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故梦 - xp1024.com
《华年故梦》


1-5

☆、第一章

人间四月,上有桃花人面相映红,下有花开牡丹真国色,繁花豔丽,侵染一片中原大地。

百花盛放,为这片富丽之地著上一身华贵的新衣,但这样的盛景,却难以触及万顷悬崖之下的幽谷。

崖上与崖下,不知相隔几丈,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从上往下看,只有一片迷蒙的白雾,遮掩了一窥究竟的视线,白雾下,是与悬崖上完全不同的静谧清幽。

悬崖之下,疏风缓雨,还带著一丝凉意,谷地上点缀著零星的小花,谷地数丈之外,可见一池清水微漾波纹,池水之边栽有青竹,茅舍便掩映在池水竹林之後。

虽说是茅屋,却也不见简陋,院外篱笆上有蔷薇环绕,还立著竹制的凉亭,足以看出主人的用心。

竹亭之内,放置了一副棋盘,烹有一壶热茶,两名男子正在对弈,而少女正在一旁煮茶。

一子落地,左边较为年长的男子对煮茶的少女说道:“银儿,屋子里的病人醒了,你快去看看吧。”

“好的,大哥。”听到男子的话,少女飞快的往茅屋走去,身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坐在男子对面的人,看到银儿转入茅屋的背影後,才开口道:“大哥,你为什麽要救中原人?”

听到自家弟弟的问话,男子抬起头来:“洄,你想知道什麽?”

“世人皆知九州天下定中原,而中原之外还有苗疆、楼兰、东瀛三城,况且,苗疆与中原不睦之事,也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了。”洄看著自己的哥哥解释。

“你的想法没有错。”听了自己弟弟的解释,男子面露笑意:“不过,你见过哪个汉人的身上,带著楼兰王室的信物?那位公子的来历,只怕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弄明白的。”

洄还想再开口,却见银儿已经折回,身後跟著的人正是他们当日所救下的中原人,此时的他早已换下了一身血衣,穿著素白长衫,乌发绾在脑後,显出俊秀清丽的面庞来。

见了亭子里的两名男子,白衣公子当即跪下,叩谢眼前的恩人:“云华感谢二位恩公的救命之恩,来日必将相报。”

“你身上的伤才刚好,地上太凉对你的身子也是不好,更何况我们也当不起这般大礼,你还是快起来吧。”男子说著,忙将一身素衣的云华扶了起来。

坐在竹亭一侧,云华开口询问:“不知几位恩人该如何称呼?”

男子抬起了放在长桌上的琉璃烟杆,轻抿一口,烟缕绻绻:“你不用再说恩公、恩人了,我叫纥,旁边这位是我的弟弟洄,小女孩儿是我的妹妹银儿。”

云华打量著眼前的几人,除了那个叫纥的男子是一身青色的简单的中原装扮外,另外的一男一女皆是一身苗疆扮束。

“看洄与银儿的装扮,难道这里是苗疆地界?”云华有些不解的望著纥。

纥把玩著手中的烟杆,摇摇头:“此处尚在中原地界之内,不过接近苗疆地界而已,就不知云华公子是哪里人士?怎麽有如此恐怖的经历?”

“我来楼兰。”云华解释道:“虽然我一副汉人的相貌,但的确是自楼兰而来,初入中原不料轻信小人,才落得如此下场。”

“云华公子既是可怜人,不妨就先在我这回鹤迷谷住下,待身上痊愈,再决定去留如何?”纥看著一旁的云华,微笑询问。

云华听了纥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云华这个名字,或许在中原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的姓名,如此,云华便叨扰了。”

“何必那麽客气呢?医者仁心,你叫我纥,若是害羞,称为药师就可以了。”纥浅浅一笑,眉间顾盼生辉。

“打扰了,药师。”听得纥的话,云华才真正放松下来。

见云华放松下来,纥放下手中的烟杆,对银儿说道:“呀,水开了,银儿,泡茶、泡茶。”

非是名茶,却别有一番滋味,留在唇齿间,口舌生香。

云华慢慢品味著这茶中的滋味,听一旁的小姑娘向自己解释:“这是大哥亲自栽种制作的,一年也没个几两,大哥肯拿这麽宝贝的东西招待你,你好幸运,要知道我和二哥每年都讨不到多少。”

听到银儿夹杂著一丝抱怨的解释,清茶在云华的舌尖留下一丝苦的余韵,却也在他的心田留下一股暖流。

“银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重新抬起烟杆,纥说道:“每年收获最多的,难道不是你和阿洄吗?你们每年顺手牵走的茶叶,可是比我这个主人享用的还要多啊。”

“大哥,你什麽时候也这麽斤斤计较了?再说那都是二哥的主意。”银儿翻了翻眼前茶盒里盛放著的干茶叶:“每次来大哥这里,神子巫医和长老们都在惦记著大哥的茶叶呢。”

对於被妹妹拉上当垫背的,洄表现得一脸的郁闷,却不懂如何反驳,他上面这个哥哥,是说话艺术的一等一高手,而下面这个妹妹更是伶牙俐齿,三人在一起,完全没有他开口的份儿。

“你也别欺负你二哥。”看到自家二弟一脸郁闷的神色,纥对银儿说道:“茶叶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便罢,就是惹恼了阿洄,大哥我也救不了你。”

欢喜的将茶叶包了起来,银儿朝自己的大哥吐吐舌头:“二哥才不是这麽小心眼的人呢。”

云华看著眼前几人的互动,只觉得往事如前尘,全都抛在了高高的悬崖上,身处之处已是不同的世界。

天色渐暗,沸水已尽,纥看著身边著装行李皆收拾妥当的弟弟妹妹:“回去以後,要听阿洄的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银儿不耐烦的抱怨:“大哥你每次都只会说这一句话,也不嫌自己罗嗦。”

“哈,这世上哪会有觉得自己罗嗦的人呢?”纥轻笑:“洄,回去後自己照顾自己,若有空闲,我也会回去看看。”

听到纥说会回苗疆,洄的脸色瞬间亮了起来,云华只听他对身旁的纥说道:“大哥,我等你。”

看著银儿与洄慢慢消失在迷雾中的背影,纥回到了竹亭当中,向云华解释:“他们每年总会来我这里呆上三五天,今天是他们启程回去的日子。”

云华看著纥,手握琉璃烟杆,轻吐烟圈,满身环绕的是与刚才不同的寂寞之感。

“你很享受由他们陪伴的日子,那为何不回苗疆去呢?”

听了云华的话,纥却是轻笑出声:“呵,这世上的人做事,总有数不清的理由来博取同情,我呆在这里,不过是因为这里是难得的好地方,远离江湖,远离斗争,只有一派闲云野鹤的清闲。”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愁眉不展?”云华看著纥:“如果你当真不理世事,那你心间的烦忧,又是从何而来?”

“哈哈,人活在世上,怎麽可能了无牵挂?”纥长笑一声站了起来:“云华公子,夜已深,你我都该休息了。”

跟著纥走往茅屋,黑夜的回鹤迷谷,凉风习习。

进门前,纥只听到云华在自己身後说道:“抱歉,是我逾越了。”

纥勾起嘴角,转身看著早已入屋的云华叹了一口气。

谷中的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没有月光的照耀,谷中更是幽寂:“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谁家玉笛暗飞声,谷中静谧,此刻却传出了阵阵笛声。

笛声和著难解的心绪,一同传入了浅眠的纥的耳中,只见纥一个翻身便下了床,往茅屋外走去。

清晨的回鹤迷谷,冷意袭人,纥见昨日才醒的云华公子只穿一身单衣站在凉亭之内,遥望水波,唇边的玉笛飞散出丝丝情绪。

叹口气,纥往凉亭走去,手中依然握著烟杆:“觉要睡好,饭要吃饱,你身上的伤,才会快快的好起来。”

听到纥的声韵,云华放下了手中的玉笛,对纥说道:“一睡数月,昨日刚醒,便是一宿无眠。”

“你躺在床上的那些日子,哪里是在睡觉呢?”纥把玩著手中的烟杆:“你要知晓,昏迷与睡觉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你不好好休息,身上的伤如何好得了?”

“药师说得是,只是我心中思绪纷杂,就算闭上眼,也无法入眠。”云华握著手中的玉笛,轻叹一声,好似有千金重的包袱压在肩头。

“你心中的苦恼,不妨与我说说。”纥在凉亭坐下:“药师我一会瞧病,二会弄饭,你讲完了,我们就可以吃早饭了。”

看著坐在自己对面的苗疆男子,云华从内心深处感到一丝以来,虽不知其来历,但却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不辞辛劳的照顾自己。

“药师,你为什麽要救我?”在心中犹豫了一会儿,云华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像我那般的将死之人……”

“哈,你都说我是药师了,那我救人还需要别的理由吗?”见云华说话间,情绪渐渐低落,纥不禁轻笑一声:“医生救人,需要什麽特别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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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弱水三千一瓢饮

红尘万丈一尺量

孰是过客

谁是主人

不过墨客笔下昙花一现

顷刻间

香消云散

徒留一段故事给後人

自添悲欢情绪

☆、第二章

云华看著纥,纥的身上有一种豁达是常人难以学得的:“那药师当初是在哪里捡到了我?”

唇吐轻烟,怡然自得,云华注视著纥,只听纥说道:“非是我有意寻你,而是你自悬崖上跌落至我家院子,缘分而已。”

顺著烟杆所指的方向,云华抬眼望去,却见一片云雾茫茫,遮住了悬崖的崖顶,遮住了一切一窥究竟的视线。

“既然是从悬崖上跌落,难怪你也一身伤痕了。”轻轻抚摸著手中的玉笛,云华微微叹息。

“不妨将它交给我,数日後,我另外赠你一物如何?”看著云华挣扎的神色,纥开口,一只锦盒呈现在桌上。

“我已经决定要与过去告别,这支玉笛就交给药师吧。”云华说著,将玉笛轻轻放置在锦盒之内,却见它突然间断作两截。

看著锦盒内变作两段的玉笛,纥又吐出了一口轻烟:“前尘尽断,前缘已尽,好事、好事。”

将锦盒收了起来,纥对玉笛还有一丝留恋的云华说道:“走吧,走吧,弄早饭的时候到了,我说过,觉要睡好,饭要吃饱,你身上的伤才会快快好起来。”

一碗米糊,一碟咸菜,云华看著眼前的早饭,除了清汤寡水外再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了。

喝了米糊,隐约还有一股糊味,却见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白水煮蛋递给了云华:“多吃点,对身体好。”

早饭的滋味让云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早饭後却见纥在一旁的火炉上煎起了草药,见纥悠然自得的模样,云华折枝为剑,原本的佩剑早已折断,且他尚不知自己恢复了几层功力。

“你若是想练功夫,就从最基础的好了,这对你恢复功体有极大的好处。”看到云华折枝为剑,纥在一旁提醒。

微微提起内力,云华发现身上经脉滞涩,真气难以自如的流动,只得按纥的指点,锻炼基础功,一点点疏通身上滞涩的经脉。

看著眼前的云华,纥拿著手中的竹扇一边摇一边对云华说道:“刚遇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家被人当做了扔东西的地方,被人扔了一具尸体在门前,俯身查探你的鼻息,才发现还有一口气。”

火炉上的药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蒸汽往上头冒著,提示纥这副药已经开了。

“你可知道当日的你,身上的骨头几乎没有完好的,手筋脚筋也被人挑断,一身血衣下是数不清的伤口,心房偏三分的位置,还插著一支倒钩箭。”纥说著,把一旁的药盛了出来:“那支箭要是在准一点,我便当真是回天乏术了。”

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自己身上伤口的凶险程度,云华却是没有一丝皱眉,比之身体上的伤痛,让他更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心灵上的背叛与伤害。

“你身上的伤,还需大半年的调养才会完全恢复,在此期间,你可有所打算?”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一脸沈思的云华,纥询问道。

手中的药碗散发著阵阵药香,喝道嘴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云华心绪难明,好一会儿才对纥说道:“我还想再叨扰药师一阵子。”

“哈,山间野谷,有友相伴,何有叨扰之说。”听了云华的回答,纥轻笑:“就是不知道你伤好了之後,又有什麽打算?”

“伤好後,我想先回楼兰,免得家人担忧。”说起故土楼兰,云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当日离家,并未告知家人,现在想来,这或许是正确的,只盼回去之後,他们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麽说来,你似乎并不打算将你在中原的遭遇,告知你的家人?”纥看著眼前的云华询问。

“已经过去的事情,还告诉他们做什麽?”云华微微一笑:“说了也只是让他们白白担心罢了。”

“那你自己呢?”纥轻抿烟杆,吐出白烟:“你的心又真的能放下吗?”

“我吗?”云华身上染上一抹难明的色彩:“我……我放不下,付出真心,却被人任意践踏,偿以性命为代价,我不知道该如何放下。”

看著一脸茫然的云华,纥轻吐烟圈:“你自修罗地狱而来,自当从此出去,若是不甘心,为何不为自己求得一个答案?”

“我又何尝不想要一个答案,药师,你应该知晓,答案不过是最直接最简单的伤害。”云华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遥望远端,神情莫测。

“哈,早已遍体鳞伤,是新伤还是旧伤又有什麽区别?”纥吐出一口轻烟,站起身来:“我该去弄第二道药了。”

回鹤迷谷,坐在竹亭之内,云华听见鹤声不见鹤影,远处景物皆被一片迷蒙的雾色遮掩,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世界。

悬崖之上是风雨也好,晴天也罢,早已和身处悬崖之下的他没有了干系,只是跳动的心脏,不甘於被人算计利用,每一下跳动,都激起身体里面血腥残忍的一面开始叫嚣。

“放不下,我放不下。”痛苦的皱起了眉头,云华攒紧了胸前的衣裳,冷汗自额头低落,自内而外的苦楚,牵系著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扯动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

纥端著药碗出现在云华跟前:“痛,你身上的伤才好得了,伤口不结痂,怎有瞧见新肉的一天?吃药吧。”

云华不知道纥给他的药里都放了哪些草药,每隔一两个时辰,总会牵动他避之不及的心绪,引来翻天覆地的疼痛,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放了三次毒血,每一次都令他痛不欲生。

“只有将你身上的毒血放干净了,你的伤口才会结痂,结痂了才会长出新肉。”纥依旧端著自己的琉璃烟杆,把治疗的过程轻描淡写:“到那个时候,你身上的伤才算的上是真正好了。”

一日三餐皆为米糊配咸菜,早饭再加一个白水煮蛋,这样的日子只怕连清修之人都难以忍受,云华实在不知纥过去的日子到底是怎麽样过来的。

似乎是看出了云华的疑惑,纥好心的开口解释:“我的养子,一个月前离开回鹤迷谷,到集市上去采购食材布匹,等他回来,你就能吃上正常的饭菜了。”

纥说话间,回鹤迷谷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夹杂著少年清脆的声响:“阿纥!阿纥!我回来了!”

“哈,说曹操,曹操便来了。”纥听到少年的声音,连忙起身:“梧桐,欢迎回来。”

云华抬眼,只见迷雾之中蹦跳著出现了一条欢快的身影,头上绕著黑色的头巾,穿著兽皮夹袄,身後跟著一头驴,驴背上驮著不少货物。

“阿纥,阿纥,我回来了!”看到手持琉璃烟杆,身著青衫的纥,梧桐扔下手中牵著驴的绳子,跑过来抱住纥。

“哈,都这麽大了,还喜欢撒娇。”慈爱的拍了拍梧桐的脑袋,纥摇著头说道。

云华在一旁端视著这名叫梧桐的少年,是一二岁的年级,黑布头巾下是一头白发,比之同龄人,要纤细很多。

纥牵著梧桐的手,走到云华身边:“梧桐,这是你那日捡回来的公子,名叫云华。”

梧桐放开了纥的手,快步走到云华前面,围著他绕了两三个圈後才说道:“我叫梧桐,云华公子,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吗?”

看著眼前的少年,云华脸上多了一抹笑意:“多亏了药师与梧桐的照顾,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既然如此,那云华公子你的脸色为什麽那麽难看?”梧桐眼睛一转:“是不是阿纥欺负你,不让你吃饱饭?”

“哎呀呀,这可是个天大的误会。”听到梧桐的说法,纥连忙往前走了几步:“药师我最大的原则,一向是觉要睡好,饭要吃饱,怎麽会虐待病人呢?”

“那阿纥你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们都吃了什麽?”梧桐双手叉腰,瞪圆眼睛看著纥。

“哈,自然是咸菜米糊,清淡又营养。”纥说著,轻吐烟圈。

“清淡是有,营养从哪里来?”梧桐忍不住向纥吐槽:“还说你没有虐待病人。”

纥轻笑一声:“好吧好吧,算我虐待病人,梧桐大厨,现在你回来了,可以请你为病人做一顿营养又美味的午饭吗?”

“那是当然,看我的好了!”听到纥的话,梧桐牵起毛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而纥则是端起刚刚熬好的药递给云华。

“觉要睡好,饭要吃饱,药要按时服用,你的病才会快快好起来。”

梧桐归来以後,回鹤迷谷比起以往热闹了许多,云华每日都能听见梧桐与纥斗嘴,数落纥的不是,见梧桐的小儿姿态,纥也甘之如饴。

看著坐在池边钓鱼的梧桐,云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我看梧桐身子骨似乎不太好?”

“是啊。”纥的口中吐出烟圈:“所以纷乱的尘世之所不适合我们,闲云野鹤的自然之所才能令人延寿百岁。”

“比之迷谷外,这里似乎更能让人心灵通透,有所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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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哈,回鹤迷谷之内或是之外,不过是出世入世罢了,出世会有所悟,入世同样会有所了悟,悟在本身,与环境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把玩著手中的琉璃烟杆,纥对云华说道:“你悟是因为你想悟,你不悟同样是因为你不想去悟,仅此而已。”

抬眼依然是云雾茫茫,低头却见零星的花儿点缀了迷谷,过去的心境如那片云雾遮挡了眼界,却不知心间什麽时候才会开出花来。

桃花易谢,牡丹作泥,回鹤迷谷中的景色也渐渐染上了秋霜,日子如同以往悠闲淡然,心中却骤起归去的情绪。

“这只竹笛,用来交换你的玉笛。”竹亭里,纥手中的琉璃烟杆不知何时变作了眼前的竹笛,呈现在云华的眼前:“翠玉易碎,青竹难折。”

伸手接过竹笛,仔细探查上面的纹路,云华脸上显出两个极浅的酒窝:“君子如竹,坚韧自立,是一支好笛子,多谢药师。”

“不用说谢的话,来,吹上一曲,试一试音色。”纥摆摆手退後两步,倚靠在竹亭的座椅上,轻吐烟圈:“嗯……就吹上一曲《好事近》好了。”

“好,既然是药师指名,云华又怎敢不从?”云华点点头,唇轻碰笛孔,一曲《好事近》自指尖笛孔中流出,侵染满谷幽思。

“摇首出红尘,醒醉更无时节。活计绿蓑青笠,惯披霜冲雪。晚来风定钓丝闲,上下是新月。千里水天一色,看孤鸿明灭。”

和著笛声,伴著香茗烟雾,空中雨丝点点,横卧在座椅上,纥薄唇轻吐,诉说一派悠然。

枫叶随风而落,在水面上仿佛一尾扁舟,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云华不想继续打扰纥与梧桐的生活。

“既然你已是归心似箭,药师我也不便多做挽留。”纥手持琉璃烟杆,将云华一路送行至回鹤迷谷之外:“此去一别,望君珍重。”

“多谢。”云华郑重的下跪:“救命之恩,云华永记。”

“哎呀呀,如此大礼,药师我可是无福享受。”连忙扶起云华,纥说道:“我是药师,救人不过是本分而已。”

“药师看它事小,却对我性命攸关。”云华正视著纥:“我不能不报。”

“哈,随便你,随便你。”纥吐出了烟圈:“就算我舌灿如莲估计你也不会改变主意了,只是药师我不喜欢离开回鹤迷谷,你若是真心想要报答我,就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吧。”

“云华,再见。”梧桐呆在纥的身边,摇著手向云华道别,眼泪汪汪的模样让云华心里有所不忍。

抚摸著梧桐的小脑袋,看著云华渐渐远去的身影,纥烟圈轻吐,轻声叹气。

“阿纥,你为什麽要叹气?”梧桐不解的看著纥:“云华的伤势不是已经好了吗,现在他可以回去找他的家人,难道不是好事吗?”

“江湖风波几时休,今宵又起风云。”揽著自己的养子,纥转身走回那一片迷雾当中:“你还小,不懂没关系。”

前往楼兰的路途,遥远而又孤寂,是与当年到中原来完全不同的心境,彼时看中原的风物,奇幻瑰丽令人神往,如今看旧景,却似一根根利刺深深的扎在心头。

为了不引起麻烦,云华换下了自己惯常穿著的素衣白裳,换上一身黄色的布衫,脸上的音质面具,遮住了大半容颜,既然中原的云华公子已经离世,那他又为什麽要再次掀起风波呢?

跟著商队行进了几日,早已远离回鹤迷谷,心中却起了一丝牵挂,萍水相逢的救命之恩,云华不知来日是否有机会回报於纥。

商队并不急於赶路,而是每到一个小镇或是一座城市都会做几日的停留,这样的行进速度并不是云华所期望的,云华便以自己有要事在身为借口,与商队在离边塞还有三五日路程的小镇里告别,独自一人上路。

长在沙漠深处的孩子,在靠近沙漠的时候,总是会升起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坐在客栈而落的房间的窗户边,云华侧身欣赏著这番“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色,竟升起了不知今夕昨夕的感受。

大漠的夜晚,要比中原的夜晚冷上许多,这独一家的客栈自然每日都会有很多人前来投宿,价钱同样是水涨船高,尽管如此,依然有不少人前来投宿,房间还是供不应求,毕竟谁都不愿意挨饿受冻。

日光远走,大漠沈入了黑暗的世界,云华抬眼望去便可以看见漫天的星斗,感觉到风中传来的一阵阵凉意,云华起身关上了窗户。

刚把窗户关上,云华便听见自己的屋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只见客栈的老板娘,在这一带赫赫有名的漠娘站在自己屋外,一脸讨好的看著云华,云华注意到,漠娘的身後还站著一名年轻男子。

“漠娘深夜敲门,是为何事?”云华的脸被银制的面具遮挡,一并挡住的还有那名男子探究的视线。

看到云华,漠娘当即笑了起来:“倪公子,你也知晓,你来客栈只是,客栈便只剩下了这最後一间房,恰巧是一间双人房,我们少东家今日突然到来,我们也尚未准备妥当,不知是否能与倪公子拼凑一晚?这房钱,我们可以全部退还给您。”

“漠娘说话客气了,出门在外,相互照应是应该的,快请你们少东家入内吧。”云华说著,退到一旁给老板娘和那名男子让出路来。

漠娘率先入内,为男子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後才告辞离开,云华在那名男子入内後,关上了房门。

“在下沈沧浪,不知公子如何称呼?”男子在桌子的一旁坐下,打量著云华。

沈沧浪的名字,云华早已听闻数次,一见面,心中还是有些惊讶,沈沧浪乃是明教的三位头目之一,明教在中原被称作是魔教,沈沧浪也被称作魔头。

然而沈沧浪的兄长却是正道名门赋月山庄的庄主沈敛渠,他的小妹妹沈月寒虽然未曾有人见过,传说却是万花谷之人,对於沈沧浪为何会走上魔教之路,江湖中人百思不得其解。

“在下倪也。”云华看著沈沧浪,说出自己的化名。

“公子为自己取名‘泥也’,又穿著一身黄色的布衫,可是有何缘故?”沈沧浪的长相比起他的父亲,更像他的母亲,与沈敛渠的伟岸俊秀比起来,是另外一番神采,但又不显女气,神秘的魔教身份,更是让人著迷。

“人生在世上,不过一粒沙,一抹尘土,沧海一粟而已。”云华在沈沧浪对面坐下:“天上的云,化作雨水,落入地下,行人走过,泥水沾染了他们的衣襟,又有何区别?”

“云泥之别是人人都说的论断,倪公子却说云与泥没有差别。”沈沧浪大笑起来:“你是个有趣的人,你这个朋友,沈爷我交定了。”

看著眼前笑得开怀的沈沧浪,云华勾起了嘴角:“这样的决定,沈爷难道不觉得太草率了?沈爷不怕我……”

不待云华说完,沈沧浪便开口:“怕什麽?怕你是敌人派来的奸细?还是怕你是要取我性命的人?你放心好了,我沈爷的性命,天下间还没有人能拿走。”

“看来沈爷是十分的自信了。”

沈沧浪并不在乎云华的挑衅:“若是怕死,沈爷我也不会出来闯荡江湖,不如留在赋月山庄做个二世祖,不过我妹妹都有胆子在我老爹的眼皮之下离家出走,另拜他人为师,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无所作为才是。”

对於沈沧浪的刻意示好,云华并未作出任何的表态,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思考。

沈沧浪并未将云华的冷漠放在眼里,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若不是我家老大催得慌,沈爷我也不会来这里与你抢房间,你可知道江湖上最近流传著一个有趣的传闻?”

云华抬头看著沈沧浪:“不知是怎样的传闻,竟能让沈爷兴奋至此,迫不及待的想与一个陌生人分享?”

“我们已经相互交换了姓名,这就算不得是陌生人了。”沈沧浪为自己倒上一杯热水:“怎麽?莫非倪公子所说的并非是真名?”

沈沧浪的眼神犹如鹰隼,一举一动皆逃不过他的眼界,云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非是这样,江湖上有名气的人太多,却非个个相识。”

“倪公子这话就说得太远了,你我二人面对面聊了打半个时辰,还算不上认识的话,那要怎样才算不得是陌生人?”

云华叹了一口气,双手抱拳向沈沧浪作偮:“沈爷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善辩,倪也甘拜下风,不知沈爷急著与在下分享的是什麽消息?”

和云华绕了大半天,见云华终於有了兴趣,沈沧浪立刻凑上前来说道:“不知倪公子是否听说过云华公子此人?”

握紧手中的瓷杯,云华不动声色的说道:“曾有一面之缘,沈爷打算与在下分享的消息,莫非与此人有关?”

“正是。”沈沧浪点头,一口饮下杯中酒:“那该算得上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物,就不知当年长安城主远山君如何下得了心,将云华公子给逼上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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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请各位帮我看看有没有错字和打架的地方,虽然已经检查过了,还是不放心啊……

☆、第四章

云华并未说话,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等候著沈沧浪的下文:“云华公子若是真的死了,未免也太过可惜。不过……云华公子失踪得太巧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愿他是逃过一劫。”

“沈爷今日该不会是要与我讨论云华公子的生死问题吧?”云华注视著对面的沈沧浪,勾起了唇角:“云华公子之事,在下一介凡夫俗子又能了解多少。”

“我今日要说的,当然不是云华公子的生死。”沈沧浪将瓷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再为自己斟上一杯:“而是当日沈公子留下的两件宝物,倪公子可知那两件宝物在江湖中掀起了多大的风波?”

提起宝物,云华注意到沈沧浪的眼中闪烁著光芒:“这两份宝物,倪公子也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云华微微一笑,显得有些尴尬与局促:“不敢瞒著沈爷,在下已经多年不曾行走江湖了,江湖上的事情 ,在下如今也不是很清楚,关於宝物一事,还请沈爷为在下解惑。”

“既然这样,那沈爷我就把所知道的告诉你,这在江湖上也不是什麽秘密了。”沈沧浪说起这话,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来:“都说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这话果然不假,要了云华公子性命的是一幅地图和另一样东西。”

“不知道这另一样东西指的是什麽?”云华问道。

沈沧浪却是摇摇头:“谁也不知道那是什麽东西,除了那两个人以外。”

“沈爷说的那两个人指的是?”

“还会有谁?”沈沧浪轻哼一声,语气里带著一丝不屑的意味:“除了那两位九州的那两位贵人以外,倪公子认为还会是谁?”

“沈爷说的可是长安城主远山君与洛阳城主封雾君?”

“哼,小人而已。”沈沧浪丝毫不掩饰对这两人的厌恶之感,云华口中的这两个人看起来让沈沧浪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既然沈爷不喜,那就不提他们二人好了。”云华微微一笑,为沈沧浪与自己斟满酒:“不妨说一说那幅地图好了。”

“那幅地图的来历虽然没有明说,但谁都知晓地图之後隐藏著巨大的宝藏还关系著一个惊天的秘密。”沈沧浪对云华说道:“关系著洛阳城二十年前的巨变。”

“既然如此,不知沈爷是为了宝藏而去还是为了秘密而去?”听到沈沧浪提起地图里的秘密,云华心中亦是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当日自己的兄长将地图交予自己的时候,只提醒自己要将地图保管好,并未言明地图的意义。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物品,云华公子又怎麽会让远山君与封雾君两人如此容易得手?”

明灯不灭,云华安静的倾听著沈沧浪诉说著当年的事情,神情莫测,从别人的口中听得当年的事情,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才为当年的自己感到悲哀。

“听我说了大半夜,你怎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见云华依然端坐,唇角还透著一丝浅笑,沈沧浪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莫非你真是泥巴做成的不成,心里没有一丝感情?”

“并非是我没有感情。”云华摇头:“而是为云华公子不值而已。洛阳城主也好,长安城主也罢,怎麽看都是风流无双的人物,想不到却是如此的心肠,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顶著名门正道的头衔,暗地里却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样的人在这个武林里也不少见。”沈沧浪冷哼一声:“他们风流是有,说起无双又怎比得上云华公子分毫?只可惜当年的云华公子太过年少,遇人不淑啊。”

云华听了这话,勾起嘴角:“沈爷你与云华公子并不相识,为何要这般费尽心力的为云华公子说话?”

“江湖人人称我为魔,魔者做事又如何能容他人置喙?”沈沧浪神色倨傲:“对於云华公子的欣赏,我是真心的,对於远山与封雾的憎恶,也是真心的,别人怎麽想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明烛已灭,酒壶早已空了,唯有大漠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客房的地板上洒下一片银白,窗棂跟前的案几上摆放著倔强骄傲的沙漠玫瑰,却在月光的映衬下倍添苍凉。

侧身躺在冰冷的床上,云华全无睡意,只是睁著眼睛等待著黎明的到来,心中的思绪难以言明。

黎明破晓,日光自地平线之下渐渐的露了出来。

沈沧浪隐约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却也不在意,待到沈沧浪起床之时才发现对面的床铺已经被收拾妥当,桌上摆放著一封信,信封上只有一句话──沈公子亲启。

信封里只是薄薄的一张纸,看著信纸上的字迹,沈沧浪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更有一丝张狂。

走出房门,漠娘已经恭候在外。

见沈沧浪出来,漠娘立刻向他行礼:“沈爷早。”

沈沧浪点点头,然後对漠娘说道:“把所有人召集到後院里去。”

“是。”

不多时,所有的下属都被漠娘带到了客栈的後院,沈沧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著他们一一走了进来。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漠娘才说道:“沈爷,所有人都到齐了。”

“好。”沈沧浪点点头,站了起来,看著眼前的下属:“沈爷我不去凑热闹了,有谁有意见的,站出来吧。”

听到沈沧浪的话,底下的下属皆是一惊:“可是……这是教主的命令不是吗?”

“哈。”沈沧浪冷笑一声:“你真的认为这是大哥的命令而不是那个娘们儿的主意吗?”

沈沧浪瞪视著刚刚说话的人,那人被沈沧浪的目光吓到,不敢在多说一个字。

二教头与三教头不和,在教中早已不是什麽秘密,教主虽然看在眼中却是什麽也不说。

“可是,沈爷,我们若是就这麽散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一群正道人士?”下面有人不满的抱怨道:“那里面的财富与秘籍,可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只怕我们没有瞧见宝藏,就成了正道老妖的垫脚石了。”沈沧浪瞪著所有的下属:“如果这只是正道设下的一个局,一个要将我们诱杀的棋局,到时候你要怎麽办?”

“沈爷,白姑娘与远山君签过协议。”下面又有人说道:“长安君也保证未见宝藏之前不会动手。”

“与远山签订协议的人是那个娘梦儿,不是我沈爷沈沧浪。”沈沧浪全然不相信那个协议:“远山自然不会与一个女人计较,但对我嘛可就不会那麽温柔了。”

看著下面依然有著蠢蠢欲动的目光,沈沧浪忍不住在心中讥笑:“既然彼此意见不合,那就这样好了谁要愿意跟著正道的人走谁就去好了,剩下的自便。”

说完,沈沧浪不再看下面站著的下属,离开前只说了一句:“不管你们打算做什麽,唯一的要求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否则格杀勿论。”

沈沧浪离开後,後院里立刻乱了起来,漠娘眼神淡漠的看了底下一眼,便跟著沈沧浪离开了这个嘈杂的後院。

坐在楼上的房中,沈沧浪透过窗户注视著下面的一举一动,对一旁的漠娘说道:“漠娘,备茶。”

不多时,上好的茶便被呈了上来,沈沧浪端起茶杯,对漠娘说道:“遣个人,告诉下面的家夥们做决定尽快,就到明日日升时为止,沈爷我没有时间陪著他们戏耍。”

“是。”

那女人想要借著这次机会除去自己,未免也太天真了,只是自己险些也著了她的道,幸好苍天有眼,想到这里,沈沧浪又想起了白日里看到的那封信,不禁攒起了拳头。

只是这女人的眼线遍布四海,这一次不成想来她还会再来下一次,沈沧浪微微皱眉,随即又笑了出来,那女人除了做个小人外还能有什麽本事?

既然如此,不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好了。

“这茶淡的无趣。”沈沧浪将手中的茶盏扔下,对漠娘说道:“备酒,叫几个姑娘来助兴。”

得了沈沧浪的吩咐,漠娘赶紧叫下人去叫叫来舞娘歌姬给沈沧浪助兴,不一会儿房间里便点起了火烛,挂起了幔帐,一众歌姬舞娘怀抱乐器而来。

乘著漠娘为自己斟酒,沈沧浪在漠娘耳边轻声耳语:“之後的一切有劳你了。”

听到沈沧浪的耳语,漠娘只是轻轻点头,关上门,将屋子留给沈沧浪独自一人。

见漠娘已经离开,沈沧浪懒洋洋的靠在身後的靠垫上,对下面的歌姬舞娘说道:“开始吧。”

一首《青玉案》,细线管乐,只听歌者唱到:“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处。”

屋子里一派旖旎的景象,却听瓷杯忽然碎裂,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沈沧浪发出沈闷的笑声:“好啊,好啊,好一个白如雨!”

血丝自他的指缝间流出,滴落在了地上,形成点点红梅。

“好一个白如雨,好一个……点血成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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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沈沧浪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蕴藏的杀意却令人胆寒。

他越是笑,血越是流,不多时,地上的血已经聚集成了一小滩却还是止不住他的笑意。

“你们这些人,愚昧不堪!”沈沧浪注视著底下跪著的一干舞女:“为那个女人如此卖命,你们能得到什麽?”

底下的人什麽也不敢说,只是让沈沧浪一个人发怒:“除了点血成梅,还有什麽手段统统试使出来好了,看看是她白如雨厉害还是老天爷厉害!”

“我沈沧浪的性命,她白如雨还没有资格拿走!”

“沈爷这话,未免也太狂妄了。”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娇媚的身影走了进来,长相秀丽,姿态婀娜,举手投足间都带著一股风韵:“白姐姐要人死,连阎王爷也不敢耽搁片刻,沈爷可要一路走好啊。”

“雅仙,是你?”沈沧浪看著眼前出现的女子,轻轻蹙起了眉头,不过片刻却又大笑起来:“白如雨果然是调教人的高手,当年清纯的小姑娘如今也堕落至此,可笑!”

“沈爷,你该知道什麽样的手段弄在男人身上才会得到想要的效果。”王雅仙巧笑,手一甩,一个头上套著铁锁的人被摔进了屋里。

沈沧浪侧眼看去,是自己身边的一个跟班,那人一脸血色,早已没了气息,一副凄惨落魄的模样。

见自己的属下被他人折磨至此,沈沧浪也不见得急怒攻心。

“连你这样的货色也要,那他死了也没什麽好说的。”沈沧浪脸上带著蔑笑:“连被百夫所枕的人都看得上……这样的人又怎麽配作我沈爷的手下。”

听到沈沧浪讥讽自己是下等人,王雅仙面上并不好看,只见她沈沈吸了一口气,脸上带著扭曲的笑意:“你死期已到,还是说些有意义的话吧?”

“哈哈,白如雨也太看得起你了。”沈沧浪说话间刀已上手:“凭你就想取我的性命,还是先顾忌自己吧。”

话刚落,沈沧浪已经来到了王雅仙的面前,王雅仙却是不见一丝的慌张,一脸诡异的说道:“来得好。”

放在腰间的手瞬发,七根银针灌注内力直射沈沧浪身上要害之处,沈沧浪连退数步,避开了其中的六根针,还有一根插在了右手的手臂上,刀自手中脱落。

被针刺中的刹那,沈沧浪体内再提不起丝毫内力,只觉得一股眩晕的感觉涌了上来,身体望著前方跪了下去,拾起一旁的刀在自己的腿上狠狠的划了一刀,不愿倒在一个女人的面前。

沈沧浪这一副狼狈的模样使得王雅仙心情大好,她体态婀娜,一步步走向单膝跪在地上的沈沧浪:“沈爷,白姐姐自知点血成梅奈何不了你,就是不知这银封雪的滋味又是如何。”

沈沧浪虽说是浑身狼狈,面上却不见丝毫惧意:“银封雪的滋味,自然是奇妙无双。”

“奇妙无双的该是沈爷才对,临死前还是如此狂妄。”王雅仙停住在沈沧浪面前停住了脚步:“你若是求我,我便让你死得痛快些,免得你在此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哈,求你?”沈沧浪慢慢站了起来,仿佛体内两种毒药的交织肆虐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你和那白如雨不愧是同一个人的种,异想天开!”

“你说什麽?!”沈沧浪的话让王雅仙心里一惊,隐隐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什麽意思?”沈沧浪大笑一声,自袖中抛出几枚自制的弹药扔到了桌上的蜡烛上,随著一声巨响,客栈瞬间垮塌,撤离房间的一瞬间只听沈沧浪的声音如洪锺般响起:“去问问你那同父异母的好姐姐白如雨!”

大漠里唯一的一间客栈,在沈沧浪的出手下毁成了一片废墟,扬起的沙尘几里外都能看见。

见沙尘飞扬的远方,漠娘眼色暗沈,却不出一眼,只是带著自己的驼队继续赶路。

王雅仙带著自己的下属回到客栈之时,只见一片废墟,除了那几个舞女的尸体外,不见仍和人,连被她所重伤的沈沧浪也不见一个人影,更是早已没有了漠娘的踪影,心里不由得大怒。

当初带人前来之时,白如雨要求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什麽都没有要她如何回去交差。

更让她觉得坐立不安的是沈沧浪在投出炸药前所说的那句话,白如雨到底是不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这让她十分的在意。

见眼前的一片废墟,王雅仙身旁的下属询问:“坛主,我们是否要把这个消息回报给白姑娘?”

“等等。”王雅仙示意准备使用飞鸽的下属住了手,思虑一番後才说道:“有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等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见王雅仙不愿现在就将事情回报白如雨,底下的人也只得作罢,王雅仙注视著眼前的一片废墟说道:“先回关内。”

与沈沧浪告别之後,云华骑著自己买下的骆驼往楼兰城走去,骆驼走得稳当但却也是极慢,使得云华想起当年自己兄长送给自己的那一匹汗血宝马。

骆驼的速度与宝马的速度自然不能匹敌,但宝马也没有骆驼在沙漠中的耐力,知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云华也只得放宽自己的心,一面欣赏著大漠茫茫沙海的景色,一面慢慢的往楼兰的方向走去。

大漠的白日炽热难耐,到了夜晚却是冷的惊人,云华幸有功体护身,否则难以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

大漠的环境虽然艰苦,对云华来说则带著不一样的亲切之感,别人只知道沙海的可怕,只知道沙海能在瞬间杀人无数,却不知道沙海的奇幻瑰丽,不知海市蜃楼的奥妙无双。

从小长在楼兰城,比起中原无数的山川河流,只有沙海之中的那一弯月牙形宝石,才是他的港湾。

经历无数的他,如今倍感思念,不只是亲人与朋友,还有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粒沙都在吸引著他的心。

只是看日光又已西沈,星斗渐露,云华只得苦笑,不管他怎麽焦急也奈何不了这一步一个脚印的骆驼走的如此踏实。

按这骆驼的脚程,要回到楼兰城估计还要三四日的时光。

天上的星光璀璨,一条带状的星河立在其中,张望那无边的星空,依靠著身後的骆驼,云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在他心中,比起恨,更多的是怨。

“骆驼啊骆驼,你说我该如何做才好?”抚摸著身旁的骆驼,云华轻声叹气。

身前燃著一堆篝火,云华闭上眼,仍思绪远走。

还未入睡,就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响动,云华睁开眼戒备的看著四周,只见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名女子扶著一名男子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云华不动声色的看著那两个人,等走近了才发现依靠在女子身上的人是不久前才见过的沈沧浪,不知他是做了什麽竟然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这位公子,我们可以搭个火吗?”女子扶著昏迷沈沧浪询问。

云华站了起来,帮著这位姑娘将沈沧浪扶了起来靠著骆驼:“我与沈公子曾住过一宿,不知他为何会如此?”

“他是太相信自己命大了。”少女一脸嫌弃的看著沈沧浪:“还真当自己是铁打铜造的。”

云华听了少女的话,只得尴尬的笑一声,在和沈沧浪的接触中他就已发现沈沧浪是极度自信极度狂傲的人。

“敢问姑娘芳名?”沈沧浪与少女围著篝火坐下:“姑娘是在哪里捡到了沈公子?”

少女头发整齐的绾在脑後,插著一只翡翠发簪,一身墨色长裙,领口袖口与裙摆底部皆绣著红色的花纹,腰间挂著一只墨笔。

“与其说是捡到的不如说他是故意撞上来的。”少女看著沈沧浪的目光怎麽看都让云华觉得不甚友善。

“姑娘的意思是?”云华不解的问道。

“在下沈月寒,见过云华公子。”

少女的话让云华一惊,第一惊的是眼前的少女就是沈沧浪那个极具个性的妹妹,第二惊的便是沈月寒竟然能一眼认出自己。

云华垂下眼,拿起地上的柴火说道:“沈姑娘说笑了,众人皆知云华公子生死未卜,在下怎麽高攀得上那样的人物。”

沈月寒却是不赞同的摇摇头,挑弄著地上的篝火,云华注意到沈月寒的手上放著一排银针,沈月寒用眼前的篝火灼烧著手中的银针。

“云华公子,我是学医的,我们讲究望闻问切,再说人身上的有些东西,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听到沈月寒这句话,云华只得苦笑一声,慢慢揭开了自己的面具,面具底下的那张脸亦如当年风华无双。

“云华公子,久仰大名。”看到云华揭下了自己的面具,沈月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在沈月寒身上,没有女孩子身上常见的娇羞豔丽,唯有一份淡雅从容,云华可以闻到她的身上萦绕著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

云华听到沈月寒的话,苦笑一声才说道:“沈姑娘为何会出现在大漠深处?”

沈月寒瞥了一眼靠在骆驼上半死不活的沈沧浪,随即提起让沈沧浪正起身来,一瞬银针齐发,云华瞧见银针没入沈沧浪体内瞬间,一股股毒血从沈沧浪身上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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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万花谷是我的最爱

6-10

☆、第六章

“沈公子为何会落得这般下场?”瞧见沈沧浪痛苦扭曲的模样,云华有些胆颤。

沈月寒脸上却不见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中了点血成梅和银封雪,能撑到现在已算得上是命大了,云华公子我现在要替兄长疗伤,沙漠中的异动,劳烦你了。”

沙漠中的异动,自然也牵系著云华的心,在那日得知了地图的事情後,云华便告诫自己要小心行事。

“行动之前,还劳请云华公子带好自己的面具。”沈月寒说话时并没有看著云华,而是专注於为沈沧浪疗伤:“现在还不是云华公子现身的时候。”

云华戴上了自己的面具,唇角勾出一抹笑意:“但凭沈姑娘吩咐。”

沈月寒提供运气,将沈沧浪体内的银针逼出,云华低头,看到那些个银针根根煞黑,很是可怖。

不待云华感叹上几分点血成梅与银封雪的毒性,就听“撕拉”一声,只见沈沧浪身上的衣衫被沈月寒一把撕烂,沈沧浪的右肩上泛著一片可怖的乌青色。

沈月寒长於经脉奇术,见到这般的景象也不皱眉,只是出手狠戾,转眼间就封住了沈沧浪身上几处穴道,待封住了穴道,沈月寒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在火上炙烤一下,便照著沈沧浪的肩上划了下去,刚一划下,就见黑色的毒血从伤口上流了出来。

被刀划伤,沈沧浪立刻闷哼一声,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来,沈月寒却是当做没看见一般,从袖口里掏出一包药粉,洒在了伤口上。

撒好了药粉之後,沈月寒为沈沧浪缠上了赶紧的纱布,弄好了肩上的伤之後沈月寒撕开了沈沧浪的裤腿,沈沧浪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沈月寒同样放了那里的血,撒上不同的药粉之後用纱布包裹起来。

快速的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沈月寒将沈沧浪扶正,一掌击在沈沧浪的背心之处,一口黑血自沈沧浪的口中喷出,云华见沈沧浪缓缓睁开了眼。

“云华公子,有劳你了。”见沈沧浪苏醒,沈月寒收手对云华说道。

云华点点头站了起来,只见一批黑衣人出现在了云华的视线当中,云华手中拿著的不过是一根细长的木棍而已,配上云华身上的气势让人产生木棍散发著冷冽寒光的错觉来。

“魔头,纳命来吧!”

对面的黑衣人瞅见沈沧浪的一瞬,不由分说的发动了攻击,沈沧浪负伤在身,沈月寒不知底细,只有云华一个人应对眼前的敌人。

沈月寒看著沈沧浪苏醒,从袖口里掏出一块干净的丝绢手帕,将手擦得干干净净,把弄脏的丝绢手帕丢进了篝火堆里。

“我好歹是你哥哥,用得著这麽嫌弃吗?”沈月寒那般嫌弃姿态,让沈沧浪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就算你是我哥哥,也抵不过你现在浑身上下都肮脏不堪的事实。”沈月寒拍拍手站了起来:“我看著不舒服。”

“你这个烂毛病什麽时候能改改?”沈沧浪拄著自己的刀站了起来:“还有把我的衣服撕成这个模样,你要我以後怎麽见人?”

“你身上那身还算得上是衣服吗?”沈月寒轻撇了一眼挂在沈沧浪身上破旧不堪的衣物:“连破布都比不上。”

“那我的衣服呢?”沈沧浪又问:“我记得我有交代过你带备用的衣物过来。”

沈月寒顺手将一个包裹扔给了沈沧浪,转身往外走去:“你自个儿在这慢慢换衣服,我去帮云华公子。”

顺著沈沧浪印记寻找过来的杀手,见云华手中不过是一根长木棍,嗤笑一声:“小子,凭一根木棍就像护住那魔头,你还真是狂妄!识相的就赶紧离开这里,免得待会儿刀剑无眼,划伤了你这白嫩的下半张脸,到那个时候,你可就不能只带著半张面具了!”

云华丝毫不理会这些黑衣人的调笑之声,用手中的长棍在虚空中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蕴藏绵长的内力震慑眼前的黑衣杀手:“是不是狂妄,试一试你们就知道了!”

感受到剑花当中蕴藏的绵延功力,黑衣杀手立刻收敛了调笑的嘴脸,丝毫不敢大意,只听领头的黑衣人大喝一声:“布阵!”

就见如蚂蚁般众多的黑衣杀手将云华三人围在了中心,眼见的状况对於三人并不有理云华却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站在最前方的黑衣人听他说道:“我已许久不曾动手,今日就拿你们练手!”

话音刚一落下,云华便快攻向前,黑衣人见状立刻动手抵挡,以棍当剑,配合巧妙变换的身法云华在黑衣人之间斗得游刃有余。

“你再神勇又如何,你手中的木棍,还是杀不了人!”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云华不敢分神,听得这话只是勾起嘴角:“能不能杀人,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云华被缠住难以脱身,给其余的杀手接近沈沧浪的机会,还未攻上前,就被一道雪白刺眼的光芒给晃了眼,雪光片刻消逝,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月寒。

“小姑娘,小命要紧,莫要为了这麽个魔头送了自己的性命。”见对方是一名少女,黑衣杀手不由得放松了戒备。

只看沈月寒手中墨笔飞转,脸上露出一副麻烦的神色:“我原也不想与你们为敌,只是骨肉同胞,我又岂能扔下自己的哥哥不管?”

沈月寒的出场,并未被黑衣杀手了算其中,此刻一听起来历,心下不由一沈。

世上众人,皆无人能揣测沈月寒的功法传承,也没有多少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唯一知道的就只有她是赋月山庄的小姐仅此而已。

“沈小姐,别让我们为难。”

“做个买卖,你们也别让我为难。”沈月寒看著眼前的黑衣杀手,眼中风平浪静好似看著死物一般。

“既然如此,沈小姐得罪了!”话不投机半句多,黑衣杀手知晓说不动沈月寒便立刻展开了攻击,沈月寒见长剑近身也不曾皱眉,手中墨笔一转,竟显飞雪之象。

不过顷刻之间,沈月寒已经远离战圈,飞雪过後,只剩下一个个倒落的声影。

这瞬间毙命的招数,让在场的人立刻静了下来,沈沧浪早已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提著自己的佩刀,一步步走向沈月寒身侧:“这便是东方宇轩的成名之招快雪时晴?”

“既然你已经打理干净,那就干净把麻烦处理干净。”沈月寒瞧见沈沧浪脸上已没有了痛苦的谁色便将墨笔收回自己的腰间:“等你把麻烦处理完了,我还要忙著赶回去。”

“喂,我可是病人,你讲讲理。”

“在我眼里,你是自找的。”沈月寒不看身後的沈沧浪一眼,盘腿坐在了篝火前:“使苦肉计的病人都算不得是病人。”

沈沧浪身体恢复了大半,让云华微微放心,对沈沧浪轻轻点头後转向面前的黑衣人:“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木棍可不可以杀人。”

云华将自身功力灌注於木棍之上,因无後顾之忧,身法剑法更是流畅自如,穿梭在黑衣人的阵法当中,犹如闲庭信步一般轻松快意。

沈沧浪抡起自己手中的佩刀,一脸倨傲的看著眼前的黑衣人:“那个女人,也就只有这麽点本事了,撞在我沈爷手中,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挥刀瞬间,沙漠中有如龙吟虎啸之声响起,刀过之处不留一个活口,不过片刻这一片黄沙就被黑衣人的鲜血染成了可怖的红色。

最後一击,木棍自云华手中脱出,像一支利箭穿过黑衣人的胸口,那黑衣人睁著眼在云华面前倒下。

“真正的武者,不止於刀剑之上。”

消灭了暗夜当中的敌人,沙漠中的太阳也微微露脸,天色渐明沈月寒站了起来。

“沈姑娘欲往何方?”看著沈月寒将自己浑身上下收拾妥当,云华不解:“不与沈兄一起前行吗?”

沈月寒摇摇头:“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确保他的命还在而已,现在事情已经了解,我也该回师门去了。”

云华见沈月寒已准备离开忙问:“不知沈姑娘师出何处?”

“春兰夏菊秋清风 , 三星望月挂星空。 不求独避风雨外,只笑桃源非梦中。”沈月寒转身:“云华公子若是有事,可往万花谷而来。”

沈月寒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云华望著被风扫平的脚印轻声叹气。

沈沧浪站在云华身旁:“为何叹气?”

云华牵起了自己的骆驼,继续往楼兰城前行:“万花谷在江湖中只闻其名不显其影,若是世间真有如此桃园胜地,那在下将来一定要去拜见一番。”

“另外,看不出令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说起沈月寒的修为,云华微微皱眉:“那一招快雪时晴当真令人惊叹。”

走在云华身旁,沈沧浪冷哼一声:“这只是小意思,你还没见过更可怕的。”

瞅见沈沧浪一脸扭曲的神色,云华颇觉有趣:“难不成沈爷有什麽不好的回忆。”

被云华的话噎了一下,沈沧浪脚下一顿:“总之,以後前往不要招惹她,那个小恶魔。”

见著沈沧浪这般言之恨恨的神色,云华勾起了一抹笑意,心下大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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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关於万花谷的诗词,出自剑网三

☆、第七章

“走了这麽久,我似乎还未向沈爷正式自我介绍。”云华的手覆盖在面具上,将面具轻轻摘下:“云华,见过沈爷。”

见云华的脸在日光的照耀下自面具後缓缓露出,沈沧浪大吃一惊连连後退数步无数个“你、你、你……”後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不来。

云华看著沈沧浪这副与当日不符的呆样,心中兀自愉悦,在一旁看沈沧浪与他的妹妹沈月寒的交锋就可以看出沈沧浪私下里的样子与台上的模样全然不同,在完全放心的人跟前,沈沧浪放下了一身伪装跟一个大男孩儿似的。

“你、你……我、我……”沈沧浪瞪大眼睛仿佛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别的什麽东西:“沈月寒她……”

“令妹眼光犀利,只一眼就看了出来。”云华将手中的银制面具收了起来:“倒是沈爷为何如此惊诧?”

当年惊鸿一瞥,云华的影子就投射到了沈沧浪的心湖上,再想起那日与云华的深夜谈话,沈沧浪只感觉脸上臊的厉害,心里暗暗把自己的妹妹沈月寒骂上了千遍万遍竟然让自己在云华面前丢脸。

花了好大的劲,沈沧浪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恢复往日倨傲的模样,跟在云华身後心中思绪百转。

烈日当头,云华牵著自己的骆驼走在前面,沈沧浪跟在後面谁都没有说话。

沈沧浪有些难以忍受这般寂静的气氛,想要找些话来打破这样的尴尬,悄悄握紧手,心在胸腔里的搏动好似连对方都能听见。

云华就算不回头,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的尴尬,不由得好笑的摇摇头,说起来沈沧浪出现以来,自己就从那种郁闷的情绪里跳了出来,连头上的烈日也不似往日一般苍白,洒在身上的日光甚至让他产生了温暖的错觉。

沈沧浪跟在云华身後半晌,为了寻找话题焦急不堪,又被太阳晒著,脸上隐隐冒汗,过了大半晌才想起当日在客栈里,云华曾经以“倪公子”的身份给他留了一封信。

想到那封信,沈沧浪心中一喜面上也露出一丝欢快来:“……云华公子。”

听到沈沧浪叫自己,云华转过身去:“沈爷有何事?”

见云华转过身来看著自己,沈沧浪又是一阵脸红,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当日你留在客栈里的那封信是什麽意思?”

“信?”沈沧浪提起的信让云华蹙眉随即又舒展了眉头:“自是关於地图一事,具体的事宜待你我二人回到楼兰,我再一一向你说明。”

话题被打开,沈沧浪连忙问道:“云华公子急著赶回楼兰,是因为那里发生了什麽吗?”

“不。”云华摇摇头:“楼兰乃是我的故乡,当年我独自一人留出楼兰前往中原并未告知任何人。”

沈沧浪有些惊讶,不大相信的看著云华:“我听说楼兰之人皆是金发碧眼,云华公子怎麽看都不像是异域之人。”

“呵呵,那只是世人的缪传罢了。”云华笑了起来,脸上显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楼兰那里不仅有异域之人,中原之人同样不少,我自幼在那里长大,等过两天沈爷便可好好感受一番楼兰的风光。”

在沈沧浪的眼里,沙漠就是一座沙丘连著另一座沙丘,漫天都是黄色的沙子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实在不明白云华是如何在这漫天的沙海中分辨出前往楼兰的路途。

“你若是自小长在沙漠当中,沙漠自会交给你找寻回家的路的办法。”

当听到沈沧浪的询问时,云华只是笑著回答,他的眼中盛满了对楼兰故乡的思念。

“你看,前面那里就是楼兰。”

跟在云华身後走了两三日的时间,当云华驻足之时,沈沧浪被吓了一跳,抬起头顺著云华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茫茫沙海的尽头,是一座与中原建筑完全不同风格的城池屹立在远处,城池之外,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呈新月形将城池怀抱在中央,在湖泊的两边长满了沙漠里特有的胡杨。

“那新月形的湖泊,便是楼兰最宝贵的资产月牙湖。”看著近在眼前的故乡,云华双眸盛满了无尽的笑意。

沈沧浪抬眼望去,月牙湾如一颗宝石镶嵌在沙漠中央楚楚动人。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还等什麽?”沈沧浪看著远处的城池往前走去身後的云华却是没有一丝动静,沈沧浪不解的回头:“云华公子你在等什麽?”

云华苦笑一声,牵起了骆驼:“近乡情怯,不知兄长会不会原谅我当日的不辞而别。”

牵著骆驼,云华与沈沧浪二人一前一後往楼兰城走去,这一次却是换做了沈沧浪满心欢欣的走在前面,云华忐忑不安的走在後面。

不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城一点点的近了,脚步一步步的往前,原本只是一个模糊轮廓的楼兰赫然出现在了眼里。

作为与西域连通的枢纽,这里有著别样的繁华,无数的商队在这里休息经过做生意。

站在楼兰城下沈沧浪感慨著这里不亚於中原的繁华,云华却是满脸的复杂神色。

楼兰在云华的心中,一直灿若明珠,璀如星辰,是难以割舍的一部分,当年从这里纵身而出,如今回转却是这般的淡然。

“云华公子,我要先去寻一间客栈,等过几日再去看你,就是不知该往何处寻你?”沈沧浪与云华二人身处闹市之中,沈沧浪询问。

云华勾起唇角:“往楼兰第一商人清商的府上寻来便是。”云华说完,将手中的骆驼递给了沈沧浪:“这匹骆驼就麻烦你照顾了。”

才接过栓骆驼的缰绳,抬起头来云华已经没有了踪影,见云华离开,沈沧浪又恢复了往日自信倨傲的明教三霸之一的模样。

“出来吧。”

“主人。”沈沧浪的话落下,就见从四周蹿出四个人跪在了沈沧浪跟前:“主人要求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妥。”

“不错,起来吧。”将骆驼的缰绳扔给自己的属下,沈沧浪带头走在最前头:“先回日月居。”

“是。”

在楼兰做生意的人,都不会不认识一个人,这个人年少成名,风流俊雅,更是拥著富可敌国的巨大财富。

每一个做生意的人,无人不想认识,无人不想与之结交。

说书人夸他俊雅风流,才气四溢。

未出阁的姑娘小姐赞他,只把他做天底下做好的郎君。

这个人,在楼兰有著显赫的名声与权力,他的府邸,却隐秘在楼兰一处僻静之所。

站在乌色的木门之外,看著门匾上“疏风朗月”四字,云华只是在原地踱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云华暗自纠结的时候,疏风朗月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只见一名白衣男子由一众仆人拥著走了出来。

云华抬起头来,看著走出疏风朗月的大门的青年人。

同样是白衣,穿在别人身上只显得单薄,穿在这人身上则是罕见的富贵之气,白色长衫,用金丝银线绣上华丽的图纹,手持折扇,步态雍容,眉目俊秀,黑发随意的拢在脑後插一只墨色长簪,来人走至云华跟前:“还晓得回来?”

“哥。”云华直直的在男子面前跪下:“是我不对。”

“既然知错,就去祠堂临罚,一切往後再说。”男子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清商,云华才刚回来,你不与他叙叙旧吗?”就在清商转身的瞬间,一道紫色的人影出现在云华与清商之间。

见到来人,清商与其一干家仆立刻跪下行礼:“王上万安。”

清商疏离的模样,使得来人露出苦笑,云华抬起头刹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萧陌大哥?”

“小云华,多年不见了。”萧陌走至云华跟前将他扶了起来,又将清商也扶了起来:“你哥哥这些年来没有一日不在念你。”

最令云华惊讶的,是萧陌身上气质发生的改变,一身紫色长衣的萧陌,与当年的萧陌大哥比起来多了几分陌生。

“萧大哥,你还是登上了王座吗?”云华看著萧陌的双眼询问。

萧陌脸色有一抹苦涩,良久却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人生容不得选择。”

清商站起身,直视著眼前一身贵气的萧陌:“王上来做什麽?”

萧陌转头看著云华,面上有著笑意:“不日前你才告知我云华要回来了,多年不见,我心里也牵系著云华。”

“既然如此,那清商就不打扰你们兄弟二人叙旧了。”说到兄弟二字时,云华感到清商身上散发出的不高兴的气息以及那咬牙切齿的模样。

萧陌无奈的摇摇头:“你哥哥还是跟以前一样,谁要跟他抢你这个弟弟,谁就是他的仇人。”

清商的离开让云华有些不安,萧陌看著清商离开的背影说道:“当日你不辞而别,清商三月里不知瘦了多少,无论怎样他终究是你的哥哥。”

“我知道的。”云华垂下了眼,就算刚刚清商怒气逼人,云华也不曾忽略清商眼底的那一抹担忧与心疼。

萧陌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云华的肩:“不论你过去经历了什麽,只要你现在安然的回到了这里就好。”

萧陌语气中的叹息与担忧,和清商眼底的心疼如出一辙,一样的让云华感到痛心,他一意孤行的离去,心里只有少年侠梦忘记了身後为他担忧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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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城主府里还有不少的事情要我去处理。”转眼已是过了中午,萧陌向云华告辞:“好好珍重。”

“萧陌大哥,照顾好您自己。”云华站在门口目送萧陌离开,等到已经看不到萧陌的身影才转身走回疏风朗月走回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从内里看疏风朗月,全然看不出它是建造在大漠深处的一处宅院,只见里面小桥流水垂杨柳,曲院回廊花绕墙,一派江南柔景典雅精致。

小桥之下是清澈的流水,流水当中还能看到锦鲤在其中自在的畅游,穿过小桥绕过回廊便可闻到一阵花香,娇花绕墙,满架蔷薇香,蝴蝶上下飞舞,是沙漠中从不曾出现过的景象。

绕过花香,赏过蝶舞,一道圆形的拱门出现在云华的眼前,拱门之上覆盖著青藤绿叶给人别具一格的清幽之感,拱门之内是一处青葱的小花园,花园里垒砌了一座假山,一座凉亭立在假山高处,清商坐在凉亭里等候著云华的到来。

凉亭用名贵石材砌成,当中有一用整块白玉制成的圆桌,圆桌上的茶托里是一壶冒著徐烟的清茶,除清茶之外,桌上还摆放了不少点心。

清商倚靠著凉亭柱子而坐,凉亭外有几个歌女跪坐在地上为清商抚琴解闷,清商闭著眼摇著手中的白色折扇,倾听歌女轻柔的歌声,看在云华眼里比神仙都还自在。

云华在心里斟酌著说辞,缓慢的步上了靠近凉亭的斜坡,入亭前挥手撤退了眼前的一干歌女。

歌声渐消,清商缓缓睁开了眼,不动声色的注视著云华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摇著手中的扇子,等著云华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云华也不多说什麽走至清商跟前跪下:“云华自知过错在身,一切由哥哥定夺。”

清商一下子合上了手中的白色折扇,站了起来背对著云华,眼光飘向花园当中一片青翠的藤萝:“你哪里错了?”

“云华当日不该不告而别,让哥哥担心。”云华跪在凉亭内,直著身看著眼前清商的背影:“让哥哥为我忧心,便是云华的错。”

“哈,你还知道错。”清商冷笑,打开折扇:“既然在外如此逍遥快活,那你还回来做什麽?”

云华抿著嘴静默不语,清商这般冰冷的语气让他有些害怕。

清商未曾听到云华的回答,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往凉亭外走去。在越过云华之时微顿脚步:“你才刚回来,先下去休息,一切等到明日再说。”

哥哥就算再怎麽升起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心软,云华苦笑著站起身来,小花园里已经没有了清商影子。

凭著记忆,云华往自己的小院走去,在他的记忆里自己的小院里有一处天然的暖池,这池子也是家中唯一的天然暖池,这个池子被清商用昂贵的白玉砌了起来,形成自然与人工合二为一的点缀。

小院还是一如往日,并没有人驻守在小院之外,走进小院却还是那样的干净整洁纤尘不染,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依然被人所精心照料。

独属於自己的那几间屋子也和当初一样,没有一丝被挪动的痕迹,拂过幔帐,云华知道清商一直都在等他回来。

将全身都浸泡在浴池中,洗去满身尘埃,云华深深的呼吸,此刻过去的五年成了一场梦,梦醒了人也醒了。

温暖的床榻,全然不像久久不曾有主人的模样,躺在床上,云华的心真正的放回了肚子里,梦里的一切都已经过去,此刻大可安眠。

在云华睡著後,清商悄悄的走了进来,坐在床边,为云华拂去凌乱的发丝,出现在眼前的这张面孔已不是当年那个快乐单纯的少年,轻轻皱眉的年轻人,心中的郁结连带著眉心也纠结在了一起。

“你这又是何苦?”清商叹了口气,侧身在云华身边躺下,神情专注的看著云华:“你那年才十七,我怎麽舍得让你那麽小就去沾染尘世的灰?”

一屋子的静谧,一屋子的清香,清商在云华身边慢慢的闭上了眼,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空余一地的日光。

不知过了多久,云华缓缓睁开眼,这一次他睡得格外安稳。

侧过头云华便看见清商的睡颜,云华认真的端视著清商,只见清商的鬓角已泛了微微的白光,看在云华眼里,不由心痛,抬起手想要触碰那一片银霜。

还未碰触到那一片银霜,云华的手就被人轻轻握住,云华看著清商缓缓睁开眼,心跳慢慢加快。

“哥,你醒了。”云华牵强的勾起一抹笑意。

清商眨眼,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我当时在苗疆……”云华才刚一开口就被清商按住了嘴唇,清商翻身压住云华:“你的那套说辞,骗不了我。”

“你只要告诉我,你是如何弄得这般狼狈的就好。”

云华静默许久,不知该用如何的语气来形容自己当日的遭遇,最後垂下眼平淡的叙述著:“我当日初到中原,遇到了两个人,一个是长安城主远山君,另一个是洛阳城主封雾君,哥哥号称天下第一商人,之後的事情哥哥合该都知道了。”

“不谈那些,告诉我是谁救了你?”清商掀开云华的衣裳,只见云华的左胸靠近心脏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疤痕。

“是一名苗疆药师。”云华握住清商轻抚自己伤口的手,清商眼底的心疼让他的心更痛:“他居住在中原与苗疆的交界处的回鹤迷谷。”

“该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云华推开清商,翻身坐了起来,将自己的衣服穿好:“药师说,对他最大的感谢,就是珍惜自己的性命。”

云华起身著衣,清商也翻身起来:“这样的人物,倒是让我想要结识一番了。”

“药师因其养子身体抱恙,所以一直远避红尘。”云华已经换好了衣裳,转身看著依然靠在床上的清商。

“哦,那倒是可惜了。”清商颇感可惜的摇摇头,用扇子点著自己的头又问:“当日你被夺宝的传闻又是从何而来?”

“夺宝是真。”云华看著清商:“只是他们只得手了其中一件物品,便是哥哥当日交给我的那一幅莫名其妙的的地图。”

“那另一件物品呢?”清商立刻问道。

云华摇头皱眉:“另一件物品,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他们也不曾说过那是什麽东西。”

情深在心中思索一番,片刻才说道:“你自小到大带著的那枚玉佩还在吗?”

见清商这般紧张的模样,云华不敢有所耽搁,立刻将贴身保管著的玉佩拿了出来递给了云华:“我一直随身带著。”

玉佩在日光的照射下刘光四射,波纹晕散仿佛水波荡荡,云佩呈圆环形由两只飞龙构成在飞龙中央是一颗夺目的宝珠。

“没丢就好,没丢就好。”玉佩被清商紧紧攒在了手中,毫不在意会被上面的棱角割破手上的皮肤。

重新把手中的玉佩还给云华,清商一脸严肃的正视云华:“这玉佩名叫双龙璧,将来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可以将它弄丢明白了吗,如果可以,在我点头之前也不要将它在你手中的消息告知别人。”

把双龙璧放回了怀里,云华轻轻点头,只有有些疑惑:“哥哥,这个双龙璧代表著什麽,还有为什麽自我有记忆以来它就缺了一个角?”

清商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双龙璧关系重大,其中缘由你以後自会知晓。”

“那地图的事情呢?”云华又问。

“我记得你是邀请了朋友到家里做客,等那客人来了我再将事情一一告知。”摇著手里的折扇,清商往外走去:“在客人登门前,你就到祠堂里罚抄家规。”

清商的一席话让云华只有无奈的往祖宗祠堂走去,清商早已吩咐下人在祠堂里备好了笔墨纸砚就等云华前来领罚。

守在祠堂外的下人向云华微微行礼之後便离开,只把这偌大的祠堂留给了云华一个人,云华苦笑著走了进去,祖宗牌位之前放置了一张矮几和一个蒲团,矮几上依次放著笔墨纸砚,云华低头发下那墨还是刚刚研磨好的。

对於清商行事的利落程度云华自小就相当的佩服,这次被用在了惩罚自己身上却只剩下苦笑的份。

云华也不犹豫,直直的跪在了蒲团上,卷起袖子,拿笔沾墨,便在面前的宣纸上默写起了自家的家规。

云华的字就如他的人一般,俊逸潇洒,这一笔流畅动人的毛笔字还是当初在清商的苦逼之下练就的。

看著手下的字一个个流出,云华想起了过去清商逼著自己练字的日子,他的本性本不是这般淡然,对不上云华两个字,小时候更是十分的调皮捣蛋却硬生生的被清商磨成了後来安静的性子,当初的离家出走已经叛逆的极致了。

到了中原的那五年,更是磨去了少年人的棱角,就像一块璞玉,如果不去磨它,永远都不可能展现华彩,如今的它像是经历了两道工序的打磨,还需最後的磨练,便可展现出自己的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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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要是看到错字,一定要告诉我啊……

☆、第九章

默写了几日的家规,膝盖也不知道麻了几回,云华深知这一次清商是真的生气了。

过去的清商常常会说气话但从不曾真的生气,自己不告而别只怕让清商气的不轻,然而更让清商难过的恐怕是自己没能照顾好自己,想到这里,云华只能叹气。

“小公子,主人让您往前厅去,说有贵客来访。”

放下手中的笔,云华缓缓站了起来,对屋外的侍女说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清商坐在前厅当中,还是那一身富丽逼人的白色长衫,头发随意的拢在脑後插著一只墨色玉簪,几缕发丝垂在眼前遮挡了视线。

他的手中端著茶盏,身後的侍女恭敬的立在两侧,浑身散发著慵懒的贵气。

沈沧浪毫不避讳的打量著他,对於天下第一商人的名号,他早已耳闻,这个天下第一商人虽然不在江湖行走,他的名号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这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让他在意的是云华和清商的关系。

清商是云华的哥哥,云华既然有那麽殷实的後盾,那当初为何又为何会那般的狼狈?

