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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游异世》


第1章 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上】

这是一场盛大的宴会,亚洲黑白两道通吃的司家十八年来第一次向界内人士发出邀请函,席间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到场者各怀鬼胎,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纷纷在心底猜测这个一向以神秘著称的司家这次要卖什么关子,尽管心有戚戚,但是却无一缺席。

令众宾客惊讶的是司家现今的当家人司玥并没有出场,主持宴会的是已经退隐多年的司家夫妇,以及他们的女儿司卿卿司家隐藏多年的的正牌继承人,也是这次宴会的主角。

司家夫妇说话的口气中隐含要大力扶持司卿卿的意思,所以这次宴会相当于一个见面会吗?也是让所属的家族代表们长长脸色见见司家未来的继承人,不要到时候大水冲了龙王庙闹出什么误会。

看这架势,竟远非当年司玥登上家主之位时可与之相比的。

那时的司玥刚通过烈狱般的考验,还未成年,就被司家夫妇扔上这勾心斗角时刻面临生命危险的皇冠之座,而那对溺爱孩子的男女连句交代的话都没有,毕竟候选者这么多,替代者多如牛毛,再优秀也不是非你不可。

众人心里心里惊愕,有人猜测着这个才刚成年就尽出风头的小姑娘究竟有几分能耐,有人则担心着自己之前和司家的合作还能不能进行下去≠∧,≧.,不论作何猜想,面上却是依然笑得高贵优雅还有恰到好处的谄媚,纷纷举杯恭贺司家夫妇。

司卿卿看着纷纷向自己靠拢的各大家族代表掌心微微出汗,她从没参加过这种大场合,尽管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但是毕竟病弱多年又养在深闺,何况上面还有那么一对疼爱女儿的父母,再加上大小事皆包办的司玥,可谓不知人间疾苦。

而司玥,即将倒台的可怜家伙,无人关注。

司卿卿紧了紧微微出汗的掌心,面带微笑看向来宾,带着司家人的特有的威严之气,震慑全场。

一直站在司卿卿身后的司染模样淡然,尚显稚嫩的脸丝毫不掩其清新俊美,挺拔的身材偏向清瘦,像是刻意隐藏了气息,宾客尽欢间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司家夫妻欣慰地看着女儿的变化,先前还担心她不能掌控大局,现在看来,他们的担心是多余了。

卿卿,你要见快成长,毕竟,司家不可能让一个外人来做主!

除了姓氏,司玥与司家没有丝毫血缘上的联系,于司家而言,她确是一个外人。事实上她只是连生身父母都不知道的孤儿,一个因为白花花的米饭就把自己卖掉倒霉蛋。

幼年的司玥从没吃过一顿饱饭,长得瘦小再加上是女孩子,在福利院里总是第一个被欺负,后来喜欢猥琐幼童的院长卷款潜逃,福利院倒闭,她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只好流浪街头,再后来被人口贩子拐卖,几经转手,再再后来因为被某个面色不善的老家伙称其“筋骨奇佳,天纵奇才”而从此一入狼窟深似海。

以上就是今天连个出场机会都没有捞到的司玥的前半生简介,在很多人眼里她已经不可能有后半生简介了,因为司家夫妇绝不可能容忍这个对他们宝贝女儿地位有极大威胁的人继续活在世上。

司玥深知这个道理,爱惜小命的她准备跑路之前先去宽慰一下自己养的无数宠妈,比如花儿妈妈上次说的裸背连衣裙,虫儿妈妈要的名牌护肤品,雨儿妈妈期待很久的红色跑车……

那些亲爱的妈妈们都住在不同的豪华公寓里,彼此间互不知晓,这种做法有点像现在有钱人私下里豢养的小情儿,狡兔多窟,她乐在其中。

只是当她提着满满的“慰问品”到达虫儿妈妈家时却发现大白天也拉上了窗帘,男女暧昧的情话更是一字不漏的传入她灵敏的双耳。

“亲爱的,你今天真是太热情了!人家爱死你了……好舒服,真棒……”

“宝贝儿~~舒服吗?嗯?要我再努力点?哈……哦……你不专心哦,难道我不能让你满足?”

“讨厌啦!不许这么说……人家,哪有不专心……嗯……亲爱的你真是太棒了……”

男女激烈的交合声音几乎要穿透门板,劲爆而浪荡。

有时候记性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她从来不会忘记带钥匙,自然也不会忘记房间里那个跟叫春猫儿一样的女人是她的亲亲妈咪之一。

还好,只是之一。

听说在这种关键时刻打扰到别人会产生及其不好的后果,她还是等等再进去好了。

后背轻靠在门上,环顾四周,嘴角咧开一抹笑,衬得她如仙般的容颜愈加不不似真人般飘渺,中性服饰,衣质上乘,绝世雅姿,俊秀无双,笑意无声,春风路过也要为之拯。

云雨过后二人让然难舍难分,腻腻歪歪的说着情话,她竟不知道这个端庄娴雅的虫儿妈妈能如小女孩儿般娇笑连连,一时间情意绵绵。

“亲爱的,你该走了。”

“怎么?满足之后就要赶人了?可真是让人伤心。”

“怎么会呢?你这么好……”

哪里好?体力好还是人品好?

“嗯?哪里好?是不是这里?”显然房内的男人和她有一样的疑惑,他直接用实际行动提出了不满。

“嗯~~别,别闹了,我儿子要来了,你得走了。”

“儿子?那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小子?我看你们是早有一腿了吧!还儿子呢,叫的多亲热,怎么,他有我好?”

“嘻嘻……哪里啊!他哪能看得上我?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追他的年轻小姑娘多了去了!”

“呦,看你这样子还真是想和他有一腿!”

“哎呦你别多心,我哪能和他怎么样!他瘦瘦弱弱的,一团孩子气,哪比得上你?别生气了。”

“怎么敢?你才是大老板呢!”男人好像生气了,“老是听你说那个儿子,你怎么知道他马上就要来了?你们经常见面?”

“见面么,也不经常……不过每次来之前他都会提前和我说,不过他出手可大方了!要什么给什么,而且从不问价钱!啧,现今找个好男人也不过如此了!”虫儿妈妈好像深有体会,发出吁叹。

男人关注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听你这么说,你对他也不是很熟?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问这个干什么?我只要知道他出手大方肯为我花钱就行了,要那么多心眼活着多累啊!好了好了,你该走了,要是他看见你就不好了,我们下次再聚吧。”

“好,宝贝,记得想我哦!”

一边修指甲一边听墙角,听完墙角,男人和虫儿妈妈从房间内出来,站在阳台花架荫影下的司玥瞄着男人的样貌,挺英俊的男人,年龄不大,二十几岁的样子。

还真没看出来虫儿妈妈好这口,啃嫩草呢。

花荫下的藤蔓缠绕,遮住头顶的艳阳,投下层层绿影,形成一个绝佳的庇护场所,碧绿的藤蔓上挂着几个长势喜人的黄瓜,看着很有食欲。

摘下一根,就着阳台上的水龙头洗干净,咔嚓咔嚓啃起来。

送完客的虫儿妈妈刚回头就看见自家多金又俊美的干儿子推开阳台们逆光走来,完美的脸型不似真人,眉目含笑间蕴着淡淡的悲悯气息,易男易女,随便一笑,便可倾倒众生!

恍若神人!

“虫儿妈妈,早安呢。”

神人微笑,三千青丝及腰至臀,行进间摇曳生姿,嘴里啃着还剩尾巴的一小截黄瓜,啧啧有味。

每次见面都有一番震撼,受不住这倾城一笑,就是这领子扣得太高,只能窥见脖颈上方的肌肤晶莹如玉,透着股禁欲气息,虫儿妈妈一时脸红心跳。

“阿玥!你来也不说一声好让我收拾一番啊!跑去阳台做什么?虫子多,快点过来,想吃黄瓜跟妈咪说,妈咪提前给你做好!”

“这些粗活不用妈咪做,虫儿妈妈只要好好享受就好了。不过要做菜的话,那就来个凉拌黄瓜吧,多放点醋。”司玥笑眯眯上前,修长如玉的的身姿自上而下形成一片阴影,几乎将虫儿妈妈整个人罩在怀里。

虫儿妈妈只觉呼吸困难,血液逆流,雪白的脸瞬间通红,眼神飘忽地不知看向哪里,也听不见司玥讲了什么,胡乱答应着。

第2章 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下】

见虫儿妈妈已经忙着去准备了,司玥微微一笑。

“妈咪真乖,我先去睡一觉,饭做好了要记得叫我哦。”眸中情意荡漾,水般旖旎,微光粼粼,俯身落下一个轻吻。

瞥见她媚人的眼尾上挑着妩媚的风情,虫儿妈妈的小心脏又是一跳,“好,你要是困了就赶紧睡一觉,平时工作别太累,累着了妈咪还不得心疼死!”

看着虫儿妈妈进了厨房,面上的温情笑意渐渐化作满含兴味的恶劣之意,修长的指自恋地抚上脸,怎么样?尽管在床上那般奔放,最后还不是败在她完美的仪表之下?

司玥把剩下的黄瓜尾巴扔进垃圾桶,径直进入卧室,拉开窗帘的一角,窥视下方,视线里是那名年轻男子的身影,而后她抚着唇角,笑意荡漾。

虫儿妈妈走进客厅时看见自家美的人神共愤的儿子横躺在沙发上,身形修长却不显厚壮,只是愈发清新俊美,举手投足间尽是温和与贵气。

头慵懒地枕在沙发上一边的垫子上,双腿交叠翘在另一边,宁静的气息萦绕在周身,清幽俊雅。

如玉雕刻成的安静模样,仿若等待千年,只为心系之人的一回眸。

也不知道哪家的女儿好福气能嫁给我们家阿玥,虫儿妈妈心【□,⊥.里感慨着,有些不是滋味,这莫名的失落是为哪般?

……

暮色渐袭,残阳似血,司家的晚会渐向顶峰。

红酒美人,奢靡华贵,以及绝对的权势,这是一个站在顶峰的家族。

端着盛满鲜红液体的酒杯,司卿卿微醺,站在高台处睥睨着这群丑态百出的人,这些绝对在自己掌控之下的人,饮下一口,液体划过喉咙流入胃里,微冷,却刺激。

这就是站在高处的感觉,多么让人痴迷啊……我亲爱的阿玥……

……

拉上厚重的帘子,光线暗淡下来,点亮蜡烛,摆上红酒菜肴,二人坐定。

阿玥今天好像有些不同,虫儿妈妈心里打鼓,“阿玥,这几天工作顺利吗?”

没有回答,司玥自顾自倒了半杯红酒,殷殷红色,“虫儿妈咪,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记得,那时你”

“那时我没地方住,是虫儿妈咪收留了我,还记得那时你妩媚动人,整条街的男子都得看你几分眼色,你却不看他们半分。”

“哎……现在老了,不行了。”想起过往肆意,虫儿妈咪一阵心酸,屡遭变故,年华老去,寂寞难耐找人纾解也是偷偷摸摸。

“妈咪不老,却更见风韵,是小姑娘比不了的……”司玥轻笑,举杯至唇角。

不知是酒意绵绵还是干儿子的声音太诱人,虫儿妈妈只觉脑中迷雾氤氲,抬眼望去,阿玥的眼神更像是纯黑的的夜色望不到尽头,探究,探究,想望进更深处……

“阿玥……”

“妈咪,你爱我吗?”惑人的声线性感低沉,丝丝沙哑,点点不经意的引诱。

“爱……”

“有多爱……爱到愿意和我一起去死吗?”仿若礁石上栖息的海妖,是来自心灵深处的蛊惑。

“嘻嘻……阿玥怎么会死呢?就会开玩笑,”虫儿妈妈笑眯眯的拍着她的脸,“告诉你哦,妈咪新看上一个帅小伙,才玩了几次呢……”娇昵的声音糯糯低语,像是重温激情一般。

“妈咪好乖呢~~~来,吃菜。”

清醒过来的虫儿妈妈感觉有点奇怪,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了,但是却感觉好愉快,就像是重温了刚才和那个帅小伙的激情一样……

……

躺在沙发上的女人神志不清,昏迷过去,呼吸微弱,几不可闻。

轻抚着她保养得当的肌肤。

我亲爱的妈咪……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好歹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还是挺疼你的,桌上银行卡里的钱足够你生活下半辈子了,如果你还能活到那个时候……

我可没让你禁欲,男女情事乃人之常情,可别憋坏了……

既然你选择了背叛,那么便好好地活着吧……但愿司家的人会怜香惜玉别毁了你这身好皮肤……

尽管可能性很低。

要知道,她是多么希望你能毫无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啊……

既然无法逃脱,就暂且先原谅你这引狼入室的行为好了……果然是她太大意了,早知道给虫儿妈咪随便养几个宠儿就好了,这样也不至于毫无退路……

……

司家书房内。

“卿卿,你该知道,她”

“我知道,”司卿卿垂眸应声,“我自己会处理好,这件事,父亲和母亲就不要插手了。”

“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收服还是抹杀,到时候我要你的答案,”司父沉着声音,若是不能完全忠心于司家,留下她,绝对是一个祸害。

“……是,我明白了。”她的声音与平时无异,紧握的拳头里指尖刺入掌心,提醒着她必须要面对这一现实。

那个人,那个把自己从小养到大,陪了她十几年的人……

那个无论何时都完美而强大的人,那个遇到何事都是冷静而理智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

心脏的部位传来阵阵锐痛,痛得她快要停止呼吸,痛得她……恨她入骨!

是夜,一轮血月高悬空中。

司玥双手枕于脑后,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以前这个时候她都在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整摞整摞的文件总是把桌子摆满,现在闲下来有时间好好睡个早觉,生物钟一时调整不过来,毫无睡意。

听见敲门声她迅速闭上双眼,“我睡着了。”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随之有人推门进来,没有开灯,来人就在这浓稠的夜色里走到她的床边。

“阿玥……”司染轻唤,见她不说话就在床沿坐了下来,“阿玥,你要走了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玉石敲击出的那般清凌凌,干净而纯粹,现在却是执着而委屈地追问:“你要走了吗?”

可不可以带他一起走……

司玥仿佛睡着了一般,呼吸均匀,没有半点回应,他坐在床边,沉默了很久,凝视着黑暗里的那张脸,连呼吸都静止了一般的死寂在房间中蔓延。

时间在凝视中悄然而过,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这就是你的答案么……他颤动着手抚上她的脸,小心翼翼地,像是膜拜般俯地下身子,缓却坚定,唇印上她的,不深入,只是固执地相贴。

身下的人没有动静,她已经睡着了。

他抬起头,双眸已是通红一片,水雾模糊了眼睛,他眨眼,想将她看清,却已然泪流满面,眼泪止不住的一般从红肿的双眼中淌出来。

一滴滴,滚烫。

司玥醒来时仿佛还能触摸到那种炙烈的热度,迷糊着双眼摸着床单上湿漉漉的一片,呦!她昨晚是尿床了吗?还是房顶漏水了?

伸着懒腰起床跑步,这小日子过得跟猪一样舒服。山上空气清新,绿树成荫,正跑着,一颗子弹划破空气,悄然而指。

中了!偷袭者心里一喜,以为她必死无疑,哪知却看见司玥只是侧身偏头,躲过子弹,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跑步。

偷袭者心里一惊,再也不敢大意,向旁边使了个眼色,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不如就迎面对上去!

树林里隐藏的人纷纷现身,司玥已经渐渐跑向远处,来到熟悉的出口却看见原本的通道已经被乱石堵住,根本无法过去,只好改变线路向另一边跑去。

偷袭者紧随其后追上去,直到把她逼至悬崖边。此时已经退无可退,硬碰硬她自然快不过子弹,何况,她的项上人头可是价值不菲……

如此,这个世界,再见了……

那些偷袭者只来得及司玥这倾城一笑,震慑人心,宛若神人!

崖下的风袭来,抚慰着整个身心,她张开双臂,脚步向后退去,消失在众人眼中。

司家。

“她跳下去了?”司卿卿用手撑在桌子上,努力让自己不至于跌倒,晕眩感却不住袭来,“死了?”她又问,声音忽然阴鸷下来,夹着丝丝狠戾,“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要让她死……”

几个先前的偷袭者忽而面色惨白,纷纷下跪,冷汗不断自额上渗出,这位小姐可没有表面看上去的温和。

“找到她!去找到她!!”司卿卿忽然发狂,阴沉的嗓音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找不到的话,你们都去陪葬吧……”

阿玥……姐姐……

“对不起,对不起……”只留一人的客厅内,司卿卿蜷缩在沙发上,手指捂住无法抑制的满脸泪水,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想你离开,只是怕被你抛弃,只是,只是想让你留下来……

她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当真是一点没有舍不得她吗?

找不到的话……就来这个世界陪葬吧……

站在阴影里目睹着这场闹剧,半明半暗间看不出他的表情,司染高挺而清瘦的身体站得笔直,犹如利剑出鞘,寒气逼人。

然而也仅是看着,半晌,他转身离去,就像从此隐入黑暗里再也不回头一样,从此,离开司家,消失在公众面前,再无踪影。

第3章 穿越

一个古色古香的大院子里,两个粗使婆子在井边搓洗衣服。

“哎,九小姐真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娘,现在又有人拿她的容貌说事,才多大的孩子啊!就算现在长得……以后说不定就正常了!哎,老爷真狠心。”

“呸!还叫九小姐,你不想活了!被人听见你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是啊是啊,现在是九少爷,看我这张嘴,哎呦,该打!”

“也不能全怨老爷,这九少爷先前也算风光,可自从五夫人没了后可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便得痴痴傻傻起来,再加上有这副长相,哎,你说,咱们家小姐有哪个长成这般的?”

“话虽如此,再怎么着也不能把九少爷送到那种地方啊!这可是亲骨肉啊,这么金贵的身体,去了可就回不来了啊”

“喂!你们两个做什么呢?不干活竟在背后嚼舌根,被老爷知道非扒了你们舌头不可!”一个壮实的管事嬷嬷怒喝,打断了两个下人的对话。

“哎呦呦,我们哪里敢嚼那些大人物们的舌根啊,嬷嬷可千万饶命啊!”两个粗使婆子吓得求饶,这老爷连亲骨肉都敢这般对待,何况她们这些命贱的下人呐!

管事嬷嬷哼了一声,不悦道:“我们做奴才的,⊥,↖.做好分内事就行,可别有的没的瞎说,到时候可不知道要惹来什么祸患。”似有感触,她长叹一声,“哎……这九少爷怕是要动身了呀。”

二人连连称是,却各自暗中惊心,这九少爷,怕是回不来了……却只能恨自己生在这种大家族里,人命最是不值钱!

司玥醒来时发现自己处在一片颠簸之中,摇摇晃晃得感觉有点像在湖上漫舟,眼前却是一片黑暗,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已经是晚上了吗?

身下是软软的,摸上去还带着温热的气息,她胡乱摸着,抓到一张呼呼憨睡的脸,伸手上去捏了捏,被不客气的拍开,目测不超过十二,而自己这句身子……目测不超过十。

明媚而忧伤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敢问路在何方?

还没感慨完,却换来凌空一脚把她踹下去,“讨厌,滚开啦!滚开……滚开……“软软的童音很不高兴地说,声音却是有气无力似睡非睡的状态。

滚到一边的司玥在黑暗中翻了几个滚,场地宽阔却没有多余的空间,因为已经是一地“人肉”了,更确切的说,是一地的小毛孩,对,就是那种娇滴滴软萌萌的小孩子!

窗户被蒙上了黑布,有铁架子固定在上面,凭小毛孩的的力气完全打不开,何况在这种被注入疑似软筋散之类的药物的状况下!她软绵绵地倒下去,缩在角落,浑身无力,这是贩卖人口的节奏吗?

敌不动,我不动,不明状况之前不可先乱阵脚。

“呜呜呜!我要回家要回家!哇哇……我不要在这里呆着!”

有孩子开始恢复意识了,面对黑暗心生恐惧,止不住的大喊大叫起来,哭声震天,刺耳却没威胁力,司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得不鄙视一下这具身体的体质之差。

这哭声引起了连锁效应,接二连三的孩子醒过来,在这黑黢黢分辨不清黑夜与白天的狭小空间里乱撞,一个赛一个的嚎叫,一个更比一个的恐惧。

人数大约在十一到是十六之间,男孩占大部分,年龄五到十三岁不等。

司玥蹲在角落里抱着脑袋,以免自己金贵的身体被这些不知轻重的小毛孩踩到,一边心里分析着情况。

不止一辆马车在赶路,马车外面隐约也有孩童的哭声传来,途中经过河流,山林和乡镇!这么明显的一大群目标不走小路反而轻易显现于世人眼中,要么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要么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无论是哪一种猜测都不足以让她高兴。

马车依然在前行之中,前面的赶车之人好像丝毫没有被打扰到,也不知是过了半天还是一天,这些哭到没有力气的孩子们终于安静下来,

只留下些微的啜泣声,肚子饿得咕咕叫却没有东西吃,不一会儿,车前被人打开一条缝又迅速关上,一些馒头被扔进来,被馒头砸到的小孩吓得大叫起来,司玥顺手抄起两个塞进怀。

啧啧啧~~~小破孩没尝过挨饿的滋味就不知道粮食的珍贵性,等会儿饿得哭可别喊妈妈。

这衣服也不对劲,纽扣在哪里?连个拉链也没有,这地方已经穷到穿原始人的衣服了?默不作声地吞着馒头,干干的难以下咽,不过连变成小孩这种事都能遇上,衣服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了吧。

黑暗中,一个小身影向她靠近,还不客气的往她身上乱摸,“喂!我饿了,给我吃的。”小萝莉恶声恶气地说着,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嗯……都在嘴巴里喽哦~~~”司玥笑的无辜,就往她身上压去,“来来来,张嘴,小爷都喂给你。”

呦!以为换个位置我就认不出你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就是你踢了我一脚。

“司凌玥!你这个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敢欺负我?”小萝莉大怒,一巴掌就要招呼过来,却不料司玥一个转身,小萝莉的小巴掌结结实实拍到了木壁上,她连连呼痛,一时泪眼汪汪。

黑暗中她抚摸着自己的尖下巴,司凌玥?看来这小妞以前认识这身体的主人呢!

小萝莉哭半天也不见他来安慰自己更觉委屈,这司家的九傻子平时可好欺负了!稍微吓唬两下就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谁都敢欺负他!今天怎么变性了?

这陌尚王朝虽没有男尊女卑的传统,但是身居高位者大多数是男子,所以男子的地位还是要比女子高上那么一点,司凌玥是司家的第九子,司家在陌尚可是名门望族,司凌玥本该好好在家享受锦衣玉食,可是不知什么原因竟被家族抛弃沦落至此?

不过这原因私底下早就传开了!不需要刻意询问,见过司凌玥本尊的人的第一眼就会明白。

说来也怪,这司家生下的男儿各个美丽妖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陌尚王朝的一大风景,而诞下的女儿却只是清秀之姿,并无特别动人之处,这种鲜明的反差被司家第九子司凌玥的出生打破了。

明明为女儿之身,本该和司家其他女人一样平凡,说来也怪,这司凌玥出生之时并无异常,长得也是一般般符合司家人的审美,却不料随着年岁渐长,这张小脸却愈见妖娆,似仙似妖的模样直叫人乱了心神。

家主大怒,视其不详,从此连着生下她的五夫人都不待见了,而司凌玥也是被当作男儿来养大。五夫人一死,几个妾室在家主耳边吹吹枕头风,结果就像送瘟神一样送走这苦逼娃子。

当然,这些只是司家的内部消息,而司家对外宣称的口号却是:九子体弱,貌丑羞于见人,承剑宫宫主大人不嫌,前往修行。

楼湘湘平时在家也只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一心一意做她的大家闺秀,以前不知道有司凌玥这么个人,后来听别人说这司凌玥长得丑就记上了。

司玥自是不知道这些,也懒得知道,见他不说话,小萝莉急了,“你这个丑八怪在干什么呢?跟你那娘亲一样病死了?”人小嘴也毒。

还活着的时候她就懒得跟这些自以为是的小萝莉打交道,仗着自己年轻就是资本任性妄为,还总以为撒娇卖萌就有人会喜欢。

比如,“喂!我都跌到了,你怎么不扶我?不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敢欺负我我回去告诉爹地……喂!别走啊!这么小气你还是不是男人了?滚回来啊啊啊!”

最后她很温柔地扶起她,很温柔地背她回家,然后很温柔的告诉她自己本来就不是男人但也不搞基这一板上钉钉的事实……

虽然被当做男人养了二十几年,也没穿过裙子化过妆,就连审美都觉得美女更养眼,但是最起码生理上还是纯女性的。

“丑八怪在想自己为什么这么丑招大小姐生气了……大小姐你可千万别生气啊,来来来,我都喂给你。”司玥重新欺身而上,硬生生掰开小萝莉的嘴巴,扔进去一片馒头。

小萝莉被呛得直流眼泪,嚼了两口又想吐出来,“难吃死了……呜呜,我要回家……”她缩成小小的一团,哭得眼泪鼻涕齐流,被司玥硬塞进去的馒头也掉了出来,直到又累又饿,她才停住声音。

第4章 馒头加娘亲计划

“司凌玥,你不想家吗?”一个人哭太没意思了,这里的人她都不认识,只跟这个既不好看却又好欺负的小男孩稍微熟络点。

“不想。”司玥闭着眼睛一个人玩着吐泡泡,有地方睡还有馒头吃,风吹不到,雨淋不坏,想家干什么?

“你怎么能不想?!这里一点都没有家好,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小萝莉瞪着他,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果真是个傻子,连这点都分不清!

“不知道哎~~~”

“哎……”小萝莉小大人般地长叹一声,“你又丑又笨,以后可怎么娶到夫人?不对,去剑宫的话你都娶不到夫人了……”

“贱宫很贱吗?都不让人娶媳妇?那我家香火怎么传?会被老爹打死的……”

“不知道剑不剑……他们都说去了那里就出不来了,能出来的都不是人,你说我们要是出来了会变成什么?会不会变成怪物?爹爹会不会认不得我了……爹爹要是认不出我怎么办?”

“不会……不会认不出你的。”默默地摸着她的头发,小心不让这孩子刚才的鼻涕弄到自己身上,司玥很温柔的安慰她。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我爹。”小萝莉不中招。

c,◆. “你长得这么有特色,他一眼就能认出你了,我也能认出你。”

“哼!丑八怪,算你会说话!”小萝莉傲娇地一扬头,想到黑漆漆的又没人能看到自己这么美丽的样子,一时黯然下来,就耷拉下脑袋。

“比我还小呢你!你一个又丑又笨的小毛孩懂什么?我楼湘湘可用不着你安慰我!”小萝莉钻到司玥的怀里,呼噜呼噜把眼泪鼻涕都蹭到她身上。

看着没一会儿就睡得像头小猪一样的楼湘湘,司玥伸出二指把外衣脱下来,一想到自己身上有这种黏黏糊糊的液体就恶心地想吐,不过吐出来应该会更恶心吧……

临入睡前,司玥悲哀地想自己又要当一辈子男人了……

前世自己被当成男人养了二十几年好歹也是响当当一名大boss,今生却只能当一个又丑又笨的小屁孩,看这小萝莉的样子自己是有多丑才会被嫌弃啊?

关键是……没了这张颠倒众生男女通吃的脸蛋,让她如何在这异世界骗吃骗喝啊?

此后的很多天里都没有见到过阳光,要是到了晚上,脸上带着铁面具的赶车人直接把他们扔在一个屋子里打地铺睡觉。

虽然他们整天在黑漆漆的马车里所做的事也只能是睡觉,但是颠簸至极,故而每次下车都是累急,也不管身在何处,经常是倒头就睡,就连一向哭功了得的小萝莉都不怎么说话了,整天一副恹恹的样子打不起精神。

似乎因为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的缘故,车中的小伙伴们开始焦躁了。

这天,又是一个晚上,该睡的都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有人在说话,“你们都醒着吗?”没有人答应。

“有人要和我们一起走吗?一起离开这个地方?”软软的正太声试探般的又问。

“你们要走?”有孩子应问:“怎么走?能带我一起吗?”弱弱的声音里有着乞求。

“好!还有没有人要一起走的?举个手,大家一起商量。”

紧接着,这几个达成同盟的孩子就窝在角落里窃窃私语,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小老鼠在啃馒头。

耳力灵敏的司玥被吵的不能睡觉,她困倦地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几个小声议论的孩子立刻警惕的看过来,她揉揉了眼睛抱怨着,“怎么还不上路啊,都这么长时间了……”迷迷糊糊的说着,很快又躺下去重新睡着了,还打着小呼噜。

那几个孩子屏住了呼吸看她睡着了才放下心来,不过也没再继续密谋活动,只简单说了几句就赶快躺下来各就各位的入睡。

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笑意无声,这几个孩子看起来还不笨嘛,可造之材。

很快,屋外有脚步声响起,“都起床!要上路了!”

连接着几天相安无事,要不是记性好司玥差点要忘记这群童子军的密谋之事了,虽然他们商量的时候极为隐秘,但偷听加上推测她差不多也知道这个“馒头加娘亲”计划的大概了,他们给这个逃跑的行动取名为“馒头加娘亲”。

可见小孩子有时候还是挺能抓住问题要点的。

这段时间里又加入了一两个孩子,“馒头加娘亲”的队伍越壮越大,而馒头的老大对剩下这几个不识抬举整天只知道混吃等死的小毛孩很不满意,他多次在车内发表演讲,意欲鼓动这几个顽固派。

“我们虽然被打上了奴隶的烙印,但是我们的心向往着自由!一入剑宫深似海,从此人心是路人!剑宫就是万恶的强权势力的最佳代表,它不仅禁锢了我们的肉体,还束缚住我们的精神!”

馒头的老大义愤填膺,说的唾沫直喷,离他最近的司玥被喷了个满面,司玥抬起袖子擦了把脸,忍着想发飙的冲动在车子里打滚,滚到离他远远的地方,一边滚一边吐泡泡,她觉得还是装白痴比较好。

“看看!看他!他就是被洗脑的愚昧人民,不思进取,固步自封,他这样的社会败类人类渣滓除了消耗国家粮食还有什么作用?!简直比圈养的猪还要差劲!”馒头老大指着滚成球形的司玥质问一群呆萌的小萝莉小正太。

楼湘湘不乐意了,虽然她听不懂这只馒头在说什么,但是她能明白猪的意思,这黑黑的馒头是骂司凌玥是猪呢!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你个猪脑袋还有猪嘴巴,敢骂本小姐的人!”这司凌玥虽然又丑又笨,但是既然她罩着了就不能叫别人欺负去,就算欺负也只能她一个人欺负!

演讲到兴头上的馒头老大被噎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因为一句话招来骂声,但是和小孩子是说不清道理的,他深知这点,没理这个不识抬举的小萝莉,馒头老大稍微抬高了声音:“跟随我,我将引领你们走想自由!回答我,我的名字是什么!”

车内异口同声回答:“小黑!”

“……你们应该叫我首领,而且回答问题前要加上‘报告’两个字。”

“报告小黑首领,馒头来了!”

饿半天的童子军们一哄而上抢馒头吃,黑暗中想要主持大局端正仪表的小黑不知被踩了多少脚,“妈的!究竟给老子送到什么地方来了?说好的金银珠宝呢?说好的绝色美女呢?”

“馒头加娘亲”计划艰难进行着,但是这个队伍里的人数却再也没有增加,司玥有次问小萝莉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逃跑,小萝莉狠敲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笨蛋!我们要是在路上逃跑了家里可就要出大麻烦了!剑宫的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这些贱民哪里知道,跑不掉还好,跑掉的话就等着全家死光光好了,哼!”

然后她又花了半个时辰苦心孤诣的向司玥解释半路跑掉的种种危害,非要司玥再三保证不会因为馒头而丢下她的时候才放下心来。

小黑坚定的认为上天让他穿越异世是为了统一天下名垂千古的,为了这个目标他坚定不移的实行计划壮大队伍,虽然队伍的成员只是一群毛还没长齐的小娃娃,虽然这群小娃娃连他在说什么都不清楚。

逃出之日必定是他发迹之时!

想到这儿,面对即使戴着铁面具依然透出杀气的赶车人的锐利眼神,他又打起了精神,强自按捺不断哆嗦的双腿,开始捂着肚子哇哇大叫,“呜呜呜呜好痛!痛死了!我要死了死了!救命啊我要死了死了……”

赶车人冷眼看着卖力演戏的小黑,闷闷的声音自面具下传出,“怎么回事?”

“肚子疼,疼,疼死了!”小黑脑门上滴下豆大的汗珠,一部分是装的,另一部分是被黑衣人的气势吓的,他扭曲着面部表情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心里抱怨着这群小鬼也不知道上前帮忙说两句。

“叔叔,他为什么会肚子疼啊?”司玥啃着指甲缩在角落弱弱地问,软软糯糯的童音让人心生爱怜。

笨蛋,他是装的!楼湘湘暗地里咬碎银牙,掐了一把这个呆子的胳膊。

“馒头加娘亲”的成员像是接到暗示一样恍然大悟,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他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啊?”

“我们吃的都是一样,怎么可能就他吃坏肚子呢?一定是生病了!”

“叔叔,他生病了怎么办?娘亲说肚子疼是因为里面有小虫子,要把小虫子拿出来才可以,叔叔可不可以把它拿出来?”

第5章 剑宫利器

小黑欣慰地向司玥的方向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没想到这头猪虽然看起来笨但还有点用处,他挣扎着站起来,“不,不用这么麻烦,只要让我上趟茅房就行了。”

在强大的眼神攻势下,赶车人像是生了恻隐之心,他和同行的几辆马车打了个招呼后单独停在了路边。

“快去快回。”

“谢谢叔叔。”小黑捂着肚子直奔向树林。

第一步计划成功施行!

这个狭窄的空间第一次在白天打开,阳光投射进来刺激的眼睛只想流泪,司玥伸出小脑袋趴在门口享受日光浴,她好奇的看着蒙面赶车人,蒙面人毫不避讳的和她对视。

“叔叔,你洗脸的时候也戴着面具吗?可是碰到水会不会生锈啊?”

“你们为什么要戴面具?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吗?可是这个样子更容易被人发现啊……”

“叔叔……”

“闭嘴。”蒙面人沉声说道。

“……那个小黑怎么还不回来。”司玥扁扁嘴巴委屈地说,还闭嘴呢,明明蒙面人就是很想说话还故作高贵冷艳的让她闭嘴,否则怎么会因为听她唠叨而忘记了去树林方便却迟迟不归的小黑呢?

黑衣人身形闪动,如孤+,≦.鸿般瞬间掠至远方。

小黑原本就是装病,他一进入小树林就立刻找了个地方藏起来,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铁面人来找他,顺着原路回去偷看才发现竟然是那个笨猪缠着铁面人说话,当下气的吐血,铁面人不来找他的话该如何实行接下来的计划?

就在他急的直抓脑袋时又看见那司凌玥不知和铁面人说了什么,紧接着就看见铁面人身形鬼魅飞入小树林!是的,飞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不仅小黑看的眼睛发亮,司玥也是张大了嘴巴一脸崇拜。

“嘿,哥们!谢了!”小黑嘿嘿一笑拍着司玥的肩膀,“你们几个,快点下来!兵分三路从不同的方向跑,等到甩了他我们再汇合!”

他们按照早已计划好的路线开始四散奔逃,剩下的几个人对着外面探头探脑,跃跃欲试,“丑八怪,我们怎么办?”小萝莉六神无主的问她,虽然明知道逃跑带来的后果,但是依然无法拒绝对自由的向往啊!

“晒太阳啊。”司玥闭上眼睛不去看小萝莉,不去看她眼睛里出现的那个黑黑的辨不清面目的小人儿。

她现在有些明白小萝莉为什么要叫自己丑八怪了……

难道是上一世长得太好看太妖孽了所以这辈子惩罚她让她当个丑八怪吗?哀怨地摸着自己的小脸,这上面一块一块的东西都是什么啊?是青春痘吗?

“丑八怪,你在干什么呢?”小萝莉好奇地看着蹲在地上小人儿。

“撒尿。”没好气地回道。

“……撒尿干什么?”小萝莉被呛了一下,红着脸问,丑八怪真不知羞,如厕怎么能叫撒,撒尿呢?

“你没听说一句话吗?”司玥从地上爬起来,“撒泡尿照照自己。”她要看看自己脸上长的黑乎乎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司玥和小萝莉讨论茅厕的问题时,“馒头加娘亲”队伍的所有成员都像小鸡一样被老鹰铁面人拎了回来。

往地上一扔,铁面人沉闷的声音传出来,“谁指使的?说出来饶你们不死。”

馒头的老大小黑视死如归地盯着铁面人,“我绝不会像你屈服的!”他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挡在所有队友面前,“我绝对不会为你们卖命!”

两双眼睛的视线在空气中相碰撞,一双死气沉沉,阴森的像是魑魅魍魉聚积的沼泽里,另一双大义凛然,倔强的像是在面对鬼子残酷拷打也绝不松口的烈士。

按照剧情,这个时候的铁面人应该被他坚韧不屈的眼神打动,转而弃暗投明跟随他开创新的盛世……

现实中,铁面人身形微动,他随意拨动了一下剑鞘就再也不动。像是有冷风自脖子前飘过,小黑打了个哆嗦保持着形象,紧接着他就听见有惊呼声,有人捂住了嘴,有人哭出了声。

烦死了,都吵什么啊?小黑不耐烦地想,这不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咦,为什么这些人都倒立着,真滑稽,怎么天跑到地上去了?

世界,怎么了……

血液像是喷泉一般从断裂的脖颈处喷涌而出,小黑的脑袋掉在地上,他眼睛挣得大大的,似乎在好奇他们为什么都惊恐的看着自己,最后这具没了头颅的身体也栽倒在地上。

世界,彻底安静。

重新回到马车上,小萝莉紧挨着司玥,她的身体一直忍不住发抖,牙齿哆嗦的厉害,整个马车却安静的可怕,就连哭泣也不敢出声。

司玥也安静下来,就在铁面人拨动剑鞘的一瞬间她看见他快得诡异的速度,剑翼如风,自小黑的脖颈处轻轻飘过,就是那一飘却给他留下了致命的伤口,断的是整颗人头,而剑身上仅有一抹淡淡的红痕。

她见过杀戮并且早已深陷其中,但即使如此也无法做到草菅人命,除非万不得已,除非不得不做,而今天面对的一切……这铁面人仅仅是想给他们一个警示,透过这个警示,她再一次正视即将到达的地方。

剑宫!

当今天下呈三足鼎立之势,陌尚,秋兴,天启这三个国家三分天下,另有附属小国无数,暂且不提,而剑宫既不属于国家也非武林帮派,它是独立于这些组织的一个特殊存在。

据说剑宫最初的创始人即建立了这三个王朝的人,此人极为神秘,无人知其性别却都传言见之皆惊为神人,人然此性格散漫不羁,建立王朝后不忍束缚,故传位于得意弟子后便悄然离去,没几年后剑宫便诞生了,当然,关于此人离去的猜测还有另一种说法,传言其得意弟子意欲夺宫,妄图取而代之,神人目睹心痛,索性撒手游玩江湖。

而剑宫最初建立纯属神人无心所为,传说剑宫的最初成员都是神人游历江湖时随手救下的,他们或多或少有不幸之处,神人怜其遭遇,见之怜惜,遂造剑宫为其遮风避雨,久而久之剑宫便成为这片大陆上义士贤人聚集之地,投奔的人多了神人便建立了一系列规章制度以正风尚。

不过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所有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已经老得死光光了。

但是有几点还是可以肯定的。第一,剑宫在这片大陆上地位非凡,三大国君见其宫主也要礼让三分不得造次;第二,剑宫不属于任一国家的管辖范围之类,宫人皆行事乖张不拘礼法;第三,剑宫早已不是当年的剑宫了……

此时的剑宫地位早已超越当年,隐隐有凌驾于三大王朝之势,只因为里面培养了一大批堪称野兽的的杀人机器,这些怪物有血无情,有心无思,他们用最真实的血肉之躯铸就最残忍的血腥之路。

他们可以被称为刀,剑,棍,但是一般来说,人们习惯于的称呼他们为剑宫利器!

剑宫利器取源于各个国家的幼童,幼童筋骨尚未长实,最易塑形,从每十年一次到每八年一次,再到现在的每五年一次,各个国家都需要向剑宫送去一大批幼童,其中时间的间隔变化可以窥见剑宫野心,这项活动俗称献祭“种子。”

这些“种子”生于王朝,长于剑宫,最终成为利器,手刃仇敌或是亲人于他们没有区别,因为大多数“种子”都是被家族视为无用所抛弃的庶子庶女,而来自普通家庭的“种子”,其所在家庭则会得到很大一笔费用,就凭这些足可以让他们富贵一生的金钱,还是有很多家庭愿意昧着良心卖儿卖女的谋求生存的。

就像是祭品,这些鲜活的生命不断流入剑宫却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也无法认祖归宗,所以但凡家族里有了孩子被送入剑宫便要划去其留在族谱上的名字,权当是死了吧!

“墨凉兮”三个字却没来得及在族谱中记上就已经被墨家人忘记了,此时的他哆哆嗦嗦蜷在一角,少了一人的空间似乎宽敞起来,只是他一想起那个人的死因就越发恐惧起来。

同样是一个暗淡无月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已经适应了长时间除处于黑暗之中的他没有半点不适的跟在铁面人后面,那时的他心里像是藏了一只小鹿,砰砰乱跳。

第6章 将错就错装傻子

虽然已经决定要为了唯一的亲人而踏上这条不归路,但总有害怕的时候,特别是当心里藏了什么秘密,就比如现在,他知道那个小黑在计划着什么,每个晚上他都支棱着耳朵偷听,他甚至想过和他们一起跑算了。

因为他胆怯了,他能干活,也愿意做苦力,只要有活干就可以活下去吧,就算苦一点累一点也没关系。

他害怕了,他不想再假装坚强了,可不可以让他后悔一次?

“墨凉兮,”铁面人拿着一张纸念着他的名字,“把他们的打算说出来。”

“我,我……”他支吾着说不出话来,紧张地握着小拳头,攥出了满手心的汗,于他而言,这是一个转折,他却不知是好是坏。

“说出来,我给你心里想要的,包括……”铁面人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吐出三个字,就是这三个字一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攻防。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啊!也是他来剑宫的最终目的,最终,他颤动着双唇吐出他所知道的一切,每说一个字眼泪就顺着脸庞流下来,稚嫩的身体抖成了筛子却无力反抗。

“乖孩子……”铁面人摸着他的头,显然对他这副识相的表现很是满意,“回去吧。”

他说出了一切,说出了他所⊥⌒,◎.知道的关于他们计划的一切,毫无遗漏在铁面人强大的气压下,他甚至忘记了说谎。从那以后他就惶恐地熬着,一边期盼这一切快点结束,另一边却又不敢想象将会发生的事,直到目睹小黑人头落地的全经过。

铁面人早已知晓全部,他从一开始就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态看着这个像是小丑跳舞般的所谓逃跑计划。他和小黑在一个车子上,虽然没说几句话但也算得上同伴了吧,而现在他却做了会害死同伴的事情,所以,是他害死了小黑!

是他!

即使经历再多思想再成熟,他也还只是个孩子,就算不止一次心里想着要把那些害他娘亲的人千刀万剐,但事实上他却从未目睹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就算是娘亲被也是在在她下葬后他才知道。

他抱着这种负罪感备受煎熬,甚至不敢问铁面人关于家里的一切,他觉得问了就是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了,无法挽回他害死小黑的事实,即使一切已定。

但铁面人对他的态度却明显不同于其他人了,每次送食物进来也会给他单独留他一份,甚至还明面袒护说不能欺负他,这种明显保护态度却不是一年好事,引得其他孩子愤怒而嫉妒,他们欺负他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而铁面人的每一次警告都会引来其他人更残忍的攻击。

这还不是更糟糕的,身为地位的庶子他在墨府时受到过更加惨无人道的对待,那些高高在上的嫡子嫡女比他们的技俩可要高上更多,小小年纪已是心肠歹毒,城府颇深。

更糟糕的是糕的是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为什么他吃的最好?为什么铁面人对他最好?这不公平!我们明明就是一起进来的,凭什么给他最好的?”

“对!你说他为什么忽然对你这么好?”

他无助地看着他们,惨白的日光投射进来,印着他同样惨白的小脸,“不,我不知道……”兴许是快到目的地了,前段时间铁面人就把封住窗户的工具拆了下来,结束了暗无天日的生活,司玥每天最经常做的事就是趴在射进阳光的做日光浴。

“哼,不知道!他怎么就不给我多点吃的?你们一定有什么关系!”楼湘湘这几天没吃饱总是饿的肚子咕咕叫,又因为忽然被打开的窗户不得不忍受太阳的骚扰,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出口也是毫不留情。

“说不定就是他通风报信的,所以小黑才会死掉!我们的计划这么好,那个人根本就不会知道,一定是他告诉那个人,所以我们才会被抓回来!”

一石惊起千层浪!此言一出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本来几个参与计划的人还庆幸劫后余生免于死亡,现在找到一个罪魁祸首,正好当作发泄的借口,尽管这个计划在司玥看来其实漏洞百出……

群情激奋,现在已经不是关于谁多吃一个馒头的事了,已然等级上升演变成为公众事件了,他要面对的是整辆马车同龄人的攻击。

一触即发!

“不能打架!”已经摩拳擦掌的孩子忽然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说话的孩子趴在方方正正的光影里看他们,“要是打架的话,那个铁面人会揍我们的!他说了不让我们欺负他的!”

是啊,那个铁面人现在正罩着这个墨凉兮呢!若是动手肯定会被欺负吧,有些孩子已经开始犹豫着退下。

墨凉兮看着那个出声的孩子,目光反而阴狠了几分,他并不觉得感谢,那个孩子的话就像把他和他们划分为两个不同的阵营,就像是要把他踢出这个马车上一样,从精神上踢出。

“丑八怪你说什么呢?”楼湘湘小萝莉气急败坏,都已经饿得没饭吃了他还来说这个,害得她都不能好好出气了!“铁面人也就是说说而已,他根本就不会真的动手的,你有看他哪次因为欺负他而打我们?笨蛋笨蛋不许多话!”

司玥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瞪大了眼,双眼在亮色光圈的照耀下像是有深色的漩涡在里面旋转,“怪不得呢!怪不得铁面人都没有帮他打过我们,原来铁面人根本就不是要保护他啊,我还以为铁面人喜欢他呢,原来是因为讨厌他才这样做啊啊,他好可怜哦……湘湘你真聪明,连这个都知道!”

软糯糯的声音继续说着,充满同情,“你一定是做错了事情他才会这么对你,没关系的,我们很快就看不见他了,到时候他就欺负不了你了!”

楼湘湘小萝莉被噎住了,她想表达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啊!她只是想说他们就算欺负他到死也没关系,她只是想给大家吃一颗大人不用挨揍的定心丸而已,她只是想好好揍一顿这个臭小鬼而已……

为什么话到了这个笨蛋嘴里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可是细细想来笨蛋说的话好像也有道理哎……小萝莉咬着指甲皱着眉,好像真的是笨蛋说的这样哎!

“你……哎!算了,不和你说了笨蛋你把窗户堵上啊,刺眼死了!”就算笨蛋说得好像真有道理她也不会承认自己说错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好骗,可以为一点小事而冲动起来,但是很多时候三言两语就可以糊弄过去,就比如现在,都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安静下来了,尽管她说的都是事实。

只怕这个铁面人早已知晓了一切,就连深夜召唤这个墨凉兮也只是起了逗戏弄之心,而这个可怜的孩子却以为自己身负罪孽害死了小黑,战战兢兢地度日,也无法为自己辩驳,是不能,也不敢。

好歹自己占着别人的地方晒了这么久的太阳,索性就帮他一把好了。这群小孩也真是的,躲在阴暗处连这大好阳光也不知道享用,竟把他们眼中的罪人墨凉兮赶到唯一一片的光明之地,嘿嘿,最后就被她不客气地霸占了。

晒着这前世二十六岁的灵魂和今生这明显稚嫩的身体,丝毫没有违和感啊,她幸福的眯起了双眼,猫儿一般慵懒又舒服的样子。

墨凉兮看着那个唯一躺在在阳光下的男孩,紫色的服饰上绣着莲花,大朵大朵的艳丽绽放,一看就是上等绸缎精心制作而成,想必出生也不一般,而现在这么个高贵的人沦落到和他这个庶子缩在一个马车里,这个人刚才好像还帮他说话了。

虽然,虽然使他免于一时灾难却更像是在揭他的伤疤,他是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这么说吗?此时的墨凉兮宛如惊弓之鸟一般开始防范着周围的人,那个铁面人是故意装出对他好的样子,他早知道他们会欺负他所以才假装对他好,他其实就像看别人如何欺负他的,对吧!一切都是假的!

他蜷缩着把自己抱成小小的一团,不想面对任何人,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注意他了,只能听到楼湘湘和在阳光下晒太阳的司玥的对话。

“丑八怪,你老是在太阳底下干什么?难受死了!”

“唔……晒得好舒服嘛,就像洗了个热水澡一样舒服……我想洗澡了。”

“……我也想洗澡。”楼湘湘小萝莉苦着张脸抱怨道:“都好几天没洗澡了,臭臭的,好脏。”

第7章 洛凰的心思

现在虽然是初春,算不上炎热甚至有些冷,但是他们已经连着赶了很多天的路,根本没有时间好好洗个热水澡,每天也只是能擦擦脸什么的,司玥嫌弃地抓了抓脖子,也不知道这样脏下去会不会长虱子。

他究竟知道了什么……墨凉兮盯着舒服的跟个小猫儿一般的司玥,忽然间好愤怒!明明就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还能够这么开心,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凭什么有这么大作用?只是晒个太阳而已也能笑得这么幸福,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自己即将被送到那个地方吗!

傻子,真是幸福。

司玥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墨凉兮心里已经被定义为傻子了,要怪只能怪楼湘湘小萝莉每天大嘴巴一样笨蛋笨蛋的喊她,这些处于定型时期的正太萝莉们被她潜意识地催眠了。

不过,傻子就傻子吧。

众人皆说我太傻,我笑众人看不穿,疯疯癫癫又如何?所求不过随心而已。

颠簸的车途终于停止。

“下车,列队站好。”铁面人第一次在白天打开车门,强烈的阳光直射进每个人的眼中,铁面人逆光而站,看起来像铁塔一般高大而威严,带着慑人的气息。

这群任人宰割的孩子们像是小白兔一样瑟缩着从车里钻出【,▽.来,小小的身子弱不禁风,楼湘湘紧紧握着司玥的手,有无助,又紧张,还有几分带着孩童天性的好奇,明明已经胆怯的要死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乱瞟……

司玥跟着队列一起走,神色胆怯而紧张,完全就是一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神色,映入满目的是清新的绿色,天空是宝石蓝,白云朵朵飘,闲适而美好,有海浪的气息传入鼻翼,脚下的泥土松软而平整。

像是要走进一个全新的世界。

……

剑宫。

芙蓉帐暖度春宵,窗外不知生与死。层层纱幔交缠掩映的豪华宫殿里此时正上演着及其香艳的一幕,女人雪白的肢体极尽妩媚妖娆,用各种挑逗的姿势吐露着犹如海妖般迷惑人心的肉欲。

“嗯……哈……主上,你答应过我的,这批孩子我先挑的,嗯……”女人的柔媚的叫声低低响起,像是发情的母猫用肢体缠住身上奋力冲刺的男人,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因为动情而在男人身上留下了细微的痕迹,一张娇艳至极的脸染上了情欲的红潮。

男人像是失去了兴致,忽然停住了奋力的动作,下身毫不留情地抽出女人的身体。这是一张接近老年男子的脸,鬓角微白,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尽管如此,仍然可以窥见他年轻时仍是一个英俊的男子,因为久居高位周身气息凌厉,带着无言的威压和些许的阴戾。

见男子忽然变了脸色,女人一惊,顾不得自己尚未满足的欲求,她急急忙忙从床上爬起来匍匐在男子的脚边,充满欢爱痕迹的雪白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声音却仍是柔媚入骨,“主上,洛凰知错,求主上恕罪。”面上的表情惶恐至极,但是眼眸的深处却隐隐流露出嘲讽的痕迹,她如此哀求着。

男子沉着脸看跪在地上的女人,眯起的双眸意味不明,冷哼一声,“你们如今还当我是一宫之主?背地里干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一个个都吃了雄心豹子胆想往上爬,怎么?洛凰宫里的人还不能满足你?”

听了这话,洛凰越发柔媚地缠上男人的身体,葱白的的手指处处点火,“宫主真是爱开玩笑,洛凰哪儿敢呐……洛凰殿在三大殿中对主上您可是最忠心耿耿的,不敢有半分私心。不过……”喃喃低语仿佛亲密人中的爱语,“洛凰终究为一女子,位卑体弱,不比上凤钰上衍两位殿主,私下里也被四大长老瞧不起,洛凰,洛凰……也只是想多为宫主出力,绝无半点逾越想法。”

洛凰显然对这种情况驾轻就熟,哽咽着一番漂亮话说下来,宫主的脸色已经比先前要好看太多,大手无摸着洛凰的裸背,漫不经心地安抚着,“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那些人如何敢说?好好做你的洛凰殿主,至于上衍凤钰,他们也是知晓分寸的人。”

“那孩子的事……?”

“哪次不是你先挑?好了好了,别哭丧着脸,看来你是玩腻了那小子,既然如此就送我哪儿去吧!”看似不经意的话语却蕴含着绝对权威,毫无拒绝的可能。

冷汗自背后渗出,洛凰娇笑着,“那小子除了生得一副好皮囊其他什么也不会,上不了台面,还是算了吧,省的污了主上的眼……”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因为男人的眼神冷冷地射向掩饰的女人,她硬着头皮应承:“难得主上看得起,这是他的福气,赶明儿我就派人给您送去。”

从宫主的住处走出来,洛凰仍然是一副妩媚妖娆的模样,艳丽的红色内衣,裙外罩透明宽松长纱袍,披帛飘曳,身前裸着大好肌肤,自有一番惑人气质,抿一抿红唇,眉眼横飞,锐利的妩媚之气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虽然表面上看着依然是轻松媚气的模样,但是洛凰的心里早已经转了无数圈,她寻思着宫主刚才说的那番话,照宫主说的那样就要用她的新宠何鸳去交换新一届学员的优先挑选权,一个男宠就能换来特权,表面上看是一桩及其划算的买卖,但事实才不是这样!

何鸳是谁?那可是她辛辛苦苦培养好几年一把好手!原本只是见他生得漂亮就想养在身边当个暖床的宠物,哪知道这孩子看似清秀文雅实则对各种奇淫巧术甚是精通,脑子里也不知装了多少市井玩意儿,看似低俗却甚合那些养在深宫中的贵族小姐夫人们的意,再加上又会说甜言蜜语,几番下来就惹的那些女人软下身子倒入怀中,如此一来,各种机密消息可不就是手到擒来了?

洛凰靠着何鸳秘密地掌握了陌尚王朝的的大量机密文件,原先她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但是这显然只是她自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

宫主……宫主,他怕是已经知道了吧,知道却不明说,想必是要给自己一个警告,尽管心中万分不舍,但是洛凰心中却已有了结果,涂着鲜红蔻丹的长指甲狠狠扎入了手心。

何鸳,留不得了!

如此打算的她刚一回到洛凰殿就被飞奔过来的人扑了个满怀,“殿主,您不要我了吗?鸳儿好怕……”男子年纪不算大,还未到弱冠的年纪,一张脸生得眉清目秀极为漂亮,要不是眉目流转间偶尔露出的三分淫邪之气倒也算的上丰神俊秀的人物,不是何鸳又是谁呢?

在一旁服侍宫人们都低眉敛目站在一边,仿佛眼前并无这黏腻在一起的人,洛凰抬手抚上这张俊秀的脸,日后怕是找不出这么个漂亮又忠于自己的人了,心下暗自可惜着,嘴里却安慰道:“你又听了谁在乱嚼舌根?仔细着别让我割了她的舌头!”

何鸳倚在她身上,也不怕自己明显比她高的身子做出这番动作是多么的不和谐,他嘟着嘴撒娇:“没有人嚼舌根,是我自己听到的,他们都在说殿主您有了新欢要拿我去和宫主交换……殿主,您不要把我送给宫主,鸳儿只想服侍您一人。”

宫主和她谈论这件事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而何鸳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听到消息,说没有人通风报信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是这点小手段她也懒得戳穿,带着他坐到层层纱幔飘曳后的大床上,宽慰着:“又在乱想了,我怎么舍得拿你去交换呢?不过是一群孩子而已,又如何比得上你?莫非鸳儿对自己的魅力就这么不自信……”

话音的末尾已经含上沙哑的情欲,不安分地手顺着领口探入少年的衣内,抚弄着他的茱萸,少年的身子瘫软在她身上,显然已是动情了,却依旧是不依不挠两条胳膊缠着她的脖子,含着泪的双眸欲泣还休,“殿主,您莫要哄我……鸳儿无依无靠的可只有您一个人……”

“我怎么会骗你呢?莫哭莫哭,你看我这不是还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芙蓉糕么?快来尝尝。”洛凰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帕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方块,打开来就是几块色泽鲜艳,香气四溢芙蓉糕,她拈起一块送到何鸳嘴边,“来,我喂你。”

何鸳瞅了她一眼,掩嘴轻笑,含住了她指尖上的糕点却并不咀嚼反而直接吻上了洛凰的唇,以舌渡过了那枚糕点。

第8章 躲过老女人的采补

看着她吃下糕点,何鸳放下心来,这才重新拿起一块芙蓉糕送入口中,“殿主给特意给鸳儿带来的点心可不能全被鸳儿吃了,殿主您也尝点,香甜酥软可好吃了。”

洛凰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就你心思多。”

心满意足的何鸳产生了生理上的需求,眉眼含春,衣衫半解靠上洛凰的身子,“殿主,鸳儿想要了……”

帐摆流苏,被翻红浪,男女思磨间的绵绵情话露骨而又大胆,在何鸳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么多年她岂能不知道何鸳多疑的性格?是以第一块糕点才是无毒的,而他恰恰因为多疑的性格而反渡入到她口中自己选择了其他的糕点。

呵,只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太多精明反而把小命送。

看着身下人安然睡去的脸上隐隐泛出黑色却不自知,洛凰冷哼一声,直接跨过他来到巨大的全身镜前,镜子里是一具年轻女子的身体,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艳乳丰臀,曲线曼妙,虽不是肌肤胜雪但是却有着性感的麦色,呈现出异域的风情。

毫无疑问,这是一具极其魅力的身体,有着成熟女人所特有的风情,足以让任何男人疯狂。

但是洛凰的眼神却是厌恶而扭曲的,就是这么美丽的身体→,▼.却只能在那些老男人身下辗转承欢!能力比不上其余两位殿主的她只能通过身体去取悦宫主,如今尽管地位仅次于宫主之下却不知遭了多少人白眼,她总有一天要爬上去,把所有曾经看不起她的人踩在脚下!

何鸳死了便死了,总比把他交上去屈打成招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好。咬着指甲咯咯笑出了声,表情纯真的好像不谙世事的少女,娇憨纯真,却又透着诱人堕落的邪恶,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宫主啊宫主,您固然精明猜到了何鸳的重要作用,但是却不知他只是自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的一颗棋子而已……

心情大好的洛凰丝毫不在意何鸳的死,她吩咐心腹将看上去睡着了一样的何鸳随意扔在剑宫的密林中,真的是很随意,死去的人便是死去了,她可要好好装扮一番去看看那群孩子,在她眼中,那些可是及其诱人的肥羊肉啊!

毫不知情自己成了肥羊肉的楼湘湘此时睡得正香,原本以为会危险入狼窟却没承想被好吃好喝一番招待还洗了个热水澡,现在睡在香喷喷软活活的被窝里真是太享受了,虽然住的住的是大通铺,但是比之前颠簸车途已经好了太多。

她来不及脱去外衣就整个钻到了被窝里,直接进入了黑甜梦乡,小孩子就是这么能睡……司玥强打精神睁开眼,戳了戳楼湘湘,半点反应也没有,看来是真累急了。

宽敞的房间甚是安静,细细听来只有孩子们的呼吸声,司玥小心的坐起以免惊动身旁熟睡的人,她伸长脖子看着窗外的那片天空,没有经过污染蓝的几乎透澈的颜色像是一幅画高悬头顶。

她想起了前世。

从一个陌生的地方来到另一个陌生地方这种事对她来说不足为怪,看似风光无限就像开了金手指一样,内里的辛苦却不是一个“感同身受”可以言说的,漂泊久了也就累了,她也想早日安定下来,她也曾期盼过这样的生活:不要太富裕,有爸爸有妈妈,最好再有一条毛茸茸小狗,没事的时候打打游戏看看书,平凡安逸。

可是却总要遇上这样让人猝不及防的事,上一刻她还还跑着步锻炼身体,下一秒却来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岂不若庄公梦蝶?

也不知这场梦要做多久,也不知这场旅行要持续多久……可是啊,无论结局如何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上一世她为别人活的筋疲力尽,这一世她要为自己活,即使狼狈又癫狂也没关系了。

下定决心的司玥在梦中被人叫醒,原来天已经亮了,摸了摸还未褪去笑意的嘴角,其他人都在匆忙穿衣服,她也紧随其后。

外面等的男子早已经不耐烦,看着这群穿个衣服都要磨磨蹭蹭的小萝卜头,几欲发火,谁料他没发火老天爷倒是先怒了,噼里啪啦几个炸雷连接响起,紧接着就是倾盆大雨,哗啦啦像是有人在天上拿着大澡盆在倒水。

面对这怪异的天气早有小孩子被吓得大哭起来,就像是传染病一样,整齐行走的队伍全都像是死了亲人一样开始嚎啕大哭,就连一向骄傲得像是小公主一样的楼湘湘也缩着脑袋往他身上蹭,一时间乱的不可开交。

司玥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也嚎几嗓子,但是看见领头男人越来越黑的脸色和握着鞭子青筋暴起的大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小男子汉一般揽住比自己个头还要高的楼湘湘安慰着,眼睛却四下乱瞟,旁边有两人事不关己地在调侃,她侧耳倾听。

“这批漂亮的男孩倒是不少,看来洛凰殿主这次是要享福了。”

“嘁,小心别被她给采补了!这些孩子还小得养上几年,谁知道她能在那个位子上待多久?”

“嘘,小声点,这些事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了,可别给老女人的走狗听到了,咱们走远点。”

“你管人家是不是老女人,她的床上可从来就不缺人……”

凭着个子矮的优势隐在孩子群中,她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漂亮,洛凰殿主,采补,老女人……妈妈咪呀她可不要被风评很不好的老女人当成十全大补丸吃掉啊!

尽管外面是瓢泼大雨但是凭借着灵敏的耳力,她依然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里,心里转了几个圈圈,有了大概的猜测,所以他们装扮一新原来是为了送给所谓的洛凰殿主挑选吗?

想到自己即将面对一个擅于采阳补阴的老女人,她忍不住了个寒颤,要是被发现自己其实是娇嫩嫩女儿身会不会被嫉妒?或者直接被逼良为娼?

陷入纠结中的司玥忘了这不是在原来的世界,这个世界十七八岁的女孩就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亲了,在他们看来二十多岁还未成亲的洛凰虽然美艳但事实上已经是老女人了……

想着该如何逃脱魔爪的司玥就连已经走到了洛凰殿前还在发呆,后面的人等的不耐烦了,伸出小短胳膊就去推她,猝不及防的司玥没有注意,整个人就像小皮球一样滚到了潮湿泥泞的地面上,她抬起脸时已经辨不清面目了,脏兮兮的小脸,脏兮兮的衣服,整个人就是一泥猴子。

而同样遭此殃的还有站在她前面一直抹眼泪儿的楼湘湘,原因无他,身后有人推她她下意识就想抓着什么固定身体,没想到小萝莉虽然个子比她高却如此不可靠,就跟风筝一样被她带入了泥巴地里。

司玥咧着嘴傻乎乎对她一笑,满是泥巴的脸上兀然现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搞不清状况的小萝莉看见这滑稽的一幕忍不住想笑,这司凌玥成了泥巴猴儿!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也是一脏兮兮的泥巴猴儿了,看见新换上的衣服被弄脏,小萝莉扁扁嘴,忽然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司,司,司……凌,玥!你陪我衣服,哇哇呜呜呜呜……”就跟突然发怒的小野猫一样扑到挠着脑袋的司玥身上。

二人跌入泥潭,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泥水飞溅,其他孩子躲得远远的,领头男人很快发现了这一幕,他沉着脸走过来,看见两个人毫无章法的撕咬战术更是面部发黑。

一手一个将两人从泥里拎出来,也不知是男是女,“怎么回事?”

