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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高岭之花一起养儿子》 1、归来不是少年郎 杨以泽没想到国内南方的天气这么热，韩国已经大衣加秋裤了，S市居然还有穿短袖拖鞋的。他从韩国直飞S市，出机场后被热浪吹得头昏脑涨。 来接他的两人都是小年轻，一个叫咚咚，一个叫杨咩咩，都是6BF俱乐部的后勤人员，两人十分热情，毕竟接的是新任教练，战队的未来他说了算。 杨以泽今天依旧穿着白衬衣、西裤配皮鞋，如果不是坐飞机，领带是肯定会系的——这已经是他的日常标配了。 咚咚接到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坐在副驾驶上全程傻笑，他原来也是打《危机情报局》的，杨以泽一直是他的偶像，还好开车的杨咩咩绷得住。 杨以泽在电视上看有点显老，他这几年出镜都是穿正装，绷着脸，皱着眉，表情严厉，不像24岁的人。但真人的气质非常好，皮肤特别白，长得也很帅，五官端正和谐，眼睛尤为出彩，又大又亮，总之即使不笑也让人觉得舒服。 咚咚心里就像吃了冰西瓜一样，甜蜜沁凉，忍不住不停的去看后视镜里的男人。 杨以泽知道他在看，觉得好笑，并没有不适。他适应了温度的变化，发现S市阳光明媚空气温热，高楼大厦在绿植与鲜花中伫立，城市很年轻，有活力，到处干干净净又充满了朝气。车子从机场高速下来走滨海大道直接开进俱乐部地下停车场，一路上像逛公园似的，杨以泽几乎立刻就爱上了这里。 6BF俱乐部给他安排了暂时的住处，就在训练室楼上，跟队员们住同一层，这是杨以泽提出来的，方便与战队成员交流。 俱乐部的意思是等他来了以后再做调整，看是在外面租公寓还是怎么安排，总之一切以他的要求为准。俱乐部在各方面都表现出格外殷勤和诚意，生怕杨以泽到了之后有一丁点的不满意。 其实杨以泽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他的全部身家都可以装进一个小行李箱里。 6BF是个老牌俱乐部，曾经辉煌过，不过电竞这个行业，老牌与新贵的更迭是很快的事，星起星落更是常态，杨以泽五年前曾是FPS竞技界最耀眼的明星，国内唯有他拿到了《危情》职业赛的大满贯，那两年他参加的所有比赛都是冠军，把整个危情竞技圈都给打懵了。后来他自己组建战队，战队人员不稳定，成绩不佳，他的名气渐渐被其他新星覆盖。 三年前他终于断舍离，忍痛割舍掉公司，解散一手组建起来的战队，只身到韩国一个不出名的小战队做后勤，后做到教练，虽然是小战队，但中国人到韩国做教练，也是被媒体吹嘘了好一阵子的新闻了。 现在小战队变成了《危情》巅峰战舰，杨以泽以教练身份再次封神。他与韩国队三年期合同已满，不再续约，正好6BF的教练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决定回老家跟女朋友团聚，前队友青城马上把这个小道消息告诉了俱乐部老板，老板不敢声张，连夜前往韩国与杨以泽接触，于是结下了这段良缘。 2、熟悉的陌生人 刚回国的杨以泽体会到了S市的热情，原来的队友青城、流海都在这座城市，青城在6BF任领队，流海在另一个俱乐部任教练，两人从他下飞机开始追踪他的位置。 手机嗡嗡震动，青城发来语音：“我先去接流海，阿Z你到了自己找位置坐，饿了就点东西先吃，早知道让流海坐地铁了，这车堵的。” 杨以泽本来要去餐厅，想着他们还要一会才过来，便转身往商场里的超市去，一边给他回：“没事，开车注意安全，别聊了，到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后，一条龙吧动态提示弹出来，这个APP每超过500个@就会发送动态提示，他顺手点了一下，龙吧的热帖弹出来。杨以泽的主职工作是战队教练，平常经常被邀请给比赛解说，有时候会在潜龙TV上直播解说一些国外的比赛。 回国前6BF第一时间官宣了他将出任教练一职，一石激起千层浪，各职业战队纷纷提前恭喜6BF获得今年的总决赛冠军，这是给他的鼓励，也是压力，毕竟他以前带的是打《危情》的战队，现在回来执教《荣耀》战队，虽然都是打FPS游戏，但跨游戏执教终归有风险。 前队友、对手、现役职业选手、粉丝在他龙吧里闹翻了天。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捧便会有人喷，龙吧上一条评论被顶的靠前。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棒子国的空气那么香甜，出国呼吸几年就镀金身了，把阿Z吹上了天，没人记得三年前的龙泽战队了吗？ 杨以泽顿住脚步，定了定神，站在商场前面的广场上看留言。 “龙泽”是他一手组建的战队，当年他年纪小，17岁拿到危情大满贯后确实有种独孤求败的傲气，年轻人有名气有人捧，心态飘了，不想被俱乐部掌控，然后就被人怂恿着出来自己开俱乐部组战队。他自己搞了战队才知道比赛那点奖金根本不够用，合伙人心不在比赛上，根本就是吸血鬼，俱乐部跟个无底洞似的需要不停往里填钱，很快他就感觉到吃力了。 解散龙泽战队是他断尾保命的唯一办法，当时那种情况下不解散他会被拖死，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他想给留言的朋友回几个字，但刚刚的评论让他有些心神不宁，思绪总是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可能是刚回国，回到熟悉的土地上，思绪难免有些杂乱。 国内的电竞环境跟他打比赛那会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现在新人辈出，豪门林立，他需要调整心态，迎接全新的挑战。 杨以泽仰头深呼吸了一口气，眼角瞟到前面的咖啡馆里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白色职业套裙，画着淡妆，栗子色的头发随意的挽在脑后，典型的职场精英女性打扮。她一只手举着电话在耳边，另一只手拿着小勺无意识的在杯子里缓缓搅动，显然专注打电话，并没有注意到杨以泽的目光。 杨以泽心里有些奇怪，这么多年一直想联系这个人，想问清楚一些事情，然而真的见到了，他居然觉得那些事情根本不重要。 也许是人不重要了，所以与她有关的事情才不重要。 有些人生来冷血，就像杨以泽这样，他幼年父母出车祸双亡，亲戚提议把他送福利院去，他的姑姑，一个未婚女子，硬是靠打零工把他养活，可他十八岁那年姑姑也得病去世了。之后他经历了创业失败的打击，遭受最信任的人的背叛，还有他最不愿提及的私密……如果他感情再细腻一点，也许熬不过后来的那些事。 所以说，冷血也是一种保护人的机制。 3、有缘千里来相会 杨以泽往商场里走，微信群里的发言一条接一条，今天是周五，又赶在下班时间，青城的车子夹在车流中动惮不得，他是个典型的路怒症患者，语音里的抱怨变成了咆哮。 杨以泽只觉得他好笑，他们两个真是奇了怪，当年打游戏的时候杨以泽是火爆脾气，谁惹他都讨不着好。青城却是老好人，总是安抚这个安抚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谁知道当了几年领队，变成这副喷火龙模样了。 “随意点吧，我们几个不用搞什么接风洗尘的仪式，我刚下飞机，行李箱都没打开呢。” 青城也没办法，叫他先找地方吃饭，他们到了再说。 杨以泽在超市门口推了购物车，他刚回国，需要去超市采购些生活用品，牙膏牙刷毛巾内衣裤等。 “我还不饿，先去超市买点东西。” 青城还在跟车流做斗争，没有回答，流海发了一坛子泡菜的照片，这是他妈妈做的，杨以泽以前最喜欢吃。杨以泽笑了笑，把手机收起来推着车子往里走。 裴倩其实看到了杨以泽，但她不敢太确定，据她所知杨以泽应该在韩国，再说S市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就算杨以泽回国也不该来S市才对。她多年不关注电竞新闻，最近也不主动去搜杨以泽的消息，所以并不知道他回国执教6BF的事。 不过多看两眼就能确定，广场上站着的男人确实就是杨以泽。 那个肆意张扬，光芒万丈的男孩已经光华褪去，跟广场上来来去去的行人并无二样。 对于这样的变化，裴倩有些失望，还有失望带来的沮丧。 杨以泽已经与六年前完全不同，不是说容貌，他的容貌看上去变化也大，但却一眼能认出来，可能变化的是气质，穿衣品味，举手投足这些。 六年前杨以泽瘦高，跟杆一样，穿一身印着各种广告的队服，花花绿绿但十分自信，脸上的神采也是肆意张扬的。现在他看上去结实了一些，穿着工整的白衬衣深色西裤，衬衣扎在西裤里，人挺精神，站在人群中不显得突兀。 但他不应该是湮没在人群中的人。 杨以泽一直站在那里看手机，表情有些严肃，裴倩贪婪的盯着他，他们之间隔着玻璃墙，她这样偷看很安全。 