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娱最强资本 - xp1024.com
《华娱最强资本》


第1章的人生,从拒绝背锅开始

从梦中惊醒,祁云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办公桌面前。

揉了揉眼,昨晚在家里睡的,怎么就到办公室来了。

但当他看清周围的环境时,突然僵在了椅子上。

这不是他现在的办公室。

准确地说,这是他过去还在华娱天穹上班的办公室。

明明早就就离职了,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带着无数的疑问,祁云甩动鼠标让电脑退出屏保,看向显示器右下角的日期。

2112年9月10日。

是六年前!

“祁云,”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正好有事找你。”

祁云抬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他一辈子也不会认错这个人,袁刚,他曾经的直属上司。

看来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而且重生的时间节点,偏偏是今天,一个彻底改变他人生的日子。

上半年公司主投了一部电影,祁云也被派去了制片组。

就在前几天,剧组出事了。

拍一场外景戏时,男一号沈浩然的武替,不慎从威亚掉下,至今还躺在icu里昏迷不醒。

沈浩然是一线男星,也是华娱天穹的股东。

事情发生后,所有媒体都在疯狂报道,几度被推上热搜,闹得天下皆知。

其实这都没什么,按照以往的惯例,也就是赔钱的事,区别只在于赔多赔少。

但这次遇上了硬茬,武替的家属不愿接受私了,坚持要走司法程序。

因为这事影响太大,剧组被勒令停拍,严查事故原因。

这事让公司高层焦头烂额。

这部电影投了巨资,定的又是春节档,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半点都拖不得。

一旦错过档期,损失不敢估计!

所以公司现在极力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怎么化?

有人出了一个主意,便是找个人承担所有责任,给各方一个“交代”。

说直白点,就是找个人背黑锅。

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就是此时站在祁云面前的袁刚。

而背锅的人,就是他祁云。

祁云入职两年,跟组经验不多,基本是打杂的,上到通告安排,下到道具杂物,能干的都还得干。

于是袁刚想出一个“好办法”。

他伪造了一些道具损坏的证据,把武替的事故,都归咎于此,让祁云这个直接负责人去当替死鬼。

这件事可说是改变了祁云的整个人生。

原本祁云一直都觉得袁刚人不错,没架子,人也爽快,跟几个下属平时都称兄道弟的,是个好大哥。

万万没想到,就为了在策划总监面前讨个好,袁刚主动献策,毫不犹豫地把他卖了。

塑料兄弟情都算不上,只能算卫生纸兄弟情,还是用过的那种。

当然,这些他都是后来才慢慢知道的。

所以再次面对袁刚,祁云看透了他的虚伪阴险,表情不冷不热:“什么事?”

“林总监有事找你谈,让你去他的办公室一趟。”袁刚顿了顿,一副关心他的样子,“你赶紧去,好像是挺要紧的事,态度好点,别惹他不高兴。”

策划部总监,林文书。

对这个人,祁云更是恨极。

上辈子就是今天,在他的办公室,林文书跟他“谈”了很久。

大意是只要他肯乖乖“认罪”,等事情过去后,就给他升职加薪。

不仅如此,林文书还承诺让业界有名的大编剧范徵,帮祁云看看他写的一个剧本。

中学的时候,祁云就喜欢科幻题材的东西,为此考进电影学校的文学系,毕业后一边工作,一边花了两年多时间,打磨了一个科幻电影剧本。

既然在电影公司上班,他当然尝试过将剧本递给上面看,但跟林文书提过后,林文书明显兴致缺缺,敷衍有空帮他看看,再没任何后续。

其实也正常,他刚入职两年,跟策划都说不上话,没人会在意他写的东西。

只是没想,林文书却在这个时候提起,还拿来当做让他背锅的筹码。

当时祁云心里很清楚,不管这锅接不接,他都惨了。

背了锅,个人名誉基本毁了,以后只能依附华娱天穹,什么升职加薪,收你的剧本,不过是空口白话,当不得真。

不背,后果更严重。

他没有资历,更没有任何背景,林文书要让他在业内无法立足,不过就是一个电话的事,谁会为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去得罪大公司。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也是小人物的悲哀和无奈。

祁云喜欢电影,不愿意离开这个圈子,他只能选择了妥协,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了公司的良心上。

但资本有良心吗?

剧组事件平息后,迎接他的不是升职加薪,而是逐渐被边缘化,最终彻底沦为一个打杂的角色。

而袁刚在这件事里表现“有功”,很快就得到了提拔,成了某个项目的负责人,倒也混得有模有样、风生水起。

两年后,祁云离开了华娱天穹,去了一家小公司任职,同时经营自媒体,生活也还算过得去。但如果没有倒霉被推去背锅,他不管是继续留在华娱天穹,还是跳槽发展,肯定都能走得更远。

转眼几年过去,当生活渐渐归于平淡,一部科幻电影,《探索者》横空出世,犹如狂风骤雨,强势占领了院线。

影片那宏伟的故事设定,极致的美术特效,荡漾人心的剧情,以及演员精彩的演出,很快就票房口碑双双炸裂。

首日票房就超10亿,然后一路攻城拔寨、节节攀高,国内总票房直逼100亿!

祁云当然不会错过这部电影,他特地忙完了工作,挤出一整天的空档,抱着一种膜拜的心情走进电影院。

可当他听到第一句台词,就愣在了座位上,心脏不断下沉。

虽然改了名字和少许设定,但祁云可以百分之一万肯定,《探索者》是他六年前,亲手交给林文书的那个剧本!

是林文书承诺会找业内大编剧帮他看,给他指点门路,最后却不了了之,好像根本没收到过一样!

当年让林文书不屑一顾的作品,居然在六年后,真的被搬上了大荧幕,而且还是如此卖座!

而制片方、发行方,正是他当年的老东家,华娱天穹!

电影署名的编剧,也正是他曾经欣赏的前辈,大编剧范徵!

事实非常清楚明了,林文书当年收了他的剧本,一开始没看,也没有在意,等到某天科幻题材在电影市场逐渐升温,他可能又想起这个东西,最终华娱天穹把它搬上了荧幕。

但这场让资方、制作方、发行方、院线赚得盆满钵满,让范徵名利双收的电影界饕餮盛宴,跟祁云没有一分钱关系,连象征性的署名权都没有!

剧本被人盗用,就像孩子被人拐走,就像心被切掉一块,祁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电影院的。

他尝试维权,至少要让大家知道《探索者》的剧本,是他经历数百个日夜的不懈努力写出来的,倾注了他两年的心血。

但华娱天穹不是傻瓜。

既然要用这个剧本,肯定早就做了准备。

而像祁云这样的人,在华娱天穹这种庞然大物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他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什么结局,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他回来了。

他打开抽屉,厚厚的剧本仍旧安然躺在里面。

祁云轻轻抚摸封面,难掩内心的激动。

只要在适当的时间,找到上辈子这部电影的同样制作方、编剧、导演、演员、发行方,再投入足够的资金,就能成就这部票房百亿的电影。

这一次,他要牢牢掌控住自己的命运,成为它唯一的出品方和投资方,亲自把它送上荧幕,摘得百亿票房的桂冠。

当然,拍电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的电影是工业产品,钱、人脉、名气和资历,都缺一不可。

但他有足够的信心。

作为一个重生者,他对未来几年会发生的大事了如指掌。

他知道哪些明星会一夜爆红、会瞬间衰落,什么项目会成为黑马,知道很多现在还鲜为人知的真相和八卦,整个圈子未来六年的发展风向。

他需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些信息,开自己的公司、签约即将爆红的艺人、投资黑马项目,赚取钱财、声望、资历、人脉,成为资本。

“你听见了吗?”袁刚见他愣神,再次出声提醒,“林总监让你去一下。”

“知道了。”

把剧本装进随身的包里,祁云从容地走向林文书的办公室。

新的人生,就从拒绝背锅开始。

第二章 你说了不算

林文书有一个很特别的习惯,喜欢把空调开得很冷。

外面还是热浪滚滚,他的办公室却冷得像冰窖,没有丝毫生气和人情味。

此时此刻,戴着眼镜、面容消瘦的林文书,很有一副职场精英的气派。

当然,祁云知道这不过是表象。

林文书在这个位置顺风顺水,靠的全是运气。

前几年影视行业的行情火爆,随便找个流量明星,随便找个大ip,哪怕拍成烂剧都能大赚。

这种情况下,换谁来当这个策划总监,业绩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祁云知道,这样的好时代已经结束了。

娱乐行业从下半年开始,面临大规模的整顿,大量资本撤退,市场开始调整,进入低谷,一大批中下游企业即将倒闭,躺着赚钱的好日子已经到头。

华娱天穹也无法幸免,将会低迷很长时间。

不过这跟祁云没有关系。

想要实现自己的目标,他不可能一直在华娱天穹,最多把它当成一个踏脚石。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林文书面无表情,眼神凌厉地逼视着祁云,颇有盛气凌人的感觉。

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顿敲打,各种震慑,再软的硬的一起施压,给了棒子再给糖,祁云知道,当年自己就是这么中招的。

于是祁云没有说话,只静静看他表演。

“剧组的服装道具每天是你在管理吧?”林文书缓缓道。

“是。”

“那威亚出了问题,你说是谁的责任?”

道具确实一直是他在管,所有人都清楚当天威亚并没有出任何问题,可当林文书找他时,已经人证物证齐全,连他吃了回扣的款单都空凭出现。

他解释,他辩解,可林文书却一件一件将证据甩出来,最终将他压垮。

过去的六年里,他曾将林文书说的话、拿出的伪证,在心中一遍遍重新反驳,幻想一切可以改变,然而他也明白,这些设想毫无意义,当时的自己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这就是个死局。

所以,真的重回这一刻,他只想直奔主题,懒得多说一个字废话。

“你知道因为你的错,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林文书盯着他,“我们完全可以去起诉你,你完了。”

祁云笑了笑,“可以,去告我吧,赶紧的。”

林文书本来还想说几句吓唬一下祁云,话到嘴边硬刹住了,皱起眉,重新将祁云打量一番。

“你不怕?”

“我确实不怕。我们就别在浪费时间演戏了,直接说吧,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你手上那些证据,也都是袁刚弄出来的吧?你确定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得天衣无缝,查不出问题?”祁云显得毫不在乎,“快打电话吧,现在就报警,到底是不是我的责任,我们交给法律来裁决,你敢吗?”

林文书眼中寒光点点,用一种看傻逼的目光看着他,“我有什么不敢?”

“你还真的不敢。”祁云看着他道,“你根本拖不起,只要我咬死不承认,调查就会一直继续,就算窜通得再好,你们也通不了天!少则几个星期,多则几个月,电影一直不能开机,你确定还赶得上档期?”

林文书冷笑,“赶不上又怎么样?大不了公司少赚点钱,可你的下场一定很惨。”

“不用吓唬我,我一个小人物,没什么可害怕的,我就算死,拉你们一起下水也够本了。”说着,祁云声音顿了顿,“而且,你以为只有你有证据?”

林书文一怔:“你什么意思?”

电影的外景地很偏僻,环境确实糟糕,事发的前几天,又天气转恶,接连下了几场秋雨。

男一号沈浩然,为了尽快转场,不顾大家的疲惫,要求剧组加班,非要在当天拍完。

为了这个事,他和导演还发生了争执,导演觉得动作演员在威亚吊了一天都累了,又是雨天,继续拍下去有危险性。

沈浩然却坚持要拍,就剩下两场戏,拍完了,第二天就能转场摄影棚内,他不想再拖了。

这场戏由于动作难度大,一直拍到大夜,武替本来有点小伤,加上疲劳精神不集中,才失足摔了下来。

“武替出事,本质是一场意外,并不是沈浩然推他下去的,可如果真相被媒体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你以为你空口白话就会有人信?”

祁云笑道:“那如果我有视频呢?”

林文书顿时脸色铁青。

如果祁云真的拍了视频,并且公布出去,后果确实会严重。

想都不用想,沈浩然必然会因此被推上风尖浪口,耍大牌,逼替身拍到深夜,替身受重伤,每一条都是新闻。

雪中送炭的人不多,但落井下石的人绝对不会少。

华娱天穹的对手公司,不趁机在背后疯狂地捅刀子,那他们也就别玩了。

剧组上上下下百来号人,堵不住所有人的嘴,要是有人出来添油加醋,那就不可收拾了。

出了这种丑闻,沈浩然不完蛋,电影也要完蛋,几个亿的投资等于打了水漂。

这个祁云,就算是唬他的,手上并没有视频,但只要闹到警察那里,拼着鱼死网破也能把这事牵扯出来。

而且说到底,林文书弄这些证据出来,不过是为了做足样子,吓唬一下林祁,逼他去背锅,脑子有毛病才真的叫警察。

袁刚那个傻比,不是说祁云是闷声干活的新人吗?

现在怎么看,这都tm是个事事门清的老油条!

在心里把袁刚骂了一通,林文书盯着祁云,脑中迅速转着对策。

祁云却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

他站起来,隔着一张办公桌,将林文书外强中干的样子看在眼中,随后不屑一笑:“林文书,你作不了主,我要见沈浩然。”

祁云知道,在正确的时间,让正确的人操作,《探索者》这部电影一定会成功。

然而想要自己投资拍电影,最重要的是钱。

他粗略估算,最少花三四亿,从立项目到最后发行,制作周期快也要三四年。

他的时间不多,最迟三年后,他就要开始注入第一笔资金,少说也要五千万。

这么多钱,应该怎么去赚?

上辈子他一门心思扎在娱乐圈里,不炒股,也不买彩票,甚至连世界杯冠军花落谁家都不知道。

至于炒房、炒地皮更是行不通,那需要的本钱比拍电影要多。

所以想在几年内赚几亿,也只有这个圈子比较靠谱。

娱乐圈,是个很赚钱的地方。

开公司,签约艺人,赚了钱再投资会走红的电视剧、电影,就像滚雪球一样,一层一层地累积资本。

但想要开公司签约艺人,现在他还做不到。

公司好开,艺人难签。

没人哪个艺人会跟一个零业绩的公司签约,他需要在离开华娱天穹前,为自己累积资历。

和林文书这种人说了也是白说,借着这件事直接跟高层谈判,抛出手里的筹码,才能争取一些机会。

至于找谁谈,他也早就想好了。

华娱天穹有三个大股东,沈浩然就是其中之一。

沈浩然成名于十多年前,现在星光依旧,是华夏娱乐圈的一线男明星,也是华娱天穹当之无愧的一哥,占据了相当的股份,有很大话语权。

他是大明星,举手投足都会被大众关注,所以才有更多的弱点。

将军孤坟无人问,明星家事天下知。

上辈子的沈浩然,在这部电影后就好像大运已尽,星光黯淡,被扒出很多不光彩的事,其中当然有离婚养小三这些家常便饭。

从时间来看,虽然外界还不知道,但沈浩然现在其实正在协议离婚,已经进入了谈判尾声。

沈浩然的老婆,当红女星李霏。

当初两人结婚,卖的是“模范夫妻、恩爱夫妻”的人设,天天在人面前秀恩爱、撒狗粮,炒了了一轮又一轮,观众都腻了他们还不腻。

就算离了婚,两人也没有对外公布,在公众面前仍旧是一对“恩爱夫妻”,直到两年后,沈浩然开始大幅度走下坡路,这个消息才渐渐流传开来。

会这么做,有各方面的原因,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方便赚钱。

当然,祁云也不会拿这件事去跟沈浩然谈判,这是王炸,一来就把这个甩出来的确很爽,就像还没谈判就先冲上去轰炸对方全家。

开局第一手就甩两个王,爽,可以,但没必要。

他只想和沈浩然谈谈条件,不是要逼他狗急跳墙。

沈浩然在外面有情人,也就是小三。听起来俗套,但在演艺圈,这种事实在太多了。

娱乐圈是名利场,是一个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造化之地。

或许昨天你还默默无闻,到处站台、走穴,但一夜之间就爆红,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红的。

名气、财富,人情,都会像潮水一般朝你涌来。

资本会对你青睐,无数粉丝会为你疯狂,身边的人更是对你恭维不断,把你吹上天。

在这种情况下,很少有人能够一直不忘初心。

小三小四,在圈子里根本不算事,只是知情者都会选择三缄其口。

为什么?

因为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的人,都是明星们的利益共同体。

明星名声坏了、倒霉了,他们就赚不到钱。

再加上曝光这些事需要承担后果,所以知情者一般都会避而不谈,没人会跟自己的钱和命过不去。

沈浩然已经做得很隐秘了,到现在还没被人拿到任何把柄,倒不是他爱惜羽毛,而是因为他怕。

这事要是被李霏拿到任何证据,沈浩然还想协议离婚、平分财产,那就是做梦。

沈浩然这个人不好相与,为人傲慢,从来都是李霏忍着他,现在两人基本快撕破脸了,李霏不趁机不把他搞得身败名裂,榨干他出户,就只可能是她念着夫妻一场的情义。

但在亿万资产和演艺事业面前,情义算个什么东西?

若还有情有义,也不用离婚了。

就算李霏想讲点情义,她背后团队也绝对不会同意。

他们只会用尽一切办法,给沈浩然钉上出轨渣男的标签,过往黑料一起扒尽,以此来衬托李霏的可怜无辜,从离婚风波中全身而退。

沈浩然现在最顾忌的,就是让李霏抓到他的把柄,而这也是祁云这次要打出去的一张牌。

随着电梯门打开,祁云大步朝沈浩然的休息室走去。

林文书肯定已经通报过了,至于沈浩然见不见,他说了不算。

第三章 谈判

很多明星都会让亲戚来担任经纪人或者助理,因为总归是自己人,比外人值得信任一些些。

沈浩然也不例外,他经纪人是他的表哥,王明。

祁云推开休息室的门时,王明正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看着手机。

见祁云不敲门就直接走了进来,王明先是疑惑,看清这只是剧组里的一个小角色,这份疑惑变为了惊疑。

整个公司,还没有敢不敲个门,就直接闯进沈浩然休息室的人。

祁云和他在片场接触过,王明说是经纪人,其实沈浩然拍戏有公司,商务有专业团队,他基本就跟个助理没什么区别。

沈浩然是什么样的人,王明跟他这么久,别的本事没有,观言察色练了个十成十。

一个平时性格沉稳的新人,突然气定神闲闯进来,指名道姓要找沈浩然,必然发生了什么,他犹豫了几秒,没有马上发怒赶人。

“你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他问。

祁云不意外他的反应,“我找沈浩然。”

王明皱了皱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沈爷在打电话,他现在忙,你有事跟我说。”

“跟你说?可以是可以,但你确定要听?”祁云在沙发坐下,向王明笑了笑,“我要说的可是冉小等的事。”

冉小等这三个字刚出口,王明瞬间变了脸色,他盯了祁云一会儿,转过头,一言不发去里面房间,又过了十来分钟,沈浩然沉着脸走了出来。

沈浩然当年拍电视剧火的,混了多年演技也不怎么见长,靠什么呢,当然全靠那张脸,现在四十出头,保养依然很好。

不过能当明星,谁没有一副好看的皮相,在这行久了,看来看去也就那么回事。

沈浩然坐在对面,他脸色很难看,阴沉的目光,暗咬的牙关,带着一种俯视的傲慢,和竟被蝼蚁挑衅的恼怒。

然而看他这个表情,祁云却在一瞬之间,有了十成的信心。

“听说你找我?”沈浩然问,“什么事?”

“武替的事。”祁云故意不提重点,滔滔不绝说起了武替,“人家是怎么受的伤,你心里清楚,现在想推到我头上?”

“我没和你说这个,少跟我来这套。”沈浩然沉不住气,打断了他,直切话题,“你说你认识冉小等?”

“我是知道她。电影学院表演系2109级的学生,还没毕业,两年前她在你的一部戏里演了个小角色,你们也是那时认识的。”

“还有呢?”

“还有,去年你在盛海拍戏,她陪了你三个多月,年末的时尚晚宴,你和李霏姐一起出席的,当晚你们大秀恩爱,狂发狗粮,而她却和王明一起,就在你的车上等你。还有,冉小等的好闺蜜琪琪,去年冉小等生日的时候,带着她认识了你,好像你们也关系匪浅吧?”

“你有证据?”

“你觉得呢?”祁云瞎编道,“很不巧,我也是电影学院的,虽然和冉小等不在一个系,但我刚好认识她身边的人。你们的照片我已经存在邮箱了,如果你非要致我于死地,我也不怕和你同归于尽。”

沈浩然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当然并不怕绯闻。

绯闻这玩意,圈子内谁没有,传来传去多大个事,只要咬死不认,再公关下场解决,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根本没多大伤害。

这个祁云,手里就算有证据,顶多也是拍他和冉小等同进同出,或者冉小等坐他车里,这又怎么样?只要他不认,谁也不能锤死他们真有什么。

这一点,沈浩然非常自信,他向来非常小心,在外面不会跟任何女的有明显亲密行为,都是带回家关上门再说。

但这个时机太要命了。

他不怕绯闻,可李霏那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只要有一点线索,她是钻天打洞也能找出来。他们为了离婚扯皮都有一阵子了,谁也没抓到谁的把柄,这事一但闹开,他会非常被动。

这个祁云怕是走了狗屎运吧。

要不是顾忌这个,他敢拿冉小等来威胁,沈浩然不但不会理他,还会让他死得很惨。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沈浩然此刻恨不得当场手撕了祁云,但他毕竟在这个圈子混了多年,能有今天的地位,能屈能伸四个字已经练就得炉火纯青,再讨厌的人,在必要的时候,打在脸上他也能赔笑,更何况是眼前这种情况,小意思了。

秋后账可以慢慢算。

“你想怎么样?”沈浩然靠在沙发上,摆出谈判的架势,“林文书放的屁你可以不用理,武替的事跟你没关系,我保你没事,够了吗?”

祁云心里呵呵,这么不要脸的话还能装得一脸大方,平时拍戏不见他有这么自然的演技。

“我有三个要求。”祁云缓缓道,“首先,武替的事,按我说的处理。”

“怎么处理?”

“好好给人家赔偿治疗,该怎样就怎样,不能有一点滑头。”反正都闹成这样,祁云不介意顺手做个好事。反正一点钱的事,沈浩然不会在意。

“可以。”

“但这件事,必须有个人出来承担责任,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你非要当天拍完,武替也不会出事,但要说你存心害他也不至于,剧组要开工,这件事得有个了结。如果你们要找一个人背锅,那必须是袁刚。”祁云道。

以其之道还施彼身,袁刚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他不会客气。

对此沈浩然也没有意见,一个袁刚关他屁事。

“可以。”

“第二,”祁云继续说道,“我要独立负责一个项目。”

沈浩然抽了抽嘴角。

一个才入职两年的小员工,不知天高地厚要项目。

华娱天穹最小的项目也是几千万打底,不仅牵扯到公司内部各个部门,还要和其他公司的人打交道。

没有几年资历,他连怎么运作都不知道,有点事找人,都不知道给谁打电话,他做个屁的项目。

“这个不行,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必须按照规程办事。”

“我不接受任何的讨价还价。”祁云看着他,表情没有一丁点退让的可能,“谈不拢,所有的证据都会李霏姐手上,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沈浩然此刻,把祁云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不知进退,不知死活!

但面对祁云的蛮狠不讲理,他现在却无计可施。

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忍!

忍一时风平浪静,这都是暂时的。

等他和李霏离婚后,有的是办法让这小子接受社会的毒打。

这样想想,沈浩然心里才消气了不少。

“好,我给你安排项目,”沈浩然道,“但你要是自己做不下来,就跟我没关系了。”

“我肯定能做好,”祁云道,“什么时候安排?”

“一个月之内。”

“不行。”祁云摇头,“我等不了,我只给你一天时间。”

沈浩然深吸了一口气。

不提醒自己冷静,他怕控制不住一锤子把祁云敲死。

一天,真当公司的项目是过家家?一天给他一个项目,然后他马上做成了?写小说也没这么夸张,影视圈的行行道道,他懂个屁!

不过从这点也能看出来,祁云其实没太多头脑,做事都是想当然。

这样挺好。

要是祁云心里深沉、算无遗策,那才需要头疼。

“一天我不敢保证,但我答应会尽快。”

祁云继续道,“第三,我要当经纪人,你给我一个艺人。”

沈浩然真想喷他一脸。

比起要负责一个项目,这个要求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经纪人是谁都能做的?

手里有一个当红艺人,确实非常赚钱,等于是抓着一棵摇钱树,但经纪人手里必须要有一定的关系和人脉,能够给艺人找到工作,让这些工作能顺利进行,这是最基本要求。

这岂是阿猫阿狗都能担当的?

祁云算什么啊!

有什么人脉、有什么关系?

说句不好听的,他人都不认识几个!更没人认识他!

还痴心妄想想当经纪人,真的是可笑至极。

哪个艺人分给他,怕是要气得当场自尽。

不过说到底,谁跟了祁云自认倒霉,他也懒得去同情。

公司的大牌明星都有自己的团队,剩下几个不红的,随便塞一个给他折腾得了。

“好吧,这件事我也可以答应你,”沈浩然道,“但这个比项目麻烦,项目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可能你想怎样就怎样,十一月底,公司会有一轮人事调动,到时我给你一个艺人。”

他的打算很简单,就两个字。

稳,拖。

先把祁云稳住。

他和李霏离婚的事,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就能处理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多等半年又如何?

祁云点点头,沈洗然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谢了。”他平静说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希望你答应我的事,早点办成。”

沈浩然心里冷哼一声:“你也别给我耍什么花招,你老实点,好处不会少了你的,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祁云耸耸肩,“彼此彼此。”

祁云打开门,正想出去,就听到林文书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那里,给我抓住他!”

三个身材魁梧的保安,在林文书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祁云,你失心疯了?居然还敢来烦沈爷!”

“林文书!”沈浩然大声呵斥道,“你干什么?”

他心里正憋着火呢。

林文书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偏偏还这个时候跳出来。

“沈爷,他……”

“他什么他,连名字都不会叫吗?”他没给林文书一点好脸色,转头对几个保安道,“还有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几个保安莫名其妙,但沈浩然发话了,也只能一边点头,心里一边骂着mmp走了。

“没事了,”沈浩然一脸烦躁,对祁云说道,“你先回去吧。”

祁云正有此意,“行,你们慢慢聊。”

祁云走后,沈浩然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无比,冷声对林文书说道:“你进来。”

林文书到现在仍旧是一头雾水。

他真没想到祁云有那个胆子直接找沈浩然,后来通过监控,才发现他进了沈浩然的休息室,吓得魂都快出来了,慌里慌张地带着人冲上来。

本以为是个将功赎罪的好机会,还没回过神,就被沈浩然骂了一通。

休息室的门关紧后,沈浩然对着他就骂,“你做的什么破事,给我找了多大的麻烦!你tm是不是猪脑子?”

林文书一头雾水,他知道给沈浩然添了麻烦,但他不是来解决麻烦了吗?

结果你又不让,你让我咋整?

“沈爷,你别担心,事情我会重新安排。”

“是要重新安排,”沈浩然道,“给武替的赔偿,不管最后判下来是多少,都翻倍给。”

“这个是的,沈爷心善,必有福报,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这个马屁没拍到点子上,沈浩然直接甩了他一大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另外,你下面是不是有个叫袁刚的,这次的事情,责任全归他。”

林文书抽了抽嘴角。

袁刚可是他最得力的下属,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沈浩然,这次是保不住了。

“好的沈爷,”林文书道,“但祁云这小子,您看要怎么处理?”

“最近公司有什么项目?”

林文书不知道沈浩然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大的项目没有,小的有几个,还有个暂停的旧项目要续。”

“你选一个,让祁云去负责。”

啥?

林文书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让祁云当项目负责人,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沈爷,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沈浩然暴躁打断他,“按我说的做,其他的别问,懂?”

“好的,好的。”

“还有,”沈浩然继续说道,“公司谁的经纪人合同快到期了?”

林文书听了又是眼皮直跳,沈爷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见他半天不吭声,沈浩然再次火冒三丈:“你tm哑巴了?”

“有,有几个年底到期,马上就要谈续约的事。”

“随便安排一个,让祁云做他的经纪人。”

林书文这下彻底懵比了。

沈浩然今天是不是中邪了啊?

让祁云去负责一个项目还不够,还要让他去做经纪人?

这怎么可能啊!

“沈爷,这怕有点不合适吧?”

“我不管合不合适,”沈浩然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他现在很想打人,“林文书,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就要给我好好把屁股擦干净!”

林文书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道这样,他坚决不听袁刚的,找祁云为公司背锅。

这个祁云到底干了什么?

他和沈浩然是有什么py交易吗?怎么转了个眼就处理成这样了??

“我清楚地告诉你,”沈浩然继续道,“处理好了,什么事没有,处理不好,你完了!”

林文书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知道沈浩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好的沈爷,我马上照办。”

“滚。”

林文书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离开了沈浩然的休息室。

等他走了之后,沈浩然才颓然地靠在沙发上。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纷纷扰扰,纠缠不休,让他的心不能安宁。

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文书今天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让他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我说,”王明见他愁眉不展,便问道,“我看祁云这小子很邪性啊,靠得住吗?”

“靠不住也只能这样了。”

王明倒是有点意外,“你还真忍得下这口气。”

沈浩然转过头,面无表情看着他,“那是因为你这几年才跟我,我怎么才走到今天,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王明点了点头,没往下接话。

他没打算和沈浩然谈心聊天,反正不该他管的,少说一句是一句。

“这几天你辛苦一点,跟踪一下林文书,让他认真办事,别再弄出什么纰漏,祁云那边也盯紧点。”

“好。”

第四章 项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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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云一直坐到下班,也没人来找他麻烦。

下班时间一到,他便立即带着他的剧本离开公司,回家的路上小心翼翼,随时都准备应对各种情况。

晚上他也一夜没睡,睁着眼睛坐到天亮,直到窗外的天空逐渐明亮,他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如果沈浩然想用非法手段对他不利,不会等到天亮。

所以最危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这很好。

看来沈浩然还算比较克制,保持着一定程度的理性。

那么接下来,他就该致力于工作了。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沈浩然和李霏正式签署离婚协议,应该是在明年三四月份,算算时间还有六个月。

在这之前,沈浩然不会节外生枝找他麻烦,说到底,一个小项目,一个小艺人,这点算什么,沈浩然根本不会在意,让他恼怒的只是一个小人物竟然敢冒犯他。

六个月看起来很充裕,其实非常紧张,这段时间内,他有两件事情必须要完成。

一是完成华娱天穹的一个投资项目,这会给他增加一定的资历,让他在娱乐圈里不再是无名之辈。

二是成为经纪人,拉拢一个有前途的艺人,为出去开公司做准备。

要拿项目,就要去找林文书。

一想到又要去跟他面对面谈判,还要讨价还价,祁云心里就充满了期待。

不知道经过昨天的事,林文书对他又会是怎样一种态度。

按时来到公司,同事们都有些懒散和无聊地聚在一起闲聊,或者坐在位置上看手机。

这种现象并不是华娱天穹一家独有,几乎整个圈子都是这种情况,并且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而他的顶头上司袁刚,却已经看不到人影,估计已经拉去背锅了。

不得不说,公司在这上面的效率,还挺高。

喝了一杯咖啡,祁云起身走进林书文的办公室。

看到祁云进来,林书文的眼中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祁云不用招呼,非常自然地坐在沙发上,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尽量表现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嚣张模样,恶心恶心林文书。

林文书越讨厌他,接下来的谈判才越有利。

果不其然,看到祁云的样子,林书文太阳穴的青筋都在跳动,费了好大劲才憋下火气。

“你有什么事?”

“什么事?”祁云反问,“沈爷没跟你说吗?”

林文书再次觉得胸口一闷,沈浩然当然跟他说了。可就算你有沈浩然当靠山,老子好歹也是你的直属上司,你就不能稍微保持一点应有的、表面上的尊敬?

好,很好。

想要项目是吧?

想要艺人是吧?

老子都给你。

不过不好意思,沈浩然只是让他安排,可并没有说必须给什么项目,必须当哪个艺人的经纪人。

那么老子就给你弄个最差的、全公司都没人愿意接手的项目,再给你弄个资源最差、一年赚不了几个钱的艺人。

到时候玩不转玩不好,那可怨不得别人!

一念至此,林文书的心总算平衡了一点,缓缓说道:“最近市场不好,公司没有什么新项目上马。”

“是吗?”祁云笑了,“你行不行啊林文书,沈爷交代你办的事,你是不愿意办还是办不好?办不好我直接找沈爷。”

林书文抽了抽嘴角,老子这只是开场白,你tm急个屁呢!

“不过新的项目没有,旧的倒是有一个。”他缓缓道,“《冬日》你应该知道吧,公司决定续拍,你就去负责这个吧。”

祁云听了心头一喜,他其实最想要的就是这个。

新项目虽然好,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耗费的时间太长,还不一定能够给他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可《冬日》不一样。

这是公司去年投资的一部文艺电影,小成本制作,总投资只有三千万左右。

但因为导演大手大脚,拍到一半就把钱给用光了。

现在的市场,文艺电影就是赔钱赚吆喝的买卖,拍得不好连吆喝都赚不到,于是《冬日》就被腰斩了。

结果今年市场突变,整个行业陷入一种不安定的状态,大家不敢轻易砸钱搞什么大项目。

但公司这么多人,总不能天天闲着。

所以续拍《冬日》的事,就被提上了日程。

可续拍哪有这么简单。

续拍最麻烦的是演员,之前把档期留给你,结果没钱了,剧组解散,现在就算人家愿意来,也不一定还有档期。

这事,其他人都避之不及,唯恐这个艰难的任务落到自己头上。

但祁云的想法不一样。

上辈子《冬日》能成功上映,说明演员肯定有档期,档期解决了,接下来就是钱的事,这电影就是没有他介入,也能拍完上映,根本不是问题。

但难度肯定是有的,不过比起丰厚的回报,祁云觉得完全可以试一试。

《冬日》会在明年获得“万花奖”三个提名,并在海外的某电影节上,将“最佳影片”囊入怀中,作为一个新导演的作品,当时可算一飞冲天,成绩惊艳,是真正的大黑马。

毕竟直到上映以前,都没几个人看好这部电影。

电影票房不高,但作为刷资历的作品,这是最好选择。

祁云的目标很明确,他就是冲着奖去的。

接手这个项目,他就是制片人,影片得奖,他就是最大受益人之一。

不过心里虽然想要,但他却不能主动开口。

林文书这家伙狡猾得很,你越表现得想要,他就越不可能给你。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林书文想方设法“硬塞”给他。

心里暗暗高兴,祁云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不满,“剧组都解散了你给我?你故意的吧,一个叫停的项目,你给我,我怎么整。”

“剧组解散了可以再重组嘛,”林文书语重心长,耐心劝解,“再说了,新项目又岂是那么好做的?万事开头难,就算我敢给你,你敢要?沈爷虽然看重你,但你也不能一来就挑个高难度的,到时候事情搞砸了,你可是要给沈爷丢人的!你先接手《冬日》,只要把原班人马找回来,钱一到位,马上就能开工,两三个月就能搞定,到时你有了成绩,我才能给你更好的项目,你说是不是?”

祁云都想笑了,林文书这一脸认真,活像天桥底下贴膜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勉为其难点了头,“那好吧。”

见他答应下来,林文书脸上笑嘻嘻,心里更是乐不可支。

祁云入行时间短,平时做的都是基层工作,显然还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到时候搞砸了,就算是沈浩然也没脸继续给他撑腰了吧?

那你就慢慢去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第五章 制片人祁云

当天下午,林文书就在公司高层例会上提出了《冬日》的新方案。

等这个消息到了策划部,祁云很快就被大家的羡慕淹没了。

谁也想不出祁云为什么会突然走了这样的大运。

制片人啊,剧组中的核心人物!

有人在公司混了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混上个剧务主任。

结果祁云这才来了两年,就一下连升好几级,坐上了这个别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位置。

别管这个项目有什么麻烦,人都是不进则退,有机会上去,为何不博一把?

“祁云啊,”在众多属下的注视下,林文书对祁云表达关照,“这项目我很看重,你要好好干,别大意。”

祁云自然也要来个假面微笑:“谢谢总监关心。”

“另外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听清楚,祁云是沈爷钦点的人,他有什么需要,你们都给我配合点。”

祁云心里呵呵,林文书还挺狡猾。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是沈浩然的人,看起来是在抬高他,但实际上却是留下伏笔,让他以后能撇清关系。

一旦《冬日》搞砸了,那就是沈浩然的错,跟他没关系。

不过这些对祁云都无所谓,他在华娱天穹也就几个月了,不在乎别人对他怎么看。

正好还能借着沈浩然的威风,顺顺当当地差遣一些人做事。

林文书走了之后,几个平时和祁云相熟的同事一下就围了上来。

“不错啊祁云,这官升得比坐火箭还快啦!”

“你小子老实交代,”一个浑身散发着烟草味的大胖子,八卦兮兮地凑了过来,“你丫什么时候抱上沈爷大腿的?”

祁云笑道:“这是商业机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嘿,你还开始嘚瑟了啊,”胖子大咧咧说道,“我不管,今天晚上你必须请吃千代聚,否则你丫别想我配合你工作。”

祁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千代聚是日料自助,之前公司聚会去过一次,人均要六七百,真当他是狗大户?

不过请这个胖子吃饭,却是有必要的。

续拍《冬日》,靠他一个人肯定不行,他需要一个执行团队,需要帮手。

他以前在公司里,说不上有多好的人缘,别看现在大家表面上都热情似火、恭维不断,心里指不定怎么不爽呢。

特别是在公司混了多年,还在原地踏步的老油条,对他这种靠“拍马屁”突然上位的最是不齿。

所以为了面子请几十个人吃饭,完全没有必要,只请胖子一个就够了。

胖子叫齐康,跟祁云差不多同时入职,两人年龄相仿,性格也算合得来,平时往来得就比较多。

虽然这货貌不惊人,工作能力也一般,但人挺实诚,没什么心眼儿。

祁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需要手下的员工多有本事,能够忠心耿耿、踏踏实实做事就好。

“请客呢是必须的,”祁云说道,“但大家都知道啊,这个项目很着急,我必须抓紧时间,一刻也不敢耽误。所以大家放心,等《冬日》杀青,我一定会请大家好好乐一乐。”

“切——”

所有人都不满地叫了一声,不过祁云脸皮够厚,就当没听见。

众人散开后,祁云单独找到齐康。

一见祁云要单独请他吃饭,齐康眼睛都快笑得眯成一条线。

这可不仅仅是一顿饭这么简单,至少说明祁云想拉他加入《冬日》的续拍项目。

虽然齐康对整个行业没有最直观、最清楚的认知,但公司现在的情况,多少也让大家对今后有点担忧。

很多人都认为,这次有可能会裁员,没见袁刚今天都没来上班啊。

这时能进组,那至少这份工作是暂时保住了。

晚上七点,京城已经灯火辉煌。

祁云和齐康下班就没有回家,直接打车到了千代聚。

这胖子胃口大,嘴还特别刁,这种高档自助餐再适合他不过。

两人找了一个稍微偏僻的座位,齐康差点把龙虾全部搬过来,三文鱼、金枪鱼更是堆了满满几大盘。

“弄这么多,你能吃完吗?”

齐康淡然一笑,把一只龙虾撕成两截,麻利地剥掉壳放进嘴里,又夹了两片厚切三文鱼蘸着芥末酱油吃下去,这才慢吞吞说道:“吃自助餐啊,你还怕我吃多?”

“我是怕你撑死了,明天没人干活。”

齐康听了乐呵呵一笑,心里欢喜不已。

稳了,祁云果然是要拉他进剧组。

他也是个仗义的人,拿起饮料杯对着祁云说道:“谢谢领导,提拔之恩永世不忘。”

“少跟我来这套,”祁云笑道,“不过是一起做事而已,提拔什么的就过了啊,我还等着别人提拔我呢。”

“看你这话,”齐康显然不信,“抱上沈爷的大腿,今后还不是等着青云直上、飞黄腾达?我现在就得把你的马屁拍好点,以后你发达了才会想到我啊。”

祁云摇头,估计现在全公司的人,都觉得他是抱上了沈浩然的大腿。

其实又有谁知道,他非但没有抱上大腿,沈浩然还恨不得把他弄死。

“不过玩笑归玩笑,我还是很佩服你的,”胖子剥了两个龙虾后又继续说道,“跟着沈爷在剧组几个月就发了,以前我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厉害?”

祁云也打趣道:“我还有更厉害的地方你没看到呢,过几天我让你见识见识。”

“那是必须的。”开场玩笑结束,就该谈谈正事了,“说吧,你准备让我干什么?”

“你明天就去联系摄制组的人。”

“明天?”齐康显然还没有跟上节奏,“什么都没弄好呢,你就让我找摄制组?”

“对,三天之内,我要他们到剧组报道。”

“你这也太猴急了吧?”

祁云道:“对,我的确有点急。”

“但这不是你急不急的事,”齐康道,“虽然以前的摄制组跟咱们签了合同,但剧组解散都大半年了,人家不可能在家里等你啊?”

“这个你不用管,”祁云道,“直接点,通知他们,三天之内要是不来就别来了,以后华娱天穹的活儿,他们一个也别想接。”

齐康愣愣地看着祁云,突然有种不认识的感觉。

以前的祁云他太了解了,就是个只懂闷头干事,闲聊都没几句话的年轻人。

结果突然之间就像换了个人,说话比李总还要强势。

难道人掌握了权力之后,变化真的能有这么大?

“不光是摄制组,美术、录音也要联系到位,”祁云没管齐康发愣,继续侃侃说道,“服装、道具以前都有,就场地要麻烦点。

“这样吧,后天一大早你去外景地,这电影棚戏少,先保证外景。”

这下齐康更懵了。

祁云说的这些他当然都知道,可这些事全都要他一个人去做?

就算他皮糙肉厚脂肪多,也不能当成牛来用啊!

这些事情他要一个人干下来,再吃十顿饭也补不回来。

“不对啊兄弟,”回过神之后,齐康赶紧问道,“连场地都要我去,这是剧务组负责吧?”

“没错,你说得对。”

“那你怎么都让我一个人干了?”

“能者多劳嘛,”祁云笑道,“谁让你是剧务主任呢?”

齐康听了手一抖,两片金枪鱼差点掉桌上。

剧务组是干什么的?

说简单点,就是安排剧组的衣食住行,通知剧组成员工作日程等。

一个剧组多则几百人,小的也有几十人,日常花销都需要剧务经手。

所以别看剧务组干的都是杂活,可却是个实打实的肥差!

他在华娱天穹不过是个小员工,平常就负责打杂什么的,结果就因为祁云一句话,就要当剧务主任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科幻了啊?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是不是?”

“没人跟你开玩笑,”祁云道,“如果你不想干也行,我找别人。”

齐康放下筷子,给自己灌了一杯冰镇酸梅汤压压惊,这才继续问道:“你这么做,让老梁怎么办?”

老梁是公司的老员工,资历比较深,经手过很多大制作,在公司里也有相当的地位。

《冬日》剧组解散前,就是他担任剧务主任。

结果现在祁云一脚就把他踢开,这让老梁的脸往哪里放?

祁云自然不会在乎什么老梁的想法,事实上他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

他唯一要在乎的,就是怎么尽快把《冬日》拍完,最好还能拉拢几个能办事的人。

“还能怎么办,凉拌,”祁云道,“上次剧组资金超支,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好意思继续留着?这事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处理。”

“这超支的事……听说好像主要是导演的问题吧?”

“别转移话题,这不重要,”祁云道,“最主要的是,你觉得我能指挥动他这样的老资格?他要是故意跟我拿乔,拖拖拉拉,你说我该骂他,还是揍他?”

齐康想了想,祁云这话他倒是很赞同。

老梁的性格本来就有点倔,他又在公司多年,现在要被一个毛头小子指手画脚,估计各种不爽。

但真要接下这个职务,齐康还是有点心虚。

抢了老梁的饭碗,指不定被怎么记恨呢,下次要是分到老梁手下做事,那还不得天天给他穿小鞋?

但不干吧,他又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

“兄弟,你跟我说个实话,”最后齐康问道,“这次公司又给了多少钱?”

“五百万。”

齐康听了心里一凉,这也太少了吧?

按照刘导大手大脚的习惯,这能坚持几天?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祁云笑道:“你放心,剧务这边我给你留两百万,你怎么花我不管,我只要求你把这些钱花完。”

“干了!”

都说到这份上了,齐康还能不明白祁云的意思?

也就几十来个人一个多月的事,两百万绰绰有余,至于剩下的……不会有剩下的,钱都要花完的。

看来是时候发挥一下他精打细算的本领了。

见齐康答应下来,祁云心头呵呵一笑。

人与人不同。

有的人能晓之以理,有的人可以动之以情,但大部分的人,却只能许之以利。

足够的利益,才能让人产生足够的动力。

他相信在利益的驱动下,齐康一定能把事情做好。

第六章 见导演

跟齐康吃了晚饭后,祁云打车回到自己狭窄的房里。

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又忙碌了一整天,他感觉稍微有点疲倦了。

但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剧组的杂事全部交给齐康,倒不是因为他想当甩手掌柜,而是因为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个剧组最重要的部分是什么?

演员和导演。

这两个部分,都需要他亲自去落实。

首先是导演刘焌。

刘焌今年只有三十多岁,算是年轻有为的导演了。

虽然没见过面,但从将来《冬日》这电影能拿奖就看得出来,刘焌是有才华和能力的,只是在花钱方面不怎么节制。

祁云知道,也不是他真的不懂节制,而是想拍出最理想、最好的场景和画面,那就必须要花钱。

置景要细致讲究,拍得不满意就不停重拍,重拍还不行,就换个地方、换个姿势再继续拍。

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花钱如流水,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冬日》才能得奖。

但这次公司给的钱也不多,只有五百万。

上辈子公司续拍《冬日》,又追加了多少投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次有且只会有这五百万。

所以,让刘焌回剧组肯定没问题,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得到了消息,心里正高兴呢。

如何利用这有限的资金,顺利地把《冬日》拍完才是关键。

继续按刘焌的方法和节奏肯定不行,再给他五百万估计都不够。

所以祁云打算,按照记忆中的《冬日》,把剧本修改一遍,然后跟刘焌沟通好,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尝试”,节约人力物力。

把从公司要来的u盘插上接口,祁云把剧本拷贝进电脑。

电影已经拍了一半多,所以之前拍好的部分,他就没有必要再改了,直接从该拍摄的地方开始。

仔细回忆电影的每一个场景,每一句台词,然后转化为文字。

直到东方发白,他才揉着干涩的眼睛,把修改好的剧本存进u盘。

匆忙洗漱之后,在楼下的早餐店吃了两笼包子,喝了满满两大碗小米粥,这才打车前往火车站。

……

刘焌是盛海人,家也住在盛海。

在他家附近的一个咖啡厅,祁云见到了这位年轻的导演。

昨天接到续拍《冬日》拍板落定的消息,刘焌着实高兴了好一阵。

文艺电影越来越没有市场,一年到头也没几部能砸出声音。

《冬日》的制片人当时找到他,希望他能执导这部影片时,着实让他意外了一把。

所以他一门心思、竭尽所能把影片拍好,却完美地忽略了一个问题,在他把钱花完了之后,华娱天穹不肯追加投资。

辛辛苦苦了半年,花了那么多的心思,结果却要胎死腹中,这实在让他有点难以接受,私下里不止一次吐槽华娱天穹的高层,都是些鼠目寸光、只看眼前利益的家伙。

不过现在好了,华娱天穹决定续拍,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祁云走到刘焌面前,大方地伸出手:“刘导你好,久仰大名。”

“你好,请坐。”

等祁云坐下之后,刘焌还特意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没有见到他认识的人,这才略感奇怪地问道:“请问,你们的张总没来吗?”

他所说的张总,正是《冬日》以前的制片人。

“张总现在负责别的项目了。”

“这样子的啊,”刘焌显得有点失望,毕竟他和张总还挺合得来,“那你们准备安排谁个来接手呢?”

“我。”

刘焌显然愣了一下。

直到前一秒,他都以为祁云只是个跑腿的。

倒不是看不起人,而是因为祁云实在太年轻了,顶多也就二十五六岁。

按照他的经验,这么年轻的小朋友,除非是哪家老板的公子,或者有特别强硬的后台,否则只能充当跑腿的角色。

结果祁云语出惊人,说他是新任制片人。

华娱天穹是认真的吗?

心里犯嘀咕,他脸上还是笑着,“祁先生年轻有为,刚才是我唐突了,还请不要见怪。”

“刘导客气了。”

刘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谁当制片人都不重要,只要华娱天穹肯继续投资,能让他继续拍电影,找谁来他都没意见。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刘焌道,“我想知道,你们这次能追加多少投资?”

“三百万。”

“多少?”

刘焌差点一口咖啡喷在桌上。

开玩笑呢吧,这么点钱够拍几天?

“刘导,这已经是我们公司最大限度了。”祁云道,“你也知道现在的行情,再多投的话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刘焌听了直摇头:“不行的不行的,三百万肯定是不够的!”

“那你觉得多少才够?”

刘焌想了想,道:“这个最少也要八百万,否则根本拍不完。”

“八百万是真没有。”

“没有就别开机,等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说,”刘焌道,“否则还没拍完又没钱了,这个戏就要真没戏了。”

祁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刘焌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的。

腰斩一次还有可能续拍,但腰斩两次就真的死翘翘了,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听说过什么电影被斩两次还能活下来的。

刘焌显然还不死心,问:“真的不能再多了?”

祁云摇头:“绝无可能。”

刘焌长叹一声,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显得有点失落。

千等万等,终于等来了好消息,结果又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这感觉真像过山车。

资本就是这样,目光短浅,唯利是图。

“如果真的只给三百万,我只能放弃了。”

“您先别急着做决定。”

祁云从包里拿出u盘,轻轻推到刘焌面前。

刘焌执意要八百万投资,无非是按照以前的思维在考虑和估算。

但如果他看过修改之后的剧本,说不定就不这么想了。

“这是什么?”

“这是剧本,后半部分修改过。”

还要改剧本?

刘焌的心再次往下沉去。

他还能不知道吗,现在改剧本,那只能是为了快点拍完,往简单的方向改了。

以此为目标的剧本,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样吧刘导,今天就不打扰了,我回去等您的好消息。”

等祁云离开后,刘焌拿着精致的u盘,犹豫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收了起来。

虽然刚才嘴上说得那么硬气,但他真的很想把这部电影拍完,哪怕自己出去拉点投资也是可以的,他为这个已经付出太多心血了,实在很难丢下。

那就看看吧。

那么多精力都花了,也不在乎多花几个小时。

第七章 知已啊

在看到《冬日》第一版的剧本时,刘焌就很惊艳了。

开机之前,他彻夜不眠的精修剧本,花了很多时间解读剧情,尽量将每一个人物、每一个场景都在脑子里具现出来。

挑选演员,也是“只挑对的,不挑贵的”,让演员和他脑海中的人物重合。

但拍电影不是画画,演员对角色的把控,实地场景拍摄出来的效果,和想象肯定会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在正式拍摄时,他和演员一遍又一遍沟通重拍,尽量让演员达到他的要求,把他想象中的角色形象演绎出来。

对场景、服装、道具,甚至是路人甲的各种细节,要求都是严苛无比。

他坚信,只有这样才能拍出好电影。

所以对于剧本,他早就烂熟于心,脑中甚至已经有了一部完美的成品。

但事实总是这般不尽人意,好不容易等到续拍的消息,华娱天穹竟然要求改剧本。

中途要求改剧本这种事,在行业里虽然十分常见,但他可以肯定,不管是哪个导演,对这种事都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深恶痛绝。

就像你精心规划了一条旅游路线,酒店、机票都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出发前大家也都双手赞成。

结果走到半路,有人却临时改变主意,非要改道去别的地方,让你的辛苦和努力付诸东流。

你说气人不气人?

更气人的是,你还偏偏不能拒绝,否则就是一拍两散。

有底气和魄力一拍两散的人并不多。

会要求改剧本的,一般都是资方,是老板,或者是某位不可或缺的大明星。

说白了,都是看在钱的份上。

没有钱,别说优秀的电影,烂片都没得拍。

抛开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刘焌走进书房,打开u盘里修改过后的剧本。

对于这个修改版,他完全没有什么期待,这东西绝对是为了省钱而偷工减料的删减版。

结果只看了两页,他的眼睛就再也离不开电脑的屏幕。

比起之前的版本,这个修改版的确是删减了很多,至少去掉了原版中三分之一的剧情。

本来这是不可理喻的事,但刘焌却越看越入神,越看越觉得符合他的胃口。

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就是人的思想。

对于同一个东西,每个人的看法、想法都不尽相同。

可这位修改剧本的编剧,通过剧本展现出来的剧情、场景,甚至部分角色的对话,都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那些台词,简直就是从他大脑深处钻出来的,代表了他所想!仿佛是他一次又一次尝试之后,才找到的最完美答案!

甚至,在仔细重读后,他发觉剧本比起他脑海中的“成品”更为精炼,更加完美,他根本找不出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

只需要按照现在的剧本去拍,就是一部完美的作品!

这是不是太神奇了点?

这种感觉,就像在茫茫人海中,突然遇到了另外一个自己,换了一种方式来将《冬日》完美地展现在他眼前。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到底是那位编剧能够与他如此“心灵相通”。

结果拿起手机,他才发现已经凌晨四点多,天都快亮了。

经过短暂的犹豫,他还是拨通了祁云的号码。

他一刻不想等。

出乎意料的是,电话只响了短短的两声就接通了。

“不好意思祁先生,这个时候打扰你。”

在看到刘焌的电话时,祁云就知道成了。

想必刘焌已经看过了剧本,并且引发了他深深的共鸣,才会天不亮就打电话过来。

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刘导,剧本看过了?”

“对,刚看完。”

“见面详谈吧,”祁云也想抓紧时间把这事谈妥,“一个半小时后,我在余庆路的盛海早晨餐厅等你。”

挂了电话之后,刘焌赶紧冲进浴室,用滚烫的热水冲去一夜未睡而带来的疲惫,然后精心打理一番。

开车前往约定的地点时,刘焌的心情就像头顶这片湛蓝的天空一般清朗,即将迎来明媚的曙光。

……

盛海早晨餐厅的阳春面、大馄饨、口水鸡,这些都是他的最爱。

刘焌吃着一碗大馄饨,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祁先生,我想问一下,这个剧本是那位编剧改的?能不能将他介绍给我?”

“怎样?”祁云不答反问,“按照现在的剧本,咱们三百万能不能拍出来?”

“我觉得,就算有差,也差不多了,”刘焌仍旧没有把话说满,“但如果想要达到最好效果,最好再多一点。”

祁云心里呵呵一声,要让一个大手大脚习惯的人节约,还是有不小的难度。

不过这至少说明,刘焌基本接受了。

“资金我会尽量争取,”祁云笑道,“我想知道的是,刘导对改过的剧本有什么看法?”

“很好!真的甚合我意!”说起剧本,刘焌是发自内心的满意。

“那你会完全按照剧本来拍吗?”

如果是昨晚以前祁云问他这个问题,他一定会立即摇头,没有哪个导演会百分之百按照剧本去拍戏。

剧本用的是文字,它可以给人以最大的想象空间。

而电影是很现实、很直接的声音和画面,观众所看、所听便是所得。

这两种完全不同的表现形式,注定了导演在具体拍摄的时候,会根据现场情况做适当的改变。

但这一次,他却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这是肯定的,这个剧本改得很完美,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合心意的剧本。”

听他这么说,祁云总算再次把心放了下来。

这样就好。

他还真担心刘焌拿到这个剧本之后,还想着要再发挥一下,那拍出来的东西和上辈子肯定就不一样了。

这个结果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不好的。

“那祁先生,”刘焌再一次提出了心里的疑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剧本到底是哪位编剧改的吧?”

“这个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刘焌正色道。

“为什么?”

“这么说吧,”刘焌想了想,道,“这个改过的剧本,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这真是太难得了,我真的很想见到他。”

祁云心里呵呵一笑,这本来就是刘焌自己“写”的剧本,当然合他心意了。

这世上还有比你自己更了解自己的人?

“那你现在已经见到了。”

“你的意思是……剧本是你改的?”

但刘焌的眼里,却是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改剧本比写剧本容易,但那也不是谁都能改好的。

单就《冬日》而言,他觉得这次修改已经达到了极致,就算让业界最有名的大编剧,估计都很难超越这个版本。

可是祁云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啊,也就大学毕业没多久,他怎么能有这么深厚的功底?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

看来华娱天穹让他负责续拍事宜,也不是胡乱点兵、敷衍了事,祁云是个有真本事的年轻人。

这样他就能放心大胆地开工了。

他把一直提起来的心,安安稳稳地放了回去。

“祁先生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之前失敬了。”

“不用客气,”祁云问道,“那刘导什么时候能回剧组?”

“我随时都可以。”刘焌恨不得马上就走,“演员们都联系好了吗?”

“还没呢,”祁云道,“不过应该没啥问题,剧组的准备工作也做好了,所以我希望您能现在就开始准备。”

刘焌刚刚放回去的心,一下又悬了起来。

这话的意思是,所有的演员都还没开始联系咯?

八字还没写一撇,就先把捺画上了!剧组都还没重组,先把导演搞定,这个祁云也是个人才。

不过他还是略感欣慰,对祁云也更多了几分信任。

“可以,”刘焌道,“什么时候出发?”

“如果刘导方便,我们现在就走?”

刘焌:……

年轻人做事果然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不错,他喜欢。

第八章 会面

一个演员的最高境界,可以简单归纳成四个字:演谁是谁。

当然,现在很多演员是反着来的,任你千般角色、万种性格,演出来都是一个样。

观众的忍耐是有限的,不会一直容忍“零演技”的烂片。

所以刘焌在挑选演员时,也是下了一番功夫。

女一号夏溪的咖位最高,所以祁云决定最先找她。

根据夏溪跟剧组签的合同,夏溪参与拍摄《冬日》,最大期限为今年三月十五日。

过了这个期限,只要不是夏溪的个人原因,就算没有拍完,大家的合作也到此为止。

夏溪已经履行了义务,停拍也不是她导致,所以想让她回来续拍,只能重新谈合同,重新支付片酬。

祁云猜测,前世她肯重回剧组,华娱天穹肯定付了不少钱。

但他手里现在就那么点钱,就算全部给夏溪,人家也未必领情,所以对她,只能空手套白狼。

上辈子他没机会接触夏溪,对她了解不多,不过她口碑一直很好,看得出来是一个事业心很强,有原则有追求的艺人。

换句话说,人家不止想赚钱,还会追求理想。

这就有说服的空间了。

要找夏溪,必须经过她的经纪人,祁云直接就拨通了夏溪经纪人的电话。

夏溪的经纪人叫陈姐,祁云前世也没有接触过,不过性格应该比较强势。

因为他刚刚表示想请夏溪重回剧组,陈姐就万分干脆地回绝了:

“对不起,夏溪小姐最近很忙。”

说完就挂了电话,丝毫没有要客套一下的意思。

见对方回绝得如此直接,坐在一边的刘焌都感到有点尴尬,祁云的分量还是不够啊。

换了以前的制片人张总,人家就算要回绝,态度肯定不会这样。

祁云却丝毫不以为意,他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

夏溪是一线明星,肯以低片酬出演这部影片,已经给足了各方面子,后来没钱停拍,也是华娱天穹对不起她。

停了大半年现在让人家回来,还派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去联系,陈姐肯跟他说一句话,可能都已经算是客气。

“这下怎么办?”刘焌问。

“现在就要看您的了。”

“看我?”刘焌眼睛瞪得老大。

他虽然是导演,但他可没那么大的面子,说句话就能让夏溪不要片酬。

总不能他自己掏钱吧,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

“对啊,”祁云道,“所以都要靠你的表现。”

刘焌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这小子,该不会拉着他直接去找夏溪吧?

其实见个面倒是没什么,问题是如果被夏溪当面拒绝回剧组,到时候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啊!

“先说好,约夏溪见面可以,但也仅限于此,其他的我不会多说。”

“这是当然。”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

他都还没说,刘焌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样又一个难题解决了。

接下来,才是真正考验他的时刻。

……

祁云懒得找人打听,按记忆直接在微博找了个黄牛,给50块钱,就拿到了夏溪最近的行程信息。

夏溪最近一直在横店拍一部民国戏,正巧马上就要杀青,再加50块,夏溪的小道消息,个人爱好,连住哪个酒店都有了,这些信息贩子卖的内容真真假假,大致行程却不会有错。

于是祁云带着导演,当天就去了横店。

横店影视城附近有很多精致的餐馆、咖啡厅,其中不乏明星们开的店,成为粉丝们的打卡地。

祁云直接让刘焌打电话,把夏溪约在一家湘菜馆。

夏溪的老家位于洞庭湖畔,喜欢吃鱼,口味偏重。

在横店工作时,经常会来这家店里吃饭。

不过这事除了她身边的团队外,还鲜有人知。

祁云跟店里的人聊了会儿,不用他说,服务员就眉飞色舞说夏溪常来这吃饭,钟爱的两道菜,双椒鱼头和豉椒划水。

把菜都点上,没过多久,夏溪如约而至。

她今天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长裙,妆容精致,没有佩戴过多首饰。

莲步轻移,清香淡淡,宛如清风拂过夏日荷塘。

不得不说,能够红到夏溪这种程度的女明星,无一不是天生丽质。

不过紧随其后的经纪人陈姐,脸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在刘焌为她们介绍了祁云之后,眼中的防范之意流露无遗。

刘焌对这种场面显然已经极为熟悉,挑着夏溪感兴趣的话题热场。

十几分钟后,桌上的菜已经上齐,不过谁也没有动筷子。

夏溪是因为要矜持,陈姐是因为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和刘焌则是不能吃辣椒。

满满一桌菜,仿佛只是用来观看的艺术品。

正想着怎么打开话题,一直和刘焌聊天的夏溪视线转了过来,主动找他说话。

毕竟祁云是《冬日》的制片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座四人中他最大。

就算现在名不经传,但毕竟是天娱天穹的人,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又合作了,面子多少给一点儿,不要搞得太难看。

“祁总是年轻有为,我还没见过您这么年轻的制片人。”

花花轿子众人抬,刘焌也不失时机地说道:“是啊,我昨天见到祁总,也是吓了一跳,不过接触以后,发现他人虽然年青,却很有才华,怪不得被公司看重。”

“客气了。”祁云笑道。

按理说,人家夸了你,你就该习惯性谦虚一下,再说点好听的回赞。

但祁云并没有对夏溪进行赞美。

不是他不会夸,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能混到制片人,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人才,能说会道只是基本功。

夏溪跟很多这样的人打过交道,那些好听的场面话,可能早就都听腻了。

就算他说得再好,也不一定能吹出花来,好过那些资深前辈,让夏溪对他另眼相看。

所以与其沦为平庸,不如另辟蹊径。

接下来的每一句话,他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务必要让夏溪陷入他的节奏,最终掉进他的坑里。

“今天约夏小姐见面,是为了《冬日》续拍的事。”

还没有等夏溪说话,陈姐就直接说道:“祁总,我们夏溪最近真的很忙啊,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作为一个经纪人,如果只是单纯的朋友吃饭聊天,她多半是不会说一句话。

但一旦牵扯到了工作,那么她就有足够的发言权。

经纪人都说话了,夏溪自然也不好再多问,只能跟着说道:“是啊,最近好忙的,戏没杀青,其他工作只能堆着。”

“夏小姐先不要急着拒绝,”祁云道,“我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你一定会愿意把《冬日》拍完。”

陈姐眉头微皱。

绝对?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夏溪却被他这话引起了兴趣,笑着问道:“是什么理由呢?”