虽然天下第一商人不习武,不在江湖中行走,但只要他一句话便是没有人敢再动云华半根寒毛才是。

“不知云华公子现在何处?”等了大半会儿依然不见云华的身影,沈沧浪有些焦躁的询问。

清商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抬眼看著对面的沈沧浪,眼含笑意:“舍弟擅自离家出走,我罚他到祖宗祠堂默写家训,已派遣下人去寻他了,还请沈爷再耐心等等。”

清商话音刚落,就听候在屋外的管家向清商禀报:“主人,小公子已经到了。”

“云华既然已经来了,那你们便退下吧。”清商挥手撤退了一旁的下人。

见清商挥退了下人,沈沧浪侧身对身边的四位使者说道:“你们也先到外面等著。”

“是。”

云华进屋前,就看见四个眼生的人站在屋外,两男两女不难认出的是他们身上明教的服饰。

那四人并未多看云华一眼,只是敬忠职守的在屋外等候著沈沧浪。

“哥哥,沈爷。”云华一走进屋子,先向屋子里的两个人问候,一番客套之後才在清商身旁坐下。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开门见山吧。”清商看了一眼云华,把手中摇著的扇子合了起来。

“不知清商公子要说的是什麽事情。”沈沧浪看著清商忙问。

清商勾起唇角:“我要说的是舍弟云华弄丢的那一幅地图,江湖上不是正在盛传那幅地图之後隐藏著巨大的宝藏麽,这一点沈爷不可能不知道才是。”

沈沧浪点头:“江湖上是在盛传这个消息,更确切一点,这个消息是由长安城远山君连同洛阳城的封雾君一同放出的。”

“地图後面是不是有巨大的财富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幅地图有另外一个名字。”清商看著云华与沈沧浪:“无极图。”

“哥,你从来没有说过那幅地图的来历。”云华皱起了眉:“听你这麽说,那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才是。”

“那是父亲留下的东西之一。”清商看著云华:“当日父亲将其交给我时只说来日必有大用,却也不曾告知我它代表了什麽,另外父亲还说那一幅只是五幅地图之一,只有将五幅地图聚合为一才能展现出上面的秘密。”

云华对於自己的父亲并没有什麽概念,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自幼由哥哥带大,从不曾见过娘亲的样子。

沈沧浪听了这话,陷入了沈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抢走地图的是远山君与封雾君,莫非那一幅地图与九州五城有什麽关联不成?”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清商闭上眼摇摇头:“现在既然有人放出了消息,沈爷何不顺藤摸瓜,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会不会有收获我不知道,只是清商公子没有兴趣吗?”沈沧浪怀疑的看著清商。

清商展开扇子摇晃著,丝毫不避讳沈沧浪的打量:“我是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这一看就不像是一桩好买卖。”

“可是这一次,好像由不得清商公子自己做主了吧?”沈沧浪看著清商:“我听说长安君曾给清商公子送来了名剑帖。”

“沈爷手下的情报还是那麽的厉害。”清商听到名剑帖,却不见有何担忧:“我还有个弟弟不是?长安君刚好是云华的仇人,我便遣我弟弟与他会上一会,沈爷觉得如何?”

清商与沈沧浪的谈话让云华一惊:“长安君送了名剑帖过来?”

中原由一位圣帝统辖,圣帝之下乃是五位城主,每位城主各持一帖,五帖各有特色各有名号,然这五帖有一个相同的作用──收帖之人必须前往拜会发帖的城主。

“他送来的帖子,我尚未碰过,也不曾说收下。”清商摇著手中的扇子:“名剑帖虽说霸道,也不能强迫别人收下不是,区区一个长安君我还未曾放在眼里过。”

“哥,既然如此这一趟就让我代你去吧。”云华看著清商:“名剑帖,剑在江湖,哥哥从不在江湖行走,这些纷繁杂事我可以处理好。”

“自己一个人跑到外面去历练了那麽久,是该长大了。”清商点点头:“就让我好好看看,你究竟长了几分本事。”

“这麽说来,地图当中藏著海量宝藏的传言是假的喽?”沈沧浪皱眉:“远山君与封雾君为何要大费周章的设下这一个局?”

“第一我不是远山君,第二我不是封雾君,他们设下的局藏著什麽样的用意只有他们自己知晓才是。”清商抬起头扫了一眼沈沧浪与云华二人:“而弄清这个迷局,该是沈爷你与云华的任务才对。”

“那我们什麽时候出发?”云华立刻问道。

“别急。”清商收起扇子站了起来:“我清商的弟弟怎能寒酸入关,待我命人准备一番,才将拜帖送往长安府,我要你大张旗鼓的入城。”

“这样似乎不太妥当。”沈沧浪不赞同的摇头:“远山君与封雾君当年的作为虽说不是张扬,但明眼人都看在眼里,清商公子这是在逼迫大家做出一个选择吗?”

“呵,沈爷想多了。”摇著手里的扇子清商冷笑:“我只是要告诉天下人,在动云华之前应该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的分量。”

云华也不赞同清商的决定:“哥,只怕这样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是生意人,什麽时候怕过麻烦了?”看了一眼云华,清商甩手离开了前厅:“就这样决定了,你们不必多言。”

是谁写下的长安,是谁描绘的宫殿,是谁堆砌的玉宇楼台,是谁镌刻一场永夜的画卷。

名扬天下的长安城,绝世盛景,倾世之城,在这城里,有一个人跪在一人之下立於万人之上,他的话,似神的旨意,轻易定人生死。

月色染长安,因为冬季的临近,长安城里倍添凉意,天色早已暗黑,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笼,因为宵禁的缘故,长街一片寂静。

长安城里的寂静却被一串簌簌的脚步声打破,自远而近的是一对人马,走在最前头的人手持写有长安二字的红色灯笼,四个持灯笼的人身後是由人力扛著的软轿,软轿之後还跟了一对八人卫队,这群人不发一言只是快速的往离皇城不远处的远山君府邸赶去。

轿子还未落地,远山君府邸的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有人快步走了出来,恭敬的向从轿子里走下的人行礼:“主子。”

从轿子里走下的是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黑暗里看不清面容,只是旁人都难以忽视这人身上迫人的气势。

在男人进门後,那软轿也被人从侧门抬了进去,紧接著远山君府邸的大门被人立刻关上,门前又恢复了寂静的模样。

“主子刚从宫里回来,还是先歇一歇吧,小的已经派人去将浴池打理干净了。”跟著男人走进了书房,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黑色披风,总管在一旁劝告。

“不必了,正事要紧。”男人拜拜手,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後坐下,看著眼前盛放著的信件:“李梦,我问你发出的名剑帖可都有回音?”

“主人您要小人发出的名剑帖,各家都已经有了回音。”李梦恭敬的带在紫檀木书桌前:“远在楼兰的清商公子的拜帖也已在刚刚送达。”

“哦?”远山君抬起头来,书房里的夜明珠将屋子照得有如白昼,也叫人看清了他的容貌,头发被一丝不苟的盘拢在脑後,显出俊朗的面容来,只能用丰神俊朗四字形容,他穿著一件黑色暗金花底的长衫,眉若剑锋目如驰电,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清商乃是一介商人,从不参与江湖之事,这一次怎麽会来了兴趣?”远山君看著李梦:“将拜帖呈上来。”

“是。”

李梦很快就将清商的拜帖送了上来,远山君拿起桌上放在一旁的小刀将信封裁开,抽出了里面的信纸快速扫阅著信上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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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本以为是清商转了性子,不料信上只是些身体抱恙之类的借口云云,正当远山君有些不耐烦之时,才将信纸翻到了第二页

信纸第二页上只有一行字:“为表远山君赏识之谢意,唯有请弟弟云华代劳前往,还请远山君拂照一二。”

麽指抚过纸上云华的名字,远山君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片刻之後却将信纸扔在了地上的那一盆炭火里,让其燃成灰烬。

片刻後才对对李梦说道:“去把春秋别馆打理出来。”

自那件事之後,春秋别馆一直是长安远山君面前一个被上了封条的禁地,不准许任何人提起,今日远山君竟然自己提起了这一间特别的春秋别馆著实让李梦纳闷。

“主人有何用处?”虽然知道身为下人不该多多打听主人的事情,李梦还是忍不住的询问。

远山君靠在身後的椅背上,目光往向远处:“清商身体抱恙故而不能参与聚会,派了他的亲弟弟前来。”

“不知清商公子的弟弟是谁,让主子如此这般礼待?”李梦接著询问。

“清商的弟弟……”听下属李梦问起将要前来的人是谁,远山君用手捂住额头嘴里发出低沈的笑意:“云华。”

云华二字如一声惊雷在李梦的耳中诈响,他若是没有记错当日他是看著云华自山谷悬崖之上跌落,他奉了远山君的命令与洛阳封雾君的管家一起在山崖下寻找了一月有余也不曾见其身影,山谷之下有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他们一直以为云华早已被河水卷走做了鱼的饵食。

“会不会……只是同名而已。”李梦在心中思索,向远山君说出自己的揣测。

“不。”远山君不赞同的摇头:“清商的这封信,就是在向我宣战,世间的云华,独此一人。”

李梦不知自己该说些什麽来缓和此时的气氛,又怕开口惹得远山君心烦,只能安静的立在一层。

远山君见了皱著眉头的李梦,也不多说什麽只是挥挥手让李梦先行退下把偌大的空间留给自己一人。

李梦向著远山君微微欠身行礼後便走了出去,离开前他抬头自门缝里又看了那个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的华服贵人一眼,就算他们心里再怎麽觉得惊讶与不可思议,都抵不过远山君心中的一丝一毫。

当初动情是真,算计是真,爱也是真,背叛同样不假。

李梦离开之後,点著熏香的书房里只剩下远山君一个人,远山君站起身来,自书架上抽出一幅画卷,画卷在远山君手中缓缓展开。

画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近在咫尺而今却远在塞外的云华。

手轻轻拂过云华的脸庞,远山君的思绪远走,最後却是将画卷重新合了起来放回原处,发出低沈的笑声:“云华,我很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自地狱回来的你会给我带来什麽样的惊喜?”

长安城的远山君广发名剑帖,邀请天下豪杰武林高手共聚皇城长安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所有的人都在揣测长安君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麽药。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小道消息,只说长安君这一次的行动是受了圣帝的点拨,所以名剑帖上书的聚会之日,除了长安远山君之外,九州另外四位城主也会驾临,五位城主齐聚长安的消息,一时间让一些人惴惴不安。

比起这些消息,更卖座的则是关於云华公子的消息,当日云华公子坠崖而下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情,远山君与封雾君曾经派人在山谷之下搜寻一月有余都不曾见到云华公子的身影,众人都以为云华公子早已被山谷之下的河流卷走,却不曾想到云华公子将自楼兰归来。

然而,使得江湖上之人议论纷纷的消息则是云华公子是代替身体抱恙的清商参与名剑帖盛会,一时间关於云华与清商关系的传言甚嚣尘上。

清商的盛名不下於九州五大城主,却是比几位城主更加神秘,虽说没有多少人见过他却连老幼妇孺都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资产遍布整个天下,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商人。

关於江湖上变换不断的传言,一字不落的传入了往长安缓缓而行的云华一行人的耳中,听得关於清商的传言时云华只是无奈的笑著对一旁的沈沧浪说道:“众人只知哥哥是一介商人却看不出他身上更高层的东西来,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更高层的东西?”沈沧浪疑惑的摇头:“你说的这个我也没有看出来,要说清商给我的感觉感觉,的确不像是一个商人,在我眼里他更像是一个富贵爵爷。”

“就我所知,这世上最能了解哥哥的人,也就只有萧陌大哥一人了。”云华说起远在楼兰的亲人朋友,语气里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一丝的落寞。

月牙湖边,水波荡荡,触目所及的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杀害,白衣的贵人不知在这里立了几个时辰却是没有丝毫回转的意思,仿佛天上的烈阳对他而言毫无影响。

“他们已经走远了,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萧陌慢慢走到清商身旁:“云华再过几月,就该二十三了吧?”

“二十三,我们二十三的时候在做什麽?”清商不回答,只是询问。

“二十三岁的你我……”萧陌的目光透过湖水仿佛要回望遥不可及的过去:“你遨游於无边商海,我快意於江湖纵马,转眼就十年了啊。”

“不,不是十年。”清商摇摇头:“我们已经等了十九年了,马上就是二十年了,太久了,我们已经等得太久了。”

“既然如此,那你还在犹豫什麽?”萧陌问道。

“当年的云华不过是一个孩子,对於发生在身边的一切都毫无映像,就这样把他推入黑暗的恨海,我……”

萧陌截住清商说不出口的话,只是说道:“二十年前的仇,是我们的仇,云华只是去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云华已经见过世间的尔虞我诈,他已经长大了。”

“不管他是十七或是二十三,他始终是我的弟弟。”清商说道:“我答应过父亲,要护住他一世周全。”

“雏鹰不展翅永远成不了天空的霸主,你要学会放手。”

“放手?”清商笑了起来,笑声中却是满蕴惆怅:“放手,谈何容易。”

风簌簌的吹过,涤荡的波纹荡不到沙漠的那一头,目送远行的人,清商与萧陌直到皓月当空也是无话。

名剑帖,是一个信号,二十年前属於上一辈的恩怨,将在此一笔清算。

祖宗祠堂之中,清商恭敬的向自己的父亲的牌位上香,跪在牌位前,目如刀光闪烁著坚决的意志:“父亲,属於你的恨与仇,就由青山一肩并起!”

月当空,寒风瑟瑟,客栈里的人站在清冷的院子里毫无倦意。

“怎麽,还不睡?”一人自屋内走了出来,看著院子里的云华。

“沈爷也不是还没休息。”云华转过身:“说起来沈爷身上的伤如何了?”

“哈,说起来除了这一身铜皮铁骨外,我身上还没什麽值得我骄傲的。”沈沧浪满不在乎的说道:“不就是一点小伤,早好了。”

“要是沈姑娘知道沈爷把点血成梅与银封雪看做是小伤,不知会做何感想?”看著沈沧浪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云华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

听到云华提起自家小妹,沈沧浪的脸立刻扭曲:“你要是敢告诉那个小破孩儿,我就把你揍扁!”

“哎呀呀,这麽看来,沈爷还是挺怕自己妹妹的。”云华笑得欢畅:“这个消息或许可以在江湖里卖个好价钱。”

看著沈沧浪那又羞又怒的神色,云华轻轻咳嗽一声,收敛了笑意,好歹是给沈沧浪留住了三分面子:“我们明日就将入关,不知沈爷有何打算。”

“那女人这麽算计我,我也该回她一份大礼才对。”沈沧浪冷笑:“礼尚往来可是咱们亘古不变的美德啊。”

“云华不便参与明教内部事务,只得在这里恭祝沈爷能心偿所愿了。”云华看著沈沧浪:“沈爷要是有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往长安来寻我。”

“能劳烦你的时候,自然少不了。”沈沧浪因为离别在即,心中也多了几丝的烦闷:“无极图现世在即,到那时不知我们时候还能向现在这般畅谈了。”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借著月光,共饮一夜,只希望一切结束之後还能如今夜一样逍遥自在。”

从屋子里拿了两坛酒出来,云华与沈沧浪飞身上了客栈的屋顶,对著明月,饮尽坛中酒,无话更胜千言万语。

“云华公子,这信是长安远山君派人送来的。”没进长安城之前,云华忽然收到了自长安传来的信件。

“信上说什麽?”云华闭著眼在轿子里休息询问外面的下人。

“远山君说已经将春秋别馆打理干净,只恭候云华公子大驾。”

“春秋别馆?”听著旧名,云华缓缓睁开了眼,脑中闪过万千思绪,开口一如往日平静:“回信给远山君,云华担不起如此厚爱,春秋别馆还是留给有缘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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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我喜欢清商……

11-15

☆、第十一章

“是。”那人领了云华的口信便退了下去。

“停下。”等那送口信的人离开後,云华吩咐抬轿的人停了下来,云华自轿子中走出,对一旁的人说道:“去将我的马牵来。”

没一会儿云华的马便被人牵了上来,接过递上来的马缰,云华抚摸著马儿的脖颈,微微叹息一声之後便翻身上去。

“小公子,你……”

云华低头看著身旁的一干下人,对他们说道:“凭著这轿子的速度,我就是明日也到不了长安城,我一个人的仇由我一个人讨回,你们安心到城外的别院去等候哥哥的到来吧。”

云华说完,不待地下人有何反应,便扬鞭纵马绝尘而去,风在他的耳边呼啸,马蹄下扬起阵阵沙尘。

不出半日的时间,长安城的城门就出现在了云华眼前,看著眼前熟悉的城池,云华自自己的袖口中重新摸出了那一个银制的面具覆盖在脸上,他现在还不想惊动任何人。

自马背上跳下,云华牵著马一步步的步入了长安城,长安城依旧如往日一般的繁华喧闹,他看长安的心情却是难与往日相同。

“主子,您所邀请的人几乎都已经到了。”远山君府上,与李梦一同伺候在远山君跟前的是一名年轻的刀客。

“几位城主何时到长安?”远山君将手中的奏章放到了桌上,看向那名刀客:“云华一行人何时到?”

“回主子,洛阳城主封雾君将在明日抵达,另外三位城主将在後日抵达。”刀客说道:“云华公子一行人早已抵达长安城外清商公子的府邸,到如今也没见有什麽动作。”

“嗯……李梦你下去为接待几位城主做准备,穆勋你随我来。”听了穆勋的回报,远山君站起身来吩咐眼前的二位心腹。

“是。”李梦领了远山君的命令便即刻退下了,天下间的风云人物都聚集到了长安城,这段时间他想要偷懒怕是很难了。

穆勋跟在远山君身後却是不知远山君要往哪里去,抬头看了一眼前路也不知道是通向什麽地方。

跟著远山君走了不少的路程,在转过一个弯後远山君停下了脚步,穆勋抬起头只见路的尽头是一座小巧别致的凉亭,这座凉亭在长安也有著不小的名气。

听风亭,这座小山亭位於一个小山坡之上,从亭子里可以纵览长安城内的风景,亭子沿著一条石头铺成的小路向上,小路的两旁栽满了青竹,因为是初冬的关系,青竹也出现了颓败的景象。

远山君站在听风亭内,眺望著长安城的景色,穆勋安静的站在远山君身後,陪著远山君一同欣赏这长安城的景色。

“穆勋,你可知,一切就是从这个亭子开始的。”看著长安城里的景色,远山君心里勾起了对往昔的回忆:“我却不知道这个天下是否真的会有海清河晏的一日。”

穆勋在远山君身後,单膝下跪,手握长刀:“无论主子有何决定,穆勋会一直跟随主子左右,死亦不悔。”

远山君转身将穆勋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手叹气:“我要你陪我来此,只是让你陪我欣赏景色,不是要你做什麽承诺,你这般严肃倒是让我难堪了。”

穆勋低著头不说一句话,长刀收在腰间,一身征衣,早已为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做好了准备。

“难为你了。”放开穆勋的手,远山君远眺长安:“就算风再狂,雨在大,我一往无悔!”

长安的客栈内,比起往日热闹了不少,云华进城时不少客栈都已经住满,不得已云华往自家清商开立的客栈走去,不管什麽时候那里总会留下一间客房给他和清商备用。

秋水长天,这一间客栈在整个九州都有分布,别具一格的屋内布置与高水准的服务代表著秋水长天与众不同的地位。

秋水长天在长安的管事,是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从清商手中接过信物之後便立即派人为清商带路往後院走去,对於这个小主子,他们可是半点都不敢怠慢。

因为是自家客栈的缘故,清商在秋水长天的後院里住了下来,早已把远山君为他准备的春秋别馆抛之脑後。

“不知小主子要什麽时候将拜帖送到长安城主府上?”跟在云华身後,秋水长天的管事小心翼翼的询问。

“何叔,这件事不著急,只需要在名剑会之前一日送到就好。”云华对一旁的管事说道:“何叔,你和我说说这些日子已来长安城有什麽变化没有?”

“小主子要问长安城的变化啊。”何叔叹了口气,摇摇头:“长安城表面上看起来虽然一日往日生机勃勃,但自四五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实行了宵禁,看来是不大太平了。”

“那关於长安城主召集如此众多人士入京,何叔可有什麽消息?”

“圣帝年迈卧床,九州群雄并起,塞外更有虎狼环饲。”何叔叹口气:“前些个日子里传来消息,说匈奴正在塞北关外打量屯兵,似乎是有进犯九州的意图。”

“真有此事?”云华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大感意外,对何叔说道:“我前往长安之前哥哥与萧陌大哥也是动作频频,却不曾告诉我他们在打算些什麽。”

何叔听到云华提起清商的动作,不由得愣神,半晌却只是叹了一口气:“小主子快二十三了吧?”

“过了年就二十三了。”云华对何叔说道:“何叔为何突然问起我的年龄来?”

“转眼都已经二十年了。”何叔叹了一口气,和云华一起在後院的石桌旁坐下:“当年,小主子才只是三岁的年纪,主人却已经是是一二岁的少年人了,只是当年的事情太过惨烈,还是等主人来了,小主子还是亲自去问主人吧。”

“难道当年我不是出生在楼兰吗?”云华连忙问道。

“主人与小主子的故乡自然不是楼兰。”何叔摇头:“我们的故乡在那个牡丹甲天下的洛阳。”

“洛阳?”云华皱起了眉:“为何我的脑海里没有关於幼时的一丁点儿的记忆。”

“云华主子那时候还太小,没有记忆并不奇怪。”何叔面上带著一丝笑意:“一切就等主人来了再说吧,小主子现在先好好休息,还需打起精神来参与名剑会。”

送走了何叔,云华也往秋水长天外走去,明明是夜中繁华至极的长安城为何会突然起了宵禁的命令?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长安城也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云华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小心的回避著打更的巡夜人。

没有了夜晚的长安,不像长安,仿佛一座死城,直教人浑身生起凉意。

“哎呀,你说圣帝这一次一病就是三个月,怕是没什麽希望了吧?”街上两个打更的人一边巡街一边小声的议论著。

“嘘,你还要不要命了,天家的事也敢随意评论,要是被有心的人听去了小心脑袋落地!”

“我说的是实话嘛。”另外提灯笼的人满不在乎的说道:“再说了,现在天下有谁不知有谁不晓,掌握九州实权的人早已不是皇城里的病龙,而是五大城主。”

“都叫你不说了你怎麽还再说。”旁边那人怒道:“你自己不要命也不要扯上我,你再说下去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两个打更人的对话传入云华的耳中使得云华倚著墙思考了起来,倏然,一阵掌风自背後袭来,云华连忙退却数步警戒的对著来人:“什麽人?”

只见对面的屋顶上,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只听黑衣人狂笑一声:“取你的命的人!”

来人不再言他,起手寒刀上手,招招逼命。

“这位兄弟,我似乎没有得罪过你,你又为何如此相逼?”云华一面躲避著黑衣人的攻击,一面质问。

“你虽然没有得罪过我,但得罪了别人。”黑衣人刀法利落迅猛:“有人花钱取你的命。”

“既然如此,就恕我得罪了。”黑衣人不讲理逼得云华连退数步,已是小道尽头,知道一味忍让不会让对方放下杀机,云华只有奋力一攻。

云华虽然没有武器在手,却是掌法精妙,掌法起落间处处逼著刀者退让,处处落於刀者命门。

“不愧是云华公子。”刀者见状,刀法更是利落,就在刀起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自远处袭来,打落了刀者手中的利刃。

“嗯……有人来了。”刀者见状,拾起地上的刀便消失在了无边夜色当中,只留下云华一人等待著出手之人的出现。

“你……无恙吧?”

熟悉的声音穿透耳膜,云华抬眼看著来人,换下了一身朝服,一袭劲装,同样的眉眼,看在同样的人眼中,却是不一样的极端心绪。

“是你。”云华看著来人,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波澜:“多谢远山君今日出手相救,云华有礼了。”

“就算你恨我,也不要同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好吗?”远山君从云华的语气里听不出云华的情绪,微微皱眉。

“恨?恨是什麽?”云华脸上带著笑意:“远山君多想了,云华为何要恨远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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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你……”远山君不敢靠近近在眼前的人:“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讲话。”

“远山君竟然认得以前的云华?”云华微微皱眉:“以前的云华是怎样的人,远山君不妨说与云华一听。”

“你这般要我怎样说?”远山君叹气:“现在长安城里不太平,你不愿住在春秋别馆我不拦你,相信你哥哥也能护住你周全,对付你的人我会替你解决。”

“云华并非废人,有能力处理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远山君的好意,云华心领了。”云华在黑暗中向远山君欠身行礼:“远山君贵人事忙,云华不敢打扰,告辞了。”

云华说完,转身投入一片黑暗的夜色当中,不消片刻就不见了踪影,一同投入黑暗的还有纠结在心间难解的心绪。

“我该怎麽做,才能重新赢回你的心?”远山君在黑暗中久久伫立,凝视著云华远去的背影:“我该怎麽做,才能换回过去的时光。”

一个黑影自黑夜中现形,正是远山君两大心腹之一的穆勋,穆勋慢慢走到了远山君的身旁,和远山君一同注视著没有一人的黑暗街道。

远山君看著来人,最後只是叹了一口气:“那个黑衣人怎麽样了?”

“属下处理好了”穆勋向远山君汇报:“他身上有封雾君的信物。”

“云华不死,封雾君永远不会安心,哼。”远山君冷哼一声:“一次背叛已是太多,望封雾君最好不要触碰到我的底线,否则情谊不存。”

“主子需要我做什麽?”穆勋连忙问道。

“派人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远山君说道:“我们回府吧。”

“是。”

风习习,落叶翩翩,秋水长天的後院里,云华难以入眠,只能看著空中的月色暗自出神。

与远山君再见面之前,想过无数种的可能,为自己的反应做过无数种的设想,但到最後,却是什麽都没有,时过境迁,他早已不想再去追究什麽,爱也好恨也罢,不过是年轻时候的一场迷梦。

自腰间拿出当日药师赠送的竹笛,一曲自指尖唇间流泻而出,满脑的空白,不明的情思,这一刻云华只觉得自己身处混沌的中心,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药师我还在想,是谁大半夜的扰人清梦。”身後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云华放下手中的竹笛转过身,满眼的惊喜。

“药师,你怎会来此?”

纥在石桌旁坐下,手里还是那一杆华丽无双的琉璃烟杆,唇吐轻烟:“你若一直这样郁结於心,对你的旧伤全无好处。”

“哈,今日见到故人,不免有些入了迷障。”云华苦笑一声随即又转换了心情:“药师不染红尘事,为何又会出现在这红尘浓重之地?”

“求生机。”纥说话的语气间不似当初的轻松:“梧桐身上的病,不能再拖了,我来此是向远山君求一物。”

“不知道药师要求的是什麽?”云华连忙询问:“梧桐现在怎麽样?”

“寒蟾玉髓。”

听到这个名字,云华一愣,寒蟾玉髓的大名他早已听过,这东西是上苍的杰作,结合了两个不同的物种经过千万年的锤炼才能形成,是不可多得的人间至宝。

“除了寒蟾玉髓之外,我还要找一个人。”纥说道。

“不知道药师要找的人是谁?”云华立即开口:“或许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纥把玩著手里的烟杆:“这个人,同样要长於医药,不仅懂得药方药性,更要长於经脉之术,只是到现在还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药师这麽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听了纥的话,云华不禁想起在大漠里遇到的事情来:“我倒是知晓一个人。”

“快说,是谁?”纥听到云华有线索,忙不迭的问道。

云华唇角含笑:“不知道药师是否听说过万花谷的名号。”

“不求独避风雨,只笑桃源非梦中。”纥点点头:“万花谷的两大心经之一的离经易道就长於经脉之术,只是万花谷行踪隐瞒,难道云华公子所认识的人是万花谷之人不成?”

“正是。”云华点点头:“我在大漠时偶遇一个姑娘十分长於经脉之术,能以银针之术逼出点血成梅与银封雪的混合毒素,其能耐想来并不可小觑。”

“点血成梅与银封雪皆是难解之毒,能仅仅以银针之术解之……这个姑娘恐怕不简单。”纥思索了一番才问道:“不知这个姑娘叫什麽名字,现在在哪里?”

“赋月山庄庄主的小妹沈月寒。”云华立刻答道:“远山君广发名剑帖自然少不了赋月山庄的份,药师不妨与赋月山庄庄主一叙。”

“嗯……好吧。”纥想了想点点头:“多谢你的告知,只是取得寒蟾玉髓之事恐怕不简单,我还要再好好计划一番。”

“若是有我能帮忙之事,药师尽管开口。”云华向纥行礼:“药师对云华有救命之恩,只要药师开口云华就一定会办到。”

“哈,梧桐是我的孩子,怎能随意麻烦别人。”纥摆摆手:“云华公子有这份心已经足够了。”

看看天色,纥站了起来:“天亮了,我该回去找梧桐,云华公子,告辞。”

目送纥离开,云华转身回了自己的屋里,叫人备齐了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只叫人往明教的驻地日月居送去,药师对他有恩,梧桐的性命他又怎能视而不见?

春兰夏菊秋清风 , 三星望月挂星空。

不求独避风雨外,只笑桃源非梦中。

万花谷,脱离了尘世的喧嚣,脱离了尘世的纷扰,只有一派的悠然自在。

“你大哥二哥来信要你出谷是为什麽?”一人身著白蓝相间的道袍站在沈月寒的身旁询问。

沈月寒穿著一身黑底红边的万花谷服饰,为眼前的大雕清理羽毛:“救人。”

在沈月寒的手中,大雕舒服的眯著眼睛享受此刻的闲暇时光。

“那你要去吗?”身著纯阳道袍的人又问。

“药师有恩於我的父亲,我自然不能不理。”沈月寒停下了手里的活,抚摸著大雕的羽毛:“倒是你,一个纯阳的道士,怎麽对红尘之事如此关心,这怕是违背了你师门的道心吧?”

“大道如青天,有心者自能证道。”白蓝色道袍的道士却是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不入红尘,不体世事,又怎麽会有所感悟?”

“万花谷乃是远避红尘之所,你要入的是红尘怎麽还赖在这里不走了?”沈月寒听了道士的话,脸上满是不相信的神色:“虽说你的纯阳宫立於风雪之巅,而万花谷则是常年花开,但并非只有风雪之巅才是远离世俗的地方。”

“比起纯阳宫,万花谷才是更加隐秘的存在。”那道士说道:“我知道万花谷虽然常年有万花齐放,但也不是世俗之地”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不离开?莫不是满谷的鲜花沾染了你的心吧”沈月寒将大雕清理干净,心情颇为愉悦。

“花是不能沾染人的心的。”白蓝色袍子的道士一脸正色:“沈姑娘,能沾染人心的只有人心。”

“哈,真是高见。”沈月寒抚摸著乖巧的大雕:“就不知我师傅沾染了你的心几分,竟然让你文职变色。”

“东方谷主……”年轻的道士话音一顿:“叶飞霜自是满心的敬仰、敬佩之情了。”

“你对师傅若当真是敬仰与敬佩,初入谷时也不会被师傅捉弄得那麽惨了。”听了年轻道士的话,沈月寒摇摇头:“你是师傅我们二人见过的最不想纯阳弟子的弟子,身上没有一点儿仙家的风范。”

“谁都没见过仙人,谁又知道什麽是仙人的风范?”叶飞霜不满的说道:“东方谷主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我而已。”

“仙家的样子……不就是你那几个师傅的样子麽。”

沈月寒说完,翻身骑上大雕,大雕在她的指挥下张开了双翅:“我还有事要办,你自己回去客居吧,要是迷路了那你今夜就只能露宿荒野了。”

“喂……”看著大雕远去,叶飞霜连忙运功提起追了上去:“我话还没说完……你等等我啊,万花谷地形复杂我不要再被猿猴揍啊。”

大雕凌空而起,早已看不清下方的人,只有一派动人的景色呈现在眼底,没多时大雕就将沈月寒带到了三星望月。

三星望月挂星空,沈月寒沿著石阶而上,往最高的摘星峰走去,摘星峰除了是眺望万花谷景色最好的地方以外,也是赏星的绝佳妙处。

“师傅。”沈月寒见了抚琴的东方宇轩,微微欠身行礼。

见沈月寒上来,东方宇轩停下了抚琴的手,站了起来,沿著摘星岩的边缘眺望万花谷的景色:“怎麽,那个纯阳的小道士呢?”

“呵,估计在谷中迷路了吧。”沈月寒轻笑:“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找不过来的。”

“李忘生他们怎麽会教出这麽一个糊涂的徒弟来,竟然一路从纯阳迷路到万花谷来。”东方宇轩好笑的摇摇头,片刻後问道:“你哥哥信里所说的事情,你有什麽打算?”

沈月寒站在东方宇轩的身後,望向大万花谷的眼神虚幻缥缈,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麽:“药师有恩於我的父亲,他的养子危在旦夕我不能见死不救。”

“哎。”东方宇轩轻声叹气,风吹过万花谷,不知又吹落了几朵残花:“如今的江湖,风波渐涌,比之二十年前还要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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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虐还是不虐,这是个选择……

☆、第十三章

“二十年前?”沈月寒轻蹙眉头:“二十年前的江湖是什麽样子的,师傅从来不曾说过。”

东方宇轩闭上眼睛,满脸的怅然:“虽然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却让经历过的人永远都忘不了,然而近日的动荡,却是更为剧烈。”

“师傅想说什麽?”

东方宇轩转过身来,注视著沈月寒:“你可还记得你初入万花谷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

沈月寒点点头:“记得,万花谷虽然隐蔽,但万花谷之人从来不会独避风雨之外。”

“不错。”东方宇点点头,看著眼前的小徒弟:“但……你不过是蓓蕾初绽的年纪,我不希望你这麽早就染上风霜。”

沈月寒垂下了眼,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麽。

片刻之後,只能弯起嘴角对东方宇轩说道:“师傅,我又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有谁会在意我呢?我向您保证,在完成药师的委托後就立即回谷,这样您可以放心了吗?”

沈月寒的安慰并没有让东方宇轩放心下来,眉头反而越聚越紧:“你还太小,不懂,一只蝴蝶扇动一次翅膀,就有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

“师傅,您这麽的不放心,让我如何启程?”沈月寒看著眼前教导她长大成人的中年男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不放心我又如何让我放心你?”

东方宇轩听了这话,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无奈的叹气:“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是用别人的问题去问别人。”

“我说的是实话。”沈月寒眨眨眼:“您若是不放心我出谷,我又怎麽放心您一人留在谷里?师傅,您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你终究还是长大了。”东方宇轩的手抚过沈月寒的头顶:“你当年来此时,才比这个几案高出一丁点儿,转眼间却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啊。”

“师傅,您的话儿我听一点儿都听不懂,您刚才还说我年纪太小,现在怎麽又嫌弃我一下子长大了?”沈月寒有些不满的皱眉。

“你还小,是因为你在师傅眼中永远是当年的小丫头;你长大了,师傅感慨时间的流逝快不及眨眼。”东方宇轩叹气:“如果可以,师傅希望你永远都只是小丫头。”

“师傅,您以前不是常常教导我说生老病死是人间最不可抗力的事情吗。”沈月寒和自己的师傅一起遥望万花谷的湖光春色:“您现在这麽说不是把自己推翻了吗?”

“哈,世上难有始终如一的人。”东方宇轩长笑一声:“人,始终是矛盾的个体,所以总是在想出一套套道理说服了自己之後,又想出另外的道理把过去的自己一一推翻。”

沈月寒不语,只是暗自体会著东方宇轩此刻的怅然,东方宇轩对她而言不仅仅是师傅,更像是父亲的存在,她自小成长於万花谷,对於自己的父亲反而不太亲近。

东方宇轩拍了拍沈月寒的手,对她说道:“你在这里等一等。”

沈月寒看著东方宇轩转入了摘星居当中,不多时,就见东方宇轩手里拿著一件被绢布包裹著的物品走了出来。

在东方宇轩手中的物品呈长条形,包裹住它的绢布也是名贵的金色绸布。

看著手中的东西,东方宇轩对沈月寒说道:“这是当初你父亲交予我保管你,你现在已经长大,我可以放心把它还给你了。”

沈月寒从东方宇轩的手中接过了那件物品,将那件物品上包裹的绢布慢慢揭开,只见躺在绢布中的物品在日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晶莹的光芒。

“这是什麽?”看著静静躺在手中的别致的长刀,沈月寒抬头询问东方宇轩。

“你把它拿起来,你天生就是它的主人。”东方宇轩对沈月寒说道,示意沈月寒握住刀柄。

沈月寒握住洁白的刀柄,狭长的刀刃在日光下闪烁著光芒,一片的莹白之色。

在握住刀的一瞬间,沈月寒的心中闪过无数的画面,却快得让她难以捉住。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沈月寒皱起了眉头:“师傅,我是万花谷弟子,虽然过去你也让我练过其他功夫,但现在我要离开了,你该不是要让一个万花谷的弟子用一把刀行走江湖吧?”

“我对我万花谷的绝学,自然是有十足的信心。”东方宇轩看著沈月寒:“你可知道这把刀的名字?”

沈月寒摇摇头,用手中的绢布擦拭著刀身。

“这把刀,名为赋月。”

东方宇轩的话,让沈月寒一愣,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赋月,赋月山庄。

“这把刀是赋月山庄的立根之本。”东方宇轩解释:“它与你有著天生的联系,当初你的两位哥哥都不能很好的使用这把刀,你父亲就只能把希望放在你的身上,若是连你也不能使用这把刀,那赋月恐怕再也不存。”

“我自幼都是以笔作到刀,以笔为剑,突然给我一把刀,要我怎麽用?”沈月寒不解的询问。

“武学之间都有著精妙的联系,你只需要尊崇自己内心的感觉而已。”东方宇轩看著沈月寒:“你不如现在就试试看。”

沈月寒点点头,左手握刀,闭上眼,一股感觉自身体内部涌出,不需要多想,刀式自然而然的划出,出手之间带著十足的破坏之力。

长刀在沈月寒的手上,发出争鸣,从未露面的赋月之招,竟是至极的豔丽,夺人心神!

看著沈月寒出自本能的刀招,东方宇轩心神巨震,这不该是一个女孩子所能散发而出的威力,赋月背後的力量,叫人不能轻视。

将长刀收在了腰间,沈月寒睁开了眼,逼视著眼前的一片秀丽之景色,缓缓吐出一口气後,才看向自己的师傅。

“看来你父亲所言不差。”东方宇轩神色复杂的看著沈月寒:“你才是赋月的真正主人。”

沈月寒看著教导自己多年的师傅说道:“不管我是不是赋月的主人,我始终都是万花谷的弟子。”

“你是万花谷的弟子不假。”东方宇轩神色肃穆的看著沈月寒:“但你同样是赋月的传人,身上有著一份赋月山庄的责任。”

双手抱拳,沈月寒在东方宇轩面前跪下:“弟子谨记师傅的教诲。”

风在呼啸,或是吟唱,天色渐暗,一片霞光流泻在山间。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上路了。”

哨声一响,大雕从底下飞跃而上,沈月寒翻身上马,最後看了一眼东方宇轩:“师傅,保重。”

风呼呼,山谷之内寒叶片片飘落,像是要跟著离开的人一起远行一般在谷中久久的飘荡。

“叶飞霜,你来得晚了。”

叶飞霜好不容易从万花谷的小径当中找到了正确的路,才爬上摘星岩却只听到东方宇轩的一声叹息,不由得愣了一会儿。

呆愣的脑袋不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大惊失色:“沈姑娘已经离开了?她从来都没有说过她今晚会离开!”

“哈,你在她心里的位置还不够深。”东方宇轩轻笑一声,话语里却带著深深的叹息:“她不喜欢与人深交,没有告诉你离开的时间不奇怪。”

“你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家走夜路吗?”叶飞霜焦急的皱眉:“真没见过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师傅。”

“你师傅能放心你一人从纯阳宫迷路到万花谷来,我为什麽不放心月寒在夜里赶路?”东方宇轩反问。

“这不一样,沈姑娘是一个姑娘家,我一个大男人有什麽好怕的,我要去找她!”叶飞霜说完,转身就要往摘星岩之下走去。

“你等等。”东方宇轩伸手拉住了匆匆忙忙的叶飞霜:“你就是现在下去也追不上了,月寒是骑著飞雕出谷的,不如待明日天亮,我找一个人带你出谷。”

“这可是你说的,相信东方谷主不会骗人。”叶飞霜一脸怀疑的看著东方宇轩。

“好了好了,今夜,你就陪我这个老人家在这里赏星吧。”

秋水长天之内,纥与云华在一安静的地方小坐,云华看著纥,自从认识他以来,总是琉璃烟杆从不离手。

梧桐依偎在纥的身侧,今日看起来状态好了不少。

“名剑会将在後日召开,不知沈姑娘什麽时候能到?”云华问一旁抽著烟杆的纥。

纥放下了手中的烟杆:“东方谷主的信我已经收到了,沈姑娘前几日就已经上路了。”

“算算时日,这几日就应该到了。”纥想了想说道:“在沈姑娘不到的这些日子里,我该为寒蟾玉髓想一想办法了。”

“如果有云华能帮忙的地方,请药师一定要告知在下。”

“哈,那药师我就先在这里谢过云华公子的这份心了。”药师一手轻拍梧桐的脊背,一手拿起了烟杆:“太阳太大,我要带梧桐去午睡了,名剑会之前,还请云华公子做好万全的准备。”

云华站在院子里目送著药师和梧桐走远,垂下眼眸,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藏在袖子中的手将手中的请柬捏成了一团。

寒风瑟瑟,远山君转身看著来人:“想不到,你真的愿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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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情感该怎麽表现?没恋爱过的人伤不起……

☆、第十四章

云华一步步自石阶而上,走进了听风亭:“城主盛情相邀,云华却之不恭,实在是受之有愧。”

“你肯来接受我的邀约……”远山君双眸凝视著来人:“是因为有什麽事情吗?”

“呵,不愧是远山君。”云华的脸上带著一丝冷漠的笑意:“当真对得起‘算尽天下’的这一句评语。”

“算尽天下……”听到云华提起当日算命先生的批语,远山君脸上只余一丝自嘲的冷笑:“哈,你的来意,不妨直说。”

“我可以为远山君做一件事。”云华看著眼前一身苦愁的霸主:“条件是……事成之後我要寒蟾玉髓。”

“就为区区的寒蟾玉髓,你就愿意为我做一件事?”远山君眉间隐隐有一股怒意:“我在你心中,就是这麽的廉价?”

“远山君说笑了。”云华轻哼一声:“这天下,在谁心里远山君不是比泰山更重。”

远山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寒蟾玉髓我可以给你……条件是回到我身边。”

云华静默半晌:“不可能。”

“要想得到寒蟾玉髓,就回到我身边。”远山君转过身,不去看云华蹙眉的神色:“这是唯一的条件。”

云华冷笑一声:“既然远山君无意相帮,那云华告辞了。”

话音未落,就听倏然一声,有暗器自远方袭来,察觉有人偷袭,远山君瞬间扬袖,只见三枚梅花形暗器深深的插入了一旁的柱子里。

“什麽人?!”见暗器来袭,云华脸色一变,足尖一点就往发出响动的地方飞身而去。

“主人。”在云华追往偷袭的人之时,穆勋跪在远山君跟前说道:“是暗夜红花的杀手。”

“暗夜红花是将人命与金钱等价的组织。”远山君沈吟半晌:“又是封雾君的动作?”

“是。”穆勋点点头:“封雾君当年未能斩草除根,如今云华公子再度现身,封雾君的行动并不令人意外。”

“哈,好一个封雾君。”远山君浑身上下迸发出的冷意同云华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同:“若不是顾忌圣帝,我也不会留他这麽久。”

“大人,对方是暗夜红花的人,需不需要派人去帮助云华公子?”穆勋询问。

“不必了。”远山君看著云华追去的身影说道:“还不是和封雾君对立的时候,只是……为难云华了。”

看著远山君神伤的神色,穆勋心中一痛,片刻後开口为远山君开解:“主上,总有一日云华公子会理解您的。”

远山君深吸一口气後又将胸间的浊气缓缓吐出,轻轻闭上眼睛,半晌才慢慢睁开,露出一丝让人看了心疼的苦笑:“就这样吧,误会……呵,我没有资格说这两个字。”

云华与刺杀之人缠斗在了一起,刺杀之人攻击凌厉,招招逼人,为取命而来。

云华虽然没有武器在手,却也不落下风,风在飞扬的袖袍间阻挡敌人夺命的剑招或是暗器,云华身姿如流泻的虹,似畅快的水,穿梭在三位杀手间。

“你们是什麽人?”云华阻挡著对方的攻势,质问取自己性命的人。

“暗夜红花,取你命的人。”杀手报上自己的组织:“有人花了三千两黄金取你性命,所以我们不能让你活著。”

“笑话,三千两黄金就想要我的性命?”云华冷笑一声:“当年的地狱修罗都没能取走我的性命,凭你们?”

“暗夜红花从不失手。”那三名杀手说著,空中竟然起了异香。

云华虽然马上鼻息,却还是吸入了空中的异香,异香一入鼻,云华就发现身体起了异样,连忙发动体内真气,将飞旋的落叶化作飞刀射向眼前的三位杀手。

一名杀手闪避不及,被叶子隔断了喉咙,血瞬间喷了出来,飞叶却不能攻击到第二位杀手,还未接近便被一下子打落。

瞅准时机,一名杀手一剑瞬间刺向云华,云华凝神,以手作盾,将内力灌注在手臂上,逼命的长剑在云华手中带著丝丝鲜血一起落地。

云华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一掌袭至对方对方的心房,对方闪避不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甚至溅到了云华的身上。

另一人见状,发动手里的梅花形暗器,再次攻击而来,云华强韧心口蚀骨的疼痛,将奔至眼前的暗器一一打回。

被打回去的暗器一枚划瞎了那名杀手的双眼,一枚暗器划过他的喉咙,剩余的一枚则直接插入了那名杀手的的心口。

身体里的内力一息瞬发,使得云华瞬间气空力尽,唯有扶著身旁的树干才能站稳,眼前的景色却是已经渐渐模糊。

云华捂住自己的心口,想要利用内力将体内的毒素逼出,不料身後忽然有用三根泛著暗绿色的毒针逼命而至。

云华闪躲不及,竟被三根毒针一一扎入,扶著树干的手瞬间麻痹。

麻痹的感觉不多时就蔓延至全身,云华喘著粗气,却只能靠著树干缓缓坐下。

三根毒针带著三种不同的毒素,在刺入云华身体的同时搅得云华体内血气翻涌,一口黑血从云华的口中涌出,似要将心脏撕裂的疼痛绞得云华脸上冷汗连连。

本想提起内力阻挡毒素的蔓延,云华在此刻却是无能为力。

身後的树林里,响起了簌簌的脚步声,云华看不清来人,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我以为修罗地狱能让你有所成长,原来是我高抬你了。”

一位锦衣华服的男人从树林中慢慢走至云华跟前,摇著手里撒著金片的名贵折扇:“云华,你真是叫人失望。”

云华抬起头,迷蒙的眼虽然看不清来人,但就是这人化成了灰,他也不会忘记。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云华开口:“久见了,封雾君。”

“云华公子还真是好风度。”封雾君阖起了手中的扇子:“被人弄得这麽狼狈,还能笑得如此淡然。”

“阎王殿前我已走过一回,你认为这世间还有什麽能让我感到害怕?”云华闭上眼,冷脸对著自己的仇人:“倒是封雾君,你看起来不太好啊。怎麽,洛阳城主的位子坐不稳了吗?”

听到云华提起洛阳城的事,封雾君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哼,现在不好的人可不是我,云华,我能让你到阎王殿前走一回,就能让你走第二回!而且,我完全可以向你保证,这一次,我定是要你……有去无回!”

“哈哈……我既然能从黄泉走回来,就没那麽容易回去!”云华挣扎著站了起来,强行运气逼出插在肩膀上的毒针,毒针带著黑色的血从云华肩上飞出,落在了封雾君跟前。

云华将气力凝在掌中,强劲的掌风袭向封雾君而去。

封雾君侧身躲过云华的攻击,以扇做剑,只敲云华的命门,云华脚下足见一点,顿时避开了封雾君的攻击,又以飞叶做武器,直刺封雾君。

扇子在封雾君的手中展开,掀起的风将飞叶一片片打落。

“哈,就是反扑时的豔丽,才能彰显你的色彩。”封雾君大笑著摇著手中的金片折扇:“送你下地狱之前,我们还要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云华力气用尽不愿意倒下,警惕的注意著封雾君的动静。

在封雾君的眼里,现在的云华却是没有一丝的缚**之力,摇扇转身:“来人!”

瞬间,十几个打手成圆形将云华包围在其中,封雾君只对那群下人说道:“将人拿下,不要弄死了。”

听到封雾君下达的命令,打手群起攻之,联合对付已经受伤的云华,云华虽然眼已迷蒙,身上却不消一丝的战意!

封雾君的手下却没有强攻,只是不断的消磨著云华的气力,运用人海战术,让云华难以脱身,身体上的伤患与体内的毒素拖延了云华的动作,不多时就被刀剑划开了袖口,手背上留下一道冒血的刀痕。

身上再度受伤,勾起了云华心中的怒火,只见云华的攻势更加的猛烈!

一脚踢开攻上来的人,云华转身就从那人手里夺了一把剑过来,长剑上手,云华挥剑间就见有人头落地,洒了一地的鲜血。

“想要我的命,你们还没有资格!”

云华长剑在手,有了依傍,虽然满身伤痛却是越战越勇,越战越狂,不消片刻,只剩下满地的人头和一地的鲜血。

“你!”见到眼前的惨状,封雾君怒气攻心:“好大的胆子!”

“封雾君要和云华说什麽,就拿出实力来吧!”云华握紧手中的长剑,努力压下晕厥的感觉。

“是吗?”封雾君冷笑一声:“那就来吧!”

只见封雾君瞬间把扇子收了起来,双手运气,起掌间蕴藏著巨大的能量,攻向云华毫不客气。

云华飞身避开封雾君的攻击,以树干作为立脚的地方,长剑直指封雾君。

封雾君顺势起掌,先抽去云华的攻击,再补一掌袭向云华的胸口,云华躲闪不及,被封雾君瞬间击中,鲜血自口中喷出,再也压抑不住的毒素在体内迅速蔓延。

封雾君慢慢走到倒地的云华跟前,摇著手里的扇子,用脚尖踢著云华:“放心,这一次我不会让你死得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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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好想要写得再凶残一点,可是写不出来……我要多多看书了……《悲惨世界》怎麽样?

☆、第十五章

云华早已陷入迷蒙之中,听不清封雾君说的话,满脑都是嗡嗡的轰鸣声。

“来人。”不再看云华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模样,封雾君冷声叫来了下人:“将云华公子带回去,可要好生招待著。”

来人一左一右抬著云华,跟在封雾君身後,将云华自树林间拖了出去,留下一地的血印。

风吹过,吹乱了地上的落叶,遮掩了满地的血迹。

天色渐暗,秋水长天之内,何叔左等右等却是不见云华回来,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

纥端著药碗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何叔在後院里来回踱步,走上前去问道:“何掌柜,发生了什麽,让你这麽紧张?”

何叔抬起头来,见是纥,连忙说道:“小主子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你看看现在都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却还是不见回来,现在长安城里不太平,我担心小主子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听了何叔的话,纥也是皱起了眉头。

“你说什麽,云华没有回秋水长天?!”听到下属的报告,远山君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煞白:“我们不到中午就分开了,云华去追那些刺客……”

说道云华前去追刺客一事,远山君瞬间脸色大变,穆勋只见远山君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一个请君入甕!穆勋,你立刻下去调动一切力量,一定要探查到云华的下落!”

“是。”穆勋领了远山君的命令便匆匆退下,他是远山君手下的暗卫统领,有著很大的调度权限,远山君要他调动一切力量去找云华公子,却又不能让封雾君知道是远山君的动作,想到这里,穆勋皱紧了眉头。

有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远山君静了好一会儿,才提起笔来写了一封信,叫来了李梦:“找人将这封信交给秋水长天的何掌柜,清商不会任由云华被伤害,有清商在明面上行动,我们暗地里的动作也方便些。”

接过远山君递过来的信函,李梦连忙找人将信送了下去,不过片刻又回到了远山君常常呆著的书房。

“什麽事?”看到屋外躬身立著的李梦,远山君皱眉询问,云华的失踪让远山君此刻的心情跌落谷底,李梦是一个好管事,知道什麽时候让主子安静,而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有什麽要事才对。

李梦恭敬的向远山君行礼:“回主人,封雾君松了拜帖过来,人已经在路上了。”

听是封雾君要前来拜访,远山君冷哼一声:“来得好。”

李梦抬起头来:“主人要在哪里招待封雾君?”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远山君沈吟了一会儿:“吩咐下人在流霞居备宴,随我更衣。”

李梦领命吩咐侍女往流霞居而去,自己跟在远山君身後回到远山君的居室,替远山君换上一身的华装。

远山君里面里面穿了紫色的长衣,外面是黑色的龙纹披风,金鼎玉管,尽显尊贵的姿容。

“主人,封雾君已经到了。”李梦在远山君身後轻声提醒。

“贵客临门,走吧。”远山君一甩披风领著一干仆人往流霞居走去。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远山君的府邸跟前停下,封雾君从当中走了出来,只见封雾君穿著一身暗红色的长袍,手里拿著那把名贵的洒金折扇,封雾君才一下车,远山君府里的仆人就已经到了跟前:“封雾君,主人已经在流霞居里备好酒宴,请随我来。”

封雾君带著自己的仆人缓缓往远山君的府邸里走去,嘴角噙著一丝笑意。

流霞居之内,张灯结彩,酒宴已经备好,远山君看到封雾君远远走来,站起身来迎接:“封雾君,好久不见了。”

“哈,远山君别来无恙?”封雾君走到远山君跟前,与之寒暄:“今日唐突拜访,封雾该陪一个不是才对。”

“封雾君说笑了。”远山君邀请封雾君在宴席上坐下:“孔夫子有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封雾君拿起桌上的酒杯:“来,为朋友,我敬远山君一杯。”

“请。”远山君也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含笑将杯中的酒水一干而尽。

有舞女跳舞歌女唱歌为伴,宴席之间,宾主尽欢,封雾君看著远山君询问:“五年之期未到,远山君怎麽突然广发名剑帖。”

听到封雾君的问话,远山君皱眉,轻声叹气:“匈奴塞外屯兵的消息,封雾君也该有所耳闻才对。”

封雾君点点头:“我听说,佘老将军现在身体状况似乎不大好?”

“是啊。”远山君叹气:“我此次广发名剑帖,也是受了圣上的点拨,借此名义,召天下豪杰共抗匈奴。”

“如此,劳累远山君了。”封雾君把玩著手中的扇子,话锋一转:“不知,远山君可还记得那个人。”

远山君心中一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不知封雾君说的是何人?”

“远山君怎麽忘了,当日飓风崖一战,被你我二人联合击落的云华公子。”封雾君摇著扇子,说起你我二人时加重了口音:“当年名动天下的云华公子,远山君已经忘了麽?”

远山君只是轻笑一声:“封雾君说笑了,我怎麽会忘呢?怎麽,封雾君可是见到云华公子了?”

“看来……云华公子没死的消息远山君已经知道了?”封雾君反问。

“呵,清商大张旗鼓的动作……只怕整个天下都已经知道了。”

“那远山君是否见过云华公子本人了?”封雾君又问:“自黄泉回来的恶者,只怕不会放过你我二人。”

远山君在桌下的手悄悄握紧,面上淡然:“我尚未见过云华公子,封雾君此刻提起来……莫非封雾君已经见过云华公子了?”

封雾君手中的扇子一顿,随即却是笑著摇摇头:“远山君说笑了,我这两日才抵达长安,怎麽可能见过云华公子呢?”

“奥……原来封雾君也不曾见过云华公子,那今日怎麽提起他来了?”远山君听了封雾君的解释,淡淡点头反问。

“这两日关於云华公子的传言甚嚣尘上,就算我想忘了他也难以做到。”封雾君苦笑著摇摇头:“远山君要是有了云华公子的消息,可要记得与封雾分享才是。”

“这是自然。”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远山君目送著封雾君乘著马车远去,脸上神色冰冷,不发一言。

见远山君神色难看,李梦脚下一顿,直到远山君的目光飘到了他身上才上前说道:“主人,春君在书房等您。”

长安府的大门在远山君身後缓缓合上,远山君带著李梦往自己的书房走去,还未接近书房,就闻到空气中飘著一股独特的香气。

这种香气完全不同於女子身上的胭脂香粉之气,令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远山君推开门走了进去,嘱咐李梦在门外守候。

书房之内烟雾缭绕,完全没有了往日干净整洁的模样,远山君扇了扇眼前的烟雾,听到烟雾中心穿来一个声音:“哈,你还是这麽的不解风情。”

半月残月,照著一片黑暗大地,沈月寒一个人行走在寂静的下路上,却不见有一丝惊慌害怕的神色,让人质疑她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女孩儿。

比起骑马,沈月寒更喜欢自己走路,马不停蹄的走了两天也不见得离长安近了多少,只是今夜此刻的风 ,让沈月寒感到有一丝异样。

似乎是要印证沈月寒的直觉,一把闪烁著寒光的剑,立在小路的尽头,阻挡了沈月寒的去路,看到小路尽头的长剑,沈月寒皱皱眉,想要忽视而去。

小路两旁忽然狂风大作,似要将这些高壮的树木拦腰折断,沈月寒抬头望去,只见缺月之下的树冠之上有一道身影立在上头。

背著光,沈月寒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感觉到他的身上透著冷森森的寒意。

“阁下是什麽人,为何要拦住我的去路。”沈月寒不敢大意,注视著对面树冠上的陌生人。

陌生人的声音十分动听,只是透著几分清冷:“月魂,久见了。”

沈月寒皱眉:“阁下认错人了,抱歉,我还要赶路。”

正当沈月寒准备越过那人继续往前走去,却见陌生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月寒此刻才看清了陌生人的容颜,陌生人的头发高高束在脑後,扎成一把马尾,陌生人长著一张十分精致的面孔,全身上下的霸气浑然天成,而散发的杀机直刺沈月寒的心脏。

见对方不肯相让,沈月寒沈下脸来:“请让一让。”

“让,可以。”男子一转身,长剑上手:“打过我。”

长剑在被男子握住的一瞬间,发出一丝长吟,似乎是在诉说著饮血的渴望。

“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月魂。”沈月寒有些不耐烦:“你认错人了。”

“不会错的。”男子一勾手,沈月寒背後的赋月发出一丝长吟,自她背後跃起插入了沈月寒面前的土地里:“唯有月魂,才能驾驭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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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把握不好人心之间的尺度要怎麽办?纠结啊……

16-20

☆、第十六章

“赋月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刀,你要找的人,你怎麽知道你要找的就是我?”沈月寒说道。

陌生人摇摇头:“月魂的气息,就算华作灰,我也不会认错,战吧!”

话音一落,陌生人不由分说便提剑而至,电光瞬闪的刹那已经杀至沈月寒跟前,杀得沈月寒措手不及。

沈月寒见对方蛮不讲理立刻要去拿起眼前的刀,却被迅猛的剑光划开衣袖留下一道带血的剑痕。

沈月寒本就不是温柔乖顺的女孩子,被人如此莫名的攻击,心中升腾起一股怒气,赋月上手,转瞬间已经与陌生人过了三个回合。

陌生人满意的看著提起剑的沈月寒:“月魂,让我看看如今的你到底有几分的实力。”

话音不曾落下,人却已经来到了沈月寒跟前,沈月寒手腕翻转,抵挡住了凌厉的剑招却是连退数步。

眼前的这个人有著强劲的内力,剑招更是处处是杀机,找找不留名,沈月寒丝毫不敢大意。

“月魂,你的刀,顿了!”陌生人叹息著说道,却又不给沈月寒喘气的机会,招式变化莫名,看似毫无规律又能遍寻规律,看似有迹可循却又遍无生门。

沈月寒本不是常常用刀的人,对付陌生人已经显得吃力却不愿意简单认输,内力一提直直将眼前陌生人的刀震开,为自己留下一隙喘息的余地。

“哈,不赖。”陌生人一转手中的利剑:“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只见陌生人化作一缕光,快不及眨眼,剑影纷扬间鲜血飞溅!

沈月寒捂住自己手,心中震惊难以用言语言明,这个人的招式不仅快得离奇,更是狠戾。

“月魂,这不是你的本事。”陌生人不满意沈月寒的被动:“你为何不记得了,醒来啊!”

陌生人招式凌厉,沈月寒不愿意轻易认输,一时间又胶著在了一起,战影纷纷在树林间交错,交织的刀剑之气斩断无数的树干惊起飞鸦无数。

“战!战吧!”陌生人越杀越狂,越杀越狠,不多时,沈月寒就落於了下风。

只见不及眨眼的时间,剑划过沈月寒的肩膀,直直刺了过去。

剑被抽出的一瞬间,鲜血飞扬!

刀自沈月寒的手中滑落,满身是伤的沈月寒体力不支跪在了地上,汗自额头低落。

沈月寒深深吐出一口压在心间的浊气:“我不认识你,你为何要拦住我的路?”

“月魂,你都忘了吗?”陌生人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走至沈月寒跟前:“你都忘记了麽,别人称呼我为四角。”

“四角。”沈月寒沈吟著这个名字,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半晌只是抬头:“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要先到长安,有人等著我去救命。”

“不可以。”四角转身:“除非你打赢我,否则哪里都不许去。”

“你怎可如此轻视别人的性命?”沈月寒怒斥:“别人的性命在你眼里难道就跟粪土一般?”

“嘘……”四角在沈月寒跟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看著沈月寒说道:“我说过了,打败我就让你离开,那个人的性命掌握在你的手中而不是我手中。”

“你!”沈月寒心中怒气骤升,自己与剑影的能力悬殊巨大,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打败剑影。

“这样好了。”看到沈月寒生气发怒的样子,四角在沈月寒跟前蹲下,把掉落在地上的赋月捡起来还给了沈月寒:“你要是能接住我一招,我们就走一天的路,接住我三招,就赶三天的路,若是你不能接住我的剑招,你就一直跟著我,直到能打败我为止。”

听了四角的提议,沈月寒咬牙说道:“成交!”

刀在沈月寒的手中发出阵阵轻吟,四角按住沈月寒握刀的手说道:“现在,是疗伤休息的时间,你自万花谷而来,疗伤这点小事,相信难不倒你。”

一夜无话,四角带著沈月寒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两人割据一方,沈月寒专心为自己疗伤,一夜无话。

闭上眼睛,沈月寒只感觉脑海中闪过无数的招式,似乎是将刚刚的一战慢慢拆解,从那一刀一剑的过往中,沈月寒竟然能感觉出自己的不足,这样的感觉令她十分惊异。

沈月寒不敢大意,回想著与四角打斗时候的场景,一股别样的感觉自身体内部涌出,似乎是要她掌握刀的要义,对於这个感觉,沈月寒丝毫不敢大意。

一个晚上,一夜无话。

沈月寒与四角二人任由两人当中的篝火在旭日缓缓升起的时候慢慢熄灭。

战!如风狂,如雷响,如电光之快!

战!似虎猛,似龙吼,似暴雨疯狂!

沈月寒不顾一切,刀起刀落之间,与昨夜已是有了大大的不同。

握著手中的冷剑,四角放声大笑:“好,好啊,痛快!”

剑似电光一闪,刀似雷电之利,交织在一起竟是火星迸射,动荡万分。

“不错,但就凭这样,你还是赢不了我!”四角话音刚落,人已是失去了踪影,沿著昨日的伤处一下子刺穿了沈月寒的肩膀:“今日,我们往南走。”

赋月山庄的别院里,沈敛渠难掩一脸的焦急,就连平日里狂傲自信的沈沧浪也是冷著一张脸,压抑的气氛蔓延了整个赋月山庄。

纥来到赋月山庄在长安的别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不由一愣。

“主人,药师来了。”赋月山庄的下人在沈敛渠的身边提醒到。

知道药师来了,沈敛渠的脸色才稍稍放晴,连忙迎接纥的到来:“药师远道而来沈某却没有出门迎接,失敬失敬。”

纥笑著摇摇头:“看沈庄主和令弟皆是一脸的郁色,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听到纥的话,沈敛渠只得叹了一口气:“我妹妹她……”

“不知沈姑娘发生了什麽事,让沈庄主如此担心?”纥立即问道。

沈敛渠苦笑一声:“我妹妹本该在三日前抵达长安,现在却是完全与我们失去了联系。”

纥心中一惊:“怎麽会这样,发生什麽事了?”

沈敛渠轻叹一声,向纥娓娓道来:“我们赋月山庄有一种独特的信鸽名为黑三头,前些天里属於我妹妹的那只信鸽带著一身的血回来,我担心我妹妹她……”

“沈庄主是否有派人去找?”纥立马问道。

“我已经派人前去寻找我妹妹的下落,不过现在还没有回音。”沈敛渠有些抱歉的看著纥:“只是只怕要失信於药师了。”

纥摇摇头:“沈姑娘的安危才是当务之急,梧桐的病……我尚有法子能稳住一阵子。”

“若是药师有什麽能让敛渠做的,请一定要告诉敛渠。”沈敛渠看著纥:“药师对我父亲的救命之恩,沈家上下一直挂在心里。”

“呵,沈庄主言重了,不过眼下有一事,还需要沈庄主多多留意。”纥吐出轻烟皱眉说道:“那日云华公子出去寻找寒蟾玉髓的消息却失踪一直未归,沈庄主若是有了云华公子的消息,请一定要告诉在下。”

“云华公子?”沈敛渠点点头:“我会留意的,倒是云华公子要寒蟾玉髓做什麽?”

“梧桐的病若是要根治,最重要的一味药便是寒蟾玉髓。”纥向沈敛渠解释:“只是如今云华公子突然失踪,想要得到寒蟾玉髓怕是难了。”

“寒蟾玉髓……”沈敛渠在心中沈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关於寒蟾玉髓我还有一个消息,请药师一听。”

“快说!”听沈敛渠说自己有寒蟾玉髓的消息,纥连忙说道。

“唐家堡有一味特质的秘药叫做九转玉露,据说制作这九转玉露最重要的一味药便是寒蟾玉髓。”沈敛渠看著纥:“名剑会召开在即,药师不妨去拜访唐家堡。”

送走了药师,沈敛渠皱著眉转入了内室,对自己的弟弟说道:“我要你动用你手中的势力去做一件事。”

沈沧浪头也不太的问道:“现在还有什麽事情比小妹的事情更重要?”

“小妹的事情自然是头等的大事。”沈敛渠看著沈沧浪说道:“但云华公子也失踪了三四天了,我希望你能动用明教的势力帮忙寻找云华公子的下落。”

听到失踪的人是云华,沈沧浪立即抬起头来:“你说什麽,云华公子失踪了?!”

沈敛渠点点头:“云华公子失踪一事非同小可,所以我才要你多加注意。”

“他是我的朋友,他的事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理。”沈沧浪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去:“小妹的事情就拜托大哥了。”

“你等等。”见沈沧浪忙著离开,沈敛渠开口喊住了他。

沈沧浪转身停下,看著沈敛渠:“还有什麽事?”

沈敛渠垂下眼:“白姑娘是个好女孩儿,你不是总要为难她。”

听自己的哥哥提起白如雨,沈沧浪只是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看著沈沧浪拂袖而去的模样,沈敛渠只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个柔弱的身影从後堂走了出来,女子盘著发髻,插著漂亮的发簪,穿著一袭淡粉色的长裙,围著一件白色的狐皮披风,依偎在沈敛渠的怀内:“敛渠,你二弟他还是不肯谅解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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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最最重要的男主角和最最主要的女配角都被人挟持了……\(^o^)/

☆、第十七章

沈敛渠伸手揽住怀里的女子,笑著安慰:“如雨,二弟他不会为难你的。”

白如雨在沈敛渠的怀中,贝齿咬唇:“你二弟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教中总是给我难堪,为什麽不管我做什麽都不能得到他的认可呢?”

沈敛渠轻笑著安慰:“二弟只是有些不习惯,在闹别扭,你的身份骤然改变,我们多给他一些适应的时间好吗?”

白如雨听了沈沧浪的话,看著他轻轻点头。

冰冷黑暗的密室当中,冰冷刺骨的水被泼到了昏迷的人身上,被吊起来的人散著头发,双手被铁环高高吊起,双脚同样加著沈重的镣铐。

被冰水泼到的人自昏迷中幽幽的转醒,他穿著一身白色的亵衣,浑身上下都是被鞭子抽打过的鞭痕。

“醒了?”封雾君摇著自己手中的折扇坐在对面,戏谑的看著一身狼狈的云华:“啧啧,冠盖满京华的云华公子,竟然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刻,真是叫人打开眼界。”

被吊著的云华却是冷哼一声:“这麽冷的天还需要扇子的封雾君才是离黄泉更近的人啊。”

“你!”封雾君怒气攻心,收紧扇子一拍眼前的木桌:“放肆!”

“怎麽,被我说中了?”云华冷笑:“九阴蚀骨散的滋味,想必封雾君刻骨铭心。”

九阴蚀骨散是封雾君心中不可触碰的痛,天下之毒,无药可解。

中毒之人不会立即死去,身体却会日日散发不同寻常的高温,每到月中则会连续三天经历焦心蚀骨的疼痛,大部分是难以忍受这种疼痛而活活痛死,所以几乎没有人见过这种毒的中毒之人到最後是什麽样子。

“你说你身上的九阴蚀骨散是我父亲下的。”云华冷笑:“想来,快二十年的时间了,能忍受二十年非人的疼痛,封雾君真乃奇人。”

听到云华提起下毒之人,封雾君带著满脸的阴郁走到云华跟前,手紧紧的捏著云华的下巴,似是要把云华的下巴捏碎:“就算我中了九阴蚀骨散又如何,活下来的人还不是我?”

“呵,封雾君这是活著吗?”云华眼神冰冷:“行尸走肉,算是活著吗?”

“行尸走肉又如何?”封雾君冷冷瞪视著云华:“我还有天下作陪!”

“封雾君还真是好大的口气。”云华垂下眼,不再看眼前丧心病狂的仇人:“就不怕这话被圣帝听去麽?”

“圣帝?”封雾君大笑:“圣帝不过是个傀儡,哈,或许要不了多久圣帝就会来此与你作陪了!”

离开密室之前,封雾君嘱咐看守云华的下人:“每日三十鞭,不要把人弄死了。”

“是。”

一鞭又一鞭落在云华身上,沿著尚未结痂的伤口打下,把刚准备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

鞭子落在身上,却听不到云华的哼声,仿佛受到鞭刑的人不是他一般。

云华闭上眼,任由三十鞭落在自己的身上,默默的计算著这是第几鞭,这是第几日。

清商一到长安就看到何叔呈上去的信函,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脸色冻人:“好一个封雾君!若是云华受了一丁点儿伤害,我清商定要你生不如死!”

何叔在清商耳旁耳语:“主人,远山君来信,说已经与金陵城主春君商量好了对策,只要时间一到就会前往封雾君别院救人。”

听到何叔提起远山君的名字,清商眼中的冷光更是冻人:“远山君的话虽然不可信,但春君是我的故友,相信春君不会框我,就信他一回。”

“那主人现在要做什麽?”何叔问道。

“明日便是名剑会,我清商既然来了长安自然不能缺席。”清商对何叔说道:“封雾君既然敢动云华,就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我要好好的与他一会。”

“是。”

冬日的花园,请冷萧瑟,看著天气,似乎是有要下雪的征兆。

“凡是你所到之处,必定烟雾缭绕。”远山君掀开遮挡著亭子的纱织幔帐,走了进去,坐在亭子里的人周身一股股烟雾围绕,身上散发的春日香气弥漫了整个萧索的花园。

“这是怀念故人最好的方法啊。”亭子里的黄衣公子丝毫不在乎远山君的抱怨:“若不是听说他也来了长安,你的名剑会,春君我还不放在眼里。”

“呵,既然知道人来了,那你还在这里做什麽?”远山君在离春君颇远的地方坐下:“对著烟雾思念故人。”

“天涯咫尺咫尺天涯的感觉,远山君不是也懂?”春君熄灭了桌上的熏香:“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问我?”

远山君苦笑一声:“你这麽说,那我的来意你都已经知晓了吧。”

“你是我的朋友,救云华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推脱。”春君看著远山君:“你准备好报酬吧。”

“你说我们是朋友,为何还要报酬?”远山君微微有些不满:“你若能救得出云华,清商定然不会亏待你,他可是比我有钱多了。”

“清商的钱可不是能随意触碰的。”春君摇摇头:“他赠我一份情意比赠我一份宝物安全多了,所以我就只好向你要工钱了。”

“春君,你这爱钱的嗜好,可是与你的称号难以匹配啊。”

“呵呵,远山君说笑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呐……我号称春君,我的时间,刻刻重过千金,我救人的时候就劳烦远山君将工钱准备好啊。”

远山君苦笑著摇摇头,不及片刻正色问道:“你准备何时动手?”