毕竟真心喜欢过，再见时心里不太舒服，可能是失望和怀念。两人分开后再没见过面，期间也没联系过，其实分开时没有说分手，是时间自然的分开了他们。说分手也不对，他们互相明白心意，却连亲吻都没有，杨以泽那时候单纯的像张白纸，按照现在小年轻的标准看，这样的交往还算不得真正的谈恋爱，但当时两人都感觉到了甜蜜。 她大学毕业之后得到了一份好的工作，离开了他们共同生活的城市，临行前找杨以泽拿了一些钱，算是她帮他管理俱乐部的工资，杨以泽对她一直很大方，基本上有求必应。 听说她走后那个俱乐部便做不下去倒闭了，这是她意料之中的。杨以泽打游戏厉害，但不善于处理琐碎的事情。当初他们认识就是因为杨以泽不善管理，所以花钱去她们学校听课学习，她一眼就被这个漂亮的男孩吸引，后来又知道他的赫赫战绩，便对他产生了好感，她利用自己的专业帮他打理俱乐部，顺便创造见面的机会…… 分开后这六年里两人没有联系，但她在新闻上能看到他，后来杨以泽去韩国做教练、做解说、开直播，她也一直关注，直到最近攀上了总裁男友。 不想让男友误会，所以她不再搜杨以泽的消息，算是跟前尘往事告别了。 杨以泽收起手机往商场里去，裴倩这才收回了视线，故作打电话遮掩自己，她没有做好与杨以泽相认的准备，当年还有些事情她做的不地道，圈子这么小，杨以泽应该已经知道，不然这几年不会一直不联系她，如果杨以泽来问，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男人逛商场很简单，直接去目标专柜选好商品就可以下楼买单，杨以泽推着车子经过糖果区时，顺便就走了过去。 货架下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想拿高架上的糖果，但她个子太矮够不到，小女孩锲而不舍的在货架下往上蹦，企图够到那个瓶子。 杨以泽觉得有趣，自然的走到她身后，伸手帮她去拿。 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与他的手碰到一处。 杨以泽惊讶回头，与一双乌黑幽深的眸子正对上，在他旁边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看他一身做工考究的西服不像是会逛商场的人。两人都是拿同一个瓶子，他习惯性的鞠躬说了句“对不起”，在韩国生活三年这习惯一时改不掉。男人点头表示无妨，帮那小女孩把糖果拿下来。 4、完美的男朋友 梁简言是裴倩刚交的男朋友，算是裴倩主动追的他，两人的公司是合作关系，她利用工作之便创造与他相处的机会。女追男隔层纱，裴倩本身的条件不错，人聪明能干又漂亮，梁简言感觉到她刻意的接近以后并没有矫情，他身边正好缺人，在某次酒会后她装醉向他撒娇，于是两人就在一起了。 梁简言家世好，留学回来继承家业，事业发展的红红火火。他年轻，有钱，大方，总之电视剧里霸道总裁该有的硬件他都有，只是为人有些高冷，不太会制造浪漫。如果不是梁简言，裴倩可能会接受一个香港客户的示好，香港人的身份对她有诱惑力，只是那位客户年纪有些大。 她曾经都想好后半辈子的生活了：与香港客户结婚，等年限达到以后入香港籍，做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生一双聪明可爱的儿女，而风花雪月之类的幻想她会深藏于心底，不叫任何人看出来。 她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不想在人群的底层挣扎，尽一切努力向美好的前途奔驰。现在爱情有了，前途也有了，人生圆满。 当然圆满是相对的，这个男人什么都好，但家里人不支持两人交往，豪门就是这点不好，总讲究什么门当户对，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豪门的小姐都愿意找普通家庭的小子过日子，谁愿意在婆婆手底下受气？裴倩也并不急着去化解关系，他们可以在家人以外的世界逍遥，等到以后怀孕了，还怕他们不接受？而且还有一个令裴倩难受的问题，梁简言有个儿子，她不知道他儿子的妈妈是谁，梁简言也不让问。 这就是享受爱人大方阔绰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两人身份不平等，很多时候需要牺牲自我。 梁简言的儿子叫梁俊一，小名叫淘淘，裴倩见过几次，但小孩儿被爷爷奶奶养的特别娇气，脾气大，认生，只跟爷爷奶奶和他爸爸亲，其他人一逗他就闹。 受奶奶的影响，那孩子对她也很排斥，每次见了都是怒目相向，梁简言也没办法，只得让裴倩暂时不出现在他面前。 这还只是小孩，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难道一辈子躲在爷爷奶奶的怀里？裴倩心里吐槽，嘴上是不敢说出来的，那是梁家的的命根子，梁简言的第一逆鳞，谁说他儿子不好他能当场表演喷火。而且她也没有与小孩子搞好关系的想法，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心里上有隔阂。 “抱歉，有事耽搁了一会。”男人走到她身边，正是梁简言，刚刚在超市与杨以泽碰到的男人。 “走吧，去吃饭。” 两人在常去的西餐厅找到座位，梁简言落座后示意点单，服务员过来记录，梁简言点了几个菜，没有询问裴倩的意见，他的作风一贯如此，面孔与做风一样硬朗，因为生活习惯和工作的原因，他时常很忙，没有多余的精力用来浪费，他习惯做决定。 点的菜一半是裴倩喜欢的，梁简言就是这样，虽然不懂风情，但做的事情总是让人挑不出错，虽然嘴里不说，但会留意到恋人的喜好。 这是裴倩与他交往后得到的惊喜之一。 “怎么，今天不高兴？” “哪有那么多高兴的事。” 裴倩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梁简言的外貌不同于杨以泽，杨以泽是鲜活张扬的帅气，令人见了心动，他比杨以泽凌厉的多，不过挺耐看的，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大气，眼窝很深邃，脸型看上去英朗，但他不喜欢笑，让人觉得这人很严厉，在他面前不免会拘谨。 见裴倩盯着他看，梁简言勾嘴笑了笑，他猜到裴倩所想，两人确定关系不久，由原来的天天下班腻在一起到现在的一个礼拜才能聚一次，裴倩有意见很正常。 吃饭也是各吃各的，梁家有家规，吃饭的时候不说话。 裴倩的思绪飘忽，想起杨以泽第一次请她的大学舍友吃饭，他不习惯与女生应酬，全程都很紧张，像个小姑娘一样羞涩。舍友都比他大，看着他面红耳赤又手足无措的样子母爱爆棚，一直逗他。 那是她的青春，她和杨以泽一起度过的青春，像梁简言这种在贵族学校上学的人肯定没有经历过。裴倩想到这些，想到自己独有的秘密，有种偷情似的快感，饭菜都觉得可口些了。 5、不一样的魔鬼教练 6BF的训练基地在四楼，爬楼梯比等电梯快，杨以泽推开训练室的门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这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推了他一下：“你找谁！” 杨以泽回头，见到一个小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小孩反应极快，看清是杨以泽以后马上露出八颗牙齿的甜美笑容，他一只手端着果汁，一只手伸出来要与杨以泽握手：“杨教练你好你好，我叫晏柒。” 杨以泽已经看过他的资料，这小孩是战队的主力，一颗耀眼的新星。笑了笑，与他伸出的左边爪子握了握：“你好187，其他人呢？” 晏柒回答说：“经理教练他们都在办公室。”说着举起果汁转身就跑，边跑边喊：“经理，新教练自己回来了！” 整个楼层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杨以泽笑着摇摇头，跟着他去办公室。 经理和教练队员们都在，似乎是怕杨以泽初来乍到不熟悉路，见他回来经理松了口气，就在办公室里给队员们介绍杨以泽。 队员们见到杨以泽都挺兴奋，毕竟是曾经的王者，荣耀还没起来之前FPS界《危机情报局》独霸天下，好多人的FPS游戏经验都是从危情启蒙的，这位大神的威名如雷贯耳。后来荣耀起来他是第一批点评《荣耀》比赛的，点评虽然不搞笑但是很到位，经常冒金句。 最重要的是——看上去很帅啊，跟电视里黑脸教练完全不一样，他乌黑的眸子像缀了星辰一般，抿嘴笑的时候荡漾着温柔，队员们纷纷把心放肚子里去。 为追爱辞职的张教练带头鼓掌欢迎，他要等杨以泽上手以后才能离开，所以十分热情，巴不得当场把该交接的都交接完。队员们年纪小单纯的很，跟着纷纷鼓掌。 杨以泽笑着谦虚了两句，无非就是自己新来，又是刚从危情转荣耀，日后还要靠各位领导和队友多提意见，大家一起努力把成绩提上去。