“《冬日》能拿奖,”祁云一本正经地回道,“金龙奖最佳剧本,最佳剧情片,最佳女演员,三个提名,一个奖项。”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刘焌坐在那儿,真的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这小子真敢吹啊!

作为《冬日》的导演,他的确很看好这部电影,但也只敢保证拍出来后,获得不错的口碑。

至于得奖,并且还是万龙奖,他现在想都没想过。

那可是华夏电影界的最高荣誉。

他理解祁云急于把夏溪拉回剧组的心情,可用这种手段,未免也太过儿戏。

倒是陈姐的心反而放松下来。

她一直担心夏溪还想着去拍那破电影,因为她知道这个剧组没钱,不可能再给夏溪多少片酬。

现在好了,祁云如此大言不惭,想必夏溪对他不会有什么好感,那么回剧组的事也就不用谈了。

倒是夏溪先是一愣,很快就嫣然一笑。

这个新的制片人有点意思,都还没有拍完呢,就信誓旦旦说能拿奖。

虽然知道不可能,不过还是试着问道:“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呢?”

祁云心里呵呵一笑,不错,跟上节奏了。

那就开始吃饭。

“呵呵,不要干坐着,”他拿起了筷子,“我们吃饭,菜都冷了。”

“是啊,别只顾着说事,”刘焌也回过神来,“咱们边吃边聊。”

中午在飞机上吃的,到现在祁云的肚子是真的饿了。

这家菜馆的菜的确正宗,又香又辣,让人欲罢不能。

夏溪也拿起筷子默默夹了一片鱼肉,心里却一直期待着祁云继续说下去。

但祁云自从开始吃饭之后,就决口不提,甚至连让她回剧组的事,都没有再提及一个字。

这让她的心里边,仿佛藏着一只调皮的小猫,不停地在挠啊挠。

好几次她都想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是祁云有求于她,她自然不能表现得太过主动。

刘焌也不知道祁云在搞什么鬼,不过今天他是陪客,也不好多问,只要负责制造气氛就好了。

就这样,饭局在刘焌的带动下,很快就进入了尾声。

这个时候,祁云才再次提起正事:“夏小姐,关于续拍《冬日》的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不要留下遗憾。”

“谢谢,我会的。”

目送夏溪坐车离开,祁云这才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这家菜馆的菜的确好吃,就是太辣了。

在回酒店的路上,刘焌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祁总,你是怎么想的?”

祁云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刘焌:……我怎么知道!

“但咱们这部电影真能拿奖,”祁云道,“这才是最重要的。”

刘焌觉得被打败了。

他就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有信心啊!

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琢磨,自从跟祁云见面之后,他就表现得非常有信心,仿佛重组剧组根本没有任何难度,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刚才对夏溪的态度也是这样,连最基本的劝说都没有,好像吃定了夏溪一定会回剧组似的。

结果祁云说话半遮半掩,你觉得他有底,但说话又很虚,怎么看都像骗子。

“放心吧刘导,”祁云道,“夏溪一定会回剧组。”

“你确定?”

祁云笑而不语,他当然能确定。

通过这顿饭,他已经成功勾起了夏溪的好奇心。

并且“拿奖”二字,更是引起了她的触动。

夏溪非常很想拿奖。

比起她以前接演的电影或电视剧,《冬日》一开始给的片酬就很少。

但她还是接了,说明她对这个戏原本就是抱着希望的。

女明星黄金期很短,青春易逝,过了三十岁,戏剧就会大受限制,有过硬的作品,拿到奖项,甚至只是提名,都可以提升她的竞争力。

夏溪演技不错,又肯吃苦,观众缘也不错,缺的就是奖。

所以夏溪这边不用太担心,唯一要过的难关,是她的经纪人陈姐。

陈姐这个人比较难搞,如果他直接上,百分之百要被拒绝。

所以他给夏溪一点时间,让陈姐先看到她的意愿,然后他再推波助澜,此事才能顺顺利利,不会横生枝节。

所以现在,一切都要看夏溪怎么表演了。

第九章 搞定

在回酒店的路上,夏溪看着车窗外面的夜景,沉默不语。

祁云临走时的那句话,就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宁静的湖水,在她心里激起了层层波澜。

她不是那种一夜爆红的类型,也没有什么台后,今天的成就来之不易,靠的是不懈的努力和坚持。

虽然最终成功了,但这个过程,却耗费了她好几年的时间。

女性艺人最好的光阴就那么十几年,年龄大了,人气就会快速下滑。

虽然不甘心,但这是无可争议的现实。

不仅是她,所有女明星们都明白这个道理。

这些年接的工作,也基本都是商业片,虽然很赚钱,但无法成为让她在娱乐圈长久立足的资本。

她不甘心一直当一个花瓶,然后暮去朝来颜色故,老大嫁作商人妇。

所以去年刘焌找她演《冬日》,她才会欣然答应。

演文艺片,运气好可以拿奖,受到业内肯定,运气不好扑得无声无息,纯粹浪费时间。

但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次尝试,可惜最终没有拍完。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遗憾。

但是现在,这个机会重新摆在了她面前。

其实整个下午她都在考虑,要不要抽点时间把这部戏拍完,毕竟之前几个月的时间花在上面,拍完也是出一部作品,不拍那些时间就白费了。

所以她才会赴约。

见她的样子,经纪人陈姐问道:“小溪,在想什么呢?”

夏溪小声回道:“没什么。”

不过她的视线,一直盯着车窗外的夜景,感觉有点魂不守舍。

陈姐在心里轻叹一声,觉得应该尽早说清楚,把夏溪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你想去拍那个电影?”

夏溪想了想,不答反问:“陈姐,你觉得呢?”

“说实话,我不同意,”陈姐回答得很坦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万一真的口碑不错呢?拍完,还可能有收获,不拍,之前几个月的时间肯定白费了。这些其实我都想过,但事实是,这个剧组不靠谱,你应该想着及时止损,而不是再扎进去。”

“是吗?”夏溪仍旧是盯着窗外,显然有点漫不经心。

陈姐在夏溪刚出道时,就一直担任她的经纪人,可以说是看着她一路成长起来的,对她的性格和习惯也都非常了解。

此时见夏溪这个样子,心里隐隐感到不妥。

因为这代表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决定。

“小溪,你真相信那个祁总说的话?”陈姐道,“得奖这种事情听听就好。”

“这倒没有,”夏溪终于把视线从窗外移了回来,“我只是觉得,做事情应该有始有终。”

陈姐听了眉头微皱,夏溪果然想去。

这让她感觉有点气恼。

夏溪出道已经多年,付出了多少坚持和努力,一路上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比谁都清楚。

但她成功的背后,只有她一个人的坚持和努力吗?

不,还有她这个经纪人,还有她的团队!

为了给夏溪接到好一点的工作,她曾经求爹爹告奶奶,受尽了多少白眼?

为了给她挡酒,她又多少次把自己灌得人事不省?

个中辛酸,又有多少人能够知道和体会?

还有她的助理、化妆师、宣传,谁不是跟着她起早贪黑,全年无休地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

眼看着终于熬出头,大家都能跟着她多赚点钱,结果钱还没赚够,她又要开始追求艺术了。

就算她无所谓,其他人会怎么想?

拍电影的片酬本来就很少,文艺片更是少得可怜,根本养不起团队。

当时她觉得,花半年时间让夏溪进行一次尝试,也未尝不可。

但事实证明她错了,这不过是她天真的想法而已。

所以这一次,她坚决不能再错下去,不能让夏溪继续任性,白白浪费时间。

续拍,再快也要几个月,上映还要配合宣传,有这些时间,接点商业活动不好吗?

这电影简直阴魂不散了,停拍一次,又冒出来。

“小溪,不是陈姐不让你去,但有些事情你仔细考虑过吗?”陈姐道,“如果真的能拿奖,那我绝对支持你。但这种事谁敢保证?就凭姓祁的一句话?你年龄也不小了,我们也不容易。”

年龄不小了,就不要再天真了。

带着大家一起,该捞钱就捞钱,不要东想西想。

这些话陈姐虽然没说出来,但夏溪心里却很明白。

陈姐和她的团队,从她出道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在背后默默无闻地支持她。

她的成功,和大家的付出无法分割。

所以她才会犹豫不决。

“陈姐,这些我都懂。”

“懂就好,”陈姐道,“你早点休息,明天上午还拍戏,这两天就杀青了,你坚持一下。”

把夏溪送进房间,陈姐温和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她不管夏溪懂不懂,但她必须尽最大努力,把这件事的可能消除。

斩草除根,必须从源头下手。

而她也能看出来,这个祁云,才是最大的变数。

于是她拿出祁云的名片,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

这才刚分开半个小时,就被陈姐约宵夜,祁云还是颇为意外。

不过这种雷厉风行的风格,非常符合他的胃口。

他现在就是要快,恨不得化身为闪电。

要是陈姐和夏溪拖拖拉拉、犹豫不决,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在横店闲着等她们,多浪费时间。

而陈姐如此心急地找他,说明他的计划已经成功,夏溪已经动心了。

这对他来说是好消息,现在只要过了陈姐一关,事情就可以完美收官。

再次见到陈姐时,是在一家露天的烧烤店。

秋风习习,横店夜风稍凉,而陈姐的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

“祁总,我就坦白地说了,夏溪绝对不可能回去拍《冬日》,”没等点好的烤串上来,她就直接切入主题,“所以请你体谅,夏溪的工作也是很忙的。”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当然,如果你们愿意出够片酬,我们也会考虑,”陈姐话锋一转,道,“不过据我所知,贵公司这次的投入恐怕不多吧?”

祁云心里呵呵一笑,这位姐果然厉害,消息灵通,直指他的要害。

跟经纪人谈判,就不能再说什么梦想了。

经纪人,只会看钱说话。

价格合适,继续

价格不合适,那就好聚好散。

祁云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也决定从钱开始。

“陈姐,夏溪小姐现在出演一部电视剧,片酬大概是多少?”

没等陈姐回答,他又紧接着说道:“四千万,应该差不多吧?”

陈姐沉默,四千万片酬的确是夏溪的巅峰。

“但是以后呢?”祁云继续说道,“想必你也清楚地感受到,今年的市场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大量拍好的剧不能播,大量的新剧被腰斩。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随便拍个剧就能拿好几千万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行业竞争会愈演愈烈。

“大量的艺人会没剧可拍,只能去接通告,拍综艺。

“陈姐你是圈子里的前辈了,想必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陈姐似乎不为所动,道:“如果市场真会朝祁总说的方向发展,那我们不是更应该抓紧时间,趁着还有机会多赚点钱吗?”

“秋天都来了,冬天还会远?”祁云笑道,“走在别人前面,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祁总你觉得,我们夏溪要怎样才能走在别人前面?”

“当然是提升自我,”祁云道,“只有强者才能顺利度过寒冬。”

怎么自我提升?

自然是去拍好电影,拿奖啊!

陈姐突然回过神来。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被祁云牵着鼻子跑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原点。

这可真的稀奇了,她已经好久没尝试过被领跑的滋味了。

为什么会这样?

看来之前还是小看他了。

这哪里是个初入圈子的年轻人说出的话,背后或许有人指点。

“祁总,说了这么多,你无非就是想让夏溪回去把电影拍完。”

祁云呵呵一笑:“陈姐英明。”

“那么问题来了,”陈姐道,“如果这部电影能拿奖,哪怕提名,对夏溪也有巨大的好处,可如果没有,那就是浪费时间。这是一场赌博,而根据我个人的看法,胜率极小。”

祁云道:“不,我们获胜的几率是100%。”

“你凭什么能这么肯定?”

“因为这些。”

祁云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轻轻放在陈姐面前。

这是他花了一整个下午做的资料,没想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这是什么?”

“明年有望获得金龙提名的电影名单,现在只有九部,”祁云道,“我对它们都做了全面分析,纵向横向都做了对比,结果已经写在最后一页了。”

陈姐惊讶地拿起文件,开始一页一页地看了起来。

正如祁云所说,他对九部影片的立意、剧情、节奏、演员的演技等,全方位都给出了分析。

而在最后一页上,他甚至还给出了各个奖项的提名猜想。

而《冬日》,赫然出现在最佳影片、最佳女演员和最佳剧本的提名名单中。

这东西靠不靠谱,还有待验证,但由此可以看出,祁云至少是下功夫研究过的,并不是张口就来。

“这不过是你自己的看法罢了,”陈姐道,“而你,并不能代表评委。”

“对,但我也有话直说,”祁云道,“如果夏溪想要拿奖,这恐怕是最好的一个机会了,一但错过,未来恐怕难了。”

“为什么?”陈姐一笑,“或者是,凭什么?”

“首先,看剧本。你看看这些待选影片,几乎都是以男性为剧情中心的,而《冬日》,刚好是今年唯一一部戏点和矛盾都在女主角身上的影片,发挥空间很大,而我们的剧本很扎实,你们心里应该清楚。

“另外,华娱天穹不是什么小公司,一但提名,我们有替她运作奖项的实力。还有就是,夏溪现在状态正好,没谈恋爱,没想着结婚,全部心思都在拍戏和创作,错过这个时机,未来很难再有。”

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的道理。

“我突然有个问题,”陈姐继续问道,“晚上我们吃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当着夏溪的面,把刚才这些都说出来,把你的这个报告给我们看?说不定当场夏溪就答应了呢?”

“因为没必要,”祁云道,“我知道她很想拍,之所以会犹豫不决,多半是因为要照顾你的感受。”

陈姐不由微微愣住了,夏溪真的是在照顾她的感受?

她不禁回想起夏溪回酒店时的样子。

她和夏溪合作已经快十年了,彼此之间已经熟稔无比,平时都是有话直说,不会拐弯抹角。

今天夏溪那种欲言又止的模样,的确非常少见。

这让她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温暖和安慰。

这傻丫头,用得着这样吗?

她是想多赚钱,但她们多年交情,一起打拼过来的,这份情义无法替代,她并不是那种一心想吸血的冷血经纪人。

不过她很快恢复了理性:“祁总,就算你说得都有道理,但我后面的工作都谈好了,你们突然说要续拍,我这边没有那么多档期。”

说到这个地步,祁云知道陈姐已经基本被说服了,差的只是决定性的一击。

“陈姐你可能误会了,”于是他笑道,“续拍《冬日》只有三十天,而且是从今天开始计算日期。”

三十天?

陈姐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刘导拍戏的效率她又不是没领教过,一个镜头恨不得拍三天三夜,上次拍了三个多月,三十天他能拍完半部戏?

“这个不用怀疑,”祁云道,“是刘导先答应了这个条件,我们才会出资续拍。”

陈姐沉吟不语。

如果只有三十天的话,那就可以考虑了。

夏溪现在拍的戏,马上就可以杀青,其他工作也可以协调,毕竟就一个月,除了必要的一天品牌活动,其他的往后挪就行了。

不过她虽然心里已经答应,嘴上仍旧留了余地:“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祁云拿起一根羊肉串,同时在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陈姐会这么说,那就代表她已经答应了。

不得不承认,比起夏溪,她才是最难对付的那个,好在结果不错。

“祁总,”陈姐喝了一口饮料,脸上多了一些笑容,“如果我们答应的话,片酬怎么付呢?”

祁云听了不由一僵,刚刚吃下的羊肉卡在了喉咙上。

“片酬……之前不是已经付过了吗?”

陈姐一听就明白了。

好家伙,这是打算一分不给啊!

“祁总,这样不太好吧?”她立即发挥出了她的特长,道,“就算咱们夏溪不在乎片酬,可我们的团队要一直运营的,夏溪不是无名艺人,你们剧组资金再紧张,一百万总能安排吧?”

一百万?

祁云心里呵呵了。

他要是能安排一百万片酬,还用这么处心积虑、费尽口舌?

于是他很干脆地把锅甩给了刘焌:“这些都是刘导在安排,所以具体事项你还是跟他详谈吧。时间不早了,要不陈姐你早点回去休息?”

见他回避这个话题,陈姐心里忍不住好笑。

看样子这剧组是真穷,榨不出来钱了。

也不知道祁云哪来的勇气,这点钱都没有,就敢来找夏溪谈判。

偏偏还让他得逞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第十章 开机了

任何时候、任何场所,明星们都会让自己的容貌趋近完美。

对于他们而言,颜值就是生产力。

而化妆这个神奇的技艺,它就像魔法,可以遮盖一切的丑,让你只剩美美哒,深得明星们的青睐。

七分靠底蕴,三分靠装扮。

有些明星素颜让人无法直视,就像张三变李四,只因平时粉底太厚。

但再厚的粉底,也遮挡不住岁月的痕迹。

每次坐在镜子前化妆,特别是看到眼角渐渐明显起来的鱼尾纹时,夏溪都会有一种紧迫感。

岁月留给她可以任性的时间,好像真的不多了。

所以才要抓紧时间任性。

于是在去往片场的车上,她决定跟陈姐再好好谈谈。

谁知她还没等她开口,陈姐就率先打开了话题。

“小溪,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去拍完那部电影?”

夏溪被问了一个猝不及防,言语有点吞吐:“我是想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去吧。”陈姐向来雷厉风行,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昨晚我又去跟那位祁总谈了谈,基本已经敲定了。”

夏溪和车上的人都有点懵。

那个祁总到底干了什么,一夜之间就让她改了主意?

“陈姐,没事吧?”

助理也在旁边咋呼,“不是吧,陈姐,你是欠了他裸贷吗?这都可以?”

陈姐没好气地皱了皱眉,道:“胡说什么。”

夏溪咳了一声:“不是,你不是很反对吗?”

陈姐看了看她。

问题是,我反对有用吗?最后还不是要依着你。

不过这话说了伤感情,陈姐自然不会说出来。

“他说拍摄周期最多三十天,我才决定接下,”陈姐道,“不过他们没什么钱,片酬就算有也不会太多。”

“没关系,”夏溪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道,“年底我给你发个大红包。”

夏溪也不傻,没有片酬,纪经人就没有提成。

两人关系再好,也不能让人整天白忙活,年底肯定要多给点红利作为补偿。

“是钱的事吗?”

“当然不是了,”夏溪笑道,“我知道陈姐最疼我了。”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陈姐摇头,言语中却带着几分宠溺。

明星和经纪人,说到底还是利益的结合体,能相处到她们这种程度的并不多见,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尽量珍惜这份难得的融洽。

……

刘焌起床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就让他怀疑自己还没起床。

夏溪这边答应续拍,等明天这边杀青,就可以准备进组!

这太不可思议,从他昨天的察言观色,夏溪问题不大,可那位陈姐的脸色可一直都不太好,必定会努力阻拦,就算最后能谈成,也要费很多功夫,谈不少条件。

结果转眼之间,祁云就告诉他,搞定了!

这不科学!

“她怎么就能答应呢?”在早餐厅见到祁云,确认消息无误,刘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来话长,就不说了。”

刘焌:……长话短说也可以啊,他真的很想知道,祁云到底是怎么说服陈姐的。

祁云笑道:“今天你约陈姐谈细节,我去联系其他的演员,如果顺利,五天之内就能开工。”

刘焌突然心生感慨,祁云这效率有点惊人啊。

短短几天时间,就把一个散掉的剧组重新组合到了一起。

要是所有制片人都能这样干脆利落,那该多好。

两人立即分头行动。

《冬日》有剩下的演员咖位都不高,华娱天穹毕竟是大公司,没必要得罪。

主角的夏溪只拍不到三十天,配角戏份少,更花不了多少时间,拍完拉倒,文艺片虽然不赚钱,但一但口碑不错,对演员肯定有所提升。

演员名单上,祁云最后要联系的,是一个男演员,名叫柯明伟。

他是除了夏溪以外,咖位最大的,经纪公司强势,给他搞了不少好资源。

但这个人呢,在祁云的印象中,风评不好。

上辈子听过关于柯明伟的八卦新闻,有一半是他跟某某女星闹绯闻,另外一半是则他耍大牌,看人下菜。

绯闻暂且不论。

不是每个人都有和尚属性,相反年轻的俊男俊女走到一起,突然就对上了眼,擦出点火花这才是正常。

但是耍大牌就很惹人反感了。

特别是拍电影的时候,每天要求这要求那儿,来得最晚走得最早,隔三差五还要缺席,谁遇到这种人都会很反感。

柯明伟这人有点小聪明,最会看人下菜,遇上得罪不起的,那肯定乖乖的,要是得罪得起,那就要可劲了造作。

按照剧情来看,柯明伟饰演的角色在前期占了很重的分量,原先的剧本里,他出车祸受伤了,但是没有死,后面还有很多戏份,几乎贯穿了整个影片。

但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

上辈子看到的电影成品中,这个角色直接就死了,可见刘焌也是改过剧本的。

祁云都有点怀疑,是因为他也受不了柯明伟,或者剧组没能把他请回来,所以干脆切了他的戏份。

当然这样最好不过。

反正祁云现在改过的剧本,柯明伟出完车祸就死了,总共就一场被车撞的戏,快的话一个小时就能拍完。

所以就算请不来也不要紧,大不了找个替身,一切搞定。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要礼貌性地通知一下柯明伟,毕竟后期还需要他配合宣传。

……

柯明伟的经纪人是个男的,叫李权,一听《冬日》要续拍,立即表示柯明伟最近很忙。

“不好意思啊,明伟最近真不一定能抽出时间。”

这不是拒绝,只是习惯用语。

因为从表面来看,这是剧组有求于柯明伟,他自然不能一口答应。

那多掉价?

如果剧组真有诚意,也不会介意这种口头的推脱,必然会再三邀请,然后派人来面谈。

“哦,那好吧。”

祁云飞快地挂了电话。

不来最好,省事。

打完这通电话,演员基本设定完成。

刘焌和陈姐谈得也很顺利,毕竟剧组没钱,也没什么谈判的余地。

为了早点杀青,陈姐也爽快了一把,当天就签了合同。

祁云和刘焌又连夜赶往取景地,齐康这几天也是马不停蹄,摄影、灯光、录音等也安排妥当。

这样一来,就万事俱备,坐等开机了。

自从那天接到祁云的电话后,柯明伟就一直在等。

结果等来等去,祁云非但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上门请他,甚至连电话都不再打了。

这让他感觉有点奇怪。

首先作为一个演员,大方向来说,他肯定愿意拍完这部作品,增加自己的资历,只是双方要达成一致,谈一些条件,这年头谁都不傻。

其次,一想到能够跟夏溪继续合作,后面还会有吻戏,他的心就忍不住万分期待。

夏溪这种咖位比他高,又没有男朋友,甚至连绯闻少有的女明星,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拍戏最容易代入感情,只要放开了纠缠,十有八九都能得手。

所以等了几天,他就有点坐不住了,让经纪人去旁敲侧击一下。

结果李权一问,人家说剧组已经开机三天了!

这让他非常不解,毕竟按剧本来说,柯明伟后期戏份不少,都没过来跟他们谈好,怎么就敢开拍?

“我也没想到啊,”李权急着替自己辩解,“按常理我肯定要先推一下的,谁知道他们就当真了。”

柯明伟知道李权处理得没毛病,但就是心里难受。

以他现在的咖位,到哪里不是被人礼敬三分?

结果这个剧组呢,就打了一个电话,连半句好话都没说,一句哦那好吧,然后就再也不联系,自顾自地开始拍起来了。

这种被轻描淡写就放在一边、一点都不受重视的感觉,让他忿忿不平,同时又很不甘心。

“要不我去跟公司反映一下,”李权看出了他的心思,当场出了一个主意,“让公司派人去交涉,这样我们就不用为难了。”

柯明伟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很快,这件事就得到了公司的重视。

一位叫瓮鑫德的副总,第二天就和李权一起赶到剧组。

本来剧组正式运作后,祁云就能暂时休息一下,但他担心刘焌花钱大手大脚,所以决定亲自“监督”几天。

见面寒暄后,瓮鑫德见祁云没什么资历,言语之间就少了几分客气。

“祁总,这都开始拍了,怎么还没通知明伟回剧组呢?”

“通知了啊,前几天我还给他打电话了,”祁云指着李权道,“他说柯明伟很忙,既然抽不出时间,那我也不能强求。”

“祁总记错了吧,”李权赶紧推脱道,“我好像不记得接过这样的电话啊。”

“你别不承认啊,我有录音的。”

李权差点被一句话噎死。

是人都知道他这话是在找台阶下,大家心照不宣就过去了,谁也不会再提这事。

结果这家伙倒好,还录音了,他是不是有病?

果然是年轻人,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制片人的,莫不是靠他家里有矿?

不过瓮鑫德不愧是副总,见势不对立即说道:“忙肯定是很忙的,但如果提前通知的话,我们也是可以调节的嘛。”

“我都提前两天打电话了,这还不算提前?”

这次连瓮鑫德都无语了。

对于一个当红艺人来说,提前两天有毛线用处啊?你怎么不提前两个小时?

这个祁云,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故意在装傻。

既然对方不按套路出牌,那他也不用绕弯子了。

“祁总,你给个准信吧,柯明伟什么时候回剧组报道?”

“不用了吧,剧本改过了,柯明伟后面没有多少戏份,”祁云道,“再说我们替身都找好了。”

删了戏份,还找了替身?

瓮鑫德一下就明白了。

难怪祁云那么敷衍,就打个电话就没了下文,看来根本就没打算让柯明伟回剧组,而是准备用替身。

替身不是不能用,但却不能滥用。

观众又不是瞎子。

而且现在那些影评人、自媒体,一个个眼睛和嘴巴都是带毒的,要是发现哪个艺人拍电影还用大量替身,保证点映当天就天下皆知。

至于删了戏份,他也没看过剧本,不是很了解。

但他觉得以柯明伟的咖位,剧组就算删他的戏,又能删多少?

又舍得删多少?

找明星出演角色,不就是想借明星的人气吗?

等柯明伟回来后,那些删掉的戏份马上就能补回来,没准还要给他加戏呢。

所以这个问题不大。

他立即借题发挥,表达了最强烈的不满:“祁总,这怎么能行?就算你们不在乎影片质量,我们也要顾及艺人的形象!滥用替身,这是态度问题!”瓮鑫德没打算给祁云说话的机会,“而且我们两家公司,一直有深度的合作,你这样安排,可有点伤感情啊。”

祁云心里呵呵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是第一次见面,谈什么感情嘛?

不过既然柯明伟这么想回来拍戏,他要是再推辞,于情于理都说不去了。

他亲自出演,哪怕只是一场车祸,效果也肯定比替身好啊。

“那行,”祁云道,“如果柯明伟有空,我们自然应倒履相迎。”

见祁云让步,瓮鑫德心里有一点小得意。

年轻人就是好对付,三言两语就拿下了。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让他可以进行下一步。

李权立即拿出厚厚的文件夹,道:“祁总,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谈谈片酬,以及各种待遇的事?”

“可以。”

李权很快就罗列出一大堆详细的要求。

片酬按天支付,车马费全包,飞机要头等舱,酒店要五星级的贵宾套房,拍摄现场必须有房车休息,吃饭要小灶等等。

祁云这次没有扣扣巴巴的,答应得十分爽快。

按天给钱,待遇给他最好!酒店不止五星级,还给你升级套房!

毕竟也就一天,总共也花不了几个钱。

再说人家一个大明星,为了一个车祸镜头不辞辛劳赶来,也不容易对不对?

第十一章 期待啊(求收藏,求推荐!)

祁云把签好的合同,和改过的剧本交给李权后,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

今天要加班拍夜景,所以他也没有回酒店休息。

到了剧组后,他找到剧务齐康,让他去弄柯明伟的机票、租房车和安排“小灶”这些琐事。

一听要五星级酒店的贵宾套房,还要租豪华型房车,齐康有点懵。

这可是连夏溪都没有的待遇。

因为剧组没钱,夏溪又没架子,都是跟大家一起吃盒饭,鸡腿都没有多加一个,休息只有商务车。

说实话,他心里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结果这个柯明伟,简直就是巨星的待遇。

这绝对要出问题啊!

先不说要花多少钱,他们能不能负担得起,其他人心里肯定会有想法,说不定夏溪因此罢演都有可能。

“放心,没事的,”他说道,“其他人不仅不会有意见,反而会很高兴。”

齐康无语,他都不知道,祁云这信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赶紧去办吧,别耽误了时间。”

打发走齐康后,祁云又找到刘焌。

一听柯明伟要回剧组,刘焌当场愣住。

这个玩笑好像开得有点大了啊!

刘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人家一个一线明星,千里迢迢来到剧组,就为了拍个被车撞飞的镜头。

“你到底是怎么忽悠的?”

“我哪里忽悠了,”祁云道,“我都明说把他的戏都删了,剧本也给他们看了,但人家死活要来,公司副总都上门兴师问罪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刘焌:……你无奈个屁,心里偷着乐才是真的吧?

不过柯明伟亲自来演,刘焌心里自然乐意。

作为一个导演,他巴不得演员每个镜头都亲力亲为、全情投入,这样他的作品才会更加完美。反正得罪人的也是华娱天穹,不是他。

“可是祁总,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刘焌不无担心地说道,“这基本上算是把人得罪死了!柯明伟的脾气我了解,估计会当场发飙,甚至还会影响到你们两家公司以后的合作。”

祁云心里呵呵一笑。

刘焌说的话的确有道理,但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现在要的,仅仅是把这部戏拍好。

以后他自己开了公司,也不会跟柯明伟有合作。

所以得罪不得罪,关他屁事,他又不是圣母,不给华娱天穹使绊子都不错了,还要为他们合作考虑。

至于柯明伟当场发飙,那也得他有机会才行。

“放心,我自有分寸,”祁云道,“你只要确保一天之内,把柯明伟的戏全部拍完就行,其他的让我来处理。”

“这没问题。”一场车祸而已,才几个镜头,这一点刘焌还是有把握的。

“记得要把红包准备好。”

“这个我懂。”

这是每个导演都懂的规矩。

凡是演员的角色死亡,或是照片被用做遗像的,都要发个红包去去晦气。

具体数额根据演员的咖位而定,不过总体不会太多。

柯明伟这种情况,一般会给个50块,谐音“无事”、“无视”。

结果祁云紧跟着说道:“就包5块吧,人也不缺这点钱。”

刘焌:……你这是存心要把人得罪死啊!

看来这个红包他不但不能亲自给,当天还要早点溜。

……

两天之后,柯明伟乘坐着剧组租来的豪华房车,姗姗来迟。

为了赶进度,剧组人员包括夏溪在内,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像他这样都快十点才到现场的情况,现在还没有出现过。

不过大家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刘焌也早就料到会是这种情况,非常明智地把他的几个镜头安排到了下午。

从车上下来后,柯明伟老远就看到了中场休息的夏溪。

几个月没见,夏溪越发显得有魅力了!

于是他没有急着化妆,而是风度翩翩地来到在补妆的夏溪跟前。

“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夏溪不失礼貌地微微点头:“好久不见。”

“又能在一起合作了,”柯明伟道,“我挺期待的,昨天就想给你电话,又怕你在拍戏,手机交给助理。”

夏溪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今天拍完你就走了,你在期待个什么啊?

她很快就意识到,柯明伟肯定没看剧本,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柯明伟这个人,要说起来,脑子还是很够用的。

很多种演员都是每天把台词背好,做的足准备才到现场。也有那么一部分人,仗着自己记东西快,都是到了片场,让助理把今天的剧本拿过来,边化妆边看,很快就能把台词记个七七八八。

但是演戏不是会背台词就好的,柯明伟其实天赋不错,就是拍戏不肯下功夫,所以演技停滞,越来越浮于表面。

夏溪对合作对象,不看男女,不看出身,只看业务水平,柯伟明在她这儿,从一开始就不行。

老实说,删掉他后面的戏,她心里挺高兴的。

一个演员的发挥,可以影响整部片的评价,柯明伟这个状态,那些很走心的剧情,他哪里能拍得好。

不过这是剧组的事,柯明伟看不看剧本,跟她没关系,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多嘴,给剧组增添麻烦。

于是她笑着说道:“是啊,我也很期待。”

柯明伟的眼睛不由一亮。

虽然新剧本他没看,但以前的剧本他早就看过。

他和夏溪在后面的剧情里,是有吻戏的!

现在夏溪说也很期待,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他也挺有那个意思?

想到这里,他心情大好。

“那我先去化妆,收工了一起吃饭啊!”

等柯明伟走后,夏溪的助理不由瘪了瘪嘴,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不是说不来了吗,怎么又来了?”

“人家来不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人的人品不行啊!”小助理直言不讳,“还老是趁试戏的时候,对你毛手毛脚的,一脸猪哥像,看了就让人讨厌!”

“你小声点,”夏溪道。

“本来就是嘛,”助理压低了声音,道,“都有老婆孩子的人了,还到处沾花惹草、不知收敛,我说他是猪哥算是很客气了。”

夏溪笑而不语。

助理话说得有点直接,但是说的很对,一点没毛病。

这个世上不要脸的人多了,往往还能混的不错,你靠实力,他靠关系,各有各的本事。

她也只能尽量少跟这种人的接触,保护好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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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给我等着(求收藏,求推荐!)

等柯明伟做好了造型,已经快到午饭时间。

祁云让齐康从附近一家川菜馆定了菜,除了给柯明伟专门做了四菜一汤,他还另外准备了很多菜。

做人不能厚此薄彼,搞差别待遇。

所以今天就沾沾柯明伟的光,夏溪他们也吃点好的。

柯明伟本想邀请夏溪,一起到他的豪华房车上共进午餐,结果看到夏溪已经和导演,还有祁云坐到了一起,他也只能算了。

午饭过后,又是两个多小时的休息后,柯明伟这才正式开拍。

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看了柯明伟拍戏,祁云才知道其他演员有多敬业。

一会儿出场方式不好,被车撞的角度不够帅,一会儿又嫌弃地上有点脏不愿意躺,对血妆又不满意……

总之为了简单的两个镜头,整个剧组的人都围着他团团转。

祁云也是醉了。

你说你就演个尸体,不躺地上还能躺天上?

一个血装,还能美成人间仙子?

同样无语的还有刘焌,一脸无奈又不能发作的样子,让祁云深感同情。

有时候导演这一行,感觉也是挺糟心、挺考验修养的。

偏偏在现在这个时代,这种事还是常态。

好不容易把两个镜头拍完,刘焌也没打算让大家加班,吩咐了助手几句就赶紧溜了。

柯明伟脸上的“血”都没洗,就赶紧又凑到夏溪跟前,想约她一起吃晚饭。

对此夏溪当然避之不及。

“下次吧,”夏溪嫣然一笑,道,“时间还长着呢。”

“对对,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柯明伟也深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那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那再见吧。”

“再见!”

柯明伟顶着一脸血水,脸上流露着自信的微笑,一直目送夏溪上车走远。

以前他也试着约过夏溪,但夏溪从来都是直接拒绝,可今天居然说“时间还长着呢”。

这说明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善啊!

他觉得只要再加把劲,说不定事情就真成了。

这让他的心情不错,连带着看化妆师都极其顺眼。

“那谁,可以来给我卸妆了。”他对化妆师说道,“今天你表现不错,我会跟刘导说,以后也找你给我化妆。”

化妆师心里呵呵一声,怕是不会有什么机会了。

就算再有,她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一个简单的血妆,前前后后改了好几次,折腾了两个多小时。

她是剧组的化妆师,又不是为某一个人服务的。

要不是只有这么一次,谁愿意伺候他谁是孙子!

有本事像大牌明星那样,自带化妆师造型师进剧组啊,随便怎么糟践都行。

想到这,她直接拿出刘导让她转交的红包:“刘导有事先走了,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猛然看到红包,柯明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问道:“怎么,现在演伤员也要给红包了?”

“不是伤员,”化妆师憋了一下午的气,现在终于找到机会,肯定要好好发泄一下,“你今天已经‘死了’啊,不然怎么会有红包?”

啥?

柯明伟就像被雷劈了一样,顿时僵在当场。

他“死了”,这怎么可能?

他记得剧本,今天明明就是“受伤”而已,怎么就“死了”呢?

“你在跟我开玩笑?”

“怎么敢呢,刘导的确是这么跟我说的,”化妆师笑道,“如果没事我也先收工了啊,我让助理来给你卸妆,我今天有点急事。”

说完化妆师非常不厚道地跑了,留下柯明伟一脸血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mmp,这是被耍了啊!

柯明伟心里的怒意油然而生。

自从成名之后,不管走到哪里,不管做什么工作,所有人对他都恭敬有加。

就算是那些金主,表面上也是客客气气。

结果今天居然被这么一个小剧组,结结实实地耍了一把!

欺人太甚啊!

他飞快地掏出手机,打通了经纪人李权的电话,一接通就大声吼道:“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合同是怎么签的?”

李权突然被大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自觉合同签得没问题,片酬、待遇都是按行情来的,甚至还偏高一点,这位爷怎么第一天就发火了?

“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柯明伟怒火中烧,“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我tmd只有一场戏,还tmd是演个死人?早知道是这样,他跪在地上求我,我tm都不会来!”

李权一下就明白了,柯明伟会发这么大的火,不是因为待遇,而是因为戏份!

他突然想起来了,当时谈判的时候,祁云的确说过他的戏份被删了,但也没有明说删了多少。

当时他跟瓮鑫德都以为,剧组是为了省钱,不想让柯明伟回去拍。

结果谁能想到,祁云说的“一些”,竟然是绝大部分!

想在回想起来,祁云当时答应他提出的那些条件时,爽快得有点过分了。

只是当时他也想着快点把合同搞定,好给柯明伟一个交代,被他完美地糊弄过去了。

不过说到底,还是柯明伟自己不对。

剧本他都亲手给到他手里了,结果他肯定没去看,还有几场戏,剧本上写得明明白白,他一个演员不看剧本,事情才会闹到这个地步。

所以这个骂,李权觉得多少有点冤枉。

但挨骂是他的常态,就算冤枉也只能忍气吞声,不能明说是柯明伟自己的失误,除非他不想干了。

“明伟哥你别生气,我马上跟对方联系。”

“联系个屁!还嫌我人没丢够?赶紧定机票,我要回去!还有,你去问下,祁云是什么个来头?”

柯明伟虽然生气,但也没失去理智,祁云做的这么绝,说明他有恃无恐。

“他?明伟哥,不用问了,大家都知道,他是沈浩然的人,这个项目都是沈浩然给他的,你该不是得罪过沈浩然啊?”

柯明伟还真被问住了,一时也吃不准自己到底有没有,他和沈浩然虽然没有什么交集,但背后的事谁知道呢?

这事虽然剧组有耍他的嫌疑,可表面上做得滴水不漏,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他也不可能去找刘导或者祁云闹。

人家是制作方,有合同在手,根本不会理会他,他去闹不过是自取其辱。

但这事他是记下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华娱天穹再大,也遮不了天!沈浩然,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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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外面有人了(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二天祁云来到剧组,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有点不一样。

昨天柯明伟现场发飙,被不少工作人员看到,不到半个小时,全组都知道了。

对于柯明伟这样的艺人,工作人员虽然嘴上不怎么敢吭声,但私底下没少声讨过。

所以看到柯明伟被气成那个样子,又了解了原因后,对祁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制片人,就多了一些欣赏。

就连夏溪看祁云的眼神,都带着那么一丝别样的异彩。

当然,最佩服祁云的,自然是刘焌了。

柯明伟有多难搞,他可是深有体会,在他遇到的艺人和演员里,至少能排进前五。

他自身是挺有名气,背后公司的很有实力,营销极为厉害,一般情况下,没人会愿意去得罪他。

结果祁云就这么胆大,让柯明伟吃了个哑巴亏,听说没卸妆就回酒店了,吓得酒店差点报警。

他也跟不少制片人打过交道,像祁云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只能说,年轻人有魄力。

柯明伟的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剧组拍摄也走上了正轨,现场又有一个精打细算的胖子齐康当剧务,祁云觉得可以暂时放一放,去做点别的事情了。

眼前要做的事情很多,千头万绪。

上辈子为了工作一直北漂,跟父母聚少离多,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顿团圆饭,这辈子他注定又要忙得脚不沾地,所以趁现在稍微还有点空闲,先回老家几天。

他老家在吴城,紧挨长江,爷爷辈的时候就靠在长江里捕鱼为生。

现在长江沿岸,早已是繁华之地,码头云集,工厂密布。

作为最早一批的拆迁户,他们家只分到了两套房子,位置也不算好,就是那种拆迁社区,连小镇都算不上。

和绝大多数老百姓一样,爸妈也是闲不住的人,两人都在附近的工厂上班,早七晚五,虽然没有孙子带,少了一些天伦之乐,但生活还算过得充实。

加上把一套房子租了出去,经济收入比他还可观。

江南自古富庶,不仅仅是因为地利,还因为人们的勤劳。

所以在家里盘了两天,祁云就感觉到不自在了,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碌,没人闲着。

就连隔壁七十岁的王婆婆,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床,去她那片巴掌大的小菜地摘些小菜,然后拿到市场上去卖几个小钱。

于是他决定再等一天就走,结果正准备定车票,一个预料之外的访客找上了门。

他大姨家的儿子,表哥陈斌。

一代亲,两代表,三代四代不走了,说的是这个亲戚关系,会随着代数越多而越疏远。

不过祁云跟他这位大表哥陈斌还算例外,因为两家人住得很近,两人从小就在一起上学,一直到高中毕业。

自从祁云去了京城上学后,转眼已经六年有余,陈斌的变化很大。

满脸的胡渣子,头发也是乱蓬蓬的,带着血丝的眼里充满了呆滞,一身皱巴巴的衣服上,散发出浓浓的烟草味。

手里还拎着一个陈旧的大包,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看起来沉甸甸的。

这让祁云有点奇怪。

陈斌这人的性格,说好听点是内向,说直白点叫木讷,平时跟他爸妈都没几句话说,就跟他还要好点。

但尽管如此,他在穿着打扮上,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甚至有点强迫症。

衬衫第一颗扣子永远会扣起来,拉链绝对要拉到顶,头发也必须梳理得整整齐齐。

而且他春节的时候结婚了,按理说有老婆的人,还在镇上开了个两元小商品店,经济条件也不差,应该不至于这么邋遢才对。

“表哥,进来坐。”

陈斌只是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走进客厅,坐在沙发最边上的位置,然后掏出香烟点燃,几口下去,整个客厅都是烟雾缭绕。

祁云从冰箱拿了两瓶饮料,陈斌也没客气,拧开盖子就喝了大半瓶,这才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听说你回来了,我来问你个事。”

“什么事?”

“你嫂子有外遇了。”

祁云眼睛差点掉下来,嫂子有外遇,你问我干什么?

而且这才结婚不到一年,怎么就这样了?

不对啊。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上辈子虽然他不经常回家,但这么大的事,他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陈斌女儿满月的时候,他都还去过,两口子看起来还挺美满。

难道是陈斌误会了?

于是他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不会的。”

陈斌摸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正是陈斌的老婆,应该是在某个酒店里的自拍,但无论祁云怎么看,祁云都没发现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

自拍的姿势也是对的,也没有镜子出卖什么真相。

“这个照片怎么了?”

“她每次去浙省进货,当晚都要在朋友圈发个照片,一共三次,”陈斌解释道,“但这个宾馆,是我们镇上的。”

说着他把照片放大,然后指着窗帘上不算很大的缝隙,继续说道:“你看这里,可以看到一个‘己’字,还有半个‘羊’字。”

祁云愣了愣:“然后呢?这能说明什么?”

“我们镇上有一家‘沈记羊肉’。”

祁云:……这都能联想到一起,你这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当时我发现之后,还是有点不愿意相信,”陈斌继续说道,“但我去沈记羊肉对面那家宾馆,把每个房间都住了一遍,发现里面的摆设,跟三张照片都能吻合,那个字也能全部对上。”

祁云像看个怪物似的看着陈斌。

你看老婆的朋友圈照片,为什么会注意那种几乎不可能被注意到的细节?

“后来我就留意了,”陈斌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不管她去哪里,我都悄悄跟着她,发现她跟我们隔壁五金店的老板,眼神都是怪怪的。昨天她又说又要去进货,我看了一下店里的存货还有不少,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是去跟他开房。我刚才去买了相机,这一次应该能拍到证据。”

祁云有点无语了。

既然都这样了,还买相机干什么,直接去堵门啊!

难道还想拍点照片留纪念?

“你见多识广,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陈斌道,“如果,你嫂子真的在外面有人了,我该怎么办?”

祁云听了一愣,他以为陈斌来找他,是想让他跟着一起去,要把别人揍一顿什么的。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如果是听到某个明星婚内出轨,他一点都不会惊讶,内心甚至毫无波澜。

但牵扯到自己的家人,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而且根据上辈子的情况,他觉得现在还不能急着下定论,等一切都水落石出后再说。

于是他想了想,道:“现在你也只是推测和猜想,所以说什么都还太早,如果今天你真的能拍到她出轨的照片,我们再商量也不迟。”

陈斌沉默不语。

看着他坐在沙发上,一副迟疑不决的样子,祁云心里又轻叹一声。

“这样吧,今天我跟你一起去。”

陈斌这才感激地点了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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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狗仔(求推荐、求收藏!)

陈斌开着他的车,带着祁云来到镇上,把车停在沈记羊肉后面的停车场。

“等下,”祁云不由问道,“镇上宾馆这么多,万一他们这次不在这里怎么办?”

“他们每次都在这里,所以这次也一定会的。”

“如果这次拍不到呢?”祁云问。

“那就等下次。”

说完陈斌默默拎着大包,走上了古旧又狭窄的楼梯。

沈记羊肉的三楼和四楼,是一家麻将馆,陈斌看来早就预定了一个房间,跟老板说好没事别打扰后,他就拿出三脚架,开始摆弄他的相机。

可能是因为不太熟悉,这一弄就是一个多小时,整个过程陈斌没说一个字,仿佛忘了还有一个表弟坐在一边饿着肚子。

祁云去楼下打包了一些羊肉上来,结果陈斌一口也没吃,把相机弄好后,就像个雕塑似的坐在窗户前,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宾馆的大门。

祁云怕他受刺激,也不好说什么。

换了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怕是早就拿着那几张照片吵翻天了,他竟然还能如此执着的拍照存证,在这守株待兔。

只能说他的脑回路异于常人,而且耐心惊人。

但这也让他从陈斌身上,隐隐看到一群在娱乐圈边缘活跃的影子。

狗仔。

狗仔不是指某一个人,而是指一个团队。

这个词从港城传入内地,但最早的起源却是在19世纪中叶的意大利。

最早的狗仔还没有现在这么专业,指代的是一些有背景、靠山的新闻记者,他们以追踪、跟拍名人的私生活为主。

天下之人,皆有八卦之心。

狗仔们有敏锐的八卦嗅觉、高明的追踪技术、坚定的毅力和锲而不舍的精神,拍到了很多名人不为人知的一面,大大地满足了普通人的好奇心。

以前的狗仔拍到了照片,就卖给杂志社,然后杂志社利用此作为噱头,增加自己的销售量。

当然,这操作方式太落后,现在已经被舍弃。

如今的狗仔拍到了照片,首先会通过某种方式暗示被拍的明星:我这里有你的劲照,你说我该不该公布出去呢?

明星的团队得到暗示后,就会派人来谈判,然后根据明星的咖位、照片的劲爆程度,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把这些照片买断。

如果明星团队决定不予理会,或者价钱没谈拢,他们又会考虑把照片卖给明星的对手公司,让对手去公开。

如果大家都没买,或者这事别人也有线索,根本就捂不住,才会曝光出来。

狗仔们一般都有自媒体号,偶尔发点真真假假的八卦,也可以引流。

说到底,娱乐圈的奇葩事,很多都是艺人或对手自己爆的,狗仔们只想赚钱,把人得罪死了,他们也担心会遭到报复。

像希哥那种情况,只能说他倒霉,碰到了业余人士。

大家对狗仔都是爱恨两茫茫,但存在即为道理,不想被狗仔缠上,那就请洁身自好。

自己做了见不得光的事,就要做好被人知道的准备。

在祁云的计划里,也有组建一个狗仔队的打算。

上辈子他知道太多的八卦,但知道归知道,现在这个社会要讲证据,有图有真相,空口白话谁都不会信。

当然,他不是为了盈利赚钱。

想要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地,少不了大家相互争来斗去,黑暗的手段层出不穷。

这时,只要手里抓着对手的隐秘,就等于多了底牌。

要不是有沈浩然的把柄,他也做不上《冬日》的制片人。

但养狗仔也不是简单的事,毕竟是见不得光的手段,所以他需要一个完全信得过的人。

之前他是打算从老同学、老朋友中挑选,但现在看到陈斌的样子,心里却是有了新的打算。

时间在安静的房间里悄然流逝,外面的天空开始变得阴沉,街道上也亮起了各种各样的灯光。

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陈斌除了去过一趟厕所,就一直坐在窗户边上,连香烟都没有抽一根。

终于到了晚上九点,他从喉咙里说了两个字:“来了!”

祁云凑过去一看,只见一辆白色轿车缓缓停在对面的宾馆门口,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那个女的正是他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嫂子。

咔嚓咔嚓——

陈斌手里的相机不断发出声响,忠实地记录下她们一起走进宾馆的短短几秒。

直到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影,陈斌这才颓然地点燃香烟,茫然地看着窗外的夜色,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自己有什么打算?”祁云问。

“不知道,”陈斌回道,“所以我才找你帮我出主意。”

祁云心道我还能怎么说?

劝分又怕你舍不得、将来后悔,劝和你头顶又是一片大草原,实在不太美观。

所以这种事怎么取舍,完全还是看要当事人心里怎么想。

“打电话,跟她摊牌吧,”祁云道,“看看她怎么说,可能你就能拿定主意了。”

不撕破脸,就会一直心存幻想。

一个人不想面对实现,可以编出无数理由来欺骗自己。

陈斌点点头,拨通了她老婆的电话后,就到宾馆电梯口把她堵了个正着。

不得不说,这位嫂子还真是个不怕事的主,都被实锤了,气势仍旧一点不输,反倒是那个男的,一见祁云他们来了,扭头就跑,活像脚底抹了油。

陈斌也没有去追,只盯着老婆要说法。

“我外遇怎么了,我为什么外遇你心里还不清楚?”他老婆仰着脸,“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嫁给你,是喜欢你不爱和我说话,还是喜欢你不爱和我出门?”

祁云心里呵呵了,早就听说陈斌家当时彩礼给得不少,现在看来传言非虚。

“那你也不应该背着我做这样的事!”陈斌反驳道。

“那你要怎么样?还要我当着你做?”

陈斌:……

祁云:……

大庭广众都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嫂子也真是够奇葩了。

也由此可见,陈斌平时在家的日子可能也不好过,也只有他这种性格的人,才能一直容忍到现在。

换了性格暴躁一点的,怕是早就出人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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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出省了(求收藏,求推荐票!)

争吵永远都没有意义,最终还是要落实到怎么解决问题上。

在电梯口争吵几句后,陈斌陷入了沉默,他丢下老婆,拉着祁云走出去,最后到了对面的羊肉馆。

他的情绪看起来很低落,心里所有的纠结和矛盾,都清楚地刻画在了脸上。

他上辈子能选择忍,估计是只拍了照片,没有上宾馆堵人。

还是那句话,没当面撕破脸,才会有幻想。

不过想到他能继续跟这位奇葩嫂子过日子,也是够死心眼了,两人现在都没有小孩,一方被抓了现场,是个人都得离。

“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填饱肚子后,祁云还是主动问道。

陈斌闷了半天,回答:“不知道,”

“你不用想太多,”祁云道,“按照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来就好了。”

陈斌想了好半天,“我想去京城工作,你有没有什么给我介绍的?”

祁云真的一下怔了,“找工作?”

这是在说找工作的事吗?不是在说偷人吗?

“我想离婚,但这地方我也呆不下去了。”陈斌道,“你懂的,我们这种小地方,出门就是熟人,有什么事第二天就能传遍了,刚才在电梯口吵架,悄悄过来看的不少,这事瞒不住,我肯定要离婚,不然都对不起我爸妈。”

祁云顿时懂了。

陈斌的担心其实很正常,坏事传千里,要是身边人都知道今天这事,那活得太窒息了。

“其实吧,你想去京城找工作也不难。”祁云道,“我觉得你很适合一个职业,叫狗仔,虽然名字不好听,但却很赚钱。”

陈斌茫然抬头:“狗仔是干什么的?”

祁云无语,连这个都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个现代人?

于是他深入浅出地,把狗仔的意思跟他解释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只要去拍照就行了?”

“对,但这些照片不是那么好拍的,”祁云道,“全国各地都要跑,有时候为了一张照片,你可能需要在一个地方守一两个星期,甚至一两个月,可以说相当辛苦。”

“这个我不怕,”陈斌的眼睛开始有了一抹异彩,有点急切地问,“但是,真的只用拍照就可以了,不需要做别的事?”

祁云的想法让陈斌当队长,等业务熟悉和扩大了之后,肯定要带徒弟的,否则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但这第一个狗仔,陈斌却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耐得住寂寞,又不多言多语,而且有着一层亲戚关系,基本能够信任。

所以那些比较重要、比较劲爆的照片,都可以全部让他去拍,不需要担心会泄露和背叛。

至于运营自媒体号,这是祁云的老本行,他完全可以自己来,或者找人去做。

“就负责拍照,不需要做别的,”于是他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好,我干了!”

刚刚经历了婚姻上的挫折,陈斌迫切需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很想走出这个环境,找些事情去证明自己,而祁云又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

他别的事情做不好,可蹲在一个地方守人,拍个照片还不能做吗?

如果这都不行,那他这辈子还能干什么?

“那嫂子那边……”

“离婚,明天就去办。”

人生有了努力的方向,陈斌整个人仿佛都活了过来。

“不用这么急吧,”祁云道,“你不跟大姨他们商量一下?”

“没什么好商量的,房子不在我名下,她分不到房子,”陈斌道,“至于那个小店,那是她自己弄起来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她想要就要,我没有所谓。至于存款,我们没多少存款,全给她了,我只想早点离。”

“呃,但是办手续也没那么快吧。”

“很快的,我查过了,我们协议离婚,双方自愿,只要手续齐全,30分钟就能完事拿证,除非她不肯离,要我去起诉离婚,那就麻烦点,三五个月吧,就算到了这一步,也不用我本人出面,可以委托给律师处理,反正这地方,我是不想待了。”陈斌对答如流。

那好吧。

祁云当然没有意见,陈斌越早去北京,越早进入状态,这对他是好消息。

小地方一点破事传得到处都是,人言可谓,留下嫂子自己守店,这舆论压力就让她一个人自己受着吧,反正陈斌父母都退休了,大不了安排他们去外地度个假。

……

既然决定要带陈斌出去,祁云就多在家里呆了两天。

三天后,陈斌就带了几件随身衣服,拎着相机就来了。

在大姨不停的叮嘱中,两人走进了检票口。

陈斌看着窗外不停变换的景色,忽然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出省。”

祁云笑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常态了。”

陈斌摇了摇头,让自己极力去适应这种全新的生活方式:“说吧,我们第一个拍谁?”

对于第一个要拍的对象,祁云早就有了打算。

沈浩然。

一是因为最近没什么大的八卦,二是沈浩然极有可能是第一个对他使绊子的人,而且沈浩然这事时效有限,等他离婚之后,就算拍到再劲爆的照片也没用了。

这个任务难度有点高,但话又说话来,做这种不能见光的事,谁都是小心翼翼,难度都不会低到哪里去。

他在网上搜了一些沈浩然的照片给陈斌看。

“我认识他,他不是演那什么那个人?”陈斌似乎有点意外,“我妈还挺喜欢他的,说他演戏演得好。”

“认不认识的无所谓,”祁云道,“而且你要记住,在你们这种专业人士眼里,他们不是什么明星,他只是让你们拍照的素材。”

陈斌点头,把沈浩然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

“到了火车站,你就要单独行动了,一个人去盛海,有没有问题?”

陈斌沉吟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没问题。”

怎么他也是个大男人,虽然第一次出远门不习惯,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祁云又给他写了一个地址,这是沈浩然的小三住的地方。

但他现在没有这个女人的照片,所以只能凭着记忆稍微描述了一番,陈斌也非常仔细地记在了本子上。

其他信息,等祁云查过后再发给他。

“到了地方后,你要先弄清楚她具体住在哪一栋、哪个门,”祁云叮嘱道,“但怎么进小区,又该怎么选择最合适的位置,这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而且你要有心理准备,他最近不会去得太频繁,去的时候也会非常小心,你要把握好机会,务必要一次成功。”

“我懂。”

“这个拿着,”祁云又拿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两万,这是给你日常开支用的,该花就要花,钱没了打电话给我。”

陈斌把银行卡收好,又开始摆弄他的相机。

看着他异常专注的样子,祁云也拿出一堆电话卡,开始弄自媒体号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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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林文书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求收藏,求推荐票!)

到了火车站,陈斌去盛海,祁云回剧组。

一个星期不在,整个剧组看起来还是很不错,刘导也没有大手大脚乱花钱,拍摄进度也非常喜人。

看到他来了,胖子齐康立即丢下手里的事情,把他拉到了没人的地方。

“你猜咱们现在还剩多少钱?”

看这家伙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祁云知道剩得肯定不少。

“还有三百万?”

“你怎么不去抢?”齐康没想祁云的心比他还黑,“还有一百八十万,不过后面基本没多少花钱的地方了,所以最终应该能剩下一百二十万。”

真能剩这么多?

本来祁云这次是没打算剩钱的,毕竟本来钱就不多,剩得越多影片质量肯定越差。

为了几十万块钱因小失大,拿不到奖,那就亏大了。

“不能剩这么多,”于是他说道,“你去跟刘导商量一下,该用的地方还是得用。”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齐康有点不明白了,“咱们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不趁机多赚点?”

“想赚钱以后有的是机会,”祁云道,“去吧,别舍不得这么一点蝇头小利。”

齐康:“……祁云你膨胀了啊,一百多万到你嘴里就成了蝇头小利?你的大腿还缺不缺挂件啊,给我留个位置行不?”

对于齐康,祁云目前还是比较信得过。

以后他出去开公司,肯定不能单打独斗,那忙死也忙不过来,靠他带新人,也根本不现实。

所以像齐康这种,对他是一个助力。

“记住你说的话啊,到时候我真要缺挂件,你可别舍不得一身肉。”

“还当真了你?”齐康呵呵一笑,道,“行,正好刘导这几天跟我抱怨伙食差呢,今天我就给大家加鸡腿。”

剧组里没多少事要操心,祁云就趁机经营自媒体号。

微博、头条等等,每个平台至少要有几个流量不错的,这样覆盖面才足够大,有足够的流量,这样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造成足够大的影响力。

否则你一个看都没人看的自媒体号,就算你爆出超级大料,在造成影响之前,你的对手就能给你封得干干净净。

所以账号申请成功后,就需要养号。

经常发点八卦新闻、小道消息,不需要太认真,去别人那里“借”都可以,只要能引来流量就行。

重生以前,祁云就专门干这个的,驾轻就熟,花不了几个时间。

半个月之后,在剧组全体成员的努力下,《冬日》完美杀青。

接下来的剪辑和后期制作,就更没他什么事了,全部交给刘焌就行,他只需要剪辑好了之后去看一遍,确保和上辈子是一样的就行。

经过短短一个月的相处,大家对祁云的看法都有了极大的改变。

夏溪还表示,如果以后有机会,还会考虑跟他合作。

对于这女明星,祁云还是很有好感。

人红人品不败,拍戏专注认真,不事精,不矫情。

这样的演员现在已经不多了。

遗憾的是,夏溪未来几年拍的几部电影中,都没有那种特别火爆的,所以怕是没什么合作的机会了。

事情处理完毕后,大家各回各家。

齐康在回京城的飞机上,就迫不及待地跟祁云汇报“战况”。

“根据你的要求,后面半个月让刘导放开了,所以最后只剩50万。”齐康拿出一张银行卡,道,“全在这里面了。”

“票据都做好了?”

“我办事你放心,”齐康笑道,“再说一共就只给了这么点钱,能拍完就很不错了,谁还敢说三道四?”

祁云点头,齐康说得有道理。

不过这些钱他也不能吃独食,当初承诺给齐康的肯定要给。

“你自己先拿二十万,剩下的再给我。”

“这么多?”