春君看亭子里的烟雾散得差不多了,站了起来:“明日就是名剑会,动手当然要在今夜。”

远山君也站了起来:“有劳春君了,还有,这一盒百香膏替我交给云华,不要告诉他是我给的。”

春君把玩著手中的百香膏,脸上带著一丝调笑:“哟,远山君可还真是真大方,真不容易啊,照顾心上人都得这般小心翼翼的。”

远山君丝毫不在乎春君的调笑:“彼此彼此。”

圆月半缺,云华在黑暗的地室里,透过小小的缝隙能感受到月光洒在身上的感觉,这些日子以来,封雾君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伤口,更不要提积压在体内的旧毒,每日身体内和身体外的两种伤痛折磨著他,被折磨的不仅仅是他的肉体,更是精神上的疼痛。

“哎呀呀,这个地方,真是叫人好找。”迷蒙的眼里,忽然出现一个蒙著黑色面巾的人,云华却已经看不清了来人的模样。

“你是什麽人。”云华的声音透著几分虚弱,双眼中映出的只是一个朦胧的身影。

“能救你的人。”来人说著话,上前几步,从袖口处取下一个狭长的别针,为云华取下了身上的镣铐。

镣铐刚刚被取下,云华顿时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一下子跌落在了地上,来人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握住他的手替他把脉。

云华体内脉象动荡不安,使得蒙面的人皱眉:“真是麻烦。”

“你到底是什麽人?”看著眼前的蒙面人,云华只感觉周身有一股别致的香气,似要人在这朔九寒冬当中忆起春天的感觉:“为什麽要救我。”

“你先不要说话了。”蒙面人皱著眉:“你要问什麽,离开这里再说。”

云华见对方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来意,一下子将对方推开:“我不走。”

他的脸上浮出一丝冷笑:“谁知道下一个地方不是豺狼虎豹聚集之地?与其去到莫名的地方,不如就这样死在这里。”

“哈,你什麽时候也变得这麽倔强了。”见云华满脸都是不信任的神色,陌生人心中也有些不痛快:“好心当做驴肝肺。”

“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吗?”云华冷笑一声:“期满、诈骗才是这个世间的本色!是远山君让你来的吧,他又想做什麽?”

“哎呀呀,受伤不浅呐。”蒙面人听到云华冰冷的语调,无奈的摇摇头,手起手落间将虚弱的云华打昏抗在了肩膀上,对昏迷的云华说道:“你有什麽怨言,回去自己同远山君说,我的任务只是把你从这里救出来。”

云华自昏迷当中转醒,发现自己躺著的地方正是秋水长天的居士,一睁眼就看到了纥的脸。

纥见云华醒来,对身後的清商说道:“云华公子醒了。”

听到云华醒来的消息,清商立刻冲到了床前,云华看到自己哥哥焦急的神色,脸上缓缓绽开一抹笑容:“哥。”

看到云华的笑容,清商只觉得心中疼痛难忍:“你还笑得出来,你离开楼兰之前是怎麽跟我保证的,嗯?怎麽一转眼就全部都忘记了?”

云华垂下了眼,露出有些苦涩的笑容:“哥,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还可以相信谁?”

“至少,还可以相信我。”

一股让人产生春天感觉的香气在空中若隐若现,与昨夜里的那股香气十分的相似,云华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来人,只见来人高耸著发冠,黄衣翩翩。

“你是谁?”见到来人,云华蹙起了眉头。

“在下江南春,云华公子,幸会了。”春君含笑看著云华。

清商扶著云华在床上坐稳,向云华解释:“春君乃是金陵城主,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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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此乃架空历史架空国家,请不要将其与中国版图对应,谢谢合作~

另外,四角这个名字好有爱啊,你们觉得怎麽样……

☆、第十八章

“原来是哥哥的朋友。”云华看著春君:“昨夜……云华逾礼了,在这里向春君陪个不是。”

春君轻咳一声,好遮掩自己的尴尬:“云华公子甫一经受身心之创,一时间情绪难以克制也是可以理解的,不必向我道歉。”

何叔走了进来,向清商欠身行礼:“主子,距离名剑会召开还有两个时辰。”

“我知道了。”清商点头,目光中透露出的寒意让人觉得胆寒,更是让周围的人静默了下来。

见清商准备离开,云华拉住了清商的衣袖,清商回眼看著云华。

“哥,让我和你一起去。”

“你现在身上的毒才刚解,需要休息。”清商在云华身旁坐下:“伤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云华摇摇头,虽然有些虚弱却也难挡他身上坚定的意志:“这是我的事,我要自己解决。”

纥看著不肯让步的兄弟两说道:“清商公子,你就让云华公子去吧,我这里有一味药,可以暂时缓解云华公子虚弱的情况。”

纥说完,将药瓶子从袖口里拿了出来,递给清商,清商从当中取出了两粒药丸喂云华服下,再将药瓶放在了云华的手心当中。

清商站起身来,说道:“替小主子更衣。”

“这里既然已经没有什麽事了,那药师我也要下去准备一番了。”纥说著,从云华的屋子里退了出来,在经过春君时微微顿足,却只一瞬间便与春君错身而过。

看著纥离开的背影,春君的嘴唇抿作一条长线,转身向清商辞行:“我也该回去准备一番了,清商公子,告辞。”

“春君对云华的大恩,清商来日必将重谢。”清商将春君送到秋水长天之外,看著春君的马车走远。

洗去一身的污垢,百香膏抹在身上遮掩了曾经被凌虐的惨象,云华身著一身素白的长衫,上面盘踞著用银丝绣出的云纹。

侍女替云华将乌黑的发丝盘在了脑後,流泻三千青丝。

清商带著何叔送客回来的时候,云华一身上下已经准备妥当,有了纥的药丸,云华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看到云华准备妥当,清商侧身对何叔说:“将仓库里的东西取出来。”

何叔心领神会的走了下来,不一会儿就看到何叔手中拿了一个狭长的檀木盒子走了上来,清商从何叔的手中接过匣子,放到了云华跟前的桌上。

云华有些不解的看著自己的哥哥询问:“这是什麽。”

清商并未多言,而是取了一把钥匙将锁著匣子的金锁打开,只见盒子当中的东西还包裹著一层精致的绢布。

清商将盒子里的绢布掀开,只见一把古朴素雅的长剑安静的躺在檀木盒子当中,周身还萦绕著盒子上散发出来的檀木香气。

清商牵著云华走到了盒子跟前,让云华握住盒子当中的长剑。

云华拿起盒子里的长剑,握住剑柄,反射著寒光的剑身从剑鞘中缓缓划出,发出一丝轻吟,似乎在诉说著重见天日的欢欣。

清商满意的看著被云华握在手中的长剑解释:“这把剑,名叫惊鸿。”

云华听说过惊鸿的名字,这把剑乃是前朝的铸剑大师倾尽毕生心血铸造的绝世宝剑,削金断玉如划短一根头发丝儿一般容易。

“惊鸿……”云华把剑重新放入剑鞘当中,注视著清商:“我不会辜负哥哥的美意。”

“你我是兄弟,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会做你的翼下之风,帮助你腾跃扶风千万里。”

冬夜寂寒,寒冷不仅仅是因为周围的片片飞雪,更是因为自身体内流失的血液,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三四日,每一次都离长安城又远了一分。

沈月寒手中的赋月长刀直直的插在雪地当中,温热的鲜血自刀刃上滑落,落到雪地上被冻成冰冷的碎渣。

“还战吗?”四角手中握著剑,剑身冷豔而又夺目,这一场游戏不知道什麽时候才是尽头。

沈月寒的脸色有汗水低落,参杂著红色的鲜血,低落在被白雪覆盖的土地上,犹如一朵娇豔的花儿绽放。

“战!”

不过是今日的第一回合,沈月寒自然不会退缩,每一次与四角对战,她都会有所收获,每一次对战之後,她都能有所成长,更不要说还有人在长安城里等著她。

刀在她的手里,划出的刀芒一次比一次凌厉,飞出的招式一次比一次迅猛,攻击的速度一次胜过一次,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赋月在飞快的与她磨合,仿佛她天生就是赋月的主人一般,原本三招必败的她已经能渐渐抗住四角所发出来的剑威。

要不了多时,沈月寒相信,一定可以找出四角身上的破绽。

“既然要战,那就来吧!”四角说著,提剑快攻,不打算再给沈月寒多余的喘息之机。

沈月寒眼神一冽,提刀而上,双方交击的同时搅得风雪骤变。

已经摸清了赋月脾性的沈月寒如今使用赋月已经游刃有余,对付起四角也不再是处处受到压迫的局面,进步令人惊叹。

“月魂,你开始苏醒了。”见到沈月寒进步神速,四角开心的放声大笑:“天道七子的盛会,就差你一个人了!”

名剑盛会,汇聚天下豪杰精英,远山君立於上座,款待各路贵客。

在远山君的下座,依次是洛阳城主封雾君,金陵城主春君江南春,襄阳城主郢公,天府城主雪生暮卿雪。

在往下,便是当世第一大商人清商公子,清商著一件素白长衫,手拿玉骨华扇,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慵懒的意味,在他的身旁,乃是他的胞弟,云华公子。

再往下,便是无数王孙公卿以及江湖上有头有面的人物,所有人脸上都带著笑容,不敢扶了远山君的脸面。

远山君站了起来,不著痕迹的看了一眼地下的云华,见云华神色如常才稍稍放心,看著地下一干人说道:“给位应远山之邀而来,是远山的荣幸,相信他家心里,对於今日之盛会也有不少的了解,匈奴进犯在即,远山今日想借名剑会之名,挑选九州豪杰抗击匈奴,卫我国威。”

“远山君拳拳爱国之心真是令人动容。”清商摇著手中的扇子,声音里透著几分慵懒:“只是清商不过一介不懂武功的商人,只怕帮不上什麽忙了。”

“清商公子说笑了。”远山君侧身面对著清商:“谁人不知清商公子的人脉遍布四海,远山非是要清商公子上战场,只要清商公子能从旁协助,远山便感激不尽。”

“呵,国家大难当前,清商不会做那一个退缩的人。”清商收起了手中把玩的扇子:“只希望远山君能给在下一个承诺。”

“什麽承诺?”远山君看著清商询问。

“钱,我有,人,我也有。”清商的眼睛扫过上座的五位城主:“但这些钱这些人若是没有用到正途上,可就别怪我违约了。”

“这是自然。”远山君点头:“远山可以保证清商公子捐赠的钱财都会用在抗击匈奴一事上。”

听到远山君的承诺,清商转过头不再看上座的几位城主:“远山君可要记住今日的承诺呐。”

名剑会的本意,是为那些有意为朝廷效劳的年轻志士所准备的一个比武场,也是让五位城主挑选人才的场所,这一次举办名剑会的初衷虽然是抗击匈奴,但各家齐聚,自然要比上一个高下。

远山君早早的就让人准备好了擂台,清商带著云华在看台上坐下,只见李梦从楼梯上慢慢爬上擂台说道:“名剑会的本意,就是让各位英雄豪杰施展自己的本领,我家主人在这里布下擂台,就是希望能找到能为国家效力的英雄,这个擂台是为了能让各位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而搭建,希望各位积极参与!”

行走江湖的人,不论男女,大抵都是争强好胜之人,李梦的话激起了他们身体里面的血性,一个个跃跃欲试。

为自己的名气,为门派的名声,擂台之上人影纷纷,打斗精彩纷呈,让在下面看戏的人连连叫好。

春君一直注视著地下偏居一隅抽著琉璃烟杆的纥,不曾眨眼,纥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轻轻抬起眼来,在与纥对视的一瞬间,春君只觉得有一只手将他的心脏狠狠的捏紧,却不过片刻时间,纥就移开了眼,使得春君的心脏重重的砸回了肚子里。

春君的脸上泛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身旁的封雾君脸色同样阴郁不喜,刚刚与云华对视的一瞬间,封雾君就看到了云华眼里深深的讽刺之意,他自以为做的巧妙不会有人发现云华的藏身之处可以尽情的折磨,不过一夜的时间云华却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面前,嘲笑著他的自以为是。

云华虽然看上去神情自若,像是没有一点伤痕的模样,但封雾君不相信被折磨数天的云华能在一夜之间就恢复过来,脸上不由浮现出冰冷的笑意。

远山君悄悄的注视著云华,云华却不曾看他一眼,哪怕是错身而过的瞬间,云华也不曾停下来与他说话,只是安静的跟在清商身後,仿佛他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这种苦闷的感觉,远山君却只能硬生生的往嘴里咽下,是他又一次错误的决定让云华遭受伤害,云华不理会他……他无话可说。

只是不断被攥紧的心脏,似乎有不甘的声音叫嚣著,擂台上的打斗虽然精彩,看在眼中的五位城主,似乎只有襄阳城主郢公和天府城主雪生暮卿雪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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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四角四角哈哈哈,我好像快要被叶飞霜忘了,他会哭吗?

☆、第十九章

名剑盛会,一会天下,擂台之上战影纷纷,有人上去有人下来,封雾君侧过便见到了一言不发专心看著擂台上赛事的清商与云华二人,眼中寒光若隐若现。

见天上太阳正烈,封雾君站了起来,走到云华跟前,众人见封雾君走到云华跟前,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云华坐在清商旁边,看著封雾君一步步向自己靠拢,眼睛平淡无波。

“昔闻云华公子剑法过人,只是从未亲眼见过,不知今日云华公子是否能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封雾君的话让下面的人立刻议论了起来,清商与云华两人却是不动声色,仿佛在他们前面的不是他们的仇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

“是呀,当年云华公子的剑艺可是名动天下,我等却从未见过,不知云华公子是否肯赏脸?”封雾君的话头很快就被人挑起,见下面期待的目光,清商把玩著手中的扇子站了起来。

见站起来的人是清商,一时间众人纷纷不敢再开口说什麽,得罪别人还好说,得罪了清商可就是要饭都没人敢给啊。

清商冷冷凝视著封雾君,开口道:“封雾君要我弟弟献艺可以,不过要找一个能与我弟弟匹敌的对手才可以。”

“那依清商公子的意思,谁的能力能与云华公子匹敌?”封雾君转身对著底下一大群江湖中的人士,清冷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此众多的豪杰,清商公子怎麽能知他们的能力比不上云华公子。”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清商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还请封雾君收起小人之心不要误导他人。”

被清商当著众人的面子说是小人,封雾君脸色一变:“清商公子你,不要逼人太甚!”

“呵,清商不过随口一说而已,封雾君怎麽就往心里去了呢?莫非……封雾君当真是个小人不成?”

“你!”听到清商这话,封雾君脸色更加难看,却除了一个你之外再也说不出什麽来,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依照清商公子的意思,谁最适合做云华公子的对手?”

清商带著云华慢慢往擂台走去,远山君的眼光随著云华的脚步而移动却未能得到云华的注视,哪怕只是轻轻一撇。

“同是天涯沦落人呐。”春君看著远山君那黑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色,自嘲著感慨。

听到春君的话,远山君偏过头:“江南春,你还算不算得上是兄弟。”

“所以说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春君再次感慨:“纥不理我,云华公子无视你,我们不是患难兄弟是什麽?”

“那你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笑你,笑我自己。”春君燃起了眼前的熏香:“不笑,难道要我哭吗?”

“我希望你不要说话。”远山君握紧手中的茶盏。

“你就是这样太无趣了,才会被云华公子嫌弃。”春君丝毫不在乎远山君那快要发怒的迹象:“云华不要你,送你两个字,活该!”

远山君一下子将手中的茶盏砸在了桌子上:“江南春!”

“你气什麽?”春君完全不把远山君的怒气放在眼中:“我说的是实话。”

“就是因为你说的是实话,我才不想听。”远山君眼带怒意的瞪著春君:“我想我知道为什麽药师不想理你了,凭你这张嘴,药师下辈子也不会理睬你。”

两人的斗嘴使得一旁的襄阳城主郢公和天府城主雪生暮卿雪不由得对著苦笑,听两个失意人的斗嘴和相互挖苦,这个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尴尬的事情吗?

“远山君,春君,你们二人都少说一句。”雪生暮卿雪走到远山君与春君跟前:“清商公子已经带著云华公子上擂台了。”

听到云华已经上了擂台,两人立即抬头,只见冬日的阳光下,云华站在擂台中央,清商环视著底下的人说道:“云华复出江湖的第一战,既然是我来选对手,那麽……”

封雾君脸色一沈,清商正含笑看著自己:“封雾君,有劳了。”

封雾君虽然脸色不愉,在阴影里却没有人能看得清楚,就算咬断牙龈也不能在台面上露出於清商的不和,否则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既然是清商公子指名,封雾怎敢不从。”

话音甫落,众人就见封雾君飞身跃上了擂台:“刀剑无眼,还请清商公子避远一些的好。”

清商却是毫不退缩,请李梦搬了一把椅子就在擂台边上坐定:“毕竟是我弟弟的比赛,我可要好好看清楚才行。”

“如此,那还请清商公子多加小心呐。”

云华回头看著自己的清商:“哥?”

清商把玩著手里的扇子,对云华说道:“哥可是把身家都压在你身上了啊。”

擂台上的战事一触即发,整个远山府都安静了下来,似乎能听清楚一根针吊在地上的影子,站在擂台之上的李梦在哈开始之时也不由得发怵,再看毫无武学根底的清商却丝毫不受影响一般,李梦连忙往清商所在的方向挪了挪。

就算清商不会功夫,此刻擂台之上也没有什麽地方比他身边更安全了。

“李总管还可以再过来一些。”清商眼带笑意的看著李梦,李梦却感到心里直发怵:“反正这保护费,我可以尽情的向你主子要。”

云华和封雾君都没有将李梦与清商的互动放在眼里,此刻的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杀意在二人之间弥漫,很快就升腾到了一个高度,逼得在场的人连呼吸都比往日放轻了不少。

云华的武器是剑,而封雾君的武器是刀。

云华将今天早上自己哥哥交给自己的剑从剑鞘中抽出,泛著寒光的剑发出一丝长鸣,似乎早已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杀意,就等著出鞘的一刻。

“那把剑!”看到云华手中的剑时,全场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名剑惊鸿!”不知是谁喊了出来,全场人的目光都击中在了云华手中的长剑之上,长剑长吟,似乎是在回应著那一声呼唤。

看到惊鸿,封雾君脸色更是低沈,翻掌提起自己的武器,是一把盘踞龙身的大刀。

惊鸿在云华的手中翻转,划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剑气直击放著一排刀剑的武器架,瞬间木架尽毁,只剩武器乒乒乓乓落地的声音。

云华气势如虹,丝毫看不出身受重伤的模样,这使得封雾君心中暗自奇疑,他并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神医能让人在一夜之间变得完好无损。

尽管心中有几分的怀疑,但云华的动作让他不敢大意,小心提防著云华的攻击又要寻找他身上的破绽,这一仗,上面的人打得累,下面的人看著也累。

对於眼前这个结果,最纳闷同时也是最欣慰的人除了李梦别无他人,李梦深知云华与封雾君的大仇,也庆幸双方都没有使用全力,否则他是否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就很难说了。

看云华与封雾君斗得差不多了,清商忽然站了起来,清商的动作让在场的人都十分的不解,只听清商对身旁的李梦说道:“我们走吧。”

“啊?”李梦一时反应不过来,呆愣愣的看著清商。

清商回过头往擂台下走去:“怎麽,你想跟著这擂台一起被炸飞?”

听到清商这话,李梦连忙跑到清商後头跟著清商一起往擂台下走去,心中只感叹清商公子果然是一个好人,跟他家只会奴役下属丝毫不在乎下属死活的主子完全不一样。

清商的退场让云华彻底的放开了手脚,药师给他的药丸他早早服下,现在的他至少可以使用六层的功力,而这些功力对付眼前的封雾君已经足够了。

已是渐渐接近月中的日子,当日封雾君曾言明自己中了近二十年的九阴蚀骨散,那麽这些个日子里他必定经历了绞心之痛,相信他能发挥出的实力也不及八层。

尽管如此,二人之间的比武依然是火星四溢,将脚底下的擂台破坏殆尽。

看著眼前完全成了一堆废墟的擂台,李梦庆幸的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若是还留在擂台上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会变成个什麽样子。

看著李梦一脸煞白的模样,清商勾起了嘴角:“你说,我该向远山君要多少的保护费比较合适?”

一听清商这话,李梦的脸更白了。

云华名剑在手,出招却不似以往纵意,而是有所保留,即便如此却依然端得起风华无双四个字,对付封雾君凌厉的刀招依然毫不逊色。

看著缠斗多时的二人,襄阳城主郢公对一旁的远山君说道:“远山君,再比下去,就过了。”

襄阳城主郢公的年级在五位城主当中属最大的,早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级,为人比较温和,算得上是五位城主当中的和事老。

而最小的则是天府城主暮卿雪,因为年级小,大家一般都称呼他为雪生。

“是啊。”暮卿雪也劝道:“再打下去只怕伤了和气,远山君不妨出面与那二人一说。”

远山君苦笑一声,转头看著春君:“春君以为呢?”

只见春君专心致志的看著云华与封雾君二人的打斗,丝毫没有将三人的话听到耳朵里去,见春君这副模样,三人都只能叹气。

李梦见云华与封雾君的打斗渐渐失控,也在清商的耳旁劝道:“清商公子,再打下去恐怕会出事,您能让云华公子先停手吗?”

“停手?”清商冷哼一声:“为什麽要云华先停手,谁知到云华停手之後她封雾君会不会补上一刀?停手,让封雾君先停手。”

听清商的口气李梦就知道没戏,因为在清商的口气中透露出不拆了长安城城主的府邸誓不罢休的心思来,只得在心里为自己的主子叹息,摊上这麽个眦睚必报,还对您有一肚子仇的大舅子,主子您老人家还是自求多福吧。

来不及多加感叹,李梦就见自己的主子远山君飞身上了擂台,手持一根从地上捡起的木棍架住了眼前的刀剑。

“二位的比试可以算得上是精彩纷呈,让我们大家都开了眼界,只是若是再打下去,只怕伤了和气。”

远山君出现的瞬间,二人就收起了武器,听得这话云华只是冷哼一声从早已变成废墟的擂台上跳了下来回到清商身旁,仿佛远山君不存在一般。

封雾君却是笑著对著远山君:“抱歉,一时在兴头上,毁了擂台。”

远山君笑著摇摇头:“只要封雾君无事就好。”

见远山君带著封雾君走了回来,春君只奉送给他们二位一张黑脸。

看到春君的黑脸,远山君有些莫名的看著郢公与雪生二人:“他这又是怎麽了?”

“春君说远山君你破坏了他的兴致。”雪生有些无奈的解释,对於春君的坏脾气谁也没有办法。

听了雪生的解释,远山君果断越过了跟前黑著一张脸的春君,走到前方说道:“修复擂台还需要时间,我以名人备下酒宴,请各位前往一同畅饮。”

名剑盛会,连三个多月近四个月的宵禁也被大家抛在脑後忘得一干二净,药师找到了云华与清商二人,与他们坐在一起,不多时沈沧浪和沈敛渠也过来了,云华看他们兄弟两之间似乎有什麽别扭。

“这是我大哥。”虽然不喜欢自家大哥和白如雨那个女人在一起,沈沧浪还是尽心尽职的为云华与清商二人介绍。

“原来是赋月山庄庄主,久仰了。”清商立刻说道:“既然是云华朋友的哥哥,自然是我清商的朋友,沈公子快请坐。”

“清商公子说笑了,敛渠能结识清商公子这样的人物,是敛渠的福气才对。”沈敛渠在清商对面坐下:“我敬清商公子一杯。”

清商含笑将酒水饮下,问一旁的纥:“药师今日似乎不大开心,是发生了什麽事吗?”

“清商公子想多了。”药师不喝酒也不吃菜,就只是把玩著手中的琉璃烟杆:“不过是见到了不想见到的人罢了,另外沈姑娘下落不明,让人担忧。”

听到沈月寒失去联系,云华一愣:“沈姑娘发生什麽事了。”

沈沧浪将沈月寒失去联系的事情简单的向云华说了一遍,一时间众人皆是静默,云华问道:“难道真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麽?”

“也不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沈敛渠摇摇头:“有信来说见到和月寒十分相似的人在往南方去的一个僻静的地方出现,只是隔得远远的,没看清楚。”

“往南,这未尝不是一个线索。”云华思索道:“沈庄主可以把寻找的重点放在去南方的这条路上。”

沈敛渠点点头叹息一声:“只盼小妹没出什麽事才好啊。”

春君坐在远山君身旁,不动声色的注视著不远处的云华一桌人,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清商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的商人,你的军饷还要他的银庄支持,怎麽不去敬一杯酒?”

远山君斜睨著春君:“你想见药师就直说。”

“我的确想要好好的看著纥。”春君丝毫不在乎的说道:“难道你就不想和云华说上一句话,他今日可是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你。”

春君提起白日里的情景一下子就让心情本就不好的远山君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只听远山君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你想见药师便自己去,非得扯上我做什麽?”

“这麽快就放弃,可不像你远山君的脾气啊。”春君不看远山君:“你对封雾君演戏演得不差,只是正好上了清商的钩,可怜啊。”

“呵,你尽管笑好了。”远山君冷哼一声:“药师照样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今夜朔风寒寒,四角与沈月寒二人停止了连日的打斗,找了一个隐秘的山洞避寒。

沈月寒在二人中间升起来了一堆火,昨日的打斗里她好不容易从四角的衣服上割下了一块料子,得以今日往长安城前进几分却不了遇上了这偌大的风雪。

火渐渐的大了起来,四角与沈月寒二人都感觉到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照看著眼前的火堆,沈月寒问道:“你为什麽要称呼我为月魂。”

四角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上面铺了一层软和的毛料,他的手中握著一个牛皮制成的酒壶,将酒壶里的酒大大的饮下一口:“你就是月魂,所以我称呼你为月魂。”

“那月魂究竟是什麽人?”沈月寒又问:“你那日说的天道七子又是什麽意思?”

“你是什麽人,月魂就是什麽人。”四角将酒壶挂在腰间:“至於天道七子,乃是应天道而生,应天道而亡的七个人。”

“是哪七个人?”

听到沈月寒的问题,四角仔细的想了起来,一边想一边说道:“月魂、四角都是天道七子。”

“除了月魂与你,还有谁是天道七子?”沈月寒将火柴聚拢在一起好加大眼前的火势:“说是七子,应该有七个人才对。”

“我只记得月魂。”四角又灌下一大口酒为自己驱寒:“就像地狱五皇座我只记得谶帝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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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名剑长安》卷最後几章五千字大放送,话说下一卷起一个什麽名字好呢?

居然能写完一卷,激动啊啊啊……

☆、第二十章

“地狱五皇座?谶帝座?那又是什麽?”沈月寒只觉得今日四角说的话令自己异常的费解。

四角从地上捡起一个枝杈,将牛皮袋挂在了上面,似乎是想借著眼前的火将里面的酒温一温。

他一手拿著树杈,另一手点点自己的脑袋:“自我有记忆来,我的脑子里,就一直回荡著月魂、谶帝座以及天道七子和地狱五皇座这几个名词,我说不清我究竟知道些什麽,但我就是知道。”

“天道和地狱乃是佛家和道家口中的意象,你不像是佛教中人也不像是道教中人,为何会对这几个词有特殊莫名的感觉?”

“我不知道。”四角摇摇头:“记忆的起源太过久远,我想不起源头,甚至连後来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那你为何找上我,仅凭一把刀,你如何断定我就是月魂?”

“那不是普通的刀。”四角指著安静立在一棒的赋月,通体晶莹雪白的它似乎快要和山洞外的飞雪融为一体:“赋月乃是上古名刀,在赋月的体内有刀灵存在,而刀灵只会认一个主人。”

“刀灵?”四角的话太过玄幻,让沈月寒不怎麽相信,她摇摇头:“你说的我还是不大明白。”

四角往後仰靠著身後的石壁,缓缓闭上眼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天道七子身上有著永世都化不开的宿命。”

慢慢的,山洞里安静了下来,四角与沈月寒二人皆靠著石壁,倚著篝火缓缓闭上眼睛,山洞之外的飞雪与喧嚣似乎与他们再也没有了关系。

塞外,风呼呼,飞雪迷眼,大大的毡子里,身著裘皮的男人跟前放著一个火盆,火盆上架著刚刚温好的酒。

毡子外的大雪犹如鹅毛自天而降,却丝毫不能影响毡子里的男人看女人跳舞的兴致,他的属下忠心耿耿的站在毡子外守护,丝毫不把眼前的大雪放在眼里。

大雪中有一个身著蓝色长衣披著黑色披风的中原男子缓缓的往毡子的方向走来,士兵见了他先是行了一个礼,才走进毡子里向毡子里的男人通报。

士兵走到男人的身边跪下,在男儿耳旁低声禀报:“大王,祭祀大人来了。”

听到是祭祀来找自己,男人心中一时间闪过多种思绪,目光一沈对身旁的士兵说道:“快快请祭祀进来。”

士兵领命走了出去,传递男人的旨意请这位穿著蓝色长衫的中原男子进入,自己则一如既往的守候在毡子之外。

一进入毡子,披风上的雪片便被毡子内炙热的温度焚化成水汽,遍离蓝衣男子而去,蓝衣男子走上前向上座的男人行礼:“见过谶王。”

“祭祀不用如此多礼,本王还要多多仰仗祭祀,快赐坐。”

蓝衣男子在离谶王不远的地方坐下,说道:“昨夜天晴,梦辰子夜观星象,发现东方七宿已现二星。”

“哦?”谶王眯起了眼睛斜靠在椅子上:“是哪二星?”

梦辰子还没有开口,谶王忽然抬手,止住了准备开口的他说道:“先让本王来猜一猜。”

梦辰子微微欠身:“谶王请说。”

谶王慵懒的靠在柔软的靠垫上,对梦辰子说道:“角宿之龙,四角;离珠之湮,月魂。”

梦辰子脸上露出笑容:“谶王果然神机妙算,只是出了东方七宿,边五宿也渐渐露出了行踪。”

“噢?”谶王听到这话,身子才坐正:“我的好兄弟回来了?告诉本王,是哪位兄弟。”

“贪狼引火,烽帝座。”

谶王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丝蔑笑:“贪狼乃是掌管征伐的星辰,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贪狼引狼烟,狼烟燃烽火,烽火起兵戈,兵戈动四方。

谶王屏退了跳舞的舞女:“梦辰子,你可真是为本王带来了个好消息,派人去查,四角、月魂与圣烽都在哪里。”

“遵命。”领了谶王的命令,梦辰子从谶王的毡子里退了出来,转身回到了若大的风雪当中,一袭蓝衣渐渐消失在远处。

毡子之内,一幅地图被谶王小心翼翼的取出,呈现在谶王眼前的赫然是九州之图。

“当年,我含恨败在四角与亢也的练手,这一次,谶王我一定会得手!”

风呼啸,卷著不安的情绪向九州涌去,似乎是在预示著乱世的开端。

寂静的长安当中,五幅地图被拼凑在了一起,一幅九州地图出现在五位城主的眼前,细看,与谶王手中的那幅九州地图有著细微的差别。

“当年九州地图被一分为五分,就是怕被匈奴得手。”郢公开口说道:“但防不胜防,匈奴大帝谶王手中同样有一幅九州地图,不过那份地图却与我们手中的地图有著细微的差别,要击败匈奴的大军,只有在这些细微之处做文章了。”

听了郢公的话,其余四位城主都没有开口,只是凝视著眼前的地图,要从上面找出可能的差别。

“我们没有人见过谶王手中的九州地图,如何找出这细小的差别?”天府城主雪生询问,当初分裂地图采用的是就近原则,而他的封地离匈奴所在之地最远,所以他也是五个人最不了解匈奴情况的人,而郢公的封地则与匈奴比邻,郢公如此著急的心情他们都十分的体谅。

一旦匈奴决定进攻九州,首当其害的便是郢公封地里的百姓,郢公正是以亲民而得信於民,他对匈奴比一般人也更是恐惧。

远山君打量著眼前的地图静默不语,思索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越是接近月中封雾君的身体便越差,虽然有心却也没有多少力气花费在地图上,他必须稳住自己,不让自己露出中毒的破绽。

春君仔细的凝视著地图,半晌过後第一个开口:“我有一个办法,向楼兰求援。”

“楼兰、苗疆、东瀛如三只猛虎盘踞在九州三个方向,哪一个不是对九州虎视眈眈,向他们求援,只怕会付出沈重的代价。”封雾君不赞同的摇摇头。

“我曾经与苗疆神子以及巫医接触过。”封雾君话音落下後,雪生便开口说道:“他们虽然没有逐鹿中原的意思,但对中原人有著很大的敌意,当年的屠杀已经在他们的心中埋下了深深的仇恨,他们不是合作的好对象。”

“东瀛与中原隔海相望,远水救不了近火。”远山君提起东瀛也是摇了摇头:“今年九州海线上时常有海盗出没,这些海盗身手出众,合作默契,像是受过训练的样子,东瀛始终是中原的一大心患,与东瀛合作无异於与虎谋皮。”

“所以,楼兰是最好的合作对象。”春君说道:“清商公子与楼兰王有著深厚的情谊,若是能说动清商公子去向楼兰王求援,那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只怕清商公子开出的条件,我们办不到啊。”向清商求援,这是封雾君万般都不愿意的,双方的仇怨永远都不可能解开。

“国难当头,还有什麽比国际利益更重要?”郢公反驳道:“清商公子能将手中的生意布满整个九州乃至触及苗疆、东瀛、楼兰想来也是识大体知进退有分寸的人。”

“郢公说得对。”雪生暮卿雪赞同的点点头:“匈奴已经将手中的利刃架到了我们的喉咙上,该是要反击的时候了,不过应该派谁去与清商公子交涉?”

“若只是我们当中一人前去,只怕会显得没有诚意。”郢公赞同的点头。

“我明日有要事在身,只怕排不出空隙来,我就不去了。”封雾君听到郢公的话之後连忙说道,这几日那蚀骨的疼痛已经开始慢慢加重,他决不能在这几个人面前露出马脚。

“圣帝召我明日进宫,也无法前往。”郢公同样摇摇头:“只能拜托你们三人了。”

远山君露出一个笑容:“但请郢公与封雾君放心,不管清商开出什麽条件,只要能得到楼兰的协助,我们都会尽力办到。”

“远山君说得是。”雪生点头:“不如现在就写拜帖往秋水长天送去,免得明日去得突兀而见不到人。”

“也好。”远山君点头叫人取来了笔墨纸砚。

五位城主商量完了事情,各自取回了属於自己的那一份地图从远山君的府邸离开,四架华丽的马车往四个不同的方向驶去。

送走四位城主,远山君转身回了书房,穆勋和李梦二人已经在那里等著了。

远山君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看著李梦:“李梦,今日清商公子可是和我要了好大一笔钱呐。”

李梦在心中苦笑一声,天底下从来没有那个大舅子见姑爷有好脸色,清商只是在借他发威啊,更何况自己主子的袖手旁观把云华公子害得那麽惨,清商下手当然更狠,可这些话李梦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当著远山君的面说出来,一脸菜色的跪在地上:“奴才知错,可是清商公子开口之前也没说要银子啊。”

“做了那麽多年的总管,你的脑袋还是和过去一样呆。”远山君有些好笑的看著一脸菜色的李梦让他起来:“清商那是得了道的千年狐狸,你不是他的对手不奇怪。”

见远山君并不打算罚他,李梦连忙站起来谢恩:“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既然你那麽谢我,就替我去做一件事。”远山君向李梦招招手:“附耳过来。”

“主子要吩咐我做什麽事?”李梦连忙问道。

“你给我下去查查云华与那赋月山庄的二少爷沈沧浪是什麽关系。”李梦抬头看远山君黑著一张脸:“今日见他们有说有笑的,我心里不痛快。”

李梦看著远山君那黑得跟深沟似的脸在心中默默说道,除了你和封雾君,云华公子跟谁都能有说有笑的,但又不敢对著远山君说出来,只能领了命退出书房,把这个命令高高的抛到脑後,做别的事情去了。

“庄主,小姐有消息了。”刚回到赋月山庄的别院,沈敛渠与沈沧浪二人就看到自己家的管家一脸欢喜的看著他们二人。

“快说!”听到自己小妹失踪那麽多天终於有消息了,沈敛渠与沈沧浪都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快说,月寒在哪里?”

管家顿了一下,才说道:“报信的人说,小姐跟一个年轻的剑客在一起,他们每日比武一次,以比武的结果决定是往长安走还是往南走。”

“那月寒现在到底在哪里?”沈沧浪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呃……报信的人来信说,小姐与那名剑客现在恐怕到了未阳湖附近。”管家连忙说道:“只要往未阳湖去,就一定能遇到小姐。”

“我去找她!”听到这个消息,沈沧浪立即转身欲走。

“等等,我也去。”沈敛渠听到消息,立即让人牵来了马,正要上马,却见一袭粉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跟前。

“敛渠,你要去哪里?”

见到来人,沈沧浪冷哼一声翻身上马,奔出一大截等待自己的哥哥,那个女人就是他眼里容不下的那一粒沙子。

见到来人是白如雨,沈敛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月寒有消息了,我和二弟去接她回来。”

“沈姑娘有消息了,太好了!”听到有了关於沈月寒的消息,白如雨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来:“沈姑娘福寿绵长想来不会有什麽事,敛渠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沈敛渠摇摇头:“未阳湖离长安太过遥远,舟车劳顿对你一个女子不好,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听到沈敛渠的温言劝说,白如雨也不再多言,轻轻点头:“敛渠,一路小心。”

沈敛渠翻身上马,给白如雨留下一个笑容:“等我回来。”

白如雨站在雾蒙蒙的长安城街道上,看著纵马而去的沈家两兄弟,眼神时而阴郁时而明朗,过了好半天才往明教驻地缓缓走去。

只见她换下了在沈敛渠身旁常常穿著的那一身粉色长裙,换上身的是一身素白的纱裙,长发也被盘成了另外的样式,声音中透出一丝阴冷:“准备马车,我要离开长安。”

听到她的吩咐,身边的人立刻下去准备,不多时马车便已经备好了,被人扶著上了马车,车夫只听白如雨说道:“去未阳湖。”

“是,白姑娘。”

远在明教的总坛,一个男子逗著挂在树上笼中的鸟儿,鸟儿在笼子里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虽然已经是寒冬来到,这里却是花开正豔,百花齐放。

漠娘安静的站在男子身後,谨守著一名下人的本分,不多言,不多动。

“漠娘,你说我该拿如雨和沧浪他们两人如何是好?”男子丢下了逗鸟棒,打开鸟笼让鸟儿飞了出去,丝毫不担心他们不会回来。

男人有著一头黑白相间的长发和白色眉毛,穿著暗色的长衫,手上戴著一个墨绿色的扳指,年级看著不大,但他给人的影响则是带著一身的阴郁与沧桑。

“不管怎麽说,如雨上次做得过头了。”男子在花园里的椅子上坐下:“你说我该怎麽惩罚她,好叫她长长记性,嗯?”

“我以为,这是白姑娘和沈爷之间的私事,该由他们自己处理才是。”漠娘垂著眼说出自己的意见。

“自己解决?”男子拿起放在一旁的茶盏:“沧浪是跟著我一起长大的弟弟,要是让他就这麽被人弄死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呀。”

男子一放手,手中的茶盏瞬间落到地上,滚烫的水滴溅到了他的手上,男子的薄唇轻轻含著被烫伤的手指说道:“可是比被这热水烫伤还要痛上许多。”

“那教主的意思是?”漠娘的心随著被摔碎的茶盏而紧紧绷住,连忙跪下询问。

明教总坛,人烟比任何地方都要稀少,就是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受不了教主阴阳难测的脾气,教主也知道自己脾气古怪,只在总坛留了少数的人马。

侍女拿了新的茶盏上来,不同於刚才那盏莹白的茶盏,这一个茶盏上面有著动人的彩绘,正是这园子里盛开的百花。

“她可是白亦的女儿,多亏了白亦我才能坐上教主的位子,如今他女儿伤害了我的浪儿,那我该拿她怎麽办,才能为我的浪儿出一口气?”

漠娘低著头,也不敢有抬头的想法,她害怕在教主的脸上看到疯狂的神色。

亢也不理会漠娘的沈默,只是发出沈闷的笑声:“前些日子有消息来报,远山君广招天下豪杰抗击匈奴,作为这九州的子孙,我也该出一份力才是。”

亢也说完这话,慢慢站了起来:“漠娘,准备一番,随我去长安。”

听到教主要离开长安,漠娘脸色一变,却也不敢不从。

看著满园的香花,亢也的脸上勾起一抹笑,虽说是笑但竟是有令人颤栗的感觉。

依靠著蟠龙的柱子,双手环抱在胸前,亢也冷冷的语调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想了起来:“圣烽想来是早就到了长安,就不知我的好兄弟如今到了哪里,四角、月魂我可是相当期待我们的见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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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5

☆、第二十一章

未阳湖,未阳湖,未阳之湖。

就如它的名字一般,未阳湖处於三阳峰的背阴面,巨大的山峰与连绵的群山遮住了阳光,故此这一池广袤冰冷的湖水才被称作是未阳湖。

三阳峰与未阳湖截然不同,三阳峰有三座山峰高耸,一座主峰和两座副峰,在三座山峰上观看日出日落的景色,各有不同各具瑰丽,因此才被前任命名为三阳峰。

未阳湖被高大的三阳峰遮住了阳光,湖水终年少有被日光照射的时候,与三阳峰形成了极度鲜明的对比。

沈月寒跟在四角的身後,看著面前广阔无垠连接著对面山峰的湖水不解的询问:“你为何要带我来此?”

“这个地方,是一个古战场。”四角看著面前的山峰与湖水向沈月寒解释:“当年,这里曾发生过七天七夜不曾休止的战斗。”

“战斗的结果呢?”沈月寒又问道。

“天道七子与地狱五皇座玉石俱焚,这十二个人中有人堕入轮回重新转世,有人销声匿迹为自己疗伤。”四角说道:“不论如何,这十二人都在等待下一次天命的到来。”

“那他们等到了吗?”看著平静无波湖面,沈月寒询问。

“没有。”四角摇头:“天道的开启需要机缘,天道七子少一人,地狱五皇座少一位,都不会促成机缘的来到。”

“那转世的天道之子是谁?”沈月寒又问。

“月魂。”四角说道:“在沙场战死的月魂遗落了藏有自身魂魄的藏月石,所以转世的月魂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那藏月石如今在哪里?”沈月寒询问。

长安城里刮了几日的冷风,今日一早云华一推开窗就见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一夜之间上苍为长安城裹上一层素白的衣衫。

云华将自己收拾妥当,提起放在桌上的惊鸿剑往楼下走去,才入屋就见自己哥哥的脚底下放了一盆炭火,一位侍女正在为清商按摩肩膀,看样子自己的哥哥应该是起来好久了才是。

“哥。”云华在清商身旁坐下,向清商行早晨的问候。

清商点点头,挥退了为自己按摩的侍女。

“你身上的伤怎麽样了?”侍女离开了内室,将门关上,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缝隙。

“有药师的帮助,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云华脸上带著让清商放心的笑容,旋即又皱起眉:“天气越来越冷了,哥,你身上的旧伤可有再犯?”

清商摇摇头:“不碍事。”

云华想了想:“现在药师在这里,不妨让药师看看如何?”

云华正说著,就听屋外传来一个声音:“不知云华公子想要在下做什麽?”

纥推开屋子的门走了进来,手里依然是那一杆烟杆,身旁跟著小小的梧桐,梧桐看到云华立即奉送上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可以去云华那里吗?”梧桐抬头问身旁的纥。

“去吧。”看到梧桐渴望的目光,纥笑著回答:“不要给云华公子添麻烦。”

“知了,知了,阿纥你真是越来越罗嗦了。”梧桐一边说著一边欢快的往云华的方向跑去,一下子扑在了云华身上:“云华,梧桐好想你。”

将梧桐抱在怀里,云华笑道:“我也想小梧桐,你的身子怎麽样了。”

“我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壮!”梧桐听到云华的话,有些不满的看著一旁的纥:“都是阿纥小题大做!”

“是、是、是。”纥也不与梧桐计较,只是含著烟杆说道:“是我小题大做,只是你若是一直风寒缠身,那谁来给我做饭呢?药师我还指望著有人能为我养老送终啊。”

“哼。”梧桐听到纥的话,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梧桐。

云华抱著梧桐,轻声安慰。

纥见梧桐乖乖的呆在云华的怀里,才抬头看著清商:“还请清商公子让我一观脉象。”

清商也不计较什麽,抬起手腕,将袖子往手臂上抹了抹,纥注意到清商的肌肤要比普通人白上不少。

纥将手中的琉璃烟杆放在一旁的几案上,抬手为清商把脉,久久沈吟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纥才松开了手,清商也将自己的袖子放了下来,纥重新拿起自己的烟杆。

“清商公子体内寒气肆虐,只怕这风湿已经缠了清商公子不少的时日了吧?”唇吐轻烟,纥询问道。

清商点点头:“不错,这风湿已经跟了我很多年了。”

“清商公子体内的寒毒,用药物不能完全祛除。”纥说道:“是药三分毒,清商公子体质太过虚弱,只怕熬不住这三分毒性。”

“那我哥哥身体上的风湿该怎麽办?”云华立即问道:“哥哥这风湿是十多岁的时候就带著的了,每到阴冷的时候总是折磨著哥哥。”

“云华公子别急。”纥眼带笑意:“沈姑娘自万花谷而来,擅长经络之术,若能让沈姑娘用针灸之法为清商公子驱寒,驱毒,痊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现在沈姑娘不是失去了消息吗?”云华问道。

“我今早听说,赋月山庄的沈庄主与他的弟弟沈沧浪一同往未阳湖赶去,想来是沈姑娘有消息了,我们静静等待就好。”纥安慰著焦急的云华。

“沈姑娘有消息了?”听到纥的话,云华的眼中露出一抹惊喜:“太好了,那是不是梧桐的病有救了?”

“沈庄主日前告知我,唐家堡有一味秘药,名为九转玉露,而这九转玉露的当中最重要的一味药便是寒蟾玉髓,所以我想要前往唐家堡。”纥说道:“唐家堡远在天府,路途劳顿,只希望云华公子与清商公子二人能代为照顾梧桐。”

“九转玉露的事情我有听说过。”清商开口:“唐家堡之人同样擅长用毒,而传说九转玉露能解天下百毒,只是……”

“只是什麽?”云华连忙问道。

“当年苗疆与唐家堡的旧怨,药师这麽前去,只怕……”清商皱著眉:“不妨让清商从当中周旋如何?”

“无妨。”纥摇摇头:“梧桐是我的孩子,关於苗疆与唐家堡的旧怨,我会想办法的。”

“那药师是准备一个人前往麽?”云华连忙问道。

还未等纥开口,清商几人就见何叔匆匆走来:“主人,远山君、春君以及雪生前来拜访。”

听到三位城主前来拜访,清商发出一丝轻笑:“没想到他们来得这麽早,请他们进来吧。”

“是。”

见何叔退下的身影,云华和纥有些不解的看著清商。

清商拿出了一封拜帖递给二人:“他们昨日送来拜帖,说今日前来拜访。”

“那三位城主可有说是因为什麽事?”云华问道。

“若是我所想不差,该是匈奴之事才对。”清商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见何叔带了三位贵客走了进来。

“城主,里面请。”何叔在屋外恭敬的说道。

待三位城主都进去了,何叔立马让下人前去备茶。

远山君一进屋,目光就落在了云华身上,见云华抱著一个小孩子不由得微微蹙眉。

在看到春君的一瞬间,纥站了起来:“既然清商公子还有要事,那药师先告辞了。”

清商却是轻笑一声:“药师何必急著离开,雪生乃是天府城主,你不妨把那事与他说说。”

雪生听到清商提起自己的名字,抬头看著急著离开的药师:“不知是什麽事?”

药师摇摇头:“还是等几位城主谈完正事之後再说吧。”

下人很快就把茶水端了上来,清商端起自己的茶盏,开口道:“几位城主的来意我已经知晓,就是不知几位城主能开出什麽样的条件?”

“相信清商公子不会为难我们。”远山君说道。

“那是自然。”情商点头:“只是楼兰王不是好像与的对象,各位城主还得有相当的准备才是。”

“只要不涉及我九州的利益,一切自然好谈。”远山君开口。

“有远山君这句话,那清商就放心了,还请诸位城主安心等待在下的消息。”

“有劳清商公子了。”

谈话完,清商便站了起来,对在场的众人说道:“事不宜迟,我立即写信传往楼兰,各位请便吧。”

见清商离开,云华和纥也站了起来。

雪生走到纥跟前:“药师,不知清商公子刚刚说的是何事?”

看了一眼在场的人,纥示意梧桐回到自己身边:“这是药师的私事,还请暮城主随我来。”

听到纥的话,雪生点点头,跟著纥与梧桐往屋子外走去,看到离开的三人,春君眼神一沈,不消片刻也走了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的空气开始凝结,竟然比屋外还要冷上三分。

远山君凝视著眼前的人,不敢开口,只怕将此刻的气氛毁坏殆尽。

云华却没有想与远山君纠缠的心思,冷冷开口道:“这人都散了,想来远山君贵人事忙,也该离开了吧。”

远山君苦苦皱眉:“呵,我傅远山在你心中的位置,还抵不上一个长安城主?”

“远山君真是会说笑。”云华取过桌子上的宝剑:“傅公子不就是长安城主麽,我还有事,告辞了。”

就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远山君一下子抓住云华的手:“你等等。”

被远山君紧紧的攥住手腕,使得云华一下子皱起眉来:“远山君这是何意?”

远山君却是不管不顾的拉著云华往秋水长天之外走去,一下子窜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车外的穆勋开动马车。

“随我去一个地方,我只有这麽一个要求。”

作家的话:

第二卷开始了~欢呼

☆、第二十二章

长安城内白雪纷飞,天气更加寒冷,比这屋外的天气还要冻人的是明教分坛的气氛。

因著亢也的来到,一时间空气凝固在了一起。

亢也不管到哪里,总是要提著一个鸟笼,明教分坛的院子里,开著的红梅正豔,却比不上总坛里的百花娇豔。

将鸟笼递给身边的人,亢也从枝头上折下一枝红梅,几片花瓣落到了地上,看到地上的落花,亢也微微叹息:“这花啊,开得再好,迟早也做了泥。”

又见他走到一树白梅跟前,一掌击在树干之上,瞬间无数的花瓣飘落了下来,如一场花雨散落整个庭院。

“人要花开,花不开,人要花落,花就得落。”亢也将手中的红梅抛到了地上:“你们说,这是为什麽呢?”

跪了一地的人,没有人敢开口,生怕触动了亢也的逆鳞小命不保。

“花开,是天道的规律。”亢也开口:“花败,是人的选择。”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走了进来:“回教主,白姑娘往未阳湖去了。”

“未阳湖?”亢也转过身在披著兽皮的椅子上坐下:“她去哪里做什麽?”

“赋月山庄的沈月寒沈姑娘失踪大半月,现在终於在未阳湖附近有了行踪,所以前些日子里沈爷和他的哥哥沈敛渠已经连夜往未阳湖赶去。”

亢也端起了手中的茶盏:“人家兄妹相聚,她去凑什麽热闹?”

那人弓著身子向亢也回报:“教主有所不知,白姑娘看上了赋月山庄的庄主沈敛渠。”

听到这话,亢也的手一顿,脸上带著冷笑:“她那般对待人家弟弟,沈敛渠会把她放在心上?”

“沈爷并未将白姑娘与他的事情告知沈庄主。”仆人弓著身子不敢看亢也的脸色:“依属下看来,沈庄主确实有把白姑娘放在心上。”

“那浪儿就这般看著他们?”亢也继续询问。

“沈爷虽不多说什麽,却也不曾掩饰过对白姑娘的厌恶。”

“对了。”亢也又询问:“浪儿他妹妹为何会失踪,为何又会在未阳湖附近出现?”

“回教主。”那人连忙禀告:“沈姑娘离开万花谷之後遇到了一名剑客,四角。”

亢也手中的茶盏怦然落地:“你说沈月寒遇到的人叫什麽名字?”

虽然不知道教主为何如此激动,但那下人还是尽忠职守的回答:“回教主,那名剑客未曾说过自己的名字,只说别人都称呼他为四角。”

属下的话音一落,众人就只觉得整个院子气息一阵,顷刻间院子中的梅花树全部被拦腰折断,只剩下满地的残骸。

亢也发出疯狂的笑声,那笑声似乎是要冲破云霄。

“四角,来得好啊,来得好啊!”

又是一掌,院中树木皆化作齑粉,只有漫天的红白花瓣在空中飘零。

“我的好兄弟,你可真是叫人怀念!”

对於亢也的疯狂,底下的人只觉得遍体生寒。

“那四角为何要带著沈月寒往未阳湖走去?”

“属下不知,只是……”

“只是什麽?”亢也看著自己的下属问道。

“只是,那名剑客一直称呼沈姑娘为月魂。”

又是一声大笑:“月魂?哈,我都快忘记忘记过去的日子了,来得好啊!”

亢也不理会身後的满地疮痍,对眼前的下属说道:“备马。”

不敢多问,下属立刻退下。

“四角开杀戮,月魂送黄泉。”亢也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如此,又怎麽少得了亢也叩狱门?”

“我的好兄弟,你们准备好迎接亢也了吗?”

秋水长天的後院,也是散发著淡淡的梅香,寒梅花开,为这银装素裹的洞天增加一分的豔色。

坐在挂著幔帐的园亭里,雪生询问道:“不知药师所指何事?”

“我想要求去求见唐家堡的当家。”纥师直接说明自己的意思:“向他们求一件物品。”

“不知道药师想要什麽?”雪生开口问道。

“寒蟾玉髓。”

听到寒蟾玉髓的名字,雪生自然不敢大意,正色看著纥:“寒蟾玉髓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非同小可之物,不知道药师要寒蟾玉髓做什麽?”

纥看著身旁打盹的梧桐说道:“我的养子自幼被恶病缠身,需要寒蟾玉髓救命。”

顺著纥的目光,雪生注意到了依靠在纥身上的小梧桐,只见小梧桐一头的白发,面色苍白,不似有一点血色的模样。

“既然如此,有什麽需要雪生帮忙的,药师尽管说吧。”看到梧桐小小的身影,雪生骤然心软:“只要是雪生能做的,药师尽管开口。”

“只需雪生替我引见唐家堡主人就好。”药师说道:“其余的事情,我自能对付。”

“好。”雪生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写信,还请药师呆在秋水长天等我的消息。”

“有劳雪生了。”

雪生刚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便升了起来,这股熟悉的香气让纥轻轻皱起了眉。

“阿纥。”来人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撑著一把油纸伞,站在亭子外的任由风雪打湿黄色的长衫。

纥看著来人,不动声色:“你来做什麽?”

春君苦笑:“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离开那里了。”

纥转身:“离开,只是暂时的,我迟早还是要回去。”

“孤灯冷雨。”春君不敢眨眼的看著亭子里朦胧的身影:“一个人在那里,你难道就不会寂寞。”

“为什麽要寂寞?”纥勾起了唇角:“身在红尘,春君不也是孑然一身?”

听到纥的讽刺,春君苦笑:“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不可能了。”纥抱起了熟睡的梧桐:“自你那日起,我们之间便是恩断义绝。”

纥自亭子里走出,与春君错身而过:“春君肩担著救国重任,纥不敢多加打扰,告辞了。”

纥身形飘忽,不一会儿就没有了踪影,竟是不愿意给春君一个挽留的机会。

清商自屋子里慢慢走到了院子中,双手环抱在胸前看著春君,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你与药师之间,发生过什麽?”

春君见是清商,收了伞,跟著清商一起往燃著炭火的屋子里走去。

“当年,我与纥相遇时,我跟纥二人也不过云华那般的年纪。”春君叹息:“当时尚无金陵城主春君江南春,江南春只是一个武林中的无名人士而已。”

“哦,你与药师之间的缘分又是从何而来?”清商继续询问:“药师为何对你如此冷淡?”

“只因为一件事,那年我被仇家追杀,濒死之际遇到了从苗疆刚到中原的药师。”春君诉说著眼神飘远:“……当年唐家的大公子遭人毒杀,下手之人正是从苗疆而来。”

“那件事我有听说。”清商点头:“只是苗疆之人为何要毒杀唐家大公子?”

“唐家堡与苗疆的旧怨,可以追溯到现任唐家堡主人往上三代,不过,最近的恩怨,有两桩。”春君说道。

“是那两桩?”清商询问。

“第一,当年唐家大公子不学无术,凌辱了自苗疆来的少女,甚至实施暴行之後将那女子碎尸以掩埋事实,但那名女子在苗疆身份尊贵,是苗疆大巫医的女儿,因为这件事,唐家大公子的四状凄惨无比。”

“一命抵一命,扯平了。”清商说道:“那第二件事是什麽?”

“第二件事,关系到如今的唐家堡当家唐夫人,中间过程我不便明说,可你是否还记得当年苗寨三日大火。”

“那场火?”清商点点头:“我那是正准备前往苗疆做生意,在山间看到了火龙之势。”

“那场火,正是唐夫人所为。”春君说道:“只因为一名女子抢了唐夫人的心上人,还害死了唐夫人当时肚子里的孩子,盛怒之下,唐夫人名人火烧苗寨,一个苗人也不许放过。”

清商蹙眉:“一个女子,就算被如此算计,也不该如此心狠手辣,谁伤害了她她找谁算账便可,为何要伤害无辜的人?”

春君叹息:“阿纥自然不会看著自己的族人受害,我却不愿他引火上身,所以……”

“所以你动了手脚,让他痛失亲人与族人,是吗?”清商反问。

“是。”春君叹息:“那场大火,烧死了他的父母与恩师,只剩下他的弟弟与妹妹二人……所以,在那件事渐渐平息之後,他就从我身边消失了,我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时间,才得知他藏身於回鹤迷谷。”

“眼睁睁看著自己的亲人在自己面前烧死,虽然有能力却不能去救它们……”清商苦笑:“哈……药师只怕永远了不可能原谅你了。”

春君咬著牙:“无事,我只要他能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其余的,我不在乎,只是没想到,多年不见,他身边竟然多了一个小孩,看那个小孩的样子,跟发生那件事的时间差不多。”

“你是说梧桐。”清商思索著:“药师讲这个孩子是他的养子,或许这个孩子与那件事情有所关联。”

“什麽关联?”

“什麽关联我可不知道,但……”清商正色看著春君:“药师现在要去唐家堡求药,你说唐家堡的人会如何对他?”

“你说什麽?!”听到这话,春君立即站了起来:“我要去找他。”

“只怕药师不会领情啊。”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以身涉险。”唇角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他已经那麽的恨我了,再恨我一丝……也无妨。”

作家的话:

内心的扭曲该怎麽表现啊……想要亢也变得血腥一点点啊

回头看,错别字那麽明目张胆……我要去好好检查一番了……

☆、第二十三章

看著春君离开的背影,清商轻声叹息。

笑声不闻声渐消,多情总被无情恼,到底是无情的人更受伤,还是多情的人更心痛?

远山君的马车一路狂奔,向著云华不熟悉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云华任由远山君将他的手腕捏紧,脸上却不曾动色,仿佛就算现在是往刑场而去,他也不会动容一般。

马车在长安城外的一处半山别院前停下,只听穆勋在车外说道:“主子,到了。”

远山君听到穆勋的声音,拉著云华跳下马车,往别院里走去。

穆勋看著远山君带著云华走去,架著马车又往长安城狂奔回去。

远山君不说话,推开别院的门,不理会行礼的下人,一直拉著云华往最里面走去,在书房的书架上有一个机关,远山君按下机关,只见书架背後,出现了一条暗道。

远山君拽著云华往黑暗的狭道中走去,暗门在他们身後缓缓合上,穿过狭道,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篱笆小院子,院子里有一间小小的屋子,远山君带著往云华往那一间屋子当中直冲而去。

屋子的门在云华身後合上,云华一动气将手从远山君的手中抽了出来,冷眼看著远山君说道:“既然已经到了地方,有什麽事还请远山君快说。”

远山君一下子将云华压到了云华身後的墙上,双眸紧紧的将云华的双眼捉住,压低声音道:“是不是不论我怎麽做,哪怕将自己的心肝挖出来给你,也会被你弃之如敝屣?”

云华不愿意与远山君对视,将头撇到了一边:“远山君的心肝,还是留给那个懂你的人吧。”

“这个世上,懂我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原来云华竟然是这个世上最懂远山君的人?”云华嗤笑一声:“云华可不敢苟同啊,这世上最懂远山君心肠的人,该是远山君自己才是。”

“我知道我说什麽都不能求得你的原谅。”远山君不肯放过与云华的对视:“但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你不要卷入未来的斗争当中,这中间的差池……我无话可说。”

云华看著远山君:“这就是远山君今日要同我说的话吗?既然说完了,那云华是否可以离开了?”

远山君却是不愿意就这麽放云华离开,抬手抚摸著他的脸颊,麽指摩挲著云华的唇角。

对於远山君的举动,云华不耐的皱起了眉,抬手就要把远山君推开,却被远山君死死的按住双手。

“我想了你很久很久,当日你从悬崖上跌落,我的心也跟著跌落,再次听到你的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麽的欢喜。”

远山君注视著云华,又像是透过云华看到更久远前的景象。

远山君慢慢的凑近了云华,靠著云华的脖颈深深吸气,像是要把云华的气味牢牢的记住。

“云华,前人所说不差,越是美好的事,回忆起来,就越伤人。”

听到远山君这话,云华心中亦是骤然一痛,险险就要落下泪来,却是咬紧了下唇。

越美好的记忆,回想起来,就越是磨人,当记忆刻在了心里,就不仅仅是一段记忆,而是演化成了一段情,所以磨的不是人,是心。

“为什麽要伤害自己?”远山君看到云华这般模样,慢慢凑上去含住云华的双唇:“你心里的苦,你心里的痛,统统告诉我好吗?”

“我心里有什麽苦?有什麽痛?”云华一把推开了远山君:“你又知道些什麽?”

苦笑著被云华推开,连连退却数步:“至少,我知道我待你是真心。”

“真心?”云华质问:“真心是什麽?又有什麽人珍惜过我的真心?”

云华的质问让远山君说不出一句话:“我答应过他,一切落幕之前不能告诉你,但我却从未骗你,我发誓。”

云华撇过头,不愿看眼前让他心痛的远山君,沈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的誓言……”

“正因为是誓言,才不会总是挂在嘴边。”远山君慢慢的靠近云华:“我答应你,一切结束之後,把一切都告诉你。”

“好。”云华不再逃避远山君的目光:“这是你答应我的。”

“是,我答应。”

未阳湖离长安遥远,沈敛渠与沈沧浪赶著去找自己的妹妹,一路上马不停蹄,只是在荒郊野外露宿。

点著篝火,沈敛渠思考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沧浪,你为什麽不喜欢白姑娘?”

沈沧浪冷哼一声,只是说道:“哥哥,这个女人远比你看到的复杂许多,让她进我们沈家,断无好处。”

“你和白姑娘之间究竟有什麽心结?”沈敛渠皱著眉头:“我、我与白姑娘二人是两情相悦,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著间隙。”

“呵,哥你喜欢谁我不会过问。”沈沧浪撇过头:“但要我接受这个女人,不可能。”

见说不动自己的弟弟,沈敛渠不再言语,一边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边是自己的亲弟弟,两人不和,让这段感情也加倍曲折。

“你们之间,发生过什麽吗?”明教当中的事情,沈敛渠并不清楚,但观自己弟弟与白如雨之间的神情,他们当中的恩怨只怕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沈沧浪扭过头去,不让自己哥哥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淡漠的开口:“没事。”

“那你为何对白姑娘有如此深的成见?”

沈沧浪并不愿意多跟自己的沈敛渠说明自己与白如雨之间的恩怨,这在他看来,不像是大丈夫的作风,只是自暴自弃的开口:“我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她而已。”

见沈沧浪什麽都不愿意跟他讲,沈沧浪也只能在暗中叹气,都说长兄如父,但他却不是一个称职的大哥。

他有一个弟弟与一个妹妹,弟弟妹妹二人都是少年离家在外修行,这二十多年的时光当中,三人欢聚一堂的时间并不多,若不是这一次自家小妹失踪,或许都没有机会能与沈沧浪在这般安静而自由的环境中交谈。

只是他虽然有与弟弟交心的想法,沈沧浪却是没有这样的心思,他们的距离早就在漫长的成长岁月中扯远了。

见沈沧浪一身倨傲,他闯荡江湖,虽入魔教,却从来不曾做过什麽伤天害理之事,反而更对得起一个“侠”字,本来,侠在人心而不是人的身份,所以他们从来没有因为沈沧浪是魔教之人而排挤他,相反总是会为他的作为感到骄傲。

沈敛渠叹气,自己的弟弟一身傲骨,所以对家里面的人,向来只是报喜不报忧,只说结果不讲过程。

他弟弟是这样,妹妹也是这样,正因此,他才更感觉到自己这个大哥当得不称职。

沈敛渠不管沈沧浪脸上是怎样的神色,拉过他的手拍了拍:“你放心,你和月寒在大哥心中,始终重於任何人。”

沈沧浪虽是不大明白沈敛渠这话是什麽意思,但也不问,他只是直觉的感到,自己不想知道这话背後的意义。

白如雨的马车行驶在荒原之上,她一人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好不容易她才找到了一个能够托付一生的人,既然如此教她如何放手。

虽然沈沧浪是沈敛渠的弟弟,虽然她与沈沧浪不睦,甚至已是你死我活的境地,但这都不能成为阻碍她获得幸福的绊脚石。

若是有人敢在她与沈敛渠之间拦路作梗……

白如雨慢慢睁开眼,手握成拳头,指甲陷入了肉里,血从肉里流了出来……若是有人敢拦住她的路,那麽撕皮断筋拆骨,她绝对不会让妨碍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只鹰停在了马车的外檐上,它的脚上拴著一封信,车夫立即将鹰脚上绑著的信取了下来递给车里的白如雨。

白如雨接过信,将信打开瞬间脸色剧变。

整个明教当中,所有人都怕一个人,尤以她为甚,那个人是明教所有信众的神,他要他们死他们便活不到第二日,白如雨曾经以为,那个人永远都不会离开总坛,却不想……

“是什麽人走漏了消息?”白如雨目光寒冷,要杀沈沧浪这路上最大的阻碍,就是那个让她浑身发颤的男人,他们的神。

“属下立即派人去查。”车夫在马车外说道。

“慢!”白如雨立即阻挡了车夫的行动:“现在去查探没有任何意义,教主不会放过任何质疑他的人,我们继续赶路,看是人胜过天还是天主宰人!”

听到白如雨的吩咐,马夫也不再多说什麽,只是继续赶著马车,往未阳湖的方向赶去,而在马车之内的白如雨,脸上更添上一层阴寒。

白雪散发著春日的花香,在这静静的院子里让人产生别样的感受。

纥本是无事赏雪以求静心为过几日前往唐家堡做准备,不料早已有人等候在这里。

站在院子里,纥近也不是退也不是,本已在融雪之下慢慢平静的心有动荡了起来。

“你现在的心情平静些了吗?”春君慢慢的靠近纥。

纥转过身去不愿意看著春君:“你来做什麽。”

春君不强求,只是看著满天的飞雪:“我记得,那年火漫苗寨的时候,也是这样飘著细雪的日子。”

春君提起旧日不愿记住却是难以忘却的记忆,纥痛苦的皱眉:“我与你之间,早就没有什麽好讲的了。”

“错了。”春君说道:“是你不愿意听我讲。”

纥握紧背在身後的手,紧紧捏著手中的琉璃烟杆:“那好,你讲,我听著。”

作家的话:

不会写细腻的感情怎麽破……~~o(>_<)o ~~差点坏了我的日更……

☆、第二十四章

春君同样背对著纥,望著茫茫天空中落下的飞雪。

天茫茫,看似高又阴沈得压人神魄,天似明又让人寻不得前路,唯有满身的无奈。

空气中飘荡著春日独有的香气,能够使人凝神静气,配合满园的飞雪竟似春花曼舞。

春君倚著院中的栏杆,纵使栏杆之下的水池里不见锦鲤,不见荷花,只有冰冷的水和残败的花枝枯叶,望著池塘里的水却能看清两人交叠的影。

“当年的事情,我没有一日後悔。”春君开口,勾起纥的心神动荡。

“我父亲在我年幼时便过世,母亲改嫁使我受尽冷眼备受压迫与伤害。”春君回忆起自己幼时的往事,眼神冰寒:“那些人与我母亲,揽尽我父亲的家财甚至不为他好好安葬,对我更是不堪,在那时我便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为我父亲报仇。”

“所以那时的你,才会只身一人身无分文的在江湖上行走?”这是头一回纥听到春君说起自己幼年时候的事情,转过身来注视著春君的背影。

“没错。”春君望著池塘里的水,眼光寒煞冻人:“我那时是从我继父家逃出来的,身上没有一分钱,只凭自己那半吊子的功夫在市场上做一些表演赚一些钱果腹。”

“那後来又发生了什麽?”

春君的手握紧眼前的栏杆,仿佛栏杆还如夏日一般干澈甚至透著几分日光的热度一般。

“那些人怕我将他们害死我父亲霸占我父亲家财的事情捅出去,一面到处找我一面散播关於我的流言,那时候的我不够聪明,被他们抓回去日日毒打不说,还背负了一身狼心狗肺的骂名。”

听到春君说起自己的过去,纥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年幼的自己,生活在苗疆的深山里,身边有父母的陪伴,更有恩师的细心教导。

在自己五岁的时候,父母为自己添了一个弟弟,在自己九岁的时候,更是多了一个妹妹。

因为才华出众,兼具慧根,更是得到苗疆上下族人的喜爱,族长、身子、巫医、师傅以及父母,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寄予厚望。

师傅倾囊相授,将一身的武功与药学蛊学尽数传授於他,而他也不负众望,不但是学业出众更能举一反三更上一层楼,将师傅交予自己的东西发扬光大。

年幼的自己,身旁有父母的爱护,弟弟妹妹与朋友的陪伴,与春君的幼年相比起来,可以说是天上地下。

“後来,我遇到了我的师傅。”春君说道:“师傅看不下去那家人将我挂在街头毒打任由别人参观的恶性而救下了我,带我离开了那个恐怖的地狱。”

“之後呢?”

“师傅乃是当时颇负盛名的剑客,奈何身患不治之症,本欲隐退,却遇到了遭人虐打的我。”春君回忆著:“他救下我,带我离开,要我拜他为师,更为我取了一个新名字──江南春。”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春君的双手放开了栏杆,不在乎被冰雪冻凉的双手:“师傅为我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能忘记过去的那个魔窟而重新做人。”

纥垂下头:“你的师傅对你很好。”

“是。”春君想起自己的师傅,也是让自已再生的人,眼里又有了笑意:“他待我,比我那些所谓的亲人还要好上万分,传授我武功,教我做人的道理,更在死前将……将象征金陵城主身份的玉牌赠与我,到那个时候我才知晓师傅是当时的金陵城主,九州五大城主之一。”

命运总是这般无常,在你爬上云梯之端时将云梯焚毁,使得好不容易登上去的你狠狠的衰落到地上,端是要你摔出一身的血与碎骨。

命运又总是带著这麽一丝的怜悯,在你走投无路之时,为你重燃希望的火光。

人生无常,有起有落,有生有死,有喜有悲。

纥不知该 如何形容此刻心中的感受,春君幼年受尽侮辱和伤害,却在历经磨难後成为了九州城的五位城主之一,一夕之间荣华富贵、大权在握。

而自己幼年过得无忧无虑,在骤然一瞬之间,一夜大火让自己失去了亲人、恩师和朋友。

命运的残忍,促成最可悲的笑话。

“你既然已经登上城主的高位,那过去伤害你的人呢?”

“当我真正成为金陵城主之时,我才发现过去执著於仇恨的我是那样的可怜与可悲。”春君垂下眼,连周身的香气都淡了三分:“放眼天下,比我更可怜的人无数,比我过得好的人也是无数,若是我一生都只执著於复仇,那就没有後来的春君了,我只是要为我的父亲讨一个公道而已。”

“那他们对你的伤害呢?”