又说了一下自己对荣耀这个游戏的理解，以及对比赛各方面的看法，言之凿凿，没有花言巧语，都是拿数据说话，没有一来就推翻以往的秩序列出一长溜规矩，队员们的心理舒坦了，这些天他们战战兢兢，生怕新来的教练跟传闻中一样不苟言笑，是个魔鬼教练。 经理和张教练在一旁观察杨以泽，对他的看法有了些不同，他们对杨以泽的了解是通过视频和青城的科普，视频里的杨以泽有过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有现在铁面魔教的形象，而青城对他的记忆仍是停留在当年一起组队打法嚣张至极的时候。 现在的杨以泽整个人淡然平和不骄不躁，说话的时候语气温和但能给人成竹在胸的踏实感，才24岁的年青人，就有了一种让人信服的威严。 大家认识完，张教练伸手想揽杨以泽，结果尴尬的发现他的小短手只能够到杨以泽的肩膀。顺势挥了挥手说：“先去训练吧，晚上我请夜宵。” 队员们一声欢呼，跑出去了。 “阿z来，我给你看数据。” 杨以泽便跟教练去他的办公桌，这地方以后就是他的了。 6、最是故人暖心 那边梁简言和裴倩吃完饭，两人心照不宣的开车去裴倩的住处。 裴倩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看着外面挺好的日光。 梁简言看她一眼：“困了？” “这还没到下班时间。”裴倩几乎冷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嘲讽的味道，谁会在这个时候犯困。 梁简言知道她生气的原因，两个人在一才几个月，却好像关系越来越疏远。 等到红灯的时候，梁简言转头冲她笑了笑，安抚说：“我母亲对淘淘太过保护，使他不习惯跟陌生人相处，现在我把接回来也是为了让他能独立一些，我相信只要正确引导，他会接受你的。” “知道了。”裴倩不想与梁简言闹得太僵，毕竟除了这点小小的不足，他其他方面堪称完美。但是裴倩也知道，淘淘根本不可能接受她，淘淘从小被他奶奶灌输“除了妈妈其他任何出现在爸爸身边的女人都是狐狸精”的观念，任何陌生人接近他他都炸毛，她要与淘淘改善关系，路一开始就被堵死了。 当然梁简言的父母更是奇葩了，儿子都三十几岁人了，管着这么大的公司，却连自由恋爱的权利都没有，每次见面都集体针对她。 有时候她不无恶毒的想，这一家子是不是都有被害妄想症，只要是梁简言身边的女人都是想谋夺他们家财产的。 还是杨以泽好，没有父母，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当年他带自己回姑姑家，姑姑对她热情的不得了，可惜他姑姑死得早。 想到这里，她又止不住的回忆起杨以泽的种种好，那时候的杨以泽浑身散发着天大地大唯我独尊的光芒，在竞技场上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而私下里却单纯的可爱，永远精神饱满，愣头青一般一往无前，对喜欢的人坦率而热情，就是太没有戒心了，如果当时帮他打理俱乐部的时候坏一些，忽悠他拿多少钱他都不会怀疑的。 但裴倩是真喜欢他，她知道那时候杨以泽身家已经被掏空，而且已经陷入泥潭，杨以泽舍不得一手组建的战队，就注定会被拖累，她救不了他，也不想陷入进去，所以只拿了工资就离开了。 杨以泽会不会恨她？他社会阅历少，肯定不能理解她的决定，就算是亲密的爱人，她也没法把自己的前途堵上去。 不过转念一想，杨以泽应该已经明白她的决定，最后不也是解散战队求自保吗？ 可这么多年来杨以泽没有再联系她，他们之间没有闹得不可开交，分别的时候裴倩还开玩笑说等租好房子邀请杨以泽去玩。 裴倩心乱如麻，杨以泽是她整个少女时代的回忆，分开后她的青春就结束了，她不知道是为自己的青春消逝而伤心还是失去杨以泽而心慌。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梁简言把车停在路边，接了电话。 几句话说完，梁简言无奈的看向裴倩：“我母亲把淘淘直接送书香雅致了。” 裴倩简直无语，一个礼拜才亲热一次，居然还被放鸽子，她本来心里有气，冷冷的说：“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调整见面的时间，以后改成一月一约？” 梁简言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也理解她的愤怒，只是现在不得不回去。 他伸手抚过裴倩的脸蛋，在她嘴上轻轻一印：“晚上给你电话。” 裴倩冷笑一声，偏头靠在椅背上，不知怎么的又想起杨以泽，杨以泽对她几乎百依百顺，时常从朋友那里学习搞浪漫的招式，不过一群十几岁的小孩能懂什么浪漫，而且他的直男审美也很令人头疼。 裴倩想到杨以泽以前做的那些蠢事，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那个男孩的真诚和爱意，令她任何时候想起仍觉得温暖。 想不到如今要靠回忆来获取温暖，裴倩叹一口气，下车甩车门，头也懒得回。 7、母忧多倔儿 梁简言没有下车去追，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裴倩进了小区大门。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翟总，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对方听他说完吓了一跳：“梁老弟，这事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不能帮。当初签代孕合同的时候就说的清清楚楚，是绝对不能透露对方资料的，而且过去这么久了，你找他做什么？” 梁简言一手搭在窗外，淡淡的说：“我好像见到他了。” “什么？怎么可能！”那边大喊：“你怎么认出他？哦不对，你见过他的照片，他来做什么？” 梁简言皱了皱眉，他也想知道那个人来做什么，当初选代孕者的时候，机构就重点说明，他们尽量排除两方遇见的可能性，对方没有亲人在这里，事业也不可能转移到这边来。 虽然相信机构的保密性，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必须防范未然。 “所以你帮我弄到他的资料。” “这……”翟总十分为难，两边都是朋友，对方机构要讲诚信，签了保密协议肯定不会开放资料的。但事急从权，如果那个人来这个城市是别有目的，他们也有责任控制风险。 “我想想办法。” 梁简言挂了电话开车回家，母亲正坐在沙发上陪小孩看书，淘淘听到开门的声音，一溜烟从沙发上弹起，光着脚就往玄关跑。 “爸爸！” 梁简言弯腰接住炮弹般扑过来的小小身子，把儿子抱起来往里走，小家伙见爸爸回来欢欣鼓舞，然而接到人以后就不喜被抱，扭着小屁股挣扎着下地。 梁简言放下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淘淘跑回沙发上，捡起书继续看。 “妈，今天怎么亲自把淘淘送回来了？” 梁母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和包递给保姆，笑着说：“晚上我几个小姐妹约了一起喝茶，家里只有保姆在，我就把他送回来，免得你再去接。” 梁简言点点头，把淘淘抱在怀里，淘淘将书递到他手里，仰着头说：“爸爸，你给我念这个故事。” 梁母哄他说：“让奶奶跟爸爸说几句话再念好不好？” 淘淘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使劲点点头。梁母宠溺的抱着淘淘的脑袋亲了一下，给梁简言递眼色，示意到旁边的房间说话。 梁简言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母亲怎么就这么执着，明知道他已经有了女朋友。 果然一进房间，梁母便端出十二分讨好的虚假笑容，梁简言却不为所动，静静的看着母亲。 梁母见他这样子，也觉得没意思，收了笑容：“你总不能让淘淘在单亲家庭一辈子吧？” 梁简言淡淡的说：“这么多人爱他，单亲家庭的伤害对他已经减少到最小了。” 梁母鼓着腮帮子不服气：“最小终究还是有的，我给你介绍的女孩都是知书达礼的名媛，没有想处过你怎么知道就处不来？再说你了，家里有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过热闹。” 这些车轱辘话已经说过许多次，梁简言也只能重复说：“如果您不再教淘淘防备我身边的人，我当然可以找个人一起生活，一家三口可以生活的很和谐。” 梁母不屑：“你是说那个裴倩？她跟你组成家庭？你饶了我家淘淘吧。” 梁简言无奈的说：“我知道您对她有偏见。” 8、奶奶的话 梁母摆摆手，不想听关于裴倩的话：“那个女人我一眼就看不上，假装清高，一脸假笑，心里尽是小算盘。她如果有诚意，至少应该在缓和关系上努把力，结果你看她，不跟我们见面多开心。” 梁简言简直没法说话，母亲不喜欢裴倩，他让裴倩不出现在眼前居然也是错。 