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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归》


第一章 重生

长长的送亲队伍排列整齐的行走在官道上。打头的士兵扛着写着西夏二字的黄幡。

黄幡迎风招展,马蹄将道路上的尘土扬了起来。

漫天飞尘。

豪华的马车内,独孤蝶依缓缓醒来,颠簸的道路咯的她的后腰生疼。

她睁开眼睛,伸手抚向了自己的脖颈。

憋闷的疼痛似乎己经不复存在,她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低头去看自己,艳红色的嫁衣,嫁衣之上珠翠点点,头顶沉重的凤冠,凤冠上面的珍珠流苏,顺着她的脸颊耷拉下来。玉颈之上,带着精心打制的白玉翠壁。完全就是一个新嫁娘的打扮。

不用去看,她也知道此时的自己美的是倾国倾城。

她的心中不由一惊。

她记得,她是被人勒死了。脖间的勒痛似乎还在。

可是,她怎么又活了过来?莫非,自己是重生了吗?

她拿过手边的铜镜,打量了镜中的自己。

明眉皓齿,顾目流转,肤若白雪,唇若璞玉。

美,美的不可方物。

这不正是她十几岁时的韶华之年吗?

如果前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今日的日期,当是她和亲天朝的那一年。

天威帝三十二年,秋月。

此时,她年方十五。

上一世,她贵为西夏国三公主,和亲天朝,嫁与了天威帝第二子端王苏子凌为侧妃,她助端王登上帝位,被封为西宫娘娘,为新帝运筹帷幄半生,等自己了无事用处以后,便吩咐东宫皇后以叛国通敌的罪名处理了自己。

她被人用绳子勒死了。绳结绕了三圈,几乎将她的后颈勒断。

她的恨,犹如江水,汹涌扑面。

既然她又重新活过来了,那么,这一世,她要好好的清算一下上世的仇恨,为自己认真的活一次。

伸手撩开马车的帘子,贴身的丫头玉姝正跟着车辇行走。

“三公主睡醒了……”玉姝年方十四,贴身侍候独孤蝶依己经有三年的时间了。

上一世和亲时,玉姝是侍女,这一世依然如此。

“玉姝,离天朝京城还有多远的路程?”独孤蝶依问道。

“奴婢刚才问过孙将军了,不出一个月,铁定能到京城。”玉姝如是回答。

紧接着,玉姝戏笑了起来。“三公主心急了吧,马上就要见到心上人了,是不是很激动呢?”

独孤蝶依冷笑了一声。

果真,这一切都如前世的一模一样。

前一世,她瞎了眼,才会爱上端王那个男人。以至于自己陷入到了万劫不复之地。

“通知孙诚将军,就说本公主身体严重不适,先在前方小镇安营扎寨。”独孤蝶依冷不丁的如此吩咐了下去。

玉姝一愣。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早晨的时候,独孤蝶依还吩咐下去,要全速前进。只为早一日见到心上人端王爷。现在,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玉姝看独孤蝶依脸色不好,便不敢再多问了,紧赶了几步,去给孙将军送信去了。

夜晚,和亲的队伍在风雪镇落脚。

孙诚将军和玉姝同在帐中陪着独孤蝶依。

许是因为天朝顾及与西夏国的此次联姻,天威帝己经下过圣旨,准许独孤蝶依在他所有的儿子中任选一个联姻。这代表了天朝对西夏国的看重。

而这样的和亲方式,在历史上可是从未有过的。

新娘己备好,就等待选新郎了。

独孤蝶依呆呆的看着面前挂着的三幅画像。

一个是端王苏子凌,一个是瑞王苏子瑞,还有一个是清王苏子乔。

这三个男人,任哪一个的长相都是风流倜傥,绝对的人中龙凤。

只是,端王似乎别比的王爷更具有政治眼光。他安排了人,早在半年前就己经入过西夏国侦察过具体的情况,所以,暗地里,他将一封封炽热的情书送到了独孤蝶依的手中。

上一世,独孤蝶依情窦初开,哪经得了端王如此火热的追求,还未入得天朝,便己经对其芳心暗许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的芳心暗许,才一步一步的低入到了尘埃之中。

这一世,己然重新洗牌,她又会怎样选择呢。

“三公主,三位王爷的画像都在这里了,现在,离天朝京城也不过是数月的路程,您可想好了要选哪一位王爷为您的夫婿?”孙诚小心的问了起来。

孙诚原本是天朝人氏,得西夏新帝独孤傲的赏识,在西夏担任要职。

此次和亲,由孙诚送亲,实际上,也代表了独孤傲对孙诚的信任。

独孤傲是西夏新帝,也是独孤蝶依一母同胞的亲兄长。

让独孤蝶依和亲天朝,独孤傲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任谁再亲,也不如手足亲情。将独孤蝶依送入天朝和亲,那便是在天朝安插了一枚最厉害的棋子。

独孤蝶依素手一伸,将三人的画像尽数的扯了下来,随之,扔入到了帐内的火盆中。

“三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孙诚忐忑问道。

玉姝在一旁也颇为意外。

独孤蝶依冷视火堆中的三张画像,幽幽的开口。

“他们三个,本公主哪一个都不选……”

听到独孤蝶依的话,孙诚不由的擦了一把冷汗。

独孤蝶依年纪轻轻,却有运筹帷幄之才,在西夏国,也颇具盛名,就连西夏的先帝也曾对百官说过:“若非三公主是女儿之身,朕一定要将大位传于她手……”

如今,孙诚听到独孤蝶依这样的话语,实在不知她接下来又会做出来什么不合常理之事。

却见独孤蝶依走到案几之畔,提笔运作,稍时以后,一个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儿郎,便迅速的出现在了纸张之上。

孙诚蹙眉。

“三公主,这少年儿郎又是哪家公子?臣下派去的探子可从未传回来过此人的画像。”

独孤蝶依又在纸张之上,写下了几个正形小楷:“天威帝第五子苏子墨。”

“他?”孙诚着实意外。

说起这五皇子苏子墨,当年可曾是风光一时。

他的出生,让天威帝十分高兴。天威帝特地恩赦天下,减免百姓两年赋税。

他的母亲虽然出身低下,却母凭子贵,在生下他以后,封为梅妃,后来,五皇子三岁之时,梅妃却被天威帝遣至孤寒寺为天朝祈福,当时,五皇子年幼,随母同行。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五皇子始终未回皇宫。

就连天威帝自己,也似乎忘记了他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第二章 否认

看到独孤蝶依做出来了这样的决定,孙诚和玉姝都颇有一些意外。

“三公主,端王爷一直对您有情,也一直和您有书信往来,您突然间放弃端王,怕是会伤了端王爷的心吧?”玉姝小心谨慎的问道。

原本,主子的事情她们做下人的是不能多言的,只是独孤蝶依与玉姝情同姐妹,独孤蝶依难耐心中的那份情愫,早己经将内心的那份小欣喜分享给了玉姝知道。

“玉姝,本公主何时与端王爷有书信往来?”独孤蝶依的声音,陡然的提高了几分。

她不过是一句话,便将之前的那些事情给否认了。

玉姝何时见过这般的阵势?

“这样的话,本公主可不希望再听到了,以免辱了本公主的清名。退下……”

玉姝见独孤蝶依发了火,只得诺诺的退下。

独孤蝶依掐指一算,当年,她入京城之时,天威帝龙体有佯,现在算起来,也不过是月余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如果采取行动,大约还能赶得上吧。

“孙将军,你派几个精干之人,往孤寒寺附近放出风声,就说天威帝龙体有佯……”

孙诚一呆,他们还未入天朝京城,独孤蝶依怎会知天威帝龙体有佯呢?

但是,独孤蝶依一向精干,她做的事情自有她的道理。孙诚便也不再多问,退下办差去了。

帐内,火光闪烁。

独孤蝶依坐在软榻之上,将手中的锦盒打开。

里面,放满了端王给她的来信,哪一封,都是情意绵绵,让人如醉如痴。

上一世,她就是沉醉在了这样的如醉如痴之中,才一步错,终身恨,落得了一个不得善终的命运。

思及此时,她的恨意越发浓重。

只见她素手微抬,将手中的信件一股脑的全扔到了火堆之中。

火光映着她的脸,精妆过后的容颜,美的倾国倾城,不论是哪一个少年儿郎看见,怕是也要为之倾倒吧。

只是,那个人,迷恋了她一时,却不能爱她一世。

枉了她的一片痴心。

隔日,天放晴。艳阳高照,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己近深秋。

西夏国的几十顶帐篷,密布空地之上,守卫的士兵,一个个精神高昂。

此次,西夏国与天朝联姻,本是西夏处于上风。

独孤傲登上帝位以后,对天朝虎视眈眈,他早有吞下天朝之意,只奈何国小兵弱,时辰未到。

所以,他便先与天朝联姻,以使天朝误以为他有交好之心,进而放松警惕。

独孤傲是独孤蝶依的兄长,她怎么会看不透他内心中的那点儿想法儿?

只是,君命不可违。

既然没办法主宰自己的人生,那便尽力的把握自己的命运不被随波逐流吧。

玉姝和侍女玉萍一同进入帐中,侍候独孤蝶依梳洗。

此次独孤蝶依入天朝和亲,共带了四个玉字辈的侍女,六个良字辈的。

良字辈的侍女虽为侍女,却各有绝技,不入内室侍候,任凭独孤蝶依差遣。

玉字辈的算是独孤蝶依贴身的侍女。

玉萍梳得一手好头,这些年,独孤蝶依的发式,几乎都由她来打理。

“三公主真是越来越美了。随便一个发式,都能让三公主美的国色天香。”玉萍生得一张巧嘴,颇会讨独孤蝶依的欢心。

上一世,玉姝和玉萍跟着独孤蝶依和亲,贴身侍候了她将近十年的时间。

在她被勒死的那日,二人皆死于别人的大刀之下。

而另外两位玉字辈的侍女玉环和玉秋,却是独孤蝶依心头所不能承受之痛。

一个为独孤蝶依挡箭而死,另外一个,却不顾主仆深情,爬上了端王的软榻。

独孤蝶依同玉萍打趣:“你这丫头,嘴巴是越来越甜了。等到了天朝,本公主作主,一定给你指个好人家。”

“才不才不呢,玉萍要守着三公主,给三公主梳上一辈子的头。”玉萍随口而道。

独孤蝶依不由的一阵伤感。

一语中的,玉萍从生到死,真真的给自己梳了一辈子的头。

帐外,孙诚求见。

西夏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玉姝和玉萍左右站立以后,孙诚便入了帐内。

“见过三公主。”孙诚拱手请安。

独孤蝶依挥手示意不必多礼。

“孙将军,本公主刚才听得帐外一阵喧哗,你可是为此事而来?”孙诚不由的对独孤蝶依多出来了几分的敬重。

他还未来开口,独孤蝶依己然将他要说的事情了然于心。也就是独孤蝶依是个女娃儿,如果真的是个男娃儿,那么,这西夏与天朝的天下,怕是将要独属她一人了吧。

“回公主的话,刚才,在咱们大帐的外围,昏倒了一个流浪姑娘。士兵们见她可怜,便把她抬到了帐中,并请随行军医医治,现在,那姑娘己经醒了过来,自称是无处可去,请咱们收留,臣下请示公主的意思。”

“哦?”

独孤蝶依冷哼了一声。看来,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

不偏不巧,时间竟与前世刚刚而好。

“传那姑娘进来吧……”

稍时以后,一个衣衫褛烂,看起来不过是十五六岁的一个姑娘,满脸怯意的出现在了帐中。

她神色怯懦,一脸的泥土,掩饰不住的疲劳与苍白尽现于她的脸上。

“这位是咱们西夏的三公主,快给三公主请安。”孙诚看着这姑娘,吩咐而道。

这姑娘双膝一屈,径直的跪倒在了地上,膝盖接触地面的时候,发出来咚的一声响声。

想必,这一磕,必是不轻。

“丹青见过三公主。”

一报这个名字,独孤蝶依的脸上便出来了一阵的狠意。

她的一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直到骨节微微的泛白。

“抬起你的头来……”独孤蝶依冷冷吩咐,言语之中,几许严厉。

这样的严厉,让玉姝和玉萍格外的意外。

独孤蝶依虽然有运筹帷幄之才,却有着一般女子的善心,在西夏国之时,每看到穷人,必会施舍。对身边侍候的宫人,更是相当和气,为何看到这般的一个流浪姑娘,她竟严厉以待?

丹青抬起了脑袋,眼神飘移不定。似乎己被独孤蝶依的严厉有所震慑。

“说说,你为什么落到如此的地步?”独孤蝶依开口而道。

第三章 拒绝

一听独孤蝶依的问话,丹青的眼角的眼泪,如同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滴落下。

“回三公主的话,我本是天朝一介小民,老家离风雪镇约有百十余地。因为父亲生病,无钱医治,母亲便借了当地无赖驴打滚的贷钱。哪知,还钱不上,那无赖竟强抢我去做妾,母亲死活不同意,被无赖活活打死,父亲也因病去世。我了无活路,为躲避无赖,只得弃家远行。现如今,无亲无故,无法生存,还请三公主大发善心,收留我。”

丹青一番身世可怜的自诉,说的不姝玉萍两个丫头眼泪汪汪的。

“我一定尽心尽力侍候公主,当牛做马,任凭公主差遣。”

独孤蝶依听着丹青的话,面无表情。

上一世,也是这般,在急往天朝的路上,她遇上了丹青,一时间,善心大发,救了她,留她在身边侍候。

可是她呢?暗通曲款,竟是一些有心人派来的细作。

正是因为她屡次传递消息,才导致自己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你母亲借了驴打滚的贷钱,还不上,拿你抵帐,也是人之常情。你又何必将自己说的这般可怜呢?”独孤蝶依突然间冷语。

孙诚和玉姝一听这话,登时一个愣神。

这还是西夏国的三公主吗?

“再说了,本公主觉得,与其来给本公主做奴婢,不如去给那个无赖做小妾,凭你的几分姿色,说不定那无赖会真心待你呢。”

丹青一听这话,脸色一黑。

“你来历不明,只有这么一个故事,你凭什么就觉得本公主会收留你一个野丫头呢?”

丹青抬脸,继续哭诉。

“三公主的贤名不但在西夏人尽皆知,就算是天朝的百姓也俱有所耳闻,丹青相信三公主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求三公主收留。”丹青一个劲的磕起了头。

那头磕的是一个咚咚响,任谁看下去也有些不忍心。

独孤蝶依起身,来到了丹青的身边,伸手一把抓起了她的手,只看了一眼,便重重的松了开来。

“孙将军,把她送走。”独孤蝶依冷然吩咐。

孙诚格外意外,不过就是一个身世可怜的丫头,独孤蝶依竟然不收留。

“三公主,丹青实在是无处可去,如果被那无赖抓住,必是死路一条。请三公主发发善心吧,丹青必会豁出性命也报答三公主的。”丹青又磕起了头。

“任你说破大天,本公主也不会收留你的。”独孤蝶依冷然回道。

她那绝色的小脸之上,透出来了一抹的狠意。

“若你真不想走,那么,现在本公主就吩咐人把你杖毙了。左右你都是个死,在本公主这里,最起码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一听独孤蝶依要将她给杖毙了,丹青瞬间就怂了。

“孙将军,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快打发了她走。”玉姝虽然不明白独孤蝶依为什么不收留她,但是她却知道,但凡是独孤蝶依所做的决定,那都是正确的。

孙诚引了丹青出去。

看着丹青的背影,独孤蝶依并不着急。

丹青必是要死在自己手中的,但是绝不是现在。

“公主,奴婢看这丫头可怜的很,您为什么就不收留她呢?”玉萍有所不解。

独孤蝶依说道:“你看她的那双手,细皮嫩肉的,哪像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

“还有,她说她家离风雪镇不过百十余里,但看她苍白的脸色和盈弱的身躯,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便是经过长途跋涉的。”

“她说我的贤名在天朝也是人尽皆知,我有这么出名吗?我怎么不知道?我看,她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我们初来天朝,虽是和亲,但是也不能过于大意。天朝朝廷里的这池子浑水,不知道比我们西夏浑了多少倍。这个叫丹青的丫头必是哪个有心人想要安插进来的。吩咐下去,没有本公主的命令,在风雪镇驻扎的这些天,不许一只苍蝇飞入我们的营帐。”

独孤蝶依的推测,不无道理。一时间,玉姝和玉萍再无异议。

只是,玉姝一向聪慧,对于独孤蝶依近几天的变化,她悄然的留意于心。

入夜,天色昏沉。

一场暴雨不可避免的将要落下。

玉姝匆匆的从帐外进来。

“三公主,天朝京城来的书信。”玉姝将信送到了独孤蝶依的面前。

拿着这封书信,独孤蝶依迟迟没有打开。

不肖去看,她也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内容。

上一世,她拆开了这封书信,里面的言语暧昧,情意绵绵。端王说,倾尽一切家产,迎娶西夏公主。他还说,有幸得公主一顾,死而无憾。

那份情意,任谁都会心动。

可是,这一世,不一样了。

她早己经历了太多的坎坷,那份对他炽热感情的心,早己经死去了。她能活下来,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报仇,将上一世那些害她的,欺她的,辱她的人通通踩在脚下。

思索良久,她拎起书信,直接的扔入到了火堆之中。

玉姝一阵的诧异。

独孤蝶依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瞬间就对端王的来信没有一点儿感觉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接下来,端王大概就要亲自出场了吧。

为了能娶自己,依仗西夏国做靠山,端王可谓是用心良苦,上一世,自己先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所哄骗,再接着,端王适时的出现在了帐中。

那一晚,她不顾礼数,将自己毫无保留的交付给了端王。

她以为,她因情才这般去做。

殊不知,她的行为,在端王看来,不过是轻浮放荡而己。以至于以后的很多年,二人每每有口角之争,端王便拿此事羞辱自己。

也正是因为自己的一时情深,才被端王掌握了主动权,在和亲选择之上,她被迫成为了端王的侧妃。

用了晚餐,独孤蝶依坐在了小几之前。

帐外,山雨欲来,狂风大作,几乎要将帐篷给掀开来。

孙诚披着蓑衣前来禀告。

“三公主,端王爷冒雨来访……”

一听端王的名号,玉姝便看向了独孤蝶依。

此时的独孤蝶依,宠辱不惊,仿佛此事于她无关一样。她淡然的拿着手中的书本,闲情了然于面。

第四章 夜见

独孤蝶依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三公主,端王爷来了。据说,他为了早一点儿见到公主,可是骑快马跑了五天五夜才来的。”孙诚见独孤蝶依不反应,又说了一次。

独孤蝶依这才从书本中抬起了自己的头来。

上一世,端王如此,在她看来,不过是情难自禁,一片深情。

可是这一世,状况却有所不同了,端王所做的这一切,在她眼中,和纠缠一般无二。

“本公主早就吩咐过你们,在风雪镇驻扎之时,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入我们的营帐之中,孙将军,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独孤蝶依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孙诚有点儿惧怕。

这还是从前的独孤蝶依了吗?怎么一出西夏的国土,她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是。”孙诚领命,退了下去。

“公主,端王爷是为您而来,如果您不见他,怕是他必不会善罢干休的。他必竟是天朝的二皇子。”玉姝小心的提醒着她。

独孤蝶依合上了手中的书本。

玉姝说的不无道理。

端王胸怀野心,对于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必会不择手段。上一世,但凡是他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他能轻易的放过的。

她太了解端王了。

“罢了,你去告诉端王爷,本公主前往天朝和亲,依天朝与西夏的规矩,不得私见任何一位皇子。请端王爷怜惜本公主的清名,暂且回去,待本公主入了京城,择定了夫婿,再前去拜访端王爷。”

玉姝一听独孤蝶依的这话,心中己经明白了大半,看来,独孤蝶依择婿,端王必定没有机会了。

玉姝领命,前去劝退端王。

不多时的功夫,玉姝归来,手中拿着一块价值万金的夜明珠,置于了独孤蝶依的面前。

“三公主,端王爷很是客气,说您的顾虑是对的,是他唐突了。这颗夜明珠,权当用来向你赔罪的。他说,希望在成亲之日,能看到这颗夜明珠镶于您的凤冠之上。”

听了玉姝的话,独孤蝶依不禁一阵冷笑。

他太过于自信了,过份的自信就等于自傲,他凭什么以为,自己一定会选他呢?

“先把这珠子收下吧。”独孤蝶依连看也未多看一眼那颗珠子,继续埋头读书。

入夜,风雨来,啪啪的雨点落在帐篷之上,叮咚作响。

独孤蝶依躺在软榻之上,毫无睡意。

帐外,微微有几许的动静,她不由的警惕了起来。

紧接着,只听到咚的一声,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独孤蝶依一个伸手,抓起了藏在枕下的一把匕首,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黑暗之中,一人修长的身影突然间的出现在了帐内。独孤蝶依躺在榻上装睡。

只见那身影徐步上前,来到了榻前。

他伸手,撩开了帐子,欲要去抚摸独孤蝶依的脸。

独孤蝶依突然折身坐起,拿匕首死死的抵向了那人的腰间。

“滚出去。”她玉唇轻吐,冰冷的言语犹如寒冬一般。

那人身形一晃,颇有几分的意外。

“三公主,本王对你有心,你对本王有情,本王千里奔波来看你,你为何要拒本王于万里之外?”那人轻轻开口,言语之中,几许温情。

那熟悉的声音,几乎让独孤蝶依放下手中的匕首。她所有的伪装,差一点儿就要瓦解了。

黑暗之中,一颗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

上一世,她爱了这个男人一世,为他生,为他运作,到头来,竟是死在了他所布的局里。

“端王爷,我乃是和亲天朝的西夏公主,端王如此不顾礼数,夜入我驻扎大帐,己经是犯了大不敬之罪。更说出什么你有心我有情之话,分明就是在亵渎我西夏公主。”

听了独孤蝶依的这话,端王的心中一阵失落。

先前,他与独孤蝶依书信不断,情深意长,为何独孤蝶依会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如果端王敢再近前一步,本公主手中的匕首,可认不得端王爷的身份……”

独孤蝶依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端王有几许的犹豫。

“本王是真心实意待公主的,此次前来,也不过是知道公主凤体有佯,前来探视。公主……本王心里惦记你……”

端王这话还未说完,独孤蝶依突然间稍一使力,手中的匕首便将端王的小腹划破,血腥之味,弥漫开来。

“端王如果拿了天朝皇帝的圣命前来探视,那么,便先送上拜帖。若是端王私心前来,那么本公主必不接受。”

“如果端王再不离开,等到天朝京城之时,本公主面见天威帝,便要好好的问问,端王如此毁我西夏公主的清名,到底是何居心?”

一听独孤蝶依来真格的了,端王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公主,你当真这般不领本王的一片深情?”

独孤蝶依不由的冷哼一声。

“端王爷请离开吧,帐外都是身手高明的侍卫,如果误以为端王是刺客,那王爷的结局就不美好了。”

好一个运筹帷幄的西夏公主,强中带刺,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

端王不由的暗吃一惊,如得此女子为妻,天朝的江山何愁不落于他手?

“也罢,既然公主凤体无碍,那本王就不多呆了。待公主入得京城之时,本王必出城五十里迎接。”端王表现出来了对有独孤蝶依的看重。

只见端王一个飞身,飘离大帐。

独孤蝶依不由的匍匐于软榻之上,大口喘着粗气。

却原来,自己对这个男人还有几许情意,不然的话,为什么见到他的时候,心里还会如此呯呯乱跳?

己知自己的结局,要想扭转乾坤,须得将情丝斩断。

她己经吃过了亏,绝不会再对这个男人有任何的幻想了。

她的耳畔,响起了另外一个少年儿郎将死之时情深意长的声音。

他说:“若有下一世,可否让我早点儿遇到你?”

己经有下一世了,我独孤蝶依必不辜负你的一片深情。

独孤蝶依的眼前,一闪而过那个翩然少年倒在滂沱大雨里的画面。

这个画面,是她一辈子的痛!

第五章 少年

昨夜一场大雨,下的是透透彻彻。

天色放晴之时,独孤蝶依折身下榻。

玉姝进来侍候,看到床榻前的血污,不由的眉头一皱。

独孤蝶依看出来了玉姝的疑惑,转而说道:“长途跋涉,我有些许上火,昨晚流了好一会儿的鼻血,看你这丫头睡的正沉,便没有叫醒你。”

玉姝紧张说道:“公主,您是千金之躯,玉姝生来就是侍候您的,以后,不能再这么惯着奴婢了。奴婢这就去找良叶进来,给您瞧看一番。”

“不必了,陪我出去走走吧。”独孤蝶依披上斗篷,打算出帐。

玉姝紧跟过来,拿了一个罩有面纱的红色斗笠,送到了独孤蝶依的面前。

“公主倾城之貌,还是戴上斗笠吧。”

独孤蝶依思索了一下,戴上了斗笠。

雨后的风雪镇,看起来分外清丽,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清香。

步行不过是数里的距离,便来到了镇中。

独孤蝶依的身后跟着玉姝和孙诚。良叶也随行而来,因为要购置随行的医药,便直接去了镇中的药铺。

路道两旁,尽是做生意的人,来来往往的招揽着客人。

“公主,您还别说,天朝这地方,果然不错,这么边远的一个小镇,看起来都这么繁华。”玉姝满脸的羡慕。

“这算什么?天朝的京城,更为繁华,若是像咱们这般的转的话,怕是走上三天三夜,你也看不完。”独孤蝶依随口而道。

玉姝不禁一阵的疑惑。“公主,您怎么知道啊?您又没有去过京城?”

玉姝的话,不无道理。

独孤蝶依轻笑而言:“你这笨丫头,我日日看书,书里面什么都写了。”

“也是,公主博学多才,我一个丫头,自然是头发长见识短了。”玉姝乐呵呵的贬低自己。

跟在二人身后的孙诚,也不由的笑了一声。

不远处,一行十几个僧人徒步而来。

为首的一个僧人,神色专注,在他的身后,跟了一个明朗的少年儿郎,一看便是佛门俗家弟子。

那少年,看起来也不过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他身材高挑,身体瘦弱。脸色看起来微微发白。

他着了一身素色僧衣,长发束于头顶。

许是因为身体不好,走也没几步,他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哪知,竟越咳越厉害,几乎难以行走。

独孤蝶依的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

“孙将军,去让良叶过来,给那少年诊治一番。”

孙诚颇有些意外,待他再看那少年的时候,那少年正好向独孤蝶依投来了眼光。

孙诚猛然间一惊。

这少年,不正是前天晚上独孤蝶依所画的那幅画像吗?

他竟是天朝五皇子苏子墨?

独孤蝶依何时与他有过交集?怎会将他的画像画的那般真切,连额角的一处小痣都画的那么清晰。

独孤蝶依与苏子墨眼神纠结。苏子墨的脸上,现出来了一抹苍白的微笑。

这抹微笑,灼的独孤蝶依的内心都是生疼的。

孙诚唤来了良叶。

“各位师父,我家小姐看这位小师父咳嗽的厉害,特命家中的郎中为这位小师父诊治一番。”

为首的僧人一听有人自愿为苏子墨治病。一时间,颇为高兴。

“我佛慈悲,遇到了善心的菩萨。”

良叶近前,拉住了苏子墨的手腕,为其探脉。

苏子墨的眼睛,一直放在独孤蝶依的身上,隔着那带有面纱的斗笠,独孤蝶依根本就无法逃避苏子墨的眼光。

稍时以后,良叶起身。

“这位小师父没有大碍,想来,不过是受了凉罢了,我这儿正好有配制好的药丸。小师父拿去调理几日,便可痊愈。”

“女郎中说的是,昨夜大雨,我们着急赶路,便冒雨而行,结果竟使我这徒弟受了风寒。”为首的僧人如此而道。

“也不是什么大病,小师父身体底子好,不妨事。”

良叶从三岁开始学医,现如今己有十七年的时间了。她得其师父真传,对疑难杂症颇为精研。像风寒这点儿小毛病,在她的面前,根本什么也算不得。

服了良叶的药丸以后,苏子墨好了许多。

他慢走几步,来到了独孤蝶依的面前。

他冲独孤蝶依拱手打揖:“多谢恩人相救之恩……”

“小师父客气了,不过是随手之劳而己。”独孤蝶依的声音,犹如天赖。

苏子墨的脸上,多出来了几分的兴奋。

“我本贫困之人,无贵重物品感谢恩人的相救之恩。那便为恩人说上几句吉言吧,祝恩人身体康健,觅得良缘,一生幸福……”

听苏子墨如此的祝语,独孤蝶依内心是一阵的五味杂陈。

觅得良缘,谈何容易。

一生幸福,又有谁能奢求的到。

苏子墨说完,再无过多的言语。

他随众僧人再次上路,一路之上,木鱼声声。

独孤蝶依一直追着众僧人出了风雪镇。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她拿出了手中的玉萧,立于最高的山头,为他吹了一曲《凤求凰》。

玉姝立于独孤蝶依的身畔,有所不解,明明,端王才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独孤蝶依要放弃了呢?

再不济,选择瑞王和清王,也是好棋。

曲终,独孤蝶依的眼光还未收回。

她喃喃而语:“玉姝,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放着三个最有前途的王爷不选,偏选这个不被人惦记的有名无实的皇子呢?”

玉姝点头。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自古以来,女子选婿,选的是人,而非地位。”

“端王虽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有权,有位,有貌,有品,却不一定能待我真心。”

“而这个落魄少年便不一定了,我助他在天威帝之前正名,还他王爷身份,到时,他必记得我的一片好意。光这片好意来说,便可一世真心待我了。”

玉姝静静的听着,独孤蝶依的话不无道理。

却原来,手中的烂棋如同下好了,也不失为赢局。

“女人总归都是这么无奈,既然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那便把握自己的心,去爱一个值得爱的男人,多好了。”

玉姝点头,同为女子,她了解独孤蝶依的想法。

只是,想要把握住自己的心,那又何其艰难呢?

第六章 梅妃

隔日,独孤蝶依与玉姝直奔孤寒寺而去。

二人骑了一天的马,到天色晦暗之时,这才来到了天孤寒寺的后山。

玉姝不解,看着巍峨的高山。问起了独孤蝶依。

“公主,孤寒寺是皇家寺院,众人拜佛,都去孤寒寺,您怎么偏往这后山来呢?”

二人弃马步行,爬山累人,皆是香汗淋漓。

“我觉得,拜佛重在心诚。有心敬佛,哪里都是佛祖。”独孤蝶依回话。“好了,我们到了。”

玉姝听到这话,抬头一看,却见在山坳之中,竟有一处环境悠美,建筑华丽的宅院。

宅院的正门上,写着天心庵三个刚劲有力的大字。

那字,是好字,与天心庵相配,相得宜彰。

“公主,我去叫门……”

“不了,我自己去。”

独孤蝶依近前,伸手有节奏的在门上叩了几下。不多时,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素衣妇人过来开门。

看到独孤蝶依主仆,颇有几分的意外。

“西夏国三公主独孤蝶依,求见梅妃娘娘……”独孤蝶依拱手,冲着妇人轻语。

妇人一个愣神,不敢多做停留,便将独孤蝶依主仆引入到了院内,大门悄悄的掩了起来。

玉姝这才明白了过来,敢情,这山中竟藏着如此高贵之人,怪不得独孤蝶依一路之上竟是这般的神秘。

妇人进去通传,稍时以后,请独孤蝶依主仆入内。

天心庵的正殿之中,跪着一个素衣妇人,那妇人看起来不过是三十三四岁的年纪,虽未施脂粉,眉宇之间的风情却未少得半分。

她跪在那里,手中数着一串上好的菩提。

单看她的背影,就知道此女定是高贵之人。

不肖去想,独孤蝶依也能猜出来她的身份。

“西夏国三公主独孤蝶依,见过梅妃娘娘……”独孤蝶依以西夏国的规矩,向梅妃行礼。

梅妃起身回头,看到独孤蝶依,她不由的一惊。

当年,在天朝皇宫之时,她的美色,可谓是后宫第一。独得天威帝宠幸多年。现如今,眼前的这个西夏公主,比起她当年的美,那可绝对是不输半分。

“公主不必多礼,我己奉皇命在孤寒寺为天朝祈福己经十五年了,世人早己经忘记我这个梅妃了,所以公主不必客气。”

她挥手示意身边的妇人:“去,给公主上茶。”

妇人退下,玉姝也知趣的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独孤蝶依与梅妃相对而坐。二人的眼光,不飘不移,打量对方之时,却又不露半分破绽。

梅妃不由的惊,眼前的这个西夏公主,看来绝非是池中之物。

独孤蝶依看着眼前的梅妃,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上一世,梅妃一直在孤寒寺清修,得知苏子墨死于滂沱大雨之中以后,不顾皇命,强入京城,被皇后羞辱而死,尸体挂在皇宫的城门楼上,整整三日。

堂堂皇妃的尸体任世人唾骂,岂止是侮辱?

“公主,西夏和天朝和亲之事,天下人皆知。三天前,我己听说和亲的队伍到了风雪镇,公主又折回来见我,是何意图?”梅妃自是聪明,她直接切入主题。

“娘娘是皇子生母,为国祈福多年,是不是真想在这孤寒寺终老此生呢?”独孤蝶依的话,道出了梅妃心中的不甘。

梅妃轻笑了一下:“一入佛门,便了断尘缘。待皇上百年以后,我便随皇上而去,这便是做妃子的最高体面了。”

“娘娘难道放心得下五皇子吗?”

一提五皇子,梅妃的脸色陡然的一沉。

有哪一个母亲不记挂自己的儿子呢?苏子墨自小与梅妃在这深山孤寺中为伴,母子二人的感情更是深厚,她怎么可能放心得下自己的儿子呢?

“娘娘,如果我没有猜错,五皇子己经入了京城,他人生地不熟,想要在乱局中打拼,难如登天。别人都是母子为伴,你忍心五皇子孤单奋斗吗?”

独孤蝶依的话,说到了梅妃的心坎之上。

自苏子墨上京城以后的这几天时间里,每日里,她都是坐卧不安。

“公主,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梅妃冷脸。

独孤蝶依轻笑。“娘娘,你是要强之人,输了一局,便隐忍十五年,在我看来,你必定不会甘心,人生又有几个十五年的大好青春呢?而五皇子,更是身份尊贵,你定不会让他在这深山之中埋没一生。依我之见,娘娘不如……”

独孤蝶依的话未说完,便被梅妃打断。

“你是西夏公主,跑到我这天心庵中挑拨事非,我很难相信你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梅妃警惕了起来。

独孤蝶依摇头,这点儿顾虑,是人都有。

“娘娘,莫说我的背后没有人指使了,就算是有人指使,那么,这个人,也是您的儿子。”

梅妃一个愣神。

“此次西夏国与天朝和亲,本公主可以在几位皇子之位任挑一个为自己的夫婿,在娘娘面前,我也不必隐瞒,我要挑的人,就是苏子墨,您的儿子……”

空气瞬间的冷凝了几分,有一种呼吸都要困难的感觉了。

梅妃根本就没有想到独孤蝶依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苏子墨想要正名,须在天威帝面前尽量的表现。一旦天威帝不念旧情,或者是被别人花言巧语的蒙骗,苏子墨这一辈子怕是都难以翻身了。

可是,如果苏子墨与西夏的公主和亲了,那么,不需任何的表现,天威帝就得给这个儿子体面。

必竟,如果这个皇子没有体面,西夏那边自不会同意把尊贵的三公主嫁与他为妻的。

不失是一个好计谋。

“我儿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现如今,连普通的皇家子弟都不如,公主敢冒如此的风险,难道,就不为所图吗?”梅妃再问。

不得不说,梅妃也是思虑周全。

放着那三个人中龙凤的王爷不要,偏要选这个什么也没有的普通皇子,这份心思,不得不让人生疑啊。

“我当然有所图了,我所图的,不过是一份安稳的生活,一个爱我的夫君。我相信,这所有的一切,只有苏子墨可以给我……”

第七章 不是交易

听到独孤蝶依的这话,梅妃那凌利的神色,不由的黯淡了下去。

世间哪一个女子,嫁人之初,不是都是这样的想法儿。

想要一个爱她的夫君,想要一份平静的生活,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只是,这样的期盼,总会在浮沉的世界中饱受折磨,进而,求而不

得。

“我选了苏子墨为我的夫君,那么你与我之间,便是婆媳亲人了,亲人之间,又有什么不能信任的呢?”

“您有大仇未报,我须得一心助我夫君成龙。我们之间,不是交易,而是联盟。”

“娘娘,你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此时,您最应当做的事情,不是躲在这深山老林里了却残生,而是应当……”

独孤蝶依话未说完,梅妃己经抢先而言。

“回宫……”

这两个字,重约千金。

回宫之路漫漫,己经在这里呆了十五年了,想要回去,谈何容易?

只是,人该常怀希望,只要有了目的,便一心冲着那目的而去,成事便不是难事了。

梅妃面色沉重。

她本高傲之人,宁可独自在这里在这里清修十五年,也不愿意低头,如今,被独孤蝶依如此相逼,她竟心甘情愿。

“好,今日我梅若仙便在此应下了你,即日想法回宫,只是,你也要答应我,这一生一世,不负子墨。”

梅妃眼神灼灼。

只见独孤蝶依噗通一声的跪了下来,而向佛祖,伸手立誓。

“我独孤蝶依今日当着佛祖之面许下誓言,这一生一世,对苏子墨全心以待,交付生死,如有违此誓,愿天打雷劈,绳结绕颈而亡……”

此誓,毒,真毒。

在这般毒誓面前,独孤蝶依竟无半分害怕之心。她己做出了决定,断然不会后悔。

梅妃的脸上,出现了点点的清泪。

她伸手,将独孤蝶依给搀扶了起来。

“子墨得你为妻,也算是他的造化了。你若全心对待子墨,我必真心对你。生与死,我与你们相伴。”

二人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正如独孤蝶依所说,这不是交易,而是交心。

能交心之人,便可托付大事。

“娘娘,不日之后,和亲的车马便会到达京城,我在京城等待娘娘的好消息。”

梅妃重重的点头。

天色微亮之时,独孤蝶依与玉姝下山。

时间紧急,容不得她们多留。

二人快马加鞭,向风雪镇行去。

路上,寒风阵阵,空气中凝结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独孤蝶依皱了皱眉头,似乎是预知了一场杀戮。

玉姝的神色也紧张了起来,主仆二人放慢了速度,玉姝手中的打马鞭紧握了起来。

“公主,情况不好,怕是有异?”

玉姝的话刚一说完,只见林中猛然间的钻出来了几个黑衣人,这些黑衣人,全都蒙面。

他们排成一排,拦下了独孤蝶依主仆的去路。

风,吹动着独孤蝶依的面纱,面纱之下,秀气的小脸之上,杀意点点。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下我们的去路?”玉姝挡在独孤蝶依的面前,冷语问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人重语:“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你们准备好受死吧。”

说罢,这人紧急出手,冲着二人发出了几根银针。

独孤蝶依轻然的就躲了过去。

她是西夏公主,本是养尊处优之身。平时对拳脚功夫并没有什么研究。只是,玉姝喜欢拳脚功夫,总爱逼她练上几招。

不过,也只是皮毛功夫,对付这些人,她并不怎样。

玉姝倒不同了。独孤蝶依每每出门,必会带她,她虽年纪不大,但是功夫却不弱。

只见玉姝飞身而起,冲那发银针之人挥鞭而攻。

五六个黑衣人瞬间的就将玉姝给围了起来。

独孤蝶依盯着这些人的招式,看了起来。

从他们的口音之中,不难听出来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皆是天朝之人。天朝之中,又有多少人不愿意独孤蝶依顺利的前入天朝和亲呢?

在那些人的眼中,独孤蝶依最好是能死在了半道之上。

玉姝以一人之力,对付众人,虽不吃力,但是却顾及独孤蝶依不得。

“公主,您先离开,我断后。”玉姝一看情况不好,便高声喊了起来。

独孤蝶依应声,打马先行。对于玉姝的功夫,她是相当的自信的。

只是,她的马不过是跑出了半里的距离,又有两个黑衣人迅速出现,拦下了独孤蝶依的去路。

玉姝欲要分身去救,却被死死的缠住。

“西夏公主,就死吧。你死了,这天下便就太平了。”黑衣人冷语而道。

独孤蝶依冷语一哼。

想要她死,难如登天。

却在这时,天空中飘下来了一个公子,那公子抱一台玉琴,挡在独孤蝶依的面前,轻轻的弹奏了起来。

那曲子,犹如天赖,颇有几分余音绕梁之感。

只片刻以后,这一行人便捂着脑袋,大叫了起来,却原来,这公子的琴音竟夹杂了强劲的内力,让人无法承受。

不多时,五六个的黑衣人便倒在了地上,使力的扭动起了自己的身体。

玉姝追了上来,立在了独孤蝶依的身边。

“还好欧阳公子来的及时,不然的话,我还真害怕公主会出什么事儿呢。”玉姝说话。

她口中的欧阳公子,是西夏国人,名叫欧阳逸尘。他是西夏国皇宫的禁军首领。

原本,独孤蝶依是由他送往天朝和亲的。只是独孤傲临时改变了主意。他一怒之下辞去官职,悄然随行。

不远处,孙诚领兵马前来迎接。

“欧阳,留活口。我要问问,他们到底是谁的人。我还未入天朝京城,他们便这么迫不及待了起来。”独孤蝶依的眼中,狠意四现。

欧阳逸尘回头看向了独孤蝶依,他修长的手指停止,琴意嘎然而止。

倒地的一个黑衣人,一看遇到了高手,便不多作停留,只见他爬起了身体,准备逃跑。

却见独孤蝶依猛然间的掷出了手中的匕首,那匕首,正中此人的后心刺去。

顷刻之间,那人应声而倒,血流了一地。

“想死,没有那么容易。”独孤蝶依冷语。

上一世,她总怀悲天悯人之心,从不愿意看见血腥,这一世,她手起刀落,对于那些想害她的人,毫不留情。

第八章 喂狼

独孤蝶依竟然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要人性命。

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欧阳逸尘和玉姝的眼光,全然的都被独孤蝶依给吸引了。只在这时,孙诚在远处唤道。

“欧阳先生,留活口……”

欧阳逸尘迅速看去,却见地上剩下的两个黑衣人欲咬牙自尽。

欧阳逸尘出手,止住了其中的一个,另外一个,口中污血流出,倒地身亡。

“哎,到底是晚了一步。”欧阳逸尘叹了一口气。

只见他从卡住了这黑衣人的嘴,从他的嘴里面,抠出来了一块毒药。

“牙齿藏毒,老手段了,没有什么稀奇的。孙诚,来,绑人。”欧阳逸尘直唤孙诚的名字。

孙诚挥手,三两个西夏士兵近前,将这黑衣人给绑了起来。

“玉姝,你那儿可有活口?”独孤蝶依看向了玉姝。

玉姝一摊手,颇有点儿无辜:“公主,不好意思,忘了这茬事儿了,下手有点儿重了……”

看来,玉姝那儿是全被弄死了。

“还好有一个,公主放心,今天晚上,我就让他张嘴说出来他的幕后主使者是谁。”孙诚信心十足。

也是,他奉圣命送公主和亲,公主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有十颗八颗的脑袋都不够砍。

还好公主无事,他的责任也还小一点儿。

不过,他是不允许自己出现这样的失误的。

“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那黑衣人颇有骨气的叫嚣了起来。

做这类型生意的人,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死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可怕。

“我不会杀你的。我要慢慢的折磨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一直到你张口交待为止。”独孤蝶依怒语。“孙诚,回营。”

风雪镇营地。

孙诚在外面领着士兵严刑拷打那个黑衣人。

帐内,独孤蝶依依然拿着手中的书本认真的看着,就好像,外面的所有事情,皆与她无关一样。

玉姝近身侍候。

远处,一曲琴音传来,音律深情,如泣如诉。

“哎,可怜了欧阳先生的一片真情。”玉姝不由的感叹。

欧阳逸尘对独孤蝶依的那份心思,众人皆知,只奈何,无缘无份,只能是如此了。

独孤蝶依自然明白,这就是命运。

“玉姝,孙诚那儿可是问出来了?”

玉姝摇头:“回公主的话,暂且没有。己经打了三个时辰了,这人的嘴,还忒硬。”

“告诉孙诚,用点儿法子,实在是不行,就交给欧阳。他手里有一百零八种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独孤蝶依随口而道。

玉姝不由的撇了一下嘴,一身的冷汗迅速出现。

但凡是交到欧阳逸尘手上的人,不死不活必成魔。那种折磨,保证能让自己的亲娘后悔生了自己。

主仆正在说话的间口儿,良叶撩开了帐子入内。

“公主,今日该诊脉了。”

孤独蝶依自动的伸出了胳膊,让良叶诊断。

这丫头,就是固执的很,一路之上,每天必然请脉。颇让独孤蝶依心烦。

稍时以后,良叶收手。

“公主的身体康健的很。”

“那是自然,公主被我照顾的这么好,自然是康健了。”玉姝忙着请功。

“你这丫头。”独孤蝶依难得的展了笑颜。

“公主,有一件事,我得跟您知会一声,昨日,我们救治的那个少年公子,我替他诊脉之时,发现他的脉相有点儿异象,当时找不来原因,等回来以后,我翻遍医书,才发现那异象竟是中毒之相……”

良叶的话刚一说完,独孤蝶依就神色紧张了起来。

“他中的是什么毒?”

良叶摇头:“暂时我还没有想到是什么毒。”

良叶得其师父的真传,一时半会儿都想不起这毒的名字,看来,这毒果然是厉害啊。

“这毒可要命?”独孤蝶依再问。

“自然要命,只不过,此毒三年五年内不会发作。十年八年后,必会发作,到时,就算是华陀在世,也是回天无力。”良叶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独孤蝶依的脸色,冰冷了起来。

那紧锁的眉头,让她看起来压力深重。

“良叶,以后你不要再来给我请平安脉了,你皆尽所能,研究此毒。要不惜一切代价,解了他身上的毒。”

良叶没有听错,是,是不惜一切代价。

良叶虽不知那位少年为何这么得独孤蝶依的看重,但她并未多问。做奴婢,得有奴婢的规矩。

独孤蝶依的目光,越来越沉重了。

她应该想到的,只要苏子墨一天背负着皇子的身份,那些想要下手的人,便不会给他好日子过的。

孤寒寺只不过是一个寺院,想要对苏子墨下手,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只恨,不能早一点儿重生,早一点儿为他做打算。

让他一步一步的走入危险之中。

想到这里,独孤蝶依的内心竟是一阵一阵的疼痛。

帐外,一声轻微的杯子动响,引起了玉姝的注意。

她怒斥:“是谁在外面?”

玉环娇弱的声音随之应起:“玉姝姐姐,是我,我来给公主送茶水来了……”

玉环也是独孤蝶依的近侍,平时里,侍候独孤蝶依的起居,端茶送水什么的,皆是玉环所做。

玉环进帐,小腰扭的是风情无限。

放眼这风雪镇的营帐中,无论玉环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玉环,以后进来的时候,给点儿动静,像你这般轻飘飘的走路,我还以为是有刺客呢。”玉姝提醒玉环。

玉环应声:“玉姝好姐姐。我尽量改,尽量改。”

玉环笑着,极尽妩媚。

“公主,我刚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孙诚将军,他说,那刺客死不开口……”

玉环话还未说完,独孤蝶依就己经吩咐了下去:“你去告诉孙诚,既然他不开口,留他也无用,扔山谷里面喂狼了罢……”

一听这话,玉环也惊到了。

以前的独孤蝶依,绝不会如此狠绝的。

“对于那些无用的,或者是背叛主子的人,只有死,才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独孤蝶依似乎是意有所指。

上一世,在独孤蝶依嫁于了端王以后,玉环竟不安份,背着独孤蝶依爬上了端王的床。

最后,落得了一个被送人蹂躏的下场。

这一世,独孤蝶依有意的提醒一下玉环,让她有些分寸,省的丢了面子又失了人格。

“吩咐下去,明日拔营入京。”独孤蝶依吩咐道。

玉姝和玉环退下办差。

第九章 黑脸

月余功夫,独孤蝶依的送亲队伍入京。

玉姝和玉萍随在辇畔,隔着车帘,不停的对独孤蝶依说着外面的风光。

比起西夏来说,天朝的京城份外繁华。

来往的小贩,闲适的百姓,达官贵人,在京城这样的繁华之地,比比皆是。

西夏送亲的队伍豪华之极,虽是经由了长途跋涉,却依然神采奕奕。

端王说到做到,出京五十里迎接独孤蝶依,只是,与端王随行的,还有清王和瑞王。

车马止步,端王先一步的来到了辇前。

“天朝端王苏子凌奉皇命迎接西夏和亲公主……”

“天朝瑞王苏子瑞奉皇命迎接西夏和亲公主……”

“天朝清王苏子乔奉皇命迎接西夏和亲公主……”

三位王爷,全着朝服,看起来英气凌然,他们站于车辇之前,拱手施礼。

独孤蝶依自辇车上走下。

玉姝和玉萍左右相扶。

微风吹起了盖在独孤蝶依脸上的面纱,顿时,三位王爷全然失神。

美,果真是美。

天朝不缺美人,但是,却没有一个如独孤蝶依这般,美的惊人。西夏风情的那种美好,在她的身上尽现。

有一些野性,还有一些平和,这样的美,怕是与生惧来的吧。

“西夏和亲公主独孤蝶依见过天朝三位王爷,各位王爷安好。”独孤蝶依用西夏宫礼向三人回礼。

三人相视一笑。

端王苏子凌近前一步:“三公主,一路跋涉而来,本王甚是惦念。”

苏子凌有意的去要搀扶独孤蝶依,哪知,独孤蝶依巧妙的一个转身,躲开了苏子凌伸过来的手。

“三位王爷久等了,辛苦王爷了。”独孤蝶依的脸上带笑。

看着端王出丑,苏子瑞的心里面竟是一阵欣喜。独孤蝶依对端王如此保持距离,那便说明,这公主对端王少有心思,这样的话,他的机会便会多出来了几分。

清王苏子乔清笑了一声。“公主远道而来,才是辛苦之人。”

“父皇龙体有佯,特遣我们三位出城迎接公主。听西夏朝使说过,说三公主有倾城之貌,看来,此言绝非虚言啊。”

苏子瑞的这话,听起来是真正的好听。

“瑞王爷缪赞了。”

看到清王和瑞王与独孤蝶依有说有笑的,端王的心里面莫名的难受了起来。

他咳嗽了一声,“公主远道而来,想来己经疲累了。天朝己经为公主备了暂时歇脚的别院,请公主移步休息,待父皇龙体康健之时,再召见公主入宫觐见。”

不远处,孙诚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对独孤蝶依佩服了几分。

在风雪镇之时,独孤蝶依便说天威帝龙体有佯,现在,入了京城,天威帝果真病倒了,莫非独孤蝶依学会了能掐会算的本事吗?

“多谢端王。”独孤蝶依不冷不热的说道。“只是不知,这歇脚的别院安置在何处呢?”

端王轻笑了一下,脸上尽是无限风采。

旁边的清王和瑞王,面色不佳了起来。

“公主暂且歇脚的别院,就安置在端王府。父皇身体有佯,却也惦记公主,特吩咐本王要精心照顾公主,不可出一点儿的差池。”端王小心而道,内心之中掩饰不住的小小欣喜。

独孤蝶依住在端王府,那么,他便有机会多接近独孤蝶依,正好可以私下多交流一下,争取一举赢得公主的芳心。

他们三个谁都知道,天朝对于和西夏和亲的重视程度,谁人得了西夏公主,那便离太子之位就更近了一分。日后,有西夏在背后撑腰,得天朝龙位,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吗?

听了端王的话,独孤蝶依的面色冷了下来。

她冷语而道:“三位王爷,这京城,我是进不得了。”

听了她的话,三位王爷面面相觑了起来。

“各位王爷,我西夏虽为小国,却也兵力强盛。西夏公主虽为和亲,却也得有自己应有的尊严。”

“天威帝身体有佯,本公主甚为记挂,暂时不能朝见天威帝,本公主更是忧心。”

“只是,若是要让我去端王的府上居住,我却不能同意。”

独孤蝶依的这一席话,说的三人都是一惊。

端王府在京城中,那可是华贵之地。占地面积大不说,府内的装饰更是豪华无比。若是端王府独孤蝶依都看不上了,那还有什么地方合适于她居住呢?

“公主是忌讳什么吗?”瑞王得意了起来。

看来,端王一心拨拉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女儿家的清名,本公主能不忌讳吗?”

“我未见天威帝,却要入住端王府,若是外人知道了,还不说我西夏公主巴巴的贴上端王了?天朝是礼仪之邦,难道就是这般安排?若是如此,我情愿在这城外安营扎寨,等天威帝召见。”

独孤蝶依的这一席话,说的是铿锵有力,实在是难以挑出任何的毛病。

女儿家的清名,比性命还要重要。更何况,她是和亲公主,若是入住端王府,丢的又怎是她自己的人?

上一世,她对端王暗生情愫,早己经按捺不住要见心上人的欣喜,所以,未曾犹豫,入住了端王府,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注定了她一生的宿命。

这一世,她绝不允许这样的错误再次发生。

一时间,端王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早前他己经暗地下手,与独孤蝶依暗通曲款,怎么一见面,她竟是翻脸无情了呢?

“孙将军,就在此地安营扎寨,等天威帝召见。”

独孤蝶依说完,返回车辇。

瑞王拍了拍端王的肩膀,颇有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王兄,看来,咱们还得辛苦一趟,回宫将此事禀告父皇吧。”

端王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独孤蝶依竟是这般的刚断。

“早前我就说过,让公主入住端王府,于理不合,您偏要这么做,这不,惹公主不满意了吧?”

瑞王再语,语气之中,难掩挖苦之意。

端王挥袖,他冲辇内拱手:“公主思虑周全,本王着实佩服,本王这就回宫向父皇请旨,再给公主安排合适的住所。”

端王扭头离开。脸黑的堪比包公。

清王未曾说话,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只是,在他的内心之中,对这远道而来的西夏公主多出来了几分的好感。如此刚烈的女子,天朝着实少见。

第十章 信他

不出一日,天朝朝中便传遍了西夏三公主独孤蝶依的威名。

她公然拒绝端王的好感,情愿扎营在京城之外,也要顾及清名的做法,在朝中博得了许多的青睐。

原本,己然对和亲无望着瑞王和清王,也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与西夏和亲所能给他们带来的好处,不肖去说,他们心里面也是明白的。

更何况,见过了这位公主的真容,这绝色之姿,怎会不吸引他们呢?吸引归吸引,到底这和亲公主会选择谁成为她的夫婿,那还真不好说。

机会面前,人人平等,须得抓住机会才是。

帐中,独孤蝶依吃着时令的水果,听着玉秋道听途说的消息。

“公主,您拒绝入住端王府的消息,像是扎了翅膀一样,都快传遍京城了,连百姓们都说,公主您高洁万分呢。堪为世间女子的楷模呢。”

独孤蝶依咯咯一笑。

好听的话,谁都乐意听。拒绝了端王,不但可以更改自己的宿命,还能为自己博得好名,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吧,我觉得,公主您这么做是对的,您可是咱们堂堂的西夏公主,到哪儿也不能丢了面子,那个端王府,才配不上您呢。”

玉秋的话,不无道理。

玉环端着茶水入内,白了玉秋一眼。

“你这小丫头,长了几分精明啊?真会拍公主马屁。”玉环的脸上,淡然的一股失落。

昨日,独孤蝶依与端王见面的时候,她也是在场的。原本她正值芳龄,正是怀春之季。

当看到端王的时候,她的小心脏就跳个不停。只是,依她的身份,只能陌然的将这份情愫压于内心之中吧。

帐外,孙诚高语:“公主,天朝五皇子求见……说是拿了天威帝的圣命。”

孙诚的话语一落,独孤蝶依的心里面咯噔一声。她手中正拿着的苹果,顺势而落。

不过是几天的功夫,他就为自己正了名吗?他是用的什么办法,化解了祈福皇子不得圣命不许入京的罪名的?

来不及多想,独孤蝶依迅速的整理了衣衫,快步移出帐外。

帐外,一身华服的苏子墨手执圣旨,站在不远处,看到独孤蝶依,他的脸上荡起了一个微笑。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稍一打扮以后,今日的苏子墨与那日在风雪镇所见的少年,己然是天地之别了。

他一身淡墨色长衫,腰间系一玉扣束腰。衣摆之上,绣了欲开的荷花,荷花走金线织就。

“西夏和亲公主,请接圣旨。”他好听的声音轻轻的传来。

独孤蝶依跪了下来。

“奉旨,迎接西夏和亲公主入住天朝皇宫。”

只短短的一句话,便如了独孤蝶依的心意。

她是和亲公主,还未择婿,住哪里都是是非,独独住于皇宫之中,才是最好的安排。

“西夏公主接指谢恩。”

苏子墨将圣旨送于独孤蝶依的手中,他冰冷的指尖触于她的嫩手,冰冷之意传来。

“恩人,几日未见,恩人可还好?”

一口一个恩人,唤的独孤蝶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一声恩人,她怎么担的起?

若说恩人的话,前一世,苏子墨才是她命中的恩人呢。为了护她周全,他竟舍命守护。

这样的恩,是她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有劳五皇子亲自迎接了。”独孤蝶依抬眸,与之触及,四眸相对,似乎有千言万语埋藏其中。

“五皇子帐内稍坐,我吩咐下人打理了东西,便随皇子入宫。”

苏子墨点头。

帐内,二人相对无言,这种无言,不是生份,而是那种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听说,五皇子在孤寒寺为国祈福,无圣命不得入京。”聪明人,都是点到为止。

苏子墨轻笑了一下:“公主有所不知,父皇年迈,龙体有佯,正盼儿女能承欢膝下。我虽违了圣命入京,不合国法。但,父皇说了,念我一片孝心,可以原谅。”

这下,轮到独孤蝶依乐呵了。

他倒是会打亲情牌。

试问,天下间的哪一个父亲,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会不高兴的?纵是有些别的异言,相信作为一个父亲来说,也是不会顾及的吧。

“因为我才回京城,没有府邸,得了父皇允许,暂时住在宫内。以后,公主若是在宫中住的不自在,可以找我。”

哎哟,他还真把他自己当成无所不能的大罗神仙了。

他才回宫,不过是一个皇子的身份。还把自己当成是能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了。

说归说,独孤蝶依还是点了点头。

“少不了麻烦皇子的事儿。”

苏子墨的眼中,闪过了一线的惊喜。

“公主信我?”

独孤蝶依想也未想,直接应道:“我自然是信五皇子的。”

苏子墨难掩脸上的激动,这样的信任,比给他一座府邸都让他高兴。

他此时己经是年近十八岁了,这会儿,却像是一个孩童一般,雀跃了起来。

“只是,五皇子久居在外,不知宫中的险恶,以后在宫中生存,当左右逢源,明哲保身才是。”

“五皇子只有保证了自己的安全,才能对我有所照顾。”

苏子墨迫不及待的点头。

他既然回来了,自然会小心的保护自己。正如独孤蝶依所说,保护好了自己,才能保护好独孤蝶依,才能保护好他那远在京外的母妃。

他们受的罪实在是太多了。

该讨的,都得讨回来。

玉姝进帐,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情意深厚。

“公主,一切准备妥当,公主可以随五皇子入宫了。”

听到这话,苏子墨着急起身,上前去扶独孤蝶依,哪知,独孤蝶依一个趔趄,竟是站立不稳,苏子墨及时伸手,扶住了独孤蝶依的腰肢。

二人的脸,羞红成了一团。

玉姝看着二人,强忍笑意。

“公主……”苏子墨慌张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手足无措。

“多谢五皇子。”独孤蝶依倒是淡定,只是心中仿佛是钻入了一只小兔子,上蹿下跳了起来。

玉姝打破了二人的尴尬:“五皇子,公主,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起程了……”

二人点头,随之出了营帐。

独孤蝶依坐上了华丽的大轿,苏子墨打马前行。

搭眼一看,犹如娶亲一般。新郎坐于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喜轿。只差吹吹打打,夜幕降临之时便可入洞房了。

第十一章 愤怒

高高的城墙之上,端王瑞王和清王三人立于城楼之上,亲眼看着苏子墨将独孤蝶依接进了城中。

端王的脸色,差的厉害。

瑞王似乎是见不得端王开心,看到端王这副样子,当下便挖苦了起来。

“二哥,我早听闻,早在半年之前,你就给公主送上了情意绵绵的书信。现在公主入天朝和亲,竟是不理会于你,是公主情薄,还是你魅力不够呢?”

瑞王的这张嘴,简直就是毒。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说人不揭短,他怎么专往痛处说呢。

“你竟然窥探我?”端王惊语。

他派人前往西夏送情书之事,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每次送出的信,也都是派信得过的仆人亲自去的。

瑞王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除非他在自己的身边安插的有人。

“我的好二哥,我哪是窥探你,我分明就是关心你啊,你看,怕是你的一番心血,要给别人做成嫁衣裳了。”

瑞王示意端王看城门楼下。

正巧,苏子墨引着独孤蝶依的轿子入城。

这一幕,灼的端王的眼睛都是生疼的。要知道,他可是自信之人,他深信自己的那一封封火热的情书能够打动独孤蝶依。

可是现实生生的给了他一个耳刮子。

“他算什么东西?西夏公主和亲的这好事儿,生砸也不会砸到他这个罪妃之子的身上。”端王自信之极。鄙夷的语气格外明显。

听到他的这话,一旁的清王忍不住了。

“这次和亲,主动权在公主的手中。公主说选谁,那谁便是一步登天了。二哥,你一向自信,别让你的自信变成了自伤才好。”

清王善意的提醒。

一边的瑞王忍不住的冷哼了一声。

“二哥,他可不是什么罪妃的儿子。他和你我一样,都是父皇的亲生儿子。虽然现在他的身份低下,无权无势的,但不代表他以后不会有。昨天万佛堂的事儿,你们可都听说了?”

端王的脸色更沉重了,倒是清王,看起来轻松之极。

昨日天威帝与五皇子相认的事情,己经传遍了皇宫的角角落落。

天威帝病了月余,龙体力渐不支。便下了圣旨,着皇家寺院的高僧来皇宫万佛院为他祈福。

高僧入宫之时,带了自己的俗家弟子随行。

那日,众僧祈福完毕,却见一个少年跪地不起,眼泪横流的向佛祖们发愿,愿他的父亲可以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当时,一个打扫佛堂的小太监听到了这样的念叨,悄悄的禀告给了他的师父,也就是天威帝身边的近侍曹公公。

曹公公一听,知道这罪名可是不小。万佛堂是皇家的,一个小小少年借用皇家的佛堂为自己的父亲请愿,那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那可是要杀头灭九族的大罪。

一来二去的,这少年便被带到了天威帝的面前。

少年见天威帝,不言不语,只是眼泪长流。

天威帝见他掉眼泪,心烦的厉害,打算命人把他给拖下去,仗责一番。

当看到他脖间的长命锁之时,天威帝登时跟醒了一样。

那串长命锁,可是当年五皇子出生之时,天威帝亲自挂上去的。他怎么不认得呢?

如此,父子相认。

虽然苏子墨不是奉命入的京城,但他一番孝心着实感人。天威帝便也没有提这回事儿。

隔日,便派他出城宣旨,请独孤蝶依入宫。

原本,父亲认下了自己多年未见的儿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可是,这事儿要是落在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眼中,那可就是事儿大了。

就比如现在的端王,他虽然不把苏子墨当成威胁,但就今天苏子墨抢了他的风头,就令他十分不爽。

“二哥啊,要我说,你还真贪心,己经有王妃嫂嫂了,还惦记这西夏公主,过份了啊?王妃嫂嫂可是周明镜家的嫡女,你也不怕得罪了周家。”

周明镜是天朝的宰相,跟随天威帝二十余年,颇得天威帝的信任,近些年,周明镜更是权倾朝野。

三年前,天威帝亲自下旨指婚,将周明镜的嫡女周雪舞嫁于了端王为王妃。

有周明镜这个靠山,端王这几年壮大的厉害。

“你不是和我一样惦记西夏公主吗?你不但有王妃,据说,过年前后,你还将会再纳一名胡人为侧妃。悦娘娘下得一手好棋,不得不令人佩服啊。”

端王的话,让瑞王也不太好过。

“你惦记西夏公主,莫非是要她给你做妾吗?”端王冷语:“西夏公主的性子你也见到了,怕是不会被你的魅力折服吧?”

瑞王一时语塞,竟是无话以对。

要知道这西夏公主这般漂亮,他情愿晚上个三五年再娶王妃。

清王看着二人你挖苦我,我挖苦你的,颇没有意思。

他拱手道别:“二位兄长,城门楼上风大,你们要是想聊,不如找个清静的地方,泡一壶酒,好好的论论?小弟我还有点儿事情需要处理,就暂且别过了……”

说完,不待二人有什么反应,他便挥袖离开。

“哎,四弟,我也有事儿,咱们一道走,你等等我啊……”瑞王没有讨得什么便宜,也离开了。

城门楼上,独剩端王。

端王目光凌利的扫视着城楼下面的一切,眼中的火光似乎要将这座城池化为灰烬。

原本,他提前与独孤蝶依有所接触,为的就是能顺利的纳独孤蝶依为侧妃,也好拉拢西夏的势力,为将来以后自己登上太子之位运作。

现在看来,遇到点儿阻力,不过还好,有挽救的办法。

西夏公主入住皇宫大院,那里可是他母亲孙皇后的天下。

看来,这些天,他得上点儿心了,也让孙皇后好好的费点儿心了。只要独孤蝶依做了他的侧妃,他便离太子之位更近了一步了。

按说,他是中宫皇后之子,又有宰相周明镜这样强有力的岳父大人,登上太子之位,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奈何,天朝一向有规矩,储君立贤而不立嫡长。

这条规矩,生生的在他称帝的道路上成为了绊脚石。

一想到苏子墨迎接独孤蝶依入城的那一幕,端王眼中的嫉妒火焰便又燃烧了起来。

这个女人是他的,一定得是他的,他绝不许任何男人靠近她一步。

第十二章 欣公主(一)

入夜时分,独孤蝶依一行终于到了皇宫之中,因为天朝礼数原因,独孤蝶依只能带几个丫头进宫。

而孙诚等一行的送亲之人,只能是待在城外扎营,等待天威帝的召见,而后,才能回西夏复命。

依礼,苏子墨将独孤蝶依送到了她所居住的秀水居院外。

“三公主,父皇有旨,让你暂且居住在秀水居里,待他身体好一些,便召见于你。”

“多谢五皇子了。”独孤蝶依福身行礼。

独孤蝶依越是客气,苏子墨就是越是不知所措。若不是夜色昏暗,独孤蝶依定然可以看到他的那张脸羞红一片了。

“不必客气,公主,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秀水居里面己经准备好了一切。”苏子墨单手背后,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握于前胸,紧张之时,那只握于前胸的手骨关节都有些微微的发白了。

苏子墨止于礼,送人也不过是送到门外就好。

宫中自是流言不断的地方,能少些事非,还是尽量的少一些吧。

独孤蝶依点头。

“公主进去吧,我在门外看着你进去。”苏子墨开口。

独孤蝶依接话:“你先离开,我在这里看你离开。”

说完这话,二人竟扑哧一声的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到底是心有灵犀?还是各有情愫呢。

“公主是客,公主先请。”苏子墨又开口。他的眼中,分明闪现着一抹难舍难分之情。

独孤蝶依点头,领着几个丫头闪身入内。

秀水居内,一行十几个宫人,左右的立于门畔,迎接独孤蝶依的到来。

“见过西夏公主,公主万福……”

“都起来吧。”独孤蝶依伸手,示意她们起身。

为首站着的那个女官,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她身着宫装,打扮的比较干练,话语一起,掷地有声。一看便知是久经世事的女人。

“公主,奴婢叫瑛姑,是秀水居的执事女官,从今日开始,您在秀水居的一切,都由奴婢负责。”瑛姑重新的跪了下来。

独孤蝶依伸手,亲自将她给扶了起来,并且,示意站在自己身边的玉姝,抓了一把金瓜子,放到了瑛姑的手中。

“本公主在宫中小住,有劳各位姐姐了。来时匆忙,未备什么厚礼,这是本公主的一点儿心意,姐姐们拿着买点儿脂粉用。”

而后,这十几个宫女俱有赏赐。

得了赏赐的宫人,心中雀跃,忙不迭的将独孤蝶依引进了秀水居内。

西夏的皇宫,比起天朝来说,稍有逊色。

只是,就这座皇宫来说,独孤蝶依也未有一点儿陌生的感觉。

上一世之时,她为端王运作半生,好容易的住进了这天朝的皇宫,哪知,不过三年时间,她便在这里香消玉磒。

如今,再次归来,一场场好戏,怕是才要开始吧。

瑛姑吩咐宫人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独孤蝶依主仆用过以后,只留下自己的人近身侍候。

“公主,天朝的皇宫可是真气派,你看看,哪哪都是灯笼,真好。”玉秋不由的赞美了起来。

玉萍正在替独孤蝶依卸下头上的发饰。

她不悦的说了一声:“这天朝再气派,也不如我们西夏皇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玉姝玉环和玉秋,三人的脸色不由的差了起来。

来到了天朝,欣喜过后,更多的还是对故土的流恋。

独孤蝶依看出来了几个丫头的心思,她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声:“既然离开了西夏,就断了那份惦念吧。从今天开始,天朝便是你们的家了。西夏,这辈子咱们都回不去了。”

主仆的情绪,都不是太好。

也是,别的地方再好,又怎如自己的家呢?

门外,响起了瑛姑的声音:“公主休息了吗?”

一听瑛姑的声音,几个丫头咽下了那份思念,玉姝前去开门。

“瑛姑姑,这么晚了,还未休息,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吗?”独孤蝶依问道。

瑛姑福身:“公主,皇后娘娘下了凤旨,明日召您去安凤宫觐见。”

安凤宫是天威帝的皇后孙氏的寝宫。

安凤宫是整个后宫中最华丽最气派的地方,只有帝后才有资格住在那里。

“好,明日本公主自会前去觐见皇后娘娘。”独孤蝶依点头。

独孤蝶依话音刚落,突然间,自门外闪身而进一个俏丽公子,那公子,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他的脸上,挂着一抹顽皮的笑意。

“听闻西夏公主入住天朝后宫,都说西夏公主美如春色,今日,本公子先来瞧一下。”

话语一落,他竟伸出秀气而又修长的手指,直接的挑起了独孤蝶依的小脸。

玉姝一看这个阵势,当下便要动手。

独孤蝶依一个眼神,玉姝随之退了下去。

这个小公子,虽是一身男装打扮,却也掩盖不了她的真容。她乃是天朝的欣公主男扮女装。

上一世,独孤蝶依于她交集不多,只知她是天威帝颇为喜欢的女儿,后来,偶然见面几次。算是混个脸熟吧。

天威帝去世以后,端王即位,为安抚胡人,下旨让欣公主下嫁胡人己年过六十的首领,哪知,欣公主命薄,还未到达胡人所居住的草原,便香消玉磒了。

“你这个小公子,好生无礼,竟敢对我家公主不敬?”玉萍离的最近,又是心直口快的丫头,少不了的要维护自己的主子。

哪知,这个小公子仿佛是没有听到玉萍的话一般,他继续的端详细着独孤蝶依,脸孔之上,尽是戏笑。

“啧啧……美,是真的美。怪不得那几位王爷都跟失了魂一样……”

独孤蝶依伸手,将这小公子的手给打了下去。

“欣公主半夜不睡,竟跑到这里来戏笑于我,该打……”

众人一听独孤蝶依唤这位小公子为欣公主,登时都松了一口气。

倒是欣公主,脸上多出来了几分的诧异。

她明明是男装,她明明装成了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明明她先无礼调戏了独孤蝶依一番,为什么她还能识别自己的女儿身呢?

“你怎知我是欣公主?”

这下,欣公主像是泄了气的球一样,好不欢乐的坐在了独孤蝶依的身边,无半分生份的感觉。

独孤蝶依轻笑一下。

“放眼天朝皇宫,有哪位公子敢夜不离宫呢?”

第十三章 欣公主(二)

独孤蝶依的话,让欣公主迅速的反驳了起来。

“皇子就可以不离宫啊?”

“天威帝膝下一共有五位皇子,除了早逝的大皇子,还有四个,本公主都见过了。”

“那……”

“好了,欣公主,我就如实告诉你吧,其实,是你身上的脂粉香气出卖了你。”独孤蝶依逗起了欣公主。

几个丫头捂嘴笑了起来。

欣公主原本想戏弄一下独孤蝶依,不曾想,倒是被这个外来的西夏公主给戏弄了一番。

“好无趣,好无趣。”欣公主露出了属于小女儿家家的娇态,倒是十分顺眼。

独孤蝶依起身,拉过了欣公主的手。

“出身于帝王之家,又有多少有趣的事情呢?”

欣公主一听这话,仿佛是找到了同道中人。的确,她们身为公主,生于帝王之家,生来就规矩颇多,这个不准,那个不许,稍稍的犯上一点儿错误,又是训诫,又是处罚的。

好好的多彩人生,硬是被这般约束的无趣了起来。

“不过,就算是无趣,我们也得找有趣的事情去做,这样,才不枉活了一世啊。”独孤蝶依的话,将欣公主压抑的心情瞬间的给点燃了起来。

她坐在了独孤蝶依的身边,亲昵的拉过了独孤蝶依的手。

“西夏公主,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能不白活一世呢?”

看着这般单纯的欣公主,独孤蝶依实在是想不通,上一世之时,作为兄长的端王,他怎么忍心下旨让这么可爱又单纯的小女孩儿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胡人首领。

独孤蝶依略一思忖,说道:“比如,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去自己想玩的地方玩,去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把握自己的人生不被别人所左右……”

听了独孤蝶依的这一番话,欣公主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哎,还是算了吧,你说所的,实在是太遥远了。”欣公主轻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她就追问了起来:“西夏公主,我想知道,此次和亲,你会选择我的哪一位皇兄呢?”

欣公主的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独孤蝶依看了一眼几个丫头,再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瑛姑。

这个问题,不是独孤蝶依不想回答,而是,这是天朝的皇宫,她只要一表态,就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后宫的那些个女人们,哪一个都不是省事儿的。特别是那几个坐在高位的后妃娘娘们,都在为自己的儿子绸缪着,哪个都巴不得让自己的儿子娶了独孤蝶依,好拉拢西夏做靠山。

“当然是全凭天威帝做主了。”

独孤蝶依的这个球,踢的是的确好。天威帝己经下了旨,让独孤蝶依随意选。现在,独孤蝶依竟说要天威帝做主,分明是顾及龙颜,颇知进退。

“西夏公主,其实,我觉得我端王兄在众位皇子中是最优秀的,人呢,帅气,心也善良。在外又有贤王的美名。你要是嫁给我端王兄,也是好事一件。”

“只是,我端王兄己经娶了周明镜家的嫡女为王妃,你嫁过去以后,少不得要为侧王妃了,不好……”

欣公主自言自语,乍一听她一开始的话,还以为是为端王来探路来的,紧接下来的话,才表明她也不过是无心话罢了。

独孤蝶依轻轻一笑。

“我最喜欢我端王兄了,他待我最亲了……”

欣公主自顾自说。

独孤蝶依不由的怜爱起了眼前的这个单纯的丫头。

她只看到了端王对她的好。

上一世之时,她就是沉浸在这样的好中,以至于端王下旨要她下嫁胡为首领之时,她还和端王怄了些气,那时己为皇帝的端王,再无什么兄妹情义,他一脚将欣公主从软榻上踹了下来,并且,告诉她,若是她不和亲,便将她的母亲温太昭仪送进冷宫。

欣公主哭啼着上了大红的喜轿,踏上了绝命路。

“欣公主,我明晨要去觐见皇后娘娘,你能告诉我,我需要注意些什么规矩吗?”独孤蝶依不想再让欣公主对端王这般的夸赞下去了。

她每夸一句,便是在独孤蝶依的心上扎刀子。

世人都会被他贤名的外表所迷惑,独她不会。

因为,上一世之时,她早己经领教过了这个男人的阴毒与无情。

“母后啊,母后最是和气了。她待人极亲了,就是一个慈祥的长者,你是西夏的和亲公主,母后是不会为难你的。你放心的去觐见吧。”

独孤蝶依愕然,难道在欣公主的眼中,就没有什么好人坏人之分吗?真想不通,若非她是天威帝最喜欢的小公主,怕是早就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天朝后宫所吞噬了吧。

“明天正好是初一,在京城的所有命妇都得进宫觐见母后,你正好开开眼,看看我们天朝的妇人与你们西夏妇人之间的区别。”欣公主无心而道。

独孤蝶依的眼神,倏的冷了一下。

“那端王的王妃也会入宫吗?”

“是的。王妃嫂嫂最是孝顺,总是最早到的一个。”

独孤蝶依的眼前,闪过一个冰冷妇人的脸孔,那张脸孔,叫她生生世世难以忘怀。前世的那些个记忆,一点一点的刻在了她的心上。

“夜色不早了,西夏公主,我就不和你多聊了,明日安凤宫咱们再见吧。”欣公主见天色不早,打算起身告辞。

独孤蝶依起身送她离开。

院内,独孤蝶依披衣而立,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了她的骨髓之中。

“公主,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儿休息吧。”玉姝近身,提醒着独孤蝶依。

独孤蝶依回脸,步入了房中。

“那几个丫头呢?”

“玉萍和玉秋都疲累了,早就睡下了。玉环睡不着,看啥都是新奇的,这不,去了那几个宫人的房中聊天去了。”

玉姝答道。

独孤蝶依皱了皱眉:“注意着玉环的动向……”

玉姝愣了一下神。听独孤蝶依这话,好像是意有所指一般。

“我的意思是,这是天朝皇宫,不是西夏皇宫,莫让这丫头惹出来什么乱子来了……”

玉姝点头,不再多问,但凡是独孤蝶依吩咐她的事情,总归是有道理的,自己照办就是。

第十四章 觐见(一)

晨起,独孤蝶依坐在镜前,准备更衣。

玉姝和玉萍站立左右,各人手中皆捧着一套衣服。

玉姝捧的是西夏的公主服。而玉萍手里拿着的,则是天朝内侍今晨送来的天朝宫服。

“公主,您是穿哪一套?”两个丫头左右为难,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选择了。

依天朝礼数,但凡是入住天朝皇宫的女人,皆应以天朝宫服示人。

而独孤蝶依是和亲公主,虽入住天朝皇宫,却是外来之客,穿上天朝宫装,则显的不伦不类,身份不明了。

“穿我们自己的衣服。”独孤蝶依连眸子都没有抬,直接的吩咐了下去。

玉萍贴心的为独孤蝶依上妆,不多时的功夫,独孤蝶依便显的神采奕奕了起来。

“公主,您穿咱们西夏的衣服去觐见天朝的皇后娘娘,会不会招来什么麻烦啊?昨天晚上,我跟秀水居里的那几个丫头闲聊了一会儿,她们说,天朝的规矩可多了。”玉环忐忑的说道。

玉环昨晚睡不着觉,和那几个丫头多说了一些,哪知,这个一句,那个一句的,几乎要把玉环给吓破了胆。

“规矩多又能怎么样?还能把咱们给吃了?我就看咱们公主穿咱们西夏的衣服最漂亮。”站在一边的玉秋努了努嘴,搀扶起了独孤蝶依。

如玉环这般胆小的人,独孤蝶依怎么也想不到,上一世她竟是有胆子背着自己爬上了端王的床。

“走吧。”独孤蝶依吩咐而道。

四个丫头应声随行,瑛姑在前方引路。

天朝皇宫的后宫地方很大,今日又正逢初一,前来觐见的命妇们多的数不胜数。

独孤蝶依一行一出现,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众人纷纷的向独孤蝶依投来了诧异的眼光,犹如是看异类一般。

“公主,你瞧她们这些人,一个一个的眼神,就好像是没有见过人一样。”玉秋撇了撇嘴,不悦的说了起来。

“咱们公主这么漂亮,她们当然得睁大了眼睛看了。”玉萍戏笑的说了一句。

也是,犹如独孤蝶依这样的美貌,任谁见了都想多看上几眼。

“无妨,她们看她们的,咱们走咱们的。你们都给我踏踏实实的,把腰杆挺直了,不能丢了咱们西夏国的脸面。”独孤蝶依目不斜视,款款而行。

几个丫头不由的各自挺了挺自己的腰杆。

几个命妇站在不远处,指点了起来。她们窃窃私语,议论之声不大不小,正好足以落到独孤蝶依的耳中。

“这西夏公主,怎么长的这么妖艳,好像是狐狸精变化的一样。”

“对啊对啊,这样的女人,肯定是红颜祸水,前来祸害咱们天朝的男人们来了。”

听到此时,独孤蝶依不由的牵强一笑。

天朝的男人若是站的正,立的直,又怎么能被她这么一个女子祸害了呢?