“那些对我的伤害与侮辱,是一种历练。”春君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加诸我身上的伤害我可以不去追究,但我父亲的冤屈我不能放过,只可惜当我再回到那里时,当年辉煌无比的世家府宅,却只剩下一堆被烈火焚烧过後的残垣断壁。”

“这是什麽意思。”听到这里,纥连忙问道。

“我四处打听,才得知他们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不能得罪的人而被灭门,就连刚出生的孩子也没有被放过。”春君苦笑:“命运有时候就是那麽奇妙,谁都没有办法堪破。”

雪渐渐的大了,落在两人的头上,却是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只听寒风瑟瑟,垂著白雪在空中旋舞。

纥不知自己该说什麽,当年他与春君相遇时,春君满身的伤痕,想来为了坐上金陵城主的位置春君同样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世人皆知春君一袭春花香气,爱笑,属五位城主当中最好相处之人,却不知他的过去是那样的惨烈与不堪。

但纥却记得,昔年自己为春君上药开刀时,再痛再苦,哪怕额头之上冷汗涔涔也未曾听闻春君发出一声闷哼,那时的春君就已经学会用笑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苦难也好,幸福也罢,春君用笑容将自己武装起来,将不堪的过去深深埋藏在心底,只是偶尔流露出的惆怅,让人莫名。

“所以,师傅与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人。”春君正色,用眼睛把眼前的人牢牢抓住:“只是师傅已经去世,我此生此世就只有你而已了,所以我断然不能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纥转过身去:“所以你才阻止我回苗寨救人,所以你就让我眼睁睁的看著亲人在自己眼前受尽烈火的折磨焚化而亡,是麽?”

“对於这件事,我只能说,抱歉。”春君微微垂下眼:“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我也无力去改变,但我还是要说,唯有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事,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

纥垂下眼:“抱歉……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麽。”

纥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什麽、做什麽,只觉得没有哪一刻心比现在还乱,如乱麻刀剑斩不断。

春君缓缓从纥的身边走过:“我可以让你一个人慢慢想,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天府。”

留下这句更能扰乱人心的话,春君离开了秋水长天,带走的还有动人的春之气息。

站在寒雪之中,纥还是难以清醒,只见他纵身一跃跳入冰冷的池塘中任由自己慢慢下沈,希望这刺骨的冰冷池水,能冻住自己的心,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身劲装,骑著马,未带任何属下,亢也一个人往未阳湖的方向赶去。

在他心中压抑著一股对於鲜血的渴望,这种渴望来自於故人乍然出现在眼前的兴奋。

当年,他与四角联手击败谶王,重伤五皇座当中的唯一一位女皇座女帝娇无豔。

但更让他体内的血性在疯狂苏醒的是与同为天道七子的月魂一战,虽然双方不分高下,但月魂的刀,赋月才是勾起他体内对毁灭的执著的源泉。

越是完美的东西,越不该存留在世上,赋月存在一日他体内对毁灭的渴望就增长一分。

当年月魂猝然战死让他体内对毁灭的执著渐渐冰封,直到遇到了沈沧浪,那个不甚完美的小孩儿,在他的调教下,浪儿开始渐渐向他心中的美趋近,他每是趋近一分体内对於将他彻底毁灭的渴望便重燃一分。

这个小孩儿,在勾走自己感情的同时,也引燃了他体内对毁灭的执著,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在沈沧浪未成形前,未成为最完美的艺术品前就将他毁灭。

亲手培养出来的娃儿,只有将其亲手毁灭才能获得无上的兴奋与快感。

所以,谁要是阻挡了他的路,他就要用谁的血来铺路。

正当亢也陷入兴奋之际,一道凌厉的刀式夹杂著常人无以匹敌的力道直直向他袭来。

亢也当即勒马,马之前肢高高扬起发出受惊的嘶鸣声,亢也却不将那力道放在眼里,飞身下马,长袖一甩一道不亚於刚刚刀劲的气劲与那其在半空中碰撞,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瞬间,荒原上沙尘飞扬。

亢也迷眼,只见自沙尘间走出一条久违的身影,亢也冷笑一声。

就听被沙尘遮住了面容与身子的人开口:“久违了,天道第四子。”

☆、第二十五章

自沙尘飞扬之间,走出一条肃穆的人影,亢也看著来人,负手而立,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好久不见了,圣烽帝座。”

自沙尘间出现的身影,穿著一身黑色的劲装,披著不知是由何种动物的羽毛制成的黑色披风,一袭黑发随意的拢在了脑後,月光之下看不清容貌:“想不到今日竟会在此相逢。”

“四角、月魂轮番现世,遇到我你也不该感到奇怪才是。”亢也眼眸冰冷:“倒是你,失踪这麽久怎麽不去拜访你的兄弟,谶帝座。”

“哈,谁是我的兄弟还需要你提醒我吗?”圣烽亦是冷眼,两人周身旋转的气息压迫此地悄寂无声。

“岁月无常,今日能够於此相逢,多余的话省下,以武交流吧。”

话音甫落,双人当即出招,巨大的掌劲在空中交叠引爆发出隆隆震响。

一击过後,圣烽与亢也两人各退一步,亢也看著眼前的人,冷冷一笑:“多年未见,你退步了。”

“是吗?”圣烽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就见利刀出鞘,夹杂著狂风飞雪与碎石一起袭向远处的亢也。

刀瞬间到了眼前,就见亢也伸出两指轻松将刀片架住,口吐一言:“你的刀,慢了。”

“哦,你的结论下得太早了!”手劲突发,刀身一震就脱离了亢也的钳制,亢也见状起手出招,竟是无上的掌力冲著亢也奔袭而去。

“你的掌,什麽时候变得这麽仁慈了。”刀光划下一击破扑面的掌风,飞雪过後只见刀架在亢也的脖子上,亢也手成指指在圣烽的咽喉处。

同一时间,一人收手一人收刀,两人的手在半空中紧紧交握在一起。

“你,大意了。”

“你也同样,不是吗?”

天空当中渐渐由飞雪落下,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什麽时候已被弄弄的云层遮住。

两人间的气氛立刻松懈了下来,圣烽勾起了唇角:“你这麽急是要往哪里去?”

“我刚刚才讲过,四角与月魂轮番出世,我去未阳湖迎接我的好兄弟啊。”亢也的眼眸中闪烁著让人难以察觉的杀意:“谶帝座在中原边境屯兵,你不要去与他一会吗?”

“天道七子之间不曾一心过,就像五皇座之间没有相同的利益就不会与之为伍一样。”圣烽背著手:“谶要做什麽,跟我没有关系,倒是你已经忘记了吗?”

“哈,离二十年之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亢也轻笑:“是你心急了。”

“代表天道七子的星辰与地狱五皇座的星辰开始一一点亮,这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圣烽背著手:“那枚棋子,凭他的身体还可以支持多久?”

“九阴蚀骨散……”亢也沈吟:“这种至毒早就应该在尘世间湮灭,当年是谁给了那个人这种毒?”

“五皇座中并没有人擅长用毒。”圣烽望著飞雪,似乎能穿透被云层布满的天空看到上面悬挂著的星辰:“倒是七子中不乏这样的人才吧。”

“现在讨论这些都没有意义。”亢也说道:“你我现在在乎的应该是如何从即将到来的闹剧中谋取自己的利益。”

“说得好。”圣烽冷笑:“那我现在就去找段封雾,告辞了。”

“请。”

黑暗的房间内,四面没有一扇窗,只有一扇门紧紧的闭著,整个房间呈现出比雪还要亮眼的白色,而在屋子的四周点燃了数根红烛,房间的中央有一张床,床上躺著一个披头散发穿著白色亵衣的人,在这个人的手中握著一个做工粗糙的布偶。

只见这个人的脸上泛著青紫,冷汗涔涔,嘴唇已经被自己的牙齿咬破流出血来,而握著布偶的手更是青筋突起,似要从这苍白的肌肤中爆裂而出。

男人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眼中满是痛苦与疲惫的神色,只见他缓缓抬起手,将手中的布偶一点点移至自己眼前,又抬起另一只手轻柔的抚摸著布偶的毛发。

虽然浑身疼痛难忍,男人在将布偶移至眼前的时候还是露出了笑容,这个笑容是从未有人见过的温柔与温暖。

“小鸢。”男人说话的声音里透出别样的温柔。

“你再等等我好吗?”男人这一刻似乎忘记了从心脏爆发的疼痛与如蚂蚁啃食一般的火辣灼痛:“等二十年期满,封雾就能带你走了,再等等我。”

忽然间,一股猝不及防的疼痛自血管中爆出,封雾君难以压抑剧痛张口鲜血喷到了地上,也有几滴血染到了布偶上。

看到布偶染上鲜血,封雾君脸上竟然露出一股惊恐的神色,抬起衣袖连忙将布偶上的血液擦去:“我帮你擦掉,马上帮你擦掉!”

白色的衣袖抹在了布偶上,布偶上的血迹却是越抹越多,将布料侵染成暗红的颜色色。

见面前的血越擦越多,封雾君眼中的神色也越是惊恐,脸上呈现出一片煞白。

“小鸢、小鸢……不会的!不会的!”一股刺痛从脑袋深处窜出,如一根根利箭刺向封雾君,封雾君受不了这样的疼痛,将布偶扔在了床上,双手捂住头,似乎要阻止什麽东西从记忆深处奔涌而出:“不会的!不会的!”

封雾君无望的含著,冷汗成水流一般的落下,他只见到自己的脑海中闪过一片血红色的天无数暗黑的影却找不到记忆的源头。

一声声难以压抑的叫喊从他的喉咙中冲出,似乎是要让这痛苦的感觉与这叫喊一起消失。

封雾君就这个样子过了不知多少个时辰,当红烛燃尽,一切归於寂静之後只见封雾君无望的睁著空蒙的眼盯著什麽都没有的屋顶深深的喘气,汗水已经将他身上的亵衣打湿,整个人都脏乱不堪。

慢慢闭上眼,再次睁开眼,封雾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个月又一个月,这种折磨他早就习惯了。

从这密闭的房间中走出,下人早已为他备好了热水,泡在热水池中封雾君抬起手看著自己将自己抓伤的杰作,嘴角浮现一丝的冷笑。

只要是为了小鸢,要他做魔鬼又有何不可?

换上新衣,梳妆完毕,封雾君又是那个万人之上的贵人,没有夜里的一丝疯狂与狼狈。

“天黑了,你在这里做什麽?”

黑夜里,秋水长天点燃了一盏盏的红色灯笼,在清商的身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清商并未转身,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暖炉,一指长空孤月:“我请月娘为我的朋友指路,朋友就到了。”

“这麽说,我该感谢月娘的庇佑喽?”

萧陌说著走上前来,手搭在清商的肩上:“你身体不好,我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好。”

清商带著萧陌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屋子里燃著一盆盆的炭火,目的就是要驱走这一个冬天的寒意。

清商与萧陌二人各自坐下,清商让人端来了刚刚热好的暖酒:“酒比茶暖身子,请吧。”

萧陌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下,将杯子放在了一边:“这些日子以来,九州似乎别样动荡。”

“是啊。”清商叹了口气:“不知道你可有听到那些传言?”

“什麽传言?”萧陌立刻问道。

“天道七子罚乱世,地狱五王启无间。”清商说道。

萧陌心中一凌,面上不动声色:“这似乎是过去的故事了。”

“是啊,我还记得这个故事是你讲给我听的。”清商想起往事,露出一丝怀念的笑容。

“那你今日为何又要提起它?”

清商一皱眉:“但沈姑娘的事情,让我不得不正视,你告诉我的或许并非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沈姑娘是谁?又发生什麽事情了?”

听到萧陌的问话,清商将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刚刚到来的萧陌,听完清商的叙述,萧陌叹气:“原来已经发生了这麽多事。”

“是啊。”清商也是哭笑:“那日还能在楼兰与你畅快的聊天,如今却不得不准备迎接动荡的袭来。”

“你可以放心,不管未来发生了什麽,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保护你。”萧陌正视清商,轻声说出自己的承诺。

清商却是低头轻笑,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来:“清商自幼劳萧大哥你照顾,现在还要你保护,清商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

萧陌无奈的摇摇头:“你啊,什麽时候不管就是爱开玩笑。”

“人生太过无趣,我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才行。”清商抬起酒杯,将酒一干二净:“你想好如何与远山君他们周旋了吗?”

“关於五位城主,我想从封雾君突破。”萧陌说道:“你没忘记云华告诉你的消息吧?”

“你是指封雾君身上被我父亲下了的九阴蚀骨散?”

“没错。”萧陌点点头:“你帮我修书一封,邀请封雾君出来吧。”

“好。”

难得不下雪,空中月圆,勾起人对往昔的思念。

看月的人其实不明白,看月看的是故人还是过去的自己,望月是一种思念的情怀,但这种情怀中掩埋的到底是对记忆的追思还是对时光遗失的感叹。

萧陌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长夜寂静。

他伸出手,在自己的手上套著一条银链,这条银链象征著自己的身份,也代表著自己的来历,他本不是楼兰城主,而是地狱五皇座之一──陌帝座,君无悔。

君无悔,一往无悔,所以他并不在乎被抛弃了的过去的身份,但天空中的明星在告诉他七子归来,五王并立,乱世烽烟将起。

他,难以独善其身。

作家的话:

改个字怎麽那麽难?怒!

26-30

☆、第二十六章

隐秘的山间小屋内,一室的寂静无言,不是二人皆是哑巴,而是他们之间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话虽然说开了,却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横在两人之间,所以远山君与云华二人只能在这个对方对坐无言。

透过窗,看著院子里早已光秃的桃树,云华不由想起了自己初入中原时候的岁月。

那时的他,不过是十七岁的年纪,那个年纪正是人血气方刚的时候,自己因为克制不了对中原的向往,筹划了三个月终於等到时机,便一路策马的往中原而来了。

刚刚抵达的中原的他,如一个无知的小娃儿,对什麽都十分的有兴趣,天生的玩性得到了巨大的释放,正因此,他才遇到了眼前这个人,哪怕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远山君的身份。

“云华,你在想什麽?”云华的沈默不语,让远山君自内而外的有不安的感觉,一室的寂静更是让他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听到远山君的问话,云华微微回神,摇头:“没什麽,我不过是想起了过去的日子而已。”

云华口中的过去,远山君自然是知晓他指的是两人初识的年月,那是远山君一生当中过得最最轻松的岁月。

他自幼就被自己的父亲教导,身上担著迫人的重担,几乎没有自由的时间,所以那一段卸下城主衣冠到江湖中肆意游走的时光,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我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间茶馆。”远山君抬起头来,含笑看著云华:“那时候的你,一身稚气,但浑身上下都带著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能与在九州武林中恶名昭彰的毒龙呛声。”

想起过去的往事,云华摇摇头:“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他的来历,回想起来,人做事只是凭一心一意而已。”

“你的胆量让我赞叹。”远山君说道:“但那时候我也在想,这究竟是谁家的小鬼,这麽没有常识,不过更让我感到惊豔的是你的剑法。”

“你是指长虹贯日?”云华垂下了眼:“哥哥因为身体不好不适合练武,所以萧陌大哥给我找了个师傅,从小习武,长虹贯日是我练了不知几万次的招式。”

当时的少年,面对恶人的咄咄相逼,没有一丝的退让。

一把青虹剑在他手中,出招之时竟能呈现出别样的高手风范,而毒龙也是在那一次之後从江湖上消身匿迹。

“除了你的剑法,我还记得你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模样。”远山君笑了起来:“你吃东西的模样也很可爱。”

听到这里,云华轻咳一声用以遮挡自己的尴尬,那时候的自己活得比後来要快意许多,与现在的自己比起来更是快活。

“更令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是与你一起结伴在江湖中畅游的日子。”远山君看著窗外的雪景,眼神飘渺。

是山,是水,是日出,是日落。

同游的日子,太过快乐,虽然是一样的景色人的心境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模样。

只是,快乐的日子来得快去得快,人在江湖中怎能不生波?

“你的身份,我还是在那次桃花岛事变之时才真正知晓。”云华叹气:“那时候我完全想不到,身边的这个人竟然是九州的大贵人,长安城主远山君。”

“这又有什麽,你的身世才真正令我讶异。”远山君苦笑一声又说:“桃花岛景色虽然美,还是在江湖的斗争中被摧毁了。”

“不瞒你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人性的丑恶。”云华转头看著远山君:“但那时因为你在身边,我一直相信这只是别人身上的悲剧。”

听到云华的这句话,远山君有些愧疚的低下头,皇家当中从来就不少斗争,有时候朝廷里的算计比江湖中的斗争还要可怕许多。

“所以後来,我也是一直相信著你的。”云华低下头:“直到封雾君的到来,我不知道为什麽,身体中似乎对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惧意。”

远山君不说话,安静的听著云华的诉说。

“那时的我并未在意封雾君的古怪,现在想来是我太单纯了。”云华的苦笑:“就算发生了那麽多的事情,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是不是人都有雏鸟情节,我无视你,不断的对自己说你骗了我,但无视你时候我的心还是会痛?”

远山君站了起来,走到云华跟前,握住云华的双手。

“过去的我,因为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而辜负了你的信任,让你受到了伤害。”远山君凝视著云华:“但现在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能护你一生无虞。”

云华回握著远山君的手,眼眸含笑:“我相信你。”

远山君与云华二人走出了那间小小的屋子,云华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四面环山,在一处凸出的崖壁上有一块又一块的石头立在岩壁上仿佛石阶一般。

远山君带著云华沿著石阶一级一级的飞身而上,很快就到达了山顶之上,山顶上覆盖著一层茫茫白雪,向四周望去,青松四立。

“你还记得这个地方麽?”远山君带著云华往松林里走去,走了半天之後,在一棵粗壮的松树前听了下来。

只见松树的树干上有一些被刀剑砍伤的痕迹,若不定睛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一句剜去两人心骨的话语。

情深不寿。

这四个字,对於过去的两个人如一句剜心刻骨的诅咒。

抚摸著松树树干上自己当年自己身心俱伤时候刻下的四个字,云华唇边泛起了一丝苦笑。

小时候哥哥就和萧陌大哥说,自己不是一个能狠得下心的人,只怕将来被人伤害。

他早已忘了萧陌大哥当时说了什麽,只记得萧陌大哥最後说道:“心地善良的人,总是会得到上天的庇佑。”

“我不喜欢这四个字。”远山君的手同样拂过这四个字:“在你不知下落的时候,每每看到这几个字,我就会想起你在地狱修罗阵当中的模样。”

“都过去了,不是吗?”云华抬眼看著远山君:“现在的我,在这里,过去时什麽样的,不重要。”

远山君低下头沈吟了半晌,重新抬起头,看著云华说道:“如今江湖风波起,我们不会有太多像这样的日子,甚至还不得不在别人面前演戏假作,这样我或许还会有伤害你的时候……”

云华双眼如新月:“你今日肯说这句话,那来日不管发生了什麽我都相信你。”

“如果当初……”听到这句话,远山君撇过头:“我也能像今日一样,是不是就能使你不受到那麽多的伤害?”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说它做什麽?”云华轻轻一笑:“云华不将那些过去当做伤害,而是历练,伤害让人产生仇恨的心理,而历练则是让人成长。”

“我不喜欢这麽心软的你,但就是这样的你才把我的心紧紧的系在了你的身上。”远山君苦笑,指尖凝起一股真气,树干上的情深不寿四个字转眼化作了飞烟。

云华转身往去,看著眼前另外的四个字,听到远山君在自己耳边说道。

“我的云华,这一生福寿绵长。”

这一句算不得是表白的祝福,在云华的心中,胜过万千的言语。

风虽然簌簌,雪虽然寒冷,彼此心中的温度却可以将这一切融化,风似春风,雪如春花。

沈在冰冷的池塘中,纥的心渐渐平静,一个纵身提气而出,不管浑身湿漉漉的模样,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梧桐才刚刚醒来,看到纥全身湿透的模样,连忙凑上来:“阿纥,这麽冷的天,你还去玩水。”

“水里面蕴含著的哲理,令人著迷。”纥轻笑:“我不是去玩水,是向水请教问题。”

“你胡说!”梧桐嚷嚷道:“水又不会说话,你怎麽请教它问题。”

“海洋广博,江河绵长,溪水欢快,瀑布飞扬,不同形态的水蕴含著不同的哲理,小娃儿不懂没关系。”

“我才不是娃儿!”梧桐反驳:“那你说你是去请教大海、大江、大河还是大瀑布?”

“这次我去请教的是死水。”纥说著。拿起了自己的烟杆:“我问它,冰封渐裂要如何才能填补,就像它从哪里流出又如何回到了这里,而它又为何要回来?”

“那你有答案了吗?”

“没有。”纥摇摇头:“它说,这个问题连它自己都没有想明白,所以无法告知我。”

“你骗人。”梧桐笑了起来:“明明是你自己听不懂水在说什麽。”

“或许吧。”纥吐出一口轻烟:“或许,我自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想接受而已。”

“阿纥,你在说什麽?”

纥摇摇头:“没什麽,我要去洗澡了,你乖乖呆在这里。”

“知道了。”梧桐将纥推到了里面:“比起大冬天还玩水的阿纥,我可是很乖的。”

“是了,是了。”纥褪去衣衫:“我身上都是湿气,你沾到了不好,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泡在温暖的水中,洗去了一身的寒冷,纥拿起放在一旁的琉璃烟杆。

琉璃烟杆的长杆由紫色琉璃打造,前後两个关键部分确实由玉石制成,在这琉璃烟杆的中间,用特殊的工艺刻著一首小诗。

“你代替它,陪伴了我这麽久。”纥看著手中的烟杆:“现在他回来了,我该怎麽办?”

☆、第二十七章

水汽蒸腾的室内,没有人能够回答纥的问题,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於春君的感情,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与圣烽告别後的亢也继续往著未阳湖赶路,只是这一次要比以往慢上许多,天空中盘旋著由他调教出来的巨鹰。

巨鹰落了下来,带著教中的各种事物,看完巨鹰带来的消息,亢也动用自己的内力将那薄薄的纸片化作了灰烬,冷笑一声,另外拿出了一张字条系在了巨鹰的脚上。

巨鹰腾跃而起的瞬间,一个著蓝白色道袍的人影出现在亢也的眼前。

亢也不动声色的看著来人,只见那人丝毫不在乎他身上生人莫近的气息,走到他跟前来:“这位白眉毛的公子,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亢也观他的装扮,似乎是纯阳的打扮,询问:“你是什麽人,要到哪里去?”

“在下叶飞霜,要去长安。”叶飞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脑袋:“只是我天生没有方向感,走了大半个月,也没有到达长安,已经在这片荒原上迷路了好一段时间。”

亢也发出一丝嗤笑:“长安?你可知你已经在九州南部,这里离长安城可是有千万里的距离啊。”

听到亢也的话,叶飞霜大惊失色:“怎麽会这样?!我还要赶著去找沈姑娘,这下惨了!”

“沈姑娘?”亢也发觉自己最近似乎对於姓沈的人特别敏感:“你口中的沈姑娘是什麽人?”

叶飞霜听了亢也的询问,也不怀疑别人为何要这麽问:“是沈月寒姑娘,白眉公子,你认得她吗?”

亢也发出一声冷哼,对叶飞霜说道:“可惜她现在不在长安。”

见眼前的白眉公子同样认识沈月寒,叶飞霜心中一阵惊喜:“原来你也认识沈姑娘,她不在长安,那在哪里?”

“三阳峰,未阳湖。”亢也一下子将叶飞霜提上了自己的马:“正好顺路,故人相逢,想来她是会十分欢喜的才是。”

白如雨没有花费多少的时间就赶上了沈沧浪与沈敛渠二人,在看到白如雨的刹那,沈敛渠承认自己的心中闪过一丝幸福的感觉。

只是沈沧浪见到白如雨,脸色就不怎麽好了,所以三个人一般是沈沧浪骑著马走在前面,沈敛渠带著白如雨跟在他後面,或是白如雨与沈敛渠二人在前,沈沧浪在後,三人并排而行的时间极少。

对於企图杀了自己的人,沈沧浪从来不曾心软过,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仇人会是自己哥哥的心上人,这种讽刺的情况,将他的手脚束缚。

因为白如雨的到来,三人赶路的速度比起只有沈家两兄弟的时候慢了不少。

见到这种状况,沈敛渠冷笑一声:“哥,难道在你的心中小妹的性命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二弟!”沈敛渠不满的皱眉:“如雨是个姑娘家,我们照顾她是应该的,你怎麽能这麽说?”

“敛渠,你不要责怪沈爷。”白如雨柔弱的依偎在沈敛渠的怀中安慰道:“沈姑娘现在不知如何,沈爷心中有了忧虑,说话未免有些不分轻重,你不要怪罪他。”

听了白如雨的话,沈敛渠刚想点头,就听沈沧浪在一旁说道:“我不需要你在一旁假慈悲,只要我沈沧浪在一天,你就不要想进我沈家的大门!”

“二弟!”

沈沧浪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但自从白如雨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沈沧浪就变得像一只刺蝟一样,不断的伤害著这名女子,这样的沈沧浪让沈敛渠又急又怒。

沈沧浪冷冷凝视著沈敛渠:“我的嫂嫂可以是任何人,除了她。”

“你……”

见两兄弟间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白如雨连忙阻止了沈敛渠的话,只是柔声说道:“敛渠,我和沧浪之间的事情,交由我们自己解决好吗,不要为了我伤了你和沧浪之间的兄弟之情啊。”

看著一脸温柔的白如雨,沈敛渠只是叹气。

沈沧浪看著这恩爱的一幕,只是在心中冷笑一声,拉了自己的马跑在了二人的前头。

看著沈沧浪离开的背影,白如雨的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她早已发誓,谁要是阻挡了她寻找幸福的道路,她就不会让人活下去。

沈沧浪策马扬鞭将那碍眼的两人完全甩在了身後,身体中有一股怒气不停的窜出,他恨自己不能杀了那个女人,还要看著那个女人一点点侵占自己哥哥的心房。

就在他想要拿道路旁无辜的树木出气的时候,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丝鹰的长鸣,见到那只鹰,沈沧浪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变。

那只鹰很快就在沈沧浪的面前停了下来,他的爪子上系著一个纸条,在沈沧浪将它脚上的纸条取下之後,那只鹰就腾空飞走了。

说实话,这个世上,如果谁让他沈沧浪从灵魂深处感到惧怕的话,这个人除了明教教主亢也再不做其他人想。

而那只鹰,会找上自己,只有一个可能,亢也离开了明教总坛。

沈沧浪勒马,将信纸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别来无恙。

沈沧浪轻笑一声,再将纸条打开一道,里面写著的内容却是令他变了脸色。

王雅仙,足够替代白如雨。

这句话是什麽意思,沈沧浪不敢多加揣测,自己既然能查到王雅仙和白如雨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那麽这个消息显然不会瞒过教主的眼睛。

但令沈沧浪不明白的是,这句话中的意思,是说亢也看重了王雅仙的能力,还是教主也知道了白如雨的所作所为,准备清理门户。

亢也从不阻止下面成员的内斗,但暗杀却是从来不被允许的,或许是白如雨的所作所为触怒了亢也,想到这里,沈沧浪的心情又不由得好转,亢也从总坛出来的消息虽然让人难以喘息,但至少白如雨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沈沧浪一想到白如雨听到消息後的模样,脸上就不由得浮出笑容,干脆停下马等候自己哥哥与白如雨的到来。

没有让沈沧浪登上太久的时间,沈敛渠与白如雨二人就赶了上来,见沈沧浪一扫刚才的阴郁之气,沈敛渠和白如雨都不由得讶异。

他们想不出是什麽事情能让沈沧浪在这麽短的时间里转换了心情,只是在白如雨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沈沧浪自然不会错过二人脸上疑惑的神情,好消息自然要大家共同分享。

“哥,我刚刚得到了教主的巨鹰传来的消息。”沈沧浪策马走到沈敛渠一旁,让两匹马保持同样的速度前进。

“你们教主的消息?”沈敛渠颇为疑惑,又一想:“莫非是刚刚那只鹰?”

“是。”沈沧浪点头:“那只鹰的名字叫做神风,是由教主亲自训练的,它带来了消息。”

“是怎样的消息?”

沈沧浪不著痕迹的撇了白如雨一眼,笑著说道:“教主已经离开总坛了。”

沈沧浪的话让白如雨心中一沈,更让她感到害怕的是,同为教主之下万人之上的明教高层,教主为何独独只给沈沧浪一人离开总坛的消息。

看出白如雨脸上的神色,沈沧浪冷笑著说道:“教主说,难得白姑娘喜事缠身,不敢多多打扰。”

听出沈沧浪口气中的讥讽之意,白如雨只能在心中暗自咬牙。

明教当中,没有谁敢凌驾於亢也之上,也没有任何人敢违背他的旨意,白如雨本以为自己做得隐蔽,没想到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想到这里,白如雨心中一沈,既然已经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是要下地狱,也要让沈沧浪先下去!

封雾君收到清商的信函时,心中微微沈吟,还未得出结论,就听自己的管家前来报告,有人前来拜访。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时,封雾君脸色一变,连忙让管家将人请了进来。

看到来人,封雾君匆匆上前行礼:“圣烽帝座。”

“段封雾,你身体里的毒,侵入骨髓了。”圣烽不理会封雾君的问候,在椅子上坐下:“这种毒,困扰你大约有二十年了吧?”

“为了鸢儿,封雾受什麽罪都不要紧。”封雾君低头说道:“圣烽帝座怎会今日前来?”

“怎麽,已是隆冬了,你还感觉不到关外的暴风雪吗?”圣烽冷笑一声:“当年的祸患,你处理得如何了?”

封雾君想起“死而复生”的云华,抿著嘴说道:“封雾无能。”

“哈,你不必对我说什麽。”圣烽冷笑一声:“仇,是你的仇;怨,是你的怨,我只是为你提供一个方法而已。”

封雾君不说什麽,将桌上的纸条拿了过来:“只是清商送来的,说要封雾与楼兰王一会。”

“楼兰王?”圣烽冷哼一声:“就凭谶一人,就压得你们难以喘息?可笑啊。”

封雾不语:“不论封雾在别人心中是什麽样的,但封雾既然担起了洛阳城主的责任,就有守护九州的义务。”

“哈,洛阳城主?”圣烽冷笑一声:“你有双龙璧吗?”

想起双龙璧,封雾君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继续说道:“哈,就算名不正言不顺,封雾也是九州之人。”

“九州如何,天下如何,对我没有意义。”圣烽冷哼一声,眼神冰寒:“不过,这个楼兰城主倒令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带路吧。”

☆、第二十八章

对於圣烽的要求,封雾君没有不同意的道理,於是吩咐了下人准备一番,就带著圣烽往秋水长天而去。

秋水长天之内,清商早就让下人布置好了一切,同萧陌一起等候在屋内。

没多时,下人就来禀告,封雾君前来拜访。

除了封雾君的气息,萧陌还感觉到了另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

看到封雾君身後的来人时,萧陌一惊:“是你,圣烽!”

圣烽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向萧陌冷冷吐出一言:“好久不见了,陌帝座。”

清商见几人间气氛微妙,没有自己插口的份,便站起来说:“既然主客都已经到齐,那清商先离开了,何叔,为贵客备茶。”

清商说完,向三人各行一个礼,便离开了内室。

很快,吩咐的茶水就被端了上来,整个内室就只剩下圣烽、萧陌与封雾君三人。

见清商离开,圣烽斜睨了一眼清商的背影:“他,就是你退隐的原因?”

“你在说什麽,我不明白。”萧陌侧身:“我只是萧陌而已。”

“哈,是吗?”圣烽冷笑一声:“君无悔,解释往往就是掩饰最直接的证据。”

故人相逢,彼此的话语里藏著刀光剑影,显得封雾君在二人之间如同一尊摆设。

“君无悔是过去的名字。”萧陌转过身来与圣烽对视:“现在这个世上,只有萧陌而已。”

“就算你不愿意承认,事实也不会改变。”圣烽冷言道:“君无悔,圣烽奉劝你一句,逃避只会让你失去更重要的东西。”

萧陌闭眼,不言。

片刻之後,才缓缓睁眼,对一旁干坐著的封雾君说道:“这次请封雾君前来,是萧陌想到了一个找出两幅地图诧异的法子。”

“请说。”听到萧陌的话,封雾君当即打起了精神:“虽然封雾一个人不能做主,但若是这个法子行得通,相信远山君他们也会愿意的。”

“封雾君还记得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无极图的事情吧?”萧陌问道:“不妨就从这里下手。”

虽然无极图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插在封雾君的心上,但封雾君还是立即问道:“还请楼兰王将详情告知封雾。”

“人人都传无极图里隐藏著宝藏,不由就借此下手,赏下重金,让武林中人以无极图中藏有宝藏的消息,去打探谶王手中的地图。”萧陌看著封雾君:“封雾君认为这个办法如何?”

封雾君摇摇头:“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拆穿,又如何能保证谶王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对付我们?”

“既然如此,萧陌暂时也没有什麽好的办法了。”萧陌摇摇头,又看向圣烽:“不知烽帝座有什麽高见?”

圣烽冷哼一声:“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有何干系?”

萧陌摇摇头:“烽帝座这话就说得远了,你与亢也之间的交易,你认为谶什麽都不知道吗?你莫非是忘记了,他身边还有那个人。”

“不过是一个梦辰子而已。”圣烽脸上露出不屑:“梦辰子除了占星算命以外,还有什麽过人的本事。”

“往往越是不起眼的人越能带来致命的伤害。”萧陌看著圣烽:“过去的事情,烽帝座难道都忘记了吗?”

“你是指女帝的事情吗?”提起女帝,圣烽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马有失蹄,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下第二次。”

“既然烽帝座这麽说了,那萧陌也没有什麽要担忧的了。”

沈月寒眼前的这一大片湖,冲洗了她的精神面貌,自打来到了这三阳峰未阳湖,她与四角之间再也没有比试过。

只是,这片湖泊当中好像有什麽在吸引著她,让她难以挪动脚步,转身离开。

湖面上有著月亮的倒影,冬天的月亮似乎比起往日要澄澈许多,从湖水当中观星望月,是与在三星望月完全不同的感觉。

如果说在三星望月看到的是星与月的身躯的话,透过荡起波浪的湖水看到的,似乎是星与月的内心,它们挂在天空中,讲著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每一日,有星辰暗淡,就像有人逝去;每一日,有星辰渐亮,似有婴儿临世。

划过天空的流星,又代表著什麽?

而那组成复杂图案的十二颗星辰,四角曾经告诉过她,那便是天道七子与地狱五皇座的宿命。

那麽,什麽是宿命?

“四角,你为什麽叫四角?”生了一堆火,沈月寒与四角二人坐在湖边,欣赏著天空中的那一轮月亮。

“我是天道创造的第一子,诞生自龙之气息,不过出了差错,所以我的头上比其他的龙多长了两个角,所以人人都称呼我为四角。”四角望著天上的月亮:“这样的时间久了,所有人都以为我叫四角,所以从未有人给我取名。”

“那月魂的名字又是从何而来?”沈月寒继续往下询问。

“月魂乃是天道点月之精魂而成。”四角为沈月寒解释:“故称月魂,其实天道七子都没有名字,只是根据个人的特色而有了各式各样的称号而已,所以你今生能够拥有姓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名字,不过是一个方便别人称呼的代号不是吗?”沈月寒说道:“凡观你虽没有名字,但这个世上,比你活得精彩的人又有几人。”

“你错了,名字的意义不仅仅在於为了别人方便称呼而已。”四角说道:“名字,联系著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是一个人在人世轮回的线引,我没有名字,所以没有前世,没有来生,只是不断的重复著今生而已,做著天道操纵之下的傀儡。”

“你的说法,是不是太悲观了?”

四角抬起自己的双手,低头凝视著它们:“我的身上系著无数的线,如一个木偶,被天道操控著做这个那个,你在机缘巧合下斩断了这根线,能获得一段属於自己的自由日子,无比幸运。”

沈月寒望著眼前的未阳湖:“那如果我真是月魂,拾回了过去的记忆後,又会变成什麽样子?”

“我不知道。”四角摇摇头:“这件事的答案,只有你自己能给自己。”

当彼此之间的心结渐渐解开,云华与远山君之间的关系就改善了很多,清商看著自己弟弟每日脸带笑意的模样,只能暗自在心中叹气。

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他并不希望远山君与云华在一起,但云华是他的弟弟,云华若是活得不开心,他这个做哥哥的又怎麽心安。

“哥。”从远山君那里回来的云华,卸去了背在背上的沈重包袱,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不少。

清商勾著唇角:“既然心中的包袱已经卸下,就去看看药师吧。”

“药师怎麽了?”云华有些讶异的问道。

“风寒而已。”清商说道:“药师好歹照顾了你那麽长时间,他病了,你应该前去问候才是。”

听到清商的话,云华点头:“我马上就去。”

云华话音刚落,就见他三步并做两步的往药师的房间走去,还未进门就听到了纥的咳嗽声。

推开门,只见纥靠在床上,梧桐在他的身边照顾他,见到云华前来 ,纥露出一个笑容:“云华公子。”

云华快步走到纥跟前:“药师你怎麽染上了风寒?”

不等纥说什麽,就听梧桐在一旁哼了一声:“哼,大冬天的跳到池塘里面去玩水,不生病才怪,阿纥老说我是小孩子,云华你讲,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小孩儿?”

“哈哈,只有真正的小孩子才会想著证明自己是大人。”纥笑著说道,耐不住身体虚弱咳嗽了两声。

云华笑著摇头,走到纥跟前:“药师,我觉得这次梧桐是对的,大人怎麽会在大冬天跳到池塘里去玩水,所以梧桐才是大人啊。”

见云华支持自己,梧桐的胸膛马上就挺得高高的:“你看,你看,云华说我是对的,所以我是大人,阿纥你要听我的话。”

纥咳嗽两声:“是是是,那梧桐大人,你对小人有什麽吩咐?”

“生病的人就要乖乖的吃药、睡觉。”梧桐走上前来为纥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我和云华去帮你煮药,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拉著云华的手往屋子外走去,看著梧桐人小鬼大的模样,纥笑著摇摇头。

当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复杂的思绪又浮上了心头。

云华本是打算前来问纥发生了什麽事,却无奈被梧桐拉了出来,纥给人的感觉向来都是十分的平静,云华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使得他的情绪会出现这样的波动。

跟小梧桐一起往厨房走去,云华问道:“梧桐,药师为什麽要玩水?”

“哼。”梧桐哼了一声:“阿纥讲他是去向水请教问题,但水又不会说话,他一定是在骗人啦,肯定是去玩水。”

“请教问题?”云华心中一动:“药师去请教什麽问题?”

“嗯……我想想。”听到云华的问题,梧桐皱著眉头挠了挠头脑袋才说道:“阿纥问,已经化成了水的冰要怎麽变成原来的那一块冰?”

梧桐说完,扯了扯云华的衣袖:“云华,你知道答案吗?”

云华摇摇头:“就算把它重新冻起来,它也不可能是原来的那一块冰了。”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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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圣烽与萧陌是旧识这件事情,大大的超出了封雾君的预料,见二人之间没有空隙能让自己插得下逢,封雾君便起身告辞:“楼兰城主既然暂时也没有什麽好的办法,那封雾先告辞了,不如过几日五位城主聚齐了再邀城主一同商讨对敌之策,如何?”

封雾君说完这话,萧陌也并未多加挽留:“麻烦封雾君跑这一趟了,既然如此,那萧陌就期待来日与封雾君和其余四位城主的相聚了。”

“告辞。”

目送了封雾君的离开,圣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君无悔,你可真是给自己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名字啊,萧陌?”

萧陌丝毫不把圣烽的讽刺放在眼里:“呵,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更何况难道只有名字惊天动地的人才能成大事吗?”

“不。”圣烽摇摇头,大大咧咧的在萧陌跟前坐下:“我只是以为,你抛弃了‘君无悔’这个名字,是後悔了啊。”

萧陌转身,走到相隔不远的一椅子前走下,苦笑:“你难道不曾後悔过吗?”

“这麽说,陌帝座是想要抛弃过去的一切喽?”

“可能吗?”

“……嗯,我想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萧陌轻声叹气,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我要做的,就是不让後悔扩大而已。”

“哈,还真是伟大的志向。”圣烽眼中带著戏谑:“那麽,有如此志向的陌帝座,四角、月魂、亢也、谶王的归来,象征风雨满楼,你又要如何应对?”

萧陌端起了身旁的茶盏,虽然不曾添置新水,但揭开茶盏的盖,茶水还是冒著徐徐的烟气,萧陌并未将茶水饮下,而是用鼻子卿嗅茶香。

茶香氤氲,氤氲的水汽蒸腾了他的双眼,圣烽在一旁只听萧陌说道──

“他们,何时又离开过了?既然从未离开,那事情就没有真正终止的一天。”

圣烽听了这话,嗤笑一声:“想不到当初意气风发、叱吒风云的陌帝座,也会有如此悲观想法的一天。”

萧陌放下手中的茶盏,直视著圣烽。

“属於我们的动荡年代早已过去,如今的我们不过是九州风云的配角而已。”

“陌帝座这是什麽意思?”

“这不是我们的时代,风云并非由我们搅起,做一名合格的旁观者就足够了。”

圣烽冷笑:“这不过是陌帝座一人的想法而已,其他人可未必这样想。”

“我言尽於此,你好自为之。”见圣烽听不进去自己的话,萧陌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天道自有它的规则,这是任何人都逃不脱的束缚。”

“那好。”圣烽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是天主宰人,还是人主宰天!”

见圣烽不管自己怎麽说都不肯收手,萧陌摇头叹气一声,也从内室离开了。

清商见到萧陌出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见到清商,萧陌同样回应了他一脸的笑意,只是这笑容中比往日多了几分的惆怅。

“怎麽,谈话不愉快?”

萧陌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我原本就奇怪中原与谶王之间怎麽会突然起了冲突,圣烽出现,我便一下子反应过来,只怕是他早已策划好的了。”

清商心中一惊,脸上骤然变色。

看到清商的模样,萧陌有些无奈,更多的是苦恼:“贪狼入世,哪里又会躲过战火的燃烧呢?”

听到这话,清商身体颤抖,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往日的平稳沈静:“那我父亲的事情……”

萧陌摇摇头:“你父亲的事情……也许是巧合和算计的共同杰作。”

清商垂下眼,压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嘴唇抿成一条线,手握成拳,过了好半天,才压抑著的说道:“就算是我父亲有错在先,他们也不该如此对他!”

萧陌拍了拍清商的肩膀:“我知道,还有,鸢娘如今如何了?”

坐在自己的马车里,封雾君双眼放空,回忆起了当年的情景,那时的他不过是一个商户的孩子,与隔壁的小姑娘是人人豔羡的青梅竹马。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小女孩儿跟著小男孩儿一起念诗的声音还犹言在耳,那玩闹追逐的身影还在眼前。

小小的孩童天真无邪,却早已在彼此的心中埋下相守一生的誓言的种子。

“小鸢,等我长大了,就娶你做我的新娘!”小小的男孩儿拉著小姑娘的手一脸郑重的说道:“就像我爹爹和我娘,你爹爹和你娘一样,我们要一直生活在一起。”

“好。”小姑娘点头,伸出了自己的小麽指:“我们来拉钩盖印,长大了我就做小雾的新娘,小雾不许骗人!”

两人小小的手指勾在一起,大麽指相对盖印,许诺的样子让在场的大人忍俊不禁。

“小鸢,小雾,你们两个在做什麽呢?”两个年轻的妇女走了进来,看到来人,两个小孩都高兴的扑了上去。

“娘!”小封雾保住自己的娘亲说道:“我和小鸢在拉钩保证呢。”

“哦,你们约定什麽?”妇女好奇的问道。

小鸢拉著自己娘亲的衣摆说道:“我答应长大後做小雾的新娘,小雾答应长大後娶我做他的新娘,我们要和爹爹和娘一样永远在一起!”

听到小鸢人小鬼大的话,两名妇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好好,小雾长大以後要娶小鸢做新娘,你们两个以後永远在一起……”

往日的欢声笑语似乎还在耳旁回想,转眼却是天地都换做了另外一个模样,想起那日发生的事,封雾君俊脸紧绷,眼中的神色似是痛苦又如仇怨。

十六七岁的少女,如花似玉的年级,恰逢圣帝选妃,城主责令只要家中有年满十五岁的女子必须参与选秀。

那时候家人本想悄悄的为他们办了婚礼,逃过选秀,不料却被心怀不轨之人到城主府告发……那一日之间,两家人统统下狱,唯一脱罪的法子就是让鸢娘参与圣帝的大选。

鸢娘为了救他们,毅然答应了城主的要求,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鸢娘竟然会被人如此糟践……

想到鸢娘所受的苦,封雾君将手攒成了拳头,正因为如此他才在家人散尽千金保他出狱後离开洛阳到武林中拜师学艺。

圣帝他无法反抗,但糟践了鸢娘的人,他却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手刃仇人的感觉,他至今记得,他不後悔杀了那个人,他恨的是杀了那个人他也无法见到他的鸢娘。

鸢娘被远隔在圣帝的後宫,宫里宫外虽然不过一堵墙的距离,却更胜於天涯。

他不知道鸢娘过得好不好,甚至不知道鸢娘是否还活著,这样的想法,无日无夜不在折磨著他。

他取而代之的成为洛阳城主,就是希望或许那一日能再见鸢娘一面,但再见鸢娘之时,封雾君只觉得肝肠寸断。

骤然发生了无数的变故,一下子击溃了鸢娘的精神,纵然容颜依旧,却已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木头人。

圣帝念其可怜,才将其养在深宫之内。

如今的他与鸢娘,早已没有了亲人,他的心还系著鸢娘,鸢娘的心却只记得过去的他了。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不能放手,不愿意放手,他的心中始终记得对鸢娘的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如今,他的机会来了,只有烽火连烟的乱世,才能最好的遮掩他与鸢娘的行踪,到时候没有人能知晓他与鸢娘去了哪里。

美中不足的,只是他放任了那人的两个孩子长大。

“鸢娘,用圣帝的江山为你作嫁衣,用乱世的烽火为你作聘礼,你会怪我吗?”

轿子中没有其他人,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忍耐与等待,只是越来越躁动的心,在提醒他的耐性就要告罄了。

白如雨三人已经离未阳湖不远了,沈敛渠见白如雨脸色不对,便提议先休息一阵子再上路。

虽然不喜欢白如雨做作的表演,沈沧浪还是未吭一声,其实只要他拿出足够的证据向自己大哥说明白如雨与自己的以往,相信大哥就算再痛也会放开这段感情,但沈沧浪还是不愿意这样做,因为这样做不符合他的美学。

沈沧浪想起有两个人对自己说过同一句话。

“小浪,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家夥。”

“二哥,你就是个笨蛋。”

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是自己的教主,当时自己一脸的莫名,不知他想表达个什麽意思;而第二次听到自己妹妹更加直白的说法时,当时的自己就是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样。

现在想来,他们也没有说错什麽,他有自己的处世标准,也不会为什麽而去改变这一套标准。

白如雨被沈沧浪从马上扶了下来,抬眼看到不远处有一家茅舍,外面挂著的旗子上大大的写了一个酒字。

看到那间茅舍,白如雨眼前一亮,对沈敛渠说道:“敛渠,前面有家酒屋,我去为你们兄弟二人打酒,趁现在你和沈爷好好聊聊吧。”

“你的身体不要紧了吗?”沈敛渠赶紧问道。

“没事。”白如雨笑著摇摇头:“我马上就回来。”

白如雨没有再理会身後的沈家两兄弟,而是徐步往酒屋走去,在她的手心中攒著一包白色的药粉,这包药粉不会现在就要了沈沧浪的命,但会在关键的时候起到极好的作用。

想到自己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够除去心头大患,白如雨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作家的话:

在亚马逊上定了一本书,要10天以後才到,最慢的一次了!!

☆、第三十章

沈敛渠接过了白如雨递过来的酒壶,将其中的一个交给了自己的弟弟。

沈沧浪打开了酒壶的盖子,用鼻子嗅了嗅,冷哼一声,将酒壶里的酒大大的喝了一口。

见沈沧浪将酒水喝下,白如雨勾起了唇角,眼中闪过致人死亡的冷芒。

休息了一阵子,沈敛渠见白如雨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便说道:“我们接著上路吧,今晚就可以到未阳湖了。”

“好。”白如雨乖巧的点点头,也跟著翻身上马。

沈沧浪没说什麽,将手中已经空了的酒壶随手一扔,也跟著翻身上了马,几人又开始了往未阳湖的行程。

亢也与叶飞 霜二人远远的缀在三人後面,叶飞霜见前面的两个男子跟沈月寒长得有几分相似,想要开口叫住前面的人,却被亢也按住死死的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虽然已经见到了沈沧浪与白如雨二人,亢也并没有著急上前相认,白如雨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不过令现在的他更感兴趣的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放开被压制住的叶飞霜,无视他一脸愤愤的表情,亢也将手中的路边的梅花骨朵儿捏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没有人能在果实成熟前将它毁去,白如雨勾起他体内的杀性了。

翻身上马,亢也嘴角噙著一抹令人感到颤栗的笑意,往著未阳湖的方向奔去。

今日的未阳湖,早就失去了前几日的平静,久违了的刀剑交锋又在此刻重新再现,激荡起了湖面上的波浪翻涌。

赋月在沈月寒的手中,将一把绝世名刀的价值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四角也不示弱,他是剑客,是天生的剑客。

刀剑相交,在空中闪烁出激烈的火花,火花四溅间刀招、剑招在空中激烈的碰撞。

四角今日的攻击更胜於以往,招招落在沈月寒的弱门,招招不留名,剑剑夺人魂!

沈月寒不愿长久受制於人,刀招更显畅快,她本事左撇子,赋月也是左手刀,在四角的剑剑相逼下,她的攻击比起往日更上一层楼,如飞雪,似飞絮,刀招晃眼,身子迅捷,让人摸不清方向。

刀起刀落,剑起剑落,起起落落间,二人胜负难分。

当沈敛渠几人还未接近未阳湖时,就听见了未阳湖上刀剑交击的打斗声,听到这个声音,沈敛渠和沈沧浪的心中都不由得著急了起来。

扬鞭催马,两人似是不要命一般的往未阳湖的方向奔跑而去,而白如雨则是急急忙忙的跟在他们身後,缀在他们身後不远处的亢也听到远处的打斗声,面上更显兴奋。

而叶飞霜则是十分担忧的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著急。

越来没有这麽有趣的事情发生了,亢也催动胯下之马,向著未阳湖的方向奔跑而去。

两人从日出之时打斗已到了半夜,身体虽然疲累,精神却更显奕奕。

“终招了!”

四角说著,只见他手中的剑一扬,衣袖翻飞间似有龙身剑气缠绕身上,一挥剑,就见那剑气化作龙身直袭沈月寒而去。

沈月寒提刀抵挡,却未能挡住强大的剑气冲击,直直被击入未阳湖中。

在被击入未阳湖的一瞬,只听到沈沧浪的大叫声冲彻云霄:“月寒!!!”

沈月寒早已落入未阳湖中,未能听得沈沧浪的叫唤,身体不由自主的在湖水中下坠,赋月在一旁跟著她一起下落。

只是隐约间似乎看到赋月周身染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东西在溺水的痛苦中席卷而来,是什麽?她想要看清楚那些模糊的景象是什麽,此刻的她忘记了湖面上的一切……

四角看著落入湖里的沈月寒,眼神晦涩,刚一回到岸上,就被沈沧浪一把揪住了领子:“你陪我妹妹!!!”

四角也不在乎被沈沧浪扲著领子的模样,只是低头看著愤怒难以抑制的沈沧浪说道:“你就是月魂的哥哥?你不了解她。”

沈沧浪被四角那淡漠的样子彻底激怒,手握成了拳头就要揍到四角的脸上,却被四角轻而易举的制止:“你太冲动了,还有,比起月魂你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才是。”

站在他们身旁的白如雨听到这句话,心不由得一条,眼神隐蔽的往向树林深处悄悄的下了暗示。

她早已叫人埋伏在了这个附近,时机一到就要取了沈沧浪的性命,但现在沈沧浪与四角站在一起,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沈敛渠此刻也顾不上一旁的白如雨了,快步走上前,脸上也有著隐隐的怒气:“这位公子,请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解释?什麽解释?”四角冷眼看著沈敛渠:“这是我和月魂之间的事情,跟你们有什麽关系?”

沈敛渠被问得尴尬又气氛,耐著性子说道:“月魂…不,月寒是我的妹妹,我想我应该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麽事情?”

“你只是沈月寒的哥哥,跟月魂没有半点关系。”四角昂著头,用眼角看著眼前的沈沧浪与沈敛渠:“如果按你们的道理来说,我才是月魂的哥哥,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们有什麽关系?”

见眼前的男子油盐不进,沈敛渠就算脾气再好,此刻也忍不住暴跳如雷。

他平白失去了一个妹妹,眼前害他失去妹妹的人还大言不惭的对他说自己才是他妹妹的亲哥哥!

这个世界上只怕没有事情能比这一件事情更让他生气的了。

“沈姑娘怎麽了?!”才一从马上跳了下来,叶飞霜便直直的奔了过来:“沈姑娘呢?!”

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沈沧浪一脸凶神恶煞的转过头去:“你又是什麽?!”

叶飞霜被沈沧浪的模样吓了一跳,有些结巴的解释:“我、我是纯阳宫的弟子,在万花谷时有劳沈姑娘的照顾,所以、所以……”

“既然是个外人,那这里跟你没有什麽关系?”一听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沈沧浪又扭回头去和自己的哥哥一起针对四角。

叶飞霜见到眼前的状况,不由得眼前发愣。

白如雨见沈敛渠面上青筋骤起,忙不迭的走上来,刚要开口:“这位公子……”

不等白如雨开口,就听身後响起了一个让沈沧浪与白如雨十分熟悉的声音:“如果沈家两兄弟都不够资格的话,我想我应该够资格了吧,四角。”

见到亢也的出现,四角的眼神里透出一股深深的厌恶之感:“你来做什麽?”

“做什麽?”亢也嗤笑一声:“你找月魂做什麽,我就来找你们做什麽,说起来我们好久都没见过了吧?”

“我可不想见到你。”四角不留一丝情面的说道:“我不喜欢你。”

“哎呀呀,这话可真叫人伤心呐。”亢也露出标志性的恶意的笑容:“我的好大哥。”

四角竟然是亢也的大哥,这个消息炸的白如雨和沈沧浪以及叶飞霜几人都难以回神,沈沧浪抓著亢也领子的手也松了不少。

四角扯回了自己的衣领再将其抚平,看著亢也的眼中没有一丝情感,甚至没有厌恶这样的神色。

“我过去不是你大哥,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你这话可真叫做弟弟的伤心啊。”亢也故意的叹息了一声:“毕竟我也是月魂的哥哥呢。”

“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四角冷冷的说道:“你的疯狂,让人憎恶。”

“哈。”亢也大笑一声:“疯狂才是我的本色,只有够疯狂,才能彰显我活在这个世界上。”

“总有一天,你的疯狂会将你自己毁灭。”

白如雨见机会难得,就向著暗里悄悄的发送了暗号,霎时间,只听微风轻响的松树林间,几枚暗器飞出。

几枚暗器的飞出自然难不倒眼前的高手,难的是数以千百的暗器从四面八方涌出。

变故突生,沈敛渠也顾不得为自己的妹妹讨一个说话,亢也与四角也不再呛声,众人纷纷提气运功抵挡飞射而来的暗器。

而此刻沈沧浪却脸色突变,看著白如雨的眼神多了几分嗜血的寒冷。

白如雨回望著他,眼中却是胜利者的蔑笑。

几枚暗器在白如雨的故意之下向著沈沧浪飞射而去,亢也早已察觉这之中的玄妙却难以靠近。

沈沧浪看著直直飞射而来的暗器不曾闭眼,更在不远处有从白如雨手中飞出的银针直逼沈沧浪的太阳穴。

见沈沧浪处於危险当中,沈敛渠亦是大惊失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见湖面上波纹皱起,三股水流似三支利箭,速度奇快地飞跃到沈沧浪之前,硬生生的将袭击的暗器打飞。

见此变故,白如雨眼神一变,另外下了一个指示。

其他人却向湖面望去,只见原本平静的湖面上突然起了漩涡,漩涡处於湖面的正中,在月亮的照射下形成不可思议的景象。

在白如雨下了第二道命令之时,只见从树丛当中窜出一群人袭向了沈沧浪,其中几人困住他人,另外几人直直向著沈沧浪砍去。

看他们的服饰,众人一眼便知又是暗夜红花的杀手,一个收钱买命的组织。

还未等那几人逼近沈沧浪,就见巨大的漩涡当中窜出了一个人影,黑色的衣裙并未因湖水的侵染而打湿,那人的长发在半空中飞扬。

作家的话:

沈月寒终於出来啦啊哈哈哈,我要去书店买书~

发现一个大漏洞,幸好是存稿,不然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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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只见她手中的刀呈现夺人心目的晶莹雪白之色,而在刀刃的正中间,七个血红的光点似是会流动一般勾勒出一条细细的血色动脉。

自湖水中一跃而出的人,身影飘忽,触目难及,来杀者还未反应,顷刻间就见半空中早已没有人影,只有沈沧浪身旁溅血的头颅。

白如雨见此计不成,指尖微弹,三根银针对著沈沧浪的脖颈袭击而去,还未触及,白如雨就见银光一闪,一把雪色长刀已经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白姑娘。”提到之人面上带著冷笑:“你若是还想进我沈家,就不要动那些外门邪道的心思。”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敛渠一惊,心中有了一些微的猜测,看著白如雨的目光有了几丝责备。

白如雨见到这样的目光,轻轻咬住嘴唇,将心中的惧怕都压在了心底。

收回自己的刀,沈月寒走到了沈沧浪的跟前,几根银针从她指尖散出,插在沈沧浪的几处穴位上,沈沧浪见到沈月寒激动难耐,紧紧抓住沈月寒的胳膊,沈月寒又在他的手上重重的扎上了几针。

沈沧浪被沈月寒手中的银针扎得嗷嗷直叫,忽然间只觉得胸中升起一股恶气,恶气难以压制,“哇”的一口吐出了一大口黑血了。

“会被这麽简单的药物暗算。”沈月寒看著沈沧浪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的鄙视:“你果然是个笨蛋。”

将唇角的鲜血擦干净,沈沧浪怒气冲冲的瞪著沈月寒:“有这麽跟自己哥哥说话的吗?!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我也没求你啊。”沈月寒扭过头去:“要是我指望向你这样的笨蛋,早就没命了。”

“沈月寒,我是你哥哥!!!”沈沧浪怒不可遏的吼道。

“那又怎样?”沈月寒轻瞟了一眼沈沧浪和白如雨一人一眼:“就算你是我哥哥,也改不了你是个笨蛋的事实。”

又一口黑血从沈沧浪的嘴中吐出,一口气喘不上来,沈沧浪难以与沈月寒斗嘴,见二人终於安静了下来,沈敛渠快步走了上来:“月寒,你没事吧?”

沈月寒对著自己大哥轻轻一笑:“比不上二哥。”

听到沈月寒又一次提起沈沧浪,沈敛渠皱著眉,快步走到了沈沧浪跟前:“你什麽时候中的毒?”

沈沧浪却是把头一扭,不愿意看自己的大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沈敛渠却是皱起了眉头,沈思道:“我们一路上都没有吃什麽,唯一一次与外部接触的就是那一壶酒……”

提起酒,沈敛渠蓦然转身,看向白如雨的目光不再似往日温柔:“如雨,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什麽要害沧浪?”

白如雨脸色苍白想要为自己辩白,就听一旁的亢也冷哼一声。

“沈公子,女人的心思,你一介男人又怎麽会懂呢?”亢也眼中带著蔑视的看著白如雨:“尤其是……心如蛇蝎的女人。”

“不!不是这样的!”白如雨快步走过来,拉住沈敛渠的袖子,跪在地上:“敛渠,你听我说!”

沈敛渠忍著自己的伤心与愤怒,并未将白如雨推开,只是说道:“我……我竟然不知你是这样一个人,若我再这样下去,我沈家上下是不是没有一个人能逃过你的毒手?”

“敛渠,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白如雨死死的拽住沈敛渠的衣袖:“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

对於这一出的闹剧,沈沧浪身为最可怜的受害人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冷眼瞅著那个哭得凄惨的女人,眼中透出讽刺的意味。

叶飞霜也不喜欢那个女人的哭声,凑过来对沈月寒说道:“沈姑娘,我终於找到你啦!”

沈月寒轻笑一声:“若我没记错,这可不是来长安的方向?叶道长,你的方向感如此之差,什麽时候才回得到纯阳宫呢?”

“天命!天命!”叶飞霜不在乎的说道:“一切上天自有安排。”

“是吗?”

四角见到眼前的景象,一皱眉,说道:“月魂,既然回来了,就不用留情了。”

话音甫落,原本吵闹的湖边再度安静了下来,众人不解的看著沈月寒与四角二人,沈月寒冷哼一声:“赋月不染血,月魂,不归。”

“哈哈哈哈……”听到这话,亢也也按耐不住激动:“要玩,就加我一个人吧!”

霎时间,就见湖边已经没有了三人的影子,也或许三人行动过快而让一般人难以捕捉到他们的动向。

再出的沈月寒,脱胎换骨犹如新生,刀剑交击,刀掌相交,游刃有余。

空中交错打斗的影子,让底下站著观战的人脸色发白,那不是普通的武术必斗,更像是搏命的战斗。

不知他们在交战了多久,只听沈月寒轻声说了一句:“结束了。”

就见原本交击的刀剑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一个回旋,长剑已经从四角手中脱离,再转手就见四角的脸上被划出一个血痕。

亢也借此机会上攻,沈月寒却转眼失去了身影,在出现之时,时间骤停。

就见长刀已经划破了亢也脖颈上的皮肤。

被赋月架在脖颈上,亢也也不见得有多麽的紧张,大笑一声说道:“你还是喜欢斩断敌人的脖子吗?”

“既然是杀。”沈月寒慢慢抽回自己的赋月:“就杀得彻底。”

沈月寒如今的功力,已经大大超出了在场之人的预料,沈月寒却是没说什麽,只是往自己大哥的方向走去:“药师还需要我们的帮忙,上路吧。”

错过沈敛渠的一瞬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送给白如雨,仿佛她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沈月寒已经走在路上了,四角与叶飞霜都连忙跟了上去,湖边就只剩下沈家两兄弟、白如雨和亢也四人。

亢也脸上带著笑意对沈敛渠说道:“沈庄主,亢也御下不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只见他一瞟跪在沈敛渠身边的白如雨说:“这个女人,就交给我处理吧,既然你们还有事,那就先离开吧。”

沈敛渠在心中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沈沧浪向著亢也行了一个礼,便跟著自己哥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亢也冷笑著看著眼前一脸落魄模样的白如雨,慢慢蹲下身,有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玩火自焚的滋味怎麽样?”

白如雨看著亢也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怨毒,也多了几分恐惧:“只要是我想得到的,不论如何,我都要得到。”

“哈,我喜欢你的想法,不过不喜欢你的动作。”亢也一掌打向白如雨身上几处要穴:“你的动作,惹怒我了,你承担得了後果吗?”

亢也放开了钳制白如雨的手,骤然失去了助力,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见到白如雨这副样子,亢也慢慢的站起来,拍了拍手,一阵香气自四周弥漫,白如雨抬起头来就见一张熟悉又讨厌的脸出现在她跟前。

来人不是别人,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王雅仙。

王雅仙穿著一袭淡粉色的长裙,恭敬的向亢也行礼,连一个眼神都舍不得给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参见教主。”

在王雅仙身後,还跟著四位护法,四位护法皆是女性,各有特色。

亢也轻轻点头,背著手对眼前的一干人说道:“既然都是白长老的女儿,那谁做二当家都没有什麽关系,既然白如雨犯错在前,从今以後就由雅仙接替白如雨的位置。”

白如雨一脸的苍白,与王雅仙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王雅仙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只是再次恭敬的向亢也行礼:“王雅仙,多谢教主的赏识。”

“既然你已经接替了白如雨的职位。”亢也看了一眼白如雨:“那这件事就由你来处理,在回到长安时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遵命。”

亢也下了命令之後便牵著自己的马离开了,只留下王雅仙几人与白如雨一起呆在湖边,看著落魄的白如雨,王雅仙冷哼一声:“好姐姐,这次换我照顾你了。”

纵使身边的人还是自己的妹妹,但沈沧浪却感觉到现在的沈月寒与过去的沈月寒又有所不同,沈月寒听到沈沧浪的论断,笑道:“难道你还跟十年前的那个你一样?”

“怎麽可能一样?”沈沧浪反驳:“只是把十年压缩到几天之内,也太夸张了吧。”

沈月寒冷哼一声:“是你太脆弱了。”

见两个家人一路上都在斗气,沈敛渠只是无奈的叹气,顺便将他们已经在回长安路上的消息给纥寄了回去。

收到信的纥,立刻著手准备。

虽然寒蟾玉髓的事情还可以缓一缓,但帮助梧桐调理身体的事情却是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沈月寒一回到长安,便直接往著秋水长天赶了过去,知道沈月寒一行人已经抵达的云华几人早已等候在了秋水长天。

再一次见到沈月寒,沈月寒身上的变化确实让云华心惊。

沈月寒带著淡淡的笑意与众人打了招呼之後,就在云华的带领下,往药师和梧桐居住的地方离开。

一时间只剩下了,四角、亢也、萧陌三人。

作家的话:

这章发挥不好,再去想一想

☆、第三十二章

见到萧陌,四角与亢也二人都不由得微微挑眉,只听亢也说道:“陌帝座,当真是好久不见了。”

萧陌轻笑一声:“比不上二位小隐隐於野,竟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我可当不起陌帝座的恭维。”亢也看著萧陌:“只是陌帝座竟然成了楼兰的主人,这确实是让我颇感意外。”

“人生哪里缺少过意外?”萧陌反问:“倒是四角兄,的确是好久都没有消息了。”

“你们一人喜欢朝野,一人喜欢江湖。”四角指了指萧陌,再指了指亢也:“我喜欢清静。”

“很多时候不是我们喜欢什麽的问题……”萧陌苦笑一声:“而是不得不去做一些事情啊。”

听了这话,四角沈默下来,萧陌见气氛尴尬,连忙开口说道:“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

沈月寒跟在云华与清商二位身後,往纥所在的地方走去。

清商不动声色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女子身著墨色的长裙,长裙边上绣著红似业火的曼珠沙华,少女长发随意的拢在脑後,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少女腰间挂著一柄狭长之刀,刀无刀鞘,在日光之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芒,在刀刃的正中心上,闪烁著七个红色的光点,仿佛长刀一挥,那七个光点就会串联成一条血色的长河。

“沈姑娘,这边请。”

在转入一个院子後,就见纥与梧桐已经等候在其中,梧桐的脸上有著一丝的害怕的神情。

沈月寒走了进去,向纥行了个大礼:“久闻药师盛名,在下沈月寒。”

云华走上来为纥介绍:“这位便是万花谷的沈姑娘。”

一听沈月寒自万花谷而来,在场的人一一变了神色──“不求独避风雨外,只笑桃源非梦中。”

这句出自万花谷的诗句在江湖中流转,只是还是没有人能找到这个世外桃源到底在什麽地方。

纥听了云华的介绍,轻轻点头,快步走上前来:“有劳沈姑娘了。”

沈月寒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孩儿梧桐,微微皱眉:“不知药师能否让我再为梧桐把一次脉?”

“传闻万花谷的经脉之术与一般的经脉之术有所差异,也好。”纥点点头,带著梧桐走了过来。

梧桐怯怯的伸出了手,沈月寒蹲下,搭上了梧桐的脉搏,在沈月寒为梧桐把脉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

沈月寒把脉了半晌,只是对梧桐说了一句:“梧桐,你先把眼睛闭上。”

梧桐不解的看了看沈月寒,又看了看纥,看到纥点头,才把眼睛慢慢闭上。

见梧桐把眼睛闭上,沈月寒从拿出了一根细长的针,只是这根针并非是银色的,而是有些让人害怕的红色。

纥看著沈月寒将针轻轻插入了梧桐的手上,不一会儿,梧桐的手上就泛起了一片青黑色,众人凑上来,发现那一小块青黑色的地方,似乎有什麽东西在涌动。

沈月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将针快速的拔了出来,只见原本通红的针早已变成了乌黑的颜色。

将梧桐的袖子翻了下来,沈月寒轻声说道:“可以了。”

听到这话的梧桐睁开了眼睛,不解的看著一旁脸色都不大好的大人,最後听到沈月寒说道:“叶道长,麻烦你陪梧桐玩一会儿吧。”

纥笑著将梧桐带到了叶飞霜身边:“梧桐,带道长去玩吧。”

梧桐乖巧的点点头,不给叶飞霜反驳的机会,就把他拉了出去,身後传来沈月寒的声音:“梧桐,他会迷路,麻烦你多照看著点儿。”

“放心好了!”一听身边的这个人需要自己的照顾,梧桐立马挺起胸膛保证。

见梧桐拉著叶飞霜渐渐走远,纥才看向沈月寒:“姑娘那一针,该是离经易道当中的秘密药针才是。”

沈月寒不避讳的点头:“再是秘密,也比不上梧桐身体里的秘密啊。”

听到沈月寒的话,纥脸色一变,半晌苦笑:“是我小看万花谷的医术了,既然姑娘已经知道了,不知姑娘如何打算?”

“不知药师手中是否已经弄到了寒蟾玉髓?”沈月寒看著纥:“若是没有寒蟾玉髓,只怕那东西会一直折磨著梧桐。”

纥苦笑一声:“我最近打算到唐家堡走一趟。”

“我的确有听说唐家堡的迷药九转玉露就是用寒蟾玉髓做成的。”沈月寒点头:“虽然没有寒蟾玉髓,但我离开前,孙师傅曾经交给我一张药方,药师善於制药,这就交给药师吧。”

就见沈月寒拿出了一张药方递给了纥,纥将药方打开脸色微微变色:“这是孙思邈大师的笔记!”

“孙师傅这些年来一直隐居在万花谷。”沈月寒简单的解释道:“有了这副药,再配合针法,我有信心为梧桐再延五岁,剩下的就只能靠药师了。”

“五岁……”纥沈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已经够了,多谢沈姑娘,一旦将药配出我便派人通知沈姑娘。”

沈月寒轻轻点头,目送纥快步离开。

沈月寒原本准备离开,却见云华上前一步:“沈姑娘请留步。”

见云华上前,沈月寒不解的看著他:“云华公子?”

云华回头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才说道:“我哥哥年幼时受了意外,导致风湿缠身,药师曾言药物对哥哥的伤害颇大,所以我想请沈姑娘为哥哥再看一次。”

顺著云华的目光,沈月寒看到了不远处的清商,毫不避讳的对上了清商的视线,见到清商身旁的萧陌也只是轻轻挑眉。

“好。”

众人转换了地方,沈月寒为清商把脉之後说道:“清商公子身上的病痛已成沈珂,想要彻底的根除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将他身上的寒气拔除,让清商公子不至於如往日一般痛苦。”

“难道就没有能彻底根治好的法子吗?”云华有些失落的问道。

“有是有。”沈月寒看著云华说道:“只是这个法子只适合那些身体底子好的人,清商公子身体本就虚弱,为了医治这风湿再把身子弄坏,只怕是得不偿失啊。”

云华听了这话,咬著牙,不愿意再说什麽。

清商见云华这个样子,轻声叹气,还未开口就听身後的萧陌说道:“月魂,用第一个法子就好。”

只见萧陌低头看著清商:“我会陪著你。”

“既然已经约定了,那我就动手了。”沈月寒也不罗嗦,直接取出了自己的针盒,一边为清商施针,一边说道:“还请清商公子以後常用艾叶泡澡,就算不能彻底根治,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清商忍住针插入体内带来的不适,笑著说道:“清商谨记姑娘的话。”

等到一切结束,已经过了大半天的时间,清商也觉得自己身上轻松了不少。

见清商眉目间的疲态有所减少,沈月寒向云华等人告辞,承诺三天後会再次前来为清商治疗,送别了沈月寒一行人,萧陌陪著清商往里屋走去。

走在路上,清商问道:“为何要叫沈姑娘为月魂?若是我没有记错,沈姑娘的大名叫沈月寒才是。”

萧陌苦笑一声:“这件事,我说了你或许也不相信。”

“你说说看吧,就当是让我消磨时间。”清商看著萧陌说道:“你还没有说,怎麽知道我会不相信呢。”

萧陌叹口气摇摇头:“上古之时,天道孕育了七个孩子,与自地狱诞生的五位王座一样……天道孕育的七个孩子,分别名为四角、……亢也、……月魂……;而地狱五皇座,则为谶帝座、女帝、烽帝座……以及陌帝座。”

清商安静的在一旁倾听著萧陌的诉说:“那七个孩子,被称作是天道七子,唯有乱世降临之时,他们才会降临於世……与五皇座一样,他们承袭著一世又一世的记忆,不论转生为何人,他们都改变不了最初的身份……”

“他们临世,注定难成一派。”萧陌叹气道:“为己,为力,七子也好,五皇座也罢,总是在不停的厮杀,这是天道之下的宿命,没有人能解脱……”

“其实,大家都已经记不清了……”萧陌说道:“载著一世又一世的记忆,活了多久的时光……漫长的岁月对他们而言只是眨眼一瞬,时光摧残了许多宝贵的东西,记忆被时光一点点磨得无痕……到最後,世上只有他们记得彼此……”

“他们看著每一世的亲人、朋友……慢慢的老去、死去,被时光掩埋却毫无办法……在又一次的转世後,过去的一切早已时过境迁……在这样的不断的重复中,他们中的有些人开始变得淡漠、冰冷,而有的人则变得疯狂,那是不顾一切的疯狂,想要毁灭心中挚爱的疯狂……”

“那……沈姑娘是哪一种人?”清商问道:“前一个还是後一个?”