“他,他把我衣服弄脏了!”小萝莉现在是连眼睛都被泥巴糊的睁不开了,拿手抹反而越抹越多,清脆的声音却是委屈而又蛮横。

对于这一回答,司玥只是一个劲傻笑,“嘿,我们不是在玩泥巴吗……”她抓着男人的胳膊,小嫩手在上面捏了几下,然后就跟荡秋千一样扑腾着双腿,活像一只大青蛙。

男人一左一右瞟了两眼,左边的,太娇气,体力弱,明明比右边这个个子高反而只是堪堪打了个平手,洛凰殿主不喜欢没力气的,而右边的又太傻,一看就不是什么能搞阴谋的人,要来也只是吃白饭的。

算了,这两熊孩子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儿吧!男子看了半天,随手把两人扔下,“回队。”简单吐出两个字就自顾自得走了。

被扔自地上,楼湘湘还不依不挠,“本小姐衣服脏了怎么办,你们怎么不给我换衣服嘤嘤嘤……都是笨蛋的错呜呜呜……”

第9章 被引诱的孩子

犯了错的两人被罚站在殿门口,连进去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原因是担心他们脏兮兮的小蹄子会踩脏洛凰大人价格不菲的波斯地毯。

冷风一阵阵吹来,早已湿透的衣服失去了御寒的作用,两个小孩冻得直缩脖子,楼湘湘是彻底不理她了,梗着脖子看天,司玥拿起衣袖给她擦脸,“别哭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哭起来有多丑,来来来,我给你擦擦。”

一听别人说自己丑,楼湘湘更想哭了,她怎么可能丑?她可是楼家嫡女,以后要做皇后母仪天下的,这个丑八怪竟然说她丑!当下就嗷呜一声一爪子挠过去,可是她的猫爪注定是没法表现主人愤怒的心情了。

不动声色地将她偷袭的手按住,司玥耐着性子,“别闹了,等会我们一起去洗澡,洗干净就不脏了。”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最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楼湘湘隐约感觉到对面男孩忽然改变的气息,不再是傻乎乎的模样,而是一种内敛又深沉,仿佛能将万物包裹住的柔和气场,于无形中就可轻易震慑住千军万马,她一时愣住,丑八怪,是生气了吗……不知怎么,她忽然有点害怕这个傻小子,身上竖起来的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根根软化下来,服服帖帖地化作温顺的毛发。

此时的楼湘湘还▲,★.不知道自己这是在面临强者时本能的畏惧,有些人天生就是狩猎者,他们用各种强大的姿势来迫使弱者臣服。

看见楼湘湘隐约露出来的畏惧感,司玥心里偷笑,小孩子就是好糊弄,随便几句话就能被吓死,但是她依然深沉着一张脸装酷,沾满泥巴的袖子在楼湘湘的脸上糟蹋一番后她越发不能见人了。

不甚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司玥不让自己的表情外露半分不自在,“好了,擦干净了,所以你不要哭。”小萝莉怔怔的看着她点头,还真以为自己就干净了。

排着整齐队伍的男孩女孩按着次序进入殿中,有的进入又出来,有的进去就再也没进来,也不知是福是祸,不用经历这种极具落差心情的司玥和楼湘湘在一旁打着哆嗦看他们,百无聊赖间感觉到一抹隐藏的并不专业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

司玥晃着脑袋四处乱看,轻而易举就找了目光的主人,原来是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小男孩,相貌出乎意料的柔美,若不是身上服饰的差别她还以为这是一个小女孩。小男孩见她看向自己,原本就躲闪的目光彻底慌乱起来,忽而抬头瞪她一眼就迅速的目不斜视看向前方。

司玥饶有兴趣地看着男孩的变化,隐藏在满是泥巴的嘴角隐隐露出一抹邪笑,装作不认识就行了?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这个刚刚在身后推了自己一把的男孩就是在车上被当做冤大头的墨凉兮,真是不够意思,见到救命恩人也不知道说声谢谢,她要不高兴了呦~~

而此时的墨凉兮虽然看上去镇静无异,但心里的小鼓也不知道敲了多少下,一声声扑通扑通好像就快要跳出胸口,在这种慌乱的心情之下又隐含着委屈:他只是推了他一把,很轻很轻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怎么就跌倒了呢?不是他的错,这不是他的错!是他自己没用所以才会被惩罚,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自己……都说了是他自己的错!

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墨凉兮,司玥移开视线,转而看向瑰丽奢华的宫殿,光滑的大理石铺就台阶,光可鉴人,玉柱高耸,雕梁画栋,宫灯摇曳,就连细微之处也是极尽华美,总之,就是华美,奢华,华丽,豪华,无论哪一个形容词都好,剑宫,怕是极富裕的地方!

穿着统一服饰的年轻宫女侍立两侧,显然都受过严格的训练亦或者对这种情形已经司空见惯,看向他们的目光淡然无波,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看了几眼又转回头,司玥寻思着要不要和墨凉兮小朋友搞好关系建立同盟,反正都多了一个楼湘湘小萝莉也不怕再来一个麻烦的家伙,看了一眼紧挨自己女孩,司玥扯扯嘴角,虽然这丫头一口一个丑八怪笨蛋的叫自己但事实上却貌似很依赖自己,到哪里都粘着自己,看在她对自己这么“忠心”的份上就先护着她几年好了。

但是她想着要和墨凉兮结同盟的小算盘却是只能胎死腹中了,因为墨凉兮进去以后就再也出来,而再看见他已经好几天以后的事了,那时候的墨凉兮已经成为了洛凰殿主的内定弟子,从此二人将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为两道平行线,此是后话。

平息着不安的心跳,墨凉兮整了整衣襟走进奢华的宫殿,小心端着步子生怕自己不小心踩脏地面上一看就价值连城的地毯,他只看见层层飞舞的纱幔在眼前乱晃,浓烈的颜色张扬又肆意,却仿佛带着侵略的蛇信,****着他的灵魂,待久了差点陷入头晕目眩之中。

“跟上。”前面带路的人发现了他的走神,瓮声瓮气的低斥。

他急忙加快速度,以免迷失在这带着漩涡的红海,纱幔后是另一个世界,一张足以睡十个人的大床上带着圆形的帐顶,男女的声音隐隐绰绰。

“殿主大人,这批孩子可还满意?”

慵懒的女声随之响起,带着入骨的媚意,张口便能让人的骨头都酥了,“倒是不错,看中几个……就是和我心意的太少,也没见着一个,没劲。”

“呵,那是殿主您的要求太高,这批孩子底子不错,若是好好培养,几年后还不是为您所用?”

“殿主,人已带到。”领头之人出声提醒。

墨凉兮紧随其后只匆匆瞥了一眼就连忙跪在地上,眼睛盯着毛绒绒的地毯。

“抬起头来。”洛凰兴致缺缺的说,只是瞥了一眼这带着些许紧张的小脸,但是就这一眼却让她兴奋不已,就像贪图的商人忽然发现宝藏连眼神都带着热切的贪婪。

她细细欣赏起来,眼前的男孩虽然看着紧张,小胳膊有些颤抖,但是眼眸的深处却带着不屈的坚韧,又有些渴望……他在渴望什么呢?

发现人才的洛凰带着感兴趣的口吻问:“你叫什么名字?”敞开的衣领在说话间露出大片诱惑的肌肤,墨凉兮别开视线,努力让视线集中在她异域风情的脸上。

“回殿主的话,我叫墨凉兮。”

“墨……凉……兮。”洛凰慢慢咀嚼着这三个字,就好像是在细细品尝一道上好的佳肴,沉吟半晌,她接着问:“墨良兮,今后你愿意跟着本殿主,为本殿主所用吗?”

墨良兮僵在原地,他虽然不笨却不甚理解其中的意思,大约是说要把他留在洛凰殿?见他不说话,洛凰眯起了眸子,媚人的嗓音透出丝丝的危险,就如之前漫天的红色纱幔,看似柔软温和,在有些人手中却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怎么,不愿意?你可听好了,跟在本殿主身边不仅能保住你的小命,还能让你有的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大好的出人头地的机会,你就舍得放弃?”

“殿主,”他嗫嚅着,抬起头看向倚在床上的妖艳女人,软软的嗓音里有恳求之意,“我还有一个妹妹,我,我不放心她。”

洛凰大笑,赤着脚从床上走下,踩在松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想不到倒是一个爱护家人的好兄长,这有何难?过个几年待你出人头地了,别说一个妹妹,就算一百个妹妹都没有不放心的。”

尖尖的长指甲抚上了他的小脸,已经带了调侃之意,“待你衣锦还乡,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嗯~~”小孩子的皮肤最为娇嫩,只是轻轻用力就已经泛出了红色,她有些嫉妒地捏着这张小脸,“这张脸生得可真好看,不好好利用就浪费了,孩子,可别做傻事啊……”

墨良兮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女人的身上,浓浓的异香沁入鼻息,脑袋像是卷入了五彩的烟雾,贴着她柔软的肌肤,他几乎要落泪,很久很久都没有一个人愿意这样亲近他了……像是娘亲一样把他抱在怀里……他太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来抚慰他长期处于不安中的心灵了。

“真的……想要什么……都可以吗?”仿佛陷入一种奇妙的梦境,他喃喃自语。

“当然了,我怎么会骗你呢?无论是什么都可以。”蛊惑的嗓音可以放低,刻画着动人心弦的梦境。

第10章 意外遭遇尸体

“我愿意……跟着殿主大人……把一切,一切……都献给您……”脑袋轻轻抵在洛凰的胸前,嘴角带着梦幻般的笑意。

“好孩子……”满意地摸着他柔顺的长发,洛凰的嘴角扬起了得意的弧度,她当然会给你荣华富贵,但是与虎谋皮,你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啊……

司玥瞅了半晌也没发现墨良兮的身影,她心里凉了凉,早知道就在跌到地上的时候顺便拉着他一起玩泥巴好了,可怜的小家伙,当你精尽人亡的时候千万不要来找她。

初次甄选已经完毕,剩下的都是洛凰看不上的,大部分有皮相有潜质的孩子都成了她的内定弟子,而接下来的分殿仪式表面上是三殿甄选其实只是凤钰殿和上衍殿的入选,事实上所谓的弟子选举也不过是很大众的抽签而已。

剑宫三殿分别为凤钰、上衍和洛凰,其中只有洛凰殿殿主为女性,三殿相互制衡,统归宫主上祁管理,而宫主之下还有一个长老集团,算是剑宫里的元老级人物了,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在剑宫大小事务的决策上却很有份量,说白了就像是一个监察机构。

弟子分选大会时间定在洛凰内定后的第二天,接下来的时间自由分配,而之前组成的童子军队伍也短了不少,司玥忍不住好奇,琢磨着】,→.◆t这洛凰到底何许人也,她瞅着一个看起来不怎么合群的小屁孩上前伸出爪子,伸到一半又缩回来,上面的泥巴都快要干掉,但是也不好意思把人家衣服弄脏。

清了清嗓子,她问:“喂……”喂到一半她卡在嗓子眼里,因为这个看起来不合群的小男孩正用着一双泛着绿光的眸子看她,这紧紧咬住一猎物般的眼神让她心里不很不舒服,同时心里暗自奇怪,这男孩长得如此精致竟然没被洛凰殿主看上?那她的眼光是该有多高?

“我,我就是想问问……那个,那个洛凰殿主长得好不好看……”这眼神多无辜,这表情多纯真,好吧其实她的表情都藏在了泥巴下面没人能看清。

男孩的绿眸闪过一丝兴味,是的,你没看错,真的是兴味啊!这么小的孩子成人化的表情!他像看着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看她,“洛凰殿主?她好看的就跟一百年没洗过脸的王母娘娘一样,你说她好看不?”绿幽幽的眸子闪过恶作剧的光芒。

郁闷地听着这种回答,她还是不明白洛凰长得如何啊……小孩子说话要不要这么含蓄?她还要说些什么早已不耐烦的楼湘湘忍不住催她了,“司凌玥!本小姐命令你立刻到我身边,马上带我去洗澡!”

那掐腰瞪眼的架势就像是一个恶婆娘,没有一点形象,你以后可还怎么嫁的出去啊少女!

“哎哎,就来。”司玥应着声,跑过去之前又瞪看了一眼那个绿眼睛的小男孩,男孩见了越发觉得有趣起来,摸了摸自己异于常人的眸子,低笑一声,这小鬼胆子倒是挺大嘛……只是他却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而已。

楼湘湘见她竟然把自己丢下去和别人说话,心里的小火苗蹭蹭蹭往上冒,嘴巴一撅,扭头便一个劲儿往前走,这时候之前的队伍差不多早已散尽,留出的场地很大,道路很宽,可是她心情不好就专门往有人的地方走,走就走吧,还偏偏嫌人家碍眼,赶苍蝇似的把原本走得好好的孩子给推开。

脾气好的忍忍也就算了,脾气不好的可不敢了,瞪着一双满是怒气的圆眼就要推回去,可是一看她这副样子最后也只能退避三舍了,所以一时间竟然畅通无阻,把司玥給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等追到一处不熟悉的地方时,司玥才发现已经失去了她的踪迹,这地方密林丛生,鸟儿啁啾,空气清新的让人闻了简直会上瘾,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试探的喊,“喂,呃……”想叫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快点出来啊,再不出来就要被老虎吃掉了哦,这里有很多小虫子,它们会爬到你身上做窝的……”

“再不出来我就不理你了……”

喊了半天也没半点回音,司玥却知道她一定就在这附近,这林子很深,里面黑黑的不知道有什么不明生物,小孩子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往里钻?不过这小姑娘脾气太古怪,经常性莫名其妙的无理取闹,实在是欠教训,还是先晾她一会儿好了,闹够了自然会回来。

她以前就是这样对付小屁孩时代的司卿卿的,按理说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很容易让小孩子产生心理阴影,但是也不知怎么的,她越是不搭理司卿卿,司卿卿越发想和她亲近,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让她看了都揪心。

想到司卿卿,就像是牵动了心里一根柔软的弦,有些不是滋味,这孩子还真是狠心,自己好歹养了她这么多年,说暗杀就暗杀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这孩子老以为自己更喜欢听话乖巧的司染,其实在她心里最疼的就是司卿卿啊……

罢了罢了,都过去了。

暗叹一声,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她顺着密林外缘慢慢走着,走了一段看见个小池塘,说池塘还真是抬举它了,因为它顶多就是个积雨的大水坑,雨过天晴,坑里的杂质都沉淀下来,清可见底,细看之下竟然灰色的小鱼在游动。

虽然算不上条件优越但也是个能清洗身体的地方,司玥欢呼一声奔过去,扯下脏兮兮的外衣,伸着小脸对着光可鉴人的水面照了照,心里颇为臭美,别看她外面脏兮兮的,其实里衣什么的都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染上泥巴呢。

司玥刚要抄起清水洗脸时动作就停住了,她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小手伸到衣服里上上下下摸了半天,嘴里哼哼唧唧着,而后咧嘴嘿嘿一笑,猥琐而荡漾,这身体,她很满意!

“啊!”忽然林子里传来尖锐而惊恐的叫声,声音因为过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但是她依然可以确定这绝对是小萝莉的叫声,顾不得丢在地上的衣服,她撒丫子往发出叫声的地方跑去。

还没跑几步就看见楼湘湘被吓得魂飞魄散的一张小脸,她见着司玥就像见了救星,一头栽进了她的怀里,说话声音颤微微地,连称呼都换了,“阿,阿……阿玥,呜呜呜哇哇……”话没说完眼泪已经哗啦啦地涌出了眼眶。

“怎么了?”

“我,看见……一个人……死人,呜呜呜,是死人。”

原来楼湘湘赌气一个人跑进树林后就躲了起来,她想着要司玥找到自己给她道歉自己才会原谅他,哪知道司玥不解她意,竟然自个儿跑去洗澡了,这下楼湘湘可是简直要气歪鼻子了。

本小姐给你机会你不要!真是不识抬举。

她一扭脸就往林子更深处跑,司凌玥不来找她她才不稀罕呢,到时候要他求本小姐回去本小姐都不搭理他!

赌气的楼湘湘也没想要跑多远,哪知道林子太大,她跑着跑着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却在此时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人的脚步声,等她循声走过去时只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

楼湘湘心里奇怪这人为什么要睡在地上,但是她叫了半天这奇怪的人也没跟她说话,于是就气愤的踢了他一脚,哪知这人还是半点反应也无,这个时候的楼湘湘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她凑上去看他紧闭的眼,越看越怪异,看了半天才觉得这人也许是死了,又呆了半晌看见周围陌生的环境,阴冷潮湿,寂静无声,她感觉从脚底板生起阴森森的寒意,终于承受不住哇的一声就往外跑。

慌不择路间可能是激发了潜能,她竟然瞎猫碰上死耗子闯出了密林。

楼湘湘抽抽噎噎着把自己的遭遇复述了一遍,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丝毫没有逻辑可言,但是基本可以提炼出“死人”这个关键词,确切来说是个楼湘湘根本就无法确定是死是活的“死人”。

哭了半晌的楼湘湘靠在她怀里睡着了,司玥找了块干燥的地方把她安置好后就循着她跑出来的脚印重新走入了密林,找到楼湘湘所说的地方,果然看见了一具尸体。还未走进,司玥就可以断定这是具尸体,前世的特殊生活让她对生命气息十分敏感,除非是隐藏气息的绝顶高手,否则很少有人可以隐藏在她周围而不被发现。

第11章 弟子分选大会

死去之人的年纪不大,二十还不到,甚至只能算得上是少年,一张脸清秀白皙,眉目间泛着不正常的青黑之气,再看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没有伤痕,显然是中毒而亡。

心里惦记着楼湘湘,司玥只是匆匆看了几眼便要离去,却又在附近有些潮湿的地面上发现了脚印,丈量对比着痕迹显然是两个成年男子。若是先现代,这些脚步印可就会为破案提供珍贵的线索,但是现在嘛,估计在尸体发现时就已经被人糟蹋的辨不清大小了吧。

这些人抛尸的手法实在是没技巧,这个季节多爱刮东风,而恰好这个林子处于上风向,要不了几天尸体就会腐烂,到时候尸臭会顺风飘很远,细心之人只要稍微寻找就能发生源地。

但是既然如此容易暴露却仍要选择这么危险的地方呢?要么是所死之人地位卑下,不值一提,要么是事情主谋身居高位不在乎暴露,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主谋刻意把尸体丢在这看似隐蔽实则暴露的地方,故意让人发现。

楼湘湘醒过来的时候天已渐沉,青灰色的远空染上淡淡的胭脂红,叶薄若蝉翼,仿佛能看见上面细微的纹路,越往远处看颜色就越发深了,像是一座突兀而现的小黑山,暗藏着未知的危险。

想到之前自己在密林里≯→,♀.的遭遇她一阵后怕,哆嗦着抱成一团,牙齿止不住打颤。

“醒了?”耳边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却发现司玥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随意比划,头顶的树杈上挂着一件摊开的衣服,他自己仅着中衣,干干净净的小脸早已洗去污垢,在日落黄昏之时开出一种荼蘼的艳丽。

不待她说话司玥就没好气地数落起来,“走路的时候不看路,现在脑袋摔疼了吧,睡到现在才醒,我还以为你不小心死掉了。”

说到“死”,楼湘湘又想起那个躺在地上的死人了,她忽而尖叫着抓住司玥的手,“有死人有死人,就在那里,我看见了”

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司玥打断,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见什么怪物一样,“什么死人?你都睡了一下午了,哪来的死人?一定是做噩梦了吧,来来来,本公子肩膀借你用用,哭一哭就不怕了。”

“啊?我睡了一下午?”楼湘湘不可置信的看她。

“就是啊,你刚刚想跑到林子里去,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砸在石头上,然后就晕了,睡到现在才醒呢,看,就是这块石头。”煞有介事地指着一块大青石,司玥喜滋滋的邀功,“是我把你拖出来的哦,都累死我了。”

楼湘湘看见地上确有一道拖行的长长痕迹,脑子里的记忆和现实中的证据越拉越远,无法重合,迷迷糊糊的脑子就像做了一场梦,本来自己以为确定的事实好像其实也没有那么确定了……

“本小姐哪有你说的那么重?是你太没用了……啊啊!我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我要洗澡呜呜呜……司凌玥,你给我站住!”

两人相互追赶着,而在她们的身后,一颗粗壮的树干后走出一个早已隐蔽多时的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深色皮肤,面容坚毅,最为醒目的是左半边脸的刀痕,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成人字形,像是一条蜈蚣爬在脸上,狰狞至极。

目光紧紧锁住前方一人的身影,锐利的眸子射出狂热的目光,这孩子资质不错!

忽然觉得身后有芒刺在背之感,司玥装作不经意地回头,视之所及却没有半个身影,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真是让人不爽。

第二天就是三殿弟子分选仪式,窗外碧空如洗,花蕊吐芳,空气里暗香浮动,就仿佛昨天犹如浇灌般的狂风暴雨不存在一样。宫主和三殿殿主均需到场,但是却只来了洛凰和上衍两位殿主,传说中的凤钰殿主却不知所踪。

宫主是两鬓微斑的老人,身上的王八之气不怒自威好不威风!而洛凰则是带着异域风情的漂亮女人,举手投足间环佩叮当,搔首弄姿好不妩媚!而上衍……的特征最为明显,他的左半边脸就像是曾经被野兽撕裂过一般有深深的痕迹,面容坚毅眼神冷酷,好不骇人!

除此之外最明显的就要数场上三色分明的殿下弟子了,洛凰殿为烈焰妖红,上衍殿为肃杀玄黑,凤钰殿则是清冷月白,三殿弟子阵营鲜明,就像是将碧绿色的大地分割成块,各表其意。

新入弟子排成长队,五人一组上前写出自己的姓名年龄,若是哪位殿主中意了就拿起纸条交给记录之人载入殿下弟子,记录下之后便为本殿弟子,如无特殊情况是不得更改的。

剑宫虽说男女弟子皆有,但是因为女子天生体力较弱,很难有经过魔鬼般的训练后仍然生存下来的,所以所招人数甚少,而上衍殿则是从来都没收过女性,凤钰殿即便招也只是极少部分,最后绝大部分女童都会被收为洛凰殿下。

归为洛凰殿的女童一部分接受训练练习毒术、媚术以及强度较弱的武功传承,十六岁做最后甄选,资质上乘便可继续留在洛凰殿深造,担任各项职务,资质略差的便会被送入“牵缘阁”。

牵缘阁名字听着高雅,似乎做着牵线搭桥促人姻缘的美事,实则不过是洛凰殿下的分支,属于青楼的性质,里面男男女女的最大贡献就是供人愉悦。入了牵缘阁,连身体都不是你自己的了,只能日日在人身下辗转承欢,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但是这里算是整座剑宫最轻松的地方了,若是安分守己也能守住性命。

快到司玥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急忙转身问楼湘湘她今年多大,楼湘湘不确定地含糊着,“你好像,比我小四岁吧……”这才发现自己以前一直欺负的是比自己要小的孩子,一时间觉得有些丢人,“我十岁……”

司玥纸上写的是:司玥,六岁。楼湘湘瞥了一眼后忍不住嘀咕,“笨蛋,名字写错了,是司凌玥,凌,玥。”她加重语气。

斜斜瞥她一眼,司玥抿抿唇,想不到这小萝莉识字还蛮多,古代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看来也不尽然嘛……这时,纸条上同时出现两只手,两只颜色深浅不一的手。

一只纤小秀气,长长的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手腕上是流光溢彩的珠串,碰撞间叮当作响,另一只则宽大厚实,黝黑的肌肤,粗壮的手臂,没有丝毫多余的饰物。

两只手同时在同一张纸上停下意味着两殿殿主同时看中了一个人,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弟子分选仪式表面上公平公正公开,但是实际上却折射了三殿势力大小,实力稍弱的洛凰是没有资格和其他两位殿主争夺弟子的,她有自知之明,何况之前的私下甄选已经心满意足她更不会做如此愚蠢之事,而凤钰殿主对弟子分选之事并不放在心上,所以……今天的分选大会只是上衍的挑选而已。

同时相中同一只猎物的两只手并未碰撞,男人的手没有丝毫停顿,直取目标,而纤秀女子的手则有一瞬间的迟疑,就因为这短促的迟疑,上衍已将纸条交给了身后之人。洛凰心里暗恼,面上的笑容却越发娇媚,花枝乱颤地捂嘴轻笑。

“我倒不知何时上衍大人竟也会凭相貌选人了……”整座剑宫谁人不知洛凰殿主选人的最大因素就是容貌。

哪知上衍竟未搭理她,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就走开了,好像刚才并未发生和洛凰争人的事情,好像自己看上的也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孩子。

洛凰的脸色一时之间有些挂不住,但她毕竟是经过大风浪的人,捋了捋头发一转头就看见自己刚才对上眼的孩子正眼睛瞪得溜圆盯着自己身边的墨凉兮。

洛凰不禁深思几分,明明是稚嫩的孩子,却没有一般孩子看起来蠢蠢的孩子气,尽管没有过多交集但是她自认看人的眼力极佳,这司玥说话吐字清晰,毫无含糊,走起路来也是稳稳的,隐隐有大家风范,显然并非一般平民家的孩子。

再加上这副让人神魂颠倒的容貌……

她掩唇一笑,媚态横生,在这青天白日里让人从骨子里透出一阵酥麻难耐之感,扭着犹如女妖般曼妙的身姿,她走向这个精致无双的小男孩。

第12章 凑成一对算了

洛凰一手牵着墨凉兮,另一只手已然放在了司玥的头上,揉着掌下柔软的发丝,好像就是触摸男孩柔嫩细腻的肌肤,脸上浮现出迷人的陶醉艳色。

“为什么这样看着他?你喜欢他吗?嗯~~?”最后的尾音极是媚人,这招对年仅六岁的孩子是不起作用的。

司玥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墨凉兮,又瞅了瞅眼含媚意的洛凰殿主,眼神最终停在了毫不留情往前走的上衍身上,她委屈地扁扁嘴,殿主大人啊你家弟子被人觊觎了!

司玥努力把小身子往后缩了缩以免自己太过于出风头,洛凰殿的弟子看到自家殿主的举动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忍不住都开始起哄,嬉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尽管并不算嘈杂,但是相对于阵列肃容的凤钰殿和上衍殿来说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奇怪的是高高在上的宫主并无任何不悦和阻止的行为,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这边就示意分选继续,这一举动让司玥更加肯定那些流言风语的真实性了,洛凰果然和宫主有一腿!酷酷的冷面殿主大人啊,你和宫主的房中人抢人,作为受害者的自己被夹在中间岂不是很倒霉吗?

“若是喜欢他的话可以经常来洛凰殿哦~~”洛凰笑起来的样子分外妩媚,身上香气浓烈,闻久了便醉︽,⌒.了,司玥屏住呼吸,忙不迭点头,“是,殿主大人,司玥记住了。”

见她这副乖巧的样子,洛凰越发欢喜了,“真乖……叫什么殿主大人啊,以后叫我洛凰姐姐。”

洛凰……姐姐……

司玥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洛凰的年龄足以做这具身体的妈妈了,姐姐……她哪来这么厚的脸皮?竟然可以比自己还要无耻,真是太可恶了!一咧嘴,笑得比春风还要灿烂,趁她没反应过来扭头就跑着加入了自己的新阵营。

墨凉兮安安静静地站在洛凰身边,瘦弱的小身子穿上了绯红锦衣,如此热烈的颜色却让他穿出了冷艳的感觉,整个人沉静的仿佛没有一丝人气,这一瞬间的感觉让她想起了现世的司染,那个一直在自己身后的孩子也是这般清冷寂静,几乎连自己的气息也隐藏在墨色深沉的双眸中。

这般奇异的感觉让她忽然有些心疼,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也不知是要在他身上找到司染的影子还是缅怀曾经活在现实的日子,渐渐地,她嘴角却勾起了微微嘲讽而戏谑的笑,对着那个安静而漂亮的孩子做出了一个鬼脸。

墨凉兮一愣,紧握的拳心紧了又松,自从那天答应了和洛凰的约定之后他就搬出了以前住的大通铺,在洛凰殿里他有单独的房间,布置精致而奢华,哪一样都是价值连城,这些东西都是他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更别提拥有了。

所有的都是他的,如果,如果他早一点拥有这些在剑宫随处可见的珍宝,娘亲会不会就不会这样随便死掉?他和妹妹也会过上很好的生活,再也不用看人白眼受人欺负了……

但是这一切注定只能是幻想,现实却是他出卖自己换得无上财富,但是再多的财富也救不活娘亲,也不能让妹妹过上好生活。洛凰以为他不懂,当他是小孩子一样哄骗,其实他都懂,小小年纪便看尽人情冷暖的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这个才九岁的孩子已经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明白什么叫掠夺,已经明白去争夺自己想要的一切,所以他不会在乎别人的眼光,无论是嘲讽的还是蔑视的,他都不在乎!

分选大会接近尾声,楼湘湘被分在了风钰殿,知道这一结果的她眨巴眨巴眼就要嚎啕大哭,手中新领到的月白色战服也呼啦啦丢在了地上,还踩了两脚。

“小鬼,又见面了!”楼湘湘还没哭出来就被人打断,她回头看见一个长着绿眼睛的男童笑嘻嘻地看着她们,确切的说是在看司玥。

不得不说小孩子有时候还是挺记仇的,楼湘湘立刻想起这个绿眼睛的妖怪就是上次她看见的和司玥说话的人,当下也不哭了,吸了两声鼻子就把鼻涕眼泪给憋回去,然后小脸一沉挡在司玥面前,颇有大姐大的气势问:“你想干什么?”

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女孩子,上霖转过脸看她,绿幽幽的眸子正对着楼湘湘,她心里咯噔一下,就像被野兽盯住一样,一股无言的恐惧自心地涌出,果然是妖怪呜呜呜……

看出她的瑟缩,上霖撇撇嘴,直接就拨开了她,明明比楼湘湘还要矮力气却很大,她竟然站立不稳的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摔倒,司玥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要干什么?”司玥看他,眼中没有半分不愉快,好像他刚才没有欺负楼湘湘一样。

上霖嘿嘿一笑摸了摸脑袋,“以后要一起训练了,我来打个招呼啊。”

他身上穿着月白色轻薄战服,精致却不繁琐,衣料上乘毫无拖沓,和她的衣服样式一模一样,可这明明是风钰殿才有的颜色。上霖又笑着解释:“凤钰殿主至今未归,所以我们殿的要和上衍殿一起训练。先认识一下嘛,我知道你叫司玥,我是上霖,上霖的上,上霖的林。”

“阿玥,我们会在一起吗?”抓住重点的楼湘湘颤巍巍地问,眼含热泪。

手一抖几乎要把怀中人给丢掉,什么在一起不在一起的?她不搞基好不好?

“这是你小媳妇?”上霖忽然看向楼湘湘,审视的眼神出现在萌萌的正太脸上还挺有趣,忽然嘴一撇,“长得这么丑你也看得上?连小爷半分好看都没有!”

“什么媳妇啊,才不是……”

“你敢说本小姐丑,你才丑,你丑你丑你全家都是丑八怪!”

司玥下意识地反驳就这么被瞬间炸毛的楼湘湘堵在了喉咙里,她就站在一边看着被惹火的楼湘湘扑向了这个奇怪的绿眼睛男孩,男孩手忙脚乱地抵挡,“喂,女人,你想干什么?滚开,别碰本大爷!”

“你才是丑八怪丑八怪!你个绿眼睛丑八怪,你是妖怪!”口不择言的楼湘湘咬着上霖的胳膊嘴里还不忘骂他。

糟了!司玥暗咒一声,只见上霖原本嬉笑的眸子瞬间变了颜色,仿佛是被搅动的墨绿色海水,翻涌着惊涛骇浪!他毫无怜香惜玉地掐着楼湘湘的脖子把她甩在地上,这其中力道之大,要不是司玥急忙接住她只怕她早已经痛得哇哇大叫了。

楼湘湘惊骇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反应慢半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见上霖已经恢复了正常,绿色的眸子仿佛是一块流动异彩的翡翠,透出温润的光泽。

“司玥,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你小媳妇会这么弱呢……嘿嘿……哎哎,不要这么看着我啊,又不是故意的……”上霖颇为委屈的看着司玥,忽然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这么弱的女人留在身边迟早也是累赘,好看的女人都在牵缘阁。”

看着故作老成的男孩极力想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她忍不住有些好笑,古人不都是含蓄的吗?这位仁兄要不要这么豪放?小小年纪就会一口一个女人的喊了。

她说:“我不喜欢娇滴滴的女人,所以她不是我小媳妇……相反,倒是你这种小辣椒的性格很合我意呢,小辣椒,要不我们凑一对吧?”

小辣椒……辣椒……凑一对……

上霖不可置信地看着笑容纯真却妖异的司玥,心里嘀咕这小鬼怎么长得比自己还要好看,却忽然听见这家伙说什么要和自己凑成一对,真是不知羞!虽然现在断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他绝对不会做这么恶心的事的!这小鬼难不成以为傍上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谁要和你一对!不要脸,呸!本大爷才不喜欢你!”精致的脸瞬间爆红,他扭头便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幸灾乐祸,“和你一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就怕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了哈哈哈!谁不知道上衍殿主那个老处男是神经病啊,你这么弱一定会被他折磨死的……啊啊,咳咳……。”

剩下的话他已经说不出口了,只能大张着嘴呆呆愣住,因为他口中的老处男正沉着脸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形逆光而站,仿佛是一座铁塔般遮住了上霖头顶的所有阳光,无形的压迫像是在寒冰中扼住了他的心脏,痛到极致。

“上霖。”铁塔般的男人开口,声音仿佛在寒冰中淬过。

第13章 剑宫生存法则

尽管声若寒冰却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上衍声沉若水:“上霖,风钰殿的弟子已经集合,你为何在此?”

上霖微微一愣,稚嫩的小脸上只有短促的惊愕,很快又换成桀骜的表情,“弟子这就赶去。”言语间竟是没有丝毫的恭敬可言,而上衍像是默许了一般,亦或是耳聋了直接过滤掉“老男人”、“神经病”等大不敬字眼。

低头看见两个小不点还怯生生地看着自己,冷厉的眼风尚未扫过去二人就像火燎屁股一样撒丫子跑开了。双眸微眯,透着些许不悦,看在你们是新人的面子上就暂且绕过这一回,若是下次还这样没规矩一定要好好收拾一顿!

和楼湘湘分别后司玥回到新住处,换上崭新的黑色战服,稍微宽大的袖子拖沓下来,不方便的时候可以往上扣住,收住袖子,司玥没想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纽扣,但是与现代的稍有不同,是厚重的黑色,小巧而精致,玉石质地,就和这身衣服一样,看着简单却是布料和做工均为上乘,绣有繁复的纹路。

单单一件衣服就如此讲究,这剑宫得多有钱!以后若是没钱了光是卖它一件衣服恐怕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好一阵子了吧,司玥摸着上面镶嵌的碎晶石,心里打着小主意,但是她不知道衣服却是不能卖的,卖了¥,≦.也没人敢买,衣领上剑宫独有的莲花标志只会让各路人士见之色变。

她现在已经搬出了刚来时住的大通铺房间,新住处很大,一个房间里的人数也少了很多,但依然多人同住的连床模式,住在这里的孩子各个年龄层都有,像她这样矮矮的小萝卜头一入人群怕是很快就会被湮没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算得上是上衍殿内年龄最小的弟子。

换句话说,也是最适合欺负的弟子……

“哎,快走快走,听说牵缘阁又进了新姐儿,难得现在有时间,我们快去瞧瞧……”

“是呢!听说这次是从外面进来的新货,想必那滋味也大不相同!”

长期高负荷的训练让这些少年身心都需要极大的发泄,枯燥的封闭式生活也最易折磨人的意志,想必剑宫宫主深知这点,所以才会有牵缘阁的出现,各种知识和技能都必须要掌握的他们自然是早早就熟知了生理需求,对此,他们百无禁忌,谈论起来就像是在说着什么最普通的事一样自然,没有觉得丝毫害臊。

几个十几岁的少年就在她耳旁轻佻地谈论着“嫖妓”,这些话都一字不漏地进入了耳朵,但是司玥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整理着床铺。

少年们说着话,边走边笑,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司玥低垂着眼睑,从浓密的长睫下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个少年经过司玥身边时像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一样,丝毫没有侧身的意思,就这么直直地撞了上去。

虽然少年们年纪不大,但是作为最小的小萝卜头,司玥被撞上时也绝对只有承受的份啊,她扑通一声直直倒在了地上,趴在地上的时候她心里哀怨这地面怎么就这么硬!剑宫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看这光滑足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看这地面上映出的自己扭曲的脸,怎么看都有一种违和感。

撞人的少年像是这才发现自己身边还有其他人一样,诧异的叫道:“哎呦,这怎么还有人啊?”他蹲下身子,像是拎死狗一样把脸埋在地下的小萝卜头拎起来,示威似的对其他人说:“这可不能怪我啊!你们看看,他这么矮,就到我腰这儿,我哪能看得见呢?你说是吧,小鬼。”

司玥沉静着一张小脸,看不出什么表情,无论是愤怒的还是恐惧的,她看着眼前这因为欺负人而产生快感的少年,慢慢的发出一个单音节:“啊……”

“……啊?”

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糊涂,少年有些不解,下意识地跟着应了一声,冷冷傻傻地模样,司玥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毫无表现,依然沉寂着小脸继续慢吞吞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小子你给我等着瞧,哪天非剥了你的皮不可!她整了整衣服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走了出去,被留在后面的众少年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鬼也太怪了点吧,不过这张脸长得倒挺好看不是吗?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这惑人的姿态竟是丝毫不比牵缘阁里的头牌差,小小年纪便已如此倾城,长大了岂不是妖孽?

剑宫中虽有供人发泄欲望的牵缘阁,但是这种非正常人所能承受的生活却在无形中扭曲着人心,相比于正常的交欢,他们有时候会更喜欢另类的刺激,男男相恋已非隐秘之事,只要对方愿意,你随时随地可以进行一次痛快的野外交合,贞操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聪明的人绝对不会因为失去所谓的贞操而寻死觅活。

有人会为了生存而依附更强大的存在,也有人会对自己看上的猎物而霸王硬上弓,无力反抗,便只能承受。

剑宫的生存法则便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无法融合就只能被残酷地淘汰出去,如野兽般掠夺,如机器般冷酷,以及对剑宫的无上忠诚,剑宫的将这些认知深入到每位弟子的心中,直达灵魂深处。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者注定会被吞食,生的过分漂亮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些少年已经开始对看似弱小的司玥进行第一轮试探了,但是她的反应却出乎意料,既没有懦弱地哭泣寻找帮助,也没有如小兽般进行强烈反抗,这平静的态度实在是叫人琢磨不透,但是也因为这奇怪的反应他们反而开始迟疑起来了。

司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的能力现在很弱,不足以对抗这些少年,无论是妥协还是反抗都只是为他们提供乐子,不仅没有丝毫作用反而会引起更多的乒,不如就以这么暧昧不明的态度来扰乱他们的视线,对于未知的事物人们虽然怀有极大的兴趣,但是也不能忽视其中暗藏的恐惧心理。

不如我们来赌一赌,看看你们这些与众不同的孩子面对如今弱小的我会做到什么程度?司玥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映着如仙似妖的面容染上了睥睨众人的傲慢。

但这种方法也只能做到短暂的拖延,一旦他们发现自己只是只纸老虎,结局便会极为惨烈,所以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强大起来,尽快强大起来!在这残酷的生存环境中,唯有力量才可以站在众人之上,唯有力量才可以做到心无所恃!

双拳紧紧握起,胸口翻涌而出对即将面临的生活的兴奋之情,这强烈的兴奋感几乎要染红她的眼睛,整个人散发出让人为之颤栗的狂热,呵……她都快要迫不及待了啊……

接下来的训练生活让新入弟子猝不及防,确切的说是让上衍殿弟子以及暂时由上衍代管的凤钰殿弟子叫苦连天,无论以前生活多么艰苦他们也毕竟是孩子,现在却让这些稚嫩孩子一步不停地进行三公里长跑,而且长跑还只能算训练前的热身运动,还不到一半就已经有孩子受不住了,累的像狗一样吐着舌头喘气,一吸气喉咙里就像冒着火星一样生疼。

上衍依然是沉着一张面瘫脸不动声色地看着,对于累瘫在地上的孩子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任凭他们坐在地上。

楼湘湘已经落在了队伍后面,她惨白着脸坐在地上,双腿直打颤,司玥一直保持在队伍不前不后的位置,没有回头,她抿紧着唇,脸色有些发白,但是双唇却被咬得鲜艳欲滴起来,透出脆弱的美感,咸腥的海风吹在脸上也感觉不到,身体仿佛失去了感知功能,双腿机械地前进。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啊,和强大的灵魂根本无法匹配……若是不加以改进必定无法承受之后更加高负荷的训练,但是,不能停!一旦停下便无法继续前进,双脚会贪恋留在地面上的感觉,而心理也只会就此悠游在懒惰之中。

有人的速度越跑越慢,渐渐身体开始歪斜起来,一不小心便被身后的人撞翻在地,倒在地上若是无力起身,迎接他的就只有被无数双脚从背上踏过去。

尽管体力衰竭,司玥的双眸依然沉静,是风雨也无法撼动的沉稳,这副坚持的模样似乎让人更想凌虐,她身后的一个少年忽然加快速度撞了上去!

第14章 少年别有用意

队伍很长,原本整齐的队形因为有人掉队而散乱了不少,但是司玥一直纵队的边缘位置,左边是队伍,右边是空白的无人地带,这个位置很好,最起码能尽力减少与别人身体上的撞击。

但是,现在身后所承受的强力冲撞却让她不得不正视自己被人撞了这一残酷的事实,撞人的少年对她恶劣一笑,而身体几乎要到极限的司玥却是只剩下抬头看他一眼的力气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撞倒她后的少年在她稚嫩的手背上碾了一脚,幸而她的感官都已经失去知觉,所以对这狠狠的一脚也没感觉到有多痛。

不堪重负的身体就像是绷到极致的一根弦,哪怕只是毫发之力也会让它断掉,眼前一阵阵发黑,踉跄几下就自己趔趄着栽倒在地,一头扎进了草丛里,理智上是沮丧而愤怒的,但是感情上却又潜藏着“终于可以休息了”的畅快。

队伍迅速从身边经过,没有人会关心身边突然倒下的人,因为这种事太平常了,平常到不值得为这些人多看一眼。

司玥没有起身,她趴在路边大口喘着气,大颗大颗的汗珠自额头上流下,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既恶心又刺痛,倒下的时候她借力顺着右边滚,所以除了最开始那个少年的一脚并没有再忍受其他人的踩踏,野草尖撩拨≈,∧.着鼻子,味道清新又冷冽,有些苦涩的味道。

一直观察队伍的上衍从她身边经过,沉稳的步伐,冷酷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凌厉,他显然目睹了事情的全经过,看见刚才那个少年故意撞她的行为,但是却没有为此而多说一句话,他只是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再无任何表情。

一旦倒下,便无力再起,这一次是他看走眼了,尽管体力比一般孩子要好很多,但终究经不过一点考验,罢了。

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抬起,慢慢地……慢慢地擦去脸上的汗水,那个撞倒她的少年已经不见踪影了,眺望远方,她几乎可以看见终点的位置,队伍一大半都已经过去,再不起身就只能被远远甩在后面。

掌心撑着地面,慢慢地……慢慢地直起身子,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五彩,双腿仍在发抖,脸色依然惨白,但是呼吸却已经平稳了很多,这具身体的体能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恢复能力却不是一般的好,比之前世也不遑多让。

试探地迈出步子,有些酿跄,但是她很快就直起身子重新启程,保持匀速前进,冲在最前的是上衍殿弟子,后面的绝大部分都是凤钰殿弟子,俱是月白色战服,她这身黑色衣服混在其中分外惹眼,是怎么也融不进去的异色。

尽管是异数却没引起他们过多的关注,相比较竞争激烈的上衍殿,凤钰殿显然平和多了,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司玥就自顾自地往前跑,这也算是好事,最起码没有人再暗中使坏从背后撞她了。

一直保持着这种不紧不慢的速度直到终点,到达终点时她发现自己竟然也没有落后多少,那个撞倒她的少年显然没想到竟然能在终点看见她,一副见鬼的模样直叫人好笑,司玥没理他,尽管到达终点她也没像其他人那样坐在地上或是倒下休息,而是继续慢步小跑,以便使心脏、呼吸从运动状态恢复过来。

陆陆续续有人从后面赶过来,又等了一会儿,上衍冰着脸走到他们面前。

“集合!”

一声令下,不管是趴在地上喘气的还是累的口吐白沫的,全都迅速行动起来恢复队形,空出的位置由后来人顶上。

视线扫过每一张脸,在司玥的地方微微停顿了一下,粗砺的男声带着万年不化的冷酷,“接下来一个时辰清洗,吃饭,下午我要看见你们每一个人都干干净净,精神饱满!”他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今天掉队的的人取消午饭资格,解散!”

就是有再大的牢骚也抱怨不得,楼湘湘扁着小嘴,抱起盆子毛巾跟着队伍去洗澡间,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找司玥,但是洗澡间是男女分开的,司玥离她的距离很远,找了半天没找到,她只好一个人走进女洗澡间。

又是多人共享的模式,墙上镶嵌着一排排石鹤,鹤嘴里吐出一股股泉水,清澈凉快,洒在身上只感到一阵阵畅快,司玥只扫了一眼就赶快退出,因为现在的洗澡间里已经沾满了脱光光的少年们,不着一缕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眼前,该看的看光了,不该看的也看光了,一只只那什么粉嫩嫩从眼前飘过……

司玥淡定着一张脸从里间退出来,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不过是一群还没发育的小屁孩而已,她什么都没看见啊没看见啊!虽然她自己的身体更小更没看头,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什么的……会不会被揪出来立刻扔出上衍殿啊!

扯了扯衣服,一身臭汗黏在身上的感觉真是极不舒服,最终也只能找到上次洗澡的小池塘匆匆清洗一番,洗完之后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叫了,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又急忙赶往食堂,毕竟只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她还想着在下午训练之前先眯一小会儿呢。

食堂里的人很多,但是都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狼吞虎咽咀嚼饭菜的声音,食物算不上丰盛,但是最起码能吃饱,想到楼湘湘可能现在还饿着,她偷偷往衣袖里藏了一个馒头。

大口吞咽着饭菜,她需要尽快恢复体力,对面的位子忽然坐下一个人,刚坐下司玥就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身影,因为来人穿的衣服是艳丽的鲜红,像是在这都是黑黑白白的世界里忽然投下一尾鲜活的锦鲤,带动着整个世界的波纹都跳跃起来。

很明显是洛凰殿的人,但是洛凰殿的人很少有来公共食堂吃饭的,他们有自己的私人基,而且训练也是和凤钰殿上衍殿隔开,有些神秘也有些不太合群,但是司玥没太注意,她继续关注着碗里的白米饭,最起码还有白白的米饭吃不是吗?比前世这个年纪吃的要好多了。

或许是吃得太急,司玥感觉有点噎,她伸手去够摆在桌子中间的汤盆,奈何人矮腿短够不着,只能站起来踮起脚尖,桌子对面的人却先她一步,他拿起汤盆里的勺子,舀起一勺汤,然后……伸过来?

司玥有些愣,看着伸到面前的汤勺,还冒着热气,这是给她的?她下意识把碗往前推了推,少年手腕一歪,汤就进了碗里。

也没说声谢谢,司玥拿起筷子在碗里顺时针搅了搅,搅成一碗稀稀拉拉的汤泡饭就准备开吃,对面的少年微微皱了漂亮的眉,显然是对这碗像是猪食一样汤泡饭难以直视,但仍然是温和地问:“还要吗?”

司玥一边像是小猪小猪在呼啦啦地进食一边摇头,含糊不清地说:“谢谢。”

少年放下汤勺,优雅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进食,但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亦或是这粗糙的饭食不合胃口,他只是浅尝辄止,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剩下的时间都在看着对面的男孩。

他的目光过于灼热,但是司玥何许人也?别的不行但是脸皮绝对过厚!在这种堪比x照射光一样的灼热眼神下,她愣是泰然自若地吃完饭,擦嘴,走人……

“司凌玥。”眼看她要走,墨凉兮终于忍不住出声叫住她。

司玥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边走还边摸了摸鼓鼓的小肚子,今天吃的太多了有些撑,下次要少吃点……

见她没反应,墨凉兮只好又喊了一声:“司玥!”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她听见,她这下是想装聋也不行了。

慢吞吞地回头,慢吞吞地说:“欸……”

见她看向自己,墨凉兮展开温柔的笑意,气质阴柔美好,俊美的脸初现风情,“司玥,你吃饱了?”

“嗯……”不多说一个字,不多加一个表情,司玥慢吞吞地回答。

墨凉兮暗自皱眉,他这样子自己完全没办法和他继续下面的交流啊!心里着急着,司玥却忽然笑了起来,本就就精致绝伦的眉目刹那间生动起来,是月白风清的高华,却又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娇憨,几乎要眩了他的眼。

“我……”她缓缓开口。

第15章 楼湘湘的过往

“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一起来吗?”她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像是某种精神恹恹的小动物,含着水光的双眸微波潋滟,娇憨天真。

“是因为午后还要训练吗?”少年薄唇微启,“若是,若是支撑不住,你可以来找我,我或许能帮上一点。”

司玥慢慢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精致的脸庞稚嫩柔弱,脸上无一丝赘肉,眼睑下一圈淡淡的晶莹泪珠儿,“大概不用了,我挺喜欢这衣服的颜色,穿上去也很好看,不想再换了。”

告别墨凉兮,司玥往楼湘湘的住处走去,这丫头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看见馒头时虽然口中一片嫌恶但是老老实实地接过来了,昔日骄纵的大小姐终于明白这里不再是自己可以任意发脾气的楼家了,也再没有可供自己任意呵斥的下人。

“虽然不太好吃,但是总比饿着肚子要好点。”司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不会梳古人复杂的发型,也懒得天天洗头,索性就用匕首把原本的长发削成了及肩短发,倒也很是清爽。

“可是我根本就跑不动嘛!那么累,累死了,说什么要跟上……我最后不是到了嘛,可是还不能吃饭,呜呜……怎么办?要是明天还这样怎么办?”楼湘湘扁着小嘴,£,■.⊥et泪珠儿一个劲地往下掉,手里的白面馒头也被她揉捏地不成样子了。

“那我就倒霉一点,以后天天给你送馒头好了……”

“……可是我不想吃馒头啊,”她含着泪狠狠地咬了一口,“每天都是馒头,难吃死了,呜呜呜哇哇,真的真的好难吃啊……”

小萝莉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样子极为可怜,原本梳得整整齐齐头发现在也是东边一撮西边一缕了,也不知道她早上究竟有没有洗脸,泪痕交错的脸上还沾着些许灰尘。

真是,真是……太脏了啊!

她挽着袖子踮起脚尖给楼湘湘细细地擦去脸上的污垢,露出原本白净的脸庞,这样看上去才顺眼许多。

楼湘湘吸着鼻涕,有些委屈,“你,你用的是我的袖子……”

“……噢。”不用你的难道还用她的?她的衣服是刚换上好不好……

再给她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狼狈萎靡的小女孩看上去终于有点人样了,“头发太长了,以后还是剪短点好了,否则夏天会热死的呢。”

“不行!”楼湘湘一下子激动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说剪就剪呢?不对,我和你说跑步呢,你岔到哪里去了呀!”

漫不经心掬起她的一抹长发,颇为柔顺,撮在手中仿佛就能感受到这姑娘平时的生活是有多滋润,“要么咬着牙忍下去,要么忍不住去洛凰殿,若是幸运的话,不用出卖身体也能活下去……无论如何啊,都要活下去,你不是还想着回去要见爹娘吗?想见他们的话,就好好活着吧……”

因为不能死去,所以洛凰殿是最后的选择。

无事不登三宝殿,洛凰殿的生活要比这里安逸许多,墨凉兮绝对不是因为脑抽想来这里体验生活,所谓的“帮忙”之说也不过是当洛凰的说客,洛凰殿……她是绝对不会去的,谁不知道三殿之中尤以上衍殿最为苛刻严厉,但是却也是精英集中的地方,凡是能活到最后的必定是精英中的精英。

像她这种天才自然要选择能配上自己的上衍殿!

但是楼湘湘……不想死的话只怕唯有选择那里了……

时间已经不早,司玥还赶着回去睡觉,她又简单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小萝莉捏着手里还剩一半的馒头,有些吃不下,但是感觉仍然不饱,泪眼朦胧地看着渐渐远去的矮小身影,忽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其实她和司玥并不熟悉。当初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孤零零一个人,又因为大小姐脾气所以没人愿意和她说话,她只好找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司玥,哪知这么一个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家伙也不理她。

可是后来渐渐不一样了,司玥忽然开始说话,由原本人任欺辱的闷葫芦变得开始有趣起来,最让她开心的是即使她怎么欺负他他也不会生气,好像睡一觉就可以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忘掉,即使一直骂他是“笨蛋”“丑八怪”,但她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她牢牢抓住黑暗中唯一的光明,以为这样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可是现在的司玥好像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她够不着的距离……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笨蛋,明明是丑八怪,他就应该陪她一起挨饿,一起被人甩在队伍的最后,他怎么可以独自跑在自己的前面?怎么可以把自己丢下呢?

她哭自己的饥饿,埋怨自己即将面对的未知艰难,但是她唯一没有说出口的就是对司玥的失望……他应该牢牢抓住自己的手,他怎么能这样就把自己给抛弃呢?

尽管诸多不满,她却下意识地隐瞒住自己的情绪,潜意识里她已经开始惧怕司玥,怕他将自己丢得更远,害怕自己连他这唯一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都再也没有。

馒头……她看了看还剩一半的馒头,终是装进了袖子里,外面几乎没有人了,大家都赶着回去休息补充体力,她抹了一把眼睛往回走,周围安安静静地没有声音,树枝上站着一两只歪着脑袋的小鸟,偶尔叫唤两声。

这安静的环境里忽然传来些许响动,分外刺耳,有男女的说话声,这大中午的还有谁在这里?楼湘湘有些好奇,趴在树后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仅仅只看一眼便猛地转过身来,双颊蹭地染上红晕,小心脏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像是见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楼湘湘几乎羞愤欲死,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两个男女在做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呢!

仅仅一眼她就瞥见了那两个衣衫不整搂抱在一起的男女,女孩也就比她大几岁的模样,但是那副放浪形骸的举动却不是孩子该有的,这些肢体交缠的姿势她只在大姐闺房里的图画书上看见过。

她虽是楼家嫡女又深得父亲奶奶疼爱,但是母亲却在生下她不久之后就去世了,从未享受过母亲温暖的她下意识地亲近家里的大姐,因为大姐虽是庶女却温柔可亲。有一次她偷偷跑到姐姐闺房里躲在被窝里,想着要好好吓唬姐姐一番,却不小心翻到了枕头下的书册,她心下奇怪为何要把书放在这个地方,于是就随手翻了几页,竟然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图画,明明都看不懂却感觉浑身有些燥热,心里也羞得不行,正看得入神就被人一把夺下,原来是大姐回来了。

大姐羞红着脸颊,像是涂了胭脂般嫣红,“你怎么进来了?”声音却是又羞又恼。

她欢快着缠上大姐,“姐姐,这是什么书啊?怎么这么奇怪,都是些图画,以前没见你看过,你就跟我说说吧!”

她记得那时大姐眼神躲闪,话语不明:“不过是些平常的书而已,没有什么好说的,闲着没事做打发时间,你就不要多问了。”

那是大姐第一次拒绝她的要求,她心里不乐意,嚷着说:“肯定是些好东西,姐姐藏着不给我!我要去告诉爹爹,看他怎么收拾你!”尽管与这个姐姐亲近较多,但她打心眼里还是瞧不起庶出的,一旦被人拒绝就暴露了大小姐的本性。

大姐一下就急了,拉着她的手哀求道:“好妹妹,你可千万别告诉爹爹!姐姐告诉你就是了。”

听了这话,楼湘湘只顾着高兴,却忽视了庶出姐姐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毒之色,她是庶出,地位身份又怎可能与嫡出小姐相比呢?要不是娘亲的吩咐她才不屑对这种骄纵的大小姐低声下气呢!

从那以后,楼湘湘更爱往庶出姐姐闺房跑了,甚至偶尔也带着几本小书藏在被窝里偷看,贵族女子的生活本就枯燥,她越发依赖这些小书,直到被自己的奶娘发现,奶娘大惊,逼着她说出这些书的来源,然后就告到了老爷那里。

她年龄尚幼又是嫡出,只不过是被训了几句无后话了,但是姐姐就不同了,还未出嫁却心怀不轨教唆嫡出小姐看这些有伤风化之书,作为罪魁祸首被关进柴房饿了好几日,楼家子女众多,不过是一个庶出而已,自然没人为她求情,甚至还有人煽风点火,楼父大怒,要把这个庶出女儿送往剑宫,终身不见。

庶出姐姐这时才知道大事不妙,当下就起了恶毒心思。

第16章 所谓的生存路子

庶出姐姐起了恶毒心思,也许这心思一直潜藏在心,她在剑宫使者到来之时向楼湘湘诉苦,却趁楼湘湘不注意时把她打晕,二人互换衣服,把她扔给了剑宫前来接人的使者,反正剑宫人也没见过她们,自然不会生疑。

楼湘湘代替庶出姐姐进了剑宫,这时候的她才明白自己一直依赖的温柔姐姐竟有着如此恶毒的一面,她想着要回去见爹爹和奶奶,除了思念,更多的是要向他们控诉姐姐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但是眼下的情形……她匆匆看了一眼,捂住羞红的脸,慌慌张张地扭头就跑了,她躲开的步子没有作丝毫的伪装,就这么清晰地传到了正浓情蜜意的两人耳中,男人瞥了一眼,犹带欲色的眸子闪过一丝邪恶,“那小姑娘看着挺鲜嫩的,是新来的?”

少女似是撒娇似是嫉妒,“怎么,你看上了?哼~你们都是一个样,就是看着碗里的吃着锅里的,总是想着要更新鲜的!”

“怎么会呢……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喜欢别人?时间还早,再来一次?”

林中不雅的场景继续进行,不知行踪已经暴露的楼湘湘匆匆跑回住处,大多数女孩已经在床上了,她爬到自己的床上,抱成一团,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

⌒,±. 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真是不知羞耻。

“楼湘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一个女声忽然传来,打断了陷入无限羞臊中的楼湘湘,她慌不迭地抬头,原来是睡在自己左边的女孩。

女孩很漂亮,笑起来的样子友善又甜美,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但是楼湘湘却从她身上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仔细看了两眼发现她衣衫不整,面染红晕,脖颈处还有些许红点,竟然是刚才她看到的少女!

“我,我要睡了。”她慌慌张张躺下想用被子盖住脑袋,却没想到藏在袖子里的一小半馒头在床上跳了几下滚落到地上。

她刚想要去捡就见少女已经先她一步伸出了手,“呀!你中午不会就吃的这么一点吧?这怎么行,下午会没力气的!”她咋咋呼呼地说,把馒头扔出了窗外,伸手就在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竟是几块精致的点心。

许久没吃过饱饭的楼湘湘一看见这些精致的点心,立刻被勾起了食欲,她直勾勾地盯着,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少女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把点心推到她面前,“吃吧!”

楼湘湘却犹豫了,她心里琢磨着这人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帮她,却听少女又说:“你快吃啊,刚才我把你馒头扔掉,这些就当是补偿你了。”

终是忍不住,她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这副样子惹笑了少女,她坐在她身边笑着看她,“你好久没吃了吧?不急,慢慢吃,还有很多呢!”

楼湘湘只顾着吃点心,她急于想要填饱肚子,哪管这些点心是什么味道,但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接受了别人的恩惠她也不好意思不理人家,就和她聊了起来,彼此交换了信息。原来这少女叫做玉莲,生在平民家里,因为容貌生得漂亮便被父母送进剑宫换取钱财支撑家里开支,不管怎么说总比卖进烟花之地要好很多。

聊天中楼湘湘惊异地发现玉莲一点都不认为剑宫是个恶魔之地,反而活得有滋有味,她好奇的问了一句,结果玉莲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你觉得苦是因为你没找到路子!”

“路子?什么路子”楼湘湘不解,这里能有什么路子?完成不了训练就没有饭吃,难道还能投机取巧?

“你刚才是看见了吧?”少女的笑容忽然变得邪恶起来,有些促狭的意思。

“没,我什么都没看见!”楼湘湘脸涨得通红,矢口否认。

“别装了,我都看到你了!”玉莲亲热地搂住她的肩膀,“你看见我和那个人在一起了!告诉你吧,那就是我的路子,抱上这棵大树就不愁吃穿了!”

原来玉莲所说的路子竟然是委身于人以换取食物和依靠,“嘻嘻,虽然那人年纪大了点,但是对我挺好,我的新衣服啊还有好吃的都是他带给我的……”

楼湘湘脑子轰的一下炸开,这和那些烟花地的卖身女子又有何区别?!没想到玉莲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真是毫无羞耻之心!

“我才不会去做那种事!我是楼家大小姐,怎么能让那种粗俗之人碰我!”她一下叫了起来,声音引得一屋子少女都纷纷侧目,但是又很快就转过身子各做各的去了。

“哎哎,你怎么了?”玉莲差异地看着她,“我又没叫你做什么事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吓死人了。”

楼湘湘脸刷的一下红了,她低着脑袋不说话,玉莲酸溜溜地说:“我知道你是大家小姐不屑于做这种下贱之事,但是若是不做又哪来的吃食?你迟早要被人欺负去的,他们哪管你是小姐还是公主。”

“我……”楼湘湘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委屈地流下泪水,阿玥……我想你了……她忽然迫切地想要看见司玥,最好立刻就出现在她面前……

但是司玥没有出现,她不是救世主,很多时候只能顾到自己,所以楼湘湘只能一个人裹在被子里发抖,泪水糊了一脸一被子,心里慌得像是藏了一只小鹿。

司玥再见到楼湘湘的时候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小脸苍白,眼睛通红,很显然是哭过,但是不对劲却不是指外表,而是指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种灵魂上的突变,但她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过脸去,然后双脚外开15度,与肩膀宽度相同,身体微微蹲下,扎起了马步。

下午的训练是最基础的扎马步,但是又与平时的马步不一样,因为必须要在梅花桩上进行,烈日迎空,稍有动弹就会被鞭子毫不留情地抽中,有孩子因为中暑而倒地,也有不少在桩子上摇摇欲坠终于支撑不住栽了下来,无论是掉下来的还是晕倒的都没有人去管,就这样任他们。

惩罚依然是没有饭吃,楼湘湘又挨饿了,司玥按照约定给她送馒头,也只能是馒头,因为食物是不准许带出食堂的,而馒头藏起来最为方便。

楼湘湘没有再发脾气也没有哭闹,她捏着手中的馒头默默吃着,原本白净的脸庞不过才晒了一天的太阳就已经变得灰暗起来,圆润的脸蛋也消瘦下去不少,显出没精打采的颓败,像是一朵就快要枯萎掉的花朵。

她知道,楼湘湘已经开始成长。

而墨凉兮却坚持不懈地来找过她好几次,就算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的邀请,尽管没有达成丝毫协议,但是她却仿佛成了上衍殿里的异类,他们盯着她的眼神真是古怪而又可笑,像是见着一锅汤里的老鼠屎一样厌恶却又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

戳着碗里的米饭,颗颗饱满圆润,散发着香气,任旁边打探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流连,明明都是些和这具身体差不多年龄的小正太们,却偏偏要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新入弟子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结成了小帮派,小家伙们显然是认识到自己弱小的实力不足以对抗那些比自己大一些的前辈们,索性就拉帮结派抱团斗。

作为被洛凰殿主“青睐”的对象,司玥被小帮派们多次邀请,小正太们显然很有诚意,拿出了自己的珍藏品譬如玻璃弹珠之类的小物品,但她只是冷淡地在那些小玩具上面扫了一眼就再也不理了,这副傲慢的态度显然是激怒了他们,纷纷怒目而视,发誓“再也不带司玥这种小白脸玩了”,此后,司玥又多次听到“司玥小白脸一定是被洛凰给拿下了”之类的流言。

这些绝对都是墨凉兮那厮惹出来的!不仅三番五次登门造访,还做出一副二人很亲密的样子,起初司玥是不在意的,毕竟这副小身体是没什么便宜可占的,可自从知道此地风起开放不拒断袖时便有点不太淡定了。

吃完饭她就溜了出来,一个人躲在高大的菩提树上晃着脚丫子,也不知这棵树长了多少年,树干粗壮的需要五六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过来,枝繁叶茂正好把她挡在了里面,但是就算躲在这里偏偏还被找到了!

那个风姿摇曳飘飘欲仙身着红衣广袖的小少年不是墨凉兮又是谁!

第17章 月下仙童亮瞎你的眼

她都已经躲到这儿来了墨凉兮竟然还能找到她,这人莫不是狗鼻子来着?司玥心里疑惑,斜躺在粗壮的树干上,以手撑颊,垂下眼睛看他。

“你说洛凰殿好,那我问你,可是每餐有鱼肉?”

墨凉兮一愣,他原先还有些窃喜司玥终于愿意和自己说话了,可是没想到她一开口竟然问的是这样问题,“虽说不是每餐都有鱼肉,但是中午必有荤食。”

“可需无惧风雨日跑五千夜跑三千?”

“洛凰殿与其他二殿所学之事多有不同,虽也有长跑以及扎马步等基础训练,但是强度和时间都大大减少,体力稍好便可做到。”

“若是仍然无法完成可是要被罚不许进食?”

“无。”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司玥闭上了双眸,像是在思索,纤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着微微颤动,忽而一笑,“以后你无须再来了,洛凰殿……我是不会去的。待在这里尽管累了点但是我依然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缺,你说是不是?”

墨凉兮抿了抿唇,不作声,他此番是被洛凰授意前来做说客,本来心里就有点不乐意,他才是被洛凰最初看上的人,本当用以重用,现在却要为她去当说客,显然是又看上了司玥,这种行为还真¤∮,↖.有点“拉客”的感觉,心里越发难受,

若是司玥拒绝,他怕会被贴上“办事不利”的标签,但是心里有一个角落却在窃喜,他捏了捏袖子,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司玥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你小声点。”她支耳细听,像是孩子的哭泣声,哀婉凄切,周围是晚风吹着树叶发出飒飒之声,混杂着这不知是男是女的哀泣,听起来分外渗人,冷不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仔细一听还有几分耳熟。

让她觉得耳熟的人……除了楼湘湘还能有谁?