齐康脸上的肥肉,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倒不是他没见过这么多钱,而是祁云给他分得太多了点。

他本以为能拿三四万就不错了。

结果祁云一开口就是二十万,这家伙难道真的发财了?飞升了?

“嫌多的话就还给我。”

“哈哈,你看你又开玩笑了,”齐康乐呵呵地把银行卡收好,“说吧,今晚想吃什么,我请客!”

……

祁云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当初听说他接手这个项目时,999%的人都不看好,很多人都觉得沈浩然是捧杀他了。

让一个以前只在剧组打过杂的人,突然就去接手一个剧组,而且还要面对资金、演员的问题,这不是捧杀是什么?

结果现在他真的弄成了,这让大家在表面上恭喜的同时,心里也是各有滋味。

羡慕、嫉妒、恨!

羡慕和嫉妒来自一般同事,恨却来自策划总监林文书。

他把这个烂尾项目千方百计扔给祁云,为的不是让他载誉归来,而是要让他名誉扫地!

结果呢?

这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事情做得这么漂亮,连公司老总都在口头上夸奖了两句。

还特别叮嘱他,要把祁云派去最近的一个大项目,给他机会多历练历练。

这可是一部大剧,投资超过四亿!

导演的是港城来的大导演,编剧是业界有名的大编剧,演员更是有一群当红明星!

整个剧组超过五百人!是各方势力角逐的战场,也是累积人脉,锻炼能力的好机会。

把祁云派去这样一个剧组历练,就像把泥人放进金汤里,随便捞一下就金光灿灿了!

有了足够的资历,就能理所当然的升职加薪!

虽然按照常理,再给祁云两年时间,也没可能威胁到他这个策划总监的位置。

但可别忘了,祁云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沈浩然啊!

沈浩然为什么这么突兀地力挺祁云,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想明白,不懂他们是有什么py交易。

但他几乎可以肯定,祁云这次之所以能成功,沈浩然绝对在暗中出力。

否则祁云怎么可能只用了两天,就把夏溪请回了剧组?

否则祁云凭什么敢把柯明伟耍了一通,让对方公司的老总,都打电话到他这里来抱怨了?

这要不是沈浩然在给他撑腰,林文书敢把自己头砍下来!

再加上下半年业绩下滑严重,老板对他也颇有微词。

把这两者联系起来一想,林文书的背后不由感到一丝寒意。

这是沈浩然要把祁云培养起来,取他而代之啊!

他就想不通了,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住沈洗然,让他下这种毒手?

“林总监,在吗?”

随着一下敲门声,听到祁云说话,林文书立即换上笑脸。

“请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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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演员

再次见到林文书,祁云觉得判若两人。

面带微笑、声音温和夸了他一番,像极了一个关爱下属的好上司,但就是决口不提给祁云艺人的事。

“林总监,”祁云不想和他东拉西扯,直言道,“关于我去做经纪人的事,公司是打算怎么安排的?”

“这个不急嘛,”林文书道,“现在才十月中旬,距离年底还早呢。”

祁云自然不可能被他忽悠过去,时间不等人。

公司旗下有个艺人叫陈子为,拍了八九年的戏,一直不愠不火。

但祁云知道,他马上就要红了,而且是爆红。

这个月,他会出演一部网剧《灵医》的男主角。

都市异能题材,小成本制作,特效基本五毛钱,上不了卫视,也没人看好。

然而明年三月后,这部剧却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迅速大火,成为年度爆款,陈子为也在一夜之间流量暴涨,跃身一线。

各种代言,各种片约,全部如雪片一般飞来。

这些都是大把大把的钱,是他以后投资电影必不可少的资本。

但陈子为和公司的合同,年底就要到期了。

上辈子祁云就知道,他没有跟华娱天穹续约,而是自己开了工作室。

结果刚刚离开,就马上大红特红,估计华娱天穹当时肠子都悔青了。

祁云的目标,就是现在就拿下陈子为,带着他一起离开华娱天穹,然后必须把他签了。

可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陈子为虽然现在不红,但拍了这么多年戏,本身条件和实力也都不错,要签他不容易。

他现在没钱,无法诱之以利,那就只能动之以情。

而感情这种事,是需要时间来累积的。

“这不对吧林总监,”他直接拉沈浩然出来施压,“刚才我去问过沈爷了,他说马上就能安排,你绝对不敢拖。”

林文书脸上笑嘻嘻,心里却是mmp。

老子知道你有沈浩然当靠山,但也请你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好不好?

沈浩然这混帐也是,可以去死了!

“都说了,你别急,我一直在给你安排,”林文书道,“但沈爷关照过,要给你安排个好点的,可是公司的大牌艺人,都有自己运作的团队,其他好点的,人家都还合作得好好的,一时半会儿,我也为难。”

祁云一下就明白了。

这家伙不是在用缓兵之计,而是以退为进。

说这么一堆,言下之意,如果他现在就想要,就只有一堆不红的十八线。

如果不要,那就拖下去,估计拖到最后,也不见得能给个好的。

不愧是能坐上总监位置的人,心思就是活泛,一张嘴叭叭的,比谁都会说。

可惜了,他要的就是不红的,给太好的他还不乐意呢。

“没关系,”祁云皱皱眉,一脸勉强,“先给我一个试试手,以后有机会再换不就行了?”

林文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当艺人的经纪人是家教,还练练手?

倒八辈子霉才遇上你。

不过祁云这迫不及待的表现,正合了他的心意,越是着急,就越容易钻进他的套。

“那行,如果你坚持的话,目前只有这四个人了。”

林文书说着,在纸上写下四个名字,这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四个人。

祁云的视线一扫而过,看到陈子为赫然在列,心里就定了一大半。

再看看其他几个名字,顿时又觉得好笑。

林文书还真会算计。

除了陈子为,其他三个人选,有一个是女性。

但公司谁不知道她背后有金主,根本不可能要个男性经纪人。

还有一个家里有矿,工作吊儿郎当,一年到头干不了什么正事。

排除这两个人,就只剩下陈子为和杜之文。

从表面上看,这两个都绝对不是好人选。

杜之文是个星二代。

他家老爸虽然不是一线大明星,但也混得不错,在圈里有不少人脉。如此,他出道才两年,就已经混得有模有样。

看起来挺不错,经纪人似乎可以躺着赚钱,但前提是要受得了杜之文的气。

这家伙对经纪人态度之恶劣,上辈子他可没少听说过。

原因无他,他自带资源人脉,经纪人基本上就只负责跑腿,白拿他的分成。加上这家伙性格也冲动跋扈,能给经纪人什么好脸色?

喜欢受气可以去试试,但祁云绝对没有这个爱好。

那么最后,就只能选陈子为了。

陈子为戏剧学院出身,在校就开始拍戏,一直不愠不火。

按常理来说,以后能红起来的几率也是小得可怜,很大概率就是这样一直默默拍戏,过几年慢慢销声匿迹。

但祁云知道,陈子为偏偏就撞大运红了,而且在未来六年,他都能红得发紫。

林文书极度不看好陈子为,为了把陈子为塞给他,还凑了另外三个麻烦人物出来,想让他选无可选。

祁云咳了两声,“这几个人我都不太熟悉,能不能稍微介绍一下?”

“可以啊。”林文书开始依次给祁云介绍起来。

“首先是姜莹,不过我不建议你选她,”林文书压低声,“她有金主捧,而且来头不小,加上她这个人呢脾气也不怎么好,她还真不一定听你的。”

祁云心里呵呵一声,果然被他猜中了。

接下来的家里有矿的那个,林文书也很诚恳的帮他分析了不能要的理由,说得合情合理,没有任何隐瞒。

祁云也配合他表演,暗暗叹气,相互飙戏。

名单划去两个,最后剩下陈子为和杜之文。

“我觉得杜之文非常不错,”林文书道,“他家里能给他联系不少工作,你当他的经纪人基本都不用操心,躺着就能赚钱。”

祁云点点头,“那就这个?”

“可以啊,”林文书道,“他正好就在公司,我让他来一下,你们当面谈谈吧。”

林文书说着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当然,杜之文会来才叫奇怪。

两人在办公室等了快一个小时,都不见这位星二代的的影子。

“他可能在忙吧,”林文书假装为难,道,“要不我们另外约个时间?你知道的,他现在发展不错,你得有点耐心,等一两个小时这些都是家常便饭,要早点习惯。”

“还找什么时间?”祁云不爽道,“人家摆明了不乐意,连面都不见,我还能觍着脸去求他?每次都得三请四求,我做什么经纪人,认他当祖宗算了!”

林文书见时机成熟,心里隐隐一笑。

“那要不换成他吧,陈子为。”林文书道,“这人还是不错的,人很好合作,也不挑剔。他工作不多,就是一年到头拍戏,他只要进了剧组就一头扎进剧本,绝对不给你生事。”

到此为止,祁云知道这事真的稳了。

于是他假装考虑了一下,这才说道:“那行,就先这个,不过先说好,他要是不行我可是要换的。”

林文书心里呵呵一声。

换?

你做梦!

第十八章 成年人的选择,两个都不要

既然达成共识,接下来就该走人事程序了。

林文书和祁云都怕对方反悔,所以效率是出奇的高,不到一个小时就妥妥当当。

祁云从现在开始,就正式成为陈子为的经纪人。

而陈子为原本的经纪人汪选,公司暂时没地方安排,便成为了祁云的助手,也就是执行经纪人。

对此祁云也不在意,有个人帮忙干活,他自然乐得轻松。

正想离开时,林文书突然说道:“对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

“什么?”

“你这次的表现很不错,所以我去跟李总争取了一个名额,让你去《诛神》剧组,”林文书道,“不需要你做事,就是去学习一些经验,还给你挂名副制片,这是公司对你的认可,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祁云顿时目瞪口呆。

用脚指头想,林文书也不可帮他争取什么机会,所以这肯定是李总的意思。

结果到了他嘴里,就变成他去争取的了?

不要脸!

说起《诛神》这部电视剧,上辈子祁云简直不要太熟悉。

因为这是一部烂剧,烂到让人无力吐槽、能活着看完就算大幸的那种。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烂,祁云也不知道。

《诛神》总投资48亿,最后以56亿卖给了网站,所以制作方、投资方都赚到钱了。

视频网站接盘后,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推送,但这片烂到粉丝都看不下去,最终亏得一塌糊涂。

但回头想一想,不管是不是烂剧,公司是投资方,钱是赚到手的。

那么他去挂名副制片人,年底的奖金怎么也能拿个二十来万吧?

不要白不要啊。

而且陈子为很快就要去拍《灵医》,那个剧组也是穷光蛋,他跟着去说不定连盒饭都混不上。

留在公司里,又天天跟林文书见面,看着烦。

去《诛神》剧组,至少还能认识和结交一些人脉。

这个剧组的班底还是很不错的。

导演、编剧都是大牌,演员不乏当红流量明星,各方投资人也是业界有名。

所以去就去吧。

万一有机会,说不定还能搞点事情呢。

……

从林文书办公室出来后,祁云的心情非常不错。

至今为止,事情都在按照他期望的方向发展,这很好。

不过现在还不到高兴的时候,真正的难题还在后面,至少要等把陈子为签到自己手里,他才能稍微喘口气。

在会议室,祁云见到了这位即将大红的明星。

说真的,很帅气。

个子高高的,人看起来干干净净,挺有文艺气质,又沉得住气,认真钻研演技。

而且话不多,工作认真努力,挺优秀的一个人。

但一直都不红,算他运气不好,和性格也有一些关系。

上辈子,在他爆红之后,祁云分析过为什么他以前不红。

作为一名男明星,整天就知道闷声不响地工作,一点都不出去交际。

其实陪喝酒吃饭,大多时候并没有外界想的那么不堪,只是华夏人的交际就离不开饭桌酒局、声色犬马。

天天就闷在剧组,又不受公司重视,怎么混得开?

其实,圈内像他这样的演员太多了,兢兢业业拍了很多戏,拿的片酬还没流量明星的十分之一。

最多等年纪大了,被称一声老戏骨,继续给流量明星们演配角。

要走出来,不仅需要机遇,更需要运气。

而陈子为就是那个幸运的人,即将时来运转。

他拍的《灵医》现在无人看好,因为都市玄幻这个题材,以前没有红过一部,而且小投资,能有五毛特效都不错了,极大概率是一部被吐嘈的烂剧。

可这个剧组偏偏却顶着所有的不看好,硬是打磨出了一部好剧,成就了年度爆款。

就因为投资少,请不起大明星,才选了片酬不高、但演技和外形都不错的陈子为,配角也基本都是那些拍戏多年却又不红的老演员。

也算得上是误打误撞。

虽然观众会吐嘈道具场景简单,主角们从头到尾只有一两套衣服可穿,特效也做得很穷酸,但剧本紧凑,制作用心,符合剧情氛围。

剧好看,还要什么自行车?

作为主角的陈子为,自然也是一夜爆红,之后陆续出演的电影电视剧,他都做了对的选择,作品接连大火,演技也扛住了观众的挑剔,口碑票房双收。

在祁云重生以前,他都是稳当的一线大咖。

可以说,他积攒八九年的运气都爆发在明年三月,然后持续走大运。

当然,在这个圈子,除了运气,也要看人品。

陈子为很难得的一点,他人品不错,算得上圈内清流,竞争对手们各种掘地三尺,也楞是没能扒出他什么黑料。

第一天做陈子为经纪人,就遇到他们在开会,陈子为跟他的团队都在。

说是团队,其实也就三个人。

执行经纪人汪选,助理小吴,还有陈子为自己。

见祁云来了,大家都站了起来,表示对他这位新经纪人的欢迎,陈子为也过来跟他握手。

汪选是个身材微胖的男青年,长得没什么特地,表情也看不出什么,但人家好好的经纪人当着,突然空降一个祁云,成了他顶头上司,他还给降为执行经纪了,除非他是个受虐狂,不然肯定不会觉得心里很爽。

但他不爽也没办法,木已成舟。

“都坐下吧,”祁云也没有要拿架子的意思,“以后就是自己人,不需要这么客气。”

稍微聊了几句闲话后,祁云发现桌上放着一些企划书。

汪选善于察言观色,见他留意,便开始为他介绍:“我们刚才正在讨论,子为接下来该接哪一个工作。”

祁云道:“这好啊,都有哪些?”

汪选正了正身子,开始介绍。

现在有两个工作,可以供陈子为选择。

一个华娱天穹主投的电视剧,算是自家的项目,可以给陈子为一个男二号的角色,片酬也不错。

另外一个是部电影,但给的角色不是很好,戏份少,片酬更少,还要拍五个月。

“现在我的意思是,去拍我们公司的电视剧,”汪选道,“毕竟是自家公司的,各种待遇都还不错。但子为还在犹豫,所以现在还没有决定下来。”

祁云心里暗暗奇怪,这有点不对啊。

难道《灵医》的邀请还没有到?

于是他拿起桌上的企划书翻看,结果在最底下,找到了一张淡薄的纸。

上面只简短写了《灵医》的剧情简介,ptt都没做一个,看来这个选项,根本就没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祁总,你觉得呢?”

陈子为是真的话少,都是汪选在问。

“其实吧,这两个都挺好。”祁云道。

众人听了一愣。

祁云的事大家也有所耳闻,林文书也明里暗里提点过,他有沈浩然做靠山,来当经纪人就是为了赚钱。

难道他为了多拿点分成,让陈子为把两个工作都接下来?

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最好是全部都要。

但这两部戏档期相冲,拍摄地还不在一个地方。

要是全部都拍,不但要轧戏受人垢病,频繁来往两个城市,陈子为就算是铁打的,也会累死!

“祁总,两个都接有点不合适吧?”汪选皱眉道,“子为的身体吃不消啊!”

“不,我的意思是,这两个都不要!”

说着他把最下面的那张纸抽出来,放在桌上。

“我们去拍这个。”

第十九章 剧情是一切

祁云的决定,让汪选他们陷入沉默,傻了。

汪选瞪着他,差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跟陈子为有仇,故意空降到这个职位来坑他的?

说真的,就算他让陈子为把前面两个工作一起接下来,大家都还不会这么意外。

毕竟轧戏这事,虽然不提倡,但也不罕见。

只要你不怕累,同时轧两部戏、三部戏、四部戏的人都有。

上午在这个剧组、下午在那个剧组,这边拍几天那边拍几天,好处是可以同时拿几份的片酬,钱赚了实在,但如此不敬业,难免给人话柄。

可结果祁云说,两个都不要,去拍一个网剧!

汪选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无话可说。

他在这个行业混了十来年,从来没见过谁放着电影、正剧不去拍,而去拍一个小成本的垃圾网剧。

除非穷疯了,谁会这么干?

可是这个戏开的片酬也不高啊?

他到底图什么?

连助理小吴也一脸无语,在他看来,祁云就是什么都不懂,空降这样一个经纪人,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反而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子为,显得有些意外,开始重新打量祁云。

“祁总,”汪选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这部网剧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我当然知道,”祁云笑道,“所以我才让他去。”

汪选再次无语了。

其实如果是一部好的网剧,倒不是没有考虑的可能,毕竟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网剧里也偶尔能出精品。

可是这部《灵医》,那是真的没希望。

这部网剧由绿桃视频自制,大观影视公司联合出品,立项以后,绿桃搞了各种招商,都没招到几个投资。

绿桃这边原本心属一位流量男艺人来演主角,然而,人家给他开了四千万拍四十集的天价片酬,直接比总投资都还多,剧组根本就付不起,谈了几个月也没谈下来,现在都临开机了,导演才自己来找的陈子为。

陈子为两年前和这个导演有过一次合作,双方都感觉可以,导演觉得与其找一个流量演员把制作费榨干,不如找陈子为这种,更能保障剧的品质。

四十五集,三百万片酬,以陈子为实力和资历,这个价真的很低了。

导演挺有诚意,带着剧本过来谈过,说想拍精品好剧,可你一个都市玄幻题材,烂剧的可能性80%,拍你这个要是钱拿得多还算安慰,钱少得可怜,到时演员还要背一片骂声,除非他脑子有问题才去接。

一个演员,可能演了十年的戏也无人知晓,哪天演部垃圾剧,名声就全毁了!

这个工作,汪选根本就没列入考虑范围,陈子为倒是在看剧本,不过汪选觉得,他多半只是随手翻翻。

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执行经纪,但跟陈子为合作这么多年,大家一直相处融洽,汪选觉得自己有必要对陈子为负责,不能任由祁云乱来。

于是他说道:“祁总,能不能说点具体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祁云道,“我看了几集《灵医》的剧本,觉得剧情很不错。”

“但是……”

“你看过剧本了吗?”祁云反问。

“我没有,子为好像看了一点。”

“那你为什么不看?”

汪选很无语,“祁总,你知道有多少乱七八糟的本子递到我们手上吗?很多就是投过来试试,根本就开不了机,你觉得我有那个时间把所有剧本都去看一遍?”

“为什么不看?选戏不看剧本该看什么?投资和班底当然要考虑,但剧情才是一切的根本吧?”

祁云知道,他马上就要去的剧组《诛神》,明年和《灵医》差不多时间在绿桃上线。

《诛神》投资大,班底好,请了港城大导演监制,超大牌的美术设计,超有名的大编剧,演员也是流量云集,星光无限。

绿桃花了大力气宣传,营销得遍地都是,最后呢,扑街得惊天动地。

为啥?因为剧情烂,烂到正常人看不下去。

再好的班底,再华丽的阵容,用来包装一坨shi,那本质不还是shi??

《灵医》就不一样了,这部剧前五集拍得非常精彩,人物鲜活,节奏明快,看似轻快实则刺激,当时都市玄幻这个题材还很新鲜,看得人爽到一塌糊涂。

当然,祁云没看过《灵医》的剧本,但他看过完整的剧,知道导演很用心,制作精良,除了穷以外,真的没什么缺点了。

汪选还是不服气,“祁总,我真的不是想和你争执,我也不是什么杠精,但剧本好不好,现在只是你的个人感观,你喜欢的,观众未必就喜欢,你觉得很好,就真的很好?”

“你说的也没错,我一个人觉得剧本好不算数,还是直接问子为吧,他觉得怎么样呢?”祁云直接将问题丢给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子为。

看了汪选和小吴的态度,再看桌子上的几个提案,祁云就明白,上辈子陈子为最后还是去拍了《灵医》,一定是他自己的决定。

而且,陈子为要是也觉得去拍《灵医》这个提议很荒唐,他早就说话了,这毕竟在为他选戏,他不吭声,有他的考虑。

原因恐怕很多,最明显的一个,祁云这个空降经纪人,上来就驳回前经纪人汪选的建议,他要是还马上站队祁云,多少会让汪选寒心。

所以可能他也在找时机说话。

但现在,他确实应该表态了。

陈子为想了想,“导演给了我前十集的剧本,我看完了,我觉得写得挺好,是我这几年看过的剧本,最出彩的。”

他这话一说,汪选和小吴都惊了,愣是没想到他能给这么高一个评价。

“但是,”陈子为又道,“汪选担心的也有道理,好剧本,也要有好制作才成,所以我一直在犹豫。”

道理谁都懂,一个不靠谱的剧组,三天两头加戏乱改,滥用替身,瞎拍乱剪……拿着再好的剧本也没用。

祁云点点头,“导演章鸿,你以前跟这个导演合作过,对他印象如何?”

“印象还是不错的。”陈子为说话比较谨慎,有他自己的判断力,“章导做事很认真,也有讲故事的能力,有他的特色。但其他的我现在也拿不准,要多了解一下。”

“那巧了,我恰好就知道一些。”祁云道,“大观影视,出品过不少电视剧网剧,都拍得还行,没掉链子也没什么亮点,营销做得差,没赚到什么钱,所以跟绿桃合作,拿到了《灵医》的改编权。他们是能好好做事的,就缺一个好剧本,现在有了一个好剧本,再加上你的助力,绿桃的宣传营销,还缺什么呢,没了。”

陈子为有些好奇看着他,“你真的这么看好这个剧?”

“没错。”祁云说得很自信。

“我们真的要冒这个险?让子为放弃手上的电影和电视剧,选一部这种题材的网剧,浪费几个月时间不说,还要搭上名声,这合算吗?”

“机会永远是和风险并存的,没有任何一个项目是100%的稳妥,就算有,那也轮不上我们。”

“可是……”

汪选还想继续说,陈子为却按住他的肩膀,及时打断了他,“先别急,这样,能不能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一下?”

祁云正有此意,他笑了笑,“当然可以,说起来,我担任制片的电影《冬日》,粗剪版下个星期就出来了,到时你可以来看看,我相信你会有决断的。”

陈子为愣了一下,点头,“好的,我会来看。”

祁云和他握了手,走出会议厅。

《灵医》拍是必须要去拍的,但不需要逼得太紧,毕竟上辈子没有他,陈子为也还是自己接了这部戏。

他根本就不需要怎么劝,只想用最快的时间,得取陈子为最大的信任。

第二十章 高效率

“怎么样?”

祁云刚离开会议厅,小吴就忍不住了,“子为,你到底怎么想的?真的要去拍那个网剧?”

“我会考虑一下。”陈子为点点头。

汪选简直无语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就算你觉得剧本好,也不能这么冒险,那个祁云,我都不知道他的自信到底从哪来的。”

小吴也跟着叹气,“是啊,他是不是来捣乱的?”

陈子为摇了摇头,先前林文书明示暗示,说了祁云很多不好听的,给了汪选和小吴太多先入为主的印象。

“我觉得他不是信口开河,还是有点东西的。”陈子为道,“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他刚才看这些方案,其他的都只是随便一看,然后就在这一堆中,直接挑出了《灵医》来。”

有的演员习惯在生活中观察别人,陈子为算是个中典范,汪选和小吴都了解他。

“然后呢?”

“说明他目标明确,从头到尾就只对《灵医》感兴趣,其他的看也不想多看。他对这部戏也很了解,比汪选知道的还多。”陈子为又道。

小吴也反应过来,“是啊,他甚至还看过剧本!说明他是提前调查过,做足准备工作的。”

汪选也不说话了,他刚才极力反对,说实话,确实有不服气祁云这个空降的成份,但他觉得自己说的没有错。

现在回过神来,祁云确实不像乱来的人。

他做陈子为的经纪人,是今天下午才拍板的。可他至少也是在几天、甚至十几天前就开始做准备了。

他肯定不止看了《灵医》的剧本,应该是将手上的这些本子,都过了一遍,才发现灵医,然后考查了这个项目。

关键他做了这么多,却完全没有拿出来表功,甚至提都没提,这一点,不得不说,汪选觉得他挺厉害。

艺人和经纪人之间,有友情,但更多的是合作,利益相关。

经纪人做了什么工作,至少要让大家知道,让人觉得那些分成给得有价值。

“还有,”小吴突然说道,“刚才他走的时候,不是说,让子为去看《冬日》的粗剪?我的天,这才杀青多久啊,效率也太高了吧!”

汪选听了,表情更复杂了,“那怎么办?子为,你说呢?”

陈子为还是不动声色,“我先看了电影再说。”

……

电影剪辑不仅仅是一种工作,它更是一种艺术。

一个好的剪刀手,是导演的强大助力,他不仅能完美实现导演的意图,甚至还能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构想。

不过《冬日》,刘焌是自己剪片的。

停拍的这段日子,他已经把拍好的部分磨出来了,现在只需要剪后半段。

而祁云给他的剧本已经修改得非常完美,浏览一遍脑海中就能顺利地出现需要的镜头。

这让他的效率也非常高,他精神兴奋,嗑海了似的停不下来,很快做完了初剪,并且非常满意。

粗剪完成,就该出品方初步检验了。

来试看《冬日》,除了公司高层,还有几个老牌制作人。

陈子为一个人坐在最后,静静看完了这部尚未精雕细琢的电影,感觉非常意外。

其实不仅仅是他,在场所有人都很意外。

本以为电影后半部时间那么紧,资金又那么少,怎么都无法拍得精细,甚至有可能是粗制滥造。

可事实上却是,后半部甚至比前半部还要出彩。

几位制作人也是服气,扪心自问,同样的条件让他们上,还真不一定能达到这个水平。

怪不得沈浩然那么大力气捧他。

而陈子为心里,也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在当时,《冬日》也是极不被看好的项目,可现在,它完成得很漂亮。

祁云让他来看电影粗剪,就是用事实告诉他:信我,我有眼光!

很直白,很有趣,野心显而易见。

这样的经纪人,会给他的事业,带来什么影响呢?陈子为有些好奇,也有些隐隐的期待,他已经等了太久,祁云的自信,让他忽然感到了一丝希望。

拿出手机,他的团队有一个微信小群,目前三个人,这些年都没换过。

一是因为谨慎。

二是大家在一起时间长了,彼此之间的了解和信任,也有了感情。

“我决定去拍《灵医》,但我还想再听听你们的意见。”

陈子为在群里发了这么一条消息。

小吴反应最快,不到一分钟就回了:“好哇,我支持你。”

不久后,汪选也回复,“如果你认为自己是对的,那就去做,你好好拍戏,其他交给我们。”

虽然来了新的经纪人,看起来也比较厉害,但陈子为还是这么看重他们的意见,汪选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受用的。

得到老团队的支持,陈子为心里就更踏实了。

纠结了好几天,现在总算是全体达成了一致,这让他有一种拨开乌云见晴天的感觉。

……

两个星期后,《灵医》开机了。

这是一部“现代都市玄幻剧”,拍摄地点在盛海影视城。

第一天开机仪式,烧香烛,敬鬼神。

第二天正式开拍。

因为第一场就是陈子为的戏,所以他天刚亮就赶到了拍摄现场,完成化妆造型。

陈子为饰演的角色,是一个医生。

造型做好之后,祁云亲自检查了一番,还是比较满意。

没别的,就是帅。这年头,颜值就是生产力。

导演章鸿多半是处女座,喜欢抠细节,第一场戏就拍了挺久,不过剧组都是专业演员,氛围不错。

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也没有太多的矫揉造作,更没有哪个投资人、金主跳出来要求加戏、改剧本。

每个人都努力沉浸在自己饰演的角色里。

这种创作氛围,连祁云都感到很爽,学了不少东西。

陈子为闷头拍戏,祁云把小吴和汪选叫到车上,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交代。

“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的经验比我丰富,”祁云道,“但我这里必须要提醒一下,在这个剧组里,有一个人,你们一定给我把她盯死了。”

“谁啊?”小吴一脸懵。

“程薇。”祁云道。

“是演女一号的程薇?”汪选也懵比了,“我们盯她做什么?”

“让她保持距离,除拍戏以外,不要有机会接触子为。”

“啊?为什么啊?”

“为什么?”祁云淡然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是防着她为了热度,利用子为炒绯闻。”

汪选:……你的自信到底从哪来的?

程薇算得上是挺有流量的小花了。

当初她和绿桃签约,谈的主角是一位流量男明星,后来没谈成,她也想跑路的,还是绿桃做了资源补偿,才把她留下来。

说句扎心的话,她比陈子为红得多,哪需要拉着他炒?

“祁总,这个不用我们担心吧?她可高冷了。”小吴很无语,“我听说,她团队让导演不止把吻戏删掉,连牵手戏都去了,这哪用我们防她,她自己都把我们防得密不透风了。”

祁云呵呵了。

没错,她现在是挺高冷的。

但明年,《灵医》上线时,你们将见识到她的另一副面孔。

第二十一章 关于这位女星

“祁总,那你说要怎么盯她?”小吴问。

在这么行混这么久了,他还没防过人家女明星,要么大家都不怎么红,跟普通同事一样来往,遇到很红的,你想凑还凑不上去呢,防啥呢。

“戏里不用管,我们要注意的是戏外。”祁云认真道。

“一个镜头拍完了,她从东边走,子为就得朝西边走。

“休息的时候,和她保持距离,注意别让他团队的人拍照。

“关系不用太好,过得去就行了,有事联系让小吴去,没事都不要多看她一眼。

“还有,穿衣服、戴首饰也必须要注意,不能跟她同款,这段时间,你就搞点便宜衣服给子为穿吧。

“务必要让整个剧组都知道他们之间不熟。

“等剧播出,进入宣传期,更是要严防死守,不要怕得罪人。”

等他说完,小吴和汪选彻底傻眼,脸上只写了两个字,变态!四个字,你想多了!

“祁总,这是不是有点过了……”汪选道,“她现在防我们,都够夸张的了,我们比她还夸张,这至于吗?”

程薇怎么说也是当红女明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防贼呢。

“相信我,这不夸张。”

或许对于其他女艺人,这么防的确没有必要。

但对于程薇来说,祁云甚至还觉得远远不够。

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上辈子陈子为遇上她,也真的是倒了霉了。

《灵医》拍摄时,她比陈子为咖位大,看不上人家,生怕陈子为蹭她热度,直到拍完也没有加过微信,微博好友都是剧播了以后,她才主动要求加的。

又因为她不太看好这部戏,所以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各种请假,谈好的三个月档期,她有一半的时间都不在,戏份删掉不少,因此她的角色并不出彩,演得也不够上心。

所以《灵医》大火之初,她并没有分到多少热度,观众甚至关心女二都比她多。

这把她惹急了。

眼看剧都播了一半,女主角还没什么讨论,大好的飞升机会稍纵即逝,她团队出了一个奇招——炒绯闻。

趁着《灵医》一次宣传活动,她提前一天到了陈子为所在的酒店,说有事请他帮忙,约他在酒店内的咖啡店见面。

陈子为当时刚刚红起来,考虑也不周到,只带了助理就赴约,被拍下“酒店约会”的照片。

第二天,陈子为和程薇的绯闻就洗劫了热搜,程薇的关注度也因此直线上升。

《灵医》拍摄时,他们一起聊天,一起吃饭的照片也都成了恋情的实锤。

拍戏拍成真情侣,这事不新鲜,大家也乐于八卦,尽管陈子为这边出来否认过,但基本没用,大家就相信他们是一对。

要是事情就这样,也还好,炒炒绯闻,互利互惠,陈子为一个男的,能吃多大亏。

可怕的是,程薇从《灵医》之后,就运气不济,再也没有其他戏火起来了。

于是每次她需要热度,不管是有新戏,还是有新代言,反正都要把陈子为拉出来大炒一通。

你澄清,是不敢承认。

你否认,你是渣男。

你和别的女星走得近,你就伤害了她。

就连她后来和别的男星谈恋爱曝光,也能到处下水军说是因为被陈子为渣了,在治疗情伤。

对这些事,大众天然会更同情女性。

这个圈子,只要你霍得出去,舍得下脸,就能炒出一片天。

陈子为后来事业一帆风顺,但这个背锅侠,他也一路当了五六年,愣是没能甩掉。

真是大写的一个惨。

所以再怎么防她都不夸张。

而且明年三月这部戏就会上线,陈子为现在的团队意识太过保守松散,祁云觉得,应该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下大明星的感觉。

“但是祁总,有些事也不是我们可以拒绝的,万一我们推托不了怎么办?”汪选问。

“我说了,不要怕得罪人,你们直接推,就说是我说的,要是报我的名字没用,你们就直接报沈浩然,把问题丢他头上。”

汪选:……

小吴:……

祁云又道,“拍完这部戏,子为就会成为大明星,你们也要有点信心。”

汪选他们真无语了,哥,我也想有信心,你能借点给我们吗?知道的,他们在拍一部小成本网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几亿大制作,飞升在望呢。

你要是喝多了,不如吃点头孢醒醒酒?

……

《灵医》剧组拍得风平浪静,两个工作人员跟着陈子为已经足够,祁云几日后便离开盛海,直接赶往横店,正式去《诛神》剧组“镀金”了。

《诛神》是一部改编的古装、仙侠大剧。

原著是网络文学早期经典大作,祁云这一代人,就算没有看过这部小说,也多半听说过它的大名。

最近两年,这个ip被运营得很红。

前年才拍了电影,不过票房不是很理想,今年又斥巨资改编电视剧。

《诛神》剧组,只能用“强大”两个字来形容。

想要拍一部好剧,首先要有钱。

《诛神》总投资,58亿!

国内有几部电视剧,能够投入这么多钱?

未来会有,但过去还真的没有。

如果让祁云当总制片,他还真会有点发憷,不知道怎么造作,才能把这些钱给花完。

一亿人民币摞起来,至少有一百多米,比很多楼房都要高出很多,58亿,那就是有58幢大楼的钱摆在那啊。

演员列表中,好几个都是当今的流量演员。

有颜值,有人气。

光是这几个人的粉丝,就能把热度炒得飞起。

制作班底就更厉害了。

制片人方丛铭,经验丰富老道,名下作品二十余部,不乏经典之作。

总导演朱强,港城有名的大导演。

总编剧肖巍,也是声名显赫,代表作有两部非常卖座的电影,还有三部评价不错的古装电视剧。

这么一群人,可谓强强联手,振聋发聩!

再说取景。

云川湘鄂桂浙闽,豫新宁蒙藏青台。

天下美景,尽收其中!

够不够强大?

制作方最近更是宣称,《诛神》的后期,找了好莱坞的顶尖团队!

只能说,太强大!

按理说什么都强大,拍出来的应该是一部精品中的精品。

但结果呢?

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评分36。

很多自媒体在发表对《诛神》的评论时,都喜欢用诸如“看完《诛神》,我竟然还活着”、的标题,足可见拍得有多烂。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

所以祁云觉得去剧组走一遭,不管能不能镀到金,至少能见识一下,这绝世烂片是怎么拍成的。

第二十二章 小助理

《诛神》现在分了三个组在拍,为了早点做特效上线,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张,目前两个组在横店,已经拍到中后阶段。

在酒店的豪华大厅里,祁云见到了制作人,方丛铭。

人的名,树的影。

方丛铭身形微胖,精明秃顶,一看就是为了工作日夜操劳、殚精竭虑。

对于祁云的到来,方丛铭还是比较客气。

毕竟祁云代表的是华娱天穹,而华娱天穹又是重要投资方。

这资方的面子,怎么都要给足。

“小祁,”两人寒暄之后,方丛铭道,“房间已经开好了,你先休息,晚上我们给你接风。”

“接风就不必了,我这几天有点感冒,”祁云笑道,“再说大家应该都挺忙的,等有空再说吧。”

他不是感冒,而是对各种应酬很不感冒。

而且方丛铭也未必是真的想请他吃饭,所以能推就推了,大家都高兴。

“也行,”方丛铭道,“这几天为了剧组里的一点小事,弄得我也是精疲力尽,结果还没解决好,明天一大早还要飞京城。”

祁云眨了眨眼。

根据他在职场这么多年的经验,怎么会不知道方丛铭话里有话。

一个总制片,用得着在他面前抱怨?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方丛铭有事要让他去干。

他心里清楚,他来剧组不可能真的是来吃白饭的,多少要找点事情让他做。

于是他问道:“剧组这么多人,怎么还需要你亲自来操劳?”

“别说了,”方丛铭摇头道,“一个跟组编剧,过来两个星期了,死活跟不上剧组的节奏,导致这一组的进度比计划慢了不少,导演也拿他没办法。”

“跟组编剧?”

祁云听了心里奇怪。

跟组编剧他是知道的,几乎每个剧组都有,主要的作用就是临时更改剧本。

《诛神》的准备期只有四个月,剧本肯定没磨合好,跟组编剧就更是必不可少。

但跟组编剧不都是听导演的,让怎么改就怎么改吗?

难道这个小编剧不听话,还是能力不够,改不出来?

“他是总编剧肖巍老师的学生,之前不是他,是另一个,后来有事,才换了他过来跟组,”方丛铭道,“要不是看着肖老师的面子上,临时找人来,又不熟悉剧本,我早就让他滚蛋了。

“小祁啊,你现在也没什么事,不如帮我把这人给盯好?也不干啥,保证他把每天的飞页交上就行。

“我明天回京城就去跟肖老师商量,把以前那个换回来。”

“没问题,”祁云一口答应,这个工作的确挺轻松,而且他对写剧本也不陌生,“方总你放心,这几天我会把他看好的。”

“那行,你先上去休息,”方丛铭道,“我给你调了辆车,还安排了一个助理,过会儿我让她把钥匙给你送去,你们认识一下。”

配了车,还有助理?

祁云心里呵呵一声,这待遇真心不错。

在前台拿了房卡,祁云拉着自己的小行李箱来到房间。

五星酒店,豪华大床房,一天怎么也要七八百。

而这样的房间,《诛神》剧组直接就包了两层,别说还有更好的套房。

不愧是投资了58亿,58幢楼的钱,财大气粗。

在房间里坐了不到十分钟,就听到门铃响起。

开门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小姑娘,一头长发,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什么事?”

“祁总您好,我叫瓮晓琪,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的助理和驾驶员了!”

祁云觉得十分意外,这助理的年纪看起来有点小啊。

不过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

不能因为她年轻又漂亮,就觉得人家没有本事。

他初来乍到,剧组的情况都不了解,正好让她给介绍一下。

“那你先去楼下大厅,我马上就下来。”

“您要准备出去吗?”瓮晓琪问。

“不,就问点事情。”

“那不用去大厅了吧,”瓮晓琪道,“有什么事在房间里说就可以啊,您刚下飞机肯定也很累了,如果您不嫌弃,我还可以说话的时候,再帮您按摩一下。”

祁云听了一愣。

这个助理,好像有点不简单啊!

不仅会开车,还会做按摩!

这不是什么助理吧,这分明就是技师!

方丛铭居然还跟他来这套,社会,太社会了。

但可惜了,这么好待遇,他却是无福消受。

“那你对剧组的事情了解吗?”

“对不起祁总,我也是上午才来报道的,只看过一些简单的资料,”瓮晓琪道,“所以有很多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你放心,我学东西很快的,你试试就知道了。”

果然。

正儿八经的助理,怎么可能没准备好就来上任了?

祁云觉得怕是指望不上她了,那就算了吧,明天他自己去剧组看。

“那今天就算了吧,”于是他对瓮晓琪说道,“明天早上九点你在大堂等我,我们去剧组看看。”

瓮晓琪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祁云会把她拒之门外。

见她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祁云又有点担心地问:“你认识路吧,知道剧组在哪拍吗?”

“应该认识吧,”瓮晓琪赶紧回道,“反正,也用导航的。”

祁云:……看来她只对酒店的路比较熟悉。

等瓮晓琪走后,祁云关门,反锁。

行走江湖,洁身自好。

他是来镀金,又不是来那啥,对吧?

……

第二天早上,本以为瓮晓琪不会那么准时,结果当他九点到酒店大堂,瓮晓琪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

“祁总早!”

今天的瓮晓琪没有穿职业装,而是换上了一套白色的运动服,梳着马尾辫,还戴上了一个白色的棒球帽。

微微一笑,阳光可爱、青春洋溢。

“早。”祁云也笑着回道。

同时心里感慨,这么好一姑娘,做什么工作不好,偏偏来做会按摩的助理。

可惜了。

第二十三章 小编剧(求推荐票!)

助理开车带祁云来到拍摄现场,总导演朱强正在讲戏。

讲戏也是一种艺术。

圈内公认讲戏讲得最好的,是某大导演。

他通常是讲戏三小时,演练三小时,拍戏一分钟。

有人说他讲戏比拍戏精彩。

祁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赞美,但至少说明,他起码是真的会讲。

还听说有人为了听他讲戏,宁愿去剧组做光替,每天在地上爬几个小时,膝盖都磨破了。

不过这位朱强导演,显然没有他那么高深的艺术水准,还带着浓郁的港城口音,估计在场的人都没怎么听懂。

讲戏之后就准备开拍,各单位都已经到位,演员也开始酝酿情绪,武术指导在一旁跃跃欲试。

结果拍得并不顺利,半天下来才过两场戏,后来天公不作美,还下雨了。

这几场都是露天的,没办法,只有先休息。

下雨天不拍,倒不能怪演员不敬业。

特别《诛神》这样的古装戏,妆发一套下来,起码是一两个小时,淋湿了全完蛋。

祁云看了看天气预报,因为受到今年23号台风影响,最近几天都会下雨,明后两天还是大雨。

等了一个多小时,朱强见天色没什么好转,脸色显得很不好看。

“怎么办导演,”副导演黄明问道,“今天还等不等?”

朱强没好气,“不等了,收工。”

“可接下来几天都是雨啊,”黄明提醒道,“我们的进度本来就慢了,要是再休息,后面很难追上,总不能天天拍大夜戏,大家都遭不住。”

见朱强不说话,黄明又借着抱怨道:“都怪那个编剧,要不是他磨磨唧唧的,这一段早就拍完了,这家伙真的早该滚蛋了,浪费了我们这么多时间!”

朱强听后道:“把编剧叫过来。”

“好。”

很快在大棚里待机的张奕哲,就被叫道导演面前。

人很瘦,脸色发白,眼眶深陷,精神看起来不怎么好,一看就是长期熬夜的人。

“这几天都要下雨,原定的几场不能拍了,”朱强道,“后面有几场雨里的戏,你把剧情改一改,明天开始拍。”

张奕哲看了看在场的演员,最后为难地摇摇头:“改不了。”

朱强眉头一皱;“为什么改不了?”

“演员请假得太多,还有在别的组,就这几个人,剧情没办法安排。”张奕哲道,“除非能让其他几个演员过来。”

朱强摇头,“就是现在这些演员,你把剧情圆一下,实在不行可以用两个替身,后期再想别的办法。”

“可是……”

“还可是什么?”黄明可没有朱强那么好的脾气,见张奕哲磨叽,当场就开始发飙了,“朱导让你改,你就老老实实地去改,罗里吧嗦的干什么?你不改剧本,那你来剧组是干什么的?天天吃盒饭呢?”

被黄明训,张奕哲也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垂下头。

“还不赶快去?”见他愣着不动,黄明的火更大了,“今天必须改好,否则明天拍不了,这么多人的误工费你出得起吗?

“每次让改个剧本都磨磨唧唧,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不想干马上滚!”

张奕哲听了默不作声,最后有点无奈地点了点头。

剧组收工,大家都散了后,张奕哲也收拾好东西,拿出一把雨伞准备离开。

不过看样子他没车,其他人也没有人要带他一段的意思,就工作人员的车也没叫他。

从这里走回酒店,怎么也要一个多小时,他平时是怎么上班的?

“你好,”祁云走过去,对他伸出手,“我叫祁云,是新来的副制片人。”

张奕哲看了看他的手,半天才伸手轻轻握了一下。

“你好。”

“我带你一段吧,”祁云道,“正好也到饭点了,要不一起吃个饭?”

张奕哲微微皱眉。

他一个跟组编剧,从来都是被呼来喝去的小角色。

一个新来的副制片人,大家素未谋面,也没什么工作上的联系,凭什么要请他吃饭?

不过当他看到祁云身边的瓮晓琪,心里瞬间就明白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个副制片人,多半是想塞个角色进来,想让他给加戏!

这种事情他见得太多了。

他虽然没什么名气,但他还是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

戏,不是谁想加就加的。

就算要加,也必须是导演或者总编剧安排。

这种以为自己是制片人,就想随随便便塞个人进来,然后随心所欲加些莫名其妙的,至少在他这里没戏。

而且他现在几乎每天都在改剧本,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去搭理这事。

于是他果断摇头:“没空。”

说完他也不管祁云两人诧异的眼神,飞快地跑去一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然后摇摇晃晃地骑走了。

走了……

祁云还是有点懵逼的。

虽然他是挂名,但好歹也是个副制片人,跟他打好关系,好处应该远远大于坏处吧?

结果这家伙竟然拒绝了,而且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

有个性!

就连瓮晓琪都觉得有点气恼:“这是个什么人啊,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祁云呵呵一笑,的确是很不给面子。

但他两世为人,已经不是很看重这些了。

面子又不能当饭吃。

不过也由此可见,张奕哲的情商之低,难怪在剧组混得这么差。

“你帮我问问他住哪个房间,”于是他对瓮晓琪道,“我回酒店再找他。”

“不是吧祁总,”瓮晓琪大惑不解,“这样的人还管他做什么,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祁云笑道:“这是方总给我安排的工作,明天飞页出不来,整个组都没东西拍,我不能置之不理吧。”

看着祁云钻进车里,瓮晓琪也气乎乎坐上驾座,觉得他脾气太好了。

这要换了是别人,不暗中给张奕哲穿小鞋就不错了。

还要亲自去找他?

人太善良真的不行,她心里想,她作为助理,得盯着点,不让祁云被欺负。

第二十四章 你会怎么办(求推荐票!)

在回酒店的路上,张奕哲就一直在想怎么改剧本。

接下来这几场雨戏,本该是一个大场面,是非常重要的剧情,几乎要所有主要角色在场,容不得有丝毫马虎大意。

可现在,临时就要拍这段,演员有三个都不在,最快那个也要后天才回组。

牵一发而动全身。

删掉这三个人,剧情就完全变了。

不但跟已经拍好的剧情合不上,还要牵扯到后面的内容,不改好,剧情很容易牛头不对马嘴。

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甚至对主线剧情伤筋动骨。

在他看来,本来整个剧本,就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如果再这样改一下,那就真没法看了。

作为一个编剧,他是有底线的。

至于用替身,他觉得导演根本就是在乱来。

几个侧影、背影可以用替身,动作快的打戏、有危险可以用替身。

但如果有很多台词、必须要大量的面部特写时,用替身那就是笑话!

当然,现在抠图已经屡见不鲜,轮不到他说什么。

他能做的,只能尽量把剧情圆好。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是突破他个人的底线,放弃整体剧情,随便改改把这一段糊弄过去。

二是不考虑演员在不在场,他只管自己写,让导演自己找替身,后期再抠图。

这两种方法对他来说都很简单,只需要两三个小时就能把剧本改好。

但他打开电脑后,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质问他:

这样真的好吗?

为了赶几天工期,就要这么乱来,是否符合一个编剧的职业道德?

没人能给他答案。

所以在电脑前坐了一个多小时,他始终都没能敲出第一个字。

他觉得不应该这样。

或许还有第三种方法,一种既不损失剧情,又能尽量减少替身的、尽量完美的方法。

于是他从包里拿出原始剧本,以及几本厚厚的原著,开始认真研究起来。

原著太长了,就算他也只快速的看过一两遍,很多地方都记不太清楚,所以需要随身携带以供查阅。

这一看又是几个小时。

外面阴沉的天空开始变得昏暗,雨也越下越大,但似乎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肖巍打来的。

肖巍是他入行的老师,是他的老板,也是《诛神》的总编剧。

“老师。”

“我刚才听说,导演让你改明天的剧本,改得怎么样了?”

“还没想好。”

“都现在了,你还没想好?”肖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要抓紧时间啊,不要耽误了剧组拍摄进度。”

“可是老师,这次的改动牵扯到太多,我想尽量改得完美一点。”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追求什么完美?”肖巍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你想那么多,别人会感谢你吗?”

“可这个剧情真的太乱了……”

“那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吗?”肖巍道,“你只需要根据导演说的改,只要导演点头认可,就算拍出来是坨shi那也是他的事,你瞎操什么心?”

一句话,让张奕哲哑口无言。

但他真的很想问问老师,真的是这样吗?

难道一部剧,不应该是所有剧组成员共同努力、力求达到最好效果吗?

为什么在这个剧组,只有他在坚持,所有人还都觉得他有毛病?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现在时间紧迫,不是你纠结的时候,”肖巍道,“赶紧按导演说的把剧本改好,其他的不要想太多了,懂了吗?”

“但是……”

“别但是了,”肖巍有些不耐烦了,“今天方总来找过我,说你在剧组里表现不好,干活拖拖沓沓的。

“我记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这次你是怎么搞的?

“今天方总表态了,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换人,现在其他人手里都有活,只有你能跟组,你现在这么搞,是在给我惹麻烦。

“你不为老师考虑,不为你自己的前途考虑,也要为你家里考虑一下,是不是?

“没了工作,你拿什么孝敬你父母?你拿什么供你妹妹上学?”

说到父母,张奕哲沉默了。

他父母的身体都不太好,没有固定工作,还要长期吃药。

妹妹正在上高中,生活费、学费、补课费,还有零花钱都是不小的开支。

所以他是整个家庭的顶梁柱。

正如老师说的那样,如果他也没有了收入,那又该怎么办?

“老师,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抓紧时间,别在耽误拍摄进度了。”

挂了电话,张奕哲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良久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难道他真的要不顾底线,胡乱改一通应付了事?

叮咚——

门铃的响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开门一看,只见是那位新来的副制片人,正笑着站在门口。

这让张奕哲本来就有点不好的心情,顿时更加烦躁。

这些人一个个为了加戏、改戏,真的是无孔不入,居然都找上门来了。

“什么事?”

“没事,”祁云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剧本改好了没有。”

“没有。”张奕哲说着就要关门谢客,“我还要工作。”

一边的瓮晓琪又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祁云前面,“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祁总亲自来找你,关心你的工作,你却连门都不让进?有你这样的吗?你还知不知道好歹?”

关心工作?

张奕哲笑了笑:“没错,加戏的确是我的工作,但这种事你们应该去找导演。”

“加戏?”

祁云和瓮晓琪同时睁大眼睛,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弄了半天,你以为我找你,是想让你加戏?”

“难道不是?”

祁云也是醉了。

看看吧,这剧组真的没救了。

估计是平时加戏、改戏太多,编剧都成了惊弓之鸟。

见到有人找他,就以为是想要加戏。

“我们找你,不是想加什么戏。”

“那你们找我干什么?”

“就是想看看你剧本改怎么样了,”祁云想了想,道,“另外我也是个编剧。”

虽然只写过一个剧本,但祁云也不妨借用一下编剧的身份。

所谓同命相连,这样更能让张奕哲接受。

果然,在听到祁云也是编剧后,张奕哲眼里的戒备放松了不少。

“那你们进来吧。”他抓了抓自己的一头的乱发,让祁云他们进来,“我这里没什么喝的,只有酒店的免费茶包,你们要不要喝?”

祁云道:“不用麻烦,我们坐坐就走。”

“哦……那好的,你们坐吧,可以看电视。”说着,他还把电视摇控器找出来,放在沙发边上。

看着瓮晓琪那一脸的无言以对,祁云差点被逗笑。

说坐坐,他就还以为是真的要坐。

没事跑你这来有什么好坐的,他是不是傻?

瓮晓琪拿着遥控器都想敲他脑门上,还是祁云对她摇了摇头,让她别这么躁。

张奕哲坐回电脑前,心情却平静不下来。

但本来还没决定怎么改剧本,现在又多了两个人在旁边,他更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就这么熬了十来分钟,他终于忍不住问道:“祁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也是编剧,你要是遇到我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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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改!改!改!

祁云写过剧本,但并没有做过编剧。

可他上辈子没少听编剧朋友吐槽、诉苦,说编剧这个职业,就不是人干的事。

资方跳票、合同纠纷、稿子被拒、稿子被抄、定金不给、尾款不结、写了没拍、拍了乱改,拍完没播、播了被骂……

一个剧本磨三年是基本操作,十年磨一本的都大有人在。

倒不是真的需要写这么久,而是剧本写好之后,要给导演、制片人、平台负责人、演员看,然后根据大家的意见修改。

都是大忙人,一看几个月都是有可能的。

这些人觉得满意后,就要去摄影棚、实景地,剧本里好多场景无法重现,那么就只能修改剧本。

这一改之后,又是围读会。

有些编剧朋友,更喜欢称之为围堵会,意味着大家最后一次对剧本围追堵截。

制片人、导演、监制、道具组、特效组、美术组、动作组、各种顾问……大家坐在一起,开始一个场景一个场景地讨论。

动作组说,这街上人多、车多,打戏不好拍,能不能改到别的地方打?

改!

特效组又说,那里地方太大,绿布搭不了啊!

改!

……

完了制片人还要来一句杀手锏:预算不够。

改改改!

……

总之作为一个编剧,不是在改剧本,就是在改剧本的路上。

个中辛酸,可能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当然,这种事也不能说谁对谁错。

编剧笔下是一个理想的世界,但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想要尽可能缩小这个差距,把理想变成现实,唯一的办法就是砸钱。

街上人多了打不了,把街包下来,然后请几百个群演嘛。

特效做不了,那就搭实景。

可是出品方也想赚钱,上面要赚钱,下面要捞钱,肯定要控制成本。

而且现在的演员片酬太高了,其他预算肯定减少。

特别是现在的玄幻大剧,飞天遁地、拳破山河,要是舍不得花钱做特效,唯一的结果就是“斗气化马”。

围读会后,剧本最终定稿,之后基本就没编剧什么事了。

但《诛神》跟这些又有点不一样。

《诛神》从立项、融资、前期筹备到正式开机,一共也就四个月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里,剧本能初步写完就不错了。

可没有制片人、导演的再三审核,没有实地考察,没有各部门的围追堵截,在拍摄的时候绝对会出大问题。

所以为了有效解决这个问题,《诛神》的每一个拍摄小组,都有一名跟组编剧。

他们的职责,就是根据现场情况,随时随地修改、调整剧本。

可想而知,跟组编剧的工作量有多大。

但对于张奕哲的这个问题,祁云也没有标准答案。

于是他回道:“编剧想让剧本更完美,没错。制作方要考虑成本、技术,也没错。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何取舍,因人而异。”

“那如果是你呢?”张奕哲又问,“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会怎么做?”

“我吗?”祁云笑道,“这么说吧,如果是我,从最开始就不会接这个工作。”

张奕哲听了一愣,不过随即苦笑一声。

的确,当初在接这个工作的时候,他也曾经仔细考虑过。

从肖巍老师的工作室接这个项目时,他其实心里就知道了,如此仓促弄出来的剧本肯定要出大问题。

但他却不像祁云这样,有可以自由选择的底气。

“如果我有的选就好了。”张奕哲苦笑一声,“其实在最初改编的时候,我就知道不行。”

“怎么说?”

张奕哲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述的对象,便把一直压在心里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总编剧肖巍,在接到这个项目时,只有不到四个月时间。

于是他让人把小说大纲理出来,在此基础上,他弄了一个剧本大纲。

剧本是六十集,分给他工作室的几个学生,也就是张奕哲他们,每人负责写十五集。

因为几个人水平不一,都有各自的风格和特点,所以为了整部剧的平衡,前后差异不那么大,这十五集还不是连续的。

基本上是每人五集,轮着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总编剧连原著都没看过?”

“老师今年五十多岁了,对《诛神》这种仙侠题材不是很有兴趣,”张奕哲道,“而且原著好几百万字,他也没有时间去看。”

祁云是真的服了。

连原著都没看过就敢动手改变,这位肖巍大编剧也真是个人才!

不过,这也可以想象。

肖巍确实是圈内有名的编剧,十多年前他编的电视剧就红了,不过他写的,一直都是生活剧,各种婆妈亲邻、结婚出轨、家庭扯皮的故事,现在一把年纪了,要他去看修仙类网文,他看得进才怪。

但这还不是更糟糕的。

更糟糕的是,这四个人里,也只有张奕哲仔细看过原著!

所以他是尽可能按原著来改编的,但其他三人就在肖巍的大纲上自由发挥。

四个人的剧本,经常都是前后不搭,分歧很大。

然而,肖巍看了之后,对其他三人写的比较满意,对张奕哲写的却是皱眉不止。

“为什么啊?”瓮晓琪问,“难道改编不应该尽量尊重原著吗?”

“他说现在的年轻人,没人喜欢看打打杀杀,”张奕哲道,“大家更喜欢看感情戏,最好萌宠一点,矛盾多一点。”

祁云:……是这样的吗?

“而且制作方也说,为了成本控制,要尽可能多安排文戏。”

这么一说,祁云立即就明白了。

对于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不同的观众有不同的期待。

原著党肯定喜欢一切都按原著来。

没看过原著的,也要看精彩不断、跌宕起伏、环环相扣的剧情,个性鲜明饱满的角色,以及恢弘大气的场面。

可现在的大部分制作,根本就不会按原著来。

大量的原著情节被删掉,大量的设定被更改,然后加上大量的感情戏、暧昧戏、争风吃醋戏、三角恋的戏……

好像没有这些情啊爱的,剧将不剧。

而导致的结果,则是原著党失望至极、骂声一片,普通观众看得不明所以。

很长一段时间,祁云对这种做法非常不解。

既然有原著,那就好好按照原著来拍不行吗?

为什么就偏偏喜欢瞎编乱造呢?

后来接触了一些编剧朋友,才知道终究都是钱的事。

打戏贵啊,做特效太烧钱了。

相比之下,几个演员站在那里谈情说爱、争风吃醋,那就便宜多了。

“没钱没技术,就不要拍这种大ip嘛,”瓮晓琪听得有点生气,“砸了口碑不要紧,还辣眼睛。”

祁云也是好笑,这姑娘长得怯怯的,性子怎么就这么热血。

戏还没拍出来她就骂辣眼睛,方丛铭还在给她发工资呢。

不过《诛神》将近6亿投资,6亿啊,四舍五入的一吹,不就是近十亿了吗?

按理应该不缺钱,怎么就搞得这么抠抠搜搜的。

看来也是水很深。

从小窥大,一个剧本就这么多破事,剧组得乱成什么样。

这个整法,拍出来不是烂片就奇了。

第二十六章 人才

听了张奕哲的倾诉,祁云算是明白了。

张奕哲是个做事比较认真纠结的人,想把剧本写好,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偏偏他有些缺钱,连撂挑子说老子不干了的余地都没有,搞得天天在这剧组里受气。

于是他又问道:“你都参与过那些剧本呢?”

“我自己没有单独写过,”张奕哲回道,“都是跟着老师,还有工作室的人一起写的。”

他说了几个名字,都是他老师参与的那些大剧,基本都是肖巍接了活,弄个大纲让他们写,自己挂名。

“还有吗?”

张奕哲想了想,道:“只有一个剧,是我自己写的,叫《灵医》,已经开机了。”

我去!

祁云差点一口水给他喷出来。

“《灵医》是你写的?”

“对,”张奕哲点头,“这个项目拖得比较久,剧本我前后写了两年,大部分是我写的。”

祁云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这尼玛,貌不惊人的,还是个人才。

《灵医》的剧本很好,这是毫无疑问的,祁云还特地看了编剧名单,完全没有张奕哲的影子啊?

“你是用的笔名?”

“不是,”张奕哲道,“我没署名。”

祁云微微皱眉。

因为上辈子的事,他对署名权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

辛辛苦苦创作一部作品,如果连署名权都没有,那和自己的孩子跟隔壁姓王有什么区别?

“你为什么不署名?”

“当时我急需用钱,没办法了,放弃署名可以多拿20万,我就放弃了。”张奕哲说得很坦然,“亏了那20万,我才能挺过来,现在已经好多了,以后就不需要这样了。老师也说,这个剧投资小,当时大家甚至觉得开不了机,署不署名没什么区别,多拿钱比较实在。”

祁云摇了摇头。

他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灵医》不但能开机,而且会大火,这部戏从演员到导演到编剧,每个都飞升了,连组里打光的都炙手可热,薪酬翻倍。

他是着着实实被坑了啊。

本来有机会一举翻身,走上人生巅峰。

错过这个机会,以他这种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性格,只会被打压被坑,难以出头。

“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他问。

张奕哲被这个问题给愣住了,半响才说,“祁总,你也知道《灵医》?”

“当然知道,我昨天才从《灵医》剧组过来的。”祁云道。

“真的?”张奕哲一听,眼睛不由发亮,“他们拍得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貌似都跟你没关系了吧?”

张奕哲低下头,似乎有点被扎心,不过他很快又调整心情,“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拍出来效果好,别人不知道,但我老师是知道的。”

祁云觉得这孩子傻到头了。

学生的确应该尊敬老师,但也不能傻地任人操纵,把自己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作品,拿给别人赚取名声。

而且会这么做的老师,真的有师德?

恐怕是看他人傻乎乎的,把他当成赚钱的工具了。

工具人,华夏自古就有。

有些师父为了利用徒弟的才华、本领,一直把徒弟压制在自己门下,不给他们机会大展身手。

但祁云没有想到,在资讯这么发达的今天,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事情。

不过木已成舟,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张奕哲会怎么应付眼前这一关。

是为了恰饭选择妥协,胡乱修改剧本。

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然后被迫卷铺盖走人?