不过梁简言自己心里也清楚，裴倩不是完美的人，是有些自私自利，但还不至于让人无法忍受，现在这种环境，要找个看的顺眼的女人不容易，他没那个耐心挑来挑去。裴倩除了心思活络点没有别的什么毛病，物质上慷慨一点，她不会整天吵着要陪伴要感情，他梁简言最缺的就是时间和感情。 梁母再次铩羽而归，看样子还不死心，梁简言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跟她耗着。 外面淘淘正在看小人书，听到电话震动的声音，他找了半天才发现是在沙发靠垫下，不过找到时已经不震了，接着一条微信弹出来。 淘淘在屏幕上点一下，微信里一个男声说：“他来这里机构也知道，一直有人时时跟进，不会让他打扰淘淘的。” 淘淘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理解他的话，另一条微信很快又来了：“代孕者和淘淘的资料任何人都拿不到，那边保证过，你放心吧。” 他听完偏着脑袋想了想，举着手机跳下沙发去找爸爸，梁简言见语音已经点开过，心里一顿，低头去看儿子，淘淘一脸天真的望着他，并没有什么问题。 梁简言松了口气，对母亲说：“我去打个电话，您看着淘淘。”说着匆匆走出去。 母亲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淘淘好好的在家里干嘛要看着，然而转念一想，她想到了裴倩，不然干嘛背着人打电话。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梁母说。 淘淘仰着头问：“什么意思呀阿奶？” 奶奶心里正生梁简言和裴倩的气，随口说：“就是说你爸爸有秘密瞒着我们不对。” 淘淘点点头，知道爸爸是背着他和奶奶干坏事去了，说不定是关于他麻麻的。 奶奶弯下腰来跟他补充说：“他要是带女人回来你不能让人进门知道吗？只有爸爸妈妈才是真正疼爱淘淘的人，爸爸带回来的那些女人不能相信。” 淘淘问：“阿奶，我妈妈怎么不回来？” 梁母被问住，弯腰抱着他说：“阿奶不是跟你说过吗，爸爸的妻子就是你妈妈，等你爸爸结婚了，淘淘就有妈妈了。” 淘淘今年五岁了，已经有自己的判断，他知道自己是代孕生的，兜兜哥哥告诉他谁生的他谁就是他的麻麻，所以他知道代孕就是他麻麻。 淘淘眼珠子转了转，挣开奶奶的怀抱偷偷跑出去，想听他爸爸说什么。 梁简言已经说完了，淘淘只听到他说：“……不要出现在淘淘面前。” “爸爸。”兜兜伸出他的小脑袋，扒着门弱弱的喊他。 梁简言把电话挂了扔床上，抱起儿子去客厅。 9、突然见面 “爸爸，你是在跟麻麻讲电话吗？”淘淘小心翼翼的问。 梁简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柔声说：“不是，爸爸跟朋友聊天。” 淘淘不信，他明明听到那个人说代孕者。 他低着脑袋小声问：“爸爸，麻麻为什么不回来看我，兜兜的麻麻经常回来看他，还跟他打电话。” 梁简言也很无奈，儿子什么都不缺，身边的所有人看他没麻麻，都对他万分的宠爱，可这个孩子却总惦记着从没见过的麻麻，而且年龄越大，对母爱的渴望就越大，梁简言不清楚母性吸引力真的这么大？ 他搂着儿子的小身子坐到沙发上，问他：“如果裴倩阿姨做你的麻麻，你喜欢吗？” 淘淘摇摇头。 “她会像亲生麻麻一样爱淘淘的。” 淘淘还是摇头，低声说：“她不是我麻麻，麻麻才疼爱淘淘。” 梁简言抱着儿子叹了口气，想起超市碰到的那个男人。 第二天兜兜小朋友约淘淘一起去餐厅吃饭，爸爸开车送他去，兜兜和他爸爸已经到了，一起的还有晏柒小哥哥，晏柒小哥哥是他们的偶像，打游戏厉害的不得了。 两个小朋友心照不宣的匆匆吃完，然后手拉手去旁边的儿童区玩，这是餐厅专门为带孩子的客人设计的，门口有专人看护，家长可以安心吃饭。 “……你知道那个人的电话吗？”兜兜问他，昨晚上淘淘打电话跟他说了微信的事，今天他们聚餐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 淘淘摇摇头，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记得发微信之前那个人打了电话，爸爸的手机上有。 “我去爸爸那里拿手机，兜兜你等着我。” 淘淘迈着小短腿跑回他爸爸身边，正要找爸爸拿手机，突然被晏柒哥哥一声惊叫吓了一跳。 晏柒：“WOC，我教练！” 兜兜的爸爸庄家荣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怎么说话的，教坏小孩，没看到弟弟在？” 晏柒缩着脑袋吐舌头，从座位上滑下来，猫着腰牵起淘淘的手：“走走走，先去儿童区躲一会，被教练看到就完了。” 淘淘在他被拖走的最后一刻够到了爸爸放在桌上的手机。 梁简言完全没注意到这一幕，他被另一桌的男人吸引了注意力。 今天青城请客，叫了杨以泽、流海和将要辞职的张教练。 “那不是187吗？鬼崽子，又偷偷溜出来！”张教练刚落座，看到晏柒贼兮兮的穿过，顿时火冒三丈，站起来要把他抓回去。 青城拉住他，哈哈笑道：“庄老板在那里，你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试试。” 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庄家荣冲这边点头致意，张教练老实了，换上灿烂的笑容回敬过去。 杨以泽不认识他，但与另一个男人的目光对上——昨天在餐厅碰到的男人。 他把目光收回来，拿起菜单点单，心里有些奇怪这男的看他眼神怎么这么奇怪，好像是认识他，猛然见到有些诧异的样子。 杨以泽的记性和视力非常好，他能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人，那可能是看他解说的观众吧。 10、三个臭皮匠 梁简言其实已经掩饰的很好了，他不知道怎么这么快又见到这男人，而且儿子也在，如果他们见面，会不会被认出来，毕竟是父子，会不会有心电感应之类的事情发生？ 然而一切很正常，儿子在儿童区玩耍，那个男人安静的坐在那里，座位背对着儿童区，他大部分时间是听朋友说话，偶尔插一句话，看上去是个安静的人。 “晏柒的领队和教练。”庄家荣见梁简言眼光总往那边飘，给他解释。 “那个穿白衬衣的男人你认识吗？” 庄家荣回头看一眼，笑着给他背书：“新来的教练，晏柒说他之前在韩国执教，带队的成绩不错，刚回国，有个外号叫铁面大魔王，执教手段很严厉，把晏柒吓的够呛，说他的快乐童年到此为止，这几天按时去训练都没敢调皮。” 说完想到这几天晏柒战战兢兢的样子觉得好笑，叫服务员过来点了红酒送到那桌。 庄家荣：“听说你们公司也被科技协会盯上了？” 梁简言摇摇头，说到公司的事情一脑门子官司。 庄家荣给他传授经验：“你拿些产品出去，让大家知道你们做的东西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梁简言问：“怎么拿，跟你们一样做展会，打广告？” 庄家荣突然灵光一闪：“打广告可以啊，你找晏柒他们战队做代言。” 梁简言嗤笑他：“谈恋爱谈昏头了吗，我做智能科技的找一群打游戏的小孩做代言？” 庄家荣摆摆手指头：“你又不是真想通过广告拉客户。” 梁简言想想也对，“我回去跟公司商议一下。” 晏柒拉着两个小的躲到角落里，生怕冒头被教练发现，还好儿童区有一人高的塑料围栏挡着，教练他们那桌的视角应该看不到里面。他见淘淘和兜兜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完全不知道这俩小屁孩在策划什么事。 淘淘在他爸爸的手机里一直翻，通话记录里有好多的电话，他不知道是哪个，于是点开爸爸的微信，找到那两条语音放给兜兜听。 晏柒在旁边听得莫名其妙，问淘淘：“你爸爸要给你生个弟弟吗？” 淘淘抬起头回答：“没有啊。” 晏柒问：“那他找代孕做什么？” 兜兜给他解释：“代孕是淘淘的麻麻，淘淘想找到麻麻。” 晏柒懂了，遗憾的说：“可是听语音里的意思，你爸爸好像不让她见你。” 淘淘沮丧的嘟起嘴，兜兜安慰他：“没关系，你不告诉你爸爸，偷偷的找你麻麻。”然后他充满希望的看向晏柒：“哥哥你帮淘淘找妈妈好不好？”在他的心里，晏柒就是上天入地什么都能做到的人。 晏柒来了兴趣，天底下哪有比小朋友找亲生妈妈更动人的故事，哪还有比帮小伙伴找妈妈更美好的友谊？看着两个小迷弟充满信任的眼光，晏柒鸡血沸腾，感觉这次要大干一票，于是他撸起袖子，神探附体，根据微信发来的时间，很快锁定翟总的那通未接来电。 11、对麻麻的期待 淘淘不认识“翟”字，并不知道是认识的伯伯，电话直接拨过去，翟总接了电话以为是梁简言，十分热情的哈哈哈，没等这边出声就说：“当年调查的时候留了一些资料，代孕者的信息我还在找人查，晚点我派人给你送到家里去。” 淘淘听了愣了愣，皱着包子脸点点头，认真严肃的说：“嗯，好的，谢谢你。” 翟总听到他的声音大惊，在电话里喊道：“你是谁啊？” “我是梁俊一。” 翟总一头冷汗，放柔声音说：“淘淘呀，我是你翟伯伯，你，你怎么拿你爸爸的手机，你爸爸呢？” 