得出这一结论后司玥立刻纵身跃下往声源地跑去,墨凉兮不明所以,他也隐约听见了哭泣之声,但这种事情在剑宫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夜幕临近时分更是各种黑暗活动进行的最好时机,但是司玥对此反应却如此激烈,墨凉兮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是那个在马车上整天和他黏在一起的女孩?

楼湘湘无力地倒在地上,双手护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她脸上刚刚挨了两巴掌,现在已经肿了起来,碰上去就会疼,可见下手之人的狠毒,再看其他地方,发丝凌乱,嘴角红肿,衣衫也在挣扎中被撕扯开,露出一部分肌肤,衣裳沾了泥土,好不狼狈!

而现场还有两个少女不解气地揪起她的长发,迫使她露出被遮住的小脸,“怎么?还想遮住脸?哼!不过是看你长得还有几分姿色,竟然还真把当回事了?真是不要脸!”

发根被迫拉离头皮,丝丝锐痛刺激着神经,楼湘湘忍不住痛呼起来,她护住自己的头发,呜咽着:“放手,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放手……”

明显是三人里为首的少女双手抱臂,冷眼看着楼湘湘被欺凌的场景,丝毫不为所动,冷肃的面容漂亮而轻蔑,正是玉莲!她嘲笑地看着这一幕,不耐地问:“你到底答不答应?”

楼湘湘咬着唇,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到衣服上,和着泥土染成脏兮兮的一团,尽管如此狼狈,她仍然是不松口,骨子里大家小姐的傲气尽显无遗,“贱婢!我楼湘湘怎么会去做那种不知羞耻的事?一旦我回家就会告诉爹爹你们如此对我,他必定要将你们满门抄斩!”

玉莲捧腹大笑,几乎要流出眼泪,她捂着肚子直起腰来,“满门抄斩?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就算回去你以为你爹爹还会要你吗?你以为他会在乎你这么个被丢弃的人?”

被戳到痛处,楼湘湘一下子愤怒了起来:“才不是!才不是被丢弃!爹爹最疼我了,他一定会找到我的,找到我你们就死定了,到时候本小姐要你们跪下来求我!”

原本只是看好戏的玉莲忍不住惊愕,她想不到入了剑宫的人还会心存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真是天真!”她冷笑一声,稚嫩却显出媚态的脸上一片阴戾,她原本看楼湘湘比较好骗的样子才刻意亲近,想着这么天真的女孩以后说不定会派上用场,哪知道她依附的靠山最近却又看上了洛凰殿的新入弟子,对她也冷淡了许多,她又气又急,这才想到楼湘湘,这丫头看起来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又是出身世家,肯定能挽回姘头山源的心。

哪知道这丫头好不识抬举!竟然敢当面拒绝她,不仅如此还想法天真,不教训教训她还真是想造反了!

玉莲虽然看着年纪小但是却仗着有一个好靠山而作威作福,经常欺负新来的弟子,她手腕了得,又会讨得山源欢欣,甚至经常会诱骗一些小女孩给山源享用,也不知糟蹋了多少孩子,现在为了保住地位她又要故技重施,但是显然是啃到硬骨头了。

听着这烦人的哭泣之声,她吩咐两个女孩,“打!给我狠狠打,打到她求饶为止!”她非要撕开这些贵族小姐的面具,让她们匍匐在自己脚下垂尾乞怜。

挣不开她们的钳制,楼湘湘趴在地上忍受着侮辱,忽而头部狠狠挨了一下,咚的一声,整个脑子都开始震动,她只觉眼睛发花,太阳穴的地方一个劲儿地抽搐。

不就……吃了你几块点心吗?大不了,大不了还给你就是了……

她昏昏沉沉趴在地上,哭声越发响亮。这个地方算不上隐蔽,至少她不时可以看见几双脚从自己从自己眼前走过,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抓住一个人的脚踝,蠕动着双唇,“救救我……求求你,救我……求求你……”然而那人却是被她吓到了,急急忙忙挣开她的脚,甚至因为她抓着的力气太大而踢了她一脚,然后就匆匆忙忙跑开了。

玉莲得意地看着这一幕,纵是以前出身再怎么尊贵现在还不照样任她羞辱?尽管她以前也被所谓的“前辈们”教训过,但是现在看着这相似的场景不仅没有丝毫怜悯,反而越发兴奋。

夜风送来阵阵舒爽,甚至有些凉意,但却更让人头脑清醒,顺着夜风送来的还有……

“住手。”

清清淡淡的一声,不含愤怒,没有情绪,却像是猛地在她心头炸开,嘭地一声散开无数刀尖,生生刮着她的心脏,她吓了一跳,捂住突然发疼的胸口,左右瞧了两眼,这声音好像只有她能听见一样,因为其他两个女孩毫无反应,仍在进行着殴打。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拍了拍砰砰乱跳得心脏,若无其事地理了理头发,暗笑自己多疑。

哪知声音却很快又响起来,“啧,我都说了住手……真是不听话啊。”明明含着丝丝的调侃,却叫人胆寒,若是玉莲的姘头山源在这里就知道这叫人不舒服的感觉叫做“杀气”。

但是玉莲只是具供人玩乐的躯壳而已,不懂得在危险面前要隐藏自己,所以当她看见发出声音的竟然只是一个只到胸口部位的小家伙而已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捂着嘴角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有意释放了几分媚意,她抬头看着大树上坐着的孩子,“小弟弟,你从哪里跑出来的?可真是吓了姐姐一跳呢……来来来,快下来快让姐姐看看,可别摔坏了呦。”

身体隐于树叶之中,让人辨不清面目,司玥歪了歪脑袋,似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忽而真的一跃而下,落在了离玉莲两米远的地方。

月辉洒落,勾勒出精致小巧的身形,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树影斑驳,隐约可见毫无瑕疵的玉嫩小脸,上挑的眉眼在月影下绽放出惊心动魄的艳色,三分散漫随意,三分慵懒惑人,三分悲悯含情,还有一分浅浅的嘲弄匿于其中。

玉莲一下子呆住,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双眸射出毫不掩饰的惊艳之情,司玥心里暗笑,月下观美人,月观越美,她就不信不能晃瞎你的眼。

这莫不是观音娘娘的坐下仙童?

玉莲神思恍惚,但是这仙童却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无力倒在地上的楼湘湘,莫不是那小丫头的伙伴?想到楼湘湘之前手里的馒头,她心里有了几分计较,脸也冷了下来。

第18章 小萝莉要以身相许

玉莲甩着袖子,声音也沉了下来,毕竟比一般同龄孩子要成熟许多,这么一来还真有几分气势,“你究竟是什么人?因何在此?”

司玥摸了摸自己被削短的头发,秀发飞扬,遮住眸子里的神色,其实她刚才躲在树上看了一会儿,她想着若只是普通的欺辱也就算了,毕竟在剑宫里谁都不能独善其身,因而就没有现身的打算,但是看这架势竟然是到了要把人置于死地的程度,好歹也和楼湘湘相处一段时间,坐视不理未免说不过去。

“你们的声音很吵,吵得月亮都躲起来了,所以我让你们住手啊。”司玥鼓着小脸说的理所当然,好似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

玉莲正要发怒,早已凑到她身边的两个女孩忽然悄悄附着她耳边说了几句,她听后未免一惊,又借着月光细细瞧了两眼,将司玥的面貌瞧了个大概,这等容貌,难怪会被那个野鸡殿主看上……虽然心里瞧不起但她还没那个胆子和殿主级别的人物对上,在剑宫里,殿主可是仅次于宫主的存在,再不济也没人敢和殿主较劲,除非是不想活了。

她心里犯难,这司玥明显是在糊弄她,什么吵着月亮都躲起来了,借口未免太可笑,但是不管理由如何他都是摆明了在帮这楼湘湘,自己若是不放人就是得罪了司¥¤,@.玥,若是司玥真的成了洛凰殿主身边的红人,到时候只要他挑拨两句自己绝对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可……若是放了人自己不是太没面了?以后还要她如何立威?何况司玥现在不过是上衍殿里一名小卒,也不知道还能留命到几时,若是现在就被这区区小儿煞了威风也太说不过去了!

楼湘湘借着她们停手的时间缓了几口气,肿胀的双眼几乎要睁不开,她艰难的抬头,顺着司玥的方向看去,等真的看到那个小身影时,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阿玥……”声音哽咽,却仿佛看到救星那般隐含着几分欣喜。

说来也奇怪,她被打得厉害,耳鸣连说话声音都听不见,可就是这么单单看着司玥心里就安了,那感觉就好像在海中挣扎许久的人终于抓到了一块浮板那样有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潜意识开始依赖这小小的身影,明明比自己还要矮上一大截却有着泰山般让人心安的强大力量,好像只要站在他身后就能无惧风雨。

她忽而想起以前在楼府的日子,那时候她娇蛮放纵,恨不得所有人都匍匐在自己脚下,小小年纪就扬言以后要做皇后母仪天下,奶娘却只是抚摸着自己的脑袋,慈爱地点点她的鼻子,“我的小小姐啊,皇后岂是说做就能做的?老奴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求小姐在天有灵,保佑小小姐能找一个为她遮风挡雨的知心人就满足了。”

奶娘是她娘亲以前出嫁带过来的,没人的时候就叫她娘亲为小姐,那个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当下就开始反驳,“什么知心人不知心人的,大姐说了,这天下皇帝最大,然后就是皇后,做不成皇帝我就要做皇后,到时候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死……”

“哎呀呀,小小姐啊,这等大逆不道之话说出去叫人听见可是要杀头的!你这大姐整天都跟你说些什么腌臜东西?以后可千万离她远点,我看她心术不正,小小姐提防着点,莫要叫她害了去……”

奶娘苦口相劝,奈何她当时听不进去还嫌她啰嗦,现在真是一语成谶被她那蛇蝎心肠的大姐给害成这幅模样。

想通的玉莲敛去眉间的几分焦躁,“既然嫌吵就速速躲开,若是碍着姐姐我办事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吵着月亮却想轻易打发我?走也行,只不过走之前还得捎上她才行。”司玥一指趴在地上顶着个猪头瞅她的楼湘湘,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泪眼朦胧的楼湘湘流着泪看她,阿玥……这么小,却这般强大,现在可是在为她遮风挡雨?

“想带她走可要看你的本事了!”玉莲刷的摆开阵势,看样子就要动武了。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对峙的阵势忽然被稚嫩的声音打断,灵巧的身子在树枝上几个翻跃就落到了地上,上霖撇着小嘴不耐烦地说:“烦死了烦死了!你们要吵去别处吵,本大爷的好心情都被你们打断了!”

“上霖!”玉莲惊呼一声,她好歹早入宫几年,自然知道这小魔头的身份,心下顿觉不妙。

“你怎么知道本大爷的名字的?”上霖双手叉腰,绿幽幽的眸子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出阴郁的森森之色,像是野兽般噬人,玉莲生生打了一个冷战,她不想惹麻烦,只好冲两个女孩发火,“你们两个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她带走!废物!”

两个少女唯唯诺诺凑到楼湘湘面前,却见上霖小手一挥,“带什么带?本大爷看上她了,不许带!”

玉莲心下不悦,却仍是咬着银牙称是,带着二人离去,走出老远仍是不服气的小声嘀咕,“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身份,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上霖小脸一沉,碧绿的眸子里隐隐有几分嘲弄,他转过身却又恢复了常态撇着嘴不屑道:“我就说过这女人会给你拖后腿了吧,哼,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要不是本大爷你非得被惦记上,本大爷帮了你,你要怎么谢我?”

小人儿双手环胸,竭力做出一副“我是老大”的姿势,但是奈何一张正太脸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司玥心里暗笑,她就想着这人到底要躲在暗处看到什么时候呢,也不知是敌是友,竟没想到是他,不管怎么说这双翠绿的眸子还真是让她印象深刻。

司玥上前扶起,“你帮的是她又不是我,为何要我谢你?未免太不公平了吧,还是说上小爷你看上本公子的美色了,想要借机占我便宜?”她绷着一张小脸,面上一本正经地分析,可是却着实惹恼了上霖。

他像炸了猫的小猫一样一蹦三尺高,大约是脸红了,连说话也结结巴巴成一片,“你你你,少不要脸了你!谁说本大爷看上你了!本大爷可是正儿八经的纯爷们,纯爷们懂吗?大爷我喜欢的前凸后翘的美女,才不是你这种小豆芽!”

司玥皱着眉,满脸思索之意,“不是本公子难不成是她?所以才会以身犯险英雄救美?一定是这样子的,话本子里都是这么演的……”

两个一丁点大的孩子一个自称“本大爷”,一个自称“本公子”,听起来也着实可笑,瘫软在地的楼湘湘忍不住捂脸伤心,她这副样子竟然已经被遗忘了吗?默默地充当背景好忧伤。

说到最后上霖已经是张口结舌了,一赌气直接扭头便走,期间多次被横生出来的枝桠绊的摔到在地也义无反顾,嘴里还嘟囔着:“本大爷要和你势不两立。”

直到再也看不见上霖的身影了,司玥俯才下身来背起楼湘湘,但是很快就后悔自己这么快就把上霖气走的举动,因为这小萝莉实在是……颇有分量!

“阿玥……不要,我不要回去……”双手箍紧她的脖子,楼湘湘思维尚清,还能辨清谁对自己的危害最大。

“嗯,知道。”她想撕下一截袖子给楼湘湘塞住鼻子,省的她鼻血横流弄脏衣服,可是布料太结实,撕了半天也没有丝毫裂痕,只好作罢,“你把头仰着点,血流到我衣服上来了……”

啪嗒一滴鲜红的液体正好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滴落,眉心正中一点红,司玥面无表情地揩去,浑身散发着一种我很不好的气息。

“阿玥……好疼……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

“疼才正常……”不疼的话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感官失去知觉,要么就是受虐狂,“没事,我找人给你包扎一下,死不了。”

“阿玥……我好饿……”

“……忍着。”

楼湘湘趴在她并不宽阔的背上,委屈地扁了扁嘴,她都准备以身相许了阿玥怎么就就不能待她好一点呢?这样怎能算得上奶娘说的“知心人”?想到奶娘,她越发伤心起来,被打得辨不清面目小脸配上这伤心的表情越发狰狞起来。

在她们身后的地方,一直隐藏在黑暗里的墨凉兮悄悄露出一张脸,他一直跟在司玥的身后,目睹了事情的全经过,果然是那个小女孩,没想到竟然还活着,想必定是那司玥的功劳吧。

司玥如此重视她,那自己何不……墨凉兮心里已经有一个主意。

第19章 月夜下的萤火虫

墨凉兮在她们身后跟了一段路,又偷听了几句孩子间的玩笑话,最后转身离去,一转身却撞上了两只在黑夜里绿幽幽的眼睛!绿眼睛的主人咧嘴嘿嘿一笑:“抓到你了哦。”

原来上霖恼羞成怒甩袖而回后越想心里越不平衡,他和司玥总共不过也才见了三次面,除了第一次好像他总是被戏弄的那一方,他好歹也是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被比自己还要矮上那么点的小屁孩给吓倒呢?索性就顺着原路返回要好好理论一番,哪知道没找到司玥却瞧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大晚上的你偷偷摸摸想要干什么?”上霖压低着声音想要营造一种恐怖的气氛。

墨凉兮吓了一跳,他瞪着突然出现在在自己眼前的男孩,想到洛凰殿主跟自己说的内幕,不敢怠慢,却也不想屈膝,他故作镇定地抚了抚袖子,“我还没问你鬼鬼祟祟的跟在我身后做什么,你倒先问起我了,真是好笑。”

上霖一咧嘴,嘿!这人怎么跟司玥那小子一个德行?真是讨厌至极!

“阿玥,我刚才听到有说话声,是不是她们追来了?”楼湘湘忽然瑟缩着勒住她的肩膀,身体微颤。

“你听错了,他她们早就走了,哪来的说话声?大概是野猫在叫春呢。”目不f≌,¢.斜视地继续往前走,她忽然发现小萝莉的耳力变灵敏了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草木皆兵?

野猫,野猫……野猫叫春……叫春……叫春……

身后的二人同时瞠目结舌,怎么总有一种在影射他们的感觉呢?

司玥背着楼湘湘绕了大半圈终于找到了大夫,是个留着两撇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见到他的时候正喝的酩酊大醉,大着舌头连话都说不清,但是态度却非常坚定地拒绝了她们的请求。

“剑宫这么多小娃娃,生个病难道都要我一个个跑过去给你们瞧?自己撑着,撑不了就乖乖裹张席子去海里喂大鱼,就你这小身板都不够他们塞牙缝里,走走走,老夫可没时间来为你们操心。”他一张大嘴咕噜咕噜又灌了许多酒,最后一抹嘴巴坐在了地上,“死了好,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

“你们啊,就是些小虾米,一个两个不见了没人会注意的。”

“老人家不给我们看莫不是医术不够医不好人怕我们笑话你?”司玥一挑眉,小脚踩上他的袍子,大有一缠到底的架势。

听见这种话,那人发起怒来,两撇小胡子气得直哆嗦,扔掉头上歪戴的帽子,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怒目而视,司玥毫无畏惧地对上他的眼,谁知那人忽而嘿嘿一笑,“小娃娃,你真当我是醉了不成?想用激将法,嘿嘿,我偏不上当,你骂吧骂吧,再骂我也不不给你看你家小媳妇儿。”

“谁想要你看病?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就是想从你这儿要点儿草药罢了,你顶着个大夫的名头还真把自己当成活神仙了不成?”

“你要草药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不过是预备着到时候她伤口化脓疼得受不了了,直接配一副断肠散一了百了,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到底给不给?”

男子颇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个嘛……”

司玥忽然一咧嘴,显出几分狡黠之意,“我猜上面的人绝对没说不能给草药吧?”

男子一惊,“哎哎哎,你这小娃娃怎么知道……”说到一半又急忙捂住嘴巴,眼睛四处乱瞟,不过上面确实吩咐了这种级别的小虾米不允许享有看病治疗的权力,倒是没注明连草药都不能给。

“好吧,跟我来就是了,不过你可别跟别人说,要是他们都来我这儿拿药到时我非得打死你不可!”男子摸了摸小胡子吓唬着说。

跟着男人走进他的药庐,途中路过私人药圃,里面奇珍异草多的让人瞠目结舌,就像富人里的后花园,却吝啬得只可让人远观。

司玥根据前世的记忆要了几味草药,又借了他的药罐熬了一晚黑呼呼散发着恶臭的中药,准备让楼湘湘喝下去,楼湘湘早就窝成一团入了梦乡,司玥一手端碗一手捏着鼻子把中药灌下去,心里琢磨着这下大概能保住小命了吧,最起码不会死……

看着她背起小女孩就要离开,一直在旁边不作声的男人忍不住了,他嘟囔着:“小娃娃你这手法也忒狠了点,好歹是你小媳妇你就这样不管了?最起码得抹点药膏……”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翘起小胡子把脸扭向一边。

司玥斜睨他一眼,趾高气昂地走出去,“假仁假义,谁要你装好人。”男人在后面气的直跳脚,最后别别扭扭地往她身上扔了一瓶药膏,“这是老夫多余的,看你这么可怜就送给你好了。”

司玥一弯腰捡起瓶子就塞进了袖子里,清清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勉强收下好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你这小娃娃!”男人在她身后直抓脑袋,哼唧了半晌才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句:“……小娃娃脾气还挺大。”

楼湘湘不回去,她也只能在外面抱着她过了一夜,月光如洗,星辉黯淡,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飞起了一只只闪着黄绿色光的萤火虫,朦胧的暖光在身边像是一个个飞舞着的小精灵,有的甚至落到了她的衣服上,成了天然的点缀。

她也不把这些小虫子弄走,只是看着它们在自己的周围编织着难解的图案,这些朝生暮死的小家伙啊……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做出这首人生的绝唱吗?

抱住怀里沉睡的小人儿,司玥腰板挺得笔直,像是陷入了魔怔般呆呆盯着这些黄绿色光团,直到天边泛起了窗户纸一样的空白色,直到叶子上的第一滴露水被在阳光下蒸发升空。

她眨了眨眼,睫毛上颤颤巍巍滚动着些晶莹欲滴的小水珠,这才惊觉一夜已过,而自己却发了一夜的呆!顾不上后悔,她使劲搓了搓小脸,连忙拍醒仍在沉睡中楼湘湘,打发她回去后最好请假养伤,毕竟顶着一张猪头脸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她估摸着时间朝食堂的方向奔去,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一夜未归在剑宫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像司玥这种进剑宫没几天的弟子却彻夜未归就难免惹人深思了,何况她尽管极力表现的精神抖擞却难掩疲态。

在早晨的例行长跑中,上衍忍不住扫了她好几眼,微微皱眉,原先自己确实看上他的资质,最开始的训练中也挺让自己惊艳,他以为这司玥定是天纵奇才,谁承想在接下来的各项训练活动中他只是保持着不前不后的成绩,不出挑却也不落后,尽管这成绩对于这样一个年纪小小的孩子来说已经算得上很好,但是离他一开始期望值差的真是太远了啊!

莫不是自己看走眼了?

随着一声解散的命令,原本整齐的队伍纷纷散开,人潮涌动,司玥默默地拖着疲倦的身子走过,总觉得芒刺在背,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大家都各走各的,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先回去洗个澡补补眠,楼湘湘……还是先睡一觉再去看她吧……

她照例抱着木盆毛巾和换洗的衣服来到小河边清洗,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洗冷水澡倒也不至于受冻着凉,只是到了冬天又该怎么办?啧,难不成要她在这冰天雪地里裸奔?

脱下外衣,叠整齐放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先用手抄水扑在脸上,清凉的感觉扑面而来,惺忪的睡眼终于有了点精神,对着水面眨了眨眼睛,透过一圈圈浅浅的水纹她看见一张几乎要湮灭在记忆中稚嫩的脸,精细的毫无瑕疵,可堪入画,清单散漫的眼神背后看似含情却又透着几分对世事的嘲弄,因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仿佛是隔岸观火,置身事外。

薄薄的红唇微微上挑,掀起一个顽劣的弧度,不能怪她喜好美色,谁让她在失去所有之后依然陪伴在身边的只有这张自己看了也要为之痴迷的脸呢?指尖轻触水面,水纹一波波散开,水下的那张脸也很快消散成无数个怪异的碎片,清澈见底,隐约见有灰色的小鱼苗摇头摆尾,悠游自在。

又懒懒打了个哈欠,这才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唔,古人的衣服就是麻烦,里三层外三层的,也不嫌捂得慌……

“果真是个怪胎,连洗澡都偷偷摸摸的,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平静的地方忽然插入说话声,扰乱了一池清波,司玥捂额叹息,真是流年不利,连洗澡都不让人安生,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第20章 差点被包养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小少年,显然是上衍殿的弟子,他像是熟人打招呼般对司玥一笑,只是这笑却满怀恶意。

司玥原本想痛痛快快清洗一番的好心情顿时消失,因为这笑起来一脸欠揍的小少年就是那三番五次找她麻烦的人,比如一开始把她撞个狗吃屎,再比如训练中又故计重施让她差点被踩成肉泥……对于这些小麻烦,司玥只能无奈感叹,真是太小儿科了!明显是进宫没几年曾经被老人们欺负得哭爹喊娘现在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了的小人得志。

尽管小人得志令人鄙视,但是现在的她却没有评论他人的资本,因为她这个农奴连想做一个小人都只能是种奢望。

小少年眯着眼睛看她,一步步走进近,不善的眸子里竟然闪过……凶光?难不成来真想要杀人灭口?可是除了那两次他的故意找茬自己确实没有惹到他吧?!

“司玥……呵呵,你很了不起啊!”少年的声音青涩甚至透出娇软,“三番五次拒绝我的示好是在挑战我的权威吗?”

“我……没有。”司玥委屈,她真的没有任何想要挑战什么人权威的野心,因为她根本就没看到他的权威在哪里……示好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该是三番五次的挑衅?

少∷,∞.年离她的距离越发近了,尽管压迫感甚小,但是因为身高而产生的视觉压力却无法忽视,司玥捏紧手中半褪的衣衫,不动声色转换着原本正对他的方向,这少年是要做什么?难道是心里长期压抑不得释放所以想要对她这具弱弱的身体毁尸灭迹?

默默吞咽着口水,虽说她前世经历那么变态残酷血腥的杀手训练还能活的有滋有味,但那时她已经有了可以镇压十岁以下小毛孩的武力了呀!好吧,她承认可能是前世本应保持赤子之心的年龄却造孽太多遗留下来的业障……可是再怎么无法无天她也没有无缘无故就杀人啊!

小少年离她的距离只有只有两步之遥了,而司玥此时由原本的背对小河变为面向,细看之下,这面目黑黑一笑就露出八颗森森白牙的黑小子竟然长得还……颇为精致,但是这层黑皮却让他姿色大减。

真是可惜了,这么鲜嫩可口的小男孩就此蒙尘却没有被洛凰慧识珠啊!

“不过长着一张马马虎虎的脸而已,你以为被洛野鸡看中能飞上枝头了?哼!告诉你,我才是这里的老大,别说你受了洛凰的青眼,就是殿主的也得对我恭敬三分!”

呀!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无论如何,司玥这种置身事外不入帮派的行为想必已经引起很多人的不满了,再加上与墨凉兮交往过密,她甚至已经被某些人冠上了“内奸”的名头。

黑皮小子一脚踹飞了放在岸边的木盆,木盆直接落入水中,溅起水花三尺,些许淋到了他的衣服上,无论如何,今天都必须有个了结了,所以在黑皮小子以神奇而飘忽的步伐冲过来时,她直接脱下用外衣一把罩在了他的脸上。

许是轻敌,白术没想到这个瘦弱娇小跟小病鸟一样的的小孩竟敢使诈,而且身手还颇为灵活,竟然趁他一愣神的功夫将他反扑在地,虽然有自己疏忽的成分,但是也不可否认这司玥的力气和他小不点一样的外表实在是不符。

司玥挥着小拳头往他脸上毫无章法地乱招呼,白术已经感觉到自己身后长发的尾部变得沉重起来了,头部就要贴近水面,他暗地里冷哼一声,耻辱之感骤然而起,竟然着了这种新人的道,实在是不可原谅!不过,就凭这几拳对他还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白术扯下蒙在脸上的衣服,抓住毫不留情朝自己脸上招呼的小拳头,稍一用力便轻轻松松翻身压制住了她,黑脸恶劣地凑近身下那张白嫩嫩的小脸,喷出灼热的呼吸,司玥皱眉,将脸偏向一边,“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呵,当然是教训你啊啊!”原本还带着几丝调笑的眼神忽而变得凶狠起来,原来司玥忽然抬脚踢中了他双腿间的要害,钻心疼痛袭来,咬牙忍着,他却不忘夹紧身下还在乱窜的两条小短腿,单手用力捏紧攥着的两只手,腾出一只手就要搧上眼前这张可恶至极的小脸。

司玥的反应更快,在巴掌还未落下之前她就一头撞上黑小子的额头,咚的一声响,白术几乎两眼发花,眼前一圈圈小星星在打着转,他觉得自己连脑袋也开始不好使了,晕晕乎乎间却又觉鼻尖一痛,原来司玥的两排小白牙就像咬合力极好的老虎钳一样狠狠磕上了他的鼻头。

他这是遇到克星了吗?!

身体上下的疼痛连带着心理也难受起来,泪花在眼里打转,愤怒,委屈,愕然,屈辱……各种情绪纷涌而来,记忆中被虐待的场景仿佛重现,像是入了魔怔,眼神瞬间布满了阴霾狠戾,直接伸手掐住了司玥的脖子。

“咳咳咳……”被掐住脖子的司玥几乎要窒息,咳嗽着的同时也放开了他的鼻子,小脸憋的通红,“放手……”放手啊混蛋!

白术红着一双眼睛,却真的放开了手,得以呼吸的司玥急促地喘息,他缓缓低头,唇贴着她的耳边,呼吸灼热,“谁让你咬我……司玥……你活该!”

然后……然后……然后白术一张口就咬上了她耳垂,司玥惊愕地浑身打了个哆嗦,红晕无可抑制地从脖子蔓延至耳后根,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从耳垂传到心脏再窜至大脑,她几乎不敢相信这种古怪的感觉就叫做电流!

白术咬着她的耳垂,准备要狠狠教训她一番,哪知入口的感觉却极为软嫩,就像香甜软糯的鲜豆腐让人想要好好品尝一番,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身体已付出行动,伸出舌尖颇为小心地舔了一下。

舔过之后他才惊觉自己刚刚竟然对着这么幼齿的孩子做了什么,他这不是在分桃断袖吗?!一时羞恼不已,却忽然看见身下的孩子反应比他还要大。

软嫩娇小的身子就像煮熟的虾子瞬间染上了红晕,紧握着小拳头却仍不能阻止身体的轻微颤抖,死死咬着唇瓣,娇嫩如玉的薄唇几乎要沁出鲜红的血滴来,前一刻还张牙舞爪的小螃蟹此刻就像柔弱的小白兔,毫无招架之力,是一个真正的六岁孩童的脆弱。

也不知怎么,这副柔弱的模样忽然就取悦了白术,眼中血色渐渐散去。若是这般可人的孩子,分桃断袖之事……也未尝不可……

“不如……你以后就跟着我……”他虽然也才十岁出头,但是因为身在剑宫,早就对男女以及男男之事耳濡目染了,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性取向不同而觉羞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宣布庇护,在他看来,司玥毕竟这么弱这么小又不太聪明,虽然刚开始表现不错,但是这副妖孽相貌迟早会为他带来祸害。

还不如跟着自己省得沦为别人的玩物,这也算是自己对他的一种保护,瞧他为自己小情人考虑的多周到!

“跟着我,之前的事一笔勾销。”白术再度抛出橄榄枝。

“不要。”司玥喘息着吐出两个字,才多大的小屁孩就想骑在她身上,向来只有她压别人的份好不好!

像是没想到会被拒绝,白术愣了一下才问:“为什么?”

呵!为什么?连性别都没搞清楚就想对她宣布所有权难道不是太可笑了吗?小屁孩的行为果然不能为常人所理解,“因为你太丑了。”

看着他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司玥继续毫不留情地打击:“你这么黑,一到晚上我就看不见你了,黑就算了,你还丑,我这朵鲜花跟了你岂不是……我不喜欢你……”

剩下的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白术也不笨,瞬间就领会了他自己被比喻成“一坨牛粪”。

向来没关注过容貌的白术又一次愤怒了,愤怒司玥的不识抬举,好在他对看上的东西一直采取强取豪夺的方式,所以在容貌问题上没做过多纠结。

既然得不到就毁了!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好歹看过猪跑,他撕扯着身下人的衣服,“不试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要?放心,我技术很好的,不会让你很疼!”

大言不惭吹嘘着并不存在的“高超技术”,白术加快了撕扯的动作。若是真刀实枪的对上,司玥绝不是白术的对手,刚才的略占上风不过是利用了他的轻敌心理同时自己还耍了点小聪明,而眼下这种情况却是出乎意料的。

若是真的六岁孩童也就罢了,偏偏这具身体里却有着二十六岁的灵魂,总是处于强者一方的司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屈辱地压在身下,屈辱和无力同时压在心头。

若是他真敢对自己做出什么,她一定要阉了他再把他卖到小倌楼里任人压!

第21章 终入洛凰殿

虽说这衣服料子确实是不错,但是白术毕竟也不是普通的十来岁,小孩撕扯中司玥的反抗越来越小。

衣襟大开,露出莹玉般的脖颈和小巧精致的锁骨,她喘着气几乎要红了眼,挣扎着顺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想着兴许能摸到什么东西哪怕是牛粪也好,最起码能糊他一脸。

贞洁即将不保,但这只是小事,她害怕的是一旦性别暴露将会引来的无穷无尽的麻烦,且不说继续留在上衍殿是不可能的,想必洛凰也会第一个将她名正言顺地带进洛凰殿,而洛凰殿……恰恰是她最不想加入的一殿啊!

所以司玥真是恨透了这个具有神经病性质的的黑小子啊!

捞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抓住,连把灰都没有,因为身下是青春正好的天然草坪,柔软清新,微微地扎人,却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天气还不算炎热,司玥的脸上却是渗出了汗水,她嘴角忽然扯出一抹邪恶的弧度,一改之前的天真娇憨,像是放弃了挣扎一般,双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在自己身上奋战的人,一种近乎妖异的气息自她身上开始蔓延。

空气里的窒息感像是被拉到极致的弓,稍有碰触便会断裂。

“你们很吵。”妖异的氛围中忽然插入第三者的声音c,⊕.,冷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无悲无喜,却有一种水面渐渐凝结成冰厚重冷感,“吵到我睡觉了,能不能小声点。”

明明应该是疑问句却是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来,再加上这种声音制造出来的特殊冷感,生生打破了之前“霸王硬上弓”的暧昧氛围,呈一上一下姿势的两人同时愣住,原来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躺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孩,因为有大石挡着二人一直没有发觉。

男孩的年龄大约与白术一般大,兴许还要小点,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转过身去继续睡觉,司玥没多大感觉,只想着这真是一个极其冷漠的男孩,但是白术却双眸一紧,竟是缓缓从她身上下来了,一旦脱开禁锢,司玥立刻跳离他的身边躲得远远地。

整理着被拉扯开来的衣服,凝眸看向那个背对着她的男孩,听这绵长的绵长的呼吸声竟像是真的睡着了,兴许还真是被自己给打扰了好觉,司玥目光转了转,几欲脱口而出的“多谢”终是被压回腹中。

脱离了变态黑小子的魔爪,司玥用树枝捞回在河边荡荡悠悠的的木盆开始重新清理身子,但是脑中却一直回想着黑小子临走时跟她说的话,“你莫不是还在想着你那小媳妇?告诉你吧,她早跟着野鸡的新宠走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啧啧啧!我看啊,以后她还不是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胚子!哼,想来野鸡也不怎么看重你嘛!司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所以……他想表达的是,楼湘湘跟着墨凉兮入了洛凰殿?

对于这一结果司玥并无多大反应,在她看来这是迟早的事,如果只是想要活下去,这是最好的选择。

拧干手中的毛巾放进木盆,悠悠达达地往回走,不过“好日子到头了”这句话她还得掂量掂量,心思百转。

她坚信,在强大的武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前世的她战斗力爆表,除了刚开始在孤儿院时有过一段任人欺负的经历,之后的一切磨难几乎都屈服在她暴力镇压之下,算起来还真没受过重大创伤。

总之,前世的她看似命途多舛实际上却有着极为强悍的“金手指”,兴许是开了外挂也说不定。但是今世的她却要为此付出代价,除了身子骨好点她几乎就是废柴一枚,在这个变态横行的剑宫里简直是生存堪忧啊!

难道真的要从了那个小鬼做一株娇娇弱弱的菟丝花?司玥举目望天,成四十五度角明媚而忧伤,顺便装模作样地滴下两滴清泪。

“阿玥……”娇娇弱弱的声音传入耳中,带着些许胆怯和羞愧,楼湘湘小手揪着衣角,不知该如何开口,怯生生抬头却望见司玥眼角有泪花儿,正顺着脸庞流下。

心头一紧,莫不是阿玥被人欺负了?她顾不得继续纠结急忙上前,这可是自己预定的小相公啊,若是伤了哪儿让她以后可怎么办?

跑到身边才发现司玥衣服稍有凌乱,脖子处还有一些红痕,在白玉般的肌肤上分外显眼,“阿玥,你怎么了?被谁欺负了?”

正因为长时间抬头看天而眼睛酸胀的司玥慢吞吞眨了眨眼,又是两行清水顺着眼角流下,看上去柔弱却坚韧,让人只想去好好怜惜一番,“啊,没事。”瞄了一眼楼湘湘才发现她的脑袋好像又肿了一些,“湘啊,你肿了。”也不知洛凰是如何从这张像猪头一样的脸上看出姿色的……

“我给你的药没用么?”

“……阿玥,我,从今以后我便是洛凰殿的弟子了,”她郑重其事地看着司玥,“以后我们不能在一起训练了,不过你不要怕,若是有人再欺负你你只管找我,我帮你出气!”

她现在还以为司玥身上的痕迹是被人揍了之后出现的呢,不过就这么误会下去好了,她才不会去解释是因为那个黑小子干的好事呢!

“……湘啊,你想得太多了。”被欺负的也不知道是谁,这小妞还要保护她?真是太可爱了……

“那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哎,你这么笨又这么丑,肯定会被人欺负的,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洛凰殿吧!”娇蛮的楼湘湘此时仿佛变成了一个唠唠叨叨的老妈子,开始对她小相公的未来担忧。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公子又丑又笨了?”司玥扯着嘴角,阴沉沉地说。

“那我先走了,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楼湘湘见势不好,急忙撒丫子跑开,跑了两步又转过头来,偷偷打量着犹在看她的司玥,看了两眼忽然双颊一红,扭扭捏捏地娇羞道:“阿玥,其实你也不是那么丑。”

正好配得上本小姐……

司玥虎躯一震,不忍直视地看着这张大肿脸扭曲成名为娇羞的狰狞模样,啧~这小妞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她虽然无节操但还是挺有下限的,最起码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

楼湘湘直接收拾行装去了洛凰殿,洛凰殿的待遇果然不一般,四人一间的宿舍宽敞明亮,完全不是凤钰殿和上衍殿的大通铺可以相比的,虽然其他三个姑娘看她的眼神不怎么友善但是这都不足以影响到她看到丰盛食物的激动之情。

洛凰殿内,墨凉兮正在向洛凰述职,虽然任务完成的让她不甚满意,但是洛凰并没有丝毫失望,司玥的拒绝反而更激起了她的兴趣。

殿内,香薰炉正吐着袅袅芬芳,纱幔飞舞,洛凰斜倚在美人榻上,手执团扇,罗裳半解,隐隐露出衣内诱人春光,她向跪伏在面前的墨凉兮招手,墨凉兮心领神会,顺从地走到榻前,轻倚在她的怀中,眼中波光荡漾,细白的脸上渐渐浮上浅浅的羞红之意。

手指慢慢抚着他的脸,洛凰轻吟:“他既然不愿意就算了,你也无须自责,那楼小姑娘来了也好,多少能牵制点他。”见墨凉兮仍有些闷闷不乐之意,她有些心疼,抚着他的背安慰道:“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我也没多喜欢他,好了好了,我们别再想他了,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说到最后,话里已经隐含了媚意。

墨凉兮脸一红,他自然知道还有哪些事没做,作为这一届洛凰最为看重的弟子,所上的课程也是洛凰亲自教授,各项课程中尤以媚术最为她所看重,而媚术课上露骨而大胆的讲解总是让人脸红心跳,几乎要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无措地扯着衣服,呐呐应“是”,低垂的眼睑却有微微的暗芒浅浅流过。

司玥固然护着楼湘湘,但却不能一直在她身边,只要找到时机在楼湘湘再一次受辱时救下他便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了,故作好心安慰一番再将她带到洛凰殿去见识那里的不同生活,若有若无的暗示,热情的示好……不得不说,相比于司玥,这楼湘湘实在是太好糊弄了。

一切尽在预料中,不是吗?

楼湘湘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受了蛊惑便真的跟他入了洛凰殿,甚至打心底认为这墨凉兮就是好人一枚,她压根就没想到他就是在马车上自己很想教训的那个混蛋。

少了一人的训练场并无多大改变,上衍不需要废物,何况只是凤钰殿内一个经常挨饿的弟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他一如既往的散发着强烈威压,凶残而野蛮,队列整齐的方阵内无一人敢忤逆,无论是扎马步还是入门功法,莫不是战战兢兢,看着稍不顺眼的就随意一脚踹过去,熬不过直接扔进海里喂鱼。

“六个月后是新入弟子的第一次角逐,生死由命,若有通不过的,剥夺上衍殿弟子资格!”冷酷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汗珠浸湿了衣服,然而,一切才刚开始!

第22章 首星司玥

时光荏苒,成长匆匆,唯有岁月不急不躁看着我们老去,面对着新一届已经入住两年还毛毛躁躁的孩子们,司玥忽然有一种倏忽之间自己已经成为老妈子的感觉。

“肃静。”对于男子来说过于阴柔的相貌毫无威慑力,她只得冷着一张脸不表露任何情绪,声音甚至算得上轻缓,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经过八年的成长,她已经成为同届最为出色的弟子,没有之一。

同时,司玥也成为了上衍殿的首席少殿,在上衍殿的地位仅次于上衍之下,上衍单独为她拨出一批弟子成立首星组,首星的组长由司玥担任,这看似风光无限的任务其实琐事甚多,一群十岁刚出头男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打架闹事天天有,闹也就罢了,每次都还喜欢找她调解……调解……

调解泥煤啊!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让她多睡一会儿,好不容易脱离农奴当上官了还不让她享受点特权?

“是谁缺胳膊断腿了还是脑浆迸出来了?”她柔声细语地问,容颜美好,眼眸含情,带着淡淡的悲悯气息,身板笔直,负手而立,端的是玉树临风之姿,虽然是一棵略矮的玉树,她站在树荫之下,毫不留情地把这群没事找事的小屁孩扔在烈日下暴晒。

见无人应声,司玥眉眼越发7,↓.柔和,“缺胳膊短腿的就踢出首星,脑浆迸出来的就丢进海里喂鱼,明白?”

底下的几十个孩子暗暗叫苦,明白组长这回是真生气了,但是仍不然忍不住抬头偷瞄自家组长如仙似妖的绝魅容颜,嘶每看一次都觉得更美了,比刀疤凶残殿主养眼了可不止几倍啊!莫名生出自豪感,这可是自家的组长大人啊!绝对秒杀牵缘阁头牌的首星组长啊,美貌与力量并存的活生生的组长大人啊!

眸色冷淡地看着这些孩子,身在剑宫八年,有些内幕或多或少也了解了些,这些年,剑宫在这片大陆上的权利达到顶峰,隐隐有一统三国的野心,然而盛极必衰,极致的顶峰下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腐朽和污泥,或许是不想掩饰了。

剑宫以前的每五年一次招新也因为急需扩充人手而越发频繁起来,新入弟子的年龄层也不只上升了一个阶段,剑宫明显已经失去培低龄孩子的耐心了。

但是人数的急剧增加也会导致滥竽充数,为了提高弟子们的质量,剑宫每一年的“生死由命”淘汰对决变为每年两次,而对决的间隔期间也会有众多大小不等的比试,同一殿内的弟子在比试时点到为止,不同殿之间的对决却是真正的“生死由命”!

要么活着回来,要么身首异处!除此之外,没有例外!这双手,必须染上鲜血,这颗心,必须变得冷硬,也因此才可以活下来。

眺目远望,剑宫的风景一如既往的优美,如果忽略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人间仙境了,还真是个让人想把它据为己有的好地方呢!凭栏而立,站在所有人的头顶,其实……掌控权力的感觉也不错,难关剑宫的老宫主要求得长生之术呢,剑宫甚至为此特意开辟出一个庄园作为炼丹之地,园内终年烟雾缭绕,那几个装模作样的道人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势。

原本柔和漠然的双眸忽然微缩,耳后有细微的破空之声传来,下一秒身形已经从原来的地方掠出去好几丈,果然有几枚石子带着尖锐凌厉的气势钉入她原本站立的地方,竟是陷入了石栏之上,宽大的袖子在风中徐徐落下,毫无声息,仿佛一朵翩跹起舞的娇花,翩若惊鸿,宛若蛟龙。

眉眼无波,红唇乌发,少年着一袭黑衣,衬着肌肤有一种几近透明的莹玉之感,她静静地看向偷袭自己的少年,淡然开口。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说的就是你吧?”

白衣少年大怒,也顾不上自己找她的原因,飞起一脚直直朝她面门袭去,招式竟是毫不留情的狠辣,“你个小白脸谁想你了?本大爷可不喜欢你这调调,今天不许走,跟本大爷好好打一场才行,非把你揍成猪头!”

司玥悠哉出手,依然是一副淡然如神的模样,“听别人说打是亲骂是爱,我竟不知道你对我已经情根深种了,真是压力山大啊……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本公子我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你被本公子迷上也是在所难免的。”

“你你你,你个流氓!谁跟你又亲又爱了?别污了我的清白!”

“呦,想不到你竟还为我守身如玉,本公子真是感动的要命。”

“……”

上霖无语,嘴角抽搐像是得了羊癫疯,他就知道这司玥实在是极度腹黑的小子,也就看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实际上内里可是黑透了!可看透司玥本质的他实在是苦恼,为嘛就没人相信他说的话呢?!

愤怒的上霖出手如电,招式狠辣,毫不留情,但是虽然看着浮躁实际上却是步步为营,可攻可守,毫无破绽,司玥也不含糊,拖沓的衣袖对她没有产生一点影响,反而更增加了优雅和从容不迫之感,相比于她优雅的身手,尽管出手不疾不徐却是犹如雷霆之势给人自心灵深处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二人各有所长,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上下,最后司玥不耐了,一脚踹上他俊美阳光的脸,成功留下脚印后才结束了这场争斗。

“司玥!你又踩本大爷的脸……”上霖捂着脸,语气阴沉,面色不善。

“实在是对不住,脚滑了。”司玥整理着衣袍,顺顺头发,保持自己的完美造型。

上霖俊脸几乎要黑成一块碳,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直接走人,连原本想要说的话都直接放弃了,心里怒吼着:啊啊啊!他果然是脑抽了才想跟他组对去出任务吧!跟这家伙在一起他根本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啊,他真的好想好想宰了这个小子啊!忍住忍住……

在他身后探出几个小脑袋,小声嘀咕着:“好可怜,组长大人又输了。”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就是组长啊,总是被首星司玥压一头,啧啧啧,好可怜。”

“首星司玥出手也忒狠,每次都往组长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揍,莫不是嫉妒我们组长长了一张阳刚的男儿脸?”

几人脑中顿时浮现出一张精致绝伦的面容,心里啧啧称叹:莫说是男子,就算是女子就从没见过有谁生着这般出众的面容啊!难怪洛凰殿主一直对他纠缠至今呢!甚至有人猜测司玥早已成为了洛凰的入幕之宾。

忽觉背后阴风阵阵,几人回头,却见他们口中谈论的首星司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于他们的身后,神情冷淡,面容高雅,像是骨子里透出的贵气眨眼之间就将人拒之于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再加上之前见识到的首星组员的变态实力,几人一时冷汗直流,也只有自家不靠谱的组长大人才敢招惹这样恐怖的人物吧!

司玥负手而立,目视着只剩下背影的几人,眼中微微透出困惑,这些人怎么总是一见她就跑?自己好像从未对他们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吧。

而且她自认面善心慈,人缘应该不至于这么差吧……

习惯性地慢慢捋过耳边的一缕鬓发,算了,还是先去找上衍殿主吧,她今年满十四岁,到了剑宫出任务的年纪,该去找他确认此次任务的合作搭档了,也不知是杀人还是寻宝还是篡位呢,说起来还蛮让人热血沸腾的,至于搭档嘛……若是碍事的话就直接丢掉好了。

一步步踏上高高的台阶,她虽然身为上衍殿的少殿主却未在正殿居住,而是在正殿的附属殿居住,其待遇比之以前可不只上升了一个层次,即使如此,她仍然想着也不知这剑宫什么时候会垮台,她有点期待外面的世界了。

尽管身为少殿,与上衍见面也不是那么随便的,通过殿侍的通报得到允许才可进入,这种方式颇像中国古代大臣与皇帝的见面,那殿侍岂不就是形同太监的存在了?

低眉敛目立于殿前,神态恭敬,不卑不亢,要是这些看上去还有些分量的殿侍在上衍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是不是能加餐?

眼角忽然掠过一抹艳丽的红色,身着红衣的人在经过她身边时忽然停顿了一下,司玥瞬间感觉有一股妖气袭来,侵蚀着自己的肺腑,鼻息间尽是香甜之味,惑人心神,这种香薰的味道怕是只有洛凰殿才有吧。

洛凰殿的人竟会来上衍殿?谁人不知两殿并无多少交情,关键是上衍面冷心硬,面对美人的多次示好均是毫不留情地打脸,久而久之这种态度着实惹恼了洛凰,便再也不给他好脸色看了,因此二人面上看着虽然还算和气,实际上却早已貌合神离。

道不同不相为谋,洛凰殿此次的行为着实让人生疑。

那人忽然开口:“司玥?”

第23章 本公子可是正常的男人

像是含着软糖的声音,听进去连心也几乎要酥软成一片,这种声音她只从洛凰口中听过,洛凰殿特有的音媚之术,可是这人的功力竟似乎比洛凰要高上几分,司玥听着有一瞬间地心神恍惚,心跳突兀加快,洛凰殿几时出了这样的人物?

那人仿佛能口吐红莲,拂袖间的气息香甜却不腻人,毫无青楼里的媚俗之感。司玥微屏呼吸,原本敛住的眼睑微微抽动了几下,淡淡应声,“嗯。”没有抬头。

那人见她这反应似觉无趣了,一指向她的下巴伸来,宽大的袖子上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莲花,华贵而妖冶,看这架势竟然是赤裸裸的勾搭,司玥往旁边移了一脚,那人见了也不生气,只是轻笑一声便大步往里殿走去,只是那笑声怎么听怎么让人不舒服。

那人进去没一会儿司玥也跟着进去了,上衍正端坐于主位之上,先她一步进入的那人正立在一边,连个位子也没捞到,但他对此却仿佛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反而眼中笑意盈盈的地瞅着踏入门槛的司玥,一直瞅到她来到上衍面前。

“司玥,”上衍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厚厚一沓文件,虽无多少亲热之情声线却是柔和了几分,即使极不明显但也表现出了对自己这个学生很满意,“这是洛凰殿的墨凉兮,你此次任≯,▲.务的搭档。”

司玥这才正眼看向这个妖妖媚媚的少年,一袭华丽绯红长袍带着洛凰殿特有的招摇,总是含着笑意的双眸看起来很让人有好感,丹唇齿白,星目流彩,斜刘海随风飘扬,妩媚却显文雅之气。

墨凉兮……她没记错的话这就是将楼小萝莉一拐就是八年的家伙?

说到楼小萝莉她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久到什么程度呢?八年前自从她走后门入了洛凰殿也不过是刚开始几个月偶尔见过几面,后来二人的事情增多了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若是现在见面不知还能不能认得出……

司玥对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上衍拿起桌上的卷轴递给她,“七日后启程,时限为三个月,你先回去,好好准备。”

听到时间竟然为三个月时她不禁微眯了眯眼,剑宫的任务时限一般在一个月左右,甚至还有几天的,而三个月的数字足以说明此次任务分量很重,不动声色地接过卷轴,“司玥明白。”

墨凉兮在一旁看着,忽而就笑出了声,声音也是格外好听,“殿主大人,既然如此我就先和你的爱徒好好交流一番增进感情了。”

不得不说墨凉兮的声音很有感染力,同样也能轻易让人产生好感,但是对于这样和善的声音上衍却没有缓和脸色,依然是一冷着张犹如冰块制成的残酷脸,“都出去吧。”

墨凉兮了然一笑,伸手就要去拉过身边清冷的小少年,模样极为亲近,司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却没有抵制他的动作,只是顿了顿便跟上他的脚步。

“司玥,几年不见你越发好看了。”墨凉兮含着浅笑,仿佛连眸子深处都涌出极为深刻的欢喜。

然而剑宫中最不能相信的便是感情了。

见她不说话,他也不恼,只是一个劲儿地笑,笑容黏腻而甜蜜,却有一种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阴媚,在絮絮叨叨的话语中,司玥终于忍不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刚才说什么?”

墨凉兮愣了一下,被她的眼神看的莫名其妙,但这点不自在很快被掩饰过去,“我方才说你怎么老也不去看看湘湘呢?她现在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她虽然口中不说但是我可以看出她很想你呢,你该多去瞧瞧她的。”

湘湘?瞧这称呼就知道二人之间不同寻常的亲密了。

司玥忽而一笑,她本生得极美,因为平时都是清冷着一张脸所以让人觉得不易亲近,但是这一笑便似暖阳融化了湖面的冰层,透出底下的鲜活生命来,如月辉般发出淡淡的柔光,却有看淡众生的悲悯,高华而优雅,瞬间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他是俗世间染尽风尘的罂粟,柔柔吐着烟烟媚媚;她是九天上不可亵渎的红莲,悠悠看着大千种种。

墨凉兮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低微到了尘埃里,就连肌肤相处也是一种侮辱,眼中闪过一抹阴沉的神色,看不出是痛还是恨,却已然龟裂了原本像是面具一样的表情。

像是没看出他的这种变化,司玥浅浅笑着,眸中含情,像是回忆起了极为美好的画面,“你说湘啊,算起来真是好久没见面了呢,到是挺想念的……不过既然你说她过得不错,那么……暂且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吧。”

墨凉兮掩唇一笑,揶揄着:“你莫不是不好意思了?怕什么,她也是想你想的紧呢,前几天还央我给你带话呢。”

“这样啊,倒是我多心了,你让她暂且安心,此次任务若是,若是……能活着回来,必去相见。”双眸一瞬间闪出痛苦的神色,呈现出对自己处境的无力之感。

墨凉兮也不好再说下去,同是身为鱼肉,自是明白这种任人摆布的无能为力,他低叹一声,“司玥,你……无需担心,你是上衍殿主最为钟爱的弟子,他不会置你于危险境地的。”

司玥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你哪里懂得……”话语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哦?听你这话似有难言之隐,可否……”说到一半的时候他打住了,二人虽然相识也不过才见了几面,算不上熟人,他这样如此热切难免惹人生厌,接下来的计划怕是进行不了,因此转而一笑,“也罢,若是你日后遇上麻烦可以前来找我,或许可帮上一点。”

“这可使不得!”司玥连连摆手,“原本湘就已经麻烦墨大人多番照料,怎可因我的一点私事就牵扯上大人您呢?”

二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需要分手的地方,司玥一抱拳,“就此拜别了墨大人,七日后再见。”

墨凉兮挡下她的手,“你我之间何须这么见外?那么七日后再见了。”

等到视野里的艳红之色完全消失她才转过身体向住处走去,上衍殿不比别处,尽管七日后就要出任务现在依然要遵守固有的作息时间,明早还有一场特别为她准备的“热身操练”。

回到独殿时日已西沉,早已备好一切的殿侍在她的挥手下纷纷离去,于是这座偏僻的殿宇瞬间安静下来,却也透出几分阴森,隔出窗外老远尚能听见训练场上的喊杀声,司玥摊开卷轴,打算在入睡前的这段时间好好看看任务卷轴。

已经过去一盏茶的功夫,司玥却是越看越皱眉,蜡油滴落在烛台上,烛芯忽然发出啪的一声将她惊醒,她呆了一呆,下意识伸出手中毛笔去挑烛芯,直到将狼毫烧出难闻的气味才惊觉自己正做着什么,放下毛笔,训练场的喊杀声仍未结束,她站起来去关窗户。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在触及到某点时愣了一下,停顿了一秒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继续关窗户,窗外那倒挂在空中正对着她脸的人不淡定了,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俊朗的脸出现了嘲笑的表情,伸手便推开了窗户翻进来,颇为自来熟的在椅子上坐下。

“呦,睡了呀少殿大人?”他伸手就去拿摊开在桌子上的卷轴,“怎么不和野鸡的小红花多聊一会儿?

手中的毛笔毫不留情打上那只爪子,上霖嘶的一声捂着手,怒瞪着满脸淡然收起卷轴的少年,“喂你干什么啊?”

“不知上霖大人深夜造访寒舍所谓何事?”

上霖恨恨地咬牙,最看不得他这副装模作样的的神态了,好像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那般冷漠,但是眸中的深处却又透出深情的颜色来,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比野鸡的那朵小红花还要招人吗?

啊呸呸!招人什么啊?!明明就是一股子不正经!

“那朵小红花怎么不送你回来?我看你们方才倒是挺亲热的,说不定多聊聊就能促膝而谈了!搭上这根线倒是挺方便,说不定以后你就能住鸡窝了哈哈哈!”上霖哈哈大笑,肆无忌惮的嘲笑洛凰殿的种种不堪。

生气啊!快点生气啊!他心里大叫着,生气了就能和自己动手了,谁都说自己不如他,哼!他总有一天要超越他!上衍殿的少殿有什么了不起,首星组长又有什么好得意的?他身为狼烟组长能力丝毫不比他差!

瞅了一眼满脸嬉笑的上霖,她懒洋洋翻了个白眼,极是优雅地打着哈欠,“最起码鸡窝里的美人各个貌美如花颇为符合本公子的审美,这点是你羡慕不来的。”

上霖原本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扭曲,像是吞了苍蝇一般,“你看上野鸡的人了?你对她们感兴趣?”

慢慢抚着垂下的发鬓,嘴角上扬,“这是自然,本公子可是有着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不像某些童子鸡只会打嘴仗。”

上霖的表情越发扭曲,思维停在了“童子鸡”上面……

“你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呀!司玥我看错你了!嘁,难怪你和那朵花走得那么近,原来如此!”他气得在地上直转圈圈,最后一甩袖子就要走人。

欸?这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抚着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第24章 对决

上霖没走出几步便被人拽住,“组长大人!”一个小胖墩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上霖睨他一眼,心里琢磨着非得把这小子一身的肉给操练没了!

“何事?”板起脸来的上霖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小胖墩吭哧喘着气,“报告组长大人!上衍殿的离冰大人在殿内。”

上霖心里一缩,几乎要呵呵冷笑了,“呵呵呵,我当什么事呢?就这屁大点事你小子这么紧张干什么?来来来,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壮实的小胖墩嘿嘿一笑,挺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组长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说你在这儿我就来了。”

他们说……他们说……他们说……这究竟是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行踪啊?

上霖内心喷血,他揉着小胖墩的脑袋,“知道了知道了,现在过去吧。”

听见二人对话的司玥微微一笑,啧,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两个的“奸情”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请自来。

被他这一番打乱,她现在也没心情继续看卷轴了,索性脱衣入眠。

翌日,天未亮司玥就已经早早起床来到了训练场,但是当她看见自己手下一群小子眼中“组,¢.大人你偷懒了哦”的表情时仍然忍不住抚额流汗,这群小屁孩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倒是敢嘲笑起她来。

在她的“热身操练”未来之前是首星组的惯例高负荷长跑,腿绑沙袋,背负沙包,无一例外,司玥也是如此,只不过她身上的沙袋分量和这些孩子们的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即便如此她也没觉多少费力,八年的训练生活让她在完成这些低级训练时完全不需要担心。

稳稳地保持在最前面的位置,身后一群咬着牙也要坚持到底的孩子,周边似有窥视的眼神,剑宫的规则越来越变态,但是纪律似乎越来越散漫了,这个训练的黄金时刻竟然还有在人在一旁偷看,眼神冷淡地扫过去,似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那人吓了一跳,急忙跑开,酿跄的脚步还跌了一跤,看身形还是个进剑宫才没多少时日的孩子。

终点近在眼前,司玥率先越过,但是并未就此停下,她原路返回去找落后的几个人,直到队伍全部集齐才站定,而此时上衍殿主也领着另一队弟子过来,俱是清一色的白衣,竟然是凤钰殿的人,难不成今天的热身已经到了两殿相争的地步?

上霖不在其中。

“上霖昨夜已连夜出任务,这些是高你一届的师兄们,你与他们切磋一番。”上衍对她示意。

果然是没爹的孩子没人疼所以上霖连人生“第一次”也是匆匆连夜进行吗?真是可怜的孩子。

“弟子明白。”司玥抿唇,只是相比较上霖,她这“爹”对她未免好过头了,平时不过是与同届的上霖对招而已,现在竟然特意为她找来更高届的师兄们,看这些人五大三粗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会怜香惜玉的人,所以殿主大人你其实是想整死她吧?

虽然在过去的八年里上衍没有一刻不想着弄死她……此事说来话长。

从前的司玥只想着在剑宫里保持着不上不下的水平混吃等死,最后淡出所有人的视线之外再找机会出去逍遥一番,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兴许是有着惹祸的体质,在一次争执中她拼着吃奶的劲将上衍殿风头正盛的弟子给咬了个半死不活。

此举震动了上衍,在他看来司玥这副小萝卜头的样子对上那个弟子是毫无胜算,这样的结果让他再次正视这个曾经自己寄予厚望却又多次失望的孩子。

上衍殿中他有着绝对权力。

因此,他说:“胜过我,这次事件便不予追究,否则以死论之。”

毫无开玩笑的意思,竟是丝毫不留后路!

但是司玥明白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她如今只有一条路:迎上去,接战!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会胜过上衍,拼上全力也赢不过!

考虑到司玥尚无任何功力,二人对决的是近身肉搏,不用内力,尽管如此拼出全力的她仍是被上衍揍了个半死,好在她也在最终倒下之前在上衍脸上抓出了一条血痕,这道血痕似乎取悦了上衍,他竟然冷着脸说:“不错。”

他教出来的人还没有能在他身上留下伤痕的,当然也是没人敢,而且伤痕极深,脸上嘀嗒淌着血,趴在地上连气都几乎喘不过来的司玥对这结局毫无反应,眼神极为平静地看他,无悲无喜,在战斗中也不知是断了几根肋骨,疼得她直哆嗦,衣服破烂,遍布淤青,鲜血几乎要染红了身体,总之整个人看上去都要坏掉了。

快要坏掉的司玥享受了一次特权,她被扔给了那个咋咋呼呼爱喝酒的男人,这身伤若是别的孩子早就支撑不住了,好在她的恢复能力极强,几个月过后就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上衍殿。

因此事件司玥成为了上衍殿最不能惹的人之一,她这种情况就像是被皇上亲点了“绿头牌”,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随之而来便是上衍无止境的“厚爱”,在别人训练结束后休息的时间里她总是苟延残喘在他的狼爪里。

上衍堂而皇之对她单独地“开小灶”行为引起很多人的不满,或是挑衅或是陷害,来势凶猛,这时候的司玥只好接受现实,将自己凶残的战斗力暴露在众人眼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我必整死你!

嗯哼~她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不服的人她就一剑剑敲过去。

面对着连碰触剑柄都毫无资格的众人,司玥手中的剑可是具有极大的权威,无他,只是因为在这个以杀戮为日常的地方极为崇拜剑法,无论你功力如何深厚,若是你不懂得剑法地位也是极为低下的。

传说自从创建剑宫的神人陨落后,即使是最具天赋的人也只能舞出九朵剑花,然而仅仅九朵却足以让人位居江湖排名前十,可见剑宫的剑法是有多大的威力却又是何其高深!

当然了,像司玥这种等级的弟子暂时还没有资格在比试中秀出剑法,即使是对决时的武器也不过是匕首之类的。

对面的所谓师兄已经挑好匕首,僵硬的脸庞扯了扯嘴角算是微笑,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牙疼万分,这剑宫的人是连微笑的本能也忘记了吗?一个个跟僵尸似的木讷呆滞,真是毫无乐趣……

随着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兵刃相接的碰撞声在空气里几乎要迸出火星,凤钰殿的白衣师兄动作迅速而猛烈,就像大型猫科动物一样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而他身上散发出来死气也不得不令人屏息,兴许是做惯了杀手,气息很弱,但是在兵器碰撞的时候却迸发出强烈的阴冷之气,比杀气还要令人胆寒,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索命使者。

为毛要她和这些杀人不见血的恶魔对上啊?就算对上也得等她成长几年再来好吧!嘤嘤嘤战斗力不够怎么破?!

额上微微渗出冷汗,双唇紧抿,毫无破绽,毫无破绽……又是毫无破绽!

手中的匕首划了一个刁钻的弧度朝他的脖子削去,那人完全不放在眼里,单手挡下却是丝毫不减攻势,一味的防守只会消耗体力,而她近来……胸部很闷,更是难受了几分。

司玥忽然撤掉防守,转守为攻,对迎面而来的杀招视若无睹,直直刺向他的心脏,而那人却似乎也是极为倔强的人,见已无撤反重新出招的时间索性不改攻势,两人迎面而上。

在场的人忍不住发出惊叹,战局已分。

司玥左肩首创,而她手中的匕首却是直直插入那人心脏……偏右的位置,竟是避开了致命的位置,原本一死一伤的结局变为二人皆伤。

司玥微微松口气,捂着肩膀缓缓站起身,上衍却是毫无表情,残疾的冰山脸上是一片冷酷。

就在司玥转身的瞬间,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插入她的后心……?确切地说几乎要插入她的后心,因为受伤的缘故速度并不快,眼角一抽,汗毛孔几乎要竖起来,她拔下肩膀上的匕首朝后削去。

“啊”一直阴冷如死尸般的白衣男子终于惨叫出声,白衣已被鲜血染红,他颤抖着捂住右手,刚才那一下他已被司玥挑断了手筋,沉沉的双目竟是无尽的仇恨。

啧,这眼神可真不叫人喜欢,暗恋她就直说嘛何必如此深情凝视呢弄得她都不快不好意思了……你特么的竟然敢偷袭她!!呵呵好想踩死你哦……

清冷着一张如玉般动人的脸,其实心里早已把这男子连带着上衍骂到了祖宗辈,周围还有她自己教导的一群孩子,若是刚才自己大意了让这男子得手岂不是颜面丢尽?!这要让她日后如何立威?

哦哦这时候司玥想的只是她高贵如月的美好形象,作为外邦人是不会明白她大天朝对于面子的重视程度的!