不过他也没打算现在就问,明天自然会有分晓。

“那你工作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祁云站起来,暗示瓮晓琪跟他走了。

瓮晓琪坐了这半会儿,什么都没听明白,就觉得这个剧组挺让人恼火的,还没说够呢,怎么就走了,一头雾水跟在他身后。

“祁总,就这么走了?不帮帮他吗?”

祁总看着她,“你怎么又要帮他了?刚才进他房间,我看你样子气乎乎,像是去收拾他的。”

瓮晓琪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我当时……有点误会嘛。”

祁云摇头,“帮不了,看他自己吧。”

……

第二天早上,祁云刚刚起床,就听到外面走廊好像有吵闹声。

开门一看,发现副导演黄明站在张奕哲门口,看起来似乎正在发火。

“说好了今天早上交剧本,结果你说没弄好?”

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张奕哲昨晚没把剧本改出来。

看来今天又要停工了。

“你说你从开机到现在,拖了多少次了?

“我就问你一句,到底还想不想干?

“不想干就早点滚,别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这一层住的都是剧组工作人员,听到走廊的吵闹声,纷纷走了出来。

就因为他一个人,让整个拍摄进度放慢了不少,所以看到他挨训,大家似乎没多少意外,更没有多少同情。

“我再给你两个小时,”黄明道,“两个小时后,你至少要把上午用的剧本给我!”

“不可能的。”张奕哲的声音,从房间里轻轻传了出来。

黄明差点被他气得吐血。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傻叉?

从昨天到现在,十多个小时过去了,现在他又再放宽了两个小时,结果这家伙连一两场的剧本都弄不出来?

“好好,随你怎么弄了,”黄明气极反笑,“我看你能拖几天。”

等黄明气呼呼地离开后,祁云来到张奕哲房间。

只见他满脸倦容,眼睛通红,昨天还没有的胡渣子冒出来一大截,一看就是熬了一个通宵。

“昨晚没睡?”

“没。”

“剧本改多少了?”

“大体差不多了,”张奕哲道,“但有好几个地方比较麻烦,要跟其他组的编剧沟通好,才能最终确定,估计最早也要到中午。”

的确有点麻烦。

这种分成几个组拍摄的剧组,如果相互之间不沟通协调好,你改你的我改我的,拍出来的东西多半都是狗屁不通。

但其他人可不会管这么多。

他们只知道给了这么多时间还弄不好,那就是没能力、没本事。

今天开不了工,祁云也不用去拍摄地,就一直关注着张奕哲的剧本进度。

快到中午,一脸疲惫的张奕哲这才拿着一叠飞页,准备去楼上找导演。

“等等,先给我看看。”祁云问。

“你在我电脑看吧,就是桌面上那个文档,我现在赶时间。”

祁云觉得也挺好,就打开他的文档,坐在电脑前看了起来。

大概浏览了一遍后,他发现改过的这些情节,不管是节奏的把控、台词的修改,都比原来的剧本好了至少两个层次。

几个替身的安排也非常合理,他甚至专门留了一场戏给几个没来的演员,等以后有机会再补上就行了。

一遍浏览过去,就仿佛有鲜明、清晰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如果要用两个字来评价,祁云觉得应该是:完美。

他是导演,肯定也会喜欢这样的剧本。

这傻子在这干跟组编剧,真是太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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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一个选择

张奕哲拿着改好的剧本,去组里找了副导演黄明。

“导演,剧本改好了,您看看。”

“不用了。”

黄明坐在棚内,少见的没对他有什么火气,而是一种冰冷。

“为什么?”

黄明看着他,脸底有一抹不屑,“这段戏已经在拍了,上午找的编剧过来,人家到了现场马上写,不到两个小时好了。”

张奕哲听了,有些着急,“那不行,临时找人过来,不熟剧情,肯定会出问题的。”

黄明呵了一声,“没那个本事,就别一直找借口,你自己办不到还要说别人也不行?可惜了,人家做得挺好的。”

张奕哲知道和他说不通了,他捏紧了手中的几页剧本,持续熬夜没睡的疲劳在这一瞬间涌了上来,使他心情极度低落。

“张奕哲,上午我们跟方总通了电话,你一直跟不上剧组拍摄进度,我们只能请了一位更专业的过来,但他确实不太熟剧情,你要跟他交接一下,他就住你的房间,交接完,房卡你转他就行了。”

张奕哲没说话,他知道自己被解雇了。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那么尽心尽力地工作,力求做到完美,为什么还是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见他愣着不动,黄明问:“听清楚了吗?”

“黄导,是我写的剧本不好吗?”张奕哲问。

黄明冷笑。

这傻叉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为什么解雇你,难道你心里都没有点逼数?

这么傻的人,还写剧本呢?他不用看,都知道剧情肯定和他人一样傻。

但是他懒得说太多,只道,“不是因为你改的不好,而是跟不上进度,这样下去我们的拍摄根本不可能如期完成,这事方总发话了,跟我说没用。”

张奕哲走出来,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老师肖巍的电话。

“老师……”

还没机会说话,肖巍就抢先道,“我都知道了,你怎么回事啊,昨天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你怎么还是一点都不上心呢?

“本来昨天我已经跟方总谈过,只要你以后表现好,还是能继续用你的。

“结果转眼你就弄出这样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去跟方总说?”

张奕哲脑子一团乱,也不想解释什么了,只道:“老师,我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肖巍道,“最近也没有别的活,你先回家休息吧,等有工作了我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张奕哲感觉自己心疯狂往下陷落,就像掉进了无底深渊。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张奕哲不知道,此时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没了工作,就意味着没有收入,他现在不能停下来,一停,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两个月还好,但时间长了呢?

他父母的生活费、医药费,妹妹的学费、补课费该怎么办?

心里想着这些,他有点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祁云在他电脑上,把改好的剧本看完,又翻了翻其他的一些文档,正好见他进来:“我看过了,你改得还不错!”

“谢谢。”张奕哲苦笑一声,“但他们没用我的剧本,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对此祁云并不意外。

方丛铭前几天就在说要找人换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盯着他改剧情,目前暂且算是祁云的任务,结果还没开始盯,这事就完了。

平心而论,张奕哲的速度虽然不算快,但也不慢了。

这么多剧情,又要顾这儿顾那儿,又要考虑替身效果,还要跟其他小组的编剧沟通。

关键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还能改得如此恰到好处,挺难得的。

张奕哲的写作水平绝对算很好的,可惜,编剧是一个必须要消化多方意见和想法的职业,他这个性格,很难吃得开。

上一辈,就算《灵医》大红特红,祁云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编剧,可见他是真的惨。

“那你打算怎么办?”

张奕哲摇头,还能怎么办?

但这话他却没有说出口。

他突然想到了,在他面前的祁云,不是副制片人吗?

经过昨天的聊天,他发现祁云人还不错,两人也有共同语言。

如果请他帮帮忙,那他还有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机会?

可心里这么想,张奕哲却是如鲠在喉。

长这么大,他几乎没有怎么求过别人。

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祁总。”终于,他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说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你说吧。”祁云问。

张奕哲道:“我想留下来工作,可以吗?”

“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份工作,那么我很容易就能帮你找到,”祁云道,“但是你确定想继续留在这个剧组?”

张奕哲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为了钱吗?”祁云问。

“是的,我要照顾父母,妹妹也要上学,我不能停下来。”

“其实你为什么非要靠你老师?”祁云不由问道,“你没想过自己单干吗?”

“我?”张奕哲摇了摇头,“我名气都没有,也没有关系,我自己出去根本谈不下工作,如果没有老师,我可能一个剧本被人卡一两年,然后就饿死了。”

其实祁云明白。

这个行业,并不是有才华就有机会,从来不缺好点子,什么事都要靠名声和关系。

上辈子他会把剧本给林文书,让他帮忙找大编剧看看,也正是这个原因。

“如果,我能给你一份的工作,让你安稳的创作,不跟组,不乱改。但你必须离开你老师的工作室,你愿不愿意?”祁云问。

“你?”张奕哲显然非常意外,“什么工作?”

“当然还是写剧本,”祁云笑道,“我有一些构思和想法,但我很忙,我想找个人把它们写出来,我觉得你还不错。”

这行从来不缺有能力的人,但张奕哲能把《灵医》的剧本写得如此精彩,他就绝对有投资的价值。

这种人,放在肖巍工作室纯属浪费,不如由他接手。

祁云脑子里多的是优秀的剧本,有电影,也有电视剧。

这些剧本都是经受了市场的检验的,最起码也是一个年度爆款。

所以,遇到一个好编剧,不收下是傻子。

“你也不用急着答复我,”祁云道,“我给你放个带薪假,你先回家看看,想好了之后,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可以保证,你到我这来,钱一定比肖巍那要多。”

张奕哲脑子乱乱的。

他已经有40多个小时没睡觉了,情绪一直绷着,还大起大落。

他不知道祁云值不值得相信,但他知道,这对他是一个机会。

祁云给他许的条件太好,让他心里,又是迷茫,又是火热。

“好,”他哑声道,“我明天就回京城,应该很快就会给你答复的。”

或许,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了。

第二十八章 旧识

张奕哲走了,祁云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而方丛铭也没给他安排新的工作,就让他在各个小组转转,帮忙催一催进度。

时光如梭,人生苦短。

要是没什么追求,就这样在剧组里镀金,每天五星酒店住着,薪水拿着,倒也挺爽。

但祁去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在这浪费。

最多再停留三、四天,他就要先离开横店,弄自己的事。

反正挂名的,年底奖金能拿到手就行。

“祁总,明天我们又去哪儿?”吃饭的时候,瓮晓琪问。

祁云想了想,道:“明天早一点,五点出发去剧组。”

“这么早啊?”

祁云心道这一点都不早,剧组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工一两个小时了。

“如果你起不来,可以把车钥匙给我。”

“我肯定起得来的,”瓮晓琪挥了挥小拳拳,“明天早上五点见!”

……

第二天早上,祁云准时来到酒店大堂,果然看到瓮晓琪已经在等着了。

看着她满脸笑意,一副“赶快夸奖我一下”的表情,祁云心里大为感叹。

在他的影响下,这姑娘越来越像个正经的助理了。

可惜……不对,可喜可贺!

两人开车来到影视城,发现到处都是灯光明亮、人影幢幢,已经忙得热火朝天。

在一个剧组,起得最早的是普通演员,以及化妆师和造型师。

而通常情况下,演员化妆、做造型的顺序是这样的。

名气越小,起得越早。

特别是拍古装,化妆和造型很麻烦,一个人最快也要差不多一个小时。

但剧组的化妆师人数有限,所以就需要有人很早就过来化妆。

为了赶进度,晚上拍到一两点,凌晨四五点又要来化妆,这都屡见不鲜。

妆化好后不能躺,不然造型乱了又要重做,所以等待的时候也只能坐着休息。

大牌艺人肯定不可能遭这个罪,只能苦了普通的演员们。

祁云来到拍摄现场时,已经有好几个演员做好了造型,在大棚下面休息。

他顺手拿起通告单,想看今天拍哪些戏。

剧组每天都会发通告单,一般是由导演助理,或者是副导演负责。

别小看这简单的几张纸,整个剧组的运作,就靠它来指挥。

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祁总,今天怎么这么早?”

抬头一看,只见两个古装小美女,正俏生生地站在面前。

“原来是……你们啊!”

经过仔细分辨,祁云总算认出来了。

这是华娱天穹两个新人,出道有两年了,这次也被塞进《诛神》剧组了。

他现在是副制片人,大家又是同一家公司,她们自然要来打个招呼。

华语天穹这次投了不少钱,但公司大牌艺人档期都不空,所以就本着不吃亏的心态,塞了两个新人进剧组。

现在这已经是常规操作,其实整个剧组里,这样的新人遍地都是。

新人出演的都是小角色,出镜率不高怎么办?

演员太多了,角色不够怎么办?

很简单,加戏。

所以很多人在看剧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

那些不重要的小角色,甚至是原著里根本没有的角色,怎么就那么多戏份?

有的甚至跟主角不清不楚、纠缠不清,三角恋、四角恋……八角恋。

除了节约成本、增加集数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捧新人。

作为一个艺人,大家都不认识你,都不记得你的脸,怎么红?

所以为了尽可能多出镜,那就必须得加戏。

眼前的这两个小姑娘,也是属于被加进来的。

能来这样的大剧组,条件还是不错,如果祁云没有记错,其中一个以后发展得还挺好。

白畔。

这姑娘是个人精,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靠着华语天穹的海量资源,踩着同期的艺人往上爬,几年之后就隐隐冲击一线。

不过这不是祁云关注的重点。

这种艺人,注定跟他不会有任何关系。

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个小姑娘,许颖。

这是个看起来很清纯的小姑娘,脸型特别精致、乖巧,就算素颜也很出众。

硬性条件足够,为人不错,没有什么势利眼。

人有点傻白甜,性格有点执拗。

上辈子祁云曾跟她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

当时他因为被公司“骗了”,整个被边缘化,正处于人生中最失落的阶段,所以工作也无法专心,出了两次纰漏,给许颖惹过一点小小的麻烦。

本以为许颖或者她的团队,会把这事上报给公司,然后把他替换掉。

但许颖没这么做。

她说,人生难免有失意,但没有过不去的坎。

很温柔的一个姑娘。

她说那句话时的眼神透露着真诚,祁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可是在娱乐圈里,许颖这样的人除非遇到一个非常给力的团队,或者有上天眷顾,否则就算条件再好也很难大红大紫。

上天的恩惠,注定只有少数人能够得到。

许颖非但不是幸运儿,甚至是被命运遗弃的苦命孩子。

上辈子祁云离开华语天穹后,就没怎么关注过她,因为她真的不红,都是演的二流剧,而且还不是主角。

等他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时,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当时祁云心里很感触,就稍微了解了一下她那几年的事。

许颖老家很一般,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

自从她当上艺人赚了钱后,父母就不上班了。

生活费、哥哥弟弟的学费,爷爷奶奶的赡养费,全家人就靠她一个人养活。

为了赚更多的钱,许颖不停地接各种工作,但因为一直不是很红,所以接的都是很累的活,几乎都是全年扎在剧组吃盒饭。

因为一直奔波身体虚弱,抵抗能力差,许颖很不幸地得了生了病,在面临必须卖房治疗的时候,她选择了放弃治疗,将钱留给家人。

她去世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关注,就那么默默无声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甚至连葬礼都没有动静。

直到半个月后,她弟弟在朋友圈晒了新买的限量鞋,引起了网民的声讨。

所有人都觉得她弟弟不是东西。

亲姐刚死,就拿着她用命赚来的钱挥霍。

而在受到这样的质疑后,她弟弟也没有表现出悔改之意,反而站出来说了一些“这是我的权利”之类的话,将这件事迅速推上了热搜。

这是许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上热搜。

但遗憾的是,她自己无法看见。

“祁总,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怎么了?”

“也不怎么,”白畔道,“就是觉得你在这里,我们就有了主心骨一样。”

祁云不由失笑。

这姑娘嘴挺甜的,奉承人的本领倒是不错。

这个阶段的艺人,到了剧组若是没人照应,那就跟没爹没妈的孩子差不多,受了欺负都找不到地方诉苦。

但几乎是每个艺人的必经之路。

有人在红了之后,会铭记这段时光,珍惜自己的成功。

夏溪、陈子为都是属于这种。

但也有人会犹如暴发户,红了之后就开始纵情享乐、忘乎所以,对新人也没有好脸色,把当年受到的苦难,变本加厉地施加在新人身上。

只能说,因人而异。

“你们也别想那么多,听导演的安心拍戏就行了,”祁云道,“如果遇到什么事,也可以打电话给你们的经纪人,让公司为你们出面嘛。”

“经纪人哪里有空管我们啊,”白畔轻叹一声,道,“他同时管着三个人呢,大部分时间都在照顾另外一个,我们两个在他眼里,就跟透明的一样。”

可能是觉得她说得有点过,许颖悄悄拉了拉她的衣服,笑道:“祁总说得对,我们最主要的就是要做好本分,哪有那么多事。”

听听,人就是不一样,至少思想觉悟到位了。

其实在一个剧组里面,新人只要不是太张扬,到处得罪人,工作人员也不会特别针对。

至于那些大牌明星,只要不是特别那啥的,人家才懒得care你。

毕竟大明星要斗的一般也是大明星。

“那祁总你忙,我们要过去化妆了。”

等两个小姑娘走了之后,祁云浏览了一下今天的通告单,又对照了一下剧本。

虽然导演、副导演经常让张奕哲滚蛋,但他们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最后还是把张奕哲写好的一部分拿来拍了。

看着天上稀里哗啦不停落下的雨点,祁云觉得今天应该会有好戏看。

第二十九章 同框就是比美

八点多钟,两辆房车相继过来。

这么大的豪华房车,只有男女主角才能享受到有的待遇。

两人都有自己的团队,不用剧组的化妆师。

女主角饰演者舒雅慧,虽然年近三十,但长相甜美,皮肤皙白,保养得当,看起来还宛如邻家小妹。

看到他在现场坐着,她让助理撑着雨伞过来,笑嘻嘻跟他打了个招呼。

言语之间,巧笑倩兮,没有丝毫的架子。

这让祁云感觉非常意外。

毕竟舒雅慧是国内一线流量女星,目前正红得发紫,而且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四年后,直到她生了孩子,才开始逐渐淡出。

对于她,祁云上辈子那是十分关注。

一是因为她红,二是因为关于她的话题,那真是太多了。

可能正是因为太红,所以黑她的人不在少数,网上经常有人爆她的“黑料”。

像什么出卖朋友、伪造经历、学历,收费陪酒之类,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因为这些事情,她的粉丝经常在网上跟一些人对骂得死去活来。

至于是事实,还是有人故意夸大其词、捕风捉影、为黑而黑,这个就只有极少数人的当事人才知道,并且永远不会流传到民间。

这种比较有争议的明星,正是各自媒体喜欢的角色,因为随便写点关于她的小文章,就能获得一大波阅读量和评论。

不过人家只是礼貌性地打个招呼,真情假意,祁云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很快朱导也来了,惯例讲戏之后,就开始了正式拍摄。

不得不说,雨水中的戏,那是真的难拍。

演员脸上的妆很快就会花,发型会乱,衣服会湿。

但是大多数的演员,除非特别要求,都不愿意淋雨。

谁愿意把自己的素颜展示给观众看啊,那多毁形象!

所以现在大部分剧组拍雨戏,要么都有雨伞,要么就在演员和摄影机之间,加上一层人造“雨幕”,让人看起来就像是在雨中一样,但演员身上却不沾一滴水。

所以经常有人吐槽,下那么大的雨,演员的衣服、头发都是干的,就是这么来的。

但朱强为了“顺应天意”,借用老天爷给的免费雨幕,就没用人造雨,所以今天这些演员们,一个个都要真的站在雨里。

这可忙坏了化妆师、造型师,拍一会儿又要停下来补妆、吹头发、吹衣服、补造型,忙了一整天没拍多少不说,拍出来还不尽人意。

特别是舒雅慧。

作为一名年近三十的女演员,又是一线大咖,所以即便是一个镜头,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的脸不好看。

临收工时,她去看了今天拍的几场,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太不美了啊!

怎么能把她拍成这个样子呢?

但朱导又不愿意重拍,这让她的心情非常不好,黑着脸坐在那里卸妆。

“慧姐,”化妆师见她脸色不好,小心地问道,“怎么了啊?”

“没什么,今天拍出来的效果不好,又不愿意给我重拍。”

“啊,还有这回事?”化妆师假装惊讶,“那朱导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舒雅慧轻叹一声,郁闷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我同镜那个谁,为什么她看起来还不错,我看起来就那么差呢?真是气死了!”

化妆师心道那小姑娘今年才20岁,皮肤的状态正是最好的时候,满脸的胶原蛋白,就算不化妆看起来也很好看。

你怎么能跟她比?

但这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来,说了只怕这个饭碗就保不住了,马上要卷铺盖走人。

“姐,没事的,”助理小琳也赶紧安慰道,“让后期修一下就好了,论脸,论造型,你都是所有人里最美的。”

“是啊慧姐,”化妆师也紧跟着说,“那些小女生怎么能跟你比?”

“你们别再安慰我了,后期他们会好好做?”舒雅慧越想越气,道,“不行,如果明天雨还是这么大,我就不拍了!”

“但是导演那边会同意吗?”

“他不同意又能怎样,”舒雅慧没好气地说道,“我生病了还不行吗?非得淋一天雨?”

助理小琳和化妆师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暗叫不妙。

舒雅慧的脾气向来都不错,很少对身边人发火。

但是这一次,恐怕是动了真怒。

作为助理,小琳对她太了解了。

知道她之所以会这样,无非就是那个叫许颖的,拍出来的效果比她好,隐隐把她比下去了一点。

所以只要跟她同镜的人都不好看,让她还是所有人里面最漂亮的,说不定她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于是小琳很快就有了主意。

“姐,明天是黄导拍,我现在就去找他说说,让他多注意,一定把你拍好看。”

一听明天黄明执导,舒雅慧这才点了点头。

相对于朱强来说,黄明对她可说是有求必应,姿态低得很。

小琳先找到了剧组的化妆师。

想要一个演员不好看,其实非常简单,把妆化难看点就行了。

然后再去找了副导演黄明。

“黄导,慧姐让我来帮她请个假,明天想休息一天。”

黄明一听这还了得,本来进度就已经慢了,这女一号怎么能请假?

“怎么了这是?”

“今天淋了雨,她说有点不舒服,估计是生病了。”

生病?

刚才好好的,突然就生病?他当然知道这只是个借口。

于是他笑着问:“小琳啊,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小琳道,“就是今天朱导把慧姐拍得不好看,又不肯重拍。”

“呵呵,这个在所难免嘛,毕竟是雨戏,朱导呢,也是为了进度,这个实在没办法啊……”

“但为什么把那个许颖拍得那么好看呢?”

黄明瞬间明白。

看来舒雅慧是真的病了,心病。

不过这个病对他来说,太好治了。

不就是拍得不好看,被人比下去了吗?

他没办法让舒雅慧变美,难道还不能让那个许颖丑一点?

一个新人而已,实在不行,不让她露脸总行了吧?

“多大点事,”于是他笑道,“你去给小舒说,这事包在我身上!”

助理顿时笑得跟朵花一样,“那谢谢黄导了。”

“放心去吧。”

等小琳走了后,黄明拿出剧本看了看,又把已经做好的通告单一通修改。

心道:这样该没问题了。

第三十章 得罪人了(求推荐票!)

第二天,祁云仍旧五点半就到了现场。

一看之下,白畔还坐在一边看手机,而许颖却已经坐在了位置上化妆了。

“你们今天怎么比昨天还早?”

“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白畔有点委屈地说道,“以前我们都是六点才开始化妆,但昨天剧务通知我们,说是今天五点以前就要到。”

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转场,或者其他特殊原因,这化妆的顺序定下来了就不太改动。

现在这两个姑娘的时间无故提前,那说明有人“抢”了她们的位置。

这也挺常见,通常都是某些演员背后的人来人打了招呼。

“而且祁总,那个化妆师今天的脾气好像很不好,”白畔道,“刚才叫许颖的时候,感觉都是凶巴巴的。”

祁云朝许颖那边看去,此时她已经补了水,化妆师正拿着粉底液,在她的脸上涂抹。

作为一个钢铁直男,祁云是不懂化妆的,但即使是他,一看这位化妆师上粉底液的手法,也当场醉了。

这已经不是在化妆了,这根本就是在洗脸!

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记忆,小时候总觉得妈妈给你洗脸,恨不得把你的脸皮都搓下来。

这个化妆师就跟“记忆里的妈妈”极为相似,许颖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几乎都被她搓变形了。

粉底液上好,接下来就是扑粉定妆。

只见化妆师的手犹如行云流水,简单粗暴,祁云仿佛都听到了“噗噗噗”的音效。

难道是化妆师见许颖太瘦,想把她的脸打肿了充胖子?

而且这粉底的颜色,怎么隐隐有点发绿?

“这粉……”瓮晓琪是女孩子,对化妆比较了解,不由皱起眉头,“质量好像不太好吧?”

祁云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时化妆师又开始画眉毛、勾勒眼线、涂口红。

几分钟后,大功告成!

祁云觉得吧,如果许颖的素颜能得8分,画了这个妆之后,就只能得3分了。

整个就是个大花脸啊!

“这在搞什么鬼?”瓮晓琪实在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道,“这么烂的妆,拍出来会是什么效果?能好看吗?”

“是啊祁总,”白畔常担心,生怕也遭遇同样的对待,“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昨天是不是得罪谁了?”祁云问。

“没有啊,”白畔道,“昨天都挺好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就奇怪了。

化妆师不会无缘无故针对某个演员,她一定是受到了某些人的指使,才会做得这么过分。

“没事,你先去化妆吧,我再看看。”

白畔轻轻点头,提心吊胆地走了过去。

不过还好,她的妆还是正常的。

许颖也知道今天的妆不对,但她同样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祁云拿起一张通告单,一看之下,又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今天有两段剧情里都有许颖。

第一段是上午九点。

第二段却被排到了傍晚,也是今天的最后两场戏,很可能拍到大夜。

也就是说,她五点就赶来化妆、做造型,第一场戏拍完,至少要原地等十个小时。

原地等候,本来是正常现象。

演员进了剧组,那么全天的时间都属于剧组。

导演排戏,肯定是怎么方便怎么来,除非是很大牌的艺人,否则很少会考虑他们的工作时间。

而普通演员的戏份又少,所以原地候命才是工作的常态。

但许颖今天的戏,场景完全是同一个,演员也不变。

所以完全可以拍完前面几场,继续多花一点点时间,把这几场也拍了。

但通告偏偏做出了这种不合理的安排。

“祁总,你说许颖是不是得罪化妆师了?”瓮晓琪问。

祁云摇头,道:“她得罪的人可不是什么化妆师,多半是某个大牌演员。”

“啊?”瓮晓琪睁大眼睛,似乎无法理解,“但就算是这样,有人明目张胆地欺负人,导演都不会管一管?”

“你以为导演很闲,有心思管你?”祁云道,“我跟你说吧,导演就算知道也不会管。”

“为什么啊?”瓮晓琪更不解了。

“剧组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大家萍水相逢,拍完了各奔西东,”祁云道,“谁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鸣不平?”

瓮晓琪低头想了想,似乎还是不理解:“可这也太冷漠了吧?”

祁云心道姑娘你到底是真天真,还是在装天真?

连这点人情世故都看不透,你是怎么成为一个会按摩的助理的?

“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瓮晓琪有点于心不忍,道:“我包里有化妆包,我去帮她修一下妆。”

祁云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心道这姑娘心还挺好的。

严格来说她也算不上是剧组的人,就算去帮了许颖,别人也不能拿她怎样。

“那你去吧。”

……

九点整,穿着马甲的黄明,手里拿着小喇叭,坐在了导演的位置上。

这让祁云感到有点奇怪。

“朱导今天不来吗?”

“朱导有事回港城了,下周才回来。”瓮晓琪道。

祁云摇了摇头,已经懒得吐嘈。

朱强也算港城的大导演了,这恰饭恰的,诚意都没有。

“编剧!”黄明的嗓门特别大,再有小喇叭的加持,声音更是响彻全场,“编剧在哪儿,快点过来!”

新来的编剧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很快出现在黄明面前。

“这第一场有点问题,”黄明很不满意,“女一号怎么能用这么平淡的方式出场?她是修仙的人,竟然让她走出来?

“快点去改了,改成吊威亚,飞出来。”

新编剧显然对此不太赞同:“黄导,怕是不太合适吧?”

“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合适?”黄明道,“我跟你讲,要有创意,才能抓住观众的眼球!”

新编剧啥也不说,点头称是,现场修改剧本。

然后替身,特技就位,重新再拍。

“特效,赶紧准备威亚!”

“道具,把风扇、干冰搬过来,制造一些烟雾涌动的效果!”

“灯光也注意了,这里打光的时候稍微暗一点!”

……

看着黄明有条不紊地安排,祁云心里则是呵呵一声。

就特么下个楼,一共就十几步楼梯,你让她飞下来也就算了,还要烟雾涌动?

这是家里着火了怎么的?

这也能称之为创意,那这个创意已经不仅仅是要抓住观众的眼球了。

这分明是想把观众的眼球抓出来,然后捏爆啊。

……………………………………

第三十一章 落水戏

忙碌了半个多小时,剧组各单位准备就绪,不大的阁楼前烟雾涌动,灯光晦暗不明。

随着场记板清脆的声音,舒雅慧吊着威亚从阁楼上飘然而下,在风扇的效果下,衣衫飘动。

确实很美,有如仙女下凡。

虽然是在下楼梯。

然后就是舒雅慧和许颖的对手戏。

祁云发现,现场的灯光非常明显地偏向了舒雅慧,而距离她不远的许颖,就像站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估计摄影机连她的脸都拍不清楚,就算入镜,那脸也是又黑又黄,素颜就那一丁点黑眼圈,愣是放大了两三倍。

看来连灯光师也被安排了。

“cut!”

还没开始说台词,黄明又叫了起来。

“你是怎么回事?”他举着小喇叭对许颖喊道,“你在跟雅慧说话,怎么能侧脸对着她?你什么意思?连这个都不懂?”

祁云也是醉了。

如果许颖正脸对着舒雅慧,观众就只能看到她一个后脑勺了!

本来戏份就不多,再老是给观众看后脑勺,这还有多少露脸的机会?

其实这就是个站位的问题。

既然是两个人在说话,那么尽量让两人站在同一条线上,摄影机就能同时捕捉到两个人的脸。

看来通告单的不对劲,还是黄明亲自搞的。

但整个剧组能指使动副导演的,又有几个人?

于是他看向了正在拍戏的舒雅慧,瞬间就明白了。

“晓琪,”他小声问道,“你觉不觉得她们两个有点像?”

“不像吧?”瓮晓琪道。

“我说的不是长相,而是气质,”祁云道,“她们都是清纯甜美那一挂的,有点小圆脸,纤纤瘦瘦,会有观众缘的长相。”

“别说还真是,”瓮晓琪又认真看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不会吧祁总,你的意思是舒雅慧……”

“我没说。”

瓮晓琪赶紧捂住小嘴,眼里透露着不可置信,“为什么啊?”

为什么?

舒雅慧今年已经三十岁了,韶华易逝,容颜易老。

而许颖才21岁,正是青春年华。

如果两人卸掉妆容站一起,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两人的差别。

要怪,就只能怪许颖太年轻漂亮,而且没有强大的靠山。

“但我觉得不是舒雅慧在针对她。”祁云道,“许颖在剧组谨小慎微,不会去得罪舒雅慧,舒雅慧真心想收拾许颖,也有的是办法,甚至可以直接把她踢出剧组,犯不着这些手段。”

“那如果不是她,还会有谁?”

“应该是她身边的人。”祁云道,“你记住,这个世上,永远是下层人,更喜欢去为难下层人。”

瓮晓琪皱起眉,好半晌不说话。

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剧组里会有这么多人和事。

“还好我不是演员,”瓮晓琪道,“否则肯定被欺负得骨头都不剩。”

“呃,这个圈子,是这样的。”

祁云没说的是,对一个涉世不深,刚从学校出来的小姑娘来说,这道题是有点超纲。

但你的工作……你们会按摩的助理圈,好像也挺复杂的吧……

……

几场戏拍下来,许颖真的很迷茫。

今天不仅是化妆师,连导演、甚至是平时相处还不错的演员,好像都隐隐在针对她。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什么人。

但事实摆在面前,而她这样新人,就算被欺负,也不指望谁能帮她说句话。

想到这里,她心里忐忑无比,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怎么样。

而跟她一起的白畔,一直默默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本以为自己也会跟许颖一样遭遇,但看起来不是,这让她把心放了下来。

休息的时候,她借着跟其他演员聊天,旁敲侧击下,终于听出了一些端倪。

许颖竟然得罪了舒雅慧!

她远远看向一个人坐在那里的许颖,最终没有走过去。

她知道,许颖这次肯定要倒大霉的。

以前跟许颖比较聊得来的几个,今天都没去跟她说话。

如果她跟许颖走得太近,说不定她也要遭受牵连,被所有人针对。

同时,她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淡淡的嫉妒之意。

她跟许颖一起出道,签约同一家公司,在一个剧组拍戏,也跟舒雅慧有不少同镜的戏份。

但舒雅慧却只觉得她更漂亮,凭什么啊?

她就差了吗?不见得吧。

下午那几场的剧本她看过了,许颖扮演的角色表现出众,感觉就像是专门为她写的一样。

白畔知道,这几场戏,是之前被炒那个跟剧编剧,改过的。

而改这段剧情时,正好是祁云在盯他。

白畔不相信这是巧合,怎么可能刚好改了剧本,刚好把剧情亮点给了许颖。

多半是她在祁云刚来,就已经抢先一步搭上关系,让祁云帮她找编剧加了戏!

这让她越想越不是滋味,看向许颖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冰冷。

……

下午三点,到了今天的最后几场。

这段剧情基本上是打戏,没有舒雅慧这样的大咖,就是一群新人。

许颖扮演一位“小师妹”,在戏中她会被人打伤,掉进一个开满荷花的水池里,沉入水底,最从水里飞出来。

这个剧情在原著里她只是摔进水,并没有破水而出,但无论怎么说,都是这位“小师妹”最重要的一段戏份。

如果拍得好,画面应该很惊艳。

许颖在拿到飞页后,就相当期待这一段剧情,但此时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今天一整天都不对劲,就连平时喜欢跟她聊天的几个人,都变得对她异常疏远。

她总觉得不安。

但此时此刻,就算担心也没有用,只能硬着头皮上。

前几场打戏拍得还算顺利。

轮到她受伤落水时,

她紧紧咬了咬牙,心里祈祷着一定也要顺顺利利。

“准备,action!”

咔——

随着场记板的声音,敌人手中的“利剑”重重地刺中她的胸口。

虽然是道具剑,但在这么用力的情况下,仍旧让她感到一阵疼痛。

猝不及防的疼痛之下,许颖脚步踉跄往后倒退两步,一跤跌进浑浊的池水中。

哗啦的水声中,冰冷的池水瞬间将她淹没,疯狂地呛进她的口鼻。

她胡乱地挥舞着双手,想抓住什么东西,但越是挣扎,人越往水底沉去。

直到两只脚终于踩到了池底,她才从慌乱中回过神,赶紧从齐腰深的水里站了起来。

“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许颖感觉像死一般难受。

而就在这个时候,黄明的声音传了过来。

“cut!”

第三十二章 我能行

许颖还在难受,副导演黄明就拿着小喇叭大声叫了起来。

“你是怎么搞的,落水有你这样落的吗?”

“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要倒飞着掉进去,拍出来才有效果!”

“倒飞你懂不懂?”

许颖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连连点头。

她不是忘记了,而是刚才被刺中那一下实在太疼了,才让她一时失了方寸。

她回头看了看刺她的那个演员,对方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种事,片场经常有的,也不能就说人家是故意。

“赶快,重新准备!”

“开始!”

这一次,那个“敌人”倒是没有再像上次那样,使劲用道具剑刺她。

许颖也牢记要领,纵身向后“倒飞”。

轰——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这样仰面倒进水里,仍旧让她非常难受,这次连耳朵里都灌了不少的水。

“cut!”

还没来得及从水里钻出来,她就隐隐听见了黄明的声音。

这一次她动作还算完美,应该能过了吧?

结果刚从水里站起来,又听见黄明叫道:“你是怎么搞的,走个路你都能摔一跤?”

摔跤了?

许颖一阵错愕,谁啊?

她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一个演员正跌坐在地上,脸上流露着“痛苦”之色。

“对不起啊黄导,地上实在太滑了,我刚才没有留意。”

“赶紧起来,把衣服弄一下,重来!”

许颖愣住了。

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居然都能够摔倒?

刹那间她明白了。

刚才那个用力刺她的人,还有摔倒的人,都是故意的!

为什么啊?

她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一个个眼神闪烁,都没有正眼看她。

她很想去问问,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针对她。

甚至不惜挨导演的骂,也要让镜头ng?

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许颖,你愣着干什么?”黄明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还想不想收工了,抓紧时间!”

许颖紧紧咬着嘴唇,站在了预定的位置上。

“action!”

许颖再次落水。

但结果仍旧是ng,一个演员的头发散开了,遮挡住了整个脸。

“造型师,赶紧过来弄弄!”

许颖站在冷风里,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连嘴唇都开始发紫,这个季节已经降温,又是雨天拍入水戏,饶是她年青,身体也快冻僵了。

但没有人过来关心她一下,她好像被完全排斥在了团体之外。

“祁总,”一边的瓮晓琪看得眉头微皱,“刚才那两个人是故意的吧?”

“应该是。”祁云道。

“为什么啊,难道她们是商量好的,要一起整许颖吗?”

“商量倒也未必,”祁云道,“但在一个小团体里,欺负人这种事,有时根本不需要商量,大家都能心照不宣。”

“太贱了!”瓮晓琪气得咬牙,“太过分了!”

祁云摇了摇头,这还不算最过分的。

上辈子他听说过的事情,比这过分的比比皆是。

比如拍打戏。

就说最常见的打耳光吧。

看着用力,实际多数打假的,被打的人配合着快速转过脸避开。

但要是故意整你,一个动作要么提前要么滞后,总是配合不了,连续ng十几次,把人脸当场打肿的都有。

像许颖今天遇到的这种情况,是一群人欺负一个人,虽然只是落水戏,但这个天气要是一直不停地往水里跳,也不会好受。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天黑了。

夜晚温度会更低,许颖没法换衣服,说不定很快就会生病。

但她既然身在这个圈子,就要面对她自己的磨砺。

“你现在去附近的超市买点姜茶吧,还有厚实点的毛毯,再找剧务要个取暖的小太阳。”

“不会吧祁总,”瓮晓琪担心地问,“你的意思是,她们还要继续整许颖?”

“谁知道呢?”祁云道,“有备无患。”

“好,我马上就去。”

瓮晓琪拿着车钥匙火急火燎的走了,许颖那边继续拍摄。

不出祁云所料,接下来许颖一共掉进水里八次,但没有一次过了。

不是这个演员姿势不到位,就是那个演员台词说错了。

还有一次看起来挺好的,但黄明却说不行。

许颖感觉整个人都要冻成冰块,但此时她的心,比她的身体更加冰冷。

她现在彻底知道了,不仅仅是几个演员、副导演在欺负她,就连一直跟她关系很好的白畔,都故意失误了三次!

三次啊,偏偏是她,成了所有人中失误最多的一个!

她好想去问问白畔,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大家在一个公司签约、共用一个经纪人,平时关系好得像是亲姐妹一样。

可今天,却又跟着其他人一起,用这种故意失误的手段来欺负她。

但她心里清楚,就算去问了又能怎样?

能够得到的,最多也就是一句虚假的道歉。

这时黄明用小喇叭喊道:“大家都休息一下。”

“黄导……”许颖赶紧走了过去,“黄导,为什么要休息?”

她不想休息。

她现在浑身都在滴水,时间越是拖得长,对她越不好。

湿淋淋的休息,不如咬牙一口气拍完。

“为什么?”黄明眉头一皱,“你看看大家都什么状态?继续拍还不是那样?”

说完黄明转身走了,留下许颖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许颖,”这时,瓮晓琪拿着一张厚毛毯走了过来,直接就给她裹身上,“赶快过去休息一下吧,我帮你准备了姜茶,赶紧去喝一点。”

“谢、谢谢……”

“不用谢我,是祁总让我帮你准备的,赶快过去吧。”

把毛毯裹在身上,虽然用处不是很大,但许颖的心里,却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暖意。

总算不是所有人都对她那般冷漠。

但她此时就像一个受到欺负,突然看见父母的孩子。

心里的委屈,却随着眼泪不争气地一起滚落,流淌在冰冷的脸上,感觉滚烫无比。

“别哭啊,”瓮晓琪帮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哭就不漂亮了。”

许颖抽噎道:“我现在这么狼狈,哭不哭都难看。”

“那也比哭好,”瓮晓琪道,“你越是哭,那些人心里就越高兴。”

仿佛被她这句话触动,许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也深刻明白这个道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稳,表现得满不在乎。

这才是她对那些欺负她的人,最有力的回击。

来到大棚下,她端着一杯滚烫的姜茶取暖,对祁云说道:“谢谢你祁总。”

“不用,赶紧喝吧,喝了会舒服点。”

“嗯,我已经好多了。”许颖说着,冲他笑了笑。

能做明星的,都是万里挑一的长相,许颖家境不好,能混到现在做演员,更是全靠脸长得好看。她笑起来可真甜,又干净又清爽,像阳光下流淌的山泉。

“还能拍吗?”祁云问道,“我可以跟黄明说,等你休息好了再拍。”

“不用了,我可以。”

祁云听了,有些意外看着她。

“真的,祁总,我刚才只是害怕,有点懵了,现在想,其实不就是入个水,这点事我还是能扛过去的,我能行。”

祁云只能在心里叹息,这姑娘真的过于坚强。

等她把满满姜茶喝完,身体也暖和许多,瓮晓琪才道:“你要继续拍,那我先给你按摩一下吧。”

祁云差点被呛了,满脸惊疑地看着瓮晓琪。

你不是认真的吧?

大庭广众之下,就要施展你的专业技能?

而且还是对一个女生?

第三十三章 体验一下(舵主加更!)

祁云还没来及阻止,瓮晓琪就真的帮许颖按摩起来。

当然,是让许颖坐着、穿着衣服那种。

他本以为只是随便按按,结果瓮晓琪一开始动手,那是显得非常专业。

按肌肉、掐穴位、捏骨头,从头顶道脖子,从脖子到肩膀,每一个动作都熟练无比,行云流水。

看得他都有点想试试了。

疲惫又冰冷的许颖,很快就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十几分钟后,她的脸上竟然开始有了血色,坐在椅子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这就让他有点好奇了,难道这姑娘真会按摩?

正规的那种?

“小琪,你还真的会啊?”

“是啊,”瓮晓琪道,“我初中毕业就开始学了。”

祁云:……

初中毕业,都还没有成年啊!

“那……”祁云问,“为什么那么小就要去学这个呢?”

“因为我们一家人都是做这个的,”瓮晓琪笑道,“我爷爷、我爸、我妈、我舅舅、我姐姐,当时我不愿意,还被我爸骂了好几天。”

祁云:“……你们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中医馆啊。”

啥,中医馆?

祁云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弄了半天,姑娘你原来不是技师,是个老中医啊!

“不是,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怎么就说要给我按摩呢?”

“我经常帮别人按摩啊,我室友她们可喜欢了,”瓮晓琪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因为这是我第一份工作嘛,就想着如果能帮你按摩一下,说不定就能把关系相处好一点。”

祁云心里大叫幸运。

幸好老子是正人君子,否则误会可就闹大发了!

不过这姑娘还真是没有社会经验,幸好遇到的是他。

这要是遇上什么坏人,你说该咋办?

“小琪啊,”于是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你别轻易给别人按摩了,这个世界上坏人还是很多的。”

“知道了祁总,”瓮晓琪红着脸说道,“其实我平时也不这样,那天就觉得你应该是个好人,所以才想帮你按的。”

祁云:……姑娘,你这是在骂我吗?

不过既然瓮晓琪不是技师,那祁云就放心了。

要不,他也来试试她的家传手艺?

“来,”于是他端端正正地坐好,道,“这两天坐久了,脖子有点疼,你来帮我按一下。”

“好。”

瓮晓琪说着把手按在祁云的肩膀上,刚一接触,祁云就感受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力道。

这让他心头一紧,这姑娘怕是力气不小!

刚想到这里,瓮晓琪就一把抓住了他脖子两侧的穴位,用力一捏。

祁云只感到一股酸疼,通过神经传递到全身各处,眼泪都差点掉出来了。

“轻……点……”

“对不起啊祁总,我以为你是男生,承受得住呢。”

祁云心道我的确是男生,但我的脖子也是肉长的!

“穴位按摩,太轻了没用。”瓮晓琪道,“而且祁总你的脖子的确僵得厉害,不好好放松一下,稍不注意就会落枕的。”

“是不是啊?”祁云将信将疑,“那要不还是稍微重点吧,哎……轻……”

祁云觉得,这姑娘肯定练过鹰爪功,至少也是擒拿手。

这力道一般的成年男人也赶不上吧?

“小琪,你是不是练过功夫?”

“功夫?”瓮晓琪想了想,道,“不知道柔道、跆拳道算不算功夫?”

“这两种你都练过?”

“是啊,柔道八段,跆拳道二级。”

一听跆拳道只有二段,祁云总算松了口气,感觉背后的姑娘不是那么危险了。

“女孩子嘛,比较适合学柔道,跆拳道这种拳来脚往的,等级低一点没事。”

这时坐在一边的许颖,突然睁开眼睛笑了起来:“祁总,跆拳道级数的数字越小,就越厉害哦!”

what

这就有点尴尬了。

姑娘好歹我也帮你准备了姜茶和小太阳,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痛……”

“这里也痛吗?痛就对了。”

祁云:……

“你的肩膀太硬了,”瓮晓琪非常专业地说道,“时间长了可能会得肩周炎。”

“背上按着也很痛吧,说明背上也不好,这是长期坐着工作导致的。”

“腰也僵直,肾不好。”

祁云:……我的肾很好。

“祁总,”翁晓琪最后总结,“你该多做点运动了。”

……

祁云很想说,姑娘不是我浑身上下都不好,是你的力气太大了!

就你这种恨不得把人骨头捏断的按法,确定会有回头客?

上你家医馆的都是些什么人哪。

看着祁云满脸痛苦的样子,许颖在一边差点笑出声。

感谢这两个人,似乎将天上密布的阴云拨开了一道缝隙,让金色的阳光散落下来,照在她的身上,温暖无比。

“谢谢你们。”

“谢什么呢?”祁云笑问道,“只不过是一杯姜茶。”

虽然只是一杯水,但却比世界上任何语言和安慰,更能温暖人心。

这话许颖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记在心里就好了。

但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还要继续受欺负,她的心情又开始变得忐忑。

“祁总,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许颖问。

“什么?”

“我以后还会遇上这样的事吗?”

“这个问题没有确切答案,我只能说,这种事并不少见,有时候不一定就是为难你,大冬天拍戏下水,在剧组是常态,几乎所有演员都会经历,包括那些你觉得很红很大牌的人物。”祁云道。

“嗯。”许颖点头。

“有人故意欺负你,你也不要一昧的扛着,你可以找人帮忙,比如现在,我在这里,就不会置之不理。”

许颖听了一愣,“祁总……”

“你毕竟是华娱天穹的人,公司让我来,这点事还是要做的。”祁云又道。

许颖点了点头,刚想说一声谢谢,就听见黄导在那边叫开工了。

看着许颖裹着毯子找化妆师补妆,祁云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让瓮晓琪按摩了一下,过程虽然很痛苦,但结果却是浑身舒爽。

这姑娘,是真功夫。

现在爽也爽了,他也该去看看黄明拍戏了。

……

慢慢走到黄明身边,祁云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面前的显示屏。

对此黄明心里虽然不怎么在意,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祁云是什么意思。

这是来提醒他,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祁云代表着华娱天穹,不想任由旗下的艺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欺负得太惨。

行吧,反正该做的他都做了,舒雅慧今天也没有再继续说请假,那么他自然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说实话,跟一群小丫头合起来,去欺负另外一个小丫头,这事说起来还是很没有格调的,他怎么也是一个副导演。

“都听好了啊,”于是他拿起小喇叭,对着大家喊道,“时间不早了,大家也休息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们争取一遍过!”

都是人精,黄明一发话,自然心神领会。

这一次,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许颖落水的镜头,竟然真的一遍过。

祁云知道已经没问题了,就让瓮晓琪先留在这里,等拍完了瓮晓琪开车送她回酒店。

“那你呢?”

“你不是说我该多运动吗,”祁云道,“难得雨也停了,我就骑车回去吧。”

走出影视城,祁云真的骑了一辆单车回酒店。

横店今日异常热闹,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剧组,据说同时有几十部戏在拍着,古装,民国,时装,不同的时空,整个影视城从不分昼夜持续运转,好不繁华。

充斥无数的机会,浮躁的人心,狂热的理想,以及满天飞舞的钞票。

然而这样的盛况,很快会淡去。

《诛神》这场轰轰烈烈的烂戏,就是揭晓寒冷来临,最为浓重的一笔。

镀金勉强算镀了,热闹也已经看过,接下来他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回京城注册公司。

这是祁云成为资本的第一步。

第三十四章 放开那个生日,让我来

祁云挺晚才回酒店,正好遇见瓮晓琪在大堂等候。

“祁总,许颖想请你吃宵夜呢,去吗?”

“不去,明天我要回京城,今天要早点休息,”祁云道,“你现在帮我订机票。”

“好的祁总。”瓮晓琪飞快地用手机订了机票,又问,“酒店呢?”

祁云眉头微皱:“我回京城就相当于到家了,订什么酒店?”

“哦,我以为反正是剧组全额报销,所以……”

“瓮晓琪,”祁云摇头,道,“你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看着祁云严肃的脸,瓮晓琪悄悄吐了吐舌头,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是啊,祁总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占这点小便宜。

“对不起祁总……”

“嗯,”祁云道,“定五星级。”

啥?

瓮晓琪一脸懵逼,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

第二天早上,祁云拎着简单的行李。

在酒店门口,却意外地看到同样拉着行李箱的瓮晓琪。

“你这什么情况?”他不懂了。

“我是你的助理,当然要跟你一起啊。”瓮晓琪理所当然地回道,“我机票都定好了,难道祁总没有计划我?”

“你就不用去了。”

“啊,为什么?”瓮晓琪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祁总,你不要我了吗?”

祁云:……姑娘,请别说得我始乱终弃一样。

“我跟剧组签的合同,一直要到杀青呢,你都不在,我留在这干嘛。”

祁云道,“你就在剧组,天天玩也一样拿钱,何必跟着我东奔西跑?”

瓮晓琪挺认真的:“但我不想混日子,我想跟着祁总,多学一点东西。”

“跟着我能学什么?”

“很多啊,”瓮晓琪道,“比如我现在学到了,在剧组里怎么跟人打交道,还有一些做人的道理。”

“……那行吧,”其实有个不付工资的助理倒也不错,现在他正是用人的时候,累了还可以享受一下中医保健。“不过先说好,到了京城要听我的。”

“那是肯定的!”

见祁云答应,瓮晓琪喜上眉梢,拿出手机就叫了个专车,还抢着把祁云的行李搬进后备箱。

……

11月的京城虽然还没开始下雪,但寒风嗖嗖,已经有了冬天的味道。

祁云早就联系好了中介,回到京城当天,他就强行给瓮晓琪放了几天假,自己去甄选办公室。

他现在手里能动用的资金,满打满算只有50万,太好的位置是不用想了。

他唯一的要求,是要面积够大。

如果能够签下陈子为,公司很快就需要招收一大批人,财务、公关运营团队、他自己的办公室,会议厅。

经过几天的挑选,他最后看中了外环上的一栋写字楼。

这栋有32层的大楼看起来有点年头了。

周围环境不算好,楼下很狭窄,附近没有地铁站,接待大厅也有点简陋,年代久了,看着有点破。

但祁云挺满意的,外面差点没事,办公室装修好点就行。

败絮其表、金玉其中,总比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好。

租金是一平米一天35元。

总面积1500平米,一个月租金就要15万多。

押三付一的话,眼下就要付60多万。

装修就算再简单也要20几万。

钱不够,但他有办法。

“押一付一我就要。”

要是换了一年前,中介公司肯定理都不会理他。

但从去年开始,整体经济进入了慢增长时期,这栋楼大部分都空着,能一次租出去两层已经非常不错了。

所以为了促成这笔生意,中介沟通了两天,最终还是谈妥了。

不过条件是祁云最少必须租三年,否则押金不退。

祁云非常爽快地签了合同。

在把百亿票房拿到手之前,他没准备换办公室。

这样只花了30万,办公室就搞定了,接下来就是注册公司。

这种事交给黄牛去办,几千块钱就能包圆,他只需负责取名字,再把第二股东老爸接过来签个字就行。

半个月后,京城凌云影视有限公司,正式宣告成立。

把剩下的20万打进公司账户,把装修全包给一家装修公司,又让老爸辛苦一下,在这里帮忙照看一个月。

这样一来,公司这边就差不多了。

转眼时间就到了12月5号,该去《灵医》剧组,看看陈子为拍得如何了。

带着翁晓琪来到盛海影视城。

这才一个多月,陈子为明显瘦了一整圈。

“祁哥,你总算来看我们了。”见祁云来探班,助理小吴立即开始诉苦,“这段时间我们都快累疯了。”

为了赶进度,《灵医》剧组几乎每天都有夜班,陈子为是男一号,他的戏最多,每天疯狂的拍,经常半夜收工,大早又得起来。

小吴跟着连轴转,也要累吐了。

辛苦了,晚上我请客。”

“今天晚上可能不行。”小吴道,“元贺今天生日,已经说好了要请吃饭。”

元贺?

祁云想了想,正是《灵医》的男二号演员。

他出道时间不长,但科班出身,条件还可以,拍了几部戏,正等着红了上位。

《灵医》成为黑马,他当然也是受益者之一,往后靠着他公司的实力,发展得还是不错。

见他面露奇怪之色,陈子为怔了一下,道:“我们一起的戏挺多的,感觉他人还不错,挺真爽的,所以平时关系还行。”

祁云在心里摇头,这可不行。

同行是冤家啊。

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朋友是一个非常奢侈的名词。

别说这种萍水相逢、偶然合作的关系,就是那些一起打拼到最后的好友,常常也是分道扬镳。

元贺他没太多印象,但元贺那位经纪人可是出了名的不择手段爱下黑手,防着他点没什么不好。

“还是不去了。”

“为什么啊?”小吴对此很不了解,“祁哥,你让我们防着程薇我能理解,可元贺是男的啊,难道他也能蹭热度蹭绯闻?再说,要是任何时候都要防着别人,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祁云笑而不语。

明星的人生意义,注定了跟普通人不一样。

他们受万千粉丝追捧,锦衣玉食、光鲜明媚、日进斗金。

但有所得就必有所失。

成了大明星,享受了好处,还要求能像普通人一样,随心所欲地逛街、吃饭、结交朋友,可能吗?

陈子为见小吴还想说几句,便直接道:“那还是不去了,就说临时有事。正好这两天有我点感冒咳嗽,本来也需要休息。”

祁云说得有点夸张,但陈子为知道,这是为他好。

聚餐吃饭而已,不去就不去。

“也不要这么直接。”

祁云是让陈子为小心提防,又不是让他成为一个孤人。

而且既然已经答应了别人,现在又突然反悔不是很好,毕竟以后还要在剧组相处一段时间。

“这样,小吴你等下准备一个礼物。”

小吴就不明白了:“既然都不去了,那还准备礼物有什么用?”

祁云道:“我去。”

小吴:……

“经纪人出来应酬很正常啊,”祁云道,“我去祝他生日快乐不行吗?”

……

第三十五章 不信邪(求推荐票)

西餐厅内。

过生日应该高兴,但元贺此时却有点郁闷,因为程薇和陈子为都还没到。

程薇比他们都红,他是不敢多说什么,今天能答应来露个脸,已经算给了面子。

可陈子为这家伙的确不厚道,平时两人关系还不错,结果到现在还不现身。

正这么想着,包间门轻轻响了两声,程薇和她的经纪人出现在门口,引起了现场一片问候和恭维声。

程薇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不过视线却早已在进门的那一刻,把包间里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陈子为没来。

她和经纪人对了一下眼色,不动声色地坐在元贺身旁。

元贺性格开朗,不说多擅长交际,但热场子肯定不在话下,上来就给程薇敬了一杯酒。

程薇在外面一般不喝酒,拿着饮料意思喝了一下。

她今天来此不是来喝酒的,而是有着别的目的。

于是她轻声说道:“人还没到齐吧?”

元贺听了微微一怔,知道她说的是陈子为。

可他不由奇怪了,虽然她跟陈子为在剧中演情侣,但据说两人都找过了导演,把所有亲密的戏份都删掉了。

而且不拍戏的时候,程薇冷若冰霜,几乎对所有人都不怎么理睬,宛若冰雪仙子。

陈子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半点没有讨好程薇的迹象,甚至避退三舍,从来都不靠近她十米之内。

可以说除了公事,两人没有任何交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多半有过节。

结果今天他过生日请客,程薇却突然关心起了陈子为。

这到底是个啥情况?

“可能是堵车吧,”元贺想了想道,“我们不等他了,来了再罚他三杯。”

“来了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祁云手里拎着一个礼品袋,有点急匆匆地钻了进来。

“不好意思啊,刚才有点事耽误了一下,”说完还不忘问一句:“是这里没错吧?”

看着这个陌生的面孔进来,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祁云虽然在剧组停留了几天,不过那时刚刚开机,大家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谁。

“你们可能还不认识我,我是子为的经纪人祁云,”祁云很是自来熟地走到那个空位上坐下,顺手把礼品袋塞进了元贺的手里,“这是子为的一点心意,祝你生日快乐啊。”

元贺呆呆地站在那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陈子为自己不来也就算了,他的经纪人一个人跑来是几个意思?

他今天是过生日,不是谈合同。

“子为呢?”

“他感冒了,一直咳嗽,怕影响明天拍戏,去医院了。”祁云一本正经的说。

元贺:……

早不去晚不去,偏要吃饭的时候去医院?

不过这个场合,明知道是推脱之词,祁云给了台阶,他肯定要顺势而下。

于是他露出一副关切的模样,道:“是啊,我也发现子为咳嗽严重了,明天他还有十来场戏呢。”

“就是啊,”祁云又说,“本来我也要一起去医院,结果子为说答应了要来给你过生日,非得让我赶来亲自跟你说一声。”

大家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刚才的尴尬也随之化解。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不管在座的人信不信,反正祁云自己信了。

“那你们玩得高兴一点,我还是要去趟医院,可怜我们家子为连饭都没得吃,总不能让他饿肚子啊。”

“这是应该的。”

祁云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整个过程不足三分钟,但却是演得活灵活现。

在场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人,都对他佩服不已。

这样的人才当经纪人可惜了,当演员多好。

离开包间,祁云并没有立即下楼,而是走进了洗手间。

很快一个拎着相机包的人,还有程薇的助理,一起从不远的包间走了出来。

祁云拿着手机拍拍下这一幕,这才快速离开。

说好了请陈子为小吴吃饭,餐厅是小吴定的,祁云过去后,直接就把刚才拍的照片打开,放在桌上。

看过之后,陈子为微微动容。

听了祁云的警告,他一直和程薇保持距离,加上程薇经常请假,在剧里时间不是很多,仅拍戏时的感觉,这个女孩还是挺高冷矜持的,实在没想到她会搞这些动作。

有这个时间,随便找个流量明星拍一拍,不是更好吗?

“谢谢了,我以后会更注意一些。”说着,他将手机还给祁云。

“自己人不用客气了。”祁云点点头,陈子为肯重视就好。

“祁总,你之前说要防着她,老实说我一直都觉得你想太多了,但从今天来看,这女的……”小吴说着,恶寒地抖了一下,“可怕,太可怕了。”

祁云淡然一笑,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

以后你会见识到她有多能炒作的。

《灵医》是程薇未来6年唯一大火的一部戏,就算再防,她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别管这些了,我们吃饭。”

……

程薇此时心里有点懊恼。

她是唱歌选秀出道,不过她们那一届节目完全不红,最后一个都没红。

只有她,靠拍戏炒cp,各种争议,硬是走出了自己的一条道。

能有今天,是何等不容易,她付出了多少,只有自己知道。

这次来《灵医》剧组,虽然没有大牌,但剧组里还是有几个潜力不错的男演员。

秉承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她跟所有男演员,都拍了一些合照,以备后用。

除了陈子为。

她有点不懂了,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他,不然为什么就是避她如蛇蝎?

这简直就是不识抬举。

就算要避嫌,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也应该是她才对吧?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心里就越是想要,就算那个东西原本她是看不上的。

而且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接触,她跟经纪人达成了一个共识。

客观来看,陈子为还是很不错的。

外形好,演技也不错,哪天运气来了,还是可能红的。

所以今天她才会屈尊纡贵,来参加元贺的生日聚会。

回去的路上,经纪人李紫看出了她脸上的郁色,问:“不高兴?”

“当然不高兴,”程薇道,“什么东西嘛,元贺生日都不来,还真给他脸了?”

李紫见她说得这么恨恨然,心里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程薇条件好,选秀期间,她那点唱歌实力能走到最后,纯粹就因为长得漂亮,加上又懂抓男人的心,在哪都受喜欢,从来没遇到陈子为团队这样的怪咖,对她一点都不搭理。

“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谁稀罕了,还机会。”程薇道,“我就是气不过,他凭什么摆出这种自命清高的模样?”

李紫苦笑一声,心道人家怎么为人处世,那是人家的自由。

不是每个人都会把你当成公主,什么都要依着你的心意行事。

“我看多半是他那个经纪人的主意,”李紫分析道,“之前他答应过要来的,估计是那个祁云今天刚好来剧组,所以才会这样。”

不说祁云还好,一说起祁云,程薇心里更不爽了。

别人家的经纪人见到她,就是再大牌,也要客气一下的。

结果祁云倒好,到了包间后非但没跟她打招呼,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他以为他是谁??

“我今天真是不信邪了!”

李紫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你想做什么?”

“陈子为不是在医院没饭吃吗,我就约他吃宵夜,”程薇咬牙道,“我就不信他是真的油盐不进!”

第三十六章 人设

程薇一较劲,李紫心里想的是,又犯病了。

公主病。

这话李紫也曾当面对程薇说过,程薇听了笑得甜甜地不以为意,公主病怎么了,公主不能得公主病吗?

