对着哈利,但卢平制止了他,“是他,我检查过了!”

“好吧,好吧!”金斯莱说着把魔杖塞回了斗篷下面,“但是有人出卖了我们#蝴们知道,他们知道是今晚!”

“看上去是这样,”卢平回应道,“但是很明显他们没有弄清楚有七个哈利。”

“就这么点安慰!”金斯莱咆哮着说。“还有谁回来了?”

“只有哈利,海格,乔治和我。”

赫敏捂住嘴,发出一声闷闷的呻吟。

“你们遇到什么事?”卢平问金斯莱。

“被五个食死徒追,伤了两个,可能杀了一个,”金斯莱滔滔不绝地说,“而且我们也看到了神秘人,他半道上加入了追赶我们的行列,但是很快就消失了。莱姆斯,他能——”

“飞,”哈利回答道。“我也看见他了,他在追海格和我。”

“所以他离开是去追你!”金斯莱喊起来,“我还纳闷他为什么消失了呢,但是究竟是什么使他转移了目标?”

“哈利对斯坦-桑帕克表现得有点过于友善了,”卢平说。

“斯坦-桑帕克?”赫敏重复着这个名字。“可我记得他在阿兹卡班啊?”

金斯莱阴沉地笑了笑:“赫敏,很明显有一场规模很大的越狱事件,可是魔法部却把这件事掩盖下来。我向特莱维尔施咒的时候,他的兜帽滑落下来,他肯定也是其中一员。你们遇到了什么事,莱姆斯?乔治在哪儿?”

“他失去了一只耳朵,”卢平说。

“失去一只——?”赫敏尖声重复。

“斯内普干的,”卢平补充道。

“斯内普?”哈利叫了起来。“你没跟我说——”

“在追逐过程中他的兜帽掉了。神锋无影咒一直是斯内普的专长。我希望我能够说出我已经报复了他这样的话,但是在乔治受伤后我只能保护他在扫帚上不掉下来,他流了许多血。”

一阵静默笼罩了这四个人,他们抬头看着天空。没有任何东西移动的痕迹,星辰也看着他们,它们持续闪耀而冷漠,尽管有人飞来飞去却依然不遮掩。

罗恩在哪儿?弗雷德和韦斯莱先生在哪儿?比尔,芙蓉,唐克斯,疯眼汉和蒙顿格斯在哪儿?

“哈利,过来搭把手!”海格站在门口用嘶哑的声音喊道,他又被卡在那儿了。哈利很高兴有事情可以做,他把海格推了进去,穿过没人的厨房回到客厅,韦斯莱夫人和金妮仍然在那儿照料乔治。韦斯莱夫人已经帮他止了血,借着灯光,哈利看到乔治原来长着耳朵的地方留下一个清晰的孔。

“他怎么样了?”

韦斯莱夫人看了看周围说,“我没法让它再长回来,被黑魔法伤害了就不能再长出来了。但是事情本来可能更糟糕的……至少他还活着。”

“是啊,”哈利说。“感谢上帝。”

“我是好象听见后院里有什么动静?”金妮问。

“是赫敏和金斯莱,”哈利说。

“谢天谢地,”金妮低声说。他们看着彼此,哈利很想拥抱她,把她抱在怀里;他甚至不在乎韦斯莱夫人也在场了,然而就在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时,厨房里传来碰撞的一声巨响。

“我会向你证明我是谁的,金斯莱,得等我看见我的儿子,如果你聪明的话现在马上后退!”

哈利从来没有听到韦斯莱先生那样吼过,他直直闯入客厅,头上秃顶的地方闪烁着汗珠,眼镜歪在一边,弗雷德就跟在他身后,两人都面色苍白,但是没有受伤。

“亚瑟!”韦斯莱夫人呜咽起来。“哦!谢天谢地!”

“他怎么样了?”

韦斯莱先生在乔治身边跪了下来。从哈利认识弗雷德以来,他第一次看上去丧失了语言能力。他靠在沙发背上张大了嘴巴看着双胞胎兄弟的伤口,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

也许是被弗雷德和他父亲到来的声音弄醒了,乔治动了一下。

“你觉得怎么样,乔治?”韦斯莱夫人问。

乔治用手指摸索着他头受伤的一边。

“像个圣人。”他嘟囔着。

“他怎么了?”弗雷德嘶哑着问道,看上去很害怕。“他的脑子坏了?”

“像个圣人,”乔治重复道,睁开眼睛往上看着他的兄弟。“你看……我变神圣了,有洞的,弗雷德,明白了?”(注:乔治在这指的是holy 和holey的同音双关)

韦斯莱夫人呜咽得更厉害了。喜色涌上弗雷德苍白的脸。

“真可悲啊,”他对乔治说,“可悲!全世界有关耳朵的笑话都堆在你面前,你就捡了个有洞的?”

“啊,对了,”乔治微笑着对他满脸泪水的母亲说。“无论如何,以后你就能分清我们俩了,妈妈。”

他向四周看了看。

“嗨,哈利——你是哈利,对吧?”

“是的,我是,”哈利回答,向沙发靠近了一些。

“嗯,至少我们把你安全带回来了,”乔治说。“为什么罗恩和比尔没有簇拥到我的病榻旁边?”

“他们还没回来,乔治,”韦斯莱夫人说。乔治的微笑褪了下去。哈利扫了金妮一眼,用动作示意她和他一起回到外面去,他们通过厨房时金妮低声说道:

“罗恩和唐克斯现在应该回来了,他们要走的距离不长,穆丽尔姨妈的家离这里没那么远。”

哈利一言不发。自从到达陋居开始,他就一直努力不让恐惧靠近自己,可是现在莫大的恐惧包围着他,似乎攀爬上他的皮肤,在他胸膛里不停悸动,堵祝蝴的喉咙。他们走下进入后院的台阶时金妮牵住了他的手。

金斯莱大步地走来走去,每次转身的时候都抬头扫视天空。哈利想起了弗农姨父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的样子,那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海格,赫敏和卢平肩靠肩地站着,沉默地向上看。哈利和金妮加入他们无声的守侯时,没人理会他俩。

这几分钟漫长得好像过了好几年。任何轻微的风声都会使得他们跳起来,转向发出声音的灌木或树,希望能看到某一个还未回来的凤凰社成员毫发无伤地从那些叶子里跳出来——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一把扫帚在他们正上方显形,快速坠落到地上——“是他们!”赫敏尖叫起来。

唐克斯在一个长刹车后着陆,扬得尘土和沙砾到处都是。

“莱姆斯!”唐克斯尖叫摇晃着从扫帚上下来,扑进卢平的怀里。罗恩的脸色呆板苍白,他看起来说不出话,头晕眼花,跌跌撞撞地向哈利和赫敏走过去。

“你平安无事,”他喃喃自语,赫敏朝他飞奔过来,紧紧拥抱他。

“我以为——我以为——”

“我没事,”罗恩说,拍打着她的背。“我很好。”

“罗恩棒极了,”唐克斯热情地说,放开了卢平。“简直太好了。打昏了一个食死徒,正中头部,尤其还是在飞行的扫帚上瞄准一个移动的目标——”

“这是真的?”赫敏问,仰脸盯着罗恩,胳膊仍然环着他的脖子。

“总是那副惊讶的样子,”他有点粗暴地说,打破了轻松的气氛。“我们是最后回来的吗?”

“不是,”金妮说,“我们还在等比尔,芙蓉,疯眼汉和蒙顿格斯。我要去告诉爸妈你没事,罗恩——”

她跑进屋子。

“是什么绊住了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卢平听上去似乎对唐克斯感到生气。

“是贝拉特里克斯,”唐克斯说。“她想要我的命不亚于要哈利的,莱姆斯,她憋足了劲想杀了我。我只希望我能抓祝糊,我记祝糊了!但是我们伤了鲁道夫……然后我们去了罗恩的穆丽尔姨妈的家,错过门钥匙,她还在那儿对我们大惊小怪——”

卢平的收紧了下巴,点点头,似乎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你们那组发生了什么事?”唐克斯问道,转向哈利,赫敏和金斯莱。他们各自讲述了自己的经历,然而比尔,芙蓉,疯眼汉和蒙顿格斯的缺席像浓雾一样笼罩在他们身上,寒冷的侵蚀使得它越来越难以被忽略。

“我必须回唐宁街去,我一个小时前就应该到那里了,”金斯莱最后扫视了天空一次,说道:“他们回来了就通知我。”

卢平点了点头,金斯莱冲其他人挥挥手,走进门外的黑暗里。哈利觉得他听到了金斯莱越过陋居边界后幻影移行的微弱爆破声。

韦斯莱先生和韦斯莱夫人奔跑着冲下楼梯,金妮跟在他们身后,两人拥抱了罗恩,然后转向卢平和唐克斯。

“谢谢你们,”韦斯莱夫人说,“为了我的儿子们。”

“别傻了,莫丽,”唐克斯立刻说。

“乔治怎么样了?”卢平问。

“他出什么事了?”罗恩尖声质问。

“他失去了——”

然而韦斯莱夫人的下半句话被四周响起的一片喊叫声淹没了。一只夜骐尖声呼啸而来,在离他们几英尺外着陆。比尔和芙蓉从上面爬下来,被风吹得狼狈不堪,但并没有受伤。

“比尔!感谢上帝,感谢上帝——”

韦斯莱夫人跑上前去,比尔却只给了她一个勉强的拥抱,他直直地看着他的父亲,说,“疯眼汉死了。”

没人说话,没人动。哈利觉得好像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坠落下去了,坠落着穿过地球,永远地离开了他。

“我们看见了,”比尔说,芙蓉点了点头,她面颊上的泪痕在厨房窗户透出的灯光下闪着光,“就发生在我们刚冲出包围以后,疯眼汉和蒙顿格斯离我们很近,他们也在向北飞。伏地魔——他能飞——直接冲他们追了过去。蒙格顿斯慌了,我听见他大声叫喊,疯眼汉试图阻止他,但是蒙顿格斯幻影移形了。伏地魔的咒语正打在疯眼汉脸上,他后仰着从扫帚上倒了下去——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一点也做不了,我们自己也被六七个人追赶——”

比尔的声音崩溃了。

“你们当然什么也做不了,”卢平说。

他们都站着,看着彼此。哈利有些不能理解,疯眼汉死了,不可能是他……疯眼汉,他是如此强悍,如此勇敢,是最后的幸存者……

最后,尽管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似乎都明白了,再在院子等着已经毫无意义了,他们沉默着跟随韦斯莱夫妇回到了陋居,进了客厅,弗雷德和乔治正笑作一团。

“出什么事了?”弗雷德问道,扫视着每个进来的人的表情,“有什么事情?谁——?”

“疯眼汉,”韦斯莱先生说,“死了。”

双胞胎兄弟的微笑由于震惊而扭曲。没人知道该做什么。唐克斯把脸蒙在手绢后面无声地哭泣着,她与疯眼汉很亲近,哈利知道这点,在魔法部她是他的骄傲和被他保护的人。海格坐在空间最大的角落里,用一块桌布大小的手帕擦着眼睛。

比尔走到餐具橱,拿出一瓶火焰威士忌和一些玻璃杯。

“给,”他说着挥了挥魔杖,十二杯满满的酒飞到房间里每个人的手中,他自己高举着第十三杯。“为了疯眼汉。”

“疯眼汉,”他们一齐说着喝下酒。

“疯眼汉,”海格打了个嗝重复道,比其他人晚了一点。火焰威士忌灼烧着哈利的喉咙,似乎把感觉带回到他的体内,一些类似勇气的东西驱逐掉了煎熬着他的麻木和不现实感。

“那蒙格顿斯消失了么?”卢平问道,已经喝完他自己的那一杯。

气氛立刻变了。每个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卢平,希望他继续说下去,在哈利看来,他们对可能听到的东西又有一点害怕。

“我明白你在想什么,”比尔说,“我也是那么怀疑的,看上去食死徒就正在回来的路上等着我们呢,不是吗?但是蒙格顿斯不可能背叛我们。他们不知道会出现七个哈利,我们出现的时候他们完全被弄糊涂了,而且你也许忘记了,是蒙格顿斯建议用点小计谋的。他为什么不把这最关键的情报告诉他们?我认为蒙格顿斯只是太惊慌了,就是那么简单。他一开始就不想来,但是疯眼汉强迫他来,而且你也知道伏地魔是直接冲着他们去的。这足够使任何人无比恐慌。”

“神秘人完全按照疯眼汉期望的那样做了,”唐克斯用力吸了吸鼻子,“疯眼汉说他肯定认为真正的哈利会跟着最强壮、技艺最高超的傲罗们的。他一开始来追疯眼汉,但当蒙格顿斯放弃了他们以后,他就转向去追金斯莱……”

“是,则四(这是)不错,”芙蓉抽噎着,“可是则(这)并不能解释台(他)们若(如)何知道我们会在今天晚上转移阿(哈)利,不得(对)吗?一定有人四(是)太过粗心大意了。有人对外面的人提起了则(这)个日子。则(这)是对于台们(他们)知道是今天但是不了解阵(整)个计划的唯一解释。”(注:芙蓉的口音问题。)

她注视着所有的人,泪痕仍然挂在她美丽的脸上,静静地面对着可能来自任何人的反驳。然而没有人那样做。唯一打破寂静的是从海格手帕后面传来的抽噎的声音。哈利看着海格,那个刚刚不顾他自己的性命救下自己的人——海格,那个他爱的人,信任的人,那个曾经为了交换一个龙蛋而被伏地魔设计套出重要情报的人……

“不是的,”哈利大声说,他们都惊讶地看着他:火焰威士忌似乎放大了他的声音,“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犯了个错误,”哈利接着说,“说漏了嘴,我知道他们本意不是如此。这不是他们的错,”他重复着,比他平时的声音稍微大一些。“我们必须相信彼此。我相信你们所有人,我不相信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会把我出卖给伏地魔。”

他说的话引来更久的静默。他们都看着他:哈利又感到有点热,他喝下更多威士忌。当他喝下酒的时候,他想起了疯眼汉。疯眼汉对邓不利多愿意相信别人的这点总是很反对。

“说得好,哈利。”弗雷德出人意料地说。

“year,ear,ear,”(注:year,yeah,ear读音相似双关)乔治说,瞥了弗雷德一眼,嘴角抽动了一下。

卢平用一幅奇怪的表情看着哈利。那模样近乎同情。

“你觉得我很傻么?”哈利质问道。

“不,我觉得你很像詹姆斯,”卢平回答,“他总是把不信任朋友上升到耻辱的高度。”

哈利知道卢平的意思,他的父亲被朋友小矮星彼得背叛了。他觉得没来由的愤怒,他想辩解,但是卢平已经转过身去,把玻璃杯放在一边的茶几上,向比尔问道:“有工作要做,我想问问金斯莱是否可以——”

“不。”比尔马上说,“我来做,我会去的。”

“你们去哪儿?”唐克斯和芙蓉同时问道。

“疯眼汉的遗体,”卢平说,“我们得处理一下。”

“不能——?”韦斯莱夫人恳求似的看着卢平。

“等?”比尔说,“除非你想让食死徒先找到他?”

没人说话。卢平和比尔跟大家道了再见就离开了。

除了哈利,其余所有人都倒在沙发里,他仍然站在那儿,死亡到来得那么突然,好像就在他们的身边。

“我必须得走了。”哈利说。

十个震惊的眼神投向哈利。

“别傻了,哈利,”韦斯莱夫人说,“你究竟在说什么?”

“我不能待在这儿。”

他捂住了额头,伤疤又开始疼了,已经一年多没有这么疼了。

“因为我在这儿,你们全都有危险。我不想——”

“别傻了!”韦斯莱夫人喊起来。“今天晚上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把你安全带到这儿来,感谢上帝我们做到了。芙蓉也同意不在法国而在这儿结婚,我们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就是为了能够聚在一起保护你——”

她没明白;她不知道她这是让他更难过。

“如果伏地魔发现了我在这儿——”

“他怎么会发现呢?”韦斯莱夫人反问。

“你现在可能在十几个地方,哈利,”韦斯莱先生说,“他没法知道你到底在哪个房子里。”

“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哈利喊道。

“我们知道,”韦斯莱先生平静地说,“但是如果你走了,会让我们今天晚上的努力全都失去意义。”

“你哪儿也不能去,”海格咆哮着说。“啊呀,哈利,在我们那么辛苦才把你带到这儿之后?”

“是啊,我流血的耳朵怎么办?”乔治说,在靠垫上直起身子问。

“我知道——”

“疯眼汉也不希望你——”

“我知道!”哈利大吼。

他觉得自己被围攻胁迫,他们真的以为他不知道到现在为止他们为他做过什么,他们难道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想离开,以免他的行为使更多人受伤?一阵长久而难堪的沉默,哈利额头上的伤疤持续着刺痛,一跳一跳的,韦斯莱夫人开口打破了僵局:

“海德薇在哪儿,哈利?”她哄着他。“我们可以把她跟小猪放在一起,然后给她点吃的。”

他的心缩成一团,他不能告诉她实话。哈利把杯子里最后的威士忌喝完,来逃避回答问题。

“等他再出来你就像上次那样,哈利,”海格说,“躲开他,等他正到你头顶的时候就击垮他!”

“不是我,”哈利用平板的声音说。“是我的魔杖。它自己使出的魔法。”

几秒钟之后,赫敏温柔的说:“那是不可能的,哈利。你的意思是你无意识地使用了魔法;你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不,”哈利说,“车子在下坠,我根本不知道伏地魔在哪儿,但是我的魔杖在我手里旋转着找到了他并向他发射出一个咒语,我甚至都不认识这个咒语,我以前从来没有发射过金色火焰。”

“那很普遍,”韦斯莱夫人解释着,“当你在巨大的压力下你可以制造出你从来没见过的魔法。许多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小孩经常发现——”

“不是那样的,”哈利咬紧了牙说道,他的伤疤像是在燃烧一般,他感到生气和沮丧,他讨厌大家都认为他有着可以与伏地魔对抗的力量。

没人说话了,他知道他们不相信他。现在他开始考虑起这件事,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一个魔杖可以自行使用魔法。

他的伤疤被疼痛灼烧着,他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大声呻吟出来。他把杯子放下,低声说想要透透气,然后离开了屋子。

当他穿过后院时,巨大的骨骼毕露的夜骐抬头看着他——把它的巨形的蝙蝠样的翅膀抖得沙沙响,然后开始吃东西。哈利在通向花园的门口停了下来,看着繁茂丛生的植物,摸着头上跳动的伤疤想起了邓不利多,邓不利多肯定会相信他的,他知道。

邓不利多会知道哈利的魔杖是为什么和怎么样自行发射魔法的,因为邓不利多什么都知道,他了解有关魔杖的一切,他跟哈利解释过他的魔杖与伏地魔魔杖之间奇特的联系……但是邓不利多,像疯眼汉,小天狼星,他的父母,他可怜的猫头鹰那样,去了一个他再也不能与他们交谈的地方。他觉得喉咙里有东西在烧,这不是因为烈性酒的关系……

然后,毫无来由地,疼痛突然变得尖锐。他拼命捂住前额闭上眼,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尖叫。

“你告诉过我换个魔杖就可以解决问题!”

突然一幅画面闯入他的脑海,一个瘦弱的老人躺在石头地面上的一堆破布里,尖叫着,用一种极可怖的拖长了的声音,声音里有难以忍受的痛苦……

“不!不!我求求您,求求您……”

“你对伏地魔王撒谎了,奥利凡德!”

“我没有……我发誓我没有……”

“你在帮助波特,帮助他从我这儿逃走!”

“我发誓我没有……我相信换一个根同的魔杖会管用的……”

“那么怎么解释发生的一切,卢修斯的魔杖毁了!”

“我不知道……这种联系……只能存在于你……和波特的魔杖里……”

“撒谎!”

“求求您……我请求您……”

然后哈利看到那只白色的大手举起了魔杖,他感觉到了伏地魔恶毒的怒火在翻涌,地上那个赢弱的老人痛苦地打着滚——

“哈利?”

剧痛结束得就像它来临得那么迅速:哈利在黑暗中发着抖,紧紧抓着通向花园的门使自己不至于倒下,他的心脏在狂跳,伤疤在剧痛。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是罗恩和赫敏在他旁边。

“哈利,回到房间去吧,”赫敏轻声说,“你该不是还想着要走吧?”

“是啊,你一定得留下来,哥们,”罗恩说,拍打着哈利的背部。

“你没事吧?”赫敏问道,她现在离哈利的脸很近,“你看上去很糟糕!”

“嗯,”哈利颤抖着回答,“我可能看见了奥利凡德了……”

当他给他们俩讲完他看到的景象后,罗恩感到很惊骇,然而赫敏却吓坏了。

“可是这不应该再发生了!你的伤疤——它不应该再这样发作了!你不能让这种连接再发生一次——邓不利多希望你能封闭你的大脑!”

哈利不发一言,赫敏抓住了他的胳膊:“哈利,他已经控制了魔法部和报社还有一半的巫师世界!不要让他也控制你的大脑!”

第六章 穿睡衣的食尸鬼

接下来的几天,失去疯眼汉的打击笼罩着整栋房子,哈利仍旧希望看见他的身影笨重地穿过后门,像其他凤凰社的成员一样,进进出出,传递着消息。哈利感到,除了战斗,没有任何事能减轻他的内疚感和悲痛,所以他应该尽早出发去完成找寻和破坏魂器的使命。

“但是,关于那个……”罗恩作出“魂器”的嘴型 ,“你什么都不能做。直到你十七岁,你还拥有那种保护魔法,而且我们可以在这儿计划好,像在别的地方一样,不是吗?或者,”他降低声音,耳语道:“你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神秘人在哪儿了?”

“不知道,”哈利说。

“我想赫敏已经做了一些调查”罗恩说,“她说她在为你的到来做准备。”

他们坐在餐桌前,韦斯莱先生和比尔刚刚离开家上班去了,韦斯莱夫人上楼去叫醒赫敏和金妮,芙蓉也飘进舆洗室洗澡去了。

“这种保护魔法将在31日打破”哈利说,“那意味着我只需要在这儿呆四天,然后我就能——”

“五天。”罗恩坚决地打断他,“我们要留在这儿参加婚礼,如果错过了,他们会杀了我们的。”

哈利明白“他们”是指芙蓉和韦斯莱夫人。

“这是特别的一天,”哈利正有所抗议,罗恩说道。

“他们难道不知道那件事有多重要?”

“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罗恩说,“他们一点线索都没有,既然现在你提到它,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罗恩匆匆地瞥了一眼通向大厅的门,看到韦斯莱夫人仍然没有回来,然后,向哈利靠近一些,

“妈妈试图想从我和赫敏那儿了解我们要离开做什么,下一个就是你了,所以你要挺住。爸爸和卢平都问过我们,但是当我们说邓布利多告诉你除了我们之外不能告诉别的任何人,他们就放弃了,可妈妈就不,尽管这样,她还是很坚决。”

罗恩的预测在几小时后应验了,午餐前不久,韦斯莱夫人把哈利从其他人身边叫出来认领一只袜子,她认为那是从他的帆布背包里掉出来的,当她把哈利带到厨房的小小的碗碟储藏室,“罗恩和赫敏似乎认为你们三个要退出霍格沃茨了,”她貌似漫不经心的轻声说。

“哦……嗯,” 哈利说,“是的。”

熨衣机在一个角落和谐地转着,扭出一件像是韦斯莱先生的背心的东西。

“我可以问为什么你们要放弃学业吗?”韦斯莱夫人问。

“哦,邓布利多留给了我……一些事去做,”哈利咕哝着,“罗恩和赫敏知道,他们也想去。”

“哪种事?”

“对不起,我不能——”

“好,坦诚地说,我认为亚瑟和我有权利知道,我确信格兰杰先生和夫人也会同意!”韦斯莱夫人说,哈利很害怕“关心你们的父母”这样的话语,他强迫自己直接看着她的眼睛,当他这样做的时候注意到她的褐色的眼睛与金妮的简直一模一样。他失败了。

“邓布利多不想其他人知道,韦斯莱夫人,对不起,罗恩和赫敏不是一定要来,那是他们的选择——”

“我没看出你也必须去!”她厉声说,现在扔下所有借口,“你几乎还没成年,你所说的一切,全是扯淡,如果邓布利多有工作要做,他有整个凤凰社的人可以自由支配!哈利,你一定误会了他的意思,也许他只是告诉你一些他想完成的事,你却认为他想要你——”

“我没有误会,”哈利干巴巴地说,“那是指我”

他递回那只袜子,上面绣着金色的芦苇图案

“那不是我的,我不支持普顿密尔队(魁地球队名)”

“哦,当然不是,”韦斯莱夫人疲惫的声音突然恢复到她那不经意的语调,“我应该意识到的,那么,哈利,既然我们仍然留你在这儿,你不介意帮忙准备比尔和芙蓉的婚礼,对吗?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

“不—我—当然不介意,”哈利说,被这突然改变的话题弄得不知所措。

“你真好,”她回答,微笑着离开了碗碟储藏室。

从那一刻起,韦斯莱夫人让哈利,罗恩和赫敏忙个不停地准备婚礼,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时间去思考,这种行为的最好的解释是韦斯莱夫人想把他们的注意力从对疯眼汉的思念和他们最近的可怕的旅行中转移过来,两天不断地做着餐具清洗,各种颜色调配,缎带和花,除花园的地精,帮韦斯莱夫人烤了很多的夹子鱼烤面包,然而,哈利开始怀疑她别有用心,所有这些好分派的工作看起来好象是让他,罗恩和赫敏彼此分隔,从第一晚,当他告诉他们伏地魔拷问奥利凡德后,他根本没有机会单独地与他们两个说话,

“我想妈妈认为如果她能阻止你们三个聚到一起计划,她就能够拖延你离开的时间。”他到来后的第三个晚上,当他们在搁放晚餐桌时,金妮低声地对哈利说。

“那么她想过会发生什么吗?”哈利咕哝着说,“当她把我们留在这儿做肉馅饼的时候,别的什么人也许会消灭伏地魔?”他想也没想地说,盯着金妮变白的脸。

“那么那是真的?”她说,“那就是你打算去做的?”

“我—不——我只是开玩笑,”哈利推脱着。

他们彼此盯着,有一些比震惊更多的东西在金妮的表情里,哈利突然意识到自从那些在霍格沃茨隐蔽的角落失去的美好时光后,他和她是第一次单独一起。他确信她也记得。当门打开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跳了起来,韦斯莱夫人,金斯莱和比尔走了进来。

他们经常与别的凤凰社成员一起晚餐,因为陋居已经代替了格里莫广场12号作为凤凰社的总部,韦斯莱先生解释说,邓布利多——他们的保密人死后,每一个已被邓布利多告知格里莫广场位置的人都自动成为了保密人。

“而且由于在我们之中大约有二十个,这大大地削弱了赤胆忠心咒的力量。食死徒有二十多次的机会从某人处获得这个秘密,我们不能期望它能够坚持很久。”

“但是,斯内普肯定现在已经告诉了食死徒这地址了吧?”哈利问。

“呃,疯眼汉施了几个咒语来抑制斯内普再一次找到那个地方,我们希望它们的力量足够强大的,既能将斯内普排除在外,如果他想说出这个地方,也能够约束他的舌头,但是我们不能肯定,所以在它的保护变得如此弱的情况下,继续使用这个地方作总部是很愚蠢的,”

傍晚,厨房是太拥挤了,使用自动刀叉非常困难,哈利发现自己挤在金妮旁边,他们之间传递着不需要用言辞来表达的事,那让他希望他们中间能间隔着几个人,他正尽力避免扫着她的胳膊,所以他几乎不能切他的鸡肉。

“没有关于疯眼汉的消息吗?”哈利问比尔,

“什么也没有,”比尔回答道。

他们还没有为穆迪举行葬礼,因为比尔和卢平还未能找到他的尸体,在黑暗和混乱的战斗中找到他可能掉下的地方很困难。

“关于他的死或是找寻他的尸体,预言家日报一个字也没提,”比尔继续说,“但是,那不是意味着什么,他们这些天一直非常安静。”

“而且他们还没有因为我用来对付食死徒的那些魔法传证一个关于未成年人使用魔法的听讼”哈利对他桌子对面的韦斯莱先生说,韦斯莱先生摇摇头。

“因为他们知道我没有选择或者因为他们不乐意告诉魔法界伏地魔攻击了我?”

“最近,我猜,斯克林杰不想承认神秘人已经像过去那样强大,也不想承认阿兹卡班爆发了一个大规模的越狱。”

“是啊,为什么要告诉公众真相呢?”哈利说,紧抓着他的刀,他右手背上模糊的白色的伤疤显现出来:我不可以说谎。

“难道在魔法部里没一个人准备勇敢地抵抗他吗?”罗恩愤怒地问。

“当然不,罗恩,但是人们害怕了,”韦斯莱先生回答,“害怕他们将会是下一个消失者,他们的孩子会是下一个受攻击者!有令人厌恶的谣言在到处流传,我是不相信,在霍格沃茨辞职的那个麻瓜研究教授,她已经失踪几周了,其间,斯克林杰整天关上他的办公室,我只希望他正在制定一个计划。”

当韦斯莱夫人使魔法把空的盘子弄到工作台上,开始端上苹果馅饼,大家都不说话了。

“我们必须决定怎样保护你,阿利”,芙蓉说,大家正吃着布丁,“为了这个婚礼,”他困惑地看着她,她补充道,“当然,我们的客人中没人是食死徒,但是我们不能保证在他们喝了香槟酒之后不会无意中说出一些事。”

从这一点。哈利推断她仍然怀疑海格。

“是的,好提议”,韦斯莱夫人从她坐着的桌子顶部说,眼镜挂在她的鼻梁上,同时浏览着已潦草地写在一张长长的羊皮纸上的繁杂工作。“现在,罗恩,你已经打扫干净你房间了吗?”

“为什么?”罗恩大声叫起来,他的勺子坠到地上,怒视着他的母亲,“为什么我的房间就必须要打扫?哈利和我喜欢它现在的样子!”

“我们要在几天的时间内举行你哥哥的婚礼,小伙子——”

“那他们要在我的房间里举行婚礼吗?”罗恩狂暴地问,“真见鬼……”

“不许对你妈妈那样说话,”韦斯莱先生坚决地说,“照她说的做。”

罗恩怒视着他的父母,然后捡起他的勺子,咽下最后几口苹果饼。

“我可以帮忙,这儿有些是我的东西”,哈利告诉罗恩,但是韦斯莱夫人打断了他,“不,哈利,亲爱的,我希望你帮亚瑟弄这些鸡,赫敏,如果你去换换德拉库尔夫妇的床单我会非常感谢的。你知道他们要在明天上午十一点到这儿。”

但是一切表明,开始弄这些鸡的时候,只有很少的事情做,“这没必要向呃莫莉说起,”韦斯莱先生对哈利说,他正在把他的那只鸡赶进鸡舍,“但是,嗯,泰德.唐克斯送了我小天狼星摩托车的大部分零件,而且,嗯,我正保留着呢,就是说,把它藏在这儿,真是神奇的东西,有一个排气装置,就像我相信它说的,最华丽的电池,这是一个伟大的机会来研究刹车是怎样工作的。我将再次将它们都组装在一起,当莫莉不——我意思是说,当我有时间的时候。 ”

当他们走回房子时,韦斯莱夫人不见了踪影,于是哈利飞速跑向罗恩的阁楼卧室

“我正在做,我正在做——!啊,是你,” 罗恩腾地跳起来夸张地说,当哈利进入房间时他正躺在床上,房间还是象以前一样的乱。唯一的不同是赫敏现在正坐在远处一个角落里分拣两大堆书,其中一些,哈利认出来是自己的,她那毛绒绒的姜黄色的猫,克鲁克山在她的脚边。

“嗨,哈利”当他坐在他的行军床上时,她说道。

“你是怎么逃脱的?”

“哦,罗恩的妈妈忘记了她昨天已经叫金妮和我去整理床单了。”赫敏说,她把一本”格兰玛狄卡和数字占卜”丢在一堆书上,一本”黑魔法的兴起与衰落”丢在另一堆上。

“我们正在说疯眼汉,”罗恩告诉哈利,我猜他可能还活着。 ”

“但是比尔看见他被夺命咒击中了。”哈利说。

“是的,可比尔也处在被攻击中,”罗恩说,“他怎么能确认他看见的?”

“即使夺命咒没打中他,疯眼汉仍然是从一千英尺高掉了下去,”赫敏说,现在拿着一本厚重的”英格兰和爱尔兰魁地奇队”在她的手里。

“也许他用了一个保护咒——”

“芙蓉说他的魔杖从手中击飞了 ”哈利说。

“唔,好吧,如果你想要他死,”罗恩暴躁地说,把他的枕头拍成一个更舒服的形状。

“我们当然不想他死!”赫敏说,震惊地看着他,“他的死是很可怕的!但是我们也要面对现实!”

第一次,哈利想象疯眼汉的身体,像邓布利多的一样断折掉下来,一只眼睛仍然在眼窝里飕飕响着,他感到一阵抽痛伴随着一阵奇异的想笑的愿望。

“食死徒可能后来自己收拾了,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他,”罗恩韦斯莱说。

“是的”哈利说,“象巴蒂.克劳奇一样,变成了骨头,被埋葬在海格的前花园,他们可能把穆迪变形然后把他埋到——”

“别再说了!”赫敏震惊地尖叫,哈利望过去,正好看到她眼里迸出了眼泪,掉在她抄写的符咒字母表上。

“哦,不”,哈利说,挣扎着从行军床上爬起来,“赫敏,我不是想让你不安——”

但是,随着一阵的生锈的弹簧床的吱吱声,罗恩跳离床,走道赫敏那,一个胳膊抱祝糊,他在他的牛仔裤包里摸索,然后,塞回一块看起来令人厌恶的他过去常用来清扫以前的烤箱的手帕,慌忙地拔出他的魔杖,他用魔杖指着抹布,“焕然一新”.魔杖吸走了抹布上的多数油脂,他看起来很满意,罗恩把有些冒烟的手帕递给赫敏。

“哦,谢谢,罗恩……对不起……”她吸了吸鼻子,抽泣着,“那真是是太可—怕了,不是吗?”正发生在邓布利多—之后……,我从……从来不敢想像疯眼汉会死,不知何故,他看起来那么的坚强! ”

“是啊,我知道。”罗恩说,并向她挤了挤.”但如果他在这儿,你知道他会说什么吗?”

“时……时刻保持警惕。”赫敏抹了把眼泪.

“的确,”罗恩点头说,“他已经告诉我们要向他的遭遇中学习,我学到的是不要相信胆小鬼,蒙顿格斯。”

赫敏虚弱地笑了笑,探身再捡起两本书,一秒钟后,罗恩伸出他的胳膊绕着她的肩,”妖怪们的妖怪书”掉到了他的脚上,从拴的带子处解放了出来,它恶毒地咬着罗恩的脚踝。

“对不起,对不起!”赫敏话里带着哭腔,哈利把书从罗恩的脚上使劲扭下来,重新把它捆住。

“你要这些书做什么?”罗恩问,一跛一跛地回到他的床边,

“只是想看看我们需要带哪些书”赫敏说,“当我们找魂器的时候。”

“哦,当然,”罗恩说,一只手轻轻的拍在前额上,“我忘记了我们要开始在流动图书馆中跟踪追击伏地魔。”

“哈哈,”赫敏说,盯着下面的魔法字音表,“我想知道……,我们会不会需要翻译古魔文? 那是可能的……我想我们最好带上它,为了安全起见。”

她把字音表丢进两堆书中较大的一堆中,捡起《霍格沃茨,一段校史》。

“听着,”哈利说。他直直地站起来,罗恩和赫敏看着他,眼光里混合着顺从和挑战。

“我知道你们在邓布利多的葬礼后说过想要同我一起战斗,”哈利开始说。

“他要行动了。”罗恩转动着他的眼睛对赫敏说。

“就像我们知道的那样他会的,”他叹息,走回到书堆旁,“你知道,我想我将带《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即使我们不回到那儿,如果我们不带它的话我不认为我会觉得合适——”

“听着!”哈利再一次说。

“不,哈利,你听着,”赫敏说,“我们要与你一起,那是几月前就决定了的,或是几年前,真的。”

“但是——”

“闭嘴,”罗恩警告他。

“——你们确信你们彻底地考虑好了吗?”哈利坚持问。

“看吧,”赫敏说,砰的一声把《与山怪同游》丢进废弃的那一堆书中,一脸的暴躁的表情。“我已经收拾了几天了,因此我们已经准备好迅速离开,供参考的信息已经包括了非常困难的魔法,不要提出在罗恩妈妈的鼻子底下偷带走疯眼汉的全部的复方药剂。

“我也修改了我父母的记忆,因此他们确信他们真的叫温德尔和莫尼卡威尔金斯,他们的生活愿望是移居到澳大利亚,他们现在已经去了,那会让伏地魔难追捕到他们,向他们审问我的行踪——或者你的,因为很不幸地,我曾经告诉过他们关于你的一些事情。”

“假如我在我们搜寻魂器的行动中幸存,我将找到爸爸妈妈并撤消魔法。如果我不——好,我想我已经施了一个足够好的魔法让他们安全和幸福,温德尔 和 莫尼卡 威尔金斯不知道他们有一个女儿,你知道。”

赫敏的眼睛里泪珠又开始在闪动,罗恩又从床边回到她身边,再一次抱住了她,对哈利皱着眉,好象责备他不够机敏,哈利想不到要什么说,不仅仅因为对罗恩来说教别人机敏是别扭的。

“我——赫敏,我很抱歉—— 我不——”

“难道没有发觉我和罗恩非常清楚地知道如果我们和你一起可能会发生什么吗?我们知道,真的,罗恩,给哈利看看你做了什么。”

“不,他刚刚才吃过饭,”罗恩说。

“快点,他需要知道!”

“哦,好吧,哈利,这儿来。”

罗恩第二次从赫敏肩上抽回他的胳膊,笨重的走向门边。

“来吧。”

“是什么?”哈利问,跟着罗恩走出房间,来到一个很小的楼梯平台。

“速速显形”罗恩咕哝着,他的魔杖指着低低的天花板,他们的正上方,打开了一个洞口,同时一架梯子滑到他们脚边。一个可怕的、半吮吸半呻吟的声音从方形的洞口传来,伴随着一阵令人恶心的像打开的臭水沟的气味。

“那是你的食尸鬼,是不是?”哈利问,他确实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不时打断夜间寂静的生物。

“没错,就是它,”罗恩说,一边爬上楼梯,“来看看。”

哈利跟着罗恩爬上短短的楼梯进入这个小小的阁楼。他的头和肩膀才伸进阁楼,就瞥见这个东西蜷缩在离他几英尺远的地方,它的嘴大张着睡在幽暗中。

“但是它……它看起来……食尸鬼一般都穿着睡衣吗?”

“不,”罗恩说,“他们通常也没有红色的头发和大量的脓疱。”

哈利越想这件事越有点恶心,它有和人类一样的体形和高度,现在哈利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他清楚地看见它穿着罗恩的一条旧睡衣,他确信食尸鬼一般都是相当粘糊糊并秃顶的,并不是象这样有很清楚的头发和全身长满水胞,颜色象因为生气而胀紫了的脸。

“那是我,像不像?”罗恩说。

“不,”哈利说,“我认为不像。”

“回到我的房间我再解释这件事,这气味让我受不了。”罗恩说。他们爬下楼梯,罗恩让天花板恢复原状,重新走到仍在整理书的赫敏的身旁。

“一旦我们离开,这个食尸鬼就会下来住到我的房间,”罗恩说,“我认为他真的渴望那一天——好,很难说,因为他所能做的一切只是呻吟和流口水——但当你提起这件事时它就一个劲地点头,无论如何,他将带着死斑谷病成为我的替身,不错吧,嗯?”

哈利头脑中一片混乱。

“它很棒的!”罗恩说,对哈利没有领会到这个计划的完美而明显地失落着。“你想,当我们三个将不再出现在霍格沃茨,每个人都会认为赫敏和我一定是和你一起,是吗? 那意味着食死徒将会直接去找我们的家人看他们是不是有一些关于你行踪的消息。”

“但是,希望那将看起来好象是我已经与爸爸妈妈一起离开了,大量麻瓜出身的巫师此刻都在谈论去躲起来。”赫敏说。

“我们不能将我的全家都藏起来,那看起来太蠢了,而且他们不能都丢下工作不管。”罗恩说,“因此我们要编个故事说我得了严重的死斑谷病,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回到学校的原因,如果有人来向我调查,妈妈或者爸爸就让他们看看我床上那满身脓疱的食尸鬼,死斑谷病真的会传染的,因此他们不会愿意靠近他,他不能说话也不会引起麻烦,因为,很明显,一旦病菌传播到你的舌头上,你就说不出了。”

“那你的妈妈和爸爸也参与了这个计划?”哈利问。

“爸爸是这样的,他帮弗雷德和乔治给食尸鬼变形,妈妈……,嗯,你已经看见了她的态度了,她不会同意的——直到我们离开。”

大家都沉默了,只有赫敏轻轻的分书声,罗恩坐在那儿望着她,哈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什么也说不出,他们所采取的保护家人的措施使他认识到,不仅仅是其它能做的事,他们真的要与他一起,而且他们也确切地知道那将是多么的危险,他想告诉他们对他来说那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完全不能找到足够分量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在寂静里韦斯莱夫人的大叫声从四楼传来。

“金妮可能弄了一个斑点在那发霉的餐巾环上,”罗恩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德拉库尔夫妇一定要在婚礼两天前来。”

“芙蓉的妹妹是女傧相,她需要先来这儿排演,而且她太年轻了,不能自己来,”赫敏说,她犹豫不决地注视着《与女妖同游》。

“客人们可不能减轻妈妈的压力”,罗恩说。

“我们真正需要决定的是,”赫敏说,瞟也不瞟一眼就把“黑魔法防御理论”丢进箱子里,然后捡起“欧洲魔法教育评估”,“我们离开这儿会要去哪里?我知道你说你想要先去高锥克山谷,哈利,我明白为什么,但是……嗯……我们不应该先去找寻魂器吗?”

“如果我们知道任何一个魂器在哪,我就赞同你,”哈利说,他不相信赫敏真正明白他想要回到高锥克山谷的愿望,他的父母的坟墓只是吸引他想去那儿的一个原因,他有一个非常强烈的,尽管无法形容的感觉,这个地方有他想要的答案,也许只是因为在那儿,他在伏地魔的死咒里幸存了下来,既然他正面临着重复壮举的挑战,这个发生了壮举的地方吸引着哈利,让他想要去弄明白。

“你不认为伏地魔有可能监视着高锥克山谷吗?”赫敏问,“他也许期待着,一旦你能够自由的行动,你会回去看望你父母的坟墓?”

哈利并没有想到这点,当他尽力地辩争时,罗恩大声地说,显然只跟着他自己的思路。“r.a.b这个人,”他说,“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偷了真正的挂坠盒的那个吗?”

赫敏点点头。

“在他的字条里他说他将要毁灭它,不是吗?”

哈利拉过他的帆布背包,摸出那个假的魂器,r.a.b的字条仍然拆叠着放在那。

“我已经拿走了真的魂器,只要我能,就会马上摧毁它。”哈利读着。

“好,如果他真的干完了会怎样?”罗恩说。

“或是她,”赫敏提出。

“无论哪一个,”罗恩说,“对我们来说都少了要摧毁的一个!”

“是的,但是我们仍然不得不尽力去找那个真正的挂坠盒,不是吗?”赫敏说,“无论它是不是被摧毁我们都得把它找出来。”

“一旦我们找到它,我们怎么来摧毁一个魂器呢?”罗恩问。

“呃。”赫敏说,“我在查找相关资料。”

“怎么做呢?”哈利说,“我不认为在图书馆的书里有关于魂器的资料?”

“没有,”赫敏说,脸红了,“邓布利多把它们全移走了,但是他——他没有毁了他们”。罗恩挺直了腰,瞪大着眼睛。

“天知道你是怎么设法弄到这些关于魂器的书的?”

“那——那不是偷!”赫敏说,带着几分失望的神色,看看哈利又看看罗恩,“它们仍然是图书馆的书,即使邓布利多把它们从架子上拿走,不管如何,如果他真的不想任何人弄到他们,我确信他一定会把它们藏得更难找——”

“说到关键了!”罗恩说。

“呃……很容易,”赫敏小声说,“我施了一个召唤咒,你知道——飞来咒,它们就缩小了,从邓布利多的书房飞到了女生宿舍。”

“但是你是什么时候做的?”哈利问,既钦佩又怀疑地看着赫敏。

“是他——邓布利多——葬礼后”赫敏小声说,“正好是我们同意我们要离开学校去找寻魂器的时候,当我回到楼上收拾我的东西——那使我想起关于魂器的事我们知道得越多,会更好……我独自呆在那儿……然后试了试……咒语起作用了,他们从打开的窗里径直飞了进来,然后我——我把它们捆了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然后恳求说:“我不相信邓布利多会生气,而且不像是我们会利用这些信息来制造魂器,不是吗?”

“你听到我们在抱怨吗?”罗恩说,“总之,这些书在哪里?”

赫敏到处翻了一会儿,然后从书堆里抽出一个大的用黑色的褪色的皮革装订的书卷,她带着一点厌恶的表情看着它,拿着它,好象它是刚死的什么东西。

“这书非常清楚地指导怎样制造一个魂器。《黑魔法的秘密》——很可怕的书,真的可怕,全是邪恶的魔法,我想知道邓布利多是什么时候把它从图书馆拿走的……如果是在他当校长之后,我敢打赌伏地魔从这儿得到了所有他需要的指导。”

“那么,为什么他还要问斯拉格霍恩怎么制造魂器?如果他已经读了这书?”罗恩问。

“他接近斯拉格霍恩仅仅是想弄清楚如果把灵魂分成七片会怎么样。”哈利说,“邓布利多确信,里德尔问斯拉格霍恩的时候他已经知道怎么制造魂器,我想你是对的,赫敏,他能够很容易地从那儿获得这些信息。”

“我读得越多,”赫敏说,“他们看起来越可怕,至少我相信他确切地制造了六个,在这书里警告说撕裂灵魂会使其余的灵魂不稳定,而那就是通过制造一个魂器!”

哈利记得邓布利多说过伏地魔已经远远超出了“通常的邪恶。”

“难道没有什么方法把它们恢复原状?”罗恩问。

“有,”赫敏空洞地笑了笑说,“但是它将是极度的痛苦的。”

“有?那怎么做?”哈利问。

“自责,”赫敏说,“你已经为你所做的真正地觉得自责,显然地,这种痛苦能毁灭你,不知何故,我可没发现伏地魔先要这么做,你们呢?”

“没有,”罗恩在哈利回答前说,“那么,书里说了怎样破坏魂器吗?”

“是的,”赫敏说,现在她翻开这些易脆的书页,好象在检查腐烂的内脏,“因为它警告黑巫师,他们不得不施非常强有力的魔法,从所有我读到的这些来看,哈利对里德尔的日记所做的是几个十分简单的摧毁魂器的方法之一。”

“什么,用蛇怪的尖牙刺穿它?”哈利问。

“哦,好吧,很幸运,那么我们已经有大量的蛇怪的尖牙了,”罗恩说,“我想知道我们要怎么对付它们。”

“不是说一定要蛇怪的尖牙。”赫敏耐心地说,“只要是有足够破坏性,让魂器不能自我修复的东西,蛇怪的毒液只有一个解毒的方法,它是不可思议的珍贵——”

“——凤凰的眼泪,”哈利说,点着头。

“非常正确。”赫敏说,“我们的问题是只有很少的东西才具有与蛇怪的尖牙一样的破坏性,随身携带他们是非常危险的,尽管如此,这是我们不得不解决的一个麻烦,因为撕裂,粉碎,或压碎一个魂器将不会成功,你必须让它不能用魔法自我修复。”

“但是,即使我们破坏了它寄存的东西,”罗恩说,“为什么它里面的灵魂不会只是飘出来再寄存到别的东西里?”

“因为魂器是完全与人类相反的东西。”

看到哈利和罗恩十分困惑地看着,赫敏继续说,“看,如果我现在拿起一把剑,罗恩,你让它穿过你,我就全然不会破坏你的灵魂。”

“那对我来说是非常舒服的,我确信。”罗恩说,哈利大笑。

“那是,当然!但是我说的重点是无论对你的身体做什么,你的灵魂都会幸存,没能触及,”赫敏说,“但是它是对魂器来说是不同的方式,它里面的灵魂碎片依赖于它的容器,它的施过魔法的身体,来逃避灾难,没有容器它就不能存在。”

“当我刺穿日记本的时候它似乎死了,”哈利说,想起墨水象血一样从穿孔的书页中流出来,当它消失时伏地魔的那片灵魂的尖叫着。

“一旦日记被完全的破坏,这片保存在它里面的灵魂就不再存在了。在你破坏它之前,金妮尽力地摆脱这本日记,把它从水管里冲走,但是,明显地,它回来后还是象新的一样。”

“等等,”罗恩皱着眉说,“这片在日记中的灵魂支配着金妮,是吗?那它是怎样做的呢?”

“当这个魔法容器仍然完好无缺,它里面的这片灵魂就能飞进或飞出靠近容器的那人的身体。我不是说它长久地支配,只是碰它,它什么也不能做。”她在罗恩开口说话之前补充说,“我的意思是说,在情感上接近,金妮向日记本倾诉她的心事,她使自己非常容易受到攻击,如果你太喜欢或是太依靠魂器你就麻烦了。”

“我想知道邓布利多是怎样破坏戒指的?”哈利说,“为什么我没有问他?我真的从来没有……”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正在想那些所有他应该问邓布利多的事,但是邓布利多已经死了,当邓布利多活着的时候,哈利似乎浪费了太多的机会,去查明更多的真相……去查明每件事的真相……。

随着门墙轰隆一声响,卧室的门飞开了,打破了大家的沉默,赫敏尖叫着丢开了《黑魔法的秘密》。克鲁克山在床下飞跑出来。愤怒地发出嘶嘶声,罗恩跳离床,刹在一张青蛙巧克力包装纸上,他的头碰在对面的墙上,在哈利意识到自己正抬头看着韦斯莱夫人前,本能地冲向他的魔杖,韦斯莱夫人的头发凌乱,整张脸愤怒地扭曲着。

“对不起,破坏了你们舒适的小聚,”她说,她的声音发抖,“我想你们都需要休息了……但是有很多婚礼的礼物堆在我的房间需要挑选出,我记得你已经同意帮我的。”

“哦,是的,”赫敏说,看起来象受到了惊吓,她双脚跳起来,踢得这些书四面八方飞出去,“我们愿意……我们很抱歉……”

赫敏痛苦地看着哈利和罗恩,跟在韦斯莱夫人后面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像家养小精灵一样,”罗恩小声的抱怨,当他和哈利跟在后来走出房间,他仍在揉着他的头。“我讨厌这些工作,婚礼就结束得越早,我越高兴。”

“是啊,”哈利说,“然后我们除了找魂器之外什么都不用做了……那将会像一个假期,不是吗?”

罗恩开始笑,但是瞥见一大堆婚礼礼物在韦斯莱夫的房间里等着他们,笑声骤然停止了。

德拉库尔一家在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到达了,哈利,罗恩,赫敏和金妮对芙蓉一家在这时到来感到很愤慨,罗恩毫不绅士地跑回到楼上,去穿与衣服相配的袜子,哈利努力地抚平他的头发,当他们都弄得看起来很聪明干净的样子后,他们全都集合在阳光充足的后院等着来宾。

哈利从来没有发现这个地方看起来如此整洁,通常从后门乱丢在楼梯口的生锈的大锅炉和旧的威灵顿皮靴现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新的随风摇摆的矮树丛,立在门的两边的大大的罐里。虽然没有微风,叶子懒洋洋地摇动着,形成一个好看的波浪状,厨房的门已经关上了。院子也打扫干净了,邻近的花园也修剪整齐了,虽然哈利更喜欢它簇叶丛生的样子,他想,没有平时随时跳出来的地精它看起来好象被遗弃了的样子。

他已经失去了很多魔法的安全保护,那是凤凰社和魔法部设置在陋居的。他所知道的是对任何人来说不再可能通过魔法径直移到一个地方,因此韦斯莱先生已经前往附近的一个山顶去迎接德拉库尔一家了,他们将通过门钥匙到那儿,他们到达的第一个声音是一不寻常的尖锐的大笑声,那是韦斯莱先生的笑声,片刻后他出现在大门口,带着满满的行李,领着一个美丽的金发女人,她穿着长长的叶绿色的长袍,她是芙蓉的母亲。

“妈妈!”芙蓉哭叫着,冲进她的怀里“爸爸!”

德拉库尔先生远没有他妻子那样有魅力,他比她矮了一个头,有一小撮尖尖的黑色的胡须,他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跳跃着走向穿着高跟鞋的韦斯莱夫人,在她的每边脸颊上各吻了两次,让她很是慌张。

“给你们添麻烦了,”他说,声音很低沉,“芙蓉告诉我们你做了很多事。”

“哦,没什么,没什么!”韦斯莱夫人说,声音颤抖着。“完全不麻烦!”

罗恩一脚踢在一个从后面随风摇摆着的矮树丛中探头窥望的地精身上,来发泄他的感情。

“亲爱的女士,”德拉库尔先生说,他的一只胖胖的手仍然拉着韦斯莱夫人的手,喜气洋洋地说,“对我们两个家庭的结合,我感到很荣耀!让我来介绍我的妻子,阿波罗”

德拉库尔夫人向前滑行几步,然后也停下来吻韦斯莱夫人。

“很荣幸见到你”她说,“你的丈夫已经告诉我们非常有趣的故事!”

韦斯莱先生放声大笑起来,韦斯莱夫人看了他一眼,他立即变得沉默了,装出一幅好象在看望生病在床的好朋友的表情来。

“当然了,你们已经见过了我的小女儿,加布丽,”德拉库尔先生说,加布丽象是芙蓉的缩小版,十一岁,有着齐腰长的纯色头发和闪着银光的碧眼,她对韦斯莱夫人灿烂地笑了笑,拥抱了她一下。然后,炽热地看了哈利一眼,眼睫毛闪动着,金妮大声地清了清喉咙。

“那么,请进来吧!”韦斯莱夫人明快地说,在一片“不,你请!”“你先!”“一点儿也不”声中,她引领着德拉库尔一家进入房间。

不久,大家就发现德拉库尔一家是特别能使人开心,他们喜欢每件事,很热心地帮着准备婚礼,德拉库尔先生大声安排着每种事物,从座位安排到女傧相的鞋。

德拉库尔夫人在使用家庭咒语方面是最熟练的,一刹那间就那烤炉清扫干净了,加布丽跟在她姐姐后面,尽力地以任何方式帮助她,她含糊不清地快速说着法语。

但另外一方面,陋居的建造不是很适合很多人居住,韦斯莱先生和夫人现在睡在起居室里,德拉库尔先生和夫人喊叫着抗议,坚持不睡他们的卧室。加布丽和芙蓉一起睡在珀西的旧房间里,等比尔的伴郎查理从罗马尼亚回来后,他们两人睡一个房间。聚在一起商量计划的机会几乎成为不可能,那使哈利,罗恩和赫敏非常绝望,他们自愿要求喂小鸡,只是为了逃避开那过度拥挤的房间。

“但是她仍然不要我们单独呆在一起!”罗恩吼叫,他们的第二次试图在院子里聚会被韦斯莱夫人的出现阻止,她的胳膊上挎着一大篮要洗的衣服。

“哦,太好了,你们已经喂完小鸡了,”当她走近他们时就叫了起来,“我们最好在明天有人到达之前把小鸡关起来……为了支起婚礼用的帐篷,”她解释,暂停下来斜靠在鸡舍边,她看起来筋疲力尽,“米尔拉蒙的魔法大帐篷……他们非常好,比尔正护送他们来……当他们到的时候你们最好呆在里面,哈利,我必须说周围这些所有的安全魔咒让婚礼变得更复杂了。”

“对不起,”哈利谦恭地说。

“哦,不要内疚,亲爱的!”韦斯莱夫人马上说,“我不是说——当然,你的安全是更重要的!确切地说,我应该问你想要怎样庆祝你的生日,哈利,十七岁,毕竟,那是重要的一天……”

“我不想要大家为它忙乱”哈利很快说,想象着额外的紧张工作又要加在他们大家头上,“真的,韦斯莱夫人,只需要一个一般的晚餐就好……是婚礼前的那一天……”

“哦,好,如果你确信,亲爱的,我将邀请卢平和唐克斯,行吗?海格怎么样?”

“那很好,”哈利说,“但愿不会再添什么麻烦。”

“一点儿也不,一点儿也不……那不麻烦……”

她看着他,长时间地,探究地看着他,然后,带着点悲伤微笑地挺直腰走开了,哈利看着她在洗衣绳边挥舞着她的魔杖,湿湿的衣服自动地升上空中挂了起来,他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自责在心底激荡,因为他带给她的这些麻烦和痛苦。

何必东游西逛,全本书库最棒!

第七章 阿不思-邓布利多的遗嘱

一片清爽的蓝色晨曦中,他走在一条山路上。遥远的山下,一个小镇的影子被笼罩在雾气之中。那里真的有他要找的那个人吗,那个他苦苦思念的、并将解决他所有困惑的人?

“嘿,起床了!”

哈利睁开眼,他依然躺在罗恩那间杂乱无章的阁楼小屋的露营床上。太阳尚未升起,屋子里还是很暗。猫头鹰小猪把头埋在小翅膀间,仍旧睡着。哈利额头上的伤疤一阵刺痛。

“你睡觉时一直在咕哝着什么?”

“是吗?”

“是啊,‘格里戈维奇’,你一直在说‘格里戈维奇’这个词。”

哈利没有戴眼镜,罗恩的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谁是格里戈维奇?”

“我怎么知道,那个名字是你说出来的!”

哈利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想。他隐约觉得从前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只是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到的了。

“我觉得伏地魔正在找他。”

“可怜的家伙。”罗恩诚恳地说道。

哈利坐起来,不停的抚摸着伤疤,现在他完全醒了。他努力回想梦中的所看到的情景,但唯一能想起来的只有山峦起伏的地平线和被深谷环抱的村庄剪影。

“我想他在国外。”

“谁?格里戈维奇?”

“是伏地魔。我想他现在正在国外某处找格里戈维奇。那儿不像是英国的地方。”

“你觉得你又进入他的大脑思维了?”罗恩担忧地问道。

“拜托,千万别告诉赫敏。”哈利说,”她可不希望我在梦里看见那些东西……”

他抬头盯着小猪的笼子,一边想道……为什么格里戈维奇这个名字如此熟悉?

“我想,”他慢慢地说,”或许是跟魁地奇比赛有关吧。这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但是我想不出——想不出是什么。”

“魁地奇比赛?”罗恩说,”你不是想到了格尔戈维奇了吧?”

“谁?”

“德拉格米尔-格尔戈维奇,那个两年前以破纪录的转会费转会到查理-火炮队队的追球手啊!还是那一赛季断球纪录保持者呢。”

“不,”哈利说,”我想的肯定不是格尔戈维奇。”

“我想也不是。”罗恩说,”不管怎样,祝你生日快乐!”

“哇——对呀,我都忘了!我十七岁了!”

哈利拿起放在露营床边上的魔杖,指着那张放着他眼镜的杂乱书桌说道,”眼镜飞来!”虽然那些东西离他只有一英尺远,但看着它们陡然飞过来在快戳到他眼睛的地方才停下来,却能产生巨大的满足感。

“漂亮!”罗恩喝彩道。

沉浸于欢乐中的哈利把罗恩房间里的东西都弄得满天飞,把小猪给吵醒了,激动地在笼子里拍打翅膀。哈利甚至试图用魔法来系鞋带(用魔法打的结用手得花好几分钟才能解开),还故意捣蛋把罗恩的查理-火炮队海报里的橙色队服变成了浅蓝色。

“要是我就用手,”罗恩建议道,他窃笑着,哈里很快就察觉到他有事要说。”这是送你的礼物,就在这儿打开,可不能让我妈妈看见。”

“是一本书?”哈利接过那个长方形的包裹。”跟那些正统书不太一样是吧?”

“这跟你平常读的书不同。”罗恩说,”这是绝对的经典。《追女仔之十二成败范例》能告诉你关于女孩子的所有事。要是去年我就看了这本书,拉文德也就没那么难甩了,我也就知道怎么和……总之,弗雷德和乔治给了我一个抄本,我从中学了很多东西呢。你会很惊讶地发现这里面不全是教你用魔杖来行事的。”

他们来到厨房时,桌子上已经堆满了礼物。比尔和德拉库尔先生快吃完早饭了,韦斯莱太太站在煎锅旁边和他们聊天。

“亚瑟让我替他祝你十七岁生日快乐,哈利。”韦斯莱太太愉快的说,”他很早就得去上班,不过晚饭时他会回来的。顶上的那个是我们送你的礼物。”

哈利坐下来,拿过她指着的那只方形包裹打开来。里面是一块手表,跟罗恩十七岁时,韦斯莱夫妇送他的那块表简直一模一样,表壳是金色的,表盘上转动着星星形状的指针。

“按照传统,一个巫师成年时都要送块手表给他,”韦斯莱太太在炉灶边有些不安的看着他,”不过这块表恐怕不如给罗恩的那块那么新,其实那是我哥哥费比安的表,他总是保管不好自己的东西,后盖上恐怕有个小凹口,不过——”

她的话说到停住了,因为哈利站起来抱住了她。他把许多没法用言语表达的感情都融进这个拥抱里了,可能她也明白了,在哈利放开她时,她用手笨拙地拍拍哈利的脸蛋,然后轻轻一挥魔杖,煎锅中的半块熏肉就飞出去掉在地板上了。

“生日快乐,哈利!”赫敏冲入厨房,把她的那份礼物放在礼物堆的顶上,说道,”只是份小礼物,不过希望你能喜欢。你送他的是什么?”她紧跟着问了罗恩一句,而后者假装没听见她的话。

“快点,把赫敏的礼物打开吧!”罗恩说道。

她给他买了一个新的窥镜。其他的礼物中包括比尔和芙蓉送的魔法剃刀(”啊,对了,‘则个’会让你体验‘追’美妙的理发感觉”,德拉库尔先生强调说,”但是你必须把你想要的发型说清楚……‘否折’你就会发现‘比预鸟中少了一点头发’……”),德拉库尔家送的是巧克力,弗雷德和乔治送来了一大盒子韦斯莱巫师戏法店的新进货品。

哈利、罗恩和赫敏没有在餐桌旁呆太久,因为德拉库尔夫人、芙蓉和加布丽、埃尔都在厨房里,显得有些拥挤不堪。

“我帮你把这些都包起来。”三人上楼时,赫敏把哈利怀里抱的礼物接过去,愉快地说道,”我快干完了,正等着把你剩下的内裤洗完呢,罗恩——”

罗恩慌忙中说了点什么,突然一楼平台上某个房间的门打开了。

“哈利,能进来一会儿吗?”

是金妮。

罗恩猛地停住,但是赫敏拉着他的胳膊肘,吃力地将他拽上楼去。哈利跟着金妮进了她的房间,有些紧张。

以前他从未进过金妮的房间。屋子虽然小但光线充足。墙上有一幅巨大的女巫乐队”古怪姐妹”的海报,另一头是女子魁地奇球队霍利黑德哈比队队长格温-琼斯的照片。敞开的窗前有一张桌子,窗外可以看到他们曾经跟罗恩赫敏一起打二对二魁地奇赛的小球场,现在球场中支起了一顶珍珠白的大帐篷。帐篷顶插着的金色旗帜,和金妮的窗口一样高。

金妮向上看着哈利的脸,深吸了口气,说道:”十七岁生日快乐。”

“好……谢谢。”

她直视地看着他,然而他却无法那样去看她,那无异于盯着刺眼的眩光。

“景色不错。”他轻声说道,指了指窗外。

她当作没听见,他也不能怪她。

“我想不出该送你什么。”她说。

“你不必送我东西。”

她把这句话也当作没听见。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对你有用,不能太大,因为你没法带在身边。”

他偷眼瞧了她一下,她没有哭,这是金妮的一个独特之处,她很少哭泣。他想也许是因为和六个哥哥一起长大,使她变坚强的。

她朝他走近了一步。

“所以我想,我要给你一件让你能记住我的东西,你知道,你今后在外面也许会碰见许多媚娃。”

“老实说,我觉得决战时可没有什么约会的机会。”

“那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她轻声说着,然后吻他,好像从来没有吻过他一样,哈利也同样吻着她,像是喝了火热威士忌般陶醉。金妮,她仿佛是世上唯一真实的东西,一只手放在她背上,另一只手穿过她那带着甜香的长发,那感觉——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他们骤然分开了。

“噢,”罗恩有目的般地叫道,”对不起。”

“罗恩!”赫敏站在他身后,微微喘着气。一段尴尬的沉默后,金妮平静的小声说道:

“那么,还是要祝你生日快乐,哈利。”

罗恩的耳朵赤红,赫敏也似乎很紧张。哈利简直想要把门拍在他们脸上,但是随着房门的打开他也冷静了下来,刚才的激情像肥皂泡般破碎了。所有他不能和金妮继续发展的原因,让他不得不远离她的那些原因,跟着罗恩一起溜进了房间,让他抛开一切换来的短暂快乐消失无踪。

他看着金妮,想要说些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然而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他想也许她这次是忍不住流泪了。但是在罗恩面前他没办法去安慰她。

“过会儿见。”他说道,然后跟着那两人出了屋子。

罗恩大步走下楼,穿过仍旧拥挤的厨房来到院子里,哈里一直快步跟着他,赫敏在他们后面小跑着跟着,有点恐慌。

一到了刚修剪过的草坪后面,罗恩就开始围着哈利绕圈子。

“你害了她,你现在在做什么,浪费她的青春?”

“我没有浪费她的青春,”哈利说道,这时赫敏追了上来。

“罗恩——”

但是罗恩抬手让她别说话。

“当你提出分手时她真的很难过——”

“我也一样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分手,那也并不是我所愿意的。”

“没错,但是你现在又来挑逗她,又让她生起了希望——”

“她不是笨蛋,她知道那不可能的,她没指望着我们俩最后能——能结婚,或是——”

他说着说着,脑海里就浮现出金妮身穿白色婚纱,正在和一个高大讨厌的不知名的男子举行婚礼的情景。

那一刻他猛然意识到:她的未来自由没有阻碍,而他的则是……除了伏地魔前面什么也没有。

“如果你每次一有机会就来撩拨她,那——”

“下次不会了,”哈利狠心说道,虽然天气万里无云,但他觉得看不到丝毫阳光。”行了吧?”

罗恩看上去既羞愧又愤恨,他来回踱着步子,好一阵子才说道:”那好,那么,就……这样吧。”

那天金妮再也没有试图跟哈利单独相处,也没有表现出他们曾在她的卧室里有过什么越轨的行为。不过,查理的到来给了哈利解脱。韦斯莱太太分心去注意查理,把他按坐在椅子里,威胁着挥动魔杖,告诉他该理发了。

哈利的生日晚宴规模大得要把陋居的厨房挤爆了,在查理、卢平、唐克斯和海格到来之前,花园里就已经安置了好几张桌子。弗雷德和乔治用魔法在几个紫色灯笼上烧出大大的”17”来,挂在客人们头顶上。多亏了韦斯莱太太的照顾,乔治的伤口已经清洗干净了,但哈利还是不习惯脑袋一侧的那个黑洞,双胞胎可没少了拿它开玩笑。

赫敏用魔杖变出许多紫色和金色彩带,很富情调地挂在树枝和灌木丛间。

“很不错,”罗恩说道,随着魔杖发出的最后一道魔法,赫敏把山楂树的叶子也都变成了金色。”你对这种事还真是有一套。”

“谢谢,罗恩,”赫敏说道,看上去又高兴又有点不解。哈利转过身偷笑起来。突然有种滑稽的想法,哪天有空细看那本《追女仔十二成败范例》时,会读到罗恩的这些恭维话的。他碰上了金妮的目光,冲她笑了一下,然后想起自己对罗恩的承诺,便慌忙跟德拉库尔先生交谈起来。

“借过!借过!”韦斯莱太太嚷道,她走进花园,面前浮动着一个巨大的、足有沙滩球那么大尺寸的金色飞贼。很快哈利意识到那是他的生日蛋糕。韦斯莱太太用魔杖把它悬浮在空中,要比捧着它走过凹凸不平的地面要安全得多。当蛋糕安全着陆于桌子中央时,哈利说道:”这太神奇了,韦斯莱太太。”

“哦,算不了什么,亲爱的,”她美滋滋地说道。罗恩越过她的肩膀向哈利竖起了大拇指,嘴形似乎是在说”干的好!”

七点钟所有的客人都到了,弗雷德和乔治站在小路的一头等着迎接客人并把他们带进屋来。海格为了显得郑重,穿上了他那件最好的可怕的棕色长毛大衣。虽然卢平和哈利握手时一直微笑着,哈利还是觉得他不是很快活。这太奇怪了,站在卢平身边的唐克斯反而满面春风。

“生日快乐,哈利!”她给了哈利一个紧紧的拥抱,说道。

“十七岁了啊,嘿!”海格说道,接过了弗雷德递过来的木桶那么大的一杯葡萄酒。”我们认识到现在都六年了,哈利,你还记得吗?”

“差不多吧,”哈利抬头朝他笑,”不就是你把前门打碎,让达力长出一条猪尾巴来,还告诉我我是个巫师么?”

“我忘记具体细节了,”海格得意地笑着,”你们好吗,罗恩,赫敏?”

“我们很好,”赫敏说,”你怎么样?”

“啊,不赖。一直瞎忙,我们又有了几头刚出生的独角兽。等你们回来我就给你们看——”海格翻腾口袋时,哈利躲避着罗恩和赫敏的目光,”在这儿,哈利——想不出送你点啥,不过我想起这个了。”他掏出一个小小的用毛茸茸细绳拴着的口袋,口袋上系着线绳,那线绳显然被戴在脖子上磨了很久了。”驴皮做的小袋子。装在里面的东西除了主人自己,谁也别想拿。可罕见的!”

“海格,太谢谢你了!”

“甭客气!”海格摇了摇垃圾桶那么大的手。”查理也在这儿!我一直都喜欢他——嘿!查理!”

查理走了过来,苦恼地用手摸着他那可怕的新发型。他比罗恩要矮,五短身材,肌肉发达的手臂上有不少烫伤和划伤的疤痕。

“嗨,海格,最近怎么样?”

“好久没见了,诺伯特怎么样了?”

“诺伯特?”查理大笑道,”那条挪威脊龙?现在我们叫她诺贝塔了。”

“哇——诺伯特是条母龙?”

“哦,是的。”查理说。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赫敏问道。

“因为母的更凶。”查理说。他转头向后看了看然后降低了声音:”但愿爸爸快点回来,妈妈快急了!”

大家都去看韦斯莱太太。她正在不停的瞥着大门,同时努力的跟德拉库尔夫人聊着。

“我想我们最好开始吧,不等亚瑟了。”她又看了几次后说。”他一定是有事耽搁了——噢!”

所有人都看见了:一道光芒从院子上空飞来落在桌子上,然后变化成一只银色鼬鼠,后退站立,用韦斯莱先生的声音说道:

“魔法部长要和我一起回来。”

守护神消失在稀薄的空气中,芙蓉一家人震惊的盯着它消失的地方。

“我们不能呆在这了”卢平立刻说道,”哈利——我很抱歉——有时间我会跟你解释的——”

他一把抓起唐克斯的手把她拉走,他们翻过了篱笆墙,消失在视野之中。韦斯莱太太有点迷惑不解。

“部长?但是为什么呀?——我不明白——”

但是已经没功夫讨论这个了,一秒钟后,韦斯莱先生便从稀薄空气中出现在大门外,身边跟着鲁弗斯-斯克林杰,带着象征性的一头灰白头发。

刚来的两人大步走过院子,朝花园中点亮了灯笼的桌子走来。所有人都不发一言的坐在那儿,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当斯克林杰走进灯笼的光圈内时,哈利发现他比上次见面时看起来老多了,干枯的脸上布满严霜。

“抱歉打搅了你们,”斯克林杰瘸着腿走到桌边一个空位旁,”特别是当我知道自己是个不速之客。”

他的目光在巨大的金飞贼蛋糕上停留了片刻。

“衷心祝福你。”

“谢谢。”哈利说。

“我想要单独跟你说句话。”斯克林杰继续道,”还有罗纳德-韦斯莱先生和赫敏-格兰杰小姐。”

“我们?”罗恩惊讶的说,”怎么还有我们?”

“等到了无人之处我再告诉你们。”斯克林杰说,”这有没有单独说话的地方?”他问韦斯莱先生。

“当然有,”韦斯莱先生说,他看起来很紧张,”厄,客厅,干嘛不用客厅?”

“你可以为我们带路。”斯克林杰对罗恩说,”你用不着陪着我们,亚瑟。”

哈利看见自己和罗恩赫敏三人站起来时韦斯莱夫妇不安地对视了一眼。他们向房子里默默走去时,哈利知道其他两人也在想同样的问题。斯克林杰应该知道了他们三人打算从霍格沃茨退学的消息。

当他们穿过混乱的厨房,走进陋居客厅时,斯克林杰一直没开口。虽然花园里遍布柔和的金色光芒,客厅却很黑。进来后哈利轻敲魔杖点着了油灯,这间破旧但温馨的屋子立刻被照亮了。

斯克林杰一屁股坐进韦斯莱先生常坐的扶手椅中,哈利罗恩赫敏则挨个挤坐在沙发里。他们一坐下,斯克林杰就开口了。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三人,我想最好还是一对一的说,或许你们俩——”他指着哈利和赫敏——”能在楼上等一会儿,我想先从罗纳德开始问。”

“我们哪儿也不去,”哈利说道,赫敏也重重点头。”你要么跟我们三个人一起谈,要么就都别谈。”

斯克林杰用审视的目光冷冷的看了哈利一眼。哈利感觉部长大人正在考虑是否应该这么早就跟自己撕破脸皮。

“那好吧,那就一起谈。”他耸耸肩说道,清了清嗓子,”我来这儿,正如你们知道的,是因为阿不思-邓布利多的遗嘱。”

哈利罗恩赫敏面面相觑。

“显然你们很惊讶!你们不知道邓布利多有东西留给你们吗?”

“我们?”罗恩说,”还有我和赫敏?”

“是的,你们三个——”

但是哈利打断了他的话。

“邓布利多死了一个多月了,为什么这么久之后才给我们他的遗物?”

“这不是明摆着嘛?”还没等斯克林杰开口,赫敏先说道,”他们想要知道他留给我们什么东西。你没权利那么做!”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什么权利都有,”斯克林杰轻蔑的说,”正当没收法令给予魔法部没收遗嘱上所有东西的权利——”

“那条法律是用来阻止巫师之间传递黑魔法物品才颁布的,”赫敏说,”而且魔法部还应该有足够证据证明死者的遗物是非法的,然后才能没收!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邓布利多想要留给我们的是被诅咒的东西?”

“你有没有意向今后在法律界发展呢,格兰杰小姐?”斯克林杰问道。

“不,我没那兴趣,”赫敏反驳道,”我只想为这个世界做点好事!”

罗恩笑了出来。斯克林杰把目光移向他,当哈利说话时又移开了。

“那你又怎么会决定要把我们的东西还回来呢?难道是想不出什么借口扣下?”

“不是,那是因为已经过了三十一天了。”赫敏立刻接口,”除非能证明那些东西有危险否则就不能继续扣押。对吧?”

“邓布利多是不是跟你关系很亲密,罗纳德?”

“我?不——不太密切……好像哈利才是……”

罗恩看了看哈利和赫敏,赫敏一直在给他”快闭嘴”的眼神,然而太晚了,斯克林杰看上去似乎得到了他所想要的答案。他像扑食的恶鸟一样对罗恩穷追不舍。

“既然你和他的关系没那么亲密,又为什么会在遗嘱中提到你呢?他留给个人的遗产非常少,大部分财产——他的私人图书馆,魔法物品和其他私人财产——都留给了霍格沃茨。你觉得你为什么就能被选中呢?”

“我……不知道,”罗恩说,”我……我说没那么亲密……我的意思是,我想他是喜欢我的……”

“你总那么谦虚,罗恩,”赫敏说,”邓布利多非常喜欢你呢。”

这似乎并不怎么靠谱,据哈利所知,罗恩和邓不利多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直接接触的情况也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斯克林杰看起来并没有听进去。他把手伸进斗篷里,掏出一个比海格送给哈利那个大得多的驴皮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卷羊皮纸,展开大声读道:

“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不利多最后的遗愿……啊,在这儿……把我的熄灯器留给罗纳德-比利尔斯-韦斯莱,希望每当他用到的时候都会想起我。”

斯克林杰从包里拿出一件哈利以前见过的东西:它看起来有点象一只银色的打火机,但哈利知道,这东西有着吸走一个地方所有光线的力量,只需轻敲一下就又可以恢复。斯克林杰向前倾了下身子,把熄灯器递给了罗恩,罗恩迷茫得把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那可是件价值连城的东西。”斯克林杰看着罗恩说道,”而且可能世上仅此一个。这肯定是邓不利多自己设计造出来的,他为什么要留给你这么稀罕的东西?”

罗恩迷惑不解的摇了摇头。

“邓不利多教了数千学生,”斯克林杰肯定地说,”但是他遗嘱里面他只记得你们三个,为什么呢?他认为你能用熄灯器做什么呢,卫斯莱先生?”

“用来点火,要我猜的话,”罗恩咕哝着,”不然我用这东西还能干什么?”

很显然斯克林杰也没有任何头绪。他斜眼看了罗恩片刻,又把目光收回到邓不利多的遗嘱。

“将我的《游吟诗人比德的故事》这本书留给赫敏-简-格兰杰小姐,希望她能从中得到乐趣和知识。”

斯克林杰从包里拽出一本小书,这本书看上去很有年头了,跟楼上那本《顶级黑魔法的秘密》一样旧,装订处脏兮兮的,很多地方都破了。赫敏一言不发的从斯克林杰手中接过书。她把书放在大腿上盯着看。哈利发现书的标题是用古代文字写的,他从没学过,看不懂。他看见一滴泪水落在凸出来的装饰符号上。

“你觉得邓不利多为什么要留给你这本书呢,格兰杰小姐?”斯克林杰问道。

“他……他知道我喜欢读书。”赫敏一边用袖子擦眼泪,一边带着浓重鼻音说道。

“但为什么非得留给你这本书呢?”

“我不知道。他一定觉得我会喜欢的。”

“你是否和邓不利多商量过用密码或其他方式来传递密信?”

“不,我没有。”赫敏还在用袖子擦眼睛,”如果魔法部用了三十一天都没从这本书里发现什么隐藏的密码,那恐怕我也做不到。”

她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声。他们坐在一起挨得太紧了,以至于罗恩都无法把胳膊抽出来搂祝糊的肩膀。斯克林杰的再次把目光回到遗嘱上。

“给哈利-詹姆斯-波特,”他读的时候哈利内心突然涌起一阵激动,”我把他在霍格沃茨参加第一场魁地奇比赛时捕获的金色飞贼留给他,希望他能记住这是对他的技术和坚强意志的奖励。”

当斯克林杰从包里取出那只胡桃大小的金色小球时,它的一对银色翅膀便无力的扇动起来。哈利忍不住感到一种深深的失落。

“为什么邓不利多把这个金色飞贼留给你?”斯克林杰问道。

“不清楚。”哈利说,”就你刚才念的那些话的意思来看,我想可能是……叮嘱我只要我坚持不懈就能得到……任何东西。”

“这么说你觉得这纯粹只是个象征性的纪念品?”

“我想是的。”哈利说,”不然还能是什么意思?”

“现在是我在问问题。”斯克林杰说着,把他的椅子朝沙发挪近了点。这时外面已经被暮色笼罩了,窗外的惨白色大帐篷高耸出篱笆墙。

“我注意到你的生日蛋糕就是金色飞贼形状的,”斯克林杰对哈利说,”那是为什么?”

赫敏轻蔑的笑起来。

“哦,肯定不是因为哈利是个优秀找球手,那也太明显了。”她说,”邓不利多肯定在蛋糕的糖衣里藏了什么密信!”

“我不认为糖衣里会藏着什么东西。”斯克林杰说,”但是金色飞贼是个隐藏小物件的绝好地方。我肯定你知道为什么?”

哈利耸耸肩,但是赫敏回答了这个问题。哈利觉得回答问题简直就是她植根于灵魂深处无法抑制的癖好。

“因为金色飞贼有人的记忆。”她说。

“什么?”哈利和罗恩异口同声道,他们本来以为赫敏对魁地奇知之甚少呢。

“正确。”斯克林杰说,”在被释放之前金色飞贼是从未被裸露的皮肤碰过的,制作者戴着手套,也不算碰过。它被施了魔法,当比赛出现争议时,它可以自己辨认出第一个用手碰触它的人。这个金色飞贼,”——他拿起那只金色小球——”会记住你的那次接触,波特。我想邓不利多有着巨大的魔法力量,不管他失误过多少次,他应该是给这只金色飞贼施了魔法,让它只能被你开启。”

哈利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知道斯克林杰是对的。他要怎么才在魔法部长面前不用赤裸的手接过这枚金色飞贼呢?

“你什么也不肯说,”斯克林杰说道,”或许你已经知道金色飞贼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不,”哈利说,还在思索着如何才能假装自己用手碰触过金色飞贼了。如果他会摄神取念,真的会的话,他就能探测到赫敏的想法,他几乎就能听见她的脑子在他旁边飞速旋转的声音。

“拿着。”斯克林杰平静的说。

哈利的目光触到魔法部长那双黄眼珠,他知道自己除了照办别无选择。他伸出手来,斯克林杰又一次探出身子,把金色飞贼慢慢的故意往哈利的手掌里塞了塞。

什么动静也没有。哈利德手指并拢攥住金色飞贼时,它疲惫的翅膀扑扇了几次后停了下来。斯克林杰、罗恩和赫敏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这枚被遮住一部分的小球,好像还在希望它会发生某些变化。

“真有点戏剧性呢。”哈利沉着自若地说道。罗恩和赫敏都笑了。

“那么就这些了,对吧?”赫敏边说边从沙发中站起来。

“还没完,”斯克林杰说,他看上去很有些脾气了。”邓不利多还给你留了第二件东西,波特。”

“是什么?”哈利问道,他的激情被重燃起来。

斯克林杰这次不再麻烦的去读遗嘱了。

“格莱芬多之剑。”他说。赫敏和罗恩顿时呆住了。哈利用目光搜索着那把装饰着红宝石的剑柄的踪迹,但是斯克林杰并没有从皮革口袋中把剑拿出来,因为那口袋看起来实在太小了,装不下一柄剑。

“那剑在哪儿?”哈利疑惑的问道。

“很不幸,”斯克林杰说,”那把剑不是邓不利多有权送出去的。格莱芬多之剑是一件贵重的文物,像这样的东西是属于——”

“是属于哈利的!”赫敏激动地说,”它选择了哈利。是他找到了它,它从分院帽里滑出来落进哈利手里的。”

“根据可靠的历史记载,这把剑每当遇到格莱芬多的杰出学生时就会自动现身,”斯克林杰说,”那并不能使它成为波特先生的独有财产,不管邓不利多是如何决定的。”斯克林杰抓挠着他那张刮坏了胡子的脸,在哈利脸上察言观色。”你觉得为什么——?”

“邓不利多要把剑给我是吧?”哈利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也许他觉得那把剑挂在我家墙上很好看。”

“这不是在开玩笑,波特!”斯克林杰吼道。”是不是因为邓不利多相信只有高椎克-格莱芬多的剑才能打败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他给你那把剑,波特,是不是因为他相信,就像很多人相信的那样,你是那个能够摧毁”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那个人”的真命天子?”

“有趣的理论。”哈利说,”有谁曾经试图用一把剑去刺伏地魔吗?或许魔法部应该找人去试试那样做,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拆熄灯器或者掩盖阿兹卡班的越狱事件上。那么这就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吧,部长?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拼命想要打开一个金色飞贼?一直有人被杀害——我也差点成为他们中的一个——伏地魔追着我穿越了三个国家,他杀了疯眼穆迪,但是魔法部对此只字不提,对吧?你却还指望着我们跟你合作!”

“你扯得太远了!”斯克林杰嚷道,站了起来。哈利也跳了起来。斯克林杰瘸着腿走到哈利跟前,把魔杖的尖端狠狠顶在哈利胸前,哈利的t恤衫上烧出了一个像是香烟烫的小洞。

“喂!”罗恩跳起来举起了自己的魔杖,但是哈利开口了。

“别动手!你想给他一个逮捕咱们的借口吗?”

“终于记起这里不是学校了吧?”斯克林杰的气息凶猛的喷在哈利脸上,”终于记起我不是那个总是宽容你们的傲慢无礼的邓不利多了吧?你可以像戴王冠似的顶着那个伤疤,波特,但是那不等于说一个十七岁孩子可以对我的工作指指点点!你应该学会尊重!”

“是你活该!”哈利说。

地板一阵颤动,一阵奔跑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客厅的门猛地爆破了,卫斯莱夫妇跑进来。

“我们……我们以为听见了——”韦斯莱先生先开口了,当他看到哈利和部长鼻子指着鼻子对峙的情景时,满脸惊吓。

“——很大的声音。”韦斯莱太太喘着气说。

斯克林杰后退了几步,看着他在哈利t恤衫上烧出的洞。看起来他对自己的失态有点后悔。

“没,没什么事。”他满含怨气地说道,”我……对你的态度感到很失望。”他再一次正面看着哈利。”看起来你觉得魔法部不重视你——还有邓不利多——重视的东西。我们应该合作的。”

“我不喜欢你的理论,部长。”哈利说,”记不记得?”

又一次的,他举起右手,给斯克林杰看手背上那行发白的伤疤,”我不应该说谎”。斯克林杰脸上的表情凝固起来。他转过身,一句话没说就跛着走出了房间。韦斯莱太太急忙跟了出去,哈利听见她在后门处停了下来。过了片刻她大声说道:”他走了!”

“他想要干什么?”卫斯莱先生问道,扫视着哈利、罗恩和赫敏,韦斯莱太太匆匆回到屋里。

“把邓不利多留给我们的东西给我们。”哈利说,”他的遗嘱的内容刚刚公布出来。”

外面的花园里,斯克林杰拿来的三件东西正在桌子上方,在众人手中传递着。大家都在感叹着熄灯器和《游吟诗人比德的故事》,对斯克林杰拒绝交出剑而感到遗憾,但是谁也说不出为什么邓不利多会留给哈利一个旧金色飞贼。当卫斯莱先生正在第三至四次的研究熄灯器时,韦斯莱太太试探着说道,”哈利,亲爱的,大家都饿死了,我们不想不等你就开饭……现在可以开饭了吗?”

大家都匆匆地吃了饭,然后草草唱了一通生日歌,胡乱吞了几口蛋糕,生日宴会就结束了。海格被邀请参加第二天的婚礼,然而他块头太大,无法在已经拥挤不堪的陋居睡下,就离开这里到隔壁自己支了个帐篷。

“咱们楼上见。” 哈利在赫敏耳边说道,一边一块儿帮韦斯莱太太收拾,恢复花园本来面貌。”在大家都上床以后。”

在阁楼上的房间里,罗恩在研究他的熄灯器,哈利正往海格送的驴皮口袋里装东西,他没装金子,而是装了他认为最有价值的东西,虽然看上去毫无价值,包括活点地图,小天狼星留给他的魔镜的碎片,还有rab的挂坠。他把袋口的绳子拉紧,系在脖子上,然后坐在那儿拿着那个旧金色飞贼,看着它的翅膀无力的扇动。终于,赫敏在外面轻轻叩门,然后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闭耳塞听!”她小声念着咒语,朝楼梯方向挥了下魔杖。

“我以为你不赞成用这条咒语呢!”罗恩说。

“形势变了嘛。”赫敏说,”现在把熄灯器给我们看看。”

罗恩立刻乖乖照办。把熄灯器举到面前,轻轻一敲,屋里点着的唯一一盏灯马上就熄灭了。

“关键是,”赫敏在黑暗中小声说,”我们用秘鲁的那种恒久黑暗粉也能达到同样效果。”

又是一声轻响,灯光重新飞回了屋顶,再次把他们照亮了。

“还真是很酷啊。”罗恩小心地说道,”据说这是邓不利多自己发明的呢!”

“我知道,但是他在遗嘱里单独提到你肯定不是为了帮咱们点灯用的!”

“你们觉得他是不是知道魔法部会没收遗嘱然后搜查他留给我们的每一件东西呢?”哈利问道。

“肯定知道!”赫敏说,”他不能在遗嘱中告诉我们为什么要留那些东西给我们,但是遗嘱也不能解释……”

“……为什么他活着时没能给我们点提示呢?”罗恩问道。

“那么,更确切的说,”赫敏说,她正在轻轻敲打那本《游吟诗人比德的故事》。”如果这些东西重要到必须从魔法部鼻子底下传到我们手里,那么你认为他已经告诉我们为什么了……除非他觉得很明显我们能看出来?”

“那么他的打算落空了,不是吗?”罗恩说,”我总说他脑子有毛病。他是很杰出,是个人物,但是脑子坏掉了。留给哈利一个金色飞贼——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一点头绪也没有。”赫敏说,”斯克林杰给你的时候,哈利,我肯定会发生什么事的!”

“是啊,那么,”哈利说道,当他用手指捏起金色飞贼时他的脉搏加快了。”我在斯克林杰面前并没有特别努力去打开它,对吗?”

“你是什么意思?”赫敏问道。

“我第一次参加魁地奇比赛时抓到的金色飞贼,”哈利说,”你们不记得了吗?”

赫敏看起来只是困惑着,然而罗恩,喘着气用手一会儿指向哈利,一会儿又指向金色飞贼,直到他能说出话来。

“是那个你差点吞下去的那个!”

“就是那个!”哈利说,他把嘴唇贴到金色飞贼上,心脏砰砰直跳。

小球没有打开。挫败和失望的感觉淹没了他,他放下金色小球,但是赫敏叫了起来。

“等一下!那上面有字,快看!”他又惊又喜的,差点把金色飞贼掉在地上。赫敏是对的。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平滑金色球面上,出现了五个瘦瘦的凸起的斜体字,哈利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邓不利多的笔迹。

我打开了最后的

他几乎没怎么看清,那行字就消失了。

“我打开了最后的……这代表什么意思?”

赫敏和罗恩摇了摇头,一片迷茫。

“关上时打开……关上时……关上时打开……”

但是不论他们如何反复地用各种方法念这几个字,都找不出别的什么含义来了。

“还有那把剑,”罗恩说道,最后他们终于放弃了解读金色飞贼上面所刻文字的努力。

“为什么他要把剑给哈利?”

“为什么他之前没告诉过我?”哈利平静的说,”我就在那儿,去年每次我和他谈话时,它都挂在那办公室的墙上!如果他想把剑给我,为什么那时不给?”

他觉得自己正在考试,答案就摆在面前,他应该知道,然而他的大脑始终迟钝,反应不过来。是去年在和邓不利多谈话时他漏掉了什么吗?他是不是应该明白邓不利多的用意?邓不利多是否盼望他能明白呢?

“还有这本书,”赫敏说道,”《游吟诗人比德的故事》……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本书……”

“你没听说过《游吟诗人比德的故事》?”罗恩不解的说,”你在开玩笑吧?”

“不,我没开玩笑。”赫敏惊讶的说,”难道你知道?”

“是的,我当然知道!”

哈利开始兴奋起来。他可没料到会出现罗恩看过的书而赫敏没看过这种情况。但是罗恩对于他们的惊奇,显得有点困惑了。

“哦,得了#葫有那些古老的童谣不都是比德写的吗?‘好运泉’……‘巫师和跳壶’……‘小气兔子和她的烂树桩’……”

“不好意思,没听清,”赫敏笑着问道,”最后一个是什么?”

“别逗了!”罗恩难以置信地看着哈利和赫敏,”你们肯定应该听说过小气兔子啊——”

“罗恩,你应该很清楚我和哈利是在麻瓜家庭长大的啊!”赫敏说,”我们小时候没听过那种故事,我们听的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还有‘灰姑娘’的故事——”

“那是什么呀?一种病吗?”罗恩问道。

“那么这书里写的都是童话喽?”赫敏又埋头到那些古文字中去了。

“是吧,”罗恩不确定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所有老故事都是比德写的。我不知道最初的版本是什么样的。”

“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邓不利多想让我读这本书?”

楼下传来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大概是查理吧,妈妈睡着了,他就偷偷出来把头发变回来。”罗恩紧张的说。

“我们也应该睡觉了。”赫敏轻声说,”明天可不能睡过头。”

“可不是嘛,”罗恩赞同道,”新郎的妈妈一怒干掉三条人命可是婚礼上的一大调味剂呢!我去拿灯。”

赫敏离开房间时他又轻轻按了熄灯器一下。

第八章 婚礼

第二天下午三点,哈利、罗恩、弗雷德和乔治都准时地站在了果园内那巨大的白色帐篷外,恭候着前来参加会礼的礼宾们。哈利喝下了一大份复方药剂,现在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长着红头发的小伙子,看起来就像是那个在本地奥特里-圣卡奇波尔上学的麻瓜男孩。当然,弗雷德很巧妙地用飞来咒“借”来了那小子的几根头发加入到了药剂中。按照计划,哈利要把名字改作“巴尼表弟”,况且,韦斯莱家族庞大的亲戚数目也确保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他们四个手里都拿着一份婚礼的座位安排表,所以可以驾轻就熟指引每位客人找到他们的正确的座位。许多身着白色长袍的乐师已经在一小时前抵达了婚礼现场,手里拿着他们各式各样的金色乐器,而这些巫师全都坐在树下的不远处。哈利看到现场飘溢着魔幻般的蓝色轻烟,恍如仙境。而在他身后,从帐篷入口处可以看到,长长的紫色地毯的两侧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排精致的金色座椅。而且帐篷的支柱也被各色的鲜花盘绕,装点一新。弗雷德和乔治正试图把一大束金色的气球装点在比尔和芙蓉宣誓成婚的地点上方。场地外边,三三两两的蜜蜂和蝴蝶正悠闲地在草坪和灌木丛中盘旋嬉戏。然而,眼前的一片祥和却怎么也抵消不了哈利心中那一份驱之不散的不安。那个麻瓜男孩的身材比哈利偏胖,自然的,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身上略显紧绷的礼服长袍也让哈利倍感到天气的闷热和心中的焦躁。

“等我结婚的时候,”弗雷德一边松着自己礼服的衣领,一边抱怨道,“我绝不整这么多烦人的规矩,大家随便,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给老妈用一个全身束缚咒就好了。”

“说真的,老妈今天的表现不错,就是因为珀西没来伤心了一阵子,不过还有谁在乎那个笨蛋?”乔治说,“哎呀,大家精神点,看,他们来了!”

许多装扮各异的身影一个接一个的在场地边不远处显形,没几分钟,宾客的队伍就已初具规模,随后,人群开始沿着各自的路线穿过果园,朝帐篷赶来。充满异国情调的鲜花和被魔法魅惑的小鸟在女巫们的帽子上盘旋,男巫们的饰带上则闪烁着各色宝石的光芒,随着人们兴奋的交谈声逐渐清晰,先前的蜂鸣声也随着人群的出现而被淹没了。

“天呐,我发誓我看到了几个媚娃表亲,”乔治伸着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些,“我想她们肯定需要一些私人的英语辅导,我想我可以胜任……”

“嘿,别急,小心呐,”弗雷德说着,径直穿过一群中年女巫,朝他的目标冲了过去,“这里——能否允许我为两位小姐效劳?(法语)”面对着直截了当的搭讪,这对漂亮的双胞胎姐妹咯咯笑着接受了他的邀请。

而另一方面,被撇下的乔治只能无奈地接待这群中年女巫,罗恩的职责是招呼韦斯莱先生的魔法部同事,至于哈利,只得去照顾一对几近失聪的老夫妇。

“嗨!”当哈利再次走出帐篷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跟他打着招呼,唐克斯和卢平出现在他面前,这次她给自己弄了一头金发,“亚瑟告诉我们那个卷头发的就是你。另外,昨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当哈利带着他们走过过道时她补充说,“魔法部对于狼人的抵触情绪越来越大,所以我们想昨天如果我们继续留在那里的话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没事的,我理解,”哈利边说,便把更多的目光投向了卢平。卢平对他还以一个微笑,但当他们转身离开哈利的时候,哈利却注意到卢平的脸色又变得暗淡了。他对此并不是很理解,但现在也没有什么时间来仔细琢磨了。

海格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骚动。当他准备落座的时候,误会了弗雷德指示,没有等他那个后排的椅子被施上加大加固的咒语就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结果,五把金光闪闪的椅子刹那间成了棍棒和粉末。

当韦斯莱先生清理这些破坏现场的时候,海格向每一个愿意听他述说的人喋喋不休的道着歉。哈利赶回入口的时候发现罗恩正和一个穿着行为非常古怪的男巫在面对面说着话:一双细长的对眼,像棉花糖似的齐肩白发,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帽子上的长穗直甩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鼻子,身上穿的是一件蛋黄色的长袍。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他胸前那个三角眼更引人注目的特征,就是他脖子上的那条金链发出的亮闪闪的光芒。

“谢农费里厄斯-洛夫古德,”他一边自我介绍着,一边把手伸向哈利,“我和我的女儿住在山上,所以,能够收到韦斯莱家的邀请实在是太棒了,而且,我想你应该认识我的女儿卢娜吧?”他转向罗恩补充说。

“是的,”罗恩说,“她没和您一起来么?”

“哦,她要在那边迷人的小庄园上逛一逛,去和那些地精们打个招呼,那些伟大的小生命们!现在几乎没几个人能够意识到我们可以从这些聪明的小东西们身上可以学到多少东西……更有甚者,我们甚至不能给他们一个合适的名字,这些不知疲倦的园丁。”

“我想我们其实是知道不少绝妙的诅咒字眼的”罗恩嘀咕着,“而且我想弗雷德和乔治早就教过那些可恶的小东西了。”

当卢娜出现的时候,他正带着一批巫师往帐篷走。

“你好,哈利!”她一如既往地打着招呼。

“呃——我的名字叫巴里——”哈利慌乱的答道。

“哦,已经改成这名字了么?”她爽朗的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

“哦,仅仅是你的表情告诉我的而已”她说。

像她父亲一样,卢娜也是身着亮黄色长袍,头发上依旧装饰着那朵夸张的大向日葵,也许是习惯成自然了吧,哈利并没有觉得卢娜的打扮有什么不妥,至少,他没有戴那副惹眼的胡萝卜耳环。

谢农费里厄斯此时正兴致勃勃地和一位熟人攀谈,因而并没有注意到卢娜和哈利。直到与对方道别后,才转身看到自己的女儿,而卢娜正举着她的手指对他说:“爸爸,看——居然有一个地精咬了我。”

“太奇妙了!要知道,地精的唾液可是非常棒的。”洛古夫德先生抓着卢娜伸出的手指,一边检查着伤口一边说,“卢娜,我的宝贝儿,如果你今天感觉到自己有前所未有的类似于演唱歌剧或像美人鱼一样高声朗诵的冲动的话,千万别克制自己。我敢打赌,你会成为地精们赐予我们的一份神奇的礼物。”

罗恩转过头去,背对着这对父女大声地咳嗽着。

“罗恩可能会觉得很搞笑,”卢娜在哈利带着她和父亲走去落座的时候平静地说,“但我爸爸的确在地精魔法上颇有研究的。”

“真的?”哈利问道,由于他拿不准是否该向卢娜父女的古怪观点提出异议,所以这句话的声音拉得很长,“话说回来,你确定你不打算对你的伤口进行些什么处理么?”

“哦,没事的,”卢娜回答,她一边吸着自己受伤的手指,一边上下打量着哈利,“你看上去有心事啊,我告诉爸爸说大家多会选择穿礼服长袍来参加婚礼,但爸爸坚持认为婚礼上应该穿阳光样的亮色衣服,这是为了好运,我想你可以理解。”

离开了卢娜父女,哈利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巫拉着罗恩走了过来,那个女巫长着一个鹰钩鼻,红红的眼圈,再配上那粉红色的皮质帽子,让她怎么看都像是一只脾气暴躁的火烈鸟。

“……你的头发太长了,罗恩,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连我都会把你当成金妮了。天呐!谢农费里厄斯那是什么打扮?他看起来像一个煎蛋卷。还有,你是谁?”他冲哈利嚷嚷道。

“哦……啊……穆莉尔姨妈,他只是我们的巴尼表弟。”

“又一个韦斯莱?你长得像个地精,哈利波特不在这里么?我倒是很想见见他,我想他是你的朋友吧,罗恩,还是说那只是你在说大话?”

“不……他只是不方便来罢了。”

“嗯,在找借口,对么?不像他在照片上的样子啊。他们告诉我说新娘和我的头冠非常相配,”她冲着哈利嚷道,“那是妖精造的,你知道,而且在我们家族代代相传已经好几个世纪了。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但,怎么说也仍然是个法国人。好吧好吧,给我找个好位置,罗恩,我已经107岁了,不能站太久的。”经过哈利身边的时候罗恩给了他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然后就不见了。当下一次他们在入口碰面的时候,哈利正带着一大群客人在找位置落座。帐篷里这时已经几乎满员了,而在帐篷外,也第一次没有了排队等待入场的宾客。

“穆莉尔姨妈简直就是场噩梦,”罗恩一边说,还一边用袖子在擦他的额头,“她以前是每年圣诞节过来一趟,但是后来,感谢上帝,她受到了攻击,因为弗雷德和乔治在一次晚餐时在她椅子后面丢了个大粪弹。爸爸一直说姨妈对他们失望透了——不过事实上,他们现在正在变成整个家族里最有钱的人,而且,他们会……喔!”罗恩看到赫敏正急匆匆地向他们跑来,他的眼睛就马上恢复了兴奋的光彩,“你看上去还不赖嘛。”

“老样子,”赫敏笑着回答,她穿了一件轻质的淡紫色连衣裙,配上一双高跟鞋,向上次的圣诞舞会一样,头发也打理得很顺滑,“你的穆莉尔姨妈对我很不认同啊,刚才他在楼上给芙蓉头冠的时候我见到她了,她用夸张的声音说:‘哦,亲爱的,你居然是个麻瓜?’还说‘多差劲的仪态和肤质’。”

“甭理那个老家伙,她对每个人都那么无理的。”罗恩说。

“有人在说那个穆莉尔么?”乔治插话道,他和弗雷德刚从帐篷里走出来,“唉,刚才还跟我说,我的耳朵现在失衡了,那个老蝙蝠,真希望比琉斯叔叔还活着啊,他肯定可以让婚礼变得更有趣些。”

“他不是据说已经在24年前暴毙了么?”赫敏问道。

“没错,他死的确实有些莫明其妙。”乔治承认。

“但他生前从来都是宴会上的焦点和笑料,”弗雷德补充说,“他曾经一口气喝下整瓶的火焰威士忌,然后跑到舞池里,撩起他的长袍,变出整束整束的鲜花,你们绝对想不到,那变出花的地方居然是他的……”

“哦,听起来像是个白马王子啊,”赫敏说,一旁的哈利早就笑得前仰后合了。

“但他从没结过婚,出于某种原因,”罗恩接着补充。

“真太不可思议了。”赫敏说。

当他们正聊得热闹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有一位客人姗姗来迟。这位一头黑发,长着鹰钩鼻,眉毛粗重的男士走过来,一边向罗恩出示婚礼请柬,一边却把目光投向另一侧的赫敏,用蹩脚的英语说“你的气色不错啊。”

“威克多尔!”赫敏吃惊得大叫,手里的袖珍包也掉在地上,还发出了与它小小个头极不相符的巨大声响。她赶忙红着脸,手忙脚乱的把手包捡起来,“我实在没想到你会来——当然——见到你很高兴——你最近好么?”一旁的罗恩耳根又开始红了,他一脸疑惑地扫了一眼请柬,大声问:“你是怎么来的?”

“芙蓉把我邀请来的。”克鲁姆眉毛一挑,答道。

哈利并没有机会和克鲁姆搭话,但他马上意识到他最好还是尽快把克鲁姆从罗恩身边弄走,带他去找座位。

“你的朋友见到我好像不大乐意,”克鲁姆跟着哈利走进帐篷,问道,“你是他亲戚吧?”他注意到了哈利的一头红发。

“我是他表弟,”哈利嘀咕着说,但克鲁姆似乎根本就没在听。克鲁姆的出现,在现场,尤其是在那些媚娃表亲中引起了小小的骚动:毕竟他是一个魁地奇明星。很多人都伸着脖子来争睹他的风采,罗恩、赫敏、弗雷德和乔治也随后跟了过来。

“入场的时间差不多了,”弗雷德对哈利说,“也许我们应该到新人那去。”

哈利、罗恩和赫敏在弗雷德和乔治身后坐在第二排。

赫敏看起来很不自然,罗恩的耳根也依旧通红。过了一会,他扭头对哈利嘀咕说,“瞧那小子的胡子多滑稽,对吧?”哈利含糊地应承着。

帐篷里的气氛很庄重,忽然,这种平静的氛围被一阵兴奋的说笑声打破了,韦斯莱夫妇从过道走了过来,笑着和亲友们打着招呼,韦斯莱夫人一身紫色礼服的打扮,头上的帽子也搭配得十分得体。

随后,比尔和查理身着礼服站在了礼堂最前方,胸前都佩着一大朵雪白的玫瑰,弗雷德兴奋的打着口哨,媚娃们也爆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随着像是从那些金色气球里飘出的礼乐声音渐大,现场也重新回复了安静。

“喔!”赫敏说着,在座位上转过身往入口张望。

随着德拉库尔先生挽着芙蓉入场,人群中也爆发出了阵阵欢呼,芙蓉看起来神情自若,德拉库尔先生则喜形于色。芙蓉身着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裙,却散发着无比迷人的魅力,相形之下,也让周围众人的风采完全被她掩盖,今天芙蓉的美让所有人为之倾倒。金妮和加布里埃尔双双身着金色礼服,看上去也比平时更加的动人。芙蓉把手伸给比尔,比尔就像从来没有遇到过芬里尔-格雷伯克那样精神。

“女士们、先生们,”一个略带唱音的声音响起来了,哈利看到一个头发蓬乱的小个巫师——那个主持邓不利多葬礼的巫师,现在了比尔和芙蓉的面前,“今天我们齐聚一堂,共同见证两位新人的天赐良缘……”

“确实,我的头冠让整个婚礼变得更加完美了,”穆莉尔姨妈低声感慨,“但我必须得说,金妮的装扮不是很得体。”

金妮偷偷扭头转向哈利,微微一笑,然后马上又转向前方。哈利的思维马上从婚礼溜开,飘到了那个在学校操场上与金妮独处的午后,不过,那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幸福得让人感觉不真实,就好像是他从别人——一个正常人,一个额头上没有闪电疤痕的人那里偷到的一小段幸福……

“好了,比尔-亚瑟,请携手芙蓉-伊莎贝拉……”

在最前排,韦斯莱夫人和德拉库尔夫人两人的手帕都早已被幸福的泪水浸透,吹喇叭一样的抽鼻声也在后排响了起来,不用问,海格已经拿出了标志性的桌布大小的手帕开始抽泣,而哈利身边的赫敏,也早已热泪盈眶了。

“……现在,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

那个头发蓬乱的司仪在比尔和芙蓉头上一挥魔杖,奇幻的银色小星星在他们四周升起盘旋,随着乔治和弗雷德所引领的一片掌声,金色的气球纷纷爆炸,变成一只只快乐的飞鸟和金色的挂钟在空中飘摆,美妙的乐曲声也随即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司仪再次开口,“请全体起立。”

大家全都照做了,只是穆莉尔姨妈有些抱怨,巫师再次挥动魔杖,帐篷随之消失,他们刚才落座的座位也飞了起来,天空中幻化成华美的金色的拱顶,令人叹为观止。随后,一点金光从中央向四周铺展开来,变成一个巨大的舞池,刚才飞起的座椅纷纷落下,围着一张张的白色小桌分布在舞池周边,乐队也随之登上了舞台。

“太棒了。”当罗恩看到各处突然冒出来的侍者们用银盘端着南瓜汁、黄油啤酒、火焰威士忌、小薄饼和三明治的时候发出了由衷赞叹。

“我们应该过去向他们道贺,”赫敏说,她踮脚望向已被祝福者们包围的比尔和芙蓉。

“我们待会会有机会的,”罗恩耸耸肩,顺手拿过三杯黄油啤酒,递了一杯给哈利,“赫敏,接着。让我们先找张桌子坐吧……那里不行,千万不能靠着穆莉尔姨妈……”

罗恩带头穿过舞池,东一头西一头地找着合适的座位。但哈利可以肯定罗恩一直都在盯着克鲁姆,他们钻到了场地的另一头,这里的大部分座位都已经有人了,只有一张桌子上有空位,卢娜孤零零的坐在旁边。

“不介意我们坐在这吧?”罗恩问。

“当然,”她开心的回答,“爸爸跑去给比尔和芙蓉送贺礼了”

“什么礼物?不会是终身免费供应戈迪根吧?”罗恩问。

赫敏习惯性的想去踩罗恩,警告他别乱说话,不过错踩到了哈利,哈利忍着痛半天没说话。

舞曲响起,比尔夫妇在掌声中步入舞池开始领舞,随后,韦斯莱夫妇和德拉库尔夫妇也开始加入其中。

“我喜欢这首曲子,”卢娜说,她伴着节奏摇摆了一小会,随后,她起身走到舞池边,闭着眼睛,舞着胳膊,自顾自地跳起舞来。

“她真的很伟大,对吧,”罗恩钦佩地说,“总是这么自我感觉良好!”

但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威克多尔-克鲁姆坐在了卢娜留下的空位上,赫敏显得很局促和紧张,但这次克鲁姆并不是过来和她搭讪,他一脸怒气的问:“那个穿黄衣服的男人是谁?”

“谢农费里厄斯-洛夫古德,是我们朋友的父亲,”罗恩回答,并用警告的语气表明这里并不欢迎取笑谢农费里厄斯的言辞,那会被当作是一种挑衅的,“我们去跳舞吧。”他突然对赫敏说。

她肯定被吓了一大跳,但却也十分开心,随即起身应邀,并和罗恩一起消失在舞池里逐渐壮大的跳舞队伍中。

“啊,他们现在在一起了么?”克鲁姆烦躁地问道。

“呃——一定程度上吧,”哈利回答说。

“你是谁?”克鲁姆接着问。

“巴尼-韦斯莱”

他们握了握手。

“那巴尼,你和那个洛古夫德熟么?”

“不熟,我也仅仅是今天才和他见的面。怎么了?”

克鲁姆透过他面前的饮料,盯着在舞池边正和别人相聊甚欢的谢农费里厄斯。

“那是因为……”克鲁姆说,“如果他不是芙蓉的客人的话,我早就杀了他了,因为在他胸前我发现了那个可恶的标志。”

“标志?”哈利也转头看着谢农费里厄斯,注意着他胸前的那个奇怪的三角眼标志,“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对么?”

“格林沃德,那是格林沃德的标志”

“格林沃德……那个被邓不利多击败的黑巫师?”

“没错。”

克鲁姆下巴的肌肉紧绷着,然后他说,“格林沃德杀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我的祖父,当然,对现在的人来讲,也许他的恐怖早就被淡忘了。他们说他害怕邓不利多——的确,看看他怎么死的就知道了。但这个,”他指着谢农费里厄斯,“那是他的标志,我永远不会忘记:格林沃德小时候就已经把它刻在了德姆斯特朗的一面墙上。许多小孩在课本上衣服上复制这个标记来装酷,可是格林沃德害了他们的家人,他们就酷不起来了。”

克鲁姆一边捏着自己的指节一边死死盯着谢农费里厄斯,哈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卢娜的父亲居然会是黑魔法的拥趸?而且在场的其他人似乎也并没有觉得这个三角形的标志有什么不妥。

“你真的……嗯……确信那就是格林沃德的……”

“不会错的,”克鲁姆冷冷的回答,“我看着这个标志长大的,绝不可能记错。”

“好吧,但还有一种可能,”哈利说,“谢农费里厄斯会不会根本就不明白那个标志的特殊含义,我的意思是,洛夫古德一家实在是……不太寻常,他可能只是从什么地方偶然得到那个东西的,然后就把它当成弯角鼾兽头部的侧视图什么的了。”

“什么东西的侧视图?”

“好吧,我承认,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很明显他和他女儿却为了寻找他们而搭上了整个假期……”

哈利觉得他正在为解释卢娜和他父亲的古怪行为而白费力气。

“就是她,”他指着卢娜说,此时的卢娜仍旧在那自我陶醉,像是赶蚊子似的挥舞着自己的双臂。

“她那是在干什么?”克鲁姆问。

“也许正在试图摆脱一只骚扰牤。”哈利说,他觉得这种症状应该就是这样。

克鲁姆现在已经拿不准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在拿自己找乐,他把魔杖从长袍中抽了出来放在腿上,准备起身离开了。

“格里戈维奇!”哈利大叫,克鲁姆吓了一跳,但哈利顾不了许多,他太兴奋了;在看到克鲁姆的魔杖的时候他都记起来了,三强争霸赛时,奥利凡德在检查大家魔杖的时候曾经提到过。

“他怎么了?”克鲁姆惊奇地说。

“他是魔杖制作师。”

“这我知道,”克鲁姆说。

“他给你做的魔杖!那就是为什么我会想到——魁地奇——”

克鲁姆越听越糊涂。

“你怎么会知道格里戈维奇给我做的魔杖?”

“啊,我……我想是在什么地方读到的”哈利说,“是在——一份球迷杂志上,”他这次的即兴发挥好像让克鲁姆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我怎么没记得和球迷讨论过魔杖的事情。”他嘀咕着。

“那么……嗯……现在格里戈维奇在哪?”

克鲁姆不解的看着他。

“他退隐多年了,我的魔杖是他最后一批产品,我想,他做的魔杖是最棒的——当然,我明白,你们英国人大多比较喜欢奥利凡登的产品。”

哈利不再说什么了,他假装和克鲁姆一起观看舞会,但脑子里却在飞快地思索着。

伏地魔煞费苦心的寻找这样一位著名魔杖制作者的原因哈利不难想到。肯定是由于伏地魔复活那天他们魔杖之间发出的闪回咒。这两根有着同样凤凰尾羽的魔杖为何会产生那样的共鸣,恐怕即使是奥利凡登也不能完全理解。那格里戈维奇又会知道多少呢?它比奥利凡登懂得更多么?他又知道多少奥利凡登所不知道的魔杖秘密呢?

“那个女孩很漂亮啊。”克鲁姆的话把哈利从沉思中唤醒。

克鲁姆指的正是金妮,她现在正和卢娜在一起,“她也是你的亲戚吧?”

“是啊,”哈利感到有些恼火,回答说,“倒是挺漂亮,不过这人已经跟了别人了,那人是个小心眼,惹不起啊。”

“是么,”克鲁姆垂头丧气地说,“当一个国际著名的魁地奇球员的代价,就是漂亮姑娘都被人挑走了?”说罢,从身边经过的侍者那里取了份三明治,然后转身沿着舞池边离开了。哈利想尽快找到罗恩,告诉他格里戈维奇的事情,但那家伙正和赫敏在舞池中间跳得不可开交呢。

哈利又想去找金妮,可金妮现在正跟李-乔丹跳呢,哈利想到对罗恩的保证,痛苦的走开了。

哈利以前没参加过麻瓜婚礼,所以他不能比较巫师婚礼和麻瓜婚礼的优劣,他只能弄明白的一点是,随着夜越来越深,晚会变成了狂欢,婚礼上的欢声笑语跟所有其它的美好时刻一样,都是稍纵即逝。

弗雷德和乔治和芙蓉的表亲一起跑到不知什么地方疯玩去了;查理,海格等人坐在角落里,唱着著名的《英雄奥多》。

哈利在四处闲逛中遇到了罗恩的叔父,他喝的烂醉,费了半天劲才分辨出哈利是不是他的儿子。哈利发现了一位在桌旁独坐的老巫师。他白云一样雪白的头发令他看起来更像是一朵老蒲公英,头上还带着一顶被虫子蛀过的毡帽。他看起来很面熟。哈利绞尽脑汁的回想着。忽然间,他记起来了,这是埃非亚-多戈,凤凰社的成员,邓不利多的悼词也是由他执笔的。

哈利向他走了过去。

“我能坐在这么?”

“当然,当然,”多戈回答说。他声调很高,声音也很苍老。哈利往前凑了凑。

“多戈先生,我是哈利波特。”

多戈大吃一惊。

“我的孩子,亚瑟跟我提过你在这里,而且会乔装改扮……见到你我太高兴了。”

多戈又惊又喜的给哈利倒了一杯香槟。

“我想为你写点什么,”他低声说,“在邓不利多……那样的打击之后……为你,我想……”多戈的眼睛里此时闪烁着点点泪光。

“我看到了您在预言家日报上写的讣告,”哈利说,“我没想到您对邓不利多教授那么了解。”

“也没有,”多戈赶忙擦了擦眼角,说,“不过我确实应该是认识他最久的人了,如果你不算上阿不福思的话……当然,估计没人记得阿不福思。”

“说起预言家日报,我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多戈先生?”

“孩子,叫我埃非亚就好了。”

“埃非亚,我不知道您有没有看到丽塔-斯基特关于教授的那些文章?”

多戈的脸上马上有了怒色。

“是的,哈利,我看到了。那个女人,或者叫贪心鬼更合适些,谈起她确实让我感到头痛,很抱歉我现在也变得这么粗鲁了,都是这个蠢女人,已经把我弄得心力交瘁了。”

“那您怎么看待这件事呢?”哈利继续说,“丽塔-斯基特在文章中说教授年轻时曾涉足黑魔法的事情。”

“别信那些无稽之谈,”多戈马上说,“一个字都别信,哈利,别让那些谣言玷污你心中的神圣的阿不思-邓不利多。”

哈利看到多戈断然否定的样子,反而越发的疑惑。

他这么坚决的否认,哈利该去相信么?难道他不明白,我有必要了解全部真相?

也许多戈察觉了哈利的心理活动,所以马上关切地问,“哈利,丽塔-斯基特是一个可恶的……”

但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笑声打断了。

“丽塔-斯基特?哦,我非常欣赏她,我一直她的忠实读者。”

哈利和多戈抬头发现穆莉尔姨妈正站在他们面前,头发上的羽毛乱颤,手里还端着一杯香槟。“他最近还写了邓不利多的传记,你们都知道吧。”

“你好,穆莉尔,”多戈说,“是的,我们正在说这件事。”

“你,走开,把你的座位让给我,我已经一百零七岁了。”

另一个红头发的韦斯莱表亲马上从座位上跳起来,就像看到了警报似的,穆莉尔随即让椅子飘过来,落在她旁边,一屁股坐了上去。加入到哈利和多戈的谈话。

“又见面了,巴尼小子,或者你叫别的什么的,”她对哈利说,“现在你们在谈论丽塔-斯基特的什么事,埃非亚?你也知道她最近写了一本邓不利多的传记?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读读了,我一定得记得去破釜酒吧订个位。”

多戈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看着穆莉尔喝光她手里的香槟,然后她向侍者又要了一杯,并喝了一大口,然后打这嗝接着跟他们说“这里并不需要那个气鼓的青蛙。在他变得那么受人尊敬和关注的背后,肯定还有些有意思的故事不为人知。”

“无知妄言!”多戈说,脸上已经气得变了颜色。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埃非亚,”穆莉尔咯咯笑着,“我看得出你在讣告的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感伤。”

“我很遗憾你会这么想,穆莉尔,”多戈说,语气变得更加冰冷,“我可以保证那篇文章是我的真情流露。”

“哦,我们都知道你是邓不利多的忠实拥趸,我猜你肯定认为他是一个圣人,即使他曾经将他的哑炮妹妹弃之于不顾。”

“穆莉尔!”多戈咆哮着。

听到这话,哈利感到自己的胸口被掏空般的冰冷。

“你那是什么意思?”他质问着穆莉尔,“谁说他妹妹是哑炮,我想她只是病了。”

“那才是胡说,不是么,巴尼。”穆莉尔姨妈看到她的话产生的轰动效果,不仅产生些许得意,“随你怎么想,但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失踪事件每年都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频繁发生,但是亲爱的,我们活着的人没有谁知道真的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迫不及待的希望了解斯基特所知道的内幕,邓不利多把他的妹妹隐姓埋名藏起来了许久。”

“谣传!”多戈气得直喘,“绝对是谣传!”