只是这面子今天怕是注定保不住了。

“啪”的一声,还未有任何动作的司玥背部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感,伴随着的还有肩膀上飞溅的血液。

第25章 受罚

咬着牙生生挨下这一鞭,司玥一声不吭,她立刻转身单膝跪下,低眉敛目道:“司玥知错。”

上衍挺身而立,手中的长鞭还保持着出手的姿势,漆黑的鞭身通体带着倒刺,坚硬而锐利,随便甩一鞭子都能让人退了一层皮,只听“啪”又是一鞭,毫不留情地抽在司玥的背上。

黑色的战服虽然质地上乘却仍是单薄,受不了这么强的冲击,碎裂在残酷的鞭笞之下,露出如玉般的莹润肌肤,却是带来更强的视觉冲撞。

单手抵着地面,紧抿的双唇几乎要渗出血来,身子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却仍是硬撑着,发丝被汗水浸湿,铺散在优美的脖颈上。

黑衣,雪肤,红血,三种颜色的交织几乎要刺伤人的眼。

上衍抚着手中长鞭,贯穿左脸的刀疤越发狰狞起来,底下的人不敢大出气,屏息看着这一幕,“错在哪儿?”

“错在不该掉以轻心将后背留给敌人。”

“继续。”上衍对此并不满意,面无表情地继续发问。

继续?继续什么?司玥蹙眉,忍着几乎要出口的呻吟,背后和肩上的伤口刺激着她的神经,看了一眼方才与她对决之人,那人右手手筋尽断却仍是不死心的要去抓匕首,眼↑,+.中爆出强烈的仇恨目光,有如实质,这一次他仇恨的对象变成了上衍,上衍尽管面无表情眼底却有轻讽,仅仅一闪而过便又恢复了一潭死水。

司玥垂下眸子,开口:“错在轻信。”生若清波,凛凛生寒。

“嗯。”上衍点头,神色泛冷,“起来,回去养伤,不要误了几日后的行程。”

“弟子明白。”

咬着牙站起来,尽力忽视身上的伤口,如小白杨一般以高挺的姿态穿过众人的视线,面对着孩子们可怜而同情的眼神……她只觉颜面尽失啊!

心里怪怪的,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泼皮猴儿做了错事忽然被家长逮住当众扒了裤子打屁股一样难堪又尴尬,更痛苦的是每走一步伤口都渗出血液,比走在刀尖上的小美人鱼还要饱受折磨。

拒绝了坚持要为自己包扎伤口的胡大夫,自己领着纱布和药一步一伤地走回住处,心里瓦凉瓦凉的,都说人在生病的时候格外脆弱,心神俱创的司玥觉得自己被上衍抛弃了,她对着烛光剪开破烂不堪的衣裳,肩膀处的伤口很伤,皮肉翻出,可以看见森森白骨,背上的伤无法看见,她只能对着镜子照了照,隐约见两条深痕交错在背上,鞭伤倒在其次,关键是上面的倒刺实在过于没人性,血肉翻飞简直惨无人道。

若是留下疤痕也实在是不美观,赶明儿非要到那人的住处要来几瓶灵丹妙药来抹一抹。

那人自然是剑宫唯一存在的无良大夫,当年她还被他施舍过一瓶药膏给楼小萝莉治伤,只是现在他这里也冷清了许多,因为剑宫风头正盛的炼丹庄园已经夺取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剑宫人没事的时候都在庄园外转悠着垂涎里面各式各样的丹药。

入夜,身上缠着绷带的司玥只得脸朝下趴在床上,这种睡姿极不舒服,刚刚开始发育的胸部隐隐胀痛,压着硬硬的床板更是将痛苦扩大了好几倍才传到神经,连被子也不能盖,索性将被褥全都垫在身下,这才软和了点,头昏脑帐的入了眠,梦里光怪陆离。

此时,千里之外的雪山,终年覆盖着皑皑白雪,鹅毛大雪纷纷落下,片刻之间就隐入厚重的积雪之中,寒风呼啸,风声如鬼哭狼嚎,风势似刀子一般能将人的脸给割开,绝对的空旷,极致的寂寥,似要将人心给拉入这了无生息的境地一般,只剩下绝望的凄凉。

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偏偏有一处湖泊没有被冰层覆盖,湖面清澈,水汽清新,大朵大朵的红莲娇艳绽放,莲叶青翠欲滴,这景就像是工匠手下精心而制的工艺品,湖面却没有一丝波澜,像是被抽去灵魂一般毫无生气。

在湖水的最底层静静躺着一具冰棺,冰棺内雪衣如华,容颜安谧祥和,像是沉睡了千万年般只剩下了空壳,在这时湖面却忽的涌动起来。

起先就像是被投入了一粒石子,给这毫无生气的画面增添了几分生动,瞬间便鲜活起来,但是很快这圈圈涟漪就如猛虎之势怒吼起来,湖水像是被煮沸了一样自底而上翻涌这,这翻涌之势却又是从冰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尽管如此,冰棺却丝毫没有受影响。

过了许久,这诡异的湖涌才渐渐平息下来,却又仿佛带着不甘和愤怒,最后只剩下如辽阔冰原一般的绝望凄凉。

雪依然落下,莲开得正艳,若不是莲叶上犹自滚落的饱满水珠,还有谁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

因为身负重伤,司玥得到几天假期修养几日,底下的孩子也被上衍身边的人接手代为管教,不过那个长得一脸猴样的人看着就让人心生厌烦,只会为她的重返增加人气罢了。

借此机会前来慰问的人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人特意送了所谓的灵丹妙药过来,其实不过是一些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炼出来的药丸而已,对于这些三无产品她一向是敬谢不敏,颇为感激地接过之后便束之高阁了。

作为她的搭档,墨凉兮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路妖娆而来,但他还算了解司玥的性子,遣散了随行人员只是独自进了司玥的殿宇。

这几天阴雨绵绵,连带着人心情也开始低沉下来,司玥正裹着被褥趴在榻上看书,仅着一件纯白色里衣,也是松松垮垮的系着衣带,她端起桌上正冒着热气的一杯清茶送至唇边,露出一截凝脂般的皓腕,慢慢啜着茶水,茶水润湿了双唇,更显娇艳。

眉目如画,浅浅的动人却分外撩人心魄。

饶是墨凉兮自恃相貌不俗也不得不赞叹一声,压下心底忽然涌上的悸动,他撩开珠帘上前笑道:“你怎么不休息反倒看起书来了?”

司玥抬头,入目的便是一张妩媚却文雅的美好面容,行走间衣带飘飞大有乘风之势,她一瞬间便想到了魏晋时的那些风流人物们,莫不是些风流不羁的豪士们,不过这墨凉兮也着实算得上是个人物了。

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来,司玥面上有些不自在,像是被人撞破了自己的不雅相一样,她往上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墨大人何时来了?我竟不知道,快请随意坐吧。”

墨凉兮将包装甚好的礼品盒放在桌上,也不计较“墨大人”这颇为生疏的称呼,反而担忧地看着她,“伤在哪儿了?让我瞧瞧……”他说着就要动手去掀她衣服,“哎,你不要动,我多少也懂点医术……”

“不用麻烦了!”司玥一个激灵连忙拦下他伸归来的手,懂医术的她更得远离,把脉能够辨出男女脉象,若是一不小心被看出,那她也只能……杀人灭口了!

“已经上过药了,哪里用得着墨大人亲自动手?快请坐吧,实在是司玥招呼不周。”招呼殿侍送上茶水,二人一时沉默不语。

司玥也不觉气氛尴尬,兀自趴在踏上翻着书页,倒是自得其乐,墨凉兮看着忽而笑出声,这人一向爱笑,她也没当回事,只是还需要礼貌地问一下:“怎么了?墨大人觉得哪里好笑?”

“你总是一口一个‘墨大人’,倒是显得生分了,我是有名字的,若是今后出去你也这么叫我让人听见也不知作何感想。”

“有道理,那依你之见如何相称?”

“干脆你称呼我一声哥哥,你我二人扮作兄弟如何?”墨凉兮忽然起了逗弄之心。

“全凭兄长大人做主。”司玥从善如流。

兄长大人……

这脆生生的称呼倒叫墨凉兮恍惚了,记忆远逝,他好像看见一个扎着小包包头的女娃娃跟在自己身后撒娇,整日里黏着自己,经常是受了欺负脸也弄得脏兮兮的,他只好将帕子浸湿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污渍。

小女娃红着一双泡泡眼,泪水汪汪的,饿了就一个人捂着肚子哼唧,因为营养不够就显得瘦瘦小小了,但是她很乖,从不给他找麻烦,受了欺负也只是掉几滴眼泪就过去了,那时他就想以后若是有钱了一定要带她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

握住杯子的手越攥越紧,手背上几乎青筋暴起,清秀的面孔也因为陷入某种回忆显得狰狞而可怖起来。

“你怎么了?”墨凉兮低垂着面孔,任氤氲的热气扑上面孔,耳侧垂落的青丝遮住了半张脸,若不是这怪异的气氛她都要以为这人是在做面膜了。

陷入回忆的墨凉兮瞬间被惊醒,“啊,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今天已经叨扰半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虽然是连离开的步伐都显得有些不稳,但好在依然是风流无匹地对殿侍小妞送上一抹堪称美艳的微笑,直直将人迷得飞了七魄只剩三魂,果然,选个女性殿侍过来果真是不靠谱的事!剑宫的守卫真是越来越差了!

司玥的双眸一瞬间爆出火星,慢慢垂下眼睑,她将摊开的书册合上,塞入被中。

第26章 想多了

洛凰殿内是一如既往的香气缭绕,大殿内纱幔飞舞,座下美人如云,丝竹管弦之声不绝如缕,洛凰身覆艳丽红衫,随意动作便会露出大片肌肤,保养得当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她已经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了。

墨凉兮走入大殿,底下之人纷纷行礼,无论男女态度皆是恭敬无比,洛凰眼露笑意,向他招手,“墨,过来。”

穿过众人,他走向洛凰,坐于高位之上,洛凰倚在他怀中,巧笑倩兮,颇具异域风情的一张脸上满是笑意,“东西送过去了?伤得如何?”不待他回答又叹息着,“这上衍下手也真是狠,竟把人打成这样……”

“您放心吧,我去看的时候他正看书呢,想必是没大问题,何况我们还送上了炼丹园内上好的丹药,恢复不过是时间问题。”墨凉兮环住她的身体,二人相依。

“嗯,这就好。墨……你可知道上衍为何要这样做?”

墨凉兮轻笑:“司玥为上衍最为中意的弟子,初次任务又尤为重要,可是他却在这时候借故让司玥重伤,而那次比试的对手也根本不是什么师兄,不过是潜伏剑宫的奸细,说到底这上衍也不过是在旁敲侧击,他是在警告司玥让他防着我们呢。”

墨凉兮说的话没头没尾,但是洛凰却是】,□.心知肚明,她对这种分析颇为满意,丰满的胸部压上少年的胸口,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抚上他的脸,红唇贴上他的耳廓,“说的不错,想必上衍已经开始对我们产生怀疑了……呵呵,无妨,一切照计划进行吧。”

墨凉兮微微垂头,任冰凉的青丝滑至背上,如水一般勾人的双眸里波光潋滟,吐气间宛若诱人的妖:“殿主圣明。”

洛凰被逗得咯咯直笑,嫣红的唇贴到他的脸上,留下浅浅的红痕,像是抹了胭脂般妖冶而妩媚,底下活色生香的美人们舞得正欢,绸带翻飞,腰软如蛇,配着靡靡之声直让人几乎醉生梦死了。

众舞者簇拥着中间红裙曳地的一个女子,女子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芳华正好的年纪,艳丽的眉眼还带着些许娇蛮之气,看着倒不像是一个舞女,反倒似那些养在深闺里爱耍小性子的千金小姐了。

她整个人艳丽如火,舞姿大胆而又挑逗,眉目流转间带着些不谙世事的纯真,宛如一朵开得正艳的玫瑰,茎上却是一根根扎手的小刺。

女子虽是扭着腰肢跳舞,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瞄着高位上亲昵胶缠的两人,更是支起了耳边偷听着两人的谈话,奈何距离太远嘈杂声太大,听了半天仍是云里雾里,只等弦乐之声一断她就迫不及待地登上高阶,“殿主大人,今日的练舞已经完成。”

洛凰这才抬起眼帘看向伏拜在地的少女,唇角忽而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透着几分玩味,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娇柔,“湘儿的舞跳的是越发的好了,这容貌也是极好的,可不是一位绝色佳人吗?墨,你说是不是这样?”

墨凉兮微微一笑,顺着她的意思接下去,“确实如此,湘儿也算得上我们这届最出彩的弟子了,只是比起那上衍殿的司玥却总要差上那么一点……”

楼湘湘敏锐地捕捉到了“司玥”二字,坐上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一笑,像是并未注意到她在听见司玥时身体的微微一颤。

“这么说起来我倒是好奇了,墨,你给我说说那司玥究竟有多厉害,竟把我们湘儿的风头给抢了去!”

楼湘湘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她与司玥确实许久未曾见面了,最初是因为规定,而近来却是因为琐事缠身总也找不到机会。

可是事实又是怎样的呢?

那潜藏于心底的不确定一直让她心神不宁,因为八年的时间足以从外表到灵魂改变一个人,就好比她自己。

此时的楼湘湘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娇蛮任性的小女孩,现在的她会穿上那些在以往看起来有伤风化的舞女衣裙,也会把陷害自己的人,她甚至能够面不改色地穿着暴露而大胆的衣服去勾引目标任务。

她可以把自己曾经极为看中的所谓尊严痛痛快快踩在脚下,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赤裸在陌生男子面前……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所以没有什么人不可以背叛,没有什么东西不能据为己有,只要有强大的力量。

现在的楼湘湘心里是极为复杂的,她既期待与司玥的重逢,又害怕让她看见这么丑陋的自己,又或者害怕看见同样被改变的司玥。

墨凉兮并未正面回答,而是看向台阶上跪拜的少女,少女低伏的姿态谦卑而恭敬,想起深埋心里的种种往事,顿觉畅快至极,因而连声音也染上几分愉悦和真诚,“我听说在未入洛凰殿之前你与司玥甚为亲密,我前几日见他却没听他提你,看样子并非情深,莫非外面关于你们二人的关系不过是讹传?”

紧咬唇瓣,楼湘湘撇了撇了撇嘴,心下有些委屈,却不是为了坐上二人近乎质疑的疑问,她心里气啊!这司玥总也不来找她,莫不是把她忘了了?亦或是有了新欢?!

想到这一可能她越发懊恼起来,自个儿陷入了无止尽的纠结中,连墨凉兮的问话也忘了回答。

敏锐感知到楼湘湘的心理波动,洛凰掩唇轻笑,“好了好了,逗你玩的也当真了?你那小情郎怎么会舍得下我们的湘儿呢?你也别给自己置气,等他这次回来你们好好聚聚,以解相思。但是湘儿,你可别仗着他待你不同就恃宠而骄起来,这男人啊!哪一个不是喜新厌旧的?还得使点小手段的……”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身边的血衣少年,话里有话。

墨凉兮掬起她垂下的一缕青丝,垂首轻吻,温柔中是无限的眷恋,复抬首眸中已含了无限深情,有妖柔轻媚的异彩流动,一举一动皆是扣人心弦,话中却有委屈:“殿主说的是什么话?墨心里可只有殿主大人呢……”

洛凰的眼神柔和下来,脉脉情意缠绕着二人,似是再也插不进去第三者,楼湘湘极有眼色的退下,而坐上二人已是衣带半解相拥着入了内殿。

“殿主,您真的要楼湘湘这么做?”他心下有些担忧,直觉司玥不是轻易被美色诱惑的人。

亲昵地捏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软肉,洛凰笑得淡然自若,“我几时说司玥会被美色迷惑?哪怕只是对他造成一点影响也是好的。”行至窗边,窗外景色甚好,扯下一片玫瑰花瓣,揉捏在掌心,很快就只剩下残红一片。

“那丫头还惦念着他呢,司玥未必无心,只要我们稍微拨弄那么一点,还怕他不乖乖就擒?哈!只要埋下这颗怀疑的种子,一切便会如你我所。一步步蚕食上衍殿,凤钰殿群龙无首便不足畏惧了!”

洛凰笑意酣畅,似是遇见了自己的辉煌前途一般,霸气倾泻无疑,竟有王者的风范!

墨凉兮眸中暗芒闪过,锐利如芒,却又很快敛去。这个女人,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扳倒的,且不说她用十几年的时间去筹谋计划所费的心血,但就她还未对他完全信任这点足以说明她心思缜密。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颠覆剑宫抑或是为了完成自己的野心,为了达到这一目标她可以牺牲任何人。

他的前任……何鸳……那个死在林中的少年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伴君如伴虎,即使洛凰只是一位殿主却也掌握着他们这些人的生杀大权,作为殿主身边的红人,他更要走得小心,但凡露出一点叛逆的情绪只怕会立即被诛杀。

唇角微微上翘,挑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墨凉兮的双眸尽是濡慕敬仰,“殿主真是神机妙算!墨在此祝愿殿主大人早日达成所愿,成就大业!”

“哈哈哈!”回应他的是毫不掩饰的张狂笑意。

突兀的笑声从殿内传出,楼湘湘一惊,她倚在殿外等了半天也不见墨凉兮出来,心里正急,一个劲儿地揪着镶在裙摆上的珍珠,饱满圆润,此时却成了她泄愤的工具。

小嘴儿也噘得老高,白嫩嫩的小脸上都是不满,她要问墨凉兮刚才在殿里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什么关于她和司玥的关系都是讹传,她要问个明白,最关键的是……司玥竟然没有问她的近况?!

不可饶恕!那个笨蛋傻瓜丑八怪都在干什么啊!当真是一点都不想念她吗?

呜呜呜……臭阿玥!没良心!还有那个墨凉兮,当初要不是他让自己来洛凰殿她又怎么会和阿玥分开?更可恶的是他还不让自己见阿玥。

会不会……会不会阿玥其实已经死了?!

想到这一可能她吓了一大跳!细细算起来他们两已经很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面了,上衍殿死亡率最高,说不定阿玥早就死了但是殿主和墨凉兮却瞒着自己,他们怕自己伤心所以才故意说司玥如何如何的厉害,她就说嘛那个笨蛋傻瓜丑八怪能有什么能耐!不哭鼻子找娘亲她都该谢天谢地了!

眼泪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臭阿玥!你要是敢死掉她楼湘湘一定让你做鬼也不得安宁!

第27章 崇拜她?

事实证明楼湘湘真的是想多了,墨凉兮和洛凰压根就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关心她听到“噩耗”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欲死欲活,而且司玥也过着吃喝有人伺候的舒服日子。

除了背部伤势未愈之外一切都很美好。

“少殿大人伤势未愈怎么能私自行动呢?!更遑论深夜要去训练场!若是出了意外小桃子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身着罗裙的少女跪在地上,眼含热泪恳求着一直嚷着要出去透透气的少年。

“小桃子啊,本公子不过是出去转两圈顺便赏赏月色捉捉蚂蚁,你这大动干戈的实在是扫兴,乖,起来,大晚上的本公子准许你洗洗睡了。”司玥伸出一指拈起黑色外袍,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嫌弃,这衣服无论做的是多么精致也受不了一穿穿到芳龄十四岁啊!

“少殿大人又在骗人了!”眼汉热泪的少女控诉着,“若是赏月大人怎么会随身带上匕首呢?大人啊,不是小桃子啰嗦,以大人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剧烈运动,若是伤口崩裂可要怎么办?”

大人实在是太任性了!小桃子在心里暗暗握拳,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侍婢,也不知怎么忽然被司玥大人看中因而调至上衍殿成为殿侍,原本的殿侍大概是犯了错也不知去哪儿了,这些她管不着c,∷.,算起年龄来她还比司玥大人要大上一点儿,所以,所以……所以就算司玥大人再嫌她啰嗦她也要以大人的身体为重。

“大人啊……”

“嘛~小桃子,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郁闷地扯了扯垂直腮边的乌发,司玥对着镜子翻了一个白眼,“难道你非要本公子说出来其实本公子赏月是假,见心上人才是真吗?哎呀……好害羞啊,本公子脸皮这么薄……”

司玥大人竟然有心上人了?!

小桃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劈了个外焦里嫩,“大,大大人怎么可以有心爱的姑娘……大人,其实,其实桃子……”扭捏着揪着裙摆,小桃子的小心肝砰砰乱跳。

她原本只是一个小小殿侍婢啊!任何人都可以欺负都可以戏弄,也不知怎么忽然得了大人的青眼,说是麻雀变成凤凰也不为过,一下子竟然变成了司玥大人身边的小红人,有时候就连在睡梦中都会笑出声来呢!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在想过无数个理由之后她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司玥大人其实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

想到这一可能之后她更是坐卧难安,虽说是在剑宫,但是哪个妙龄少女不怀春?尤其是面对司玥这般丰神俊逸不似真人的美少年,春心萌动在所难免。何况她长得又不丑,对着镜子喜滋滋地臭美了一会儿,这一萌动可不得了了,小桃子有意无意觉得自己开始高人一等了,渐渐地由一开始唯唯诺诺的小丫坏形象变成了现在这么一个……心比天高的二姨娘?

甚至连带着司玥的事情也敢管起来了。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司玥大人竟然有心上人?难道传言是真的,司玥大人竟然真的和野鸡殿主的小野鸡有一腿?啊呸!怎么能说有一腿呢,大人一定是被楼湘湘那个贱人引诱的!

关键是,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小桃子算什么?

小桃子鼓起勇气,忽然抬头直视着司玥,“难道大人现在不喜欢吃桃子了吗?”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时她因为挡了洛凰殿墨大人的道便被那些小跟班狠狠踢了一脚,正好滚到司玥大人脚边,脏兮兮的爪子在干净的鞋面上留下了污渍,她吓了一跳,以为又要挨打,哪知却听见这么一句话,温润的嗓音有着奇妙的安定人心的作用,身上淡淡的清香好闻又干净。

她看见小少年如玉的面庞是慈悲的笑意,瞬间被惊艳到连呼吸都快要忘记,最后呐呐开口:“没有……没有名字……”

“那你以后便叫小桃子吧。”

“啊?”

“呵呵……桃子很好吃啊,我最喜欢吃桃子了,以后我就叫你小桃子了。”

小桃子小桃子,大人说他最喜欢吃桃子所以叫自己小桃子,难道大人的意思不是要吃了她吗?

语无伦次的少女说了半天也没有表达清楚,司玥蹲下身子,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真可怜,平时让你多读点书你不听,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小桃子,本公子最喜欢你了,心上人的事……你一定会替我保密,对吧?不要惹我生气哦……”

少女呆呆看着她,已是半痴呆的状态了,原来平时很少笑的人笑起来竟会有那么美吗?“小桃子会帮大人保密的……”

司玥眉眼弯弯,像是安抚宠物一般拍了拍她脑袋,“乖~”

所以啊,虽然这个新的殿侍不怎么聪明还喜欢自作聪明,但是也很好糊弄,不是吗?不管怎么说这种随便捡来的野生物种都要比上一个不知被何人圈养过得要好上那么一点。

小桃子,小桃子……嘛~上一个小桃子烂掉了,烂掉就扔了,桃子俯拾即是,而且更加鲜嫩可口。

走出内殿,刚下过蒙蒙细雨的路面有些松软,鼻息间混合着青草的芬芳,月色朦胧,像是披了一层纱衣般惹人遐想。

尽管背上的鞭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但她总要装的柔弱点,否则要她用什么样的理由投偷懒呢?但是久卧在床也实在无聊,出任务之前,今天开始最后一次自我训练吧!

此时的训练场上空无一人,剑宫作息时间规定极为严格,休息的时间绝对不允许任何弟子偷溜出来,否则就要经受严酷的惩罚。

区域划分分明的训练场上矗立着一个个平时用做近身攻击的由稻草扎成的人型靶子,匕首由袖中划出,在月色下反射出跳跃的光痕,出手如电。

快,准,狠!精准地插入每一道大穴,刀刀致命,虽然攻击对象只是一个稻草人,但是却忽然让人生出一种热血沸腾的冲动,刀剑嘶鸣想要进行一场痛快淋漓的杀戮。

忽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声在这样的夜色里也变得尤为明显起来,刀锋一转,狠狠掷入东南方向的第四个草人,一直藏在草人身后的人吓了一跳,踉跄几步便跌倒在地,他大口喘着气,似是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竟然是个小男孩,穿着上衍殿的黑色战服,此时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

“报上你的姓名年龄和所属组部。”

“报告组长,我今年十一岁,上衍殿新入弟子第三组韶寻。”小男孩看上去有些紧张,小身板有些颤抖,但是说话却并没有因此而显得结巴,还未长开的脸看不出有什么特色,肤色微黑,不是组员,没有印象。

“我不是你的组长。”

小男孩忽然又说:“我,我很崇拜组长大人!请大人允许我加入首星组!”说完这话的韶寻更加紧张了,但他仍是老老盯着司玥,眼含渴望,像是等待主人爱抚的宠物,还有那么点软萌可爱。

但是司玥可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福利院院长,她忽然拔出扎在草人身上的匕首,一个箭步上前,狠狠扎进小男孩的大腿,突如其来的伤害让男孩支持不住跪坐在地,他忍不住痛呼出声,但随后就死死咬住唇瓣。

眼前的这双眸子里没有丝毫怨恨之情,甚至没有疑惑,仍然是满满的景仰,就像是面对自己偶像一般的盲目信从。

“若是刀子再深入一点你这条腿就废了,首星不需要废物。韶寻,你若是想加入首星就需要记住这刀给你的痛苦,记住受伤给你的痛苦,记住!不要让自己受伤,首先活下去你才有资格进入首星。”

拔出刀子,鲜血顺着大腿流出来,很快就染红了衣服,但是因为衣服的颜色是深色的黑,所以并没有给人刺眼的感觉,反而意外地融合在一起。

转身离去,身后的小男孩抱着受伤的大腿依然跪坐在地上,但他的双眸此时已经充斥了另一种狂热的情绪,两只眼睛一闪不闪地盯着司玥的背影,浑颤抖着身体却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激动,连伤口忘记了处理。

“我一定会加入首星组!”韶寻暗暗握拳,出入剑宫的迷茫和恐惧已被一种难以描述的昂扬斗志所取代。

没有再理会身后的小男孩,司玥返身回殿,现在的剑宫处于危险时期,稍有不注意便会被卷入无尽的明争暗斗中,她还不想连吃顿饭都要银针试毒,关键是真的能测试出来吗?

尽管这个叫做韶寻的男孩穿着上衍殿的衣服而且属于野生物种但她还是少去招惹为好,不过才十一岁的孩子,即使现在貌似对她很崇拜而且有雄心,但是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时间会消磨一切,最后落到洛凰殿也说不定……

不过这孩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规定的休息时间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偷偷跟在她身后,而且非常有毅力,一跟踪还跟踪了不少时日,在她受伤前就已经出现了。

是真的崇拜还是另有所图?

不过……忽然想起一件事,司玥狠狠皱了一下眉:剑宫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她这个少殿主被跟踪了这么多天竟然没有人发现吗?!真是太松懈了!

第28章 反叛的雍和王

解决完多日跟踪自己的小尾巴,司玥拎着匕首悠悠达达地走回寝殿,自然是少不了小桃子在看见匕首上血渍时的一阵惊呼。

真是少见多怪,“小桃子啊,大晚上的就不要大呼小叫了……我刚才半路上宰了一只野兔烤着吃了,你该不会是怪我没带一只腿回来给你啃吧?这些天清汤寡水的嘴里实在没味,好了好了,公子撑着呢。”

一掀被子埋住自己,徒留小桃子红着一双泡泡眼碎碎念,“兔子兔子,兔子……少殿大人怎么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呢?若是伤口恶化小桃子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大人啊你以后莫要再吓小桃子了……”

就是盖住被子也隔绝不了小桃子的碎碎念,司玥趴在床上磨蹭着把鞋脱下,“啪嗒”一声直接踹上小桃子的桃子脸,浅浅一个鞋印留在脸上。

这下总算闭嘴了。真是麻烦,女人果然不能太宠。

陌尚王朝帝都。

繁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小贩子们守着各自的摊位极力吆喝,有看胭脂的小媳妇儿,有买猪肉的大婶子,茶楼酒肆也是人满为患,宾客云集,吵吵嚷嚷,好不热闹。王朝内部的混乱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些仍沉浸在柴米油盐中的小老百姓。

这是城中最大的酒楼仙客来,大△6,≧.堂里人声鼎沸,说书的小老头儿捋着自己的胡子故弄玄虚,说着一些勾起人们八卦心理的野史,唱曲儿的小姑娘抱着琵琶怯生生在这些男人堆里讨生活,免不了被占些便宜,但是除了表现的更加怯懦之外也没有丝毫打退堂鼓的意思。

二楼雅间靠窗户的位置,素雅的帘子隔绝了堂下的喧嚣,透过窗外即可俯瞰整条大街。一位倚窗而坐的白衣少年散漫地靠在椅背上,手持折扇,无规则地敲打在桌上,清淡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微微勾起的双唇却营造了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眉目间是悲悯柔和的恬淡气息,只一眼便叫人心生赞叹之情,好一位无双公子!

唱曲的小姑娘瞅着这边看了半天,一眼又一眼,可就是不敢掀开帘子走进来卖艺,那少年只一个侧脸便勾得她心神恍惚,扇柄敲的声音随意又温和,一下又一下,就像一首绝妙的乐曲绕在心头。

忽见那少年转过头来,对着她的方向一笑,如玉的面容彻底暴露在在她眼下,只觉呼吸几乎都要停住了,她呆呆看着,以为自己遇见了仙人。

少年正是初出剑宫的司玥。

首次任务:平定陌尚王朝的叛军。

第一次接触外界世界的司玥有点小兴奋,这古人的社会再怎么繁华也终究有一股清单懒散的意味,自是比不了现代化大都市。转过半座城后她在这家仙客来要了个雅座,喝几两小酒,再来几个拿手好菜,味道竟是出乎意料的美味。

帘子外面的小姑娘仍是痴痴呆呆地向里看,转着手中的酒杯招呼她进来,小姑娘扭扭捏捏地掀帘而入,娇软的声音:“公子可要听曲?”含羞带怯的眼神勾得人心里痒痒。

司玥浅淡一笑,眉目间勾勒出风流雅致,手中的酒杯转了半圈,放定,“来曲你最拿手的吧。”

小姑娘唔侬软语的声音咿咿呀呀响起,和着琵琶的弹唱,绵软优美,无非是唱些有关小女儿心思的词曲。

一曲终了,司玥却没有立即让她出去的意思,反而悠悠问起了她的身世:“我见姑娘年纪不大,为何出来做卖场这等抛头露面之事?”

小姑娘哀哀一叹,太守便开始抹眼泪儿,声音婉转哽咽:“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上有母亲卧病在床,父亲又好赌成性,下有六岁稚弟,一家四口全凭小女子卖艺谋生,哪里还去讲究什么抛头露面。”

欲语泪先流,悲惨身世惹人怜,容貌清秀擅弹唱,怎么就没有几个公子哥见色起意为她大打出手呢?这实在是不合剧本啊。

这姑娘显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对答如流,丝毫不带磕巴的。

“姑娘身世实在是让人叹息,只是这京城繁华,又多有歹人,想必也不好生存。姑娘为何不带着父母去周边小镇在乡下种几亩田地呢?”

弹唱的小姑娘一惊,“公子难道不知?”

“哦?”司玥也是一愣,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莫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小姑娘左右看了看,凑近她身边,忽而脸一红,娇声细语地说:“外面都在传,这陌尚的天要变了!”

“这……我和兄长是外地做生意途经此地的商人,确实不知,不知姑娘可否详细告知?”司玥这身衣袍由上好的云锦绸缎制成,用金丝线绣着云纹暗花,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说是商人也不足为奇。

“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也只听外面都在传闻雍和王拥兵自重,和叛党勾结要自立为皇,眼下这陌尚王朝除了京城还算安宁,其他地方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啊……虽说日子苦了点却也能吃得饱,过个几年再寻得一位……有情郎,只求安稳便罢。”小姑娘说着说着便脸红了,一副少女怀春的娇羞,时不时用媚眼儿偷瞄着眼前的富贵公子哥。

“姑娘所言甚是……”

“司玥,我们该走了。”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帘子被人掀开,一位身着玄色锦衣的少年缓步进来,身形所至,带起袅袅香风,声音温和柔雅,丝丝魅惑。“咦?原来你在听曲。”

少年看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面含羞怯的姑娘,小姑娘从眼角偷瞄了他一眼,心下又是一荡,这公子生的好生魅惑!

“住处我已经找到,司玥,若是无事我们先回去瞧瞧?”墨凉兮待人一向有礼,连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是以征询的的口气说出,司玥哪能拒绝?她放下一锭银子算是给唱曲小姑娘的酬劳,“当真?那可真要好好瞧瞧,说起来我还没住过这些屋子呢……”

二人携手离去。

新住所竟然处在闹市区,这里的人家非富即贵,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豪大亨,二人搬进去自然惹了不少动静出来,但都是极聪明的处于观望状态,司玥也乐得清闲,坐在凉亭里看着工人进出搬运家具。

“哥哥,我们究竟要在这里呆多久?”抿一口桃花酿,清香绵密。

“呵呵……”墨凉兮掩唇轻笑,实在是娇媚的……不忍直视,司玥嘴角小小抽搐了一下,“才刚来就想着要走了?刚才你玩的不是挺开心吗?我还以为你挺喜欢这陌尚帝都。”

“我可没有玩,哥哥实在是冤枉了……初来乍到我自然是要先了解此地的风俗,也好做到知己知彼啊。”

“哈哈哈,不逗你了。殿主既然要我们在三个月内完成任务,那么时间最长也不过三月。”

“才三月而已就如此奢华。”司玥懒懒瞥向那些搬运人手中抬着的昂贵家具,这么奢华,实在是……太合她心意了!

“你既然满意我就放心了,先前还担心你会住不习惯呢。”

“怎么会?”司玥眸中含笑,虽然浅淡却是真真切切存在,“哥哥这么为小弟着想若是还要挑剔的话实在是天理不容了!来,司玥敬兄长一杯。”

墨凉兮举起杯子,“那兄长可就不客气了。”温和柔雅的声音配上妩媚的如玉面庞,怎么看都是一副好好兄长的模样,可是再怎么微笑却都掩盖不了潜藏在底下的淡淡阴郁。

这股子阴郁自从来到陌尚便一直存在了,做为他的同伴,司玥或多或少也感知到。

陌尚王朝,说起来剑宫许多弟子的故乡都在陌尚呢,就连她这具身体的本尊也是陌尚人,如此看来当初和她同车的墨凉兮是她老乡了?

老乡墨凉兮既没有和她叙旧也没有寻找自己出生在这个国家的痕迹,他秉着比司玥年长的资历几乎包揽了所有琐碎事务,首先是住处问题,其次是通融各位达官贵人,几乎忙得连枕头都没时间碰,当然,这些都是司玥所能看得见的活动,看不见的嘛……谁知道还有哪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呢!

二人亲密却又保持着一段距离,彼此不过问各自的细节,只是深夜变会聚到一起交流每天所得到的情报。

平定叛党嘛……无非是暴力镇压,但是剑宫却否决了这一简单而粗暴的决定,而是让他们从陌尚的皇家贵族入手,步步推进,斩草除根,这一举动可就耐人寻味了。

每天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鸽子也就更耐人寻味了……我说墨凉兮啊,你要和洛凰交流感情的信鸽能不能不要每天都在她窗前溜达一圈可好?这鸽子可不是人,也不知道害臊,每天早晨都要当着她的面在窗台上拉下几坨便便,实在是可恶至极。

这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让她肝火大动,直接掷出一粒小石子打中那该死的畜生,小鸽子在她手里扑扇着翅膀,司玥丝毫没有偷看他人信件的羞耻感,淡定自若地打开,观看,合上,放飞。

靠!要不要这么浓情蜜意?竟然是一封甜腻到要让人反胃的情书,关键是……即使她知道掩藏在情书底下的秘密才是最为重要的信息她也不知道如何破解啊?

说什么拿火烧的根本就是骗人的……呜呜呜她都快把纸烤糊了……

第29章 京城红人

陌尚王朝的宫殿透出一股奢华中的衰败,就像现如今势力范围触及各个领域的剑宫,处处是金碧辉煌,纸醉金迷的贵族生活糜烂而又腐败。

繁华是假象,背后掩盖着的才是无可奈何的现实但帝都人天生就有一种乐观精神和优越感,即使大敌当前也可以继续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烟花地,温柔乡,便是最好的销金窟。

“司玥贤弟,别光顾着喝酒啊!这些美人可都是我特意为你点的!来来来,你瞧瞧,含香阁最红的姑娘凤仙……啧啧啧,这脸蛋,这身段……说起来要不是托贤弟的福还真是请不到她呢!”说话者嘻嘻笑着,抬手就捏了一把凤仙娇俏臀部一把。

凤仙俏脸一红,浮上几分羞恼,刚才还清冷美人的形象维持不住了,冷下脸斥责道:“张公子请自重,凤仙虽是风尘女子但却是卖艺不卖身,还请公子不要轻贱了自己。”

张公子的嬉皮笑脸维持不住了,桌上坐的不只有自己的狐朋狗友还有现下京城中的红人司玥,可如今却被一个妓子当众斥责,骂骂咧咧起来,“你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老子今天点你的名是给你面子,还敢跟我唧唧歪歪!不过是个卖身的也好意思破不要脸的装圣女?知道这是谁吗?这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司玥司公子!能伺候他≯±,≤.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凤仙一下子红了眼,她以前好歹也是大家小姐,不过是家道中落才沦为风尘女子,但是她容貌姣好,又有一种不同于一般女子的高贵清冷,自然是众多男子趋之若鹜的对象,还从未受过如此待遇!当下一扶袖就要起身离开。

“你个贱人要往哪里去?”张公子一见凤仙竟然如此不给面子也恼了,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另一只手举至半空,眼看就要搧过去却在半途被一只扇柄堪堪抵住。

“张公子何须为了这点小事动怒?大家正喝的开心,难免扫兴,她若要走就放她离去吧。”司玥挡下这一巴掌却并没有安慰受惊的佳人,反而是兴趣缺缺地看着窗外。

含香阁热捧的美人已经看到,由一开始的惊喜好奇到现在的失望,除了多了一些风尘女子所没有的清冷高贵之外并没有给她特殊的感觉,不是说不美,只是还不够惊艳。

张公子察言观色看出贵人兴趣缺缺立马打圆场,“听见没?我们司公子不稀罕你!也不瞧瞧自己长什么模样,既要当婊子哟要立牌坊!老子告诉你,就你这长相,连司公子的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也不及,去去去!别在这儿碍眼!”

这话说的……

这群富家公子忍不住偷瞄坐上沉默的少年,虽说这张公子有时候傻缺了点,但这话说的倒是一点不假,别说是这含香阁的凤仙,就是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好看的人了!瞧瞧,这脸蛋生的……就是司家那群男生女相的美男子们也及不上呢!

这司玥也姓司……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他确实是司家男儿?

有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司公子,不知您和这京城司家?”

“司家?”手中酒杯转动,“司家怎么了?”懒懒一个眼风扫过去,没有不悦,却透出莫名的威严,吓得问话人冷汗涟涟立刻噤声。

张公子狠瞪了那人一眼,真是不识抬举,没看见司公子不乐意回答吗?他笑嘻嘻地凑上去,讨好道:“司公子怎么可能是那司家九子呢!听说那九子生的实在是貌丑,司老爷子嫌丢人,说不定早都死在那个地方了!司公子一看就是出身名门,怎么可能是那种地方的人呢!司公子,您说是吧?”

这人说话实在是……不讨喜。

瞥他一眼,“那地方可是剑宫?”

“哎呦呦我的公子啊,您可要小声点,要是被有心人听去可不得了了。”

“剑宫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难道我说几句话就要抓我不成?这普天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司玥一拍桌子,话中含恨。

“要是只被抓去倒还算好的了,我听说剑宫出来的人都长得青面獠牙,会吸人血呢!”

“不止!剑宫的人各个心狠手辣,别说是我们,就连皇家也不放在眼里!”

“……”司玥默然,青面獠牙……怎么不说三头六臂七十二变啊?

“是啊是啊,当今皇上也甚为忧烦以至于龙体欠安久病在床,司公子,不知皇上近来龙体恢复的如何了?”

甚为忧烦?啊呸!还可以粉饰的更加动听点吗?明明就是吸食五石散连亲爹妈都认不出来了好吗?龙体欠安倒是事实,纵欲过度加上沉迷药石之术,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经受不住这么折腾啊!

司玥成为京城中各家公子争相结交的对象不是没有原因的,只因为她的兄长墨凉兮具有起死回生的高明医术,原本奄奄一息的当今天子经他妙手回春而重新焕发生机,觉也睡得安稳了,饭也吃的香了,现在正向着一夜五次郎的方向发展。

天子龙颜大悦,豪宅美人金银珠宝不要命的赏赐下来,原本清冷的府邸一下子宾客盈门,作为墨凉兮最为疼爱的弟弟,司玥自然也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

不过事实上呢?墨凉兮确实会那么点医术,下毒的功夫也使的到家,好不辱没洛凰多年来的倾囊而授,可是他再怎么厉害也不是神仙,陌尚皇帝身体的各项器官早已由内而外的衰竭,根本就是无力回天,他的命现在不过是墨凉兮用药吊着。

这种药效果明显但是副作用极大,所服之人死前要经历白蚁蚀骨般的痛苦,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堪堪承受,这种药向来用在剑宫的叛徒身上。

不过……管他的呢!只要陌尚皇帝熬到他们完成任务,之后是生是死谁有闲心去管他!

“家兄近来夜不能寐,夜以继日为皇上观察病情,幸而真龙天子有神灵庇佑,皇上现如今已经能够处理朝政了。”

一阵唏嘘。

“你们兄弟二人真乃陌尚的救星啊!来来,司贤弟,我先干为敬!”

他们兄弟二人一个姓墨一个姓司,这么明显的漏洞没人察觉真的好吗?

“哪里哪里,张公子实在是客气,我司玥身为陌尚子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陌尚真正的支柱还是你们啊!”

你虚情,我假意,推杯换盏间已是半醉半醒。

此时的墨凉兮却没有司玥那么幸运了,身为皇帝目前最为信任的御前太医他不仅要保证陌尚皇帝身体的健康还得应付宫中饥渴女子们抛出的橄榄枝。

这陌尚皇帝荒淫无道,宫中的妃子们自然各个都是年轻貌美,奈何皇帝心有余而力不足又喜新厌旧,因而宠幸没多久就被冷落的宫妃们寂寞难耐,乍一见到这么美貌娇嫩的少年自然是春心荡漾,隔三差五就招他进宫侍寝,啊不!是看病!

今天张贵人头疼啊,明天孙美人眼抽筋啊,后天丽妃没胃口啊……总之生病的理由都是千奇百怪,面对这些千娇百媚的美人,一般人还真有些把持不住,但好在墨凉兮也是个中老手,他一边故作严肃地诊脉看病,一边扮作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年,偶尔也给这些女人一点甜头尝尝却从不动真格。

这陌尚皇帝虽然荒淫无道却并不糊涂,说起来还有那么点老奸巨猾,细看之下还能隐约瞧见年轻时俊美,可惜现在却已经成了不务正业的暴君。

这陌尚的叛军就是由这暴君引起的,当然除了他还有谁有能耐逼得自己亲儿子要起兵造反?

雍和王是皇后之子,原本是皇帝钦定的陌尚太子,若无意外这皇帝之位基本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可是偏偏出了那么点小意外。

陌上皇帝当年有过那么一个心爱女子,生过那么一个爱的结晶,经历过那么一段苦情折磨,却没有厮守终生,最后佳人陨落,皇子流落人间,皇帝痛失所爱,流连花丛。

现如今爱的结晶已经长大,又是经历一番磨难后才得以认祖归宗,皇帝透过儿子忆起当年的甜蜜爱情,故而心生愧疚,竟然不顾大臣和皇后的劝阻,改祖制,废太子,立了心爱女子的儿子为太子,苦逼的废太子不明不白被贬为雍和王,这也就算了,他竟然不敌这个小三儿子的手段在党政争斗中败落下风,只好灰溜溜带着一干老小前往封地。

废太子不甘被人夺去太子之位,本就郁结在心,又听信旁人添油加醋的一番吹风,因而产生了谋反之心,他暗中联系皇后娘家亲信,取得了将军舅舅的支持,又拉拢了一帮惩恶扬善的绿林好汉,揭竿而起了!

这一揭竿而起不仅急坏了老皇帝,剑宫宫主也坐不住了,老皇帝可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傀儡皇帝,若是被取而代之让他以后如何更好的控制陌尚王朝这块肥肉?

啪的一声合上卷轴,虽然故事听起来挺老套但是介绍的还算详细。墨凉兮还未回来,她这个京城红人的弟弟也该去见识一下老皇帝栖身之所了。

第30章 夜探皇宫

夜晚的皇宫重兵把守,老皇帝自知罪孽深重生怕一着不慎就命丧黄泉,故而较之白天更是戒备森严,十步一兵五步一哨,一列列穿着漆黑冰冷铠甲的羽林军巡视着整座皇宫,单单就此而言倒是可以窥见陌尚王朝鼎盛时期的盛况。

一道黑影从皇宫上方飞掠而过,矫健的身姿让人想到猎豹之类的食肉性动物,偶尔有守卫的士兵看到也只当做是自己眼花了,待要确认仔细的时候黑影早已百里之外了。

将轻功发挥到极致,司玥向着整座皇宫灯光最为璀璨的地方前进,老皇帝的寝殿里光影摇曳,异香四溢,女人和男人的欢笑声传至老远,趴在房顶欣赏老皇帝以臃肿的身体卖弄风骚和各色美人们的欢愉姿态后终于肩膀发酸,为了犒劳自己的辛苦劳作,司玥顺手牵羊拿走几块据说是宫廷秘制的糕点。

接下来便是此次夜探皇宫的第二个目的地皇宫禁地。

既然是禁地也就代表着不为大多数人所知晓,但是这对于有皇宫地形图的司玥来说,找到这一秘密基地却并不困难,顺着纵横交错的皇宫路径摩摸索最后拐得连自己也迷糊了才终于到达这看起来就藏有神秘宝贝的禁地。

禁地入口旁石碑上的“禁地”二字让司玥确定自己找对了地方,这地方除±≌,◎.了偏僻一点、人少了一点、阴森了一点看起来还算正常,既无重兵把守,也没有半个人影,大晚上的要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进这种看起来会有幽灵飘过的地方还真是有点怵得慌。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对因果报应也嗤之以鼻,这世上要是真有神灵的话为什么不把她这种看起来喜欢“玩人”的人给收了去?但在经历过这种“换个世界换个身体”的真人版异世大冒险之后,司玥对这些神神叨叨的古怪玩意儿开始有了一些奇妙的感觉。

你说她会不会突然发现墨凉兮其实是长长一条并且能够盘成便便状吐着信子吹泡泡?

虽说他总是笑得魅惑无边春情无限又善于挑逗人心,但她总觉得这家伙皮子里是条滑溜溜的眼镜蛇,人心不足蛇吞象,洛凰总有一天会被这条蛇给拆骨入腹的,不对!蛇的牙齿不能把食物咬碎,他会把洛凰整个吞下去的。

阴冷的壁穴向下延伸,漫长看不到尽头,手里的火折子已经烧了一半,回头看了看连入口都早已湮没在黑暗中,看来这次的禁地探险要暂告一段落了。

刚要转身原路返回忽听前方传来一阵窸窣之声,司玥第一反应就是吹灭火折子,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强烈的掌风瞬间已至身前,来人身形鬼魅速度快得简直不可思议!通道狭小,司玥勉强躲过却仍能感觉到侧脸因为这掌风而带来的强烈痛感,火辣辣的疼。

“咦?”暗处的人像是对司玥能躲开他这致命一掌而感到不可思议,气势更加凌厉了几分,更是出手如电像是要将她毙命于此。

这声音听起来年龄倒是不大,但是内力却是出人意料的雄厚,对掌中更是感到此人功力奇邪深不可测,此时的形势对司玥极为不利!

缠斗绝非良策,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司玥虚晃一招便身形急转往入口处闪去,她的轻功已是极好,可是身后那人也毫不逊色,竟是紧随其后毫不落后!

眼角向后瞥到那人的衣角,眼角一抽,暗暗叫苦:她还什么都没拿呢就碰上一座煞神真是倒霉透顶!皇宫内几时竟有了这般厉害的人物她竟是毫不知情!

把那群天杀的情报人员拖出去枪毙三分钟!

高手间的对决胜负往往只在一刹那,就在这分神的一瞬间身后那人突然出掌,避无可避,唯有运起内力硬着头皮硬生生承受,喉头瞬间涌上铁锈味,死死咬住唇瓣不让鲜血溢出,身形只是一顿却没有停下,继续朝前飞掠而去。

身后的那人眼中闪过疑惑,却更是阴戾了几分,想再补上一掌,司玥哪给他这个机会?一间入口处的些微光亮更是毫不留恋的往前掠去,竟将身后之人拉开了距离,等身后人追到入口处时却几乎要被漫天的粉末迎面呛到,心下一惊,直觉这是某种可以让人致命的毒药,急忙屏住呼吸以免吸入毒粉,哪知那些粉末却像是长了眼睛般粘附到他身上,怎么抖也抖不下来,更是有些甚至钻到了眼睛里,一种渗人的感觉自骨髓里透出散发到整个汗毛孔。

躲在暗处稍作休息的司玥屏住呼吸,在这个危险人物因为这些突如其来的“暗器”而手忙脚乱时她阴阴一笑,身形兀然自半空中出现,毫不留情地一脚揣在那人的脸上,一脚踹完便连头也不回地闪身而去,连头也没回一下,只剩下一个劲儿地往前跑。

在偌大的皇宫内方向本就不好辨认,再加上她身负重伤只能像是无头苍蝇般的乱跑更是陷入了重重迷宫一样的路径,不远处原本安静的夜空忽然沸腾了起来,到处都是举着火把的士兵,小宫女小太监更是大呼小叫着:“抓刺客啊!抓刺客啊!太子被贼人所伤!快护驾护驾!”

靠!原来禁地里重伤她的庞然大物就是传说中近来人气暴涨的太子吗?想不到这皇宫内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一个失踪不知多少年的太子竟然身怀绝世武功!除此之外只怕还隐藏着更多秘密。

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模糊,伤口处更是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狠咬舌尖驱散眼前重影,司玥跌跌撞撞地往人少的地方跑,她记得刚才路过一处颇为残破的宫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种地方叫“冷宫”。

冷宫自然是冷冷清清少有人烟,有的只是某个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疯子。

“痛不痛?痛不痛?阿缘给你吹一吹……娘亲说吹吹就不痛了!啊啊啊啊!血!流血了!血!都是血!儿子,我的儿子……你们都是坏人,还我儿子!把儿子还给我!”

天还未放亮耳边就像是围绕着一百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头疼欲裂,忍住想要一掌拍飞身边人的冲动,司玥艰难睁开干涩的双眼,入目之处是布满斑驳古迹屋顶,墙角处结着蛛网,窗棱破碎,灰尘满目,不愧是冷宫,这女人咋咋呼呼叫了半天也没人理一下。

慢慢起身,背部隐隐作痛,打坐调息后发现内力凝滞,一个周天运转下来已是气喘吁吁,再想继续下去却是剧痛袭来,唇上是干涸的血迹,看起来颇为噬人,难怪这女人嚷嚷着着“有血”。

如今这身体状况想要出宫简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自从昨晚出现“刺客”后,皇宫内外只怕加强防范。

司玥盘腿坐在屋内唯一的一张破床上,掏出衣内昨晚顺手牵羊的糕点准备填饱肚子。

“乖儿子,不哭不哭,娘亲亲亲……亲亲娘亲的乖宝宝……”

疯女人坐在地上,妆容凌乱,发如枯草,衣衫破烂,形若乞丐,怎一个惨字能形容?怀里的宝宝是一个同样破破烂烂的枕头,没有生命的物体她偏偏看得满心欢喜,一个劲儿地哄着。

吃完一块糕点觉得有些腻,环顾四周却发现这破地方连杯水都没有,也不知这女人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你要吃吗?”司玥拿起剩下的糕点举到疯女人的眼前问道,连声音都是放缓了,又轻又柔。

闻见食物香气的女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并没有立刻伸手,她怯怯地从蓬乱发中偷眼瞄着司玥,忽而双手抱头躲到一边,“阿缘没有偷吃!不要打阿缘!不要打我们,哥哥,哥哥!不要打哥哥,阿缘很乖,很乖很乖……”

疯女人一个人咕哝着什么,又快又急,话中却充满了恐惧,瑟缩成一团好像要把自己埋进墙里。

司玥一愣,摸了摸鼻子,和疯子说话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特别是妄想天开和疯子交流感情,她把帕子摊开在地上,又把剩下的几块糕点全都放在帕子上,“好吃的都在这里,阿缘要是想吃的话要自己拿才行哦!”

说完她就转身走出了这破破烂烂的屋子,也不管身后的女人究竟有没有吃东西。

走出冷宫后司玥随手敲晕一个小太监,犹豫半天后终于打消了把这个本就生活悲催的小太监扔入湖中的念头,随手把他塞入一座假山的缝隙后左瞧瞧右瞧瞧,嘿!她怎么就这么有才能把这小太监给塞入这小的可怜的缝里呢?

白天的皇宫倒是没有晚上那么热闹,兴许是昨晚过于“劳累”,老皇帝不仅错过了早朝也错过了早餐时间,不过御厨房里的厨子早就习惯了,依然兢兢业业的工作然后在被撤回来之后把美味塞进自己的肚子里。

虽然是新面孔但好在司玥长得好看嘴也甜,更重要的是出手大方,很快就和与厨房里的太监宫女混了个脸熟,不仅吃饱喝足还把皇帝以及妃子们的八卦从头听到了尾。

至于贿赂众人的银子从何而来?

呵呵呵……这种问题问出来不是太天真了吗?她既然有本事把太子身上的秘籍顺过来,区区几两银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第31章 疯女人

无法出宫的司玥只能整日混在宫女和太监之中,在目睹了年轻貌美的嫔妃和精壮有力的宫廷护卫之间的私情后,她觉得自己哪天就算失业了也可以去当说书人。

所以墨凉兮在这美人环绕的皇宫当真能够守身如玉?

司玥一边阴阴笑着一边用纸包好一整只香气四溢的烤鸡,旁边一直帮忙的胖大厨拍拍弥勒佛般的大肚子,笑得不见眼睛只见牙双眼弯成了两道大月牙。

嘿嘿,这小子长得可是真俊俏!看他就跟看自己一样,嘿,他要是有孙子估计也长这么样!他看了心里实在是欢喜!

“小四子啊,我在宫里呆了这么久也没见过你这么中忠心的奴才!皇宫里多的是拜高踩低的,你说你,跟着一个疯子主人能有什么出路?亏你还天天给她送好吃好喝的。伯伯跟你说掏心窝的话,你哪天要是干不下去了就跟我说,我有门路!保准给你排到红人身边当差!”

蒲扇般的大掌结结实实拍在她的背上,司玥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她连忙摸着脑袋呵呵干笑:“伯伯哎,你要是再用力点我可得提早去见阎王喽!”这掌正好与她那晚受伤的地方重合,突如其来的冲击差点没让她岔了气!尽管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是嬉笑如常。

“多谢伯伯的¢,£.好意,只是小四子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求下半辈子能在宫里平平安安度过,墨贵人如今虽说是疯了但是也不用再卷入宫里的是是非非了,冷宫里无人打扰倒是清净,只是伙食差了那么一点……”岂止是差了一点啊,简直就是喂猪的好吧!

“哎,既然你这么想伯伯也不能强求你。伙食差算什么?以后你天天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得到这一确定保证的司玥心里暗暗偷笑,脸上笑开了一朵花,连连道谢并且同样保证自己每天准时来“领餐”,她挥一挥衣袖正要离开却又被胖大厨叫住:“我这里有几件宫女的衣服,都是他们穿剩下的,要是不嫌弃就拿回去给墨贵人换上吧,整天那个样子也不是办法……”

这胖大厨是真的在关心她,确切的说是关心“小四子”,但“小四子”不就是她吗?所以这些衣服她拿的心安理得,刚要道谢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心脏一缩,面上微笑的表情却毫无变化,她探出脑袋朝外抽,“咦?还没到用膳时间外面怎么就热闹起来了?”

胖大厨也朝外看了一眼,“还不是最近风头最盛的墨大人!他说什么皇上并非生病而是中毒,非要来御厨房检查一番,也不知安得什么心?你说皇上怎么好好的就中毒了?哎,你还是先快走吧,要是真查出什么来可别连累了你。”

就算不说她也要赶快溜掉,墨凉兮眼睛贼尖,被他瞅出来自己偷偷溜进宫肯定会被抓住小辫子的,只是这偷溜计划也进行的极为不顺畅!

出场阵势极为风骚的墨凉兮在众多宫女的媚眼中依然保持着自若的神态,偶尔回赠的挑逗眼神不是调情,是悲悯……骚包的墨凉兮刚要气场全开就被一道黑影扑了个满怀!哎呦喂,哪家的姑娘这么热情奔放?

定睛一看,差点没被吓死!

呵,这姑娘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除了凸起的胸部谁还难呢过认出她是个雌性?皇宫里哪来的乞丐?拖出去斩了!

墨凉兮还未发号施令就见雌性裂开大嘴哇哇哭嚎了起来,“儿子啊……娘亲的乖儿子啊……”

“……”

司玥提着包裹刚要从侧门溜掉却忽然被胖大厨的惊呼声给拉回来,“小四子!那不是你主子吗?!”这惊天阵地的一嗓子将众人的视线全都从那个疯癫的女人身上给拉到她这边了。

墨凉兮双眼一眯,极具危险性地看向那个作势要溜掉的小身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种荒谬的眼熟感,只见那个微微愣住的背影在沉默几秒后兀然转头,一双斗鸡眼瞪得老大,眼白渗人,嘴巴更是裂成瓢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向他扑来,吓得他差点就要举掌劈去。

司玥苦着脸扑向正牢牢巴在墨凉兮身上的女人,“主子啊您认错人了!那不是您儿子,那是墨大人!快点下来,弄脏了大人的衣服就是卖了小四子也赔不起啊!”

被打断与心爱“儿子”亲近的墨贵人极度不爽,她睁着一双呆滞的死鱼眼直勾勾盯向司玥,忽然改变目标转而向她扑过去,“娘亲……你不要女儿了吗?呜呜呜……娘亲,我好想你啊……”

“……”

墨凉兮面色不愉地看着这个前一刻还把他当作儿子的疯女人,现在又叫一个小太监“娘亲”?那这小太监岂不是他的“外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注意到隐隐有动怒倾向的墨凉兮,司玥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大人息怒!我们主子得了失心疯了,她见人就叫儿子娘亲的,前几天还把一只狗崽当成是自己的兄长呢!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主子她……她只是思念夭折的小主子……主子无亲无靠的……呜呜呜呜……我们主子好可怜……”

已经这么可怜了你就高抬贵手该干嘛干嘛去吧!

像是被这悲惨的身世触动了,墨凉兮叹息一声:“原来也不过是可怜人啊……罢了,带你主子回去吧,以后莫要让她在出来惹事了。”

墨大人可真是菩萨心肠啊,连对一个疯子都能这么慈悲!围观的小宫女眼中红心泛滥,各个激动的双颊晕红。

司玥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将身上这个牛皮糖给拖回冷宫,当然,她没忘记刚才打包好的吃食。

冷宫中依然是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破败景象,来不及感慨处境艰难,司玥直接将女人扔在床上,一直趴在她背上的女人此时正抱着那只烤鸡啃地正欢,满嘴都是油腻,就算被摔在床上也没吭一声,嘴里不时发出呼哧呼哧的进食声音。

司玥目眦欲裂,天杀的!那是本公子用来加餐补身体的,前几天不是还挺矜持的?你个疯女人现在竟然敢跟她抢吃的?!她一个虎扑上去压住吧唧吧唧啃得满嘴流油的女人。

霎时间,尘土飞扬,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两个为了口粮而争斗的人最后终于以疯女人的失败而宣告终结,她哼哼唧唧滚到地上,司玥一脚踩在床沿上,抽搐着嘴角看着手中几乎只剩下架子的烤鸡,哀哀一叹,这顿计划中的加餐最终只能胎死腹中了。

“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宝宝,乖宝宝……”

“……”刚才跟她打得那么欢现在竟然装聋作哑?真是太不可爱了!这样的女人她还是不要带出宫去了!

眼看女人没有反应,她于是改变策略,诱哄着:“阿缘?阿缘?”这女人多次自称阿缘,应该就是她的名字,果然!刚刚还呆滞的女人一下子欢快起来,尽管这种欢快很怪异。

“阿缘阿缘!阿缘在这里!”她喜滋滋地想往司玥身上扑,弱弱的喊着:“娘亲……阿缘在这里娘亲不要不要阿缘……阿缘很乖很乖的……阿缘不饿。”

……吃了一只烤鸡的你当然不饿。

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后,司玥对女人说:“阿缘如果能自己洗澡的话,娘亲就会喜欢你哦。”外面的大水缸里接了不少雨水,天气又不冷,这些水足够她痛痛快快洗一顿澡了,否则再这样下去她都不能保证自己还能继续忍受这女人了……

女人欢快地奔向大水缸,蹬着两只蹄子就要往里爬,司玥来不及制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哐当一声栽进去,溅起无数水花。

……这样也好,这下连头发都一起洗了……

虽然女人会为了“娘亲”的话而跑去大水缸闹腾,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安安分分洗澡,最终司玥只得将她按在水中胡乱擦洗着身体,不小心碰到敏感点女人就像发了疯的一样拍水,又吼又叫的。

哦!她忘了她本来就是一无可理喻的疯子。

洗干净的女人换上了胖大厨送给她的衣服,细看之下这疯子竟然还是一个小美人,顶多比她大上几岁而已,可怜年纪轻轻就沦落至此,皇宫里果然是美人冢啊!

美人向来让人赏心悦目,只是这美人脸上的表情却是单调而乏味的,不仅呆而且很呆,看了几眼就任她自个儿去玩了。

打发走女人后司玥摊开那天晚上从太子身上顺来的秘籍,哗哗哗翻了几页发现都是一些武功招式以及内功心法,招式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这些心法看起来极为邪乎,直觉其邪乎内容堪比《葵花宝典》,不过是一本武功秘籍而已,看了几页就颇感无趣,她又不想当天下第一,干嘛要练这来路不明的功法?何况天下第一未必就武功第一,相比于流血又流汗的武力,她更喜欢运筹于千里之外。

“宝宝宝宝!”疯女人吃吃笑着跑进来,脸上也不知道怎么就粘上泥巴了,衣服倒是完好,却也比先前脏了好多,司玥直直看着女人,忽然开口:

“墨凉兮?”

第32章 没良心,没良缘

依然是帝都最大的酒楼仙客来,倚窗凭栏望,这次的司玥却不是一个人,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菜肴,对面身着华服的女人据案大嚼,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毫无形象可言。

毫无疑问,这个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女人就是住在冷宫里疯疯癫癫的墨贵人,此时的她身着粉色罗裙,头戴珠玉,若是端端正正坐着倒还像一个大家闺秀,水波荡漾的双眸看上去还有点小勾人。

就是这双眸子忽然触动了司玥的某个点,她原本也没想带个累赘冒险出宫,可是在看见这双眼睛之后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这双眸子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呈呆滞的死鱼眼状,但是从中偶尔透出来的神采却可以窥见从前的妩媚,这种妩媚与那个人是何其相似啊!