李紫其实觉得她挺好的,能吃苦,有上进心,明星有自信是好事,走到镜头前才显得光彩照人,而不是畏畏缩缩,但对自己有自信过头也很头疼。

反正她就是:她就不信陈子为能抵挡她的魅力!

李紫也拿她没办法,反正约个宵夜也不算很出格,对方也不一定会来。

正好,程薇前几天让李紫拿着她的手机去加了陈子为的微信,一直还没说过话,程薇想了想,先发了两个表情包过去,然后问;“为哥,听说你感冒了,好点了吗?”

结果让李紫很意外,不到两分钟,陈子为居然就回了消息。

陈子为:“没什么大问题,吃了点药,不影响的。”

程薇看着这一行字,隐隐感觉有点不对。

陈子为平时有这么多话吗?

还是他表面看起来沉默寡言,其实是个闷葫芦,就等着人上门聊骚?

不过既然陈子为回了信息,那就好说了,于是她紧跟着回道:“没事就好,晚饭吃了吗?”

陈子为:“正打算去吃。”

程薇看了,心里呵呵一声。

这个陈子为,根本不是样子看来那么清高。

“我今天也没吃什么,遇到一点事情,心情不好,没什么胃口。”她手指飞快滑动,打字如飞,“别说到这个点还有点饿了,你能陪我说说话吗?我请你宵夜。”

陈子为:“说工作吗?”

程薇:……说尼妹!

本小姐找你聊人生,你要跟我谈工作?

装,看你继续装。

反正人出来就行,至于聊什么一点都不重要,又不是真想跟他聊天。

“算是吧,能来吗?”

陈子为:“在哪儿?”

“我发定位给你吧,有家我常去的烤鱼店,离酒店稍微有点远,但是很清静,怎么样?”

陈子为:“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程薇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呵,男人!

还以为要花多少心思呢,结果几句话就吊出来了。

程薇不是性别歧视,她只是觉得所有男人都这个样,没什么意思。

“李姐,”程薇晃了晃手机道,“成了,去准备吧。”

……

烤鱼店是程薇团队的人亲戚开的,她确实经常来,女明星要维持身材,一般很吃宵夜,程薇出道以前也算是吃货,入了这行,吃就只能拿来卖人设,就算很馋了,也就是带着团队的人过来坐坐,夹几筷子过过瘾。

给陈子为发了定位,让他记得直接从后面进包间,之后程薇便一个人坐在包间里等他。

“到了吗?”

“路上,快到了。”

程薇微微一笑。

不是感冒了吗,大晚上出来,动作还挺快。

结果又等了七八分钟,一根烟都抽完一会儿了,还不见人影。

程薇不是没等过人,但多少有点不耐烦,于是又发了一条信息:“到了吗?烤鱼都好啦,想不想吃?[偷笑]”

“快了。”

强忍着不快,程薇又等了近二十分钟,才终于有人推开包间的门。

程薇不爽的表情刚刚切换到微笑,顿时就僵住了。

她认出来这不是陈子为,而是他那个经纪人!

“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祁云在她对面坐下。

程薇真的傻眼了。

怎么又是这家伙啊!

难道你们经纪人除了替艺人赶赴饭局,还要替艺人约会?

“陈子为呢?”她问。

“他回酒店了,”祁云道,“这时候估计都睡着了吧。”

“……”

“这么大一份烤鱼,我们能吃完吗?”祁云拿起筷子,“尝尝。”

程薇鼻尖发酸,真的想一筷子戳上去取他性命。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那他早说啊!害我在这里等这么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祁云眉头一皱,道:“不是你说的要谈工作?谈工作我比较专业。”

程薇:……我谈你¥#&**#……!!!

她忿忿不平地掏出电话,直接给陈子为发了一条语音信息,“陈子为,你怎么回事?”

结果几秒钟后,祁云身上传来了熟悉的提示音。

祁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道:“这么近用不着语音吧?”

程薇:“……他的手机怎么在你身上?”

“他想休息了,从医院回来就把手机给我保管。”

程薇要疯了,“那……刚才一直是你在跟我说话??”

“你没看出来?”祁云理所当然地问,“那你以为是谁?”

程薇狠狠一跺脚站起来就走,在隔壁间等着拍照的李紫和助理吓了一跳,赶紧追了上去。

祁云看着眼前的烤鱼,一声轻笑。

元贺请客,她带了狗仔过去,这已经做得够难看了。

陈子为避而不见,态度很清楚明白。

就这样还不知道分寸,一直想把人吊出来,真是有点蹬鼻子上脸。

陈子为收到她的消息,就直接问了祁云,祁云要走他的手机,他也没啥意见,交给他交权处理,自己吃了药去睡觉了。

祁云敢这样耍程薇,就是知道,别看她样子还挺骄傲的,真霍出去了,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第二天,剧组一大早就正常开工,程薇看起来像并没受到影响,似乎昨晚的事完全没有发生,一切如常。

不过她当天拍完就走了,品牌活动请假两天,录综艺请假四天,未来一个星期都不会看到她。

祁云蹲了两天,接触下来,祁云觉得陈子为这个人还真挺不错的。

平时内向,一入戏整个人如同附体一般,灵活起来,说话的语速腔调,神眼的转动,每一个小动作,都和本人判若两人。

拍戏敬业,能吃苦也好合作,对工作人员也蛮和气的,别家主演随行工作人员带十个都不嫌多,里里外外围着侍候,他走哪就一个小吴,有时回酒店还自己开车,让小吴休息。

这种人,祁云觉得要是能多红几个,对圈子风气都是好事。

他对戏剧也有自己的钻研,但很奇怪,从来都不见他有这方面的营销。

很多的明星,都会地给自己贴上一些漂亮的标签,比如高学历、高智商、爱看书,好男人,吃货,恩爱夫妻等等。

不排除有真实,但大多都是演出来的。

这些包装手段,有人吃就有人卖,都是市场,祁云觉得没啥不好。

不过吃了卖人设的红利,哪天人设崩了,也自己兜着。

这天下午难得没有陈子为的戏,见他在酒店休息,祁云对他说,“子为,我看了一下你的微博,你都三个多月没发东西了,今天正好,发张照片吧,和粉丝互动一下。”

第三十七章 发微博

陈子为本来就喜欢阅读,什么书都看一些,本来就是加分项,可以适当的表现一点。

但陈子为一听,就有些为难了,“发什么呢?”

“就搞一张自拍发上去?分享一下生活。”

“我自拍不好看。”陈子为说,“以前发过两张,结果怪怪的,后来就不发了。”

陈子为不喜欢发微博,祁云也知道,去翻他的微博,一年也发不了几条,基本都是过年过节的时候问个好,偶尔配上一张图,要么就是拍的片要上了,转发做宣传。

其实作为一个广大直男,祁云也不怎么发微博,不会自拍,他很少打开摄像头拍自己,更别提要各种摆姿势选角度加滤镜,非要他拍,只能怼着脸随便来一张,拍完拉倒。

但陈子为不是普通人,是一个注定会大火的明星,肯定不能这么搞。

“小吴,你说说,今天子为要发个微博,应该怎么发?”

“我?”小吴突然被他叫到名字,怔了一下。

“当然是你,你是子为的助理,以后需要你做许多工作对接,宣传也是其中一环,发个微博都不会,还怎么运营?”祁云道。

他没时间手把手教,但该说还是得说,让他自己学起来。

等陈子为红了,多能干的帮手都招得到,但祁云还是想保留小吴在他身边,你红了,凑到你面前,谁知道不是为利而来,小吴不说绝对值得信任,也比外人强,起码知根知底。

“呃,好的……让我想想。”

憋了半天,总算想出个方案。

他去房间拿了一本书,让陈子为看着,然后配合沙发拍了个照片。

配的文案则是:盛海今天天气不错,阳光下看看书,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祁总,你看这样行吗?”

祁云想一个白眼。

就这个方案,基本就是在说,“看到没,我陈子为喜欢看书,我好文艺啊,你们快来赞我!”

起不到正面作用,还会引人反感。

宣也是要讲究策略的。

这本书确实是陈子为正在看的,但要他这么搞,明明是真喜欢看,也会被吐嘈你在卖弄。

正想说他,坐在一旁半天没做声的瓮晓琪,突然弱弱地举起了小手。

“我有个想法,你们看行不行?”

祁云意外地看了看她,突然想起她还是个中文系毕业的。

写文案她肯定没问题,但做宣传不是会写就行。

“可以,你试试。”

瓮晓琪也没有去找别的道具,不过她没让陈子为直接看书,而是把书摊开了放在他沙发旁边。

然后拿出手机给自己自拍两边,试了下角度和光线,再让陈子为自己上。

陈子为听她的,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瓮晓琪一看就无语了,“哥,你这个死亡角度啊,好歹把自己脸拍全了……”

陈子为咳了声,小吴在一边支教,“晓琪,你帮为哥找好角度,他再拍。”

“不用不用,要自然,我找的角度就没种感觉了,就是要一种直男随手拍的感觉,才亲切,你们懂吗?男人的自拍要是太做作扭捏,那是万万不行。”瓮晓琪对陈子为道,“为哥,你再拍一张,手机举高点,别从下巴往上怼,把脸拍完就行。”

陈子为听她的,重新拍了一张,其他本来就很帅,随便拍也不会差到哪去,瓮晓琪一看就说可以了。

她配的文案一点也不中文系,还很简单:眼睛有点肿。

小吴看得一头雾水,“肿吗?”

“有一点吧……”陈子为说,“没睡好,有点水肿。”

“但写这个干嘛?”

“这叫分享生活。”祁云道,“你随手拍个东西发朋友圈,写长篇大论反而尴尬,她这个就还行,亲切,简单,不显得做作。”

“哎呦我去,我们几个搞了半天,发个微博,这么做作就是为追求一个不做作?太绕了。”

祁云摇头,看来这小子做不了运营。

“而且啊,照片上,书放在一个不重要的位置,就是看了随手放下,然后无意间拍到的感觉。”她又说。

“那你怎么保证别人就能发现这本书呢?”祁云问。

“一次不行,可以多拍几次啊,做什么事都要准备,有累积,对不对?”瓮晓琪道,“多发几次,但都是无意带到一点,等以后大家发现,再回头看他的照片,就会觉得他是一直都喜欢看书,这样效果反而还会更好。”

“不错。”

瓮晓琪设计的这个方案还行,看来她可以做一些运营方面的工作。

于是他继续问道:“但这都是你的假设,如果一直没有人发现,你又该怎么办呢?”

“我想……应该不会吧?”对于这个问题,瓮晓琪显然没有想过,“粉丝们看照片,不都恨不得用放大镜吗?”

祁云笑了笑,这姑娘果然是初入江湖,还是有点嫩啊。

“遇到这种情况,就要靠营销了,”祁云道,“大数据时代,营销深入生活,无孔不入,你可以去学习了解一下。”

点到为止,祁云现在并不想说太多。

等公司正式运营,他们要还在这个团队,再做进一步安排。

“晓琪,你还挺会的,是不是做过运营工作?”小吴有点佩服。

“我没有,哪需要啊,”瓮晓琪笑了,“其实嘛,不管哪个社交媒体,本质都差不多,妹子们平时发个朋友圈,比为哥这个费事多了,你们以为妹子一张美图容易吗?出个门要化妆,选衣服,照片拍了还要滤镜,p图,加点可爱的文字,得搞好半天呢。大家都喜欢炫耀,旅行,吃了美食,出去玩,晒包,晒衣服,晒首饰……有低调的晒法也有高调的晒法。这你要是天天打开手机,看几十个女生发照片,你慢慢也会了。”

听她说这一堆,小吴彻底晕了,但是从中抓到了重点,“你手机上有几十个女生?”

连陈子为都听乐了,正想说几话,手机响了。

他接通电话,嗯了两声,就站起来走到外面,说了大概两分钟。

“你们先聊,汪选找我有点事,我一会儿就回来。”打完电话,他回来对祁云说道,表情很坦然,也没有隐瞒,“汪选说,让我一个人去。”

祁云点头,表示他懂。

汪选找陈子为谈事,但要陈子为一个人去,避开他这个正牌经纪人。

想搞什么呢?

第三十八章 他来了

陈子为回到房间,汪选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虽然面色有点憔悴,呼吸间还有淡淡的酒气,但眉宇之间,却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喜色。

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今天已经12月7号了。”

陈子为点点头。

只是一句话,他就猜到汪选要说什么。

“按公司常规流程,应该在一两个月以前,就找你谈续约的事,”汪选道,“但是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我估计有点问题。”

的确,至今没人来找他续约,说明公司与他续约的意愿不是太强烈,甚至是一种很委婉的拒绝方式。

但陈子为却是不为所动,他有心理准备。

这段时间,他已经在考虑未来的打算。

其实他和汪选都不知道,公司迟迟没有通知,并不是不想跟他续约。

就算他不是什么大明星,但工作稳定,自己闷头拍戏,放着不怎么管也能赚钱。

这样的艺人,公司自然是多多益善。

只是因为祁云的原因,他的续约被沈浩然压了下来。

“不过没关系,”汪选突然改变了语气,道,“这一个月我都在京城活动,昨天终于有了收获!”

“什么收获?”陈子为问。

“你应该知道乘龙影视集团吧?”

听到这个名字,陈子为确实有点意外。

乘龙影视集团是大公司。

跟华娱天穹不同,它除了影视投资外,艺人经纪做得也十分出色。

“我一个朋友是乘龙影视的副总,这次我是拜托他的关系,”汪选略带一点小得意地说道,“已经说好了,他们会派人跟你谈谈。

“如果能把握好这个机会,你以后肯定能拿到更好的资源,得到更大的发展空间。”

陈子为并没有惊喜,只是淡淡点头:“知道了,我会去见一见。”

汪选眉头微皱,陈子为这反应,似乎有点问题啊。

为了争取这个机会,他这次可是下了本钱,说是豁出去了一张老脸都不为过。

结果陈子为,却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让他刚刚还极度喜悦的心情,瞬间消散一空。

说真的,两人合作这么多年,他还很少像现在这般不高兴。

察觉到汪选的表情变化,陈子为在心里轻叹一声。

他拍第一部戏,就签了华娱天穹,一直到现在。

说实在的,他现在拍的戏,基本都是合作过的公司或导演,自己找上来的,拍完这部换下一部,除了拍戏,他也没有别的商务活动,公司没帮到他什么,反而会有一些不必要的束缚。

现在他已经有足够的资历,有一点自己的人脉关系,就算公司愿意跟他续约,他也不一定会签,更没考虑过要去投靠别的公司。

他打算趁着这次机会,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但他也看得出来,汪选这次付出了很多。

一口就回绝,难免让他灰心,所以至少还要见一见。

于是他问,“时间约好了吗?”

汪选点了点头:“下个星期五,你要提前跟导演协调好时间,到时候我们回京城两天。”

稍微顿了顿,汪选又继续说道:“来跟你谈的,是他们公司一个大纪经人,到时候你要表现得积极一点。”

陈子为心里苦笑。

对方就派个经纪人来谈,这高姿态已经说明很多问题。

不过他也怎么在意,反正他并不想签,谁来都一样。

……

等陈子为回来,祁云发现他好像藏着心事。

“有什么事吗?”

陈子为也不隐瞒,“就是续约的事。”

“公司通知你续约了?”

“还没有。”

到现在还没通知续约,就有点不正常了。

上辈子陈子为是怎么离开华娱天穹的,祁云不知道。

但这一次,他猜测多半是沈浩然,或者林文书在从中作梗。

像陈子为这种投入少、收入又稳定的艺人,华娱天穹不可能不想续约。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虽然离开的方式不一样,但陈子为注定要离开。

于是他试着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汪哥帮我联系了乘龙影视,下个星期要去谈谈。”陈子为说着,忽然就看向祁云,“我希望下周,你能一起去。”

祁云有点意外。

“为什么?”

汪选都刻意在避着他了。

其实汪选的想法可以理解,祁云现在可是华娱天穹的“大红人”,沈浩然力捧,前途无量,除非脑子有病,才可能为跟陈子为一起离开公司。

陈子为叫他一起去谈,相当于把自己公司的艺人往别人家送,天底下没有这么做事的。

但陈子为从头到尾没有隐瞒的意思,说明他是另有打算的,也并没有将祁云当外人。

这个好意,祉云领会了。

和聪明人交流,就是这么轻松,很多话不必说出来。

见他不说话,陈子为又说道:“如果你没空就算了。”

祁云心里呵呵一笑,怎么会没空呢?

所有人都觉得,他在华娱天穹大有可为,绝不会离开,包括陈子为也是这么想的。

可他偏偏就会。

这可是一只马上就要生金蛋的凤凰,他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有空,什么时候去?”

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陈子为有点意外,目光多了一份感谢,“下个星期五吧。”

“行,到时候你把地址发我,我去帮你把把关。”

陈子为点了点头。

他是信任祁云的,不说人品,他的眼光确实很好。

反正公司不想和他续约,他另谋出路天经地义,本质也没什么可瞒。

不过他也想,如果祁云能一直做他的经纪人就好了。

那样他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心工作。

可惜,人家有大好前途,这不可能的。

……

又在剧组逗留了两天,祁云接到了表哥陈斌的信息。

经过将近三个月的苦苦守候,他终于有了成绩。

给了他酒店的地址,祁云很快就在酒店大门口看到了陈斌。

比起上次见面,陈斌的头发更长了,干瘦的脸上长满了胡须,面容憔悴得就像连续熬了几个通宵,衣服也是皱巴巴的,酒店的门童都没敢去帮他搬行李。

祁云接过他手里的一个大包,领着他到房间。

“怎么样,是不是很辛苦?”

“哪里辛苦了,绝大部分时间都闲着。”说着他拿出一个小本子,放在祁云面前,“这是账本,你看看。

“没办法,那个小区的房租太贵了,大部分钱都在房租上。”

祁云点头,沈浩然会住的小区,必然是高档的,不说环境,保安专业,外人很难混进去,房租当然凶残。

他前后给了三万块给陈斌,他撑了三个来月,还剩了点钱。

“以后别这么节约了,身体要紧。”

“没事,”陈斌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照片和视频都在这里,你自己看看吧,我先去洗个澡。”

祁云拿出电脑打开u盘,发现里面有不少用日期命名的文件夹。

第三十九章 实锤到手

打开最早的一个,里面全是沈浩然在小区里、电梯口的照片。

虽然拍得还算清楚,不过这种只有一个人的照片,而且还戴着帽子和口罩,效用不大。

不过后面就有了很大的进步,已经拍到沈浩然拿钥匙开情人的家门,甚至两人手拉手出门的照片。

其实有了这些,就已经算得上是实锤了。

但陈斌显然没有就此满足,还在继续蹲守。

终于在最后一个文件夹里,他看到了一些挺露骨的照片,还有一段模糊的视频,在纱帘背后嘴了好多下。

真没看出来,沈浩然这家伙还挺激情。

“怎么样,行不行?”

陈斌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行,太行了。”

如果这都不行,那什么才叫行?

要是这个视频流了出去,那绝对又是一场山呼海啸般的震动。

“这小子狡猾得很,”陈斌笑道,“来过好几次,但每次都是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只要他来了,窗帘都是关得密不透风。”

祁云心道,这种事不遮掩能行?

“不过这次他们忘记关窗帘,总算被我逮到了。”

祁云摇了摇头,把u盘收好。

这表哥太实在了,第一次工作就做得这么出色。

就算沈浩然离了婚,这段视频对他仍旧有巨大的杀伤力。

“对了,还有这个,你看有没有用。”陈斌说着拿出一个黑色的小袋子,沉甸甸的。

祁云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个2t的移动硬盘。

“这里面是什么?”

“闲着没事,我买了两个微型摄像头,录了一些沈浩然老婆的视频。”陈斌面色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事。

祁云倒是惊讶万分:“你去拍李霏了?”

“对啊,沈浩然找小三不会太频繁,每次去了之后,都会隔一段时间,”陈斌道,“那段时间反正闲着没事,我想着,能拍到她老婆视频,肯定会很有意思。”

看着他眼里闪烁的一丝光亮,祁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个表哥是不是因为离婚受到的刺激太大,心理上有点问题了啊!

“不过可惜得很,”陈斌道,“她这段时间都在拍戏,住的都是酒店,我没时间去蹲她。但后来我看了她的微博,发现她在盛海开了个高档餐厅,她自己经常带人去那里吃饭。

“这些视频就是那个餐厅里的,拍到了她跟人一起进出的画面,不过都没什么出格的。

“我想着万一有用,就顺便带了回来。”

祁云不由摇头。

李霏这人虽然算个狠角色,但私生活上却非常检点。

所以这么些年,包括以后的好几年,她身上都没出这类传闻。

不过这也再次说明了,陈斌在这方面的确有天赋,狗仔就是需要这种宁杀错、不放过的精神。

“没拍到没事,本来这种事也要靠运气的。”

“对了,你现在有钱吗?”陈斌突然问。

“你需要用钱?”

“不是我用,”陈斌指了指地上的包,“这个相机不怎么行,拍出来效果不好,我想换个好点的。

“还有摄像机也要买一个了,用手机加望远镜,拍出来不够清楚。”

祁云稍微算了算,这些东西如果都要照着好的买,没有几万块下不来。

“最近我租了办公室又在搞装修,手里有点紧。”祁云道,“先用着吧,下个月就有钱了。”

“要不我先买吧,到时候你再给我就行了。”陈斌看来对原来的相机非常不满意,“你最近钱紧张,费用这边我也先垫着吧。”

“那也行。”

不得不说,能自己掏钱来工作的,真是一个好表哥。

“下一个要拍谁?”

“你还是先休息几天吧,”祁云道,“这种事急也急不来,也是要看机会的。”

“我闲不住,”陈斌道,“再说拍照跟休息没什么区别。”

祁云也是服他了。

虽说干的不是体力活,但整天要守在哪里,盯着一个地方,也非常磨人的。

要不这才三个月,陈斌就瘦得饿死鬼一样?

但陈斌刚刚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如果不给他找点事做,把心思分散,可能又会胡思乱想。

他想了想,最近一段时间没什么大料,但他既然想盯,没准给他盯出什么大料来呢?

于是他从网上搜了一些张照片,给了他几个名字,都是未来的关键人物。

陈斌看到这些人,只说了几个字,“好,我慢慢盯。”

不知道为什么,祁云忽然觉得那几个人惨了。

“另外还有一个人。”他想了想,又打开了元贺的照片,“这个人,有机会也可以试着拍一点。”

上辈子,祁云对元贺的了解不多,但对他背后那位经纪人,却是名字如雷灌耳。

一个营销大户,炒作奇才,最喜欢背后下黑手,不防不行。

“懂了,”陈斌用手机将照片这些都存好,“我现在就可以去。”

“不用这么急吧?”祁云道,“怎么也要吃个饭。”

“不吃了,”陈斌说着拎起了地上的包,“我最好少跟你见面,否则万一出了事,马上就能找到你。”

这次祁云是真的惊讶了,连这个都懂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用人,还是自家人靠谱。

等陈斌走了后,祁云也没有久留,当天就回了京城。

去自己的公司看了装修进度,又带着老爸去京城游玩了几天,陈子为跟乘龙影视的谈判时间就到了。

他本以为是去乘龙影视的总公司谈,结果陈子为发来的,却是一家茶楼的地址。

地点选得这么随意,看来乘龙影视对陈子为,并不是十分重视。

嗯,这样他就更放心了。

……

如约来到茶楼,轻轻推开了包间的门。

只有汪选和陈子为两个人,助理小吴不在。

看到祁云突然出现,汪选错愕不已,脸色都变了好几次。

他心里猜疑不定,难道祁云是来搅局的?

陈子为却立即道:“是我请祁云来的。”

祁云自然也把汪选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当即就明白了。

看来他今天要来的事,陈子为没跟汪选说。

就这样进去的话,难免会有点尴尬,于是他笑道:“不急,我先去趟洗手间。”

等祁云走了,汪选看着陈子为,太多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所有人都知道,祁云是沈浩然力捧,公司正火的大红人。

因为《冬日》的事,连大老板都夸了他几句,只要不出什么大错,迟早都能爬上华娱天穹的高层。

可以说现在的祁云,跟华娱天穹完全就是一条心。

陈子为简直太不懂事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他就不懂?

“子为啊,你怎么能叫他来呢?”

“有什么关系?”陈子为笑着回道,“反正我也要离开华娱天穹了。”

汪选恨不得能够时光倒流,一盆冷水泼在陈子为头上,让他的脑子能清醒一点。

“这不是你走不走的问题!”他急切地说道,“这是他来了,就有可能搅你局、你会失去这个大好机会的问题!”

“没那么严重,祁云不会这么做。”陈子为道,“他不是那种人,搅我的局,对他有什么好处?他现在是我的经纪人,他应该在。”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搅局?你才认识他多久?你对他有多了解?”

汪选被他气得肺疼,忍不住反问三连。

第四十章 没谈成

汪选吼完后,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过了。

这是陈子为自己的前途,他有权自己决定,哪怕他明天就要退出娱乐圈,自己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算了,已经这样了。”他稍微有些灰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冷静的想想,我和公司没有仇,没有不愉快,不续约是他们的意思,我另谋出路,天经地义,祁云真的没必要做什么,他过来,也是帮我出主意,你别太情绪化了。”陈子为慢慢道。

汪选只能叹气,他能说什么呢?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祁云再次走进包间,坐下就给自己倒茶,一边随口问起了《灵医》剧组的事,缓和一下气氛。

三人坐在那里聊了半个小时,祁云不由问道:“约的几点?”

“三点。”

祁云皱眉,乘龙影视的人迟到了。

陈子为和汪选也都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陈子为没有什么反应,前几年他经常遇到这种事,有时出去试戏,被放鸽子都有。

倒是汪选心里有点焦躁,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给对方发了信息询问。

结果得到的回复是,在路上了,堵车。

这一堵又是一个多小时,快到五点,桌上的茶水都被喝得没了茶味,一个高个子男人才推开了包间的门。

根据汪选之前的介绍,这人叫张渤,是乘龙影视的经纪人,手底下好几个艺人,以前专门搞商务的,代言方面的资源很多,签了他,钱不会少赚。

在汪选的热情接待下,张渤不是很客气地坐了下来,让服务员给他自己加了一杯金骏眉。

“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比较随性。”

祁云心里呵呵一笑。

一个人随不随性,那要看是跟谁在一起。

张渤手下有三个艺人,其中两个都比陈子为咖位大。

在他眼里,今天这不是什么谈判,而是他单方面来看人的。

“陈子为是吧,我知道你,也看过你的戏,”喝了一口热茶,张渤靠在舒适的椅背上,说道,“可你们也是知道的,现在行情不好,艺人经纪不好坐了。”

汪选一听,赶紧陪着笑说道:“张总,这事还请您多帮帮忙。”

“这不是帮不帮忙的问题,”张渤道,“我们公司现在的政策,是宁缺毋滥。”

这话显得太过傲慢。

意思很明显,他们对陈子为看不上眼。

这让汪选的脸色不由变了变。

当然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不过是表面上的说辞,他既然肯来,签肯定是要签的,他又没病,不会专门跑一趟就为了羞辱别人。

只是条件要好好谈了。

“张总,”汪选这时也不顾什么面子了,再次低声下气地说道,“这事我已经跟吴总谈过了,您看……”

“吴总的面子呢,我肯定是要给的,”张渤道,“不然我来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是,是。”

汪选小意陪笑,同时不停给陈子为递眼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作为当事人的陈子为,应该说点好听话,那么这事就能顺利往下进行。

可谁知陈子为却只看着面前的茶杯,表情比平时还要冷淡,半点没有要恭维的意思。

这让汪选心里急得猫抓一样,但又不能明说。

而一边的张渤,也端起了茶杯,就像真的只是来喝茶一样。

其实他很想签下陈子为。

他了解过陈子为的履历,虽然不红,但胜在经验丰富,工作还算稳定。

每年只要给他找几个工作,基本就能坐在家里等收钱。

这样的好事,换了谁也不会错过。

但现在他吃定了陈子为无处可去,所以他不急,先打压一下他们,等会儿分成这一块才好开口。

不大的包间,就这样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最终还是汪选没能沉得住气,率先打破了局面:“这样吧张总,我们子为呢,是非常想跟贵公司签约的。”

“是吗?”张渤轻笑一声,“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他这个人性格有点内向,不太善于交际,”汪选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不过您别介意,他工作是非常认真的。”

“好吧,这次我就给吴总一个面子。”张渤说着打开了包,从里面拿出一份合同扔在桌上,“你们看看吧。”

陈子为没动,似乎对这合同没有什么兴趣。

汪选刚想伸手去拿,结果被祁云抢先一步拿在手上:“我来看。”

他也没有仔细看,就挑了几个关键的地方,比如期限、违约责任、分成等。

“这是什么鬼东西?”看完之后,他把合同扔回桌上,“卖身契?”

张渤面色一变,眼神不善地看着祁云。

而一边的汪选则心里发凉。

完了。

对于祁云来参与这次谈判,汪选本来就不赞同,觉得他多半不怀好意。

现在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张渤会拿出合同,说明他有意签陈子为。

结果祁云来了句“卖身契”,这不是在故意惹怒张渤,要把这事给搅黄吗?

于是他飞快地把合同抓在手上,快速地翻看了几个重要的地方。

的确,张渤的这个合同是有点苛刻,经纪人提成比行情高了不少,乙方的违约责任也比较大。

但张渤的确有这个资本。

乘龙影视的资源很多,张渤个人的人脉关系也很不错,以前又是搞商务经纪的,多的是代言资源,那钱赚的,不比苦哈哈的拍戏爽吗?

就算他多拿了提成又怎么样?

大家都有钱赚,不赚是傻子!

祁云说这是卖身契,其心可诛。

但现在不是跟祁云计较的时候,他把合同放在陈子为面前,轻声说道:“我觉得可以签。”

祁云轻笑道:“这样的合同你都敢让他签,你把子为当什么了?”

汪选一直在忍,但现在他觉得有点忍无可忍。

签约的是陈子为,现在他连合同都没看,祁云就在这里说三道四。

刚想发作,张渤却比他还先忍不住:“你谁啊?”

“我?”祁云道,“我是他的经纪人,正牌的那种。”

张渤听了一愣,这是啥情况?

他知道汪选是陈子为的经纪人,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我是子为团队的,而他,是华娱天穹的人。”汪选冷声道。

张渤心里一长串的mmp。

如果陈子为来了乘龙影视,汪选肯定要一起跟来担任执行经纪人,所以他可以参与这次谈判。

可把华娱天穹的也叫来,是什么情况?

他瞪着陈子为,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们这是在耍我是不是?”

陈子为终于抬眼看他,“并没有,张总,哪怕我心中还有犹豫,但也是带着诚意来的,你呢?”

“哎你说这些干嘛啊!”汪选想解释,“不是的张总,这是个误会……”

“误会?”张渤冷笑一声,收起了桌上的合同,“我没时间陪你们误会。”

说着张渤起身离去,汪选急忙追了出去。

两人走后,陈子为摇头苦笑,“不该来的。“

“这个合同不能签。”祁云对他道。

“这个我懂,”陈子为道,“只是这么一来,汪选对你的意见会很大。”

祁云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他才不care汪选怎么想。

要不是现在开了他会让陈子为反感,早让他光荣下岗了。

第四十一章 欢乐馓子

回去的路上,陈子为和汪选对刚才的事,都选择了闭口不谈。

到了酒店后,他把助理小吴和汪选都叫到了房间里。

看到汪选脸色不好,小吴坐在一边不敢说话,连手机都不敢看。

“汪选,”陈子为首先开口,道,“今天的事你不要在意了,谈崩了,其实在我意料之中。”

“我不在意。”

话虽然这么说,但谁都能听出来,汪选心里这个疙瘩,一时半会儿很难解开。

“我必须得说,今天这事这不能怪祁云。”

汪选眉头微皱,心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在帮他说话?

同时他心里也升起一丝寒意。

这些年他对陈子为尽心尽力,这次的事,他更是不顾颜面、低声下气去求人。

结果他付出了这么多,却连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都不如了?

他真的不服气。

“乘龙影视这边,我还会再去跟吴总联系,尽量再争取一下。”

“不用了,”陈子为道,“我想自己开工作室。”

汪选和小吴同时愣住,这好像有点太突然了吧。

明星自己开工作室的不少,但基本上都是有名气,有底气以后才选择单干。

单打独斗,没那么容易。

“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汪选问。

“我早就在考虑了,但你联系了乘龙影视,我也真心觉得多个选择没什么不好,所以我跟你来了京城。”

“那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汪选劝道,“自己开工作室,可没有那么简单。”

“我已经想好了,”陈子为道,“心意已定。”

汪选不说话了。

陈子为平时内向,但很有主意,他说到这个地步,那就是真的没人可以改变了。

“我觉得自己干也没什么,子为哥拍戏敬业、演技又好,这都是公认的。”倒是助理小吴的想法比较简单,“就算不依靠什么公司也无所谓,说不定没有公司的制约,反而还会更好了呢?”

陈子为笑了笑,问道:“现在就看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出来打拼了,我不强求,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顿了顿他又道:“现在我没法许诺给你们太多,但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待遇,不会比以前差。”

“子为哥,我绝对支持你!”

小吴率先表态,汪选稍作斟酌,也跟着点了点头。

如果真能保证以前的待遇,那他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合作多年,彼此熟悉了解,他也愿意跟陈子为一起打拼。

再说如果他不去,华娱天穹又能给他安排什么好的艺人?

多半连陈子为都不如。

“不过我有个问题,”小吴问,“祁总呢?他会不会来?”

陈子为摇头,“他现在很受公司的看重,不可能跟我们一起走,我也没有打算邀请他。”

小吴听了直道可惜,他对祁云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

汪选倒是瞬间心情好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祁云跟他的理念不合。

如果以后还要一起共事,两人肯定会产生不少的矛盾。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愿意跟我一起走,我很高兴。”陈子为认真道,“等《灵医》杀青后,我们就正式开始筹办。”

……

祁云没有跟他们去盛海剧组,而是直接回了公司,盯着他年底奖金的事。

华娱天穹最好的一点,就是工资、奖金发得非常及时。

每年12月中旬,财务那边就把报表做好了,钱也准备到位。

31号那天,不管刮风下雨、上班放假,这些钱都会准时发放。

不会像有的公司一样,要拖到第二年三月四月,甚至五六月。

祁云会指望这些奖金,也正是因为这点。

“祁总,你回来了!”

刚走进办公室,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引得众人纷纷抬头。

而祁云没想到的是,发出这个声音的,却是向林文书献计让他背锅、结果却被他反制去背锅的袁刚。

虽然人不在公司,但有齐康这个眼线在,祁云对公司发生的大小事基本了如指掌。

他让袁刚去背黑锅的事,早已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流传出来,众人皆知。

按理说两人之间,虽不至于此仇不共戴天,但至少也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

结果此时此刻的袁刚,非看不出有任何怒气,反而是笑脸盈盈,露出一副谄媚的姿态。

“祁总,以后还要你多多关照啊!今天晚上我请客,我们叫上几个兄弟聚一聚?”

不仅仅是祁云,办公室的人都纷纷感到愕然,心叹袁刚的能屈能伸。

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可以踹死他。

对袁刚这种算计自己的小人,祁云根本不想有任何好脸色,何况他顶了黑锅,和祁云上辈子一样,被公司边缘化,这辈子想翻身都无望。

看着眼前的落水狗,祁云淡然一笑,“没空,你们自己聚吧。”

“哎对了,你看我这脑子,祁总您现在要忙的事多,那改天有空!”

祁云没理他,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纷纷上来向祁云道喜,还有人半开玩笑,要他兑现当初请客的承诺。

一番应酬玩笑,让已经冷清了一段时间的办公室,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啧啧,今非昔比啊。”胖子齐康最后才挤到祁云身边,颇有感慨,“当初咱哥俩像孙子一样被呼来喝去的时候,谁能想到会有今天。”

祁云看了看他愈发“丰满”的体型,也点头说道:“你又胖了。”

“咳咳,别催了,我下个月就去健身。”齐康道,“你现在跑回来做什么?”

“这么久没回公司,总要来报个到。”

“我呵呵,”齐康不屑地说道,“你怕是盯着你那点年终奖吧。”

祁云沉默,这种事不好宣之于口。

“这有什么关系,不光是你,最近大家心里都悬着呢,都在担心年终奖要打折扣。”

今年公司效益不是很好,奖金打折扣是正常的。

齐康又轻叹一声:“而且好多人的合同都还没影儿呢!”

“什么意思?”

“要裁员呗,还能什么意思?”齐康道,“前段时间就在说,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那你呢?”祁云问。

“我当然也没有合同,最多再过两个月就要saygoodbye了!”

祁云:……那你还高兴得起来?

不过仔细一想,胖子算是他在公司的亲信了,林文书看不顺眼,不给他续约是正常的。

反正要裁员,顺手而为把齐康裁掉,也算是剪去祁云的一个助力。

“那你准备怎么办?”

“换个地方继续混呗,多大点事,我们这种,到哪都是干苦活的。”

祁云微笑摇头,看来等他的公司开业后,轻松就能把他拉走。

不过这事现在还不能对他说,否则在这紧要关头泄露出去,他的奖金就有麻烦了。

“你倒是看得开。”

“那是当然,”齐康笑嘻嘻说道,“我就在家里等你好消息,你把林文书掀翻之后,你再把我弄回来不就行了”

祁云点头,不再说这个话题。

“帮我做个事,有谢礼。”

“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欢乐馓子团队?”

第四十二章 夏飞腾(舵主加更)

“知道啊,不是那个演小品的吗?”

“其实他们是话剧团队,”祁云道,“你想办法帮我跟他们搭上线,最好能尽快见面谈一谈。”

“谈什么?”

“谈事啊,不然呢?”

齐康瞪眼看着祁云,他发现自从那次“背锅”事件后,祁云每每都有惊人之举。

让他自诩聪明伶俐的大脑,经常都跟不上他的思路。

祁云笑道:“让你去就去,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现在他手里已经有了点钱,可以开始投资了。

欢乐馓子这个团队,通过综艺已经逐渐被观众熟悉,接下来就要转战影视,是最好的投资对象。

他们的第一部电影是小成本制作,《夏天很烦恼》,会在明年国庆档上映。

总投资五千万,票房却超过14亿,回报率超11倍!

这是祁云重生以来,即将遇到的第一匹票房黑马,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不过这部电影也有大投资商,其中最厉害的就是互联网一霸——黑鹅旗下的黑鹅影业。

想从它嘴里夺食,就必须够早。

所幸现在时间还不晚。

欢乐馓子未来几年都是一棵摇钱树,不仅仅是因为这一部《夏天的烦恼》,还因为他们的后劲十足。

几乎每一年,他们都有作品上映。

第二部票房不到一亿,第三部两亿多,不是很理想。

但第四部《番茄第一富》,投资15亿,却获得了30多亿的票房。

第五部《羞涩的拳拳》,投资只有七千万,票房却超过20亿。

所以只要盯紧他们,就算每次只投10%,都能获得不菲的回报,坐等分红。

“那行,”齐康点头道,“反正在公司也干不下去了,我现在就去,你说的谢礼可别忘了。”

齐康随便找了个理由请假,然后就风风火火去办事了。

相信以他的办事能力,跟现在一家名不经传的小公司,还是能轻松搭上线。

安排好这件事,祁云就开始打听自己的奖金,以各种理由去了财务好几趟,终于从一位漂亮的小会计嘴里套出了一点风声。

三十万。

这个数字是根据业绩评估而来,当然也要看老板的心情。

其中二十万是因为他成功把《冬日》拍完了,而且效果还不错,据说已经和宣发方谈好,准备去电影节热了。

另外的十万,则是他去《诛神》剧组镀金的奖励。

这些钱除了奖励的性质,更多的是一种认可和鼓励,释放着“以后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信号。

升职加薪,指日可待啊。

遗憾的是,祁云拿了奖金就会马上走人。

……

齐康的效率不错,很快就联系上了欢乐馓子。

在他们公司附近的一个咖啡厅,祁云看到了当年荧幕上那个熟悉的脸。

夏飞腾。

现在的夏飞腾还带着一点“青春气息”,远没有他记忆中那么白白胖胖,一身小西服穿在身上还算匀称。

现在的他,还不是那个电影圈大佬,但距离他一飞冲天,也只有一夏之遥。

只是走路的姿势显得有点别捏,这让祁云想起了他拍《夏天》这部剧时,为了演好角色天天锻炼努力“增肥”,脚部受了一点小伤。

这种为戏献身的精神,一般的流量又怎么可能做到?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回头也该让陈子为去锻炼一下肌肉了。

通过齐康“吹牛式”的介绍,夏飞腾已经知道祁云是华娱天穹的大红人,明年就能升任策划总监。

对现在的他来说,华娱天穹还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庞然大物。

所以对这次会面,他心里有点迷茫,不知道祁云找他这样的小虾米能做什么。

“我就直说了吧,”祁云也不想弯弯绕绕,“我知道你们准备拍电影,我要投资。”

夏飞腾嘴巴微张,稍微愣神后突然笑了起来:“没有啊,没这回事儿!”

祁云见他否认,心里也是奇怪。

难道是还没有开始筹备?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明年国庆档距现在还不到十个月。

现在肯定筹备的差不多了。

看来他这是在装傻充楞呢。

“别否认了,”于是他笑道,“你们电影的名字叫《夏天的烦恼》,要不要我给你讲讲剧情?”

夏飞腾马上就怔住了。

闯荡这么多年,他不是什么小白,这还是第一回开口就被人给打懵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拍电影的?名字我们才刚定下。”

“你们最近到处找投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祁云笑道。

夏飞腾点了点头,虽然他们的ppt都还递不进去华娱天穹,但业内消息传得快,这很正常。

让他忐忑的是,难不成华娱天穹特看好他们这项目?

“那请问,贵公司想怎么合作?”夏飞腾问,“是全包呢,还是全包呢?”

在他看来,这样的大公司投资一部小成本电影,肯定是大包大揽。

结果祁云的回答,又让他大感意外。

“我这次不是代表华娱天穹。”

“那您是……”

“我代表我自己。”

“您等等,”夏飞藤揉了揉额头,突然有点头晕,肯定是今天的起床姿势不对。

在前三两年,的确有许多疯狂的煤老板投资电影,但基本都亏得一塌糊涂。

祁云看起来二十多岁,也没见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而且还是圈内人士,怎么也不像那种有钱没处花、随手就往水里扔的土豪啊。

当然,他不是对他们这部电影没信心,而是觉得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好事,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您说要私人投资我们的电影?”

“对。”

“那您是全包呢,还是全包呢?”

祁云心里呵呵一笑,他倒是想全包,那就发了,可他没那么多钱,现在也没这个实力。

这戏,他只能投一部分,剩下的都得交给原班底,不然就有风险了。

见祁云不说话,夏飞腾有点尴尬挠了挠了头,“我开玩笑的,您准备投多少?”

“两百万。”祁云道。

他说得大气又淡定,实际他现在还没钱。

三十万奖金没到手,就这还差一百七十万。

剩下的钱怎么弄,把夏飞腾搞定了再想办法。

夏飞腾沉吟不语。

他们这部电影的确是小成本,钱一直都缺,永远会缺,但两百万投进来意义不大,可谓可有可无。

但世上很多事,不是表面数字那么简单,再怎么说,这个祁总是华娱天穹的人,他投进来,要是能给电影拉拢一些人脉关系,收获也是很大的。

他们现在也就是一个略有人气的剧团,还没进电影圈门槛,而祁云却是华娱天穹的制片人,经手好几个项目,更是沈浩然亲信,应该颇有实力。

但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为什么突然冒出来拿两百万给你拍电影?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啊!

“祁总,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投资我们吗?”于是他问道,“别说你看好我们这种场面话,咱来点儿实在的。”

“我是真看好你们。”

“为什么看好我们?”

这问题可以有很多种回答,祁云选择最装逼的一种:“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第四十三章 又喝咖啡

夏飞腾:“……是吗?”

“你们团队很成熟,不缺人才,《夏天的烦恼》原本是话剧,演出反响非常好,累积了一定的名气和底气,才决定改成电影,在我看来,所有条件都是成熟的。还有一点,现在的搞笑电影,不是港式无厘头,就是京式幽默,你们是一个新的风格,轻松搞笑,有很大的市场。”

夏飞腾咳了咳声,认真的说:“英雄所见略同,其实我们ppt上也是这么写的……”

夏飞腾很认真,但说话那表情还是让祁云想笑。

喜剧演员真得看天赋,有的人就是有一本正经也能让人发笑的能力,怎么都不会尴尬。

“可惜啊祁总,虽然我很想接受您的好意,但您可能不知道,我呢只是我们公司的一个签约艺人,又不是老板,没决定权啊。”

祁云知道这是套路,开始说这话,多半是要铺垫什么。

大部分交易都是如此,有意向了,就开始相互试探压价,没意向,一般都不上这个桌。

现在夏飞腾他们到处找投资,不是因为缺钱。

他们这电影,演员没有一个大咖,都是自己人,又没有特效,花不了多少钱,他们缺的是关系。

“写《夏天的烦恼》话剧剧本的是你,主演是你,你们这两年的小品,全是以你为核心,电影能立项目,靠的也是你的名气,你们老板,那也得听你的,不是么?”

“我这些都是虚名,虚名!不比祁云当红制片人,大有前途。”

“哈哈哈,商业互吹真的不必了。”

夏飞腾想了想,“那实话实话吧,祁总你来晚了。”

祁云眉头一皱,晚了?

“我们已经跟绿桃谈好,他们计划投资一个亿!”

祁云差点喷了。

绿桃会投你一亿?

吹,你接着吹!

“呃,一个亿可能有点多,但最少也有八千万。”

“我也跟你说实话,”祁云笑道,“你这电影找绿桃没用,人家根本就不会搭理你。”

夏飞腾:……你是怎么知道的?

“呃,那找谁?”

“新传媒。”

夏飞腾心里突然怪异无比。

绿桃投资当然是假的,吹牛不上税,他随口说说。

他们的确去找过新传媒,只是对方到现在还没什么反应。

这位祁总只怕是真得了什么消息。

夏飞腾心里打鼓,忽然有了点期待。

“我确实知道一些消息,而且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祁云忽然说。

夏飞腾顿时坐直了身体。

祁云知道,该说点实际的了。

在新传媒他没什么关系,但他知道《夏天》这部电影的一个关键人物,柳涛。

柳涛是新传媒的一个项目策划人,上辈子正是因为他对《夏天》极为看好,所以到处奔走,不但说服公司投资这个项目,最后还拉到了黑鹅入伙。

从夏飞腾今天的表现看,目前他们正到处找投,还没接触上柳涛,估计得再到处拉关系投项目,折腾一段时间。

否则就不会听到华娱天穹的名头,就巴巴的过来,为个200万聊半天了。

柳涛注定会看好这个项目,电影注定会成功。

所以他只要当一个穿针引线的角色,提前让他们和柳涛搭上,接下来什么事也不做,就可以成为这个项目的大功臣。

取巧,是重生者的优势。

“新传媒那边一位高层,对喜剧电影颇有兴趣,正在物色项目,我去帮你们搞定,如何?”

夏飞腾睁大眼,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激动,“真的?”

从天而降的大饼,差点把他砸傻了。

“真的。”

“祁总,你说得这么肯定,我可是要相信的。”

“为什么不信?”祁云反问,“我自己也投了200万,大家在同一条船上,我出点力应该的。”

“是,是,您说得对。”夏飞腾连连点头,“都是自己人。”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心知肚明。

祁云又和他闲聊了一会儿,喝完一杯咖啡,看时间差不多,他离开了咖啡厅,夏飞腾客气地将他送了出去。

此时,夏飞腾自己也不想到,一年以后,他就会翻身成为电影大咖,被资本簇拥,随便来个小制片就让他忐忑陪笑的日子,再不会有了。

……

之后两天,祁云正想着怎么去找柳涛,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请问是祁云吗?”

电话对面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挺柔和。

祁云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不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

“你是谁?”

“我是李霏的经纪人。”

祁云眼睛微微眯起,感到十分意外。

李霏是沈浩然的老婆,现在主动派人来接触他,有何目的?

“原来是高楠姐,”祁云没见过李霏,但她的经纪人是谁,起码还是知道名字的,“有什么指教?”

“指教说不上,”高楠道,“只是有点小事想跟你面谈,你现在有没有空?”

要面谈就注定不会是小事。

祁云心里生出丝丝警觉,难道是李霏知道了他抓着沈浩然的把柄,这是要来利益交换?

他决定去探一探虚实:“楠姐你有事,我怎么会没空。”

“那就现在,我请你喝咖啡,你加我微信,就这个号码,我发定位给你。”

“好。”

……

又要喝咖啡。

来到高楠发给他的一家咖啡店,服务员领着他到楼上卡座,祁云见到这位成熟知性的女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烫着小波浪,穿着大方得体,除手腕上一只表,全身不见首饰,非常利落。

正是李霏的经纪人,高楠。

他先到前台点了一杯咖啡,这才走到高楠面前。

几年后,沈浩然事业跌落,负面缠身,李霏却发展得还行,除了演艺事业,公司也成功上市,估值数十亿,成为明星转身资本的一个完美教材。

这其中,肯定少不了这位高楠的功劳。

“楠姐你好。”

高楠有点意外地看着他,脸上露出淡淡的轻笑:“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对,但我对楠姐的仰慕,从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了。”祁云很是大方地坐了下来,“楠姐一直是我学习的目标。”

这当然不是什么真话,高楠自然清楚,微笑承让的同时,也给祁云贴上了一个明显的标签。

滑头。

在这个行业里,这个词没有明显的褒贬之分,单纯地意味着比较难缠。

“祁总也是少年才俊。”

“谢谢楠姐夸奖,”祁云道,“不过我想您大老远赶来,不是为了专程来夸我两句吧?”

“的确,今天我找你是有事情。”

“请说。”

“我知道你有沈浩然的把柄。”

此话一出,祁云真是被咯了一下。

倒不是觉得这事有多难猜,李霏找他,除了这个没别的,但他意外于高楠的直接。

“楠姐说笑了,沈爷对我恩重如山。”

高楠淡淡地笑了笑,道:“我们比你更了解沈浩然,也知道你在几个月之前,不过是华娱天穹策划部一个普通职员,跟着沈浩然所在的剧组打杂。

“说句冒昧的话,像这样的小角色,就算你有才华和本事,他也不至于如此贸然提拔你,要项目给项目,要做经纪人也立即随你所愿,还让你去大剧组镀金,年终奖也比较丰厚。

“这种待遇,我相信就算你们大老板的儿子来了,都不一定能享受到。

“所以我想,在那个剧组的时候,肯定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

剧组?

祁云心里稍微松了一点。

看来李霏是怀疑他在组里抓住了沈浩然的把柄。

想想也是,沈浩然有小三的事,就连李霏都没有抓到证据,自然不会觉得他一个普通员工能有这种大料。

但凡有一点怀疑他抓到的是沈浩然出轨的把柄,那今天这场会面,高楠要么提着大捆的钱来,要么提着锋利的刀。

总之不会像这样不温不火地试探。

“我是带着诚意而来,沈浩然能给你的东西,我们能给你更多。”见他不肯说话,高楠又继续说道,“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管提。”

说完高楠看着祁云的脸色,似乎想从他的表情变化里,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第四十四章 该算账了

不过祁云不是一个愣头青,两世为人的经验,已经习惯了把所有情绪都能隐藏得滴水不漏。

从最早他就决定了,他养狗仔,更多的是用来防御资本的打压,而不是以此来交换利益。

不过从高楠这番话里,他也听出来一个重要的信息。

华娱天穹有人在向李霏提供消息,而且职务应该不低。

否则他的年终奖才刚定下来不久,又根本没有公布,她们又是如何知道的?

看来沈浩然两口子之间的“战争”,除了明面上的交锋,也不乏暗波汹涌的谍战。

这种事精彩是精彩,但是水太深,可远观而不可牵扯进去。

所以就算许给他再多好处,他也不可能答应这个交易。

只是这个“间谍”的身份,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华娱天穹的高层就那么几个人,能被李霏收买的屈指可数。

如果是其他人就罢了,但如果是林文书呢?

作为策划总监,他对沈浩然的行程最是清楚,再加上因为他的事,林文书对沈浩然心里会舒服了?

又恨祁云,又恨沈浩然,除了他还有谁?

所以他向李霏提供一些情报,顺手把自己拖下来,是极有可能的事。

不管前世今生,他跟林文书都势成水火,暂时没对林文书下手,只是不到时机。

他马上要离开华娱天穹,以后和此人不会有太多交易。

那么,是该把账一笔算了。

于是他笑道:“看来林文书的情报提供得挺及时。”

突然听到林文书的名字,高楠微微错愕,不过一闪而逝,瞬间回过神来,轻轻皱起眉头:“这跟林文书有什么关系?”

祁云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反应,脸上笑意加深,看来他猜的没错。

或者说,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人家两口子神仙打架,林文书竟然敢在中间凑热闹,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都不用自己给他下套,他就已经找了个深坑,先把自己给埋了。

“楠姐,这事你们是真理解错了,”于是他回道,“沈爷会这么提拔我,还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怎么说?”高楠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你们也知道上次剧组出了点事,然后我帮忙出了个主意。”

“就这样?”

“是啊,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沈爷居然如此重情重义,真的让我受宠若惊、内心惶恐啊,”祁云道,“所以我在工作上也比较努力,就想着不要给沈爷丢脸,运气好,还真弄出了点小成绩。”

高楠:“你觉得我会信?”

祁云笑道:“其实我也不怎么信,所以到现在都觉得是在做梦,但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离奇啊,楠姐你说是不是?”

“不错。”高楠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她给出的条件也够多了,既然祁云拿定了主意不说,她自然不会再继续追问,也没有太多遗憾。

李霏和沈浩然离婚,双方已经做出了无数次的试探,不停地寻找对方的破绽,这只不过是其中一次尝试而已。

“既然这样,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高楠公式化地准备结束这次谈话,“期待下一次能够合作。”

“等一等。”

高楠疑惑地看着祁云,心想难道他这么快就反悔了?

于是她又坐了下来:“你还有什么事?”

祁云当然有事。

李霏是谁啊?

后台强大,长袖善舞,人际网广大。

最重要的是,她通过名下的一家公司,隔着两层关系,间接掌控了新传媒8%的股份。

高楠今天不来找他就算了,他自己并不想去找李霏,但既然人家主动上门,这么好的机会,断然没有不好好利用一下的道理。

虽然《夏天》这电影,他只要找到柳涛,就可以坐等其成。

但如果能通过李霏,将项目送到柳涛手上,那不是更水到渠成,省他很多麻烦。

再说,搭上李霏,也并不是坏事。

“有事。”于是他说道,“就是不知道高楠姐想不想听。”

“那要看你说的什么事。”

“是关于霏姐,”祁云道,“她最近会有个麻烦,而且还不算小。”

高楠眼神微微闪烁,不是很确定祁云这话的真实度。

毕竟不管怎么看,祁云刚从草根崛起,也不曾跟李霏的圈子有任何接触。

但作为李霏的经纪人,她自然一切以李霏中心。

“愿闻其详。”

“霏姐有个助理叫张丽对吧。”

在祁云的记忆里,李霏最近这个小麻烦,来自她的这位生活助理。

张丽因为欠了赌债,所以被人逼着爆李霏的料。

结果李霏虽然不是什么白莲,但在私生活这一块却是异常检点。

张丽没办法,只能自己制造爆点,在李霏房间外面放了一双男士皮鞋,然后拍了照片。

本来这种不是实锤的照片,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坏就坏在现在的时机不对。

沈浩然得到这个消息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买了水军热搜,不遗余力地炒作,李霏也是花了不小的代价才把这事摆平。

只是祁云没有继续,而是在等高楠表态。

在这个圈子里,消息可不是白给的。

“你有什么条件?”高楠问。

祁云心道跟明白人打交道就是好,有效率。

“最近我投资了一部小成本电影,想找新传媒投资的柳涛看看,”祁云道,“我想这点小事,对霏姐来说也就一句话的事。”

高楠想了想,这涉及到李霏的公司,她不能擅自做主。

“回去我会跟她说说,有了结果就给你答复。”

“希望能合作愉快。”

一场会面就此结束。

等高楠走了后,祁云没有急着离开。

通过刚才对她的试探,基本可以确定林文书在向李霏提供消息,他现在要想办法找到证据,把这事给落了实锤。

虽然现在的通讯手段太多,报酬也可以通过转账,但至少他们第一次接触,应该是以面谈的方式。

而他猜测,多半是在他被沈浩然“提拔”之后,林文书因此心生不满,才开始向李霏提供消息。

于是他打电话给齐康,让他查查林文书,最近几个月有没有出差。

第四十五章 谈妥

齐康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就两次,一次是去横店的《诛神》剧组,另一次是去盛海影视城的《灵医》剧组。”

林文书去过《灵医》剧组,这是他可没听说过,打电话给陈子为,也确定了林文书没有去过。

看来就是这一次了。

“他是几号去的盛海?”

“11月28号去的,一共两天。”

祁云以最快速度回到家里,拿出陈斌给他的移动硬盘。

陈斌给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怎么在意。

现在看来,这个硬盘里可能会有他想要的东西。

李霏在盛海开了自己的高级餐厅,如果林文书要跟她见面,这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打开11月28号的文件夹,逐个浏览里面的视频。

半个小时候,他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文书。

虽然他戴了帽子和墨镜,而且走路的速度很快,在画面里只存在了三秒钟,但只要是熟悉的人,还是能轻易把他认出来。

这让他不由赞叹一声,表哥威武!

所以狗仔广撒网是有道理的,指不定拍到的东西,某一天就能派上大用场。

他把视频存进手机,准备临走前,送给林文书一份大礼。

……

高楠回到公司,第一时间走进李霏的休息室。

得知事情不顺利,李霏倒是一点也没有意外。

“这事就不用管了,本来也没有什么期待,他在剧组就那点事,”李霏道,“倒是你说他反而想跟我们谈交易?”

“是啊,当时我也很奇怪,”高楠道,“他能知道些什么?”

“条件呢?”

“条件倒是不苛刻,想让你帮忙促成新传媒的一部小成本电影。”

“这简单,他不过要牵个线,你去帮他办吧。”李霏道。

这就答应了?

高楠觉得有些无法理解,就算这个要求不大,但她似乎也太好说话。

这么贸然决定,一点都不像李霏的风格。

“不去确认一下?”于是她问。

“不需要。”李霏道。

“为什么?”

“你觉得祁云傻吗?”李霏不答反问。

高楠心道他当然不傻,否则今天也不可能表现得滴水不漏,竟是没让她看出半点端倪。

“不管他和沈浩然之间有什么交易,一个在剧组打杂的,几个时间,连跳几个阶级,经手几个项目,还带了艺人,现在又开始投资,”李霏道,“这样的人,如果他不是傻大胆,那他就是贼精。”

高楠点点头,她知道李霏说得对。

“而且他说的麻烦,是关于张丽的,”李霏继续分析道,“我从未接触过这号人,但他却知道我身边的人,说明他消息确实灵通。今天他卖我一个消息,提的要求不大,其实就是放出信号,跟我搭线。你说,这个顺手人情,我要不要做?”

高楠听得叹为观止,她确实没想这么多,“是啊,这种人,就是不合作,也不要敌对,他不过就要牵个线,一个电话就能搞定,最后投不投,是柳涛的事。”

李霏点点头,“他还说什么没有?”

高楠略一想,“有。”

“什么事?”

“谈话的时候他突然试探了我一下,”高楠道,“我觉得他猜到是林文书在给我们提供消息。”

“猜到就猜到吧,他们之间本来就有过节,”李霏道,“林文书没什么用,就当再送祁云一个往上爬的踏脚石好了。”

高楠明白,林文书这次怕是要倒霉了。

不过他是活该,谁不知道他什么心思,想利用李霏的关系搞祁云,真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借刀杀人,这刀是那么好借的?

……

当天晚上,祁云又接到高楠的电话,事情安排好了,李霏给新传媒打了招呼,方案指名送到柳涛手上。

他没想李霏的效率这么高,不过这正合他意,他就是喜欢快。

按照约定,他把张丽的事情告诉高楠。

在李霏的安排下,祁云去新传媒和柳涛见了面,双方谈了小半个小时,果然,柳涛对《夏天》这个电影表现出了兴趣。

本应该是他在无数文案中慢慢挑选,最终找到这个电影,觉得它哪哪都不错,合自己的心意。

现在却忽然有人将它送到自己面前,自然水到渠成。

不久后,柳涛就传来了好消息,新传媒决定投资这部电影,并且还拉上了黑鹅影业入伙。

接下来就等签约了。

第一匹黑马,算是被他牢牢套住了。

欢乐馓子,将来会连续不断的收割票房,大把赚钱,而他只要把握好时机,参与投资就行。

其实一开始,祁云不是没想过直接入股欢乐馓子。

但这个念头只转了一转,很快就消打了。

欢乐馓子是一个很复杂成熟的团队,有自己的班底和公司,外人忽然介入,势必激起一些不必要的风浪。

就说一个单打独斗的陈子为,身边尚且有个汪选在那蹦达,何况一个公司。

把时间和精力都投进去,没必要。

而且一但内部发生矛盾,有人离开,造成重要人才流行,很可能会影响到电影的成色,改变最终结果。

所以让他蹭几波就好。

祁云在公司待了一段时间,终于接到夏飞腾的电话,请他开会。

算是尘埃落定。

确定了投资额和版权比例,他就只管坐等来年分账。

第二天上午,他准时来到新传媒公司。

会议过程比较枯燥无味,祁云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一是因为他投资少,二是因为让原班人马自行讨论和协商,才是最明智的做法。他只管确定投资额和版权比例,坐等来年分账。

他就看着几方为了后期的宣发费用争论,越争越急,差点就要谈不拢了。

《夏天》拍摄成本预算两千万,但宣发费用却要四千万。

关于这一点,祁云心里自然门清。

宣发是新传媒自己做,自然要把价格定高一点,这样才能稀释其他投资人的股份。

黑鹅以白菜价拿到网络播放权,算是提前获利,自然也要让点利给新传媒,所以他们闭口不谈。

作为发起方的欢乐馓子,以及投资人沈藤和祁云,就成了被压榨的一方。

你还没正式上桌,就没有讨价的底气,这电影到了资本手里,就成了数字,已经不再属于任何个人。

“这有点欺人太甚,”中途休息,夏飞腾拉着祁云到外面发泄,“一个宣发要那么多钱,这不是摆明了那什么吗?”