“他从没告诉我说他的妹妹是个哑炮,”哈利不假思索的说道,心里仍就觉得很失落。

“他凭什么要告诉你真相?”穆莉尔尖叫道,她在椅子上努力扭动了一下,把脸转向哈利。

“阿不思闭口不提阿瑞娜的原因,”多戈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是由于,我想过,很明显,他妹妹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那为什么从来就没人见过她,埃非亚?”穆莉尔叫道,“为什么我们之中过半数的人从来就不知道她的存在?阿瑞娜被软禁在地窖里时神圣的阿不思到哪里去了?从没人知道在那远离霍格沃茨的神圣光芒之外的地方,在他故乡的小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说什么?被软禁在地窖?”哈利追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多戈看上去很无助。

穆莉尔有咯咯笑了起来,她告诉哈利。

“邓不利多的母亲是可以称得上残忍的一个女人,而且麻瓜出身。虽然我听说他一直试图掩盖这一点——”

“她没撒过谎,凯德拉是一个好人”多戈无助的呻吟着,穆莉尔全然当作没有听到。

“——她狂妄自大、专横跋扈。因为生下了一个哑炮而感到羞辱——”

“阿瑞娜不是哑炮!”多戈挣扎着。

“如你所说,埃非亚,那你怎么解释阿瑞娜为什么从来没到霍格沃茨上学?”穆莉尔姨妈说,她又把头转向哈利,“在我们那个时代,哑炮的孩子一般都被隐瞒不报,或者干脆就被关起来,假装他们不存在——”

“我说过,那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多戈说,但穆莉尔完全不予理会,继续跟哈利说。

“哑炮通常要被送往麻瓜学校,融入麻瓜社会,否则在巫师世界只能被当成二等公民,但很显然凯德拉和邓不利多不会奢望这样一个孩子进入麻瓜社会——”

“阿瑞娜只不过是病了,”多戈拼命争辩着,“她的身体状况一直不佳,这让她不能——”

“——不能离开那所房子?”穆莉尔冷笑道,“但她从来就没有被送到圣芒戈去医治过。那里的治疗师从来就没人给她看过病”

“真的么?穆莉尔,你怎么可能知道没人给她——”

“我自有我的信息源,埃非亚,我的表亲莱斯洛那时就在圣芒戈当治疗师,他曾经很认真地跟我们说从来没有看到阿瑞娜-邓不利多去看过病。他也觉得十分奇怪。”

多戈看上去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而穆莉尔姨妈此时却正得意地沉浸在自我陶醉中,又喝了一大口香槟。哈利麻木的想到了德思礼一家曾经怎样对待自己,怎样让他与世隔绝,难道邓不利多的家族也存在着类似的见不得人的事?就因为她是个哑炮?而邓不利多就真的忍心弃自己妹妹于不顾,独自前往霍格沃茨去一展宏图?

“其实,如果凯德拉没有死在前面,”穆莉尔接着说,“我没准都会怀疑就是她杀死阿瑞娜的——”

“你怎么能这样口无遮拦,穆莉尔!”多戈忍无可忍了,“一个母亲杀了自己的女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话么?!”

“如果一位母亲正因为女儿而陷入多年来被人怀疑的境地,甚至可能因此而名誉扫地的话,又有什么不可能的?”穆莉尔姨妈耸耸肩答道,“但如我所说,这不太可能了,因为凯德拉是死在阿瑞娜之前的,等等,好像没有人确认过这件事”

“对啊,也许是阿瑞娜自己为了争取自由而在争执中杀了凯德拉也说不定啊。”穆莉尔姨妈琢磨着,“尽管摇你的头吧,埃非亚,你也出席了阿瑞娜的葬礼,不是么?”

“的确,我参加了,”多戈嘴唇颤抖着回答,“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悲伤而肃穆的场景,阿不思当时的心都碎了——”

“不只是他的心吧,葬礼中途阿不福思不是把阿不思的鼻梁骨给打骨折了么?”

如果说多戈先前的表情可以称之为惊恐的话,那现在他的表情已经无以言表了。

穆莉尔这回也许真的把多戈给说呆了,她得意的放声大笑,然后抓起杯子,又把香槟喝了一大口,有几滴溢出的顺着她的下巴淌了下来。

“你怎么可以……”多戈已经无语了。

“我母亲和老巴希达-巴沙特是好朋友。”穆莉尔开心的说。

“巴希达告诉我妈妈事情经过的时候,我正巧在门外都听到了。巴希达说那是阿不思兄弟在棺材边上发生的一次争执。阿不福思说阿瑞娜的死全都是阿不思的错,随后对着阿不思迎面就是一拳,正中鼻梁,据老巴希达所说,阿不思没有闪躲,这不是很蹊跷么。论阿不思的实力,他可以在双手被缚的情况下在决斗中轻易战胜阿不福思的。”穆莉尔又咂了一大口酒,重提这些陈年旧事好像让她体会到了和奚落多戈一样的快感,哈利已经彻底糊涂了,他根本不知道该去信谁,又该去不信谁。哈利宁可相信这一切全是撒谎、骗人,而直到刚才,多戈都没有据理力争,他所作的只是无奈的坐在那里,苍白的念叨着阿瑞娜只是在生病而已,这让哈利很难去相信邓不利多和这些也许真正发生过的阴谋没有丝毫干系,当然,在这个故事里也还是有着不少疑点的。

“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东西,”穆莉尔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对哈利说,“我估计一定是老巴希达跟丽塔-斯基特说漏嘴了,所有关于斯基特见面会的噱头说的都是会有关于邓不利多家族的重要新闻要公布,很明显,阿瑞娜的秘密足够作为她新书的重磅炸弹……绝对够格。”

“巴希达,她决不可能去接受丽塔-斯基特的采访。”多戈无力的呻吟着。

“巴希达-巴沙特?”哈利说,“《魔法史》的作者?”

这个名字被印在哈利课本的扉页上,诚然,他很少去真正留意这些东西。

“是的,”多戈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马上回答道。

“一个当代最出色的历史学家,同时也是阿不思的一位老朋友。”

“没错,是挺伟大的,就是老糊涂了。”穆莉尔轻蔑的说。

“即使那样,她也不会任由那个龌龊的斯基特摆布,”多戈说,“她不会向斯基特透露任何东西的。”

“哦,现在有很多方法可以唤醒别人的记忆,我想斯基特肯定知道这些方法,”穆莉尔姨妈说道,“不过即使这样,想让巴希达老师的把事情和盘托出也不是件容易事,她肯定还得到了不少老照片,没准还有信件什么的,毕竟她已经关注邓不利多好多年了……也许还为这个去了一趟高锥克山谷,不过那也值了。”

哈利正喝啤酒,一下子就呛住了。多戈赶忙帮他捶了捶后背,看着穆莉尔,问出了哈利想问的问题:“巴希达-巴沙特住在高锥克山谷?!”

“没错,她住在那好久了,邓不利多家在帕西瓦尔被捕以后就搬到了这里,巴希达就成了他们的邻居。”

“邓不利多家住在高锥克山谷?”

“是的,巴尼。就像我刚才说的。”穆莉尔姨妈对这种重复的问题有些不满。

哈利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从来没有,在这六年中,邓不利多从没有透露过,他和哈利一家都在高锥克山谷居住过,也都在那里失去了至爱的亲人。为什么?难道莉莉和詹姆葬在离邓不利多母亲和妹妹不远的地方?邓不利多有没有去过那里,或许就路过哈利父母的坟墓?他从来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过哈利……从来都没有……

为什么他对这些想法这么介意,他自己也解释不通,他觉得邓不利多对他隐瞒他们在高锥克山谷的共同经历就等于是在向他撒谎,但是还是想不通……他出神的望着前方,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发生的事情,甚至没有发觉赫敏向他走来,直到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我再也跳不动了,”她一边喘着气一边松开自己的鞋带,揉着自己的脚,“罗恩跑去拿黄油啤酒了,不过奇怪的是,我看见威克多尔从卢娜她爸爸那里怒气冲冲的走开了,好像他俩刚刚吵了一架……”她停住了话题,转头看着哈利,“哈利,你没事吧?”哈利不知该怎么回答,但那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一个巨大的银色的猞猁守护神飞了过来,降落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间,大家都转过身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随后,守护神开口了,里面传出金斯莱-沙克尔的声音,向他们报告了一个怎么也无法令人相信的消息:

“魔法部沦陷了。斯克林杰死了。他们就要过来了。”

第九章 藏匿之地

身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失真和呆滞,哈利和赫敏一跃而起,抽出魔杖。很多人只是感觉到刚才好象了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还在四处张望着寻找那只早已消失不见了的银猫。死寂如冰冷的水波一般从守护神出现的地方向四周弥漫开来,接着有人尖叫了一声。

哈利和赫敏冲进惊恐的人群,客人们慌乱地四处逃散,很多人使用了幻影移形,陋居附近的保护咒已经完全被破坏了。

“罗恩!”赫敏哭叫着,“罗恩,你在哪儿?”

当他们推开拥挤的人群穿过舞池的时候,哈利看见几个穿着斗篷,戴着面具的人影出现在人群中。然后他看到了卢平和唐克斯挥舞着魔杖,一起叫道:“盔甲护身!”紧接着一声尖叫回荡开来。

“罗恩!罗恩!”赫敏大喊着,她和哈利被惊恐的人群挤的汗流浃背。哈利抓紧了赫敏的手,以免他俩被挤散,就在这时,一道不晓得是保护咒还是恶咒的光从他们头顶飞过。

他们终于找到了罗恩,罗恩抓住赫敏的另一只手,哈利感觉到赫敏正带着他俩幻影显形,黑暗朝他扑面而来,哈利看不见,也听不见,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赫敏的手,他仿佛穿行在时间和空间之中,陋居离他越来越远,身后的食死徒越来越少,越来越远,甚至也许,伏地魔也离他越来越远……

“我们这是在哪儿?”罗恩的声音响了起来。

哈利睁开眼睛,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以为自己仍然没有离开婚礼现场,他们的周围仍然满是宾客。

“托特纳姆法院路,”赫敏气喘吁吁地说,“走,继续走,我们要找个地方把衣服换掉。”

哈利依她所言,他们三人在黑暗的街道上走走跑跑,街道两边聚集着夜不归宿的饮酒狂欢者,还有一长排已经关门的商店,星星在上空闪烁着。一辆双层巴士隆隆地驶过,一群愉快的酒吧女郎对他们抛着媚眼——而哈利和罗恩还穿着巫师长袍。

“赫敏,我们没有衣服可以换。”罗恩告诉她。这时路边的一位年轻姑娘看见他,爆发出沙哑的大笑。

“为什么我没有确定一下是否把隐身衣带在身上了呢?"哈利说,小声地咒骂着自己的愚蠢。“去年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并且……”

“放心吧,我拿了隐身衣,我也给你们两个拿了衣服。”赫敏说,“尽量表现的自然一点,直到……就是这里了。”

她领着他们走过街道,拐进一条阴暗的小巷,到了一处可以避身的地方。

“你说你拿了隐身衣,还有衣服……”哈利皱眉盯着赫敏,除了一只小小的绣了珠子的手提包,赫敏什么都没有拿,此刻她正在那个小包里面翻来翻去。

“找到了,”赫敏说,在哈利和罗恩满脸诧异中,她从包里抽出一条牛仔裤,一件运动衫,一些栗色的袜子,最后是那件闪着银色光泽的隐身衣。

“真是见鬼了,你是怎么……”

“空间扩增咒” 赫敏说,“很难办的咒语, 但我认为我做的还不错,总之, 我把我们需要的东西都放进去了。” 她轻轻地晃了晃那个精致的小包,里面传出一阵装满了货物的船舱才会发出沉闷的回响声。

“哦, 该死的,这些书,” 她说道, 探头向包里看了看, “我本来把它们按学科分好了类……那么,哈利,你最好穿上隐身衣。罗恩,快来换衣服……”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罗恩脱巫师袍的时候,哈利问赫敏。

“我在陋居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我早就把这些必须品准备好了,以防哪天我们要突然逃亡。今天早上你换好衣服以后,我把你的帆布包收拾好放了进去……我只是有一种预感……”

“你太不可思议了!真的!”罗恩说着,把折好的巫师袍递给她。

“谢谢。”赫敏微微一笑,把袍子塞进包里,“快,哈利,穿上隐身衣!”

哈利把他的隐身衣在肩上一披,拉上头顶,从空气中消失了。直到现在他才开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其他人呢,婚礼上的其他人——”

“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了,”赫敏低声说,“他们要的是你,哈利,我们回去只会使大家更危险。”

“她说的对,”罗恩说,虽然看不见哈利的脸,他仍然知道哈利想要反驳。

“凤凰社大部分成员都在那儿, 他们会保护大家的。”

哈利点点头, 然后想起来他们看不见他,于是说:“好吧。”

但是他想到了金妮, 他的恐惧顿时像胃酸一样开始冒泡。

“走吧,我们最好别停下来。” 赫敏说。

他们走出小巷,重新到了大路上,一群男人在对街唱着歌,摇晃地穿越人行道。

“只是随便问问,为什么选择托特纳姆法院路?” 罗恩问赫敏。

“我也不知道,突然想到的这个地方,但是我确定我们在麻瓜世界会更安全,他们想不到我们会在这儿。”

“那倒是,”罗恩说,他四处望了望,问,“但是你不觉得这里有一点……太暴露了么?”

“那还有什么别的地方么?”看到街对面的男人们对她吹口哨,赫敏畏缩了一下,“我们在破釜酒吧很难订到房间,不是么?格里莫广场也不行,斯内普知道那儿……我想我们可以试试去我父母那儿,虽然我认为他们也有可能查到那儿……哦,我真希望他们闭嘴!”

“怎么了,亲爱的?”这群醉汉里醉得最厉害的那个在街对面大声嚷道。

“想喝点什么吗?别没精打采的,过来喝点。”

“我们得找个地方坐下来,” 赫敏匆忙地说,而罗恩对着背后的街道大喊:“瞧,这里不错!”

这是一个很小很破旧的通宵营业的咖啡厅。咖啡厅里的福米卡牌桌子上薄薄地覆盖着一层油渍,但至少这里面没人。哈利首先悄悄溜到了一个小阁间,罗恩坐在他的旁边,赫敏的对面。赫敏背对着入口坐着,她不喜欢这个位子,不断地左右张望,好象随时准备离开。哈利不想就这么干坐着,刚才的持续行走让他觉得他们似乎有个目标。在隐身衣之下,他能感觉到复方汤剂最后的药效正在消失,他的手开始慢慢恢复成原样。他从口袋中拿出眼镜重新戴上。

过了一两分钟,罗恩说,“知道吗,我们已经离破釜酒吧不远了, 它就在查理十字……”

“罗恩,我们不能那么做!”赫敏立刻打断了他

“我们也不能呆在这里,我们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伏地魔已经控制了魔法部,我们还要知道什么?”

“好吧,好吧,我只是提个建议!”

他们重新陷入沉默。一个嚼着口香糖的女侍者慢吞吞地走来,赫敏点了两杯卡布其诺咖啡。哈利是隐身的,如果给他也点一杯就太奇怪了。这时,两个魁梧的工人走进了这家咖啡馆,走进了旁边的小隔间,赫敏立刻压低了声音:“我建议,我们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幻影移型,然后往郊区走。我们一到那儿就可以给凤凰社报信了。”

“你能让守护神讲话吗?”罗恩问。

“我想应该可以,我练习很久了。”赫敏回答道。

“好吧,只要那不会给他们惹麻烦,天知道他们现在被抓住了没。天啊,这咖啡太恶心了。”罗恩喝了一口那满是泡沫的灰灰的咖啡。女侍者听到了罗恩的话,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拖着步子去招呼新来的顾客了。哈利看到两个工人之中一头金发、看起来更壮的那个家伙挥手把女侍者支走了。她像是被侮辱了一般,盯着他们看。

“那,我们快走吧。我不想喝这玩意儿了,”罗恩说,“赫敏,你身上有麻瓜的钱来付帐吗?”

“当然,我去陋居前把我在建屋互助会的存款都取了出来,我敢打赌我取钱时亏了不少。”赫敏叹了口气,把手伸进了她那镶满珠子的手袋。

这时,那两个工人突然一起冲了过来,哈利立刻就感觉到了他们要干什么。他们三人同时抽出了魔杖。罗恩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飞身越过桌子,,把赫敏压在了身下。食死徒放出的魔法击碎了几秒前罗恩脑袋旁边的墙,说时迟那时快,隐身衣下的哈利大叫:“昏昏倒地!”

魔杖射出的红光击中了那个高大的金发食死徒的脸,他慢慢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他的同伙不知道那魔法是从哪儿射来的,又对罗恩展开了进攻——他的魔杖顶端放出亮晶晶的黑色绳子,把罗恩捆得结结实实。女侍者尖叫着逃向门边,哈利瞄准把罗恩捆起来的食死徒的脸施了一记昏迷魔法,没有打中,魔法在玻璃上反射了一下,把女侍者放倒在了门前。

“轰轰爆炸!”食死徒喊道,炸碎了哈利前面的桌子。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哈利重重地摔到了墙上,魔杖脱手了,隐身衣也滑下来了。

“统统石化!”赫敏不知在哪里大喊,那个食死徒像一座雕像一样,顿时随着摔得粉碎的瓷器、桌子、还有喷洒的咖啡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赫敏从椅子下爬了出来,理了理头发里的玻璃渣,哈利看到她全身都在颤抖。

“四分五裂。”赫敏用魔杖指着罗恩,却不小心把罗恩牛仔裤的膝盖处割了一个很深的口子,罗恩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噢,对不起,罗恩,我的手在抖#耗分五裂!”

捆得严严实实的绳子顿时散开来,罗恩站了起来,晃了晃他那麻木的手臂。哈利捡起他的魔杖,越过废墟爬到了那个被击晕的食死徒面前。

“我早该认出他来的,邓不利多教授被谋杀的那天晚上他也在现场,”哈利说。他又走向那个长的黑一点的食死徒,那个食死徒的眼睛飞快地在他们三人中间扫视着。

“那是杜鲁哈,”罗恩说,“我在一张很旧的悬赏令上见过这张脸。我想那个大个子是索菲力-莱尔。”

“我才不管他们叫什么!”赫敏歇斯底里地说,“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我们还能去哪儿呢?”

她的抓狂突然提醒了哈利,“快把门锁上,赫敏。”哈利说,“罗恩,你把灯灭了。”

他低头看着瘫倒在地的杜鲁哈,脑子像滴答作响的时钟一样飞速运转着。罗恩用熄灯器使咖啡馆陷入一片黑暗。哈利听见刚才在街上对着赫敏调笑的醉汉又在对其他姑娘瞎嚷嚷。

“我们把他们怎么办呢?”罗恩在黑暗中对哈利低声说道,他把声音压的更低了一些,说道: “杀了他们?不然我们就会被杀掉,刚才他们差点就得手了!”

赫敏打了一个寒战,往后退了一步。哈利摇了摇头。

“我们只要消除他们的记忆就行了,”哈利说道。”那样的话,他们追踪的线索就断了,如果我们杀了他们,那无疑是在暴露自己的位置。”

“你说了算,”罗恩说道,听起来大大松了口气。”但是我从来没有使用过记忆咒啊”

“我也没有用过,”赫敏说,“但是我知道原理。”

她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用魔杖指着杜鲁哈的前额,“一忘皆空!”杜鲁哈的眼神立刻变得散漫而空洞。

“太聪明了!”哈利拍拍她的背,“我和罗恩收拾下残局,你要看好那个食死徒,还有那个服务生。”

“收拾?”罗恩看看已经被毁掉大半的咖啡馆。“为什么要收拾?”

“要是你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像是刚刚被轰炸过的地方,你难道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哦,也对……”

罗恩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的魔杖从自己的衣袋中拔出来。“怪不得我拔不出来呢,赫敏,你把我的旧牛仔裤塞得太紧了。”

“噢,对不起,”她把服务生拖到一个从窗外看不见的地方。哈利听见她自言自语的念叨着罗恩应该把魔杖放到别的什么地方去。

咖啡馆恢复原样后,他们把食死徒抬回隔间,让他们面对面坐好。

“但是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呢?”赫敏看着两个毫无知觉的食死徒问道,“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她转向哈利。”你——你觉得你身上还有那个印记吗,哈利?”

“不可能,”罗恩说道。”根据巫术定律,印记会在十七岁时失效,成年人身上不可能有那种印记。”

“那么你认为,”赫敏说道。“那几个食死徒有可能找到一种把它放在成年人身上的方法吗?”

“哈利在最近的二十四小时内并没有接近过食死徒啊,谁会把那印记又放回到他身上呢?”

赫敏没有回答。

哈利有点动摇了:食死徒真是这样找到他们的吗?

“如果我不用魔法,你们也不在我附近使用魔法,我们的位置就不会泄露——”哈利说。

“我们绝不分开!”赫敏坚定的说。

“我们需要一个藏身之处,”罗恩道。”好让我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

“格里莫广场,”哈利说。

罗恩和赫敏同时打了个哈欠。

“别傻了,哈利,要是碰到斯内普怎么办!”

“罗恩的爸爸说他们已经设置好了对付他的恶咒——而且就算没有设置,”他加强了语气,因为赫敏就要开始反驳了,“那又怎样?我发誓,我迫不及待想见斯内普一面!”

“但是——”

“赫敏,我们还能去哪儿?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斯内普只是一个食死徒罢了。而且如果我身上还有印记,我们无论去哪里都会有大批食死徒尾随而来。”

尽管她看起来还是很想反驳,但是终究没有讲话。赫敏默默地打开咖啡馆的门,罗恩用熄灯器把灯又全都打开了。然后,哈利数了三下,他们一起解除了那三个可怜虫身上的咒语,在女服务员和食死徒还在睡意朦胧地翻身的时候,哈利,罗恩和赫敏幻影显形,再一次消失在令人压抑的黑暗中。

几秒钟以后,哈利觉得他又能呼吸了,睁开了眼睛,看到他们正站在一个熟悉又简陋的广场中央,四周都是摇摇欲坠的老房子。他们很一下子就找到了十二号,因为保密人邓布利多告诉过他们房子的位置。他们冲向那里,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检查是不是有人在跟踪。他们跑上石阶,哈利用魔杖敲了一下前门。在一连串金属的滴答声和链条的喀嗒声之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三个人走了进去。

哈利关上门的同时,那些老式的煤气灯突然亮了起来,摇曳的光照亮了走廊。这房子和哈利记得的一模一样,怪诞不经,蛛网密布,挂在墙上的精灵脑袋在楼梯上投射出奇怪的影子,长长的黑色帷幔遮住了小天狼星母亲的肖像。唯一不在原位的是巨怪腿坐的伞架,它静静地倒在一边,好象唐克斯又把它撞倒了一次。

“我觉得有人来过这儿,”赫敏指着它小声说道。

“凤凰社的人离开时可能就已经是这样了。”罗恩咕哝着回道。

“他们用来对付斯内普的恶咒呢?”哈利问道。

“也许等他出现了那些恶咒才启动?”罗恩说。

他们始终紧紧的靠在一起,站在门口的擦鞋垫上,背靠着门,不敢进到房子里面去。

“噢,我们不能在这里不走吧,”哈利说道,并向前跨了一步。

“西弗勒斯-斯内普?”疯眼汉穆迪的声音低低地从黑暗中传出,吓得他们三个人全往后跳了一步。

“我们不是斯内普!”哈利抢在一股飞快袭来的冷气般的东西之前答道,差点没让他舌头绞成一团。只一瞬间,他的舌头又恢复了正常。罗恩和赫敏似乎也经历了这样不快的感觉。罗恩正在作呕,赫敏结结巴巴地说道,“那肯——肯定是——是疯——疯眼汉为斯内普设置的结——结舌咒!”

哈利小心翼翼地再向前迈了一步。顿时,不知什么东西开始在走廊尽头的阴影中移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个可怕的灰褐色高大身影忽然从地毯中升起;赫敏尖叫起来,布莱克夫人也尖叫起来,还掀开了她的帷幔;这个灰色的身影滑向他们,越来越快,它及腰的长发和胡须在身后飘动,脸深深的向内凹陷,没有肉,眼窝空洞——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他抬起一条废掉的手臂,指着哈利。

“不!”哈利叫道,他举起魔杖,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咒语。

“不!不是我们!不是我们杀的你——”

刚说到杀字,那个身影顿时自我爆炸,只留下一大片灰尘。哈利咳嗽着,噙着泪水望向周围,赫敏用手臂盖着脑袋,靠着门蜷缩在地板上,而罗恩,虽然他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但还是笨拙地拍着她地肩膀说道,”好——好了……他已经消失——消失了……”

布莱克夫人还在尖叫着,灰尘带着煤气灯的蓝光,像薄雾一样在哈利身边盘绕。

“泥巴种,脏东西, 令人蒙羞的污点,我的祖先们的房子里可耻的污点——”

“闭嘴!”哈利吼道,将魔杖径直指向她,随着一声巨响和一道红色的火花,帷幔立刻合上了,声音也消失了。

“那……那是……”当罗恩扶着赫敏站起来时,她小声说道。

“邓不利多教授,”哈利说,”但是那不是真的他,只是用来吓唬斯内普的东西。”

但那真的有用吗?哈利不知道,斯内普真的可以轻易就将这个可怕的人影炸毁吗?就像杀死真正的邓布利多一样?他的神经仍然感到刺痛,哈利领着另外两个人往门厅走去,警惕着新的恐怖事件出现,但除了一只老鼠掠过壁脚板外,没有任何动静。

“在我们继续往里走之前,我想我们最好检查一下,”赫敏小声说道,她举起魔杖念道:“通通显形!”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哦,你一定是被吓坏了,”罗恩温和地说,“那能有什么用呢?”

“它能起我想让它起的作用!”赫敏相当生气的说道,“那是让藏起来的人现身的咒语,而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除了我们,还有陈年的灰尘,”罗恩扫了一眼那地毯的补丁,刚才那个尸体般的人影就是从那里升起来的。

“我们上楼去。”赫敏同样有些害怕的看着那个地方,她带头走上吱吱作响的楼梯,来到二楼的客厅。

赫敏在这个阴风阵阵的房间里微微地颤抖着. 挥着魔杖点亮那些老式的煤气灯,她一屁股陷进沙发里,手臂紧紧地抱在胸前。罗恩穿过客厅走到窗户边,将沉重的天鹅绒窗帘拉开了一条缝。

“外面没有人”,他说,“你们想想,如果哈利身上还带着印记,他们早就跟着我们到这里了,我知道他们进不来,但——你怎么了,哈利?”

哈利痛苦的叫了一声,他的伤疤再次灼痛,有些东西像水面上的亮光一样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看见一个巨大的阴影,感到一阵不属于自己的狂怒,像电击一样猛烈而短促。

“你看见什么了?”罗恩走向哈利,“你看见他在我家吗?”

“不,我只是感到愤怒——他是真的很愤怒——”

“他可能是在陋居,”罗恩大声说道,”还有什么?你还看到了什么?他是不是正在对谁施咒?”

“不,我只感觉到愤怒——我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像在被逼供,他十分迷惑,但赫敏也帮不了他,只是担心的说:“你的伤疤又痛了?怎么会这样呢?我还以为那种联系早就已经关闭了!”

“只是关闭了一段时间,”哈利咕哝道,他的伤疤仍然在痛,这使得他很难集中精神,“我——我觉得只要他失去控制的时候,这个联系就会打开,这就是他以前——”

“但是你必须封闭你的大脑!”赫敏尖声说。”哈利,邓布利多不希望你使用那种联系,他希望你封闭它,所以你才应该用大脑封闭术!否则伏地魔就可以在你的脑中放一些假的图像,你还记得——”

“是的,我记得,谢谢,”哈利紧紧咬着牙;他不需要赫敏提醒他伏地魔曾经就是利用这种联系将他诱入圈套,更不用提醒他小天狼星就是因此而死。他真希望自己没有告诉过他们他的所见所感——这使得伏地魔更危险了。他把伤疤紧紧的压在房间的窗户上,但它还是不住的痛,他强忍着巨痛,就像强迫自己忍住恶心的感觉一样。

哈利转过身,背对着罗恩和赫敏,假装在检查挂在墙上的一件旧挂毯——上面有布莱克家族家谱图。这时赫敏尖叫起来,哈利举起魔杖,四下望去,只见一个银色的守护神从客厅的窗户飘了进来,落在他们面前的地板上,变成一只鼬鼠,用罗恩父亲的声音说道:“家人都安全,不要回复,我们正在被监视。”

守护神消散了,罗恩发出了一声介于呜咽和呻吟的声音,重重摔倒在沙发里,赫敏在他身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他们是安全的,安全的!”她低声说道。罗恩露出一点笑意抱住了她。

“哈利,”他越过赫敏的肩膀说,”我——”

“没关系,”哈利说道,他的头已经痛得发晕了,“这是你的家人,你当然会担心。我也有这种感觉。”他想到了金妮。“我确实也有这种感觉。”

伤疤比刚才更痛了,就像在陋居花园里的那次一样痛。他模模糊糊听到赫敏说“我不想一个人呆着。我们用我带来的睡袋在这里睡一夜吧?”

哈利听到罗恩同意了。伤疤的剧痛让他觉得难以忍受,他也不得不同意了。

“我去厕所,”他咕哝道,尽快走出了房间。他好不容易才用颤抖着的手拴紧了厕所的门,抱祝蝴那快要裂开的脑袋倒在了地上,然后一阵剧烈的痛苦袭来,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不属于他的狂怒占据了他的灵魂,他看见一个被火光照亮的狭长房间,一个高大的金发食死徒倒在地上,尖叫着,翻滚着,一个小一号的人影拿着魔杖站在他身前,这时,一种傲慢,冷酷,残忍的声音从哈利嘴里传了出来。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莱尔,要不我们就到此结束,然后把你喂给纳吉尼?这次伏地魔大人可不一定会再原谅你……你叫我回来,是为了告诉我哈利波特又逃走了吗? 德拉科,让莱尔尝尝惹我们不高兴是什么滋味吧……让他尝尝,要不你就来尝尝我愤怒的滋味!”

一块木头掉进了火中,火焰窜高了,火光投到一张惊恐的,煞白的脸上——那脸像是在深水里浸泡过一般,哈利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他手脚摊开躺在冰冷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他的鼻子离支撑大浴缸的银制毒蛇的尾巴只有几英寸。他坐了起来,马尔福憔悴又呆滞的脸似乎还在他眼前浮现。哈利感到一阵恶心,为他所看到的事情,也为德拉科现在被伏地魔驱使的样子。

门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哈利听到赫敏的声音,一下子跳了起来。

“哈利,要牙刷吗?我给你拿来了。”

“好的,好,谢谢,”他打开门,尽力使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

╔──千·秋·网 勘 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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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克利切的故事

第二天一大早,哈利就从客厅地板上的睡袋里醒过来了。从厚实的窗帘露出的缝隙里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黎明前的天空呈现出淡淡的水蓝色波纹,伴随着阵阵凉意,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只听到罗恩和赫敏缓慢深沉的呼吸。哈利看着他们在他身边的地板上投下的阴影。罗恩逞英雄地坚持要赫敏睡在沙发垫上,她的身影在他之上。赫敏的胳膊伸向地板,手指离罗恩的很近。哈利想知道他们是不是手牵手睡的,这个念头让他觉得格外孤单。

他看着阴暗的天花板,看着布满蛛网的支形吊灯。不到24小时前,他在阳光中,站在大帐篷的入口处,准备为婚礼的来宾引路,那些似乎都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又会怎样呢?他躺在地板上,想着魂器,那是邓布利多留给他的复杂而艰巨的使命……邓布利多……

校长去世给他带来的悲痛似乎和以往相比有了些变化,穆丽尔在婚礼上的谴责似乎像恶疾一样进入了他的头脑,感染了他心中对校长那崇敬的心情。邓布利多会让那种事发生吗?难道他曾经也和达力一样,只要事不关己,就坐视不理?他真的不理会他那被监禁和藏匿的妹妹吗?

哈利想到了高锥克山谷,想到了那些邓布利多从未提起过的坟墓,他还想起了在邓布利多在遗嘱里没有对那些神秘的物件给出任何解释,怨恨之情在黑暗中逐渐膨胀起来。为什么邓布利多不告诉他?为什么他不解释清楚?邓布利多到底有没有关心过哈利?还是哈利对他来说仅仅是一个需要打磨光滑的工具,从不会去相信他,从不会去信任他?

哈利再也无法忍受只能怀着痛苦的心情躺在那里,他现在迫切的需要找点什么事,好分散一下注意力.于是他从睡袋里爬了出来,拾起魔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在楼梯口他低声道:“荧光闪烁,”借着魔杖发出的微弱光亮,他沿着楼梯走上去。

三楼是他和罗恩上次睡觉的地方,他朝里扫了一眼,衣橱的门开着,被套也被撕开了,哈利又想起了楼下那个倒在地上的巨怪腿。有人在凤凰社离开搜查过这间房子!是斯内普吗?还是蒙顿格斯,那个在小天狼星生前和死后都从这屋子里偷走大量东西的小偷?哈利的目光徘徊在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肖像框上——他是小天狼星的曾曾祖父。但是现在像框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泥泞的背景幕。很明显,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到霍格沃茨的校长办公室过夜去了。

哈利继续顺着楼梯向上,一直走到了顶楼,那只有两扇门。正对着他的那扇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小天狼星”。哈利以前从未到过他教父的房间,他推开门,高举魔杖,好让荧光照到的范围更大一些。

房间很大,而且这里以前一定相当气派。房间里有张大床,木质的床头版上镂刻着花纹;高高的窗户被长天鹅绒窗帘遮着;支形吊灯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灰,蜡烛还插在烛架上,周围凝结着一滴滴的烛泪。墙上的图片和床头板上也是灰蒙蒙的,蜘蛛网从吊灯一直延伸到大木衣橱上。当哈利往里走时,他还听到了受到惊吓的老鼠的脚步声。

年轻的小天狼星用海报和图片把银灰色的墙遮得只露几条缝隙,哈利猜想小天狼星的父母没有办法对付那个永久粘贴咒,因为他可以肯定他们是绝对不会赞同大儿子在装饰方面的欣赏品位的。小天狼星似乎是在故意惹怒他的双亲。房间里有好几面巨大的格兰芬多旗帜,褪色的猩红色和金色标志着他不同于其他斯莱特林的家庭。一些麻瓜摩托车的图片也贴在墙上,还有(哈利确实很佩服小天狼星的勇气)几个穿着比基尼的麻瓜女孩的海报。哈利认出那些是麻瓜,是因为她们都固定在画上,褪色的微笑和明亮的双眸一动不动。与这些图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墙上唯一的一张巫师相片,四个霍格沃茨学生手挽着手,对着镜头大笑。

哈利轻快的跑过去,他认出了他的父亲,那乱糟糟的黑发竖在后脑勺上,就和哈利一样,而且他也带着眼镜。站在他父亲边上的是小天狼星,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帅气,他那流露出些许傲慢的脸庞,比哈利以往任何时候见到的都要年轻和开心。小矮星在小天狼星右边,比他矮了一个头,圆鼓鼓、水汪汪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因为与这么酷的一群人为伴而产生的兴奋光芒。詹姆的左边是卢平,虽然相较之下显得有点寒酸,但是同样喜气洋洋——他们喜爱他接纳了他,不过也许这只是因为他们看到哈利看到了这张相片呢?他想把它从墙上揭下来;现在这是他的了,毕竟,小天狼星把一切都留给了他,但是哈利取不下来。看来小天狼星作了所有的预防工作以阻止他父母把这房子重新装饰。

哈利细细打量着四周。外面的天空开始明亮起来,一缕光柱照在了散落一地的零碎纸片,书籍,以及一些小物件。很明显,小天狼星的房间被搜查过了,地上的那些基本上被当做没有价值的东西了。有些书被粗鲁的翻动过,封面与书本被分开,一页页纸把地板弄得凌乱不堪。

哈利弯下腰捡起一些纸片,仔细辨认着。他认出其中一张是从老版本的《魔法史》(巴希达-巴沙特著)上撕下来的,另一张曾属于某本摩托车养护手册。第三张是手写的,而且皱巴巴的。他把它展平,读了起来。

亲爱的大脚板:

谢谢你送给哈利的生日礼物!这是他目前最喜欢的一件了。刚刚一岁大的他就开始坐着玩具扫帚飞速上升,他看起来很为这个高兴呢。你可以看看我随信寄来的照片。虽然只能离地两英尺,但是他差点弄死了一只猫,而且打碎了佩妮在圣诞节送给我们一只可怕的花瓶(这可没什么大不了的)。詹姆觉得这很有趣,还说他将来会是个很棒的魁地奇队员,但是我们不得不把所有的装饰品都收起来,并且在他飞的时候时时刻刻的盯着他。

我们过了一个相当平静的生日茶会,只有我们和老巴希达,她总是对我们好得不得了,而且她很溺爱哈利。你没来真是太遗憾了,但是凤凰社是应该摆在第一位的,而且哈利太小,还根本意识不到这是他的生日!与外界隔绝让詹姆有点失落,虽然他努力掩饰,但是我看得出来。邓布利多还拿走了他的隐形衣,这让他完全没有可能去郊游了。要是你能过来拜访一下,他肯定会振奋得多。虫尾巴上个周末过来了一趟。我觉得他看起来也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可能是因为那些关于麦克米拉根的消息,知道那消息后,我哭了一整晚。

巴希达几乎每天都来,常常讲些非常有趣的关于邓布利多的旧事。我不确定邓不利多知道以后会开心!不知道有多少是可以相信的,事实上,那些事放在邓布利多身上显得太难以置信了……

哈利的四肢似乎失去了知觉。他定定地站着,紧张得有点痉挛的手指死死抓着这张看起来不可思议的纸片,火山爆发一样的兴奋在他心里翻滚,相伴而来的悲痛流遍了他的全身,他跌坐在了小天狼星的大床上。

他把这封信又看了一遍,但是并没有看到更多的内容。于是他开始琢磨起写信的字体来。她写的“g”和他的一模一样。哈利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一遍又一遍,每看一遍都感觉是轻柔地透过面纱捕捉他们的影像,他们的气息。这封信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宝贝,这让他切实地感受到,莉莉-波特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真实地生活过,她温暖的手曾在这张羊皮纸上移动,让墨水在纸上流淌,这些文字,这些关于他的文字,哈利,她的孩子。

哈利匆匆擦去眼睛里的泪水,他把这封信再次读了一遍,这次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信的意思上。感觉就是像在听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讲话。

他们曾经有过一只猫.……也许已经像他在高锥克山谷的父母一样化为了尘土……也许跑掉了,因为没有人来喂它.……小天狼星送给了他第一把飞天扫帚……他的爸爸妈妈认识巴希达-巴沙特,是邓布利多介绍给他们的吗?邓布利多一直保存着他的隐形斗篷……这听起来似乎很有趣……

哈利顿住了,思考起他母亲说的话。邓布利多为什么要拿詹姆的隐形衣?哈利清清楚楚地记得校长几年前曾告诉过他“我可不是非要隐形衣才能隐形”。也许是凤凰社里不那么厉害的成员需要这个的帮助的吧,难道邓布利多还充当过跑腿的角色吗?哈利继续揣测着……

虫尾巴曾经在这待过……小矮星,那个叛徒,曾经“无精打采”?那时的他意识到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詹姆和莉莉了吗?

最后又提到了巴希达,这个女人曾经说过一些关于邓布利多的难以置信的小故事……她说邓布利多——

她说邓布利多怎么了?关于邓布利多的,可能让人感觉到难以置信的事太多了。比如在变形考试上拿了个低得可怜的分数,或者是像阿不福思一样给山羊施了个魔法……

哈里站起身,仔细检查着地板;也许信的其余几页就在这附近也说不定呢。他急切地搜寻着一张张的纸片,如同先前那个搜查者一样粗暴,他拉开抽屉,使劲摇晃着书,站在凳子上用手去够衣橱顶,在床下和扶手椅下爬行。

最后,他趴在地板上,在五斗橱下面发现了一张被撕破的纸片。他把那张纸片掏出来,认出这正是莉莉描述过的那张相片。一个黑头发的男孩正坐着一个小扫帚在照片内外冲进冲出,开心地大笑着,一双应该是属于詹姆的大脚紧跟其后。他把相片和莉莉的信卷起放进了口袋,继续去寻找下一张纸片。

又一刻钟过去了,他不得不承认母亲那封信的其余部分确实是不见了。它是在那十六年间就被弄丢了,还是被那个搜查过房间的人拿去了呢?哈利又看了一遍信的第一页,这次是为了寻找可能对第二页的内容有价值的线索。食死徒当然不会对他的玩具扫帚感兴趣……他唯一猜到的,可能是那些关于邓布利多的事有什么重大意义。她说邓布利多——她说了什么呢?

“哈利?哈利?”

“我在这呢!”他叫到,“怎么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赫敏几乎是破门而入。

“我们一醒来就找不到你了!”她气喘吁吁地说完,过身大喊道:“罗恩!我找到他了!”

罗恩恼火的声音伴着回声从几层楼下传了上来。

“真不错!替我告诉他他就是个混球!”

“哈利,请不要玩失踪可以吗,我们担心死了!你为什么到楼上来?”她环视着房间。“你到这来干什么?”

“看看我都找到了什么!”

他把他妈妈的信举起来,赫敏接了过去,看完之后她抬起头看着他:

“噢,哈利……”

“还有这个。”

他把那张有点破烂的相片给她看,赫敏看着相片上骑着玩具扫帚横冲直撞的小男孩笑了起来。

“我正在找信的其余部分,”哈利说,“但是它们不在这。”

赫敏四下看了看。

“是你把这弄成这样的吗?还是你一来这里就是这样?”

“有人在我之前就已经搜查过这里了,”哈利说。

“我也这么认为。我一路上来,看到每间房都被搜过一遍。你觉得他们在找什么?”

“关于凤凰社的信息,如果这是斯内普干的。”

“但是你想啊,他应该早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了,我的意思是,他曾是凤凰社的一员啊,不是吗?”

“那么,”哈利热心地想把他的理论推销出去,“那么那些关于邓布利多的信息?信的第二页就该是这个了。你看我妈妈提到的这个巴希达,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

“巴希达-巴沙特,就是她写的……”

“就是她写的《魔法史》,”赫敏回答道,看起来很兴奋,“这么说你的父母认识她?她是个不可思议的历史学家。”

“而且她现在还活着,”哈利说,“她就住在高锥克山谷。罗恩的穆丽尔姨妈曾在婚礼上说起过她。她了解邓布利多的家庭。她还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呢,不是吗?”

赫敏看着哈利的样子,了然的微笑着。哈利不想和她对视,不想在她面前过多的流露出自己的心情,他拿回信和照片,塞进脖子上的小袋子里。

“我理解为什么你想和她谈论一下你爸妈还有邓布利多的事,”赫敏说,“但是这样做对我们找魂器一点帮助都没有,不是吗?”哈利没有回答。赫敏继续说道:“哈利,我知道你非常想去高锥克山谷,但是我很害怕,昨天食死徒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我们,这真的让我很害怕。而且这更加让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去你父母埋葬的地方了,我敢肯定他们正等着这你去那呢!”

“不仅仅是那样,”哈利说,还是不肯看她,“穆丽尔在婚礼上说了一些关于邓布利多的事,我想知道事实是怎样的。”

他把穆丽尔告诉他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赫敏。当他说完以后,赫敏说,“当然,我明白是什么让你这么心烦意乱了,哈利……”

“我没有心烦意乱,”他撒谎道,“我只是想知道那到底是真的还是……”

“哈利,难道你真的认为从穆丽尔那种恶毒的老女人,或者丽塔斯基特那里能够得到真相吗?你怎么能相信他们?你了解邓布利多的!”

“以前我确实以为我了解,”他咕哝道。

“但是你知道丽塔写的关于你的那些报道有几句是真的!多戈是对的,你怎么能让那种人来玷污你记忆中的邓布利多!”

他把目光移开了,努力不让自己的怨恨之情流露出来。现在他又面临了这样一个选择:到底应该相信什么。他想知道真相,但是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他不该知道这个?

“我们去厨房怎么样?”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赫敏这样建议。“吃点东西吧?”

他答应了,不过答应得很勉强,哈利跟着赫敏走到了楼梯平台,经过刚才遗漏的第二扇门。一开始在黑暗中他没有注意到门口小牌子的油漆上上深深的划痕。这次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仔细辨认着,这是块小小的,华而不实的牌子,工整的手写字体写着的内容也许能让珀西韦斯莱很愿意地在他门上也粘一个:

若没有雷古勒斯(r)﹒阿塔洛斯(a)﹒布莱克(b)的特批

请勿打扰

一股兴奋之情在哈利身上蔓延,但是他也没有马上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他把那块牌子又读了一遍,赫敏已经在他前面走下楼梯了。

“赫敏,”他惊讶于自己的声音居然可以这么冷静。“回到这儿来。”

“怎么了?”

“r.a.b……我想我找到他了!”

赫敏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跑回了楼梯平台。

“在你妈妈的信里吗?我怎么没看……”

哈利摇了摇头,指着雷古勒斯的牌子。她看了看,突然紧紧地抓住了哈利的胳膊。

“小天狼星的弟弟?”她轻声说。

“他是个食死徒,”哈利说。“小天狼星告诉过我,他弟弟很小的时候就加入了那个队伍,但是后来又畏缩起来,并且打算离开……于是他们就把他给杀了。”

“那就对了!”赫敏喘着粗气说,“如果他是一个食死徒他就有机会接近伏地魔,如果他觉悟过来,他就会想办法对付伏地魔!”

她松开了哈利,靠着楼梯扶手尖声道:“罗恩!罗恩!上来!快点!”

一分钟后,罗恩出现了,气喘吁吁的,手里还紧握着魔杖。

“怎么回事?如果这次又是一个大型蜘蛛那我可得先把早饭给吃了然后再来——”

他皱起眉头顺着赫敏指着方向看了看雷古勒斯门上的牌子。

“这是什么?不就是小天狼星的弟弟吗?雷古勒斯-阿塔洛斯……雷古勒斯……r.a.b!那个挂坠盒!你们想起来没?”

“我们去看看,”哈利说。他推了推门,门是锁的 。赫敏拿出魔杖对准门把手念到:“阿拉霍洞开。”随着喀哒一声响,门开了。

他们一起走了进去,环视四周。雷古勒斯的卧室比小天狼星的稍微小一点,不过同样华丽宏伟。和努力把自己标榜得与家族不一样的小天狼星不同,雷古勒斯尽力保持着一致。床上,墙上,还有窗户上,遍布斯莱特林的翠绿和银色。布莱克家庭的徽章和座右铭“纯种”被煞费苦心地刷在床上。在这下面是一些泛黄的剪报,凑在一起,就像一幅粗糙的拼贴画。赫敏走过房间仔细查看着这些报纸。

“全是关于伏地魔的,”她说。“雷古勒斯似乎在加入食死徒之前就对他着迷已久……”

她坐在床上,好读起来方便一点,一股灰尘从被套上腾起。哈利注意到了另一张相片:一支霍格沃茨魁地奇球队笑着,挥舞着手。他靠近查看,发现他们胸膛上的徽章上刻着一条蛇,是斯莱特林。很容易就能认出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是雷古勒斯:他和他的哥哥有着同样的黑发和同样带着些许傲慢的表情。不过他显得更瘦小一些,也没有小天狼星那样帅气。

“他是找球手。”哈利说。

“什么?”赫敏含糊的问。她仍然沉浸在关于伏地魔的剪报中。

“他坐在第一排中间,这是找球手的位置……没什么。”哈利意识到没人在听他讲话。罗恩正趴在衣柜下搜查。哈利扫视着整个房间,寻找可能藏有东西的地方,他靠近书桌,不出意料,有人已经在他们之前搜过了。抽屉最近刚被人翻动过,灰尘也被擦乱了。这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旧羽毛笔,明显曾被粗心大意使用过的旧课本,一个不久前才被打碎的墨水瓶,还有残留的墨汁覆盖着抽屉的底板。

“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当哈利在牛仔裤上擦拭他沾着墨水的手指头时,赫敏说。她举起魔杖念道:“金挂坠盒飞来!”

什么都没有发生。罗恩刚刚检查完那些褪色窗帘的褶皱,一脸失望。

“就这样吗?它不在这儿?”

“噢,它可能仍然在这里,不过被施了反咒,让人不能用咒语召唤它。”赫敏说。

“就像伏地魔对山洞里的石盆所做的一样,”哈利说,记起在山洞中他不能召唤假盒子的事情。

“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它?”罗恩问道。

“用手一点一点找。”赫敏回答。

“真是个好主意。”罗恩转了转眼珠子,继续检查那些窗帘。

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仔细搜遍了房间的每一英寸,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盒子并不在这里。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耀眼的阳光从肮脏的落地窗照进来。

“但它可能在房子的其他某一个角落里。”下楼时赫敏语调高昂。尽管哈利和罗恩变得更加沮丧,她却仿佛更有信心了。“不管他是否已经设法毁掉了它,他都想把它在伏地魔眼皮子底下藏起来,不是吗?还记得上次我们来这里时不得不清理的那些恶心的东西吗?朝每个人发射螺钉的老爷钟和想勒死罗恩的旧长袍;雷古勒斯可能把它们放在那儿来掩护那个盒子,尽管我们当时没有意识到……”

哈利和罗恩看着她,她一只脚停在半空中,目瞪口呆,脸上是一副被施过遗忘咒的表情,目光游移,没有焦点。

“……这些,”她低声结束了这句话。

“怎么了?”罗恩问道。

“金挂坠盒。”

“什么?”哈利和罗恩异口同声。

“在客厅的壁橱里,没人能打开,而且我们……”

哈利觉得胃里一沉,他记起来了,他甚至曾经把它拿在手里。他们曾经轮流试图打开它。后来它和装了肉瘤粉的鼻烟盒以及让人昏昏欲睡的音乐盒一起被丢进一大袋垃圾中……

“克利切从咱们那儿捡回了大堆的东西。”哈利说。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们唯一的微弱希望,他要牢牢的抓祝狐直到不得不松手。“在厨房碗橱里它的窝那儿藏满了那些东西。快!”

他两步并作一步的跑下楼梯,另两个人紧跟着他,脚步声隆隆作响。经过门厅时他们弄出的噪音太大了,吵醒了小天狼星母亲的肖像。

“肮脏的杂种!泥巴种!渣滓!”她尖叫着。他们一路冲进地下室的厨房,摔上身后的门。哈利径直冲到房间的另一头,在克利切的碗橱前来了个急刹车,一把扭开橱门。家养小精灵曾用来当做床的肮脏的旧毯子还在,但是克利切抢救回来的那些闪闪发亮的小东西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本破旧的《生而高贵:巫师家谱》。哈利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把抓起毯子使劲抖,一只死老鼠掉了下来,滚落到地板上。罗恩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呻吟了一声。赫敏闭上了眼睛。

“不,还没结束,”哈利说,然后提高声音喊道,“克利切!”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哈利很不情愿的从小天狼星那里继承来的家养小精灵凭空出现在冰冷的空壁炉前:瘦弱,半人高,苍白色的皮肤满是褶皱,蝙蝠似的耳朵里长着一大堆白毛,仍然穿着他们第一次见他时的条块肮脏的破布。他向哈利鞠躬时,那轻蔑的眼神说明他对于所有权改变的看法就像他的装备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主人,”克利切用他牛蛙般嘶哑的声音说。他弯得更低了,对着自己的膝盖咕哝,“与背叛血统的韦斯莱和那个泥巴种一起回到我女主人的老房子里……”

“我不许你叫任何人‘血统背叛者’或者‘泥巴种’,”哈利咆哮起来。他早该发现就算克利切没有把小天狼星出卖给伏地魔,他猪嘴一样的鼻子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还是会那么惹人讨厌。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哈利低头看着小精灵,心跳加速,“我命令你说实话,懂了吗?”

“是,主人。”克利切又一次鞠躬回答。哈利注意到他的嘴唇在无声的蠕动,无疑是在说那些现在被禁止说出的侮辱性词句。

“两年前,”哈利说,他的心脏锤打着肋骨,“楼上客厅里有一个大的金质纪念品盒,我们把它了扔出去。你是不是又偷回来了?”

片刻的寂静后,克利切直起腰,看着哈利的脸。然后他回答:“是的。”

“它现在在哪儿?”哈利兴奋的问,罗恩和赫敏也都一脸欣喜。

克利切闭上了眼睛,仿佛他不能忍受他们对他下一句话的反应。

“不在了。”

“不在了?”哈利机械的重复着,欣喜转瞬即逝,“你说它‘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小精灵颤抖起来,开始左右摇摆。

“克利切,”哈利激动的说,“我命令你-”

“蒙顿格斯.弗莱奇,”小精灵声音嘶哑,眼睛仍然紧闭着。“蒙顿格斯.弗莱奇把所有的东西都偷走了,贝拉小姐和西茜小姐的画像,女主人的手套,梅林一级勋章,有家族徽章的酒杯,还有……还有……”

克利切艰难的吞了一口空气,瘦骨嶙峋的胸脯快速的起伏着,然后猛的睁开了眼睛,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还有那个盒子,主人雷古勒斯的盒子。克利切错了,克利彻违背了他的命令!”

就在克利切冲向立在壁炉前的拨火棍的同时, 哈利本能的做出反应,扑到家养小精灵身上,把他牢牢按住。赫敏和克利切的尖叫混在一起,但是哈利的咆哮声比他们两个都大:“克利切,我命令你不许动!”

他感觉到家养小精灵不动了,便松开手。克利切平躺在冰冷的石板上,眼泪从他松驰的眼皮下涌出来。

“哈利,让他起来!”赫敏轻声说。

“让他用拨火棍惩罚自己?”哈利哼了一声,在家养小精灵身边跪下。“我可不想这样。好了,克利切,我要知道真相,你怎么知道是蒙顿格斯.弗莱奇偷了那个盒子?”

“克利切看到他了!”家养小精灵气喘吁吁的说,大滴大滴的泪珠流过他的猪鼻子,流进他长满灰牙齿的嘴里。克利切看到他从克利切的碗橱里出来,手上拿满了克利切的宝贝。克利切叫那个顺手牵羊的小偷停下,可是蒙顿格斯.弗莱奇大笑着,跑……跑了……

“你说那个盒子是‘主人雷古勒斯的’,”哈利说道,“为什么?它是从哪儿来的?雷古勒斯跟它有什么关系?克利切,坐起来,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这个盒子的每一件事情,还有关于雷古勒斯和它的所有事情!”

家养小精灵坐起来,蜷缩成一个球,把他湿漉漉的脸放在膝盖中间,开始前后摇晃。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压抑,但在这个安静的、空旷的厨房中依然非常清晰。

“主人小天狼星离开了,可喜的摆脱,因为他是一个坏孩子,总是不守规矩,伤透了女主人的心。可是主人雷古勒斯很有教养,他知道布莱克家族的姓氏和自己高贵的纯血统意味着什么。多年以来,他一直谈论着黑魔王,那个让巫师不再隐藏,而反过来统治麻瓜和麻瓜出身……的人。16岁的时候,主人雷古勒斯加入了黑魔王的集团。如此骄傲,如此自豪,如此幸福的侍奉……

然后有一天,他加入一年以后,主人雷古勒斯下楼到厨房来看克利切。主人雷古勒斯一直喜欢克利切。主人雷古勒斯说……他说……”

年老的家养小精灵摇晃的速度加快了。

“……他说黑魔王需要一个家养小精灵。”

“伏地魔需要一个家养小精灵?”哈利重复道,回头看着罗恩和赫敏,两个人看起来和他一样困惑。

“嗯,是的,”克利彻呻吟了一声,“主人雷古勒斯主动推荐了克利切。这是荣誉,主人雷古勒斯说,属于他和克利切的荣誉。克利切必须做黑魔王吩咐的任何事情……然后回……回家。”

克利切摇晃的更快了,喘息变成了呜咽。

“所以克利切到了黑魔王那里。黑魔王没有告诉克利切要做什么,只是把克利切带到了海边的一个洞穴里。洞穴深处是一个山洞,山洞里有一个很大的黑湖……”

哈利脖子后的头发直竖起来,克利彻嘶哑的声音好像来自黑暗的水下。他仿佛清楚的看见了发生的事情,如同就在现场一样。

“……有一条船……”

那儿当然有条船。哈利知道那条船,可怕的绿色,很小,被施过魔法,所以每次只能载一个巫师和一个牺牲品驶向湖中心的岛。那么,这就是伏地魔测试魂器周围防御措施的方法,借一个无关紧要的生物,一个家养小精灵……

“岛上有一个装满了药……药水的盆。黑……黑魔王让克利切喝掉它……”

家养小精灵从头到脚都在颤抖。

“克利切喝了,喝的时候看见了可怕的东西……克利切身体里像被火烧着了一样……克利切哭喊着要主人雷古勒斯救救他,他哭喊着女主人布莱克,可是黑魔王只是大笑……他让克利切把所有的药水都喝光……他把一个盒子放在空盆里……他用更多的药水把它装满了。”

“然后黑魔王把船划走了,把克利切一个人留在岛上。”

哈利仿佛能看到事情的发生过程。他看到伏地魔苍白的,蛇一样的脸消失在黑暗中,红色的眼睛冷酷无情的盯着受到过度惊吓的小精灵,一旦他屈服于燃烧的毒药带来的令人绝望的口渴,他的生命将在几分钟之内结束,成为牺牲品……但是哈利只能想象到这里,因为他想不出克利切是怎么逃出来的。

“克利切需要水,他缓缓爬到岛的边上,从黑色的湖中喝水……很多手,死人的手,从水中伸出来,把克利切拉向水下……”

“你是怎么逃脱的?”哈利问,当听到自己的声音低的像耳语时,他一点也不吃惊。

克利切抬起那颗丑陋的脑袋,用他大大的,充血的眼睛看着哈利。

“主人雷古勒斯让克利切回来。”他回答道。

“我知道……可你是怎么从那些阴尸手里逃出来的?”

克利切似乎并不能理解哈利的话。

“主人雷古勒斯让克利切回来。”他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但是……”

“哦,很明显,不是吗,哈利?”罗恩说。“他幻影显形了。”

“但你不能在那个山洞里幻影移形,”哈利争辩,“否则邓不利多……”

“小精灵的魔法和巫师的不同,不是吗?”罗恩说,“我是说,我们不能在霍格沃茨幻影移形,而他们却可以。”

哈利花了会儿时间理解罗恩的话。伏地魔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呢?但这时,赫敏说话了,她的声音冷冰冰的。

“当然, 伏地魔会考虑到家养小精灵的活动完全在他的注意之下,就像所有的纯血巫师像对待动物一样… 他从不会想到家养小精灵会有他不会的魔法。”

“家养小精灵最高的法律是他主人的命令,”克利切拖长了声音说。“主人让克利切回家,所以克利切回来了…”

“是的,你做了你该做的,不是吗?”赫敏温和的说。“你一点也没有违背命令!”

克利切摇了摇头,身体从没摇晃得那么快。

“你回来后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哈利焦急地问。“你告诉雷古勒斯发生的事情以后,他怎么说?”

“主人雷古勒斯很担心,非常担心,”克利切嘶哑的说。“主人雷古勒斯交待克利切待在房子里不要出去。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一天晚上主人雷古勒斯到他的橱柜里找克利切,克利切能看出来,主人雷古勒斯很奇怪,跟平时不一样,他的精神好像很混乱……他要克利切带他去山洞,去克利切曾经和黑魔王一起去过的山洞……”

他们动身了。哈利可以清楚的想象出受惊的老家养小精灵与瘦瘦黑黑,一度和小天狼星如此相像的的找球手……克利切知道怎么打岩洞隐藏的入口,知道怎么召唤小船;这次是他爱的主人划船将他带到装满毒药的石盆所在的岛上…

“他让你把毒药喝了?”哈利厌恶的问。

但是克利切摇头哭了。赫敏飞快地捂住了嘴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主……主人雷古克斯从口袋中拿出和黑魔王的相似的盒子,”说着,克利切的眼泪从大鼻子的两边倾泻而下。“他交待克利切带着它,一旦石盆空了,就掉换盒子……”

克利切的呜咽现在变成了尖利的哭叫;哈利不得不集中注意力来听清楚他的话。

“他还命令……克利切离开……他。他还交待克利切……回家……不告诉女主人……他所做的事情……还要毁掉……第一个盒子。他喝下了……所有的毒药……克利切掉换了盒子……看着……主人雷古勒斯……被拖到水面下……被……”

“可怜的克利切!”赫敏哭着哀叹。她跪在小精灵身边想拥抱他。他立刻站起来,畏缩的远离她,一副很明显的憎恶的表情。

“泥巴种碰到了克利切,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的女主人会怎么说啊?”

“我告诉过你不要再叫她‘泥巴种’ !”哈利愤怒的咆哮。但是小精灵已经在惩罚自己了,他扑倒在地上,前额重重的撞在地板上。

“阻止他……阻止他!”赫敏哭着喊道。“天哪,你没看到他们现在服从的方式多么病态吗?”

“克利切-停下来,停下来!”哈利对他喊道。

小精灵躺在地板上,颤抖着,喘着气,绿色的鼻涕粘在鼻子上,苍白的前额上他惩罚自己时造成的淤伤已经散开了,他眼睛肿胀,布满血丝的眼睛中充满泪水。哈利从没有见过如此让人同情的情况。

“你把盒子带回家了,”他残忍的说,决心知道整个故事。“你试过毁掉它?”

“克利切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小精灵呻吟着,“克利切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他知道的所有方法,可是哪种……哪种方法都没用……有太多强大的咒语施加在盒子上,克利切确信毁掉它的方法是从盒子里面破坏,但是打不开它……克利切惩罚自己,他又试着打开它,他惩罚自己,又尝试打开它。克利切没能执行命令,克利切没办法毁掉那个盒子!而女主人伤心地发疯,因为主人雷古勒斯不见了,克利切不能告诉她山洞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能,主人雷古勒斯禁止……禁止他告诉家……家族里的任何人山……山洞里发生的任何事情……”

克利切哭的太厉害了,话都说不连贯了。赫敏看着克利切,泪水从脸上流下来,但是她不敢再去碰克利切了。甚至连一直都讨厌克利切的罗恩也忍不住了。哈利坐在自己的脚跟上,摇了摇头,试着把事情理清楚。

“我不能理解你,克利切,”最终他说。“伏地魔想杀了你,雷古勒斯为了打倒伏地魔牺牲了,你却仍然高兴的把小天狼星出卖给了伏地魔?你高兴的去找纳西沙和贝拉特里克斯,让她们把消息传给伏地魔……”

“哈利,克利切不是这么想的,”赫敏说,用她的手背擦掉眼泪。“他是一个奴隶;家养小精灵对于受到糟糕的,甚至残忍的对待已经习惯了;伏地魔对克利切所做的事情并不比一般情况下他们受到的对待差多少。巫师战争对于克利切这样的小精灵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忠于善意对待他的人们,布莱克夫人曾经这样,雷古勒斯也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他欣然的为他们服务并盲从于他们的信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哈利想要抗议,但是她只管说下去,“雷古勒斯的心意改变了……但是看起来他并没有告诉克利切这些,不是吗?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如果克利切和雷古勒斯的家族保持古老的纯血统,那么他们将是最安全的。雷古勒斯不过是在尝试保护家族里的人。”

“小天狼……”

“对于克利切来说,小天狼星很可怕,哈利,这样并不好,你知道这是真的。小天狼星回来的时候克利切已经孤独了很长时间了,他肯定想要一些关爱。我确信‘西茜小姐’和‘贝拉小姐’对待克利切的态度会和善的多,所以他愿意为她们做事,告诉了她们想知道的每一件事。我一直说巫师们会为他们对待家养小精灵的方式付出代价的。当然,伏地魔是这样……小天狼星也一样。”

哈利找不到反击的话,他看着克利切在地板上哭泣,全身都湿了,他想起邓不利多在小天狼星去世几个小时之后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我不认为小天狼星把克利切看做有和人类一样有敏锐的感情的生物……

“克利切,”过了一会儿,哈利说,“你要是感觉可以了,嗯……请坐起来。”

克利切打了几分钟的嗝才安静下来。他有点吃力的调整成坐姿,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用手揉着眼睛 。

“克利切,我要求你做一些事情,”哈利说。他求助的看着赫敏。他想温和的给出命令,但是同时,他不能假装这不是一个命令。然而,他语气的变化似乎得到了赫敏的认可:她鼓励的笑了。

“克利切,我想请你,去找到蒙顿格斯-弗莱齐。我们需要知道盒子在哪儿……主人雷古勒斯的盒子在哪儿,这非常重要!我们想继续完成由主人雷古勒斯开始的工作,我们想……呃……确保他没有白白的牺牲。”

克利切把拳头从眼睛前拿开,抬头看着哈利。

“找到蒙顿格斯-弗莱齐?”他声音嘶哑的问。

“并且把他带到这里,格里莫广场,”哈利说。“你愿意为我们这么做吗?”

克利切点头答应了,他站起来时,哈利突然来了灵感。他扯出海格的钱包,拿出那个假的魂器,雷古勒斯曾经在里面放了一张给伏地魔的纸条。

“克利切,我希望,呃,你拿着这个,”他说,把盒子按在小精灵的手中。“这个属于雷古勒斯,我相信他希望你拥有它,作为对你所做的一切的感激。”

“太过分了,伙计,”罗恩说。小精灵看了一眼盒子,发出一声充满了震动和痛苦的嚎叫,再一次摔倒在地上。

他们花了将近半小时时间让克利切平静下来。克利切得到了布莱克家族的传家宝作为自己的东西,他激动得双腿发软,已经站不起来了。最后他终于能够蹒跚的走几步了,他们陪着他走到橱柜前,看着他小心的用脏毯子把盒子裹进去折好,并向他保证,在他外出的时候他们会把保护这个盒子看成是最重要的事。然后他向哈利和罗恩低低的鞠了两个躬,甚至朝着赫敏的方向做了一个很古怪的动作,似乎是在尝试向她行礼,然后,砰的一声,他幻影移形了。

第十一章 贿赂

如果克利切能从一整湖的阴尸中逃脱,那么哈利确信他俘虏蒙顿格斯最多也就花费几个小时,他整个上午都抱着很大的期望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然而,克利切上午并没有回来,甚至至下午也没有,直到黄昏,哈利有些泄气了,他感到了担忧。面前是一大块赫敏尝试了多种方式都没能使它变形的腐臭面包,当然它起不到任何帮助。

第二天,克利切没有回来,第三天也没有回来。然而,有两个披斗篷的人出现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门外,他们一直待到晚上,凝视着那个他们根本看不见的房子。

“肯定是食死徒。”哈利和赫敏从休息室的窗户向外看时,罗恩说。”难道他们知道我们在这儿了?”

“我认为不是。”赫敏说,虽然她看起来有些恐惧,“要不他们早就去报告斯内普了,是不是?”

“难道你没有想过他们站在那儿时被穆迪施了一个锁舌咒?”罗恩问道。

“是的”,赫敏说,“另外,他们一定知道了很多能进来的方法,是不是?但是他们想看看我们是否会出现,毕竟他们知道这房子是哈利的。”

“他们是怎么知——?”哈利开口说。

“巫师的遗嘱会被政府检查,记得吗?他们一定会知道小天狼星把这房子留给了你。”

食死徒的到场引发了格里莫广场12号里的不详预感,在韦斯莱先生的守护神之后,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格里莫广场外的任何人的消息,紧张的情绪也开始显示出来。缺乏休息,急躁易怒,罗恩养成了一个另人讨厌的习惯——在口袋里把玩着熄灯器。这很明显地惹恼了正在读吟游诗人比伯的故事的赫敏,她并不怎么喜欢灯光的忽明忽灭。

“你就不能停下吗?”她在克利切离开的第三个晚上终于爆发了,客厅里所有的灯都被一次又一次地开启和关闭。

“对不起,对不起。”罗恩说,他按了按熄灯器,恢复了所有的灯。”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唉,你就不能给自己找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做吗?”

“什么呢?比如读玩笑故事?”

“邓布利多留给我这本书,罗恩——”

“——而他留给我这个熄灯器,也许是告诉我应该去用它!”

没等他们开始争吵,哈利就走了出去,他俩任何一个人也没注意到。他向着他去过无数次的厨房走去,因为他确信那是克利切最有可能再次出现的地方。在从楼梯走向门厅的时候,他听见前门有轻微的敲击声,接着是金属的叮当声和链条的摩擦声。

他体内的所有神经都绷紧了:他拔出魔杖,慢慢地移动到那排被砍下来的家养小精灵脑袋旁边的影子里,等待着。门开了:他瞥见了外面灯火通明的广场,一个斗篷状的身影移动进来,关上了身后的门。入侵者向前走了一步,这时穆迪的声音响起,“西弗勒斯-斯内普?”那具烟尘似的身躯从门厅的尽头向他移动过来,迫不及待地举起它那死气沉沉的手。

“杀死你的不是我,阿不思。”一个安静的声音说。

倒霉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烟尘身躯又一次爆破,新来者怎么也无法穿过它爆破后留下的浓密的白烟,哈利用他的魔杖指向烟雾的正中间。

“不许动!”

可他忘了布莱克夫人的肖像了,在他的喊声中,用来遮住肖像的帷幔被掀开了,她开始尖叫:”泥巴种和贱货玷污了我祖上的家宅——”

罗恩和赫敏从楼上跑下来,站在哈利身后,像他一样也举着魔杖。那个未知的人站在门厅里,举着双手。

“冷静下来,是我,莱姆斯!”

“哦,谢天谢地。”赫敏无力地说,转身把魔杖指向了布莱克夫人,伴随着砰的一声,帷幔嗖嗖地合上了,房子重新安静下来。罗恩放下了魔杖,但哈利没有。

“证明一下你自己!”他回答道。

卢平走到灯光下,双手依然保持着投降的姿势。

“我是莱姆斯-约翰-卢平,狼人,有时被称为月亮脸,是活点地图的四个制作者之一,和尼法朵拉—通常被叫做唐克斯—结了婚,我教了你怎么召唤守护神,哈利,是牡鹿形状的。”

“哦,确实。”哈利说,放下了他的魔杖,“但是我不得不核实一下,不是吗?”

“对你的前任黑魔法防御教师也不可以降低防备,我非常赞同你进行核实。罗恩,赫敏,你们不应该这么快就放松警惕。”

他们向他走过去。他穿着一件很厚的黑色斗篷,看上去很疲惫,但见到他们他很高兴。

“还没有西弗勒斯的消息吗?”他问道。

“没有。”哈利回答说。”一切都顺利吗?大家都好吗?”

“还行。”卢平说。”但是我们都被监视了,有几个食死徒在外面的广场上——”

“我们知道——”

“我不得不十分准确地幻影显形到前门外的顶踏台阶上以确保他们不会看见我。他们一定不知道你们在这儿,要不我敢肯定他们会派更多的人来外面。他们在监视所有与你有关联的事物,哈利。我们到楼下去,我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说,我也想知道你在离开陋居后都发生了什么。”

他们进入了厨房,赫敏用魔杖指向壁炉,火焰立刻燃烧起来,这使那坚硬的石墙也给了人舒适的感觉,长木桌子闪起了光亮。卢平从他的旅行斗篷下取出几瓶黄油啤酒,他们坐了下来。

“我三天前就到这儿了,可我不得不想方设法甩掉跟着我的那几个食死徒。”卢平说。”这么说,你在婚礼之后就到这儿来了?”

“没有,是在我们托特汉姆法庭路上的一家咖啡馆里遇上几个食死徒之后。”

卢平几乎把他所有的黄油啤酒都喷在了他衣服的前襟上。

“什么?”

于是他们开始讲述发生的事情,当他们讲完的时候,卢平看上去好像是吓呆了。

“但是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你呢?跟踪幻影显形的人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在他们消失的瞬间抓紧他们。”

“而且他们不像是恰巧在托特汉姆法庭路巡游,是不是?”哈利说。

“我们想知道,”赫敏试探着问,“是不是哈利和他还存在着那种联系?”

“不可能的。” 卢平说,罗恩看起来很得意,而哈利终于放下心来。

“先不说别的,如果哈利和他真的还存在联系的话,那他们早就知道哈利在这儿了。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跟踪你到托特汉姆法庭路的,这是令人担心的,非常令人担心。”

他看起来有些混乱,但是与哈利所关心的事情相比,这个问题可以暂且放在一边。

“告诉我们在我们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自从罗恩的爸爸告诉我们一家人都安全之后我们就再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哦,金斯莱救了我们。”卢平说,“幸亏他警告了大多数的婚宴来宾,多数人在他们到达之前就幻影移形了。”

“是食死徒还是部里的人?”赫敏突然插嘴说。

“都有,但实际上,他们现在都是一回事了。”卢平说,“他们大概有12个人,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你在这儿,哈利。亚瑟说他听说他们在杀斯克林杰之前曾拷问你的行踪,如果这是真的,那看来他就没有出卖你。”

哈利看着罗恩和赫敏,他通过他们脸上的表情能感觉到他们的心情很复杂, 混合着震惊和感激。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喜欢斯克林杰,但如果卢平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人最后的行动就是拼命地保护哈利。

“食死徒把陋居搜了个底朝天。”卢平继续说。”他们找到了食尸鬼,但是并不愿意靠近它——然后他们把我们中那些还没来得及逃走的人审问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想试图获得你的信息,哈利,但是当然除了社里的人没人知道你已经在这儿了。”

“同时他们彻底破坏了这个婚宴,更多的食死徒想强行闯入郊外的每一个和凤凰社有联系的房子。但没有人死去,”他急忙加上一句,堵住了他们的问题,“但是他们很粗暴,他们把德达洛-迪歌的房子烧成了平地,可你们知道他并不在家。他们对唐克斯一家施了钻心咒,同样的,也是想知道你在他们家做客之后去了哪儿。他们还好——吓坏了,很明显的,但从别的方面说,还好。”

“那些食死徒通过了所有的保护咒语吗?”哈利问,他回忆起他坠落到唐克斯父母的花园里那天晚上,那些咒语的法力有多么强。

“你应该认识到的,哈利,食死徒现在已经额外地得到了魔法部的所有力量。”卢平说。”他们可以不用害怕鉴定或逮捕,他们得到了权力可以施行那些残忍的魔咒。他们正设法打破每一个我们对他们设下的防御咒语,他们完全公开了他们来的原因。”

“难道他们没有为拷问人们哈利行踪的行为而给出一个解释吗?”赫敏问道,声音相当尖锐。

“哦,”卢平说,他犹豫着,然后抽出了一份折叠起来的预言家日报。

“这儿,”他说,通过桌子把它推到哈利面前,“你是迟早会知道的——无论如何,这就是他们追逐你的借口。”

哈利把报纸摊平,一张他自己的巨幅照片占据了整个报纸的第一版,他把新闻的题目念了一遍:

关于阿不思邓布利多之死——我们需要质问。

罗恩和赫敏愤怒地喊了起来,但是哈利没出声。他把报纸推到一边,他一点也不想看:他知道他们会说什么,除了当时在塔上目睹了邓布利多死的人以外,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然而,丽塔-斯基特已经告诉了整个巫师世界,在邓布利多坠落的几分钟之后,有人看见哈利从事发地点逃跑出来。

“我很遗憾,哈利。”卢平说。

“这么说食死徒也控制了预言家日报是吗?”赫敏气急败坏地说。

卢平点了点头。

“但是,人们真的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吗?”

“实际上他们已经悄悄地取得了政权。”卢平说。

官方已经解释了斯克林杰的死,说他是自然死亡的,他的职位已经被中了夺魂咒的毕尤斯-底克尼斯代替。

“为什么伏地魔不宣告他自己是魔法部长啊?”罗恩问。

卢平笑了。

“他不需要,罗恩。权威地说,他的确是一个部长,那为什么他就非得在部里坐在办公桌后面呢?他的傀儡底克尼斯正在替他处理每天的政务,留给他自由的空间在远离魔法部的地方扩张势力。”

“当然很多人已经推测出发生了什么。在最近一段时间里魔法部的政策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变化,很多人在偷偷议论伏地魔一定在背后掌控,然而,这就是重点,他们偷偷议论,他们不敢相互信任,不知道谁是可信赖的,他们吓得要命不敢大声地说,害怕他们的猜测是真的,而他们的家庭就成了目标。是的,伏地魔在玩一个非常聪明的把戏,宣称他自己可能已经激发了叛乱,他仅仅是保持伪装就已经制造出了混乱,不信任和恐惧。”

“这个魔法部政策的戏剧性变化,”哈利问,“包括警告整个巫师世界来反对我而不再是伏地魔?”

“这当然是它的一部分,”卢平说,“而且这是一个妙举,现在邓布利多死了,而你——大难不死的男孩——当然就是抵抗伏地魔这场长期战争的标志,但是暗示你在老领导的死中有一手,伏地魔就不仅在你的头上贴了个标签,而且还在那些过去曾保卫你的人们中间散布了恐惧和怀疑。”

“在这期间,部长已经行动起来反对麻瓜出身的人。”卢平指了指预言家日报。

“看第二版。”

赫敏带着和当初手握着黑魔法秘密时相同的厌恶表情翻开第二版。

“麻瓜出身登记簿,”她大声念着,“魔法部正在承诺会采取行动调查所谓的麻瓜出身的人群,更好地了解他们掌握的魔法秘密。

“最近,神秘事物司的调查表明魔法只能通过巫师的繁殖才能传承,没有被证明是巫师家族血统的人,也就是所谓的麻瓜出身的人,可能是通过偷窃或武力等方式获得魔力的。

“魔法部决心找出篡夺魔力的人,结束后将会给每一个麻瓜出身的人发请柬,邀请他们出席由新成立的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组织的会见。”

“大家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罗恩说。

“但它发生了,罗恩,”卢平说,“在我们说话的这一刻,麻瓜出身的人们就正在被围捕。”

“可他们怎么能说是`偷`的魔力呢?”罗恩说,“那是精神和智力上的表现,如果你能偷魔力,那就不会有那么多哑炮了,不是吗?”

“我知道,”卢平说,“不过,除非你能证明你至少有一个巫师近亲,否则你的魔力将会被视为是不合法获得的,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罗恩看了一眼赫敏,然后说:”如果一个纯血统的人和一个混血的人发誓一个麻瓜出身的人是他们家庭的一份子那又会怎么样?我会告诉每一个人,赫敏是我的表妹—”

赫敏紧紧地握住了罗恩的手。

“谢谢你,罗恩,但是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你没有选择,”罗恩激烈地说,把她的手放了回去,“我会教你熟悉我的家谱,这样你就可以面对任何质问了。”赫敏给了他一个虚弱的笑容

“罗恩,和我们现在和这个国家最大的通缉犯哈利波特一起逃跑比起来,我认为这都不算什么。如果我回到学校,那也会是不一样的感觉。伏地魔打算把霍格沃茨怎么样?”她问卢平。

“每个年轻的男女巫师都被强迫出席。”他回答说。

“是昨天宣布的,这是一项改变,这在以前从来都不是强制的。当然几乎整个英国的男女巫师都是霍格沃茨毕业的,但父母有权利选择自己在家里教孩子或者把孩子送到国外去,如果他们觉得这会更好的话。而像现在这样,所有的巫师人口都将会在伏地魔的眼皮底下成长,从小到大。这也是清除麻瓜出身的人的另一种办法,因为在他们入学之前他们必须出示他们的血统身份,这就意味着他们不得不去魔法部证明自己的巫师血统。”

哈利又恶心又气愤地想到:此刻,11岁的新生可能正注视着一堆新要买的咒语书的单子,不知道他们可能永远也见不到霍格沃茨,也可能不会再见到他们的家人了。

“这简直……简直……”他嘟哝着,尽力想找到一个词来表达他刚才的恐怖的想象,但是卢平静静地说,“我懂。”

卢平犹豫着。

“我明白你不会认可这些的,哈利,但是凤凰社的人都感觉邓布利多似乎给你留下了一个任务。”

“是的,”哈利回答说,“而且罗恩和赫敏也参与其中,他们将和我一起。”

“你对我有足够的信任以至于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任务吗?”

哈利注视着这张过早衰老的已经有了皱纹的脸庞,头发浓密却泛着灰色,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不这样回答。

“我不能,莱姆斯,我很抱歉,如果邓布利多没有告诉你,那么我认为我也不可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卢平说,看起来很失望,“但我可能仍然会对你有帮助的,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是做什么的,我可以跟着你,为你提供保护,你没必要明确地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哈利踌躇着,这是一个很诱人的提议,如果卢平一直跟着他们,即使他们能够保守秘密,这也是难以想象的。

然而,赫敏,看上去很疑惑。

“但是,唐克斯呢?”她问道。

“她怎么?”卢平说。

“唉,”赫敏皱起眉头,“你已经结婚了!如果你离开她跟我们一起走,那她会是什么感受?”

“唐克斯会非常安全的,”卢平说,“她会待在她父母的祝葫。”

卢平的语调有些奇怪,近乎是冰冷的,好像是对唐克斯一直躲在她父母的家里有什么想法。她,毕竟,是凤凰社的一员,据哈利所知,她好像是很想参加这场战斗。

“莱姆斯,”赫敏试探地问,“一切都还好吗……你知道我的意思……你和她之间……”

“一切都好,谢谢关心。”卢平尖锐地说。

赫敏很尴尬,一时间不知所措,觉得笨拙而困窘。

然后,卢平开口了,带着承认某些不愉快事情的语气说:“唐克斯将要有一个孩子了。”

“哦,这多么令人高兴啊!”赫敏尖叫道。

“太棒了!”罗恩狂热地说。

“祝贺你了。”哈利说。

卢平努力地假装出笑容,但那更像是痛苦的表情,“那么……你们能接受我的帮助了吗?让三人组变成四个?我认为邓布利多不会反对的,毕竟,他还指定我做你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而且我必须告诉你我们将面对的是我们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的难以想象的魔法。

罗恩和赫敏一起看着哈利。

“清楚地说,你想离开唐克斯父母的房子,来加入我们?”

“她在那儿会很安全的,他们会照顾好她。”卢平说,声音里混合着无所畏惧和毫不关心,“哈利,我确信詹姆会希望我和你并肩战斗的。”

“是吗,”哈利不紧不慢地说,“我不这么认为,我确信我的父亲更想知道你为什么竟然不愿去陪着你自己的孩子。”

卢平的脸变了颜色,厨房里的温度似乎降了10度,罗恩目光在屋子内移动着,好像他被迫要记住这一切似的,而赫敏的目光则在哈利和卢平两人间不停地移动。

“你不懂。”最后卢平说。

“那么请你解释。”哈利说。

卢平哽住了。”我觉得我和唐克斯结婚是一个严重的错误,我的判断失误了,而之后我一直在后悔。”

“我懂了,所以你想抛弃她和孩子,和我们一起逃跑?”

卢平猛地跃起,他的凳子被撞翻在地上,哈利看见他看他们的眼神是很激动的,他人形的脸上显露出狼的影子。

“你知道我对我的妻子和我未出世的孩子做了什么吗?我本来永远也不应该和她结婚的,我使她成为了一个被驱逐被排斥的人!”

卢平用力地踢他刚撞翻的椅子。“你只在凤凰社里见到我,或者在霍格沃茨,在邓布利多的保护下见到我!你不知道在巫师世界里大多数人是怎样看待我这样的生物的!当他们知道我的痛苦的时候,就几乎不再与我交谈了,你难道没有看到我都做了什么吗?甚至她的家庭都因为我们的婚姻而遭到别人的唾弃,什么样的父母会让他们惟一的女儿嫁给一个狼人?而那个孩子——孩子——”卢平紧紧地抓祝蝴的椅子,他看起来像是失去了理智……

“我这种物种通常是不应该繁殖的,他会和我一样,当我认识到我会把我这种情形遗传给一个清白的孩子的时候,我怎么可能宽恕自己?如果,出现了奇迹,他没有像我,这当然是好的情况,但他一定会为有这样的父亲感到羞耻!”

“莱姆斯,”赫敏轻声说,泪水在她的眼眶周围打转,不要这么说,孩子怎么会因为你而感到羞耻呢?”

“哦,我不知道,赫敏,”哈利说,“但我会因为你而感到非常羞耻!”哈利不知道他的愤怒是从哪儿来的,但是它涌满了他的全身。

卢平看起来好像哈利打了他一拳。

“如果那个新政策认为麻瓜出身的人很坏,”哈利说,“那么他们会怎样对待一个父亲在凤凰社的半狼人呢?我的父亲临死前还在拼命保护我和我的母亲,你认为他会让你抛弃你的孩子然后和我们去冒险吗?”

“你-你怎么敢-?”卢平说。”这不是对-对冒险或者个人荣誉的渴望-你怎么能这样说-”

“我认为你有点铤而走险,”哈利说,“你甚至自负地想步小天狼星的后尘——”

“哈利,不!”赫敏请求着他,但他继续怒视着卢平青紫色的脸。

“我从来没想过会这样,”哈利说,“那个教我如何去战胜摄魂怪的人——是一个懦夫!”

卢平快速地抽出魔杖,以至于哈利没有时间伸手去拿自己的,突然一声巨响,他感觉自己向后飞去,似乎被冲撞了一下,在他猛烈地撞上了厨房的墙壁然后滑到地板上时,他瞥见卢平斗篷的一角消失在了门边。

“莱姆斯,莱姆斯,回来!”赫敏喊着,但卢平没有回应,片刻后他们听见前门被砰地关上了。

“哈利,”赫敏悲叹着,“你是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

“这很容易,”哈利说,他站起身来,感觉到脑袋撞到墙的部位肿了起来,但愤怒仍然充满着他的全身,他在颤抖着。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他对赫敏厉声说。

“你要开始和她吵架了吗?”罗恩咆哮着。

“不-不,我们不能打架。”她走到他俩中间。

“你不应该对卢平说那些话。”罗恩对哈利说。

“他自找的。”哈利说,零碎的影像飞快地穿越他的脑海:小天狼星消失在帷幔背后;邓布利多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秒钟,然后慢慢地仰面倒下去;一道绿光闪现,他的母亲哀求的声音……

“任何一对父母,”哈利说,“绝对不可以抛弃他们的孩子,除非——除非他们已经——”

“哈利,”赫敏说,她向他伸出一只安慰的手,但他耸了耸肩没有理会她,转身走了。他的目光停留在赫敏施魔法点燃的火焰上,他曾经通过这个壁炉和卢平说话,寻求对詹姆的放心,卢平安慰了他。现在卢平那痛苦苍白的脸庞仿佛在他面前的空气中涌动着。他感到厌恶,却又萌生一丝同情。罗恩和赫敏谁都没有出声,但哈利确信他们俩一定在他的身后注视着对方,无声地交流,他转身看见他们急忙把眼神从彼此身上移开。

“我知道我不应该叫他懦夫。”

“是的,你不应该。”罗恩马上说。

“但是他正扮演着这样一个角色。”

“那也不应该……”赫敏说。

“我知道,”哈利说,“但如果这能使他回到唐克斯身边,那这就是值得的,不是吗?”

他不能把辩解的语调从他的声音中去除,赫敏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而罗恩还是不能认同。哈利低头看自己的脚,想着他的父亲。詹姆会支持他对卢平说的那些话吗,还是他会因为他的儿子这样对待他的老朋友而生气?

厨房的寂静似乎被现在的这令人震惊的情形和罗恩赫敏尚未说出口的责备给扰乱了。卢平带来的预言家日报仍然躺在桌子上,报纸的头版上哈利自己的照片正盯着天花板,他走过去坐下来,随便地打开了报纸,假装在读,他根本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刚才与卢平的会面,他确信罗恩和赫敏又在继续着他们无声的交流,他很大声地翻开了一版,邓布利多的名字很显眼地出现在他面前,几分钟后他才体会到这照片的含义,它展示了一个家庭。在照片下面有一行字:邓布利多一家,从左到右:阿不思;珀西瓦尔, 抱着新出生的阿瑞娜;凯德拉和阿不福思。他的注意被吸引了,哈利更加认真地查看那张照片,邓布利多的父亲,珀西瓦尔,是一个英俊的男人,有着一双即使是在如此陈旧褪色的照片里也依然闪着光芒的明亮眼睛。婴儿阿瑞娜,比一条面包长不了多少,长相并无特别。母亲凯德拉,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圆髻,脸像雕刻出来的,哈利看到她的黑眼睛,高颊骨和直鼻梁,紧身的王室律师绸服,带着一种形式化的沉着时他想起了他见过的那些本土美国人的照片。阿不思和阿不福思穿着匹配的带花边的圆领夹克衫,和同样的齐肩发型,阿不思看起来年龄要大几岁,但从另一个方面说,这两个男孩长得非常相似,因为阿不思还没有戴眼镜,他的鼻子还没有变形。

这个家庭看上去是那么幸福,平凡,在报纸上安详地微笑着,婴儿阿瑞娜的手臂在她的围巾外胡乱地挥动着,哈利的目光移向照片的上方,他看见了大字标题:

即将上市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传记》——独家摘录

文/丽塔 斯基特

哈利觉得这个并不能使他感觉比他刚刚做的事还坏,于是他读了起来:

狂妄傲慢的凯德拉-邓布利多在她的丈夫珀西瓦尔被宣布逮捕和关押在阿兹卡班之后,她无法再让自己呆在摩德沃的家里,因此她决定举家搬迁到一个不出名的村庄——高锥克山谷,这与哈利波特要逃避神秘人大同小异。同摩德沃一样,高维克山谷是许多巫师家庭的理想祝葫,但是因为凯德拉并不认识他们,她还是得面对在她以前的村庄所面对的人们对她丈夫罪行的好奇。在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所有邻居的好意以后,她终于确信她的家庭可以不受干扰地在这里住下了。

“她在我面前关上了门,拒绝了为欢迎她而准备的一大锅炉的自制面包。”贝斯达巴格迪特说,“他们在那儿的第一年,我只见到过那两个男孩子,要不是我在他们搬来的那个冬天的一个晚上,在月光下采摘普兰根亭草,看见凯德拉把阿瑞娜带到后花园玩,我还不知道她家有一个女孩呢。”

看来凯德拉坚决地认为搬到高维克山谷是把阿瑞娜藏起来的最佳机会,她可能已经计划了多年了,时间的拿捏是十分重要的。当她突然去世的时候,阿瑞娜才7岁,7岁是专家所赞同的魔力开始显现的年龄,如果有这个天赋的话。活着的人没有一个能记起阿瑞娜曾显示出哪怕轻微的魔力,很明显,凯德拉宁可把阿瑞娜藏起来也不愿承受自己生了一个哑炮的耻辱。远离所有认识凯德拉的朋友,邻居,使软禁她变得更容易。很少的几个知道阿瑞娜的存在的人都是能守住秘密的值得信赖的人,包括她的两个哥哥,他们都被妈妈教过了如何回答问题,“我的妹妹太虚弱了不能上学。”

下周:阿不思-邓布利多在霍格沃茨时的奖励和主张

哈利想错了,他刚刚读完的东西实际上真的使他感觉更坏了,他又看了看那个安详快乐的家庭。那是真的吗?他要怎么才能找出真相?他想去高维克山谷,即使巴希达没空与他交谈,他也想去那个使他和邓布利多都失去了至爱之人的地方。当一记震耳欲聋的爆响回荡在厨房里时,他正处在考虑的过程中,他想要去征求罗恩和赫敏的意见。这时他直接想到的是卢平又回到屋子里来了,但是瞬间的几秒,他并没有真正反应过来那在他椅子旁凭空出现的四肢,在克利切松开他后,他急忙地蹲下来,克利切用嘶哑的声音说:”克利切和坏蛋蒙顿格斯弗莱奇一起回来了,主人。”蒙顿格斯匆忙地爬起来并抽出魔杖,但赫敏比他快一步。

“除你武器!”

蒙顿格斯的魔杖飞向了空中,被赫敏接住。蒙顿格斯狂暴地扑向了楼梯,罗恩轻松地抓住了他,蒙顿格斯用一个消音的咬嚼器敲击着石头地板。

“为什么?”他怒吼,试图从罗恩的手上挣脱出来。

“我做错了什么?让一个可恶的家养小精灵跟着我,你在玩什么把戏,我做错了什么,我要走,让我走——”

“你没有资格威胁我们。”哈利说。他把报纸扔在一边,大步穿过厨房,在已经停止挣扎但很恐惧的蒙顿格斯身旁蹲下来。罗恩站起身来。一边还喘着粗气,他看到哈利故意用魔杖指着蒙顿格斯的鼻子,蒙顿格斯身上混合着汗水和烟叶的难闻味道,他的头发凌乱地纠结在一起,衣服上满是污渍。

“克利切为这么迟才带回这个坏蛋而感到抱歉,主人。”小精灵用嘶哑的嗓音说。

“弗莱奇知道如何避免被抓住,他有很多秘密通道也有不少帮凶,不过,克利切最终把他逼到了绝路上。”

“你干得非常棒,克利切。”哈利说。小精灵深深地鞠了一躬。

“好了,我们现在有一些问题要问你。”哈利对蒙顿格斯说,蒙顿格斯马上开始大叫。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从来都不想去那儿,没有进攻,没有同伴,我从来都没有义务为你而牺牲,在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的猛烈攻击下,谁也无法离开那里。我一直在说我不想干—”

“照你这么说,我们中剩下的人没有幻影移形?”赫敏说。

“你是一个流血的英雄不是吗?但我绝对不会假装自己死了——”

“我们对你为什么那样对待穆迪不感兴趣,”哈利说,把他的魔杖靠近蒙顿格斯低垂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是一个不可靠的渣滓。”

“为什么我要被一个家养小精灵追杀? 难道又是关于酒杯的事吗? 剩下的我一个也没拿到,要不你可以——”

“也不是关于酒杯的事,既然你现在已经暖和过来了,”哈利说,“你闭上嘴听着。”

有事情做的感觉真好,可以要求一些人说出真相。哈利的魔杖紧贴着蒙顿格斯的鼻梁,蒙顿格斯只有对眼才能看见魔杖的顶部。

“当你洗劫这间房子里有价值的东西时,”哈利开口说,但是又被蒙顿格斯打断了。

“小天狼星从来都不在意那些垃圾——”

瞬间,一阵脚步声,一道铜器的闪光,咚的一声和一声痛苦的大叫;克利切跑到蒙顿格斯面前用炖锅狠狠地打了他的脑袋。

“把他弄走,把他弄到一边去,他应该被锁起来!”蒙顿格斯大叫道,他在克利切又一次举起炖锅时吓得缩成了一团。

“克利切,停下!”哈利喊。

克利切始终高举着沉重的炖锅的瘦胳膊在颤抖着。

“也许为了祝福他,哈利主人,应该再来一下?”

罗恩哈哈大笑。

“我们需要他清醒着,但是如果他需要劝说,你可以给他祝福。”哈利说。

“非常感谢,主人。”克利切说着又鞠了一躬,后退了几步,眼睛仍然厌恶地瞪着蒙顿格斯。

“当你搜刮这间房子里所有你能找到的宝贝时,你从厨房的碗橱里拿走了一堆东西,里面有个挂坠盒。”

哈利突然感觉嘴很干,同时他也能感觉到罗恩和赫敏的紧张和兴奋。”你把它怎么了?”

“什么?”蒙顿格斯说,“你们在说什么?”

“你明白我们说的是什么!”赫敏喊道。

“不,他不明白,”罗恩机灵地说,“他还在想他是否能凭借这个索要更多的钱。”

“更多?”蒙顿格斯说,“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我只有放弃了不是吗?我没有选择!”

“你什么意思?”

“我在对角巷卖东西,然后她走过来问我有没有卖魔法器物的许可证,可恶的检察者,她要罚我的款,但是她对那个纪念品盒很感兴趣,她告诉我说如果我把那东西送她她就放过我,算我运气好。”

“那女人是谁?”哈利问。

“不知道,魔法部的什么人吧。”蒙顿格斯想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

“个子不高,有点驼背。”他皱着眉头加上一句:”看上去像个癞蛤蟆。”

哈利手一抖没握祝蝴的魔杖,魔杖磕在蒙顿格斯的鼻梁上,向他的眉毛射出了红色的火花,将它点燃了。

“清水如泉!”赫敏大喊。一股水花从她的魔杖喷了出来,喷向几乎窒息的蒙顿格斯。

哈利抬起头,从罗恩和赫敏的脸上他看到了他自己有多么的震惊,他头上的伤疤紧跟着他的右手再一次地疼了起来。

第十二章 魔法就是力量

八月渐尽,格里莫广场中央疯长的草坪在骄阳底下日趋枯萎,直到变得暗黄枯干。周围房子里面的人从来没有看见过12号的住户,也从没有看到过12号这幢房子。住在格里莫广场的麻瓜们早已接受了11号直接坐落在13号旁边的这个有趣的编号错误。

然而广场现在却吸引了一些对这个异常非常感兴趣的人。几乎每一天都有一两个人到格里莫广场来是带着目的,或着好像是这样,只是倚着栏杆面对着11号和13号,观望着两幢房子之间的连接处。两天以来来得人从来都不一样,虽然他们都好像不喜欢正常的穿着。大多数路过他们的伦敦人都习惯了他们古怪的着装并不怎么注意,尽管偶尔他们当中的一个也许会扫视过来,惊讶为什么有人会在如此高的温度下穿着那么长的斗篷。

监视者的密切观察并没有让他们找到多少乐子。偶尔他们当中的一个开始兴奋地走上前去,好像他们终于看到了有意思的事情,然而最后还是失望地回来。

九月的第一天广场上比以往来了更多监视的人。六个穿着长斗篷的男人安静而警惕地站着,凝视着11和13号两幢房子,但是他们所等待的那件事情仍旧摸不着头脑。随着夜晚的到来,许多星期以来第一次下起了一场不期而至的寒冷的雨,当他们好像发现有意思的东西时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一个长着扭曲的脸的男人指着什么东西,离他最近的伙伴,一个矮胖,苍白的男人开始向前走去,但是只过了一会他们就又松驰到以前静止的状态,看上去懊恼又失望。与此同时,在12号的里面,哈利刚刚进了大厅。当他幻影移形到前门外面最高一层台阶时差点失去平衡,他觉得食死徒也许瞥到了他短暂暴露的手肘。哈利小心地把他身后的前门关上并脱下了他的隐形衣,披在他的手臂上并匆匆沿着昏暗的过道走向通往地下室的门,一份偷来的预言家日报紧紧攥在他的手里。

他听到了那经常听到的低声细语“西弗勒斯 斯内普”,寒风横扫过他的脸,哈利卷了一下舌头。

“不是我杀了你,”当他把舌头放下来的时候他说,然后屏着呼吸直到这肮脏的不详的人影消散。他等到他走下了厨房阶梯一半时,确信他在布莱克夫人的听力所及范围和纷纷扬扬的灰尘之外时叫道:“我有消息,但是你们不会喜欢的。”

厨房几乎变得认不出来了。每样东西的表面现在都闪闪发光:铜锅和铜盘被擦得闪着玫瑰色的光,木桌面闪着微光,早已为晚餐准备好的高脚杯和碟子在愉快燃烧着的火焰的映衬下闪耀着微光,一个坩埚在火上慢慢地煮着。然而,房间里没有一样东西比匆匆向哈利跑去的家养小精灵更加显著的不同,他穿着雪白的毛巾,它耳朵里的毛发像棉花一样干净并且毛茸茸的,雷古拉斯的金属吊坠盒弹跳在他的胸前。

“请把鞋脱下来,主人哈利,在晚饭前洗一下手,”克利切沙哑地说,抓住隐形衣懒洋洋地把他挂在墙上的一个钩子上,旁边挂着许多刚刚熨过的旧式长袍。

“发生了什么事?”罗恩担心地问道。赫敏和罗恩一直在注视着杂乱布满厨房长桌尾部的一捆便条和手绘地图,但是现在他们看着哈利当他向他们迈着大步走去并在他们散乱的羊皮纸的顶部扔下一份报纸。

一张十分大的有着鹰钩鼻,黑头发,他们熟悉的男人的照片注视着他们,在下面有一行头条写着:

西弗勒斯·斯内普任命为霍格沃茨校长

“不!”罗恩和赫敏同时大声喊道。

赫敏反应最快;她抓起报纸并开始大声读剩下的内容。

“西弗勒斯·斯内普,长期担任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魔药学教师,今天在这古老学校的最重要的一次教员调动时被任命为校长。还有由于前麻瓜研究老师的辞职,阿列克托 加罗将接管这个职位同时她的兄弟,阿米克斯,将填补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这一席位的空缺。

“我对这一可以继续支持我们最好的巫师传统和价值的机会表示欢迎”,“比如犯罪和割下人们的耳朵#汗内普,校长#汗内普在邓布利多的书房里——哦!天哪!”她尖叫道,使哈利罗恩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她从桌子上跳下来,飞一般冲出房间,一边大喊,“我马上回来!”

“天哪?”罗恩重复道,看上去觉得很开心。“她一定气死了。”他把报纸拉过来并细细阅读关于斯内普的那篇文章。

“其他的老师不会赞同的。麦格,弗立维和斯普劳特都知道真相,他们知道邓布利多怎么死的。他们不会接受斯内普当校长。还有那些加罗是谁?”

“食死徒,”哈利说。“里面有他们的照片,当斯内普杀死邓布利多时他们在塔楼顶上,所以他们几个朋友又在一起了。还有,”哈利苦涩地继续说道,抓起一把椅子,“我不认为其他老师除了留下来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如果魔法部和伏地魔在背后支持斯内普的话,对于他们,不是留下来任教就是去阿兹卡班度过“愉快”的几年——如果他们幸运的话。我认为他们会留下来并试图保护学生。”

克利切拿着一个大蒸锅蹦跳地跑到桌子前,把汤舀到古旧的碗里,用两排牙齿吹着口哨。

“谢谢,克利切,”哈利说,把报纸翻过来这样他就不用看着斯内普的脸。“嗯,至少我们现在确切地知道斯内普在哪里。”

他开始舀出一勺汤并把它放入嘴里。自从他把雷古拉斯的吊坠盒给了克利切后他的厨艺有了显著的改善:今天的法国洋葱是哈利吃过的最好吃的。

“还是有许多食死徒监视着这座房子,”他一边吃一边告诉罗恩,“比往常的还多。好像他们希望我们拖着我们的行李大踏步走向霍格沃茨特快列车。”

罗恩扫了一眼他的手表。

“我一整天都在想这个。它六个小时之前开走了。太奇怪了,我们竟没有在上面,不是吗?”

从他的心里哈利好像看到了那一次他和罗恩乘着飞车在空中跟随它所看见的鲜红色冒着蒸汽的火车,在田野和山丘中闪着微光,像一条蠕动的鲜红毛虫。他十分确定金妮,纳威和卢娜这时候一定坐在一起,也许在猜想他,罗恩和赫敏在哪里,或者为怎样最好地暗中破坏斯内普的制度而辩论。

“刚刚他们差点看到我进来,”哈利说。“我在最高一级阶梯糟糕地着陆,斗篷滑了一下。”

“我每次都这样。哦,她来了,”罗恩加上了一句,随即在他的位子上伸长脖子看着赫敏再次踏入厨房,“天啊!”

“我记起这个,”赫敏气喘吁吁地说道。

她拿着一个很大的有镜框的画像。她把画像放低到地板上,然后一个珠子装饰的小袋从厨房的食具柜里抓出来。把它打开,她开始把画像强塞进去,尽管事实上这幅画像明显装不进这么个小袋,然而几秒钟内它就消失了,像许多别的一样,坠入小袋无尽的深渊。

“菲尼阿斯 尼古拉斯,”当赫敏把小袋扔到桌子上,伴随着往常的响亮哐当声时她解释道。

“什么?”罗恩说,但是哈利明白了。所画的菲尼阿斯 尼古拉斯 布莱克能够在他的格里莫广场的肖像和挂在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里的肖像上轻松来回行走:斯内普毫无疑问正坐在那塔楼顶部的圆形房间里,胜利的拥有了邓布利多所收集的精美的银制魔法器具,石制冥想盆,分院帽和格兰芬多的剑,除非它已经被放到别的地方。

“斯内普可以派遣菲尼阿斯 尼古拉斯来这个屋子查看,“赫敏一边回到位子上一边对罗恩解释道,“但是现在让他试试吧,菲尼阿斯 尼古拉斯所能够看见的就只有我的手提包的里面。”

“想得太好了!”罗恩说道,对于赫敏所做的暗自佩服。

“谢谢,”赫敏笑着说,把她的汤移到她面前。“那么哈利,今天还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哈利说。“我监视了魔法部入口有七个小时。没有她的行踪。但是看见了你的爸爸了,罗恩,他看上去很好。”

罗恩听了这个消息感谢地点点头。他们一致同意当韦斯莱先生出入魔法部时去和他沟通太危险,因为他周围一直都有魔法部工作人员,然而,匆匆瞥了他几眼还是很让人放心的,虽然他看上去确实有些勉强和紧张。

“爸爸一直告诉我大部分魔法部工作人员都用飞路网去上班,”罗恩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没有看到乌姆里奇,她从来不走着来,她把她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那个滑稽的老女巫和穿着藏青色袍子的小巫师呢?”赫敏问。

“哦,是魔法维修司的家伙,”罗恩说。

“你怎么知道他在魔法维修司工作?”赫敏问,她的汤勺悬浮在空中。

“爸爸说魔法维修司的每个人都穿着藏青色的袍子。”

“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们那个!”

赫敏放下勺子并把刚刚哈利进来时她和罗恩正在检查的一捆便条和地图拉过来。

“这里没有谈到藏青色的袍子,没有!“赫敏说,激动地翻看着。

“那个这真的要紧吗?“

“罗恩,它们都要紧!如果我们想要去魔法部并且在他们都密切注视侵入者的情况下不暴露自己,每个小细节都很重要!我们一直在这样做,我是说,这些侦查工作有什么意义,如果你都不愿意告诉我们——”

“哎呀,赫敏,我只是忘了一件小事情——”

“你还没有意识到,不是吗,现在世界上任何地方不会比我们到魔法部更危险——”

“我认为我们明天应该开始行动,”哈利说。

赫敏呆住了,惊讶得张着嘴;罗恩被汤呛着了。

“明天?”赫敏重复道。“你不是认真的吧,哈利?”

“我是认真的,”哈利说,“我不认为再在魔法部路口偷偷摸摸监视一个月会比我们现在更有准备。我们拖得越久,挂坠盒离我们就越远。乌姆里奇已经有足够的机会把它扔掉;这样东西打不开。”

“除非,”罗恩说,“她已经找到一种打开它的方法并已得到了它。”

“对于她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区别,她那么邪恶,”哈利耸了耸肩。

赫敏紧咬着嘴唇,陷入沉思。

“我们了解的每样东西都很重要,”哈利继续对赫敏说道,“我们知道他们已经停止了在部里幻影移形。我们知道现在只有最高层的部门成员才被允许用飞路网和他们家里连接,因为罗恩听到两个缄默人在抱怨此事。并且我们粗略地知道乌姆里奇的办公室在哪里,因为你听到那个有着胡须的家伙在和他的同事说——”

“我要到第一层去,多洛雷丝想要见我,”赫敏立刻背了出来。

“没错,”哈利说。“而且我们知道要用那些滑稽的硬币,或辅币,随便它们是什么来进入,因为我看见那个女巫从她朋友那借了一个——”

“但是我们没有!”

“如果计划成功,我们会有,”哈利镇静地说。

“我不知道,哈利,我不知道…有一大堆事情会出问题,那么多需要靠运气…”

“就算我们再准备三个月情况还会这样,”哈利说。“是时候行动了。”

他们花了前面四个星期的时间轮流披着隐形衣去监视魔法部的官方入口,那要感谢罗恩的父亲,因为罗恩自童年起就知道那个入口。他们尾随着工作人员进入入口,偷听他们的谈话并仔细观察他们当中哪个每天同一时间独自出现。偶尔有机会从某人的箱子里偷到一份预言家日报。慢慢的,他们就积累了现在正堆在赫敏面前的粗略的地图和便条。

“好吧,”罗恩慢悠悠的说,“那就是说我们明天行动……我认为应该由我和哈利去”

“噢,别再提这个了!”赫敏叹口气说。“我以为我们已经决定了。”

“那是穿着隐形衣在入口附近侦查,但这可不一样,赫敏,”罗恩用手戳着一份十天前的预言家日报说。“你已经上了没有参加审讯的麻瓜出身的巫师黑名单!”

“而你有可能在陋居得死斑谷玻豪掉!如果有谁不能去,应该是哈利,他的脑袋悬赏一万加隆呢”

“好吧,我留在这儿,”哈利说。“让我等着你们打败伏地魔的好消息,你们会吧”

罗恩和赫敏笑了起来,哈利额头上的伤疤突然疼了起来。他的手一下子捂住了它,看到赫敏疑惑的眼神,他假装把挡着眼睛的头发捋了捋。

“好吧,我们三个都去,我们最好分开移行幻影,”罗恩说着。“我们不可能都藏在隐形衣下”

哈利的伤疤越来越疼了,他站了起来,这时克利切冲了过来。

“主人还没有喝完汤呢,主人还想要点美味的炖肉吗?还是主人一直偏爱的糖松饼?”

“谢谢,克利切,我去趟……恩……洗手间,马上回来。”

意识到赫敏正疑惑地看着他,哈利迅速下楼来到大厅并跑到一楼,他冲进浴室并再次闩上了门。哈利痛苦地咕哝着,把身体沉入有着张着大嘴形状的蛇形水龙头的黑色浴盆,闭上了眼睛……

他正沿着一条沉浸在柔和的微光中的街道滑行,在他两侧的建筑物有着大大的木制山形墙,它们看上去就象是华而不实的房子。他接近了其中一幢房子,然后看到自己苍白的长着长指甲的手放在了门上。他开始敲门,并感到一种内心升起一种兴奋……

门开了,一位女士大笑着站在那儿。当她低下头看到哈利的脸时,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一个冷冰冰的高音问道:“格里戈维奇?”

她摇着头,一边试图把门关上。一支苍白的手牢牢地抓着门,以防她把他关在门外……

“我要找格里戈维奇。”

“他不在这(德语)!”她边摇头边叫起来,“他不住在这儿#蝴不住在这儿!我认识不他!”

放弃了关门的努力,她开始向身后车黑暗的大厅里退去。哈利紧跟着向她滑行过去,长着长指甲的手抽出了魔杖……

“他在哪?”

“他走了(德语)!走了!我知不道!我知不道!”

他抬起手,她尖叫着。两个小孩子跑进了大厅里,她试图用自己的双臂保护他们。一道绿光闪过——

“哈利!哈利!”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出溜到了地板上。赫敏又在重重地砸着门。

“哈利,快开门!”

他刚才肯定是大喊了,他知道。哈利站起身打开门,赫敏立刻栽了进来,但她很快恢复了平衡并且疑惑地四下查看着。罗恩就在她身后,看上去有点失常。他正用魔杖指着寒冷浴室的角落。

“你刚才在干什么?”赫敏严厉地责问道。

“你觉得我在干什么?”哈利底气不足地反问。

“你刚才在高喊你的头要掉了。”罗恩说。

“是吗……我刚才打瞌睡了,要不然就是——”

“哈利,请别侮辱我们的智力。”赫敏边说边深深地喘着气,“我们知道你在楼下,伤疤痛得利害,而且你的脸色白得象张纸。”

哈利在浴室门边坐下。

“好吧。刚才我看到伏地魔谋杀了一个女人,而且他很可能杀了她的全家。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这简直就象是杀害另一个塞德里克一样,他们不过只是呆在那里……”

“哈利,你不该再让这样的情况发生。”赫敏叫起来,她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着。“邓布利多让你要使用大脑封闭术。他认为你们之间的联系是危险的——伏地魔也能利用它,哈利!只是能看到他在杀人折磨人,有什么用处?”

“至少我知道他在干什么。”哈利说。

“所以你甚至都没有试过要把他关在你的脑子外面?”

“赫敏,我做不到。你知道我对大脑封闭术恶心坏了。我从来没有掌握过它。”

“你根本没有真正试过!”赫敏激烈地说道,“我不管,哈利——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欢这种特殊的联系,或是关系,或是——不管什么——”

当她看到哈利站起身看她的样子时,赫敏语无伦次了。

“喜欢它?”哈利平静地说,“你会喜欢它吗?”

“我——不——我很抱歉,哈利。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恨它,我恨他进入到我脑子里的那张脸。在他最危险的时候我不得不看着他。但我还是要用它!”

“邓布利多——”

“忘了邓布利多吧。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不是别人的。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追杀。”

“谁?”

“格里戈维奇是国外的一个魔杖制作商。”哈利说道,“他为克鲁姆制造了魔杖,克鲁姆认为他很有才气。”

“可是据你所说,”罗恩说,“伏地魔已经把奥利凡德关在了什么地方。他已经有了一个魔杖制作商,还要另外一个做什么?”

“也许伏地魔同意克鲁姆的想法,认为格里戈维奇更优秀些……要不然就是伏地魔觉得格里戈维奇能够解释在他追杀我时我的魔杖作出的反应。因为奥利凡德不知道。”

哈利瞥了一眼破裂肮脏的镜子,看到赫敏和罗恩在他身后交换着怀疑的目光。

“哈利你一直在说你的魔杖干了什么,”赫敏说,“但是你让它发生了。为什么你如此坚决地不为你自己的力量承担责任呢?”

“因为我知道那不是我!伏地魔也知道,赫敏。我们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两人瞪着对方;哈利知道他还没有说服赫敏,而她正在准备与他争辩:不仅要反驳他所提出的他的魔杖的说法,还要反对他允许自己窥探伏地魔的想法这一事实。使哈利感到安慰的是罗恩岔开了话题。

“得了吧。”他向她建议道,“让他去吧。如果明天我们要到魔法部去,你不认为我们应该把计划再过一遍吗?”

在另外两人能够开口前,赫敏极不情愿地把这事放下了。然而哈利清楚地意识到,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再次反驳他。这时他们回到地下室的厨房里,克利切向他们提供了炖肉和蜜糖小烘饼。

他们花了几个小时一遍遍地复习他们的计划,直至他们彼此可以一字不漏地背诵它为止。这天晚上他们很晚才上床。哈利现在已经睡到了小天狼星的房间里。他躺在床上,一边用魔杖的光在他父亲、小天狼星、卢平和小矮星的旧照片上划着轨迹,一边又花了十分钟自个儿嘀咕着计划。然而当他熄灭魔杖的光芒时,他想到的不是复方汤剂、昏迷花糖或是魔法维护司藏青色的袍子,而是魔杖商格里戈维奇。在伏地魔如此坚决的搜寻下,他还能够躲藏多久呢?

黎明似乎很不礼貌地急勿勿地紧跟着午夜之后到来了。

“你看起来很糟糕,”罗恩走进房间叫醒哈利的时候说。

“一会就好了,”哈利打着哈欠说。

他们发现赫敏在楼下的厨房里,克利切给她端上咖啡和热丸子。她脸上有点神经质的表情让哈利联想到考试复习。

“长袍,”她低声说着,看见他们来了,紧张的点了点头,接着在她那个用珠子装饰的袋子里翻着,“复方汤剂……隐形衣……诱饵炸弹……以防万一你最好带两个……呕吐片,鼻血牛扎糖,顺风耳……”

他们胡乱吞下了早餐,向楼上出发,克利切送他们出去,并许诺等他们回来给他们做鱼肾饼。

“上帝保佑它,”罗恩亲切地说,“你们知道我曾经想过把它的头拧下来摔到墙上。”

他们万份小心的走到门前的台阶,可以看见两个监视的食死徒正透着广场的迷雾盯着房子。

赫敏和罗恩先幻影移行,哈利跟在后面。

一段短暂的黑暗和窒息后,哈里发现自己在他们制定好的计划第一步的小巷里,这里空荡荡的,除了几个大箱子。至少在八点以前第一批魔法部的工人通常是不会出现的。

“下一步,”赫敏对了对表说。“她大约五分钟内就到这里,我们把她弄晕—”

“赫敏,我们知道,”罗恩尖刻的说。“我觉得在她来之前我们应该把门打开?”

赫敏尖叫起来。

“我差点忘了,往后站—”

她用魔杖对着他们身后紧锁着涂抹地很严重的防火门挥去,伴着金属撞击的声,门被打开了。一条阴暗的走廊在面前,他们通过仔细的侦察知道,它通向一个空置的戏院。

“现在,”她转过身对着小巷里的两个人说,“我们再穿上隐形衣—”

“然后我们等着,”罗恩说完,把隐形衣盖到赫敏的头上,就像把一个毯子盖在鸟笼上一样,然后对着哈里转了转眼珠。

不到一分钟后,随着细微的爆破声,一个蓬松灰色头发的小个魔法部女巫移行幻影在他们面前。刚刚从云中露出脸的太阳发出的光亮晃得她睁不开眼。她还没来得及享受着意外的温暖,就被赫敏用无声昏迷咒击中了胸部倒在地上。

“好样的,赫敏,”罗恩说,哈利脱下了隐形衣,他们出现在一个大箱子后面。他们一起把这个小个女巫抬到通向后台的阴暗的过道里。赫敏拔下女巫的几根头发,把它们放进她从她那个用珠子装饰的袋子中拿出的一瓶装着泥一样的复方汤剂中。罗恩则翻着这个小个女

巫的手袋。

“她是马法尔达-霍普柯克,”他看着一个小卡片说,那写着他们的受害者是禁止滥用魔法司的一名助理。“你最好拿着这个,赫敏,这是代币。”

他递给她几个刻着m.o.m字母的小金币,这是她从女巫的钱包中拿出来的。

赫敏喝下有着令人愉快的淡紫色的复方汤剂,几秒钟后,又一个马法尔达-霍普柯克站在他们面前,她拿下马法尔达的眼睛戴上。哈利对了对表。

“我们要晚了,魔法维护司的人随时会到。”

他们赶紧关上门,把真正的马法尔达关在里面;哈利和罗恩再次披上隐形衣。赫敏还在外面等着,几秒钟后又是一阵微弱的爆破声,一个长得像雪貂一样的小个巫师出现在他们面前。

“噢,你好,马法尔达。”

“你好!”赫敏用带着颤音的声音说,“你今天怎么样?”

“事实上不是很好,”小个巫师回答说,看上去十分沮丧。

赫敏和巫师走向大道时,哈利和罗恩跟在后面。

“听到你的回答我感到很遗憾,”当小个巫师解释他的问题时,赫敏镇静的回答。必须在他们走到街上前阻止他。“来,吃块糖。”

“嗯?哦,不用了,谢谢—”

“我坚持!”赫敏强势地说,把一袋子的药在他面前晃着。小个巫师看起来很害怕,就拿出一个吃下去。

效果马上就显现出来,药片一放到他嘴里,小个巫师就开始猛烈的呕吐,以至于都没注意到赫敏拽下了他一把头发。

“噢,该死!”她说,看着他把呕吐物溅在小巷里。“也许你应该休息一天!”

“不—不!”他吐的都快窒息了,还是坚持继续走,即使已经不能直着走路了。“我必须—今天—必须去—”

“别傻了!”赫敏警告他,“你这样根本不能工作—我觉得你应该去圣芒戈医院让他们看看你。”

巫师倒在地上,试图用四肢站起来,仍然试着爬向大街。

“你这样根本不能工作!”赫敏大叫着

最后他总算接受了她所说的事实,抓着赫敏好能站起来,他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只留下罗恩从他手里抓下来的皮包,以及一些还在飞溅的呕吐物。

“嗯,”赫敏说,拎起她长袍的裙子以免沾上呕吐物。“也把他弄晕的话就没有这么脏了。”

“是呀,”罗恩说,从隐形衣中拿着巫师的皮包走了出来,“但我还是认为一堆不省人事的人会引起更多的注意,他对工作还挺有热情的,不是吗?把头发扔进药水里,快!”

两分钟后,罗恩变成那个生病的像雪貂一样的小个巫师站在他们面前,从他的袋子里拿出叠好的藏青色的长袍穿上。

“奇怪他今天怎么不穿上它,不是吗?看看他还要做多少?不管怎么说,根据后面的标签,我现在是雷-凯特莫尔”

先在这儿等着,”赫敏对仍然在隐形衣下面的哈利说,“我们给你带几根头发回来。”

他等了十分钟,但躲在这个满是呕吐物的小巷里,门后还藏着昏迷的马法尔达,哈利好像等的更久。罗恩和赫敏又出现了。

“我们不知道他是谁,”赫敏说,递给哈利几根卷曲的黑发,“但他鼻血留得太厉害回家了,他很高,你需要一件更大的长袍……”

她掏出一件克利切为他们熨好的长袍,哈利换好,喝下汤剂然后变形。

痛苦的变形一结束他就有超过六英尺高,还有满是肌肉健壮的手臂。他还留着胡须。把隐形衣和眼睛装在新长袍里,他就和两外两人在一起了。

“啊呀,太可怕了,”罗恩看着比他高很多的哈利说。

“拿一个马法尔达的代币,”赫敏告诉哈利,“然后出发,快九点了。”

他们一起快步走出小巷,沿着拥挤的人行道走了五十码,有两排用花穗装饰的黑扶手的楼梯,一面写着男士,一面写着女士。

“一会儿见,”赫敏紧张地说,她摇晃着走下女士那一侧的楼梯。哈利和罗恩和一群穿着古怪的男人一起走下这可看起来很古怪的用黑白砖瓦建造的地下公共厕所。

“早上好,雷!” 另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巫师打着招呼,他正走进一个他用金色的代币插进门上的缝隙打开的小屋。“那些流窜犯真让人头疼,让我们不得不用这种方式上班,他们想发现谁?哈利波特?”

巫师为自己的小聪明大声笑了起来,罗恩也附和着笑了笑。

“是呀,”他说,“多蠢,不是吗?”