当真是好笑之极。

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款步近前,看到独孤蝶依之时,她的眼中露出来了一抹狠厉的锋芒。

稍时以后,这抹狠厉悄然消失,转而,化成了一团温和的气息。

那女人近前,挡下了独孤蝶依的去路。

“西夏公主,我是端王王妃,奉母后凤命,前来迎接公主觐见。”

此人一开口,独孤蝶依那压抑的仇恨瞬间的便泛滥了起来。

这个女人,纵然是化成灰,她也是认得的。她正是端王的正妃周雪舞,当朝宰相周明镜的嫡女。

上一世之时,她表面于自己交好,以姐妹相称,暗地里,却使用各种手段来陷害自己。

正是因为有她在端王的背后出尽了坏主意,才使独孤蝶依一步一步的跳进了她们夫妻所布的毒局之中。

独孤蝶依永远也忘不了上一世之时,这个女人命人勒死了自己以后,脸上那股子张狂的笑。

那笑,是发自于内心之中的。

她笑的有多响,便有多恨独孤蝶依。

女人之间的仇恨,向来都是不显现于形,却又足可以致人于死地。

“见过端王妃。”良久,独孤蝶依缓慢开口。她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显的平静一些。

端王妃轻然一笑,她突然间伸手,自顾自的环过了独孤蝶依的胳膊。而且,好像是有意要让更多的命妇们看到一样。

她的这点儿小心思,独孤蝶依懂。她不过是为了替端王拉拢自己罢了。

“公主姿色绝美,我一见你,便有一种亲昵之感,仿佛如同是失散了多年的姐妹一样。”

听到这话,独孤蝶依简直是恶心之极。这叫什么?这叫说假话不打草稿。她明明心里面是讨厌自己的,却又说喜欢自己。这种心口不一的行径,真是让人极度不爽。

“公主如果不介意,日后,我们以姐妹相称如何?”

听到这话,独孤蝶依皱了一下眉头。

她凭什么说自己不介意?自然当然介意了。

“端王妃客气了,我初来天朝,人生地不熟的,怎敢于端王妃互称姐妹?”

一句话,驳的端王妃无话可说。

“越是人生地不熟,就越要多多结交。我进宫之时,王爷特地嘱咐过我,说公主是自己人,要我多多照顾公主。”端王妃适时的伸手,拍了拍独孤蝶依的手背。

独孤蝶依冷笑。

这对夫妻,不要脸的境界真高。她就只差明摆着告诉自己,我帮你,就是为了想要利用你们西夏的势力。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明明自己无心于他们交好,他们竟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于他们是自己人。

当真是好笑。

“端王妃,您这话就不对了。我入住天朝皇宫,自有天威帝与威后照拂,莫非,您和端王爷在宫中的势力,要比天威帝和威后还要大吗?”

“实在不好意思,端王妃,我初来乍道,不懂规矩,您可不要与我一般见识,若是说错了什么,或是做错了什么,还请端王妃不要计较的好。”

独孤蝶依不动声色,伸手将端王妃环在自己胳膊上在手给轻轻的拿了开来。

端王妃的脸色,略有一些尴尬。

不过必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又是宰相之女,她的心思,自然是较平常女儿家多上一些。

“公主说哪里话,公主乃是天朝贵宾,我巴结还来不及呢,哪敢多计较公主。”

这倒是实话。

上一世的时候,在自己未松口嫁给端王之时,她不也是这么巴结的吗?

等到自己嫁给了端王为侧妃以后,她便又成了另外一副嘴脸了。

第十五章 觐见(二)

安凤宫内,独孤蝶依缓步进入。

正厅首位,坐着打扮的华贵无比的天威皇后孙氏,在孙氏的左右,分别坐着瑞王生母悦贵妃,清王生母敏贵妃。

在下首,坐着欣公主生母温昭仪。

几个丫头,各自站在自己主子的身后。

从独孤蝶依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的眼光,便全然的集中在了独孤蝶依的身上。

独孤蝶依不卑不亢。

她进入内室,微微一个躬身,用西夏的礼数,向天威皇后请安。

“西夏三公主独孤蝶依,见过天朝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稍一停顿,转而眉开眼笑,只见她略一伸手。柔语而道:“西夏公主远道而来,就不必多礼了,请起吧。”

“谢天朝皇后娘娘。”独孤蝶依站好,玉姝等几个丫头站于独孤蝶依的身后。

一边的悦贵妃,瞬间脸上就出现了不悦的神色。

好说她也是天朝的贵妃娘娘,儿子又是王爷,这西夏公主可是真不长眼色,见了她,连个礼也不行。

“皇后娘娘,听闻西夏小国国力不济,百姓蛮荒未化,礼数不周,日后这西夏公主成为了咱们天家的儿媳,当得好好教导一下规矩礼仪才是。”悦贵妃阴阳怪气,语气之中掩饰不住的对独孤蝶依的不满。

找事儿,这绝对是找事儿。

独孤蝶依冷笑一声接话:“这位娘娘此言诧异,我西夏虽为小国,但是礼数一向周全。在我们西夏,就算是平常百姓家,也只认嫡位,不认庶位。我一进这安凤宫,便向皇后娘娘请安问好,试问,又有哪一点礼数不周了?”

独孤蝶依的话,让悦贵妃一时下不了台面,她气的脸色犹如猪肝一般,格外难看。

皇后的脸上,笑意盎然。

悦贵妃这不安份的主儿,本想给独孤蝶依来一个下马威,倒不成想,被独孤蝶依给羞辱了一番。

“这位娘娘口口声声说我西夏小国,国力不济,那我西夏五十万的热血男儿,在这位娘娘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登时,悦贵妃的脸色更差了。

“你……”

悦贵妃怎么也没有想到,独孤蝶依竟是一个抓话把的主。三言两语的,竟怼的她是哑口无言。

西夏的五十万铁骑,连天威帝都有所忌惮,悦贵妃一个后宫娘娘,竟是如此不屑,简直是不知死活。

孙皇后瞪了悦贵妃一眼,似乎是在用眼神警告她,老实安份一点儿,有本宫在这儿,根本就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悦贵妃禁声。

一边的端王妃,开口说道:“三位见过西夏公主的王爷回来说西夏公主美的是倾国倾城。现在看来,所言不虚,公主的美貌,放在天朝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公主穿上咱们天朝的宫装,许是更加动人了吧……”

又是挑事儿。

端王妃有意的在提醒孙皇后,独孤蝶依并没有把她放在眼中,对她送去的衣服根本就置之不理。

“西夏公主,不见你穿本宫送过去的天朝宫服,莫不是嫌本宫送去的衣物不好看吗?”果然,孙皇后温和的问了起来。

独孤蝶依轻笑了一下。

这孙皇后,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别看她面带笑容,温和之极。其实,她的手段,才是最厉害的。

若是没有几把刷子,怎能坐这中宫后位许久?上一世之时,她亲手扶持自己的儿子登上了龙位,而她,更被尊为天朝太后娘娘。

“回皇后娘娘,不是我不穿您送去的宫服,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我自小生长在西夏,性子随性,又跑又跳的。天朝宫服高贵大气,我怕自己着实穿不出各位娘娘和命妇的那份风彩,反而看起来不伦不类,让人笑话我东施效颦。”

孙皇后一听这话,倒也不好再追责问下去了,必竟,独孤蝶依还是西夏的公主。

“成了天朝的儿媳,以后还是要穿的。慢慢适应,总会好的。”孙皇后出言。“来人,给西夏公主看座,来了我这安凤宫,站了有好一会儿了,这么娇美的人儿,要是把腿给累坏了,可是要让端王爷心疼呢……”

孙皇后此话一落,悦贵妃和敏贵妃互看了一眼。

二人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流,看来,孙皇后母子是必然要把西夏公主收入他们的囊中了。

独孤蝶依接话:“皇后娘娘,端王爷应该心疼的人,应当是端王妃才是。”

悦贵妃一听这话,差一点儿都要笑出来了。

昨日瑞王进宫,己经将端王在独孤蝶依那儿吃瘪的事儿跟她说了。她乐的不行。

今日,孙皇后又在独孤蝶依的面前提及端王,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听到独孤蝶依的这话,孙皇后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过到底是皇后,气度还是有的,稍时便恢复了平静。

倒是站在一边儿的端王妃,掩面啼哭了起来,听起来好不可怜。

“周氏,这好好的你哭什么啊?今日可是命妇们觐见的大好日子。”孙皇后问。

只见端王妃突然间的跪于了众人的面前。

“母后,儿媳有话要知会母后……”

“我家王爷自从见过了西夏公主以后,便对公主日思夜想,念念不忘。那份深情,着实是令妾身感动,妾身身为王爷的王妃,不忍心看王爷饱受相思之苦,特在母后的面前求个人情,希望母后赐下凤旨,将西夏公主赐于王爷。”

端王妃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独孤蝶依面无表情,看她啼哭着表演。

这一对婆媳,一唱一和的,配合的简直是天衣无缝。

端王妃不知死活,竟要孙皇后下凤旨。事关西夏与天朝的联姻,这凤旨,借她十个胆子,她敢下吗?

“周氏,不是母后不下凤旨,而是皇上一早有令在先,西夏公主和亲我天朝,可在众位王爷中任选一个。本宫纵然怜儿,也不能忤逆了圣意啊……”孙皇后依然温和。

端王妃一听这话,她站起身来,来到了独孤蝶依的面前。

眼泪还未擦净,容颜显露出来了几分的可怜。

“妹妹,我家王爷是真心实意待你的。我知你身份高贵,定然不愿意嫁于王爷作侧妃。只要你同意嫁给王爷,为皇家开枝散叶,让天朝与西夏世代友好,我周雪舞情愿将王妃之位让于你……”

第十六章 觐见(三)

瞧瞧,端王妃一副可怜的样子,这得是多慷慨啊。不但可以让出自己的男人,还要让出来自己的正妻之位。

这周雪舞简直是太伟大了吧?

可为女人之中的典范了。

所有人的眼光,全然的被吸引到了独孤蝶依的身上。

如果独孤蝶依拒绝了这份盛情,那便代表得罪了孙皇后和端王妃。

如果独孤蝶依应下了这事儿,却又不能占了周雪舞的王妃之位。必竟,周雪舞这般贤惠。

让一个堂堂的西夏公主去做侧妃,这事儿,端王妃还真敢想。

独孤蝶依斜眼,看向了端王妃。眼神之中,全然的都是鄙视。

上一世,她作戏之时,也如这般。

“端王妃,恕我不能如你所愿。”

独孤蝶依竟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的拒绝了端王妃,而且,她拒绝的时候,语气中明显的有些许的不悦。

“自古以来,女子出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西夏国与天朝世代友好。我父皇与天朝天威帝又是多年好友。当年,我父皇在世之时,便有意与天朝联姻。那时,他便嘱咐于我,若真有一日,要嫁入天朝的话,当多听从天威帝这位长者的意见……”

“现如今,我才入天朝皇宫,还未觐见天威帝,端王妃便有意要逼迫于我选端王为夫。这实在是于理不合……”

“端王爷自是优秀,人中龙凤。各位王爷也都优秀之极。奈何我还未听从天威帝这位长者的意见,实在是不易做出选择。还请端王妃不要见怪的好。”

独孤蝶依顺势的一推,便将这个事儿推到了天威帝的身上。

就算是端王妃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天威帝吧。

端王妃的眼泪,瞬间收住。

坐在高位上的敏贵妃,不由的露出来了笑脸。

原本,清王回来的时候,便对她提到了这个特别的西夏公主,现在看来,这西夏公主确实是和常人不同。

“端王妃,西夏公主才刚入宫,还未觐见皇上,和亲之事暂且不急。纵是端王爷对西夏公主有意,也应他亲自去向天威帝言明,妇道人家,总不好过问朝政……”

敏贵妃的话,点醒了端王妃。

两国和亲,这是大事。一个区区的端王妃,她凭什么跳出来?

“敏娘娘说的极是。”端王妃应声,退了下去。

孙皇后的脸色,不好看了起来。

不过,她依然是一团的和气。

“皇后娘娘,您看看,您可是真贪心。您是中宫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己经尊贵无比了。您的儿子,最先封的王爷,又娶了宰相大人家的嫡女为妃。什么好事儿都让您给占完了,要臣妾说,这西夏公主和亲的事儿,您就让让咱们姐妹儿,让我们家瑞王娶了公主罢了……”

悦贵妃牙尖嘴利,她和她那儿子瑞王一样,总是嘴巴上不饶人。

孙皇后阴然一笑。“悦贵妃,机公面前,人人平等,本宫可是听说了,你家瑞王爷过的潇洒极了,不光有正妃,还有一房侧妃。本宫听闻,过年的时候,你那胡人侄女儿也要嫁给瑞王为侧妃了。怎么着,你打算让尊贵的西夏公主给你儿子做妾吗?”

悦贵妃的老底当场被孙皇后给揭了出来,脸色黑的厉害。

“或者,你有把握说动你那个儿媳妇,让她把正妃之位让给西夏公主吗?”

孙皇后的这话,悦贵妃可不敢接了。

瑞王妃的出身,也是高贵的很。她的父亲兵部尚书李见春,掌握兵部数十年,颇得天威帝信任,为官久了,在朝中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现如今,争夺太子之位正是进行的紧张的时候,悦贵妃就算是再傻,也不会傻到去得罪李见春。

好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原本是打算看独孤蝶依这个西夏公主呢,现在,她们竟然是咬成了一团。

敏贵妃一看这情况,她不慌不忙的站出来打圆场。

“皇后娘娘,悦贵妃姐姐,你们还是不要再争了,皇上曾说过,与西夏和亲之事,全凭西夏公主自己选。所以,你们还是要多多尊重公主的意见……”

敏贵妃的话,适时的提醒了二人。

现在不是她们窝里斗的时候,想要得到西夏公主,得看她们自己的本事了。

独孤蝶依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样的好戏,在宫中从来都不缺。

以后的日子里,她会有机会看到更多这样的好戏。

“母后,母后……”

正当众人说话的空儿,欣公主小跑着来到了安凤宫内。

一看到欣公主,孙皇后就嗔怪了起来。

“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样,没有一点儿的规矩,看看人家西夏的公主,再看看你这个公主,学着点儿吧。”

欣公主吐了吐舌头,而后,她恭敬的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

“见过母后,见过悦娘娘,敏娘娘……”

孙皇后特意伸手,亲自将欣公主给扶了起来,宠爱之意掩饰不住。

怪不得,欣公主说孙皇后是一个慈祥的长者呢。

“欣儿快起来。地上冷,莫冻着了,到时候,你父皇又该心疼了。”孙皇后话语一出,不言而喻的点出来了她的内心。

因为天威帝最喜欢欣公主,所以,她爱乌及乌,也喜欢欣公主。若是欣公主没有了天威帝的那份喜爱,孙皇后还能对欣公主如此慈祥吗?

“母后,昨晚我夜入秀水居看望西夏公主,我们约好了,今日我要带她在皇宫中走走,让她好好的欣赏一下咱们天朝的气派皇宫。母后,您的话问完了吧……”

欣公主拉着孙皇后的手撒娇。

独孤蝶依愕然,这丫头,自己什么时候和她有约了呢?

欣公主回头,冲着独孤蝶依眨眼示意。

也罢,在这里呆着看这些狗咬狗的戏码,还真不如陪着欣公主在皇宫里面走一圈儿呢。

“问完了问完了,你这丫头,鬼精灵一个。”孙皇后慈爱的点了点欣公主的鼻头。

欣公主折身,拉过独孤蝶依的手,半拖着将她拉走。

“母后,那我们出去玩了。”

独孤蝶依背动的跟着欣公主离开。

大家对于欣公主这般的无礼好像不以为然,必竟,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第十七章 上奏

君安殿,年逾五十岁的天威帝躺在软榻之上,他的手中,拿着大臣们的折子。

贴身内侍曹公公侍候在身边。

天威帝虽然己经是年近五十了,但精神看起来还是不错。最近龙体不佳,气色看起来大不如往日。

此时,他一身明黄色的长衫,随意的套在身上,软榻之上,也放了厚实的毯子盖着。

时不时的,他会轻轻的咳嗽几声。

门外,寒风乍起。窗子外面,几许冷风钻了进来。

“皇上,您该休息一下了。”曹公公看看时辰,劝起了天威帝。

天威帝身为天子,为天朝可谓是鞠躬尽瘁,就算是身在病中,也依然心系朝堂。

天威帝将手中的折子,狠狠的摔在了小几之上。

脸上的怒气,不由的燃起了几分。

曹公公虽然看出有异,却不敢多言。

“皇上,悦贵妃差人送来了山梨琵琶粥,说最是清痰,您要不进点儿?”

天威帝长叹了一声。

“再好的粥,又怎比梅妃的山楂雪梨鸳鸯粥?”

曹公公禁声,不再言语。

“你看看这个……”

天威帝随手一挥,将刚才自己看过的折子,扔到了曹公公的手中。

曹公公忐忑,他是内侍,怎敢看下臣给皇上上的折子。

“皇上,奴才不敢。”

“朕说让你看,你就看,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天威帝龙颜不悦。

曹公公只得打开,看了几眼,这一看可不打紧,当时,他的神色便紧张了起来。

这是一个四品言官刘振的折子,他竟上奏天威帝,要他对无圣旨私自入京的五皇子苏子墨从重处罚。

天威帝见到自己十五年未见的亲生儿子,正是高兴之时,这个刘振竟是不知死活。

“皇上,不可处罚五皇子啊,他可是一片孝心,十五年未见自己的父亲,任哪一个做儿子的也放不下啊。”曹公公此语一出,正中天威帝的心事。

他老了,快五十岁了。这些年,他越发的思念从前的那些人和那些事儿了。

原本,苏子墨无旨回京,确属不对。但是,这天朝是天威帝的天下,他说对便是对的。

那刘振,定是受了别人的挑唆,才敢如此不揣圣意,惹得天威帝的不满。

现如今,天朝朝堂共分三派,一派是以宰相周明镜为首的南派,另一派是以太尉上官政为首的北派,中间还夹杂了一派以兵部尚书李见春为首的清流。

这三派,共辅天朝。为朝政时而剑拔弩张,时而又一团和气。在天威帝的平衡之下,这些年来,倒是没有出过什么大事儿。

刘振入朝不过短短五年时间,在朝中根基不深,一直坐在四品言官的位置上。平时很少发言,现在,在苏子墨回京的这件事情上,他倒是跳出来了。

“皇上,昨个儿,奴才不小心说漏了嘴,说皇上惦记梅娘娘的山楂雪梨鸳鸯粥,这话让五皇子知道了,今个一早儿,五皇子就亲自下厨熬粥,说,要给皇上做一碗独属当年回忆的山楂雪梨鸳鸯粥呢。”曹公公的话有点儿多了。

天威帝的脸上,荡起了一抹的笑意。但是他嘴上却是责怪了起来。

“堂堂一个皇子,竟然下厨熬粥,成何体统?”

曹公公看天威帝的脸上出现了笑意,那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

这天下还是天威帝的,要不要处罚五皇子,他说了算。

“朕听说,那个叫刘振的,膝下只有一个儿子?”

曹公公点头:“回皇上的话,刘大人生了五个女儿,好容易才捞了一个宝贝儿子,那刘公子今年刚满十三,平素里刘大人对他宠的厉害。”

天威帝的眉头一皱。

“都十三岁了,该为朝廷出力了,传朕旨意,刘振这些年,为天朝鞠躬尽瘁,实属不易。朕感念他一番忠心,封刘公子为九品外委,随袁玉玄为国出力去吧……”

曹公公一惊,登时缓过来了神。

袁玉玄将军乃天朝大将,一直驻守边城,为天朝看守西大门,现如今,天威帝遣那刘公子去往边城,这不明摆着是不满意刘振的上奏吗?

你让我罚我自己的儿子,我便把你的儿子遣往边城,也让你尝尝父子分离的滋味。

天威帝这不是明摆着护犊子呢。

“皇上天恩,刘大人肯定高兴……”曹公公附言。

“再加一句,无朕圣命,不得回京。”天威帝起身,随口吩咐。

想来,这刘振怕是要后悔死了。什么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在天子面前当差,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看圣心行事。他眼力劲儿差点儿,受人蛊惑,这该是他应受的惩罚。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入内,他的手中,端了一碗粥。

那粥还冒着热气,山楂的香味扑面而来。

“皇上,五皇子给您熬了一碗粥,他说,让您先尝尝,是不是那个味儿。”

曹公公近前,接过了粥碗,递到了天威帝的手中。

“皇上,这粥真清香。”

天威帝忍着内心的那股子高兴劲儿,小抿了一口。

“还真有点儿那个味儿,到底是差了点儿火候。”

“皇上,五皇子说了,让您多提意见,他一定要给您熬一碗当年那个味儿的粥呢。”这小太监,也是极会看眼色说话儿的。

现在,天威帝喜欢五皇子,他们尽量的拍着点儿马屁。

“小曹子,更衣,朕要去看看这堂堂的五皇子,是怎么钻厨房熬粥的。”天威帝对五皇子的那份喜爱,不由的从脸上表现了出来。

“是。”曹公公应声,给天威帝拿来了一套便服。

接着,曹公公冲着刚才那个送粥过来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顺势退了下去。

后宫的一处小院内,苏子墨正围着炉子,小心的将锅放在炉子上,手里面还拿着蒲扇,一个劲儿的扇着。

苏子墨的脸上,尽是炭灰。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之感。

他随意的用手擦了一把自己的脸,继续扇起了炉子里面的火。

宫女过来,说道:“五皇子,这些粗使的活计,还是交给我们来做吧,您在一边儿指挥着就好。”

苏子墨挥手,答道:“不用,这事儿我做的习惯……”

“可是,您是皇子,是千金之躯……”宫女忐忑。

苏子墨到底是皇子,这些活儿,真不该由他来做。

第十八章 言论

苏子墨对于宫女所说的话,并未放在心上。他依然拿着手中的蒲扇,一个劲儿的扇着。

“我是为我父皇熬的粥,在父皇的面前,我就是一个儿子,孝敬父亲,这是一个儿子应当做的事情。怎能假手他人?”

“五皇子,只是,这是粗使的活儿……”宫女再劝。

苏子墨淡然一笑,似是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我在清苦的孤寒寺随母为国祈福,做的粗使的活儿多了去了。母妃身体不好,冬日里想吃点儿鲜鱼,我便砸破了山溪中的冰块,去给母妃逮鱼……”

“我还逮过野鸡,折了树枝,在林子里面架火来烤,那味道,可是真香啊……”

苏子墨的话,让几个宫女乐呵了起来。

原本,她们是奴婢,苏子墨是主子。可是放眼这个天朝皇宫,苏子墨是那个最不像主子的主子。

门外,天威帝在曹公公的搀扶之下,适时而来。听到院内的对话,天威帝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皇上,五皇子可真招人喜欢,你看那几个丫头笑的。”曹公公说道。“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天威帝摇头,神色威严道:“朕让他们母子受苦了啊……”

天威帝的心事,只有曹公公才能看透。曹公公不多言语,接下来的事情,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曹子,梅妃离宫有多久了?”天威帝问道。

曹公公答道:“回皇上的话,梅娘娘己经离宫十五年零八个月了。”

天威帝的神色更加的严肃了。“离宫那年,她才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现在,己经三十多岁了。朕还真想见见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梅娘娘国色天香,纵然是三十多岁了,想来,必然也是倾国倾城之貌。”曹公公的这马屁,拍的是真响啊。

“当年,若是她肯给朕低个头……”

天威帝的话,让曹公公无法再接下去了。这么多年了,想来,这才是天威帝那时最真实的想法吧。

他只是想要让梅妃给他低个头。

“罢了,随她去吧。”天威帝轻言而道,语气中,颇多无奈。“今日天气不错,陪朕去园子里走走去。”

曹公公搀扶着天威帝,向天朝后宫的花园中行去。

一路之上,宫人侍卫不住的向天威帝行礼。

初冬的天气,己经有了些许的冰冷,空气中夹杂了一抹冷意。曹公公很贴心的给天威帝披上了披风。

园中,女儿家家的笑闹引来了天威帝的注意。

“那不是欣儿吗?”天威帝远远的问道。“这丫头,怎么这般没有规矩,哪像是一个小公主……”

曹公公说道:“皇上,这话可不敢说,小心让欣公主听到了,又是找您闹腾呢。”

天威帝禁声,果然是不再说了。欣公主可是他的心尖肉,这丫头磨人的本事老厉害了,要是让她听到自己又说她了,少不了又得磨上自己一番。

“那个是西夏的三公主吗?”天威帝指着与欣公主并肩前行的独孤蝶依,问了起来。

曹公公点头:“回皇上的话,的确是西夏的三公主,听闻,今晨,她己经去了皇后娘娘那儿觐见。”

“哦。”天威帝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声。

独孤蝶依与欣公主在园子里走来走去。路过一片梅林,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欣公主,这片梅林真好。你看,有花苞了呢。”独孤蝶依随手抚上了一朵半开而未开的梅花,说了起来。

欣公主一看独孤蝶依这般架式,当下就着急了起来。

“三公主,不能动。那是梅娘娘种的梅花,父皇最喜欢了,不许任何人动呢。”

独孤蝶依放下了自己的手,似有不解。

欣公主缓缓而言:“梅娘娘就是五皇子的亲生母亲,当年,因父皇选秀,梅娘娘吃醋,与父皇离了心,被父皇斥责,一怒之下,梅娘娘自请出宫去孤寒寺,为国祈福。”

“孤寒寺清苦,梅娘娘己经去了十五年之久了。三公主,您说,父皇不过就是选几个美人儿,梅娘娘怎么就吃那么大醋呢?放着好好的娘娘不做,非要去那苦寒之地呢?”

欣公主年纪尚轻,不懂男女感情。在她看来,能享福的一定是好日子。

“欣公主,这你就不明白了。男女间的爱情,容不得第三个人的。梅娘娘定然是深爱着天威帝,这才做出了吃醋这等于身份不符的事情。只要是真心的去爱一个人,根本就看不得这个人的身边有别的女人。梅娘娘这醋,若是放在平常百姓家,倒也吃的对。”

独孤蝶依的话,让欣公主有些意外。在欣公主看来,男人娶三妻四妾是多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必竟,这个时代就是男尊女卑的时代。

“只是,梅娘娘的夫君是皇帝,天下间最高贵的男人。梅娘娘必是个性刚烈之人,这么一闹腾,事儿可就大了去了。从这一片梅林上,便可知会,天威帝也是极爱娘娘的,事情都过去十五年了,都该放下了。”

“必竟,人生苦短。女子的青春年华,没有几个十五年可等的。而一个男人,一生又能得几个真心相待的女子呢?”

欣公主听着独孤蝶依的话,若有所思。

这世间的情情爱爱,本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远处,天威帝听着独孤蝶依与欣公主的对话,神色越加的黯淡了。

是啊,都过去十五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当年的事情,怪得了谁呢?

梅妃走了以后,天威帝也着实难受了好一阵。只是,他是帝王,他心中的那份情愫是不会轻易的表达出来的。

一边,小太监匆匆的跑了过来。

“启禀皇上,锦国公求见……”

天威帝一个愣神,锦国公梅思远乃是梅妃的兄长,当年,因为梅妃之事,天威帝也迁怒于了锦国公,夺了他礼部尚书的职位,保留了锦国公的封号。

这些年,因为锦国公不得圣恩,国公府早己经是门庭冷落了。天威帝依稀记得,上一次召见锦国公的时候,还是五年之前。

“皇上,听大臣们说,锦国公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曹公公适时开口。

天威帝轻语:“传旨,着锦国公于君安院见驾……”

第十九章 锦国公

君安院,天威帝坐在软榻之上。

锦国公跪在踏前,低头不语,在锦国公的身后,放了一把可以用来抬人的软椅。

不难看出,锦国公就是被这软椅给抬来的。

“臣锦国公梅思远见过皇上,皇上万安。”锦国的头低的很低。头顶的白发,扎眼的出现在了天威帝的眼前。

天威帝亲手将锦国公给扶了起来。

锦国公受宠若惊:“皇上……臣受不起啊。”

“思远,咱们表面是君臣,其实,在朕的心中,你就是朕的兄弟。瞧瞧,你也不过才四十左右的年纪,好好的头发怎么就白完了呢?”天威帝的言语之中,掩饰不住的对锦国公的心疼。

锦国公笑着出言:“皇上,臣心事重,遇事儿总爱搁在心里,想不通。所以这头发就比正常人白的多一些。”

“皇上,臣此次前来,是想跟皇上辞行的……”锦国公面带笑容,故作轻松的说。

“辞行?你是要出远门吗?”天威帝接话:“就你这身体,要出远门,朕绝对不许。”

锦国公笑道:“皇上不许也得许,臣这身体,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了。自入冬以来,身子越发沉重,一日不如一日。皇上,臣怕是不能为天朝尽忠了。”

锦国公说完这话,眼眶中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天威帝也是一阵的伤感。

“不怕,朕给你遣去太医院的太医,让他们好好的给你瞧看一番。”

锦国公摇头:“皇上,太医己经看过了,说是瞧不好了。臣今日来,一共有三件事情要办。第一件,臣是想跟您辞行。这第二件,臣在家闲来无事,画了一副小画,想让皇上给题个字。画己经放在室外了,等臣离开了以后,皇上再看不迟。第三件,听闻五皇子回京了,臣多年未见皇子,想见见他的面儿……”

天威帝戏笑:“你啊你,送画是小事儿,真实的目的,怕是想要见见五皇子吧……”

锦国公点头:“皇上猜中了臣的心事儿。”

“好,舅舅见外甥,天经地义。一会儿,朕便给五皇子下一道恩旨,让他明日前去国公府,呆上两天,你们舅甥好好的说会儿话。”

“谢皇上恩典。”锦国公磕了头,谢了恩,又与天威帝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而后,这才被人抬了离开,回了国公府。

待锦国公离开了以后,曹公公传人带进来了锦国公送来的画。铺展到了天威帝的面前。

这绝不是一副小画。那画作,足足有一人多高。横着摊开,占了大半间屋子。画作之上,曲曲折折,有字有画,看起来异常复杂。

天威帝只近看了一眼,当时便惊讶了起来。他吩咐曹公公取来了灯烛,认真的看了起来。

“锦国公,好样儿的,竟给朕送来了这么一副好画。”天威帝的神色,明显的兴奋了起来。“小曹子,拿笔来……”

曹公公递来了笔,天威帝在画作之上挥毫而书,“天朝全图”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皇上,锦国公竟送了皇上这么好的一副作品。”曹公公看着这副图,不由的夸奖了起来。

却原来,锦国公所送给天威帝的,并非是一般的画作。而是天朝地图,画作囊括了天朝的山山水水,是天朝建朝以来,最细,最全,最精的一副地图。

这样的一副地图,对于当下的天朝来说,那犹如至宝。

“小曹子,传朕旨意,加封锦国公为忠锦国公,世袭罔替。忠锦国公享从一品待遇。封锦国公长子为三品侍郎,从明日开始,让他上殿议政。”

“是。”曹公公面色平静的接旨,随之下去办差。

天威帝立于画作之前,久久不肯移动自己的身体。有了锦国公的这副地图,天朝的后续扩张,指日可待。

秀水居内,瑛姑和几个丫头正在整理各宫送来的礼物。独孤蝶依与玉姝等几个丫头进内,当时便被围了起来。

“三公主,皇后娘娘和各宫的几个娘娘,都送来的赏赐。您过目一下……”瑛姑迎了上来,拱手递上了礼单。

屋内,堆了好多的物件。独孤蝶依随之扫了一眼。

皇后出手是真的大方,光上好的绿玉如意就送了两对。夜明珠有五颗,各样的饰品,布匹,锦缎,足足有一堆。

而悦贵妃也不甘示弱,头面的翠玉首饰送过来了六套,珊瑚珠串送来了八串。珍珠项链什么的,有一大筐子。

相对于孙皇后和悦贵妃来说,敏贵妃的东西就稍为的逊色了一些。但是,敏贵妃的东西也不俗,一把檀香琴,两幅字画。

其他各宫的娘娘,也都有赏赐,但是,只是表面上的交好。必竟,宫里面生儿子的娘娘,数来数去的,也就那么几个。

“公主,这些个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啊,在咱们西夏国,奴婢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呢。”玉环近前,摸摸这个,抚抚那个,说不出来的爱不释手。

看着玉环的样子,玉萍出言说道:“玉环,你就是没有见过世面,这些东西,都是她们用来拉拢咱们公主的,她们都巴不得公主选她们自己的儿子呢。”

玉萍的话,虽然是不中听,却说的也是合情合理。瑛姑未言语,只看不说。

独孤蝶依挥手:“瑛姑,你把这些东西点一下,收入库房吧,切记要把礼单放好。”

瑛姑点头退下,带领秀水居的丫头们去整理东西去了。屋内,只剩玉姝陪着独孤蝶依。

“公主,各宫的娘娘都这么热情,您选哪个,都会得罪人。”玉姝开口,道出了独孤蝶依的处境。

独孤蝶依点头,的确如此。“早晚都要得罪人。”

门外,玉秋匆匆的进来。“公主,公主,五皇子求见。”

一听说苏子墨来了,独孤蝶依的脸瞬间的就羞红了,玉姝看到这阵势,当下便替独孤蝶依做了主。

“请五皇子内室说话。”

稍时,苏子墨引着一个太监,进入到了内室,在那太监的手中,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摆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粥香顿时充斥了整间屋子。

“三公主千里迢迢从西夏而来。我怕你水土不服,特做了一碗清粥,请三公主赏脸品尝一番。”

第二十章 定情

屋内的几个丫头,看着羞红着脸的独孤蝶依,再看看一副正经表情,却又内心忐忑的苏子墨,都识趣的退了下去。

独孤蝶依一直未曾说话。

在她的印象中,上一世,这个苏子墨只是一个大男孩儿,这一世,自己有心要选他为自己的宿世良人,二人见面之时,倒有几分尴尬。

“堂堂一个皇子,竟做厨娘做的事情,有什么大出息。”独孤蝶依嗔怪而道

苏子墨听了这话,不恼,也不怒。

“公主有所不知,熬粥确实是出息不大,但是,若是能从熬粥中得到实惠,那便是大出息了。”

独孤蝶依是个聪明人,她怎么能听不出来苏子墨话语里面的意有所指呢。

“公主,粥快冷了,趁热尝尝吧。”苏子墨亲手端过粥碗,送到了独孤蝶依的手中。

独孤蝶依伸手,接过了苏子墨手里面的粥碗。

一口绵香的软粥入口,心里面竟是舒服多了。一想起这粥是这个男人精心为自己熬制的,那种甜蜜竟是难以压制。

上一世,她做梦都想她的夫君端王能如此对她。只是,端王胸怀野心,对她又是较多利用。想享受这般的待遇,难如登天。

苏子墨紧张的看着独孤蝶依,似乎是在等独孤蝶依的夸奖。

“公主,这粥的味道怎么样?可合口吗?”

独孤蝶依将手中的碗给放了下来。轻语而道:“西夏国肉食较多,很少吃粥,不过,我吃五皇子熬制的这粥,却是香甜可口。”

听了独孤蝶依的赞美,苏子墨不由的心中一乐。

“只是,这粥虽香甜,却还是差了一味东西……”

苏子墨瞪大了眼睛,独孤蝶依一语正中他的心事。

刚才,他找侍候在天威帝身边的曹公公问了一下,看这粥熬的是否颇得圣心。

曹公公告诉他,天威帝说,还差了一点儿火候。

他实在是想不出,这点儿火候到底是差到了哪里去。粥是好粥,水是好水,熬制的火也是他亲手扇的,怎么就差了点儿火候了呢?

“请公主赐教。”苏子墨格外谦虚。

独孤蝶依未曾说话,她伸手,取了一朵放在桌子上在的新鲜茉莉,扔到了碗中。

顿时,白粥映着粉色的茉莉,色香味俱是出彩。

“五皇子,粥不但要味道好,还要好看。假如,你在粥中加了点儿花瓣,看起来会让人更有食欲。”

独孤蝶依一语点醒了梦中人。

苏子墨顿时心会神知。他拱手冲着独孤蝶依道谢:“多谢公主赐教。”

苏子墨道完谢,准备离开。

独孤蝶依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唤住了他。

“五皇子,天朝与西夏和亲,您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儿?”

苏子墨的身形一愣,他转回脸,认真的看着独孤蝶依的脸,表情极度复杂。有些事,早就应当面对,只是他实在不知从何开口。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一个什么实权也没有的皇子,若是想要得到西夏公主的眷顾,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再说了,别的王爷都有母亲在宫中为之坐阵,胜算更大。而他的母亲梅妃,远在孤寒寺,他独在宫中,势单力薄,怎么有胆子去争到西夏公主呢?

他是自卑的。但是他又不甘心。

“公主,在我的心中,你是我苏子墨的恩人。天朝与西夏联姻之事,无论公主选哪位王爷,我都替公主高兴。不管何时,只要公主一声吩咐,我苏子墨情愿为了公主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世间最浪漫的爱情,不是你给我什么金银首饰。更不是你给我什么位高权重。而是,你情愿与我真心交付,更愿为我付出你的生命。

苏子墨虽未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但是,他己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心悦独孤蝶依。

独孤蝶依的眼泪,差一点儿就要落下来了。上一世,如果她早一点儿能与这个男人相遇,想来,她不会落得那般的结局。

而这个男人的心,待她那般纯良,为了自己,真愿意交出自己的性命。他把自己看的比他的自命还要重要,这样的男人,值得她爱。

“五皇子不要妄自菲薄,听我一言,只要你想得到,你就能得到的。”独孤蝶依的心中,万般的心疼!

苏子墨的眼中,闪现出来了一抹的欣喜。

只见他伸手,取下了自己手指上面所套着的一个白玉扳指,郑重的戴到了独孤蝶依的手指上。

“这扳指,是我身上最重要的东西。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它送于公主,希望公主能够接受。”

独孤蝶依伸手抚摸,扳指冰冷,上面微略的带着苏子墨淡淡的体温。

她的眼睛一酸,眼泪几乎要落了下来。

“若子墨能有幸得到公主的真心,子墨对天发誓,此生定然视公主如若珍宝,不离不弃。”

独孤蝶依点头,还有什么比不离不弃更能打动人心的呢?

二人四目相视,良久不舍得移开目光。

门外,玉姝匆匆进来,她轻咳了一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凝视。

“公主,端王爷来了。”

“他来做什么?”独孤蝶依没一点儿的好气。

上一世,她被端王这个男人害惨了,这一世,她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这样的渣男,每出现一次,就是对独孤蝶依的恶心。

“端王爷说,只是想见见公主,和公主说会儿话。”玉姝抬眸,这会儿,情况的确是不好。

苏子墨在这里,端王若是也来,这怕是要尴尬了吧。

“我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告诉他,就说我累了,今日暂不见客。”独孤蝶依拒绝的死死的。

苏子墨的脸上,浮现出来了一抹的笑意。他似乎己经是胜券在握了。

玉姝退下,去打发端王了。

苏子墨轻笑:“阿依,我父皇下了旨意,着我明日去国公府看我舅父,怕是有两天的时间不能在宫里面了。公主若是有什么事情,可差人去国公府寻我。”

听到苏子墨唤自己阿依,登时红了脸。

阿依是她的小名,在西夏皇宫的时候,只有她的父皇和母妃这般的叫她。现在苏子墨这么叫她,倒是多出来了几分的亲近。

第二十一章 退让

苏子墨出了秀水居的大门,独孤蝶依目送他离开。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肩头似乎压了千金的重担一般,走起路来的时候,颇为费力。玉姝近前,唤了一声公主,独孤蝶依的思绪,这才被玉姝给拉了回来。

“端王走了?”独孤蝶依坐了下来。

玉姝回道:“端王爷还未离开,在秀水居的门外徘徊,五皇子这一出去,大约是要碰面了。”

独孤蝶依没有说话,碰面是早晚的事情,只看苏子墨会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了。

“公主,您不担心端王爷给五皇子使绊子吗?”玉姝不由的担心了起来。

端王爷的母亲是中宫的孙皇后,又封王多年,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在朝外,都有一定的势力。

但是苏子墨就不同了,他初回京城,背后没有什么靠山,舅舅虽然贵为锦国公,但也门庭疲落多年,没有什么势力,端王爷若是真想给苏子墨使个绊子,那简直就是易事儿一件。

现在,独孤蝶依表明和苏子墨走的亲近了一些,必然是会燃起端王爷的嫉妒之心的。

“若是他连这一点儿小绊子也解决不了的话,也枉了我对他心存太多期望。”独孤蝶依轻言,话虽如此,她也还是要做自己的打算的。“给孙诚去个消息,安排三十个高手,布在锦国公府周围。”

玉姝应了下,退了下去。独孤蝶依坐在软榻之上,身形看起来慵懒无比,但精神却犹如夜鹰一般,目光如炬。

秀水居门外,端王正在不远处徘徊。看到苏子墨从秀水居里面走了出来,当时,端王的眼光竟燃起了一团的怒火。

原本他也不信独孤蝶依的那些身体疲累的理由,敢情这是有苏子墨陪着她啊。看来,自己的这个弟弟,不得不防了。

看到端王,苏子墨没有一点儿的意外,他急步向前,来到了端王的身边。拱手向端王行了一个礼。

“见过端王兄。”

同为皇子,虽然端王有封号,但是到底是亲兄弟,还不至于行什么大礼。

端王收起了他的那份怒气,强压着自己的语气,不冷不热的说道:“五弟倒是有闲情,初回皇宫,竟然知道往哪儿使力……”

端王的话语之中,讽刺之意甚是明显。苏子墨又怎么听不明白呢。

却见他再一拱手,继而笑道:“端王兄想多了,父皇身体不适,想喝一碗山楂雪梨鸳鸯粥,我熬的粥,总差一点儿火候,这不,听闻西夏公主冰雪聪明,来听听公主的意见……”

端王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的冷笑。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把他的半边脸都扯的有点儿变形了。

“宫中会熬粥的人多了去了。五弟怎么就偏偏要找这个西夏公主提意见呢?怕是别有用心吧?”端王的话,还是讽刺的意味满满的。

苏子墨并不生气,他不急不徐而道:“的确,为了让父皇能喝到一碗可口的粥,我己经请教了整个后宫的女人,连母后那儿,也让我去叨扰了一番呢。”

端王听了苏子墨的这话,简直就气坏了,这个苏子墨竟然在一碗粥上面做起了文章。看来,他离得圣心之时不远了。天威帝最喜欢孝顺的孩子,自己须得小心一些了。

“五弟,你回京城己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有没有惦记起孤寒寺的梅妃娘娘呢?端王兄可是得到了消息,说,入了冬以后,梅妃娘娘感染了风寒,五弟打算什么时候回孤寒寺陪她呢?”

端王是明显的试探,就看苏子墨识不识时务了。如果他识时务的话,就尽早的离开京城,滚回他的孤寒寺,若是他不识时务,那便休怪他这个王兄不顾兄弟情意了。

苏子墨明白,端王不过是在利用自己的母亲梅妃,让他有所顾及,进而,达到端王自己的目的。

这些话,听起来平易近人,实际上,却是危机四伏。苏子墨目前势力单薄,光凭天威帝的喜爱,根本无法在京城立足,更无法和根基甚深的端王抗衡。所以,在强势而又阴险的端王面前,他必须要步步退让,以求自保。

“回端王兄的话,我己有计划要回孤寒寺照顾母妃,只是,父皇这边暂时不许我离开。等到开春之时,我便告知父皇,离京向母妃尽孝。”

得到了苏子墨如此有答复,端王的心稍稍的放了下来。

“五弟,你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怪不得父皇喜欢你。”端王的脸上荡起了一抹满意的笑意。他伸手,在苏子墨的肩头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似乎是意有所指。

“忠锦国公病了,王兄甚是担心,己经差人备好了探望的礼物,待明日五弟去国公府之前送到。忠锦国公是五弟的舅舅,梅妃娘娘不在京城,无法照拂,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要多多的照顾这些可怜的皇亲国戚。”

又是威胁,端王总是喜欢威胁人,他这话的意思相当的明显,不过是告诉苏子墨,你少玩什么花样儿,你舅舅也在我的手中,你最好老实一点儿。

苏子墨的脸上,平静之极,未有一点儿的变化,他再拱手:“多谢端王兄的心意。”

端王离开,路过秀水居的大门之畔,院内,一个脑袋偷偷的探了出来,注视着端王。

端王猛然间的一个回头,竟是看到了玉环那羞涩的小脸,端王本是情场中的老手,自然明白玉环那含情默默的眼神中到底藏了些什么信息,所以,他很随意的冲着玉环笑了一下。

玉环当时羞涩无比,跑着进入到了秀水居的院内。

二人简短眼神交流的这一幕,清晰的落入了正好出门的玉姝眼中,玉姝折身回屋。

秀水居内,独孤蝶依坐在椅子上,她的眼神不怒自威,在她的前面,正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丫头。

瑛姑恭敬的呆在一边,表情平静之极。

小丫头名唤香莲,这会儿,她正狠命的抽泣着,仿佛她有多委屈一样。

“求公主开恩,以后奴婢再也不敢了……”

独孤蝶依看了一眼瑛姑,缓慢开口而道:“瑛姑,你是天朝后宫的老人了,知道宫里面的规矩,你说,就像是香莲犯的这事儿,应当怎么处罚为好?”

瑛姑徐徐开口:“依我天朝后宫规矩,当杖毙……”

第二十二章 发落

一听瑛姑说要杖毙,当时香莲就吓的匍匐在了地上。她跪着挪动自己的双腿,颤抖着声音说道:“西夏公主饶命啊,奴婢错了,奴婢给您磕头请罪……”

独孤蝶依一脚将抱着她的香莲给踢了老远。

“这是天朝皇宫,非我西夏后宫,本公主无权决定你的生死。玉姝,更衣,带着香莲,咱们去见见皇后娘娘。”

玉姝应了一声,紧赶着帮独孤蝶依更衣准备。玉环入内,看着香莲跪在地上抽泣,不明就理。

“玉环,你随本公主一道去见皇后娘娘。”

“是。”玉环应声。

风安宫内,孙皇后着便服坐在首位。独孤蝶依站在一侧,玉环和玉姝站在独孤蝶依的身后,而香莲跪在地上,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了。

“香莲,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西夏公主……”孙皇后厉语而道。

香莲吞吐,实在是不明白,她做的事情,怎么这么快的就暴露了呢。

“皇后娘娘,奴婢……奴婢……”香莲看眼色行事,吞吞吐吐了起来,好像是有意的在找什么机会一样。

瑛姑近前,开口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香莲这丫头今日午时的时候,独自出了秀水居,去见了端王妃,拿了端王妃的好处,许诺端王妃要随时向她汇报秀水居内西夏公主的一举一动。不巧被西夏公主发现,送到了您这里来。”

孙皇后一听这话,当时怒气就升腾了起来,这端王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竟然这么大意,要找个线人原本也没有什么错处,但是怎么就找了这么样的一个庸才,事儿还没办成,就被人家给发现了。到头来,这不干不净的屁股还要她这个婆婆给她擦。

简直就是一个蠢字。

想归想,孙皇后必竟是中宫皇后,现在西夏公主告状告到了她的面前,她怎么能不作处理呢。

“香莲,你这个小蹄子,竟然吃里扒外,你可知道,本宫是最讨厌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了。”孙皇后大骂了起来。“来人,把这丫头给本宫拖出去,杖毙了。”

香莲一听这,当时腿就软了下来。“皇后娘娘,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开恩,饶奴婢一命。”

“拖出去……”孙皇后厉语。她话语刚落,两个内侍上前,左右的将香莲给拖了起来。

独孤蝶依看到这一幕,她上前一步,挡到了香莲的面前:“慢,皇后娘娘,我有话要说。”

“娘娘,香莲不过是一个丫头,她所做的事情,左右也不过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好在我发现的及时,未酿成什么大错。只是,这后宫是您掌事儿,有些人己将手伸入后宫,想左右宫廷之事,触怒天威凤颜,这件事情,那就绝非小事儿了。”

孙皇后听了独孤蝶依的话,不由的暗吸了一口冷气,她以为,处置了香莲,替独孤蝶依出了这口恶气也就罢了,不成想,独孤蝶依三言两语的,就将这事儿引到了罪魁祸首端王妃的身上了。

端王妃是她的儿媳,凡事都是替端王行事。她自然得维护一下。只是,独孤蝶依步步紧逼,她又不好明摆着护短。

她这边儿处理了香莲,那边不处理端王妃,那便属于不公了。

“皇后娘娘,原本这件事情是属于您的家事儿,我实在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现在我在这天朝后宫居住,若是再因为奴婢吃里扒外,引出什么不好处理的事端,天威帝那边儿,您怕是无法交待啊。”独孤蝶依的这一席话,直接的就给孙皇后施加了压力。

她想偏心端王妃,独孤蝶依偏偏不让。

“公主说的极是,本宫疏忽了。”孙皇后顿了顿,又说:“西夏公主,那依你之见,这件事情,本宫当如何发落为好呢?”

独孤蝶依淡然一笑,她不傻,才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呢。

“皇后娘娘,我刚才己经说过了,这是您的家事,我一个外人,实在不好插手,您是中宫皇后,至于您怎么处置,那都是您的事情。”独孤蝶依说完,拱手而道:“皇后娘娘,闹腾了半天,我早己疲累,就先下去休息了。”

独孤蝶依说完,带着玉环和玉姝离开。

孙皇后看着独孤蝶依离开的背影,烦闷之心涌了上来,她咬牙狠语,吩咐下去:“来人,把香莲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本宫拖出去杖毙了。”

独孤蝶依的脸上,浮现出来了一抹的冷笑。

“公主一来告状,孙皇后就杖毙了香莲,您不怕别人议论您心肠歹毒吗?”玉姝低语。

独孤蝶依笑道:“下命令的人是孙皇后,跟我何干?再说了,就算是别人议论,也不会议论到本公主的身上。”

玉环原本胆小,听着身后香莲的哀号声,早就吓的腿都要软了。哪还听得尽独孤蝶依和玉姝的对话呢。

“对于这种吃里扒外的人,卖主求财之人,若是要本公主处置,也同样是会仗毙的,玉环,你说,香莲被孙皇后杖毙了,这事儿是对还是不对呢?”独孤蝶依意有所指。

玉环哆嗦而道:“公主,奴婢不知……”

玉姝看着玉环,鄙夷而道:“公主,依我看杖毙还是轻的了,最好是把她的尸身给吊起来,暴晒个三天三夜,以罚她对主子不忠。”

玉姝紧紧的盯着玉环的表情。玉环擦了一把自己额角的汗水。她明明也没做什么事情,怎么就吓的这么一身冷汗呢?

“玉环,你是怎么了?病了吗?这么大冷的天,怎么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呢?”玉姝故作贴心的问玉环。

玉环颤抖着声音回答:“有劳玉姝姐姐关心了,我,我,我有点儿头疼……”

独孤蝶依斜眼看她:“罢了,既然你头疼,今晚上就好好的歇一下吧,传玉萍和玉秋今晚侍候。”

回秀水居的路,正好经过清玉宫,清玉宫暂时无人居住,显的有几分的荒凉。

路过此地之时,独孤蝶依的心情有点儿沉重,这清玉宫,是她上一世的寝宫,端王登位以后,改清玉宫为凤宁宫,人称天朝西宫,与凤安宫遥遥相望。也就是在这座清宁而又高贵的宫院内,独孤蝶依被端王妃一根草绳了结了性命。

恨意,蔓延而来。

第二十三章 示好

回到秀水居,天色己经黯淡了下来。玉萍候在门畔,看到独孤蝶依归来,匆匆的迎了上去。

“公主,悦贵妃来了。”玉萍低语。“此刻己经等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玉姝扶着独孤蝶依,进入到了内室之中,果然,悦贵妃端庄华丽的坐在秀水居内,看到独孤蝶依入内,竟然不顾身份,起身迎接了过来,就好像,这秀水居就是她的地盘一样。

“哟,三公主总算是回来了,可是让本宫一阵好等。”悦贵妃眉眼带笑,说的自是亲热,就好像,她和独孤蝶依有多熟悉一样。

独孤蝶依微微一个福身,算是向悦贵妃行了礼。“见过贵妃娘娘……”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这般多礼,倒是和本宫显的有些生份了。”悦贵妃亲热的扶起独孤蝶依,那股子亲热劲儿,让人觉得有点儿别扭。

上午去觐见孙皇后的时候,悦贵妃冷语对独孤蝶依讽刺挖苦,暗骂独孤蝶依不懂礼数,现下,她倒是觉得独孤蝶依有点儿多礼了,这女人的心,真是海底的针啊。

左右落坐,悦贵妃伸手挥退了屋内的下人,亲热的依在了独孤蝶依的身畔,像是一位长者一样,拉起了独孤蝶依的小手。

“本宫听说,公主不过是十五岁的年纪,万里迢迢的从西夏独来天朝和亲,听起来,倒是真让人觉得心疼。本宫当年也是十五岁前来天朝和亲,那股子心酸,只有我们离家的这些女儿家家的才会懂得。”悦贵妃准备开始攻心了。

她也真会往自己的脸上擦脂粉,胡人部落只是天朝的一个部族,当初的时候,悦贵妃是被胡人首领献给天威帝的,哪来的和亲之说?只不过,经过多年的发展,胡人部族得了天威帝的亲封,成为了天朝的附属小国,悦贵妃每每与人说起,总以和亲公主的身份来抬高自己当初不堪的觐献历史。

这些事儿,独孤蝶依不想说出来。必竟,看悦贵妃的架式,是有意想来示好的,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能得贵妃娘娘怜爱,蝶依不胜动容。”独孤蝶依的眼泪不由的掉下了几颗。

上一世,来到了天朝以后,她才知道她有多么思念故土,随着年纪的渐长,她是越来越思念她远在西夏的母后。只是,女儿与母亲,注定只是一场相伴的缘份罢了。

悦贵妃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的轻笑,看来,攻心果然是对的。

“公主,本宫虽然是贵妃娘娘,但娘家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本宫的儿子瑞王爷,公主也是见过的,长相自是出众,才华也不差。平素里在朝中走动,皇上总是吩咐他去办一些紧要的事情。虽然他如今己经一房正妃,一房侧妃,但是,他己对本宫言明,他对公主的那份真心,是绝对不会更改的……”

这下,轮到独孤蝶依惊讶了。瑞王对她真心吗?瑞王的真心,怕是对她身后的西夏国更感兴趣吧。

“娘娘……”独孤蝶依故作一副娇羞的架式。

悦贵妃一看,这有戏啊,继续攻心。

“放眼宫中,本宫现在虽然只是贵妃娘娘,但也颇得皇上宠爱。日后抬为正位,也不是不可能。本宫的儿子瑞王更是前途光明,本宫可以代作主,只要公主应下了这件好事儿,本宫的那胡人侄女儿,让她再缓两年入京。”

独孤蝶依这算是明白了,敢情悦贵妃也是许她一个侧妃之位啊。独孤蝶依的脸上,露出来了一线的不悦。

悦贵妃一看这阵势,当下又补充了起来。“现如今,瑞王的正妃己嫁给了瑞王将近三年,还未生下一儿半女,等到过完年后,如若她还未有喜事传出,本宫一定让瑞王休了她。公主身份高贵,到时候,这瑞王正妃之位,一定非公主莫属。”

听到了这儿,独孤蝶依真的是替瑞王妃感到不值。她那边一心为自家男人尽心,瑞王妃的父亲李见春也是一直在朝堂上为瑞王奔走,这一对母子,竟是准备休了人家?

古语有话说,过河拆桥。这是什么?这是河还未过,就己经打算拆桥了。

这样的薄情寡义的人,又怎么能选?又怎么能托付终身呢?

“公主的聪慧天下人皆知,你只管尽心为瑞王谋划,有朝一日,这天朝的后宫,可尽在咱们婆媳的手中攥着了。”悦贵妃拉过独孤蝶依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有一天,如若瑞王登基,这天下还能不是悦贵妃的吗?

只是,悦贵妃所承诺的一切,也不过是纸上画饼,无法充饥罢了。天下还未到他们的手中,他们竟拨起了这般的如意算盘,算的可是真精明啊。

计划的再好,永远也赶不上变化。

上一世之时,她也是计划周密,到头来,又落得个什么下场呢?孙皇后成为太后的那一日,生踩着她的手指羞辱,若非是瑞王尽心周旋,带她去了蕃地,她怕是就要老死在冷宫之中了。

独孤蝶依只是静静的听着,她不表态,更不言语。让久居深宫的悦贵妃着实摸不到她的心思。

悦贵妃见独孤蝶依不表态,她也不急,只见她从自己的袖口内,掏出来了一颗价值连城的胡珠,放到了独孤蝶依的手心之中。

“这胡珠,是本宫和亲之时,本宫的母亲送于本宫的,这么多年,本宫一直带在身上,视若珍宝,今天,就送给公主,以示本宫和瑞王有意结好的诚心。”

悦贵妃可是真舍得啊,她手中的这颗胡珠,放眼天下,也不过才三颗罢了。一颗供在胡人族中,一颗流落海外,这最后一颗,就存在悦贵妃的手中。

现在,她拿这颗胡珠来笼络独孤蝶依,不得不说,这血本下的可是真够大啊。

“娘娘,这珠子珍贵,蝶依实在是不能收,不然的话,那便是夺人所爱了。”独孤蝶依推辞。

悦贵妃也让的真心:“不过是一颗珠子,算不得什么。本宫喜欢你的心,千金难买。”

瞧瞧,这话说的是多么风光,若是独孤蝶依是那种未经世事的女子,定然就会被迷惑了。

“只是,这珠子实在是太贵重了……”

二人依旧推搡。门外,内侍唱语:“敏贵妃娘娘到……”

第二十四章 关怀

一听敏贵妃来了,悦贵妃的脸当下黑了起来。夜访秀水居,哪一个不是居心叵测,敏贵妃深夜前来,想必,定然是为她的儿子清王铺路的吧。

独孤蝶依起身,敏贵妃己经入内,独孤蝶依行礼,敏贵妃犹如悦贵妃一样,亲热的将独孤蝶依给扶了起来。

敏贵妃还未说话,悦贵妃的挖苦之言便响了起来了。

“妹妹这大半夜的不睡,怎么来了秀水居了?”

原本有孙皇后和端王横在悦贵妃的面前,欲要挡她儿子的前程,她就己经不高兴了,现下,这敏贵妃也蹦出来了。果然,在这后宫之中,生儿子的女人就是事儿多。

看来,今晚的秀水居注定是要热闹一番了。

“哟,姐姐手里面的这胡珠,可是要送给公主的吗?”敏贵妃的眼睛,落在了悦贵妃手中的胡珠上。

悦贵妃有点儿尴尬,这推来推去的,竟把这胡珠给露出来了。

“公主,这胡珠可是值钱的很。悦姐姐既然要送给你,你自然不必客气了。”敏贵妃不由分说,夺过了悦贵妃手中的胡珠,塞到了独孤蝶依的手中。

独孤蝶依愣了一下神,只得被动的接了过来。

“妹妹,你这精神劲头好的很啊,是不是清王又谱了什么曲子,要送来给公主欣赏啊?”悦贵妃出言挖苦。

这悦贵妃就得她儿子是一样的,不挖苦人就过不成日子。左右说来,也不过是逞一时口快之人罢了。

敏贵妃的声音,陡然的提高了几分。“本宫奉圣命前来探望西夏公主……”

悦贵妃一听奉了圣命,当下就住了嘴。她狠瞪了敏贵妃一眼,都怪她思虑不周,一心想要巴结西夏公主,倒把争圣宠这事儿给忘到了脑后了。

“西夏公主,皇上知道公主初来天朝,会有诸多不适。特命本宫前来探望,若是公主觉得宫中有什么用的不方便的地方,尽管给本宫言语。”

“多谢天朝皇帝一番关心,多谢敏贵妃娘娘。”独孤蝶依屈膝叩谢。

敏贵妃扶起了独孤蝶依,说道:“皇上让本宫转达西夏公主,皇上身体不佳,暂时不能召见公主,公主且在这天朝后宫安心的住下,好好的看看,好好的选选,相中了谁,只管对皇上言语,皇上会为你作主的。”

“皇上还说了,和亲之事,非同小可,公主万不可委屈了自己才好。”

听敏贵妃的这话,悦贵妃的脸面上到底是挂不住了,这敏贵妃不是意有所指吗?瑞王己经有一正一侧两妃,独孤蝶依万一真选中了瑞王,那不是受委屈又是什么啊?

“多谢天威帝惦念。多谢敏贵妃娘娘关怀……”

独孤蝶依除了道谢,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妹妹,似是有好几日不见清王了吧?他去了哪儿?是不是又沉醉在哪个红粉楼花魁的温柔乡里吟诗作画去了呢?”悦贵妃将清王给拎了出来。

她不过是想向独孤蝶依表明清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悦贵妃的挑衅,敏贵妃也不生气,她呵呵一笑,接话道:“清王着实是不争气,上不能为皇上分忧,下不能为母妃尽孝,总是喜欢吟诗作画的,颇不务正业。为这事儿,皇上没少数落他。不过还好,有端王和瑞王为皇上尽心办差,本宫的心里面也稍稍的有些安慰了。”

悦贵妃冷哼了一声。对于敏贵妃贬低自己儿子的事情,她己经习以为常了。哪一个母亲不是把自己的儿子捧的高高的,倒是这敏贵妃,她总说清王一无事处。

这一来二去的,清王也渐渐的成为了一个对于太子之位最没有威胁的人了。

挑衅不成,悦贵妃倒是显的有点儿无趣了。每一次攻击敏贵妃的时候,总是如同打在了棉花上,不疼不痒的。这样一来,悦贵妃倒也不好意思再找敏贵妃的事儿了。

“公主,你在这秀水居住的还习惯吗?侍候的丫头什么的可够使?饭菜是否合口?”敏贵妃问起了独孤蝶依。

独孤蝶依点头:“回娘娘的话,我在宫中住的还好。侍候的丫头够用了,饭菜也合口。”

“那就好。宫中地方颇大,若是在秀水居呆烦了,可以四处走走看看,平素里欣公主最活泼,你可以找她来作伴。”敏贵妃温和的表情让人很容易想到静若止水这四个字。

“是。娘娘惦记了。”独孤蝶依再次行礼。

“好了,妹妹,这都大半夜了,你还让不让公主休息了?”悦贵妃生怕敏贵妃的温和给独孤蝶依好感了。

敏贵妃陪笑:“姐姐说的极是。不过是过来瞧瞧公主,竟耽误公主休息了。本宫这就走。”

“本宫和你一道走。”悦贵妃拉过了敏贵妃,演出来了一副姐妹情深的戏码。

“恭送二位娘娘。”独孤蝶依福身弯腰,向二位行礼。

两位贵妃走了以后,独孤蝶依疲累的坐在了软榻之上。这天朝皇宫,果然是诸事烦多,让人没有消停的时候。

玉姝近前,独孤蝶依将手中的胡珠交到了她的手上。“玉姝,把这珠子好好的收起来。”

玉姝应声,准备退下。独孤蝶依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她开口吩咐而道:“去把敏贵妃赏赐的琴和画取来……”

玉姝不解,还是照办了。

桌前,放着敏贵妃所赐的木琴,这木琴,是上好的檀木所做,近闻,还散发着天然的木香。不远处,挂着两幅画,一幅画画的是山山水水,而另外一副画,画的却是美人图。

细看那美人图,容貌宛若独孤蝶依,眼眉之间,几许风情。再看那幅山水图,苍劲有力,山高水长,颇有几许磅礴的气势。

在两幅画作的右下角,皆题有小楷字迹“子清拙作”

独孤蝶依盯着这两幅画,看了许久。清王的全名叫作苏子清,他做画之时,以子清自称,那便证明,他是在有意示好,拉近距离。

“公主,您盯着这画己经看许久了,可看出来点儿什么吗?”玉萍不解的问了起来。

这画有什么好看的吗?左不过是山水和美人儿,值当独孤蝶依己经看上了半个时辰吗?

第二十五章 许江山

“把玉姝唤过来。”独孤蝶依吩咐。

这画里面的内容,若是换作旁人,一定是看不懂的。不过,独孤蝶依是真的看懂了。

美人图指的是独孤蝶依,这山水画指的是江山。清王的示好,并非是一般的示好,他是在拿江山向独孤蝶依许诺。他好大的口气,竟敢向独孤蝶依许诺这天朝的江山。

清王不是莽撞之人,他虽流落花丛之间,爱好山山水水,却并非是一无是处。

上一世,他隐藏颇深,表面上一直对天朝的江山毫不在乎,背地里,却暗自操作。当年,若非独孤蝶依在他布兵之时有所防备,责令士兵提早关闭了城门,想来,端王根本就登不上龙位。

清王绝对是一个劲敌,一个不得不防的劲敌。

“公主,您找我?”玉姝轻语而问。

独孤蝶依点头:“明日,传消息给孙诚将军,要他派出五十个暗卫,密切的注意清王的动向。一有异常消息,马上报给我。还有,可以让良梦就位了。”

玉姝点头,退了下去。

独孤蝶依低头,盘算了起来。上一世,她虽然替端王算赢了江山,却也失去了自己的性命,这一世,她须得小心行事,避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她的手指上,带着苏子墨送给她的扳指,那扳指,有点儿大,套在独孤蝶依的手指上,晃荡的厉害,独孤蝶依就那么的晃着,一直没有从自己的手上拿下来。

独孤蝶依正在思索之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之声。听脚步的轻盈之态,独孤蝶依就知道是谁来了。

她应了一声,玉环推门而入。一看到独孤蝶依,她便直接的跪倒在了地上。

“公主,奴婢有事儿要向公主禀告。”玉环说这话的时候,脑袋一直压的很低。

独孤蝶依轻笑了一声,还好,不枉自己费尽心思的点醒玉环,她总算是知道谁轻谁重了。

“玉环,你有什么事情要说?”独孤蝶依装作不知。

玉环忙不迭的回道:“公主,今天午饭过后,端王妃也差人找过奴婢了,她给奴婢了几串首饰,让奴婢为她办事,随时汇报公主的行踪,并且,她还说,让奴婢极力劝说公主,选端王爷……”

独孤蝶依轻笑了一下,这端王妃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啊。她以为,就凭玉环一个丫头,能左右得了她一个堂堂公主的想法儿吗?

“她除了给你几串首饰,还许了你什么吗?”独孤蝶依继续的追问。

玉环的脸,腾的一下子扑上了几朵的红云,她没有想到,独孤蝶依竟会打破砂锅问道底。

“她还说,只要公主嫁给了端王爷为侧妃,她就让奴婢去做端王爷的美人儿……”

看来,打动玉环的,绝不是端王妃所送过来的那几串首饰,去做端王的美人儿,才更能打动她的心吧。

必竟,玉环对端王的那份心思,显而易见。

“你怎么想的?”独孤蝶依再追问。

玉环未经思索,忐忑的说道:“公主,玉环从小跟侍候公主,公主深知玉环的性格,玉环胆小,拿不定主意,这才来向公主禀报的。不过,公主请放心,就算是玉环再糊涂,也绝不会做出来背叛主子的事情。”

看来,今天拿香莲的事情敲打玉环还是敲打对了的。

独孤蝶依一直在等着她,等她向自己坦白。上一世,玉环的下场格外的悲惨。独孤蝶依真不愿这一世的玉环依然还是那个下场,必竟,她心眼不坏。也如自己一般,被人迷惑了双眼罢了。

“玉环啊,其实,本公主一直是很看重你的。”独孤蝶依亲自走了下来,将玉环给扶了起来,“今日,你能向本公主坦白,本公主甚是高兴。在入天朝之时,本公主就提醒过你们,天朝的这趟水,比起咱们西夏,可是混的多了。”

“端王妃并非善类。她许诺你,可以让你做端王的美人,你知道吗?端王府的美人,大约有百十余人。美人在天朝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比妾都不如,一般都是供主子玩乐的。若是主子高兴,随时都可以送于下属当礼物。玉环,你是本公主的身边人,怎可这般轻贱自己?”

听了独孤蝶依的话,玉环那叫一个悔恨啊,她只一心喜欢端王,却不如美人竟是这般一个尴尬而又低下的身份。

“公主,我错了……我不该应下端王妃,更不该收下她的礼物,明日,我便去找端王妃,亲自将她送的东西还给她。”玉环恼怒了起来。

独孤蝶依看着这样的玉环,心里面笑了起来。这一世,亏她提早防备了,才免于玉环再如上一世一样,受人侮辱践踏。

“既然是她送你的礼物,你且收下。如果你冒然的去退了她的礼物,倒是让她生疑。咱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独孤蝶依若有所思。

玉环不解,独孤蝶依的心计,她是永远都猜不透的。上一世,如独孤蝶依这般冰雪聪灵的女子,都没在端王妃的手中讨得什么好便宜,如玉环这般的,怎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可将本公主的一切行踪告知端王妃,并且,向她表明你的忠心。”独孤蝶依如此而道。

玉环张大了嘴巴,惊讶了起来。

“公主,我不能这么做。”玉环慌张的拒绝。

独孤蝶依说道:“傻丫头,本公主的意思是,想让你以此来迷惑端王妃,影响她的判断能力,又不是让你真的去投靠端王妃。”

玉环这才算明白了过来。

“玉环,你从小是跟本公主一起长大的,情如姐妹,你放心,等本公主在天朝安顿下来以后,定然为你寻一家可靠的亲事。将你交付于一个青年俊秀儿郎……”

听到独孤蝶依这般的许诺,当时,玉环的脸就红的如同是苹果一样。

“公主,玉环不要亲事,玉环这辈子情愿侍候在公主的身边。”

听着玉环的话,独孤蝶依悬了多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了。正如她所言,既然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那么就尽量的去把握自己的人生,保护身边的那些人,不让他们误入歧途吧。

第二十六章 见驾

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过后,便是冬至了,一眨眼,独孤蝶依入住天朝后宫己经有月余的时间了。

因为天威帝一直龙体有佯,又因国事一起繁忙,独孤蝶依一直未得机会亲见天颜。

秀水居这一段时间是相当的热闹。皇后时不时的差人送来东西,以表示她这个帝后的宅心人厚。悦贵妃那儿也不甘示弱,光是上好的银炭就送来了一大堆。敏贵妃时不时的也会到秀水居来,打着天威帝的名号,对独孤蝶依嘘寒问暖。

自上一次与苏子墨见过面以后,独孤蝶依己经有半月都未见过他了。差人打听过,说他因为舅父身体不好,一直住在国公府内照应。

昨日午后,孙皇后差人传话,说,独孤蝶依入宫冷清,少有人陪伴,冬至之时,特邀独孤蝶依一起过冬至。

冬至的风有点儿冷,独孤蝶依在玉姝和玉萍的陪伴下,裹了一件厚重的披风,进入到了孙皇后的凤安宫内。

一进大殿,独孤蝶依便是一惊。

殿内,皇子皇孙,后妃姬妾们三五小坐,一副热闹的场景。

见独孤蝶依入内,孙皇后亲热的将独孤蝶依唤到了她的身边。

“西夏公主,今日是天朝的节气冬至。依咱们天朝的风俗,冬至是要吃饺子的,不然的话,这一冬天,能把人的耳朵冻成冰棍。”

孙皇后的话一说完,众人自是一番哄笑。百姓家的人就算是吃了饺子,无厚衣御寒,耳朵也是要冻的。那些有钱有权的人,纵然是不吃饺子,也冻不到哪儿去。

“皇上说了,你独自一人住在天朝后宫,太过孤单,正好趁这个日子,把你叫来也热闹一番。马上要成为咱们天家的媳妇了,也和众位皇子皇孙和姬妾们见个面儿。”

独孤蝶依点头福身。“多谢天朝皇帝和皇后娘娘的爱怜……”

独孤蝶依放眼去看,一众人的眼光全然的放到了她的身上。不远处,端王和瑞王正朝她这边儿张望,好像是在传递着什么消息一样。清王坐在一堆公主的身边,夸夸而谈,对于独孤蝶依的出现,仿佛是视而不见。

端王妃因为收买宫人的事情,被孙皇后责罚,三个月不许她进出皇宫。瑞王妃倒是随着瑞王而来,只是诺诺的站在角落里,无人对她有过多的注意。

欣公主坐在温昭仪的旁边,冲着独孤蝶依眨了个眼睛。独孤蝶依回她一笑。

“咱们天朝的王爷后妃和公主们都在这儿了,只差五皇子,他舅父身体不适,暂时不能回宫……”

孙皇后介绍了起来,独孤蝶依轻显一笑。又微微福身,算是向众位王爷公主们行了礼。

众人也都一一冲独孤蝶依拱手施礼。

稍时,太监高声唱念:“皇上驾到……”

独孤蝶依跟随众人一道跪拜,紧接着,天威帝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裹着同色的披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威帝脱了身下的披风,曹公公顺手接下。“都平身吧……”

众人起身,各自落坐。天威帝的眼光,看向了独孤蝶依,独孤蝶依的眉眼之间,与西夏的先帝颇有几分神似。

“西夏公主,在后宫住的这些日子,可还适应?”天威帝径直对独孤蝶依关切的问了起来。

独孤蝶依起身,回道:“回天朝皇帝的话,蝶依在后宫居住很是适应。皇后娘娘和后妃娘娘对蝶依关怀备至,蝶依早己将天朝当成了自己家。”

这话回的好,无形中将几位娘娘全都赞美了一番。不得不说,在后宫中生存,会说话的人更占有一定的优势。

“这就好,你在这里住的顺心,朕也算是对得起故友了。朕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没有正式召见西夏使臣。待过一些日子,朕的身体好了,便召西夏使臣觐见。你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看看咱们天朝的优秀儿郎。看上了哪个,只管对朕言语。”

独孤蝶依接话:“多谢天朝皇上厚爱。”

天威帝伸手,拉过了孙皇后的手,坐在了首位之上:“今日是冬至,都是一家子人,不必拘礼了,都各自坐下吧。”

天威帝一发令,欣公主便迫不及待的上前,亲热的拉住了独孤蝶依的手。“父皇,我要和西夏公主坐在一起……”

天威帝点头:“欣儿,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西夏公主,同为公主,怎么这仪态就大有不同呢?”

天威帝明显的是在逗乐欣公主。

欣公主不气也不恼,她嘟着嘴巴,乐乐的回道:“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像是个公主,全都是父皇宠的了。父皇还要怪我……哼……”

欣公主的话,博了天威帝一笑:“这丫头,你自己不好,还把这错处都怪到了父皇的身上,伶牙俐齿的。”

天威帝的话语之中,掩饰不住的全是对欣公主的宠爱。欣公主顽皮的冲着天威帝吐了吐舌头,完全就是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

也难怪,天威帝生了四个儿子,只得了欣公主一个女儿,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女儿奴。对欣公主的宠爱,完全的超过了对那几个儿子的宠爱。

众人落座,宫人端上来了饺子和酒菜,一众人吃了起来。欣公主照顾起独孤蝶依的时候,特别的细心。巴不得把所有好吃的全部都送到独孤蝶依的盘中。

上一世,独孤蝶依因早早的嫁给了端王为侧妃,与欣公主的接触并不算太多。对她这个人更是不甚了解,这一世,接触的多了,倒觉得欣公主的这份随性,让人觉得可爱。

坐在独孤蝶依对面的人,是瑞王妃李迎儿。从独孤蝶依进门到现在,她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如同是一团空气,存在感极低。

看到欣公主那么亲热的和独孤蝶依交流,她的眼角,流露出来了一阵的醋意。好说她也是瑞王妃,瑞王爷的正妻,自己才是欣公主的嫂子,在独孤蝶依这个外来客的人面前,欣公主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中。

话又说了回来,在她看来,不但欣公主巴结着独孤蝶依,就连她自己的婆婆和丈夫,也对独孤蝶依是各种示好。这种感觉,极大的燃起了她的嫉妒之心。

当欣公主又给独孤蝶依加了一块肉的时候,沉默许久的瑞王妃,突然间的捂着嘴巴剧烈的干呕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有孕

瑞王妃这么一呕,成功的将欣公主的眼光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瑞王嫂嫂,你怎么了?”欣公主贴心的问了起来。

瑞王妃先是惬意的对着独孤蝶依浅浅的一笑,紧接着,这才一副娇羞模样的看向了欣公主。

“我,有喜了……”

此话说的力度极好,不轻不重,不但让欣公主和独孤蝶依听的真真切切的,就连坐在主位上的天威帝和孙皇后,也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哎哟,瑞王嫂嫂,这可真是大喜事儿啊。你和瑞王哥哥成亲都快三年了吧?这孩子来的可是真是时候。父皇,母后,悦娘娘,我瑞王嫂嫂有喜了……”

欣公主完全就是一个孩子,她像是一个传话筒一样,将瑞王妃有喜的消息,迅速的传递给了众人。

天威帝的脸上,出现了一阵的笑意。孙皇后一个愣神,迅速的恢复了她一个堂堂母后该有的神色。倒是坐在一边的悦贵妃,脸上可谓是阴晴不定。

按说,这瑞王妃有喜了,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是她了。

“瑞王妃,你这喜事儿有多久了?”天威帝问道。脸上是一阵掩饰不住的高兴劲儿。

他的三个儿子都己经娶了正妃了,特别是端王妃,己经成亲四年有余了,还未有喜事传出。瑞王妃的这一胎,是天威帝的第一个皇孙,着实是让人高兴。

“回父皇的话,儿媳己经有喜三个月了。己找过郎中诊过,说,许是一个男胎……”瑞王妃说完,娇羞的低下了自己的脸。

悦贵妃和瑞王简单的做了一个眼神的交流。独孤蝶依静坐在桌前,脸上毫无反应。瑞王看向独孤蝶依,独孤蝶依刻意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悦贵妃有些许的慌乱。

这瑞王妃也是真会找事儿,娶了她快三年了,一直没有喜事儿传出,她前几天还跟独孤蝶依许下了这瑞王妃的位置,今日,这瑞王妃可就有喜三个月了。这样一来,想要争取独孤蝶依,那可就有点儿难度了。

不远处,清王显出来了一丝若无其事的冷笑。

孙皇后看悦贵妃的神色,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之事。

“悦贵妃,瑞王妃怀孕了,你这个做婆婆的不高兴吗?”孙皇后逮着机会,便挖苦起悦贵妃了。“难道,你还有别的想法儿不成?”