墨,凉,兮……

墨,凉,缘……

他们的娘亲该是有多恨自己的孩子啊,一个没良心……一个没良缘……而现在她大概终于愿望成真,儿子绵里藏针,笑里藏刀,女儿真心错付,痴痴傻傻。

墨凉缘入宫时的闺名叫做“墨香辰”。

墨家不过是个小地方的大土豪,在商界如鱼得水还不满意,于是就借着宫中选秀的机会想把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儿献上去,期望攀龙附▲,※.凤一朝成为皇亲贵族。

他们原本想献上去的是墨家二小姐墨香辰,哪知墨香辰早已心有所属,暗地里早已和一个穷秀才珠胎暗结,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再也瞒不下去了,墨香辰只好向家人坦白。墨家震怒,恨的差点要拉这个行为不检点的女儿去浸猪笼,但是气归气,这事却是半点也声张不得。

墨香辰的肚子一天大起来,进宫的日子也一天天临近,墨家人焦头烂额之际想到了偷梁换柱,但是墨家中年龄稍长的女儿皆已出嫁,而剩下年龄又太小,挑来挑去忽然想到还有一个一直被当做奴婢使唤的墨凉缘。虽说墨凉缘的娘是个风尘女子但她好歹也是墨家的血脉,于是墨家人将墨凉缘改头换面一番顶替墨香辰的名额入了宫。

从小缺爱的墨凉缘入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那时的皇帝虽然也不年轻但是仍存当年风貌,也算得上是一个儒雅成熟的中年美男子,具有清新小白花气质的很得到了皇帝的宠爱,但是宠爱并不长久,墨凉缘很快成为嫔妃们勾心斗角的牺牲品,不仅腹中已经成形的儿子流掉了,她自己也渐渐变得疯傻起来。

哪个皇帝能专情?最后还不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墨凉缘是真心爱着这个帝王的,在她生命中多得是欺侮和凌辱,如今顶着墨香辰的名字意外入宫却得到了一个帝王无尽的宠爱,这份宠爱不同于娘亲的呵护,也不同于兄长的维护,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怜惜。

这份并非来自血缘的爱护更容易俘获真心,墨凉缘将真心付出以回报帝王之爱,全心全意做一个幸福的小女人,然而帝王最是无情,自入冷宫后他一次也没去看望过墨凉缘,在等待又等待的绝望之后,墨凉缘彻底垮了,流产更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此也好。

墨凉缘是墨凉兮的亲妹妹。难怪那天她一看见墨凉兮就叫嚷着扑上去,忽略她把他叫做“儿子”,这兴许就是来自血缘中的神秘牵绊。

嘛~要不要送给墨凉兮一个神秘惊喜呢?但是那个人生性多疑,自己这么热情说不定还会被当做心怀鬼胎然后各种怀疑呢!其实……她很善良的好不!不过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她要开始考虑考虑成本了。

宫中突如其来的一把火烧掉了冷宫,不过是死了一个疯子一个小太监,事情很快过去。

敏感的墨凉兮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些天他一直在宫中忙着老皇帝的身体以及和太子接洽,对外面的事情多有忽略,现在才发现已经很久没接到关于司玥的消息了,心里一沉,急忙打开前几天接到的情报,这才发现司玥竟然已经失踪了好几天!联想到之前宫里忽然出现刺客以及大火,不安之感越发强烈,急忙称家中有事辞别皇帝出宫了。

出宫的墨凉兮在府中没有找到司玥,经下人告知才知道他带着一个女子去了仙客来,女子?墨凉兮眉心一跳,隐隐有什么脱出了自己的掌控。

在他看来,司玥固然是上衍殿的顶尖弟子,但是他向来懒散,大多数时间都是捧着一本书从早看到晚,但是这人又舍不得委屈自己,累了便睡,渴了便喝,而且吃喝不管时间,有时候大半夜也能将人给折腾起来。尽管毛病诸多却又极好相处,有时候糊弄两句就能将他骗过说白了墨凉兮觉得司玥就是一个任性的有掉小脾气的孩子而已。

这个孩子现在却带回来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亲人?心爱之人?还是只不过是个陌路人?猜想诸多却无法证实,墨凉兮在听到这一消息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楼湘湘,不是为她可能惨遭抛弃的弃妇命运而是担心这“美人计”如何能够顺利进行。

匆匆赶到仙客来,站在门外捋了捋发带,确定妆容无误后踏门而入,他自己心里也觉得有些怪异,为什么每次见到司玥自己要做这么娘气的动作呢?可他偏偏就容不得自己出半点差错,尤其是在司玥面前。

透过窗户,司玥早已看见墨凉兮的行踪,特别是他站在酒楼前骚包的举动,心里闷笑,面含惊喜,向着下面的人招手,“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在这里!”

这声“哥哥”喊得可真是销魂!声音不大却传遍了大堂的每一个角落、每个人的耳中,司玥早已在仙客来混了个半脸熟,这里的常客大都知道这俊俏的公子就是那墨凉兮的弟弟,这时听她叫哥哥都抬头看入门的那人。

呵!好一个妩媚的少年!波光荡漾的双眸透出一圈圈媚意,像是水纹散开,额前的斜刘海随风飘拂,衣袖翩翩,步履轻曼。

不愧是两兄弟,这模样都是极好的!就是美丽女子站在他们身边也只能黯然失色。

听见司玥的声音墨凉兮也只是微微一笑,更是风流温雅,惹得在座中有特殊爱好的男子忍不住色心大动。

“听下人说你在这儿我就赶来了……哎?这位姑娘是?”疑问恰到好处,墨凉兮以眼神示意着司玥。

“哥哥快点做,想吃什么我去叫,这里的厨子手艺很不错。”司玥兴致勃勃地向他推荐菜式,完全忽略了他刚才的发问,墨凉兮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知进退,所以他也并没像一般人那样穷追不舍,而是从善如流。

“那就来几个招牌菜吧,你我兄弟二人对饮如何?”

“哥……哥哥……”方才还狼吞虎咽地墨凉缘抬头怔怔看着墨凉兮,嘴里喃喃叫,脸上还是油乎乎的,眼神也是呆滞的。

墨凉兮心里咯噔一下,“哥哥,这是阿缘,我捡来的,见她可怜就留下了,哥哥不会怪我吧?”

“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无需介怀。司玥,这些天你在府中住的可还好?”墨凉兮很快就转变话题,试探着司玥的行踪。

“不好。”司玥放下酒杯,脸上也沉了几分,“你走后的第二天我接到一封书信,上面写着要我和你从宫中派出来的人接头,我看是你的字迹也就没怀疑,哪知去后才发现中了敌人诡计,竟然冲出来一群黑衣人,口口声声说剑宫逆贼偷了他们的宝物,百般解释也是无用,最后只好交手。哥哥,你说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从那里出来的?难不成,剑宫内出了……奸细?”

“不可胡言,这些事我们谈论不得。司玥,你可有受伤?”对这番话,墨凉兮也是半信半疑的。

“哥哥放心,我虽不济,那些人也不过是些虾兵蟹将,怎能伤得了我。不信你试试,毫发无伤。”司玥将墨凉兮的手拉向自己验证,墨凉兮哪能真的去验证?他笑着抽回自己的手,“没事就好。”却不动声色地将内力顺着她的手腕注入又迅速撤回。

没有内伤!依白术所言他那一掌可是极为霸道,那人必定重伤,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不可能恢复到完好无损。

“那这姑娘……司玥,你没觉得她有些奇怪?”试探的口吻,墨凉兮准备各个击破。

“我那天在皇宫附近看见她的,好像是被火烧了,衣服都焦了,脸也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我原本没想带她回来的,可她一见我就叫我‘宝宝儿子’的,怎么赶都赶不走,大概是个疯子吧,挺可怜的,不过是多双碗筷的事……”

这女人是那天在宫里忽然抱住自己的疯女人,墨凉兮的头开始隐隐作痛,想不到她竟然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而且跑出了宫。

司玥继续锲而不舍地追问:“哥哥,你说他们说的宝物是什么么?莫非剑宫中真有人偷了那东西?可是宫里派在这里的不是只有我们吗?难道还有其他的人在这里……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墨凉兮眼前一片黑暗,陷入了昏迷中。

第33章 过敏了

司玥话未说完就看见墨凉兮神色有些不对劲,这下倒好,忽然就一头栽到了桌子上,“咚”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啊啊!死了死了!死人了!”墨凉缘拍着手又蹦又跳,神色癫狂,不知是喜还是惧。

司玥伸手探到他的鼻翼之下,虽然有些急促但呼吸尚存,墨凉缘还在嚷嚷,吵得人头疼,“阿缘,你若是再叫我就让你给他陪葬。”

墨凉缘立刻安分下来,她现在虽然疯傻但并非天生的,有时候对于事物的感知甚至比一般人更为敏感,直觉里她知道自己不能惹怒这个看起来很好相处的白衣少年,唔~~他要是生气了说不定就不会给自己吃好吃的了。

摸摸自己鼓鼓的肚皮,再看看趴在桌子上脸朝下的黑衣少年,又瞅瞅对着墨凉兮若有所思的司玥,墨凉缘忽然撒起泼来,噔噔噔跑到桌前,双手一掀,哗啦啦整桌子的残羹剩饭都倒在了墨凉兮身上,她嘴里咕咕囔囔着:“埋起来,埋起来……宝宝埋起来……宝宝……”

哗啦啦的雄壮景象完全出乎司玥的预料,她先前还以为这对兄妹有着血缘上的奇妙吸引呢,现在又是怎么回事?相爱相杀?

湿淋淋的汤汁顺着原本柔顺黑亮的长发滴落,啪嗒啪嗒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几□,↑.根还粘着肉渣的骨头挂在墨凉兮的耳朵上,颤颤巍巍,摇摇欲坠,白的是豆腐,绿的是青菜,色彩鲜艳……倒尽胃口。

好端端一个翩翩美少年就这样被“辣手摧草”了,墨凉缘没有停手的意思,继续“埋葬着死去的宝宝”,司玥面无表情地看着,“住手。”

都已经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了就别指望她还好心地把这个晕倒的家伙再背回去!

最后的最后,司玥找来一匹骨瘦如柴走起路来一步三晃的驴将不省人事的墨凉兮悠悠达达地驼回去了,赶着驴子走在大街上,身边是紧拽自己衣服瑟缩着脑袋的墨凉缘,这丫头虎视眈眈地盯着驴背上的某人,眼中好像有某种神采闪过,虽然不善但至少有了些生气。

兴许……能恢复也说不定?

墨凉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他昏过去的第二天下午了,睁眼后入目的是白色的帐幔,淡淡的香薰不是在洛凰殿时的摄人心魄,却有安神的作用,悠闲安逸地散在整个房间里,桌子上原本用做观赏的昂贵琉璃瓶此时被当做了花瓶,半瓶清水里插着几枝开得红艳艳的桃花,含苞待放。

脑中的思绪有些凝固,饶是墨凉兮此时也有些初醒后的茫然,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和司玥在仙客来,没聊几句忽然眼前一片黑暗,昏迷中好像受到了一些零散的攻击,但却遭不成伤害,紧接着是很长一段晃晃悠悠的漂浮之感,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口中干渴,两天没进食也有些饿了,他掀开被子的时候一愣,外衣被人脱去,而里衣也不是他之前穿的那一套,身体也没有不适的黏腻之感,像是……像是有人帮他清洗过了?!

心下一沉,脸上的表情也开始阴沉起来,每个人都有些小毛病,而他的毛病大概就是洁癖了,无论如何,他是每天都要沐浴更衣的,但是却又不喜欢人近身伺候,剑宫的人大多数都是如此,兴许是来自内心深处对人的一种不信任吧。

总之,有洁癖的墨凉兮喜欢事必躬亲。

在洛凰殿的时候他事事都必须听从洛凰的吩咐,因而洁癖并不明显,对于近身侍婢也是毫无拒绝之意,尽管顺从其实心里别扭又压抑,现在山高皇帝远,出了剑宫后他终于发觉到内心真正的召唤从而“作威作福”了。

墨凉兮早在招下人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自己的喜好,特别是警告某些想凭着几分姿色就妄图爬上主人床的侍女,总而言之一句话:除了他哪天掉进粪坑里,否则他不需要任何人的贴身伺候!

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努力回忆着自己昏迷之后的情景,难道自己真的掉进粪坑里了?否则哪个该死的下人竟然敢扒自己的衣服!

“大公子?您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天了!公子,您一定饿了吧,我去把之前二公子吩咐过的粥送来!”小丫鬟听见响动推门而入,哇啦啦说了一大堆又急急忙忙跑出去,很快就端着粥回来,身后跟着白衣翩翩的司玥以及时刻准备扑上来撕咬他一顿的墨凉缘。

“哥哥!你终于醒了,看来那老郎中还算有些本事。”司玥微微一笑,转动手中扇柄对小丫鬟说:“告诉其他人把他从羊圈里放出来,再他赏些银子。”

“司玥,你怎么把人家关在羊圈里?”墨凉兮的嗓子有些哑,吃了几口粥,甜而不腻,温度正好。

“你是有所不知,”司玥搬了张椅子到他床边,没骨头似的往上面一靠,“之前你忽然昏迷,我又不懂医术,只好请外面的大夫进来给你瞧,哪知他们一个个尽是庸医,半天也没看出个门道来。那个老头忽然蹦出来骂我,说我什么瞎胡闹有眼不识泰山,真正的神医在眼前却找些庸医!还说他有办法让你醒来,于是我就将他关在羊圈里,告诉他你要是醒不过来就再放几条狼进去和他做伴,没想到你今天真的醒了!看来那老郎中还算有些本事。”

墨凉兮扑哧一笑,“瞎胡闹,你怎么能这样做?快些将人家放了吧。”

司玥摆摆手,“你且安心吧,我当时不过是逗他玩罢了,如今你醒了自然不会亏待他……阿缘,住手,我告诉过你不要扯花。”

墨凉缘自认为没人看见的扯花行动终止在司玥淡淡的警告里,她硬生生止住自己的爪子,转变方向开始扯自己裙摆上的装饰,最后一个人缩到角落里碎碎念,僵硬地扯着嘴角发出“嗬嗬嗬”的古怪笑声。

皱了皱眉,这墨凉缘对墨凉兮的怨念未免过于大了,据她观察,墨凉缘在墨凉兮昏迷的时间内一直想办法接近这位病人,但是接近的原因却不是交流感情,所以司玥毫不犹豫地将她打晕之后拖回房间,并且将她手上明晃晃的菜刀给送回厨房了……

为何要用打晕这么粗暴的行为来制止一个弱女子小小心愿?只怪精神病人的世界她不懂。

司玥转回视线看着墨凉兮将一碗粥喝完才慢慢地开口:“墨凉兮……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关于……你的昏迷。”

墨凉兮心里咯噔一下,被她这恢复到在剑宫时的淡漠语气给惊了一下,忍不住扫了一眼蹲在墙角种蘑菇的女人。

“不用管她,”斜靠在椅背上,坐姿很舒服,“不用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过是中了……春药……而已。”

“什么?”墨凉兮显然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春药……呵呵呵……说出来有谁信啊?甚为洛凰殿的少殿,他难道不是该对这些药物最为熟悉的吗?向来只有他去给别人下药,哪里还轮得到别人给他下药!并且还是……春药!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妩媚苍白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挣扎之色,他犹犹豫豫地问:“莫非……?”

司玥摇摇头。

“难道……!”

继续摇头。

最后她站起身,“不过是些普通的合欢散,不是什么秘药,而且你也没有……浴火焚身。”

“那怎么……?”墨凉兮微微蹙眉,病中的美人分外惹人怜爱,连蹙眉都带着几分脆弱的美感,让人想要疼惜一番。

“我想要说的是,你过敏了。别这么看我,正是你猜想的那样,你因为服食春药而过敏了,所以并没有出现因为药物而产生生理现象,反倒是过敏了。”

洛凰殿的少殿竟然因为春药而过敏!这种话说出去谁能相信啊!身在洛凰殿,想必他比谁都要了解这些药物吧,哈哈哈……司玥内心早已笑喷,养了他这么多年的洛凰难道不知情?

“不可能!”墨凉兮急急反驳,“我以前在洛凰殿”像是想到什么,他忽然又停住,紧抿住唇不说话。

虽然只是半句话但其中透露出来的某些字眼足够司玥好好构想一番了,“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几天吧,我们的时间还多,你要是累坏了我偷懒的时间岂不是要少很多?我可舍不得……”

低低的声音像是微风拂面,“在这期间,我会处理好一切,无须担心。”她扶着墨凉兮重新躺会被窝,再帮他贴心地掖好被角,柔顺的乌丝拂过他的面颊,阵阵清香却又难以把握,就如她这个人一般,说实话,墨凉兮到现在也不确定司玥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够了解他但事实又并非如此。

带着墨凉缘走出房间,忽而又回头看着他,“忘了告诉你,陌尚太子约我们三天后在含香阁见面。”

陌尚太子白术,同样也是那天晚上在禁地重伤司玥的人,她到现在也没完全恢复,至于是如何蒙混骗过墨凉兮的?

呵呵……那老头要是不帮自己的话……他自己岂不是只能找死了?

第34章 洗澡澡,呵呵呵

桃花瓣缤纷落下,天光正好。

此时的墨府格外安静,因身体不适而拒绝见客的墨凉兮正躺在屋外的榻上,身上搭着薄毯,温暖的阳光透过树荫洒在身上,舒服的像是在热水里泡过一样。

司玥和墨凉缘坐在他旁边的石桌上,两个人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孜孜不倦地学习了好几个时辰,但此时的墨凉缘已经开始心不在焉起来,确切的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真听讲过,捏着手中的小竹炭笔在纸上涂涂画画,有几个字倒还像样,另一些却纯粹是鬼画符了。

司玥在教墨凉缘认字,她以前识过几个字,虽然不多但也算不上文盲。墨凉缘出生在一个传统的家族,母亲从没有考虑过让她入朝为官,而那个风流快活早把她们忘到一边的父亲更是选择了无视,从小遵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墨凉缘知道三从四德,也读过《女戒》。

墨凉缘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教自己认字,她只觉得委屈和不耐烦,但是却又不敢反抗

“阿缘,你会写自己名字吗?”

墨凉缘瞟着半卧在榻上的墨凉兮,揪着自己裙摆上的花饰,诺诺的地应着:“会。”

司玥点点头,一如她所料想的,墨凉缘的疯傻状在渐渐好转,现在最起码听懂人话也能回4,◎.答问题了,除了依然显得呆滞癫狂的双眸,若是她老老实实坐着倒也像一个正常人家的大小姐。

相比较前些天忽然半夜发疯扯着嗓子嘶吼咬人、看见孩子就扑过去死也不撒手、总想着要将墨凉兮剁成肉酱的大尺度行为,这些天的墨凉缘已经乖了很多,尽管如此,司玥也一直将她拴在身边,毕竟精神病人的世界她无法理解,谁知道这是不是平静背后积蓄的爆发呢?

瞧这贼光四射的小眼睛,虽然仍是死鱼眼状一样的白痴,但是谁也无忽略其中近乎古怪的偏执。

“你来写,我看看。”

墨凉缘抓着手中竹炭笔一笔一划写起来,把握不好力气,划破了纸,但终于是完成了,司玥拉过来看后有些疑惑,“缘?你的全名是什么?嗯……你姓什么?”

她虽然知道她就是墨凉缘,但是却从没有从她口中亲自验证过,墨凉缘抓着纸,一个劲儿的重复:“缘……就是缘,我是……阿缘,娘亲的阿缘……”

墨凉兮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人的互动,这时也觉得有些疲倦了,前些天因为药物过敏他身上起了红疹,人也昏昏沉沉,现在好了点却也没有痊愈,听着两个人鸡同鸭讲的对话,眼皮慢慢合上,安逸宁和的氛围环绕周身。

他迷迷糊糊地想:白术说的若是真话,司玥想必还未恢复,可是他又明明没有内伤……毫无破绽,不似作假,近来府中频频出现黑衣人夜袭,怕也多是与那本所谓“宝物”有关……白术……白术……

她既然说自己就是阿缘,司玥也不强求,拍拍她的脑袋,“你自己去一边玩吧,不许跑得太远,我叫你就要回来。否则……晚上不许吃肉。”

肉是墨凉缘除了儿子之外的命脉,用这个唬她比什么都管用。

墨凉缘不想玩,她又不是孩子,泥巴有什么好玩的?那些下人她看着也不喜欢,当然,他们也不喜欢她。兴许是雏鸟情节,在冷宫里许久未见人的她乍一看见司玥就将她当做了……父亲一样可靠安全的存在,虽然现实中的父亲与这些优点沾不上边。

而且他会给自己吃肉!

墨凉缘虽然疯傻,但有些记忆深的烙下的印记却是无法抹去,她小时候过惯了苦日子,家中家徒四壁,经常食不果腹,更别说肉了,就是逢年过节也不一定能吃到,后来娘亲和哥哥都不在了,她被墨家接回去却不是以小姐的身份,而是墨家任何人都可以欺侮凌辱的下人,再后来入了宫倒是过过一阵好日子,但好景不长,墨凉缘很快就又变回了幼年时一样的食不果腹。

他会给自己吃肉欸!想到可以每天都能吃肉,墨凉兮容量不大的脑子开始溢满一圈圈粉红色的小泡泡,痴痴傻傻的双眼不知道定在哪一点上,嘴角歪扯,一根银丝慢慢从中溢出,越拖越长,越拖越长……

“要,要……肉……吃肉……”

墨凉缘乖乖地去玩泥巴。

司玥收拾着石桌上的纸张,拿出最底下的一张递给半眯着眼的墨凉兮,“嗯?”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害羞的蝴蝶小心翼翼地闪动着翅膀,白皙妩媚的脸庞毫无瑕疵,经过暖阳的照射微醺出胭脂般诱人的红晕。

慵懒而妩媚,瞳孔水润,有些小迷糊的样子竟然是意外的萌!

想不到眼镜蛇竟然也有萌属性……司玥居高临下看着依然半睁着眼一脸迷糊的墨凉兮,直到他睁开眼完全清醒过来继而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这才慢慢笑弯了眼,眼中像是开了红艳艳的桃花,潋滟旖旎。

仰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少年,在他身后是开得正艳的满树芳华,但这缤纷华艳此时却都成了少年的背景,人面桃花相映红……在他看来,却比桃花艳……

柔顺温润的气息,眉目间含着奇异的悲悯,却又像是漫不经心的嘲弄,清贵的气质自骨而发,清新如水的气息一如既往。

怨不得洛凰殿那么多人惦记着,纵是剑宫也不缺少怀春的少年男女,只可惜他从未去过牵缘阁,所以关于他的信息也只是“据说”而已。

据说司玥是上衍殿主的私生子,因为他完全继承了上衍的冷酷与漠然。

尽在瞎扯,司玥明明就是和他一起坐马车进入剑宫的,他那时经常被楼湘湘欺负,整天“沙子笨蛋丑八怪的”的叫。

据说司玥和洛凰殿交往甚密,甚至早就是洛凰殿主的入幕之宾。

无稽之谈,所谓的交往过密也不过是他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一厢情愿罢了,关于这点墨凉兮极不想承认。而入幕之宾……呵呵……洛凰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有贼心没贼胆,尽想使些阴招。

现在想来他竟对这个少年也还算了解?

“呵……想不到墨少殿竟也会有如此可爱的一面。”眼中含着戏谑之意,她将刚刚接到的调查结果递过去。

原本淡淡的胭脂红像是云雾一样瞬间蔓延,从脖颈至耳后根,可爱……可爱……

若他是女子,司玥的行为就属于登徒子一类,可他却是男子,这又算什么?一个男子对另一个男子说他可爱,纵是情场老手如墨凉兮之流也不由臊红了脸,急忙低头翻看着情报信息。

看着看着他原本烧红的脸开始一点点恢复常色,继而闪过阴沉,隐隐有发青的趋向。这些信息司玥没有看过,毕竟是关于别人的难以启齿的隐私之事,即便如此,透过这变化精彩的脸色她也可以猜出几分。

宫中嫔妃寂寞难耐,借故邀请俊美少年至自己寝宫喝酒顺便吐露情思,哪知酒菜中却下了春药,嫔妃见少年不应准备霸王硬上弓。

亦或是另一个版本?

墨凉兮身边伺候的侍婢爱上美男主子,却苦于身份卑微,日日看在眼里缺吃不得,饱受煎熬,最后兵行险招索性生米煮成熟饭?

还有可能是这样?

陌尚男男之风颇为盛行,宫廷中某一个健硕而孔武有力的护卫对诸多美女们的投怀送抱不感兴趣,反倒渐渐注意起这个柔媚却不失男儿气的少年来,继而芳心暗许,哪知却惨遭拒绝,最后选择孤注一掷地要把菊花采……

版本众多,然而司玥却比较倾向于最后一个,毕竟这么有爱的画面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说不定墨凉兮哪天还真的被掰弯也不是不可能……

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不是直的了……

“怎么样?可是有哪里不舒服?”适当收起心里的弯弯绕,司玥面色如常的问,却无丝毫探寻之意。

“没事。”墨凉兮将情报收好,塞入袖中,明显已经不想在谈论这个话题了……可怜的小家伙……那我就好心不接你伤疤了吧……

“司玥,明天和太子见面,可都准备好了?”不愧是墨凉兮,很快就调整了情绪。

相比较她的严整,司玥却是总有那么点儿漫不经心的欠打,“唔……放心……一切照计划进行。你要看看吗?”

“不用,你自己决定,我先回去。”墨凉兮从榻上起身,几个下人紧随其后抬着榻跟在身后,走了几步他又忽然停住,声音里有几分不自在,却仍强装着,:“那日*#¥%*?”

声音太小,司玥疑惑地问:“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听不见什么的其实是在逗你玩。

墨凉兮看了几个下人一眼,几人领意继续往前走,他这才太高了声音,“那日……我是沐浴过再上床的?”

“自然。”

墨凉兮的脸色又是沉了几分,点点头就要往回走,司玥又说:“哥哥不要担心,那些丫鬟笨手笨脚的我不放心,所以……所以是我帮你洗的澡。”

她笑得温润又慈祥,看着墨凉兮的眼神就像看自己孩子一样宠溺。

第35章 太子白术

司玥笑得温润又慈祥,眉目间是清澈宁和,毫无亵渎之意,“哥哥放心,我当时……蒙上双眼,什么也没看到。”

这算不算欲盖弥彰?

听完司玥的解释墨凉兮脸色更不好看了,也不知是红还是白,若说“多谢”就显得自己矫情了,毕竟他又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纯情小少男,僵硬了半晌,他绷着身体点点头,终于还是开口:“……多谢。”

稍显喑哑的声音总有那么点寂寥的意思。

矫情……不过是矫情而已,就连这点他都承受不住?在司玥心里自己想必正如他人所言的那样以色侍人,既然早已没有了尊严还要装模作样什么?徒增笑料。

眼前人的气息忽而变得阴沉起来,像是雨前压抑的天空,乌云密布,却无风雨欲来的气势,司玥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难道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天可怜见,她也是真的不想什么都看到啊!

那天她赶着小毛驴将墨凉兮给拖回去之后,竟无下人敢近身给他洗澡换衣!但凡自己稍稍提及就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简直避如蛇蝎。

她抚着下巴咧嘴一笑:呵呵呵,既然天意如此,她也只好顺势而为了。

粗鲁的扯掉他的外衣,小心翼翼地不让污秽溅到自己身%√,※.上,脏衣服扔到一边,扯到最后连条亵裤都没剩下的时候她终于拍拍手,吩咐一边战战兢兢的小丫鬟:“好了,你去拿几件衣服来。”

小丫鬟打了个哆嗦,直接就跪在地上,泫然欲泣,司玥懒懒瞥她一眼,直接伸手将墨凉兮推入放满水的浴池,水温正好。

“虽说哥哥不喜欢人近身侍候,但身为侍婢,若是什么都不敢做,养在府里也只会浪费银子……你不听话,公子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打发了小丫鬟,司玥将墨凉兮从水里捞起来,经受如此待遇他仍是未醒,只不过嘴里吐出几串小泡泡而已。

散乱的青丝披在肩上,湿漉漉的,一滴滴晶莹水珠顺着精壮的胸膛滑落,肌肤如玉宛如上好的玉石,想不到平时看起来挺柔弱的少年脱光了看还是挺有料的。她胡乱将洗澡洗发用的东西擦在他身上,再在水里涮一涮,洗一洗,说白了只是将他泡在水里而已。

蒙眼睛什么的……呵呵呵……别逗了……

我心清明,万物皆无。

这天剩下的时间墨凉兮一直没有出现,就连晚饭也只有司玥和墨凉缘在一起,但是因为特殊人士的存在,所以尽管晚餐很丰盛,仍然像是被台风席卷了一般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残羹剩饭。

拍拍鼓起来的肚皮,此时的墨凉缘就像怀胎三月,这段时间天天好吃好喝的混日子,她已经有想小猪发展的趋势了,原本瘦削的脸颊变得肉嘟嘟的。喝完最后一口汤,司玥扫一眼这吃完就闭眼的丫头,看一眼她腰间的赘肉,决定从明天起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这样吃下去了!

翌日,晴朗的天空忽然转阴,丝丝凉意,舒爽却不寒冷,空中落下了毛毛细雨,雾蒙蒙的一片,像是雾气般朦胧。这样的天气整整持续了一天,入夜后便凉了几分,路上行人也少了,透过窗户只看见影影绰绰的身影。

这样的天气此时最适合早早入睡,这样的时间却是含香阁最热闹的时候。

高高两串红灯笼挂在门前,红绸缠绕着门匾,门旁两边的侍童也是模样清秀,进入门便有年轻貌美的姑娘迎上前来,好在并不浪荡,门内终年萦绕着浓浓的脂粉香气、酒香气以及靡靡的丝竹之声,整个气氛朦胧而又透出股交织其下的暧*昧。

若说一楼还算低调,二楼便是与之截然相反的另一种情境了,楼道的拐角处修筑着几个大浴池,满池漂浮着妖异的花朵,池水浓重的色彩有着蛊惑的作用,浓厚的香薰像是能将人的思绪压垮,纵情的男女嬉笑调情,被水浸湿的薄衫紧贴在身上,够累出曲线优美的身形,直叫人血脉喷张。

房间布置也是极为奢华奔放,毫不压抑的呻吟直接穿过珠帘进入耳中,更是轻易地勾起了人心中隐秘的欲望。

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却无丝毫动静,门扉紧闭,有好奇者想要上前一窥究竟也是立刻被邀至别处。

两个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他这是要放我们鸽子?”懒懒躺在美人榻上,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扇柄,司玥半眯着眼看向端正桌前的黑衣少年,看惯了他穿红衣的华丽骚包样,现在这副样子总觉得有那么点不适应。

端着杯子的手一滞,“鸽子?”

“啊,我是说他该不会是糊弄我们吧?与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司玥打着哈哈,“要不我们叫两个姑娘进来?这样干等着实在无聊。”

墨凉兮无奈看她一眼,“司玥……我们在等的人是太子。这样做不合礼数。”

“呵……哥哥说的是,司玥怎敢不从?”她忽而挑眉,恭敬的声音让墨凉兮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却见少年眉眼精致柔顺,烛光暖黄,长睫洒下阴影,淡淡的光晕分外柔和,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越发显得美人如玉了。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珠帘一阵颤动,“让二位久等了。”低沉的嗓音竟是意料之外的好听,清朗如音。

“确实有些久。”懒懒的声音并不领情,打了本公子那一掌她可是到现在都没忘!

心下积着些抑郁之气,面上却是笑得童叟无欺,单手支撑着脑袋,嘴里说着些连太子也不给面子的话。

“司玥,不得无礼。”墨凉兮眉心一跳,知他等得久了有些不耐烦,只好自己来打圆场,瞬间有一种孩子很不好带的苦逼奶爸感,“太子殿下,司玥他是跟您开玩笑,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他是好心为司玥着想,哪知这娃却一点都不领情,撇撇嘴,“哥哥,你眼睛真不好使,哪里看见我在开玩笑了?太子殿下,您迟到的行为让我实在无法原谅,作为赔偿,不如这顿饭您买单,如何?”

她换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看向被帽子严严实实遮住的脸的人,墨凉兮一愣,微微下沉的心却是放回了肚子,自从那日的宫中夜袭过后,他就对白术起了疑心。

司玥他是不知道,这白术原来也是剑宫呆过一段时间,算起来也算是同门了。身为陌尚皇子,他自然成为了辅助剑宫野心扩张的不二人选,宫主上祁要做的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白术,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傀儡!

此番任务的起因就是白术与剑宫所做的一笔交易。

白术虽为太子但势力单薄,既无高官得做的母家势力,也没有忠实用户的朝臣,他最大的筹码就是来自皇帝宠爱,但单凭宠爱确实不够的,太子可立也可废,他必须迅速积起属于自己的力量!

剑宫助他灭叛军,登皇位,此等作为,想必上祁定会狮子大开口,白术会以什么为筹码?司玥有些好奇了……

“哈哈哈……好!这顿饭我请。”想不到太子竟然如此爽利,他伸手摘下帽檐看向仍然斜靠在榻上的司玥,“你就是司玥吧?”

“正是,殿下好眼力。”司玥不急不躁地从榻上下来,优雅施礼,面含浅笑,仿佛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傲慢少年不是她一样。

这人……有些奇怪。

声音如此好听,长相却是有些差强人意。不是说他不好看,而是他给人的感觉很奇怪,脸上就像套了一层面具让人辨不清,身形并不清瘦,却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臃肿,而是浮肿……给人的感觉不是脂肪堆积出来胖,而是药物作用下的某种病态的虚浮之感。

尽管如此,他的眼睛却是锐利如鹰,肌肤更是白皙到几近透明的怪异,毫无血色,连唇也是淡白的。

据说白术因为相貌及其肖似其母才会深得帝王宠爱,因而不顾祖制立为太子……所以,原来老皇帝喜欢这样的人?口味真是独特……

在这如鹰隼一般目光下,司玥开始习惯性地发散思维了。“殿下!您……”墨凉兮惊诧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

白术摆摆手,“怕是毒体入侵,不碍事。”竟然是不甚在意的模样。

“殿下若是不介意,请容许我为殿下诊脉,凉兮虽是医术不济却也略懂一二。”墨凉兮施礼。

“这……还是改日吧,今夜时间无多,我们还是先谈要事。”

墨凉兮却像是和人杠上了一样,头一次显出不识抬举的一面,“殿下身体”

“殿下说得对,等过几天你进宫再给他瞧不也是一样?今后的日子尚多,今夜却已是不早了,我可不想明晚再等到鸡叫三遍……好哥哥,你就从了我吧!”

“咳咳……”墨凉兮以手掩唇,剧烈地咳嗽起来,俊脸微红,却只能点点头,“依你所言,是我过于心急了。”

白术心下呼出一口气,他们虽说现在是一个阵营里的,但谁又能真正坦诚相待?眼底的暗芒瞥向一边的白衣少年,嘴角轻溢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几年不见,你成长的很好……

白术摊开卷轴,双眸中是赤裸裸的真诚:“如此,我希望二位鼎力相助!”

第36章 本公子拿你当狗

太子白术挂帅出征,奉皇命平定叛军雍和王一党,一来可保国家太平,二来可立君威,积威望。此诏一出,满朝哗然,群臣力谏,恳请皇帝收回成命。

当朝皇帝本就子嗣单薄,又因为党政之争死的死,疯的疯,眼下还算正常的不过是雍和王以及太子,皇帝此举便是表明了他已彻底放弃雍和王,拥护他的朝臣自然是竭力进谏。

满堂人吵吵嚷嚷比一百只麻雀还要闹腾,老皇帝气的暴跳如雷,差点就下令斩了几个前朝老臣,原以为这场风波就停不下来了,哪知第二日上朝后除了一两个元老级朝臣,其他官员全都保持缄默,对于皇帝的决定保持默认状态。

“打蛇打七寸,对于这些官员不过是筹码高低的问题,无论多么清高都有自己的弱点。此番只是略尽绵薄之力,殿下谬赞了。”墨凉兮举起酒杯还礼。

“无须多礼。”白术鹰眸含笑,随即又看向司玥,“此次计划能顺利实行,最大的功臣莫过于司公子,若是没有司公子提供的情报只怕要耗费许多时间。”

“殿下说笑了,司玥不过是传递消息的人……不过倒真是没想到,有时候小道消息反而比情报组织提供的还要精确,以后剑宫的牌子可要当心了呵。”

此番关于群※f,+.臣的八卦信息全都是来自司玥前段时间结交的一些狐朋狗友,那些纨绔子弟常年混迹于烟花之地,与风尘女子交往甚密,以此为突破口便可全力击溃。

太子殿下龙心大悦,特意宴请了司墨二人……

酒酣耳热之际,太子似乎有些醉了,白的几近透明的肌肤泛上红晕,这手不知怎么放得就拿起了司玥的手,“此番司玥你便与我同行,如何?”声音像是贴着耳膜说的,阵阵热气呼在脖颈处直叫人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司玥嘴角一抽,行动于思维快一步便要抽手,哪知白术反而握得更紧,厚实的大掌严严实实包裹住白皙纤弱的小手,竟是半分也动不得,热气呼在耳后她只觉得浑身都要炸起毛来。

低垂着眼睑,青丝垂下挡住侧脸,司玥放在身下的另一只手紧握到几近变白,内心默默为自己无与伦比的魅力陶醉三秒。

“殿下是宫主的座上宾,司玥怎敢怠慢?况且归期将至,还请殿下速速启程才好。司玥在此恭祝殿下早日登上皇位,成就大业!”她施施然双手执起酒杯,手也自然从他的大掌中抽出,袍袖翩跹,宛若飞舞的白蝶几欲展翅。

白术眸底一暗,“好!如此,便承你吉言。”墨凉兮也紧接着起身敬酒,方才白术的角度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因而对于刚才的暗潮涌动没有丝毫察觉。

剑宫助白术登上皇位,但他终究不过是个被操控的傀儡而已,就凭这个身份也敢肖想她?实在是自不量力!表面上是祝词,暗地里的讽意却被白术捕捉个干干净净,被如此嘲讽谁还能不动声色?眼底暗芒锐利如刀,一抹狠意刹那闪过。

捕捉到白术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司玥却是笑得更欢了,殷勤地劝酒劝菜,早日登上皇位吧,早日给脖子套上铁链给本公子溜吧!

啧,她就是坏透了怎么着?她就喜欢看野兽张牙舞爪却没法伤她,最后还不是只能带着铁链在栅栏里咆哮怒吼?

呵呵……再气也没用,说的就是你这个可怜虫!在你韬光养晦一举得成之前就是个可怜虫,本公子乐意就给你点糖吃,不乐意铁定踩死你!

一时间气氛诡异之极,墨凉兮一边喝酒一边不动声色地琢磨着,不时瞅一眼太子,对上次没有顺利诊脉依然耿耿于怀,但又不能做得太明显。

他见过白术以前的模样,俊美英武,张狂放肆,可是此番见面他却忽而成了这番模样,实在是叫人心惊!这变形的身材,这怪异的肤色,难道真如他所说是因为身中奇毒?明明身中剧毒却不让他把脉,实在是叫人起疑,难不成是怕他看出什么来?

越想越起疑,明明知道不该,但是一切的疑点却都在指向他,若他在欺骗自己,那么他又想隐瞒什么呢?墨凉兮忽然对洛凰当初稳操胜券的自信产生了怀疑,若是出错,他便是在……与虎谋皮。

“呼噜噜,呼噜噜”

“……”

“呼噜噜,呼噜噜”

“……”

哗啦啦的狼吞虎咽声直接打破了稍显诡异的气氛,几人默然,无语地看着旁若无人大肆进食的女子,那还是女子吗?该有的姿态端庄丝毫不见!

“司玥,你确定要带着她一起?”一指指向趴在桌子上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汤碗里的人,墨凉兮声音里有几分不确定,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为何如此上心?

哗地一声打开扇子,悠悠哉哉摇了起来,“自然要带着,谁让哥哥忽然改变主意要同行呢?府中无人照看,我不放心,何况……你难道不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吗?”

很可爱……可爱……可……爱……爱……

明明就是很可怕!哪个女子有她这样能吃?偏偏这样能吃的主还无肉不欢!

司玥原本没想着要带上这个怎么看都属于累赘的家伙,丢在府中和墨凉兮相爱相杀好了,可谁知原本要留在京城的墨凉兮忽然在临行前改变主意,说什么也要同行,起先她还纳闷这眼镜蛇是不是要随时监视自己,后来在看到路线图后她发现自己想多了。

由京城前往叛军所在地雍和王所在封地,途经烟塘镇。烟塘镇不仅经济繁荣,更是墨凉兮的老家,那里有抛弃他的所谓家人,也有他一直念在心上的,唯一的妹妹。

“阿缘,少吃点,否则晚上你又该肚子痛了。”墨凉缘终于从汤盆里抬起脸来,怔怔地看着她,两眼呆滞,满面油光,司玥拿起桌上的绢帕给她擦去脸上的油渍,感叹一句,“啧,小猪成花猫了。”

像是听懂了司玥在嘲笑自己吃饭的豪放姿态,墨凉缘倏尔脸红了半边天,哗啦啦将脸埋在了桌子底,只将屁股留在外面,俨然就是鸵鸟的翻版。

白术握拳抵在唇边,“咳咳,确实……挺可爱。”

他一早就注意到这个紧贴在司玥身后的女子,身着华服,半低着头不作声,坐姿端庄,长相秀美,看上去有些像大家小姐,心里就一直猜测着两人关系,现在看了这番情景也只能哭笑不得,暗地里却对这女子留了神,竟连行军作战也要带着她……该说这司玥是率性而为不将皇家放在眼里,还是另有隐情?

白术沉思,想从司玥眼中更加深入的探索,却只看见这人笑得淡然自若,勾勒起的笑意是笔墨不及的温润优雅。

行军在即,墨府上下也忙碌了起来,收拾着行装,两位公子都要随军意味着府内便空了起来,好在居住时间极短,并没有多大感情,若是前脚走后脚就有下人卷款潜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正的票子可都存在银庄里呢!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初到此地便是两手空空,不过带了几件衣物便可上路,但是在处理墨凉缘的问题上却遇到了些许麻烦,军营之中不许携带家属,除了军妓哪里还有女子?考虑半晌后,司玥终于决定让她走自己的老路:女扮男装,扮的不是公子,是小厮。

一路舟车劳顿风餐露宿自是不提,吃的较之从前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墨凉缘原本想嚎两嗓子以示不满,但在瞥见司玥那漫不经心的眼神后终于识趣地缩在一边了,这些天被养的肉嘟嘟脸也开始渐渐消瘦下来。

经过跋涉之后,军队终于到达了……烟塘镇。

兴许是想着能见到自己的亲妹妹了,墨凉兮的眼角也时不时浸染几分笑意,这笑来得太突然,未免也有些诡异了,墨凉缘瞧见后越发躲他躲的远了,哪知兴许是心情好,墨凉兮反而起了兴致,开她越是躲他越是想逗弄这个自己怎么看都怎么不顺眼的女子。

墨凉缘坐在草丛里逮虫子玩,他看见了也要凑上去,从前不曾正眼瞧过这个女子,现在看起来倒是顺眼许多,生的确实不错,不过比起他的妹妹来必定要差上很多,想到这儿他一阵自豪。

“阿圆,你今年多大了?”声音轻柔含媚,香甜的气息专为蛊惑人心。

墨凉缘手中动作一顿,怯怯地瞅他一眼,她现在又恢复了点,记起之前几番拿刀欲砍他,生怕他打自己,“……十六,我今年十六。”

“嗯,不错,现在能记起年龄了说明你恢复得不错,估计再过一段时间便能和正常人无异了。”墨凉兮感慨着,算起来他的妹妹今年也有十六岁了,不知在墨家过得好不好,也不知嫁人没有。“你可记得家里还有哪些亲人?”

“娘亲……娘亲,还有……哥哥。”墨凉缘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宝宝,还有宝宝……”

陷入自我感情中的墨凉兮忍不住叹息,他的阿缘也有娘亲和哥哥啊,虽说分别多年他却觉思念深重,多年的忍辱负重只为唯一的亲人,阿缘……若是墨家待你不好,定要将它

阿缘!

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墨凉兮猛然看向那个呢喃着“宝宝”字眼的女子,声音几近颤抖,“阿圆……阿缘,你是哪个缘?”

第37章 游戏的名字叫虐心

“阿缘……阿缘……”墨凉兮喃喃自语,莫不是他的妹妹阿缘?他记得司玥一直就是这么叫她的,只是一直没放在心上罢了……

墨凉兮想要深问,问她是不是那个“缘”,只可惜坐在地上的女子似乎又开始犯浑,一个劲儿地扯着青草往嘴里塞,嘀嘀咕咕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痴傻的模样配着秀美的容貌直叫人觉得可惜,要是平时他看见了心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起波澜的,不过一个疯子罢了。

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墨凉兮忽而觉得有些难受,她今年也是十六岁,也有母亲和哥哥,也叫……阿圆……他一直以为是这个圆的……

若是他的妹妹阿缘变成了这幅模样,他该要如何的心痛!

墨凉兮缓缓蹲下身子,抚摸着她的头,呢喃似在自语:“阿圆……你究竟是不是那个缘……”平日里总是含笑的阴媚容颜像是沾染了尘埃,蒙上了雾霭,一层茫然孤单地萦绕四周。

抬起这张灵动气息的小脸,他迫切地想要在上面寻找记忆中的相似之处。分别时她才八岁,而今八年已过,记忆中那张幼嫩的脸已渐渐模糊,眉眼间看着有些眼熟却又很陌生,他不禁焦躁起来。

“知无缘分难轻入,敢与扬花燕子争?阿缘自然是这个缘@3,∽.,难不成是揉圆搓扁的圆?”带着几分散漫和慵懒的声音传入耳中,司玥以扇掩唇,潋滟双眸清润流光,懒懒打了个哈欠,“累了这么多天,终于睡个好觉……阿缘,你怎么又坐在地上了?”她啧啧皱眉,一伸手就将吞咽青草的女子从地上拽了起来。

这人是没得救了么?她才刚刚小睡一会儿就又来胡闹,这身衣服看来又要糟蹋了,真是……浪费!举起扇柄就要敲她脑袋却又忽然顿在半空,转而看向她鼓鼓的腮帮子,“你,又偷吃了什么?”

墨凉缘嚼得正起劲,见她问以为要来抢自己的,于是嘴巴一动一动吞的更猛烈了,眼睛还瞪得老大。这嘴巴上又没油水,司玥想不通除了肉她还能吃什么吃的这么起劲,但是这护食的架势却勾起了她想逗弄几分的心思。

“好啊!阿缘如今的胆子可真是胆大包天了,竟敢趁本公子睡觉偷鸡腿,看我今天怎么治你。”她说着就要去捏她嘴巴,真有几分要去墨凉缘嘴里抢食的意思。

她以为司玥是来真的,赶忙双手捂住嘴巴害怕地将身体往后缩,兴许是吃的太急了竟一下子咬到了舌尖,疼得她眼里翻出了泪花,即使这样却也不张开嘴巴,只是瞪大眼睛呜呜叫着疼。

“她没吃肉,是……是……”墨凉兮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插话了。知无缘分难轻入,敢与扬花燕子争……竟然真的是这个缘字,可是又怎么可能?他的妹妹阿缘不是应该在烟塘镇墨家吗?怎会在京城?怎会在皇宫?怎会成了……疯子。

墨凉兮心神大乱,恍惚几乎着看不清眼前景象,巧合!一切都是巧合而已!他的妹妹乖巧又美丽,怎会成了疯子呢?!是他多心了……

既然只是巧合便与他无关了,只是现在看她这副咬着舌头的可怜模样却不知怎么有些不忍了,“她没偷吃肉。”他仍是不习惯叫她阿缘,阿缘是他的妹妹,她不是。

“司玥,她没有偷吃肉,她,她吃的是草……”说到最后不知怎么有些不自在了,他方才以为他是自己的妹妹,他方才就这么看着她疯疯癫癫地揪着草往嘴里塞。

嗯,她吃的什么司玥自然清楚,指甲缝里的绿色汁液是最好的证据,她没想到的是墨凉兮就这么看着她吃,虽说他不知道她就是他的妹妹,但这近乎心安理得的视若无睹让她有点堵心。

本公子替你养着妹妹,你特么倒是小日子挺滋润的!她有些不开心了,她一不开心就心情不好,她一心情不好就不喜欢其他人心情好……索性新仇旧恨一起算,别以为她跟你笑就以为她不记仇,这么多年墨凉兮和洛凰给她使的大大小小的绊子她记得可清楚了!

“你喂给她的?”司玥斜他一眼,眼神也不冷,温温的,毫无波澜。墨凉兮敏锐的感知到她的气息变化,他不知自己对她怎么这么敏感,也不知她是为何忽然就有些……不开心?

他连连摆手,“没有,自然不是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挺翘的鼻尖渗出了细汗,薄薄的脸皮也染些了胭脂红,司玥古怪地瞅他一眼这人最近发春?怎么老是脸红。

“你紧张做什么?”司玥忽然笑着凑近他,“我刚刚跟你开玩笑,你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事……哥哥你不过是在一边看着罢了……”声音轻柔的几乎要散在风里。

墨凉缘在他们说话间早已将泛着绿汁的草叶给吞咽的干干净净,此时正眼巴巴看着司玥,司玥眼角一抽,这副样子做什么?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副小狼护食的模样呢!她俯下身,拿起墨凉缘的一片衣角给她擦拭嘴巴周围的绿渍,“真可怜,若是你哥哥在定然不会让你这般狼狈的模样……哎,阿缘,你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又没个亲人陪在着,要怎么生活的下去啊?”

字字如针扎,他几乎能听见血管里涌动的液体,要破体而出,阿缘……阿缘……他的阿缘绝不会这样!

他清清楚楚地听着司玥跟眼前女子说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最恶毒的诅咒,烙印在心脏的部位,伤口在无法敷药的部位,他只能看着自己的躯体一点点腐烂。

他的阿缘无依无靠,墨家的人会不会欺负她?

不,不会!他们当初答应了自己的,他去剑宫得到的银子数量相当可观,他们定会依照承诺善待他的阿缘!

会!一定会!他们一定会欺负她的!墨家那些人哪个不是有着一副好手段的?阿缘那么柔弱,她一定会很疼的吧……他的阿缘很懂事,平时受了欺负也不哭,但是疼得厉害了她也会哭的……

是他不好!是他太天真!

他只想着去剑宫会有一大笔钱,只要有了钱,阿缘就不会饿肚子了,就会有新衣服穿了,也不会平白遭人欺侮了……可是他只想到这些,却忘了阿缘才八岁,八岁的孩子甚至分不出银票面额的大小……

是他错了,他当初不该离开她……不!

司玥冷眼看着陷入癫狂中的墨凉兮,嘴角上挑是一抹似有若无的慵懒弧度,漫不经心地神态翩然出尘,她轻轻拍着墨凉缘的脑袋,安抚她躁动的神情。

墨凉兮周身缠绕着黑色的气息,浓重而疯癫,原本风流的媚眼此时爆满血丝,像是被逼到穷途的野兽,但是眼中却是无神的,思绪早已陷入了自己心魔中,犹如泥沼缠身,白玉般的额上青筋突起,像是张牙舞爪的蜈蚣盘踞在一起,口中喃喃自语着谁也听不懂的破碎句子。

周身气息狂乱,像是随时都可能暴走的野兽,这样下去的结果只有走火入魔。

墨凉缘瑟缩在她身边,扯着自己的衣角拽来拽去,她心里怕极了,害怕这个看起来随时都会咬他一口的黑衣少年,可是司玥偏偏不挪步子,她只好只好尽力蜷缩自己,哪知越是怕越是倒霉,原本眼神狂乱的墨凉兮忽而转头如大型猛兽般死死盯住她!

一步步逼近,“不是,不是……你不是她,不是她!”倏尔五指成爪向她袭来!墨凉缘早已吓傻,虽然她本来就已经是傻子了,但若这一爪下来她的小命几乎就要不保,傻子也知道害怕啊!她哇哇抱着脑袋,却只是叫,仍在原地呆着。

厉风袭来,就在几乎要贴近墨凉缘的脸颊时,一直保持静默的司玥动了,身形如电,扇柄迎向墨凉兮这迎面一击,另一只手却以更快的速度连点他身上几处大穴,只是刹那间的功夫她就已回到原处,而墨凉兮则保持着原来出手的姿态僵在那里,眼珠中的血丝却是渐渐消失,像是失了魂般的慢慢阖上,身体也软软倒向司玥的方向。

“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半晌,哎?他是怎么了?”一脚踏入院中的白术有些诧异地看着抱作一团的两人,而他们身边抱着头抖抖索索的女子则被忽视了个干干净净,虽说这两个人都长得挺美,就算抱在一起也只让人觉得般配至极,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就如此露骨,会不会太急了点?

“殿下!”看见救星,司玥激动出声,身上这人压得她极重,却也不能当着白术的面将他摔在地上,关键是他身上甜腻的气息几乎要将她包围,连脑袋都开始晕乎起来了。

“殿下您来的正好!快来搭把手,哥哥他晕倒了!”司玥将晕厥的墨凉兮整个都架在了白术身上,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多亏殿下来得及时,否则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把哥哥抬回房里呢。”

“他这是怎么了?”白术看着眼前的少年,眸底闪过一瞬间的暗沉,那日他嘲笑自己的他记得清清楚楚,可是转眼间他又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要他帮忙,这少年……他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38章 父子相见

墨凉兮最近有往病美人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原本妩媚文雅的一张脸略显苍白,眉心微蹙时常发呆,忧郁的小眼神不自觉便飘向龟缩在司玥身边的墨凉缘。

只是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却不想这失态早已落入了明眼人心里。

墨凉兮啊~只能说明此时的修炼还不到家……

军队驻扎在烟塘城外,而墨家作为当地的大佬自然要盛情款待一番此次出征的众将士,要是家里再有几个貌美如花的女儿也好趁机到殿下面前卖弄风骚,说不定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陌尚日后的皇后娘娘,若真如此,那墨家今后也算得上是皇亲贵族了!

嘿!若真是如此,别说是烟塘镇,就算是整个陌尚,他也照样能横着走!墨家老爷墨子醉笑得大嘴几乎要裂成瓢。

尽管太子殿下一再强调低调低调再低调,但是墨家仍是出了血本,早早预备好酒好肉准备犒劳军士,另外,墨家最大最好的院子空了出来,墨家里里外外修葺一新,墨家张灯结彩比娶媳妇还要热闹,墨家老老少少都是喜气洋洋像是在过新年。

相比较墨家的张扬显摆,太子殿下就低调多了,他只带了一队近身侍卫就轻装进城了。看见太子那异于常人的模样后,墨子醉是越看越欢喜,5▽,⊕.那眼神里的慈祥都快溢出来了,就像在看自己女婿一样。

墨老爷子早忘了她还有一个女儿进宫给老皇帝做妃子去了,也不想想要是再巴结上太子这辈分上要乱成什么样了!

墨老爷子对白术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可是他的待嫁女儿们可不是这样想的,她们更倾向于太子身边的“身白无常”,也不对,这两人长得可比黑白无常俊多了!瞧那小脸,都能掐出水来了!

年龄稍长的少年虽是一身黑衣却也挡不住满身的妩媚风流,双眸含情凝睇,那腰身估摸着比女子还细,任谁让他瞥上一眼小心肝也要蹦上三蹦,实在是勾人的慌!

年龄稍幼的少年就跟白衣仙子似的,眉目间温润通透,温温的眼神似乎总是含着浅淡慵懒的笑意,唇角上扬的优雅弧度总让人想要去亲吻一番,仙子总是手持一把折扇,此扇除了显摆之外也是调戏良家妇女的必备工具。

简直是美的不能再美了!丫鬟小姐们看得口水直流,心跳紊乱,偶尔瞧一眼两位美人身边的小厮,呦~竟也是意外的清秀呢!

太子和墨老爷子墨子醉客客气气说着漂亮话,眼角瞄着这装饰得金碧辉煌的豪宅大院以及珠光宝气的人形物体,心里一阵阵肉疼,国库空虚啊老爷子,好歹给军队贡献点粮草吧。

墨凉兮和身边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周旋,左边害羞带怯的貌似是他的三妹墨香梅,右边欲语还休的貌似是他的四妹墨香兰,前面后面还有一大堆丫鬟围着端茶送水,他头一次觉得脂粉气实在是呛人,险些透不过气来,可是在看见旁边游刃有余的司玥后便又立刻像打了鸡血般斗志昂扬起来。

司玥早已领着墨凉缘在位子上坐下来,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兴许是面对这么多人,墨凉缘有些恐慌,头一次对着食物没有狼扑过去事实上在司玥的教育下,近来她的吃相已经显得矜持多了,她只是一个劲儿地低着头揪衣服,身子也被人挤来挤去,司玥发现后又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

众女子惊讶一个小厮竟然能和主子同坐,心里更加对这位体贴下人的白衣公子爱慕不已。

“怎么不吃东西?刚才不是嚷着饿吗?来。”司玥拈起一块散发着香气白色糕点递到她的身上,墨凉缘瞅了瞅克制不住地拿过来塞到嘴巴里。

嘤嘤嘤~~瞧司公子那优美的手指,好像变成那块糕点紧紧贴上去哦!好像变成那个小厮能被司公子温柔对待哦!司公子真是太温柔了!对一个下人都是这么体贴……虽然那小厮长得也还不错……

小厮?有些人忍不住多瞅了两眼正埋头啃食的墨凉缘,顺便附赠一个免费的白眼,瞅着瞅着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就像……就像……就像谁呢?

像墨家的哪个小厮?不对,墨家的小厮怎么可能这么小白脸!哎呀,估计是看错了,人家虽然只是小厮却是从京城来的,京城的小厮怎么着都比她们要高大上啊,又怎么能是墨家可以比的?!

墨家老爷子一个劲儿的向两个女儿使眼色,正主儿在这呢,你们两个不孝女!

奈何墨香梅和墨香兰却是将视若无睹发挥到极致,只在美少年身上下功夫,爹爹啊不是女儿不听话只是这边的公子着实勾魂,女儿的魂早被人家勾走了!

墨子醉怒目圆睁,你们莫非是想学你们那不自重的二姐?跟野男人把孩子都生下来了,最后还不是被那小白脸抛弃!

当初与墨香辰珠胎暗结的秀才眼见事情要曝光,诱哄着着墨香辰要与她私奔,墨香辰也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若说宅斗她还可以,但对于男女情爱来说却是个雏,不然也不会被骗去了身子,男人一番甜言蜜语下来她便晕了脑子,将金银细软全都交付于他,秀才拿了银子独自跑个不知所踪,只留下她一人差点要被浸猪笼,现在虽然活了下来却是不能以墨府二小姐的身份示人,最后被墨老爷子一气之下送去山上做了尼姑。

家丑不可外扬,但是墨家的人却是心知肚明,故而姐妹两人嗤之以鼻,二姐遭此结局是她遇人不淑!何况那秀才空有皮囊却是身无长物,而这二位公子在京城可是大人物,怎是那穷秀才可以与之相比的?

墨老爷子气得眉毛直抖,而与他交谈的太子看见了却是另一番思索:这老匹夫不愿贡献粮草也就罢了,还敢跟他吹胡子瞪眼,简直是不可原谅!白术心里琢磨着要拿墨家开刀,而墨子醉却还痴心妄想着要做未来皇帝岳父的美梦。

席间,宾主落座,众人自是推杯换盏不提。

酒酣耳热之际,墨子醉大着舌头和太子勾肩搭背,“殿,殿下,您看我这两个女儿怎么样?”

白术也是豪气冲天地拍拍他的肩,“不错!三小姐娇艳动人,四小姐更是如出水芙蓉,不负‘烟塘二美’之名!”

“二美”听了这番赞美自是笑得花枝乱颤,女人嘛……总是甜言蜜语听不够的。即使对太子无意却也忍不住瞅了他两眼,这么看他其实长得还挺不错,眉毛够英挺,嘴唇够性感,皮肤够……白的过头了!“二美”瞅完太子又去瞅心上人,眼里的媚意写着赤裸裸的勾引。

收到美人们的秋波,墨凉兮极具绅士风度的回以一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没到眼底,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女人们呦。“墨老爷的女儿个个如天仙下凡,只是我听说似乎不只这二位吧……”墨凉兮含笑的媚眸直勾勾盯着座上那人,那人,是他的父亲。

司玥安静坐在位上,今天的主角不是她,还是少出风头为妙,而墨凉缘她自是不会带她来这种场面的,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疯病复发呢。

墨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虽说太子身边这两个随从都美得不似真人,一度让他怀疑太子是不是有什么分桃断袖之好,据说在京城那边的贵人都好这口,但是也不知为什么他对这黑衣少年却是怵得慌!

这黑衣少年也姓墨,说起来还是本家呢,虽说墨公子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毛病,但是墨老爷子就是不敢看他的这双眼睛!且不说这眼睛黑的让人看不到尽头,就像是长满蒿草坟墓入口,这眼睛更能勾起他对另一个人的回忆。

墨子醉年轻时的风流债柳媚儿。

那时的柳媚儿是名动烟塘的第一名妓,拜倒在她裙下的贵族子弟更是数不数胜,可她偏偏看上了从商的墨子醉,当然,墨子醉年轻时生得也极为英俊。

他为她一掷千金,她为他推拒客人,曾经倒也算是一段浪漫爱情了,只是爱情终究短暂,两个相爱的年轻人敌不过家族的阻拦,墨子醉的父母看不上这个风尘女子,逼他娶了出身世家的大小姐,墨子醉成亲后两个人也是藕断丝连,没几年就将柳媚儿接回府中做了妾,故事到这里也还算情深。

只是色衰则爱弛,柳媚儿再美也敌不过时间刻下的衰败痕迹,被冷落的她只好带着两个孩子在墨府里苟且度日,而先前早已眼红她得宠的其他女人此时带着报复的快感对她进行了一系列打击,最后的最后,柳媚儿终于扔下两个孩子自尽了。

这个女人到死还爱着墨子醉,她对孩子的爱远远比不上对墨子醉的痴情,柳媚儿崩溃的根本原因是得知墨子醉原来并不爱着自己,只是贪恋她的美色,这对于付出满腔真心的她无异于毁灭性冲撞。

墨子醉到现在还记得柳媚儿死不瞑目的样子,为此,他整整做了半年的噩梦,连她们娘三以前住的宅院也付之一炬。

他对柳媚儿心怀愧疚,如今再见到这双极其相似的眸子教他如何不惊惧?!

第39章 丫头你真可爱

墨子醉心里咯噔一下,举着酒杯忘了行动,像!实在是太像了!兴许是酒劲上来了,他只觉眼前妩媚含情的双眸似是佳人重现,数个重影在眼前晃动。

酒杯渐渐在手中歪斜,滴滴清酒顺着酒杯外沿淌下来,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直到黑衣少年的妩媚双眸渐渐萦绕起一层似笑非笑的薄光,“怎么?墨老爷难不成是觉得太子殿下配不上您的女儿?”

眼前的重影忽然幻化成尖锐的魔爪,锐利冷冽,呼啸着要穿透他的心脏,墨子醉倏地惊醒过来,他只看见少年一张一合的薄唇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他刚要说话就被快嘴的墨香梅抢过话头:“墨公子严重了,我们姐妹二人确实有一个姐姐,不过她早些年入了宫,如今和家里也不大联系了,爹爹并非有意欺瞒。”

这下可轮到墨凉兮心里咯噔一下了,手中的酒杯不自觉地握紧,眸底暗芒闪动,阿缘……入了宫……莫非……她真的是阿缘?!

“哦?墨老爷原来竟有女儿在宫中?本殿下竟是毫不知情。”白术的眼神依然锐利如锋,只不过似是有淡淡的嘲讽在里面,带要细细看却又只剩下一片平静。

这下墨子醉的酒算是醒了大半,背后被冷汗浸湿,心里埋怨着女儿嘴快,n∈,↘.“草民确实有一个女儿入了宫,本想着是她的福气,哪曾知这丫头心术不正,竟然诬陷其他娘娘们,实在是有辱门楣!草民早已将将她从族谱中踢出,从此再只当没生下她!草民并非有意欺瞒,只是,只是这……”墨子醉的脸上出现尴尬的神色,倒真像一个大义灭亲的好臣民。

“哦?竟有此等事情?”

“可否……请教这位入宫小姐的闺名……”低低的压抑的声音,几乎要被热闹的氛围所湮没,听见的人只有她身旁的司玥,身边人双眸中似是泛起了红痕,极力克制的气息压抑又沉闷,他喃喃自语:“她,她的闺名可否告知?”

“本公子也很好奇呢……”司玥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扇柄敲击着右掌心,含着浅淡笑意的黑眸泛着慵懒的光晕,“三小姐是香梅,四小姐是香兰,这入了宫的小姐莫非是香竹?还是香菊?哈哈……墨老爷若是再有一个女儿岂不是凑齐了‘花中四君子’?真是妙哉。”

此话一出就逗得在座的两位小姐颊上飞红,娇嗔地凝了一眼司玥,似是怪她出言过于轻薄,女儿家的名讳岂能用来开玩笑?

墨老爷子干笑两声,这本是墨家丑闻,此事被用来开玩笑他丝毫不觉得有趣,在座的可是太子殿下,言语中若是有个差错说不定就会被治个欺君之罪!“这……司公子真会开玩笑,这入了宫的原本是我的二女儿,名唤香辰。至于‘花中四君子’,草民倒有那个想法,只是没福分啊!”

墨香辰……墨家二小姐。

他的妹妹……墨凉缘。

入了宫的是墨家二小姐,墨香辰!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仿佛终于落地,却在转瞬间又被提起,既然入宫的墨香辰那他的阿缘呢?他的阿缘在哪里?!

他不管墨香辰在宫里遭受了什么,他只要他的阿缘!他的妹妹,他唯一的亲人……

“这么说来墨老爷只得三女了?可是为何本公子却听说墨家有四女,莫非是讹传不成?呵呵……墨老爷子可真是爱开玩笑。”

失去冷静的墨凉兮是愚蠢的,他将自己柔软的腹部露在敌人面前,其中最可怕的就是深不可测的白术,在他锐利若有所思的眼神逼视下,司玥几乎又感觉到背后火辣辣辣的痛感。

“这么说来我倒是想起在进城时听见的一段佳话,谁人不知媚儿与子醉?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城中百姓可都是津津乐道呢!如此说来本公子倒是好奇了,不知在座的夫人中有哪位是当年名动烟塘的柳媚儿夫人?”

墨子醉的妾室中有不少都是美女,但一眼望去还真没有让人惊艳的绝代佳人,司玥看了一圈,眼露失望,“原来柳媚儿夫人今天竟是没有出席么?”

“哎……媚儿福薄,草民与她成亲没几年她便身染重病去世了。”墨子醉眼中的哀痛不似作假,墨凉兮看了却只觉得作呕,什么重病?娘亲明明就是被你的女人们害死的!