然后他和哈利也进入了这个小房间。

哈利感到四周有冲水的声音。他弯着身子从小房间的地步窥视,正好看见一双穿靴子的脚走近隔壁的马桶,他往左看到罗恩惊愕的看着他。

“我们必须把自己冲进去?”他小声说。

“看起来是这样,”哈利也小声地说;他的声音又低又粗。

他们都站了起来,感觉格外的傻,哈利爬进了马桶。

他们马上意识到他们做得对;尽管他似乎站在水里,但他的鞋、脚和长袍都是干的。他举起手拉了一下绳索,一下子下来一个小瀑布,魔法部的壁炉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笨拙的站了起来,还不是很习惯现在的身体。大厅似乎比哈利印象中的暗。以前有一个金色的喷泉充满了整个大厅,让木质的地板和墙壁都闪着微光。现在一个巨大的黑色石头占据整个景象。这实在很吓人,很多巫师和女巫雕像坐在雕刻华丽的宝座上,看着魔法部的工作人员从壁炉里进出。雕刻的底部用一英尺高的字写着:魔法就是力量。

哈利感觉背后一阵凉风,另外一个巫师在他背后从壁炉里冲了出来。

“让开,不能——哦,对不起,雷科纳”

看起来这个秃头巫师确实吓坏了,他马上就跑开了。显然哈利变成的这个巫师,雷科纳,很霸道。

“嘘!”的一声,他赶紧四处张望,看见一个小个女巫和一个像雪貂的巫师在雕像的另一侧魔法维护司向他挥手。哈利赶紧跑向他们。

“你还好吧?”赫敏对哈利小声说。

“不,他被母猪吓了一跳,”罗恩说

“噢,很有趣……这很可怕,不是吗?”她对还在盯着雕像看的哈利说。“你能看见他们坐在什么上吗?”

哈利仔细看了看,意识到他认为是雕刻华丽的宝座的东西实际上是一堆人类的雕塑:成千上万的赤裸的身体,男人,女人还有孩子,全都看起来又丑又蠢,扭曲着压在一起来支撑上面潇洒的长袍巫师的重量。

“麻瓜,”赫敏小声说,“在他们所谓公平的位置,来吧。我们出发吧。”

他们和一群巫师一起走向大厅尽头的金色大门,尽可能的小心翼翼四处张望,但他们没有发现多洛雷斯·乌姆里奇那与众不同的样子。他们通过大门进入一个稍小的大厅,人群开始在十二个金色格子间的电梯前面排队。他们差点就进入了最近的那个,这是一个声音响起了:“凯特莫尔!”

他们看看周围,哈利感觉肚子在翻滚。目击邓布利多死去那晚的其中一个食死徒正大步向他们走来。他们身后的魔法部工作人员安静下来,他们看起来很沮丧。哈利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恐惧。

那个那人阴沉,有点粗野的脸和他那华丽的、用金线绣边的大长袍很不相称。电梯周围的人群中有人阿谀地说:“早上好,亚历克斯!”但亚历克斯没有理他。

“我向魔法维护司的人要求过去修理我的办公室,凯特莫尔,可那里现在还在漏雨。”

罗恩看看周围希望有人来打断他,但没有人说话。

“漏雨……你的办公室?这—这不太好,是吧?”

罗恩紧张的笑了笑,亚历克斯得眼睛瞪了起来。

“你觉得这很好笑?凯特莫尔?”

两个女巫离开等电梯的队伍中冲了出来。

“不,”罗恩说,“当然不好笑”

“你知道我正要去楼下审讯你的妻子,凯特莫尔?事实上我很奇怪你没有和她一起手拉手的等着我。你已经被她连累了,不是吗?聪明的话,下次娶个纯血的。”

赫敏害怕的叫了一声,亚历克斯看了她一眼,她赶紧假装咳嗽走开了。

“我—我—”罗恩结结巴巴地说。

“如果我的妻子被指控是泥巴种,”亚历克斯说,“—我当然不会犯这肮脏的错误去娶这样的女人——法律执行司的头就有事做了,我会自己做这个工作,凯特莫尔,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罗恩小声说。

“那就赶快去做事,凯特莫尔,如果我的办公室在一个小时内不能变干的话,你妻子的血统问题就会比现在更糟糕。”

他们前方的栅栏嘎吱嘎吱地打开了,朝哈利无精打采令人不快地点头笑了笑,哈利显然意识到他也会受到凯特莫尔的这种待遇,亚历克斯走向另一座电梯。哈利,罗恩和赫敏进入了他们的那座,但是没有人跟着他们,就像他们有传染玻浩的。栅栏门当啷一声关上了,电梯开始向上爬升。

“我要去干什么?”罗恩马上问其他两人,他看起来受了打击。

“如果我没有出现,我妻子……我是说, 凯特莫尔的妻子——”

“我们会和你在一起,我们要联合在一起,”从哈利开始,除了罗恩,都兴奋地点头。

“这真闹心,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你们两个找找乌姆里奇,我要清理一下亚历克斯的办公室——但是我怎么停止漏雨?”

“试试咒立停,”赫敏说,“如果它是个魔法或是咒语,它将会停止漏雨。如果气空咒没出什么差错,将它修复会更加困难,因此作为一项临时应急措施,不受影响地保护他的财产—”

“再说一次,慢点——”罗恩说,拼命在他包里找一根羽毛笔,但那一刻电梯颤动着停住了,一个没有质感的女声说,“四楼,移形幻影事务司与神奇生物掌控司,包括兽类,人类,分裂的灵魂,小精灵联络处和虫害咨询司。”栅栏再次打开,近来了一对的男巫,而一些浅紫色的纸飞机也进来了,绕着电梯里天花板上的灯飞来飞去。

“早上好,阿尔伯特,”一个毛发浓密的男人说,朝哈利笑笑。当电梯再次嘎吱作响地爬升时他扫了一眼罗恩和赫敏。赫敏正轻声而急切地叮嘱罗恩。男巫朝哈利靠去,嗫嗫着凝视他:“德克-克莱斯韦?嗯?来自妖精联络处?好家伙,阿尔伯特,现在我很肯定地说我有信心得到他的职位了!”

他使了个眼色。哈利回以一个微笑,希望这就够了。电梯停止了,栅栏再次打开。

“二楼, 法律执行司,包括禁止滥用魔法司、傲罗指挥部和威森加摩管理机构。”飘渺而无质感的女声说。

哈利看见赫敏轻轻推了一下罗恩,一下使他冲出了电梯,另一个巫师跟着他,只剩下了留下哈利和赫敏。金色门关上的瞬间赫敏飞快地说,"哈利,我想我最好跟在他后面,我想他不会知道他该做什么,如果他被抓住,整个事情——"

“一楼,魔法部及支持机构。”

金色栅栏再次滑开,赫敏倒吸了一口气。四个人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中的两个轻声交谈着:他们是一个长发的,身着金黑相间华丽长袍的男巫,和一个短发上戴着蒲绒绒帽,拿着一个记事本放在胸前的蛤蟆一样蹲着的女巫。

第十三章 混血巫师登记委员会

“哦,玛法达!”乌姆里奇看着赫敏说道,“特拉弗斯送你来的,是不是?”

“哦—是的,”赫敏尖声回答。

“哦,天哪,你一定会做得很好!”乌姆里奇对那个身穿黑色与金色相间衣服的男巫说道。 “那么那个问题解决了。部长,如果玛法达能抽空帮忙保管记录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开始了。”说完,她查了查笔记板。“今天有十个人接受审问,其中还有一个是魔法部雇员的妻子!啧,啧……在魔法部内部要地居然还会有泥巴种!”她走进电梯站在赫敏旁边,刚才在一旁听她和部长谈话的两名男巫尾随着走了进来。“我们直接下去,玛法达,你会在审判室中找到你需要的一切。早上好,阿尔伯特,你不在这层下吗?”

“是的,我就下。”哈利用蓝科恩低沉的声音说。

哈利走出电梯。金色的格子电梯门在他身后叮叮当当地关上了。

他回过头去,看到赫敏满脸紧张地被两个高个子男巫夹在中间,肩上搭着乌姆里奇的天鹅绒披肩,慢慢慢慢地随着下降的电梯消失在了视线里。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蓝科恩?”这时,新上任的魔法部长问道。他修长的黑色头发以及胡须中都夹着银丝,突出的前额遮住了他闪闪发光的眼睛,让哈利感觉仿佛是在一只岩石下向外偷看的螃蟹。

“我想和——”那一瞬间哈利有些犹豫,“亚瑟韦斯莱谈一谈。有人说他在一楼。”

“哦,”普拉姆-西克尼斯说道,“他被发现与那个不受欢迎的人有联系,对吗?”

“没,”哈利说,感觉喉咙有些干。“没有,没那种事。”

“哦,好吧。但那在我看来只是时间问题,”西克尼斯说。“要我说,纯种血统的背叛者和泥巴种一样可恶。回见,蓝科恩。”

“回见,部长。”

哈利目视着西克尼斯顺着铺了厚地毯的走廊渐渐走远。部长一走出他的视线,哈利就马上把隐形衣从他厚重的黑色长袍下拖出来罩在自己身上,然后顺着走廊向相反方向走去。蓝科恩长得太高了,他不得不弯下腰才能把那双大脚也藏在隐形衣里面。

他走过一扇扇反射着微光的木门——每一扇上都挂着标有部门和使用者姓名的金属牌。魔法部的权力,复杂以及深不可测都使哈利心中感到一阵阵恐慌,并且给了他一种无形的重压。他开始觉得他和罗恩,赫敏在过去的四个礼拜中精心策划的计划简直幼稚得可笑。他们将所有的精力花在研究如何能深不知鬼不觉地溜进魔法部内部:可他们一点儿也没考虑过一旦他们被迫分开该怎么办。现在赫敏被困在法庭上作记录,那毫无疑问要持续好几个小时;罗恩在努力地施展魔法——哈利确定那些魔法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而结果则很有可能决定一个女人的自由与否;而他,哈利,正在魔法部顶层转悠,心里很清楚他的智囊团刚刚坐着电梯下了楼。

哈利停下来斜倚着一堵墙,试着决定该怎么办。周围是一片寂静:这里没有忙乱的人群,没有七嘴八舌的说话声,也没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铺着紫色地毯的走廊就像被人施了‘闭耳塞听’咒一样安静。

她的办公室一定就在这附近,哈利想。

乌姆里奇把她的珠宝放在办公室里似乎是最不可能的事情,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不去搜查一下她的办公室以确认似乎也很愚蠢。因此哈利又重新沿着走廊出发了,途中没有遇到什么人,除了一个正皱着眉头小声地向一支漂浮在他面前的羽毛笔发出指令的男巫,而那支羽毛笔正在一卷羊皮纸上胡乱涂写着什么。

哈利一边走一边注意着每扇门上的名字。当他转过弯,顺着另一条走廊走到一半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块宽敞开阔的空地。有十二名男女巫师坐在排列成行的小桌子后面——尽管十分的光滑并且没有涂鸦,但那些桌子和学校里面的并没什么不同。哈利停下脚步注视着他们,因为那场面确实很吸引人。所有的人整齐划一地挥舞,旋动着他们的魔杖,许多彩色的正方形纸片像粉红色的小风筝似的向各个方向飞舞。过了一会儿,哈利意识到他们的行动是有节奏有规则的——因为他们身边的纸片全都组成了同样的图案。又过了一会儿,哈利意识到他所看到的是魔法手册的制作——那些正方形纸片是书页,当它们被装订,折叠,再施上魔法之后,就在每个男巫或者女巫的旁边摞成整齐的书堆。尽管他们如此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以至于哈利怀疑如果有人从地毯上走过他们都注意不到。但他还是尽量蹑手蹑脚地靠近,从一个年轻女巫身边抽出一本已经完成的手册,在隐形衣下察看了一下。手册粉红色的封面上醒目地印着金色的标题:

《泥巴种,以及他们给平静的纯血社会带来的危害》

标题下面有这样一幅画:一朵红玫瑰的花瓣中间画着一张痴笑的脸,旁边一株满脸怒容浑身利刺的野草正试图扼死它。手册上面没有作者的名字,但是当哈利查看手册时,他右手手背上的伤口似乎又有一些刺痛。这时他旁边那个年轻女巫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谁知道那个老巫婆会不会审问那些泥巴种们一整天?”她一边说还一边挥舞旋动着她的魔杖。

“小声点,”她旁边的一个男巫紧张地四处看了看;他桌上的一页书滑落到了地上。

“怎么,难道现在她除了一只魔眼之外又搞到了一副魔耳吗?”

那个女巫冲他们身处之地对面的一扇华丽的桃花心木门看去;哈利也向那儿一看,顿时火冒三丈。本来应该是麻瓜前门猫眼的位置上现在嵌进了一只又大又圆,微微泛蓝的眼球——这是一件对任何一个曾见过阿拉斯特穆迪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哈利忘记了他在哪里以及他该做什么:他甚至忘记了他身穿隐形衣。他大步走向那扇门去查看那只眼球。那东西静止着,一动不动,直直地向上盯着。下面的金属牌上写着:

德洛丽斯 乌姆里奇

魔法部高级副部长

那下面的一块略新的金属牌上写着:

混血巫师登记委员会会长

哈利回头看着那些正在制作手册的巫师:尽管他们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他也不敢保证假如面前的一间空办公室的门开了,他们不会注意到。因此他伸手从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带有会动的腿以及橡胶制的球状触角的玩意——那是弗雷德兄弟去年送给他的诱饵炸弹。他在隐形衣中蹲下,把诱饵炸弹放在了地上。

那个小玩意儿立刻从那群人的腿间跑了出去。哈利把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等待着,片刻之后,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巨响,伴随着滚滚翻腾、辛辣刺鼻的烟雾。第一排的那个年轻女巫尖叫了一声,吓得她的同事们也跳起来,惊慌失措地在漫天飞舞的粉红色纸片四处寻找这场骚乱的源头。哈利趁机转动门把手打开门,溜进乌姆里奇的办公室,回身关上了门。

哈利走进办公室,差点以为时光倒流了——这间办公室与乌姆里奇在霍格沃茨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蕾丝花边的织物,小块桌布和干花铺得到处都是。墙上挂着同样的装饰盘子,每个盘子上都画着一只颜色夸张系着缎带的小猫,玩耍嬉戏中带着令人作呕的装腔作势。桌子上铺着一块装饰着花边的桌布。在疯眼汉的魔眼后面,还设置了一个能望远的伸缩装置,以便乌姆里奇监视在门外的工作人员。哈利凑到魔眼跟前——他们依然围在诱敌炸药旁边。他猛地把望远镜从门上扭下来,只留下门上的洞,再把魔眼从里面抠出来装进自己的口袋。然后他再次转过身面对整个房间,举起魔杖,低声说道:“储物盒飞来。”

什么也没发生。不过哈利也没指望会发生什么,毫无疑问乌姆里奇很精通保护性的魔法和咒语。他只好快步走到她的桌子后面,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翻找起来。他找到一些羽毛笔、笔记本、魔法胶布,还有被施了魔法的盘绕成蛇一般的纸夹——它们把哈利的手咬了回去;一只装满了备用发带和发夹的小箱子——上边满是装饰繁琐的花边;但是没有储物盒。

桌子后面还有一个档案橱柜,哈里转而开始在橱柜里翻找。就费尔奇在霍格沃茨的档案橱柜一样,它里面装满了文件夹,每个上面都贴着一张写有姓名的标签。哈利的搜索一无所获,直到他翻到最后一个抽屉的时候才看见一样吸引了他注意力的东西:韦斯莱先生的档案。

他抽出那份档案打开读了起来:

亚瑟·韦斯莱

血统情况:纯种,但有令人无法接受的支持麻瓜倾向。凤凰社的已知成员。

家庭情况:妻子(纯种),七个子女,最小的两个现就读于霍格沃茨。注意:经魔法部检查员确认,其最小的儿子现重病在家。

安全情况:被监视。一切行动均受到监视。头号不受欢迎人物极有可能与之联系(曾与韦斯莱一家共同居住)

“头号不受欢迎人物,”哈利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把韦斯莱先生的文件夹放回原处,关上了抽屉。当他站起身来扫视整间办公室以寻找新的可能藏物品的地方时,注意到墙上有一幅他自己的海报,“头号不受欢迎人物”几个大字醒目地印在他的胸口上,这下他可知道“头号不受欢迎人物”是谁了,而且确信无疑。那幅海报上还贴着一小张粉红色的便签,便签角上画着一只小猫。哈利走过去,看到乌姆里奇在上面写着:“即将归案。”

哈利从未像现在这样生气,但他还是强压住怒火,在那些装干花的瓶子和篮子里胡乱摸索,不出他的意料,储物盒也不在那些地方。哈利最后一次扫视了一下这间办公室,突然间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邓布利多正从一面小小的,长方形的,搁在桌子旁边的书柜上的镜子里,凝视着他。哈利跑着穿过房间,一把拿起那面镜子,他顿时泄了气——那跟本就不是一面镜子。邓布利多是在一本平滑的书的封面上充满希望地向他微笑。哈利并没有马上注意到邓布利多帽子上那些卷曲的绿色字体——邓布利多的人生与谎言——也没有注意到他胸口那些稍小一些的字:“丽塔斯基曼著,预言家日报畅销作家:智者还是痴人?”

哈利随便一翻,就看到一张占满了整个页面的照片,上面是两个互相搂着肩膀大笑着的年轻人。如今的邓布利多银发已及肘长,那时却只有几根稀疏柔软的胡须,让人想起克拉布唇上那些曾令罗恩如此厌恶的东西。站在邓布利多旁边无声地大笑着的那个男孩子脸上带着愉快而兴奋的表情,金色的头发卷曲着披在肩部。哈利怀疑也许这是年轻时的多戈。他还没来得及查看照片的说明,乌姆里奇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

如果西克尼斯进来时没有回头看的话,那么哈利决不会有时间把隐形衣罩在自己身上。事实上,他认为西克尼斯可能瞥见了他的动作,因为有那么一会儿他一动不动,好奇地盯着哈利刚才消失的地方。也许他是在认定自己刚才所看见的不过是封面上的邓布利多抠鼻子的动作,因为哈利在慌乱中将那本书放回了架子上。西克尼斯最后还是走向桌子,拿起他的魔杖指向墨水瓶里的羽毛笔。羽毛笔跳了出来,潦草地书写着给乌姆里奇的便签。这时哈利大气儿都不敢出,慢慢地退出办公室来到外面的空地上。

那些制作手册的巫师们仍然围在诱饵炸弹旁,它的残骸仍在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呜呜声并散发出小股的烟雾。那个年轻的女巫说:“我敢打赌这是新型魔法试验部在搞鬼,他们总是那么不小心,还记得上次那只有毒的鸭子吗?”趁着她说话的工夫,哈利赶紧顺着走廊跑开了。

在飞速跑回电梯的路上,哈利想着下一步该干什么。那个储物盒绝不可能在魔法部里,他也绝不可能给身处拥挤的法庭里的乌姆里奇下咒让她说出那东西的下落。当务之急是在身份暴露之前离开魔法部,然后改天再尝试。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设法找到罗恩,这样他们就可以想出一个办法把赫敏从审判室里给救出来。

电梯到达时空空如也,哈利一跳进去就把隐形衣从身上拽了下来。这时电梯也开始下降,到达二层时却突然‘咔哒’一声猛地停了下来。看到走进来的是浑身湿透,愤怒不已的罗恩,哈利一下子松了口气。

“早-早上好。”他结结巴巴地冲哈利说,电梯又重新出发了。

“罗恩,是我,哈利!”

“哈利!啊呀,我忘了你长什么样了——赫敏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她不得不和乌姆里奇一起去下面的审判室,她没法拒绝,而且——”

哈利还没把话说完,电梯又停下了。门打开后,韦斯莱先生同一位老年女巫边谈边走了进来,她的头发扎的很高,就像是一座蚁丘。

“哦,你好,雷,”韦斯莱先生听到罗恩长袍上的水滴持续滴下的声音,四处张望着。“今天你的妻子没来打听什么吗?呃-那是怎么了?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亚克斯利的办公室在下雨,”罗恩对着韦斯莱先生的肩膀说。哈利可以肯定罗恩是在担心如果他们直视对方的眼睛,那么他的父亲就可能认出他来。“我没办法让它停下来,所以他们派我去找伯尼-皮尔斯沃斯,我想他们说的是——”

“是的,最近很多办公室都在下雨,”韦斯莱先生说。“你试过去找麦特罗洛金克斯-雷卡托了吗?它为布莱切利工作。”

“麦特罗洛金克斯-雷卡托?”罗恩小声说。“不,我还没有。谢谢你,爸-我是说,谢谢你,亚瑟。”

电梯门打开了,梳着蚁丘发型的那个老年女巫走了出去,罗恩飞奔着跑过她的身边,消失在了哈利的视野中。哈利想跟上他,却发现这时珀西 韦斯莱大步走进电梯堵住了他的路。珀西正把头埋在几页纸中读着什么,电梯门又叮叮当当地关上后,他才意识到他正和自己的父亲在一个电梯里。他抬起头看见韦斯莱先生,脸立刻变得像胡萝卜一样红。电梯门再开的时候他飞快地跑了出去。于是哈利再次试着下电梯,可这次,韦斯莱先生用胳膊挡住了他。

“等一下,蓝科恩。”

电梯关上了,载着他们叮叮当当地向下行。这时韦斯莱先生说:“我听说你有德克-克莱斯韦的消息。”

哈利感觉韦斯莱先生的怒火因为刚才和珀西的小冲突而加剧了,所以他认为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装傻。

“你说什么?”

“别装傻了,蓝科恩,”韦斯莱先生暴躁地说,“你抓到了那个伪造他家谱的巫师,是不是?”

“我——就算我抓到了那又怎么样?”哈利说。

‘我说,德克-克莱斯韦是一个胜过你十倍的巫师,”韦斯莱先生轻声说,电梯下得更深了。“如果他从阿兹卡班活着逃出来的话,你得对他有个交待,更不用说他的妻子,儿子,和他的朋友——”

“亚瑟,”哈利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你正在被监视,是吧?”

“你是在威胁我吗,蓝科恩?”韦斯莱先生大声说。

“不,”哈利说,“这是事实#蝴们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电梯门打开。他们已经抵达了中厅。韦斯莱先生严厉地看了哈利一眼,快步走出电梯。哈利站在那里,微微有些发抖。他多么希望他变成的是其他人而不是蓝科恩……电梯门又叮叮当当地关上了。哈利拿出隐形衣重新披在身上,罗恩去处理那些下雨的办公室的时候他得试着一个人去救出赫敏。电梯门打开时,他步入了一条与上面那些嵌着木地板铺着地毯的走廊完全不同的被火把照亮的石制通道。电梯又吱吱作响地离开了,哈利微微颤抖着,看着远处神秘事物司入口处那扇黑色的大门。

他迈开了脚步,不是向那扇黑门,而是向记忆中那个通往能下到审判室的一段楼梯的门道走去。他一边缓缓走下楼梯,一边在脑中构想着各种可能的计划:他身上还有一些诱饵炸弹,不过也许直接敲响审判室的门,以蓝科恩的身份直接进去要求和玛法达说几句话会更好?当然,他并不知道蓝科恩是否是一个重要到足以成功完成这个计划的人物,而且即使他设法做到了,在他们逃离魔法部的情况之前,赫敏的失踪也可能引发一常貉查——

哈利陷入了沉思,并没有立刻察觉正在渐渐逼近他的那种不寻常的寒意,他好像掉进了冰冷的迷雾中。每走一步都会觉得更加寒冷,那是一种足以冻结他的喉咙,撕碎他的内脏的寒冷。然后他感到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笼罩了他,在他的身体里面扩散……

是摄魂怪,哈利想。

当他下到那段楼梯的底部,向右一转,哈利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审判室外面黑暗的通道上挤满了高大的,带着黑色头巾的身影,他们的脸完全藏在斗篷里面,寂静的通道里只有他们呼吸时断断续续嘶哑的声音。那些被带来问话的麻瓜巫师们显然被吓坏了,在冰冷的木制长椅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把脸深深地埋进自己的手中,也许是出于本能地想要在摄魂怪那充满渴望的贪婪的嘴唇下保护自己。有些人有家人陪同,其他的则独自坐着。那些摄魂怪在他们面前来回滑行。那里的寒冷,无助以及绝望让哈利觉得简直像是一场灾难。

战胜它,哈利告诉自己,但是他知道,在这里他无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召唤出一个守护神。所以他只好尽可能悄无声息地向前走,每走一步他都能感到悄悄弥漫在他头脑中的麻木感,但是他强迫自己去想赫敏和罗恩,他们需要他。

穿过那些高大的黑色身影是很可怕的事情:哈利从他们身旁经过时,那隐藏在斗篷下面的没有眼睛的脸突然转了过来。他确信那些摄魂怪感觉到了他,感觉到了,也许,一个仍然有一些希望和欢乐的生命的存在……

就在那时,在那可怕地,在几乎要冻结的寂静中,走廊左边一间地牢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尖叫声回响着传了出来。

“不,不,我是混血,我是混血,我告诉你!我父亲是个男巫,他是,去查查他的资料,阿奇-阿尔德通,他是个有名的帚柄设计师,去查查他的资料,我告诉你——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把你的手拿开——”

“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警告,”乌姆里奇用她甜腻的,用魔法放大过的嗓音说,使之在那男人绝望的喊叫声中听起来依然清晰。“如果再你挣扎,就给你一个‘摄魂怪的吻’。”

男人的尖叫声平息了,但是他干涩的抽泣声依然在走廊中回响。

“把他带走。”乌姆里奇说。

两个摄魂怪出现在审判室外的走廊上,用他们腐臭,结痂的双手抓住那个看起来已经不省人事的男巫的胳膊。他们架着他,沿着走廊滑行离开,他们所到之处都慢慢暗了下来,失去了光明,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下一个——玛丽 凯特莫尔,”乌姆里奇叫道。

一个小个子女人站了起来,从头到脚都在发抖。她穿着朴素的长袍,黑色的头发在脑后柔顺地绾成一个髻。她的脸毫无血色。她穿过那些摄魂怪时,哈利看到她在颤抖。

当门缓缓关上时,哈利跟在她身后溜进了地牢——他那样做了完全是出自本能,事先没有任何计划,因为他讨厌她独自走进地牢时的情景。

这不是哈利过去因为滥用魔法而被审问的那个地牢,这个要小一些,尽管天花板还是一样矮——这让人有一种被囚禁在深井井底,像是患了幽闭恐惧症的感觉。

里面有更多的摄魂怪,面无表情地像哨兵一样站在房间的角落里,所散发出的寒意笼罩着整个地牢。审判台的栏杆后面坐着乌姆里奇,她的一边是亚克斯利,另一边是同凯特莫尔夫人一样脸色苍白的赫敏。在平台的底下,一只银色的长毛猫来来去去的巡游着。哈利意识到它是用来保护那些原告,不让他们被摄魂怪释放出的绝望所感染的:绝望是为被告,而不是为原告准备的。

“请坐吧。” 乌姆里奇依旧用她那甜腻的声音说道。

凯特莫尔夫人跌跌撞撞地走下平台,在底层地板正中央的单人椅上坐下了。椅子扶手上弹出的镣铐立刻将她绑住了。

“你就是玛丽-伊丽莎白-凯特莫尔吗?”乌姆里奇问。

凯特莫尔夫人浑身颤抖着点了一下头。

“你同魔法维修保养处的雷金纳德-凯特莫尔结婚了是吗?”

凯特莫尔夫人突然大哭起来。“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本该在这儿等我的!”

乌姆里奇没有理她。“你是梅齐,埃莉和阿尔弗雷德- 凯特莫尔的母亲是吗?”

凯特莫尔夫人哭得更加厉害了。“他们一定吓坏了。他们以为我回不了家了——”

“请原谅,”亚克斯利打断了她。“我们不会同情泥巴种的孩子。”

凯特莫尔夫人的抽泣掩盖了哈利的脚步声,让他得以小心翼翼地来到通往审判台的楼梯前。穿过守护神猫巡游的地带的那一瞬间,哈利明显感到了气氛的不同:这里温暖而舒适。他可以肯定那只猫是乌姆里奇召唤的守护神,而且它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这是因为乌姆里奇在这里很开心——这是她的地盘,又是在施行她帮忙编写的那部一点也不正直的法律。

哈利十分小心地在乌姆里奇,亚克斯利和赫敏身后的平台上慢慢移动着,然后在后面没有人的一排坐了下来。他担心他会让赫敏吓得跳起来。他甚至考虑着给乌姆里奇和亚克斯利施一个‘闭耳塞听’咒,可即使是小声念咒语的声音也会引起赫敏的警觉。这时乌姆里奇抬高了声音对凯特莫尔夫人说话,哈利抓住了这次机会。

“我在你后面。”他在赫敏的耳旁低声说。

正如他所料,赫敏猛地一惊,差点打翻那个用来记录谈话内容的墨水瓶,不过乌姆里奇和亚克斯利的注意力都在凯特莫尔夫人的身上,所以赫敏的举动并没有被发现。

“今天你到达魔法部的时候,我们从你身上搜出了一根魔杖,凯特莫尔夫人,”乌姆里奇说道,“八又四分之三英寸,樱桃木,里面是一根独角兽的毛。对吗?”

凯特莫尔夫人点点头,用她的袖子擦了擦眼睛。

“你能告诉我们你是从哪个巫师的手中夺得这根魔杖的吗?”

“夺……夺得?”凯特莫尔夫人抽噎着说,“我没有从任何人手中夺……夺得它。这根魔杖是我十一岁时买的,它……它……它选择了我。”

她哭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乌姆里奇发出了一声小女孩般的笑声,让哈利有一种想扁她的冲动。她把身体前倾越过栏杆,以便更好的观察她的‘受害者’。一件金色的东西也随之蹦了出来,在她胸前来回晃动:是那个储物盒。

赫敏看到它,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不过乌姆里奇和亚克斯利的注意力仍在他们的‘猎物’身上,根本听不见其它的声音。

“不,”乌姆里奇说,“不,不是这样,凯特莫尔夫人。魔杖只选择巫师,而你不是巫师。我这儿有一份你填的问卷调查表——玛法达,把它递给我。”

乌姆里奇伸出她那小小的手:那一刻她显得如此的令人厌恶,以至于哈利居然没有看见她又短又粗的手指间的蹼。赫敏的手因为震惊而颤抖着。她在放在身边椅子上的那堆文件中摸索着,最后终于拿出了一卷写有凯特莫尔夫人名字的羊皮纸。

“那——那真漂亮,德洛丽斯,”她用手指了指乌姆里奇上衣褶皱中那个闪闪发光的挂坠。

“什么?”乌姆里奇突然严厉地说,同时向下看了看,“哦,是的——一件旧的传家宝。”她拍了拍挂在胸口的那个小盒。“这个‘s’代表着塞尔温……我和塞尔温家族有些亲缘关系……事实上,我几乎和所有纯血家族都保有这种关系……真遗憾,”她浏览了一下凯特莫尔夫人的问卷,用更大的声音说,“你和我可不一样,‘父母职业:蔬菜水果商。’”

亚克斯利嘲弄似的笑了一下。平台下面,毛茸茸的守护神猫依然在来来回回地巡视着,摄魂怪站在角落里等待着。

乌姆里奇的谎言让哈利的血液直往上涌,把谨慎小心抛到了脑后——一个卑微的罪犯用来贿赂她的坠饰盒,现在却被她用来证明她自己的纯巫师血统。他举起自己的魔杖,甚至懒得把它藏在隐形衣下面,大喊道:“昏昏倒地!”

一道红光闪过,乌姆里奇倒了下来,头撞在栏杆的边缘。凯特莫尔夫人的文件从她的大腿上滑落到地板上,平台下面那只正在巡视的银色的猫也突然消失了。顿时阵阵寒意向他们袭来。亚克斯利困惑地四处张望着寻找事故的来源,看到哈利隐形衣下的手正拿着魔杖指向他,他试着拔出他自己的魔杖,可是已经太晚了:“昏昏倒地!”

亚克斯利倒了下去,在地板上蜷成一团。

“哈利!”

“赫敏,如果你认为我应该坐在这儿听任她胡说八道——”

“哈利,快救救凯特莫尔夫人! ”

哈利一把拽下隐形衣,转过身去。平台下面,那些摄魂怪已经离开了角落,向那个被锁在椅子上的女人滑行过去。不知是因为守护神消失了,还是因为他们感觉到他们的主人已经失去了控制他们的力量,那些摄魂怪没有继续克制他们的渴望。

当一只结痂的,粘乎乎的手抓住凯特莫尔夫人的下巴并把她的脸抬起来的时候,凯特莫尔夫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呼神护卫!”

一只银色的牡鹿从哈利魔杖的顶端冲出来奔向那些摄魂怪跑。那些家伙后退着重新回到了黑暗的角落里。牡鹿散发的光芒比那只猫的更加温暖而有力,它绕着屋子慢慢跑着,光芒照亮了整间地牢。

“拿上魂器。”哈利对赫敏说。

他重新奔上台阶,拿起隐形衣塞在背后,然后向凯特莫尔夫人走去。

“是你?”她盯着哈利的脸小声说,“可……可是雷说是你把我的名字写在审问名单上的。”

“是吗?”哈利一边嘟囔着,一边用力猛拉锁祝糊手臂的镣铐,“好吧,我改邪归正了。四分五裂!” 镣铐纹丝不动“赫敏,我怎么才能打开这些镣铐?”

“等一下,我正在上面——”

“赫敏,我们已经被摄魂怪包围了!”

“我知道,哈利,可是如果她醒来发现挂坠盒不见了怎么办——我得复制一个——双生双现!好了……这应该能瞒过她的眼睛……”

赫敏飞快地从楼梯上跑回到哈利身边。

“让我想想……力劲松泻!”

镣铐叮叮当当地缩回了椅子的扶手中。这时,凯特莫尔夫人就像刚才一样充满恐惧。

“我真不明白。”她小声说。

“你得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哈利扶她站起来,对她说,“回家去,带上你的孩子们,然后离开,如果必要的话,离开这个国家。伪装好自己的身份然后逃跑。你都看到了,在这里你永远得不到公正申诉的机会。”

“哈利,”赫敏说,“门外有这么多摄魂怪,我们该怎么出去?”

“守护神,”哈利举起魔杖指向他自己召唤的牡鹿。它减慢了奔跑的速度,向门口走去,周身依然散发着光芒。“尽可能多的召唤它们。赫敏,召唤你的守护神。”

“呼……呼神护卫。”赫敏说。可什么也没有出现。

“那是她唯一一个不太会用的咒语。”哈利给看起来完全一头雾水的凯特莫尔夫人解释道。“真是有点儿遗憾……快点儿,赫敏,接着来。”

“呼神护卫!”

一只银色的水獭突然出现在赫敏魔杖一端的空中,然后和牡鹿一起,优雅地向门口游过去。

“跟上。”哈利说。然后带着赫敏和凯特莫尔夫人一起向门口走去。

当守护神来到地牢外面时,他们听到在门外等候的人们发出了惊叫。哈利环视四周:摄魂怪们四处逃散着躲避面前的银色生灵,被迫退回到周围的黑暗中。

“审判决定,你们全部都要回家去,和你们的家人一起躲藏起来,”哈利对门外等候的麻瓜巫师们说,他们依然有些害怕,并且被守护神周身的光芒照得睁不开眼睛。“如果可以的话,去别的国家,离魔法部越远越好。这是——嗯——这是新的官方安排。现在,只要跟着守护神,你们就可以离开中厅。

他们走上石梯没有受到阻拦,可是在他们走向电梯的时候,哈利又开始担心了。如果一头银色的牡鹿,一只浮在空中的水獭,还有二十多个人——其中有一半都是受到指控的麻瓜巫师——突然出现在中厅,他认为他们不可能不被注意到——而这正是他最不希望的。他刚刚得出这个令人沮丧的结论,电梯便叮叮当当地来到了他们面前。

“雷!” 凯特莫尔夫人叫了起来,一下子扑到了罗恩的怀里。

“蓝科恩把我救了出来,他攻击了乌姆里奇和亚克斯利,而且他还让我们所有人都离开英国。我觉得我们最好这样做,雷,真的。咱们赶紧回家把孩子们带走,然后——你身上怎么这么湿?”

“那是水,”罗恩嘟囔着把衣服脱了下来,“哈利,他们知道魔法部内部有入侵者了,好像是从乌姆里奇办公室门上那个洞知道的。如果那是真的,我想我们只剩五分钟来——”

赫敏的守护神突然“啪”的一声消失了。她转过身,满脸惊恐的看着哈利。

“哈利,如果我们在这儿被抓到——”

“不会的,只要我们的动作足够快。”哈利说。他是说给身后那些一言不发的人听的,那些人正直直地盯着他。

“谁带了魔杖?”

大概一半的人举起了手。

“好,没带的人要紧跟着那些有魔杖的人。在被截住之前,我们得赶快行动。走吧。”

他们设法挤进了两部电梯里。哈利的守护神像哨兵一样站在金色的门前,他们关上门,电梯开始上升。

“第八层到了,”一个冷冰冰的男声说道,“中厅。”

电梯门一打开,哈利马上就知道他们遇到了麻烦:中厅里全是跑来跑去封锁壁炉的巫师。

“哈利!”赫敏叫道。“我们该怎么——?”

“停下!”哈利吼了一声,蓝科恩充满威慑力的声音在大厅里面回响。正在封锁壁炉的巫师们都停了下来。“跟紧。”他小声对那些被吓坏了的麻瓜巫师说。他们挤作一团,由罗恩和赫敏带着向前走。

“怎么回事,阿尔伯特?”之前跟着哈利从壁炉里出来的那个秃顶巫师问道,看起来很紧张。

“在你们封锁出口之前得让这些人先离开。”哈利尽量用充满威信的口气回答。

他面前的那些巫师面面相觑。

“我们接到了通知,要封锁所有的出口,不能让任何人——”

“你打算和我作对吗?”哈利怒吼道。“你也想要让我派人去查查你的家谱是吗,就像我对德克-克莱斯韦家做的那样?”

“对不起!”那个秃顶的巫师退了几步,气吁吁地说。“我没有那种意思,阿尔伯特,可是我认为……我认为他们是来接受审问的而且……”

“他们都有纯正的血统,”哈利说,低沉的声音在大厅里庄严地回荡着。“我敢说,比你们中的许多人都纯正。你们快走吧。”他对那些麻瓜巫师大声说。他们急忙向前跑进壁炉里,然后一对一对地消失不见。魔法部的那些巫师站在一边,有些看起来很困惑,有些则显得很害怕。这时——

“玛丽!”

凯特莫尔回过头去。真正的雷-凯特莫尔从电梯里出来向他们跑过去,他已经停止了呕吐,只是脸色苍白。

“雷……雷?”

她把目光从她的丈夫转向罗恩,他大声地咒骂了一句。

那个秃顶的巫师目瞪口呆,脑袋在两个雷中间滑稽地转来转去。

“嘿—怎么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封锁出口!封锁出口!”

亚克斯利从另一部电梯里冲出来,跑向壁炉边的那些人。这时麻瓜巫师们已经全都通过壁炉离开,只有凯特莫尔夫人还留在这里。那个秃顶的巫师刚刚举起他的魔杖,哈利就一拳就把它打飞了。

“他在协助那些麻瓜巫师逃跑,亚克斯利!”哈利冲他喊。

秃顶巫师的同事们开始骚动不安,借着这个机会,罗恩一把抓住凯特莫尔夫人并把她拉进了一个仍然开放着的壁炉,然后一起消失了。

亚克斯利疑惑地看着哈利和那个秃顶巫师。这时真正的雷-凯特莫尔喊了起来:“我的妻子!和我妻子在一起的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

亚克斯利的头转了过来,哈利看到他那如野兽般狂怒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

“快点!”哈利冲赫敏喊。他抓起她的手一起跳进了那个壁炉,亚克斯利的咒语从他的头顶擦了过去。他们在壁炉中旋转着,过了一会儿从一个卫生间里弹了出来,掉进了一间小卧室。哈利猛地拉开门:罗恩站在水池的旁边,仍然和凯特莫尔夫人纠缠不清。

“雷,我不明白——”

“放开手,我不是你的丈夫,你得回家去!”

正在这时,他们身后的卧室里传来一声巨响,哈利转过头:是亚克斯利追来了。

“咱们快走!”哈利叫道。他抓起赫敏的手和罗恩的胳膊,开始幻影显形。

黑暗吞没了他们。他们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挤压着。可是有点儿不对劲……赫敏的手似乎正从他的紧握手中滑出去……哈利怀疑自己要窒息了:他无法呼吸,什么东西都看不见,而且他能触到的东西只有罗恩的胳膊和正在慢慢滑出去的赫敏的手指……

接着哈利看到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大门和上面装饰着毒蛇的门环。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了一声尖叫,同时一道紫光闪过:他手中赫敏的手指突然变得僵硬,一切又重归黑暗。

第十四章 窃贼

哈利睁开眼睛,被映入眼帘的金色和绿色弄得一阵眩晕,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此刻躺在一堆看似枝叶的东西上。他努力地吸了几口空气试图平服一下心情,眨了眨眼睛,意识到那股强烈的光是阳光透过遮在他头顶上的树叶洒下来的。突然有什么靠近他脸的东西抽搐了一下,他用手和膝盖支起身体,以为会看见个野蛮的小生物,却发现那其实是罗恩的脚。哈利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和赫敏都躺在一片森林里,孤立无援。

哈利刚开始想到的是禁林,片刻之后,虽然他知道他们就这样出现在霍格沃次的场地上有多危险多愚蠢,但一想到可以悄悄地穿过森林到海格的小屋去,他就不由的激动万分。然而,在这时罗恩低声呻吟了一声。哈利开始爬向他,这才意识到这不是禁林,这些树看起来要幼嫩些,树之间的间隔也更大,场地也更干净。

他看见赫敏也醒了,在罗恩的头上方正用手和膝盖支撑着身体试图起来。这一瞬间他的目光落到了罗恩身上,所有其他事情都消失在哈利的脑海中,因为血浸透了罗恩身体的左边,让他靠在布满杂草地上的惨白的脸显得分外醒目。复方汤剂的效力正在漫漫消失:罗恩的外貌正介于凯特莫尔和他自己之间,他的头发正变得越来越红,可他脸上的最后一抹生气却消失了。

“他怎么了?”

“分体,”赫敏说,她已经开始解开罗恩的袖子,那里的血迹最潮湿也是颜色最深的。她撕开了罗恩的短衣,哈利 恐惧地看着,他一直觉得分体是件很可笑的事情,但这次……他心里很不舒服地蠕动着,看着赫敏把罗恩赤裸的上臂放平,那里的一大块肉没有了,就像被一把刀利落地挖掉了一样。

“哈利,快!在我包里找一个贴着“白鲜”的小瓶子——”

“包——好的——”

哈利急忙到刚刚赫敏幻影显形的地方,一把抓过那个小巧的珠绣包,把手伸了进去。立刻,他摸到了一样接一样的东西,他感觉到有皮革的书脊,套头外衣的羊毛袖子,还有鞋的后跟——

“快点!”

他从地上抓起自己的魔杖,指向这个神奇的小包深处。

“白鲜飞来!”

一个棕色的小瓶子从包里急速飞出,他抓住了它,匆忙回到赫敏和罗恩那里,罗恩的眼睛此时半睁着,眼睑里只看得到眼白。

“他昏倒了,”赫敏说,她的脸色也很苍白,尽管看起来不再像马法尔达一样,但她的一些头发还是灰色的。“帮我把它打开,哈利,我的手抖的不行了。”

哈利拔掉小瓶子上的塞子,赫敏把它拿过去,将三滴药剂滴在罗恩血淋淋的伤口上。绿色的烟雾立刻升腾起来,烟雾散去后,哈利看见血已经止住了。现在伤口看起来像是愈合了好几天之后的样子;新的皮肤覆在长出的嫩肉上。

“喔。”哈利叹道。

“这是我确保安全能做的最大限度的事了,”赫敏虚弱地说,“还有些药片可以使他完全康复,但我不敢再尝试了,万一出错了有可能会引发更大的伤害……他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了……”

“他是怎么受伤的?我的意思是——”哈利摇了摇头,试图将思路整理清楚,想搞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在这?我想我们应该是要回到格里莫广场的?”

赫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看起来快要哭了。

“哈利,我不认为我们能够回到那儿了。”

“你是说——”

“当我们移形幻影的时候,亚历克斯抓住并控制了我,我无法从他那儿逃掉,他太强壮了,当我们抵达格里莫广场的时候他依然抓着我,然后——是的,我想他一定看到那扇门了,并且认为我们停在那儿了,于是他放松了掌控。我设法逃离了他,而接下来我让我们显形在这里了!”

“但是这么说来,他在哪儿?等等……你指的不会是他还在格里莫广场吧?他不是到不了那里吗?”

她点着头,眼睛里闪着泪光。

“哈利,我想他可以。我——我中了他的夺魂咒,我几乎已经带他破了赤胆忠心咒。自从邓布利多死后,我们就成了保密人,所以我已经告诉他那个秘密了,是不是?”

不可能是假的;哈利已经肯定她是对的了。这真是个可怕的打击!如果亚历克斯现在能够进入房子,那他们就无法返回了。甚至现在,亚历克斯可能已经幻影显形把其他食死徒带到那儿了,虽然那个屋子阴暗而且又令人压抑,但那儿起码是个安全的庇护所:甚至,现在想来克利切也变的友好得多了,那儿也似乎更像个家了。被一种跟食物无关的悔恨刺痛着,哈利想象着那个家养小精灵一直忙里忙外地准备着哈利、罗恩和赫敏永远不会吃的牛排腰花馅饼。

“哈利,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别傻了,这不是你的错!如果发生了什么事的话,那都是我的错……”

哈利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疯眼汉的魔眼,赫敏畏缩了一下,显得很惊恐。

“乌姆里奇把这个粘在她办公室的门上来监视人,我不能把它留在那儿……但他们就是这样知道有侵入者的。”

赫敏还没来得及回答,罗恩呻吟了一声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依然惨白,脸上的汗水反着光。

“感觉怎么样?”赫敏轻声问。

“难受,”罗恩用嘶哑的声音说,好象感觉到他的胳膊受伤了一样畏缩了一下。“我们现在在哪儿?”

“在举行魁地奇世界杯的那片树林里,”赫敏说,“我想要某个封闭而隐秘的地方,而这个地方—”

“是你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哈利替她说完,扫视了一下这块看起来很荒芜的林间空地,不由地想起了上一次他们 幻影移形到赫敏想到的第一个地方——而食死徒又是怎样在几分钟内就找到了他们,用的是摄神取念吗?伏地魔和他的属下知 道此刻赫敏把他们带到哪里了吗?”

“你说我们还能继续前进吗?”罗恩问哈利,哈利从罗恩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我不知道。”

罗恩看起来还是虚弱的苍白的,他无法努力坐起身来,好像他还太虚弱不能做到这一点。看来移动他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现在我们待在这儿好了。”哈利说。

赫敏看起来放心多了,于是正要抬起她的脚。

“你要去哪?”罗恩问。

“如果我们要在这儿待着,我们就要采取一些保护措施,在周围释放一些魔法。”她回应道,拿起她的魔杖,开始在哈利和罗恩周围走动,绕出一个较大的圈,并且喃喃低语着。哈利看见一些紊乱的气流在空气中游移:似乎赫敏在他们周围的空地上制造了一道热浪。

“萨维尔埃希亚……盔甲护身……雷贝穆戈勒督姆……闭耳塞听……哈利你去把帐篷拿出来……”

“帐篷?”

“在我包里!”

“在……当然。”哈利答道。

他现在可不想在里面乱找,而是可以使用一个飞来咒。帐篷从大量成团的帆布中逐渐凸现出来,包括绳索和帐篷柱子,哈利认出了它,有猫的味道是一部分原因,这帐篷就是魁地奇世界杯那晚上睡的那个。

“我想这帐篷属于魔法部的珀金斯那家伙的吧?”他问道,开始解开帐篷的定位针。

“显然他不想再要它了,他的腰痛太严重了,”赫敏说,她正用很复杂的8字形动作挥动着她的魔杖,“所以罗恩的爸爸说可以借给我用,快快打开!”她补充说,将她的魔杖指向那个奇形怪状的帆布,让它在一股气流中升到空中,落在哈利前面的空地上,就像完全建好了,然后从惊讶的哈利手上的帐篷钉子飞出去,砰地一声砸在绳索上之后固定在地上。

“房屋固定!”赫敏最后向天空挥了一下魔杖,“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最起码,我们必须知道他们要来了,我不能保证这个魔法能够阻挡住伏——”

“别说那个名字!”罗恩打断了她,他的声音都嘶哑了。哈利和赫敏看了看彼此。

“抱歉,”罗恩说,当他支撑起身体想看看他们的时候呻吟了几下,“但是这个名字总让我想到不祥的什么东西,我们难道不能称呼他为‘神秘人’吗?”

“邓布利多说过,对一个名字抱有恐惧……”哈利刚开始说。

“除非你没有意识到,哥们,直接称呼神秘人的名字最后并没有给邓布利多带来什么好处,”罗恩回敬说:“就、就给神秘人一些尊敬,不行吗?”

“尊重?”哈利重复道,但赫敏警告似的瞄了他一眼;显然他并不想和罗恩争吵,尤其是在他如此虚弱的时候。

哈利和赫敏半拖半拉地让罗恩穿过帐篷的入口,里面正如哈利所记得的那样,一所小公寓的样子,配有洗澡间和微型厨房。他将一张旧扶手椅撞到一旁,小心地将罗恩放在一张双层床的下铺。即使这是段非常短暂的旅行,还是让罗恩的脸色变的更加苍白了,他们将他放在垫子上的时候他眼睛再次闭上,一时间他什么都没说。

“我马上去沏些茶,”赫敏喘息着说,从她的包里拿出水壶和大杯子,然后走向厨房。

哈利发现这种热饮和疯眼汉死的那天晚上的火威士忌一样好喝,它似乎消灭了一些在他胸口中颤动的恐惧感,过了一两分钟,罗恩打破了沉默。

“你们说,凯特莫尔一家怎么样了?”

“幸运的话,他们应该逃脱了,”赫敏说,舒服的抓着自己热腾腾的杯子,”只要凯特莫尔先生保持警觉,他应该会运用随从显形把凯特莫尔太太带出去,他们和他们的孩子现在也应该已经逃出了那个镇,这是哈利告诉他们要做的事情。”

“哎呀,希望他们能逃脱,”罗恩说,仰靠在他的枕头上,茶看起来对他起了点作用,他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可我并不觉得雷和凯特莫尔是那种反应很快的人,我是通过变成他的时候人们和我说话的方式感觉的。我的天,我希望他们能逃脱……如果他们俩因为我们而被关进阿兹卡班的话……”

哈利看向赫敏,那个他正要问出口的问题堵在他的喉咙,就是关于凯特莫尔太太会不会因为没有魔杖而不能跟着她的丈夫随从显形。此时赫敏正注视着罗恩为凯特莫尔一家子的命运而发愁,她的表情如此温柔以至于哈利觉得就她好像就要吻他了似的。

“那,你拿到了没有?”哈利问她,一方面也是提醒她还有他在这儿。

“拿——拿到什么?”她小小地吃了一惊。

“我们经历所有这一切为的是什么?挂坠盒!那个挂坠盒在哪儿?”

“你拿到了?”罗恩叫起来,把身子从枕头上微微抬高了一点,“没人告诉我任何事情,哎呀,你都没提过这事!”

“我们是从食死徒手中逃出来的,不是吗?”赫敏说,“那个挂坠盒在这儿。”

她从长袍的口袋中掏出挂坠盒递给了罗恩。

它和鸡蛋差不多大小,一个华丽的字母“s”,镶嵌着许多小的绿宝石,在透过帐篷的帆布顶洒下来的阳光里闪着淡淡的光芒。

“克利切拿到之后应该没人有机会摧毁它吧?”罗恩满怀希望地问,“我的意思是,你们确定它仍然是个魂器吗?”

“我想是的,”赫敏说,从他手中拿过挂坠盒,仔细地观察。“如果被魔法摧毁过,应该会留下损坏的痕迹。”

她把它递给哈利,哈利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这个挂坠盒看上去完美而又毫无损伤。他回忆起里德尔日记被损坏后的残骸,还有被邓布利多摧毁的那个魂器戒指上面裂开的石头。

“我想克利切是对的,”哈利说,“我们得先研究出怎样打开这玩意,才能摧毁它。”

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一种突如其来的意识来自他此刻握住的这小小的金色的门里面住着的东西,冲击着他。就算他们用尽力气地找到它,他现在却有股强烈的冲动把它扔得远远的。他重新让自己理智起来,他试着不再去碰它,然后对它试了试赫敏用过的打开雷古勒斯卧室门的那个魔法,没起作用。他把挂坠盒递回给罗恩和赫敏,他们俩也尽力而为地试了一下,但是效果不比哈利用过的好多少。

“你能感觉得到它,是吗?”罗恩压低声音问,他把它握紧在自己的手里。

“什么意思?”罗恩将魂器递给哈利,片刻之后,哈利认为他懂得罗恩的意思了,他感觉到的是他自己的血液冲击着他的静脉吗?还是挂坠盒中有什么东西在跳动着,像一个小的金属心脏?”

“我们现在该拿它怎么办?”赫敏问。

“妥善地保管,直到我们想出怎样摧毁它为止。”哈利回答道,然后,尽管他不想,但还是把链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把挂坠盒藏进了长袍里,贴在他的胸口上,海格送给他的小袋子就在它旁边。

“我想我们应该轮流到帐篷外面去放哨,”他站起来伸展开身子,对赫敏接着说,“我们也需要考虑一下食物问题,你待在这儿。”当罗恩试图站起来时,脸都变绿了,他急忙加了一句。

赫敏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哈利的那个窥镜被小心地摆在帐篷里的桌子上,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哈利和赫敏都在轮流值班,然而那个窥镜一整天都安静地静止在支点上。是因为赫敏在他们周围施展了保护魔法和麻瓜驱逐咒,还是因为人们很少涉足这条路?他们这一小块树林仍然很寂静,除了偶尔经过的鸟儿和松鼠。夜晚的降临也没有带来任何改变,十点钟,哈利在和赫敏交换值班后点亮了他的魔杖,然后在废弃的场地上巡视警戒。抬头向寂静的天空望去,注意到蝙蝠在他上空飞越了一片经由他们保护的,星光璀璨的天空。

他现在感到饥饿和轻微的头晕。赫敏那个魔法包里没有带任何吃的,因为当时她认为他们晚上就会回到格里莫广场,所以他们没有任何东西可吃,除了那些赫敏从周围树林中采到的野蘑菇,用茶罐炖着吃了。罗恩吃了两大口就把他的那份推开了,看上去想吐。哈利为了不伤害赫敏的感情只能坚持吃完。

四周的寂静被一种古怪的沙沙声打破了,听起来像是树枝间的摩擦,哈利觉得这更可能是动物而不是人引起的动静,但他还是握紧了魔杖准备着,因为消化没能炖烂的蘑菇而机能不足已经让他的胃很难受了,现在更加不舒服地绞在了一起。

他以前认为一旦他们偷回魂器,他会很受鼓舞的,但不知为何他没有,当他静坐着看向黑暗中的时候,他的魔杖只照亮了黑暗的一小部分,他所有的感觉只有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担心,这就好象他一直努力朝着一个目标前进了几个星期,几个月,或许几年,但现在他突然停了下来,无路可走了。

在某些地方还有其它魂器存在,但他一点也不知道在哪儿,他甚至都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并且他也不知道如何摧毁仅有的找到的这个魂器,它此刻正贴着他赤裸的胸膛。很奇怪,它似乎并没有从他身体里吸取热量,却依然是冷冰冰地贴着他的皮肤,就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哈利时不时地觉得,或者只是他的想象,他可以感觉到那个微弱的心跳伴着他自己的心跳不规则地响起。当他坐在黑暗中时,一股无名的不祥预感总向他袭来,他试图抵抗它们,赶走它们,然而它们却执拗地叨扰着他。两个人不可能同时存活下来。罗恩和赫敏在他身后的帐篷里低声说着话,只要他们想,他们随时可以退出,可他不能。哈利感觉他坐在那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惧和疲惫的时候,贴着他胸膛的那个魂器正“滴答”跳着吞噬着他剩下的时间……愚蠢的想法,他对自己说,别想那个……

他的伤疤又开始刺痛,他恐怕这是因为自己有了这些想法才痛的,于是试图把思想引到别的方面,他想到了可怜的克利切,它盼着他们回家却盼到了亚历克斯,那个小精灵会保持沉默吗?还是他会把所有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食死徒?哈利宁愿相信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克利切已经站在他这一边,现在它应该会忠实于他,但谁又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如果食死徒折磨那个小精灵怎么办?一些令人不快的画面涌现进哈利的脑海中,他尝试着将这些想法抛开,因为现在他没法帮到克利切什么:他和赫敏已经决定不再试图召唤它,否则如果魔法部的什么人跟过来怎么办?在赫敏的带领下尚且将亚历克斯带到了格里莫广场,他们也就不能指望小精灵的幻影显形没有同样的缺陷了。

哈利的伤疤此刻如燃烧一般,他想到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卢平是对的,那些魔法是他们从未接触过,甚至想象过的. 邓布利多过去为什么没多解释一点呢?他认为他还有时间吗?认为他可以活上几年,或者几个世纪,像他的朋友尼古拉斯-勒梅一样?如果是这样,那么他错了……斯内普保证了这一点……斯内普,沉睡的蛇,在塔楼的顶上发起了突袭……

邓布利多在坠落……坠落……

“把它给我,格里戈维奇。”

哈利的声音尖刻,清晰而冷酷,他的魔杖被一只修长的苍白的手握在身前,魔杖指着的那个男人倒挂着悬在半空,却没有绳索栓祝蝴,他晃动着,被无形怪异地束缚在空中,他的四肢紧紧地贴在身上,他可怕的脸与哈利因血液上冲而涨红的脸处于同一水平上, 他有一头纯白色的头发和一把浓密的灌木丛似的胡子:仿佛一个被捆着的,挂在空中的圣诞老人。

“我没有,已经不在我这儿了#狐,很多年前……从我这被偷走了!”

“不要对伏地魔大人撒谎,格里戈维奇,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被挂着的男人因为恐惧瞳孔放大了,它们似乎扩张得越来越大,直到那黑色的瞳孔把哈利整个淹没了——

然后哈利沿着一条黑暗的回廊跟着提灯笼的矮胖格里戈维奇的脚步走 。格里戈维奇突然闯进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他的灯笼照亮了这个看起来像车间的屋子,木屑和黄金在荡漾的光亮中闪着微光,在一边的窗台上坐着一个金黄色头发,像只巨大的鸟的年轻人,一瞬间,灯光照亮了他,哈利看见他英俊的脸上满是兴奋,闯入者对他发射了昏迷咒,伴着欢笑敏捷地跳出后窗。

哈利又从那对扩张的,隧道般的瞳孔里退了出来,格里戈维奇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谁偷的?格里戈维奇。”那个尖刻冷酷的声音又响起了。

“我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知道,一个年轻人——不——求您——请求您!”

一个尖叫声一直在回荡,然后闪过一道绿光……

“哈利!”

他睁开双眼,喘息着,他的前额抽动着。他刚刚昏倒了靠在帐篷的一边,把帆布弄歪了,他发现自己滑落在地上。他抬头看着赫敏,她浓密的头发遮住了透过他们上方茂密的树枝可以看得到的一小块天空。

“做了个梦。”他说,赶紧坐起来,无辜地试图去看赫敏生气的眼睛,“肯定是打起了瞌睡,对不起。”

“我知道是你的伤疤!我可以从你的表情得知!你侵入了伏——”

“别说那个名字!”罗恩生气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

“好吧,”赫敏回敬道,“神秘人的大脑,行了吧?”

“我并没要它发生!”哈利说,“这是个梦!你能控制你做的梦吗?赫敏?”

“如果你学会大脑封闭术——”

但哈利对她的责备不感兴趣,他想谈谈他刚刚看到的情景。

“他找到了格里戈维奇,赫敏,我想他已经杀了他,但在这之前,他侵入了格里戈维奇的大脑,我看见了——”

“我想我们最好换班,如果你累了,想要睡觉的话。”赫敏冷冷地说。

“我可以继续值班!”

“不,很显然你是太累了,去躺一会儿吧。”

她顽固地在帐篷口坐了下了,哈利尽管生气,但不想和她吵架,只好俯身进了帐篷。

罗恩依然苍白的脸从下铺探了出来,哈利爬上上铺,躺了下来,盯着黑黑的帆布顶看,过了一会儿,罗恩用低得蜷缩着坐在门口的赫敏听不到的声音说:

“神秘人做了什么?”

哈利眯起双眼努力回忆每一个细节,然后对着黑暗轻声说:“他找到了格里戈维奇,他把他捆起来了,他在折磨他。”

“把格里戈维奇捆住了?那他怎么给他做一根新魔杖呢?”

“不知道……很奇怪,不是吗?”

哈利闭上眼睛,回忆他所看到听到的一切,他回忆得越多,就越没有意义……伏地魔没说任何关于哈利的魔杖,关于同一个凤凰的尾羽,关于让格里戈维奇制造一根更强大的新魔杖去打败哈利的话。

“他想要格里戈维奇的什么东西,”哈利说,眼睛仍然紧闭着,”他让他交出来,但格里戈维奇说那个东西已经被偷走了……然后……然后……”

他回忆起他作为伏地魔,好像是从格里戈维奇的眼睛里进去了,侵入到他的记忆中……

“他看到了格里戈维奇的记忆,我看到了一个年轻人坐在窗台上,然后他向格里戈维奇发射了一个咒语就跳出窗外逃走了,他偷了它,那个神秘人想要的什么东西。我……我觉得我以前在哪儿见过他……”

哈利希望他当时能多看一眼那个大笑着的男孩的脸,根据格里戈维奇的说法,这事过去很多年了。可为什么这个年轻的窃贼会看上去眼熟呢?

周围的树林发出的声音在帐篷中听不清,哈利所能听到的仅仅是罗恩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罗恩耳语般地说,“你没看到那个贼手里握住的东西了吗?”

“没有……那东西一定很小。”

“哈利?”

罗恩重新躺回床上,床扳发出“吱呀”的响声。

“哈利,你不觉得神秘人想要那个东西,是想把它变成魂器吗?”

“我不知道,”哈利慢慢地说,“也许,但再制造一个魂器对他来说不是很危险吗?赫敏不是说过他已经把他的灵魂分裂到极限了吗?”

“对……但可能他自己不知道。”

“是啊……可能。”哈利说。

他已经确定伏地魔已经在同一只凤凰上的魔杖芯问题上找到了解决方法,可以肯定伏地魔已经从老魔杖商那里寻找到了解决方案……但他仍然杀死了他,很显然并没有问他关于魔杖的那个问题。

伏地魔在试图寻找什么?魔法部和魔法界都在他掌控之下,为什么他还长时间的努力一个寻找格里戈维奇曾经拥有过,却被某个不知名小偷偷走的东西?

哈利仍然会想起那个金发年轻人的面孔,满是兴奋和不羁,他身上有种恶作剧成功之后弗雷德和乔治式的气质。他从那高高的窗台上跳了出去就像只鸟,而哈利之前曾见过他,但他想不起是在哪了……

由于格里戈维奇的死,那个快乐的小偷也已处于危险之中,哈利在思考他的问题,他陷入了沉思,当罗恩隆隆的鼾声从下铺传来,他自己也再一次慢慢进入梦乡。

第十五章 妖精复仇

第二天一清早,在其他两人醒来之前,哈利离开了帐篷,在森林里找到一棵枝节最多,看起来挺有弹性的古树。他将疯眼汉穆迪的那只魔眼埋在了它的树荫下。他在树皮上用魔杖划了个十字作为标记。它并不是很大,但是哈利觉得疯眼汉会更喜欢这样而不是绑在乌姆里奇的门上。然后他转身走回帐篷,等着其他两个人醒来,一起讨论他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哈利和赫敏一致觉得最好不要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罗恩也这样想,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去的地方最好能有咸牛肉三明治。于是赫敏清除了她在附近用魔法变出来的所有东西,哈利和罗恩同时也清理了所有的可以显示出他们曾在这里露营过的魔法标记和痕迹。然后他们一起幻影显形到一个小镇的郊区。他们一到达那里,就在小灌木丛的隐蔽处搭起了帐篷并在周围施了防御魔法。哈利冒险藏在隐形衣下出去寻找食物,然而事情发展往往并不像计划的那样。在他刚刚进入小镇时,一阵不自然的寒风袭来,薄雾凝结,头顶的天空突然变暗使他更加寒冷。

“你可以召唤守护神的!”罗恩反驳道,这时哈利向后走到帐篷并腾出一只手,上气不接下气,用口型说着一个词:摄魂怪。“我没办法……召唤……”他喘息着说,抓住帐篷的边缘,“不能……召唤来……”

他们惊愕和失望的表情使哈利感到惭愧,那是个不愉快的经历,看到摄魂怪在一段距离以外就准确地向自己这里滑行,那种令人窒息的寒冷麻痹了他的整个身体,遥远的尖叫敲击着他的耳膜,这使他无力再保护自己。哈利用尽全部的意志力让自己拔腿就跑,留下摄魂怪在麻瓜中盲目的滑行。麻瓜看不到摄魂怪,但是可以感受到摄魂怪所到之处那种绝望的气息。

“所以我们仍然没有找到任何食物。”

“闭嘴,罗恩。”赫敏打断他说,“哈利,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觉得你无法召唤守护神了?在昨天你还可以完美地召唤守护神的!”

“我不知道。”他安静地坐在老珀金斯的一把旧扶手椅上,觉得比那时更丢脸。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问题。昨天看起来像是在很久之前了:今天我又回到了那个十三岁的我,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唯一一个面对摄魂怪崩溃的人。

罗恩踢断了一只椅子腿。

“什么!”他朝赫敏大吼:“我要饿死了!从上次我流血流得半死到现在吃的所有东西不过是几个蘑菇!”

“不过你可以走过去,直接从摄魂怪中间穿过。”像被刺了一下,哈利激烈地说。

“我会的,但是我的胳膊上还挂着绷带,除非你没有注意到。”

“那很容易就注意到.”

“那么就是说——”

“当然!”赫敏叫道,用手拍着她的前额,吓得那两人一时无语。“哈利,给我那个小盒子。来!”她不耐烦地说,用手指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哈利,“魂器,哈利,你还戴着它!”

赫敏伸出她的手,哈利也将那条金链子从头上取下来。就在它与哈利的皮肤分开的那一刹那,他感到一阵古怪的轻松。他甚至才感觉到他身上又湿又冷和肚子里沉甸甸的压力消失了。

“好点了么?”赫敏问。

“是的,好的多了!”

“哈利,”她说道,在他前面蹲下,用那种使哈利感到像是探访病人的声音说:“你不认为自己被附身了吗?”

“什么?当然不!”他防备地说:“我记得我戴着它的时候我们做的所有的事情,如果我被附身我就不会记得那些事情,不是吗?金妮告诉我她有几个小时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

“唔,”赫敏说,低头看着那个沉甸甸的盒子:“嗯,也许我们不应该随身带着它。我们可以把它留在帐篷里。”

“我们不能把魂器留在这,”哈利坚定地说,“如果我们把它弄丢了,如果它被偷了……”

“噢,好吧,好吧,”赫敏说着把它挂到自己的脖子上,把它向下塞进衬衫里看不见的地方。“但是我们应该轮流带着它,没有人能够长时间的忍受它。”

“很好,”罗恩暴躁地说,“现在我们已经选出人来了,我们现在可以去找食物了吗?”

“好的,但是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找食物吧。”赫敏说着,偷偷的看了哈利一眼,“我们不能总停留在摄魂怪四处游走的地方。”

最后他们在一个偏僻遥远的农场里的田地里过的夜,从那里他们弄到了鸡蛋和面包。

“这不算偷窃,对吧?”当他们狼吞虎咽炒鸡蛋烤面包的时候,赫敏怯怯的问。“如果我在鸡肚子下面放了些钱,就不算对吧?”罗恩翻着眼睛说,两颊胀的鼓鼓的,“赫……赫敏,别担心那么多事。放松!”

并且——的确是这样——在他们舒服的大吃一顿后,放松变得非常简单。在这个夜晚,关于摄魂怪的争论也在笑声中被遗忘了。哈利非常快乐,也充满了希望,他担当了在三轮夜班中第一个值班的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事实:吃饱了精神好,而空空如也的肚子代表着争论和忧伤。哈利对此并不惊讶,因为他有过一段在德思礼家里几乎被饿死的经历。赫敏相当出色地熬过了那些晚上,他们除了浆果和过期的饼干外没有在寻找中获得任何食物。她的脾气可能比平常好了一点,而且她经常沉默。然而,罗恩习惯于他那和善的母亲或是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提供的一天美味的三餐,饥饿使他变得不可理喻而且暴躁易怒。经常性的食物短缺,再加上轮到罗恩佩戴那个魂器,这使他彻彻底底的变成惹人讨厌的家伙。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看上去他没有任何主意,仅仅是希望哈利或者赫敏提出一个计划,而他就坐在那想着食物的短缺。因此,哈利和赫敏白白花费了许多时间讨论他们能在哪里会发现另一个魂器,或是如何摧毁他们已经到手的这个魂器。他们的谈话的重复内容越来越多,因为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新的信息。

就像邓布利多告诉哈利的那样,他们坚信伏地魔会把他的魂器藏在一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地方。他们一直在列举,沉闷枯燥的一遍又一遍的,那些他们所知道的伏地魔居住过或拜访过的地方。孤儿院那个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霍格沃茨,是他念书的地方;博金-博克,是他在毕业后工作的地方;然后是阿尔巴尼亚,他在那里度过了它被放逐的那几年:这些形成了他们推测的基础。

“来,让我们去阿尔巴尼亚。就算在整个国家里面搜寻也用不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罗恩讽刺地说。

“那里肯定什么都没有。在他流落之前他已经做了五个魂器,而且邓布利多已经确定第六个魂器就是那条大蛇了。”赫敏说,“我们都知道那条蛇不可能在阿尔巴尼亚,它通常是跟在伏地……”

“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叫他的名字吗?”

“好吧!那条蛇一般是跟着神秘人的——这样你就高兴了?”

“差不多吧。”

“我不认为他会在博金-博克藏任何东西。”哈利说,他说过这句话好多遍了,但是重复再说一遍只是为了打破这难堪的沉默,“博金和博克是黑魔法物品的专家,他们会一下子就认出这个魂器的。”

罗恩很明显的打了个呵欠。哈利抑制住强烈的向他扔东西的冲动,继续说,“我估计他把东西藏在了霍格沃茨。”

赫敏叹了口气。

“但是邓布利多会发现的,哈利!”

哈利重复着他的观点并寻找有利于他的观点的理由。

“邓布利多在我面前说过他从来不敢确定他知道霍格沃茨的所有秘密。我告诉你,如果那里有一个地方是伏地……”

“哦!”

“神秘人!然后!”哈利吼道,强迫自己忍耐下去,“如果有一个地方对伏地魔真的十分重要,那就是霍格沃茨!”

“哦,算了吧,”罗恩嘲弄地说,“他的学校?”

“是的,他的学校!那是他第一个真正的家,是对他而言意义非比寻常的地方;那代表着他的一切,就算在他离开之后……”

“我们在讨论的是神秘人,对吧?不是你?”罗恩问。他在用力的拉扯那条挂在他的脖子上的魂器的链子。哈利有种欲望想要一把抓过那条链子然后勒死罗恩。

“你告诉我们神秘人请求邓布利多在他毕业后给他一份工作。”赫敏说。

“是的。”哈利回答说。

“而且邓布利多认为他只是想要回来试图寻找什么东西,可能是其他哪个学院创始人的东西,来制造魂器?”

“是的。”哈利回答。

“但是他没有得到那份工作,不是吗?”赫敏说,“所以他绝不会有机会去那里寻找学院创始人的东西并把它藏在学校!”

“那么,好吧。”哈利被说服了。“忘记霍格沃茨吧。”

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了。他们只好来到伦敦,藏在隐形衣下,寻找伏地魔长大的孤儿院。

赫敏偷偷进入了一个图书馆,从他们的记录发现了这个地方在好多年前已经被重建了。他们来到了它的位置,发现了现在是一个政府机关的塔式大楼。

“我们可以试着挖地基?”赫敏玩弄地说。

“他不可能把魂器藏在这里,”哈利说。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这一点。孤儿院曾是伏地魔尽力摆脱的地方,他不可能把自己灵魂的一部分藏在这里。邓布利多向哈利展示过伏地魔藏魂器的地方之壮观和神秘。这个伦敦的阴暗灰色的角落是你能够想象得出的最不着边的地方,尤其是和霍格沃茨或是古灵阁——巫师的银行——那样的有着镀金的门、大理石地板的建筑物相比较。

还是没有任何新主意,他们继续穿梭在乡间。为了安全起见,每个夜晚他们都换不同的地方支起帐篷,每个早晨他们都确保将所有他们来过这里的所有痕迹清除,然后出发寻找另一个偏僻隐蔽的地点。幻影显形时到过许多森林,狭窄的山涧,紫色的荒野,金雀花覆盖着的山岭,还经过受保护的有许多卵石的小海湾。每12个小时他们轮换着佩戴魂器,就好像他们在玩一种慢动作的击鼓传花一样。他们害怕音乐的停止,因为那是12个小时的恐惧和焦虑。

哈利的伤疤一直刺痛,他注意到,它发作的越来越频繁,尤其是当他佩戴魂器的时候。有时候他无法阻止他自己对疼痛做出的反映。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罗恩每当他注意到哈利的退避时就会探问。

“一张脸,”哈利每一次都是这样咕哝,“相同的一张脸。从格里戈维奇偷东西的那个小偷。

这时罗恩会转过脸去,毫不掩饰他的失望。哈利知道罗恩希望得到关于他家里的消息或是其他凤凰社的人的消息,但是,毕竟哈利不是一架电视天线,他只能知道伏地魔在那时的想法,而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显然,伏地魔在不断的思索着那个兴高采烈却不知名的少年,包括他们的名字和下落。哈利可以确定,伏地魔所知道的不比他多多少。在哈利伤疤继续灼烧的同时,那个快乐的金发男孩也在他的脑海里时隐时显。他不得不试图掩盖住任何不适或疼痛的表情,因为其他两个人在他提到那个小偷时,除了不耐烦没有任何反应。他不能完全怪他们,尤其是在他们绝望时戴着魂器的时候。

几个星期过去之后,哈利开始怀疑罗恩和赫敏在背地里议论他。有好几次哈利进入帐篷时,他们突然就打断了话头,有两次哈利不经意地遇到他们,在不远处凑在一起,头靠在一起快速的谈论着什么,每一次他们一旦意识到哈利在靠近他们并且催促他们寻找木头和食物时,他们就都不说话了。

哈利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一致认为这次行动是白费力气,因为他们认为哈利有一些秘密的计划只有到适当的时候他们才能知道的。这些事对他隐藏自己糟糕的心情一点作用都没有,而且哈利也担心赫敏会对他差劲的领导能力失望。在沮丧中,哈利尝试向更广的范围内思考魂器的位置,可是唯一一个在他的脑海中出现的地方就是霍格沃茨。但是其他两个人完全不拿这个想法当回事,所以他也就没有再提出他的意见。

秋天卷着落叶扫过他们路过的那个村庄。因此他们支起的帐篷也有了落叶作掩护。大自然制造的雾气似乎也加入了摄魂怪的浓雾行列,风和雨也来找他们的麻烦。事实上赫敏虽然可以更好的辨认出可食用的菌类了,却也无法弥补与世隔绝的孤独感,脱离团体,还有他们在对抗伏地魔的战斗中的一无所知的感觉。

“我妈妈,”罗恩在一个晚上说,那时他们坐在威尔士河岸的帐篷里,“可以从稀薄的空气里变出来美味的食物。”

在他看见他的碟子里那许多烧焦的灰色鱼时他变得更加暴躁易怒。哈利不自觉地向罗恩脖子里瞥了一眼,就像他料到的那样,那条魂器的金链子在那里闪闪发光。他努力克制住诅咒罗恩的冲动。他知道,罗恩的态度会在摘下那个盒子的时候稍微改善一些。

“你妈妈不可能从空气里变出食物来,”赫敏说,“没有人可以。食物是大洋法律五个最主要的例外中第一个组成部分……”

“哦,说简单点儿,不行吗?”罗恩说,牙缝里露出了正在咀嚼的鱼。

“凭空变出食物是不可能的!你可以你事先知道的地方把它召唤来,你可以改变它,如果你已经有了一些,你还可以增加它的数量——”

“好吧,反正我是不想增加这种东西的数量,真恶心。”罗恩说。

“哈利抓到的鱼,我尽最大的力气去做了!我注意到我总是那个快吃完时才挑选食物的那个人。我想那只是因为我是个女的!”

“不,那是因为你被认为魔法是最出色的!”罗恩喊道。

赫敏跳了起来,一部分烤鱼从她的盘子滑到了地板上。

“明天你可以来做饭,罗恩,你可以找出一些食物然后试着用魔法将它们变成可以吃的东西,我会坐在那里拉着长脸一直抱怨,然后你就会知道你——”

“别吵了!”哈利说,跳起来挥摆着两只手,“安静!”

赫敏看起来更愤怒了。

“你怎么能这么偏向他#蝴几乎就没做过饭——”

“赫敏,安静,我听到有人!”他仔细地听,仍然举着双手警告他们不要说话。然后,他匆忙冲出去,黑色的河流在他们身后翻滚着,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他在魔杖的光芒中四处张望。没有什么正在动的东西。

“你在这里施了闭耳塞听咒,是吗?”他低声问赫敏。

“能做的我都做了。”她低声回答,“闭耳塞听咒、麻瓜驱逐咒和白日梦咒,这类魔咒都有。他们不可能听到或看见我们,无论他们是谁。”

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一些石块树枝滑落的声音,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们有一些人正从悬崖上爬下来,到树木茂密的斜坡,到他们扎营的狭窄的河岸。他们拔出了自己的魔杖,等待着。他们在这里施的魔法是可以保护他们不会受到麻瓜和普通巫师注意的,特别还是在这一片黑暗中。如果他们是食死徒,那么他们的防御魔法就要开始第一次接受黑魔法的考验了。

声音越来越大,但却没有变得更清楚,好像是有一群人来到了河岸边。哈利估计他们离这里不到二十英尺,但是瀑布的声音使他不敢确定。赫敏拿出那个珠绣包,开始翻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她找出三个伸缩耳,给哈利和罗恩每人一个,他们急忙将肉色细绳的一端塞进耳朵里,将另一端扔出帐篷的出口。

几秒钟后,哈利听到了一个疲倦的男声。

“这里应该有一些大马哈鱼的,或是,你认为这个季节太早了?大马哈鱼飞来!”

几声清晰的水溅出的声音,然后是鱼飞快地挣扎声。某人咕哝着赞赏着。哈利将伸缩耳更深的送进耳朵里:除了河水声之外,他还可以辨认出许多声音,但是他们说的不是英语或是他曾听过的任何一种人类的语言。那是一种粗鲁刺耳的语言,一种从喉咙里发出的咔哒咔哒的声音。而且听起来是两个人在谈话,其中一个听起来声音更低沉缓慢一些。

火焰在帐篷另一侧越烧越旺,有巨大的身影在透过帐篷的火光中摇曳着。烤好的鱼的诱人香气向他们这个方向不断飘送过来。然后就是餐具与盘子的叮当响声,第一个男人又开口说话了。

“给你,拉环, 德克.”

妖精!赫敏用口型对哈利说,哈利点点头。

“谢谢。”妖精们一起用英语说。

“那么,你们三个已经逃跑多久了?”问话的是一个圆润的令人愉快的新声音,哈利模模糊糊的感觉很熟悉,他想象出一个脸圆圆的带着笑的面孔。

“六周了……七周……我忘记了。”那个男人拖着疲惫的声音说,“刚遇到拉环没几天,不久就加入了德克的队伍,很高兴和你们达成联盟。”他停了一会,刀子在杯盘上刮着,然后把杯子从地上被拿起来又放回去。“那为什么你离开了呢?泰德。”那个男人继续问道。

“我知道他们马上就要来袭击我了。”泰德用圆滑的声音说道,哈利马上意识到那个人是谁:是唐克斯的父亲。“听说食死徒上星期在那片区域,我决定最好逃走.我拒绝以麻瓜出身的身份登记。所以你看,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我最后还是要离开。我的妻子会安然无恙的,她是纯血统,而且我在那里看到了迪安,嗯,几天之前,是吧孩子?”

“是的,”另一个声音说,哈利,罗恩,和赫敏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却很激动,他们可以确定自己认出了那是迪安-托马斯的声音,他们在格兰芬多的同学。

“麻瓜出身,是么?”第一个男人说。

“不敢确定,”迪安说,“我的父亲在我还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的母亲。我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他是个巫师。”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除了咀嚼声。然后泰德又开始说话。

“我必须要说,德克,遇到你我很惊讶。高兴,但很惊讶。传言说你已经被抓住了。”

“我是被抓住了,”德克说,“我在去阿兹卡班的半路上逃脱了。有人击昏了德力士,然后我抢过他的扫把。那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容易,我不认为他当时是清醒的。他可能被夺魂咒控制了。如果是这样,我会和那些给他施咒的巫师握手,因为他们挽救了我的生活。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火焰的噼啪声和河流的涌动声。然后泰德说:“你们两个站在哪一边呢?我,呃,总觉得小妖精是站在神秘人那边的,大体上是。”

“你的想法是错误的。”嗓音高昂的妖精说,“我们不站在任何一边。这是巫师们的战争。”

“你接下来准备藏在哪?”

“我想谨慎一些,”嗓音低沉的妖精说,“我拒绝了我认为是鲁莽的请求。我清楚地知道我正处在危险之中。”

“他们让你做什么?”泰德问。

“这种要求对我们种族的尊严是种伤害,”妖精回答道,当他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更加粗旷而不像人类了,“我不是一个家养小精灵。”

“那你呢,拉环?”

“同样的原因,”高嗓音的妖精说,“古灵阁不再在我的控制之下了。我不认可那些巫师管理者。”它接着咕哝了一些听不懂的话,然后德克笑了起来。

“有什么可笑的吗?”迪安问。

“哈哈,”德克说,“那里还有些连巫师也不认识的东西呢。”

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不明白……”迪安说。

“在我离开前我小小的报了一下仇。”拉环用英语说。

“好汉子……好妖精,我是说。”泰德急忙修改。“我猜,你把食死徒锁在了高大的隐秘的洞窟中,是吗?”

“如果我那么做了,那把剑是不可能帮助他逃出来的。”拉环回答说。

德克又笑了一声,就连德克也发出了吃吃的笑声。

“迪安和我还是不太明白。”泰德说。

“西弗勒斯-斯内普也是这样,尽管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拉环说,两个妖精一起发出了恶意的笑声。帐篷里哈利几乎因为激动而窒息,他和赫敏互相望了一眼,努力去听清那些声音。

“你没有听说过那些事吧,泰德?”德克问,“关于那些在霍格沃茨里尝试从斯内普办公室偷出格兰芬多宝剑的学生?”

一阵电流流过哈利全身,刺痛着他的神经,使他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

“一个字都没听说,”泰德说,“预言家日报没报道,是吗?”

“根本没有,”德克咯咯的笑,“拉环告诉我的,他从在银行工作的比尔-韦斯莱那里听说的。想要取到宝剑的学生之一就是比尔的妹妹。”

哈利向赫敏和罗恩那里望了一眼,他们两个都紧紧地抓住伸缩耳,就好像那是他们的生命之绳一样。

“她和其他两个朋友进入斯内普的办公室,将很明显是保存剑的玻璃盒打碎。斯内普在他们试图将剑偷偷带下楼梯的时候抓住了他们。”

“哦,上帝保佑他们,”泰德说,“他们是怎么想的,认为可以用这把剑打败神秘人?或者打败斯内普本人?”

“无论他们想用这把剑做什么,斯内普认为那把剑再放在那里是不安全的了,”德克说, “过了几天,他可能是得到了神秘人的指令,我猜,他将它送到伦敦古灵阁里保存。”

妖精们又发出了笑声。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笑的。”泰德说。

“那是假的。”拉环用刺耳的声音说。

“那把格兰芬多的宝剑!”

“哦,是的。那只是个仿制品——绝妙的仿制品,可以确定——但是那是巫师制造的。最初的那把剑是在几个世纪以前妖精制造的,肯定会具有妖精做的盔甲的某些特性。无论真正的格兰芬多的宝剑在哪里,反正是肯定不在古灵阁银行。”

“我知道了,”泰德说,“我觉得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那些食死徒吧?”

“我没看出有任何理由应该拿这种事去打扰他们。”拉环自以为是的说。现在泰德和迪安同德克 和德克一起笑了起来。

在帐篷里,哈利闭上了眼睛,希望某些人可以问一些哈利需要知道答案的问题。长长的一分钟后,迪安开口了,他是(哈利想起来就一阵颤抖)金妮曾经的男朋友。

“金妮和其他的那些人以后怎么样了?就是那些想要得到宝剑的人。”

“哦,他们被残酷的惩罚了。”拉环漫不经心的说。

“那么,他们现在还好吧?”泰德迅速的问,“我的意思是,韦斯莱一家承担不起再有孩子受伤了,是吧?”

“他们没有受严重的伤,就我所知。”拉环说。

“他们真幸运,”泰德说,“从斯内普的一向言行记录来说,我们应当为他们还活着庆幸。”

“你相信那个故事,是吧,泰德?”德克问,“你相信斯内普杀了邓布利多?”

“当然相信,”泰德说,“你不会坐在那里告诉我你认为是波特做的那一切?”

“这些日子很难确定该相信什么。”德克咕哝。

“我了解哈利波特,”迪安说,“我确信他是真的——救世之星,或者其他说法。”

“是的,有许多人相信他是,孩子,”德克说,“包括我。但是他现在在哪里?面对这么多事情他逃跑了。你觉得他知道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或者有什么特殊的使命,还是他在外战斗,反抗,而不是藏起来。而且你也知道,预言家日报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反对他——”

“预言家日报?”泰德嘲弄地说,“如果你仍然看那份报纸你就活该被骗,德克。你如果想知道事实,就看《唱唱反调》吧。”

就在话音刚落,一阵透不过气的呕吐声就响起了,越来越大。德克强咽下一块鱼骨头。最后他唾沫飞溅的说:“《唱唱反调》?那个老疯子谢农费里厄斯-洛夫古德编的破烂杂志?”

“这几天的杂志不是很古怪了,”泰德说,“你需要看一看,谢农费里厄斯刊登了所有预言家日报故意不登的事实。现在不再和那些弯弯鼾角兽纠缠不清了。很长时间以来他们希望和他合作,我不知道。但是,谢农费里厄斯在每一期杂志的头版说,那些对抗伏地魔的巫师应该优先帮助哈利波特。”

“很难去帮助一个在世界上消失不露面的男孩。”德克说。

“听着,他们还没有抓祝蝴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项成就。”泰德说,“我很高兴他现在没有任何消息,再说那也是我们正在做的,躲在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是的,你说到点子上了,”德克沉重的说,“在整个魔法部和所有他们的追随者正在寻找他的时候,我更宁愿看到他现在被抓起来。不过,也有可能他们已经抓祝蝴并把他杀了而没有公开,不是吗?”

“哦,别那么说,德克,”泰德咕哝。

一阵长长的静默,只有刀叉的发出的咔哒声。当他们再次开口时,他们讨论他们是否应该在河岸上睡觉或是撤回到长满树木的斜坡上睡觉。后来他们觉得树木能够更好的掩护他们,他们就将火熄灭了,然后爬回到斜坡,他们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哈利,罗恩和赫敏卷起了伸缩耳。哈利发现在偷听到这些话之后想要沉默很困难,他甚至不能多说一个字:“金妮——那把剑——”

“我明白!”赫敏说。她在她那珠绣包里翻找着,这次她把手伸得很深直到腋窝。

“这里……我们……在……”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词,显然她是在用力将包的深处什么东西拉出来。渐渐的,一幅装饰华丽的画框露了出来。哈利赶紧去帮助她。当他们举起那空空如也的菲尼亚斯的画像,赫敏一直用她的魔杖指着画像,准备随时施个咒语。

“如果某个人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把那把剑偷梁换柱了的话,”她喘着气说,这时他们将画像靠在帐篷的一边,“菲尼亚斯-奈杰尔一定会目睹的,他的画像就在那个地方旁边挂着。”

“除非他在睡觉。”哈利说,但是他在赫敏跪在空空的画布前时仍然屏住呼吸等待着。赫敏的魔杖正指着画布的中心,清清喉咙,然后说:“呃——菲尼亚斯?菲尼亚斯-奈杰尔?”

什么也没出现。

“菲尼亚斯-奈杰尔?”赫敏又说了一遍。“布莱克教授?请问我们可以和你说话吗?拜托!”

“‘拜托’这个词总是有用的。”一个冷漠虚伪的声音说,菲尼亚斯-奈杰尔滑进他的画像。马上,赫敏尖叫:“哦!”一个黑色的眼罩立刻罩在了菲尼亚斯-奈杰尔的狡黠的、黑色的眼睛上,使他撞在了框上并且尖声呼痛。

“什么——你怎么敢——你要干什——?”

“我很抱歉,布莱克教授,”赫敏说,“但是这是一项必要的防御措施!”

“ 马上拿走这个肮脏的附着物!拿走它,我说!你正在毁坏一项艺术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你在哪里,”哈利说,然后菲尼亚斯-奈杰尔就像突然被冻住了一样,不再试图剥落他暗色的眼罩。

“难道这个声音的来源是令人想念的波特先生?”

“算是吧。”哈利说,他知道这样会引起菲尼亚斯-奈杰尔的兴趣。“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关于那把格兰芬多的宝剑。”

“呃,”菲尼亚斯-奈杰尔说,正转动着他的脑袋尝试着看到哈利,“是的,那个愚蠢的女孩在那里所做的最无知的行为——”

“你少对我的妹妹说三道四。”罗恩粗鲁地说,菲尼亚斯-奈杰尔傲慢的扬起了眉毛。

“这里还有谁?”他问,把头转来转去,“你的声音惹恼我了!那个女孩和她的朋友是最白痴的白痴。想从校长那里偷东西。”

“他们不是偷窃,”哈利说,“那把剑本来就不是斯内普的。”

“它属于斯内普教授的学校,”菲尼亚斯-奈杰尔说,“那个姓韦斯莱的女孩凭什么得到它?她应当受到惩罚,还有白痴隆巴顿和那个疯姑娘!”

“纳威不是白痴,卢娜也不是疯子!”赫敏说。

“我在哪里?”菲尼亚斯-奈杰尔重复问道,又开始和他的眼罩较劲。“你们把我带到了哪?你为什么把我的画像从我的祖宅中移走?”

“先别管那个#汗内普是怎么惩罚金妮,纳威和卢娜的?”哈利急切地问。

“斯内普教授把他们送进了禁林,去给那个傻大个海格做一些事情。”

“海格不是个傻大个!”赫敏尖锐地说。

“斯内普可能认为那是惩罚,”哈利说,“但是金妮,纳威和卢娜一定会和海格开开心心的。禁林……他们面对过许多比禁林更糟的事情,挺好的!”

他觉得如释重负,他一直往恐怖的方面想,至少是钻心咒。

“我们真正想要知道的,布莱克教授,是否有其他什么人,嗯,把宝剑掉包?说不定是借着打扫卫生的机会——或其他什么事!”

菲尼亚斯-奈杰尔再次暂时停下了手头解救眼睛的活动并发出了吃吃的笑声。

“麻瓜出身的孩子,”他说,“妖精制作的东西是不需要清洁的,头脑简单的女孩,妖精的银原料是可以不沾染污垢的。只会吸收增强自己力量的东西。”

“别说赫敏头脑简单!”哈利说。

“我懒得反驳你,”菲尼亚斯-奈杰尔说,“也许现在是时候我回到校长的办公室了?”因为他被蒙着眼睛,他开始摸索画框,想要摸索着走出画像回到霍格沃茨的路。哈利突然有了个想法。

“邓布利多!你不能把邓布利多带过来吗?”

“你说什么?”菲尼亚斯-奈杰尔问。

“邓布利多教授的画像——你能把他带过来,就在这儿,在你的画框里?”

菲尼亚斯-奈杰尔把头摆向哈利声音的方向。

“显然不是只有麻瓜出身的孩子才无知,波特。只有在霍格沃茨里面的画像才能互相交谈,但是他们不能在城堡之外走动,除非去的是自己的画像。邓布利多教授不能和我一起过来。而且我在你的手中受到如此待遇之后,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来第二次!”

哈利垂头丧气,看着菲尼亚斯更加努力的尝试离开画框。

“布莱克教授。”赫敏说,“你刚才告诉我们,请问,你在什么时候最后一次看到那把剑离开它的位置?在金妮把它拿出来之前,我是说。”

菲尼亚斯不耐烦地从鼻子里哼哼着。

“我记得最后一次我看见格兰芬多的宝剑离开它的位置,是在邓布利多教授用它劈开一枚戒指的时候。”

赫敏无奈的回头看了看哈利,在已经找到出口的菲尼亚斯-奈杰尔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敢说出来。

“那好吧,晚安。”他尖刻地说,然后再次走出他们的视线。当他在画框里只剩帽沿的时候,哈利突然喊了起来:“等一下!你会告诉斯内普你看到的一切么?”菲尼亚斯-奈杰尔将他的被眼罩遮住的脑袋又探回画框。“在斯内普教授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操心,比如那些支持邓布利多的人们。再见,波特。”

随着他的话说完,他的身影也完全消失了,除了那个黑色的眼罩什么都没有留下。

“哈利!”赫敏大喊。

“我知道!”哈利大声说。他简直不能控制自己,用拳头击打着空气。这比他期望获得的还要多。他站起来大踏步走出帐篷,觉得他可以跑一公里地。他甚至不觉得饥饿了。赫敏将菲尼亚斯的画重新卷起来放回她的镶满珠子的小包。当她扣上扣子后将包放在一边,而她自己已经兴奋的看着哈利。

“那把剑可以毁掉魂器!那把妖精制造的可以吸收力量的宝剑——哈利,那把剑曾在蛇怪的毒液中浸过!”

“——邓布利多不把它给我是因为他还需要它,他希望把它用在小盒子上——”

“——而且他一定意识到如果那把剑写进遗嘱,他们就不会让你得到它——”

“——所以他复制了一把——”

“——而且把那把假的剑放进玻璃柜里——”

“——然后他把那把真的剑放到——放到哪里了?”

他们相互盯着对方,哈利觉得看不见的答案就在他们周围的空气里浮动,那么近就在他们身边。为什么邓布利多不告诉他?或是他暗示过,事实上,是告诉过哈利,但是哈利当时没有反应过来?

“想想!”赫敏轻声说,“想想#蝴可能把那把剑放在哪里?”

“不是霍格沃茨,”哈利说,重新开始踱步。

“在霍格默德的什么地方?”赫敏建议说。

“尖叫棚屋?”哈利说,“没有人能进得去。”

“但是斯内普知道如何安全进去,那样的话不是有点冒险吗?”

“邓布利多信任斯内普,”哈利提醒她。

“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他把宝剑调包了!”赫敏说。

“对,你说的是。”哈利说,而且在他想到邓布利多有一些留给他的,稍微可以说明他对斯内普并不那么信任的东西,他就觉得比刚才更高兴了。“那么,他会在离霍格默德远远的把那把剑妥善保管,然后呢?你怎么想,罗恩?罗恩?”

哈利四处张望,有那么困惑的一瞬间他认为罗恩已经离开了帐篷,然后他看到罗恩正躺在阴暗的床铺上,看起来面无表情。

“哦,想起我来了,是吗?”他说。

“什么?”

罗恩很响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盯住上铺的底面。

“你们两个继续,别让我打扰了你们的好兴致。”

哈利不知所措的求助的看着赫敏,但是赫敏摇着头,显然她也不知道罗恩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哈利问道。

“怎么了?没什么。”罗恩说,仍然不看着哈利,“不管怎样,不关你的事。”

头顶上传来几声咚咚声。开始下雨了。

“嗯,显然你心里有事情。”哈利说,“全都说出来吧,好吗?”

罗恩把他的两条长长的腿从床上拿下,坐了起来。他看起来很刻薄,不像平时的他了。

“好吧,我都说出来。别指望我在帐篷里高兴的跳上跳下,因为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那些在你不知道的事情的名单里的事情。”

“我不知道?”哈利重复道,“我不知道的事情?”

咚,咚。咚。雨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急,雨滴密急的落在被他们周围落叶覆盖的河岸上,有的穿越黑暗落进了潺潺的河水里。愤怒代替了哈利原来的快乐。罗恩的说出的想法和他所料想且担心的一模一样。

“我从来没过过这种日子,”罗恩说,“你知道,我的胳膊断了,什么吃的都有没有,每天晚上我的背都冻麻了。你知道,我只是希望我们在逃亡几个周后能够做成什么事情。”

“罗恩,”赫敏说,声音非常轻,被雨滴打在帐篷上的声音盖过,罗恩假装没有听到。

“我想你知道你是自己要求要来的,”哈利说。

“是的,这我知道。”

“那么是什么让你言行不一致的?”哈利问,他现在抑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你觉得我们是应该住在五星级酒店?隔一天找一次魂器?你想回到你妈咪那里去过圣诞节?”

“我们认为你知道我们应该干什么!”罗恩大喊,站起身来,他的话就像一把灼烫的匕首“我们以为邓布利多告诉了你应该干什么!我们以为你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计划!”

“罗恩!”赫敏说,这次她的声音清楚的足以盖过屋顶上雨声而让其他人听见,但是罗恩还是不理她。

“好吧,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哈利说,尽管他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但是他的声音仍然非常平静。“我从一开始就很坦白的告诉你一切。我把邓布利多告诉我的一切都跟你说了。而且如果你没有注意到的话,我们已经发现了一个魂器——”

“是的,而且我们既想摆脱它,又想找到其他的魂器——换句话说,没他妈这样的。”

“把盒子拿下来,罗恩,“赫敏说,她的声音异常的刺耳。“把盒子拿下来,如果你不整天戴着它你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不,他会的。”哈利说,他不想给罗恩找借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我背后窃窃私语?你以为我猜不出你心里在想着吃什么?”

“哈利,我们不是——”

“别撒谎!”罗恩朝她愤慨地说,“你也这么说,你说你很失望,你说你觉得他越来越——”

“我没那么说——哈利,我没那么说!”赫敏哭着说。

雨滴重重的砸在帐篷上,眼泪不停的流过赫敏的面颊,几分钟之前的兴奋消失了,就好像它从未出现过一样。就好像是一个小小的火花爆开,熄灭,只剩下了黑暗,潮湿和寒冷。格兰芬多的宝剑藏在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而他们三个年轻人却在帐篷里面对着仅有一个还没有成功摧毁,事实上,是失败了。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哈利问罗恩。

“我可不知道!”罗恩说。

“你回家吧。”哈利说。

“好啊!我正准备呢。”罗恩大喊,然后他朝哈利走了几步,哈利没有退缩。“你没有听到他们说我妹妹怎么了吗?但你一点也不在意,是吧,那只是个禁林,哈利,‘面对过更糟的事’的波特,根本不在乎她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很好,那些巨大蜘蛛和狼人——”

“我只是说——他和其他人在一起——和海格在一起——”

“是的,我明白的,你不在乎!无论我其余的家人发生什么了事,‘韦斯莱一家承担不住再有孩子受伤’,你听到了么?”“是的,我——”

“就算听到了,也不去操心想想那些话?”

“罗恩!”赫敏说,把他们两个使劲拉开,“我不觉得那说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动脑筋想一想,比尔已经被毁容了,现在许多人也知道乔治丢了一只耳朵,你也被猜测已经死了或失去魔力,我肯定他说的是这些事情——”

“哦,你能肯定,是吗?那好吧,好吧,我不会再让他们为我操心了。你现在好好的,不是吗,你的父母安安全全的——”

“我父母死了!”哈利怒吼。

“我的父母也快死了!”罗恩大叫。

“那你滚!”哈利吼道,“回到他们身边,假装恢复了魔力,你妈妈会喂你吃饭——”

罗恩猛地站了起来,哈利也随之做出反应。但是在他们两个把魔杖从各自的口袋里拿出来之前,赫敏已经举起了自己的魔杖:“障碍重重!”她抽泣着说,一道无形的气墙在他们中间横贯开来,把他们两个分开。他们在魔咒的威力下,都被迫向后退了几步,哈利和罗恩隔着无形的障碍仍然向对方怒目而视,就好像他们是第一次看清对方一样。哈利感觉一种对罗恩的强烈的憎恶:他知道他们中间的某种东西破碎了。

“留下魂器。”哈利说。

罗恩猛地把链子从头上拿下,把盒子扔在附近一把椅子上。他转向赫敏。

“你准备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

“你留下,还是?”

“我……”她看上去很痛苦,“是——是的,我要留下,罗恩。我们说过我们会陪着哈利,我们说过会帮助——”

“我知道了。你选择他。”

“罗恩,不——求你——回来,回来!”她被自己的制造的障碍气墙阻住了,当她赶到那里,罗恩已经走进了黑夜里的暴风雪中。哈利笔直的站着,没有说话,听着她抽泣着在树林里喊罗恩的名字。

几分钟后她回来了,头发都湿透了,脸上都是泥。

“他走——走——走了!幻影移形了!”

她重重的坐进一把椅子里,蜷缩起身子,开始哭泣。

哈利觉得头昏。他弯下腰,拾起魂器,把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把罗恩床上的毛毯拖了出来给了赫敏,然后他爬上了自己的床,盯着黑色的帆布顶,听着雨滴的击打声。

╔──千·秋·网 勘 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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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高锥克山谷

当哈利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用了好几秒钟才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他天真地希望只是做了一场梦,他希望罗恩还在那里,他没有离开。然而当他在枕头上转过头去时,能看到罗恩废弃的床铺,它就像个路上的死尸似的在牵动着他的视线。哈利从自己的床上跳下,尽量不去看罗恩的床。赫敏在厨房里忙碌着,哈利走过去的时候,她没有祝哈利早安,而是很快地别过脸。他已经走了,哈利对自己说,他已经走了!当哈利洗漱穿戴的时候,他禁不住一再地这样想着,似乎重复这样做可以减少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罗恩已经走了,没有回来。这就是简单的真相,哈利知道,因为他们一旦离开这个罗恩能够再次找到他们的地点,他们的保护魔法就会失效。他和赫敏在沉默中吃完了早餐。赫敏的眼睛又红又肿:她看起来好像没有睡过。他们整理着自己的东西,赫敏显得心不在焉。哈利知道为什么她在河岸上拖延时间;有好几次他发现她在急切的寻找,而且他很清楚她在用虚幻的希望欺骗自己仿佛听到大雨中有脚步声。但是,那个红色头发的身影并没有在树林间出现。每一次哈利都像她一样,到处寻找(因为他自己也禁不住抱着这渺小的希望),但是除了被雨水冲刷的树木外什么也看不到;另一团小小的愤怒在他心里炸开,他能听见罗恩在说:“我们还以为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带着这个重重的心结,他重新开始收拾东西。

他们旁边泥泞的河流水位在迅速地上涨,并且马上就要越过他们所在的河堤。他们比平时去营地的时间多逗留了好几个小时。最后重新给珠绣包完整地打了三次包以后,赫敏再也找不到理由去耽搁了。她和哈利手拉着手幻影显形,出现在一个风吹雨打的长满了石南花的山坡上。他们一到那儿,赫敏就放开了哈利的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她的脸贴在膝盖上,不停地颤抖,哈利知道她在哭泣。他看着她,认为应该去安慰她,但是似乎有什么迫使他站在原地。他整个人都觉得寒冷和紧张:他又看到了罗恩脸上那轻蔑的表情。哈利在石南花丛中大步走着,绕着心痛的赫敏转圈,念着她经常用来保证他们安全的魔咒。

在之后的几天里他们没有讨论罗恩。哈利决定再也不提他的名字,而且赫敏看起来也知道再费劲去争论也没什么用。然而,晚上有时候,当她觉得他睡着的时候,他还是会听到她在哭。那几天里,哈利开始拿出活点地图并借着魔杖的光亮查找着。他等待着那代表罗恩的圆点出现在霍格沃茨走廊上的那一刻,以证明他已经回到舒适的城堡,受到他纯血身份的保护。然而罗恩没有出现在地图上,不久之后,哈利突然醒悟过来,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在女生宿舍里金妮的名字,他担心自己执着的注视会不会打扰她的睡眠,这样的话她也许会感觉到他在想着她,希望她一切都好。

白天的时候,他们不遗余力地尝试确定格兰芬多之剑可能存在的地点,但是他们越讨论邓不利多可能藏匿它的位置,他们就越感觉绝望和牵强。哈利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邓不利多曾经提到过的他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有些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在生罗恩的气还是邓不利多的。我们还以为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我们认为邓不利多跟你说过该做什么……我们认为你有一个真正的计划!

他不能否认:罗恩是对的。邓不利多事实上什么都没留给他。他们已经发现了一个魂器,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去销毁它:其他的几个也难以找到。绝望笼罩了他。他现在开始动摇了,他假想着考虑接受朋友们的建议,让他们陪伴着自己去进行这次曲折的无意义的旅程。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主意,并且经常都要痛苦地警惕着赫敏打算告诉他她受够了的迹象,那表示她要走了。

他们近乎沉默地度过了许多个晚上。赫敏把菲尼亚斯-尼哥拉斯的画像拿了出来,靠在一把椅子上,就好像这能填补罗恩离开所留下的空洞。尽管他早先断言他不会再次去拜访他们,菲尼亚斯-尼哥拉斯好像没有能力抵抗这种能够让他更多地了解哈利打算做什么的机会;他允许自己隐身出现,并且这些天都是这样。哈利甚至高兴见到他,因为有人来跟他做伴,虽然这个伴儿是个骗子并且不断对他冷嘲热讽。他们需要了解霍格沃茨正在发生的事情,虽然菲尼亚斯-尼哥拉斯不是一个理想的消息来源。自从斯内普成为第一个控制学校的斯莱特林院长以来,他一直崇拜着他。于是,他们不得不小心地注意不去批评或者提到与斯内普相干的问题,否则菲尼亚斯-尼哥拉斯会立即离开他的油画。

尽管如此,他还是留下了一个可信的细节:斯内普似乎正被迫面对核心学生发起持续的低层次叛变,金妮被禁止去霍格莫德。斯内普恢复了乌姆里奇的那些可怕的旧法令,禁止三个或三个以上学生聚集在一起,禁止了非正式的学生社团。从所有这些事情中,哈利推断出金妮,大概还有纳威和卢娜,在尽全力继续邓不利多军的活动。这个不充分的消息使他急切的想见金妮,这种感觉使得他不断感到自己的胃在抽搐。但是这也使得他再一次想到罗恩和邓不利多以及霍格沃茨本身,几乎就像怀念他曾经的女朋友一样。事实上,当菲尼亚斯-尼哥拉斯谈起斯内普的压迫时,哈利想像着能回到学校加入到扰乱斯内普政权的行动中,这使他兴奋起来:有吃有喝,柔软的床铺,其他人都在看管之下。此刻,这些看起来都是世界上最令人惊奇的预想。然而,他随之想起他是最不受欢迎的人,他的脑袋值一万加隆,而且现在进入霍格沃茨和进入魔法部一样危险。的确,菲尼亚斯-尼哥拉斯常常不经意地强调着。事实上,他慢慢地懒于知道关于哈利和赫敏的行踪的问题。每当他这么做时,赫敏就把他推回到珠绣包里,在这种随便的告别方式实施后的几天里,菲尼亚斯-尼哥拉斯就拒绝再次出现。

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他们没敢在任何地方呆太久,甚至严霜覆盖的英国南部也成了最让他们忧虑的地方。他们继续在国家里来来往往,他们勇敢地面对高山,在那里帐篷被冰雪覆盖;他们勇敢地面对无边的沼泽,在那里帐篷被寒冷的洪水湮没;在苏格兰湖中的一个小岛上,暴雪在夜晚盖过大半个帐篷。在透过许多房子的窗户里都能看到闪闪发光的圣诞树的那个夜晚,哈利下决心再一次提出建议:他觉得他们只剩下一条未调查过的路了。他们刚吃完异常丰盛的晚饭:赫敏穿着隐形衣去了趟超市(她走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把钱扔进了商店里一个开着的钱罐),哈利认为在他们的胃装满意大利番茄牛肉面和罐头梨的时候,她更容易被说服些。

哈利已经就这个建议进行过深谋远虑,他认为他们应该摘下魂器几个小时,它现在正挂在哈利旁边的铺位边上。

“赫敏?”

“嗯?”她捧着《游吟诗人比德的故事》蜷缩在一张松垂了的扶手椅上。他无法想像她能离开这本书中多长时间,必竟这本书不是很长,但是她显然在试图解释一些东西,因为魔法字音表正摊在椅子的扶手上。

哈利清了清嗓子。这使他感觉回到了几年前,那是他在询问麦格教授没有德思礼家的签名能不能去霍格莫德时的场景。

“赫敏,我在想……”

“哈利,你能帮我做点事吗?”很显然她没有听他说话。她探身拿出《游吟诗人比德的故事》。

“看这个符号。”她说,指着这一页的前面。在哈利认为是那是故事的题目(他不会读古代魔文,因此他并不能确定),这是一张看起来像三角形眼睛的图片,瞳孔处有一道垂线。

“我从来没学过古代魔文,赫敏。”

“我知道,但是它不是魔文,而且也不在发音表里。一直以来我认为这是一个眼睛的图片,但我想它不是!这是墨水画的,看,有人画在这的,不是这本书原有的。想想吧,你以前见过它吗?”“不……不,等等。”哈利靠近了看“它不是卢娜的爸爸戴在脖子上的吗?”

“嗯,这也是我所想的!”

“这是格林德沃的标记。”

她盯着他,惊讶的张大嘴。

“什么?”

“克鲁姆告诉我的……”他叙述了一遍维克多尔克鲁姆在婚礼上跟他说的事,赫敏看起来很惊讶。

“格林德沃的标志?”

她的目光离开哈利转到奇怪的标记上之后又转回来。

“我从来没听说过格林德沃有标记。我所读的关于它的东西里都没有提到过。”

“嗯,就像我说的,克鲁姆说这个标记刻在德姆斯特朗的一面墙上,是格林德沃留在那儿的。”她回到了旧扶手椅上,皱着眉头。

“这太奇怪了。如果这是个黑魔法标记,怎么会在一本儿童读物里?”

“是的,它很奇怪。”哈利说。“斯克林杰已经检测过它了。他是魔法部长,应该是个黑魔法物品鉴定的专家。”

“我知道……或许他认为只是个眼睛,就像我以前想的一样。其他所有的故事题目上都有个小图片。”她不说话了,只是凝视这这个奇怪的标记。哈利又一次尝试。

“赫敏?”

“嗯?”

“我在想,我……我应该去高锥克山谷。”

她看着他,但是她的眼睛没有神采,他认为她还在想那本书上的神秘标记。

“是的,”她说“是的,我也觉得是。我真的认为我们应该去那。”

“你听清楚我说什么了吗?”他问。

“当然,你想去高锥克山谷。我同意,我想我们应该,我的意思是,我想不出除那之外的别的地方。虽然那会很危险,但是我越是想它就越觉得它在那。”

“呃……什么在那?”哈利问。

这是……她看起来和他一样地迷惑不解。

“好吧,那把剑,哈利!邓不利多一定知道你要回那去,我的意思是,高锥克山谷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出生地……”

“真的吗?格兰芬多来自戈德里克峡谷?”“哈利,你究竟有没有翻开过魔法史教材?”

“呃,”他说,这是他在几个月内第一次感觉到美好的事情,这突然到来的感觉使他觉得脸部僵硬,“我打开过,你知道,在我买它的时候……只是一次……”

“好吧,自从这个村庄以他的名字命名后,我还以为你可以把这两者联系起来。”赫敏说。和最近一段时间相比,她的声音更像她以前的了,哈利几乎可以感觉她会宣布她要离开去趟图书馆。“魔法史里面有一点关于这个村庄的记载,等一下……”

她打开珠绣包然后翻了一阵,最后翻出了他们在学校里时的一本老教材,巴希达-巴沙特所著的魔法史,她用拇指快速地翻动着直到找到她想要的那页。

“1689年国际秘密法令的记录表明。巫师永远的隐居了。也许这很自然。但是,他们在社会中建立了一个自己的小团体。许多小村庄和小部落的魔法家庭被吸引,聚集起来互相支持和保护。康沃尔的锡沃斯村,约克郡弗莱格林北部的地区,还有英格兰南部海岸的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是形成巫师家族的值得注意的几个地点,他们住在麻瓜旁边有时候还宽容地资助这些麻瓜。在这些半魔法的住地中,最有名的也许就是英国西南部的村庄高锥克山谷,伟大巫师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出生地;在那里魔法工匠布朗姆-莱特铸造了第一只金色飞贼。墓地里满是古代魔法家族的名字,毫无疑问,这些闹鬼故事的记录已经在旁边的小教堂流传了许多个世纪。”

“你和你的父母没有被提到。”赫敏说,合上书,“因为巴沙特教授对于晚于19世纪末的事件没有任何记载。但是你看到了吗?高锥克山谷,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格兰芬多之剑;你不认为邓不利多希望你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吗?”

“哦,是的……”

哈利不想承认他提议去戈德里克峡谷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格兰芬多之剑。就他而言,他关于这个村庄的认识只来源于他父母的墓地,勉强让他不死的房子和巴希达-巴沙特。

“记得穆莉尔说过吗?”他最后问。

“谁?”

“你知道。”他犹豫道。他不想提到罗恩的名字,“金妮的姨妈,在婚礼上,说你皮包骨头的那个人。”

“哦”,赫敏说,这是一个难捱的片刻:哈利知道她眼看着就已经感觉到了罗恩的名字。他匆忙说:“她说巴希达-巴沙特仍然住在高锥克山谷。”

“巴希达-巴沙特,”赫敏喃喃道,用食指抚摸着被浮雕花纹装饰的魔法史封面巴希达-巴沙特的名字。“嗯,我推测……”

她气喘虚虚的样子使哈利的内心翻了个个。她挥动他的魔杖,看着门口,似乎希望看到有一只手拉开门口的拉链,但是那儿什么也没有。

“什么?”他半生气半放心的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我还以为你看到一个食死徒拉开了帐篷的拉链,至少……”

“哈利,巴希达要是把剑拿走了怎么办?要是邓不利多把剑委托给她的话怎么办?”

哈利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巴希达现在是一个很老的女人,并且如穆里尔所说,她很“狂热”。邓不利多有可能让她去藏格兰芬多之剑吗?如果如此,哈利觉得邓不利多留下大量的变数:邓不利多从来没表现出他会在原处放一把假剑,更没有提到过与巴希达的友谊。无论如何,现在不是怀疑赫敏的说法的时候;也是不询问她的想法是何时令人惊奇地与自己相一致的时候。

“是的,他可能会!那么,我们是准备要去高锥克山谷了吗?”

“是的,但是我们必须从头到尾认真想一想,哈利。”她端坐起来,哈利可以肯定,新的计划重新激起了她的热情,正如同他自己一样。“我们需要一起练习在隐形衣里使用幻影显形——作为一个开始。而且幻身咒也可能也同样有意义,除非你认为我们将要彻底使用复方汤剂?如果那样的话我们需要收集某个人的头发。事实上我想我们最好不这样做,哈利,伪装得越多越好……”

哈利让她继续说着,在每一个停顿处点头同意,但他的注意力早已离开了对话。这是他在发现剑在古灵阁是一个假象后,第一次感到兴奋。

要不是伏地魔,他本会在高锥克山谷成长,并度过每一个假期。他本可以邀请他的朋友们去做客……甚至可能会有弟弟或者妹妹……他的十七岁生日蛋糕会由妈妈亲手为他制作。当他发现他要回到那个原本属于他的地方时,他所失去的生活从未有过的如此真实的呈现在他面前。那天晚上在赫敏入睡后,哈利悄悄地从赫敏的珍珠袋中拿出自己的帆布包,最里面是海格很久以前送的影集。几个月来他第一次认真的看父母的旧照片,他们微笑着向他招手,那些已经是他不能再拥有的过去。

如果第二天早上就出发去高锥克山谷,哈利会很高兴。但是赫敏另有想法,她确信伏地魔一定期待着哈利回到他父母的墓地,于是坚持只有在他们伪装得无懈可击后才能启程。因此他们晚了整整一个星期——他们从正在进行圣诞购物的无辜麻瓜身上获取头发,然后一起在隐性衣下练习幻影移形——一切赫敏所坚持的训练。

他们必须在夜幕笼罩了村子之后才能显形,所以他们在黄昏的时候才吞下复方汤剂。哈利变成一个秃头的中年男性麻瓜,赫敏则变成他瘦小的、老鼠似的妻子。赫敏把装着他们全部财产(除了那个魂器,哈利把它戴在脖子上)的珠绣包塞在外套的内口袋里。哈利把隐行衣盖在两个人身上,他们再一次进入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哈利再次睁开眼睛,心脏在嗓子眼里怦怦乱跳。他们正手牵手站在白雪覆盖的乡间小路上,星星在暗蓝的天幕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村舍分布在窄道两旁,圣诞节饰品在窗口闪烁,前面不远处,金黄色的街灯指向村庄的中心。

“到处都是雪!”赫敏在隐行衣下低声说,“我们为什么没有考虑到雪?采取了那么多防范措施,我们还是会留下脚印!我们必须除掉它们——你先走,我来——”

哈利可不想像表演哑剧的马匹一样进入村庄,他试图在脚印魔法般的消失时隐蔽好他们两个。

“脱下隐形衣吧,”哈利说,看到赫敏惊恐的表情,“噢,脱了吧,我们看起来并不像自己真正的样子,况且这附近也没什么人。”

他把隐形衣收进夹克,开始再没有任何阻碍地前行。冰冷的空气刺痛了他们的脸。他们路过更多的村舍,每一所都可能是詹姆和莉莉曾经住过,或者巴沙特现在居住的地方。哈利盯着这些前门,积雪覆盖的屋顶以及前廊,想着自己是不是能记起一点什么,但内心深处却意识到这不可能,因为他在一岁多一点的时候就永远离开了这里。他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还能看到那座房子,他不知道如果被隐藏起来的整个物件都消失会对赤胆忠心咒有什么影响。这时他们的小路已经弯向左边,在村子中心,一个小型广场呈现在他们眼前。

广场中央看上去像是有一个战争纪念碑,四周装饰着彩灯,一部分隐没在被风吹斜的圣诞树的阴影里。附近有几家商店,一间邮局,一个酒馆和一座小教堂,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发出宝石般灿烂的光芒,照亮了广场。

这里的雪开始变得结实:在人们走了一天后变得坚硬而光滑。村民们在胸前划着十字,他们的轮廓在街灯中显得简单而清晰。哈利和赫敏听到了一阵笑声、流行音乐声以及酒馆大门开关的声音,然后教堂传出了颂歌。

“哈利,我想这是圣诞夜!”赫敏说。

“是吗?”

他已经失去了时间概念,他们已经连续几个星期没有看过一份报纸了。

“我能确定,”赫敏说。她的视线越过教堂,“他们……他们会在那里,不是吗?你的妈妈和爸爸?我能看到教堂后面的墓地。”

哈利一阵颤栗,感觉超越了兴奋,更像是恐惧。现在已是如此接近,他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想看到。也许赫敏能够理解他的感受,因为她正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前进,这还是第一次。然而经过广场时,她突然停住了。

“哈利,看!”

赫敏指着那块战争纪念碑。当他们经过时,纪念碑消失了,原来刻满人名的方尖石塔被一组三人雕像所代替:一个男人,头发乱蓬蓬的,带着眼镜;一个长发女人,友好和蔼,美丽优雅;还有一个男婴,坐在她的怀中。他们头上盖满了雪花,像是戴了白色的绒帽。

哈利靠的更近些,凝视着父母的脸。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这里会有一组雕像……看到自己石质的面容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一个额头上没有疤痕的快乐的婴儿。

“走吧,”当他觉得已经得到满足时,哈利说道,然后他们继续走向教堂。当他们穿过大路时,他回头看了看,那组雕像又一次变成了战争纪念碑。

随着他们接近教堂,歌声更加响亮。哈利的喉咙发紧,这歌声让他越发想念霍格沃茨,想念躲在盔甲里皮皮鬼唱的粗鲁的颂歌,想念礼堂里的十二棵圣诞树,想念戴着从彩包爆竹得来的无边女帽的邓布利多,想念穿着手织毛衣的罗恩……

墓地入口处有一个窄门。赫敏尽可能轻地推开它,然后他们侧身穿了过去。两旁通往教堂大门的小路上积雪厚实,从没有人踏上去过。他们穿过雪地,绕着房屋走着,躲在明亮窗户下的阴影里,一路留下深深的脚印。

教堂后面,是一排又一排覆雪的墓碑,透过彩色玻璃,红色金色绿色的光斑打在淡蓝色的雪地上,哈利抓紧上衣口袋里的魔杖,走向最近的一座坟墓。

“看这里,是艾博家族的,可能与汉娜家有些渊源!”

“拜托你小点声。”赫敏低声乞求道。

他们逐渐向墓地深处跋涉,身后留下深暗的足迹,时而停下来看看墓碑上的文字,并不时从眼角瞟一眼周围黑暗的景物,确保没有人跟踪。

“哈利,这里!”

赫敏与他隔着两排墓碑。哈利费力的走向她,心脏在胸腔中激烈的跳动。

“那就是……?”

“不是,但是看这里!”