听到孙皇后的话语,天威帝也将眼光放到了悦贵妃的身上。

悦贵妃忙陪着笑脸,说道:“喜从天降,一下把我这个婆婆给砸懵了神了。不知道怎么做才对呢。”

悦贵妃特意的走下高台,搀扶住了瑞王妃。做戏的成份不少,但是在此时叫人看起来,倒也相得宜彰。

“皇后娘娘,瑞王成亲比端王成亲还要晚上二年呢,现在,瑞王妃都有喜了,端王妃那儿还没有动静,您也是做婆婆的人,得催着点儿哦,兴许,三两个月后,这天大的喜事儿,也能降到您身上,把您也给砸懵了……”悦贵妃的话,说的是毫无破绽。

孙皇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到底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受了挖苦,反倒极是平静。

“瑞王也是本宫的儿子,瑞王的孩儿,也是本宫的孙儿,本宫这个嫡婆婆嫡奶奶,跟皇上一样高兴。”孙皇后话锋一转,悦贵妃的脸上登时就挂不住了。孙皇后不动声色的就将她处于庶位给讽刺了一番。

“不过,端王,悦贵妃所言极是,你都成亲四年了,须得以皇家子嗣为重,皇上和本宫都等着端王府传出好消息呢……还有清王,你也得认真点儿了,你母妃不着急,本宫这嫡母可要着急了。”

端王清王拱手近前:“母后说的极是,孩儿一定努力。”

天威帝的脸上,出现了一线的不悦。别人听不明白孙皇后和悦贵妃二人的暗语挖苦,他可是听的真真切切的。这些个女人,看起来身处高位,实际上,一点儿亏也不吃。

女人,都是一类动物,争了抢了的。为的不过是在他的面前出尽风头,争得她们的最大利益。

“好了,瑞王妃有喜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悦贵妃,瑞王,你们都好生的照拂着,这可是朕的第一个皇孙,朕不许出任何的岔子。”天威帝冷脸下令。

众人点头称是。

瑞王妃在瑞王的亲自搀扶之下,重新的坐了下来,再坐下来的时候,她的气势似乎明显的是高涨了不少。腰杆挺直了,眉眼之间也多出来了一抹的得意。

她用自己的眼神在向独孤蝶依示威,独孤蝶依浅然一笑,根本就没有将瑞王妃放在心上。

上一世之时,瑞王妃确实是为瑞王生了一个儿子。也是天威帝的第一个孙儿,可是又能怎么样?瑞王一向真风流,府里明里暗里的姬妾,数不胜数。瑞王妃又心直口快,颇不得人缘。在她父亲离世之后,她没少受瑞王母子的冷落。待端王上位以后,瑞王妃跟随瑞王前往番地,不足二年,便因病而去了。

众人对瑞王妃的死因众说纷纭,有人说是病死了,也有人说是被瑞王气死了,更有甚者,说是被瑞王虐待而死了。

总之,瑞王妃的存在,是一个悲剧。好在她对独孤蝶依威胁不大,独孤蝶依也不会过于为难于她。

酒至三巡,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天威帝心情不错,也喝了几杯酒,这会儿,他的脸颊有些微微的红。病色看起来也去了大半。

门外,瑞雪而至。

“皇上,今天的冬天来的隔外早一点,都说瑞雪兆丰年,明年的粮食定然会有一个好收成。”孙皇后捡吉利的听。

天威帝点头:“是啊,朕日日夜夜都盼望百姓能有一个好收成。百姓们吃饱穿暖了,朕这个皇帝才不白做啊。”

天威帝的脸上,露出来了一线的疲累。他继位天朝皇帝三十余年,最盼望的就是百姓们能富足安乐。

门外,一名内侍匆匆而来,进入凤安宫内,着急而跪。

“皇上,忠锦国公派人送信,说,忠锦国公不行了……”

内侍的话语一落,天威帝猛然间的站起了身体,紧接着,他身形一颤,差一点儿倒在地上。

“皇上……”

“父皇……”

稍时以后,天威帝神色恢复,他慢语下旨:“备马车,朕要去看看忠锦国公……”

第二十八章 试探

一听说天威帝要出宫,当时,众人呼呼啦啦的就跪了一地。端王为首,首先出了谏言。

“父皇不可,天降大雪,您的身体还未完全痊愈,此时若是要出宫,定然会加重您的病情,有损龙体。儿臣愿代父皇走一趟忠锦国公府。”

“是啊皇上,您还是不要去的好。这黑天黑地的,您是天子,出宫去探望一个大臣,实在是于理不合啊。若是非要给忠锦国公点儿恩点的话,不如让瑞王代您走上一趟。”悦贵妃也是出言阻拦,顺势将她的儿子瑞王给抬了出来。

天威帝瞪眼,看了悦贵妃一眼,她这话说的虽然是对,但是却极不中听。天威帝与忠锦国公的关系,绝不是君臣那般简单。

敏贵妃不说话,清王也仿佛是听不到一样,母子二人心照不宣的紧紧闭嘴,等待着事态接下来的发展。

孙皇后搀扶着天威帝,一副贤妻的模样。她缓缓开口:“皇上,您与忠锦国公的这份友情,看在臣妾的眼中,着实叫人感动。旁人不理解您,臣妾理解您,去看看他吧,送他最后一程……”

孙皇后这温切的话语,让天威帝多少的多了一些安慰,孙皇后看了端王一眼,端王马上就知道该怎么说了。

“父皇身体不适,只身前往国公府实在不妥,儿臣不放心。儿臣随父皇一起去,好为父皇护驾。”端王的这话,一如孙皇后的一样中听。

悦贵妃刚才被天威帝看了一眼,接下来也不好再张口说话了。她嫌恶的看了一眼孙皇后,这孙皇后,倒是会表现。在天威帝的面前,她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瑞王一看端王出了风头,自是不甘示弱:“父皇,儿臣也愿为父皇护驾。”

清王难得落了个清闲,他冷眼看着端王和瑞王相争。

“不必了。你们的孝心朕都知道,朕只是想与思远说说体己话,再送他一程。不想被别人打扰。你们都散了吧。”天威帝的神色相当的难看。

孙皇后会意,示意端王不必再进言了。端王适时的退了下去。

众人恭送了天威帝离开,端王和瑞王也都陪着各自己的母亲说话去了。想来,是为接下来的事情继续绸缪吧。

敏贵妃自称受了点儿风寒,有点儿头疼,一早的就回去休息了。大殿内,温昭仪和欣公主尚未离开。

欣公主开口:“蝶依姐姐,我送你回秀水居吧?”

独孤蝶依刚要开口,温昭仪却是一把拉过了欣公主,出言阻止道:“你这丫头,就怪你父皇太过宠你了,越来越没眼力劲儿了,你四哥还未离宫,就让你四哥送西夏公主回去吧。”

欣公主抬眼一看,正好看到了清王正坐在一角,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玉萧。

听到温昭仪的话,他才转过了神,看了独孤蝶依一眼,这一眼之中,眼神复杂,有几许热情,还有几许的不屑。

“好吧,既然昭仪娘娘开口了,本王就接了这个差事儿,西夏公主,正好本王要离宫,顺路送你回秀水居吧……”

独孤蝶依浅然一笑,这清王藏的是真深,明明心里面想找一个机会探听一下自己的心意,表面上又掩藏的如此之深,叫人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啊。

“那就多谢清王爷了。”独孤蝶依福身。

二人带着几个丫头,并排的出了凤安宫的大门,风雪阵阵,冷风刺骨,独孤蝶依不由的拉了拉自己的披风,将自己裹的紧一些。

“公主来我天朝己经有些时日了,别人都送公主珠宝首饰,独本王请母妃送了公主两幅字画,不知公主对那字画是否喜欢?”清王平静的开口。言语之中,颇多试探的成份。他不过是想知道有冰不半蝶依对他有什么看法儿。必竟,从内心里面来说,他对于西夏和亲,还是极为在意的。

果然,没有更多的言语,清王直奔主题。他的这个性子,倒于他的两个哥哥有所不同。

“王爷送的字画,自然是好的。美人图画的出彩,高山流水画的磅礴……”独孤蝶依故作不知。

清王尴尬的一笑。“这江山,这美人儿,都是……”

清王话语还未出来,独孤蝶依便冷语呵斥:“清王爷,这可是后宫,您说话之时,当是谨慎一些才好。”

独孤蝶依的话,瞬间的提醒了清王。

清王咳嗽了一声,说道:“公主提醒的是。这江山本王不稀罕,倒是这美人儿,却是男子必生所追求,本王没有什么别的本事,醉心于美人儿怀中,才是人生最惬意之乐事也……”

清王瞬间恢复了那个风流王爷应当有的面目。在他看来,独孤蝶依的这一番提醒,明显的是在对他有所好感。

“呵呵……”独孤蝶依不由的轻笑了一声,清王在世人的面前,果然是如此的风流啊。“清王爷,皇上稍时便要出宫去国公府了,您有心与我在这儿谈江山道美人儿的,不如前去皇上驾前尽孝才是。”

独孤蝶依的话,让清王不由的一愣。

“据说,皇上最喜欢的是孝顺的孩子。清王就算是再喜欢风流,也当以皇上的安全为重才是……巴结我一个西夏公主,哪如巴结天朝皇帝来的实在?”

独孤蝶依语众心长而道。

清王瞬间清醒,他郑重的向独孤蝶依拱了一个手,深深的施了一礼。

“多谢三公主提点。”

可不是吗,这当然是提点了。说完,清王快速离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独孤蝶依一阵冷笑。

她冲一旁的小道冷语开口:“是谁跟着本公主来的,出来吧。”

在她声音落下之时,一个丫头,扶着瑞王妃,从黑暗里面钻了出来。这会儿的瑞王妃,一副孕妇的架式,不过是三个多月的身子,却有意的将自己的肚子扛起来。似乎是在努力的向所有人宣扬,她有孕了,怀上了天家的皇孙。

“瑞王妃有了身子,当得悉心静养才是。这夜半还跟随蝶依而来,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吗?”独孤蝶依扫视了一眼瑞王妃,说了起来。

瑞王妃挥手,示意身边的丫头下去。

丫头有点儿担心:“王妃,您有了身子,这天又下了大雪……”

第二十九章 扯破脸

雪静静的落下,不多时,道路上便是一片的白茫茫。

看着这雪花,瑞王妃幽幽的开口。“无妨,有西夏公主在我身边,我定然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瑞王妃一句话,便将自己的身价安全推到了独孤蝶依的身上。她的意思很明显,我万一出什么事儿了,都是西夏公主的手笔,我讹死她。

丫头识趣的退了下去,小路之上,只剩下独孤蝶依和瑞王妃了。黑暗中,瑞王妃的心头好像是有一把火一样,要将独孤蝶依给生吞活剥了。

她不是一个笨蛋,她清楚的知道她婆婆和她丈夫的心里面在计划着什么事情。当听她有孕之时,悦贵妃那不悦的表情,极大程度的刺激了瑞王妃。

若非是有独孤蝶依的存在,悦贵妃又怎么会这山盼着那山高呢?总体说起来,西夏国的实力,可要比她父亲李见春的实力大的多了去了。

她爱瑞王,与瑞王夫妻近三年时间了,她冷眼看着瑞王身边女人无数,犹如过眼云烟。可是她依然是瑞王妃,无人可以憾动。但是,独孤蝶依的出现,打破了此时的平静。

她知道,如果独孤蝶依选了瑞王的话,要不了多久,瑞王妃这个位子,大概就是独孤蝶依的了。

所以,她必须要提早下手。

“瑞王妃可知,前几天端王妃差人收买了秀水居的一个小丫头,被我给发现了,扭送到了皇后娘娘的面前,那丫头被皇后娘娘下令杖毙,端王妃也被禁止入宫了。”

瑞王妃还未说话,便己经被独孤蝶依猜中了心事。独孤蝶依在这个时候把端王妃揪了出来,也无非是为了敲打一下瑞王妃。

想栽赃我之前,你得好好想想退路。

“公主,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又没有收买你的宫人,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儿,哪知,你却狠心要将我推倒在地……”瑞王妃为自己的策划感到很满意。

反正现在黑天雪地的,又没有人看到。只要她一倒在地上,这罪责,铁定要推到独孤蝶依的身上了。

“瑞王妃,你比我想象中幼稚多了。”既然是扯破脸了,接下来,独孤蝶依也不需要再为她留什么情面了,须得重重的挫败她一回。

听到这话,瑞王妃的脸,瞬间的红了起来。独孤蝶依竟对她是如此的不屑。

“别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推倒。就算是我真的把你推倒了,你又能怎么样我呢?”独孤蝶依对视上了瑞王妃。她在警告瑞王妃,想栽赃她之前,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身后是西夏国,你呢,不过是你的父亲李见春……”

“我是瑞王妃,我的身后不光有我父亲,还有悦娘娘,还有瑞王……还有父皇……他们都会为我做主的。”瑞王妃慌张而言。

独孤蝶依还真佩服瑞王妃的白痴,就她这样的智商,上一世能活到三十几岁,当真是她的造化了。

“悦娘娘?她早己经暗地里找了我几次,将瑞王妃的位置暗许给了我。她说,只要我同意选瑞王,她便作主,让我取你而代之,成为瑞王妃。”

听到这话,瑞王妃几乎要抓狂了。她知道悦贵妃不喜欢她,当初看上她,也不过是看中了她身后李见春的势力。但没有想到悦贵妃会这般的无耻。

“再说说瑞王,他身边美人儿无数,想为他生孩子的,多了去了。而且,他明里暗里的向我示好多次,你以为,他会为了你,而与我翻脸吗?必竟,我身后的西夏国,可是一个强而有力的靠山。只要我选了瑞王,这天朝的江山,日后铁定会到他的手中。”

瑞王妃的脸更黑了。

“再说天威帝,为了你的一个未成形的胎儿,会责罚我吗?别忘了,我一日未选夫君,我便是西夏国的公主。难道他不忌惮西夏国的五十万铁骑吗?如若不忌惮,那便不会有此次和亲之说了。”

独孤蝶依三言两语的,就将局势完全的分析清楚了。她笃定瑞王妃不会轻易动手了。

“还有,你看看那个姑姑,她叫瑛姑,奉了天威帝的命令,近身侍候我,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入她的眼中,你若想栽赃于我,尽管下手吧。到时候,她会一字不落的汇报到天威帝的耳中,瑞王妃,想想端王妃,她可是孙皇后的嫡亲儿媳……”

独孤蝶依的话,瞬间将瑞王妃给点醒了开来。

万一,她栽赃独孤蝶依不成,反倒为自己引来麻烦。依独孤蝶依的性子,定不会善罢干休。到时候,她的下场,怕是要比端王妃惨上一些吧。

“传言说西夏三公主有过人之精明,现在看来,一点儿也不错,怪不得各位王爷们恨不得打破了脑袋,也要争得西夏公主。果然值得。”瑞王妃喃喃而语,言语之中掩饰不住的对独孤蝶依的佩服。

败在这样精明的女人手中,她一点儿也没有挫败感。倒是有一些不甘心,必晚,瑞王妃是位子她真不想拱手让人。

“瑞王妃,现在,你有了身子,当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好好的生下胎儿,如今,能保你瑞王妃位置的人,只有你腹中的孩子。不要再生出什么栽赃我的点子了,你的瑞王妃的位子,我不稀罕。”

听到独孤蝶依的这话,瑞王妃一脸的惊讶。这独孤蝶依是不是在明白的告诉她,她不会选瑞王呢?

“你当真不稀罕?”瑞王妃追问。因为孕期的原因,她颇有些不放心。

“哼。”独孤蝶依冷哼了一声。“你视若珍宝的东西,不见得别人也视若珍宝,瑞王妃,你好自为之吧。”

“烦请你回去告诉瑞王爷,身为皇子,想得龙位,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但是,若是想要借助旁力,而达到目的,不如直截了当的行事,更得圣心,这样的话,希望也许会大一些。”独孤蝶依似乎是有意的向瑞王妃透露一些什么口风。

说完,独孤蝶依唤瑛姑:“姑姑,烦请送瑞王妃回悦娘娘那儿去。”

瑛姑近前,搀扶着瑞王妃离开。独孤蝶依和玉姝,相伴前行。

玉姝不解刚才独孤蝶依的做法,便随口的问了起来:“公主,为什么要点化瑞王和清王?”

第三十章 老道

独孤蝶依止步,回脸看向了玉姝,开口解释而道:“你可听过这么一句话,鹫蚌相争,渔翁得利?”

玉姝点头,她懂了。如此让瑞王端王,还有清王都忙碌起来,那么,苏子墨才能坐得渔翁之利。

这果然是上上计策也。

雪,越下越大,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地上便积了厚厚的一层积雪。秀水居内早己经燃起了火盆,坐在火盆边,独孤蝶依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窗外,琴音从遥远之处传来,如泣如诉,霎是好听。

玉姝进来送茶水,听得这样的琴音,随口说道:“公主,欧阳先生的琴是越弹越好了。”

“琴音虽好,却终是弹不出那份缘份。玉姝,吩咐下去,可以行动了。”

玉姝退了下去,屋内,独孤蝶依和衣上榻,她眼眸半闭,神色看起来颇为平静。

京城长春街上,天威帝所坐的豪华的马车陷入到了雪窝之中,随行的几个士兵,使力的将马车的车轮给抬了出来。

车子猛然间的一个颠簸,惊醒了车内正在小寐的天威帝。他着一身丝绒大衣,伸手撩开了马车的帘子,将自己的脑袋给探了出来。

“怎么回事儿了?”

“回老爷的话,马车陷入到了雪里,现在己经抬出来了,可是车轮受损,须得修上一番,才能赶路。”曹公公回了起来。

天威帝伸了一个懒腰,“好了,你们也不必着急,慢慢的修吧。”一阵冷风吹来,曹公公不由的浑身一冷:“老爷,修车得好一会儿的功夫呢,前方正好有个小茶楼,不然,老奴陪您先去小坐一会儿?喝杯热茶暖暖身体?”

天威帝思索了一下,轻语而道:“也好,左右都是等,去茶楼坐坐吧。”

曹公公扶着天威帝,向茶楼的方向行去,在天威帝身后的不远处,跟了五个便装打扮的侍卫。

大雪封门,茶楼内依然特别的热闹。屋内约有十几个茶客在品茶戏笑。在屋子里的一角,坐了一个身着道袍的老道。那老道看起来约有七八十岁的样子,他头发和胡须皆白,身体瘦弱,手指修长,脸上和脖颈间的皱纹,格外的清晰。他身上背负了一把长剑,洁白的拂尘放在桌子上。在他的面前,放了一杯热茶,正冒着暖暖的热气。

天威帝一进门,便吸引了众人的眼光。如此一身华贵的打扮,必然是会引起众人的注意的。

“小二哥,给我家老爷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曹公公扶着天威帝坐下,小二哥近前招呼。

不多时,碧螺春上来,泛着热气的茶香,弥漫了整间屋子。

天威帝轻抿了一口,当时便觉得心旷神怡了起来。他是天朝的帝王,什么样的好茶都是喝过的,但是,今日这小茶楼上的茶,却别有一番的滋味。这味道,要比他在宫中所喝的茶好太多了。

“这茶,真是好茶,可值千金。”天威帝不由的赞美了起来。“能天天喝上这个味道的茶,简直就是人间一大享受啊。”

小二哥听到这话,当时便接过了话:“老先生,喝我们茶楼的茶,岂止是享受,那简直就是飘飘欲仙,咱们圣上,也不见得能喝上这样的好茶……”

小二哥的话,让天威帝不由的一个愣神,这小二哥说的倒是实话,他为帝王三十余年,倒还真没有喝过这样的好茶。

“这话怎么讲?圣上住在皇宫中,是天下人的圣上,凭啥你这茶楼里就能喝上这样的好茶,咱们圣上却不能呢?”曹公公问了起来。

他这么一问不打紧,整个茶楼里的人,哄堂的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这有什么好笑的?”曹公公再问。

小二哥解释了起来:“老先生想必是外地人初来京城吧,一定没有听说过这句话,皇上吃半饱,胡大人撑的走不了……”

听到这话,天威帝的脸色阴了下来。“敢问这位小哥,这是什么意思呢?”

便在这时,一个正在喝茶的茶客解释了起来:“这位先生有所不知,胡玉松大人掌管皇宫采购事宜,内务府要什么,要多少,全得经过胡玉松的手操办。”

“就比方说,皇上要喝这碧螺春,内务府必先得派人与胡玉松大人接洽,胡玉松负责采购。原本,这碧螺春也不过是值百两黄金,可经由胡大人这么一过手,可就变成千两黄金了。这内务府可不光是需要茶叶吧?后宫的吃喝拉撒,穿戴住行,就连娘娘们妆脸用的眉粉,都得经过胡大人的手才能用上。”

“各地的农商果商布匹商的,为了和朝廷做生意,不得巴结着这胡大人吗?这里面的油水,那铁定能把胡大人的肚皮给撑破哟。这可不就是说,皇上吃半饱,胡大人撑的走不了吗?”

听到这样的一番解释,天威帝的脸色霎时间黑了下来。

胡玉松这个人,天威帝是知道的。他职位并不高,只是四品京官,平素里,负责皇宫内的采购。此人才华不高,但是,他的背景,却是不小的,他的姐夫,那可是当朝宰相,南派之首周明镜,端王妃是周明镜的女儿。这胡玉松,是端王妃的亲舅舅。

胡玉松如此大张旗鼓的在天子眼下贪污腐败,并且,赚的都还是天子的钱,简直就是没有把天威帝放在眼中。

一时间,天威帝只觉得气血瞬间上涌,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瞬间的涌了上来。

曹公公上前,扶住了天威帝的身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来人,来人,快找郎中……”

却在这时,坐在墙角处的老道,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

他走到天威帝的身边,拱手而语:“这位老爷,老道稍懂点儿医术,我看你咳的厉害,不如让老道为你诊看一番?”

曹公公有点儿不放心,他回脸看向了天威帝。

这会儿的天威帝,己经被憋的只剩下一口气了,那脸色,红如猪肝。

“道长与我素昧平生,怎会害我?你让开,我信得老道长……”天威帝挥手,将挡在他面前的曹公公给推了开来。

老道上手,抚向了天威帝的手腕,初时,他的脸色微微的凝重,再稍后,那凝重的神色,渐然的放松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 故弄玄虚

稍时以后,老道收手,只见他伸手,在天威帝胸前,后脊几处穴猛点了几下,紧接着,天威帝的神色,瞬间便恢复如常了。

老道开口问及:“这位老爷,如果老道诊的不错的话,你这病,怕是己经拖了月余了吧?”

天威帝点头:“道长诊的不错,从入冬开始,就一直病着,郎中请了不少,药水子也喝了不少,就是不见大好。”

“郎中下的药也对,现在,也不过是只差了一味药引子罢了。只要这药引子一到,老爷这病,想来就离痊愈不远了。”老道说话的时候,神神秘秘的,颇有一股子故弄玄虚的意思。

曹公公接话:“老道长,你既然诊出了我家老爷病了月余,你可诊出来了我家老爷得的是什么病?”

老道听了这话,神秘的一笑:“这位老爷不过是得了重度风寒罢了,拖的时间久了,风寒入了脾胃,经血逆行,一时半会儿,不见大好而己,伤不了性命。”

老道的话,让曹公公的气焰也灭了下去。的确,经由太医院多个太医诊治以后,全是说天威帝得了风寒。

“既然道长诊出来了我的病,能否赐教,这药引子,当去哪儿去寻呢?”天威帝问了起来。

老道冲天威帝挥手,示意他近前。

天威帝凑上了自己的耳朵,老道在天威帝的面前,好咬了一阵耳朵。天威帝的脸上,不时以后,就变的严肃了起来。

说完这话,老道起身离开,转而便消失在了苍茫有雪夜之中。

天空中,传来了老道的话语:“身病当需草药医,心病急需心药医……哈哈哈哈哈……”

曹公公听着半空中传来的话语,颇为迷茫。他开口问天威帝:“老爷,这药引子是什么啊?”

天威帝摇头轻笑:“哪里有什么药引子,这老道的话,不过是故弄玄虚的罢了……”

天威帝虽然是如是之说,眉头却不由的紧锁了起来。

门外,便装的士兵跑步前来,推门而入:“老爷,马车己经修好了,咱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天威帝起身,来到了早前跟他说话的那几个人面前,他伸手,在那个揭露胡玉松贪腐之事的人的肩头,轻轻的拍了几下。

“小二哥,结帐,今日这几位朋友的喝茶钱,我请了……”天威帝说完,折身离开。

门外,清王恭敬的站在那里,看到清王,天威帝颇有几分的意外。他的这个儿子,不争气不是一日两日了,今天晚上漫天飞雪的,他不去吟诗作画,倒巴巴的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父皇,儿臣前来给您护驾……”

天威帝的心中,颇得几分的欣慰。他最欣赏的人,便是言语不多,办事儿却又能办到自己心里面的人。

“嗯,走吧。”

众人出发,向忠锦国公府行去。

孙皇后的凤安宫中,端王正与孙皇后对面而坐。母子二人,各怀心事。

“母后,你可有打听到,父皇打算什么时候召见这个西夏公主?”端王打听了起来。

孙皇后摇头:“这些天,你父皇一直病着,几次我求见他,都被曹公公给挡了回来了。今日在这宴会上,你也听到了,你父皇说,等他身体大好了,就要正式召见西夏使臣了。皇儿啊,咱们可得抓紧时间了。悦贵妃和敏贵妃都没有闲着,往秀水居跑的老勤快了。”

“儿子和母后担心到一块儿去了。此前,我己有意的与这西夏公主联络感情,不想,到了天朝以后,她竟是翻脸不认人了。这西夏公主的心思,深不可测啊。”端王面露难色。

几次他有意的向独孤蝶依示好,都被冷冷的给挡了回去。从来都没有女人敢这么对他。

“西夏的势力,不容小觑,得到这个西夏公主,这天朝的江山,便得了一半了。儿子,你可得上点儿心,别让瑞王给占去了先机。你看悦贵妃的得意劲儿,母后看着都烦。”孙皇后平素装出来一副慈爱的表相,其实,内心中,对悦贵妃这个胡人,讨厌到了极致。

端王点头:“母后放心,这个西夏公主,儿子势在必得,如果实在是得不到,那么,儿子便不惜一切代价,毁了她……”

说到此时,端王的拳头,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孙皇后眼神中对端王生出来了几许的赞许,端王这样的势头,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气势。

“还有,你的那个端王妃,你回去得好好的说说她了。以后做事情的时候,让她过过脑子,不要让别人抓到她的把柄,你娶她,就是为了让她帮你,如果帮不到你,娶她有何用?”孙皇后和悦贵妃都是同一类人,端王能娶了端王妃,看中的也是她母家的势力罢了。

端王应声:“母后,儿子知道了,回去一定说她。”

母子二人窃窃私语,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宫人匆匆的赶了进来。

看到孙皇后母子,先施了礼,稍之,这宫人附耳到孙皇后的身边,嘀咕了好一阵儿。

孙皇后的脸色,瞬间的变了下去,她戴着甲扣的手指,几乎要掐进那檀香的椅子中去了。

“这个清王,倒是会做事儿。”

“母后,怎么了?”端王不解的问了起来。

孙皇后迅速的起身:“儿子,你现在就出宫,马上去忠锦国公府,清王己经先你了一步,在半道上追上了圣驾,你不能落后于他,让他占了圣宠的先机。”

听到是清王,端王不由的冷然一笑:“母后多虑了,清王他的心根本就不在太子之位上,他平生最大的追求就是烟花之地,尽享美色,所以,他并非是儿子的敌人,儿子最应当提防的人,是瑞王。”

孙皇后见端王如此大意,当时便冷了脸:“不可大意,你可听过一句古语,咬人的狗不叫唤,叫唤的狗不咬人。夺江山是大事儿,怎可有半招疏忽大意?”

端王一听此话,顿时严肃了起来。

“我们母子运筹帷幄了多年,母后不想半道上出任何的岔子。儿子,我们冒不起险,听母后的,速至国公府,今晚,就呆在那儿,陪在你父皇的身边。”

孙皇后如此的安排,周全之极。端王无话可说,只得领了凤命,下去办差去了。

第三十二章 遗言

国公府,梅思远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气力全无,他双目发黑,一看就知是将去之人。

一个太医跪在他的榻前,为他诊脉,不远处,天威帝一直坐在那儿,紧张的看着这一切。

在天威帝的身后,站在曹公公和五皇子苏子墨。苏子墨的眼圈儿红红的。

稍时,太医起身,冲着天威帝摇头,意思很是明显,人怕是不行了。

天威帝会意,近前,拉住了梅思远的手。“思远,思远,朕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朕啊?”

梅思远在天威帝的呼唤之下,终于是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到天威帝,他勉强的一笑。

“皇上来了,臣吊着这么一口气不走,就是为了等皇上啊。”梅思远的眼中,流出来了几颗的清泪。

天威帝一时感念,眼中也有热泪溢出。“思远,朕来了,你要是有什么话,就对朕说吧。”

梅思远摇头,他伸手,看了看苏子墨,似乎有太多的难言之隐。

“思远,你是担心子墨吗?你放心,他是朕的儿子,朕断不会亏待于他的。”天威帝向梅思远承诺。

梅思远还是摇头:“皇上,其实,有些话憋臣心里许久了,臣不敢说,怕惹皇上不悦。”

天威帝知道梅思远想说什么,他现在所惦念的,无非是梅妃罢了。这十几年来,梅妃就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禁忌。

“今日,臣离大去之时不远了,斗胆,想跟皇上说说知心话儿。臣就这么一个妹妹,臣惦记她啊……”

梅思远说着,眼泪直直的掉了下来。他挥手,示意站在他身边的梅夫人将早己经准备好的东西,放到了天威帝的面前。

“不瞒皇上,这些年,臣一直与妹妹有书信往来,妹妹己经意识到当年她的错处了,只是不敢当面向皇上认错。每有书信往来,妹妹总会询问皇上龙体是否康健……皇上请看这些书信……”

天威帝随手拿起了一封信,拆了开来,信是梅妃的笔迹,在信的末尾,有一首小诗:“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晓风残月夜,北跪思圣君。”

看到此时,天威帝的眼眶不由的湿润了起来。梅妃在孤寒寺思念他,他何尝不在皇宫中思念梅妃呢?

“皇上,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原谅妹妹吧,她必竟那么深爱着你。”

梅思远的话,让天威帝的所有思绪,全部的拉回。是啊,都过去十五年了,再怎么生气,也该平复了。人生短短几十载,该放下的,终是要放下了。

“小曹子,传朕旨意,就说忠锦国公病重,着梅妃回京……”

听到这话,梅思远的脸上,荡起了一个笑意。

“皇上龙恩,臣叩谢天子……”梅思远想要起身,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支起自己的身体。突然间,一口鲜血自他的口中喷发而出,直接的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老爷……”

“舅舅……”

“思远……”

“皇上,臣再不能为天朝尽忠了,若有下辈子,臣还愿与皇上再相识……皇上……皇上……”梅思远依依不舍,最终还是咽下了那口气。

一时间,屋内悲戚的痛哭之声传了出来。天威帝替梅思远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掩面离开。

“小曹子,将给梅妃的圣旨改了,就说,忠锦国公病故,着梅妃回京奔丧。再传朕的圣旨,着文武百官,全来国公府参加忠锦国公的丧礼。忠锦国公出灵之时,着朕的四位皇子扶灵相送……”

曹公公一惊,果然,天威帝给忠锦国公的恩点,是世间最高的恩点,出灵之时,让四位皇子同时扶灵,这绝对是天朝开国以来的第一次。

曹公公接旨,天威帝蹒跚出了屋子,一瞬间,仿佛是老了几许。端王和瑞王急急上前,扶住了天威帝。

“父皇,您怎么样了?可还支持得住……”

天威帝没有回答端王的关切之语,他只是喃喃而语:“梅思远走了,在这个世上,此生,朕再也没有朋友了。”

能被天子视为朋友的人,可见一般,梅思远所得的圣恩,怕是任何一朝大臣,也所不能与之相比的。

翌日,天放晴,天威帝起驾回宫。

忠锦国公病逝的消息,顷刻之间传遍了京城。因为天威帝亲守在忠锦国公府一夜,前来吊唁的百官闻风而来,多的数不胜数,忠锦国公府空前热闹。

宫中,独孤蝶依自然是得到了消息,依例,天朝的忠锦国公病逝,西夏国应当有所表示。

“公主,忠锦国公去世了,听说,天威帝己经下了圣旨,召梅妃娘娘回京奔丧。”玉姝将打探来的消息,低主传给了独孤蝶依。

独孤蝶依轻笑了一下,果然是梅妃,打的一手好牌,知道天威帝的弱点在哪里。她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必定要赢。

“玉姝,去给孙皇后递个话,说本公主明日要出宫,去忠锦国公府吊唁忠锦国公。”独孤蝶依说道。现在的她,住在天朝后宫,孙皇后又是后宫之主,她想要出去办事儿,必定得通知孙皇后一声。

现在,她还未与天朝和亲,还是西夏公主的身份,谅孙皇后也不敢过于为难。

“是。”玉姝应了一声。

悦贵妃宫中,此时,悦贵妃气呼呼的坐在软榻之上,她抓起桌子上面的茶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一行的宫人,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了。瑞王呆在一边儿,对悦贵妃劝了起来。

“母妃,父皇只是下旨让梅妃回京奔丧,并未让她回宫居住,您不必生气……”

“你知道什么啊?”悦贵妃的声音,陡然的提高了几分:“你知道本宫花了多少年的功夫,才与孙皇后联手将梅妃送出了天朝后宫吗?你知道梅妃那个女人的手段有多么厉害吗?你知道你父皇对这个女人又有多惦念吗?只要她回到了京城,随时都有可能回宫。你可知道,她一旦回宫,苏子墨接着就是要封王的,多一个人出现,你成为太子的机会便会减少一分,儿呐,你这个脑袋,见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啊?”

悦贵妃的话,不无道理。瑞王阴笑而语:“母妃的担心极有道理,只是,在这后宫之中,有比母妃更担心梅妃回宫的人,母妃暂且不要着急,看看那些人,又都是什么动静?”

第三十三章 相见

瑞王的话,让悦贵妃露出来了笑意。的确,这后宫的这些个女人们哪一个都和她一样担心梅妃回京。

梅妃一旦回京,不但会抢走她们的圣宠,更会影响她们的儿子的太子之位。

多年前,梅妃是她们的眼中盯,肉中刺。多年以后,梅妃的出现,更是她们的威胁。

“母妃,以静制动,这下,咱们也学学清王母子的作派。”瑞王笑了起来。“耽误之急,不是梅妃的事情,而是西夏公主和亲的事情。母妃,现在李氏有了身子,西夏公主那边儿,怕是……”

一听到这事儿,悦贵妃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这些天,遭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原本,她指望能拉到独孤蝶依这座靠山,不想,瑞王妃李氏却有了身子。

有了身子,便不能再用这件事情羞辱她了。只能是任她稳坐瑞王妃的位子。

“这个李氏,捣的哪门子的乱,什么时候怀孕不好,偏偏这时候怀孕?李见春在朝中的确是有点儿势力,可是又怎么能与西夏国相提并论。儿子,你须得想主意,将李氏肚子里的孩子处理了,到时候,让西夏公主坐稳瑞王妃的位子,这西夏公主,不但实力强大,而且,她的智慧,可甩李氏几百里。”

瑞王点头称是,悦贵妃分析的极有道理。瑞王妃李氏,根本就不能与独孤蝶依相提并论。

只是,要他为了西夏公主,处理了自己的孩儿,瑞王倒有些于心不忍。

“儿子,怎么着啊?你是不是舍不得李氏肚子里的孩子?本宫告诉你,只要你得了龙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想让哪个女人给你生儿子,哪个女人就能给你生儿子。一个区区的李氏……”悦贵妃倒是真狠啊,为了那个所谓的太子之位,她倒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己的亲孙儿也想要害。

“母妃,不是儿子不能从命,只是从今晨起,这李氏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回了尚书府安胎,并且,我那岳父今日在国公府遇到我,还特意告知了我,等李氏将要临盆之时,再由他亲自将李氏送回瑞王府。”瑞王也是颇为无奈。

此时,正是争夺太子之位的关键时刻,朝堂之上,他还需要李见春为他奔走,自然不能得罪了他的这个岳父大人。

“这个李见春。”悦贵妃气坏了。可却没有一点儿的办法。

不怪乎这李氏跑回了娘家安胎,如果她呆在瑞王府,肚子里的孩子怕是真的就保不住了。

不得不说,瑞王妃这一招,倒是一步高棋。

“母后,我劝您还是消消气儿吧,这会儿,您还是去一趟皇后宫吧,把梅妃要回京的消息,跟孙皇后叨叨一下,看她什么反应。”瑞王适时的提醒着悦贵妃。

悦贵妃起身,无奈的叹道:“也罢,事儿出的急,先一件一件的解决吧。”

锦国公府,一片苍白。白幡和白孝布遍布府内的角角落落。独孤蝶依领着玉姝和孙诚,捧着礼物,大踏步的进入到了国公府内。

“西夏公主和使臣前来吊唁忠锦国公……”

灵堂上,有人唱念了起来。苏子墨和众梅家儿郎都守在灵前。一听说西夏公主来了,神色黯淡的苏子墨,顷刻之间便精神了起来。

独孤蝶依缓步向前,给忠锦国公上香。玉姝将带来的礼物,交到了接礼人的手中。

苏子墨看向了独孤蝶依,二人一个眼神交流,苏子墨悄悄的退了下去。

独孤蝶依的心,不由的一疼,不过是半月未见,苏子墨的整个人竟然瘦了一大圈,看起来让人好不心疼。

给忠锦国公上完了香,独孤蝶依便带着玉姝去了后院。国公府的后院破落,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前来。此时,在一棵梨树之下,苏子墨背后而立。

他的背影修长,肩头依然微微有些放低,再加上连续熬了几天的夜,苏子墨的整个精神状态看起来十分不好。

听到身后的动静,苏子墨惊喜的回头,看到独孤蝶依,他迅速的上前,不由自主的握住了独孤蝶依的小手。玉姝眼力劲儿活络,一看到这样的场面,扭头站到了远处。

独孤蝶依想要抽离,挣扎了几下,苏子墨却是不放手,她也只能是听之任之了。

“阿依,半月未见,你可还好?”苏子墨开口问及,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担心。

独孤蝶依点头:“我一切都好,只是你,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笨?连自己也照顾不好?”

独孤蝶依的语气中充满了嗔怪,但是嗔怪之中,却又是满满的担忧。

伤心许久的苏子墨在这个时候,脸上终是露出来了笑意。稍时,他恢复了平静:“舅舅去世了,我心里难受。这些年,我与母妃在孤寒寺受苦,舅舅是最担心我们母子的人……”

“人生的尽处,都是死亡,忠锦国公死得其所,不但你要记下他的大恩,来日,我独孤蝶依更要记得他今日的付出。”独孤蝶依在苏子墨的面前,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阿依说的对。”苏子墨的眼神吧,流露出来了一抹的兴奋。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独孤蝶依并未把自己当成外人。她这一生,大约是要同苏子墨共进退了。

苏子墨紧紧的执着独孤蝶依的手,他的手上传来的冰冷的温度,让独孤蝶依颇为心疼。

“良叶是我的医药侍女,有一手好医术,你的手这般冰冷,随后让她给你开点儿药,好好调理一番。”独孤蝶依记挂着苏子墨所中毒之事,只是,一直不得机会把良叶安排在苏子墨的身边近身照顾。

苏子墨摇头:“此时,我最担心的并非是我个人的身体。昨日,父皇己经下了命令,召母妃回京奔丧,宫中不知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母妃。这孤寒寺离京城少说也有月余的路程,这一路上,母妃的安危才是我所惦记的啊。”

“我己经失去了舅舅,再不能让母妃和你出现一点儿的岔子,你们两个,是我苏子墨在这个世间最重要的人了。阿依,答应我,好好的保护好你自己……”苏子墨的眼神殷切,似乎有千言万语去说。

独孤蝶依知道,他所说的,并非是花言巧语。他的这一番话,是由心生。

第三十四章 托付

看到苏子墨如此的伤神,独孤蝶依的心中隐隐的现出来了一线的不忍,这个男人,不过是十八岁的年纪,而他所思虑的事,却是连八十的老者也担不起的。

“你尽管在国公府守灵吧,梅妃娘娘的安危,一切都交给我来办就好。”独孤蝶依强行的出了一次头。

苏子墨的眼中,现出来了一抹的诧异。

“阿依……”

“怎么?你是不放心把梅妃娘娘托付于我手中吗?”独孤蝶依戏笑了起来。

苏子墨摇头:“哪是,你现在的身份是和亲公主,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如果你出手护了母妃,到时候,有人拿此事做文章,那些人,少不了会将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阿依,我不希望你冒一点儿的风险,母妃安危的事情,就让我另想办法解决吧。”

苏子墨在此时将自己的担忧完全的说了出来了。他既不想让梅妃出事儿,又不想让独孤蝶依牵扯其中。他生生的将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真傻,上一世,他就是这般的傻,他用他所有的力量,去护着独孤蝶依,却不知,独孤蝶依早己经强大到了不需要别人护着的地步了。

“你放心吧,此事我做的周全。胆敢动我未来婆婆的人,我必不会放过他们。”独孤蝶依意有所指。

苏子墨听到这话,多日以来脸上的阴霾迅速的一扫而光,换之的,却是一副开怀的笑脸。

独孤蝶依称梅妃为她未来的婆婆,那么,自己不就是她未来的丈夫吗?这是一个好消息。

“阿依,你真愿将你的此生交付于我?不后悔吗?”苏子墨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昏了脑袋。他都有点儿不相信自己了。

独孤蝶依重重的点头:“人这一生,没有回头路可走。我独孤蝶依情愿将此生交付于苏子墨手中,希望你莫要负我。”

苏子墨几乎不能言语,巨大的惊喜冲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伸出三指,指天立誓:“苍天在上,雪花为证,我苏子墨此生,定要好好保护独孤蝶依,爱她,宠她,信她,疼她……如违背此誓言,情愿天打雷劈而亡……”

这个誓言,独孤蝶依未曾阻止。

不远处,玉姝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公主,五皇子,有人靠近了后院……”

玉姝的听觉相当的敏锐,一有人靠近,她便警觉了起来。

苏子墨的眼神中,并未有半刻的慌乱,只见他一个伸手,不由分说,将独孤蝶依狠狠的纳入到了自己的怀中。他身上那股寒冷,传递到了独孤蝶依的身上。独孤蝶依身上的幽香,钻入了他的鼻孔。

“阿依,等我,娶你。”

有人踏雪而行的声音,越来越近,苏子墨终是依依不舍的松开了环着独孤蝶依的手,“阿依,你先离开。”

独孤蝶依闪身而行,几步路以后,来到了一个破落的小柴房内,躲了起来。

不多时的功夫,一个俏丽的丫头,踏雪而来。看到苏子墨立于梨树之下,她登时便冲了上来。

“五皇子,原来你在这儿啊,让丹青找的好苦……”

此语一出,躲在暗处的独孤蝶依和玉姝便楞了神。她们探脸看去,果然,那个飞奔而来的俏丽丫头,正是丹青……

玉姝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得不说,独孤蝶依当时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丹青,的确不是寻常人啊。

丹青手中拿着一件披风,娇笑着来到了苏子墨的身边,不由分说,她将手中的披风系于了苏子墨的脖间。

“五皇子,天太冷了,您只身出来,怕是要冻坏了,丹青担心,特地给你送来披风。这披风,可是我亲手所做。五皇子……”丹青羞的简直都没有办法去抬自己的脑袋了。

从她的表现上面来看,不难看出她的意图。接近苏子墨,她无非是有两个意图。一是有心人派来的细作,安插在苏子墨的身边就近监视他。二是丹青真的对苏子墨动了心,想攀上枝头做凤凰。

无论她是任何的目的,独孤蝶依都不会答应的。

却见,苏子墨一个伸手,将披在自己身上的披肩头给揭了下来,毫不留情的扔到了雪地之上。

“丹青姑娘,本皇子有的是丫头侍候,不劳丹青姑娘费神了。如果丹青姑娘实在是清闲,就多去侍候一个舅母,舅舅刚去,作为下人的你们,还是多尽尽自己的本心为好。”苏子墨毫不留情的指责起了丹青。

丹青一听到苏子墨的指责,登时眼泪就掉了下来。

“五皇子,丹青只是担心五皇子的身体。丹青没有别的意思……”

“你最好也不要有什么别的意思。本皇子的心中,早己经有了皇子妃的合适人选。日后,本皇子的皇子妃会尽心的照顾本王的,你还是收起你的那份担心吧。”苏子墨说完,折身而去。他的脸上,怒气冲冲。

他己好多天没有见过独孤蝶依了,这才说了一小会儿的话,竟被丹青这丫头给扰了局。他不生气才怪呢。

看到丹青在苏子墨那儿吃了瘪,独孤蝶依的心情瞬间的就好了起来。

玉姝轻言:“公主,这个丹青,果真不是一个俗物,当初她作戏装可怜,被您识破,现在,她又混进了忠锦国公府,想一步一步接近五皇子,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

玉姝提醒的颇有道理,独孤蝶依略一思忖,说道:“不过是一枚棋子,被人下到了忠锦国公府罢了。要想让她发挥点儿用处,给她挪个地儿就是了。”

玉姝点头,独孤蝶依的命令,她从不敢质疑。独孤蝶依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对了,梅妃娘娘可从孤寒寺起身了?”独孤蝶依问及。

玉姝回道:“回公主的话,今晨收到消息,梅妃娘娘早在十日前便动身前往京城了,算现在的脚程,约摸再有十天的功夫就能到了。”

“吩咐下去,做好善后事宜。”独孤蝶依交待。

玉姝点头。二人缓步行走,不知不觉的,竟己经走到了忠锦国公府的前院了。

前院正在办丧事,悲声大放,听起来好一派凄凉的场景。独孤蝶依和玉姝前行,打算离开国公府,却在这时,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衫,粉色小袄的俏丽女子,急步而行,与独孤蝶依撞了个满怀。

第三十五章 羞辱

独孤蝶依一个站立不稳,竟是跌倒在了地上,再看那俏丽女子,也摔了一个仰面朝天。

二人各自在丫头的搀扶之下,站起了身体。俏丽女子一眼独孤蝶依,登时两眼迸出一阵怒意。

“你没长眼吗?竟把本小姐给撞倒在地?”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家公主?你是何身份?简直就是以下犯上。”玉姝护主心切,回怼了那女子几句。

女子冷笑一声:“我是何身份?当今皇后娘娘,是我的亲姑母,你说我是何身份?”

哦,这下独孤蝶依算是明白过来了,敢情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孙皇后的娘家侄女儿,她名叫孙灵秀,父亲乃是当朝二品大员,常在御前行走。

孙家一门,出了一朝皇后,此时在天朝的殊荣,可谓无人可比。这孙灵秀乃是孙家的嫡小姐,自然高傲无比,怕是出门走路的时候,鼻孔都要仰到天上了吧。

上一世时,独孤蝶依尽心为端王谋划,平素里常呆于端王府,这孙灵秀虽然常去端王府做客,与独孤蝶依碰面的机会也是极少的。只是,她对这孙灵秀可是有所耳闻的,这姑娘的脾气,比起皇家的公主,还要厉害上几分。

“原来是孙家小姐,怪不得脾气这般凌厉。”独孤蝶依示意玉姝不要说话,她倒是想会会,这孙灵秀的脾气到底有多大。

孙灵秀鄙夷的看了一眼独孤蝶依,“你就是和亲的西夏公主?”

好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就仿佛,独孤蝶依在她的面前根本就是一个丫头侍女一般。

“是,我就是和亲公主,孙小姐有何赐教?”独孤蝶依陪着笑脸。

哪知,这孙灵秀却是一个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她冰冷的接话:“听说,就是你缠着我端王表哥不放?还在我姑母那儿谗言,逼着我姑母处罚了我端王嫂嫂?”

我去,这己经不是栽赃了,这是乱扣屎盆子。

“孙小姐哪知眼睛看到本公主缠着端王爷了?”独孤蝶依瞬间冷脸:“孙小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本公主自来天朝以后,就入住了天朝后宫,在天威帝和孙皇后的庇护下生活。虽于端王偶有接触,也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的交情罢了。孙小姐如此辱我,莫非,是在暗指天威帝与孙皇后管教不严吗?至于端王妃,她做了错事,皇后娘娘责罚于她,那也是皇家的家事,于我何干?”

孙灵秀一听这话,当时就慌乱了下来。她也不过是想逞一个口舌之能,却不想,竟被独孤蝶依驳的哑口无言。

指责皇上和皇后的罪名,就是借她十颗脑袋,她也是担不起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若是你想欺辱我几句,本公主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可是,你若是想欺辱我西夏国,那便要问问西夏的使臣同意不同意了。”

独孤蝶依的此话一出,孙诚蹭的一下子站到了独孤蝶依的面前。

“孙小姐,我西夏国送公主和亲,还未觐见天朝皇帝,怎堪受你之辱?今日,你便与我进宫,去面见天朝皇帝,好好让天朝皇帝盘问一番,羞辱我西夏国,到底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你家父亲的指使?”

孙诚扎好了架式,要将孙灵秀带往朝堂好好盘问。并且,话锋一转,就将此事升级为了国事,这事儿可就大了去了。

孙灵秀一时间慌乱无神:“我不去,我不去……”

经由这么一吓,她那小姐脾气早己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姑娘,也不过是个纸老虎罢了。看到她这个样子,独孤蝶依冷笑了一声。

原本,她是想羞辱独孤蝶依一番呢,不成想,却被独孤蝶依捉住了话柄,好生的羞辱了一番。

孙灵秀可是孙家的嫡小姐,在名门闺秀的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跋扈,不成想,这山还比那山高,在独孤蝶依的面前,她什毛也不是。

厅内,苏子墨阴沉着脸走了出来。他扫视了一眼众人,一副威武的皇子之态。

“何人在外喧哗?”苏子墨冷语而道。

孙灵秀一见苏子墨,瞬间来了精神。她指鹿为马,恶人先告状:“五表哥,她,她,她欺负我……”

这一声五表哥喊的,当真是亲热之极,按说,孙皇后是苏子墨的嫡母,孙灵秀是孙皇后的娘家侄女,喊一声表哥,倒也于情于理。只是,这一声喊,娇滴滴的,似乎都能掐出来水了。

独孤蝶依的心里面,隐隐的升起了一股子的醋意。莫名的,对于孙灵秀的这一声喊,她就是厌烦,超级的厌烦。

“孙小姐,今日是我舅舅的大丧之日,整个国公府全是一片哀伤。如果孙小姐是来吊唁的,那么,我欢迎,如果孙小姐是来找事儿的,对不起,那我便差人送客了。”

苏子墨毫不留情,将孙灵秀的伪装生生的给扯了开来。这叫什么啊?这叫拿自己的热脸,非要蹭人家的冷屁股。冷不丁的,还被人家一个臭屁崩了老远。

独孤蝶依一时间没忍住,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苏子墨回脸看向独孤蝶依,她立马强行的止住了自己的笑。

“五表哥……你怎么可以向着她?明明是她……”孙灵秀在独孤蝶依的笑声中完全的失了自我。

她可是皇后的娘家侄女儿,被苏子墨当众呵斥,这脸往哪儿搁啊?

“孙小姐,不是我向着西夏公主,乃是我身为天朝皇子,无权指责西夏公主,孙小姐若是心里面不服气,那便现在进宫,请求父皇母后为你作主好了。这里是国公府,我不希望有人打扰舅舅安息。来人,送客……”苏子墨冷语,言语之中没有一点儿温情。

看着这样的苏子墨,独孤蝶依不由的放松了自己的神经。却原来,有人护着的感觉,竟是这般的美好。

有话说的好,谁人不愿岁月静好?殊不知,这份静好的背后,是有人甘愿为其扛起风风雨雨。

说罢此话,苏子墨挥袖进屋,独留众人一阵发呆,这才是一个皇子应有的气度。

国公府的下人,将孙灵秀客气的给请了出去。孙灵秀愤恨的回脸,狠狠的瞪了一眼独孤蝶依。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必定翻倍讨回。

第三十六章 牵线

凤安宫内,天威帝与孙皇后夫妻闲话家常。天威帝的脑袋,放在孙皇后的腿上,孙皇后正在小心的拔天威帝头上的白发。

十几根的白发,被孙皇后给拔了出来,放置在小几之上。梅思远死了,天威帝一瞬间仿佛是老了许多。

“皇后,你说,朕是不是老了?”天威帝开口说道。

孙皇后轻轻一笑:“皇上说哪里话,皇上也不过才五十岁,正是当年之时。若是皇上自己都觉得老了,臣妾怕是也不年轻了。”

天威帝与孙皇后是少年夫妻,二人育有两子,只是大皇子早夭,后来,又生了端王。夫妻二人的感情,倒也平常,随着年岁的推移,也渐然的转化为了亲情。

“皇上,莫动,臣妾把这几根拔完,皇上头上就没有白发了。”孙皇后巴不得让天威帝多在她的怀中呆上一会儿。

天威帝直起了身体,随意说道:“罢了,不拔了,老了就是老了。就算是拔掉了白发,还会再长出来。”

天威帝起身,喝了一杯茶水。

“这几日,为梅思远的事情,您是真操碎了心。皇上,千万要保重身体啊。”孙皇后贴心的关切。

天威帝点头:“子墨那孩子这几日一直呆在国公府照应着,皇后找个空,差人给他送去几件棉衣。冬至过后的天气越来越冷了。”

孙皇后斜眼,看向了天威帝:“皇上,这小事儿哪劳您费心呢,昨个臣妾就安排了宫人给他带去了几件衣服。子墨这孩子孝顺,臣妾也看在眼中,喜欢着他呢。”

孙皇后的慈母风范,又表现了出来。

“皇上,子墨必竟己经成年了,后宫是后妃们住的地方,一个男人,他老是住在后宫,也不太方便,您打算怎么安置他呢?”孙皇后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天威帝的想法儿。

看看天威帝打算怎么安置苏子墨。孙皇后可不喜望苏子墨成为端王的又一个敌人。

天威帝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缓缓开口:“朕记得,端王十八岁的时候,己经开衙建府了。”

孙皇后一听这话,当即一楞。看来,天威帝是不打算让苏子墨再离开京城了。也难怪,梅妃都要回京了,苏子墨还会再离开吗?

“是啊,端王一向在朝堂行走,为皇上办差,十八岁开衙建府,也有一定的根基。这子墨过于年轻,又未经政事,臣妾怕他无法管理好府上事务。不如这样,待新年过后,让他先与端王同住一府,多多学习一下,正好也拉近他们兄弟的感情。而后,过了开春,再给他择上良地,开衙建府如何?”孙皇后再试探了起来。

天威帝的眉头,蹙成了一团。颇有一副不悦的神色。

他不表态,也不回答。孙皇后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想与您商量。前几日,命妇们进宫的时候,我家那个弟媳,想让臣妾给侄女儿孙灵秀寻一门好亲事。臣妾思来想去的,不知怎么办为好。与侄女儿年纪相仿的少年比比皆是,只是,灵秀那丫头事先给臣妾递了话,说她看中了子墨,非让臣妾牵牵线……”

“子墨是皇上的儿子,也是臣妾的儿子,与臣妾的娘家侄女儿若是成了婚,这也算是亲上加亲,皇上,您觉得呢?”

对于孙皇后的这个提议,天威帝并不看好。孙家的女儿,要做他儿子的皇子妃,他这个当皇上的,还当真看不上。话再说回来了,这满京城的贵家小姐多了去了,要是他的儿子任谁看上就得带走了,他帝家的高贵不是全失完了吗?

“朕觉得,子墨的婚事,还是晚晚再说吧。朕答应了西夏国,让西夏和亲公主在我天朝少年儿郎中择选一个为夫婿。子墨尚未成婚,自然也在少年儿郎之列。”天威帝轻飘飘的言语。

孙皇后的脸色,稍暗了一下。

“皇上说的是,这婚事儿也不急于一时。待与西夏的和亲结束以后,臣妾再为子墨牵线搭桥。”孙皇后表现的有点儿着急了。

天威帝回脸,看了一眼孙皇后,她是几个意思呢?难道,她笃定的认为,苏子墨入不了西夏公主的法眼吗?

“皇后,朕听说,你娘家的那个侄女儿,性子不是太好,张扬之极,你觉得,她和朕的子墨般配吗?”天威帝冷不丁的这么一问,倒是让孙皇后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再说了,孙家侄女儿给递话,说她看上了子墨,女孩子家家的,也不害臊。”

看来,天威帝是摆明了看不上她娘家的侄女儿了。孙皇后脸色一沉,被天威帝说的是哑口无言。

“臣妾跟兄长说一下,以后对灵秀严加管教。”孙皇后低头应声。

“这儿女婚事,全看缘份。亲上加亲是好,但是,若是加不上亲,这不还是亲戚吗?”天威帝伸手,在孙皇后的手背上面轻轻的拍了拍。

而后,天威帝起身,拿起了自己的衣服,随意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皇上,这更深露重的,您这是要去哪里?”孙皇后的眼中,露出来了一丝的恐慌。

己经三个月了,这是天威帝第一次踏入她的卧房,看天威帝这阵势,今晚,怕是不会宿在这儿了。

“朕这后背是越来越疼了,敏贵妃,她学的推拿术手法儿又精进了不少,朕找她去给朕推拿推拿。”说完,天威帝起身离开。

孙皇后一听到敏贵妃这三个字,当下气的牙都要痒起来了。这些年,敏贵妃在这后宫里面不声不响的,可没少争走她的宠爱,若非清王是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孙皇后是断断不许敏贵妃在自己的眼前就这么晃了将近二十年。

“小曹子,摆驾敏贵妃宫。”天威帝吩咐而道。

眨眼之间,天威帝带领众人离开凤安宫,孙皇后倒在软榻之上,欲哭无泪。

今晚,莫非是她说错了话,得罪了天颜了吗?早知是这么个结果,她怎么着也管住自己的嘴,不多说上一句话。

这些年,她与天威帝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是,不知为何,自她生下了端王以后,天威帝连她的身子都没有碰过。众人皆知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又有几个人知道她夜不能昧,被内孤单的苦楚呢?

想着想着,孙皇后的眼泪便如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串串而落。哭归哭,这以后的日子还得接着过,只要她助端王登上了帝位,在这世间,她便再也不用忐忑度日了。

第三十七章 非礼

长春街上,马车拉着独孤蝶依向天朝皇宫的方向进发。因为吊唁忠锦国公,又加上风雪太大,独孤蝶依回宫的时间不得不延后了一些。玉姝跟着马车一畔,徒步而行。

独孤蝶依坐在马车内,斜依着车窗,拿着手中的一本书,认真的看着。

街上,行人稀少,不远处,一队人马拦下了独孤蝶依的去路。

玉姝凑近了车窗,对独孤蝶依轻语:“公主,端王来了……”

不提端王便罢,一提及端王,独孤蝶依便有一种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的恨意。

上一世,就是因为端王这般死缠烂打,才误导了她的选择,使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境地。这一世,她早己经擦亮了双眼,再不会让上一世的错误重复的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三公主,天降大雪,入宫之路实在难行,本王特奉母后之令,请三公主去府上暂住一晚,以避风雪。”端王掷地有声的说着,他既有凤命,又有理由,想来,独孤蝶依就算是拒绝,他也有应对之策。

独孤蝶依连天威帝的面子都不卖,更何况孙皇后的?想让她去端王府住,难如登天,她今晚敢踏进端王府的大门,明天,在天朝上下,便会传遍她与端王私相授受的流言。

正所谓,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

独孤蝶依不急不徐的撩开了车帘,轻语:“端王爷的好意,本公主心领了,只是,本公主到底是西夏公主,出身皇室,深知皇室规矩,与礼不合之事,绝不会去做。”

“所以,这一趟还是让端王白跑了,这更深露重的,端王爷不如早日回府,去陪端王妃罢。”

独孤蝶依直接的拒绝。

端王气的不轻,这个独孤蝶依,简直就是不识时务。自己多次放下王爷的面子,对她好言好语,她却连里子都不给自己了。

“公主当真不给本王一点儿面子吗?”端王气极。

他打量独孤蝶依身边的人,除了赶车的马夫,她只带了玉姝一个侍女,马车后面跟随的十几个天朝士兵,也是认得端王的,就算是端王想要用强,他们也不会真心阻拦的。

必竟,端王可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

“端王爷,事关本公主的清誉,本公主不会退让半分,端王爷还是请回吧。”独孤蝶依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端王恼羞成怒,一时间,他竟是乱了方寸,却见他一个飞身而起,踢飞了赶车的马夫,站在了马车之上。

玉姝准备出手,端王身后的十几个士兵上前,直接的就拿武器压到了玉姝的脖颈之上。

端王伸手,将独孤蝶依从马车里面揪了出来,动作颇有几分粗鲁。

“公主,今晚的端王府,怕是你要住定了。”端王伸手,挑起了独孤蝶依的小脸。

他端王想要得到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纵然是西夏公主,他也是势在必得。

独孤蝶依猛然间的从袖口之中,掏出来了一把短刀,直直的刺于了端王的胳膊之处,那短刀,划破了端王的衣服,挑破了端王的血肉,血,顺着他的胳膊,缓缓流下。

一见到血,端王怒从心中升起。他强忍着疼痛,夺过了独孤蝶依手中的短刀,扔到了地下,扛起独孤蝶依,飞身跳下马车。

“来人,请西夏公主入住端王府。”端王冷语吩咐。

独孤蝶依陷入危险之中,却是不慌不忙。“端王,你确定要这么对待本公主吗?”

“能得到西夏公主,就算是让父皇治个非礼之罪,本王也在所不惜。”端王的这算盘打的是真叫精明。

纵然是今晚他强行的占了西夏公主,又能如何?大不了在天威帝面前磕头认罪,受点儿处罚罢了。西夏公主毁了清誉,再无选择,到时候,只能是听之任之了。

“那要这么说,端王爷的这罪名,怕是不小了。估计,戴不戴得了王爷的这顶帽子,那可就难说了。”独孤蝶依意有所指。

正在这时,城西一片喧闹声适时而起。端王抬脸去看,却见城西火光冲天。

紧接着,一个人匆匆的跑了过来。大声呼叫:“王爷,王爷,不好了,城西的锦缎庄着火了……”

端王一听锦缎庄着了火,当时便将独孤蝶依给放了下来。锦缎庄是他的私有产业,为他挣了大笔的金银。现如今,锦缎庄着了火,那等于是把端王的财路完全的给断了。

他不慌才怪。

端王也顾不得独孤蝶依了,领人折身就走。

玉姝也恢复了自由,她伸手,扶住了独孤蝶依:“公主,接下来,我们应当怎么办呢?”

“通知孙诚,在城门处接本公主暂回驿站。”独孤蝶依如此安排。

说完,独孤蝶依上了马车,马车掉头,向城门的方向奔去。驿站离城门不远,因为天威未下旨意正式召见西夏使臣,所以孙诚带领着一众的人正住在驿站中。

城西的火光,依然明晃晃的,似有越烧越旺的架式。这一把火烧的可是真及时,不但烧了端王的财路,更会给他烧出来点儿大事儿。

入夜,原本宁静的天朝京城,瞬间因为这一把火忙碌了起来。京畿衙门的杨有光大人,一夜未眠,带领京畿衙门的人扑火救人。在天色微微放亮之时,才将大火彻底的扑灭。

这一场火,烧的可是真旺,不但将绸缎庄给烧了个精光。而且,还烧坏了附近三十家百姓的住所。其中,离绸缎庄最近的一家苏姓老太太的房子五十余间,全被这场大火吞噬。

光烧了财产,这还不算什么。在此次的大火中,有十三口百姓在大火中失去了生命。京畿衙门的救火差役,也损失了五名。各路人马纷纷涌向火灾现场,有看热闹的,有送钱送物的。

天色刚亮,天威帝还在敏贵妃的床上安眠,消息己经传递到了龙榻之前。

曹公公站在门外,小声禀告:“皇上,姑祖宗进宫了……”

天威帝从梦中惊醒,他披衣而坐,匆忙起身,敏贵妃起床服侍。

“皇上,天色还未大亮,姑祖宗在这个时候进宫,怕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吧?”

第三十八章 告状

天威帝点头,他们口中的姑祖宗,不是旁人,正是天威帝的亲姑奶奶。与天威帝的爷爷天良帝属嫡亲兄妹。天威帝能争得龙位,他的这位亲姑奶奶可是没少出力。

正是因为如此,天威帝登上龙位以后,对他的这位姑奶奶可是十分的孝顺。多次因为其年老,要接她入宫养老,可她却以与礼数不合拒绝。

情愿一个老太太孤独的呆在宫外,由几个贴心的下人侍候着。

天威帝紧赶慢赶的,终于是见到了姑祖宗。可是,在看到老太太的一霎那,天威帝感觉自己的脑袋上好像被砸了一下一样,顿时懵了神了。

姑祖宗己年近九十,此时她一身烂衣,衣摆处一看就是被火烧过的黑边。老太太头发凌乱,脸上面也尽是尘灰点点,看起来整个人显的相当的狼狈,若非是精神看起来还好,天威帝真以为这老太太是糊涂了呢。

“我的个姑奶奶,您怎么这么一身衣服就进宫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您老也不怕受了凉?”天威帝亲自走了过来,搀扶住了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拄着手中的拐杖,颤巍巍的在天威帝的搀扶之下,进入到了内殿之中。

到了内殿,她极不客气的坐到了平素天威帝所坐的主位之上,而天威帝呢,毫无半点怨言,坐到了侧位之上,隔着小几,还亲热的拉着老太太的手。

“姑奶奶,您这么一大早的进宫?有什么事情吗?您老都这么大年纪了,有什么事儿差人进宫给我说一声不就行了,何必再亲自跑上一趟,这外面风大雪大的,若是您老有个什么好歹,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在老太太的面前,天威帝的姿态放的是极低极低的,他也不自称朕了,直接就我我我的说起来了。

老太太将自己手中的拐杖,狠狠的在地上磕着。

“我这个老太太再不亲自跑来,怕是要被一把大火给烧死了,就你,等着给我收尸吧。”老太太拿拐杖戳了戳天威帝的小腿。

天威帝神色一冷,料想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小曹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谁在姑祖宗家里放的火?”天威帝问及了曹公公。

曹公公看了一眼天威帝,回道:“回皇上的话,昨个儿晚上,紧挨着姑祖宗家的一家名叫万福源的绸缎庄着火了,火势大太,将姑祖宗家里给烧了个精光……”

一听是误烧,天威帝的心里面便有底了。他冲着姑祖宗陪笑说道:“姑奶奶,您放心,既然这大火是绸缎庄引起来的,那我便下令,让这绸缎庄赔您损失,再按原来的格局,给您盖上一处院子。”

姑祖宗一听天威帝的这话,当下便不乐意了起来。

“你啊……光给我这个老婆子盖一处院子有什么用?附近三十余家的百姓家的损失谁赔呢?十八条人命谁赔呢?这冰天雪地的,百十余口又该住在哪儿?我有你这个皇帝当靠山,百姓们呢?你这个东西,当皇帝是不是当糊涂了?”姑祖宗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天威帝了,当着曹公公的面,把天威帝骂的是体无完肤。

天威帝可是一代帝王,在姑祖宗这般的骂语之下,竟是不出片言反驳,还得生生的受着。

天威帝在姑祖宗的骂语之下,终于是明白了过来。敢情,这是出了大事儿了啊。“小曹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回皇上的话,昨晚那场大火,殃及了三十余家的百姓,死伤了十八条人命,其中,还有五人是京畿衙门的差役。京畿衙门的杨有光大人扑了一晚上的火,终于把火给扑灭了,这会儿,正跪在殿外候旨呢……”曹公公将具体的情况说给了天威帝。

这己经不是一场普通的火灾了。京城原本就在京畿衙门的管辖之下,现如今,出现了百姓伤亡的事情,那么,京畿衙门的杨有光,怕是要负担全部的责任了吧。

“姑祖宗,您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先去问问具体情况,回来再给你答复。”天威帝的神色,冷了下来。但是,在面对姑祖宗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和气。

姑祖宗点头:“去吧去吧……”

天威帝起身离开,在走到门畔的时候,他突然回首,对屋内的一个小太监下旨:“去,给皇后和各宫娘娘传旨,让她们通通过来,侍候着姑祖宗……”

安排好了一切,天威帝连脸也没顾得上洗上一把,就匆匆的来到了光明殿中。

京畿衙门的杨有光跪在地上,一身朝服上也是灰烬点点,比起姑祖宗的狼狈,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威帝近前,照准杨有光的屁股上面,狠狠的踢上了几脚。

“杨有光,你这个京畿大人是怎么做的?临近年关了,给朕捅出来了这么大的一篓子?这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准会闹的京城百姓人人惶惶不安?”

“皇上息怒,臣有罪。”杨有光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说说?这烧谁家不好?偏偏把姑祖宗家的房子给烧了?害得姑祖宗这一大早的冒雪进宫向朕告状,这万一姑祖宗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路上有个滑了摔了的,朕看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朕给砍的。”

天威帝一口气把杨有光骂的不敢抬头。

“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朕就算是想护着你,也没法护你了。姑祖宗手里面的凤头拐杖能把朕的腿给打断。”天威帝气坏了。

“都是臣的错。臣此刻就是前来请旨的,请皇上发落……”杨有光跪着言语。“皇上,请听臣一言,此错,也不尽是臣的,那万福源锦缎庄,是端王的产业,臣己经查明了,是锦缎庄的下人,在锦缎庄内燃火取暖,引起的火灾……”

一听端王,天威帝顿时清醒了几分。

“怎么还有端王的事儿?”

“回皇上,那锦缎庄是端王的私产,平素里都是端王的门客在打理生意,帐面上的分红,除了那些门客拿走二成,其余的,全部都送入了端王府……”杨有光扛不了这样的大罪,直接的就把端王给抖了出来。左右端王也是天威帝的皇子,有人分担,总比让他一个人扛了要好。

第三十九章 朝会

天威帝的脑袋,这会儿是真疼了。如果说只是杨有光的责任的话,他一纸圣旨,办了得了,现在,又扯出来了端王,这事儿,那须得从长计议了。

门外,上朝的钟声响了三下。天威帝起身,吩咐:“杨有光,随朕上朝,这件事情,就在朝会上好好议议吧。”

朝会,百官到齐,杨有才跪在殿中,百官神色严肃,天威帝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如炬。

端王忐忑的站在一边儿,不停的关注着天威帝的眼神。此时天气严寒,端王却是一脸的汗水。

“端王,你给朕跪下。”天威帝不急不徐的开口。他为帝三十余年,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去了。火灾之事虽然不小,但不足以让他一个堂堂的帝王乱了阵脚。

端王慌乱的跪下,脸上的汗流的更加厉害了。

天威帝拿起桌面上放的茶杯,砸到了端王的脑袋上。端王不敢躲开,只得生生的受着。

“端王,你平素里领的月例银子不够花吗?为什么还有私产?那么大的一个锦缎庄?一年得见多少利润,这些钱,你都是怎么花的?你贵为皇子,怎能被这些钱而污了眼睛?”天威帝的怒语,让众臣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为银子而设了锦缎庄这个私产。现如今捅出来了这么大的篓子,儿臣有罪,儿臣请父皇处罚。”端王和杨有光一样,脑袋几乎都要低到自己的脚面上了。

端王的岳父周明镜,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里面泛起了嘀咕。锦缎庄己经暗地里经营了十年了,从未出过什么事情,现在,一出事儿就是大事儿,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内情吗?

西夏公主和亲在即,希望端王出事儿的人比比皆是。这会是谁呢?这些问题,以后再查明吧,眼前需要处理的问题,只要救端王于水火之中啊。

“皇上,杨大人己经查明了,火灾是因为绸缎庄内的下人燃火取暖,并非是端王的过错。端王虽有失职,却也不能担了全部责任。”站在周明镜身后两排的一个言官,率先的为端王开了罪。

另外一个言官也接话:“是啊,皇上,端王爷虽置私产挣了几个钱,但是臣听闻,在城郊,端王爷利用这些钱,给百姓们盖了两处医堂,供百姓们看病所需,并且,遇到家庭贫苦的百姓看病,不取分文,也算是做了善事,臣以为,端王有失职之罪,却也是用心良苦。”

好一个用心良苦。

一边儿的兵部尚书李见春不由的撇了一下嘴角。果然,在听到这位言官的话语以后,天威帝的怒气瞬间的下去了一些。

李见春拱手上前,上奏:“皇上,臣以为,端王虽然用心良苦,但是,到底却是因为绸缎庄而引起的火灾,为防百姓们流言四起,怨怼朝廷,此事,还需重重处罚。”

李见春的话,也有道理。百姓们可不管你做了多少好事儿。你伤及了我的利益,那我便与你势不两立。

“皇上,臣以为,现在还不是处理端王和杨有才的时候,现下,最紧要的事情,是先把受灾的百姓安顿好,此事因端王而起,还须得让端王前去处理此事,安顿好百姓,降低流言,而后,再处理端王不迟。”周明镜果然是一个老狐狸啊,他这一番话,显然就是给端王找了个台阶下。

先让端王善后,无非是多出些钱,安顿那些受灾的百姓。对于那些死去的人,无非是给一点儿抚恤金罢了,这世间,能用钱摆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只要不再出什么妖娥子,此事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儿化了。

端王必竟是天威帝的儿子,又是出了名的贤王,想来,天威帝也不会因为此事过多的迁怒于端王的。

天威帝下旨:“宰相所言有理,端王,你先与杨有光一道,安抚百姓,百姓安抚的好,朕便从轻重罚于你。百姓安置的不好,朕,绝不轻饶了你。”

端王跪地磕头,这简直就是有惊无险啊。若非是岳父周明镜为他开脱,想来,今日的罪过可就大了。

正当周明镜和端王缓过了神儿的时候,内侍又匆匆的跑了进来。

“皇上,西夏国使臣求见……”

天威帝的脑袋都大了,这一大早的,这事儿那事儿的,没一个消停的时候。“朕不是给了他们恩旨吗?让他们暂且在驿站住下,等开春之时,再正式召见吗?”

“回皇上,西夏使臣说了,若今日皇上不召见的话,那么,他们便抬了西夏公主回西夏去了……和亲之事,就此作罢了。”

此语一出,众人哗然。西夏公主是前来天朝和亲的,若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抬了回去,那么,天朝和西夏之间的战争,怕是要一触即发了吧。

此事,绝对是大事儿。

一边的清流之首上官玉冷不丁的站了出来,他拱手而道:“皇上,西夏使臣原本住的好好的,西夏公主也住在宫中安然无事。现在,西夏使臣竟是出言威胁,必要亲见龙颜,怕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皇上还是见一见吧。”

上官玉乃是清王的岳父。这些年,他在朝中为官,不贪不腐,在南派和北派相争之时,站立正中,从不偏袒任何一方,颇得天威帝的信任。

“既然如此,那便传西夏使臣觐见吧。”天威帝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颇有几分的疲累。

此时,原本己经有些放松了的端王,又瞬间的紧张了起来。直觉告诉他,西夏使臣强行上书觐见这事儿,怕是于他脱不了干系啊。

清王站在端王的身边,看端王的神色,清王压低声音,关切般的轻语:“二哥,你怎么了?一听西夏使臣觐见,怎么这般的紧张?”

“没紧张,没紧张。”端王无话可说,这一大早上的,一脑门的官司,不紧张那才是说的假话呢。

少时,孙诚身着西夏服装,大踏步的进入到了殿中。他环顾四周,狠愣了一眼端王,而后跪地,向天威帝行礼。

“西夏使臣见过天朝皇帝陛下,天朝皇帝陛下万安……”

第四十章 雪上加霜

依规矩,孙诚递上了两国相交的贴子,便算是完成了此次觐见。孙诚的脸色,超级不好,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递完了贴子,孙诚拱手,开始说话。

“天朝皇上,是否对两国和亲之事有所异议?”

孙诚这话,让天威帝不明就理。这和亲之事,是西夏皇帝亲自与他商定的事情,为此事,两国天子频繁来往国信,现如今,西夏的公主都到天朝了,他还有什么异议呢?

“使者此话怎讲?朕对和亲之事相当的满意。”天威帝放下帖子,询问了起来。

孙诚冷面而道:“皇上,您若是对和亲之事相当满意,又怎么会纵容您的皇子,深夜劫下我西夏公主的马车,欲要非礼?请问,这样的满意从何而来?我西夏国实在是看不到天朝对此次和亲的诚意。这不是明摆的欺我西夏国无人吗?”

孙诚的话语一出,登时,朝堂之上,百官交头接耳了起来。

天威帝的脸色,黑的是跟猪肝一样。人家西夏使臣口口声声的说自己的皇子非礼人家的公主,这事情,能小的了吗?这可是两国交好的大事儿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天威帝气极败坏了。

“昨日,我西夏公主依例,前去忠锦国公府吊唁忠锦国公,深夜回皇宫的途中,遇到了天朝的端王爷。端王爷不由分说,劫下了公主的马车,强行要把公主带到端王府去住,公主不从,以死抵抗,端王这才放了公主……公主受了惊吓,不敢再回皇宫,深夜逃至驿站,要上吊寻死,若非臣下发现的及时,我西夏公主就要死在天朝的土地上了。天朝皇上,此事非同小可,请皇上为我西夏公主作主。”孙诚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

众人的眼光,全然的又都注意到了端王的脸上。端王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独孤蝶依竟敢这般扯破脸面。她可知,当朝说自己对她非礼,不但会给端王带来是非,更会污了她的清名。

这个女人,到底是狠啊,情愿不要自己的清名,也得将端王按在水中。她挑这个时候让西夏使臣觐见,这不是明摆着要雪上加霜吗?

这会儿,他才想起来,昨晚他动手扛独孤蝶依之时,她所说的那句话:“你这顶端王爷的帽子,怕是戴不得了……”

天威帝的脸黑下来了,完全的黑下来了。这会儿,他都恨不得狠狠的抽上端王一顿了。

他是猪脑子吗?难道不知道此次和亲的重要意义吗?争得西夏公主的好感原本没错,但怎么能用上这般下三滥的手段呢?

“父皇,儿臣只是仰慕于西夏公主,路见公主独自回宫,担心公主的安全,这才拦下了公主的马车,想要送公主回宫,哪知,会成为了西夏使臣口中的这等肮脏之事?”端王的开脱之词,说的还是不错的。“儿臣行的正,坐的端,身为皇子,绝不会做出此等之事的。”

你端王行的正,坐的端吗?摸摸自己的良心再说话好不好。

一边儿,周明镜的脸有点儿挂不住了。端王和孙皇后频繁的向西夏公主抛橄榄枝之事,他并非没有耳闻。只是在他看来,他女儿己经是正妃了,再拉西夏国作为靠山,为端王争得龙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便睁只眼闭只眼了。

现下,出了这等子的事情,那么,他的眼,那可就睁不得闭不得了。

“端王爷,若是您以礼相待,要护送我国公主回宫的话,公主必然不会拿短刀划伤了您的手臂。端王这颠倒雌黄的本事,当真不错。”孙诚步步紧逼。

天威帝给了曹公公一个眼神,曹公公迅速的走下了高台,扯开了端王的手臂,果然,一道血口子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此时,还正往外面渗着血迹。

天威帝的面子着实是挂不住了,显而易见,一定是端王在说假话。

“父皇有所不知,儿臣一直仰慕于西夏公主,在西夏国和天朝商定和亲之时,儿臣便与三公主有书信往来,我二人在信中情义绵绵,早己心心相印。昨晚之事,儿臣唐突,但也只不过是对三公主仰慕之极,情难自制而己……”端王也是极为精明的。

他此话一出,瞬间便将此事大事化小了。上升到国事,是他对西夏国的侮辱,下降到儿女情长,那便是他情难自制了。

“端王爷,到了此时,你还要对我西夏国这般侮辱吗?真当我西夏国没人了是不是?”孙诚的声音,陡然的提高了几分。“我西夏的三公主,何时收过你的一封书信?”

“……”端王无语。这孙诚要否认,他还有什么可说?

清王一脸的诧异,他拱手而道:“父皇,端王兄既然说是与三公主有书信往来,那么,便把那往来的书信取来看,不是就能证明了端王兄的清白了吗?”

“若是真有这些信件,那不也正好证实了端王兄的话,他与西夏公主不过是两情相悦罢了,何来的侮辱之说呢?”

清王的这话,极大程度的为端王开解了罪责。端王把感激的眼神投向了清王。

听完了清王的话,孙诚竟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取来信件也好,不光可以证明了端王爷,也可还了我嫡三公主的清名……”

众人又一次的哗然,这三公主还有嫡庶之分吗?

“天朝皇上有所不知,在我西夏,共有三位三公主,其中一位是前来和亲的这位,还有两位,一个是当年我西夏祖帝所收的义女三公主,己经前过五十,寡居多年,早年前,被接入西夏皇宫养老,人称义三公主。还有一位,乃是我西夏现任皇帝的三公主,尚在襁褓之中,断不可能与端王书信往来。端王的书信,怕是未送到嫡三公主的手中吧,能与端王书信往来的,只有义三公主了……”孙诚的这话,生生的择清了独孤蝶依与端王书信往来的可能。

清王忍住了笑意,不冷不热的说道:“二哥,你是不是把信错送到了义三公主的手中啊?”