此时在座的夫人们都沉默起来,以前柳媚儿活着的时候她们就被压一头,现在那女人死了这么多年还有人惦记着,尤其是像司玥这么年轻俊俏的小公子都似乎对她倾慕不已,实在是让人又嫉妒又恼恨,性子火辣的墨香梅受不了了。

“司公子你是不知道,那柳媚儿虽说曾经是艳绝烟塘,但实则不过是个风尘女子,她留下的一个女儿也是行为不检点,前些年地里和野男人苟合,竟然有了孩子!最后跑了,我们也只当家里没这个人。司公子,有些人表面看着清高实则骨子里肮脏,外面传言大多道听途说不可信,公子若是有什么想听的……可以,可以来找梅儿。”

司玥听着嘴角忍不住抽搐,墨香梅编纂故事的本领倒是一流,直接把人物改头换面一番就将全部的脏水泼在了墨凉缘身上,而他们墨家的名声也算是保住了,毕竟妓子本身就是行为放荡的代名词,她们的孩子自然也正经不到哪里去,这与他们墨家无关……

至于墨凉兮,他早在入剑宫时名字就从族谱上划去。

墨凉兮怒火中烧,气得嘴唇直哆嗦,骗子!一群骗子!他的娘亲虽说出身不好却行得正坐得端,敢爱敢恨,怪只怪墨子醉的薄情!是他负了娘亲!他的妹妹……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和野男人跑了?他们说好了要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带她离开,他们说好了的……墨家的人全都是骗子!

墨凉兮一拳砸向桌面,震得桌上汤汁淋漓,热闹的宴席瞬间安静下来,目光全都聚集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美少年身上,只见他面色潮红,连眼睛像是染了血一样,猩红的可怕,他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嘴唇哆嗦着开口,“你”却只吐出一个字身体便轰然倒地。

坐在他旁边的司玥连忙伸手接住,探了探他的鼻息才歉意地对白术说:“殿下,哥哥他不胜酒力喝糊涂了,我先带他下去休息吧。”

“也好,既然不胜酒力以后还是少喝为妙,酒可不是个好东西。”白术的眸中闪过精光,别人没看见,他刚才可是什么都瞧清楚了,不胜酒力是假,司玥暗地里那一下才是墨凉兮晕倒的主要原因。

“如此,司玥便先行告辞了。各位请继续吧,可千万不要被扫了兴致才好。”

墨子醉被吓了一跳,这京城的公子们连醉酒都这么怪异,他连忙招呼着:“你们几个还不帮司公子将墨大人送回房去?各位,酒宴继续,大家继续。”

……

墨凉兮最近已经习惯这种“入睡”的方式了,也习惯在这种“入睡”后醒来就看见司玥了,上一次他险些走火入魔被司玥救下,上上一次他身中春药倒在仙客来,这次他更是被司玥制止住了自己的愚蠢行为。

墨凉兮呆呆看着帐顶,苦笑一声,若是他们身在同一阵营该多好,说不定早已成了知己,而现在却是以这种方式相处,这叫他日后如何能够狠下心来算计司玥?今天醒来没看见司玥,行军在即,他估计是和太子商量计策去了。

他没多少时间了,只要平定了叛军,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许多,布在陌尚的各处暗线将会助白术登上帝位,这意味着他们也会很快回到剑宫了,他一定要在这之前找到墨凉缘!

被临时指派伺候墨凉兮的小丫鬟一进门便看见心中的男神正斜靠在床上,青丝散在肩头,雪白的里衣领口大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大片诱人的肌肤,向来妩媚含情的墨公子此时周身被忧郁的气息紧紧包围,却在伤痛中又含着一丝丝勾引欲望的风情,让人看了之后只觉得心痛,心碎和心醉。

小丫鬟不知道自己的脸早已红成了猴屁股,她张着嘴呆呆看着墨公子露出来的肌肤,屏住呼吸,只觉得口干舌砸,从小被教导的礼仪告诉她最好赶快闭上眼睛,但是理智挡不住美色当前,她遵从着心中的欲望羞涩而贪婪地看着这一切。

墨公子像是陷入了某种长久的思绪中,直到小丫鬟走进身边才若惊醒般地抬起眼帘,这一眼望进去又是望不到尽头的满池春水,眸子深邃的几乎要将人的灵魂吸进去,却又美得不不可思议,连思想都叫嚣着要臣服,臣服在这绝对的蛊惑里。

悠远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梵天之外,挑动着骚动不安的灵魂,信徒不会欺骗,服从只能服从,掌控者一点点将埋藏地底的秘密揭露出来,真相浮出水面,一切皆安。

小丫鬟好像做了一个美梦,醒来后正对着墨公子含着妩媚风情的双眸,心跳又是漏掉一拍,墨公子轻笑:“真是可爱的小丫头。”

第40章 漂亮的小厨子

战场向来是残酷血腥的。在这里,杀戮被奉为信条,生存是唯一的准则,战争最大的受害者是百姓,生灵涂炭可不是什么美丽的画面。

雍和王封所在的地是除了京城之外最大的城池洛景,许是老皇帝对于自己这个废太子心怀愧疚,竟没有将他放逐到苦寒之地以绝后患,而是让他在洛景这个富庶的地方逍遥自在。

大军无法进城,于是白术下令全军人马在城外平坦之地安营扎寨,远远望去,洛景城门紧闭,守卫森严,高耸的城墙让人望而却步,强攻不是聪明的主意。身为兄长,白术自然是做了一番兄弟情深的劝降演说,但是雍和王白染却是岿然不动,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由于白染的强硬态度,白术终于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以此来清除他登上皇位的最大障碍。

强攻不可取,自然只能智取。

智取……那是好听的说法,说白了其实就是耍手腕,使心眼。有了这个想法,白术开始充分利用身边的两个免费劳动力,他本着周扒皮的精神坚决将司墨二人的劳动价值榨干到最后一滴并乐此不疲。

司玥与墨凉兮本应二人同行,只是墨凉兮在白术心里似乎已经成了一个病美人的形象,因此白术带着宽厚仁爱的面具同意让他暂时在军营里休≮↖,︽.息几日,而墨凉缘也因此被留在墨凉兮身边,对于这一结果司玥是无可厚非,两人行动多有束缚,难免不自在。

关键是……若是涉及到身家性命的问题她还可以卷包袱走个干干净净。

墨凉兮一直低头不语,妩媚风流的眼神似是欲语还休,尽管仍有一层朦胧的忧郁,却无半点之前的冲动和不稳情绪了。似乎……自那天在酒宴上醒过来之后他又重新变成了在洛凰殿时呼风唤雨左右逢源墨凉兮,就连在面对出言侮辱自己娘亲的墨香梅时也是温文尔雅。

墨凉兮似乎忘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妹妹,安安心心过着每一天,时不时和洛凰鸿雁飞书,有时候也会和白术秉烛夜谈,司玥是懒散的,她对于这些事情很少发表意见,向来是直接完成任务就好,所以她也有幸见识到白术墨凉兮两人的天才般的计谋。

白术虽然身在洛景城外,但实则对于京城的朝廷动态掌握得分毫不差,这段时间太子白术的拥护者队伍渐渐壮大,若是此次能一举平定叛军,将会为他的帝王之业垫上第一块石头。

是夜,司玥一身黑衣,于夜空中闪电般前行,城墙之上的守卫井然有序的巡视着城墙之外,寻得一个空隙,司玥双足骤然发力跃上高墙墙面,身子几乎和地面成九十度直角,她尽力缩小体积,点地无声。

“谁?谁在那里?”身着黑色铠甲的守卫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他立刻高度紧张起来。

“哪里有人?”两排守卫立刻亮出手中武器,严阵以待。

黑暗,一片寂静,远处有野猫的叫声,却无半个人影,此时已过了宵禁的时间,洛景城里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都是黑漆漆一片。

“呔!哪里有人?你吓我们一跳!”

“没人吗?哎,可能是眼花了吧……也是,这么高的城墙除非是神仙才能过来,大家不要放松,继续巡逻!”

夜风有丝丝凉意,身上黑沉沉的重甲越发沉重起来,暗夜里一切生物都显得诡谲起来,被拉长的扭曲的黑影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

大伙忽然发现烧火房里的张小牙原来长得竟是这般水嫩!

张小牙是谁?放在以前是没人知道的,偶尔有几个相识的人被问这个问题也只会挠挠脑袋,“哦,你说小牙啊!他可是个闷葫芦,闷就闷吧,他还一副娘们样,整天一个人窝着。说他多没意思,来来来,咱哥俩好好唠唠。”

“小牙啊,小牙不错,做的饭还不错!你问他长啥样?他能长啥样?不就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吗?他又不是女人,老子哪知道他长什么样?有功夫瞅他我还不如赌两把!”

还有人是这样回答的:“张小丫?呦,你相好的?长的咋样?哪天给兄弟看看?”

“……”

综上分析,张小牙就是在雍和王军队里一个给人烧火做饭的火头军,没啥特色,没啥朋友,同样的,也不需要勇猛的战斗力,属于军队的后勤人员。

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炊事员若是失踪个小会儿也不会有人知道,王大财从草垛里找到张小丫的时候就见他灰色的统一厨师服沾满了灰尘,就像是跟人打了一架,不过好在没缺胳膊少腿的,嘿!管他干什么去了,能做饭就行!

他蒲扇般的大掌直接拍在张小牙的背上,“你这小子跑哪去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快去做饭!快走快走!”

张小牙摸摸脑袋,连连应着就跟在王大财后面往厨房走去,王大财心里纳闷着,这小子是吃了啥?他今天咋没把他拍趴下?难道是他手劲不行了?

王大财觉得今天的张小牙有点不对劲,就跟吃了迷糊药一样竟然连厨房也找不到!他刚刚准备去上茅房结果张小牙就跟着自己到了茅房!哎呦妈,差点吓死他!他气得提着张小丫的小身板就往厨房跑,这要误了吃饭时间还不得被闹翻天?

这张小牙是咋了?咋一个劲儿地和他说话?这声音也脆嘣嘣的,听着别提多舒服了!他以前咋就没发现这张小牙嘴巴还挺甜?王大财一边洗菜一边偷偷瞄着拿着大勺挥汗如雨张小牙,只见张小牙神情专注地翻炒着锅里的土豆肉丝,单薄的小身体看起来就跟发育不良似的,他这样以后可咋能娶到媳妇呦?又哪个娘们肯跟他?

王大财忍不住为发育不良的张小牙开始担心传宗接代的问题。

“大财哥,菜洗好没?要下锅了。”张小牙站在灶台前抹了一把闹满上的汗珠,亮晶晶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无害又纯良。

“哎哎!洗好了。”王大财帮着张小牙把洗干净的青菜一起倒入大锅里,刺啦啦溅起的油星子飞溅出来,有一滴飞到了张小牙的胳膊上,“嘶”张小牙扔下锅铲连连退后。

“哎呦,你怎么了?疼不疼?我给你看看!”王大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开始心疼起被油星子溅到的张小牙,他过惯了刀剑上舔血的日子,杀人就跟切白菜一样利落,可今天他看见这条细细白白的小胳膊被油星子溅到后忽然有些心疼。

“没事没事,疼劲过去就好了!”张小牙一咧嘴,放下原本卷至肘部的袖子拿起锅铲重新开始炒菜,烟熏火燎的有些呛人。

王大财不作声了,他站在一边看张小牙炒菜,看着看着忽然蹦出来一句话,“小牙,我咋觉得你变了?”

张小牙正在炒菜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顿,随即又恢复原状,“变什么?我不还是我吗”

王大财挺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憨憨地笑起来,他本就长得粗犷,这一笑起来不显的和蔼,反倒有几分凶神恶煞,幸而张小牙背对着他,没看见这种狰狞的憨笑。

“我,我,我咋觉得你忽然变好看了。”似乎是从没有过这种经历,王大财黝黑的脸上泛起了红潮,黑红黑红的脸蛋,又结结巴巴地添了一句,“比丽春院的小翠还要好看。”

张小牙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小翠……呵呵呵……

他羞涩地一扭脑袋,“大财哥真会开玩笑,小牙怎么能跟小翠比,我可是纯爷们。”

第41章 一只粉嫩小少年

纯爷们张小牙的做菜手艺确实是好的没话说,实在是对了这些大老爷们的口味,够辣够爽够滋味!张小牙虽然还是不太爱说话,但是他一笑起来的样子可好看了!好多个大老爷们看着心里都砰砰乱跳。

这不,现在就有几个威武强壮的汉子咧着嘴对他笑,军队里出现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了,小牙虽然前不凸后不翘,但是他长得娇娇小小又细皮嫩肉的,怎么看都是被压的那一个,众汉子心里痒痒的,可是小牙对这点却不太感兴趣。

张小牙对什么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不说膀大腰圆最起码也得虎背熊腰,他仰慕的是可以运筹千里之外的谋士,不说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最起码也得懂排兵布阵。张小牙最讨厌整天只知道吃吃喝喝混日子的臭男人们了,最瞧不起满嘴跑火车却对行军打仗说不出个理所然的大老粗们了。

臭男人们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张小牙的喜恶,于是投其所好,学会了装逼这一技能,练兵之外有事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拿着根树枝在张小牙目之所及处写写画画,嘴里还念念叨叨着:“嗯,对,城池的要点……对,没错,战略上要这样……”

信息量很丰富,但同时信息种类也太杂,真假难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些杂乱√,△.的信息在得到证实之前绝对不能传出去。

张小牙躺在草地里晒太阳,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右腿搭左腿,晃啊晃,分外悠闲。她几天前深夜潜入洛景城,这里不愧是除京城外最富庶的城市,百姓安居乐业,穿着普遍讲究,而且极为重视教育,整座城市充满着书香气息,优雅而宁和。

洛景百姓对于城主大人对抗朝廷的行为极为支持,他们拥护和爱戴雍和王,对于战事也是积极热情。

两条腿翘在半空中晃啊晃,她一口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还真是不好办啊……伤脑筋。

“啪”一颗石子对着她的方向打过来,掉在离脑袋十厘米左右的地方,懒懒斜了一眼,准头太差。

“啪”又是一颗小石子扔过来,依然没打中,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小石子落在了她的周围,司玥安然不动稳稳当当地睡她的懒觉,只能说这人扔石子的技术未免太差了!

最后那人沉不住气了,噔噔噔从暗处跑出来,一脚踩在司玥的肚子上,正在做美梦的司玥一下子被惊醒,她“嗷呜”一声捂着肚子翻个身打起滚来,样子简直痛不欲生。那人一愣,这声狼嚎把他吓了一大跳,刚欲收回脚就被翻滚中的司玥给绊倒,重心不稳,身子摇晃,最后一头栽在了地上,即使底下是柔软的草坪,他倒下时也发出了“嘭”地一声闷响。

闷响过后,那人不动了,直挺挺倒在地上,司玥踢了他一脚,没动静,半晌他才晃晃悠悠坐起来,两只手捂着脑袋,眼神愣愣地看着前方,像是被砸晕了,忽然他扁扁嘴,两手抱着脑袋呜咽起来,“呜呜呜……疼,疼,好疼……”一粒粒金豆豆顺着粉嫩粉嫩的脸颊滚落下来,别提多惹人疼了。

司玥撇撇嘴,揉揉小肚子,她今天受伤了,所以等会做饭的时候要藏点肉在自己碗底以示犒劳。熊孩子虽然可怜兮兮的但是并不是嚎啕大哭,只是一个劲儿的哽咽着,顺便用两只被泪水泡红的星星眼瞅她,可怜巴巴地委屈样。

哪家的熊孩子跑出来了……不管是哪家的,只要不是干打雷不下雨就好。砸吧砸吧嘴,哪天要是有人天天给她做饭就好了……拍拍灰色的袍子,她提步往回走,当厨子真心累。

走,我走,我走走走,我再走……咦?走不动?抬抬脚,伸伸胳膊,没缺胳膊少腿的怎么就走不动路了?扭扭脖子,好,脖子没断,歪歪脑袋,左三十度,右三十度,扭一扭,哦!右三十度下方处有一只嫩爪子正牢牢抓着她灰不溜秋的衣摆,目无表情地看了三秒,这爪子……真嫩,看就来就很好吃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她想到了泡椒凤爪。

爪子的主人红着两只兔子眼戚戚哀哀地瞅她,另一只手捂着脑袋,粉嫩的脸颊娇娇弱弱,粉红的唇瓣水水嫩嫩,“疼……”

这个看起来粉粉嫩嫩水得冒泡的小少年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动物,一双大眼湿漉漉的,除了委屈之外看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他揪着司玥的衣摆,自己瘫坐在地上,司玥走一步他就跟着身子被往前拖一步。

身后拖着个人,司玥走得极为艰难,但是步伐也极为坚决,她决定这次一定要屏住呼吸将茅房作为自己的必经之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茅房尚远在视线之外,衣服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嘶拉”一声呻吟,这声音干脆又决绝,比她的步伐还要决绝。

白色的里衣露了出来,粉嫩小少年也被吓了一大跳,红红的兔子眼惊慌失措地瞅了一眼她……胸前,似是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更加坚决地拽住了她,固执而又委屈地吐出几个字:“疼……揉揉,给阿染揉揉……”

……阿染。

“要揉揉……”

“哪里疼?”司玥蹲下身子,将手放到他的小脑袋上,“哎呀,都起包了。”她揉了几下,“还疼不疼?”声音柔柔的。

粉嫩少年的双眼渐渐起了一层雾,忽然嘴一扁就扑进了司玥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滚烫的泪水浸透衣衫,粉粉的少年哭得皮肤都泛出了粉粉的红晕,整个人娇嫩的如同一朵小花骨朵。

不,这不是花骨朵,这是一只小受。

望穿秋水,只为等待踏着七彩祥云的小攻。

小受几乎要哭晕在她怀里,偏偏又不是嚎啕大哭,但是这种默默流泪的姿态更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似是哭得没力气了,他哽咽着渐渐停止肆意的眼泪。

“哭好了?”司玥的声音依然是柔柔的,像是生怕就吓到了怀里的人,恃宠而骄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刚才还哭得泣不成声的粉嫩小受在她怀里舒服地蹭了蹭,娇娇弱弱地应了一声:“嗯……”

“哦,那起来吧。”声音忽然像是被放到冰箱的冷藏室动过一样硬梆梆的,扔在地上冰渣子乱蹦,放在手里拔凉拔凉的。

“啊?”小少年不解地抬起头来,粉嫩嫩的鼻头变得通红,他吸着鼻子,“不要……”

无视这近乎撒娇的声音,司玥推开小受起身,扯了扯衣服,顺手就扯烂了外衣,好吧这下是真的不能穿了,她一边走一边将外衣脱下,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她才想起还要回去烧饭。

“呜呜呜……”粉嫩小受又开始呜咽起来,他哽咽几声却发现身前之人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走越快,他要是再哭下去可就真的赶不上了,意识到这恐怖的一点,小受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一边跑一边泪奔,“等等我……呜呜呜……”

司玥身边多了一只苍蝇,不过几步的路程苍蝇就几乎要将他的翅膀扇断了,“你去哪里?呜呜呜……”

“你不能丢下我,呜呜呜……”

“等等我,呜呜呜……”

“你怎么不说话快和阿染说话呜呜呜……”

“你要回家吗?和阿染一起回家吧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司玥最后终于还是放弃将茅房作为自己必经之路这一艰巨的目标,她怕身边这只苍蝇等会会招来一大堆绿头苍蝇。

司玥赶到厨房的时候王大财已经淘好米下锅了,他洗着手里的菜,时不时往门外瞅,小牙怎么还不回来?哎呦要不是他炒菜实在是难吃他早就将活全包了,也不知小丫父母是怎么想的,那么瘦瘦小小的孩子怎么就把他送到军营里来呢?哎,都瘦得只剩下骨头了,身上没肉摸起来也硌手啊!他以后不能再往他背上拍了,本来就矮,再拍他估计都长不高了……

王大财扭扭捏捏地想着,黑红黑红的脸膛上是一片娇羞之色,手里的小白菜也几乎被他蹂躏地不成样子了,正想着就见张小牙走进门来,身上披着一件华丽的锦衣,原本的外衣早已不知所踪。

王大财原本喜悦的活蹦乱跳的心脏一下子就蹦跶回了原处,他颤抖着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哆嗦着嘴唇,声音结结巴巴:“小小小小牙,你咋了?你你你……”脸上的表情更是悲痛欲绝。

他可怜的小牙一定是被人糟蹋了!瞧这身上粘的几片草叶,瞧这新衣裳,瞧这身上湿了的一片,瞧瞧瞧!他可怜的小牙一定是被人给糟蹋了!都是他的错啊!他应该跟在他后面的,小牙那么柔弱一定是遇上奸人了!哎?这衣服料子挺不错……

司玥看着王大财像是死了亲爹妈一样的表情,一时莫名,用茫然的眼神弱弱回望着这过于深邃的眼神,而在王大财看来,张小牙的表情柔弱又可怜,在丧失贞洁后同时也失去了人生的信仰,孤苦无依地寻求安慰。

“小牙!”王大财凄婉地嚎叫一声就要扑过去,他要给予小牙最温暖的怀抱,给予他力量和安全感……哎?他抱到了什么?被挡在半路上的王大财疑惑的低头。

第42章 受辱的小少年

小少年横空出世,夹在王大财和司玥的中间,他捂着被撞疼的小鼻子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人高马大的王大财,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他忽然一咧嘴露出雪白的小牙齿,两粒小酒窝若隐若现,“叔叔好。”

司玥是甩不掉这这颗牛皮糖了,牛皮糖不仅把衣服脱给她穿还要帮她炒菜,但看他白白嫩嫩的小爪子估计也是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伙,牛皮糖很好哄,随便扔给他一个烤地瓜他就乖乖坐在一边啃,啃得嘴巴爪子黑乎乎的。

“喂!”斜眼瞟了一眼将小爪子伸进盆里偷菜吃的牛皮糖,司玥不咸不淡地伸出勺柄敲过去,“那个谁,洗手没?”牛皮糖委委屈屈地呜咽一声,“小牙……我不是那个谁,我是阿染啦!阿染阿染,小牙叫我阿染……”

名为阿染的牛皮糖实在是闹得慌,稍有空闲就拉着司玥,“小牙小牙我们去烤地瓜吧好不好好不好……”

“地瓜吃完了。”

“小牙小牙我们去偷地瓜吧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

被拒绝的阿染扁着小嘴躲到墙角去画圈圈,小手在地上点点点,点死无数只蚂蚁。终于能够清净一会儿了,司玥眯着眼睛打起瞌睡来,半睡半醒之间又被人吵醒,阿染拽≌▽,↑.着她的衣服,小脸兴奋得通红,“小牙小牙我偷到地瓜了!我们烤地瓜好不好好不好?”

世上再没有比打扰自己睡觉更可恶的事了,司玥惺忪着睡眼,面色不善地瞅着眼前这张单纯无辜的小脸,“你今年几岁?”

“哎?”阿染正拨弄着怀里的几个地瓜,听到这话忍不住歪了歪脑袋,他扳着手指头认真地回答:“阿染今年一十六岁哦!阿染还是小孩子呢!小牙小牙你要照顾我哦,小牙小牙我们烤地瓜吃吧!”

很好。

这个瘦瘦小小的比她还要矮的小少年竟然比她……这个身体的年龄大两岁,她果真要好好照顾这个“小孩子”。

“你先去打一桶水来,这么脏怎么吃?”司玥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地发号施令。

“嗯!”阿染兴奋地双颊红彤彤的,就像是鲜嫩可爱的小苹果,他忙不迭地将几个沾了些许泥巴的地瓜兜到衣服下摆上,之前他将外衣脱给了司玥,现在穿在外面的就是一件中衣,经过这么一折腾,原本雪白的颜色也变成了灰不溜秋。

“等等,你把自己也洗一下……脏死了。”咕哝一声,司玥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阿染张着果冻般粉嫩的唇,亮晶晶的双眼出现感动的神采,他狠狠地点了一下头,“嗯!”呜呜呜……小牙对他真好……他要感动哭了怎么办呜呜呜?

阿染兜着怀里的几颗地瓜,小心翼翼地挪到河边,拨弄了两下河水,河水清澈见底,此时被太阳照射地温温的,他喜滋滋地洗着地瓜,把皮上面的泥巴擦干净,又用布擦干净,这片布长在他的衣服上。

嗯,这个瓜瓜最大了,他要留着给小牙吃!阿染深情凝视着手中最大的一个家伙忍不住吸了吸口水,依依不舍地看了半天,可是小牙一定会心疼他给他吃的,对吧!

洗完地瓜他就迫不及待地准备往回走,可是在看见水面下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时忍不住嘟起了嘴吧,真的……好脏,难怪小牙不不喜欢他,这么脏他自己看了都嫌弃!

要在这里洗澡吗?

阿染眼神纠结地看着水面,要在这里脱衣服,他……好害羞啊。

五分钟后阿染已经全身光裸的泡在水里了,凉凉的水泡着身体舒服极了,他跟小猫似的哼哼两声,都有点不想上岸了。此时阳光甚好,青草芬芳,水里有些灰色的小鱼游来游去咬着他的小脚丫,痒痒的却又很有趣,待会要叫小牙一起来泡澡。

这条小河不属于私人财产,军营里淘米洗菜什么的经常在这里取水,而且水质很好,纯天然无污染物,可以直接饮用,因为是活水,水面上也没什么漂浮物。除此之外,这条小河的最大作用就是天然浴池,军营里的将士们经常在此沐浴。

说白了就是一个天然大澡堂!

泡在水里忘乎所以的阿染被浓密的浓密的芦苇丛挡住了视线,他在水里放着追逐小鱼小虾,玩的不亦乐乎,洗净的地瓜孤零零躺在岸边。

“呦!快看老子发现了什么?”一个粗犷的男人不怀好意地向着水中嬉戏的小精灵逼近。他今天刚好赌输了一把,心里不痛快,肚子里憋着一股子邪火,于是就和两个兄弟约好了溜出军营外好好耍一把,他们最大的目的当然是美女如云的丽春院。溜至半途忽然听见声音,三人吓了一大跳,没想到竟然是在水中洗澡的小美人儿。

阿染忽然听见声音也是一愣,他在水中直起身子,平坦的胸部露在外面,奶白色肌肤的身体上滚落着一颗颗水珠,颗颗晶莹,黑色长发被水浸湿披在身后,缠绕着曲线优美的肩膀,饱满精致的小脸粉嫩又可口,两只大眼睛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像是立刻就会哭出声来,少年幼嫩的身体看起来弱不禁风却又透着种别样的诱*惑。

几个男人一见原来竟然是个男孩都忍不住大失所望,可是当他们看清少年少年美好稚嫩的身体时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妈的!这男的比丽春院的小娘们可要好看多了!邪念顿生。

阿染茫然地看着三个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他们身穿统一的士兵服装,个个都是粗犷的跟王大财似的,壮的跟熊一样,他不喜欢。男人讨好似的开口:“嘿嘿,小家伙,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洗瓜瓜。瓜瓜……”呀!他怎么忘了要回去和小牙烤地瓜吃?小牙一定生气了。

“哦,洗瓜瓜呀……”男人才不管他在干什么,他眼神带至地看着眼前这副身体,越走近他越发现这小少年长得娇嫩可爱,这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肌肤,这盈盈一握的小腰,这水润光泽的红唇……难怪会被误认为是女子,他分明比女人长得还要好看!

“谁让你在这里洗瓜瓜的!”男子忽然板起一张脸,这男孩长得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军营中的人,“这是军营,闲杂人等进来可是要掉脑袋的!你知不知道你闯下大祸了!”

阿染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他只是洗个瓜瓜而已,怎么会闯下大祸?扁扁嘴就要掉下眼泪来,那男人看他这么好骗心里一阵得意,对另两个男人使了一个眼色,其他两人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向阿染靠近。

嘿,今天不用花钱也可以好好耍一把了!这么漂亮的小子,就算是个男的也值了!

阿染慌忙往岸上走去,他才不要掉脑袋,他还要烤地瓜吃呢,小牙考得地瓜可好吃了!吸一吸口水却没想到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三个男人也吸了吸口水,不过对象不是地瓜而是远比地瓜还要诱人的阿染。

阿染在河里呛了几口水终于在其他三人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他扁扁嘴压住了就要流出来的眼泪,可是再要往前走却是走不动了,三人正好在水中将他堵了个严严实实。

啧啧,近看这小美人更是美得冒泡,只让他热血沸腾,“小弟弟,陪哥哥们快活两把呗!”

阿染不安又慌张,他转身就向河的另一边走去,三个男人也不拦他,而是紧随其后牢牢跟着他,他越是慌张,几个男人笑得越是猥琐,好像很亲密的样子一直叫他“小弟弟小弟弟”的,真是讨厌,他才不是小弟弟!他才没有那么丑的哥哥呢!

快走河边的时候男人忽然扳着他的胳膊将他按倒在地,瘦瘦小小的阿染怎么会是三个大男人的对手呢?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所谓的反击在他们看来无非是挠痒痒而已。“呜呜呜你们要干什……唔唔?”几人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拖到芦苇最为茂密的一边。

光裸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染上一层粉红,又遭受如此的待遇,阿染的金豆豆是再也忍不下去了,一颗颗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纵然这副美人落泪的姿态惹人怜爱,但是几个大老粗们可不懂得怜香惜玉,动作粗鲁的就开始对他上下其手,男人的热气喷在身上,阿染只觉得恶心又难受,偏偏身体还被重重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阿染忽然开始恐惧起来,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他飞起一脚踢在一个趴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脸上,被欲望冲昏头脑的男人没料到这一脚,竟让他踢了个结结实实,男人往后倒退了几步,怒火中烧,他一巴掌呼在了阿染精致的小脸上,骂骂咧咧,“妈的,敢踹老子!”粉嫩的脸颊瞬间出现五条鲜红的指印,看起来格外可怖。

似是从没被人如此对待,阿染被打懵了,他捂着火辣辣的右脸,一秒,两秒,三秒,“哇哇哇呜呜哇哇”忽然响起的惊天动地的哭嚎声简直要震聋人的耳朵。

三人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唔唔……啊呜!”阿染张开小嘴,狠狠啃上捂住自己的人。

“靠!”男人吃痛,又是一个巴掌狠狠地甩过去。阿染被打得晕头转向,嘴角渗出细微的血丝,“妈的,今天不玩死你老子还就不回去了!”

第43章 不穿衣服真的好吗

阿染离开后,司玥开始整理这几天明里暗里得来的资料,各个要害处的士兵把守人数以及路线图,路线图是在她在夜里的画的简图,只有简单几个标志,不加工的话估计没人看得懂。

昨晚她溜入王府时意外的顺利,只因为此时的王府已经闹作了一团,全府人出动寻找他们的雍和王,低调而华丽,紧张而有秩序。

等到一切都解决完毕后阿染还没回来,夕阳渐沉,天边是压抑的血红色,站在门里往外看了两眼,再扯扯身上华丽的锦袍,那家伙不会是被杀人灭口了吧?

她本不该多管闲事,再过几天一切就能成定局,无论是王大财还是美小受都和她再无关系,只是……如果仅仅如此的话事情会不会太简单了点?太顺利的事情反而容易生出变化。

司玥终于决定出去找找那只小受,最起码她得把衣服还给他,倒不是担心他着凉,而是如果他真的被抛尸了,那穿着他衣服的司玥岂不是就成了头号嫌疑犯?

路途并不遥远,目标也很醒目,顺着岸边一直走,司玥看见了洗干净的地瓜和放在石头上的衣服,翘起一指拈起地上的衣服,目测脱得挺全套,看样子应该是去洗澡了,可是放眼望去水中并没有半个人影,发生这种情况只会有两个原因。3↗,≦.

第一,水太深,小受在玩潜泳。第二,小受确实被人抛尸了。

四处瞧了瞧,没看见疑似凶手的可疑人物,司玥在心里为可怜的小受默默哀悼了三秒就利落地脱下外衣放在地上,好了,警报解除,就算可怜的小受挂掉她也不会成为嫌疑犯了。往回走了两步,站定,略微思索片刻后她又折回来,装某做样的咳嗽两声,眼睛瞄着四周确定无人,顺手抄起了地上的几个地瓜塞进衣服里,随后才姿态翩然地往回走。

可怜的阿染早已被这几个人折腾得娇喘连连,他挣扎着护住身体的重要部位,直觉告诉他这三个丑八怪对他的菊花有莫大的兴趣,原本奶白色的肌肤遍布青紫的痕迹,有些地方还被小石子划出了血痕,湿漉漉的头发早已和泥土纠缠不清。

三人似乎很享受这种进餐前对食物的恐吓,他们嬉笑着让阿染更加狼狈。最后,一个男人终于厌倦了这个游戏,他低吼一声扑上眼前娇嫩的美食,光裸柔嫩的身体刺激着感官,让人更加想要去狠狠蹂躏,有力的大手将阿染按压在地上,男人急不可耐地扯掉身上的束缚,双手更是像对待一个妓子一样亵玩着眼前的身体。

其余两人并不急着上前,但是他们眼中都闪出兴奋的神采,摩拳擦掌准备进行着一场饕餮盛宴。

“呜呜,不要……”男人的粗喘声就在耳边,肮脏的气息遍布身体,之前的挣扎耗尽了力气,僵直着身体躺在地上任身上人为所欲为,眼角的泪水凝固在眼前,哭得有些累了。

阿染睁着眼睛看头顶那片天空,白色的云朵飘来飘去,像是在捉迷藏,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没有一开始那么蓝了,可是,即使是暗沉下来的天空也美得让人心颤,就这样躺着看着云卷云舒该是多么惬意啊。

身体忽然被粗鲁地翻转过来,脸磕在粗糙的地面上,有柔软的草叶扎脸,蓝天……不见了。

“啊!”忽然响起的凄厉惨叫惊天动地又瞬间消失,让人觉得可能只是幻听,但是作为嘶嚎声最直接的受害者,阿染觉得自己耳朵兴许是聋了,他眨巴眨巴眼,伸出小手揉了几下,然后又乖乖趴在地上,面朝黄土背朝天。

“嘘嘘嘘!嘘……小声点。”司玥将食指竖在唇边让男人噤声,一脚踩在他的胸上,一手拿着根棍子,棍子的末端隐藏在男人的口中,男人在地上唔唔着说不出话来,狠插入口中的棍子几乎要将他的喉咙刺穿,偏偏司玥还恶劣地继续向里加深。

“哎呀,都叫你不要说话了,怎么就不乖呢……疼不疼?嗯?”

人在面临死亡的威胁时总会爆发出强大的潜力,明明眼前的人声音温和动听,可是男人却只觉得恐惧,他看不到这个人的脸,这人脸上蒙着一层布,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爆发出潜力的男人拼命挣扎,却只换来更痛苦的对待。不过是瞬间的功夫他已从施暴者变成了被凌辱的一方。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眼睛无可避免地看见了男人毫无遮羞布的身体,果然,这种东西看多了会长针眼的吧。

实在是不值得浪费时间,司玥一脚踢在男人的脑袋山,不致死,只是让他昏迷过去,其余两个男人也在之前被她制服,此时人事不知地倒在地上。

小少年依然趴在地上,像是死了一般,柔嫩肌肤上的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像是遭到了非人待遇,所幸……菊花完好,但即使是这么狼狈的身体此时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的,再瞟一眼之前男人的身体,啧,不忍直视啊!

“喂,起来了。”伸脚踢了踢小受的大腿,小受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起来。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又不是贞操不保你傲娇什么?待会儿要是敢哭的话她可懒得哄人,心里这样想着却只能无奈的蹲下身子,伸出一指戳了戳少年的侧脸,“喂”声音卡在喉咙里。

她原以为会看见一张泪眼朦胧的小脸,毕竟这少年貌似很爱哭鼻子又会撒娇,却没承想原本脸朝下的少年忽然抬头,脸上沾满灰尘,可是两颗亮晶晶的眼珠却是光彩夺目,眼神欢快地几乎要摇起尾巴来一样,两粒可爱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像是橱窗里摆设的芭比娃娃。

这熊孩子长得还真不错。

可是不管他长相如何,此时他的反应实在是有些怪异了,就连司玥也不得不愣了一下,这人……该不会是傻子吧?

“小牙小牙!”阿染欢快地朝司玥扑过去,两人一起倒在地上,“呜呜,小牙我就知道是你,小牙小牙阿染要感动死了!小牙你是毁容了吗怎么戴着布?不怕不怕,小牙是最好看的。”

阿染晃着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蹭,嘴里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毁容你妹!给我起来!”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可怜的胸啊……这少年看起来比她还要娇小但是却意外的沉重,伸手推他的身体,刚推开却又黏腻上来,就像一个超级大牛皮糖一样,关键是,他们才认识没多久他就这么对她坦诚相见真的好吗?

“小牙,地瓜没了……我给你留了一个大的,呜呜,找不到了,小牙小牙阿染好伤心……小牙快来安慰我……”阿染抱住她的胳膊呜咽起来,伤心欲绝,“地瓜……阿染要地瓜。”

“咳咳。”司玥干咳几声,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地瓜被她顺手牵羊拿走了。之前她拿了地瓜往回走的时候是没想要回来的,只是意外听见了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声,声音变调,惨绝人寰,而且有些熟悉。

看来老天爷命不绝你!遇见本公子这般菩萨心肠的人你就偷着乐吧!肉疼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地瓜,咽了咽口水,话说,烤地瓜什么的真实太诱人了!

阿染可怜兮兮地呜咽着又要黏住她,光裸的肌肤蹭在身上也是纯天然的美景,细腻爽滑,手感甚佳,其实就这么让他光着也没什么,她说不定还可以收收观赏费,但是这副遭人凌虐的身体会不会让人误会她太粗鲁?

“先穿上衣服,不穿衣服没有烤地瓜。”

“呀!”阿染愣了一下,像是刚刚才惊觉到自己竟然还赤身裸体,他娇羞地低叫一声,双颊染上粉红色,低头看看自己却没有立刻去找衣服,反而扑过来捂住司玥的双眼,“小牙不许看啦,阿染,阿染的清白……都被你瞧见了……”

被捂住双眼的司玥嘴角抽搐,所以你是要本公子负责吗?刚才也不知是谁不穿衣服到处乱晃,现在不仅知道害羞还懂得清白?少年,你真是太机智了!

天色完全暗下去,明月暗淡,繁星闪烁,阿染此时却还赖着不走,之前烤地瓜吃的太多,他现在只能趴在床上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小牙小牙,快给阿染揉揉……”司玥自然是懒得理他,阿染于是自己给自己揉肚子,嘴里还模仿者司玥的声音:“可怜的阿染,阿染小乖乖,小牙给你揉。”

鸡皮疙瘩落一地。

“小牙……阿染不要睡床,床好硬,阿染的骨头好疼,阿染的皮肤都青了,阿染要变成丑八怪了,阿染好难受……小牙小牙,阿染要抱着小牙睡,抱抱就不难受了。”

“吃饱喝足你就该走了。”司玥站在床前俯视着躺在床上撒娇要抱抱的阿染,偏偏某人没有自知之明,扭着屁股赖在她的被窝里,“才不要走,要走小牙和我一起走,阿染不要走。”

“你这么调皮你家人知道吗?他们很担心,都在找你,迟早会找到这里来,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阿染嘟着嘴巴将屁股对着她,第一次表现出抵抗的情绪,司玥也不恼,柔声说:“别再闹了,雍和王。”

第44章 最悲催的杀手

别闹了,雍和王。

身为叛军首领,你在敌人面前卖萌真的好吗?

传闻中的雍和王不仅骁勇善战,更是足智多谋,深得民心,而现实中她遇上的雍和王却是如此诡异发育不良的小豆芽。

“小牙……”阿染,不,应该说是白染弱弱地伸手,大眼睛里水汪汪一片,分不清是卖萌还是眼泪,怎么看怎么是天生的一条小受命,“小牙抱抱,阿染要抱抱。”

不耐地揉了揉太阳穴,挥手打掉欲靠近自己的爪子,和这种人说话怎么就这么累?没听见她在赶人吗?真是,真是……好想一脚踹上那张可恶的脸啊!好好的王爷不做吃什么烤地瓜?难不成以为自己在演戏?

“小牙小牙,我们去私奔吧,好不好好不好?小牙答应我我就回去,我有好多金子,小牙喜欢金子吗?”白染乐呵呵地晃着脑袋,“阿染喜欢小牙,小牙也要喜欢阿染才行。”

这人……果真有病。她要私奔也不可能带着这么一个奶娃子一样的蛇精病啊!谁帮她洗衣服?谁帮她烧洗澡水?她很挑剔的好吧!看看,这孩子除了有一张漂亮的小脸外,基本上可以算是废柴一只吧?至于说到养眼,想看美人的话她自己照照镜子不就解决了?所以说啊,私奔什么的实在是划○,▽.不来,划不来。

烛光摇曳,人影晃动,暖黄色轻纱轻覆,司玥坐在桌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烛光,,白染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看她,夜深人静,安谧的只听见微风刮过的声音。

“小牙……”

“闭嘴。”大半夜的能不能不要叫春?睡眠不足什么的好揪心,感觉皮肤都粗糙了好多……侧耳倾听,窗外风声动听,演绎着你捉我藏的夜半爬墙曲。

白染委屈地嘟起嘴吧,“……你脸掉下来了。”

你脸掉下来了……掉下来了……下来了……

掏出小镜子对着烛光猛照,果然额角有一处皱了起来,摸上去还感觉内里的皮肤有点痒,细细地用手指熨平,司玥一脸纠结,白染噔噔噔跑下床,撑着脑袋在一旁看她把皱起来的部分又按回去。

“哎呀呀~~本公子貌美如花的脸。”该死的臭老头该不会拿假冒伪劣产品来糊弄她吧?等回去她要是发现自己毁容了非得扒了老头子的那身皮!难道是长时间不透气所以过敏了?司玥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兴许是心理作用,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人脸她只觉得浑身都难受。

既然她不是张小牙,这张脸自然也不是她的。老头子除了医术尚可以外在易容上也很有造诣,给她的这张脸皮几乎能以假乱真,她当时看了还赞叹不已,现在没想到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整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才几天而已竟然就要提前报销了!要是大半夜的照镜子脸皮忽然掉下来该是有多渗人?她可是弱女子,经不起吓。

不能抓,不能挠,司玥捧着自己的脸可怜兮兮对着镜子龇牙咧嘴,老头子一定是嫉妒自己比他好看所以趁机报复,不行,她回去就宰了他,先卸四肢再缝嘴!

脸忽然被捧起,入目的是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只见白染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脸皮,像是怕弄疼了她一样,指腹轻柔地按了按她的额角又立刻缩回来,粉嫩嫩的小脸凑过去,果冻般的粉唇嘟起,“呼……呼……”

司玥只感到额角被温热的气息轻轻覆盖,气息香甜,却又不同于墨凉兮的蛊惑,而是一种清新娇憨的舒爽,感觉……很温暖。刚要推开他的手也没有再往前,半眯着眼像是猫儿一样享受着此等特殊服务,还别说,这么一吹还真有些舒服了。

“吹一吹,吹一吹,阿染吹一吹就不难受了……呼,呼……”白染小声咕哝着,表情认真地嘟起嘴巴,神情专注,像是在处理国家大事一样。

夜晚的宁静这个时候才真正到来,交融在两人之间的气息和谐而又不含任何杂质,窗户上的两人身影相依,极尽亲密,淡淡的雾气弥漫氤氲,清雅的香气让人似睡非睡,窸窸窣窣声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咚”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落下来,除此之外只剩下微弱的风声以及……更多的呼吸声,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对于做些打扰别人的事情感到乐此不疲。

烛光忽灭,屋子里陷入黑暗,窗户陡开,没有了阻拦的风直接在屋中肆虐徘徊,与之相伴的是几个身着黑衣手拿大刀的蒙面人。

领头一人站出来,瓮声瓮气地说:“交出秘籍,饶你不死!”

呵,好大的口气。

司玥戳戳像是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的白染,“让你回去不听,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开心了?”她张开双臂把白染推出去,“各位英雄好汉千万不要激动,我这就把人给你们,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和我没有关系啊,我是无辜的。”

“小牙……”白染委屈地扁着嘴巴,司玥拍拍他的脑袋,“乖,拿了人家东西就赶紧还回去。”别以为卖萌她就会心软,这黑漆漆的一片她可什么都看不见。

“不要……阿染不要走……呜呜小牙……”白染将脑袋死死埋在她的怀里,双手更是紧紧缠上她的腰,说什么也不愿挪动半分,“而且……而且……”他眨巴眨巴眼,“而且他们好像是来找你的……”

靠!当初看他一副软绵绵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都死到临头了还想拉着她一起垫背,真是岂有此理!司玥咬牙切齿地扒拉着身上的生物,决定要将他连同老头一起做成标本。

见不得自己被无视,黑衣人唰唰唰几刀就把桌子砍了个稀巴烂,寒光闪闪的刀刃凛冽生风,“少罗嗦!把秘籍交出来!”眼看着就要动真格了。

“慢着慢着!各位英雄千万不要激动,刀剑无眼,伤到人就不好了,就算伤不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年轻人就是火气盛,动不动就要动刀子,知不知道尊老爱幼?

靠!黑衣人听的不耐烦了,直接一刀劈下,而其他几个黑衣人一见老大出手立即紧随其后,真正的刀光剑影此时才真正开始,司玥抱着白染连滚带爬躲过一刀又一刀,黑暗中摸到什么就扔出去什么,不是听见砸中肉体的声音。

屋内狭小,再加上一片黑暗,纵然黑衣人训练有素又有武器此时也是施展不开,只能别去地忍受黑暗中投过来的不明物体,靠!老子英俊的脸!

也不知怎么的,这么小的屋子明明一眼就可以看到头,可是此时却好像被无限延伸,走来走去也走不到尽头,而且时不时和同伴撞在一起,真是憋屈……果然,上衍殿的司玥真是传说中的心狠手辣,完全继承了上演殿主的恐怖啊。

“等等,等……”领头的黑衣人扶着门框,气息略微不稳,“有本事你跟我出去,在这里缩头缩脑算什么英雄好汉!”

噗……跟你出去我才是真的傻了。司玥弱弱地回了一句:“我本来就不是英雄。”白染将小脑袋往她脸上蹭了蹭,“小牙是英雄,小牙最棒了,阿染最喜欢小牙了。”

黑衣人嘴角抽搐,束手束脚什么的最讨厌了,向来只学习杀人手法的他们在面对滑的像泥鳅一样的司玥时简直是苦不堪言,倒成了真正的英雄无用武之地。

“不可伤他分毫,不可被他识破。”

殿主大人您的要求还可以再奇葩一点吗?这种话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因为见识过司玥的战斗力,所以几人刚开始没打算和她碰面,只想着偷偷摸摸完成任务就行,哪知道迷魂散吹进屋里半天也没反应,屋内二人浓情蜜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迷不倒司玥也就罢了,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奶外竟然也安然无事!这迷魂散根本就是假冒伪劣产品吧?!其中一人被激怒,狰狞着脸拿起剩余的迷魂散狠狠吸上几口,然后,然后就“懂”地一声倒地不起了。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悲哀的事吗?几个黑衣人眼见行踪败露也无所顾忌了,索性现了身形。事实证明确实有比这更悲哀的事,之前屋子里的迷魂散还未散去他们就闯进来,说话间已经无可避免地吸入了不少,再加上一番鸡飞狗跳的剧烈运动,此时已是气喘连连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才是最悲哀的事。

“各位,你们究竟要什么秘籍?若是我有一定双手奉上。”声音诚恳的几乎要让人落泪,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偷了谁的不知名秘籍,至于之前从白术身上顺来的一本破书,那是秘籍吗?别闹了,早被她垫桌脚了……

难不成是《美食宝典》?不对不对,她喜欢吃没错,可是对于下厨却不感兴趣,不可能是《美食宝典》,既然这样,除此之外只剩下一个可能!

司玥咬了咬唇,有些肉疼,虽然很舍不得但是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你们是要《绝代春*宫八十一式》还是《超级攻受宝典》?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拿到手的,全是精装版,密不外传!”

备受打击的黑衣人一口血涌上喉头,“扑通扑通”接二连三倒地,只剩下白染软嫩的声音,充满天真好奇,“小牙小牙,什么是《超级攻受宝典》?他们不要你给我看嘛!”

第45章 大胜

“小牙小牙,你还没有给我看《超级攻受宝典》……”小尾巴似的白染撅着嘴,不依不挠追究着昨晚的秘籍事件。

“小孩子家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安心炒菜。”司玥翘着二郎腿躺在椅子上,悠闲自在地指挥着挥着大勺奋力翻炒的白染,时不时抿一口茶水,用小帕子按了按脸颊,感叹着,厨房什么的果然最热了,她要多喝点水。

“噢……”白染弱弱地应着,人小力薄的他不得不用两只手握着大勺,个子因为够不着只能站在一个小板凳上,身子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一头栽进那口巨大的圆锅内。虽然对自从昨晚的患难与共之后司玥已经不赶他走这件事很高兴,但是他还是很想知道《超级攻受宝典》……

“小牙小牙我们为什么要烧这个东西啊……”鼻尖渗出汗珠,白染整个人被烟熏火燎之后更是红彤彤水嫩嫩,他瞪着整锅的白菜,小牙说只要不被烧焦就可以,可是一锅有好多好多他都快没力气了怎么办,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受,他扁扁嘴,泪珠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烧一锅草……”

“噗……”被“草”这个字眼给惊到了,司玥忍不住一口水喷出老远,“咳咳咳……”剧烈咳嗽的同时她还得≈√,¢.注意面部表情不能太过扭曲,掏出小镜子仔细瞅了瞅,又在脸上轻轻按了按,这才施施然起身,对锅灶前奋力拼搏的小人儿说:“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呜呜呜……”白染激动地双手直抖,大勺从掌中脱落,他从小凳子上跳下来扑倒司玥怀里,“小牙果然最最疼阿染了!阿染要感动死了!”

嫌弃的一把推开黏腻上来的小家伙,司玥将帕子扔在他脸上,盖住那双满是濡慕的大眼睛,“敢这么脏的扑过来……还想不想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呜呜小牙对他真是太好了!白染激动地用双手捧着那张小帕子,小牙竟然把自己的帕子给他用,好害羞呦~小牙烧草的姿势好迷人哦~其实,草也挺好吃的……

没一会儿王大财就抱着一摞柴火进来了,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今天可真热。小牙你歇会儿,我来帮你。”

“大财哥,你人真好。”司玥满含感激地将勺子递到他手中,“嘿嘿。”王大财憨憨一笑,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翻炒几下就将一大锅菜盛到了盆子里紧接着又开始炒第二个菜。

白染捧着小帕子看了一眼盆子里的菜,用鼻子嗅了嗅,还挺香,颜色也鲜艳,他咽了咽口水,这么一大盆虽然像猪食,可是既然小牙能吃,所以就算是泻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的!想到此,他坚定地伸出两指夹起一根白菜放到嘴里,“呼呼!好烫!”

王大财瞅了一眼在旁边偷食的白染,忍不住对司玥说:“小牙,这娃娃是哪家的?怎么还不回家?也不能老让他呆在军营里啊!还有哦,我偷偷跟你讲,这娃娃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我看他怎么怪怪的……”

司玥在灶下添了几根柴,瞟了一眼紧张兮兮瞅她的王大财,心想这孩子也挺逗,这么大声连屋外的人都能听见了还偷偷跟她说……不过白染也还真有些怪怪的,此时他正和一大盆的白菜搏斗,吸溜吸溜一片接一片塞进嘴巴里,完全无视了王大财的声音。

确切地说,他是无视了所有人。

“现在外面都乱作一团,他一个小孩子能往哪里走?大财哥,你就让他呆几天呗。”是啊,小孩子,一十六岁的小孩子。

“小牙你真是好心肠!哎,也是,现在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太子军队在城外堵了这么多天也不见攻城,净是些小打小闹,也不知他在打什么注意。这仗呦,要打到什么时候啊?”王大财感慨着,显然他对战事也有一定的了解。

“不攻城难道不好?大财哥,我听你口气怎么还盼着打起来?”

“别瞎说,我怎么会盼着打仗呢?”王大财看了一眼门外,把第二个菜也盛进盆子里,白染立刻欢快地跑上前光明正大的偷菜吃,王大财这才凑到司玥面前小声说:“小牙你是不知道,太子的军队在城外这么多天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断我们的粮草?他心贼狠着呢!嘿嘿,我跟你说,他别说是守半个月,就是守上半年也不碍事,洛景的粮食足够我们到年底了,一旦入了冬,非得冻死他们不可!”王大财满脸得意地向司玥炫耀。

“那不是挺好?没过多久他们就会知难而退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王爷是要打上京城赶昏君下台的!可是现在王爷不开城门怎么打?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呀!城外的百姓进不了城,城里的也出不去,百姓都开始有怨言了!光是养着一群大老爷们还要我们天天做饭,一个个都长得跟猪一样,昨天几人还有人偷溜出去逛窑子被逮住了……要我说啊,是不是咱王爷怕了?要我说啊求和也挺好,谁做皇上对我们小老百姓来说还不都一样?说不定新太子还是个明君呢!”

见司玥似乎对此很感兴趣,王大财也说得津津有味,顺便发泄着自己这些天来的牢骚。有一点他倒是说对了,百姓固然支持爱民如子的雍和王,但是他们更想要和平安定的生活,当初对反抗朝廷的满腔热血不过是受了鼓动而已,现在热情冷却下来就只剩下满腹牢骚了,何况当今皇帝虽然昏庸好色,但是洛景经济繁荣,百姓生活安居乐业,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权衡利弊之下他们开始怀疑此次与朝廷对抗的利益了。

但这也仅仅只是怀疑,动摇也只是藏在心底,说不定会借着某一个点就此爆发出来,也说不定永远深埋在心。

这种怀疑对白术一方是有好处的,但是有人却等不了这么久了。

白术等不了,他对那个位置垂涎已久,怎会甘心耗在此地和白染浪费时间?司玥和墨凉兮也等不了,返回剑宫的日程一天天逼近,他们需要速战速决,而司玥也接到了白术好几次催促的信号。

“好香嘿嘿,小牙,我咋感觉今天烧的菜要好吃很多。”王大财含糊不清地说着,他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大口咀嚼着,显得很是满足。“今天不是你炒的菜吗?难不成大财哥你趁我不注意时往里放了什么东西?”司玥慢条斯理地回应,随意地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粒。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王府忽然送来好酒好肉犒赏三军。幸福来得太突然,憋屈了这么多天的士兵终于有机会借酒撒酒疯了,一场不在计划中的疯狂畅饮便临时展开。

灯火摇曳,平时豪气冲天的男儿们也可以载歌载舞,围着篝火又唱又跳,又哭又笑,唱的大约是民谣,悠远动听,但是奇怪的方言却不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远远地回望一眼灯火摇曳之地,王大财早已和平时要好的几个哥们喝得烂醉如泥,而白染不知所踪,他终归是要回到王府的,此时也许正在筹谋着破解白术大军的方法。

游戏结束,各自归队,如此甚好。

食指中指并拢,轻触红唇,遥遥一个飞吻送出,转身毫不犹豫地飞身上……驴,驴脖子上挂着几坛子酒,还有一些下酒菜,她哼着小曲不急不躁地坐在毛驴背上,毛驴哼哼唧唧地往城门方向挪着步子。

真是晦气,顺手牵来的毛驴竟然是病秧子,连个下酒菜都做不得。

一步三晃的毛驴终于驮着身上老神在在的司玥到达城门下,守城的士兵刚要呵斥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就差点被迎面砸过来的一包烤鸡差点吓尿。

“兄弟们辛苦了,王府特地赏赐给大伙的,都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领头的守卫抱着烤鸡嘴角直抽搐,有这么赏赐的吗?害老子差点以为有刺客!低下头一看,这人的穿着确属雍和王军营,毛驴身上挂着一大摞酒坛,跟小山似的,差点没把它压下去。他们几人早早就看见大营里灯火通明,还以为王爷是忘记这里了,心里拔凉拔凉的,没想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会送来,顿时觉得窝心许多。

事实上送往城门守卫的犒赏早就应该到达,只是半路上被司玥截下来而已,她跳下驴背将酒肉卸下来,“兄弟们吃好喝好,可千万别浪费了王爷的一番心意!”

“哎哎哎!”几个护卫忙不迭点头,乐滋滋地接过来,刚要道谢一抬头却呆住了,眼前这人即使身着普通军服却也掩盖不了满身高华之气,只见他面如美玉,绝世出尘,仿佛是踏月而来的仙子,好一个浊世佳公子!

“大,大人,不如您和我们喝几杯暖暖身子?劳烦您大老远赶过来。”说话间连称呼也变了,这样的人物应该不只是一个小士兵吧?这样恳求着心里却有点不自信。

“好!”仙子听了这话却是一笑,相当亲民的跟着他们对饮起来。

小毛驴在一边哼叫,睁着乌黑的大眼看着一切在黑暗中悄然进行。

黑暗中,城门悄悄打开,忽听喊杀震天,醉醺醺的士兵被吓得酒醒,抄起武器就要上前迎敌,没走几步却腹中绞痛,肚子里哗啦啦响像是没拧紧的水龙头。

茅房早已人满为患。

太子白术神勇无敌,不费一兵一卒就平定叛乱,大胜而归!

第46章 不是毛驴是神兽

攻城顺利的就像是在过家家,但是白术却没有丝毫放松警惕,他重甲覆身坐在高头大马上,锐利的鹰眸环顾王府四周,却没有看见预料中的人。

司玥换好衣服出来后就看见面色不善的白术,她之前穿的是在雍和王军营里的衣服,现在白术大军已经攻入城内,她总不能老是穿着敌人的衣服招摇过市,没想到白术还挺细心,竟连衣服都为她提前预备好了,大小正合适。

“报告元帅,属下搜遍全府也没发现叛军首领雍和王。”听完手下的报告,白术眼神越发阴沉,锐利的鹰眸直直看向悠闲自在的司玥,“司少殿,这是为何?”白术看来是真的生气了,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假惺惺的喊她“司公子”,果然这副不做掩饰的表情才更适合他。

“怎么?雍和王不在?这可真叫人奇怪,堂堂一个王爷不在府里好好呆着乖乖被擒最后上断头台还能去哪?殿下,你认为呢?”司玥摇着折扇含笑望向眼神难掩阴鸷的白术。

白术一僵,简直想掐死眼前这个好像事不关己的人,他大手一挥,“给我搜!白染一定没有跑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将他找出来!”

“是!属下遵命!”

“找不到的话……提你的人头来见本太子!”白术慢▲∟,△.慢加了一句,随后将阴戾的眼神转向司玥,司玥是悠然自在赏花弄月,只是他这么含情脉脉看着自己难免让人误会。

“殿下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司玥这就和众将士一同寻找雍和王。”

摆脱了白术有如实质的目光,司玥带领着人马浩浩荡荡地向雍和王可能逃亡的方向前进。大半夜的找人还真有难度,随便钻进一处密林眨眼就找不到了,而且雍和王一行人极有可能已经逃出城外,此次的不战而降不知白染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虽说司玥早已在城内将一切布置妥当,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白术皱眉,他看向墨凉兮,“墨公子,敌人多有狡猾,司玥一人怕是应付不了……”

墨凉兮自然是领命而去,白术生性多疑,什么“敌人多有狡猾”,八成是不放心司玥吧。

前方忽然有士兵喊:“在这儿!雍和王顺着这条路跑了!快来啊!”抬眼望去果然有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前进,听见后面声响此时更是加快了速度,司玥一挥手,“众将士跟在本公子后面追上去,拿住雍和王,人人有赏!”

瞬间烟尘四起,墨凉兮被远远甩在后面,打马扬鞭正欲追上前却忽然脸色大变,他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往回奔,急急在一人面前停下,“阿缘!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一个人乖乖呆在车中哪里都不要去吗?!”现在外面乱作一团,只有随军的马车尚有安全保证,因此他一早就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出来,可没成想一回头就看见她傻愣愣站在这里。

“不,不要……”墨凉缘此时仍是一副小厮打扮,她惊恐地看着四周纷杂吵闹的人群,怯怯地抓住墨凉兮的一角,“不要一个人……阿缘不想在这里……”

“阿缘……”他又怎么舍得将她独自留在这里?只是他去的地方会更凶险,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他的阿缘该怎么办?

墨凉缘却以为她不愿带自己走,委屈起来,这个人果然不是好人,脸色变来变去还老做些奇怪的事情,她瑟缩了一下却又更加坚定地拉住他的衣服,“你带我去找司玥,我不烦你。”眼神带了些恳求,可怜巴巴地。

墨凉兮心下一痛,声音更加柔和起来,带了些蛊惑,“好,哥……我带你去找司玥,阿缘不烦,阿缘很乖的……”他心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她烦呢?他只怕她将自己看做陌路人。而且此时让她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还是带在身边吧,他多少能护着她点。

墨凉兮兄妹二人处在角落隐蔽之处,士兵正忙着清点战果,丝毫没有发现,只有白术不动声色地将墨凉兮的去而复返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冷哼一声:“墨凉兮……也不过如此。”一旦有了羁绊便意味着有了弱点,有弱点的武器就不再是最好的武器,只怕洛凰也已经发现了,难怪她会心急如焚地单独联系自己。

反正这于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他不如顺水推舟卖她个人情。

司玥骑着自己之前的坐骑跑在最前面,倒不是说她的坐骑速度快,只因为她之前说的一句话,“跟在本公子后面追上去”……若是以前,其他人定不会将她放在眼里,更哪里会听她的话?但是此次大破敌军,司玥功不可没,众将士也因此对她刮目相看,多少有了几分敬重之意。

只是这速度也慢的过头了,尽管司玥极为亢奋地挥着鞭子抽打自己的坐骑,但是依然不见有多迅速,“驾!驾!驾!”一拳头砸在小毛驴的脑袋上,“本公子让你快点听见没有?!再不快点本公子的银子跑掉非得拿你做下酒菜!”

毛驴……毛驴……毛驴……

没错,司玥的坐骑就是之前的那头毛驴!但是毛驴的速度怎么能和马相比呢?因此眼前的情景就有些诡异了。

最前方一个白衫小公子挥汗如雨地揪着毛驴的耳朵,鞭子更是啪啪啪抽在驴屁股上,但是毛驴不给面子,依旧是慢吞吞地迈着步子,不时还哼叫几声。而白衫小公子的身后则跟着一大群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黑色铠甲的将士,因为要压制速度配合前方那人,他们不得不勒着缰绳,于是一场追赶就硬生生地变成了闲庭信步。

有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司公子,不如我们二人的坐骑换一换如何?这毛驴的速度实在是……”他光是看着都觉得好累好累,这么一小匹毛驴怎么作战?简直儿戏!

司玥瞪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你懂什么?我这匹毛驴怎么能和一般的毛驴想比?这可是头神兽!它只不过闹点小脾气,等会就好了,等它跑起来你们就是哭死也赶不上!”

神兽毛驴低下脑袋啃了两口草,砸吧砸吧嘴,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男人。

第47章 谁让你那么丑

夜更深,独独雍和王府灯火通明,这里早已被铁甲士兵团团围住,而王府的主人依然踪迹全无。

不战而逃,白染,你将永远无法东山再起!

白术负手而立站在高处,他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没有丝毫感情,自然谈不上了什么怜悯,且不说他们分别了将近二十年,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也不见得日后会有多亲近,生在皇家,权势远比亲情要来的得更可靠。

老皇帝将太子贬为王爷赶往封地,表面上是为了巩固新太子的地位,但实则封地洛景富庶堪比京城,白染若是起兵简直是轻而易举,说白了老皇帝心里其实还挺疼这个小儿子的。哼,皇家的亲情也不过如此,此番定要将白染的羽翼斩断!

他只在皇宫内见过几次白染,幼嫩的少年模样,甚至比同龄孩子还要矮点,但是却意外的精致水嫩,那副软软的孩童样也激不起他丝毫的保护欲,只是忽然想到了几年前被压在自己身下的司玥。

呵,司玥,他一定是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他曾在自己身下衣衫破碎的过去。摩挲着手指,仿佛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细滑的肌肤,一个男子竟然生得如此……艳丽,简直就是妖孽!锐利的鹰眸倏尔闪过奇异的光彩,那少年似乎总能轻易激起自己的欲望。

8,↙.

不过,即使如此又怎样?他还要看看这少年有没有与其容貌相匹敌的智谋。

他白术看上的人又岂能空有皮囊?

若是司玥听见他的一番心理感言定会对此嗤之以鼻,本公子招招手便有大把的俊男美女簇拥上来,还用得着你看上?啧~乖乖啃骨头去。

处处纷扰,独此安静到令人窒息,楼台高阁,可摘星辰,一把长剑悄无声息架上白术的肩膀,几乎与黑夜缠绕的声音紧贴着耳边,“白术,你盗取宫主秘籍,可知后果?”

杀意来得太突然,白术的眼神一瞬间阴鸷无比,却转瞬又恢复如常,声音恭敬,“阁下是否有所误会?白术能有今天完全仰仗宫主大人,又怎敢作此等阳奉阴违之事盗取秘籍?”

对于此人白术丝毫不敢大意,尽管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只是一把普通长剑……剑宫,以剑为尊。除了宫主以及三大殿主以外,能配剑的人寥寥无几,即使是像司玥这样的少殿身份也暂无资格获此殊荣,由此可见身后之人是有多么棘手。

身后之人半晌没有动静,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黑衣人毫无存在感,连一丝生的气息也没有,像是在思索说话的真实性,白术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阁……嘶。”脖颈处的肌肤割开一条血痕。

锋利的剑刃毫不留情地抵上脖颈处脆弱的肌肤,身后人阴鸷一笑,“当我是小孩子糊弄吗?若非偷了秘籍又怎会变成你如今这副模样?白术,你不老实。”

如今这副模样……白术如今的模样实在算不上俊俏,诡异的肤色,臃肿的身体,不过十九的年纪却只叫人觉得老苍别扭。

“大人息怒。”遭此对待的白术没有丝毫慌乱,他继续说:“白术并非心怀不轨,拿取秘籍是为了宫主的大业,原想只是小事并未上报,不曾想却惹来天大灾祸,白术惶恐。只是如今秘籍确实不在我身上。”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刚才还说并未盗取秘籍,一转眼却又给自己的行为贴金,说什么为了宫主大业?还不是自己打得小算盘!