她指着一块黑色的石头。哈利低下头,看着这块冰冷的、布满青苔的花岗岩,上面刻着她的出生和死亡日期,往下一点是“凯德拉-邓不利多”和“她的女儿阿瑞娜”的字样。还有一行祭文:

你的宝藏在哪里,你的心就在哪里

这么说丽塔-斯基特和穆丽尔确实搞到了一些实事。邓布利多家族确实曾经住在这里,而且一部分家族成员也葬在这里。

亲眼见到这座坟墓比仅仅听说更加糟糕,哈利禁不住想,他和邓布利多的根都同样在这座墓园中,邓布利多本应该告诉他的,虽然他从没想过这层联系。他们本可以一起拜访这里的。有那么一瞬间哈利想象着与邓布利多一起来到这里,这将是怎样一种结合,这对他将有多么大的意义。但是或许对于邓布利多,他们的家族在墓地里并肩而列似乎只是不重要的巧合,也许,跟他交给哈利的任务是毫不相关的。

赫敏看着哈利,而哈利则庆幸自己的脸隐藏在阴影中。他又读了一遍墓碑上的话:

你的宝藏在哪里,你的心就在哪里

他并不理解这些词的意思。但可以肯定,是作为母亲死去后家里最年长成员的邓布利多选择了它作为墓志铭。

“你确定他从来没有提到过-?”赫敏开始说话了。

“我确定。”哈利简略的回答,“我们继续找吧。”然后他转身走开,真心希望自己从来没有看过这块石头:他不想让怨恨来影响自己兴奋的心情。

“这里!”片刻后赫敏再一次在黑暗中尖叫起来。“噢,不,对不起。我以为它指的是波特。”

她在一块长满苔藓的破碎的墓碑上擦拭着,皱着眉头低头研究了一会儿。

“哈利,再回来一下。”

哈利不愿再被牵着鼻子走了,只是勉强穿过雪地向她走去。

“什么东西?”

“看这个!”

这块墓碑实在是很旧了,风化的哈利都认不清上面的名字。赫敏指出下面的符号。

“哈利,这是那本书上的符号!”

哈利凝视着她手指的地方:墓碑太破旧了,旧到让人难以认清那里曾经刻了些什么,尽管在模糊的名字下面,看起来确实有一个三角形标记。

“是的……可能是……”

赫敏点亮魔杖指着墓石上的字。

“那是伊格-伊格诺思,我想是的……”

“我要去找我的父母了,好吧?”哈利有点尖刻地对她说,然后再一次出发,留下赫敏一个人蹲在旧墓碑旁。

他时不时地会找到一些认识的姓氏,比如艾博,曾在霍格沃茨见到过。有时墓园里会同时出现几代巫师家族人员的名字:哈利可以通过日期来辨别这个家族是否已经灭绝,或者当前成员是否已经从高锥克山谷移居到其他地方。他走的越来越远,并且每次他到达一块新墓石时,他总会感到一点忧惧和期盼。

黑暗和寂静似乎是突然之间降临的。哈利担心的向四周看看,怀疑是摄魂怪的侵袭。然后意识到圣诞颂歌已经结束,喋喋不休的谈话者与做礼拜者正渐渐远去,教堂里刚刚熄灭了灯火。

接着赫敏的声音第三次从黑暗中传来,在几码外尖利而清晰。

“哈利,他们在这儿……就在这儿。”

哈利从她的音调里判断出这一次是他的父母:他向她走去,觉得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挤压着他的胸膛,就像邓布利多刚死去时一样,悲痛真实地重压在心肺上。

这块墓碑仅在凯德拉和阿瑞娜的墓碑两排之后,由白色大理石制成,如同邓布利多的坟墓,这使得墓碑更容易看得清楚,而且它似乎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詹姆-波特

生于1960.3.27

卒于1981.10.31

莉莉-波特

生于1960.1.30

死于1981.10.31

最后将要被击败的敌人就是死亡

哈利缓慢的读着,好像他只有一次机会理解这些词的意思。然后他大声读出了最后一句话。

“最后将要被击败的敌人就是死亡……”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闪过脑海,带着一丝惊恐,“这会不会是一个食死徒的主意?为什么它们在这儿?”

“这并不是食死徒所谓的战胜死亡,哈利。”赫敏温和的说道。“它的意思是……你知道……生命是可以超越死亡的。有的人,虽死犹生。”

但是他们已经失去了生命,哈利想。他们已经走了。这些空洞的话语并不能掩饰他父母的尸骨正在大雪和石块下渐渐腐烂的事实,这是无关紧要,无需觉察的。还没来得及控制,他滚烫的泪水就已经夺眶而出,立即冻在脸上。擦去或者掩饰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任泪水流下,嘴唇紧抿,看着厚厚的积雪掩盖埋有莉莉和詹姆最后遗骸的地方,那或许只剩骨头,也可能已是尘埃。他们没有理会、也不关心自己活着的儿子就在如此近距离得站着。因为他们的牺牲,哈利的心依然在跳动,他依然活着,但此时此刻,他却希望自己正与他们一起长眠于大雪中。

赫敏已经拿出了魔杖,紧紧握住。哈利没有看她,但也有了紧迫感。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夜晚的空气,试图镇定下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本应该带些什么给父母,可他从没有想过,而且墓园里的所有植物都凋零冻僵了。然而赫敏举起了魔杖,在空气里划了一个圈,然后一圈圣诞玫瑰在他们面前开放。哈利拿祝狐,放在父母的坟上。

一旦站起来,他就想离开了:他不认为自己能在那里继续站下去。他把手臂放在赫敏肩头,赫敏搂祝蝴的腰,然后他们一起安静的转身,走过雪地,走过邓布利多的母亲和妹妹的坟墓,返回黑暗的教堂和那扇已经看不见了的窄门。

第十七章 巴希达的秘密

当他们刚刚走到陌生人艾博的坟墓旁边时,赫敏突然说:“哈利,停下。”

“怎么了?”

“那边有人在监视我们,我能肯定,就在灌木丛后面。”

他们静静地站在原地,紧握彼此的手,凝视着浓黑的墓地边界,哈利什么都没看见。

“你确定吗?”

“我看见了什么东西在动。我发誓我看到了……”

她把拿着魔杖的手从哈利的手中挣开。

“我们现在看起来像是麻瓜,”哈利说。

“麻瓜会在你父母的坟墓前献花?哈利,我确定那边有人!”

哈利想起了《魔法史》里说,墓地时常会闹鬼,如果真是那样……但是接着他听到了一阵灌木丛的沙沙声,看到赫敏指的那片灌木丛几片雪花旋转着飘落。鬼魂是没法移动雪花的。

“是只猫。”哈利说,过了一两秒,又说,“或者是只鸟。如果那是个食死徒,我们刚才就已经死了。还是离开这里吧,我们可以再把隐形衣穿上。”

他们离开墓地时还是不时地回头扫几眼。哈利觉得自己没有劝赫敏放心时那么乐观,他很高兴走到了门口,回到湿滑的人行道上。他们把隐形衣脱了下来。

小酒馆比以往热闹的多,里面有许多人唱着他们在教堂里听过的颂歌。哈利考虑了一下是否提出建议在酒馆里躲避一下,他还没说出口,赫敏就低声说道:“我们走这条路。”然后拉着哈利朝着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向了通往村子外面的那条阴沉沉的街道。哈利看到身边的房屋逐渐稀少,狭窄的小路重新开阔起来。他们飞快的向前行走,经过一扇扇闪耀着彩色光芒的,透出圣诞树轮廓的窗户。

“我们要怎样才能找到巴希达的房子?”,赫敏问道,她有点打哆嗦,不时地朝身后看去。“哈利?你是怎么想的?哈利?”

她拽了拽他的胳膊,但是哈利没有理会她,他看着小路尽头的那一大片废墟,突然,他拉起赫敏飞快的向那里跑去,赫敏在冰上差点摔倒。

“哈利……”

“看,快看,赫敏……”

“我没有……噢!”

他看到了,赤胆忠心魔咒一定是随着詹姆和莉莉的死亡一起失效了。自从16年前海格把哈利从齐腰深的草从中的碎石堆里救出来到现在,篱笆由于无人照管,已经长得很野了。房屋的大部分还完好,虽然都被阴暗的常春藤和雪完全覆盖了,顶层的右侧被炸毁了,那里,哈利肯定,就是魔咒爆炸的地方。他和赫敏站在大门前,盯着那幢原本应该像刚才他们经过的房屋一样的建筑,现在它只剩下了残骸。

“我想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把这里重修一下。”赫敏低声说。

“也许是不能够重修,”哈利回答。“就像黑魔法带来的伤害一样,没有办法弥补?”

他在隐形衣下伸出手,抓住被雪覆盖的锈迹斑斑的大门,他并不想打开,只是希望自己能变成房子的一部分。

“不要进去吧?它看起来不安全,它可能……噢,哈利,看!”

他与大门的接触似乎带来了一些变化。一个木制的标志牌,从他们面前那乱蓬蓬的荨麻和野草中冒了出来,上面用金色的字母写着:

就在这里,在1981年10月31日的晚上

莉莉和詹姆-波特失去生命

他们的儿子,哈利, 成为唯一的

逃脱了死咒的巫师

这所麻瓜看不见的房子

就保持了废墟的样子

作为波特夫妇的纪念碑

和一个对于拆散他们家庭的暴力的警钟

在这些整洁的文字周围,来见证大难不死的男孩的巫师们潦草地写下了他们的话。一些人用永不褪色墨水简单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一些人把自己姓名的首字母刻进了木头,还有一些人写了简短的留言。不管是看上去几天前留下的字迹,还是十六年前暗淡的笔墨,所有的人说的话都是一个意思:

祝你好运,哈利,无论你在哪。

当你读到这个,哈利,我们都在你身后!

哈利波特万岁。

“他们不应该在标志上写字!”赫敏义愤填膺地说。

但是哈利朝她笑了笑:“这棒极了。我很高兴他们这样做了。我……”

他突然顿住了。一个穿得很厚重的人慢慢地从小街向他们走来,远处广场上明亮的灯光让人看不清他那黑黑的轮廓。尽管很困难,但哈利看出那是个女人。她走得很慢,或许是怕在雪上滑到。她那佝偻的背,坚毅的样子,她拖着脚走路的疲态 ,让人感觉到她年纪非常老 。他们沉默着看她走近。哈利想看看她是否会走进某间房屋,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地知道她不会走进任何一间房子。终于,她在他们前面几米处停下,站在冰冻的马路中间,看着他们。

他不需要赫敏掐他的手臂也能明白过来,这个女人不可能是麻瓜。她正站在那里看着一所麻瓜根本看不见的房子。而且,有一点更确认了她是个女巫,因为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出来,仅仅为了看一幢古老的、已成为废墟的房子,这实在是太古怪了。而且,按照魔法规则,她应该看不见赫敏和哈利。然而哈利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她知道他们在那里,也知道他们是谁。正当哈利得出了这个令人不安的结论时,那个女人举起了一只带手套的手,打了个手势。

赫敏在隐形衣下向哈利靠近了一些,她紧握住哈利的手臂:“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摇了摇头。那个女人又更加用力地挥着手。哈利可以想到一大堆不理会她的理由,他和她在这样的无人街道上对视,对她身份的怀疑也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增长。

她会不会在这长长的几个月里一直在等待他们?邓不利多会不会让她等着他们,告诉她哈利最终会来?她是不是在暗处从墓地一直跟踪他们到了这里?她看的到他们,这让哈利感觉到了他从没遇到的邓不利多式的能量。

最后哈利突然说话了,把赫敏吓了一跳。

“你是巴希达吗?”

这个穿着厚重的人点了一下头,又挥了挥手。

哈利和赫敏在隐型衣下对视了一眼,哈利扬起眉毛,赫敏紧张地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朝那个女人走去,她马上蹒跚地沿着来的路往回走,带领他们走过几幢房屋,进入了一扇大门。他们跟着她顺着前面的小路,穿过一个和刚才的废墟差不多的枝枝蔓蔓的花园。她站在门前摸索了一会,掏出房门钥匙,开了门,向旁边退了一步让他们进去。

她身上的气味很难闻,不过也许是这房子里的气味。哈利经过她身边时皱了皱鼻子,然后脱下了隐形衣。他站到她的旁边时才知道她是多么的矮小。由于年老驼背,她几乎只到哈利胸膛那么高。她关上身后的门,她的指节是蓝色的,皮肤上斑斑点点,像是剥落的油漆,然后她眯起眼睛看着哈利的脸。那双眼睛由于白内障而十分混浊,深深地陷入了满是皱纹的几乎透明的皮肤里,她的整张脸都透出了皮肤下面的静脉和黄褐色的老年斑。哈利怀疑她根本认不出自己;即使她能,看到的也是哈利伪装成的那个秃头的麻瓜。

她把虫蛀的披肩解下来,露出了白发稀疏的头顶,年老的气味、灰尘的气味、脏衣服的气味、还有变质食物的气味变得更剧烈了。

“巴希达?”哈利再次问道。

她又点了点头。哈利感觉到贴在他皮肤上的挂坠盒。那里面的时而发出滴答声时而发出敲打声的东西已经被唤醒,他可以感觉的到它透过冰冷的黄金在振动。难道它知道,难道它可以感觉的到,附近存在什么可以毁灭它的东西?

巴希达拖着脚步穿过他们俩,像是没看到赫敏似的把她推到一边,走进一间貌似起居室的房间里去了。

“哈利,我不太确定现在的状况是怎样。”赫敏轻声说着。

“看她那副样子,万一有什么事情,我想我们也可以击败她。”哈利说着。“我告诉你,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穆里尔说她很狂热,……”。

“过来!”巴希达在隔壁的房间里大叫。

赫敏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哈利的胳膊。

“没事的,”哈利安慰她,他带着她走进休息室。

巴希达在烛光闪烁的房间里蹒跚着,光线依旧很暗,屋子里肮脏至极。厚重的灰尘在他们脚下嘎嘎作响,在这潮湿发霉的气味下面,哈利闻到了一些更为糟糕的味道,像是腐烂变质的肉所散发出来的。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人来过巴希达的家,看她是不是还在这儿了。她似乎已经忘记她也能够施展魔法。因为她用手笨拙的点着蜡烛,袖口的带子随时会被不小心点着。

“让我来吧。”哈利说道,然后他从她手中取下火柴。巴希达看着哈利点燃了放置在房间各个浅盘里的蜡烛根儿,这些蜡烛放在摇摇晃晃的放在成堆的书上和一个摆满了破碎发霉的杯子的桌子的边上。

在哈利点到最后一根蜡烛的时候,他看到那根蜡烛处在一个弧形表面的盒子上面,里面存有许多照片。当烛光闪烁的时候,它的光芒摇曳的照在那些布满灰尘的玻璃和银器上。哈利看到了那些照片里面的场景在晃动。在巴希达借着火光摸索前进的时候,哈利小声念了一句"旋风扫净",那些照片上的灰尘立刻消失了,他看到了其中六个最大最华丽的框架中的照片已经不在了,不知道是巴希达还是别的什么人拿走了它们。这堆照片的最底下的一张吸引了哈利的目光,他拿起来看了看:

是那个当初坐在格里戈维奇的窗台上,金色头发,神态愉悦的小偷,他从银质的框架里懒洋洋的看着哈利,哈利立刻想起曾经见过这个男孩——在丽塔的《阿不思-邓不利多的一生与谎言》那本书中夹着的照片上#蝴就是那个与邓不利多挽着手的年轻人!

“巴沙特……夫人……小姐?”他说,他的声音轻微的颤抖,“这是谁?”

巴希达正站在房间的中间看着赫敏为她点燃火把。

“巴沙特小姐?”哈利又喊了一遍,他拿着照片走到巴希达的身边,壁炉里的火焰燃烧起来了,巴希达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魂器在哈利的胸前更加剧烈的敲击着。

“这人是谁?”哈利举着照片问她。

她庄重地凝视着照片,然后再凝视着哈利。

“你知不知道这人是谁?”他用比平常更慢更响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就是这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叫什么名字?”

巴希达看起来很茫然,哈利觉得很沮丧。丽塔-斯基特是怎么打开巴希达的记忆的?

“这人是谁?” 他大声说。

“哈利,你在干什么?”赫敏问道。

“赫敏,这张照片,就是那个偷了格里戈维奇东西的贼!求求你了,”他又对巴希达说,“他到底是谁?”

但巴希达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

“为什么让我们跟你到这儿来,巴沙特夫人……小姐?”赫敏提高声音问道,“你想告诉我们什么事情吗?”

可巴希达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赫敏讲的话,她拖着脚步走近哈利,然后猛一转头向大厅回望过去。

“你希望我们离开?”他问道。

她把动作重复了一遍,但这次是先指着哈利,再指着自己,最后指着天花板。

“好吧……赫敏,我想她希望我们跟她上楼。”

“好,”赫敏回答,“我们走。”

但是赫敏刚迈开脚步,巴希达就拼命地摇着头,再次指着哈利,然后指着自己。

“她希望我单独跟她去。”

“为什么?”赫敏大声问道,她的声音在烛光闪耀的房间内显得尖锐而清晰,巴希达轻轻摇头。

“也许邓不利多让她把剑给我,而且只给我?”

“你认为她真的知道你是谁?”

“是的,”哈利说,与巴希达那双混浊的眼睛对视着。

“那好,但是快一点,哈利。”

“带路吧,”哈利对巴希达说。

她看起来听懂了,因为她颤巍巍地带着哈利向门走去。哈利回头对赫敏笑了笑,让她放心,但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赫敏抱着手臂站在烛光下脏兮兮的房间中,看着书橱。哈利走出房间,趁赫敏和巴希达都没注意的时候,把那个小偷的银框相片放进了口袋。

狭窄的楼梯坡度很陡,哈利向前半伸着手,以防巴希达从他上面跌倒,那看起来确实很有可能。她有些气喘,慢慢走到了楼上,左拐,带哈利进入一个天花板很低的房间。

房间黑黑的,气味也糟透了。哈利刚看出床下伸出来是一只夜壶,巴希达就关上门,他们陷入一片黑暗。

“荧光闪烁。”哈里说道,他的魔杖发出光亮的瞬间,哈利被面前的巴希达吓了一跳,就在那黑暗的几秒钟里,巴希达走到了他身旁,而哈利并没听见她走过来。

“你是波特?”她低声问。

“对,我是。”

她缓慢地点了点头,显得很庄重。哈利感到魂器敲击得更快了,比他的心脏还要快,感觉像一阵令人不快的骚动。

“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哈利问道,但她好像被哈利发光的魔杖分散了注意力。

“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哈利又问了一遍。

巴希达闭上眼睛,就在那个时刻,几件事情同时发生了:哈利的伤疤如针扎般的疼了起来;魂器猛烈地跳动着,使得哈利的胸前的毛衣跟着起伏;黑暗发臭的房间突然从眼前消失。他感到强烈的兴奋,用很高的音调冷酷的声音说道:抓祝蝴!

哈利摇晃着站在原地,黑暗发臭的房间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有什么要给我吗?”哈利第三次问道,声音提高了许多。

“就在那边,”她轻声说,手指着拐角。哈利举起他的魔杖,看见拉着窗帘的窗户下面有张乱糟糟地堆满衣服的桌子。

这次她没再带他过去。哈利举着魔杖,侧身从巴希达和床之间走过去。他不希望巴希达离开自己的视线。

“在哪里?”他摸着那张桌子问道,桌子上堆满了像是脏衣服一样的东西。

“那里,”她指着那堆乱七八糟的破烂说道。

就在他转过头,想要在那堆破烂里面找到一把镶了红宝石的剑的时候,哈利的余光看到巴希达怪异的发生了变化,他惊慌地转过身,恐惧几乎让他瘫痪:他看见那个年老的身体瘫在地上,一条巨大的蛇在刚才她脖子的地方晃动着。

他刚扬起魔杖就被蛇一口咬住,这前臂上强有力的一咬使他的魔杖脱手飞向了天花板。旋转的魔杖发出光芒照得房间让人头晕目眩,然后光熄灭了。蛇尾猛地扫过他的腹部,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向后跌倒在堆满衣服的桌子上,一头栽在肮脏的衣服里面……

哈利在桌上向旁边一滚,勉强地躲过了再次刷过来的蛇尾,当他着地时,玻璃碎片像下雨一样劈头盖脸地落下。他听到楼下的赫敏大叫道:“哈利?”

没时间吸入足够的空气去回答赫敏的喊声了,一条又重又滑的东西把他撞到地板上,从他的身体上有力地滑过……“不!”他喘着气说,感觉自己被固定在了地板上。

“很好,”那个声音小声地说,“很好……抓住你……抓住你……”

“魔杖……魔杖飞来……”

但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只能用手来努力阻止那条蛇在他身体上越捆越紧,肺部的空气都快被挤出来了,魂器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胸膛,一条冰冷的、蠕动的东西离他的心脏只有几英寸远,他脑子里满是寒冷的白光,所有的意识都湮灭了,他的呼吸渐渐微弱下来,只听见远处的脚步声,一切都在离他远去……

金属的心脏在他胸膛外面砰砰作响,他觉得内心中一阵狂喜,他在飞翔,不需要飞天扫帚或者夜骐……

他突然醒了,周围仍旧是一片黑暗,不过闻起来酸酸的。纳吉尼已经松开了他。他挣扎着爬起,凭借楼下的微光看到蛇正要袭击赫敏。赫敏一声尖叫猛跳到一旁,她的粉碎咒击中了拉着窗帘的窗子,窗子立刻被击成碎片,外面寒冷的空气马上充斥着屋内。哈利赶紧矮身躲避这又一阵玻璃渣的袭来,他的脚下一滑,像是踩到了铅笔一样的东西……是他的魔杖……

他弯腰捡起魔杖,那条蛇正在用尾巴抽打着房间的各个地方。看不到赫敏在哪里,哈利不由得想到了最坏的结果。然而突然随着一声巨响,一道红光闪过,蛇飞了起来,剧烈的击中了哈利的脸,然后一圈圈盘绕着向天花板飞去。哈利举起魔杖,就在那时,他的伤疤开始剧烈疼痛,比以前这么多年的任何一次都要疼痛。

“他来了!赫敏,他来了!”

他大叫叫喊的时候,那条蛇落了下来,一边发出疯狂的咝咝声,一边撞倒了靠墙的架子,碎瓷片飞得到处都是,一切都乱成一团。哈利跳到床上,紧紧抓住那团黑色的阴影,他知道那是赫敏。

哈利把赫敏从床上拽过来,赫敏疼痛的尖叫着,而那条蛇又一次直起身子,哈利知道,比蛇更可怕的东西就要来了,也许已经到了门外,他的头疼的快要从伤疤处炸开了。

哈利拖着赫敏连跑带跳地躲开,蛇发出响亮的声音,又要袭击他们。赫敏尖叫道:“障碍重重!”她的咒语飞过房间,把大衣橱的试衣镜炸开了花,碎片在他们身后飞舞着。哈利感觉热浪烤焦了他的手背,碎片割伤了他的脸颊,他拉着赫敏从床上跳到了那张坏了的桌子上,然后直接跳出了没玻璃的窗子。他们在半空中时,还能听见赫敏的尖叫在夜色中回响……

然后他的伤疤几欲炸开,他就是伏地魔,他跑过那个发臭的房间,他用修长白皙的手紧抓着窗台,他看到那个秃顶的男人和那个瘦小的女人扭曲着身体然后在他眼前消失,他狂怒地尖叫,声音和女孩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划过黑暗的花园,盖过圣诞节教堂的钟声……

他的尖叫声就是哈利的尖叫声,他的疼痛就是哈利的疼痛……就在这里,就在以前发生过那件事情的地方……在这里,眼前的那所房子,就是在这里他差一点就知道了死亡是什么样子……死亡……疼得太厉害了……撕开了他的身体……但是如果他没有身体,为什么他的头会这样要命地疼?如果他死了,他怎么还能感到难以忍受的疼痛,难道这痛苦并不随着死亡离去,不会离去……

夜晚潮湿又多风,两个装扮成南瓜的孩子摇摇晃晃地穿过广场,商店的窗户装饰着纸做的蜘蛛,俗艳的麻瓜饰品……

他慢慢地向前走着,感到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即将到来——一个与未来、权利、欲望息息相关的伟大时刻。没有愤怒,因愤怒是为弱者而生;他只有抑制不住的狂喜……是的……他已经等得太久,盼得太久了……

“先生,你的衣服真漂亮!”

一个小男孩跑到他身边,当他看见兜帽下那张被恐惧和疼痛笼罩的脸时,小男孩的笑容消失了,他飞快转身跑走了。……他的手指在袍子下面抚摸着魔杖……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能让那个孩子再也见不到他的母亲……但是没必要,十分没必要……

他走到另一条更阴暗的街上,看见了他的目的地,赤胆忠心咒已经失效了,而他们还不知道呢……他的动作比落叶在人行道上滑动的声音还要轻,他走向黑黑的篱笆,然后跨了过去……

窗帘没有拉上,他清楚地看到他们在小客厅里,那个高个子的黑发男人戴着眼镜,手中的魔杖顶端冒出一团团彩色的烟雾,穿着蓝色睡衣的黑发小男孩被逗乐了,那孩子笑着想要用自己的小拳头抓住烟雾……

房门开了,男孩的母亲走了进来,他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她深红色的长发披在脸上,父亲把孩子抱给母亲,然后把魔杖扔到沙发上,一边伸个懒腰一边打个哈欠。

他把大门推开了一道缝,但是詹姆-波特没听到,他苍白的手在斗篷下取出魔杖,直指着门,门猛地开了……

他踏过门槛,詹姆急速冲到大厅。这很简单,太简单了,他甚至连魔杖都没拿……

“莉莉,带上哈利快逃#蝴来了!逃!快跑!我来拖祝蝴!”

拖祝蝴?手里连魔杖都没有还想拖祝蝴!……

他笑了,然后说道:“阿瓦达索命!”

绿光照亮了狭窄的大厅走廊,照亮了婴儿车,把它推到了墙边,楼梯栏杆在绿光映照下像被点燃的木杖一样闪亮,詹姆-波特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倒下去……

他听见楼下女人的尖叫,已经被困住了,但是只要她还清醒,她就无所畏惧……他走上台阶,看戏一般的看着她试图保护自己……她手中也没有魔杖……多蠢啊,多信赖别人啊,觉得自己的安全十分保险地放在朋友那里,安全到魔杖都可以扔在一边……

他强行打开门,懒散地挥了一下魔杖,堆在门口的椅子和箱子都被清理掉了……她就抱着孩子站在那边。一看到他,她就把儿子放在身后的婴儿小床里,伸出双手拦在前面,好像这样就能管用似的,好像她挡在前面就可以代替哈利……

“别动哈利,别动哈利,请别动哈利!”

“一边儿去,你这愚蠢的女人……一边儿去,现在。”

“别动哈利,请不要,杀了我,杀了我代替他——”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

“别动哈利!求求你……发发慈悲……发发慈悲……别动哈利!别动哈利!求你了……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站一边去!站一边去,你这女人!”

他本可以让她从婴儿床前面滚开,但是看起来一起惩罚他们似乎更方便……

房间里绿光闪耀,她像她丈夫一样倒下了。孩子一直都没有哭,他站了起来,紧紧抓着婴儿床的围栏,很有兴趣地看着入侵者的脸。也许他以为斗篷下面的是他爸爸,正准备给他弄点更漂亮的灯光,而他的妈妈随时都可能笑着出现……

他非常小心地把魔杖对准小男孩的脸。他想要亲眼看事情的发生,想要看到这个难以解释的危险人物的毁灭。孩子开始大哭起来,他看清了这人不是詹姆。他不喜欢那孩子哭,他在孤儿院时从来都不能容忍那些小东西们的哭哭啼啼……

“阿瓦达索命!”

然后他完全崩溃了。他变得什么也不是,只剩下剧痛和恐惧,他必须要把自己藏起来,不能待在这个有小孩子拼命啼哭的破房子里,要远一点……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他呻吟道。

蛇在脏乱不堪的地板上沙沙爬行,他杀了这个男孩,然而他自己就是这个男孩……

“不……”

现在他站在巴希达家的破窗子旁,沉浸在他极为挫败的记忆中。在他脚边,大蛇沙沙地爬过瓷器碎片和玻璃碎片……他朝下方看去,看见了难以致信的东西……

“不……”

“哈利,都没事了,你没事了!”

他俯身拾起摔坏的相框,就是这个!那个小偷#蝴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不……我把它掉在地上了……我把它掉在地上了……”

“哈利,没事了,醒醒,快醒醒!”

他是哈利……哈利,不是伏地魔……在他脚边沙沙响的也不是蛇……

他睁开了眼睛。

“哈利,”赫敏轻声说。“你感觉……还好吗?”

“是的,”他撒谎道。

他在帐篷里,躺在下铺上,盖着一堆毯子。他从周围的静谧中,以及帆布帐篷顶部透出的光线中判断出现在已经几乎是黎明了。他全身都是汗,连床单和毯子上也有汗。

“我们逃出来了。”

“是的,”赫敏说。“我用了悬停魔咒来把你放到床铺上。我没法抱起你,因为你刚才……嗯,你刚才非常……”

她棕色的眼睛下面有了紫色的阴影,而且他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块海绵,原来她刚才一直在替他擦脸。

“你刚才病了,”她把话说完。“病得很厉害。”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那里的?”

“几个小时之前,现在快到早上了。”

“我刚才是不是……神志不清?”

“不完全是,”赫敏困难地说,“你一直在大喊大叫或者呻吟或者……”她说话的口吻让哈利觉得十分不安。他刚才做了什么?像伏地魔一样尖声喊出咒语,还是像婴儿车里的婴儿一样嚎哭?

“我没法把魂器从你身上解下来,”赫敏说道。哈利知道她想换个话题。“它紧紧粘在你的胸前,因此我只好用切割咒把它切下来了,你身上留下了一块印记,对不起。蛇也咬了你,不过我已经清理了伤口并且涂了一些苦牛至(草药名)……”

他脱下了汗湿透的t恤衫,然后低头看了看。挂坠盒灼烧的地方留下了一块猩红色的卵形印记。哈利也看到了前臂上蛇的牙齿刺穿的伤口好了些了。

“你把魂器放在哪里了?”

“在我包里。我想我们这一段时间别再碰它了。”

他躺回到枕头上看着赫敏痛苦灰暗的脸。

“我们不该去高锥克山谷的,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赫敏,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我也想去的。我真的以为邓不利多已经把剑放在那儿给你了。

“是啊,嗯……我们理解错了,是不是?“

“哈利,发生了什么事?她把你带上楼梯后发生了什么事?蛇是不是藏在什么地方?它是不是马上出来咬死了她然后袭击你?”

“不。”哈利回答。“她就是那条蛇……或者说蛇就是她……都一样。”

“什……什么?”

他闭上了眼睛。他仍然可以在自己身上闻到巴希达的房子的气味,这让整个事情清晰得恐怖。

“巴希达一定是死了一段时间了,那条蛇在……她身体里面。神秘人把它放在高锥克山谷等着我们。你是对的,他知道我会回去。”

“蛇在她体内?”

他又睁开了眼睛,赫敏看起来感到很厌恶很恶心。

“卢平说过世界上有我们无法想象的魔法。”哈利说道。“她不想在你面前说话,因为它是蛇佬腔,都是蛇佬腔,我当时没有意识到,但是我当然是能听懂的。我们一走进房间,蛇就向神秘人通报了消息,那些都在我的脑子里发生了,我感到他很是兴奋,他说把我留那儿……然后……”

他想起蛇从巴希达的脖子中冒出来,然而赫敏没必要知道得这么详细。

“她变形了,变成了蛇,然后袭击了我。”他低下头看着伤口,“他并不是要杀了我,只是拖住我,等待神秘人的到来。”如果他能把那蛇给杀了,也算做了点有价值的事……

哈利心下遗憾,他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哈利,别动,你需要休息!”

“需要休息的人是你,我无意冒犯,但是你看起来很糟糕。我没事,我来值勤,我的魔杖在哪里?”

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我的魔杖在哪里,赫敏?”

她咬着嘴唇,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哈利……”

“我的魔杖在哪里?”

她在床边摸索了一下,把魔杖递给他。

冬青木凤凰毛魔杖几乎成了两段。一片脆弱的凤凰尾羽连接着两段,两段之间的木头早已完全裂开。哈利拿在手上,觉得它似乎是一个受了重伤的生物。他没法正常思考了,所有的一切都被惊慌和恐惧变得模糊。他把魔杖交给赫敏:“请帮我修理一下。”

“哈利,我想,当它坏成了这个样子……”

“请修理一下,赫敏,试试看!”

“恢……恢复如初!”

魔杖半边依旧晃荡着。哈利举起了它。

“荧光闪烁!”

魔杖无力地冒出了一点火花,然后熄灭了。哈利用它指着赫敏。

“除你武器!”

赫敏的魔杖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脱手。这些轻微的魔法已经超过了哈利魔杖的能力,它又断成两段。他瞪着它,一副吓呆了的模样,不敢相信他所看见的……这根从那么多大灾大难中经历过来的魔杖……

“哈利,”赫敏非常小声地说,哈利几乎听不到她在说话,“我非常,非常抱歉。我想是我弄的。我们离开的时候,你知道,蛇追了上来,所以我念了一个爆炸咒,咒语弹得到处都是,我想它一定……一定被击中了……”

“这是一次意外事故。”哈利机械地说。他感到仿佛完全被掏空了,几欲晕倒。“我们会……我们会找到修它的办法的……”

“哈利,我想我们是没法修了,”赫敏说道,眼泪从脸上留下。“记得……记得罗恩吗?他开车撞了时弄坏了魔杖,再也没法修好了,他只能再买一根。”

哈利想到了奥利凡德,他被伏地魔绑架做了人质,还有格里戈维奇,他现在已经死了,他怎么再找到一根新魔杖?

“嗯,”他用一种不真实的语气说,“好吧,我看守时用你的好了。”

赫敏脸上的泪水闪闪发亮,她把自己的魔杖递给他,然后他走了出去,把赫敏留在他的床边,他只想离她远一点。

╔──千·秋·网 勘 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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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阿不思-邓不利多的人生和谎言

太阳出来了:哈利头顶上是一片纯洁无色的广袤天空。但这对他此时所处的困境无关紧要。哈利坐在帐篷门口,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能像这样活着,在闪着光芒的白雪皑皑的山坡上看日出,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了,但是他却无心欣赏这些。他还沉浸在失去魔杖的那场灾难中。他俯视着被白雪覆盖的山谷,远处教堂的钟声打破了沉寂。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狠狠掐住自己的胳膊,像是在尝试着减轻痛楚一样。他以前不知流过多少次血;有一次还失去了右臂的骨头;他的手臂和额头原本就有伤,这次的旅途又给他胸口和前臂添了新的伤疤,但他以前从未感到像现在这样极度虚弱,手无缚鸡之力又无依无靠,似乎他身上最强的魔力都消失了。他非常了解如果赫敏听到他形容现在的境况会怎么说:魔杖和它的主人一样棒。但是她错了,他的情况不一样。她不懂那种魔杖像指南针的指针一般旋转,在敌人的身上击出金色的火花的感觉。他失去了孪生魔杖的保护,直到现在魔杖没了他才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魔杖的碎片,看都没看就塞进了挂在他脖子上海格送的小袋子里。现在这个袋子太满了,再也装不了那些破烂没用的东西。哈利的手在布袋里摸索着旧的金色飞贼,心里斗争了好半天,才痛下决心把它取出来扔了。就像邓布利多留给他的所有那些难以参透,毫无帮助,没用的东西一样。

此时他对邓布利多的愤怒如火山爆发,怒火在他心里灼烧着,并取代了其他一切情感。绝望迫使他们让自己相信答案就在高椎克山谷,相信他们应该回去——相信那是邓布利多留给他们的仅有的一些秘密线索;但是没有地图,没有计划。邓布利多让他们独自在黑暗中摸索,和未知的无法想象的对手斗争,孤独无援:没有任何原因,而且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们没有武器,哈利又失去了魔杖。他还丢失了小偷的照片,现在对于伏地魔来说发现他是谁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伏地魔已经得到了所有信息。

“哈利?”

赫敏看上去很害怕哈利会用她的魔杖来诅咒她。她的脸上都是泪痕,她在哈利身后蜷伏着,握着两杯热茶的手在发抖,在她的胳膊下还夹着个什么大东西。

“谢谢,”哈利说,接过一杯热茶。

“我能跟你说会儿话吗?”

“不,”他这么说因为他不想伤害赫敏.

“哈利,你想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好吧——我有这本书。”

她胆怯的把书放到他的大腿上。是一件简装的书——阿不——邓布利多的一生与谎言。

“在哪…你怎么会有这本书…?”

“我是在巴希达的起居室找到的,就在那放着……这张纸在放在书的最上面。”

赫敏大声地读着尖刻的,带有讽刺意味的开头几行。

“‘亲爱的巴利,谢谢你的帮助,这是书的复制版,希望你会喜欢它。可能你不记得了,但你确实讲了很多事情。丽塔。’我觉得在真正的巴希达活着的时候这书就已经在这里了,但也许她没有仔细读过?”

“嗯,我想也是这样。”

哈利低头看着邓布利多的脸,感到一阵狂野的快乐:现在邓不利多管不着了,他将知道那些他永远都不会对他提起的事。

“你还在生我的气,对吗?”赫敏说;他抬头看到她的眼睛又湿了,就知道自己的怒气一定是表现在脸上了。

“不是的,”他静静地说。“不,赫敏,我知道那是个意外。你试图让我们活着离开那里,你实在是太好了,如果那时你没有帮我,我早就死了。”

他向赫敏挂着眼泪的笑脸报以微笑,然后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书上。书脊还很硬,显然从未被打开过。他飞快地翻着书页寻找照片,立刻就找到了一张——年轻的邓布利多和他帅气的伙伴因某个早就被遗忘了的笑话暴笑着。哈利的目光停留在了说明上。

阿不思-邓布利多,在母亲去世不久后和他的朋友吉莱特-格林沃德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了最后几个字很久——格林沃德。他的朋友格林沃德。他看了看在一旁的赫敏,她还凝视着那名字,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慢慢地她转向哈利。

“格林沃德!”

无视其他的照片,哈利翻起书来想要再次找到那个让他窒息的名字。他很快就找到了并且迫不及待的读起来,但是根本看不懂:必须要翻前面的内容才能知道在说什么,最终他找到这么一章: “伟大的善行。”他和赫敏马上开始读了起来:

眼看就要到他十八岁的生日了,邓不利多带着一系列令人瞠目的光辉荣耀离开了霍格沃茨——全优的学习成绩,学生会主席,巴纳巴斯芬克利特殊贡献奖得主,驻威森加摩的英国青年魔法师代表,开罗举行的国际炼金术会议上被授予的开拓性贡献奖金奖等等。按照原定计划,他本打算毕业后和他在学校时结识的好友,绰号“狗喘”的埃非亚-多戈一起去进行一次伟大的旅行。

但就在他们两个在伦敦的破釜酒吧准备前往希腊旅行的前一天,猫头鹰却带来了邓不利多母亲逝世的噩耗。“狗喘”多戈,这个拒绝接受本书作者采访的家伙,向公众介绍了接下来所发生的悲伤情景。他描述说,凯德拉的死无异于一场晴天霹雳,而深受打击的邓不利多也毅然放弃了那次酝酿已久的长途旅行。

邓不利多随后马上动身返回他在高锥克山谷的家,赶去“照顾”他那尚在年幼的弟弟和妹妹。但事实上,他又给了他们多少真正意义上的照顾呢?

“他绝对是个让人头痛的家伙,那个阿不福思,”当时家住高锥克山谷边的艾力德史密克描述说,“他变得越来越没教养了,诚然,你会很同情这样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而他整天头顶着那破帽子的样子更会让你觉得他可怜。但我并不认为阿不思对此觉得有什么不妥。话说回来,我根本就很少见到他们兄弟俩在一起。”

如果此时的阿不思没有在照料他那年幼的弟弟的话,那他又在干什么呢?我想,那个最可能的答案就是,他在一如既往的看押着他的妹妹。因此,虽然软禁阿瑞娜的首犯已经去世,但邓不利多的出现,却并没有让她的处境得到丝毫的改观。她的存在依旧只有像“狗喘”多戈这样极少数的外人知晓。而其他更多的人只是被“她身体欠佳”这样的借口所搪塞。

另一个知道内情的家庭是巴希达-巴沙特一家,没错,就是那个在高锥克山谷隐居多年的著名历史学家。

凯德拉,当然,她在刚搬到这个镇上的时候甚至没有理睬巴希达对他们家到来所表示的欢迎,然而,许多年后,巴希达给尚在霍格沃茨读书的阿不思派去了一只猫头鹰,就他创作的在《今日变形》上发表关于物种转化的论文进行一些交流。恰恰就从这次接触开始,她和邓不利多一家渐渐熟悉起来。直到凯德拉去世时,巴希达仍是高锥克山谷中仅有的和邓不利多太太关系尚可的人。

不幸的是,巴希达当年的风采现在已不复存在,“她把火生了起来,但锅里居然还什么东西都没放,” 艾弗-狄龙斯贝告诉我说,还有,艾力德史密克略显粗鲁的跟我描述,“她现在迟钝地就像个被松鼠藏起来的坚果。”尽管如此,我还是通过各种方法从她那里搜集到了足够多的细节资料,使我能够将这整个事件的真相串联起来。

像巫师界的其他人一样,巴希达把凯德拉的突然去世归结于一场魔咒走火,在以后的几年里,阿不思和阿不福斯也是这么说的。巴希达还提到了邓布利多家的阿瑞娜,说她“身体虚弱”而且“弱不禁风”。然而在这个问题上,我对巴希达用的吐真剂让我了解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因为她,而且只有她知道阿不思-邓布利多生命中所有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些首度批露的内幕,必将使所有他的崇拜者对他产生质疑:他对黑魔法的憎恨,反对镇压麻瓜,甚至对家庭的奉献,所有这些都只是假象。

那年夏天,当邓布利多回到高锥克山谷的家以后,就成为了一个孤儿家庭的支柱,巴希达-巴沙特经常把阿不思接到她家里来玩。在那里,他第一次看到了她的侄孙,吉莱特·格林沃德。

格林沃德的名字应该很著名了:一直都位于最危险的黑巫师名单的前列,而他没有排在名单首位的原因,只是因为后来“神秘人”的出现,抢走了本应属于他的这份殊荣。格林沃德的魔爪没有从未触及到英国,所以他发迹的过程也就并不广为人知。

格林沃德毕业于德姆斯特朗,那是一座因纵容黑魔法而臭名昭著的学校,他像邓布利多一样年纪轻轻就表现出了极高的魔法天赋。然而他并没有把精力耗在追求获得荣誉和奖章上,他对此毫无兴趣。在他16岁的时候,德姆斯特朗发现不能再对吉莱特-格林沃德乱七八糟的实验熟视无睹了,于是把他开除了。

迄今为止,可考证的关于格林沃德的接下来的记录是他“用几个月的时间周游各地”。而现在可以推测出格林沃德选择了去拜访他住在高锥克山谷的伯祖母,而他在那里收获的,相信很多人听到后会大吃一惊,不是其它东西,正是和阿不思-邓布利多建立的亲密的友谊。

“在我眼里他绝对是一个迷人的男孩,” 巴希达嘀咕着,“无论他后来变成了什么样。很自然的,我把他介绍给了可怜的阿不思,这个过早的品尝了人世沧桑的孩子。这俩男孩一见如故。

就是这样的。巴希达给我看了一封信,是在夜深人静时阿不思-邓布利多寄给吉莱特-格林沃德的,一直保存在她那里。

“是的,他们认识后就整天有聊不完的话题——两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他们相见恨晚——我经常听到有猫头鹰从吉莱特的窗户飞进飞出,那肯定是和阿不思在通信!一定他又有了什么新的点子,而且还迫不及待的想和吉莱特分享。”

那么他们的新点子又是什么呢?阿不思-邓不利多的忠实拥趸们也许会觉得这些消息耸人听闻,那没关系,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他们心中那位十七岁的英雄在和他的新朋友讨论的话题吧(原信的复制品请参见463页)

吉莱特——

你对于巫师界统治是“为了麻瓜自己好”这一观点,我觉得是一个关键点。是的,我们被赋予了权力,而且毫无疑问的,这个权力可以使我们制定规则,但同样要求我们拥有对规则的责任感。我们必须强调这一点,它是我们事业的基石。当我们观点有冲突的时候——那是一定会有的,它必须是我们辩论的基点。我们要紧紧抓住“为了伟大的善行”这一信念。从这点出发,如果我们以后遇到抵抗,我们只需使用武力镇压而非别的什么,而且,这是很必要的。(这就是你在德姆斯特朗犯的错误!但是我不会责怪你,因为如果你没被开除,我们永远不可能认识。)

阿不思

阿不思的崇拜者肯定会惊讶万分,这封信制定了秘密的法令,并建立了巫师界对麻瓜的统治规则;这对于那些一直为邓布利多大唱高调的人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他们还把邓布利多当作麻瓜权益最伟大的捍卫者!在这确凿的证据前,那些有关如何维护麻瓜权利的冠冕堂皇的言辞又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邓布利多的形象是多么的可鄙,当他本应为母亲服丧并照顾弟妹的时候,他却正忙于策划如何扩大他的权利!

毫无疑问,那些最后的拥护邓不利多的卫道士可能会说他不会,至少,他肯定是在经历了思想斗争之后,改变了他的想法,从而并没有付诸行动啊。然而,接下来的事实更加骇人听闻。

在他们那新份友谊建立仅仅两个月后,邓布利多和格林沃德就分开了,从此再没有见面,而他们的再次相会居然就是那场举世闻名的世纪大决斗(详情请参看22章)。是什么让他们反目成仇,不共戴天?是邓布利多良心发现吗?还是他告诉格林沃德他不想再进行他的计划了?唉,都不是。

“我认为是可怜的阿瑞娜的死导致的,” 巴希达说。“她的死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事情发生时吉莱特正住在这里,他浑身颤抖的跑到我房间里,告诉我他明天想回家。神情非常难过。所以我给了他门钥匙,那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阿瑞娜的死让阿不思濒临崩溃。这对于兄弟俩来说太可怕了。他们除了彼此以外失去了所有亲人。心性变得暴躁也就不足为奇了。阿不福思责怪阿不思,就像人们在可怕的情况下会做出的那样。但毕竟阿不福思说话一直都有点疯,这可怜的孩子。

但即便如此,他在葬礼上打断阿不思的鼻梁也实在是有些过分。凯德拉如果看到她的两个孩子打成那样会多么心痛,更何况还是在她女儿的尸体旁边。吉莱特没有呆到葬礼实在是很可惜……不然,他至少能宽慰一下阿不思……

这场棺材旁的激烈争吵,只有那些参加阿瑞娜-邓布利多葬礼的人才知道,他们产生了些疑问。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到底为什么因为他妹妹的死而不断谴责阿不思?是不是像“巴蒂”为他辩护的那样,仅仅是悲伤过度?或者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导致他突然爆发?格林沃德由于对同学近乎致命的攻击而被德姆斯特朗开除,又在这个女孩神秘死亡之后匆匆从这里逃离,而阿不思(由于羞愧或害怕?)也再也没去见过他,直到被巫师界反复恳求而被迫迎战。

此后邓布利多和格林沃德似乎都没再提及那份短暂的少年时代的友谊。然而,毫无疑问,邓布利多在经历了五年的生离死别后,对吉莱特-格林沃德的攻击迟疑了。是不是那份挥之不去的友情或者害怕他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的事情暴光让邓布利多犹豫?是不是仅仅是因为邓布利多不人心亲手把他曾经情同莫逆的好友逮捕?

那么神秘的阿瑞娜究竟是怎么死的?她是不是某种黑魔法仪式无意中的牺牲品?她是不是偶然发现了她不该发现的事情,比如这两个年轻人为了攫取名誉和权利的勾当?有没有可能阿瑞娜-邓布利多就是那“为了伟大的善行”的第一个牺牲品?

这一章在这里结束了,哈利继续寻找着。赫敏比哈利先读完文章。她将这本书从哈利的手抢了过来,看到他的表情后有点惊慌,看都没看就把书合上了,好象想掩藏什么不妥的内容。

“哈利——”

但是他摇了摇头。有种信仰在他体内倒塌了;就像罗恩离开后他的感觉一样。他一直相信邓布利多,相信他就是善良和智慧的化身。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他还能承受失去更多么?罗恩,邓布利多,凤凰魔杖……

“哈利。”她看起来好象知道了他的想法。“听我说。这……这不是一本很好的书……”

“是的,你可以这么说……”

“……但是别忘了,哈利,这是丽塔-斯基特写的。”

“你读过了那封给格林沃德的信了,对吧?”

“是的,我……我读了。”她犹豫着,看上去很不安,用冰冷的双手捂着她的茶杯。

“我想这只是听起来最糟糕的部分而已。我想巴希达认为那仅仅是谈话,但是‘为了伟大的善行’成为了格林沃德的信条,成为他后来犯下残暴罪行的正当理由。而且……从这点看……的确像是邓布利多的话给他的启示。他们说的‘为了伟大的善行’甚至刻在了努尔蒙德的入口处。”

“努尔蒙德是什么?”

“就是格林沃德建造的用来关押他的反对者的监狱。他自己就是死在那的,当邓布利多抓祝蝴的时候。无论如何,这是……这是一个可怕的想法,邓布利多的主意帮助格林沃德达到了他的目的。但是另一方面,即使丽塔也不能撒谎说他俩在那个夏天只是认识彼此,毕竟他们还年轻,而且……”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哈利说。他不想让自己对她发脾气,但是他现在很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我知道你会说‘他们还年轻’。他们那时和咱们现在的年龄一样。看看现在的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对抗黑暗势力,可再看看他,和他的新朋友同流合污,策划着建立他们对麻瓜的统治。”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站起身来回走着,想要发泄一些愤怒。

“我不是想对这些有关邓布利多东西辩护,”赫敏说。“所有‘权利法则’都是幌子,是‘魔法才是力量’的重现。但是哈利,他的母亲刚死,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承受这些……”

“一个人?他不是一个人#蝴有弟弟和妹妹为伴,他还把他那个哑炮妹妹关了起来……”

“我不相信,”赫敏也站了起来,争辩道,“无论他们怎么说那个女孩,我都不相信她会是个哑炮,我们认识的邓不利多决不会,决不会允许——”

“我们不也以为自己认识的邓不利多决不会企图用武力去征服麻瓜吗!”

哈利怒吼着,他的回音在空旷的山野回响,惊起不少山鸟,在迷蒙的夜空中鸣叫盘旋。

“他变了,哈利,他已经变好了!这很明显!也许在他十七岁时确实曾沉迷于此,但他耗尽之后的毕生精力来与黑魔法作斗争。是邓不利多击败了格林迪沃,是他一直致力于保护麻瓜和维护麻瓜出身巫师的权利,是他从一开始就与神秘人做着斗争,也是他最终为能击败神秘人而牺牲!”

丽塔的书就放在他俩之间,书上插图里的阿不思-邓不利多朝着他俩落寞地微笑着。

“哈利,我很遗憾,但我想你如此愤怒的真正原因其实是邓不利多从没告诉过你他的过去。”

“也许吧!”哈利爆发了,他猛地举起双臂,像是要把他无边的愤怒高高举起或者是在他幻想的重压之下保护自己,“看看他怎么跟我说的吧,赫敏:冒险牺牲吧,哈利,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别指望我给你解释任何东西,就去拼了你的小命相信我,相信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即使我不信任你你也得相信我!永远别想知道真相!永远别想知道!!”

哈利的声音已经在这歇斯底里的喊叫中变得沙哑,看着跟自己一样脸色煞白的赫敏,哈利突然觉得,在这广阔的天地之间,他们是那么渺小。

“他爱你,”赫敏低声说,“他真的爱你。”

哈利的胳膊无力的垂了下来。

“我真的不知道邓不利多曾经关心过谁,赫敏,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这不是什么爱,只不过是他留给我的一个烂摊子,他宁愿把自己的真心话同吉莱特-格林沃德分享,而不是我。”

哈利捡起他刚刚扔到雪里的赫敏的魔杖,重新坐到了帐篷口。

“多谢你的茶,书我看完了,你也快回去暖和一下吧。”

赫敏犹豫了一下,但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拿起书从哈利身边钻进帐篷回去了。临走前,她用手轻轻梳理了一下哈利的头发。哈利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触摸:他多么希望赫敏说的是对的,邓不利多真的在乎过他……但就是因为这个想法,他更加的憎恨自己。

第十九章 银鹿

午夜,赫敏接替哈利站岗放哨的时候,外面大雪飘飘。哈利做的那些梦让他感到困惑和烦恼: 纳吉尼在他们身边蜿蜒穿行,爬过圣诞玫瑰的花圈。他一次次地恐慌的醒来,觉得有人在远处召唤着他,想像到那四周鞭打着帐蓬的风是某人的脚步声或说话声。

最后,他在黑暗中爬起来,走到赫敏身边,她正卷缩在帐篷的入口,借助魔杖的光来阅读一本名为《魔法史》的书。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她同意了哈利的建议,决定早点收拾好东西然后继续前进。

“我们要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她说,颤抖着在睡衣的外面加了一件运动衫。 “我一直都觉得能听到外面有人在走路, 甚至有一两次,我好象看到了什么人就在外面。”

哈利穿外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凝视着无声的寂静, 窥镜静止不动地放在桌子上。

“我肯定那只是我想象出来的,”赫敏说,看上去有点紧张,“大雪和黑夜捉弄着你的眼睛…………但是,以防万一,或许我们应该在隐身斗篷下移形幻影?”

半个小时后,收拾好帐篷,哈利带着魂器,赫敏抓着珠绣包,移形幻影了。他们被一如既往的那种压迫感覆吞没了。哈利的双腿没踩在雪地上,撞上了坚硬的、像是被树叶覆盖的冻土。

“我们在哪呢?”他一边环视着那一大片树林,一边问道。赫敏打开珠绣包,向外拽着帐篷的支柱。

“迪安森林,”她回答,“我曾经和爸爸妈妈来这里露营过。”

树上的积雪很多,温度异常的低,但至少这里没有风。他们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帐篷里,围绕在一团蓝色温暖的火焰周围, 赫敏已经能非常熟练地施放这种魔法了,那火焰还能用铲子铲起来,放到罐子里去。哈利感觉到他已经恢复了一点信心,这种感觉在赫敏的关怀中不断得到加强。下午,新鲜的雪片飘到他们身上,被保护的空旷地也出现了粉状的雪花。

两宿几乎没睡,哈利似乎比平时更加警惕,高锥克山谷中的逃脱使伏地魔好象比以前离他们更近,更有威胁性。随着夜幕再次降临,哈利拒绝了赫敏的守夜要求,让她进去睡觉。

哈利把一个旧垫子移到帐篷的门口,穿上了他所有的厚毛衣,坐了下来,尽管如此,他还是冷的发抖。随着时间流逝,夜色渐浓,伸手不见五指。他正准备打开活点地图,想看看金妮的那个圆点在哪里,突然想起现在是圣诞假期,她应该是回陋居去了。

在那茂密宁静的森林里,一切微小的动作都会被成倍放大。哈利知道那里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生物,但他希望它们都能保持安静,只有这样他才能把动物们跑跑跳跳的声音和代表危险的声音区分开来。他依旧记得多年前,那斗篷滑过落叶的声音,而且他马上感觉到自己又听到了那种声音,全身随之一震。他们的保护魔法已经成功使用了几个星期了。为什么现在被破解了呢?而且他始终感觉到,今晚有些事情和往常并不一样。

他时不时的突然站起身来,脖子有点痛,因为他睡着了几次,头一直以一个很不舒服的角度倒向帐篷的一边。夜晚变成了天鹅绒般黑色,而他感觉自己似乎漂浮在幻影和显形的中间,他把手举到面前,想试试还能不能看清手指,这时候,一束很强烈的银光突然穿越了树木,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管光源是什么,它来得无声无息,好象是冲着他而来的。

哈利立刻跳了起来,声音都凝固在了喉咙里,他拿起赫敏的魔杖。光变得更加刺眼,他眯起眼睛,看到树木的轮廓被照得清清楚楚,那东西离的越来越近了……

随后,光源从一棵橡树后面走了出来,一只银白色的母鹿,如同月光一样的银白,令人眼花缭乱。她安静地向他走过来,没有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迹,她那优美的头颈高昂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

哈利凝视着她,满心疑惑,不是因为陌生,而是说不出的熟悉。他觉得自己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到来,只是他忘记了,直到这个时刻,这个他们相遇的时候,他才回忆起来。刚才那种很想把赫敏叫起来的冲动,现在早已荡然无存。他明白,他要把生命押在这上面,她是为他而来的,仅仅是为了他一个人。

他们对视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她转过身去,走开了。

“别走,”他喊道,但他那嘶哑声音一点用处也没有,“回来!”

她好象有意地继续向前走,穿过森林,那光芒很快的在树木后面变得比原先黯淡,他颤抖着犹豫了一下。谨慎告诉他这可能是个骗局,是个引诱,是个圈套,但是本能,无可抑制的本能告诉他这不是黑魔法。所以他动身前往追赶。

雪在他的脚下发出喳喳的声音,而那母鹿在经过丛林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响声,因为她就像一束光。她引导着哈利朝森林的深处前进。哈利拼命地赶上去,他确信当她停下脚步的时候,会允许哈利适当地接近她,然后告诉他一些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最后,她终于停了下来,再次转过她那漂亮的头,哈利冲着她拔脚狂奔,急切的想要向她询问,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那只母鹿却消失了。

尽管黑暗将她瞬间吞没,那明亮的轮廓却仍然残留在他眼前,他的眼前逐渐变暗,眨眼间他迷失了方向。现在恐惧袭来,。

“荧光闪烁!”哈利轻声说,魔杖一端亮了起来了。

那母鹿留下的烙印渐渐褪去,哈利眨着眼睛站在那里,聆听着森林的声音,远处树枝间的响声和雪落的声音,他是不是会受到攻击呢?那母鹿是不是把他引诱到了伏兵重重的地方呢?某个人会在远离这魔杖闪光的范围,在暗地里注视着他吗?

他把魔杖举得更高了点,没有人冲着他跑过来,也没有那些绿色的光芒从树的背后爆裂出来。那么,为什么她要把他引导到这里来呢?

有些东西在魔杖的光亮中隐约地闪现,哈利看过去,那是一个很小的池塘,被冻住了,他举高魔杖仔细查看,池塘那黑暗的破碎表面闪着光。

他谨慎地向前走去向里面看,地上的冰块倒影着他的扭曲的影子和魔杖闪光的光束。但在那厚厚的,有灰色薄雾的冰壳下面,有个东西也在闪烁,那是一个巨大的银色的物体。

他大吃一惊,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在池子的边缘跪了下来,调整好魔杖的角度,尽量让光芒照耀这个池子的底部。深红色的闪光……那是一把剑,在剑柄的地方镶着一块闪闪发光的红宝石。 格兰芬多的宝剑居然在这个湖的底部!

哈利向下凝视着,几乎无法呼吸,这怎么可能呢?它怎么可能会在一个这样的森林的湖里呢?一个离他们的营地那么近的地方?是不是有种未知的魔法把赫敏指引到这个地方来呢?又或者是那个他觉得像守护神的母鹿是这个池塘的守护者呢?又或者那剑是在他们到了这里以后才放下去的,恰好在他们都还在这个地方的时候?不管怎么说,那个想要把这剑交给哈利的人究竟在哪里呢?他再一次用魔杖照射着周围的树木和矮树丛,寻找着那个人的轮廓,寻找着眼睛的闪光,但他什么也没找到,还是老样子。当他把注意力再次放到那静卧冰湖里的剑上时,一些畏惧影响了那愉快的心情,

他用魔杖指着那银色的宝剑,低声说: “宝剑飞来!”

没有丝毫动静,这是在哈利意料之内的。如果真的有那么简单的话,那剑早就放在地上让他去捡了,而不是想现在这样静卧在那冰湖深处。他环绕着那冰块走了一圈,努力想着上次那剑是如何传递到自己手上的。那个时候他正处于特别危险的情况当中,他想得到帮助。

“救我!”他低声道,但那剑还是停留在湖底,一点反应都没有,纹丝不动。

哈利自言自语(又走了几圈), 上次他得到这把剑的时候,邓不利多和他说了什么来着?只有真正的格兰芬多人才能把它从帽子里拉出来。那么该用什么品质来定义一个格兰芬多人呢?一个很微小的声音从哈利的脑海里传来并回答了这个问题。答案就是,大勇气和骑士精神是格兰芬多人所应有的品质。

哈利停了下来,发出一声长叹。他呼出的热气很快就在寒冷的空气中消散了。他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了。说实话,自从他透过冰层看到剑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再次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树林,确定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来袭击他。如果有人要袭击,那么在哈利经过森林和观察冰湖的时候,有太多次机会

了。而没有袭击唯一的理由是,这个周围环境太不适合了。

哈利利用手指摸索着,掀开了他那厚厚的衣服,这就是需要骑士精神的地方了,他无奈地想到,虽然不是百分百地确定,他没有叫赫敏来代替自己,那也算是一种骑士精神。

当他开始脱衣服的时候,一只猫头鹰在远处叫着。这让他痛苦地想到了海德薇。他全身发抖,他的牙齿也发出可怕的撞击声,但他没有停止,继续脱衣服,一直脱到只剩下内裤,光着脚站在雪地上为止,他把他的魔杖,他妈妈的信和小天狼星的镜子碎片放进袋子里,把旧的金色飞贼放进了上衣的口袋。然后把赫敏的魔杖放在雪堆上。

“四分五裂 !”

冰块发出了如同寂静中的枪声一样的声音,湖的表面就这样裂开了,那些黑乎乎的冰块在波涛粼粼的湖面上不断摇晃。根据哈利的判断,这湖并不深,但为了拿得那把剑,他必须自己整个身体潜进去。

想的再多也不可能会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容易,水也不会变得更暖和。他小心翼翼地走向湖边,放置好赫敏那仍然发着光的魔杖,接着,没有考虑会有多么冷或者自己会多么剧烈地颤抖,他直接跳了下去。

哈利身上的每个毛孔仿佛都在尖叫着反抗,当他的肩膀也潜到那冰冻的水里的时候,肺里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固体,他几乎不能够呼吸,他剧烈的颤抖令湖水产生了很多涟漪,他觉得自己失去了知觉的双脚像是给刀片割着一样。他希望只潜一次就足够了。

哈利一次又一次的推迟了完全潜进去的时刻,喘着大气,全身摇晃着,直到最后他对自己说这是迟早都要做的,然后集聚了全部勇气,向下潜了进去。

那种寒冷让人非常难受,如同烈火炽烤着身体,他向深水处前进去到湖底探索宝剑的过程中,大脑也好象被冻结了一样。他的手指碰到了剑柄,接着他向上拔那把剑。

然后一样东西缠绕了他的脖子,他以为是水草,尽管在他潜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东西朝他游来,哈利用手去把那东西拿开,让自己解脱,然而那却不是水草,那是魂器的链条,它变得越来越紧,这让哈利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哈利拼命地到处乱踢,尝试着游回到湖面上去,但却只是将自己推向了湖中充满岩石的另一端,他感到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喘不上气,他拼命想从那企图扼死人的链条中挣扎出来。但冰冻的手指没办法拉开链条,他脑中的意识正逐渐减退,身体快被淹没了。一切都没了,什么都做不了了,而他胸前的手臂完全动弹不得,他真切的感觉到了死亡……

他感到了窒息和恶心的,还有他那一生中未曾体验过的湿透和寒冷,他在冰雪中逐渐沉下去。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一边喘气,一边咳嗽地蹒跚地走近,正如上次她在蛇攻击哈利的时候来到一样,但听起来好象又不是她,因为那咳嗽声太大了,那脚步声也太重了。

哈利没有力气抬起头来看看到底他的救命恩人是谁,他只能把手抬起来,放到喉咙的位置上,在那个地方他感到有个盒子紧紧地卡祝蝴的身体。一切都突然消失了。有人把链子扯开了,一把喘着大气的声音从那人的嘴里冒了出来:

“你——是不是——疯了?”

这个声音所带来的震撼,让哈利有了站起来的力气,他还是剧烈地颤抖着,他摇晃着站起来,在他面前的人居然是罗恩。罗恩穿得很密实,但也全身湿透了,他的头发喝醉了酒一样凌乱,他一手拿着格兰芬多的宝剑,另一个手拿着一条断掉的链子,链子另的一端,魂器还在不断摇晃着。

“该死的,这是为什么,“罗恩喘道,他手中的魂器不断前后摇摆,很像令人催眠的挂表。 “你潜水前怎么不把这东西摘了?”

哈利没有回答。那银色的母鹿并没什么了不起的,她一点也无法与罗恩的重新出现相提并论。他还是很难相信刚发生的这一切。还是因寒冷而不断发抖,他拿起那堆仍然摆在湖边的衣服开始穿起来,穿衣服的时候,哈利一直盯着罗恩,似乎觉得一看不到他他会立刻消失掉,但这当然不会发生,他真的来了,他的确跳进了那个湖,他的确拯救了哈利的生命。

“真的是你?”哈利终于冒出了一句话。他的牙齿还是不断地相互撞击着,因为刚才的危险,他的声音也比往常小得多。

“恩,当然。”罗恩说,样子显得有点困惑。

“是…………是你召唤出那母鹿的吗?”

“什么?当然不是啊。我还以为你是做的。”

“我的守护神是一只牡鹿啊。”

“哦,对,她有点不一样,她没有角。”

哈利把海格的袋子重新挂回脖子上,穿上最后一件毛衣,弯腰拾起赫敏的魔杖,然后再次看着罗恩。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很明显,如果可以的话,罗恩希望待会再说这个问题。

“恩,是——这样的,我——回来了,如果…………”罗恩清了清嗓子, “你知道的——你还是需要我的啊。”

谈话短暂地停止了一会。好象罗恩当初的离开让两人间架起了一堵高墙。然而现在他就在这里,他回来了,他刚刚救了哈利一命。

罗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当他看到自己手中紧握着的是什么的时候,突然吃了一惊。

“哦,对啊,我把它拔出来了。”他说,虽然这话并什么必要说出来,他把剑举起来,好让哈利好好看了看。“这就是你跳下去的原因,对吧?”

哈利说:“是的。但我不明白的是,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说来话长啊。”罗恩说, “我找你们好多个小时了,这个森林可真大啊,不是吗?正当我打算在树下睡一会,等到天亮再继续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只鹿跑了过来,而你在后面紧追着它。”

“你没有看到别人吗。“

“没有,”罗恩说, “我……”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离他们不远处的那两棵长得很近的树。

“我想我确实看到了有东西在那边移动,但那时我正跑向湖边,因为你跳了下去却不见你上来,所以我没有绕到那边去看看。”

当罗恩指向那边时,哈利已经匆忙地跑了过去,在那两棵靠得很近的树那里,有个只有几英寸的裂缝,一个很理想的能偷看别人而又不被别人看到的地方。然而在那里的雪地上,没有任何痕迹,哈利找不到任何足迹,于是他回到拿着宝剑和魂器的罗恩身边。

“有什么东西吗?”罗恩问。

“什么也没有。”哈利说。

“那宝剑为什么会在湖里呢?”

“肯定是那个召唤出守护神的人把剑放下去的。”

他们同时看着那华丽的宝剑,镶有红宝石的剑柄在赫敏的魔杖发出的光里闪闪发亮。

“你说这是真的那把剑吗?”罗恩说。

“我有办法能知道答案。”哈利回答。

魂器还是在罗恩的手中摇摆不定,那个小盒子在轻微地颤动,哈利知道在盒子里面的东西又一次激动起来了。它已经感觉到了宝剑的存在,并且也尝试了要把哈利杀死,以免让他得到那宝剑。如今已不需要再做任何讨论了,现在是永久地毁灭一切的时候了。哈利高高的举起赫敏的魔杖,向周围环视了一圈,看到一棵无花果树的阴影下有一块平坦的石头。

“到这里来。”他说,走到那里,清理掉石头上面的雪,把魂器拿了出来,当罗恩递上那把宝剑时,哈利却摇了摇头。

“不,应该是你来做。”

“我?”罗恩很诧异地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是你把它从湖里拔出来的,所以我想应该是你来做。”

他并不是仁慈和慷慨,正如他非常确定那母鹿是仁慈的一样,他知道罗恩才是那个应该挥动宝剑的人。邓不利多教过哈利一些特殊的魔法,特别的动作会有无法估量的力量。

“我准备把它打开了,”哈利说, “然后你就向它刺过去,很简单,对吧?因为无论在里面的是什么,它都会引发一场争斗,日记中的神秘人物想要把我给杀了。”

“那你打算怎么把它打开?”罗恩说,看样子他有点受惊。

“我打算叫它自己打开,用蛇佬腔。”哈利说,他十分轻易的说出了这句话,好象他一直都知道这个答案。或许是最近遇到纳吉尼让他意识到这一点。他看着那蜿蜒的闪闪发光的绿色石头镶嵌而成的“s”,很容易就会把它联想成一条小蛇(蛇的单词是snake),卷缩在那冰冷的石头上面。

“不要!”罗恩说, “不要打开,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不?”哈利问, “让我们摆脱这可恶的东西,都好几个月了……”

“我不能这样做,哈利,我是认真的和你在说,你来做。”

“但为什么呢?”

“因为那东西对我有害。”罗恩说,说着他开始往后退。 “我不能处理好这件事。我不是在寻找借口,虽然我很像是在做这样的事,但它给我的影响比对给你和赫敏的还要严重,它让我想起一些东西……一些我想过的东西,但它让事情都变得更糟,我没办法解释清楚,所以我想摆脱他,让自己想清楚一些,现在我要重新把这该死的东西拿起来……我做不到,哈利。”

他不断向后退着,拖着那把宝剑不停的摇着头。

“你做得到的。”哈利鼓励他说, “你能的!你拥有那把宝剑,我知道能使用它的人只有你,只要将它解决掉就可以了,罗恩。”

“那告诉我什么时候动手吧。”他用嘶哑的声音说。

“当我数到三的时候。”哈利说,他看着那个小盒子,瞳孔不断缩小,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个s上面,脑海里想象着一条大毒蛇的样子,这个时候,盒子里面的东西仿佛一只被捕获的蟑螂一样恼火。本来对它表示点同情是很容易的,如果哈利脖子上的伤口不是继续隐隐作痛的话。

“一……二……三……打开。”

当最后那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一阵嘶嘶声和咆哮声传了出来,然后盒子上金色的小门旋转伴随着滴答的响声打开了。

在玻璃窗户的背后闪烁着一对眼睛,如汤姆-里德尔的眼睛一样深沉和俊美,不像伏地魔现在那样有着猩红和细长的瞳孔。

“刺它。”哈利说,他把那盒子稳稳地固定在岩石上。

罗恩用他那颤抖着的手举起了宝剑,那目标一直在摇摆着,那双眼睛疯狂的转动着,哈利紧紧地抓住盒子,自己支撑着自己,想象鲜血从那玻璃窗中喷溅而出。

然后,嘶嘶的声音从魂器里透露出来。

“我曾见过你的心,那是属于我的。”

“不要听这些话 ,”哈利严厉地说, “刺它”

“我见过你的梦,罗纳德 韦斯莱,我也见过你的恐惧,你所有的梦想都是可能发生的,你所有的恐惧也有可能发生。

“刺啊!”哈利喊道,他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剑的顶端仍在颤抖,罗恩盯着里德尔的眼睛。

“最少的爱,一直如此,你的妈妈想要的是个女孩……最少的爱,现在也是,那个女孩喜欢的是你的朋友,永远都做不到最好,一直如此,永远都活在阴影之中。”

“罗恩,刺它啊。”哈利几乎是在怒哄了,他能感觉到箱子在颤动,对里面将要出来的东西充满了恐惧。罗恩还是高高地举起那宝剑,这时,里德尔的眼睛闪烁出猩红色的光。

在那小窗户的外面,在眼睛的外面,浮现出了两个奇异的泡泡,那是哈利和赫敏的头像,但被古怪地扭曲了。

当人头像浮现出来时,罗恩惊慌的大喊着向后退去。首先出现的是胸,然后是腰,最后是腿,一直到他们站在那盒子上,像两棵同根的树一样互相紧靠着,在罗恩和哈利间摆动,哈利把手从那盒子上拿开了,那盒子突然变得非常灼热。

“罗恩!”他喊道,但那个假的哈利却用伏地魔的声音在说话,而罗恩则凝视着这一切,好象被那张脸给催眠了。

“为什么要回来呢?”没有你我们会更好,没有你我们会更高兴,我们会为你不在周围而喜悦,我们将嘲笑你的愚蠢,你的胆小,和你的自大。”

“自大!”假的赫敏重复道,她比真赫敏更漂亮,可是更可恶。她在罗恩面前摇晃着,发出咯咯的笑声,罗恩仿佛受到了惊吓,呆在那里。那把剑在他手里显得毫无作用,“在哈利波特旁边,谁会看着你,谁曾看过你?你会做些什么呢?作为被选中的那个人,和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相比,你又算是什么呢?”

“罗恩,刺它,刺它啊!”哈利继续喊叫着,但罗恩并没有动手,他的眼睛张得大大的。那假的哈利和假的赫敏反射在他的眼球里,他们的头发像火焰一样窜动着。他们的眼睛闪烁着红色,他们的声音就像是魔鬼的二重奏。

“你的母亲公开承认过的。”那个假的哈利讥笑道,而假的赫敏也在嘲笑, “那就是他更喜欢我做她的儿子,如果可以交换的话。”

“谁不会更喜欢他呢?哪种女人会选择你呢?你和他相比,你什么都算不上,什么也不是!”假的赫敏低吟道。然后她如同蛇一样伸展出来并绕住假哈利,给哈利一个很热情的拥抱还亲吻了他。

在他们面前,罗恩的脸非常痛苦,他颤抖的举着那把剑。

“动手啊,罗恩!”哈利吼道。

罗恩看着他,哈利似乎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猩红色。

“罗恩……?”

突然罗恩把剑刺出,只见剑光一闪:哈利急忙跳开,随即便是金属叮当的碰撞声以及尖叫声。哈利急忙转开,一边在雪地上滑行,一边举起魔杖准备防御。只是,这次他并不再需要与什么东西进行战斗了。

赫敏和他自己的那丑陋的影子怪物已经消失了,只剩下罗恩依然站在那里,无力地握着剑,看着平坦的岩石上那被打碎的盒子的残骸。

哈利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罗恩喘着粗气,他的眼睛不再发红,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蓝色,只是有些湿润。

哈利假装没有看到这些,他弯下腰,捡起了破碎的魂器。罗恩的剑同时刺透了窗口的玻璃片:里德尔的眼睛已经消失,而那个有着银色内衬的盒子在冒着轻烟。曾在盒子里存在过的那个东西已经消失了,而折磨罗恩成了它存活时所作的最后一件事情。罗恩当的一声丢掉了那把剑。他蜷缩着,用手抱着脑袋,全身颤抖,哈利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寒冷。他将那个破碎的盒子塞进了衣袋,在罗恩身边跪了下来,小心的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幸运的是,罗恩并没有将他的手甩下来。

“自从你离开后,”哈利用低沉的语调说道,他很高兴看不到罗恩的脸,“她哭了一个星期,也许更长些,只是她不希望我看见她这个样子。很多个夜晚我俩甚至互相不说一句话。随着你的离开……”

他说不下去了,现在罗恩已经再一次在他的身边,而只有这个时候,哈利才真正意识到罗恩的离去使他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她像我的姐姐一般,”他继续道。”我爱她就如爱自己的姐姐一般,并且我认为她也是这样看待我的。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这样,我认为你知道的。”

罗恩没有回答,只是把脸转开,并用袖子擦着鼻子。哈利重新站了起来,走到几码外,把罗恩那个巨大的背包背了起来。那是罗恩为了救溺水的哈利而扔在那里的。当他重新走回罗恩身边时,罗恩也已经站了起来,眼里充满了血丝和一些隐约的别的感情。

“对不起,”罗恩虚弱的说,“我很抱歉我的离开,我……”

他环视着周围的黑暗,希望哈利会说出一些严厉并刻薄的话来责骂他。

“今夜你已经补偿了你所欠下的,”哈利说道,“拿到那把剑,毁掉了魂器,救了我的命”。

“听起来比我实际上要酷一些。”罗恩嘟囔道。

“这种事情听上去永远要比真实情况酷很多,我已经试图告诉你这个道理很多年了。”

随后他俩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哈利从后面紧紧抓住了罗恩仍然湿漉漉的夹克。

“那么,”他俩分开的时候,哈利说道,“我们要做的就是重新回到帐篷。”

归途并不枯燥,尽管穿越黑暗森林似乎走了很长的路程,但有罗恩在身边时,这段旅途出奇的短。哈利迫不及待的想叫醒赫敏,他兴奋的走进帐篷,罗恩跟在他身后。

当经历了森林和水池的一切后,这个帐篷简直可以算是出奇的温暖。圆叶风铃草的火焰仍然在地上的碗中闪耀着。赫敏睡熟了,在她的毯子下攢作一团,直到哈利呼唤她的名字很多此后,她才醒了过来。

“赫敏!!”

她醒过来,迅速坐了起来,拂开挡在脸前的头发。

“怎么了,哈利?你还好吗?”

“一切都好,当然,不能再好了,简直是棒极了,你看谁来了?”

“什么意思?谁?”

就在这时,她看见罗恩握着剑站在那里,湿漉漉地淌着水,滴落在了地毯上。哈利退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放下了罗恩的背包,试着将它用帆布来弄干。

赫敏从床上走下来,像梦游者一般走向罗恩,她的眼睛盯着罗恩那苍白的脸。嘴唇半张,眼睛睁大地停在了罗恩身前。罗恩半举起了手臂,脸上挤出了一丝带着虚弱希望的微笑。

赫敏冲上去不停的捶着她能碰到的罗恩身体的每一寸地方。

“哎呀痛……喔……不要!怎么了……?赫敏……啊!”

“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罗纳德……韦斯莱!”

赫敏用拳头的重击来加重每一个词的分量,罗恩后退着,保护着自己的头,以防赫敏在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举动。

“你……用了……几周……爬回到这里!噢,我的魔杖呢?”

她看上去好像要冲到将哈利身边把魔杖夺下来一般,而后者随即地反应纯属本能。

“盔甲护身!”

一堵看不见的防护盾在罗恩和赫敏之间突然升起,将赫敏弹倒在了地上。赫敏吐出了嘴里的头发,重新站了起来。

“赫敏!冷静。”哈利叫到。

“我怎么可能冷静!”她尖叫到。谁都从来没有见过赫敏如此失控,她看上去甚至有些发狂,只是不停地冲哈利叫着“把魔杖还给我!把魔杖还给我!”

“赫敏,不要这样……”

“哈利波特,不用你告诉我该做什么!”她尖叫着,“你敢不给!把魔杖给我,现在!还有你!”

她用可怕的谴责态度指着罗恩,就像要念出什么咒语一般。连哈利也不能责怪罗恩被吓的后退了好几步。

“如果你要逃跑,我会追在你后面!我告诉你!我请你回来”

“我知道,”罗恩说道,“赫敏,对不起,我真的……”

“哦?你很抱歉!”

赫敏尖锐的笑着,笑到失去控制。罗恩不知所措,用目光寻求哈利的帮助,但哈利也仅仅能用鬼脸来回答自己的无助。

“几个礼拜之后你才回来……几个礼拜!你认为仅仅只说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

“那么,我还能说些什么呢?”罗恩突然吼道,哈利很高兴罗恩重新振奋起精神,准备反击了。

“哦,我不知道!”赫敏用一种很讽刺的音调说到,“好好想想吧,只要几秒钟就可以了。”

“赫敏,”哈利突然打断了赫敏的话,他觉得赫敏的话有些过分,“罗恩刚刚救了我……”

“我不管!”她叫道,“我不管他做了些什么,他知道我们已经死了几个礼拜了!”

“我知道你没有死掉!”紧紧贴着他俩之间的防护咒语,罗恩怒吼着,声音第一次完全压过了赫敏。“在预言家日报中,在收音机中,到处都是哈利的名字,他们在到处找你们,在那些传言和那些奇怪的故事中,如果你们死掉的话,我肯定会知道的。你不知道那种滋味像什么……”

“对你来说像什么?”

她的声音不再尖锐到只有蝙蝠才接收得到,但她已经愤慨到几乎无语,罗恩终于抓住了这次机会。

“我想回来的那一时刻就幻影移形了,但我却径直闯进了一队掠夺妖中,赫敏,我哪里也去不了!”

“一队什么?”哈利问道,同时赫敏坐了下来,手脚紧紧地交叉在一起,仿佛她很多年都不想将它们放松一样。

“掠夺妖”,罗恩说,它们到处都是,成群结队去逮捕麻瓜出身或者背叛了巫师血统的人。每逮捕一个,它们都可以从魔法部得到奖赏。我当时单身一人,并且看上去是学生,他们便非常兴奋,认为我是隐藏的麻瓜出身的人,我不得不立刻跟他们交涉以避免被拖进魔法部。

“你对他们说了什么?”

“告诉他们我是斯坦桑帕克,出现在我脑中的第一个名字。”

“他们相信啦?”

“他们绝不聪明,其中有一个甚至有些像巨怪,你是没闻到它那股气味……”

罗恩瞥了赫敏一眼,显然希望她会被自己这点点小的幽默打动。但赫敏收紧四肢,仍然是如同磐石一般冷漠的神情。

“无论如何,他们对我是否是斯坦产生了争论。尽管这有些可悲,但仍然有五个站在他们那边,而只有一个站在我这边,随即他们夺走了我的魔杖。这时,有两个家伙打了起来,就在其他人分神的功夫,我一拳打在那个抓着我的家伙的胃上,夺下了他的魔杖,解除了拿着我魔杖的家伙的武装,随后幻影移形了。但我没做好,又一次分体了。”罗恩伸出了他的右手让大家看缺失了的两片指甲:但赫敏只是冷淡的扬了下眉毛而已。“而且,我所显形的地方离你们好远。当我终于赶到你们所在的河岸时,你们已经走了。”

“哦,这是一个多么引人入胜的故事啊,”赫敏用她那高傲的声音说道,这种声音只有在她想伤人时候才会用。”你一定受到惊吓了啊,你知道吗?我们去了高锥克山谷 ,那里发生了些什么呢?哈利?让我想想。哦,对了,黑魔头的大蛇跟了过来,差点杀死我们两个,随后,黑魔头自己也来了,跟我们擦身而过。”

“什么?”罗恩惊道,张大了嘴转向哈利,但是赫敏忽视掉了他的反应。

“想想丢掉了手指甲,哈利,这倒真的可以与我们所遭的罪相提并论啊,不是吗?”

“赫敏,”哈利轻声说,“罗恩刚刚救了我的命。”

但是她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有一件事我想知道,”她说,盯着罗恩头上的一寸高处的一个污点,“今晚你到底是怎样找到我们的呢?这非常重要,一旦我们知道后,就可以避免再次被不受欢迎的人打扰。”

罗恩瞪着她,随即从牛仔裤兜中掏出了一个银色的小物件。

“这个。”

她只好看向罗恩,以看清他拿的到底是什么。

“熄灯器?” 她问道,惊讶的忘记再装出冷漠与狂暴的神情。

“它的作用并不只是开灯和关灯,”罗恩说道,“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如何工作的,或者为什么偏偏这时它起作用了,而不是别的什么时候,毕竟自从我离开时我就一直想立刻回来。但是在圣诞节早晨我听收音机,当时听到了你……。”

他抬头看这赫敏。

“你在收音机上听到了我?”她不相信地问着。

“不,从我的口袋中,你的声音。”他举起熄灯器,“从这里出来的”。

“那我到底说了些什么?”赫敏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怀疑与好奇。

“我的名字,罗恩,并且你说了……说了一些有关魔杖的事情。”

赫敏的脸羞红了。哈利注意到,那是自从罗恩离开后,罗恩的名字第一次被他们大声地提起。赫敏曾在谈论如何修复哈利的魔杖时提过它一次。

“因此我把它拿了出来”罗恩看着熄灯器继续说道,“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我确信我听见了你的声音,所以我按了它一下。然后一道光冲出了我的屋子,而另一道光出现在了窗外。”

罗恩另一只手指向身前,眼睛也注视着哈利和赫敏都看不见的东西。

“那是一个光球,像脉冲一般,浅蓝色。就像门钥匙包围着你的那束光,明白吗?”

“是的,”哈利和赫敏同时答道。

“我知道这便是门钥匙了,”罗恩说,“我收拾了我的东西,带上了这个帆布包并冲进了花园。”

“这个小光球就悬在那里,等待着我。等我冲出去后,它就开始上下跳动,我紧跟着它,之后……之后它就进了我的身体。”

“什么?”哈利说,确定他自己没有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就像是朝我浮动过来一般,”罗恩接着说,用他的手指比划着,”直冲我胸口来,然后它就直直的进入了我身体,就是这里。”他指这他的心脏的位置,“我可以感觉到它很热。而且它一进入我体内,我马上便知道了该去做什么。我知道它会把我带到我需要去的地方,所以我再次幻影移形,并出现在山的这一边,这里全都是雪……”

“我们就在这里,”哈利说,“我们在这里过了两夜,而且,第二夜我不断地觉得听到什么人在黑暗中走来走去,并在大声叫喊。”

“是啊,估计那个人就是我。”罗恩补充道。“你的保护咒语起了作用,因此我看不见也听不见你们。但是我确信你们就在附近,所以最后我决定钻进我的睡袋,直到你们有人出来为止。我觉得当你们收拾帐篷的时候肯定会露面的。”

“不一定,”赫敏说,“为了防范,我们幻影移形的时候都是披着隐身衣的。并且我们走得非常早,因为哈利说有陌生人笨拙的出现在周围。”

“这就对了,我在山上呆了整天,”罗恩说道,“我不断地希望你们会出现,但直到天色开始放暗我终于想到我肯定是跟你们错过了。所以我再次开启了熄灯器,那道蓝光再次出现并进入我体内,我随即幻影移形并到了这里。我仍然看不见你们,所以我还是只能希望你们自己会露面,当然,哈利最终扮演了这个角色。恩,当然,我先看见的是母鹿。”

“你看见什么?”赫敏尖锐的问。

他们解释了所发生的一切,当故事进行到那只银色的母鹿和水池底的宝剑时,赫敏皱着眉依次看着他俩,太过专注以致忘掉了继续紧紧叉起四肢。

“但这一定是一个守护神啊!”赫敏说,“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是谁召唤的它吗?你们没有看见任何人?它把你们带向宝剑?这太难以置信了,然后呢?”

罗恩解释了他如何看见哈利跳进了水池,如何等待哈利重新浮上水面,他如何感觉到什么事情不太对头,随即跳下水,救出了哈利,并重新下水捞出了宝剑。他一直讲述着这个故事,在将要提到盒子的时候犹豫了,哈利插嘴说:

“是罗恩用剑刺向的那个盒子。”

“然后?它就那样消失?”她喃喃道。

“是的,它,它还尖叫,”哈里边说边半看向罗恩。“给。”

他把盒子的残骸扔到了赫敏的膝上,她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检查着那破损的窗子。

当哈利觉得终于安全了的时候,他用赫敏的魔杖撤销了防御魔法,转向罗恩。

“你刚刚说你离开掠夺妖的时候,拿了一根多余的魔杖吗?”

“什么?”罗恩问道,他正在看着赫敏检查那个小盒子。“哦,哦,是啊。”

他用力打开帆布包上的带子,并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短黑的魔杖。“这里,我认为随身带着备用的东西总是很好的。”

“你是对的,”哈利一边伸手一边说,“我的已经坏掉了。”

“你在开玩笑?”罗恩问道。但这时赫敏站了起来,于是罗恩再次警觉了起来,以防她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举动。

但赫敏只是把那个被毁坏的魂器扔进了包里,爬上床,躺好,再没多说一个字。

罗恩把那根新魔杖递给了哈利。

“这大概是你能希望的最好的情况了,我觉得。”哈利嘟囔着。

“是啊,”罗恩说,“原本会更糟的,你还记得她向我攻击时放出的那些鸟吗?”

“我还没有原谅,”赫敏低沉的声音从毛毯下发出。但是当罗恩把他栗色的睡衣拿出帆布包的时候,哈利看见他露出轻微的笑容。

第二十章 谢农费里厄斯-洛夫古德

哈利没指望赫敏能在一夜间就消气,所以,当他第二天早上看到赫敏摆着一张臭脸闷闷不乐的时候,并不感到惊讶。罗恩在她面前显得有种不自在的忧郁,看得出他仍然在懊悔。事实上,每当他们三个人开始冷战时,哈利总觉得自己像是那个葬礼中唯一一个不感到悲伤的人。在和哈利一起(收集水,寻找矮树丛下的蘑菇)的时候,罗恩竟然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高兴了起来:“有人在帮我们,”他接着说道, “有人召唤出了那只雌鹿,那人站在我们这一边,一个魂器被销毁了!”

盒子被销毁了,所以他们开始讨论其他可能存放魂器的地点,尽管他们之前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好多次了。哈利乐观地想,事情很快就会有新进展的。赫敏的不悦并没有影响他轻松的心情。他们运气的突然转好,神秘雌鹿的出现、格兰芬多剑的失而复得,最重要的是,罗恩回来了,这令哈利十分高兴,也不用再一直板着脸了。

午后,哈利和罗恩再次摆脱了赫敏,借口去冲刷没有黑莓的树篱。然后继续交换他们各自得到的消息。哈利告诉了罗恩关于他和赫敏逃亡期间的故事,一直说到在高椎克山谷所发生的事情。罗恩也告诉了哈利在他离开的这几星期中,他所得知的在茫茫巫师世界里所发生的一切。

“……还有,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禁咒的?”当罗恩对哈利说完麻瓜出生的巫师们为了逃避魔法部而做的一切拼死努力之后,他问道。

“什么?”

“你和赫敏已经不再说神秘人的名字了!”

“哦,是的,这只不过是我们曾经的一个坏习惯,” 哈利说道, “但我从来没遇到过什么麻烦,当我说出他的名字,伏……”

“不!”罗恩吼道,哈利吓得跳进了树丛,而赫敏(坐在帐篷门口,正埋头看着一本书)这时也对他们俩怒目而视。“对不起,”罗恩说,把哈利从树丛里拽了出来,“可那名字被施过魔法了,哈利,这就是他们追踪人们的办法#旱出了他的名字就会打破保护魔法,这已经引起了不少不可思议的骚乱——这就是他们在托特纳姆法庭路找到我们的原因!”

“就因为我们说出了他的名字?”

“没错!你使他们相信,只有那些真正敢于面对他,比如邓不利多的人,才敢说出他名字。现在他们已经在名字上施了禁咒,任何人说出那个名字就会被追踪——这样很容易就能快速地找到凤凰社的成员#蝴们还差点抓到了金斯莱……”

“你在开玩笑吧!”

“没有!一群食尸徒把他逼到了绝境,比尔说,他打退了它们然后逃了出来。现在金斯莱也和我们一样在逃亡。”罗恩用魔杖的末端顶着下巴思考着。“你觉得会不会是金斯莱召唤出了那只雌鹿?”

“他的守护神是一只猞猁,我们在婚礼上见到过的,还记得吗?”

“哦,是的……”

他们沿着树丛走得更远了,远离了帐篷和赫敏。

“哈利,你猜那会不会是邓不利多?”

“邓不利多怎么了?”

罗恩显得有点犹豫,然后小声地说道,“邓不利多……那只雌鹿?我的意思是,”罗恩透过眼角看着哈利,“他最后拿到了真正的剑,不是吗?”

哈利没有嘲笑罗恩,他很清楚这个问题背后所包含着的期望。邓不利多回到他们身边,并仍在某处注视着他们,这种想法,的确能使人感到难以名状的欣慰。

他摇了摇头。

“邓不利多已经死了,”他说。“我亲眼看到的,我看到了他的尸体。他是真的走了。更何况,他的守护神是凤凰,不是雌鹿。”

“守护神可以变的,不是吗?”罗恩说,“唐克斯的不就变了吗?”

“是的,但是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他不来找我们?为什么他不直接把剑给我们?”

“我可不知道,”罗恩说。“还有,他为什么不在活着的时候给你?为什么要给你一个破旧的金色飞贼,给赫敏一本古老的童话书?”

“就算我们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哈利看着罗恩那渴望得到答案的表情,问道。

“我不知道,”罗恩说,“有时候,当我有点想放弃的时候,曾经想过,或许他是在开玩笑或者——或者他只是为了让一切变的更困难。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不再这么认为了。当他给我熄灯器的时候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不是吗?他——是的,”罗恩的耳朵有点红得发亮,然后他似乎对脚边的一丛杂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用自己的脚趾戳着这些杂草,“他一定早就知道我会弃你们而去。”

“不,”哈利纠正道,“他一定早就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会回来的。”

罗恩很感激,但还是有点难堪。为了转移话题,哈利说,“说到邓不利多,你知道斯基特是怎么写他的吗?”

“当然知道,”罗恩马上说,“人们都在不停的谈论那件事,‘通常,与众不同的事情总能变成大新闻。邓不利多是格林德沃的朋友,但现在这已成了那些不喜欢他的人的笑料,就好像是当面给了那些曾认为他是个好家伙的人一巴掌。虽然我不知道这事有多么重大。他是那么的年轻,当他们——”

“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哈利接道,正如他反驳赫敏时那样,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要阻止罗恩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树莓丛上挂着一张结满寒霜的蛛网,一只大蜘蛛正悠闲地爬在上面。哈利拿起罗恩昨天给他的魔杖,瞄准了蜘蛛,经过赫敏的检查,她确定它是用李木做的。

“速速变大!”

那只蜘蛛微微抖动了一下,在网上轻轻跳跃着。哈利又试了一次。这次蜘蛛稍稍变大了些。

“快停下,”罗恩尖叫道,“我对我说邓不利多很年轻表示道歉,这总行了吧?”

哈利似乎忘了罗恩对蜘蛛的恐惧。

“哦,对不起,速速缩小!”

然而那只蜘蛛没有缩小。哈利低头看着那支李木魔杖。那天他使用的所有魔咒,包括那些最简单的魔咒,威力都要比以前用凤凰魔杖施咒时小得多。这支新魔杖让人有种不舒服的入侵感,就像把别人的手缝在他的手臂上一样。

“你只是需要多练习,”赫敏说,她已经悄悄的站到他们身后,并担忧地看着哈利试图使蜘蛛变大和缩小的全过程。“这是看你自己是否自信的问题,哈利。”

哈利知道为什么她希望魔杖没问题,她仍然对弄坏他的魔杖感到很愧疚。他正要反驳说,要是她觉得新魔杖与旧的没什么区别的话,她可以把李木魔杖拿去,然后他可以用她的;可还是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真诚地希望他们能恢复从前的铁关系,所以,无论如何,他同意了。但是当罗恩试着向赫敏微笑时,她高傲地离开了,再次消失在书的后面。

黑夜降临后,他们三个都回到了帐篷里面,哈利第一个放哨。坐在帐篷的入口,他试着用李木魔杖把他脚边的一块小石头悬浮在空中,但他的魔力与比以往相比,仍旧显得如此笨拙和无力。此时,赫敏正躺在床上看书,罗恩不安地瞧了她几眼,然后从他的帆布背包中取出一台小型木制无线收音机,并试着调试频道。

“这个频道,”他轻声对哈利说,“是个讲述真实新闻的频道。其他所有频道都站在神秘人那边,并被魔法部牵着鼻子走,但是这一个……你听了就会知道,简直太棒了。唯一遗憾的是,他们不能每天晚上都播报,他们得不停地改变地点以防止被追击,另外,需要密码才能收听……问题是,我忘了上一个密码是什么。”

他用魔杖在收音机上轻轻敲打着,一边小声地咕哝着什么。并一个劲地偷偷瞄赫敏几眼,看来是害怕她的愤怒会像火山般突然爆发,如果不是她的细心照料,他也来不了这里。罗恩敲敲打打地咕哝了大约十分钟,赫敏翻了一页书,哈利则继续练习使用李木魔杖。

最后,赫敏爬下了床。罗恩立刻停止了他的敲打。

“如果吵到你了,我会马上停止。”他小心地对赫敏说。

赫敏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径直向哈利走去。

“我们需要谈谈,”她说。

他看着抓在她手上的书。书名叫做《阿不思-邓不利多的谎言和一生》”。

“什么?”他担心地说。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书里会有一章写他的,他不知道他是否承受得了,听丽塔的那些关于他和邓不利多关系的瞎编乱造的谎言。然而,赫敏的回答却令他出乎意料。

“我要去找谢农费里厄斯-洛夫古德。”

哈利盯着她。

“你说什么?”

“谢农费里厄斯-洛夫古德,卢娜的爸爸,我要去找他并跟他谈谈。”

“恩—为什么?”

她深呼吸了一下,仿佛在给自己注入力量,然后说,“这是那个标记,在《游吟诗人比德》里的标记。看这个!”

她猛地把《邓不利多的谎言和一生》伸到哈利眼前,哈利不情愿地看了一眼,那是邓不利多写给格林德沃的原信的照片,上面是邓不利多那熟悉的瘦瘦的斜体字。他非常厌恶地看到有确凿的证据表明邓不利多写了那封信,而不是丽塔编造的。

“这个签名,”赫敏说。“看看这个签名,哈利!”

哈利看了,有那么一刻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借着魔杖的光芒,他凑近了仔细看,他看到邓不利多把阿不思的a改成了一个小三角,跟他标记在《游吟诗人比德的故事》上的一样。

“恩……你们在……?”罗恩小心地问,但赫敏马上用目光制止了她然后她转向哈利。

“它一直在出现,不是吗?”她说,“我知道威克多尔说那是格林德沃的符号,但它也确实曾出现在高锥克山谷的古老墓碑上,而且那墓碑上记载的日期比格林德沃出现的时间要早很多!现在看看这个!好了,我们不能问邓不利多或者格林德沃这代表着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格林德沃是否还活着——但我们可以去问洛夫古德先生。他在婚礼上戴过那个标志。我确信这很重要,哈利!”

哈利没有马上回答。他看着她激动热切的脸,然后走出帐篷,走进周围的黑暗中,思考着。很久的沉默后,他说:“赫敏,我们不要再盲目地冒险了,上次,我们差点——”

“但是它一直在出现,哈利!邓不利多给我留下《游吟诗人比德的故事》,难道他不是希望我们解开符号的迷吗?”

“又来了!”哈利有点生气了,“我们总试图说服自己邓不利多留下了秘密的符号和线索——”

“事实表明熄灯器的确很有用,”罗恩插嘴说。“我想赫敏是对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洛夫古德。”

哈利阴沉地看了他一眼。他很清楚罗恩支持赫敏有一部分是因为对那个三角形文字的好奇。

“它和高锥克山谷不一样,”罗恩补充道,“洛夫古德是站在你这边的,哈利。《唱唱反调》一直在支持你,它一直在告诉人们他们会帮助你!”

“我确定这很重要!”赫敏真诚的说。

“但你们难道不觉得,如果真是这样,邓不利多会在他死前告诉我的吗?”

“或许……或许这需要让你自己去发现,”赫敏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样轻声说。

“对,”罗恩奉承地说,“这就说得通了。”

“不,不对,”赫敏突然说,“但我仍然觉得我们应该和洛夫古德谈谈,这个符号联系着邓不利多,格林德沃,和高锥克山谷,哈利,我敢肯定我们需要知道这些。”

“我想我们可以投票表决,”罗恩说,“赞成去见洛夫古德的举手——”

他在赫敏举手前迅速把手举到半空中。赫敏怀疑地蠕动了下嘴唇,举起了手。

“少数服从多数,哈利,不好意思了,”罗恩边拍哈利的背边说。

“好吧,”哈利说,觉得好笑,又觉得恼怒。“只是,等我们见到洛夫古德之后,我们得试着找其他的魂器,好吗?那么到底洛夫古德一家住在哪呢?你们两有人知道吗?”

“我知道,他们家离我家不远,”罗恩说。“虽然我不知道确切的位置,但是爸爸和妈妈每次提到他们时,就会指着那边的小山丘,所以应该不难找。”

当赫敏回到她的床上去后,哈利压低声音说。

“你就这样同意了,是为了讨好她吧。”

“都是因为爱情和战争,”罗恩坦白地说,“两者都有,开心点吧,现在是圣诞假期,卢娜肯定在家!”

第二天早上,他们幻影显形到了山腰,微风轻拂,放眼望去,整个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庄都尽收眼底。他们站在高处,阳光透过云的缝隙,斜斜地映照在地面上,向下看去,村庄看起来像是由许多玩具房子排列在斜轴上。他们抬起手掌挡住阳光,站着又望了一会儿陋居,但他们只能辨认出一些高树篱和果园里的树,它们都是为了使这个奇怪的小房子不被麻瓜发现所种的。

“这真不可思议,离得这么近,却不能回家。”罗恩说。

“好了,你又不是没看过他们,你还在那里过了圣诞节。”赫敏冷冷地说。

“我没回陋居!”罗恩疑惑地笑了。“你觉得我会跑回去告诉他们我离开你们了?然后,弗雷德和乔治就会拿这个寻开心。至于金妮,她倒是一直都很善解人意。”

“那你去哪儿了?”赫敏惊讶地问。

“比尔和芙蓉的新家。贝壳小屋。比尔对我总是很好。他……他没有生我的气,当他知到我做了什么后,也没有追问。他知道我心里真的很难过。家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在那。比尔跟妈妈说他和芙蓉不回家过圣诞,因为他想和芙蓉单独过。你知道的,这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节日。我想芙蓉不会介意的。要知道她有多讨厌塞蒂娜-沃贝克。”

罗恩转身背对着陋居。

“我们从这上去看看,”他说,带头往山上走。

他们走了好几个小时,哈利在赫敏的坚持下披着他的隐身衣。一座小别墅孤零零地兀立在荒无人烟的群山丘上,看起来像是被人遗弃了般。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就是他们的房子,而他们现在出去过圣诞节了?”赫敏说着,从窗户往里看,可以看见一个干净的小厨房,窗台上还摆着盆天竺葵。

罗恩哼了一声。

“听着,我想,在洛夫古德家的窗外,你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他们住在那儿。我们去其他山上找找吧。”

于是他们再次向北幻影移形了几英里。

“啊哈!”罗恩喊着,风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吹得呼呼作响。他指着上方,在他们现身的那处山头,一间异常古怪的房子直指天际,房子后面,一个巨大的,带着可怕的月亮的黑色汽缸挂在午后的天空之下。“这肯定是卢娜的家,还会有谁住在这样的地方?它看起来像颗巨大的棋子!”

“它一点都不像旗帜,”赫敏说,皱着眉头看着这座城堡。

“我说的是国际象棋,”罗恩说。“这座城堡。”

罗恩凭借着脚长的优势最先到达山顶。哈利和赫敏气喘吁吁地追上他时,发现他正得意地咧着嘴笑。

“是这里,”罗恩说。“看。”

三块自己粉刷的标记被订在一个倒塌的门上。

第一个上面写着,唱唱反调,编辑,谢-洛夫古德

第二个写着,挑选你自己的榭寄生

第三个写着,不要试着驾驶洋李

他们慢慢打开吱吱作响的门,一条通向前门的z字型小路长满了各种各样的古怪植物,其中有一个覆盖着像胡萝卜一样水果(卢娜有时作为耳环戴在耳朵上)的矮树丛。哈利想,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枯萎斯纳格拉夫树桩的收容所。两棵年老的山楂树随风摇曳,光秃秃的枝条上挂着沉甸甸的浆果模样的红色果子,珠状榭寄生密密麻麻地覆盖在上面,像哨兵一样站在前门的两边。一只脑袋长得像鹰的扁头猫头鹰站在一根树枝上看着他们。

“你最好把斗篷拿掉,哈利,”赫敏说,“洛夫古德愿意帮助的是你,不是我们。”

哈利照办了,把斗篷给她让她装在那个珠状的包里。然后赫敏在那个沉重的黑门上敲了三下,门上布满了铁钉,还装饰着一个鹰形门环。

刚过了十秒,门猛得被打开了,他们眼前站着谢农费里厄斯-洛夫古德,他赤着脚穿着一件像是褪色的男睡衣。他那长长的像棉花糖一样的白发又脏又乱。和现在相比,谢农费里厄斯在比尔和芙蓉的婚礼上显然算是衣冠楚楚的了。

“什么?什么事?你们是谁?你们要什么?”他暴躁地大声吼着,先看着赫敏,然后看罗恩,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哈利身上,突然他的嘴张开形成了一个标准的,滑稽的o。

“您好,洛夫古德先生,”哈利伸出他的手,“我是哈利,哈利波特。”

谢农费里厄斯没有握哈利的手,他的目光从哈利的鼻端笔直地滑向他前额上的伤疤。

“我们可以进去吗?”哈利问,“我们有一些事要问您。”

“我……我不确定那是否明智,”谢农费里厄斯小声说,他吞了下口水,飞快地朝花园看了一眼。“真令人吃惊……我的意思……我……恐怕我不是很应该……”

“不会太久的,”哈利说,对这个不是很热情的欢迎有点失望。

“我……噢,好吧。进来,快,快!”

他们刚跨进门槛,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现在,他们站在一个哈利见过的最奇特的厨房里。这个房间是个标准的圆形,这让他觉得像是走进了个巨大的胡椒粉罐头。所有的东西为了和墙壁相搭配,都弄成了曲线形的——炉,水槽,碗柜——而且所有东西都用明亮的色调画上了花朵,昆虫和小鸟。哈利心想,他终于了解卢娜的风格是如何形成的了。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内,人们是无法不被它影响的。

在地板的中间,有一个螺旋形的锻铁楼梯通往二楼。那里正哗啦哗啦响个不停,还不时传来重物打击的声音;哈利不由地猜想卢娜现在在做什么。

“你们最好上来,”谢农费里厄斯说,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安,然后转身在前面带路。

这间房间好像既是客厅又是办公室,因此,它比厨房还要乱,虽然比较小而且是个标准的圆形,这个房间看起来有点像那次难忘的经历中,有求必应屋所变成的巨大的藏匿着上百个的前几世纪物品的迷宫。这里有一堆堆的书,到处都是纸。一些哈利从没见过的生物模型拍打着翅膀,嘴巴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从天花板上挂下来。

卢娜没有在那里,发出声音的是装着魔法齿轮的木制机器,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工作台和架子的奇异合成品,但没多久,哈利推断它是台老式樱孩机,现在它正在樱孩唱唱反调。

“抱歉,”谢农费里厄斯说,他大步走向那机器,从一大堆书和纸下面抽出一块桌布,书跟纸哗的一下全掉到了地上,然后他把桌布扔到樱孩机上,多少盖住了些哗啦重击声。最后他转向哈利。

“你怎么会来这里?”

哈利还没来得急说什么,赫敏有些受惊地叫道。

“洛夫古德先生——那是什么?”

她指着一个巨大灰色的旋转形的角——貌似并不是独角兽的——被裱在了墙上并向墙外突出了几英尺。

“那是弯角鼾兽的角,”谢农费里厄斯说。

“不,那不是!”赫敏说。

“赫敏,”哈利小声说,显得有些尴尬,“现在不是时候—”

“但是哈利,这是毒角兽的角#狐是个b类商品,而且放在家里是十分危险的!”

“你怎么知道那是个毒角兽的角?”罗恩问,一边尽可能快地远离那东西,这使整个房间更混乱了。

“在‘神奇生物和如何找到它们’的书里有写到!洛夫古德先生,你必须马上扔掉它,你不知道即使是最轻微的触碰也会使它爆炸吗?”

“是弯角鼾兽,”谢农费里厄斯清楚地说,脸上带着一种顽固的表情,“这是一种害羞但是拥有很强魔力的生物,它的角——”

“洛夫古德先生,我认得那个底部的凹槽,那是毒角兽的角,而且不容置疑的十分危险——我不知道你从哪拿到它——”

“我买来的,”谢农费里厄斯断然地说。“两星期前,从一个讨人喜欢的年轻巫师那里买来的,他知道我对高雅精致的兽类感兴趣。这是给我最爱的卢娜的一个圣诞惊喜。那么,”他转向哈利,“你到底是为什么来这里,波特先生?”

“我们需要一些帮助,”哈利说,趁赫敏还没再次开口。

“啊,”谢农费里厄斯说,“帮助,恩。”

他的眼睛再次盯着哈利的伤疤,他似乎同时受到惊吓和催眠。

“是。问题是……帮助哈利波特……十分危险……”

“难道不是你在一直在告诉人们,帮助哈利是他们的首要责任吗?”罗恩说,“难道那杂志不是你办的吗?”

谢农费里厄斯向他身后隐藏起来的机器看了一眼,那机器还在桌布下面劈啪作响地击打着。

“呃—是的,我只是表达了我的观点,可是—”

“那只是让其他人去做,不是你自己?”罗恩说。

谢农费里厄斯没有回答,他一直克制着自己,他的眼睛在三个人之间飞快地瞄着。哈利觉得他正在遭受内心痛苦的挣扎。

“卢娜在哪里?”赫敏问。“我们听听她的想法。”

谢农费里厄斯咽了下口水。他看起来像在给自己打气。最后他用一种在樱孩机的噪音下难以听清的声音颤抖地说,“卢娜在溪边,在钓淡水大嘴鱼。她……她会很高兴见到你们的。我去叫她然后——是的,很好。我会试着帮你们。”

然后他消失在旋转楼梯下了,听到前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相互对视了几眼。

“胆怯又令人讨厌的老头,”罗恩说。“卢娜比他好十倍。”

“或许他只是担心,要是食死徒发现我在这里,会对他们不利。”哈利说。

“但是,我同意罗恩的话,”赫敏说,“糟糕的老伪君子,他告诉每个人要帮助你,然后试图自己逃脱。看在上帝的份上,离那只角远一点。”

哈利向房间另一边的窗户走去。他看到了一条窄窄的像缎子一样闪闪发光的小溪蜿蜒在远处的山脚下。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很高,他眺望着陋居的方向,一只鸟扑扇着羽翅飞过窗户,然后消失在群山之中。金妮就在那里。自从比尔和芙蓉的婚礼后,他们还没有像今天这么接近过,但她不会知道他此时正在凝视着她的方向,思念着她。他告诉自己应该为此感到高兴;任何跟他有关系的人都会遭到麻烦,谢农费里厄斯的态度证明了这点。

他从窗户转过身,目光被一个放在杂乱弯曲的光滑木板上的奇特东西吸引了,那是一个美丽而又严肃的女巫石像,头上戴着一个世界上最古怪的头巾,两边金色耳机似的东西向外翘着。额头前的一条皮带上粘着一对闪闪发光的蓝色小翅膀,另一根皮带上拴着一颗胡萝卜。

“看看这个,”哈利说。

“真迷人,”罗恩说。“令人惊讶的是,他在婚礼上怎么没提这个。”

他们听到前门关上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谢农费里厄斯从螺旋楼梯爬进房间,他瘦弱的腿现在套在一双橡胶靴里。他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与其极不相称的茶杯和热气腾腾的茶壶。

“啊,你们发现我可爱的发明了,”他说着,把托盘塞到赫敏手中,然后和哈利一起站在雕像的一边。

“模型,做的很好,在美丽的。罗威娜拉文克劳的头上,‘无尽的智慧是一个人最大的财富!’”

他指着那个像是耳机一样的东西。

“那是专注思维耳机——可以消除各种使思考者分心的东西,而这个,”他指着那对小翅膀,“一个思维推进器,促使心灵的升华,最后,”他指着胡萝卜,“可驾驶的洋李,可以锻炼心理承受能力。”

谢农费里厄斯回到托盘那里,赫敏正在邋遢的桌子那头,努力地想让它保持平衡。

“喝一点格迪球根汁吗?”谢农费里厄斯说。“我们自己的做的。”然后他开始把那深紫色的饮料倒出来,看起来像甜菜根的汁,他又说,“卢娜在洼桥那。她听说你们来了,可兴奋了。她最好别太久,她抓的淡水大嘴鱼已经差不多够给我们所有人做汤了。快坐下,自己加点糖吧。”

“现在”,他挪开扶手椅上一堆摇摇欲坠的文件,然后坐了下来,穿着橡胶靴的双腿交叉着,“我要怎么帮你呢,波特先生?”

“是这样的,”哈利说,看了赫敏一眼,她点点头鼓励他说下去,“是关于你在比尔和芙蓉婚礼上戴在脖子上的那个标志,洛夫古德先生。我们想知道它代表什么。”

谢农费里厄斯挑了挑他的眉毛。

“你是指死圣的标志吗?”

第二十一章 三兄弟的故事

哈利转过身来看着罗恩和赫敏。看来他们也都没有理解谢农费里厄斯说了些什么。

“死圣?”

“是的,”谢农费里厄斯说,”你们以前从没听说过他们?我并不感到惊讶。几乎没有巫师相信它。在你哥哥的婚礼上,”他对着罗恩点点头,”那个无知的年轻人,就因为我带着那个著名黑巫师的标记而攻击我!这真是愚蠢的行为。至少在我的眼中,这些圣徒并不黑暗。这个标志只是用来标识自己的身份而已,以便在困难的时候相互能够有个照应。”

他加了几块方糖到他的戈迪根药剂里,喝了几口。

“对不起……”哈利说,”我还是不很明白……”

出于礼貌,哈利也吸了几口,差点没吐出来:这东西真另人作呕,简直就像是一杯液态的妖精味怪味豆。

“这个,你也看见了,信徒们正在寻找死圣。”谢农费里厄斯说,一边咂咂嘴,明显觉得这个戈迪根药剂味道不错。

“但是死圣是什么?”赫敏问道。

谢农费里厄斯把他的空茶杯放到一边。

“我想你们对‘三兄弟的故事’很熟悉吧?”

哈利回答道“不”,但是罗恩和赫敏都说了“是的”,谢农费里厄斯严肃地点点头。

“好吧,好吧,波特先生。这整件事起都源于‘三兄弟的故事’……我这好像有份抄本……”

他的目光略略扫过房间里大堆的羊皮纸和书籍,但是赫敏说道:“我已经有了一份,洛夫古德先生,就在这里。”

说着她从珠绣包里拿出那本《游吟诗人比德的故事》。

“原版?”谢农费里厄斯急切地询问道,当看见赫敏点头时,谢农费里厄斯说:“好吧,那么,为什么你不把它大声的念出来呢?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能让我们都听懂了。”

“呃……好吧”赫敏紧张地答应道。她打开那本书,哈利看见他们正在研究的那个标志就位于那页的顶部。赫敏清了清嗓子,开始读道:

“从前有三个兄弟,在黎明时分,沿着一条偏僻蜿蜒的道路旅行——”

“在午夜,我们的妈妈常常讲这样的故事”罗恩边听边伸了个懒腰,把手臂枕在脑袋后面。赫敏厌烦地瞪了他一眼。

“对不起,我只是认为如果是午夜的话或许会显得更加怪异点儿!”罗恩说。

“是啊,因为我们确实需要更多恐惧。”哈利脱口而出。谢农费里厄斯看上去并没怎么注意,只是在凝望着窗外的天空,“继续啊,赫敏”

“三兄弟及时到达了一条河边,这是一条既深又急的河流,无法涉水而过,也无法泅游而过。但是,这三兄弟会魔法,他们仅仅挥动魔杖,就造出了跨越这条河流的大桥。然而,当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发现一个戴着兜帽的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死神对他们说话了——”

“对不起,”哈利突然插嘴,“‘死神’对他们说话了?”

“这是个神话故事,哈利!”

“哦,对不起,继续。”

“死神对他们说话了。他生气自己被这三个新的牺牲品愚弄了,因为旅者们通常会溺死在这条河里。但是死神很狡猾。他装作赞扬三兄弟的魔法,而且因为聪明地避开了他,每人都将赢得一件奖品。”

“三兄弟中的老大是个好战的人,他索求一根比任何现存的都要强大的魔杖:一根总能帮助它的主人赢得决斗的魔杖,一根战胜了死神的巫师所应得的魔杖#豪神砍下河岸边一棵老树上的枝条,做成了一根魔杖,递给了老大。”

“然后三兄弟中的老二,一个傲慢的人,想要让死神更加丢脸,就要求拥有能把其他人从死神那召唤回来的力量。死神从河岸上捡起一块石头给了老二,告诉他这块石头有着使死者复生的力量。”

“死神又问最小的那个想要的是什么。老三最谦虚而且最聪明,他并不打算信任死神,于是他要求死神给他一件东西使他能够到死神管辖范围之外的地方去。死神只好非常不情愿地把自己的隐形斗篷给了他。”

“从死神那得到了一件隐形衣?”哈利再次打断道。

“所以他可以鬼鬼祟祟地开人们玩笑,”罗恩说,“当他厌烦了一边挥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尖叫着追赶他们的时候……呃,对不起,赫敏。”

“然后死神站不再插手,让这三个兄弟继续谈论他们的历险故事和死神的礼物。”

“为了各自的目的,三个兄弟分开了。”

“大哥旅行了一个多星期后,到达了一个偏远的村庄,寻找一位曾经和他吵过架的男巫,自然,以长老魔杖作为武器,他不可能输掉接下来的任何一场决斗。他的敌人倒在了地上,大哥继续前行到达了一个旅店,在那儿他大声底炫耀着自己从死神那得到的这支强有力的魔杖以及这支魔杖怎样使得他天下无敌。”

“就在那个夜晚,当大哥躺下后,另外一个男巫悄悄地潜入他的房间,用酒浸透他的床,这个贼偷走了魔杖。为了保险起见,他割断了大哥的喉咙。”

“所以死神得到了大哥的生命。”

“与此同时,二哥回到了他自己独居的家。在那儿他拿出那块可以召唤死者的石头,把它放在手上转了三次。让他又惊又喜的是,他曾经想要与之成婚却不幸死亡的女孩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然而她既悲伤又冷漠,还用面纱和他分隔起来。尽管她重回人世,但她并不真正属于那,她在那遭受着痛苦。最终,二哥在无尽的绝望中疯掉了,为了真正地融入她的世界,他自杀了。”

“所以死神又得到了二哥的生命。”

“但是,死神找了很多年,却总也找不到三弟。一直到他老得不行了,他才脱下隐形衣,把衣服留给他的儿子。他像对待老朋友一样地向死神打招呼,很高兴地跟死神走了,他们最后也都一样离开了人世。”

赫敏合上书。过了好一会,谢农费里厄斯才意识到赫敏已经读完了。他收回凝视着窗外的视线,说道:“嗯,你们都知道了吧?”

“什么?”赫敏说,听起来她有些糊涂。

“那些就是死圣。”谢农费里厄斯说。

他从肘边塞满了东西的桌上拿起一支羽毛笔,从书堆中拉出一卷羊皮纸。

“长老魔杖”,他说,在羊皮纸上画了一条直线,“回魂石”,他说着在线上加上了一个圈,“隐形衣”,他最后说道,在圈和线外画了一个三角形把它们围起来,这个符号让赫敏相当感兴趣,“合起来”,他说,“就是死圣”。

“但是故事中没有任何提及死圣的文字”赫敏说。

“这个,当然没有”,谢农费里厄斯说,得意得有点疯狂,这只是一个童话,是为了取悦人而不是进行说教。我们当中了解这个的,就会意识到这古代故事指的就是这三件物品……也就是死圣,无论怎样,如果这三件物品联合起来的话,拥有者就可以主宰死亡。

短暂的沉默中谢农费里厄斯朝窗外瞥了一眼。夕阳几近西沉。

“卢娜应该很快就会钓到大嘴彩球鱼了。”他轻轻地说。

“那怎么解释‘主宰死亡’?”罗恩说。

“主宰”,谢农费里厄斯边说边轻快地挥挥手,“征服、战胜,以任何你喜欢的形式。”

“可是……难道你的意思是……”赫敏慢慢地说着,哈利可以肯定她在尽力使自己的语气中不带有怀疑的意思,”你真的相信这些东西——这些圣物——它们真的存在?”

谢农费里厄斯再次挑起他的眉毛。

“这个,当然,我当然相信。”

“但是”,赫敏说,哈利听得出来她在拼命克制着不让自己大喊起来,“洛夫古德先生,你怎么可能相信呢——?”

“卢娜跟我谈过你,孩子”,谢农费里厄斯说,“在我看来,你并非智力超群,相反的,思路很狭窄、很封闭。”

“也许你应该试试这顶帽子,赫敏,”罗恩说,朝那荒谬的头饰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因为拼命憋着笑而有些颤抖。

“洛夫古德先生”,赫敏接着说,“我们都知道这世上有比如隐形衣这样的东西,尽管很罕见,但的确存在,不过——”

“啊,第三件圣物就是一件真正的隐形衣,格兰杰小姐!我的意思是,那不是一件普通的浸透着幻身咒的旅行斗篷,或者是施了一个混淆咒,抑或是其他隐形兽皮毛的编织物,不是那种可以使一个人马上消失但是会逐年褪色直至不再透明的衣服。我们在谈论的是一件真正能使着装者完全消失,彻底隐匿的隐形衣,而且功效持久,无论是什么魔咒都不会对它起作用。你见像这样的隐形衣吗,格兰杰小姐?”

赫敏张开嘴想要回答,然后马上又把嘴合上,看起来比先前更糊涂了。她、哈利和罗恩交换了一个眼神,哈利知道他们都在想同一件事情。刚巧,他们就有一件像谢农费里厄斯刚刚描述的斗篷,就在他们待的在这个房间里。

“确切地说,”谢农费里厄斯说道,就像他刚用非常合理的理由在争论中把他们打败了,“你们中间没有人见过这东西,这东西的拥有者一瞬间就能富起来,难道不是么?”