端王的脸色,黑了下来,是完全的黑了下来。

第四十一章 丢脸

丢脸,这绝对的是丢脸,可是,孙诚接下来再说的话,不但把端王的脸给踩在了脚下,更是让天威帝脸面无存。

“端王竟然与寡居多年的义三公主两情相悦,这……这……哎,也算是喜事一件了啊……”孙诚欲言又止的这席话,让那些憋了许久想要笑出声的人,终于压制不住的低笑了起来。

“父皇,儿臣……”端王还想要再解释什么,却见天威帝一个凌利的眼神直直的刺了过来。

“混帐,你还不给朕住嘴,是不是嫌脸丢的不够啊?”在天威帝的呵斥之下,诺诺的住了嘴,退到了一边儿去了。

众朝臣看着天威帝,再看看端王。一时间,想给端王开脱,却也不知从何说起了。

非礼西夏公主,这事儿大了去了。若是西夏方面不追究还好,若是追究了起来,端王怕是吃不完兜着走了。

端王这会儿恨不得要在自己的脑袋上狠拍几下了。要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昨天晚上,他说什么也不一时冲动的去拦独孤蝶依的马车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孙诚,面对众文武百官,天威帝一时间难以处罚端王。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又是他多年寄于希望的皇子,若是他处罚的过份了,怕是以后端王便无法在人前立足了。

可是,若是不处罚端王,西夏使臣便也不会善罢干休啊。

“皇上,端王有错,请皇上降旨,处罚端王,以安抚西夏公主。”上官玉颇懂天威帝的为难,此时,他跪倒在地上,请求天威帝处罚端王。

一时间,天威帝仿佛是看到了救星。

上官玉乃清流之首,能得天威帝的看重,自是他有过人的能力。

“上官爱卿,依你之看,朕应当如何处罚端王为好?”天威帝压了压怒气,询问了起来。

上官玉缓缓而道:“端王心藏西夏公主,西夏公主却对端王无意。在老臣看来,此次,西夏公主的和亲备选人员之中,不如把端王摘去。”

天威帝点头。孙诚刚才不是说了吗,西夏公主回了驿站以后,都要上吊了,以此来看,的确对端王不甚欢喜。

“西夏公主因此事怒气未消,定然心气不顺,那便让端王亲自登门,给西夏公主赔礼道歉,请求西夏公主原谅他。到底是儿女家家的情难自制,不至于上升到辱国辱民之说。”

天威帝阴了好一会儿的脸上,也终于是出现了笑容。

“爱卿说的极是。就照此办吧。”天威帝轻语。

孙诚一看这情况,就知天威帝是有意的护着端王了。只可惜,一向爱找端王事儿的瑞王这会儿不在,要是瑞王在,三言两语的,就能把端王这事儿给闹大了。

瑞王虽然不在朝堂之上,但是瑞王的岳父兵部尚书李见春在啊,他怎么着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皇上……这样的处罚,会不会有点儿轻了呢?必竟,那万福源绸缎庄可是端王的产业……再有就是,如果仅仅只是让端王道歉便了事儿的话,怕是这西夏的使臣也不会乐意吧?”

天威帝看向了孙诚,果然,孙诚的脸色是极差极差的。

“臣听闻,昨夜,护送公主的侍卫,那可是禁军侍卫,禁军一直都在端王的手中握着。现在,公主正好在宫中住着,为避免公主再受骚扰,臣建议,暂且将端王管理禁军之权收回。”

李见春的这话,不无道理。

清王的脸上,出现了笑意。禁军人数虽然不多,却是精良之辈。在端王手中也握了三年了。现在,夺了端王的禁军之权,那便等于是断了他入宫的方便之路了,更削弱了他的实力。

不过,清王暂时还不能作声,先让南派和北派暂且先咬着,他好等坐收渔翁之利。

“也好,为保证西夏公主不再出现问题,朕便先收了端王的禁军兵符吧。”

天威帝的话语刚落,周明镜便向李见春投去了狠毒的目光,李见春不过是一言一语的功夫,便把端王的禁军之权给收了,这个老匹夫,这辈子都要打算和自己过不去了。

只不过,端王犯的都是大错,周明镜为了避嫌,还是少言语的为好。

“端王,你好生处理火灾的善后事宜,如果再敢出了差子,朕定不会轻饶了你。”天威帝呵斥起了端王。“从即日起,你就不用再上朝议政了。处理好了火灾事宜,再听圣命吧。”

端王唯有点头称是,天威帝己经摆明不想过份的处罚自己,哪料,这李见春却是故意进言,不但让他失了禁军之权,还让他失了上朝议政之权。

这笔帐,暂且记着吧。

“西夏使臣,你对朕的处理,可还满意?”天威帝询问起了孙诚:“都是儿女情长,不可上纲上线,为了天朝与西夏国的世代友好,三天后,朕会亲自去驿站接西夏公主入宫居住。”

人家天威帝都降低到这个姿态了,孙诚倒也不好再多说了。

“天威帝处置公平,在下佩服。天威帝恩点,三公主定会铭记在心。”

公平,公平你大爷的。就端王犯的这个事儿,要是真上纲上线的说,必须得夺了他王爷的名号。

“好了,朕乏了,今日的朝会就到此时吧。姑祖宗进宫了,朕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儿去。”天威帝起身,曹公公高呼退朝二字。

众人三三两两的退朝,周明镜快了一步,拦下了李见春的去路。

“李大人,你这一招可不怎么厚道啊?”

“宰相大人,各为其主而己。”李见春摆明了要与周明镜为敌。

也是,太子之争,那便是龙位之争。哪位王爷争得了未来的龙位,关系着他们的地位,所以,就算是兵行险招,他们也须得为自己的主子放手一博。

清王依然如同以前一样,低调的上朝下朝,不多言语,好像这朝堂上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

李见春冲着还在擦汗的端王喊了一声:“端王爷,得去做火灾的善后事宜了,瑞王都替你忙了一个早上了……”

端王一听这话,顿时气坏,这瑞王是几个意思?他有那么好心?替自己善后?还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呢。

第四十二章 黑手

驿站内,独孤蝶依靠窗而立,窗外,雪花飞扬。

玉姝静静的站在独孤蝶依的身后,不敢过多的言语。

“十八条人命,十八条人命啊……到底是谁?竟下得了这么的狠手?拿十八条人命不当人命……”独孤蝶依的语气之中,满是怒意。

昨夜的一场大火,不但烧了万福源锦缎庄,更是连累了三十几家百姓,最可气的竟是还烧死了十三名百姓,五名差役。

这都是人命啊。

“公主,欧阳先生己经着手去查了。根据可靠的情报,说,昨夜大火初起之时,有人在靠近绸缎庄的小路上泼了麻油,才把火引到了百姓家……”玉姝将得到的消息说给独孤蝶依听。

独孤蝶依的脸色越发的沉重了。

“公主,你说这下手的人,会不会是瑞王啊?平素里,他和端王可是最不对付的。今日,他一整天的时间都在火灾现场忙碌着,颇有几分掩饰的意味。”

玉姝的话,不无道理,独孤蝶依轻轻的摇头。

“瑞王怕是没有这个智商吧。”独孤蝶依开言而道。

的确,瑞王虽然与端王不怎么对付,但是,瑞王手下可用之人不是很多。若想将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得心的人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而且,众人皆知瑞王与端王不对付,假如瑞王真的这么多的话,很容易惹火烧身。事实上,就算是瑞王不这么做,这火怕是也要烧到他的身上了。

“会不会是清王下的黑手?”玉姝轻语。

独孤蝶依思索起来。端王与瑞王相斗,最得利之人,怕是只有清王了,也只有他才有动机让这把大火烧的旺旺的,反正又烧不到他。

清王的确是最有嫌疑,现如今,他布好了一切局,就等坐收渔翁之利了。

“玉姝,给欧阳先生递个消息,暂停一切的行动。把他手下的人全散去。此事,暂且不查了。”孤独蝶依吩咐了下去。此时,暂且收手是最明智的选择。若是被清王反查到了欧阳逸尘的势力,那可就不妙了。

玉姝应头。“奴婢这就下去安排此事。”

孙诚入内,看到独孤蝶依,行礼问安。玉姝出门,将房门顺手带上,门外,西夏的士兵带兵器站岗。驿站虽是天朝的,但是,此时却布满了西夏的士兵,将驿站看管的犹如铁桶一样严密。

“公主,天威帝说,三天后亲自接您回宫居住。他对端王的处罚,也并没有达到咱们的预期。”孙诚将今日在朝堂上面发生的事情,说与了独孤蝶依去听。

独孤蝶依早有预料,好说端王也是天威帝的亲生儿子,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天威帝怎会从重处罚端王呢?

“算了,我早有预料,端王在朝中行走多年,参知政事也多年了,势力不容小看。天威帝怕是也有所思虑,才没有从重处罚。”独孤蝶依的分析,不无道理。

“公主,接下来,咱们应当怎么办?是不是得把五皇子给推出来了?”孙诚再问。

独孤蝶依还是摇头:“还是不要了,让他再过几天轻松的日子吧,如果此时咱们把苏子墨给推了上来,势必会让他成为众人的焦点,时机还未成熟,他一个人怕是无法应付。”

独孤蝶依还是心疼苏子墨的。正如她所说,天朝的朝堂,本就是一池混水,苏子墨只要一涉足,那便再也没有抽身的可能了。不如多让他休息几天,随后,再披挂上阵吧。

“你说,天威帝要在三日后亲自接我进宫?”独孤蝶依反问。

孙诚回道:“是,今日在朝堂之上,他亲口所说。公主,正是因为天威帝如此说了,我才不好再逼他处罚端王了,必竟咱们还在他们的地盘上,不可咄咄逼人……”

独孤蝶依点头,孙诚做的对。适可而止就行。逼的太紧,反倒让天威帝生出厌烦之心。

“三日后天威帝出宫来接我,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独孤蝶依思索了起来:“孙诚,安排人去打探一下,看看梅妃娘娘是否能在三日后进京?”

孙诚应声:“只须快马加鞭就可。”

“行,你下去安排吧。三日后,必让梅妃进京。”独孤蝶依重重的说道。

她要安排一场缘份,一场化解天威帝与梅妃之间所有误会的缘份。也会让这场缘份在天威帝心中扎下不可磨灭的缘根。

宫中,姑祖宗坐在高台之上,孙皇后和一众的宫妃侍候左右。姑祖宗还是那一身破衣烂衫,看起来极是可怜。

众宫妃都知姑祖宗在天威帝心中的份量,自然不敢得罪,这个端茶倒水,那个说着讨好的言语。可是姑祖宗一概无视,脸上的怒气从一开始进宫到现在都没有消过。

“姑祖宗,您这是怎么了?从一开始进宫到现在,您都没给臣妾们一个好脸儿,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定要说咱们侍候不周,惹您老人家生气了。”孙皇后拉着姑祖宗的手,一个劲儿逗着她。

姑祖宗冰冷的回道:“我高兴不起来啊,任谁的家在这寒冬腊月天的被烧了个精光,也不能又唱又跳,再放鞭炮庆祝吧?”

孙皇后落了个老长脸,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悦贵妃端着水果,浅笑着来到了姑祖宗的面前:“我的姑祖宗,您老人家就别气了,皇上临出门的时候不是说了吗?谁烧了您的家,便让他给您照样再盖一座宅子……”

“再盖的宅子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那老宅子里我种了好些花儿草儿的,有的都是绝了种的。就算是再盖一座新宅子,我的那些珍品的花草儿也是回不来了……”姑祖宗的凤头拐杖拄着地,狠狠的敲着地面。

悦贵妃听了这话,只得诺诺的退下,不敢再过多的言语。

“你们也别讨好我老婆子了,我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单等皇上下朝,把这事儿给我老婆子说道说道。不给我个公平,不给那十八条人命一个交待,这事儿,过不去……”姑祖宗怒气冲冲,吓的众宫妃不敢再上前言语了。

这老婆子虽然己经八十好几了,手中无一兵一权,但是她身上的那股子气势,足可以当千军万马来用。

第四十三章 怒打

天威帝下了朝,不敢多作停留,连一碗米粥都没得空儿进,就小跑着去看姑祖宗。

此时,姑祖宗己经把连带着孙皇后在内的几个宫妃怼的是哑口无言了,几个人,左右的站在姑祖宗的身边,讨好不是,宽慰也不是,反正怎么着也不如姑祖宗的意。

索性,她们也不敢再多说话了,只得尴尬的侍候着。

姑祖宗这号人物,绝对就是传说中的你惹不起的人物。

看到天威帝来了,众宫妃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天威帝陪着笑脸,依在了姑祖宗的身边。

“姑奶奶,您老人家好歹也是天朝的姑祖宗,正二八经的嫡系公主出身,现在这么一身破衣烂衫的,也不嫌脸面儿上寒颤。知道的人说您姑祖宗简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亏待了您老人家呢。”天威帝的一句话,让姑祖宗的神色放轻松了一些。

“就你哄人的话听起来中听。”姑祖宗绷了一早上的脸,终于出现了笑容。

孙皇后适时的拿来了备好的衣服,要给姑祖宗去换。哪知,天威帝脸色一沉,说道:“皇后,还是让悦贵妃侍候姑祖宗换衣服吧。”

天威帝的神色,让孙皇后心中顿时一凛,直觉告诉她,此事怕是不妙吧。

悦贵妃心花怒放,扶起了姑祖宗,帮着姑祖宗把衣服脱了下来。

“姑祖宗,您可说说,这到底是谁啊,这么不长眼力劲儿的,竟把您的家给烧掉了,看看,这衣服都烧成什么样子了,还好,没伤到您,不然的话,皇上这般孝顺,准备把他的脑袋砍下来给您出气。”悦贵妃这话听起一似是无意。

但是,却适时的提醒了姑祖宗火灾的事情。

“对了,皇上,那事儿你处理的怎么样了?可查出来了,到底是谁让我这老婆子无家可归的?”姑祖宗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袋一点儿也不胡涂。这不,经由悦贵妃的这么一提醒,当时就开口问了。

天威帝冷冷的扫了一眼孙皇后,这下,孙皇后己经明白了八九分了。看来,这火灾的事情,和端王是脱不了干系的。

“姑奶奶,是端王。那锦缎庄是端王的产业,天寒地冻的,夜里有人燃火取暖,不小心起了大火。这才殃及了姑奶奶……”天威帝沉痛无比的说道。

一听是端王,姑祖宗的怒气便散去了一部分了。

若是别人,她铁定不会轻易放过。但是,端王是天威帝的儿子,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平素里,这孩子又是孝顺的很,时不时的去她的小院去探望着。因为有这点儿情份在,她倒不好意思再生气了。

但是,这股子的斜火,总得有地方发吧。

“姑奶奶,我马上下旨,让端王再给您造上一座新宅子,跟您以前住的一模一样。至于您爱若生命的花花草草的,宫里的,您随便挑……”天威帝安慰着姑祖宗。

“我才不要你的花花草草的,净是些俗物。”姑祖宗一瞥眼睛,直接的就把天威帝给无视了。“十八条人命啊……”

“姑奶奶,我己经责令端王处理善后事宜了。这十八条人命,俱可得到丰厚的抚恤金。绸缎庄为端王的产业,端王负主要责任,我今日在朝堂上,己经下了严旨责罚他了。姑奶奶放心,这十八条人命,绝不会死的枉然。”天威帝将自己的处理结果说给了姑祖宗。

悦贵妃站在一边儿,她知道,这是天威帝有意的在偏袒端王。虽然是意外事故,那也绝不能就这么处理了。

“端王总归是个孩子,犯了错,情有可原,姑祖宗,您可别气了,不然的话,叫我们这些小辈实在是难以安心啊。”悦贵妃扶着换好了衣服的姑祖宗坐了下来。

姑祖宗那凌利的眼神,扫视向了孙皇后。

孙皇后一接到这样的眼神,噗通一声的跪了下来。

“姑祖宗,是臣妾教子无方,才让端王犯了这般的大错,还请姑祖宗责罚。”

孙皇后此时也只能是跪下认错了。自己先认错,倒叫姑祖宗不好意思责罚她了。

事实上,姑祖宗责罚自己的嫡亲小辈,那是不舍得。可是,要责罚一个侄孙媳,那她可是下得去手的。必竟,这侄孙媳又不是她们苏家的人。

“孙氏,枉你坐镇中宫,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教育不好。惹出来了这么大的事情,白白损失了十八条人命。你说,你的心思都用到哪儿去了?”

姑祖宗的气势,有点儿吓人。天威帝站在一边,看着孙氏,并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话的意思。也许,在他的心里面,孙氏早该好好的挨一顿收拾了。

“你真是枉费了皇上的一片苦心,力排众议,立你为后。现在,这丢的不是你个人的脸面,而是我皇家的脸面。孙氏,你作为皇后,教导子女无方,理当受罚。”说罢,姑祖宗竟拎起了自己拄着的凤头拐杖,在孙皇后的后背上,不轻不重的敲了她几下。

这几下,打的虽然是孙皇后的身子,但是,伤及的可是她孙皇后的颜面。从姑祖宗得了这根凤头拐杖以来,经历了三代帝王,坐皇后位子上的人,总共五位,挨姑祖宗的凤头拐杖之人,孙皇后可是头一份。

悦贵妃站在一边儿,洋洋得意,她倒是恨不得姑祖宗再多抽孙皇后几下,以报这么多年孙皇后一直欺压着她的大仇。

“皇后,姑祖宗打你,那是在提醒你。身为中宫皇后,你不但要帮朕打理后宫,更要替朕养育子嗣,为皇家血脉的良好繁衍,做出贡献。”天威帝这是在借用姑祖宗的手,来提醒孙皇后,你得做好你自己应当做的事情。别天天把心思放在夺嫡之上。

敏贵妃巧笑而来,亲热的拉过了姑祖宗的手:“姑祖宗,这骂也骂了,打了打了。皇上可还说了,要端王赔您一座宅子。您老就消消气儿,别生气了。来臣妾侍候您吃碗粥……”

“哎哟,姑奶奶,我忙活了一个早晨了,也没吃上一口东西呢,来,上粥,我今天早上,陪您老用膳。”天威帝扶起了姑祖宗,拉着她坐到了膳桌前。

一场被端王挑起来的事端,这才算是渐渐的被安抚了下来。

第四十四章 怂

姑祖宗和天威帝才刚进了一碗粥,这会儿,外面可又喧哗了起来。

不多时的功夫,瑞王一身凌乱,破衣烂衫的直奔屋内,一见到天威帝和姑祖宗,他噗通一声的就跪倒在了地上。

“父皇,姑祖宗……”

还未说话,瑞王竟是先哭了起来。看他的脸上,血迹点点,一看就知道是刚跟人动过手。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啊?怎么就下这么狠的手,把你给打成了这样子啊?瞧瞧,这脸都青了……”悦贵妃慌张的去看瑞王的伤情。

这一看不打紧,可是把悦贵妃给心疼死了。先不说这身上的伤,光这脸上,少说也得挨了三五拳。

天威帝的脸色冷了一下,吃顿饭也不能让人安生。

“瑞王,你起来,让我瞧瞧,这是谁打你了啊?”姑祖宗的心疼程度,不亚于悦贵妃。

瑞王起身,来到了姑祖宗的身边。

“臣妾听说这一大早的,瑞王便去了火灾现场,帮着料理无家可归的百姓,这好好的,怎么就被人打成了这个样子啊?皇上,姑祖宗,您们可得给瑞王作主啊。”悦贵妃鬼哭狼嚎了起来。

她有意的将矛头指向了孙皇后。试想,这火灾的事儿是端王惹出来的事儿,瑞王去争了个头功,端王肯定是心里不悦,极有可能三言两语的不合,和瑞王动起了手。

这个推测,按正常思路来说,没什么大错。

只可惜,端王一早就被叫到了朝堂上问罪,根本就没有机会和瑞王动手。这盆脏水,任是怎么泼,怕是也泼不到端王的头上吧。

“说说,谁打你了?”天威帝不悦,这瑞王明显的是在示弱,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被人揍成了这副熊样儿,还有脸来自己的面前哭,简直就是丢了皇家的脸。

“是五皇子苏子墨。”瑞王此语一出,天威帝倒是一愣。

如果他记得不错,苏子墨不正在国公府处理丧事儿吗?他有什么理由和瑞王打架呢。

“原来是兄弟们之间斗殴啊。正常正常。想当初,皇上小时候,就没少和兄弟们打架斗殴的。”姑祖宗话锋一转,生生的将这件事情变成了平常的一件小事儿。

兄弟们之间打个架了,动个手了,那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好说还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子墨好好的,和你动什么手啊?”天威帝追问了下去。

“他不好好在国公府守丧,非要去火灾现场添乱。而且,他竟然不顾朝廷律法,非要儿臣从兵部借来百十余顶军用帐篷给灾民们使用。儿臣觉得未得皇命,实在不妥,这才和他发生了口角,哪知,他竟然先动手打了儿臣……”瑞王三言两语的,便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当然了,说话的时候,他也是长点儿脑子的,只说是发生了口角,却不说这口角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若他敢说是因为他言语中对梅妃颇为不敬,才导致苏子墨对他动的手,想来,天威帝铁定会一脚把他给踢出殿外的。

“皇上,您说这五皇子也真是的,要用军用帐篷,他自己去借便好,凭什么非要逼着瑞王去借?这不是明摆的欺负瑞王吗?”悦贵妃话锋一转,便把瑞王给说成了弱者。

“可怜了我们母子,一个尽心侍候皇上,一个全心为国事行走,这任谁谁的,都要把我们母子欺负一通……”

天威帝并没有老糊涂,这兵部侍郎是李见春,瑞王的岳父,这借帐篷之事,自然是由瑞王去借更为何适的。再说了,苏子墨现在只是一个皇子的身份,并没有实权,他去找李见春借帐篷,李见春能卖他这个脸面吗?

“你给朕住口,一大早的,嚎个什么劲儿,你看看你们母子,有皇妃和王爷的样子吗?”天威帝怒斥悦贵妃。

悦贵妃嘎然住嘴,连哼也不敢多哼一声了。她这一通哭,原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皇上,瑞王无错,他不过是在维护律法。子墨也无错,他不过是在担心百姓。要非得拎出来个错处,那便是子墨无名份加身,处处受人制肘,想为皇上分担点儿压力,却是无从下手啊。”敏贵妃轻语,适时的点出来了这个中的原因。

四个皇子中,三人俱人名份,俱有权利,独苏子墨,只有一个皇子的身份,难怪是要被人欺负的。

敏贵妃的话,招来了悦贵妃的不悦,她狠瞪了敏贵妃一眼,怪他话多。

孙皇后眼神活络,这会儿,她才不甘心瑞王母子得了好处呢。与其这样,倒不如把这人情送给苏子墨。反正现在的局势还在她与端王手中控制,谅苏子墨也翻不出来个大天。

“敏贵妃说的对。”孙皇后开口说话。

却在这时,姑祖宗又开口了:“瑞王,你是怎么想的?这冰天雪地的,百十余口的百姓无处安置,还在外面受冻。让你借几顶帐篷你就不乐意了,怎么着?你是不是想让那些百姓流离失所,对朝廷生出怨怼之心?”

“依我这老太婆看,打你,着实是不亏。男子汉大丈夫的,和弟弟言语不合动了动手,还有脸来哭诉。怎么着?你是想让你父皇惩罚你弟弟吗?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你父皇何以立足?”姑祖宗这话,可是将瑞王给狠狠的骂上了一通。

孙皇后心情舒展了,她在姑祖宗这儿受了气,也绝不能让悦贵妃母子好受。这叫临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还有你,悦贵妃,什么叫有人故意欺负瑞王啊?不过是兄弟们之间的打闹,犯得着上升到欺负上吗?皇上,就这事而言,我觉得瑞王这打挨的好。正好让他小子知道,什么叫事儿有轻重缓急,什么叫百姓的利益大于天。”

天威帝听了姑祖宗的话,不住的点头。就这事儿而言,借军用帐篷,虽然是有违律法,但是却能挽回百姓们的心,传扬朝廷的好名,相较而言,得了好名,才是最大的实惠。

“瑞王,朕本想安顿好了姑祖宗,便召见你,暂且将禁军管理之权交到你的手上,不成想,你竟是这般怂,简直太让朕失望了,此事,暂且从长计议吧。”天威帝一阵心痛。

悦贵妃一愣,知道这次他们母子演的戏不但没达到预期效果,反而还招来了点儿麻烦。

第四十五章 得利

这一大早的,闹心完了端王,又闹心瑞王。

瑞王的心里面简直那叫一个后悔啊,早知道天威帝有让他管理禁军之心,就算是苏子墨把他打的下不了床,他也绝计不能来哭诉啊。

这叫什么,这叫失了面子,又丢了实惠,得不偿失啊。

姑祖宗根本就没有这份心思听天威帝去训导儿子,她最担心的可是那百十余口居无定所的百姓。

“皇上,你快点儿下旨,好歹先给百姓们弄点儿帐篷安身。这冰天雪地的,要是再冻出来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姑奶奶,我知道了。瑞王,你去,给李见春说,拨出来百十余顶帐篷,先供百姓们用。”天威帝冷语吩咐。

瑞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青紫一片的脸,诺诺的准备下去办差了。

孙皇后内心窃喜,看来,这瑞王想争点儿风头,不成想,却是搬住石头砸住了自己的脚。

瑞王刚走到门口,却又被姑祖宗给唤了回来:“瑞王,悦贵妃刚才说了,你们母子劳苦功高,不但没人知道你们的功劳,还净受人欺负,我决定了,在端王给我修起新房之前,我就暂且在瑞王府小住吧。一来看看瑞王有什么功劳,二来看看有我这把老骨头坐阵,谁还敢再欺负你。”

一听这话,瑞王和悦贵妃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看瑞王有所迟疑,姑祖宗又开口了:“怎么着啊?瑞王,你是不想接纳我这个老婆子了?怕给你添麻烦吗?”

“那倒不是,侄重孙特别希望能侍候姑祖宗。”瑞王陪着一副笑脸。

让姑祖宗住到瑞王府,这根本就是请了一个祖宗回去。侍候好了,没啥功劳,都是应该做的。这万一要是侍候不好了,惹了姑祖宗的不高兴,这可就是跑不了的罪责啊。

瑞王现在己经不是惹火烧身了,他是引火烧宅。

“姑奶奶,不好吧,你还是住在宫里面,让您的这些侄孙媳好好的侍候您。瑞王必竟是孩子,我担心他照顾不好您。”天威帝倒真想让姑祖宗住在皇宫里。正好灭灭孙皇后的气焰。

姑祖宗一口拒绝:“我才不住这宫里面的,人多嘴杂规矩多。我就要去瑞王府,那儿多清净了。”

“还有,瑞王,你去给你那个岳父递个话儿,就说,让他今天晚上之前,务必把瑞王妃给我送回瑞王府,以后,瑞王妃这胎不让他们侍候了,由我老婆子亲自照顾,我们苏家的血脉,劳烦不了别人。”

瑞王只得点头,他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姑祖宗己经八九十岁了,成日在她的院子里侍候花草。不成想,竟然知道李见春把瑞王妃接走的事儿,看来,人老归人老,手眼通天的本事并不会因为年老而丧失一点点。

悦贵妃知道这是姑祖宗有意要给瑞王妃撑腰了,她只得点头说道:“那就劳烦姑祖宗了,待瑞王妃平安生下孩子,臣妾再给姑祖宗磕头谢恩。”

“得了吧,悦贵妃,你还是守在皇上身边,好好侍候皇上的好。走了瑞王,扶我老婆子去你的瑞王府去。”姑祖宗话一说完,不用扶不用搀的,竟自己站了起来,颤巍巍的去找瑞王了。

瑞王跑着扶住了姑祖宗,犹如是揣了一个琉璃珠子一般,小心翼翼。

送走了姑祖宗,天威帝也终于得了空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孙皇后心中惦记端王,想早一点儿问问情况,自然是无心侍候圣驾了。不过,就算是她想陪着天威帝,也得看看天威帝让不让她陪着呢。

“皇上,您好久都没去臣妾那儿喝茶了,要不,去臣妾那儿坐会儿?”悦贵妃伸手挽住了天威帝,一副妖媚之态。

众宫妃中,独悦贵妃长的最是别致。她是胡人出身,姿色出众,浑身上下有着一种异族人的个性,在这个后宫显的格外的与众不同。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她被献给天威帝以后,才能吸引天威帝的目光不是。

“朕今日想同敏贵妃说说话儿,就暂时不去你那儿了。等这几天闲了,朕再去找你喝茶。”天威帝伸手,拉住了悦贵妃的手,轻轻的拍了几下,以示安慰。

拍完,便随了敏贵妃去了她的宫中。

悦贵妃气坏了,冲着敏贵妃的方向射出来了一股子狠毒的眼光。

“这个贱女人,都一把岁数了,还来和我争宠。气死我了……”悦贵妃恨的是咬主牙切齿的。

孙皇后懒的答理悦贵妃,她带领宫人,迅速的回了自己的宫中。

再说天威帝与敏贵妃,二人共同走在园子里,深冬的冷风刮来,天威帝体贴的将敏贵妃圈在了自己的披风下。

“清王年纪也不小了,该长大了,得像他哥哥们一样,为朕分忧了……”天威帝意有所指。

敏贵妃一声轻叹:“这孩子,心都不在国事上,成天的风花雪月,吟诗作画的。臣妾怕他办不好皇上的差事儿。”

对于敏贵妃的性子,天威帝是十分喜欢的。不争不抢,毫无锋芒。清王继承了敏贵妃的性子,一样格外温顺。

“办不好也得办。他是皇子,就该当为国分忧。现在,端王己经把禁军的统领之职交了出来。朕明日上朝就下旨,暂且让清王管着禁军。”天威帝把自己的想法儿说给了敏贵妃。

敏贵妃一惊,内心禁不住的一喜。端王和瑞王争了抢了的,却都没有得到什么实处,反而还各有损失。而清王,什么也没有做,却能坐收渔翁之利。看来,有些时候,必须得藏着掖着,以退为进的好。

虽然敏贵妃如此而想,但到底从她的话上并未表现出来:“皇上不可,清王没有过统领禁军的经验,臣妾怕他会出纰漏。”

“出了纰漏不打紧,朕会慢慢教他的。把老子的安全交给自己的亲生儿子。朕放心。”天威帝自信而言。

敏贵妃有意谦虚:“也好,有皇上教着清王,臣妾倒是也放心了。臣妾得空时,也得多说说清王这孩子,少些风花雪月,多为父皇分忧。”

二人挽手,向敏贵妃的宫中行去。一路之上,风雪依旧,敏贵妃宫内,丝竹声声,歌舞升平。

第四十六章 私会

入夜,驿站内冰冷之极。独孤蝶依坐在屋内的软榻之上,在她的面前,放了一盆炭火。

火光通红,将独孤蝶依的脸也灼的通红。

玉姝推门进入内室,独孤蝶依抬脸看向玉姝。“怎么了?不是给你说过吗,我看书的时候,少来打扰我。”

“公主,有人闯入了驿站。”玉姝故作神秘。

“拿下就是了,还用请示我吗?”独孤蝶依有点儿不悦。什么时候玉姝变的这般的畏首畏尾了。

玉姝轻笑:“没公主的吩咐,奴婢不敢……”

这下,独孤蝶依算是听明白玉姝这话里面的意思了,敢情这丫头是在拿自己开涮呢。

“你这丫头,该打。”独孤蝶依的内心之中,突然间的涌起了一阵的甜蜜。不用去想,她也猜到了那个闯入驿站的人会是谁。

“公主,您瞧外面。”玉姝将窗户推了一个小口,示意独孤蝶依看向了门外。

驿站的高墙上,横骑了一个人。远远看去,独孤蝶依就看清楚他的脸了。正是苏子墨,堂堂一个皇子,竟是不学好,学着人家翻墙头,可是墙头也翻的太不专业了,爬上去了,下不来了,只得傻呼呼的卡在上面了。

“真笨。”独孤蝶依不由的嗔怪了一声。

玉姝领会错误:“公主,看我帮他一把。”

只见玉姝伸手从自己的腰间摸出来了一块碎银,冲着苏子墨的小腿肚子上直直的弹了过去。

苏子墨冷不丁的被这么一弹,顿时控制不住,整个人一个摇晃,竟从墙头上面掉下来了。

只听噗通一声,落在了地上。还好地上有雪,不至于摔的太疼。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驿站里守卫的士兵竟是没有一点儿的反应。都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看来,这一切早就是玉姝这丫头吩咐好的。

独孤蝶依看苏子墨从墙头上面掉了下来,可是心疼坏了。她再也顾不得了,抓起自己的披风,跑了下去。

看到独孤蝶依出来了,苏子墨也顾不得疼了,竟是痴痴傻傻的看着独孤蝶依傻乐了起来。

“你笑什么?有没有摔疼?没有本事,就别学人家翻墙头。”独孤蝶依伸手将苏子墨给拉了起来。

苏子墨咧嘴一笑,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突然间一个伸手,竟将独孤蝶依环到了自己的怀中。

“阿依,我想你了。好想好想。”他的声音,响在独孤蝶依的耳畔,他恨不得将独孤蝶依揉碎了,装进自己的身体里。

独孤蝶依羞的脸都通红了起来,这苏子墨太大胆了,竟跑到驿站里对自己这般的搂搂抱抱,要是那帮下人们看到了,少不得又要戏笑于她呢。

事实上,那帮下人早就看到了。他们装作是没有看到一样,生生的憋住了自己的那份戏笑,真不怕憋出来内伤。

玉姝移开自己的视线,好像在向独孤蝶依说:“你们继续,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苏子墨拉过独孤蝶依的手,执于自己的掌心,盈盈一握之时,那份冰冷让人不由的心疼。二人移步屋内,关起了房门,窃窃私语。

“手怎么还是这般冰冷?我让良叶给你送去的药,可是喝了?”独孤蝶依关切而道。

苏子墨点头:“就是喝了你送的药,才更惦记你的人。所以,不顾礼数,想来看看你,你不会怪我唐突吧?”

独孤蝶依白了他一眼:“既然知道自己唐突了,以后类似这般的事情,可不要再犯了,下次,若是翻墙头把腿摔断了,我看你怎么面对你的父皇。”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纵是摔断了腿,也心甘情愿。”苏子墨油嘴滑舌,哄着独孤蝶依,这样的哄,让任何一个女人都十分受用。

“阿依,你可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想你。我恨不得日日都看到你,恨不得天天你都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阿依,我喜欢你。我想一辈子都对你好,哪怕,我不能夺得帝位,也必视你为心头之宝。若有一日我们败了,你可愿意与我浪迹天涯?”苏子墨郑重的问着独孤蝶依。

独孤蝶依点头:“从选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告诉过自己,无论是胜是败,这一生,我的命运必将与你紧紧的捆在一起。”独孤蝶依的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她突然间想到了上一世,这个男人,未得自己的只言片语,却愿意为他求情,以至于惹怒了刚刚登上龙位的端王,在大雨滂沱之时,暗派杀手动手,了结了苏子墨的性命。

端王上一世的狠,清晰的记在她的内心之中。而苏子墨的深情,也值得她生生世世感动。

“阿依……”苏子墨情难自制,狠狠的将独孤蝶依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二人紧紧相拥,良久不舍得松手,感受着彼此之间身体所传来的淡淡微温。

“我苏子墨何德何能?竟能得你如此一片真心。告诉我,我们也不过是才见数面,为什么你竟这般的信任我?”苏子墨将藏在心间的疑问给说了出来。

独孤蝶依多想告诉他,从上一世你在大雨滂沱中为了失了性命的那一刻,我便对你倾心无比了。只是,这些话,又怎么能说得出来呢?

“那些有缘份的人,只需见一面,便可心心相印。而那些无缘份之人,纵是日日捆在一起,也不见得会有半分真情。”独孤蝶依把这所有的一切,归结成了一个缘字。

这个缘字,足可以让苏子墨信服。

“阿依,我真想放弃这一切,和你天涯海角,只是,你我皆出身于皇家,命运不归自己掌握,无奈必须要卷入这些争斗之中。安葬了舅舅以后,我便要面对那些勾心斗角了。不过,有你相伴,我底气十足。你等着,我必夺回那原本就属于我的一切。”苏子墨紧紧握着独孤蝶依的手,不舍得松开。

独孤蝶依伸手,抚向了苏子墨的脸,苏子墨的脸上,有一片被人抓过的痕迹。

“这是和瑞王打架留的伤吗?”独孤蝶依担心的问道。

苏子墨捉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轻吻一下:“这点儿小伤,算不得什么。阿依,你让我好心动……”

二人脉脉相望,深情种于彼此心间。苏子墨低脸,吻上了独孤蝶依的红唇。

第四十七章 隆恩

一连两日,天威帝都在敏贵妃宫中留宿,众宫人对敏贵妃的突然间复宠极是意外,都在宫里面呆了半辈子了,临老了突然间得了圣心,叫人着实摸不着头脑。

那些年轻的宫妃,对敏贵妃是又敬又恨,敬的是她身处高位,不敢得罪。恨的是这般的半老徐娘了,还和她们这年轻的一众人争抢圣恩。

清王顺利的接管了禁军,面对前来祝贺的百官,依然是和声细语,颇为低调。

晨起,下朝,在敏贵妃处用了一碗清粥,天威帝就打算出宫了。

因为,当日在朝堂之上,天威帝可是许诺过西夏使臣的,三日后亲自去接独孤蝶依回宫。这份隆恩,独孤蝶依自然得感恩戴德的受下了。

“皇上,天气寒冷,您多穿件衣服。可别着了寒。”敏贵妃将一件貂皮大氅披在了天威帝的肩头。

天威帝说道:“去接了西夏公主,朕打算再去国公府看看思远的丧事办的如何了。”

“皇上,忠锦国公打算何时安葬?现己经临近年关了,还是早日让忠锦国公入土为安啊。”敏贵妃提醒而道。

按说,忠锦国公梅思远有封号在,又是天威帝的至交好友,丧事多办几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等梅妃回京吧,让她再见见思远。他们兄妹二人,此生己是天人永隔了。”天威帝轻语,语气之中掩饰不住的惋惜。

敏贵妃的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臣妾也有十几年没见梅妃妹妹了,此次她回京办完了忠锦国公的丧事,皇上还是早上让她回宫,让我们姐妹儿好好的说说话儿……”

天威帝拍了拍敏贵妃的手:“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但,梅妃回宫这事儿,还是再议吧。”

敏贵妃点头:“全听皇上的。”

“父皇,父皇……”正当二人正在言语之时,欣公主一路跑跳而来,她来到天威帝的身边,福身一礼:“欣儿见过父皇,见过敏娘娘……”

“你这丫头,这大寒天的,不坐在屋子里面暖和,跑出来做什么?”天威帝轻笑着看着欣公主。

“父皇,我可是听说了,你要出宫,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欣公主晃着天威帝的手撒娇。

“朕是出宫办事儿呢,不是游玩的。你还是呆在宫里吧。”天威帝佯拒。

欣公主不依不饶:“父皇出宫办事儿,女儿正好为父皇护驾……父皇,走吧走吧……”

欣公主不由分说,拉起天威帝的胳膊就走:“清王哥哥带领禁军为父皇护驾,女儿呆在父皇身边为父皇护驾,瞧我的父皇多幸福了……”

天威帝哑然失笑,这丫头,简直是太得圣心了,她总有办法让天威帝高兴。

宫外,驿站,皇驾浩荡而来,独孤蝶依和孙诚早早的迎接在了驿站之外。

天威帝走下马车,清王和欣公主一左一右相伴,看到独孤蝶依,欣公主的脸上挤出来了一个笑意。“独孤姐姐,我和父皇来接你回宫了。”

“西夏公主,受委屈了。”天威帝并无过多言语,只这一句受委屈了,就算是给了独孤蝶依天大的面子了。

独孤蝶依见好就收:“多谢天威帝关怀,蝶依不受委屈……”

“好了,天寒地冻的,就不在这破落的驿站多呆了,随朕离开吧。”天威帝示意欣公主,拉起了独孤蝶依,钻入了马车之中。

独孤蝶依走过清王的身边,她冲清王微微的一个福身:“恭喜清王爷接掌禁军之权。”

清王拱手回礼,面无表情,就好像,他和独孤蝶依从来都不认识一样。独孤蝶依看着这样的清王,由衷的佩服,能将野心藏到这般地步的人,何愁不成大事儿呢?

马车上路,调头前往忠锦国公府,圣驾出宫,路上的行人避让,天威帝挑开车帘,冲前来围观的百姓们挥手。

百姓们高呼万岁,天威帝点头示意。

天朝一派和气之相,天威帝这个人间帝王自豪感油然而升。

人群中,一名年约三十几岁的妇人,领着一个年约四十岁的老仆,冲着圣驾的方向徒步奔来。

此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梅妃。

梅妃冲着圣驾高呼:“皇上,皇上……”

天威帝只觉得有人唤他,奈何百姓们的呼声实在是太高了,生生的将梅妃的呼唤之声给压了下去。

独孤蝶依伸手挑开车帘,看到了梅妃那一张惊恐而又苍白的脸。稍时,禁军重重,梅妃和那老仆被人给挤开了。

玉姝随行在车马旁边,独孤蝶依轻问:“玉姝,昨日让你准备的东西可曾准好了?”

玉姝应道:“回公主的话,己经备好送入了国公府,是奴婢亲手交到五皇子的手上的……”

“嗯,好。”独孤蝶依这才算是放了心。

圣驾入忠锦国公府,天威帝少不了的又去了梅思远的灵堂拜祭。能让天威帝再三拜祭的人,世间绝无仅有,梅思远死后的这份殊荣,想来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享受了。

“父皇,您一路而来,想来己经疲累了,先入内室休息一下吧。”苏子墨贴心的关切。

天威帝点头,他抬脸,看向了苏子墨额头上的伤。

“你脸上的伤,可是瑞王给你打的?”天威帝问道。

苏子墨轻语:“瑞王哥哥作为兄长,教训弟弟几下也是人之常情。兄弟之间的一点儿小矛盾,哪敢劳父皇多多忧心。”

比起瑞王的哭诉,苏子墨的回答,倒是让天威帝很是赏识。答完了天威帝的话,苏子墨扫视了独孤蝶依一眼,简短的眼神交流,却是思念满满。

他伸手,在苏子墨的肩头轻轻的拍了几下:“好儿子……这几日操办你舅舅的丧事辛苦了,等你舅舅入土为安了,回宫好好的休息上几日。”

苏子墨点头。

一行人移步内室,天威帝的脚步刚刚踏到门槛之上,却听到前面的灵堂之上,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声。

那声音,犹如是天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刺激着天威帝的耳膜。

“梅妃……梅妃回来了……”

独孤蝶依看向了天威帝,却见年近五旬的天威帝突然间整个人竟有些不受控制了。他的手抖了起来,眼神也在瞬间的明亮了。纵然是一朝天子,见到了内心之中所思念的人,也会有些失态。

第四十八章 回京

天威帝失态的向前厅急步走去,灵堂之上,梅妃着一身素衣,匍匐在地上,哭的是无比伤心。

忠锦国公夫人也陪在一边儿,狠狠的掉着眼泪。

“哥哥,妹妹回来晚了,不能再见哥哥一面,妹妹对不起哥哥啊……”

“哥哥,妹妹错了,妹妹错了啊……”

忠锦国公夫人拉起了梅妃,安慰道:“娘娘可莫要再哭了,小心伤及了身体……”

“哥哥,妹妹想你,妹妹想三郎啊……你们可知妹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啊……妹妹日日都在惦记你们啊……”

梅妃声声哭诉,每一声都落入到了天威帝的耳膜之中。天威帝的眼中,有些微微的潮湿,特别是梅妃那一声想三郎,将天威帝心底的那份坚强生生的给撕裂了。

“仙儿……”天威帝轻轻开口,语气之中抑制不住的颤抖。

梅妃惊讶回头,看到天威帝,她不由的一惊,随之,她不顾众人的眼光,起身飞奔,扑入到了天威帝的怀中。

“三郎……”

二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这样的相拥,是久后的重逢,是重逢后的欣喜,是欣喜之时的情理之举,没有人觉得这样的相拥是尴尬的。

反之,众人都在唏嘘这份别后的重逢。

梅妃是注入了深情,天威帝更是情由心发。众人抹着眼泪,看着这美好的一幕。

“三郎,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梅妃哭泣而语。“三郎,仙儿惦记你。”

天威帝执起了梅妃的手,轻语:“十五年了,朕终于又见到你了,走,跟朕走,咱们夫妻好好的说说话儿……”

天威帝拉起梅妃的手,向后院走去。除了侍候圣驾的几个人随行而去,别人都自觉的呆在了灵堂之前。

苏子墨看着梅妃的身影,若有所思。清王一脸严肃,再无别的任何表情。

清王领着禁军,将后院给围了起来。圣驾在此,须得小心行事。请说,自从清王接掌了禁军这两日以来,清王似乎是突然间的就正经了起来。

欣公主抹着眼泪,往独孤蝶依的身边靠了靠。“独孤姐姐,都说父皇与梅娘娘感情深厚,今日一见这相逢的场面,果真如此。怕是宫中的任何一位娘娘,也不如梅妃娘娘这般风华绝代了。”

欣公主说的是实话。梅妃的美,早己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与天威帝的那份感情,也早己经是美谈了。只是,当年的梅妃到底年轻,一时气盛,才不能接受感情中的瑕疵。

现如今,梅妃回来了,回来就意味着卷土重来了。

有些东西,十五年前与十五年后相较而看,那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梅妃娘娘待皇上是真心的,这份感情,真是让人感动。”独孤蝶依特意的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欣公主接话:“父皇真幸福,有这么多的女人都爱着父皇……”

听了欣公主的这话,独孤蝶依有点儿想笑,是这样吗?宫中的女人虽然无数,可是能真心爱着天威帝的,怕是找不出来几个吧,那些个女人,哪一个不是为了讨好天威帝而爱的?她们的爱,纯粹吗?又有哪一个能如梅妃这般,为了维护这份爱情,情愿清灯古佛十五载?

灵堂上,忠锦国公夫人惊叫:“血?怎么会有血?”

众人顺着她的眼睛看去,果然,在刚刚梅妃所跪的地方,竟赫然的出现了一团的血迹。

“梅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一直跟在娘娘身边,娘娘何时受的伤?”忠锦国公夫人质问了起来。

侍候在梅妃身边的那个老奴婢梅瑭,哀伤的开口:“梅妃娘娘一得皇命,便立刻起程回京,哪知,在路上却有杀手出现,几乎要了梅妃娘娘的性命。梅妃娘娘领着奴婢,几经周折,坐上了商人送货的马车,这才逃过一劫……”

“因为赶路匆忙,娘娘的伤情发作,连着三日了,血流不止……”

梅瑭看了一眼众人,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这位名叫梅瑭的奴婢,己经是四十有余。是梅家家生的奴婢。从梅妃还待字闺中之时,她便一直侍候在梅妃的身边。后来梅妃入宫,她也陪嫁到了宫中,再后来,梅妃去了孤寒寺,她还是一路相随。

听了这梅瑭的这一席话,众宾客不由的议论了起来。

“谁会派人杀梅妃娘娘……”

“梅妃娘娘奉旨回京,路上护驾的差役呢?又去了哪里?”

苏子墨的拳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来人,请太医。稍时请旨父皇,先为母亲治伤。”

欣公主拉过独孤蝶依:“独孤姐姐,这儿又是灵堂又是血的,我害怕。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也好。”独孤蝶依答道:“只是,我们就这般的走了,一会儿皇上起驾回宫之时,少不了要着急着寻我们,这样,我们找清王爷报备一声。”

说清王,清王也就到了,他冲着独孤蝶依说道:“西夏公主和欣妹妹只管去吧,我派几个禁军的侍卫保护你们的安全。”

“清哥哥,不好,我们女儿家家的要去逛脂粉店,跟几个侍卫,那像什么话……”欣公主直接拒绝。

“欣儿,不许任性。你们是公主,身份贵重。若是招来麻烦,伤了你们,清哥哥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清王说出了自己的为难。

“欣公主,还是让清王的人跟着吧。这样,让那些侍卫远远的跟着,不耽误咱们逛脂粉店。”独孤蝶依找了个周全的办法。

欣公主点头,稍时,独孤蝶依领着玉殊,欣公主带着两个随行的丫头,四人相伴,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苏子墨的眼睛,一直随着独孤蝶依出门以后,这才收了回来。

清王来到苏子墨的身边,开口说道:“五弟,梅妃娘娘回京了,以后国公府的安全就更重要了,稍后,我请旨父皇,拨出一百个禁军侍卫,保护娘娘的安危。”

苏子墨挤出来了一线笑意:“四哥考虑的周全,日后,母亲和弟弟的安危,那就全然的交到四哥的手中了。四哥怕是要多多费心了。”

第四十九章 指点

上一世,独孤蝶依住在端王府,平素里行动自由,京城的这些地界儿,她也算是走了无数次。这一次,第一次再步行上街,倒也不会觉得陌生。

欣公主不停的给独孤蝶依介绍着天朝的风土人情,看起来格外的热情,这小丫头,嘴巴喳喳的,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独孤蝶依认真的听着,就好像,她从未来过这里一样。

玉姝跟着独孤蝶依的身后。惊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在风雪镇的时候,她以为,那小小的风雪镇就算是繁华的了,却不想,这天朝的京城,简直比风雪镇强上了几百倍了。

“独孤姐姐,我最喜欢这家的肘子肉了,做的超级好吃,比御厨都做的要好。”欣公主一副的馋相。

“那改日我们再有机会出宫了,就来这家店面里吃肘子。”独孤蝶依压低声音说道:“欣公主,可得小心了,肘子虽好,吃多了可是要发胖的,到时候,看谁愿意做你的驸马……”

一提驸马二字,欣公主脸上的红云瞬间的就升腾了起来。

“独孤姐姐,你取笑我,我不理你了。”欣公主佯装生气。

独孤蝶依咯咯的笑着。

前方不远处,一行人簇拥在一起,你挤我扛的,纷纷拿着手中的东西,往他们面前的宅院里面塞。

“前面是怎么回事儿?”独孤蝶依问向了欣公主。

欣公主轻飘飘的说道:“那是胡玉松的胡府,我端王嫂嫂的娘舅舅家。”

“怎的那么多人?”独孤蝶依问道。

“哦,胡玉松是负责宫中日常所用采买的京官,平素里,多和商人有所往来,铁定是那些商人又来巴结他了呢。”对于这种情况,欣公主似乎是觉得稀松平常。

“这是一个肥差事儿。”独孤蝶依轻飘而语。

欣公主点头:“是啊,不过这胡大人好像是一个清官,半年前,我父皇还嘉奖过他,说他办差用心细致。”

正当二人说话的功夫,一堆没有递上拜贴的商人退回到了一边,神色沮丧的坐在了各自的货物上。

独孤蝶依和欣公主近前,听到他们抱怨:“哎,都来京城三个多月了,连这胡大人的面都没有见上,这好好的一车瓷器,怕是得低价处理了……”

“谁说不是呢?我从江南拉来的布匹,哪一匹都是好货,奈何见不到胡大人,说不上价格,怕是也要就地处理了。”另外的一个商人也低头接话。

寒风乍起,他们裹了裹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

“哎,要怪就怪咱们吧,没有足够的钱给胡大人上贡,这好好的东西,怕是真的要糟蹋了。”

这些人,三五成堆的抱怨了起来。

独孤蝶依抬眼看去,透过简单的包装,看到了他们拉来的货物,果然是上品啊。

“哎,哥几个,你们过来一下,过来过来……”正当这时,一个年约三十岁的中年男子,拿着一个本子,招呼着众人围在一起。

“你们几个,把名字签了,签了以后,咱们就去告状去。”这男子说道。

有人接话:“梁叶之,你弄这玩儿根本就没有用。想告胡玉松,根本就没有人会收你的状子……”

“怎么可能没官衙收咱们的状子?他胡玉松为官不仁,贪污腐败,有意的压低咱们的货品价格,再以高价卖给朝廷,从中攫取暴利,我还就不信了,这状子能递不上去。”这个叫梁叶之的人,信心满满。

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到底是签了名字。还有几个,犹豫着,不敢近前。

欣公主有点儿意外,这些人,莫非是有点儿是非不分了吗?这胡玉松可是好官,清官……

“梁叶之,你昨天不是过去京畿衙门了吗?那杨有光大人接你的状子了吗?”有人提起了旧事儿。

梁叶之嘴犟:“那是因为杨有光大人昨日忙着处理火灾的事情,没在衙门,我今日把大家的签字状准备好了,明日再去击鼓。”

看着梁叶之,一脸正气,只是,正气之下,明显的藏着一股子的书生气息。

他以为,杨有光敢接他的状子吗?就算是杨有光接了他的状子,也不会认真的对待的。必竟,胡玉松的身后,站的可是周明镜,周明镜的女婿,那可是端王爷。端王爷是谁?天威帝和孙皇后的嫡亲生儿子。

“梁叶之,你就去告状吧,到时候,衙门赏了你板子吃,咱们哥几个给你送烧鸡吃。”有人打趣而道。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这是正理,这梁叶之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去做,非要去告胡玉松,这不是明摆的拿着鸡蛋撞石头吗?

“独孤姐姐,我看这些商人不像是说谎话,莫非,这胡玉松真的是贪污腐败之人吗?”欣公主心地单纯,根本就不明白这些老狐狸之间的古道儿。

独孤蝶依摇头:“我哪里知道?只是,这梁叶之如果去京畿衙门告状,弄不好,还真有可能被人一通板子给轰出来。”

“那怎么办啊?要不,我带他去见父皇……”欣公主有点儿担忧这个梁叶之,看他身材不高,又瘦又小的,真挨上一顿板子,怕是小命都不在了。

独孤蝶依摇头:“等着,我去跟他说说。”

独孤蝶依近前,拦下了梁叶之:“这位公子,可是前去京畿衙门告状?”

梁叶子回脸,看到独孤蝶依,登时一个愣神。二人素未平生,这妙龄少女将他拦下,又是什么意思?

“公子,你这状子若是送到了京畿衙门,定然没有出路。不如,你去清王府,把这状子交给清王爷?”独孤蝶依压低声音,指点而道。

梁叶之开口说话:“这位姑娘,并非我不去找清王爷,只是,咱们人微言轻,知道衙门的大门朝哪儿开的,不知道王爷家的大门朝哪儿开啊……”

“再说了,就算是我去了清王府,见到了清王爷,这事儿他也不一定会管啊,必竟,这可是得罪人的事儿。”

梁叶之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厉害,胡玉松有多大的靠山,他心里明白着呢。

“你三日后只管前去找清王爷吧,我与他微略的有一点儿交情,到时候,会帮你说几句话的。”独孤蝶依说完,冲着梁叶之一笑。

梁叶之一阵的迷茫,看独孤蝶依这穿着,非富即贵,只是,一个女流之辈,能帮得上他们的忙吗?

第五十章 口角

一路上,欣公主都在问独孤蝶依跟梁叶之说了什么,独孤蝶依有意不回答她。到底是小姑娘,一入脂粉首饰店,便把刚才的事情给忘了个精光。

欣公主拿着这个脂粉看看,又拿那个首饰比着,时不时的在独孤蝶依的面前扭上几个圈儿。

“独孤姐姐,你看这套首饰怎么样?好看吗?”欣公主拿着一套纯金的头面首饰,在独孤蝶依的面前比划着:“你要是觉得好看了,到时候,你成亲之时,我便拿这首饰给你当贺礼……”

原来这丫头的心思儿在这儿呢。

“金饰首饰虽然有点儿普通,但到底是货真价实的东西。独孤姐姐,你不会不喜欢吧?”欣公主有点儿担忧。

再看这首饰,全金制作,首饰的上方,雕了一对金凤。看起来的确是华贵,只是,若是平素出门戴这个,倒是显的有点儿张扬了。

“欣公主要送的东西,我自然是喜欢了,单看这金子,可是要值不少钱的,你这小腰包里钱够吗?”独孤蝶依打趣而道。

欣公主不愧是公主,财大气粗:“独孤姐姐放心,这算不得什么,我有的是钱。”

“掌柜的,来,把这套给我包起来……”

掌柜的一听欣公主看上了这套首饰,当下就犹豫了起来。

“姑娘,实在是对不起,这首饰是有人定下的,我们不卖,您要是喜欢,可以留下点儿定金,到时候,我让工匠们再给姑娘制上一套,准保姑娘喜欢。”掌柜的话,倒是也中听。

欣公主撇了一下嘴:“掌柜的,我给你现钱,先把这套拿走,随后,您再给下定钱的人制一套不就得了?”

掌柜有些为难。

独孤蝶依开口:“既然掌柜为难,咱们就不要了。改日遇到合适的了,你再买来送给我吧。”

欣公主略有些不舍:“我就相中这套了,只可惜,好货有了主家。算了,再看看吧……”

欣公主刚一伸手,拿起了那套首饰,门口处,一声尖利的女音适时的响了起来。

“住手,你也不问问谁的首饰?是你摸得了的吗?”门外,孙灵秀领着两个丫头,一脸怒气的冲进了屋子,她毫不客气,伸手夺下了欣公主手中拿着的首饰,放到了盒子中。

这孙灵秀的气势,不是一般的大啊。

“孙小姐,您莫生气,这位姑娘也不过是摸摸这套首饰罢了。”掌柜的打着圆场。来者都是客,他真不希望在他的店里面吵嚷起来。

“摸?摸坏了要她赔啊?”孙灵秀显然根本就没有把欣公主放在眼中。

其实,孙灵秀和欣公主是认识的。只是孙灵秀仗着家中势力,一直跋扈,又有孙皇后做她的背后靠山,时常不顾礼数,变的不可理喻了起来。

欣公主气坏了,她接话:“摸坏了我赔,这才值几个钱,孙灵秀,你的鼻孔是要仰到天上吗?”

“姐姐,算了,这位姑娘也不是有意的。”一边,一个瘦弱的姑娘,劝起了孙灵秀,她唤孙灵秀为姐姐,看起来,她应当也是孙家的小姐了。只是,她的穿着比起孙灵秀,差了一大截,想来,在孙府的日子,大约是不怎么好过。

一听这姑娘劝她,孙灵秀怒气冲起,却见她反手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到了那姑娘的脸上:“孙灵香,你算什么东西?我说话的时候,你不懂得闭嘴吗?”

孙灵香捂着自己的小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独孤蝶依气坏了,她真想冲上去,拉过孙灵秀,好好的灭灭她的气焰。

可是,欣公主的手更快,却见她抄起桌子上放着的首饰盒,直接的砸到了地上,而且,小脚跳起,在那套首饰上,狠狠的踩了起来,眨眼功夫,那首饰就被欣公主的那一双玉脚给踩的惨不忍睹了。

孙灵秀一看这情况,当下就着急了起来。“你敢踩我的首饰?”

“为了一套首饰,你竟是出手伤人,孙灵秀,你简直是太过份了,那可是你亲妹妹,你竟舍得打?”欣公主有意的要替孙灵秀身后的孙灵香出头。

“她才不是我妹妹呢,一个庶出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的?”孙灵秀一语双关。明里是在骂孙灵香是庶出的,实际上,却在骂欣公主,到底欣公主的生母,不过是一个昭仪的位份。比起孙皇后,那是差的太远了。

“你……”一时间,欣公主可算是气坏了。“你不要仗着有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欣公主气归气,到底还是有所顾虑的,硬是没把孙皇后这三个字给说出来。

孙灵秀得意洋洋:“孙家的女儿,一向这样。你今日踩坏了我的首饰,不十倍的赔付,咱们这事儿,算不得完。”

孙灵秀伸手,上前拉过了欣公主。欣公主挣扎,二人就这样的缠到了一起。玉姝想要上前制止,独孤蝶依一个眼神,她便退到了一边儿。

门外的侍卫一听屋内有动静,瞬间的就冲了进来,一看欣公主被人拉着,他们可不认得孙灵秀到底是谁家的人,但见两个侍卫上前,左右的将孙灵秀给钳制了起来。

“保护公主安全……”

一时间,掌柜的惊的掉了下巴,原以为,孙灵秀是孙家的小姐,就是富贵人家的出身了,不料想,今日连公主也光临他的首饰店了。

孙家再富贵,也得依靠皇家生存。欣公主再庶出,也是天子之女,孙灵秀己经不是简单的跋扈了,她是在挑战天威。

欣公主虽然年纪小,但那也是天威帝宠出来的心尖儿,哪人见了她不得巴结着说话儿?这孙灵秀,分明就是作死。

“给我掌她的嘴,给她长点儿记性,让她知道什么是尊,什么是卑……”欣公主小小年纪,气势却是十分强大,宫中的那些打人的法子多了去了,掌嘴也不过是入门手段罢了。

一个侍卫近前,大掌一挥,冲着孙灵秀的那张脸,啪啪啪的给打了起来。

孙灵秀疼的鬼哭了起来。

独孤蝶依站在一边儿,掩嘴而笑,就像孙灵秀的这种不明是非之人,当真是该打。只恨她身在天朝,不能亲自动手过瘾。

第五十一章 入迷

到底是亲姐妹,孙灵香看到孙灵秀被欣公主这般的打,自然是不好不管。

只见她跪倒在地上,冲着欣公主一个劲儿的磕头:“对不起,公主,我姐姐不是有意冒犯公主的,还请公主手下留情,放过我姐姐吧……”

孙灵香的求情,那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她的这份真心实意,不见得能入得了孙灵秀的法眼。

在这个社会制度里,嫡出与庶出的区别,那可是主子与奴才之间的区别。

欣公主弯腰,亲手将孙灵香给扶了起来:“孙二小姐,不是本公主不放过这个孙灵秀,只是她实在是太过跋扈了,今日我若是不好好的给她长长记性,日后,她指不定如何在外打着我母后的旗号耀武扬威的。我母后一向心慈,自是看不得小辈这般。”

“公主,您看我姐姐的脸都肿了,就别人再让他们打了。好说皇后娘娘也是我们的姑母。”孙灵香有点儿怯懦的抬出来了孙皇后的名号。

“也罢,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今日我暂且放过你,日后若是再敢这般的跋扈,我看到你一次,便打你一次。”欣公主不忍心孙灵香这般的为孙灵秀求情,便动了恻隐之心。“好了,你们住手吧。”

欣公主一声吩咐,那打人的侍卫便停了手。再看孙灵秀,那一张小脸早己经被侍卫的大耳刮子给抽的变了形了,这会儿,嘴角的血都流了下来了。

“姐姐,你没事儿吧,快向公主道歉。”孙灵香拉着孙灵秀就要跪下。

孙灵秀一个伸手,将孙灵香给甩了老远。

“孙灵秀,今天本公主能放过你,你得感谢孙二小姐,是她给你求的情。”欣公主厉语而言。

她在用眼神警告着孙灵秀,今日,你要是不乖乖的听话,接下来,你的下场会更惨。

“你们,你们全都欺负我,特别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伙同外人欺负我,你等着,我非让爹把你的腿给打断了不成。”孙灵秀气急败坏,这会儿,她捂着脸,哭着冲出了首饰店。

孙灵香看着欣公主,一副为难的架式。这个孙灵秀,己经跋扈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了。

“公主,实在是对不起,灵香代姐姐向您赔不是。”孙灵香低语,马上就要跪下。

欣公主再一次的伸手,将有孙灵香给扶了起来:“同是女儿,你的生活怎与你姐姐的生活天差地别呢?你说,今晚上你回去,会不会被你爹把腿给打断?”

欣公主对孙灵香颇为同情。

孙灵香不语,一股子怯色己经出现在了她的脸上。看来,孙灵秀并非是夸大其词啊。

“看来,这是事实了。”欣公主有点儿担心这个可怜的姑娘。“这样吧,我给你写一个帖子,邀请你三日后去宫中陪本公主赏花。这样,孙大人就不敢打你了。”

欣公主拿过了掌柜桌面上的纸笔,写了起来。不得不说,欣公主的考虑,还是相当的周全的。

拿了欣公主帖子的孙灵香,激动的无法自制,再三的感谢了欣公主以后,这才追随孙灵秀而去。

独孤蝶依的脸上,从头到尾都带着一股子的微笑。前世,她只是与欣公主有过几面之缘,这一世,认真的接触了以后,才发现原来,她不但性格活泼,还是一个颇为善心的姑娘。

善良的姑娘,总该是有好结果的。

“独孤姐姐,刚才的我是不是有点儿凶了?”欣公主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独孤蝶依夸道:“公主哪里是凶,在我看来,公主和江湖上的女侠一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让人觉得可敬可佩。”

“你打趣我。”欣公主竟是不好意思了。

门外,一曲琴音响起,那琴音,犹如是从山间传来,悠扬之极,颇有余音绕梁而三日不绝之感。

顺着琴音看去,一位少年公子席地而坐,双膝为桌,正在认真的弹着腿上的素琴。那少年公子,长相风流倜傥,弹琴之时,神色专注,在一身白衣的映衬之下,犹如是仙人一样让人着迷。

在少年公子的前方不远处,放着一个雅致的竹筐。上书二字“卖艺”。

欣公主不顾身份,竟是冲了出去,站在少年公子的面前,她是一阵的失神。

独孤蝶依的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不需去看,她也知道来人是谁,这天下间,除了欧阳逸尘,还有谁能弹出这般的曲子。

“公主,欧阳公子这是想干什么啊?好好的卖什么艺啊?”玉姝相当的不解。

她的确应该是不解。自从来了天朝以后,欧阳逸尘多次通过埋下的暗线传出消息,想要见上独孤蝶依一面,哪知,独孤蝶依总是拒绝,而且,拒绝的相当的果断。

没办法的情况下,欧阳逸尘只能是安排这样的一场巧遇了。只是,这样的巧遇,让独孤蝶依一眼便能识破了。

独孤蝶依有些许的不悦。

她该对欧阳逸尘说的话,在从西夏起程之时的那日,早己经就说完了,她与欧阳逸尘之间,绝无可能。

欧阳逸尘潇洒之极,自然是吸引了众人的眼光,欣公主羞涩的看着,却又不能向前一步。她只是呆呆的看着,沉醉在琴音和欧阳逸尘的潇洒之中无法自拔。

不远处,清王领人匆匆而来,看到欣公主和独孤蝶依的那一刻,他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欣儿……西夏公主,本王可算是找到你们了,这天都要黑了,你们也不知道回了。”清王的到来,生生的将欣公主的心思全部的给拉了回来。

瞬间,欣公主的脸上,一片的红云。欧阳逸尘一曲弹罢,抬眸向看了独孤蝶依,独孤蝶依移开眼神。

“欣公主想听曲子,我们就多听了一会儿。耽误了时间,还让清王爷跑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独孤蝶依温柔而语。

清王一听独孤蝶依如此客气,他倒是有点儿不太好意思了:“愿为公主时时效劳……”

听到清王的这话,一边儿正在弹琴的欧阳逸尘,瞬间脸色黑的像是一块火炭一样,他止断曲子,抱琴起身离开。欣公主的脸上,现出来了一抹的失落。

玉姝看着欧阳逸尘这般的离开,有点儿想笑。

他竟然生气了?他这是真的生气了。

第五十二章 仇人

欧阳逸尘抱琴走了以后,人群中传出来了一阵的唏嘘之声,唏嘘声中,失落之感凝重。

“好了,欣儿,不就是一个弹曲子的,你要是想听的话,四哥回头给你找几个弹的更好的。”清王看出来了欣公主眼眸中的不舍。

哪知,欣公主根本就不领他的情:“谁要你找来的?那些个女人,能比得了刚才的那位公子吗?”

显然,欣公主是把清王给鄙夷了。她口中的那些个女人,指的就是烟花之地的女人。清王表相上向来留恋烟花之地,他能找得来清尘脱俗的吗?

“欣儿,在西夏公主的面前,给四哥留点儿面子。”清王作势拉下来了自己的脸。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欣公主恍然大悟:“对对对,独孤姐姐,其实,我四哥还是挺好的,他这个人……那个……就是有点儿玩世不恭,但是他的心肠最善良……”

欣公主实在是找不出清王的什么好了。先前的时候,每一次有宫宴,清王都是不成体统,因为流连红粉楼,被天威帝点名说了好多次,结果,清王依然是我行我素的。后来,天威帝也便睁只眼闭只眼了。

独孤蝶依浅笑了一下,若是这世间的人心,都是通过表面上的就可以看透了,那么,这个世界得有多简单啊。

人群中,有人高声的呵斥:“让开让开,闲杂人等的都让开了。”

紧接着,一顶小轿赫然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有人伸手,轻轻的撩开了轿帘,随之一个年纪约有十七八岁的女子从轿内缓步移出。

欣公主看到这个女子,嘴角微微的撇了一下。

而独孤蝶依的眼睛,却放在这个女子的身上,怎么也移不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恨,就在这霎那之间,她竟有一种上前欲将此女的脖子卡断的冲动。

但是,她忍住了,她生生的忍住了。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端王的侧妃,康珍珑,上一世之时,就是她,在端王妃的授意之下,用一根绳子,生生的将独孤蝶依给勒死了,如果说端王妃是始作俑者的话,那么,眼前的康珍珑,那可就是杀人的刽子手了。

杀人,偿命,这个道理,是人都懂。

“哟,清王爷在这儿呢?妾身见过清王爷……”周珍珑一见清王,马上就福身问安,礼仪周到,一点儿也不含糊。

清王伸手,示意她起身:“端王侧妃不必多礼,请起吧。”

客气是有,但是,语气中的那份不屑,还是满满的存在的,依天朝的规矩,清王不必称她为嫂嫂。

看到欣公主,康珍珑马上福身:“欣公主也在,妾身眼拙,没看到欣公主,给欣公主请安了。”

欣公主不理会她,反而是往独孤蝶依的身边依了依。

“这位姑娘是?”康珍珑看到独孤蝶依,眼睛中嫉妒之色满溢。她自以为自己长相己经是不错的了,可是在独孤蝶依的面前,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瞬间便把她给秒成了渣渣。

这就是差距,有些差距,与生俱来。

“这位是西夏的三公主……”清王爷接话,介绍了独孤蝶依的身份。

“见过西夏三公主,妾身有礼了。”康珍珑福身行礼。

看着她的动作,独孤蝶依目光转睛,上一世之时,她一入端王府,这康珍珑便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多次暗地里对她下手,都被她化解了。后来,端王为独孤蝶依出头,重罚了康珍珑,她便将独孤蝶依给恨上了。

事实上,端王之把以重罚康珍珑,也不过是为了拢独孤蝶依的心罢了。到独孤蝶依了无用处以后,他便重新启用康珍珑,借她的手,要了独孤蝶依的性命。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

独孤蝶依的神思游移了,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她还没有让康珍珑起身的意思。

“公主……”玉姝轻轻唤了一声独孤蝶依。

“端王侧妃请自便吧。”独孤蝶依语气冰冷,对于康珍珑这个人,她摆明了不喜欢,对于她不喜欢的人,她甚至连话也不愿意跟她多说上一句。

康珍珑颇有几分的意外,早就听闻,这西夏公主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不成想,她不但不好惹,竟还这般的无礼。

“你不好好的在端王府呆着,跑出来做什么?我二哥都不管你了吗?”欣公主到底是公主,说话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客气,依天朝的规矩,嫁出去的妇人,是少有上街的,特别是像康珍珑这种皇家的媳妇儿,约不她们的规矩更是多如牛毛。

康珍珑对欣公主的不客气搞的颇不自在,奈何欣公主身份贵重,她一个小小的侧妃,那可是得罪不起的。

“妾身听下人们说,在这条街上,刚刚有一位少年公子,古琴弹的是出神入化的,颇有几分水准,正好妾身这段时间正在学习古琴,便想找来这位公子,向他学习学习,不料,到底是来晚了一步……”康珍珑的脸上,现出来了一抹的失望。

欣公主一听康珍珑竟然打上了欧阳逸尘的主意,当下便不乐意了:“你还是好好的呆在府上少生是非吧,嫁作人妇的人了,当以皇家体面为重,若是让母后知道了你这般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少不了又要责骂端王嫂嫂家教不严了。”

康珍珑听了欣公主这的一番训斥,当下面子上便挂不住了。好说她也是端王的女人,让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辱来骂去的,她还要不要活了?

心里是这么想,但是言行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她诺诺而言:“公主说的是,妾身这就转回府中去。”

不敢再多做停留,康珍珑抬脚上轿,匆匆离开。她的出现,简直就是昙花一现,为的就是来找不自在的。

康珍珑走了,清王来到了欣公主的面前:“欣儿,她可是二哥的女人,你这么训她,那是不给二哥留面子啊。”

“哼,独孤姐姐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她。对于不喜欢的人,何必要留面子?”欣公主直言直语。

不得不说,就冲她这份直来直去,独孤蝶依就得喜欢上她了。

清王闭嘴,他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看出来独孤蝶依并不喜欢康珍珑。独孤蝶依首次主动的挽上了欣公主,递给了欣公主一个赞赏的眼神。

第五十三章 分析局势

转回忠锦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己经暗下来了。

禁军还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国公府,圣驾也没有回宫的意思。自从梅妃和天威帝进了内室,己经有大半日的时间了,这期间,除了中间进去过一次郎中以外,只有端茶送水的小丫头出来进去,没有人敢打扰天威帝和梅妃娘娘的久别重逢。

一行人,浩荡的守在门外。

清王面带忧色,不知应当怎么办为好。天威帝五更还要上朝,圣驾不回宫,明日的早朝又当怎么办呢?

天威帝坐龙椅己经三十余年,第一次如此的不着调,对,就是不着调。

独孤蝶依近前,她轻易的就看出来了清王的忧色。

“王爷可是觉得为难了?不知要不要惊扰圣驾吗?”独孤蝶依开口,道出了清王的那份为难。

清王点头:“他是父,也是君,本王对他,是又敬又爱。若是这会儿惊扰父皇,谏言让他回宫,必会扰了他和娘娘叙旧。若是不扰,父皇明日上朝误了时辰,少不了让那帮朝臣们议论。”

“五更上朝,王爷四更再去惊扰皇上不迟。”独孤蝶依只这一句,便解了清王的为难。

清王拱手:“谢公主良策。”

独孤蝶依轻笑而道:“清王爷,我还有一个更好的良策,不知道王爷要不要听上一二?”

清王不是傻子,知道独孤蝶依是在向他示好。他伸手,作出来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移步,向一处偏僻的地方行去。

“清王爷,今日我和欣公主在街上的时候,看到了一众的商人,那些商人,都是要和胡玉松大人做生意的。只可惜,他们太穷了,实在是巴结不上胡大人的高门台。”

“胡玉松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二。他是周明镜的小舅子,更是端王嫂嫂的亲娘舅。”清王顺语而道。“朝中,偶有人议论起胡玉松的贪腐之事,只是有二哥和周明镜为其撑腰,这些事,并未传到父皇的耳中。”

独孤蝶依接话:“别人议论,也只不过是议论罢了。如果,这件事情借由王爷的口,传给了皇上,那便又另当别论了。”

听了独孤蝶依的这话,清王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独孤蝶依是在告诉他,要他出头,办了胡玉松。

这不是一件小事儿,如果胡玉松没有靠山的话,办了他,不过是一件小事儿。可是,胡玉松的身后,站了端王和周明镜,一旦由自己出面办了胡玉松,那便是与周明镜和端王为敌了。

他现在的势力,虽然不小,却不足以和端王和周明镜抗衡啊。

“清王爷,一场火,皇上夺了端王的禁军之权。如果再办了胡玉松,皇上又会夺了周明镜的什么权利呢?”独孤蝶依可谓是一语点醒了梦中人。

周明镜高居宰相之位已有数年,朝中的几员大臣,对宰相之位更是虎视眈眈,其中,便有清王的岳父上官玉。

如果因为胡玉松贪腐一案,牵连到了周明镜,那么,上官玉作为清流之首,当仁不让的要接替宰相之位,那便是强大了自己。

“王爷是聪明之人,知道现在朝中的局势如何。夺权之争,刻不容缓。我听欣公主说,瑞王和端王一直不怎么对付,如果让瑞王抢了先机的话,这块肥肉,还会不会落到王爷的嘴里呢?”独孤蝶依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现如今,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自入冬以来,龙体更是不好。清王爷难道不想想自己的后路吗?既然有野心,那便付之行动。缩头缩尾的,又能成什么大事儿?”独孤蝶依的话,有效的刺激了清王的斗志。

的确,他己经缩手缩尾了这么多年了,大约也是时候该冒出来了。只是,他一旦冒出来了,那么,势必会成为端王瑞王的活靶子。

清王的脸上,露出来了一线的犹豫。

“清王爷是在害怕什么吗?”适时的,独孤蝶依又是一激,将清王心底的那股子属于年轻人的戾气全部的激了出来。

清王开口:“本王什么也不害怕,只是,本王在想,公主为什么要这么的激本王?”

独孤蝶依无法接话。

她为什么要激清王,怕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

“莫非,是公主看上了本王吗?”清王近前,靠近了独孤蝶依,他一个伸手,欲要去抚独孤蝶依的脸孔。

独孤蝶依伸手,将清王的手给拂了下去。她轻移莲步,躲开了清王。

“清王爷,我若是看上了你,那就不是你的福份了。”独孤蝶依的话里有话。

清王不解。众人皆知,西夏公主前来和亲,不论是她选哪一个王爷,那么,这位王爷便会成为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必竟,再强的朝臣,也不及西夏国的实力。

“公主此话怎讲?”清王不解。

独孤蝶依轻笑:“在天威帝的眼中,我乃异族。异族总是天朝的对手,清王以为,天威帝会将未来的皇位交与一个有异族王妃的王爷手中吗?”

清王只觉得猛然间一阵头疼,独孤蝶依的这话,己经不是简单的分析局势了,她所分析的,是天威帝的心。

西夏国与天朝表面交好,事实上却是暗潮涌动。西夏国遣公主前来和亲,也不过是为了暂时压制两国的边境之争罢了。

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儿?

“当年,孙皇后与悦贵妃共争皇后之位,按说,悦贵妃乃是胡族出身,有胡族作为背后靠山,对皇后之位来说,更有优势。可是,天威帝力排众议,立了家世平平的孙皇后,难道清王还不明白这里面是什么意思吗?”独孤蝶依引用旧事,来点醒清王。

瞬间,清王仿佛是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整个人完全的清醒了过来。

依独孤蝶依的分析,也许,此番和亲,不被独孤蝶依选上,才是最大的福份。

“那敢问公主,为什么要帮我?”清王再问。

独孤蝶依轻笑:“这个问题,有点儿复杂,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以后,我会一点一点说给王爷听的。”

独孤蝶依放了一根长线。清王似懂非懂。如果说,独孤蝶依此时表明若是选他为夫的话,也许他不会对独孤蝶依的相帮有任何的怀疑。现下,独孤蝶依不会选他,还要帮他,这其中,怕是就有内情了。

他不是傻子,事情不弄的清清楚楚的,断不会轻易毁了自己多年经营的一切。

第五十四章 孝心

四更天,圣驾回宫。梅妃与天威帝在门口处依依惜别。

天威帝拉着梅妃的手,轻言说道:“梅妃,你暂且在国公府住着,等思远入土为安了,朕再找机会接你回宫。”

梅妃依着天威帝的肩头,轻轻娇语:“我住在哪儿都无所谓,只要皇上能经常来看我,我就知足了。”

天威帝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梅妃的脸孔:“朕抽空儿就过来。”

***愉,天威帝似乎看起来年轻了不少。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梅妃的生活,才是人世间的幸福。

欣公主和独孤蝶依挤在一辆马车中,看着梅妃犹如小姑娘的神色,欣公主是一阵的感叹啊。

“怪不得宫中有传言说梅娘娘是父皇心尖上的人,果然如是。我从未见过父皇对哪位宫妃如此浓情。”欣公主轻语,语气之中掩饰不住的失落。

她的生母温昭仪,在梅妃出宫这一年入宫,侍奉圣驾。并不得天威帝的宠爱,后来,生下了欣公主,母凭女贵,封了昭仪。这些年,温昭仪再无所出,在宫中冷冷清清的生活。若非是欣公主凭着天威帝对自己的怜爱,常为母亲邀宠,怕是温昭仪根本就没有办法生存了。

“帝王也是人,总有浓情的时候。你这个小丫头,这么小的年纪,竟然知道浓情了,还真不害臊,赶明儿,让天威帝给你赐一个俊朗的附马,把你嫁出去。”独孤蝶依打趣而道。

欣公主的脸红成了一团,在马车内和独孤蝶依戏笑着。

马车外面,苏子墨的声音响了起来。

“父皇,更深露重,回宫还得好一会儿,您选垫一碗粥温温身子吧。”

独孤蝶依挑开帘子,向外看去,苏子墨恭敬的侍候在天威帝的身边,梅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这么一大早的,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几天,为了给你舅舅办丧事,你都熬坏了吧。”天威帝因为梅妃的原因,对苏子墨说话是极是和气。

苏子墨接话:“父皇每日五更天就得起床上朝,三十余年如一日,父皇都不觉得辛苦,儿子自然要以父皇为楷模。儿子早起一会儿,为父皇熬粥,何来的辛苦之说?”