萧陌摇摇头:“我虽然不大了解她,但也明白她不是这两种中的其中意中人,而是四角代表著淡漠和冰冷,而亢也……则是不顾一切的疯狂。”

“那五皇座呢?”清商勾起了嘴角:“沈姑娘今日叫你陌帝座。”

“我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萧陌摇摇头:“但若我所想不差的话,塞外的谶王,定然就是谶帝座,他的身边,还跟著天道七子里的一个人,而挑动烽烟的人,除了圣烽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人。”

“谶王身边的那人是谁?”清商连忙问道。

“梦辰子。”

作家的话:

沈月寒回来了的话……可以进行其他副本的进攻了~

☆、第三十三章

清商没有再去追问谁是梦辰子,施行针术之後的疲惫渐渐体现在了他身上,看清商精神不济,萧陌扶著他回房休息。

云华送走了沈月寒等人之後,便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一个令他意外的人等候在他的屋内。

见到屋里等待著他的人,云华挑了挑眉,却没有说一句话。

“怎麽,见到我来你不高兴?”云华什麽表示都没有的模样让在屋子里等了大半天的远山君觉得有些受伤。

云华摇摇头,在远山君一旁坐下:“你要过来,怎麽也不提前送个消息过来。”

“你哥哥可不会随便放我进来。”远山君苦笑:“在你哥哥没有消气之前,估计我都只能翻墙了。”

“哈,能让名震天下的远山君翻墙,我哥哥还真是了不起。”云华打趣道。

“不说这个了,你哥哥身上的伤,那个沈姑娘看得怎麽样了?”远山君问道:“若是有什麽需要的,只管跟我说就好。”

说道清商身上的旧伤,云华叹了一口气:“沈姑娘的说话与药师的说法基本一致,无法根除。”

“你哥哥这个毛病是他十多岁的时候拉下的吧?”听到这话,远山君的心情也有些沈重。

云华点了点头:“当时哥哥在冰水里泡了一天一夜……沈姑娘说能以针灸之术为哥哥祛除身上的寒气,配合药师的药物,至少会比之前好上一点儿。”

“看来万花谷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远山君沈思了一会儿说道:“既然这样,你曾提到封雾君告诉过你他身上带有制毒,看来他第一个会去寻找的人该是沈姑娘才是。”

云华沈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沈姑娘应该会帮封雾君……沈姑娘救命医治别人从来都不问这个人的来历与出身,只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哈……”远山君苦笑:“这个沈姑娘还真是一个麻烦的人啊……更麻烦的是她带来的那些人。”

“这话又是什麽意思?”云华不解的问道。

“其他人的身份我尚不确定,但亢也,乃是明教教主。”远山君向云华解释:“这人做事残忍而诡秘,几乎没有人知晓他在想什麽,他出现在长安……想来不会是什麽好事。”

“江湖中的事情暂且按下。”云华打断远山君的愁思:“谶王一事,又该如何解决?”

“这件事急不得,等过几日我们会与你的萧大哥一起商讨,现在是我们两人的时间,不谈这些繁杂之事了,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看你。”

云华听到这话,本能的低下头去:“我有什麽好看的?再看也不过是那个样子。”

“今日的你,风采更胜於往日。”远山君笑道:“如果你不想我看你,那你看看我如何?”

远山君的话让云华抬起头来,仔细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比起从前更加的沈稳,也更具有一个帝王的霸气。

看著眼前目光灼热的男人,云华心中微微一动:“你会不会有一天再次离我而去?”

“为什麽这麽问?”远山君听到这话,心里极惊:“我怎麽会舍得离开你?这样的想法究竟是从何处而来的?”

云华却是撇开了眼:“现在的你,比起过去更上一层楼,这样的你让我越来越只能瞻仰,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就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你远扬的身影。”

“你是云华,独一无二的云华公子。”远山君说道:“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遮挡你的风采,所以,我努力是为了追上你的脚步,做你最强大的後盾,而不是要你瞻仰我的背影,你懂了吗?”

听到远山君的解释,云华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你现在该是还有许多事要做吧?我想趁著这段时间,陪著药师去唐家堡。”

“唐家堡……”远山君思索了一番:“也好,你不在长安正好能让我安心扫平一切障碍,待你回来,将会看到不一样的长安。”

“我们才刚刚见面,又要离别,你会怪我吗?”云华问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远山君苦笑:“思念固然,痛苦固然,但你是一个男人,既然如此,我就更该将你放手天下。”

“最好的爱情,不一定是日日相守,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谢谢你。”云华轻笑:“药师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都尝不尽,所以哪怕只是微小的一件事,我也要帮他。”

“无论何时,我都会在你的身後,支持著你。”

沈家的院子里,气氛可不大好,飞雪残枝,都成了沈沧浪发泄怒气的道具。

沈月寒却是不把沈沧浪的怒气放在眼中,坐在自家的亭子中,品尝著自家大哥亲手泡好的热茶。

“大哥的手艺,比去年进步了。”沈月寒满意的放下了茶盏。

“哈,你东方师傅和孙师傅他们都还好吗?”沈敛渠暂时将白如雨埋在心底,毕竟有什麽人能比家人更重要呢?

“东方师傅每日的乐趣就是在三星望月观星。”沈月寒答道:“孙师傅的乐趣在与每日研究药方。”

“那你自他们身上学到了几分本事?”沈敛渠又问。

“起码万花谷人该会的我都会了。”沈月寒不在乎的回答:“倒是二哥的脾气更显得暴躁了。”

看了一眼独自发脾气的沈沧浪,沈敛渠暗自叹了一口气,就从白如雨的事件上来说,他是对不住自己这个弟弟的,白如雨与沈沧浪不和,他却从来没有深究过一次为什麽,害得沈沧浪这一次差点就死在了白如雨的手中,若不是自己小妹及时出现,沈敛渠真的不敢想象现在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你二哥心里不顺畅,你让他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沈敛渠对沈月寒说道:“听到你失踪时,沧浪都急疯了。”

听到这话,沈月寒也不再说什麽,等著沈沧浪发泄完毕,走进亭子之内。

沈沧浪坐下,却别扭的吧不肯与自己的大哥与小妹说一个字。

“被女人算计的滋味如何?”沈月寒将茶水放置在沈沧浪跟前。

“我自己能解决。”沈沧浪撇过头去。

“是是是。”沈月寒也不与他计较:“大哥的手艺,二哥你难道不想尝一尝吗?”

见沈月寒并没有跟他抬杠的打算,沈沧浪才端起了差宅,一口喝完了当中的茶水。

看到沈沧浪这个样子,沈月寒显得十分痛心的叹了一口气:“猪八戒吃人参果也不过是这种样子了吧?”

沈沧浪却是横声道:“水难道不是让人解渴的吗?”

沈月寒故意重重叹了一口气:“牛嚼牡丹,不懂风雅。”

沈沧浪被沈月寒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沈敛渠赶忙出来浇熄战火:“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我们三兄妹难得聚在一起,你们两个准备剩下的日子里天天吵架吗?”

“我只是在讲事实而已。”沈月寒撇过头去:“而且,我又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谁。”

“沈月寒!你是说我自己对号入座吗?”

“哟,不错嘛,都会用成语了,值得嘉奖啊。”

沈沧浪气的扭过头去:“人讲‘女子无才便是德’果然不错,你这般伶牙俐齿,以後还有谁敢娶你?”

“我又不需要依附著别人才能在这个世上活下去。”沈月寒的茶盏再次被满上:“能讲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男人本来就不是有能耐的男人,自身‘无才’当然也就只能欣赏无才的人了。”

沈敛渠见沈沧浪又要发火,赶紧说道:“月寒,这把刀跟我和沧浪过去看到的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听到自己大哥提起自己腰间的赋月,沈月寒将刀取了下来放在桌上:“师傅交给我时也不是这个样子,但当我从未阳湖中脱出时,它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沈敛渠与沈沧浪二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赋月吸引:“当年,我和沧浪二人都无法驾驭这把刀,现在这把刀认你做主人,父亲知道了,也该高兴才是。”

“令他最高兴的事情除了远离江湖是非,遨游山川河海之间外还会有什麽?”沈月寒轻哼一声:“说不定现在的他正在哪家不知名的小酒馆里喝酒才是。”

“你这样说他,父亲知道了会伤心才是。”沈敛渠笑著摇摇头。

沈沧浪却是咬牙道:“万花谷是以笔作刀,以笔作剑的门派,你拿月魂,又能使出几分真本事?”

“想要从刀上取回面子,二哥你直说就好。”沈月寒轻笑:“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沈沧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立刻嚷嚷道:“就让你见见什麽才是真正的刀道。”

沈月寒提起月魂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就要向二哥好好的请教一番才是。”

沈沧浪的武器是宽大的刀,与沈月寒手中的赋月是完全不符的风格,沈沧浪的刀法大气沈稳,而沈月寒则是灵巧多变,沈敛渠开始在心里期待起弟弟与妹妹的比武起来。

当云华找到纥的时候,纥正在帮梧桐梳头,梧桐乖巧的坐在铜镜之前,纥认真的将梧桐头上的每一根发丝都梳得整整齐齐。

“药师,我随你去唐家堡。”云华一见纥就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听说唐夫人并非是好相处的人,我怕你有危险。”

“我一个大男人能有什麽事……但若这是你的想法,我不阻拦,药师多谢云华公子的美意。”

作家的话:

看了《没有翅膀,所以努力奔跑》坚持做一件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人生路上有那麽多的障碍……

☆、第三十四章

唐家堡远在天府之城,纥与云华必须尽早的做准备,因为并没有打算在那里呆上太久的时日,二人也没有带多少的行李,离开的时候只有清商和萧陌二人送行。

纥的怀里揣著的正是天府城主雪生暮卿雪带给他的唐夫人的手信,当初雪生来找他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只是提醒他要小心唐夫人和唐家堡里的人。

唐家擅长暗器和毒药,那名动天下的“暴雨梨花”当年他也是见过的。

见纥的脸色不大好,云华在一旁宽慰他:“药师,我们好歹也是两个人,总强过你一个人,放心吧,”

纥强打起一个笑容,冲著云华点点头。

在秋水长天的大院里,春君看著人去楼空的客房神色不济,这乌压压的一张脸让清商看著都不由得暗中称奇。

天下谁人不知,要说笑的学问,春君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所以,当清商看到春群这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神色时,只得在心中暗自惊讶了:“尽管春君您不愿意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清商在一旁对春君说道:“药师与我小弟昨天傍晚就已经离开了,现在去追估计也追不回来了。”

春君皱著眉看向一旁的梧桐:“那他们怎麽没有带上梧桐?”

清商也看著牵在手里的梧桐:“梧桐身子骨不好,药师请我们帮忙照顾。”

“我那日听说沈姑娘也曾为梧桐诊病,可看出是什麽了?”春君问道:“与药师说的可否一样?”

“是什麽病沈姑娘和药师都未曾言明,但那日见小梧桐的手中似乎有虫在蠕动一般。”清商皱起眉:“难道是梧桐的身体里被人下了蛊不成?”

“是还是不是,再去请一次沈姑娘不就知道了?”春君说道:“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沈姑娘。”

“春君既然如此不放心,不妨再等一等,今日下午沈姑娘会前来为我施针驱寒。”清商说完,让下人备了茶水,同春君一起等候著沈月寒的到来。

沈月寒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刚过了晌午,就踏雪而来,清商抬头看了看天,这天是一天比一天冷了,雪也是一日比一日大了。

为清商再次施用针灸之後,春君才将自己的来意说了明白。

沈月寒深思了一会儿,才让清商将小梧桐请来,让小梧桐抹起了袖子,只见洗白的小手上出现一个黑色的细点儿,正与当日沈月寒扎挣的地方吻合。

沈月寒看著那个细点儿,沈思了一会儿,才重新掏出针,又在不同的地方扎了几针,抹上药膏,就见小梧桐的一条小胳膊都变得青紫。

看到眼前的变化,小梧桐一下子就吓得眼泪汪汪,怯怯的看著沈月寒问道:“我会死吗?”

看到小梧桐这般害怕的模样,沈月寒赶紧摇摇头:“有药师和我在,梧桐不会有事的。”

虽然沈月寒脸上没有什麽表情,但听到沈月寒这麽说的时候,小梧桐不知道为什麽,刚刚的恐惧一下子就消散了,轻轻点头。

清商和春君一起看著梧桐的小手,梧桐的变化让他们做大人的更加心惊,不由得抬头看著沈月寒,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沈月寒掏出一个瓷瓶,瓷瓶里的药物有著独特的香气,只见沈月寒先抽出了针,再抹去刚刚上好的药物,再把这如玉液琼浆一般的液体倒在了梧桐的手上,一下子梧桐的手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梧桐也只感到一阵冰凉的感觉。

清商叫人来送梧桐去休息後才问道:“沈姑娘,梧桐身上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身上被人下了蛊。”沈月寒并没有避讳什麽:“也被下了毒,下蛊的和下蛊的应该是出自同一个门派,但是不同的人罢了。”

“这是什麽意思?”春君连忙问道:“那下蛊的和下毒的是哪一个门派的人?”

“我的意思是,这孩子先被人下了毒,後被人下了蛊。”沈月寒解释:“而下毒和下蛊的人应该都是唐家堡的人。”

“唐家堡?!”这三个字使得清商和春君皆是一惊。

沈月寒并未将二人的惊讶放在眼里,接著说道:“孩子身上的毒应该是从母体里带出来的,而蛊则是孩子大约八个月左右的时候下的。”

“八个月?”春君沈思了好一会儿:“梧桐今年该有十岁了吧?”

清商并不清楚春君为什麽要这麽问,但还是点点头:“我有听药师讲过,梧桐今年已经十岁了。”

听到这话,春君脸上露出让沈月寒和清商二人都看不懂的表情来,只听他对清商说道:“帮我给远山君带一封信,就说我有要事要办,其他事情,一切由他定夺即可。”

清商却是不赞同的摇摇头:“谶王在外虎视眈眈,现在还有什麽事情能比这件事还重要?”

“谶王?”听到这二个字,沈月寒转过身:“关於谶王的事情,我想有个人应该知道的不少。”

“既然如此,那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二位了。”春君还未说完,就往外走去:“有的事情,错过了一次好不容易有弥补的机会,我不能再错过第二次,告辞了。”

春君的话语和他的身影一起消失在秋水长天的大门外,清商见已无让春君转圜心思的余地,微微叹气,又问:“不知沈姑娘指的是何人?”

“四角。”沈月寒面色未变:“龙有知之之能,你们想要什麽东西,就去找四角吧。”

“那不知这个四角公子现在在哪里?”清商又问。

“长安城,酒。”

沈月寒说完之後,便与清商告辞离开,送走了沈月寒,清商便连忙让人写了一封信送往远山君的府上。

收到清商的手信,远山君并未多做耽搁,就往秋水长天而来。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雪生和萧陌二人,听清商说了刚刚的事情之後,远山君才开口道:“我若是记得不差,四角就是带走沈姑娘的人。”

“的确是这样不错。”萧陌点头:“沈姑娘他们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可以往这个方向一试。”

“那该往什麽地方去找四角公子?”远山君又问。

“沈姑娘离开前说了两个词。”清商说道:“长安城,酒。”

雪生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沈姑娘的意思大抵是四角公子还呆在长安城中,而四角公子也应该是一个爱酒的人。”

“那有谁知道长安城最好的酒屋在哪里?”远山君问道。

提到这个问题,所有人都看著清商,他作为天下最厉害的商人,自然什麽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眼界。

看到众人期盼的目光,清商莞尔一笑:“你们放心吧。”

清商果然不负众望,没多久就打探到了四角的消息,远山等人将四角恭敬的请了过来,听了他们的来意後,四角沈默不语。

远山几人都在心里猜测著四角到底是个什麽意思,却听四角说道:“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带来令你们满意的答案。”

四角说完,也不看在场的几人是怎样的反应,便直直离开了秋水长天,往沈月寒的居所走去。

对於四角的到来,沈月寒并没有便显得多麽的意外,只见她莞尔一笑:“这就准备出发了吗?”

“我了解谶帝座,但不了解梦辰子。”四角看著她:“对付梦辰子,我需要你的帮助。”

沈月寒叹了口气:“可我手上还有活呢,那清商公子的顽疾,可不是两次针灸就能治好的。”

“他的病,就算一辈子扎下去也治不好。”四角说著,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扔给了沈月寒:“这药酒,就替我送给他。”

沈月寒把盖子拧开,闻了闻:“药似狼虎,只怕清商公子那麽虚的身子挺不住啊。”

“这药是外面抹的。”四角说道:“虽说你的专长是针灸,但开上一两副补身子的药应该还难不倒你才是。”

“这的确是难不倒我。”沈月寒皱眉:“我只是不想离开这里,我觉得亢也与我二哥,还有白如雨跟我大哥之间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这话是什麽意思?”四角问道。

沈月寒站了起来:“亢也的疯狂,你自然是领教过的,而白如雨,能坐上这明教高位的女人,除了他父亲的势力之外,她自己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但你在这里又能抵什麽用呢?”四角说道:“不如留下这麽一个空隙,让心怀不轨的人自投罗网。”

沈月寒却是摇摇头:“只怕网还没有收起来,饵就已经被人吃了。”

“最起码,亢也在这里的时日,白如雨不敢有什麽动作。”四角说道:“亢也可以牵制白如雨,而你只需要在亢也摘取果实之前回来就可以了。”

“呵,你说的固然有理。”沈月寒一笑:“但你低估了女人的疯狂,去会一会梦辰子自然是要去的,但去之前,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

“那要多久,你才能将事情办妥?”四角问。

“找来王雅仙,我只要她回答一个问题就可。”

听到沈月寒的话,四角立马转身:“找亢也,这就是解决问题最快的办法。”

作家的话:

陪了表姐两天,导致两天没能上传草稿,我会在後面补回来的,收获是买到了《霸王别姬》的小说,前一久还哭天抢地的求虐文,一下子就被虐到肝肠寸断的地步……我果然是有种在自己给自己作死的节奏啊……故事很快就要进入高潮了,敬请期待吧

☆、第三十五章

沈月寒打量了一番王雅仙的神色,微笑著点点头,但微笑之下藏著更加凝重的深思。

“有劳了。”

四角不说话,看著沈月寒的神色莫名的不解,沈月寒也不多说什麽,只是回去後对自家下人吩咐了一番。

等一切都弄好之後,才对四角说道:“我们过两日再启程吧,总感觉还有什麽事情没办完。”

封雾君这两日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已经度过了又一个月的钻心之痛,但比之身体上的痛更痛的是无尽的思念与复仇的意念。

没有什麽比相思更折磨人的了,纵使鸢娘与他只隔著一道琉璃瓦,红砖墙,但他却不能去看她,一面都不可以。

手中握著那个早已看不清颜色的布偶,封雾君的脸色也如布偶一般,直到外面传来了亲信的声音,封雾君才将那手中的布偶放到隐秘的地方,走了出来。

“大人。”封雾君的亲信呈送了一封信上来:“春君离开了长安城,不知往什麽地方去了,但药师与云华公子往唐家堡去了,据传来的消息,是天府城主引荐的。”

“除了这些,还有什麽消息?”封雾君接著问道。

“奥,对了,还有远山君几人请了那个叫四角的剑客去探一探谶王的虚实,而那剑客似乎是邀请了沈家的小姐沈月寒。”

“沈月寒……”听到这个名字,封雾君心中一动:“帮我送一份请帖到沈家去,请沈姑娘来一趟。”

那人领了封雾君的命令便离开了,见人走了,封雾君自桌下取出一把小刀,将自己的袖子抹了上去,在胳膊上沿著血管割了一刀,就见那红得发黑的血液从口子里流了出来,封雾君拿了一个白色的玉杯,盛满了满满一杯的鲜血。

见杯子被盛满,封雾君才取出了药膏抹在了伤口上,缠上绷带,放下袖子,盯著玉杯里的血液,封雾君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麽。

没让封雾君等上多久,就听外面有人来报,正是沈月寒来访。

封雾君传令下去,快请人进来,看到沈月寒的时候,封雾君还是有些惊讶,沈月寒比起他想的还要年轻上几分,但沈月寒眼里的目光让他这个都已经四十多岁的男人都难以看透。

他清楚的意识到,沈月寒是个棘手的角色。

沈月寒也没有对封雾君多多客套,直接询问:“不知封雾君今日请我来是为何事?”

封雾君站了起来,手里拿著的便是刚刚那一只玉杯:“想让沈姑娘看看这个东西。”

从封雾君的手里接过了玉杯,沈月寒细细打量,封雾君暗自打量著沈月寒,却看不出沈月寒心里到底在想什麽。

沈月寒端详了半天,才慢慢的开口:“这个东西,既然封雾君能拿到,就说明封雾君知道是什麽了,我只问一句,病人在哪里?”

听到沈月寒的话,封雾君冲一旁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底下的人心领神会的将空间留给了封雾君和沈月寒二人。

门在沈月寒身後合上,沈月寒瞅见封雾君欲言又止的神色便自己寻了个座位坐下:“有什麽话不论,封雾君直接说吧。”

封雾君将自己的袖子抹了上去,扯开绷带,只见血液从当中流了出来。

见到这样的景象,沈月寒微微皱眉,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封雾君:“抹上吧,还有不知那东西跟了封雾君多久了。”

“明年四月,就是二十年了。”封雾君答道:“请姑娘来,我只想知道姑娘是否有办法?”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沈月寒说道:“就看封雾君受得了这等的苦吗?”

封雾君却是冷笑一声:“还有什麽苦,比这二十年更苦?”

“既然如此,那还请封雾君做好心理准备。”沈月寒说著站了起来:“我明日要到塞外去一趟,会托人给封雾君带来一瓶药丸,一日一粒,待回来了再施行治疗的方案。”

“你去塞外做什麽?”封雾君皱著眉询问。

“自然是与谶王有关的事情。”沈月寒说道:“封雾君既然已无後顾之忧,那就担起一城之主的责任吧,沈月寒回来的那天,就是封雾君脱离这二十年折磨的日子。”

听到沈月寒的承诺,封雾君半天不曾说话,过了好久,才点著头轻声叹气。

曾几何时,他也是个心怀天下的男人,但那个高高在上的圣帝和前任的洛阳城主一起摧毁了他的信念,摧毁了他的一切!

从那时起,他就向恶魔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让狗啃了自己的良心,但今日听沈月寒说出这一句话,那二十来岁青年的梦想,又赫然出现在眼前,如一个巨大的讽刺!

讽刺他,让他遍体鳞伤!

半晌,封雾君叹气般的说道:“请沈姑娘放心,我知道该怎麽做。”

沈月寒看了他一眼,让他莫名心惊,仿佛那一眼看到了他心底最深的秘密,他只听沈月寒说道:“我相信城主知道该怎麽做……还有,万花谷有一味药,名为……不负相思。”

沈月寒说完,也不看封雾君是什麽样的神色便离开了封雾君的府邸,至於那不负相思到底是什麽东西,她要让封雾君自己思量。

沈月寒回到家里,就看到四角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都办妥了?”四角问道。

沈月寒点头,往屋子里走去:“我去和大哥他们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沈敛渠和沈沧浪都知道沈月寒是那种说干什麽就干什麽的人,她决定的事情除非她自己放弃,否则别人说什麽都没有用。

沈月寒将手中的东西拿给沈敛渠和沈沧浪二人,交代了用途後才放心的离去。

看著手里红色的药丸,沈沧浪笑道:“大哥,小妹她是不是太多心了?”

想起前不久才发生的白如雨暗刺沈沧浪的事情,沈敛渠心情沈重:“小妹这麽做总是有她的道理,你好好收著,你要是再出什麽事,估计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哈,我闯江湖这麽多年,你看我身上出过什麽大事?”沈沧浪虽然不屑,但还是将那红色的药丸收了起来。

“你没出事,仰仗的是小妹的医术。”沈敛渠劝道:“现在小妹不在,你自然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知道了。”沈沧浪有些不满:“明明小妹才是老小,现在弄得我是老小一样,真是的!”

见沈沧浪一脸烦躁的模样,沈敛渠也不再多说什麽,只是看著这个不知在鬼门关打了几次滚的弟弟叹气。

云华和纥二人并未在路上耽搁多久就抵达了天府之城,因为有雪生的手信,他们自然在城主府住下,当日他们便商量著去唐家堡求见的事宜。

按照药师的意思是他自己一个人前去,但云华却是一点儿也放心不下。

这一次药师态度坚决,云华拗不过他,只好让他一个人往唐家堡走去,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心里念著不要出什麽事情才好。

云华不愿意再城主府里干坐著等消息,便换了一身衣服从城主府里出来,准备到街上人多的地方去打探打探唐家堡的来历,正巧遇见一家茶馆在说书,便走了进去。

在角落里的一个位置坐下,云华一边听说书的说故事,一边打量著茶室里听说书的人,只见这些人当中有普通百姓,青年书生,还有几个人是武林中人的打扮。

云华不动声色,却听那说书的说道:“那唐家堡现在的当家唐夫人唐宛如可当真算得上是女中豪杰。”

“哦?怎麽个豪杰?”下面听书的人立刻来了兴趣。

说书人的这句话也勾起了云华的兴趣,只听那说书的说那唐宛如少年时如何如何的纵横江湖,英姿飒爽,又说青年时是怎样的在这纷繁复杂的唐家堡里奠定自己的地位,只是可惜被情人背叛,折损了一个刚生下来的孩子。

说完这个,说书人话音一转,又说她为复仇火烧苗寨之事,听到这里,云华脸色微变,纥乃是苗疆来人,只怕这个唐夫人不会和颜相待。

那边说书的人还未说完,就听另一边一个仿若银铃的声音响起:“那唐宛如活活将人烧死,连称呼女魔头都是客气的了,你又怎麽能说她是女中豪杰?!”

云华抬眼看去,不由一愣,那个女孩子,以及她身边的人正是当日在回鹤迷谷遇上的银儿和洄。

听到银儿的话,底下有几个人附和道:“是啊,是啊,那根本就是女魔同,怎麽能说她是女中豪杰呢?有仇报仇固然没错,但任意掠夺无辜之人的性命却是连畜生都不如。”

这些人的话,让说书人脸色大变,只听他喝道:“你们要不要命了,这话要是传到唐家堡的人耳朵里,哪里还有你们的命在……”

说书人还未说完,就听楼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先生,你就让他们说,我倒要听听我唐宛如在这世间到底是个什麽名声。”

云华循声望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梳著高高的发髻,纵然浓妆豔抹也挡不住岁月的摧残,只是眼里透出的狠劲让人禁不住打颤。

那些人见到唐宛如,叫的更凶:“女魔头,连畜生都不如!狼心狗肺的东西!”

那些人的话骂得一句比一句难听,却不见唐宛如有怎样的动静,过了好半晌,才听她幽幽的说道:“你们骂够了,就滚吧。”

霎时间,暗器齐下,那些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倒地见阎王去了。

看到唐宛如发狠,茶室里的人立马走了个干净,云华也随著大流悄悄离开,只听那些个人说道:“这女人就是有毛病,一边要人说实话,一边要杀人,这天府之城,到底是她的天府之城还是九州圣帝的天府之城,这个女人在这里作孽,也不见城主出来说一句话。”

作家的话:

嘻嘻,赶上了一篇……明明云华才是主角,为什麽越来越有打酱油的趋势了(泪……)估计是性格设定得太好之後,就变得云淡风轻了……反而那些性格扭曲的角色才是越来越重要了orz,看来下次要写一个残暴中二的主角慢慢变正常的故事才不会让他去打酱油,去设计一番云华的故事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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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你还不知道?”那人旁边的人说道:“塞北告急,城主早往长安城去了,怎麽管得到这里的事来。”

“我看啊,城主就算在,也不会管。”青衣布包头的年轻人说道:“城主早年受恩於唐宛如,对於唐宛如这现年做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哈,这天底下唐宛如的命是命,那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其他人的命也是命,就是比不上唐宛如她金贵。”旁边那人摇摇头:“雪生城主还是太年轻了。”

云华在一旁听著,一边四处寻找著银儿和洄的身影,在一个转角时,看到二人的身影,云华就跟了上去。

银儿和洄的身影在一件偏僻的房子跟前消失,云华想了想,还是没有跟上去,他们二人动作如此隐秘,想来是有事情在身上,云华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破坏了他们的事情。

这样想著,云华转身就回了雪生的府邸,回到府邸,雪生叫来了总管。

“不知云华公子找小的有什麽事?”总管问道。

“王伯,我今日听说雪生城主早年曾受恩於唐夫人,这事情可是真的?”云华问道。

听到云华的问话,王伯沈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云华公子今日可是遇到什麽事了?”

云华听了王伯的话,将今日的见闻说了一遍,再次提起唐夫人,王伯的脸上闪过一丝扭曲的恨意,只听王伯说道:“那是个比魔鬼更恶毒的女人,什麽叫城主受恩於她?明明是她算计城主,让手底下的人四处散播谣言,若是可以,云华公子永远也不要和那个女人扯上关系,纥公子这一去,只怕难以遂其心愿。”

王伯的声音才刚刚落下,就看到了纥回来的身影,自在茶馆看到唐宛如的时候云华就知道今日纥怕是难以见到她了。

纥的脸色虽然不好,但在看到云华的时候还是露出了笑容,说道:“我去唐家堡拜会,只可惜唐夫人并不在。”

云华点头,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对纥说了一遍,听了云华的话,纥脸色微变,问道:“你在哪里见到的银儿和阿洄?”

云华把自己见到他们的地点告诉了纥,就见纥一下子就消失在了眼前,留下王伯和他面面相觑。

见纥离开,云华只好对王伯说道:“王伯,可否将你知道的详情仔细的告知我?”

王伯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时候主人还太年少,这个江湖最不缺少的就是算计……所以云华公子你要当心,若是让那个女人抓到了你的软肋,她必将让你生不如死。”

不一会儿,月亮就露出了脸来,王伯身为总管还有诸多的事情需要忙碌,便与云华告别离开,留下云华一个人等待著纥。

云华等了半天,不见纥回来,心里著急,便往著白日里的地点赶去,还没有靠近,就听里面传来了一阵争吵的声音,云华驻足思索了一番,才往里面走去。

轻叩柴扉,里面的人听到外面有人敲门,立刻安静了下来,云华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有人来开门,便又敲了一次门,这一次终於有人前来。

云华抬头,开门的人是纥的妹妹银儿,银儿看到云华,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是你?”

“银儿姑娘,你还好吗?”看到银儿,云华的脸上露出笑容。

银儿见到云华,心里难掩的欢喜,只说到:“你怎麽知道我们在这里?”

“银儿姑娘,我白日见到你和你兄长二人。”云华解释:“我想问问,你大哥在这里吗?”

听云华提起了自己的大哥,银儿皱起眉头,拉住了云华的袖子说道:“哼,大哥一来就发脾气,云华公子你快来看看。”

银儿说完,就把云华拉了进去,将门关上,云华跟著银儿的脚步走进了屋子里,只见除了纥一人外,其他人都是苗疆人的装扮。

听到动静,其他人都转过身来,纥看到云华,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皱眉。

云华轻咳了一声,说道:“这都过了三更,药师你还没有回来,所以……”

云华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纥轻声叹了一口气。

如今是冬季,寒风瑟瑟,大地著了一片银装,在这塞北之地,比之长安不知冷上了几分。

在塞外被风雪阻隔的道路上,有两个人两匹马,迎著风雪前行。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扎著高马尾的男子,他穿著一身毛茸茸的外衣,腰间挂著一把长剑,一只手拿著酒壶,一只手拉著缰绳。

在他的後面,却是一个女孩儿,女孩子的长发随意的扎著,被风吹乱的发丝散在脸上,女孩子穿著一身紫色的长衣,外面是白色的裘皮,女孩子的腰间是一把没有刀鞘的长刀,长刀晶莹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间丝毫不减其风采,刀身上的红点夺人心神。

“我们还要走多久?”沈月寒在四角的身後问道。

“没多久了。”四角说道:“只是这风雪渐大,若不能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我两估计得冻死。”

“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客栈。”沈月寒冷笑一声:“要是有,也不是什麽干净的地方。”

“就算不是干净的地方,好歹也是个可以保暖的地方。”四角的话语刚刚落下,就见前方出现了一个独栋的院落:“那里有一个。”

沈月寒也不多说什麽,搓了搓冰冷的双手,跟著四角一起驾著马往那院落走去,四角他们二人在院落前停下了脚步,敲了敲门,却没有人来开门。

二人没有办法,推开了门,却见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院子的梅花在风雪的摧残下飘落,看这里面的惨景,似乎是长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四角冲著沈月寒点了点头,沈月寒将二人的马匹牵了进来,拴在了梅花树桩上,跟著四角一起往里面走去。

二人推开了屋子的门,却见里面落满了灰尘。

沈月寒四处打量著,只见里面的摆设都十分的陈旧,该是有十多年的时间了,沈月寒不关心四角在想什麽,而是走到了另一间相邻的屋子里,这一间屋子明显是一间书房。

沈月寒翻了翻落在书架上的书籍,上面除了那些名家著作之外,也不乏神话传说,而有一摞书被单独的放在一边。

沈月寒拂去书上的灰尘,将书页翻开。

在看到内容的瞬间,沈月寒脸色微变,将书放回了原位,沈月寒快步走到书桌跟前,从那放卷轴的缸子里拿出了一副卷轴。

卷轴展开,上面是一个男人英勇的战姿,在图画的旁边却题上了一首与之意境不符的柔情小诗。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正当沈月寒思索之际,四角也走了进来:“你在看什麽?”

“你过来看看这个。”沈月寒头也不抬的说道。

四角快步走了上去,看到上面的字迹,脸色微变:“这是梦辰子的字迹。”

四角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有人推开了门:“我已恭候二位多时了。”

沈月寒和四角同时抬起头来,看到一身蓝色锦衣的来人,沈月寒勾起了唇角,轻笑:“好久不见了,梦。”

梦辰子慢慢走了进来,衣袖一扬,扫去满屋的灰尘。

“那年未阳湖一战,我以为早已没有了你归来的日子,月魂。”梦辰子苦笑:“没有了你,就不会有人能威胁到他的王座。”

“我得感谢你才是。”沈月寒不在乎的笑了起来:“给了我十多年忘记宿命的时光,就算没有我,谶帝座也逃脱不了制裁,惊鸿剑,你还记得吗?”

“惊鸿剑的主人早已魂飞魄散,这个世间还有谁能使用?”梦辰子轻笑:“就算得了惊鸿剑,也发挥不了十成的威力,既然如此,又有什麽可以惧怕的?”

“你错了。”沈月寒摇摇头:“纵使阿南已经魂飞魄散,但惊鸿剑还在,惊鸿剑的使命还在,惊鸿剑已经找到了完成使命的人。”

四角上前一步:“我不想听你们两在那里绕圈子,我只问一句,梦辰子,你还是要帮他吗?”

听到四角的话,梦辰子点头,目光坚定:“是,生生世世如此。”

“哈,你的这份真心与衷心,又有几分被他看在了眼里?”四角问道。

不等四角回答,沈月寒轻笑一声:“你果然是个傻子,难怪那麽多世过去连一个爱人都没有找到,有的问题对於有些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听到沈月寒的这话,梦辰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你……果然是最懂我的人,但我们注定是敌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沈月寒轻笑:“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是吗?”梦辰子抬起头来:“既然如此,那下次再见面,必然是兵戎相向,血没有流尽,战斗就不可能终止。”

“正合我意。”

话语中充斥著的火药味却没有继续蔓延,梦辰子拿出一套酒具说道:“知音难觅,天涯相见,喝上一杯吧。”

“好。”沈月寒接过梦辰子扔过来的酒杯,跟著他一起走了出去,留下四角一脸郁闷的站在书房里面。

愤愤的将那卷轴收了起来,四角到处乱翻了起来,每次沈月寒和梦辰子凑在了一起,就没有别人说话的份了。

作家的话:

文中的诗句乃是诗仙李白大人的《秋风辞》!让我在这里表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敬意!另外谢谢给我投票的大人们!虽然我是一个写作新手,但我会不断的揣摩,不断的改进,不断的写下去来回报你们的!

☆、第三十七章

绿蚁醅新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梅花树上,放在了一张可以生火的小桌子,上面升起来火,架起了壶,壶里斟满了酒。

虽然风雪依旧,落花翩翩,但在树下的二人却无比的自在,畅饮逍遥。

“与你共饮,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梦辰子叹息。

“那时候,我们七个人,还在书院学习。”沈月寒轻笑:“後来,就少有这样的机会了。”

梦辰子浅尝杯中物:“当年未阳湖一战,你後悔过吗?”

“为什麽要後悔?”沈月寒笑道:“若是要後悔,人就会忘记如何往前看,过去的事情注定改变不了,那还干嘛要耿耿於怀?”

听了沈月寒的话,梦辰子却是什麽也没有说。

一朵白梅洛到了沈月寒的杯中,看著杯中的梅花,沈月寒说道:“难道,你後悔了?”

梦辰子摇摇头:“我想求两全,却难以两全。”

“夫子早已说过,鱼与熊掌怎麽兼得?”沈月寒品尝著这一杯落梅酒说道:“有个知己,就足够了。”

“白首相知犹按剑……你难道不觉得可悲吗?”梦辰子问道:“我们相知相惜,却逃不过最後相杀的命运,难道不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吗?”

“既然是宿命,唯有接受才是正途。”沈月寒放下手中的杯子看著梦辰子:“想要得到什麽,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梦辰子沈默了好一会儿,才在风雪的呜咽声中轻声说道:“你说得对。”

两人在院子里,坐了一天一夜,直到炭火燃尽,酒水尽饮。

四角看沈月寒回转,就知道梦辰子已经离开了,看著沈月寒,四角用眼神问道:“怎麽样了?”

沈月寒轻轻点头,又说:“你该有所收获才是。”

四角带著沈月寒翻身上马,说道:“回长安再说。”

“好吧。”

天府之城虽然冷,却未曾下雪,站在冰冷的堂屋里,纥冷著一张脸。

“你们闹出这麽大的动静,还要命吗?”

“大哥,那女人当年杀我们那麽多族人,难道我们就只能忍气吞声?”阿洄不满的说道:“而且这件事是神子和巫医决定的。”

纥沈了一口气,沈声道:“既然我说什麽都没有,那就随你们吧,但你们若是耽搁了梧桐的治疗,就不要怪我翻脸了。”

“大哥,难道那一个孩子还抵不过我们族人的性命?”银儿不满的大叫。

纥眼神冰冷,让银儿的话骤然卡在了喉咙:“死人和活人比起来,自然是活人更重要。”

纥说完,也不看周围的人是什麽样的脸色,拉了云华就往外面走去:“我们走吧。”

云华这是第一次看纥变了脸色,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去安慰他,只是愣愣的被他拉走了。

纥和云华离开以後,银儿一脸委屈的看著阿洄:“二哥,我说的又没有错,大哥干嘛这麽凶?”

洄叹了口气,拍了拍银儿的肩膀说道:“从大哥遇到梧桐的那一天起,梧桐就是大哥的一切,我们还是晚一些在行动吧。”

既然洄已经开口,其他人都只好作罢。

云华被纥拉著直直的回到了雪生的府邸上,云华不解的问道:“药师为何要发这麽大的脾气?”

药师叹了口气:“苗疆与唐宛如的恩怨不应该牵扯上整个唐家堡,更何况梧桐的病还仰仗著唐宛如的帮忙,我明日再去一次。”

“让我陪同药师一起去吧。”云华浅笑:“这一次药师可不要再拒绝了。”

纥想了一会儿,点头:“也好。”

第二日如期而至,一大清早的云华与纥二人便准备妥当,往唐家堡走去。

说明了来意之後,唐家堡的人很快就让二人进去了,这一次是云华第二次见到唐宛如。

唐宛如如女王一般端坐在屋子的正中央,说道:“药师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了,只是这寒蟾玉髓是贵重的东西,药师想要,还要请药师和云华公子各帮我一个忙。”

听到唐宛如的话,云华和纥对视了一眼,见云华点头之後,纥才开口:“还请唐夫人明示。”

“既然是个帮个的,自然要一个一个说。”唐宛如说完,在旁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转身说道:“云华公子,跟我来吧。”

云华向纥对了一个眼神,便跟著唐宛如走了进去,只听唐宛如说道:“我有一个侄女,钦慕远山君良久,我听说云华公子与远山君关系匪浅,想请云华公子代为引荐。”

听到唐宛如这话,云华脸色微变。

看到云华脸色一变,唐宛如端起了一旁的茶盏,轻轻出去上面的热气:“怎麽,莫非有什麽难处?”

唐宛如这包含威胁的话语让云华立马回过神来,只听云华说道:“远山君乃是贵人,云华不敢妄称与之关系匪浅,但这牵线的事情,云华当然是能效劳一二的,就不知唐夫人的那位侄女是谁?”

唐宛如放下了茶盏,露出笑容:“我就知道没有什麽事情能难住天下无双的云华公子,我这侄女名叫唐月心,住在长安城的唐家堡分舵,这引荐的事情就拜托云华公子了。”

“既然是夫人的要求,云华哪里有不从的?”云华笑道:“不知唐夫人希望在下什麽时候引荐?”

“自是越快越好。”唐宛如说道:“药师有药师的任务,我希望云华公子今日就启程。”

“既然这样,还请夫人让我去与药师告别。”

“也好。”

长安城里少了一些人,显得别样的空寂,沈敛渠站在自家院子里,难得没有下雪,望著天空中的明月。

发生在沈沧浪与白如雨之间的事情,如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难以拔出,只因为他未曾想到他的弟弟与他所爱的女人,已经到了生死不容的地步。

就在叹气的瞬间,一个带著白色纱巾的女人出现在沈敛渠的身边,看到这悄无声息的来人,沈敛渠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还未等沈敛渠开口,只见来人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敛渠,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敛渠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敛渠。”那人说话间,揭开了脸上的面纱,原本清纯动人的面孔上盘踞著一条狰狞的疤痕:“这是代价,你可以原谅我吗?”

沈敛渠看到白如雨脸上的疤,心不由得疼痛,抬起颇为缠斗的手抚上那条狰狞的疤痕:“这……这是怎麽一回事。”

白如雨抬手握住沈敛渠的手,苦涩的说道:“是……教主的惩罚,我已经卸下了在明教的职位,你能原谅我吗?我保证,会和沈爷好好相处!”

听白如雨提起沈沧浪,沈敛渠的手一顿,当时白如雨口含蜂蜜,下手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见沈敛渠犹豫,白如雨连忙握住他的手,说道:“敛渠,过去是我错了,是我不懂事,你原谅我,原谅我好吗?”

沈敛渠此刻却不能不考虑沈沧浪与白如雨的关系,只是为她戴上了面纱说道:“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好考虑,好吗?”

“难道现在不能给我答案吗?”白如雨目含泪光的询问。

沈敛渠只是一脸歉意的看著他:“抱歉,我必须要想一想。”

白如雨心中一痛,然後缓缓的站起来,声音有谢颤抖,苦涩的说道:“好……我给你时间……给你时间。”

“多谢。”沈敛渠虽然脸上带著笑容,却是更让白如雨心酸心碎的苦笑。

明教的地盘内,漠娘站在亢也的身後:“教主,放了白如雨,这样好吗?”

亢也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果实的成熟,还需要一点点催化,她就是最好的药剂。”

听到亢也的话,漠娘不再多说什麽,只是透露出的目光莫名的悲哀。

“漠娘,你在为什麽叹息?”亢也放下了手中杯子:“是为不知火之灼热的飞蛾,还是瓜熟蒂落的果儿?”

漠娘垂下眼:“属下为这冬日的梅花悲伤,没有春光,独立寒冬。”

“梅花是雪的情人,能相伴相生,你该为他们高兴才是。”亢也说完,站了起来:“圣烽可有消息?”

“圣烽帝座已经到了谶帝座那里。”漠娘说道:“四角公子与沈姑娘似乎已经取得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哦?”亢也的眼光闪烁著莫名的兴奋:“看来,我也要加快自己的动作了,越是血流成河,果实才会更美满的成熟。”

漠娘站在亢也身後,什麽也不说。

唐宛如有意支开云华,纥就知道这一趟并不容易。

唐宛如看著药纥,目光莫测:“药师堪称天底下用药第一人,就是不知这世上有没有药师医不好的人?”

“这天下第一人,药师我担当不起。”纥说道:“有的病,是怎麽都治不好的。”

“哦,那这治不好的病是什麽病?”唐宛如询问。

“心病。”纥说道。

唐宛如嗤笑:“常言不是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既然有心药,这心病怎麽可能医不好?”

“只是心药难寻啊。”药师叹息。

“呵。”唐宛如轻笑一声:“可药师若是想要那寒蟾玉髓,就得挑战一次我的心病,医好了,这药,我自然奉送。”

为了梧桐的生机,药师咬牙:“还请唐夫人让我试一试。”

“这是自然。”唐宛如翻起了自己的手腕:“诊脉是诊病的第一步吧?”

纥摇摇头:“望闻问切,这诊脉是最後一步,现在还请唐夫人让我一观夫人的气色。”

作家的话:

开头的小诗乃是白居易的《问刘十九》

要慢慢收线了,否则永远也写不完了……

☆、第三十八章

沈月寒与四角两人,并没有让几位城主失望,回来的当日,就见四角拿出一副地图,那一副地图是他在被梦辰子荒废了的院子里找到的。

看到四角手中的地图,众人都是眼睛一亮。

将四角带来的地图展开,和他们自己手中的地图一对比,一下子就明白了当中的区别。

那是一条细长的峡谷,令人头疼的是,那里并不适合交锋作战。

“这个地方,两军相交,没有一方能占尽优势。”郢公看了看,摇摇头:“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雪生沈思了一会儿说道:“擒贼先擒王,若是能杀了谶王,军心大乱,还怕治不了他们吗?”

远山君摇摇头:“沈姑娘和四角公子带来的消息中,谶帝座身边有一名军师,就是这名军师一步一步指导谶王走到了今天。”

“这军师叫什麽名字 ?”封雾君问道,眼神晦涩。

“听沈姑娘说,是叫梦辰子。”远山君看向封雾君:“封雾君听说过这个人?”

封雾君点点头:“这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谶帝座有他相助,这一战,只怕不容易。”

这一句话,又让在座的几位城主陷入了沈默当中。

云华与唐宛如告别後,就立即赶往了长安,梧桐身上的毛病还让他牵挂在心里。

回到长安,他连家也没有回,就直奔唐月心的所在之处,递上了唐宛如给予的拜帖,云华很快就见到了唐月心其人。

和所有的姑娘一样,唐月心长得楚楚动人,目送秋波。

“唐姑娘。”云华向他行礼。

唐月心打量了云华一番才说道:“是姑姑让你来的。”

“是。”云华点点头:“听说唐姑娘倾慕远山君已久,唐夫人让我带为牵线,所以前来询问姑娘的意思。”

听到云华的话,唐月心娇笑一声:“讨厌,你怎麽能将女孩子家的心思这般说出来呢?”

云华听了这话,苦笑一声:“还请姑娘给我一个答复。”

唐月心将手中的绣花手绢递给了云华:“远山君贵人事忙,你替我寻一个他有空的时间吧,到时候再来通知我。”

“唐姑娘这般识大体,想来会讨得远山君欢心。”云华将手绢收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云华即刻就去询问远山君的意思,先告辞了。”

“快去快去。”唐月心笑道:“我可还等著你的好消息呢。”

从唐月心那里出来,云华却是满脸的苦涩,一路精神恍惚的往秋水长天走去,到了秋水长天看到沈月寒与四角二人不由得惊奇。

“沈姑娘?四角公子?”云华打招呼道:“你们怎麽来了?”

沈月寒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清商:“替你哥哥治病,倒是云华公子,我听说你与药师一同去了唐家堡,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

云华苦笑一声:“自然是因为唐夫人的原因。”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沈月寒脸色微变:“云华公子,你身上带了什麽东西?”

见沈月寒瞬间变了脸色,一干人等都不由得愣住,云华呆了一会儿,才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唐月心递给他的手帕:“这是唐月心要我转交远山君的手帕。”

看著那个手帕,沈月寒皱起了眉头。

见沈月寒这个样子,清商快步走了上来:“沈姑娘,可是有什麽问题?”

沈月寒说道:“若是我没有记错,这手帕上的香气,该是唐家堡的毒药才是。”

听到沈月寒这话,云华和清商都变了脸色:“这是怎麽一回事?”

沈月寒解释道:“这个药,名为化云,我有听说过,今日也是头一次见,这个毒药只会感染第一个接触到的人,唐月心把这个交给你,自然没有安什麽好心。”

“唐月心,是唐家堡的人?”清商看著云华问道。

云华点点头,把在唐家堡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云华的叙述,清商脸色微冷:“那个老女人,胆子可越来越大了,她拖住药师,就是要你的命啊。”

沈月寒也叹了口气:“化云是传说中的毒药,我也没有办法,让我写一封信传回万花谷,问问师傅是否有办法,现在首要的该是去找远山君,满足唐月心的愿望,换来云华公子活命的机会。”

纵使恨得唐家上下牙痒痒,现在却还是动不了他们,沈月寒说的办法对他们来说也是眼前唯一的办法。

“我和四角有事要往远山君府上去,清商公子,你身体不好,云华公子就交给我们二人吧。”沈月寒对清商说道:“你也先别著急,总会有办法的。”

清商脸色不好,却也不得不点头。

眼前的事情耽搁不得,沈月寒和四角二人立即带了云华公子离开,他们刚一离开,就见叶飞霜带著梧桐钻了出来:“沈姑娘呢?”

清商看著这呆呆的小道士,笑道:“已经走了。”

“什麽?!又把我一个人扔下?”叶飞霜哭丧著一张脸。

看著叶飞霜这郁闷的神色,清商起了逗弄的心思:“你一个纯阳的小道士,不好好的修习道法,老跟著沈姑娘跑做什麽?”

“我……我就是喜欢跟著,怎麽样?”叶飞霜脸一红,扯著嗓子说道。

“哎呀,真是可惜了。”清商拍了拍叶飞霜的肩膀。

“可惜什麽?”

“你是身在道家,心在红尘。”清商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著叶飞霜:“而人家沈姑娘,是身在红尘,心在无间。”

“这话是什麽意思?”看清商准备离开,叶飞霜扯著嗓子问道。

“你的心思,注定付诸流水。”清商回头笑著看看他:“还是回你的纯阳山顶去吧,这个尘世,不适合你。”

沈月寒、四角与云华的来访让远山君和雪生都有些意外,让人请了几人进来,就见沈月寒和云华的脸色都不怎麽样。

“发生什麽事了?”远山君问道。

沈月寒看了一眼一旁的封雾君说道:“一件公事,一件私事。”

封雾君有些不满的看著沈月寒:“沈姑娘这话是什麽意思?”

“公事是大家都能听的事。”沈月寒完全不把封雾君那皱眉不满的神色放在眼里:“私事,是只有远山君能听的事情。”

“哦,那沈姑娘是打算先说哪一件事?”雪生颇感兴趣的说道。

“自然是公事。”沈月寒说道:“说完公事,你们就没有呆下去的理由了。”

郢公听了这明著赶人的话,咳嗽一声:“既然沈姑娘不希望我们打扰你们与远山君的会晤,那就将公事早些告知我们吧。”

环视了在座的人一圈,沈月寒说道:“要杀谶帝座不难,难的是我要一个人的配合。”

“谁?”封雾君立马问道。

沈月寒看了一眼一旁的云华:“惊鸿剑的主人,云华公子。”

“不行!”还未等其他人有什麽反应,远山君就叫了出来,听到这句话众人有些莫名的看著远山君。

沈月寒也看著远山君,没有说什麽。

意识到自己失态,远山君轻轻咳嗽一声:“云华公子一人,怎麽可能有匹敌谶帝座的能力?若是一击必杀不成,恐怕会引来谶帝座铺天盖地的反击。”

沈月寒看著难以自圆其说的远山君,眉目间有著倨傲的神色:“我说可以的事情,就一定可以。”

见远山君还想要反对,云华走上前一步:“只要能消除眼前的大患,沈姑娘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听到云华的话,远山君不满的皱起了眉。

“沈姑娘,你曾说过,谶帝座身边有个算无遗策的谋士。”雪生开口道:“你确定仅凭云华公子一人,真的能杀了谶王?”

沈月寒转眼看著他:“不是一个,是三个。”

“哪三个?”雪生继续问道。

“云华公子、四角和我。”

“你?”雪生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沈月寒也不在乎他的脸色,只听四角的声音响起:“这个世上,能与梦辰子的计谋相抗衡的,唯有月魂而已。”

听到月魂二字,雪生脸色微变,再看沈月寒,神色微变。

“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郢公看气氛越来越不对劲,立马站了出来:“剩下的时间,就留给远山君和沈姑娘几位谈私事吧。”

雪生在经过沈月寒身旁时轻声说道:“晚上,还请沈姑娘前来一叙。”

“哈,城主邀请,乐意。”

送走了几位城主,远山君的府上就只剩下了云华、四角和沈月寒。

远山君让人重新置备了茶水,云华走上前,将一片女子用的手绢递给了远山君,远山君不解的看著云华。

云华却是侧过头去:“请你帮帮药师。”

拿著手中那块手绢,远山君不解的问道:“这是什麽意思?”

“药师要寒蟾玉髓,唐夫人的条件是唐月心要见你。”云华低著头,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苦涩。

见云华这般模样,远山君将手中的手绢揉成一团扔了出去:“不见。”

“哎呀,只可惜,你现在就算不想见也得见。”沈月寒见二人背对著怄气,叹声说道。

“这话是什麽意思?”远山君瞪著沈月寒。

“哈。”沈月寒也不怕远山君的瞪视:“你家云华公子的性命,现在可是掌握在人家唐月心的手中,除非你能拿出化云的解药来。”

作家的话:

云华和远山君抖了一个大圈子才见面,这年头谈恋爱的人都不容易哟……

☆、第三十九章

“你说什麽?!”远山君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沈月寒走上前一步:“云华公子被唐家堡的人算计,中了化云,这唐夫人已经不满足於控制天府之城了,你要多加小心呢。”

说完这句话,沈月寒便带著四角转身离开了,剩下的时间,就是云华与远山君两人的事情了。

远山君看著云华,眼中满是心疼。

“我去见她。”远山君咬著牙说道:“你身上的化云,我一定会解开,而唐家堡,一个不留。”

“何必如此残忍呢?”云华苦笑一声:“就算化云解不开又如何?我已经决定按沈姑娘说的去做了。”

“你这是视死如归吗?”远山君生气的吼道:“我们还有那麽长的时间没能享受,没能相依,所以我不准你死,不准你死?”

“生死有老天爷自己定夺,但胜败却是在我的手上。”云华瞪视著远山君:“你不可以阻挡我,云华公子不是被人藏起来的宝贝。”

“当你的身上被划了一刀,我的心也跟著痛了十分。”远山君有些无望的说道:“所以,我宁愿受苦受累受折磨的人是我,不是你。”

“你是男人。”云华看著远山君:“我也是男人,所以你应该更懂我才是。”

“因为失去过,所以才更加的珍惜。”远山君说道:“……今晚,留下来吧。”

云华依言点点头,一时间二人都没有再说什麽。

交握在一起的手,牵系著二人胸腔中跳动著的心脏,他们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红帐暖炉,交叠的影,空气中沁著余香,一晌贪欢。

沈月寒和四角告别之後,就急急忙忙赶了回去,写下传递给自家师傅的信纸,让信鸽带走。

甫入院子里,就因里面的桂花香气而皱起了眉头,循著这香气,沈月寒找上了自家的大哥。

沈敛渠坐在屋外,身上衣物有些单薄,跟前放了一壶酒,见沈月寒过来,叹声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别总是这麽晚才回来。”

“我做事情自有分寸。”沈月寒在沈敛渠对面坐下:“倒是大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沈敛渠皱眉道。

沈月寒抬起手,接住一片落下的雪花:“这满院子的桂花香气,连雪都遮不住,大哥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了沈月寒这话,沈敛渠的嘴抿成了一条线,不愿多言。

沈月寒见状,识趣的站了起来:“我言尽於此,大哥自己斟酌吧。”

桂花香意浓,浓染方圆小院,却难染人心。

将壶中的酒一干二尽,沈敛渠心里越发的烦乱,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沈月寒才入屋子,就看见沈沧浪坐在椅子上直直的看著她:“这是大哥我们三个人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这是当然,”沈月寒在沈沧浪对面坐下,点头:“的确跟我没有什麽关系。”

“所以,不用你插手。”沈沧浪瞪著沈月寒:“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哈,你想多了。”沈月寒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是在保护你吗?你想得太多了。”

“那你为何要和大哥说那些话,逼迫他做出选择?”沈沧浪说道:“就算他要选白如雨,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啧啧啧。”沈月寒摇摇头,眼里如往日一般毫无感情:“就算你是我二哥,也不需要如此自作多情。”

“什麽意思?”沈沧浪不满的问道。

“我没有要保护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有人如愿而已。”沈月寒说道:“所以,你想得太多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沈沧浪问道。

“与你无关。”

沈月寒从前就是那种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刨根问底的人,所以见沈沧浪他如此这般,沈月寒自然不会有什麽好口气,两人互相看著彼此,虽然屋子里生了篝火,却没有一丝的暖意。

一个想要一探究竟,一个却是避而不谈,他们之间的气氛,是空前的紧张感觉。

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沈沧浪先站了起来:“我出去转转。”

沈月寒在沈沧浪身後,目送他离开,把玩著手中的小瓷器,心里不知在想些什麽。

沈沧浪从家里出来,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刚刚沈月寒的话已经把他激怒,但碍於沈月寒是他的妹妹,他由不能发火,只觉得心里异常的憋屈。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到一座楼上有人叫他,抬起头看去,沈沧浪见到楼上的人不由得惊讶。

走进酒楼,在店小二的代领下,沈沧浪往著那间屋子走去,坐在里面的人,是明教教主亢也。

见到亢也,沈沧浪连忙打招呼:“教主,你找我?”

亢也唇角含笑,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说道:“坐。”

听亢也这麽说,沈沧浪只能依言坐下,见沈沧浪坐下,亢也吩咐一旁的下属去置备一些酒菜,然後对沈沧浪说道:“你身上的伤,好得如何了?”

沈沧浪勉强的扯出了一抹笑容说道:“不劳教主挂心,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亢也似笑非笑,拉起了沈沧浪的手,拍了拍沈沧浪的手背:“你呀……”

沈沧浪不知道亢也心中打的是什麽主意,但被一个男人握著手,他心中十分的别扭,便不著痕迹的把手抽了出来。

亢也见沈沧浪的动作,眼神晦涩,却没有让沈沧浪发现,只是说道:“我叫你来,是要你看一件东西。”

亢也说完,拍了拍手,就见屋子外一名男子抱著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走了进来,恭敬的把盒子递给了亢也,

那人把盒子递给亢也之後便离开了这里屋,沈沧浪抬眼,见亢也将盒子缓缓打开,里面盛放著的是一颗穿了链子的独特的石头。

“这是什麽?”沈沧浪问道。

亢也把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说道:“这是凤凰之眼。”

“凤凰之眼?”沈沧浪仔细的打量起那颗石头,的确是有著眼睛的意思,只是“凤凰”二字从何而来,却是令他费解。

亢也看出他脸上的疑惑,解释道:“这石头呈现红黄之色,上面纹路犹如翅膀上的羽毛,如凤凰腾飞之姿,远看又似一只眼睛,所以才被称为是凤凰之眼。”

“可是谁都没有见过凤凰不是吗?”沈沧浪说道:“既然如此,又为何能把上面的图案称呼上得是凤凰?”

“哈,这不过是一个意象而已。”亢也失笑:“你太较真了。”

沈沧浪不语,他并不明白亢也让他看这个东西到底是什麽一个意思。

亢也将那根链子提了起来,透过光,沈沧浪看见那珠子有闪现七色的光芒,亢也看著沈沧浪脸上惊奇的神情笑而不语,只是把链子交到了他的手中。

“教主,这是什麽意思?”

亢也从桌上端起了酒杯:“这是对忠心耿耿的同伴的奖赏。”

沈沧浪却是有些郁闷:“我一个大男人,拿著它能有什麽用处?”

“拿著吧。”亢也饮下酒:“我可是听了一个消息,你妹妹打算去诛杀谶王,这珠子对远山君可是有天大的用处。”

“月寒要杀谶王?!”听到这个消息,沈沧浪大惊失色,立马站了起来。

“别慌。”亢也按住了沈沧浪:“他们还没有出发,你可以用这一颗珠子,为你妹妹从远山君手里换回生机。”

“这是什麽意思?”沈沧浪询问。

“云华公子中了唐家堡化云之毒,这凤凰之眼有压制药性的效果。”亢也解释道:“有了这个药物,远山君必然会卖你一个人情,不让沈月寒出战谶王。”

“这是真的?”沈沧浪问道。

“是,”亢也轻轻点头。

将亢也赠与的凤凰之眼紧紧的攥在手中,沈沧浪眉头紧皱起来,对亢也说道:“我现在就要去见远山君。”

“去吧。”亢也面上露出一个认同的笑容:“这事情,越早解决自然越好。”

一夜更深露重,一夜的缠绵悱恻,**鸣已过,二人还是紧紧的相拥躺在床上。

远山君侧头看著云华的睡颜,将他揽在自己的怀中,为他整理著散乱的头发。

云华感觉到旁边人的动作,皱了皱眉头,慢慢的睁开眼睛,看著一旁卧坐著的远山君轻笑:“你不冷吗?”

远山君身上的亵衣只是随便的披在身上,露出胸膛,外面飘著雪,屋里虽然升了火,也抵不住这一个冬天的寒意。

远山君摇摇头,将云华又拥紧了几分:“不冷,你感到冷了吗?”

云华淡淡一笑:“不冷。”

“不冷就好。”二人看著彼此,再没有说什麽,这样安静的在屋子里拥坐了大半个早上,云华和远山君二人才起了床。

才打理好一切,李梦就走了进来向远山君说道:“沈沧浪沈公子求见,说是为了云华公子身上的化云而来。”

听了李梦的话,远山君与云华对视了一眼後才说道:“请沈公子进来。”

没多久,李梦就带著沈沧浪走了进来,沈沧浪进来之後也没有多加客气,直接对远山君说道:“我手中的凤凰之眼能够镇住云华公子体内的化云之毒,而诛杀谶王的事情,还请远山君不要考虑我妹妹。”

沈沧浪说完,就取出了那一颗凤凰之眼,递给了远山君。

“多谢沈公子美意。”接过凤凰之眼,远山君开口:“九州那麽多的男儿,自然不会让沈姑娘去诛杀谶王,还请沈公子放心。”

“有远山君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沈沧浪对著远山君作偮:“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告辞了。”

作家的话:

一天不上来就觉得好像缺少了什麽似的……一定要好好把故事写下去!加油!

☆、第四十章

坐在酒楼里,亢也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透过窗子看著外面的景色。

眼前的饭菜已经撤了下去,只放上了上好的酒水。

杯子金色晃眼,酒水清澈,散发著醇香。

亢也将杯中的酒喝完,叹气一声“哈,我也只能用这样的手段来阻止七子之间的相互残杀了。”

话音刚落,就见屋子的门被推开,圣烽走了进来,在亢也对面坐下:“谶王方面,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你那里安排好了,我这里却是出了变数。”亢也说道。

“怎麽说?”圣烽问道。

“月魂。”亢也说道:“她一直都是一个麻烦的人物。”

圣烽拿起了酒壶,为自己呈上一杯酒:“要对付她,我不去,你去。”

“你怕?”亢也的语气中带著几分挑衅。

圣烽抬起眼来看他:“难道你不怕?”

“是,我也怕。”亢也笑了起来,眼中带著一丝玩味:“这麽麻烦的事,就交给封雾君去处理吧,他不是正好有求於月魂吗?”

“你心肝上的那个小宝贝,现在如何了?”圣烽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沈沧浪身上:“我可是有听说他和白如雨的过节啊。”

“白如雨就像是果实成熟前必要的肥料。”亢也喝了一口酒:“没有它,果实难以成熟。”

圣烽嗤笑一声:“你要小心啊,肥料浇多了,可是会把果实给烧了。”

“一切都在我的撞我。”亢也的神色中带著不可一世的自信与狂放。

封雾君在自己的院子里,欣赏著雪松的美景,不多时就听到自家管家前来相报:“沈姑娘来了。”

封雾君脸色一转,对管家说道:“快快有请。”

沈月寒这次是一个人来的,手里拿著一个朱红色的盒子,那个盒子吸引了封雾君十分的注意力,想来沈月寒所说的解毒之法,应该就在那个盒子里了。

邀了沈月寒往内屋走去,两人各坐在一边,沈月寒将盒子放在了桌上,手按在盒子的顶端,对封雾君说道:“这盒子里有封雾君您想要的东西,但……我有事要问。”

封雾君心思转了好几个轮回,看著沈月寒手底下的盒子眼神幽暗,露出一丝笑容:“不知沈姑娘要问什麽事?”

“第一,谶王身边的那个叫梦辰子的军师,封雾君该是认识的吧?”

听到沈月寒说这话,封雾君心里一沈,嘴抿成了一条线,不说话。

看到封雾君这个样子,沈月寒轻笑:“我今日来不是要兴师问罪,只是想要知道当初封雾君为什麽要把那幅地图交给谶王与梦辰子他们二人?”

“……”沈默了好一会儿,封雾君才说道:“我要他们帮我报仇,这是交易的部分。”

“那这个仇,封雾君报的彻底吗?”沈月寒又问。

封雾君沈默了一会儿,才悠悠的说道:“彻底。”

“这麽说来,谶王与封雾君之间的事已经两清了,对吧。”沈月寒看著封雾君。

封雾君轻轻点头:“是。”

“既然已经两清,就请封雾君担起一个城主的责任来。”沈月寒说道:“九州乃是不可侵犯之地,不管封雾君有什麽理由,还有……与唐夫人的联系还是断了吧,否则对封雾君没有一点好处。”

“这话是什麽意思?”封雾君有些不解的问道:“唐夫人身上有什麽问题?”

“唐夫人当初想来是许了不少的好处给封雾君吧?”沈月寒看著封雾君的眼中有一丝玩味:“再加上云华公子又是封雾君仇人的孩子,所以……不如联手将这草根斩尽,我说的对吗?”

封雾君听完沈月寒的话,久久不语,只是紧紧握著手中的杯子,心中七上八下,又看到沈月寒手按著的盒子,心里更加忐忑,不知自己到底是该进一步还是退一步。

沈月寒看到封雾君沈思的模样,也不多说什麽,只是在等待著封雾君给自己最後的答案。

过了好大一会儿,见封雾君缓缓吐出一大口气,有一种破釜沈舟的气势。

沈月寒看著封雾君把手中的被子缓缓的放下,脸上换了一副表情,有些严肃,又有点惆怅,听他苦笑一声,才慢慢开口。

“沈姑娘来我这里之前,早就将你想知道的一切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吧。”

“是。”沈月寒点了点头。

“哈,我们自以为做得隐蔽,想不到还是露出了马脚。”封雾君苦笑一声。

沈月寒的脸上没有什麽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除非己莫为。”封雾君摇摇头:“算来,那件事也算过了二十年了,要说没放下,心里早就没什麽感觉了,要说是放下了,但一想到鸢娘的样子,我就觉得心痛,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麽。”

“鸢娘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沈月寒说道:“我可以帮你去看看她。”

“鸢娘远在宫墙之内,沈姑娘如何能进去?”封雾君抬起头来:“这大内高手可不是玩笑。”

沈月寒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你们还要自欺欺人的过上多久的日子?”

封雾君心中一颤:“沈姑娘……这话是什麽意思?”

“这九州,早已不是圣帝的九州。”沈月寒抬眼看著封雾君:“而是他远山君的九州不是吗?当年你与唐门之人以及亢也等人勾结逼迫远山君一同‘害死’了云华公子的时候,远山君就已经布下一整盘局了,不是吗?”

封雾君如窒息一般的屏住了呼吸,好一会儿才问道:“这些消息,沈姑娘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万花谷,有这样一句话。”沈月寒笑了起来:“不求独避风雨外,所以这谷外的风风雨雨,我们都十分的清楚。”

“当年算计完云华公子,我就已经有这个觉悟了。”封雾君苦笑一声:“死,我早就不怕了,我怕死之前,见不到鸢娘一面。”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沈月寒说完,将眼前的盒子推到了封雾君跟前:“我保证,让你能见到你的鸢娘,只是你的鸢娘。”

沈月寒说完,便站了起来,向封雾君告辞。

等沈月寒走了之後,封雾君才打开了那个盒子,只见盒子里乘著的是一枚白色的药丸,药丸上还有著紫色的花纹,更为离奇的是当盒子打开的时候,那当中的药丸还冒著丝丝白色的烟气,好比传说中神仙炼制的仙药。

虽然这药物长得奇特,但封雾君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传说中万花谷的镇谷之宝,传说有肉白骨,翻转生死能耐的秘药。

沈月寒肯把它拿出来,带著的就是志在必得的决心,拿在手里,封雾君的心只比没有解药的时候更加压抑。

想了好半天,封雾君还是把那药丸吞了下去,快二十年了,如果不服解药,他就真的见不到鸢娘了。

想到鸢娘,封雾君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连药丸带动体内的疼痛与痉挛也被他忽略了过去,哪怕衣服立刻就被汗水打湿,胸口一闷,一大口黑色的血液被封雾君喷了出来,这万花谷秘药的药劲十分的霸道,解毒就像是洗髓一样的让封雾君倍感痛苦。

沈月寒离开了封雾君的府邸,直奔远山君的府邸,远山君和云华都有些讶异,这沈家兄妹怎麽一前一後的,但沈月寒前来,必定是有急事,连忙让李梦请了沈月寒进来。

沈月寒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云华身上的凤凰之眼,远山君和云华都见她挑了挑眉,想要看口解释,就听她冷哼一声:“我二哥来过了吧。”

云华一愣:“沈姑娘怎麽知道?”

沈月寒指了指云华身上的凤凰之眼:“那可是明教教主亢也的宝贝,能到云华公子这里来,只怕他又在打什麽鬼主意了。”

听到沈月寒说话,远山君与云华对视一眼,心下一沈,不知该不该把沈沧浪的请求说出来,却听沈月寒说道:“你们从今以後,大可不必顾忌封雾君了,但我有条件。”

“这话是什麽意思?”听到沈月寒说从今往後不用顾忌封雾君,二人皆是一愣。

“我用万花秘药,与他交易的结果。”沈月寒说道:“但有条件,我要见鸢娘,想来这一点,应该难不倒远山君吧。”

远山君皱了皱眉头,抿起了嘴,好半天後才说:“姑娘什麽时候要见鸢娘。”

“赶在唐夫人到京城来之前。”沈月寒说道:“越快越好。”

“唐夫人要来京城?”云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为什麽?”