“你说什么?”身后人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丝毫。

“阁下有所不知,前段时间皇宫失窃,白术不敌,秘籍被人盗取,至今仍旧了无踪迹。”

“秘籍被盗?白术,你好的胆子!”

“阁下息怒!此事确实出乎白术的预料。剑宫二位少殿此番相助白术已是不胜感激,原本是想将秘籍交由少殿之手带回剑宫,却不想一时疏忽遭窃。只是此事却也怨不得白术,只因那人狡诈,竟然伪装成司少殿,白术一时不查,故而让那人得了手。”

“司少殿?白术,你可知欺骗宫主是何等罪责?”

“白术并无半分欺瞒,那人虽然没有明说身份,但所使功夫与司少殿并无出入,白术以为是司少殿故意隐瞒身份便也不好明言点破,没成想竟然是白术愚笨中了奸计。此番是白术的过错,白术愿意担此责任。”

“哼,你以为这责任是谁都能担得了的?”黑衣人只是冷哼出声,“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

白术再回头时身后已经空无一人,那人何时离去的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额上的冷汗被风吹干,他低下头冷睨着吵嚷的人群。

命悬一线之际,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堂堂一国太子竟被无名之辈以剑相逼,剑宫实在是太猖狂!白染尚未找到,剑宫已是最大的威胁。

那人想必是去寻找司玥了吧,他原本就没指望他能相信自己的话,只是有时候,事实是一回事,说辞又是另一回事,没有最真实,只有更合适。

司玥对此毫不知情,她正奋力和胯下的毛驴搏斗,忽听前方有人来报:“大人,叛军往那条路逃了!”司玥瞪圆双眼,这特么的谁敢抢在她前面?摸摸毛驴毛茸茸的屁股,眼也不抬地问:“可否属实?”

“报告大人,小人以性命担保叛军首领确实往那条路上逃跑!”

“嗯哼,这夜半三更的也不知你看的野猫子还是家猫子,说不定压根就不是活的,待本公子去前面探探,若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本公子……要你小命还是轻的。”

这一吓就将那人吓出了冷汗,他原本只是想擒得雍和王立下头功而已,故而冲锋在前,只是这确实黑漆漆一片,方才看走眼了也不是没可能,“小人……小人,小人兴许是眼花了。”

司玥一挥手,“归队!待本公子前去一探真假。”她爱抚地摸摸毛驴屁股,“你可得给本公子争口气啊。”随即一掌拍下,毛驴嗷呜一声嘶叫,像是发了“驴癫疯”一样撒着蹄子不要命地往前奔去,只在身后留下尘烟一片。

司玥死死抱住毛驴的脖子,双腿夹紧,趴在毛驴身上一颠一颠像是过山车,“本公子神兽发怒,诸位可要跟上啊啊啊……”颤颤的嗓音在夜空里曲折回荡。缩在墨凉兮怀里的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揪紧他的衣服,“鬼,鬼……有鬼……”

墨凉兮腾出手摸摸她的脑袋,“阿缘不怕,不是鬼,是野猫。听,野猫在唱歌呢。”

司玥的毛驴忽然发飙,眨眼间就跑的踪迹全无,也不知是钻到哪个丛林里去了,众将士愣了一下之后立刻紧随其后,司公子果真是神人呐!司公子的坐骑更是神兽啊!这速度完全秒杀一干高头大马!

毛驴嘶嚎着载着司玥狂奔,头顶不时碰到枝叶拦路,抱着被摧残到晕晕乎乎的脑袋,司玥趴在驴身上哀嚎:“不就是被本公子爱抚一下,有必要这么激动么……”小心脑血栓。

靠!你那是爱抚吗?本驴的臀部都快被你戳穿了!最毒妇人心,本驴咒你一辈子都找不到驴媳妇!咒你一辈子玩单机!!

面对毛驴无声的控诉,司玥只能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心情,她坐直身子,挽起袖子,抡起拳头,“咚咚咚!”“咚咚咚!”

响声震天,一声更比一声响,声声响在驴头上!

“本公子不就是扎了你一针,你竟敢给我看脸色?是活腻了吧?让你尝尝本公子秘制的无敌大铁拳!”“咚咚咚,咚咚咚!”接二连三的拳头将小毛驴砸得头昏脑涨,不过速度确实是慢下来了。

这一跑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四周只见黑影晃动却没有半个人影,简单一阵清风影子就瞬息万变,变成无数张牙舞爪的怪兽。“啊咧~”司玥挠头,“蠢驴,我们到乱坟岗了,你的驴媳妇就别指望了。”

“啊!”黑夜里忽然飞出来一个不明物体,以炮弹的姿势撞向司玥,在相撞的瞬间又迅速变身为八爪鱼缠上去,“小牙小牙你是来和我私奔的吗?小牙小牙我把金子都带出来了,小牙你来找我我好感动呜呜呜……”

瞬间抵在来人脖子上的匕首重新滑入袖中,改为双手掐住他的脖颈往后拽,“滚一边去,谁是小牙,别跟本公子乱攀亲戚。”

“呜呜呜小牙你不要生气,我真的把金子都拿出来了,还有的拿不完就埋起来了,我只告诉你哦,就埋在第一个亭子右边的第一棵柳树下……小牙不要生气。”少年仍然牢牢抱着她的脖子撒娇,“我有好多好多钱,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吃草了。”

“……大半夜的你瞎出来溜达什么?不知道会吓到鬼吗?赶紧走,挡着本公子道了。”

“小牙……我错了!呜呜我以后再也不欺负白术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因为白术长得丑就想把他埋起来了,我保证!就算他再丑一百倍我都不嫌弃他……哇哇呜呜。”

“……”

“他那么丑,小牙你一定要离他远远的!呜呜阿染不想被他传染……小牙快跟阿染私奔吧!”

第48章 极品美男

“……长得丑不是他的错。”司玥拍拍白染的脑袋,你们来自于同一个男人的基因,搞不好真会传染上也说不定……算了,这孩子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小牙……”白染将脑袋使劲塞进她怀里,忽然停下来蹭了蹭,伸出一只小手摸上去,声音里含了几分疑惑。“手往哪里放?”司玥一掌拍上去,你一个发育不良的小豆芽想干什么?

“小牙……你胸好硬……”

“……那是胸肌,当然硬。”

眼含郁卒,司玥悲痛地抚上自己的胸部,哎?还真有些硬,她又往袖口处摸了摸,东西还在,那么胸口处的是什么?

“小~~牙~~”白染问过之后又开始犯腻,整个人如同小猫一样地在她怀里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小嘴微张,“小牙~我们去天启好不好?虽然毛驴很小但是阿染不想和小牙分开,所以小牙要把阿染抱紧点,抱紧点就不会掉下去了……”

“你带了多少钱?”

忽听司玥这般问话,白染兴奋地差点要蹦起来,双眼立刻亮的惊人,“好多好多!反正有很多,金山银山都有!”

“金山银山也不多嘛……这样吧,听说天启周围的小岛不错,我们买它个三四座没事钓钓鱼怎么样?f⊥,◎.啊,再买几座山,建个避暑山庄什么的,旅游开发嘛!”

“好耶好耶!阿染最喜欢玩水了,我们还能坐船,山上要种很多桃树……”白染伴着手指头开始兴奋的规划起来。

“很好,都很好。钱够吗?”凉凉一盆冷水浇下。

“……小牙……”白染眼神濡湿地看着她,可怜巴巴地。

“看我做什么?本公子是金子吗?”

“可是……想跟小牙一起。”

“没金子说什么风凉话。”司玥拿眼斜他,人都跑这么远了还回来腻腻歪歪,真是堵心,怎么看怎么欠揍,“好了好了,来来来,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本公子就将祖传宝物免费送给你。”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本方方正正的东西,随即又撕下一角衣袍,层层包裹住,这才郑重其事地交到白染手中。

“小牙……”白染双手接过,睁着濡湿的大眼看她,黑夜里卖萌也不怕浪费,“这是……这是你的传家宝……你,你,你要……这一定是定情信物吧!我就知道小牙其实最喜欢阿染了!”

“……”孩子你想多了。“这是本公子的传家宝,自然只有本公子的家人才能有,能不能成为家人还得看你能不能让本公子满意,先别急着往自己脸上贴金。别看这本书普普通通,实际上这是本高深的藏宝图,找到宝藏便能成为天下首富,到时候别说金山银山了,就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她顿了顿,目光忧郁地看向远方,忽然觉得黑暗中鬼魅的森林也挺可爱的,一大群****在玩捉迷藏的游戏,闹腾而欢快。今夜无眠不寂寞。

“想让本公子跟你私奔就先找到宝藏再说,本公子最讨厌想要什么都没什么的感觉了。好了,那里趴着的,快把你家王爷给捉回去。哎,对,说的就是你,你跑什么?不过来我可扔了哈。”

说扔还真仍,司玥揪起白染的衣领把他从毛驴上提起来,一,二,三,优美的抛物线一气呵成,在落地前终于被鬼鬼祟祟躲在树上的人给接住,“啊!唔唔。”意识到不对劲的白染开始嘶嚎,奈何别人也不笨,当下就捂住他的嘴巴往随后将他腋下一夹。

白染挣扎着蹬腿,两只拳头雨点般的落在那人身上,尽管如此那人也只当是在挠痒痒,他借着月光瞅了两眼司玥,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后忽然开口:“老夫是王府的管家,虽然王府因为奸人而遭此变故但是家产依然颇丰,尚未落魄到需要他人救济。来,王爷请让老夫把它还给这位公子。”他说着就要拿被白染捧在手中的书,白染岂会让他如意,赶忙将手中的东西藏在怀里,寻得一个空隙更是大呼:“不要!不准碰我和小牙的定情信物!”这声音大得能吓死人,那人于是更加紧张得捂住他的嘴。

“既然王爷如此坚持,那么老夫也只能同意,只是司公子虽然你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但老夫依然希望公子以后能和王爷保持距离,我们王爷可是要传宗接代的,不能将终生毁在一个男人身上。”

男人的声音并不是多么年老,顶多是中年,他目光如炬,在黑暗中牢牢盯住司玥,像是在等她的回答,只是这副样子像极了倨傲的豪门贵妇打发缠着自己宝贝儿子的小麻雀,白染一听不乐意了,他被捂住嘴巴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起来情绪挺激动的。

“有病。”司玥拍拍毛驴屁股,调转驴头直接走人。

剩下那人独在风中凌乱,白染也蔫了,抱住怀里的书册黯自神伤,小牙……是不准备要他了吗?不然怎么不按话本子上写的那样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司玥一颠一颠地骑着小毛驴。“王~~爷~~他竟然骂我!呜呜呜我不活了……伤心死了……”那人忽然一咧嘴哭嚎起来,可怜又委屈,之前狂拽酷的冷面形象瞬间崩塌,司玥有一种看见未来几十年后白染的感觉。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司玥终于明白白染性格的养成原因了,她踢踢毛驴的肚皮向着远处招手,“本公子在这里,众将士快来护驾。”

“呜呜王爷~~他不仅骂我还想着要人来捉我们一家老小,这人忒歹毒了!就算他长得闭月羞花英俊潇洒也不能要!呜呜伤心死老夫了,哎呦呦~~心都要碎了怎么办?”那人说着便跃上枝头融入黑暗里,徒留下白染的哀嚎一路颤抖:“小牙……一定要等我……我……”

掏掏耳朵,啥都没听见,前方隐约有火光摇曳,还有说话声,应该是白术的军队,毕竟这深更半夜的也不可能有其他人到这里来,除非是鬼。

等到司玥到眼前时才发现这还真就不是白术的军队!

前方一队人马装备精良,士兵皆是重甲覆身,手提大刀,表情冷酷,看着不像是陌尚的军队,士兵分列为两队,戒备森严。中间是戴着脚镣手铐的一群人,大多身穿白衣,多有翩然之姿,即使沦为阶下囚却并没有萎靡,反而气息宁和平静,有一种很奇怪的特质。

白衣飘啊飘的没有真实感,大半夜的这种情况怎么看怎么像……赶尸。

毛驴晃晃脑袋打了个响鼻。“谁!”刀剑出鞘,寒光闪闪,映着人的脸。

一阵哒哒的声音过后,从密林里出现一位坐在毛驴身上的白衣少年,神态翩然,恍若仙人,领头士兵一阵晃神,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啧,变脸比翻书还要快,刚才还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现在又死板着一张脸给谁看呢?本公子一宿未睡已经很不爽了,你简直是撞在枪口上。

半眯着眼,司玥懒洋洋地开口,“你们又是谁?不知道这是本公子的地盘吗?交过买路财了吗?”

“公子可真会说笑,大路朝天谁都能走,何况我们走的并非官路,何来买路财之说?”

啧,真烦,司玥撇撇嘴,“不给就算了,本公子还没穷到和人贩子要钱。”她颠着小毛驴来到这些白衣人的面前,一个个竟然都长得挺不错的。

“喂,这怎么卖?”她指着最前面的一个孩子问领头的士兵,领头士兵嘴角抽搐两下还未回答就已经被人抢去话头,“你才怎么卖!我是人不是东西!”

小孩子的声音软嫩,连人也长得娇俏可爱,大约也就十岁多一点,圆圆的一张脸怎么看怎么讨喜,只是脾气确实差了点,她还没问他呢怎么就插起话来?

“嗯,我知道,你不是东西。”司玥一本正经地回答,“你当然不是东西。”

“哼!算你识相!我本来就不是东……”话到一半他说不下去了,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他瞪圆了一双眼睛看向司玥,“你敢骂我?!”小孩子暴怒起来就要挽袖子揍人,束缚在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

“音,住手。”淡雅的声音响起,清如月辉,瞬间就将司玥的眼神吸引过去。这个少年……很特别,容貌已是无双,缎子般的黑发妖异铺展至腰间,华丽的音色像是低沉的大提琴浅浅拂过心间。

人间极品。

司玥见过无数类型的美人,或绵软如白染,或妩媚如墨凉兮,亦或是火爆的上霖,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但是哪一个都没有让她产生这种极度赞叹的感觉。

看似无情还有情。和墨凉兮的妩媚不同,这少年是媚骨天生,举手投足间自成风华,却又丝毫不显矫揉造作,若是在现代,这人随意一个眼神便可让众多脑残粉尖叫到失声,更是会众多耽美狼心中完美的yy对象,可攻可受。

“哥!他骂我呢!”小孩子拽着少年的衣服不依不挠,显然是极度愤怒。

小孩子就是有活力,都成为阶下囚了还在蹦跶,司玥弯起眉眼,辛苦到大半夜看个美男养眼也着实不错,即使是狐妖什么的也不重要了。

第49章 各个都很水灵

领头的士兵隐隐不悦,他走上前对司玥说:“公子若是无事的话可否让我们先行一步?在下和兄弟们还急着赶路。”

司玥点点头,“好。”她骑着小毛驴站在路边让开道路,似是没料到她这么好说话,领头之人楞了一下才吩咐队伍继续前行,没走两步却又听司玥问:“你们是天启的军队吧?”

“……公子见笑,我们只是周边小国的军队,此次专为捉拿逃犯。”

司玥又是点头,举目望向东方,黎明前总是格外的黑暗,一如这浓稠的夜色,她骑着小毛驴估摸着方向开始往回走。

领头士兵一见她转身眼神立刻阴沉下来,不动声色地拉弓张箭,箭尖上有蓝色的幽幽浅光,竟是淬了毒,箭尖对准司玥的背影,瞄准,发射……

“啊!!”走得好好的司玥忽然大叫一声,身子一歪就从驴背上滚落下来,叫声不大却好像是贴在人的耳边,耳膜震颤嗡嗡作响,领头士兵手一抖,毒箭脱弦,瞬间就朝司玥发射出去,只可惜目标落地,于是正中树干,牢牢钉住。

司玥在地上姿态优雅地打了几个滚,然后帅气地爬起,甩发,揉腰,美目含怒,“哪个混蛋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暗算爷?”

小毛驴扯着嗓子嘶嚎两声帮v,◆.腔,领头士兵一惊,眼中已动了杀意,他缓缓抽出在腰侧的大刀,同时对其他士兵使了个眼色,整个队伍静默不语,流动着沉缓的杀意,稍有变动他们会立刻上前乱刀砍死眼前这个白衣少年。

没有一个“混蛋”搭话,司玥眼一眯,极度不悦地扫了一眼面前这些面目可憎的士兵,伸手拔出钉进树干里的长箭,冷冷看着箭头上明显淬过毒的箭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原本还想着要留你们一个全尸,现在看来还是直接剁成肉酱好了。

司玥瞅他们一眼,爬上毛驴,昂起脑袋用鼻孔看他们,“深夜赶路已属动机不纯,现在竟然敢对举世无双的本公子下毒手,你们可知自己是有多造孽?!”

“你们想干什么?别过来,本公子上面可是有人罩着的!啊啊啊你们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干嘛动刀子呢?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家坐下好好谈……快跑快跑!”司玥双腿一夹,颠着小毛驴往林子里钻。

身后是一队人马紧随其后,马上士兵皆是手拿大刀长枪,凶神恶煞,“哪里跑!”

幻音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狼狈逃跑的司玥,忽然扑哧一笑,圆圆的苹果脸显出兴奋,“哥,那人好有趣!”笑了一会儿他忽然皱起眉来,“糟了,他肯定会被抓住的!那驴跑这么慢怎么跑得过马?不过那人好有趣,如果被抓住我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原来音是嫌哥哥太无聊了……”低沉华丽的嗓音旖旎展开,仿佛是来自异域的歌谣,含着丝丝动人的蛊惑。

“没有!我才没有嫌弃哥哥,我,我只是觉得那人好玩罢了。”幻音急忙回答,而后又说:“我最喜欢哥哥了!”

队伍停滞不前,而那些追逐司玥的人马在钻进树林后很快就没了动静,刚开始还能听见一两声惊呼,现在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了。

黎明很快到来,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一点一点开始照亮整个大地,而树林深处仍然没有丝毫动静,人马开始骚动起来,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但是转瞬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区区一个小少年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呢?

人马夜行原本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是等天全亮只会让他们更加惶恐,就在队伍要重新启程的时候,原先的人马回来了。

确切地说是滚回来了。

离开时气势汹汹好不威风,回来时头发散乱跌跌撞撞,满脸的惊慌失措,刚有人要上前问他们就连连摆手,“快走!快跑!快跑!”那副惊恐的样子好想见到了恶鬼。

说跑就跑!停留的队伍立刻策马扬鞭,奈何还带着一群身负镣铐的囚犯,于行动实在不方便,就在他们纠结是要丢下这群人还是丢下这群人的时候……

“急着跑做什么?本公子还要请你们小酌几杯以感谢天启的待客之道呢……啊,不对,这可是在陌尚,按理说来你们才是客,既然如此就更要好好招待你们一番了。”

一轮红日蹦出地面,温暖的光芒明亮而不刺眼,光辉动人,那人披一身朝霞,踩着满地浅岁光芒悠然出现,依然坐在一头小毛驴背上,一颠一颠慢悠悠,她逆光而行,阴影覆盖下的面容情深几许。

随她身后出现的是两队装备精良的军队,各个都是骑着高头大马,面容肃穆,眼神凌厉。无论是人数还是气势上都绝对秒杀已经看呆的天启人马。

“喂,你!对,说的就是你,你对本公子最热情,真是让人害羞……礼物愧不敢收,如此,就先还给你了。”右手一动,之前她从树干上拔下来的毒箭已经朝着那个士兵飞了过去,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避无可避!

那人呆住,死亡的恐惧瞬间将他淹没,一时间竟然忘了躲避,身体发软,两腿发颤,哆哆嗦嗦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夺命武器。羽箭割破空气的声音分外好听,司玥陶醉般的眯上双眼,侧耳倾听。

如此美妙的自然之音为何要如此恐惧呢?真是毫无审美情趣啊……

轻轻一声,飞出去的羽箭很温柔地插入那人脖子偏左的地面上,温柔而不失力道。空气中忽然有一种腥臊味,幻音皱皱眉,看向那个还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士兵,“哈!”他乐得出声,那个平时满脸倨傲的人此时竟然尿湿了裤子,裆部一片湿意,真是大快人心!

淅沥沥的声音虽不大,但在这种安静的场景中却足以让人注意到。

啧,尿裤子啊……这样的********会不会来得太突然?

司玥回头看向身后的人,“将军,此番我追随声音来此却并没有发现叛军,只看见了这一群鬼鬼祟祟的人马,他们不仅形迹可疑而且还凶残暴戾,竟然想用毒箭将我杀人灭口!幸而将军出现得及时司玥才免于一难,不胜感激!”

皮肤黝黑的男人脸一红,眼前的少年白白嫩嫩和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完全不一样,说话又是这么中听,还真是受用。“司公子说的哪里话!我,我,嘿,我不会说话,但是救司公子是应该的,而且我们本来就不能让公子一人在密林里冒险。刚才是哪个兔崽子说的叛军往这个方向逃了!回去非得让你吃几大板子长长脑子!”男人往后一吼的气势更是十足。

“将军,那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这……司公子怎么看?”

“他们身着天启军服却身在陌尚,不仅不走官道而且深夜赶路,行为实在可疑!方才我问他们是否是天启军队时他们竟然否认,定是心怀不轨。将军,此番太子刚刚平定叛乱却又出现如此奇怪事件,会不会和叛军有关系?不若我们将他们捉回去等太子殿下做定夺?”

将军听得频频点头,他知道白术重视司玥,听司玥的肯定没错,因而并无异议。

将这些天启士兵捆绑起来后事情还不算完,他们囚禁的一群白衣人又该如何处置?将军看着司玥的脸色斟酌开口:“司公子,这些人……”

“嗯,我先问他们几句话。”司玥红唇懒懒扯起一个弧度,站在最前方扫视了整个白衣人群体,最前方的是两个少年,一个是可爱暴躁的圆脸小孩,另一个就是让她看了心生赞叹的人间极品。

绕着这些人慢慢转了一群,这才开始问话:“你们吃什么水长大的?各个都挺水灵。”

“……”

一群人开始凌乱,原本他们看这个少年似乎地位颇高,甚至有着掌握他们生死的权利,心中便生了几分敬畏,对接下来的问话更是严阵以待,哪知道却是这么个“水灵灵”的问题!

“你!色鬼!”圆脸小孩涨红着脸怒吼。

“这么说话可就不对了,食色性也,本公子自然喜欢美好的事物。尤其是看着你这么水嫩嫩的小姑娘,本公子看见了都欢喜得不得了!”

“你你你你!”圆脸更是涨红,气得直发抖,“你胡说!我是男孩男孩是男孩子!才不喜欢你这种登徒子呢!”

“男孩?唔,没关系,就算你是男孩本公子也挺喜欢的。”

司玥俯下身笑得风情万种,小男孩是气的风中直抖。“你们在出丧?怎么一个个都是穿白色的衣服,大晚上的差点吓死本公子。”

“……”

对于这种奇葩的问题他们已经不想做任何解释了,一个个嘴角抽搐心里吐槽:怎么就不问些他们能够回答的问题呢?难道是因为和外面的社会脱离太久所以跟不上他们的思维了?

对于以沉默回答的问题,司玥并不在意,“看来是陌尚的子民呢……既然如此本公子当然得保护你们的安全,何况这么养眼,若是被不明不白卖到其他国家本公子还不得哭死?”

所以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够水灵吧。

第50章 幻羽一族

“幻羽一族,族人多容貌昳丽,世代隐居,踪迹飘渺,无人能寻”。

司玥想起以前看的书中有关幻羽一族简介,以上便是是史书对幻羽一族的简单描述,简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区区一句就再也没有赘述,可见世人对幻羽一族的了解是少之又少,但与此相对的,诸多奇闻异录中却常常提到幻羽一族。

这些杂书不可谓不奇思妙想,有的认为幻羽一族应该是天生双翼,可飞上九重天,是离神仙距离最近的一族。

天生双翼……鸟人吗?司玥瞅了半天也看不出这些鸟人们是如何将翅膀隐藏在薄薄的衣衫里面的,如果真有翅膀,那他们每次起飞是不是都要先脱下衣服以免撑坏?脱衣服什么的……娇滴滴的小姑娘该是有多羞涩啊。

还有的书上写,幻羽一族实则是隐藏在凡尘的修仙者,他们避居山野,修炼至太上忘情,最终羽化飞升。

那个少年刚刚说他们便是传说中的幻羽一族,实在是让人惊叹。

翻来覆去的想,幻羽族大多数都是和神仙啊长生不老啊什么的有关系,但是现实中的幻羽族却是身负手铐脚镣,被天启军队当作囚犯一样对待。

可怜的人竟然还心存幻想。

“只要心存善↙,≌.念,我族便能源远流长。”“我会用爱与平和去感化他们。”与社会脱节太久的人总是会如此可爱天真,盲目崇敬他们心中的神灵,期盼救赎。

这样的一群人在失去了历代居住的世外桃源之后又该开始怎样的生活?

司玥放眼望去,这些人大多眼神宁和,没有丝毫浮躁之意,但在这同时,他们眼中深藏的新奇和探索也是无法忽视的。无论多么神秘而隐藏,总有一天会有开拓者想要离开这个被禁锢的族群去探索外面的世界,即使最后只能落个伤痕累累。也总有一天会有外面人打破这个族群的保护膜,将他们公之于众。

幻歌,那个极品美色便是这个族群的新任族长,旖旎风采不知会荼毒多少个闺中少女。明明该是一个青春期的中二少年,但在他的眼中却只见风景,深沉美妙。

“将军,请允许我截开他们的束缚。”

“单凭司公子做主。”

一阵哗哗作响后,幻羽族人全都成为了自由身,他们下意识聚集在族长周围,抬头看着这个慵懒浅淡的小少年,眼中已经含了些许的感激,除了那个圆脸孩子,依然是气呼呼地瞪她。

司玥不看他们却转身和男人说起话来,“将军可知幻羽族?此次太子平定叛党已是一大功勋,又恰逢隐者幻羽族出世,真乃陌尚之祥瑞,如此太子便可谓爱民如子,民心所向。”

黑脸将军连连点头,他也听说过这幻羽族,民间早已经他们传得神乎其神,想不到今天竟然有幸目睹,虽然没翅膀还被人绑着但是各个神态飘逸,看上去还真有几分仙人之姿。他是粗人却不是蠢人,自然懂得其中利弊,天子乃君权神授,而幻羽族便是百姓心中神仙一样的存在,而今神仙临世真可谓祥瑞陌尚,与太子的地位巩固是百利而无一害。

“哥哥……”圆脸孩子紧张地抓住幻歌的衣服,他方才还觉得这少年有趣好玩,现在听起来似乎又是一个对幻羽一族虎视眈眈的恶人。

天启皇帝以为他们有长生不老之术,故而为了一己私利将他们的家园毁灭殆尽,幻羽一族死伤无数,只剩下这区区几百人,而现在,这个少年又是看上了他们什么?以为他们是神仙么?想要他们为国家祈佑福泽吗?还是……

“太子白术爱民如子,将幻羽族拯救于天启恶徒,归其自由,实乃陌尚福泽,天命所归。”司玥忽然对着陌尚军队如此说道,原本还有些许懵懂的士兵此时才明白这些白衣人便是从未入世的幻羽族!

就像是一个古老的传说,关于幻羽族的种种猜想很早便已流传,传的久了也就神了,再加上各种丰富的修饰想象,幻羽族在陌尚人心里便是神仙一样的存在,是自己的偶像,此番误打误撞竟然能碰见了偶像,自然是兴奋得不能自己。

偶像竟然被天启人当做囚犯一样对待!有些人开始咬牙切齿,狠狠踢打着玷污了心中偶像的天启士兵。幸亏司公子足智多谋才救下了这些神仙,司公子是太子的人,司公子救下的便是太子救下的,如此便是太子的功劳了。

果真是天佑陌尚啊!

幻羽族人讶异地看着司玥,有些不明白这白衣小少年意欲何为。小毛驴叼着圆脸孩子的一角衣袍,吧唧吧唧两下就吞进了口中,嚼了两下似是觉得味道不好,很快又吐了出来,湿哒哒的一角衣袍皱巴巴的。

衣质并非上乘但胜在舒适,果真是自己自足的隐居人士。司玥俯下身子对着少年族长笑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不知幻羽族又是何种隐逸呢?”唇瓣的笑意清浅随意,似乎只是寻常一句问候。

少年却是笑了,他抿了抿薄唇,看向这个坐在小毛驴背上的白衣少年,眼中波光潋滟的近乎妖异,却又是如此疏离高远。

司玥见他不说话便撇了撇嘴,“既然已是世外之人,那便安于一隅,何苦来凡尘遭此劫难?幻羽族,还是隐逸的好。”

这个只剩下区区几百人的小群体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有自己的制度以及信仰,若是安于一隅,成为世人心中的神明倒还能相安无事,但若是入了俗世只怕会不容于任何一个国家,没有哪一个国君会喜欢不听管教的臣民。

“幻羽族,还是隐逸的好。”

少年族长回味着这句话,忽而一笑,“多谢。”声音是如此的醉人,华丽而低调,轻易便能勾起心中一阵阵涟漪。

“嗯,不用。”司玥坐直身子,挑起耳边的一缕乌发看他,“不过你若是真想谢我的话就以身相许好了。”

“……”

“啊呸呸,你不要脸!你你你……”一直在旁边偷听的圆脸孩子终于听明白了,他满脸愤怒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恶的人,“登徒子!你不要脸!哥哥才不会,才不会……”

“才不会怎么样?才不会嫁给我?没关系,你嫁过来也一样,本公子还养得起。”

“你你你你……”

这孩子显然是平时被管教的太好,如今连骂人的话都不会说了,只会结结巴巴的像犯了羊癫疯一样发抖,真可怜。

司玥啧啧轻叹,好好的一个娃就这么毁了,她哈哈一笑,摆摆手,“原路返回。”

此时天已大亮,回去的方向一目了然,不像昨晚那样她为了惊动陌尚军队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叛军没有抓到,过失不小,但是却有意外的收获,能够稍微弥补,兴许白术依然会动怒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

黑脸将军没有立下军令状,而司玥,她也从没做过要抓住白染的承诺。

返回的途中司玥一直和黑脸将军唠嗑,看不出这么粗犷不苟言笑的糙汉子简直啰嗦如大妈,在下属面前尚且还能板起脸作冷酷状,但此时却实在是……

“不知司公子与兄长师承何处?当真是年少有为,有你们二人实我陌尚之大幸!”

“过奖过奖,陌尚江山稳固,全是将军这样的将士用汗血换来的。”将军你太天真了,看不出来她和墨凉兮完全是过来搅局的吗?看不出来墨凉兮就快要把皇帝给玩死了吗?

“公子谦虚了。不知司公子可曾婚配?这个年纪应该是有心上人了吧?嘿嘿。”

“好男儿志在四方,现在谈论婚嫁还年龄尚早。”

“也是也是。司公子除了兄长还有其他的家人吗?不如接他们一起到京城吧,也好照应。”

“天降灾祸,亲人早年具已身亡,只留下我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哎,不提也罢。”

“是我冒犯了,司公子节哀顺变。怪不得你们兄弟二人感情甚笃,原来竟有如此渊源……”黑脸将军感叹着,司玥耷拉着眼皮半睡半醒,“我有一事不明,你们既然是血缘兄弟,可为何姓氏不同?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啊咧,她和墨凉兮来到陌尚两个多月,今天竟然是第一次有人对他们的关系和姓氏提出疑问,而且是一个并不熟识的黑脸将军,难道这就是天然呆自然黑?

“此事……说来话长。”司玥眨巴眨巴眼,眼中已是湿润,晶莹的水珠挂在睫毛上分外惹人怜惜,压制住第二个哈欠,她叹息着似有所想,等黑脸将军满脸期待地看她时,才幽幽说道:“不提也罢。”

被吊了胃口的男人差点一口气没憋上来,涨得脸通红一片,“伤心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此番哥哥没有与你们共同进城吗?我昨晚怎么没看见他?”在陌尚军队进城后她便一直没看见墨凉兮,同样没有露面的还有墨凉缘。

“咦?不会啊,墨大人与太子共同进城,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厮,司公子你没看见他吗?”

“昨晚……”

“我想起来了,昨晚墨大人与我们一起捉拿叛军,理应在我们身后。”黑脸将军皱起眉头,“墨大人……”

不见了。

第51章 【请假条】



第52章 粗暴对待

墨凉兮不见了?

司玥皱眉,但他毕竟是一个大活人,即使消失在深夜的小密林里相信也不会出多大问题,说不定还会邂逅某个红衣飘飘的艳鬼来一段“人鬼情未了”,而她现在却只想去会会周公老人家。

扇面掩住唇瓣,只留下一对微蹙的眉锋,显得忧心重重,“哥哥真是让人担心。将军,司玥实在不放心,就不先同你们一起回去了,等我找到哥哥必定回去向殿下请罪!”

黑脸将军面色一正,“公子言重,此次让叛军逃脱是我管教属下不力才会出此差错,怎能让公子承担?!勿要多言,我先回去复命,剩下一部分人留给公子,任凭调配!”

武将果然是面冷心热好糊弄,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将责任大包大揽,这让她忽然有一种欺负老实人的罪恶感,但这种罪恶感也只是持续了短暂的0。001秒,她热泪盈眶地凝望着那远去的坚实背影,抹去眼角两滴鳄鱼眼泪。

大个子,你就抢着回去慢慢和你的主子禀报吧,想监视她?呵呵……被扇面掩住的半张脸勾起一抹阴阴的邪笑。

留下的一拨人果真是任凭司玥调配,司玥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将他们打散拨乱,最后自己一个人骑着小毛驴悠悠达达地转圈,转的累了就蹭蹭蹭】8,■.爬到树上眯眼小憩。就在她正处于半睡半醒的销魂状态下,灵敏的耳朵却自动捕捉到了来自于远方的呻吟声。

不耐地伸出小指掏掏耳朵,司玥抱着树干继续流口水,但是声音却是不绝于耳,看来不是做梦呢……

刚才那声音,好像是千里传音术吧。俗话说救人如救火,不仅可以传递信息还能远程调控,杀手必备,作为剑宫子弟也是非掌握不可。方才她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窃听了别人的通话,现在看来是有人非要打扰自己的美梦,而那人就是她名义上的便宜哥哥。

郁闷醒来,先抚平衣服上的皱褶,再掏出小镜子捋捋头发,咧开嘴巴,八颗牙齿,锃亮雪白,如此一番打理后她才帅气地屁股着地成功降落。

此时的场景不能说是腥风血雨但也不怎么美妙。

墨凉兮没有消失,他只是被困住了,这场对峙已经持续了很久。胳膊上的刀伤深可见骨,半边身体几乎都被染红,惨白的脸色犹如死人,部分血迹早已凝固,尽管如此他仍是护住身后瑟瑟发抖的女子。

墨凉缘哆嗦着看着身前这个血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体内翻腾,尽管脑中混沌但她仍然无法忘记刚才那惊险一幕:那几个原本正和墨凉兮交手的黑衣人忽然将刀剑对上她,不同于刚才的温和防守,这一击竟是要将人置于死地,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只剩下本能的放声尖叫,而墨凉兮却是为了救她险些失去一条胳膊。

那些人见墨凉兮竟然用身体为她挡刀,手下杀招便硬生生地减下力度,尽管如此却仍是无可避免地砍上他的胳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墨凉缘嘴唇颤抖,脑中一片空白,心脏处歇斯底里的疼痛几乎让她尖叫,明明很讨厌身前这个少年,明明和他毫无关系,他为什么拼了性命也要救自己?

好痛……好痛……

如潮水般的痛苦袭卷着脑部,一波又一波,如针扎,又好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敲自己,一幕幕破碎的画面在记忆中飞快闪过,她却什么也抓不住,墨凉缘捂住脑袋无力地蹲下,背对着她的墨凉兮什么都没发现。

刀剑指着地面撑住身体,墨凉兮背脊挺直,平日里妩媚的容颜此时已被冷酷所代替,冰冷的眉目间丝毫不见温和,慑人的气势吞噬眼前这几个黑衣人,但是只有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墨凉兮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普萨,就算学医术那也是为了更好地整死敌人,这样的人自然树敌甚多,明里暗里要他死的不在少数,但是眼前这一拨人的任务对象却明显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墨凉缘!

得到这一结论后他打消了让墨凉缘寻到一个空隙便逃跑的想法,他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但是此时的他却已经没有更多力气再保护阿缘了……

使用传音术是迫不得已,如有可能他不想在剑宫人面前暴露自己和阿缘的关系,但是此时唯一能救下他们的也只有司玥了,上衍殿的少殿下,上衍殿主的得意门生,这几个区区小贼一定不是司玥的对手吧。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对那个少年竟然是如此信任,二人明明是对手,他此时却分外祈盼他的出现。

“你们可知我我的身份!究竟受何人指示?速速招来,本少殿饶你们不死。”墨凉兮搬出了剑宫,若是一般的江湖杀手自然是避之犹恐不及,但这些人显然身份不一般,他们对与墨凉兮这一身粉毫无反应,反而是阴阴地笑了起来。

“墨少殿何须紧张,我们兄弟几人并非有意作对,只是看你身后的小娘们不顺眼罢了,你又何必出这个头呢?就是剑宫查起来我们也是有理的!”这些人早已准备好了说辞,显然是有备而来,但这些话墨凉兮却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墨凉缘之前一个人在宫里疯疯傻傻无人在意,谁又能和一个疯子过意不去呢?他才刚刚确定了她的身份就遭人追杀,若说二者毫无关系纯粹是糊弄人。

平日里总是含着绵绵情意勾魂眸子深沉的一望无际,声音喑哑,“你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这你就不要多问了,总之我们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钱不是问题,我出十倍的价钱买下她的命,如何?”

几人对视一眼,只是嘿嘿一笑,“墨少殿,这不是钱的问题,这笔买卖可关系到我们的信誉问题,别说十倍,就算是二十倍、一百倍我们也不能答应你。哎,这么麻烦做什么?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还请墨少殿识相点,快些让开让我们完成任务回去复命。”

黑衣人回答的天衣无缝,似乎只是单纯地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是墨凉兮却从中嗅到了不同的味道,他闭了闭眼,眸中迅速涌上一层血腥之意,必须完成的任务吗?呵呵……

“既然诸位心意已决,那么也就只有从墨某的身体上踏过去了!”挥刀指向对面几人,墨凉兮眼神坚毅,不容辩驳。

他这坚决的态度却让对面几人犹豫起来,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是进是退。这诡异的僵持将气氛没持续多久便被打破,只听一声轻笑,“呵呵。”三分惬意四分慵懒,还有三分漫不经心的吊儿郎当,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时让人无法分清来人身在何方,不得不让人提高警惕。

相较于黑衣人的警惕,墨凉兮却是整个人放松下来了,这一放松便再也支撑住不住,手一颤,无法握住被鲜血润湿的刀柄,跌倒半跪在地上。

你终于来了……司玥。

微风拂面,一阵阵自然的清香沁人心脾,伴随着的点点亮光却是夺人利器,银针刺入肉体的声音微乎其微,但造成的伤害却是显而易见,身边人接二连三倒下,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更叫人可怕。

“是谁?出来!究竟是何方鼠辈?难道你只会偷偷摸摸躲在暗处伤人吗?”黑衣人惊惶四顾,寻找着罪魁祸首。

“你叫我出来我便出来呗,你不叫我出来我又怎么敢出来?我可没有偷偷摸摸躲在暗处伤人,本公子那时光明正大地伤人。”头顶一声嘻笑,黑衣人一惊连忙抬头,冷汗自额上冒出,就见粗大的树干上正坐着一个白衣小少年,粉面朱唇,宛如画中人。

“大清早的就打打杀杀是有多不吉利啊!”司玥皱眉,转而却又一笑,“不过不知者不罪,看在你这么笨的份上就勉强同意让你替本公子倒洗脚水好了!啧啧,本公子可真是心善如菩萨。”

“司玥!”黑衣人一惊,不自觉地惊呼出声却又立刻停住。

“耶?你知道我名字?难不成我们是老相好?”司玥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人。

黑衣人嘴角一抽,谁和你是老相好?!虽然你小子长的是细皮嫩肉比娘们还要好看,可是他是纯爷们,喜欢的是女人!没有特殊爱好!

对于没有把握的对手自然是要先发制人,黑衣人在头疼的同时也想好了作战方法,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跃向高高在上的小少年,此时的他完全忘记了雇主还有交易,听说这个人冷面无情心狠手辣,他一定要逃走,活着逃走!

刀尖抵上胸口的位置,黑衣人一喜却也是一惊,因为司玥到现在连一个反抗的动作也没有,唇角也只是保持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弧度,温和又悲悯。

抵在胸口的刀剑无法再深入分毫,黑衣人心头一乱,暗叫不好,连砍几下倒是将司玥的衣服给弄破了,一个裹着明黄绸布的方方正正的物体从胸口滑落在地,司玥捂住胸前的衣服,香腮飘红,娇羞柔怯,“讨厌~你怎么这么粗暴?人家的衣服都被你弄破了~~”

勾魂的颤音震得黑衣人虎躯一震,“死相~~既然你这么喜欢粗暴就应该早说嘛~人家会满足你的啦~”

一个无敌飞魂夺命脚直踹上黑衣人胸膛,留下深深的爱的印记。

第53章 接二连三为秘籍

最后一个黑衣人躺在地上,犹如濒死的鱼般手脚抽搐几下便再也无法动弹了,解决好一切的司玥这才不急不慢地走向刚才从身上掉落的东西前。

用玉树临风的身姿审视几秒之后,无果,她遗憾地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一双看透本质之眼,看不透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阴谋,不过无论如何眼前这用明黄色绸布裹起来的东西却非她所有。好奇之后她蹲下身子,隔着老远用扇尖挑开黄布,打算一窥究竟,并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秘密没有保持多久,眼前这方方正正的东西赫然是那晚她从白术身上顺手牵羊过来的秘籍!

要糟!司玥小心脏一哆嗦,眼珠子乱瞟,手下的功夫却是毫不懈怠,忙不迭将秘籍用绸布重新包裹起来就要塞进怀里,只是还未待她将秘籍完全藏好就遭受到了一记重击。

强劲的掌风从耳旁掠过,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还未伤人便已让脸颊产生热辣辣的痛感,迅疾地在空中几个翻转这才堪堪避过致命一掌,司玥扯着嘴角面无表情地掏出小镜子瞧了瞧右半边脸,在确信已经细微的受伤之后她慢慢转过身子,眼前赫然又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只不过看起来要比先前的那拨人高出了不止一个等级。

无论高出几个等级都特么的是±↖,↘.一群嫉妒自己倾国倾城容颜的丑八怪!不然用得着不管是谁都喜欢往自己的脸上招呼吗!

“哥哥!”痛苦的女声含着焦急,“你是哥哥对不对?哥哥我是阿缘……阿缘在这里,哥哥不要死,不要再丢下阿缘……”墨凉缘半抱着浑身是血的黑衣少年,此时少年的衣服早已湿哒哒一片,尽管血色并无多少明显,但是血腥味却是隔着老远也能闻到。

“阿缘……哥哥,哥哥不会丢下你,不要哭……不要哭,哥哥没事。”墨凉兮撑着虚弱的身体强笑着对眼前的女子说,终于还是想起来了吗……笑容里多少含了苦涩。

兄妹相认的戏码自然感人,尤其在背景又是这么惨烈的场面下,凄风冷冽天地寂,满目伤愁尽是怨,司玥摇着扇子迎风唏嘘,但是眼前的黑衣人泪点却是毫无疑问比较高,仍然视若无睹地盯着自己唯一的猎物。

“拿着别人的东西招摇过市,是不是该想想后果?”蒙面人的声音嘶哑,透着阴冷。

“什么叫做别人的东西?本公子向来好成人之美,又怎会夺人所爱?这位兄台,你的眼睛未免太不好使了。”司玥拍拍绸布上的灰尘,慢条斯理包裹住秘籍,然后才小心地放入怀中,显然对此是珍视不已。

“桀桀桀……”蒙面人发出一阵怪笑,“好一副伶牙俐齿,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司玥微微蹙眉,“你要做什么?又是何人?为什么偏偏与本公子过意不去?”从碰见幻羽一族时就一直跟踪她到现在,害她以为要跟着自己到天荒地老,现在又突然现身,难不成想杀人灭口?

“知道的太多死得越快,若是识相点就交出秘籍,说不定我会考虑留你一条小命。”

“秘籍……你说的是这个东西?”司玥掂着手里的东西,“真是抱歉,若这是本公子的东西就是双手奉上也是乐意之至,只是这是友人交由我代为保管一段时间,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落入他人之手,甚至还说,万不得已之际毁了它也没关系。何况……谁留谁的命还不一定呢~~”最后的尾音尤其勾魂,眼角余光漫不经心扫过旁边深情凝视的两人,只可惜光顾着沉浸在兄妹相认喜悦情绪里的他们却是丝毫没有接收到司玥如此明显的暗示。

笨蛋还不快跑!本公子有点搞不定啊!

眼前这人内力深不可测,光是刚开始那一掌若是避不开去很有可能会脑浆迸裂死于非命,这人武功比白术还要高,在她看来便只能望尘莫及了,如此强劲的对手足够刺激却也足够危险,稍有不小心便很有可能将小命玩完。

而且虽然目的相同,但是相较于那晚她和白染一起遇见的那些黑衣人,眼前这个高等级的显然出手毫不留情,似乎为了拿到秘籍即使取她性命也是被准许的。

如此一来,为了达到效果的真实性,她做戏做的就要更认真了。

“狂妄的小子!等会你就不会这么想了。”蒙面人对她的威胁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显然是胸有成竹,看来是势在必得。

“哎,若是阁下执意如此,那么本公子便只有奉陪到底了。”司玥摇摇头,无奈叹息,她要将友人物品维护到底,但这种态度显然激怒了蒙面人,阴鸷的杀气如潮水般袭卷而来,铺天盖地几乎要将人淹没。

面对如此强势的挑衅,司玥却是淡然处之,任凭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宛如一叶扁舟,虽然摇摇欲坠,但仍能够乘风破浪,蒙面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与之相对的却是毫不留情的出手,无风叶自落,处处是摧残,对决间的强劲气流几乎要将这片小树林摧毁,而此时的墨凉缘也终于反应过来,她半背半扶着墨凉兮企图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百余招下来司玥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而墨凉兮兄妹二人此时却仍然滞留原地,她虚晃一招转瞬间便掠向远方,“这里打得不尽兴,换个空旷之地再战。阿缘,你带着墨凉兮先回去,我稍后便回。”

“口出狂言,就怕你再也回不去,哪里逃!”蒙面人紧随其后。

司玥跑在前方将轻功发挥到极致,微风变狂风从耳旁掠过,乌发飞扬,衣袍翻飞如翼,眼角余光瞥见身后之人的影子,微微郁闷,这人跟的还真是紧,她忽而眼珠子一转,猛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蒙面人以为司玥是要逃跑,没成想跟着跟着她忽然转过身来,未免使诈,他也只得堪堪停住脚步,“怎么?知道不是我的对手现在要认输了?”

司玥眉眼笑得弯弯,却是极为恭敬:“前辈武艺卓绝,司玥自知不是对手,只叹是我学艺不精,无法保护友人的物品,实乃愧疚之至。”她从怀中掏出那本秘籍,去掉外面的明黄色绸布,捧在手中,似是极为心痛。

蒙面人脸色缓了下来,却是冷哼一声:“算你识相!还不快速速呈上来!”

司玥没搭理他,兀自叹息,精致的面容上痛心疾首,“君子一诺千金,此番司玥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奸人得手!”

蒙面人一听不对,立马放缓了声音:“慢着!你说是友人托你保管,可否相告是哪位友人?”

“自然是太”说到一半司玥忽然打住,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警惕地看着蒙面人,“你问这个做什么?莫非是要杀人灭口?告诉你,本公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卖朋友的!”

欲盖弥彰只会让人起疑,就算不会完全相信也会在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只要长期浇灌施肥,这颗种子迟早会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太……蒙面人心里默默脑补,太什么?除了太子还有谁?新任太子白术无疑是最好的解释对象,眼中闪过阴鸷,阴晴不定地看着前方的白衣小少年。他确实没有完全相信,这两人怎么看怎么像互相踢皮球,不过孰真孰假与他无关,他只是负责将秘籍带回而已,其余的事自然有别人去解决。

不过眼前这小少年确实有些难对付,算了,实在不行的话就杀掉好了,虽然说他是上衍殿少殿下而且深得上衍青睐,但是剑宫弟子那么多,没过几年便又能培养出来一个少殿下,想必宫主也不会怪罪于他的。

想法是美好的,但要付诸行动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司玥虽然不是他对手但隐逸的功夫却是一流,兜兜转转间蒙面人竟然连她的衣角都无法碰到!

行云流水般的身姿配上雪色衣袍,宛若一朵无法捉摸的天边之云,飘逸潇洒,赏心悦目,蒙面人一时半会儿竟然也拿她没办法,但是这并非长久之计,体力迟早会耗尽,到那时她只会死的更惨,估摸到这一点的司玥再次停住身形。

“你又要作什么?”面对着司玥的背影,蒙面人的声音已含了外露的狂躁之意,被此等无名小辈愚弄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呵。”少年轻笑出声,清透的嗓音几分慵懒几分无奈,“看来前辈今天是要和司玥不死不休了……也罢,如此司玥今天便只能罪过一次了。”

“你要干什么?”察觉到异样的蒙面人脸色一变,身形急速前掠可是再快的速度也比不上近在咫尺,司玥眼睑轻抬,长睫忽闪,仿佛落下一个小心翼翼的梦境,素手微扬,握住秘籍的手慢慢用力,慢慢用力……

“住手!”蒙面人几乎是吼出了声,“松开手!”

“好。”司玥微微一笑,摊开手掌,千万朵白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盘旋,和翩然若飞的衣角几乎要融为一体。

这一场蝴蝶舞来得太突然,蒙面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怔怔看着处于舞蹈最深处的白衣少年。

第54章 乌鸦是美少年

反应过来的黑衣人恼羞成怒,司玥却是举扇轻摇,一派悠闲,“既然秘笈已毁,阁下便可安心回去交差了,恕不远送。”

“无耻小儿!”蒙面人狂怒,宛若离弦的箭朝她飞掠过来,“你竟敢毁了秘笈!我要你命!”

“强取豪夺你才是无耻小儿,敬你一声前辈是本公子尊老,没想到你竟然蹬鼻子上脸,真是可笑。”

“你你你!你个小兔崽子!”五指成爪,锐利如刀,蒙面人气得发抖,却是说不出多么愤怒的话来。

“小兔崽子骂谁呢?”一黑一白两人在空中交缠碰撞,强劲的气流让人望而却步。

“小兔崽子骂你!”蒙面人不假思索的接口回答。

司玥笑得眉眼弯弯好不开心,“有自知之明是好事,本公子不会嫌弃你是小兔崽子的。”

意识到中计的蒙面人越发恼羞成怒,但他是说不出什么气人的话来的,只能用更狂暴的杀招来表示自己的愤怒,司玥自然不是他对手,但此时的她却是一点也不着急,多次虎口逃生也是悠然自在,丝毫不见慌乱,如此一对比倒显得蒙面人乱了阵脚。

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上蹿下跳,司玥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儿逗比,白色的锦衣早已被破坏的只剩一条条⌒,▽x.≧t挂在身上,就像是天然的乞丐装,就连她一向用来装酷耍帅的纸扇也没能幸免,只剩下骨架来撑场面,好在发型未乱。

司玥的样子不可谓不凄惨,但是在蒙面人眼中看来却并非如此,如此一个三番四次愚弄他的无名小辈竟然能在他手下活到现在简直是对他的羞辱!但他也并非鲁莽之辈,尽管司玥此时身形狼狈却并没有逃跑之意,莫非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蒙面人还未想出这个无耻小人究竟有什么阴谋就已经有不好的感觉了,是关于自身的恐慌感,越来越无力的四肢让他明白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下药了!尽管行动只是有些微的迟缓,但这短暂的空隙已经让司玥有足够的时间喘息了,她咧着嘴对蒙面人一笑:“兔崽子还不哪儿来的滚哪儿去,难不成想等入夜了洗白白等本公子临幸?啧,本公子对你这等无趣之人可是毫无兴致。”

又是挑衅!蒙面人血气上涌,只觉这传说中冷酷残忍的少殿下简直是无耻之极,毫无口德,而且还啰嗦至极!他恨恨地只想把眼前的小少年撕成碎片,碎的就和他的衣服一样破破烂烂。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蒙面人却也不得不佩服这少年的手段,他喑哑着声音:“你是在何时下的药?”

哈!看来药效已经产生了呢~~司玥啪嗒打开扇子,刚要掩唇奸笑却发现扇面早已空空一片,她无奈摇头叹息一声,“哎,说到这个本公子也记得不太清了,大概是去年吧……那时人面桃花相映红,只可惜明年只怕唯有桃花笑春风了,真是可惜。”

虽说司玥的专攻向并非是医药之术,但是久伤成医,她在成为少殿之前哪次次不被上衍折磨得死去活来?时间一长她多多少少也从胡大夫那里摸索到一些药物了,比如断肠散、春风玉露丸、半步含笑癫……虽然效果有待确定,但是名字却听起来各种高大上,因而每次溜达过去她都会借几种以备不时之需。

你问什么时候还?哈,谈钱伤感情,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没想到这些作为储备的药物此时却发挥了作用,担心药效不够她还特地几种一起混杂,大概,可能不会弄死人吧……至于什么时候下的药?其实二人每次接触时她都会猥琐地摸上去,到现在蒙面人身上应该中了不下十几种毒吧,但是即使到现在司玥也没想要他死,因而每次都会选择比较温柔的毒药,最多折磨他几下。

看她是有多善良!司玥默默为自己点赞。

蒙面人对她的回答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因而这次也没指望她说出个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真正听到这种“人面桃花”的答案时还是忍不住青筋暴起,在这之后他却又很快抑制住自己翻腾的情绪,因为他发现只要自己的情绪波动过大,身体的无力感就越发明显。

“怎么?你小子是想要杀人灭口?”尽管身中不知名毒药,但是蒙面人似乎并无多少怯意,反而开始套话。

“错错错,杀人又不像切萝卜,有谁会因为闲着就去杀两个人玩玩?本公子只是想让你别白费功夫了,趁着天色尚早赶紧回去,说不定还能吃上午饭。”

司玥一番谦虚,蒙面人却是毫不客气:“哼,谅你也没那个胆子!不过秘笈终究是毁在你的手中,这笔账还有得算!”说话间他已双臂展开犹如大鹏展翅踏至树梢,飘逸的身姿让人惊羡,在这种状态下竟还有如此功力,实在是可怕。

如果蒙面人拼死一战,司玥想要胜他很可能会身负重伤,真是失策。

树梢上的蒙面人一袭黑衣,说得不好听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乌鸦站在上面,大乌鸦扇扇翅膀准备起飞,瞧瞧,这起飞的方式,这无与伦比的速度,这……咦?

司玥怀疑是自己眼花,她使劲揉了几下眼再往上看:树梢上准备起飞的大乌鸦以及其潇洒的姿势起飞,脚尖刚离开树上却又轰然落下,以头朝下这不审美观的姿势垂直降落,司玥立刻跳开,落到十米以外,面色不善地看着这只黑乌鸦,莫非他有什么阴谋?

黑乌鸦降落的时候体积明显增加了一倍,再一看,哪里是体积增加了!分明是蒙面人身上还站着另一个黑衣人,嘴角不甚明显地抽搐两下,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还真是乌鸦当头一片黑啊。

连穿的衣服颜色都是一样的,还用这么亲密的姿势降落,简直就是,就是……就是逼着她逃跑啊!

降落在地的黑衣人一躺一站,莫非要在她这个未成年面前上演什么限制级画面?司玥逃跑前还不忘瞄两眼,站着的大乌鸦背对着她,手中是一把古朴长剑,并无任何特色,连把剑穗也没有,却是寒气逼人,即使距离这么远司玥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站着的乌鸦始终背对着她,缓缓举起手中长剑,温暖的阳光也融化不了剑身上的凝寒之气,简直就是深入骨髓,从骨子里要将人冻结的冰寒。

司玥心一缩,不动声色地又后退了好几步,但是那人却仍没有回头,长剑寒光也是依旧,莫非是甚么独门秘技?不用回头也能估摸到她的位置然后出剑?司玥深觉不妙,她兜兜转转换了好几个位置,最后索性一个跳跃藏到树上用树叶挡住身体,只露出一对眼睛看着外面的两人。

那人举剑的动作一顿,司玥跟着哆嗦了一小下,没办法,这么多年她早已有了心理阴影,在她的认知里,拿剑的人都不怎么好惹。可怜她即使身为少殿下也只能远远膜拜那些大神,不过若是这次任务完成,上衍应该就开始允许她佩剑了吧,如此她终于不用每天拿着一把木剑傻了吧唧的训练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黑衣人的动作只是停顿了微小的片刻,长剑在阳光下闪过一个闪亮的弧度便没入剑鞘,躲在树上的司玥又一次怀疑自己眼睛出错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脑袋没掉,四肢健在,包括破烂依旧的衣服,一切似乎完好?

大乌鸦将长剑收了起来,然后抬起一只脚,踩了上去……上去……去,确确实实地踩在了蒙面人的身上,而且是胸口的位置,蹂躏两下,就见蒙面人嘴角出血,脑袋一歪,挂了。

大乌鸦见蒙面人死了这才把脚从他身上拿下来,还不放心地又踢了两脚,这两脚真是毫不温柔,专往要害之处踢去,总之蒙面人很可怜,连死了也要受此非人待遇。

司玥屏住呼吸,心里却是痛苦地连肠子都在打结。天下乌鸦一家亲,你们特么的这样自相残杀真的好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何苦要出此毒手?简直是丧心病狂!

“司玥。”空灵冷淡的声音里有一种碎雪飘落的美感,却有让人无法接近的疏离感。

声音近在咫尺,司玥僵硬地低下脑袋,正对上大乌鸦犹如天山雪莲般的高冷面容,冰雪为神玉为骨,气质冷漠疏离,空灵绝世。

好美。

“嗨~”司玥露出白痴的僵笑,伸出破扇子对大乌鸦摇了两下,“真巧……”

大乌鸦没有纠结她不自然的表情,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空灵的眼神似是没有焦距,看上去甚至有些呆板,但只要注视上去便会让人感觉到彻骨的冷意,偏偏眼睛的主人还不自知。

“扇子破了,衣服也破了。”大乌鸦打量她一番下了结论,隐隐有关心之意,只是他这副表情却让人产生不了什么被关怀的感动之情。

“没办法,那人太厉害,难免有失误。”司玥从树上跳下来摇着破扇子,转眼间又恢复成了笑意温润的美少年。

“放心,他已经死了,不用担心。”没有丝毫人气的空灵少年用着极为平常的声音陈述这个残酷的事实。

司玥嘴角又是一抽,正是因为死了她也才要担心啊!我说少年,其实你是和她有仇吧?人死了她会很麻烦的……

第55章 躺着也中枪

“他死了你不高兴?”少年看似呆板实则观察入微,尽管眸中只有一瞬间的懊恼但仍然被他捕捉到了。

“怎么会呢,”司玥瞥一眼他背在身后的长剑,她还真不敢不高兴,“你怎么在这儿?难不成是来监督我们的?”

“路过,顺便过来看看。”黑衣少年空灵绝美,连回答也是这么简单明了,若不是司玥和他稍微有些熟悉还真以为他看自己不顺眼呢,不过经历这次一次她深深觉得他可能真的是看自己不顺眼所以才故意找麻烦的……

“如果你觉得麻烦,我去把他埋起来好了。”

“哎?不用!尘归尘土归土,就让他直接变成肥料哺育大地吧,只是他死了,这条线索也断了,真是伤脑筋呢~”

“哎?”黑衣少年的眼神漂移了一下,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他向来都是快刀斩乱麻,后事自然会有其他人料理,线索的事情很少考虑,这次果然是太心急反而办了坏事吗?不愧能当上少殿下,果然是心思缜密,“既然如此,你还是尽快办完事回剑宫吧,情报也更容易获得,我先走了。”

“这么急?要不要先吃过饭再走啊?”司玥挥着扇子对少年的背影嘀咕,只可惜少年速度太快,转瞬之间便已淡出视野。

~∽,$.美少年姓漓名冰,要是在剑宫的正式场合她还得称呼他一声“师兄”,按理说此等姿色的美少年应该早已被洛凰收入囊中,但兴许是性子太冷,洛凰偏偏对他不感兴趣,作为一条漏网之鱼,漓冰在上衍殿混得如鱼得水,虽然不是少殿下但却已经是佩剑弟子,地位甚至比司玥还要高一点。

他们两人说熟也不熟,但是相处的却极为融洽,关键是他的冷淡性子对了司玥的胃口,最起码不会像只麻雀一样整天唧唧喳喳,比方说这次他就没有问她和蒙面人之间的恩怨。

严格来说,司玥和漓冰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幼年时的两人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连洗澡也一起!好吧事情的真相是,漓冰不喜欢和许多人一起在大澡堂里脱光光,因而总是最后一个进去,而司玥也因为性别原因不能和大家一起脱光光,所以总要等到没人的时候才会溜进去,毕竟冬天还在小河里洗澡什么的真是冻死人了!

相遇就地点就是在这么个水雾缭绕的大浴室,彼时司玥还是一颗小豆芽,光光的身体白白嫩嫩,却也是扁扁平平毫无看点,她在听见身后动静的同时已经拿住毛巾遮住半个身体,只要来人没有丧心病狂到来扯她毛巾的程度,性别绝对不会曝光。

来人似乎也没想到黑咕隆咚的夜里还有人在洗澡,夜明珠的光亮柔和温暖,但他只是愣了一下就旁若无人的继续往里走,司玥裹着毛巾看他在离自己稍远的一个喷头下停下开始脱衣服,这期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于是她也迅速转过身来擦干身子穿上衣服,抱着木盆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却发现他正睁着一双乌黑空洞的眸子看她,没有表情的眼神很认真,司玥顿时有一种汗毛孔都立起来的感觉。

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白嫩幼小的身体往下淌,毫无遮拦,乌黑的发丝缠绕在脖颈,像是灵异片里忽然出现的诡异孩童,场景香艳却难以产生亵渎之意。

从那以后两人便经常偶遇在这个水雾缭绕的大浴室里,但是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过一句对话,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共浴,时间长达两年之久,转折是漓冰被卷入一次逃跑事件。

此次逃跑事件是由新入弟子策划的一起闹剧,无非是几个新来的孩子受不了剑宫高强度的训练以及苛责的惩罚而想出的馊主意,但是剑宫由来已久,其戒备之森严又怎么可能是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可以挑衅的?连路线都未探查清楚就急吼吼得往外窜,结果自然是碰得一鼻子灰。

新人逃跑惩罚为鞭笞五十,挺不住的就这么一命呜呼了,若是主犯责罚更为严重,会被某些有特殊爱好的人士扔进野兽林里呆上七天,与各种珍禽猛兽来个亲密接触,而他们唯一能随身携带的就是一瓶水和一把匕首,若说还有少数孩子足够幸运能熬过五十鞭笞,那么野兽林便是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一味的躲藏尚可生存,但是进入林子的最终目标却是摘取一种只在林子最中心生长的花,盛开时只有大团大团血红的花瓣,没有绿叶,听起来像是曼珠沙华,没有曼珠沙华也无所谓,削下独角兽头顶的一截角也算完成任务。

这个世界太过玄幻,连某些动物也长得异于现世,比如一种有两根獠牙状若野猪的生物,但它们身上的刺却又像豪猪可以向外发射,那漫天飞舞的硬刺啊,一不小心就会被戳成筛子,好在它们一般不主动攻击人类。另一种外表极具美感的就是类似独角兽的马类了,头顶尖尖一根角,浑身雪白,唯独脖子上的鬃毛是冰蓝色的,这种动物性情高傲不喜与人接触,但是若是被打扰到也会追着你跑个三天三夜,总之少惹为妙。

珍禽很多,猛兽也不少,黑熊、灰狼、毒蛇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多啊!这些稀奇古怪的生物奇妙的共存于这个林子里,从未出界,偶尔有人艺高人胆大,跑进去打野味加加餐,小范围狩猎还是可以的,不会引起大的骚动,对此司玥一向只能默默垂涎。

天然防护林的存在同时也隔绝了外界想要窥探剑宫的视线,总之它的作用各种秒。

司玥的想法是在她十八岁成年之际,进野兽林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首次饕餮狩猎,但是没想到这个计划却因为漓冰而提前了六年,没错,那时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萝莉(小正太),而且因为发育迟缓得更加矮小,说白了就是一小豆芽。

小豆芽的战斗力也可以爆表,彼时的司玥已成为少殿预备人选,挺直小身板往那么一站还是……挺萌的!就连上衍也多次对她年龄表示怀疑,怀疑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是如何逆天到可以和七八岁的幼童一样高!