他又一次把视线移到窗外,天空现在呈现的是一种淡淡的粉色。

“好吧,”赫敏有些惊慌地说,“就算这种斗篷存在,那,那你说的石头呢,洛夫古德先生,那种你管它叫回魂石的东西。

“那东西又怎么了?”

“嗯,那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那你难道能证明它是假的啊”,谢农费里厄斯有点讽刺。

赫敏看起来很委屈。

“但是那,我很抱歉,但是那确实是很荒谬的!我怎么可能证明它不存在呢?难道你认为我应该收集世界上所有的石头来一一测试吗?我的意思是,难道如果没有人能找到证据证明它不存在,你就可以相信任何事物都是存在的,是这样吗?”

“是的,你可以这样想,”谢农费里厄斯说,“我很高兴你已经稍稍开阔了你的思维了。”

“所以说长老魔杖,”哈利在赫敏反驳之前很快地说道,“你相信它也是存在的?”

“哦,是的,对于长老魔杖,那会有无数的证据”,谢农费里厄斯说,“长老魔杖是最容易最终到的圣物,因为长老魔杖一直代代相传。”

“那又是怎么回事?”哈利问。

“想拥有长老魔杖的人,必须打败它的前任拥有者,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得到它”,谢农费里厄斯说,“当然,你肯定已经听说艾格博特是怎样在屠杀了艾玛里克之后得到长老魔杖的,而至于格德罗特在他的儿子——海尔沃德拿走了他的长老魔杖后,死在了他自己的地窖里。而当差劲的罗克西斯,从巴罗巴斯-迪沃瑞尔手中取走魔杖的时候,他又杀死了谁?长老魔杖的血腥记忆贯穿了整部巫师历史。

哈利瞥了一眼赫敏,她正皱着眉头看着谢农费里厄斯,不过没有反驳他。

“那么,你认为长老魔杖现在在哪里呢?”罗恩问。

“唉,这谁知道呢?”谢农费里厄斯凝视着窗外说道,“谁知道它藏在哪儿呢?艾库斯和理韦斯追随着它,但是之后是谁真正打败了罗克西斯而拿走了长老魔杖?而谁又知道后来是什么人再次打败他们呢?历史,唉,它并没有给我们答案。”

大家暂时沉默了下来,最后,赫敏固执地问道,“洛夫古德先生,佩弗利尔家族和死圣有什么关系吗?”

谢农费里厄斯收回了目光,这时哈利的脑海里一道亮光闪过,但是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佩弗利尔,他曾经听过这个名字。

“你把我搞糊涂了,我年轻的女士!”,谢农费里厄斯挺起脊背直坐在椅子上瞪着赫敏,“我想你一定不了解寻找死圣的事!我们当中的大多数寻找者坚信佩弗利尔家族和死圣关系非常……非常密切!”

“佩弗利尔是谁?”罗恩问。

“那是在一座有标记的墓碑上的名字,在高锥克山谷,”赫敏说,仍然看着谢农费里厄斯,“伊格诺思-佩弗利尔。”

“正确!”,谢农费里厄斯,斯文地竖起食指。”在伊格诺思坟墓上的死圣的记号,这就是一个确凿的证据!”

“那又怎样呢?”罗恩问。

“怎样?故事中的三兄弟就是佩弗利尔家的三兄弟,安通彻、卡德姆斯和伊格诺思#蝴们是死圣最早的拥有者!”

他又朝窗外瞥了一眼然后站了起来,拣起盘子走向螺旋型的楼梯。

“你们留下来吃晚餐吗?”他叫道,声音随着下楼声渐渐变小,“每个人都想要我们淡水普利姆莱汤的秘方。”

“那些人肯定是想去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中毒科的”罗恩悄声地说。

哈利一直等到能听见谢农费里厄斯在楼下的厨房里走动的时候才开口说话。

“你怎么看?”他问赫敏。

“哦,哈利,”她有些疲倦地说,“那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这不可能是标记的真正含义。这肯定只是一个和他本人一样怪异的谎言。这太浪费我们时间了!”

“他可能就是那个给我们带来弯角鼾兽的人。”罗恩说。

“你也不相信那个故事吗?”哈利问罗恩。

“看,这只是那些哄小孩的故事中的一个,不是吗?别自找麻烦了,别自讨苦吃,别在那些无用的东西身上浪费时间,最好的办法是别管它们。不要再想这个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这样就足够了。说到这个,”罗恩补充道,“也许这故事就是长老魔杖被视为不祥的原因。”

“你们在说什么啊?”

“那是一种迷信,不是吗?‘五月份出生的女巫会和麻瓜结婚’‘黎明时候的出现的白虎星,会在午夜毁灭’‘苹果木的魔杖不会好使’你肯定听说过这些,我妈妈整天在念叨。”

“哈利和我都是在麻瓜世界长大的,”赫敏提醒他。“我们知道的迷信适合你不一样的。”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是她闻到从厨房传来的一股特别难闻的气味。她对西诺费利的恼怒有一个好处,就是似乎使她忘记了她正在生罗恩的气。“我认为你是对的,”她告诉罗恩,“这不过是个有关道德的寓言,这很明显,哪个是最好的,你会选哪个——”

他们三个同时开口:赫敏说“斗篷,”罗恩说:“魔杖”,哈利说,“石头。”

三个人面面相觑,半是惊奇半是欣喜。

“我就知道你会说斗篷,”罗恩告诉赫敏,“但是如果你有了魔杖你就不需要隐身了。一支不可战胜的魔杖,赫敏,别傻了!”

“我们已经有一件隐形衣了,”哈利说,“它真的帮过我们许多忙,除非你没有注意到!”赫敏接着说,“而魔杖则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

“只有当你大声囔囔,”罗恩争论道,“只有当你蠢到拿着它在头上挥舞着边跳边唱,‘我有一根无敌的魔杖,不怕死的话就过来试试嘛!’它才会给你带来麻烦,只要你闭紧你的嘴巴—”

“是的,但你现在能不能闭紧你的嘴巴?”赫敏说,满脸怀疑的表情。“你知道的,他告诉我们的唯一事实就是数百年来一直流传着许多关于一枝法力无边的魔杖的故事。

“真的有那么多跟魔杖有关的故事吗?”哈利问。

赫敏看起来相当恼火。这个表情是如此熟悉,以至于看起来那么可爱,哈利和罗恩不由得互相咧嘴笑着。

“死亡之杖,命运之杖,几个世纪以来它们一直在以不同的名字出现,通常被那些自吹自擂的黑巫师所占有,宾斯教授提到过他们,但是——这都是无稽之谈。魔杖的力量和使用它的巫师的魔力是一样的。只是有一些巫师喜欢夸耀他们的魔杖比别人的更好,更强。”

“但是你怎么知道,”哈利问,“那些魔杖——死亡之杖,还有命运之杖——不是几个世纪以来以各种不同的名字出现的同一跟魔杖呢?”

“它们会不会真的都是死神做的长老魔杖?”罗恩问。

哈利笑了:罗恩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在他看来,十分荒谬。他的魔杖,他提醒自己,是冬青木制的,不是长老魔杖,而且是奥利凡德制做的。不管伏地魔在空中追赶他的那晚它做了什么,如果它是无敌的,又怎么会折断呢?”

“那么,为什么你要选那块石头?”罗恩问他。

“是这样的,如果能让人起死回生,我们可以带回小天狼星,疯眼汉,邓不利多,我的父母……”

罗恩和赫敏都没有笑。

“但是据吟游诗人比德说,他们并不想回来,不是吗?”哈利说着,想到他们刚刚听到的那个故事的结尾。“我不认为别的传说里也有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石头,有吗?”他问赫敏。

“没有,”赫敏伤心地回答。“我认为除了洛夫古德先生外,没有人会欺骗自己那是有可能的。比德大概是从魔法石中取得的灵感,你知道。把一块能使你长生不老的石头改成一块能起死回生的石头。”

厨房里的那股怪味儿越来越浓了,有点像是燃烧衣服的味道。哈利很怀疑他们有没有可能不伤害西诺费利的感情去多吃点他煮的东西。

“那隐形衣呢?”罗恩缓缓问道。“你们意识到了吗,他是对的?我已经习惯了哈利的隐形衣和它所带来的好处,但我从来没有停下来好好想一想!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别人有和哈利一样的这种隐形衣。它很可靠。我们躲在它下面的时候就从没被看见过——”

“当然没有——那时候人们是看不到我们的,罗恩!”

“但是他说的关于其他斗篷的事,它们差不多只值10个纳特,你知道的,是真的!我之前从来没意识到,但是我听说过有的在斗篷变旧的时候,魔力会逐渐消失,或是它们被咒语撕裂后它们会留下洞眼,哈利的那件是他爸爸的,所以不是全新的,但它实在是,太完美了!”

“是,你是对的,但是罗恩,那块石头……”

当他们小声地争论的时候,哈利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不在焉地听着。走到旋转楼梯旁边的时候,哈利不经意地抬眼望向另一层,然后马上被深深吸引住了。

通过上面房间的天花板,他看到自己的脸正回望着他。微微困惑了一下,他意识到这不是镜子,而是一幅画。在好奇心驱使下,哈利开始顺着台阶往上走。

“哈利,你在干什么?我不认为他不在这的时候你可以到处乱走!”

但是哈利已经上到了楼上。卢娜用五幅漂亮的画像装饰她卧室的天花板:哈利,罗恩,赫敏,金妮,以及纳威。它们不像霍格沃茨的那些画像一样会移动,但是它们肯定被施加了同一个魔法。哈利认为它们是会呼吸的。一条精美的金链环绕着把它们连接在一起,但是仔细看了一会,哈利发现它实际上是用金色墨水写了足有几千遍的词:朋友……朋友……朋友……

一阵友情的温暖袭过哈利全身。他环视这间屋子。在床边放着一张巨大的照片,是小卢娜和一个和她长的非常相象的女子。她们相拥在一起。在这张照片里卢娜看起来比哈利以前所见到的卢娜要整洁的多。照片上积满了灰尘。这使哈利开始觉得有点奇怪。他凝视四周。什么东西不对劲。暗淡的蓝色地毯一样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衣橱门微开着,里面没有一件衣服。床看上去冰冷冷的,像是已经有几个礼拜没有人睡过了。一张孤零零的蜘蛛网蒙在最近的那扇窗户上,横越了血红色的天空。

“有什么不对吗?”哈利走下楼梯的时候赫敏问。但在他回答之前,西诺费利出现在通往厨房的楼梯顶端,端着一个放满碗的托盘。

“洛夫古德先生,”哈利说,“卢娜在哪?”

“你说什么?”

“卢娜在哪?”

西诺费利在楼梯最上面的一个台阶上顿住了脚步。

“我——我已经告诉过你们。她在波顿桥下面大嘴彩球鱼。”

“那么你干吗只摆4个盘子?”

西诺费利试着回答,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唯一的声响是樱孩机的轧轧声,以及随着西诺费利双手的颤抖而咔哒作响的盘子。

“我认为卢娜这几个星期以来都不在这里。”哈利说,“她的衣服不见了,她的床没有人睡过。她在哪?还有你为什么一直向着窗外看?”西诺费利失手没拿住托盘。盘子弹起来打碎了。哈利,罗恩,赫敏抽出了他们的魔杖。西诺费利停住了就要伸进口袋的手。在这个时候樱孩机一声巨响,无数的唱唱反调从桌布底下冒出来顺着地板飞过来。樱孩机终于安静了下来。赫敏弯下腰捡起一份杂志,她的魔杖仍然直指着洛夫古德先生。

“哈利,看这个。”哈利快步跨过所有乱糟糟的东西来到她身边。唱唱反调的封面刊登了他的照片,标注着“最不受欢迎的人”,标题上还写着他的悬赏金额。

“唱唱反调要改变它们的立场了,然后呢?”哈利冷冷的问,大脑飞速运转。“这是不是你去花园时干的事,洛夫古德先生?派一只猫头鹰给魔法部通风报信?”

西诺费利舔舔嘴唇。

“他们带走了我的卢娜,”他轻轻的说,“就因为我写的那些文章。他们带走了我的卢娜,我不知道她在哪,他们会对她做什么。但是他们也许会把她还给我,如果我——如果我——”

“交出哈利?”赫敏帮他说完。

“没办法了,”罗恩冷冷地说,“别挡着我们的路,我们要走了。”

西诺费利脸色惨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的嘴角上扬形成了一个邪恶的笑。

“他们马上就会来这里。我必须救卢娜。我不能失去卢娜。你们不许走。”

他站在楼梯前,张开双臂。哈利恍然觉得看见了他的妈妈在他的襁褓前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别逼我们伤害你,”哈利说道,“让开,洛夫古德先生。”

“哈利!”赫敏尖叫。

一些骑在扫帚上的人影飞掠过窗户。当他们三个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的时候,西诺费利拿出了他的魔杖。哈利刚好钻了个空子。他从侧身猛扑过去,把罗恩和赫敏推开。西诺费利发出的昏迷咒激飞过屋子,击中了独角兽的角。

一阵巨大的爆炸,爆炸的冲击波仿佛要把房子吹裂。碎木片,纸片,碎石屑到处乱飞,伴随着一阵难以穿透的厚厚的白色烟尘。哈利飞过天空,坠落在地板上,用手护住脑袋,他没有办法看见东西,因为那些碎片雨点般掉落在他身上。他听见了赫敏的尖叫,罗恩的喊声,一系列使人昏晕的金属的重击告诉哈利西诺费利被爆炸弄得掉下了旋转楼梯。被半埋在碎石碓中,哈利尝试着站起身来,在灰尘中他几乎无法呼吸或是看到什么。天花板大半掉了下来,卢娜那串珠子的尾部从破洞中垂落下来。失去了半张脸的罗伊纳 拉文克劳的半身像倒在他身边。羊皮纸的碎片漂浮在空中,樱孩机的大部分机体倒在一边,堵住了通往厨房的路。另一个白色物体挪动着接近。赫敏,被灰尘覆盖着仿佛第二座雕像一般,用手捂着她的嘴。

楼下的房门砰然打开。

“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不用着急吗,特莱维尔?”一个粗鲁的声音说道,“难道我没告诉过你这个疯子只是和平常一样在胡言乱语吗?”一声巨响,传来西诺费利痛苦的尖叫。

“不……不……楼上……波特!”

“我上个星期几告诉过你,洛夫古德,我们不会再为了任何东西回到这里来,除非是确实可靠的消息!记得上个星期吗?还有上上个星期——”又是一声巨响,一声尖叫——“你以为我们就会她回来就因为你能证明有牛鼾——砰——“弯”——砰——“角?”

“不——不——我求求你!”西诺费利哭诉道,“真的是波特,真的!”

“现在你仅仅是把我们找来这想把我们炸掉!”食死徒怒吼着,又是一阵密集的巨响和西诺费利痛苦的尖叫。

“这里像是快要塌了,塞尔温。”另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他的声音在破损的楼梯上回荡。“楼梯被完全堵塞了。可以试着把它弄干净?也许会把这房子弄塌了。”

“你这满嘴污秽的家伙。”被称作塞尔温的巫师叫喊,“你这这一生中从没见过波特,有吗?想着你可以把我们引到这来杀了我们,是不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要回你女儿了?”

“我发誓……我发誓……波特就在楼上!”

“通通显形!”楼梯底下有个声音说道。哈利听见赫敏微微喘气。他感到有什么东西突然低低地越过他,把他的身体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上面的确有什么东西,塞尔温。”另一个男人急促地说。

“是波特,我告诉过你,是波特!”西诺费利哭诉道,“请……请……把卢娜还我,只是把卢娜还给我……”

“那丫头可以给你,洛夫古德,”塞尔温说,“如果你上楼把哈利 波特给我带下来。但是如果这是个阴谋,如果这是你的小把戏,如果你让你的帮手等在那伏击我们,我们会考虑留一小块你女儿的残骸给你让你好好埋葬。”

西诺费利发出一声恐惧和绝望的哀号。然后是疾步奔走和拆扔碎片的声音。

他在试着从楼梯上的碎片中通过。

“快,”哈利小声说,“我们必须的从这出去。”

他在西诺费利制造的噪音的掩饰下自己爬了出来。罗恩被压得最深。哈利和赫敏尽可能安静地穿过那片废墟爬过去,试图抬起压着罗恩的脚的那个沉重的有很多抽屉的柜子。就在西诺费利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赫敏终于用悬浮魔咒成功地把罗恩解救了出来。

“好了,”赫敏喘着气说,这时,那台堵住楼梯顶部的坏掉的樱孩机开始摇动。西诺费利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她仍然是灰头土脸的。

“你相信我吗,哈利?”

哈利点了点头。

“那好,现在,”赫敏悄声说,“把隐形衣给我,罗恩,你把他穿上。”

“我?但是哈利——”

“拜托了,罗恩!哈利,紧紧抓住我的手,罗恩,抓住我的肩。”

哈利伸出他的左手。罗恩突然消失在隐行衣下面。堵住楼道的樱孩机又开始震动。西诺费利正试着用一个悬浮魔咒移动它。哈利不知道赫敏在等着什么。

“抓紧了”,她耳语道,“不管怎样……都要抓紧了。”

西诺费利那张纸一样苍白的脸出现在餐柜的上方。

“一忘皆空!”赫敏叫道,她的魔杖先是指着西诺费利,然后指着他们脚下的地板。她已经在客厅的地板上炸了一个洞。他们就像大石头一样下坠。为了他们珍贵的生命,哈利仍然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这时,从下面传来一一声尖叫,他们瞥见两个男人正极力想要逃跑,那些从被破坏的天花板掉落的碎石和坏掉的家具,它们像雨一样在他们的砸向他们。赫敏在半空中扭转身躯,随着她又一次把哈利拖进黑暗当中,房子倒塌时发出的像打雷似的巨响再次钻进哈利的耳朵。

第二十二章 死圣

哈利气喘嘘嘘地倒在草地上,又立刻爬了起来。他们看起来像是来到了一个被黄昏的薄雾笼罩的荒野;赫敏挥舞着魔杖绕着他们跑来跑去。

“统统石化……萨维尔埃希亚……”

“那个背信弃义的老骗子。”罗恩大口喘着气,从隐身斗篷下面钻了出来,把它扔给哈利。“赫敏,你是个天才,真是个天才。我都不敢相信我们居然能从那儿逃出来。”

“洞窟兽……我没告诉过他那是一只弯鼾角吗?现在倒好,他的房子都爆炸了!”

“活该!”罗恩一边说一边检查着他那已经破烂不堪的牛仔裤和腿上的伤口,“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对待他?”

“哦,我希望他们不要杀了他!”赫敏低声说道,“所以我才想让食死徒在我们离开能看一眼哈利,这样他们就会知道谢农费里厄斯没有说谎。”

“那为什么把我藏起来?”罗恩问道。

“你不是应该正在和斯帕特格罗特一起躺在床上呢么,罗恩#蝴们绑架卢娜就是因为她爸爸支持哈利!想想如果他们知道了你跟他一伙,你的家人可能也会遭殃!”

“那你的父母呢?”

“他们在澳大利亚,”赫敏说,“他们应该没事,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真是个天才。”罗恩重复道,语气中充满了敬佩。

“哦,你绝对是个天才,赫敏。”哈利热情地附和着。“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笑了一下,但是马上又严肃起来。

“不知道卢娜怎么样了。”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卢娜还活着的话……”没等罗恩说完,赫敏就打断了他:

“别说了!别说了#糊一定还活着,一定!”

“那我猜她现在应该在阿兹卡班。”罗恩说。“不管她能不能活着回来,虽然……希望不大……”

“她会的。”哈利说,她不能想象另外那种答案。“卢娜她很坚强,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得多。她大概正在和那些关在一起的人讲有关沃克波茨和纳格勒的故事。”

“但愿你是对的。”赫敏说,她抹了一下眼睛,“我觉得很对不起谢农费里厄斯,如果……”

“如果他没把我们出卖给食死徒,的确。”罗恩说。

他们搭好帐篷钻了进去,罗恩沏了点茶。经历了虎口脱险,这个又湿又冷又有点发霉的地方让他们觉得像是家一样,安全、熟悉又亲切。

“唉,当初我们为什么要到那儿去?”几分钟的沉默之后,赫敏叹息道。“哈利,你是对的,我们回到高维克山谷,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什么死圣……全是废话……事实上,”停了一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可能根本就是他瞎编的,不是么?他可能根本就不相信什么死圣,不过是给赶来的食死徒们拖延点时间罢了。”

“我不这样想。”罗恩说,“在那么大的压力下很难编造出那么多东西,这是我在被掠夺者抓住的时候发现的。假装自己是斯坦和凭空编造一个人出来相比,要简单得多,因为我对他或多或少有一点了解。老洛夫古德在那么大的压力下,只是想办法把我们留住而已。所以我觉得他说的都是真话,至少他认为是真话。”

“好吧,但是我觉得这无关紧要。”赫敏叹了口气,“就算他没撒谎,我这辈子也从来没听到过那么多荒唐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密室不也曾一直被认为是个传说而已吗?”罗恩说。

“但是死圣是不可能存在的,罗恩!”

“你总是这么说,但是他们中至少有一个是存在的,”罗恩说,“哈利的隐身斗篷……”

“三兄弟的传说只不过是个故事罢了,”赫敏很坚定地说道,“一个关于人类惧怕死亡的故事。如果长生不老就是藏在隐身斗篷下面那么简单的话,我们早就得到我们需要的一切了!”

“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倒是很需要一根无敌的魔杖。”哈利一边说,一边在指间转动着令他生厌的黑李木魔杖。

“哈利,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

“你说过曾经有各种各样的魔杖——死亡之杖,或者不管叫什么名字……”

“好吧,就算你能骗自己说那个长老魔杖是真的,那苏醒石呢?”她用指头在那个名字上画了个引号,并且用挖苦的语调说道,“没有魔法能起死回生,那是肯定的。”

“当我的魔杖和神秘人的连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父母出现了……还有塞德里克……”

“但是他们并不是真的起死回生了,对吧?”赫敏说,“那只是……苍白的假象罢了,并不是他们真的活了过来。”

“但是,那个传说里的女孩,也不是真的活了过来,对吧?故事里说,一旦人死了,他们就和死亡同在了。但是兄弟里的老二却仍然能看到她并和她说话,不是吗?他甚至和她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

他看到赫敏的表情中流露出了担心,还有另外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当她匆匆看了罗恩一眼,哈利才明白那种感觉是恐惧:他提到的和死人生活在一起让她害怕了。

“佩弗利尔那小子最后被埋在了高维克山谷。”他赶快说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有力量而正常,“你知道过有关他的事吗?”

“不知道。”她回答道,转换话题使她看起来很安心。“在我看到他墓碑上的徽章时我认出了他;如果他真的很有名或者很重要,那他一定会出现在我们的书里的。但我唯一能找到佩弗利尔这个字的地方是《生而高贵,巫师家谱》,是我从克利切那里借来的。”当她看到罗恩扬起了眉毛时,解释道:“这本书列出了男系血统已经消失了的纯血统的家族。显然佩弗利尔是最早消失的家庭之一。”

“男系血统已经消失?”罗恩重复道。

“意思是说这个姓氏已经没有人继承了,”赫敏说,“像佩弗利尔家族早在几个世纪以前就这样了。但他们还是可能有继承人的,只不过都已经姓其他的姓了。”

突然哈利的脑中出现了一个闪光的片段,他的记忆中好像曾经听到过“佩弗利尔”这个词:一个邋遢的老头在一位魔法部官员面前挥舞着一枚戒指。哈利叫了出来:“马沃罗-冈特!”

“什么?”罗恩和赫敏一起问道。

“马沃罗-冈特!神秘人的外祖父!在冥想盆中,和邓布利多一起!马沃罗-冈特说他是佩弗利尔家的继承人!”

罗恩和赫敏看起来一脸迷茫。

“戒指,那枚后来成为魂器的戒指,马沃罗-冈特说那上面有佩弗利尔的纹章!我看到他拿着那枚戒指在魔法部的人的脸前晃来晃去,几乎贴到了那人的鼻子上!”

“佩弗利尔的纹章?”赫敏敏锐地说“你看到它是什么样子的了吗?”

“不太记得了……”哈利努力地回忆着“就我看到的,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能有一些划痕。我只见过它被打开后又合上的样子。”

从赫敏睁大眼睛的样子中,哈利看出了她的理解,罗恩看着他,又看看赫敏,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啊呀,你又觉得它是死圣的标记了?”

“为什么不呢,”哈利兴奋的说,“马沃罗-冈特是一个无知的没用的老家伙,他象猪一样地生活,唯一在乎的就是他的血统。如果这个戒指是历经几个世纪流传下来的,他可能并不知道它究竟意味着什么。他的房子里没有书,相信我,他是不会给孩子们讲童话故事的。他一定会把宝石上的擦痕看成是盾形纹章,因为在他看来,纯净的血统可以让人变得更高贵。”

“好,这的确很有趣,”赫敏谨慎的说,“但是哈利,如果你听了我对你的猜测的想法……”

“为什么不信呢?”哈利说,完全不在意赫敏说的话,“那就是块石头,不是吗?”他看着罗恩想寻求支持,“如果那就是苏醒石呢?”

罗恩一下子开口了。

“哎呀——邓布利多把它毁了,那还能用吗?”

“能用?能用?罗恩,它从来没有有用过!世上不存在苏醒石!”

赫敏跳了起来,看起来很愤怒,“哈利,你打算把一切都安到那个关于死圣的故事里……”

“安进去?”他反驳道,“赫敏,是它们自己相吻合!我知道死圣的标记就在那块石头上!冈特说了它是从佩弗利尔那里继承来的!”

“一分钟前你告诉我们,你从没有清楚地看到石头上的标记!”

“你说那戒指现在在哪?”罗恩问哈利,“邓布利多在把它打开之后干了什么?”

但哈利的思绪早就跑到之后的事情上了,远远地甩掉了罗恩和赫敏……

那三件物品,或者说死圣,如果他们到了一个人手里,其所有者就可以操纵死亡,操纵……胜利者……征服者……最后一个要对付的敌人就是死亡……

随后他想到了自己,如果他是圣物的所有者,面对伏地魔,相比之下伏地魔的魂器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这就是答案吗?用死圣来对抗魂器?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能确保他活下来?如果他掌握了死圣,他就安全了吗?

“哈利?”

他几乎没有听到赫敏在叫他:他已经拿出了自己的隐身斗篷,手指抚摸着它。这件斗篷像水一样柔顺,像空气一样轻盈。在他将近七年的魔法世界生涯中,没有一件东西比得上它。这件衣服的确象谢农费里厄斯描述的一样:能让使用者彻底隐形,而且它长存于世,不会被任何咒语损坏……

随后,他猛的喘了一口气,他想起来了……

“邓布利多在我父母死的那天晚上拿到了它!”

他的声音在颤抖,他能感到他的脸在发烧,但他并不在意。

“我母亲告诉小天狼星,是邓布利多借走了隐身衣!那就是原因#蝴想验证一下,因为他觉得那就是第三个圣物!伊格诺思-佩弗利尔被葬在多维克山谷,”哈利漫不经心地绕帐篷踱着步子,感觉真相在他脑子里渐渐清晰起来。“他是我的祖先,我是那第三个兄弟的后代!这样就有头绪了!”

他已经十分确信了,确信死圣的存在。能够得到它们,仅仅是这样的想法就足以给他受到保护的感觉,于是他很开心地转向了他的两个同伴。

“哈利!”赫敏又叫了他一声,但哈利正在忙着打开他脖子上挂着的小口袋。他的手抖的厉害。

“读一读。”他把母亲的信放到她手里,对她说,“读读看。虽然邓布利多借走了隐身斗篷,但是,赫敏,他这么做有什么原因吗?他并不需要隐身斗篷,他可以用一个强大的幻身咒来让自己隐身!”

有个什么东西掉到底上,滚到了椅子底下:是他把信从信封里拿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的金色飞贼。他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一个偶然的发现使他又惊又喜。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他叫出了声来。

“它在这儿#蝴给我留下了的戒指——在金色飞贼里!”

“你……你猜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罗恩看起来不明白。对哈利来说,所有的事情都那么明显、清晰。一切的一切都吻合……他的隐身衣是第三个圣物,当他打开金色飞贼时得到了第二个,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找到第一个圣物,长老魔杖,然后……

但是,就象一个明亮的舞台突然拉下了大幕,他一切的快乐和希望都一下子破灭了。他独自站在黑暗之中,璀璨的光辉变得支离破碎。

“那就是他要找的。”

他语气的变化让罗恩和赫敏看上去更加害怕了。

“神秘人……在找长老魔杖。”

他转过身,背对着罗恩和赫敏惊讶与怀疑的脸。他知道,那就是事实。一切都说得通了,伏地魔并不是在找一支新魔杖,而是在找一支旧魔杖,非常旧的。哈利走向帐篷的入口,仰望夜空,思索着,完全忘记了罗恩和赫敏的存在……

伏地魔是在麻瓜的孤儿院长大的,在他小时候没人能给他讲《吟游诗人比德的传说》里的故事,他不可能比哈利知道的更多。几乎没有巫师相信死圣。 伏地魔怎么会知道这些?

哈利凝视着夜空……如果伏地魔知道关于死圣的事,那他肯定寻找过它们,曾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它们。三件物品的主人可以掌控死亡?如果他知道关于死圣的事情,他可能一开始就不需要魂器了。他曾经拿到了圣物,却把它做成了魂器,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他并不知道关于那个最隐秘的古老的巫师的故事?

这说明,伏地魔虽然在寻找长老魔杖,但却并不完全了解它的威力,也不知道它是三个圣物之一……由于这根魔杖毫无疑问是死圣,而且最被人们所熟知……长老魔杖在悠久的魔法史上留下了带血的印迹。

哈利看着天空中的云,像烟雾一样地弥散着,滑过白色的月亮。哈利被自己的发现惊呆了。

他转身想回到了帐篷里,却惊讶地发现罗恩和赫敏仍然站在原地。赫敏还捏着莉莉的信,罗恩带着期盼的表情站在她身边。他们有没有意识到在刚才的几分钟里发生了些什么吗?

“怎么?”哈利说,想要把他们拉入自己刚刚发现的惊人事实中。“这样就可以解释所有这一切了。死圣确实存在,而且我已经有了一个……也许是两个……”

他拿起了金色飞贼。

“……神秘人在找第三个,但是他不完全了解……他只是觉得那个魔杖有些威力。”

“哈利”赫敏说,走到他身边把莉莉的信塞到他手里。“对不起,但是我觉得你的想法是错的,完全错误的。”

“可是,难道你没有看到吗?一切都吻合……”

“不,不是。”她说“事情并不吻合,哈利,你只不过是在胡思乱想。请……”赫敏好像开始了她的演说“请回答我:如果死圣真的存在,而且邓布利多知道他们存在,也知道如果他们的所有者能够控制死亡--哈利,那为什么他不告诉你呢?为什么?”

他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但是你说过的,赫敏!一定要亲自动手找一找!这是一个任务!”

“我只不过是为了让你去洛夫古德那里而说的!”赫敏哭喊着解释,“我不是真的相信!”

哈利没有理会她。

“邓布利多通常都告诉我自己去找,他让我尝试用我自己的力量去找。看起来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哈利,这不是一个游戏,不是一场练习!这是真的,邓布利多留给了你清晰的指示:寻找并消灭魂器!那个记号没有任何意义,忘了什么死圣吧,我们不能转移目标……”

但是哈利几乎没听她在说什么。他把飞贼在两只手间扔来扔去,期待着它能从中间裂开,苏醒石显露出来,证明给赫敏看他是正确的,死圣确实存在。

她对罗恩呼吁道:“你也不相信死圣的存在,对吗?”

哈利抬起头来,罗恩犹豫不决。

“我不知道……我是说……很多事情都对上了,”罗恩笨拙地说“但是如果你从事情的整体看……”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我们恐怕应该去消灭魂器,哈利。那是邓布利多告诉我们的。也许,也许我们应该忘了圣物的事。”

“谢谢,罗恩。”赫敏说,“谢谢你支持我。”

然后她从哈利身边走过,走进帐篷坐了下来,用行动结束了谈话。

但是哈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关于死圣的想法一直缠绕着他,他的脑子一刻也休息不下来,一直想着那个念头:魔杖、石头、斗篷,如果他全都拥有……

我要打开这个密封的东西……但是这密封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他还得不到那石头?如果他得到了那石头,他就能问问邓布利多关于那些个人的问题……哈利在黑暗中对着飞贼低语,他用了各种方法,甚至蛇老腔,但是那金色的小球仍没有打开。

还有那个魔杖,长老魔杖,它又藏在哪里了?伏地魔现在在哪儿找呢?哈利希望他的伤疤能再次灼烧起来,告诉他伏地魔在想什么,因为这是第一次他和伏地魔在想着相同的事……当然赫敏不可能喜欢这个念头……但是那样她就会相信……谢农费里厄斯是对的,那有限的狭小的思维的链接。其实她只是害怕关于死圣的说法,尤其是那个苏醒石……哈利再一次把他的嘴对着飞贼,亲吻它,几乎把它吞下去,但那冰冷的金属没有丝毫妥协……

天就快亮了,这时哈利想到了卢娜,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阿兹卡班的一个小房间里,被摄魂怪包围着,他突然为自己感到羞耻。在他兴奋地想着关于死圣的事情时几乎完全忘了她。就算他们去营救她,但是有那么多摄魂怪几乎不可能成功。现在他开始考虑这些,他还不能用那个黑李木的魔杖变出一个守护神……他必须在今天早晨学会……但如果有什么方法能得到一个更好的魔杖……对于长老魔杖,对于所向披靡的死亡魔杖的渴望又一次吞噬了他……

第二天早上他们把帐篷收了起来,在一阵沉闷的暴雨中继续前进。直到他们赶到海岸暴雨一直在继续,那个晚上他们又支起了帐篷,并且在那儿呆了整整一个星期,虽然周围景色如画,哈利仍然感到阴冷压抑。他唯一能想的就是死圣。它像一个火苗一直在他体内燃烧着,无论是赫敏的不信任或者罗恩的犹豫不决都不能熄灭他。对圣物的渴望一直在他体内燃烧着,是唯一能让他感到高兴的东西。他责备罗恩和赫敏:他们的漠视像无情的雨一样让他沮丧,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他的坚持,它们确实存在。哈利对于圣物的信仰和坚持使他和另外两个被魂器迷住的人产生了隔阂。

“迷住?”当哈利在一个晚上对赫敏指出他最近在寻找其他的魂器上不再关心的话表现出了足够的漠视后,赫敏用一种低沉的难以忍受的声音说:“我们没有迷上任何东西,哈利!我们只是在做邓布利多想让我们做的事情!”

但是他没有受到那些批评的任何影响。邓布利多在给赫敏的密文中留下了他对于圣物的暗示,并且,哈利仍然坚信,苏醒石就在留给他的飞贼里面。”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手上……控制死亡……”为什么罗恩和赫敏就不能理解呢?

“最后一个你要战胜的敌人就是死亡……”哈利平静的回答。

“我想我们要对付的对象好像是神秘人?”赫敏反击道,哈利放弃了劝说她的想法。

即使是他们谈论的那头银色的雌鹿,对哈利来说也不再那么重要了,好像是一个没意思的附属物。对他来说唯一要紧的事情就是他的伤疤又开始疼了,虽然他已经尽力在他们俩面前遮掩这件事情。每当疼起来时他都感到非常孤独,并且为他看到的景象感到失望。那些把他和伏地魔联系起来的影像变得没有以前好了:它们显得模糊不清、诡异多变。哈利只能认出来那好像是一个头骨的轮廓,还有好像一座山的影子一样的东西,更多的只是阴影而不是实物。对于那些影像,哈利感到不安,他很担心那联系着他和伏地魔之间的联系被破坏了,那条两方都很害怕的联系,尽管她和赫敏说他想要这种联系。 不知何故,哈利把那些不能令人满意的图像同他魔杖的损坏联系了起来,好像是他的黑李木魔杖的错,让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看到伏地魔在想什么了。

几周就这么过去了,哈利除了观察什么也做不了,包括新的让他关切的事情,罗恩看起来有些抱怨。也许是他决定退出他们,也许是因为哈利开始对别人的鼓励完全听不进去,罗恩鼓励其他两个人赶快行动。

“还剩三个魂器。”他不停地说“我们需要一个行动计划,来吧!哪儿我们还没有找过?让我们赶快去看看。那个孤儿院……”

对角巷、霍格沃茨、里德尔家、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阿尔巴尼亚,每个他们知道的汤姆里德尔曾经生活过或者工作过的、拜访过的或者杀过人的地方,罗恩和赫敏都数了个遍。哈利也加入了,为得是不让赫敏再劝说他。他宁愿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去读伏地魔的思维,去发现更多的关于长老魔杖的事情,但是罗恩却坚持要去一些不太常见的地方,哈利意识到,他们必须继续下去。

“你不会知道,”这是罗恩的口头禅,“弗莱格林北部的地区有一个巫师村庄,他可能曾经想住在那里,让我们去那儿溜达溜达。”

巫师村庄的那些袭击是他们都变成了侵略者。

“他们中好多人和食死徒一样坏,”罗恩说。”我觉得有一些悲惨,但是比尔说他们当中一些确实很危险。他们说在波特兄弟会里……”

“在什么里?”哈利问。

“波特兄弟会,我没有告诉过你吗?那是一个我一直想听的广播节目,是唯一一个可以告诉我们目前的真实情况的节目!几乎所有的台都被伏地魔的人控制了,除了波特兄弟会,我真想你能听一听,但是信号很不好找……”

罗恩用了很多个的下午用自己的魔杖在无线电上敲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上面的转盘不停的转动着,偶尔他们会收到关于如何照顾龙的频道,有一次传出了《一锅又热又坚定的爱》的几个小节,他边录音边继续努力尝试打出正确的密码,嘴里还不停地乱咕哝着什么。

“它们通常和凤凰社有关,”罗恩告诉他们,“比尔知道猜出它们的诀窍,我一定会猜出一个来……”

但是直到三月运气才终于眷顾了罗恩,哈利坐在帐篷的入口处警戒,他懒洋洋地看着被丛生的葡萄树和风信子遮挡住的寒冷地面,这时帐篷里传出了罗恩兴奋的喊叫声。

“我找到了,我找到它了!密码是‘阿不思’,快过来,哈利!”

这么多天来哈利第一次从关于死圣的沉思被中唤醒,哈利飞快地冲进帐篷,看到罗恩和赫敏都跪在一个小收音机的旁边,赫敏看起来刚才还在磨那把格兰芬多宝剑来消磨时间,这会儿她张大嘴巴盯着地上的收音机,因为那收音机里正传出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很抱歉我们暂停了广播,那是因为有几个迷人的食死徒来到了我们的地盘。”

“但那是李-乔丹!”赫敏说。

“我知道!”罗恩说,“很酷吧,恩?”

“现在我们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李说,“我很高兴地告诉大家,两个提供消息的朋友今天晚上也来到了我身边,晚上好!兄弟们!”

“你好。”

“下午好,江河。”

“‘江河’就是李,”罗恩解释说,“他们都有自己的代号,但你通常可以——”

“嘘!”赫敏说。

“但是在我们听罗伊尔和罗慕洛说之前,”李继续说,“让我们用一点时间报道一下那些巫师新闻网和预言家日报认为并不重要的死讯,我们非常遗憾的从听众那里获悉泰德-唐克斯和德克-克莱斯韦被谋杀了。”

哈利感到他的胃猛的沉了一下,他、罗恩还有赫敏都惊恐地盯着对方。

“一个叫格纳克的小精灵也被杀了,麻瓜出身的迪安-托马斯和另一个小精灵也有危险,和唐克斯和格纳克一起居住的克莱斯韦好像逃脱了,如果迪安正在听,或者有谁知道他的下落,请与我们联系,他的父母和姐妹们都在焦急地等待消息。”

“期间,在加德里,一个五人的麻瓜家庭所有成员都被发现死在家中,麻瓜界的权威人士认为他们死于煤气泄露,但凤凰社的人告诉我,他们是被死咒杀死的——很明显,在新的政权下,屠杀麻瓜似乎已经从娱乐变成了一种必需。”

“最后我们很遗憾地告诉听众们,巴希达-巴沙特的遗体在高锥克山谷被发现了,种种迹象表明他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死了,凤凰社成员告诉我们从他遗体的印迹看来他无疑是死于黑魔法。

“听众们,我想邀请你们和我一起默哀一分钟,以纪念泰德 唐克斯、德克-克莱斯韦、巴希达-巴沙特、格纳克和那些不知道名字的死于食死徒手中的麻瓜们。”

周围安静下来了,哈利、罗恩和赫敏都没有说话,哈利一面希望听到更多,一面又又害怕听到下面的内容,这是他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真是地听到同外界的联系。

“谢谢”李的声音说,“现在我们可以回到特邀嘉宾罗伊尔这来了,来探讨一下魔法界的新秩序对麻瓜世界的影响的认识。”

“谢谢,江河”一个深沉的,可靠的,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来了。

“金斯莱!”罗恩大叫到。

“我们听出来了!”赫敏说,示意他安静下来。

“麻瓜们仍然不知道他们的危险,他们继续承受着大量的伤亡,”金斯莱说,“但是,我们还是听到了一些令人振奋的消息,一些巫师和女巫不顾危险地去保护他们的麻瓜朋友和邻居,尽管麻瓜们并不知道,我在这里想呼吁听众们效仿他们的做法,也许就是为你所在街区的所有麻瓜的祝葫施一个保护咒,一个简单的行动将会拯救很多生命。”

“你会对那些人说什么?罗伊尔,那些在这种特殊时期主张‘巫师第一’的听众。”

“我只能说从‘巫师第一’到‘血统第一’只有一步之遥,而之后就是‘食死徒’”金斯莱回答说,“我们都是人类,不是吗?每个人类的生命都是宝贵的,都值得去挽救。”

“精彩的发言,罗伊尔,如果能度过这场灾难,我要投你一票去当魔法部长!”李说,“现在让我们听听罗慕洛为我们‘哈利在线’的发言。”

“谢谢你,江河,”另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罗恩刚想说话,被赫敏低声地抢在了前面。

“我们也听出来了那是卢平!”

“罗慕洛,你始终向曾经多次到我们节目中来那样,坚持认为哈利波特还活着吗?”

“是的”卢平坚定地说,“我认为如果他死了,食死徒们一定会大肆宣扬,因为这个消息会对那些仍然坚持抵抗的团体造成很大打击。‘大难不死的男孩’对于我们每一个在战斗的人来说都是一个象征:象征着正义的一方获得胜利、清白者的力量和坚持不懈的抵抗。”

一种感激和羞耻混合的心情在哈利心中升起。卢平已经原谅了上次他们见面时说的那些可怕的话。

“如果你知道哈利在听的话,你有没有什么要对他说得,莱姆斯?”

“我要告诉他,我们在精神上都是和他在一起的,”卢平稍微犹豫了一下,“我还要告诉他跟着自己的直觉走,因为它非常好,并且几乎总是对的。”

哈利看了看赫敏,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几乎总是对的”她重复道。

“哦,我没有告诉你吗?”罗恩惊奇地说。”比尔告诉我说卢平又和唐克斯生活到一起了!显然她现在也变得很漂亮……”

“有没有我们那些哈利波特忠诚的朋友们的最新消息呢。”李说道。

“好,我们节目的忠实听众应该知道,越来越多坦言自己支持哈利波特的人被关押起来。包括谢农费里厄斯-洛夫古德,之前曾任《唱唱反调》的主编。”

“至少他还活着。”罗恩小声说。

“几个小时前,我们听到了关于鲁伯.海格的一些情况”——他们三个全都喘息得凑到一起,差点错过了接下来的话--“霍格沃茨前猎场钥匙保管员,惊险地逃过了霍格沃茨附近的追捕,传言说,他在自己家里开了一个‘支持哈利波特’的聚会。不过海格没有被抓起来,而且我们相信,他仍在逃跑中。”

“我想在躲避食死徒的追踪时,有一个十六英尺高的弟弟应该是很有帮助的吧?”李回答。

“那就像给你一把利刃。”卢平严肃的同意道“也许我也同其他的波特兄弟会一样对海格的精神拍手称赞,但是我们必须对那些打算追随海格的人投反对票。‘支持哈利波特’的聚会在目前这种形势下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确实是这样,莱姆斯。”李说“所以我们建议那些想继续支持那位头上有闪电形伤疤的人的人们,把你们的热情支持投入到继续收听波特兄弟会里来吧!接下来让我们转向一些有关那个和哈利波特一样神秘莫测的巫师的新闻,就是我们通常说的那个食死徒的头头,这里有一些关于他疯狂愚蠢的传言,我很高兴的请出意一位新的通讯记者,罗丹特?”

“‘罗丹特’?”当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哈利、罗恩和赫敏同时叫了出来:

“弗雷德!”

“不——是乔治?”

“我想是弗雷德,”罗恩说,凑的很近的去听,双胞胎中的一个人说道,

“我不是当什么罗丹特,没门儿,我告诉过你我想被叫做‘莱皮尔’啊!”

“哦,好吧,那么‘莱皮尔’,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些关于那个食死徒头头的的事情?”

“是的,江河,可以,”弗雷德说。”就像听众们都知道的那样,除非他们躲在花园水池的地下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神秘人那躲在黑暗处的策略是为了制造一点小小的恐怖气氛。提示,如果所有目击者的话都是真的,那我们现在应该有十九个神秘人在周围转悠。”

“对,他就是那种人。”金斯莱说“神秘兮兮地行动着比他本人出现更能制造恐怖气氛。”

“同意,”弗雷德说“所以,朋友们,让我们尽量平静下来吧。事情已经够糟了,别再添麻烦了。举个例子吧,那个关于只要看你一眼神秘人就会死掉的新谣言。那是蛇怪,听众朋友们。做个简单的测验,检查一下那个瞪着你的东西是不是有腿。如果他有的话,那么看他的眼睛是安全的,尽管如果他真的是神秘人,那也是你能在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这么久以来,哈利第一次大笑:他感觉到自己身上沉重的压力离他而去了。

“有人说在国外看到他了?”李问道。

“哦,谁不想在经过了那么艰苦的工作后到国外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弗雷德说“朋友们,重点是,不能因为觉得他在国外就错误地觉得安全了。也许他是在国外,也许不是,但是事实是,只要他想,他移动的速度可要比西弗勒斯.斯内普对付起洗发香波来快得多,所以不要因为他离得远就去冒险。我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总之安全第一!”

“非常感谢你这些劝告,莱皮尔,”李说“听众朋友们,请期待我们下一期的波特兄弟会。我们不知道节目还能不能播出,但是你们可以确信我们会回来的。请转动刻度盘,下一次的密码是‘疯眼’,每个人都请注意安全,坚持信念。晚安。”

广播的刻度盘转动起来,面板背后的光也熄灭了。哈利、罗恩和赫敏依然很开心。再次听到那令人熟悉友爱的声音真是特别鼓舞人心--哈利已经习惯了他们这种孤立的境地,以至于几乎忘了其他人还在对抗着伏地魔。那就好像是从沉睡苏醒一样。”

“不错,对吧?”罗恩高兴地说。

“太精彩了。”哈利说。

“他们是多么勇敢呀。”赫敏羡慕的叹息着“如果他们被发现了……”

“但是他们一直在转移,不是吗?”罗恩说“就像我们。”

“你没有听到弗雷德怎么说吗?”哈利兴奋的问,广播结束了,他的思维转向了那些他所有的迷惑的。“他在国外,他在寻找魔杖,我知道!”

“哈利……”

“哎呀赫敏,为什么你就这么坚决的不接受呢?伏……”

“哈利,别说了!”

“地魔在寻找长老魔杖!”

“不许说那个名字!”罗恩吼叫着,在帐篷外大声的跺着脚。”我告诉过你,哈利,我告诉过你,我们再也不许说那个,我们在周围设置些保护措施——快点——要是他们发现——”

但是罗恩住口了,哈利知道原因。桌子上的窥镜开始旋转着亮起来;他们能听到声音越来越近了:吵杂的,兴奋的声音。罗恩把熄灯器从口袋里拿出来并且打响了:他们的灯熄灭了。

“举起手从帐篷里出来!”一个刺耳的声音从黑暗中传过来。”我们知道你们在那儿!有半打的魔杖正指着你们,我们不管伤到的会是谁!”

第二十三章 马尔福庄园

哈利向四周看了看他的两个同伴, 只是在黑暗中看到模糊的影子。 赫敏的魔杖也根本对准得不是外面,而是他的脸。随着一声巨响和一道白光,他痛苦的弯下身子, 看不到任何东西。当沉重的脚步声逐渐包围他的时候,他可以感到脸在手掌下面迅速地膨胀。

“起来,小杂种。”

不知谁的手将哈利粗鲁的拽离地面,在他阻止前,已经有人在翻遍他的口袋并且拿走了他的李木魔杖。哈利极其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脸,感觉到手指下的脸已经面目全非, 又紧又胀,就像他患上了严重的皮肤过敏。

他的眼睛肿得只能睁开一条缝,几乎无法看见;他的眼镜又在他匆匆逃离帐篷的时候掉了:他唯一能辨认出的是四五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外面和罗恩与赫敏扭打着。

“放-开-她!”罗恩叫道。 随着一阵清晰的关节抽打皮肤的声音:罗恩痛得直哼哼,赫敏发出尖叫, “不! 别碰他,别碰他!”

“你的男朋友如果在我的名单上会受到比现在更糟的待遇,”一个可怕而熟悉的刺耳的声音传来, “可口的女孩……真是珍馐…… 我确实很喜欢柔软的皮肤……”

哈利的胃在翻腾。 他知道这是芬里尔-格雷伯克,那个凭着自己的野性成为食死徒的狼人。

“搜那顶帐篷!”另一个声音说道。

哈利被面朝下地扔在地上。砰的一声让他知道罗恩也被推倒在他旁边。 他们可以听到脚步声和撞击声; 那些人在搜索的时候正在推倒帐篷里的椅子。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找到了什么,”格雷伯克沾沾自喜的声音从哈利的头上传来。哈利被翻转过来。一束魔杖的亮光直指他的脸, 格雷伯克哈哈大笑。

“我需要黄油啤酒把这个洗掉。你怎么了,丑小子”

哈利没有吱声。

“我说,”格雷伯克重复道, 哈利感到耳朵受到沉重的一击这使得他的疼痛加倍。 “你怎么了?”

“被蛰,”哈利咕哝着说道。“被蛰了。”

“是的,看起来像是。”另一个声音传来。

“你叫什么?”格雷伯克吼道 。

“达力。”哈利说。

“那你姓?”

“我——弗农,弗农-达力。”

“查查名单, 斯盖伯 。”格雷伯克说,哈利听见他移向旁边又低头看着罗恩,“那你呢,小活泼?”

“斯坦桑帕克。”罗恩回答。

“扯淡”,叫斯盖伯的男人说,“我们认识斯坦桑帕克,才不长你这样。”

又传来砰的一声。

“我是巴蒂。”罗恩说,哈利可以想到罗恩满嘴都是血。 “巴蒂-韦斯莱。”

“姓韦斯莱?”格雷伯克刺耳的说道。 “那么你就算不是麻瓜,也和血统叛逆者有关。最后,你漂亮的小女朋友……”他声音里包含的意味使哈利全身肌肉战栗。

“放松, 格雷伯克” 斯盖伯 向其他嘲笑的人说道。

“哦,我现在还不想咬她。 让我们来看看她是否会会更快地想起她的名字,小姑娘?”

“佩内洛-克里瓦特”赫敏说到。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惊恐但是很有信服力。

“那你的血统是?”

“混血。”赫敏说。

“这很容易检查。”斯盖伯 说。“但是他们看起来都是还在上学的年纪。”

“我们离校了。”罗恩说道。

“左边的,你呢,小活泼?” 斯盖伯说道。“是你决定去露营? 而且你认为为了好玩,你就可以用黑魔王的名字?”

“不日(事)为了噢(好)玩”罗恩说。“是日外(意外)。” [注:因为罗恩嘴巴被揍了]。

“意外?”嘲笑的人更多了。

“你知道谁过去一直喜欢用黑魔王的名字吗,韦斯莱?”格雷伯克咆哮, “凤凰社成员。这对你来说有些什么意义吗?”

“没日(有)。”

“嗯,他们对黑魔王没有适当的尊敬, 因此这个名字已经成为禁忌。一小撮凤凰社成员就是那样被追踪的。我们会看到的。把他们和另外两个犯人绑在一起!”

某人有人猛拉着哈利的头发将他拉起,拽着他走了一小段路,推他坐下,然后开始把他和其他人背对背绑在一起。哈利仍然是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什么从他肿胀的眼前越过的东西。 等到最后绑他们的男人走开后,哈利低声和其他囚犯说话。

“有人还有魔杖吗?”

“没有。”罗恩和赫敏的声音各自从他的一侧传来。

“都是我的错。我说了那个名字。对不起——”

“哈利?”

一个新的但是熟悉的声音传来。它就来自哈利的正背后,绑在赫敏左边的那个人。

“迪安?”

“是你!如果他们发现他们已经抓到了谁#蝴们是搜捕手, 他们现在只是在找逃难者把他们卖掉来换金子。”

“一晚的收获不坏啊。”格雷伯克说着,踏着一双一双钉着平头钉的靴子走到哈利身边,他们听见帐篷中传来更多撞击声。“一个麻瓜,一个离家出走的丑小鬼和这些逃难者。你在名单上检查了他们的名字吗?斯盖伯?”他吼道。

“是的。没有叫弗农达力的家伙,格雷伯克。”

“有趣,”格雷伯克说道。“那真是有趣。”

他在哈利身边蹲下来,哈利透过膨胀的眼皮之间留下的极小缝隙看到一张长着褐色尖牙,嘴角溃烂,覆盖着毫无光泽的灰色头发和络腮胡子的脸。 格雷伯克闻起来和在塔顶也就是邓布利多死去的地方的那个时候一样:满身泥土味,汗味和血腥味。

“所以你没有被通缉咯, 弗农?还是你是名单上面的别的名字呢?在。或你在一个不同的目录上吗? 你在霍格沃茨的哪个学院?”

“斯莱特林,”哈利自动说道。

“有趣,他们都认为我们想听到那样的回答。”斯盖伯从阴影中投射出恶意的目光。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告诉我们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在哪里。”

“在地牢中。”哈利清楚地说。“你穿过那堵墙,里面全是头盖骨和原料,而且它在湖底, 因此光线都是绿色的,”

一阵短暂的停顿。

“好,好,看来我们真的抓到了一个校汗莱特林。”斯盖伯说。“这对你有好处,弗农,因为并没有多少斯莱特林是泥巴种。你的父亲是谁?”

“他在魔法部工作。”哈利撒谎。他知道,哪怕一个小小的调查都会使他的整个故事被拆穿,但是另一方面,他只能这样做,尽力不捅乱子,直到他的脸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魔术意外事件和大灾难部。”

“你知道嘛, 格雷伯克,”斯盖伯 说。“我想是有一个叫达力的在那里。”

哈利几乎无法呼吸:他能够幸运地,绝对幸运地将他们安全地带离这里吗?

“喔,喔。”格雷伯克道,哈利可以听出那无情的声音中带着极小的颤抖,他知道格雷伯克 正在想他刚刚是否确实袭击并绑了魔法部官员的儿子。哈利的心在重重的撞击着肋骨周围的绳索;他感到若格雷伯克看到这个自己也不会觉得奇怪。

“如果你正在说实话,丑小子,你就一点都不用害怕去一趟魔法部。我期待你的父亲会因为我拣到你而奖赏我们。”

“但是,”哈利说,他口中干涩,“如果你只是让我们——”

“嘿!”从里面帐篷里传来一声呼喊:“看这个。格雷伯克!”

一个黑色的身影匆忙走向他们,向他们靠近,在他们的魔杖发出的光中哈利看到了一道银光闪烁。他们已经发现了格兰芬多的宝剑。

“很-很-很漂亮。”格雷伯克欣赏地说,从同伴手中拿过宝剑。 “噢,确实非常不错。看起来是妖精制作的。你从那儿弄到这样的东西的?”

“它是我父亲的,”哈利谎称道,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天色太黑使得格雷伯克看不到见到剑柄下面蚀刻的名字。”我们借了它来砍柴火-”

“先放放手头的事, 格雷伯克!看看这个,预言家日报上写的!”

在斯盖伯说这个的时候,哈利的伤疤紧贴着他肿胀的前额伸展着,剧烈的灼痛起来。他看到的东西比他所能辨认的自己周围任何事物还要清晰,他见到一栋高耸的建筑物,一座阴森的城堡,黑漆漆的令人生畏:伏地魔的思想突然再一次变得清晰无比; 他正在带着一个愉快的目的滑向那栋巨大的建筑……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哈利用巨大的意志力努力关闭了自己和伏地魔思想的联系,将自己的思想拉回到他坐的地方,和罗恩,赫敏,迪安还有拉环绑在一起呆在黑暗中,听着格雷伯克和 斯盖伯说话。

“赫敏格兰杰,”斯盖伯念道, “那个据大家所知正在和哈利波特一起旅行的泥巴种。”

哈利的疤痕在默默地灼痛,但他用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意识呆在现在的位置,而不滑入伏地魔的思想中去。他听到格雷伯克靴子的吱吱作响声,他在赫敏面前蹲下。

“你知道吗,小姑娘? 这张照片看着很像你。

“不! 不是我!”

赫敏受惊的尖叫声相当于在招供。

“据大家所知正在和哈利波特一起旅行,” 格雷伯克静静的重复了一句。

一片沉静。哈利的伤疤极其的疼痛,但是他用他所有的力量对抗进入伏地魔思想的引力。没有任何时刻比此刻留在自己的思想里更为重要。

“嗯,这使事情有所改变,不是吗?”格雷伯克低声说道。没有人说话。哈利感到那群搜捕手在呆呆地看着,他也感觉到赫敏靠着他的手臂在瑟瑟发抖。格雷伯克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来到哈利坐的地方, 再一次蹲下下来仔细地盯着他畸形的面孔看。

“你前额上的这个是什么,弗农?"他轻声地问, 他的呼吸冲着哈利的鼻孔,并用一根污秽的手指按着那个伤疤。

“不要碰它!”哈利大叫;他无法控制自己,他想他都快痛得要吐了。

“我想你是戴眼镜的,是吗波特?” 格雷伯克低声问道。

“我发现了眼镜!”一个都在后面的搜捕手喊道。 “帐篷里有眼镜, 格雷伯克,等一下——”

片刻之后,哈利的破碎的眼镜被戴回到他的脸上。 搜捕手正在靠拢着凝视他。

“就是他!” 格雷伯克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们抓住了波特!”

他们全部向后退了几步, 被他们的发现惊呆了。正在努力将自己的意识留在自己痛得像裂开的脑子里的哈利无法想到任何应对的话语。片断的影像正在他的意识中破碎成片——他正在藏在黑色的城堡高墙的周围——不,他是哈利,被绑了起来和没有魔杖,深处困境—— 正在向上看,看格雷伯克向最高的窗户,最高的塔——他是哈利,而且他们正在低声讨论着他的命运——

——是飞的时间了。

“去魔法部?”

“让魔法部见鬼吧”格雷伯克咆哮道。 “他们会遵守信用,我们将看都看不到一眼我说,我们应该直接带他给神秘人。”

“你要把他召唤到这里?”斯盖伯问,声音充满畏惧和惊恐。

“不,”吼道, “我没有——他们说他现在用马尔福的家作为一个基地。我们把这个男孩带去那里。”

哈利想他知道格雷伯克为什么没有在召唤伏地魔。只有当他们想要用他的时候,这个狼人才可能被允许穿着食死徒的袍子,但是只有伏地魔的亲信才能被烙上黑魔法标记: 格雷伯克还没有被授予这个最高荣誉。

哈利的疤痕再一次烧灼——

——他上升进入黑夜中,径直往那座塔的塔顶的窗户飞去——

“…… 完全确定是他?“因为如果不是, 格雷伯克,我们就完了。”

“这里谁负责?”吼道,遮掩着他片刻的不确定。 “我说那就是波特,他加上他的魔杖,那可是二十万个加隆啊! 但是如果你没胆量一起去,那就全是我的了,而不去,运气好的话,我会带这个丫头去!”

——黑色岩石上的窗户只打开了一条最小的缝,不够一个人进入…… 从窗户只可以看到一个裹在毯子里的一个人形轮廓……是死了还是在睡觉……?

“好!”斯盖伯 说。“好,我们和你一起去!他们这些剩下的怎么办, 格雷伯克,我们怎么处置他们?”

“最好多带些。 我们已经抓到两个麻瓜,那又是十个加隆。把剑也给我。如果它们是红宝石,那又是一笔小财。”

犯人们被拖到他们脚边。 哈利可以听到赫敏的呼吸, 急速而惊恐。

“抓牢绑紧。我来对付波特!” 格雷伯克说,他抓住哈利的一把头发;哈利可以感觉他黄色的长指甲正刮擦着他的头皮。 “数到3!1-2-3”

他们拖着各自的囚犯幻影移形。哈利挣扎着, 试图挣开格雷伯克, 但却是没有任何指望:罗恩和赫敏在两边紧紧地挤着他;他无法从其中分开,当呼吸被挤出他的身体时,他的伤疤更加灼痛——

——他强迫自己像蛇一样穿过一扇窗户的缝隙并着陆,像细胞中的水汽一样轻——向房间——

犯人们着陆在了在一条乡村小路上,他们由于战不闻而互相撞在对方身上。 哈利的眼睛仍然肿胀,他花了一些时间适应新环境,然后他看见一扇双开的锻铁门在一条看起来像长跑道的大道的路口。他松了一小口气。最糟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伏地魔不在这里。因为哈利一直在抵抗着那个影像,所以他知道伏地魔现在正在某个奇怪的堡垒中,在一座塔的塔顶。一旦伏地魔知道哈利在这里,他需要多久能赶到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一个搜捕手大步走到门前,摇了摇门。

“我们怎么进去呢?门锁了, 格雷伯克, 我不能——啊!”

他吃惊地抽回手。门正在扭曲,扭成一个卷曲物铁正在扭,最后卷成一张骇人的脸,它用一种带着回响的铛铛声说道。 “陈述你的来意!”

“我们抓到了波特!” 格雷伯克炫耀的大声吼道。 “我们已经捕获了哈利波特!”

门开了。

“快!” 格雷伯克对手下说道,犯人们被押着走过大门,走上大道,穿过树篱。哈利看见白色幽灵状的东西在他的头顶, 继而意识到是只孔雀而已。他打了个趔趄,却被格雷伯克拽着站了起来; 现在他被背对背和另外四个犯人绑在一起,摇摇晃晃沿着路边走。闭上他肿胀的眼睛,他让伤疤的疼痛战胜他一会儿,因为他想知道伏地魔现在在做什么,他是否知道哈利被抓住了……

瘦弱的身形卷在薄薄的毯子下,毯子朝他打开了,骷髅似的脸,眼睛睁开了…… 这个瘦弱的男人坐了起来,深陷的眼睛盯着他,盯着伏地魔,他笑了。他的大部分牙齿都没有了……

“那么,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总有一天。但是你来这趟是毫无意义的。我从来就没有它。”

“你说谎!”

当伏地魔的愤怒在他身体里悸动时,哈利的伤疤预警了疼痛的爆发,他将自己的思想猛的扭回他自己的身体,在犯人们被推着走过碎石路的时候,他正尽力使自己的思想呆在原位。

一阵光芒照亮了他们所有人。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女人用冷冰冰的声音说道。

“我们来这里见他——黑魔王!” 格雷伯克用刺耳的声音回答道。

“你是谁?”

“你认识我的!”"狼人的声音中一阵愤恨。 “芬里尔-格雷伯克!我们抓到了哈利波特!”

格雷伯克抓过哈利,拽过他的身子让他的脸对着亮光,这使得其他的犯人也跟着一起被拖过来了。

“我知道他看起来很肿胀,夫人,但是这就是他!” 斯盖伯说道。吹嘘道。“如果您靠近些看,你就看得到他的伤疤。还有,在这里,看见这个女孩了吗?和他一起旅行的泥巴种,夫人。毫无疑问这就是他,我们还得到了他的魔杖!在这儿,夫人”

哈利透过他肿胀的眼皮看到纳西莎-马尔福正在仔细检查着。斯盖伯将李木魔杖伸给她。她抬了抬她的眉毛。

“带他们进来”她说。

哈利和其他人推着走上宽阔的石头台阶,走到挂着成排肖像的走廊。

“跟我来,”纳西莎说道,领着他们穿过门厅。“我的儿子,德拉科,回家过复活节。 如果那是哈利波特,他会知道。”

外面的黑暗使得客厅的光线十分耀眼;哈利即使眼睛睁不开也能辨认出这个房间很宽大。 一个水晶的吊灯在天花板上挂着,暗紫的墙上挂着更多的肖像。当犯人们被搜捕手押进房间时,两个人影从华丽的大理石壁炉前的椅子里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卢修斯-马尔福可怕而熟悉的声音落在哈利的耳朵里,听起来懒洋洋的。他现在很惶恐。他看不到任何出路,他的恐惧已经是这样了,相比之下,封闭对伏地魔思想的联系似乎更容易些,尽管他的伤疤仍在灼痛。

“他们说他们抓住了波特,”纳西莎用冰冷的声音说道。“德拉科,过来这里。”

哈利不敢直视德拉科, 但是他斜着眼睛看着他;一个些微高于他的人,从一把扶手椅子站起他的脸苍白削尖在金发的头发之下变得模糊。

格雷伯克强迫犯人们转个身靠着,以腾出位置使哈利直接暴露在吊灯之下。

“嗯,男孩?”狼人用刺耳的声音说道。

哈利正对着壁炉上的一面镜子,在漩涡状装饰的框架中有一个巨大的镀金的东西。透过他眼睛的细缝他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这是从离开格里莫广场以来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模样。

他的脸是极大,泛着粉红色的光泽,每个特征都被赫敏的哲人咒扭曲了。他的黑发及肩,他的下巴周围有一个深色的阴影。若他不知道站在这里的就是他,他肯定会奇怪戴着他的眼镜的会是谁。他决定不说话,因为他的声音一定会出卖他; 在德拉科靠近他的时候他仍在避免与德拉科的眼神接触。

“嗯,德拉科?”卢修斯-马尔福说道。他听起来充满渴望。 “是他吗?是哈利波特吗?”

“我不——我不确定",德拉科说。他尽力保持和格雷伯克的距离,当哈利看着他的时候,他似乎带着恐惧看着哈利。

“但仔细看他,看!靠近一些!”

哈利从未听过卢修斯-马尔福如此兴奋。

“德拉科, 如果我们是把波特交给黑魔王的人,所有事都能得到原——”

“那么,我们也不会忘记实际上抓祝蝴的人,我希望,马尔福先生?” 格雷伯克威胁地说。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卢修斯不耐烦地说。他自己靠近哈利,哈利即使从他肿胀的眼中也可以清楚看到他疲倦,苍白的脸。戴着这个肿胀的面具作脸,哈利感觉就像通过笼子的栅栏往外窥探。

“你对他做了什么?”卢修斯问格雷伯克。 “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不是我们做的。”

“在我看来,这更像是一个蛰人咒,”卢修斯说。

他的灰色眼睛扫过哈利的前额。

“这里有什么东西,”他低声说。 “这可能是个伤疤,绷的紧紧的而又伸展(”德拉科,过来,好好看看!你认为呢?”

哈利看见德拉科的脸现在紧紧的靠上来,就在他父亲的脸旁边。他们长得极其相似,只除了他旁边的父亲带着兴奋,德拉科的表情充满着不情愿,甚至恐惧。

“我不知道,”他说,他走开向壁炉方向走去,他的母亲正站在那里看着。

“我们最好能确定,卢修斯,”纳西莎用冰冷却清晰的声音对丈夫说。“在我们召唤黑魔王之前,我们要完全确定这是波特……他们说这是他的”——她在仔细看着黑木魔杖 “但这和奥利凡德的描述不像……如果我们弄错了,如果我们把黑魔王召唤来却发现什么也不是……还记得他是怎么处置莱尔和杜鲁哈的吗?”

“那这个麻瓜呢?” 格雷伯克发牢骚地说。 搜捕手 强迫犯人再转过来地时候,哈利几乎要瘫倒,光线照在赫敏地身上。

“等一下,”纳西莎尖声说道。 “是的——是,在摩金夫人店里她和波特在一起!我在预言家日报上见过她的照片!看,德拉科,她不就是那个叫格兰杰的女孩吗?”

“我…… 也许…… 是。”"”

“那么,那就是那个韦斯莱”卢修斯喊道,大步绕过绑着的犯人对着罗恩。 “他们是波特的朋友——德拉科,看看他, 他不就是亚瑟-韦斯莱的儿子吗,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是的,”德拉科再一次说道, 他背对犯人们。 “可能是。”

客厅的门在哈利身后打开。一个女人在说话,她的声音极大的增加了哈利的恐惧感。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西茜?”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慢慢地绕着犯人们走,停在哈利地右手边,透过她厚厚的眼皮盯着赫敏。

“确定,”她平静地说, “这是那个泥巴种女孩?这是格兰杰?”

“是的,是,是格兰杰!”卢修斯叫道,“而且在她旁边的,我们认为是波特!波特和他的朋友,终于落网了!”

“波特?”贝拉特里克斯发出尖叫,她渐渐后退,以便更好的看着哈利。 “你确定?那么,我们应该立刻通知黑魔王!”

她挽起左手的袖子:哈利看见她的手臂上黑魔王的的烙印,知道她就要碰触它,通知她仰慕的主人——

“我正要告诉他!”卢修斯说,他的手放在贝拉特里克斯的手腕上,阻止她碰到黑魔标记。 “我会召唤他,贝拉。波特是被待到我家来的,因此,这是我的权利——”

“你的权利!”她讥笑道,试图从他抓着的手中扭出自己的手。 “当你丢了你的魔杖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了权利,卢修斯!你怎么敢?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

“这与你无关,你没有去抓这个小子-”

“请您原谅,马尔福先生,”格雷伯克突然插嘴, “但是,是我们抓住的波特,也是我们才有权力得到金币”

“金币!”贝拉特里克斯大笑起来,仍然试着甩开她的姊夫,她另一只自由的手在袋中摸索着魔杖。“拿走你的金币,污秽的清道夫。我要金币有什么用?我只寻求他的……荣誉。”

她停止挣扎,黑色眼睛盯着哈利看不见的某件东西。看到她投降,卢修斯喜滋滋地松开她的手,撂起他的袖子。

“快停住!”贝拉特里克斯尖叫:“不要碰它,如果黑魔王现在到,我们全部都死定了!”

卢修斯一下子僵住了,他的食指停留在黑魔法标记上。贝拉特里克斯大步迈出哈利有限的视野。

“那是什么?”他听见她说。

“剑”,一个哈利看不到的抢劫者咕噜着说。

“把它给我。”

“不是你的,太太,是我的,我想是我发现了它。”

突然传来砰的一声伴随着红色的闪光;哈利知道抢夺者已经被打晕。他们的人发出一声怒吼:斯盖伯抽出他的魔杖。

“你觉得你到底在玩儿什么,女人?”

“昏昏倒地!”她尖叫着,“昏昏倒地!”

他们不是她的对手,即使是四对一: 她是女巫,正如同哈利知道的一样,有着精湛的技艺和冷酷的心。他们全都在刚刚站着的地方倒下了,除了格雷伯克以外,他不得不跪在地上,伸开双臂。哈利从他的眼角看到贝拉特里克斯制服了这个狼人,格莱芬多的剑紧紧地握在她的手中,她的脸像蜡一般苍白。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把剑?”她对格雷伯克耳语道,同时把魔杖从他那已经毫无抵抗力的手中拉出来。

“你怎么敢?”他吼叫,当他被迫注视着她时,他唯一能动部分只剩下了嘴吧,他露出尖牙,“放开我,女人!”

“你哪里找到这把剑的?”她重复,在他面前挥动着剑,“斯内普把它送到了我在古灵阁的金库里!”

“是在他们的帐篷中。”格雷伯克怒吼道,“放开我,我说!”

她挥动了她的魔杖,狼人跳到一旁,但还是小心确保不靠近她。他在一把扶手椅子后面来回走动, 他污秽弯曲的手指紧紧抓住椅子的背部。

“德拉科,把这些渣滓扔到外面去。”贝拉特里克斯说,指着那些昏迷的男人。“如果你没有勇气结果他们,那就把他们放在后院里等我处理。”

“你怎么敢那样跟德拉科说话,就象——”纳西莎狂暴地说,但是贝拉特里克斯尖叫着打断了她:“安静!情况比你想到要严重得多,西茜!我们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她站起身,微微喘息,低头注视着剑,检查它的柄。然后她回头看着沉默的囚犯。

“如果他的确是波特,他不能受到伤害。”她喃喃低语,与其说是对其他人说,不如说是他在自言自语。“黑魔王希望自己解决波特…… 但是如果他发现……我必须…… 我一定知道……”

她再一次转向她的姐姐。

“囚犯一定得放在地窖里,然后我再想想该怎么做!”

“这是我的房子,贝拉,你不能在我家中给我下命——”

“快干!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危险!”贝拉特里克斯尖叫着。她看起来恐怖而且疯狂,一簇火从她的魔杖中砰发出来在地毯上烧了一个洞。

纳西莎犹豫一会儿,然后命令狼人:“把这些囚犯搬到地窖去,格雷伯克。”

“等一下,”贝拉特里克斯尖锐地说, “全部人,除了…… 除了,这个泥巴种以外。”

格雷伯克发出一个快乐的咕噜咕噜声。

“不!”罗恩喊道,“你可以留下我,留下我!”贝拉特里克斯打了罗恩一耳光:房间四周立刻响起了回声。

“如果她在讯问中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她说道,“在我的字典里血统叛逆者位置紧挨着泥巴种。把他们带到楼下,格雷伯克,确保他们的安全,除此以外什么也不要做——还不要做。”

她把格雷伯克的魔杖丢还给他,然后从她的长袍之下取出一把短银刀,把连接赫敏和其他人的绳割开,拉着赫敏的头发拖到大厅的中央。而格雷伯克拖拽剩下的人穿过另外的一扇门,进入一个黑暗的通道之内,他的魔杖指着前方,对抗着一种看不见的不可抵抗的力量。

“我估计审完她的时候,她会让我吃这个女孩的吧?”当他押着囚犯们穿过走廊的时候,格雷伯克低声哼着歌儿。“我要说我可能咬一下或两下,不是吗,姜黄头?”

哈利可以感觉到罗恩在战栗。 他们被押下去,来到一个很陡的楼梯口,仍然被背对背地绑着,随时处于滑倒和摔断脖子的危险中。在底部他们看到一扇厚重的门。格雷伯克轻挥魔杖打开了它,强迫他们进入一个漏水发霉的房间,并把他们留在了彻底的黑暗中。被猛然关上的地窖门的回声还未消散前,从他们上面传来了可怕的尖叫声。

“赫敏!”罗恩怒吼,他开始翻腾,奋力要挣脱捆祝蝴们的绳子,“赫敏!”哈利因此而跟着晃来晃去。

“安静!”哈利说,“闭嘴,罗恩,我们需要想出方法——”

“赫敏!赫敏!”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别叫了——我们必须松开绳子——”

“哈利?”黑暗中有人小声说,“罗恩?那是你吗?”

罗恩停止呼喊。一个移动的声音向他们逼近,接着哈利看到有一个阴影向他们靠近。

“哈利?罗恩?”

“卢娜?”

“是的,是我!哦不,我不想要你们也被抓到了!”

“卢娜,你能帮我们解开这些粗绳子吗?”

“哦,是的,我希望可以……我们要弄断什么的话,有一个旧的钉子可以用……马上就好……”

赫敏在他们的上方再一次尖叫起来,他们听到贝拉特里克斯也在尖叫,但听不清她的话,因为罗恩再一次叫起来:“赫敏!赫敏!”

“奥利凡德先生?”哈利听到卢娜在说。“奥利凡德先生你拿到钉子了吗?如果你再移动一点点…… 我觉得它就在水壶旁边。”

几秒后她回来了。

“你们不要动。”她说。

哈利可以感觉她在使劲刮着粗绳的纤维,努力把结松开。他们听到了从二楼传来的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

“我再问你一次!你哪里得到的这把剑?哪里?”

“我们找到的——我们找到的——求你!“赫敏再一次尖叫起来。 罗恩挣扎得前所未有的激烈,生锈的钉子刺到了哈利的手腕。

“罗恩,请不要动!”卢娜小声说,“我看不见我在干什么。”

“我的口袋!”罗恩说,“在我的口袋中有个熄灯器,里面充满了光!”

几秒之后,克嗒的一声,熄灯器从帐篷的灯吸收的光亮形成很多散发着冷光的光球照亮了整个地窖。它们不能再重新聚集光源,只是挂在那里,就像些小太阳,使地窖充满了光亮。哈利见到卢娜苍白脸上的大眼睛和一动不动的魔杖制造商奥利凡德,他在角落的地板上蜷缩着。他抬头四处看,看到了其他的囚犯:迪安和妖精拉环,它几乎毫无意识,和跟它绑在一起的人类站在一起。

“哦,这简单多了,谢谢,罗恩,”卢娜说,重新开始磨绑着他们的绳子,“你好,迪安!”

从上方传来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

“你正在说谎,肮脏的泥巴种,我知道!你进过我在古灵阁的金库#旱实话#旱实话!”

又传来了可怕尖叫声……

“赫敏!”

“你们还拿到什么?你们还得到了什么?快告诉我实话,不然我发誓,我会用这把刀折磨死你!”

“好了!”

哈利感觉粗绳旋转着松开,磨擦他的手腕,看到罗恩在地窖的周围乱跑的,他抬头看着低低的天花板,寻找着活板门。脸被打伤带着血痕的迪安对卢娜说:“谢谢!”然后颤抖着站在那里;而拉环滩倒在地板上,看上去像喝醉了一样没有意识,黑黝黝的脸上有很多鞭打的痕迹。

罗恩正试图不用魔杖就幻影移行。

“这是出不去的,罗恩”,卢娜说,看着他做无谓的努力。“地窖是完全地防逃跑。我开始时试过。奥利凡德先生已经在这里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什么都试过了。”

赫敏又开始尖叫:哈利听到这声音感觉自己也遭受着相同的疼痛。几乎不能意识到他伤疤的剧烈疼痛,他也开始在地窖里四下乱跑,摸着墙壁想找出路,但在他的心中知道这样根本没有用。

“你还得到了什么?还有什么?回答我!钻心剜骨!”

赫敏的尖叫声在二楼的墙壁上回响,快要哭出来的罗恩用他的拳头强烈打击墙壁,;完全绝望了的哈利从他的脖子上抓住了海格的小袋,开始掏着什么:他掏出了邓布利多的飞贼摇了摇,他也不知道抱着什么希望——什么也没发生——他挥动着断成两截的凤凰魔杖,但它们毫无活力——镜子碎片闪着光跌落到地板上,突然他见到一首明亮的蓝光闪过。

邓布利多的眼睛正在从镜子凝视关着他。

“救救我们!”他在疯狂的绝望中对它大叫,“我们在马尔福庄园的地窖中,帮帮我们!”

那眼睛眨了一下就消失了。

哈利甚至不能确信它真的出现过。他这边那边地倾斜着镜子碎片,但除了反映出他们牢房的墙壁和天花板,别的什么也没有。而且楼上的赫敏正在更凄惨地尖叫着,哈利旁边的罗恩也在吼着:“赫敏!赫敏!”

“你们怎么进到我的金库的?”他们听到贝拉特里克斯尖叫,“是不是在地窖中那个肮脏的小妖精帮助了你们?”

“我们就在今晚才遇到他的!”赫敏发出呜咽声音,“我们没去过你的金库……不是真正的剑!是赝品,只是赝品!”

“赝品?”贝拉特里克斯尖叫,“哦,编得挺像呀!”

“我们能容易能查出来!”卢修斯说道,“德拉科,把那个妖精带来,他能告诉我们剑是否是真正的!”

哈利猛地穿过地窖冲到躺着的拉环身边。

“拉环”,他对着妖精的尖耳朵小声说,“你一定告诉他们,剑是赝品,他们绝不能知道那是真的,拉环,求你了——”

他听到有人打开地窖的门;随即,从门外传来德拉科战栗的声音:

“往后站。面对墙排成一排,不要干蠢事,不然我就杀了你们!”

他们照做了,当锁转开。罗恩熄灭了熄灯器并放进口袋,地窖恢复了黑暗。门开了,马尔福走进来,魔杖举胸前,脸色苍白而坚决。他一把抓住小妖精的胳臂,把拉环拖走。门猛然关上,与此同时在地窖里发出响亮的爆裂声。

罗恩开启了熄灯器。三个光球从他的口袋里重新回到了地窖。家养小妖精多比突然出现在他俩的中间。

“多——!”

哈利拍打着罗恩的手臂不让他叫出声,罗恩看起来对他犯的错误感到后悔。脚步声越过了天花板从头顶传来,德拉科拖着拉环来到贝拉特里克斯面前。

多比巨大的网球状的眼睛睁得滚圆;他从头到脚都在发抖。他又回到他以前主人的家中,很明显它被吓坏了。

“哈利。波特,”他用最小的颤抖着的尖声说道,“多比来救你了。”

“但是你怎么——”

一声可怕的尖叫声湮没了哈利要说的话:赫敏正再一次被拷问。他迅速回到主题。

“你能从这个地窖幻影移行吗?”他问,多比点着头,耳朵拍打着。

“那你能带着人类吗?”

多比再一次点头。

“太好了,多比,我想要你抓取卢娜、迪安和奥利凡得先生,把他们——带到——把他们带到——”

“比尔和芙蓉家,”罗恩说,“贝壳小宅,在汀沃斯的近郊!”

家养小精灵第三次点了点头。

“然后再回来,”哈利说,“你能行吗,多比?”

“当然,哈利波特,”多比小声说。他来到奥利凡德先生面前,奥利凡德先生几乎毫无意识。他抓住魔杖制作者的一只手,另一只手申向卢娜和迪安,但他们谁也没动。

“哈利,我们要帮助你!”卢娜小声说。

“我们把你们留在这儿。”迪安说。

“你们俩快走!我们将会在比尔和芙蓉家见到你们。”

哈利说着,他的疤痕痛得比以前更厉害了。他向下看了几秒钟,看到的不是魔杖制造商,而是另一个男人,又老又瘦,轻蔑地笑道。

“那么杀了我,伏地魔。我欢迎死亡!但是我死了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你有许多东西都不知道……”

他感觉了伏地魔的愤怒,但是当赫敏再一次尖叫时,他努力摆脱了这个画面,回到地窖里他现在所处的困境。

“快走!”哈利对卢娜和迪安恳求,“走吧!我们很快会跟来,快走!”

他们抓住小妖精的伸出的手指。伴随着一阵的巨大声音,多比、卢娜、迪安和奥利凡德消失了。

“那是什么?”卢修斯。马尔福从在他们的头上呼喊,“你们听到了吗?地窖里是什么声音?”

哈利和罗恩盯着对方。

“德拉科——不,快叫虫尾巴。让他去查查看!”

脚步声在他们的头顶穿过了房间,接着是一阵安静。哈利知道会客室中的人正竖着耳朵听来自地窖的声音。

“我们得去对付他。”他对罗恩耳语道。他们别无选择:如果有人进入房间看见少了三个囚犯,他们就完蛋了。“开着灯,”哈利补上一句。他们听到脚步声在门外慢了下来,他们俩各自靠着两边的墙。

“往后站,”虫尾巴说道,“离门远点。我要开门了。”门飞快地打开。在三个小型太阳般漂浮在半空中的光球照耀下,虫尾巴立刻就看到了显然已经空荡荡的地窖。紧接着哈利和罗恩向他发起进攻。罗恩抓住了虫尾巴拿魔杖胳臂并往上拉。哈利“啪”地用手捂祝蝴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他们静静的搏斗。虫尾巴的魔杖发出了火花;他的银手牢牢抓住了哈利喉咙。

“怎么了,虫尾巴?”卢修斯。马尔福从上面呼叫。

“没什么!”罗恩尽可能模仿着虫尾巴气喘吁吁的声音回答道,“一切都好!”

哈利无法呼吸。

“你想要杀我?”哈利快窒息了,尝试抓住那金属手指,“在我救了你的命之后?你欠我的,虫尾巴!”

银制的手指松开了。这出乎哈利的预料:他猛地挣脱出来,手还是捂在虫尾巴的嘴上。他见到这个像老鼠一样的人那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惊讶:对他的手刚才所做的事,对他刚才表现出的小小的仁慈,他似乎跟哈利一样感到很惊讶。他更激烈地挣扎着,似乎要掩盖他那片刻的脆弱。

“我们将得到这个,”罗恩小声说,把虫尾巴的魔杖从他的另一支手里拽了出来。

失去了魔杖,虫尾巴绝望了。恐惧使小矮星彼得的瞳孔扩大了。他的眼神从哈利的脸上移向别处。他的银手指无情地向自己的喉咙移动。

“不——”

想都没想,哈利赶紧拽回那只手,但却不能阻止它。伏地魔赐给他最懦弱的仆人的银制工具已经转向对付它那赤手空拳的无用的主人,小矮星彼得正在为他的犹豫而付出代价,他瞬间的怜悯导致他将在他们的眼前勒死。

“不!”

罗恩也已经放开虫尾巴,他和哈利一起试图拉开锁在虫尾巴的咽喉上的金属制的手指,但是没有用。小矮星彼得变得铁青。

“力松劲泄!”罗恩说,用魔杖瞄准银手,但也没用;小矮星彼得跪了下去。这时,赫敏发出一声最可怕的尖叫声。虫尾巴的眼睛在他的紫青脸上翻着;他最后一抽搐,再也不能动了。

哈利和罗恩相互看看,然后把虫尾巴的尸体留在他们身后的地板上,跑上了漆黑的楼梯,回到通向会客室的阴暗的走廊。他们向前蹑手蹑脚地来到会客室门口,门微开着。现在他们清楚地看见贝拉特里克斯向下看着拉环,他的长手指正握着格拉芬多的剑。赫敏正趴在贝拉特里克斯的脚边,几乎不能动。

“那么,”贝拉特里克斯向拉环问道,“它是真正的剑吗?”

哈利屏息以待,对抗伤疤的刺痛。

“不,”拉环说,“是赝品。”

“你确定吗?”贝拉特里克斯喘息一下,“十分确信?”

“是的。”妖精说道。

她的脸上表情马上就放松了,所有的紧张都散去了。

“好的,”她说道,不经意地挥了一下魔杖,妖精的脸上就又多了一道深深的伤痕。妖精摔倒在她的脚下大叫了一声。她一脚踢开了他。“那么现在,”她用一种充满成功喜悦之情的声音说,“我们召唤黑魔王!”

她卷起袖子,用食指触碰着黑魔法标记。

立刻,哈利感觉伤疤好像再一次劈开。他周围真实环境消失:他现在是伏地魔。在他面前那个瘦骨嶙峋的男巫张着嘴对他大笑;他被他感觉到的召唤激怒了——他警告过他们,告诉过他们除非找到波特不要召唤他。如果他们弄错了……

“那么,杀了我吧!”老男人要求,“你赢不了,你不可能赢!那一只魔杖永远不会是你的……”

伏地魔愤怒到极点:绿色的光充满了监牢,老人脆弱的身体从它的硬床上弹起,又掉了下去,死了。伏地魔回到窗户边, 无法抑制他的愤怒……如果他们没有让他回来的好理由,他们会遭受他的惩罚……

“我想想,”贝拉特里克斯说,“我们可以解决掉这个泥巴种。 如果你想要她,格雷伯克,给你。”

“不不不不不不不……”

罗恩已经冲进了会客厅;贝拉特里克斯震惊的看到了他,她把魔杖对准对面的罗恩——

“除你武器!”他吼叫着,用虫尾巴的魔杖瞄准贝拉特里克斯,她的魔杖飞了起来,被紧跟着罗恩冲进去的哈利抓住。卢修斯、纳西莎、德拉科和格雷伯克包围了过来。哈利大叫“昏昏倒地!”卢修斯。马尔福倒在壁炉旁。黑色的光从德拉科、纳西莎和格雷伯克的魔杖中飞射出来,哈利赶紧卧倒在地上滚动到一张沙发后面躲避它们。

“住手!否则就要她的命!”

哈利喘息着在沙发的后边窥视。贝拉特里克斯拉着失去意识的赫敏,用她的短银刀抵着赫敏的咽喉。

“扔掉你们的魔杖!”她低声说,“扔掉它们,否则就让我们看看她的血有多么肮脏!”

罗恩刚毅地站立着,紧握着虫尾巴的魔杖。哈利站直了身体,仍拿着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

“我说过了,把它们扔掉!”她尖叫着声音,把刀锋压进赫敏的咽喉上:哈利看到那儿冒出了血珠。

“好的!”他喊道,把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扔在脚下。罗恩也把虫尾巴的扔掉了。他们两个都把手举过肩。

“好!”她恶狠狠的看着,“德拉科,把它们拣起来!黑魔王要来了,哈利波特!你的死期到了!”

哈利知道; 他的疤痕正在痛苦地爆裂,他可以感到伏地魔从很远的地方的天空飞来,飞过黑暗汹涌的大海,很快他就会离他们足够近,可以幻影移行。哈利看不到出路。

“现在,”贝拉特里克斯柔和地说,德拉科赶忙把魔杖还给她,“西茜,在格雷伯克,去照料泥巴种小姐时,我想我们应该再一次将这些小英雄捆起来。根据今晚你所作的事,格雷伯克。我确信黑魔王不会不舍得把这个女孩给你的。”

她刚说完,上面传来了一个奇怪的摩擦的声音。他们马上一起抬起头,刚好看到水晶的吊灯在颤抖,然后随着辗轧声和不吉利的叮当声,它掉了下来。贝拉特里克斯正好在它的下面,她推开赫敏,尖叫地跑到另一边。吊灯在水晶和链条的爆裂声中砸向地板,就要落在赫敏和仍紧紧抓着格拉芬多之剑的妖精的头顶。闪光的水晶碎片向四面八方飞散开,德拉科快步跑开,双手捂住出血的脸。

罗恩冲向赫敏,把她从这个灾难中推了出去。哈利抓住这个机会: 他跳过一把扶手椅子夺下了德拉科紧握着的三支魔杖,把它们全部瞄准格雷伯克大叫:“昏昏倒地!”狼人被三倍的魔咒扔向了天花板然后瘫落到地面上。

纳西莎拽着德拉科远离更大的伤害。贝拉特里克斯跳起来,当她挥舞银刀时,头发也在飞舞着;但是纳西莎已经用魔杖指着走廊。

“多比!”她尖叫着,甚至连贝拉特里克斯都镇住了。“你!是你扔下吊灯——?”

家养小精灵小跑着进入房间,颤抖的手指指着以前的女主人。

“你决不能伤害哈利波特!”他尖叫着。

“杀了他,西茜!”贝拉特里克斯尖叫。但是另外一个更大的声音响起,纳西莎的魔杖飞向空中,掉在房间的另一侧。

“你这肮脏的小猴子!”贝拉特里克斯大叫,“你怎么敢拿巫师的魔杖。你怎么公然反抗你的主人?”

“多比没有主人!”小妖精发出尖锐的叫声,“多比是一个自由的小精灵。多比回来解救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

哈利伤疤疼的几乎使他失明。朦胧中他知道他们还有一点点时间,在伏地魔到来之前。

“罗恩,抓住——快走!”他大叫着,扔给罗恩一根魔杖;然后他弯下腰拽出压在吊灯下的拉环,把这个仍旧紧握着剑,呻吟着的妖精扛在肩上,哈利抓住了多比的手并且快速旋转幻影移行。

在他进入黑暗前,最后瞥了一眼会客室,看见纳西莎和德拉科苍白着脸一动不动;罗恩飞扬的红头发;贝拉特里克斯穿过整个房间向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扔来的刀划出银蓝色的光。

比尔和芙蓉的家……贝壳小宅……比尔和芙蓉的家……

他已经进入未知的世界;他所能做的只是重复目的地的名字,希望这足以把他带到那里。他的前额痛苦刺痛着他,而且妖精的重量压着他;他感到格拉芬多的剑锋碰伤他的背部;多比的手在他的手中痉挛;他想知道小精灵是否正努力行动,把他们带去正确的方向, 试着通过挤压手指表示他们能行……

然后他们碰到了坚硬的土地而且闻了有盐味的空气。哈利跪下来,放开了多比的手,试着轻轻地把拉环放下。

“你还好吧?"他对颤抖地妖精说,但拉环只是呜咽。

哈利在黑暗中四处巡视。在广阔的星空下一条小路的不远处就是一间小别墅,他觉得他看到有东西在屋外移动。

“多比,这是贝壳小宅吗?”他小声说,紧握着他从马尔福家抢来的两支魔杖,时刻准备着战斗。“我们已经到达正确的地方了吗?多比?”

他四处看看,小精灵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多比!”

小妖精微微晃动,星光倒映在他的闪亮的大眼睛中。他和哈利一起往下看到了银色的短刀插在小精灵的胸口。

“多比——不——快来人啊!”哈利向小屋吼叫,向正在往这里走的人喊,“来人啊!”

他根本不知道,也不关心他们是巫师还是麻瓜,朋友还是敌人;他关心的只是多比胸前蔓延开的黑色污点。多比带着恳求的神色向哈利伸出双臂。哈利抓祝蝴,让他仰躺在寒冷地草地上。

“多比,不,别死, 别死——”

小精灵的眼睛找到了他,他颤抖着嘴唇努力地说出几个字。

“哈利…… 波特……”

然后随着一阵战栗,多比再也不动了。他那大玻璃球般的眼睛倒映着他再也看不到的星星的光芒。

第二十四章 魔杖制造者

宛如再次陷进过往的梦魇,那一瞬间,哈利似乎回到了霍格沃兹的高塔下,再一次跪在邓不利多的身旁,而事实上,他双眼紧盯的是那个蜷缩在草地上,身上插着贝拉特里克斯那把银色小刀的尸体。即使哈利知道那小精灵已经离开了,不可能再被唤回来,他仍然一直喊着:“多比,多比!”

良久,他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了,比尔,芙蓉,迪安,卢娜都聚在他身边。

“赫敏,”他突然喊道,“赫敏呢,她在哪里?”

“罗恩把她带进去了,”比尔说,“她会没事的。”哈利转头看了看多比,伸出手把他身上那锋利的小刀拔了出来。接着他脱了自己的夹克,像盖毯子一样把它盖在多比身上。

不远处,大海冲击着岩石。哈利对身边的其他人讨论和决定的内容一点都不感兴趣,他侧耳倾听着海浪的声音。迪安把受伤的拉环带进房间里,芙蓉匆忙跟在他们身后,比尔建议把小精灵埋葬,哈利同意了,可是实际上他并不完全知道比尔在说什么。他低头看着那瘦小尸体的时候,头额上的伤疤再次开始灼热疼痛,在头脑中的某个角落里,如同从望远镜的另一端往里看,他看到伏地魔正在马尔福庄园里惩罚着那些被他们甩掉的家伙们。哈利感受到的伏地魔那可怕的愤怒,似乎因多比带来的悲伤而稍稍减弱,那种愤怒仿佛一场遥远的风暴,穿越辽阔寂静的大海,来到哈利身边。

“我想用最合适的方式来埋葬它。”这是哈利完全回过神来所说的第一句话,“不用魔法,有铁锨吗?”没过多久,哈利就独自一人开始工作了,比尔带他去了花园尽头的灌木丛旁边,哈利在那里开始挖掘坟墓。他拼命地挖着,不使用任何魔法——因为他是那么的尊敬多比,每一滴晶莹的汗水和每一个水泡都凝结着无尽的感恩之情,就像给这个小精灵的礼物一样,感谢它为救大家而所做的一切。

他的伤疤还在发烫,但他控制住了那疼痛,他并不是感觉不到,只是他竭尽全力不去理会那疼痛,他终于成功地学会了驾驭那伤疤,学会了阻止伏地魔对自己思想施加影响,这都是邓不利多希望他能从斯内普身上学到的东西,正如当初哈利为小天狼星感到悲伤时伏地魔不能控制哈利一样。如今,当哈利为多比感到特别难过的时候,伏地魔也一样不能控制哈利。似乎是悲痛让伏地魔远离哈利——邓不利多说过这其实是爱的力量。

哈利不断朝深处挖,泥土变得越来越硬,越来越冷,他的汗滴蕴涵着他的悲伤,而同时他也抵抗着头上的疼痛。黑暗中,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海浪声。他想起了马尔福家中发生的一切,想起了他听到的那些东西,在黑暗中他突然想明白了。

他的双臂随着思想有节奏地运动着,死圣……魂器……死圣……魂器……那疼痛随着这奇怪的强迫性的想法而停止了,他想是失落和担心令它停止的——他幡然醒悟过来。

哈利站在坟墓里,坟墓越来越深了,他知道了今晚伏地魔去了哪里,他知道伏地魔在努尔蒙德的顶楼杀的人是谁,知道为什么要杀他…

紧接着他想到了虫尾巴,仅仅是因为那潜意识里仁慈而死掉了……邓不里多曾经预见到了这点,那他还预见过别的什么吗?

哈利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只知道当罗恩和迪安加入的时候,夜色没有那么深了。“赫敏现在怎样了?”“还不错,”罗恩说,“芙蓉正在照顾着她。”如果他们会问他为什么情愿用铲子而不简简单单地用魔杖制造一个更完美的坟墓,哈利已经准备好了答案,但他们并没有问,大家都跳进了他已经挖了一半的坟墓,然后默默地帮助哈利一起挖,直到这个洞足够深为止。

哈利用夹克紧紧地包裹着小精灵,罗恩站在坟墓的边缘,脱掉了鞋和袜子,然后把它们套在精灵的赤足上,迪安拿出了一个羊毛制的帽子,哈利把帽子戴在多比头上,盖祝狐那蝙蝠一样的耳朵。“我们应该将它的眼睛合上。”

在黑暗中,哈利没有听到大家走过来的脚步,比尔穿着旅行用的斗篷,芙蓉的则是很大的白色的围裙,哈利看到围裙口袋里装了一瓶生骨药水。赫敏穿着一条借来的长裙,面色苍白,摇摇晃晃,罗恩搂住了她。卢娜穿着芙蓉的衣服蹲了下来,用手轻轻地将精灵的眼睛合上,“就这样,”她说,“现在它应该可以安息了。”

哈利把小精灵放进坟墓,让他那小小的四肢放平,这样,他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然后,哈利从坟墓里爬出来,看了看多比最后一眼。如同在邓不里多的葬礼上一样。那一排排金色的座位,坐在正前排的魔法部长,叙述着邓不里多一生的成就,白色的坚硬的坟墓看上去很庄严,他拼命的克制着自己,以免因为想起那些而崩溃。他忽然意识到多比也应该得到一个很隆重的葬礼,但现在它却只是躺在一个粗糙的矮树丛里的坟墓里。

“我想我们应该说点什么,”卢娜说道,“我先说吧,可以吗?”

大家看着她,她开始为那处于坟墓中的精灵发表致辞:“感谢多比将我从地窖里拯救了出来,让你在那么勇敢的时候死去是一件多么不公平的事情,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希望你现在可以幸福。”

她转过头来,满怀期待地看着罗恩,罗恩清了清嗓子,用沉重的语气说,“感谢多比……”迪安则低声说了句,“谢谢。”“再见了多比。”哈利艰难地说,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卢娜已经说了该说的一切。比尔举起魔杖,坟墓周围的泥土升到空中,随后平整地覆盖住坟墓,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土丘。“你们不介意我在这多呆一会吧?”哈利说。

他们说着低低的耳语,他什么都听不到,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别人轻轻地拍了几下,然后其他人都回到屋子里面去了,只留下哈利一个人,继续留在多比的身边。

他向周围望了望,看到花床的旁边有很多被海水冲刷十分光滑的白色石头。他挑了一个最大的,放到多比头部的那个位置上。然后他在口袋里摸索着魔杖,此时在口袋里放着两根魔杖,分不清哪根才是属于自己的,他似乎记得另一根是从谁的手里抢而来的。哈利拿出比较短的让他觉得更顺手的那一根,对准了那块石头。

慢慢地,在他轻声的咒语下,石头的表面出现了深深的划痕,他知道赫敏或许做的更快更好,但他希望这一切能由自己来完成,就像刚才自己亲手来为多比挖坟墓一样。当哈利再次站起来的时候,石头上已经刻好这样几个字:多比长眠于此,一个自由的精灵。

他又看了几眼那块石碑,然后慢慢地离开了。额头上的伤疤还是会痛,脑子里充斥着刚才在坟墓中想到的事情,那些在黑暗中成型的既吸引人又可怕的想法。

当他走回小客厅的时候,大家都在房间里坐着,注意力集中在正在说话的比尔身上。房间的色调是浅色的,非常漂亮,壁炉里正用枯木生着小火。哈利他不想让身上的泥土搞脏房间的地毯,所以他站在门口倾听着。

“……还好金妮在放假,如果她在霍格沃兹的话,他们可能会在我们赶到前就把她抓走了,我们知道她现在是安全的。”他环视一圈,看到哈利站在那里。“我已经让他们离开陋居了,让他们搬到穆莉尔姨妈那里去,食死徒知道了罗恩和你在一起,他们把我们家整个的当作靶子了——不要觉得抱歉。”当他看到哈利的表情时,他又加了一句,“这只是时间的问题,爸爸已经这样说了好几个月,我们是最有号召力的纯血统叛乱者。”

“他们进行了什么保护措施?”哈利问。

“赤胆忠心魔咒,爸爸是保密人。我们对这个房子也施加了同样的咒语,我是这里的保密人,大家都不能去上班了,但那不重要。一旦奥利凡德和拉环身体复原,我们就把他们也送到穆莉尔姨妈那里去。这里的房间不是很够,但我想她那里的一定很充足。拉环的腿伤正在好转,芙蓉给他擦了生骨药水,或许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能把他送走了。”

“不,”哈利说,这让比尔感到了吃惊。“我需要他们留在这里,我有事要和他们谈,这很重要。”他在自己的声音里听到了一种威严,还有那份坚定,类似的声音也在他刚才挖掘坟墓的时候出现过。其他人看着他,显得很迷惑。

“我要去洗个澡了,”哈利对比尔说,看着自己那满是污泥和多比的鲜血的手,“然后我会去见见他们。”说完他走出了房间,走进了一个小厨房,那里有一个浴缸,靠着一扇可以遥望大海的窗户。太阳从海平线下升了上来,像海滩边的贝壳一样有些粉红,绽放着微弱的金色光芒。洗澡的时候,在黑暗的花园中产生的想法又一次闯进了他的脑海。

多比再也不可能告诉他们是谁把他送进地窖的了,但哈利知道他看到了什么,那蓝色的眼睛透过破碎的镜片已经知晓了一切,然后援助就来了。在霍格沃兹,只要你需要,你就可以得到援助。

哈利擦干了手,没有被窗外的美景和外面的人声所打动,他看着窗外的大海,觉得这拂晓越来越近了,比以往都更靠近,靠近他的心。

伤疤还是会痛,他知道伏地魔也在想着同一件事情。哈利似乎明白却又不是完全明白,他的直觉告诉着他,他的大脑好像不完全属于自己,在脑海里邓不利多正在微笑,用手柔和地抚摸着哈利的头,又像是在祈祷一样双手互扣着。

你给了罗恩熄灯器,你理解他,所以你给了他一条退路。

你也理解虫尾巴,你知道在他心中某个角落,还保留着一丝悔意。

如果你是理解他们的……那你会怎么看待我呢?邓不利多。

这一切……是否我最终会找到答案?你知道为了做到这一切我有多么的难受吗?这也是不是正是你让它变得困难的原因?为了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决?

哈利仍然静静地站着,双眼无神地看着在海平线上耀眼的太阳发出明亮的光辉,然后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干净的手,忽然惊讶的看到手里抓的衣服,他放下衣服回到客厅,就在这时,他觉得伤疤愤怒的跳动着,一个想法突然如蜻蜓点水一样划过。他知道那个建筑物是什么了。

比尔和芙蓉都站在楼梯的旁边。

哈利说:“我想和奥利凡德和拉环谈谈。”

“不行,”芙蓉拒绝了,“你必须等等,他们需要休息。”

“对不起,”哈利平静地说,“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和他们谈一下,私下的、独立的谈话。这是非常紧急的”。

“哈利。到底发生什么该死的事情了?”比尔问,“你出现在这里,带着一个死去的小精灵和另一个失去意识的小妖精,赫敏就像受尽了折磨一般,罗恩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我们不能告诉你我们在做着什么。”哈利平静地说,“我想你最好不要插手,比尔,你是凤凰社的人,你知道邓不利多给了我们一个任务,我们不能把它透漏给任何人。”

芙蓉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可比尔并没有看她,只是盯着哈利。很难读懂他那带着深深伤疤的脸,终于,比尔说道:“好吧,你想先跟谁谈?”

哈利迟疑了,他知道他的决定取决于什么,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是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魂器?还是死圣?

“拉环,”他说,“我要先和拉环谈谈”

他的心跳得很快,就像是刚跑完百米冲刺并清除了一个很大的障碍。

“这边来吧。”比尔边说边带路。

哈利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

“我还需要你们两个,”他叫上偷偷地躲在起居室的门后的罗恩和赫敏。

他们两个马上走出来,看起来古怪地松了口气。

“还好吗?”哈利问赫敏,“你真令我惊讶,在她那样地伤害你时还能想出了那个故事。”

赫敏虚弱地笑了笑。罗恩用一只胳膊搂住了她。

“我们要去做什么,哈利?”他问。

“等会你就知道了,来吧”

哈利,赫敏,罗恩跟着比尔走上台阶,来到狭窄的楼梯平台,这里有三扇门。

“来这里,”比尔说着打开他和芙蓉房间,这里也可以看到大海,太阳正缓缓升起,海面泛着金色的光斑。哈利走向窗户,背对着那壮观的景色,双手合抱,等待着,他的伤疤隐隐作痛。赫敏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罗恩坐在扶手上。

比尔再次出现时,带来了一个小妖精,他小心地把小妖精放在床上,拉环咕哝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比尔走出房把门关上,只留下他们。

“我很抱歉要把你从床上叫出来。”哈利说,“你的脚怎样了?”

“很痛,”它回答说,“但正在愈合。”

他还是紧紧地握着格兰芬多的宝剑,带着一副很奇怪的表情,一半凶狠,一半好奇,哈利看着它菜色的皮肤,细长的手指和黑色的眼睛,芙蓉已经把它的鞋给脱了:他那长长的脚上很脏,他比一个家养小精灵大,但不是大很多,可他那秃顶的头远远大于人类的头。

“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哈利说,

“在你第一次来到古灵阁的时候,我是带你到你的金库去的那个小妖精?”拉环说,“我记得,哈利波特,甚至在妖精的世界里,你也是非常出名的。”

哈利和拉环相互对视着,也在估量着对方,哈利的伤疤还是在痛,他想快点结束和拉环的谈话,同时却又担心说错话,正当他考虑着该如何开口时,拉环先打破了沉默。

“你埋了那个精灵,”他说,口气里意外的带着怨恨,“我是透过隔壁睡房的窗口看到的。”

“是的,”哈利说。

拉环那斜斜的黑眼睛用余光看着哈利。

“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巫师,哈利波特。”

“在哪个方面,”哈利问,一边心不在焉地摸着伤疤。

“你挖了个坟墓”

“所以呢?”

拉环没有回答。哈利甚至觉得自己像麻瓜一样的行为被妖精嘲笑了。但它对多比的坟墓赞许或反对都无关紧要,他准备要发言了。

“拉环。我想问的是…”

“你同时也救了一个妖精。”

“什么?”

“你救了我,把我带到了这里。”

“恩,我想你并不觉得抱歉吧,”哈利有点不耐烦地说。

“不,哈利波特。”拉环说,它用一个手指摆弄着下巴周围的黑色胡须。“但你真是个特别的巫师。”

“对啊。”哈利说,“呃,我需要你的帮助,拉环。而且你能做到”。

拉环并没鼓励哈利继续说下去,它仍对哈利皱着眉,仿佛哈利是他从没见过的东西。

“我需要闯进古灵阁的一间金库。”

哈利本来不想以这种不恰当的方式说出来,但这些话已经脱口而出了,这时疼痛刺激着他那闪电状的伤疤,眼前浮现出霍格沃茨的轮廓。他坚定地封闭了自己的大脑,他需要先解决好和拉环的问题。

罗恩和赫敏看着哈利,似乎以为他疯了。

“哈利……”赫敏刚开口,就被拉环打断了。

“闯进古灵阁的金库?”小妖精重复了一边,它在床上换了下位置,向后缩了缩,“那是不可能的。”

“不,那是可以的,”罗恩反驳,“有人做到过。”

“没错,”哈利说,“正发生在我第一次见你——七年前我生日那天,拉环。”

“出事的金库当时是空的。”妖精马上说,哈利理解,尽管拉环已经离开古灵阁,但是防卫被突破的这种观点让它很生气,“那里几乎没有保护措施。”

“但我们要闯的金库不是空的,我想它的保护措施肯定很严密,”哈利说,“它属于莱斯特兰奇。”

他看到赫敏和罗恩吃惊地望着对方,但是等拉环回答完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向他们解释。

“你没有机会的,”拉环无力地说,“一点机会都没有,如果你在地下拿了任何不属于你的宝物……”

“就是小偷,你以前警告过的,是的,我知道,我都没忘,”哈利说,“但我并不是要把财宝据为己有,你能相信吗?”

小妖怪斜视着哈利,哈利前额的伤疤又开始作痛了,但他没有理会,不愿意接受伤疤的疼痛或邀请。

“如果有哪个巫师能让我相信他不会为了私利而这样做,”拉环终于说道,“我想那个人就是你,你今晚给予了我们保护和尊重——那是妖怪和精灵一直都没从拿着魔杖的人身上得到过的。”

“拿着魔杖的人?”哈利重复着,这种说法听上起很奇特,随着伤疤的刺痛,伏地魔把他的想法引向北边,哈利着急地走向隔壁房间,想询问奥利凡德。

“携带魔杖的权利,”妖精静静地说,“巫师和妖精争夺了很久。”

“嗯……妖精不需要魔杖也可以使用魔法,”罗恩说。

“那不重要!巫师不肯和其他魔法生物分享魔杖的秘密,他们阻止了我们增强法力的可能性。”

“呃……妖精也并不会把他们的魔法与别人分享,”罗恩说,“你们也并不会告诉我们如何像妖精一样制作宝剑和盔甲。妖精处理金属的方法是巫师们从来都不知道的——”

“那不重要,”哈利看到拉环的脸色变了,赶紧说道。“这和巫师与妖精或者其他魔法生物的对立没有关系——”

拉环露出了一个令人厌恶的笑容。

“非常有关系,恰恰就是这里的问题#烘着黑魔王力量的增强,你们愈加稳固的踩在我们头上!古灵阁被巫师条例所统治,家养小精灵被屠杀,那些拿着魔杖的人,有谁会反抗?”

“我们会!”赫敏说。她坐直身体,眼睛明亮。“我们会反抗!我也被追捕,如同任何一个妖精和精灵一样!我是泥巴种!”

“不要管你自己叫——”罗恩咕哝道。

“为什么不能?”赫敏说,“我是泥巴种,我为此感到自豪!拉环,在新的秩序下,我的地位比你们都要高!在马尔福家里,我是那个被他们选出来严刑拷问的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开睡裙的领口,露出了贝拉特里克斯在她脖子上留下的猩红色细小伤痕。

“你知道让多比得到自由的人是哈利吗?”赫敏问,“你知道我们为了精灵的自由努力了好几年吗?”(罗恩坐在赫敏的椅子扶手上有些坐立不安。)

“你比我们更加不希望神秘人取得胜利,拉环!”

妖精看赫敏的表情与刚才看哈利的一样好奇。

“你们想要在莱斯特兰奇的金库里找什么?”他轮流的看着他们三个的脸。“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你要我替你撒了谎。”

“但是那个金库里并不是只有一把假剑,不是吗?”哈利问,“或许你见过里面其他的东西?”他的心跳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快过,他加倍努力的忽略伤疤带来的疼痛。

妖精再一次用手指卷绕着自己的胡须。“讲出古灵阁的秘密,是违反我们的法规的。我们是传说中的财宝的守护者,我们对于自己做出的东西有责任。”

妖精敲了一下那把剑,黑色的眼珠依次从哈利、赫敏、罗恩的脸上来回扫了一遍。

“这么年轻,”他说,“就要与那么多人战斗。”

“你会帮助我们吗?”哈利问,“没有妖精的帮助,我们就没有闯进去的希望,你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要……考虑一下,”拉环令人恼火的说。

“但是——”罗恩生气想要讲话,赫敏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肋骨,阻止了他。

“谢谢你。”哈利说。

妖精点了点他那又大又圆的头,曲起腿。

“我认为,”他炫耀的坐在比尔和芙蓉的床上说,“生骨药水已经完成它的使命了,我要睡觉了,请原谅……”

“噢,当然,”哈利说,临走之前,他弯下腰,从拉环身边拿走了格兰芬多宝剑。拉环并没阻止他,但是哈利看到拉环在关门的时候,眼中透出一丝怨恨。

“小妖精,”罗恩轻声的说,“他在吊我们的胃口!”

“哈利,”赫敏把他们俩从门口拉到黑暗的楼梯平台中央,小声的说,“你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你的意思是说莱斯特兰奇的金库里有魂器?”

“是的,”哈利说,“贝拉特里克斯以为我们去过那里,她差点吓疯了。为什么呢?她以为我们看见了什么东西?她以为我们拿走了什么东西?她吓呆了,如果那东西丢了,神秘人一定会知道。”

“但是我以为我们是在寻找神秘人去过的地方,他做过什么大事的地方,不是吗?”罗恩迷惑地说,“他去过莱斯特兰奇的金库吗?”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去过古灵阁的内部,”哈利说,“他年轻的时候,在那里并没有存款,因为没人给他留过遗产。他从外部见过古灵阁银行,在第一次去尖叫棚屋的时候。”

哈利的伤疤跳动着作痛,但他没理会,在去见奥利凡德之前,他想让罗恩和赫敏对古灵阁的情况多了解一些。

“我想,他嫉妒每一个拥有古灵阁金库钥匙的人,他认为那是属于巫师世界的真实象征。别忘了,他信任贝拉特里克斯夫妇,在他垮台之前,他们是他最忠诚的仆人,当他消失以后,贝拉特里克斯夫妇仍然继续的寻找他。他回来的那个晚上讲过这些话,我听到了。”

哈利揉了揉他的伤疤。

“我想,他并没有告诉贝拉特里克斯那是一个魂器,就像他也没有告诉卢修斯-马尔福那本日记是什么。他也许只是告诉她,那是他的宝贝,让她放进她的金库里。海格告诉过我,如果你想藏东西,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除了霍格沃茨之外。”

哈利说完以后,罗恩摇了摇头:“你确实了解他。”

“一点点,”哈利说,“很少很少……我只希望我能多了解邓不利多一些。但是我们会知道的。来吧,现在轮到奥利凡德了。”

罗恩和赫敏很迷惑,同时也赞叹着,他们跟在哈利身后,穿过狭小的楼梯平台,敲了敲比尔和芙蓉房间对面的那扇门。一个虚弱的声音说:“请进。”

魔杖制造者躺在远离窗户的一张单人床上。他已经被监禁在地下室里拷问折磨一年多了。骨头都从他面黄肌瘦的脸上突了出来。深陷的眼眶中,一对银色的眼睛大得吓人。露在毯子外的手如同骷髅。哈利,赫敏和罗恩坐在另一张空床上。这里看不见朝阳,房间正对着悬崖顶上的花园和刚挖好的坟墓。

“奥利凡德先生,很抱歉打扰您,”哈利说。

“亲爱的孩子,”奥利凡德的声音很虚弱。“你救了我们,我以为我们会死在那里,这份恩情今生……今生都难以相报……”

“我们很高兴能够救出你们。”

哈利的伤疤开始悸动。他知道,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彻底摧毁伏地魔的计划,甚至阻止他实行计划了。他感到一阵恐慌……然而当时他选择先和拉环说话时,他就已经选定了自己的道路。他故作镇定,从脖子上挂着的小袋里摸出他断成两截的魔杖。

“奥利凡德先生,我需要您的帮助。”

“什么都可以,尽管说。”魔杖制造者虚弱的说。

“您能修好这个吗?还有可能修好吗?”

奥利凡德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哈利把几乎断成两截的魔杖放到他手中。

“冬青木,凤凰羽毛,”奥利凡德用震颤的声音说。“十一英寸,很柔软。”

“是的,”哈利说,“您能不能-?”

“不能,”奥利凡德低声说。“我很抱歉,非常抱歉,但是就我所知,受到这种程度损伤的魔杖是不可能被修好的。”

尽管哈利做好了准备,但是这些话对他仍然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拿回魔杖,将它放回脖子上挂着的袋子中。奥利凡德一直盯着那带袋子,直到哈利又拿出从马尔福那里夺来的两支魔杖。

“您能鉴定一下这两只魔杖吗?”哈利问。

魔杖制造者拿起其中一支魔杖,放在他那银灰色的眼睛前,在指关节间转动着,并轻轻地弯了弯。

“胡桃木,龙心弦,”他说。“十二又四分之三英寸。不能弯曲。这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魔杖。”

“这只呢?”

奥利凡德同样检查了另一支魔杖。“山楂木,独角兽毛。正好十英寸。有一定弹性。这曾经是德拉科。马尔福的魔杖。”

“曾经?”哈利困惑的重复。“它现在不属于他吗?”

“可能不再属于他了。如果你使用过它-”

“我用过。”

“那它可能是你的了。当然,归属权的问题。更多的取决于魔杖本身。不过,通常说来,魔杖被夺走后,它会忠于新主人。”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只能听到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您说得好像魔杖本身就有感觉似的,”哈利说,“就好像它们能为自己考虑一样。”

“魔杖选择巫师。”奥利凡德说。“我们这些研究魔杖的人一直都很明白这一点。”

“但是我们仍然可以使用没有选择自己的魔杖?”哈利问。

“是的,只要你是个巫师,你就可以使用任一种工具来施魔法。然而,只有当巫师和魔杖之间有最紧密的联系的时候才会有最好的效果。这种联系很复杂。首先是彼此的吸引,然后互相适应,在这过程中,魔杖向巫师学习,巫师也向魔杖学习。”

海浪反复拍击着岩石,发出悲怆的声响。

“这支魔杖是我从德科拉。马尔福那里抢过来的,”哈利问,“我能安全的使用它吗?”

“我想是的。微妙的法则支配着魔杖所有权,但是被征服的魔杖通常会服从于新主人。”

“那我应该用这支魔杖了?”罗恩问,从口袋中拿出虫尾巴的魔杖递给奥利凡德。

“栗木,龙心弦。九又四分之一英寸。脆弱易碎。被绑架后不久我就被迫为小矮星彼得制作了这支魔杖。是的,如果你赢得了它,它会更加听从你的命令,而且会比任何一支魔杖做得更好。”

“所有的魔杖都是这样么?”哈利问。

“我想是的,”奥利凡德说,他突出的眼睛盯着哈利的脸。“波特先生,你问了一个深奥的问题。魔杖学是非常复杂和神秘的一个魔法分支。”

“那么,杀掉魔杖的前主人并不是占有魔杖所必需的吗?”哈利问。

奥利凡德咽了一口唾沫。

“必需?不,我认为杀死前主人不是必需的。”

“可是有这样的传说,”哈利说,他的心跳加快,伤疤的疼痛也加剧了;他确信伏地魔正准备实施行动。“关于一支—或是几支—通过杀戮而传承的魔杖的传说。”

奥利凡德的脸变得煞白。在雪白的枕头的衬托下,他脸色苍白,布满血丝的眼睛大大地睁着,充满了恐惧。

“只有一支魔杖,我想,”他低声说。

“神秘人对这个很感兴趣,是不是?”哈利问。

“我……你们……”奥利凡德嘶声说道,他哀求地看向罗恩和赫敏。“你们怎么知道的?”

“他想要你告诉他怎样破坏我们魔杖间的联系,”哈利说。

奥利凡德看起来很害怕。

“他折磨我,你必须理解!那是钻心咒!我……我别无选择,只能告诉他我所知道的,我所推测的事情!”

“我理解,”哈利说。“你告诉了他魔杖芯相互的联系?你告诉了他得用另一个巫师的魔杖?”

奥利凡德看起来很惊恐,因哈利所知道的真相而呆住了。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但是并不是这样的,”哈利接着说,“我的魔杖仍然打败了那支借来的魔杖。你知道为什么吗?”

像刚才点头一样,奥利凡德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从……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那晚你的魔杖发生了一些很奇妙的事情。那两支魔杖芯之间的联系的确罕见,至于为什么你的魔杖会猛地吸住那支借来的魔杖,我也不知道……

“我们在谈论另一支魔杖,那支通过谋杀转手的魔杖。当神秘人意识到我的魔杖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时,他回来问你关于另一支魔杖的事情,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哈利没有回答。

“是的,他问过了,”奥利凡德低声说。“他想知道我知道的一切——关于死亡之杖,命运之杖,长老魔杖的一切。”

哈利扭头看了看赫敏。她看起来就像被吓奄了的鸢尾花一样。

“黑魔王,”奥利凡德惊恐地小声说,“一直对我为他做的魔杖很满意……是的,凤凰羽毛,十三又四分之一英寸长,直到他发现了两支魔杖芯之间的联系。现在他要找到另一个更强大的魔杖,作为破坏你的魔杖的唯一方法。”

“但他马上会知道的——就算目前还没有——我的魔杖毁掉了,而且再也修不好了,”哈利轻声说。

“不!”赫敏惊恐地说。“他不会知道的,哈利,他怎么可能-?”