沈月寒看了一眼一旁的远山君:“自然是为她那个好侄女的亲事。”

听到这句话,远山君又皱起了眉,他与云华之间的关系才好了一点点,又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的女人破坏掉,深呼吸一口气,“”远山君说道:“我立即为沈姑娘安排。”

远山君对著云华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沈月寒看著远山君走远,对云华说道:“当心唐家的女人,那个凤凰之眼虽然能压制住化云的药性,但想要彻底根除,需要唐家的九转玉露,唐夫人若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是不会甘心的。”

云华轻轻点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诛杀谶王,沈姑娘一定要去吗?”

沈月寒轻笑:“这是天意,我们注定为敌。”

“……我有听说七子的故事。”云华沈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沈姑娘不会觉得悲哀麽?被宿命的枷锁牢牢的捆住。”

“云华公子,你知道吗。”沈月寒叹息道:“我有一个兄弟,就是为了脱出这枷锁而魂飞魄散,到他逝去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有的时候,注定的结局,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他叫什麽名字?”云华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便问道。

“阿南。”沈月寒彷如叹息般的说出那个七子之间一直都是禁忌的名字。

作家的话:

阿南只是个打酱油的,我是不会深入下去的,封雾君与鸢娘的见面才是接下来的重点……这算是剧透吗:)

但,我是一面想一面写的,所以到底後面是怎麽样,嘻嘻,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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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他该是一个温柔的人吧?”云华问道。

沈月寒却是一笑:“或许,不过在我看来,他是一个疯狂的人。”

关於阿南的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云华叹息一声,又转头对一旁的李梦说道:“管家大人,麻烦您为沈姑娘和我泡一盏茶好吗?”

刚刚远山君离开,只带走了穆勋,留下李梦在这里招呼著云华和沈月寒,听到云华的话,李梦点点头,走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沈月寒和云华两个人,只见云华取下了腰间的佩剑递给沈月寒说道:“不管我怎麽说,他们都不会让我去,所以我想请姑娘帮我一个忙。”

“年先说说。”沈月寒说道。

“将剑带离,我自会出城与你们汇合。”原话说道。

“不行。”沈月寒摇摇头:“现在,城里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对你更加不利,你的剑一定不能离开你的手。”

“那该怎麽办?”云华问道。

“安静的等待,才是上策。”沈月寒说道:“等时机到了,我还会来找云华公子。”

话音刚落,李梦就端著茶水走了进来,云华与沈月寒一同饮茶,等待著远山君的消息,远山君并没有让他们等多久,再见到沈月寒的时候,远山君轻轻点头:“已经可以了。”

“什麽时候?”沈月寒问道。

远山君将一块玉牌递给了沈月寒说道:“有了这块牌子,沈姑娘可以任意出入宫内任何地方。”

将玉牌紧紧的握在手中,沈月寒向二人告辞,离开了远山君的府邸。

等沈月寒离开之後,云华才问道:“当日封雾君曾说,我父亲在他身上种下的是九阴蚀骨散,万花秘药,真的会有作用吗?”

远山君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看著云华说道:“沈月寒既然敢开口,必定是有十分的把握,这下,你和你哥哥都可以放心了。”

云华轻轻点点头,又说道:“可是,药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而只要冬天一过,只怕谶王就会发动进攻,这样每日都带著担忧的过日子……”

“哈,这一切早晚都会结束的。”远山君对云华说道:“现在,令人棘手的是唐家一事。”

听到远山君说起唐家,云华也皱起了眉头:“若不是我大意,也不会这般委屈你了。”

远山君凝视著云华说道:“我从来不认为这是委屈,为了你,让我做什麽都可以。”

听到这话,云华不由得脸红,只见他垂下眼,轻声说道:“你只要做傅远山就好了。”

“每次听到你说这话,我都感觉有些受伤啊。”远山君对云华说道:“你总是没有什麽要求,偶尔有一两个要求也是为了别人,我希望你能为了自己,多要求我一点。”

云华却是笑了起来,笑颜如花:“你都把心交给了我,我还求什麽呢?”

远山君抬手将云华揽在了怀里,说道:“可过几日,我必须要与唐月心上演一段男女佳话,你不介意吗?”

云华沈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我很介意。”

远山君听到这话,笑出声来,对云华说道:“听到这话,我可是相当的开心呐。”

云华瞪了他一眼,抿起了嘴,不再说话。

看到云华闹别扭的样子,远山君更加开心说道:“好久不曾见到你闹别扭了,见到你这幅模样,我可是更加的开心啊。”

听到这话,云华心里又羞又怒,甩开远山君的手说道:“那你自己开心著额吧,我回去了,一夜未归,我哥哥该担心了。”

远山君连忙走上前去拉住云华的手说道:“若是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只怕你哥哥对我的成见又要更上一层楼了,我送你回去。”

云华跟著远山君一起回到了秋水长天,清商对远山君依然没有什麽好脸色,云华只得对著远山君苦笑,远山君有些放弃似的耸了耸肩。

清商君立马就看到了云华身上的凤凰之眼,於是云华将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了清商,清商沈思了半天,才说道:“你不准去,知道了吗?九州百万大军,是干什麽的?”

见清商又有发怒的趋势,远山君立即站了出来,对清商说道:“清商公子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云华涉险。”

云华被清商耳提面命的叮嘱了一番,只得连连道是。

送云华到了秋水长天,寒暄了一番之後,远山君告辞离开,现在横档在他与云华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唐家。

沈月寒有了远山君给的玉牌,看天色已晚,便往自家走去,路过酒楼,看到一个与圣烽长得十分相似的身影,不由得皱皱眉,对她来说,有圣烽的地方,就意味著麻烦。

圣烽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最大的嗜好,就是挑动征战,越是狼烟浓烈,越是战火激烈,就越能让他感到兴奋。

沈月寒只是瞟了那个身影一眼,就恢复了以往淡漠的神情,回到了自家的院子里,院子里再次出现的桂花香味让她皱眉,但她已经不想再插手两位哥哥的事情了。

回到内室,看到自己的桌子上已经有了书信,是从万花谷寄来的,沈月寒打开书信,里面是自己两位师傅的笔记,关於化云,已经有了办法,而这个办法,还是要回到唐家堡。

沈月寒将自己的武学师傅东方宇轩的信件先放在一边,拿出了医学师傅孙思邈的信,上面说道,要解开化云,有两个办法,一是唐家堡的九转玉露,二是寻找苗疆药师,纥,当今天下用药之人,唯有纥数第一。

看到这两个方子,沈月寒皱起了眉,九转玉露是唐家的东西,纥因为梧桐的病情受制於唐家堡,这唐家显然是把云华当做了要挟远山君的工具。

想及此处,沈月寒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她平生最讨厌喜欢要挟别人的人,瞟了一眼屋外的白衣人与自家大哥,沈月寒眼中杀意更盛,她更恨心计过人却不用在正道上的人。

因对外面的两人感到不高兴,沈月寒站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听到身後的动静,沈敛渠与白如雨都转过身来,白如雨解开了脸上的面纱,狰狞的右脸让沈月寒挑眉。

沈月寒冷笑一声,走上前,如蔑视般的问道:“你还有脸到这里来?”

沈月寒的话让白如雨与沈敛渠的脸色均是一变,沈敛渠皱眉道:“月寒,怎麽说话呢?”

沈月寒一挑眉,冰冷的看著沈敛渠:“我说错了什麽,这女人对二哥步步杀机,她现在怎麽还有脸登门,这脸皮的厚度,只怕城门也难敌啊。”

白如雨听了这话,心里只比沈月寒直接讽刺她的毁容更难受,不由得用受伤而柔弱的眼光看著沈敛渠,乞求他为自己说话。

沈敛渠看著白如雨那如小鹿受惊一般的眼神说道:“如雨已经改了。”

“改?”沈月寒的眼光如利剑刺入白如雨的心中,说道:“改的代价,白姑娘愿意付出了多少?”

听到这话,白如雨不敢再多说什麽,生怕中了沈月寒的语言陷阱,越说越错,旁边的沈敛渠也是一样的静默,他早知,不管说什麽,白如雨都已经不可能讨得沈月寒的喜欢了,想到这里,沈敛渠的心中更填了一分惆怅。

看了一眼眼前不说话的二人,沈月寒说道:“大哥你喜欢什麽人,娶什麽人做我的嫂子其实跟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你要娶她……”沈月寒的眼光落在白如雨的脸上,让白如雨只觉得心中凌乱:“我也没有多大意见,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二哥,往後的日子,要自己小心了。”

沈月寒说完,便与二人擦身而过,白如雨抬起头,只见沈敛渠抿紧了嘴唇,双手握成拳头。

白如雨见沈敛渠目光浑浊,似乎在想许多的事情,心里不由得一阵害怕。

过了好半天,才听沈沧浪轻声对她说道:“你今天先回去,好吗?

白如雨看到沈敛渠的目光,听到他的声音,今日没由来的有些害怕:“好……”

白如雨还未离开,沈敛渠说道:“我送你,还有,这几日,你先不要过来……”顿了好一会儿,沈敛渠说道:“若是你单独遇到了月寒与小浪,只怕对你不利。”

白如雨轻轻点头,她能算计沈沧浪第一次就能算计沈沧浪第二次,但沈月寒她一直看不透,而那日见亢也的样子,似乎连他都忌惮三分……听到沈敛渠的嘱咐,白如雨心里如吃了蜜糖一般,却忽略了沈敛渠一脸惆怅的模样。

一个人一生遇到一个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人并不容意。

一个人一生遇到一个能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并不容易。

然而,这一刻,沈敛渠明白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为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他必须选择放弃。

他将白如雨送到了桥边,把手中的纸伞撑开递给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照顾好自己。”

白如雨接过伞,轻轻点头,走入那一片如画的白色小道上,一步一步,在雪花的陪伴下往前走去,再回头,已经没有了沈敛渠的影子。

白如雨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哂笑,笑自己多心,继续往前走去,在她的心里,一个计划已经成型。

没有谁,没有什麽,能阻挡她要和沈敛渠共枕眠的决心。

佛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一个一心人,她怎能错过。

作家的话:

刚刚在这里罗嗦了一堆,居然就给我网页打开不成功,废了……

不过我的主要中心思想是,今日码完了华年故梦的大纲,oh~yeah~

然後打开word开始打字的时候发现,大纲只有一二三句话的概括,而情节该怎麽穿插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啊(郁闷状)

故事逐渐收尾,发现了诸多的不足,毕竟是处女作(笑)还请大家包涵啊(ps:我打过很多小说但大部分都夭折了,华年估计会是第一个长大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要感谢每一个看这个小说的人啊!谢谢你们愿意看这本小说!我会用一个圆满(?)的happy ending 来报答你们的!虽然我文笔太弱,思想有点跳跃,可是请你们一定不要放弃啊啊啊啊啊!!!!非常感谢(深深鞠躬)

☆、第四十二章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雪又厚了一层。

来不及欣赏雪景,沈月寒匆匆往皇宫的方向赶去,有了手中远山君带来的玉牌,没有人敢拦路,沈月寒很快就找到了鸢娘在宫中的屋子。

鸢娘在的地方,算得上是一个僻静的地方,但有被人好好的打理,沈月寒跟在东方宇轩身旁多年,也学了观人之术,就五官上看,照顾鸢娘的这些仆人,都是温柔心软的人,看来圣帝对鸢娘还是十分的上心。

对守在门外的侍卫说明了来意,沈月寒便得准进入这鸢娘的宫殿,没有花多少时间,沈月寒便找到了正在对镜梳妆的鸢娘。

鸢娘穿了一身蓝色的长裙,散披著头发,她身後有一个小侍女正在为她梳头,见到沈月寒进来,那侍女不由得一惊,沈月寒却是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沈月寒身上带著一种贵气,与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同,小侍女虽然不明白沈月寒为什麽会出现在这座严禁进入的偏殿,但也知道眼前的人能进来自然有些来历,不敢得罪,便只能装作没有看见般继续为鸢娘梳头。

沈月寒自铜镜里打量著鸢娘的神色,看不太清,但也看出她好似活在自己的世界一般,侍女为她梳头,她还哼著小调,想来是她年少时常常唱的。

沈月寒走上前了几步,感到有人前来,鸢娘一惊,转过头,看到是一个女孩子,露出笑脸,虽然已是过了三十好几的女人,鸢娘的姿色还是十分的动人。

“你是谁?到这里来做什麽?”鸢娘有些欣喜的看著沈月寒:“好久没有人来找我玩了,爹娘不来,我那些个兄弟姐妹不来就算了,连小雾也不来!”

说起封雾君的时候,鸢娘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负气的意味。

沈月寒走上前说道:“封雾君……段公子托我给你捎了东西来,你也知道他家里事多,这次离家那麽久,心里觉得歉疚,让我捎口信,很快就来看你。”

“真的?!”鸢娘听了这话一脸惊喜的站了起来,拉住沈月寒的手:“小雾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是。”沈月寒点点头,乘著鸢娘抓住自己的手,将一串凝神定气的珠子为鸢娘戴上,顺手握住她的手腕为其把脉,把了脉,沈月寒微微皱眉,放开鸢娘的手,让她自顾自的开心。

很显然,鸢娘是精神受创,身上反而没什麽不对的地方,万花谷有治疗精神病人的法子,但看鸢娘这个样子,只怕会很难配合。

沈月寒於是走到那侍女跟前,掏出一包安眠的药粉,对那小侍女说道:“给你们主子泡一杯安眠的茶来。”

看到沈月寒手中的玉牌,侍女不敢多问什麽,立刻带著药粉离开,没多时就泡了茶回来,让鸢娘喝下,鸢娘喝下没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

让鸢娘躺下之後,找来了服侍鸢娘的所有人,告诫他们关於鸢娘的一个字都不可以泄露,否则格杀勿论,怕自己小命不保的仆人们战战噤噤的答应了沈月寒的要求,将治疗的空间留给沈月寒一个人。

沈月寒在鸢娘头上扎挣,鸢娘立刻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似乎是梦里发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让鸢娘冷汗直流,沈月寒看到鸢娘的神色,就知道有了作用。

精神上的疾病,比人体上的疾病治疗起来更困难,也会让被治疗的人十分痛苦,但既然已经答应了封雾君,沈月寒就只好对著鸢娘下狠手。

沈月寒虽不知道鸢娘过去发生了什麽,但知道精神异变的人异变之前经历的都不是一些好的事情,有的时候忘了是一种幸福,现在要强迫鸢娘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沈月寒轻轻叹了一口气。

沈月寒几日不回,沈沧浪与沈敛渠二人心中都有几分担心,但知沈月寒做事都有自己的分寸,就算到时候问她,她照样什麽都不会说,便两人都当做不知道沈月寒未归这件事一样各忙各的的。

沈敛渠已经起了断了与白如雨关系的心思,想要写信交给白如雨,每次提起笔却又不知道该怎麽写。

就这样与沈月寒未归家的日子一般耽搁了数日,最後,还是提笔写了相别的话,却又不忍心寄出去。

封雾君也多日不曾收到各方的消息了,自沈月寒将万花秘药交给他的那日已经过了很多天,沈月寒没有骗他,他每日都会为自己放出一杯血,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血已经不再是那红得发黑的可怕模样。

而是和正常人一般,甚至比大多数年轻人的血液还要鲜红,证明他不再是一个活死人,暖和起来的身体,不再疼痛的心脏,派出的黑色泄物都在告知他身体已经慢慢恢复了,折磨他了二十年的九阴蚀骨散已经离他而去。

体会到身体一点一滴的变化,封雾君心中的黑雾也散去了几分。

还未到中午,管家拿了一封信进来,封雾君将信打开,上面落款是沈月寒,要他到鸢娘所在的偏殿来。

看到上面的字迹,封雾君不由得一颤,几乎要拿不住那一张波如蝉翼的信纸,一颗心都被掉到了嗓子眼上,又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管家看著他,发现平日里气定神闲的洛阳城主竟然不知道手脚该放在什麽地方才好。

过了好半天,封雾君才平静下来,对一旁的管家说道:“备马,快备马!”

管家被封雾君脸上的神色惊道,急急跑了出去为封雾君备马,封雾君在自己的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才重新换了一件衣服,梳了头,往皇宫赶去。

因为远山君早已吩咐过,没有人拦住封雾君的马匹,封雾君就这样一直直奔鸢娘所在的宫殿,在宫殿跟前翻身下马,想要进去,又不敢进去。

鼓足勇气,封雾君将马交给了侍卫,自己走了进去,整个宫殿静悄悄的,但十分的精致,这是封雾君第一次到这里来,却发现这座宫殿的院子与当年鸢娘家的花园十分的相似,心中一颤。

封雾君一步一步的往屋子所在的方向走去,没走一步,心就重重的撞了胸口一下,他能听到心脏一击一响,仿佛要从胸腔飞出。

屋子的门敞开著,却没有人,封雾君走了进去,看到鸢娘躺在床上,逼著双眼。

看到这幅模样,封雾君一个箭步冲到了床前,伸手去探了探鸢娘的鼻息,发现鸢娘呼吸轻浅是睡著了的模样,才放下心来。

沈月寒从後头走了上来,在封雾君身後说道:“鸢娘精神受创,我能让她恢复过往的记忆,却不能令她拜托如影随形的痛苦,後面只能靠你。”

封雾君听到这话,沈默了好一会儿。

沈月寒继续说道:“我给她服了安眠的药物,没一会儿她就要醒了,我就在外面,等她醒来时,一切都要靠你了。”

“好。”

见封雾君点头答应,沈月寒便退了出去,为封雾君关上了门,把这幽静的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正如沈月寒所说一般,鸢娘很快就醒了过来,只是她的目光中战战兢兢地模样与苍白的脸色让封雾君心酸。

“鸢儿,是我。”封雾君轻声说道。

听到封雾君的声音,鸢娘先是一愣,然後才慢慢转过头来看著封雾君,在见到封雾君的刹那,鸢娘放声大哭:“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见鸢娘一下子哭了出来,封雾君只觉得十分的心疼,连忙将鸢娘给抱在怀里:“我回来了,一切都过去了,再没有人能伤害我们。”

鸢娘靠在封雾君的怀里哭泣著,什麽也不说,封雾君安慰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停止了哭泣,泪水虽然不在,但鸢娘的眼中还是带著一股忧伤。

“这麽多年,你受苦了。”封雾君低下头,轻轻吻了吻鸢娘的发顶:“见著自己的家人在自己跟前被屠杀,你的心里,一定不好过吧。”

鸢娘不说话,只是垂下头,封雾君看到,提起过往的事情,鸢娘还在颤抖,只听鸢娘用十分低沈的声音说道:“那个人是魔鬼!他不是人,是魔鬼!”

见鸢娘激动了起来,封雾君连忙保住鸢娘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他已经死了,被我给杀死了!”

听到这话,鸢娘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眼中流出淡淡的泪水:“你怎麽这麽傻……他、他哪里值得让你的手沾上鲜血?”

“为你,就算赴刀山下火海又有什麽?”封雾君看著鸢娘说道:“何况,那是灭了你我二人全家的仇人,我本与他就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不死,我又怎麽安心?他不死,我又怎麽能给你一生平安的承诺?”

鸢娘不再说话,只是眼中的泪水怎麽也止不住,抬手轻轻碰触封雾君发白的鬓角,心中更添了几分忧伤。

“难为你……”

“不难。”封雾君握住鸢娘的手:“因为有你在,所以这世上对封雾君而言,没有什麽难事。”

鸢娘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的依靠在封雾君怀中,只要有封雾君在,世上就再也没有对她来说过不去的坎。

过了好半天,鸢娘才开口:“外面那个姑娘,是你请来的吗?”

“是。”封雾君点点头,对鸢娘说道:“她是万花谷传人,多亏了她,我才能从鬼门关挺过来见你,也是多亏了她我们才有再次相见的机会。”

“既然这样,我要好好谢谢她。”

封雾君见鸢娘准备下床,连忙将她按住,说道:“你身体弱,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请沈姑娘进来。”

作家的话:

打下“四十二章”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四十二章经”,然後想到了韦小宝那个人生淫家……我的联想能力啊啊啊啊……其实我在想韦小宝是个真太监才好呐……我真的想多了(汗)

这是第二遍上传了,总是会上传不上去……

☆、第四十三章

没让鸢娘等上多久,封雾君就带著沈月寒走了进来,虽然已经相处了很多日,但这是鸢娘第一次仔细的观察沈月寒。

从面容和装扮上看,沈月寒还只算的上是个小姑娘,但她的眼神却让人莫名的感到害怕。

“沈姑娘。”鸢娘从床下走了下来,对著沈月寒行了一个大礼:“我和小雾,都要谢谢你。”

“鸢娘不用这般客气。”沈月寒说完,看了封雾君一眼:“鸢娘既然已经醒来,也方便我再为鸢娘检查一番,还请封雾君暂时回避。”

封雾君和鸢娘听了沈月寒这话,对视了一眼,见封雾君轻轻点头,轻声对鸢娘说道:“我在外面。”

鸢娘轻轻点了点头,目送著封雾君走了出去,等封雾君关上了门,沈月寒才走上前,先是为鸢娘把脉一番,才说道:“鸢娘,往後有什麽打算?”

沈月寒的问题让鸢娘心里一惊,有些没由来的害怕:“沈姑娘这话……是什麽意思?”

沈月寒放下了鸢娘的手说道:“你应该看出来,眼前的封雾君跟过去的封雾君不一样了吧?”

“……这话是什麽意思?”鸢娘的声音有些颤抖。

“鸢娘想在自欺欺人的世界里活上多久?”沈月寒轻笑:“这九州之上,除了城主一般尊贵的人能被称为‘君’外,还有几个人能被尊称为‘君’呢?”

看到鸢娘有些动摇的眼神,沈月寒微微顿了顿才说道:“如今的封雾君,乃是洛阳城的城主。”

听到这个消息的鸢娘不知自己该做出怎样的表情,也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一时间都只有静默在这个房间里蔓延。

见鸢娘这幅样子,沈月寒也不再多说什麽,站了起来,说道:“我先告辞了。”

天气难得好了一点,远山君让李梦往唐月心那里松了请帖,在花园的凉亭里等候著唐月心的到来。

这亭子并不是在城主府的大花园之内,而是一个偏房的小花园之内,除了一片光秃秃的假山被白雪覆盖了之後,什麽都没有。

没多时,李梦就领著唐月心走了进来,只见唐月心特意穿了一件嫩黄色的长裙,外面罩著同样颜色的绒毛披风,头发绾了起来,露出姣好的容颜。

见李梦带了唐月心过来,远山君点点头,让李梦到院子外去守著。

李梦心领神会,请了唐月心一个人上去後,便从院子里退了出来。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喜欢唐月心这个女人,刚刚在来的路上老实缠著他问这问那的,更是有些颐指气使的意味,全然已经将自己当半个女主人,李梦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识时务的家夥。

唐月心见了远山君,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向远山君行礼:“月心,见过远山君。”

远山君轻轻点头,指了指一旁的石凳说道:“坐吧。”

石凳冰凉,也不见有坐垫,唐月心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不敢让远山君不高兴,只得坐下,抬眼看著远山君。

远山君不看她,只是环顾亭子外的景色,问道:“你觉得这里的景色怎麽样?”

听到远山君的问话,唐月心抬起头来打量四周的景色,见一片光秃秃的景色,皱眉说道:“不好看。”

“哈。”远山君笑了出来,看著唐月心,那目光让唐月心的心直跳:“你是第一个说真话的人,我喜欢。”

那“我喜欢”三个字使得唐月心的心跳的更快,脸上也露出了薄红,却也不敢逾越了规矩,问道:“远山君这话是什麽意思。”

“我带很多人来这里,那些人眼中有不满,但没有一个人会向你这样的干脆说出不喜欢三个字。”远山君说道:“身边阿谀奉承的人多了,难得有一个会说实话的知心人啊。”

远山君的这话,对於唐月心来说不啻於一剂强心剂,瞬间就有自信涌现了出来,对远山君说道:“如果远山君想听实话,就来找月心吧,月心定然不会有所隐瞒。”

远山君见到唐月心这副模样,起身走到了唐月心身边,依著唐月心坐下,握住她的手说道:“难得月心如此知心,我想不动心都难啊。”

被远山君握住了手,有听到这般甜言蜜语,唐月心整个人都透出薄红,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远山君看著唐月心这个样子,眼中却闪过一丝杀机。

远山君放开了唐月心的手,靠著栏杆说道:“我对你的了解,只有这一片手绢,除了这个外,你还能把你更多的事情告诉我吗?”

看到远山君掏出手绢,唐月心轻笑,她对上面的化云之毒有十足的把握,能认出这种药物的人,除了他们唐家堡自己的人,也就只有那个苗疆药师以及万花谷之人了。

但苗疆药师在唐夫人那里,万花谷之人从来不在江湖上行走,她自信没有人能发现云华身上沾染了化云之毒,现在她只要装作不知道这手绢上有毒就可以了。

接过了远山君递过来的手绢,唐月心浅笑:“远山君想知道什麽?”

“你说,我听著。”远山君说著,端起了手中的酒杯:“若有疑问,我再问你。”

在远山君若有似无的引导下,唐月心只把自己从小到大都从头交代了一遍,远山君慢慢的将话题引到了唐家的奇药之上,一一听著唐月心的解说。

等二人谈完,已经是晚饭时分,远山君找来了李梦,要他准备晚饭,李梦领命下去,没一会儿一桌饭菜就被准备好了。

唐月心暗自打量著那一桌的饭菜,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比自己以前吃的要好上更多,心里更加坚定的要抓牢远山君。

用过晚膳,远山君才派了人送唐月心离开,约定三日之後还会见面。

“沈姑娘,关於化云的药性你都听见了,可是有什麽办法?”送走了唐月心,远山君回到凉亭里开口。

只见一个影子自黑暗中显现出来,正是从宫里出来的沈月寒:“按照唐月心的说法,云华公子里的化云之毒只发作了一半,而剩下一半的生死契机还掌握在唐月心手中,她若是一个不高兴引爆了化云之毒,只怕云华公子会生不如死。”

“难道就没有什麽办法?”远山君立蹙眉问道。

“我只听说过化云之毒,不敢贸然下手。”沈月寒皱眉说道:“若是能引得唐夫人前来长安,或许药师会有办法。”

“要怎麽才能引来唐夫人?”远山君问道。

“自然是要唐月心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一定会是远山君的夫人。”说道这里,沈月寒的眼中露出一丝蔑笑:“这样重要的事情她又怎麽不会告唐夫人?而唐夫人看时机成熟,自然是会前来,这个女人,不会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控制。”

远山君听了这话,沈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沈月寒见远山君这个样子,开口劝道:“你既然已经与云华公子说清楚了,那这一出戏,他是不会怪你的。”

“可我还是觉得不舒服。”远山君皱眉:“什麽时候,我才能真正的给云华一个安定的天下。”

沈月寒垂下了眼:“很快。”

“什麽意思?”远山君听了这话,瞬间抬起头来。

沈月寒嗤笑啊一声:“远山君算计这天下算计了多久了,怎麽立马就可以实现愿望了,难道不好吗?”

“你把话说清楚。”远山君皱眉说道。

“从鸢娘下手。”沈月寒说道:“鸢娘已经苏醒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药师想从唐家堡拿到寒蟾玉髓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从圣帝下手。”

“你的意思……”

沈月寒冷笑一声:“……远山君不是早有打算了吗?现在,只要有了鸢娘做突破口,自然会有人替远山君去做这个侩子手。”

“你是说……封雾君?”远山君有些不敢相信的询问。

沈月寒轻笑,看著封雾君,带著十分自信的神采:“只要答应了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剩下的一切,就看远山君的了。”

沈月寒离开後,远山君还在沈思,直到李梦与穆勋二人寻来,见远山君一脸沈思的模样,二人都不敢打扰。

过了好半天,远山君才叹了一口气,眼中的神采,却是令人胆颤的寒光。

云华这几日,听从了沈月寒的建议,安静的呆在秋水长天哪里也没有去,沈月寒要他为离开长安城做好一切准备,而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解决他体内的化云之毒。

想到体内的化云,云华又有了一丝的郁闷,外面所有的人都在为他身上的毒药奔走,而他在这里却是什麽都不能做,想到远山君为了要为自己要解药,甚至要去亲近那个唐月心,云华的心就更加的不舒服。

这股压在心头的烦闷,云华不知道该如何舒服,只是依靠著本能,抽出自己的长剑,在秋水长天的这一片空地里旋舞,似是要斩断这一片片自天空中落下的雪花。

清商和萧陌自高处的屋子里透过窗子看著舞剑的云华,萧陌抬头就见清商紧紧的蹙著眉头。

“在担心云华?”萧陌轻声问道。

清商露出一丝苦笑:“他到底还是长大了……他想做什麽,我口头不允,又怎麽忍心真的阻止他绽放属於他的光华。”

萧陌听了这话,心里却是一惊:“你同意云华去参战?”

清商苦笑著叹息:“云华云华,浮於万里山巅,不坠青云。”

作家的话:

刚刚打“第四十三章”脑袋一抽筋,差点打成了“第四十三只”……

☆、第四十四章

远山君兑现了自己的允诺,三日後又与唐月心见了面,这一次并不是在远山君的府邸,而是远山君亲自登门拜访。

这样的礼遇使得唐月心又多了三分自信,自己定然是远山君府的女主人,说话做事也逐渐有些高傲,惹得许多人不快。

远山君见了她这个样子,也轻轻皱眉,这个女人有著强烈的虚荣心和控制欲,若是当真让她进了自己的府邸,只怕早晚会被她闹得**犬不宁,但为了云华的生机,远山君只有尽量的迁就他。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远山君诱导著二人的距离拉近,看时机差不多,远山君说道:“你家里可有能做主的长辈?”

唐月心听了这话一愣,心中有些纳闷,但还是开口说道:“家里都是由姑姑做主?”

“姑姑?”远山君问道:“你说的姑姑是哪一位?”

唐月心笑了起来:“我姑姑可是唐家堡的当家。”

远山君一听,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原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唐夫人,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幸运见上唐夫人一面?”

“远山君要见姑姑?为什麽?”唐月心立刻问道。

远山君含笑看了他一眼,目光暧昧的说道:“自然是因为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情。”

远山君的话让唐月心的脸瞬间变得绯红,远山君只听唐月心说道:“我立即就去给姑姑写信。”

“写信也不著急,我先带你去看戏,看完戏回来再写好吗?”远山君说完牵起了唐月心的手,带著他往长安城里的梨园走去。

戏是好戏,可惜唐月心却是真的无心欣赏,从远山君刚刚说了那句话的时候开始,她的心一直都如小鹿乱撞一般,想到这麽快就能完成姑姑交代的任务,又可以得到远山君,她的心里不由得十分开心,只想著赶紧将这一连串消息告诉自己的姑姑。

远山君偷偷打量著唐月心的神色,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他要做的就是撒下大网,将唐家堡的这个毒瘤一网打尽。

在远山君将唐月心送回家之後,唐月心立刻叫了下人准备了纸笔,写了信,派人以最快的速度给远在唐家堡的唐夫人送去。

唐家堡之内,纥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笑容,他看得出,唐宛如是有意为难他,但为了梧桐的生机,他也只能顺其心意,再无其他办法。

受制於人,纥叹息了一声,过去的自己从来不会让局势脱离自己的掌控,而现在他却是连这个棋局的边都摸不到。

依照这些日子以来的惯例,纥给唐宛如把脉後正准备离开,就见有人送了信进来,看过信的唐宛如露出一丝难得的真正笑意,这笑意却是让纥更加的心惊。

看完信的唐宛如对纥说道:“云华公子给我的侄女谋了一个好亲事,男方想要见长辈,药师不如与我一同前往长安吧。”

纥虽然不知道唐宛如打了个什麽主意,还是点头答应了,毕竟要拿到梧桐的救命宝药,需要的是唐宛如的一句话,唐宛如若是不在唐家堡,他一个人留在唐家堡也没什麽意思。

唐宛如显然是个说走就走的行动派,第二日下午一切行李就已经收拾妥当,前一日让人送了书信给唐月心送去,第二日就已经在路上了。

唐月心收到唐宛如派人送来的信时就开始准备,等唐宛如一行人抵达的时候,一切刚刚准备妥当。

来的人中并没有药师的影子,他向唐宛如告了假,先往秋水长天去看自己的养子梧桐。

唐月心见了唐宛如自然是十分的欢喜,等一切收拾妥当後,就将这一久发生的事情一件不落的告诉了唐宛如,唐宛如听了唐月心的诉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只见她拍了拍唐月心的手说道:“好月心,你终於长大了。”

唐月心得到了唐宛如的表扬,面上更加的高新,心里亦是十分的得意。

纥才一到秋水长天就见梧桐的屋子外围住了一大堆人,顿时脸色一变,三步并成一步的冲了上去。

听到身後的动静,云华转过身来,看到是纥不由得有些惊讶:“药师你回来了?”

纥点了点头,轻声问道:“这是怎麽一回事?”

听了纥的问话,云华脸上露出了愁容,说道:“不知怎麽的,梧桐前几日身子突然有些不对劲,我们去找了沈姑娘前来,沈姑娘现在正在为梧桐治疗。”

纥一听是梧桐身上的病发作,立刻变了脸色,推开门便冲了进去,沈月寒见到来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花费了好一番心思才将梧桐的状况稳定了下来,现在是用万花谷的离经易道之术稳住了梧桐的心脉,确保梧桐不会死去。

看到梧桐安静的躺在床上,却是满头的汗水,药师不由得心痛,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为梧桐把脉,见梧桐已经稳定,才逐渐安心问沈月寒:“梧桐他如何了?”

沈月寒叹了一口气说道:“药师是明白人,梧桐身上的状况已经容不得拖下去了,要是不能早日取得寒蟾玉髓,梧桐的性命,我们谁都挽留不了,这次药师去唐家堡有什麽收获?”

纥叹了口气:“唐宛如无心拿出寒蟾玉髓。”

沈月寒眼光一冷:“这唐宛如的胃口可真不小,用所谓的‘恩情’吊著雪生城主,用化云控制药师,又有化云来牵制远山君,更是用谎言将封雾君拖下水,莫非她是想做女皇吗?”

“那我们该怎麽办?”药师没有说话,云华和清商一干人走了进来。

“封雾君那里我要再去见鸢娘一次,远山君的寒蟾玉髓因为圣帝身体的原因所以藏在宫中,有点麻烦,但总会有些办法,至於唐家堡的事情,相信远山君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既然这样,大家就分头行动吧。”清商笑了起来:“唐宛如既然犯了我清商,我又怎麽能不反击一番?”

沈月寒点点头,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了。”

沈月寒走後,云华才能好好的与纥叙旧:“药师,你这一身的疲态,还是先好好休息一番吧。”

纥叹了一口气,又观云华的气色,脸色一变:“有人在你身上下了化云?”

云华一愣,苦笑一声:“沈姑娘说的果然不错,能辨识化云的几人当中,必有药师一人。”

纥仔细打量了一番云华,见化云在他身上没有蔓延的趋势,才稍稍安心说道:“等梧桐的事情解决了,我替你解毒。”

听到纥这话,云华一愣,随即浅笑:“云华在这里,要提前谢过药师,梧桐的事情,我也会进献一封绵薄之力。”

纥看著云华:“我们是朋友,你不必如此客气。”

“这不是客气。”云华摇摇头,看著纥:“正因为是朋友,云华才更会如此。”

听了云华这,纥没有再说什麽,只是坐在梧桐的床边,替梧桐擦去脸上的汗液。

云华看了纥这个模样,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又对一边的清商说:“哥,我想去找沈姑娘,帮她一起说服鸢娘。”

清商见了云华这坚定的模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麽,从现在开始,他只能从旁协助,再也帮不了云华多少了。

想到此处,清商不由自主的叹气。

萧陌在一旁安慰:“你昨日才说要放手让云华自己成长,今日又舍不得了?”

清商瞪了萧陌一眼:“有你这样把别人的心底掏出来的人吗?”

“好好好,是我的错。”见清商这副模样,萧陌连忙告饶。

清商却是骤然来了兴趣,低声在萧陌耳边说道:“今晚让我。”

听到这话,萧陌心中一跳,露出一抹坏笑:“好啊。”

见萧陌答应的这麽爽快,清商的心中不由起了疑心,有些狐疑的看著萧陌:“你不可以反悔,若是今晚我没有和牌……那床上你就必须得听我的!”

“好的!好的!”萧陌连连点头:“让你和牌,怎麽样?”

云华从秋水长天出来就赶上了沈月寒,向沈月寒说明了来意之後,两人就往鸢娘的住处走去,琉璃瓦,朱砂墙,这里就是当初让封雾君十分绝望的禁地。

凭著远山君赠与的玉牌,很快就到了鸢娘的偏殿,这是云华第一次到这里来,不由得有些惊奇,这里有些寂静,应该是冷宫所处之地,但看这些宫人的态度,再看这里的景色,都像是受宠之人居住的地方。

云华跟了沈月寒一路往里面走去,看沈月寒的样子,云华断定沈月寒必定已经出入了这里数次。

很快,云华就见到了沈月寒口中的鸢娘,鸢娘的年纪云华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概念,大约和唐夫人差不多,再看鸢娘的姿色,云华不由得感叹,难怪会有“云泥之别”这个词的出现。

若说唐宛如是昨日黄花,那鸢娘就是常开不败,同样是女人,两人之间的差距,只有见过的人才能分辨出来。

更重要的是,与唐宛如那冰冷冷的气质与算计的目光不一样,鸢娘给人的感觉是温柔、善良,目中含泪,水目盈盈,云华相信眼前的鸢娘一定是个容易感动的人。

鸢娘看到沈月寒前来不由得有些意外,见沈月寒又带了一个人,更是意外:“沈姑娘,这位是?”

沈月寒向鸢娘介绍:“这位是云华公子。”

听到沈月寒的声音,云华连忙回过神来,对鸢娘说道:“云华见过鸢娘。”

鸢娘看了他们二位,问道:“你们二位前来,是为了什麽事?”

沈月寒没有任何铺垫的直接开口:“封雾君已经答应,做刺杀圣王的刽子手。”

茶杯瞬间从鸢娘的手中脱落,在地上裂开发出刺耳的声响,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连云华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脸色。

“这、这是什麽意思?”鸢娘颤抖著询问,眼泪不知怎的就落了下来。

云华最怕的就是看到别人哭,看到鸢娘落下泪来,连忙就慌了,连忙站起来走到鸢娘身边安慰道:“你别哭啊……”

听到云华温柔劝慰的声音,鸢娘的泪水更加的止不住,只见鸢娘抬起了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带著哽咽的说道:“小雾他是为了我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沈月寒见鸢娘哭了出来,内心也有几分惆怅,但还是轻轻点头说道:“是。”

作家的话:

我个人挺喜欢鸢娘和封雾君的,不知道大家怎麽看……

☆、第四十五章

“小雾他,好傻,好傻!”鸢娘突然叫了出来,又说道:“真傻!真傻!我怎麽值得!”

云华见鸢娘这个样子,有些不知所措,但当年的事情他还是听清商说了不少,清商从不执著於父亲的仇恨,就是因为第一个错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云华暗自叹了口气,慢慢蹲下,用自己如水一般的眼眸带著安慰的笑容看著鸢娘说道:“这是因为,封雾君爱著你。”

鸢娘听了这话,停下了哭泣,咬著自己的嘴唇,半晌才说:“小雾真是太傻了!”

“封雾君是真正的男人。”云华说道:“有这样一个人爱著你,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可是我还是会心痛。”鸢娘说道:“一想到小雾受了多少的苦,一想到小雾也许还要吃很多苦,我就觉得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得简直不能呼吸一般。”

云华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些什麽来劝慰鸢娘,只能和沈月寒一起安静的看著鸢娘流泪,只是这泪水仿佛流到了他的心底,如一根根银针扎得他心疼万分。

鸢娘和封雾君才刚刚见面,却又要面对一次惊心动魄的离别,云华知道封雾君答应去刺杀圣王的那一刻,就是断绝了自己的一切退路。

他在用自己的生命,实践保护鸢娘的承诺!

一瞬间,云华心里对封雾君的恨意与不满全然付之流水,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像封雾君一样不顾一切。

过了好半天,鸢娘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云华听到她用还有些泪意的声音问道:“有设麽是我能做的吗?”

云华尚未开口,就听一旁的沈月寒幽幽的说道:“我有一味药,名为不负相思。”

听到这话,云华倏然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著沈月寒,却见鸢娘露出明媚的笑意,让春花都为之失色。

离开鸢娘的府邸前,云华听到鸢娘轻声说道:“多谢。”

云华有些们闷闷的跟在沈月寒身後,他自然知道不负相思是什麽东西,可他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沈月寒转身站定,看著云华问道:“生离死别,你觉得哪一个更痛苦?”

猛然被问到这个问题,云华一下子愣住──生离、死别,这二者谁更痛苦?云华不知道,他经历过生离,远山君经历过“死别”。

但每个人的痛苦在每一次的回想起之後,都只增不减,这又叫他如何说明?

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个死循环一样,永远都不会有痛苦。

见云华久久没有答案,沈月寒开口:“既然如此,共赴黄泉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起码路上还可以相互扶持。”

听到这话,云华只是静默,不再说什麽,只因为他不知自己该说什麽。

要有所得,必定有所舍,但舍中还包含牺牲,是他所最不愿见到的,让自己喜欢的人的牺牲。

与沈月寒在宫外告别,云华只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便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著走著,不知不觉周边的风景已经有些陌生。

云华看到一条小巷,刚要转身却听到一个声音窜入耳中:“你们已经布局好了吧?”

“姑娘放心,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要沈沧浪落网,就是他有翅膀会飞也必死无疑。”

“很好,事成之後自然少不了你的奖励。”

“小的在这里多谢姑娘。”

之後那里再也没有声音,云华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便使用轻功瞬间离开了原地,从强後面绕出来的白如雨与那人只见前方闪过一片白色的衣袂,只当做是行人没有多加在意。

心里有事,云华即刻往沈月寒家的所在赶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後很快就见到了沈敛渠。

云华本觉得这事情应该告诉沈月寒,但沈月寒竟然还没有回来,来迎接自己的是赋月山庄的庄主沈月寒的哥哥沈敛渠。

沈敛渠见到云华,微微一下:“云华公子今日怎麽有空前来?”

云华与沈敛渠寒暄一番後才说道:“我今日无意间听到一段对话是有关沈沧浪公子的,特来告知。”

见云华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沈敛渠一愣:“不知是什麽消息。”

云华便把今日听到的消息一一告知了沈敛渠,听了云华的话,沈敛渠蹙起了眉头:“多谢云华公子前来告知,这一久我会多多注意沧浪的。”

“沈二爷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出事。”云华认真的对沈敛渠说道:“这一切就有劳沈庄主多多注意了。”

“沧浪是我的弟弟,我自然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沈敛渠连忙答应。

云华把这件事告知了沈敛渠之後,心里才安了下来,告退离开,在云华告退之後,沈敛渠却是皱起了眉头,离他把信送给白如雨已经很多日了,而白如雨也没有了什麽消息。

不知怎的,心里竟然隐隐有些不安。

云华从沈敛渠那里出来,本准备直接回秋水长天,却不巧遇到了唐月心,见到唐月心云华忍不住皱眉,想要避开,但还来不及避开,就被对方叫住。

云华只好笑著与唐月心打招呼,观唐月心满脸的喜色,想来远山君的那一出戏演得是十分的成功,这样想著,云华的心里更加的不好受。

“云华公子。”见到云华,唐月心十分的得意:“你知道吗,远山君答应见我的姑姑了。”

听到这话,云华露出一丝祝福的笑容:“那恭喜唐姑娘了。”

唐月心眼珠子一转,又露出一个更大的笑容说道:“到时候我会头一个寄喜帖给云华公子,你可是我和远山君间的大媒人啊。”

“那云华就这样期待著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得意洋洋的唐月心,云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怕再遇到什麽麻烦的人便提起脚连忙赶回了秋水长天。

回到自家的屋子里,又想到唐月心的神色,云华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吃醋就是这种滋味,鼻子酸酸的,心里痛痛的。

被自己这副失意人的样子搞得异常烦闷的云华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麽长好,又想起沈月寒当初的要求,於是重新提起剑,他还要与惊鸿有更多的磨合。

一遍又遍,云华舞动著手中的长剑,全然不知道自家哥哥在注视著自己。

萧陌站在窗户的另外一边说道:“云华这一久好像天天都在练剑。”

清商轻轻嗯了一声:“他是想早日与惊鸿剑磨合。”

“那我麽不要打扰他了。”萧陌靠近清商,在清商耳边说道:“去完成那一晚没有完成的承诺吧。”

被温热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耳背上,想起夜里发生的事情,清商不由得红了脸,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下流!”

萧陌却是轻轻笑了起来,用手环保住清商说道:“我不都是照著你的要求做的吗?”

想到这里,清商的脸更是红了一层,不愿意与萧陌再多说什麽。

萧陌见清商这个样子,闷闷笑出声:“我们走吧。”

明教的分舵之内,亢也品尝著漠娘呈上来的酒水问道:“白如雨这几日如何。”

只见一旁的王雅仙微微抬头说道:“她一直都很安分。”

“安分?”亢也嗤笑一声:“越是安分,我们越要提防啊。”

王雅仙的手不由得一颤,不再多说什麽,只听亢也问漠娘:“针对白如雨的计划,你们布置得怎麽样了。”

漠娘垂下眼:“按教主的吩咐,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好。”亢也站了起来,眼中露出的嗜血的意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颤抖:“七日後行动。”

王雅仙垂下眼,握紧了拳头,和大家一起称是。

从明教分舵出来,王雅仙就往白如雨的住所赶去,只见白如雨如一个木头人一样的坐在那里,王雅仙走上前去,一把撕下那张人皮面具,面具下的人,才是真正的王雅仙。

白如雨眼神阴毒的看著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说道:“我的好妹妹,多谢你,我才能知道亢也打算何时对付我。”

说完拍了拍她的脸颊:“你还真是太傻,居然那麽沈不住气,告诉你,我的本事,就算十个你加起来也学不会。对父亲而言,你们母子什麽都不是,你能与父亲相认都要感谢我啊,你不但不感谢我,还反过来算计我,我的好妹妹,这就是你的报答吗?”

王雅仙被白如雨制住,说不出话,眼中却流露出对白如雨的恨意。

“这个眼神……”白如雨皱起眉:“我可是相当的不喜欢,怎麽有话要说?”白如雨说著,就解开了王雅仙的穴道:“还有什麽说的,趁现在还有名在,说吧。”

王雅仙狠狠的瞪著白如雨说道:“哈,白如雨,你以为你是什麽东西?就算你杀了沈二爷,你也得不到你想要东西!”

“你说什麽?!”王雅仙的这一句话惹得白如雨大怒,白如雨捏住了王雅仙的下巴,眼神冰冷:“你再说一遍,我定然叫你死无全尸。”

落在白如雨的手里,王雅仙早知自己已经没有了活路,心里也没有什麽好怕的,挺起了胸膛,直直瞪著白如雨,眼中带著蔑笑:“我说──你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这话直接插入了白如雨的心口,白如雨还未等王雅仙话落下,就一掌击碎了一旁的桌子,眼神阴寒:“看来,我还是太疼爱你了。”

说完,给王雅仙戴上了那个人皮面具,说道:“姐姐自然还会更加的疼爱你,死前可以让你欢爱一番。”

“来人!”白如雨命令一下,就有四个壮汉走了进来,白如雨顶著王雅仙的脸说道:“这个女人就送给你们了。”

听到白如雨的话,四人都露出了如饥似渴的神情,连忙说道:“多谢王姑娘。”

王雅仙听到白如雨这话,心直直跌落谷底,狠狠的瞪著白如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被那四人抬了出去,而眼神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白如雨,仿佛是要在她的脸上剜出一个洞来!

努力的振开哑穴,王雅仙吼道:“白如雨,你此生注定生不如死!只能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著!”

王雅仙的吼叫声让抬著她的人一惊,连忙给他抽了她一个嘴巴,将她抽昏过去。

白如雨冷笑著看著王雅仙被那些人将王雅仙抬走,手攒成一个拳头,只要除去沈沧浪,就没有人能够阻挡她的路。

作家的话:

这就是王雅仙的结局,好像太惨了一点……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写著写著脑袋里就出现了两个女人吵架的画面,然後就把他们吵架的场面写了下来……

46-50

☆、第四十六章

纥因为梧桐病情恶化,这几日的心情并不好,云华在一旁看著,梧桐对药师而言,比起药师自己的性命还要珍贵万分。

从一旁的水盆里拿出了刚刚热好的毛巾,纥轻轻替梧桐擦拭著身上的薄汗,梧桐睁著自己的大眼睛,透露出害怕,小声问道“阿纥,我会死吗?”

微笑的看著梧桐,纥脸上的神情仿佛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云华在二人身後,听纥轻声对梧桐说:“不会。”

“凤凰鸣矣,於彼高岗。梧桐生矣,於彼朝阳。”

“梧桐是会引来凤凰这种神鸟的神树。”纥一字一句的往下说去:“有神鸟庇佑,梧桐自当长命百岁,所以,梧桐不用害怕,明白了吗?”

梧桐看著纥,轻轻点头。

纥为梧桐盖好了被子:“睡吧。”

等到梧桐睡著之後,纥才与云华一起从梧桐的房间退了出来,云华看著纥眉间的愁容,很是难受,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才能安慰纥。

对於唐宛如的刁难,他们虽然恨得牙痒痒的,却是照样毫无办法。

纥遥望著远方的风景,说道:“当日云华公子离开回鹤迷谷,我有请云华公子演奏了一曲《好事近》,不知今日,云华公子可否再为我演奏一遍?”

和著笛声,云华听到药师低声吟唱:“摇首出红尘,醒醉更无时节。活计绿蓑青笠,惯披霜冲雪。晚来风定钓丝闲,上下是新月。千里水天一色,看孤鸿明灭……”

云华听到这首《好事近》的词,心里越发的难受,他们眼前有著重重的难关,离这“好事近”算得上是有万步之遥,纥此刻吟唱这首词曲,心里只怕更加的不好受。

晕乎吹奏著手中的竹笛,与纥一起遥望天空上的月亮,说起来,这个很快又要是除夕了啊,年复一年,时光总是过得这般快,快不及眨眼。

云华垂下了眼,对著天空中的明月暗暗许愿,只希望来年,是平安平静的一年。

沈沧浪这些日子并不经常回家,而是呆在明教的分舵,只是因为亢也有了新的命令,为了方便行动,他便留了下来。

那日他照常前来,看到王雅仙,只是觉得这个王雅仙的眼神有几分奇怪,但并未放在心上,却不知自己的神色全然落入了走在一旁的亢也的眼中。

到了内室,亢也请沈沧浪坐下,才说道:“小浪,你刚刚在想些什麽?”

沈沧浪一愣,想了一会儿,明白亢也指的是他看王雅仙时皱眉的神色,便答道:“我只是觉得王姑娘似乎有些奇怪。”

“哦?”亢也端起了一旁的茶杯:“怎麽个奇怪法?”

沈沧浪皱眉:“答不上来,只感觉那眼神不像是王姑娘会有的眼神,倒像是……”

“倒像是什麽?”亢也追问道。

“白如雨。”沈沧浪回答,与白如雨斗了这麽久,他自然十分的了解白如雨:“白如雨过去倒是常常用那样的眼神看著我。”

“那结合白如雨,你觉得那个眼神代表了什麽?”亢也又问。

“除之而後快。”沈沧浪答道:“她或许觉得,若是我不死,我哥哥就不会娶她吧,其实我哥哥要娶谁为妻,跟我又有多大的干系了呢?他若是真爱白如雨想要与她结为夫妻我也不会说什麽,大不了再也不回去了。”

亢也却是叹了口气,放下茶杯,看著沈沧浪说道:“小浪,你可知道,你哥哥就是怕你再也不回去了,才不愿意娶白如雨的,血浓於水的骨肉之情,怎麽能说断就断呢?”

听了亢也的话,沈沧浪垂下头去,不知道再想什麽,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现在说什麽都晚了,自我哥那日将诀别信递给她之後,白如雨便下落不明,就算我现在回去跟我哥说我不介意了,他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啊。”

亢也抬头,看到屋外一闪而逝的身影,冷冷道:“不是这样,而是就算你同意了,白如雨照样不会放过你了。”

听到亢也的语气突变,沈沧浪有些不解的抬起头来,见亢也的目光冷冷的盯著窗外,便问:“发生什麽了?”

“没事。”见沈沧浪纳闷的神色,亢也笑著摇摇头,随即又说道:“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去办。”

“什麽事?”沈沧浪问道。

亢也叹了口气说:“我教的一个分舵出了几个背叛者,分舵的长老被他们所囚,我需要你戴上一队人马赶往分舵清理叛徒。”

“是哪一个分舵?”沈沧浪问道。

“自然是白长老的那个分舵。”亢也说著,目光里透出一丝阴狠:“白家的叛徒,一个都不要留下。”

听了亢也的吩咐,沈沧浪点头,站起来说道:“我立刻下去准备。”

亢也点头:“明早再出发,我为你准备的践行酒。”

“好。”听到有酒可以喝,沈沧浪双眼立刻放光:“那今晚我们就喝上个不醉不休!”

“听你的,不醉不休。”亢也答应道。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春君离开长安城已经有很长一段的时间了,完全是把长安城里的任务抛到了脑後,那天在沈月寒那里听到梧桐体内的毒和蛊的关系时,在他的心里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为了证实这个假设,他必须要到苗疆走一趟。

“春君远道而来,在下失礼了。”迎接春君的人乃是苗疆的神子和巫医,他们穿著苗疆特有的服饰,春君抬眼打量,神子还很年轻,只是已经长了一头的白发。

“神子客气了。”春君说道:“我来是因为阿纥的事情。”

听到春君为了纥的事情前来,神子蹙眉:“阿纥很多年没有回苗疆了,他出了什麽事?”

春君摇摇头:“神子和巫医可曾听闻过阿纥身边有一个叫梧桐的孩子。”

神子点了点头:“我见过那孩子,那个孩子是被阿纥从苗寨里抱走的。”

春君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不知阿纥是从哪一家把这个孩子抱走的?”

听到春君的问话,神子和巫医皆是一愣,对视了一眼後,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春君听到一旁的巫医开了口:“不知春君为什麽要打听这个孩子的来历。”

春君自然不会错过他们脸上逐渐戒备起来的神色,叹了口气:“不瞒神子和巫医,这个孩子的身世,很有可能关系到阿纥的生命?”

“这话是什麽意思?”巫医立刻皱起了眉头。

见神子与巫医对於纥的生死十分的在意,春君便将发生在长安城的事情一一告知:“……以沈姑娘的言论推断,梧桐极有可能是唐宛如的孩子……而梧桐如今身上的恶毒发作,恶蛊苏醒……”

听完春君的诉说,神子和巫医齐齐叹了一口气,只听神子说道:“我们都知道梧桐是阿纥心头的宝贝,为了救梧桐,阿纥必定会豁出一切。”

“我要阻止他。”春君看著神子认真的说道:“我不希望他用自己的性命去换梧桐的性命,所以我需要知道当年发生在苗寨的事情。”

一时间,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旁的巫医开了口。

“这个叫梧桐的孩子,是箬衣带回来的。”巫医说道:“箬衣和唐宛如的恩怨,想必春君是十分清楚的。”

春君点了点头:“我听说当年箬衣爱上的人乃是唐宛如的新婚丈夫,当时唐宛如已经有孕在身?”

“是啊。”巫医点点头:“一切都是孽缘,当时唐宛如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五六个月了,箬衣自小被族人惯坏,对於想要的东西,向来都是不择手段的一定要得到,故此在唐宛如的身体里下了恶蛊,这种蛊同样会影响到婴孩,只是不会当时就发作。”

“後来又发生了什麽?”春君接著问道。

“春君该听说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吧?”巫医问道。

春君点点头:“是有听过,请巫医继续往下说吧。”

“箬衣真是用了这一招,让唐宛如的丈夫以为唐宛如生下的是一只猫。”巫医说道:“出了这样的事情,任由唐宛如怎麽辩解,他丈夫还是将她休离,而那个孩子被箬衣带回了苗寨。”

在巫医停顿的时候,神子开口道:“早在唐宛如与他丈夫成亲前,箬衣已经认识了那个男人,她与唐宛如几乎是同时怀孕,只是她的孩子流产死了,所以她才下计偷出了唐宛如的孩子。”

“唐宛如的丈夫休了她之後,跟著箬衣一起回到了苗疆。”巫医继续往下说:“唐宛如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派人跟踪指苗疆在孩子体内下了唐家奇毒,更是火烧三千苗寨……”

回想起那火烧三千苗寨的惨烈景象,神子和巫医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只听神子说道:“就是那一日,有许多无辜的苗人丢失了性命,死的人里只有那个男人,而箬衣和孩子活了下来。”

“箬衣当时就发誓,要把梧桐培育成杀人的工具,刺杀唐宛如。”巫医说道:“阿纥不同意,便带走了梧桐,只对箬衣说‘大人的错误,不应该由孩子来承担’……”

听完这整整一个故事,春君顿了好一会儿说:“这麽说来,梧桐真的是唐宛如的孩子?”

“是。”神子点了点头。

“有什麽办法能证明?”春君继续问道。

“证明亲子的方法,我听说万花谷的人特别的擅长。”巫医说道:“听春君的描述,那个叫沈月寒的沈姑娘似乎就是万花谷之人,这证明亲子的方法不妨找沈姑娘一问。”

“那好,我立刻赶回长安。”春君说完站了起来:“多谢神子,多谢巫医。”

“春君请等一等。”神子和巫医见春君已经准备离开,连忙开口。

春君本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神子和巫医开口,连忙停下了脚步,转身询问:“不知神子和巫医还有什麽事?”

巫医叹了口气说道:“唐宛如杀了阿纥的父母,他的那一只氏族悄悄离开了苗疆山寨,想必是去找唐宛如寻仇,但他们又怎麽可能是唐宛如的对手?”

“巫医和神子想怎麽做?”春君开口询问。

“若是见到阿洄和银儿,多劝劝他们。”神子说道:“多谢了。”

作家的话:

哈哈,我终於加了一个狗血的桥段进去!!!!ohyeah~

☆、第四十七章

纥站在秋水长天的院子里,看著这一池的冷水,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云华站在纥身边,见纥久久出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药师还在担心梧桐?”云华问道。

纥摇摇头,叹气:“云华公子,你可还记得在天府之城遇到的我弟弟和我妹妹他们二人?”

“记得。”云华点点头:“他们发生了什麽吗?”

“不。”纥握紧自己的拳头,皱起了眉头:“我只是……有些不好的感觉。”

“怎样的感觉?”云华问道:“若是有什麽我能做的,尽管告诉我。”

“我只是担心他们做出极端的事情来。”纥说道:“当年唐家堡与苗疆之间的恩怨,云华公子是否有听说过。”

云华仔细的想了想之後,才慢慢的点头:“我哥哥曾有告知我这件事情。”

纥伸出手,握著眼前的栏杆,叹息一声:“我的父母,就是在那一次的恩怨纠缠中丧了性命,阿洄和银儿一心想要为父母报仇,可他们又怎麽会是唐宛如的对手?我只怕,他们以卵击石……我不想再失去任何的朋友。”

“这样好了。”云华停顿了一会儿开口:“我哥哥在天府也有些产业,我去请哥哥帮著打探洄公子和银儿姑娘的消息,若是遇到他们,便将他们接到长安来。”

“也只能这样了。”纥强挂出一抹笑意:“云华公子,多谢。”

云华看出纥这几日的疲惫都显示在了脸上,虽然纥的脸上还挂著笑容,但眉宇之间的惆怅任何人都忽略不了:“趁这几日的时光,药师还是先好好休息一番吧,若是累坏了身体,梧桐又该怎麽办?”

“这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我若是休息下来,梧桐的病……”

提起梧桐越来越弱的身子,纥的心酸与心疼尽入云华的眼底,云华在心中暗自叹气,知道任何的安慰都比不上梧桐痊愈对纥有效,便说道:“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药师还是早些进屋休息去吧,我这就去找哥哥。”

与纥告别之後,云华便往清商的屋子走去,清商看到云华前来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问道:“不怕我了?”

云华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才说道:“哥,我怎麽会怕你呢?”

“那你这些日子,你不就是若没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不会来找我麽?”清商说道。

云华的有些脸红,越发说明他的心里的确有些心虚:“我只是担心哥哥又罚我抄写经书。”

清商将茶杯放在一旁轻哼了一声,说道:“你若是不想抄经书,就不要老做一些让我不高兴的事情。”

云华听了这话,可不敢做出完全的保证,只是垂下了头,表现出有些懊恼的模样。

云华的这个模样在清商的心中忍不住轻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对云华说道:“有什麽需要帮忙的,你就直接说吧。”

“多谢哥哥。”从清商嘴里听到这句话,云华立刻放松下来,走到清商跟前,在他身旁坐下,把纥早日跟自己说的事情告诉了清商。

清商想了想说道:“唐宛如心狠手辣,若是她得知有人要对她不利,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只希望药师的弟弟妹妹还没有行动,我现在便吩咐下去,让天府的夥计们去寻找他们的下落,一旦有了消息,便将他们带到长安来。”

“药师若能得知他们没事,估计也会放松一二分。”云华点点头:“这些日,看药师似乎十分疲惫,这样下去,只怕梧桐的病是治好了,药师自己的身子却会出问题。”

“是啊。”清商叹了口气:“这种时候,也不知道春君跑到哪里去了。”

“春君?”云华有些纳闷:“哥哥为何会提起春君,他似乎已经离开长安好长的一段时间了。”

“春君和药师的关系,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清商看著云华反问:“我觉得他们两个都表现得挺明显的。”

云华不由得大吃一惊:“哥哥的意思是,春君和药师原本就是一对?”

清商点点头,笑道:“你哥哥我要做生意,总要收集各种各样的消息,在苗疆出事之前,药师就与春君在一起了,不知後来发生了什麽事情才分开,但看他们的样子,想要分开的恐怕只是药师一人而已。”

对於纥与春君的关系,云华原本只觉得有些别扭,现在听清商这麽一解释,才恍然大悟:“既然分手,那春君现在还有什麽作用?”

清商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用扇子敲了敲云华的头说道:“傻弟弟。”

在鸢娘的偏殿里,沈月寒站在高处,俯视著院子里的封雾君与鸢娘二人,从他们二人的角度并看不到沈月寒的身影,看著他们二人相处的样子,沈月寒眼神转深。

“你在想什麽?”四角坐在屋顶上,手里拿著一个酒葫芦:“又不忍心了麽?”

“不。”沈月寒摇摇头:“他们的结局早就注定了,我只是让他们的死亡显得没有那麽的凄惨而已。”

“那你脸上现在又是什麽表情?”四角问道:“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沈月寒转过头来看著四角,问道:“我有表情吗?”

四角看了看目无表情的沈月寒一眼,然後无比坚定的说道:“有。”

“那是怎样的表情?”沈月寒又问。

“我不是刚刚说了吗,你一副不忍心的模样。”四角说道:“他们不一定真的要死,不是吗?”

“不,他们一定要死。”沈月寒在四角身边坐了下来:“你认为,一个有弑君之罪的人活下来会有什麽样的下场。”

“……”四角沈默了一会儿:“从没有人活下去过。”

“是啊。”沈月寒叹了口气:“最起码,他们死的时候能依偎著彼此,黄泉路上有彼此作伴,难道不好吗?”

四角望著天空中的月亮与星星,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开口问道:“月魂,这样的人生,我们还要过上多久?”

沈月寒也看著天空中的月亮,过了好半天才说道:“你愿意过上多久,你就能过上多久。”

“哈。”四角苦笑:“我有几分勇气做出和阿南一样的选择?不愿意被操纵自己的人生,宁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不要别人再来支配自己的命运。”

“阿南的选择没哟对错。”沈月寒对四角说道:“我们的选择也同样,你选择哪一条路,只是因为你想要成为哪一种人。”

“我们还可以选择成为哪一种人吗?”四角问道:“我们自出生开始,命运就被天道紧紧的攥在手中了不是吗?”

“天道只是为我们安排了一个必然的结局。”沈月寒说道:“而非是一个一尘不变的过程。”

鸢娘的院子里,寒梅花开,掩映著树下的一男一女,封雾君只是随意的把头发拢在了脑後,露出了泛著银光的鬓角,身上穿著银灰色的花边长袍,披著一件黑色的绒布披风,在他身边的鸢娘,穿著一袭蓝色的长裙,外面罩著的是一件白色的披风。

“可惜,这不是桃花。”鸢娘依偎在封雾君的怀中,笑著回忆:“你还记得那一年我们一起上山采桃花吗?”

“记得。”封雾君点头,看著满树的白梅:“那一年,你穿著粉色的长裙,只有我们两个从家里溜了出去,结果在山里迷了路,还是山里的老僧人收留了我们好几日,替我们往家里送信,在家人来接我们之前的那几日,我们一直都在漫山遍野的桃花当中玩耍。”

听到封雾君回忆往日的画面,鸢娘低吟:“第二年我们也有去,你还记得吗?我们连著去了三五年,直到那位老僧人圆寂。”

“嗯。”封雾君点点头。

“那你还记得老僧人对我们说的话吗?”鸢娘又问道。

“什麽?”封雾君一笑:“我已经不记得了。”

鸢娘笑了出来:“你一定是故意的,我还记得,老僧人说你‘虽然面若春花,可贵的却是有一颗专情的心’,你怎麽一眨眼就忘了呢?”

封雾君无奈的摇摇头,用盛著满心情谊的眼神看著怀中的鸢娘:“哪有用‘春花’这样的词语来形容男人的?”

“看来你没忘?”鸢娘调皮的炸了眨眼:“莫非……是害羞?”

封雾君轻轻咳嗽一声,叹道:“鸢娘,你也不看看我都是多大的年纪了?怎还比的上‘面若春花’这几个字,这个词啊,是为年轻人准备的。”

鸢娘温柔的抚摸著封雾君的脸颊,说道:“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当年的小雾,就算此刻的你的鬓角已经沾染了白霜,但那也只是沾染了霜雪的桃花。”

听到鸢娘的话,封雾君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涌现出一股暖流伴随著微微的酸涩冲上了鼻头,他听到鸢娘在他的耳旁轻声说道:“无论你做了什麽决定,都请带上我……没有了你的世界,我又如何独活?”

鸢娘的话,让封雾君浑身一震,声音有些黯哑:“鸢娘,你都知道了?”

“嗯。”靠在封雾君的怀里,鸢娘含笑点头:“我都知道了。”

“那为什麽……”封雾君有些克制不了浑身的颤抖。

鸢娘起身,看著封雾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因为,是小雾啊。”

作家的话:

一天不上传存稿,就觉得生活少了点什麽一样

☆、第四十八章

这一句,才让封雾君感到真正的心痛,但他却一动也不敢动,只怕自己动一动就再也提不起来见鸢娘的决心,他做这一切,他所选择的一切,仅仅只是希望鸢娘能一生无忧,至於他,灵魂早已堕入了地狱。

似是看出了封雾君心里的想法,鸢娘紧紧拽著封雾君的袖子说道:“小雾,你该不是打算抛下我一个人?”

鸢娘那忧伤的双眸映照进封雾君的心底,封雾君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不知道自己怎麽拒绝。

“小雾,你舍得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吗?”鸢娘将头迈进了封雾君的怀中,轻声对封雾君说道:“与其伶仃一人在世间漂泊,不如与你一起去往黄泉,才是我最好的结局。”

封雾君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自己的府中,只是看著天上的明月,心中的感觉却无法用任何的语言表达,如果鸢娘不活在世上,那他过去所做的一切,他所取得的地位这一切又有什麽意义?但……若是鸢娘不开心,不快乐,这一切岂不是更加没有意义?

“沈姑娘。”在鸢娘的院子里,鸢娘看著眼前的沈月寒叹了一口气,眼中有隐隐的不安:“小雾他……会接受吗?”

沈月寒坐在一旁,看著满身都是不安情绪的鸢娘说道:“不会。”

“那我该怎麽办?”鸢娘连忙跑上前,在沈月寒的身前跪下,扯住沈月寒的衣袖说道:“我该怎麽办,我不想与小雾分开!若是小雾死了,我活著又有什麽意义?”

沈月寒看著哭得梨花带雨的鸢娘轻声叹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在椅子上坐下,半晌才开口说道:“……我有一味药,名叫不负相思,服下这一味药的情人,必将……同生共死。”

听到沈月寒的话,鸢娘愣愣的看著沈月寒,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滑落下来,怎麽也止不住,打湿了她的衣服。

过了好半天,沈月寒才听到鸢娘开口,声音里带著颤声与泪意:“沈姑娘,可以将那一副药给我吗?”

沈月寒却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说道:“你再想想,在长安城里的事情结束之前,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那我该想什麽?”鸢娘眼中的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的往下落:“每每想到小雾很有可能就要死了,我的心就好像要被捏碎了一样……”

沈月寒看著像一个泪人一般的鸢娘只是再次说了一遍:“再想想吧。”

从鸢娘的住所离开,四角跟在沈月寒身後,跟了大半天,一直盯著沈月寒的後脑勺,似乎想要看穿沈月寒在想什麽。

“你既然从来没有打算把药给别人,又为什麽要说出那一味药的存在?”四角皱眉,似乎是对沈月寒的做法十分的不满。

“最起码,这会阻止鸢娘做傻事。”沈月寒说道:“更何况,你怎麽知晓我不会将药拿出来,事情没有发展到最後一步,谁都不会知道结果。”

沈月寒连著离家数日不归,沈敛渠虽然不说什麽,但沈月寒还是能看出他的不满,便对自己哥哥交代了几日的去处,再四处往往,不见有自己二哥的影子,便问:“二哥呢?”

“小浪说亢也排他去平息教内的叛乱。”沈敛渠解释道:“小浪前两日就出发了。”

沈月寒皱皱眉,说道:“不知二哥去的是哪一个分舵?”

沈敛渠想了一会儿说道:“听小浪讲,那个分舵的舵主好像姓白。”

“白?”沈月寒脸色一变:“白如雨这几日没有来家里?”

沈敛渠不知道沈月寒为什麽要这麽问,但见沈月寒的脸色似乎不大好,便摇摇头,叹气道:“我已经写信给她……与她断绝了关系。”

听到沈敛渠的话,沈月寒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苦笑:“大哥,你当真以为白如雨会这麽放弃吗?”

“这是什麽意思?”沈敛渠问。

“白如雨一直视二哥为你与她之间最大的障碍,在她心中,只要除去二哥,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她和你在一起。”沈月寒叹息一声:“当日在楼兰沙漠,她用计让二哥中了点血成梅和银封雪,就是为了取他性命……”

沈月寒严肃的看著自家大哥:“那次有我和云华公子在二哥身边,白如雨才没有得手,再後来未阳湖畔发生的事情你也看见了,若不是顾忌亢也和你,白如雨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杀了二哥,而现在,二哥独自外出,你认为白如雨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吗?”

沈月寒的分析不无道理,沈敛渠只是越听越苍白,他从来都不认为白如雨是心狠手辣的人,但面对二次击杀自己弟弟的事实,沈敛渠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要不得,深深吸了一口气,沈敛渠对沈月寒说道:“我去找小浪,你不要到处乱跑,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

沈敛渠让自家管家匆匆准备了一番,便带著赋月山庄的一行人上路,只希望不要让自己过去的错误真的要了自己弟弟的性命。

亢也在屋子里,听著漠娘的报告,问道:“王雅仙呢?平日里不都是由她来做报告的吗?”