苏子墨的这一席话,说的是真叫好听。

“父皇说,儿子熬的粥总是差一点儿火候,经由儿子这些天的揣磨,又改良了一些,父皇请尝尝看。”苏子墨伸手从随从所捧的托盘上,取了一碗粥,那粥上方,撒了几朵半红半白,似开而欲开的梅花。映衬着白粥,说不出来的好看。

取粥之时,苏子墨过于慌张,左手尾指挂在了托盘下方的毛刺上,登时,血顺着他的小手指流了下来,一滴血,不偏不倚的,刚好滴在了粥碗之中。

天威帝一个失神,耳边似有声音传来。

“父皇,儿子不小心……这粥……”苏子墨看着这碗沾了他的血的粥,一时间竟是着急了起来。

梅妃拉过苏子墨的手,关切的看了起来:“子墨,你怎么不小心一点儿?疼吗?”

“母亲,我不疼,只是,想让父皇喝一碗热粥,现在,竟是弄巧成拙了,儿子这就下去再熬。”苏子墨取了粥碗,就要折身而走。

却在这时,天威帝伸手,拦下了苏子墨。

“你的孝心朕知道了,只是,父皇的圣驾马上就要回宫了,等不得了,这碗,不冷不热刚刚好,父皇就喝这碗了。”天威帝拿过粥碗,不需曹公公帮忙,一口气将那碗粥喝了一个底朝天。

苏子墨的眼中,现出来了一抹满足的笑意。

“父皇,这粥和母亲所熬的粥,可有分别?”苏子墨仔细问道。

“一样的好味道。”天威帝心情大好,他伸手,在苏子墨的肩头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梅妃,你果真没有让朕失望,身处孤寒寺,还能给朕教出来这么好的一个孝顺的儿子。”

天威帝的夸奖,让梅妃也轻笑了起来。

独孤蝶依放下车帘,稳坐在车内。她的脸上,浮现出来了一抹的笑意。

欣公主撇嘴,一阵感叹:“独孤姐姐,我这个五哥可算是没救了。”

“怎么了?”独孤蝶依不解。

“别的哥哥们讨好父皇,要么是用军功,要么是办好差事儿,总之,都是为父皇分忧的,我这个五哥倒好,见天熬粥熬粥的,父皇只是夸他几句,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实惠啊。”欣公主生于帝王家,从小耳濡目染的,对亲情一向看的也不重。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儿,许是你这五哥,心意根本就不在朝堂之上。帝王之家,最缺的就是温情,在我看来,这份孝心,才是最难得的。”独孤蝶依轻语。

欣公主点头:“你说的也对。”

圣驾起,马车悠悠上路,清王领着禁军,一路护送。马车走到苏子墨和梅妃的身边的时候,独孤蝶依挑开了车帘,苏子墨与她眼神交缠,惜别之情,溢于言表。

梅妃看了独孤蝶依一眼,唇角牵起一抹轻笑。

车内,欣公主继续和独孤蝶依聊天。“独孤姐姐,昨日见到端王哥哥的侧妃,你为什么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她没比我多长一点儿,也不比我少长了一点儿。多看她一眼,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独孤蝶依言语之中尽是对康珍珑的不屑。

“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她。”欣公主接话。

“有些人,第一眼见她,就不会喜欢她。比如那个端王的侧妃。而有些人,第一眼见她,就特别的喜欢她,觉得她特别的可爱,比如欣公主……”独孤蝶依的这话,说到了欣公主的内心之中。

欣公主笑闹着:“独孤姐姐,你又戏笑于我。哼,等你正式觐见了父皇,择定了夫婿,成亲之时,我非要好好的闹腾你……”

独孤蝶依也笑:“好啊,与其等着你闹腾我,那我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欺负你一番。”

独孤蝶依伸手,去挠欣公主的痒痒,二人笑闹一团,透过马车,清脆的笑声传了许远。

清王回脸,看了一眼二人所坐的那辆马车,神色复杂,内心隐隐的荡起了一股子的失落。

江山,美人,要他二者择一,他该如何去选?

第五十五章 道歉

晨起,悦贵妃坐在镜前梳妆,看着镜中依然美丽的自己,悦贵妃的内心之中掩饰不住的失落。

她虽然美丽,可是天威帝现在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的美丽了。算起来,自从入冬以来,天威帝好像从未进过她的宫门了。

她的丫头金铃端来了妆粉,替她细细的打理她的妆容。

“这是内务府新进的脂粉吗?闻起来挺好的。仿佛是桂花的香味儿。”悦贵妃把玩着手中的脂粉盒子,问了起来。

金铃回话:“回娘娘的话,的确是内务府新送过来的。内务府说,这桂花味儿的脂粉,极是难得,总共才三盒。皇后那儿送了一盒。剩下的两盒,全送咱们这儿了,连敏娘娘那儿都没有呢。”

听了这话,悦贵妃的心情才稍稍的好了一点儿。“算内务府那帮子奴才有眼力劲儿。”

“那还不娘娘您天生丽质,得皇上喜爱?那些个奴才的,敢不孝敬着您吗?”金铃的话,无可挑剔。

悦贵妃的神色,渐然的凝重了起来:“天生丽质又如何?敏贵妃那贱人,一把年纪了,不知用了什么妖媚的手段,净勾的皇上往她的宫院里跑。”

“娘娘,敏贵妃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金铃压低了声音,说了起来。她的言语之中,掩饰不住的得意。

悦贵妃俊眉一挑,急急问道:“怎么一回事儿?昨晚上,皇上没去她那儿吗?”

金铃点头:“没去。昨晚上,皇上留宿在了忠锦国公府。听说,梅妃回京了。”

一听梅妃回京,悦贵妃的整个人,完全的慌乱了起来,她一个失手,将那盒桂花味儿的脂粉抖落在了地上。

“她竟然是真的回来了……”悦贵妃喃喃而语。

她失落,她害怕,她彷徨,她……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以后,她该怎么办了。梅妃回京,不但代表着敏贵妃再不会得到皇上的恩宠,这一众宫妃所有的恩宠,怕是全部都要集中到梅妃的身上了。

“娘娘……”金铃喊着悦贵妃。

悦贵妃回神,精气神重现:“收拾好了吗?今日皇后要亲领端王向西夏公主负荆请罪,本宫可不能错过了这一场好戏。”

悦贵妃起身,金铃体贴的搀扶着她,向秀水居的方向走去。

秀水居内室,孙皇后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独孤蝶依站于一边。而端王低头站在门口处,仿佛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一样。

“三公主,端王一时间情难自制,失了分寸,辱了公主的清名,本宫今日特地带端王来向你道歉,还请公主看在本宫平素里对你不满薄的份上,原谅了端王。”

孙皇后将自己的姿态压的老低老低的。她一向表现的慈爱,从独孤蝶依入宫居住到现在,独孤蝶依从未看到过她生气的样子。

“端王,还不快给三公主道歉。”孙皇后呵斥端王。

端王冲着独孤蝶依拱手:“三公主,都是本王的错,那天晚上,本王不该情难自制,拦下三公主的马车。三公主,以后这般的事情,本王绝不会再犯了。”

有孙皇后在这儿,独孤蝶依自然不好说什么。一如孙诚所说,这天朝是别人家的地盘,她也不好咄咄逼人。

“端王,你给三公主跪下……”孙皇后怒斥。

端王犹豫了一下,准备屈膝,独孤蝶依恨意如潮,端王对她一跪,算得了什么?纵然是日日跪她,也弥补还不了他上一世对自己的负心,也偿还不了上一世他所欠自己的情债和性命。

虽然如此想,但是她还是伸手,将端王给扶了起来。

“王爷如果真的要给蝶依跪,那便是折霎了蝶依。蝶依身在天朝,人生地不熟,日后还当仰望皇后娘娘和端王爷照拂。只是,有些事情,蝶依实在是……”独孤蝶依话留半句。

孙皇后警惕的接话:“三公主,莫非,就端王一事,有人为难于你吗?”

独孤蝶依摇头:“皇后娘娘,蝶依原谅端王爷了,剩下的,您就不要再问了。”

她越是这般,端王母子越是疑心不下。看来,果真是有内情啊。只是这内情到底是什么,那便得让他们去猜了。

就在端王还想张口再问什么的时候,金铃搀着悦贵妃,款款而来。

人还未入内,悦贵妃挖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端王爷,道歉都是有诚心的,依本宫看,若想求得公主的原谅,你怕是要来个负荆请罪了……”

端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这悦贵妃,哪哪都有她,她简直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

完全的就是一个搅屎棍。

只是,这样的搅屎棍,搅来搅去的,还能为自己搅来好处。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进了内屋,悦贵妃福身,向孙皇后请安。

孙皇后懒的理她,悦贵妃也不客气,直接的起身,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

“皇后娘娘,昨晚上没睡好吧?”悦贵妃极不友好。

“本宫看你也没睡好。”孙皇后回话。的确,就算是悦贵妃涂抹了厚重的脂粉,也难掩她的黑眼圈。

悦贵妃口硬:“我当然睡好了,我得养足精神,来看看端王爷怎么给西夏公主道歉的。怎么着?本宫来晚了?道完了啊?”

独孤蝶依故意的小声嘟囔:“悦娘娘,蝶依己经原谅了端王爷了……”

听到独孤蝶依说她原谅了端王,悦贵妃有点儿惊讶,她一时失态,竟是失口:“什么?就这样原谅了?”

果然,她话一出口,孙皇后母子的眼光,全然的放到了她的身上。刚才独孤蝶依的难言之隐,莫非指的就是悦贵妃母子吗?

怪不得端王的绸缎庄失火,瑞王失急忙慌的去救火,后来,端王被夺了禁军之权,若非瑞王和苏子墨口角之争,想来,禁军之权怕是要落到瑞王的手中了。

瑞王母子,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这盆脏水,不得不泼到他们母子身上了。

“是的,端王爷只是情难自制,蝶依原谅他了。”独孤蝶依低脸。

“哦,挺好,挺好。这下,端王好给皇上交差了。”悦贵妃热闹没看到,颇有一股子意犹味尽之感。

孙皇后气的脸色发暗,只等机会到来,绝不放过悦贵妃母子。

门外,内侍匆匆的跑来:“皇后娘娘,温昭仪跪在凤安宫门口,寻死觅活,请您为她作主呢。”

第五十六章 毁容

孙皇后和悦贵妃一行人来到了凤安宫内,远远的,就见温昭仪跪倒在地,哭的悲惨之极。

孙皇后皱眉,有几分的不悦。这凤安宫最近己经够不吉利了,温昭仪又在这儿要死要活的,那不就更不吉利了吗?

“温昭仪,怎么一回事儿啊?”孙皇后不悦。

温昭仪用一个白色的帕子,捂着自己的脸,哭的都岔过去气儿了。

“臣妾没法儿活了,皇后娘娘,臣妾死了得了……”话说到这个时候,温昭仪突然间的起身,竟冲风安宫门口的石柱子撞了过去。

众宫人敢紧拉住,温昭仪这才算是没事儿。

“先将温昭仪带入宫内,细细的询问,温昭仪,你不必寻死觅活的,有什么事儿,本宫这个皇后,会为你作主的。”

一行人,向正厅走去。温昭仪的哭声,依然凌厉。

悦贵妃看着温昭仪,突然间的惊叫道:“哎哟,温昭仪,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儿了?”

温昭仪一听悦贵妃的话,哭的是更加厉害了。她捂在脸上的帕子,说什么也不拿下来。

“桔梗,你说,温昭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孙皇后怒语,示意侍候温昭仪的宫人桔梗说话。

桔梗啼哭而道:“皇后娘娘,昨日,我家昭仪用了内务府送来的香粉妆脸,今日晨起,发现昭仪的脸又红又肿,完全变形了……”

“昭仪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情绪失控,还请皇后娘娘为我家昭仪作主。”

桔梗哭着跪下,温昭仪依然在哭。原本,她就不怎么得天威帝的宠爱,若非是看在欣公主的面子上,天威帝绝不会隔个三天五天的去看看她。现在,她的脸被毁成了这样子,就算是有欣公主在,以后,天威帝怕是也不会再召她侍寝了,她还年轻,这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呢?

“皇后娘娘,臣妾实在是没法儿活了。没法儿活了……”温昭仪再痛哭了起来。

孙皇后听完这事情,己经明白了大半儿。温昭仪的香粉,是内务府送过去的,也就是说,这是内务府的事儿。

“去把内务府的总管小德子叫过来。本宫倒是要好好的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孙皇后语气严厉。

“皇后娘娘,这内务府送的脂粉出了事儿,决计不是什么小事儿。先查了内务府,再一个一个的环节查下去,说不好,是宫里哪个人嫉妒了温昭仪的圣宠,有意的在香粉里加了别的什么东西呢。”悦贵妃轻笑而言,意有所指。

这哪哪都有悦贵妃,十几年了,她都不能让自己过一会儿安生的日。孙皇后不悦的接话:“悦贵妃,你这是什么意思?谁会在温昭仪的香粉里加东西?”

“那臣妾可就不知道了,这后宫一向由您这个皇后娘娘打理的。这事儿,得您查。”悦贵妃话说完了,乐呵呵的坐到了一边儿。

孙皇后的脸色铁青,按说,宫中常有事儿发生,她处理起来,也不算什么难事儿。倒是悦贵妃的存在,总让这些不是很难的事儿变的难起来了。

内务府的小德子人还未到,天威帝却被欣公主拉到了凤安宫内,天威帝在路上的时候,己经听欣公主把事情说了一遍,心里面也大概有个底儿了。

众人向天威帝请安。

温昭仪一看到天威帝,哭着扑入到了天威帝的怀中,手中的帕子一直没有移开。

“皇上,臣妾……臣妾的脸毁了……”温昭仪哭诉了起来。

敏贵妃听到温昭仪毁了容的事,也着急的赶了过来。而且,敏贵妃一向思虑周全,她来的时候,顺道的还把太医院的太医给带过来了两位,以好给温昭仪诊断伤情。

天威帝安慰了温昭仪几句,坐在了首位之上。太医左右的将温昭仪围了起来,查验着她脸上的伤情。

紧接着,内务府的总管小德子也被召到了凤安宫内。小德子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小德子,你告诉朕,给温昭仪送去的香粉,可有什么差池?”天威帝冷语问道。

小德子吓的发抖,天威面前,自然不敢造次,只得实话实说:“回皇上的话,这香粉是胡玉松大人采购入宫的,多年以来,从未出过差子。自打这香粉一进入内务府,禁军侍卫便会严格看管,因为是各宫娘娘们用的,所以十分谨慎,送香粉的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

“昨个儿,恰好奴才当值,奴才亲自给昭仪娘娘送的香粉,奴才拿脑袋保证,这香粉从库房到昭仪娘娘宫中,未有第二个人接触过。”

孙皇后冷脸:“那依你之言,温昭仪这脸被毁成了这样,是她自己毁的吗?”

“奴才……不知……”小德子磕头,不敢言语。

“温昭仪的这脸,毁的可是真蹊跷,没有接触过这香粉,难不成,是鬼魂半夜里在温昭仪的寝宫加的料吗?”悦贵妃略一思忖,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小德子昨天送的香粉,温昭仪昨天就用了,不可能啊……”

敏贵妃不多言语,她拿起温昭仪用过的香粉,细细的闻了一下,而后出言:“皇上,还是让太医看看这香粉吧。”

天威帝点头,香粉被宫人送到了太医手中,两个太医细细的斟酌,稍时,其中的一个太医跪了下来。

“皇上,此香粉除了用了桃花的香料,并未加入别的东西……”

“那你说倒是奇了怪了,这温昭仪的脸,能平白的就这么毁了吗?”悦贵妃也意外了起来。

香粉没问题,那这问题出到了哪儿呢?

“父皇,这也没问题,那儿也没问题,可是母亲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欣公主拉着天威帝的手,问了起来。

另外的一个太医,接过了香粉,又细闻了一会儿,开口说道:“皇上,臣家中数年前做过香料的生意,对香料颇有一些研究。这香粉的香料原则上没有问题,只是,这香料并非是什么好香料,属于五等香料。”

“五等香料?”悦贵妃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是的,香料分一二三四五等,宫中娘娘们所用的香粉,依例,当用一等香料。五等香料一般都是平民百姓家的粗糙妇人所用。娘娘们皮肤娇嫩,又用惯了好的东西,冷不丁的用这种下等香料,身体自是承受不住,所以,温昭仪的脸被毁了,也不足为怪了。”

第五十七章 感谢

太医的话,让天威帝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用低等的香料代替高等的香料,这便不是内务府的事儿了。这是胡玉松的事儿。

梅思远去世的那天晚上,他在茶楼内听说了胡玉松贪腐之事,本想临近年关,过了年再着手办胡玉松,可是,没想到,这胡玉松是越来越过份了,竟然腐败到了这种地步。

以次等的香料充好料,采购入宫,这不是生生的欺辱天威帝吗?看来,不办他是不行了。

“沈太医,你可瞧仔细了?这香料真的是五等香料?”孙皇后有点儿着急了。

悦贵妃像是看笑话一样,坐在那儿。胡玉松乃是端王妃的亲舅舅,宰相周明镜的小舅子,这戏,好看的很。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不敢说假话,这的确是五等香料所制的香粉,如若是臣验错了,情愿让皇上砍了臣的脑袋。”沈太医跪在地上,信誓旦旦。

悦贵妃开口说话,明显的带着一种扇风点火的意味:“皇上,这胡玉松简直是太胆大包天了,竟用这般的香料欺辱咱们天朝的后宫。您可得好好的整治一下他。”

“好一个胡玉松,朕非得办了你不可。”天威帝抬手,冲着椅背狠狠的拍了一下。

孙皇后的身体,猛然间的抖动了一下。

“皇上,会不会是胡大人弄错了?错把五等香料制成的香粉当成一等香粉送进宫来了?”敏贵妃似是为胡玉松开脱。

悦贵妃再是接话:“敏妹妹,为皇上办差,容不得一点儿错。胡玉松怕是连他亲娘都弄错,也不能把这香粉弄错吧?”

敏贵妃禁言,不再言语。

孙皇后开口:“皇上,这件事情,需得从长计议,明日,您先召胡大人进宫,审问审问,看这香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皇后娘娘,您这是为胡大人开脱呢?还是为端王开脱呢?您别告诉皇上,这事儿,与您也有关系?”悦贵妃又是接话。生生的将孙皇后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孙皇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被悦贵妃呛的是无话可说:“本宫身居后宫,怎会与胡大人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血口喷人。”

“臣妾也不过只是说说而己,皇后娘娘着急什么?”悦贵妃带着笑意回答。

天威帝回脸,正好看到了孙皇后的紧张。偏在此时,曹公公端了一碗准备好的茶水,送到了天威帝的面前。

天威帝接过那茶水,轻啜了一口,突然间,他执起茶杯,狠狠的砸到了地上。孙皇后的心,也跟着那声茶杯响,猛然间的抖动了好一会儿。

天威帝怒道:“来人,把朕龙几上的茶叶,给周明镜和端王各送去一份,就说朕请他们品茶。明日,召端王入宫议事。”

“是。”内侍退了下去。

“慢着,传旨刑部,拨一百人,把胡玉松的胡府给朕围起来,没朕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可飞出来。”天威帝是真的生气了。

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内侍退下,厅中,人人自危。所有人的表情,也都是复杂奇怪。

欣公主看着天威帝发了一通火,温昭仪还在嘤嘤的哭泣着。顿时,生出来了一股子的怜母之心。

“父皇,你查了查了,办也办了,您说,母亲的脸怎么办?”欣公主哭泣着。

天威帝是女儿奴,看到欣公主这么一哭,顿时那颗心就软了下来。他低语哄道:“欣儿你先别哭,父皇这就派太医,好好的给温昭仪治脸……你放心,有太医在,你母亲的脸无事。”

“父皇,就算是母亲的脸治好了,女儿也逃不了被人欺负的命运。”欣公主这么一说,天威帝顿时更心疼了。

“欣儿,你这话怎么说的?你是朕的女儿,怎么可能被人欺负,你说,谁欺负你了,朕给作主。”天威帝哄着欣公主。

这一份父爱,是发自于内心的,最纯粹的,不夹杂任何的利用。

“昨日,女儿和西夏公主一起去街上的首饰店,正好碰到了孙家的嫡女,因为一件首饰,她与女儿起了争执,她竟暗骂女儿是庶出……”欣公主的此话一出,这还了得。

当时,厅中的所有人都乍锅了。

欣公主是谁?天威帝唯一的女儿,纵然她非皇后所生,那也是天威帝的掌上明珠。

孙皇后家的娘家侄女儿,就算是再嫡出,那也不过是天子的奴才罢了。

以下犯上,绝对的以下犯上。

“不过,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女儿当场就让人把她的脸给打肿了,给她点教训。”欣公主接下来的话,众人算是松了一口气。

天威帝冷扫了一眼孙皇后,孙皇后的娘家侄女儿,果然是了得啊。就这样跋扈的孙家嫡女,还想让塞给他的皇子,怕是连提鞋她也不配吧。

“欣公主就应当打她,那丫头,不打她她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欣公主打的好。”此时,孙皇后是绝对不敢维护孙灵秀。甚至连一句好话也不能替她说。

“欣儿受委屈了。”天威帝拉着欣公主,爱怜之极的安慰道。“温昭仪也受委屈了……”

“父皇,女儿不委屈,有人欺负女儿,自有父皇为女儿撑腰,可是母亲……”欣公主可怜巴巴的看向了温昭仪。

自古以来,宫中女子的容貌是最争宠的最有利的手段,现在,温昭仪的脸毁了,她这一生,怕是也要毁了。

“温昭仪侍候朕也己经十几年了,又给朕生了个可爱的小公主。劳苦功高,来人,传旨,封温昭仪为温妃,赐居华阳宫。”天威帝此言一出,孙皇后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天威帝给温昭仪抬位,绝非是因为温昭仪毁了容,而是天威帝不舍得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辱。

孙灵秀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若是不给她点儿苦头尝尝,日后怕是要给孙家带来大麻烦了。

温昭仪毁了容,倒是被提了位份,自然也没有那么委屈了。她跪在地上,向天威帝磕头谢恩。

“恭喜温妃妹妹……”悦贵妃第一个上前,亲热的拉起了温昭仪的手。似乎她跟温昭仪的关系有多好一样。

这一拉,捂在温昭仪脸上的帕子瞬间落地,温昭仪那张被毁的红肿的脸,赫然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第五十八章 诊治

华阳宫内,温妃坐在镜前,心里面说不出来的酸涩。纵然是提了位份又如何?就凭自己的这一张脸,以后怕是难以在后宫博得圣宠了,日后,一旦欣公主出了嫁,她的这个华阳宫,那便会成为冷宫了吧。

想到了这里,温妃的眼泪就又要掉下来了。

“娘娘,您的茶水……”桔梗端了茶水送来。

温妃看了一眼那茶水,推向了一边。己经是一日的时间了,她脸上的浮肿还没有消去。她清晰的记得在凤安宫的时候,她的面纱落地,天威帝猛一蹙眉头的惊讶。

这惊讶,代表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吧。

“娘娘,太医说了,只要您按时服药,你的容貌一定会恢复如常的。”桔梗看主子难过,只能是劝解了。

温妃轻叹了一声:“能恢复如常?”

连她自己都没有信心,这丫头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信心。

“母妃……母妃……”

门外,欣公主欢愉的叫声传了过来。不多时的功夫,欣公主和独孤蝶依进入屋内。

看到独孤蝶依,温妃慌张的拿过了帕子,戴在了自己的脸上,挡下了那一片的红肿。

独孤蝶依向温妃见礼,温妃回礼。

如温妃这般的女人,在后宫中只生了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撑腰,她一向都活的谨慎之极,只是,再谨慎,也防备不住别人害她啊。

“母妃,独孤姐姐说了,她们西夏国的郎中,兴许能将母妃脸上的伤给治好。”欣公主拉着独孤蝶依,向温妃介绍了起来。

独孤福身说道:“娘娘,蝶依和亲天朝,带的有随身的女郎中,不如让她为娘娘诊治一番?”

温妃看了看欣公主,又看了看独孤蝶依,此时,也只有是死马当成是活马医了。

温妃点了点头,良叶提着药箱近前。取下了戴在温妃脸上的帕子,细细的看了起来。

温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处。欣公主和温妃一样的紧张,倒是独孤蝶依,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对良叶的医术一向自信。

良叶查看了许久,这才开口说道:“娘娘皮肤娇嫩,用了下等的香料,只是伤及了表面,略微有一些红肿,也不算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医治吗?”温妃的眼中,现出来了一抹希望的神色。

良叶点头:“娘娘尽可放心,奴婢先为娘娘开几副内服的药,而后,再给娘娘配制一些抹脸的药膏,不出三日,娘娘的容貌必能恢复如常。这抹脸的药膏,如果坚持用下去的话,娘娘的皮肤,绝对要比以前更加的水灵。”

良叶的话,让温妃几乎都要雀跃起来了。

“西夏公主,你的这位女郎中,怎会有这般高超的医术?我这脸,宫里的太医看过,都说怕是难以恢复了。”温妃有所不解。

独孤蝶依答道:“天朝与西夏本是两国,两国的习俗和医术各有不同。天朝医术没办法的事情,也许西夏的医术有解。而西夏医术解决不了的问题,说不好,天朝的方子就能治好。万物皆是相生相克,娘娘暂且试上一试。”

“好,如果我这脸治好了,铁定要重赏这位女郎中。”温妃高兴坏了。

良叶从药箱内,拿出来了一盒打磨好的粉面,细细的涂在了温妃的脸上。

“娘娘,这粉面有消肿的功效。夜里,您睡下的时候,将这粉面涂到脸上,晨起用清水洗掉,一连用上三天。”良叶拿着药粉,向温妃说着使用方法。

果然,粉面涂到了温妃的脸上的时候,温妃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这张脸,红肿了一天了,又痛又痒,这粉面涂上了以后,竟是不痛不痒了。

“神医,真是神医。”温妃欣喜的夸奖了起来。

良叶涂好了药粉,又开了方子,桔梗拿着药方,去太医院取药去了。

厅内,只剩下了欣公主,独孤蝶依和温妃三人了。

“西夏公主,感谢你的仗义相助,吩咐女郎中为我治伤。你来了天朝己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总想去看看你,只是,我身份低微,实在是多有不便。还请你见谅。”温妃感激的看着独孤蝶依。

其实,温妃还真没有理由去看独孤蝶依,她膝下无子,又不需要从独孤蝶依那儿得到些什么。所以,适当的保持距离,也是正常的事情。

“娘娘客气了,我与欣公主交好,前来为温娘娘诊治伤情,也是份内之事,何需言谢?”独孤蝶依浅笑轻语。

“只是,良叶此次能治好娘娘脸上的伤,实属巧合。如果再有下一次,怕是良叶也无能为力了……”

听了独孤蝶依的话,温妃的身体猛然间的一抖。必竟谨慎多年,生性懦弱,被独孤蝶依暗地里这么一提醒,她竟有些忐忑了。

她以为,她脸伤的这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不曾想,还是被独孤蝶依看出来了端倪。

只是,让独孤蝶依想不明白的是,那些人,究竟许给了温妃什么样的好处,竟让温妃可以舍弃了自己的脸。

“娘娘在宫中生活多年,定然知道宫中的生存法则。这几日,我在宫中闲来无事,听了宫人说到的一些先帝的旧事,先帝的洛妃,结局可是有点儿惨啊……”独孤蝶依拿出来了先帝洛妃之事点醒温妃。

却原来,洛妃当年在太子之争时,站错了队伍,结果,新帝登基,直接将洛妃送入了冷宫之中,据说,洛妃是被冷宫的老鼠给咬死的。

温妃的脸色,越来越差了,欣公主年纪尚小,自然听不明白独孤蝶依话语之中的暗语。

但是,温妃却是听的明白的。

“依你之看,我当如何是好?”温妃放低了姿态。西夏公主的才华与心计,她也是有所耳闻的,独孤蝶依今日还能这般的与她说话,想来,也是看在欣公主的面子上罢。

“后宫中生存,最重要的是得帝王之心。温妃娘娘己居妃位,又有欣公主膝下承欢,日后,再不济也是太妃娘娘,任何人也不能亏待了您,温娘娘不必为前程忧虑,尽心的侍候好皇上,才是未来的福份。”独孤蝶依在提醒温妃,她不必争,也不必抢,她的命数,己然天定。

第五十九章 醒悟

独孤蝶依的话,适时的点醒了温妃。独孤蝶依的话没错,她膝下无子,争来抢去的,用处不大。

独孤蝶依看她也是无辜之人,不想让她卷入是非之中,这才有意的点醒她。

反之,如果她一意孤行,成为了某些人手中的武器,那么,她的结果,怕是不会太好了,到时候,徒让欣公主伤心。

温妃冲着独孤蝶依福身:“多谢三公主的相救之恩……”

温妃听懂了,独孤蝶依不但是在治她的脸,还在治她的心。

门外,曹公公高声唱念:“皇上摆驾华阳宫……温妃娘娘接驾……”

欣公主一听皇上来了,一蹦一跳的跑出去迎接。

温妃和独孤蝶依随后而至,众人跪倒在地,迎接天威帝的到来。温妃内心之中一阵的狂喜,她己经受了脸伤了,天威帝却还愿意来看她,那便说明,天威帝还是对她有感情的。

正如独孤蝶依所说,侍候好天威帝,才是她未来的福份。

天威帝近前,让众人平身。欣公主亲热的挽住了天威帝的胳膊。

“父皇,你怎么想起来来华阳宫了?今天的政务不忙吗?”欣公主就是天威帝的开心果。

天威帝接话:“再忙也得来看看你们,你母亲的脸伤了,朕怕你们母妃心里面难过,就想多过来陪陪你们……”

“哟,爱妃的脸伤看起来好很多了,比起午间的时候,似乎是没有那么红肿了。”天威帝看向了温妃。

温妃温和的回话:“谢皇上的惦记,这不是西夏公主听说臣妾的脸受了伤,特带来了她们西夏的女郎中为臣妾诊治,刚涂上药膏,这红肿就褪去大半了。”

独孤蝶依低头站在一边,不过多的言语。

“三公主,你们西夏还有这般的神医?”天威帝来了兴趣。

独孤蝶依点头:“回皇上的话,也算不得是什么神医,只是西夏宫中的女医罢了,得了她师父的一点儿真传,医术还算入眼。”

天威帝点头,说道:“既然入得了三公主的法眼,那想必还是不错的。正好朕身体一直不太好,入冬以来咳嗽的厉害,要不,让你的那位女医,也来给朕瞧瞧?”

“是。”独孤蝶依应声。

稍时以后,良叶提药箱入内,给天威帝诊脉。

天威帝随意的和独孤蝶依搭话:“三公主来天朝己经月余的时间了,朕的几个皇子,也都是见过了。朕想知道,三公主看上了哪一位?”

“朕的这几个儿子,各有优缺点,但是,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配三公主,也不屈才。”

天威帝挺会给自己长脸的。他所看到的,都是他儿子们的优点。那些个缺点,他的儿子们都藏的严严实实的,是绝不会让她看到的。

“回皇上话,蝶依看各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青年翘楚,看来看去的,竟是看花了眼,不知道选哪一位了。”独孤蝶依的这话,极大程度上有拍马屁的嫌疑。

只是,这马屁拍的刚刚好。任哪一个当老子的,也不想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儿子不怎么样吧?

“哈哈,那你就慢慢看,朕己经给了西夏使臣圣旨,过了年复朝以后,便选个吉日,正试接见他们,到时候,交换了国书,定下了婚事,天朝与西夏便要缔结百年之好了。”天威帝爽朗的笑了起来。

这几日,身体越发的轻松了。虽然天气是越来越冷,天威帝的精神劲头却是越来越高涨,昨日,通宵看了一夜的折子,晨起上朝的时候,倒也不觉得疲累。

“蝶依全听皇上的。”独孤蝶依如此而道。

就她的个性,她能全听天威帝的吗?莫忘了,天威帝可是把主动权交到她的手上的。她客气,是因为尊天威帝是长者,是帝王。但是,天威帝总不能一手包办,生生的收回了他的天子之言吧?

稍时,良叶起身。

“女郎中,皇上的龙体怎么样了?”温妃急急而问,她着急的神色,挺让天威帝满意的。

纵然是她红肿着脸,天威帝也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回娘娘的话,皇上是在试探奴婢的医术呢。”良叶收起东西,认真的回答道。

天威帝愣了一下神。“朕入冬以来,一直是在病着的,太医们来了好几拨了,药水子也没少喝,你这女医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您的脉相平稳,底气十足,哪是有病之人?纵算是入冬以后,一直在病着,现在也己经大好了,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了。”良叶肯定的回答道。

天威帝的神色,轻然的一个游移,似是想到了什么。

独孤蝶依的脸上,现出来了一个浅浅的笑意,稍纵即逝。

“怎么可能?几日前,朕出宫去接三公主回宫时,太医还诊过脉,说朕的风寒有越重之势。你会不会诊错了?”天威帝追问了起来。

良叶笃定的回答:“皇上的龙体康健的很,一点儿病也没有。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再传太医前来,若是奴婢诊错了,情愿皇上责罚。”

天威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女郎中都说您没病了,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莫非,您还巴着自己有病啊?”欣公主心直口快。

温妃急急的呵斥:“欣儿,不许这般和父皇说话。”

欣公主吐了吐舌头。

独孤蝶依折身跪下:“恭喜天朝皇上龙体康健,福寿延年。”

温妃和欣公主也跟着跪了下来:“恭喜皇上康复。”

稍时,天威帝喃喃而语:“竟真的还有天意?天意?天意?”

他将天意这三个字重复了三次,心中似乎有很多怀疑与猜测。

“皇上,天色不早了,蝶依就不打扰您和娘娘了。先行告退了。”这儿也没自己什么事情了,独孤蝶依该要离开了。留下天威帝好好的思考思考事情吧。

“好。”天威帝应声。“温妃送送西夏公主。”

温妃送独孤蝶依出华阳宫,宫路之上,玉姝和良叶相伴而行,主仆三人行走在幽深的宫路之上,良久无言。

玉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什么事情搞不明白。独孤蝶依自是看穿了她的心事。

“问吧,什么事儿不明白?”听到独孤蝶依这般问,玉姝相当的无语,独孤蝶依观察的也太仔细了吧?竟连自己想的什么她都知道。

第六十章 人为?

玉姝忐忑的开口:“公主,天威帝一直病着,前几天去接您的时候,还在一直咳嗽,这才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怎么就好了个透彻,莫非……”

“你是想问,那药引子真的有用吗?”独孤蝶依干脆将话说了个透彻。

“是啊。”玉姝应言。

“良叶,你解释来给她听。”独孤蝶依让良叶开口。

良叶谨慎的解释道:“天威帝自从入冬,就得了风寒,原本也不是什么大病,只因心情压抑,国事繁重,一直不见大好。现如今,梅妃回京,与天威帝解开了心头的误会,天威帝人一高兴,这病就好了,那药引子,也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

玉姝这才明白了过来,敢情,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药汤药丸的吃了那么多,能治不好一个风寒吗?”良叶意有所指。

这下,玉姝算是明白过来了,却原来,这天威帝的病大好起来,全是天朝太医们开的那些良方啊。

独孤蝶依的脸上,现出来了一个微笑。暗夜之中,宫闱相当的寂静,主仆二人缓步行走,并没有引来太多人的注意。

“公主,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咱们为什么要撒那样的一个谎呢?如果天威帝知道了那一晚上的巧遇,不过是人为的,那又该怎么办呢?”玉姝更加的不明白了。

跟着独孤蝶依的时间久了,她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只可惜,人站的高度不一样,有些东西,她还是看不破的。

“那个谎,也不过是在为某些人挖坑罢了。”独孤蝶依的脸上,现出来了一抹的阴笑。“纵是天威帝知道那是人为的,也不会算到我们头上的,必竟,我们初来乍道,注意力太低。那些赶着向天威帝献好的人多了去了,哪一个都会成为天威帝怀疑的目标。”

玉姝愕然。这岂止是在挖坑,这也是在为自己行方便。

“玉姝,给端王瑞王还有清王,递出去个消息,有些傻子,究竟还是要上当的。”独孤蝶依笃定而言。

玉姝应声,不再言语了,跟了这么一个精明的主子,她只需办好自己的差事就行,明白的越少越好。

宫路上,一个娇俏的身影出现,那女子,与独孤蝶依走了一个正对脸,不多时的功夫,二人便在窄小的宫道上遇到了。

这女子冲着独孤蝶依微微的一个福身:“西夏三公主万安……”

“你是?”独孤蝶依借着宫灯,看向了这个女子。

这女子的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看起来相当的年轻,她着一身浅色的披肩,怀中抱着一架琵琶,举手投足之间,似是有无限的风情。

“回三公主的话,奴婢名林妙儿,是宫中乐伎。”林妙儿简单的介绍了自己。“敏贵妃娘娘喜欢奴婢弹的琵琶……”

“哦?”独孤蝶依带着疑惑哦了一声。

清王喜欢诗词歌赋,天下人人尽皆知。敏贵妃深居宫中,从来都是低调行事,何时听说过她对乐理有所研究了呢?

“你这是要去给敏娘娘弹琵琶的吗?”独孤蝶依看去,林妙儿所走的方向,正是向敏贵妃宫中的方向。

林妙儿点头:“是,娘娘睡不着,就召奴婢前来为她弹奏几曲。”

“既然是敏娘娘召见,你便尽快去吧。”独孤蝶依主动的给林妙儿让开了道路。

林妙儿冲着独孤蝶依道了谢,随之,极不客气的闪身离开。

玉姝看着林妙儿的背影,若有所思。独孤蝶依慢步上前。

“公主,这都大半夜了,敏娘娘怎么想起来听曲子了?”玉姝极是不解。

独孤蝶依接话:“敏娘娘怎么就不能听曲子了?”

玉姝听了独孤蝶依的话,无话可说,的确,敏贵妃听个曲子,还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良叶接话:“听曲子是假,别有用心怕是真的吧。”

良叶的话,让独孤蝶依也有几分的意外。可是,当独孤蝶依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见温妃的华阳宫内,几盏灯笼从院内悄然而出。

曹公公的身影,在暗夜中若隐若现,他躬身服侍着他身边的高大男子,不用去想,独孤蝶依也知道他所服侍的人会是谁。

“看来,果然是别有用心啊,温妃娘娘的心里面,怕是会难过了。”玉姝再说话。

“只是温妃娘娘难过吗?放眼后宫中的这些个女人,有哪一个过的是不难过的日子?”独孤蝶依的话,让玉姝和良叶无话可说。

她们跟随着独孤蝶依住在这天朝的后宫之中,虽然也不过是月余的时间,却将宫内的一切看的是清清楚楚的。

孙皇后虽然是后宫之主,但是己不得圣宠多年。悦贵妃当年虽然姿色绝伦,得了天威帝宠爱多年,但是天威帝到底还是忌惮她胡族出身的身份。敏贵妃一向低调,连争宠也争的是默默无闻。只是,她必竟年老色衰,想要以色侍君,到底是不行了。

梅妃己入了京城,回宫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有梅妃在,众宫妃皆黯然失色。所以,敏贵妃想培植新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个林妙儿要姿色有姿色,要才情有才情,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不知她能在这个深宫中混出来个什么名堂。

“公主,五日后忠锦国公出殡,您要不要出宫再送送忠锦国公?”玉姝问及。

独孤蝶依思索了一下,摇头说道:“还是不去了吧。忠锦国公出殡,皇上一定会亲自去送他一程。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和梅娘娘再好好的说说话儿……”

“那日,文武百官大约都会去送忠锦国公,孙浩自然也会去,玉姝,给梅娘娘个消息,让国公夫人提拔一下丹青。”

玉姝点头:“好。”

主仆三人,缓步上前,不远处便是秀水居的大门了,门畔处,瑛姑着急的张望,看到独孤蝶依过来,她急步上前,搀扶住了独孤蝶依。

“三公主回来了。”

“让姑姑久等了。”独孤蝶依对瑛姑是相当的客气。必竟瑛姑是宫中的老姑姑了,又是天威帝亲自派到独孤蝶依身边侍候的,客气是必然的。

“奴婢备了温热的姜汤,正好可以驱风寒,公主晚会儿喝上一碗。”瑛姑极是体贴。

第六十一章 打人

独孤蝶依进入到了内室之中,一边儿,玉萍捂着自己的脸,低垂着脸,不敢抬头看独孤蝶依。

内室之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冰冷之气,似乎这里才发生过什么一样。

独孤蝶依一向敏感,对于这种不寻常的气氛,她轻易的便能感受到了。

“玉萍,你怎么了?”独孤蝶依问话。

玉萍摇头,语气之中充满了委屈:“公主,奴婢没怎么。”

独孤蝶依抬脸看去,却见玉萍用手捂着的脸仿佛是红肿一片。玉姝一个近前,将玉萍的手给的拿了下来。

“公主,玉萍的脸肿了。”

果然,玉萍的脸早己经是红肿的不成样子了。独孤蝶依只觉得一种叫作怒气的东西,从自己的脚跟,蹭一下子的蹿到了脑袋之上。

“怎么回事了?谁打你了?”原本正坐着的独孤蝶依,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

“公主……”却见玉萍噗通一声的跪倒在了地上,哭泣了起来。

屋内的气氛随着玉萍的哭声,越发的紧张了起来。站在玉萍身畔不远处的玉环和玉秋,也小声的哭泣着,时不时的抹着自己的眼泪。

“玉环,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谁打了玉萍?”独孤蝶依再问了起来。

玉环一向胆小,她被独孤蝶依的怒气全然的给吓道了,吞吞吐吐的将打玉萍的人给说了出来:“公主,是孙嬷嬷……”

玉环和玉秋两个人,看孙嬷嬷打玉萍,少不了的要护着,不曾想,这孙嬷嬷的气势竟是这么的大,连带着把玉环和玉秋也给打了几下。

“孙嬷嬷?”独孤蝶依入宫己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对于天朝后宫的那些个人物,她一向接触的少,孙嬷嬷这号的人物,因为大名在外,她倒是有一些耳闻。

孙嬷嬷是孙皇后的家生丫头,随孙皇后一起入宫多年,早几年一直侍候在孙皇后的身边,后来,孙皇后为了牢牢的把住后宫的权利,便把自己信得过的人给分配了出去,孙嬷嬷年纪大,能力又强,便被分配到了御膳房任职,主管那一众宫人。

在御膳房呆久了,孙嬷嬷培养了不少自己的人脉关系,背后又有孙皇后撑腰,以至于把御膳房总管都给架空了。

独孤蝶依脸色一冷,她上前一把拉住了玉萍的手,怒语道:“走,找她去,打回来。”

独孤蝶依的这气势,当下便吓呆了一众人。特别是瑛姑,她神色一冷,迅速的跪到了独孤蝶依的面前。

“三公主不可,孙嬷嬷是皇后娘娘的人。”瑛姑好意提醒了起来。和独孤蝶依相处的这些天来,独孤蝶依对她不但客气,还十分的信任,生活起居什么的,全让她全权安置,并且,一向不挑她的毛病。纵是秀水居的下人偶有点儿什么小的过错,也被独孤蝶依大度的化解了。

总而言之,独孤蝶依这个外来的主子,是整个天朝后宫中最为和气的主子。

“皇后娘娘的人又如何?打了我的人,我便不能咽了这口气。”独孤蝶依气势凌然。

“公主,这事儿是玉萍做的不对,是我不小心,打碎了御膳房的一个碟子。”玉萍害怕独孤蝶依真为她惹出来了什么麻烦,便跪在地上,将一切的错楚都给担了起来。

独孤蝶依冷语:“打碎了碟子,咱们便赔了碟子钱,打了人,那便说打人的事儿。”

话说到此时,独孤蝶依拉起了跪在地上的玉萍,向秀水居的门外行去。

一众丫头匆匆的跟上,瑛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

御膳房内,年近五十岁的孙嬷嬷正气势凌然的指挥着一帮的宫人在忙碌着。原本己经是深夜了,该要休息了,可是孙嬷嬷却不放过这些可怜的宫人,拿着棍子,依然逼迫着她们干活儿。

那些个宫人,跪倒在地上,寒冬天气里,用冰冷的水,将御膳房内的油污一点一点的打扫干净。

有几个丫头的手都冻的通红,手上的冻疮密布整个手背,红肿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独孤蝶依抬脚进入屋内,孙嬷嬷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眼跟在独孤蝶依身后的玉萍,当时就明白了独孤蝶依的身份。

“哪个是孙嬷嬷?我家公主有话要问你。站出来。”玉姝高声说话。

孙嬷嬷迟步近前,冲着独孤蝶依牵强的福了一下身,算是行过了礼。

“奴婢见过西夏三公主。”孙嬷嬷加重了西夏二字。作为一只在宫内生活多年的老狐狸,她深知身份的重要性,她如此之说,也不过是为了警告独孤蝶依,这里可是天朝的地盘。

“你就是孙嬷嬷?”独孤蝶依极轻极轻的说道。

孙嬷嬷依然气势十足的回道:“奴婢就是孙嬷嬷,皇后娘娘当年的陪嫁丫头……”

哪知,她的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却见独孤蝶依抬起了自己的巴掌,照准了孙嬷嬷的那张脸,狠狠的抽上去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抽的极重极重的,孙嬷嬷一个趔趄,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她再回脸之时,己见她的嘴角有血迹流出。

那些个正在干活的宫人一看这情况,全都惊讶了一下,稍时,她们便恢复自然,各自干着各自的活儿,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更没有一个人想要去扶孙嬷嬷。

在她们看来,孙嬷嬷早该挨打了。西夏的这个三公主,是为她们出气来的。

“西夏公主……这里可是天朝后宫。”孙嬷嬷特别的意外。到底是老奴才了,挨了打后,依然是面不改色,毫无惧意。

独孤蝶依弯腰下来,一把将孙嬷嬷给揪了起来。孙嬷嬷到底年老,当然也得介意着独孤蝶依的身份,自然不敢轻易的反抗。

“你这个老刁奴,你还知道这里是天朝后宫啊?本公主纵然是西夏公主,也轮不到你这个老东西欺负。玉姝,给本公掌她的嘴,一直掌到她的脸也肿起来为止。”

独孤蝶依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看来,独孤蝶依可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孙嬷嬷了。

瑛姑出言劝道:“三公主,孙嬷嬷必竟是老嬷嬷了……还是给她留点儿面子吧。”

第六十二章 护犊子

如果独孤蝶依听瑛姑的话的话,那她便不是西夏赫赫有名的三公主了。

她这个人,有仇就报,绝不拖泥带水。

这几个丫头,都是万里迢迢的跟着她来天朝和亲的,如果她连这几个丫头也保护不了,以后在这诺大的天朝生存,怕是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既然是老嬷嬷,就更应当知道事情的轻重。本公主的这四个丫头,自小贴身跟着本公主,与本公主亲如姐妹,在西夏国皇宫中,何曾受过这般的委屈?”

“今日本公主若是放过了这老婆子,他日,她说不定还要把巴掌打到本公主的脸上呢。”

一众趴在地上干活的宫人,心中暗暗的高兴,可有人给他们出气了。

“三公主,孙嬷嬷打了三公主的人,的确是孙嬷嬷的不对。不如明日禀明了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处理如何?”瑛姑再劝了起来。她也不过是在好意的提醒独孤蝶依,这里可是天朝的后宫,孙皇后才是这后宫的女主人。

哪知,独孤蝶依根本就不忌惮孙皇后的身份。

“皇后娘娘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本公主一向护犊子,有仇一般等不到第二天。”

“玉姝,给本公主打,出了事儿本公主兜着。”独孤蝶依高声吩咐。

玉姝一得这命令,当时就心里面有数了。必竟是杀过人的练家子,下手知道分寸,她一把揪过孙嬷嬷,狠命的揍了起来。而且,揍的时候,专捡软处揍,既看不出来伤,又让她能多疼上几天。

孙嬷嬷一个老婆子,哪能是玉姝的对手,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被玉姝打倒在了地上,嗷嗷的叫唤了起来。

看着孙嬷嬷的惨样儿,瑛姑有点儿不忍直视。必竟也算是老相识了,看她挨打挨成这样儿,说不出来的同情。

只是,她惹了不该惹的人,自然也得付出点儿代价。

“孙嬷嬷,你还有力气打人吗?”独孤蝶依看着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孙嬷嬷,这会儿己经变成了一只纸老虎了。

她哎哟哎哟的叫唤着,那声音,好不渗人。

“三公主,奴婢不打人了,再也不打人了。”孙嬷嬷叫唤着,连连摆手,这会儿,她要是还敢像刚才那样的盛气凌人,想来,独孤蝶依一定会让玉姝把她揍的连孙皇后都认不出来她。

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认输,少挨打,划算。

独孤蝶依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来了一锭金子,砸到了孙嬷嬷的身上,怒语而道:“你打了本公主的人,本公主现在也打回去了,够本了。本公主的人,打碎了你的碟子,现在也赔给你了,咱们的帐,两清了。”

独孤蝶依说的铿锵有力。

“你如果咽不下本公主打你的这口气,尽管去找皇后娘娘告状,本公主在秀水居里候着你。”

孙嬷嬷这会儿哪还敢造次呢,她连声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看来,再厉害的人物,碰到了敌手,也有害怕的时候。就如孙嬷嬷这样的老婆子,她能不害怕吗?玉姝要是再使几分力,能把她打咽气儿,到时候,她连活着告状的机会都没有了。

独孤蝶依冷啍了一声,领着丫头们离开了御膳房。

孙嬷嬷倒在地上,却是无人扶她。她冲着一众人怒吼:“你们都是瞎子吗?不能来个人扶我一下吗?”

几个宫人面面相觑,稍时,才一哄而上,将孙嬷嬷给扶了起来。

秀水居内,良叶准备了上好的跌打损伤膏,给玉萍玉环和玉秋三个人涂抹了上去。

瑛姑呆在一边儿帮忙。打完了人的独孤蝶依依然余怒未消。

玉姝忐忑的开口:“公主,接下来,孙嬷嬷会不会去找皇后娘娘告状?”

独孤蝶依看了一眼玉姝,再看了一眼瑛姑:“当然会去告状了,我要是怕她告状,就直接把她给打死了。”

“公主,这里是天朝后宫……”玉萍嘟囔而道。

她们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儿也不避讳瑛姑,瑛姑也如同是没有听到一样,表情木然。

“天朝后宫又如何?我是前来和亲的,不是来受委屈的。你们几个跟着我离家万里,若是跟着来挨打的,还不如安稳的呆在西夏国,最起码还能和亲们人见见面。”

“来到了这里,本公主唯有拼尽一切护着你们。打我可以,独不可以打你们。”

独孤蝶依的这话,让四个丫头都流下了眼泪。不得不说,放眼天朝,除了独孤蝶依,她们再无亲人。

瑛姑听着独孤蝶依的这话,颇有几分的动容。

为人奴婢,若是跟对了主子,那便是一生荣华加身。如果跟错了主子,枉死便是她们这些宫人的最后结局了。

几个丫头,依在独孤蝶依的身边,看起来好不可怜。主仆情深的画面,深深的刺激着瑛姑。

她以为,她一入宫门便己绝情,却原来看到了这样的主仆情深还是会感动。

“三公主,己经料定了孙嬷嬷会去找皇后娘娘告状,那便快点儿想对策吧。那老奴婢颠倒雌黄的本事可是大着呢,您若是不防备着,怕是要被她咬上一口啊。”瑛姑善意的提醒。

几个丫头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后,又全都看向了独孤蝶依。

却见独孤蝶依近前,一把拉过了瑛姑的手,瑛姑有了片刻的意外。

“姑姑,这事儿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是不是?”

瑛姑一个愣神,都是聪明人,她明白独孤蝶依话语这里的意思。独孤蝶依的意思很明显,这善后的事宜,你就多操点儿心吧。

瑛姑回神福身:“多谢三公主给奴婢这个机会,奴婢这便下去处理这事儿。”

独孤蝶依应声点头,折身出门。

玉环喃喃而语:“公主,这事儿可不算小,瑛姑能处理的好吗?再说了,她可是天朝的宫人……”

“与其郁郁不得志,不如寻得良主。这事儿处理的好,算是她给本公主纳的投名状吧。”独孤蝶依是有意的要把瑛姑拉做己用了。

也难怪,她初来天朝,是时候培养一些自己的人脉关系了。

瑛姑为人本分,老成厚道,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第六十三章 笑料

次日,秀水居内,一派欢乐和谐的场景。

独孤蝶依躺在软榻之上,身上包裹着厚厚的冬衣,在她的面前,放着剥了皮的桔子,茶水点心什么的,也足足实实的摆了一桌子。

玉环侍候在独孤蝶依的身边:“公主,这天朝果然是地大物博,这么大的雪,竟还有这么新鲜的桔子吃。”

“是啊,在西夏,冬天的时候,我们只能是围着炉子吃羊肉。”独孤蝶依轻语而道,语气之中,掩饰不住的失落。

玉环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别人的家再好,也是别人的,从入了天朝的那一刻开始,她都无时无刻的在思念天西夏的美好。

“公主,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有没有想家?”玉环试探的问了起来。

独孤蝶依的神色一暗,原本拿在手中的桔子也在这个时候放了下来。

“我早说过,从入了天朝的那一刻开始,这里便就是我们的家了,你们几个过来……”

几个丫头,围着站到了独孤蝶依的身边:“公主……”

“以后,就算是想家,也不能挂在嘴上,若是被有心的人听去了,少不了要生是非。你们几个都是我近身的丫头,做人一定要低调,处事一定要小心。”

“我们不找事儿,也不代表着我们怕事儿,若是真有人强行欺负到我们的头上,绝不可轻易咽下窝囊气,都听明白了吗?”

几个丫头听着独孤蝶依的话,默默的点头,想来,有了昨晚的那一番事情,天朝后宫里的那些个刁奴,看到独孤蝶依须得退避三舍才是。

“是。”几个丫头应声。

门外,风雪大了起来,瑛姑穿着厚重的披风入内,玉秋近前,替瑛姑将她的披风取了下来,掸干净了上面的积雪。

“奴婢见过公主。”瑛姑福身,向独孤蝶依请安。

“姑姑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儿。”独孤蝶依示意瑛姑坐到了燃起的炭火旁边。

瑛姑也不扭捏,直接的坐了下来。“公主,刚才我去催了内务府,马上岁末了,看看他们何时把属于公主的那一份岁供给送过来。”

“有劳姑姑了。”独孤蝶依道谢。

因为独孤蝶依入住天朝后宫,所以,内务府较往年要多准备上一份东西,好让独孤蝶依使用。而且,独孤蝶依是西夏的和亲公主,身份尊贵,自然马虎不得。依孙皇后的意思,岁供按贵妃礼仪准备。

这也是天朝为与西夏交好,拿出来的小小诚意。

“公主,奴婢去催岁供的时候,听到了这样的一个笑话,说,孙嬷嬷昨晚睡觉梦游,一不小心游到了后花园内,被巡视的侍卫当成是女鬼,好好的揍了一顿……”

玉萍和玉秋一听这话,当时便没有忍住,竟是扑哧一声的笑出了声来。

“那帮侍卫们下手挺狠的,竟然把孙嬷嬷的腿给打断了一条。现下,她正躺在床上养伤呢。必竟是一起共事的奴婢,我放心不下她,悄悄的去瞧了一眼,发现孙嬷嬷这会儿跟霜打茄子一样,狼狈的狠。奴婢觉得这笑话格外别致,特地来说给公主听。你说,孙嬷嬷怎么会得上梦游症这样的病呢?”瑛姑的语气之中,掩饰不住的伤感,看起来,她好像是在为孙嬷嬷得病而感到惋惜。

“宫人传言,说孙嬷嬷坏事做尽,自然要得报应。孙嬷嬷平日里最爱欺负那些无权无势的宫女和太监,这会儿,可怜巴巴的躺在床上,身边连个侍候着的人也没有。”瑛姑接着刚才的话,又说了一句。她把孙嬷嬷此时的状态给说的是清清楚楚的。

主仆几个都心明意了,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不得不说,瑛姑的这一招是真的很高明。

孙嬷嬷年纪大了,神志不清,梦游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夜半出现在后花园,侍卫们巡宫职责,误揍了她,那也是有理有法。

孙嬷嬷被侍卫们打断了腿,这会儿只得躺在床上养伤,想要去找孙皇后告状,她也得有那个力气。等她好起来,少说也得半年后了。半年时间何其之久?孙嬷嬷年纪大了,挺不过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然了,那些个被她平日里欺负的宫人太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绝对不会去做孙嬷嬷的传话筒的。

孙嬷嬷这回分明就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了。想来,她若是知道她是这么一个结局,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动西夏公主身边的人了。

“姑姑这事儿做的干净利索,当真让本公主佩服。”独孤蝶依伸手,拿起了案几上面放着的几个桔子,放到了瑛姑的手中。

瑛姑万分忐忑,接过了桔子以后,她跪倒在了独孤蝶依的脚畔。

“多谢公主赏识。”瑛姑何其聪明的一个人,独孤蝶依赞美她,那就说明己经开始信任她了。

独孤蝶依示意玉姝,将瑛姑给扶了起来。

“姑姑,我们几个俱是西夏国人,对天朝的规矩有所不懂,在宫中生活的更是如履薄冰,日后,各个方面,还请姑姑多多费心,提点着这些个丫头。”独孤蝶依这客气话说的是不动声色,她的暗语十分清晰,现在,她可是把这几个丫头的安全,交到了瑛姑的手上。

瑛姑接话说道:“公主请放心,奴婢一定视她们几个为自己的亲姐妹。”

独孤蝶依的脸上,泛起了一个轻笑。门外,良叶顶着风雪入内,她的手上,提了一个食盒。

良叶今晨出宫,依国例,去了忠锦国公府替独孤蝶依给忠锦国公上香。

“公主,奴婢替您前去给忠锦国公上香,归来之时,五皇子特嘱咐奴婢给公主带点儿吃食……”

良叶打开了食盒,一盘子精巧而新鲜的紫葡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哇,公主,五皇子可是真有心,要知道,在这样的大雪天气里,若是想吃到一串葡萄,那可是难如登天啊……”玉姝不由的惊叹了起来,她跟着独孤蝶依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世面,这葡萄的价值,她自然清楚。

独孤蝶依的心头,涌上了一阵的喜色。那掩饰不住的满足,自她的眼底流出。

苏子墨送的不是葡萄,而是一颗他对独孤蝶依的火热之心。

第六十四章 密谈

端王府内,密室之内,端王和周明镜相对而坐,在二人的面前,放了两杯茶水。

密室之内,只燃了几盏灯笼,看起来,昏黄无比,平白的增加了几分神秘的气份。

周明镜的脸色有点儿不太好看。端王的脸色,也不比周明镜好到哪儿去。

今天中午之时,端王海还在处理火灾之后的后续赔偿之事,得到下人的通报,说天威帝赐了御茶给端王,并且,还下了旨,让他明日上朝。

端王紧赶慢赶的回到了端王府,以为天威帝己经原谅了他锦缎庄着火的事情,所以迫不及待的将天威帝赏赐的茶给泡了喝了,不成想,这一口下肚,他己经察觉到了不妙。

与此同时,当朝宰相周明镜的府中,也同样有给赐了御茶。

翁婿二人感觉到了不妙,周明镜不顾自己的身份,亲自跑来了端王府,二人关在密室之中,研究了起来。

“岳父大人可是喝出来了,这茶可是陈茶。”端王看了看周明镜的脸色,问了起来。

周明镜点头:“的确是陈茶,以前,皇上也都是喝的这样的茶,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现在,皇上发现了问题,还把陈茶赐到了你我的府上,是在有意的警告我们啊。看来,胡玉松怕是保不住了。”

周明镜那苍老的脸上,出现了一线的担忧。

“胡玉松也着实是太过份了,竟然敢这么大胆,把陈茶送入宫内,父皇不生气才算怪呢。”端王隐忧无限。对于胡玉松的事情,他也一直有所耳闻。

原本打算敲打一下胡玉松,奈何这么些年来,胡玉松不停的往端王府送钱,又有亲戚关系,端王不好翻脸。

“折了一个胡玉松,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胡玉松的这个位置,一直是一个肥缺,得尽快找人顶上才是。”周明镜必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他所忧虑的事情,是端王想不到的。

端王陷入到了一阵的深思当中,的确,皇宫采买的职位,确是一个肥差,现在己经年关,却哪儿再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呢?

“顶不上问题也不大,就怕瑞王和清王那儿得了便宜,若是这个位子也让他们的人顶上了,那才是极大的败笔啊。”周明镜再担忧了起来。

因为锦缎庄的事情,端王己经失了一局了,若是胡玉松这儿再出了问题,那可就是连失两局了。

“照目前来看,有点儿难度,父皇宣我明日进宫,少不了又是一番责骂啊。”端王担忧的说道。

那日在才朝堂上的一幕,己经让他丢尽了脸面,这次又出了胡玉松的事情,他少不了要受牵联的。

“无事,胡玉松是我的小舅子,此事我暂且先担下来,王爷不必忧心。”周明镜拿出来了长者的气度。

这样的气度,让端王的心中颇为的佩服,这些年来,他的这个岳父对他来说当真是不错的,处处维护着他,为他争夺未来的太子之位,各种奔走。

这些恩情,他当铭记在心才是。

“岳父大人请放心,有一日本王得了东宫之位,登基大宝,绝对会对岳父尊敬有加。”端王许出来了诺言。

周明镜听到端王如此之说,他抬起他那浑浊的老眼,看了一眼端王。

“臣做这一切,并非是为了什么高位,而是为了我的女儿,端王,你只须善待她便是。”周明镜深知端王妃的重要性。

扶持端王做了皇帝,那么,他的女儿自然会成为最为尊贵的皇后娘娘,这可是周家几辈子也修不来的荣耀。

“岳父放心,本王与王妃心心相印,不管何时,她都是我心中唯一的妻子,任谁也无法撼动。”端王的这话,颇让周明镜为之动容。

周明镜起身,冲着端王深深的鞠躬。

“只是,折了胡玉松,岳母那儿,少不了要闹腾一番,岳父当顶住压力才是。”端王提醒着周明镜。

周明镜虽然贵人宰相,但是,他俱内之事,却是京城之中人人皆知的话题。周夫人与周明镜是少年夫妻,一路相伴而来,她心思缜,对周明镜事业上的帮助,可谓是居功甚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年,才越发的助长她的脾气,周明镜对周夫人从内心里也是惧的,以至于周明镜的府中,连一房小妾也没有,周家的几个儿女,俱是周夫人的亲生子女。

胡玉松是周夫人的娘家兄弟,他倒了大霉,周夫人必然不会轻易有善罢干休的。

想来,必然是要与周明镜闹上一番的。

“胡玉松己经是保不住了,夫人就算是再闹,也会以大局为重的。”周明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端王有点儿想笑,他的这个岳父,运筹帷幄,杀乏决断,怎奈何却在周夫人的手中,翻不出来点儿水花儿。

这一点儿,端王妃要比她的那个母亲强了百倍。

“岳父最近听曾听说一个消息,是关于未来太子之位的……”端王提及了这个话题。

周明镜听到这话,脸上出来了一线的晦涩。“皇上一直以来,都不相信什么道士术士之类的言语,我劝王爷还是把心用到正道之上,权利握在手中,才能对未来之事有所帮助。”

周明镜提醒着端王。翁婿多年,端王的那点儿小心思看的透透的。

“岳父此言诧异,若是父皇真的不信任那些道士之言,朝中又为何要设子星阁?”端王不死心,再说了起来。

周明镜接话:“子星阁是为百姓祈福的。你何曾见过皇上用子星阁把握过朝政?更枉提用人血做为药引子治病的事了。”

“退一步说,若是用了你的血作药引子,皇上的病能好了,倒也是喜事一件。可是,若是皇上的病不好,你是不是就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了?”

周明镜的提醒,让端王的全身止不住的一颤,他听到流言以后,只是急于立功,却未想到这一层。

“既然是流言,不足为信,却也有人愿意相信流言,这样,王爷可用此事好好的谋划一下,适当的将此事说给别的王爷知道,看谁往钉子上碰,目前的局势,能踢出去一个,就算一个。”周明镜的眼中,射出来了一线的冷意。

端王会意点头,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岳父,的确是个人物啊。

第六十五章 刺客

入夜,寒风阵阵,忠锦国公府内,一片的哀伤之色,天威帝己经下了圣旨,着忠锦国公五日后下葬,届时,天威帝的四位皇子,皆着素衣,为忠锦国公扶灵入葬。

这样的殊荣,是天朝绝对是从未有过的。

灵堂之上,忠锦国公的三个儿子跪倒在地,不停的往面前的火盆中送着纸钱。

国公夫人守了多日的灵,身体早己经支撑不住了,一早的便带着自己的小女儿梅慎儿回内室休息去了。

梅妃和苏子墨暂住国公府,清王特意派来了一百个侍卫对其进行保护。

天色晦暗,冷风阵阵,钻入灵堂之中,吹动灵堂之上的烛火。

梅慎行乃是梅思远的长子,梅思远尚在世之时,便被天威帝钦点,准起上朝议政。

天威帝这是在明摆着提高梅家人在朝堂之上的地位。

“大哥,我右眼皮一直在跳,总感觉怕是要出什么事情。”梅慎知轻语。他是梅思远的次子,暂无官职,平素里,他对商业较为喜爱,梅思远在世之时,他自食其力,在京城中开了一家名为福贵的连锁商号,也算是青年才俊中的皎皎者。

“大哥,我害怕。”梅慎言乃是梅思远的三子,此时年纪也不过十三四岁,正是学堂识字明礼的年纪。

因为梅思远五日之后便要安葬,最后几天的夜安,三个亲生儿子必须要亲自为其守灵。

“不怕。”梅慎知拉了一把幼弟,让他往自己的身边跪了跪,于此同时,梅慎行把自己的大手,放到了腰间,在他腰间的衣下,别了一根匕首。

风声依然持续,似乎是夹杂了一些凌乱的脚步之声,在这个宁静的夜晚里,显的格外的突兀。

“二弟,一会儿的时候,你带着三弟躲在父亲的棺材之后,不论是听到什么样的声音,都不能出来,知道吗?”梅慎行压低声音,嘱咐而道。

梅慎知点头:“大哥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三弟的。只是,现在梅娘娘和五皇子都在咱们的府上居住,当以保护他们的安全为首位啊?”

梅慎知的提醒,不无道理。

梅慎行有点儿无奈,要来的终归是要来的,这会儿,听那些人的脚步声,怕是己经入了国公府了,这时候,各人自保最为重要,想要保护再去保护梅妃和苏子墨,那己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清王爷的禁军足足有百十来人,围绕在娘娘所住的后院。五皇子身边也有人保护着,想来出不了什么大事儿。慎知,三弟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来不及多想,梅慎行突然间的飞身而起,他一跃而上,踏着风雪,飞上了房顶。

稍时,一具全身素黑的黑衣人尸体,从房顶上面掉落了下来,血溅到了雪地之上,触目惊心的一阵血红。

一时间,国公府大乱一团。兵器乒乓之声杂乱的响起,夹杂着下人凌乱的脚步,还有女眷们的啼哭,在这个寂静的深夜,显的格外的清晰。

后院,十几个黑衣杀手与清王的禁军缠斗在一起,喊杀之声冲天。

梅妃在苏子墨的搀扶之下,从内室走了出来,惊恐的脸色,出现在了梅妃的脸上。

“母妃不怕,有儿子保护你。”苏子墨搀扶着梅妃,往相对安全的回廊内撤退。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长箭凌空飞来,直冲梅妃的心窝刺去。苏子墨眼急手快,用自己的胳膊,生生的替梅妃挡下了这一箭。

“儿子,你受伤了……”梅妃惊呼了起来。

苏子墨顾不得自己的伤口,拉着梅妃,跑向了回廊的尽头。

敏贵妃宫内,天威帝正在休息,却被殿外凌乱的脚步声给惊醒了过来。

“梅妃……”天威帝睁开眼睛,一时间竟是失口。

站在一边的敏贵妃,听到这一声梅妃,一时间颇为的尴尬。

天威帝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改口而道:“敏贵妃……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皇上的话,清王这孩子进宫了,说有急事儿要跟您禀告。”敏贵妃的脸上,露出来了一阵的紧张之色。

天威帝伸手抓起了榻边的披风,披到了肩头。“清王这孩子不是莽撞之人,他掌管禁军,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敏贵妃,让清王进来。”

不多时的功夫,清王急步入内,他一身戎装,看起来犹如刚下战场一般。

他的脸上,带着血迹,看到天威帝,他迅速的跪倒在了地上。

“父皇,不好了,刚才,有人夜袭了国公府,杀死了国公府的下人十余口。五弟子墨一心保护梅妃娘娘,身上受了两处箭伤。梅家大公子梅慎行,在与刺客交手之时,也受了重伤。”清王直接的将事情给说了出来。

“梅妃呢?她怎么样?”天威帝的脸上,怒意四起。这会儿,若非是记挂着梅妃的安全,想来,他铁定会拍案而起。

清王再道:“好在儿臣提前安排了禁军保护,梅娘娘只是受了惊吓,昏倒了过去。国公府己经请了郎中,正在诊治……”

“传朕的旨意,让宫中的刘太医去国公府一趟,为梅妃和子墨诊治伤情。不得延误。”天威帝的脸上,出现了一线的冷色。

“是,父皇。”清王拱手。

屋内,静的可怕,似乎间落地上一根针,都能听的真真切切。天威帝在屋内徘徊,神色凝重,看起来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皇上,这忠锦国公生前为人一直低调,从未听说他与什么人有过过节,现在,国公人己去,国公府正在办丧事,是谁要对国公府这样的糟蹋呢?”敏贵妃开口说话。

“只是可怜了梅妃妹妹,暂住国公府,平白的遭到了歹人的报复,好不可怜。”敏贵妃说着,竟是抹起了眼泪。

天威帝抬眼看去,敏贵妃的这眼泪,体现出来的姐妹情深,让天威帝有些许的动容。

“清王,要你说,这件事情,会是什么样的内情?”天威帝有意的想要听听清王的意见,意在对清王进行试探。

清王略一思索,拱手而道:“父皇,儿臣以为,今天晚上国公府的刺客,绝非是冲着国公府而去的……”

“他们的目的,是梅妃娘娘和五弟苏子墨……”

清王一语道破天威帝的内心所想。

第六十六章 查

天威帝长舒了一口气,他伸手,示意清王起身。

“你这般的肯定,可是在现场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吗?”天威帝再追问了起来。

却见清王从自己的衣袖内,掏出来了一个形如棋扣那般大小的暗器,置到了天威帝的面前。

“父皇请看,这是儿臣从那些死去的刺客身上搜出来的,这是一枚天狼教的徽章,只有天狼教的教徒才有。”

“天狼教?”天威帝对于天狼教这样的教派,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父皇有所不知,这天狼教是最近两三年内新创建的一个杀手组织。他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无重金绝不行动。放眼国公府内,国公己经不在,余下的梅家三个儿郎更是少不更事。能值得天狼教出手的人,怕是只有梅妃娘娘和五弟子墨了。必竟,他们暂住国公府,就算是出了事情,那也好掩人耳目。”清王的分析,极有道理。

“看来,梅妃和子墨己经成为某些人的靶子了。”天威帝加重了某些人这三个字。

某些人,便是那些幕后的黑手。

“事实上,梅娘娘早就成为了他们的靶子了。”清王再道。

“朕己经安排人下去查证梅妃路上遇刺的事情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天威帝轻语,梅妃初回京城的那一日,他们夫妻二人在内室缠绵良久,天威帝看梅妃受了伤,便追问了起来。

梅妃便将路上遇到杀手之事给说了出来。当时,天威帝虽然没有表态,但是在回宫以后,就己经安排了人去查了。

只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不过是半个多月的功夫,梅妃就二次遇刺了,不得不说,那些藏在幕后的黑手,太过于迫不及待了啊。

“父皇,儿臣办事不利,让梅妃娘娘受了惊吓,让五弟受了伤害,儿臣有罪。明日,儿臣会再加派三百禁军,将国公府看护的水泄不通,绝不让那些人再有机可趁。”清王跪地请罪。

天威帝点头:“好。你今天晚上就不要休息了,连夜排查,争取把那帮刺客一个不少的给朕抓到,听到了没有?”

“是,儿臣领命。”清王磕头。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不知该怎么向父皇禀告……”清王迟语,面露难色。

天威帝挥手,说道:“你说,什么事情?”

清王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来了一份折子,交到了天威帝的手中。

“父皇,这折子己经揣在儿臣的怀中多时了,儿臣一直不敢轻易拿出来,几日前,儿臣回府,发现在清王府门前,站了一个叫梁叶之的书生,他联名各地御品供应商,签了联名诉状,状告京官胡玉松贪脏枉法……”

天威帝看着折子,听着清王的话,脸色的凝重之色越加的明显了。

“儿臣知道,父皇几个月以前才嘉奖过胡玉松,怕父皇的面子上挂不住……”

接下来的话,清王不再言语了。

天威帝将折子重重的合上,扔到了案几之上。

“胡玉松的事情,朕自会处置,清王,你下去办差去吧。”天威帝的表情,极是的平静,只是,作为一代帝王,又有谁能看清在他的平静外表之下,又隐藏了什么样的心思呢?

清王拱手,诺诺的下去办差。敏贵妃伸手,挽住了天威帝的胳膊,轻语而道:“皇上,时辰还早,要不,您再休息一会儿?”

“罢了,不睡了。朕去御书房看折子了。”天威帝冷语,神色依然凝重。

敏贵妃不再说话,默默的侍候天威帝更衣。

秀水居内,独孤蝶依的脸上一阵怒色。从三更天到现在,她一直一眼未闭。

玉姝和良叶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怒颜,都不敢轻易的言语。

三更过后,暗线传话到秀水居,说是国公府有刺客,苏子墨的胳膊上受了箭伤。

从听到这个消息到现在,独孤蝶依脸上的怒意根本就没有减少一分。

“天狼教的人竟敢染指京城之事,公主,是时候得给他们点儿厉害看看了。”玉姝说道。

独孤蝶依冷笑了一下,开口说道:“天狼教染指京城之事,这事情倒也不大,我睁只眼闭只眼,他们也就什么也算不得。只是,他们无意搅了我的棋局,伤了我的男人,本公主便容不得他了。”

独孤蝶依的脸上,戾气非常。

“公主打算怎么办?要不要知会孙诚一声,让他在外面出手教训一下他们?”良叶献策。

独孤蝶依摇头说道:“由孙诚出面,不太妥当。江湖上的事情,还是让江湖上的人解决吧。良叶,明日你出宫,给夜豹传个消息,斩了天狼教在京城中的势力。”

“特别吩咐夜豹一声,一定要把那个暗射五皇子的人给找出来了,就说,是我的意思,要夜豹亲自挑断他的手筋,让他为他此次的行动终身后悔。”独孤蝶依的言语之中,有着不容让人反驳的威严。

良叶点头,独孤蝶依此时的气势,不像是一个孤居深宫的公主,更像是一个杀乏决断的帝王。

“公主,明日我出府,是否去国公府走一趟,看看五皇子的伤情?”良叶问及了独孤蝶依。

天知道,独孤蝶依的心里面这会儿是怎么样的想要去见苏子墨,她多想亲眼看看他的伤情可是有碍。

这一世己经重新来过,我必然要保你周全,怎忍心看你受伤?

“还是不去了吧,国公府才遇了刺客,这会儿正是风口浪尖之时,你去,怕是会引起别人不必要的误会。”独孤蝶依的担忧,不无道理。

“提前将我们的目的大白于天下,那些有心之人,只会更加频繁的对子墨下手,到时候,我们怕是防不胜防了。”独孤蝶依担忧而道。

良叶和玉姝听到了独孤蝶依的这一席话,纷纷的点头,不得不说,独孤蝶依所想之事,万分周全,连一点儿破绽都不能给对手留下。

“从今日开始,你们在这天朝的后宫之中,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打听的事情,绝不能打听。小心行事,知道吗?”独孤蝶依再嘱咐了下去。

“是。”良叶和玉姝应声。

第六十七章 丑闻

今晚的京城,注定不怎么太平了,虽然天气寒冷,雪花时不时的还会从天空中落下,但是,那些该行动的人,却是不敢有片刻的休息。

离国公府遇刺不过是一个多时辰,清王的禁军,己经把京城的四个大门全部的给围了起来。

数不清的士兵,带着兵器,在城中地毯似的搜索,连一家一户的人家都不放过。

一时间,京城大乱,那些沉睡在梦中的人,全部的都被惊醒了过来。

在城中,有一家生意兴旺的红粉楼,因楼中姿色绝伦的女子颇多,往来的恩客络绎不绝。天色己然大亮,楼内依然是灯火昏黄,醉生梦死。

清王亲自带领禁军,将红粉楼给围了起来。禁军闯入之时,一阵的鸡飞狗跳。

清王一个挥手,说道:“你们都听着,本王奉命追查刺客行踪,对于红粉楼的每一个人,我们都要细细的盘查,若是有人私将刺客藏起来,本王绝不轻饶……”

清王话语一落,禁军们带着兵器,钻入到了每一间房间。

不多时的功夫,那些衣着凌乱的男男女女,都被禁军的人拎着赶了出来,丢到了一起。

清王那凌厉的目光,扫过了一众人。清王似乎是在人群中寻找什么人一样,他的脸上,阴笑阵阵。这会儿的清王,好像才真正的把他的真面目给露了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兵匆匆的跑了过来。

“王爷,在一间屋子里面,发现了一点儿的线索,可是任凭我们怎么叫门,里面的人就是不开,小的们想破门而入,里面却传出来了话,说请您过去看看。”

一听这话,原本威严的清王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玩世不恭的戏笑。

“本王是奉了父皇的命令办差的,有皇命在身,不管是谁,本王都不卖这个情面,你们几个,去,砸门,秉公办事。”清王严语吩咐了下去。

士兵领命,重新上了红粉楼的二楼,稍时,一阵厚重的砸门之声传了过来。

屋内凌乱之声响起,不多时的功夫,楼下的清王,听到楼上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四弟,这么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的在你的清王府呆着软香温玉,带这么多的兵出来,所为何事啊?”