“闪回咒,”哈利说。“你的魔杖和李木魔杖落在了马尔福手中,赫敏。如果他们认真检查,让它们重现最后一次使用的咒语,他们就会发现你的魔杖击坏了我的,他们还会发现你试过修好它但失败了,然后他们就会意识到我从那以后一直在用那支李木魔杖。”

赫敏在这里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血色一下子就消失了。罗恩责备地看了一眼哈利,说,“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

这时奥利凡德先生插话了。

“黑魔王不是仅仅为击败你而寻找长老魔杖,波特先生。他认为长老魔杖会让他如虎添翼,所以他发誓要得到它。”

“它会使他如虎添翼?”

“长老魔杖的拥有者一定一直在担心受到袭击,”奥利凡德说,“但是黑魔王拥有死亡之杖的决心,我不得不说……是在是太强烈了。”

哈利突然回忆起他第一次遇见奥利凡德时,是那么不确定有多么喜欢他。甚至现在,被伏地魔折磨和监禁之后,黑巫师拥有这支魔杖的想法仍然迷惑着奥利凡德,同时也困扰着他。

“那么,您-您真的认为这个魔杖存在吗?奥利凡德先生?”赫敏问。

“嗯。”奥利凡德说,“是的,回溯魔杖的历史就会知道,这是很有可能的。当然,历史存在断层,会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讲述,其中一些历史丢失了或者被隐瞒了;但真相总是会浮出水面,钻研魔杖学的人们对其中一些事件达成了共识。于是它们被当作历史记录了下来——有一些依然不明朗——这些是我和其他一些魔杖制造者要研究的东西——不明朗中隐藏着的一连串真相。”

“所以你……你并不认为这只是一个童话或者神话?”赫敏充满希望地问。

“当然不认为,”奥利凡德说。“我只是不知道这种传承是否要靠鲜血来完成。它的历史充满血腥,可能因为它太让人着迷,唤起了巫师们潮水般的激情,让他们着了魔似的追寻它。它非常强大,在不适合的人手中非常危险,对所有我们这些研究魔杖力量的人也有着难以置信的吸引力。”

“奥利凡德先生,”哈利说,“您告诉神秘人格里戈维奇拥有长老魔杖,是不是?”

奥利凡德的脸变得——如果可能的话——更苍白了。他吞下一口唾沫,看起来很可怕。

“你是怎么-怎么-?”

“我是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哈利的伤疤正灼痛着,他闭上眼睛,有一瞬间,他看到德姆斯特朗的主街道,因为是更往北的地方,天色依然漆黑一团。“您告诉了神秘人格里戈维奇拥有长老魔杖?”

“这是一个谣言,”奥利凡德低声说。“一个谣言,很多很多年以前,早在你出生以前,我相信是格里戈维奇自己散布了这个消息。你可以看到这对生意多么有利;人们会认为他在研究和复制长老魔杖的性质。”

“是的,我知道,”哈利说,他站了起来。“奥利凡德先生,最后一个问题,然后我们会让你休息。你对死圣知道多少?”

“死——什么?”魔杖制造者非常困惑。

“死圣。”

“恐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和魔杖有什么关系吗?”

哈利看着那张深陷下去的脸相信奥利凡德没有说谎。他并不知道死圣。

“谢谢,”哈利说。“非常感谢你。我们现在就离开,您好好休息吧。”

奥利凡德看起来似乎受到了打击。

“他折磨我!”他喘着气叫道。“钻心咒……你无法想象的……”

“我知道,”哈利平静的说,“我都知道。请好好休息吧。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些。” 他带着罗恩和赫敏下楼。哈利看到了比尔,芙蓉,卢娜和迪安坐在厨房的桌子前,每人面前搁着一杯茶。当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们都抬起头看着他,但他仅仅点了点头,就径直走进了花园,罗恩和赫敏跟在他身后。前面是埋葬着多比的红色土堆,哈利走到那儿,脑子里的疼痛越来越强烈。现在他需要很努力才能组织自己那些可怕的猜想,但是他知道自己只需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事情很快就会水落是出,很快他就会知道他的猜想是否正确。他只需要再确认一个小问题,就可以向罗恩和赫敏解释整件事情了。

“很久以前,格里戈维奇拥有长老魔杖,”他说,“我知道神秘人试图找到他。而最后他捉到格里戈维奇时,他发现魔杖已经不在格里戈维奇手中了:格林德沃偷走了它。我不知道格林德沃是怎么发现格里戈维奇有长老魔杖的——不过如果格里戈维奇愚蠢到四处传播流言的地步,这到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伏地魔站在霍格沃茨的大门前;哈利看到他正站在那里,在即将到来的黎明中,霍格沃茨里出现了光亮——越来越近。

“格林德沃用长老魔杖让自己强大起来。邓不利多在法力最强的时候,知道自己是唯一能阻止他的人,他和格里戈维奇决斗,打败了他,拿到了长老魔杖。”

“邓不利多拿到了长老魔杖?”罗恩吃惊的问。“那么——它现在在哪儿?”

“在霍格沃茨,”哈利说,挣扎着使自己的意识回到悬崖花园来。

“那么,我们去吧!”罗恩急切的说。“哈利,我们抢在他之前把它拿过来!”

“已经太晚了,”哈利轻声说。他已经不能集中精力了,只能抓祝蝴的头,试着再坚持一会儿。“他知道它在那儿。他已经到那里了。”

“哈利!”罗恩暴躁的说。“你知道这件事多久——为什么我们一直在浪费时间?为什么你要先和拉环讲话?我们早就该出发了——我们现在——”

“不,”哈利说,他的膝盖发软,慢慢跪进草丛,“赫敏是对的。邓不利多不想让我得到它。他不想让我把它拿走。他想让我去取魂器。”

“那是无敌的魔杖,哈利!”罗恩呻吟道。

“我不该拿那支魔杖……我应该去拿魂器……”

现在到处又黑又冷: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他和斯内普沿着通往湖的路悄然无声地走着。

“我不久后去城堡找你,”他用又尖又冷的声音说。“你先退下吧。”

斯内普鞠了一躬,沿小路走开了,他黑色的斗篷在他身后翻飞。哈利慢慢的走了几步,等着斯内普的背影消失。他不想让斯内普,或者任何人,看到他要去哪里。但是城堡的窗户里没有灯光,谁也发现不了他……他还给自己施了幻身咒,这样连他自己都看不见自己了。

他沿着湖边继续走下去,欣赏着这座可爱的城堡的轮廓,他的第一个王国,他与生俱来的权利……

就是这里,在湖边,深色的湖水倒映着那座白色的大理石坟墓——这块熟悉的土地上一个不必要的污点。一阵狂喜冲撞着他,带着强烈的毁灭欲望。他举起旧的紫杉木魔杖:这是它最后一次伟大的演出,还真是很相称啊。

坟墓从头到尾裂开了。裹尸布中的躯体和生前一样地消瘦。他又一次举起魔杖。

裹尸布打开了。露出张半透明的苍白凹陷的脸,然而它被很好的保存着。他觉得很好笑:他们还在他弯曲的鼻子上戴着眼镜。邓不利多的手交叉叠放在胸前,它就在那儿,被握在手中,和他一起埋葬。

这个老傻瓜难道会以为大理石或者死亡能够保护这支魔杖吗?他难道以为黑魔王会害怕亵渎他的坟墓吗?蜘蛛似的手突然伸下去从邓不利多的手中扯出魔杖,当他向外拉时,魔杖顶端冒出一串火花,在它前主人的尸体上闪烁,终于准备好为新的主人服务。

第二十五章 贝壳小宅

比尔和芙蓉的房子独自座落在海边的悬崖上,墙上涂着白色的石灰,嵌满了贝壳。这是一个僻静而美丽的地方。无论在这栋房子或者后花园的哪里,哈利都能听见汹涌的海水伴着潮汐的声音,就如同一只巨大的沉睡的动物在呼吸。接下来的几天哈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找着各种借口不和他们一起呆在拥挤的小屋里,而是沉浸在这令人心驰神往的这悬崖海景中,感受着辽阔的天空与海洋,体味着吹在他脸上咸咸的冷风。

他决定不参与伏地魔争夺魔杖的暴行依然使哈利害怕。一直以来他就无法选择不去采取行动。他怀疑无论在哪里只要他们聚到一起,罗恩就会一直不停地发问:

“要是邓布利多想要我们尽快解出那个标记而获得魔杖呢?”“要是解出这个只意味味这我们‘值得’得到圣物呢?”“哈利,如果那真的是长老魔杖,我们要怎样才能结果了那该死的神秘人呢?”

哈利答不出来:有那么一阵子他也在想为什么没有试着在伏地魔破坏坟墓之前直接硬碰硬地去阻止他。他甚至不能圆满地解释为什么他要反对:每次他试图重新罗列那些曾经帮他作出决定的内心论据时,就发现它们听起来对于他很无力。

还有赫敏的支持让他感觉到了和罗恩的疑虑一样的困惑。她现在勉强接受了长老魔杖是真的存在,但还继续坚持认为它是邪恶的,说伏地魔拿到它的方式是不能接受的,不应该被考虑。

“你绝对不可以那么做,哈利,”她一次又一次地说:“你不能破坏邓布利多的坟墓。”

但是对于看到邓布利多尸体这个想法给哈利的震惊,远比不上他可能曾误解了邓布利多生前的意图这一点。他觉得自己仍旧在黑暗中摸索;他选择了他的路但仍在回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误解了那个信号,是否不应该另想办法。有时,他对邓布利多的气愤就像波涛拍打着小屋下的峭壁一样向他涌来,他气邓布利多生前为什么没有向他解释明白。

“但是他真的死了吗?”在他们到达小屋的三天后,罗恩问。当罗恩和赫敏找到哈利的时候,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堵隔开花园和峭壁的墙。哈利真不希望他们找到他,他不想加入争论。

“是的,他死了。罗恩,拜托不要再提了!”

“赫敏,面对现实吧,”罗恩不顾继续凝视着海平线的哈利说“银色的雌鹿,剑,哈里从镜子里看到的眼睛——”

“哈利都说了眼睛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是不是哈利?”

“是,”哈利没有去看她

“但你所做的并不是你想得,是不是?”罗恩问。

“嗯,不是。”

“这就是了嘛!”罗恩在赫敏能插上嘴之前飞快地说。“要不是邓布利多,你如何解释多比怎么知道我们在地窖里的呢,赫敏?”

“我解释不了——但你就能解释邓布利多怎么样在霍格沃茨的坟墓里派他来吗?”

“我不知道,可以是鬼魂的形式啊!”

“邓布利多不会以鬼魂的形式回来的,”哈利说。现在他对于邓布利多,能肯定的太少了,不过这一点他是确信的。“他会继续的。”

“‘继续’?什么意思?”罗恩问,但在哈利回答之前,后面向起了一个声音:“阿利?”

芙蓉已经从房子里走了出来,银色的长发随风飞舞。

“阿利,阿环想要和你谈谈,他在那间最小的卧室里呢,他说他不想来这偷听。”

芙蓉显然不喜欢妖精使唤她传话,她转身走进房子的时候看起来很生气。

他们走进赫敏和卢娜住的那间最小的卧室的时候,拉环正如芙蓉所说的正在等着他们。他把窗帘拉上了,挡住了白云朵朵的晴朗天空,原本通风明亮的小屋笼罩再一片烈焰一般的红色之中。

“我已经决定了,哈利波特,”妖精说,他正盘腿坐在一只矮凳上,狭长的手指拍着自己的胳膊。“尽管古灵阁的妖精们会叛变,但是我决定帮助你——”

“太好了!” 哈利欣慰地说“拉环,谢谢你,我们真是——”

“作为报答,”妖精坚定地说,“要偿还的。”

有点受挫, 哈利犹豫了。

“你想要多少?我有金币。”

“不要金币,”拉环说“我有的是。”

他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它的眼睛中根本没有眼白。

“我想要那把剑。高维克-格来芬多的宝剑。”

哈利的心沉了下去。

“我不能给你,”他说“我很抱歉。”

“这样的话,”妖精轻轻地说“我们之间就有问题了。”

“我们可以给你些别的东西,”罗恩热情地说“我敢打赌莱斯特兰奇肯定弄到了不少东西,一旦我们进入了金库你就可以拿走你那份。”

可是罗恩说错话了。拉环生气地涨红了脸。

“我不是贼!孩子!我不会试图去获得我不应有的财富!”

“那剑是我们的——”

“它不是。”妖精说

“我们是格来芬多的,它是高维克-格来芬多的——”

“那在格来芬多拥有它之前,它又是谁的?”妖精坐直了身体,问道。

“不是谁的,”罗恩说,“剑就是为他做的,不是吗?”

“不是!”妖精喊,用它那狭长的手指火冒三丈地指着罗恩。“又是巫师们的高傲自大!那把剑最开始是雷格努克的,高维克-格来芬多是从他那拿走的!是丢失的财宝,这把剑是妖精的杰作#狐属于妖精#狐就是我的报酬,给还是不给,你看着办吧!”

拉环怒视着他们。哈里瞥了一眼另外两个人,说:“我们需要讨论一下,拉环,如果可以的话,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们几分钟?”

妖精点了点头,有点酸溜溜地看向空旷的起居室里的楼梯。哈利走向炉火旁,皱起了眉头,努力地想到底要怎么办。罗恩在他身后说:“他开什么玩笑,我们不能给他那把剑。”

“是真的吗?”哈利问赫敏:“剑是格来芬多偷来的吗?”

“我不知道,”她绝望地说“魔法史总是略过了那些巫师对别的魔法种族做的事,但我知道的记载中没有说过格来芬多的剑是偷来的。”

“这肯定是妖精的谎话,”罗恩说,“一个关于巫师是怎样欺压它们的谎话。我觉得他没管我们要我们的魔杖已经够幸运的了。”

“妖精们可有理由讨厌巫师,罗恩。”赫敏说“过去他们的待遇猪狗不如。”

“妖精不就是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不是吗?”罗恩说“他们杀害了我们不少人,他们的斗争手段可真卑鄙。

“但是同拉环争论谁的种族更卑鄙更暴力并不会让他更愿意帮助我们,不是吗?”

他们都沉默了,试图找出一种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哈利看着窗外多比的坟墓。卢娜正在墓碑旁把海草做成果酱。

“好吧”罗恩说,哈利转身面向他,“这样如何?我们就和拉环说在我们进入到金库之前我们都需要那把剑,之后再给他。但那里的那个是假的,怎么样?我们调一下包,把假的那个给他。”

“罗恩,他比我们更能分辨真假!”赫敏说“他是唯一知道它被换过的人!”

“是,但是我们可以在他意识到之前掉包……”

他有点心虚地迎着赫敏投来的目光。

“那么做,”她平静地说,“是很卑鄙的。请他帮忙,还欺骗他?你知道为什么妖精们都不喜欢巫师吗,罗恩?”

罗恩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子。

“好吧,好吧!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们得给他点别的东西,别的同等价值的东西。”

“哈,高明啊。那我去再找一把妖精做的古剑,你来打包装呗~”

他们再一次沉默了。哈利肯定妖精除了宝剑什么都不想要,即使他们给他同等价值的东西。尽管那剑仍然是他们的对抗魂器不可或缺的武器。

哈利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海浪声。宝剑是格来芬多偷来的这个想法让他很不愉快:他一直以自己是格来芬多的人而引以为傲;格来芬多的麻瓜出身孩子最多,那些追崇纯血统的人更乐意去斯莱特林。

“或许他在撒谎,”哈利再次睁开了眼睛“拉环在撒谎。也许格来芬多并不是拿走了宝剑,我们就怎么知道妖精对历史的评判就是站在一个正确的角度呢?”

“那又有什么分别?”赫敏问。

“能让我感觉好点。”哈利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们告诉他在他帮我们进入金库以后他可以得到宝剑——但我们要尽力避免承诺他到底何时才能给他。”

罗恩渐渐露出了笑容,赫敏却看起来很紧张。

“哈利,我们不能——”

“他可以得到它,”哈利继续说“在我们用它对付了所有魂器之后。我保证他那时才可以得到宝剑。我说话算话。”

“但那可能是好几年之后了!”赫敏说。

“我知道,但他不知道。我这样……也不算撒谎。”

哈利充满挑战而又有点内疚地看着她。他还记得刻在去往努尔蒙德的路上的那句话:为了更大的利益。他撇开了思绪。他又有什么选择呢?

“我可不喜欢这个主意。”赫敏说

“我也不喜欢,不是很喜欢。”哈利承认。

“可我觉得这主意太棒了,”罗恩站了起来“我们去和他讲吧。”

他们回到那间小卧室,哈利答应了他,尽力避免任何能关于何时给他宝剑的

承诺。他们谈话的时候赫敏一直在旁边皱着眉头盯着地板;哈利觉得很生气,怕她破坏这个计划。但拉环却是除了哈利谁也不看。

“我记住你的话了,哈利波特,也就是说如果我帮你的话你就会给我格来芬多的宝剑?”

“对。”哈利答道。

“成交。”妖精伸出了他的手说。

哈利和他握了握手。他不知道拉环那双黑眼睛是否看出了他的疑虑。然后拉环放开了他的手,拍了拍手掌,“那么,我们开始吧!”

就像计划要再次攻入魔法部一样,由着拉环的选择,他们在这半昏暗的小屋中开始了工作。

“我只去过莱斯特兰奇"的金库一次,”拉环说,“那次我只是被安排去在里面放一把假剑。那是最古老的库房之一。最古老的巫师家庭把他们的财产贮存在最深处,那里的金库最大,受到的保护也最好……”

他们在这个小的就像壁橱一样的房间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这几天弄得就像几星期那么长。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涌现,需要解决,比如他们库存的复方汤剂要用完了。

“只剩下够一个人的量了。”赫敏说,在灯光下搅合着泥巴似的汤剂。

“够用了,”哈利说,他正察看着拉环手绘的最深区的地图。

住在贝壳小宅里的无法不注意到哈利、赫敏和罗恩正在做着些什么事情,因为他们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才会出现。但没有人去问他们,尽管哈利觉得饭桌上比尔看他们三个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思索与关心。

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哈利就越觉得自己真是不喜欢妖精。拉环是出乎意料的残忍,他总是在嘲笑他们要决定尽可能牺牲少的生灵的主意,看起来他总是想要伤害别的巫师才能到达莱斯特兰奇的金库。哈利能够感觉到其他两人也对拉环有些厌恶。但他们并没有讨论他,他们需要拉环。

这个妖精只是勉强地吃些他们的剩饭。即使是他的腿现在好了,他还是要求把食物拿到小屋里来吃,就像还很虚弱的奥利维德一样,直到比尔(后面跟着发怒的芙蓉)上来说不能再这样安排了。这以后拉环就加入了他们拥挤的餐桌,尽管他拒绝吃同样的食物,坚持要吃死金丝鸟、生肉和各种真菌。

哈利觉得这是他的责任:不管怎样,是他坚持让妖精留在贝壳小宅中,这样他才能继续问他问题;因为他的原因整个韦斯莱家都不得不躲起来。比尔,费雷德,乔治,还有韦斯莱先生都不再工作了。

“我很抱歉,”四月的一个大风的下午他帮芙蓉准备晚饭的时候对她说:“我真的不是有意让你们承受这些的。”

而她只是指挥着一些小刀来给比尔和拉环切牛排,自从比尔被格雷伯克袭击以后她就得给他准备带血的生肉了。刀子在她身后飞舞着切肉,她不知怎么表情变得如此温柔。

“阿利,你救过我妹妹的命,我不会忘记。”

严格的说,并不是这样,但是哈利决定不去提醒她加里布尔当时并没有真的处于危险之中。

“不管怎样,”芙蓉继续说,把她的魔杖指向炉子上的一壶正咕嘟泡的酱,“奥利维德先生今晚上就要去穆莉尔家了,介(这)些事就不用那么麻烦了,辣(那)个妖精,”哈利注意到她皱了一下眉。“就可以住楼下了,你和罗恩、迪安就可以住哈(他)的房间了”

“我们不介意睡在起居室里,”哈里知道拉环会觉得睡在沙发上很憋屈;让拉环觉得舒服时他们计划的重点。“别担心我们。”在她要决定以前哈利继续说“我们不久也会离开你家了,我和罗恩、赫敏,我们不能在这呆太长时间的。”

“可,你这什么意思啊?”芙蓉皱着眉问他,她指挥着菜盘子的魔杖停在了半空中。“你当然可以不必走,你在饿(这)里很安全!”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像韦斯莱夫人,哈里很庆幸后门这时开了。卢娜和迪安进来了,他们的头发被雨浇透了,胳膊上全是木屑。

“……还有小耳朵”卢娜正说着,“有点像河马的,我爸爸说,只有紫色多毛的。你要是想呼唤他们,你只能对他们哼曲儿;它们更喜欢跳华尔兹,不是太快……”

迪安经过哈利的时候很不舒服地耸了耸肩,他跟着卢娜进了那个既当餐厅又当起居室的厅里,罗恩和赫敏正在摆桌子。哈利抓住这个避免回答芙蓉问题的机会,拿起两壶南瓜汁跟上他们。

“……你要是来我家我就给你看看那只角,爸爸写信告诉我的,我还没看过呢,因为食死徒把我从霍格沃茨特快上劫走了,我圣诞节也没回家,”卢娜和迪安坐到火炉旁时她说。

“卢娜,我们告诉过你了,”赫敏说“那只角已经破了。它是毒角兽身上的,而不是什么弯角鼾兽”

“才不是呢,他绝对是弯角鼾兽的角,”卢娜严肃地说“我爸爸说了,它到现在还不能重新组合,他们自己进化。”

赫敏摇了摇头,继续摆放刀叉。这时比尔搀着奥利维德先生从楼梯上下来了。这个魔杖制造商看起来人就非常虚弱地靠着比尔,比尔在他身后提着一只大行李箱,搀扶着他

“我们会想你的,奥利维德先生,”卢娜走近了那个老人。

“我也会想你的,亲爱的。” 奥利维德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那个可怕的地方给了我很大的安慰。”

“au revoir(法语),奥利维德先生”芙蓉吻了吻他的双颊:“是什么力量驱使您给比尔的阿姨穆莉尔送包裹的呢?我从来就没有收到过这样漂亮的头饰。”

“我很荣幸这么做,” 奥利维德鞠了一躬说到:“这是我能对你热情的款待所作的最小的回报了”

芙蓉拉出一个旧天鹅绒箱子,打开来展示给他看。王冠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月长石和钻石,”拉环说,哈利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蹭到屋子里来了,“妖精做的,是吧?”

“妖精为巫师做的。”比尔平静地说,妖精用挑衅的目光偷偷看了一眼他。

比尔和奥利维德推开门走进夜色中时一阵强风涌了进来。剩下的人挤在了饭桌旁,胳膊肘几乎都没有地方挪动,这样,他们开始吃饭了。他们身旁的炉火噼啪作响。哈利注意到芙蓉几乎一直就是在拨弄着盘里的食物;她每隔几分钟都要看一眼窗外。比尔在他们吃完第一道菜的时候才回来。他长长的头发随风舞动着。

“一切都很顺利,”他和芙蓉说,“奥利维德已经安置好了,爸爸妈妈向你们问好,金妮也让我带好,弗雷德和乔治让穆莉尔非常恼火,他们依旧在她的密室里做着猫头鹰订单的生意。阿姨很高兴王冠失而复得。她说她以为我们把它偷走了。”

“啊呀,你阿姨还真迷人。”芙蓉说,以便挥舞着魔杖把那些在盘子升到在半空中,她指挥着它们从屋中列队而出。

“我爸爸做了个王冠,”卢娜说“嗯,是个花冠呢。”

罗恩和哈利对视了一下嘿嘿笑了;哈利还记得他们去拜访谢农费里厄斯时她戴的那个可笑的头饰。

“是啊,他想再造一个拉文克劳的花冠。他觉得他现在能认出大多数的零件。还有那个短粗翅膀真的能分出——”

前门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向。大家都转过头去看。芙蓉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看起来吓坏了;比尔跳了起来,魔杖对准了门;哈利、罗恩和赫敏也是。拉环悄悄地出溜到了桌子底下。

“谁?”比尔喊道。

“是我,莱姆斯 约翰 卢平!”咆哮的风中一个声音响起。哈利吓了一跳,真的是他吗?“我是狼人,和尼法朵拉 唐克斯结婚的那个,你,贝壳小宅的保密人,告诉了我这个地址,说紧急情况下我可以来!”

“是卢平。”比尔叨咕着,跑去开门。

卢平跌了进来。他脸色苍白,穿着一件旅行斗篷,他定睛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都有谁,然后喊道:“是个男孩!我们给他取名叫泰德,朵拉父亲的小名!”

赫敏尖叫:“什——?唐克斯?——唐克斯生了?”

“对,没错,她生了!”卢平喊道。桌边的人都喜悦而欣慰地感叹着;赫敏和芙蓉止不住尖叫。“恭喜恭喜啊!”罗恩说:“哈哈,孩子!”就好像他以前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似的。

“是啊——是啊——是个男孩,”卢平重复着,他正沉浸在他那巨大的幸福当中。他大步跨到桌子那边拥抱了哈利;这样的场景在格里莫广场可能从来都没发生过。

“你会做他的教父吧?”他放开哈利的时候说道。

“我——我吗?”哈利结巴了。

“对,你,就是你——朵拉非常同意,没人比你更合——”

“我——好——天啊——”

哈利显得很震惊,激动而又欣喜。比尔匆忙去取来红酒,芙蓉在劝说卢平也加入他们来喝一杯。

“我不能在这呆太久,我还得回去,”卢平说,大家都喜气洋洋的:他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谢谢大家,谢谢你,比尔。”

比尔迅速把大家的高脚杯斟满了酒,他们举起了酒杯。

“为了泰迪-莱姆斯-卢平,”卢平说“一个伟大巫师的诞生!”

“他长得像谁啊?”芙蓉问。

“我觉得像朵拉,但她觉得像我。头发不多,刚出生的时候是黑色的,但我打赌几小时后就会变成浅黄色。也许我回去后就变成金色的了。安多米达说唐克斯的头发从出生的时候就会变色了。”他一饮而尽:“来,再来点酒。”他喜气洋洋地说,比尔又给他斟满了酒。

海风吹打着小宅,屋中的炉火噼啪作响,比尔很快又拿来了另一瓶酒。看起来卢平的消息让大家无比兴奋,让他们在这被围困的形势下松了口气。新生命的诞生总是令人欣喜的。只有拉环对这种喜庆的氛围无动于衷,不一会他就溜回了现在已经是他一个人的卧室。要不是哈利看到比尔也在看着拉环上楼,他还以为只有自己注意到了呢。

“不了……不了……我真得回去了,”最后卢平说道,他拒绝了再来一杯。他走过去拽起他的旅行斗蓬披在了身上。

“再见,再见——我这几天会尽力给你们带来点照片的——他们要知道我见过你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卢平系紧了她的斗蓬和他们告别,他拥抱了女孩子们,和男孩子们逐一握手。然后乐乐呵呵地转身步入了夜色中。

“教父阿,哈利!”他们一同走回厨房准备收拾桌子的时候比尔说“多大的荣耀啊!祝贺你!”

哈利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时,比尔关上了门,突然一改刚才卢平在时的滔滔不绝:

“哈利,我想私下和你说几句。想摆脱这满房子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比尔踌躇着。

“哈利,你在和拉环一起策划着什么。”

哈利肯定比尔说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他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我了解妖精,”比尔说:“自从我离开霍格沃茨之后我就在古灵阁工作。巫师和妖精之间还是存在友谊的,我就有一些妖精朋友——至少一些好妖精。”比尔又开始犹豫了。

“哈利,你想从拉环那里得到什么?你又答应了给他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哈利说。“很抱歉,比尔。”

厨房的门在他们身后打开了;芙蓉正打算弄进来更多的空杯子。

“等一下,”比尔和她说“稍等一下。”

她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那我就必须告诉你,”比尔继续说道“如果你和拉环达成了某种交易,尤其是这种交易还和财产有关,你就得格外小心。妖精对所有权,支付和回报是有着和我们人类完全不同的概念的。

哈利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像他体内有一只蛇在蠕动。

“什么意思?”他问。

“我们谈论的是两个不同的物种,”比尔说:“巫师和妖精之间的交易往来已经有好几个世纪了——自从有魔法史以来。双方都有过过错,我从来不会去说巫师就是清白的。但,妖精有妖精的观念,古灵阁更倾向于它们的。就是巫师们在金银和财产方面是不值得相信的,他们根本不尊重妖精的所有权。

“可我尊重——”哈利说,但比尔摇了摇头,

“你不明白,哈利,除了和妖精生活在一起的人,没人能明白。对妖精来说,物品的所有权是属于它的制造者的,而不是购买者。在妖精眼里,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就是他们自己的。”

“但东西被买走了——”

“——那它就会被认为是花钱被租走了。他们对妖精做的东西的态度和巫师有着很大的不同。你也看到拉环看到王冠时的脸色了,他根本不赞成我们的想法。我相信他非常的想立刻把王冠送回到制作它的妖精那里。他们觉得我们占有了妖精的东西,还不用继续付费的代代相传,就和贼差不多。”

哈利现在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他怀疑比尔是不是知道了更多的东西。

“我要说的就是,”比尔把手放在了门上:“你要是答应了妖精什么事情,就要格外小心。背叛妖精可比闯进古灵阁危险多了。”

“好的。”比尔打开门的时候哈利说:“我会记住的。”

他跟着比尔出来的时候的一个讽刺的想法涌现了出来,无疑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他看起来和小天狼星布莱克一样成了泰迪卢平的一个疯狂的教父。

第二十六章 古灵阁

他们的计划定好了,并且也准备完毕了;在那间最小的卧室里,一条长长的、粗粗的黑头发(从赫敏在马尔夫庄园里穿过的毛衣上扯下来的)被卷曲着塞进了壁炉架上的小玻璃瓶里。

“那时,你会用她的魔杖,”哈利说,冲着前面的核桃木魔杖点了点头,“所以我认为伪装会相当成功。”

赫敏惊恐的看着那根魔杖,好像她一拿起它,那根魔杖就会蜇她打她一样。

“我讨厌这玩意儿,”她低声说,“我真的讨厌这玩意儿。这感觉全不对,它完全不适合我……这上面有她的感觉。”

哈利忍不住想起了当时赫敏是怎样消除他对那根刺李树魔杖的厌恶的。她坚持认为他觉得那根魔杖没有自己那根的好用是因为他在想着其他的事情,并且告诉只要多多练习就好了。他选择不把她的建议原句奉还,毕竟在攻击古灵阁的前夜打击她并不是个好机时。

“这应该可以帮你很快进入角色,”罗恩说,“想想这根魔杖原来干过什么啊!”

“这恰恰就是问题所在,”赫敏说,“折磨纳威父母的就是这支魔杖,天晓得它还对谁干过这些事儿。况且小天狼星就是被它杀死的!”

哈利原来没有想到这些:现在,他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就是用靠在他旁边墙上的格兰芬多宝剑把它砍断劈成碎片。

“我想念我的魔杖,”赫敏痛苦的说,“我希望奥利凡德先生可以再给我做一根新的魔杖。”

奥利凡德先生早上才给卢娜寄来了一支新的魔杖。这会儿,在午后的阳光下,她正在后院的草地上测试它的性能。迪安很郁闷的看着她,因为他的魔杖被抢夺者们搞丢了。

哈利朝下看着那根曾经属于德拉科-马尔福的山楂木魔杖。他即惊奇又高兴地发现他使用马尔福的魔杖挺顺手的,就像赫敏从前一样。他想起奥利凡德先生曾经告诉他的关于魔杖工作的秘密,他想他明白了现在赫敏的问题所在:她还没有赢得魔杖的忠诚是因为她没有亲手从贝拉特里克斯手中夺过它。

这时卧室的门开了,拉环走了进来。哈利下意识地握住剑柄把荐朝身边拉近了点,但他马上对自己的这一反应感到后悔。他发现了妖精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为了掩盖这个尴尬的时刻,他说:”拉环,我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我们明天离开的事情已经告诉了比尔和芙蓉,并告诉他们不用起来送我们了。”

他们已经达成共识:让比尔和芙蓉对这件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因为赫敏在离开之前要变成贝拉特里克斯时的样子。比尔和芙蓉对他们要干的事知道或猜到得越少越好。而且他们也解释说他们不会再回来了。由于他们在被掠夺者追捕的时候把珀金斯的旧帐篷弄丢了,比尔又借给他们了一个。它现在放进了珠绣袋里——当时赫敏把它塞进袜子里躲开了掠夺者的搜查,哈利对此印象深刻。

尽管他会非常想念比尔、芙蓉、卢娜和迪安,更不用说这个几星期以来他们没有享受过的舒适的家居生活,他还是现在非常想逃离这个囚禁他的贝壳小屋。他厌倦了总是要确认是否有人偷听的日子,也厌倦了被关在狭小黑暗的卧室里。更重要的是他渴望摆脱拉环。无论无何,在不交出给兰芬多宝剑的前提下,如何、何时摆脱妖精的控制,确实已经成为了一个哈利无法解决问题。他们几乎不可能决定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因为妖精每次把哈利、罗恩和赫敏三人单独留下的时间都不超过五分钟。”他简直可以给我妈妈上课了!”罗恩咆哮着,这时妖精的长手指总是不断的在门边晃悠。有了比尔诚心的提醒,哈利不得不怀疑拉环在时刻监视着他们任何可能采取的诡计。赫敏打心眼里不同意哈利使用欺骗的手段,所以哈利也不想去了解赫敏认为怎么样做最妥当的尝试。而罗恩呢,总是趁着极少数拉环不在的空当,除了说一些”伙计们,要是我们能插上翅膀多好啊”之类的话以后,再也没有其它更好的主意。

那一晚,哈利睡得很不好。整个前半夜他都在辗转反侧,找到了他们偷偷潜入魔法部前一晚的那种感觉:记起了那种决心,甚至还带点兴奋的感觉。他现在正在经历着由于持续不断的怀疑所带来的焦虑的困扰:他不能摆脱担心情况会变糟的那种恐惧。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他们的计划很棒,拉环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们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去面对他们可能会遇到的任何困难,然而他还是感觉不安。有那么一两次,哈利听到罗恩在翻身,知道他也醒着,但是由于和迪安共用一间卧室,所以哈里没有说什么。

六点钟终于到时对他们是一种解脱。他们钻出睡袋,趁着朦胧的光线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进到花园里,他们在那里与赫敏和拉环回合。虽然拂晓有些寒冷,但是因为是五月,风很小。他抬起头,看到星星还在漆黑的夜空里闪烁着微光;他聆听着潮来潮去冲刷着岩壁的声音——他会想念这个声音的。

这个时候嫩绿的小草芽正努力地从多比坟墓上的红土间钻出来,一年之内小土堆就会被鲜花所覆盖。刻着多比的名字的白色石头看起来已经历了风吹雨打。他明白他们现在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地方来让多比长眠,但是每当哈利想起他们要把多比留在这里的时候他即伤心又难受。低头看着这个坟墓,他还在想多比是怎么知道到哪儿去营救他们的。他的手指下意识的揪着依然挂在他脖子上的小袋子,透过袋子他感觉到了破碎镜子参差不齐的边沿,在那上面他确信他曾看到了是邓不利多的眼睛。然后,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他抬头,环顾四方。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在拉环的陪伴下穿过草地大步的向他们走来。在走路的同时,她把一个小的珠绣包塞进他们从格里莫广场带来的旧袍子的内口袋里。虽然哈利明确地知道这其实是赫敏,但是还是情不自禁生出一阵反感。她比哈利要高,长长的黑头发在脑袋后面飘舞,她那有着厚眼皮的眼睛轻蔑地盯着她,然后她说话了,他听见赫敏用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在说话。

“她看起来比戈迪根还恶心!好吧,罗恩,到这来,让我为你……”

“好吧,但是记住,我讨厌太长的胡子。”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现在不是讨论英俊的时候。”

“不是那样,它挡住我的嘴了!我希望我的鼻子能短点,再试试吧好吗,最后一次就好。”

赫敏叹了口气开始施咒,一边为罗恩的脸部变形一边低声嘀咕。他会被完全伪装起来的,而且他们相信贝拉特里克斯身上的邪恶气息会保护他的。而哈利和拉环将要藏到隐形衣下面。

“咳,”赫敏说,“他看起来怎么样,哈利?”

罗恩在伪装下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了,只留下了一点点影子。哈利想,那是因为他太了解他了。罗恩的头发现在变得有长又卷,脸上是满是的棕色胡子,雀斑消失了,还有一个又短又胖的鼻子和一对粗粗的眉毛。

“呃,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别人肯定认不出他了,”哈利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他们三个回头看了一眼贝壳小屋,在繁星闪烁的夜空下它显得又暗又静。接着他们转身走向围栏外面尖角,在那儿赤胆忠心咒就失效了,他们可以幻影移形。一走过那个门,拉环就说:

“我想我得爬到你肩上去了,哈利-波特。”

哈利弯下腰,妖精爬到了他背上,他的手伸到前面环住了哈利的喉咙。他并不重,但是哈利不喜欢妖精,不喜欢妖精大力紧紧地贴在他身上。赫敏从绣珠包中拉出隐形衣,掀起来把他俩罩住。

“太完美了,”她说着弯腰去检查哈利的脚步,“我什么也看不见。出发吧。”

拉环在他的肩上,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集中到破斧酒吧——对角巷的入口——开始了幻影移形。随着他们慢慢遁入黑暗时,妖精也在哈利身上越贴越紧。过了不久,哈利感觉脚碰到了人行道,他睁开眼睛,发现他在查林十字街上。麻瓜们步履匆匆,脸上带着清晨特有急急忙忙的表情,对这个酒店毫无觉察。

破斧酒吧几乎已经荒废掉了。那个驼背、无齿的老板汤姆,正在吧台的后擦着玻璃杯,一对巫师正在远处的角落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瞥见赫敏后又回到阴影中去了。

“莱斯特兰奇夫人,”汤姆低声说道,当他看到赫敏停下脚步时,谦恭的低下了头。

“早上好,”赫敏说,此时的哈利正背着拉环在隐身衣的保护下从他们身边悄悄地溜过去,他看见汤姆听了赫敏的话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你对他太友善了”哈利在他们穿过酒吧走到那个小后院的时候,在赫敏耳边低声说,“你应该像对待一堆垃圾一样对待他们。”

“好的,好的!”

赫敏掏出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在他们面前那看似平淡无奇的墙上轻敲了一下。上面的砖块马上开始振动旋转,一个小洞出现在了墙壁中央,越变越大,最后一个拱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这座拱门通向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街道,那就是对角巷。

现在的对角巷太冷清了。店铺前门庭冷落,街上行人寥寥,一派萧条破败的景象。这条鹅卵石铺就的狭窄街道与哈利多年前第一次去霍格沃兹报道前比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那时这条街道人头蹿动,热闹非常。就算和上一次来的时候比起来也变了不少,许多店铺都已经用木板封了店,而与之相对的几家专营黑魔法的商店却大模大样的冒了出来,哈利看到许多窗子上都贴着他的通缉令,上面的自己正对他怒目而视,而通缉令下面毫无疑问的是“头号不受欢迎人物”几个大字。

许多衣衫褴褛的人蜷缩在店铺门口,他听到他们不住的对寥寥无几的行人呻吟着,一面乞讨,一面强调着自己是个真正的巫师。其中一个人的眼睛上还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

当他们走在街上时,乞丐们一看到赫敏,恨不得马上从她面前消失,他们用头巾遮着脸四散躲避。赫敏正为眼前的景象纳着闷,突然,那个缠着血绷带的男人一瘸一拐的挡在了她面前。

“我的孩子,”他指着她,吼道,他的音调很高,声音嘶哑,听起来已经快要发狂了,“我的孩子在哪?他是怎么对待他们的?你知道的,你知道!!”

“我——我真的——”赫敏结结巴巴的申辩到。

那个男人喘着粗气,直扑她的喉咙。正在这时,随着一声巨响,一道红光把他击倒在地,不省人事。罗恩站在那里,手里还举着他的魔杖,而他胡子下所露出的表情说明,他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街道两旁的窗户上探出几张脸,而街上聚集的看热闹的行人则抓紧身上的长袍小跑着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身后的对角巷入口快要看不到了,此时的哈利拿不准他们是不是该马上离开回去另想办法。正当他们举棋不定想要相互商量一下的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阵叫声。

“啊,莱斯特兰奇夫人!”

哈利急忙转身,拉环把哈利的脖子勒得更紧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巫师大步向他们走来——他的头发乱糟糟的,鼻子又尖又长。

“那是特莱维尔”,这个妖精在哈利耳边耳语道,但是这个时候哈利根本无心去想特莱维尔是谁。赫敏站直了身子,尽可能轻蔑地说道:

“你想干什么?”

特莱维尔停下脚步,显然是被激怒了。

“他是另一个食死徒!”拉环轻声说,哈利往侧面挪过去,把这句话跟赫敏重复了一遍。

“只是和你打个招呼,”特莱维尔冷冷的说,”但是如果我的出现不受欢迎的话……”

这时哈利听出他的声音了:特莱维尔是被召唤到西诺费利家的那群食死徒之一。

“不,不,才不是呢,特莱维尔。”赫敏很快反应过来,想要掩饰刚才的错误。”你好吗?”

“我承认看见你在外面到处跑我很惊讶,贝拉特里克斯。”

“真的?为什么?”赫敏问道。

“是这样,”特莱维尔咳嗽一声,“我听说住在马尔夫庄园的那些人都被关在房子里呢,在……厄……逃脱之后。”

哈利希望赫敏能够冷静思考。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贝拉特里克斯就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前到处跑——

“黑魔王原谅了那些过去曾经最虔诚地效忠他的仆人。”赫敏惟妙惟肖的模仿着贝拉特里克斯那种目空一切的神态,“也许他对你的信任不如对我的多,特莱维尔。”

虽然那个食死徒看上去很不快,但还疑心没那么重了。他低头看了看被罗恩击倒的那个人。

“他怎么惹到你了?”

“没什么,已经没事了。”赫敏冷冷地说。

“这些手里没魔杖的家伙很麻烦。”特莱维尔说道,”他们求我时我真没法拒绝,但是上周其中有个人真的求我在魔法部替她的案子说话。‘我是个女巫,先生,我是个女巫,让我证明给你看!’”他装出尖声尖气的语调,“好像我打算给她我的魔杖——不过你现在用的,”特莱维尔诧异道,“是谁的魔杖,贝拉特里克斯?我听说你自己的魔杖被——”

“我的魔杖在这儿。”赫敏镇定的举起了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说道,”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谣言,特莱维尔,但是你显然是错误消息误导了。”

特莱维尔看起来对此有一点迷惑,他把目光转向罗恩。

“你这位朋友是谁?我认不出来。”

“他是德拉克米尔-迪斯帕。”赫敏说道,他们已经想好了,一个编造出来的外国人是罗恩最安全的伪装。”他几乎不会说英语,不过他对黑魔王的大业很支持。他从特兰西瓦尼亚到这儿来,等着看我们的新政权建立。”

“真的吗?你好啊,德拉克米尔。”

“哦,你好。”罗恩伸出一只手。

特莱维尔伸出两根手指和罗恩握了手,好像是害怕弄脏自己似的。

“那么你和你的——支持者朋友这么早到对角巷来干什么?”特莱维尔问道。

“我要去古灵阁。”赫敏说。

“唉,我也要去那儿呢。”特莱维尔说,”金子,肮脏的金子!离了它我们活不下去,不过我得承认,不得不跟咱们那些长手指的朋友们搅在一起让我很难过。”

哈利感觉到拉环扣住自己脖子的双手在瞬间收紧了。

“一起去吧?”特莱维尔说道,冲赫敏摆了个您先请的手势。

赫敏只好和他并着肩,沿着曲折的鹅卵石街道,走向那雪白的矗立在许多小商店之间的古灵阁。罗恩歪斜着走在他们旁边,哈利和拉环跟在后面。

碰到一个警觉的食死徒是他们碰到的最新难题,最糟糕的是,特莱维尔走在他以为的贝拉特里斯身边,这样哈利就没办法跟赫敏或者罗恩说话了。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通向高大铜门的大理石台阶下面。正如拉环事先警告的那样,通常守在入口处两侧的穿制服的妖精们被两名巫师取代了,他们每人手中都攥着细长的金棒。

“啊,正直探针!”特莱维尔表情生动的说,”多么粗劣的仪器——但又是那么管用!”

他迈步走上前去,朝左右两个巫师点了点头,后者举起金棒在他身上上下移动。哈利知道那探针可以探测出隐藏的咒语和魔法物品。他知道自己只有几秒钟时间,于是用德拉科的魔杖依次指着那两名守卫咕哝了两遍“迷魂乱心”。特莱维尔正透过铜大门看着里面的大厅,所以没有发现,那两个守卫被咒语击中时都稍稍呆了一下。

赫敏从台阶往上走时她的黑色长发在背后起伏不定。

“等一下,夫人。”一个守卫举起探针说道。

“但是你们刚检查完了啊!”赫敏装着贝拉特里克斯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语气说道,特莱维尔双眉挑起四下环顾。那个守卫不解其意,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根细细的金棒,然后又去看自己那位头昏眼花的同事。

“是啊,你已经查过他们了,马里乌斯。”

赫敏一阵风般的走过去了。罗恩跟着她,哈利和拉环在隐身衣里面紧紧相随。他们跨进门内时哈利回头看了一眼,两名守卫都在抓头。

内厅门口站着两个妖精,那门是银质的,门上刻着富有诗意的警告语,提醒有歹意的盗贼们偷窃的严重后果。哈利抬头看去,突然之间他脑海中电光一闪:在他一生中最美妙的十一岁生日那天,他就站在这个地方,他身边的海格说道,“就像我说的,你要是来这儿打劫会被搞得崩溃的。”那天古灵阁看上去像是个仙境,是个储藏着他从未知晓的一大笔财产的魔法金库,那个时候他从来没想过有天会来这里偷东西……但是片刻工夫,他们就站在银行敞亮的大理石大厅之中了。

妖精们坐在长长的柜台后面的凳子上,为当天的第一批客人服务。赫敏罗恩和特莱维尔走向一个正带着眼镜察看一枚厚厚金币的老妖精。赫敏借口给罗恩讲解银行大厅里怎么办公,让特莱维尔走在自己前面。

那个老妖精把手中的金币往旁边一扔,不知道对着谁喊了一声:“矮妖!”然后向特莱维尔打招呼,特莱维尔递过去一枚小金钥匙,妖精察看之后还给了他。

赫敏向前走去。

“莱斯特兰奇夫人!”那妖精喊道,显然很是震惊。”我的天啊!我——我今天能为您做点什么?”

“我要去我的金库看看。”赫敏说道。

老妖精似乎有点畏缩的样子。哈利四下环视,不光是特莱维尔正在犹豫的观察着,其他几个妖精们也从手头的工作中抬起头来盯着赫敏看。

“您有……证件吗?”妖精问道。

“证件?——从来没人找我查过证件!!”赫敏说。

“他们知道了!”拉环在哈利耳边悄悄说道,“一定有人警告他们会有人冒名顶替!”

“用您的魔杖就行,夫人。”妖精说道。他微微颤抖着伸出手,哈利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觉得古灵阁的妖精们已经获悉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被偷了。

“快动手!快动手!”拉环在哈利耳边小声说,“用夺魂咒!”

哈利在隐身衣下面举起了山楂木制的魔杖,指向那个老妖精,在他一生中头一次轻轻的说道:“灵魂出窍!”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哈利的手臂中射出来,他大脑里好像趟出一股麻痒的暖流,通过杖芯和纹理将他和魔杖与发出去的咒语连在了一起。那妖精接过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细细查看了一番,然后说道:“啊,您换了一只新的魔杖啊,莱斯特兰奇夫人!”

“什么?”赫敏说,“不,不,那是我的——”

“新魔杖?”特莱维尔又凑到柜台跟前,周围所有的妖精们仍旧在看他们。”但是你怎么买到的呢,哪个制杖人帮你做的?”

哈利想也没想就动手了。他把魔杖指向特莱维尔,又一次念出“灵魂出窍!”

“哦,是的,我明白了。”特莱维尔低头看着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说道,“是的,很漂亮,它好用吗?我总认为魔杖需要一点磨合,你说呢?”

赫敏看上去十分困惑,然而面对骤变她并没说什么,这让哈利长长松了口气。

柜台后面的老妖精拍了下手,一个年轻妖精走了过来。

“把钥匙给我拿来,”他告诉那个年轻妖精,后者一阵风跑开了,不大功夫拎来一只装满了叮当响的金属工具的羽毛口袋,并将这口袋递给自己的上司。”好,好!s,请跟我来,莱斯特兰奇夫人。”老妖精从凳子上跳下来,消失在视野中。”我带您到您的金库那儿去!”

他出现在柜台尽头,快活的小跑过来,羽毛袋中的东西还在叮当乱响。特莱维尔一动不动的站着,嘴巴大张。特莱维尔的奇怪样子让罗恩感到百思不解。

“等等——博格!”

又一个妖精匆忙转过柜台走了过来。

“我们有规定。”他向赫敏鞠了一躬说道,“请原谅,夫人,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还有一些特殊规定。”

他急切地跟博格耳语了几句,然而被夺魂的妖精把他推开。

“我知道规矩,莱斯特兰奇夫人要到她的金库那儿去……很古老的家族呢……老主顾了……请这边走……”

然后,他带着那些叮当作响的东西,匆匆走向大厅尽头很多扇门之一。哈利回头去看特莱维尔,只见他仍旧站在原地茫然无措,哈利下了决心。他轻点魔杖,叫特莱维尔温顺的跟在后面,他们穿过那扇门走入了一条粗糙的石路,两旁有燃烧着的火炬来照明。

“我们有麻烦了,他们起疑心了。”当门在身后关闭,哈利脱下隐身衣说道。拉环跳下他的肩膀,特莱维尔和博格都没有对哈利-波特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感到丝毫惊讶。“他们被我施了夺魂咒。”他解释说,因为赫敏和罗恩都对站在那儿眼神空洞的特莱维尔和博格提出了疑问。“我觉得那咒施得不够厉害,我不知道……”

另一缕记忆飞速穿过他的脑海,他第一次试图使用不可饶恕咒语时真正的贝拉特里克斯对他尖声喊道:”你得真的想干掉我,波特!”

“我们怎么办?”罗恩问道,“趁着还有机会我们快逃吧?”

“但愿能逃。”赫敏说,她回头去看通往大厅的那扇门,门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我认为应该干下去。”哈利说。

“没错!”拉环说道,“那么,我们需要让博格来控制手提车,我已经没有驾驶权了。但是车上没地方给那个巫师了。”

哈利把魔杖指向特莱维尔。

“灵魂出窍!”

他立刻转身快步沿着黑暗的轨道走下去了。

“你让他去干什么?”

“让他藏起来。”哈利一边说,一边把魔杖指向博格,后者打了声呼哨,召唤一辆小推车沿着轨道从黑暗中开过来。当大家都爬上车时,哈利确定听见了大厅中传来叫喊声,博格在拉环前面,哈利罗恩赫敏都挤坐在后面。

小车震动一下便出发了,逐渐提速。他们从试图挤进墙上裂缝中的特莱维尔身边急速驶过,然后小车便开始扭动着驶进迷宫般盘绕的隧道,一路向下倾斜着。哈利除了车轮和轨道之间摩擦发出的喀喀声什么也听不到。哈利只感觉到随着他们往地层深处飞奔而去,石钟乳被飞快抛在脑后,头发也被风刮得竖立起来,他一路上不住回头看。哈利越想着越觉得把赫敏装成贝拉特里克斯并拿着她的魔杖的做法十分愚蠢,因为食死徒们知道是谁偷了她的魔杖——还不如大大方方地闯近来呢!

他们来到比哈利以前更深入古灵阁的地方,在一个急转弯后,一条瀑布突然出现在轨道上倾泻而下。哈利听见拉环喊道:”不!”但是无法刹车了。他们一头扎了进去。哈利的眼睛和嘴里灌满了水,他看不见也无法呼吸了。然后小车狠狠的一倾,弹了起来,他们便全都飞了出去。哈利听见小车撞在通道墙壁上撞成碎片的声音,赫敏尖叫了声什么,他感觉到自己仿佛身轻如羽的滑落下去,毫发无伤的落在坚硬的石头地面上。

“缓、缓冲咒!”赫敏慌乱中念道,同时罗恩拉着她站住了,但是令哈利害怕的是,他看到她不再是贝拉特里克斯的样子了,她站在那儿穿着过大的袍子,浑身湿透,完全变回她自己的样子了。罗恩也变回红头发光下巴了。他们互相看着对方时意识到了这一点,用手摸着自己的脸。

“显真瀑布!”拉环一边说一边爬起来,回头去看轨道上方的瀑布,哈利现在明白过来,那不是普通的水。”那水可以冲掉所有魔法和伪装#蝴们知道古灵阁里有冒名顶替的人,他们作好了防御!”

哈利看见赫敏正在查珠绣袋是否还在身边,于是他也急忙把手伸进夹克里摸摸确保隐身衣没丢。然后他扭头看见博格正在迷惑地摇着脑袋——看来显真瀑布将他身上的夺魂咒去除了。

“我们需要他。”拉环说道,”没有古灵阁的妖精我们进不去金库。而且我们需要钥匙!”

“灵魂出窍!”哈利又一次说道,他的声音回荡在石头隧道之间,他又感觉到那种可以控制思维的力量从大脑传到魔杖之上。博格又一次服从了他的意志,脸上那种迷惑的表情逐渐变成一种彬彬有礼的漠然,这时罗恩赶快把装满了金属工具的羽毛口袋捡了起来。

“哈利,我想我听见有人来了!”赫敏说道,她用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指着瀑布喊道:”盔甲护身!”他们看见盔甲咒飞到轨道上方将施了魔法的水流截断了。

“好办法!”哈利说,“带路吧,拉环。”

“那我们以后怎么出去啊?”当他们跟着那妖精匆忙步入黑暗之中罗恩问道,博格跟在他们身后像条老狗般喘着气。

“到时候再担心好了。”哈利说。他正在侧耳倾听,他觉得听见有什么叮当作响的东西正在附近转悠。“拉环,还有多远?”

“不远了,哈利-波特,不远了……”

拐了个弯他们就看到了那东西,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众人还是被那东西吓得停住脚步。

一条巨龙横在面前,挡住了通向四五个最深的金库的路径。由于长期被幽禁于地下,这怪兽显得苍白而病态,它的眼睛呈现出一种乳状的粉红色,两条后腿都被拴在镣铐上,镣铐的链子连着巨大的深深钉进地面的木桩。他的锥形翅膀折叠着紧贴身体,要是展开的话足可以把这里的空间填满。当它扭头去看他们时,发出的声音让岩石都颤抖起来,一张嘴便喷出一束火焰,逼得他们后退。

“它有点瞎了。”拉环喘息着说,“但是也因此更野蛮了。不过我们有办法管祝狐。它被训练得能认出钥匙。把钥匙给我。”

罗恩将口袋递给拉环,那妖精从中掏出几个小号的金属工具,一摇晃就会发出类似小榔头砸铁砧子的那种长鸣。拉环一伸手,博格便顺从的接了过来。

“你们知道该怎么做。”拉环告诉哈利罗恩和赫敏。“那条龙一听见这声音就会疼得后退,然后博格就把他的手掌放在保险柜的门上。”

他们继续一边沿着墙角前进,一边手里还摇动着钥匙,那东西产生的声音在洞壁间回响,被加倍的放大,震得哈利感觉整个洞穴都在不停的晃动。那头巨龙又发出了一声咆哮,接着就向后退了下去。哈利可以看到巨龙在颤抖着,而且当他们离它更近些后,他发现巨龙脸上还残留着许多猛烈攻击留下的疤痕,他猜想那一定是在让它把听到钥匙发出的响声与对强烈痛楚形成条件反射时留下的。

“让他把手放在门上,”在拉环催促下哈利举起手中的魔杖再一次指向博格。那个老妖精照做了,他把手放砸了木门上,大门一点点的消失了。一个洞穴状的金库出现在他们面前,里面满是堆积如山的金银、精致的酒杯、银质的盔甲、奇形怪状的兽皮标本——有的长着长长的脊骨,另外一些连着下垂的翅膀——一堆镶着宝石的瓶子、甚至还有一具仍然戴着王冠的骷髅。“快找,快!”他们迅速冲进金库里的同时哈利大喊道。他曾经向罗恩和赫敏提过赫奇帕奇的杯子,但如果这个洞里真的藏有别的未知魂器,他还真的不知道那该是什么样子。但事实上,他们根本没什么时间仔细察查看这个金库,因为随着他们身后的一声闷响,那扇门关上了,而他们也被关在了洞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别慌,博格会带我们出去的!”拉环听到罗恩的惊叫后马上说。

“点亮你们的魔杖,你们还在等什么?另外,哈利,我们时间紧迫!!”

“荧光闪烁!”

哈利点亮了自己的魔杖,借着光他四下打量着个洞穴:地处都散落着闪闪发光的宝石,而且他看到了那柄假的格莱芬多宝剑,正和一堆杂乱的链子一起放在高处的架子上。罗恩和赫敏此时也点亮了他们的魔杖,开始察看着他们周围散落的物品。

“哈利,你看这是不是——?啊!”

赫敏疼得大叫,哈利刚来得及把魔杖指向了她,并看到一个镶着珠宝的杯子从她的手中掉了下来。而且一落地就分裂开来,变成了更多的杯子。不一会,地板就被四面八方涌现的一模一样的杯子盖得严严实实,至于原来的那个,早就不知踪影了。

“烫死我了!”赫敏吮着她被烫伤的手指呻吟着。

“他们都已经被施上了铁火咒、分裂咒和不可饶恕咒!”拉环说道。

“你所触碰的每样物品都会变得滚烫,而且会迅速自我复制,但那些复制品却根本一文不值——而且如果你妄图继续偷取那些财宝,最终就会被那些大量复制出的金银珠宝活活压死在洞里!”

“好的!别再乱碰任何东西!”哈利马上接道,但与此同时,罗恩的脚无意中踢到了地上的一个杯子,随即,二十多个杯子在罗恩脚边炸裂开,罗恩被烫得直跳脚,他的一只鞋都被那些滚烫的金属烧掉了一块。

“站在那儿,别乱动!”赫敏一把抓住罗恩,冲他喊道。

“要留心一点!”哈利说,“记着,杯子是小小的,金色的,上边雕着一只獾,有两只手柄,另外,那杯子上也肯定有拉文克劳的标记,那头鹰——”

他们用魔杖指着每个隐蔽处和岩石的裂缝,仔细地搜寻每一个地方。这样不碰任何东西是不可能的。哈利又在地上的杯子堆里增加了一大群假帆船。现在那几乎没有地方可以让他们落脚了,而不断增长中的金子随着温度增发热,金库现在简直就像个炉子。哈利魔杖发出的光亮越过了盾和妖精做的头盔落在了高达天花板的架子上。他让光柱越升越高,直至突然间它照到了一个让他手抖心跳的东西。

“它在那,在上面!”

罗恩和赫敏也把他们的魔杖指向了那,这个小金杯被来自三个方向的光柱照亮了,那个曾经属于赫尔加-赫奇帕奇的杯子,后来传给了赫兹巴-史密斯所,又补汤姆-里德尔从她那偷走。

“不碰任何东西他妈的要怎么才能拿到那杯子?”罗恩问。

“杯子飞来!”赫敏喊道,沮丧中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在他们在计划时拉环说的话了。

“没用的,没有用的!”妖精吼道。

“那怎么办?”哈利生气地瞪着妖精说。“如果你还想要剑的话,拉环,你就应该更多地帮助我们——等等!我能用剑来碰这些东西吗?赫敏,把它拿过来!”

赫敏在她的长袍里摸索着,拿出绣珠包,翻了一会,然后拿出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哈利抓住深红色的剑柄,试着用剑刃碰了碰一个银酒壶的顶部,它并没有变成许多个。

“就算我能用剑刺到杯子的手柄,可我要怎么上去那?”

那个存放杯子的架子太高了,他们没人够得着,包括他们当中最高的罗恩。被施了魔法的财宝散出的热气掀起了一股股热浪,哈利拼命想着能用什么方法拿到杯子,脸上背上汗如雨下。这时,他们听到了金库门另一边响起了龙的吼声,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现在真的被困住了:门是这惟一的出路,一群妖精似乎正从另一边赶来。哈利在罗恩和赫敏,他们脸上写满了恐惧。

“赫敏,”哈利说,这时叮叮当当的声音更近了,“我一定得够到那,我们一定得克服它——”

她举起魔杖指着哈利:“倒挂金钟。”

哈利的脚踝被升到空中,撞到了一套盔甲,复制品像白热的尸体一样爆发出来,填满了狭窄的空间。伴随着疼痛的尖叫声,罗恩、赫敏和两个妖精被撞到一边的别的东西上,它们也开始自我复制了。一半的东西都炽热地燃烧起来,他们挣扎着喊叫着,而哈利则成功地把剑穿过赫奇帕奇杯子的杯柄,使它挂在剑刃上。

“防水防湿!”赫敏尖叫着试图在燃烧的金属中保护自己、罗恩和妖精们。

一阵凄惨的尖叫使哈利往脚下看去:罗恩和赫敏陷入深及腰部的财宝中。他们挣扎着拉着博格以使他不至于陷入不断上升的财宝潮中。但是,拉环很快便从视线中消失了,只能看见他的几个指尖。哈利拉住拉环的手指使劲拉着,全身起泡的妖精被拉出来一截,不断嚎叫着。

“金钟落地!”哈利大叫道。一阵巨响后,他和拉环落在了膨胀的财宝堆上,剑从哈利手中飞出去。

“拿着!!”哈利忍受着灼热金属的炙烤大吼。拉环再次爬上他的肩膀,决定以此避免那些膨胀着的灼热金属。“剑在哪里??杯子在它上面挂着!!”门的另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当啷当啷的响声,但是已经太迟了——

“在那儿!!”

是拉环看到了它,也是拉环在用力大喊。这一瞬间哈利知道这个妖精从来就没指望过他们会信守诺言。拉环一只手紧紧抓住哈利的一撮头发以免他坠入上升的金海,一面握住剑柄把它举到哈利够不着的地方挥舞着。挂在剑柄上小金杯滑出剑刃被甩到了半空中。拉环骑在哈利肩上,而哈利猛地蹲下去抓那个金杯,他能感到自己的肉正在被炙烤,甚至无数个赫奇帕奇的杯子从他的拳头中暴出来,他也没有松手。这时金库的大门再次打开,哈利不由自主地和罗恩赫敏一起顺着膨胀的灼热的金银潮水滑向另一个房间。

哈利仿佛没有感到全身烫伤的痛也没有顾忌依然疯狂膨胀的财宝,而是把杯子塞进口袋伸手去抓剑,但是拉环已经逃走了。他一从哈利肩上滑下,就挥舞着长剑在财宝的洪流中对周围的精灵奋力呼喊喊:“有贼!抓贼啊!快来抓贼啊!!”它冲进最前面拥挤的妖精群里消失不见了——所有的精灵都举着短剑并且毫不犹豫地接纳了他。

哈利从炽热的金属上滑下,努力站稳脚,他意识到穿过这群妖精是唯一的出路。

“昏昏倒地!!!”哈利怒吼道,罗恩和赫敏也加入了战斗。红光射向妖精们,一些妖精倒下了,但其他的却继续前进。哈利看到一些巫师守卫从拐角处跑来。

龙咆哮着飞向妖精们头上喷出烈焰,巫师们拥挤着逃回他们来的路。一个灵感或者说是疯狂的念头涌入哈利脑中,他把魔杖指向把巨龙绑在地上的粗大铁链然后喊道:“力劲松懈。”

铁链在巨大的响声中断为两截。

“这边走!!”哈利高喊。一边不停地击昏前来的妖精,一边奋力跑向瞎了的龙。

“哈利!!哈利!!你在干什么??”赫敏高喊。

“站起来,爬上来,快点!!”

那只龙显然没有意识到自由近在咫尺。哈利踩着龙的腿弯爬上它的背部。龙鳞如铁般坚硬,以至于它没感到哈利的动作。哈利伸出胳膊拉起赫敏,罗恩也爬到了他们后面。龙旋即意识到自己不再被束缚。

它咆哮一声站了起来,在它张开翅膀时哈利用自己的膝盖尽可能夹住龙鳞的缺口。龙周围的妖精割麦似的倒下。然后龙飞向天空。哈利,罗恩和赫敏趴在龙背上,龙飞向敞开的出口,他们的脊背几乎是擦着天花板。妖精灵只能挥舞着短剑眼睁睁地看它掠过。

“我们可能永远也上不去了,它太大了。”赫敏尖叫道。龙又一次喷出火焰,烧毁了整个隧道。为了躲避,龙一路上都用爪子撕开道路。炽热和灰尘使哈利几乎无法睁开眼睛。他忍受着坠落的石块和龙的咆哮,紧贴在龙背上,生怕什么时候被震落。这时他听到赫敏高喊道:“四分五裂!”

她在帮着龙在它飞向更新鲜的空气的路上开辟通道,远离妖精灵们的高喊声和叮当声。哈利和罗恩学着她在天花板上凿出更多的碎片。当他们经过地下湖时,这只丑陋的怪物仿佛感受到了自由和广阔的天地就在眼前。在他们身后的通道里充满了锥形龙尾击碎的巨大的岩石和钟乳石。妖精们的叮当声仿佛被捂住了。在前面,龙用自己的火焰扫清道路。

最终,在龙野蛮的力量和他们魔咒的双重威力下,他们冲出了隧道,进入了大理石的大厅。巫师和妖精灵颤抖着,奔跑着寻求掩护。而龙也终于有了舒展自己翅膀的空间:它把带角的头伸向出口凉爽的空气。然后带着仍然紧帖在背上的哈利,罗恩,赫敏飞了起来。它强行撞开了金属门,门无力地耷拉在铰链上。然后它蹒跚地走进对角巷,直冲云霄。

第二十七章 最后的藏匿之所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控制方向,连这条龙自己都不知道要往哪去。哈利知道,一旦这条龙来个急转弯或者在空中打个滚,他们就很难紧贴祝狐那宽阔的脊背了。他们在空中越飞越高,伦敦在他们下面铺展开来,看起来像一张灰绿相间的双色地图。哈利不可抑制地感激着这次能从绝境中逃脱。他低低地蜷缩在这怪兽的颈下,紧贴着那金属般的表皮,凉爽的微风抚慰着他灼伤出水泡的皮肤,巨龙扑打着空气的双翼像是一对风车的叶片。在他的身后,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恐惧,罗恩一直在大声地咒骂,而赫敏似乎一直在哭泣。

大约过了五分钟,哈利便不再担心会被龙甩飞了,它一直往前飞,看起来只想离那地下监狱越远越好;但他们要什么时候下去,怎么下去,这仍然使人感到担忧。他不知道龙不着陆一次可以飞多远,也不清楚这只十分罕见的龙会选个什么样的地方着陆。他不时地四处张望着,隐隐觉得他的伤疤正在刺痛着……伏地魔什么时候会知道他们侵入了莱斯特兰奇家族的金库?古灵阁的妖精们需要多久去通报贝拉特里克斯?他们要多久才会知道被偷走了什么?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发现金杯失踪了?最后,伏地魔就会知道,他们在寻找魂器。

巨龙似乎渴望更凉爽清新的空气,它缓慢上升着,穿越了一缕缕寒冷的云朵,哈利再也看不清楚那些五颜六色的、穿梭于城市内外的车辆了。他们就这样飞过了绿褐色的一块块村庄,飞过了那些蜿蜒在地面上的公路、河流,它们看起来像是一条条或粗糙或光滑的丝带。

“你说它在找什么呐?”罗恩高声喊道,他们正在向北越飞越远。

“不知道。”哈利向身后吼道。他紧握的双手已冻得失去了知觉,动也不敢动。他思考了一会儿,如果这条龙飞到海上,他们要怎么办?他现在被冻得全身麻木,而且又饿又渴。他突然想知道,这条巨兽最后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它一定在不久之后就得进食吧?还有,如果那个时候它知道了背后有三个可以吃的人类,那会怎么样?

太阳在越发靛青的天空中低低得移动着;龙依然飞着,下面的城镇出现在了视线里,巨兽的影子在地面滑行着,像极了一朵庞大的乌云。哈利浑身都因极力紧贴住巨龙的背而隐隐作痛。

“这是幻觉吗?”罗恩在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叫喊道,“莫非我们是在下降?”

哈利向下看去,那些深绿的高山和湖泊,在夕阳的印照下显出古铜般的颜色。他从巨龙的一侧斜看望去,陆地逐渐变大,变清晰了,哈利想是湖水反射了阳光,放出这种刺眼的光芒。

巨龙在其中一个较小的湖上空盘旋着,越飞越低。 “我们等它飞得够低了就跳!”哈利对后面的人喊道,“在它发现我们之前,直接跳进水里去!”

他们同意了,赫敏有些虚弱。这时哈利看到火龙那宽大的下腹开始在水面上滑行。

“趁现在!”

他从巨龙的一边滑了下去,脚先触水笔直地掉了下去,入水的冲击比预料中要强烈一些,他像块石头一样掉进这个冰冷、长满芦苇的绿色世界。他踩着水向上游,冲出湖面喘了口气,然后看到罗恩和赫敏落水的地方激起的层层波纹,一圈圈地荡漾开去。龙似乎什么都没发觉;这会儿离他们已经有五十英尺远了,它在湖面上空低低地俯冲,用它伤痕累累的嘴巴舀起湖水。当罗恩和赫敏从水底冒出来咳嗽喘息的时候,巨龙飞了起来,它奋力拍着翅膀,就近在一块浅滩上着了陆。

哈利、罗恩和赫敏则从另一边上了岸。湖水并不深,但是和在水中游泳相比,从芦苇丛和烂泥地里劈出一条道来是更加严重的问题。终于,他们拖着湿透了的身子,精疲力竭、气喘吁吁地倒在了光滑的草地上。

赫敏快虚脱了,一边咳嗽一边发抖。哈利本可以高兴地躺下好好睡一觉,但他依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拿出魔杖,像往常一样在周围施下保护咒语。

当他做完后,来到另外两个人身边。从金库逃跑出来以后,这是他第一次好好地看看他的伙伴们,罗恩和赫敏的脸上和手都上火红火红的,衣服上被烧出了好几个洞。哈利拿薄荷花香精涂在他们的伤口上时,他们痛苦地颤缩着。赫敏递给哈利一个瓶子,然后倒出了三杯从贝壳小屋里带出来的南瓜汁,拿出大家的干衣服。他们换了衣服,然后一口喝光了果汁。

罗恩坐着看自己新长出的皮肤,开口说道:“好事情是我们拿到了魂器,但糟糕的是……”

“却没有了剑,”哈利咬着牙说,他把薄荷花香精从牛仔裤上烧出的洞里滴在火辣辣的伤口上。

“没有剑,”罗恩重复道,“那个骗人的混蛋……”

哈利从湿透的夹克口袋里把魂器拿出来,放在面前的草地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魂器熠熠闪烁着,他们喝完饮料后,紧紧地盯着那个魂器。

“现在我们不能把它戴在身上了,让这个东西挂在脖子上会很奇怪,”罗恩说着,用手背擦干嘴巴。

赫敏向遥远的湖泊对岸望去,巨龙还在那儿喝水。

“你们觉得,它会怎么样?”她问道,“它还好吗?”

“你听起来真像海格,”罗恩说,“那是一条龙,赫敏。它能照顾它自己。现在该担心的是我们自己。”

“你是什么意思?”

“噢,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事儿,”罗恩说,“但我想他们恐怕已经注意到我们闯进古灵阁了。”

他们三人都笑了,这一笑就一发不可收拾。哈利的肋骨剧痛起来,他已经饿得六神无主,昏昏沉沉了,在那片渐渐发红的天空下,他躺在草地上,一个劲地笑着,直到喉咙有撕裂般得疼痛了才停下来。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赫敏说,她严肃的咳了一声,“他总会知道的,不是吗?神秘人会发现我们知道了关于他的魂器的事儿!”

“可能他们会害怕而不敢告诉他!”罗恩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地说,“可能他们会把这一切都掩盖起来……”

天空,湖水的味道,罗恩的声音一下都消失了。疼痛像是一把刀生生将哈利的脑袋劈开了。他站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一群巫师在他面前呈半圆形排开,他的脚下,跪着一个正在发抖的影子。

“你刚才对我说了什么?”他的声音是如此高昂而冰冷,但他的内心却燃烧着狂怒和恐惧。他最为惧怕的一件事,居然……那一定不是真的,他不知道他们怎么会……

那妖精颤抖着,不敢仰视那猩红的眼睛。

“给我再说一遍!”伏地魔低沉地说道,“给我再说一遍!”

“我,我的主人,”妖精尖叫着,他的黑眼睛因恐惧而睁得大大的,“我,我的主人,我们试,试过阻止他,他们……冒,冒充者,我,我的主人……他们闯,闯进……进入了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

“冒充者?什么冒充者?我还以为古灵阁有好多办法揭露出冒充者呢。他们是些什么人?”

“是,是波,波特男,男孩和两,两个同伙……”

“他们拿了?”他说,声调提高了,心里徒然升起一阵恐惧,“告诉我#蝴们拿走了什么?”

“一,一个小,小的金杯,杯,我,我的主人。”

他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尖叫声,这声音就象一个陌生人发出的。他发狂了,他被激怒了;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没人知道。那个男孩怎么可能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

长老魔杖在空气中猛烈地挥动着,绿光在屋子里窜来窜去;跪着的小妖精蜷缩着死去了;那些旁观的巫师恐惧地从他面前散开;贝拉特里克斯和卢修斯-马尔福丢下其他人快步冲向门口;他的魔杖一次又一次落下,那些剩下的人都被杀死了,所有人,那些把这消息带给他的人,那些听到了金杯的人——

他独自一人在尸体中来回的踱着步,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他的财宝,他的安全保障,他走向不朽的依靠——日记本被销毁了,金杯被偷走了。如果,如果这个男孩还知道其它几个魂器怎么办?如果他知道的话,他是不是已经采取行动了?他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更多的魂器?邓不利多是不是这一切的始作佣者?邓不利多总是在怀疑他;邓不利多已经丧命于他的命令之下;邓不利多的魔杖现在是他的了;但是邓不利多让那个男孩免于遭受死亡的耻辱,那个男孩——

但是,如果这男孩确实已经销毁了他的某一个魂器,他,伏地魔会知道的,不是应该能感觉到吗?他,是最伟大的巫师;他,是最强大的巫师;他,是除掉了邓不利多和其它许多无用的无名氏的杀手。当自己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在遭到攻击和毁坏的时候,他伏地魔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然而事实上,在日记本被销毁时,他根本没有察觉到,可他认为是因为当时他跟个鬼魂差不多……没有身体可以感觉。不,一定的,其它的魂器是安全的。其它几个魂器绝对还没有人碰过……

但是,他必须知道,必须确定……他在房间里踱着步,经过小妖精的尸体时一脚把它踢开。一些画面在他脑海中翻江倒海地燃烧:湖,小屋,还有霍格沃茨——

现在他的怒火已经稍稍平息了。那男孩是怎么知道他把戒指藏在冈特小屋的?没有人知道他和冈特有关系,他已经把这种联系隐藏了起来,那些谋杀也从没有追查到他身上。那枚戒指,肯定,是安全的。

那个男孩,还是其他什么人,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个山洞或者闯过那些保护机关呢?那个挂坠盒被偷走的想法简直太荒谬了。

至于学校里的那个,只有他知道魂器在霍格沃茨的隐藏地点,更何况,那里有着让他引以为傲的只有他了解的秘密机关……

还有纳吉尼,它现在肯定还被关着,会一直处于他的保护之下,不再被派出来执行任务了。

不过可以肯定,而且势在必行的是,他必须回到他的每个藏匿地点,同时也必须加强每个魂器周围的保护措施……另外某些事情,比如寻找元老魔杖,他非得自己干不可……

那他应该先去哪呢?哪一个是最危险的?一种熟悉的不安感在他的心中摇曳,邓不利多已经知道了他的教名……邓不利多可能已经联想到了冈特家族……那所被遗弃的老宅,也许,是最不保险的一个藏匿地点,他应该最先去那里……

还有那个湖,肯定不可能……尽管邓不利多有一丝希望从孤儿院里了解到他过去的一些罪行。

霍格沃茨,他知道魂器在那里是安全的。波特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霍格莫德村,更不用说是学校了。然而,还是应该提醒斯内普,那个男孩会试图重新潜入城堡,这点还是得小心为妙……但他不会蠢到告诉斯内普那个男孩为什么要潜回学校,这种错误他已经在贝拉特里克斯和马尔福身上犯过了。难道他们的愚笨和大意还不足以证明对他俩曾经的信任是个多么错误的决策吗?

他会先去冈特老宅,而且会带着纳吉尼,他一刻也不会再和那条蛇分开了。他大步走过房间,穿过礼堂,踏入喷着喷泉的黑暗的花园里。

他用蛇佬腔唤来纳吉尼,它滑行着爬过来,像一条长长的影子似的跟他走了。

随着自己的意识重新被拉回现实,哈利慢慢睁开双眼。在夕阳的余辉下,自己正躺在湖岸边,两旁的罗恩和赫敏正关切地守候着他。从他们焦急的神情和自己伤疤那持续的疼痛感来看,他应该是在不知不觉中突然的进入了伏地魔的意识。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浑身颤抖,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还是湿的。在前面的草地上,他看到金杯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而远处深蓝色的湖面反射着落日余辉的点点金斑。

“他发现了,”在听过了伏地魔的高声狂吼之后,哈利自己的声音反倒听起来显得陌生而低沉,“他发现了我们的行动,而且现在正在赶去检查其它魂器,而那最后的一个,”哈利已经站了起来,“就藏在霍格沃兹。我知道,我知道……”

“什么?”

罗恩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赫敏也坐了起来,看上去很不安。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我看到他发现了我们盗走金杯的事情,我——我就在他的大脑里,他非常的——”哈利记起了那些杀戮,“他非常的震怒,但也很恐惧。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会知道魂器的事,他现在正赶去查看它们是否安全,首先是那枚戒指。他觉得霍格沃兹的那个是最安全的,一方面因为斯内普在那里守着,而另一方面也因为它藏得很隐秘,很难被找到。我觉得他肯定最后才去检查那个魂器,但他还是会在几小时内赶到那里。”

“那你看到它在霍格沃兹的什么地方了么?”罗恩问道,现在他也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没有,他一心想要向斯内普示警,根本没去想那东西的确切位置——”

“等等,等一下!”此时,罗恩已经拿起魂器,哈利也重新掏出了隐身衣,赫敏见状喊道,“我们现在还不能去,我们还没有拟定个计划,我们需要——”

“我们需要现在动身,”哈利斩钉截铁的说。他原本想要钻进那个新帐篷里去睡一觉,但现在不可能了,“你能想象他一旦发现戒指和挂坠盒不见了以后会怎么做吗?如果他觉得霍格沃兹的魂器也不再万无一失而把它转移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但我们现在该怎么潜进去呢?”

“去霍格莫德,”哈利说,“去那儿看看学校周围的保护措施,然后伺机冲进去,到隐身衣下面来,赫敏,这次我们要共同进退。”

“但是那太小了——”

“现在天已经很晚了,没人会去注意我们的脚。”

巨龙扇动翅膀的声音在漆黑的湖面上回响,它已经喝饱了,重新腾空而起。他们停下手里的准备工作,抬头看着巨龙越飞越高,黑色的身影很快被灰暗的天空所吞噬,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山中。随后,赫敏走过去站在了罗恩和哈利之间,哈利尽可能地把隐身衣罩在大家身上,三个人一起幻影移形,进入了无边的黑暗。

第二十八章 遗失的镜子

哈利的双脚落在了路面上。霍格莫德大街那熟悉的景象展现在他眼前:阴暗的店面、远处雾蒙蒙的黑色山峰和那前面延伸到霍格沃茨的曲折小路,以及从三把扫帚酒吧的窗户里透出的亮光。落地的瞬间,他突然清楚地回想起将近一年以前,他是如何搀扶着极度虚弱的邓不利多在这里着陆的。

哈利刚要松手放开罗恩和赫敏的胳膊,突然空气中传来尖叫声,那声音就像是伏地魔得知金杯被偷的时候发出的。这个声音让哈利全身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他们被发现了。

正当他的目光转向隐身衣下的另外两个伙伴时,三把扫帚酒吧的门突然打开了,十二个披着斗篷,蒙着面具的食死徒高举着他们的魔杖冲到了街上。罗恩正要举起他的魔杖,哈利拉住了他的手腕。对方人太多了,根本跑不掉——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暴露他们的位置。

一个食死徒举起魔杖。尖叫声消失了,但依然可以听见从山那边传来的回声。

“隐身衣飞来!”一个食死徒吼道。

哈利紧紧抓住隐身衣,可是它并没有要飞走的迹象。飞来咒对它并不起作用。

“没穿你的小斗篷,波特?”那个使用魔咒的食死徒大叫道,随后对他的同伙们说:“散开找,他就在这儿!”

六个食死徒向他们跑过来,差点抓祝蝴们。哈利、罗恩和赫敏用他们最快的速度退到最近的巷子里。他们在黑暗中静静地等着,聆听着街上传来的忙乱的脚步声。食死徒们的魔杖发出的用来搜寻他们的光束四处晃动着。

“我们走!”赫敏低语道,“马上幻影移形!”

“好主意,”罗恩说,但还没等哈利回答,一个食死徒喊道:“我们知道你在这儿,波特,你逃不掉的!我们会找到你的!”

“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哈利低声说,“他们用了魔咒发现我们来,我确定他们还会做些什么来困住我们,不让我们走……”

“为什么不用摄魂怪?”另外一个食死徒大声说,“把摄魂怪放出来的话会很快找到他的!”

“黑魔王要亲手杀死波特……”

“摄魂怪并不会杀死他!黑魔王要的是波特的命,不是他的魂儿。相反,被摄魂怪吻过以后,他会更容易被杀死的!”

他们大声争论着。哈利感到阵阵恐惧——要击退摄魂怪就必须召唤守护神,这样他们马上就会被发现。

“我们必须试试幻影移形,哈利!”赫敏小声说。

就在这时,哈利感觉到一股不自然的寒气在街上传播开来,周围的光都被吸走了,连天上的星星也消失了。在漆黑一团中,他感到赫敏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们俩一起准备幻影移形。

他们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住了一样。无法幻影移形——食死徒果然用了什么咒语。越来越浓的寒气刺入哈利的身体。他、罗恩和赫敏贴着墙,摸索着沿着巷子向后退,努力不发出声响。他们刚转过一个拐角,就发现十只或更多的摄魂怪披着黑色的斗篷,能够看到它们是因为它们比周围环境要暗很多,它们伸出布满疤痕的腐烂的手,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它们能够感到周围的恐惧吗吗?哈利确信这一点——它们似乎移动得更快了,伴随着让哈利非常厌恶的咳咳作响的拖长了的呼吸声,品味着空气中的绝望,不断向他们逼近……

他举起手中的魔杖——他决不能忍受摄魂怪的吻,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心里想着罗恩和赫敏,同时低声念出:“呼神护卫!”

一只银色的牡鹿从他的魔杖尖里飞了出来冲向前方,摄魂怪四散逃走了。一个得意的声音从什么地方喊道:“找到他了!那边,在那边!我看见他的守护神了,一只牡鹿!”

摄魂怪被击退了,繁星重新显现出来。食死徒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但是还没等哈利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有所动作,不远处传来门闩打开的声音。这条狭窄街道的左手边一扇小门打开了。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波特,进来,快!”

哈利想都没想就这样做了,他们三个快速地进了门。

“上楼去,别脱掉隐身衣,别出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喃喃低语。他经过他们身边,走到街上,重重地关上了门。

哈利一开始还不知道这是哪儿,现在,借助那儿唯一的一支蜡烛微弱的光线,他认出了猪头酒吧那脏兮兮的销屑吧台。他们跑到柜台后面,穿过一扇门,迅速爬上了一段木制的楼梯来到了客厅。客厅里铺着结实的地毯,小壁炉上方挂着一张巨大的油画,画中的金发女孩带着一种空洞的甜美地凝视着屋子。

楼下的街上传来叫喊声。他们披着隐身衣,急忙来到脏兮兮的窗子旁边向下看去。他们的救星——哈利现在认出了他正是猪头酒吧的招待——是唯一一个没有戴面具的人。

“怎么?”他愤怒地向一个戴着面具的家伙吼道,“怎么?你们让摄魂怪来到我的街上,我当然可以用守护神把它们赶走!我才不想让它们靠近我,我告诉你,绝对不行!”

“那不是你的守护神,”一个食死徒说,“那是一只牡鹿,是波特的!”

“牡鹿!”招待咆哮道,接着他抽出魔杖,“牡鹿!你们这些笨蛋,呼神护卫!”

一个巨大的长着角的东西从他的魔杖中涌了出来,头朝下地冲向大街,直到视线之外。

“我看到的不是那个东西。”那个食死徒说,尽管他也不是非常确定。

“有人违反了宵禁,你也应该听到了,”他的一个同伴告诉招待,“违反了规定,到街上来……”

“我想要出来溜溜猫怎么了?去他的鬼宵禁!”

“是你触发了宵禁咒?”

“是又怎样?把我关进阿兹卡班?以‘在自己家门口走走’为罪名杀了我?如果你们想的话,请便吧!不过,看在你们自己的份上,但愿你们还没有按下你们那小黑魔标记来召唤他。我想他可不愿意因为我和我这只老猫被叫到这儿来,不是么?”

“不用为我们担心。”一个食死徒说道,“操心你自己吧,竟然敢违反宵禁!”

“如果我的酒吧关门了,你们打算去哪儿买那些药剂和毒药?你们那点可怜的小买卖还怎么做?”

“你竟敢威胁……”

“我可以闭嘴,这不正是你们来这儿的目的么?”

“我还是觉得我一开始看到的守护神是一只牡鹿!”第一个食死徒争辩道。

“牡鹿?”招待吼道,“是山羊,笨蛋!”

“好,是我们看错了,”第二个食死徒说,“不过你要是再敢违反宵禁,我们绝不饶过你!”

食死徒们回头向大街走去。赫敏终于松了口气,从隐身衣下面爬了出来,坐在了一张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哈利拉上了窗帘,把隐身衣从他和罗恩身上掀开。他们听见了楼下招待重新闩好门,爬上楼梯的声音。

哈利注意到了放在壁炉架的顶上的一样东西:一面长方形的小镜子被,就在那幅女孩画像的正下方。

招待走了进来。

“你们这些蠢蛋,”他看了看他们,粗声粗气地说,“你们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到这儿来!”

“谢谢,”哈利说,“真是感谢不尽,你救了我们的命!”

招待咕哝着说着什么。哈利靠近他,透过长长的、绳子似的灰色头发和胡须,仔细地瞧着他的脸……他带着一副眼镜。脏兮兮的镜片后面藏着一双敏锐的、充满智慧的蓝色眼睛。

“原来我在镜子里看到的是你的眼睛。”

屋子里很静。哈利和招待对视着。

“是你让多比来的。”

招待点了点头,然后四顾着找那个家养小精灵。

“我以为他会跟你们在一起。你们把他留在哪儿了?”

“他死了,”哈利说,“被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杀死了。”

招待面无表情,过了一小会儿,他说:“太可惜了,我一直很喜欢那个小家伙。”

他转过身去,用魔杖戳了一下灯,把它点亮,不去看任何人。

“你是阿不福思吧?”哈利对着那个男人的后背说。

招待没有回答他,弯下腰去点炉火。

“你怎么弄到这个的?”哈利走向屋子里那面天狼星魔镜,问道。这面镜子和他在将近两年之前打碎的那面是一对。

“一年前,我从老邓那儿买的,”阿不福思说,“阿不思跟我说了这是什么玩意儿。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关注着你。”

罗恩深吸了一口气。

“银色的雌鹿,”他激动地说,“也是你吗?”

“你在说什么?”阿不福思问道。

“有人为我们召唤了一个雌鹿守护神!”

“你这个脑子,都能去做食死徒了,孩子。你没看到我刚才演示了我的守护神是一只山羊吗?”

“哦,”罗恩嘀咕着,他的肚子发了很大的咕噜声,他趁机说,“嗯……那个……我饿了!”

“我这儿有吃的。”阿不福思说着走出房间,过一会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条面包、一些奶酪和一锡壶蜂蜜酒,把它们放到了炉火前面的一张小桌子上。

他们贪婪地吃着喝着,有那么一会儿功夫,只有狼吞虎咽的声音。

吃饱以后,哈利和罗恩一屁股坐下来,懒洋洋地靠在了椅子背上,阿不福思说:“现在,我们得想个好主意让你们离开这儿。晚上不行,你们也看到有人要趁夜色出门是什么后果了:一旦触发了宵禁咒,他们就会像护树罗锅看到了狐媚子蛋一样向你们扑过来。我可不敢保证下一次我还能把牡鹿说成是山羊来蒙混过关。等到天一亮,宵禁结束的时候,你们就披上你们的隐身衣徒步离开霍格莫德,走到大山里面去,在那儿你们就可以幻影移形了。你们可能会见到海格,从被追捕的时候开始,他就带着格洛普一直藏在一个山洞里。”

“我们不走,”哈利说,“我们要到霍格沃茨去。”

“别犯傻了,孩子。”阿不福思说。

“我们必须去。”哈利说。

“你们必须做的,”阿不福思探过身去说,“是离开这儿,越远越好。”

“你不明白,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进到城堡里去,邓不利多——我是说,你的弟弟——需要我们……”

壁炉发出的火光使得阿不福思的肮脏的眼镜片顷刻间变得不透明了,泛着白色漫射,让哈利想起了巨蜘蛛阿拉戈克瞎了的双眼。

“我哥哥阿不思总是需要这样那样的东西,”阿不福思说,“他的那些伟大的计划总是会让一些人受伤。波特,你要马上离开这个学校,如果可以的话,离开这个国家。忘掉我哥哥和他那些自作聪明的计划吧,他已经去了一个没有什么能伤害他的地方,你也不欠他什么了。”

“你不明白……”哈利重复道。

“哦?我不明白?”阿不福思平静地说,“你觉得我会不明白我自己的哥哥吗?你觉得你比我还了解阿不思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利回答道。他吃喝得太多,脑子有些疲倦。

“其实……他交给了我一项任务。”

“任务?”阿不福思问道,“是份好差事吧,我希望?令人愉快?轻松容易?是那种指望一个不够格的小巫师没等好好锻炼自己就能完成的事?”

罗恩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赫敏看起来很紧张。

“我——不,这并不轻松,”哈利说,“但是我必须——”

“必须?为什么必须?他已经死了,不是么?”阿不福思粗声说,“放弃吧,孩子。在你落得像他一样的下场以前,先救救你自己吧!”

“我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

“我——”哈利很受打击,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于是他以攻为守,“但你不也是在奋斗吗?你是凤凰社的一员……”

“我曾经是,”阿不福思说,“但凤凰社已经不存在了。神秘人赢了,一切都结束了。任何不这样认为的人都是在欺骗自己罢了。你在这儿永远不会安全的,他们太渴望找到你了。所以,听我的,快点出国去吧,去藏起来,保护好自己,最好带上他们俩。”他用大拇指指了指罗恩和赫敏。

“谁都知道他们是你的死党,所以他们现在也不安全。”

“我不能走,”哈利说,“我还有任务……”

“把它留给别人!”

“不行,必须要我来做。邓不利多都向我解释了……”

“哦,是吗?那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吗?他没有隐瞒什么吗?”

哈利打心眼儿里想要说“是”,但是这个“是”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阿不福思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我了解我的哥哥,波特。他从小就会保守秘密。秘密和谎言,我们就是这样长大的。阿不思……他在这方面绝对是个天才。”

老人的眼神移向壁炉架上方挂着的女孩画像。哈利现在才发现,这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一幅画。即没有阿不思-邓不利多的照片,也没有其他什么人的。

“邓不利多先生,”赫敏小心翼翼地说,“那是你的妹妹吗?阿瑞娜?”

“是。”阿不福思简单地答道。“你读过丽塔斯基特的文章了,小姐?”

虽然炉火发出的光线很暗,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出赫敏的脸变红了。

“埃非亚-多戈跟我们提到过她。”哈利替赫敏辩解道。

“那个老家伙,”阿不福思嘀咕着,喝了一大口蜂蜜酒,“他以为我哥哥是最杰出的人。很多人,包括你们三个,也都这样想。但他只是看起来杰出而已。”

哈利没说什么。他不想表达这几个月来一直困扰着他的对邓不利多的质疑和不信任。在给多比挖坟墓的时候,他就下了决心,不管阿不思-邓不利多指引给他的这条路有多么崎岖和危险,他都要要坚持下去;虽然他还并不知道所有他想要的答案,但只要简单的信任就好。他再也不想怀疑了,不想听到任何会让他动摇的劝诫。他发现阿不福思凝视着他,那明亮的、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简直和他哥哥的一模一样。哈利觉得阿不福思看出了他的想法,并且很不以为然。

“邓不利多教授非常关心哈利。”赫敏小声说道。

“是么?”阿不福思说,“真有趣。多少人都因为他的关心落得了更糟糕的下场。”

“你什么意思?”赫敏气喘吁吁地问道。

“不用你管。”阿不福思回答道。

“可这事关重大!”赫敏说,“难道……是你们的妹妹?”

阿不福思瞪着她,嘴唇动了动,像是在把刚到嘴边的话嚼碎了一样,随后冲口出而:

“我妹妹六岁的时候,被三个麻瓜男孩攻击了。他们透过后花园的篱笆看到了她用魔法。她还是个孩子,她不会控制自己——没有哪个巫师在那么小的年纪能控制住自己。我猜他们看到以后是吓坏了。他们越过篱笆,还没等她给他们展示她的戏法,他们就像疯了一样阻止了她这个小怪胎。”

在火光中,赫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罗恩看起来有点不舒服。阿不福思站了起来,跟他哥哥差不多高,突然间充满了巨大的愤怒和极大的痛苦。

“他们所做的事情毁了她: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正常过。她不肯用魔法,但却摆脱不掉它;它吞噬了她的内心,让她彻底疯掉了。当不受控制的时候,它又爆发出来,让她变得相当陌生和危险……但大部分时间里,她还是相当可爱的,胆小而没有敌意。”

“我父亲找到了那几个混蛋,”阿不福思接着说,“还教训了他们。结果他因此被关在了阿兹卡班。他从来没说出这么做的原因,因为如果魔法部知道了阿瑞娜变成了什么样子,她将要永远被关在圣芒戈了。他们认为如果她体内的魔法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对于《国际保密法》将会是相当大的挑战。”

“我们不得不给她找个安全的地方休养。于是我们搬了家,跟别人说她病了。我妈妈一直照看着她,尽可能让她每天安安静静,开开心心的。”

“她最喜欢我了,” 阿不福思满是皱纹,须发纠结的脸看起来就象一个脏兮兮的校园男生,“而不是阿不思,他在家时总是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数着他那些奖状,为了成为‘当代最著名的名字’之一。”

阿不福思继续说道:“他从来不为她操心。她最听我的话了,不愿意吃饭的时候,我总能帮我妈妈哄她吃下去。她发脾气的时候,我能让她平静下来;而当她听话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喂山羊。”

“在那之后,她十四岁的时候……唉,当时我不在场,”阿不福思说,“如果我在,我一定能止祝糊的……她爆发了,我妈妈不如她年轻,然后……出了一点小事故,阿瑞娜没控制住自己,结果我妈妈死了。”

哈利的心中既有点同情,又有些排斥。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但是阿不福思不停地说着,哈利不知道他说了有多久,事实上,甚至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这件事耽误了阿不思和小多戈的环球旅行,他们俩回到家来参加妈妈的葬礼。之后多戈自己走了,阿不思留下来当一家之主,呸!”

阿不福思向火里吐了一口唾沫。

“我跟他说,我要留在家里照顾妹妹,不上学也没关系。他说我必须完成学业,他会接替妈妈来照顾妹妹。让这么有才华的人天天照顾自己那疯疯癫癫的妹妹,阻止她隔三差五就把房子炸个底朝天,还真是有些屈才。不过不管怎么说,开头的几周他做的倒是还好……直到那个人出现。”

阿不福思脸上渐渐露出吓人的表情。

“格林沃德。终于,我哥哥找到了和他一样聪明有才华的、志同道合的人。他们谈论的话题从建立新的巫师组织的计划,到寻找圣物,到一切他们感兴趣的事物,而照看阿瑞娜已经变得次要了。阿不思做的是伟大的事业,他忽视了一个小女孩,和造福巫师界的宏伟计划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呢?”

“但是,过了几周,我实在不能忍了。快要到我回霍格沃茨的日子了,所以我对他们说——对他们俩,面对面地,就像我现在对你们一样,”阿不福思低头看着哈利。可以想象他年轻的时候,生气地面对着他哥哥时瘦瘦高高的样子。

“我告诉他,你最好马上放手,你不能这样对待她。她还没康复,不管你打算去哪,你都不能带着她;你每次去做你那些聪明的演讲的时候,不能驱赶着她象个跟班一样跟着你。不过这让他很不高兴。”阿不福思说。他的双眼又一次被眼镜片反射的火光所淹没,闪现出一片白色,像瞎了一样。“格林沃德更不高兴。他很生气,说我是个愚蠢的小孩,竟然妨碍他和我的天才哥哥的计划……我真不明白等他们改变了世界,巫师们也不用想办法隐蔽了,麻瓜们也能学得规规矩矩了……我可怜的妹妹就不用再东躲西藏了?”

“我们吵了起来……我拿出了魔杖,他也拿出了魔杖。他——我哥哥最好的朋友,对我用了钻心咒,阿不思想要阻止他,但随后我们三个展开了混战。闪烁的光线和噼啪的响声刺激到了我妹妹,她实在不能忍受了……”

阿不福思像是受到了致命的伤痛,脸色越来越苍白。

“……我猜她是要帮忙,但她大概也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我不知道是我们当中的谁造成了这场悲剧——谁都有可能。总之她死了。”

说到最后,阿不福思的嗓子已经哑了。他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赫敏已是泪流满面,而罗恩的脸几乎变得和阿不福思一样地惨白。哈利感到厌恶极了,他真希望自己压根没听到这些话,恨不得把这段记忆消除。

“这真是……真是太悲惨了……”赫敏低声说。

“她走了……”阿不福思沙哑地说道,“再也回不来了。”

他用袖口擦了下鼻涕,清了清嗓子。

“当然,格林沃德跑了。他在自己国家的时候就有过一些不良记录,他可不想把阿瑞娜的死也算到他的账上。阿不思倒是解脱了,不是么?甩掉了妹妹这么大的一个负担,他可以安心做他的‘最伟大的巫师’……”

“他从来没有解脱过。”哈利打断了他。

“你说什么?”阿不福思说。

“从来没有。”哈利说,“你哥哥死的那个晚上,他喝了一种令他发疯的药。他开始尖叫,向某个虚幻的人恳求着:‘请不要伤害他们……我愿意替他们承受这一切……’”

罗恩和赫敏睁大眼睛看着哈利。他从来没跟他们详细讲过他和邓不利多在湖中小岛上发生了什么:自他跟邓不利多回到霍格沃滋以后,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已经被完全盖过了。

“我知道,他回到了和你还有格林沃德在一起时的幻觉当中。”哈利说着,回想起邓不利多自言自语的,苦苦哀求的样子。

“他仿佛看到格林沃德伤害了你和阿瑞娜……这对他是一种折磨。如果你看到他那个时候的样子,你就不会说他解脱了。”

阿不福思把脸埋进他那苍老而嶙峋的双手,陷入了沉思。过了很长时间,他说:“波特,你怎么敢确定,比起你,我哥哥不会更关心他那伟大的事业?你怎么敢说,你对于他不会像我妹妹那样,可有可无?”

哈利的心里像是被尖冰刺穿了一样。

“我不信。邓不利多从来都很喜欢哈利。”赫敏说。

“那他怎么不让他躲起来?”阿不福思反驳道,“他怎么不跟他说,‘你要小心,我来教你怎么才能活下去’?”

“因为,”还没等赫敏回答,哈利说,“有的时候你不能只顾自己的安危!有的时候你必须去想想那个伟大的事业!这是一场战争!”

“可你才十七岁啊,孩子!”

“我已经成年了,即便你放弃了,我也要继续战斗!”

“谁说我放弃了?”

“凤凰社已经不存在了。”哈利重复着阿不福思刚才说过的话,“神秘人赢了,一切都结束了。任何不这样认为的人都是在欺骗自己罢了。”

“我不希望这样,但这是事实!”

“不,这不是。”哈利说,“你哥哥很清楚怎样才能打败神秘人,现在他把这些知识传给了我。我要一直继续下去,直到成功——或者死去。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会如何结束,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

他以为阿不福思会嘲笑他,或者会跟他争辩,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动了动身子。

“我们必须到霍格沃茨去。”哈利又说了一遍,“如果你帮不上我们,我们会等到天亮离开这儿,自己想办法进到霍格沃茨去。如果你能帮忙——那么,最好现在就告诉我们。”

阿不福思坐在椅子里没动,用那双像极了他哥哥的眼睛凝视着哈利。最后他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绕过小桌子走到阿瑞娜的画像跟前。

“你知道怎么做。”

她笑了笑,转身走开了。她并不是象一般画像里的人那样从一侧走出画框,而是沿着身后像是画出来的一条长长的通道离去。他们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变小,最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呃……怎么……”罗恩打破沉寂。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进去。”阿不福思说,“但你们应该知道,他们守住了所有秘密通道的出入口,墙外到处都是摄魂怪,据我得到的消息,学校里面还有日常的巡逻。那儿从来没被这么严密地把守过。斯内普负责里头的一切,还有卡卢兄妹做他的跟班,呃……那是专为你们设的监视哨,不是吗?你说你已经有赴死的觉悟了。”

“但是怎么……”赫敏对着阿瑞娜的画像皱着眉头问道。

一个小白点又出现在了画中通道的尽头,阿瑞娜一步一步走向他们,看起来变得越来越大。但这次她领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个头比她高,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他的头发比哈利见过的所有人都要长。随着他们越走越近,身影越来越大,模样也渐渐显现出来,直到画框里只剩下他们的头和肩膀。

随后,整幅画像一扇小门一样打开了,门后露出了一个真正的密道入口。而眼前爬出来的这个头发长乱,脸颊瘦削,衣衫褴褛的人,竟是真正的纳威 隆巴顿#蝴高兴得大叫了一声,跳下壁炉架,大声说:

“哈利!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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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遗失的金冕

“纳威—这——怎么会?”

但是纳威认出了罗恩与赫敏,高兴地叫出了声,紧紧地拥抱了他们。哈利越看纳威,越觉得他看起来很糟:他的一只眼睛呈黄紫色肿胀着,脸上到处是伤痕,而且从他凌乱的样子来看,他似乎经受了不少折磨。不过他伤痕累累的脸上仍闪着兴奋的光芒:“就知道你们会来的,我一直在告诉西莫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他把赫敏放开后又说。

“纳威,你怎么了?”

“什么?这个?”纳威摇摇头,并不在意他的伤势,“这点事不算什么,西莫更惨,你会看到的。要不我们现在就进去吧?哦,”他转过来对阿不福思说,“阿不,估计还有几个人正在过来的路上呢。”

“还有几个人?” 阿不福思重复着,好像有种不祥的意味,“什么叫还有几个人啊,隆巴顿?整个村子可是有宵禁令和监视咒的!”

“我知道,所以他们会直接幻影显形到酒吧里,”纳威说道,“等他们到了,记得让他们通过,好吧?谢谢哦!”

纳威把他的手伸给赫敏,帮助她爬上壁炉架,进入地道;罗恩紧跟着她,然后是纳威。哈利转向阿不福思。

“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两次救了我们的命。”

“那就照顾好他们,”阿不福思粗声粗气地说,“第三次我就不一定能够再救他们了。”

哈利爬上壁炉架,穿过阿瑞娜肖像后面的洞。洞的另一边有光滑的石梯:看起来这条通道好像已经有些年头了。黄铜的壁灯悬挂在墙上,土地面由于长期使用而变得光滑;他们行进时影子在墙上交织成起伏不定的扇形。

“这东西在这有多久了?”在他们出发时罗恩问道,“这可不在活点地图上,是吧哈利?我还以为只有七个人从这里进出过学校呢。”

“他们在学期刚开始时把这些秘道全都封起来了,”纳威说,“这里再也不可能通过了,尤其是在入口处有咒语,出口处有食死徒和摄魂怪的情况下。”他开始向后退,好像并不对此在意的样子。“别管这些东西……那是真的吗?你们闯进了古灵阁?从龙那里死里逃生?现在不管什么地方,大家都在谈论着这个,泰瑞-布特就是因为在大礼堂吃饭时忍不住喊出了这些事,才被卡罗兄妹给揍了的!”

“呵呵,那是真的。”哈利说。

纳威兴高采烈地笑着。

“你是怎么处理那只龙的啊?”

“把它放归野外了, ”罗恩说,“赫敏还赞成把它当成宠物养呢。”

“请你不要夸大其词,罗恩——”

“但是你们最近到底在做什么?人们都说你们藏起来了,哈利,但是我可不相信,我敢肯定你一定做了些什么。”

“你说的对,”哈利说,“不过先跟我们讲讲霍格沃茨,纳威,我们还什么都没听说呢。”

“唉,这里已经不是以前的霍格沃茨了,”纳威说道,他脸上的笑容褪去了,“你听说了关于卡罗兄妹的事吗?”

“那两个在这里教书的食死徒?”

“他们不光教书,”纳威说,“还负责纪律管理。卡罗兄妹喜欢惩罚。”

“就像乌姆里奇那样?”

“她在他们面前只能相形见绌。如果我们做错了事,其他老师都要向卡罗兄妹汇报。不过他们尽可能不这样做。可以说,他们和我们一样讨厌卡罗兄妹。”

“一个叫阿米科斯的家伙教黑魔法防御术,不过现在只是黑魔法。他们让我们对被关禁闭的人使用不可饶恕咒。”

“什么?”

哈利、罗恩和赫敏的声音在通道中上下回荡着。

“真的,”纳威说。“我这伤疤就是这么来的,”他指着自己脸颊上一处特别深的伤口说,“我拒绝这样做。不过有些人会觉得这很有趣;克拉布和高尔简直爱上这规定了。我想这是他们第一次可以凌驾一切。”

“阿勒克图, 阿米科斯的姐妹,在教麻瓜研究,现在这门课是必修课了。我们都得听她讲解麻瓜是如何像动物一样愚蠢肮脏,是如何用暴力把巫师们搞得只能躲藏起来,以及一种自然秩序正在重新建立。这个,”他指着脸上另一道斜着的伤疤说,“是因为我问她,她和她哥哥到底沾染了多少麻瓜的血而得到的。”

“啊,纳威,”罗恩说“你需要学聪明一点。”

“你没看到过她,”纳威说,“如果你见过,就不会这么说了。重点是,如果有人能站起来反抗他们,会给其他人带来希望。你这么做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哈利。”

“但是他们会拿你来开刀的,”罗恩说,当他们经过一盏壁灯时,风变弱了,纳威脸上的伤痕清晰得就像浮雕一样。

纳威耸耸肩。

“没关系啦。他们可不想浪费更多的纯血种,所以他们会因为这些口头反抗而折磨我们,但不会真的杀了我们。”

哈利不知道那个会更糟一些:是纳威正在叙说的这些事情,还是他说这些时平静的语气。

“真正有危险的人是朋友或亲戚在外面惹麻烦的,他们会被当作人质抓起来。老西诺-洛夫古德就是在《唱唱反调》里面有点太无所顾忌了,结果他们那帮人就在圣诞节后回学校的火车上把卢娜拽了下去。”

“纳威,她一切都好,我们见过她——”

“是啊,我知道,她给我送了信儿。”

他从兜里掏出一枚金币,哈利认出这是d.a用来互相传递消息用的一枚假的加隆。

“这玩意儿真是太棒了,”纳威说,满面笑容的看着赫敏,“卡罗兄妹俩做梦也想不到我们是怎么联络的,他们简直要被弄得疯掉了。我们以前经常在半夜偷偷溜出去,在墙上刻了诸如‘d.a招募新兵’一类的话。把斯内普气的不行。”

“以前?”哈利注意到是过去时,便问道。

“唉,越到后来就越难了,”纳威说,“圣诞节我们损失了卢娜,金妮复活节之后再也没回来,我们仨又是领头的。看上去卡罗兄妹知道我和大部分事情都脱不了干系,就开始教训我。后来迈克尔-科纳在释放一个被他们关起来的新生的时候被抓住了,结果被狠狠的修理了一顿。大伙就再也不敢了。”

“别开玩笑了!”罗恩咕哝道,这时候通道开始向上升了。

“是啊,嗯,我不能让大伙步迈克尔的后尘,所以那些把戏我们也不再用了。可我们还在坚持战斗,都是秘密活动,一直到几个星期以前。我猜他们是在那时候认识到只有一种办法能阻止我,就是打我奶奶的主意。”

“他们什么?”哈利、赫敏、罗恩异口同声问道。

“是啊,”纳威说,路越来越难走,他有一点喘了,“嗯,你能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绑架小孩儿,逼迫他们的亲戚就范,这一招屡试不爽。我想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可事实是,”他面对着他们,哈利惊讶的发现纳威竟然在微笑,“他们从奶奶那儿可是一点好果子都没讨到。他们可能觉得根本没必要派什么厉害的人物去对付一个既矮又老,还是一个人住的女巫。无论如何,”纳威大笑起来,“德力士还呆在圣芒戈,而奶奶已经逃之夭夭了。她还给我写了封信,”他拍了拍长袍上的胸袋,“跟我说她为我感到骄傲,说我不愧是我父亲的儿子,还说让我坚持到底。”

“太酷了!”罗恩说。

“对极了!”纳威开心地说,“只有一件事,他们发觉手中没有能威胁我的东西,终于决心让我从霍格沃茨消失。我不知道他们是打算杀掉我还是把我送进阿兹卡班,可我知道不论是哪种,我都是时候该销声匿迹了。”

“可是,”罗恩说,看上去完全懵了,“我们——我们不是正朝着霍格沃茨往回走吗?”

“当然,”纳威说。“你会明白的。我们到了。”

转过一个拐角,通道的尽头就在他们眼前。还有一小段阶梯,通向和阿瑞娜肖像后面那扇差不多的门。纳威把它推开,钻了过去。哈利紧跟其后,听到纳威对着一帮看不见的人大声说:

“快看看这是谁!别怪我没告诉你们!”

哈利一进到这间通道尽头的屋子就引起一片大呼小叫:“哈利!”“是波特,就是波特!”“罗恩!”“赫敏!”

看着五颜六色的帘子、灯,还有一张张脸,哈利感到很迷惑。一眨眼的工夫,他、罗恩和赫敏就被二十几个人团团围住了,人们拥抱他们,不停地拍他们的后背,弄乱了他们的头发,还跟他们握手。好像他们刚赢了魁地奇的决赛一样。

“好了,好了,都冷静!”纳威叫道,人群渐渐退去,哈利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况。

他几乎认不出这间宿舍。它大极了,看上去就像是在一间富丽堂皇的树屋里面,或者一艘巨船的船舱。暗色木头镶嵌的没有窗子的墙上挂着色彩明快的织锦帘子,各种颜色的吊床紧靠着天花板和围绕着墙的阳台整齐地排成一排。哈利看见了用猩红色布装饰的格兰芬多金色狮子,黄色衬着的赫奇帕奇黑獾,蓝色装饰的拉文克劳青色老鹰,唯独少了银绿相间的斯莱特林。还有凸出来书架,靠墙立着的几把扫帚,角落里还有一个大大的木头做的收音机。

“我们这是在哪儿?”

“当然是有求必应屋了!”纳威说。“它看起来比以前大多了,不是吗?卡罗兄妹抓我的时候,我知道只有一个地方能躲起来:我设法通过了这扇门,就找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方。嗯,我来时这里还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当时这里小多了,只有一张吊床,帘子也只有格兰芬多的。不过随着d.a.的成员越来越多,屋子就自动扩大了。”

“那卡罗兄妹进不来?”哈利问,他往四处看,想找到门在哪儿。

“没错,”西莫-斐尼甘说,他的脸因瘀伤而肿着,直到他开口说话哈利才认出是他。“在这儿藏着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只要我们有一个人呆在这儿,他们就进不来,门是不会自己开的。这全是纳威的功劳。他把这间屋子用的得心应手。你得说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就像‘我不想让卡罗那伙人进来’——它才会照你说的做!你得保证说的滴水不漏。纳威真是好样的!”

“那不算太难,真的,”纳威谦虚地说。“我那时候呆在这儿大约已经一天半了,饿坏了,真盼着能有什么吃的东西,就在那时去猪头酒吧的路出现了。我走过通道,结果遇见了阿不福思,他现在一直给我们做饭。因为某种原因,这间屋子没法给我们食物。”

“啊,对了,食物是甘普元素转换定律的五个例外之一,”罗恩对迷惑的人们说.

“我们躲在这差不多两个星期了,”西莫说,“每次我们需要更多的空间时,它就能变出吊床来,当女生们来的时候,它甚至变出了一间相当不错的盥洗室——”

“——当她们觉得很想要洗澡时,是的,”拉文德-布朗补充道,哈利直到那时才注意到她。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认出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佩蒂尔孪生姐妹都在这儿,还有特里-布特,厄尼-麦克米兰,安东尼-戈德斯坦和迈克尔-科纳。

“跟我们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厄尼说,“现在到处都是谣言,我们一直在通过波特兄弟会得知你的最新消息。”他指着收音机。“你们没有闯进古灵阁?”

“他们当然进去了!”纳威说。“而且关于龙的传闻也是货真价实的! ”

“然后你干什么了?”西莫焦急地问。

没等每个人都提出他们想问的问题,哈利感觉到他的闪电伤疤开始火烧火燎地疼起来。他赶紧转过身背对着好奇而兴奋的人群。突然有求必应屋消失了,现在哈利站在一个破损得很严重的石头小屋里,他脚下已经腐烂的地板正在裂开,在一个被挖开的洞旁边,一个掀开盖子的金盒子躺倒着,里面什么也没有。伏地魔愤怒的叫声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把他自己从伏地魔的思想里剥离不是什么容易事,当哈利摇摇晃晃的回到他本来站着的地方时,罗恩正扶着满脸是汗的他。

“你还好吧,哈利?”纳威问道。“要坐下吗?我猜你一定了累坏了,是不……?”

“不是,”哈利说。他看着罗恩和赫敏,试图不出声地告诉他们伏地魔刚刚发现他的一个魂器被毁掉了。没有时间了,如果伏地魔下一步准备拜访霍格沃茨,他们很可能会失去机会。

“我们必须继续走了,”他说,他们的表情告诉他,他们明白了。

“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哈利?”西莫问,“有什么计划?”

“计划?”哈利重复着。他正用全部的意志力使自己不再次地屈服于伏地魔的愤怒情绪:他的伤疤还在火烧火燎地痛着。“那个,我们——罗恩,赫敏和我——有些事需要去做,完成后我们会离开这儿。”

人们不再笑或者咳嗽。纳威看起来很疑惑。

“你说‘离开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们不是回来待着的,”哈利说,一边揉着他的伤疤,试图减轻一些疼痛。“有些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做——”

“那是什么?”

“我——我不能告诉你。”

四周响起一片嘀咕声;纳威的眉头紧皱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是和对抗神秘人有关的,对不对?”

“呃——对——”

“那我们也要加入。”

d.a的其他人都点头同意,有几个人显得特别有激情,其他人则很郑重。其中几个为了表示对接下来行动的决心与毅力甚至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你们不明白,”在最近的几个小时里哈利好像已经说过很多次这句话了。

“我——我们不能告诉你们,这是我们必须——单独——来做的事情。”

“为什么?”纳威问。

“因为……”他是在不顾死活地寻找魂器,或者至少可以单独和罗恩赫敏讨论一下他们该从哪里开始调查。哈利发现他很难集中思想。他的伤疤还在痛,“邓布利多给我们三个布置了任务,”他很小心的说,“而且不允许我们向外透露——我的意思是,他只想让我们三个去完成这项工作。”

“我们是他的军队,”纳威说。“邓布利多军。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在我们都努力抗争的时候,你们三个却偷偷摸摸地做自己的事——”

“这不是野餐会,哥们,”罗恩说

“我没有这么说,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不能相信我们。在这个房子里的每个人都参加了战斗,正是因为这个他们才在这间房子里,因为卡罗兄妹正在对他们紧追不舍。这里的每个人都证明了他们对邓布利多的忠心——对你的忠心。”

“听着,”哈利说道,并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是那并没有关系。隧道的门突然在他身后打开了。

“我们得到了你的消息,纳威!嗨你们三个,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在这!”

是卢娜和迪安。西莫高兴得大叫一声,跑过去拥抱他的铁哥们。

“嗨,大家好!”卢娜开心地说,“哎,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卢娜,”哈利心烦意乱的说,“你怎么在这?你是怎么——?”

“我告诉她的,”纳威说着举起那枚假加隆,“我答应过她和金妮如果你回来就告诉她们。我们都以为你回来是为了革命。我们可以推翻斯内普和卡罗兄妹了。”

“当然是为了这个啊!”卢娜兴高采烈的说,“是不是,哈利?我们要把他们打出霍格沃茨?”

“听着,”哈利感到有些惊慌,“对不起,但这不是我们回来的原因。我们回来是为了做一些事情,然后——”

“然后你就把这烂摊子留给我们,自己走掉?”迈克尔-科纳像是在盘问哈利。

“不是!”罗恩嚷道,“我们做的事情最终会让大家都受益的,都是为了消灭神秘人——”

“那就让我们也帮忙!”纳威有些着急的说,“我们也想加入!”

另一个声响在他们身后响起,哈利转过身去。他的心跳加速起来:金妮正从墙上的洞里爬出来,紧接着是她的双胞胎哥哥弗雷德和乔治,还有李-乔丹。金妮给了哈利一个灿烂的微笑:他都忘了自己从来没有仔细欣赏过金妮的美丽,但是也从没有像现在一样不想见到她。

“阿不福思有点生气了,”弗雷德说,一边举起他的手回应一些向他打招呼的声音。“他想睡觉,但是他的酒吧现在就像一个火车站。”

哈利张大了嘴,因为他的前女友出现在李-乔丹后面,秋-张对着他微笑:“我得到了消息。”她说,手里拿着那枚假加隆,走到迈克尔-科纳身边坐下。

“那么计划是什么,哈利?”乔治问道。

“还没有计划,”哈利说,正被突然出现的几个人搞得不知所措,他的伤疤痛得太厉害以至于他还不能接受所有的事。

“我们自己把他们搞定是不是?我最喜欢的。”弗雷德说到。

“你不能这样做!”哈利对纳威吼道,“把他们都叫回来是为了什么?这太荒唐——”

“我们在战斗,对不?”迪安说,把他的假加隆也拿了出来,“消息说哈利回来了,我们要开始战斗了!尽管我还需要一根魔杖——”

“你还没有魔杖?”西莫问道。

罗恩突然转向哈利。

“他们为什么不能帮忙?”

“什么?”

“他们可以帮忙,”他把声音降低,这样除了站在他们两人中间赫敏就没有人能够听到他说话了,“我们也不知道那个东西在哪,而且我们还要快点找到它。我们不用告诉他们那是一个魂器。”

哈利从罗恩转向赫敏,她小声地说:“我觉得罗恩是对的,我们都不知道要找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你不用什么都一个人来承担,哈利。”看到哈利迟疑的表情,她赶紧加了一句。

哈利快速的想了一下,他的伤疤还在刺痛,头似乎又要裂开了。

邓布利多警告过他关于魂器的事情只能够告诉罗恩和赫敏。秘密与谎言,我们都是这么长大的,而阿不思……他是天才……他是否要变成像邓布利多一样,把他的秘密紧紧藏在心中,不敢面对真相?可是邓布利多相信斯内普,但是这又造成了什么后果?他还不是在天文塔上把他杀了……

“好吧!”他对另外两个人小声说到。“好吧,”他对着整个屋子喊道,其他声音都停止了:弗雷德和乔治停止给旁边的人讲笑话,所有人看起来都很警觉而兴奋。

“我们要找一些东西,”哈利说,“一些——一些可以帮助我们打败神秘人的东西。它在霍格沃茨,可是我们不知道确切的位置。它可能是属于拉文克劳的什么东西。有没有人恰好见过类似物品?比如说上面有那只老鹰的?”