漠娘凑近了说道:“王姑娘昨日就没有了身影。”

将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地上,亢也冷哼一声:“狐狸,终於还是按捺不住了啊,将那几个人给我带上来。”

很快,有人将几个被鞭打得皮开肉绽的大汉带了上来,只见他们浑身散发著恶心的臭味,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身上更是有无数被打得青紫的鞭痕。

亢也冰冷的双眼注视著下面的囚犯,冷声说道:“是谁指示你们杀了王姑娘?”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那日他们弄到最後,人皮面具掉了下来,露出的是那个要他们要了这个女人命的“王姑娘”的脸。

“怎麽,想保密?”亢也冷哼一声:“是不是还觉得这几日过得太舒适了?”

亢也话语中的阴冷,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感到寒冷,亢也看著下面的人,接著说道:“既然怕,就乖乖的开口。”

大汉中有一个人脑子转的比较快,连忙说道:“是白如雨白姑娘!”

这句话犹如一声惊雷,让平时站在白如雨一边的明教弟子脸色一白,王雅仙的死既然是白如雨做的,就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一时间都恨不得夺了这个大汉,但看亢也的脸色,又没有一个人敢擅自动一动。

亢也听了这话,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故意叹了一口气:“漠娘啊,这些人可真是伤我的心啊。”

漠娘抬头看著亢也,继续听著亢也说的话:“我的命令,他们都有胆子当做耳旁风了,这明教里,还有几个人把我这个教主放在眼里?”

漠娘跪下说道:“教主一直在漠娘的心上,日月明鉴。”

“哈,好漠娘,可惜像你这样忠心耿耿的下属已经不多了。”亢也叹息一声,然後眼神一冷:“来人。”

听到亢也的话,一对明教士兵冲了进来,看到这些穿著红衣的士兵,在屋子里的人全部跪下,大喊著:“教主饶命!教主饶命!”

亢也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直接对那些士兵说道:“把这些人,统统给我扔到水牢去,哪天腐烂了,就弄成浇花肥撒到花园里去。”

那些明教士兵没有多说一个字,在亢也下达了命令之後,就将属於白如雨那一档的人来带著那几个彪形大汉全部带走了。

“这白家父女,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亢也站了起来:“这心也越来越冷血了,我早日听说沈敛渠已经出发去找小浪了现在整军随我出发,否则明教的家务事还要叫外人插手岂不是笑话。”

对於亢也的命令,向来没有人敢违抗,所以不过是午时的时间,亢也就已经带著明教的队伍除了长安城。

明教的动静远山君自然都看在眼里,但既然不会威胁到九州的安慰,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麽,只是看了看探子的回报就把奏折丢在了一边。

这几日,让他愁上眉梢的事情,是唐宛如的邀约,但唐宛如却要求在京城里的大人物都必须参加,远山君知道,唐宛如就是故意要做给云华看,在得知云华身上被种下了化云之毒时,远山君就明白,从唐家堡拿解药这件事一定是行不通的。

然而,他现在除了照做之外,什麽事情都做不了,只希望云华能够理解他才好。

远山君的请帖,惊动了长安城里不少的人,看著手中的请帖,云华把里面藏著的远山君递给他的纸条悄悄的藏在袖子里,不希望被清商发现。

“不用藏了,我不会看的。”注意到云华的小动作,清商叹气:“我不是在生远山君的气,你不必替他担心。”

“那哥哥为什麽皱眉?”云华还是很不安的说道:“哥哥一直都不喜欢远山君……这封请帖……”

清商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确不喜欢他,但我不是在生他的气,而是唐宛如,彻底的惹怒我了。”

清商看著云华说道:“她手中挟持著我弟弟的性命,仅凭这一点,他就是我的仇人。”清商说罢,叹了口气:“杀了我的夥计,这是第二点。”

听到唐宛如杀了清商店铺里的夥计,云华猛然一愣,问道:“发生了什麽事?”

萧陌看了看不愿意说话的清商,上前一步,在云华耳边轻声说道:“你哥哥派人去查药师的弟弟和妹妹的消息,那个夥计被唐家堡的人杀了,只怕药师的那两个弟弟妹妹已经被抓住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惊雷,云华不曾想到唐宛如有如此的行动力,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应该告诉药师,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作家的话:

是不是该去检查一下前面的错字呢?但一检查错字我就不会想往下写,还是等全部更完?纠结中

☆、第四十九章

收到远山君请帖的众人,多少都对唐家堡的做法有些了解,一时间心中的厌恶更胜,雪生看著手中的请帖,发出一声嗤笑,叫来了自己的管家,对管家说道:“现在唐家堡没人,你调几个人过去,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就给我一把火烧了唐家堡,省的看见恶心。”

听出雪生心里对唐家堡深深的厌恶,管家不敢多说什麽,领了这个命令就离开了,抚摸著请贴上唐宛如的名字,雪生的眼中有著嗜血的意味。

这一封请帖,同样送到了封雾君的手中,握著手中的请帖,封雾君却是什麽也没有说,自得知唐宛如只是算计他之後,他就断了与唐家堡的联系,现在有沈月寒在鸢娘身边,没有人能伤害鸢娘,想到鸢娘,封雾君又叹了一口气。

请帖飞入千家万户,自然不会让纥错过,纥看了请帖,又看了云华的神色,便知这里面写的和真的大概不一样,纥收到了请帖,沈月寒同样也收到了请帖,这封请帖原本是要给她哥哥的,可惜两个哥哥不在,就落到了她手中。

盯著上面姓唐的名字,沈月寒皱著眉头,不知道在想什麽。

请帖上的宴会,如期召开,所有人都很给面子的到了现场,在宴会上的远山君,只是穿著一身素衣,而唐月心和唐宛如则是盛装打扮,看到与远山君站在一起的唐月心,所有人都只觉得相当的不般配。

只有唐宛如的脸上带著得意的神色,轻轻撇过云华,一副大势已定的模样,这样的模样让清商和雪生都是不喜。

宴会开始前,沈月寒才姗姗来迟,见沈月寒如此不在乎的态度,唐宛如和唐月心的心中都有些不满,将他们的不满看在眼中,沈月寒脸上还是没有什麽表情,只是对远山君解释:“禀远山君,我两个哥哥皆有要事外出,而我也不过刚刚得知而已,来晚了,还请赎罪。”

“无妨,沈姑娘请坐吧。”远山君点头,忽视了唐月心和唐宛如的臭脸,说实话,那两个女人的脸越臭他越高兴。

所有人都只是赏景喝酒,仿佛今日不过是远山君举办的一场寻常的宴会而已,所有人都没有提及这场宴会的目的,唐宛如见到这样的场景,有些坐不下去,便开口对远山君说道:“远山君,你是不是忘记了什麽?”

听到唐宛如的话,远山君才回过神来,问一旁的唐月心:“我忘了什麽?”

唐月心只以为远山君是在与他打趣,脸上露出有著娇羞又有著得意的脸色:“你怎麽忘了,今日是……”

还未等唐月心说完,就听院子外面传来又尖又细的声音说道:“圣旨到……”

一听是圣旨到了,所有的人都齐齐跪下,拿著圣旨的公公走了进来,跪在最前头的郢公与远山君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

远山君见到郢公点头,自然知晓这“圣旨”一出戏是由郢公所安排的,这些年圣帝越来越糊涂,只有郢公还能哄得他开心,也可以说是任由郢公牵著鼻子走。

只听那公公用又尖又细的声音宣读著圣旨,一下子粉碎了唐宛如和唐月心的美梦,只听圣旨上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本皇感上苍恩惠……兴兵之事劳民伤财,故愿意接受北疆的条件……名远山君赢取北疆公主……钦此。”

公公念完圣旨,便对远山君说道:“远山君,请接旨。”

远山君上前接了圣旨,又请公公喝了一杯,才将他们送走,完全不去看唐月心那苍白的脸色,和唐宛如愤怒的模样,听到圣旨内容的时候,云华心中十分的讶异,虽然不是完全明白,但云华也知道如今的圣帝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这个圣旨,只怕也是远山君几日弄出来的吧。

远山君让人把圣旨收了起来,然後才看著唐月心那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的开口:“月心……”

唐月心知晓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礼数,才说道:“我没事,大家还等著看表演呢,不是吗?”

表演重新开始,唐月心却没有了刚刚的好心情,心里十分的愤愤不平,她们可以算计云华可以算计远山君,最後却被远在皇宫之内的圣帝算计。

她本以为远山君会为她抗旨,但这次和亲牵扯到的是九州安危,远山君怎麽可能向她妥协,见到唐月心神不守舍的模样,唐宛如对她悄声说道:“去请沈月寒过来一趟。”

云华注意到沈月寒的离去,沈月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眼中还有一丝算计的得意,唐月心带著沈月寒很快就在一个小院子里见到了提前出来的唐宛如。

“沈姑娘,坐吧。”唐宛如有下巴点了点一旁的凳子说道。

沈月寒丝毫不将她的态度放在心上,说道:“唐夫人有什麽事情,不妨直说。”

“不负相思乃是万花奇药之一,沈姑娘不会没有吧?”唐宛如说道。

“这世界讲究的是公平交易。”沈月寒说道:“想要不负相思,就拿对等的东西来换。”

“难道云华公子的死活,还不够沈姑娘考虑的?”唐宛如看著沈月寒,仿佛势在必得一般。

沈月寒却是冷哼一声:“我与云华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他的死活值得我用不负相思交换吗?”

“原本以为沈姑娘是个重情义的人,想不到却是如此的冷血薄情。”唐宛如原本的如意算盘破碎,暗损沈月寒:“云华公子若是听到沈姑娘这一番话,不知该想些什麽。”

“哈,说道冷血薄情,又怎麽比得上唐夫人?”沈月寒嗤笑一声:“连自己刚生下来的孩子都被丢掉,就算孩子长得像怪物,真正做母亲的又怎麽可能会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

孩子的话题一直都是唐家堡的禁忌,这就像是扎在唐宛如心中的一根刺,随时都会引来她排山倒海的怒气,刚一听到沈月寒提起自己那夭折的孩子,唐宛如就变了脸色,看到唐宛如变了脸色,唐月心率先袭向沈月寒。

唐月心出手虽然又狠又快,却不是沈月寒的对手,被沈月寒抓住,用刀柄一抽便摔出了好远的距离。

见唐月心奈何不了沈月寒,唐宛如亲自动手,却不敢近身,她本身是用药的,只怕沈月寒同样用药对付她。

沈月寒看出了她的意图,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唐宛如瞅准时机就要动手,却在眨眼间沈月寒已经出现在她跟前,打掉了她手中的暗器。

“唐夫人,做人还是大度一些较好。”沈月寒说完,头也不回的打算回到会场去。

却听到唐宛如在後头说:“你难道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吗?”

沈月寒嗤笑一声,将一块手帕丢到了唐宛如和唐月心跟前,说道:“你是说这个吗?”

只见手帕之上有一片黑雾,唐宛如脸色一变:“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没有中毒?”

沈月寒冷笑一声:“唐夫人,你的手断未免也太老套了。”

云华见沈月寒回来,放下自己这吊起来的心,说实话,他是真的怕了唐宛如那个老女人,那个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太多,总是在算计著别人,这样的人,他只盼避开得远一点比较好。

沈月寒在云华的身旁坐下,云华发现沈月寒刚来时身体上带著的香味竟然消失了,不由得一愣,连药师也是微微皱眉,不知沈月寒与唐宛如和唐月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

没一会儿,唐宛如和唐月心就回来了,唐月心的脸色竟然比刚才还要苍白,而唐宛如的神色,谁都看出来她心中似乎有著极其强烈的愤怒。

云华悄声的问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

“没什麽。”沈月寒放下杯子,注意到身前有一道目光,抬起头,看著他的人是天府之城的城主雪生。

注意到暮卿雪的眼神,沈月寒微微点头,在沈月寒点头之後,暮卿雪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杯子,剩下的一切,已经开始落入了他的掌握当中。

在那日收到请帖之时,暮卿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了沈月寒。

“想不到你竟然做了城主,雪生。”陪在沈月寒身边的人,还有四角。

暮卿雪拿出自己酿的雪酒招待自己的两位故人:“很久不见了。”

“是啊。”对於眼前的故人,暮卿雪微笑:“我请你们前来的来意,相信月魂已经知道了。”

沈月寒点头:“想不到像你这样的人,也会落入别人的圈套之中。”

雪生听了沈月寒的话,苦笑一声:“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话果然不假。”

“那你要我怎麽做?”沈月寒说道。

雪生衍生一冷:“郢公撺掇圣帝下了一道假圣旨,圣旨一下唐宛如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前些日子她派人探听到了你身上有不负相思的消息,她一定会来要这个东西。”

“所以呢?”沈月寒又问。

“一箭双雕。”

雪生从自己的回忆里醒了过来,不再去看沈月寒,只怕唐宛如发现了些什麽,便与一旁的郢公喝酒聊天,看著坐在上面目无表情却透出极大怒气的唐宛如,药师垂下了眼。

宴会很早就散了,甩脱众人,远山君要求云华留了下来,冬天的雪又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远山君从云华身後将他环抱在怀里问道:“你哥哥生气了吗?”

“生了。”云华说道:“但不是气你,唐宛如杀了哥哥的夥计。”

听到云华的话,远山君皱起眉头:“这是怎麽一回事?”

云华便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远山君叹息了一声:“唐宛如手里握著梧桐的性命,药师动惮不得,只希望春君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听到远山君提起好久不见的春君,云华问道:“说起来,春君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苗疆。”

作家的话:

今天是平安夜,但是没有加更,因为明天是25号~礼物还是要在圣诞节当日送出比较好,虽然我没有过西方节日的习惯……

☆、第五十章

远山君没有再继续关於春君的话题,而是和云华说起了这几日的思念,云华听到春君在自己的耳旁说道:“你今日与沈姑娘说些什麽的,我看你们有说有笑的。”

远山君的话里透出浓浓的醋意,让云华发笑:“你这是吃醋了?我和沈姑娘只是朋友,这件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远山君把云华紧紧的抱在怀里:“沈姑娘身上总是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我怕你被她拐走了,她连叶飞霜那个道士都可以拐走。”

“你在说什麽呢?”云华不由得失笑:“沈姑娘心若菩提,你不要这样说她。”

“好,我不说。”远山君说道:“那……你说说我吧,你想我吗?”

“……想。”云华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

宴会过了没几日,纥就收到了唐宛如的邀请,唐宛如的屋子里点著熏香,让人看不真切,唐宛如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说道:“我想请药师去为我向沈月寒姑娘求一样东西。”

唐宛如开口,自然不会有什麽好事,梧桐的性命他早已不指望唐宛如,便说道:“我以为我和唐夫人没有什麽相欠的了,既然如此,夫人想要什麽东西,还是亲自去找沈姑娘吧?”

“哦,是吗?”唐宛如不动声色的看著纥,然後对一旁的侍女说道:“去把人带上来。”

纥听到这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在看到被押解上来的人的时候,脸色大变,看著唐夫人:“夫人这是什麽意思。”

“这是什麽意思?”唐宛如嗤笑一声:“药师难道连自己的弟弟妹妹都不认得了?”

纥看了看昏迷的洄和银儿说道:“唐夫人这可不像是商量的态度。”

唐宛如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冷眼看著纥:“我不喜欢与人商量,我喜欢命令别人,你若能弄到不负相思,你的弟弟妹妹我就还给你,若是弄不到,就别想再见到他们。”

看著昏迷的弟弟妹妹,纥的心中十分的伤痛,他看得出,自己的弟弟和妹妹这些天没有少受折磨,他原本劝告他们回苗疆去,却不想他们如此的不听话。

“不知道药师想明白了没有?”过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唐宛如站了起来,走到银儿跟前,狠狠的踩著银儿的手,一直把银儿的手磨破了皮才停下脚。

纥见了唐宛如这般模样,心里气不打一出来,就想要攻击唐宛如,却被唐宛如的一个动作所制止:“你若是动手,你的弟弟妹妹,现在可就没命了。”

只见唐宛如手中拿著一根泛黑的簪子,抵著银儿的喉咙,纥一眼就能看出那簪子上涂了剧毒,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和唐宛如僵持著。

唐宛如见纥一下子就僵住,不由得得意,用长长的指甲挂著银儿的脸蛋,纥看到那指甲经过哪里,银儿的脸部哪里就会流血。

“不知道药师想得如何了?”唐宛如像是玩够了,站了起来:“若是还没想,那我数十下,一下让人在你弟弟身上划上一刀如何?”

唐宛如说著,用内力震碎了洄身上的衣服,原本健康的年轻男子,身上布满了无数可怕的伤痕,有刀伤剑伤烫伤鞭伤,让纥心中怒气几乎要爆棚的是大腿根部可怕的伤痕。

“怎麽样,药师?”唐宛如走到了纥的跟前,说道:“若是不想你弟弟受罪,就赶紧说出你的决定吧。”

纥没有办法不同意唐宛如的要求,阿洄和银儿身上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著他,眼前的这个人,只是披著人皮的魔鬼,跟她交易不会得到任何的好处,但他由不得不与他交易,纥缓缓的张口,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

“……”药师一次次的张口,一次次的闭上,这样的动作让唐宛如十分的不耐烦。

“药师,你弟妹的性命,现在可是握在你的手里。”唐宛如冷冰冰的说道:“你每犹豫一分,你弟弟和妹妹的性命,就丧失一分啊。”

“我……”

正当药师鼓足了勇气准备开口,屋子外面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就算你开口答应了她,你弟弟妹妹也不可能活命。”

听到这个声音,唐宛如脸色一变,就像袭击躺倒在地上昏迷的两个人,却被一道从屋外传来的避之不及的刀风扫到,重重的砸到了後面的墙上。

药师猛然转过身去,就见几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眼中,沈月寒对著药师微微点头,让四角和叶飞霜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阿洄和银儿。

“你们两个先带他们回去。”沈月寒对四角和叶飞霜说道:“去秋水长天找清商公子。”

四角点点头,背起昏迷的阿洄带著背著银儿的叶飞霜一起离开了唐宛如的屋子,唐宛如捂著伤口冷笑著站了起来:“沈月寒,你将他们带走又能如何?他们中了秋叶红,除了唐家堡的人,没有人能就他们的命!”

秋叶红的名字,纥自然听过,脸色瞬间煞白,但听沈月寒嗤笑一声:“我早已修书送往万花谷,唐缘熹这个名字,想必唐夫人应该记忆犹新才是。”

听到唐缘熹这个名字,不仅仅是唐宛如,连其他人的脸色也变了变,唐缘熹当年被唐宛如陷害,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丧命。

“唐公子不幸落入花海当中,被我裴师兄捡了回去,以太素九针治愈。”沈月寒说道:“这些日子,唐公子一直潜藏在万花谷专心研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来,向你报仇。”

“哈,仅凭他一人之力,又能做些什麽?”唐宛如冷笑。

“他不需要做什麽。”沈月寒说道:“跟你有仇的人很多,唐公子只需要帮助你的仇人就可以了。”

沈月寒说完这话,便不再多说什麽,只是对春君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屋子,也不知道要去做什麽?

看到沈月寒离开的背影,唐宛如眼中迸射冰冷的寒意,出手便是暴雨梨花针。

沈月寒却似完全不放在眼里一样,直直往前走,针还未靠近,一道杀气袭来,针直接飞射往唐宛如的方向。

唐宛如闪避不及,一根针插入手上,顿时冒出弄弄的黑血,沈月寒看了她一眼,什麽也不说的走了出去。

春君看著唐宛如这般狼狈的模样勾起了唇角,他看得出今日的纥受了很大的惊吓,原本纥就因为照顾梧桐而经历交瘁,要不是有一股意志一直在支撑著他,只怕早已倒下。

春君上前几步,脸上带笑:“这些日子,我去了苗疆一趟,拜访了神子和巫医,得到一个有趣的线索。”

听到春君前去拜访了神子和巫医,纥脸色一变,紧紧的咬住自己的下唇,手在袖子里我成了拳头。

“我得知了一个秘密。”春君的身上自然带著一股春天的气息,只不过这一次这股气息失去了往日的和气:“一个和唐夫人紧紧相关的秘密。”

唐宛如瞪视著春君,却无法从春君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便冷笑:“春君有什麽话不妨直说,何必兜圈子。”

“唐夫人不是最喜欢与人兜圈子的人麽?”春君笑了出来:“挟恩图报,算计雪生;施展恶计让鸢娘发疯,企图控制封雾君;又以化云为筹码,想要唐月心嫁给远山君;更妄想通过阿纥来操纵我,唐夫人的胃口可算是大上天了,可惜,老天爷可不是瞎子。”

“你这是什麽意思?”过去所做过的事情被一件又一件的拆穿,唐宛如也不需要再顾忌什麽所谓的面子。

“当年箬衣姑娘用‘狸猫换太子’之计带走的那个孩子没有死。”

春君的话还不曾说完,唐宛如的脸色就变了另外一个模样,只听她用低哑的声音吼道:“你说什麽?!你再说一遍!”

春君用怜悯的眼神看著唐宛如,一字一顿的说道:“当年被箬衣姑娘用计换走的孩子没有死!”

这句话如同一个霹雳在唐宛如的脑袋中诈响,她爬著冲上前来插住春君衣服的下摆说道:“孩子在哪里?!在哪里?!”

春君看著已经失去往日冷静模样的唐宛如微微蹙眉,说道:“可还记得在箬衣姑娘屋子里找到的那个被你下了毒药的小孩子?”

若是刚刚的话只是一个霹雳,现在春君的这句话一下子就让唐宛如的世界开始崩塌,先是愣了半晌,唐宛如才大叫:“你骗我!你骗我!那个是箬衣的孩子!我毒死的是箬衣的孩子!我的孩子早就被箬衣害死了!被那个贱人害死了!”

春君看著发疯的唐宛如沈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没有骗你,你怀孕时就被箬衣下了蛊毒,那蛊毒会感染你体内的孩子不假,但你後来以为那是箬衣的孩子又给孩子下药,两种药物相生相克,便让那个苦命的孩子有了活命的机会。”

“那孩子在哪里?在哪里?”唐宛如死死的揪著春君衣服的下摆:“快让我见他!快让我见他!”

春君看了看早已变得一团凌乱的唐宛如,抬头看著纥说道:“那个孩子,就是阿纥收养的小孩梧桐,他向你求药,救的是你的孩子。”

听到春君的话,唐宛如先是一愣,随即又尖叫起来:“这不可能!不可能!我杀了他的父母和族人,他为什麽要救我的孩子?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看到唐宛如这般疯癫的模样,春君冷笑一声,抬脚将唐宛如整个人都踢了出去,说道:“你以为,世上每一个人都似你一样冷血、无情?只因为自己拴不住一个男人的心,就把怒火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

被春君一脚踢了出去,唐宛如好似冷静了下来,冷眼看著眼前的春君和纥:“我要见梧桐,否则我不会相信。”

“好,我就让你见梧桐。”春君说道:“但你不要指望梧桐会认你。”

作家的话:

平时都只能一天写三份存稿,但今天看了一段话之後灵感如泉水涌出(写大纲果然是正确的!),看看今天的存稿是2012/12/3完成的,在看看存稿发布日期是12/25,我瞬间得意的笑了,但不能太得意,否则写不出我会哭的,我的目标就是完结之前坚决不能断更啊啊啊啊!另外,我已经在筹划新的小说了,等该篇快要完结之时就会上传,到时候还请大家多多捧场啊!(鞠躬谢礼)

51-55

☆、第五十一章

梧桐被沈月寒牵了进来,梧桐的脸色看起来比前几日好上了许多,梧桐见到纥,立马扑到了纥的怀中,完全不去看眼前的唐宛如。

春君蹲下来,含笑看著梧桐说道:“梧桐,能把肩膀露出来一下吗?”

梧桐怯生生的看著春君问道:“会冷吗?”

“有叔叔在,不会的。”春君轻声安慰,在得到梧桐的首肯之後,慢慢的为梧桐褪去了柔软的兽皮外套。

纥将梧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真气为梧桐温暖著身体,在看到梧桐肩膀上的红色胎记时,唐宛如宛若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说不出一个字来。

在梧桐的後肩上,有一道红色的胎记,这个胎记的形状形似一朵桃花,这个胎记和唐宛如身上的胎记一模一样,这是最直接的证明,梧桐是唐宛如的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

看著眼前的梧桐,唐宛如流下泪来,春君看到她那个模样,没有多说什麽,只是为梧桐拉上了衣服,再帮他把外套船上。

唐宛如就坐在地上,静静的流著眼泪,原本早已抛弃了的奢望,一下子又重新展现在眼前,唐宛如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算得上是正常的反应。

梧桐有些不解的看了看药师,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哭泣的唐宛如,有些害怕的退後了两步,紧紧的抓住药师的衣服。

唐宛如不知道流了多久的眼泪,几乎是打算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的模样,过了好半天,才说道:“你们走吧……”

唐宛如的这句话,让药师和春君皆是一愣。

只见唐宛如的脸上浮现出十分苍白的笑意:“哈……我有什麽资格,做一个母亲呢?你们把梧桐带走吧……”

唐宛如低头看著自己的双手,泪水滴落在她的手上,晕开了刚刚沾染上的血,肮脏而可怕:“这样的手,这样的心,我根本就没有做母亲的资格,你们把梧桐带走吧……”

唐宛如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来岁的模样,脸上显示出从来不曾看到的疲态:“你们走吧,快走啊!”

唐宛如双眼空洞的重复著这一句话,说到最後,几乎是嘶哑的吼了出来,梧桐被她这副模样吓得发抖,紧紧的索在了药师的怀里,连头也不敢回。

沈月寒看著疯狂的唐宛如,眼底似乎没有一丝感情,只是微不可闻的轻声叹了一口气,对药师说道:“快些带梧桐回去吧,你弟弟和妹妹也还在秋水长天等著你。”

药师有些木讷的点点头,心里是什麽滋味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有些机械的牵著梧桐离开了这一间让梧桐感到害怕的房间。

梧桐的手紧紧的拉著药师的手,脸上还有著惊惧的表情,药师看到梧桐的表情,连忙回归神来,蹲下身轻声安慰。

“梧桐,不要怕,好吗?”

梧桐有些颤栗的点点头问道:“里面的那个女人是谁?”

药师往屋子里看去,唐宛如的身影被春君和沈月寒挡住,不知道他们在跟唐宛如说些什麽。

“你为什麽想知道她是谁?”药师反问。

“我看她好可怕……”梧桐怯怯的说道:“但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心里又有点闷闷的感觉……”

“那你喜欢她吗?”

听到药师的问话,梧桐皱起眉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喜欢!”

“为什麽?”药师问道。

“因为她看起来好可怕。”梧桐说道:“还有……她欺负阿纥!梧桐不喜欢欺负阿纥的人!”

听到这话,药师不由得苦笑一声,心中却未唐宛如感到一阵悲凉,原本该是母子团聚的喜剧结局,却因为过去的所作所为让唐宛如不敢上前相认。

“阿纥,我们回去了好不好?我不想再呆在这里。”梧桐扯了扯药师的衣袖,说道:“这里好冷,我要回去。”

见到梧桐泛白的脸色,药师点头,梧桐身体越来越不好,在这里耽搁得太久会对梧桐的身体有很大的伤害。

春君听到後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在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还好他来得还不算晚,否则他不知道若是阿洄与银儿真的死在药师面前,药师会变成什麽模样。

沈月寒看著早已丢了魂魄的唐宛如,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到惋惜,在她的认知中,并不觉得唐宛如是个令人厌恶的人,只是不大喜欢而已,但仅仅将唐宛如看做一个女人,看做一个母亲,任何人都会为她惋惜,只是她过去所作所为超出了这个范围,才会让世人如此的厌恶。

唐宛如不知静静的在地上坐了多久,暮色降临时才渐渐起身,仿佛没有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沈月寒与春君二人一般,叫下人打了热水,找来新衣服,重新梳妆。

沈月寒和春君二人看著她这一番梳洗,只觉得她洗去的过去,梳理的是一日复一日的仇恨,当这一切都湮灭,唐宛如的打算让人看不真切。

瞅了一眼眼中再无任何波动的唐宛如,春君对沈月寒说道:“我们走吧。”

离开了唐宛如所居住的别馆,沈月寒和春君二人都来到了秋水长天,这一日的秋水长天聚集了不少的人,只因想要得知唐宛如与春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云华看到沈月寒跟著春君到来,连忙上前几步,脸色焦急:“沈姑娘,药师一回来就混到了,现在秋水长天住了四个病人,请你快去看看吧。”

一听药师竟然昏倒,春君脸色立即变了,推开药师房间的门就想要冲进去,却被沈月寒拉住了衣领:“你现在进去也没有用,在外面等著。”

沈月寒说完,就把春君拉到了一旁,自己走了进去,屋子的门在他们身後关上。

春君被沈月寒晾在了药师的门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一旁的云华:“云华公子,不知道银儿和阿洄怎麽样了?”

云华露出一个让春君安心的笑容说道:“叶公子与四角公子将他们带回来时,唐公子已经替他们诊治过了,请春君放心。”

“那个唐公子当真是当年的唐缘熹?”春君皱眉问道。

云华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唐公子的确是沈姑娘带来的人,想来沈姑娘应该知道。”

沈月寒把门关上,就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看著躺在床上的药师,沈月寒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光看药师的模样,就知道药师是筋疲力尽的模样。

把过脉,沈月寒微微放心,走了出去,对春君说道:“药师是劳累过度,你们不必太过担心,只是如此下去,只怕会伤及根本,等药师醒了,就将这一副药给药师吧。”

沈月寒说完,拿出了一张药方递给春君,接过沈月寒递过来的药方,春君立马就冲了进去,只盼自己能时时刻刻守在药师身旁。

沈月寒看著冲入房门的春君,微微摇头,不知该说些什麽是好。

“沈姑娘。”云华见药师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又叫住了沈月寒。

“云华公子,还有什麽事?”沈月寒问道。

云华皱著眉:“梧桐的情况似乎不大好,药师已经昏迷,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哥哥在陪著梧桐。”

听到梧桐有危险,沈月寒并没有多说什麽,跟著云华往梧桐的房间走去,走进房间就看到躺在清商怀里的梧桐浑身都冒著冷汗,脸色苍白,似乎有痉挛的危险。

沈月寒立刻上前,请清商和云华帮忙将梧桐扶了起来,再拿出万花谷之人必备的银针,沿著重要的穴位一一扎下。

接著沈月寒又掏出一颗泛著清香的药丸给梧桐服下,没一会儿,云华和清商就看见,梧桐的身上在被沈月寒扎了针的地方浮出了一条黑线,而那条黑线一直在扭动著,随著那条黑线扭动得越剧烈,梧桐就越痛苦。

紧接著,梧桐“哇”的一口吐出一大口黑血来,云华仔细一看,那血液当中还有什麽东西在扭动,十分可怕的模样。

看到地上扭动的蛊虫,沈月寒的心底泛出了一阵恶心,一挥手就是一道强劲的掌风将其击碎,再看梧桐并没有排出了蛊虫而减轻痛苦,沈月寒连忙出手护住了他的心脉。

“梧桐这是怎麽了?”见梧桐丝毫不见缓解的模样,云华担忧的问道,这也是清商心中的疑问。

沈月寒看著靠在清商怀里无法平平躺下的梧桐叹息了一声对云华和清商二人说道:“梧桐体内的毒素,快要压制不住了,你们最好尽快取来寒蟾玉髓,否则谁也救不了梧桐。”

沈月寒话里严肃的意味让清商和云华都沈默了下来,好一会儿,云华才说道:“我出去一会儿。”

云华径自离开了梧桐的屋子,沈月寒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但没有多说什麽,不一会儿就听到清商开口:“沈姑娘,梧桐身上的针?”

沈月寒走到了梧桐和清商跟前,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几日只怕要人一直扶著梧桐了,这是万花谷的‘太素九针’,能吊著梧桐性命的办法,目前就只有这麽一个了。”

沈月寒的话才刚刚落下,梧桐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清商和沈月寒一起抬头看去,走进来的人正是药师和春君。

说是走进来的,药师更像是撞进来的,在看到梧桐的一瞬间,药师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飞快的跑到了梧桐的身边,药师跪在床前为梧桐把了脉後才放下心来。

作家的话:

merry christmas!

☆、第五十二章

将梧桐的手紧紧的攒在自己的手中,药师好一会儿才调整好了呼吸,然後睁开眼,对一旁的沈月寒清浅一笑:“沈姑娘,多谢。”

沈月寒摇了摇头,对著药师又交代了一番梧桐目前的状况,才从屋子里离开,说起来,他的两位哥哥也是好几日没有消息了。

云华从秋水长天出来,直奔远山君的府邸,对於云华的到来,远山君感到十分的意外,但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惊喜,但看到云华的神色,就知道他来找自己并不简单。

“发生什麽事了?”远山君看到云华忧心的神色,连忙问道。

云华看著远山君问道:“你们什麽时候行动?”

听到云华的话,远山君心中一跳:“你问这个做什麽?”

云华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让远山君几乎不忍心看下去,只听云华说道:“你们什麽时候行动,我要去拿寒蟾玉髓。”

“寒蟾玉髓?”一听云华要拿寒蟾玉髓,远山君便知是药师那边出事了:“药师发生什麽事了?”

“梧桐快要支持不住了,我要救他。”云华看著远山君说道:“我的命是梧桐捡回来的,我不能放著他不管,更不要说药师对我有再造之恩。”

听了云华的话,远山君说道:“梧桐还能支撑多久?”

云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沈姑娘为梧桐施展了太素九针,或许沈姑娘心里有数。”

“刚好我也有事情要找她,派人去把她请来一趟吧。”远山君说著,就吩咐李梦去把沈月寒找来。

云华有些不明白的看著远山君问道:“你找沈姑娘有什麽事?”

“封雾君和鸢娘的事情一直是沈姑娘在处理,鸢娘要求再见沈姑娘一面。”

听了远山君的解释,云华了然的点了点头。

李梦去找沈月寒需要时间,沈月寒过来也需要时间,一时间这里只有云华和远山君二人,远山君握著云华的手,两人靠著坐在一起,并没有说多少话,心却紧紧的系在了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远山君说道:“唐宛如抵了书信过来,说要回唐家堡,你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吗?”

云华摇摇头,然後才说道:“我不知道,可沈姑娘带了一个叫唐缘熹的人来秋水长天,而春君今日也回来了,他们或许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

远山君点点头:“既然是春君做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什麽差错,唐宛如离开,这心头大患也少了一个。”

“嗯。”云华点点头:“只要你不再烦心就好。”

“可你身上的化云,又怎麽能不让我忧心?”远山君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唐月心……”

远山君不敢再往下说下去,只因为他害怕那个结局真的被应验。

云华却是释然的笑了出来,对远山君说道:“就算真的化云又如何?我依然会陪在你身边,每当你抬头看到天上有云彩,那都是我在注视著你。”

听到云华这话,远山君握紧了云华的双手:“别瞎说!”

“我没有瞎说。”云华挣脱了远山君的双手,认真的看著远山君说道:“我那是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在药师的回鹤迷谷想了很多很多的问题。”

“你想了什麽?”远山君有些干涩的问道。

“我想,我到底恨不恨你,怨不怨你?”云华说道:“我想了好多天,可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恨你,要怨你,仿佛只要不爱你了,心里就很痛很痛……”

云华忽略了远山君脸上的神色,继续往下说道:“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滋味,如果你是真的爱他,相信他,那麽你就真的不可能恨他,那时候我只觉得年轻的自己太笨,太傻落入了你的圈套。”

“不,不是你太笨太傻。”远山君低下了头,不愿意让云华看到他眼中的水雾:“是你太天真,太美好,是我太没有能力,所以才让你受到了伤害。”

云华注意到了远山君的颤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手搭上了远山君的肩膀问道:“你是在哭吗?”

远山君并没有动,他不想让云华看到自己这一副窝囊的模样,云华却悄悄靠近,将头靠在了远山君的肩膀上,轻声安慰:“为什麽要哭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还在你的身边不是吗?”

感觉到云华的靠近,远山君一下子将云华猛然拉入自己的怀抱,似乎要将云华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用颤抖而坚定的身影说道:“答应我,永远不会离开我。”

云华微微一笑,笑声传入了远山君的耳朵里,只听云华用他那温柔似水的声音轻声说道:“我答应你。”

彼此的感情,在彼此的静默中静静流淌。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才传来了李梦的敲门声:“城主,云华公子,沈姑娘已经到了。”

云华注意到,沈月寒进来时脸色并不好,但也没有多说什麽,只是淡淡说道:“不知远山君找我来是为何事?”

远山君请了沈月寒坐下才说道:“我想请教一下沈姑娘,梧桐还可以撑住多久的日子。”

沈月寒露出了极度自信的神色:“不会妨碍远山君的行动,只是若不想梧桐以後痛苦,他体内的毒,自然是尽早排出的比较好。”

“还有另外一件事,封雾君已经回洛阳去了,鸢娘希望再见沈姑娘一面。”封雾君说道。

“我知道了。”沈月寒点点头:“家里还有事,我先告辞了。”

云华看沈月寒神色不好,连忙问:“沈姑娘家里发生了什麽事?”

沈月寒听到云华的问话,眼神立刻变得冰寒无比:“我的二哥,死了。”

这句话让云华和远山君一惊,云华不由得叫道:“沈二爷发生了什麽事?!”

沈月寒冷哼一声:“姓白的,我不会放过她!”

亢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再次见到沈沧浪,只会见到他的身体,和那死不瞑目的眼神。

只是一瞬间而已,若是他再能早上一刻锺,就能救回沈沧浪的性命,就只是一刻锺了,只要沈沧浪完成了这次任务,就是一颗饱满而晶莹的果实。

一股愤怒夹杂著一股无从宣泄的悲伤从亢也身体中爆发,所有在场的人无以幸免,原本已经十分惨烈的场面更加的惨烈。

沈沧浪带队感到分舵,却不知路上早已被人设下了埋伏,而设下埋伏的人更是对他的性命志在必得。

他不怕死,但他不能让无辜的人去送死!

他拼尽全力护住一边无辜的百姓,却只能看到高崖上白如雨那冰冷的微笑,从她手中射出的三只带毒的羽箭,狠狠的刺穿了他的身体,甚至还来不及说出一个字,他就坠落到了黑暗里,无数的鲜血从他的嘴巴里流出。

看到沈沧浪倒在地上,白如雨蓦然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她和沈沧浪在一起。

沈沧浪的嘴巴里不断的涌出鲜血,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这样的沈沧浪,是亢也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如暴雨中的浮萍,在他的面前,在他的心中沈沧浪从来都是在风雨中闲庭信步的穿过,带著至上的自信。

鲜血染红了亢也的的双手和双眼,亢也感觉自己的眼眶十分的湿润,似乎有什麽东西从那里流了出来。

沈沧浪撑著最後一口气,拽动亢也的衣服。

感觉到沈沧浪的动静,亢也连忙回归神来说道:“我带你回去,一定可以活下去!”

沈沧浪却是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有些含混的说道:“还好,没有让我妹妹看到我这副模样……”

他话没有说完,又喷出一口血来,溅到了亢也的衣服上,将亢也的一袭白衣染上桃花的色彩。

“你别说话,我为你疗伤。”亢也说著,就要动起来。

“不用了……”沈沧浪摇摇头:“教主,我的死,不要告诉我哥哥和我妹妹……答应我,好吗?”

亢也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为沈沧浪灌输真气,只想要护住他的性命。

沈沧浪却似看开了一般,用那微弱的声音自我调侃:“我为我这一生想过很多的死法,但从未想过,我竟然会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还是……我大哥喜欢的女人……哈哈哈……”

他越是笑,从嘴里咳出的鲜血越是多,看到沈沧浪越来越虚弱的模样,亢也只觉得胸腔越来越闷,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自身体内升腾了起来。

“哈……教主,不用费心了……”沈沧浪挣扎著扶住亢也的手:“我固然死得可笑……但我这一生,从没有对不起过一个人……这样就足够了……”

“你若是死,最对不起的人便是我。”亢也沈声说道:“这样,你还能走得安稳吗?”

“哈……”沈沧浪无力的垂下了头:“看来,我真的只能对不起你了……”

怀里的身躯已经渐渐冰冷,那红色血水沾染了那一袭的白衣,亢也虽然不动也不说话,但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只有白如雨一人仰天狂笑。

倏然,惊天一响,白如雨立足的那一块崖石瞬间崩塌,白如雨一个反应不及,竟然跟著崖石一起坠落。

沈敛渠刚刚赶到时,就看到了白如雨坠落悬崖的场面,想要出手相救,但听身後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你弟弟死了,你都不看一眼吗?”

作家的话:

虽然是说圣诞节的礼物,但这一章的内容和圣诞节的意境好像一点也不符合……谁让我喜欢存稿呢?没办法,大家将就一下吧……三更……这是我的极限

☆、第五十三章

一声闷雷在沈敛渠的脑海中诈响,就那样愣愣的呆住。

亢也抱著沈沧浪站了起来,绕到了沈敛渠的跟前,眼神里带著阴狠与鄙视:“你弟弟被那个女人害死,你的心里竟然还是只有那个女人!”

没有人营救的白如雨,本来算计著沈敛渠会接住她,却不曾料想过亢也会出现,只能咬牙提起轻功让自己不至於摔死在地上。

沈敛渠呆呆的看著亢也怀中的沈沧浪,已经闭上了双眼。

沈沧浪的身体上还插著羽箭,血不断的往外留著,染红了沈沧浪和亢也二人的衣衫。

在亢也的眼中闪烁著隐形的愤怒:“你弟弟的性命,竟然还比不过那个日日算计他性命的女人?沈敛渠,你真的是一个男人吗?你配当一个哥哥吗?!”

亢也一句又一句的质问,逼得沈敛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煞白,仿佛忍住了极大的怒气。

“请把小浪交给我。”沈敛渠脸色煞白,却未失了理智:“我带小浪回去。”

“你能带他到哪里去?”亢也冷笑一声:“你能带他到哪里去,只要你在一天,小浪又怎麽会得到片刻的安宁?!”

亢也猛然转头,瞪著跌落在地上的白如雨和白如雨的父亲,那眼神像勒住他们脖子的布条,让他们二人均是无法呼吸。

亢也看著他们,对沈敛渠说道:“看看那两个人,你以为,有你在,那个女人会让小浪入土为安,只要你一不见,她就会将小浪从坟里刨出来,拆骨拆皮,让小浪死无全尸!”

“你够了!”听到亢也的话,沈敛渠大喝一声,看著白如雨的眼里再没有多余的情感,只是一股让白如雨瞬间忘了呼吸的怨愤与憎恨,夹带著无比的厌恶:“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次伤害到小浪,也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他的安眠。”

“你那什麽保证?”亢也冰冷的看著沈敛渠。

沈敛渠也用同样的眼神看著亢也:“首先是你自己管理不好明教,其次才是我识人不清,小浪今日葬送在白如雨的手中,是有我的责任,但与你真的毫无关系吗,亢也?”

沈敛渠并不怕眼前这个让众多人都十分的畏惧的男人:“沧浪是我弟弟,必定要葬入沈家的祖坟。”

亢也看著沈敛渠,抱紧手中沈沧浪的躯体,不愿意放手。

“你把小浪带走,小浪就真的能安眠吗?”沈敛渠已经抬起手,要抱起沈沧浪:“只有回家,才是小浪真正的归宿。”

这一句话,彻底的击溃了亢也,亢也愣愣的看著沈敛渠接过了沈沧浪,轻柔的为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沈敛渠把沈沧浪平躺著放在了地上,以过去沈月寒说过的拔箭手法拔去沈沧浪身体内的三只羽箭,尽量不再伤害他。

躺在地上的沈沧浪,早已没有了直觉,也看不到自己哥哥眼眶中低落的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他的身上。

将箭丢弃在一旁,沈敛渠用自己的披风裹住了沈沧浪,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的哀切。

远远的,白如雨动不了一部,刚刚沈沧浪看著她的眼神,打碎了她的一切迷梦,沈敛渠的那个眼神,清清楚楚的告诉她,他恨她,恨不得她去死。

为什麽?白如雨不停的在心里问自己,沈沧浪已经死了,为什麽自己却不能再靠近沈敛渠一点?

她开口叫道:“敛渠!”

沈敛渠却似没有听到她的呼喊一般,抱起了沈沧浪的身体就要离开。

眼见沈敛渠就要离开,白如雨心中的恐惧骤然升到了最高点,她疯狂的叫著沈敛渠的名字,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人,竟然向著沈敛渠的方向爬去:“敛渠!敛渠!敛渠!”

沈敛渠的耳中,早已什麽都听不到了,他的心里脑海里一个声音一直在盘旋──是自己害死了弟弟!

这个认知,让沈敛渠一瞬间变得十分的脆弱,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往後的人生,更不知该如何面对沈家的众位亲人。

迷茫,他的心里只有整整一片的迷茫。

白如雨不知什麽时候已经爬到了沈敛渠的身边,双手紧紧抱著沈敛渠的大腿,脸上有著疯狂的神色:“再也没有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了,你要去哪里?!”

沈敛渠神色木讷的看著白如雨那一张狰狞的面孔,似乎只是看著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过了好半天,才挪动自己的脚步。

白如雨却是不肯放手,死死的保住沈敛渠的大腿吼道:“你不爱我了吗?!为什麽?为什麽?!”

好半天,沈敛渠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笑了起来,却没有笑的意味,声音各位冰冷。

“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和你在一起,你杀了我弟弟,却还来问我,是为什麽。”

白如雨惊惧的看著沈敛渠,说道:“若是他还活著,你我又怎麽可能在一起?只有他死!只有他死你才会娶我!”

“哈。”

沈敛渠冷笑一声,猛然提起脚踢开了紧紧抱著他大腿的白如雨。

看著滚落在泥水里的白如雨,沈敛渠一字一顿的说道:“白如雨,我恨你,所以,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必将杀了你,让你为我弟弟偿命!”

说完,沈敛渠不再去看白如雨那瞬间苍白的脸色,抱著沈沧浪的躯体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扬鞭。

白如雨见沈敛渠准备离开,竟然不顾一切的冲到了马跟前吼道:“你不是要杀我吗?那就我你的马踏死我好了!”

沈敛渠却好似没有听见她在说什麽一般,扬鞭策马,沈敛渠的马直接跳过了白如雨的头顶,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在沈敛渠带著沈沧浪离开後,亢也就陷入了无尽的沈默,在沈默的最後,他一掌就要了所有叛徒的性命,擦去自己因为用功过度而流出嘴角的鲜血,亢也指了指白家的父女,对一旁的漠娘说道:“把白如雨的武功给我废了,打断她的双腿,扔到尼姑庵去。”

漠娘领了亢也的旨意,吩咐了一旁的人,白如雨见到逐渐靠近的人,眼中显出惊惧,连忙出手还击为自己夺得生机。

亢也不满的皱起了眉头:“白如雨,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只见亢也抬起手间,一掌击向白如雨的心口,白如雨就像是一个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在空中溅起。

亢也背过身去,对漠娘说道:“我不想再见到她。”

沈敛渠带著沈沧浪在雪地里狂奔,下人早已遣送了书信给沈月寒,请她为沈沧浪的後事做准备。

沈月寒早已换了这一身素衣,沈月寒其实不喜欢穿白色的衣裳,白色的衣裳总是会让她想到不好的事情。

沈沧浪的遗体已经被沈敛渠处理过,因为有秘药又是冬天,到达长安的时候,尸体并未腐烂。

沈月寒看著沈敛渠把沈沧浪的躯体放入了棺材之中,沈月寒在沈沧浪的身侧放置了一枝带著点点幽香的粉色花朵,那一枝花是今天早晨从万花谷而来的大雕带来的。

沈月寒和沈敛渠为沈沧浪合上了棺盖,也合上了对亲人的眷恋。

云华一行人,在外看著沈月寒和沈敛渠二人为沈沧浪料理後事,云华心里有著说不出的难过。

从回鹤迷谷出来,沈沧浪算的上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却不想在这短短的日子里,他就失去了这个朋友。

沈敛渠紧紧的握住棺盖,不愿意放手,更不愿下人将沈沧浪抬走。

沈月寒不说话,只是脸上的神色更是叫人害怕,让人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哥,节哀顺变。”

过了半天,沈月寒才说道:“剩下的这一程路,就让我送二哥离开吧。”

沈月寒说完,对一旁的管家使了一个眼色,要管家带著沈敛渠离开,沈月寒让下人抬起了沈沧浪的棺材,她走在最前面,不像是一个女孩子的模样,往长安城外走去,在那里停著灵车,她要带著沈沧浪离开,去往一个没有人能打扰的所在。

沈沧浪的离世,给长安城添上了一层忧伤,而又有什麽,在这里悄然变调,整个九州的气氛,开始紧张了起来。

云华依靠在远山君的怀里,眼神看向院方,似乎在看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没有看。

远山君紧紧的把云华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不要难过了。”

“我与沈公子认识,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云华叹气道:“但却是难道的知己,我一直都很羡慕沈二爷的个性与为人处世的方式。”

“有的时候,我们难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远山君轻声说道:“沈二爷走的时候,神情安稳,自然是心中已经了无牵挂,这样他在黄泉之下必定是安心的。”

云华垂下了头:“只希望来日,我也能如沈二爷一般。”

“说什麽傻话呢?”远山君紧紧搂住云华:“只要有我在一日,就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云华苦笑一声:“我只是说说罢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珍惜自己的性命的,药师曾说过,我若要报答他,就好好的珍惜自己的小命。”

听到云华说这话,远山君才笑了出来:“既然这样,你可要好好的听话啊。”

作家的话:

上传圣诞节礼物章节的时候,总共上传了四五遍才成功,果然连系统这呆萌的孩子都觉得这个礼物对圣诞节来说太凶残了吗?可惜我为什麽写不出凶残的感觉呢?

刚刚系统居然闹别扭的错误了= =明明我一点都没有写出凶残的感觉来,它为什麽还要闹呢?

☆、第五十四章

沈月寒带著送灵的队伍,消失在深山中,沈家的祖坟,就在这一片大山的深处,将棺材放到了早已挖好的土坑里,沈月寒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手里握著铲子,只是怎麽也不愿意就这样将自己的二哥埋葬。

“小姐,时辰要过了。”

见沈月寒久久不动,一旁的下人连忙出声提醒。

沈月寒却好似在想什麽一般,问道:“我把二哥藏在这里,难保百年之後不会有人来盗他的尸骨,他又怎麽会睡得安稳?”

被沈月寒的话一惊,下人问道:“小姐,你要做什麽?”

沈月寒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表情,对一旁的下人说道:“去找一些柴火和松油来,我要为我二哥实行火葬。”

“小姐,这可万万不可!”下人连忙劝阻:“落叶归根,你应该让二爷入土为安。”

“哈,你又了解二哥几分。”沈月寒冷笑:“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去找一些柴火来,按我说的做。”

那人看了看沈月寒的神色,不敢再说什麽,只得按沈月寒的吩咐,去找柴火,又派了人去通知沈敛渠,只希望能阻止沈月寒的疯狂。

沈月寒又鸣人将棺材抬了出来,棺盖被打开,不知沈月寒在沈沧浪身上抹了什麽,躺在棺材里的沈沧浪,就跟睡著了一样。

沈月寒命人挖了一个大土坑,在里面架起了高高的柴堆,接著用内力将沈沧浪送到了柴堆之上,沈沧浪安静的躺在上面。

接著沈月寒把当年沈沧浪的佩刀放到了棺材里,再命令人将棺材下葬,自己则跳入了土坑当中,手中举著一把燃烧的火把。

沈敛渠听到下人的汇报立马就赶了过来,看到沈月寒的举动几乎要昏倒,连忙大叫:“月寒!”

沈月寒听到沈敛渠的身影,转过了身子,看著自己的哥哥淡淡一笑。

沈敛渠连忙跳进了土坑,斥责道:“你这是做什麽?”

“大哥,你难道不了解二哥?”沈月寒看著沈敛渠,一字一句的问道,不知何时起了风,吹起了野地里梅花不停的摇晃。

“……”沈敛渠没有说话。

沈月寒手中紧握著火把,对沈敛渠说道:“二哥若是真的被埋在土里,那多可怜?不如让他随风而走,从此往後,大江南北任君畅游,岂不更好?”

“哥。”沈月寒看著沈敛渠说道:“正是因为能够浴火重生,凤凰才被称作神鸟,你要相信二哥。”

沈敛渠看著沈月寒,还是一动也不动,沈月寒却是走到了那高高的柴堆上面,不知什麽时候,沈沧浪的身上,竟然被一层红白相交的花瓣所覆盖。

沈月寒举著手中的火把,目光注视著安静的躺在柴堆上面的沈沧浪,眼神当中,透出让人读不懂的忧伤。

沈敛渠想要阻止沈月寒,身体却好似失去了控制一般,怎麽也动不了,只听沈月寒对沈沧浪说道:“哥,你这一世,死得冤枉,不得其所,但你这一生,虽然短暂,但却从来没有亏欠过自己的内心,可惜你被亲情束缚了步伐,瞻前顾後,落入白如雨的圈套,丧失了性命,如今我这一把火,为你斩断这一世的锁链,为你烧尽所有的前尘,只望你来世,当如沧海巨浪,天大地大,任由你随心畅游!”

沈月寒话一落,就将那一把熊熊烈火投入了干柴堆当中。

冬风又起,那沾到枯草干柴的火熊熊的燃烧了起来,把沈沧浪的身影掩埋在了浓烈的火焰和滚滚的黑烟之後。

冬风又起,吹起片片落梅,仿佛也是在为沈沧浪送葬。

沈月寒和沈敛渠二人,一直看著大火烧尽,将沈沧浪烧成了一把把的粉末。

沈月寒走上前去,将那一堆骨灰放进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唤来了万花谷的大雕。

大雕仿佛通了人性一把,一把抓起沈月寒手中的盒子,长鸣一声,腾空而起,沈沧浪随著大雕起飞的方向看去,却不知大雕要飞到哪里去。

沈月寒看出了沈敛渠的心思,岁沈敛渠说道:“大雕会把二哥的骨灰撒到何时的地方去,从此,再也没有能力阻挡二哥飞翔。”

亢也一掌击碎了屋子里的桌子,脸上的神色,是怒到了极致的模样,沈沧浪被火化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里,他知道,月魂太了解他了。

“哈哈哈哈哈……”亢也大笑了起来,笑出了泪水:“月魂,你知道我会打扰浪儿的安眠才将浪儿火化,你们一个个都阻止我靠近他,阻止我和浪儿相依……”

漠娘因为亢也这样的疯狂的笑意而不由得颤抖,不敢多说一个字,从沈沧浪去世以来,亢也的心情一直都不好,那一日,她跟著亢也去尼姑庵看望几乎要发疯的白如雨,只听白如雨说道:“亢也,就算我不能如愿,你同样!我就是故意要沈沧浪死在你眼前,你知道麽,你喜欢毁去自己精心培育的果实,所以我就是要在你的果实成熟前一刻将其毁灭,让你再也没有毁灭他来满足你内心嗜血渴望的可能,哈哈哈哈……老天爷垂怜我,我成功了,亢也,你让我一无所有,我让你痛失一生所爱!”

看著白如雨那发狂的疯狂的模样,漠娘自身体内透出了一股寒意,自回忆中苏醒,漠娘发现亢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好一会儿,亢也才对漠娘说道:“你先带著其他人回总舵。”

“教主要去哪里?”漠娘赶紧问道。

“一会故友。”亢也说道:“事情办完後,我就会回来。”

亢也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漠娘站在屋子里,感觉到了亢也身上再也抵挡不住的杀气,不由得寒颤。

自沈月寒和沈敛渠归来时,长安城里的气氛开始凝重了起来,沈敛渠皱起了眉头说道:“这里的气氛越来越古怪,我们还是回赋月山庄吧。”

沈月寒摇摇头说道:“大哥先回去,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是什麽事情?”当沈月寒说有事的时候,沈敛渠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失去了一个弟弟,可不愿再失去一个妹妹。

“大哥也知道梧桐的事情。”沈月寒说道:“此事不了解,我难以安心,所以先请大哥回赋月山庄,等一切事情了结了,我自然会回来。”

此时的沈敛渠,只有满身的疲惫,听沈月寒这麽说,也不疑有他,只是拍了拍沈月寒的肩膀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在外行走,要多多注意。”

“但请大哥放心。”沈月寒微微一笑。

沈月寒送别了自己的大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鸢娘,此时的鸢娘还是穿著她惯常穿著的那一袭蓝色裙装,看到沈月寒微微含笑。

“沈姑娘。”

“不知鸢娘找我,是为了何事?”沈月寒问道。

鸢娘的脸上浮现出了幸福的笑意,轻轻拨弄著眼前的古筝说道:“沈姑娘,我已经想好了。”

沈月寒听到这话,一挑眉:“想好什麽?”

鸢娘抬头看著沈月寒:“不负相思。”

沈月寒却是不说话,静看鸢娘拨弄著眼前的古筝,从古筝里流出动人而忧伤的曲目,让人心碎。

只听鸢娘吟唱起那一首多情的古诗:“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听到这话,沈月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袖子一翻转,就掏出了一个泛著香气的瓶子,对鸢娘说道:“不负相思一旦染上,世上再无药可解。”

鸢娘接过了那个香气溢出的瓶子,脸上还是动人的微笑:“多谢。”

沈月寒见过了鸢娘,自然准备离开,却被鸢娘叫住了脚步:“沈姑娘,还请等一等。”

“何事?”

“请帮我带一席话给远山君。”鸢娘恳求道。

“请说。”

封雾君自己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坐在洛阳城的家里,就等著远山君发出信号,一出好戏就要在长安城上演。

握著手中的酒杯,封雾君的眼中尽是鸢娘的身影,从幼时到年少,从年少到今日,都是鸢娘脸上的一颦一笑。

那一日,封雾君只对远山君说了一句话:“死前,我还想再见鸢娘一面。”

当时的远山君什麽都没有多说立即就答应了封雾君的要求,封雾君低头看著自己的双手,连酒杯跌落在了地上也不知道,那是一双布满了老茧的手,那是一双粗糙的手,那是一双沾染了鲜血的手,但这样一双手还是像过去一样被鸢娘紧紧的握住了。

对於封雾君来说,鸢娘握在的不仅是他的手,鸢娘温暖的是他的心,人生得此一红颜知己,死又何妨?

想及此处,远山君对著明月,蓦然狂笑。

笑过之後,酒壶里的酒杯封雾君全然灌入了嘴里,再睁眼,封雾君再次换上了一副凶狠的模样,就算是演戏,也该演得有模有样才是!

手握长剑,封雾君的长剑散发著冷冽的寒光,将剑举了起来,一剑劈下,封雾君划开了序幕。

长安将乱,人心惶惶,却不见远山君出来做些什麽,百姓们都只知道封雾君的军队,就要攻打到长安来了,到时候流血漂橹!

想及此处,长安城里的平头百姓们都缩起了脖子,能离开长安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又听说圣帝的病情又加重了,一时间心里更加的害怕,只怕北疆谶王的队伍乘机攻打了进来,到时候,整个中原都会被拖进无尽的战火当中……

远山君端坐在自己的府邸里,看著手里的快报,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神情,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作家的话:

上了心理学课程,要克服性格上的短板,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啊

☆、第五十五章

云华不知怎的,这些日子以来,心里极度的不安稳,但自己也不明白心里的不安究竟是从哪里来。

梧桐尚未清醒,药师时时刻刻陪伴在梧桐的身旁,看著梧桐身上根根泛著冷光的银针,云华的心里同样很不是滋味,梧桐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为什麽大人所犯下的错误要由他来承担,从梧桐的表情可以看出,那些扎在他身上的银针使得他十分的不舒服,但药师和沈月寒的答案都是一样的,银针压制住了梧桐身体内的毒素,一旦将银针拔出而没有寒蟾玉髓救命,梧桐就真的要离开了。

想到这里,云华攥紧了拳头,他只是站在门外,从敞开的门缝内看著抱著梧桐的药师,他清楚的看到了药师眼底下的黑影,为了梧桐的事情,药师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云华知晓,再这样下去,药师必定会累垮的。

云华在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去找沈月寒,他知晓若是去找远山君,远山君必定不会把具体的行动计划告知他,所以他也就只能从沈月寒这一方下手了。

沈月寒对於云华的到来感到十分的意外,但也没有多说什麽,只是请了云华坐下,叫下人去倒了茶水上来。

云华观察著沈家的院子,自从沈沧浪离世之後,沈敛渠也离开了长安,沈家的院子一下子冷落了下来,满地的白雪,掩埋了从枝头跌落的落花。

手中捧著茶盏,云华一时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麽,从屋子里望著院子里的白梅,被飞雪压低了枝头。

天越来越冷了,但除夕就要到了,云华在心里掰著指头算了算,离除夕已经只有三四日的时间了,一眨眼的时间,就又是一年了。

“云华公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该不会就只是来找我赏花的吧?”沈月寒看云华看著院子里的梅花愣愣出神,开口询问。

云华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了沈月寒:“我……我想问问沈姑娘,何事行动?”

听到云华的问话,沈月寒先是愣了一会儿,才问道:“云华公子指的是哪一件事?”

云华这才想起来,摆在他们面前的的的确确是有两件事,便说道:“沈姑娘打算什麽时候去为梧桐取解药?”

“怎麽,云华公子是想要亲自行动吗?”沈月寒反问。

云华并没有反驳,轻轻点头:“正因为梧桐和药师对我有著救命之恩,我才想要亲自报答他们。”

“你若是想亲自行动,为何不直接与远山君商量?”沈月寒问道:“为何要来找我?”

云华苦笑了一声:“正是因为远山君必然不会同意,我才来找姑娘,还请沈姑娘告知我,到底什麽时候行动。”

沈月寒站了起来,看著院子里的一片白雪说道:“还有几天就是除夕了。”

云华一愣,随即脸上展现出一个笑容,同样站了起来,对沈月寒说道:“多谢沈姑娘。”

“既然如此,我便不送了。”

云华从沈月寒那里离开後,就开始为做起了打算,他知晓寒蟾玉髓必定是放在太医院当中,他要做的应该是在除夕夜里混入太医院,将寒蟾玉髓给带出来。

刚刚沈月寒的话已经在按暗示他,除夕夜里会有一场很大的行动,想起这几日连连听到的封雾君踏平了多少座城池的消息,云华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

总有一些人,活得生不由己。

云华离开後,四角从黑暗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坐在云华刚刚做过的椅子上,拿出自己刚刚打来的酒猛然灌了一口。

“你将这计划就这麽告诉了云华,不怕出了什麽意外?”

“既然是意外,不管怎样都是会出现的。”沈月寒看著屋外的景色:“与其让意外成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不如让其让它在我们意料之中发生。”

“哈。”四角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说道:“那个姓叶的道士,你又该如何处理?”

听到这话,沈月寒垂下了眼说道:“既然从哪里来,自当回哪里去。”

四角将手中的酒壶放到了桌上,看著沈月寒,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斩情根铸刀剑,值得吗?”

沈月寒却是转身走回四角面前的椅子旁坐下,将那一袭白雪染成的景色抛到了脑後。

“没有什麽值得不值得,不是吗?”沈月寒说著,取出了身边的赋月,轻轻的擦拭著那锋利的刀刃:“它是刀,也是我身上的一部分,人们常把内心情感归根於情根太深,熟知真让他们动情的,是心。”

“这就是没有了情根的人给的建议?”四角挑了挑眉:“就算已经斩断情根,人依然会动情?”

“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其实区区一句斩就能斩断的?”沈月寒垂下了眼:“说是斩断情根,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不动心的借口,不悲不喜。”

“不悲不喜,那你活著还有什麽意义?”四角问道。

“我若不悲不喜,我死之时亦不会有人为我悲喜。”沈月寒说道这话,竟然笑了起来,这个笑容却是与以往不同,带著一份释然:“没有人悲伤,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四角却是难以掩盖住心中的愤怒,站了起来,看著沈月寒说道:“别人对你如何,不是因为你情感上的悲喜,而是你为他们做了什麽,就算你不为他们的人生悲喜,但他们同样会为你感到心痛。”

沈月寒收起了赋月,说道:“人既然已经死了,那追究这些又有什麽意义呢?”

四角看著沈月寒说道:“斩情根,断了永世的爱恋,你当初向天道许下这个诺言的时候,难道就真的没有後悔过?”

沈月寒看向四角,眼里平淡无波,只听她用淡然的语调说道:“既然做了,又为何要後悔?”

四角苦笑了一声,摇头问道:“难道这世上就不会有让你後悔的事?”

“人哪有可能连一件让自己後悔的事情都没有?”沈月寒哂笑一声:“我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怎麽可能没有经历这样的事情呢?只是,这世上从来都不曾有过後悔药,与其在後悔的痛苦中堕落,不如继续前行,不要让人生当中产生更多让自己後悔的事情。”

四角眼珠子一转,又问:“若是世上当真有後悔药呢?”

“那又如何?”沈月寒看著四角:“时过境迁之後,所有的一切早已变了模样,拿回早已失去的东西已经没有了意义,如今的我已经是一个新我,而我也并不打算拾回那一个旧的我。”

“缺失了一部分,不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

沈月寒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说道:“既然天道为我选择了这一条路,那我就沿著这条路走下去,看看走到底,究竟会发生什麽。”

四角没有再说什麽,他已明白,任他说破嘴皮,沈月寒也不会为自己早前的决定作出什麽改变,面对这样的月魂,四角有些不明白心里溢出的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

天色渐暗,天空中又飘起了飞雪,沈月寒和四角二人坐在沈家的屋檐上,点了一盏红色的灯笼,静看漫天的飞雪。

云华回到了秋水长天就开始准备,封雾君的队伍离长安城已经越来越近了,他知晓沈月寒必定没有骗他,所以这几日他都应该呆在远山君身边,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进宫的机会。

想及此处,云华就要往秋水长天外走去,却是被清商叫住了匆忙的脚步,云华回过头来,有些不解的看著自己的哥哥。

清商为云华梳理了一番被寒风吹乱的头发,为他弹去肩膀上的落雪,云华看到清商的眼中透出了坚定的目光。

“哥?”云华不解的看著清商。

清商却是轻轻一笑,对他说道:“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虽然不知清商为什麽要说这话,但云华还是轻轻点头,转身走入漫天的飞雪当中,往远山君的府邸赶去。

封雾君早已到了长安城郊外的院子里,九州在圣帝一脉的统领下早就变得腐朽不堪,前些日子他们接到的奏章中就有揭发戍边军士作恶的密报,看到那一条条血淋淋的罪状,封雾君几日都说不出话来。

难怪北疆蛮族如此嚣张,这些军士拿著国家给的军饷,却不为老百姓的安全负责,竟然还对著被北疆人屠戮的九州之人吐口水,嘲笑他们的无知,甚至他们对当地百姓的欺压,竟然比北疆的强盗还要更像是强盗的作风。

封雾君这一次的行动,最重要的就是将九州的毒瘤屠戮,虽然不可能杀尽所有的中饱私囊上欺圣下欺百姓的官员,但至少,会给後面的人减去不少的麻烦。

虽说手中所沾的鲜血更多了,但封雾君此刻心里却是异常的轻松,他不怕死,只要他的死能给鸢娘换来一片安宁的天空,要他做什麽都可以。

想到鸢娘,封雾君压下满腹的思念,饮完了一壶的酒。

远山君对於云华的到来十分的意外,颇感意外的看著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云华,远山君微笑著问道:“怎麽晚了,还来看我?”

云华点点头,又挑起眉梢问道:“怎麽,不乐意?是不是做了什麽不该做的事情。”

远山君轻笑出声,拥著云华坐下说道:“怎麽会呢,只是你这麽晚来,该不会是来看我这麽简单吧,最了解云华公子的人,普天之下便是我了。”

“既然如此,那你肯定也了解我来找你是因为什麽事了。”云华说道:“顺带说一句,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远山君苦笑一声:“你呀,真是会给我出难题,明知道我说不出那一个好字,还要如此逼我。”

云华笑著看著远山君:“我这是在逼你吗?”

“难道不是吗?”远山君看著云华:“你身上的化云随时都有可能发作,我不希望行动的时候你出了什麽事而我却不在你身边。”

云华挑挑眉:“化云若是发作,就算你在我身边照样也做不了什麽,所以,你就拿出你远山君的气魄来,果断的说出那一个好字就可以了。”

“哈,在你的面前,我永远都只是傅远山而已。”

“我知道。”云华点点头:“我把我心里所想的告知你,就是我相信,你是懂我的那个人。”

将云华紧紧揽在怀里,远山君说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说不出那一个好字来,不过……既然你都已经开口了,我尊重你的愿望。”

云华听了这话,心中如一块大石落地说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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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难得是除夕,使得紧绷的人心也得到了舒缓,只是今年的除夕少了往年的喜庆,连放烟火的人也没有了,大家好似就只是坐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聊聊天,吃一顿饺子,等待著今日的过去,长安城里的宵禁还是没有撤去。

远山君早已得到了封雾君传来的手信,知晓一切都已经就绪,就等著开门放人进来了,只是这放也要放出几分技巧来,不能让其他人看出他们是串通一气的。

这样想著,远山君便以自己的名义找来了在长安城里的朋友,一起在远山君的府邸里吃上一顿年夜饭,刚好也影城上了“除旧迎新”的意义。

清商等人也被远山君请了过来,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而只有有城主坐镇的远山君府邸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远山君生怕出了什麽意外,便将所有人都从秋水长天接了出来。

宴会当中,自然也有不请自来之人,在看到唐月心的瞬间,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唐月心自然将别人对她的厌恶都看在了眼里,只想著以後得势该怎麽算账。

就算有唐月心这个横在众人碗里的一只苍蝇,宴会还是过得颇为愉快,只是这一夜,没有歌舞伴奏,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封雾君最後的信号。

晚饭过後,唐月心立刻就缠上了远山君,远山君心中有些不耐烦,但想到云华的性命此刻还掌握在她手中,只得按住心中的怒气与她周旋。

唐月心早已看出了远山君心中的不耐烦,便寻了一个理由要远山君带著她远离众人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你有什麽事,现在就说吧。”远山君因为心里有事,对於唐月心说话的语气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耐性。

唐月心却是冷笑一声,说道:“远山君您可知道,唐家堡为什麽可以将那麽多人的性命玩弄在鼓掌之间?”

远山君一下子就听出了唐月心的话中有话,但又不像费心思去猜测唐月心的心思,便直接说道:“你要说什麽,直说便是。”

“哈。”唐月心冷笑道:“沈月寒和药师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化云之毒的巧妙麽?那个沈月寒,不是带了唐缘熹回来麽,连他也没有说过?”

“化云之毒的巧妙,就在於它只是一半的毒药。”二人都没有注意,在他们的身後,显现出一个黑衣公子的影子,唐月心听到这个声音,一惊,猛然转过头去,在看到黑衣公子的瞬间脸色发白。

“唐缘熹,你真的没死?”