紧接着,瑞王扣着腰带,从楼下走了下来。

看到瑞王,清王拱手说道:“三哥,实在是不好意思,四弟我接了父皇的差事儿,正查刺客的事情。”

“只是,三哥怎么来了这红粉楼了?四弟打扰了三哥的好事儿,实在是不好意思。”

清王的姿态,瞬间的就压的低低的,言语之中,暗藏着对瑞王的挖苦。

对于这个弟弟,瑞王一向毫无防备,他不像是端王,对自己的威胁太大,所以,清王在瑞王的眼中,一如清王在端王的眼中是一样的,毫无威胁。

瑞王下楼,来到了清王的身边,挤眉弄眼的说道:“四弟有所不知,这红粉楼最近新来了一个绝色的尤物,那歌儿唱的是真好听,都能把三哥的心给唱醉了。”

清王听到瑞王的这话,不由的冷笑了一声。话说这瑞王的脸皮还真厚,将这么明显的一桩丑闻,说成了风华雪月。

“三哥,这么好的尤物,你怎么不介绍给弟弟认识啊?要知道,这流连花丛的事儿,一向可是弟弟最擅长的。”

听了清王的话,瑞王隐忍笑道:“明个儿,明个儿哥哥作东,请你来红粉楼听曲儿,到时候,哥让那个叫梦梦的姑娘,好好的给你唱上几曲,一定能把你的骨头给醉酥了。”

听了瑞王的话,清王不置可否。就像瑞王这号的人,若是天威帝真是把江山交到了他的手中,怕是要不了多久,这江山就要换姓易主了。

“三哥,还真不行,这两天弟弟领了父皇的差事儿,实在是抽不出时间。缓几日,等弟弟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去找三哥。”

听了清王的话,瑞王轻然的一笑。

“好了,你继续办你的差吧,我回府去了。”瑞王特意用自己的胳膊肘儿,捅了捅清王。“弟弟,咱们兄弟之间情深意厚,今天晚上的事情,万不可知会父皇,知道吗?”

清王哑然,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端王领着几个侍卫,匆匆的赶了过来,一看到瑞王,端王便有了话题。

“三弟,你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怎么样?红粉楼的梦梦姑娘是好还是不好啊?”端王挖苦瑞王的声音瞬间的传了过来。

一看到端王,瑞王就知道事情怕是不好了,他跟端王,明面儿上是亲兄弟,暗地里却是宿世的仇敌,端王逮到了这个机会,还不得好好的在天威帝面前编排他啊?

“你……”瑞王是有话说不出来。

“三哥,我可以替你保密,但是,二哥那儿,你可得说好,不然的话……”清王意有所指。

“梅娘娘暂住国公府,国公府夜入刺客,父皇大怒,正派人全城搜查可疑之人,三弟倒是会享受,躺在那温柔乡里起不来身了,你说,若是父皇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么处理三弟呢?”端王摆明了不会为瑞王保密的态度。

清王揣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架式。这叫什么?这叫狗咬狗,一嘴毛。

“二哥,你得空儿管我的这等闲事儿,不如好好的运作一下胡玉松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那些御品的供应商,己经联名把胡玉松给告了,到时候,二哥也得小心一点儿……”瑞王拿出来了自己的底牌。

端王脸色一冷:“苏子瑞,本王是你的兄长,你沉醉在温柔乡内,不可自拔,当哥哥我的说你几句,你还有理了?”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便是,少来管我的闲事。”瑞王毫不退让。

“好,明天进殿面圣,你别怪二哥不给你留情面。”端王步步紧逼。瑞王接话:“我这等小事儿,算不得什么,四弟早前还长眠于温柔乡呢,那又如何?”

“二哥,你自求多保吧。”瑞王拱手,怒语而道,说完,他不跟清王和端王告辞,甩袖而去。

第六十八章 进言

御书房内,天威帝无心奏折,外面的天色早己放白,朝阳从东山隐隐升起。

天威帝起身,来到了书房门前的长廊上,看向了天边的朝霞。

曹公公体贴的送来了一件披风,披于天威帝的肩头。这件披风,早己经是半新不旧了,在披皮的领口处,那朵粉色的梅花依然开的娇艳。

这件披风,是当年梅妃离宫之时亲手为天威帝所做。这些年来,虽然早己经破的不成样子了,天威帝一直不舍得丢弃。

隐隐的担忧之色,出现在了天威帝的脸上。

“不知梅妃的情况如何了……”

终于,一代帝王说出来了自己心里面的担忧。

曹公公会意,进言道:“皇上既然如此担心梅娘娘,不如一纸圣旨,准娘娘回宫了就是。”

天威帝回脸,看了一眼曹公公,若有所思。曹公公知道自己说了错话,便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朕何尝不想让梅妃回宫,日日与朕长相厮守,只是当年,梅妃负气离宫,与朕决绝。若是朕一纸圣旨让她回宫,既失了朕的颜面,又无法保证梅妃的气度。”

“两难呐。”

天威帝所忧之事,并非是曹公公所能理解的。

“奴才知道了。”曹公公应声。

他跟在天威帝身畔近身侍候二十余年,哪怕是天威帝的一个眼神,他就能心会神知。

“你知道什么了?”天威帝试探而道。

曹公公又言:“奴才什么也不知道……”

天威帝看着精明的曹公公,不禁哑然一笑:“好你个总会装糊涂的老奴才,等朕得空了,须得好好的收拾你一番才是。”

曹公公带着浅笑,退到了天威帝的身后。

“好了,时辰到了,小曹子,更衣吧,朕该上朝去了。”天威帝回至屋内,更衣上朝。

五更的鼓声应声而响,天威帝的龙撵,出了御书房,众太监前呼后拥,百官进宫。

秀水居内,玉姝和玉萍退至左右,瑛姑近身侍候独孤蝶依更衣起居。自从瑛姑妥善的处理了孙嬷嬷的事情以后,独孤蝶依便对她信任了一些,平素里的吃喝穿戴什么的,都交给了瑛姑打理。

还别说,瑛姑到底是宫中的老人了,一应事情,安排的皆是妥当,让独孤蝶依挑不出来一点儿的毛病。

“公主,今日奴婢去茶司取茶,道听途说了一些事情,是关于胡玉松胡大人的……”瑛姑平静而语。

独孤蝶依的脸上,现出来了一抹的微笑。

“怎了?”

“听说,胡玉松己经被革职了,现如今,正关押在胡府,等待发落。”瑛姑再言。

独孤蝶依的心中,迅速的思索了起来。

“按说,这胡玉松犯的是欺君之罪,其罪当诛,为什么天威帝只是轻微的革了他的职呢?”玉姝不解的问了起来。

独孤蝶依浅笑分析:“我听欣公主说,天威帝数月前才嘉奖过胡玉松,说他办差周全,甚得圣意!现下,胡玉松出了贪腐之事,若是轻易定罪,处罚了他,定有损龙颜。如果我猜的没错,要不了多久,胡玉松便会有他自己的归宿了。”

瑛姑听了独孤蝶依的分析,不由的一个愣神。

天威帝虽处帝位,却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他可以容忍官员贪腐,却绝不愿让天下人知道他做错了事情。

“姑姑可有听说,顶了胡玉松职位之人,又是何人啊?”独孤蝶依打听了起来。

瑛姑接话:“是上官玉手下的一个尚书房的五品行走。据说,此人才华出众,是上官大人亲自引荐的。”

“呵……”

独孤蝶依轻叹了一声:“看来,这得利之人,又是清王啊。这些天,清王可谓是得尽了好处。”

瑛姑思索了一下,又说道:“公主有所不知,这些天,宫内宫外都有一个传言,说,清王爷极有可能会是太子之位的最嘉人选。”

“好啊,清王有才有德,做太子又有何不可呢?”独孤蝶依反语。

瑛姑禁声,不再过多的言语。

作为奴婢,侍候主子的时候,应知道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说多了,反而招人不待见,说少了,主子意犹未尽。适可而止就好。

“今日大雪封门,不能在宫中行走散步,不如这样,我们主仆一起打圈骨牌解闷吧。”独孤蝶依提议。

玉姝和玉萍听了这话,慌张的去取骨牌去了。

孙皇后宫中,悦贵妃一脸怒意,孙皇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些天,端王那儿一个劲儿的出错,连累了孙皇后不少。听宫人们说,今日朝会,端王和瑞王在朝堂上吵的是不可开交。

端王怒责瑞王沉眠于温柔乡内,瑞王指责端王用人不妥,总之,两个人你咬我,我咬你,简直与他们皇子的身份大相径庭。

若非是有天威帝坐在龙椅上坐阵,想来,他们都要动手打起来了。

正是因为端王和瑞王两个人的矛盾,也引起了后宫的一场战争。朝会刚下,悦贵妃就张扬跋扈的来到了孙皇后的宫中,她明面上打着请安问好的旗号,事实上,却是来找孙皇后吵架的。

这些年来,孙皇后虽然是后宫之主,但是悦贵妃却仗着自己是胡族出身,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孙皇后留。

孙皇后有心想要收拾了悦贵妃,奈何悦贵妃膝下有瑞王在,而悦贵妃又颇得天威帝的喜爱,孙皇后纵是有心,也着实无力。

“悦贵妃,你这一大早的,来到我这凤安宫里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孙皇后明显的不悦。

悦贵妃不甘示弱:“若非是你们母子把我们逼的了无活路,我也不至于如此破釜沉舟。皇后,你不要仗着你是中宫皇后,就可以如此欺我母子。”

两个人此时的态度,犹如朝堂上的端王和瑞王一般无二。

这两个女人,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到底也没有争出来个名堂。同为太子之位而去,任何人却都不见好处。

“你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你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悦贵妃和孙皇后,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你不退让,我也不示弱,就这样,一场战火,又燃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惊醒

悦贵妃冷眼的看着孙皇后,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架式。

“孙皇后,这些年来,咱们身处后宫之中,你仗着你是皇后,对我是各种欺负,现在,你的儿子也跟你一样,看看端王都把我们瑞王欺负成什么样儿了?连去个红粉楼,也要拿到朝堂上去说?”

“怎么着?是不是把我儿子橹下来了,你儿子好当太子啊?”

悦贵妃的嘴巴一向是最毒最厉害的。她说话的时候,向来都是不留余地,想到什么便说到什么。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年来,孙皇后才根本就没有把她当成是一个敌人。

依她的能奈,想要代替自己,主理后宫,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悦贵妃,瑞王也不是省油的灯,若非是今天他在朝堂上一个劲儿的拿胡玉松的贪腐之案说事儿,端王又怎会丢了脸面?还凭空的让上官玉的人顶了胡玉松的肥缺?”孙皇后也是毫不退让。

“胡玉松贪污,就该把他的罪行给揭露出来。如果再纵容他,想来,后宫娘娘们的脸,都得毁完了……”悦贵妃拿着温妃毁容的事儿说了起来。

“他犯的是欺君之罪……”

孙皇后听了这话,脸色都气的通红了,按说,她是中宫皇后,犯不着与悦贵妃一般见识。

只是这女人实在是太不顾大局了,自己若是对她不言不语,以后她绝对会再登鼻子上脸:“瑞王身为皇子,不思为皇上分忧,为百姓造福,却日夜的沉醉于温柔乡中,端王是他兄长,说他几句怎么了?”

“难道,要等到他把皇家的颜面尽失了以后,酿成了大错以后再置吗?”

孙皇后的皇后气度不容挑衅。

悦贵妃自然也不示弱:“就算瑞王沉迷于温柔乡不对?他端王凭什么要把这事儿拿到朝堂上说?为什么就不能多学学人家清王,多几分手足之情呢?”

在悦贵妃和瑞王的心里,清王一向都是极不出众的。在瑞王和端王之争中,他默默无闻,很难成为众人箭靶子。

孙皇后又接话:“清王喜爱美人儿,日日都醉于温柔乡之中,端王为什么不提清王的事情,单提瑞王的事情呢?这说明瑞王做人有问题。你得空了,让他也学学人家清王,少点儿是非便是。”

孙皇后一个挥袖。

登时,孙皇后和悦贵妃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早几年,端王和瑞王相斗,斗来斗去的,无非是你夺我的权,我损你的人。

可是现在,瑞王和端王争斗,先是因为火灾导致端王失去了禁军。接着,又因胡玉松之事,牵累到端王,导致上官玉的一个门客,顶了胡玉松之职。

而瑞王呢,虽然明面上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但却因为端王火灾之事,请了一个老祖宗在瑞王府上,日夜敬着。现在,又因为红粉楼的事儿,在天威帝那儿吃了一通臭骂。

二人皆有所失,而,那个得利之人,竟是那个默默无闻的清王。

争吵中止,二人吵来吵去的,倒是将一件事情给吵明白了。那就是清王要冒出来了。

“清王……”悦贵妃喃喃而语,她终于是清醒了过来了。只不过,这样的清醒有些过于的后知后觉了。

“本宫听说,这些日子,皇上往敏贵妃那儿跑的挺勤的,悦贵妃,咱们姐妹,再这么吵下去,怕是要把皇上的心给吵走了。”孙皇后无力的坐在了她的凤椅之上。

悦贵妃的气焰,也灭了下去。她那雍容华贵的脸上,现出来了一抹的忧色。

“敏贵妃母子隐忍多年,看来,是要坐收渔翁之利了。”

悦贵妃开始担忧了。现如今,清王可谓是颇得圣意。掌管了禁军不说,还一步一步的在朝局中安插上自己的人。

日后的前途,那可是不可限量的啊。天威帝龙体日衰,如果他突然间的倒了下来,那么清王极有可能将他的两位哥哥给挤下去。

可怕,太可怕了。

却原来,跳的最高的人,不一定是最后的胜利者。

而那些总是默默无闻的人,极有可能是最大的劲敌。

“如果西夏公主一旦选中了清王为夫君,那么,清王成为太子,己经是铁板钉钉之事了。悦贵妃,我们得想办法才是了。”孙皇后语众心长。

悦贵妃的斗志,瞬间的被激发了出来:“臣妾愿意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悦贵妃难得的恭敬。孙皇后闭眼,努力的压制住自己心头的那一把对悦贵妃的怒火,平静而道:“妹妹,以前的恩怨,我们都当是过眼云烟吧。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有了共同的敌人,如果非要让我在瑞王和清王中间选一个未来的太子的话,我情愿是瑞王……”

孙皇后的话语之中,没有一点儿的不甘心。

“皇后娘娘既然这么的有诚意,我悦贵妃也不来什么虚假的了,若是要我屈居于敏贵妃之后,我实难咽下这口气……”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吵了这么多年,没捞到什么好处。争来争去的,不见个什么高下。一旦有了共同的敌人,瞬间就可以站到同一条战线之上。

门外,敏贵妃在丫头的搀扶之下,止住了进入内室的脚步。刚才在门外面,这一通争吵,她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敏贵妃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娘娘,咱们还进去吗?”丫头问道。

敏贵妃回头,折身离开皇后的凤安宫:“一会儿找人给皇后这儿递个话,就说本宫病了,今日不能去给她请安了……”

敏贵妃作势的咳嗽了几声。寒风乍起,她裹了裹身上的厚重披风。

“是。娘娘!”

缓步前行,踏着积雪的咯吱之声,敏贵妃脸上的凝重越来越重。她每走一步,似是脚步无比沉重。

“皇上下朝了吗?”

“下了,下了好一会儿了。听闻,皇上单独召见了周宰相和端王说话儿呢。”丫头将打探的消息回给了敏贵妃。

敏贵妃抬脸,看向了小径旁边的一束梅花,良久,她揪了一朵,在手中捏碎,稍时,她才缓缓开口:“给皇上递个话儿,就说,本宫想跟他聊聊梅花……”

第七十章 懂事

敏贵妃宫内,敏贵妃从内室中拿出来了一盒药丸,依依不舍的交到了身边丫头的手中。

丫头的眼神中露出来了一线的诧异,这药丸,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乃是敏贵妃娘家托人送入宫中的。

此药有强身健体之功效,用的药物都是稀缺的草药所制成的,这些年来,敏贵妃视若珍宝,从来不舍得随便的送人。

“娘娘,这东西可珍贵的很,您要送给梅妃娘娘吗?”丫头问了起来。

敏贵妃点了点头。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宫中眼前的局势特别的复杂,清王冒出来了个尖,而本宫接下来也要成为皇后和悦贵妃共同对付的敌人,以我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招架?只有梅妃,才能暂时的替我缓解一些压力。”敏贵妃迟语。

她在后宫之中生活,一向低调,做什么事情也是犹豫再三。这些年来,正是因为她的这份知进退,懂分寸,让天威帝不得不多对她另看几叟。

“可是,这药也实在是太珍贵了,您是贵妃娘娘,何须巴结她一个曾被逐出宫的妃子?”丫头就不解了。

“你不懂,本宫哪需巴结她?本宫巴结的是圣心。”敏贵妃说出来了自己的心思。

丫头不甘心闭嘴,这才又说道:“我们不是还有那个林妙儿吗?”

“住嘴。”一提到这个名字,敏贵妃瞬间的就严厉了起来。

丫头适时的闭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本宫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提林妙儿的事情,你难道记不住吗?要是坏了本宫的大事,本宫决不饶你。”敏贵妃冷了脸,威严之态尽现。

丫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退到了一边儿,不敢再言语了。

敏贵妃在自己的衣服堆里面扒拉了起来,她找出几件未穿的新衣,也打成了包裹,交到了丫头的手中。

门外,曹公公扯着脖子喊道:“皇上驾到……”

敏贵妃的脸上,波澜不惊,她淡定的起身,福身而跪,等待着天威帝的到来。

天威帝进入内室,亲自将敏贵妃给扶了起来,不难看出来他对敏贵妃的在意。

“屋子里乱成这样,做什么呢这是?”天威帝看着凌乱的屋子,问了起来。

敏贵妃的眼角,有点儿微微的湿润。

“今日,臣妾去后花园中散步,看到满院的梅花开放的妖艳无比,映着雪花,霎是好看,不自而然的,就想到了梅妃妹妹。想她一个人呆在国公府中,定然孤独。现在,这风大雪大的,怕她没有御寒的衣服,便找来自己的衣服,差宫人给妹妹送去……”敏贵妃说的格外动情。

天威帝的脸上,不由一阵伤感。

“梅妃昨日受了惊吓,朕也是份外担心啊。”天威帝走到拉着敏贵妃的手,打算坐下,斜眼之时,看到丫头手中的托盘,托盘上面,正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天威帝一惊,他伸手,拿过那个盒子,打了开来,几颗深色的丹药,齐整整的摆放在盒子中。

“敏贵妃,这不是你最宝贝的百魂丹吗?”

“是,知道梅妃妹妹遇了刺客,想来必是受伤了。怕妹妹受罪,特把这几颗百魂丹送于她,以好让她补身体用。”敏贵妃的话,又一次的让天威帝动了容。

天威帝伸手拉住了敏贵妃的手,欣赏之意份外明显。

“你总是最懂事的女人。”天威帝夸奖起了敏贵妃。

敏贵妃娇羞的依于天威帝的怀中,“皇上,臣妾跟了皇上二十余年了,爱慕皇上之心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皇上独爱梅妃妹妹,臣妾为皇上的痴情而感动,所以,臣妾对妹妹也自然是爱屋及乌了。”

天威帝点头。

“我听清王说,这两日,忠锦国公就要出殡了,皇上可否看在臣妾的脸面上,给个恩旨呢?”敏贵妃温和的说了起来。

天威帝点头:“你想要什么样的恩旨……”

却见敏贵妃起身,郑重的跪倒在了天威帝的面前。

“皇上,梅妃妹妹是皇上的爱妃,更是我们天朝的皇妃娘娘。她为国祈福十几年,劳苦功高。这些年,作为后宫姐妹,臣妾十分惦记妹妹,还请皇上示下隆恩,准妹妹回宫,以好让我们姐妹团聚,让梅妃时常的伴在皇上身边,以侍圣驾……”

敏贵妃的这一席话,说的天威帝是各种的高兴。

他一直在等这样的一个机会,等后宫的这些个女人张嘴请旨,让梅妃回宫,这样,他再下旨,那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好,敏贵妃姐妹情深,为梅妃请示,朕十分感动,曹公公,下旨,五日后,着梅妃进宫侍驾,赐居凤栖宫……”

听到凤栖宫这三个字,敏贵妃的眉头轻轻的一皱。

果然,梅妃就是梅妃啊,纵然是与天威帝分别多年,这份重视依然还在。

“多谢皇上。”敏贵妃磕头谢恩。

没有人能够知道,此时她的内心之中该有多么的五味杂陈。当年,为了赶梅妃离宫,她与皇后和悦贵妃可谓是使出来了必生的精力。

现如今,只她一句话,梅妃就回来了。

纵然她不为梅妃求情,天威帝也会让梅妃进宫的。她不过是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而己。

这样的顺水推舟,不过是换回了天威帝懂事二字。

是,她一向都是最懂事的。不然的话,她也不会眼睁睁的将天威帝推到别些个女人的怀中。

天威帝扶起了敏贵妃,坐到了主位之上。天威帝开口,说道:“朕今个儿中午在你这里用膳。”

“那我去传林妙儿……”敏贵妃慌张的开口。

天威帝伸手将她的手给按了下来:“不,今日,朕只想陪陪你。”

敏贵妃一时感动,眼眶之中,有眼泪悄然落下。

门外,内侍匆匆入内。见到天威帝,他匍匐而跪:“皇上,大喜啊……”

他一声大喜,惊的天威帝不知如何是好了。

“喜从何来啊?”天威帝顺口问道。

内侍兴奋的说道:“皇上,为梅妃娘娘看诊的太医回来了,他说,梅妃娘娘有孕了,己经月余……”

第七十一章 双喜临门

一听说梅妃有喜了,天威帝顿时脸上一阵的喜悦之色。

“可当真?”天威帝起身,脸上的欣喜一时间难以掩饰,他己经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了,前几次,却从未有过这样的状况。

敏贵妃的脸上,一阵的失落。

“当真。皇上,太医己经确诊了。”内侍再回了一声。

片刻的功夫,天威帝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他伸手拉过了敏贵妃的手,难以掩饰的欣喜。

敏贵妃那张精妆过后的脸上,稍稍的现出来了一抹的失落。

“朕又要做父亲了。朕又要做父亲了。梅妃,好样儿的。”天威帝几乎要对梅妃伸出大拇指来了。

“皇上,臣妾这儿还有一喜。”敏贵妃打断了天威帝的好心情。

天威帝回脸,看向了敏贵妃。梅妃比起敏贵妃足足小了十岁。要是说梅妃有喜了他相信,若是敏贵妃再有喜的话,他可就不相信了。

“皇上,林妙儿也有喜了,己有三个月了。臣妾怕前三个月胎儿不稳,就没有向您禀告。现在,正好借了梅妃的喜事儿,让您一道儿欢喜。”

一听林妙儿也有喜了,天威帝乐的眼角的皱纹都要舒展开来了。

“哈哈,好事儿。好事儿。”天威帝几乎乐昏了头。

“皇上,梅妃有喜了,您给了她恩点,即日便要迎她回宫。可是,林妙儿呢……”

敏贵妃看着天威帝的脸色,试探的说了起来。

“她到如今还是一个宫伎的身份,好说现在也怀了龙子,自古以来,母以子为贵。皇上,臣妾大不敬,为林妙儿也求一份恩典。”敏贵妃跪了下来。

天威帝看了一眼敏贵妃,略一思忖,乐呵而道:“既然如此,那便封林妙儿为林贵人吧。”

敏贵妃应语:“谢皇上……”

“今日朕双喜临门,朕万分高兴,贵妃,来,坐来,陪朕小酌几杯。”天威帝拉着敏贵妃坐下,乐呵的用起了酒菜。

不过是两个时辰的功夫,天威帝传旨着梅妃回宫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后宫。林妙儿有孕被封为贵人的事情,也是人尽皆知。一时间,那些与林妙儿同等出身的宫人,羡慕的要死。

林妙儿从一个乐伎,成为了正二八经的主子,高兴的几乎要忘乎所以了。

秀水居内,几个小丫头将宫内听来的事情说给了独孤蝶依听。

“公主,那天晚上只不过是与那林贵人一个照面,我便看出来了,这女子定然不简单,不成想,她竟是怀了龙子三个月,算起来,怕是要比梅妃的皇子还要出生的早啊。”玉姝对独孤蝶依说了起来。

“还不是敏娘娘有意的抬爱她?不然的话,以她的那点儿城府,怕是要老死在宫中了。”玉萍接着玉姝的话,说了起来。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若非是敏贵妃有意栽培林妙儿,想来,纵是有十个她,也要老死宫中了。

瑛姑端来的茶水,近身的侍候着独孤蝶依。

“姑姑,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呢?”独孤蝶依问瑛姑。

瑛姑是宫里面的老人了,对于宫中发生的这些事情,她一向都是冷眼观看,但是,她却能准确的将这些事情背后的一些情况分析的是头头是道。

不得不说,这与她那敏捷的洞察力是分不开的。

“奴婢听说,今晨起之时,端王和瑞王在朝常上绊了几个句嘴。稍时,悦贵妃便找皇后娘娘吵闹去了。再后来,敏贵妃去向皇后请安,未入屋内便匆匆离开。中午时分,奴婢又听说了敏贵妃向皇上进言,求皇上开恩,准许梅妃回宫……”

瑛姑这听来的事情可是真详细啊。

“姑姑,你觉得,这会是什么意思呢?”独孤蝶依,挑脸看向了两瑛姑。

瑛姑端起了茶水,送到独孤蝶依的面前。

“奴婢的意思是说,有人要把梅娘娘当靶子了。而那林贵人,更不是平步青云。”瑛姑一语中的。

独孤蝶依的脸上,涌出来了一股子的笑意。一个小小的贵人,想要在众多宫妃的眼中生下皇子,那得有多难。当然了,如果能得到皇上的特殊照拂,那便不一定了。

只是,梅妃不日就要进宫,天威帝的眼中,自然无暇顾及她人。林贵人这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好就要成为众人争宠的对象了。

可悲啊。

“说的好。”独孤蝶依夸奖起了瑛姑。

玉姝和玉萍面面相觑,对独孤蝶依和瑛姑的分析,根本就听不明白。

“姑姑,晚会儿的时候,去备一些贵重的礼物。给林贵人送去,特别的说明一下,这是本公主送给她的贺礼。”独孤蝶依起身,支起了自己的身体。

“是,公主。”瑛姑应完,准备离开。

独孤蝶依思忖了一下,又唤住了瑛姑:“姑姑,我想了一下,备好了礼物以后,我还是亲自去林贵人那儿一趟吧……必竟,以后她在宫中生活,咱们少不了有要麻烦她的地方……”

独孤蝶依依旧是话里有话。

瑛姑离开,去库房准备礼物去了。

门外,玉环脸色微微的有些凝重的走了进来。

“公主……”

“怎么了?玉环?”独孤蝶依问道。

自上一次敲打过这丫头以后,玉环倒是克守本份,这些日子,端王虽偶然进宫,有意的来秀水居门前走上一圈,玉环去从不出去相见,看来,她是绝了那份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心思了。

“公主……此事机密。”玉环伏在独孤蝶依的耳畔,低声的一阵耳语。

玉环的话说完,独孤蝶依的脸色大变。

“他简直是太大胆了……”

独孤蝶依话中的那个他,指的到底是谁?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妄下定论。

“公主,明日便是忠锦国公出殡的日子了,后日,梅娘娘回宫……接下来,咱们该做点儿什么?要不要给梅娘娘也备上一份贺礼?”玉姝提醒着独孤蝶依。

独孤蝶依摇头:“年前这段时间,我们不但不给梅娘娘送贺礼,还要有意的保持与她的距离。孙诚明日会亲去国公府,代替西夏国给忠锦国公送行,知会孙诚一声,要他带上良叶,找机会让良叶再给苏子墨再把把脉……”

“是。”玉姝应声,退了下去。

第七十二章 出殡

腊月十六,漫天飞雪,天气重寒。

忠锦国公府内,鼓乐声声,竹炮阵阵。一时间,府内呜咽之声四起。今日是忠锦国公出殡的吉利日子。

而且,天威帝圣旨下达,着梅妃给忠锦国公送行完毕以后,起身回宫。

朝中的百官在下了朝以后,都纷纷的来到了忠锦国公府内,为送忠锦国公最后一程。

清王掌管禁军,在此时,他担负着护送梅妃的重任。但因有天威帝圣命在先,让四位皇子为忠锦国公扶灵。所以清王挑选了得力的干将,替他迎接梅妃回宫。

天色越来越冷。风雪似有越来越大之势。

瑞王穿着厚重的长袍,揣着手,来到了正忙作一团有清王身边。

“四弟,你说这父皇怎么就给了忠锦国公这么大的恩典呢?非要咱们兄弟四个为他扶灵。这冰天雪地的,徒步将他送出城去,要冻死人的。”瑞王的言语,难以掩饰的不满。

也是,瑞王享惯了福,怎么受得了这样的风雪。此时,若是呆在哪个女子的温柔乡中,一定是人间最幸福的事儿。

清王看着瑞王,轻笑了一声:“三哥有所不知,忠锦国公与父皇不但是挚友,他的才情,更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父皇看重他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正所谓,死者为大……”

清王随口而道。

却见瑞王撇嘴而言:“他也不过就是擅长点儿诗书棋画的,别的本事还真没有。不过,我可是听说了,他临终之时送给父皇的那幅山水画,可是必生心血啊……”

看来,瑞王知道的还是不多。

“忠锦国公当得起这份殊容。此生,父皇与他相交,无错。”清王的言语之中,掩饰不住的对己故的忠锦国公的赞赏。

“哎,四弟,听说了没有,说父皇在忠锦国公去世的那天晚上,去一家茶楼小坐,有一个道士,给父皇看了看病,说,父皇的病情,若是想要大好,须用真龙之血作药引方可……”瑞王靠近了清王,说的是神神秘秘的。

清王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不过,他的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我也听说了,不过我以为,这不足以为信,必竟没有什么依据,仿佛史书和药典中,也没有这样的先例。所以,三哥,我劝你还是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儿了。”清王提醒而道。

瑞王长叹了一声,似是话里有话。

在他看来,他与端王一直都是死对头。他所提防的人,必是端王。清王一向与世无争,有什么好玩儿的去处,也愿意与他分享。这些年,他是真心实意的拿清王当自己的兄弟的。

不远处,苏子墨裹着厚重的披风而来。看到清王和瑞王,他忙不迭的拱手施礼。

因为他还未封王,在身份上稍矮了瑞王和清王一些。

“这冰天雪地的,劳烦二位王兄为舅舅扶灵了。”苏子墨极是客气。

想来,这四个扶灵的皇子之中,只有苏子墨是真心为忠锦国公哀伤的吧。

“忠锦国公劳苦功高,为天朝没少出力,这是我们应当做的事情。”清王依旧客气,一副脸孔也显的特别的平易近人。

瑞王眼珠子一转,一计上心。

他亲热的拉过苏子墨,说道:“五弟,父皇一直病重,此事你可知道?”

苏子墨点头,不知瑞王的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我听有人说传出话来,父皇的身体若是想大好,须得用自己亲生儿子的血去做药引,这样,方可化难呈祥……”瑞王压低声音,果然,在他的话间刚落以后,苏子墨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五弟一向孝顺,最得圣心,依王兄看来……”

“真有这样的事情?用血做药引,真能治好父皇的病吗?”

瑞王重重的点头。

“不过是传闻,不足为信,五弟还是不要相信的好。”都说到这般的地步了,瑞王又摆出来了欲拒还迎的架式。分明就是在给苏子墨挖坑跳。

他当自己多高明呢。事实上,在清王的眼中,他不过是蠢猪一只罢了。

“五弟,二哥来了,吉时己到,我们还是早些的为忠锦国公出殡吧。”清王打断了二个的谈话。

不远处,端王穿着厚重,华丽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四位皇子到齐,炮仗之声又响了起来。端王与瑞王颇为不慕,二人见面之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犹如杀母仇人一般。

忠锦国公出殡,路上行人纷纷退让,四位皇子扶灵,忠锦国公的三个公子冒雪顶孝,送忠锦国公出城安葬。

忠锦国公的棺椁抬出府门一个时辰以后,梅妃在众人的侍候之下,准备妥当。

宫中派出来了八抬大轿停在了忠锦国公的门口。

国公夫人送梅妃回宫,姑嫂二人在国公府门口依依惜别。忠锦国公幼女悔慎儿陪伴左右。

在国公夫人的身边,丹青体贴的拿着准备好的东西。国公夫人接过礼物,交到了梅妃身边丫头的手中。

“妹妹一入宫门,我们姑嫂见面就不易了。日后,在宫中生活,妹妹万不可再如年轻之时,当收敛脾气,以大事为重,可知?”国公夫人伸手,在梅妃的手背之上轻轻的拍了几下。

一时间,梅妃情绪涌动。她一幕,不由的让她想到了当年她入宫之时,姑嫂也是如此话别,只是,那年的国公夫人尚还年轻,而她,更是青春依旧。

匆匆数年过去,这一幕,竟是那般的相似。

“是,妹妹记下了。”梅妃点头。

丹青看着梅妃,眼神中投来了无比羡慕的眼光。梅妃的华丽与高贵,让世间的任何一个女子看到了,都会嫉妒的。

梅妃自然是看到了丹青的眼光,她有意的让丹青听到她与国公夫人的对话:“嫂嫂,我看丹青这丫头有几分的福相,平日里,侍候你又尽心,日后若得了机会,嫂嫂当提拔她一下才是……”

国公夫人回脸看了一眼丹青,眼神复杂。她点头,应下了梅妃的话语。

八抬大轿,踏着风雪,抬着尊贵无比的梅妃,再回她离开了十几年的天朝后宫。

第七十三章 灭门

是夜,风雪阵阵,胡玉松府上,更是阴风凛人。

一行难以辨别身份的黑衣人,涌上了胡家的房顶。

胡玉松瑟缩在房中,抱着一个古董花瓶,吓的几乎尿了裤子。

房门被人用脚踹开,紧接着,一个执剑的黑衣人冲进了屋内,他的剑端,还沾染着点点的血迹。

胡玉松指着黑衣人,大骂道:“你滚,不要杀我,滚啊,滚啊……”

说着,他冲着黑衣人投出来他手中的花瓶,花瓶落地之时,发出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黑衣人手起刀落,胡玉松的脑袋掉落在地上。

稍时,黑衣人一声长哨,涌入胡府之内的所有黑衣人全然跃上了屋顶,瞬间消失。

胡府之内,血迹点点。薄衣裹身的尸体四处都是。血,将白雪染红。

围绕在府外的刑部差役,听到了动静以后,进入到了胡府之内,却发现不过是顷刻之间,胡府内将近四十余口的人命,全部的都被人杀死了。

胡府被人灭门了。

究竟是多大的仇恨,才让人下了这么狠的手?而且,这些下手之人,绝非是一般的人物,在刑部差役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的斩杀了四十余口的性命。

这,确实是骇人听闻啊。

清王和刑部丁侍郎赶到之时,京畿衙门的杨有光大人己经早到了。

此时,不过是四更天罢了。

杨有光大人不住的擦着脸上的汗水,向清王和丁侍郎投来了求救的眼光。

前不久,因为端王府偏院起火殃及百姓之事,他己经被天威帝狠狠的收拾了一顿,现在,又闹出来了胡玉松府上的这四十口人命,想来,他这个京畿衙门的位子,怕是保不住了。

老天爷是真不公平,连一个安生的好年都不让他过了。

“王爷,这可怎么办啊?这是大案,依律例,今晚都得呈报皇上啊。”杨有光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刑部的丁侍郎和杨有光是一样的紧张,当日,可是天威帝下了一纸圣命,让刑部派兵把胡府给围起来的,现在,这些杀手如此的大胆,在刑部差役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还没有被发现,这丁侍郎怕是也不好交差了。

倒是清王,显的格外的安静。

他步入胡府之内,查看了所有的尸体,并且,细细的研究了这些尸体的伤口。

先前,他也是颇有几分担忧,后来,他看来看去的,倒是也释然了。

“王爷,您可不别不说话啊,这是大案,今晚必须要呈报皇上。”杨有才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式。

清王摇头:“梅娘娘今日回宫。父皇多日未见梅娘娘,夫妻二人有多少的体己话要说?你现在弄这么一个奏报给父皇,铁定能惹来圣心不悦……”

杨有光一楞,清王之话有些道理。

“可是,王爷,这事关人命啊……”丁侍郎又提到了这件事情。

清王笑道:“人命又如何?胡玉松不过是一个罪臣罢了。他犯的罪,杀了他全家都不过份,早晚都是一个死,早死晚死一个样子。”

清王分明是话里有话。

丁侍郎看了杨有光一眼,二人还是不太明白。

“王爷,有解救的办法吗?必竟,这事儿也算是我与杨大人的失职,王爷得给我们想一条活路啊?”丁侍郎冲着清王拱手。

丁侍郎原本就是上官玉的人,上官玉是清王的岳父,说起来,二人算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而杨有光呢,他入仕不久,得天威帝重用,一向忠心,办差极是认真,纵是出点儿差错,有天威帝有意的庇佑,想来也不至于过于责罚。

但是,清王若是稍稍的指点一下杨有光,相信他应该知道往哪儿使力了。

“二位大人若是想不惹圣怒,明日,上朝之时,将此事如实的禀告给父皇知道,要打要罚,随父皇便是。少争辩,多认错,本王可保二位大人的平安。”

清王如此而道。

丁侍郎和杨有光面面相觑,似懂非懂。

秀水居内,灯火昏暗,玉姝急匆匆的入内,独孤蝶依周身穿戴整齐,连头发丝儿都没有乱上一根。

“公主,出事儿了,有线报,说胡玉松家被人灭门了,四十余口的性命,一条未留。”玉姝言语。

独孤蝶依一个愣神,好狠的手笔啊,一下手竟是四十口人的性命。

不过,这也是胡玉松该有的结局而己。只是,可惜了那三十九条无关人等的性命。

“清王己经到了案发现场……丁侍郎和杨有光大人也在现场,正在认真的查清案情。”玉姝再说。

“这件案子,查不清楚。”独孤蝶依自是笃定。

“为什么?可是四十口人的性命啊?不查清楚,怎么向天威帝交待?”玉姝不解。

独孤蝶依起身而笑:“不用交待。胡玉松本就是该死之人,至于死在谁手,都是一样的。”

“阎王让谁三更死,谁也拖不了五更半。”

“公主,我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玉姝追问了起来。

独孤蝶依浅笑:“你想啊,胡府昨日还在刑部的看管之中,今晚就出了灭门之事,试问天下间,谁有这样的能力和胆识,敢在刑部的眼睛下面杀人?”

“天狼教吗?”玉姝一时间脑袋转不过一弯儿了。

“天威帝。”算了,还是说明白吧。

一听这三个字,玉姝的眼珠子就要掉到地上了,怎么可能是天威帝,他是一代帝王,光明磊落,纵然是胡玉松有错,只需查明案情,办了就是。

“帝王也会犯错,只是,帝王所犯的错误,断不能让天下人看到。胡玉松贪腐事小,欺君之事事大。若是天威帝名正言顺的派人去查清楚胡玉松的案件,犹如是在打他的脸,他绝对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所以,用杀手,灭了胡玉松,既解了他的心头之恨,又能掩人耳目,如果我看的不错,明日,死去的胡玉松极有可能得到嘉奖。”

玉姝听到此时,算是完全的明白了。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圣心,又有几个人能猜的透呢?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穿着太监服侍的高大男子,顶风雪入内。

“见过西夏公主……”男子清脆的嗓音响起,独孤蝶依抬眸,与之眼神纠缠。

玉姝捂脸巧笑,知趣的退下。

第七十四章 相思

看到眼前的这个男子,独孤蝶依的内心禁不住的一软,多日未见,苏子墨似乎看起来比前些天更加的消瘦了。

他的脸颊己经陷了下去,整个人的脸色略显苍白,只是,精神还是不错,特别是在看到独孤蝶依之时,眼中折射出来的光芒更是神彩翼翼。

“多日不见,你可想我了?”不等独孤蝶依开口,苏子墨直接的上前,他一把拉过独孤蝶依的手,霸道的将她环在了自己的怀中。

对,就是霸道。

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独孤蝶依不由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此时,她多想让时间在此刻完全的静止,就让她与这个单纯的大男孩儿,一直的抱着走下去。

“我自然是想你,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独孤蝶依的眼角,有一颗眼泪悄然的滑落。

苏子墨忙不迭的回答道:“想了,想的心疼!”

二人紧紧的相拥,仿佛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天地之间,只剩二人性命相连。

良久以后,二人的情绪终于是平静了下来。独孤蝶依与苏子墨眼神纠缠,神色中的那份相思萦绕心头。

“我以为,你还未回宫呢,回来了,也不差人过来打个招呼就急匆匆的跑来了,也不怕被别人看到了。”独孤蝶依嗔怪而道,她知道,苏子墨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罢了。

只是,现在正是关口的时机,苏子墨如此冒失,恐会给那些有心之人带来契机。

苏子墨也不怒,他徐语而道:“原本是想明日再来看你的,只是今日送舅舅出殡之时,碰到了良叶,她又给我诊了脉,并且,带去了阿依的关怀……所以,我再也忍不住了,迫切的想要见到你,这不,就来了。”

一句话,说的甚是暖心,独孤蝶依的嘴角,不由的牵起了一个微笑。上一世,她为端王侧妃,直到死,也未得到端王只言片语的关怀。却原来,相互喜悦的感觉竟是这般,让人想起来的时候,不由的心头阵阵甜意。

“油嘴滑舌……”独孤蝶依佯怒。

苏子墨轻叹一声:“我多想日日在阿依的面前油嘴滑舌……”

听了苏子墨的这话,独孤蝶依不由的是一阵的心疼。她看得出来,苏子墨对她的情谊是真的,只是,这份情谊,必然是要受到考验的。

“我知你的心思。”独孤蝶依应声:“好日子不久就要到了,皇上己经下了恩旨,过年初六复朝以后,便让西夏使者觐见,到时候,我便可以……”

接下来的话,独孤蝶依未说完,她的小脸一阵羞红,低头不语之时,再不敢看苏子墨的眼睛。

苏子墨自然而然的追问:“你便可以怎么样了?”

明明就是调侃,他这是明知故问,有意的要让自己在他的面前出丑。

“你讨厌,明明知道我心里面的想法儿,还要追问到底,我不理你了。”独孤蝶依带着羞笑回脸。

苏子墨伸手,从她的身后环住了她的肩膀,紧紧的将她的身体纳到了自己的怀中。

亲热,亲近,亲昵。

这样的感觉,让苏子墨无法自拔。原本他也是情窦初开,遇到这般美好的感情的时候,难以自制也是正常的现象。

“阿依,我迫不及待的就要娶你了。能与你日日相伴,该有多好啊。”苏子墨嘴里面的热气,呼到了独孤蝶依有耳畔,热热的,痒痒的,让独孤蝶依在一瞬间情动。

二人许久未见,情由心生,又说了好一会儿肉麻的相思之语,直到天色隐隐发白,苏子墨才依依不舍的从秀水居离开。

秀水居的门外不远处,一个太监站在不远处,看到伪装后的苏子墨从独孤蝶依的秀水居离开以后,匆匆的隐藏了起来。

梅妃回宫,大喜。第二日,天威帝让孙皇后准备了丰盛的宫宴,以贺梅妃回宫之喜。

正如独孤蝶依所料,天威帝惊闻胡玉松被人灭门之事,并没有过多的追责,只是在朝堂之上责令丁侍郎好好的将此案查清,便再无后话。

下了朝以后,天威帝直奔梅妃的凤栖宫内,众宫妃都己经等候多时了。独孤蝶依暂住后宫,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梅妃端庄大气的站在天威帝的身畔,精妆过后的她,面色如花,气质高贵,所有宫妃当中,只有她与天威帝并肩所立之时,才有那份郎才女貌的感觉吧。

因为今日梅妃是主角,不可避免的将孙皇后与悦贵妃和敏贵妃的风头给压了下去。

天威帝更是明眼的偏心,他从一入凤栖宫内开始,双手就一直紧紧的执着梅妃的手,那份宠爱,不言而喻。

而那些别的宫妃,看到这一幕,眼神里面射出来的凶光,几乎要将梅妃给吃了。

只是,有天威帝这般明显的护着,她们自然也不敢造次。

众人分级落坐,独孤蝶依被安排在众公主的席面上,天威帝左边坐着梅妃,右边坐着孙皇后,宫宴开始。

天威帝心情大好,喝了好几杯的酒。孙皇后劝他不住,只能是听之任之了。

“梅妃回宫了,朕,高兴。来,爱妃们,陪朕喝上一杯。”天威帝举起酒杯,众宫妃陪酒。

“梅妃有喜了,朕,还是高兴,爱妃们,再陪朕喝上一杯。”天威帝那叫一个乐呵。

众宫妃的心里面跟吃了醋一样,难过的厉害,可是,又不能破坏了天威帝的兴趣,只能陪着笑脸,咽下手里面那比黄莲还要苦的酒。

梅妃的眼光,扫过了众公主以后,落到了独孤蝶依的身上。

二人简单的做了一个眼神的交流,便迅速的移开了各自的视线。

席间,敏贵妃出外透气,悦贵妃得了皇后的一个眼神,匆匆的跟了上来。

敏贵妃依着凤栖宫的柱子,禁不住的一阵失意。

放眼这天朝后宫,只有凤栖宫与孙皇后的凤安宫的华丽可以比衡,这么多年以来,敏贵妃一直惦记着这个宫院,可是天威帝却从未看透她的这份心思。

在敏贵妃看来,不是他看不透,而是他不愿意。

现如今,梅妃刚一回宫,就入住凤栖宫,这简直是生生的在打她的脸啊。

第七十五章 解惑

悦贵妃的宫女搀扶着她走了出来,看到敏贵妃一脸失意的靠在柱子上,悦贵妃禁不住的想要挖苦她几句。

自己挖的坑,自己不跳谁跳啊。

悦贵妃挥手,示意身边的宫女退下。

敞荡的院子里面,只剩下了敏贵妃和悦贵妃。

“敏妹妹这是心情不好吗?”悦贵妃出语,言语之中对敏贵妃是颇多的挖苦。

敏贵妃瞬间的调速了自己的情绪,她柔和的福身,给悦贵妃行了个姐妹礼。

原本,她们都是贵妃,没有什么高下之分。敏贵妃见到悦贵妃是用不着行礼的,只是,敏贵妃一向低调,为人和气,不由自主的就把自己的身份给降了下来。

“悦姐姐这是哪里话?梅妃妹妹回宫,皇上龙心大悦,我见到皇上开心,心里面自然是高兴的,何来心情不好之说?”

敏贵妃低语而道。

悦贵妃看着敏贵妃低眉顺眼的样子,觉得的是相当的来气。都怪这敏贵妃,若不是她在天威帝的面前替梅妃求情,梅妃也不能这么快的回到皇宫之中。

现在,梅妃回来了,把后宫一众女人的眼球全部的都给夺走了。心酸的又岂止是敏贵妃一人?

“高兴吗?是真心为皇上高兴吗?我看你分明就是心口不一。”悦贵妃凌语,这会儿的她,恨不得拿刀子狠狠的往敏贵妃的心头给扎上几刀。

敏贵妃听了这般具有挑衅的话,她依然是不动生气。高明的人总是这样,喜怒无形于色,纵然是不高兴,也只压在自己的心头。

“敏贵妃,你好大的胆子啊?你不但私自出言,怂恿皇上接梅妃那个贱人回宫,更是暗地里给皇上安排了林妙儿那样的女人,以博得圣心,你以为,你这样做,别人就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了吗?”

悦贵妃哆哆逼人。

敏贵妃淡定无比,二人这么一比较,差别就适时的显现了出来。

“端王和瑞王是兄长,这太子之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家清王的身上,我劝你还是收起自己的那份小心思,好好的和皇后咱们联手,想办法把梅妃这个祸害再一次的逐出宫去。”悦贵妃有联手之意。

只是,敏贵妃却不能同意。

“敏贵妃,十几年,你我就尝过梅妃的厉害,现在,梅妃又回来了,断然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你要是识时务,就联手,咱们还能保持多年的后宫平衡,你要是不识时务,哼,别怪我和皇后娘娘毫无姐妹情义。”悦贵妃压低了声音,对敏贵妃恐吓了起来。

昨个中午,孙皇后和敏贵妃得到了梅妃要回宫的消息,当下气的是不轻。当知道了这是敏贵妃在皇上的面前进言以后,她们对敏贵妃的恨意俱增。

敏贵妃在宫中生活多年,她们是当真小看了敏贵妃的能力了。

听了悦贵妃的话,敏贵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在这天朝后宫中生活了多年,隐忍了多年,那种夹着尾巴做人的感觉,是相当的不好受啊。

现如今,悦贵妃己经把她逼到这般的境地了,她也无须再忍了。

“悦姐姐,联手这事儿,要是你的主意,我也便不说什么了。要是你自己不长心眼,被人利用了,那做妹妹的,我可不能看着姐姐你越陷越深。”敏贵妃不是笨人,一语中的。

悦贵妃一个愣神。

她和孙皇后的交情,薄如纸片,只需用手指轻轻的一捅,裂痕就能出来。

“不知悦姐姐可记得当年的凤位之争……”敏贵妃直提此事。

悦贵妃瞬间气焰全灭。当年的后位之争,可是她心头的大恨。她与孙皇后膝下同有一个皇子,孙皇后家世平平,而她,却是胡族公主出身,而且,她的长相,更是孙皇后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威帝对悦贵妃也是宠爱备至。朝堂之中,众官员全都拥立悦贵妃为皇后,只是,天威帝却是一意孤行,必要立孙皇后为后。

悦贵妃一直不得其解。

也正是因为后位之争,这么多年以来,她才与孙皇后势若敌人,在悦贵妃看来,孙皇后是抢的她的皇后之位。

事实上,真正的决策者,永远都是天威帝。

“悦姐姐是胡族公主,瑞王身上流的血,有一半胡人的血。天朝帝位之大统,必是要落到正经的天朝皇子身上。悦姐姐如此为孙皇后左右奔走,说的好听了是联手,说的不好听了,这不是被人利用,又是什么呢?”敏贵妃几乎是附在了敏贵妃的耳边,说出来了这样的一席话。

悦贵妃在一瞬间脸色惨白。

这么些年,她想不明,理不明的问题,在敏贵妃这儿是完全的解开了。

她样样要比孙皇后优秀,却不能成为天朝皇后。是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她是胡族公主。

而她的儿子瑞王,早年封王,手下又有一帮朝臣拥护,天威帝迟迟不立瑞王为太子,看来,亦是忌惮他的血统问题。

是啊,正如敏贵妃所说,天朝的帝位,终究是要传给完全天朝血统的皇子的。

她的瑞王,纵然是再优秀,也要与皇位失之交臂。

这就是他们母子的命运。

“其实吧,悦姐姐,皇上待您是真的不薄了,您高居贵妃之位,瑞王又是皇上的心爱的皇子,不错了,何必争,何必抢?待皇上百年以后,少不了也是要割地封王的。若是强行的去挣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惹来什么杀身之祸,那可是要后悔一生的。”敏贵妃适时的提醒着悦贵妃。

悦贵妃与孙皇后半生为敌,瑞王与端王的不对付更是天下人皆知。敏贵妃不过是在提醒悦贵妃,若是端王为帝,能放过他们母子吗?

一时间,悦贵妃仿佛是受了打击一样,整个人几乎趔趄的站立不稳。看着这样失态的悦贵妃,敏贵妃再无过多言语。

她轻咳了一声,整理了自己的衣装,稍时,迈着四平八稳的小步,进入到了凤栖宫内。

梅妃的眼睛,放到了敏贵妃的身上。

却见梅妃从天威帝的身边起身,直接的走下高台,来到了敏贵妃的身边,梅妃低身,向敏贵妃行礼。

“敏姐姐,多年未见,敏姐姐可还安好?”梅妃温和之极。

第七十六章 恶心的人

敏贵妃轻然一笑:“劳妹妹惦记,姐姐很好。看妹妹花容未变,想来,这十几年里,过的也是不错?”

“妹妹过的当然很好,这十几年来,妹妹在孤寒寺为天朝祈福,多谢姐姐隔上几日便差人前去探望,这份姐妹深情,妹妹铭记一生……”

梅妃的话,让孙皇后和天威帝的眼光,不由的放到了她们二人的身上。

天威帝更多的是对敏贵妃的赞赏。

而孙皇后呢?却是恨不得掐死敏贵妃。

这敏贵妃竟是一个背后行动之人,孙皇后怎么也想不到,梅妃能有今日的平安,全是敏贵妃一手操纵。

敏贵妃,几乎要坏了她的大事。

不远处,欣公主和独孤蝶依坐于一桌。独孤蝶依冷眼的看着几位身处高位的娘娘斗法。

这些戏码,在西夏皇宫也是层出不穷,只是独孤蝶依一向不屑于这样的争斗,所以,在不危机自己的利益之下,她时常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罢了。

“独孤姐姐,看几位娘娘客气叙旧,实在是无聊,今日正好天气不错,要不,咱们去御花园走上一圈儿?”欣公主提议。

独孤蝶依不由的一笑,连欣公主这样的小丫头都看出来了几位娘娘是在客气的叙旧,这些女人们,还使力的表现自己的姐妹情深,用来遮掩众人的眼睛,看来,这皇宫里面的女人,都顶着一副厚面具啊。

“也好,咱们去跟皇上和娘娘们说上一声,这就出去玩儿。”独孤蝶依应下了欣公主。

欣公主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厅内,她不顾及礼数,直接的跑到了高台之上,挽住了天威帝的胳膊:“父皇,欣儿吃好了,欣儿要出去和独孤姐姐玩儿……”

天威帝宠溺的刮了一下欣公主的鼻子,说道:“去吧去吧,你这丫头,把你禁在这里,还真禁不住。去,给梅娘娘说一声,玩去吧……”

天威帝提到了梅妃。皇后在侧,天威帝却是顾及梅妃。不由的,孙皇后射出来了一股子带着毒意的眼光,看向了欣公主和梅妃。

欣公主来到梅妃的面前,行礼:“梅娘娘,欣儿恭喜您回宫。”

“哟,这便是欣儿啊?长的是真可人。前几日,在国公府中,我还听你五哥提你,说你是一个顶好的丫头。可人的很。”梅妃的话,让欣公主内心是一阵的愉悦。

没有一个人不爱听好听的话。

“谢娘娘夸奖,我和独孤姐姐想要出去走走,就不打扰各位娘娘和父皇说话了。”欣公主向梅妃告辞。

梅妃贴心而道:“去吧去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和我们呆在一起,总是不适应。”

梅妃的大度,瞬间的就赢得了欣公主的好感。欣公主拉着独孤蝶依离开,在独孤蝶依微微的冲着梅妃点了点头。

御花园中,独孤蝶依与欣公主相伴而行。

欣公主忍不住的抱怨:“独孤姐姐,这做公主真心是不容易,天天不是这个宫里面设宴,便是那个宫里面请安,整天事儿来事儿去的,到处都是规矩,烦人的很……”

听了欣公主的话,独孤蝶依不由的轻笑一下:“你这丫头,倒是不知好歹了,平常百姓家的女儿们,想吃好的,穿好的,犹如是做梦,你出身高贵,又是皇上的心头之宝,你这般抱怨,那可是真不知好歹了。”

“哎,说起来,这做公主有做公主的好处,也有做公主的难处。不是有句话这么说,愿来世不入帝王家……”欣公主又是接话而语,听得出来,她真心的对这个公主的身份不怎么的喜欢。

自小生在宫中,看各宫的娘娘们这个争来那个抢去的,她也是耳濡目染。若非有天威帝护着她,想来,就凭温妃的那点儿能奈,还真护不了她。

话又说回来了,自古以来,皇家的公主大多都被送去和亲了。欣公主暂时年纪尚小,等她成年以后,不知道她的结局又是怎么样的。

上一世,她被送去胡族和亲,陨命于途中,这一世,她的命运又会是怎么样呢。

“小小的年纪,何来这般的忧愁,日子还长着呢,过一日算一日吧。”独孤蝶依开解着欣公主。

院内,落雪止,雪中的梅花灿烂的开放,隐隐的梅花香气扑面而来。看着这满院的梅花,欣公主不由的轻叹:“梅娘娘真是好命,父皇对她那般的宠爱,如若,我也能得到能这般待我的男子,这一生,倒是不白来这个世上一遭了……”

话说到此处,欣公主的眼中,一闪而过上官逸尘抱琴弹奏的画面。

她的脸色,微微一红。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份羞涩,被清晰的印在了独孤蝶依的眼中。

不远处,端王领着一个侍从慢步而来。看到端王的身影,独孤蝶依瞬间觉得一阵的恶心。

真是烦谁谁来。

看到独孤蝶依和欣公主,端王急走了几步,挡下了二人的去路。

欣公主开口说道:“端王哥哥,你这是去哪里呢?父皇召你入宫了吗?”

欣公主的这话,犹如是在端王的脸上抽耳光。因为他家后院被烧的事情,天威帝不许他上朝。后来,又因为胡玉松的事情,天威帝又是狠骂了他一顿,这些天来,他的日子是真不好过啊。

若非是有他的岳父在他身后支持他,想来,他大绝对夺嫡之事己经失去信心了。

“我……听说梅娘娘进宫了,想去向梅娘娘磕个头请个安。”端王找来了这么一个理由。

梅妃入宫,最恨的人,当属孙皇后和端王,他哪有这般的好心,要给梅妃请安?

“那你就去吧。父皇和母后正好在梅娘娘那儿……”欣公主无意提及。

独孤蝶依看都不看端王一眼,她直视满院的梅花,对端王简直就是视若无睹。

端王心中的怒气,不由的冲了上来。那天晚上他截下独孤蝶依的事情,一直在他的心间耿耿于怀,特别是这么些天来,他一直怀疑自家偏院着火的事情与独孤蝶依有一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一直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西夏公主,你见到本王,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吗?”见独孤蝶依不理自己,端王直接当着欣公主的面,对独孤蝶依发难。

第七十七章 为难

独孤蝶依根本就不接他的话,却见独孤蝶依一个闪身,扭头打算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端王近前一步,挡到了独孤蝶依的面前。空气中,现出来了一抹紧张的气氛,犹如是一场战事,一触即发。

端王被天威帝责罚,又被孙皇后押着去给独孤蝶依道歉,这份屈辱,他怕是要记在心里面记上一辈子了。

欣公主看着端王严肃的脸孔,隐隐的为独孤蝶依担心。她伸手,攀上了独孤蝶依的胳膊,独孤蝶依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欣公主的手背,示意欣公主不必为她担心。

“端王,有听过这句话吗?好狗不挡道。”独孤蝶依此语一出,那便代表着彻底的与端王扯破了脸破了。

看着这个男人的脸,独孤蝶依真的是为自己的上一世感到后悔,这样一个虚情假意的男人,她上一世是怎么瞎了眼的,竟是会看上他。

以至于到最后,落得被有勒死的地步?

端王的脸,被独孤蝶依这句话气的是通红无比。

独孤蝶依抬起她那张绝色的小脸,直视端王的眼神,她的眸中,坚强之意四射。

这一世,她重活过来,早就把端王当成是自己的敌人了,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她何须有惧意呢?

“堂堂的西夏公主,竟是这般的牙尖嘴利。不懂忍让,拒人示好,如果你这样继续下去,何以在我天朝立足?”端王冷语,言语之中,难掩对独孤蝶依的不屑。

是的,就是不屑。他与生俱来就是这种不屑。以至于,独孤蝶依在上一世的时候,把他的这种不屑当成了高贵。

“以后的事情我没想那么长远,就现在而言,我不喜欢与我恶心的人说话。”独孤蝶依冷眼看着端王。

端王身上的气息,扑入独孤蝶依的鼻孔之间。上一世让独孤蝶依曾经迷恋万千的体香,在这一世,却让独孤蝶依很是厌烦。

“端王爷,其实,我的事情,真不劳你费心,反正你己经不在我择亲的对象行列了,我劝你还是多操心自己的事情吧,省得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那儿要是再出点儿什么别的事情,皇上少不了又要斥责你了。”语气轻飘,充满了无尽的鄙夷。

听了独孤蝶依的这话,端王几乎确定了独孤蝶依的嫌疑,看来,偏院失火的事情,的确是与她有关啊。

一个女人,深处后宫,竟有本事指使人烧了自己的偏院,不得不说,这份心思,当令人刮目相看。

只是,怪自己过于着急,以至于失去了与西夏和亲的主动权。

端王压低声音,厉语而道:“端王府偏院着火的事情,是不是与你有关?”

独孤蝶依一愣神。蠢,简直就是一个蠢。

端王怎么就蠢到了这般地步?

他竟然开口这么的问自己?就算是自己做了,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承认。

“端王爷说与我有关,那便与我有关。”独孤蝶依随口而道:“只是,我身处后宫,何来那般大的本事?想来这话从端王爷的嘴里说出来,可是要让世人笑掉大牙了。”

“王爷,您好歹也是天朝皇子,总不能蠢到这样的地步吧?”

端王的脸色一冷。虽然他疑心独孤蝶依,但是独孤蝶依却是所有人眼中最不能疑心的人。

端王一个伸手,他猛然间的用力,抓住了独孤蝶依的胳膊:“本王会找到证据的,到时候,别怪本王饶不了你。”

端王用上了几分的力道,以至于独孤蝶依的手腕之处,被他抓的是微微的泛白,隐隐的疼痛传遍了独孤蝶依的全身。

对,就是这种疼痛,上一世,独孤蝶依更多的是心痛,心痛她爱了一世的男人,竟会那般的对她。

“不等你饶不了我,我就给自己想退路了,端王爷,你要是不想再被天威帝斥责一顿,现在就放开我,不然的话,今天你定不能全身而退,凤栖宫此时正在举行宫宴,只要我随便的在天威帝面前哭上一会儿,你这个年,怕是都过不好了。”独孤蝶依强行的用力,将自己的胳膊坐端王的手中抽出来。

但是,端王就是不放手,下力之时,力量更是加重了几分。

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欣公主不知该如何相劝。大人之间的事情,她还是懂的太少啊。

“端王哥哥,你越矩了……”欣公主紧张的护着独孤蝶依。

她的这一份护,让独孤蝶依的内心充满了一阵的感动。上一世,若是她早与欣公主相交,必然不会让欣公主凄惨的踏上和亲之路。

“欣儿,此事与你无关,今天,我还就不放手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西夏公主,能在我天朝翻出来什么水花。”端王推开欣公主,一副要将独孤蝶依为难到底的态度。

扯破脸了,这是完全的扯破脸了。从今日开始,独孤蝶依怕是要真的正面的面对端王了。

“端王,是不是你的那一刀没有挨过瘾啊?”独孤蝶依反手一动,自袖口中拿出来了护身的短刀,刺向了端王。

端王吃过了亏,自然有所防备,却见他一个伸手,麻利的将独孤蝶依手中的短刀给夺了过来,紧接着,那短刀飞了起来,扎到了花园中的一棵梅花树上。

独孤蝶依反手一掌,端王另一只手伸了过来,生生的扣住了独孤蝶依的双手腕。

独孤蝶依挣扎着,却是无法挣脱。

“雕虫小技。”端王从鼻孔里面冷哼出来了这四个字。

“端王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独孤姐姐?她可是西夏的公主,你忘了上一次你是怎么被父皇和母后斥责的吗?”欣公主看着端王,无奈之极。

她想将独孤蝶依从端王的手中救下,却不知从何处下手。

听了欣公主提及旧事,端王的怒火更是从心而发。只是,他清楚的知道欣公主话的重要性。

所以,这个时候,松开手中的独孤蝶依,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见他一个松手,猛推了独孤蝶依一把,独孤蝶依的身体,踉跄几步,冲着雪地,直直的栽了出去。

地面上虽然有雪,但到底是后花园之中,残叶落叶一片,若独孤蝶依真的跌倒在地,少不了要破了相。

正当独孤蝶依的身体倒在地上之时,突然间,远处一条麻利的身影直直的飞了过来,而后,一抹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独孤蝶依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之中。

她抬眼看去,苏子墨脉脉含情。

第七十八章 护着

看到苏子墨和独孤蝶依旁若无人的眼神交缠,端王的眼中,迸发出来了一阵的火意。

不难看出,眼前的两个人,分明是你有情,我有意的。想来,他是天威帝的嫡子,又有孙皇后背后撑腰。早早的就封了王,在朝中更是建功无数,独孤蝶依竟是视而不见,竟是看上了他最看不入眼的苏子墨。

苏子墨担忧的看了一眼独孤蝶依,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心疼之感,让人不禁的是一阵的动容。

稍时,苏子墨将独孤蝶依扶好,待独孤蝶依站好了以后,他这才眼神凌厉的看向了端王。

“二哥,西夏公主是咱们天朝的上宾,又是女流之辈,二哥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是不是有失了天朝王爷的风度啊?”苏子墨出言挖苦,言语之中满是对端王的不满。

端王凌然,他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回苏子墨道:“五弟初来乍道,竟是要为西夏公主出头吗?”

“出头又有何不可?”苏子墨对端王并无俱意。他原本看起来并不雄壮的身形,在此时显的特别的高大。

周身那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在此时显露无疑。

爷们儿,这才是真正的爷们儿。

一个男人是否能担起一切,并不在于他的外表,内心的强大,才能支起来他雄伟的理想。

“你最好掂量一下你自己,看看你有没有替她出头的资本。”端王威胁苏子墨而道。

又是威胁,似乎孙皇后母子除了威胁,再不能有点儿别的什么时质的表现了。

“我有没有这个资本,不是二哥说了算的。”苏子墨摆明了要护着独孤蝶依了。

独孤蝶依的内心之中,那叫一阵的感动。有苏子墨这般的护着,看来,这一生,她大约是选对了。

“二哥,母妃刚刚回宫,父皇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二哥既然说我没有这个资本,那咱们现在就去父皇的面前问问,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本。”苏子墨揪起了端王的话柄。

这会儿,要是俩人真的告状告到了天威帝的面前,想来,端王铁定是讨不了什么好处的。

端王虽然意气风发,但是到底会以大局为重的。他自然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

所以,他绝不会和苏子墨一起去面见天威帝的。

“哼,五弟,你是摆明了要与我为敌吗?”端王看着眼前的苏子墨,觉得心里面份外的不爽。

他的这个弟弟,简直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这般的抢了他看上的女人?

“二哥所言有错,咱们是亲兄弟,又不是什么敌人?我怎么会要与二哥为敌呢?二哥刚才欺负西夏公主,明显的是与理不合,我这个当弟弟的,提醒一下二哥,就算是与二哥为敌了吗?二哥不会这么小气吧?”苏子墨悄然一笑,瞬间的化解了这份尴尬。

就算是为敌,我也要把这份敌意先给淡化下来。

“你……”一时间,端王竟是无语以对。

欣公主看着端王和苏子墨,出言说道:“二哥,这事儿原本就是你的不对,是你先对独孤姐姐无礼的……”

听了欣公主的这话,端王狠愣了她一眼。

欣公主自小就是天威帝的心头宝,她更是不会害怕端王了。

“二哥,你愣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欣公主看了端王的眼神,很是不悦,所以,她极不留情面的就给端王驳了回去。

端王一看现在的局势,于他是相当的不利。这会儿,他再对峙下去,想来,欣公主和苏子墨一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所以,这会儿还是赶早的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吧。

端王冲着苏子墨三人冷然的挥袖,带着他那张怒的简直就要燃着的脸,闪身离开。

走时,脚下一滑,差一点儿跌了一个踉跄。

看着他的背影,独孤蝶依使力咬牙,恨意明显。苏子墨看着这般神色凝重的独孤蝶依,心痛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欣公主唧唧喳喳的说话:“五哥,独孤姐姐,为什么二哥现在看起来越来越讨厌了啊?”

猛一听欣公主的话,苏子墨和独孤蝶依一时间竟语塞了。这欣公主可是真后知后觉啊。端王一直就挺讨厌的,她现在才发现了吗?

“人都是会变的。”独孤蝶依沉重而语。

上一世之时,她相信端王初见她以后,对她是真心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端王的那颗心,为了帝王之位,渐渐的就变了。

这一世,她重新来过。一早就不给端王任何的机会,她将自己的人生重新洗牌,大约,上一世的伤痛,再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了。

回脸,独孤蝶依对视上了苏子墨那热切的眼神。

“有些人,是永远都不会变的。”苏子墨意有所指。

独孤蝶依的脸上,浮现出来了一个笑意。

欣公主看到二人这副样子,心里面己经明白了大半了。这独孤蝶依看来早己经看上了苏子墨了。

“独孤姐姐,五哥,我好像明白点儿什么了。”欣公主捂嘴巧笑,笑意之中,掩饰不住的对苏子墨和独孤蝶依的戏弄。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明白什么了?”苏子墨伸手,照欣公主的脑袋上面轻轻的拍了一下。

欣公主夸张的抚着自己的脑袋,嘟囔道:“五哥,干什么要打我?我明明就是明白了吗……”

“呃……”

苏子墨和独孤蝶依看到欣公主的这个样子,不由的相视一笑。要不了多久,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他们的事情,也无需再遮着挡着了。

罢了,就让他们随意的去猜去吧。

“五哥,你这是去哪儿?”欣公主问道:“后宫的娘娘们,可都在梅娘娘那儿呢,今日大家都在庆贺娘娘回宫大喜呢……”

“我正打算去看母妃,顺便去给父皇和各宫娘娘们请安。”苏子墨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独孤蝶依,而后又道:“天气太冷,你们两个也跟我回母妃那儿吧。别再冻着了……”

“五哥,你真暖心哦……”欣公主又对苏子墨戏笑了起来。

苏子墨摇头,不再理会欣公主,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对独孤蝶依的宠溺。

独孤蝶依被这样的眼神灼的无力离开,她内心之中不由的一阵唏嘘,这般一个好男儿,上一世自己怎么就那么有眼无珠,对他的这份深情竟是视而不见呢?

第七十九章 失策

凤栖宫内,歌舞升平,屋内欢乐的气氛并未因为欣公主和独孤蝶依的离开而减少一分。

各宫娘娘明里暗里较劲的样子,更是没有削减一点儿。她们一个一个的使出浑身的解数,使力的讨好天威帝。梅妃不动声色,却将天威帝的眼光全部的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

独孤蝶依和欣公主再回到凤栖宫的时候,端王和瑞王清王等人也早己经到了。

各自给梅妃请了安以后,都坐到了自己该坐的位子上。

欣公主和独孤蝶依相伴而来。苏子墨跟在二人的身后,颇有一副护花使者的架式。

许是因为爱屋及乌吧,自打苏子墨迈进屋内的那一刻开始,天威帝就将眼光全部的放到了苏子墨的身上。

苏子墨跪下,给天威帝和众娘娘请了安。

“子墨这孩子,最近看起来的确是瘦了不少,想来,给忠锦国公守灵,到底是累到了。”孙皇后看着苏子墨,努力的表现出来了一副慈母的样子。

她己了无长处,除了这个后位,她再无资本在天威帝的面前争宠了。所以,她只好用她所谓的慈母之态,引起天威帝的注意了。

天威帝点头:“子墨这孩子,办事儿踏实。朕让他去给思远守灵,他还真就在国公府住上了。这一住就是月余,可是苦了子墨了。”

听了天威帝的夸张,梅妃接话而道:“皇上说的哪里话,子墨给他舅舅守灵,作为小辈,本就是他的本份。自小他和我住在孤寒寺,苦日子过的多了,这点儿苦,算不得什么的。”

天威帝听了梅妃的话,内心之中有歉疚少不了又多加了几分。他伸手,拉过了梅妃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中。

“父皇,儿不苦,父皇日夜为国为民忧心,这才是真苦。”苏子墨这话中听,不过是寥寥数语,就把天威帝给不动声色的夸奖了一番。

天威帝的心里面那叫一个舒坦啊。

“父皇,儿知道父皇日夜为国操心,龙体有佯,一直未大好,这不,儿臣听说,父皇需用人血做药引,才能完全康复,所以,儿臣划破了胳膊,取了鲜血,请父皇入药……”

苏子墨话语一出,天威帝呼一下子的站起了自己的身体。

他凝神屏气,紧紧的盯着苏子墨。

是谁告诉的苏子墨这个消息?他从哪儿听来的这个消息?那天晚上,风雪之中偶遇那个道士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

那道士说:“需用真龙之血做药引,圣体才可康复……”

梅妃回京以后,一直住在国公府,对于这些消息,也微微的有所耳闻。只是她没有想到,苏子墨竟会失策到这般地步,亲自捧着自己的血来了,这不是明摆着让天威帝对他心生疑惑吗?

梅妃的心,在这瞬间完全的悬了起来,而坐在下方的独孤蝶依,一如梅妃,心一下子就吊到了嗓子处。

苏子墨怎会这般的失策?他怎么会陷入到这么一个局中?他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血端给天威帝,这不明摆着是对帝位有所图吗?

他怎么可以傻到这般地步?

苏子墨似乎并没有看出来天威帝的不悦,他挥手,示意跟在他身后的宫人近前,将一碗红呼呼的血,就这么大咧咧的端到了天威帝的面前。

天威帝怒意四起,却见他一个拂袖,抓起了托盘上面的碗,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血,溅了一地。凤栖宫内,一抹紧张的气氛瞬间升起。

“你说,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个消息?”天威帝慈父之态瞬间消失。

他的样子,看的苏子墨不由的整个人一个颤抖。

独孤蝶依扫眼,看向了坐在一边儿的瑞王和端王。二人脸上神色如常,颇有一股看好戏的架式。

这下,独孤蝶依算是明白了,敢情自己给端王和瑞王挖的坑,他俩没跳,反而让苏子墨给跳进去了。

“父皇?我做错了什么吗?”苏子墨颤抖着自己的身体,跪在了天威帝的面前。

这份颤抖,在一定程度上,将他的可怜给表现了出来。

梅妃拉了一把天威帝,瞬间也跪了下去:“皇上,子墨不过才刚刚回京,如果他做了什么不合圣意之事,还请您不要多想。这孩子,太单纯了,他只是想简单的给皇上尽孝……”

梅妃的话,适时的将天威帝的怒气给化解了。

不得不说,梅妃的话,不无道理。从苏子墨日日为天威帝熬粥的事情上,就足以看得出来苏子墨的孝心。

天威帝不是傻子,他坐龙位多年,敏锐的洞察力还是有的。

“子墨这孩子,怎么这般的唐突?任脑袋一想,也知道这用人血做药引的事情,全部都是骗人的把戏。皇上乃圣君,对这些浮言虚语的迷信,从来都不相信。”孙皇后言语微微一偏,就给天威帝增加了些许的怒意。

“骗人倒是其次,若是别有用心,那就是大逆不道了。”悦贵妃顺口中接话。

敏贵妃瞪了悦贵妃一眼,这女人,有点儿蠢了,这时候,闭嘴才是上策啊。

“父皇,儿并不知道什么是骗人的把戏,儿学佛多年,知道观音大士曾砍断双手下药,治好父亲的眼疾,所以,儿以为,父皇之病,需用儿子之血方可痊愈……儿并不知犯了父皇的大忌……儿,有错……”苏子墨跪倒在地,给天威帝磕了一个响头。

天威帝的怒气,瞬间全消。

“皇上,都怪臣妾当初犯错,又坚持带子墨离宫,这才导致父子生疏,父不知之心,子不知父忌……臣妾有罪,还请皇上责罚臣妾。”梅妃适时的梨花带雨,眼泪汹涌。

独孤蝶依看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略藏的意思。看来,接下来,苏子墨就要出手制人了啊。

“子墨,你告诉朕,用人血做药引之事,是你听谁说的……”天威帝平静了一下自己,开言直问。

苏子墨忐忑的抬脸,扫视了一眼端王瑞王和清王,这才开口说道:“父皇,这件事情,都是儿一个人的错,与众位兄长毫无关系。”

第八十章 斥责

苏子墨此语一出,众人哗然。

很自然的,天威帝把的他的眼光也放到了端王瑞王和清王的身上。苏子墨这叫什么?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独孤蝶依那颗悬着的心稳稳当当的放了下来,她这才明白了苏子墨的用意,敢情,他要就着自己曾经挖下的坑,再给这几个人点上点儿眼药。

瑞王和端王对视了一眼,紧张之色瞬间的写到了脸上。倒是清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什么叫都是你一个人的错?子墨,你给我如实的招来。还有你们几个,定然有你们的事儿。”天威帝拉起梅妃,坐到了高台之上。

端王瑞王和清王听天威帝的此语,老老实实的与苏子墨并齐的跪到了天威帝的面前。

“父皇……”瑞王想说什么,却被端王一个眼神给挡了下来。

“子墨,你说,到底是他们三个哪一个给你出的主意?你才回京城。又在国公府忙碌,你怎么会想到这事儿的?”天威帝的眼神,严厉的扫向了三王。

苏子墨抬头,硬气而道:“父皇,此事就是儿子一个人的错,与几位兄长真的没有关系,父皇要处罚,就处罚儿子一个人吧。”

这样的硬气,这样的胆识,是天威帝在端王和瑞王的身上从未见到过的。

端王和瑞王,一旦出了事儿,不是这个咬那个,就是那个咬这个。反正,总要把过错推到对方的身上。苏子墨倒是不同了,生生的担起了这份责任。

管理江山,执掌天下,需要的就是这份责任心。

“父皇,前几日,忠锦国公出殡,在国公府上,瑞王兄在五弟的面前提了一耳朵。说什么父皇好像是需要人血做什么药引,儿臣当时还以为,瑞王兄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五弟倒是当了真。”清王开言,直指瑞王。

瑞王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这苏子墨是一个笨瓜,这清王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他原本想给苏子墨挖个坑,没成想,把自己给按进去了。

“父皇,儿臣说了,这件事就是儿臣一个人的主意。请父皇责罚儿臣。”到了这个时候,苏子墨还要一肩挑了这罪责。

瑞王是万分的忐忑,他开口,说道:“父皇,儿臣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就那么随口一说……”

“你哪来听来的这小道消息?”天威帝冷语,看向了瑞王。“清王,你说,你可有听这样的小道消息?”

清王瞬间摇头,极力否认。

“端王,朕问你,你可有听说过这样的消息?”天威帝又问向了瑞王。

端王愣了一下神,瞬间回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对于这样的小道消息,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再说了,儿臣每日里要替父皇办事儿,哪有时间听这样的小道消息啊?也就三弟闲来无事,不是风花雪月,就是小道消息的……”

旁边的悦贵妃,听了端王的这话,气的牙根子都是痒痒的,说好的要和孙皇后联手,这端王,竟还这般的欺负瑞王。

还真如了敏贵妃的那话,若是端王坐了帝位,能放过瑞王吗?

想到了这里,悦贵妃隐忍不发,只是,前几日与孙皇后建立起来的单薄联盟,怕是要作罢了。

瑞王气的说不上来话,他几乎要跳起来揍上端王一顿了。这端王,怎么处处要与自己为敌啊。

“父皇,儿臣觉得,这都是误会。我没想到五弟竟会真把自己的胳膊给划破,给父皇端来这么一碗血……”瑞王在心里面早己经把苏子墨的蠢给骂上几百遍了。

人家是蠢,但是,人家的蠢比起你的精明了,也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了。

“皇上,子墨从小在孤寒寺长大,接触的都是佛学,佛学教导世人众生,百善孝为先。”梅妃适时的提醒着天威帝。

天威帝点头,却见他怒瞪了瑞王一眼,骂道:“瑞王,正如端王所说,你整日里风花雪月的,不知为父皇分忧,现如今,天天胡乱言语,什么道听途说的,以后要是再犯这样的错误,小心朕剥了你的皮。”

“看看你的兄长和弟弟,哪一个不是为国分忧,为百姓解难?就连子墨,也知道百善孝为先,你倒好,作为兄长,怎么为弟弟起到表率作用的?作为皇子,又是怎么为父皇分忧的?作为皇室成员,又是怎么为百姓鞠躬尽瘁的?”