他充满希望地看着那一小群拉文克劳的人:帕德玛、迈克尔、特里,还有秋,可回答他的是坐在金妮椅子把手上的卢娜。

“恩,是丢失的金冕。我告诉过你的,记得吗,哈利?拉文克劳丢失的金冕?爸爸试图复制过它。”

“是的,但是那个丢失的金冕,”麦克尔科纳转了转眼珠说,“已经丢了啊,卢娜。这没什么意义。”

“它什么时候丢的?”哈利问。

“他们说是好几个世纪以前,”秋说,哈利的心沉了一下,“弗利维教授说那个金冕是和拉文克劳本人一起消失的。人们试图寻找过,但是,”她向其他的几个拉文克劳询问道,“人们连一个碎片都没找到过,是不是?”

他们都摇摇头。

“对不起,不过那是个什么东西?”罗恩问。”是一种王冠,”特里-布特说,“拉文克劳应该是有一个魔法器具,使佩带着它的人更加聪明。”

“是的,爸爸的思维推进器——”

哈利打断了卢娜。

“你们从来没见过任何和它相似的东西吗?”

他们又都摇头。哈利看着罗恩和赫敏,心里感到十分失望。把一个丢失了这么久而且下落不明的东西当作魂器,藏在城堡里可不像是个好主意……在他还没想好另一个问题之前,秋又开口了。

“如果你想看看那个金冕长成什么样子,我可以带你去我们的公共休息室,哈利。拉文克劳在她的画像里戴着它。”

哈利的伤疤又开始炙热的烧痛着:有求必应屋开始在他眼前晃动,然后黑色的土地出现在他的下面,他甚至感觉到那条大蛇正缠在他的肩上。伏地魔又开始飞行了,也许是去那条地下河,也许正在来城堡的路上。他不确定:其中是哪一条路,是不是没剩多少时间了?

“他在路上!”他对罗恩和赫敏小声说。他瞥了一眼秋,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听着,我知道这没有多大意义,但是我决定去看一眼那个肖像,至少搞清楚那金冕长什么样子。在这等我一下,要保护好,你们知道,那个魂器的安全。”

秋已经站起来,但是金妮却突然凶巴巴地说“不用,卢娜会带哈利去,对吧,卢娜?”

“啊,是,我很乐意,”卢娜高兴地说。秋只好重新坐下,看起来挺失望。

“我们怎么出去”哈利问纳威。

“那里。”

他带领哈利和卢娜走到一个放着小碗柜的角落,从那里有一段向上的陡峭的台阶。

“这里的出入口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们不可能找到它,”他说,“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出去时会到哪。小心点,哈利,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在走廊里巡逻。”

“没问题的,待会见!”

他和卢娜赶紧爬上那些被火炬照亮的长长的台阶,转了个弯。最后到达了一段好像是坚固的墙的地方。

“到这下面来”哈利对卢娜说,把隐形衣拿出来罩在他们身上。他轻轻推了一下那面墙,就在他接触到墙的那一瞬间墙消失了,他们滑到了外面。哈利瞥了一眼后面,那个出口立刻自己又封上了。现在他们站在一条漆黑的走廊里。哈利把卢娜推进阴影里,在脖子上面的小袋子里摸索出活点地图。把鼻子凑到跟前,找到了他和卢娜所在的小黑点。

“我们在第五层,”他小声说,看着费里奇在他们前面的走廊消失,“这边走。”

他们小心翼翼地悄悄移动。

哈利曾在晚上在城堡悄悄走动过很多次,但是他的心从来没跳得这么快过,也从没象现在这么希望他所通过的地方都是安全的。走过月光在地板上留下的方形投影,两旁盔甲上头盔在他们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中吱吱响着,鬼知道在转角处有谁在埋伏着。

哈利和卢娜一边走一边在灯光足够亮的地方查看着活点地图,有两次不得不停下让幽灵通过,不让他们发现。他做好了随时碰到障碍的准备;不过最让他担心的还是皮皮鬼,他努力的听着每一声可以预示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靠近的声音。

“这边,哈利。”卢娜屏住呼吸说着,抓祝蝴的袖子,带他来到了一处螺旋形的楼梯。

他们爬着这些令人头晕目眩的台阶;哈利以前从没来过这里。最后他们到了一扇没有拉手和钥匙孔的门面前:一大块有些年头的木头和一块青铜制老鹰形状的门环。

卢娜伸出一支苍白的手,那手看起来好像漂浮在空中,并没有与胳膊或身体相连。她轻敲了一次,但在寂静中对于哈利来说却像大炮发射一样响。老鹰的嘴突然张开了,但发出不是鸟叫而是一个轻柔而悦耳的声音说道,“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恩……你觉得呢,哈利?”卢娜沉思着问。

“什么?没有口令吗?”

“哦,没有,你必须要回答问题。”卢娜说。

“那回答错了怎么办?”

“那你就得等着下一个能答对问题的人来了,”卢娜说,“这样你就可以学到东西,明白?”

“呃——是啊……问题是我们等不及下一个人来啊,卢娜。”

“是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卢娜很认真地说,“那么,我觉得答案就是一个循环无始无终。”

“答得不错,”那个声音说到,然后门旋转着打开。

空着的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是一个宽敞的圆形房间,比哈利在霍格沃次见到的任何地方都要梦幻。墙上可爱的拱形窗户上挂着蓝色和青铜色的丝质窗帘。白天,拉文克劳们可以很好的欣赏到周围的山丘景色。穹形屋顶上面画着星星与地上的深蓝色地毯相互呼应。屋子里面有桌子,椅子和书柜,而正对着门的壁龛里有一尊白色大理石的肖像。

哈利认出了罗伊纳-拉文克劳,因为他在卢娜家里见到过她的那尊半身像。肖像在一扇门旁边,他猜可能是通往上面宿舍的。他大步走到大理石女人面前,她似乎也在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美丽却有一点惶恐。她的头上是那个白色大理石做的精致的圆圈。和芙蓉在婚礼上戴的冕状头饰不同。金冕上面有些雕刻上去的字母。哈利钻出斗篷站到拉文克劳的底座上去读。

“无可估量的智慧是一个人最大的财富。”

“也能让你变得一文不值,白痴!”一个如同母鸡咯咯叫的声音说到。

哈利迅速转身,从基座上跌下来,落在地板上。阿勒克图卡罗肩膀倾斜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在哈利举起魔杖的同时,她把短粗的食指放在了前臂上骷髅与蛇的印记上。

第三十章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离去

在她的手指触碰到黑魔标志的那一瞬间,哈利的伤疤像被火烧着了一样剧烈的疼痛起来,布满星星的房间从眼前消失了,他正站在悬崖下一块露出海面的岩石上,海浪在他周围拍打着,在他心中有一种狂喜的感觉——他们抓到了那个男孩。

嗙!一声巨响将哈利拉回到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他已经失去了方向感,只是胡乱地举起了魔杖,但是在他面前的巫师已经朝前倒下;她重重地撞向地板,以致书架上的玻璃器皿都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我除了在d.a课上的练习,从来就没击倒过任何人,”卢娜有点兴奋,“动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

很明显,天花板开始急剧的震动起来,从门后到宿舍急匆匆的脚步回响声越来越大。卢娜的咒语惊醒了睡在上面的拉文克劳学院的学生。

“卢娜,你在哪?我得躲在隐身衣下!”

卢娜的脚一下出现在了跟前,哈利急忙到她的身边,她用隐身衣重新盖祝蝴们,与此同时,休息室的门开了。一群穿着睡衣的拉文克劳学生涌进公共休息室。当他们看到阿勒克图没有知觉的躺在那时,人群里发出一阵吸气声和几声惊呼。他们慢慢地拖着脚步将她围了起来,好像她是一只随时会醒来攻击他们的残暴野兽。然后一个勇敢的一年级学生冲向她,并用他的大脚指戳了戳她的背。

“我想她可能死了!”他欣喜的叫道。

“噢!你看,”卢娜开心地低声说,拉文克劳的学生们在阿勒克图周围围了上来。 “他们很高兴!”

“是的……太棒了……”

哈利闭上了眼睛,他的伤疤抽痛起来,迫使他再次沉入伏地魔的思想……他正在沿着通向第一个洞穴的隧道里移动着……他选择在来之前先确定保护魂器的机关是否安全……但是这不会占用他太长的时间。

公共休息室的门上响起一阵扣门声,所有拉文克劳的学生都呆住了。从门的那一边,哈利听到一个温柔而悦耳的声音从鹰型的门环里传出,“消失了的东西会上哪儿去?”

“我怎么知道?闭嘴!”一个粗俗的声音咆哮道,哈利知道那是卡罗兄妹的另一个,阿米科斯,“阿勒克图?阿勒克图?你在那儿吗?捉到他没?快开门!”

拉文克劳的同学们惊恐地小声交谈着。然后没有任何的预兆地,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就好像有人正拿着枪向门里开火一样。

“阿勒克图!如果他来了,而我们还没捉到波特——难道你想和马尔福落得一样的下场吗?快回答我!”阿米科斯吼叫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摇晃着门,但是它依然没有开。拉文克劳的人渐渐向后退,其中一些胆小的开始跑上楼梯,回到他们的床上。正当哈利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在食死徒造成什么更大的举动之前把门炸开然后击昏阿米科斯的时候,一个最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很远的地方传来。

“能问一下你正在干什么吗,卡罗教授?”

“正试图——通——过这该死的——门!”阿米科斯吼道,“把弗利维叫来!让他来开门,现在就去!”

“但是你妹妹不是在里面吗?”麦格教授问。“在你的急切要求下,弗利维教授不是让你的妹妹在今天晚上早些时候进去了吗?也许她能为你打开门?那你就不需要惊醒半座城堡的人了。”

“她没回答,你这只老扫把!你来打开它!快点!现在就干!”

“当然,如果你想这样,”麦格教授用一种可怕的冷酷声调说。

麦格教授优雅地敲了敲门,那个悦耳的声音再次问话了:

“消失了的东西会上哪儿去?”

“土崩瓦解,无处可寻,世间万物,无一例外。”麦格教授回答道。

“句子真漂亮,”鹰形门环回应说,门也跟着旋转开来。

当阿米科斯挥舞着魔杖冲进休息室的时候,少数留在房间的拉文克劳学生,急忙向楼梯跑去。他像他妹妹一样驼背,长着一张暗淡苍白的脸和一双极小的眼睛,他立刻扑倒在了四肢摊开在地板上动也不动的阿勒克图身上,发出一声狂怒而惊恐的叫喊。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那些小兔崽子们?”他大喊。“我会用钻心咒对付他们!直到他们告诉我是谁干的——黑魔王会说什么?”他尖声叫着,站在他妹妹的旁边,用拳头捶锤打着自己的额头,“我们没有捉到他,他们还杀了她逃走了!”

“她只是被击晕了,”麦格教授弯下腰,检查了阿勒克图后,不耐烦地说道,“她会好起来的。”

“她不会的!”阿米科斯咆哮道,“黑魔王饶不了她#糊已经召唤了他,我曾感觉我的黑魔标志在灼烧,他以为我们捉到了波特!”

“捉到波特?”麦格教授尖锐地说道,“你说‘捉到波特’是什么意思?”

“黑魔王说波特可能会试图进入拉文克劳的塔楼,如果我们捉住了波特就召唤他!”

“为什么哈利波特会试图进入拉文克劳的塔楼!波特属于我的学院!”

除了怀疑和愤怒,哈利还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自豪,他对米勒娃麦格教授的感激一下涌上了心头。

“我们被告知他可能进来这里!”卡罗说,“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来?”

麦格教授站了起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房间——两次扫过哈利和卢娜站着的地方。

“我们可以把责任推给这些小兔崽子,”阿米科斯说,他那猪一样的脸突然变得狡诈起来。“对,就是这样。我们会说阿勒克图是被学生们伏击了,那些在楼上的学生”——他抬头看向布满星星的天花板上面的寝室——“我们会说他们强迫她按下黑魔标记,所以他才收到了假警报……他可以惩罚他们——或多或少的一些孩子——多少都无所谓。”

“真实和谎言是勇敢和胆小的唯一区别,”麦格教授的脸变得苍白,“简单的说,就是你和你妹妹所不能理解的区别。不过,让我把一点讲清楚。你不能把你的许多失职推卸到霍格沃茨的学生的身上。我不会允许。”

“你说什么?”

阿米科斯向前移动了几步,令人讨厌地走到麦格教授身边,他的脸离她只有几英寸。她没有退缩,反而俯视着他,就像看着黏在马桶座上的一些恶心的东西一样。

“这可由不得你,米勒娃-麦格。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我们掌管这里,你要么服从我,要么就得付出代价。”

阿米科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哈利一把从身上扯下隐身衣,举起魔杖道,“你会后悔那么做的!”

阿米科斯转过身来,哈利大叫一声,“钻心剜骨!”

这个食死徒被抬离了地面。他像一个溺水者一样在空中不断翻腾、挣扎,发出痛苦的嚎叫,然后,随着嘎扎声和玻璃的破碎的声音,他撞上了书架,身体卷曲着,毫无知觉地倒在了地上。

“我明白贝拉的意思了,”哈利说,血液潮水般往大脑里涌来,“你得真的想干掉对方。”

“波特!”麦格教授捉祝糊的胸口低声说,“波特——你在这!你想做——?你是怎么——?”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波特,刚才那样非常卤莽!”

“但他扇了你一巴掌,”哈利说。

“波特,我——你那样非常——英勇——但是你没意识到——?”

“不,我意识到了,”哈利让她放心。不知何故,她的惊慌反而让哈利稳定了心情,“麦格教授,伏地魔正在来的路上。”

“噢!我们现在被允许说这个名字了?”卢娜扯掉了隐身衣兴奋的说。又一个“逃犯”的出现似乎击垮了麦格教授,她摇摇晃晃的退了几步跌进附近的一把椅子里,抓着她旧格子晨衣的颈部。

“我认为我们如何称呼他并没有什么区别。”哈利告诉卢娜,“他已经知道了我在哪儿。”

在哈利的大脑深处,一个连接着极度的愤怒与灼痛的伤疤地方。他可以看见伏地魔正在一艘幽灵丝的绿色小船里快速穿行在黑色的湖面上,他就快要接近石盆所在的小岛了。

“你必须逃跑。”麦格教授轻声说,“现在就走,波特,越快越好。”

“我不能,”哈利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教授。你知道拉文克劳的金冕在哪吗?”

“拉文克劳的金-金冕?当然不知道,——它不是丢失了几个世纪了吗?”她稍稍坐直了身子,“波特,你现在回来是疯狂的——极度疯狂的行为”

“但我必须这么做,”哈利说,“教授,有些东西藏在城堡里,我得把它找出来,那可能就是金冕——如果我能和弗利维教授谈谈——”

玻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了,有什么东西在动。阿米科斯正醒过来。哈利和卢娜还没来得及举起魔杖,麦格教授就站了起来,用魔杖指着摇摇晃晃的食死徒说道,“魂魄出窍。”

阿米科斯站起来,走向他的妹妹,拾起她的魔杖,又拖着脚步顺从的走向麦格教授,把自己的魔杖和妹妹的一起交给她。随后,他在阿勒克图旁边的地板上躺下。麦格教授再次挥舞魔杖,一股闪着微光的银绳从稀薄的空气中出现,并象蛇一样盘绕着卡罗兄妹,将他们紧紧的绑了起来。

“波特,”麦格教授重新把脸转向哈利,对卡罗兄妹所处的困境无动于衷,“如果那个不能被提到名字的人确实知道你在这——”

正当她说着的时候,一股愤怒就象真实的疼痛一般贯穿了哈利,让他的伤疤如同火烧一般。有那么一会儿,他低头看到石盆里的药剂已变得清澈,却没看见稳稳地躺在水面下的金坠盒子——。

“波特,你还好吗。” 一个声音说,哈利又清醒过来。他抓着卢娜的肩膀借此来稳住自己。

“时间不多了,伏地魔越来越近了,教授,我正在执行邓不利多的命令,我必须找到他让我找到的东西!但是我在城堡里寻找的时候必须让学生们离开——伏地魔想要的是我,而他不会关心会杀掉多少个学生,特别是现在——”特别是现在他知道我正在试图毁掉魂器时。哈利在脑海中说完这句话。

“你正在执行邓不利多的命令?”她重复道,看起来相当的惊愕。然后,她努力让自己站直身子。

“在你寻找这个-这个东西的时候,我们会保障学校免遭神秘人的毒手。”

“那有可能吗?”

“我想可以,”麦格教授干巴巴的说,“我们老师对于魔法可是很在行,你知道的。如果我们尽全力,我可以肯定我们能拖祝蝴一会儿。当然,对于斯内普教授我们需要做点什么——”

“让我——”

“-随着伏地魔进入大门,霍格沃茨就将要陷入包围中,让尽可能多的无辜的人逃走确实是明智的做法。但飞路网被监视了起来,在城堡内也不能用幻影移形——”

“有一条路,”哈利快速说,他说明了通向猪头酒吧的秘道。

“波特,但是有数以百计的学生——”

“我知道,教授,但是如果伏地魔和食死徒把注意力放在守住学校的边界时,他们不会注意到从猪头酒吧消失掉的人的。

“有道理,”她同意了。麦格教授将魔杖指向卡罗兄妹俩,一张银色的网落在他们被绑着的身体上,然后拉紧罩住了他们,并将他们升到了空中,他们在蓝金色的天花板下摇摆着,就象两只又大又丑的海怪。“快过来,我们得警告其他学院的院长。你最好把隐身衣穿上。”

麦格教授走向门边,举起魔杖。三只银色的猫顿时从魔杖尖端跳了出来,它们的眼睛周围都有着眼镜一样的花纹。守护神跑在前头,让螺旋梯充满了银色的光芒,麦格教授、哈利和卢娜匆忙走下来。

他们沿着走廊奔跑着,守护神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麦格教授的格子呢晨衣袍子在地板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哈利和卢娜在隐身衣下紧跟着她。

他们下了两三层楼,突然传来一阵不易察觉的响动。哈利最先听到,他的伤疤仍然刺痛。他将手伸进挂在脖子上的小袋子拿活点地图,但他还没拿得出来,麦格教授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新同伴的到来。她停住脚步,举起魔杖准备战斗,“谁在那?”

“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西弗勒斯-斯内普从一套盔甲后面走了出来。

一看到他,仇恨开始在哈利心中翻滚。他已经忘了在斯内普犯下的罪行中他的样貌的细节,忘了他那油腻腻的头发是如何像窗帘一样遮在他瘦削的脸上,忘记了他黑色的眼睛中带着怎样麻木而冷酷的眼神。他没有穿着睡衣,而是穿着他一贯的黑色长袍,同样他也拿着魔杖准备战斗。

“卡罗兄妹在哪?”他平静的问道。

“我想他们在你让他们去的地方,西弗勒斯。”麦格教授说。

斯内普走近了,他的眼睛掠过麦格教授,看向她周围的空气,就好像他知道哈利在那里一样。哈利也捏紧了他的魔杖,准备攻击。

“我有一种感觉,”斯内普说,“阿勒克图发现了一个入侵者。”

“真的?”麦格教授说。“你那种感觉从哪里来的?”

斯内普轻轻地挠了挠他的左臂,烙着黑魔标志的地方。

“哦,那是理所当然,”麦格教授说,“我忘了你们食死徒有你们自己的通讯手段。”

斯内普假装没有听她讲话,他的眼睛依然在麦格教授身边的空气里搜索,他靠得更近了,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你负责巡视走廊,米勒娃。”

“你有异议吗?”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么晚了你要下床到这里来。”

“我认为有一场骚乱,”麦格教授说。

“是吗?但是一切都看起来很平静。”

斯内普看向她的眼睛。

“你见过哈利波特了,米勒娃?因为如果你见过他了。我必须强调——”

麦格教授以哈利难以相信的速度动起来。她的魔杖划过空气,有一瞬间哈利认为斯内普一定已经没有知觉地倒下了。但是斯内普迅速念出的防护咒却让麦格教授失去了平衡。她挥舞着的魔杖碰到了墙壁,并从托架上飞了出来。哈利正准备对斯内普念咒,却被迫将卢娜拉离了那道逐渐消失的火焰,它变成了一个火环照亮了走廊,然后像一个套索飞向斯内普——

然后火焰消失了,只有一条被麦格教授炸成烟的黑色大毒蛇,这些烟雾重新成型,片刻凝固成了一群飞刀。斯内普只能将那套盔甲挡在身前来躲避飞刀,随着叮叮当当的回声,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刺入了盔甲的胸部。

“米勒娃!”一个尖细的声音说,哈利一边看向他后面,一边保护着卢娜躲避飞来的咒语,他看见弗利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穿着睡衣穿过走廊跑向他们,身躯庞大的斯拉霍恩教授气喘吁吁的尾随其后。

“不!”弗利维教授长声尖叫,举起他的魔杖。“你不能再在霍格沃茨杀人!”

弗利维教授的咒语撞在斯内普用于掩蔽的那套盔甲上。随着咔嚓一声,它活了过来。斯内普挣扎着摆脱那些可以碾碎人的手臂并让它飞向攻击他的人。当它砸到墙上散成碎片时,哈利和卢娜不得不蹲到一旁来躲避它。当哈利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斯内普正在飞行,麦格教授、弗利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都在他身后紧跟着他。他急急地飞过一扇教室门,片刻之后,他听到麦格教授喊道“胆小鬼!胆小鬼!”

“怎么了?怎么了?”卢娜问。

哈利把她扶了起来,他们沿着走廊跑进了那个废弃的教室,隐型斗蓬都被他们甩在了身后。麦格教授、弗利维教授、斯普劳特教授正站在一面破碎的窗户前。

“他跳了下去,”当哈利和卢娜跑进教室的时候,麦格教授说道。

“你是说他已经死了?”哈利跑向窗户,并没有理睬弗利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发出的惊呼。

“不,他没死。”麦格教授悲痛地说。“不像邓不利多,他仍然拿着魔杖……而且他好像从他的主子那学会了一点花招。”

带着因恐怖而起麻刺感,他看到远方有一个巨大的、蝙蝠形的东西穿过黑暗飞向城堡的围墙。

他们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大声的喘气声。斯拉格霍恩刚刚赶到。

“哈利!”他喘着气,揉着他那鲜绿色丝质睡衣下巨大的胸脯,“我亲爱的孩子……真是一个惊喜……米勒娃,可以解释一下么……西弗勒斯……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的校长想暂时休息一下。”麦格教授边说,边指着窗户上一个斯内普形状的洞。

“教授!” 哈利手放在额头上喊道,他可以看见那片堆满阴尸的湖被他飞快地他抛在身后,感觉到一只幽灵似的绿色小船撞上了地下湖的岸边,伏地魔带着想杀人的暴怒离开了船——

“教授,我们需要在学校里布置障碍,他快来了!”

“很好。神秘人来了,”她告诉其他老师。弗利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吸了口气。斯拉霍恩则发出低低的呻吟。“按照邓不利多的指示,波特在城堡里有事情需要做。当波特在做他需要做的事情的时候,我们要尽我们所能安置所有的保护措施。”

“当然,但是你应该知道无论我们做什么也不可能挡得住神秘人!”弗利维教授尖叫道。

“但是我们可以拖延他的时间。”斯普劳特教授说。

“谢谢你,波莫纳,”麦格教授说,她们互相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我建议在学校外围建立最基本的防护,然后将我们的学生集中起来,在礼堂碰面。绝大多数学生都必须撤离,可是如果有些成年的想留下来战斗的,我想应该给他们机会。”

“我同意,”斯普劳特教授说着已经冲到了门口,“我会带着我们学院的学生在二十分钟后在礼堂和你碰面。”

当斯普劳特教授跑着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他们可以听到她咕哝着,“触须, 魔鬼网和巴波块茎……是的,我倒要看看这些食死徒怎么对付它们。”

“我就从这儿开始好了。”弗利维教授说,虽然他几乎看不到窗外,他举起魔杖穿过穿过破碎的窗户,开始咕哝着相当复杂的咒语。哈利听到一阵奇怪的唰唰声,就好像弗利维教授在地面上制造了一场飓风。

“教授,”哈利说,靠近这个矮小的魔咒课教授。“教授,很抱歉打扰您,但是这很重要。您知不知道拉文克劳的金冕在哪?”

“——防御保护——拉文克劳的金冕?”弗利维教授尖声说,“了解一点点课外的知识是不会有错的,波特,但是我实在不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那有什么用!”

“我只是说——您知道它在哪吗?您曾见过它吗?”

“见过它?现在活着的人没人见过它!遗失很久了,孩子。”

哈利感到既绝望又失望又惊慌。那么,它是魂器吗?

“我们会在大礼堂等你和你拉文克劳的学生,弗利维!” 麦格教授说, 向哈利和卢娜招手示意他们过来跟着她。

当他们刚到门口时,斯拉格霍恩突然低声说道。

“我说,”他的脸变得极度苍白,汗津津的,海象般的胡须颤抖着。“这种做法!我根本不确定这是否明智,米勒娃。他一定会找到方法进来,你知道,任何企图耽搁他的人都会陷入极度危险中——”

“我也希望你和斯莱特林的学生在二十分钟后来到大礼堂。”麦格教授说,“如果你想带着你的学生离开,我们不会阻止你。但是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在这所城堡里妨碍我们的抵抗行动,或是对我们拔剑相向的话,那么霍拉斯,我们会斗争到底。”

“米勒娃!”他吓呆了。

“现在是让斯莱特林学院决定对谁效忠的时候了,”麦格教授打断他,“去叫醒你的学生,霍拉斯。”

哈利没有留下继续听斯拉格霍恩絮絮叨叨。他和卢娜紧跟着麦格教授,她站在走廊中间的位置举起了她的魔杖。

“灵魂——噢,看在上帝的份上,费尔奇,不是现在——”

那个上了年纪的看守员刚蹒跚着进入视线内,就大叫道,“学生们都下了床#蝴们都在走廊上!”

“他们都当你是满腹牢骚的白痴!”麦格教授喊道。“现在去做一些有建设性的事!找到皮皮鬼!”

“皮——皮皮鬼?”费尔奇结结巴巴地,好像他以前从没听到过这个名字。

“是的,皮皮鬼,你这个傻瓜,皮皮鬼!你不是已经抱怨他二十五年了吗?把他带来,马上。”

费尔奇显然认为麦格教授失去了判断力,但是仍然蹒跚着离开,驼着背,小声的咕哝着。

“现在——灵魂复生!” 麦格教授大喊。沿着走廊的所有雕像和盔甲都从他们的底座上跳了下来,从楼上和楼下传来的撞击的回声看来,哈利知道它们分布在城堡每个角落里的同伴们也都做了同样的事。

“霍格沃茨正在受到威胁!”麦格教授大喊。“在学校外围就位,保护我们,为我们的学校尽你们的责任吧!”

伴随着咔嚓声和叫喊声,一群移动的雕像——包括一些动物雕像——从哈利身边匆忙的跑过,有些很小,有些则比人还大,周身叮当作响的盔甲们挥舞着剑和用链条串起来的锥形球。

“现在,波特。”麦格教授说,“你和洛夫古德小姐最好到你们的朋友那儿把他们带到礼堂里——我去叫醒其他格兰芬多的学生。”

他们在下一个楼梯的顶端分开了,哈利和卢娜转向了去有求必应屋的隐蔽入口方向。他们在奔跑时遇到了一群学生,其中大多数都在睡衣外面套着旅行斗篷,正被老师和级长带去礼堂。

“那是波特!”

“哈利。波特!”

“就是他,我发誓,我刚看见了他!”

但是哈利并没有回头,最后他们到达了有求必应屋的入口,哈利靠在施过魔法的墙上,墙壁打开来让他们进去,他和卢娜快速地走下陡峭的楼梯。

“什——?”

当房间映入眼帘的时候,哈利因为震惊在楼梯上绊了一跤。这里被塞得满满的,比他最后一次来这里时更加拥挤。金斯莱和卢平抬头看向他,还有奥利弗-伍德、凯蒂-贝尔、安吉利娜-约翰逊、艾利西娅-斯平内特,比尔和芙蓉,韦斯莱先生和太太。

“哈利,发生什么事了?”卢平走到楼梯底脚,站在哈利面前。

“伏地魔正在过来,他们在设置障碍阻碍他进学校——斯内普为这个逃了——你们在这做什么?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给其余的d.a成员发了消息,”弗雷德解释说,“你不会觉得有谁想错过这个有趣的事情吧,哈利。然后d.a又让凤凰社的成员知道,这事儿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了。”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哈利?”乔治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们正在疏散低年级的孩子,大家都在礼堂集合以方便组织,”哈利说,“我们正在准备战斗。”

大家发出一声怒吼,涌向楼梯,当他们从哈利身边跑过时他又被挤到了墙上,有凤凰社的成员,d.a成员还有哈利的老魁地奇球队的队员,他们全都拔出了魔杖,昂首跨入城堡。

“快点,卢娜!”迪安在经过时喊道,并且向她伸出另一只手,她抓祝狐跟在迪安后面上了楼梯。

人群慢慢减少了。只有一撮人还在有求必应屋下面,哈利走了过去。韦斯莱夫人正在和金妮争论,卢平、弗雷德、乔治、比尔和芙蓉都围在她们身边。

“你还没有成年!”当哈利靠近他们时,韦斯莱夫人正对她女儿喊道, “我绝不允许!你的哥哥们可以去,但是你,必须回家!”

“我不回去!”

金妮从她妈妈紧握的手里抽出胳膊的时,头发飞了起来。

“我是d.a的一员——”

“一群十几岁的孩子!”

“一群十几岁要支持哈利波特的孩子,没有人敢这么做!”弗雷德说。

“她只有十六岁!”韦斯莱夫人大喊道。“她还小!你们俩怎么会想把她带上——”

弗雷德和乔治有些愧疚的看着对方。

“妈妈是对的,金妮。”比尔温柔的说,“你不能去。每个未成年的学生都必须离开,这才是正确的决定。”

“我不能回家!”金妮大叫道,愤怒的泪花在她的眼中闪烁。“我所有的亲人都在这儿,我不能呆在家里孤单地等待,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而且——”

她和哈利的眼神交汇了。金妮恳求的望着他,哈利却摇了摇头,她便悲痛地转过头去。

“好吧,”她说,凝视着通往猪头酒吧通道的入口。“我现在要说再见了,然后,我会——”

突然,随着“砰”的一声的巨响。一个人从通道爬了出来,有些失去平衡,一头栽了下来。他努力站起来,跌进了最近的一把椅子里,透过歪着的牛角框眼镜看着四周,说道:“我太晚了吗?开始了没?我刚找到出口,所以我——我——”

珀西慌乱的止住话头。显然他并没想到会碰见这么多家人。大家由于惊讶而一言不发,最后芙蓉向卢平的问话打破了这场沉默,显而易见,她想转移话题以消除这紧张的气氛。“呃——小泰迪还好吗?”

卢平惊愕的盯着她。韦斯莱们的沉默看起来正在凝固成冰。

“我——啊是的——他很好!”卢平大声说。“是的,唐克斯和他在一起——在她母亲的——”

珀西依然和其他的韦斯莱还在对视着,一动也不动。

“这里,我有一张照片!”卢平大声说,说着从里面的夹克里掏出一张照片,并展示给芙蓉和哈利看,他们看到一个有一撮青绿色头发的小婴儿,对着相机摇晃着他的小胖拳头。

“我是个傻瓜!”珀西吼得非常大声,卢平差点失手掉下照片。“我是个白痴,我是一个华而不实的窝囊废,我是一个……一个……”

“一个热爱魔法部,否认家庭,权利欲望过剩的蠢货。”弗雷德说。

珀西咽了咽口水。

“是的,我是的!”

“那好,没有比那样说更公正的了,”弗雷德将他的手伸向珀西。

韦斯莱夫人突然大哭起来。她向前跑去,将弗雷德推向一边,把珀西拉入怀中给了他一个快要扼死他的拥抱,他也轻轻的拍着韦斯莱夫人的背,眼睛却望着他的父亲。

“我很抱歉,爸爸。”珀西说。

韦斯莱先生相当迅速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他也赶紧抱住了他的儿子。

“是什么让你认清事实的,珀西?”乔治询问道。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珀西说,用他旅行斗篷的一角擦着眼镜后面的眼睛。 “然而我必须找出一个办法逃出来,这在魔法部可不容易,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监禁着。但我还是设法联系到了阿不福思,他十分钟前向我泄露说霍格沃茨将要有一场自卫战,所以我就到这儿来了。”

“不错,我们期待着我们的级长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发挥领导作用,”乔治惟妙惟肖的模仿珀西一贯华而不实的腔调。“现在,让我们上楼去战斗,抓祝葫有的食死徒。”

“那么,你现在是我嫂子啦?”珀西说着和芙蓉握了握手,随后赶快和比尔、弗雷德和乔治跑上楼梯。

“金妮!”韦斯莱夫人咆哮着。

金妮正试图在这场家庭和解的掩护之下偷偷摸摸溜上楼梯。

“莫莉,这样吧,”卢平说,“为什么不让金妮呆在这儿呢?起码这样她可以知道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她却不会参与到这场战斗中去。”

“我——”

“这是个好主意。”韦斯莱先生坚定的说,“金妮,你呆在这个房间,听到了吗?”

金妮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喜欢这个主意,但是在韦斯莱先生不同寻常的严厉注视下,她点了点头。韦斯莱先生和韦斯莱太太,还有卢平也上了楼梯。

“罗恩哪去了?”哈利说,“还有赫敏?”

“他们一定是已经去了礼堂。”韦斯莱先生越过他的肩膀说。

“我没看到他们从我身边经过,”哈利说。

“他们说了些关于一间浴室的话,”金妮说,“就在你离开后没多久。”

“一间浴室?”

哈利大踏步的穿过房间,来到一扇开着的、连接着有求必应屋的门前,他检查了在那边的浴室,是空的。

“你肯定他们说的是浴——?”

然而他的伤疤灼痛起来,有求必应屋消失了。他正注视着一扇高大的煅铁大门,门两侧的柱子上各有一艘有翼的船,注释黑暗尽头的城堡——那里正被灯火点亮。纳吉尼在他的肩膀上盘卧着,他的全身被先前那种冷酷,残忍,想杀人的感觉占据着。

第三十一章 霍格沃茨之战

礼堂大厅里深黑色的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上散落着烁烁的星辰,下面的四张学院的长桌旁坐满了衣冠不整的学生,有些穿着旅行时用的斗篷,有些还穿着晨衣,散发着珍珠白色光芒的幽灵们在学院里来来去去。不论是学生还是鬼魂,他们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在大厅中的一个升起的平台上讲话的麦格教授,她身后站着留下来的老师们,包括马人费伦泽,以及凤凰社里赶来参加战斗的人。

“……撤离将会在费尔奇先生和庞弗雷女士的监督下进行。各位级长,在我下达这个命令之后,你们立刻负责组织你们学院有秩序地到达撤离地点。”

许多学生看上去都吓呆了。然而,当哈利沿在墙边走过,在格兰芬多的桌子上寻找着罗恩和赫敏的身影时,赫奇帕奇的厄尼-麦克米兰站到了桌子上大声说:“如果我们想留下来战斗呢?”

有零零落落的掌声响起来。

“如果年龄合格,你们可以留下。”麦格教授说道。

“我们的行李怎么办?”拉文克劳的一个女生问道,“我们的皮箱呢?我们的猫头鹰呢?”

“我们没有时间收拾行李了。”麦格教授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安全地把你们从这儿送出去。”

“斯内普教授在哪里?”一个斯莱特林的一个女生大声喊。

“他已经,用个成语来说,逃之夭夭了。”麦格教授回答。与此同时,格兰芬多、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哈利沿着墙根走过格兰芬多的长桌,仍然在寻找罗恩和赫敏。当他经过时,许多人转过头看着他,窃窃私语。

“我们已经在城堡周围布置下了保护措施,”麦格教授说道,“但是如果我们不增强它的话就支撑不了很久。因此我要求你们,必须迅速而冷静地行动,按照你们级长的——”

然而,她的话尾被大厅里回荡着的另一个声音给淹没了。那声音刺耳,冷酷而清晰。谁也说不出它从哪儿传来的,就好像是墙壁本身发出的声音,好像一个沉睡了几百年的野兽苏醒了过来。

“我知道你们打算抗争。”学生中发出尖叫声,一些人害怕地紧抱成一团,恐惧地四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你们的努力都是无用的。你们无法与我抗衡。我并不想杀你们。我对霍格沃茨的教师非常尊敬,我不愿意溅洒纯血统的血液。”

大厅里现在安静下来了,这种安静压迫着耳膜,它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以至于似乎不能再被大厅容纳了。

“把哈利-波特交给我,”伏地魔说,“就没有人会受到伤害。给我哈利-波特,我就不会碰这个学校。给我哈利-波特,我将会奖赏你们。”

“午夜前给我答案。”

寂静再一次吞没了他们。每个人都转过头去,每双眼睛都在寻找哈利,他久久地被束缚在由几千束看不见的光形成的注视里。一个身影爬上了斯莱特林的桌子,哈利认出了那是潘西-帕金森,她拼命摇动着手臂,尖叫,“他在那儿!波特在那儿!来人捉祝蝴啊!”

还没等哈利开口,大批人群开始移动。他面前的格兰芬多的学生起身护住哈利,与斯莱特林的人对峙着。然后,赫奇帕奇的人都站了起来,几乎在同时拉文克劳的人也是如此,所有人都背对着哈利,所有人都转身冲着潘西,魔杖从四面八方伸出来,从长袍和袖子下伸出来。哈利震惊而不知所措。

“谢谢你,帕金森小姐。”麦格教授清楚地说道,“你第一个跟费尔奇先生离开大厅。如果你们学院的人想走可以跟着你。”

哈利听到了长凳碰撞的声音,斯莱特林的人很快就在大厅聚集起来。

“拉文克劳,跟上!”麦格教授大声说。

很快,四个桌子旁的人走光了。斯莱特林一个人都没有留下,一些拉文克劳高年级的学生仍然坐在桌边,比他们小的学生都出去了;有更多的赫奇帕奇留了下来;半数以上的格兰芬多学生没有动,麦格教授被迫离开讲台,走下来驱赶那些低年级学生。

“绝对不行,科林,快走!还有你,匹克斯!”

哈利快步走到了韦斯莱家人的身边,一起坐在格兰芬多的桌边。

“罗恩和赫敏在哪儿?”

“你还没找到……”韦斯莱先生担心地问。

但是当金斯莱走上讲台,开始对余下的人讲话时,韦斯莱先生不说话了。

“到午夜前我们只有半个小时了,所以我们必须迅速行动。霍格沃茨的老师和凤凰社的成员已经通过了一个作战计划。费立维教授,斯普劳特教授和麦格教授带领成队的人上到三个最高的塔上——拉文克劳塔,天文塔和格兰芬多塔——那里有不错的视野和绝佳的发射咒语位置。同时莱姆斯——”他指着卢平,“亚瑟,”他指着坐在格兰芬多的桌边的韦斯莱先生“和我,会带领人到地面作战。我们需要一些人到学校的入口处和走廊里组织抵抗——”

“听起来那是我们的工作。”弗雷德喊道,指着他自己和乔治,金斯莱赞同地点了点头。

“好了,领队都上来,我们分配队伍!”

“波特,”麦格教授快步走到他面前说,其他学生都涌上平台,在人群中互相冲撞着寻找自己的位置,接受作战指示。“你是不是应该去找什么东西?”

“什么?哦,”哈利说,“哦,对!”

他差点忘记了关于魂器的事情,几乎忘记了战斗一旦打响他就可以接着找它:罗恩和赫敏原因不明的缺席把他脑子里其他所有的念头都打消了。

“那快去,波特,去!”

“好……我这就去……”

他再一次跑向大厅的门口时,还能感觉到背后跟随着他的目光。大厅门口挤满了疏散出去的学生,他任由自己被他们推挤到大理石楼梯上,然而到达楼梯顶端后,他就沿着一条废弃的走廊开始快跑,恐惧和惊慌扰乱了他的思绪。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集中精力寻找魂器,可他的思路就像被困在玻璃杯里的黄蜂一样——狂暴而徒劳地横冲直撞。离开了罗恩和赫敏,哈利似乎不能理清自己的思绪。他放慢速度,在走廊的中间停了下来,坐在一个毁坏了的雕像底座上,从挂在脖子上的驴皮小袋里拽出活点地图。他到处都找不到罗恩和赫敏的名字,不过他觉得有可能是因为有求必应屋的学生太多,把他俩的名字挡住了。他把地图放到一边,闭上眼睛,把脸深深地埋进双手中,试图去集中精神。

伏地魔认为我去了拉文克劳塔楼。

那就是该开始的地方,事实很确定,伏地魔派阿列克托-加罗驻守在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里,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伏地魔害怕哈利已经知道了他的魂器和那个地方联系着。

但是每个人都觉得唯一能和拉文克劳联系上的东西就是丢失的王冠……魂器怎么可能是王冠呢?伏地魔,一个斯莱特林,他是怎么找到拉文克劳家族中失传了几代的王冠?活着的人没有谁看到过那个王冠,是谁告诉他去哪里可以找到的?

活着的人……

哈利睁开被手指捂住的眼睛,一下子从底座上跳起来,从他来的路上挤开一条道,拼命想抓祝浩乎是他最后的一线希望。他跑向大理石楼梯的时候,听到了成百上千的人往有求必应屋走去的嘈杂声音。级长们大声喊叫着发出命令,尽力与本学院的学生保持着联系,人群拥挤不堪,吵吵嚷嚷。哈利看见扎密赖斯-史密斯为了赶到队伍的前面击倒了几个一年级生,到处都有年幼的学生在哭,而年长些的人都在绝望地喊着自己同伴和兄弟姐妹的名字。

哈利瞥见一个珍珠白色的幽灵从大厅入口下方漂浮过去,一片喧嚣中他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

“尼克!尼克!我需要和你谈谈!”

他拼命地穿过学生的浪潮,到达了楼梯的底部。格兰芬多塔里的鬼魂,差点没头的尼克站在那里等着他。

“哈利!我亲爱的孩子!”

尼克握住哈利的手;哈利感觉自己好像是把手浸入了冰水一样。

“尼克,你一定得帮帮我。拉文克劳的鬼魂是谁?”

差点没头的尼克看上去很惊讶,而且有一点不愉快。

“当然是格雷女士;但如果你需要鬼魂为你服务——”

“必须得是她!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让我找找……”

尼克四下寻找的时候,头在圆形领花上轻微摇晃着,他透过拥挤的学生凝视着什么。

“她在那儿,哈利,有长头发的那个年轻女士。”

哈利顺着尼克透明的手指看到了一个高个子的鬼魂,发现哈利看她,她扬起了眉毛,漂浮着穿过一面墙走了。

哈利向她追过去,走过她消失的走廊门口就看见她在走道的尽头,仍然平稳地漂浮着远离他。

“嘿——等等——回来!”

她听从哈利的话停了下来,在地面上方又飘了几英寸。哈利猜想她是一个有着及腰长发,穿着曳地长斗篷的美人,但是她看上去也很高傲不逊。离得近了哈利就意识到他以前在走廊上碰到过她,只是从来没有说过话。

“你是格雷女士?”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是拉文克劳塔的鬼魂?”

“不错。”她的声音丝毫不鼓舞人心。

“拜托了,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要知道关于丢失的王冠的事情,请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全部。”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恐怕,”她边说边转身准备离开,“我不能帮你。”

“等等!”

他并不想喊叫的,但是愤怒和恐慌威胁着要吞没他。她在他面前盘旋的时候,哈利扫了一眼手表,还有一刻钟到午夜。

“这很紧急。”他大喊着,“如果那王冠还在霍格沃茨,我必须得找到它,尽快。”

“你并不是第一个垂涎这王冠的学生。”她轻蔑地说,“一代又一代的学生企图迫使我——”

“这可不是为了想要多得几分!”哈利朝她喊叫着。“这是关于伏地魔——打败伏地魔——你对那也不感兴趣吗?”

她是不能脸红的,不过她透明的双颊却开始变得模糊,她用激烈的语气反驳道:“我当然——你怎么敢认为……”

“那么,帮帮我!”

她镇定的表情隐去了。

“那——那不是——”她开始结巴,“我母亲的王冠——”

“你母亲的?”

她看上去对自己很生气。

“当我还活着的时候,”她僵硬地回答,“我叫海伦娜-拉文克劳。”

“你是她的女儿?那么,你一定知道它发生过什么事情。”

“那王冠象征着智慧,”她明显在努力着控制自己。“我怀疑戴上它能大幅提升你击败那个称他自己为黑魔王的人的概率……”

“我说了我没兴趣戴它!”哈利愤怒地咆哮,“没时间跟你解释了,但是如果你在乎霍格沃茨,如果你希望伏地魔倒台,那你必须把你所知道关于王冠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她仍然是静止的悬浮在半空中,低头看着哈利。一种绝望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她如果真的知道些什么,当然会告诉弗立维或者邓不利多,他们肯定问过她同样的问题了。当哈利正准备摇摇头,转身离开的时候,她低声说道:“我从我母亲那里偷到了王冠。”

“你……你什么?”

“我偷了王冠。”海伦娜-拉文克劳轻声说,“我想让自己更聪明一点,变得比我母亲更重要,我带着它离开了。”

哈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得到了她的信任,他也并没有问,只是静静听着她艰难地往下讲。

“据说我母亲从来不承认王冠丢了,仍然装作它还在她那里。她隐瞒了她的损失和我的背叛,甚至是对霍格沃茨其他的创立者也是如此。”

“后来我母亲病倒了……病得很重。尽管我背叛了她,她仍然苦苦想着见我最后一面。她派了一个爱了我很久但是多次被我拒绝的人来找我。她知道如果那个人不把我带回去是不会罢休的。”

哈利等待着。她深深吸了口气,把头扭了过去。

“他追踪我到了我当时藏身的森林里。当我拒绝跟他一起回去时,他变得很激动。巴罗一直都是个有着火暴性子的人。他对于我的拒绝十分愤怒,嫉妒我的自由,他刺杀了我。”

“巴罗?你指的是——?”

“是的,他就是血人巴罗,”格雷女士说着撩起了斗篷的一侧,给哈利看了她白色胸口上的深色的创伤。“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他被巨大的悔恨淹没了,他用夺去了我生命的武器杀死了自己。这么多世纪以来,他一直戴着他的链条表示悔恨……他的确该这么做。”

她苦涩地说。

“那……那王冠?”

“它仍然在当初我藏它的那个地方,我听到巴罗摸索进我藏身的森林时,把它藏进一棵空心的树里。”

“一棵空心的树?”哈利重复道,“什么树?在哪儿?”

“阿尔巴尼亚的一个森林。一个孤独的地方,我认为那里能够远离我母亲的控制。”

“阿尔巴尼亚,”哈利重复道,混乱的思绪中浮现一种奇怪的感觉,现在他理解了为什么她告诉他不肯告诉邓不利多和弗立维。“你以前对别人说过这个故事了,对吗?别的学生?”

她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他在……奉承。他看上去……懂得……去同情……”

是的,哈利想,汤姆-里德尔肯定能理解海伦莲娜-拉文克劳那种迫切地想要占有不属于自己的神奇物件的欲望。

“嗯,你并不是第一个被里德尔套出话来的人。”哈利咕哝着说,“当他想要什么东西时他就会变得很迷人……”

不错,伏地魔已经从格雷女士这里套出了丢失王冠藏匿的地点。他已经去过了那广袤的森林,而且把王冠从它藏身的地方取了出来,也许就在他离开霍格沃茨后不久,甚至在他开始在博金-博克商店工作之前。

而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以后,当伏地魔需要一个能够安静的藏身长达十年的地方,还有哪里比那些被隔绝的阿尔巴尼亚森林更好呢?

可是那个王冠一旦变成他珍贵的魂器,就不会再留在那个低矮的树丛里了……是的,王冠已经被秘密地送回了它真正的家,伏地魔一定是把它放在那儿了……

“……他来求职的那天晚上!”哈利思考完毕之后说道。

“你说什么?”

“他把王冠留在了城堡里,就在他向邓不利多请求得到一份教书的工作的那个晚上!”哈利说。他大声地说出来让自己明白这所有的事情。“他一定把王冠藏在他去邓不利多的办公室的路上,无论是上去还是下来!同时他想得到工作的尝试也是完全值得的……那样他同样能把握住得到格兰芬多的剑的机会了——谢谢你,谢谢!”

哈利离开了格雷女士,而她漂浮在那里,看上去十分茫然。当哈利跑过拐角进入大厅入口的时候,他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就到午夜了,尽管他现在已经知道最后的魂器是什么,他仍然不清楚它在哪儿……

那么多届的学生都没有找到那个王冠;那就说明它不在拉文克劳塔里……但是它不在那儿,又会在哪儿呢?汤姆-里德尔在霍格沃茨城堡里发现了什么隐藏的地方呢?一个让他确信会永远保守秘密的地方?

哈利沉浸在绝望的推测中转了一个弯。他还没在走几步,左边的窗户就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被撞开,爆炸似的粉碎了。他跳向一边,一个庞大的躯体从窗户里飞了进来,撞上了对面的墙。一些大而长毛的东西一落地就分离开来,呜咽着扑向哈利。

“海格!”哈利吼叫道,当大狗牙牙试图爬上他的腿的时候,他转移了这只毛茸茸的巨大生物的注意力。“这是——?”、

“哈利,你在这儿!你在这儿!”

海格弯下腰给了哈利一个匆忙的却足以压断肋骨的拥抱,然后跑到了破烂的窗户旁边。

“好孩子,格洛普!”他通过窗户上的洞大喊。“我们一会儿见,好哥们!”

越过海格,哈利看到外面那深蓝夜空的远处爆发出几道光,同时听到了奇怪而刺耳的尖叫,他低头看了看表:已经是午夜,战斗开始了。

“啊呀,哈利,”海格喘着气说,“到点了是不是?战斗开始了?”

“海格,你从哪儿来的?”

“从我们的小屋里听到了神秘人的声音了,”海格严峻地说,“声音传送,是不是?‘午夜前把波特给我。’知道你一定在这儿,知道这一切一定会发生。下去,牙牙。所以我们来加入了,我、格洛普和牙牙。我们从森林边缘冲了一条路出来,格洛普驮着牙牙和我。告诉他把我进到城堡里面,所以他把我从窗户里推进来,上帝保佑他。我说的不太准确,但——罗恩和赫敏在哪儿?”

“这,”哈利说,“真是个好问题。快来。”

他们快步跑过走廊,牙牙在后面懒散地跟着。哈利能听到走廊四周传来的奔跑的脚步声和叫喊声。透过窗户,他看到外面黑暗的地面上闪过更多光芒。

“我们这是去哪儿?”海格喘着粗气问,跟着哈利的脚步重重地迈着步子,震得地板都在摇晃。

“我也不确定,”哈利回答,随机的又转了个弯,“但是罗恩和赫敏一定就在附近的什么地方……”

战斗的第一次伤亡就散落在他们前面的走廊上:两个以往守护着教师室的石头怪兽已经被另一个炸烂的窗户里射进来的恶咒给炸裂了。它们在地板上微微地晃动,当哈利从一个没有实体的头上跳过去的时候,它模糊地呻吟着。“哦,别管我……我会在这儿碎掉……”

它丑陋的石头头颅使得哈利突然想到了谢农费里厄斯屋子里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半身像,她戴着的那个疯狂的头饰——还有拉文克劳塔里的塑像,她白色的卷发上戴着石头刻出来的王冠……

当他跑到这通道的尽头时,关于第三个雕像的记忆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一个丑陋的老巫师,哈利曾经在他的头上放了一顶假发和一个压扁了的帽子。这个记忆带来的震惊的激情绝不亚于火热威士忌的功效,哈利几乎跌倒在地。

至少,他已经知道了魂器在哪里等着他……

汤姆-里德尔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吐露过这件事,而且向来是单独行动,也许他是太傲慢了,认为只有他能够参透霍格沃兹城堡最深的秘密。像邓不利多和弗立维这样的模范学生当然从来不会涉足那样的特殊领域,然而他,哈利,在学校的时候误打误撞地知道了这些冷僻的东西……现在至少有一个是他和伏地魔都知道的秘密地点,而邓不利多从来没有发现过……

他被斯普劳特教授带回了现实,后者正一边大声训话一边跑过,身后跟着纳威和六个学生,所有人都戴着耳罩,扛着像是大盆植物的东西。

“曼陀罗花!”纳威跑过哈利身边的时候越过他的肩膀大声喊道。“把它们扔到墙那边去……他们不喜欢这样!”

哈利在不断摇晃的走廊中尽力向前跑着,牙牙跟在他身后。他们跑过一个又一个画像,画中的人物在他们旁边奔跑,男巫和女巫们或是穿着环领和马裤,或是穿着盔甲和斗篷,把自己拼命塞进别人的画框,尖叫地说着来自城堡其他地方的消息。当他们到达这条走廊的尽头时,整个城堡都摇晃了。一个巨大的花瓶受到爆炸力量的冲击从底座上炸开了。哈利清楚这比教师们和凤凰社成员所能使出来的魔法要邪恶的多。

“没事的,牙牙——没事的!”海格喊道,但是那只大狗随着瓷器的碎片像空气中划过的榴霰弹一样逃出老远,海格脚步重重地跑去追那只狗,现在就只剩哈利一个人了。

哈利在不断摇晃的走廊中尽力向前跑着,他的魔杖已经准备好了。在这段走廊里时,那个小小的画中骑士,卡多根爵士,在哈利的身边从一幅画冲到另一幅画,他大声尖叫着鼓励哈利,盔甲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的矮种马跟在他的身后慢跑。

“坏蛋,流氓,无赖,恶棍,把他们赶出去。哈利-波特,让他们滚蛋!”

哈利快速转过一个弯,遇到了弗雷德和一小队学生,其中有李-乔丹和汉娜-艾博特,他们站在另一个空底座的旁边,那个塑像下隐藏着一个秘密通道。他们都拔出了魔杖,凝神倾听隐藏着的洞口里的动静。

“今晚上真不错!”城堡又一次巨大震动的时候,弗雷德大喊。哈利跑过时感受到同样的兴奋和害怕。然而他进入的下一个走廊里,到处都是猫头鹰,洛丽丝夫人气急败坏,用爪子去抓它们,无数次想把它们送回原来的地方。

“波特!”

阿不福思-邓不利多站在前面的走廊口守着,他的魔杖拿在手里,随时准备着。

“我的酒馆里有成百上千个学生吵吵嚷嚷的,波特!”

“我知道,我们在撤离,”哈利说,“伏地魔的——”

“——攻击是因为你没有被交出去,是啊,”阿不福思说,“我不是聋子,整个霍格莫德都听到他的话了。但是你们谁也没想过要扣下一些斯莱特林作为人质吗?你们刚刚安全地送出了好些个食死徒的孩子啊。把他们留在这里不是更明智吗?”

“那样也不能阻止伏地魔的,”哈利说,“如果你哥哥还活着,他也绝不会那样做。”

阿不福思嘟囔着什么,把头转向了相反的方向。

如果你哥哥还活着,他也绝不会那样做……嗯,那是事实。哈利再次奔跑起来的时候他想:邓不利多,他曾经维护了斯内普那么久,绝对不会把学生当作敲诈的筹码……

哈利滑过最后一个转角时,他看见了他们,大叫一声,混合了解脱和愤怒——是罗恩和赫敏,两个人的怀抱里满满的都是一些巨大弯曲肮脏的黄色物体,罗恩胳膊下还夹着一把扫帚。

“你们到底去了哪里?”哈利喊。

“密室。”罗恩说。

“密,密室?”哈利说,在他们面前停下来的时候,不稳地晃了一下。

“是罗恩,全是罗恩的主意!”赫敏喘着气说,“这难道不是天才的想法吗?当你离开后,我对罗恩说,即便我们找到了另一个魂器,我们要怎么样除掉它?我们到现在都没能销毁那个圣杯啊!然后他就想到了!蛇怪的毒牙!”

“什么——?”

“一些能毁掉魂器的东西,”罗恩简单地说。

哈利的目光向下移到了罗恩和赫敏怀抱着的东西上:巨大的弯曲的长牙。他现在明白了,那是从死去的蛇怪骨架上掰下来的。

“但是你们是怎么进去的?”他问,目光又从长牙移到了罗恩身上。“你得会说蛇佬腔!”

“他会!”赫敏轻声说,“让他瞧瞧,罗恩!”

罗恩发出一种恐怖的,像是被谁扼住了的嘶嘶的声音。

“这是你当时用来开启盒子的声音,”他抱歉地对哈利说。“我试了好几次都没发正确,但是,”他微微耸了耸肩,“我们最后进去了。”

“他真令人惊讶!”赫敏,“太神奇了!”

“所以……”哈利努力想跟上思路,“所以……”

“所以我们又解决了一个魂器,”罗恩说着从他的夹克下面拿出了赫奇帕奇圣杯被毁坏的残骸。“赫敏刺穿了它。我觉得这是她该得的。她还从来没享受过这种事呢。”

“干的漂亮!”哈利激动地大喊。

“没什么。”罗恩说,虽然看上去他对自己做的事也高兴得不得了。

“那么你有什么新进展吗?”

罗恩话音刚落,他们头顶就发生了爆炸:三个人抬头看时灰尘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他们还听到了一声遥远的尖叫。

“我知道了王冠长什么样了,并且我也知道它在哪儿了,”哈利快速地说道,“他恰好就把它藏在我藏旧魔药课本的地方——那里几个世纪以来都是人们藏东西的地方。他以为他是唯一一个能够找到那地方的人。快来!”

随着墙壁再一次的震颤,哈利把另外两个人带回到隐藏着的入口,然后下行走过楼梯进入了有求必应屋。里面只有三个女人:金妮,唐克斯和一个头上戴着被蛀坏的帽子的年老女巫,哈利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纳威的奶奶。

“啊,波特,”她清晰地说着,就好象她一直在等他一样。“你可以告诉我们现在怎么样了。”

“大家都还好吧?”金妮和唐克斯同时问道。

“就我所知……”哈利说,“通往猪头酒吧的通道上还有人吗?”

他清楚如果里面还有使用者的话屋子就没办法变形。

“我是最后一个过来的,”隆巴顿夫人说道。“我把通道封上了,我觉得在阿不福思离开酒吧后还敞着那通道是极不明智的。你们看到我的孙子了吗?”

“他在战斗,”哈利说。

“天性使然啊,”老夫人骄傲地说,“抱歉,我必须去帮助他了。”她用令人惊讶的速度朝着石头台阶一路小跑。

哈利看着唐克斯:“我以为你会和小泰迪一起留在你妈妈家?”

“我不能忍受闲着什么都不知道……”唐克斯看上去很苦恼。“她会照看好泰德……你们看见莱姆斯了没?”

“他正计划着带上一队人到地面上战斗……”

唐克斯二话没说就冲了出去。

“金妮,”哈利说,“我很抱歉,但是我们需要你也离开。就一会儿就好,然后你就可以再进来了。”

金妮看上去很高兴自己能离开这避难所。

“然后你就可以回来了!”哈利在她身后大喊,看着她跟着唐克斯跑出了楼梯。“你必须回来待着!”

“等会儿!”罗恩尖锐地大叫,“我们忘了一些人!”

“谁?”赫敏问道。

“那些家养小精灵,他们还都在下面的厨房里啊,不是吗?”

“你是说我们要他们也参加战斗?”哈利问。

“不,”罗恩严肃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得去告诉他们要赶快离开。我们不想让多比的遭遇再重演了,不是吗?我们不能命令他们去为我们卖命——”

赫敏怀里抱着的尖牙全掉在了地上。她跑向罗恩,用力地环祝蝴的脖子,把自己的嘴唇完全地亲上了他的。罗恩扔掉了所有抱着的牙和扫帚柄,热情地回应她,把她抱离了地面。

“现在是时候嘛?”哈利小声地说,然而他俩只是抱得越来越紧并且开始摇晃,他提高了嗓门,“喂!外面还在战斗着哪!”

罗恩和赫敏分开了,胳膊仍然拥抱着彼此。

“我知道,哥们,”罗恩说,他看上去好像刚被大头棒打中了后脑勺一样,“但是,勿失良机啊,不是吗?”

“别提那事了,魂器的事怎么办?”哈利喊起来,“你就不能等到我们拿到魂器以后再说吗?”

“是……好的……抱歉……”罗恩说,他和赫敏把地上的尖牙拣起来,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当他们三个人回到走廊以后,在他们在有求必应屋里的这段时间里,城堡被严重地损坏了:墙壁和天花板比之前震动得更厉害了,空气中都是灰尘,透过最近的窗户,哈利看到绿色和红色的亮光从距离城堡脚下很近的地方发射出来,哈利知道食死徒已经快要冲进来了。向下看的时候,哈利看到了巨人格洛普缓慢地走着,挥舞着一个看起来像是从屋顶掉落的怪兽头,他在怒吼着表达他的不快。

“希望他能踩到他们身上!”罗恩说,更多叫喊声回荡在附近。

“如果不是我们帮了忙的话!”一个声音说道。哈利回过头来,看见金妮和唐克斯,两人都掏出魔杖站在旁边一个少了好几块窗格的窗户边。即使是他正在看着她,金妮仍然朝着下面的一群人极其准确地发射出了恶咒。

“好姑娘!”一个人叫喊着从灰尘中朝着他们跑来,哈利又一次看见了阿不福斯,他灰白的头发飘动着,带领着一小群学生。“看上去他们可能企图正在打开北边的碉堡,他们带来了自己的巨人!”

“你看见莱姆斯了吗?”唐克斯冲他喊道。

“他刚才在和多洛霍夫决斗,”阿不福斯大声说,“然后就没见过他了!”

“唐克斯,”金妮说,“唐克斯,我确信他没事的……”

但是唐克斯已经跑进了阿不福斯身后的灰尘中。

金妮转过来,无助地看着哈利,罗恩和赫敏。

“他们都会没事的,”哈利安慰道,尽管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些无用的空话。“金妮,我们一会儿就回来,避开危险,保持安全……走吧!”他对罗恩和赫敏说。他们沿着有求必应屋外的墙跑了回去,那墙背后就是等着服从下次进入者命令的那间屋子。

我需要那个藏着所有东西的地方。哈利在脑海里恳求着。他们第三次跑过的时候,门显现出来。

当他们穿过了门口,把屋子的门在身后关上时,战斗所带来的激情瞬时消失了:一切都是那么安静。他们在一个有着城市外表和一个大教堂大小的地方,它高耸的墙是由成千上万个早已经去世了的学生藏起来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他从来没想到过别人也能进来?”罗恩问,他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

“他以为他是唯一的一个,”哈利说,“对他来说很不幸的是我也需要藏点东西……这边走,”他补充道,“我想它就是在这儿……”

他走过自命不凡的侏儒,走过那个花了德拉科-马尔福整整一年时间修好了的并给他们带来惨烈后果的消失柜。他犹豫了,四下打量了一下那堆满垃圾的走廊,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了。

“王冠飞来,”赫敏绝望地大叫,然而,并没有什么东西穿过空气向他们飞来。这个房间看上去像是古灵阁的拱顶,不像是能轻易找出藏着的什么东西似的。

“我们分头找,”哈利告诉两个同伴,“找一个戴着假发和冕状头饰老头的石头上身像#狐放在一个橱柜上,绝对在这儿附近的一个地方。”

他们加速跑上一条临近的走道;哈利能听到他俩的脚步声在这些成堆的垃圾,瓶子,帽子,箱子,椅子,书,武器,扫帚柄,球棒中回响着。

“在这附近的一个地方,”哈利自言自语地咕哝着。“一个地方……一个地方……”

哈利在迷宫中越走越深,寻找着他上次来到这间屋子时留下印象的事物。他的呼吸在他自己听起来似乎变大声了,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在无法控制地颤抖。它就在那儿,就在前面,那个他曾经把他的旧魔药书藏在里面的油漆起泡的旧橱柜,在橱柜的顶上,那个有麻点的巫师石像戴着一顶肮脏的破旧卷发和一个看上去像是古老褪色了的王冠。

只有几步之遥了,哈利已经把手伸了出去,然而这时,他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别动,波特。”

他一下子刹住了,转过身来。克拉布和高尔肩并肩地站在他后面,手中的魔杖直指着哈利。从他们带着嘲笑的脸庞的间隙中,哈利看到了德拉科-马尔福。

“你拿的是我的魔杖,波特。”马尔福说道,透过克拉布和高尔中间的空隙指着自己的魔杖。

“再也不是了,”哈利喘着粗气说,把手中的山楂木的魔杖握得更紧了。“谁赢了就归谁,马尔福。谁把魔杖借给你了?”

“我妈妈。”德拉科说。

哈利笑起来,尽管现在的局面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好笑的。他再也听不见罗恩和赫敏的声音了。似乎他们已经为了找王冠跑出了听力范围之外了。

“你们三个怎么没和伏地魔一起?”哈利问。

“我们会得到奖励的,”克拉布说。对他那样魁梧的人来说,他的声音是出奇的柔和,哈利以前几乎从来没有听到过他说话。克拉布说话时就像是个被许诺了一大袋子糖果的小孩子:“我们不回去,波特。我们决定不离开。决定把你带给他。”

“好计划,”哈利用嘲笑的赞美语气说。他不能相信在自己已经离魂器这么近的时候,居然被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阻挠住了。他开始慢慢地沿着边缘后退,想退到歪戴着魂器的塑像下面。如果他能在战斗开始前用手够到它……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他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我最后一年实际上是在藏东西的屋子里度过的。”马尔福用生脆的声音说,“我知道怎么能进来。”

“我们就在走廊外面等着,”高尔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我们现在能用幻身咒了!然后,”他的脸上扯开了一个痴呆的笑,“你们就在我们面前进来了,还说着要找到什么完冠!什么是完冠?”

“哈利?”罗恩的声音突然从哈利右边的墙那边传过来,“你在和什么人说话吗?”

瞬间,克拉布用自己的魔杖指着足有五十英尺高的旧家具,破损的皮箱,旧书,长袍和其他分辨不出的垃圾组成的小山喊道:“速速塌陷!”

那墙开始摇晃,顶部的三分之一开始崩塌,落到旁边罗恩站着的走道里。

“罗恩!”哈利怒吼着,在看不见的地方传来赫敏的尖叫,哈利听到旁边的墙崩塌后,无数的物体落到地面上的声音,他掏出自己的魔杖指着墙壁说:“咒立停!”它又变得稳定了下来。

“不!”马尔福抓着克拉布胳膊喊道,后者准备重复他的咒语。“如果你把这屋子弄塌了可能再也找不到那个王冠了!”

“那又怎样?”克拉布说,努力想挣脱出来。“黑魔王想要的是哈利波特。谁会在乎那个王冠?”

“波特进来想拿到它,”马尔福强忍着装出一副耐心的样子跟他蠢笨的同伴解释。“所以那就是说……”

“那就是说’?”克拉布带着掩饰不住的残暴转向马尔福。“谁在乎你怎么想的?我再也不会听你的了,德拉科。你和你爸爸玩完了。”

“哈利!”罗恩在旁边的垃圾堆里又喊道,“出什么事了?”

“哈利!”克拉布模仿着说。“出什么事了……不,波特!钻心剜骨!”

哈利突然冲向王冠,克拉布的咒语擦过了哈利,却正好击中石头雕像,后者被炸飞到了起来。王冠向上飞了出去,落到了视线外的那大堆的垃圾中。

“住手!”马尔福极度愤怒地大喊,他的声音的巨大的空间中回荡,“黑魔王想要他活着——”

“怎么?我并没杀了他啊,不是吗?”克拉布怒吼道,把马尔福钳住着他的胳膊甩开,“但是如果我能杀了他的话,我会的,黑魔王无论如何是想让他死,有什么不同?”

一道猩红色的光芒在距离哈利几英寸的地方炸开,赫敏转到了他身后的拐弯处并向克拉布的头部发射了一个昏迷咒。马尔福把他拖到一边,他才躲了过去。

“是那个泥巴种!阿瓦达索命!”

哈利看到赫敏跳到了一边,他脑中对克拉布想要杀人的愤怒盖过了一切其他的东西。他向克拉布发射了一个昏迷咒,克拉布突然撞了过来,把他手中马尔福的魔杖撞掉了,滚到了一大堆坏家具和骨头下面看不到的地方。

“别杀他!别杀他!”马尔福对克拉布和高尔大喊,两人都用手中的魔杖指着哈利:他们瞬间的犹豫就是哈利想要的。

“除你武器!”

高尔的魔杖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消失在他身后的垃圾山中;高尔蠢笨地开始往上跳,想把魔杖拿回来;马尔福跳起来躲开了赫敏的第二个昏迷咒,罗恩则是突然出现在走道的一头,向克拉布发射了一个全身束缚咒,差了一点,没击中。

克拉布滚着翻了个身,再次尖叫着,“阿瓦达索命!”罗恩跳离了视线躲开那一道绿光。没有魔杖的马尔福在赫敏冲他们发射魔咒的时候躲到了一个三脚书橱后面,赫敏出来就给了高尔一个昏迷咒。

“它就在附近!”哈利冲她大喊,指着那个旧王冠落下去的大堆垃圾说,“我去帮罗恩的时候你过去找——”

“哈利!”她尖叫。

哈利身后的一个吼叫着翻滚着的声音给了他一个警告。他回头看到罗恩和克拉布都拼命向他的方向往上跑来。

“喜欢吗,人渣?”克拉布一边跑一边大喊。

但是他好象已经不能控制他的咒语了。不同寻常规模的火焰追赶着他们,吞噬着两旁的垃圾山,离着他们近若咫尺的地方烟尘纷纷扬扬。

“清水如泉!”哈利大叫,但是魔杖顶端喷出的水立刻就蒸发了。

“快跑!”马尔福抓着昏迷的高尔,把他拖在身后;克拉布超过了他们所有人,现在看上去很害怕;哈利,罗恩和赫敏紧跟其后,火焰在后面紧追不舍。这不是普通的火,克拉布用了一个哈利从来不知道的咒语。当他们转过一个弯后,那火仍然追赶着他们,就好象它是活着的,有感知力,一门心思地想要杀死他们。现在那火焰又变异了,形成一堆凶残的野兽的样子:燃烧着的大毒蛇,银蛟和龙升起又落下,几个世纪的废墟被它们的爪子高高地抛起来,落入它们那长着长牙的嘴里。

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从视线里消失了;哈利,罗恩和赫敏突然停了下来;火焰形成的怪兽把他们团团围住,越绕越紧,它们的爪子,角和尾巴抽打着,身边的热形成了一堵热墙,拦住了他们。

“我们该怎么办?”赫敏在火焰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中大叫,“我们该怎么办?”

“这儿!”

哈利从最近的垃圾堆里抓过了两个看上去很笨重的扫帚,然后扔给了罗恩一个,罗恩把赫敏带在了自己身后。哈利抬腿骑在扫帚上,重重地蹬了地一下,冲了上去。他们的脚擦过在下面正在霍霍磨爪的猛禽的尖利的嘴。在他们下方,被诅咒的火焰吞噬了几个世纪里被追捕的学生的禁物,数以千计的被禁止实验的罪恶成果,无数在这个屋子里寻求避难的灵魂的秘密。哈利到处都看不到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他尽可能地飞得很低,不让自己碰到正在掠食的怪兽,想找到他们的踪影,但是只有火焰,多么残酷的死法……他根本不想这样的……

“哈利,我们出去吧,出去吧!”罗恩大喊,尽管在这浓密的黑烟里看不到出口在哪里。

然后哈利听到了一个微弱可怜的人类的尖叫,四周是可怕的暴乱,大口吞噬的火焰发出的巨响。

“那——太——危险了——!”罗恩大叫,但是哈利翻滚着冲了下去,他的眼镜在烟雾里给了他的眼睛一些小小保护,他掠过下面的火浪寻找生命的迹象,还没有像木头那样被烧焦的一个手脚或者一张脸……

然后他看到了他们:马尔福用胳膊环着丧失意识的高尔,两人在一张已经被烧焦了的桌子堆上,哈利冲了下去。马尔福看到他过来后举起了一只胳膊,哈利抓住那胳膊的一瞬间就知道事情不妙。高尔太重了,马尔福汗湿的手立即滑了出去——

“如果我们因为他们而死掉了,我就要杀了你,哈利!”罗恩愤怒的声音传来,随着身后的巨大的吐火的银蛟向他们俯冲下来,他和赫敏把高尔拽到他们的扫帚上飞升起来,翻转着再次冲了出去,马尔福爬到了哈利后面。

“门口,快去门口,门口!”马尔福在哈利耳边狂叫着,哈利加速跟在罗恩,赫敏和高尔后面,翻滚的黑烟使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们身边最后的还没被火焰吞噬的东西都被扬到了空中,这些被诅咒的火焰怪兽像是在庆祝一样把东西接连抛起:杯子和盔甲,一条闪光的项链,还有一个古老的,颜色褪去的王冠——

“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门在那边!”马尔福尖叫着,但是哈利突然掉头俯冲下去。王冠像是在以慢动作下落,旋转闪烁着,朝着下面大张着嘴的毒蛇掉下去,然后他抓住了,用手腕勾住了王冠——

大蛇向哈利扑了过来,他又猛地拐了个弯,急速向上飞着,直直朝着他祈祷着希望是门的地方冲过去。罗恩,赫敏和高尔都不见了,马尔福在尖叫,紧紧地抓着哈利,把他弄的生疼。然后哈利透过烟雾看到了墙上的一个长方形的板,哈利对准后调整了扫帚的方向,几秒钟后清新的空气充满了他的双肺,他们撞上了走廊外面的墙。

马尔福从扫帚上脸朝下地摔了下来,躺在地上连喘带咳,恶心得要干呕。哈利翻了个个坐直了身子,有求必应屋的入口消失了,罗恩和赫敏坐在仍然昏迷不醒的高尔旁边大口地喘着气。

“克-克拉布,”马尔福一能开口说话就咳着说,“克-克拉布……”

“他死了,”罗恩冷冷地说。

除了喘气和咳嗽声,四周一片寂静。城堡受到数次重击,一大队透明的幽灵骑着马经过他们,它们因为战斗欲的驱使仰天长嘶。当无头猎手经过的时候哈利蹒跚着站起来,看着周围的情况。战斗仍然在他周围四处进行着。他听到了比撤退的幽灵发出的更多的惨叫声。

恐慌席卷了他。

“金妮在哪儿?”他突兀地问道,“她应该在这儿的。她应该回到有求必应屋去的。”

“啊呀,那一场火过去以后,你还指望那里能用吗?”罗恩问,他也站了起来,摩挲着胸口四下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分开然后看看——”

“不行。”赫敏说着也站了起来。马尔福和高尔仍然消沉地瘫在地上,他们都失去了魔杖。

“让我们待在一起。我建议我们去——哈利,你胳膊上的什么东西?”

“什么?哦,对了——”

他从手腕上把王冠取下举了起来。王冠还是很烫,被烟灰弄黑了,然而他把它拿得很近后还是能看清上面雕刻着的小字:无法估量的智慧是人类的最大财富。

一种深色柏油样,像血的东西从王冠上渗出来。突然间哈利感觉到这东西狂暴地颤动着,在他的手中裂开了,这时候他觉得他听到了一种模糊而遥远的由于痛苦而发出的叫声,不是从城堡外的地面上传来的,而是来自他手中刚刚变成碎片的东西。

“这一定是因为魔鬼火焰!”赫敏盯着他手中的东西轻声说。

“什么?”

“魔鬼火焰——被诅咒的火焰……这也是毁掉魂器的一种方法,但是我可不敢使用它,它太危险了……克拉布是怎么会使用……”

“一定是跟卡卢斯兄弟学的,”哈利咬着牙说。

“真可惜他们教他怎么停止这魔法的时候他没有仔细听,”罗恩说,他的头发和赫敏一样都烤焦了,脸上沾满了黑灰,“如果他没有试图杀了我们,我会为他的死非常难过。”

“你还没意识到么?”赫敏轻声说,“这就意味着,只要我们能杀了那大蛇——”

从走廊里传来的声音毫无疑问是有人在决斗,赫敏止住了话头。哈利看了四周,心沉了下去:食死徒已经进入了霍格沃兹。弗雷德和珀西闯入了视线,两个人都在与戴着面具和兜帽的人战斗。

哈利,罗恩和赫敏跑上前去帮忙,光芒从四面八方发射出来,和珀西交手的人很快就败下阵来:接着他的兜帽滑落下来,他们看见了他高高的前额和成条的头发——

“你好啊,部长!”珀西怒吼着,干净利落地冲底克尼斯发射了一个恶咒,他扔掉了他的魔杖,双手在胸前的衣服上到处乱抓,明显正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

“我跟你提到过我辞职的事了吗?”

“你在开玩笑吧,珀西!”弗雷德大喊,跟他对打的那个食死徒被三个昏迷咒击中后重重地倒在地上。底克尼斯浑身是刺地倒在了地上,看上去像是一种海胆。弗雷德兴奋地看着珀西:“你真的是在开玩笑,珀西……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你开玩笑了,自从你——”

空气中有什么爆炸了,他们凑在一起,哈利,罗恩,赫敏,弗雷德和珀西,两个食死徒倒下他们脚下,一个昏迷了,另外的一个变了形;就在刚才的那一刹那,当危险似乎已经消散的时候,世界被撕裂了,哈利觉得自己被抛到了空中,他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紧紧抓住那个细细的棍子,它是他的唯一的武器,他把头用胳膊保护起来:他听到同伴们尖叫的声音,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然后世界分裂成了痛苦和黑暗:哈利的半个身子都被埋在了遭受重击的走廊废墟里。冰冷的空气告诉哈利城堡的一边已经完全炸塌了,脸上热热粘粘的感觉提醒他自己正在大量失血。然后他听见自己心里恐惧的哭声,那是一种绝不是由火焰或者诅咒能造成的痛苦,他摇晃着站了起来,比今天一天的任何时候都害怕,也许,比他有生以来的任何时候都害怕……

赫敏也从废墟中挣扎着站了起来,三个红头发的男人在墙倒塌的地方又聚到了一起。他们蹒跚摇晃地走过石块和木头的时候,哈利抓住了赫敏的手。

“不——不——不!”有人在大叫。“不!弗雷德!不!”

珀西拼命摇晃着他的弟弟,罗恩跪在他的旁边,弗雷德的眼睛无神地睁着,之前的笑容还凝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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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长老魔杖

世界已经完了,否则为什么这场战斗还没有停止?城堡在一片惊恐中沉寂,每个决斗者都放下了他们的武器吗?

哈利的思路在下沉,不受控制地乱转,无法相信这不可能发生的事,因为弗雷德-韦斯莱是不会死的,他看到的那些一定是幻像——

紧接着,一个身影穿过学校一侧炸开的洞口掉了下来,从阴暗处冒出来许多咒语飞向他们,击在他们脑袋后面的墙上。“趴下!”哈利喊道,更多的咒语从黑暗中飞过。他和罗恩两人拽过赫敏把她推倒在地板上,可珀西却压在弗雷德的尸体上,不想让他受更多伤害,哈利吼道“珀西,快过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他摇了摇头。

“珀西!”哈利看到罗恩抓祝蝴大哥的肩膀把他拖起来,布满灰尘的脸上带着泪痕,但是珀西没有动,“珀西,你帮不了他!我们要——”

赫敏尖叫起来,哈利转过身,不需要问为什么了。一只像一辆小汽车那么大的巨型蜘蛛正试图从墙上的大洞中爬进来。阿拉戈克的一个后裔已经加入了这场战斗。

罗恩和哈利一起大声吼着,他们的咒语打在那怪物身上,把它击退了一步,它的长脚用可怕的速度移动着,消失在黑暗之中。

“它还带来了同伴!”哈利从墙上被咒语炸出来的洞向城堡边缘看了一眼,对其他人说。更多巨蜘蛛从禁林中解放出来,沿着楼一侧爬上来,爬进肯定被食死徒入侵的地方。哈利往下向它们发射昏迷咒,把领头的怪物撞到它的同伴中间,它们摇晃着掉下楼消失不见了。接着更多咒语射来飞向哈利的头顶,险险地擦过,他感到它们的力量吹动了他的头发。

“我们走,现在!”

哈利把赫敏推到他和罗恩的前面,弯腰把弗雷德的尸体夹在腋下。珀西意识到了哈利的举动,不再紧贴着尸体,过来帮忙:他们一起蹲下贴近地面来躲避飞向他们的咒语,一边把弗雷德的尸体拖到不显眼的地方。

“这里,”哈利说,他们把他安放在原先站着套盔甲的一个凹陷处。他不忍再多看弗雷德一眼,确保他的尸体已经被藏好后,他跟在罗恩和赫敏身后离开了。马尔福和高尔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现在那里遍布着灰尘和掉落的石头,还有大块的窗玻璃,他看见许多人跑着向他们这边后退,无法辨认是朋友还是敌人。绕过墙角,珀西发出一声像公牛般的吼叫:“卢克伍德!”,便向一个正在追几个学生的高大男子疾步跑去。

“哈利,到这儿来!”赫敏尖声叫道。

她刚把罗恩推到一副挂毯后面。他们似乎扭打在一起,有那么疯狂的一秒钟,哈利还以为他们又拥抱了,随后他看到赫敏试图阻止罗恩,不让他跟在珀西后面跑过去。

“听我说——听着,罗恩!”

“我要去帮忙——我要杀了食死徒——”

他那沾上了尘土和灰的脸扭曲着,既愤怒又悲伤地不停地颤抖。

“罗恩,我们是唯一可以停止这一切的人!拜托——罗恩,我们需要那条蛇,我们必须去杀死那条蛇!”赫敏说道。

但是哈利明白罗恩是什么感觉:追击另一个魂器不能满足他的复仇欲望,他太想投入战斗了,去惩罚那个杀了弗雷德的人,他还想找到其他韦斯莱家的人,而最重要的是,确认,彻底确认,金妮没有——他不允许脑子里出现那个念头——

“我们会去战斗!”赫敏说,“我们也必须找到那条蛇!但是我们不能忘了我们被要求去做的事!我们是唯一可以停止这一切的人!”

她哭的太伤心了,一边用自己烧焦的破袖子擦掉脸上的眼泪像是要说话,却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仍然紧紧抓着罗恩,然后她转向哈利。“你需要找到伏地魔在哪里,他肯定会带着那条蛇,不是吗?这么做,哈利——进入他的大脑!”为什么这次那么容易?是因为他那灼烧了几个小时的伤疤渴望着向他展示伏地魔的思想吗?他听从她的命令,闭上眼,接着立刻,尖叫声和巨响声,还有所有战争中的不和谐的声音被淹没了,直到变得遥远了,就像他站在离它们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样……

他正站在一个空荡荡的,却又异常熟悉的房间中央,四壁上带着剥落的墙纸,除了一扇窗户外其余都被钉上了木板。城堡内的袭击声像被盖住了隔得很远。那扇没被钉上的窗子里显示出远处城堡那儿发出的光亮,但是这个房间里却是一片黑暗,仅有一盏油灯。

他正用手指摆弄着魔杖,一边注视着它,他人在这儿心却在城堡,这个秘密的房间只是他刚发现的,像是间旧寝室,你得够聪明,够狡猾,有好奇心才能找到它……他自信那男孩不会找到这个王冠……尽管邓布利多的傀儡比他所料想的要走得更远……太远了……

“主人,”一个嘶哑的声音不顾一切地说道。他转过来:卢修斯-马尔福坐在屋子最阴暗的角落里,衣衫褴褛,依旧带着他上一次得知那个男孩逃走后惩罚他的痕迹。一只眼睛还肿得张不开。“主人……求求您……我儿子……”

“如果你的儿子死了,卢修斯,那不是我的错。他没有像剩下的斯莱特林一样来加入我。也许他决定和哈利-波特做朋友了?”

“不会——绝不会。”马尔福低声说。

“你最好希望他不会。”

“主人,您——您不怕波特可能死在另一个人而不是您的手上吗?”马尔福问道,他的声音颤抖着。“会不会……请原谅……停止这场战斗会更谨慎些,然后您——您亲自到城堡去找他?”

“别装了,卢修斯。你当然希望战斗停止后可以去看看你儿子怎么样了。但是我不需要去找波特。今晚之前,波特会不得不自己来找我的。”

伏地魔的目光再次落到指间的那根魔杖上。它困扰着他……那些困扰着伏地魔的事情都需要好好整理一遍……

“去把斯内普带来。”

“斯内普,主——主人?”

“斯内普。现在。我需要他。我需要他的——一个——帮助。快去。”

卢修斯害怕地,有点趔趄地穿过黑暗,离开了房间。伏地魔继续站在那儿,转动着指间的魔杖,他盯着它。

“只有这一条路,纳尼吉,”他轻声说,环视了一下四周,一条又粗又大的蛇正悬浮在半空,在他为她施了魔法保护的空间里——-一个大小介于发光的笼子和水池间的、布满星星的、透明的球体,优雅地盘旋着。

哈利喘着气回到了现实中,张开了眼睛,在同一时间,战斗的尖叫和哭喊声,碎裂和重击声冲击着他的耳朵。

“他在尖叫棚屋。那条蛇和他在一起,被某种魔法保护包围着。他刚刚派卢修斯-马尔福去找斯内普了。”

“伏地魔待在尖叫棚屋里?”赫敏用被侮辱的口气说,“他没有——他居然没有去战斗?”

“他认为他没有必要参战,”哈利说,“他觉得我会去找他的。”

“可是为什么呢?”

“他知道我在找下一个魂器——他把纳尼吉放在身边很近的地方——很明显我要得到他近旁的东西就不得不去找他。”

“没错,”罗恩挺了挺肩膀说,“他就是这么想的,现在正这样期待着,所以你不能去。你待在这儿照顾赫敏,我去抓祝狐——”

哈利拦住罗恩。

“你们两个待在这儿,我穿着隐形衣去,然后尽快回来——”

“不,”赫敏说,“我穿着隐形衣去会更好,然后——”

“想都别想,” 在赫敏进一步想说什么之前罗恩对她吼道。

“罗恩,我有这个能力——”正在这时他们站着的楼梯顶上的挂毯被撕开了。

“波特!”

两个戴着面具的食死徒站在那儿,然而在他们的魔杖还没举得够高前,赫敏叫道,“滑道立现!”

他们脚下的台阶变成了平滑的斜道,接着她、哈利和罗恩都从上面快速滑了下去,速度快得无法控制,以至于食死徒的昏迷咒从他们头顶上空很远的地方飞了过去。他们像子弹似的穿过那条遮蔽他们的挂毯,旋转着降落在地板上,然后撞到了对面的墙。

“石化!”赫敏用魔杖指着挂毯喊道,只听嘎吱嘎吱地响了两声,那挂毯随即变成了石头,压在了追击他们的食死徒身上。

“回来!”罗恩喊道,然后他、哈利和赫敏靠着一扇门卧倒,一边看到飞奔的麦格教授引着一大堆书桌轰隆隆地快速飞了过去。看起来她没有注意到他们,头发披散开来,脸颊上还有一个很深的伤口。当她拐过角落时,他们听到她尖叫道:“冲啊!”

“哈利,你穿上隐形衣,”赫敏说,“别管我们——”

但是他把隐形衣罩在了他们三个身上,尽管他们太大了,但他怀疑没人能通过遍布灰尘的空气、掉下来的石头和咒语发出的微光看到他们那没有身体的脚。

他们跑下另一层楼梯,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充满了决斗者的走廊里。当两个戴了面具的食死徒与没戴面具的教师和学生决斗时,不管哪一边的战士旁的肖像画里都挤满了人,尖叫着出主意和给予鼓励。迪安和多洛霍夫面对面,他已经给自己赢得了一根魔杖,帕瓦蒂对着特莱维尔。哈利、罗恩和赫敏立刻举起了他们的魔杖,准备战斗,但是来回奔跑着的决斗者太多了,如果他们发射咒语的话,会有很大可能伤到自己人。正当他们站着不动,找机会攻击时,传来响亮的一声“啊啊啊啊啊!”哈利抬头看去,皮皮鬼正急速上升着,把疙瘩藤的荚果丢到食死徒的头上,他们的脑袋立刻被像肥胖的毛毛虫似的蠕动着的绿色小疙瘩吞没了。

“嗷!”

一小撮疙瘩击中了隐形衣底下的罗恩的脑袋,罗恩试图抖落它们,粘糊糊的绿色的根须显得似乎不太可能地悬挂在半空中。

“有人隐身在那里!”一个戴面具的食死徒指着叫道。

但是迪安让大多数食死徒在那一瞬间分心了,他们正向他发射着昏迷咒,多洛霍夫企图报复,帕瓦蒂对他施了一个束缚咒。

“我们走!”哈利叫道,随后他、罗恩和赫敏顶着紧紧包裹着他们的隐形衣,或上或下地在战士们中间穿梭,经过一滩疙瘩藤的汁液时滑了一下,爬上大理石楼梯的顶部来到门厅里。

“我是德拉科-马尔福,我是德拉科,我是你们那边的人!”

德拉科在上面的平台上,向另一个戴面具的食死徒恳求。哈利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击晕了那个食死徒:马尔福惊喜地看向四周,找着他的救星,罗恩隔着隐形衣戳了他一下。马尔福退了一步倒在了那个食死徒身上,嘴流着血,目瞪口呆。

“这是我们今天晚上第二次救了你的命了,你这个两面派的家伙!”罗恩叫道。

楼梯上和大厅里出现了更多的决斗者,哈利到处都看到食死徒:前门附近是亚克斯利,正和弗立维战斗,他们右边是金斯莱和一个戴面具的食死徒。学生们朝各个方向跑去,一些还扶着或拖着受伤的朋友。哈利对那个戴面具的食死徒发了个昏迷咒,没打到,反而差点击中纳威,他正出现每个角落挥舞着丢出大把的毒触手,它们开心地爬向最近的食死徒,开始盘绕在他身上。

哈利、罗恩和赫敏迅速爬下了大理石楼梯,在他们左边,斯莱特林沙漏的玻璃粉碎,记录学院分数的绿宝石洒得到处都是,以至于人们跑过的时候都连滚带爬的。来到地面时两个身影从他们头顶上方的阳台上掉了下来,哈利感觉一个像动物似的灰扑扑的东西用四肢飞快地穿过大厅,把牙齿深深地扎进其中一个掉下来的人身上。

“不!”赫敏尖声叫道,随着她魔杖里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芬里尔-格雷伯克从拉文德-布朗无力动弹的身体上被向后击飞了出去,撞到大理石栏杆上,挣扎着想站起来。然后,随着一道明亮的白光闪过,啪地一声,一个水晶球掉在了他的头上,把他砸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还有很多!”特里劳妮教授从栏杆上方尖声喊道,“有谁想要都可以!这儿——”

过了一会儿,就像是发网球似的,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巨大的水晶球,在空中挥了挥魔杖,那个球急速穿过大厅,打碎了一扇窗户。同一时间,木制的笨重的前门被炸开,许多巨蜘蛛用武力开路,爬进了门厅。

恐惧的尖叫声撕裂了空气,决斗者们都散开了,不管是食死徒还是霍格沃兹的人,都朝逼近的怪物们身上发射或红或绿的光,它们颤抖着立起来,显得从未有过的可怕。

“我们怎么出去?”罗恩盖过所有的尖叫声喊道,然而,在哈利或赫敏能够回答之前,他们都被挤到一边:海格走下阶梯,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挥舞着他那把粉红色的花伞。

“别伤害他们,别伤害他们!”他大声叫道。

“海格,不!”

哈利忘记了一切,飞快地从隐形衣下面跑出来,弯下半个身子奔跑着,避开那些照亮了整个大厅的咒语。

“海格,回来!”

他甚至还没有跑到一半,就看到了所发生的事,海格在蜘蛛中间消失了,随着一个大转弯,一阵恶心的爬动,它们在咒语的冲击下撤退了,海格被掩在它们中间。

“海格!”

哈利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不关心是朋友还是敌人,他飞也似的跑下前面的台阶来到昏暗的场地上,随后蜘蛛带着它们掠夺来的牺牲品蜂拥出来,哈利根本没有看到海格的任何踪迹。

“海格!”

他觉得他认出了在蜘蛛群中摆动着的一只巨大手臂,然而当他试图去追赶它们的时候,却被从黑暗中晃动着走了出来的,一只印象深刻的大脚挡住了去路,他站着的大地正抖动着。他抬头看去:一个巨人站在他面前,二十英尺高,脑袋隐在了城堡大门的阴影里。在城堡内亮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那长满了毛发、像树一样的胫骨。它挥动着一只结实的拳头打碎了上面的一扇窗户,碎玻璃像雨一样洒向哈利,迫使他退回门口的遮蔽处。

“哦,我的——!”赫敏尖叫道,她和罗恩刚追上哈利,抬头盯着那个正试图通过上方那扇窗户抓人的巨人。

“不要!”罗恩喊道,拉住赫敏正举起魔杖的手,“如果击昏他,他会压塌半座城堡——”

“哈格?”

格洛普在城堡的一角徘徊,哈利现在才明白格洛普完全只是一个还年幼的巨人。这个庞大的怪物发出了一声咆哮,试图把在上面几层张望的人群碾碎。他对那些小得多的同类跺了跺脚,石头地板抖了几抖,格洛普那歪斜的嘴巴向下咧着,露出半块砖头般大小的黄牙,于是他们像充满野性的狮子那样准备采取行动了。

“跑!”哈利吼道,这个夜里充满着恐惧的尖叫和好似巨人格斗般发出的风声,他抓着赫敏的手飞奔着冲下台阶来到场地上,罗恩随后跟着。哈利还没有放弃发现和拯救海格的希望,他跑得那样快,以至他们刚到达后很快就已经跑在通向林子的路上了。

他们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哈利吸进去的空气在胸腔里凝结了。黑暗中出现了几个影子,漆黑的身形旋转着,成群结队地向城堡方向飘去,它们的脸上罩着兜帽,呼吸声格格作响……

罗恩和赫敏站在他附近,他们身后的战斗声突然变弱,完全消失了,因为一种只有摄魂怪才能带来的寂静降临了,厚厚地包围了整个夜空……

“快,哈利!”是赫敏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守护神咒,哈利,快!”

他举起魔杖,然而一种充满阴暗的绝望在他的身上散播开来:弗雷德走了,海格也确实奄奄一息或者已经死了,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人在垂死挣扎,他感到他的灵魂似乎也已有一半离开了身体……

“哈利,快!”赫敏尖叫道。

一百多个摄魂怪在前进,向他们这里滑行,一路吸收着快乐接近哈利,把绝望带给他,就像答应带他赴一场盛宴……

他看见罗恩银色的猎狗在空中突然出现,微弱地闪了闪,然后消失不见;他看见赫敏银色的水獭在半空中扭动,变淡了,还有他自己的魔杖在手中颤抖,他几乎要迎接这即将到来的湮没,什么都不必承诺,什么都感觉不到……

接着,一只银色的野兔、一只野猪、一只狐狸从哈利、罗恩和赫敏的脑袋旁飞过,摄魂怪在这些动物逼近前退却了。又有三个人从黑暗中出现站到他们身边,他们伸出魔杖,继续发出他们的守护神,是卢娜、厄尼和西莫。

“对,”卢娜鼓励地说,好像他们又回到了有求必应屋,这只是d.a的一次咒语练习。“就是这样,哈利……快,想想高兴的事……”

“高兴的事?”哈利说,声音是嘶哑的。

“我们都还在这儿,”她低声说,“我们仍然在战斗。快,现在……”

有一阵银色的火花,然后是一道摇曳的光芒,再接下来,凭着从未有过的努力,那只牡鹿突然从哈利的魔杖中出现。它向前慢跑着,摄魂怪纷纷散开,立刻,淡淡的夜幕又回来了,而周围战斗的声音也在他的耳朵里变得更响。

“真是感激不尽,”罗恩转向卢娜、厄尼和西莫,虚弱地说,“你们刚刚救了——”

随着一声咆哮,一阵地震般的抖动,另一个巨人从禁林方向的黑暗里蹒跚着走出来,挥舞着一根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高的棍子。

“跑!”哈利再次叫道,不过其他人已经不需要告诉,都分散了开来,还不到一秒钟,下一刻那个生物巨大的脚已经结实地踩到了他们刚刚站着的地方。哈利看看周围,罗恩和赫敏跟在他后面,其他三人重新投入战斗,消失不见了。

“我们离他远一点!”罗恩喊道,这时巨人又挥舞着棍子,发出的气流声在夜空中回荡,他走了过去,所经之处仍爆发着红绿光芒。

“打人柳那里!”哈利说道,“快走!”

不知何故,他的思想被彻底包围,充斥着他现在无法看清的一个小空间,关于弗雷德和海格的思考,对所有他爱的人的担忧,城堡内外的生离死别……都被驱散了。因为他们必须奔跑,必须到那条蛇、还有伏地魔那里去,因为正如赫敏所说的,这是可以停止一切的唯一方法——

他急速跑着,差不多有一半相信自己已把死亡抛在身后,不再理会周围正飞向黑暗的大束光芒。发出碰撞声的湖就像大海一样,尽管无风的夜晚,禁林也在嘎吱作响,穿过似乎要自动投入战斗的场地,哈利用一生中最快的速度奔跑着,最先看见了那棵大树——打人柳用像鞭子一样挥着的枝条保护着它根部的秘密。

哈利气喘吁吁地放慢了速度,绕着打人柳用力抽打着的枝条走,透过黑暗向它粗壮的树干看去,试着寻找这棵老树的上那唯一可以让它瘫痪的节疤。罗恩和赫敏赶了上来,赫敏喘得根本说不出话。

“怎么——我们要怎么进去?”罗恩指着它说,“我可以——看到那个地方——如果我们——能再让克鲁克山——”

“克鲁克山?”赫敏艰难地喘着气,弯下了半个身子,抓着胸口,“你是个巫师吗?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哦——对——是啊——”

罗恩看看四周,然后用魔杖指着地上的一根小树枝,说道:“羽加迪姆 勒维奥萨!”那根树枝从地上飞起来,像被狂风带动似的旋转着,急速上升到树干处,穿入打人柳正疯狂抽动着的枝条,径直对着根部附近的地方猛戳了一下,打人柳立刻静止不动了。

“漂亮!”赫敏喘着气说。

“等等。”

在那摇摇欲坠的一瞬间,当战斗的爆炸声和撞击声四处传来时,哈利犹豫了。伏地魔想让他这么做,想让他来……他是领着罗恩和赫敏跳入了一个陷阱吗?

但是现实似乎使他结束了思考,简单而又残酷:前进的唯一方法是杀了那条蛇,而有蛇的地方就有伏地魔,伏地魔就在这条隧道的尽头……

“哈利,我们进来了,快到里面去!”罗恩说,一边往前推他。

哈利在隐藏在树根里的泥土通道里蜿蜒行进着。它比他们上次来时更挤了些。隧道的天花板很低,四年前他们不得不低下半个身体来通过,而现在他们除了爬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哈利在第一个,他用魔杖来照明,本以为随时都会碰到障碍,然而一个也没有。他们无声地移动着,哈利的目光一直集中在紧握着的魔杖上。

终于,通道的上方变成了斜坡,哈利看见前方有一条光线。赫敏吃力地拉着他的脚踝。

“隐形衣!”她低声说,“穿上隐形衣!”

他摸索着身后,赫敏把包好的光滑的织物塞到他那只空着的手里。他艰难地套到身上,咕哝道:“诺克斯,”魔杖的光熄灭了,他继续靠手和膝盖移动,尽可能安静,他的所有感官都绷紧了,准备着随时被发现,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看到一道绿光闪过。

随后,他听到他们正前方的屋子传来了说话声,稍微有点儿压抑,因为通道的出口被一个看起来像是旧的柳条箱似的东西堵住了。哈利几乎不敢呼吸,向出口的右侧缓缓挪动,通过墙和箱子间的一条小缝向外看去。

这间屋子光线朦胧,不过他还是可以看到纳尼吉,如同一条在水底的蛇似的盘旋扭动着,安全地待在她那施了魔法的、布满星星的球体里,不靠任何支持地漂浮在半空中。他可以看到一张桌子的边缘,一只有着细长手指的苍白的手正把玩着一根魔杖。接着斯内普开口了,哈利的心顿了一下,斯内普离他蜷缩着隐藏的地方只有几英寸。

“……主人,他们的抵抗正在崩溃——”

“——在没有你的帮助下,”伏地魔用他那高而清晰的嗓音说,“尽管你是个有能力的巫师,西弗勒斯,我不认为你现在还能有多大作用。我们的人几乎都在那里了……几乎。”

“让我去找那个男孩。让我去把波特带给你。我知道我能找到他,主人,求你。”

斯内普大步经过那条缝隙,哈利往回缩了缩,继续盯着上方的纳尼吉,想着有什么咒语可以穿透她周围的保护,然而他什么都想不出来。只要有一次失败的尝试,他就会暴露自己的所在……

伏地魔站起来,哈利现在可以看到他了,那红色的眼睛、扁平的蛇一样的脸,苍白的肤色在昏暗中微微地发亮。

“我有一个问题,西弗勒斯,”伏地魔轻声说。

“主人?”

伏地魔举起长老魔杖,姿势优美、准确地握着它,就像拿着一根指挥棒。

“为什么它在我这儿就没作用呢,西弗勒斯?”

一片寂静中,哈利觉得他可以听到那条正盘旋伸展着的蛇轻微的嘶嘶声,或者是伏地魔那咝咝的叹息声还停留在空气里?

“主——主人?”斯内普茫然地说,“我不明白。您——您已经用那根魔杖施展了非凡的魔法。”

“不,”伏地魔说,“我只施展了我平常的魔法。我是非凡的,而这根魔杖……不是,它还没有显示出它那传说中的奇妙威力。我并不觉得这根魔杖和我以前从奥里凡德那儿拿到的有任何不同。”

伏地魔的语气是沉思而平静的,但是哈利的伤疤开始抽动,额头上的疼痛在加强,他能感到伏地魔体内压抑着的愤怒在上升。

“没有任何不同。”伏地魔又一次说道。

斯内普没有说话,哈利看不见他的脸,他想知道斯内普是否感觉到了危险,或者正试着寻找合适的字眼来使他的主人平静。

伏地魔开始绕着房间走动,当他徘徊着时,哈利有一会儿无法看到他,他仍然用那种缓慢的语调在说话,而哈利体内的疼痛和愤怒上升了。

“我辛苦地想了很久,西弗勒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从战斗中叫回来吗?”

有那么一会儿,哈利看到了斯内普的侧面,他的双眼正集中在魔法笼子里那条盘旋着的蛇身上。

“不知道,主人,但我请求您让我回去。让我去找波特。”

“你的话听上去像卢修斯。你们两个都不像我这样了解波特。他不需要去找。波特会到我这里来的。我清楚他的弱点,你看,他的一个重大缺陷。他不喜欢看着身边的人被打倒,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所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阻止。他会来的。”

“但是主人,他可能被其他人误杀而不是您自己——”

“我对食死徒的指示已经相当明确了。抓住波特。杀了他的同伴——越多越好——但是不要杀死他。”

“但是我想谈的是你,西弗勒斯,不是哈利-波特。你对我非常有价值。非常有价值。”

“主人明白我去找只是为了服侍主人。但——让我去找那男孩,主人。让我把波特带来给你。我知道我能——”

“我告诉过你了,不行!”伏地魔说道,哈利看到他再次转身时眼睛里有红光在闪烁,他的斗篷发出嗖嗖声,就像是蛇在爬行,通过灼烧着的伤疤,他感到了伏地魔的不耐烦。“我现在关心的是,西弗勒斯,我最后碰见那个男孩时会发生什么呢?”

“主人,不会有任何问题,确实——”

“——但是有一个问题,西弗勒斯。有一个。”

伏地魔停住了,哈利可以再次清楚地看到他苍白的手指滑过那根长老魔杖,眼睛盯着斯内普。

“为什么我用过的那两根魔杖在指着哈利-波特时都失效了呢?”

“我——我无法回答,主人。”

“你不能吗?”

一阵刺痛像钉子一样穿过了哈利的头,他用力把拳头塞进嘴里,不让自己因为疼痛而叫出声来。他闭上了眼睛,然后突然间他变成了伏地魔,正看着斯内普苍白的脸。

“我的紫杉木魔杖在我的要求下可以做任何事情,西弗勒斯,除了杀死哈利-波特,两次都失败了,奥里凡德在折磨下告诉我孪生杖心的事,并建议我去换一根魔杖。我这么做了,但是卢修斯的魔杖在碰到波特的时也碎了。”

“我——我不能解释,主人。”

斯内普现在没有看着伏地魔。他黑色的眼睛仍旧集中在上方那条在保护球体里旋转的蛇身上。

“我找到了第三根魔杖,西弗勒斯。长老魔杖,命运之杖、死神的手杖。我从它的前任主人那里拿来——从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坟墓里拿来了。”

现在斯内普看向伏地魔了,斯内普的脸看上去像一张死人面具。白得像大理石,如此沉寂,以至于当他说话时会令人震惊地发现那双空洞的眼睛后面竟然还有一个活着的人。

“主人——让我去找那个男孩——”

“这一整个漫长的夜晚,当我在胜利的边缘时,我一直坐在这里,”伏地魔说,声音几乎不比耳语响多少,“疑惑着,疑惑着,为什么长老魔杖拒绝显示它应该具备的威力,拒绝像传说中的那样为它真正的主人效力……然后我想我找到了答案。”

斯内普没有说话。

“你也许已经明白了?毕竟,你是个聪明人,西弗勒斯。你曾经是个忠实的好仆人,我为这必须发生的事感到惋惜。”

“主人——”

“长老魔杖不能完全地为我服务,西弗勒斯,是因为我不是它真正的主人。长老魔杖属于杀死它上一个主人的巫师。你杀了阿不思-邓布利多。而你还活着,长老魔杖就无法真正为我所有。”

“主人!”斯内普抗议道,举起了他的魔杖。

“没有别的选择,”伏地魔说,“我必须掌控这根魔杖,西弗勒斯。掌控这根魔杖,那么最终我会掌控波特。”

伏地魔用魔杖对着空气重击了一下。它对斯内普没有影响,有那么一刹那,他似乎以为自己被饶恕了,然而伏地魔的用意马上就很清楚了。装着蛇的笼子滚动着穿过空中,在斯内普除了喊叫外来不及做其他任何事之前,笼子包住了他的头和肩膀。伏地魔用蛇佬腔说话了。

“杀。”

一阵恐怖的尖叫。哈利看见斯内普脸上剩余的一点血色也消失不见,同时黑色的眼睛骤然放大,蛇的毒牙穿透了他的脖子,他徒劳地挣脱套着他的魔法笼子,膝盖一软,倒在了地板上。

“我很遗憾,”伏地魔冷冷地说。

他转过身去,没有一点悲伤和愧疚。有了一根现在完全服从于他的魔杖,是时候离开这个小房间去掌握全局了。他指了指那个布满星星的装蛇的笼子,它漂浮起来,离开了斯内普。他歪倒在地上,血从脖子上的伤口里涌了出来。伏地魔头也不回地飘出了屋子,漂浮着大蛇的巨大保护球跟在后面。

哈利回到了隧道内自己的身上,张开眼睛,拔出为了不叫出来而已被咬出血的手指。现在他透过箱子和墙的缝隙,看到一只穿着黑色靴子的脚在地板上颤抖。

“哈利!”赫敏在他身后轻呼,但是他已经用魔杖指着那个挡祝蝴视线的箱子。它升起一英寸高,无声地飘到一边。他使自己尽可能镇静地爬了上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接近一个垂死的男人,他不知道看着斯内普惨白的脸,和正试图止住脖子上伤口流血的手指时是什么感觉。哈利脱下隐形衣,俯视着这个他憎恨的男人,那双瞪大的黑眼睛发现了哈利,他试着开口。哈利向他弯下腰,斯内普拽着他长袍的前襟,把他拉向自己。

斯内普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可怕的、粗重的咯咯声。

“拿……着……拿……着……”

除了血,还有一些东西正从斯内普身上漏出来。银蓝色的,不是气体也不是液体,从他的嘴里、耳朵里、还有眼睛里涌了出来,哈利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个凭空变出的长颈瓶被赫敏塞到了他颤抖的手里。他用魔杖把那些银色的物质收集到里面。当长颈瓶被装满时,斯内普看上去已经失去了他所有的血液,握着哈利袍子的手松开了。

“看……着……我……”他轻声说。

绿色的眼睛对上了黑色的,但一秒种后,那双黯淡的眼睛深处的某些东西似乎消失了,只留下了呆滞、空白和空洞。抓着哈利的那只手砰地掉到地板上,斯内普再也不动了。

第三十三章 王子的故事

哈利仍旧跪在斯内普旁边,直直盯着他,直到有个高高在上的冷酷声音突然在他耳边说起话来。哈利跳起来,把那只小瓶紧紧攥在手里,他以为伏地魔又回到房间来了。

伏地魔的声音在墙壁和地板之间回荡着,哈利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对着霍格沃茨及其周边所有地区说话,这样一来霍格莫德的人和仍旧在城堡中激战的人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呼吸声如同在他们脖子后面一样。

那个高高冷酷的声音说:“你们战斗得很英勇,伏地魔大人知道如何褒奖勇士。”

“但是你们也遭受了惨重的损失,如果继续抵抗我,那你们一个个都要死。我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巫师的血白流一滴出来都是一种浪费和损失。”

“伏地魔大人非常仁慈,我将下令我的部队立刻撤退。”

“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安置尸体,处理伤员。”

“现在我特别要跟哈利-波特说句话。你总让你的朋友去送死而不肯亲自面对我。我会在禁林中等一个小时,如果时间到了你还没有来见我,还不来投降,那时我就亲自出手了,哈利-波特,我会找到你,我会惩罚每一个试图把你藏起来的男人女人或孩子。你只有一个小时!”

罗恩和赫敏朝哈利拼命摇头。

“别听他的!”罗恩说道。

“没事的!”赫敏粗暴地说,“我们……我们回城堡去,如果他去禁林了拿我们就得想个新对策——”

她瞥了一眼斯内普的尸体,然后匆忙回到入口处。罗恩跟在她后面,哈利捡起隐身衣,朝下看着斯内普。除了被斯内普的死状和死因惊吓到以外,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们顺着通道爬了回来,谁也没说话,哈利不知道罗恩和赫敏是否也和自己一样,脑海里还存留着伏地魔刚才的话的回声。

“你总让你的朋友去送死也不肯亲自面对我,我会在禁林等你一个小时……只有一个小时!”

城堡前面的草坪上一片狼藉,距离天亮大概还有一小时,四周却仍一片漆黑。他们三个人奋力跑向石阶。只有一只小船那么大小的狗被丢弃在他们面前,丝毫没有格洛普或他对手的影子。

城堡中一片不同寻常的死寂。现在闪光、爆炸声、惨叫和吼声都平息下来了。废弃的大厅入口处的石板上血迹斑斑。地上仍旧洒满了绿宝石,还有大理石和木头碎片。一部分楼梯栏杆也被摧毁了。

“大家都到哪儿去了?”赫敏小声说。

罗恩带路朝大会堂走去。哈利在门口停住了。

所有学院的长桌都被搬走了,屋子里挤满了人。活着的人扎堆站着,用手臂互相搂着脖子。庞弗雷夫人和助手们把伤员们抬到平台上救治。费伦泽也在伤员之中,他腰部一侧的伤口中不停地流着血,他躺在那里抽搐着,再也站不起来了。

牺牲的人被排成一排放在大厅中间。哈利看不见费雷德的尸体,因为他全家人把他团团围住了。乔治跪在他的前面,韦斯利太太趴在费雷德胸前,浑身颤抖着。韦斯利先生轻抚着她的头发,泪如泉涌。

罗恩和赫敏没跟哈利打招呼就走开了。哈利看见赫敏走到满脸肿胀血污的金妮身边拥抱她。罗恩和比尔、芙蓉、帕西在一起,他们搂着他的肩膀。金妮和赫敏朝家里人走过去时,哈利认出了费雷德身边的尸体。莱姆斯和唐克斯面色惨白的躺在那儿,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般,他们头顶是黑沉沉的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

当哈利跌跌撞撞的从门口走回来时,原来那个大会堂忽然不见了,它变得狭小,好像萎缩了一样。他感到呼吸困难。他不敢再去看别的尸体,不敢再去看究竟还有谁为他而死。他也不敢去和韦斯利一家说话,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睛,如果他一开始就站出来的话,弗雷德也许就不会死了……

他转身跑上了大理石楼梯。卢平、唐克斯……他不能再想了……他几乎想要把心拽出来,把所有内脏都拽出来,他身体内一直有什么在尖叫着……

城堡里空无一人了,甚至连鬼魂们也在大会堂里跟着一起哀悼死者。哈利一口气跑到校长办公室门口的滴水兽石像前才停下来,手里攥着装有斯内普记忆的瓶子。

“密码?”

“邓布利多!”哈利想也没想就这么喊道,因为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邓布利多了。而令他吃惊的是,滴水兽竟然真的滑向了一边,露出身后的螺旋状楼梯。

但是当哈利冲进那间圆形的办公室他发现里面有一点变化。墙上挂了一圈的肖像全都空了。一个校长都没剩,可能是他们去拜访城堡其他地方的画像打听消息了。

哈利绝望的看了一眼挂在校长座椅后面那幅邓布利多肖像的空荡荡的画框,然后转过身。冥想盆还在柜子里的老地方。哈利把冥想盆端到桌子上,将斯内普的记忆倒进边上刻着古文字的盆里。躲进别人的大脑是件解脱……即便是斯内普的记忆也比他自己的那些强些。闪动着奇异的银白色光芒的记忆在盆里打旋转动着,哈里带着一种不管不顾毫不犹豫地把头浸入盆中,好像这样就可以暂时减轻痛苦。

他头朝前掉进一片阳光中,脚下是一片温暖的土地。等他站直身子,发现自己置身一个几乎废弃的操场上。遥远的天际只能看到一只巨大的烟囱。两个女孩正在来回荡秋千,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孩躲在灌木丛后面看着她们。他的黑头发太长了,衣服很不合体,牛仔裤太短,衬衫像样式奇怪的罩衫,破烂的外衣显然是成年人穿的。

哈利靠近那男孩。那个时候的斯内普看上去决超不过九岁或十岁,面有菜色,矮小瘦弱。当他看着其中那个比较小的女孩荡得比姐姐越来越高时,瘦削的脸上有种难掩的渴望。

“莉莉,别那样!”年长一点的女孩叫道。

但是莉莉在秋千荡到最高点时,飞了起来,冲向天空时还发出大笑,然后她并没有掉到地上摔惨,而是像个秋千大师般在空中滑过,停留了那么久,落地时又那么轻。

“妈妈告诉过你别那样!”

佩尼用凉鞋的鞋跟触地停下了秋千,发出嘎嘎的摩擦声,然后跳起来,把手放在屁股上。

“妈妈说不许你那样,莉莉!”

“但是我没出事啊。”莉莉还是咯咯笑,“佩尼,看,看我能做这个!”

佩尼四下扫视了一圈,操场上除了她们还有她们并不知道的斯内普。莉莉从斯内普藏身德灌木丛中捡起一朵凋谢的花。佩尼向前走了两步,带着好奇和审视的态度。莉莉等她靠近能看清楚后,张开了手掌,那朵花在她的掌心一开一合,像是只有许多开口的奇怪牡蛎。

“快停下!”佩尼高叫。

“这也没伤到你呀。”莉莉合上手掌把花扔回地上。

“这是不对的!”佩尼说道,但是她的视线却跟着那朵掉落到地上的花,始终没有移开。“你怎么能做到的?”她追问道,声音里显然有一种向往。

“很明显,不是吗?”斯内普忍不住从灌木丛后面跳了出来。佩尼叫了一声,跑回到秋千那儿去了。但是莉莉虽然也被吓了一跳,却没有动。斯内普看起来对自己的出现感到有些抱歉,他看着莉莉,菜色的脸上渐渐涌起一阵红潮。

“什么很明显?”莉莉问道。

斯内普显得激动又紧张。他看了一眼在秋千处徘徊的佩尼,放低了声音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你什么意思?”

“你是……你是一个女巫。”斯内普小声说。

她看上去像是被冒犯了。

“那可不是一个好词!”

她转过身,昂起头,大步走回到姐姐的身边。

“不!”斯内普说道,他的脸红极了。哈利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脱掉外面那件滑稽的外衣,除非是由于他不想把里面那件罩衫暴露出来。他追上去,宽大的外套像蝙蝠般上下扇动着,就像后来成年的他一样。

那对姐妹想了想,一致表示不相信他,她们抱着支撑秋千的一根柱子不放,好像那里是个安全之所。

“你是!”斯内普对莉莉说。“你是一个女巫!我看了你好一会儿了,但是那并没什么,我妈妈就是个女巫,而我也是一个巫师!”

“巫师!”她叫道。现在她从他意外出现带来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斯内普家的孩子#蝴们住在河边的蜘蛛尾巷子头上!”她告诉莉莉。那种语调表示她觉得那个地址就是着恶劣的象征。“你为什么监视我们?”

“我没有监视!”斯内普说道,阳光下他又热又不自在,头发脏兮兮的。“我再怎么也不会监视你的!”他恶狠狠的说:“你是个麻瓜!”

即便佩尼不明白麻瓜是什么,从语调中她也能听出对方的意思。

“莉莉,我们走!”她尖声说。莉莉立刻听话离开了,边走边盯着斯内普。他看着她们大步穿过操场大门,哈利发现他脸上全都是苦涩的失望神情,同时也明白了斯内普计划着这一刻好久了,只是一切都搞砸了……

这一段情景消失了,并且在哈利意识到之前又重组出另外一番景象。他正站在一个小树丛中,透过树木能看见闪着金光的河水。树冠在地上洒下绿色阴凉,两个孩子盘腿面对面坐在地上。斯内普把外衣脱掉了,在光线阴暗处他那件滑稽的罩衫显得不那么古怪了。

“……如果你在校外用魔法,魔法部会惩罚你的,你就会收到传讯信。”

“但是我已经在学校外用魔法了呀!”

“我们没关系,我们还没有魔杖呢!孩子总是忍不住嘛,所以他们不追究。但是一旦你十一岁了,”他重重的点头道,“他们开始教你魔法,那时就得小心了。”

一阵很短的沉默。莉莉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半空中转圈挥动,哈利知道她在想象魔杖尖端发出来的光芒。然后她扔掉了树枝,凑到斯内普跟前说:“这肯定是真的,对吧?不是开玩笑?佩尼说你骗我,她说根本没有什么霍格沃茨学院。你说的是真的,对吧?”

“对我们来说是真的。”斯内普说。“对她来说不是。但是我们会收到入学通知的,你和我!”

“真的?”莉莉小声说。

“那当然!”斯内普说道。不顾自己的糟糕发型和滑稽衣服,以一种令人难忘的怪姿势四脚朝天躺在莉莉面前,脸上挂满对未来的自信。

“那信真的会是猫头鹰送来吗?”莉莉小声说。

“通常都是。”斯内普说,“但是你生在麻瓜家里,所以学校里会有人去跟你父母解释一下。”

“生不生在麻瓜家区别很大吗?”

斯内普犹豫了一下,他的黑眼睛里的深深阴郁,从苍白的脸移到深红头发上。

他说:“不,没有什么区别。”

“那就好。”莉莉松了口气,很明显她一直在担心。

“你会好多魔法呢。”斯内普说,“我看见了,我一直在看你……”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然而她并没在听,而是躺在铺满落叶的地上,向上望着满树绿茵。他像在操场上那天一样向往地看着她。

“你家里怎么样了?”莉莉问道。

他的眼睛里仿佛出现了一道裂痕。

“很好。”他说。

“他们没再吵架吗?”

“哦,是的,他们一直吵。”斯内普说道。他抓起一大把树叶子,撕得粉碎,显然他并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干嘛。“但是也吵不长了,我会离开家的。”

“你把爸爸不喜欢魔法吧?”

“他什么都不喜欢……得那么深。”斯内普说。

“西弗勒斯!”

她叫他名字的时候,斯内普嘴角浮现一个微小的笑涡。

“什么?”

“再跟我说说摄魂怪的事!”

“你想知道什么?”

“如果我在学校外面用魔法……”

“他们不会因为那个就把你丢给摄魂怪的!摄魂怪是惩罚那些真干了坏事的人的。他们守卫着魔法世界的阿兹卡班监狱。你不会进阿兹卡班的,你太……”

他的脸又红了,更加用力撕手中的叶子。忽然哈利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他回头,看到藏在树后的佩尼露出了形迹。

“佩尼!”莉莉惊讶的说道,声音里也有欢迎的味道,但斯内普则蹦了起来。

“现在是谁监视谁了?”他喊道,“你想干什么?”

被逮个正着的佩尼警觉的喘着气。哈利觉得她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那一串伤人的话的。

“看看你穿的都是什么呀?”她指着斯内普胸前说道:“你妈妈的衬衫?”

咔嚓一声响。佩尼头上的一根枝干落了下来,莉莉惊叫,那条枝子打在佩尼的肩膀上,她踉跄着后退,大哭起来。

“佩尼!”

但是佩尼已经跑走了,莉莉质问斯内普:“是你干的吗?”

“不是。”他看上去即傲慢又恐慌。

“就是你干的!”她向后退去,“就是你!你伤害她了!”

“不——我没有!”

但是谎言没有说服莉莉。狠狠瞪了斯内普一眼,她跑出小树丛追姐姐去了,留下了迷惑又痛苦的斯内普。

场景又重组了。哈利环视四周,他正在九又四分之三月台上,斯内普站在他身旁,微微有点驼背,身边是个和他一样面黄肌瘦相貌苦涩的女人。斯内普正盯着不远处的一家子看,那家的两个女孩子跟父母站得有点远,莉莉看起来正在求姐姐。哈利走过去听她们说些什么。

“对不起,佩尼,对不起,听着——”她抓住姐姐的手紧紧握住,佩尼用力想要把手拽出来。“可能我一到那儿——不,听着佩尼,我一到那儿就去找邓不利多教授,劝他改变主意!”