淘淘往梁简言那边看一眼：“爸爸在跟庄伯伯聊天，翟伯伯知道我麻麻在哪里吗？” 翟总：“这，这我不知道呀宝宝。” 淘淘：“那翟伯伯你知道我麻麻的电话号码吗？” 不用想也知道翟总现在是什么表情了，他强压住胸中的慌乱说：“伯伯不知道，那个，淘淘呀，伯伯这里有事，晚点再聊啊？” 淘淘点点头，认真的问他：“几点钟呀？爸爸说八点钟以后不准玩手机。” 翟总：“那那就有时间再说吧。” 淘淘想了想：“明天不上学，明天有时间的。” 翟总：…… 淘淘收了手机，晏柒瞧着他摇摇头，一副看透世事的样子：“他忽悠你的，肯定是你爸爸不让他告诉你你麻麻的事。” 兜兜问：“为什么呢？淘淘的爸爸为什么不告诉他麻麻的事情？” 晏柒轻轻拍他脑门一下：“肯定是闹了什么不愉快呗，或者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不想让他回来打扰淘淘的生活。” 兜兜边听边点头，虽然不懂这其中的逻辑，但哥哥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淘淘生气的把手机丢在地板上，眼圈红起来。 晏柒怕他哭，连忙把他抱在怀里哄，眼珠子一转，又给他出主意：“他不是说给你爸爸送资料吗，你在家等着，等明天你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你找出来自己看，别让你爸发现。” 淘淘憋着一肚子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伏在晏柒胸口上点点头。 兜兜用小肉手摸摸他的头，安慰他说：“淘淘你不要哭，其实我妈妈也不经常回来，可是爸爸很爱我呀，还有爷爷奶奶阿公阿婆他们都很爱我，妈妈要照顾小弟弟，我跟她说我这么大了不用照顾的。” 淘淘听了更伤心，兜兜不需要麻麻，可是他需要啊，他一直希望能像兜兜一样，麻麻经常回来看他，经常接他去家里住，还每天视频哄他睡觉，这些他都没有体验过。 以前阿奶一直告诉他等爸爸结了婚他就会有麻麻，他也期待过，但他长大就知道了，爸爸结婚娶的人是后妈，那不是他麻麻，生他的人才是他的麻麻。他知道爸爸有女朋友，爸爸并没有刻意瞒他，他经常听到爸爸跟女朋友打电话，爸爸想让他的女朋友做他麻麻，哼，他根本不会同意，只有自己的麻麻他才能接受。 12、爱的权利 梁简言是回家后接到翟总电话才知道这事的，难怪淘淘在车上一直闷闷不乐，他还以为是跟兜兜分开不舍，当然他知道了也没法责怪儿子。 对于当年找代孕的事，完全是因为年轻气盛，那时候他刚毕业，祖父弥留，父亲和叔伯为争夺公司决策权闹得天翻地覆，母亲想让他与公司股东的女儿结婚，增加获胜的资本，他连那女孩的面都没见过，自然是不愿意的，被母亲逼急了，就通过翟总找了一家代孕机构…… 儿子生出来之后，他从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只是看到儿子这么渴望母爱，他心里会有些怜惜。 淘淘听到爸爸打电话，抿着嘴，瞪着眼睛看着他爸爸。小孩儿这双眼睛长得特别好看，又大又圆，眼珠子乌溜溜的，睫毛又黑又长又翘，再加上小孩儿本身皮肤白嫩，看上去像个瓷娃娃，那些见过的亲戚朋友无不争着抱他逗他，可小孩儿被奶奶娇养惯了，对不熟悉的人不理不睬。 “爸爸跟你解释过，代孕不是你妈妈，他只是生了你而已，你的监护权是爸爸一个人的知道吗？” 淘淘不懂：“什么是监护权？” 梁简言抱着小孩坐到沙发上，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父子俩面对面交流。 “就是养育你，爱你的权利。” 淘淘更不懂了：“麻麻为什么没有爱我的权利？” 这个问题梁简言也没法解释清楚，现实太残忍，他不能告诉小孩那只是一桩交易，而且对方还是个男的。他想到那个男人抿嘴的样子，远远看着跟儿子一模一样，不知道他会不会偶尔想起自己生下的这个小生命，他已经会思考，会渴望母爱了。 “他……也爱你的，只是爸爸和阿爷阿奶更爱你，难道这么多的爱还不够吗？” 淘淘突然生气，挥着小拳头抗议：“不够不够，我要麻麻，大家都有麻麻。” 梁简言冷峻的面孔上浮起一层无奈，他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了亲，心想淘淘一直很懂事，知道爸爸不喜欢，不会刻意提起麻麻，更不会像这样胡搅蛮缠，难道是因为那个男人来了，来到同一座城市，血缘的纽带让淘淘躁动不安？ 随后他摇摇头，把这个想法驱除出脑袋，这太扯了。 这时门铃响起，保姆跑过去开门，是翟总派人送资料过来了。 淘淘听到翟总的名字顿时抬起头，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往外看。 梁简言叫保姆把资料放书房去，低头柔声问儿子：“要不要睡一会？” 淘淘听话的点点头，伏在梁简言的怀里闭上眼睛，可能是闹了一通累了，一会便沉沉睡去。 梁简言等儿子睡着，轻手轻脚的将他抱回房间放床上，给他盖上小毯子，在床前看了儿子的睡颜许久才起身去书房。 资料信息不多，都是一些代孕者进出医院时偷拍的照片，当年机构知道他们查代孕者后，曾派人来交涉，并说明如果再查下去，他们将重新安排代孕者，也就意味着会处理掉已经成型的胚胎。梁简言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那个小小的生命是他的孩子。他只是知道有了这个小生命后过于关心，想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有好好照顾他的孩子，他其实在签约前已经见过照片，对代孕者的外形是满意的。 梁简言一张张翻看照片，这些照片他没看过，机构交涉后他就把款结清提前终止了调查，现在再看到这些，心里涌起一丝柔情，那个人怀着他的儿子，他一直不知道儿子出生前是什么样的，现在看到了，补全了他所有的想象。 那个人，来到这里想做什么？ 13、早会宜晚不宜早 办公室里，6BF的几个管理和后勤很难得的都到齐了，但个个眼皮耷拉，哈欠连天，对于电竞人来说，早上十点前都是深夜，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办公室里，应该在被窝里。 晏柒这时候已经练完一套打靶，跟国外玩家PK几场3V3，又把高手榜上的玩家轮了一遍，去上卫生间的时候发现办公室的灯亮了。他贼头贼脑的凑到门缝里去看，办公室平时都没人来，里面假模假式的放了一张会议桌，此时队里的几个领导在会议桌边坐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没精神——唯独新来的教练。 杨以泽西装衬衣领带一套整齐，头发刚修整过，短寸显得他非常精神，在座也唯有他腰板挺直，眼睛神采奕奕。 晏柒不禁为新教练的仪态点个赞，心想以后自己退役做教练，也得保持这样的精气神。 然而新教练一开口，晏柒就笑不出来了。 经理让杨以泽说说对战队的感想，杨以泽开门见山道：“战队有争夺冠军的实力，不过最近成绩有下降，可能跟平时训练松懈有关。” 他手里拿着签字笔，在一张纸上划了两道：“张教练反复提醒我，187的潜力远远没有被挖掘出来，还可以再抓紧一点，我会再给他上一道紧箍咒的。” 晏柒在门外听得心惊胆战，没勇气再听下去，捂着耳朵嘤嘤嘤转身跑了。 杨以泽又把对各队员分析的结果说一遍，他是从危情转荣耀的，对于战术方面的布置需要跟张教练再深入探讨，今天只分析战队的情况。 大家恍恍惚惚的听完，感觉杨以泽这个人做事挺认真，虽然他分析的东西很有用，但一大早根本没人听得进去啊。 经理看大家这个样子，对杨以泽歉意的说：“昨晚上练太晚，大家都没睡醒。” 杨以泽轻轻摇了摇头，体贴的说：“搞电竞的都是夜猫子，习惯了。” 经理笑着说：“以后吸取教训，重要的会议挪到下午或者晚上开。”说着拍拍掌给大家提神：“听大老板说我们队接了一个大单。” 在座的人这才稍微睁开眼皮，他们这里比赛才是正经事，接单表示有广告代言或者什么活动，6BF人均土豪，自从成绩上来后战队几乎不接商业活动了，不知道这所谓的大单是什么意思。 经理嘴角噙着笑，挑着眼皮环顾一周，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青城不耐烦的翻白眼：“你就赶紧的说吧，什么品牌，是代言还是做现场活动。” 经理双手撑在桌面上，神秘兮兮的说：“智衍高科听说过吧？” 大家茫然的摇头。 经理像看一群土著人似的，嫌弃说：“前段时间吵的沸沸扬扬的，那个能打截拳道的机器人不记得啦？” 哦，大家恍然大悟，现在龙吧里扒这个黑科技公司的帖子还热着呢。有科学家预言，他们家的机器人迟早会威胁人类。 咚咚诧异的问：“他们也做游戏？我一直觉得实感体验游戏舱只有他们家能做出来。” 经理笑着说：“不知道，总之收到消息，他们家的产品可能找咱们战队做代言啦。” 办公室里一时抽气声不断。 