夏飞腾也投了钱,或许是祁云的态度影响到他,他抵押了老家的房产,加了注,个人投资五百万。

自己写的剧本,靠自己出演拉的人气,自己拍的电影,又搭上全所家底凑出来的钱,最后被人坐着瓜分,他肯定觉得不甘。

祁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四千万宣发费是有点水分,但你反抗有用吗?这要是谈崩了,你们找不到比黑鹅更好的合作对象。”

“那你甘心吗!”

“人在屋檐下,暂时低低头。”

夏飞腾叹了口气,长久没言语。

“行了,等下就别争了,早点把合同定下来,早点开机,我知道你们筹备很久了,把电影拍好才是正经,现在已万事具备,千万别错过了机会。”祁云道,“要不赶不上明年定档,损失就大了,市场变幻莫测,你拖不起。”

“行,听您的。”

再次回到会议室,夏飞腾这边不争了,所以后续进展比较顺利。

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把投资的事情敲定。

《夏天的烦恼》总投资5000万,夏飞腾出资五百万占10%版权,祁云两百万占4%,新传媒21%,黑鹅视频21%,其他资方占44%。

第一批资金必须在2113年1月10日前,注入专用账户。

算算时间,祁云只有半个月去筹集剩下的一百七十万。

看来有些事情,要加快进度了。

第四十六章 时间到了

在公司混到12月31号,下午三点多钟,三十万奖金打进祁云的账户。

但剩下的一百七十万,暂时没有着落。

他已经跟老爸老妈商量过了,实在不行就抵押一套房子,老爸表示他们还有点存款,应该能够凑齐。

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开公司缺启动资金,两位老人自然全力支持。

不过祁云打算先自己想想办法。

借钱肯定不指望,所以他决定提前跟陈子为摊牌。

“我要开公司了,准备第一个签你,你拿170万给我吧。”

听着似乎有一点点厚脸皮……

但他跟陈子为的合作,定然是双方都要持股。

现在这个社会,还想只靠感情维持关系,未免就太天真了点。

谁敢保证陈子为红了以后,就自己出去单干呢?

那种巨额违约金的合同,对没有实力、靠山的艺人还有点效果,对超一线明星根本就没有半点约束力。

巨额违约金本来就不被法律认可,要打官司少则一年,甚至几年都有可能。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要把陈子为跟他捆在一起,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也持有股份,大家变成利益共同体。

虽然这样会少赚点钱,但胜在长远。

陈子为要持股就要注资,他就能调用这笔钱了,最多到时候以公司的名义去投资。

拿定注意,祁云让翁晓琪定好车票,马上就可以就去盛海。

……

林文书急急匆匆回到公司,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喜色。

元旦当天,新传媒和黑鹅影业同时传出消息,正在筹备一部新电影。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说的消息。

但林文书发现,祁云竟然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之一!

在找人求证后,他顿时欣喜不已。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早就看出祁云贪财,迟早会栽在钱上面,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沈浩然力捧,公司又派他去镀金,还给他发了那么多奖金。

他居然拿了钱就投给别家项目了,谁听说过这种事?是公司亏待你了?公司不让你赚钱了?公司的项目不能投?

要不是公司抬举你,你还不是打杂的,这个关口做出吃里扒外的事,那就是在找死!

之前他一直压着陈子为的合同,就是想拿捏一下祁云,等他过来找自己谈。

谁知祁云对这事根本不管不问,让他感觉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但合同也不能一直拖,公司肯定是要让陈子为续约的,他正为这事感到不爽呢。

结果转眼之间,天赐良机,让他再次抓住了祁云的痛脚。

这一次,他要竭尽所能,把祁云这个威胁清楚掉。

……

沈浩然最近心烦,难得有个心情出来健身,刚站上去,就听到这个消息。

“你说什么?”

“就是那个祁云啊,”王明道,“全公司都在说,他前几天拿了奖金,转眼就去投了欢乐馓子的新电影!”

沈浩然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但此时此刻还是被这个消息,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神。

他实在搞不明白,祁云的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刚刚享受了公司的红利,就跑去投了别人的电影?

自己找死就算了,但祁云是他一力“提拔”上来的,这让他怎么跟公司交代?

“现在怎么办?”王明无不担忧地问,“发生了这种事,你这边怕是也不好说。”

怎么办?

沈浩然脑子里瞬间转过十几个念头。

原本打算等他离婚办妥之后,再来处理祁云的事。

结果这小子脑子短路,自己先作了个死。

既然这样,那就怨不得他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走。”

“去哪儿?”

“我最近是不是去国外有个综艺要录?”

“有是有,可要下个星期呢,这中间还有两个其他行程……”

“推了。”

沈浩然知道,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等祁云回来了,肯定要来找他帮忙摆平这事。

但是他又不傻。

这事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还要让其他股东诟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趟这个浑水。

“这次你就不要去了,”沈浩然继续说道,“你留下来随时注意动静,如果祁云要找我,你就尽量拖着。”

“那万一他又拿那事儿说话呢?”

“只要他被踢出公司就好办了,”沈浩然道,“没有公司这个平台,他也不会再要什么项目艺人,给点钱就能打发了。”

“懂了。”

……

祁云还在车上,就接到了齐康的电话。

“兄弟,出大事了。”

“怎么了?”

“你投资《夏天》的事,不知怎么搞的,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祁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让胖子这么一惊一乍的。

新传媒和黑鹅要投资新电影,自然会受到同行的关注,也不是什么保密项目。

有心人要查投资人,那是很简单的事,他也从来没想过能一直瞒着。

而且现在他的奖金到手,本来马上就要离开,根本就不担心这事带来的影响。

“你说该怎么办啊这事?”齐康不知道祁云的计划,忧心忡忡地说道,“林文书刚才还来办公室找过你,看起来脸色不好。”

“没关系。”

齐康也是服了,什么叫没关系?

近在咫尺大好前途,很可能就这么灰飞烟灭,这还没关系?

“兄弟啊,这事我们还是太不小心了,”齐康道,“要不现在还来得及,你去把那点投资撤了?”

“不用。”

“那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祁云心道这胖子也算是古道热肠,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

“你装不知道就好,该干什么干什么,”他说道,“我现在就回公司。”

“那行,你赶紧回来,看看怎么能补救一下,这次真的闹大了,我觉得很不妙,好像林文书上午去见了大老板,你要不现先找一下沈爷?他是你最大的靠山了。”

“知道了。”

祁云挂掉电话,带着翁晓琪走出车站。

刚叫了个车,又接了第二个电话。

许颖。

“祁总,我听说……你出事了,是吗?”许颖的声音有些许着急。

“没事。”

“我都知道了,白畔跟我说的。”

祁云哦了一声,白畔人还在横店拍戏,消息却还挺灵通,“她说什么了?”

“她说……说你可能会离开公司。”

“她为什么跟你说这个?”祁云问。

“我们都受过你的照顾,她当然也关心你的消息,哎先不说这个,祁总,到底怎么回,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你不仁我不义,上辈子你拿我背锅,这辈子我吃里扒外,大家都不是好人。

许颖的声音听着有些着急,“那……要不然我去跟李总说,你来当我的经纪人?”

祁云愣了一下,她是想保他?

她自己一个新人,在公司毫无发言权,去说了也是白说,难道她自己不知道这点?

“谢谢,但是不用了。”祁云微笑道,“我已经有了安排。”

对许颖释放出来的善意,祁云心里还是小有感动。

说到底,他现在还不是冷血无情的资本。

”你不用管我的事,自己专心拍戏,许颖,做人不必过于善良,什么人你都要管,迟早累死自己的。“

“祁总……”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祁云打断她,“做好你自己的事,过好你自己的日子,我不是要你自私,但任何事都有个限度,你现在剧组里,日子不会好过,这种时候就好好想怎么保护自己,自身难保之际,就别管闲事了。我希望将来见到你,你还是好好的。”

又一次挂了电话,车子已经驶上高架。

看着京城的车流,祁云觉得,本来打算跟陈子为谈好之后再辞职,现在既然这样,干脆先把这事办了。

……

第四十七章 一起走人

林文书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茶水。

早上沈浩然突然改了行程,要去国外,现在恐怕已经在机场了。

这说明沈浩然,也绝对不会帮祁云说半句话。

这让他的心情说不出的愉快。

自从上次祁借着沈浩然的权势,在公司异军突起,他心里就从来没有踏实过。

不过现在好了。

沈浩然避之不及,李总也表示失望和生气,让他严肃处理。

怎么个严肃法?

自然是一脚把祁云踢出公司,永远也不要再看见他。

这时祁云推开他办公室门走了进来,林文书立即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

“找我什么事?”

“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林文书道。

“不清楚。”

林文书心里冷笑一声。

可以啊,到现在还装大头蒜。

“你是不是投资了欢乐馓子公司的新电影?”

“对啊,怎么了?”

“怎么了?”林文书轻轻一拍桌面,“你享受着公司的资源,拿着公司的工资和奖金,却干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你还有脸问怎么了?”

“公司哪一条规定不能这么做?”祁云反问道,“还是哪条法律规定不能这么做?”

林文书为之气结。

我在跟你讲道德,你却要跟我讲法律?

能要点脸吗?

“祁云,我也不怕跟你直说,沈爷今天临时决定去国外,摆明了是不会再管你的,”林文书似笑非笑地说道,“没了靠山,这次谁也保不住你。”

沈浩然出国了?

祁云听了愕然无语,这家伙倒是脚底抹了油。

可是呢,想溜哪有那么容易?

他拿出手机,直接把林文书去李霏餐厅的视频发给沈浩然。

见他不说话只顾摆弄手机,林文书以为他是在找沈浩然求救,心里暗暗冷笑。

“李总说了,念在你还有点小功劳,让你自己辞职吧,免得最后弄得没面子。”

祁云睁大眼睛,这家伙倒是无耻得很。

自己辞职,那他哪里去要赔偿?

“我不辞职,”祁云一本正经地回道,“公司这么好,我还想再干几年。”

林文书:……

林文书明白了,这小子根本就是在装傻充愣。

换了平时,他大可以慢慢来,总能找到正当开除祁云的理由,甚至可以用各种方法逼着他自己走人。

但今天这事来得太突然,他不想夜长梦多。

趁着沈浩然不在,必须马上把事情解决了,绝不给他翻盘的机会!

至于赔偿,也就几个月工资而已,对公司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能除掉祁云这个隐患,这钱就是他自己贴了也行。

“你不辞职也可以,”林文书道,“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公司辞退了。”

“真的要辞退?”

“你以为我是跟你说着玩的?”

“那赔我多少钱?”祁云问。

“你在公司工作了两年半,”林文书显然早就算好了,“按照法律规定,公司应该补偿你四个月工资。”

“不对吧?”祁云道,“无理由辞退,应该按2n赔偿,所以应该多给我六个月工资才对。”

能多要两个月工资也好,一万多块能买两套办公桌了。

林文书皱起眉头,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再忍几分钟,祁云就要滚蛋了。

“2n就2n,”林文书道,“你就在这里别走,我马上让人事和财务过来。”

他可不放心祁云到处乱跑,这事必须由他盯着办成,他才能彻底心安。

很快人事部和财务的人来了,麻利地办了手续,亲眼看着祁云签了字,林文书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今天能睡个好觉了。

加上12月的工资,一共四万两千块,很快就到了祁云的账上。

“谢了啊林总监。”

“不用客气,”事情办妥,林文书的脸色也恢复如初,面带微笑地站了起来,“同事一场,我让人帮你收收东西,送送你。”

送是假,怕祁云捣乱,让人盯着是真。

祁云也不在意这个,反正他也没什么东西,该拿走的早就拿走了。

等他走了之后,林文书轻轻地坐了下来。

祁云从此是路人。

这一坐,安稳。

……

“真就这么走了?”

胖子齐康一脸忧虑,“我还等着你混好了,把我捞回来发财呢,结果你比我还要先走,这太突然了。”

“马上过年了,你先养几天膘吧,”祁云淡定看着他,“等我消息。”

齐康装出来的愁容马上就烟消云散,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既然敢往外投钱,肯定就有后手,我听你的,下岗了就在家洗干净了等你。”

祁云被他恶了一下。

走出办公室,祁云心里稍微有那么一瞬间的感慨。

这几个月,他从背锅侠,到前途无量的红人,到现在离开,每次都非常突然,估计同事全是懵比的,昨天还一口一个祁总叫得热情无比,现在一个个当没看到他。

人走茶凉,哪里都是如此。

祁云就这样,在众人暗中注视之中,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外也有不少人在打量他,悄悄交头接耳,他的事情一早就传遍了,没人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干。

没有一个人上来跟他说话,直到祁云看到一个意外的人。

汪选。

众目睽睽下,汪选面无表情的走到他跟前,之后,陈子为也出现了。

所有人都傻了。

陈子为不续约的事,公司现在还没人知道,当初祁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靠沈浩然的关系,空降经纪人,按理说他应该很不爽,现在祁云走了,难道他不该高兴吗?

所以现在是来干嘛?想临走前踩一脚?

陈子为再怎么不够红,也是个明星,公司下层的人还摸不到他,只有一个跟他工作过的策划大姐上去,怪异地搭了个话:“子为,你的戏杀青了?”

“还没呢,我来公司解约,”他轻声说道,并看向祁云,“一起走吧。”

众人的表情更怪了,活像听了什么恐怖故事。

“行。”祁云点点头。

一行人就在充满问号的注视中,离开华娱天穹。

……

陈子为合约到期,理论上和华娱天穹已经没有关系,但按行规,还是需要跟公司有一个正式的协议,才算和平结束。

原本这件事,让汪选来办就行了,但陈子为在听说祁云被开以后,就果断来了京城,要亲自跟他说工作室的事。

对此汪选非常不理解。

他跟陈子为合作了这么多年,早已建立起了足够的信任和默契。

但因为祁云的出现,打乱了这种微妙的平衡。

好不容易陈子为要自己开工作室,眼看就能摆脱祁云,结果转眼之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听说祁云出事的时候,他曾经暗暗希望沈浩然给力,把祁云保住。

可惜沈浩然却跑了。

他就不懂了,为什么陈子为和小吴都那么相信祁云?凭什么?

就凭一部网剧《灵医》?

是,他承认,《灵医》的剧情不错,演员也好,制作团队算得上很用心,但那又怎么样呢?

一部剧成功与否,因素太多!

你拍得再用心,谁知道最后制作剪辑出来会是什么鬼样子?

宣发烂,播出来无人问津还不是最惨。

遇上压剧,压个三四年的,一切都凉了!

要是听他的,签了张渤,拿点商务合作,现在三四线明星去代言个微商也报酬可观,抵你拍几部戏了!

这钱大家一起赚了落进口袋不好吗?

但是汪选知道,陈子为不会听他的。

这样的理想主义者,只会闷头演戏。

他需要一个能为他挑选工作、争取利益、计算得失的经纪人!

汪选会证明,这个人一定是自己。

第四十八章 都是影帝

电梯里,陈子为说道:“我决定要自己开工作室了。”

他说得很是随意,祁云也是听得波澜不惊,因为上辈子事情就是这么发展的。

“准备自己干?”

“是的,但是单打独斗,挺麻烦的,”陈子为笑了笑,“所以我想请你加入,来助我一臂之力。”

祁云:……我还没开口要签你,你就要先签我了?

“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

陈子为面露惊讶,他的确没想到祁云会拒绝他。

反而是旁边的汪选,心头轻轻一动。

难道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因为我自己开了个公司,”祁云道,“怎么样,你要不要来我公司发展?”

陈子为:……

汪选:……

小吴:……

三个人都瞪大了眼。

本来以为祁云现在正是落魄的时候,结果他自己开公司了?

还要让陈子为跟着他发展?

这个转变来的太快,以至于大家一时回不过神,半天都没人说话。

“怎么,我开公司就这么让你们感到意外?”

“是有点突然。”陈子为最先反应过来。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祁云道,“我公司刚刚成立,不仅缺艺人,还缺股东。”

祁云正式向陈子为发出邀请,并且是以合伙人的形式。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陈子为就一直在想,以祁云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去其他公司投资的后果。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这是说不通的地方。

现在看来,他早就把一切计划好了。

至于要不要加入,这还用考虑吗?

“正有此意。”他说话言简意赅,却很坚定。

小吴也在旁边说,“祁总,为哥就是来邀你合作的,他特地请了假,晚上就要回盛海,补大夜戏呢。”

见他们几个瞬间达成一致,汪选却在旁边没有作声。

现在好了,不用担心祁云跟他抢饭碗,人家直接成了他的老板。

所以说这世事无常、变化莫测,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不过一会儿下电梯的功夫,这事就谈完了。

祁云这时看了看手机,时间刚好,沈浩然的信息进来了。

“子为,你们先去机场吧,我还有点事要办。”

陈子为点点头,也不多问。

……

时隔几个月,祁云再次来到沈浩然的休息室,这次王明不在,只有他和沈浩然两人。

沈浩然本来都过了安检,突然收到祁云发来的视频,气得当场折返。

没想到林文书这狗东西,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背地里却跟李霏不清不楚,在他背后捅刀子。

这种事情,他断然不能容忍。

不过在处理林文书之前,他更在意的是祁云的目的。

“你发给我的东西,什么意思?”

沈浩然还是那个沈浩然,大明星的气势很足。

但现在,他在祁云面前,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威慑力。

祁云手中有他的重大把柄。

不管沈浩然是离不离婚,只要他还在娱乐圈,都可以给他沉重的打击。

但这东西是杀手锏,他不会轻易拿出来。

他养狗仔,不是为了赚点小钱,是为了给自己多一张底牌。

如果沈浩然识趣,以后不找他麻烦,那些照片和视频自然也不会宣之于众。

这个选择权,全在他手上。

“没别的意思,反正我要走了,谢沈爷提携,给你提个醒。”祁云道。

“你和林文书有过节,你恨他当初找你背锅,所以你临走了,想让我帮你报这个仇?”沈浩然笑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傻?”

“话不能这么说,你想想,我找你做交易,我是明着来,林文威却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和他比起来,我是不是好多了?”

沈浩然有点烦躁,他并不care林文书是哪种垃圾,反正马上可以进垃圾桶焚化了。

但祁云,太镇定,总让他摸不透。

“谁知道你有没有去找过李霏?”沈浩然看着他。

“当然没有。”祁云一脸认真,“我从来没见过她。”

“你故意激怒林文书,就为了多拿两个月工资,你这样的人,为了拿到最多的钱,放着李霏不去找?说出来谁信。”

“为什么不信?我要是找了李霏,多少好处要不到手,还会在意这两个月工资?”

沈浩然按住太阳穴,他忽然发现,自己从机场回来找祁云,就是错误的决定。

祁云太滑头,他说的话,沈浩然现在一个字都不相信,但那又怎样?

把柄在他手上,一开始就无解,这个关头,他知道自己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

能走到今天,谁还没个点头哈腰的时候?

当初为了上位,为一个角色,投资人当众倒了一汤碗的白酒,要他干了,他也咬牙干了。

那时不比现在难熬?

这算个屁!

还有三个月,最多还有五个月。

祁云跟陈子为走到了一起,以后肯定会继续在娱乐圈里混。

他有的是机会报复雪耻!

“祁云,我很欣赏你。”半晌,沈浩然放下手掌,叹气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打算把你培养起来,成为我在公司的助力,你今天不离职,不到一年,林文书的位置就是你的,你冲动了。”

知道他这人能屈能伸,祁云还是有一点佩服。

“我信。”他一脸真诚道,说完,还略显浮夸地加了一句,“我要走了,你保重。”

沈浩然知道他说的是林文书。

知道祁云是在利用他,但就算这样,这个垃圾也必须要处理,而且是现在、马上、立刻!

林文书能接触到公司不少重要事务,对他不利。

再说今天心里的这些怒气值,不找个地方宣泄掉,他怕自己会生病。

他直接打电话把林文书叫了上来。

见他脸色冰寒,林文书心里揣摩不定。

沈浩然一会儿突然要出国录综艺,一会儿又回来了,而且看着脸色心情非常不好。

难道是因为祁云的事?

祁云离职已成定局,沈浩然现在要保他也来不及了。

就算沈浩然要因此迁怒于他,他也能把责任推给李总。

“沈爷,什么事?”

“什么事?”沈浩然面带寒光,冷声道,“林文书,你可以啊。”

“沈爷,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文书不卑不亢,心里很是平静。

“我问你,11月28号那天,你去盛海做什么?”

林文书没料到沈浩然是说这个,心里不免咯噔一声。

他的确跟李霏见过一次面。

沈浩然离婚的事非常隐秘,他还没有资格知道。

否则他绝不敢这么做。

因为一旦沈浩然在离婚中失利,影响的可不是他个人,整个华娱天穹都将受到牵连,他也会跟着倒霉。

而且这两口子上个月还在综艺大秀恩爱。

所以李霏的经纪人找他时,他正因为祁云的事对沈浩然颇有怨气,就收了点好处,向她提供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李霏是他老婆,喜欢查老公的行踪,不是很正常的事?

明星夫妻都是利益共同体,他们共同代言都好几个,还有一起持股的公司,李霏就算因此查到什么,比如小三小四,也是跟沈浩然私了,不会声张。

当时他想,能借此让沈浩然吃个瘪,也能稍微出口气,还能拿点好处,何乐而不为?

所以他笑着回答,“沈爷,怎么问这个,我那天出差啊。”

“是吗?”沈浩然盯着他。

林文书不知怎样,忽然有些背后发寒。

祁云自作孽,不关他的事。

李霏查他老公,也是常态。

但为什么,沈浩然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呢?

第四十九章 打起来了

“你说你出差?”沈浩然看着,“出差出到李霏的饭店里?”

林文书脑子懵了一下。

那个饭店是李霏开的,这他还真不知道。

既然是李霏开的,也就是沈浩然的,都是他们两口子的,也不怪传到沈浩然耳朵里。

要是知道,他不会去那个店。

“沈爷,是这样的,”林文书已经隐隐觉得不对,但他强行让自己镇定,“霏姐的经纪人确找过我,但我们也没说什么……”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我们的确见过面。”

“你承认了就好,”沈浩然冷笑连连,“至于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一点都不关心。你滚。”

林文书微微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气成这样。

不就是跟他老婆见了一面,至于吗?

难道沈浩然觉得自己给他戴绿帽了?

不过他知道现在沈浩然心情不好,还是早溜为妙。

结果他刚转身,又听沈浩然在背后说道:“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林文书心头一怔,回头问道:“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沈浩然陡然提高了音量,大声喝道,“你,现在、马上从华娱天穹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林文书如遭雷击,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沈浩然的意思,是要把他赶出公司?

为什么?

不就是跟你老婆见了个面,说了些公司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吗??

你老婆上公司走一走,随便找个人也能问出来。

这样就要被踢走?

“还不滚?站在这里是等我踹你?”

林文书紧紧一咬牙,他觉得沈浩然是在借题发挥,但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不行。

好不容易清除了祁云这个潜在威胁,未来一到两年他都能在策划总监的位置上稳如泰山,这个时候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沈爷,讲点道理行吗?”

王明是跟林文书一起进来的,一直在旁边没说话。

此时见沈浩然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当即站起来,冲着林文书道:“让你滚你就滚,废话那么多!”

王明嗓门大,一吼就把林文书吼懵了,只觉得耳朵都在耳鸣。

他只能转身离开,想去找李总,结果还没去楼上办公室,就遇到李总本人。

“李总,我……”

“我都知道了。”李总笑着说道。

都知道了?

林文书心里升起一丝希望,殷切地看着他:“李总,其实这件事是个误会。”

“嗯,我懂。”李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他走进电梯,“你太年青,难免会行差踏错,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谢谢李总理解,其实说起来我也不对,”林文书道,“但我绝对可以保证,我对公司绝对忠心,绝对没做任何有损公司利益的事。”

“这是肯定的啊,你对公司的忠心我一直都看在眼里的。”

听李总这么说,林文书才稍微放了点心。

只要李总不发话,就算沈浩然要踢他走也没那么容易。

这时电梯门打开,林文书却猛然发现不是策划部的楼层,更不是李总办公室。

而是……大门口?

还有两个保安等在电梯外面!

这是什么情况?

心里的惊愕还没开始,就听李总和颜悦色地说道:“小林,其实你是挺有能力的,以后去了别的公司记得好好干,我相信你一定会取得更大的成就。

“你放心吧,你的工资,结算清楚了会打到卡里的。”

说着李总轻轻把林文书推了出去。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

他不确定林文书知不知道沈浩然在离婚,不知道,说明他蠢,知道,说明他毒。

不管是蠢是毒,都他妈是个祸害。

不赶紧撵走,难道还留着过年?

林文书傻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就这样被直接赶走了?

他不过是见了一下沈浩然老婆!!

沈浩然是不是有病??

两个保安见他站着不动,有点不耐烦地催促道:“别愣着了,赶紧走吧。”

这时电梯门再次打开,袁刚神情委顿地走了出来。

他也被扫地出门了。

两人在保安的看护下,特地回去拿个人物品。

然后众目睽睽中,被送出去。

林文书知道,这是李总故意的,不但要炒他,还要让大家都知道他是被赶走的,要他名声受损,以后在行业内混不下去。

他现在看着袁刚,心里恨极了。

他真的想顺手一锤打死袁刚这个傻叉。

一切都是从他开始的,要不是他把祁云推出来,自己不会惹上沈浩然,也不会惹上他老婆,然后把大好前程,毁于一旦!

袁刚看着林文书,也恨恨的,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娘娘腔。

是他说什么要拉个人出来交代,袁刚才帮他造了祁云的伪证,没想到这些东西,反而成了自己做手脚的证据,林文书翻脸比翻书还快,把他拉进了坑,让他顶了锅。

忍辱负重留在公司,今天突然一句“你和林文书干的好事李总知道了”,就把他当众开了。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

休息室内,沈浩然烦躁抽着烟。

王明从外面回来,小声对他说道,“林文书已经滚了,李总处理的。”

“怎么弄的?”

“他把林文书和袁刚一起赶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两人走出去后,竟然打起来了,不过被在场的保安拉开,没出什么事。”

沈浩然冷笑,“李总处理的,能有什么事,他最会挑拔人心,这两人以后不用管了。”

王明知道,这两人基本完了,这个圈子说大不大,但他们不会再有出头的机会。

“那李总知道你和祁云的事吗?”王明问。

“当然不知道,你以为我傻?”沈浩然顿了顿,“但他试探过我一次,问为什么给祁云项目,这人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想到后来祁云把《冬日》拍得还可以,他就没再多想。”

王明点点头,“机票我给改签到明天了,还去录那个综艺吗?”

“当然去,”沈浩然道,“定好的工作,该干什么干什么。”

只有钱永远不会背叛你。

等他离婚完了,再算这笔账。

第五十章公司

陈子为回剧组以前,还有件事必须做。

就是跟祁云一起去新公司看看。

刚说定了合伙,转眼公司都装修好了,这让他有感觉十分有意思。

“祁总……不对,老板,你这么快就把办公室弄好了?”小吴真的震惊。

这说明,祁云最少在两个月之前,就在着手这件事了!

陈子为有点古怪地看着他:“难道在两个月前,你就决定自己出来干?”

“不是,”祁云摇头,“确切地说,是在三个月又二十四天之前。”

其他人:……

陈子为在心里算了算,那不正是祁云接手《冬日》续拍的时候吗?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祁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员工,快速地成为公司的红人。

如果他真是从那时就开始计划着今天,只能说明他的眼光和心机,着实很深远。

……

下车之后,几个人跟祁云一起走进了一个挺破的大楼。

给齐康打了电话,他也来了,一看这楼就无语了。

这楼真的非常非常旧!周边环境也不太好,还挨着居民老楼,在这里营业,太像皮包公司了。

真的好像随时都会跑路一样。

不过大家心里都知道,现在公司刚刚成立,肯定不能奢望太高,所以也没人说什么。

结果乘坐电梯来到31层,走进去,第一感觉就是:好大,好宽敞!

整层楼都被打通了,用厚重的玻璃隔离成了若干个区域,此时帘子没有放下,看起来就像是一间巨大的屋子。

装修不说多豪华,但也确实可以了。

虽然从外面看很不靠谱,但是走到里面,就是一个很正经的公司了。

“这地方有多大?”

“750平。”

齐康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土豪的办公室啊!

以前还觉得华娱天穹策划部的大办公室牛,能容纳几十个人同时办公。

但现在跟这里一比……对不起,没法比。

陈子为虽然对这里非常满意,但还是说道:“我们现在租这么大的地方,好像有点浪费。”

“不大,我还嫌小呢,”祁云立即开始给这位合伙人介绍,“你看,这边是前台,进去之后就是接待、休息区。

“然后是策划,策划人最多,所以地方要稍微大点。”

众人:……什么叫稍微大点,这比华娱天穹的策划部还大两倍!

“里面是市场、公关、宣传、后勤,”祁云继续介绍,“可能会有点挤,但没办法,咱们刚刚起步,暂时只能这样了。”

众人:……

“最里面是大会议室、放映室,放映室有点小,凑合着先用吧。”

所有人的额头上,都浮现出丝丝黑线。

老哥啊,请问你这是按照什么标准定的格局?

你开的是什么国际大厂吗?

咱们现在请得起那么多人?

就算请得起,请这么多人来做什么?大家天天围在一起斗地主还是打麻将?

“好了,大概就是这样。”祁云搓了搓手,眼里无限憧憬,仿佛已经看到几十个人在眼前忙碌不停的景象。

“祁云,”淡定如陈子为,此时也无法淡定了,“我们就这么几个人,用得着吗?”

祁云眉头微皱,兄弟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马上就是超一线明星了,这点配置还不要吗?

“几个人肯定是不够的,”于是他说道,“我初步算了算,早期最少需要二十个人,以后还会更多。

“所以你们现在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很快就会忙起来了,而且是忙得脚不沾地那种。”

众人:……真不知道你这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祁总,”齐康又问道,“刚才听你说了这么多,没听你说财务放在哪儿呢?”

“财务这么重要的科室,自然要放在楼上。”

“楼上?”

“对,上面还有一层,”祁云道,“财务、人事、法务、小会议室、创作室、我的办公室,还有子为的办公室,全部都在楼上,还有几个休息室。”

众人:……这已经不是挤不挤的问题了啊哥!

这是多了一层楼的问题!

但办公室已经弄好了,虽然浪费了一点,也总比一堆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好。

齐康倒是个大心脏,已经开始物色属于他的地盘了。

“祁总,以后我干什么?”

对于齐康,祁云早就想好了:“后勤主管。”

齐康想了想,感觉这个差事挺不错,胜在清闲。

结果又听祁云说道:“暂时还要兼职前台接待、保安科长、办公室主任、人事主管、法务主管、总经理助理,等。”

还等?

齐康嘴角不停抽搐,差点晕了过去。

真当我有一身肥肉,就把我当牛使啊!

祁云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你要是不急,就在华娱天穹等过年,要是急着上班,卡上有三十四万二,你先把网络接进来,办公桌椅全部,还有电脑、文件柜、保险柜、饮水机、垃圾桶、纸巾……必要的东西,全部买回来。”

齐康:……这是一个任务吗?这是n个任务了好吗?

而且卡都给他了,都到这地方来了,还能在华娱天穹等过年?

接过银行卡,齐康心里瞬间有了沉重的使命感。

他知道祁云刚才是在开玩笑。

但公司刚刚成立,他这个当之无愧的元老级人物,自然是什么都要做。

干就干?舍了几十斤肉,豪华富贵就在眼前。

交代完齐康,祁云心里稍微算了算账。

加上这些钱,他已经投入了85万。

这让他不由摇了摇头。

上辈子到最后,他也没有这么多存款。

不过这些都是必要的投入,很快他就能赚得更多。

“去楼上看看吧。”

跟着祁云到了32层,这一层的装修就不是玻璃墙了,而是隔音比较好的双层墙壁。

地面也铺着崭新的厚地毯,走在上面很舒适。

不过办公室和休息室,现在都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怎样,还满意?”祁云笑问道。

陈子为点头,他其实不太在意这个。

反正这些事都是要办的,祁云一个人就把一切都弄好了,让他省了很多功夫。

知道祁云找他有正事要谈,他让汪选他们先去下面看看。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

亲兄弟明算账,合伙人之间想要一直好好合作,必要的章程必不可少。

首先就是出资和股份比例。

对此陈子为也有想法。

他是一个艺人,对经营公司一窍不通,而祁云在这方面,却已经表现得相当成熟老练。

他相信祁云的眼光和能力,祁云从几个月开始布局,到现在跟他谈,估计也都计划好了。

于是他道,“我认购30%的股份。”

祁云倒是有点意外,他以为陈子为至少会认购49%。

“你确定只要这么多?”为了以后能长期良好合作,祁云还是提醒道,“不再加点?”

“我想过了,”陈子为也不拐弯抹角,很是坦诚,“我这人只会演戏,目前也只对演戏感兴趣,对公司的管理运作一窍不通。

“所以公司的所有事情,都将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如果我现在仗着多出点钱,就要拿走大部分股份,那太没有道理,你心里也不会舒服。”

“但如果以后你红了呢?”祁云道,“超一线,前期公司都靠你一个人赚钱,资本下场,也是看上你的商业价值,你还会觉得你的股份多吗?”

陈子为听笑了,“可我还没红呢。假如红了,我的成功也离不开我的团队,跟你的支持会有莫大关系。”陈子为道,“再说作为公司的签约艺人,我还要拿分成的。”

祉云点点头,跟懂道理的人合作就是好,至少在谈钱的时候能够和和气气。

这样的合伙人不好找。

汪选说他是理想主义者,还真没错。

这种人很难说,可能一直被现实毒打,也可能就凭着一股执着实现了理想。

陈子为刚好就是那个能撞大运的人。

“既然这样,那就定下来了,明天就去变更股东。”

“我要出多少钱?”

“到现在为止,我一共注入了85万。”祁云投的钱都有账可查,也不打算虚报。

“你是公司的发起人,所以不能单纯按投资多少来算,”陈子为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出300万,认购30%股份。”

祁云原本想让他出200万,把欢乐馓子那边的投资搞定就行。

多出这100万也好,正好公司还没车。

陈子为见他不说话,又问道:“我现在只有这么多,如果不够,等《灵医》的钱尾款结了我再补。”

“不用,足够了。”

祁云突然有点想笑。

这一次他跟陈子为都掏光了家底,也算得上是孤注一掷。

“半年,”他对陈子为说道,“我给你保证,半年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陈子为很想问为什么是半年。

但他没问,而是点了点头。

追问原因没什么意思,祁云一直很明确的表示他会因为《灵医》而红,他其实不太信,又隐隐希望是真的。

很多事,越想抓紧,越会从手中溜走,不保持平常心,很容易在浮华之中丢失本心。

第五十一章 准备

股份谈定后,陈子为就要赶去机场了。

《灵医》马上杀青,他有几场重要的戏没拍完。

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回到剧组,他就将只属于戏和角色。

祁云也开始向汪选交待工作,“从今以后,子为的所有工作,都需要先经过我审核才能接。”

汪选点头,老板要亲自插手,他也只能应着。

“还有一件事特别重要,”祁云继续说道,“微博这些,别再随便发了,我会专门组建一个团队,来负责个人宣传这一块。”

汪选听得有点不以为然。

虽然这样对陈子为有利,但专门组建团队这种事,未免有点过头了。

宣传炒作,都是歪门邪道,一个演员的立身之本,还是优秀的作品。

祁云看来挺热衷包装营销的。

但人家已经是你老板了,他又能说什么呢?

……

陈子为注资的钱很快就到账,他再拍几天就可以杀青,然后暂时无事,祁云让他先休息,做一些健身。

祁云先给欢乐馓子转了两百万,拿到了投资合同。

买车的事不急,暂时让齐康把车奉献出来,先私车公用。

正在他计划下一步该干什么时,翁晓琪轻轻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见她拎着行李箱,祁云知道她是要离开了。

现在他不在华娱天穹做了,那个挂名的“副制片人”自然也要撤销掉,剧组给他请的助理自然也要召回。

“祁总。”

“要走了?”

“嗯,剧组让我回去报道。”翁晓琪道。

翁晓琪要走,祁云还有一点可惜。

倒不是觉得她按摩手艺不错,能舒缓疲劳。

而是这姑娘学习能力不错,在他的指导下,给陈子为做了几个宣传文案,质量还算可以。

关键是,人单纯。

他今后肯定要找助理,但那种心机太深的他不想要,就想要个脑子简单点的。

未来注定会很忙很累,还要时刻提防身边的人,那多糟心。

所以翁晓琪不错,至少大家已经比较熟悉了。

“好遗憾啊,”于是他笑着说道,“你走了以后就没人帮我按摩了。”

翁晓琪嫣然一笑道:“以后你的新助理,还是能帮你按摩的。”

“像你技术这么好的难找啊,”祁云也不绕弯子了,直接说道,“要不你还是留下来吧,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公司刚刚起步的话。”

翁晓琪的小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一下。

作为一个刚入职场不久的新人,这段时间她跟在祁云身边,见识了娱乐圈的一些事情。

说实在的,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她是真的有点害怕。

幸好祁云厉害,懂得东西多,做事也是步步先机,让她可以站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像个过客一样看待这一切。

她不知道没有祁云罩着,她还能不能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

现在祁云开口,她自然乐意留下来。

“谢谢祁总,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那赶紧去租房子,尽快来上班。”

“好,”翁晓琪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工作,“那祁总,我具体做什么呢?”

“你现在先做运营,公众号会管理吧?”祁云道,“另外现在没人,齐康一个人又忙不过来,所以招聘员工的事你也要去。”

“我们现在要招什么工种?”翁晓琪赶紧放下行李箱,拿起纸笔准备纪录,“正好齐康哥等会儿要出去,我可以搭他顺风车去人才市场。”

祁云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样子,不觉得有点好笑:“你不先去租房子,做长久打算?你好像一直住在朋友家里吧。”

“先把工作做了吧,”翁晓琪道,“我不急着搬家,我朋友没什么意见啊,我给她做饭给她按摩,也给房租,我要走她才不舍不得呢。等工作的事先忙完再考虑这些。”

祁云喜欢这种干劲。

一个新的公司,不能一开始就死气沉沉。

“好吧,我们要招的人就多了,会计、出纳、法务顾问必须要有,这三个岗位很重要,要我们自己去找。

“然后再招一个人事部经理,之后你就轻松了。”

翁晓琪一一记下,又看了一遍后问:“那策划部和公关部呢?这也是非常重要的岗位吧?”

祁云有点意外,没想这小姑娘学得还挺快。

“策划总监暂时不要,至于公关部经理,这得看缘分。”

翁晓琪:“啊……这也要看缘分?”

“不然你以为呢?”祁云耐心跟她解释道,“一个好的公关经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娱乐圈自然是人才济济,不缺有能力的人。

但在华夏这个环境,那些能力出众的人们,自然不会甘心永远帮别人打工。

所以在行业里做出成绩之后,很多人都会选择自立门户,然后商业合作。

祁云现在请不起公关公司,也没有那个必要。

他现在的目标,是要寻找一个有能力、未来手腕厉害,但还没有做出多少成绩的人。

需要花时间去寻找,所以他才说要看缘分。

记下了今天的工作内容,翁晓琪就跟着齐康一起出门了。

祁云自己也没闲着,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开始一点一滴回忆“过往”,把陈子为将要面临的“打压”,事无巨细地记了下来。

上辈子陈子为走红之后,立即被各路资本狂踩。

祁云没有记错的话,主力队伍就有三个。

加上那些顺便踩一脚的,圈子里一半以上的资本,都参与了这场盛大的盛宴。

当时陈子为刚刚自己成立工作室,没有后台、没有资金、势单力薄,团队里也没有擅长危机公关的人。

所以那一整年时间,都被踩得体无完肤、毫无还手之力,各种造谣往他头上扣,公众形象一度很差,对事业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也亏得他实在运气好,沉寂一段时间后选对了戏,票房口碑都大卖,才算挺过来。

但这一世有他在陈子为身后,断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谁要敢踩过来,他不介意以最强硬的手段回击。

接下来一年,必须要让凌云影视在这个行业站稳脚跟。

所以有的事情,现在就要开始着手准备。

……

第五十二章 专程过来被冷遇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

转眼就到了2113年1月底,年关将至。

在齐康和瓮晓琪的忙碌下,办公设施渐渐齐备,几个重要岗位的人也经过祁云的面试,正式上岗。

人事部经理姓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一看就是混迹职场多年的人精。

在他到任之后,更多的人员被招聘进来,让原本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开始有了更多的人气。

这个月祁云除了计划即将面临的风雨,也试着面试了十几个公关经理。

但非常遗憾,没有碰到他想要的人才。

对此他也不急,实在不行到时候他亲自操刀上阵,带领公关部的新员工打下这场即将到来的公关战。

一月底,公司一共二十二个员工。

其中公关部的八人、策划部的六个人,还有造型师、化妆师,这十六个人,目前都是现在都是为他一个人服务。

陈子为最近没拍戏,健身跑步后就来公司看看,听祁云说目前这些人都是他的团队,让他有点恍惚,“用得上吗?”

“用得上,”祁云笑道,“员工要熟悉工作,部门之间要磨合,这都要时间。汪选和小吴,最近每天都来上班,我看跟大家处得还可以。”

他没说的是,跟各大媒体、平台、水军、公众号、知名自媒体人等的联络工作,公关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提上日程。

粉丝群、后援会也建立起来了,专为陈子为设计的宣传方案,也正逐步地开始试水。

当然,那些需要提前准备的反击策略,也已经安排了下去。

一些隐藏在背后的东西,陈子为现在不必要知道,没有样身经历,你就是告诉他这些,他也没太多体会。

先让他安静地做一个大明星。

“休息室已经弄好了,我找了化妆师,签了一个短期合约,今天他人也来了,你让他试妆,找一个觉得舒服的造型,”祁云道,“后天有一个通告,《灵医》剧组要去绿桃之夜,这种公开亮相,得收拾好看一点。”

陈子为笑了笑,本想说那种流量云集的场合,收拾了也没人看他啊,但祁云这么有信心,又不好打击他。

“行。”

“还有礼服,试下合身不,不合身还来得及换。”

陈子为挠了挠头,“应该没问题,我大一码也能穿。”

“那可不行,你现在是我们凌云的招牌明星,要公开露脸,就得体面。”

“那好吧……”

陈子为觉得麻烦,祁云也一样。

生活中,他对化妆是不太感冒的,主要有的姑娘对着镜子倒腾半天,最后还不如素脸。

但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

这种大型活动,永远是明星们的战场。

就拿礼服来说吧。

基本上,明星出席活动,衣服都是通过造型师或者公关团队去借的,大牌礼服动辙六位数,只穿这么一次,真没必要买。

而且明星一般都有代言或是关系好的品牌,从品牌那拿衣服借穿,不用花钱还能顺便带品牌出镜。

当红艺人,每次出席重要的活动晚宴,都有一堆的衣服等着挑,那些不红的,也可以借次一点的品牌。

靠买衣服撑场面,可以,但真没必要。

奢侈大牌就那几个,明星就得攀比了,要是穿同一品牌,人家穿新款,你却穿旧款,那就等于矮了人一截,非常没面子。

以前,这种攀比斗艳都是女明星专利,现在小鲜肉横行,男星也开始斗艳了。

祁云做自媒体时,跟过一个小鲜肉的时尚晚宴采访,整整一个星期,目睹他团队从前期准备到上红毯的整个过程,衣服从40多套之中挑选,为了穿新上最新款压别人一筹,非要从法国空运衣服过来,妆发比女明星还精致,每根眉毛都要画到完美,耳环戒指项链各种闪光的首饰,一样不缺。

当真恐怖如斯。

虽说大部分男星不用像这位鲜肉那么夸张,但收拾还是要收拾一下的。

毕竟后天的绿桃之夜,会有不少事情发生。

……

绿桃之夜,是绿桃视频的年度盛会,ceo和各方金主都会出席,主要是就是盘点展示一下这一年来的热点,颁发一些奖,再展望未来,给即将上档的剧和综艺炒点热度。

绿桃作为目前最大的视频平台之一,自然是众星云集,流量遍地。

《灵医》是绿桃的剧,几个主创自然都接到了邀请,这剧投资小,宣发预算约等于没有,绿桃之夜是目前最好的一个宣传机会,自然是要到齐的。

祁云其实并没指望陈子为在这种场合,能有多露脸。

但这次会发生一些事,需要拍下视频,将来好用。

上辈子他注意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陈子为参加这次活动时,可能是因为主办方太忙,他的名气也不够大,所以备受冷落。

直到他红了很久之后,这些视频才被人挖出来。

当时大家看了也都是一乐,感慨一下大明星在红之前,也一样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如果陈子为团队,能在他刚走红,被人造谣靠傍富婆大佬绿桃高层上位时,把这个视频拿出来营销一波,也能证明一点清白。

毕竟视频里待遇那么差,怎么看都不像搭上了绿桃的富婆。

可惜他们没有。

所以这次,祁云要自己去拍视频。

……

今年绿桃之夜,是在京城八棵树体育馆。

下午三点开始入场。

首先是走红毯。

咖位越大,走在越后,称之为压轴。

《灵医》团队虽然是小透明,但因为有程薇在,所以被安排还挺靠后,前面各种网红和小明星,大部分连祁云都不认识。

祁云几人站在起点处等候。

这次祁云把几个熟人都叫上了,汪选、小吴、齐康、瓮晓琪,是随行人最多的,因为连程薇都带了三个人。

所以程薇看到他们,简直想翻白眼。

程薇今天穿着一身雪白礼服,珠宝璀璨,妆容精美,确实光艳动人。

本来她心里对陈子为就不爽,在看到他的阵势时,心里更是莫名火起。

好看的大眼睛里,隐隐闪过一丝不悦,就连站的地方都故意远离《灵医》组。

在场没有几个糊涂人,知道她是觉得自己咖位大,跟他们站在一起有失身份,所以大家也没有在意,几个演员有一句每一句地闲聊。

轮到他们入场时,程薇面带微笑,根本没有要等其他人的意思,仪态万千地大步走上红毯。

陈子为跟元贺几人,被她拉开一大段距离,就像一群随从。

红毯一侧是密密麻麻的媒体,粉丝,各种长枪大炮蓄势以待。

程薇熟练的微笑,略作停顿,引起闪光与尖叫一片。

后面陈子为几个人,跟保镖一样走着。

程薇看不起陈子为的心都写在脸上,但也没人care,拍《灵医》期间,她出去录了个综艺,热度蛮高的,更比平时得意。

走完红毯,有一个小小的采访。

主持人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宣传了《灵医》,全程只有程薇一个人说话,就这么结束了。

从红毯另一头过去,自然有工作人员负责接待。

程薇的待遇和其他人不一样,一过去就专门有人接引,元贺也被他经纪人带走了,一来二去,最后只剩陈子为与祁云他们,半天等不到人来问。

“祁总,我们怎么办啊?”小吴有点慌,他们不是第一次参加活动,却是第一次被凉在入口,他怕陈子为觉得尴尬,一个劲朝祁云使眼色。

“等吧。”祁云道。

他当然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这是绿桃安排上的一个小失误,毕竟今天这么多人,事情多如牛毛,难免出现疏漏。

今天就是专程过来被冷遇的。

瓮晓琪就在旁边专门拍视频呢。

原地等了十来分钟,后面走红毯的人陆续过来,因为入口比较小,他们只能先在旁边的角落里继续等。

结果这一等又是半个小时。

第五十三章 现实

随着最后走红毯的明星咖位越来越大,外面粉丝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媒体更是如同打了鸡血,大声叫着明星的名字拍照。

与那边的火爆情景相比,陈子为这一群人站在那里,被彻底遗忘了。

小吴跑去问路过的工作人员,也都说不清楚。

他们又不能随便进去,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体育馆这么大,他们连准备室在哪里都不知道,万一闯进大咖的准备区,是要遭人白眼的。

程薇和元贺早走了,剩下的几个演员,刚开始还有聊天的兴致,但逐渐也开始有点不耐烦,一个个都沉着脸。

反观陈子为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与众人的浮躁相比,显得安静沉稳。

祁云暗暗欣赏了一下他的心性,拿出手机拨通了这次活动副策划的电话。

拍素材很重要,但也不能真的一直在这傻站。

副策划是绿桃的一个经理,个头不高,可能是因为事情太多,所以过来看了看情况,扔下一句“马上安排”就不见了踪影。

又过了快二十分钟,终于有工作人员来了。

是个二十出头个的小年轻,卡片上写得很清楚,姓名李强,是个实习生。

应该是临时安排过来的。

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李强专门给他们剧组安排了一个准备室出来。

站了一个小时,所以关上门后,不免有人连声抱怨。

“哪里有让人等这么久的道理?”小吴气得不行,“这要换了是咖位大的,肯定不会出现这种事。”

祁云摇摇头。

在绿桃这样的大平台面前,咖位再大都不好使。

利益都是相互交换的。

在准备室没坐一会儿,就要开始进入主会场。

结果还没出门,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喧闹和尖叫,不用看也知道,这肯定是哪家的粉丝溜进来了。

瓮晓琪举着手机打头阵,看到外面的阵势赶紧缩了回来。

“不会吧,工作人员和媒体也这么疯狂?”

祁云探头看了看,笑道:“这些不是工作人员。”

“不是?”瓮晓琪睁大眼睛,“可我看他们都戴着工作证和媒体证啊!”

“这些都是真粉丝,证件是黄牛卖给他们的。”

“黄牛?”

“对,黄牛。”

在娱乐圈里,黄牛几乎是无孔不入。

他们卖行程、包追车,志酒店房间号、各种门票、入场证都是小儿科,靠着这种不健康的“粉丝经济”,这个团体无比活跃,消息灵通,而且生命力极强。

现在走廊外这伙人,就是通过黄牛混进来的狂热粉丝。

爱得疯狂,行为也疯狂。

走廊被他们堵得水泄不通,保安也不在,快要失控了。

工作人员和现场保安劝解了好久,这才勉强让出了一条通道让人过去。

祁云他们好不容易才通过。

齐康个子大,挤出来后已经是满头大汗,心有余悸:“妹妹哟,疯了,都疯了!”

倒是小吴心里充满了期待:“要是为哥以后有这么红,不管走到哪里都有这么多粉丝围着,那该多好?”

这个期待遭到总众人一致的白眼,心道这小子怕是有点受虐倾向。

跟着李强到了会场,粉丝们已经开始入场,观众台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坐在在舞台正前方的嘉宾区,也有不少人落座。

最前排是重要投资商、受邀嘉宾、绿桃官方代表等,从第二排开始就是明星艺人,按照咖位排序。

艺人区后面是一片媒体人,再往后就是密集的长枪大炮。

《灵医》因为是绿桃出品,男女主角座位也安排在了第三排。

结果跟着李强走近,发现程薇早到了,而她身旁本来属于陈子为的位置,却已经有人坐着。

几个人面面相觑,接二连三的失误,让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愉快。

“你们先在那边等一会儿,”李强也是被临时安排过来,对此也摸不着头脑,“现在电话打不通,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这一走又是十分钟,站在一边的众人说不出的尴尬。

但大家都知道主办方忙,自己又不是什么大牌,所以也只能咬着牙忍气等着。

再说不忍又能怎样,难道还能过去让别人起来?

“这也太不上心了吧?”这次连小吴都等得不耐烦了,“就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接二连三的失误。”

祁云笑道:“刚才是失误,这次可不见得。”

“这还不是失误?”

祁云远远看着程薇,这个美丽的女人一直跟身旁的人有说有笑,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往这边看过一眼。

“对,座位被换了,做好心理准备吧。”

小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换座位这种八卦他自然听说过,但没想这次会亲自遇上,实在是太过巧合。

不过仔细一想,这事也不是没有预兆。

程薇一直不想跟《灵医》团队的人在一起,走红毯都要一个人站在一边。

而且坦白讲,陈子为能被安排在第三排,也是沾了程薇的光。

所以程薇让人把他的座位换了,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可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怎么,你还想去跟她讲道理?”祁云指了指面前的会场,笑道:“在这里,只要你咖位够大,那么就算你做得再过分都是对的。”

小吴还想说点什么,陈子为却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这种简单的动作,表达了对小吴的感谢,也有他自己压抑的情绪。

陈子为并不是虚荣的人。

但被人这样踩,肯定也是有火气的。

“别气,你们先去后面吧,有祁云陪我就行,我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太显眼了,不好。”

祁云觉得他说的也是,就让汪选他们都后面去。

只留在瓮晓琪在不远处拿着手机大拍特拍。

她熟记了要点:不用太清晰,看得明白怎么回事就行。不用太稳,手抖几下才真实。两个手机,不同像素不同角度,拍出一种让人想帮着骂绿桃的效果。

瓮晓琪拍得太满意了,其他人都在气愤,只有她拍得眉飞色舞,因为祁云跟她交代过,这些视频有用处。

拍了好一会儿,实习生李强终于回来了。

“不好意思,是我弄错了,你们不在第三排。”他陪笑道,“为哥,我带你入座。”

弄是不会弄错的,推托之辞罢了。

陈子为没说话,只冷冷看着李强。

李强只能陪笑,“为哥,快点儿吧,都要开场了,您一直在这站着也不好看,我也难做的。”

陈子为叹了口气。

李强一个跑腿的罢了,没任何决策权,还不是别人怎么交代怎么做,为难个实习生没什么意思。

陈子为跟着他,来到后排一个边角上一个位子坐下。

至于祁云他们这几个随行的工作人员,当然是在更后面,只能远远看到陈子为的后脑勺,小吴他们干脆就没有位子,绿桃只给了两个随行人员的名额。

晚会的气氛热烈,不过对于陈子为一行人来说,热闹是别人的。

《灵医》的宣传也几乎都是程薇一个人上去,因为陈子为位子改了,现场的人根本没找到他,也没找到他的工作人员,最后只有程薇一个人光鲜明媚。

到此时,祁云要拍的所有视频都拍完了。

给瓮晓琪发了条消息,祁云站起来,让她收拾好了,去叫陈子为出来。

素材都拍完了,还坐在这里干嘛?外面群访都没有安排他们,坐在最后看风景吗?

这种大型活动,明星都是陆续走人,有时候进行到尾声,人都不剩几个了。

等陈子为出来,祁云笑着问他,“感觉怎么样?”

陈子为点头,“挺好的。”

“怎么说?”

陈子为想了想,“见世面了,一直闷头拍戏,很少出来活动,今天看到了现实是什么样,这挺好的,让我更有动力。”

祁云点头,表示他懂。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显。

第五十四章 一场投资

汪选与小吴先出去安排车。

小吴气呼呼的,出来就一直发泄不满,“绿桃真是太过份了,等我们为哥红了,我也要把他们的人凉一个小时。”

汪选冷笑,“你觉得,这是绿桃的错?”

小吴被他问愣住了,“不然呢?不是狗绿桃,还有谁?”

“绿桃是工作安排有点问题,今晚让我们等了很久,但祁总为什么也要跟我们一起站在那等?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人?谁跟他联系的就找谁,这点事都办不好吗?”

小吴其实一直知道汪选对祁云有点想法,但他从来没有直接说出来。

而且在小吴看来,祁云几个月时间在华娱天穹捞了不少好处又全身而退,自己出来创业,能力有目共睹。

所以他真没想到,汪选竟然怨气这么大,直接把他听傻了。

“汪哥,当时那个情况,找了也没用吧。”

“问题是他都没去找!你明白吗!”汪选突然吼出来,“换座位的时候也是,你作为经纪人,该不该站出来给艺人争取利益?该不该跟绿桃抗争?他做了什么?他就像个看戏的!”

小吴被他吓了一跳。

他不想刺激汪选,但又觉得不吐不快,“汪哥,就我们现在,拿什么跟绿桃抗争?就算闹了一场,闹大了,最后是谁吃亏?你再想想祁总是什么人?林文书当时是他顶头上司,他都能把林文书给硬拉下来,你觉得如果可以,他会不抗争吗?”

小吴顿了顿,又说,“汪哥,你在这行比我久,资历比我深,脑子也比我好,这些你不可能不懂。”

汪选呵呵了,“我不懂,你倒是很懂祁总。”

小吴被他一怼,只能不说话了。

他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不再想说,说了也没用。

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祁总那么精,心里比他清楚。

所以小吴笑了笑,“汪哥,我知道你心里急,觉得憋气,我也在骂狗绿桃,你别气了。你气坏身体,我们这个团队可以歇菜了,现在公司刚运作起来,哪个环节都少不了你啊。”

汪选瞪了他一眼,“和你说正事,你跟我滑头。”

瞪归瞪,心里确实好了一些,知道是拍你马屁,但没人不喜欢听点好的。

……

祁云离场时,身材高挑的高楠,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祁总,”高楠老远叫起了祁云,然后带着一阵香风来到他面前,“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吗?”

祁云摊了摊手:“天气太冷,早点回去休息。”

“听说祁总自己开公司了?”

“呵呵,小打小闹,随便做做。”

“祁总过于谦虚了,”高楠道,“霏姐说了,改天一定要去你们凌云影视看看,说不定能做个合作项目呢。”

祁云心里呵呵一声,高楠这话说得有点假。

李霏是什么地位和身价,屑于跟他合作什么?

不过既然对方主动过来提,他也不能落了人家脸面。

于是在冷冷风中,两人又来了一轮公式化的客套,这才各自散去。

意外的是,李霏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春节假期还没过完,祁云还在回京城的路上,就再次接到了高楠的电话,说想约他喝茶。

对此祁云心里有点捉摸不定,不知道李霏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思量一二之后,决定还是去。

还是李霏开的那家餐厅,祁云第一次见到李霏的真人。

比起荧幕中人,现实里的李霏少了一点光彩照人,却多了一番温婉和感性。

安静的包间里,加上高楠就只有三个人。

两世为人,祁云这是第一次跟这么大的明星一起坐下喝茶,心里感慨的同时,更是一直在猜测李霏的用意。

但直到茶水换了两轮,李霏都一直在闲聊圈里的事,这让祁云更是不解。

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喝个茶?

以李霏的身价地位,至于对他这么客气?

“祁总,”李霏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巧笑嫣然地说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说实话,有点。”

“但我今天请你过来,还真的只是聊聊家常,接触一下你这个人。”

祁云心里呵呵了好几声,我信你个鬼。

两人素未谋面,更没有什么交集,聊什么家常嘛。

还不如有事直说,毕竟初次见面就能说出来的事,基本不是大事。

反之需要通过先经营一下关系,然后再开口,那可能就有点麻烦了。

由此看来,要么李霏一无所求,只是单纯地做个前期投资,要么就是所求非小。

他更倾向于是后者。

于是他直言道:“霏姐,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被踢出华娱天穹,沈爷可是一句话都没帮我说。”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手里没有沈浩然的把柄,否则也不至于此。

“祁总,你是真的误会了,”李霏也是聪明人,一下就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今天跟你见面,的确没有那个意思。”

稍微顿了顿,李霏又半笑着说道:“不过我听说,你前脚刚离开公司,沈浩然后脚就把林文书踢走了。”

“是啊,”面对李霏温柔如刀的眼波,祁云只是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沈爷这是唱的哪一出,林总监虽然工作能力一般,但也没犯过什么错处,可惜了啊!”

坐在旁边的高楠忍不住笑了笑,“祁总,你说得这么认真,我差点就要信了。”

李霏也抿着嘴笑了。

祁云咳了一声,并没有不好意思。

既然李霏绕了半天都不肯说明来意,他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到现在,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公关经理,不如趁机让她帮忙介绍一个。

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祁云都觉得对不起今天这两壶茶水。

“霏姐,你不说我说,我倒是有件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李霏笑着问。

“我还缺个公关经理,霏姐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不妨帮我介绍一个。”

一听是这个,李霏几乎没有考虑就回道:“这个简单啊,正好我认识一个不错的人,节前辞职了,现在正在找下家,只是她的要求有点高。”

“那还劳烦霏姐。”

不愧是大明星,这人脉就是不错,随便一抓就有。

至于要求高点无所谓,有本事的人才敢提要求。

一场愉快的家常谈话就此结束,祁云走了之后,李霏和高楠继续留在包间里。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李霏问。

高楠想了想道:“可以做朋友,不要做敌人,太难缠。”

能让她给出这种评价的人,在这个圈子里不少,但像祁云这种初生牛犊,还真的没有几个。

“怕是想跟他做朋友也不容易,防备心太强了,”李霏道,“以后你记住,隔三差五地打个电话,或者抽时间去他公司坐坐。”

“用得着吗?”高楠很不解,“你这么看好他?”

“难道你放假的时候没看电影吗?”李霏问。

“什么电影?”

“《冬日》,就是他担任制片人,去续拍的那个。”

高楠立即拿出手机,随便打开一个电影app,眼睛就不由亮了起来。

《冬日》今天是上映第七天,票房不算很高,五千多万,但口碑是相当不错,再发酵一下,破亿不难。

一些知名影评人,都洋洋洒洒地夸赞了一番。

“祁云是制片人,是他把这个一度停拍的电影给拍好的,现在他出来单干,华娱天穹肯定会压一压他,但终究是压不住的。他这么年青,在这个业界,很快身价就要不一样了。”李霏悠悠说道。

“这是不是运气?”高楠问道,“林文书不是说过,续拍这部电影,并不是祁云主动要求的。”

“林文书说的?”李霏听着有点好笑,“如果他能玩得过祁云,还会落到这地步?”