天威帝当着众人的面,把瑞王给狠狠的骂上了一顿。瑞王匍匐在地上,不敢多言语一句。

孙皇后看了一眼悦贵妃那跟吃了狗屎一样难看的脸色,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

虽然说她跟悦贵妃交好了,但是,并不代表她看到悦贵妃母子吃瘪,她心里不会高兴。

“皇上,瑞王也是无意。今日是臣妾回宫的大喜之日,孩子们来给臣妾道喜,还请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就不要再责骂瑞王了。”梅妃为瑞王求情。

只是,对于她的这份求情,悦贵妃却是一点儿也不领情。

悦贵妃看着梅妃受宠的样子,真想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梅妃从天威帝的身边给拉开来。

“看在梅妃的面子上,朕今日便不从重处罚你了,但是,犯了错,还是要承担责任的,罚你俸银半年,以示警戒。”天威帝直接下令。

瑞王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罚,像天威帝罚端王的时候,直接的就夺了上朝议政之权。

“是,父皇,儿臣以后一定为父皇好好分忧,再不胡言乱语了。”瑞王几乎要抽上自己一个嘴巴了。

去他妈的,回去他铁定要把瑞王府的管家给好好收拾一顿,看他还要不要再胡乱的给自己出主意了。

敏贵妃上前,将跪倒在地的苏子墨给拉了起来。

“你这孩子,真是实诚的可爱。怎么就下得去刀子,生生的把自己的胳膊给划破了?不过是一个道听途说的消息,值当你这般认真啊?”敏贵妃温和开口,言语之中,难掩对苏子墨的关切。

苏子墨笑道:“敏娘娘,儿臣只是想要父皇的龙体早日康复,只要父皇龙体安康,纵是要了儿臣的性命,儿臣也在所不惜……”

苏子墨的回答,让天威帝那紧锁的眉头瞬间的舒展了开来。

不远处,独孤蝶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看来,她到底是没有看错人,她的苏子墨,这是要出招了啊。

第八十一章 闹腾

周明镜府中,周夫人脸色愤怒,周明镜坐在屋内,看着周夫人的脸色,一时之间,竟是无比的厌烦。

他的夫人,是他的发妻,这么多年以来,夫妻恩爱,正是有周夫人的帮助,周明镜才在仕途之上越来越顺。周夫人要才有才,要德有德,而且,脾气也比较暴躁,这些年来,周明镜府上只有周夫人一房妻子,连个妾室都没有。

早些年年轻的时候,周明镜也动过纳妾的心思,奈何周夫人太厉害了,一哭二闹不说,还用各种方法对付那些周明镜看上的女人,以至于年过五十以后,周明镜就绝了纳妾的想法儿。

周夫人本姓胡,胡玉松正是她的亲弟弟。这些年,周明镜的官职越坐越高,他们的女儿周雪舞,又嫁给了端王为妻,一时间,周家的荣耀,在朝中无以比拟。

正是有着这么一份特殊的关系,胡玉松在仕途之上也颇为顺利,人呐,贪念无尽处。所以,胡玉松越来越认不清楚自己的脸,落得了满门被灭的结局。

“夫人,我告诉你几百次了,胡府上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胡家那些人的尸体,刑部会安排妥当的。”周明镜苦口婆心的劝着周夫人。

周夫人嘤嘤的哭了起来:“那是我亲兄弟啊……现在,死都死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还不能去看他一眼吗?还不能给他收个尸吗?”

周夫人的话,不无道理。

“夫人,按理说,你应当去,不但你应当我,我也应当去,端王也应当去。可是,你别忘了,玉松涉及贪腐,一旦我们现在站出来给玉松收尸,少不了要被别有用心的人编排,到时候,禀告给了皇上,牵连咱们周府事小,要是影响到了端王的大事儿,那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啊……”

周明镜看在多日的夫妻情面上,耐着性子说服周夫人。

周夫人是谁?她要是这么能轻易的就被周明镜说服了,那别人就不送她外号“母老虎”了。

“不行,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不能不管他,我必须要去送他一下,你给刑部的那些人打个招呼,我要亲自去祭奠他。”周夫人的态度强硬之极。

“我说不许去,你就是不许去。你要是敢再闹腾,小心我翻脸不认人。”周明镜几乎要咆哮起来了。

他的咆哮,那也是壮着胆子咆哮的。

“周明镜,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周夫人的声音,陡然的提高了八度。

瞬间,周明镜的气焰便灭下去了一部分。

“夫人,你跟我了一辈子,我们运筹帷幄多年,不就是希望咱们家能出一个皇后吗?怎么到了这关键的时候,你竟是犯起了糊涂呢?”周明镜又劝了起来。

周夫人回怼周明镜:“要是你弟弟这般的惨死?你也不送他最后一程吗?”

瞬间,周明镜是哑口无言。

“周明镜啊周明镜,枉你在朝中做官半辈子,玉松不过就是贪了这么几个钱而己,你竟是罩不住他,竟是让他丢了性命,可怜我胡府满府的家人,此仇若是不报,我怎么对得起他们?周明镜,我告诉你,你必须要催促刑部,尽早的破案,要把那个灭了我们胡府满门的背后之人,给我揪出来,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轻易的罢休的……”周夫人对着周明镜骂了起来。

周明镜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而来。他的这个夫人,扶持了他多年,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糊涂成这个样子了呢?

且不说刑部什么时候能把这案子给破了,就算是把这案子破了,这背后主使之人,又怎么是他的夫人能动得了的?

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事情的端倪,就是周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夫人,你能怎么样?”周明镜反问。

“我要去告御状,我要让皇上为我弟弟作主。”周夫人情急之下,直语了起来。

周明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娓娓道来:“夫人,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我也不再瞒着你了,胡府的灭门惨案,极有可能是皇上的手笔,我劝你还是消停点儿,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不然的话,不光胡玉松的事情要查出来,就算是我们周府,也要受到牵连。我这个宰相位子,坐不坐得稳,全靠夫人这一张嘴了。”周明镜些许的无力。

“夫人若是真想为胡府的一府人报仇,就得忍下这口气,好好的为端王谋划未来,到时候,我们的女儿做了皇后,端王做了皇帝,再为胡府平反,这才是上策。”

周夫人听到周明镜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登时一个愣神,重重的坐到了椅子之上。

“怎么会是皇上?”显然,周夫人极不相信。

周明镜又解释而道:“皇上没有因为胡玉松的事情处罚端王和我,己经是天大的开恩了。夫人,你好自为之吧。”

闹腾了这半夜,周明镜也是真的疲累了。

“我那苦命的兄弟啊,我那可怜的胡府家人啊……你们……你们……”这会儿,周夫人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哭了。

看到周夫人的这个样子,周明镜是烦的厉害,看了一辈子周夫人的脸,有时候,还真想换个新鲜的面孔。

“好了,你就不要再哭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在这儿嚎叫,多不吉利。”周明镜出言斥责。

周夫人颇感意外。周明镜怎么能这么说她?要知道,以前周明镜可从来都不敢这么跟她说话的。

“你……长了胆子不是?”周夫人这话一出,周明镜是越来越烦了。

被周夫人压制了这么多年,他真想好好的轻松一下。

“天色不早了,夫人还是早点儿睡吧。”周明镜挥袖,出了屋子,大踏步的向门外走去。

周夫人擦了一把眼泪,追问道:“天都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孙浩孙大人约我喝茶,说是有正事儿商议。夫人就早点儿歇着吧。”

周明镜明显的不悦。

周夫人正为胡玉松一府被灭门的事情哀愁,哪有心思管周明镜的事情。

周明镜离开以后,周夫人的眼泪,犹如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汹涌而出,从今以后,在这世间,周家之人,便只剩她一个了。

第八十二章 试探

入夜,天寒地冻,冷风阵阵。

凤栖宫内,梅妃贴心的替天威帝脱去了他的龙袍,小心的挂在了屋内的衣架之上。

天威帝看着梅妃,嘴角不由的牵起了一个轻笑。他的眼神,有些失神,几乎要在梅妃的身上移不开了。

梅妃回宫的这几日,天威帝一直住在凤栖宫内,那份恩宠,只有梅妃才担的起。

天威帝挥手,示意梅妃坐在他的身边。

他执着梅妃的手,轻语而道:“仙儿,这些年,苦了你们母子啊。”

听了天威帝的话,一时间,梅妃是感慨颇多,有些事情,她可以不往心里面去,可是还有别的事情,她却是不能相逢一笑泯恩仇。

“皇上说的哪里的话。为国祈福,这不正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吗?”梅妃依在天威帝的怀中,悄语了起来。

天威帝的眼神中,那是一阵的爱怜。

他开口,问道梅妃:“仙儿,你看朕的这几个儿子之中,哪一个最好?”

梅妃听到这话,稍稍的愣了一下神,她知道,这不过是天威帝对她的试探罢了。

“我一个后妃,哪敢妄提皇子之事?不过,既然皇上问了,那我便当夫妻之话回答了。”梅妃这话,进退得宜。

后宫不得干政,更无权品评皇子。但是,若是夫妻之间,那就是家常话罢了。

“皇上的这几个儿子,都好。端王心思细腻,贤名在外。瑞王心性善良,颇有建树。清王满腹才华,桀骜不驯。”梅妃将三个王爷全部的夸了一通。

听到梅妃这样的夸奖,天威帝的心里面稍稍的有了一些安慰,这些个日子,这一帮孩子,都快把他给气冒烟了。

“子墨呢?”天威帝追问了起来。

梅妃婉尔一笑:“皇上,哪有当父亲的,逼着妻子夸自己的儿子的,您倒是真不害臊……”

听到梅妃这般说他,天威帝也不生气,却见他轻轻的一笑,将梅妃爱怜的环在了自己的怀中。

“我来说吧,子墨这孩子,孝顺知礼,为人单纯。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天威帝对苏子墨的评价还是挺高的。

梅妃的嘴角,弯起了一个笑容。

“前几日,朕听宫人谣言,说,子墨在回宫前的那一个晚上,去了西夏公主的院子里,直到天色放亮才出来,仙儿可知此事?”天威帝意有所指。

梅妃轻叹一声,心思活络了一番。果然,天朝的后宫还是人多眼杂,连苏子墨伪装以后也被认出来了。

“这件事情,臣妾是知道的。前些日子,在国公府守灵的时候,子墨给我提过,说,他大约是相中了西夏公主。那时候,我还以为这孩子是说着玩呢,不成想,倒是上了心。昨天,来给我请安的时候,告诉我,说他前几天晚上,备了些礼物,去了秀水居小坐了一会儿……那些宫人,净是咬耳朵,哪有到天色放亮才出来?”

梅妃明显的是在护着苏子墨。

天威帝听了梅妃的话,不怒也不恼。

“二八年华,情窦初开。那西夏公主长的是国色天香,才华又极是出众。子墨看上了她,也不意外。”天威帝的此话,让梅妃稍稍的放了心。

“我可是听说了,那西夏公主眼光高的很。曾与端王扯脸对峙。子墨夜访秀水居,没有被她给逐出来,说明,她对咱们的子墨大约也是有情有义的。”梅妃极力的想要促成这桩婚事。

天威帝看着梅妃的喜色,轻叹了一声,忧心之意格外明显。

“仙儿,你可知道,朕还真不想让他们的有情有义发展下去。”天威帝的心思,一时间梅妃竟是有些猜不透了。

“只是,朕说过的话,不能收回,朕早就许了西夏公主在朕的儿子和侄子中挑一个为夫婿,就算是挑中了子墨,朕也得忍痛割爱啊,必竟,君无戏言。”

梅妃呆看着天威帝,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皇上,您这是何意?莫非您不想让子墨和那西夏公主走到一起吗?”梅妃有些隐忧的问及。

她的脸上,花容凌乱,纵然是有强大的定力,也难掩她此时的紧张。

“岂止是不想……”天威帝话里有话。

却见天威帝起身,神色忧郁说道:“朕,有意将帝位传到子墨的手上……”

一听这话,梅妃瞬间匍匐倒地,脑袋压的低低的。

“皇上,不可啊,您若是这般做了,那便是将我们母子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看着反应极大的梅妃,天威帝是百思不得其解。若是这天大的好事儿落到别的宫妃身上,她们铁定能乐的一蹦三尺高,为什么到了梅妃这儿,竟是万劫不复之地呢?

“梅妃,你大胆。”天威帝的脸色冷了起来。他带着些许的威严,怒视着梅妃。

梅妃忐忑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皇上,我侍候您多年,您最知我的心思,我只想简单快乐的生活,不愿意踏入纠结之中,成为众人的焦点。子墨心性平淡,与事无争,随了我的性子,您若是真把大位传到了他的手上,以他的能力和才情,怕是要令祖宗失望了啊。”

“那些眼巴巴看着太子之位的人,更会视我们母子如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我们母子步履维艰,兄长去世,国公府荣宠不在,我们母子再无任何依靠,如何在这深宫中生存啊?”

“还请皇上开恩,打消了这个想法儿吧。臣妾情愿子墨与那西夏公主白头到老,有什么东西是比和自己最心爱的人在一起更快乐的吗?”

听了梅妃的这些话,天威帝的心不由的一软。

十几年未见,梅妃还是他的梅妃,她还是与他们初识的一样,毫无争抢之心。

在她的心中,永远都是情谊最重。

“仙儿,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情,朕会好好再想想的。”天威帝伸手,将梅妃给搀扶了起来。

梅妃双目含泪,依在了天威帝的怀中:“皇上,其实,仙儿只想就这般的依靠着你,了此一生……”

天威帝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梅妃的肩头。梅妃的眼中,射出来了一股子的狠绝之意。

她还是她,而她又好像不再是她了。

第八十三章 岁钱

秀水居内,独孤蝶依和玉姝几个丫头在闲话家长。独孤蝶依的手臂之上,略带点点的青痕。

那是与端王起争执之时,端王有意使力,在她的手腕之上留下的印记。不得不说,就端王的此种行动,足可以看得出来他内心之中的狠意。

他己经明显的把独孤蝶依当成是了自己的敌人,就算是伤了她,也在所不惜。

玉环心疼的在独孤蝶依的胳膊上擦着药水,看着独孤蝶依的手腕,玉环不由的埋怨道:“端王真是狠心,竟这般使力的去卡公主的手腕,看看,这好好的手腕,竟是伤成了这个样子。”

玉环的话语之中,掩饰不住的都是对端王的不满。

先前她对端王的那点儿好感,全因独孤蝶依手腕上的这一块青紫给消失了。

“无防,我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罢了。”独孤蝶依安慰着玉环,看到玉环这个样子,她的内心多多少少的有了一些安慰。

上一世,为了端王,玉环不惜背弃了自己,以至于落得了被人糟蹋的命运。这一世,自己提前点醒了玉环,让她看清楚了端王的嘴脸,挽救了玉环的性命。

这些,让她特别的欣慰。

“公主,明日就是大年夜了。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和几个宫人在闲聊,听说,周明镜周大人,昨日去孙浩孙大人的府上喝酒了,席间,有一个叫丹青的丫头,一直侍候着周大人。”玉姝入内,戏笑一般的将这个笑话说给了独孤蝶依听。

独孤蝶依心会神知,忠锦国公夫人的行动挺快的啊?不过是三两日的功夫,就将丹青送到了孙府。这孙夫人不愧是国公夫人的表姐妹,行动就是快。

“你还听说了什么啊?”独孤蝶依追问了起来。

“听说,丹青这丫头,是一步登天,今晨,孙大人特意买了座小宅,用一顶小轿,将丹青姑娘给抬了过去,据说,还送了几个丫头,近身的侍候着。大家都说,这丹青姑娘可是真好命啊,一步登天了。”玉姝再言了起来。

独孤蝶依轻笑了一下。

“的确是好命啊。”

门外,瑛姑顶着风雪而来,看到屋内乐作一团的众人,她也乐呵了起来。

“公主,什么好事儿?这么高兴啊?”瑛姑随意的打听了起来。

“我们在说国公府的一个丫头,好命啊,攀上了主子,过上了一步登天的日子。”独孤蝶依随口而道。

这些天,瑛姑近身侍候,众人早把瑛姑当成了是自己人。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必要背着她。

“公主,明日就是大年夜了,各宫的主子们都备好了岁钱,提钱给宫里的小辈和宫人们打赏。这不,皇后娘娘送来的岁钱,马上就要到了,公主还是整理一下,准备迎接吧。”瑛姑提醒而道。

天朝规矩,每逢过年,大年夜的前一天,各宫的主子们都会备一些红包,包一些岁钱,送给宫内的小辈们,以求来年吉利长存。

独孤蝶依虽然是和亲公主,但到底也是孙皇后的小辈,孙皇后和各宫娘娘准备岁钱的时候,自然不能少了独孤蝶依的这一份。

独孤蝶依应声,玉萍几个丫头为其更衣准备。

不过是说话间的功夫,孙皇后差人送来的岁钱就己经送到了。独孤蝶依和众丫头们领了岁钱,叩谢凤恩。紧接着,悦贵妃,敏贵妃的宫人送来的岁钱也到了,又是一通的磕谢恩。

温妃新提了妃位,自然也不能小气,她也包了厚重的红包,送到了独孤蝶依这里。

当然了,梅妃自然也不能丢了脸面,作为长辈,她也略微的意思了一下。

那个新被封了贵人的林妙儿,也得有所表示,只不过,她本人地位不高,钱财有限,只是包了个小小的红包,意思了那么一下。

送走了各宫送岁钱的宫人,主仆几个围在了一起,拆开了红包,一张张的银票,摆到了独孤蝶依的面前。

“公主,这天朝的过年竟然还发红包,真是一个稀奇事儿。”玉环拿着这些红包,左看看,右看看,这红包制做精巧,喜气盎然,让人看了就觉得喜欢。

“天朝是礼仪之邦,最注重的就是这些,以后,在天朝呆的久了,你们可以把这些规矩礼仪的都记在心里,知道吗?”独孤蝶依吩咐着几个丫头。

丫头们纷纷的点头。

门外,有人叫喊:“端王府岁银到……”

一听端王府这三个字,独孤蝶依的脸色陡然的一黑。对于端王这个人,她现在是越来越厌烦了,以至于每提到端王一次,她就觉得特别的烦。

瑛姑一阵的意外:“公主,这端王府怎么会往秀水居里送岁银?是不是弄错了?”

西夏公主乃是为和亲入的天朝,天威帝许她在众皇子和皇侄中挑选一个为夫君,按道理来说,她和端王实属平辈,哪有平辈给平辈发岁钱的道理?端王如此之做,不过是为了羞辱独孤蝶依罢了,平白的压低了独孤蝶依一个辈份。

端王竟是这般的小肚鸡肠,想出来这样的主意来扳回一局,着实是不明智啊。

“让他们进来。”独孤蝶依沉脸吩咐。

不多时的功夫,端王府的来人进入到了屋内,她的手中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了一个沉重的红布包,一看就知道里面包的是碎银。

羞辱,绝对的羞辱。

“西夏公主,依例,我端王府要给宫内的宫人发碎银,我家王妃说了,西夏公主不远万里,来了天朝,自然不能让公主感到孤独,所以,就格外的备了一份厚银,送到秀水居来……”

下人说完,独孤蝶依这才明白了过来。敢情,这嗖主意竟然是端王妃出的。

好你一个周雪舞,上一世你精明半生,这一世竟是这般的糊涂,用这种傻到不能再傻办法,来羞辱独孤蝶依吗?

她以为,独孤蝶依初来天朝,自然不懂天朝的规矩。殊不知,独孤蝶己经是再世重生,对天朝的那些规矩,熟记于心。

这一局,定不能让她全身而退。看来,前不久禁了她三个月不许入宫的处罚,到底还是太轻了。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瑛姑问道。

独孤蝶依伸手,示意瑛姑不必多言。

“既然是端王妃的心意,那本公主便收下了。玉萍,收下。”独孤蝶依冷脸,玉萍近前,接过了托盘。

第八十四章 解释

独孤蝶依吩咐玉萍收下了端王妃送来的岁钱,那女官看到独孤蝶依的脸色不好,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了,便向独孤蝶依告辞离开了。

她刚一出门,便碰到了前来秀水居的清王。

她福身,向清王行礼。清王特意的多看了这个女官一眼,这个女官,他在端王府的时候是见过的。

清王入内,独孤蝶依与他互相见了礼,二人坐了下来,几个丫头贴心的上来了茶水和点心。

清王开口而道:“明日便是除夕了,公主来我们天朝也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可有想家?”

清王明显的是在关心独孤蝶依,事实上,也是不过是在没话找话说了,他哪会对独孤蝶依关心,他最关心的东西,是独孤蝶依为什么要帮他。

揣着这个疑问,他今日怎么着也要把这个问题给问明白喽。

“我们西夏从不过除夕,西夏儿女更是四海为家,既然来了天朝,那天朝便是我的家了,何来的想家之说?”独孤蝶依反问。

清王听了这话,回答的可是真的巧妙啊。他点了点头,不由的对独孤蝶依的机敏感到佩服。

“公主,刚才我瞧见那女官是端王府的人,怎么着?端王兄对公主还不死心吗?”清王发问。

独孤蝶依摇头:“哪是端王的意思,是端王妃的意思。端王妃说,正逢除夕,要给我发岁钱呢。”

“啊……”清王相当的意外。

在天朝,只有长辈给小辈发岁钱,主子给奴才发岁钱。端王妃不过是一个王妃的身份,和独孤蝶依无上下级之分,更是平辈,她这般的给独孤蝶依发岁钱,不是明摆着将独孤蝶依给往下面压了一辈吗?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占便宜了,这是羞辱。

“清王是不是觉得很意外?”独孤蝶依起身,冷笑了起来。

清王点头,说白了,这端王妃就是欺她西夏公主,不知天朝礼仪。上一世,她允许自己犯错,这一世,己经重新洗牌了,对于那些想要欺负她的人,她是断然不会放过的。

“意外?我觉得端王妃这事儿做的与理不合。”清王直接的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哼,既然这么蠢,那我就利用她的蠢,让她好好的跌上一个大根头。”独孤蝶依自信满满。

清王看着这样冷然的独孤蝶依,欣赏之意更加明显了。若非天威帝忌惮她的身份,想来,自己一定不顾一切的娶她为妻。

“公主可是有什么打算了吗?”清王追问了起来。

他不禁的为端王夫妇捏上了一把汗,这叫什么?这叫想捏软钉子,一不留神,却被软钉子扎到了手。

“清王爷,你今日来找我,有别的什么事情吗?”独孤蝶依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所以,话锋一转,很巧妙的就把这个问题给转开了。

清王挥手,示意屋内的下人下去,独孤蝶依会意,将屋内的人给退了下去。

“其实,我今日来找公主,就是想把自己心里面的疑惑给解了。公主冰雪聪明,又有着高贵的身份,既然己经肯定的选夫婿之时不会选我,又为什么要帮我呢?”清王直语。说出来了自己所担忧的问题。

他为了得到江山,必然是要放弃独孤蝶依了。独孤蝶依却又折过身来帮他,倒是让他不知所措了,不追根问底的找出来一个缘由,他怎么能放心的接受独孤蝶依好心的安排呢?

“清王只说我是在帮你,却不知道,其实,我不过是在帮自己而己。”独孤蝶依抬眼,凌利的眼神射向了清王。

“与清王相交时间不久,却能感受到王爷身上的那股子王者气度,这样的气度,是众皇子身上所不能有的。在西夏国,我虽然是公主身份,亦是有谋策,男人谋的是天下,女人谋的是爱情。王爷是众皇子中最有能力登上大位之人,作为我来说,自然愿意成全王爷的野心。”

“不瞒王爷说,我看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的五弟苏子墨。我与他早有深情,只是,你知道他绝不可能成为天朝未来的帝王。不日,西夏使臣觐见之时,我便会向天威帝禀明自己的心意,嫁与苏子墨为妻,到时,我们夫妻便是同舟而行了。有话说的好,良禽择木而栖,未入天朝,我就己经将端王给得罪了,试问,为了我与苏子墨的后路,我是断然不会为端王谋划一切的。”

听了独孤蝶依的话,清王陷入到了深思之中。

不得不说,独孤蝶依的话是极有道理的。放眼天朝,最有实力与他相争帝位的人便是端王,独孤蝶依与端王的嫌隙,早己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不帮端王,情理之中。

她帮自己,也不过是为她日后找一条后路罢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除了清王爷,我别无选择。”独孤蝶依又补了一句,这一句话,算是给清王吃了一颗最为关键的定心丸。“这样的解释,不知道能不能让王爷满意呢?”

独孤蝶依认真的看向清王。清王点头。

“你只管放心,等有一日,本王成了天朝的新帝,到时候,绝不会为难五弟,更会保他一世荣华富贵。”清王轻易许诺。

听了这话,独孤蝶依微微的点了点头。

“王爷,过了新年复朝以后,我们西夏的送亲使团便要觐见天威帝了,到时候,我会当众选苏子墨为我的夫君。想必,朝中有人己经知道了我的选择,只怕不会任这件事情这般顺利的发展下去。”独孤蝶依斜眼,观察着清王的表情。

“如果,我真的与苏子墨失之交臂,没有夫妻缘份。那么,清王爷便是我最好的选择。”

独孤蝶依冷不丁的扔出来了这么一句话,颇带威胁的言语,让清王为之一震。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让独孤蝶依选他呢?选了他,就代表着他与未来的帝位失之交臂了。

他是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所以,他必须要小心的提防着,把那些有意要破坏独孤蝶依和苏子墨婚事的人,统统的给扫清了。

“公主请放心,公主帮我谋天下,我自会帮公主谋爱情,那些微不足道的人,不算什么,公主完全不必为之忧虑。”清王这般聪明的人,一点就醒。

第八十五章 年夜一(宫宴)

天威帝二十六年,后宫喜气洋洋,除夕在声声爆竹之中姗姗而来。

众大臣携家眷入宫。在后宫的天喜殿,天威帝豪摆宫宴,与众臣和命妇们一起辞旧迎新,共度佳节。

独孤蝶依与欣公主相伴而来。二人在指定的位子落坐了以后,天威帝带领着众宫妃来到天喜殿。

天威帝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走在最前面,孙皇后与天威帝并排,在他们的身后,紧跟着悦贵妃,敏贵妃,接下来,是梅妃和温妃。再后面,就是贵人什么的。

林妙儿与众宫妃一道而来。此时,她小腹微微隆起,宽大的衣衫遮挡不住她的孕肚。

她走路之时,脚步缓慢,时不时的,手在小腹上不停的抚摸。似乎是有意的在向众人宣告着什么。

那种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在林妙儿的身上一展无遗。欣公主看着年轻的林妙儿云淡风轻的蹭着她的衣摆过去,小嘴不由的撅了起来。似乎是对林妙儿无尽的鄙视。

这也难怪,林妙儿过于的年轻了,看起来,她的年纪比欣公主也大不了多少。

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她竟爬上了天威帝的龙榻,这其中的原因,又怎是一句话两句话便可以说的清楚的呢?

“哼,得意什么。”欣公主到底年幼,没忍不住,不由的挖苦了林妙儿一句。

林妙儿回头,直视了欣公主一眼。

独孤蝶依伸手拉过欣公主,让其与自己并肩相见。

天威帝和众宫妃按身份依次坐下,众人跪下,向天威帝和宫妃们请安。独孤蝶依依照西夏的礼数,用西夏的国礼请了安。

稍时,天威帝请众人起身。

“今晚除夕,是个好日子,朕高兴,所以,就要大家与朕一同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今日,咱们载歌载舞,一醉方休。愿来年,又是一个风调雨顺之年。”

天威帝铿锵有力的发表了自己的开篇讲话,众人举杯,与天威帝共饮一杯。

与独孤蝶依坐对脸的,是一众的王爷。巧的是,独孤蝶依的坐席,正于苏子墨的对脸。当着众人的面,苏子墨的眼睛,放在独孤蝶依的身上,再难移开。

“上歌舞……”曹公公扯着尖细的嗓音,吼了起来。

众宫娥身着彩衣,舞袖而来,一时间,丝乐缓起,众人饮酒作乐,听歌看舞,好不快活。

苏子墨眼着独孤蝶依,好像是看不够一样,独孤蝶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端起眼前的酒杯,冲着独孤蝶依举了举,其中的暧昧,不言而喻。

梅妃坐在高台之上,清晰的看到了苏子墨与独孤蝶依的暗语。她那精妆过后的脸上,现出来了一丝的笑意。

这一双小儿女,这份恩爱甜蜜的扎眼。

爆竹响起,众多的舞女围成了一个圈圈,紧接着,一个衣着华丽,年约二八的女子,从不远处飞身而来,她的玉脚,轻踩着众舞女的肩头,翩翩而舞,犹如是林中的水燕一般的灵活。

众人禁不住的对此女子鼓起了掌,惊呼之声响彻耳畔。

独孤蝶依紧紧的盯着这个女子,眸中的毒意,瞬时间的弥漫了自己的双眼。

就算是这个女人打扮了过后,她还是认得出来的。她是康珍珑,端王的侧妃。上一世,自己就是死于她之手的,这一份恨,怎么会轻易的消除。

自打上一次遇见了她以后,独孤蝶依在内心里时时的都惦记着,只是,时机未到,暂且先将她放上一放。

不料想,她竟是这般的不识时务,偏偏要来凑这份热闹。

看到了康珍珑的真面目以后,众人不由的向端王拱手,康珍珑的这一舞,的确是给端王增了光,添了彩啊。

欣公主撇了一下嘴,不悦道:“不就会跳舞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端王哥哥也真是不知羞丑,竟让自己的侧妃这般穿着暴露的抛头露面,他还当宝贝一样的来炫耀。”

欣公主的话,正是独孤蝶依心中之所想。

端王让康珍珑在这除夕夜宴上一舞,虽然是出尽了风头,却也向众人宣告了他的这个侧妃的出身。

一个舞坊的舞女,也值当拿出来显摆吗?

独孤蝶依压下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恨,淡定的吃起了自己桌前的菜。

孙皇后附唇到天威帝的耳畔,说道:“这是端王的侧妃,这一曲舞,跳的的确是不错。”

天威帝点头,“跳的真好,赏……”

曹公公拿出来了一副头面的首饰,高声的唱念道:“皇上赏端王侧妃头面首饰一套……”

康珍珑可是算是乐坏了,她迈着小碎步,轻盈的上前,接过了曹公公手中的首饰,叩谢了圣恩。

那一份轻浮啊,瞬间的就将她的身份给显现了出来。没见过大世面,不过是一份赏赐,就能让她乐成这样,伪装出来的高贵,是根本就经不住考验的。

欣公主又冲康珍珑吐了吐舌头。

“独孤姐姐,我怎么看端王兄的这个侧妃好像浮躁的厉害啊……”欣公主小小的年纪,竟是看的透透彻彻的。

独孤蝶依扫视了一眼正沉醉在显摆之中的端王,冷冷的说道:“尽管让她浮躁,关咱们什么事儿啊……”

欣公主吐了吐舌头,也不再言语了。

紧接着,众宫娥又一次的出现,又一个曲子响了起来。

天威帝在众人的恭贺之声中,频频的举杯,几位娘娘贴身的侍候左右。

众人看起来都带着一副过年该有的喜庆。

独孤蝶依本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上面特别的显出自己。可是,有些人不甘心她就这么平庸的坐在这儿。

独孤蝶依抬眼看去,却见己经换了衣服的康珍珑款款而来,看到独孤蝶依,她瞬间的亲热了起来。

“端王侧妃见过西夏公主……”

康珍珑微微福身,向独孤蝶依行礼。独孤蝶依强压自己的那份不悦,她起身,一个微微的福身,连话都不愿意多跟康珍珑说上一句。

康珍珑似乎对独孤蝶依的这份冰冷一点儿也不在意一样,却见她不轻不重的说道:“西夏公主,妾身听闻,西夏皇宫歌舞一绝,公主出身高贵,不知对歌舞可有研究?妾身一向喜歌喜舞,想见识一下西夏国的民族风情。公主可愿意小小的施展一下?”

第八十六章 年夜二(羞辱)

独孤蝶依冷眸一扫,眼中的那份灼光,几乎扎的康珍珑的身体为之一颤。

“公主……”康珍珑再唤:“公主可愿意赏了这个脸?”

独孤蝶依冷笑了一声:“我不愿意。”

四个字,冰冷,无情,甚至还夹杂着强烈的不屑。对,从一开始,她就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眼前的康珍珑一眼。

康珍珑意外之极。

“端王侧妃,你是几个意思?独孤姐姐不愿意表演,怎么着?你还能逼她不成?”欣公主很是强势的站到了独孤蝶依的一边儿。

康珍珑轻哼了一声,说道:“看来,西夏公主多才多艺,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羞辱,深深的羞辱。她在用她的言语,对独孤蝶依进行着挑衅。

一个舞女出身的小小侧妃,竟也敢这么无视独孤蝶依这么一个堂堂的西夏公主。

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虚名在外,本公主一直不怎么在意。”独孤蝶依轻言:“康侧妃说我怎么样,我便怎么样了。”

康珍珑根本就没有想到,独孤蝶依竟把自己的姿态放的这么低,自己这么明显的挑衅,她竟是一点儿的火气也没有。

不远处,端王妃慢步而来,径直的来到了独孤蝶依的面前。看到端王妃和康珍珑的嘴脸,独孤蝶依就觉得厌烦。这不是一丘之貉又是什么呢?

“康侧妃,不许对公主无礼。公主的才情,怎么会是你我能看得懂的?”端王妃陪着笑脸说话儿。

独孤蝶依冷脸,不想搭理她们,可是她们却是一个劲儿的找事儿。

“公主,昨日,本王妃己经差人给公主送去了岁钱,这是咱们天朝的规矩,正好,本王妃也正好向公主表明咱们的亲近之意。”端王妃近前,亲热的拉住了独孤蝶依的手。

欣公主的脸色冷了一冷。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端王妃并不如康珍珑那般尖锐。

独孤蝶依想把自己的手从端王妃的手中抽出来,思忖了一下以后,她终还是未动。

“端王妃发的岁银,本公主收到了。”独孤蝶依巧笑:“本公主初来天朝,竟不知天朝还有这样的规矩,当真是孤陋寡闻了。”

独孤蝶依分明是话里有话。

三人站在一起言语,少不了要吸引别人的眼光。不远处的苏子墨,眼睛时时的放在独孤蝶依的身上,生怕独孤蝶依被端王妃和康珍珑欺负了一样。

端王府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公主,咱们以后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以后,要多走动才是。以前,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公主不要记在心上,咱们相逢一笑泯恩愁如何啊?”端王妃依然是陪着笑脸。

高台之上,孙皇后坐在天威帝的身侧,那笑的一个慈爱。简直就是母仪天下的典范了。

端王妃和孙皇后不愧是婆媳两个,这假笑也是得了孙皇后的真传了,婆媳两个的面目,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独孤蝶依的内心不禁的一阵狂笑。相逢一笑泯恩仇,说的是怎样的轻松?她以为,这恩仇能泯的了吗?

自重生以来,独孤蝶依的睡梦中,全是她与康珍珑拿着绳子勒死她的那一幕。让她忘记这一切,谈何容易。

“端王妃,您这话可就说的见外了,我们什么时候有仇了?”独孤蝶依反问端王妃。

端王妃一个愣神。

独孤蝶依这是几个意思呢?

“其实,我自然是看懂了端王和王妃的心意。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和西夏联姻罢了。”独孤蝶依道明的端王的心思。

端王妃依然陪笑,一边儿的康珍珑,颇有些不乐意的撇了撇自己的嘴。就独孤蝶依的这姿色,一旦她入了端王妃,还有自己的什么事儿啊?怕是端王的眼睛,日日都要放到她的身上了。

到底是侧妃,眼光永远不如端王妃来的长远。端王妃一心想拉拢西夏的力量,为端王争得帝位而拼上一把,为了她的皇后梦想而努力一把。

“既然妹妹心里犹如明镜,为什么还要让大家费上这么多的周折呢?妹妹尽管放心,只要你选了我们家王爷,到时候,咱们姐妹,一定会和气的相处成一家人的。”端王妃接语。

不远处的端王,往这边儿瞟了一眼。

独孤蝶依看到他的眼神,当时就明白了,敢情这一出戏的幕后总指挥,还是端王啊。

自己都让他吃了那么大的瘪了,他竟然还是不死心。独孤蝶依的心里面明白,他一个劲儿的不死心,并非是为了自己这个人,而是为了那个帝位。

独孤蝶依轻笑了一下,她微微福身:“端王妃说的是,我马上就向天威帝禀明我们西夏的诚意,放心,我将会尽自己最大的可能,促成西夏国与端王府的姻亲?怎么样?”

端王妃看着神秘的独孤蝶依,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依她对独孤蝶依的了解,她断然是不会轻易有就范的。

只见独孤蝶依推开站在自己身边的端王妃,而后缓步而行,她身正腰直,一步一步的向高台之畔走去。

她一身的西夏装扮,看起来雍容华贵,整个人的身上,从上到下的,都射出来了一股子不好惹的光芒。

端王妃的后背之上,隐隐的出现了一些的汗迹。

上一世的她,为情所迷,受尽欺负。这一世的她,己经重生,便绝不会再让自己受到一点儿羞辱。

既然端王府羞辱她了,那么,她便要亲自把这份羞辱给讨回来。

“西夏公主独孤蝶依,恭喜皇上娘娘们新春吉利……”

独孤蝶依跪地,向天威帝和众后宫行了大礼。孙皇后看了不远处尴尬的端王妃,直觉不妙。

“西夏公主起身吧,不必多礼。不日你便是我们天朝的儿媳妇了,你就尽管的把天朝当成是自己的家。朕与你的父皇,也算是多年好友,朕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天威帝摆出来了长者的气度。

独孤蝶依跪地不起,接言道:“皇上,昨日我西夏国书信与我,要我极力促成西夏国与端王府的姻亲……”

独孤蝶依这当众一语,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眼光。端王听着这话,喜从心生。

第八十七章 年夜三(回怼)

天威帝看着独孤蝶依的脸色,不由的不悦了起来。他己经答应过了西夏使者,正式觐见以后,才能提选婿之事。独孤蝶依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皇后看天威帝不悦,轻笑的劝起了天威帝:“皇上,您看,咱们天朝的儿郎真的是太优秀了,以至于公主竟然等不到正式觐见的日子了。”

孙皇后的话语之中,明显的就是对独孤蝶依的轻视。

上一世,独孤蝶依未入天朝后宫,直接的就进了端王府居住,更是让孙皇后把她小看的不如一只蚂蚁。

这份轻视,自上一世延续到此时,独孤蝶依的内心之中,多有不爽。

这孙皇后,当真是自夸,真会往自己的脸面上抹灰,你们天朝的儿郎得有多优秀啊。

“娘娘,此次姻亲,并非是我为自己作媒,而是为另外一位西夏的公主求亲……”

独孤蝶依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这一桩婚事还未办成,哪有再办另一桩之说呢?

“我西夏国的义三公主,与天朝的端王早有书信往来,义三公主对端王殿下更是情有独钟,我以为,这是一桩好亲事,而且,义三公主明确的表明,可以不介意做端王的侧室……”

听到义三公主这号人物,天威帝的脸色瞬间的就冷了下来,上一次在朝堂之上,孙诚可拿着此一件事情,好好的将端王给羞辱了一通,现在,独孤蝶依竟又旧事重提,分明就是又想借助这件事情,让端王出丑。

话说到此时,端王也觉得不妙,他的脸色,瞬间的黯淡了下来。特别是站在不远处的周雪舞和康珍珑,那叫一个气极败坏,这独孤蝶依怎么敢这么的破釜沉舟?

“西夏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所谓的义三公主,不但是个寡妇,更是一个年约五十岁的老妪,你们西夏是长了几个胆子,敢促成这样的亲事儿?”孙皇后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悦贵妃撇嘴而笑,她与孙皇后,为敌了一辈子,特别是想到孙皇后此次又要利用她,悦贵妃便是气不打一处而来,恨不得孙皇后在独孤蝶依这儿,多栽上几个大跟头。

天威帝到底是帝王,气度依然在,他愣了一眼端王,将目光放到了独孤蝶依的身上。

“西夏公主,纵然是想要促成亲事儿,也得男情女愿才是。那个义三公主,虽然出身高贵,年纪却是与端王不符,这般的乱点鸳鸯,怕是不合适吧?”

独孤蝶依听了这话,她缓缓的起身。

她一个挥手,玉姝端着一个托盘,由殿外入内。

“皇上,并非我们有意高攀你们端王府,而是端王府主动交好。你们天朝若是无意与我西夏结亲,为什么端王府要以长辈之资给我送上岁银?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端王想做我的义姑父吗?”

独孤蝶依抓起托盘上面厚重的银包,扔到了地上。

端王的脸色大变,一边的端王妃和康珍珑,一时间也紧张了起来。

“皇上,我虽然初来天朝,也知天朝的规矩,这岁银,只能是长辈给小辈发。主子给奴才发,端王府往秀水居里给我送岁银,若不是想做我的长辈,那便是把我当成了天朝的奴才。敢问天威帝,来者是客,天朝与西夏自古交好,常以兄弟相称,天朝这般的视我西夏为奴才,小看我西夏国,到底是为何之说?”

独孤蝶依咄咄逼人。

孙皇后的气焰,瞬间的灭了下去。这个话题,己经不是沉重了,是完全的尖锐。

天威帝盯着地上的银包,神色凝重。这会儿,若是能吃人,他一定会把端王给生吞活剥了。

往宫里面给西夏公主送岁银,这端王是怎么想到的啊?

此事,正如独孤蝶依所说,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端王府有意的羞辱于独孤蝶依,往大了说,那便是天朝无视西夏的实力。

“端王府这事儿做的的确不妥,怪不得西夏公主生这么大的气。”敏贵妃在一边儿不轻不重的接了一句。

孙皇后愣了一眼敏贵妃,敏贵妃仿佛是没有看到一样,依然是我行我素。

梅妃冷眼的看着这一切,眼神之中,禁不住的是对独孤蝶依的欣赏之意。

“端王,你给朕跪到这儿来。”天威帝怒语。

端王一听这话,迅速的跪倒在地上。

却见天威帝走下高台,抬脚照准了端王的肩头,狠狠的踢上去了一脚。

“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怎么总爱这般的生事儿?往宫里面给西夏公主送岁银,你是怎么想到的?朕还没死,发岁银这事儿,轮不到你。”天威帝怒语而道。

好好的一个除夕夜,好好的一个宫宴,全部的因为天威帝的龙颜大怒而变成了另外的一副场面。

端王跪倒在地上,不敢多说一句话。

“皇上,端王不过是有心想与西夏公主交好,就算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出有损天朝脸面的事情啊。这一次,绝对是一个失误。”孙皇后出言,为端王一个劲儿的求情。

“皇上,端王是皇子,怎么做出这等与规矩不合之事?您容这孩子辩解一下,也许有别的内情。”梅妃温婉的环上了天威帝的胳膊,开解着天威帝的怒气。

却见端王妃在此时冲了上来。

“父皇,此事与王爷无关,都是妾身一个人办的。妾身思虑不周,一时唐突,并无蔑视西夏公主的意思,更不敢有意的破坏天朝与西夏的交好。”端王妃要把这一切的责任,全部的担到自己的身上。

看起来,这是一副夫妻情深的画面,实际上,端王妃的此举,轻易的便招来了天威帝的厌恶。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儿子犯错,但是,他接受不到自己儿媳妇这般的愚蠢。

端王的眉头,不由的皱了一下。坐在下首的周明镜,神色也不禁的凝重了起来。

唐突,岂止是唐突。

独孤蝶依分明是寸步不让,端王与端王妃一时间难以化解此时的风波,这件事情,天威帝必然是要重重的处罚端王妃的,只有这样,才好给端王一个台阶下。

周明镜暗道自己女儿的愚蠢。

第八十八章 年夜四(惩罚)

看到端王妃要为端王扛起这一切,独孤蝶依不由的冷笑了一声。好一对情深义长的夫妻,好一对坏事做尽的夫妻。

上一世若非是自己蒙蔽了双眼,又怎么会被这样的一对夫妻给暗害了。

“端王妃,这儿没有你的事儿,退下去。”孙皇后直觉不妙,只见她冷语呵斥着端王妃。

端王妃忐忑的看了一眼端王,端王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尽快的退下去。端王对她的保护,显而易见。

却见端王妃直视天威帝的眼睛,不知死活的说道:“父皇,此一件事情,就是妾身的主意,与王爷真的无关,父皇若是要罚,便只管罚我一个人就是。”

端王妃步步紧逼,为了端王,她可是真豁的出去了。

敏贵妃看到这一幕,她不由的轻语:“端王妃好歹也是周宰相家的长女,竟连天朝的规矩也不懂吗?哪有平辈之间发岁银的事情。当真是周家教女无方。”

听到敏贵妃的话,坐在下首的周明镜的身体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这下,真的是要牵连到他了。

“这都是我的错,与周家何干?是我,我看不上这个西夏公主,把王爷的心都勾到他的身上去了,我恨她,但是,我没有办法整到她,所以,我要用这样的办法羞辱于她。我要让她知道,我这个端王妃可不是好惹的。”端王妃伸出她的手指,怒气四射的指向了西夏公主。

她的食指修长,指起来的时候,恨不得都要点到独孤蝶依的鼻头之上了。

恨,岂止是恨。

一个女人的嫉妒之心,完全的把一个女人的沸点给燃起来。

“端王妃,周大人没有教过你吗,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最好不要拿你的手指指人。”独孤蝶依说话间的功夫,一个伸手,生生的将端王妃伸出来的手指头给窝了回来。

端王妃疼的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而后,独孤蝶依重重的伸手,将端王妃的身体给推了出去。

“天朝皇家竟是这般选儿媳妇的,哼,当真是让我这个西夏人看了笑话。”独孤蝶依鄙夷的说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天威帝的脸色,越发的冰冷了。端王这一对夫妻,简直是要把人给丢光丢净了。

“这么低下的羞辱手段,端王妃是怎么用脑子给想出来的。”独孤蝶依又鄙夷的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端王妃一时语塞,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端王妃这个女人过于的肤浅,从她脑袋里面,也想不出来什么高明的主意了。比起她的母亲,她差的可是十万八千里远。

“皇上,端王妃此事的确是做的不妥,羞辱西夏公主,实乃是大罪,依臣妾看,为两国交好不受影响,当重重的处罚端王妃才是。”敏贵妃福身身体,跪下向天威帝进语。

“皇上,端王妃不过是一时糊涂,她到底是咱们的儿媳妇,还请皇上手下留情,让端王妃给西夏公主道歉便是。”孙皇后也跪了下来,为自己的儿媳求情。

说心里话,孙皇后为端王妃的蠢己经不是擦了一次两次的屁股了。要知道她蠢成这样,当年,她怎么着也不能同意与周家的亲事。

现在倒是好了,她帮的忙,都是倒忙。

“父皇,是儿子做事欠妥,没有留意到王妃的心思,这才导致了王妃犯错,开罪了西夏公主,儿臣愿意代王妃向西夏公主请罪。”端王也站了出来,要为端王妃求情。

不得不说,端王在这个时候表现的是真爷们儿。

端王妃起身,正视着独孤蝶依的这一张脸,这张脸,长的是真好看,她多想去给她抓花,看她还怎么勾住端王的心。

可是,她却不能。所以,那些从内心底升腾出来的怨恨,只能在她的心中渐然的泛滥。

“来人,罚端王妃抄写《天朝礼仪》一书三百遍,并且,将端王妃逐出皇宫,永世不得入宫。”天威帝冷语,毫无情感的下令。

听到这样一句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语,端王妃一时间难以接受,却见她的脸色由红变白,怨恨的眼神,也越来越浓重了。

“妾身谢皇上恩点。”端王妃谢恩,再不敢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她内心之是所埋藏的那份对独孤蝶依的怨恨,却是越来越重了。

端王的脑门之上,汗迹点点。不远处,清王悠闲的喝着手里面的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

而相较于清王的淡定,苏子墨倒显的有些不淡定了。从独孤蝶依跪倒在天威帝的脚下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也就同样的悬了起来。现在,尘埃落定,这样的一个结果,着实是让人满意。

端王妃不能进出皇宫了,那么就代表着,以后她再做不了孙皇后和端王之间的传话筒了。

孙皇后的神色,出现了几丝的慌乱,此时,她竟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了。

“端王治家不严,导致端王妃犯了这样的大错,罚端王回府反省,无朕之召见,不许参知政事。”

这样的处罚,己经不是重了,是绝对的重。

天威帝夺去了端王参知政事的权利,那便代表着端王以后再也不能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了,他会离权利的中心越来越远,而后,渐渐的被众人排挤到圈外。

孙皇后的身体不由的一软,整个人犹如是受到了重重的打击一样,未等端王叩谢天威帝的圣恩,她的人就倒在了地上,一口气提不上来,昏死了过去。

原本热闹的大殿之上,在此时完全的凌乱了起来,端王和端王妃飞扑了上去,抱着孙皇后的身体,嚎丧一般的哭了起来。

“来人,传太医,为皇后诊治。”天威帝冷静的吩咐。

说完,他拉着梅妃,走到了独孤蝶依的面前,轻声对独孤蝶依道歉而道:“朕代表端王,向你道歉……西夏公主,朕管家不严……”

不等天威帝说完,独孤蝶依便抢话而道:“皇上言重了,是蝶依年轻气盛,实在是难以受一点儿的委屈……让皇上为难了。”

众人惊讶的看着天威帝,一个高高在上的皇上,竟然会给人低头道歉,这绝对是第一次。

第八十九章 年夜五(亲昵)

除夕的夜晚,清冷之极,回秀水居的路上,苏子墨与独孤蝶依并肩前行。

玉姝和玉萍两个丫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两个人。

苏子墨伸手,想要去拉一下独孤蝶依的小手,独孤蝶依的心里面不由的紧张了一下,她迅速的躲开。若非是深夜,一定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红云。

苏子墨看出来了独孤蝶依的娇羞,所以,他再一次的伸手,这下,他紧紧的捉住了独孤蝶依的小手。

独孤蝶依想要挣扎开来,苏子墨却怎么也不放,漆黑的夜里,一种甜蜜的感觉,涌上了独孤蝶依的心头。

“这里可是皇宫,若是让别人看到了,不好。”独孤蝶依轻语,这会儿的她,心里面犹如是钻入了小兔子一样,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她虽然心属苏子墨,但是在皇宫中这般明目张胆的牵手行走,却是第一次。

“谁要看?那我就让他们看个够。你未嫁,我未婚,我牵你的手,多正常了。”苏子墨有意的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身后,玉姝和玉萍的戏笑声轻然的传了过来。

独孤蝶依一个回头,两个丫头生生的将这份笑意给憋了回去。待独孤蝶依一扭头,两个丫头就又笑了起来。

“苏子墨,你快点儿松开我,这两个丫头笑我了。”运筹帷幄的独孤蝶依,在自己中意的男子面前,竟是这般的娇羞,若非是亲眼所见,一定不会相信她能这样。

苏子墨依然还是不松手。“她们笑她们的,我们走我们的。”

“要是别人看到了……”独孤蝶依出言。

“别怕,这是晚上,哪儿有人能看到啊。”苏子墨强言,紧接着,他又说出来了一句让独孤蝶依脸上一片红云的话:“我正好巴不得别人能看到,这样,我明天就可以禀告父皇,娶了你。多好……”

“你……”独孤蝶依娇嗔而语,心里面却是份外的火热。

上一世,自己在生命的最终,才意识到了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这一世,真正和这个男人相处起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心心相印的感觉竟是这么的美好。

“阿依……今晚是除夕,我要送你一个礼物。”苏子墨紧执着独孤蝶依手,拉着她,迅速的奔跑了起来。

独孤蝶依一时间竟有些跟不上苏子墨的脚步了。

苏子墨察觉到了独孤蝶依的踉跄,只见他迅速的弯下了身体,打横将独孤蝶依给抱了起来。

独孤蝶依一个惊讶,脸色更加的红润了。

“阿依,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和你做夫妻了。”苏子墨的嘴巴,抵到独孤蝶依的耳畔,轻语而道。

他嘴里面的温热,刺激着独孤蝶依的感官神经,一时间,独孤蝶依的整颗心,全然的慌乱了起来。

夜,那么的漫长。雪花,在此时悄然的落下。

苏子墨抱着独孤蝶依,来到了一处小桥上,紧接着,苏子墨一声长长的口哨响起,五彩的烟花,从四面飞射了起来,一时间,整个黑暗的夜空,被烟花照的如同是白昼一样。

“好美……”独孤蝶依一阵的失神,感动的眼泪,在她的眼眶内一个劲儿的打着转转。

玉萍和玉姝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无限的感动。

苏子墨再是一声口哨响起,天空中的烟花越来越多,独孤蝶依抬眼望去,却见天空中划过一只巨大的风筝,风筝现面,坠着几个明晃晃的灯笼。

很巧,灯笼所组成的字,竟是一个心字。而风筝翻转之时,独孤蝶依的名字,赫然的刻在风筝的背面。

“阿依,此生,你将永远在我的心上。”苏子墨凝神,看着眼前己经感动的无法形容的独孤蝶依,他深情而语。

独孤蝶依的眼泪,犹如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霎时间,那些美好的感动再也克制不住了。

“苏子墨,我今晚己经得罪了你的父皇,未来的日子,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你真的愿意把我放在你的心上吗?”独孤蝶依问及。

苏子墨连思索一下也没有,他直接出言而道:“是,就算是你得罪了全天下的人,我也依然愿意把你放在我的心上。”

“如果因为我,你失去那个高高在上的帝位呢?”独孤蝶依再追问了起来。

苏子墨轻叹一声,说道:“我对帝位无所谓,我情愿与你浪迹江湖,做一个神仙眷侣……”

他是深情的,他也是失落的。他的目标,并非是那个帝位。只是,若是他没有这个位子,那么这一生,他将会永远的和独孤蝶依失之交臂。

“阿依,未来的路还有很长,我们会发展到哪一步,谁也不清楚,但是,我会向你保证,此生,只要我苏子墨活着,那么,我便每时每刻的都把你放在心上。”苏子墨望着满天的烟花,深情而语。

独孤蝶依的脑袋轻轻的一歪,依在了苏子墨那宽大的肩膀之上。

这一个除夕夜,是她这一生最幸福最快乐的夜晚了。

“苏子墨,谢谢你。”独孤蝶依亲昵的附在苏子墨的耳边,悄语而道。

苏子墨的手,微微的抖动了一下,却见他似乎是鼓足了无尽的勇气一样,伸出来了他的大手,扣住了独孤蝶依的后腰。

烟花还在持续,苏子墨与独孤蝶依并排站在桥上,时间在此刻完全的静止了下来。

玉萍抹着自己的眼泪,对玉姝说道:“玉姝,看到此刻公主这么幸福,我真的好替公主高兴……”

“公主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的。”玉姝肯定而言。

桥上,苏子墨轻轻的开口:“阿依,过几天,我还要再送你一个礼物。”

“嗯?怎么又送礼物呢?你不怕把我宠坏了吗?”独孤蝶依羞涩而语。

独孤蝶依伸手抚向了自己的脖间,脖子里面吊了一个珊瑚链子,链子上面,挂着苏子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送给她的玉扳指,独孤蝶依只所以把这扳指挂着自己的脖间,为的就是可以好好感受苏子墨留下的体温。

“我愿意,正好把你宠坏,然后,你就可以永远的呆在我的身边了。”苏子墨捉住独孤蝶依的手,紧紧的扣在自己的怀中。“阿依,未来的道路很长,我必须要成为你这一辈子最结实的依靠。”

第九十章 设局

京城,一家赌坊之内。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公子,正在赌坊之内一显伸手。

却见他拿着厚重的银票,放到了一张赌桌上面。

“康公子,今晚上看你的手气好兴啊,怎么就赢了这么多啊?”其中的一个赌徒,冲着这位小公子叫了起来。

“哈哈,本公子今晚上手气兴着呢,要把你们全部的赢干净。”小公子简直是大言不惭。

赌徒中,有几个人眼神略微的交汇了一下。

却见其中的一个人上前,伸手环住了小公子的脖颈:“康公子,要不,咱们哥几个玩一局?”

“好啊,玩就玩,谁怕谁啊?”小公子晃了晃手中的银票,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式。

赌桌拉了起来,十几个人,围在了一处。

小公子像是吃了疯药一样,大大大的叫了起来。不多时的功夫,他手中的银票一点一点的见少,最后,一厚叠的银票,全然的消失不见了。

小公子如同是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一时间,怒气上来,怒火不知从何而发。

“康公子,还来吗?”其中的一个人,问了起来。

小公子摇头,示意不玩了。今晚是除夕,有守岁旧制,要知道他输成这么个熊样儿,说什么今天晚上也不出门了。

“咱们可是听说了,您姐姐是端王爷的侧妃。怎么着?就输了这么点儿,就输不起了吗?”一个赌徒,似带着挑衅的口吻,说了起来。

他口中的端王侧妃,说的就是康珍珑,而眼前的这个小公子,却是康珍珑的亲生弟弟康珍宝。

话说,康珍珑家道中落,无奈成为了一介舞女,后来,被送入端王府,端王看上了康珍珑,然后,破制将她抬为了侧妃。而康珍珑的娘家,也因为与端王府攀上了亲,日渐的繁盛了起来。

这两年,康家小做生意,家底渐渐的丰盛了起来。只是,康家的唯一的一根独苗康珍宝,却是一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时不时的去赌坊转上几圈儿。

“我怎么就输不起了?”康珍宝年轻气盛的,一听到这人这般的挑衅他,当时就一跳三尺高。

“康公子自然是输的起的,来啊,拿钱来啊?拿钱了,咱们继续赌。”这人依然还在挑衅。

“是啊是啊,拿钱来啊,不拿钱赌什么啊?”人群中的那帮子赌徒,一个劲儿的咋呼着。

康珍宝因为端王府的关系,平素里在京城那可是耀武扬威的,现在,被这么一帮子赌徒欺负,当时就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我,我拿我这条胳膊来赌,你们敢不敢赌啊?”康珍宝伸出来了自己的胳膊,高声的叫嚣了起来。

众人发出来了一阵“嘘……”声。

天朝是法制社会,律法严明,虽然有赌场,却是从来不赌人命。康珍宝一时情急,竟要赌自己的胳膊,大家当然是一阵的嘲笑啊。

“康公子,说什么呢,咱们赌场是不赌胳膊的。您可是华贵公子,您的胳膊,那可是老值钱了,咱们赌不起啊。”其中的一个人,对着康珍宝又是一阵的暗讽。

紧接着,人群中的另外一个人,不阴不阳的说道:“康公子,要说别人没钱,我信,要说您没钱,我可是不信。你姐姐可是端王的侧妃,只要侧妃娘娘随便的在王爷的耳边吹吹枕头发,就钱的事儿,那就不叫事儿了……”

“是啊是啊。让侧妃娘娘给王爷吹吹风啊……”

“得把王爷给吹舒坦了,不然的话,康公子,您还是没钱啊。”

“这得让娘娘去红粉楼里面学学,这样,王爷肯定中意。康公子,拿到了钱以后,记得还来咱们赌坊啊……”

“哈哈哈哈哈……”

众人越说越难听,康珍宝的脸,气的是通红无比。想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却见他抄起了一根凳子,挥舞着冲人群中砸了过去。

“你们这帮人,我要打死你们……”不偏不倚的,那一凳子挥出去的时候,一个不怕死的人,呼的一下子冲了上去。

那凳子结结实实的砸到了那人的脑门之上,紧接着,他抽搐着倒在了地上,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众人慌作一团的大叫了起来:“快报官啊,杀人了,杀人了……”

有人拉开了赌坊封闭的大门,站在街上吆喝:“康公子杀人了,杀人了……”

这样的吆喝声,在除夕之夜,特别狰狞的飘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上。

康珍宝一看这情况,迅速的就跑。街上巡夜的衙役,迅速的奔了过来,三下两下的,就将康珍宝给控制了起来。

然后,衙役拿着绳索,将康珍宝给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康公子,走吧,咱们京畿衙门说事儿去吧。”为首的一个衙役,意味深长的轻语。

有提着医药箱的大夫奔来,迅速的对地上躺着的血人进行着急救。

康珍宝高声呼唤:“我要见我姐姐,我要让我姐姐救我……”

差役冷冷的说道:“康公子,你放心,我们今晚连夜审完了你以后,会给端王侧妃娘娘那儿送去个消息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见我姐姐……”康珍宝挣扎了起来。小小年纪的他,眼神中现出来了无尽的恐惧之意。

差役拍了拍康珍宝的肩膀,再说了起来:“对不起,这京畿衙门不是你们康家的,你说了不算,来人,把康公子带走。”

这个时候,众人将那个被康珍宝打倒的人给搀扶了起来,用担架给抬走了。

康珍宝忐忑而道:“他不会真的死了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哼,康公子,你承认是你下的手就好。他暂时没死,不过,看样子可是受了重伤。康公子,咱们京畿衙门的杨大人,会好好的处理这件事情的。来人,康公子去京畿衙门。”为首的差役一声令下,几个人拖拽着康珍宝,向京畿衙门的方向行去。

赌坊的屋内,几个人做了一个简短的眼神交流,随之,各自散去,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在这个地方出现过一样。

第九十一章 厌烦

端王府内,端王一脸忧郁的坐在正厅之中。下首,端王妃哭啼而语。

看到哭着的端王妃,端王是气不打一处而来。

这个女人,是周明镜的女儿,因为有周明镜的存在,端王对她倒是相敬如宾的。

以前的时候,她对端王可谓是尽心皆力,把府上的事务处理的可是头头是道。

但是,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自从独孤蝶依来到了天朝以后,端王妃做事儿便是经常出错。

原本,前不久她受了孙皇后的责罚时间还未到,因为是除夕的原因,才破例让她进宫,没想到,她竟是这么的不争气,竟想到了给独孤蝶依发岁银这样的傻逼主意。

原本,小女儿家家的心思,只是想羞辱一下独孤蝶依,没想到,不但没有羞辱到人家,反而还被人家揪住了把柄,上纲上线。

这事情,若是端王给顶了,事儿也不算大,顶多被天威帝斥责几句罢了,不料想,这个女人的倔劲儿上来,非要为自己扛这罪责,这可好,惹了龙颜大怒,让端王失了议政之权。

“王爷,妾身知错,妾身不该一时冲动,只是,那西夏的公主,实在是太……”话说到这儿,端王妃生生咽下了接下来的话。

怎么着?是西夏公主太欺负人了吗?可是,人家明明没有主动招惹过你们夫妻。分明是你们夫妻想要欺负人家,到头来,却一点儿便宜也没有占到,心有不甘吧?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本王心里面什么都知道,这会儿烦着呢,不想听到你说话儿。”

端王怒语。端王妃明显的一个愣神。

这可是端王自打成亲以来,第一次这么不悦的和她说话,她听了这话,又嘤嘤的啼哭了起来。

“王爷,妾身只是想帮你……”端王妃凑近了端王。

端王一个冰冷的袖子甩了过来:“你这是要帮我吗?你要是不帮我,我顶多被父皇骂上几句罢了。你这么一帮,倒是把我帮的不能上朝议政了,你可知道,参与政事对我的未来有多么的重要吗?”

端王强忍着自己的怒气。这个女人,可真不是一般的白痴啊。

端王妃手抚自己的小腹,又哭了起来。她似乎是想对端王说些什么话,可是到头来,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出去出去,你不要在本王的面前再哭了,本王要静一下。”端王冰冷的对端王妃下了逐客令。

端王妃诺诺的退了下去。

端王伸出来了自己的拳头,照准了桌子,狠狠的砸了一拳。

他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挤出来了四个字:“独孤蝶依……”

哪知,他话音还未落下,康珍珑捂着自己的脸,也一如端王妃一样,哭着冲入了屋内。

端王是烦上加烦,他不由的眉头一皱。府上就这两个女人,天天不是这个哭就是那个闹的,他受了这么大的挫,想坐下来静上一会儿都不行。

到底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王爷,王爷,求求您了,救救我弟弟吧……”康珍珑一进屋子,便匍匐倒地,抱着端王的腿,啼哭了起来。

这下,端王烦的简直都想打人了。

“你弟弟出什么事儿了啊?”端王强压着怒火,不悦的问了起来。

康珍珑抹了一把眼泪,梨花带雨的说道:“王爷,我弟弟今晚在赌坊小赌,不料,与人言语不合,动了手脚,他把别人给打成了重伤,己经被送往了京畿衙门……”

“该。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还有脸跟人打架,不如死了的清净。”端王的怒火,终于是发出来了。

康珍珑一听这话,当下就哭的更加的厉害了。

“王爷,那可是我的亲弟弟,我就这么一个弟弟,看在您这么疼我的份儿上,请您给京畿衙门的杨大人递个话儿,让他把我弟弟放出来吧……”康珍珑一心救自己的弟弟,根本就没有留意到端王的表情。

端王气极败坏,他一个伸脚,将康珍珑的身体给踢了出去。

“你叫本王怎么给杨大人递话?今天晚上,除夕之夜,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本王被父皇夺了议政之权。你说,让本王再有什么脸面去给杨有才递话?就算是本王递了话,依本王现在的情况,杨有才他能卖给本王面子吗?你是不是觉得本王的这张脸丢的还不够啊?”端王拍着自己的脸,把未对端王妃所发出来的怒火,全部的发泄到了康珍珑的身上。

康珍珑委屈之极,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走也不是,留也不得。

“王爷……你得想想办法啊……有人给我传来话,说,要是这几天救不出来我弟弟,等到开朝复衙,到时候,我弟弟这大牢是铁定的要坐定了……”康珍珑继续的求着端王。

端王厌烦之极,却见他说:“你先下去吧,你眼里全是你弟弟,你打算把本王置于何地?你们康家,除了利用本王,还会做些什么?”

听着端王的咆哮,康珍珑登时一惊。

“滚出去……”端王怒骂了起来。

康珍珑不敢停留,迅速的离开。

门外,康珍珑的丫头守在那里,屋内的一切动静,刚才她都听的是真真切切的。

“侧妃娘娘,您得想办法救咱们公子啊,咱们康家,可就剩下公子这一根独苗了。”丫头进言。

康珍珑内心之中是一片的凌乱,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她还真想不出来什么好主意。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丫头看到康珍珑的神色,压低声音说道:“侧妃娘娘,刚才那线人又传来话了,说,只要那受了重伤的人不追究咱们公子的责任,京畿衙门那儿就不会追究责任的。他说,只要咱们拿出数量足够的银钱,捂住那受伤之人的嘴,这件事情,很容易的就处理好了……”

丫头的话,让康珍珑是燃起了一阵的希望。

“真的?”

“当然了,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有钱能使龟推磨。侧妃娘娘,为了让小公子少受点儿罪,依我看,此计可行。”丫头贴心而语。

第九十二章 驴打滚

新年初三,京城还处于一片的冷清之中。百官休假,康珍宝被关押在京畿衙门的大牢之中。

初三午后,一顶小轿从端王府的后门离开。康珍珑坐在小轿中,身边有一个贴身的丫头跟着他。

康珍珑内心之中一阵的忐忑,这几天,因为康珍宝的事情,她没有睡好,是哭了一场又一场,整个人也显的格外的疲累。

丫头在康珍珑的耳畔嘀咕,埋怨之意别样的别显:“侧妃娘娘,您好说也是王爷的侧妃,王妃简直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您,左不过是想支上两万两的银子,王妃就是不放手,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瞧瞧除夕夜的时候,她给王爷惹了多大的麻烦?依我看,若非是她的出身高贵一点儿,这端王妃的位子,怎么就轮得到她坐了?”

听了这话,康珍珑的眼神中透露出来了一股子不甘心的神色,的确,若非是她出身不高,端王妃的位子,怎么会轮得到周雪舞那个蠢货去坐呢?

“侧妃娘娘,您真是一个好姐姐,为了小公子,也算是倾其所有了,等王爷冷静了下来,就知道您这个做姐姐的无奈了。哎……”丫头轻叹了一声。

坐在轿中的康珍珑,手里面拿着一条绣花的手绢,不住的绞在了一起。

经过她的不断奔波,昨日,受伤的那方终于是松了口,说,只要是康家能拿出来两万两的银子补偿给受害方,那么,受害方便不再告康珍宝故意伤害之罪了。

康珍珑为了康珍宝,只得是应了下来。可是,这两万两的银子,绝计不是小数目。她手里的那点儿私房钱,简直都不够塞牙缝。原本,她想从端王府的帐面上支一点儿,可是端王妃怎么也不同意给她这么大的一笔钱。

时间紧,康珍珑不敢等下去了,一旦到了初六,百官们复了朝,康珍宝的案子经由大堂一审,那么,他这辈子便折进去了。

她是康珍宝的姐姐,怎么能不管康珍宝呢?所以,在前思后想了以后,她无奈之下,只得暗里的联络了地下钱庄,准备贷点儿驴打滚的贷钱。

驴打滚的贷钱,那可是一个坑人的坑,但是,康珍珑实在是没办法了,为了救康珍宝,就算是坑,她也得跳上一跳。

约好的地点在一城郊的一处偏院内,康珍珑下了小轿,在丫头的引领之下,来到了这个神秘的院落之中。

屋门大开,一个长相五大三粗的男人,坐在屋内的小几之畔,小几上,放着厚厚的一叠子银票。这男人扛着一把大刀,呼呼闪闪的架在自己的肩头,看到长相清丽的康珍珑入内,一时间,这男人的呼吸竟然是急促了起来。

康珍珑和丫头看到这个男人,不由的吓了一跳。

“小娘子,可是你要借那驴打滚的贷钱?”男人带着一脸的坏笑,跟康珍珑说话。

康珍珑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我急用钱。”

“你可知道咱们的利息怎么算?驴打滚,小娘子,你还的起吗?”男人起身,他将大刀随意的扔到了桌子上,而后,一步一步的来到了康珍珑的面前。

康珍珑看了看桌上的银票,想了想自己的弟弟,她不由的点了点头。

“我争取还的起。”

“小娘子这么漂亮,怎么就缺钱缺到了这个地步呢?”男人伸手,欲要去挑康珍珑的小脸。

康珍珑想要躲开,最终却被男人的大刀所震慑,所以,她是一步也不敢动。

“出去……”男人冷脸,怒斥着康珍珑身边的那个丫头。

丫头吓了一跳,自然不敢多留,迅速的离开了屋子。

屋内,只剩下了这个男人和康珍珑,男人带着坏笑,与康珍珑笑谈了起来。

“小娘子可知道,一般人若是借了咱们驴打滚的贷钱,那可是要倾家荡产的,小娘子就算是实力再大,怕是也还不清这钱了。”男人直语。

康珍珑紧张的呼吸了一口气:“我急用钱……”

“小娘子,来借这驴打滚的人,都是急用钱的人。小娘子长的这么美丽,有多少男人愿意折在小娘子的石榴裙下呢?要不,这样,只要小娘子从了我,这两万两银票,我白送给小娘子,怎么样?”男人说着,一把将康珍珑拖入了自己的怀中。

康珍珑顿时喜上眉梢,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儿吗?

“可当真?”来不及犹豫,康珍珑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男人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自然是真的,小娘子若是不信,就先让丫头把这钱取走,只要把小娘子留在我这儿就行。”

男人说着,使力的扣了扣自己环着康珍珑的大手。

宫门外,马车之上,苏子墨和独孤蝶依共坐,缓缓的出了宫门。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青天白日的,咱们共乘一辆马车,那些看到的人,指不定又要编排些什么呢。”独孤蝶依一向谨慎,所以,自然是严谨了一些。

苏子墨嘿嘿的一笑:“我的公主,你就放心吧,今日带你出宫之事,我己经禀告了父皇和母妃,若是有人胆敢编排半个字,看我不割了他的舌头。”

看着苏子墨的脸,独孤蝶依瞬间觉得相当的轻松。从入天朝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和神经便紧紧的拧结在了一处,一刻也不敢轻易的放松。

每每与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儿呆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觉得特别的放松,就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用去想,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用去做。

这样的人生,才是最惬意的人生。

“好血腥,竟学会割人舌头了?”独孤蝶依打趣他道。

他神色凝重的点头说道:“是,割了舌头还是轻的。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了我的阿依,我便要了他的性命。”

苏子墨说的坚定,这样的坚定,让独孤蝶依的内心猛然间的为之一震,她一向刚强,殊不知,再刚强的人,也有弱处。

“阿依,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苏子墨看到独孤蝶依的脸色异常,关切的问了起来。

独孤蝶依摇头,对于那些伤害自己的人,何须手软。上一世就是因为她的心软与手软,才落得了被人勒死的地步。

“才不会,我喜欢看到这样的你。”独孤蝶依轻语而道。

第九十三章 看戏

马车顶角的铃铛,叮当作响,不多时的功夫,马车便来到了城郊,看着路线的方向,独孤蝶依是一阵的疑惑。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独孤蝶依怀着一股子的疑问,问了起来。

苏子墨随意而道:“我要带你去看戏……”

“宫中的戏班子不好吗?为什么要来这儿看戏?再说了,我看这地形,也不像是去梨园的方向啊?”独孤蝶依再问了起来。

她像是一只小鹿一样,用新奇的眼神,打量着这里所有的一切。

“宫中的戏班子,演不出这样真实的戏码。”苏子墨颇有几分神秘的意味。

马车在一处庄园处停了下来。苏子墨扶着独孤蝶依下了马车,守在门口的人,迎接苏子墨和独孤蝶依入内。

刚入内室,一少年便匆匆的迎了过来。独孤蝶依一看这少年,挺是熟悉的。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梅慎知见过五皇子,见过西夏公主。”少年一说话,独孤蝶依算是想起来了。

这少年,正是忠锦国公的二公子梅慎知,听苏子墨给她提过几句,说这梅慎知一心扑在生意上,对仕途没有什么向往。独孤蝶依使力搜索着自己上一世的记忆,好像,对梅慎知并没有什么了解。

上一世,梅思远去世以后,梅家完全的落败。至于梅家的后人,无建树之人颇多,自然没能被人记住。再有就是,苏子墨死后,梅妃也被孙皇后害死,并且,暴尸城门,梅家之人为了存活,自然不敢过于的拔尖。

“见过梅二公子。”独孤蝶依冲着梅慎知福身。

“二表弟,一切都准备好了吗?”苏子墨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梅慎知神秘的说道:“表哥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表哥和未来的表嫂就位,主角就应该上场了。”

梅慎知竟然唤独孤蝶依为未来的表嫂,这下,独孤蝶依的脸算是红透了,这会儿,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子墨察觉到了独孤蝶依的羞涩,他自然的伸出来了自己的大手,执起了独孤蝶依的小手,缓步而行。

“这个地方是慎知的私宅,知道的人不多。在这里,我不是皇子,你更不是公主,我们只是普通的人,所以,放松,完全的放松,今日,我们就是为看戏而来的。”苏子墨拉着独孤蝶依的手,上了一处阁楼。

阁楼上,一早就备好了炭火和茶水,屋内的温度极高,地上铺着柔软的毯子,看起来舒服极了。

阁楼的一侧,有一间大大的窗子,天气寒冷,窗子却一直打开。透过窗子往外面看,不远处的一方院落,整个的落入在眼帘之中。

“这里也能看戏?”看着屋内的沉设,独孤蝶依是越加的疑惑了。

“当然能。而且,还是一出好戏。公主请看……”梅慎知亲自为苏子墨和独孤蝶依添了茶水。他指向窗外,独孤蝶依顺势看去。

院落的大门,被人一脚给踢了开来,紧接着,端王为首,领着十几个的下人,冲入到了院子之中。

院内,守着的小丫头看到端王,惊吓的跪倒在地上。

独孤蝶依看着这一幕,相当的不解。这是几个意思呢?苏子墨似乎是看出来了独孤蝶依的疑惑,他解释道:“今日得到消息,说,端王兄的侧妃,为救自己的弟弟,要贷驴打滚的贷钱……”

“贷钱?”独孤蝶依惊讶之极。

“是,这康侧妃的弟弟重伤了别人,受害人说了,只有用钱才能摆平。偏偏端王爷心情不好,没替她出头。这不,动了歪心思,竟与贷钱的黑老板私通,然后换钱……”梅慎知说出来了接下来的事情。

“我这人爱管闲事儿,看不得自家的兄长受这么大的侮辱,就用五文钱,找了个小叫花儿,给端王嫂嫂递了个消息。端王嫂嫂可是真不含糊啊,打击敌人真是速度啊。”苏子墨展开了自己的笑脸。

他顺手指向了窗外,却见在院外的不远处,一顶华丽的小轿安静的停在那儿。

再看院中,大门被端王踹开,稍时以后,端王拖着衣衫不整的康珍珑从屋内走了出来。

康珍珑长发凌乱,穿了单薄的衣服,这冰天雪地的,那是一阵鬼哭般的狼嚎啊。

紧接着,端王是一脚又一脚的踢在康珍珑的身上,隔着这么大老远的,独孤蝶依都能感受到她的疼痛。

端王下手是真狠啊,他恨不得把康珍珑给打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康珍珑敢偷人,就应当想得到自己的结局。如端王这般心狠手辣之人,他断然是不会接受这般屈辱的事情的。

打她,己经是轻的了。能不能留下她的命,那便得看端王的心情了。

解气,真的是解气。看到康珍珑被端王狠命的揍,独孤蝶依的心里面说不出来的舒坦。

她己经忍这个女人够久了。

从上一世,到现在。她多次的容忍她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现如今,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了。

只是,看她今日是逃不出端王的手掌心了,就这么让她死了,当真是便宜她了,她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中,何其遗憾。

“阿依,这出戏好看吗?”苏子墨伸手,执起了独孤蝶依的小手,贴心的问了起来。

独孤蝶依抬眼,深情的看着苏子墨。“好看,好看……”

她知道,这一切的事情,都是苏子墨为她安排的。

“只是,你为什么要为我安排这样的一出戏?”独孤蝶依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儿,在心里面打了一个问号。

却见苏子墨起身,冷盯着还在挨打的康珍珑,幽幽的说道:“除夕之夜,康珍珑一个舞女,上不得台面的侧妃,竟然也敢对我苏子墨未来的妻子不敬,若是不让她知道锅是铁打的,以后指不定她还飘到哪般地步呢。”

“只要有我苏子墨在的地方,就不许任何人欺负我的女人。她康珍珑,算个什么东西。”

苏子墨霸气之极,背手而立之时,周身一股子王者的气息。

苏子墨的话,瞬间的将独孤蝶依心中的那个问号给解释清楚了。她心中的疑问,眨眼消失。

第九十四章 感动

独孤蝶依的内心之中,那是一个感动。想来,没有女人不乐意去听这样的话语的。

“苏子墨,你……”独孤蝶依轻唤,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似乎,表示感谢的话,很容易的让苏子墨觉得见外。

梅慎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识趣的退了出去,退下去的时候,还特意的将屋门给顺手带上了。

当真是世间十八好表弟啊。

“阿依,我喜欢听你叫我子墨。”苏子墨回身,伸出大手,卡住了独孤蝶依的肩头。

独孤蝶依的心不由的一热。

“子墨……”她轻唤。

上一世,她作为端王妃的侧妃,与苏子墨虽有交集,却也不深。每每见面,总叫他五皇子。

这一世,她从一开始就重新的规划,并且,有意的去让自己爱上眼前的男人,只是,第一次这般亲热的叫他子墨,倒是让人有点儿不适应。

苏子墨伸手稍稍用力,将独孤蝶依环到了自己的怀中。感受着苏子墨身上的男人气息,独孤蝶依的眼泪将落而未落。

“阿依,我知道你身不由己,也知道你从西夏而来太不容易。今生,我会好好的护着你,绝不让任何人欺负我,请放心。把你全部的心都交给我,我会这一辈子都呵护你的。”苏子墨的表白,极为的热切。

独孤蝶依的内心之中,涌起了一阵的感动。

窗外,端王拖拽着康珍珑的身体,向小院的外面行去。康珍珑疼的大叫,想来,踏入这间小院,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这怪不得别人,是你自己上一世种下的苦果,所以,这一世你必须要亲口吃掉。

“子墨,我不想让她死在端王的手中。”独孤蝶依指向了康珍珑。

苏子墨点头,甚至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他直接说道:“好,你放心吧,这么轻易的就让她死掉了,那不是对她太仁慈了吗?”