杨咩咩插话问：“他们只给集美提供智能识别技术，又不自己做产品，要我们代言什么？” 经理也不太清楚，“只是初步意向，具体的我也不了解，昨晚上大老板打了几个电话来问我们的训练日程，应该还在谈。” 杨咩咩耿直的问：“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吧？187只怕又会反对。” 经理侧头看他：“先不告诉他，等我去考察一番再说。” 14、时间抹不去伤痕 开完会出来，本来哈欠连天的几人反而又清醒了，赚外块这支强心剂果然管用。 青城一手揽着杨以泽，一手揽着张教练去网咖吃东西，杨以泽起的早，已经吃过了，只叫了杯咖啡。 “宿舍住的习惯么？” 杨以泽不解：“我正想问，你和张教练怎么不住宿舍，还有队员们，我看没有一个住宿舍的，国内现在流行这种自由的环境吗？” 青城叹气，把实际的困难又给他讲一遍：“……都是少爷，老板都批准了，我们也没办法，这也算是我们战队的特色，你要强制他们住宿舍，队员的父母第一个不答应。” 杨以泽没再说什么，国内的环境确实跟韩国不一样，韩国的职业化更规范，竞争也更激烈，他时隔三年回国，国内的环境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必须调整自己的状态，适应国内的节奏。 青城笑着说：“一个人住一层楼寂寞不？早叫你跟我住一块去了，我那租的一房一厅，俱乐部出钱租的，咱俩这关系谁还嫌弃谁啊？” 杨以泽抿着嘴笑了笑：“咚咚和小杨住隔壁，我并不寂寞。再说我在韩国也是住宿舍，习惯了。” “你这样挺好，这才像一个战队的样子，不要跟他们同流合污。”张教练在一旁说，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在外面租房住的。 教练吃完去找经理谈离职的事情，桌上剩青城和杨以泽。 “那个，裴倩还跟你有联系吗？” 杨以泽边看资料边摇了摇头，青城见他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没什么反应了，心里舒了口气，开玩笑说：“找女朋友了吗，别跟我说回国就把人给甩了啊。” 杨以泽这才从纸上移开目光，皱起眉诧异的问：“你怎么变得这么八卦了？” 青城愣了一下，杨以泽这个人以前就两种状态，一是虐杀对手时的霸气外露，一是生活中的乐观逗比。时隔三年他回来，青城就见过他抿嘴轻笑，似乎变得腼腆了，现在突然严肃，让他有些不适应。 杨以泽说完才发现不妥，缓了缓神色说：“抱歉，我在看数据，没回过神来。” 青城摆摆手示意无妨，端起咖啡边喝边观察杨以泽，心想难怪江湖传言他是“铁面大魔王”，就刚刚皱眉看过来的那一眼，他的心都抖了两抖。 青城和杨以泽十五岁就认识，那时候打比赛没有年龄限制，杨以泽十五岁出道即巅峰，他的统治时代一直持续到十七岁拿到大满贯。青城一直庆幸自己是他的队友而不是对手，但在这种强者的阴影下也很无奈。其实除了他消失的那一年没法联系，两人一直都关系挺好的，这些年杨以泽在韩国孤军混战，青城一直关注他的状况，对他的这种变化是有感觉的。 杨以泽刚刚的心思完全在数据上，脑子里推演战术布局，心中对战队已经有初步的规划，这三年来他一直将自己埋在工作里，已经习惯这种状态，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脑子空下来。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最怕回忆起当年痛的差点昏死过去，耳边突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到医生双手托着一个小肉团…… 15、八卦之花 “咖啡要续吗？”青城问。 杨以泽摇摇头：“你不回去补个觉？” 青城起身：“喝咖啡了还能续什么觉，等中午一起去吃饭。” 杨以泽看看时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餐盘，心想你现在吃的是什么？ 青城去续杯，杨以泽继续看资料，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大叔，问一下……” 杨以泽抬起头，对方看到他直接愣住了。 “什么？”杨以泽眼里带着疑惑询问她。 拍他的是两个小姑娘，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打扮的挺时尚，画着精致的妆容。 “你，你是，啊你是6BF新来的教练吧？好帅，天啊，好帅！” 杨以泽莫名其妙被两女孩夸帅，顿时老脸一红，清了清嗓子问：“你要问什么？” 女孩完全记不起自己来干嘛的了，两人互相抓着手兴奋半天才想起正事：“哦，我们是6BF的粉丝，请问187在哪里训练？” 战队训练期间是不允许粉丝探班的，再说队员私下与粉丝接触影响也不好，杨以泽站起身，他身高180，比两个女孩高了一个头。 “是这样的，俱乐部有规定，他们训练期间不能开小差……”因为是粉丝，又是小女生，杨以泽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柔声跟她们解释。 两只小萝莉两眼冒心心，一齐仰头看他，哪还记得那个什么187。 杨以泽来硬的不怕，就怕应付这种粉丝妹子，正为难的时候，青城在吧台看到了，他放下咖啡赶紧跑过来救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这样真是会打扰到训练的。”青城把杨以泽拦在身后，对妹子还是算客气的，但听得出来有些不耐烦。 妹子似乎怕青城，求了两声，见青城态度强硬，只得放弃。不过沮丧只在脸上一闪而过，又开始对着杨以泽犯花痴。 青城拦着她俩，叫杨以泽先进去。 杨以泽去训练室看187练了会青城才回来，在门口一个劲摇头。 杨以泽跟他去办公室，忍不住笑他：“你怎么跟被妖精缠上的书生一样虚脱。” 青城瞪他一眼：“以后见到这种人，别废话，直接赶走。” “这么对粉丝可以吗？还是女孩子。” 青城道：“粉丝也有好坏，这两个我们可不敢认领。” 杨以泽问：“怎么？” 青城向外头指了指：“这两个在我们荣耀圈里可是出了名的，网红脸那个叫Coco，另外……也是网红脸的那个，穿白裙子的，叫SaSa，传闻苏州那几个队的队员都给她们睡遍了。” 杨以泽吓了一跳：“不犯法吗，没人管？她们看上去还没成年。” 青城冷笑一声：“应该成年了，现在的化妆术你也看不出来，再说打电竞的都一群小孩，有的比她们还小，谁管？” 杨以泽以前也听过一些圈内的八卦，不过他第一次见到这些小女孩，还是觉得挺毁三观的。 青城叮嘱他：“这两位前段时间被那几个队的粉丝联合起来攻击，苏州待不下去，不知道怎么跑咱们这来了。你把队员给盯住，千万别让他们惹火上身。” 杨以泽不敢置信，但仍点点头。 16、血浓于水 叮铃…… 门铃响一声，淘淘不等保姆去开门，迈着小短腿直冲过去。 “兜兜，你来了。”淘淘牵着兜兜的手进门，冲门外匆匆喊了一声“庄奶奶”，两个小家伙直接往楼上跑。 梁母走过来迎接庄母，两个老姐妹也携着手。 “这俩小子感情倒是好。”梁母笑着摇头。 淘淘拉着兜兜去书房，在兜兜耳边说：“我爸爸不在家。”虽然爸爸不在，但奶奶和保姆都在楼下，不能让他们听到声响。 两人蹑手蹑脚，猫着腰贴着墙壁向前走，淘淘踮起脚把书房门打开。 书房里梁简言一般很少让阿姨整理，他都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放东西，所以里面有浓浓的工作气息，并不会太整洁。 两个小朋友搭着凳子在书桌上找了一圈，抽屉里书架上都没有。 “你爸爸会不会把那个带到公司去了？” 淘淘不太清楚，茫然间想到他爸爸的保险柜，就在书架下面的柜子里。 保险柜是老式的那种，有密码，这难不倒淘淘，他见爸爸开过，知道怎么开。 梁简言是绝对没想到淘淘会来偷看资料，重要的文件他有别的地方存放，这个保险柜只当个普通的文件柜使用，所以密码设置的非常简单。 淘淘轻易就把保险柜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个牛皮纸封，淘淘记得那个人拿来的就是这个。 他打开纸袋，从里面掉出一沓照片，淘淘趴到地上，照片里有模糊的背影，也有清晰的正面照，还有几张挺着大肚子在医院里的照片，看得出来这些照片里的人都是同一个，而且是个男人。 兜兜顿时凌乱了：“他是男的。” 淘淘一开始也奇怪，但没有见过麻麻，对他是男是女不在意，他只在乎那个人。 他看着照片里的那个人，小小的手指头从那个人脸上拂过，仿佛触摸到了麻麻的脸。顷刻，他的眼眶被泪水填满，泪水啪嗒啪嗒掉在照片上。 淘淘把照片捡起来抱在怀里，压着声音小声哭，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兜兜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伙伴，想起爸爸经常对他做的那样，试着伸出小短手抱着淘淘的脑袋，一只手轻轻的摸他的头。 