高楠觉得她是不是有点魔障了,“你的意思,是祁云想办法让林文书把《冬日》给他,而他自己还不知情?”

“不是也差不多了,”李霏道,“而且从现在来看,他要当陈子为的经纪人,怕也是早有预谋,就是为了让陈子为跟他一起出来单干。”

“为什么呢?”高楠问道,“陈子为这人,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前途吧?我真的想不出来他能靠什么办法红起来,我特地看过,他刚拍完一个小网剧,别的就没了。”

“这种事情谁说得准?这个圈子,起起伏伏太正常不过了。”李霏感受着窗外晒进来的暖阳,略带慵懒地说道,“但如果陈子为红了,那说明什么?

“还有他投资的那个电影,如果票房很不错,又说明什么?”

高楠道:“说明他的眼光,太毒辣。”

她明白了。

这是一场投资。

如果今后能够证明祁云真有眼光,那今天这一壶茶的交情,很值得。

但同时,她看向李霏的眼神又有些复杂。

祁云的眼光可能毒辣,面前这位,又何尝不是人精?

第五十五章 红利来了

陈子为最近几天过得不错。

健身,看电影,看书,陪陪家人,跟朋友见见面。

这几年一直拍戏,一年到头也没几个假期,时常春节都在剧组,对演员而言,是好事,也不好。

好的地方在于,跟不同的演员交流,和不同的创作团队合作,可以打磨演技。

不管干哪一行,所有的经验都是累积出来的。

而且,拍得越多,其中哪一部成功的机率就越大,这是个很现实的事情,像陈子为这样年龄咖位的男演员,基本都在抓紧时间拍戏,为事业一博。

可这不好在于,他脱离了生活。

每天住在酒店,生活有助理照顾,接触的都是圈内这些人,这是普通人的生活吗,不是。

一直和真实的生活脱轨,表演也会失真

所以港城某前辈说,演员一定要观察生活。

都没有时间生活,又怎么观察?

每天看到的都是浮华的演艺界,没有接触过真正的上班族,小生意人,工人,又怎么去扮演他们?

所以最近的空闲,陈子为隐隐觉得,或许这也是个机会。

除了在家看电影,他也会去电影院看,现实中现在能认出他的人不多,所以戴个帽子,随便穿件衣服就能到处溜达。

今天他约了汪选。

看的电影是《冬日》。

刚到电影院,汪选就有问,“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怎么还要来看一遍。”

“只看过初剪版,正式版还没看过,”陈子为道,“正好有空,再去看一次。”

《冬日》已经上映十多天了,票房突破七千万大关。

虽然跟同期的大制作相比,这点票房差不多只够垫底,但作为一部文艺片,这样的票房已经值得骄傲,重要的是口碑好,得到业界内一致的认同。

主演夏溪,更是最近的话题人物。

影厅内人不多,稀疏坐着几个,汪选眼睛盯着屏幕,却始终无法静下心看。

原因只有一个,他心里知道陈子为什么要带他来看。

电影结束后,两人又在楼下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

“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汪选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回答得有点心不在蔫。

“一部文艺片能有这样的成绩,我想足以证明祁云的能力了。”陈子为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也不见得吧,”汪选道,“他接手的时候,电影都拍一半了,而且编剧、导演、演员都功不可没,他都没多少时间在剧组,又能出多少力。”

他的意思很明显,《冬日》成绩好,绝大部分都不是祁云的功劳。

“不对。”陈子为摇头,“这部电影一度停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将剧组重组,还能拍出优秀的成品,不管你怎么否认,祁云是很厉害的。”

“好吧,拍电影,或者他是有些本事,”汪选一下就不想忍了,“但在你的工作安排上,这段时间他做什么了吗?除了劝你去拍《灵医》那个网剧,其他呢?你休息有一阵子了,你自己不着急?子为,你快30了,在这个关口根本就不能停下来。我在节前,找我的几个朋友,给你联系了几个商务站台,可祁总,一口就否决了,他只让你休息。”

一开了口,汪选就停不下来了,“我有时都会失眠,不为我自己,也为了你,我拿你当兄弟才这么说,子为,我怕你信错了人,赌错了局,葬送了前程!”

陈子为点点头,“但是站台,去给商家捧人气卖货,对我的事业又有什么帮助呢?”

“能帮你赚钱,让这个团队运作下去,公司现在那么多人,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你不觉得可怕吗?”汪选越说越激动。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有点过火了,只好拿起杯子仰头喝水,一边平复情绪。

陈子为也不急,等他把一杯水都喝完了,整个人稍微平静了一些,才给他的杯子里添水。

“汪选,这个话,我今天只说一次,你好好听。”

他缓缓道,“我想离开华娱天穹,和任何人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出来单干,正好这个时候遇到祁云,我觉得,这是我的机遇。”

“我是看好祁云的,目前为止,他做的事,我也认同。”

“我一样拿你当兄弟,你愿意从公司出来和我单干,我感动,也感谢,只要我混得下去,我绝不亏待你和小吴,这是我的保证。我永远不会否定你们对我的帮助,但是汪选,这是我的事业。”

“这些年,你一直是我的经纪人,跟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我希望以后,你也可以跟我保持一致。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汪选只得沉默了。

他太了解陈子为的性格,把话说到这一步,已经很重了。

事到如今,他还能做什么呢?陈子为根本不会站在他这边。

“我知道了,”于是他说道,“还是像以前那样,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谢谢。”

“说谢就见外了,”汪选道,“吃饭吧。”

……

自从公司成立之后,祁云就在附近租了个小单间。

一个人住,没有那么多讲究,现在也不是享受生活的时候。

晚饭基本是楼下的面馆或者外卖,或者像现在这样,泡上一桶方便面,加两块从老家带来的熏鱼。

飞快地把泡面吃完,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他便坐在床上打开电脑,开始浏览《冬日》的影评。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当初花了一个月去拍的这部电影,终于用票房和口碑,证实了它的成功。

这时,柳涛打来了电话。

在黑鹅和新传媒两家大公司的强力运作下,《夏天》这电影,已经吉日开机。

柳涛作为这个项目的“推动者”,便理所当然地担任了总制片人。

“忙什么呢,开机宴没见着你,汇报会议你是不是也不来了?“

祁云跟他打了个哈哈,“我来不来无所谓,你们好好拍,到时票房大卖,分钱的时候我肯定第一个到场。”

他不是忙,而是他不想过多干涉《夏天的烦恼》。

这电影放着不管,就能拍成一部大赚特赚的黑马影片,而且多方投资,情况复杂,他就不进去搅和了。

“不行,电影都开机了,哪有一次都不来的,”柳涛道,“年前一直在忙着筹备,抽不出时间,这次怎么也得跟你好好聊一聊,都是自己人,你不能再推了。”

祁云很快就想到了。

都是因为《冬日》的成功。

对于普通观众,一部电影的制片人是谁并不重要,除了电影本身,顶多再关注一下演员和导演。

但对于业内人士来讲,一个优秀的制片人,是值得结交的,况且祁云还投了他们的项目,本就在一条船上。

看来,《冬日》的第一波红利到了。

这电影从路演到上映,华娱天穹一次也没有提过他,但业界嗅觉敏锐,鼻子灵的,还是这么快就找来了。

不过比起李霏,这些人还是慢了一步。

“那行,我明天一定到场。”

当时拍摄《冬日》,他也是费尽苦心、劳苦功高,现在该收获红利,那他自然也不会手软。

柳涛这人还是值得结交的,几年后,他一路爬升到了黑鹅视频的高层。

今天结下这个人脉,也算是为了以后做个铺垫。

第五十六章 接二连三

于是第二天上午,他带着瓮晓琪来到新传媒,开了个不大不小的会。

结束后,柳涛请祁云去了附近的牛排馆吃饭。

“听说祁总又自己开了公司,”柳涛道,“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小打小闹,随便做做。”

“说笑了,在这个圈子里能自己当老板,又有几个是真的想小打小闹?”柳涛道,“不都是赚钱,怎么样,忙什么项目呢?”

“暂时还没有,哪那么快呢,我现在人都没招齐,”祁云笑着跟他打浑,“我就等着柳总介绍点好项目。”

“你这么说我可认真了啊,我们公司倒是真有个项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呵,这是在邀他入伙了。

于是祁云问道:“是什么项目?”

“文艺片,投资不大,叫《莫忘青云》,”柳涛道,“和《冬日》的类型差不多,题材、配置,也有点相似,是你拿手的,我觉得吧,你要是接下手,这项目差不多稳了,在投资方面,还能多谈谈。”

祁云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呵呵一声。

文艺片没赚头,投资的都知道。

导演为艺术,演员为奖项,主创为资历名气。

有一部《冬日》就行了,他没想再来一部。

何况对这个电影,他是有印象的。

当年他做自媒体,写过一部盘点年度十大扑街烂片,就有这部。

《莫忘青云》,男女主角都算大牌,是有票房有奖项的那种实力演员,结果这片子,评分很低,印象中只有5点多,票房一千多万,可谓扑街扑到姥姥家了

他就算再头铁,也不能去当这部电影的制作人,辛苦赚来的名声都要败光的。

“感谢柳总的好意,”于是他笑道,“但最近,我只想投,不想拍,情况你知道,我自己的公司刚架起来,手下没人,我是离不开公司的,不可能拍片进组,我看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

“那是。”

柳涛点头,表示理解,而且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见祁云婉拒,也就不再提及此事。

跟柳涛吃了顿牛排,祁云打车回去。

其实他料到,因为《冬日》的口碑,最近来找他的人应该还有几波,没想到还没到家,就又接到接到了刘焌的视频通话请求。

接通之后,刘焌那张熟悉的脸红通通的,两眼迷离不清,一看就是喝得有点高了。

“祁总,你在哪儿呢?”

“在家。”

“你不厚道啊,”刘焌大声说道,“今天庆功宴啊,这么高兴的时候,你这个制片居然不在场,我还想好好跟你喝两杯呢。”

看来刘焌是真的喝多了,说话含混不清,镜头还一直晃来晃去,把周围的人都拍了进去。

除了熟悉的夏溪、陈姐,还有华娱天穹的几个高层都在。

看来这是华娱天穹给《冬日》开的庆功宴,不过他情况特殊,不在受邀之列也挺正常,去了才是意外。

听到他跟祁云说话,坐在他旁边的夏溪也把脑袋凑了过来,她可没有喝酒,自然清楚这种场合不好多说,只是对镜头挥了挥手。

跟刘焌闲扯了两句,祁云就果断挂了,跟喝醉的人说话是一件很累的事。

刘焌这电影拿奖是必然的事,从此算是彻底翻身了。

当然这也是他该得的。

结果没过几分钟,他又接到了夏溪的电话。

“今天才知道你离开华娱天穹了,还自己开了公司,”电话那边很安静,看来夏溪另外换了地方,“感觉好意外。”

“呵呵,有空欢迎来我公司坐坐。”

“必须要来的,刚才刘导才说了,晚上一定要找你喝两杯呢。”夏溪道,“怎么样祁总,肯不肯赏光?”

“需要这么急吗?”祁云笑道,“现在庆功还早了点,等拿奖的时候再聚不迟。”

夏溪笑了,“你还是这样,不过现在我还有点儿信你了。”

毕竟大明星邀请,祁云推是不会推的,两人约好晚上再见,结果刘焌中午喝得太多,在酒店睡到天黑都没醒,所以只有夏溪赴约。

当然,夏溪不可能公然单身赴约一个男的,除了她的经纪人陈姐,还有助理和化妆师也来了。

为了避嫌,

时隔几个月不见,夏溪美丽的脸庞多了一些红润,笑容里也更多了几分真诚。

因为不管《冬日》能不能拿奖,就凭现在的票房和口碑,都能让她提升至少半个层次,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而非常直接的好处,就是眼下有一部大制作电影,已经正式邀请她出演女一号。

“最近在做什么呢?”祁云问。

“暂时没拍戏,”夏溪眨了眨眼睛,道,“不过有一部大电影,准备让我去演女一号。”

“那可要恭喜你。”

“今天请祁总吃饭呢,一是感谢你在《冬日》对我的照顾,二是想请祁总帮我把把关。”夏溪紧跟着竖起第三个手指头,“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出品方有意请祁总您加入剧组,想让我在中间牵个线。”

祁云心里呵呵一声,本以为是来吃个便饭,结果还没开吃呢,又扯上了工作。

这圈子就是这样,过分迷信所谓的“眼光”。

但真正有眼光的人,就像股票分析师,他们会对你说真话那就见鬼了。

不过根据上辈子的记忆,夏溪好像这两年没拍过什么大制作电影,难道发生了什么变化?

“是什么项目,说来听听。”

“《探月》,根据一篇科幻小说改编的,祁总你听说过吗?”

祁云眨了眨眼睛,探月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说过。

他是一个科幻迷,这么有名的小说自然看过。

他想起,确实曾经听说这小说要改编电影,也确实号称大制作,让书粉们还期待过。

但非常遗憾,可能是因为今年市场开始紧缩,投资商都不敢冒风险,所以这部电影最终没能成功立项,拖拖拉拉很久都没下文。

“这部电影的话,我劝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

夏溪听了睁大眼睛:“为什么呢?”

“我大概了解过,首先,这部电影耗资太大,筹备时间需要很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机,就算你签约了,也不可能一直等着它。”祁云道,“还有,现在投资者都非常谨慎,所以我并不怎么看好。”

“的确,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姐向祁云投来一个感谢的眼神,道,“所以还是接电视剧比较保险。”

夏溪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其实之前她也跟陈姐一起分析过,得出的结论也不是很好。

但她不死心。

她想拍一部好电影,一部大片,借着《冬日》的势头提升自己,所以才来请教祁云。

结果却是这样。

“这可能就是命吧。”她深深叹气。

“这不是命,这是时势,”祁云笑道,“往后两年基本都是这样,其实你也不用太灰心,起码你有《冬日》,你在里面的演出,不管业内还是观众,都还是很认可的。比起同期的其他女演员,你已经多走了一步,怕什么呢?”

“也只能这样想了。”夏溪毕竟是个乐观的人,叹气完了,又笑起来,“我真的要谢谢你劝我接下《冬日》,其实当初你找我的时候,我心里就是想拍,只是又顾虑太多没下决定,现在想来,果然还是要面对自己的本心,以后我也会坚持的。”

说着,她倒了一杯茶,对祁云投来一个清爽又明媚的微笑,祁云第一次发现,这姑娘笑的时候,有两个很浅的酒窝。

“以茶代酒,祁总,交不交我这个朋友?”

这话几分真心,祁云无意深究。

交个朋友,大家都不亏。

“好。”他笑道。

第五十七章 《灵医》开播

忙了几天应酬,祁云接到高楠的电话,说帮他找的人已经联系上了。

收到南楠发来的联系方式,祁云想了想,还是决定约在公司里谈。

他的办公室休息室都这么大,不直空着不用也可惜。

约的是下午,到了点,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由瓮晓琪引进来。

咋一看去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笔挺的职业装,留着过肩的黑色长发。

从门口走进来,脚下的高跟鞋发出轻微的响声,两个肩膀却始终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

长相一般,属于那种绝对不惊艳的类型。

不过她的眼睛很亮,妆很淡,耳环和项链也很低调,身上散发着极淡的香水味道。

在祁云不经意打量她的同时,她的目光也快速地在办公室内扫过,当她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祁云时,眼里不由流露出一丝极难察觉的错愕。

李霏给她介绍这个工作时,可没说过老板这么年轻。

不过短暂的错愕之后,她已经笑颜如花地来到祁云办公桌前:“祁总您好,我叫宋蕾。”

“你好,请坐。”

“谢谢祁总。”

祁云对她的第一印象不错,看起来至少不浮夸,而且眼睛很亮。

书里总说通过一个人的眼睛,就能够看透这个人的一切,祁云觉得虽然有点夸张,但他觉得至少能看出一个人的精神状态。

眼睛越亮、越灵动,说明这人的精神状态很好。

“是霏姐介绍你来的吧?”

“对,”宋蕾回道,“听说祁总这边缺人,我就过来试试。”

回答得也大方得体,没有拿李霏的介绍来自抬身价的意思。

祁云很是随意地问了一下她的简历,心里基本就有了答案。

就是她了。

面试这种事,看不出太多东西,最主要是要挑个顺眼的,能力到底如何,这只能看她日后表现。

“宋小姐,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们会竭诚欢迎。”稍微顿了顿,祁云继续问道,“至于待遇。”

祁云摊了摊手,意思是你说,我听。

宋蕾也不拐弯抹角:“我希望年薪能拿到一百万,另外享受公司年终奖。”

祁云眨眨眼睛。

他不是没了解过行情,还是有些暗暗吃惊,开出这个标准,意味着宋蕾是这个行业的顶尖精英。。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公司的公关部经理了。”心里惊讶归尺度,祁云脸上却半点也没表现出来,“两个月试用期,待遇不减。”

宋蕾也没想这么顺利,赶紧说道:“谢谢祁总。”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祁云说着站了起来,带着她到陈子为的办公室,“陈子为,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你和你的团队都将为他服务。”

陈子为放下手里的书,礼节性地回道:“多多关照。”

“应该是你关照我才对。”

面对自己今后的主要服务对象,大家今后要进行深层次的合作,宋蕾自然是重点关注。

只是陈子为不太擅长跟不熟的人说话,两人聊了几句,宋蕾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便转向了汪选。

“这是子为的执行经纪人,汪选,”祁云道,“你们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就多了。”

“汪哥你好。”

宋蕾大方地伸出了手,换来的却是汪选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

察觉到他的异样,宋蕾也不介意,又跟小吴、翁晓琪一一打了招呼。

没用几句话,就把两人哄得心里舒坦。

对此祁云也比较满意,公关公关,自然是要心思活络、八面玲珑。

如果让陈子为去做公关,后果……不敢想象。

在关注宋蕾的同时,祁云也把汪选的反应看在眼里,也大概能猜到汪选的想法。

按常理,陈子为现在的确应该去工作,公关宣传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

但他不打算解释。

反正很快他们自己就明白。

……

陈子为的休息室里,汪选的脸色不是太好。

他不好直接对祁云的做法提出质疑,毕竟他属于陈子为的私人团队,跟公司只有合作关系。

“从公司成立到现在,一分钱还没赚到,就养着几十个人,现在还给百万年薪请个公关经理,是不是有点没必要?”

“他跟我说过。”陈子为道。

“说过?”汪选有点意外,问,“你同意了?”

“是的。”

汪选感觉也是醉了。

好吧,陈子为自己乐意,他能说什么?

“哎,我知道你要嫌我啰嗦,可我是为你着急啊。”汪选说道。

陈子为看他那个样子,竟觉得有些好笑,“我知道你是好意,放轻松点吧,我不可能一直休息的。”

“行吧行吧,你们是老板,你们说了算。”汪选坐在椅子上叹息,“我这几天头发都要急白了,我图什么。”

……

经过漫长的期待,《灵医》终于定档,将在半个月后开播,绿桃视频也在官网首页开始推送。

几个月下来,他已经很充分地证实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仍旧在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在持续不断地推进。

而《灵医》会火,陈子为自然也会。

所以对此他尽管期待,但也不是特别激动。

倒是瓮晓琪和小吴两人,自从定档那天开始,就显得有点坐立不安。

作为祁云的助理,瓮晓琪自然而然地为祁云和公司着想。

现在公司这么多人,每个月的房租、工资都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如果再不让陈子为去接工作,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结局。

而小吴的想法比较单纯,他是陈子为的助理,他只想让陈子为像祁云说的那样,快点成为一线巨星。

虽然出发点不同,但两人心里的患得患失却是一样。

终于等到开播那天,翁晓琪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守在电脑前,眼睛就没离开过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要晚上七点呢,”祁云看到她的样子觉得好笑,不由说道,“你现在就算把屏幕看穿也没用啊。”

“不看着心里感觉不踏实。”

“那你还要不要去帮我买奶茶了?”

“我让小吴帮忙带了,”瓮晓琪道,“估计很快就回来了吧。”

小吴果然很快就回来了,拎着一大包东西。

除了奶茶之外,还有几份打包的炒菜、饮料和一堆零食。

“你这是准备加班?”

“看剧啊,一起看完了再回家。”

祁云:……你们搞得这么紧张,是不是显得我很不敬业?

既然这样,他也懒得回去了,就留下来跟大家一起看吧。

于是他打开的投影,又让齐康去楼下炒了几个热菜,大家一边吃饭一边看剧。

“有了有了!”

七点整,瓮晓琪准时刷新网页,然后第一时间点了播放。

《灵医》虽然是网剧,而且还是五毛特效的小制作,但开篇剧情紧凑,几个主演的演技都很到位。

这也足以看出剧组是用心在拍摄,不是粗制滥造。

以至于大家在看剧的时候,心里都隐隐升起一种期待,都觉得这么好的剧,看的人肯定会很多,说不定就能成就年度爆款。

但两集看完之后,大家再去看点击量,心里却是凉飕飕的。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总点击量还不到十万,算了预告片也就一百出头。

“为什么啊,”瓮晓琪流露出的失望,是发自内心深处,感觉眼睛都有点红了,“明明这么好的剧,点击怎么这么少?”

暂时没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刚才满心的期待落空,让大家都没有说话的心情。

“没事,”小吴强打起精神,“才第一天,后面时间还长呢,这剧挺好看的,我都想追,过几天热度肯定会上来的。”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也没有什么信心。

绿桃视频为了推这部剧,虽然没有覆盖全网,但至少在自家的宣传平台上做足了功夫。

如果真是爆款,首播数据不至于向这般扑街。

正当大家都心情低落时,祁云放下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手道:“看完了,大家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

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第五十八章 营销

接下来的几天,瓮晓琪几乎什么都没做,每天就坐在电脑前,每隔半个小时就刷新一下数据。

她还做了一个曲线图,来直观地反应《灵医》的播放量。

但是很遗憾,这个曲线图的坡度一直都很平缓。

为此瓮晓琪这几天都没什么精神。

不仅仅是她,整个公司的氛围都出现了变化,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宋蕾虽然在楼上有独立的办公室,但因为要磨合团队,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楼下的综合办公区。

这几天公关部的几个员工,积极性很明显没有之前高了,她甚至还隐隐听到了唱衰的论调。

当一个团队没有了积极性,那么这个团队注定无法有效率地工作,这是作为管理者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于是她主动找到了祁云,稍微反应了一下察觉到的情况。

这些天公司是个什么状况,祁云心里自然也非常清楚。

不过他一点都不着急。

《灵医》已经播放到第十集了,而上辈子差不多在十五六集时,热度开始增长。

所以只需要再等几天,过了这个周末,一切的质疑、不安和焦躁,都将随着《灵医》的大火而烟消云散。

不过宋蕾既然主动找他说起这个问题,说明她对工作还是十分负责,而且也有一定的洞察力。

所以他想看看,这位公关经理有什么办法来应对眼前这种情况。

“你有什么打算?”

“这种情况是应时而生,在没有解决根本问题之前,只能通过引导加以控制,”宋蕾直言道,“而我发现,公司里几位跟您走得近的人,每天也都是闷闷不乐。”

祁云想了想,的确是这样。

瓮晓琪、齐康、小吴和汪选这几个,虽然没有实质上的职务,但因为他们是他和陈子为的心腹,所以基本也能代表高层的态度。

但想让人打起精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是,不是说几句空话、鼓舞一下人心就行的。

必须给人以希望,而正是眼前最缺的东西。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搞一次团建活动吧,”宋蕾当即提出了方案,“人不用太多,就高层一些人,至少先让大家保持良好的精神气,然后再想办法解决员工的问题。”

对于宋蕾的建议,虽然祁云知道没有必要,但团建也有团建的好处。

公司也成立几个月了,团建一次是应该的。

而且他还隐隐发现,大家对宋蕾似乎都还刻意保持着距离。

也就是说,他的团队还没有真正融合到一起。

宋蕾以后的工作注定繁忙,天天都要跟各大平台、媒体、合作商家等等打交道,在公司的时间不会太多。

如果不趁现在让大家真心接受她这个人,从长远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那行,这事我来安排。”

经过两天时间的策划后,他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提出了团建的事情。

一听要出去玩,大家稍微来了点精神。

“那去哪里呢?”小吴问。

“你们定,”祁云开始分配各自的工作,“小吴你负责选地方、规划路线。”

“收到!”

“等小吴选定后,瓮晓琪安排酒店,齐康安排吃饭。”祁云继续说道,“宋蕾,你的任务就不用说了吧?”

“知道,”宋蕾道,“不过我申请带一个专业摄影师。”

“可以。”祁云说着,拿起桌上一个密封好的信封,交给陈子为,“你负责保管这个。”

“这是什么?”

“这是我给你们的小礼物,”祁云笑道,“但要到活动结束后才能打开。”

见他弄得这么神秘,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信封上,心里好奇无比。

但既然东西在陈子为手上,自然没有提前偷看的可能。

两天之后,一切安排妥当,一行人在白雾蒙蒙的清晨出发,前往天池峡谷。

京城周边景区众多,天池峡谷只是其中之一。

不过因为季节的原因,游客并不多,能看的景也只有冰瀑。

但这种置身于天地之间的感觉,让众人压抑了许久的心情,也暂时得到了舒缓。

别看陈子为身材削瘦,体力反而比大多数人都好,跟瓮晓琪两个人一直遥遥领先。

走得最慢的是祁云跟宋蕾。

宋蕾的工作能力强,但体力比祁云还弱,才走了两个小时就开始大喘气。

不过神奇的是,每当到了一个景点,她又像现场打了鸡血,开始给陈子为设计造型、拍照。

拍完最后一组日落的照片后,她已经累得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也不管又脏又冷,直接坐在了一个小土包上休息。

看到她这么卖力工作,大家对她的看法,稍微有了一点改变。

瓮晓琪搀扶着她去酒店,齐康也主动背包。

别人对你的好感,是靠自己挣来的,宋蕾今天比较完美地诠释了这句话。

在舒服的温泉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又去了附近的古镇,下午才余兴未了地回到公司。

“为哥,”小吴心里挂念着那个信封,刚到公司就迫不及待地问,“赶紧把那个信封打开,看看祁总送了什么礼物给我们。”

陈子为当着大家的面拆开信封。

里面不是一张支票,而是一张打印纸。

看过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怪异之色。

这张纸上面,是祁云写的这次团建的行程,包括去哪里、住哪个酒店、大概会吃什么饭菜。

除了饭菜有点偏差,其他的都写对了。

可他记得很清楚,在大家安排这些之前,祁云就已经把信封交到了他手里,这几天他一直好好放着,从来没有打开过。

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以此来证明他的眼光?

可是有这个必要吗?

“是什么啊,给我看看。”

众人看过之后,脸上都纷纷露出惊讶。

宋蕾知道这次团建,是祁云在帮她理顺人际关系,经过这两天接触,她也靠着自己的努力获取了更多的认同。

但她没有想到,祁云最后还会来这么一手。

惊讶之余,对祁云更多了几分感激。

“祁总,你是怎么办到的?”小吴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是算的,还是猜的?”

“都不是,”祁云道,“我是营销出来的。”

“营销?”

众人睁大眼睛,不知道这跟营销有什么关系。

就连陈子为的眼里,都流露出好奇之色。

“一个一个说吧,”祁云道,“先是小吴,你觉得你选天池峡谷,真的是你自己考虑的结果吗?”

“当然是啊,我选好才告诉其他人的,也没有找别人商量过。”

“错了。”

“错了?”小吴眨了眨眼睛,“我自己做的决定,怎么可能会错?”

“你之所以会做这个决定,是因为我想让你做这个决定。”

小吴有点懵了,难道祁老板还会心对心之术?

“前几天在健身房,我跟子为聊到了关于爬山的话题,”祁云笑问道,“当然,这是我故意的,就是想让你听到。”

“为哥喜欢爬山我知道啊,”小吴道,“但京城周围的山那么多,你又怎么这么肯定,我一定会选天池峡谷?”

“正因为你对他了解,所以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祁云继续说道,“加上我们只有两天时间,天气也很冷,这样就能排除很多地方。

“在我跟子为聊天时,又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说到了温泉,我们都表示挺想去。

“而在剩下的选项里,只有天池峡谷有温泉。”

第五十九章 不要你觉得,都是我觉得

小吴瞪大眼睛。

听祁云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作为陈子为的助理,他早就习惯站在陈子为的角度,去思考和安排事情,这次自然也是。

没想这些都被祁云利用起来,而且早在几天之前,就开始各种暗示。

不愧是他佩服的人,厉害。

“那我呢?”瓮晓琪赶紧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选那家酒店?”

“这个简单,因为上档次的温泉酒店,就那么一家,你没得选。”

瓮晓琪:……

“所以你们的想法都太简单了,一眼就被他看透,”齐康乐呵呵地说道,“你看我就不一样,我安排的吃的,他只猜对了一半。”

“的确,”祁云坦然道,“但这不是因为你高深莫测,而是因为好吃的东西太多了。”

“但你能猜到这些有什么用呢?”齐康问。

“这正是我们这次团建的最终目的,”祁云最后总结,“我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诉你们,在现在这个时代,你想看的,你想听的,不一定就是你真正想看想听的。

“而是被人营销的。

“所以你们做出的决定,也未必就是你们真心想做的决定。”

这么一说,陈子为便懂了。

祁云这是在帮宋蕾造势,凸显公关部的重要性。

作为股东之一,这时候他自然应该顺着祁云的思路,来帮他做完最后一点工作。

于是他说道:“所以营销很重要。”

“对,很重要,”祁云道,“而我们的公关部,职责之一就是营销。

“它能借助现在所有平台,把子为推向合适的人群,让他们看到一个心里想看到的、完美的陈子为,并且愿意支持他。”

说到这里,就连瓮晓琪都明白了。

祁云这是想让大家,从心里都认同宋蕾,或者说是认同公关部的重要性。

“弄了半天就为了这个?”齐康大咧咧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还兜兜转转绕这么大个弯儿?心累不累啊?”

他又转而对宋蕾说道:“放心吧宋姐,我这个人心直口快,之前的确有点那啥,但是你放心,以后肯定那啥!”

宋蕾:“……之前我也跟大家缺少沟通,以后我也会更加重视这个问题。”

其他人也都个子表了态,对此祁云比较满意。

这次团建活动,看起来还是比较成功,接下来就让大家在工作中,去发现宋蕾的能力和重要性,然后对她认同。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

比如汪选。

不去脚踏实地的工作,天天在公司里放假,就指望着炒作和营销?这不是本末倒置是什么?

炒作是双刃剑,炒得好名利双收,炒得不好原地翻车。

你怎么就保证全世界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可以把所有人都玩在手心?

过于自大!

“祁总,我不同意你的说法。”

听到他出言反对,大家都是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反对祁云的意见。

陈子为知道他想说什么,急忙给了他一个眼神,但汪选今天心意已定,藏在心里很久的话不说不痛快,所以也当没有看见。

祁云知道他心里有事,只是他觉得陈子为肯定会跟他沟通,所以没插手,现在他自己要说,那自己正好趁机插一下。

“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同意营销很重要,”汪选道,“但是,子为不是那种流量明星,年龄也过了那个阶段,只靠炒作绝对是行不通的。”

“那你认为应该怎样?”祁云问。

“自然是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地拍出好作品,而不是把大量时间,都浪费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这几个月,我们几乎什么事都没做!

“公关部倒是看着挺忙,但恕我直言,你们忙了这么久,又有什么成果?

“所以我也有一句话,叫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我相信只要足够的优秀作品,就算不用什么营销,子为一样也能红起来!”

汪选这番话,听起来颇有道理。

其实这也是大家心里的疑问,只是别的人面对这个问题,都选择无条件相信祁云,所以没有人问。

现在汪选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这让大家的视线都同时集中在祁云脸上,想知道他到底要怎么回答。

“你说得对。”祁云回道。

此言一出,举座皆愣。

他这么回答,岂不是自相矛盾?

就连宋蕾都颇感意外。

这段时间她已经做了大量准备工作,所以在她看来,祁云就是想通过营销的手段,把陈子为推向市场。

结果祁云这个回答,又否认了她这个看法。

“祁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汪选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汪选是铁了心要把事情说清楚,否则继续这么拖下去,对陈子为绝对没有好处。

他是跟陈子为签的约,跟公司没多大关系。

就算说点过头的话,那也是为了陈子为好,想必祁云也不能拿他怎样。

“我之所以会做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我比你们看到的更多、更远,而不是把眼光局限在眼前。”祁云道。

“你觉得有工作就是好?”

“子为拍了这么久的戏了,前几年,他的工作排到满满当当,可说是无缝进组,偶尔在家休息两天,你也给他安排上各种站台,各种采访,二线卫视、自媒体、网络节目,都有,只要是你争取到的工作,他都认真去做了,是不是一个字没有反对,全盘接受了?你觉得这么多年来,他难道一次也没有对你的安排有异议,可他从来不说,为什么?”

室内很安静,大家都默默听着祁云说话。

“因为你是他的经纪人,既然用了你,那就相信你。”祁云看着汪选,“这些年,他足够的信任你,你呢?你是否有足够的信任他?”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觉得子为不懂,他只懂拍戏,”祁云打断他,“是吗?”

汪选不说话了。

他确实这么觉得,他觉得陈子为过于理想主义,要在这个现实的演艺圈混下去,根本不行。

但当祁云质问的时候,他也确实感到一阵愧疚。

这些年不管他怎么安排工作,陈子为都没说一个字,除了选戏他有自己的主张,剩下的,怎么安排时间,拍戏以外做什么工作,都听他的。

可他自问,自己做不到这样。

“华娱天穹是大公司,只要留下,不出大错,工作就不会缺,但子为又为什么要出来单干?为什么比起稳妥的选择,他想接一部网剧,不就是因为以前的路行不通,他想寻求改变吗?在这个时候,你为什么不相信他?”

祁云停下来喝了口水,接着道,“还有,接下来的话,不止汪选,其他人也可以记住。”

“营销不止是炒作那么简单,这是武器,可以开疆拓土,也可以保全自己。”

“一但子为声势起来了,意味着什么,意昧他要正式加入市场竞争,要么成为资本的工具,要么在资本手下夺食。”

“很多事,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这点,我想在座的人之中,宋蕾最清楚。圈子内的风光绚丽你们见过,其中的黑暗冷血,你们还没有经历。这就是宋蕾团队的作用。”

宋蕾忽然被他拉出来,稍有意外,但很快明白他的用意。

她只是对众人笑了笑,无声拍了瓮晓琪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散会后,陈子为等大家走了,才和祁云去电梯。

只剩两人的时候,他说道,“不好意思了,汪选的事本来该我解决好的,结果我没处理好,最后还是闹到你跟前了。”

祁云笑了笑,“没什么,正好借机会跟大家也说说。”

“我以为已经跟他说得够明白了。”陈子为叹气,“我想再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想清楚。从华娱天穹出来独立,他一直没跟上节奏。”

祁云知道他是在向自己交代,看来陈子为心里很拎得清,不需要他去操心什么,于是点头,“他是你的人,我不会干涉。”

“谢谢。”陈子为想了想,认真道,“我保证不会影响到工作,必要的时候,我会有决断的。”

第六十章 收割成果

一大早,瓮晓琪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习惯性地打开绿桃视频的官网,看看《灵医》的播放数据。

当她看到播放量时,感觉自己一定是没有睡醒,还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因为昨天还是两百多万的播放量,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已经涨过了千万!

千万不多,但一晚上涨了八百万,对她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惊喜。

难道真的要像祁云说的那样,《灵医》要开始升温了?

带着满心的期待,翁晓琪连早饭都没吃,就直接赶到了公司里。

发现公司的每一个人脸上,都隐隐带着一丝喜悦。

“晓琪,”小吴比她的年龄大,所以称呼起来也很随意,“你看了吗?”

瓮晓琪重重点头:“看了。”

“真的涨了那么多啊,”小吴也是感慨万分,“这下好了,至少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为哥还是厉害的,作为助理你应该相信他。”瓮晓琪略带认真地说道。

小吴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实话前几天他心里还是有点怀疑的。

“不过我觉得还是祁总更厉害,”小吴道,“你看他从头到尾,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还做了这么多安排。

“这要是换了我,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

瓮晓琪心道祁云当然厉害,这她早就见识过。

“还要看接下来的数据呢,”她笑着说道,“如果每天都能这么增长,那成为大热剧……不对,是成为年度爆款肯定就没问题了。”

如她所愿,《灵医》就像坐了火箭似的,热度疯狂地往上窜。

口碑发酵以后,同期的几部剧,前几天还远超它,结果就过了三天就被《灵医》反超,而且是追都追不上那种。

绿桃反应也快,注意到了这个现象,立即成立了单独的宣发小组,又砸了大量宣传费,在全网、全平台大力推广。

不管是浏览器、微博,还是其他视频网站,只要打开了,绝对都能看到有关《灵医》的各种话题。

与此同时,作为男主角的陈子为,也受到了更多人的关注。

在宋蕾的操作下,陈子为官博达到了每日更新,利用手里掌握的各种渠道,也在各个平台发表软文。

公司每一个人都能明显感觉到,陈子为的人气每天都在以可见的速度在增长,最直观的数据,就是他的微博粉丝数。

一个晚上,涨了3万个!而且每日都是快速增长。

就连热搜,也跟着《灵医》上了好几个,而且一度攀爬进了热搜前三。

这中间,肯定有绿桃的操作,但热度的反晌非常好,绿桃那边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这真是今年最大的黑马!

看着各种汇总过来的数据,还有绿桃负责人发的一大串宣传通告,祁云心里大定。

这部戏终于火起来了。

陈子为的大明星之路,也正式开启。

那么接下来,就到源源不断地收割成果的时候了。

而实际上,早在三天之前,就有人把电话打到汪选那里,希望陈子为参与一些品牌推广,或者是出席各种活动。

不过这些都是一些小品牌、小活动,报酬也不高,所以祁云一概没有理会。

他花了大半年时间,才终于等到今天,自然不会追求这点小利。

他在等大的。

但大的品牌虽然对市场很敏锐,行动却异常谨慎。

一个刚冒头的明星,谁知道过几天会不会被爆出大堆黑料,快速歇菜?

或者根本就是靠水军和假数据,做出来的伪红?

所以对于陈子为这种一夜爆红的艺人,大品牌、大平台都有一点时间的观望期,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会试探着抛出一根细细的橄榄枝。

但这个时间不会很久。

最多两个星期,随着《灵医》的口碑持续发酵,热度翻倍,一切都会汹涌而来。

连宋蕾都对祁云哪些沉得住气感到惊讶,据她的消息,元启和程薇这两个配角,都已经通过《灵医》,拿到几个合作了。

可他却半点都不急。

不久后,祁云定下了陈子为这段时间的第一个行程。

《灵医》的媒体见面会。

一般来说,不管网剧还是电视剧,都会在播出开个发布会,邀请媒体过来,安排活动和采访,将剧宣传一下。

不过《灵医》开播前,绿桃没能凑齐几个主演的档期,就没开发布会。

现在剧火了,那当然要火速补上。

定下日期后,祁云让汪选跟绿桃的人谈细节,回头交代让瓮晓琪订机票:“四个人全定头等舱,绿桃要是没报全,多的就从公司账上出。”

“需要吗?去盛海时间不长,我和小吴可以坐经济舱嘛。”瓮晓琪这些天扣习惯了,出去给大家买饭都在扣,这会儿听说花那么多钱坐头等舱,就有点心疼。

“花不了几个钱,头舱是必须的,我们要走vip通道。”

“不必吧,”小吴挠头,“虽然现在网上关注为哥的多了,但他和那些流量明星又不一样,不大可能会堵机场吧?我到时早点过去值机,应该不耽误?”

“就按我说的做。”

祁云觉得有点好笑,为什么一个个都比他还喜欢省钱?

让他意外的是。

不止瓮晓琪和小吴想省钱。

连陈子为和汪选都觉得没必要,不用vip,普通登机就可以。

祁云转念一眼,让他们去见识一下也不错。

不然就陈子为这样,一点不觉得自己红了,还敢大咧咧的出去吃饭看电影,出什么问题都不知道。

于是祁云就带着陈子为先去了普通入口。

还没靠近,就发现至少几百上千个人围堵在那里,几乎把一片入口都堵住了,就连楼上都挤满了人。

因为媒体见面会已经在网上宣传过几次了,明天还有几个平台的全程直播,所以这次的行程几乎是透明的,两个小时前就已经聚焦了大量的人。

有狗仔,有主播,有路人,当然最多还是粉丝,人山人海的粉丝。

《灵医》播出后,程薇和元贺都出来活动过,只有陈子为一直没露面。

没有活动没有采访,无形中带来一种饥饿营销的效果,让粉丝对他加倍好奇。

所以这第一次的公开行程,直接把机场入口堵了。

有的拿着标语,也有很多扛着长镜头的相机,就像一群等待猎物的饿狼似的。

陈子为一开始还迟疑,呆呆地问,“这是在等谁?”

祁云笑了,现在还不清醒?

“当然是等你。”

第六十一章 又来了

看到这个阵仗,陈子为也不敢朝前走了。

这种盛大的场面,他想也没有想过。

“怎么样,”祁云笑问道,“要不要过去试试,感受一下粉丝们和媒体的热情?”

陈子为赶紧摇头,他不是反感这种场面,但实在没有勇气去冲破这层层包围。

但他还是远远小看了粉丝和媒体的强大,就远远地站着看了一眼,他就被人发现。

“陈子为!”

“陈子为来了!”

随着两声尖叫,浩浩荡荡几百人犹如潮水一般朝他涌了过来。

“走。”

祁云当机立断。

虽然不少明星喜欢靠堵机场来宣告自己的人气,但祁云觉得没必要。

于是几人赶紧转向去了vip通道,快速过了安检口。

在正式安检之前,祁云又叮嘱道:“给手机换张防偷窥膜吧,身份证要用手挡住,只能给安检人员看。”

“为什么?”小吴问。

为什么?

祁云觉得小吴真的该好好提升一下了。

“现在附近到处都是长镜头,什么都给你拍得清清楚楚,这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很容易被人抓到娄子。”

“这么夸张啊?”小吴咋舌不已。

“这只是基本操作。”

有祁云这个“老江湖”在,陈子为算是平安上了飞机。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头等舱一共十二个位置,四个是他们的,剩下八个有四个都被陈子为的粉丝们承包了。

一看到陈子为走进来,几个小姑娘的眼睛都开始冒光了。

对此祁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总不能把人家赶下去,只能让陈子为坐在里面,用他不算强壮的身体勉强抵挡了一下。

但当飞机飞上高空后,他就再也挡不住了。

几个女孩子伸着脖子看着你身边的人,你能挡得住?

对于粉丝的这种行为,谁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如果表现得太热情,那就没完没了,态度恶劣点,又可能闹出耍大牌的新闻。

而陈子为本人又不擅长交际,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祁云见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还是给瓮晓琪和小吴使了个眼色,一起苦口婆心,以陈子为要休息为由,好说歹说才把几个女孩子劝回去。

陈子为松了一口气,小声问:“她们怎么知道我们这班飞机?”

“找黄牛买的,黄牛什么消息都有,航班都是小意思,你的航班行程早就挂出去了,随便谁花个十块钱都能买。”

陈子为点点头,“我知道了。”

过了安检后,他就拿了个口罩出来戴上,现在只露两个眼睛。

祁云现在也算理解为什么了,毕竟这么多人盯着你拍,又不是走红毯,能一举一动维持着完美,你赶个路,可能飞机上还累了睡个觉,可能什么打喷嚏抽呵欠咧嘴的样子都能被拍到,谁都会不自在,还是用口罩遮了安心。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顺利降落在机场。

出去的时候,外面则有着更多的粉丝在接机,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好在祁云已经有了一些经验,让汪选联系好接机人员,车就停在vip出口,车门打开,陈子为出了门就直接进车。

太顺当了,他还有点没适合过来,这时车穿还没关,看着外面一片粉丝,他挥了挥手。

“啊!!——”

仅仅一挥手,尖叫声汹涌而来。

这一瞬间,大家都有些许恍惚,直起鸡皮疙瘩。

有了机场的经验,等祁云一行人到了酒店,又看到一群人早在酒店大厅等着,已经不再一惊一乍。

终于走进房间时,陈子为感觉比连续拍戏还要累。

小吴更是连连感叹:“我擦,原来红了这么紧张刺激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祁云道,“这话都被说滥了,但意思没毛病,赚那么多钱,那么多人簇拥着你,当然也要付出一些自由,你们放心吧,这才是刚刚开始,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祁总,我知道了。”小吴笑嘻嘻地,“别看我一直在说好可怕好烦啊,其实我心里还是很爽的,哈哈哈。”

……

《灵医》的媒体见面会安排在明天下午三点,但到达盛海当天,陈子为就进入了紧张的工作中,有四五个视频采访在等着他。

他这边有祁云跟着,汪选就先去了现场,一方面跟绿桃视频仔细对接工作,还要叮嘱一下现场秩序和安保工作。

机场的事让他心有余悸。

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他这个执行经纪人就是头等大罪。

另一方面,他要跟绿桃和片方这边的人见个面,搞好关系。

一直到晚上八点才忙完,汪选打回电话,说程薇那边想趁着这个机会,找元贺和他,三个人一起拍个宣传视频。

大家对程薇都是心有余悸,所以这事他不敢擅作主张,打祁云的电话又没人接,所以就打到了陈子为这里。

有了上次的教训,陈子为也不敢做主。

“祁总呢?”

“去睡了吧,”小吴回道,“我看他今天精神一直不太好,眼睛里都是血丝,估计昨天晚上又熬夜了。”

陈子为心里隐隐感动。

虽然没去看过,但他听瓮晓琪说过,他住的地方,房间里除了床就只能放下一个茶几,家里唯一的电器是开水壶,最多的东西是泡面。

有时候为了工作,经常一个人在办公室坐到凌晨,甚至听瓮晓琪说,有两次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直接坐到第二天早上,在洗手间洗把脸又继续上班。

反观祁云给他弄的东西,休息室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家具虽然不是红木,但一整套下来也要十几万。

还专门弄了个简易的健身房。

只要他在公司里,都是让附近的饭店炒好菜送过来,他不在的时候,就是十几块的盒饭。

而这些节约和辛苦,祁云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起过,更没有听到过一个字的抱怨和表功,每次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满满的斗志和强大无比的自信。

能有这样一个合伙人,的确是他的幸运。

他能够回报的,只有好好工作,珍惜机会。

“那让他多睡会儿吧。”陈子为道,“程薇那边我看就算了。”

小吴深感同意,那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拍摄期间她就不老实,现在还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不去不去,祁总早就交代了,最好离她三千里。”

话音刚落,就听到祁云敲门的声音。

此时的祁云非但没有一丝疲惫,反而是精神抖擞。

“在说什么呢?”

第六十二章 怎么又是你

“程薇又想找为哥谈工作,”小吴抢答,“但我们决定不去。”

祁云听了一愣,想起了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就是这一次,程薇嘴上说是有事要谈,把陈子为骗到酒店的咖啡厅。

虽然陈子为带了经纪人赴约,但最后传播最广还是两人同时出现在某酒店、“疑似开房”的照片。

就算陈子为很快出来否认,也完全没用,当时他刚刚走红,团队反应太慢,被程薇团队抓住炒了一波又一波,还平白无敌扣了个敢约不敢认的渣男帽子,引无数人出来心疼程薇小姐姐。

后来经过热烈的炒作,这一场见面,成就了陈子为和程薇长达几年的、纠缠不清的“爱恨情仇”。

直到祁云重生之前,这事都还隔三差五被程薇团队拿出来炒冷饭,可谓一失足铸成千古恨。

“只是没想到,这女的还挺执着,脸皮也够厚,”小吴感叹道,“上次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上次基本是明着给她难看了,竟然还来,这心理素质,我真的自愧不如,真的。”

祁云心道为了钱,谁能不执着?

而且这种事就像碰瓷一样。

成了就是光鲜明媚、好处多多、受益无穷,不成最多也就浪费几个电话。

成本太低啊。

至于脸皮,那是什么东西?

对此他也是有点头疼。

陈子为是公众人物,要不停地工作,不可能一直躲在房间不出去。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难保哪一天一个小小的疏漏,就被有心人利用上了。

尽管知道有点难度,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跟程薇好好谈谈,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

“这样,还是我去吧。”

小吴:……

陈子为:……

“祁总,这样不太好吧,”小吴担心问道,“我们不去就算了,这次是拍宣传照,要是再像上次那样耍她一次,会不会遭人家嫉恨?”

“会。”

小吴和陈子为都不理解了。

世界这么大,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互不相干就好。

这种遭人嫉恨的事,为什么要去做?

祁云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解释道:“你们以为她现在就不嫉恨?”

“为什么要嫉恨?”

“同样是一部剧的演员,而最近她和元贺的个人宣传,比子为高调太多,投入的资金更是吓人,”祁云道,“但结果呢?论人气,子为一路飙升,他们却没见多大成效。论口碑,他们更是加在一起都不如。”

“换了是你,你气不气?”

“的确有点气人,”小吴想了想,又说道,“而且还有点羡慕嫉妒恨。”

“这个圈子里,大家免不了竞争,你要人家不嫉恨你,除非一直像过去那样默默无闻,无人在乎你,自然也就无人嫉恨你。”祁云道,“而且我想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打消她的念头,永绝后患。”

“这怕有点难度吧?”

“事在人为吧,”祁云道,“至少要让她清楚我们的态度,否则她还会以为我们不懂这些门道,以后继续纠缠不休。”

祁云没说的是,程薇这种手段还算比较温和了,接下来元贺团队会做的事情,那才是耸人听闻。

不过这些事他不打算提前跟陈子为说。

有些事,提前说了就没那个效果了。

他给汪选打了电话,让他答应程薇的邀请,很快就收到了对方的回音,约的地方果然是在酒店内的咖啡厅。

直到时间到了,祁云才拿着手机慢悠悠地出门。

……

程薇跟经济人李紫坐在咖啡厅里,周围已经提前做好了安排,服务员那边也买通了,就等陈子为出现。

看看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陈子为的身影还没出现,程薇不免有点焦躁。

这个世界上敢让她等的男人还没有几个。

见她有点心浮气躁,李紫急忙劝道:“别急。”

“我不是急,”程薇小声道,“我是气。”

李紫无语。

同样的一部剧,陈子为红了,程薇目前却讨论度极低,甚至不如女二,的确是很让人生气。

但早知如此,当初拍戏的时候,就别老是这样那样的请假,以至于一个堂堂女主角,存在感却这样薄弱。

而且气又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

作为一个经纪人,她有着足够的理性。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无法逆转,所以必须看清现实,考虑怎么才能从这件事情中捞取最大的好处。

炒绯闻,是下策,也是上策。

“忍忍吧,就当是个工作。”李紫劝道,“不,这本来就是一个工作。”

程薇点头。

她虽然心理不舒服,但却绝对懂得利弊,更懂得什么时候可以任性,什么时候必须要听话。

“哟,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两人抬头一看,脸色变得异常古怪。

怎么又是他???

“祁……祁总,”李紫的脸色快速变幻后,最终堆上了一脸的笑容,起身迎接,“一点小事,怎么敢劳驾您的大驾,快请坐。”

祁云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道:“我不是什么大驾,我就是替我们家子为跑个腿。”

“那子为呢?”

“在楼上休息呢,”祁云说道,“你们不知道啊,今天在机场粉丝太多了,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来,把我们家子为累坏了。”

程薇和李紫略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是一百句mmp飚了出来。

看着他这副嘚瑟的样子,两人恨不得当场把他揍扁。

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人啊?

人与人之间的诚信呢?

“祁总,那今天宣传片还拍吗?”

“今天是拍不了了,明天他还有个杂志,到时一起拍吧,宣传图这种东西,一直都可以大家分开拍的,就不用非要凑在一起了吧,我看你们也挺忙的。”

李紫:……你不想合作,还答应下来干什么?逗我们玩儿?

但她知道祁云不仅仅是陈子为的经纪人,还是他的合伙人,所以不能现场翻脸。

“祁总高见。”

祁云见她这都能忍住,不由暗暗佩服。

这事换了是他,怕是扭头就走。

看来面对一个装傻的人,还是必须要直话直说。

“两位,我们也不要这么俗套了,”于是他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来自然不是为了在你们面前炫耀,而是有点话想跟两位说清楚。”

程薇和李紫面色微变,心里都知道祁云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祁总请讲。”

“你们团队的行事风格和手段,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祁云正色道,“你们去拍任何一个男星,只要不是子为,我非但管不着,还祝你们成功。

“以前的就让它过去,以后,别再打这种歪主意。”

话说得这么直接,让程薇和李紫两人脸色难看,程薇当场就要绷不住了。

从她成名以来,再没有任何人对她说过这样难听的话。

哪怕是那些大人物,不管心里看不看得起她,表面都还有二三分保留。

他祁云,又算个什么??

他凭什么??

不过李紫不愧是经纪人,此时仍旧能够保持一定的理性,从桌下轻轻拽了一下程薇。

“祁总,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大家合作,你情我愿,约好的拍宣传片,我们也确实有事找陈子为先生商谈,你们既然无合作的诚意,又何必说这些莫明其妙的话。”

“不明白不要紧,”祁云道,“我这人性格好,一般不喜欢跟人计较,但前提是别碰我的底线。我好,你才好,大家才能好。”

说着他站起身,临走前又说微笑说道:“这世上,可不是只有你们会拍照片。”

第六十三章 张天扬

看着祁云大步离去,程薇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任何人被当面这么说,心情都会差到极点,更何况是她?

但李紫却很明白祁云的用意,也知道现在势不如人,这口气就算再大,此时此刻也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去。

“就这么算了?”程薇却还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仍旧让情绪左右着大脑,“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样?”

简单一句话,却戳到了程薇的痛处。

是啊,不算了又能怎样?

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一个月前,他陈子为算个什么,她都不想放在眼里。

可现在人家比你红,就能对你颐气指使。

“暂时先等等吧,”李紫道,“现在陈子为刚刚起步,是防备心是最重的时候,等过了这个风口,我们再择机寻找机会。”

程薇点头,同时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一时的低头算不得什么,她相信自己一定是笑道最后那个。

……

还没回到房间,祁云突然收到表哥陈斌发来的图片,一看之下心里古怪不已。

因为他发过来的图片上,居然是他刚才跟程薇坐在一起的情景。

这让他觉得后背有点发凉,赶紧朝四周看了看,但哪里又有陈斌的影子。

“你在哪儿呢?”

陈斌很快回道:“横店。”

祁云:……你人在横店,还能拍到我?你怕不是有了个天眼!

“什么情况?”

“暂时保密。”陈斌神秘兮兮,“过几天我回来,再告诉你,[大笑]。”

祁云摇了摇头,现在陈斌也玩起神秘来了。

不过他就算他不说,这张照片和这两句话,已经透露出不少信息。

首先,他看出陈斌的心情不错,聊天都舍得发表情了。

而且能拍到这张照片,说明陈斌现在显然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多半收了徒弟。

这是大好事。

狗仔队狗仔队,说的是一个团队。

单枪匹马就算再厉害,又能掌握多少东西?

最后,他多半让徒弟在跟程薇。

毕竟他没那么无聊,让人没事拍祁云好玩,怕是一直在跟程薇,顺便拍到他们见面。

之前祁云给过他一个名单,让他跟拍几个人,都是以后用得上的关键人物,程薇的排序很靠后,陈斌就一直没管她,现在拿来让徒弟练手。

不过更让他高兴的是,陈斌主动组了团队,说明他的心结已经打开不少,性格也不是像之前那么偏激。

这很好。

……

媒体见面会的现场,媒体和粉丝都捧足了场,热烈非凡,绿桃与片方更是喜气洋洋,洋溢着赚了钱的快活。

尽管汪选已经提前一天来安排,但无奈现场的粉丝数量太多,在入口外面围了形成了牢不可破的包围圈,以至于祁云一行人差点不敢下车。

绿桃来了个管宣发的高层,全程笑容满面,对祁云道,“你这饥饿营销做得好,看你播了几个星期,愣是藏着人不出来。”

“说笑了,这也亏了你们平台宣发做得好。”

准备时,小吴发现有大量的粉丝挂着媒体证、工作证,一个个眼里放光排在外面等着,整个人都有点呆了。

见面会开始,主持人是绿桃找来的大牌,特别会说话热场,三两下就把刚才绿桃领导长篇大论嗑的睡意赶跑,气氛拉了起来。

从配角到主角,演员依次上场,陈子为从座位站起时,尖叫声顿时有如山呼海啸,连绵不绝。

小吴和几个工作人员都在感叹,我的天啊,这也太能叫了。

先上台的程薇和元贺,在大众和媒体面前,保持了足够的风度,用满脸的笑容迎接陈子为的到来,同时掩盖着心里的不爽。

看着两人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祁云心道这恐怕就是“表面笑嘻嘻、心里mmp”最真实的写照。

不过还好,因为提前进行了大量沟通,发布会进展还算顺利。

程薇经过昨天祁云的警告后,也没有像上辈子那样故意渲染话题,炒作她和陈子为之间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至少从表面上看,一切都很和谐。

但站在后台的祁云,眼神却一直在扫描着附近的人,最终从最不显眼的地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元贺的经纪人,张天扬。

作为一个男性,张天扬个子不算高,体型有点微胖,看起来不到四十岁,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就是个人畜无害的白胖子。

但圈里绝大部分人都清楚,张天扬可一点都不简单。

论炒作,论手腕,可以直接说,程薇团队都不配给他提鞋。

近几年,几个拿来当案例的大型公关事件,大半出自于他的手笔。

他炒起来,那是真的正炒反炒有如连续剧,观众都被轰炸烦了还又忍不住想点进去,而且他永远能找到抓人眼球的点,很少失手。

不止会炒,他亲手操作的几次危机公关,也都非常成功。

现在他开了自己的公司,也做得不错。

说他是圈内最有手段的经纪人,估计也不会有太多人投反对票。

元贺原本是他一手带的,资源一直都给的不错,无奈推了几次都没红起来,现在总算遇上《灵医》大火,当然要亲自到场。

他跟着来,估计马上就会有所行动。

不,祁云马上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上辈子他可是专门研究过张天扬,知道他最喜欢算计,《灵医》开播也有一段时间,陈子为作为主演,戏份最多,戏点几乎都在他身上,看眼前这个架式,几乎要一个人独揽红利。

连程薇都坐不住了,何况他?

元贺作为男二号,在剧中的作用多数是调剂气氛,再耍耍帅,虽然还算讨喜,经常被观众拿来吐嘈,比程薇存在感强得多,但也没太多出彩的地方。

一个艺人,可能拍十年的戏,都未必能拍到一部爆款。

机会稍纵即逝,张天扬怎么可能错过,只怕早就有了动作。

一想到马上就要跟他暗中交锋,祁云心里隐隐有一丝期待。

他知道,对付张天扬这样的人,务必要狠。

要让他知道,这是一块硬骨头,不但啃不动,还会崩了你的牙。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张天扬转头看了过来。

祁云并不避讳,仍旧微笑着看他。

当然,两人的视线没有碰撞出火花,也没有让空气更为冷冽。

但就在这个简单的眼神交换中,祁云察觉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警惕。

第六十四章 吸金

发布会顺利结束,祁云一行回家的时候,元贺团队也在归途中。

去往机场的高速上,元贺坐在宽敞舒适的商务车里,没有像平时一样话痨,而是闷闷地看着手机,因为今天张天扬在。

张天扬在外面谈事,是个挺斯文的人,但元贺知道,他这个人实际其实不太好相处,可能莫名其妙的,你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时候就得罪到他了,所以,和他说话还不如睡觉。

“张总,”张天扬的助理这时收到信息,道,“天下网络的方案已经订好了,问您什么时候开始。”

“暂时不急。”张天扬取下眼镜,按了按太阳穴,却是没有再继续说话。

助理最会察言观色,赶紧给元贺递了个眼神。

意思是张总帮你安排了这么多事情,还不赶紧慰问一下?

元贺会意,道:“谢谢张总,这次又让您费神了。”

张天扬摆了摆手,似乎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反而问道:“陈子为那个老板叫什么名字?”

“他?叫祁云。”这个元贺最清楚,他怎么都忘不了他过生日的时候,祁云还跑来给他送了礼物。

张天扬又问助理:“我们以前见过这个人吗?”

“应该没有吧,”助理回道,“半年前他还是华娱天穹一个小员工而已,怎么可能跟您有什么交集?其实我推断,公司还是陈子为的,祁云不过是帮他办事,代持股份,不然以他的资历,凭什么出来开公司当老板?”

张天扬想了想,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原因从华娱天穹离开?”

“还能什么原因?不就是陈子为带走的。”

张天扬摇头,“昨晚说好了一起拍宣传片,陈子为没去,我们去了,程薇当时状态不好,冲助理发了几次脾气,你们记不记得?”

“记得啊,不过她一向这样,有点情绪化的。”元贺道。

张天扬笑了笑,“看她和经纪人的脸色,没那么简单,加上陈子为没到,她怕是吃了闭门羹吧。程薇团队,一向喜欢搞小动作,她跟我们合作过综艺也合作过戏,那些套路我是知道的。”说着,他表情更进入皮笑肉不笑了。

“陈子为在七八点就该收工了,时间是有的,只是不愿意来。他在防备程薇,说明他是有准备的。”

说到这里,张天扬声音渐低,他看着助理:“给天下网络打电话,方案的事先暂缓几天,为了万无一失,这次我亲自操作。”

……

在家里等了几天,祁云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舆论一片安静,所有工作也进展顺利,这让他有点奇怪。

心想难道是自己看走眼,张天扬这次突然转性了?

但只用了一秒钟,他就否定了自己这个天真的想法。

狼,还能不吃肉?