苏子墨很是理解独孤蝶依的心。

“我会把她拖到你的面前,跪在你的脸前向你道歉,我一定要让她为她除夕之夜的挑衅付出血的代价。”

狠厉,阴柔。所有男人的特点,全部的都在苏子墨的身上表现了出来。

他好像是天生的帝王之相,杀乏决断在他的身上明显的体现。

而他,好像又是天生的情种,对独孤蝶依深情款款的样子,让那些草木都为之动容。

靠着苏子墨的肩头,独孤蝶依的内心,说不出来的平静。他们就这般立在窗前,冷眼的看着端王怒气升腾的将康珍珑拖走。

这是一出好戏,的确是一出好戏。

“阿依,今日难得出宫,要不,我带你去京城四处看看?正逢过年,外面一定很是热闹。”苏子墨提议。

“这样好吗?”独孤蝶依有点儿担忧的问道。

必竟,现在她的身份还是西夏公主,并未择婿,这般只身的和苏子墨在街上晃荡,着实是不妥啊。

“我说好,就是好。阿依,和我在一起,我不许你有太多的顾及。出来了,就要开开心心的。”苏子墨的话,对独孤蝶依起到了一定的宽慰作用。

天色尚早,苏子墨和独孤蝶依便装的出现在了京城的长街之上。这里的每一处,对于独孤蝶依来说,都是那么的熟悉,只是,这样的熟悉己经是隔世相见了。

“那条街的尽头,有一家首饰店,打造的首饰极好。女儿家家的,都喜欢饰品,我带你去看看,立个户头,等我们成亲了,让他们专门给你打造首饰,怎么样?”苏子墨毫气的提议。

独孤蝶依的脸色,瞬间绯红。

“哪个要和你成亲,讨厌,总将成亲挂在嘴边,也不知害臊。”独孤蝶依又是一阵的娇羞。

从和苏子墨出宫的那一刻起,脸上的红云根本就没有下过。这苏子墨,简直就是她的软肋。

“这有什么可害臊的,公主从西夏远道而来,不就是为了成亲吗?”苏子墨竟然开始调侃独孤蝶依了。

独孤蝶依气坏,她伸手,作势欲要去打苏子墨,苏子墨匆匆的闪身躲开。

二人笑闹了起来,这才是相恋的男女该有的气氛。

不远处,欧阳逸尘带着一方斗笠,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斗笠下面的他,神色紧张,目光如炬,那难掩失落,仿佛是如同海水一样,将他的心全然的都给淹掉了。

他扭头,离开了街角,向相反的方向行去。

首饰店内,独孤蝶依挑了几件雅而不俗的首饰,苏子墨贴心的为独孤蝶依付了帐。

掌柜的看着这一对小儿女,不由的赞美了起来:“公子和小姐真的是郎才女貌……相作之合。”

“谢谢。”掌柜的刚说完,却见苏子墨直接的掏出来了锭银子,撂到了柜台之上。“会说话儿,赏你的。”

“哎哟,谢谢公子了。”掌柜的顿时合不上嘴了。

独孤蝶依看着苏子墨的得瑟的样子,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太不会过日子了吧?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以后过日子的话,还得省一点儿来。

门外,一行女眷匆匆而来,其中一个,用面纱遮脸,似乎是无脸见人一般。在她的身后,跟了几个丫头。那阵仗,几乎是如同公主出行了。

那个女子,路过独孤蝶依的身边之时,她一个冷脸,愤恨的眼神便撇了上去。

这么一撇,独孤蝶依的记忆马上就被撇了回来了,这不是那天欣公主打的孙灵秀吗?孙皇后娘家的嫡亲侄女儿。

独孤蝶依的思绪还未回神,却听见孙灵秀夸张的大叫了起来。

“五皇子,子墨哥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要挑首饰吗?”孙灵秀抓住苏子墨的胳膊,犹如是花痴一般的晃动了起来。

苏子墨看着孙灵秀,眼角一阵的厌恶之感。

似乎孙灵秀根本就未察觉到苏子墨的不悦,她偶遇到了日思夜想的苏子墨,自然是不能自拔了。

她身边的孙灵香一看自家姐姐如此有失体统,当下就劝了起来。

“姐姐……您先放了五皇子……”

相较于孙灵秀的个性,孙灵香显的极是稳重,许是因为出身不同,从小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在作祟吧。

第九十五章 震慑

孙灵秀好不容易的见到了苏子墨,自然不能轻易的放开苏子墨了。所以,任凭是孙灵香拉着她,她到底也是不松手。

所谓的妇德妇行的,在孙灵秀的眼里面根本什么也不算。亏她还是孙皇后的嫡亲侄妇儿,也不嫌丢人的。

苏子墨的眼角,露出来了一阵的鄙夷之色。

就这种德行的女人,孙皇后还推给自己。怕是自己打一辈子的光棍儿,也不会多看上她一眼吧。

“姐姐……”孙灵香再拉。

“子墨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真好。”孙灵秀沉醉在自己的那种高兴之中难以自拔。

却见苏子墨伸手,使力的将孙灵秀拉着他胳膊的手给抠开了。

不远处,独孤蝶依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由的浮起了一个冷笑。女人就是这样,一旦你不把自己当回事儿,那么,男人就更不会把你当回事儿了。

“孙小姐,请你自重。”几个字,冰冷,厌烦,甚至还夹带着各种的鄙夷。

孙灵秀一个呆神,苏子墨对她一向没有什么好感。自己纯属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罢了。

只是,以前苏子墨见到她的时候,还会微微的保持一下自己的风度,现在,他见到了自己,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醒自己自重。

她转眼,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独孤蝶依。独孤蝶依唇畔的冷笑,极大的刺激了她的自尊心。

“都是你,是你勾搭了子墨哥哥,他才会这么对我的。”不得不说,孙灵秀的这点儿智商,长的是真着急人啊。

苏子墨不喜欢她,和独孤蝶依有什么关系呢?

再说了,就算是和独孤蝶依有关系,依她的身份,敢对独孤蝶依就这么的大呼小叫吗?必竟,独孤蝶依可是一个比欣公主还要厉害的角色。

“孙小姐,他怎么对你,和我没有关系。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呢,我什么事儿也没做,什么话也没说。若是不想自个儿的脸再肿个月把日子的,尽管跳过来找事儿。我独孤蝶依奉陪到底。”独孤蝶依适时的提醒着孙灵秀。

孙灵秀一个刺激,退后了几步。正所谓,打蛇打七寸,孙灵秀的七寸在哪儿,独孤蝶依清楚的很。

强者的震慑,便是威力无穷。

上一次,她与欣公主口角,被欣公主狠狠的揍了一顿。一张原本也不怎么好看的脸孔,整整的肿了半个月的时间。后来,她呆在府里面养伤的时候,竟被孙皇后差了宫人训斥,而且,莫名的,孙皇后特别的抬举孙灵香母子。

因为孙皇后的抬举,孙灵香最近在孙府的地位也有所改变了。最起码,孙灵秀再不敢像以前那样,对她动不动抬手就打,张口就骂。

看到孙灵秀的样子,独孤蝶依然是冷笑。就这样的一个女人,除了张牙舞爪的,她还会什么啊。

苏子墨摆明没有把孙灵秀放在眼中,却见他大跨一步,嫌弃的从孙灵秀的身边逃开,迅速的来到了独孤蝶依的身边。

“阿依,咱们走吧。”苏子墨对独孤蝶依的温和和对孙灵秀的冰冷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孙灵秀气的直咬牙,那种欲要收拾独孤蝶依,却是无从下手的苦闷可想而知。

苏子墨和独孤蝶依并肩出了首饰店,独孤蝶依的脸色相当的不好。原本好好的心情,被孙灵秀的突然间出现搅了局。

苏子墨紧走了几步,追上了独孤蝶依,他小声的问道:“阿依,你生气了吗?”

独孤蝶依没应声。

“阿依,你别生气,我告诉你,我眼里面只有你一个人,她就是厢情愿,再说了,你也把她气的不轻不是……”苏子墨以为独孤蝶依是真的生气了。

独孤蝶依止住脚步,看向苏子墨:“你看我像生气的样子吗?就她一个孙灵秀,能让我生气吗?”

“我就是喜欢她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霸道,绝对的霸道。

听了独孤蝶依的这话,苏子墨差一点儿就要笑出声来了。果然,他选的女人,就是与众不同。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不高兴的样子啊?”苏子墨是打破砂锅要问到底了。

独孤蝶依轻叹了一声:“我在想一个问题,日后,你必然要封王,少不了的要三妻四妾,到时候,那些个如花的美眷天天的在你面前晃……”

“阿依,我的眼里和心里面全都只有你一个人,别的女人,我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你一定要相信我。”苏子墨是忙不迭的打断了独孤蝶依的话,使力的表明自己的清白。

独孤蝶依看向了真诚的苏子墨,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你身份贵重,又是皇子,承担着为天家开枝散叶的重任,你以为,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所能左右得了的吗?”独孤蝶依的顾虑,不无道理。

哪一个皇子王爷,不是三妻四妾的。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这是男人的福利。

“你可以学周夫人,把我管的死死的,就算是那些女人在我的面前晃断了腿,我也不会动心。”苏子墨提到了周明镜的夫人。

周明镜俱内的事情,在天朝那可不是一般的风传。就连百姓家里,也时常调侃他几句。

“那不行,我可不愿意做母老虎。”独孤蝶依的心情瞬间的就好了起来。

“阿依,就算是你不做母老虎,我也不会看上别的女人。我这一生,都只守候你一个人。”苏子墨言语:“我自小接触佛学,心地善良,阿依待我一片真心,我断然不会负了阿依的。”

看着苏子墨,独孤蝶依轻轻的点了点头。虽然她知道苏子墨的保证也许不能全然的算数,但是听到这样的保证,她的心里面还是有点儿踏实的。

“初六我便要正式觐见天威帝了,你准备好了吗?”独孤蝶依提及了此事。

苏子墨重重的点头:“我早准备好了。阿依放心,我会用世间最贵重的聘礼,迎娶你。”

二人眼神纠缠,相对无言。稍时,苏子墨执起了独孤蝶依的手,犹如是普通的情侣一样,漫步在天朝的大街之上。

初六以后,便是各种的腥风血雨。他们各自为人生拼搏,想来,怕是再无这般恩爱的闲情了吧。

第九十六章 觐见

正月初六,复朝的吉日。五更时分,百官便齐聚于殿门之外。

西夏使者孙诚,携礼单出现在殿外候旨。独孤蝶依盛装坐在轿撵之上。

天色还未大亮,借着朦胧的灯光,众人都可以清晰的独孤蝶依的美好。她的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贵气。

玉姝和玉萍近身的侍候在独孤蝶依的身边,玉环和玉秋站在轿撵之后。

主仆个个精神百倍,看起来不失西夏强国之风。

天威帝特别恩旨,年后许苏子墨上朝议政。众百官心里面都清楚,端王被夺了议政之职,接下来,天威帝怕是要抬举苏子墨了。要不了多久,苏子墨便会封王加爵,有梅妃在他的身后为他保驾护航,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清王与苏子墨并肩前来,二人身高比邻,相差无几。远远看去,一个刚毅果敢,一个外强中干。绝对的人中龙凤,相当的吸引众人的眼光。

瑞王起的有点儿晚了,匆匆赶来之时,衣衫微微的有些凌乱,后来在同僚的提醒之下,才整好了衣衫。

不难看出,瑞王昨晚怕是又宿在哪个女人的温柔乡里了吧。作为瑞王岳父的李见春,看到瑞王的样子,十分的鄙夷。

周明镜半眯着自己的眼睛,不看众人一眼,高冷范儿十足,就算是这样,也掩盖不了他俱内的实质。

苏子墨和清王走到独孤依的身边,礼貌的冲独孤蝶依点头示意。独孤蝶依点头回礼。

钟声响起,百官排着整齐的队伍,向殿内进发。独孤蝶依和孙诚候在殿外,等待天威帝的召见。

清王一表人才的走在最前,英气勃发的脸,看起来格外的威武。上官玉与李见春并行。

李见春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各种的难言之隐。

“李大人这是怎么了?心里面莫非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这才刚过了年,可不能这样的精神哟。”上官玉提醒着李见春。

李见春又是一声轻叹:“上官大人有所不知,本官心里面窝心啊。难受啊。”

李见春意有所指,上官玉抬头看去,却见瑞王一脸无精打彩的样子。

李见春又说道:“你看看清王爷,那叫一个精神,上官大人,日后我这把老骨头,还望您多多指点一下啊。”

李见春客气的冲着上官玉拱手,上官玉摆手,不置可否。

周明镜隐约的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他那闭了半天的老眼终于完全的睁开了。

他的眼睛,落到了苏子墨的身上。再看清王之时,嘴角的胡须隐隐的抽搐了几下。

众人齐跪殿内,天威帝坐在龙椅之上,虽然年约五十,却是精神百倍,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年轻了不少。

曹公公扯着尖细的嗓音喊道:“皇上上朝,众臣跪……”

“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跪呼。

一应礼数结束以后,天威帝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臣工,今日是我天朝年后复朝,年前之时,朕便准了西夏的使者,约定今日议定有和亲之事,有请西夏公主和西夏使者入内吧。”

天威帝下令,曹公公再唱念道:“传西夏公主和西夏使者觐见……”

听到这样的声音,独孤蝶依迟步起身,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跟在她的身后。孙诚跟在丫头的身后,众人上朝。

依西夏国的规矩,独孤蝶依向天威帝行了大礼。天威帝抬头之时,看到精妆过后的独孤蝶依,一时间,老眼几乎混沌。

见惯了独孤蝶依便装的样子,第一次看她盛妆的美,真的是一时间移不开眼睛。

怪不得,梅妃昨晚还对天威帝说,独孤蝶依的美,不输天朝的女子。放眼后宫之中,也无一人可及。梅妃还说,就算是自己当年二八年华的姿色,比起独孤蝶依来,也稍有些逊色。

能让梅妃这样的大美人觉得逊色的人,独孤蝶依当是头一份儿。

孙诚上前,向天威帝献上了西夏此次和亲的诚意。西夏的皇帝独孤傲特备了许多的厚礼,向天威帝问安。接了西夏的礼,天威帝又看了看两国的国书。最后,才开口说话。

“天朝与西夏一向交好,两国己经约有五十年没有过战事了。早在西夏的先帝还在世之时,他便与朕有约,欲要促成下辈小儿女的婚事。现如今,为了两国的交好,西夏送来了如此美丽而又端庄的三公主,朕答应过三公主,准许三公主在朕的众儿子与众侄子择一人做为她的夫婿……”

“三公主入住天朝己有数月的时间了,想必对于那些优秀的后生也有一定的了解了。今日,当众百官的面子,请西夏公主选出自己的意中之人吧。”

“无论是你选哪一个,朕都会下恩旨赐婚。”

到底是帝王,帝王的气概压倒众人。天威帝指着一众少年公子,让独孤蝶依去选。这阵势,倒是真的看重此次和亲啊。

众少年公子中,有面熟的,有面生的,不过,个个都是英俊不凡,一看都是年轻有为之人。清王瑞王和苏子墨都在众人之列。瑞王像是一个霜打的茄子一样,眼角浮肿,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格外的不好。

独孤蝶依扫视了一眼殿中的百官,轻言而道:“多谢天威帝恩典。”

浅浅一个福身,恰到好处。百官各有各的心思,他们纷纷的盯着独孤蝶依,但看她这关键的一选,会落到谁的身上。

清王如今是几个王爷中最为优秀的。依他们之见,独孤蝶依大约是要选清王了。

独孤蝶依慢步,来到了众公子的面前,左左右右的打量了起来。说是选,其实,她的眼里,无非只有一个人的存在。

这点儿,天威帝也是明白的,早有梅妃就吹过枕头风了。只是,必要的过场还是要走一下的。

独孤蝶依看了一圈儿,眼睛最终是落到了清王和苏子墨的身上。清王倒是坦然,他知道,独孤蝶依是不会选他的。倒是苏子墨,紧张的无法形容,他的眼神中,迸发出来了一股子雀跃的光彩,几乎要不顾百官的眼光,直接的将独孤蝶依搂在怀中了。

却见独孤蝶依的玉手一伸,手指指向了一人……

第九十七章 华王

此时,所有人的神色,全然的紧张了起来。当独孤蝶依的手指伸出来的时候,他们密切的注意着。

终于,尘埃落定,独孤蝶依的手指,在苏子墨的面前定了下来。

众人万分的惊讶,苏子墨的脸上,现出来了一抹天真的笑意。似乎,他己经是抱得美人归了。

天威帝的脸上,隐隐的有些失落。至于为什么失落,众人倒是理解不透。

周明镜李见春和上官玉三人,显然对于独孤蝶依的选择特别的意外。在他们看来,独孤蝶依必然不会选择一个暂时无权无势的皇子的。但是,苏子墨的前途,那绝对是光明一片。只能说,独孤蝶依的慧眼,非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皇上,西夏公主选了五皇子。”曹公公见天威帝一直不表态,他轻语,提醒着天威帝。

天威帝有点儿不悦:“朕看到了……”

孙诚近前,拱手行礼:“天朝皇帝,我西夏三公主己经选了五皇子为她的夫婿,还请天朝皇帝下旨,赐下这门婚事。然后,臣下也好回国向我国皇上复命,随后,西夏国将会备上丰厚的嫁妆,祝贺公主大婚。”

为防变故,孙诚催促了起来。

“子墨是朕最心爱的皇子……”天威帝隐有不舍。

“我国三公主也是我西夏最为优秀的公主……”孙诚也极力的夸奖着独孤蝶依。

天威帝一时无语,是啊,自己的儿子好,人家的女儿也不差。这桩婚事,倒是强强联合,门当户对啊。

在这时,周明镜拱手,站到了殿内,高语而道:“皇上,西夏与天朝联姻,实乃是大事。现如今,五皇子还未被封王,更无开衙建府,如此仓促的婚约,实乃不妥……”

这老狐狸,又打算出什么主意呢?独孤蝶依和苏子墨的眼光,直射于他,恨不得把他给烧干烧净了。

这老东西,他想出什么妖娥子呢?难不成,端王被踢出局了以后,他心有不甘吗?就算是心有不甘,也不能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吧。

“这有何不妥的?五皇子身为皇子,早晚都是要封王。再说了,这些年,五皇子一直在孤寒寺为国祈福,功大于天,在臣看来,正好可以借两国联姻之时,给五皇子封王便是。一是抬了五皇子的身份,二来正好可以与西夏公主的身份相配。皇子与公子,百年好合,难得的佳话。”李见春拱手站了出来,直接的请圣命为苏子墨封王。

瑞王的脸色沉重的厉害。对于他的这个岳父,他真的是愤恨之极。原来的时候,多少还帮他一点儿,自从自己花名在外以后,李见春别说是帮他了,连见他都不乐意见他了。

“皇上,臣以为李大人所奏有理,臣附议。”上官玉也站了出来。

众人皆高呼了起来,请圣命为苏子墨封王。

周明镜这会儿有点儿后悔。原本他是想阻止苏子墨和独孤蝶依的婚事的,没料想,竟是失了招啊。

“既然如此,便准了各位臣工所奏,传朕之圣命,封五皇子苏子墨为华王,与西夏三公主择吉日联姻。”

圣命一下,众臣皆呼万岁。苏子墨跪下谢恩。独孤蝶依的脸上,浮现出来了一抹的笑意。

苏子墨封王之事,只是万千路程中的第一步。接下来,她还要与苏子墨并肩前行,一步一步的谋得天朝的帝位。她独孤蝶依要让世人知道,她的智慧,天生就是为辅佐帝王而存在的。

“儿臣谢父皇隆恩。”苏子墨跪下谢恩。

他态度平缓,宠辱不惊,华王的身份,远没有独孤蝶依的那一指让他心动。

“既然给你小子了恩典,那朕今日便再多给你一个。传旨,将万林山庄更名为华王府,赐于华王。即日起,华王便可以离宫回华王府去住了……”天威帝的这个恩典,那可不是一般的恩典啊。

万林山庄算是天威帝最心爱的产业了。天威帝最喜树木,多年以来,他移植了上千种的良木,集于万林山庄,闲暇之时,更是常去观赏,这么多年以来,天威帝嘱咐人对万林山庄是精神的照顾,现如今,一句话,赏给苏子墨了。

这恩典,堪比天大了。不但封了王,还把自己心爱的院子赐给苏子墨,这得是多大的偏爱啊。

瑞王的脸上,那是红白一阵。清王的神色也不怎么的好看,必竟,万林山庄的华丽气派,比京城中的任何一家府第都要豪华。清王自然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他在意的是天威帝对苏子墨的重视。

他不想走了一个端王劲敌,再来一个华王做他的劲敌。特别是在华王的身后,还有独孤蝶依这个强而有力的靠山。

“谢父皇隆恩。”苏子墨再次叩头。

巨大的恩典,冲击着他的第一根感官神经。独孤蝶依看向他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他的右手,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苏子墨有意的握紧自己的拳头,想压制住这份颤抖,可是,这一切却都是徒劳的。

一种不好的错觉,萦绕在独孤蝶依的心头。

“华王起来吧,不必谢恩了。最近这些日子,你回府中好好的安置一下,待子星阁择了良辰吉日,到时候,朕亲自操办你与西夏三公主的婚礼……”

“谢天朝皇上。”孙诚近前,拱手谢恩。

众人跪下,高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独孤蝶依的眼睛,依然放在苏子墨的身上,却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也开始剧烈的抖动了起来。他的脸色,相当的难看,苍白的犹如是死人一般。

他用痛苦的眼神,看向了独孤蝶依,似乎是在告诉独孤蝶依,他坚持的真的好辛苦。

清王也注意到了苏子墨的抖动,他伸手,想要去拉住苏子墨,却在这时,苏子墨汗流颊背,紧接着,他的整个人一歪,身体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朝堂之上顿时大乱,天威帝一惊,直接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独孤蝶依匍匐上前,一把抱住了苏子墨的身体,她的心,猛然间的揪痛了起来。

天威帝极尽失态,他高声叫喊:“传太医,快传太医……”

第九十八章 昏迷

好好的朝会因为苏子墨的昏倒而半途中断。苏子墨被人抬入了到了内室之中诊治。

天威帝守在苏子墨的身边。梅妃哭啼的依在天威帝的身边。门畔处,独孤蝶依神色凝重的站在那儿。

门外,瑞王清王等守在那里。那些个朝臣,站在门外,纷纷的交头接耳,仿佛是在议论着些什么。

所有人的眼光,全部的放到了床上躺着的苏子墨的身上。苏子墨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整个人看起来苍白无力。

独孤蝶依的心,不由的揪痛了起来。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良叶不是说了吗,他体内的毒暂时的被压制住了?难道,还有人做什么手脚吗?这是意外?还是有心人暗下手脚?

这些事情,在独孤蝶依的心中反复的盘桓着。

清王在门外看着床上的苏子墨,那颗悬着的心全然的放了下来。也就在半个时辰以前,他还在担心苏子墨会成为他的劲敌,现在看来,他完全可以不必担心。

就算是天威帝再偏爱苏子墨,也不会拿天朝的帝位当儿戏。他断不会把帝位传到一个病弱的皇子手上。

这样翻来覆去的,清王必将成为唯一的帝位继承人选。

太医的手放在苏子墨的手腕处,号了半天的脉,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无奈,他只得站起了身体,回复天威帝和梅妃。

“皇上,娘娘,臣给华王爷号了半天的脉,也没号出来是什么原因。华王爷看起来身体健康,不像是有病之人啊?这好好的怎么能昏倒呢?而来照目前看来,半没有苏醒的迹像啊?”太医是百思不得起解。

这己经是第八个太医了,他们一个一个的来,却一个也找不到苏子墨昏倒的原因。

偏偏,苏子墨的苍白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病。

“怎么就查不出来病因啊?好好的人,怎么说昏倒就昏倒了,你们几个,快点儿给朕查。”天威帝不由的担心了起来。

梅妃紧张的握着天威帝的手,眼泪差一点儿就要掉下来了。可是她隐忍的好,虽然没有眼泪流下来,但是不难看出她心里面的那种担心。

“皇上,这可怎么办?”梅妃急切的问道。

天威帝伸手,在梅妃的手背上面拍了一下:“仙儿不要着急,朕马上再安排太医给子墨看病,一定要让他好起来。”

梅妃点头,她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处的独孤蝶依,二人眼神微微的一个交汇,独孤蝶依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孙皇后领着子星阁的一个老道,匆匆而来。孙皇后的急切,比起梅妃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梅妃的急切是从心里面发出来的,而孙皇后的急切,却是有意的表现出来的。

这二者的差距,任明眼人看上一眼,便可以看的分分明明的。

“皇上,臣妾听闻子墨这孩子病了,一时间找不到病倒的原因。这不,病急乱投医,就把子星阁的苏道长给请了过来,让他帮着看看,是不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孙皇后意有所指。

独孤蝶依可是听的真切,孙皇后口中的不干净的东西,怕是指的就是她吧。

只是,这会儿,她无须与孙皇后有什么口角之争。她不是悦贵妃,对口角之争并不感什么兴趣。

“皇上,娘娘,臣来之前,特意的掐了一下华王爷的八字,发现华王爷的属相与属龙的相冲,今日在朝会之上时,站在华王爷身边的人,可有属龙的?”

苏道长意有所指。

“苏桩,你不要胡说八道。就算是子墨与属龙的属相相冲,站在他身边又能怎么着冲着他?”天威帝的脸色冷了下来。

他一代帝王,对这些东西并不怎么相信。只是,先前偶遇的那个老道给他支的治病的药引子,让他有了些微微的信任。

“皇上,若是站在王爷的身边,必然不会冲了王爷,可是,若是与王爷有了婚约,那可就……”苏道长说的是意味深长。

众人的眼光,不由的都放到了独孤蝶依的身上。

独孤蝶依的脚步动了一下。看来,这一出戏,到底是冲着她来的。苏子墨属虎,她属龙。按命相来说,这两个属相确实相冲。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出生时辰却又是相升的,总体来说,无碍。

现在,有些有心人利用这些东西来左右她与苏子墨的婚事,那便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三公主,敢问你是属什么的?”孙皇后放低姿态,问及了独孤蝶依。

西夏与天朝联姻,自然是要将独孤蝶依的生辰八字送往天朝的。孙皇后不会不知,现在,孙皇后提到了这件事情,那便说明,幕后的主使定然是她了。

她不想看到梅妃受宠,更不愿意看到苏子墨的前途如日中天。

“回皇后娘娘的话,我属龙……”

独孤蝶依此语一出,苏道长的嘴角,牵起了一个笑意。

他接话说道:“皇上,娘娘,龙虎相斗,必有一伤。华王爷与三公主的婚事,极为不配。龙与虎斗,怕是华王爷从这床榻上是站不起来了。”

天威帝的眉头拧结到了一处。

独孤蝶依在内心之中不由的冷笑了起来。作戏也没点儿奈心,这么快的就把自己的目的给显露出来了。

“无事,不配就不配吧。为了华王爷的生命安危,我只能是放弃与他的婚约了。不过,天朝那么多的皇子和皇侄,我再选一个便是。”独孤蝶依随意而道。

她眸中有一屡意味深长的眼光,射向了清王。清王的心里面忐忑了一下。

“我好说也是西夏的公主,定然不会选出身太低的皇侄,我选来选去,还是觉得清王爷不错,要不,明日朝会,我便再选一次。怎么样?”

独孤蝶依轻飘飘的扔出来了这么一句话。梅妃的神色,稍稍的有了一点儿的不悦。只是,和独孤蝶依简单的做了一个眼神交流以后,她的心便定了下来了。

天威帝担忧的看了一眼苏子墨,又看了看孙皇后,一时间,他倒是无法表态。

站在一边儿的清王,一听独孤蝶依的这话,当时紧张的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

第九十九章 拒绝

清王跪下,急匆匆的开口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如此处理大有不妥……”

清王直接的拒绝,甚至连想都不想。

清王的表现,让天威帝不由的一楞。要知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能被独孤蝶依选上,那无异于将西夏靠到了自己的背后。端王和瑞王曾经不就为了独孤蝶依而闹的不可开交吗?

“清王,这是个好事儿啊,三公主长相出众,思维敏捷,而且,你俩的属相也不犯冲,怎么就不可以啊?”孙皇后问道。“如果你执意不娶西夏公主的话,那么,看来只能是委屈公主,在皇侄中选上一个了……”

好歹毒的妇人,堂堂的西夏公主,千里迢迢的来西夏和亲,孙皇后这么一拨弄,竟要她屈身下嫁,找一个皇侄随便的嫁了。

孙皇后这是高抬自己的智商呢?还是有意的想踩上西夏国一脚呢?

“皇上,要三公主选皇侄,这事儿怕是不妥啊。”梅妃轻语,她努了努嘴,示意天威帝去看独孤蝶依的脸色。

果然,独孤蝶依的脸色全然的黑了下来。

天威帝知道如果要独孤蝶依选皇侄,那便是对独孤蝶依的侮辱。所以,他冷然的斥责孙皇后:“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呢,你着什么急啊?先听听清王的理由再说……”

“父皇,三公主来我天朝己经两个多月的时间了。这期间,有不少的皇子都私下的和三公主见过面了。儿臣早有耳闻,说三公主与子墨是情投意合,如果此时让三公主再掉头选儿臣为夫婿,想来,子墨醒来以后,必然是要伤心的啊……”

“伤心又能怎么样?必竟他与三公主的属相不合。子墨是一个识大体的孩子,断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也记恨于你的。你且放心便是。”孙皇后劝解而道。

清王的眉头,拧成了一团。有微微的汗水,在他的额角出现。

大意了啊,完全的大意了啊。独孤蝶依还曾侧面的告诉过他,万一择婿之时出现问题,她便会选自己。现在看来,要解决这件事情,怕是不易啊。

清王一心龙位,怎么能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情,而娶了一个让天威帝所忌惮的女人呢?

“母后,儿臣与子墨兄弟情深,不舍得看到子墨伤心。所以,儿臣是绝不会娶三公主的。话再说回来了,儿臣早己经娶了正妃,如果再娶三公主,只能是委屈三公主做侧妃了。三公主心高气熬,怎甘心屈于人下?”清王的话,不无道理。

不得不说,他如此的回复,是相当的有说服力的。

“诺大一个天朝,竟然会是这般情形,罢了,我便修书一封给我皇兄,天朝与西夏的联姻,就此作罢吧。”独孤蝶依说的是决绝无比。颇有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式。

一时间,天威帝有些紧张了。

“三公主不要着急,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泱泱天朝,总有合乎三公主心意的男子的。”梅妃劝解了起来,她说话温和,又一心为大局着想,天威帝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清王,依你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是好?”天威帝又问向了清王。

清王看了一眼跪在他身边的苏道长,他的眼神颇为凌利,射的苏道长顿生出来了几分的紧张之色。

“父皇,子星阁一向都是为皇家推理良辰的,何时听说过子星阁的苏道长研究是生辰八字犯冲的事儿了?”清王直指苏道长。

天威帝凌乱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的确是如清王所说,子星阁的功能就是择良辰吉日用的。这些年,在朝政上,全是天威帝一人把握,他怎么会病急乱投医。险些因为一时的慌乱也误了西夏与天朝的两国交好。

苏道长略微的有些慌乱。

“苏道长,如果现在,此时,父皇龙口一开,撤了子墨与三公主的婚约,你能保证子墨能当时醒过来吗?”清王哆哆而问。

苏道长更是慌乱了。

“这……”

“子墨现在躺在这里,谁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连太医都探不出来是什么病,你一个道长,就能完全的确定是因为属相犯冲的事儿吗?龙虎斗,必有一伤。但是,你可曾知道,命相上还有说辞,说是外虎保家龙,子墨属虎,三公主属龙,男主外,女主内,可有什么不妥?”清王简直是智商超级在线啊,这三言两语的,犹如是拨云见日,瞬间博的苏道长无话可说。

孙皇后袖内的一只手握的紧紧的,那纯金的护甲,几乎要扎进她的肉里了。

“父皇,儿臣以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谈论子墨和三公主婚约的事情。就算是他们的属相相克,也不至于克的这么快。儿臣以为,当误之急,还需得寻找名医,紧赶着给子墨瞧病才是。”清王伏身,给天威帝磕头。

天威帝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清王的分析,极有道理。

就算是相克,也不至于克的这么急吧?

梅妃与独孤蝶依相视一笑,看来,清王势必要给那背后之人一个重击了。

接下来,天朝的后宫之中,将会有一场百年不遇的撕逼大战。谁胜谁负,大约要一锤定音了。

“皇上,这宫中的太医都被传唤了一遍了,就算是再找太医,怕是也不好找啊?”孙皇后依然担心,嫡母的气势表现的可谓是足足的。

梅妃走到了苏子墨的身边,紧张的牵起了苏子墨的手,呜呜的啼哭了起来。

这一哭,哭的特别好。不但哭回了天威帝的理智,更把她的一份怜子之心给表现出来了。

宫中的女人,都有心计。梅妃早己经不再是以前的梅妃了,再次回到这深宫之中,她又能单纯到哪儿去呢?

“皇上,臣妾的父亲多年前,曾结识一位神医。那神医医术高超,有过天的本事。听闻子墨病的不轻,臣妾己经派内侍拿了腰牌出宫,去请神医去了。”敏贵妃入内,还未行礼,便先前事情给说了个明白。

清王看到敏贵妃入内,神色瞬间的轻松了起来。他们母子二斗一,决不会让孙皇后占了便宜的。

第一百章 中毒

一听说敏贵妃派人去请神医去了,孙皇后脸上的阴云犹如是快要下雨了一样的难看。

却见她冷眼直射看向了敏贵妃,敏贵妃却如是没有看到一样,对于孙皇后凌利的眼神犹如是视而不见。

也是,今日的敏贵妃,再不是以前的敏贵妃了。她们母子的前程可以说是锦绣繁华,此时,只需将孙皇后完全的扳倒,那么,放眼天朝,便再也找不出来敢于她们母子为敌的人了。

这诺大的天朝,将来以后,必然是要落到她们母子的手中的。

到时候,她敏贵妃将会成为一代太后,而孙皇后,更会成为她脚下的一块石头,任她去踩。

“皇后娘娘这般看着妾身,可是有什么别的意思吗?”敏贵妃直语。

天威帝的眼神,瞬间的被吸引到了孙皇后的身上。此时孙皇后一个慌乱,几乎要现原形了。

“本宫哪有什么别的本事,敏贵妃在宫中生活,一向低调,本宫竟然不知敏贵妃还能结识什么神医,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孙皇后话里有话。

敏贵妃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俱。

“谁家没有几个穷亲戚呢?再说了,我认识的这位神医,皇上也是知道的,早年前,还曾入宫给皇上请过脉,也算不得什么见不得台面的人。”敏贵妃顺势一引,扯到了天威帝的身上。

登时,孙皇后闭嘴,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稍时的功夫,一个年纪看起来八九十岁的老者,被人用软轿抬着进入到了宫院之中。

天威帝眯眼看去,脸上隐隐的现出来了一抹的笑意。

“他竟然还活着?太不可思议了。”有此人在,苏子墨性命无忧矣,天威帝的心情,瞬间的轻松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算起来,秋神医今年也得有百十岁了吧?臣妾也以为他早己经仙去了呢,殊不知,后来有人在山中发现了他老人家的踪迹。妾身惦念着他老人家,便差人给他安置了一个好去处,现在,他老人家长居臣妾父亲的老宅中安享晚年呢。”敏贵妃巧笑而言。

梅妃看着这位秋神医,稍时的失神。

独孤蝶依的嘴角,浮起了一线的笑意。

如果她记得不错,良叶的师父是一个云游的道长。今年己经七旬有余,听闻,当年他所拜的那位师父,正是姓秋。如此算起来,眼前的这位老者,当是良叶的师爷不错。

但见老者进入内室以后,依礼向天威帝和众位宫妃请安。稍时以后,他才在众人的搀扶之下,来到了苏子墨的榻前。

他审视了一下苏子墨的脸色,将那只干如枯柴的老手,搭在了苏子墨的脉搏之上。

孙皇后的脸,越发的阴重了。

这会儿的功夫,她迈开脚步,打算离开。却被敏贵妃一把死死的攥住。

“皇后娘娘,子墨生死不知,您就这么走了,怕是不合适吧?”敏贵妃眼有敌意。

梅妃一心扑在苏子墨的身体安康之上,根本无暇顾及孙皇后和敏贵妃的明争暗斗。

倒是站在一边儿的悦贵妃,知道大事儿不好。她也算是看明白了,今天的孙皇后,怕是难以脱身了。

这大过年的,孙皇后是不吉利的利害啊。

原本,她是一个爱看戏的人,这会儿她却知道,有些戏能看,而有些戏是不难看的。

所以,她顺势的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脑袋。

“瑞王,你过来,母妃这会儿头疼的厉害,你扶母妃出去透口气儿。”悦贵妃招呼着瑞王。

瑞王一个愣神,似是明白了什么。他小步的跑到了悦贵妃的身边,扶着悦贵妃的身体,向门外匆匆的走去。

所有人的眼光,全部的放在了苏子墨的身上,对于悦贵妃母子的离去,根本就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良久以后,秋大夫收手,却见他那干涸的老眼扫视了一圈儿众宫妃以后,这才直视着天威帝,轻语而道:“皇上,皇子不是病了,是中毒了……”

秋大夫的话,让天威帝惊讶之极。梅妃的眼泪,犹如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落了下来。

一股子心痛的感觉,从天威帝的心头瞬间的蔓延了开来。

“中的什么毒?”敏贵妃追问了起来。

“蚀心之毒。按皇子的脉相来看,此毒少说他也中了有数十年了。”秋大夫的话,让天威帝的后背之间,不由的浮出来了一阵的冷汗。

十年啊,苏子墨竟中了十年的蚀心之毒了。

独孤蝶依的眼泪,暗流入到了自己的内心之中。看着榻上躺着的苏子墨,她是心痛却不能接近。

“胡扯,子墨乃是堂堂皇子,吃住皆有人照顾,虽然人在孤寒寺为国祈福,却也跟去了百十名的内侍照顾,怎么会中毒?你这老头,一定是诊错了。”孙皇后拿出来了皇后的气势与威严。

殊不知,她的这份威严,在秋大夫的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人家活了百十年了,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当年,秋大夫与先帝一起喝茶的时候,怕是孙皇后还没有出生呢。

“如果老朽诊错了,情愿让皇后娘娘砍了老朽的脑袋。”秋大夫缓缓起身,那瘦如木头的身体看起来能量满满。

“皇后娘娘,秋大夫的医术天下无双。容不得任何人质疑。”敏贵妃直言顶撞孙皇后。

孙皇后冷眼,想要斥责敏贵妃以下犯上,却被天威帝冰冷的眼神给阻挡了下去。

“皇上,请皇上想办法救下子墨的性命,也好为我们母子主持公道。”梅妃瞬间跪下,噗通一声,将众人的眼光全部的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皇上,臣妾也请皇上查清下毒之人,为梅妃母子主持公道。”敏贵妃顺势而跪。

孙皇后的身形,微微的晃动了一下。

却见独孤蝶依前进一步,拉住了秋大夫的手,紧张而问:“秋大夫,可有办法解了五皇子身上的毒?”

天威帝伸手将梅妃而扶了起来,他恭敬的来到了秋大夫的身边,低言而道:“秋大夫,还烦请您劳心费神,救救小儿的性命吧……”

秋大夫轻笑安慰而道:“医者父母心也,纵然是你们不开口,这位皇子的性命,我也是要救的。”

听到秋大夫如此言语,独孤蝶依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

第一百零一章 恼怒

屋内,秋大夫为苏子墨施针治病。独孤蝶依特遣来了良叶,服侍在一边儿。

而天朝的那些所谓的太医们,看着秋大夫和良叶忙碌,却是帮不上一点儿的忙。

苏子墨的身上全部都是针,经由了半个时辰以后,他的脸色看起来缓和了不少。

厅外,屋内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屋子的人。天威帝脸色冰冷的扫视着众人。孙皇后的神色,少不了的又是一阵的紧张。

敏贵妃摆明了要与孙皇后扯破脸,自然是不会轻易的放过她的。独孤蝶依看着孙皇后,怒从心中而来。

显而易见,苏子墨所中的毒,与孙皇后是脱不了干系的。今日,孙皇后若是得不到她应得的那份苦果。日后,独孤蝶依必将用她自己的办法,让她痛不欲生。

“皇上,显而易见,今日的一切事情,全都是皇后娘娘的手笔。她害怕西夏公主与子墨联姻成功,便用苏道长才造谣生事,捏出什么属相不和之说,用以来破坏两国的联姻。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敏贵妃率先出口。

孙皇后自是不弱,她直语出言反驳:“敏贵妃,你胡扯八道……”

“皇后娘娘身份尊贵,乃是我天朝的国之母后,纵然是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随便的往娘娘身上泼脏水。只是,端王与端王妃一向与西夏公主不穆,皇后跳出来阻止婚约,难免不让人多想。”敏贵妃又补了这么一段话。

天威帝抬眼,直视孙皇后。

孙皇后噗通一声的跪倒在了地上,大呼冤枉。

“皇上,臣妾跟在您的身边将近三十年了,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不过了,就算是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破坏二国联姻的大事啊。还请皇上明查。”孙皇后一个劲儿的磕着自己的头。

搭眼一看,似乎确实与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只是,苏道长的确是她引来的,这就不得不让人生疑了。

“皇后,朕不是傻子,朕心里面什么都知道。”天威帝的声间,陡然的提高了几分。

他的一只大手,使力的拍在了龙椅的椅背上。

孙皇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皇后,这些年,朕给你的东西不少了。朕以为,你应当知足才是。好在子墨与西夏公主的联姻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不然的话,你孙氏,便是天朝的罪人。”

这一顶帽子,扣的是真大啊。大到孙皇后顶都顶不起来。

天威帝不审不问,更不听孙皇后的辩解,以此来看,他己经从心底里面认定了孙皇后的罪责。

“皇上,臣妾在意的不是两国联姻的事儿。臣妾在意的是子墨中毒的事情。母子怜心,子墨现在生死不知,我这个做母亲的,比挖了我的心还难受。一想到子墨随我在孤寒寺受苦,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喂了十年的毒啊,皇上,臣妾就心疼的活不下去了……”梅妃嘤嘤而哭,一瞬间,厅内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敏贵妃的嘴角,浮起了一个冷笑。

“小曹子,传旨,把当年遣去孤寒寺照顾梅妃母子的领头太监给朕传来……”天威帝冰冷的传话。“传旨,朕要亲审,必然要查出来那个给五皇子下毒的幕后之人……”

曹公公领命,下去办差。

天威帝的拳头,握的紧紧的。龙脸之上,阴云不定,怒气升腾,一看就是大怒了。

梅妃的脸色,苍白的厉害。天威帝伸手,将梅妃给扶了起来,并且,差人给梅妃赐了坐。

孙皇后看到这一幕,眼神中嫉妒的火光几乎想将梅妃给燃着了。

梅妃的回宫,注定她们这一众的宫妃,都将成为陪衬。再无出头之日。

陈年旧案,一时间难以理出头绪。天威帝纵是亲审,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审出来什么。

厅外的院子里,一众的太监被按在凳子上打板子,大过年的,哀号声一阵一阵的。

孙皇后听的肉都开始颤抖了。

内室,两个时辰以后,秋大夫紧锁的眉头终于散了开来。良叶接过秋大夫开的方子,下去配药去了。

独孤蝶依这才找准了机会,来到了苏子墨的榻前。

苏子墨的脸上,汗迹点点。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叫人心疼。她来不及多想,拿出来自己的手绢,在苏子墨的脸上擦拭了起来。

“苏子墨,你快点儿醒过来啊……”独孤蝶依在内心之中不由的呼唤了起来。

看到独孤蝶依的样子,秋大夫不由的笑了一下。

“好了,人己经救活了,至于能活到什么年纪,那便看他的造化了。”秋大夫的话里面分明还有别的意思。

独孤蝶依瞬间的警惕了起来。

“秋大夫,您是神医,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神医救人,却不能保证救好。他中了十年的毒,非一朝一夕便可以清除干净的。我是神医,却并非神仙。”秋大夫的话,不无道理。

“秋大夫,我求求您了,让他好好的,可以吗?”独孤蝶依噗通一声跪倒在了秋大夫的面前。

这一跪,没有任何的犹豫。

此时,她不是什么公主,只是一个惦记自己心上人生命安全的女人罢了。

相较于那些争来抢去,各怀目的的女人们。独孤蝶依这的一份关切之心,才是最纯净,最干净,最单纯的。

秋大夫年逾百岁,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只需他过一下眼,便可以将那些心怀目的的人给看的清清楚楚的。

“我老了,己经没有力量了。还好有我那徒孙,得了她师父的真传,想来,由她守着,皇子体内的余毒,大约无碍吧。”秋大夫扶起了跪着的独孤蝶依,算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秋大夫己经看出来了良叶的医术是传自于谁人之手了,此时,他算是默认了良叶这个女徒孙了。

“好好守着吧,半个时辰以后,他必然会醒过来。到时候,吃下汤药,便会缓解,误不了你们的喜事。老朽去给皇上复命去了。”秋大夫蹒跚而行。

只走了三两步,便己经是有气无力了,还好内侍抬来了软轿,扶他坐了上去。

第一百零二章 痛心(加更)

看着榻上脸色苍白的苏子墨,独孤蝶依的心里面,涌起了一阵说不出来的难受的感觉。

似乎,此时她感受到了苏子墨的冰冷,天知道,她是有多么害怕苏子墨在这一刻离她而去吗?

上一世,在看到苏子墨那高大的身体倒在雨水中之时,她的心抽一般的疼痛,而这一世,如果这一幕再重演的话,想来,她定然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了。

她对苏子墨的情,从上一世延续到了这一世,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为什么要再生波折呢?

而苏子墨对她的爱,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依旧。天可怜有情人,让他们终成眷属吧。

伸手,抚上了苏子墨的额头,一股温热的气息,透过独孤蝶依的指尖,传递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手,终于落下,轻抚着这一张俊俏帅气的脸孔,独孤蝶依的内心之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苏子墨,你要醒过来,你一定要醒过来,如果你胆敢像上一世一样,把我一个人丢到这个冰冷而又无情的世界上,就算是追到地狱,我也要把你给抓回来。”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一颗眼泪落到苏子墨的手背之上,温温的,热热的。

榻上的苏子墨,眉梢微微的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的眼睛,慢慢的睁了开来,当看到独孤蝶依的那一霎那,他的脸上现出来了一抹清秀的笑意。

“阿依,你都不让我好好睡上一会儿吗?”苏子墨的眼睛,再也不舍得闭上了。

看着独孤蝶依梨花带雨的模样儿,他说不出来的心疼。他伸手,抚上了独孤蝶依的脸孔,轻抚了起来。

独孤蝶依扑入到苏子墨的怀中,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前,泣语而道:“苏子墨,我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苏子墨……”

苏子墨想要安慰独孤蝶依,却是没有一点儿的力气。

“你傻啊,我还没有娶到你,怎么舍得醒不过来。我说过的,要风风光光的娶了你,要和你生上几个孩子,要把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你……”

苏子墨的话,感动的独孤蝶依眼泪点点。

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话,大约也不过是如此了。你生死不知,睁开眼睛之时,还愿意把你的所有都给我。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陪着我的身边,一生一世,足矣。”独孤蝶依明明是话里有话。

苏子墨伸手,抚上了独孤蝶依的长发。

“好,我答应你。这一生一世,我都陪着你。”苏子墨的眼角,有眼泪流了下来。

痛心,绝对的痛心。这种感觉,如果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是根本就体会不到的。

“阿依,不哭了,我在。”苏子墨扶起了独孤蝶依的身体,盯着她那张绝美的脸孔。认真的看了起来。

门外,良叶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独孤蝶依瞬间得到了消息的传递,她起身,立于了一畔。

良叶入内,端着一碗泛着热气的汤药,送到了苏子墨的眼前。紧接着,天威帝带领着众宫妃,出现在了内室。

梅妃看了一眼眼泪一脸的独孤蝶依,心中自然是明白了大半。想来,这对小儿女刚才一定是痛心交首了。

敏贵妃特别的也多看了独孤蝶依一眼,只是,此时,她早己经是胜券在握了,对于独孤蝶依身后的西夏国的力量,她可以完全的视而不见了。

孙皇后脸色不好,有意的与敏贵妃和天威帝拉开了距离。

天威帝来到了苏子墨的身边,怜子之情,了然于现,苏子墨挣扎着想要起身,给天威帝行礼,却被天威帝给按了下去。

“你身体不适,不必行礼了。喝药吧。”天威帝关切的接过了良叶手中的药碗,将那汤药送入了苏子墨的口中。

这是苏子墨有记忆以来,天威帝第一次这么对他。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叫作父爱的东西。

十几年孤寒寺的艰苦生活,子不知有父,父不知有子,这种骨肉分离的痛感,又有谁能体会得了呢?

“好好的,怎么哭了?”天威帝看着苏子墨的眼泪,慌张的问了起来。

苏子墨唐突而语:“父皇,儿臣从来都不知道,却原来,被父亲宠爱,竟是这么一种感觉。”

天威帝的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许是苏子墨的话,触动到了他内心的那一根敏感的神经吧,他高声而语:“小曹子,外面的那些人,可有开口?”

他所指的那些人,是当年陪着梅妃与苏子墨前去孤寒寺的内侍,这些年下来,死的死,逃的逃,这二十几个,也是所剩无己了。

苏子墨刚才的一席话,极大程度的让天威帝对梅妃母子更加的怜惜了。

曹公公入内,回禀天威帝:“回皇上的话,打死了三个了,还是没有审出来什么东西。”

“陈年的案子,也不是一天半天能审出来的。”孙皇后轻语而道。

敏贵妃斜看了孙皇后一眼,也接话道:“就算是陈年的案子,也得抓紧时间审,不然的话,说不好梅妃和华王又会被怎么的暗害呢……”

敏贵妃是打定主意不让孙皇后完好的抽身了。孙皇后此时就算是想逃,也找不出来突破口了。

“梅妃现在身处宫中,时常伴驾,谁又敢害她?华王新封为王,又与西夏公主联姻,更不会有人敢再害他了。”孙皇后的语气中,隐隐的有一种酸涩之意。

她早知道,梅妃一旦回宫,她必会有所失势,只是没有想到,这才几天的时间,她的势就失的这么快了。

先是端王远离朝局,紧接着,自己又被敏贵妃拉入了泥潭之中。若是再就苏子墨中毒的这件事情,查出来点儿什么的话,想来,她的皇后之位,怕是……

想到了这里,孙皇后的后背之上,冒出来了一阵的冷汗。

“好了,你们都住嘴吧。子墨才刚刚醒过来,让他好好的休息一下吧。”天威帝不高兴了,龙脸之上,怒意再一次的升腾了起来。

梅妃伸手,抚住了天威帝的胳膊,说道:“皇上,子墨己经是无碍了,至于审案的事情,急不得,慢慢来就是。现在,咱们还是紧赶着离开这里,把时间让给年轻人吧……”

梅妃有意的指了指站在一边儿的独孤蝶依。

天威帝一看这情况,心中己经明白了大半。看独孤蝶依的神色,她与苏子墨之间的感情,一定是很深厚了。

虽然他不想让苏子墨与独孤蝶依联姻,但是,事己经至此了,想要挽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罢了,只能如此了。他是帝王,运筹帷幄半生,纵然是有些许的插曲,想来,也不足以扰乱他的大局吧。

“也是,审案的事情,不急于这一时。”天威帝秒懂。“子墨啊,你刚才昏迷过去,三公主可是没少担心,你们就先说说话儿吧……”

天威帝的话语一出,孙皇后极是不悦的看了独孤蝶依一眼。

原本,她还想把自己的娘家侄女儿塞给苏子墨呢,不成想,独孤蝶依竟是看上了苏子墨,平白的坏了她制肘梅妃的好主意。

“三公主倒是与子墨情深意长,现在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啊,本宫算是看不懂了。这份火热,当真叫人羡慕啊。”孙皇后也是作死啊。

本来,敏贵妃就咬着她不放,恨不得处处挑到她的错处儿,这会儿,她不着急着自保,反倒闲言碎语的从语言上给独孤蝶依来挖坑来了。

独孤蝶依是好惹的人吗?

“皇后娘娘,我西夏儿女一向奔放。有什么的话,绝不会藏着掖着。我喜欢苏子墨,就要嫁给他,更不会藏着掖着。”独孤蝶依的这话,充满了小女儿家家的霸气。

她也不过是在用自己小女儿家家任性的话语在警告孙皇后,想收理我,看看我身后的西夏国吧。

孙皇后禁语,不再出声。

天威帝看着独孤蝶依,颇为意外。梅妃的眼神中,现出来了对独孤蝶依的赞许。

不得不说,这个儿媳妇,是绝对的找对了。苏子墨个性柔和,缺乏戾气。有独孤蝶依这般凌厉的一个女人站在他的背后,何愁有人敢欺负到他呢?

敏贵妃冷撇了一下独孤蝶依与苏子墨,笑意盎然。

门外,有内侍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内侍几乎是屁滚尿流的冲入到了屋内。

“皇上,皇上,不好了,悦娘娘自缢了……”

第一百零三章 罪人

内侍的话一说完,众人全部的一惊。

这是过年的初六,刚过新年,怎么就出了这么多的事儿呢?悦贵妃挑这样的吉日自缢,这是要闹哪般呢?

“人怎么样了?”天威帝急急的问道。

内侍回道:“还好下人们发现的及时,给救了下来,这会儿,娘娘己经转危为安了。娘娘说,有要事要向皇上禀告……”

听了内侍的话,天威帝的脸色黑了下来。孙皇后的神色,越发的紧张了。她的一只手,揪着自己的袖口,捏的紧紧的。

敏贵妃上前一步,拉住孙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悦姐姐和咱们同为皇上的女人,情如姐妹,如今,悦姐姐想不开自缢了,咱们姐妹,少不得要过去关心一下,走吧,随皇上一起去看看吧……”

“看看……看看……”孙皇后语无伦次。

梅妃抚了抚脑袋,轻语而道:“皇上,今日忙了大半天了,臣妾只觉得头眼昏花,实在是无力支持了,不如皇上准许臣妾休息休息……”

梅妃腹中怀有龙子,天威帝自然是会多怜爱一些的,不用多说,很快的就同意了。

紧接着,天威帝带着孙皇后和敏贵妃,向悦贵妃的宫内进发。

悦贵妃宫内,一阵紧经的气氛。悦贵妃披头散发的躺在床上,脖间淡色的勒痕,一看就知道刚才的上吊,绝对是装出来的。

但是,就算是她是装出来的,宫人也得往大了的说,必竟,不出事儿便罢,万一出事儿了,悦贵妃的位份在那儿,他们可是要吃不完的兜着走了。

天威帝领着孙皇后和敏贵妃入得内室的时候,悦贵妃张扬的哭了起来,瑞王站在一边儿,紧张的看着悦贵妃。

天威帝来到悦贵妃的身边,难得温和的看向了悦贵妃。

到底是美人儿,虽然迟暮了,但是,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芳华,也是无人可及的。那种我见犹怜之感,让天威帝微微的有了点儿动容。

所以,在他张口说话的时候,难得的和气了起来。

“好好的,这大过年的怎么就想不开了?看,伤了自己吧。”天威帝的语气中,微微的有了几许的关心。

悦贵妃眼泪大作,她旁若无人的扑入到了天威帝的怀中,哭的不能自拔。

孙皇后的眼角,有恶心之意流出,敏贵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头,似乎对于这些事情,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里面一样。

“皇上,臣妾有错,臣妾对不起皇上啊。”悦贵妃哭语,越说似乎话里面越是有话。

敏贵妃轻笑了一下,她自然的接话:“悦姐姐这话就不对了,谁人不知,悦姐姐入宫陪伴圣驾己经二十几年了,悦姐姐对皇上的那份深情,天下人都知道,何来的对不起之说?就算是悦姐姐犯下过什么错误,想来,依皇上对姐姐的那份疼爱,只要姐姐说了,皇上也必不会追究的……”

敏贵妃分明是话里有话,孙皇后的脸色冷了下来。她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天威帝有点儿头疼。

今日不过是初六复朝,这事儿那事儿的就出了一大堆,好像都没有让他有消停的时候。

“皇上,臣妾听闻皇上在查子墨中毒的事情,说,当年,侍候子墨的那些内侍,己经打死了好几个了……”

天威帝点头:“朕怎容害朕皇子之人存活于这个世界之上?纵然是陈年旧案,朕也必然要还梅妃母子一个公道。”

“皇上,这件事情,臣妾有线索。”却见悦贵妃光脚的下了榻,匍匐到了天威帝的面前。

天威帝的神色,紧张了起来。

孙皇后有点儿惶恐。却见她依然故作镇定的开口说道:“悦贵妃,子墨可是中了十年的毒了,这案子不是小案子,你可是想清楚了,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若是说错了,那便事关人命的大事儿了……”

孙皇后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威胁。

连一向对她格外隐忍的天威帝,在听了孙皇后的这话以后,也不由自主的将眼睛放到了孙皇后的身上。

悦贵妃的周身,一阵的颤抖。

“皇后娘娘,皇上一向心疼悦姐姐,就算是悦姐姐说错了话,皇上也不会生悦姐姐的气的。这番话,又是几个意思?莫非,这案子你心知肚明吗?”敏贵妃抓住机会,不急不徐,顺势的就这么一引,又成功的将一个赃随意的就这么栽到了孙皇后的身上。

孙皇后气坏,她伸手,指着敏贵妃道:“你……”

“住口。”天威帝厉语而语。

孙皇后止语,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却见天威帝弯腰,将悦贵妃给扶了起来。“你知道什么,就尽管的说,如果说错了,朕不责罚于你。如果你有意欺瞒于朕,那么,朕便治你的欺君之罪……”

悦贵妃等的就是天威帝的这话,却见悦贵妃从自己的枕头下面,拿出来了一封陈年的老信。

“皇上,这封信,是当年臣妾宫里面的一个宫女保留的东西,那宫女成年出宫以后,为给自己留下一条活路,便将这信交到了臣妾的手中……不成想,这竟是一个天大的阴谋。”悦贵妃颤抖着手,将信交到了天威帝的手中。

天威帝展开信件,看了起来,紧接着,他的脸色瞬间的变黑。

“制蚀心之毒,送于孤寒寺,侍机行事……

不过短短数字,却己经道明事情的前因后果。天威帝看着信件上面熟悉的笔迹,手背上面的表筋盘盘错节。

却见他起身,重重的下步,一步一步的来到了孙皇后的面前。

孙皇后神色紧张,她眼神略有游移的看着天威帝,但见天威帝猛然间的一个出手,一个清脆而又响亮的巴掌,重重的扔在了孙皇后的脸上。

孙皇后的身形猛然间的一晃,倒在了地上。她捂着自己的脸,老态己现。

敏贵妃捡起天威帝掉在地上的信件,草看了一下,神色瞬间大变。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敏贵妃惊讶而叫。

天威帝咬牙而道:“众人皆知,你是朕的皇后,你有母仪天下之态,你仁慈和气,不料想,你竟是生出了这般的蛇蝎之心,竟制蚀心之毒,毒害我天朝的皇子,妄图动摇我天朝的国本,孙氏,姑祖宗说的对,你将是我天朝的最大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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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暖心

天威帝的声音,透出来了一抹无奈而又心痛的嘶哑。

错了,到底是他错了。当年,他力排众议,立孙氏为后,没想到,这孙氏竟是要毒害他的皇子。

这么些年来,他竟然将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捧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怎么配?

“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有罪啊。”孙皇后己经放弃了狡辩了,此时,她的罪行己经昭然若现了。

看着脑袋低到地上的孙皇后,天威帝心口一阵的抽痛,他无力的瘫坐在了软榻之上。

“来人,夺去孙氏的凤印,主理六宫之权,暂交于敏贵妃之手。着孙氏禁足凤宁宫,无朕圣命,不得出宫一步。”天威帝金口玉言,圣旨随之而下。

孙皇后惊恐:“皇上,臣妾错了,请您放过臣妾吧,不要夺了臣妾的凤印……”

敏贵妃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来了一股子属于胜者才有的微笑。她低身,一把抓住孙皇后的胳膊,冷冷的说道:“皇后娘娘,皇上最不喜欢歹毒之人了,你毒害皇子,证据确凿,只夺了你的凤印,并未废了你的封号,己经是皇上给你的天大的恩典了……”

“来人,送皇后娘娘回宫……”敏贵妃冷而威严的吩咐而道。

便在此时,孙皇后张扬的大笑了起来。她自处天朝后宫二十多年,执掌凤印也有二十多年了。这些年来,她一直把悦贵妃当成是她最大的敌人,不料想,真正的敌人,一般都是杀人于无形。

敏贵妃,才是她的头号劲敌啊。

“敏妹妹,你好得意啊。”孙皇后的语气之中,掩饰不住的全是对敏贵妃的怒气。

敏贵妃对于孙皇后的怒,根本就是无视。

但见孙皇后的眼神,冷冷的扫过悦贵妃。悦贵妃的身形,不由的一抖。

“我真的没有想到,到头来,本宫会折在你的手中,你,当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孙皇后再语。

她早知道,悦贵妃不是一个能指得住的人,没想到,在关键的时候,她还是被悦贵妃给釜底抽薪了。

“孙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把所有的错都怪到别人的头上吗?你身为后宫之母,不思为天朝开枝散叶,竟生出毒害皇子之心,难道,这些也和敏贵妃有关系吗?”天威帝出口,颇有几分护着敏贵妃的意思。

孙皇后知道,天朝的后宫,属于她的时代结束了。

“皇上,臣妾也不是过是一时糊涂,才做出来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怪,您也不能全部的怪到臣妾的身上啊,要怪,就怪您对梅妃母子太过于重视了,以至于让臣妾害怕,彷徨,臣妾随时都怕失去您啊……”孙皇后泣血陈述。

天威帝的脸上,面无表情。孙皇后说的对,只要有梅妃的地方,所有的人,在他的眼中都算不得什么了。

“皇上,臣妾心里苦啊……”孙皇后妄想抛出真心。

敏贵妃适时制止:“皇后娘娘,您还是好好的反思一下吧。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哪有心思顾及您心里面的苦?作为皇上的女人,就算是苦,也得生生咽下……”

直视敏贵妃之时,孙皇后周身颤抖。败在敏贵妃的手中,她怎会甘心?

敏贵妃挥手,示意宫人近前。三两个宫人过来,强行的将孙皇后拉出了屋子。

另外一处宫院的屋内,苏子墨,梅妃和独孤蝶依神色凝重。良叶识趣的退了下去,并且,将大门给关了起来。

屋内的静的厉害。

梅妃扑到苏子墨的身边,关切的问了起来:“子墨,你怎么样了?身体可是稍好了一点儿?”

苏子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

“母妃不用挂心,我好多了。害你和阿依担心了。”苏子墨伸手,示意独孤蝶依坐在他的身畔。

独孤蝶依会意,坐到了他的榻边。苏子墨左手执着梅妃的手,右手拉过独孤蝶依的手。

“母妃,阿依,从今天开始,我们三个便是这世间最亲的亲人了,我希望我们可以在这诺大的天朝,杀出一条血路。”苏子墨执着二人的手,咬牙而语。

梅妃看着苏子墨,又看了看独孤蝶依。

“子墨,母妃支持你的选择,这个儿媳妇,你选的不错。”梅妃难得的夸奖起了独孤蝶依。“我回宫己经有些日子了,前些日子,宫里面宫妃来往过多,抽不出时间来跟你说说话,现在得空了,我们婆媳,也是时候好好的沟通一下了。”

“看到你对子墨一往情深,我是真的很感动。子墨,三公主远从西夏而来,从此,再无亲人守在身边。你我便是三公的挚亲了。从此刻开始,纵然是你负了母妃,也断不许负了三公主,你可记得了?”梅妃话锋一转,竟提及至此。

苏子墨点头,认真的点头。

独孤蝶依内心涌起了一阵的感动。上一世,自己是怎般的眼瞎,竟是选中了端王。落得了那样的结局。这一世,重新活过,她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亲情和爱情的。

“梅娘娘,我曾答应过你,愿与苏子墨并肩齐行。这话,依然做数。”独孤蝶依轻语而道。

苏子墨的嘴角,牵起了一个得意的笑意。

“母妃,我信阿依。”只是这四个字,他信独孤蝶依。

这份信任,有多么的来之不易啊。

“光有信任,还是不够的。今日,敏贵妃处处逼迫孙皇后。看来,有意利用子墨中毒的事情,扳倒孙皇后了。我们母子,必然是要被敏贵妃利用一把了……”

梅妃三言两语的,便将她今天所看到的分析清楚了。

“日后,少不了会有人说,孙皇后的倒台,便是因为皇上偏心我们母子所致,到时候,那些闲言碎语的,绝对又要扯到什么祸国红颜上面去了……”

梅妃担心之极,当年的事情,她真怕再出现一次。到时候,她怎么承担?她的儿子和儿媳,又当置身何地?

“娘娘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自有应对之策……”独孤蝶依笃定而语。

却见独孤蝶依伸手,沾起了苏子墨喝过的药碗内的残渣,在小几上面写了一个字。

梅妃与苏子墨眼神交换,彼此点头,一股暖心之感,在三人心头升腾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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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聘礼

秀水居内,独孤蝶依和瑛姑正在整理各宫送来的贺礼。

独孤蝶依与苏子墨的婚期,定在农历正月十六。经子星阁的推算,是上好的吉日。

敏贵妃执掌了后宫,拿了凤印的事情,很快的就在宫中传开了,因为孙皇后的禁足,她成了天朝后宫的掌事之人,以至于苏子墨和独孤蝶依的婚事,天威帝全权的交给了她处理。

时间紧,任务重。但是,敏贵妃却布置的相当精心,以至于根本就挑不出来她的任何毛病。

万林山庄改成了华王府,宫中正是一片张灯结彩。依天朝的规矩,由敏贵妃出面,给独孤蝶依备上了厚重的聘礼。这些聘礼,都是上好之物,华王成婚,几乎要比端王和瑞王当年成婚的时候备下的聘礼还要多。

对于眼前摆放着的这些金银珠宝,独孤蝶依只是随意的看上了这么一两眼。

金钱是好东西,可是,她却从来都不缺。

“姑姑,点好了这些东西,都送入库房之中吧。等大婚之事,再抬往华王府,记得,一样也不许拉在这儿。”独孤蝶依吩咐。

瑛姑点头,下去安排事情去了。

玉姝陪着独孤蝶依的身边,这丫头颇多的心事,看到独孤蝶依之时,有一种欲言又止之感。

“玉姝,你又在疑惑什么事情呢?”对于玉姝的心思,独孤蝶依可是一目了然。

这丫头跟着她的时间久了,有什么事情根本就藏不住。

“公主,我在想,您真的就这么信任瑛姑吗?我可是打听到了,她是天威帝的人。”玉姝压低了声音。

瑛姑自打侍候独孤蝶依以来,可谓是尽心尽力的。在处理事情上面,更是没有出过一点儿的差错。这种滴水不漏之人,很容易让人察觉到她的不妥。

独孤蝶依不是没有察觉过,只是,在她看来,有些时候,还是需要留上一手才是。

“正是因为她是天威帝的人,我才会重用于她。让她去往华王府主事,也不过是为了给天威帝吃上一颗定心丸罢了。玉姝,我们在天朝生活不易,小心谨慎自是不错,只是,有些时候,也不能失了人的纯真。”独孤蝶依的话,让玉姝不由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瑛姑的身份,却还重用于瑛姑。用人,信任比防备更能拉拢一个人的内心。瑛姑虽然是天威帝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她却要把天威帝的人变成自己的人。

诛人,诛的是人心。这点儿,独孤蝶依看的透彻。

门外,玉秋匆匆而来,她小脸通红,兴奋的厉害,一看,仿佛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儿一样。

“公主,公主……”

“你这丫头,没个体统,不是说过了吗,不许这般的没有规矩。”玉姝出言提醒着玉秋。

早在入宫之前,独孤蝶依就提醒过这几个丫头,入得天朝后宫,需不急不徐,保持西夏贵族的气势。

以前,玉秋这丫头都是做的不错的,今天,竟是失了分寸。

“公主,他来了……”玉秋顺手一指,指向了秀水居的门外。

门外不远处,苏子墨拄着一根手杖,己经来到了门畔,在他的身后,跟了两个小太监,时时的照顾着他。

看到苏子墨,独孤蝶依的脸,不由的是一阵羞红。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身体不太好,就不要随意的去走动。不好。”独孤蝶依言语之中,掩饰不住的嗔怪。

苏子墨伸手,旁若无人的执起了独孤蝶依的小手,拉着她进入到了内室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苏子墨的语气之中,满满的都是思念。

独孤蝶依的脸,不由的通红了起来。却原来,被心爱的男人记挂,竟会让人这般的脸红心跳。

屋内的几个丫头,识趣的退下。离开之时,脸上的笑意一直未少。

“过上不几日,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了。依我天朝的规矩,新郎当要备上厚重的聘礼,才可迎娶娇美的新娘。”苏子墨深情而语。

独孤蝶依浅浅一笑,指着屋内大大小小的箱子说道:“这不是聘礼吗?”

“这些,并非我本意。我最想给阿依的聘礼,绝不是这些……”苏子墨深情款款。

却见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来了一对玉镯,交到了独孤蝶依的手中。

独孤蝶依放眼看去,这一对玉镯,通体雪白。一看就知是上好的羊脂寒玉所做。更难得可贵的是,在这对玉镯的内环上,竟然刻着苏子墨和独孤蝶依的名字。

看的出来,为了这一对玉镯子,苏子墨定然没少花费心思。

“这对镯子的胎玉,是我当年偶然得到的,在孤寒寺无所事事之时,我便精心的打造了这对玉镯。这些年,一直带在我的身边,想有朝一日,把这镯子送给我心爱的姑娘。虽然不算太过贵重,却是我的一片心意。”苏子墨深情而语。

抚着玉镯,独孤蝶依的心一点一点的沉沦,兴奋,美好,还有一丝甜意,在她的心中蔓延而来。

上一世,自己遇人不淑,没有体会到这种让人内心甜蜜的爱恋。这一世,重新活过,似乎老天对她真的不薄。

“这是你给我的聘礼吗?”独孤蝶依红着脸,追问了一句。

“是。阿依,你喜欢吗?”苏子墨紧张的看着独孤蝶依的脸。

独孤蝶依点头,“喜欢是喜欢,只是不知道,日后你会不会再雕出同样的镯子送给别人家的姑娘……”

原本,独孤蝶依的这话,也不过是调侃之意。可是瞬间却让苏子墨紧张了起来。

“阿依,我向你保证,今生今世,我苏子墨只会给独孤蝶依一个女子刻镯子……”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独孤蝶依不由的捂嘴轻笑。看到苏子墨这个大男孩儿着急的时候,独孤蝶依竟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苏子墨紧张了片刻,终于是看出来了独孤蝶依的调皮,却见他一个伸手,将独孤蝶依的身体卡到了自己的怀中。

“好你个小女人,竟然敢戏弄于我,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苏子墨霸道而言,说罢,他低脸而下,吻上了独孤蝶依的红唇。二人唇齿纠缠,口中渐生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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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大婚(一拜堂)

过了元宵节,便是正月十六了,这天,天色还未大亮,瑛姑和几个主事的嬷嬷便把独孤蝶依给唤了起来。

着装,换衣,整整的忙碌了好几个时辰。

打扮过后的独孤蝶依,看起来温婉动人。因为她是和亲的西夏公主,所以,便由天朝的后宫上花轿。

按天朝的礼仪,她须得由苏子墨迎接到天朝正厅之中,拜了天威帝以后,才可上花轿,送往华王府。

当然,拜天威帝的时候,少不了西夏的使者在场,总之,规矩多的是超级的烦人。

上一世的时候,因为她择定了端王,更是不顾礼数的入住了端王府,以至于在迎娶之时,天朝完全没有将她这个西夏公主放在眼中,草草的办了喜事,她便成为了端王的侧妃。

人呐,就是这样,一旦你自己都轻视自己了,那么,别人便再也不会重视于你。

“公主,你可是真好看。”瑛姑看着镜中的独孤蝶依,不由的夸奖了起来。

在独孤蝶依的身后,站了玉姝等四个丫头。今日是独孤蝶依的大喜之日。以至于她们这些丫头们也不自觉的穿的喜庆了起来。她们发自于内心的为独孤蝶依感到高兴。

“咱们家公主一向都是这么好看。”玉姝接话。

屋内,笑作一团。

吉时己到,门外面,苏子墨带着软轿,等候了多时。从窗子里面往外头看,不难看出苏子墨的着急。

“公主,咱们得抓紧时间了,看把我们华王都着急成什么样儿了……”玉姝打趣而道。

独孤蝶依的整张脸,完全的羞红了下去。

“你这丫头,越来越胆大了,竟敢取笑本公主,看我怎么修理你。”独孤蝶依威胁着玉姝。

哪知,人家玉姝根本就不在意。“公主,就算是您要修理我,也得等大婚以后再修理吧……”

“好了好了,吉时到了,不要再闹了。”瑛姑取来了备好的龙凤盖头,盖到了独孤蝶依的头上。

紧接着,房门被打了开来,苏子墨执着喜绸,出现在了屋内,屋内的气氛,格外的紧张。

盖头下面的独孤蝶依,看着苏子墨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踏入到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她紧张的揪起了自己手中的喜帕,似乎可以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阿依,我来娶你了。”简单的一句话,充满了无限的情意。

独孤蝶依听出来了他的郑重和他的在意,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在意之中,有着太多的紧张。

“嗯。”独孤蝶依应了一声。

“依天朝的规矩,当由兄长亲自背着阿依上轿。但是,阿依远道而来,兄长不在身边。便由我这个新郎替兄长背阿依上轿吧。”苏子墨自言自语。

说完以后,他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弯腰低身。

“阿依,上来……”

独孤蝶依一个愣神,盖头下面的她,早己经是眼泪连连,她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思。

他要用他的后背,为自己撑起一片天下。

所以,独孤蝶依不再犹豫,她慢慢的趴到了苏子墨的后背之上。

苏子墨背着她,向门外的软轿行去,犹如是背负了一座江山一样。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与欢欣。

二人的心跳,透过接触的肢体传来。那种紧张的样子,如出一辙。

苏子墨在前面引路,宫人们抬着轿子,在天朝后宫的长廊上行走。所有的宫人命妇全部都来看热闹。

高大的苏子墨牵引着独孤蝶依的样子,吸引来了众人的眼中。人群中,孙灵秀噘着自己的小嘴,气呼呼的站在那儿,犹如是一只野兽一样,随时都想把独孤蝶依给吞掉。

站在孙灵秀身边的一个俏丽女子,是孙灵香。看着独孤蝶依和苏子墨郎情妾意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羡慕。

鼓乐之声,响彻了天朝后宫的角角落落,喜庆的气氛,渐然的弥漫到了宫外。

自天朝后宫的南门而出,一地红毯,直接铺到了华王府的大门口。今日,华王与西夏公主联姻的盛大场面,将会成为天朝百姓口口相传的盛世之喜。

天朝后宫的正殿大厅之中,天威帝高坐于高台之上。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的坐着敏贵妃和梅妃。

梅妃的眼睛,在苏子墨牵引着独孤蝶依入内的那一刻就己经潮湿了。她的儿子,跟着她苦了十五年,终于成家立业了。这是她期盼了许久的事情,更是她心头所不能言语之痛……

那些犹如是噩梦一般的日子,终于是过去了。

众人看向苏子墨和独孤蝶依,孙诚执着一份国书,站在门畔。在孙诚的身后,立着一位长相英俊,留着八字胡须的中年使者。那使者自独孤蝶依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眼睛就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他似乎是一位长者,更是一位慈兄。

二人进入殿中,依礼双双跪下。太监高声唱念夫妻交拜之语。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十指相交,说不出来的怦然心动,道不明的情愫暗生。苏子墨执着独孤蝶依的手,独孤蝶依清晰的感受到了他手心之中所冒出来的热汗。

天威帝的龙脸笑成了一团,他时不时的与梅妃低脸而语。此时的他们,犹如平常百姓家的夫妻一般无二。

天威帝开口,说道:“西夏使者,我天朝与本夏的联姻,到了此时,己经圆满的完成了。还请使者回国回复西夏皇帝,我天朝愿与西夏百年交好……”

“是……”孙诚拱手应语。

却在这时,只见独孤蝶依挣脱了苏子墨的手,当着众人的面,将盖在头顶的喜帕给揭了下来。

一张国色天香的小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她的头顶,顶着一副绝美的凤冠,这凤冠,是她的兄长在她来天朝之时,为她打造而成的,为了显示西夏的富有与华贵,光凤冠上面的夜明珠,就用了八颗。这顶凤冠,华贵程度非比寻常。

“孙将军……本公主有话要你捎于皇兄……”

独孤蝶依当众揭开盖头,原本就于理不合。她的眼光,扫过一众的西夏使者。

当她的眼睛落到那个中年的西夏使者身上之时,犹如不认识一般。

“公主有话请吩咐……”孙诚左右的看了一眼,拱手跪地,请独孤蝶依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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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大婚(二摔冠)

天威帝和一众朝臣的眼光,全部的都放到了独孤蝶依的身上。

苏子墨也紧张的看着独孤蝶依,似乎是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相劝一样。

“本公主离开西夏,前来天朝和亲之时,就曾经对皇兄说过,他与我的兄妹情谊,将会随我嫁入天朝的那一刻开始,嘎然而止……”

独孤蝶依的话语一出,众人不由的惊掉了下巴。

孙诚的额头之上,有冷汗流下。在他的身后所站立的那个中年男子,更是头爆青筋,几近失态。

“公主,不管您嫁到了哪儿,您总是西夏国最尊贵的三公主。还请公主三思……”孙诚出言相劝,似乎他己经明白接下来独孤蝶依将会说出什么话来了。

独孤蝶依极为聪明,做事果断,纵是孙诚有言相劝,她也不会轻易的改变自己的想法儿。

独孤蝶依掷地有声的说道:“自古有言,女子未嫁从父,父死从兄,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独孤蝶依现在己经嫁给了苏子墨,自今日开始,便成为了天朝的儿媳妇,所以,从此刻开始,我生是天朝苏子墨的人,死是天朝苏子墨的鬼……”

独孤蝶依的话,让坐在高台上的天威帝的脸上露出来了笑容。

独孤蝶依果然是聪明,她的这一席话,完全的让天威帝放下了对她这个异国公主的戒心。

“公主……”

苏子墨看着独孤蝶依,内心之中说不出来的感动。天朝的朝臣们,更是暗中的对独孤蝶依竖起了大拇指。

梅妃坐在天威帝的身畔,眼泪不由的流了下来。她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她梅妃,将会无条件的站在独孤蝶依的身后,这样的女子,值得她梅妃倾心相待。

却见独孤蝶依伸手,将自己发顶上面的凤冠给取了下来,而后,当着众人的面,将那一顶价值连城的凤冠,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凤冠受到重击,上面的珠子四散了开来。一顶华丽的凤冠,瞬间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变成了一堆废的。

“回去告诉独孤傲……今日,我独孤蝶依摔冠断义,从此刻开始,我与西夏国再无半分关系。若有朝一日,西夏与天朝为敌,我独孤蝶依作为天朝儿媳,定会与夫婿家人站在一起,与西夏为敌……”

此一句话,说的众人是胆颤心惊。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竟有这样的气势。两国联姻,作为联姻的公主,她本就是牺牲品。

若真的是有一日,两国交战,联姻的公主将会被娘家弃,夫家嫌,左右不讨好,断然不会有什么善终之说。

独孤蝶依现在果断的切断了自己与西夏国的关系,从此以后,她将成为天朝的儿媳,与西夏再无任何关系。因此,纵然是两国站到了敌对面上,她也可全身而退。

主意是好的,只是,她这一席话,绝对会将西夏国完全的得罪。更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她知道,她从踏上和亲的轿子的那一刻,便没有了退路。

她所有的退路,全在于自己的一念之间。她所有的幸福,也全部的都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为了自己日后的安全,为了苏子墨不再为她扛上通敌判国之名,她情愿孤注一掷。

上一世,因为她没有这般的果断,以至于在端王登上了龙位以后,第一个防备的就是她。也正是因为她是西夏的公主,才让新帝忌惮,所以,端王找了个通敌的罪名,要了她的性命。

己经看到了上一世的结局,那么这一世,她便绝不许这样的事情再出现第二次。

高台上面的天威帝,脸上出现了欣喜之感。心头之上,更是不由的对独孤蝶依增加了几分的好感。

如果说,先前他对独孤蝶依有所忌惮的话,此时,他应当放心了。

“公主……不可……”孙诚再劝:“你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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