淘淘哭了一会哭累了，抹了一把眼泪又去看照片，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人亲切，心里认定了这个人一定是他麻麻。 兜兜在他旁边一起看，看看照片又看淘淘，不太确定两人像不像。他先观察了淘淘的神情，见他不是那么伤心了才问：“你要去找你麻麻吗？” 淘淘看着照片点点头。 “可是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呀。” 淘淘也觉得这是个问题，他爸爸明显是不想告诉他麻麻的事情，也不想让麻麻来见他。 “我们问晏柒哥哥，他最厉害了，肯定能帮我们找到。” 兜兜头顶的灯一亮，觉得这个方法好。 他用手表电话给晏柒打过去，但晏柒此时交战正酣，没工夫接电话，铃声响了半天自动挂了，兜兜不死心，再给他打，晏柒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震的他心烦意乱，正准备胡乱按掉，发现是兜兜打来的。 “教练，教练帮我接一下电话。” 17、阴差阳错 训练室里只有晏柒和杨以泽两人在，杨以泽起身帮他接通，晏柒带着大耳机跟队友交流，没法顾忌这边。 杨以泽：“你好。” 兜兜不等他说完：“哥哥，你帮淘淘一个忙。” 杨以泽听出是小孩子的声音，顿时心软了一截，柔声说：“你哥哥在打训练赛，我是他的教练，你有什么问题我帮你解决行吗？” 可能是杨以泽的声音温和，让小孩子心生好感，兜兜看看淘淘，淘淘点点头，凑近手表说：“我想找我麻麻。” 杨以泽问：“你麻麻去哪里了，你有她的电话吗？” 淘淘摇摇头，“我不知道去哪里了，爸爸不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他的电话，但是我有他的照片，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杨以泽心里一紧，心想这孩子的父母可能分开了，或者他母亲出了什么事，爸爸不愿跟他讲实话。 有照片，找人的方法很多，但杨以泽不能帮他这个忙，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孩子的爸爸不说肯定有他的苦衷，他的麻麻也不一定希望被打扰。 杨以泽问：“你叫什么名字？” 淘淘说：“我叫梁俊一。”说着看了看兜兜，“他叫庄信恒。” 杨以泽淡然的脸上染上一层温柔，勾起嘴角问：“你们几岁了，没有上学吗？” 兜兜觉得这叔叔的声音好听，回答说：“我六岁了。” 淘淘说：“我五岁，今天是周末，不上学。” 五岁，那个孩子如今也五岁了。 杨以泽胸口一阵刺痛，喘了口气问：“你们家里还有大人在吗？” 淘淘点头脆声说：“有阿奶和兜兜的奶奶，还有保姆，她们在楼下聊天。” 有大人在，请得起保姆，住两层楼，家庭条件应该还行，杨以泽放下心来。 他拿着电话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车来车往的街道，长吸了口气说：“俊一，虽然我没有见过你，不过想象的到，你一定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你爸爸不告诉你麻麻的去向，肯定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我的建议是等你爸爸回来，你亲自去问他，你自己去找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淘淘小屁股扭了扭，嘟起嘴吧说：“可是爸爸不想让麻麻回来，麻麻他不回来看我，也不给我打电话，他可能不爱我了。”说到最后，声音低到几乎听不到。 杨以泽听清楚了，他脸色一变，连忙说：“怎么会，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麻麻，不管你麻麻在哪里，她心里一定是惦记着你的。俊一，你要知道许多事情大人也无法解决，你麻麻一定也在想念着你，如果有机会，她肯定会回来看你的。” 淘淘问：“麻麻有什么事情呢？” 杨以泽当然不会说他麻麻可能遭遇不测或者跟他爸爸分手之类的，只得胡乱编理由：“情况有很多种，比如说你麻麻可能是一名医生，每天要抢救许多病人的性命；也可能她是警察，要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当然也可能她只是心情不好，需要独自出去旅行……” 淘淘嘟着嘴巴想了想，虽然还是不甘心，好歹是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轻轻的“嗯”一声。 18、父子对话 杨以泽终于说服小孩，松了一口气，柔声说：“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不过任何问题你都可以先跟你爸爸沟通，我相信，他一定很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淘淘似懂非懂的抿着嘴，不再纠缠。 兜兜把手表电话挂了，看看淘淘，又看手里的照片，惊奇的说：“淘淘你跟你麻麻长得很像呢，你抿起嘴巴，他也抿起嘴巴，你看！” 淘淘瞪大眼睛，边看照片边摸自己的嘴，问：“真的吗，跟我麻麻像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迈开小短腿往衣帽间跑，在大落地镜前照来照去，越看自己跟照片里的人越像，顿时开心了，和兜兜一起模仿照片里那个人的表情和动作。 而另一边，杨以泽握着187的手机，在窗前站了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当年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什么模样，他当时疼的快昏厥，在一片刺目的白色间看到两只手托着一个血糊糊的红色肉团……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昏过去也许只是不想面对，害怕面对，所以他用昏迷遁走了，没有勇气去看一眼那孩子。 那孩子现在在哪里，是不是生活在完整的家庭，会不会也像这个小朋友一样在寻找麻麻…… 杨以泽倒是希望他拥有完整的家庭，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生他的人存在。 梁简言回到家时，明显感觉到淘淘看他的眼神与平时不同，一开始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在小孩儿询问麻麻在哪被拒绝回答后，淘淘的目光就变成了愤怒。 梁简言手指点点他的额头：“最近怎么回事，每天都要闹一闹吗？” 淘淘鼓着腮帮子扭过头，不看他爸爸。 梁简言觉得这不是好现象，但他知道这个年龄的小孩开始有自己的意识，在表达情绪方面会表现的比较强烈。 梁简言强行把儿子抱在腿上，板正他的小身子：“爸爸跟你说过，生气不能解决问题，要学会用语言表达，有什么问题不能跟爸爸好好商量呢？” “可是你不告诉我麻麻在哪里，坏爸爸。”淘淘生气了。 “那是因为……”梁简言想找个好一点的理由，然而他又不想骗儿子，“爸爸也没有见过他。” 淘淘嘟嘴说：“你骗人，兜兜说爸爸妈妈要结婚才能生宝宝。” 梁简言尽量用通俗的语言给他解释：“那是大多数人的做法，我们家的情况不同，当年我想要一个小淘淘，就去医院问谁愿意生宝宝，那个，你麻麻愿意生小孩，于是我就把一个小细胞交给他，他把你生出来还给我，就这么简单。” 淘淘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了，然而心里并没有释然，反而有些伤心，好像他的出生一点都不重要。 “怎么了？”梁简言发觉不对，想看他的脸。 小家伙的两手却紧紧拽着他的衬衣，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梁简言胸口一滞，低头亲了亲儿子的头顶，将他紧紧抱着。 “他还会回来吗？”兜兜哽着嗓子问。 “会的。”梁简言说。 淘淘猛的直起腰板望着他爸爸：“真的吗？什么时候？” 19、未知的另一个爸爸 梁简言看着儿子满脸泪水，双眼哭的红彤彤的，心下不忍，抽了纸巾给他擦眼泪。 “不知道，宝贝，我们要学会等待。” “爸爸……”小家伙猫儿似的叫了一声。 梁简言把他搂在怀里，轻声说：“我们只需要等待，而且，也要做好准备，那个人，他不一定是个好爸爸。” 淘淘小声的问：“为什么？” 梁简言：“我们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而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就像你给我说的那些小朋友的爸爸，有的爸爸很严厉，有的爸爸很温和，有的爸爸天天在外面忙工作不回家，也有爸爸和麻麻关系不好的。