那个穿著一袭黑衣的白发人正是当年被唐宛如陷害,被迫从唐家堡逃离的唐家大少──唐缘熹。

唐缘熹看上去有三十来岁了,一袭白发和他那俊丽的面容十分的不相称,也许是在万花谷呆久了,也染上了万花谷的习惯喜欢穿黑底的衣服。

他脸上带著笑意,看著唐月心的眼中没有一丝波动,仿佛早已放下了当年的恩怨,他也没有回答唐月心的话只是继续著关於化云的话题:“云华公子身体里的化云,只是一半的化云之毒,化云之毒分为两半,一半称之为‘化’,另一半称之为‘云’,只要持有‘化’之毒的人没有将‘化’捏碎,‘云’之毒就不会发作,反之,若是‘化’之毒被捏碎,与‘云’之毒合二为一,中了这种毒的人就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化作一片血雾,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此刻,远山君才了解到这种毒素的厉害,忙问:“唐公子告知我这些,是想要说明什麽。”

唐缘熹听了远山君的话,便不再看唐月心说道:“然而,若是化云之毒不发作,便永远都无法解毒,我想,唐月心是想要用这个来威胁你。”

“唐公子特意来告知我这些,又是为了什麽?”远山君看著唐缘熹的眼中充满了怀疑。

唐缘熹却是笑了出来,说道:“远山君不用如此戒备,我来此处也不过是按沈姑娘的吩咐而已,她要我告知远山君该是下决定的时候了。”

唐缘熹说完,便将唐月心和远山君二人晾在了身後径自离开了,在找到沈月寒之後,轻轻点头。

沈月寒看到唐缘熹的模样,就知道唐缘熹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了,但她心里还是放不下,她并不了解唐月心,更无法揣测她的心底。

沈月寒一转头,就看到了隐隐的火光,那火光是在暗示他们,封雾君进城了。

看到城外燃起的火光,远山君瞬间就没有了与唐月心纠缠的心情,於是便对还在沈默中的唐月心说道:“我还有事,你还有什麽事,以後再说。”

听到这话的唐月心却不像是往日一般立刻出声应答,而是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了黑暗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悄悄的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木盒子。

远山君在接到信号的一瞬间,就立刻带著郢公一起离开了自己家,而远山君府里坐镇的则是雪生和春君二人。

说是雪生和春君二人,但真正干活的却只有雪生一人,春君则是一直守在药师身旁,药师因为梧桐的状况十分的不稳定,便时时刻刻都守在梧桐身边,把自己的身体也弄得十分憔悴。

因为家里出了春君雪生还有萧陌和沈月寒,远山君自信不会出什麽事情,便安心的带著郢公和云华往皇宫赶去。

这一夜,云华的任务,是到太医院里取得寒蟾玉髓,而郢公的任务则是疏散宫里那些无辜的宫人,而远山君则是做那个诛杀“逆贼”的人。

在得知封雾君的大队已经入城了之後,宫里已经乱作一团,吸食鸦片成瘾的圣帝还坐在自己的暖帐里看著自己的妃子为自己跳舞,殊不知自己的宫殿早已乱作了一团。

整个房间里,烟雾缭绕,一派旖旎的景象,这样的景象让人厌恶,更让人痛心,这个国家已经腐朽了太久,需要有人为它放出毒血,一点点的注入新鲜而有活力的血液。

云华按著远山君的指点,早已往太医院的方向赶去,因为手中有令牌,谁也不敢拦他,更不要说这太医院里早就没什麽人了。

大难当前,谁还顾得上其它的,当然是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刚一走到太医院的门口,云华感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几分异样的感觉,只觉得一股绞痛的感觉自腹中生起,低头一看,他才发觉自己的衣服不知什麽时候被染上了血液,而原本挂在腰间的那一颗凤凰之眼早已不知什麽时候就碎裂了,只剩一个空荡荡身子挂在腰间。

云华瞬间明白是自己身体上的化云之毒发作了,一惊,想要赶紧去取来寒蟾玉髓好转回远山君的府邸,但腹中的绞痛之感却让他寸步难行。

咬紧牙关,云华用手中的惊鸿撑住了自己的身体,迅速封住身上几处大的穴道,便提起惊鸿,冲入太医院当中。

太医院中的药物橱柜十分的凌乱,想来是有不少人想著发财带走了不少名贵的药草,想及此处,云华心中一急,只怕有人带走了寒蟾玉髓。

迅速的翻动著药柜,云华身上衣服被从身体内透出的鲜血染得更加的红了,但他好似不知晓一般,迅速的翻找著所有的柜橱,但好久都没能找到寒蟾玉髓,冷汗自他的额头低落,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支撑多久的时间,但明白自己一定要活著将寒蟾玉髓带回去。

腹中绞痛难忍,他强撑著自己不要被这疼痛打扰,努力寻找著药房里的蛛丝马迹。

寒蟾玉髓既然是名药,就不会被这麽轻易的放在外面,云华这样想著,就往高处一个不起眼的小橱柜看去,凭著自己的轻功打开了那个隐蔽的柜橱,里面传出的寒气立刻让云华明白,他找到了传说中的寒蟾玉髓。

迅速将放有寒蟾玉髓的盒子拿了出来,云华落到地上,顿时只感觉自己的场子被割断了一般,让自己动惮不得。

狠狠的咬住下嘴唇,云华自己将自己咬出了血,收好了寒蟾玉髓就往远山君的府邸赶去,他身上渗出的鲜血已经染湿了他大半的衣衫。

云华一身血衣的冲了出来,吓呆了不少的人,众人皆不知他究竟是从哪里窜了出来,而躲在暗处的带著暗卫的李梦看到云华这副模样立刻就吓得半死,云华要是出了什麽事,不知道远山君会做出什麽来。

想到这里,李梦立刻让身边的暗卫去接应云华,云华眼前的景象虽然已经有些迷蒙,但还是认出了李梦的身影,只对李梦说道:“带我回去,我要把药交给药师……”

尽管毒药的发作让他浑身的力气和鲜血都渐渐的失去 ,但云华还是凭著自己的一股意志完全不愿意倒下。

李梦不敢耽搁,让暗卫背起云华就往远山君的府上赶去,除了宫门就换上快马,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拖延。

在远山君府邸跟前跌跌撞撞的下了马,云华不顾他人的劝阻与搀扶,甩了一旁的暗卫就往府邸里赶去。

在看到云华的一瞬间,沈月寒大惊失色,立刻冲了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云华,只听云华对药师说道:“药师,我拿到了……”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药师见状,忙让一旁的春君扶著梧桐冲了过来,从另一边扶著仿佛一个血人一样的云华。

只见云华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那个染血的小木匣,对药师说道:“寒蟾玉髓,就在里面……”

药师此刻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请四角和唐缘熹一起扶住了云华,药师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月寒:“沈姑娘,梧桐就拜托你了。”

沈月寒没有多说什麽,只是握紧了手中的药匣子点头。

作家的话:

如果感受不到云华的痛的话……痛经乘以十倍怎麽样(邪恶的笑)……

谢谢赠我点数和送我圣诞树的大人们~(诚挚鞠躬~)

☆、第五十七章

而在不远处的偏殿里,鸢娘的住所,早已被人装饰一新,用通红的绸布做出最美和最喜庆的装点,连院子里的红白梅花也比往日有了精神。

鸢娘在一旁侍女的帮助下,换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新娘的喜服,梳洗打扮一番之後,就遣散了院子里伺候的人,将这空荡荡的偏殿留给她独自一个人。

她自铜镜当中看著自己的容颜,黑发垂到腰际,红花点缀,金粉描眉,胭脂扫颊,朱红缀嘴,白粉轻装,而那一袭精致的嫁妆,使得她更加的动人。

鸢娘对著铜镜当中的自己莞尔一笑,竟显出倾国的姿色。

对於自己的装束十分的满意,鸢娘站了起来,走到桌台前,拿出了当初沈月寒给她的那一枚药丸。

药丸上的香气依旧,和鸢娘身上的香气是一模一样的,鸢娘笑著将它丢入了酒壶当中,皇宫里早已乱作一团,她可以听到各种奔逃的声音或是救命的呼喊,但在将药丸放入酒壶的一刹那,那些声音都自脑海里消失。

入水立化,连酒水当中也透出一股扑鼻而来的浓郁香气,鸢娘抬起手,将酒壶里的酒倒入了眼前的酒杯当中。

接著,鸢娘端起了这一盘酒,走到屋外的院子里的石桌上放下,在石桌之上,是她常常弹奏的古筝,拨弄筝弦,鸢娘静静等候著封雾君的到来。

一拨一相思,一弄一断肠。

人奏弦音,弦音寄谁?

鸢娘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人,除了这个院子里的一切,其它的所有都与她没有了任何干系,天空里不知何时飘起了雪,吹起了风,风夹杂著雪花和梅花一起落在了鸢娘那一袭火红的嫁衣之上。

远山君早已赶到了皇宫之中,躲在暗处见到圣帝那副模样,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没有让他等上多久,穆勋就前来汇报:“封雾君进宫了!”

封雾君进宫的消息,圣帝却是现在才知晓,鸦片早已摧毁了他的神智,堂堂圣帝竟然显出一副屁滚尿流的蠢样来,圣帝都是这个模样,也难怪整个九州都是一副颓然的样子。

封雾君的行动雷厉风行,很快就找到了来不及躲到床底下去的圣帝,看到封雾君走进了圣帝藏匿的屋子,远山君才开始行动。

封雾君看著这一间屋子里的旖旎,又闻到了空气中的鸦片的味道,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让士兵把藏在床底下的圣帝揪了出来,封雾君才看到与圣帝一起藏在床底下的妃子早已衣冠不整,心里不由得一阵恶心,就算是这种时候,也要享乐,这样的圣帝,死了也不值得可惜。

封雾君站著,让下人宣读了早已与远山君等人拟好的诏书,只听上面说道:“圣帝无德,导致九州大地民不聊生……得上天号召,斩圣帝,以换天地……”

看到封雾君手中大刀,圣帝的脸色瞬间煞白,只见他的双腿之间渗出了泛著腥臊味的液体,口里大喊著:“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就在这个时候,宫门之外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说道:“远山君进宫了,我们有救了!”

这个声音如同给圣帝打下一剂强心针,只见圣帝又恢复了往日那洋洋得意的样子说道:“封雾君,远山已经进宫了,死的是你!”

封雾君却不愿再听圣帝废话,刀起刀落间就见到两个人头飞了出去,竟是圣帝和圣帝的妃子,一屋子的人不敢再反抗,被封雾君的人押解了出去。

在屋子里的人都被清理了之後,封雾君就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远山君,远山君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两具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吩咐穆勋守住别人不要让众人靠近之後,就和封雾君消失在了那一扇门之後。

封雾君的手里,拿著的是一套通红的长衫,是婚嫁时候用的喜服。

“你,还有反悔的机会。”看著封雾君换上喜袍,远山君站在封雾君身後说道。

封雾君换上了喜袍,脸上没有一丝的胆怯,对远山君说道:“动手吧。”

屋子外的人很快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声音交织在一起,胆战心惊,很快,就看见两个身影自屋子内窜出,一前一後斗争的正是远山君和封雾君。

封雾君身上已经有了不少的伤口,血渗透了出来,高手过招,旁人难以插手。

“封雾君,你弑杀圣帝,已是罪不可恕,还不束手就擒!”远山君吼道。

“哈,我杀死的不过是一个昏君,你要愚忠又为何要连累无辜的人!”而人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却是见不到他们打斗的身影。

远山君给封雾君使了一个眼神,封雾君的肩膀又被刺中一剑,封雾君顺势做出体力不支的模样往怨念所在的偏殿掏出,众人立刻要追,却被远山君制止。

“不用追了。”远山君的话一下子打断了众人的行动,只听远山君说道:“去准备火箭。”

这一句话,让穆勋先是一愣,随即赶紧带著众人下去准备。

远山君看著封雾君远走的身影,又看了看遍地的尸体,心里的压抑逐渐的攀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封雾君很快就找到了鸢娘所在的偏殿,偏殿之外与皇宫其他之处乱作一团的模样相比,格外的安静,看到里面挂著的红色绸布,封雾君先是一愣,接著才缓缓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朔雪依然,白梅依旧,梅树下弹琴的人却是那样的动人,同样的一袭红衣,同样的心情在此刻得以交融。

封雾君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鸢娘的跟前,鸢娘早已听到了身後的动静,将琴曲扶到最後,听了下来。

鸢娘站了起来,走到封雾君跟前,对封雾君说道:“我等你很久了,段郎。”

这一声段郎让封雾君浑身一颤,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段郎,我们相知相逢三十多载,却从未以夫妻的身份在一起过。”鸢娘对著封雾君嫣然一笑:“我要嫁给你,只做你一个人的鸢娘,我也想你只做我一个人的段郎。”

看著眼前的鸢娘,封雾君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只是机械的点点头,看到鸢娘身上的一袭红妆,他明白鸢娘早就有了准备。

鸢娘拿出了一个章本来,对封雾君说道:“这是我托沈姑娘请远山君为我们准备的婚书,只要拜堂过後,我们就是夫妻了。”

与鸢娘一起握著手中的婚书,封雾君只觉得鼻头酸涩,对鸢娘说道:“好,我与你拜堂。”

身後已经传来了追兵的声音,但此刻却只剩下了他与鸢娘二人,彼此凝视对方。

“一拜天地……”

鸢娘温婉的声音传入了封雾君的脑海中。

“二拜高朋……”

他们早已失去了父母亲人,但他们能得到今日真正成为夫妻的机会,他们的朋友为他们出了不少的气力。

“夫妻对拜……”

封雾君执著鸢娘的手,与鸢娘深深一拜,火光已经蔓延到了这边,照亮了天空中的朔雪,照亮了树上的白梅,也照亮了封雾君对著鸢娘深情的双眼。

鸢娘轻笑,心里的温暖仿佛要驱散这一个冬季的寒冷,她牵著封雾君在石桌旁坐下,端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酒水说道:“老人们常说,女孩子出生的时候,父亲要酿上一坛酒,在梅花树下埋著,等孩子成亲的时候取出来,这样的一坛酒就名为女儿红,这酒是我父亲为我埋下的,将来,你也要为我们的孩子埋下一坛酒。”

握著鸢娘的手,封雾君端起了酒杯,笑著说道:“好,将来我也会为我们的女儿,酿上一坛好酒埋在梅花树下,等十八年後她成亲时取出,必定会是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嗯。”鸢娘点点头,挽上了封雾君的手:“来年的酒,必会比今日更加醉人。”

封雾君与鸢娘一起将被子里的女儿红一干为尽,封雾君紧紧的将鸢娘揽在怀中,用自己坚实的後背为她遮挡风雨利箭,只是含笑听她抚琴。

在他的背後,根根利箭刺入心骨,却未能让他皱眉。

远山君站在高处,看著被鲜血染红的雪地,看著被白梅与白雪覆盖的红衣,一时间竟分不出到底哪里是血哪里是衣哪里是人。

不忍去听鸢娘的琴声,远山君背过身去,刻意压制住自己说话的声音不要颤抖,对一旁的穆勋下令:“放箭!”

顷刻间,漫天的火光袭向了整个院子,点燃了红绸,燃烧了嫁衣,鸢娘的琴曲却早已在封雾君厚实而温暖的怀抱中消散,漫天的火光,衬托这最後的红,照亮来生的路。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此生,不负相思。

依偎在火光中的躯体,逐渐冰冷,鸢娘费力的抬起头,将头凑到封雾君的耳旁,轻声说道:“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妻,你还要为我们的女儿,酿上一坛女儿红……”

通红的火光掩埋了一切,感觉到火光的照耀,远山君攥紧了拳头,对一旁的穆勋说道:“大火燃尽後,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让人靠近这里。”

“是。”

火可以烧毁一切,却烧不断刻骨的爱情。

情到刻骨,死亦何惧?

火渐渐的熄灭了,按著远山君的意思,穆勋没有让任何人靠近这一座偏殿,被焚毁的偏殿,被烧焦的躯体,被燃尽的红绸嫁衣与奏出动人曲目的古筝,只有一本册子,还立在上面。

穆勋快步的走了上去,拾起地上那本被烧了一般的册子,隐约看得出,上面写了“婚书”二字,将书册翻开,穆勋因为里面的名字而静默了半晌。

缓缓的合上了婚书,穆勋将这被大火烧掉了一半的婚书放到了那两具早已化分不出彼此的焦躯跟前,这是属於他们二人的,最後的记忆。

作家的话:

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想把这一章放在元旦节,可是和元旦节之间还隔著一章……哎(┐(┘▽└)┌)

☆、第五十八章

在四角几人带著满身都是血雾的云华离开後,一个身影自黑暗中出现在了沈月寒等人的眼前,只见自她的指尖滑落了一把流沙。

沈月寒看著那缓缓落地的流沙,眼中虽然没有什麽神色,却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将放置著寒蟾玉髓的盒子扣入袖中,沈月寒开口:“唐月心,你这麽做只得吗?”

“值得。”唐月心脸上的笑容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心惊:“就算要我下地狱,拉上一个云华公子,远山君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哪怕是恨我,我在他的心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呵。”沈月寒冷笑:“你当真觉得自己能够如愿?没有了唐宛如的指点,你什麽都做不了。”

沈月寒说的这话好似一根刺,扎入了唐月心的心底,勾起她最不想要人知道的部分,沈月寒看唐月心已经变了脸色,悄悄挽动腰间的赋月。

赋月一动,一旁的雪生立刻有了反应,沈月寒出刀之快他自然是有所体验,便立即按住了沈月寒的肩膀说道:“你去为梧桐疗伤吧,这里就交给我处理。”

感觉到雪生的触碰,沈月寒收起了动刀的心,点头往梧桐的屋子里走去,关上门,将唐月心交给了雪生。

雪生看著眼前的唐月心,眼中没有了往日温柔的模样,仿佛霜雪在他的眉目间凝结,眼中透出的寒光竟然比冬日的冷风还要刺骨冻人。

“唐家堡欠我的,我从来没有忘记。”雪生一步步走到了唐月心的面前,看到雪生的表情,唐月心自心底发怵,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後退。

雪生步伐不快也不慢,却透出步步紧逼的意味来,只听他说道:“我隐忍这麽多年,就是为了选一个好日子,将唐家堡付之一炬,尤其是你亲爱的姑姑。”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唐月心脸上没有了刚才的疯狂神色,而是透出害怕的神情来,看著雪生,有些颤抖的询问。

“当年我暮家一夕倾覆,唐小姐该不会忘记了吧?”雪生看著她:“所谓的九转玉露,你们又了解几分了?”

听到九转玉露这个名字,唐月心脸色立即大变,所谓的九转玉露,根本不是唐家堡的名药,九转玉露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霜倾雪。

当年的名药霜倾雪传闻中有著逆转生死的功效,唐宛如正是因为看准了这个功效而对藏有霜倾雪药方的天府名门暮家发动了袭击,夺去了霜倾雪的秘方,改制成九转玉露,但这麽多年以来,都不曾研制出真正的霜倾雪。

“唐宛如因为找不到霜倾雪成药的关键,便故意派人救下了熊熊烈火当中的我……灭族之仇怎能忘记,只因她一己想要复活她那个被她杀死的情人的私心,竟然让我暮家灭族,这样的仇恨,我都忘记我隐忍了多久,只为与她周旋,为自己赢得一个复仇的契机。”

雪生话语中透出的阴狠与毒辣,仿佛要颠覆他一贯温文尔雅的形象,每一个字都让眼前的唐月心胆寒。

“唐宛如是一个疯子,而你是她最得力的傀儡。”雪生看著唐月心:“当从封雾君告知我沈月寒将自己带有不负相思的事情告知鸢娘後,一个计划就在我的脑海里成型。”

不负相思,一旦沾染,无药可解。

这才是天底下,最毒最致命的毒药。

“不负相思在沈月寒身上的消息是封雾君告知你们的吧?”雪生冷笑:“怎麽,那一日在远山君府邸里做客时,从沈月寒身上嗅到的气味如何?”

雪生话未落,唐月心就变了脸色,只觉得浑身都有著一股被灼烧的痛楚。

天空中一只雪雕盘旋而下,落在了雪生抬起的手臂上,在雪雕的嘴里衔著一封信,雪生将信件自雪雕的嘴里取出,见雪生已经取出了信件,雪雕跳到了一旁的树上休息。

雪生不去看唐月心那痛苦而扭曲的模样,缓缓的将信件取出,唐月心痛的忍不住倒在地上打滚,而雪生的声音却仿佛能够穿透她的耳膜冲入她的脑海里。

“哈,不负相思的滋味如何?”雪生冰冷的眼神投射在她惊恐的面庞上:“你的姑姑,在我的部下的帮助下,自焚於唐家堡,现在,整个唐家堡就如同那火焚的皇宫一样,就是不知那熊熊烈火是否真的能燃尽你们唐家堡的罪恶,从此天府之城,再无唐家堡。”

雪生的话还未完全传入唐月心的耳中,唐月心却已经因为这烈火灼烧的痛楚失去了性命,虽然没有烈火,只是漫天的飞雪,但在那裙装当中的人却在雪生的面前变作了一具烧焦的尸体,慢慢的化作了灰烬。

雪生看著空余粉末的长裙,手握成拳,大仇尽报,心里却是那般的空寂,他不知,仇恨了解之後,又有怎样的未来在等待著他。

四角抱著云华跟著药师转进了云华的屋子,没一会儿春君冲了进来,只对四角说道:“沈姑娘请你帮忙。”

四角点点头,将云华安稳的放在了床上便往梧桐的屋子走去,就把剩余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药师春君以及唐缘熹三人。

唐缘熹看了看云华的模样,对药师说道:“只有先将云华公子体内的化云之毒渡出来才能解开这化云之毒。”

“这渡出云华公子体内的化云之毒需要什麽媒介?”春君立刻问道。

还未等唐缘熹回答,只见药师已经扶起了云华的身体,一掌击在云华的背心之处,一时间,之间一股黑气自云华的体内漫出,药师趁机用随手携带著的刀隔开自己的手腕,引导著那汇聚在背心处的黑气流入他的体内。

“你这是在做什麽?!”春君见到药师的作风,急得跳了起来,抬手就要阻止药师的做法。

药师转瞬拿起身边的琉璃烟杆挡住了春君的动作,化云之毒发作的又急又快,还伴随著剧烈的绞痛:“就算我拿到了寒蟾玉髓,没有沈姑娘的帮助梧桐我也就不回来,沈姑娘只说了一句话──云华公子不能死!”

“梧桐又是唐宛如的孩子,你何必为他豁出性命?!”看到药师有些晃动的身形,以及从额头上低落的冷汗,春君急红了眼睛:“你……你这麽做,是罔顾我一心的情谊!”

“我知此生对不住你。”药师稳住自己的身形,继续渡出云华身上的化云之毒:“所以我不能再对不起梧桐,梧桐是我药师的孩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你……!”春君见到药师这样的模样,话到嘴里却是什麽都说不出来了。

看到春君已是发怒的边缘,唐缘熹连忙上前一步:“春君,你若是在与药师纠缠,云华公子和药师的命都要保不住了,还是快些帮忙吧。”

一听唐缘熹的话,春君立刻冷静了下来,说道:“要我做什麽,你直接说。”

“药师既然已经为云华公子渡出身体的毒素,那劳你用你江南家族的秘功‘春泥护花’护住药师的心脉,只要毒素不侵入心脉,药师又是天生的药体,这毒素必然不会再伤及药师分毫,到时候请沈姑娘为我们引路前往万花谷向药王孙思邈求救,药师就能有救。”

“好!”听到药师有救,春君不再多言,幻化自己的秘攻“春泥护花”,只见自春君的掌间升起了一团淡粉色的气体,散发著牡丹的气息,缓缓的覆上药师的心口,为他护住心脉。

在处理好药师身体上的状况後,唐缘熹拿出了自己研制的药丹,开始为云华疗伤,云华那白色的长衫早已被身上的血雾染成了红色的血衣,而云华的意志早已在将寒蟾玉髓交给药师後便迷离了。

皇宫的战火已经熄灭,出现在远山君和郢公面前的是一座空寂的大殿和无数的残垣断壁以及无数无辜的尸体,郢公拍了拍远山君的肩头叹息道:“我老了,以後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九州混动,以後你肩头的担子要更重了。”

“我答应过,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远山君极目远眺:“我说过,就一定要做到。”

“你的心性,我还不了解?”郢公仿佛叹息般的笑了起来:“你自幼就在我跟前长大,只是可惜了封雾君,若他还在世上,必能帮你扛去一半的重担,他上位所用的手段令人不齿但也令人叹息,他是一个被命运逼到了极致的可怜人,往後史书上却不过是一个弑帝的逆臣。”

远山君垂下了眼,片刻又抬了起来,看著一旁的郢公:“师傅,世家总有清醒的人能看清眼前的事实,历史会给封雾君正名。”

“哈,千百年後的事情,我们又能知晓几分。”郢公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只要我们不辜负了封雾君的牺牲,那他所做的一切,便也只得了。”

“嗯。”

这轻轻一声,随著寒风散去,远山君目送著郢公去处理封雾君的後事,李梦见战声已经停歇,连忙找到了远山君,将云华发生的是事情告知了远山君。

云华出事的消息传来,让远山君脸色大变,立刻就要回转远山君自己的府邸,却被穆勋和李梦拦住了脚步,只听穆勋说道:“城主,府里有沈姑娘药师和唐公子,云华公子既然已经被暗卫安然送回就不会有什麽大事,但此刻您若不在皇宫当中,谁又能镇住其他蠢蠢欲动的野心家?”

作家的话:

谢谢给我票的大人们~(鞠躬~)

华年很快就要结束了……我的新坑《檀香古意.白梨香》明天正式和大家见面~希望你们喜欢~

☆、第五十九章

穆勋的话让远山君顿住了脚步,郢公才与他说过,往後他身上的担子会比从前繁重,往後他要思虑的事情,也会比从前更多。

生生的压住心底的焦虑,远山君说道:“我知道了,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再去看云华。”

四角来时,就见沈月寒以极快的速度拔出了梧桐身上的银针,梧桐身上的银制刚被拔出,就喷出一口黑血来,洒在床单上十分的可怕。

听到身後的动静,沈月寒直接说道:“帮我护住他的几个大穴。”

四角连忙出手,看到沈月寒弹指间就在梧桐的心穴附近再次下针,一团黑雾渐渐的浮现了出来,四角皱起了眉头:“这是在做什麽?”

“我用药没有药师有把握,只好一次性解决梧桐身体里的毒性。”沈月寒一边说著,手里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慢:“只是往後,这孩子估计得做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了。”

沈月寒话一落下,就打开了放著寒蟾玉髓的盒子,霎时间,整个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冻得四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沈月寒仿佛无所察觉,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在那一团黑雾上划了两刀,黑血自那当中散出,等所有的黑血都排干净了,流出鲜红的血液来,沈月寒才拿起了盒子里的寒蟾玉髓,用内力将其捏成了粉末,再从伤口往梧桐的体内送去。

四角瞬间就感觉到了,梧桐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寒,眉间竟然结起了霜,在沈月寒将所有的粉末送入梧桐体内之後,连那个伤口也被冻结。

沈月寒的脸上早有汗水落下,却不见她有丝毫的松懈,只听她对四角说道:“你的功夫与这寒蟾玉髓相克,用你的功夫将梧桐身体内的寒蟾玉髓彻底融化,记住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四角点点头,缓缓运功,好一会儿之後,才见梧桐眉间的霜雪化作了水汽,,突然间,梧桐做出了十分痛苦的模样,自他口中吐出一团血红模样的肉球来,看到那一团肉球,四角的心里泛出一阵恶心:“那是什麽?”

沈月寒看了地上的肉球一眼说道:“只是那个蛊的囊袋,里面是它卵,但看这肉球上的黑点,就是折磨梧桐的毒药了,因为两者的相互牵制,才没有让其它的蛊孵出来,否则梧桐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那寒蟾玉髓的作用是什麽?”四角又接著问道。

沈月寒从四角的手上接过了梧桐,为他擦去嘴边的鲜血说道:“若是毒一被解开,那囊袋必然会劈裂,寒蟾玉髓一方面可以解毒,一方面可以冻住囊袋,又以你之功夫将它寄出,这样梧桐才算好,只是寒蟾玉髓的药性极大,梧桐往後的心脏可能会有一些受损。”

沈月寒的话才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为梧桐盖好了被子,沈月寒示意四角去开门。

春君扶著药师走了进来,药师的脸上早已全无血色,沈月寒见到药师的模样立刻皱起了眉头,药师去只是冲到了梧桐的床前:“梧桐怎麽样了?”

沈月寒连忙扶住药师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对药师说道:“已经无事了,只是寒蟾玉髓的寒性骇人,梧桐以後的身体会有影响。”

药师坐在床边,爱怜的拂去梧桐眼前的碎发:“无妨。”

“沈姑娘。”看药师看著梧桐,春君转身看著沈月寒:“可否告知我们万花谷入口?”

沈月寒知晓他们必然是为了药师如今的身体状况,也不多问,只是将一封信递给了春君说道:“往南千里之外有一处高崖,高崖上住著一个男子,看到这封信他自会带你们前往万花谷。”

从沈月寒的手中接过了信件,春君向著沈月寒欠身行礼:“多谢。”

沈月寒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的梧桐,站了起来说道:“梧桐就交给春君和药师了,我和四角去看看云华公子。”

沈月寒带著四角从梧桐的屋子里走出,雪生早已站在了门外,看到沈月寒的瞬间,雪生只说道:“一切有劳了。”

“只要远山君还未察觉,便无大碍。”

站在雪生旁边的是清商和萧陌,清商看著沈月寒:“替我告知云华,他还得回来抄经书,让大人忧心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沈月寒莞尔一笑,轻轻点头,带著四角往云华所在的屋子走去,唐缘熹已经让云华的情况稳定了下来。看到沈月寒微微点头。

四角看著沈月寒走到了云华跟前,掏出了一颗药丸来,见到沈月寒拿出的那一颗药丸,唐缘熹立刻变了脸色:“这霜倾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沈月寒并没有抬起头来看唐缘熹,而是直接把药丸放到了云华的嘴里,药丸入口即化,没一会儿云华的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

见云华脸上已经有了血色,身体也开始回暖,沈月寒才站了起来,对一旁的唐缘熹说道:“我身上这一粒霜倾雪是雪生城主所赠。”

听是雪生那里得来的,唐缘熹便也没有多问什麽,又听沈月寒说道:“我听说唐宛如自焚於唐家堡,连带著整个唐家堡都起了大火……你要不要回去一转?”

“呵,回去做什麽?”说起这话,唐缘熹低下了头:“唐家堡烧尽了也好,只希望大火能把唐家堡一切的罪孽焚烧殆尽。”

“话不可以这麽说。”沈月寒有些不赞同的摇摇头:“世事尽在人心,难道你甘愿看著唐家绝学就这样从世上消失?这不单单是唐家堡的损失,更是你自己的损失,何妨不借著这一场大火,重生一次,蜀中唐门不该因为一个人的错误而从历史的长河中消失。”

静默了好一会儿,唐缘熹一个人思考著,半天也不说上一句话,沈月寒也不多说什麽,只等唐缘熹做最後的决定。

“也许……你是多的。”唐缘熹忽然开了口,仿佛叹息一般:“我试试吧。”

沈月寒给了他一个笑容:“他年若能再相遇,只希望蜀中唐门已经恢复了它的本色。”

“……好。”良久,唐缘熹才轻轻点头,对沈月寒说道:“既然我已经下了决心,就不在长安城多做停留了,我怕一停下来,又犹豫不决。”

送走了唐缘熹,沈月寒将目光重新投到了躺在床上的云华身上,比起刚刚看到的模样,云华已经好了很多,於是沈月寒对四角说道:“劳你去准备马车,我们几天晚上就出发。”

“好。”

没有让沈月寒等上太久的时间,云华便醒了过来,一醒过来云华就闻到了自己身上弄弄的血味,侧身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只见整整一件衣服都被染成了血红的颜色。

扶住自己的腹腔,云华感到那种几乎要把他折磨疯了的疼痛感已经离他远去,不由得松了一个气,连忙坐了起来,才一坐起来,就看到靠著桌子打盹的沈月寒。

云华本想要走下床,身子却是十分的虚弱,一动就软倒到了地上,云华跌倒的声音惊醒了沈月寒,云华看著沈月寒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著他:“你醒了?”

云华点点头,苦笑一声:“这化云的药效不知是谁帮我解开的?”

沈月寒走过去将云华扶了起来说道:“唐月心捏碎了‘化’之毒导致你身体毒发,你是什麽时候感到不对劲的。”

云华想了想回答:“大概是在接近太医院的时候。”

沈月寒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对云华说道:“唐月心看来是抱著和你一起赴死的决心,还好你回来得快,药师用自己的功体为你吸出了身体内的毒素,又逢唐缘熹和雪生出手,你猜得以从鬼门关生还。”

一听是药师用功体吸出自己体内的毒素,云华的脸色立刻大变,连忙问道:“那药师现在怎麽样了?”

看到云华紧张的样子,沈月寒稳住他的身子说道:“春君用‘春泥护花’之招为药师护住了心脉,我以写信传给万花谷,有药王出手,药师应该不会有什麽大碍,我想春君大概已经带著梧桐和药师上路了。”

“对了,还有梧桐。”听到沈月寒提起梧桐,云华马上又问:“梧桐呢?”

沈月寒给了云华一个放心的笑容:“梧桐已经没事了,云华公子,我们现在该离开了。”

听到沈月寒这话,云华想起来了当初答应了沈月寒的事情便点点头,对沈月寒说道:“先让我换一套衣服,沈姑娘把汇合的地点告知我,我晚上自己前来汇合。”

“好吧。”沈月寒点头,请云华到沈家的院子里来,告知云华自己和四角都会在那里等著他。

从云华那里离开,沈月寒径自回了家,四角早已把一切都办妥,马车已经停在了沈家的门口,沈月寒走进了沈家的院子里,看到四角正依靠著一棵梅花树喝著刚刚打来的酒。

见到沈月寒进来,四角抬起了眼皮,看了沈月寒一眼说道:“你该换一件衣服了。”

沈月寒低头看去,今日为他人治病,身上的衣服沾染了不少的血迹,随即一笑:“这白衣服果然要不得啊。”

沈沧浪离世不超过三个月,沈月寒身上还是一袭的素衣,血沾染了白衣,仿佛开出了朵朵红花来,沈月寒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便走进了内室。

没让四角登上多久,沈月寒已经重洗梳理了一番,在四角的另一边坐下,沈月寒去下了跟随自己的赋月,拿出一块布为赋月擦拭著刀刃,刀刃上的七个血点,在四角的眼中格外的刺眼。

“我不认为赋月是一把好刀。”看著沈月寒手里的赋月,四角开口说道。

“哦,为什麽?”听到四角的话,沈月寒擦拭赋月的手微微一顿。

“这把刀,唯有主人的鲜血才能让它开锋。”四角皱著眉头说道:“刀是杀敌的工具,而不是用来自杀的。”

“呵。”沈月寒听了这话,却是轻笑起来:“你还不够了解赋月,在我心里,赋月是世上最好的一把刀,砍瓜切菜,杀人斩首,样样在行。”

“刀只要做到这样就行了吗?”四角问道。

“刀只要能做刀能做的事情就是一把好刀。”沈月寒说著手腕一翻,一股凌冽的刀气扫起一个院子的落花与积雪:“其他的事情,交给握刀的人就好。”

作家的话:

元旦快乐!

☆、第六十章

云华按著沈月寒的要求准时出现在了沈家的院子里,此时的他已经比起昨天夜里的精神好上了许多,衣服也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白色长衫,更显衬出“云之华”这的名号的意境来。

云华一进门,沈月寒就站了起来,将赋月挂在腰间,对一旁的四角说道:“我们出发吧,雪生应该都已经打点好了。”

一行人上了马车,由四角赶著马车往长安城外驶去,云华和沈月寒一同坐在马车里,云华有些不解的问道:“沈姑娘,你当真相信谶王会接下你的挑战书?”

沈月寒脸上的笑容十分的自信,云华听她说道:“他有非接下不可的理由。”

“那北疆的臣子百姓呢?”云华皱起了眉头:“他不可能就这样丢下他们不管。”

“蛮族不只有一个单於,只是谶王是最大的威胁。”沈月寒对云华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们引开了谶王,前去击溃谶王军队的人马是由雪生或郢公代领,他们不会滥杀无辜。”

云华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惊鸿横卧在他的双膝上,此刻的他,只要等待著这最後一场的决战。

沈月寒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坐在了四角的身边,天空中朔雪飘扬,四角开口说道:“你该到里面去,一个女孩子,若是冻伤了怎麽办?”

“无妨。”沈月寒一笑,问道:“亢也只怕早已抵达了吧。”

“嗯。”四角点点头:“你二哥火葬的那一日他就从长安离开了,你将你二哥火葬真正的激怒了他。”

“呵。”沈月寒垂下了眼:“你了解他,他擅长掌拳之法,就是为了亲自捏碎对手的心脏,他喜欢被热血浇淋的感觉,我又怎能让我二哥被他糟蹋了去?”

四角没有说什麽,永生永世的恩怨纠缠,早就说不清到底谁对谁错,谁黑谁白,天道早已给他们各自定下了结局,这滚滚的车轮子就这样带著他们驱向最後的结局,谁都无法避免。

北疆的雪要比长安大更比长安急,谶王一掌击碎了手中的信件,字字挑衅,勾起他满腔的杀性。

“月魂,我果然不该小瞧你啊。”谶王口气阴寒:“上一世你既然是葬送在我手中,这一世同样让我来为你送葬。”

不去看被掌风击碎的信纸,谶王站了起来,对梦辰子说道:“你的手足,通知我,正月十五,藏雪峰。”

梦辰子倏然抬起头来,看著谶王:“来的有谁?”

“四角,月魂。”

梦辰子还没有开口,自帐篷外传来一道让谶王颇感意外的声音:“你错了,他们有三个人,所以我来帮你了。”

随著话音落下,亢也掀开了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梦辰子和谶王二人看著他拂去衣服上的雪花问道:“这是什麽意思?”

亢也冷哼一声:“月魂为惊鸿找了一个新主人,所以来这里的是三个人,二对三,不合算,三对三,才是真正的公平。”

“哈。”谶王大笑一声:“你们七子之间的恶斗,比我们五皇座还要激烈残忍,天道若是知 晓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天道的事情,不劳谶王多心。”亢也抬起头来:“谶王还是为自己的小命忧心吧。”

“有明教教主相助,还有我需要担心的吗?”谶王大笑一声,对一旁的梦辰子说道:“往藏雪峰。”

“是。”

除夕之变注定在九中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好不容易将一切事情处理妥当,远山君匆匆往自己的府邸赶去,找遍整个府邸,却不见众人的影子,脸色一变,远山君往秋水长天赶去。

秋水长天之内,只剩下萧陌在陪伴著清商,看到远山君脸色苍白的出现,清商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指了指眼前的凳子对远山君说道:“远山君,请坐吧。”

远山君见清商神色淡然,虽然心里更加狐疑,还是按照清商的要求坐下,清商情人端了茶水上来,看著远山君喝了一口茶後,才开口说道:“云华他们已经出发了。”

“什麽?!”听到这话,远山君立刻站了起来:“云华去哪里了?”

清商看著远山君说道:“北疆祸乱不平,九州就没有安宁的一天,所以云华已经出发去做他该做的事情和能做的事情了,郢公也应该带队出发了,只要云华他们能成功的引开谶王,击溃北疆的军队,对郢公来说没有太大的难度。”

远山君已经急红了眼睛:“他们要去对付谶王,若是出了事该怎麽办?我要去找他!”

见远山君转身就要走,清商站了起来,说道:“远山君,你且一等。”

听出清商语气里严肃的一味,远山君停下脚步,看向清商,清商看著他:“我记得,你说过要给云华一个安宁的九州,一个海晏河清的天下,而你这一走,你固然是找到了云华,但你却违背了你的承诺。”

“比起云华的性命,那些承诺又算得了什麽?”远山君冷哼一声。

“远山君。”清商看著他,不肯有半步的退让,说道:“我弟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他不需要有人为他遮挡所有的风雨,如果你爱他,就放手让他去做他能做的事情,他要做的事情。”

清商的语气,让远山君有了片刻的迟疑:“可……”

“没有可是。”清商看著远山君:“云华是一个男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这般护犊的作风,不是在护他,而是在害他,云华是我的弟弟,他的安危我比你更担心,同样的我也比你更了解他,你若还想要为你们二人赢得一个将来,在所有的结果回报之前,就不可离开长安半步!这才是一个帝王的风气!”

清商的话,字字掷地有声,让远山君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愣在当场,苦苦压抑著心里的担忧,好半天,远山君握紧了拳头,闭上了眼睛,再将眼睛睁开,远山君的眼中已没有了刚刚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咬著牙对清商说道:“我等云华回来。”

清商看到远山君终於恢复了理智,不由松了一个气,语气也没有了刚刚的严厉,只是说道:“郢公应该已经带著军队前往北疆支援了,春君带著药师去了万花谷求医,现在九州大小事务,都要由你和雪生处理,等云华回来时,你该让他看到一个新帝登基,焕然一新的朝廷面貌才是,这样才对得起他为你所做的一切。”

远山君握紧了拳头,对清商说道:“我明白了。”

叶飞霜在秋水长天里也呆了好些日子,不见沈月寒的影子,心里有些担忧,想要出门往沈家走去,半路上却被人拦住了路。

“你是谁?干嘛要拦住我的路?”叶飞霜有些不高兴的询问。

那人一笑:“我是圣烽,我来告诉你,你走错路了。”

“什麽意思?”叶飞霜看著圣烽:“沈家明明就在眼前,我怎麽可能走错路了呢?”

“沈家是在这里不错。”圣烽看著叶飞霜,眼中有著难以察觉的算计:“可沈月寒已经离开了。”

听沈月寒已经离开了沈家,叶飞霜心中一急:“那她去了那里?”

“想知道吗?”圣烽一笑:“跟我来吧。”

朔雪扬扬,狂风呼啸,藏雪峰,埋葬的不仅仅是无数的飞雪,还有无数的江湖恩怨,云华跟在沈月寒的身後,一步一步的踏上了通往藏雪峰的道路。

一步又一步,在雪地上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旋即又被大雪掩埋,云华不清楚沈月寒和四角二人是如何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中找出正确的道路来,但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往山巅走去,心里开始紧张了起来。

甫一接近山巅,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气,只见有三道人影矗立在他们面前,杀气自那个穿著黑色长袍的男人身上射出,直对沈月寒。

沈月寒脚步一顿,刀出手,一反手就挡住了那致命的杀气,刀回落到了沈月寒的手里,只听在上峰的谶王说道:“月魂,久见了。”

沈月寒轻哼一声:“的确是久见了,谶帝座。”

谶王抬了眼,看向沈月寒一旁的云华问道:“这就是惊鸿的新主人,云华公子吗?”

云华对著谶王莞尔一笑:“见过谶帝座。”

“哈哈哈,能引来名动九州的云华公子,我今日的收获,可谓不小啊。”谶帝座说道:“我们都已经太熟悉彼此了,任何的话语都显得多余,不如就直接开始吧。”

谶王话音一落,横刀一出,扫出一片朔雪,说道:“月魂,纳命来吧!”

沈月寒不言语,赋月一出,寒光冷冽,接住了谶王的刀锋,谶王一动,梦辰子与亢也二人也没有犹豫,亢也一出手,便是直接对上了云华,只听我说道:“虽然不是我亲自栽培的果实,但若能得到云华公子心头的热血浇淋,那亢也也不枉此生了。”

与四角对上的是一袭蓝衣的梦辰子,梦辰子出手凌厉,面上的神色还带著三分的隐忍,四角看到他这个样子,收束了三分攻势,说道:“你这个样子,会丢命。”

梦辰子苦笑一声,远看了一眼早已缠斗在一起的谶王等人,说道:“他若是死了,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又有什麽意义?”

“你既然不喜欢他的作风,又为何要留在他身边?”

梦辰子抬起头,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手上的攻击加开了几分,倍添狠戾,说道:“情之一字,世间又有几人能解。”

“这既然是你的选择,那我也无法再多说什麽了。”手腕一翻,剑光冷硕:“就用功夫来说话吧。”

一旦认真,天地繁复,整个藏雪峰扬起漫漫的朔雪,遮挡住了意欲窥视眼前战事的无数视线。

作家的话:

新年就给你们来个重大的开头,我真是太善良了~

谢谢观看此文以及赠与我票数的大人们~你们就是我不停的动力~

希望你们能继续喜欢我写的故事~

完完结

☆、第六十一章

沈月寒赋月在手,持以万花内功,刀法灵动,游转间游刃有余。

谶王长刀立侧,一扬一击夹杂著无尽的功力,仿佛要击碎这漫天的石山引来动荡的雪崩,两人过招转眼已过百招,却不见二人又半分的退败神色。

而在另一边,亢也与云华的对招,二人都不能从彼此那里讨到一分的好处,亢也擅长拳脚功夫,对上云华手中的利剑惊鸿却也不逞多让,亢也步伐奥妙,竟然蕴藏了几分太极的道理在那里,一进一退之间,都能取敌人的命门,让云华丝毫不敢大意,他们的打斗如缠丝,耍的是心计,步步惊心,不似沈月寒和谶王那样的大开大合,一招一式之间都是与阎王擦身而过的恶斗。

再看四角和梦辰子,二人同样是招招不留情,式试夺人命,翻动藏雪峰的地气,将众人掩埋在了飞雪当中。

亢也好似在享受著与云华的缠斗,一招一式好似是在撩拨自己的情人一般,放九分的气,收一分的力,但就是这样的亢也,也让云华不敢有一丝的大意,他在寻找一个引起质变的突破口,云华明白若是不勾起亢也的杀性,只怕他们斗上个一天一宿都不会有结果,瞅准机会,云华跃身而起,一招“卷起千堆雪”杀向了亢也,亢也心里一惊,一个侧身,惊鸿擦著他的肩膀而过,瞬间落血,亢也翻掌击向云华,与云华左掌对击,两人内力交击在一起,纷纷後退数步,吐出鲜血来。

亢也抹去唇角低落的鲜血,冷笑自眼底泛出,说道:“哈,云华公子,你勾起我的杀性了!”

转眼间,二人的身影又缠斗在一起,却不似刚才 那样胶著的模样,一招一式快不及眨眼,快比闪电,只能看到纷飞的影,却看不到过招的人,由鲜血引起的杀性使得亢也开始尝到了舔舐刀锋的快感,招招之间,不再留情。

云华不敢大意,以全身的神经来对付眼前的亢也,亢也的手握成了拳头,方面好似覆盖了一层铁皮,在击中剑刃之时,能让惊鸿缠斗,每一次过招,云华都能体验到亢也深厚的内力。

双方人马纷纷都有受伤,沈月寒和谶王却陷入了胶著的缠斗当中,看到一旁的战况,谶王冷笑一声:“月魂,你还不拿出真功夫,不怕你的朋友出事吗?”

沈月寒手握月魂,看著谶王:“我既然请了他来,就是万分的相信他。”

“与其相信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不如信任我。”谶王大笑。

“信任你什麽?”沈月寒眯起了眼睛。

“相信我一定能为你再开一次地狱的大门。”谶王狂笑一声,手中长刀一甩,扬起朔风与雪,杀意在二人之间蔓延:“你看如何?”

沈月寒冷哼一声:“你尽管来试一试好了。”

随著沈月寒舞动长刀,赋月上的七个血点连成一条线,无端在长刀之上燃起了流光焰火,见赋月之上燃起了流光焰火,谶王大笑一声:“七月流火之招麽,这一招我早就破了,没意思!”

随著沈月寒一挥刀,流火化作狂龙向著谶王直击而去,谶王长刀一转,引动地气发生巨变,好似一条流动的水龙冲击到了眼前的六国,碰撞间,发出天崩地裂的响动声来。

藏雪峰上的动静,自然逃不过藏雪峰之下的人们的耳目,郢公一顿,又吩咐将士发动了攻击,这是最好的机会,击败北疆的军队,不容错过。

除了郢公代领的军队,这一声天崩地裂的响动还惊动了前来观战的人,圣烽先是脚步一顿,随即拉著叶飞霜往闪避坍塌的山石再继续寻找合适的观战地点。

跟随萧陌赶来的清商也听到了这声响,不由得蹙眉,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萧陌护住了清商,也和圣烽一样,重新寻找著观战的地点。

高手过招,不容喘息,沈月寒刀鸣如龙吟,谶王起刀似呼啸,龙虎相斗,引天地风云变色,山石崩裂,朔雪纷飞,竟让人产生这藏雪峰要崩塌的感觉。

刀与刀的交击,碰撞出一串激烈的火花,火星飞扬间,是必要对方性命的决心,不愿意给对方任何的喘息机会,二人的刀再次交织在了一起。

沈月寒刀走灵巧之势,谶王落刀似泰山之沈,这一灵巧一沈稳,一轻盈一重击的刀法钩织出旷古绝今的刀战,竟让在场的人忘了该如何去呼吸。

这是叶飞霜第一次看到沈月寒认真,也是第一次看到沈月寒握刀,在他的心里,万花谷弟子一直都是以笔作刀剑行走江湖,他未曾想要沈月寒有如此好的刀觉。

若说谶王的一招一式都有著岁月历练之後的积淀,那麽沈月寒则是凭著一股过人的对刀的感觉,在与谶王博弈,令他吃惊的是就算是这样,沈月寒也没有落半分的下风。

“哈,月魂的功力又精进了。”一旁的圣烽笑了出来:“谶王这次是遇到大麻烦了。”

叶飞霜并没有将圣烽的话听到耳朵里,他的眼睛一刻都离不开眼前高手们的过招,而在另一边,萧陌陪著清商关注著云华的战斗,惊鸿自云华手中飞出,直击亢也,亢也巧身避过,惊鸿直扫沈月寒和谶王二人,沈月寒见状,回刀一转,惊鸿便被弹回云华手中,这样一乱,战况即变,沈月寒对上了亢也,云华对上亢也。

沈月寒刀锋一转,对亢也说道:“你该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

亢也手握成拳,血水自掌心低落:“在你将你二哥火化之时,就该明白,迟早有一天,我会对上你。”

“我知晓。”沈月寒看著他:“你不是我的对手。”

亢也看著沈月寒冷笑:“只要你没有对我起杀心,我就有杀了你的机会。”

“哈,多谢你的提醒。”杀意自沈月寒身上蔓延,眨眼竟然刀已经抵上了亢也的咽喉:“若说我要杀你呢?”

“多谢你送我一程。”亢也这样说著,竟然闭上了眼睛,沈月寒却是刀锋一收,运转起万花绝学──断脉之术,一掌将亢也击出十来丈的距离,一口红色的血水从亢也的口中喷出。

漠娘等人早已隐遁在暗处,看到亢也这个样子,不由得大惊失色,只听沈月寒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响起:“带他走,否则,我就只有让他下地狱喽。”

漠娘不敢有一丝的耽搁,连忙冲了过去,扶起了倒在雪地里昏迷不醒的亢也往远处走去,沈月寒转身,加入了云华与谶王的战局。

谶王功力深厚,使得云华暗自心惊,深知这是一场苦战,一面要防沈月寒,一面要阻挡云华的进攻,谶王心中渐渐感到不耐烦,大吼一声:“烦死了!”

运起无上的功力,横刀一扫,攻向沈月寒和云华二人,二人闪避不及,都被刀风扫到,身上立刻见血。

血落在地上,很快又被飞雪所掩埋,沈月寒的眼睛逐渐冰冷,刀再一转,再次攻向谶王,沈月寒几乎是用快过闪电的速度,眨眼间就在谶王的背心处划下重重一刀。

谶王一时大意便换来了这一击,云华瞅准机会,就要用手中的长剑刺中谶王的心脏,与四角缠斗的梦辰子一看谶王大事不妙,立刻变了脸色,运转身体全身的功力,挡开四角的攻击,直直往谶王跟前冲去。

云华见势不妙,就要收剑,却被梦辰子一下子握住了刺中心口的长剑。

云华与谶王同时反映不及,就见梦辰子直接让长剑穿心而过,从背後飞溅的鲜血撒到了谶王的身上,看著为自己挡刀赴死的梦辰子,谶王除了一个:“你!”字之外,再也说不出什麽来。

撑住自己最後的意志,梦辰子一掌击向云华的心口,他的口中含著鲜血:“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你们伤害他。”

云华不及抽出梦辰子心口的长剑,被他一掌击中吐出血来,连连退却数步。

看到眼前梦辰子的惨状,谶王大喝一声:“我要你梦为梦卿偿命!偿命啊!”

见谶王已经癫狂,沈月寒对四角喊道:“带云华公子离开!”

“想走不可能!”谶王话音未落,刀就要落在了云华的脖子上,危机之际,沈月寒自一旁窜出,用自己的右手牢牢握住那就要落下的刀刃。

血自伤口留下,如一条小溪一般,沈月寒却好似没有发觉一般,对眼前的谶王说道:“只要我活著,就不可能让你要了他们的性命。”

“那好。”谶王握紧了手中的长刀,一寸一寸的往下压倒:“就由你开始,为我的梦卿陪葬!”

谶王提起长刀,扬起一串飞溅的鲜血,沈月寒手握成拳头,压住那流血的伤口,只是对四角说道:“先带云华公子离开。”

被鲜血染湿了衣襟的沈月寒,身上开始散发出不祥的气息,就连赋月都开始颤栗了起来,谶王见状,也改变了攻势:“今日只有你我当中一人倒下,才算是结束。”

“先倒下的人,绝对不是我。”沈月寒话音一落,就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不同於刚才的数次进攻,沈月寒身影飘渺,让人不知她究竟是从哪里下刀,亦不知谶王是从哪里接刀,忽然一声巨雷震响使得在场的所有人浑身一震。

作家的话:

我果然还是不会写打斗戏啊……要多钻研才行

☆、第六十二章

谶王与沈月寒的斗争,引动雷龙诈响,看著天空开始乌云密布的天空,四角沈下了脸色,云华被四角扶著离开了战场,大雪纷扬当中,只有沈月寒和谶王二人狠斗的身影,以及无数飞溅的鲜血。

谶王的刀砍伤了沈月寒的肩膀,沈月寒的刀同样刺穿了谶王的身体,谶王一扬刀就见沈月寒的身上扬起了一阵鲜血,只听谶王说道:“能杀我谶王的只有惊鸿,你就算有赋月在手,又能做什麽?”

沈月寒眼睛半开半阖的看著谶王说道:“那只是一个传言!”

沈月寒话一完,手中的刀一样,就见谶王的左手飞了出去,这样血腥的场景让叶飞霜已经惊得丧失了自己的语言。

“哈哈哈哈哈……”被斩断了一只手,却不见谶王有半分的不适之感,只见他转动手中的长刀,就朝著沈月寒劈了下来,击中了沈月寒的心口。

避不及,沈月寒连连退却了数步,刀却已经扎入她的心口,谶王故意扭转了刀柄,就好似要将沈月寒的心脏绞碎一般狂笑著。

自沈月寒的嘴角溢出了鲜血,四角却看到沈月寒脸上泛起了笑意,只见沈月寒内力一阵,就将谶王的刀自心口中震出,挑出怎麽也止不住的鲜血洒落在地上。

沈月寒不去注意自己胸上的伤口,而是用双手持刀,眼神冰寒:“唯有主人的心血,才能让赋月开锋,谶帝座,我还该好好感谢你才是!”

沈月寒没说一个字,血就流的越来越开,云华看著沈月寒的样子一惊,想要上前继续帮忙,却被四角制止:“你身中梦辰子的碎心掌,不能动武,相信月魂。”

“那你呢?”

四角望著云华:“沈月寒只对我说一句话,要将你‘完璧归赵’。”

四角的话让云华静默了下来,只是看著那两个缠斗在一起的身影,他们的身上早已没有了一个完好的地方,只是凭著一股意志或是杀性,在支撑他们,凭著本能,使出自己最後的刀法!

郢公望著已经投降的一片北疆军士,没有说什麽,只是让将军整顿了己方的军士告知他们不得在这里烧杀抢掠。

他注意到,北疆的贫民和俘虏当中甚至有不少是九州人,只是因为当初的戍边将军荒淫无度,才让他们背井离乡,不得已逃入了北疆的地界。

听到那些俘虏的苏朔,郢公身体里怒气渐起,而这时,戍边的将军和知州才带著他们的大军姗姗来迟,看到郢公的一瞬间变了脸色。

“参见郢公。”两人齐齐跪下。

郢公冷笑一声:“你们还有脸来,若是今日我不来,延误战机,你们该当何罪?!”

知州立马配上了笑脸:“这不是大人你来了吗?”

“哼。”看到眼前的知州,郢公一脚将他踢到了一旁:“你既然是九州的父母官,又为何不为九州百姓谋福,中饱私囊,勾结外族,让中州百姓饱受剥削之苦?!”

不给眼前的知州一句反驳的机会,郢公立马说道:“来人,将他给我斩首示众!以慰百姓!”

郢公带来的亲信军队很快就就把大肚便便的知州拖了下去,知州一路上都在叫著:“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延误军机,将军大人又有何话要说?”郢公冷冷的瞪著眼前的将军:“剥削百姓,怂恿自己的士兵欺压百姓,你又该当何罪?!”

将军早已被郢公的气势压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趴在地上缠斗,郢公看了他这个样子,只觉得恶心,对一旁的军士说道:“与知州一起斩首,他们的帮凶,一个也不许放过。”

“是。”

等将战场清理干净,郢公回头往藏雪峰望去,也不知道那里的战斗如何了。

沈月寒的双眼早已迷蒙,只是还有一股刀者的信念在支撑著她,绝对不可以倒下,眼前的战斗已经让所有的人说不出话来,明明已经是垂死的人,为何还会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

云华在四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著战圈当中的沈月寒和谶王两人,他看得出,沈月寒在来之前,已是抱著必死的决心要将谶王一起拉入地狱。

谶王也吐出了鲜血,看著沈月寒:“这个世上,就没有值得让你留恋的人?”

沈月寒轻笑:“是有的,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拼死也要杀了你。”

“哈,那就来吧!”谶王狂笑:“你今日若是杀不了我,那来日我必将将你所有留恋之人屠戮殆尽!”

沈月寒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双手握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引动又一击的雷鸣,风乍起,吹乱漫天的飞雪。

眼前的暴风大学似是要掩埋两人的身影,只听沈月寒冷冷吐出最後一句:“一饮明月!”

握刀的声影霎时就往谶王的方向冲了过去,快不及眨眼,就听到叶飞霜大吼了一声,一切恰然而止,回归於风雪寂寞当中。

只见谶王的头颅飞溅了出去,扬起的鲜血随著身躯落地,而沈月寒则还是保持著持刀的姿势跪倒在了地上,三千青丝瞬间转为白发在风雪中飞扬。

看到沈月寒的模样,四角和云华立刻冲了上去,脸色大变。

沈月寒的衣物早已被鲜红染红,落在地上的血就好似绽开的桃花,四角颤抖著将手放到了沈月寒鼻下,试探著要探出沈月寒的生死。

静默片刻,蓦然狂喝,似乎要将天地崩裂,一袭血衣的沈月寒,只有一把晶莹的长刀握在手中,倏然变白的长发在狂风中飞乱,人早已在斩下谶王头颅的一刻──断气。

云华从未想过,沈月寒会在自己面前断气,沈月寒身上透出一股和药师相似的气息,仿佛他们无所不能,笑看春风秋月。

站在远处的叶飞霜,感觉到自己脸上有凉凉的感觉,抬手去擦自己的眼眶,却是怎麽也擦不尽自眼眶中滚落的泪珠。

圣烽在他身侧,握紧了拳头,叹息般说道:“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月魂,宁赴死,也要完成自己的誓言。”

叶飞霜这一刻仿佛听不懂圣烽在说什麽,只是不断的擦拭著眼泪,不敢再看握著刀跪立在雪地当中的声音。

清商垂下了眼,萧陌扶著他,二人也是同样的静默,清商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沈姑娘,没有骗我。”

萧陌叹了一口气:“月魂,从来如此。”

又是一身惊雷响起,四角带著云华远离了沈月寒的身体,云华不解的看著四角,只见四角仿佛绷紧了自己的神经,手握成拳头,忍住自己的颤栗:“月魂是天道七子之一,她亡便是归命,天道来接她离开了。”

四角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闪电和著巨响的雷鸣击中了沈月寒的身体,顷刻间,那一袭白发的人影化作了漫天的尘埃散去。

四角在雷响之时就要云华闭上眼,当他们再睁开眼,雪地上,只余一把深深插入雪地里的赋月矗立在那里,梦辰子的尸身和谶王的尸身也相继散去,化作无数尘埃,不知飘零何方。

站在沈月寒的赋月之前,不知伫立了多久的时间,雪已经停了,天也亮了。

云华压下心间的悲痛与伤感抬起头来,太阳自大地的另一头缓缓升起,照亮了他们眼前的大地,眼前的赋月折射出动人的光芒。

“我们走吧。”

不知何时,云华听到四角仿佛叹息般的声音,木讷的跟著四角一起离开了这经历了一天一夜恶战的藏雪峰。

只有赋月静静的立在藏雪峰的山巅,迎著朝阳,仿佛在送主人最後一程。

走至山脚之下,云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後的藏雪峰,除了高立山巅的赋月,什麽都没有,没有飞雪,没有朔风,更没有……人影。

来时是三个人乘著同一辆马车,回去的时候是两个人骑著两匹马,云华和四角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之间的气氛,在这晴朗的天空下却显得无比的压抑。

萧陌按住了清商的肩膀,对想要叫住云华的清商说道:“先让他静一静,不管什麽事,等他回到长安再说。”

圣烽陪著叶飞霜,坐在了赋月跟前,圣烽拨弄著雪将赋月圈在中间,好似做了一个小坟堆的模样,对叶飞霜说道:“你现在有什麽打算?”

看著眼前的雪堆与赋月,叶飞霜愣愣的出神,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想回纯阳宫了。”

“我送你。”圣烽拍了拍手,自己先站起来,再将叶飞霜也拉了起来:“我们走吧。”

和圣烽一起走在下山的路上,叶飞霜有些闷闷的开口:“如果我没有认识月寒就好了。”

“为什麽?”圣烽问道。

“那样,我的心就不会痛了。”叶飞霜说著,眼泪又从他的眼眶中滑落:“可我又舍得不不认识月寒。”

“这又是为什麽?”

“如果我没有认识月寒,那我大概一辈子都要糊涂的过下去了。”叶飞霜抬起袖子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对一旁的圣烽展露了一抹笑意:“我很高兴,我认识了月寒。”

“是啊。”圣烽对著叶飞霜一笑:“我也很高兴,你能认识月魂。”

“月魂?”叶飞霜露出一丝疑惑来:“你们为什麽要称呼月寒为月魂呢?”

“你不知道吗?”圣烽带著叶飞霜往前走去:“那我就要给你讲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行人的声音和背影渐渐的远离了藏雪峰,只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将这一片的清静,还给立在山崖上,为主人消逝而矗立送行的赋月。

风吹过,赋月刀柄上的吊穗发出簌簌的响声,似乎是在哭泣呜咽,有似是在轻声呢喃诉说自己与主人的情谊。

作家的话:

凭著我写作的尿性,相信沈姑娘的结局大家早就猜到了……可以说沈月寒是我十分偏爱的一个人物,所以我就给了她这麽一个酝酿了很久的结局……古话说的好:“自古英雄如红颜,不叫人间见白头……”

☆、终章

长安依旧是那个长安,人却没有了初见长安时候的心情,四角在半路上就与云华分开,大江南北,也未曾说过自己要去哪里。

云华就自己一个人,情绪低落的回到了长安,回到了秋水长天,也想不起去找远山君,只是在看到自己瞬间,眼泪落了出来:“哥。”

万语千言,在看到清商的瞬间,都不知该如何表达,云华趴在清商的腿上,放声大哭,他不常哭,再痛再苦都可以自己忍受,但是现在,他的两个救命恩人,一个生死难料,一个香消玉殒,怎能叫他心里不难过?

他不能在外人面前落泪,只有清商的双膝,还能承受得住他宛若孩童一般的哭泣,他只想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梦醒来,朋友还是会回来。

清商抱住了哭得像孩子一样的云华,轻声叹息,清商在云华耳旁悄声说道:“云华,你的命是他们所给予的,不要辜负了他们的这一番心意啊。”

云华哭著,泪水模糊了双眼,却还是点头,紧紧的攥住了清商的衣服哭花了脸:“哥,我该怎麽做?”

清商安抚的摸著云华的後脑勺:“你要安静的听著你的心说话,听它对你说了什麽。”

云华的安然归来,使得远山君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听到沈月寒战死的消息,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沈月寒对於云华同样有著救命的恩情,也是他们计划当中的关键人物,甫一听到沈月寒战死的消息,任何人心里都十分的不好受。

雪生听到这个消息时,摸了摸自己养的雪雕,叹了一口气:“七子的宿命,难以篡改,月魂如此做法,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雪生自腰间抽出一支白玉笛,低头说道:“你在时,最爱听《洞仙歌》,今日便以这一曲送你。”

轻烟冥处,碧海飞金镜。

月夜闲阶卧桂影。

露凉时、零乱多少寒螿,神京远,惟有蓝桥路近。

水晶帘不下,云母屏开,冷浸佳人淡脂粉。

待都将许多明,付与金尊,投晓共、流霞倾尽。

更携取、胡床上南楼,看玉做人间,素秋千顷。

笛声飞散,带著对故人的思念,渐渐飞远,不知笛声能飘到何方,时候能飘到故人的耳中,只有吹奏笛曲的人,自己知晓。

这一年的九州,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年,圣帝一脉被灭,远山君由众人推举上帝王之位,远山君一上台,便立刻行驶了改革的政策,一时间,在圣帝时期埋藏在九中当中的无数毒瘤被连根拔起,肃清了官场上的腐败气氛。

远山君第二件事,便是为在圣帝时候的冤案者平反,那些贪污受贿不明是非的官吏,统统被揪出,严重者斩首示众,一时间不管是中央还是地方上的官吏人人自危。

远山君第三件事,是处理完了九州的边界问题,与北疆签订协议,结成互助同盟,避免九州北门再被北疆打扰。

除了於北疆结成同盟,与九州结成同盟的还有楼兰,有了两个国家的相互帮助,一条旷世的商业贸易之路正式拉开了帷幕。

因为当初的大火,皇宫还要修葺一番才能住人,远山君便暂时还是住在自己的远山君府,只等宫殿修好之後,才迁入当中,而原本圣帝的子女妃子以及宫人,都被郢公和雪生弄走,整个宫殿里的新人,他们确定重新取新,老人代表著根深蒂固的复杂关系,既然他们已经动手,就要做得彻底,这一时半会儿的,远山君是不可能住到那皇宫中去了。

好不容易得了半日的闲暇,远山君便往秋水长天去寻了云华,自云华回来之後,他还没有见过云华一面,云华早已得到了通报,在秋水长天的小院子里等待著远山君的到来。

看到远山君,云华对著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恭喜你。”

远山君摇头说道:“我有什麽好恭喜的?倒是你,身体没事吧?”

云华知道远山君指的是自己被梦辰子击中的事情,摇头笑道:“早就没事了,替我谢谢太医。”

“哈,我们太医院的大夫也不尽全是庸医啊。”远山君笑著打趣。

“若真是庸医,又怎麽可能当上太医呢?”云华笑笑:“这麽多天没有与你见上一面,再以见面,你的身份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哈,这就是你这麽客套的理由吗?”远山君走上前来,在云华身侧坐下,拉住他的手,凝视著云华的双眼:“不管我的身份如何的变化,但我的心不会变,对你的情谊也不会变。”

“你的心,你的情谊我自然都是了解的。”云华说道:“只是一时间难以适应你身份的改变而已,往後你的身上就要挑起一个国家盛衰荣辱的重任了。”

“哈,是啊。”远山君笑容里多了几丝调笑的意味:“你不提醒我,我都忘记了,你一说我就觉得身上的担子真是太沈重了,你会站在我身边,帮我扛起另外一半的江山吗?”

听到远山君这话,云华先是一愣,随著摇摇头:“我可没有那个能耐。”

“哎呀。”远山君颇感失落的说道:“你是要看著你的夫君,被江山这座大山压垮吗?”

“我相信你啊,一定能举起这一座大山。”云华笑了起来:“我自知没有从政的能力,无法帮你,但我会在你身後,撑起另外一片天,我想像药师和沈姑娘那样,尽可能的去帮助自己有能力帮助的人。”

“这麽说,你又要离开长安了吗?”远山君将云华紧紧的揽在怀中:“我们才刚刚见面啊。”

“哈,我不会现在就离开。”云华笑了起来:“你这副小儿撒娇的模样,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了。”

“我也只会对你一人撒娇啊,云华。”远山君揽著云华,两人靠著桃花树坐下,不知什麽时候,桃花已经开始绽放,在两人身上落下粉红色的花瓣:“那你要保证每年过年的时候都陪在我身边,否则我不放你离开。”

“不止是过年,七夕我也会陪你一起过。”云华说道。

“这是当然。”远山君紧紧挨著云华:“我可不要和你做牛郎织女,你若是什麽时候路过长安,也好歹来宫里看我一眼。”

“好。”云华点头:“我一定不会让人像冷宫里的弃妇一样,日日独守空闺。”

“是啊。”远山君笑了起来:“那妾身就等著夫君的临幸了。”

“你刚刚不是说是我的夫君吗?”云华笑道:“怎麽转眼间就变作妾身了?”

远山君一个翻身将云华压倒在了地下,脸凑了上来,握住云华的手,挑眉道:“是夫君是妾身,这天下还有谁比你更清楚的呢?”

云华在远山君的身体下挣扎了起来,想要取得主动的权利,说道:“现在可是白天,若是被外人看到了如何是好?”

“你放心好了,这里是秋水长天的小院子,不进过你的屋子,一般人根本进不来。”远山君说道:“小云儿,你就放心好了。”

被远山君所说的“小云儿”弄出一身的**皮疙瘩,云华又说道:“要是我哥哥发现了怎麽办?”

“这个小云儿就可以大大的放心了。”远山君的笑容让云华心里直直发怵,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萧陌早就带著你哥哥回楼兰了,你还没看到你哥哥留给你的信吗?”

听到自己的哥哥留了一封信给自己,云华立刻挣扎著爬了起来,往自己的屋子里跑去,只见桌子上果然放著一封自己哥哥的亲笔信,将信件拆开,云华见清商告知自己他已经与萧陌一起回了楼兰,若是以後有事,还是去楼兰找他。

看到自己哥哥的信,云华叹了一口气,被远山君从身後抱住,扛到了他的床上:“现在没有人会叨扰我们了,是夫君是妾身,现在可以好好讨论这个问题了。”

云华被远山君猝不及防的袭击弄失了主动权,叫道:“你胜之不武,我是不会承认你夫君的地位的!”

“哎呀,那妾身现在就来服侍您~”远山君说完,直接用双唇把云华所有的话都缝在了云华的嘴里,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春君的教导,我们可要牢记在心啊。”

剥落的亵衣,缠绵的身影,旖旎的情愫在这小小的房间内蔓延,而屋外的桃花,开得正豔,对著日光,露出自己的娇丽容颜。

云华不敌远山君,欢愉之後,只能依在远山君怀中喘息,远山君脸上带著坏笑:“现在是夫君是妾身,小云儿了解了麽?”

云华听了这话,脸上一片的绯红,不愿意多看远山君一眼的背过身去,远山君的双手缠住他的腰,嘴含著他的耳朵:“怎麽,还不愿意承认,是不是再来一次?”

云华立刻挣扎了起来:“不许再来一次。”

远山君苦笑一声:“你若是再动,就只能真的再来一次了。”

听了这话,云华立刻停下了挣扎,眼睛圆圆的盯著远山君只怕他乱动,远山君却是把他拉回了自己的怀中:“终日为种种事情而奔波,难得浮生半日闲,你要启程自然要养好精神,现在好好的睡上一觉吧。”

云华听了远山君的劝告,乖乖的闭上了眼,紧紧依偎著远山君,陷入了安眠之中。

远山君看著云华的睡颜,脸上带著一个笑容,在云华已经入睡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揽著云华一起沈入梦境当中。

笔落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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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依旧

那些人

赋予风流

那些事

被尘埃掩埋

一切悲欢离合

自有他人评

(完)

作家的话:

仔细想一想,除了两个名义上的主角,大部分配角都领了便当……哦,纥药师还吊著半口气,还好还好……除了云华之外,著墨最多的便是“月魂”沈月寒这麽一个角色了,不知道怎麽的,刚一想到这个人物,就很喜欢她,几乎超过了对主角的喜爱,很想要单独为她开设一个篇幅……我硬生生的忍住了,我怕坑了(┐(┘▽└)┌),其实这一篇小说能写完,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我是不会告诉你们曾经我用过各种网名在各种网站上开过文,最後都被坑了,这篇文是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好一件事的时候写下的……能写完肯定是得了老天爷的垂青,在这里要向老天爷拜拜(orz)接著要感谢的就是看我写完这个故事的看友们~灰常感谢!这篇小说才算得上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处女作(~(@^_^@)~)肯定会有很多的不足,但是在写作的过程中,我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这些东西对於我往後的写作来说是弥足珍贵的,我要感谢这篇小说里的人物见证了我写作的整个过程。

後记写到这里,忽然有些感慨,在写小说之前,我一直在想,等小说写完之後,我该说些什麽的,可是当小说真的写完了,却发信什麽都说不出,所以就到这里吧,我们下个故事再见~一切言语,可以用开头和结局的小感来结束了。

一段故事的悲欢离合,最後评价的人,是各位可爱的看客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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