现在越是平静,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便会越猛烈。

不过他表面不动声色,一边安排宋蕾去各大媒体、平台搞好关系,一边让汪选给陈子为有条不紊地安排行程。

在《灵医》的媒体发布会后,终于有三家大品牌对陈子为抛出了橄榄枝。

一个护肤品,一个奢侈品,一个快消。

全部都是最顶级的品牌。

这三个品类,也是代言商务之中最有钱的,就差再来一个数码手机类,就能把广告刷遍所有平台了。

当然,跟这种大品牌合作不是那么简单。

大品牌爱惜自己的羽毛,所以选择合作对象非常谨慎,会有一个观察期。

拍点小广告,录点小视频,参加一下活动,搭上新推的产品进行试水。

如果反响好,没出什么问题,那么继续下一次合作。

而且同一时期,并不是只有一个艺人在开展这种合作,一般都有好几个。

反响比较差的人,自然会被无情淘汰,要是这个期间出了丑闻,更是再也没有以后。

如此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个人形象和推广效果都好,基本就可以坐下谈代言了。

只是对品牌的选择,他驳回了汪选提交的方案。

“把奢侈品那个d牌去掉,目前接触快消和护肤这两个就够了。”

汪选有点不解:“跟这种时尚品牌合作,对我们有很大的好处。”

祁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与这种顶级时尚品牌合作,除了给你提供衣服以外,对个人形象的提升也很好。

特别是男装这块,奢华品牌在身,也是一种地位和气质的彰显。

祁云拒绝d牌是有原因的。

大概再过一个多月,这家时装品牌自己作妖,居然支持反对华夏的言论,而且在网上发酵,惹怒了大部分网友,仍旧拒绝道歉。

后来这个d牌基本上是凉了。

d牌的华夏的代言人,也被骂得狗血淋头,只能紧急宣布和d牌解约,自己承担高额的解约金。

祁云不想玩火。

他脑子没病。

和以前不一样,拒绝d牌,汪选没半点意见。

他只是笑着点头,“好的。”

“但也不要一口拒绝,你跟宋蕾沟通好,和他们保持接触,先拖着。”

一件事情再不好,都可能会有值得利用的地方,就看操作者怎么去想。

“行。”

汪选最近很忙。

但他就喜欢忙,越是忙得脚不沾地,他整个人就越是眉飞色舞,腰不酸腿不疼,天天飞来飞去,还能一口气上五楼。

现在《灵医》播到中后期,已经进入这部剧热度最高的冲刺阶段。

陈子为开始忙碌,他的行程满满当当,拍广告,拍杂志,采访,出席活动,甚至出国。

他忙起来就再也没来过公司了,也就汪选偶尔回来一下。

考虑到他身边两个工作人员不够,祁云让宋蕾在公司又挑了两个人跟着,还配备了专门的造型师。

小吴负责对接工作,汪选去现场谈细节。

公司作为他们的后盾,宋蕾团队也开始疯狂运转。

估计还要再忙两个月,把这些工作忙个七七八八,陈子为就会进组拍戏。

这段时间,是陈子为的疯狂吸金期。

每次瓮晓琪给他们订机票,都会双眼发光,因为陈子为每一次出行,都意味着,他的工作会带来大笔的收益。

都是钱!

源源不断的钱!

这就是大明星!

第六十五章 陈斌团队

作为他“百亿票房计划”的第一块拼图,陈子为的作用,不仅仅是一台吸金机器。

可以说现在的陈子为,基本就是公司的一张烫金名片,一块金字招牌,能够让圈内清楚地看到公司的实力、眼光、对未来的规划能力,以及整个公司的行事风格。

公司在圈内打出名气,祁云接下来的计划才能更轻松和顺畅。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几年之后,大家已经沉醉在目前的成就之中。

特别是齐康,作为凌云影视的“内务大总管”,已经超过01吨的强大体魄,走起路来不仅带着微风,甚至还能听到他的身体在隐隐哼着小调。

以前给祁云定外卖都是一荤一素,一个清澈见底的紫菜蛋花汤,现在两荤两素已经成了标配。

“我说兄弟啊,”中午吃饭时,齐康突然说道,“咱们现在也有钱了,你还要住在那个巴掌大的小屋子里?不准备在京城找个好点的住所?”

祁云不是很介意住的地方,他觉得小空间有小空间的好处,至少打扫起来轻松。

至于在京城置产买房,现在说这个太早了。

最近公司是赚了不少钱,但这些钱他另有他用,所以暂时不能考虑个人的享受问题。

“谁让你现在买房了,不买也租个宽敞点的,男人嘛,赚了钱就要对自己好点,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对不对?”齐康道,“还有买车的事情你也要考虑了,一个堂堂公司老总,到现在还在蹭我这个员工的小破车,传出去让人笑话。”

“的确该买车了。”祁云道,“这事你去办吧,买两辆,一辆给我用,一辆给宋蕾用,你再跟她商量一下,物色一个好点的司机,要不你去也行。”

“别,”齐康听了直摇头,“我还是给她找个靠谱的人吧。”

“怎么,”祁云半开玩笑,道,“让你给美女开车你还不乐意?”

“不是不乐意,我是怕要累死,”齐康道,“我现在是看出来了,这女的简直就是个工作狂,前几天我送过她,去了三个公司,跟两个老总喝茶喝咖啡,又跟汪选一起谈了两个合作项目,一天下来累得我头晕。”

瓮晓琪笑道:“正好啊齐哥,你可以借机减减肥。”

齐康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小丫头不懂事,我用得着减肥吗?”

翁晓琪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三人正谈笑风生时,祁云接到了一个电话。

“张奕哲来了,晓琪你到楼下接一下。”

很快,张奕哲从外面走了过来。

这位在《诛神》剧组遇到的编剧,祁云都快要把他遗忘了,没想前两天突然联系了他。

几个月不见,见祁云已经拥有了这么大一家公司,张奕哲也是非常惊讶。

“对不起祁总,其实去年我就想来的,”张奕哲道,“但不巧我奶奶突然病重,我在家照顾了一段时间。”

“现在呢?”

“上个月她老人家去了。”

“节哀吧。”

“那……”张奕哲有点忐忑地问,“现在祁总这边,还需要我来吗?”

“要,怎么不要?”

祁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谁家没有一点事情,再说他需要张奕哲来做的事,也不差耽误这么几个月。

“谢谢祁总,”张奕哲惊喜万分,他真的担心祁云不用他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干的。”

“尽力就好,”祁云转向瓮晓琪,“等下就把我隔壁的办公室给他用。”

张奕哲要做的工作,对祁云来说算是比较保密的,而且两人要随时沟通,所以安排在隔壁最好。

“另外去跟财务打个招呼,把他这半年的基本工资发了。”

当时祁云就说过,是给张奕哲放带薪假。

现在人既然来了,那他就要兑现。

“不用了祁总,”张奕哲虽然不怎么通人情世故,但也知道这钱不能要,“无功不受禄,这个钱我真不能要。”

“也没有多少钱,别再跟我客气。”

两万块钱就能收买人心,这种划算的买卖祁云自然不会错过。

张奕哲来了之后,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就能开始继续向前推进。

于是花了两天时间,跟张奕哲沟通了一个剧本后,就让他每天闷头创作,而这个时候,祁云又迎来了一个好久不见的亲人。

表哥陈斌终于回来了。

陈斌没有到公司来,也没有去祁云住的地方,而是在附近住了一个小宾馆。

祁云看到他的时候,这位表哥正唏哩呼噜地吃着泡面,老坛酸菜那浓郁的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

“就不能去吃点好的?”

“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个的,”陈斌几口把面条吃完,又喝了几大口面汤,“最近赚到钱了?”

“还行。”

“赚到钱就好了,”陈斌显得有点隐隐的兴奋,道,“能不能给我拿一百万?”

“你要这么多干什么?”

“我自有用处,”陈斌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你知道上次在盛海的时候,我人在横店,却能拍到你的照片?”

“为什么?”

“因为我有团队。”

祁云点头,“嗯,那挺好。”

陈斌嘿嘿一笑,“你就这反应?不意外?”

“我当然意外。”祁云道。

不过之前陈斌给他发那张照片,他就差不多猜到了。

他挺为陈斌高兴的,他这老哥从小到大,这人际交往能力可是出了名的不行,刚开始跟着他干的时候,还一直问是不是单干,生怕要跟人合作共事。

结果这才几个月,就开始自己组团队了。

不得不说,人到了不同的环境,果然是会发生变化的。

这样挺好,他也希望表哥能开朗点,以后再成家立业也会更加和谐幸福。

“现在我已经找了三个人,”陈斌继续说道,“器材有点不够,我自己的钱也花完了,马上又要给他们发工资。”

钱不是问题,祁云在意的是他找的几个人。

“人呢?”

“都撒在外面呢,”陈斌道,“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当然也不会来跟你见面,你也最好不要知道他们是谁。”

祁云:……

这搞谍战呢?不错。

“钱我等会儿给你,”祁云道,“但是我很好奇啊,你以前不是老想着单干吗,怎么突然想着要组团队了?”

“老弟,做了这么久,我总算明白一个道理,”陈斌道,“你们这个圈子里,没多少人是干净的。”

祁云心道这不用说了,不仅仅是娱乐圈,哪个圈子都这样。

“就华娱天穹那些人,就忙得我脚不沾地、分身乏术,”陈斌给自己点了根香烟,道,“但我知道,我做的事情对你很重要,所以就试着去找人,没想竟然让我找到几个。”

“所以说你到底找的是些什么人?靠不靠谱?”

“放心吧,都是像我这样,经历过婚姻的挫折和失败、生活过得不如意的人,他们都非常喜欢这个工作,都极度痛恨那些出轨、乱搞的人,所以应该靠谱。”陈斌道,“但人还是太少,如果你的资金充足,可以多拿点给我,我再去多找几个。”

祁云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他刚才还以为陈斌终于开窍,能够正常和人沟通和交流了,结果他居然找了一群绿帽哥当同伙!

我的哥,你这是要成立大草原同盟啊!

一个偏激狂,带领一群偏激狂,扛着相机在娱乐圈里当狗仔,光是想想就超级带感……不对,超级可怕啊。

你是不打算让那些明星、艺人过小日子了是不是?

“这是最近拍到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华娱天穹的,你名单上的人,也都跟过,但没有一直跟拍,反正东西都在这里,你自己整理。”陈斌从包里拿出几个移动一盘,整整齐齐地码在床上。“

“名单前三个,是在哪个硬盘?我可能最近就要用。”祁云道。

“我贴了标签,写了名字,你自己看。”陈斌指了指,忽然问,“不过我有点好奇,你给的重点名单,全是大牌明星,出行谨慎,身边随便都有人,但这个姓李的女的,她一点都不红啊,我在网上都没找到什么她的消息,经常一个人出门,我随便拍了两个星期,就给她拍了一堆。她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也是艺人,不红,但我有用。”祁云没有多解释,“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了。”

“行吧,对你有用就好,新来的几个拍得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以后我会好好教他们的。”

祁云只想说:表哥,你很给力!

刚想劝他稍微悠着点,这些事太得罪人,随便做做就好,瓮晓琪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祁总,你在哪儿呢,赶快回来,出事了!”

“什么事?”

“刚才公关部说,网上突然多了很多关于子为哥的消息,”翁晓琪紧张不已,“都是一些好的,宋蕾姐还在回来的路上。”

祁云眼睛微眯,呵,终于来了。

第六十六章 好戏开场

收好陈斌的硬盘,祁云回到公司。

在公关部的办公区,几个员工已经把网上突然出现的消息,全部做了汇总和分类。

祁云大概看了一眼,标题基本是“《灵医》热播,陈子为演技炸裂!”、“通过《灵医》,发现不一样的陈子为”之类。

从标题来看,同时用了《灵医》、陈子为两个热词,意思好像也是在夸赞。

但如果你点开这些文章,就会看到夸奖陈子为的,不过只是前面寥寥数句,然后话锋一转,开始大吹特吹元贺,把他说成是与陈子为演技相当、人气相当、人品更胜一筹的角色。

可谓明捧实损。

还有一些则更加直接,说根据可靠消息,陈子为在《灵医》剧组时,根本就是心不在蔫,反观元贺则是兢兢业业、如何如何。

而且这些文章,百家号、自媒体、公众号,各大平台都有,简直就是铺天盖地、无孔不入。

祁云知道,这是张天扬出手了。

而且跟他的作风一样,不出手则以,出手就是大手笔。

“祁总,这些该怎么办呢?”瓮晓琪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焦急之色表露无疑,“会不会对为哥造成不好的影响啊?”

“影响肯定会有一点的。”有些人就喜欢看这些文章,别管假不假,反正总有人信。

瓮晓琪愤愤不平:“这个元贺怎么这样啊,亏我对他印象还不错。”

祁云淡然一笑:“这只不过是常规操作罢了。”

陈子为红了,娱乐圈里只要能沾上一点边的,肯定都想来分一口蛋糕。

而元贺正是其中一个,这些踩着别人营销自己的文章,恐怕张天扬公司每个月都要发一堆,根本算不上什么。

而张天扬的目的,不是要把陈子为踩死。

踩死陈子为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只是想踩着陈子为上位,提升元贺的名气,从而获取更多的利益。

自己得利才是他的目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瓮晓琪问。

“你觉得呢?”祁云不答反问,“如果是你,能想到那些解决方法?”

“我吗?”瓮晓琪想了想,“我们可以去告这些乱发文章的人。”

“先不说这种事能不能立案,就算法院接受我们的诉讼请求,那你知道取证要多长时间?”祁云问道,“取证之后双方法庭对峙,到有结果要多少时间?”

瓮晓琪道,“时间久一点怕什么,慢慢告,告到他们赔钱为止,总该怕了。”

祁云摇头,“你把时间精力都花在上面,最终能得到什么?一句道歉,还是几千一万块的赔偿?而且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你就算以侵害名誉权的名义,到处要求人删文,但今天删了,明天又可以发一堆,天天月月如此,你永远在被动挨打。”

瓮晓琪懂了,这种事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看来是行不通了。

于是她又想到一个办法:“那我们也买些文章,用同样的办法,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这个更不可取。”

“为什么啊?”

“元贺的团队这么做,是为了给元贺炒热度,”祁云道,“那我们每花一分钱,他们的热度就会高一点,你说我们是赚了还是亏了?

“而我可以保证,他们现在巴不得把我们拖下这池浑水,玩这套,张天扬已经炉火纯青,你天天帮元贺买营销,哪怕是为了损他,也是在替他花钱。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你觉得我们应该去做?”

瓮晓琪不服气,“那也有办法,我们私下联系这些网站、平台,花点钱把这些文章全部删掉,或者干脆就封了他们的号!”

“成本。”

祁云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就让瓮晓琪打消了这个念头。

去网络营销公司买一个套餐,花不了多少钱,但想要在这些社交媒体上私下删除,那就不是一点钱能解决的事了,而且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而且营销公司很多时候也是往外面发布任何,只要给钱,就有人过来领,你还能全网的自媒体都封干净吗?

瓮晓琪闷闷地低下头,但脸上的担忧一览无遗:“那就眼看着他们这么无耻,我们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吗?”

这时匆匆赶回公司的宋蕾,了解具体情况后,道:“晓琪你不用着急,有人花钱帮陈子为做营销,这是个好事。”

“可是这算是营销吗?”瓮晓琪道,“这明明是在损害子为哥的名誉。”

“哪个明星没有一点负面新闻,何况这种根本算不上负面、不痛不痒的小道消息。”宋蕾道,“很多人还专门花钱炒作这种消息,以此来提升明星的热度呢,所以我们算得上是捡了个小便宜。”

“但元贺就是踩着为哥吹自己,这还要不要脸了。”

“习惯就好,”祁云道,“再说了,我也没说要袖手旁观。“

瓮晓琪听了心里一喜,她等祁云这句话,已经好久了。

这不过是张天扬团队的日常动作,肯定还有后续。

……

张天扬的助理,在接到天下网络的反馈之后,不由淡淡地摇了摇头。

之前张总那么小心谨慎,结果对方根本就没什么反应。

“还以为那个祁云有多厉害呢,结果什么都没做,”于是他把情况汇报给了张天扬,又继续说道,“上次我就在猜测了,他就是陈子为的傀儡,而陈子为现在人在国外,所以他根本就玩不出什么花样。”

张天扬淡淡地看了一眼助理,心道他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

凌云影视现在本来就不需要有什么动作。

他向全网推送那些陈子为的人品瑕疵,借此提升元贺的形像,不管怎么说,都脱不开这部剧,是对《灵医》有好处的。

这些消息在所有地方推送,每一次阅读量,都是对《灵医》的隐性宣传。

剧好,最后得利的人还是陈子为。

这一波,不过是他想激祁云下场去买营销踩元贺,留着把柄给元贺将来翻身的。

张天扬想了想,对助理说:“你跟天下网络的李总说,后面的东西也可以发出去了。”

……

很快,一些标题里含有“陈子为前女友”的自媒体新闻,悄然无声地在一些平台上出现。

不过这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铺天盖地,只是在一定的范围内发酵。

文章内容也没有太离谱的地方,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爆出了陈子为曾交往过一个女朋友的事。

这是事实。

陈子为三十岁的人了,没有交过女朋友那才奇怪,所以不管是粉丝还是路人,对此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些人开始在评论区带起了节奏,信誓旦旦地说陈子为势利,红了之后就把女朋友一脚踹了。

因为女方也是圈内人,叫李唯言,只是不怎么红,这几年很少拍戏。

这个消息直接就引爆了热搜。

各处都吵开了,一方说陈子为和她交往是几年前的事,现在早分了,不存在红了之后翻脸的说法。

一方坚持他们直到今年春节还在一起,说得有声有色,说女方这几年不怎么拍戏,都是为了照顾他,本来都打算要结婚了的,现在突然被强行分手,整个人都崩溃了太惨了。

“胡说八道。”瓮晓琪拿着手机,气得脸都红了,“我问了小吴,为哥和那女的分手都两三年了,今年春节为哥不都在家休息健身吗,结她妹的婚啊?”

对此宋蕾的反应最为直接。

“我去联系各大平台,先把这些消息压一压,再做澄清。”

但祁云却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不着急。”

突然爆这么条消息,连实锤都没有,明显只是预热。

现在两方各有说法,不过是为了让更多人参与进来,要知道国人都是很八卦的,边八卦边吵架,各执一词才容易扩散,张天扬的老套路了。

上辈子,李唯言多半是跟张天扬拿了好处的。

陈子为这边澄清早已分手,她就是不回应,还时不时发一些悲伤抑郁怀疑人生的微博来博眼球。

她这边刚唱罢,程薇那边就来劲了,遍地都是心疼程薇小姐姐的营销。

开房的照片都拍到了,敢约不敢认,你还疑似劈腿了,这是人吗?

元贺更是马上踩着他营销好男人形象。

上辈子的陈子为,估计就在当时,见识了娱乐圈残酷的一角。

“祁总,我们现在跟品牌正在谈下面的合作,这影响太大,不压一下,我怕会出事,”宋蕾说道,“最好让子为联系一下李唯言,让她一起澄清。”

“不用压,”祁云摇头,“至于李唯言,我会去找。”

第六十七章 绿桃

网上发生的这些事情,自然很快传到了陈子为他们的耳朵里。

上午拍广告,中途休息,就感觉到工作人员中有两个小姑娘一直好奇的看他,似乎欲言又止。

没过多久就有人跟汪选说了,电话不断打进来,汪选后来干脆不接电话了,陈子为也看了瓮晓琪给他发的消息。

他其实没有太大的感觉。

他和李唯言,拍戏认识的,交往三年多,因为他一直拍戏,聚少离多,也给不了她所追求的东西,最后和平分手。

看瓮晓琪发来的消息,那意思,李唯言不会出来帮他澄清。

这是他心中仅有的感慨,两个人当初好的时候,未必没有一片真心,她那时刚毕业不久,还算乐观上进。

但这个圈子,诱惑实在太大了,她终于还是被腐蚀了彻底。

汪选又出去接了个电话,实在坐不住了:“祁总怎么说?我们要不要回去一趟?”

陈子为摇头道:“祁云没有联系我。”

“他在干什么?”汪选有点着急,“现在全是找我问这个事的。”

“你一律说无可奉告,交给祁云处理吧,他都没有找我,说明不需要我操心,我们专心工作就行。”

就在陈子为再次选择相信祁云的时候,张天扬坐在办公室里,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凌云影视太平静了。

按理说这么大的件事,闹得全网皆知,对方怎么也该有点反应才对。

毕竟这种事,可大可小,反应越快,传播范围越小。

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到祁云再有任何动作。

这种平静太过反常,让他有点琢磨不透。

“我看他们就是没办法,”助理说道,“连一些基本操作都不懂,只能装死了吧?”

真的是这样吗?

张天扬不知道,因为他对祁云了解得太少,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手段。

如果祁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那自然最好不过。

如果对方还手,他也想不出在已经错过最佳反应期的前提下,祁云还能有什么方法,来应对他最后的必杀技。

但这毕竟只是商业竞争,张天扬并不想搞死陈子为。

陈子为不但不能凉,还要好好挺着,挽救舆论,他坚持越久,元贺才能踩着他走得更远。

要是他都凉了,剧也凉了,那还搞个屁。

祁云要是一直没有应对之策,直接跪了,这就不好收拾了。

不过离弦的箭是不会停的。

“通知天下网络,今天晚上十一点,开始收网。”

……

陈子为的事情过了一两天,在网上越演越烈,导致瓮晓琪这两天吃饭又不香了。

就算她是个娱乐圈小白,此时也看出了苗头不对,因为舆论的风向已经隐隐开始转向,变得对陈子为不利。

因为他没有马上出来澄清,很多支持他的人也一时摸不准了。

但祁云却好像把这事忘了,这两天几乎什么都没做。

正当她心急如焚时,前台接待打电话过来,说绿桃视频的人到了。

“祁总,绿桃视频有人来了。”

“你去接他们上来吧。”

对于绿桃影视会派人来,祁云早有预料。

现在的陈子为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只要能沾到边的人都想大大地啃上几口,绿桃视频自然也不会例外。

这次绿桃派来的人,算得上跟祁云比较熟悉,正是《灵医》特别宣发小组的负责人刘经理。

刘经理今年看起来只有三十岁,一头短发让她看起来精明干练,颇有一番女中强人的模样。

“今天是吹的什么风,竟然有劳刘经理大驾光临。”

“祁总客气了,”刘经理很公式化地应对道,“今天来只是有点小事。”

“请讲。”

“祁总,这几天网络上有些风声,好像对子为极为不利吧?”

“的确有点,”祁云也不否认,道,“不过这些都是谣言,我们清者自清,只要不去理会,过几天也就没事了。”

刘经理呵呵一笑,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

来之前有人跟她说过,这个祁云是个老谋深算的人,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呢?

不过今天她肩负使命,此时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

“这就不尽然了,”于是她继续说道,“如果任由这种事情无节制地发展,说不定会给陈子为的形象造成巨大的损失,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啊。”

祁云心里也是呵呵一声,事情能够发酵到今天这种程度,你们真的没顺手推一把?

绿桃是某度系的,为了造成陈子为岌岌可危的局面,然后迫不得已跟他们绿桃合作,某度下面的浏览器,搜索,短视频,可没少在暗中推波助澜,推送谣言。

反正在他们眼中,谣言真假并不重要,只要没有实锤,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

当然,这些事看破就好,不必说破。

“刘经理的话有道理,”于是祁云说道,“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全网都闹得沸沸扬扬,我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刘经理听了心里一喜,你没办法才好呢。

“的确,贵公司刚成立不久,没想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于是她紧接着说道,“不过祁总你放心,我们两家公司合作这么愉快,这次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哦,刘经理有什么好办法?”

“你看现在全网都是对陈子为不利的帖子、文章,就算他没凭没据,你们除了发声明澄清,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刘经理道,“想要联系那些大平台把这些删掉,人家都不一定会理你们,是不是?”

祁云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们绿桃不一样,”刘经理继续侃侃而谈,“我们绿桃跟各大平台都有深度合作,这种事情只要我们出面,想必还是很好解决的。

“不过祁总你也知道,这种事除了耗费人情,资金投入也不会少。

“但如果陈子为是我们自己人,那我们肯定会全力以赴,哪怕消耗再多的资源,也会帮他消除所有的负面影响。”

祁云现在听懂了。

绿桃这是想来跟他谈分约。

现在娱乐圈已经逐渐有这种趋势,像黑鹅、绿桃,蓝库这些大平台,跟明星或者其签约的公司再度签约。

由平台负责提供大量宣传、电视剧、电影资源,促成高阶的品牌合作,但明星赚到所有的利润,他们都要拿掉很大一部分抽成。

不愧是视频平台的巨头,话是说得真好听,胃口更是一点都不小啊。

“刘经理,你们是想跟我谈分约吗?”

“祁总真是个明白人,”刘经理道,“其实分约对陈子为和贵公司都有巨大的好处,这次的事情我们不但可以出手解决了,还能马上给陈子为谈下两个大代言,而且下半年,我们有一部s级的大剧,明年还有一部大制作电影,到时候肯定是让陈子为担当男主角。

“至于其他方面的好处,祁总也是行家,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

不得不说,绿桃条件开得还算大方。

两个大代言,一部大剧,光这里差不多就是上亿的收入。

虽然他们又会抽一部分回去,但对一个乍红的艺人,绝对有很大的诱惑力。

毕竟,要是没经历重生,谁知道陈子为能红多久?一年还是两年?

也不是没有因为一部剧突然红了的演员,一年后就没动静了。

现在跟绿桃分约,马上就有上亿的收入到手,不比赌一把更踏实?

但遗憾的是,就算再加一倍的好处,祁云也不可能答应。

第六十八章 打回去

“刘经理,你们开出的条件我很动心,”祁云说道,“但遗憾的是,子为就是想单干,才从华娱天穹出来独立,这事跟我说了也没用。”

被祁云拒绝,刘经理也不着急。

在互联网这块,有能力解决陈子为这件事的没有几家,现在,陈子为团队合作最深的,就是他们了。

舆论一但失控,陈子为就要面对一夜爆红之后,又一夜坠入尘埃的窘境。

这棵摇钱树,凌云影视根本就守不住。

今天先透露这个意思,不行就等下次他们已经焦头烂额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来谈。

“那这样吧祁总,”于是她说道,“你什么时候想谈,随时都能给我打电话,我保证我们绿桃的诚意一直不变。”

送走了刘经理,祁云不由摇头。

刘经理话说得客气,但言语之间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说明他们对这件事很有把握。

看来张天扬的一举一动,他们也时时刻刻都看在眼里。

而今天刘经理的到来,更说明了张天扬要准备打出最后的“王炸”了。

但张天扬要干什么,祁云也早就知道。

……

张天扬今天哪里也没去,就一直坐在办公室里,静静等候最后的结果。

只要李唯言再发一条微博,明示暗示自己刚刚遭遇情变,心情压抑,陈子为再澄清就彻底晚了。

他觉得有点遗憾。

本以为祁云是个不错的对手,但除了第一波让他有点意外之外,后续的表现实在乏善可陈。

可惜他还精心准备了后手,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他希望陈子为现在去投了绿桃,找个靠山,别现在凉了,大家都捞不到好。

正当他构想元贺接下来的工作时,坐在一边看手机的助理,突然咦了一声。

“张总,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怎么了?”

“李唯言发微博了,但不是我们说好的那条!”助理赶紧拿着手机走过来,“她怎么回事?”

听到这几个字,张天扬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接过手机。

确实是李唯言,也确实是发了微博。

“我服了,都分手800年了,别乱猜行吗?突然跟前前任一起挂热搜,我是懵比的,有些人善良点,别搞事了!”

这条微博下,还发了她和另一位男士在海南渡假的照片,沙滩,长裙,阳光,新男友,还在音乐节上亲吻,时间地点清清楚楚。

一条微博,流言蜚语彻底击碎。

怎么会这样?

张天扬连忙给李唯言打电话,对方已经关机。

助理也在试着联系,然而发了微信后,才发现李唯言把他删了!

张天扬怔了几秒,意识到她已经反水了。

才两三天时间!祁云到底许给她什么了??怎么可能这么快??

“通知天下网络,把最后的方案停下来。”

“好的。”

助理看着他脸色不好,赶紧跑到一边打电话。

而张天扬则喝了半杯清水,让自己从短暂的情绪失控中冷静下来。

果然还是小看祁云了。

“张总,”这时助理打完电话,回来问道,“那边问还有没有其他后续?”

张天扬摆摆手。

“你打电话给元贺,让他赶紧结束手里的工作,接下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后续他当然有的,但这个后续就不是什么网络营销战了。

这一次,是真金白银。

……

看到全网都在讨论陈子为前女友的微博,瓮晓琪的两只眼睛都笑得眯到了一起。

不需要什么引导,大家都是一个感想:陈子为被黑了,拿他前女友造谣,但作为男人,他并没有直接发声,而是选择让李唯言自己出来澄清。

这是什么,这是绅士,是体面,是态度。

粉丝也集体打了鸡血,开始声讨幕后黑手,质问陈子为是不是没有可黑的了,分手800年的前女友都拉出来造谣。

三天之内,彻底翻盘!

就连宋蕾对此都非常意外。

“祁总,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到底是怎么说服她的?”

“说服?”祁云摇了摇头,“你觉得我有那么大本事,靠一张嘴就能说服?”

“那是怎么回事?”

祁云当然不会告诉她真相,因为在他的移动硬盘里,李唯言有不少把柄,自己有金主,还又养了小狼狗,放出来她彻底别想混了。

就连她在海南和金主甜蜜度假的照片,都是陈斌帮她拍的,祁云拿给她的,她不发不行。

到这种事情,不好大肆宣扬,于是他说道:“没什么,给了她一些钱,她跟张天扬搭上,无非是为了利嘛,我就给她更多的钱。”

瓮晓琪恍然大悟,原来是用钱砸出来的。

不过这样也好,收了钱,就不用担心她事后反水。

“但如果她以后以此为要挟,继续来要钱呢?”宋蕾问。

祁云摊了摊手:“那我也没法,只能跟她讲道理。”

宋蕾:……怎么感觉这话不能信呢?

不过祁云不说,她也不会追问,事情解决了就好,她本来都预备要疯狂加班,强力公关,和各品牌方让步,降低这件事的影响。

现在是完全不用了。

“好在事情都平安过去了,”瓮晓琪感叹道,“至少短时间内,我们能够松口气吧?”

祁云和宋蕾同时摇头,这姑娘还是太简单了。

娱乐圈有句话,叫做:资本永不眠。

陈子为这么大一块蛋糕,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所以松口气这种天真的愿望,至少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实现。

“刚才绿桃的刘经理打电话来了。”宋蕾道。

祁云笑问道:“哦,她是不是感觉很失望?”

“失望是肯定的,”宋蕾也笑道,“不过剧还在播呢,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她打电话过来,主要是是跟我沟通宣传事宜,《灵医》快播到大结局了,结局前,他们有一系列策划,包括直播活动,要我们配合一下。”

不得不说绿桃在宣发方面的操作,是业内比较灵活多变的。

而这个直播,也正是要利用三个演员的人气,来反哺《灵医》这部剧。

当然,这种互惠互利的事情,祁云自然不会拒绝。

但他想到的,可不是单单给帮绿桃做什么宣传。

张天扬这次把事搞这么大,他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是时候给他打回去了。

第六十九章 恶心一下

陈子为回京城工作,刚下飞机,就看到关于李唯言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虽然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过都完事了,他也没去问祁云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反而是一见面就开始谈起了工作。

“开直播?我没试过自己直播,这该说些什么呢?”

祁云还真被他问到了。

直播这个东西,他平时也不喜欢看啊。

偏偏陈子为又是一张“笨嘴”,估计直播的时候多半要冷场。

“为哥,”瓮晓琪自告奋勇地举起小手,“要不要我帮你写点稿子?”

“这……”陈子为有点难为地笑了笑,“还是不用了吧。”

“写什么稿子,”祁云笑道,“背稿子就太假了,平时什么样,直播就什么样,不懂就不懂,这年头没看过直播的人多了,冷场就冷场吧。你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那就不说话,坐着喝个水,念一念弹幕。”

陈子为:……你确定?

好在这个直播活动,他是最后一天,程薇和元贺在前面,所以他还有两次学习的机会。

“那就这样,我反正回家也没事,我们就在办公室看他们直播好了。”

祁云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后勤主任齐康立即操办了一大桌晚饭,又买了不少零食和饮料,大家又在祁云的办公室里看起了直播。

第一天是程薇,她在是在拍戏的片场直播的,中间有其他演员出镜,一起说说笑笑,聊了些关于《灵医》拍摄时候的事。

第二天是元贺。

元贺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营销,风头正是旺盛,所以直播间一开就挤进去了几万人。

整个直播过程中,各种礼物刷得满天飞。

最后瓮晓琪统计了一下,这一次直播,他得到的那些礼物折算下来,能提现十五万rmb。

当然,瓮晓琪除了好奇心之外,更多是想拿他跟陈子为做个比较。

现在在她的心里,元贺就是个很无耻的家伙,她非常希望陈子为的直播人数远远超过他,得到的打赏也要远远超过他。

非得要狠狠赢他一头,才解她心头之恨!

陈子为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直播间一开的瞬间,二十多万人就涌了进来,直接卡成了ppt。

屏幕旁边的字幕翻得根本看不清,各种打赏的礼物更是一刻也没有间断。

直播刚结束,瓮晓琪的计算结果就出来了。

“四十八万!超过元贺那家伙三倍还要多呢!”

打赏礼物就有四十二万,这个数字已经足够说明陈子为的人气。

“为哥,要请客哦!”

“请客我来请,”祁云道,“子为今天赚的这些钱,我们要全部捐出去。”

“捐了?”

“对,不但要捐,还要再从他个人帐户拿出五十二万,凑够百万整数。”

“这是要准备做慈善了吗?”宋蕾最先明白祁云的用意,问道,“捐给谁呢?”

“华夏力量吧,这算是国内公信力很高的慈善基金了。”祁云道,“你明天早上就去办,但记得低调点,让他们三天再在官博上发感谢信。”

宋蕾的眼眸顿时闪过一丝异彩。

她自问在娱乐圈做了这么久,对于各种公关、营销的套路熟悉无比,但仍旧没有祁云的思路广泛。

这一招可真是损,怕是有人要气死了。

……

三天后的早上,华夏力量慈善基金会的官博,发了一封感谢信,对陈子为捐助一百万的慈善行为,进行了真诚的感谢。

官博一发出,根本不需要可以引导,陈子为的粉丝就开始疯狂转发。

而祁云则让宋蕾联系了饕餮网络营销公司,买了一个小小的套餐。

饕餮网络营销公司,宋蕾以前经常合作,他们对陈子为的营销垂涎已久。

陈子为这样的大明星,每个月都少不了要做营销,基本就是源源不断地给他们送钱。

所以这第一次合作,饕餮网络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还不到晚上,类似于“陈子为做慈善,元贺做什么?”的消息,已经推送得遍地都是。

这些消息描述了《灵医》的这次直播事件,说陈子为得到了网友四十八万打赏,第二天就自己填了五十二万,拿去做了慈善。

而跟他前后一起直播的元贺、程薇,钱也都是同一天一起从平台提走的,但什么都没做。

其实直播嘛,赚到的打赏人家想怎么处理都行。

现在明星直播的多了,还没有人纠结打赏这个钱怎么处理,这次陈子为他们三人直播,也都是绿桃安排的,提现也是绿挑一起为他们申请的。

但陈子为直接把钱捐了,搞得那两个人就很尴尬。

有人说,打赏的钱也是粉丝打赏给自己偶象,给他就是他了,他想怎么用都行。

就有人说,是演员就去拍戏拿片酬,是歌手就去开演唱会拿票房。你这样和直接伸手拿粉丝的钱有什么区别?你是明星还是主播?

有人说,谁知道元贺程薇不会捐钱?不就陈子为动作快一点,万一他们也去捐了呢?别在这道德绑架。

就有人说,陈子为不捐,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被骂了,就赶紧说也要捐钱,早干嘛去了?特别是元贺,平时营销自己是富二代,开豪车戴名表,也从来不见他做什么公益,直播一下却马上把钱提走了。

“哈哈哈,看我不踩死你小样的!”

办公室的角落里,小吴抱着手机不停在打字,他已经在很多地方发表了评论,跟着广大水军一起,发表了一些大骂元贺、程薇的评论。

前几天他被张天扬折腾得提心吊胆,现在机会来了,他怎么也要亲自下场报仇雪恨。

对此瓮晓琪都觉得他很幼稚,但又觉得这样很过瘾。

这才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一想到元贺看到这些消息的样子,她就一阵又一阵地开心。

倒是陈子为看到小吴这种小孩子做法,总感觉有点难为情。

“祁总,应该差不多了。”宋蕾看看时间,道。

祁云点头:“那你去吧。”

“还要做什么啊?”小吴一听就蹿了过来,两眼放光地问。

“没什么,”祁云轻描淡写,道,“好人做到底,送人自然也要送到热搜第一。”

小吴立即露出一个机器夸张的表情,然后对着祁云竖起了大拇指。

“祁总,你真棒!nice!”

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到极致,这是祁云向来的原则。

说实在的,打赏也就那点钱,不管元贺还是程薇,都不缺这么十来万的,现在为这点钱被人骂个半天,心里肯定憋屈极了。

做公益慈善,这是整个凌云长期要坚持做的一件事,这只是一个开头,不妨高调点。

顺便恶心一下张天扬,挺好。

“不行,我也要赶紧加把劲了,贡献我的一份力量!”

说着小吴又拿起手机,开始到处评论去了。

第七十章 第二轮

张天扬的办公室里,元贺等人一脸不忿。

陈子为这次太狠,而且速度极快,等他们发现情况不妙时,已经来不及采取任何措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次“直播捐款”事件冲上热搜第一。

这给他的个人名誉,带来了极大的损失。

要是这次直播赚了几百万,他自己拿去用了,他也就无话可说。

可偏偏就那么点钱,他是想骂mmp的心都有了。

不过张天扬倒是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

在他看来,这只是小事,被网友骂一骂,过几天他们就忘了,这事影响不到元贺接戏接代言,影响不了他赚钱,就都不算事。

“苦着脸做什么?”张天扬毫不在意地说道,“免费送你热搜第一,你觉得还不满意?”

在张天扬面前,元贺心里敢怒不敢言。

这样的热搜第一,他宁可不要。

但热度是有了,人品却没了,最终受损的是他自己。

可他知道这位强势无比的经纪人,眼里从来都只有热度。

“张总,”助理看出元贺心里的不痛快,便插嘴问道,“我们是不是也发个申明,把直播的钱也捐了?”

“晚了。”张天扬冷声道,“现在才捐,捞不到什么好,不理他们,过几天会冷却的。”

助理心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

对于一个明星来说,慈善是把双刃剑。

做得好,对明星的名声大有裨益。

但要是让大众觉得你做的假,做得有目的,做得虚伪,那不如不做。

“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张天扬道,“别瞎琢磨了,我让你问的事问清楚没有?”

“问到了,”助理赶紧回道,“时尚品牌方面,陈子为现在跟d牌时装谈,应该快要拿下了。”

元贺听了眼里一热。

d牌时装,这可是国际性的大品牌。

如果这个做成了,那陈子为就有三个大品牌代言,一年代言费就是好几千万!

再看看他自己呢?

他的代言商务差不多也有十个,但要么是日化超市线的,要么是小零食,还有一个微商,钱和排面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就弄不明白了,同样是靠着《灵医》的热度走红,同样是主演,两个人的差距怎么就能这么大?

但张天扬接下来一句话,却让他隐隐激动起来。

“这个代言我们要了,”张天扬对助理说道,“你安排一下,我亲自去谈。”

助理听了精神一震。

抢代言这种事,张天扬这些年可没少做,而且几乎没有失手。

毕竟他们是专业的经纪公司,要手段有手段,要人脉有人脉,跟时尚界各大品牌合作都是家常便饭。

“另外通知天下网络,我交给他们的那些东西,是时候可以发出去了,”张天扬道,“你让他们再准备一套方案,元贺跟陈子为正在竞争商务,这个可以多推送一些。”

对于他这个决定,元贺本人却是感到不妥。

竞争代言人要经过好几个环节,一开始就大肆宣传,万一他争不过陈子为,岂不是又要沦为笑柄?

“张总,宣传的事要不要稍微等等?”

“你是对我没信心?”张天扬面不改色,问。

“这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不用这样高调,你觉得呢?”

“这就是你该反省的地方,”张天扬冷声道,“如果你自己都没有争第一的气魄,什么事都瞻前顾后、缩头缩尾,你又拿什么去赢陈子为?”

元贺低头不语。

经过这次的事情,他的确有点怕了,他真的不想打开微博就全是网友在骂了。

好的代言他肯定想要,谁也不会嫌钱和面子少,但老是这样,他觉得自己心脏受不了。

“放心吧,”张天扬道,“你知道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这个代言,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你拿下,而且一定能拿下。”

……

挑选代言人,是d牌一年一度的大事。

在观察期的男星一共有五个人,陈子为现在风头最劲,呼声自然也是最大,其他四个基本跟元贺都在一个等级。

所以在很多人看来,陈子为拿下几乎没有什么悬念。

不过规定就是规定,该走的流程不能少。

第一批自然就是提供一些物料,d牌用这些物料给五款夏季新品,做小量的测试。

陈子为和元贺两人,一开始就显露出了极大的优势。

每人3000套新品,发布当天几乎全部售空,而其他三个的成绩则很一般,眼看第一轮就要被淘汰出局。

这个结果让瓮晓琪和小吴大感不忿。

“这个元贺真是的,怎么什么都要跟我们争?”

“是啊,”瓮晓琪道,“网上还有好多文章,都在拿这个说事呢,说得元贺好像真的和为哥是一个等级的,也不知道他们的脸皮为什么能这么厚呢?”

听到两人像小孩子一样天真的话,祁云觉得有点好笑。

代言这种事,要看很多因素。

比如个人形象,比如稳定性。

越是大品牌,就越看重稳定性。

代言,顾名思义,就是代表了品牌了形像,你签个代言人,结果两三个月就出问题,出轨了瞌药了,这对品牌来说绝对是场灾难。

而陈子为和元贺都是今年刚走红,所以稳定性的考察更是谨慎。

稳稳的拿下d牌,证明d牌这样的国际奢侈品牌认证了他的前景,以陈子为现在的势头,其他品牌也会如雪片一般飞来。

“祁总,”瓮晓琪有点不解地问,“元贺这不是才被网友狠批了一通吗,他那款真的一下就能卖完?”

“数据在那里,应该不会出错的,”祁云道,“但卖完有很多种方式,比如粉丝买单,或者他自己掏钱。”

“对!”小吴一拍手,“他绝对作弊了!”

“还能这样操作?”瓮晓琪大惊。

“一般情况下不会,因为没必要,用这种办法过了第一轮,那第二轮、第三轮呢?”祁云笑道,“但如果别有目的,那就不一定了。”

祁云知道,元贺第一轮能有这样的成绩,肯定是作弊了。

这对元贺团队来说,不仅仅是在争代言,而且还能以此来说明,元贺一点都不比陈子为差,要是从陈子为这抢走d牌,更证明他比陈子为有潜力。

国际大品牌都这么选择,跟风的肯定不少。

张天扬在这里花点钱,可以从其他品牌那里数十倍的骗回来。

不过张天扬既然要玩这一套,肯定不会只靠自己出钱回购商品的,炒作打舆论战才是他最热衷的事。

果不其然,就在陈子为和元贺进行第二轮竞争时,一些关于陈子为为什么离开华娱天穹的消息,又开始在网上发酵。

第七十一章 竞价

这些媒体号称,陈子为在离开华娱天穹时,还没有什么名气。

所以当时他离开,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既然不明智,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继而又有人扒出了祁云,经过证实,他也是被华娱天穹开除的。

而陈子为跟一个被华娱天穹开除的人合作开公司,这说起来就有点不好听了。

所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非常耐人寻味?

经过两天热度发酵之后,华娱天穹终于站出来说话了,发布了一个官方申明。

首先确认了祁云被开除的事实,至于陈子为离开华娱天穹,华娱天穹深表遗憾,但具体原因却是“不方便透露”。

言下之意,肯定是有隐情的,而且是不能拿出来说的隐情。

看到这个申明,祁云只是觉得好笑。

华娱天穹这个申明就很婊了,陈子为为什么离开,你们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而张天扬更是算无遗策,知道华娱天穹肯定会站在陈子为的对立面,所以这一手“默契”玩得实在是溜。

虽然这事在网友和粉丝间没有引起太大反应,毕竟大家关注的是陈子为这个人,至于他和公司之间的事情,一般人哪里有闲心去管这些。

但对d牌时装来说,就必须要重视起来。

跟前公司之间纠缠不清,或者合约没解决好,今后陈子为极有可能官司缠身。

这在品牌方看来,绝对是一个非常大的不稳定因素。

所以即便陈子为在第二轮竞争中仍旧力压其他人,但d牌的华夏区负责人,仍旧在他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并且汪选还接到通知,要求陈子为最好能够出示跟华娱天穹的解约合同。

这事陈子为自己做不了主,于是让汪选去找祁云。

而祁云的回答很简单:“不用给。”

“不给的话,我担心这个代言就要被抢走。”汪选道,“毕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占的优势不是很大。”

这段时间陈子为顺风顺水,人气高得一塌糊涂,汪选倒是信心知足。

但身在娱乐圈,汪选当然知道张天扬这个同行,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如果在他面前麻痹大意,稍不注意就要吃个大亏。

“一点优势也是优势。”

祁云算着时间,距离d牌总部自己作妖,支持发对华夏言论的时间也快了,所以让陈子为再去竞争一轮,就应该果断撤离,然后让元贺团队拼命去抢。

等他们喜欣望外拿下代言,官宣于世后,就可以等着事发被骂个半死。

不止挨骂,要想继续混下去,就得解约,而且是单方面解约。

上辈子,d牌的代言人就是自掏腰包解的约,又解约又挨骂,也是很倒霉了。

张天扬为了拿下d牌投入的钱不少,本来就是为了拿了这个代言,再从其他品牌身上赚回来。

结果钱还没赚回来又要赔一笔。

但他不打算把这个计划告诉任何人,不仅如此,他现在还要让汪选表现出用尽全力去争的姿态,让陈子为多多配合d牌的活动,逼着张天扬投入更多的资源。

于是他对宋蕾说道:“当然我们也不能大意,子为的宣传攻势不能松懈,但是要记住,我们宣传我们自己就好,不要跟d牌扯上任何关系,更不要去跟元贺做什么比较。”

宋蕾点点头,她已经习惯了他这种风格。

目前为止,听他的都没错。

再说祁云是老板,她只负责漂亮完成他的任务就行。

……

陈子为和元贺的最后一轮竞争,仍旧进行得如火如荼。

为了让元贺取得不错的成绩,张天扬投入了大量资金,在线上线下都回购不少,又动用了不少人脉关系,跟华娱天穹隔空默契。

这几天华娱天穹“迫于舆论压力”,再次站出来申明,请求大家不要再追问陈子为离开华娱天穹的原因。

但越是这样,大家就越觉得有问题。

特别是陈子为一直不肯出示解约合同,这让d牌高层心里的猜疑越来越重。

但在这最后一轮里,陈子为的成绩仍旧高出元贺不少。

所以d牌高层现在犹豫不决,在两个人之间挑来选去,却迟迟做不了决定。

鉴于这种情况,张天扬知道必须再用手段了。

于是他向d牌做出了一个巨大的让步。

降价!

只要d牌肯让元贺做代言人,代言费可以下降30%。

本来原贺的报价就比陈子为少很多,只有三分之一。

再降价,那真是很便宜了。

少这么多钱,哪怕代言效果差一些,但总体说来很合算,而且张子为还可能有合约问题。

出乎张天扬预料之外,祁云这一次却是表现得极为强势。

在听说元贺自降身价之后,他也立即表示让步。

降价15%!

虽然只降了元贺的一半,但陈子为现在的可比元贺红多了,他肯降价,那是之前跟任何品牌谈都没有的事,极大显示了他们的诚意。

所以只降15%,对元贺同样是个巨大的威胁。

只是宋蕾有点不明白祁云的路数。

按理说一个代言而已,现在陈子为根本就不缺,现在他们已经在接触到比d牌更高端的了,所以何必要自降身价抢这个?

难道是像小吴和瓮晓琪一样,是看不惯元贺这种行为,执意要跟他争到底?

想到这里宋蕾摇摇头,跟祁云合作了这么久,她就没见过祁云意气用事。

所以他这一举动,肯定另有深意。

“哪有什么深意,”祁云笑道,“只是既然争了,就要竭尽全力争到底,不然还能怎样?”

虽然听起来有道理,但宋蕾总觉得他在忽悠。

如果祁云真的另有安排,还要对核心团队保密,那肯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让宋蕾隐隐有点期待起来。

陈子为也降价竞争,让张天扬很意外,但他知道,这是陈子为团队急了。

想必和华娱天穹解约的事,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

于是张天扬立即又向d牌提出了新的方案。

除了自降30%代言费,他还愿意将手里一个咖位挺大的艺人和元贺一起签约,两个人打包,比陈子为一个人还少一点点。

这个方案一提出来,d牌方面大为重视,直接给陈子为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陈子为再不提供解约合同,那d牌华夏区代言人,就要属于元贺了。

接到通知后,所有人都聚集在祁云的办公室里,并且都充满了期待。

因为大家都知道,陈子为是有解约合同的,当时他自己带着汪选,亲自去华娱天穹签了解约,只要一亮出去,就能让元贺功亏一篑。

但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祁云却说,“好,我宣布,我们退出。”

所有人呆了。

祁云,你又在搞什么鬼?

第七十二章 资本永不眠

由于陈子为不肯提供解约合同,经过内部讨论,数日之后,d牌官方宣布元贺为品牌代言人。

d牌和张天扬的效率很快,《灵医》已经播完,他们要用最快的时间将剧的人气揽过来,并变现为钱。

一个星期内,d牌和元贺就拍好了各种广告物料,安排好出国时装周,去京城的快闪店活动,宣发阵势如火如荼。

“谢谢张总,”元贺这次是真的服了张天扬,自从《灵医》播了,陈子为始终压着他一头,让他一直很压抑,这次真是吐了一口浊气。

“不用谢我,以后就安心工作吧。”张天扬淡淡说道。

“我还以为那个祁云能有什么高招呢,”助理见事情尘埃落定,也不由放起了马后炮,同时拍起了张天扬的马屁,“就他那点水准,哪里有资格跟张总叫板?”

张天扬微微摇了摇头。

祁云已经是手下败将,他已经懒得在意这个人。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借着d牌的宣传气势,把其他的代言也一并拿下,让元贺的工作全部排满。

这段时间营销、争代言,公司投入了不少资源,必须让他早点把这些投入几倍地赚回来。

不过他还是稍微有点感叹,为了击败了祁云和陈子为,这次他几乎全程亲自操作,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

要不是陈子为跟华娱天穹的合同有点问题,结果也未可知。

这也证实了他最初的判断,祁云这人很不简单。

他这次不是输在策略上,而是输给了运气。

或许假以时日,等祁云在圈内获取了大量的人脉后,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转眼之间,“陈子为不敌元贺,遗憾退出d牌代言”的消息,就铺天盖地在网上出现。

同时各路水军大肆宣扬,元贺才是今年最大的一匹黑马,才是今年的人气王等等。

总之把陈子为损了又损,把元贺赞了又赞,看得元贺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想当初跟陈子为在《灵医》剧组时,大家关系都还不错,又何曾想到会有今天这局面。

世事往往如此,可以共贫贱,不能同富贵。

没发达的时候,都是朋友兄弟,发达以后,那就对不起了。

于是他连续发了好几条微博,表达了他喜悦的心情,并且贱贱地@陈子为。

……

“靠!这家伙在得意什么嘛!”

看到被元贺@后,小吴的气不打一处来。

“不就是拿到个代言吗,用得着这么嘚瑟?”小吴感觉整个人都要气炸了,“要不是我们让他,他能拿得到?”

“小人得志啊。”瓮晓琪也跟着说道。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淡定点?”

祁云实在受不了了。

这两个家伙,这几天一直在念叨这事,耳朵都快给他听出老茧了。

“祁总,”瓮晓琪立即笑问道,“你说的那个秘密,什么时候才能说啊?”

祁云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两点多了,于是道:“快了,就这个把小时。”

华夏的下午两点,正是巴黎的早上七点多。

d牌时装的副总裁昨天半夜里发的言论,现在应该被很多人看到,只需要极短的时间,就能通过网络传到国内。

于是他看着时间,经过几次刷新后,果然在头条上看到了这个最新的爆炸性新闻。

“d牌副总裁汤尼·雷恩,公然发表辱/华夏言论!”

文章内容不长,但义正言辞。

同时还配有汤尼·雷恩的推特截图,铁证如山!

一时间在整个华夏,同时响起了一个声音:d牌,滚出华夏!

d牌华夏总代理公司懵了。

d牌亚太地区负责人懵了。

谁也搞不懂这位副总裁脑子被那扇门夹了,居然公然发表这样的言论,这以后的生意还要怎么做?

元贺懵了。

张天扬也懵了。

砸了那么多资源,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这才好不容易弄到手还没几天的代言,这就完了!

不仅代言完了,元贺还必须立即发表申明,终止与d牌的一切合作!

解约金暂且不论,元贺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优势,毁于一旦,功亏一篑!

而正在高调拿此事营销的元贺,也彻底沦为笑柄。

张天扬薄薄的镜片,射出一丝冰冷的寒光。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如果是巧合,那陈子为的运气也太过逆天了。

但如果是祁云早有预谋,故意将元贺拖进这塘浑水……不,张天扬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这样的突发事件,祁云又怎么可能提前知道?

所以这一定是巧合。

所以他没有输给祁云,他只是输给了命运。

“马上发布解约申明。”

“通知天下网络,撤销所有元贺的宣传。”

“元贺不能在任何公众场合露面,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

一听张天扬的安排,元贺有点急了:“那我干什么?”

“放假。”

……

“哈哈哈,活该活该活该啊!”

陈子为拍杂志的空档,休息室里,小吴在看到这个天大的消息后,高兴得恨不得在沙发上打个滚。

这几天元贺每天都踩着陈子为营销,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现在好了,元贺以为捡了个大便宜,结果捡了一颗大地雷。

汪选也是心有余悸,道:“还是祁总英明,不然倒霉的可就是我们了。”

“你们说,”陈子为问,“祁云是早就知道,还是只是运气?”

“这种事谁能提前知道?”汪选道。

“是吗?”

小吴道:“我觉得两种都不是。”

“那你觉得是什么?”

“是直觉,是策略。”小吴一本正经地说道,“反正现在,祁总搞出什么事我都不奇怪。”

……

关于祁云到底是运气好,还是靠直觉,这个问题谁也没有答案。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子为成功避开了这个天雷,暂时摆脱了张天扬的纠缠,在挺过了第一波打压的同时,还狠狠地反手给了对方两巴掌。

让元贺把之前踩着陈子为吃到的红利,连本带利都吐了出来。

对于这个结果,祁云还是比较满意的。

张天扬的确有手段、有魄力、有人脉。

但可惜,他的细框金丝眼镜,没法看到未来。

“祁总,这下总该轻松一段时间了吧?”瓮晓琪问道。

这段时间每天都紧张兮兮的,弄得她的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但没想祁云又再次摇了摇头。

“不会吧?”

瓮晓琪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这样都还不能轻松一下,还要不要人过日子了?

“记住,资本永不眠。”祁云道,“娱乐圈的明争暗斗,没有一刻会停歇。”

一刻不停当然是个夸张的说法。

但手里抓着一个年度爆款,人家要搞你,必然是趁你刚起来,根基未稳的时候。

说到底都是为了利益。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这句话的正确性,齐康神色有点紧张地闯进了他的办公室。

“什么事?”

“华娱天穹有人来了。”齐康神色戒备,压低声音说道,“要不要打发走?”

祁云淡然一笑,看来华娱天穹终于也忍不住了。

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自然有猎枪。

不管是谁,都尽管放马过来吧。

第七十三章 有话直七说

陈子为跟华娱天穹签约八年,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类型。

但在离开之后,短短半年时间内,就靠着一部网剧突然走红,迅速蹿升为一线明星,这让华娱天穹上上下下心里有种说种不出的滋味。

在他们看来,如果没有华娱天穹长达八年的培养,又哪有陈子为的今天?

连这部戏都公司帮他接的。

他今天所获得的荣誉,华娱天穹居功至伟。

今天来的人,是华娱天穹的副总崔宁。

这人性格向来比较强势,说话的声音干巴巴的,就像在敲打两片木块。

走进祁云的办公室,先是稍微打量一番这才说道:“一段时间不见,混得还不错嘛。”

“这不是崔总吗,”祁云也是皮笑肉不笑地应道,“今天吹的什么风?”

“没吹风,我自己来的,”崔宁很是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今天我来找你,有事。”

见他说话这么不客气,瓮晓琪不由秀眉微蹙,已经拿到手上的茶杯又放了回去。

这种人一看就没安好心,给他喝什么茶,自己喝风去。

没等祁云问,崔宁又继续说道:“陈子为现在红了哈。”

“是啊,红了。”

“那他跟我们华娱天穹的合约,是不是应该续一续了?”

祁云心里好笑,这人还真是直接,说话弯都不转一个。

不过这样直来直去的也好,他也省得客气了。

“崔宁,你怕是梦还没做醒吧?”

崔宁听了脸色微变,既然祁云不跟他客气,那他也用不着客气。

“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崔宁道,“我公司培养了陈子为八年时间,你知不知道我们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钱?

“现在他红了,就想一脚把我们踹开,自己独享这些好处,你真当我们傻?”

祁云反唇相讥:“傻不傻我不知道,但你们在做春秋大梦倒是肯定的。”

“祁云,你少在这里跟我贫嘴,”崔宁坐直上半身,一副跃跃欲扑的架势,气势凌人,“道理我已经跟你讲得很明白了,我不会再讲第二遍!

“让陈子为乖乖回来跟华娱天穹续约,这样对大家都好!”

祁云笑道:“否则呢?”

“否则他就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

崔宁这话可谓非常强势了,已经到了威胁的地步。

如果是陈子为单打独斗,华娱天穹的确有资格这么嚣张一把。

但祁云真的不想吊他。

“崔宁,你回去告诉李铮,别在我面前玩这套,没用。”祁云道,“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上,废话也别说了。”

崔宁没想到祁云如此强硬,脑子里瞬间转过不少念头。

他本也没打算祁云会轻易服软,这年头谁还能怕了谁是吧。

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来放个狠话,或者说表明一下华娱天穹的态度,至于结果到底如何,后续又该怎么处理,那不是他能操心的事,李总自己会办。

不过既然是过来放话的,那架势就一定要足。

不搞出黑涉会的气势,都对不住走这一趟。

于是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面带寒霜道:“面子是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年轻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给你二十四小时,过时不候。”

祁云懒得跟他飚这些没用的场面话,直接对他摆了摆手,意思让他快点滚蛋。

崔宁走后,瓮晓琪的脸色不是太好。

面对崔宁咄咄逼人的气势,刚才她都有点被吓到了。

不过这也让她见识到了祁云强势的一面,觉得刚才的祁云真的好有气概。

但紧接着,她又是一阵担心。

“祁总,不会出什么事吧?”

祁云笑道:“如果我说不会,你信不信?”

“信!”

不过瓮晓琪知道,这个信字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崔宁这狗东西,”齐康此时心里却是怒火冲天,“竟然敢冲上门来叫嚣,简直欺人太甚了。”

“你理会他做什么,不过是个传话筒而已。”

齐康顺了顺气,无不担忧地问:“华娱天穹要是真在背后下黑手,那我们这次还不好弄啊。”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按常理来说,陈子为在华娱天穹那么多年,从大学毕业到现在,绝对掌握了陈子为不少东西。

谁还没几个秘密呢?

不过祁云知道,陈子为这些年还真是挺干净的,起码上辈子华娱天穹黑得铺天盖地,也没把他黑倒。

所谓的黑料照片还是ps的,毫无说服力,激不起多大风浪,也就是舍得砸钱,铺天盖地的推送,让一部分说什么信什么的网友看看。

当时陈子为事业受了不少影响,商务代言几乎停滞,不过他有个以不变应万变的招数,你黑我就去拍戏,你骂我我就去拍戏,你天天推送我就去拍戏,反正只要天天在拍戏,作品总会出来。

华娱天穹基本是一套霸王拳加阻击枪,全打在了棉花上。

不过这一次,不能用这种应对办法。

公司要运作,要开新的项目,就必须赚钱,陈子为的商务不能停,他也要靠这几场公关战,在业界打响凌云的名头。

“这种事在所难免,你就别整天操心了。”

“我也不想操心啊,”齐康道,“但你现在看看我,说起来身兼数职,但实际上整天闲得要命。

“就算兄弟你照顾我,我也不好意思白拿你的工资是不是?”

“先养养膘吧,”祁云笑道,“过几个月有的是活让你干。”

有了祁云这句话,齐康心里这才踏实一点。

他不是不想轻松愉快,但关键是轻松愉快没钱赚,他每个月的生活费又那么高。

让齐康和瓮晓琪先出去,祁云这才打通了沈浩然的电话。

“什么事?”

“沈爷,最近可好?”

“有话你就说,”沈浩然冷声回道,“我没时间跟你绕弯子。”

“那行,我就直说了,”祁云道,“我不希望最近这段时间,出现任何关于陈子为的负面消息,在这里我先给你提个醒,勿谓言之不预。”

“你说清楚点,我不懂你的意思。”

祁云微微皱眉,看来沈浩然还不知道这事,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于是他回道,“如果听不懂,你自己去问李铮。”

说完祁云挂了电话。

他不是那种喜欢争勇斗狠的人,所以如果能通过沈浩然平息这件事,那是最好不过。

如果不能,那只能放弃幻想,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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