那个人，他也许是个严厉的爸爸，也可能是……也可能是不喜欢回家的爸爸。” 他用手指点点儿子的鼻子：“这样的爸爸你还期待吗？” 淘淘仰着头问：“他不是我麻麻吗？” 梁简言：…… 他居然自动带入了那个人的形象，也许是今天查看他太多资料的缘故。 “那个代孕的人是男人，所以也是你另一个爸爸，当然你叫麻麻也没错。” 淘淘当然知道那个人是男人，可是他已经有一个爸爸了，另一个就叫麻麻嘛。 他躺在爸爸的怀里点点头：“没关系的，只要他回来，我肯定不会惹他生气的，我会乖乖的。” 梁简言叹了口气，看到儿子这个样子，他头一次对自己的坚持有所怀疑，他以为所有人的爱能弥补另一半亲情的缺失，然而儿子的话让他知道错了。 吃完晚饭把儿子哄睡后，梁简言去书房，这里被两个小子糟蹋的不像样，母亲进来简单整理过，梁简言进来就发现了。不过书房没什么重要文件，他打开电脑，继续搜索杨以泽的信息。 原来他这么出名，小时候的照片、上学的成绩单、打比赛的视频，解说集锦……应有尽有。 梁简言对电竞没有兴趣，所以他从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信息，不然五年前他就能得到这个人的所有资料了，当然这也是他自己不想查，当他在医院亲手接过这个皱巴巴的小东西时，一切对他来说都不再重要，是他让人不要再查的。 现在这个人来了，来到淘淘同一座城市，梁简言就不得不警惕他来的目的，他不能让淘淘的身边出现任何风险。 淘淘想要麻麻，他可以安排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然而这终归是欺骗。但如果让淘淘见这个人，他必须保证这个人对淘淘没有危险。 梁简言点开最近一条新闻，是关于一个小姑娘向杨以泽表白的，但貌似6BF的粉丝不喜欢这个姑娘，骂的都上热搜了。 梁简言滑动鼠标往下看，起因是这个姑娘在龙吧发了一个帖子。 SaSa：见到传说中的大魔王，天啊，我以前是瞎了吗，果断决定粉@阿zzz了【捂脸】【捂脸】【捂脸】 下面留言一水全是骂这姑娘不要脸、婊之类的，还有人比较暴躁，留言称她要是敢祸害6BF，祸害阿z，他一定雇杀手，以绝后患。 梁简言翻了几页，没看到杨以泽的回应。 20、战队有脾气 6BF办公室里，杨以泽坐在会议桌前做功课，青城双手叉腰在门口走来走去，他脸色难看，两侧鼻翼气的鼓起。 “你还有心思看这些？”他终于看不下去了，走到杨以泽的旁边用手指扣了扣桌面。 杨以泽抬起头：“你走了一晚上了，不累吗？坐下来歇会吧。” 青城拉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你知不知道龙吧上都吵成什么样了！” 杨以泽低头看资料，悠悠的说：“你不是不准我看龙吧吗，手机都给我收走了。” 青城的愤怒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泄了半身的力气，把手机扔给他：“你看你看。” 杨以泽其实对八卦没什么兴趣，他初来咋到，又是跨游戏执教，想在张教练走之前把战术体系捋顺了，每天看数据做功课，一天二十四小时还不够他用的，哪有时间去关心什么小姑娘的表白。 但他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那姑娘被骂的删了帖子，但是又有人开了贴继续骂她，整个龙吧的首页都是攻击贴。 杨以泽越看越心惊，不知道这届粉丝怎么戾气这么重。 “我得向她道歉。” 青城像见了什么怪物似的，惊讶道：“道歉？向谁？” “她并没有什么恶意，不应该承受这种辱骂，我要是早看到就好了，希望她不会被这件事影响太深。” 青城按住他的手：“你平时不看龙吧的？这位这么出名你不知道？她要是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早死八百回了。” “我偶尔逛龙吧，但只会看一些技术贴。” 青城给他科普：“SaSa小姐姐和Coco小姐姐被称为荣耀界的“苏游双斩”，因为她们把苏州那几个战队的队员全睡遍了，还引得桑桑和霍华德真人PK，两个队全员进了局子，今年的常规赛都没法参加。前两月龙吧上全是粉丝骂她们俩的帖子，这才消停了一月，又出幺蛾子。” 说着警告杨以泽：“这样的人承受能力比擎天柱还强，祸害遗千年，出不了事，你可别去招惹，小心惹一身骚。” 杨以泽沉默的点点头，他已经不是刚出社会的愣头青，知道什么样的事该回避。 “代言的事怎么样了？”杨以泽问。 青城说：“在谈，你干嘛？” 杨以泽道：“我要安排训练赛，跟其他战队约时间，想知道他们一般要拍几天。” 青城：“不用这么着急，我们一般是跟几个熟悉的战队排，到时候请两天假就行了，拍广告拍一两天就差不多了。” 杨以泽有些奇怪：“两天就能拍好？” 青城笑：“几个小孩往那一坐，摆几个造型就行了。你以为国内跟棒子一样，宣传照片拍的跟电影海报一样？就算他们想拍，你觉得这几个小土豆能上得了席面吗？” 杨以泽摇头笑，确实不一样。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我记得以前我们打比赛的时候接广告什么的俱乐部都很重视，怎么到了这里，还有队员不愿意接广告代言的？” 说到这个青城也很郁闷，接广告代言接活动就意味着有外快，所有人多少都能分点，甚至有的比工资还高，他这种穷/屌/丝当然也是非常渴望能接到的。但架不住队员老爷都是真土豪富二代啊，人家不缺钱，有资格为爱发电，他们要一心一意打比赛搞成绩，谁要敢劝他们接广告，妥妥的一顶逼良为娼的大帽子就盖过来了。所以6BF队服上的赞助商图标一个月比一个月少，他看着是真肉疼啊。 杨以泽听完忍不住点头，对这个战队的好感更甚了。 21、绝拒绝双花 代言的事很快有消息了，由于智衍高科第一次做广告，公司挺重视的，要求先了解6BF俱乐部和荣耀战队的情况，大老板为显郑重，让经理亲自把资料送过去。 经理带着已经无事一身轻的张教练去的，据说被高规格接待，回来俨然已经是一个广告大佬。 老板最近春风得意，战队签了大神教练，又接了大公司代言，感觉自己的战队被捯饬的差不多了，就差再来一座总冠军奖杯锦上添花。大手一挥，拨款置办行头，务必把6BF的土豪气质彰显出来。 有人开玩笑说要在他们干净的队服上印一个“豪”字，老板居然也满口答应了，当然这是笑话。 杨以泽是教练，他的装备不好定制，老板就拨款让他自己去买。 其实就算不拨款，杨以泽也得去买衣服了，S市的夏天能持续到十一月，而且传说历年入秋之难难于战队拿总冠军。 “附近有什么地方能定制西服？”他在闲暇之余问青城。 青城哪里知道，他一般都是穿队服，老板大气，队里的衣服一年四季发好几套，遇上过年过节、老板生日、老板喝醉、老板高兴、老板儿子生日、老板的秘书……反正6BF的奖杯没几座，服装绝对是发的最多的。 “去假日广场转转，那里大品牌多。” 假日广场离基地很近，打车过去十几分钟，这一片是著名的富豪区，假日广场自然也是高大上，集所有大牌于一体。 杨以泽定制了两套薄款西装，下楼时顺便在超市买点东西，谁知碰上了那两位“苏游双斩”。 “阿z教练！”两人一齐惊叫。 杨以泽愣了愣，分不清她俩谁是谁，点头：“你们好。” “阿~~~~~~Z~~~~~~教~~~~~~~练~~~~~~”女孩拖着波浪音过来抱住他的胳膊，“人家要被骂自闭啦~~~” 杨以泽轻轻抽出手臂，抱歉说：“不好意思，我没有及时站出来发声。” Coco眉开眼笑，偏着脑袋娇声说：“没有关系，不过没想到你还一本正经的在网上写那么长一篇澄清的文章，真是被你笑死了。” SaSa说：“教练，我真的被你感动死了，我决定了，以后跟你混。” 杨以泽轻轻皱了皱眉，一脸认真：“跟我混是什么意思？你要打职业吗？” 两女孩笑的抱在一起，半天才缓过气来。 Coco：“教练你真可爱。” SaSa说：“教练我请你喝咖啡。” 杨以泽正要拒绝，被俩女孩一人拉一边手臂拉进旁边的咖啡馆。 杨以泽无奈，坐下时说：“我请你们吧。”说着拿出手机问：“可以录音吗，为避免麻烦我习惯把正式的谈话内容录下来。” 俩女孩的表情不太自然，杨以泽打开录音放在桌边上，叫服务员过来点了喝的。 “是这样，我看到两位给我发的私信，相信我的回信里说的很清楚了。我这个人性格不太好，也不会哄女孩，希望我接下来的话不会伤害到两位。” 杨以泽一本正经的时候是很有威慑力的，他的眼睛非常漂亮，但盯着人看的时候也给人很大压力。 “首先我无法接受两位的好意，因为我年纪比你们大这么多，说实话，你们和我带的队员差不多大，在我眼里就像差了辈分，被小辈表白对我来说有点膈应；第二我的工作性质决定我的工作强度非常大，每天有十几个小时在看视频分析数据，闭上眼睛做梦都是在打比赛，所以我没有心思照顾女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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