“我——不——要——去!”佩尼说道,把手从妹妹那儿拽出来,“你以为我想去什么愚蠢的城堡学做……”

她暗淡的目光越过站台,猫咪们在主人臂弯里瞄瞄叫着,猫头鹰在笼子中振翅鸮叫,有些学生已经换上了黑色长袍,有的在往喷着红色蒸汽的机车上搬行李,有的在暑假分别后互相高兴的打着招呼。

“——你觉得我想当——怪胎?”

莉莉的眼里充满了泪水,她的手终于被佩尼拽开了。

“我不是怪胎!”莉莉说道:“那个词太可怕了。”

“那就是你要去的地方。”佩尼带着某种深意说道,“就是个怪胎学校,你和斯内普家那个男孩……都是怪胎,把你们和正常人分开来正好,省得我们不安全。”

莉莉朝自己的父母看了一眼,她的父母正在环视站台四周,看上去正享受着这里的气氛。然后她回头看姐姐,重重的低声说道:

“你写信给我们校长求他收你做学生时可不觉得那是个怪胎学校吧?”

佩尼满脸通红。“求?我没求他!”

“我看见他的回信了,他人很好。”

“你不应该看——”佩尼低声说,“那是我的隐私……你怎么能……”

莉莉朝斯内普小小的一瞥让佩尼恍然大悟。

“是他找到的!你和他在我房间里鬼鬼祟祟干坏事!”

“不!没有鬼鬼祟祟——”莉莉分辩道,“西弗勒斯看见了信封,他不信麻瓜可以写信到霍格沃茨,就这样#蝴说邮局肯定有乔装成麻瓜的巫师来保证……”

“显然巫师们把触角伸到每个角落了!”佩尼说道,她脸色苍白的程度就像刚才脸红得那么厉害。“怪胎!”她打了妹妹一巴掌,然后跳下站台回到父母身边去了。

这段场景又模糊了。接下来是斯内普在驰骋乡间的霍格沃茨快车车厢间匆匆走过。他已经换上了校服长袍,可能这是他头一次有机会换下那些可怕的麻瓜衣服。后来他在一个车厢门口停下来,里面有一群吵闹的男孩在说话。莉莉坐在靠窗的角落里,把脸贴在窗玻璃上。

斯内普拉开车厢门坐到莉莉对面。她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窗外,她一直在哭。

“我不想跟你说话。”她的声音紧绷着。

“为什么?”

“佩尼她,她恨,恨我。因为我们看了她给邓不利多的信。”

“那又怎么样?”

她用极其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她是我的姐姐!”

“她只是个——”他很快闭嘴,而莉莉由于急着擦眼泪,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但是我们要去!”他难言兴奋的说道,“就这样,我们就要到霍格沃茨了!”

她点点头,擦擦眼睛,不管怎么样,还是勉强笑了笑。

“你最好进斯莱特林学院!”斯内普说,由于她心情好了点而备受鼓舞。

“斯莱特林学院?”

车厢里有个男孩本来对斯内普和莉莉没有任何兴趣,直到听见这个词,才把目光移过来。哈利之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车窗边的两人身上,此刻他看见,自己父亲那头浅黑色头发跟斯内普有点像,然而他脸上那种娇生惯养的气色,是斯内普绝对不会有的。

“谁想进斯莱特林学院?我看我还是离开这儿吧,你不走吗?”詹姆微笑着问懒洋洋躺在他对面的男孩。哈利意识到那是小天狼星,但是小天狼星没有笑。

“我全家都是斯莱特林学院的”,他说

“哎呀!”詹姆说,“我看你也一定是!”

小天狼星咧嘴笑了。

“也许我会打破这个传统。要是让你选,你想进哪个学院?”

詹姆凭空作了一个抽剑的动作。

“格兰芬多,勇士成堆的学院!跟我爸爸一样!”

斯内普带着小小的轻蔑哼了声。詹姆扭头看着他。

“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斯内普说道,虽然他那小小的讥笑明显不是这个意思,“只要你甘愿当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那你想进哪个学院呢?看起来你好像四肢不发达头脑也很简单。”小天狼星插话了。

詹姆大笑,莉莉站了起来,脸更红了,厌恶的看着詹姆和天狼星。

“走吧,西弗勒斯,我们另找个车厢。”

“噢噢噢噢噢噢……”

詹姆和天狼星模仿着她的冷傲语调,詹姆在斯内普经过自己跟前时试图绊倒他。

“回头见,鼻涕精!”一个声音喊道,车门砰的关闭。

这个场景又一次模糊消失了。

哈利站在斯内普身后,他们面前是被烛光照亮的学院长桌,桌边是一排排全神贯注的脸。然后麦格教授叫道:“莉莉-伊万斯!”

他看见自己的母亲颤抖着双腿向前走去,坐到凳子上。麦格教授把分院帽放在她的头上,帽子触到那头深红色头发还不到一秒钟就喊道:“格兰芬多!”

哈利听见斯内普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莉莉摘下帽子交回麦格教授手中,然后急忙跑向正在欢呼的格兰芬多学生们,但是同时她回头看了斯内普一眼,脸上带着小小的苦笑。哈利看见天狼星站起来给她让座,她看了看他,认出他就是火车上那人,于是抱着双臂坚决一扭脸,只把后背对着他了。

排队点名在继续。哈利看见卢平、小矮星彼得和自己的父亲都被分到格兰芬多学院了。最后,只剩下十几个学生有待分配,麦格教授终于叫到了斯内普的名字。

哈利跟着他一起走到凳子跟前,看着他把分院帽戴在头上,“斯莱特林!”分院帽喊道。

西弗勒斯-斯内普走到大厅的另一边,远离了莉莉,斯莱特林的学生拼命冲他欢呼,他坐到卢修斯-马尔福身边,对方轻拍他的后背,胸前的级长徽章闪耀不停。

然后场景变了……

莉莉和斯内普走在城堡大院里,显然在争吵。哈利急忙追上去听。等他追到跟前,才意识到那两人长高了许多。看来距离分院那个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你觉得我们本来应该是朋友?”是斯内普在说话。“最好的朋友?”

“我们现在也是朋友,西弗,可是我不喜欢你跟着整天鬼混的那群人!对不起,但是我的确很讨厌艾弗里和穆尔塞伯!穆尔塞伯#蝴是什么人啊,西弗,他是个恶心的虫子!你知道有一天他要对玛丽-麦克唐纳做什么吗?”

莉莉走到一根柱子前倚在上面,向上看着那张瘦削、菜色的脸。

“那不算什么的。”斯内普说,“只是个玩笑,就这样……”

“那是黑魔法,如果你觉得那样好玩的话……”

“那波特和他几个兄弟的事又算什么呢?”斯内普问道,说话时他的脸又涨红了,看上去简直无法控制内心的憎恶之情。

“波特做什么了?”莉莉说。

“他们晚上偷偷摸摸溜出去。那个卢平很怪,他一直出去,到什么地方去?”

“他病了。”莉莉说,“他们说他病了……”

“每当满月的时候就病?”斯内普说。

“我知道你那套理论。”莉莉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为什么你总对他们的事感兴趣,为什么你那么想知道他们晚上在干吗?”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们不像所有人说得那么好!”

他直勾勾盯着莉莉,让她脸红了。

“至少他们没用黑魔法。”她放低了声音,“你真是太忘恩负义了!我听说那天晚上的事了。你偷着跑进打人柳下面的密道,是詹姆-波特把你从那里面救出来的——”

斯内普的整个脸都扭曲着,他念叨着:“救了我,救了我,你觉得他是英雄对吧?他是在救他自己的人!你不会——我不让你——”

“不让我?不让我干什么?”

莉莉明亮的绿眼睛变得狭长,斯内普不由得退了一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被耍——他喜欢你,詹姆-波特喜欢你!”这些话好像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而且他还……所有人都觉得……魁地奇大英雄——”斯内普的痛苦和憎恨让他语无伦次了,莉莉的眉毛则越挑越高。

“我知道詹姆-波特是个自大狂。”她打断了斯内普。“不需要你告诉我这个,但是穆尔塞伯和艾弗里的‘幽默’简直就是邪恶,邪恶!西弗,我不明白你怎么和他们成了朋友。”

哈利怀疑斯内普有没有听见她对穆尔塞伯和艾弗里的指责。反正当莉莉说詹姆-波特不好的时候,他的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他们走开时斯内普的脚步中又充满了活力了……

然后这个场景消失了……

哈利又一次看见普通巫师等级测验的黑魔法防御术考试之后的情景了,他看着斯内普走出来,信步走出城堡,坐在了一棵山毛榉附近,没注意到詹姆、天狼星、卢平和小矮星彼得正好就在那树下。但是哈利这次只是远远看着,因为他知道詹姆把西弗勒斯倒挂起来之后会做什么,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说了什么话,他不喜欢再听一遍……他看见莉莉走到四人组那里,然后又替斯内普说话,远远的他听见斯内普又羞又怒的冲她喊那个无法原谅的词:“泥巴种!”

场景转换。

“对不起。”

“我不想听。”

“对不起!”

“你省省吧!”

现在是晚上,莉莉穿着睡袍抱着手臂站在格兰芬多塔入口处的胖女士肖像跟前。

“玛丽说你叫嚣要睡在这儿,我才出来的。”

“我当时……我真的是……我绝不是故意喊你泥巴种的,我只是……”

“说溜嘴了!”莉莉的声音没有一点同情,“太晚了。我给你找了好几年借口了。我的朋友们都不明白我怎么会跟你说话。你和你那帮珍贵的小食死徒朋友们——瞧,你都不否认!你也不否认你要干什么了!你等不及要跟着那个人干了,对吧?”

他张了张嘴,但是什么也没说,又闭紧了。

“我再也装不下去了,你选了你的路,我也选了我的。”

“不——听着,我不是故意……”

“——叫我泥巴种对吧?但是你管我的每个朋友都叫泥巴种,西弗勒斯,那我在你眼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还在拼命找说辞,然而莉莉轻蔑的看了看他,然后就爬回去了……

走廊消失了,记忆场景这次重组花的时间长了点。哈利觉得自己在许多不断变换的形状和颜色间飞行,直到周围固化下来,他已经站在一座小山山顶,周围一片冷冷的夜色。夜风呼啸着从几乎掉光叶子的树枝间吹过。成年斯内普喘息着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攥着魔杖,像是在等什么人……即使知道自己不会被怎么样,哈利也被他身上流露出的恐惧感染了,越过斯内普的肩膀望去,哈利在猜测他等的是谁……

然后一道犀利的眩目白光破空飞来,哈利还以为是闪电。但斯内普双膝跪倒在地,魔杖也脱手飞出。

“不要杀我!”

“我并没想那么做。”

邓不利多移形幻影的声响全都淹没在吹过树枝间的风声中了。他站在斯内普面前,袍子下摆猎猎飘动,他的脸被魔杖发出的光照得发亮。

“那么,西弗勒斯,伏地魔大人有什么口信带给我吗?”

“不……没有口信——我是为自己的事来的!”

斯内普扭搓着双手,散乱的黑发在风中飞舞,他看上去有点癫狂。

“我,我来是想警告,不,是请求——求您——”

邓不利多轻弹魔杖,虽然叶子和树枝一直在夜风中作响,但他们面对面站着的那块地方却十分安静。

“一个食死徒会请求我做什么呢?”

“那个,那个预言……特里劳妮教授说的那个预言……”

“啊,对了,”邓不利多说道,“关于那个预言你告诉了伏地魔多少?”

“所有——我听到的所有!”斯内普说,“这就是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个——他想要莉莉-伊万斯!”

“那个预言没提到女人。”邓不利多说道,“只提到一个生于七月末的男孩——”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蝴认为那就是她的儿子,他要去抓她了,然后把他们都杀了——”

“如果她对你来说这么重要,”邓不利多说道,“那伏地魔肯定会饶了她,你能不去为她求情吗,以她的儿子为交换条件?”

“我做了——我是这么求他的——”

“你让我恶心,”邓不利多说,哈利从未见过他的声音有那么多憎恶。斯内普好像颤抖了一下。“你不关心她丈夫和儿子的性命吧?他们死了,你就得到你想要的了?”

斯内普什么也没说,只是直直看着邓不利多。

“那就把他们藏起来!”他嘶哑着声音说道,“保证她——他们的安全,求您了!”

“那么作为回报你能为我做些什么呢,西弗勒斯?”

“回……回报?”斯内普张口结舌的看着邓不利多,哈利本以为他会抗议,然而过了很久之后他说,“我什么都可以做。”

山顶的景象褪去了,然后哈利站在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 他听见一种可怕的声音,像是受伤野兽的哀嚎。斯内普深陷在椅子里,邓布利多站在一旁冷冷俯视着他。过了一会儿, 斯内普抬起头,看上去像是在痛苦中过了一百多年。

“我以为……你能……保护她……”

“她和詹姆信错了人,”邓布利多说道,“比你错得还厉害,西弗勒斯,不能指望着伏地魔能饶了她吧?”

斯内普的呼吸变得细弱起来。

“她的儿子幸存下来了。”邓布利多说道。

斯内普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赶走了一只恶心的苍蝇。

“她的儿子还活着。他一双她的眼睛,一模一样的眼睛。你还记得莉莉-伊万斯的眼睛吧?”

“不要!”斯内普咆哮着,“完了……死了……”

“你觉得后悔吗,西弗勒斯?”

“我宁肯……宁肯死的是我……”

“但是现在你这样有什么用呢?”邓布利多冷冷地说,“如果你爱莉莉-伊万斯,如果你真的爱她,那么你以后该走哪条路就很清楚了。”

斯内普沉浸在痛苦的阴霾之中,邓布利多的话仿佛经过了很久才传入他耳中。

“你——你的意思是?”

“你知道她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别让她白死。帮我保护她的儿子吧。”

“他不需要保护了,黑魔王已经消失了——”

“黑魔王会回来的,那时哈利-波特会非常危险。”

过了很久,斯内普才重新恢复过来,终于,他说道:“好吧,好吧。但是永远……永远不要告诉别人,邓布利多!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我受不了……尤其是波特的儿子……你发誓!”

“你要我发誓,西弗勒斯,永远不把你最真实的一面告诉他?”邓布利多叹了口气,看了看斯内普那张激动痛苦的脸。“如果你坚持的话……”

办公室的景象消失又立刻重组起来。斯内普在邓布利多面前来回踱步。

“——像他爸爸一样是个庸才,又傲慢自大,爱破坏规矩,爱出风头,鲁莽冲动——”

“你对他有偏见,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从《变形日报》中抬起头来,说道:“别人都说那孩子很谦虚,讨人喜欢,也蛮有天赋的,我个人也觉得他是个有魅力的孩子。”

邓布利多翻了一页报纸,头也不抬的说道:“盯着点奇洛好吗?”

一片颜色搅动起来,然后周围黑了下来。斯内普和邓布利多站在大厅入口不远处,最后一帮从圣诞舞会出来的人正往宿舍走。

“怎么样?”邓布利多咕哝道。

“卡卡罗夫的黑魔标记也开始变黑了。他慌成一团了,害怕被算老帐,你知道黑魔王倒台后他帮着魔法部做了多少事。”斯内普从侧面看着邓布利多弯钩鼻子的侧影,“只要黑魔标记亮起来卡卡罗夫就会逃走。”

“是吗?”邓布利多轻轻的说,这时芙蓉-德拉库尔和罗杰-戴维斯说笑着从前面走过去了。“那你打算跟他一起逃吗?”

“不,”斯内普说道,他的黑眸落在芙蓉和罗杰消失的身影上。“我可不是他那样的懦夫。”

“你当然不是,”邓布利多肯定道,“到现在为止你比卡卡罗夫勇敢多了。你知道,我有时觉得我们分院分得太草率了……”他走开了,留下了看上去有些吃惊的斯内普……

哈利又站在校长办公室了,现在是晚上,邓布利多侧身跌坐进桌子后面的椅子里,显然正处于半昏迷状态,他的右手垂在一侧,颜色焦黑。斯内普正用魔杖指在那只手的手腕上,念着咒语,同时用左手将满满一杯金色药水灌进邓布利多喉咙里。过了片刻,邓布利多眼帘颤动,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斯内普单刀直入的说,“为什么你要戴上那个戒指?那上面被下了咒语,你肯定知道的,那为什么还要碰它?”

邓布利多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马沃洛-冈特的戒指。戒指断裂了,格兰芬多之剑就放在它旁边。邓布利多面上神色痛苦。“我……挺傻的,我被强烈的诱惑了……”

“被什么诱惑了?”

邓布利多没有回答。

“你还能回到这儿简直就是奇迹!”斯内普似乎很生气,“那枚戒指上被下了极其强大的咒语,只求能控制祝狐就很不错了,我只能把咒语封闭在你的一只手上一段时间……”

邓布利多抬起那只焦黑的废手,那表情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西弗勒斯,你觉得我还有多长时间?”

邓布利多语气很平和,就像在问明天的天气。斯内普犹豫片刻说道:“我也说不准。也许还有一年。没办法除掉这个咒语,早晚会扩散的,它是那种时间越长就越厉害的咒语。”

邓布利多笑了。得知自己只有不到一年的命看起来对他没多少打击。

“有你在身边我算是幸运的,很幸运了,西弗勒斯。”

“如果你早点找我,我可能还能给你争取更多的时间。”斯内普不快的说,他盯着碎裂的戒指和那把剑。“你觉得打碎戒指就能消灭其中的恶咒吗?”

“差不多吧……我当时毫无疑问失去意识了……”邓布利多说道。他挣扎着坐直了身体。“那么,这也让以后的事简单多了。”

斯内普感到迷惑不解,而邓布利多笑了。“我已经知道了伏地魔在我身边安排了人的计划。他打算让可怜的马尔福那孩子来杀我。”

斯内普坐进邓布利多办公桌对面那张哈里经常坐的那张椅子里,哈利觉得他还想继续讨论邓布利多那只废手的问题,然而邓布利多抬起另一只手做了个拒绝再谈的手势。

斯内普皱眉说道:“黑魔王并没指望德拉科能够成功,这只是惩罚卢修斯上次的失败而已,让德拉科的父母看着他失手被抓,慢慢的折磨他们。”

“那就是说,那孩子跟我一样被判了死刑,”邓布利多说道,“那么一旦德拉科失败了,接替他继续完成任务的人就应该是你吧?”

短暂的静默。

“我认为那就是黑魔王的计划。”

“伏地魔预见到在不久的将来他不再需要一个霍格沃茨的奸细了吗?”

“是的,他相信他很快就能把整个学校占领。”

“那么一旦学校真的落入他的魔掌,”邓布利多轻声说道:“你曾经向我发誓要尽你所有力量保护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对吧?”

斯内普费力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现在,你最首要的任务是弄清楚德拉科究竟想干什么。一个受惊的孩子无论对别人还是对他自己都可能造成伤害。帮助他,保护他,他会接受的,他喜欢你——”

“——自从他父亲失势后他就远没那么喜欢我了。德拉科说都是我的错,他觉得我篡夺了卢修斯的位置。”

“都一样,试试看吧。那孩子的阴谋可能会害了无辜的人,那比我的性命重要的多。不过最终把他从伏地魔的怒火中解救出来的办法只有一个。”

斯内普挑眉,带着讽刺的口气问道:“你想让他杀了你?”

“当然不是。我想让你杀了我。”

屋子里沉寂了很久,直到被一种奇怪的滴答声打破。那是凤凰福克斯正在咬鱼骨的声音。

“我现在就动手怎么样?”斯内普的声音里有浓重的讥讽味道,“或者再等一会儿,等你琢磨好了自己的墓志铭以后我再动手?”

“哦,不是现在,”邓布利多笑着说,“我敢说那个时刻该出现时自然就会出现,照今晚的情形看来。”他暗示着自己那只枯萎的手说道,“我肯定过不了一年。”

“要是你不怕死,”斯内普粗暴的说,“干吗不让德拉科下手呢?”

“那孩子的灵魂还没堕落到那个地步。”邓布利多说,“我不能让他的灵魂因为我被毁掉。”

“那我的灵魂就堕落到那个地步了,对吧,邓布利多?那我的灵魂怎么办?”

“你很明白,帮助一个老人解除痛苦和屈辱究竟是不是件伤害灵魂的事。”邓布利多说,“我求你帮我这个大忙,西弗勒斯,因为我已经死定了,就象查得利炮弹队肯定要继续垫底那么肯定。我承认我想要死的痛快一点,这样就可以从一大堆烦心事里面解脱出来。烦心事可多了,就说格雷伯克吧,听说伏地魔把他招降了,还有亲爱的贝拉特里克斯,她总是喜欢跟自己的猎物玩一会儿再吃掉它。”

他声音很轻快,但是他的一双蓝眼睛像往常盯着哈利那样盯着斯内普,好像他们正在讨论的那个灵魂就在眼前。最终斯内普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邓布利多看起来很满意。

“谢谢你,西弗勒斯……”

办公室的景象消失了,现在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一起在晨曦中漫步在废弃的城堡空地上。

“你和波特在干什么?这些天整晚你们都在一起。”斯内普突然问道。

邓布利多看上去很疲倦。

“为什么?你不再关他的禁闭了?西弗勒斯,那孩子应该多花时间在屋里而不是在外面跑。”

“他又变得像他爸爸一样了——”

“也许只是表面上像而已,他的本质还是更像他妈妈的。我和哈利在一起因为我有很多事要和他谈,必须告诉他一些信息,省得以后来不及说。”

“信息……”斯内普重复这个词,“你信任他……却不信任我。”

“这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你我都知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必须告诉那孩子他必须知道的东西,这很重要。”

“那为什么你不告诉我那些信息呢?”

“我觉得不该把所有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特别是不能放在一只总在伏地魔身边徘徊的篮子里。”

“是你叫我接近他的!”

“是的,而且你做的非常非常好。别以为我低估了你的处境有多危险,西弗勒斯,能传给伏地魔看似有价值的信息同时又能保密,这个工作除了你能胜任之外我没有可信任的人。”

“但是你更信任那个不会用大脑封闭术的孩子,他的魔法平庸,而且还和黑魔王的思维直接相通!”

“伏地魔害怕那种思维的相通!”邓不利多说道,“不久前他还小小的尝到了和哈利共享思维的苦头。那是一种他从没体验过的痛苦。他不会再想要去控制哈利,我肯定,至少不是通过那种方法。”

“我不明白。”

“伏地魔那残缺的灵魂不能忍受与一个像哈利那样的灵魂接触。就像把舌头放在冻铁上,就像把肉放在火上烤——”

“灵魂?可我们说的是思维!”

“对于哈利和伏地魔来说,这两个是一回事。”

邓不利多环视四周,确定这里只有他们俩。他们已经走到禁林边上,但没发现有人偷听的迹象。

“你杀了我以后,西弗勒斯——”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却还指望我给你帮那个小忙!”斯内普咆哮着,他瘦削的脸上闪动着实实在在的愤怒。“你认为这一切都想当然,邓不利多!也许我得变卦了!”

“你对我发过誓的,西弗勒斯,而且当我们说道你要替我办事时,我想你是同意要好好照顾你那位斯莱特林小朋友的!”

斯内普看起来既愤怒又不情愿。邓不利多叹气道。

“今晚十一点钟到我办公室来,西弗勒斯,那时你就不会抱怨我不信任你了……”

他们又回到了邓不利多的办公室,窗外一片黑暗。凤凰福克斯静静呆着,斯内普也安静的坐着,邓不利多围着他踱步子,一边在说话。

“不到最后一刻,不到必要的时候,哈利不应该知道,否则他怎么能有勇气来做该做的事呢?”

“什么是他该做的事?”

“那是哈利和我之间的事,现在好好听着,西弗勒斯。我死以后会有那么一天,不要跟我争,别打断我!会有那么一天伏地魔会为他的那条蛇而感到担心。”

“担心纳吉尼?”斯内普很震惊。

“没错。只要有一天伏地魔不再派那条蛇出去执行命令,而是把它用魔法保护起来,我想那时,就是告诉哈利的时候。”

“告诉他什么?”

邓不利多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告诉他在伏地魔企图杀死他的那个晚上,当莉莉用生命为他立起一道保护屏障时,索命咒反弹到伏地魔身上,而伏地魔的一片灵魂也撕裂开来,寄生在那栋倒塌建筑物中唯一活着的灵魂上了。伏地魔的一部分在哈利体内活动着,这也是为什么他能与蛇交谈、他的思维能与伏地魔相通的原因。只要伏地魔丢失的那片灵魂碎片还在哈利身上被保护得好好的,伏地魔就死不了。”

哈利好像是从一条长长的隧道中看着另一头的两个人,他们离他那么远,他们的声音回荡在耳朵里,显得如此陌生。

“那么那孩子……那孩子必须死?”斯内普相当冷静地说。

“而且必须是伏地魔自己动手,西弗勒斯,这很重要。”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斯内普开口道:“我以为……这么多年来……我们都在为她保护他,为莉莉。”

“我们是一直在保护他,因为必须教他、培养他,让他能够拥有足够的勇气。”邓不利多仍旧紧闭双眼。“同时,伏地魔和他之间的联系像寄生虫一样在滋长。有时我觉得他自己也怀疑过,如果我料得不错,他安排好一切后肯定会去赴死的,那就意味着伏地魔的末日到了。”

邓不利多睁开了眼睛,斯内普看起来十分惊恐。

“你一直保护他的生命就是为了让他在关键时刻去死?”

“别这么惊讶,西弗勒斯,你曾经眼看着多少人死去啊?”

“以前那些都是我救不了的。”斯内普说道,他站了起来。“你利用了我。”

“什么意思?”

“我为你做间谍,为你说谎,为你身陷险境。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保护莉莉-波特的儿子。现在你告诉我把他养大就是为了把他像猪一样宰——”

“这很令我感动,西弗勒斯,”邓不利多严肃的说道,“但是说到底,毕竟你已经变得想要保护那孩子了吧?”

“保护他?”斯内普大叫:“护法现身!”

他魔杖尖端跳出一只银色的母鹿。她落在办公室地板上,跳着穿过屋子,飞出了窗户。邓不利多看着她飞走,在那银色光芒消退后他转身去看斯内普,他的眼中充满泪水。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

“永远都是。”斯内普说道。

场景又变了。这次哈利看见斯内普在办公桌后面冲着邓不利多的画像说话。

“你得告诉伏地魔哈利从他姨妈家出发的正确日期,”邓不利多说,“伏地魔知道你掌握很多信息,如果不这么做会引起怀疑。但是,你必须蒙骗过他,我想那样可以保证哈利的安全。试试去找蒙顿格斯-弗莱奇帮你。还有,西弗勒斯,如果你不得不参与追踪,那么你要尽量别露出马脚,要演得像一点……我就靠你来蒙骗伏地魔了,越久越好,否则霍格沃茨就会落入魔掌。”

现在斯内普正在一间不熟悉的酒馆里跟蒙顿格斯交头接耳。蒙顿格斯满脸迷茫空洞,而斯内普则眉头紧锁。

“你得去提醒凤凰社的人,让他们伪装起来,用复方汤剂,弄几个一模一样的波特。只有那样才管用。你要忘记是我告诉你的,你要表现得是你自己的主意,明白了吗?”

“明白。”蒙顿格斯嘟囔着,目光散乱。

现在哈利正在斯内普身边,跟着他骑着扫帚一起飞行穿过夜空。他身边有一群食死徒围着,前面是卢平和伪装成哈利的乔治……一个食死徒来到斯内普前面举起了魔杖,指向卢平的后背。

“神锋无影!”斯内普喊道。

但是这道本来冲那食死徒拿魔杖手而去的咒语却打偏了,撞在乔治身上。

下一个场景,斯内普跪在小天狼星老房子的卧室里。当他读着莉莉从前的信时,眼泪顺着他的鹰勾鼻子不停滑落。信的第二页只有几个字。

“不能再和格林沃德做朋友了,我觉得她一定是疯了!

爱你的 莉莉”

斯内普把有莉莉签名的那一页折起来揣进袍子里,然后把手中拿着的照片撕成两半,留下有莉莉笑容的那一半,把有詹姆和哈利的那一半扔回到柜子底下的地上……

然后斯内普又一次站在校长办公室里,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匆忙的跑回到自己的画像中来。

“校长#蝴们在森林里安营扎寨呢,那个泥巴种……”

“别用那个词!”

“——那个叫格兰杰的女孩,打开包的时候提到了那个地方,我听见了!”

“很好,非常好!”校长椅后面的邓不利多肖像大声说道,“现在,西弗勒斯,那把剑!别忘了只有在必要和他有足够勇气的情况下——不能让他知道你把剑给了哈利!伏地魔透过哈利的思维能看到你做了什么——”

“我知道,”斯内普敷衍道,他走到邓不利多肖像跟前一拉,画像滑开,出现一个隐蔽的洞口,他从里面取出了格兰芬多之剑。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把剑给波特那么重要呢?”斯内普一边说一边穿上飞行斗篷。

“不,我觉得不用。”邓不利多的画像说道,“他知道用剑来做什么。西弗勒斯,你要特别当心,乔治-韦斯莱被打伤之后他们见到你不会给你好脸色的——”

斯内普在门口转过身来。

“别担心,邓不利多,”他冷静地说,“我已经有主意了……”

斯内普离开了房间。哈利从冥想盆中抬起头来,片刻之后他就躺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仿佛斯内普刚刚才把房间门关上。

第三十四章 禁林再现

原来,这才是真相。哈利躺在那个他曾经以为自己洞悉了胜利秘密的办公室里,把脸埋进一条脏兮兮的毯子,终于明白了自己注定无法幸存。他所要做的,只是平静地走进死神欢迎的怀抱当中。在赴死之前,他还要切断伏地魔与人间残留的那一点儿联系。这样,当最后他没有任何防备的来到伏地魔面前时,一切就可以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他在高锥克山谷就应该完成的工作到那时也就结束了。两个人都将死去,无一生还。他感到心脏在胸腔中怦怦地跳动着。真是奇怪,此刻他心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然而他的心脏却跳动得如此有力,支撑着他活下去。但是,它就要停止工作了,而且很快就要。时日无多了。假如他站起来,最后一次走过城堡,穿过场地,进入禁林:还剩下多少时间让他来做这一切呢?

死亡的鼓声在他躺在地上的身体里沉重地回响,恐惧传遍了哈利全身。他会因恐惧而死吗?从前,每次在他以为死神即将降临时,都得以逃脱。可他却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求生的欲望总是远远超过他对死亡的恐惧。然而,现在他却并不想逃跑,不想逃离伏地魔。他知道一切已经结束了,现在惟一剩下的只有一条路:死亡。

如果他能在最后一次离开女贞路4号的那个夏夜就死去该有多好——可那支含有高贵的凤凰羽毛的魔杖救了他!如果他能像海德薇那样死去该有多好——快得他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或者如果他能将自己的身体挡在魔杖前——为了保护一个他所爱的人该有多好……他现在甚至有些妒忌他的父母能够那样死去。然而,这样无情地走向自己的末日需要另一种勇气。他感到自己的手指在轻轻颤抖,尽管没有人看得见——墙上的肖像已经全部空了——他还是努力去控制它们。

他非常缓慢地坐起身来。这么做的同时,他比从前更加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并且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鲜活的生命。为什么以前他都没有认识到自己——大脑、神经和跳动的心脏——也是一个奇迹呢?它们都将消失,或者说,至少他是要离开它们的。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缓慢而深沉,他感到嘴巴和喉咙很干,连眼睛也是。

邓布利多的出卖几乎不算什么。如今哈利终于意识到,他们显然一直有一个更大的计划。

只是他以前太傻才没有发现。他甚至从未怀疑过,就理所当然地认为邓布利多是希望他活下去的。现在他才明白,他生命的长短仅仅取决于消灭所有的魂器所需的时间。邓布利多把销毁魂器的工作交给了自己,而自己也遵从他的指示,继续破坏着那不仅把伏地魔,也把他同这个世界联系起来的纽带!多么简洁,多么优雅,不用再浪费其他任何一条生命,而是把这危险的任务留给那个已经被标记了‘杀戮’的男孩。他的死不会是一件不幸的事,而是给伏地魔的又一个致命一击。

而且邓布利多知道哈利是不会逃避的,就算是死他也会坚持到底,因为他已经不怕麻烦地接近并了解了哈利,不是吗?邓布利多知道,伏地魔也知道,既然哈利已经发现只有凭借自己的力量才能阻止这一切,那他就不会让其他的任何人为他而死。死去的弗雷德、卢平和唐克斯躺在礼堂中的身影浮现在他脑中无法挥去,有那么一会儿他简直都无法呼吸了。死神竟如此急不可耐……

但是邓布利多高估了哈利。他失败了:那条蛇活了下来。即使在哈利死后,仍会有一个魂器载着伏地魔的灵魂碎片留在这世上。不过,是的,如果他死了其他人会更容易地完成这个任务。会是谁呢?哈利猜想着。当然,罗恩和赫敏肯定会知道该做什么……这也许就是邓布利多希望哈利信任他们的原因吧……这样的话,假如他提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们还可以将计划继续实施下去……

就像雨点敲打在冰冷的窗户上,他的想法也敲打在那无可争议的事实之上。那事实就是,他必须得死。我必须死。这一切必须结束。

罗恩和赫敏仿佛离他很远,就像在一个遥远的国度,他感觉他们已经分开好长时间了。他决定不向他们告别或者做任何解释——这是一段注定无法共同经历的旅途,他们为阻止他所做的努力只会浪费宝贵的时间。他低头看了看他17岁生日时收到的金表——现在已经被压扁了——伏地魔留给他投降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半。

他站起来,心脏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狂乱地跳动并撞击着肋骨。也许它知道时间不多了,也许它打算在一切结束之前再跳最后一下。哈利关上办公室的门,没有再回头看。

城堡里空荡荡的,独自一人大步地穿过城堡时,哈利感到很可怕,就像自己已经死了似的。相框里的肖像们仍然不知踪影;所有的地方都异常寂静,仿佛这里仅剩的生气都集中在那个挤满了死伤者和哀悼者的礼堂里。

哈利穿上隐形衣,下了楼梯,最后走下大理石台阶进入门厅。也许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希望自己能被别人感觉到,看到,把他阻拦下来。但是,隐形衣还是像以前那么完美而且不可感知,他很容易就到达了前门。

这时,纳威差点儿撞到他的身上。他正和另外一个人一起把伤员从场地上抬进来。哈利下意识地向下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胃猛地一沉:是科林-克里维。尽管还没到年龄,但他一定是像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那样偷偷地溜过来的。在死神的面前,他显得是那样的渺小。

“知道吗,我一个人就能把他照顾好,纳威。”奥利弗-伍德像消防员扛梯子那样一把将科林扛在肩上,走进了礼堂。

纳威扶着门框站了一会,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他看来像个老人。然后他再次出发,抬脚步入黑暗当中去拯救更多的伤者。

哈利回头看了一眼门厅:人们在里面忙碌着,试图互相安慰,喝酒安抚情绪,或者跪在死者身旁祈祷。但没有看到一个他关心的人——没有赫敏,没有罗恩,没有金妮或者韦斯莱家中的任何一员,也没有卢娜。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他生命中剩下的全部时间来交换,只要能让他再看他们最后一眼。但是如果那样,他又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回过头,接着上路呢?也许现在这样才更好吧。

他走下台阶,迈入黑暗当中。已经将近凌晨4点了,场地上死一般的寂静让人觉得好像所有人都在屏着呼吸,等着看哈利到底敢不敢去完成的使命。

哈利走向纳威,他正弯腰查看着另一位伤员。

“纳威。”

“哎呀,哈利,你差点吓死我了。”

哈利已经把隐形衣拽了下来:这时一个主意忽然在他的脑海中闪现——毕竟他希望一切都万无一失。

“你要去哪?一个人?”纳威有些怀疑地问。

“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哈利说,“有些事我必须去做。听着,纳威——”

“哈利!”纳威突然满脸恐惧地说,“哈利,你没有打算一个人去找伏地魔,对吗?”

“当然,”哈利骗他,一副轻松的样子,“当然没这个打算——是一些别的事情。不过我可能会暂时离开。你知道伏地魔的那条蛇吗,纳威?他有一条巨大的蛇,叫纳吉尼——”

“是的,我听说过,它怎么了?”

“它应该被杀死。罗恩和赫敏知道,但是万一他们——”

想起那可怕的情景,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让他无法继续说下去,他被迫停了一会。但是他很快让自己继续下去:现实很残酷,他得像邓布利多那样,保持头脑冷静,确保无论怎样都有后援人员接着干下去。邓布利多死的时候知道还有三个人了解魂器的秘密;现在纳威要代替哈利的位置:这样依然还是有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要是万一他们——对付不过来——那么你就抓住机会——”

“杀了那条蛇?”

“杀了那条蛇。”哈利重复道。

“好的,哈利。你还好着呢,是不是?”

“我很好,谢谢,纳威。”

可是就在哈利准备离开的时候,纳威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们都会继续战斗的,哈利,知道吗?”

“是的,我——”

那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又袭来了,让他没办法说下去。不过看起来纳威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松开手,走开去寻找更多的伤员。

哈利重新把隐形衣盖在身上向前走去。不远处有人在走动,接着停在了另一个俯卧在地面上的人跟前。他走到离那个人几英尺远的地方时,才意识那是金妮。

他停下脚步。她正蹲在一个轻声叫着妈妈的小女孩旁边。

“没什么 ,”金妮说,“没事的。我们要把你抬到里面去。”

“可是我想回家,”小女孩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再也不想战斗了!”

“我懂,”金妮说,声音有些沙哑,“很快就好了。”

哈利顿时感觉像坠入冰窖一般全身发抖。他真想对着夜空大叫一声,他想让金妮知道他在这儿,他想让她知道他要去哪。他想要被人阻止,被人拽回去,想被送回家……

但是他现在已经在家了。霍格沃茨是他所知道的第一个也是最好的一个家。他、伏地魔和斯内普,三个孤儿,都在这儿找到了家的感觉……

金妮现在正跪在那个受伤的女孩身边,握着她的手。哈利费了很大的劲才让自己继续向前走去。他想他看到金妮在他走过的时候四处张望了一下,不知道她是否感觉到了附近有人走过,不过哈利没有讲话,也没有再回头。

海格的小屋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里面没有灯光,没有牙牙扒着门,发出欢迎他的吠声。哈利不禁回忆起从前他们去拜访海格时的情景:火上的那口闪烁着微光的大铜锅,岩皮饼和巨蛴螬,他那张满是胡子的脸,罗恩在吐鼻涕虫,赫敏帮忙他救走诺伯……

他继续向前走。到达禁林的边缘时,他停了下来。

一群摄魂怪正在丛林间滑行;他可以感受到它们腐臭的气息,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安全地穿越禁林。他已经没有力气来召唤守护神了。而且他在不能自已地发抖。毕竟,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在他还能呼吸的每一秒钟里,草地的清香,掠过脸庞的冷空气,都变得这么珍贵:想想那些有着大把光阴的人们,对时间毫不爱惜,肆意挥霍着,可他却拼命地想抓住每一分每一秒。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可他知道自己必须坚持。这个漫长的游戏已经结束了,告密者也被抓住了,现在是离开的时候了……

金色飞贼。

他用手指在脖子上紧张地摸索了一会,然后把一个小袋子拽了出来。

最后关头再打开。

哈利冷静地低头注视着它。既然他现在希望时间尽可能地慢下来,他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更快了,思维则更是如此。

现在就是最后关头。现在就是打开的时候。

他把飞贼贴在嘴唇上,轻声说道:“我就要死了。”

飞贼的盖子打开了。他放下手,在隐形衣下举起德拉科的魔杖,低声说:“荧光闪烁。”一块黑色的石头缓慢地从分成两半的飞贼中间漂浮了下来,带着‘噼啪’的轻响。回魂石沿着那条代表着元老魔杖的直线‘啪’的一声裂开了。不过代表着回魂石和隐形衣的圆形和三角形仍然依稀可见。

哈利又一次不假思索就明白了:他们根本不用复活,因为哈利即将随他们而去。事实上不是他在召唤他们,而是他们在召唤他。

他闭上双眼,把石头在手中转动了三次。

他知道他成功了,因为他可以听到他四周有轻微的移动声,有虚弱的身影在禁林边缘那铺满了树枝的土地上轻轻地走动着。他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他知道,他们既不是鬼魂也不是真正的人。他们就像很久以前里德尔从日记中逃出来的时候那样,那是一段已经凝固在脑海中的记忆。他们向他走过来——看起来比活人来得虚幻,却比鬼魂来得真实。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同样的充满爱意的笑容。

詹姆和哈利一样高。他穿着他死的时候的那身衣服,头发脏兮兮的凌乱的翘着,眼镜有点斜了,像韦斯莱先生那样子。

小天狼星高大英俊,比哈利认识的生活中的他显得年轻。他的手插在口袋里,一边优雅地慢慢跑着,一边咧开嘴笑着。

卢平也很年轻,而且看起来不那么寒酸,头发又黑又厚。回到这个他熟悉的地方,这个少年时曾无数次游荡过的地方,他看起来很高兴。

莉莉是所有人中最高兴的。她走近哈利,把长发甩到身后。她绿色的眼睛,简直就跟哈利的一样。她如此渴望地看着他的脸,就像从来都看不够似的。

“你真勇敢。”

哈利说不出话来。他一直看着她,他真想站在这,就这样看着她,直到永远。不,永远也不够长。

“你就要到了,”詹姆说,“非常近,我们……我们是这样地以你为荣。”

“那会疼吗?”

他还来不及阻止,这个幼稚的问题就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死吗?一点也不,”小天狼星说,“很快的,比睡着还简单。”

“而且伏地魔也希望快点结束。他想让这一切结束。”卢平说。

“我不想你们死,”哈利说,这些话未经考虑就说了出来,“不想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死去。对不起——”他充满歉意对他们说,不过对卢平的歉意更多——他几乎是在恳求卢平了。

“——你才刚刚有了孩子……莱姆斯,我很抱歉——”

“我也很遗憾,”卢平说,“因为我永远都见不了他……但是他会知道我为何死去,而且我希望他能理解——为了能让他生活在一个更美好的世界里。”

一阵阴冷的微风吹来,似乎来自禁林的中心,哈利感到他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知道他们是不会劝他离开的,他必须自己做决定。

“你们会和我在一起的,对吗?”

“直到最后。”詹姆说。

“他们看不见你们?”哈利问。

“我们是你的一部分,”小天狼星说,“谁都看不见我们。”

哈利看着他的妈妈。

“离我近点儿。”他轻声说。

然后他出发了。摄魂怪的寒意没有伤害到他;他和他的同伴们一起穿过禁林——他们像守护神那样保护着他——穿过紧挨着生长在一起的古木,它们的树枝在头顶缠绕,根部在脚下纠结。哈利在黑暗中拉紧隐形衣,向森林的深处走去。他不知道伏地魔到底在哪,但他知道自己会找到他的。詹姆,小天狼星,卢平和莉莉在他身边悄无声息地走着,他们的出现给了他勇气,让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的身体和意识好象奇怪地分离了,他的手脚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着,就好像他已经不是这具自己即将离开的躯体的主人了。他感觉到现在在他身边行走的这些死去的人们比那些在城堡中的活人更加真切:罗恩、赫敏、金妮。其他的所有人——在他跌跌撞撞地走向生命的尽头,走向伏地魔时——更像是鬼魂一样虚无缥缈,遥不可及……

忽然,附近传来一声重响和一阵耳语:另外的什么生物正在朝这靠近。哈利在隐形衣下停了下来,仔细地四处看了看,听着周围的动静,他的爸爸妈妈,小天狼星和卢平也停了下来。

“有人在那,”附近一个压低了的粗声粗气的声音说道,“他有一件隐形衣,难道是——?”

两个人影出现在近旁的一棵树后。借着他们的魔杖闪着微光,哈利看见了亚克斯利和多洛霍夫正盯着黑暗中哈利和他的同伴们所在的位置。不过显然,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确实听到了什么声音。”亚克斯利说,“你觉得会是动物吗?”

“那个大块头海格在这养了一群乱七八糟的东西,” 多洛霍夫说着回头看了看。

亚克斯利低头看了看他的表。

“时间快到了,波特还在磨蹭,他不会来了。”

“最好回去吧,”亚克斯利说,“看看现在的计划是什么。”

他和多洛霍夫转身走向禁林深处。哈利尾随他们。他知道他们会把自己准确地带到他想去的地方。他朝旁边看了看,发现妈妈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爸爸对他鼓励地点了点头。

他们仅仅走了几分钟,哈利就看到了前面的光,然后亚克斯利和多洛霍夫走进了一片林间的空地。哈利知道,这曾经是巨型蜘蛛阿拉戈克住的地方。它那张巨大的蜘蛛网的残留的碎片还留在那里,可它的后代们已经被食死徒赶了出去,这里成了他们的大本营。

空地中间燃着一堆火,摇曳的火光照在一群沉默而警惕的食死徒的脸上。他们中有些人还带着面具蒙着头巾,有些人则面无遮掩。两个巨人坐在圈子的外围,在火光的照耀下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他们的脸像岩石一样粗糙,脸上带着残忍的表情。哈利看见芬里厄躲避在一旁玩弄着它的长尾巴,那个金发的大个子莱尔正在轻抚他流血的嘴唇。他看见了卢修斯-马尔福——一副受挫的,惊恐的样子,还有纳西莎,她的凹陷的眼睛里充满了忧惧。

每一双眼睛都紧紧看着伏地魔,他正低头站着,惨白的双手在元老魔杖上方交叉着。他也许正在祈祷,或者在脑海中静静地数数,而哈利,则一动不动地站在这场景的边缘——想起了小孩子玩躲猫猫时数数的样子,多么荒谬#蝴的身后,纳吉尼盘旋蜷缩的身体漂浮在施过咒语的闪闪发光的笼子里,像一个巨大的光环。

当亚克斯利和多洛霍夫重新回到圈子时,伏地魔抬起头。

“没有他的消息,我的主人。” 多洛霍夫说。

伏地魔的不动声色。他红色的眼睛在火光中仿佛就要燃烧起来了。慢慢地,他用修长的手指举起元老魔杖。

“我的主人——”

贝拉特里克斯说:她坐在离伏地魔最近的位置上,浑身凌乱,脸上有一点血迹,但并没有受伤。伏地魔起手指阻止了她,她就再也没有开口,但却用崇敬的眼光看着伏地魔。

“我想他会来的,”伏地魔盯着跳动的火焰,用他清晰而傲慢的声音说,“我期待他的到来。”

没有人说话。他们看起来像哈利一样害怕,他的心脏狂跳着,似乎下定决心要冲破他的胸腔从这具他准备丢弃的躯壳中逃出去。他拉下隐形衣,把它和魔杖一起塞到长袍下面——他不想和伏地魔决斗。

“哦,看起来……我可能错了,”伏地魔说。

“你没有。”

哈利聚起他身上所有的力气,用最大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他不想让听见的人觉得他很害怕。回魂石从他麻木的手指中间滑落,借助眼角的余光,他看到在他向火光走去时,他的父母,小天狼星还有卢平都一起消失了。那一刻他觉得除了伏地魔,其他任何人都是无关紧要的。这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不过幻想马上就消失了。巨人开始咆哮,食死徒们一起站了起来,他听见人群中有叫喊声,喘息声,甚至是笑声。伏地魔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他红色的眼睛看见了哈利,然后他就那么看着哈利向前走,直到他们中间只剩下一堆篝火。

这时有一个声音叫了起来:“哈利,不要!”

他转过身:海格被绑在旁边的一棵树上。他不顾一切地拼命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头顶的树枝都摇晃了起来。

“不!不要!哈利,你在——?“

“无声无息!”莱尔的魔杖轻轻一挥,海格就不作声了。

贝拉特里克斯跳了起来,充满渴望地看着伏地魔和哈利,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现在惟一在动的东西就是火光,还有纳吉尼——它在伏地魔身后闪着微光的笼子里一会卷曲一会舒展。

哈利可以感到魔杖挨着他的胸膛,但他没有去拿。他知道那条蛇被保护得很好,他还知道如果他试图把魔杖指向纳吉尼,无数条咒语会先射向他。哈利和伏地魔仍然注视着对方,这时伏地魔微微把头偏向一旁,打量着站在他眼前的这个男孩,无唇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罕见的笑容。

“哈利-波特,”他轻轻地叫着,声音柔软的就像是摇曳的火苗的一部分。“大难不死的男孩。”

食死徒们都没有动。他们在等待: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

海格在挣扎,贝拉特克斯在大口喘气,而哈利居然毫无理由地想起了金妮:她炽热的眼神,她吻他时的感觉——

伏地魔已经举起魔杖了,他的头仍然偏向一边,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想看看如果他继续下去的话会怎样。哈利注视着那双红色的眼睛,希望他现在就动手,快点吧,在他还能站着的时候,在他还没有失去控制,泄露出他的恐惧的时候——

他看见伏地魔的嘴巴张开,一道绿光闪过,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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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国王十字车站

他趴在地上,想在这一片寂静中听见哪怕一点点的声音。但他确实是一个人。没有人在监视他,也没有其他的任何人在这儿。甚至他自己都无法完全肯定他是不是在这儿。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不过可能也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必须活下去。这个想法比任何别的想法都实在,因为他躺着,实实在在地躺着,在某个未知的平面上,他还有触觉,而他躺在上面的那个东西也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的。

几乎在他下定结论的同时,哈利意识到他是赤裸着的。但是由于完全确信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这对于他来说就无所谓了,这并没有激起他的一点兴趣。他只想知道,既然他有触觉,那他是不是应该还有视觉呢,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哈利发现自己还看得见。

哈利躺在一片迷雾中,一片与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与众不同的迷雾。他周围的环境并没有被雾气遮掩,更恰当地说是那些雾气还没来得急去形成他周围的景物。他躺在上面的地板似乎一片空白,只是一个简单的能承载东西的平面。

他坐了起来,他的身上没有伤口,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根本没有戴眼镜。

一阵噪音通过他周围这些无形的虚无传到了他的耳边。那是一个什么东西挣扎着拍打带着枷锁的翅膀的声音,那是一个令人感到同情的声音,同时也令人不安。他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他在鬼鬼祟祟地偷听一样,有些可耻。

这时,他希望他是穿着衣服的。还没等这个想法在他的脑中更清晰一些,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件礼袍。他拿起它并穿在了身上,这件礼袍柔软,干净又温暖。但奇特的是为什么它会在他想要的时候就立刻出现了呢……

他站起身,看了看四周。他是不是在有求必应屋里?他越往远看,看见的东西就越多。他的头顶上是一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玻璃半球形屋顶,也许这里是一个宫殿。一切都是寂静的,除了那些从离迷雾不远处的某个地方传来的哀号声……

哈利开始慢慢地感觉到了不安,周围的事物开始在他眼前出现。一个宽敞的空间,明亮而干净,比学校的礼堂还大的大厅,以及一个闪亮的半球形天花板,这里十分空荡,只有他一个人,除了——

他后退了一步,他看见了发出那个声音的东西,它的形状看起来像一个裸体的婴儿,它蜷缩在地板上,皮肤很粗糙,好像被剥了皮,它躺在一个凳子下面,不知为什么好像被憋住了一般,吃力地喘着气。

他害怕它,尽管它只是一个很小很脆弱,像受伤的婴儿一样的东西,他还是不想靠近它。然而他还是慢慢地向它走去,并随时准备着转身跑回来。很快地,他已经近到可以碰到它了,但是他还是不敢这么做,他觉得自己很懦弱。他应该去安慰它为它减轻痛苦,即使它憎恶地排斥着他。

“你帮不了它。”

当他在它周围转来转去的时候,邓布利多向他走来,脚步轻快而挺拔,他身穿着一件破旧的深蓝色长袍。

“哈利。”他张开手臂,他的双手都是白皙而完整的。“你是一个很棒的小伙子,你很勇敢,是一个勇敢的人,来,我们一起走。”

哈利吃惊地跟着邓布利多大步离开了那哀号的无皮婴儿。前面有两把椅子,但哈利之前并没有注意到它们,它们被放置在不远处的又高又亮的天花板下面。邓布利多在一把椅子上坐下,而哈利坐进了另一把椅子,他愣愣地盯着自己以前的校长的脸庞。邓布利多银色的长发和胡须,半月眼镜后面的睿智的蓝眼睛,还有鹰钩鼻:一切都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是……

“但是你已经死了。”哈利说。

“哦,是的。”邓布利多实事求是地说。

“那么……我也死了?”

“啊。"邓布利多安静地微笑着说,"这倒是个问题,不是吗?”

“基本上说,我亲爱的孩子,我认为没有。”

“没有?”哈利重复道。

“没有。”邓布利多说。

“但是……”哈利本能地把手伸向了他的闪电形伤疤,它好像不在了,“但是我一定是死了——我并没有保护我自己,我愚蠢地让他杀了我!”

“我想那,”邓布利多说,“一定就是问题的关键。”

快乐像灯光,像火焰一般从邓布利多的身上散发出来:哈利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如此彻底地满足。

“请解释一下吧。”哈利说。

“但是你已经知道了。”邓布利多无聊地玩着手指。

“我让他杀了我,”哈利说,“不是吗?”

“是的,”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继续说。”

“所以说,那部分在我的体内的灵魂……”

邓布利多更加狂热地点了点头,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那它被毁掉了吗?”

“哦,是的!”邓布利多说,“他亲手毁掉了它,而现在你的灵魂是完整的,完全是你自己的,哈利。”

哈利颤抖着肩膀向他们身后那个在凳子底下躺着的受了伤还在发抖的生物望去。

“那是什么,教授?”

“我们谁也帮不上忙的东西罢了。”邓布利多说。

“但是如果伏地魔使用了死咒,”哈利重新开口说,“而这次没有人为了保护我而死去——那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我认为你是知道的,”邓布利多说。“你往回想,回忆,在他的无知,他的贪婪和他的残酷的驱使下,他都做了什么。”

哈利拼命地思考,用眼睛扫视周围的一切,如果他们真的坐在一个宫殿里,那这也是一个临时的宫殿,凳子杂乱地排列着,到处都是栏杆,而他,邓布利多和那个小东西仍然是这里唯一的生物,答案很容易地就跑到了嘴边,不费吹灰之力。

“他用了我的血。”哈利说。

“完全正确!”邓布利多说,“他用了你的血去重获他的肉身,你的血成了他身体的组成部分,哈利,莉莉的保护魔咒在你们俩的身上同时起作用。导致了只要他活着,你就会活着!”

“他活着……我就活着?但是我还以为……我有着完全相反的想法!我以为我们会同归于尽,那这是一回事吗?”

他被他们身后的那个生物痛苦的呜咽声搅得心烦意乱,不断地回头去看。

“你确定我们真的不能为它做点什么吗?”

“不可能有办法帮它。”

“那么……就请再接着解释。”哈利说。邓布利多微笑着。

“你是第七个魂器,哈利,一个他从来没想过要制作的魂器,他使他的灵魂变得极度不稳定,以至于当他做出杀死你的父母,还企图要杀死小孩子的邪恶行为时,灵魂就自动分裂了出来。但是从那间屋子里逃出来时,他绝对不知道他留下的不只是他的身体,他还使他的一部分灵魂和你——谋杀的幸存者——锁在了一起。

“但是他知道的东西一直都少得可怜,哈利,这是伏地魔最没用的地方,他从来不费神去理解去领会,关于家养小精灵与孩子们的故事,关于爱,关于忠诚和清白,伏地魔不理解也不知道这些,什么也不知道。而这些东西所拥有的力量是远远超过他的,是任何魔法都无法匹敌的,这是一个他永远也理解不了的事实。

“他以为他用了你的血就可以使他强大起来,他把你母亲的一小部分魔法也带进了他的体内。她的爱也留存在了他的体内,所以你是伏地魔最后的寄托。”

邓布利多微笑着看着哈利,而哈利则盯着他。

“那你知道这些?你……一直都知道?”

“我猜的,但是我的猜测通常是对的。”邓布利多欢快地说。

他们似乎静静地坐了好久,直到他们身后的那个生物开始继续呜咽和颤抖。

“还有,”哈利说,“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的魔杖毁坏了他借来的魔杖?”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就猜一下。”哈利说。邓布利多笑了几声。

“你必须要知道的,哈利,就是你和伏地魔已经共同进入了一个未知的魔法领域。我也只能推测一下是怎么回事,毕竟这是从来没出现过的情况,没有一个魔杖制造师能预料得到这种情况或是,向伏地魔解释清楚前因后果。

“你现在知道了,伏地魔恢复肉身时无意间使你们两人之间的联系加强了,他的一部分灵魂仍然依赖于你,而为了使自己更强大,他吸收了一部分你母亲的爱。如果他知道这种爱的无比强大的可怕力量的话,我想他是不敢去碰你的血的……不过,如果他早就知道的话,那他就不会做伏地魔了,更不会杀死那么多人了。

“确认了这种互相的联系,也就确认了你们两人的命运是空前地紧密相连的,伏地魔用一根和你的魔杖杖心相连的魔杖去攻击了你。结果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两根魔杖的杖心稍稍起了反应,伏地魔怎么也想不到他的魔杖和你的魔杖是兄弟,这是他从未预料到的。

“其实那天晚上他比你还要担心害怕,哈利,你面对甚至接受了可能到来的死亡,这是伏地魔他永远也做不到的,你在精神上和勇气上获胜了,你的魔杖压制住了他的,而这时,两个魔杖间出现了反应,这正显示出了它们主人之间的联系。

“我认为那天晚上你的魔杖从他的魔杖中吸收了一部分魔法,甚至包含一部分伏地魔自己的力量。所以在他追击你的时候你的魔杖认出了他,认出了这个既是兄弟又是死敌的人,于是你的魔杖反涌出了一些伏地魔自己的力量来攻击他,卢修斯的魔杖从来没承受过如此强大的力量。现在你的魔杖包含着你的巨大的勇气和伏地魔致命的力量:卢修斯的破魔杖怎么可能挺得住呢?”

“那既然我的魔杖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为什么赫敏还能把它弄坏呢?”哈利问。

“我亲爱的孩子,它的不寻常的力量只是针对伏地魔的,伏地魔他对魔法的规则是如此地无知,只有对他,魔杖才显示出不寻常的力量,换句话说,这时你的魔杖几乎就和拥有极其强大力量的魔杖一样了,我确信。”邓布利多温和地结束了这番话。

哈利坐在那儿想了好久,或者可能也就是几秒,在这种地方很难感觉到“时间”。

“他用你的魔杖杀了我。”

“他打算要用我的魔杖杀你,但他失败了。”邓布利多纠正哈利说。“我想我们可以确定你没有死——当然,”他加上一句,似乎是怕有些失礼,“我不是在说你没有受难,我确定你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

“尽管这样,但我此时此刻感觉很好。”哈利说,一边低头看他那干净无疵的手。“那么,我们到底在哪里?”

"哦,我正想问你这个问题,"邓布利多环顾周围,说,“你认为我们这是在那儿?”

在邓布利多问之前,哈利还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看起来,”他慢慢地说,“好像是国王十字车站。但是这里空空的,连清洁工也没有,而且在我看来,这里也没有火车。”"

“国王十字车站!”邓布利多毫不掩饰地咯咯笑了起来。“多么美好,是真的吗?”

“好吧,那你说我们这是在哪里?”哈利心怀戒备地说。

“亲爱的波特,我根本不知道。但据他们说,这是你的派对。”

哈利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邓布利多让他恼怒了。哈利对他怒目而视,然后他想起有比他们当前处境中的问题更紧急的事情。

“死圣,”他说,满意地看到邓布利多脸上的微笑随着他的话消失了。

“啊,是的。”他说。他看上去甚至有些焦虑。“怎么了?”

从哈利第一次见到邓布利多起,他就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如此的不像一个老人,一点都不像。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被抓住做错事的顽皮男孩。

“你会原谅我么?”他说,“你会原谅我对你不信任么?原谅我没有把一切告诉你?哈利,我只是害怕你会像我一样失败。我只是害怕你会犯和我一样的错误。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哈利。我知道,很久以来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优秀的男子汉。”

“你要说什么?”哈利问,被邓布利多的音调镇住了,还有他的眼睛里突然冒出的泪水。

“死圣, 死圣,”邓布利多咕哝说,“一个绝望男人的梦想!”

“但是它们是真实存在的!”

“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是危险的,还引来了一大群傻瓜。”邓布利多说,“我就是一个这么愚蠢的人。但是你是知道的,不是吗?我对你再也没有什么秘密了,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

邓布利多将他整个身子转过来朝向哈利,眼泪在他的明亮的蓝眼睛里闪闪发光。

“死亡之杖,哈利,死亡之杖!从根本上说,与伏地魔相比,我要好一些吗?”

“你当然比他好,”哈利说,“当然——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从来都尽可能避免杀人。”

“是的,是的,”邓布利多说,他就像一个寻找定心丸的孩子,“然而,我也曾经寻求过征服死亡的方法,哈利”

“不是他那种方法。”哈利说。毕竟他开始对邓布利多生气了,但是他所能做的只是在高高的拱形的天花板下坐下来,听着邓布利多为自己辩护。

“是死圣,不是魂器。”

“是死圣,”邓布利多嘀咕着,“不是魂器,真的。”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他们后面的生物发出呜咽声,但哈利不再去注意它了。

“格林德沃也在找它们?”他问。

邓布利多闭了一会眼睛,点了点头。

“那件事,是最最重要的,使我们走到一起。”邓布利多安静地说,“两个聪明而自负的男孩子共同的向往。他想要去高锥克山谷——我可以肯定你已经猜到了——是因为伊格诺思-佩弗利尔的坟墓。他想要探访第三个弟弟死去的地方。”

“这么说那个故事是真的?”哈利说,“全都是真的?佩弗利尔三兄弟——”

“——正是故事里的三兄弟。”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哦,是的,我是这样想的。无论他们是否在一条孤单的小路上遇到了死神……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是佩弗利尔兄弟只是很有天赋的懂黑魔法的巫师,他们成功地制作出了那些威力强大的魔法物件。那个他们最后成为死神的圣徒的故事,对我而言是可以让我兴奋得跳起来的传说。

“那件斗篷,正如你所知,随着时间流传下来,从父亲到儿子,母亲到女儿,一直流传到伊格诺思的最后一批后代,就像伊格诺思一样在高锥克山谷出生的人。”

邓布利多向哈利微笑着。

“我?”

“你。你猜得很对。我知道,为什么斗篷在你父母死去的时候会属于我,詹姆在那之前的几天展示给我看过。这样就解释了为什么他在学校里做了那么多违纪的事却没有被发现。我几乎不能相信我所看到的。我借走了它,想要研究一下。自从我放弃集齐死圣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但是我也忍不住,我忍不住想要好好看看……它是我从未见过的斗篷,非常旧,但在各个方面都很完美……然后你的父亲死去了,我最终有了两件死圣,完全属于我!”

他的声音忍不住露出痛苦之意。

“但斗篷也不会帮助他们活下来,”哈利很快地说,“伏地魔知道了我的父母在哪里。而斗篷并不能抵抗咒语。”

“是的,”邓布利多叹着气说,“是的。”哈利等着,但是邓布利多不再说话,所以哈利开始提示他。

“所以当你见到斗篷时就放弃了寻找死圣?”

“哦,是的。”邓布利多微弱地说。看上去他是强迫自己面对着哈利的眼睛。“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知道的。不过你不会比我更轻视我自己。”

“可我没有轻视你。”

“以后你会的。”邓布利多说。他深深地呼吸,“你知道我的妹妹得病的秘密,那是麻瓜干的,让她变成了那个样子。你知道我可怜的父亲是如何寻找他们报仇,如何被判了刑,如何在阿兹卡班死去的。你也知道我的妈妈用尽一生来照顾阿瑞娜。

“我憎恨这一切,哈利。”

邓布利多坦率而冷淡的说了这一切。他的目光越过哈利的头顶,看向远方。

“我是极有天赋的,我是才华横溢的。我想要逃离。我想要出人头地。我想要得到荣誉。

“别误解我,”他说,痛苦在他的脸上显现,使他看上去又变回了老人,“我爱他们,我爱我的父母,我爱我的弟弟妹妹。但是我是自私的,哈利,比你——一个非常无私的人——能够想象得到的要自私得多。

“所以,在我的母亲死去后,我承担起了照顾有病的妹妹和任性的弟弟的职责,我既愤怒又悲痛地回到了我的村庄。我想这使我陷入困境而且浪费了我的时间。就在这个时候,他来了……”

邓布利多再次直视着哈利的双眼。

“格林德沃。你简直无法想象他的想法是怎样吸引了我,哈利,让我着迷。麻瓜被我们用武力强迫去做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事。我们巫师胜利了。格林德沃和我,成了两个年轻的光荣领袖。

“哦,我还是有顾虑的。但我用空洞的语言抚慰我的良心。一切都会变好的,任何伤害麻瓜的行为都会带给巫师无数好处。在我内心深处,我会不知道格林德沃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我想我知道,但是我闭上双眼,不去理睬。如果我们的计划实现了,我所有的梦想都会成真。

“而且在我们计划的核心,就是死圣#狐们令他那么着迷,它们令我们俩那么着迷!那个无懈可击的魔杖可以引导我们拥有极端的力量!那块回魂石对他而言——虽然在他面前我假装我不知道——是一支阴尸军队,而对我而言,我承认,那意味着我父母的重生,我肩负着重大的使命

“至于斗篷……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过多的讨论过斗篷,哈利。我们两个可以不借助斗篷而很好的隐藏自己,依靠魔法,当然,是那种你可以保护主人和遮挡其他人的魔法。我想,如果我们找到了它,可能会对藏起阿瑞娜很管用。但是我们对斗篷的最主要的兴趣在于它是那三样东西的组成部分,传说中人只有得到所有三样东西才能征服死亡,那个被我们认定为是不可能被征服的东西。

“无敌的死神!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癫狂的两个月,噩梦般的两个月,使我疏忽了遗留下来的我的两个家庭成员。

“然后,你就知道发生什么了。我的粗鲁的、无知的却更值得敬佩的弟弟告诉我妹妹病重。我不想听到他吵着告诉我妹妹的事,我不想听到自己因为一个多病而娇弱的妹妹而无法出行去寻找死圣。

“争执演变成了斗殴。格林德沃失去了控制。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但是我假装我不知道,结果他暴露出了他凶残的一面,而阿瑞娜……尽管她曾受到我母亲的细心呵护……但此刻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躺在地上死去了。”

邓布利多发出了一阵气喘声,留下真挚的眼泪。哈利伸出手,很高兴地发现他可以碰触到邓布利多。他紧紧地抓住的邓布利多的胳膊,让他渐渐地平静下来。

“然后,格林德沃逃跑了,除了我以外没有人想到他会离开。他消失了,带着他争权夺势的计划,折磨麻瓜的阴谋,以及对死圣的梦想——我曾经鼓励他帮助他实现的梦想。他逃走了,而我留下来将妹妹下葬,并学着在内疚和沉重的哀痛里生活。那是我人生中最可耻的一笔。

“年复一年,关于他的传闻很多。人们说他获得了一根拥有无限力量的魔杖。在此期间,我不只一次被邀请担任魔法部长。自然的,我拒绝了,我知道我并不适合执掌权力……”

“但你比福吉和斯克林杰强多了!”哈利大声喊出来。

“是吗?”邓布利多沉重的问“我可不那么确定。当我是一个年轻人时,我曾证明,权力虽然对我有诱惑力,但那却是我的弱点。这是很奇怪的,哈利,不过也许最适合掌权的人正是那些从未刻意去追求过它的人。那些像你一样的人,当有领导任务强加在他们身上时,他们只好穿上制服,因为他们不得不这样做,然后他们便惊奇地发现他们能够做得很好。我在霍格沃茨会更安全。而且我认为我是一个不错的教授——”

“您是最棒的!”

“你很善良,哈利。但正当我忙于训练年轻巫师的时候,格林德沃建立起了一个军队。人们说他很害怕我,但也许,和他害怕我比起来,我更惧怕他。

“哦,不是怕死。”邓布利多说,回答了哈利脸上的疑问。“不是怕他可能会对我施的魔法,我们是势均力敌的——也许我还更胜一筹。我害怕的是事情的真相。听我说,我永远也不知道在那个令人毛骨耸然的夜里,到底是谁最后发射咒语杀死了我的妹妹。你也许会说我胆怯,你是对的,哈利,我最害怕的是我一直认为阿瑞娜是因我而死,不仅因为我的傲慢和愚蠢,更是因为我,带来那场使阿瑞娜死亡的争斗的我啊!

“我认为他知道,我认为他知道是什么使我恐惧,我一直拒绝与他会面,直到再拒绝就太不体面了。人总有一死,但他的死亡看来已经无法避免,而我只好做一些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然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赢了那场决斗,赢得了那根魔杖。”

又一阵静默。哈利没有问邓布利多是否查明了杀死阿瑞娜的到底是谁。他不想知道,也没打算让邓布利多会告诉他。他终于知道了当邓布利多朝厄里斯魔镜中看去的时候他会看见什么,也明白了为什么邓布利多会那么理解哈利对厄里斯魔镜的着迷。

他们静静地坐了很久,他们身后那个生物的呜咽声已经不再能打扰哈利了。

最后哈利说,“格林德沃尽力阻止了伏地魔去追寻那根魔杖。他说了谎,你知道的,他对伏地魔谎称自己从来都没有过那根魔杖。”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低头看着他自己的膝盖,弯弯的鹰钩鼻上依然闪着泪光。

“他们说他在之后的几年里显示出了自责,他独自待在努尔蒙德的地下室里,我希望这是真的,我情愿相信他为了他所做的一切感到恐惧和懊悔,也许对伏地魔说谎就是他在企图弥补他的过错……防止伏地魔拿走死圣。”

“也许也是防止他入侵你的坟墓?”哈利提出,邓布利多轻轻地眨了眨眼。

在又一次的短暂静默之后,哈利说,“你曾经试着用过回魂石。”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当我终于在冈特老宅找到已被埋葬多年的回魂石——那个我最渴望得到的死圣, 尽管我年轻的时候想要它是出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目的——时,我失去了理智,哈利。我完全忘记了那是一个魂器,忘记了那个戒指一定带着诅咒。我只是拿起它并把它戴上,那一刻我想象着我就要见到阿瑞娜,见到我的母亲和父亲了,然后告诉他们我非常抱歉,非常对不起他们—

“我就是这样一个傻瓜,哈利。这么多年来我什么也没学到。我没有资格去集齐死圣,这已被反反复复地证实过,而那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哈利说,“那是人之常情,你希望可以再见他们一面,有什么错吗?”

“也许一百万个人里才可能有一个人有资格集齐,哈利。而我只配得到它们中最低劣,最不起眼的,我只配得到长老魔杖,而且不能借此自夸,更不能用它杀人。而且这个对我来说也不是极其适合的。我被允许去驯服和使用它,因为我不是为了获得财富,而是想凭借它去帮助别人。

“但是那件斗篷,我白白对它好奇了那么久,显然它不可能对我像对你一样那么听话,你才是它真正的主人。至于那块石头,我一直尽力想用它让人起死回生,而不是像你一样自我牺牲。你是最适合拥有死圣的人。

邓布利多轻轻地拍了拍哈利的手,哈利抬起头望着这个老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控制不了自己,可他现在怎么可能还生邓布利多的气呢?

“你为什么把它弄得这么复杂?”

邓布利多的笑容颤了一下。

“我想依靠格兰杰小姐使你放慢速度,我怕你头脑发热,不理智占据了的美好心灵,我怕如果那些诱人的魔法物件直接出现在你眼前,你也会像我一样在错误的时间,因为一些错误的理由去夺取这些死圣。当你拥有它们时,我希望你是清醒的。你是真正能征服死亡的人,因为能真正征服死亡的人是从来不会试图去寻找逃避死亡的方法的,他接受了他一定会死的事实,而且他明白,在世界上有远比死亡更糟糕的事情。”

“伏地魔从来都不知道死圣吗?”

“我认为是的,因为他并没有认出回魂石而直接把它做成了魂器。但即使他知道它们,哈利,我也怀疑他是否会感兴趣。他不会认为他需要那个斗篷,至于那块石头,他会想让谁复活呢?他怕死,而他不会爱。”

“但是你料到了他会追寻那根魔杖?”

“我肯定他会去试试,自从你的魔杖在小汉顿村的墓地里打败他的魔杖。开始,他还以为你是用出众的技术打败了他。但自从那次他绑架了奥利凡德,他就发现了两根魔杖的杖心之间的联系。他认为这就解释了一切。但那个借来的魔杖并不能更好的和你抗衡。所以伏地魔没有去思考你是怎样让你的魔杖变得如此强大,你到底是有哪种他所没有的才能,而是很自然的去寻找他们所谓的一种所向无敌的魔杖。对他来说,长老魔杖就是他认为的可以挫败你的东西,他确信长老魔杖可以填补他唯一的弱点,使他所向披靡。可怜的西弗勒斯……”

“如果你的死亡是你和斯内普计划好了的,那么你是想让他和长老魔杖一起完蛋,是吗?

“我承认那是我的目的” 邓布利多说“但它没有和我预想的一样发生,不是吗?

“是啊”哈利说“并没有起作用。”

他们身后的生物不停地呜咽和抽筋。哈利和邓布利多已经很久没有再说话。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在哈利的脑中逐渐清晰,就好像轻轻飘落的雪花。

“我该回去了,是不是?”

“你自己决定。"

"我有其他的选择吗?"

“哦,是的” 邓布利多笑着说“你不是说我们在国王十字车站嘛?如果你不想回去,你也许可以…让我们想想…坐火车!”

“它会带我去哪里?”

“带你继续走下去。”邓布利多简单的说。

沉默再次将他们包围。

“伏地魔已经得到了长老魔杖”

“是的。伏地魔得到了长老魔杖。”

“但是你想让我回去?”

“我认为,”邓布利多说,“如果你选择回去,就会有机会让他彻底失败。我不敢保证。但是我知道,哈利,对于你回去这件事,他比你更害怕。”

哈利又看了一眼那看上去像被剥了皮的东西,它正在不远处冷冰冰的椅子下的阴影中颤抖着喘不过来气来。

“不要怜悯死者,哈利。要同情那些活着的人,更要同情那些生活中没有爱的人。话又说回来,你可能会使更多的灵魂免于受到伤害,使更多的家庭免于妻离子散。如果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有价值的目标的话,那么,我们就要暂时分开了。”

哈利点点头,叹了一口气。离开这里远不如当初走进禁林那么艰难,但是,这个地方是这样的温暖明亮和宁静的,而他知道他回去就要面对痛苦,恐惧和更多的失去。他站起身来,邓布利多也这样做了,他们互相凝望了很长时间。

“告诉我最后一件事,”哈利说,“这是真的吗?或者这只是我的头脑中的想象?”

邓布利多看向他,他的声音在哈利的耳朵里显得如此明朗有力,尽管明亮的雾再次暗了下来,模糊了他的身影。“这当然是出现在你头脑中的,哈利,可这真的就能说明这是虚假的吗?”

第三十六章 百密一疏

哈利再一次感到自己面朝下地倒在了地上,森林的气味充斥鼻间,他感觉到面颊贴在寒冷坚硬的地面上,眼镜腿也在他摔倒的时候被撞歪了,卡在太阳穴上。他身体上每一寸肌肤都在疼,那个被死咒击中的部位就像被利器刺中了一样剧痛。但他一动也没动地呆在原地,左臂古怪地扭曲着,嘴巴大张。

他本以为能听到庆祝他死亡的欢呼声,但空气中却充斥着匆忙的脚步声、耳语声和热切的低语声。

“主人……我的主人……”

那是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她像是在对自己的爱人说话一般。哈利不敢睁开眼睛,但他还是在用其它感官去探知自己的险境。他知道魔杖还在他的袍子里,因为他能感觉到魔杖就抵在地面和前胸之间。在他倒下时,腹部的轻微缓冲让他知道了隐形衣也塞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主人……”

“够了。”伏地魔说。

周围响起了很多脚步声,一些人从同一处向后退开,哈利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急切地想知道是怎么了。

伏地魔似乎站了起来,食死徒们都匆忙地离开他回到空地的人堆里,只有贝拉特里克斯还留在那里,跪在伏地魔的身边。

哈利再次闭上眼睛,思考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伏地魔摔倒在地上,食死徒们围在他身边。在他用死咒攻击哈利的时候出了点状况。伏地魔被击倒了吗?看起来似乎是的。刚才他们两个都不省人事地倒下了,而现在他们都清醒了过来。

“主人,让我来……”

“我不需要帮助,”伏地魔冷冷地说。尽管哈利看不见他,但他脑袋里还是浮现出了贝拉特里克斯伸出一只手想要帮他的样子。

“那个男孩……死了吗?”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人接近哈利,但他可以感觉到周围注视的目光好像把他压进地面一样。他生怕哪根手指或是哪边眼皮会突然动弹一下。

“你,”伏地魔说,哈利听到一声巨响和因疼痛发出的抽泣声,“检查一下,然后告诉我他死没死。”

哈利不知道被派过来核实的人是谁,他只能躺在那里等着,而他的心脏此时却不听使唤地狂跳着,但是同时他心中有些许欣慰: 伏地魔不敢接近他,伏地魔怀疑计划并没有那么顺利……

一双比想象中柔软的手碰了碰哈利的脸,又摸了摸他的心脏,他感觉到那个女人急促的呼吸着,感觉到她那贴着他肋骨的心跳声。

“德拉科还活着吗?他在城堡里吗?”

这句耳语几不可闻,她的嘴唇几乎贴着哈利的耳朵,头倾得很低,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哈利,因而其他人都看不到他的脸。

“是的,”他轻声回答。

他感到胸前的那只手攥紧了,指甲戳到了他。然后她收回手,坐直了身子。

“他死了!”纳西莎-马尔福对旁观者们说。

现在,他们终于开始呼喊,他们兴奋地大声叫喊,手舞足蹈。透过眼皮,哈利看见了红色和银色的庆祝火焰射向天空。

他仍然躺在地上装死,他明白,唯一能让纳西莎进入霍格沃茨去找儿子的方法就是跟着胜利的大军一块儿进去,她已经不在乎伏地魔的胜负了。

“看见了吗?”伏地魔在喧闹中尖叫着,“我亲手杀死了哈利-波特,现在任何活着的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了!看着吧!钻心剜骨!”

哈利早就知道会这样了,他知道他的身体不会这样一直静静地躺在森林的地面上,为了证明自己的胜利,伏地魔一定会去践踏、侮辱他的遗体。他被抛到空中,竭尽全力保持身体的柔软,但是疼痛并没有降临。他被抛向空中一次,两次,三次……眼镜被甩掉了,袍子下的魔杖也稍稍滑动了一下,他尽力的让自己软绵绵的像个死人,最后一次摔到地上的时候,周围回响起一阵嘲笑和讥讽的叫声。

“现在,”伏地魔说,“我们去城堡,让他们看看他们英雄的下场。谁过来拖尸首?不——等等……”

他突然出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顷刻,哈利感觉到身下的地面抖动起来。

“你来抬他,”伏地魔说,“他在你的手臂里会显得更瘦小,更显眼,不是吗?拾起你的小朋友,海格。还有眼镜——戴上眼镜,他必须要很容易被辨认出来。”

有人不怀好意的狠狠地把眼镜扣在了哈利的脸上,但是,把哈利举起来的那双巨大的手却非常温柔。哈利能感觉到海格呜咽着颤抖着把自己抱在怀里,大滴大滴的眼泪溅落到他身上。但哈利既不敢动弹,也不敢通过语言来告诉海格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快走,”伏地魔说。海格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几步,被迫穿过茂密的树丛,由禁林向霍格沃茨走去。

树枝刮住了哈利的头发和袍子,但他还是静静地躺着,嘴巴自然地张开,双眼紧闭。一片黑暗中,食死徒们在他的周围说着话,而海格在不顾一切地哭着,没人会费心去摸摸哈利脖子上的青筋是否在跳动。

两个巨人在食死徒身后轰隆隆的拖着脚步。哈利能听见他们走过森林时,树木吱吱作响然后倒掉的声音。他们弄出的声音太大了,鸟儿被吓得尖叫着飞向天空,甚至连食死徒尖锐的笑声也模糊了。胜利的大军慢慢接近了开阔的场地,过了一会儿,黑暗中有光芒穿透了哈利的眼帘,树木也变得稀少了。

“贝恩!”

海格突然一吼,差点让哈利睁开了眼睛。“现在高兴了吧,是吧,你们根本没去战斗,你们这群懦弱的老驽马,哈利死……死了你们很高兴吧……”

海格没法继续说下去了,他又痛哭了起来。哈利不知道身后有多少马人在看着大军前进,因为他不敢睁开眼睛。队伍继续前进,把马人甩在了后面,一些食死徒嘴里说着侮辱马人的话。没过多久,哈利感觉到前面的空气变得清新了,他们已经到了森林的边缘。

“停下。”

哈利知道海格一定是被迫服从伏地魔的命令的,因为他踉跄了一下。一时间,寒冷笼罩了他们,哈利听到了在树丛间巡视的摄魂怪的呼吸声。他们现在影响不了他,活着的这个事实在哈利心中燃烧起来,这个信念帮助哈利抵抗着摄魂怪,就好像他父亲的牡鹿在他心中保护他一样。

有人紧贴着哈利走过去了,哈利知道到那是伏地魔本人,因为马上他开始说话了,他那被魔法放大的声音冲进了场地,敲击着哈利的耳膜。

“哈利-波特已经死了,他在逃跑的时候被杀了,在你们用生命保护他的时候,他想的却是保全自己的命。为了让你们确信你们的英雄已经死了,我们把他的尸体也带来了。”

“我们已经赢了战斗。而你们失去了一半的战士,我的食死徒人数比你们多,大难不死的男孩已经完蛋了,不需要再有任何战争了。任何要继续抵抗的人和他们的家人,无论是男是女还是小孩,都会被处死。从城堡里出来吧,在我的面前下跪吧,你们会被宽恕的,你们的家人、孩子、兄弟姐妹都会被宽恕。你们会加入我,我们会共同建设一个崭新的世界。”

城堡那边的场地上一片寂静。哈利现在不敢睁眼看看当前的状况,因为伏地魔离他太近了。

“过来。”伏地魔说。哈利听见他正往前走,海格也被迫跟了过去。这时哈利微微睁开了眼,看到伏地魔正大步地走在他们前面,那条大蛇纳吉尼在他的肩头缠绕着,现在那个魔法变出的笼子已经不见了。但是在微微闪烁的黑暗中,食死徒们缓缓跟随着他们,哈利无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从袍子底下抽出魔杖。

“哈利,”海格抽泣着“噢,哈利……哈利……”

哈利又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们正在接近城堡。他竖起了耳朵,在食死徒愉快的谈话声和脚步声中,仔细地分辨着霍格沃茨里面的生命迹象。

“停。”

食死徒们停下了脚步,哈利听到了他们面对城堡散成一排的声音。尽管哈利闭着眼睛,他也可以感觉到门厅的灯光洒向了他。他等待着。他用生命保卫着的人们瞬间就可能看到他躺在海格的怀中,已经死去了。

“不!”

那尖叫声比他想象的更糟糕,他从没想过到麦格教授会发出那种声音。他听见了贝拉特里克斯得意地看着绝望的麦格教授时发出的笑声。他又睁了一下眼睛,看到了门口站满了战斗中的幸存者,他们从里面冲出来面对着攻击他们的人,而且看到了哈利已经死了。他还看到了伏地魔在他前面不远处站着,用一只苍白的手指抚摸着纳吉尼的脑袋。哈利又闭上了眼睛。

“不!”

“不!”

“哈利!哈利!”

罗恩、赫敏、金妮的声音听起来比麦格的更加痛苦。哭声爆发出来,震耳欲聋。虽然他想赶快起来,可还是强迫自己安静的躺着。人们看到眼前的景象,哭喊尖叫着怒骂食死徒,直到——

“安静!”伏地魔喊了一声,同时发出了一束带着巨响的光:“结束了!把他放下来,海格,放到我脚边,这才是属于他的位置。”

哈利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草坪上。

“你们看到了吧?”伏地魔说,哈利感到他大步地在他躺着的地方来回踱着,“哈利-波特死了!你们现在明白了吧,被迷惑的人们,他死了,那个靠别人的牺牲而保全自己的男孩不存在了!”

“他打败过你!”罗恩哭喊着,平静被打破了,霍格沃茨的保卫者们同时开始哭喊和尖叫,一个更响的爆炸声再一次熄灭了他们的声音。

“当他在城堡周围打算逃跑时被我杀了,“伏地魔说,意味深长地扯着谎,“在他打算保全自己的时候被杀死——”

但是伏地魔被打断了,哈利听到了一阵骚乱,然后是另一声巨响、一束亮光和痛苦的呻吟。他把眼睛睁开了一个小缝看了看周围。有个人冲出了人群袭击了伏地魔,哈利看到那个人倒在地上,被解除了武器,伏地魔把挑战者的魔杖扔在一边大笑着。

“这又是谁啊?”他用蛇一般的柔软的声音说着:“是谁想证明失败者企图延续斗争会得到的结果啊?

贝拉特里克斯愉快地笑了一声:“他是纳威-隆巴顿,主人!就是这个男孩曾经给卡罗兄妹制造了不少麻烦#蝴是傲罗的儿子,记得吗?”

“哦,是的,我记得,”伏地魔低头看了看纳威说,纳威正挣扎着从他的脚下站了起来,徒手站在幸存者和食死徒之间的空地上。“但是你是纯血统的,对吗?我勇敢的孩子?”伏地魔问道,纳威站在他的面前,空空的手掌握成了拳头。

“是又怎么样?”纳威大声问道。

“你表现出了你的精神和勇气,你出身高贵,你可以成为一个非常有价值的食死徒。我们需要你的帮忙,纳威-隆巴顿。“

“我永远也不会加入你们的。”纳威说,“邓布利多军!”他喊道,人群中传出一阵应答声,即使是伏地魔的声音抑制咒也不能完全控制住。

“很好,”伏地魔说,哈利知道,那柔软如丝的声音中所包含的危险,比大多数咒语还要可怕得多。“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那么隆巴顿,我们还是回到最初的计划上来,把头伸过来。”

哈利依然眯着眼睛,看到伏地魔挥舞着魔杖。几秒钟之后,一个奇怪的像鸟一样的东西从城堡的一扇破碎的窗户里飞出来,落在了伏地魔的手掌中。他摇晃着那个已经有点发霉的,粗糙的、空瘪的东西:分院帽。

“霍格沃茨再也不需要分院了。”伏地魔说,“那里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学院了,每一个人,都将使用我高贵的祖先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标志、徽章和颜色,是不是呢,纳威-隆巴顿?”

纳威坚毅平静地站在那里,伏地魔伸出魔杖指着他,分院帽被扣在了纳威的头上,滑到了眼睛下面。城堡前面的旁观者们开始骚动。在另一边,食死徒们也举起了他们的魔杖,防备着霍格沃茨可能爆发的战斗。

“纳威将示范给你们看,如果一个人始终愚蠢的反对我会怎么样。”伏地魔一边说,一边挥动着他的魔杖,分院帽着起了火。尖叫声打破了沉寂,纳威毅然决然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哈利再也不能忍受了,他必须行动起来——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好几件事情同时发生了:

他们听到学校边界处的骚动声,就好像成千上万的人翻过了那道看不见的围墙进入了城堡,发出战争的宣言。同时,格洛普从城堡的另一边跑了过来喊着“海格!”他的哭喊声得到了伏地魔的巨人们的回应了,他们跑向了格洛普,好像野牛与象群一样弄得地动山摇。一阵拉弓放箭的声音响起,弓箭射到了已经乱了阵型惊恐尖叫着的食死徒中间。哈利从他的斗篷里拿出隐身衣披上,跳了起来,纳威这时也跑开了。

纳威敏捷地破解了施在他身上的束缚咒,燃烧着的帽子掉了下来,从它中间露出了一个银色的东西,柄上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在这人群嘈杂,巨人混战以及马人的马蹄声中,银剑重重的落地声没有任何人能听得到,但这一刻它还是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纳威干净利落地砍下了伸到空中的巨蛇的脑袋,它旋转着飞上高空,在门廊划过一道微光。伏地魔狂怒的张大嘴巴尖叫,但谁也听不见他的声音。蛇的尸体掉下来,砸在他的脚边。

哈利藏在隐身衣下面,赶在伏地魔把正在作战的巨人们召唤过来之前,在纳威和伏地魔之间施了一个盔甲护身咒,这时海格的吼声盖过了所有声音。

“哈利!”海格叫喊着。“哈利——哈利在哪儿?”

混战仍在继续。马人们不断地向食死徒射箭,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巨人走动时大地的震颤,增援大军振聋发聩的声音越来越近。哈利看到许多有着巨大翅膀的生物盘旋在伏地魔的巨人军队头顶上,那是许多夜骐——还有那头鹰头马身有翼兽巴克比克,它们在格洛普挣扎的时候猛抓其他巨人的眼睛。守卫霍格沃茨的巫师们和食死徒们都退回到城堡中,哈利对每一个他看到的食死徒发射着咒语,他们还不知道被谁攻击了就倒下了,任凭撤退的人群从他们身上踩过。

哈利躲在隐形衣下面走进了大门,他寻找着伏地魔,看见他从屋子里穿过,一边用魔杖不断地到处发射咒语,一边退到礼堂里不断吼叫地命令着他的随从们。哈利向可能被伏地魔攻击到的人发射了更多的盔甲护身咒,比如西莫、斐尼甘和汉娜。艾博在他后面追进大礼堂,加入了愈演愈烈的战斗。

入口台阶那里,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哈利看到查理-韦斯莱赶上了穿着祖母绿睡裤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每一个在霍格沃茨的人都成了家人和朋友,甚至包括霍格沃德村的店主和居民们都赶来一同战斗。马人贝恩、罗南和玛格瑞伴着马蹄的巨响也闯进了大厅,与此同时,哈利身后通往厨房的那道门也奇迹般地打开了。

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们挥舞着刀叉尖叫着冲进大厅,在他们最前面,是胸前挂着雷古勒斯-布莱克的挂坠盒的克利切,他那牛蛙一般的声音在一片喧嚣声中清晰可见:“战斗战斗!为了我那保卫家养小精灵的主人而战!打倒黑魔头,以勇敢的雷古勒斯的名义!战斗!”

他们在食死徒的脚上和胫骨上砍着刺着,小脸上布满了憎恶的表情。哈利看到四下的食死徒逐渐寡不敌众,有的被咒语打倒,有的正忍痛把箭从伤口里拔出来,有的腿被家养小精灵刺伤了,其他的干脆逃跑了,却又被赶来的支援大军所吞没。

战斗还没有结束。哈利避开决斗的人们,穿过拥挤的人群,跑进了礼堂。

伏地魔处在战斗的中心,他向每一个接近他的人发射咒语。哈利不会被咒语击中,他穿着隐身衣,离伏地魔更近了一步。这个时候,涌入礼堂的人越来越多,好像每个能走路的人都被挤了进来。

哈利看到亚克斯利被乔治和李乔丹击中倒地,看到多洛霍夫尖叫着被弗立维教授打倒,看到沃尔顿-麦克尼尔被海格穿过大厅扔到对面,撞到石墙上后不省人事地滑到了地面。他看到罗恩和纳威放倒了芬里尔-格雷伯克,阿不福思击晕了卢克伍德, 亚瑟和珀西在围攻底克尼斯,卢修斯和纳西莎-马尔福无心恋战,他们穿过人群大声呼唤着他们的儿子。

伏地魔正在同时对付麦格,斯拉格霍恩和金斯莱,他们在他周围迂回躲闪,脸上充满了冷冷的憎恶,却始终结果不了他——

贝拉特里克斯在伏地魔五十码外战斗着,同她的主人一样,她也同时迎战三人:赫敏、金妮和卢娜。她们三人都在竭力抵抗,但贝拉特里克斯和她们法力相当。当一道死咒几乎击中金妮时,哈利禁不住吓了一跳,死神里她就差那么一英寸……

他决定改变策略,从伏地魔那里转向贝拉特里克斯,但是还没走几步就被撞到了一边。

“别碰我女儿,你这个贱人!”

韦斯莱夫人脱掉了穿在身上的斗篷,腾开双臂,贝拉特里克斯停下了战斗,盯着她的新挑战者大笑起来。

“闪一边去!”韦斯莱夫人冲三个女孩喊着,她挥动魔杖开始了战斗。哈利紧张又高兴地看到莫丽-韦斯莱用魔杖灵活地发动着攻击,而贝拉特里克斯的笑容则僵了下来化做一阵咆哮。光束不断从两人的魔杖中喷射出来,周围的地板变得滚烫开裂,两个女人都在以死相搏。

当有几个学生跑过来打算帮她时,韦斯莱夫人大喊着:“不!回去!回去#糊是我的!”

现在上百人围成了人墙,关注着这两场的战役,伏地魔和他的三个挑战者,以及贝拉特里克斯和莫丽。哈利站在隐身衣里,想去进攻但又不想伤及无辜,充满矛盾的站在两场决斗中间。

“如果你被我杀了,你那群孩子可怎么办呢?”贝拉特里克斯一边跳跃着躲避莫丽的咒语,一边用她主人那般嘲讽的声音说道,“如果妈妈和弗雷德一样惨死了呢?”

“你——别想——再碰——我们的-孩子!”韦斯莱夫人尖叫道。

贝拉特里克斯笑着,就像她把自己的堂兄弟小天狼星推到帷幕后面时一样愉快地狂笑着,哈利突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莫丽的咒语穿过贝拉特里克斯张开的双臂,击中了她的胸膛,直指她的心脏。

贝拉特里克斯的笑容凝固了,眼睛凸了出来,瞬间,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而后倒在了地上,伏地魔嚎叫了起来。

哈利觉得眼前的画面就好像慢镜头一样,他看到麦格、金斯莱和斯拉格霍恩被一股强大的魔力撞了回来,他们被抛向空中时翻腾挣扎着,伏地魔看到自己最得力的助手被杀死后,他的狂怒像炸弹爆发了,他挥动着魔杖直指莫丽-韦斯莱。

“盔甲护身!”哈利怒吼着,金甲护身咒在礼堂中间扩散开来,伏地魔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哈利一把揭掉了隐身衣。

惊呼声、欢庆声和尖叫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哈利!”“他还活着!”但片刻之后,就停住了。人群突然陷入了恐慌和死一般的寂静,伏地魔和哈利看着对方,开始缓慢的移动着脚步,他们始终保持着距离,似乎走在圆形轨道上。

“我不想要其他任何人的帮助,”哈利大声地说,在寂静中,他的声音亮如洪钟,“这是注定的,注定了是我来和他决斗。”

伏地魔嘘了一声。

“波特不是这个意思,”他说道,睁大了红色的眼睛,“那不是他的作风,是不是?你今天又要利用谁来作你的挡箭牌呢?波特?”

“没有任何人,”哈利简单地说,“魂器已经都被消灭了,这里只有你和我。一个人必须死在另一个的手上,我们两个人中将有一个活着……”

“我们中的一个?”伏地魔讥笑着,他的身体绷紧,猩红的眼睛射出毒蛇般恶毒的光芒,“你认为那将是你吧,是吗?意外幸存的男孩,就因为邓布利多在幕后帮你?”

“意外?你说意外?当我妈妈为了救我而牺牲的时候?”哈利问道,两人仍在移动着,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彼此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现在哈利的眼里只看到伏地魔一个人, “那是意外吗,当我在墓地和你战斗的时候?是意外吗,我今晚没有任何抵抗却依然活着,回来继续战斗?”

“都是意外!”伏地魔大声喊着,但并没有出手,围观的人们好像被石化了一样的僵立着,在礼堂中的上百个人好像都没有呼吸,除了他们两个。“意外和侥幸,事实是你躲在那些比你厉害的多的巫师身后哭泣,让我杀了他们,以此来保全你自己!”

“你今晚杀不了任何人了,”哈利说道,他们继续沿着圆圈缓慢移动着,绿色眼睛与红色的对视着,“你再也没有能力杀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了,你还没明白么?为了保护他们不受伤害,我可以去死。”

“但是你没死。”

“我本打算去死,而且我也做了。我做了我母亲做过的事。他们因此而受到保护不受你的伤害。你难道没注意到么?你用在他们身上的咒语都被束缚了,你折磨不了他们,你连碰都不能碰他们。你从来不吸取教训,里德尔,不是吗?”

“你竟敢——”

“是的,我敢,”哈利说,“我知道你所不知道的事情,汤姆-里德尔。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非常重要的事情。在你犯更大的错误前,打算听点儿么?”

伏地魔还在圆圈上移动着脚步,一语不发。哈利知道他暂时把他稳住了,在知道那重大秘密之前伏地魔不会动手的……

“又是爱么?”伏地魔说道,蛇一样的脸作出嘲笑的神情,“邓布利多最喜欢的答案,爱,他声称爱可以征服死亡,但是爱没有阻止他从塔上像一个老蜡像一般掉下来;爱没有阻止我像踩死蟑螂一样杀死你那个泥巴种妈妈。波特——而且现在,好像没人爱你爱到冲到前面为你挡住我的魔咒了。那么,在我攻击的时候,什么会阻止你的死亡呢?”

“只有一件事!”哈利说,依然保持着彼此间的圈子,依然绕着对方移动,为了最后的秘密保持着距离。

“如果这次救你的不是爱,”伏地魔说,“你一定认为你知道我不知道的魔法,或者有比我的更厉害的武器?”

“我想这两样我都有。”哈利说,他看到了那蛇一般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恐惧,尽管那马上就消失了。伏地魔又开始狂笑,那笑声比他的尖叫声更可怕。疯狂的没有人性的笑,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

“你觉得你比我懂得更多的魔法?”他说,“比我?比伏地魔?那个会使用邓布利多想都想不到的魔法的人还多?”

“哦,他想象到了,”哈利说,“他比你知道的多得多,多得足以让他没去做那些你所做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他太软弱了!”伏地魔叫道,“他太软弱了所以不敢那么做,所以得不到本来应该属于他的,而那将是我的!”

“不,他比你聪明,”哈利说,“他是个更好的巫师,更好的人”

“我杀了邓布利多!”

“你以为你做到了,”哈利说,“但是你错了。”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就好像几百个人同时恢复了呼吸。

“邓布利多已经死了!”伏地魔掷地有声的说,“他的尸体已经埋葬在城堡外面的大理石坟墓里,我看到他了,波特,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的,邓布利多已经死了,”哈利平静地说,“但他不是被杀的。他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死亡,在他死几个月之前就计划好了,他和那个你认为是你的仆人的人计划了一切。”

“这是个多么幼稚的白日梦呀?”伏地魔说,但是他仍然没有发动攻击,红色的眼睛盯着哈利没有移动。

“西弗勒斯-斯内普不是你的人,”哈利说,“斯内普是邓布利多的人,从你开始打算要杀我妈妈时,他就站了邓布利多这边。你从来没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你根本就不懂。你从来没见过斯内普的守护神吧,里德尔?”

伏地魔没有回答。他们仍然互相绕着圈,就像两只狼正打算撕裂对方。

“斯内普的守护神是——雌鹿,”哈利说,“和我妈妈的一样,因为从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他就几乎用全部的生命爱着他,你明白了吧?”他看到伏地魔的鼻翼扇动着。

“他求你饶了她的命,是不是?”

“他想得到她,仅此而已,”伏地魔冷笑着,“但是一旦她不在了,他也知道这世上还有其他的女人,纯血统的女人,更值得让他拥有——”

“他当然会这么跟你说。”哈利说,“但是从你威胁她开始,他就已经成了邓布利多的间谍,他也是从那时开始从事对抗你的工作!当邓布利多被斯内普杀掉的时候,他已经快死了!”

“无所谓!”伏地魔尖声地说道,全神贯注的投入到每个字眼中,他爆发出了一阵狂乱的笑声,“斯内普是谁的人根本无关紧要,其他任何试图放在我面前的障碍也都无所谓!我已经毁了他们,就像我杀死了你妈妈一样,斯内普那所谓的伟大的爱!哦,但是它们真正的意义,哈利,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邓布利多努力阻止我拿到长老魔杖#蝴故意让斯内普成为魔杖的主人!但是我抢在了你的前头,小男孩……我在你之前得到了魔杖。在你赶来之前我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真理。我三个小时以前杀了西弗勒斯-斯内普,而长老魔杖,死亡之杖, 命运之杖已经完完全全是我的了!邓布利多最后一步棋走错了,哈利-波特!”

“是的,是错了。”哈利说,“你说得对,但是在你企图杀我之前,我请你回想一下你的所作所为……想想吧,试着忏悔一下吧,里德尔……”

“什么意思?”

哈利对他说过的所有的话,包括那些披露和嘲弄,都没有像这句话让伏地魔如此震惊。哈利看到他皮肤缝隙中的瞳孔猛然收缩,看到他眼睛周围的皮肤变得煞白。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哈利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下场……像个男人一样……努力……试着忏悔吧……”

“你竟敢——”伏地魔再次说。

“是的,我敢,”哈利说,“因为邓布利多最后的计划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事与愿违的地方,但是对于你却是,里德尔。”

伏地魔握着长老魔杖的手在颤抖,哈利紧紧地抓着德拉科的魔杖,他知道,那一刻就要到来了。

“那魔杖仍然不能为你工作,因为你的谋杀对象错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从来都不是长老魔杖的真正主人,他从来都没有打败过邓布利多。”

“他杀了——”

“你难道没认真听吗?斯内普从来没有打败邓布利多!邓布利多的死是他们之间的一个计划!邓布利多,魔杖最后一个真正的主人,故意死去,没有任何的反抗!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如计划的一样,那么魔杖的魔力会随着主人一同死去,因为它在他手上从来没被打败过!”

“但是那样的话,波特,邓布利多太仁慈了,那等于亲手把魔杖送给了我!”伏地魔的声音因为恶毒的愉快而颤抖着,“我把从它老主人的坟墓中偷出来了!我违背了它前一位主人的意愿移动了它#狐的力量现在属于我!”

“你还是没有明白,里德尔,不是吗?单单占有魔杖是不够的!持有它,使用它,并不代表它就是你的。你没听奥利凡德的话吗?是魔杖选择巫师……长老魔杖在邓布利多死前就认了一个新主人,一个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它的人。魔杖从邓布利多那里强行到了新主人那里,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什么,也没有意识到世界上最危险的魔杖正在为他效忠……”

伏地魔的胸膛快速的起伏着,哈利感觉到一道咒语马上就要向自己袭来,那根指着他的面门的魔杖正在蓄积着力量。

“长老魔杖真正的主人是德拉科-马尔福。”

伏地魔的脸因为震惊变得惨白了,但马上恢复了。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柔和地说,“就算你是对的,波特,那对你我来说也没什么差别。你再也没有凤凰尾羽的魔杖了,我们仅用魔法技巧决一高低……在我杀了你以后,我会去关心一下德拉科-马尔福的……”

“但是太晚了,”哈利说,“你没有机会了。因为我抢先了一步,两周前我已经战胜了德拉科-马尔福,我从他那里得到了魔杖。”

哈利抽出那山楂木的魔杖,他感到礼堂里的每双眼睛都盯着它。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了,不是吗?哈利低声说:“你手里的魔杖最后使用的咒语是除你武器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我才是的真正主人。”

一道红光划破了他们头顶上被施了魔法的天空,就好像耀眼的阳光掠过窗台从离他们最近的窗户里射进来,同时照亮了他们两人的脸,伏地魔的脸看起来就像燃烧了一般,与此同时,哈利用德拉科的魔杖指着空中,他听到两声最高分贝的、注入了全部的期望的叫声同时响起:

“阿瓦达索命!”

“除你武器!”

随着犹如大炮一般的巨响,金色的火焰从他们两人的魔杖中喷发出来,就在两人刚才踩过的生死圈的中心,咒语冲撞在了一起。哈利看到了伏地魔的绿色魔咒碰到了他自己的魔咒,看到了长老魔杖高高地飞起,在日出的映衬下,划过施了魔法的天花板,就像纳吉尼的头。它从那个梦寐以求想要拥有它的人的方位划过。而后哈利,做为一个出色的找球手,在伏地魔倒地的同时用他空着的一只手抓住了那根魔杖——而伏地魔双臂张开,猩红的眼睛里的瞳孔张开翻了起来。汤姆-里德尔死了,以最平凡的样子死掉了,他的身体绵软地收缩在一起,双手空空,蛇一般的脸惨白空洞。伏地魔死了,被他自己的咒语弹回去杀死了,哈利握着两根魔杖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地上那敌人的空壳。

经过几秒钟的沉静,就时间已经停止了一样的沉静,然后骚动从哈利身边爆发了,惊叫声、欢呼声、呼喊声从围观的人群中发出来,直冲云霄。一道崭新的阳光从窗户中射进来,人们随着雷鸣般的欢呼声朝他围拢过来。最先跑到他跟前的是罗恩和赫敏,他们伸开双臂抱住了他,歇斯底里的呼喊声几乎要把他的耳朵震聋了。然后是金妮、纳威和卢娜,接下来是韦斯莱夫妇、海格、金斯莱和麦格教授,还有弗利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哈利没法分辨出出每一个人的声音,也无法认出来绕着他、推着他,想要拥抱他的那些手到底是谁的,成百上千的人涌过来,每个人都想亲手摸一下结束这一切的“大难不死的男孩”。

太阳缓缓地升起在霍格沃茨上方,礼堂里充满了生气和阳光。无论是欢庆的还是悲伤的、欢乐的还是难过的人们,都不想让哈利离开。他们都希望哈利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他是他们的领袖和象征、他们的拯救者和向导,而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哈利还没有睡过觉,哈利想要和几个朋友在一起聊聊。他必须要安慰那些丧失了亲友的人,紧握他们的双手,见证他们的泪水,接受他们的感谢,听着最新消息在清晨中传遍四面八方:全国上下那些被夺魂咒折磨的人都恢复了,食死徒们纷纷落网,阿兹卡班里无辜的人们都在第一时刻被释放出来,金斯莱-沙克尔被任命为魔法部的临时部长。

他们把伏地魔的尸体移到了礼堂的一个小房间里,同弗雷德、唐克斯、卢平、科林-克里维,以及其他五十位勇士的遗体远远分开。麦格把各学院的桌子都摆放整齐了,没有人再按照学院桌落坐了,所有的人都乱糟糟地坐在一起,教师和学生、鬼魂和家长们、马人和家养小精灵,费伦泽躺在角落里疗伤,格洛普透过一个摇摇欲坠的窗口朝里面张望,人们开怀大笑着,往嘴里扔着好吃的东西。过了一会儿,哈利感到筋疲力尽,发觉自己正坐在卢娜的旁边。

“我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会儿。”她说。

“我也想。”哈利回答道。

“我把他们引开。”她说,“穿上你的斗篷。”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卢娜突然指着窗外喊起来:“哇噢,看,一只泡泡鼻涕怪!” 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四处寻找,哈利披上了隐身衣起身离开。

他现在可以不受干扰的穿过礼堂了,他和金妮隔着两张桌子,她坐在那里把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过一会儿他们就有时间好好谈谈了,几个小时,几周甚至也可以是几年。他看到了纳威正在吃东西,格兰芬多之剑就放在碟子旁边,他被崇拜者们炽热的目光包围着。在桌子间的走廊里,他看见了马尔福家的三个人正抱在一起,好像不知道是该留下还是离开,但是没人有空理他们。他每个地方都看遍了,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家庭,最终他看到了他最想见到的两个人。

“是我,“他低声说,蜷缩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你们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罗恩和赫敏立刻站了起来,和他一起离开了大礼堂。礼堂的大理石少了一块,一部分栏杆不见了,他们走过的每个台阶都遍布碎石和血迹,在不远处,他们听到皮皮鬼正在唱着自己创作的胜利之歌。

我们胜利了,打败了他们,我们是波特的人

伏地开始发霉咯,我们是多么开心

“确实跟那家伙的悲惨下场很贴切,不是么。”罗恩说着推开了一扇门,让哈利和赫敏走进去。

幸福的日子会来到的,哈利想,但是在被精疲力尽包围着的同时,失去弗雷德和卢平以及唐克斯的痛楚像一个无法痊愈的伤口一样穿透了他,使他每走一步心里都像刀割一样痛苦。他很想抛下一切去好好地睡一觉,但是他还欠他们一个解释,他们一直支持着他,他俩应该知道实情。当他平静的讲到自己在禁林里失去知觉时,他们两个还没有来得及表示震惊和惊愕,就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虽然他们谁也没有说过目的地到底在那儿。

自从最后一次看到它,那头守卫校长办公室的滴水怪就被打到了一边,它倾斜地站着,好像要晕倒了。哈利怀疑它还能不能分辨出口令。

“我们能上去吗?”他问滴水怪。

“随便,随便。”巨怪呻吟着回答。

他们跟在他的后面爬上了石头做的螺旋状楼梯,它自动的升了上去,就象电梯一样,哈利推开了顶上的门。

他看了一眼留在桌子上的冥想盆,这时,震耳欲聋的声音突然爆发出来,他还以为是食死徒和伏地魔又复活了——

但那是一片欢呼声,墙壁上所有的霍格沃茨前任男女校长都在画框中起立,为他长时间地鼓掌着;他们挥舞着帽子,有几个则挥舞着假发,他们走出自己的相框互相握手;围绕着画里面的椅子跳着舞;戴丽丝-德文特不顾面子地哭泣着;福德斯克挥舞着他的助听器;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用他那高亢的尖细的声音叫着“让斯莱特林学院也加入了战斗的那一刻被铭记吧!不要忘记了我们作出的贡献!”

但是哈利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校长椅子后面的那副最高大的人物肖像。眼泪从半月形的眼镜后流下来,一直留到银白色的长胡子里,他散发出来的自豪和感激的心情给了哈利如同凤凰的歌声般的安慰。

最后,哈利举起了手,肖像们立刻安静下来,调皮地闪烁着眼睛,等待着哈利的演讲。然而他径直对邓布利多说话了,其他人都非常认真地听着。虽然他已经筋疲力尽眼睛干涩,但是他仍然需要做一次努力,得到最后一个建议。

“藏在金色飞贼里的那个东西,”他开始说,“我把它丢在禁林里了,我不确定在这里,但是我不想再把它找回来了。你同意吗?”

“我亲爱的孩子,我同意。”邓布利多说,旁边的那些画像则都是一脸迷茫。“那真是一个明智而勇敢的决定,我预料到了你会这么做的。还有其他什么人知道它丢在了哪里吗?”

“没了,”哈利说,邓布利多满意地点点头。

“但我仍然要保留伊格诺思的礼物。”哈利说,邓布利多微笑着。

“当然了,哈利,它永远都是你的,除非你把它送出去!“

“然后还有这个。”

哈利举起了长老魔杖,罗恩和赫敏充满敬意地看着他,即使他如此疲倦迷糊,哈利仍然不喜欢这样的目光。

“我不想要它。”哈利说。

“什么?”罗恩大声说,“你疯了吗?”

“我知道它的力量,”哈利疲倦地说道,“但我用我的魔杖的时候更快乐,所以……”

他在他脖子里的小袋里翻找着,然后拿出自己那仅被一根凤凰羽毛连着的断掉的魔杖。赫敏说过那么严重的损伤是修不好的,而他知道如果这次也修不好,那就是真的没法修了。

他把魔杖放在了校长桌上,用长老魔杖的杖尖指着它,然后说“修复如初。”

随着一股红光从尾部消失,哈利知道他成功了,他拿起那根冬青木和凤凰尾羽作成的魔杖,感觉到指尖暖暖的,好像他的手和魔杖终于重逢了一样。

“我会把长老魔杖放回原来的地方,”他对正充满了慈爱和钦佩地看着他的邓布利多说,“它会一直在那里呆着。如果我自然死亡,就像伊格诺思那样,那它的魔力就会被打破,对吧?它前任的主人永远不会被战胜,而它将会在那里终结。”

邓布利多点点头,他们微笑地看着对方。

“你确定要这么做?”罗恩说。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一点点渴望地看了一眼长老魔杖。

“我认为哈利是对的,”赫敏平静的说。

“那魔杖带来的麻烦远远胜过它能带来的益处,”哈利说。“说真的,”他从肖像们面前转身回去,现在一心只想着格兰芬多塔楼里带那张带四根围柱的床正在等着他,想着也许克利切能在那儿给他递上一块三明治,“我这辈子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尾声 十九年之声后

秋天好像来得很突然。九月的第一个早晨如同苹果般清新。在清凉的空气中,汽车的尾气和人们的呼吸就像蜘蛛吐丝一样。一家子人正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向那烟雾缭绕的车站走去。父母二人推着两辆载满了沉重行李的小车,最顶上有两个大笼子,里面的猫头鹰愤怒的叫着,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在她的两个哥哥后面拖拖沓沓地走着,抓着她父亲的胳膊。

“要不了多久,你也会去哪儿的。”哈利对她说。

“还要两年呢,”莉莉不满地说,“我现在就要去!”

路人好奇地盯着猫头鹰,看到这一家子人正在第九和第十站台之间徘徊。阿不思又开始再哈利身后嚷嚷着,他的儿子们仍在继续着从一上车就开始的那个话题。

“我不会的!我不会被分到斯莱特林!“

“詹姆,行了!”金妮说。

“我只不过是说他有可能,”詹姆冲着他的弟弟笑了一下,“那也没啥不好的。他有可能会进斯莱特林。”

但詹姆一看到他妈妈的眼睛就立刻闭嘴了。波特一家五个人走到了栏杆旁,詹姆带着点骄傲地看了看他兄弟,然后从妈妈手中接过了手推车,跑了起来。片刻之后,他消失了。

“你们会写信给我的,对吗?”阿不思抓紧了哥哥不在的这一点时间,问他的父母。

“每天都写,如果你想要的话。”金妮说。

“才不要每天,”阿不思快速的说,“詹姆说大部分人大概一个月才收到一封家里的信。”

“去年我们每周给他写三次信呢。”金妮说。

“你不能相信他说的关于霍格沃茨的每件事,”哈利赶紧插话,“你哥哥他喜欢开玩笑。”

他们并排推着手推车向前冲去,速度越来越快。当他们马上撞那堵墙的时候,阿不思有点想要退缩,但是他什么都没撞到,相反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出现在他们一家人的面前,薄雾中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点模糊不清,而詹姆早就消失其中。

“他们在哪?”阿不思焦虑地说,沿着月台摸索着路,凝视着那些模糊不清的人影。

“我们会找到他们的。”金妮安慰道。

哈利似乎听见了珀西用不大自然的声音大声讲述扫帚使用的规则,但是雾太大了,很难看清别人的脸。这真是个不用停下来打招呼的好借口。

“我想他们在那里,阿尔。”金妮突然说。

四个人从薄雾中出现,站在最后一节车厢旁边。当哈利、金妮、莉莉和阿不思走到跟前才真的看清了他们的脸。

“嘿!”阿不思说,听起来他这下总算放心了。

露丝已经穿上了崭新的霍格沃茨校袍,笑逐颜开的看着他。

“车停好了?“罗恩问哈利,“我做到了,赫敏怎么也不相信我能通过麻瓜的驾驶考试,对吧?她认为我对考试官施了混淆咒。”

“不,我没有。”赫敏说,“我对你完全有信心。”

“事实上,我的确对他施了咒。”当他们正把阿不思的行李和猫头鹰抬到车厢上的时候,罗恩小声对哈利说。“我只不过忘了看观后镜,不过确实,我对他用了混淆咒。”

当他们回到月台,发现了莉莉和雨果--露丝的弟弟,正在起劲地议论着,将来等他们到了霍格沃茨会被分到什么学院。

“如果你不在格兰芬多,我们会剥夺你的继承权。”罗恩说,“但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罗恩!”

莉莉和雨果大笑了起来,但是阿不思和露丝看起来都很紧张。

“他不是那个意思。”赫敏和金妮说道。但是罗恩不再注意他们了,他看到了哈利的目光,注意他正默默的看着在他们大约五十码开外的地方。雾气比刚才淡了一些,有三个身影在里面隐现。

“看,是谁呀。”

德拉科-马尔福站在妻子和儿子旁边,黑色的外套一直扣到咽喉。他稍微有点谢顶了,更显得下巴尖尖。那个小男孩可真像德拉科呀,就像阿不思像哈利一样。德拉科看到了哈利、罗恩、赫敏和金妮正看着他,稍稍点了一下头,就转过了身。

“那就是那个校汗科普斯吧”罗恩屏住呼吸说,“你可要保证每次考试都打败他,露丝。感谢上帝,你继承了你妈妈的脑子。”

“罗恩,看在老天的份上。”赫敏半嗔半笑地说道,“别让他们还没进学校就成了对头。”

“哦,你说得对,对不起。”罗恩说,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又加了一句,“尽管如此也别和他走的太近了,露丝,如果你嫁给一个纯血种的,韦斯莱祖先们不会原谅你的。”

“嗨!”

詹姆又回来了,他已经放下了他的箱子、猫头鹰和手推车,看起来似乎带来了什么爆炸新闻。

“泰迪也来到这儿了。”他气喘吁吁的说着,指了指身后的水蒸气。“我刚看到他了!你们猜他在干嘛?他在和维多利亚亲嘴!”

“我们的泰迪!泰迪-卢平!和我们的维多利亚亲嘴!我们的表姐!然后我问泰迪他在干什么——”

“你打断了他们?”金妮说,“你可真像罗恩……”

“他跟我说他就是来送送她!然后让我闪开。他在和她亲嘴呀!”詹姆又加上了一句,好像担心自己说得不够清楚。

“哦,如果他们能结婚那真是太好了!”莉莉心醉地低声说,“那样泰迪就真的成了我们家的一员了!“

“他已经一周来我们家吃四次晚饭了。”哈利说“我们为什么不邀请他和我们一起住呢?”

“耶!”詹姆兴奋地说,“我不介意和阿尔一起住,泰迪可以住我的房间!”

“不。”哈利坚定的说,“除非我想把房子毁了,我才会让你和阿尔住在一起。”

他低头看了看那曾经属于费比安-普威特的已经有点歪了的旧手表。

“马上就11点了,你们最好赶快上火车。”

“别忘了替我们给纳威问好!”当金妮拥抱詹姆的时候叮嘱他。

“老妈,我可不能跟一个教授太亲近了!”

“但是你是认识纳威的——”

詹姆翻了翻眼睛。

“那是在外面,对呀,但是在学校他是隆巴顿教授,不是吗?我可不能到了霍格沃茨还跟一个教授腻腻歪歪的……”

他摇摇头,为了妈妈的不开窍,然后对准阿不思踢了一脚,发泄自己的不满。

“回头见,阿尔,留神夜骐。”

“我想它们是隐形的?你说它们隐形!”

但是詹姆只是笑了笑,让他妈妈吻了他,给了他爸爸一个短暂的拥抱,就急匆匆的跑上了车。他们看到他挥挥手,就跑向了走廊里他的朋友们了。

“夜骐一点也用不着担心。”哈利告诉阿不思,“它们是很温顺的东西,没什么好害怕的。而且,你不是坐马车去学校,而是乘船。”

金妮吻别了阿不思。

“圣诞节见。”

“再见,阿尔。”哈利拥抱儿子时对他说,“别忘了海格邀请你们下周五去喝茶。别和皮皮鬼打架。在你学会了如何做之前不要和任何人决斗。别总让詹姆把你搞得紧张兮兮的。”

“如果我被分到了斯莱特林怎么办?”

他贴在父亲身边耳语着,哈利知道只有在离别的瞬间阿不思才真正地把害怕表现了出来。

哈利蹲了下来,这样阿不思可以直视他。在哈利的三个孩子中间,只有阿不思继承了莉莉的眼睛。

“阿不思-西弗勒斯。”哈利用除了金妮别人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但是金妮装作正在给刚刚上了火车的露丝招手。“我们用了霍格沃茨的两任校长的名字给你起了名字。他们中的一个就是一个斯莱特林,而他大概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但如果——”

“那么斯莱特林会得到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不是吗?那没什么关系的。但是如果你真的很介意,你可以自己选择斯莱特林或者格兰芬多。分院帽会考虑你的选择的。”

“真的?”

“它对我就是这么做的!”哈利说。

他以前从来没有把这个告诉他的孩子,当阿不思听到时,脸上充满了开心的表情。但这时猩红色的火车就要关门了,家长们涌向前面给孩子们最后一吻,同时做着最后的叮嘱,阿不思跳上车厢,金妮把他身后的门关上了。学生们涌向了离他们最近的车厢,无数张脸,车里的车外的,看起来都转向了哈利。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盯着?”当阿不思和露丝看到四周的情况时疑惑的问道。

“别担心。”罗恩说,“那是因为我,我实在太出名了。”

阿不思、露丝、雨果和莉莉笑了。火车开动了,哈利退到了一边,看到他儿子瘦瘦的小脸正兴奋得发光。哈利一直微笑着挥着手,注视着儿子离开,尽管这看起来有那么点伤感……

最后一缕蒸汽的痕迹消失在秋天的空气中,火车转弯了,哈利的手仍然举在空中挥动着。

“他会没事的!”金妮低声说。

哈利看着她,茫然地低下头,摸了摸额头上闪电形的伤疤。

“我知道他会的。”

十九年来,哈利的伤疤再也没有疼过。一切都很好。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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