对此司玥表示很淡定,前世的她就是凭借这种生长速度长到二十六岁也依然嫩的和十六七岁的未成年人一样。

但是十五岁的漓冰已经开始抽高了,如小白杨一般的身姿让众多思春少女暗地里流口水,兴许是魅力太大被拉仇恨了,也可能总是高冷的表情让人看着莫名不爽,总之漓冰是躺着也中枪。

作为剑宫的老牌子弟,少年漓冰被那群逃跑不成的小毛孩指认为领头人物,莫名其妙就做了老大的少年自然要承担作为老大的义务:享受七天野兽林自助游。其余从犯人员则享受猛汉伺候:五十鞭笞。

这样的结果在司玥看来简直是可笑之极,实力杠杠的漓冰在上衍殿中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霸,就比如说洗澡,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其他上衍弟子一般都会下意识地避开漓冰洗澡的这段时间,也就司玥会不明就里的撞进去……难怪出门时那一眼对视让她有些瘆的慌。

难不成这小子当时其实是想杀人灭口?

稍微有点智商的人就该明白漓冰绝不可能和逃跑有关,若他真是主谋又怎么可能策划出漏洞百出的计划?简直笑掉大牙,但是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可笑,因为没有人证可以证明漓冰的清白,他因此就被归为主谋了。

偌大的上衍殿,好几百弟子,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说句公道话,全部都是袖手旁观处于观望状态,真不知道是该说人心冷漠,还是说漓冰这厮的人品已经低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原因多种多样,无从考证,但是有一点却可以确定:若是漓冰进了野兽林,那就真的只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了!

“我作证,他不是主犯。”小豆芽身板的司玥挤到人群最前面,软嫩的声音毫无说服力,但是却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坐上两鬓斑白的宫主。

宫主瞅了半天才找到说话的小豆丁,怎么看怎么眼生,但是很少有孩子敢在他的面前大呼小叫,倒也新奇,故而便耐着性子问了几句,原来逃跑那晚漓冰正和小豆丁在一起洗澡,严格来说并没有作案时间。可是结论已下,而那几个孩子又一口咬定主犯为漓冰,事情便变得有些麻烦起来。

不得不说这几个孩子虽然没有逃跑天赋,但是推卸责任的本领却是一流,坚决拥护漓冰为其灵魂人物,他们也算有些脑子,若在这个紧要关头改口,那么惩罚便不只有鞭笞五十那么温柔了……第二次审问时他们更是将矛头指向了司玥,说得一板一眼,简直无懈可击,很难想象几个孩子的逻辑是有那么清晰严整,听到最后连司玥都以为自己真的策划了这场脑残的逃跑事件。

幕后有人推波助澜,明面上又无人照应,莫名中枪的漓冰以及被拉下水的司玥携手双双被扔进了野兽林,林子周边是凶残的猛男壮汉,手持大刀长棍,时间没到连脑袋也不准探出来。

原本善心大发想救人的司玥却变成了拖油瓶,她默默拉开与前方黑衣少年的距离,琢磨着自己可能会错意了,兴许上衍对她的暗示不是要两人互帮互助共同御敌,而是要她趁机弄死少年坐上少殿之位?

第56章 荷尔蒙

在前面走了几步的冰雪少年忽然转身看她,冷淡的眉眼却有几分困惑之意,“你刚才……为什么那样做?”

明明与此事无关,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却因为所谓的为他作证而被拉下水,真不知道是她是善良还是愚蠢,即使是单纯的善良也不会有回报的。

在他面前的小豆芽似乎有些神游,无表情的眉眼透出几分淡漠的疏离,“你以前帮过我。”善良这种东西太过奢侈,她只是不怎么乐意欠人人情,即使那人可能早已忘记自己的偶然相助。

“吵到我睡觉了,能不能小点。”

如此平常甚至冷血的一句话在剑宫这个地方却可以说得上是难能可贵,也因此她才能免遭小黑皮的毒手。

“哦。”表情毫无波动,显然是早已不记得了。

司玥耸耸肩跳到他的身边,扯扯修长少年的衣摆,“组个队?”

冰雪少年低头看着个子矮矮的孩童,“好。”然后伸出手拽了拽她的头发。

在最后的辩驳中司玥放弃解释,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因为上衍对她的暗示:如果她成为少殿,漓冰将会是一个很好的辅佐。身上鼓鼓的地方藏着上衍交给她的几把匕首,思索着他最后临行时抚摸自己脑袋的举动,莫名¥,≌fx.¤t有些恶寒,那么冷酷的人居然也有如此温情的时刻?

她和漓冰二人皆为上衍殿弟子,将来也会为上衍殿服务,上衍总不会让她趁机除掉漓冰这一强劲对手只为取得少殿之位吧?

司玥拍拍自己的衣服,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递过去,“给你。”

漓冰低头俯视着脚下的小豆丁,他们二人的身高对比过于悬殊,总是仰视的感觉有点不舒服,但司玥仍是扬起脑袋双手捧着短刀看他,既然排除互相残杀的可能,那么就是相依为命了,只有让队友同样强大才可能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对此她首先要表示自己的诚意。

美少年漓冰空洞的眼神高冷又疏离,他看了看短刀,又看看司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司玥却神奇的明白了他想问什么,故而很是豪迈地拍拍自己的小腰,兵器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放心,我还有。”

接下来的七天时间二人明智的选择了和睦相处,期间也受过伤中过毒,但总归是命大最终熬了过来,看着少年从衣服里不断掏出各种作弊利器,司玥的心是一点一点凉了下去,她不过是多带了几把刀就以为自己被潜规则,现在看来这少年才是真正被boss看上的!

在达到林子中间后二人并没有找到传说中的曼珠沙华,只好退而且其次去砍独角兽的角,任务难度加大。

独角兽性情倨傲,各种高贵冷艳,但是却也暴躁易怒,一旦被人类打扰便会化身为暴龙,何况要砍他们脑袋上的角,到时候一定会跟你玩命。

独角兽脑门上的角意义重大,不仅关乎着它在族群中的地位,而且是御敌的利器,在求偶的季节还可以同胞之间互掐,其长度硬度以及弧度都影响着对异性的吸引力,意义重大,因而想要取得一根成年独角兽的角简直难比登天,两人退而求其次决定从未成年身上下手,虽然角小了点,但是苍蝇再小也是肉啊,该少的它是一点都不少。

但是独角兽又该死的护犊,两人在树上把脚都蹲麻了也没发现一只走丢小家伙,所以群居队伍什么的还真是不好下手,司玥郁闷地揉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抓着树枝的小手有些无力,接连几天睡眠不足外加神经高度紧张,这副发育不良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漓冰在一旁晃着大长腿儿悠哉悠哉啃完一个果子,手一扬,果核便准确无误地砸中一只在泥坑里打滚的野猪,野猪那肥胖的身子一哆嗦,瞬间便有几根尖锐的针刺入地上,那贼亮的眼神紧张兮兮四处瞅,还不放心地打了个转转,可怜巴巴的却又分外好笑。

“坐?”漓冰拍拍大腿看她,无波的眼神还是直接忽略掉比较好,这么亲密的动作,哎呦她会不好意思的啦!

“好~~”一个猛扑过去,司玥欢快地在他大腿上颠了颠,有肉有弹性,感觉不要太棒!找了舒服的姿势缩成一团,司玥表示心满意足,通过几天的相处她基本摸到这个小伙伴的性子了。

不知道该说他是太单纯还是太直接还是太不近人情,反正意思差不多。对他无需矜持,如果刚才司玥稍微矜持一下,“不用啦~我不累。”他就会真的认为你不累从而收回诱人的大腿以及胸膛。

同时他也不会隐瞒,比如之前司玥问:“你带这么多家伙干什么?”好吧其实她是纯粹的嫉妒,为自己之前可怜的小短刀默默羞耻一下,漓冰是这么回答的:“上衍给的。”眸子是毫无感情的一片空洞,却也不染尘埃,“我猜会不会是他暗示我在你半死不活的时候补上一刀?”

好冷的笑话……

漓冰歪着脑袋看表情忽然僵住的小豆丁,他发誓他刚才看见小豆丁炸毛了!莫名觉得好可爱。

司玥只能“呵呵呵呵……”地盯着他一个劲儿的笑,“你想多了上衍那么冷酷血腥的人怎么会有情趣来暗示你?只有洛凰才会做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她觉得少年是在逗自己。

“这样啊……”漓冰遥望远方,又对她点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司玥长出一口气,原来不止她自己一个人独自琢磨过上衍对她的暗示啊,她暗自庆幸刚开始便很识抬举地交出了被当成宝贝的小短刀,若是一开始就藏藏掖掖的话两人必定达不到现在和睦的氛围,即使现在说不上坦诚相待但最起码表面上已经相安无事达成共识了。

对于强者,我们要学会适当低头,可以崇拜,却绝不臣服,所谓的骨气在这里什么都算不上,适当卖卖萌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比如在经过蛇沼时她就坐在漓冰的肩头,以此避免和色彩斑斓吐着信子的软体动物来个亲密接触,兴许是两人之前已经无言共浴过很久,这么亲密的动作做起来也是自然而然,毫无生疏感。

“要不要先睡一觉?”漓冰拍拍怀中的小脑袋,昨晚是她守夜,此时困倦也是自然,怨不得他乒童工,只是因为余毒未消精神疲累便提前睡去而已,也难为这么个小孩子能坚守到天明却没有睡过去。

“不要,今天是幸运日,不能睡过去。”司玥撑着脑袋眯眼看着懒洋洋吃草的独角兽,心里做着算计。

“错过的话不是还有它们吗?”漓冰指了指在泥坑里打滚的野猪,将下巴磕在小豆丁的脑袋上,“所以你还是先睡一会儿,养精蓄锐。”不得不说怀里这个小家伙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除了力气上弱点以外其他方面可是毫不逊色,比如野外生存能力,比如格斗技巧,虽说有时候出招阴损了点但确实很管用,何况他们是杀手,节操要来何用?

胳膊敲敲用了点力,小家伙的身子很软,却又没有肥肉,适合用来做枕头。

“你不困的话……”

“现在有些困,我先眯一会,到时候叫我。”司玥不等他说完便立刻打断,接下来更是将脑袋扎进他怀里,不一会儿便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不能怪她如此无赖,只是她清楚少年接下来的话必然是“……那我睡好了”,这样看来还是让她这个可怜的小孩子补补觉吧。

漓冰眨了眨黑瞳,清亮的瞳孔里有一抹奇异的色彩慢慢浮过,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略微舒展身子以便让小豆丁睡得更舒服些。

“真是,早都被我看光光了,还会谦虚……”当年跟他抢那么大个“私人浴室”的时候都没见这么谦让过,不过在陌生人怀里睡得这么熟真的好吗?毕竟现在的他们应该还算不上可以交予后背的同伴吧,尽管这几天他算得上身心愉快。

漓冰虽然话不多但还是很能想的,比如: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还告诉他他们很幸运地碰上独角兽的发情期,难不成她其实一直对这些脑门长角的家伙情有独钟?比如:小豆丁怎么越长越小,怎么这么矮这么矮,他一脚都能从她头上跨过去……

再比如:小豆丁虽然小但毕竟是个女孩子,男女七岁不同席,她这么豪放真的好吗?不过她到时候要是哭的话自己就负责好了。

司玥绝不可能知道这个看起来酷酷又冷冰冰的少年会有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也绝不可能知道自己的性别早已曝光,此时的她还安逸地躺在少年怀中做着自以为是的梦,只能怪少年你的眼睛太毒,竟然能从这么一具发育不良的身体上看出雌性的特征。

“发情期吗?”少年喃喃自语,垂眸看向依然分外悠闲的独角兽,除了突然聚集到一起之外还真没有特殊之处,用力嗅了几下,没有特殊味道,难不成真是她所说的“荷尔蒙”?

第57章 兽兽要发狂

想法很简单,处于发情期的独角兽们极度亢奋,而它们此时的注意力也更多集中在异性身上,相较而言对幼兽的关注便有所减少,此时就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待你激战正酣,拿你家小崽子下刀。

小崽子们早被赶到一边以免受到战火的波及,它们顶着脑门上稚嫩的小角欢快的蹦跶,顶上二人磨刀霍霍琢磨着哪一只比较好下手

听说这货虽然各种高贵冷艳酷,但是其实也挺二缺,比方说幼年的独角兽就挺喜欢浑身带刺的野猪,尽管皮糙肉厚但也容易被扎得嗷嗷之叫,尽管嗷嗷直叫但仍是乐此不疲地凑上去。

攻击力很强的野猪也是蠢萌蠢萌的,呆呆傻傻陷在泥坑之后就完全不知道走出去,一个劲儿地在泥坑里打滚,直到满身淤泥。

“嘿,要跑了。”司玥折断一截树枝打在它的脑门上,野猪瞬间炸毛,不,是炸刺,一顿狂轰乱炸之后才哼哼唧唧地躺在泥坑里,腹部剧烈的跳动起伏,小眼神别提多恐惧了,自此之后又是半天不敢挪动一步。

这只野猪就是他们圈过来准备引诱未成年的小兽,但是现在看着它这副蠢萌蠢萌的可怜样,司玥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了,“遭此一劫想必它已深受创伤,留下它在这世上也是可怜……∝■,↘.”

“有道理,”漓冰点点头,虽然他多次戏弄这个可怜的家伙但是其实还有那么点良心,“救人一命胜在七级浮屠,众生平等,救猪也是如此,所以……”

“所以我们提前将它送往西天极乐吧,免遭这尘世之苦。”

达成共识,二人点头,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这几天大多以野果充饥实在是苦不堪言,越吃越饿,是时候加餐了,这算是物尽其用吧,总是处于崩溃边缘的野猪动不动来个天女散花,几乎要成为秃子,既然已经这么丑了还是别出去吓猪了。

独角兽和野猪的相遇很偶然,尽管种族不同,但是却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确切的说是幼年独角兽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对野猪死缠烂打上了。

瞧这二货,人家已经不理你了还拿蹄子去刨它,野猪瞬间炸成一个大刺猬,嘭嘭嘭长剑出鞘,正中目标,二货独角兽中了好几镖,它抬起蹄子嘶叫几声,迅速引来护犊的母亲,但母亲在看见自己二货孩子的样子后只是安慰几声便又跑开了。

这就是差距,即使是孩子也挡不住第二春的到来。

独角兽刨了几下蹄子又去逗野猪,逗着逗着便走远了,渐渐就脱离了族群视线范围之内,这一边斗得热火朝天,雄性神采奕奕斗志昂扬,雌性呐喊助威,另一边,一只明媚而忧伤的幼年独角兽寂寞徘徊在傲娇的异种族身边,渐行渐远。

渐行渐远……

快成秃子的野猪发现已经没有了突如其来的骚扰,它的小心脏一阵扑通乱跳,以为自己脱离了魔爪的掌控,扭着小身子一个劲儿的往前拱,迎风洒泪,对树狂奔。

起先小独角兽还跟在野猪后面摇着尾巴追着跑,跑得远了它也不乐意了,心想这玩伴真没趣它还是回去找麻麻好了~这个时候岂能让它溜掉?二人分工明确一人抓猪一人砍角,砍角的司玥摸着漓冰给她的据说削铁如泥的匕首差点泪奔,这要是砍在她的脖子上该是有多销魂!

据说独角兽脑门上的角特别特别硬,而她也只有那么一点时间,若是一下子砍不下来她岂不是会死的很惨?死得惨不是关键,关键是这次失败以后便再无可能了。

“要不就让野猪继续在这世上遭罪?”漓冰对此也很重视,若是小伙伴不能一举得中,想要第二次得手更是难比登天。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说好的救猪一名胜造七级浮屠呢?”事情还没成定居,若是提早下结论就注定无法加餐,还不如搏一把。

“好。”话音刚落少年便化作一阵风从她身边飘过,他要赶紧去撵上那头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小猪,要帮忙什么的只是随口说说,毕竟小伙伴的实力很棒,那把匕首确实削铁如泥。

司玥站在树上看下面的打着响鼻的小崽子,身形轻飘飘地落下,小豆丁的体重很轻,但是这等重量仍是让小独角兽一惊,它撒着蹄子挺身嘶叫,司玥牢牢抓住它脖子上稀少的鬃毛,这独角兽果然性情暴躁,折腾半晌还不消停,司玥趴在上面被颠得直想吐,好在胃里也没多少东西,想吐也吐不出来。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引来成年独角兽,司玥腾出一只手抽出匕首,瞄准眼前乱晃的一根小角,这种犹如坐过山车的颠簸感觉实在无法下手,司玥咬着牙一把抱住小角,这可真是触了独角兽的逆鳞,嗷呜~嗷呜~声声不绝于耳。

麻麻~~有人打我命根子的主意!

声音凄惨得叫人只想哭,这绝对是求救信号!司玥觉得自己要是再不下手便只能默默被闻声而来的狂兽们践踏致死了。被颠簸的脏器翻腾也无所谓了,被晃得几乎要甩下来也没关系了,司玥趴在小兽背上,一手握角,一手拿刀,小身子犹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紧咬银牙,成败在此一举了。

匕首高高举起,要是一下子砍不下来她就直接戳死这货然后再把角挖下来!靠!颠的她胃都疼!司玥丧心病狂的想着。

轻缓的一声,犹如切豆腐一般,坚硬的小角就这么轻而易举到手了,入手的感觉,略微……粗糙,司玥盯着手里的战利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还来不及高兴就被狂躁的小兽掀翻在地,背部传来一阵阵钝痛,小兽高举蹄子狂叫着就要踩下,嗷呜它要剁死这个小贼!

司玥一个利索的打滚躲过这夺命一脚,耳畔传来马蹄奔腾的声音,越来越近,而眼前这个发现丢了命根子的小家伙已经丧失理智的一阵狂叫乱跳,高抬脚,重落地,发誓要将小豆丁踩死踩死踩成泥!

司玥一个旋身飞上马背,再一个回旋踢踢上小兽的脑袋,直让它脑袋发晕叫声发颤,踢一脚不过瘾,再补一角,反正梁子已经结下她也不必担心增大仇恨值了,眼前发黑的小独角兽晕头转向,司玥趁机溜下,毫不迟疑地飞窜离开,小身子隐入密林里,身后是阵阵沸腾的马嘶声。

嘁~就算你脑门上多了一只角也还是马!还真把自己当成独角兽了,有本事大展神威把本公子烧成火球啊,司玥揉揉隐隐作痛的后背不无得意地想,但是她得意地有些过早了,实乃低估了角对这些独角兽们的重要性。

痛失命根子的小兽痛哭流涕向麻麻诉苦,护犊的成年独角兽们暴跳如雷,发誓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小崽子给踩扁,求偶什么的暂时放在一边,过剩的荷尔蒙让它们撒开蹄子在林中嘶吼乱撞,司玥早早躲到了树上观摩刚到手一截小角。

纹路呈螺旋状盘旋上升,摸起来略微粗糙,用牙齿咬了咬却发现一个印子都没留下,反倒把牙齿咯得生疼,果然很硬,但是就这么一根坚硬无比的东西却被这把匕首轻而易举地削断了,司玥有点小震撼,过惯了穷日子的她爱不释手地摸着手里的匕首,羡慕无比。

传说中削铁如泥的匕首就在眼前啊!即使是现代她也没见过这玩意,因为即使是杀手在现代也早已摒弃了冷兵器,毕竟刀再快也无法和子弹的速度相比,刀剑的退化自然减少了人们对它的关注度。

但是现在不同,现在是落后的古代,刀剑的作用就相当于现世的枪支器械,尽管如此,削铁如泥的兵器依然罕见,上衍竟然这么大方地交给漓冰了,她简直要咬碎满口小银牙。

上衍一定是看上了漓冰的美貌才会对他这么好!

漓冰正扛着野猪往回走,忽然听见林子里一阵沸腾,雅雀四起,拍着翅膀一阵乱叫,沸腾的马蹄声传递着不安,他果断扔下野猪跃到树上,站得高看得远,果然树上才是最安全的。

奔腾的独角兽群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在领导人带领下四处践踏,他隐约看见一只脑门上光秃秃的小兽,很是显眼。看来已经得手了,漓冰很满意,目送着一群奔腾的野兽奔向远方,奔出林外。

等到独角兽们全部跑光之后他才跳下来拖着野猪继续往前走,这段时间最安全,被触逆鳞的家伙们显然要去找人类复仇了,跑出林子就是剑宫,那里的人多了去了,慢慢闹腾吧,如此一来就不会找他们麻烦了。

他们……

第一次使用这个表示复数的人称代词,漓冰忽然有点奇怪的感觉。

对他们而言最危险的动物已经离开,便可以放下心来大吃一顿了,既然是白天也无需惧怕狼群,就算碰上也有能力慢慢周旋,这样的小日子忽然有点太舒服了。

而林外被拖累的剑宫弟子们却有些不好受了,忽然发狂的独角兽们专往人多的地方冲,无论是尖角还是铁蹄都可轻易让人毙命,平坦的地面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一时间死伤无数。

拍拍撑起来的肚皮,再舔舔油腻腻的手指,司玥躺在地上舒服得哼起来。

第58章 阿缘睡着了

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无论身处何种险境都可以化险为夷使其成为舒适的安身之所,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至少要有可以交付后背的同伴。

人与野兽的相处也需要智慧,二人的配合天衣无缝,无论是面临大黑熊还是野狼都可以险中求胜,经历多了,这种一开始提心吊胆的生活反而变得有趣起来,有时候将轻功发挥到极致在林中狂奔便可惊起一群群鸟雀,爬到大树上经常可以在鸟巢里发现还未孵出幼鸟的鸟蛋。

密林里的大树格外茂盛,也格外高大,枝叶遮天蔽日,盘虬卧龙,就像进了原始森林,人类就显得渺小起来了。有一次司玥爬到树上偷到一个巨型鸟蛋,两个人用水煮着吃了,意外的美味,完全不是鸡蛋可以比拟的,但是却也因此激怒了鸟妈妈,它用鹰隼一般尖利的喙追着两个人没命的啄,两个人被撵的晕头转向,狼狈不堪,最后还是兵分两路由司玥射下了大鸟。

射下的大鸟不能浪费,二人穿着被树枝几乎划成一条条的衣服将它烤成了美味,虽然没啥调料但是味道还不至于难以下咽,饿急的人一顿狼吞虎咽填饱肚子,以后却再也不敢打鸟蛋的主意了。

司玥和漓冰的革命友情就是在那个时候结下的,现在回想起来大多数是欢乐的,但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们自己无数次从死亡的边缘掠过,却也因此体验到了别样的惊险刺激。

特殊的默契,别人难以理解,也无法融入。

上霖躺在晃晃悠悠的小船上,双手枕在脑后,两腿交叠翘起,眯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水上小憩,细听之下能听见他嘴里小声嘟囔着:“怎么还不回来?方便要这么久么……难不成是吃坏肚子了?”

一个人自言自语自然没人理他,宽大的湖面有淡淡的水雾升腾起白雾,氤氲朦胧,岸边的芦苇很茂密,此时的湖面上只有这么一艘小船在岸边晃悠,倒也清净。

“也不知道司玥那小子怎么样了……哼,管他的呢!谁让他非和那种人纠缠,活该!怎么说这次我也比他先完成任务,看他以后在我面前怎么抬起头,嘿嘿!”想到得意之处他忍不住哼起小曲来,连身子也开始一扭一扭起来,平静的水面被搅起阵阵波澜,圈圈涟漪向外散开,欢快清新。

“哎?”上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起来这里应该离他不远吧……”

此次上霖和司玥一同进行初次任务,只是二人的任务各有不同,搭档也不一样,司玥和墨凉兮一组,上霖和漓冰一组,他和漓冰完成任务准备赶回剑宫,途经此地,漓冰忽然说要去解决人生三急,去就去呗,于是上霖便躺在小船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不过这时间去的也太久了吧……不愧是漓冰前辈!连此等事情也比他人更持久。上霖完全没想到漓冰迟迟不归是因为遭受意外,因为在他看来,漓冰前辈那么剽悍的人有谁能制服?

躺的久了腰酸,上霖伸个懒腰撑起身子,视线里忽然出现一片白衣飘飘,他心里一惊,肌肉紧绷,记忆里只有凤钰殿的弟子才会一身白衣,但是转念却又一笑,这里离剑宫要多远有多远,怎么可能是凤钰殿的弟子?自己真是糊涂了。

他揉揉脑袋,暗嗤一声,难不成自己潜意识里竟然想念那个地方?

那片白衣飘飘是一群穿着白衣的人,正向着他的方向走来,上霖盘腿坐起,准备等他们离得近了再好好瞧瞧。

果然不是凤钰殿弟子,剑宫弟子即使身着不染纤尘的白衣也难掩身上肃杀之气,行动之间更多是利落而少有飘逸,一看便知道是个习武之人,但是这群白衣人却个个气质出尘,举手投足间也是潇洒至极,尽管有数百人同行,但是队伍里少有人说话,安静和谐。

如此平和的氛围却让上霖皱起了眉,这种古怪的安静简直有些诡异,再看这些人,乍看就像是一群鬼魂飘在半空中,莫名让人起了鸡皮疙瘩,有些渗人。

白衣人行动飘渺不似真人,上霖盘腿坐在小船里观看,白衣人越来越近,上霖也暗自绷起了神经。绿影青葱,清风拂面,微微的湖腥气紧贴着自然,这片白影就像是碧玉翡翠里一抹流动的白光,悠然浅淡。

咦?!上霖忽然僵住,他睁大眼睛想要看的更仔细,但是哪里还有白衣人的影子啊!

凭空消失……好几百人忽然就凭空消失了!

上霖站起来举目四望,确实没有白衣人的影子,这就意味着刚才那些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他不死心的飞掠至白衣人原本的地方,用脚踩了踩地面,结实的地面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除了地面他们又能从哪里消失?上霖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用拳头敲击着地面,期望能有一丝希望,趴在地上一寸寸探索,一寸寸前行,他就不信那么多人还真的能凭空消失!

漓冰回来的时候发现小船上空无一人,原本在原地等他的上霖不见了,但他很快就找到了上霖……趴在地上屁股朝天的上霖。

漓冰悄无声息地落在上霖的旁边,看着这个几乎要将脑袋给埋进土里的家伙,再看看空旷的四野,了然的点点头,不过虽然这里没人但是最起码还是遮掩点比较好吧,瞧这动作也太不文雅了,他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呢?

“哈!抓到了!”原本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勤勤恳恳的上霖忽然一把抓住漓冰脚踝,激动地大呼出声,“本大爷就知道一定能找到你们!”

漓冰盯着牢牢握住自己脚踝的两只手,犹豫着要不要一脚将他踢飞,上霖首先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白衣人穿的都是一身白,这人的裤子怎么是黑色的?难不成他们刚才是去换衣服了?而且这衣服看起来好眼熟,摸起来的感觉怎么和他摸司玥那小子的触感一样?

莫非……

上霖僵硬着脑袋,一点点将视线上移,及腰,至胸,最后是一张如冰雪雕砌而成清冷面容,面容的主人眼神空洞无波,无情又无恨,有的只是漠视一切的冷淡,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果然!

“前辈……回来的真早呵呵呵,还以为要很久,所以我一个人闲得慌找点事情做。”

“比如变成蚯蚓钻到地下去。”漓冰接下去。

“呵呵呵前辈真会说笑。”难得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霸王也会有尴尬的时候,上霖只能一直傻笑,尽管面部肌肉已经僵硬。

若是旁人上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特么的谁让你跟鬼一样跑到本大爷身边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是炫耀你轻功好对吧?找死吧你看本大爷踹不死你!但这人是漓冰,是前辈,更是强者,上霖崇拜强者,他发誓也要成为同样强大的存在,因而心里边存了几分敬畏,其敬畏之情具体表现在语言和行为上。

“走吧。”漓冰走在前面,上霖紧随其后,但他仍是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空旷的地面没有任何遮拦,地下也没有机关,就算是真的有地道,想要几百人一下子消失多少也会有些动静,而刚才的消失却是忽然而至,丝毫没有前奏,就像是一场不期而至的大暴雨,来的惊心动魄。

莫非,真的是见鬼了?想到这个可能,上霖忽然打了个哆嗦,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这光天化日的怎么能这么渗人呢?

人既然已经被杀便无力回天,司玥无力扶额,摇着扇子往回走,这个时候墨凉兮兄妹二人怕是已经回去了,既然如此她就直接回去吧,也省得多跑路,累啊……

原路穿过林子,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她还是原路返回到墨凉兮的地方,黑衣人已经被她引出去,这两个人应该没问题吧?她还特地跑回来看真是太善良了!

出乎意料的,墨凉兮仍在原地,染血的衣服没有换下,伤口也只是简单包扎了下,浓烈的血腥味直让人皱眉,他一袭血衣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墨凉缘。

“阿缘睡着了?啧~真能睡。”司玥蹲下身子用指尖戳戳她的脸,忽而就是微微的僵住,却很快又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么好的天气我也想睡了……”

“阿缘……”墨凉兮呆滞地看着怀里这张犹如沉睡的小脸,声音嘶哑得可怕,“睡着了……她累了,要好好睡一觉……”

墨凉兮缓缓将脸贴上墨凉缘渐渐冷却的小脸,神情里出现一种近乎偏执的温柔,双眼无神的定在没有焦距的远方,泪水却从眼眶里流下,无声的哭泣,无声的悲伤。

“阿缘,乖……哥哥陪你一起……”墨凉兮搂进怀里的人,浑身都成筛糠,“不要怕,哥哥在你身边……”

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女子此时却再也无法回应,司玥举目看向远方,浅浅的叹息声化入风里。

第59章 糟心的猎人

“这里打得不尽兴,换个空旷之地再战。阿缘,你带着墨凉兮先回去,我稍后便回。”那时,司玥是这么说的,她以为这对苦情兄妹至少有力气回到安全的地方,比如白术身边,虽然白术一直对她心怀不轨,但是毕竟没有撕破脸皮,表面的工作仍然做得十分漂亮。

只是她没想到黑衣人不止这一波,当只剩下墨凉兮和墨凉缘二人时,真正的杀招才出现,阴沉的气息,冷酷的出手,招招致命,每一次都对准手无缚鸡之力的墨凉缘,墨凉兮自然是挡在她身前,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墨凉兮一个不查,墨凉缘便被一刀致命。

深深的伤口几乎刺伤了他的眼睛,猩红的颜色便成了铺天盖地无法逃避的画面,阿缘……他的亲妹妹就这样在他的眼前倒下,最终在他的怀里失去了呼吸。

“哥哥……”最让他心痛的却是她倒下时的虚弱声音,没有喊痛,没有哭泣,只是握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哥哥……哥哥……”此生最大的梦靥。

司玥没有打扰二人,只是站在他们的身边沉默不语,伤口无法缝合,语言苍白无力,此时无论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而她也无话可说,虽然墨凉缘的死和她无关,但是最初却是由她带出皇宫的,若是墨凉兮忽然发疯她也觉得挺苦恼的2∈,←.。

生死有命的话她说不出口,节哀顺变也太虚伪了,最后只好安安静静在一旁充当背景,想起以往的点滴,忽然觉得其实这妹子还挺可爱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坐在地上的少年终于嘶哑着声音说:“谢谢。”

这声谢谢包含了太多,既是对司玥什么也不过问的包容,也是对她以往种种恩情的所有感激,更是对从前的自己的一声道别。

墨凉缘的尸体没有下葬,最终化入漫天的火光里,脸色苍白如纸的墨凉兮坚持独自己一人完成所有的仪式,即使他早已不堪重负,凄凉,寂静,无语。

司玥一直觉得墨凉兮不适合那种艳丽的红,太过妖冶不说,还有一种犀利的危险,过多的张扬绚烂反倒少了内敛,在他换上黑衣的衣服后倒是少了几分与自身气质不协调的锐利,只是太过沉重的黑色又将他的特质完全掩盖,包裹的那么严实却没有了生动,甚至有些冷硬。

尽管漓冰平时也是冷淡自持,但他天性如此,不仅不显得呆板生硬反倒是空灵清美。这个人不管穿什么衣服都看不顺眼呢,而自此之后,司玥终于明白墨凉兮适合什么颜色的衣服了……

尽管体力不支却仍是硬撑着不倒下,平日里总是温柔缱绻的笑脸此时被一片冷硬所取代,周身的气息没有香甜,没有诱*惑,有的只是一片沉沉的死气,司玥怀疑他的心也跟着这片火光一起灰飞烟灭了

黑色的锦衣早已被鲜血浸染,此时凝固成一片片盛开的暗红,肃杀,冷漠。

这才是他适合的颜色。

三人去,两人归,但是谁都没有问那个消失的人去了哪里,只是觉得墨凉兮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尽管他仍是笑颜妩媚文雅,缠绕着丝丝的香甜诱惑,甚至较之从前越发……艳丽?若说以前的他身上还有着少年的清新,那么现在的他却是完全蜕变,蜕变成一个未知数了。

白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曾漫不经心地问起过司玥,“那个总是缠着你的女子呢?最近似乎很长时间没看见她了。”

“大概是回家了吧……”司玥也漫不经心地回答,“也不能老把她栓在我身边,虽然很可爱但她也有家人,不是吗?”

“哦?是吗。”白术沉默,不是为墨凉缘的“回家”,他甚至都记不得那个女人的名字,只是为司玥这无所谓的态度而积压怒火,不知为什么司玥越来越懒散,对什么事都开始不上心,就连对他的问题都是答非所问,一派胡言!

但是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因为他的问题都在任务之外,所有关于任务的问题司玥都办得尽心尽力,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看着眼前躺在榻上还要人喂水果的白衣少年,白术的眼神一瞬间一瞬间黯沉无比。

殷红的薄唇因为染了葡萄的汁液而分外湿润,粉色的小舌不自知的舔了舔唇瓣,纯真却又充满挑逗性,再看这毫无恭敬之言的睡姿,随意慵懒却又是分外的性感,看这凝脂般肌肤,看这精致动人的眉眼……

白术心里的那点恼怒也就轻易消散了,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皇城中有那么多人喜欢豢养男宠了,有些尤物天生就是来勾引人的。心里忽然有点燥热他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呵……”躺在榻上的白衣少年忽然一声轻笑,撩起眼帘将视线投向一旁的白术,“这么好的天气殿下还心躁什么?该得到的不是都有了吗……来,吃颗葡萄。”

白嫩的掌心躺着一颗紫色的大葡萄,饱满多汁,晶莹剔透,水晶般的色泽通透诱人,但是更诱人的却是那只手,因为常年习武而有一层淡淡的薄茧,但是摸上去却仍然柔弱无骨,修长的手指,白皙的掌心,看起来软软的。

白术忽然想到了那次强行的触摸,却也因此而让他产生了戒备之心他又想到了多年前少年在自己身下喘息的情形,只觉得更燥得慌了。

他将脸别开,生硬地开口:“我不要,你自己吃,不日我们就要启程回京,你收拾一下。”

无所谓的将葡萄收回来,“啪嗒”一声丢入口中,双手枕在脑后,长长叹息一声:“哎,好日子就要到头了……”转眼间却又换了一副轻佻的模样拉住榻前服侍女子的手,满脸倾慕,“小美人,愿不愿意跟着本公子一起回去?”

“公子,”女子脸一红,“奴家,奴家……”

白术沉默着离开,满脸的不忍直视,踏出门槛的时候回头只看见满脸娇羞的女子和轻佻却让人脸红心跳的少年,轻轻皱眉,他究竟是发现了没有?

那次夜里他溜去皇宫禁地,寻找传说中可以统一大陆的秘密,没想到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一无所获还将身上的秘笈被人窃取,那个少年在受了他一掌之后竟然还能悄然离去!要知道他在修炼“玉藤长生功”之后内力大涨,绝非往昔可比,可见那少年不一般!只是……他看着镜子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苦笑一声,也不知是修炼的方式不对还是怎么了,身体竟然出现这种状况。

其实此时的他已经没有继续修炼功法了,尽管渴望强大但他仍然不失理智,那种邪门的功法修炼多了必然会使得其反,还是趁早结束的好,权势才是最大的强权,不是吗?

所以,就算秘笈丢失其实他也没有多伤心,只是有些担心剑宫的追查,因为他仍要为此付出代价,因为秘笈是他在剑宫偷出来的,因为秘笈是宫主上祁的。

他原本只是想偷偷拿出来再偷偷送回去,谁知道秘笈丢失,而剑宫的动作又快得惊人,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查出是他偷了秘笈,此时的他正和剑宫做着交易,怎么能撕破脸皮?却也抵赖不得,急中生智他便想到了借刀杀人这一招。

“杀”的正是司玥,他心里还记恨着司玥那日的羞辱之词,只是他却没有想要真的杀死司玥,只是教训她一下,毕竟司玥是上衍殿少殿下,上面有上衍撑着,无论如何宫主也不会因为一本秘笈就下死手的。

故而,当那日黑衣人将剑架在他脖子上时,他便按照原计划将脏水泼在了司玥身上,衣服是他准备的,他早已将一本包装无二“秘笈”放进她的衣内,只是内容不过是最普通的武功心法,如此,一切准备妥当,再来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成功转移目标。

白术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黑衣人却一定是按着他的意思去找了司玥,之后的一切他无从得知,黑衣人消失不见,司玥没有受伤,除了破破烂烂的衣服和凌乱的乌发,似是经历了一场战斗。

司玥不说,他也不好询问,此事变成了如今令他糟心的情况。

亲手下的套却不知道最后捞上来的是什么,明明该是猎物的人此时却过得逍遥自在,偶尔勾搭美人,偶尔吟风弄月,他看的分外糟心。

让他糟心的不止司玥一个人,还有墨凉兮。

本着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原则,白术在利用完墨凉兮之后将他作为一桩人情卖给了洛凰,虽然墨凉兮原本就是洛凰的,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他和洛凰做了一笔交易:斩断墨凉兮的牵绊,墨凉缘。

千年王八万年龟,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白术暗地里将一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在得知墨凉缘的身份之后他就知道洛凰决不允许这样一个人存在,必然想方设法将她除掉!但是墨凉兮护他又护得紧,实在不好下手,白术便静候洛凰的合作信号,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既让洛凰欠他一个人情,又除掉了一直缠着司玥的人,简直不要太理想!

但是听着探子报上关于墨凉兮的举动,他表示真的很糟心啊!

第60章 本公子的命好苦

“报告殿下,墨公子一早便与墨府的三小姐去城外的寺庙上香礼佛了。”

听着探子的报告,白术抚摸着下巴,淡淡的疑虑聚集在心头,前段时间墨凉兮被墨凉缘的死刺激的几乎有些精神失常,他以为他必定得做出些什么来,哪晓得没几天却又恢复了正常,像个没事人一样文雅妩媚,甚至开始勾搭起墨府的三小姐来,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想做什么?难不成心理扭曲打算让墨香梅爱上自己再狠狠的抛弃她,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怨怒?这和他的预想相差千万里,简直幼稚可笑。

“殿下?”

白术压抑着心中的郁闷,此事由墨凉兮下手再合适不过,时间有限,自己是不是应该多给点暗示?

“殿下?”

白术猛地一惊,回过神来,一双利眸扫向探子,冷酷的气息带着毫不留情的凶残之意,沉声问:“何事?”

在如此强大的威慑之下,探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冷汗自额上渗出,心里赞叹着不愧是太子殿下,这气势绝非常人能有,他恭恭敬敬地回话:“回禀殿下,墨府四小姐正端着银耳莲子羹往这边赶来。”

又是银耳莲子羹……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白术挥挥手∷,♂.,探子便消失在眼前,站在窗前往外看,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远处的墨香兰正袅袅婷婷地往她的方向走来,粉色的罗裙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胸前露出大片的雪肤,隐隐可见里面颜色艳丽的肚兜,弯腰便可瞧见深深的沟壑,端的是活色生香!墨香兰身旁跟着的小丫鬟手里端着羹,她走着又掏出一面小镜子,对着搔首弄姿照了半晌。

这里是墨家,这是在归京途中。

墨老爷再一次目睹太子的容颜简直激动的要上前去给他舔鞋底,这是谁?这是陌尚的太子,这更是陌尚未来的皇!他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才有那个荣幸和陌尚的皇帝来个亲密接触!好酒好肉不要命的呈上去犒赏三军,平日连一个子儿也舍不得往外掏的墨子醉坚信自己所付出的很快就会有十倍百倍的回报。

和墨老爷子同样激动的还有墨家的小三小四,原以为只是人生的过客,分别后也只敢在梦里细想种种过往,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重逢的一天,这必定是命中注定!这次一定要把握机会追求生命中的真爱。

墨家两个小姐如是想,也真的这样做了。

墨香梅首战告捷,很快就成功约到了墨凉兮去寺庙上香礼佛,山林清幽又少有人打扰,最适合情侣间的私密幽会,想到即将来临的二人世界,墨香梅抿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对着镜子上妆,把自己扮的美美的好去见心上人,却又瞥见一旁似有心事的四妹,她随口问道:“你怎么魂不守舍的?莫不是还没得手?”

虽是关心的话却有说不出的得意炫耀,当初她们定下君子之约将司墨二人瓜分的一干二净,她的目标是墨凉兮,墨香兰的目标是司玥,想到司玥那销魂的小模样,再瞧瞧自家妹妹的样子,她忍不住一阵嫉妒,若不是有这个妹妹她必定要让二人都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

墨香兰倚在窗边,面有愁容,她瞅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姐姐,心下暗自鄙视,这个蠢姐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瞧她这副模样,以为自己勾搭上了墨公子,其实墨公子没有将她看做贴心人,所以才什么都没告诉她,蒙在鼓里的小女人她实在看不上。

墨香兰哀哀一叹:“妹妹只有恭喜姐姐了,姐姐日后做了墨夫人可千万别忘记你我姐妹一场,妹妹就心满意足了。”两个人终究是亲姐妹,再不好关起门来还是一家人,墨香兰半真半假地恭贺着。

墨香梅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得意,透着喜气,她娇笑着扑上去挠墨香兰的痒,“让你笑话我,看我怎么治你。”

“咯咯咯……不要了……哈哈好姐姐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墨香兰忍不住笑出声,眼里含着泪水,软在床上求饶。

“这回就放了你吧!”墨香梅站起身来,忽然又焦急地对着镜子说:“哎呀呀,糟了!头发又乱了,都是你害的,还不快点起来帮我梳。”

墨香兰娇娇懒懒地应了声:“这就来了。”心里却想着之前和司公子的见面发生的事。

她含羞带怯地穿上风情外露的衣服,甚至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糕点,连个丫鬟也没带就这样悄悄去与司公子见面,预想着可能发生的一切,她忍不住捂嘴失笑。

隔着门缝偷偷往里看了一眼,正值午后,司公子卧在榻上小憩,身上覆着薄毯,美好的姿态即使隔着一扇门也让她心旌摇动,那般举世无双的容颜有谁能比得上?那般的智谋又有谁可与之齐肩?

她看得陶醉不已,几乎忘了此行的目的,却忽然发现司公子捂着嘴轻咳起来,面色痛苦,如玉的面容上晕起浅浅的红晕,她惊呼一声推门而入,“司公子!你怎么了?”

司公子似是没想到门外有人,看见她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茫然的表情却同样分外诱人,她脸一红,这才想到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躲在男人的门外确实有些大胆,但此时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因而她很快就调整了表情,“司公子,我正要给你送些点心来,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可要我去叫大夫来?”

司公子轻轻喘息着,拉住她的手,“不要,不要去叫大夫……我没事。”

墨香兰心里乱成一团,一方面担心司公子的身体,另一方面却又为两只相握的手而脸红心跳。司公子的手指修长温暖,摸上去分外柔软但又很有力度,他这样拉着她,她竟然连身体都差点软成一滩春水。

“公子……”她娇娇软软的轻唤,眼神也柔成了水。

司公子却在此时放开了她的手,“多谢四小姐关心,是司玥的身子不争气,倒叫小姐受惊了。”

原来他叫司玥,司玥……墨香兰在心里轻念着,难为她一片芳心却此时才知道司公子的名讳,女孩儿家脸皮薄,她又怎可厚着脸皮上去问?

“公子,你的身体怎么了?上次见你颇为健朗,这次却……莫不是平定叛军时受了伤?”墨香兰焦急地问,他是她未来的夫婿,夫婿身体出了问题她自然要关心。

“这……哎,不提也罢!”司公子似是想到了伤心事,沉吟半晌却只是一笔带过,这反而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要为夫婿分忧解难。

“公子莫不是把香兰当做外人才不愿意透露?公子,虽然你我仅仅见了两面,但是香兰却忘不了公子,只觉得,觉得……公子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墨香兰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羞得面颊通红,几乎将脑袋埋进了胸前。

她说完就紧张地等着司公子的反应,司公子半晌没有动作,她心里焦急着,下颌却忽然被一修长的手指挑起,面颊轻抬,她含羞带怯的眼正看进司公子那带着怜爱和宠溺的双眸,这双眸子含着无尽的深情,几乎要将她淹没,而她甘之如饴。

“承蒙小姐抬爱,司玥甘之不尽,只怕此生无福消受了。”

什么?!方才还沉浸在爱恋中的墨香兰犹如晴天霹雳,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让她恋慕不已的脸,焦急地问道:“公子这是嫌弃香兰?”

“不不不!”司公子连连摇头,眼神却染上了丝丝痛苦,“四小姐貌若天仙,司玥怎会嫌弃?只是司玥怕是命不久矣,小姐还是另寻良人吧……”

“命不久矣……”墨香兰如遭雷劈,喃喃自语,“为何?司公子,你的身体究竟怎么了?我去找大夫,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

“不是病。”司公子连连摇头,几欲张口,最终却只能化作无奈的叹息,“哎……也罢!既然小姐能够倾心相付,那司玥也不便隐瞒了。”

司公子缓缓说道:“香兰小姐知道我的主子是太子殿下,在外人看来却是风光无限。”他苦笑一声,“只是伴君如伴虎,此次平定叛乱我虽立下大功,但是也打消不了殿下心中的疑虑……功高震主,哪个君王不害怕手下的臣子夺权?他口中不说实则心里计较,话语中多有试探,我也只有装傻充愣蒙混过去,但此绝非长久之计……”

他双眼戚戚地看向墨香兰,面容哀切,“司玥从小无父无母,朝中也无任何亲属,一着不慎便是墙倒众人推,再无翻身之地,若是小姐跟着我也只怕要受尽颠沛流离之苦,倒不如早早离去的好,如此司玥也能了无牵挂堕入空门了。”

如此一番掏心窝的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墨香兰早已动容不已,几欲落泪,此时她更是跪在了司公子的塌前,双眼含泪,面容坚毅。

“小姐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司玥受不起!”司公子连忙让她起身,她却固执地跪在那里,忽而拔下头上的簪子抵上脖子。

“四小姐!”司公子惊呼出声。

“香兰虽是深闺女子,却能懂得公子的无奈,如今公子身处险境,香兰岂能袖手旁观?公子放心,香兰定会尽我所能助公子一臂之力!”她将金簪放入司公子的手中,“还请公子不要忘了香兰。”

墨香兰说完便起身奔出门外,一路呜咽。

身后,司公子瞧着手里的簪子,用牙齿咬了咬,而后点点头,“金的。”

第61章 谁在勾引谁

司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晃晃脑袋,刚刚醒来还有些不清醒,她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将脑袋磕在榻上,慢慢地转动着眼珠子,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好像调戏了一个小美女,小美女好像是墨香兰……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吗?否则小美女怎么哭着跑出去了?嘿,不管了,司玥将簪子塞进怀里藏起来,金的呢!

墨香兰抹着泪跑出去,在这一刻,她决定为司公子奉献出自己的青春以及未来,到时候司公子必定心存感激,对自己念念不忘,说不定二人还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这想法却是在非正常状态下产生的,什么叫非正常状态呢?当时的墨香兰直接面对司公子的痛苦以及自己那种求而不得的焦躁和哀伤,这两种情绪的对撞营造出一种哀戚的氛围,说白了她就是一时脑袋发热……

冷却下来的墨香兰又开始后悔,自己真傻,干嘛要说那样的话,简直就是将后路堵死了,真是悔死了!可是司公子又是那样完美,自己怎能伤他的心……这一番权衡直让她纠结不已,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看来恋爱中的女人也不一定都是智商为零嘛。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终于有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在她心里太子没有司公子好看,但他毕竟是陌≠,↙.△t尚未来的皇,权势滔天,她委身于他也不算委屈了自己,日后若是成为皇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比。而司公子,她必定会多吹吹枕头风以打消太子的戒心,到时候司公子必定会对她心怀感激,凭着自己的身段样貌和他再续前缘也未尝不可。

墨香兰打得一手如意算盘,故而便将目标转向了太子殿下。

她打发了丫鬟,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敲开了白术的房门,前几次造访太子都不在,这一次她可是事先打听好了才来的,又如此精心装扮过,他定会动心!

“殿下可在里面?奴家是墨香兰,给殿下送些点心过来。”

“进来吧。”

殿下果然在里面!墨香兰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推门而入,她端着羹送到太子殿下的面前,含羞道:“殿下,这是奴家的一点心意,您快尝尝吧。”细看之下,太子的眉眼也是相当俊朗,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有劳香兰小姐了,我自己来吧。”

瞧瞧,太子殿下竟然以“我”相称,显然是对她有意思!墨香兰心里忽然有些怜惜,怪只怪他带了两个太过俊俏的侍从将他的风头都抢去了,就连自己也没怎么瞧过他几眼,想想还真是可怜。

“不不!你是太子殿下,是尊贵之躯,这种活还是让香兰代劳吧!”带着这种奇妙的怜惜之情,墨香兰抢过太子殿下手里的碗,甚至有些霸道的将他按在了椅子上,“殿下只管好好享受,让香兰伺候你吧。”

白术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对于美女的殷勤他向来是乐于接受,只不过这丫头的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而且看他的眼神也让人不自在。

美人近在咫尺,香腮雪肤,刚好可以看见她细腻的脖颈以及胸前大片的雪白,小小年纪身材却已是如此火辣,美景当前,又是刻意的诱惑姿态,难免让人心猿意马,白术向来不是柳下惠,除了必要时的压抑,对于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他总是抱着欣赏的心态去享用,仅仅是享用却不赋予真心。

彼此各取所需罢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假情假意的海誓山盟呢?

墨香兰眼里赤裸裸的勾引让他很是受用,男人嘛,尤其是有权势的男人,总喜欢身边多一些莺莺燕燕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但这眼神若是那白衣少年会让他更加情不自已,想到那少年举手投足间的魅惑散漫他忍不住腹下一热,突然间觉得口干舌燥。

这段时间他一直劳心劳力应付各路人马,也是时候犒劳犒劳自己了。

送上门来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暂且就顺了她的意,看她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四小姐花容月貌,白术却之不恭了。”

“殿下……”墨香兰掩面娇羞道,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她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这太子似乎也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白术忽然一阵面热,心跳加速,体内热浪翻滚,自知是中了媚药,尽管心里已有打算但被这样一个小女子算计还是有点不悦,这女人胆敢爬到他头上,用完就扔了吧。

白日里房间内就有男子肆意狂放挥汗如雨,更有女子娇喘连连,呻吟求饶声让人脸红心跳,白术毫不怜惜地用力抓着身下女人胸前的两片雪白,下身耸动,快意驰骋,淫*靡的气息充满房内,双眸中却是一片清明,隐隐含着冷冽的嘲讽。

这墨香兰虽然仍是处子之身,但在床上骚浪的功夫却绝非一般青*楼女子能比得上,倒叫他大开眼界了。女子像只发春的猫缠上他的身体,妩媚浪荡,口中的呻吟也是享受居多,毫无廉耻,看着她沉醉淫*荡的表情,白术心下冷笑,下身越发用力,女子忽然痛苦地惊呼出声:“不要……”

痛苦呻吟中起先还有几分造作,但是却很快变成真的痛苦了,她的面容几乎扭曲,冷汗冒出,甚至开始用手推拒着身上的男子,“殿下,疼……香兰疼……”乞求着白术的怜惜。

疼痛的感觉如尖锐的针扎,从下身蔓延至腹部再到胸口的位置,白术口中轻柔安慰:“乖,忍一下,很快就不疼了。”身体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墨香兰娇喘连连,双眼泛出泪意,之后竟然真的不痛了,刚才的痛感仿佛只是她的幻觉,取而代之的是酣畅淋漓的快感,刺激的她尖叫出声,双腿越发浪荡的缠上白术的腰肢,享受着这销魂一刻。

门外,墨子醉偷偷摸摸地将耳朵贴在门缝里偷听,而后便贼兮兮地露出了一抹奸笑,他这小女儿终于还是开窍了,竟然懂得用这招套牢太子,嘿嘿,若是一举怀孕,他岂不是就能做国丈了?若生下男儿,那岂不是未来的太子?

越想越得意,墨子醉晃着脑袋离开,并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让房内的两个年轻男女好好享受这二人世界。

此后的几天,白术和墨香兰两个人便如胶似漆整日腻在一起,无论白天黑夜两人都如连体婴儿一般躲在房间里,做的无非是些男欢女爱之事,墨老爷子整天笑呵呵的,心情大好,连带着对三女儿和墨凉兮的事也不反对了。

墨香梅陷入了热恋中,墨公子待她体贴入微,又长得俊俏风流,除此之外还是京中红人,单凭这几点就不知让多少闺中姐妹红了眼,巴结她的人越来越多,无论是恭维的还是嫉妒的她都不放在心上,只为这些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走出这个小地方的女子们感到可悲。

自从和墨公子相恋以来,她的眼界也变得宽阔起来,不再拘泥于这个小地方,她将来可是要去京城做夫人,怎可如以前一般小家子气?

镜中的自己娇艳动人,如艳丽的牡丹开始绽放出动人的风采,她本就长得艳丽无双,此时受了爱情的滋润更是显得妩媚,连自己看了都要心动起来。

前几天两个人一起上香礼佛,她就向墨公子表露了心声,没想到墨公子竟然也早已对她一往情深,她喜不自胜,只觉得自己和墨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今日她和墨公子约定上山还愿,墨公子问她许了什么愿,她只是娇羞一笑,这个傻瓜难道不知道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和他有情人终成眷属吗?如今心愿已成,她自然要去还愿,顺便再求菩萨保佑自己和墨公子早日结成夫妻。

房间里有些空旷,她忽然有些不熟悉,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日没见着四妹了,以往她必定是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说话,此时没了她反倒有些不习惯,招来丫鬟询问才知道这小蹄子竟然勾搭上了太子,已经好几日没回自己的房间了!

“这小骚蹄子!”墨香梅骂道,“也罢,她若是想这样,我做姐姐的也不便阻拦,随她去吧。”

她还要和墨公子约会,哪有闲工夫去管她呢?

看着前方不远处站在树下的俊美少年,墨香梅只觉一阵脸红心跳,莫不是自己中了墨公子的毒?否则怎么会见着他就觉得浑身发软呢?心口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欢喜,她娇笑着扑进墨公子的怀里,“公子可等得久了?”

墨公子含着宠溺的双眸温柔似水,抚上她的发丝,“只要是三小姐,等多久我也愿意。”

身在洛凰殿,多的就是这些甜言蜜语,勾引挑逗之术更是不在话下,岂是一个小小的墨香梅可以抵挡得了的?

“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莫不是什么好吃的?快让我瞧瞧。”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墨香梅也由一开始的矜持多多少少展现出女儿家的娇蛮,却并不讨人厌,只为获取心上人的注意。

“真是个小馋猫。”墨公子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你不是说今日要去见你的二姐吗?作为你的心上人,我自然备了点薄礼。”

墨香梅一愣:“二姐?”

“又忘记了?你昨日可是说好了今天要去还愿,还要带我见你二姐墨香辰呢,你仔细想想,可记起来了?”

“啊!我差点忘记了。”墨香梅一拍脑袋,“我真是糊涂了,差点将这件事忘记!”

第62章 尼姑庵里不清净

说起自己二姐这件事,墨香梅只觉得满腹恼火,心想这真是个扫把星,不仅给家里抹黑丢脸还阻碍了自己的幸福,真是悔不当初!

能成为墨公子的亲亲小女友,墨香梅觉得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她一见着他就有说不完的话,只想把心窝子也给掏出来,唠唠叨叨一大堆,墨公子却从来不嫌烦,只是宠溺地听着。

只是说得多了,话题便也少了,两人间沉默的时间一多她就担心墨公子会觉得她是个无趣的小女人,反正两人已经确立关系了,那么二姐的事便也不是秘密了。

墨香梅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个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故事的最后她靠在墨公子的怀里,哀婉动人:“不求天长地久,只愿今生不相负。”她以眼神暗示着墨公子该向她爹爹提亲了,两人手也拉了,抱也抱了,他若是不娶她,那她便真的嫁不出去了!

墨公子果然也为这个故事动容了,只见他眼眶四周染上了丝丝红晕,眼中似有湿意,勾人的像是话本子里的妖,接下来应该便是提亲了吧,姐姐的遭遇定会勾起他对自己的怜惜。

“令姐的遭遇真是坎坷,如今她孤零零一个人在山上受苦,做晚辈的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我们明日便去看望她吧,想必她定早已思念亲人3,♂.。”

咦?!说出来的话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墨香梅有些反应不过来,心中失望透顶,但是为了保持美好的形象也只能勉强应下,没想到墨公子却当了真,竟然真的要去看那个倒霉姐姐,她只觉得晦气漫天。

墨香辰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姐姐,不似她与墨香兰之间那么亲近,平日里并无多少交集,甚至还因为一些争宠的事情而面红耳赤过,自从出了那么大的丑闻之后她们也有几年没见过面了,说真的,她还真不愿意去看这个姐姐。

但是看着墨公子那么大的兴致,她也只好强作笑颜跟着去了。

墨香辰上山做尼姑的事对外是一个秘密,在烟塘城的人看来墨家二小姐是进京给皇帝做妃子去了,是何等的风光无限,他们完全想不到真正的墨二小姐此时却只能躲在山上的尼姑庵里凄惨度日。

墨家将墨香辰扔在这尼姑庵里便不管不问了,权当没有这个女儿,尼姑庵里的师太起先还认为来了一棵摇钱树,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大小姐,惯着她的小姐脾气,可后来却发现完全不是一回事。

“什么啊?还以为是多尊贵的小姐,没想到就是一只破鞋!”

“就是就是,亏我们还一直伺候着,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

“不要脸的贱货!把老娘当你的丫鬟使呢,还以为自己是曾经的二小姐?告诉你,就是老娘弄死你也没人管!”

几个二十多岁的尼姑在一旁议论,更有火爆脾气的冲上去就“啪啪”俩个大耳刮子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出去。

这些尼姑不是土生土长的佛门中人,她们大多为生活所迫而半路出家,只为了混口饭吃,有个容身之所罢了,心思也完全不在修身养性上,因而言语里也甚是粗俗,不堪入耳。

最初的尼姑庵不是这样的,一切只因为当年德高望重的师太心地善良收留了一个父母双亡的苦命女子,这女子长的甚是妖媚,行为也不拘礼法,久而久之甚至觊觎起这个庵里鼎盛的香火来,其他的尼姑多次暗示师太要小心此人,但这女子表面功夫却是做到极致,竟然挑不出毛病。

女子想着法子暗地里弄死了师太,取而代之成为尼姑庵里的的领头人物,其余人也是一个个敢怒不敢言,毕竟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比得上这个染尽风尘的女人?

这女子压根就不是什么父母遭奸人所害的苦命人,而是青楼里的妓子,因为得罪了大人所以连夜逃到这里,原本她一个弱女子落在深山里必定小命不保,怪只怪师太多事反而丧了命。

本应是佛门清净之地,现在却由一个心术不正的风尘女子来管理,这样的尼姑庵又能好到哪里?内里的腌臜事简直为人所不齿!

墨香辰便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生活至今,她本是富家小姐,从小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却一着不慎被家族抛弃,只能在这个深山老林里苟延残喘,也不知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墨香梅万万没想到曾经温婉的二姐变成了这个样子!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袭破旧僧袍,上面打了许多补丁,面色青黄,早已不复从前的红润,她没有剃发,但是从前柔顺的黑发现在却只用一根木钗挽起,甚至连木钗也算不上,只是从地上随便捡的一截树枝。

“二姐?”墨香梅几乎不敢和眼前的女人相认。

女人端着一盆水继续往前走,似是没听见她的话,露出的手指骨瘦嶙峋。

“二姐!”墨香梅又加大了声音“是我啊!我是香梅,二姐,我来看你了!”

女人一愣,这才抬起眼睛看向他们,在确认眼前的人身份之后,墨香辰将木盆往地上一扔,水全部溅了出来,污浊不堪的液体弄脏了衣服,她不管不顾地扑向墨香梅,就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父母那样激动。

“你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来接我回家的?娘呢?父亲呢?快走!我们现在就回去!”

“你们不会是想丢下我吧?!告诉你,想都别想!”

墨香辰如鸡爪一般的手指用力掐着她的胳膊,陷入肉里的指甲硌得生疼,墨香梅又急又气,嫌恶地拨开她的手,“二姐!你先放手,有话我们慢慢说,你弄疼我了!”

墨香辰却仍是用力掐着她的胳膊,甚至来拽她的衣服,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偏偏力气又大的吓人,她一时半会儿还挣脱不了。

气得直想哭,墨香梅只觉得在自己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若不是墨公子在一旁她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那还能轮得到这个贱人碰自己?

墨公子……她悄悄瞥了一眼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少年,他该不会因为二姐而嫌弃自己吧?想到这个可能,她心里一慌,却见墨公子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似乎有些疯癫的女人,双眸的深处一片晦暗不明。

“敢问这位可是墨香辰小姐墨二小姐?”墨公子彬彬有礼地施礼道,声音里带着其妙的安定作用,香甜的气息让人恍惚。

墨香辰将眼神移向了墨公子,呆滞地双眸渐渐回过神来,“我……”她慢慢吐出一个字,却忽然一翻白眼,竟然是晕了过去。

晕倒的墨香辰让墨香梅一惊,却也因此脱离了她的魔爪,墨公子急忙将晕倒的人抱进屋里,墨香梅在身后看得又是一阵嫉妒,墨公子都还没有这样抱过她呢!

墨香辰晕倒的原因很快明了,竟然是因为情绪剧烈波动加上饥饿过度导致的,墨公子一阵叹息,怜惜地说:“真是苦了二姐了。”双眸中竟然有不一样的情绪!墨香梅看了一阵心惊,再瞧瞧床上躺的那人,都这副模样了还想跟她抢男人!

“二姐有如今的遭遇我也很伤心,可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她自己毫无廉耻又岂会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只能叹一声天意弄人了……”

“梅儿,二姐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疯掉,不如我们将她接回家,你看如何?”

墨公子竟然叫她梅儿!墨香梅又是一阵惊喜,但是却是因为其他的女人,接回家?怎么可能!“不行!”她脱口而出,急切的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哦?为什么不行”墨公子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有些疑惑的问着。

墨香梅定了定神,缓缓说道:“不行是因为一来爹爹必定不同意,他早已当做没生下过这个女儿,二来……这关系到墨家的兴亡。”

墨公子略略思索一番便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墨香梅趁热打铁,“墨公子,为了墨家,为了我们,也只有牺牲二姐了!”

墨公子仍有几分不忍,“真的要这样做吗?她毕竟是你二姐。”

“我也不愿意的呀!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墨公子,难道你愿意就这样看着墨家灭亡吗?”墨香梅声泪俱下,眼神恶毒地瞟向躺在床上的女人。

墨公子在她的劝说下最终打消了要接二姐回家休养的念头,两人相依着走出房间,在他们的身后,原本昏迷的人忽然睁开双眼,双眼射出仇恨的目光。

想要丢弃她?呵,没门!

自从到了这个尼姑庵后,墨香梅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特别是这个妖媚的师太总想着要凑近她的墨公子,只不过一个尼姑而已,怎可举止如此放荡?!好在醒过来的二姐不已经恢复正常,也并未再提回家之事,她总算少了几分担心。

墨香梅多次暗示墨公子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墨公子并未察觉,他甚至说要在这里留宿一夜,好给二姐解解闷。

“天色已晚,二位若是这个时候下山,恐有危险,还是在这里留宿一夜,明早再启程吧。”妖媚师太不要脸地凑近墨公子,恬不知耻地乞求着。

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天色尚早,分明是想勾搭她的心上人!墨香梅气得脸都要白了。

“也好。梅儿,既然师太都这么说了,我们明日再回去吧。”

不行!

“……好,一切由公子做主。”墨香梅贴心地回答。

第63章 师太要强上

入了夜,圆月高悬,寥寥几颗星星挂在空中寂寞的闪烁,越往深处看,越是空旷寂寥,看得久了便只剩下满腹辛酸。

与之相呼应的是同样幽寂的山林,这里平日里就少有人烟,此时更是静的只能听见风声和虫鸣声。墨香梅身娇体弱,早已疲累不堪,尽管心里还想着和墨公子花前月下一番,但实在支撑不住便早早歇下了。

墨凉兮房中灯火未灭,昏黄的烛光里他仍在秉烛夜读,屋外人影曼妙,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一条缝,很快,窗户纸上便映出两个人影来。

“啪嗒”一声,椅子倒在地上,人影交缠起来。

“师太,请自重!”少年清朗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薄怒。

“公子害什么骚啊!莫非是怕你小娘子知道?那种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情趣?今天让师太教你点新鲜的,公子来嘛……”

男女间的撕扯声在夜里分外响亮,只是这夜深人静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熄灯入睡了,因而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渐渐地,不知师太使了什么法子,就见少年的身影忽然倒在了床上,他愤怒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

“嗬嗬嗬……小公子莫怕,等会儿你就会很舒服了。”师太妖媚的笑容里透着股子淫*邪,+2,≤.垂涎地看着浑身娇软无力的少年,似对此事驾轻就熟,她猴急地把手伸进少年的衣服里,另一边凑上嘴就要去亲吻。

墨公子别过了脸,只觉得实在是恶心,胃里一阵阵翻滚,妖媚师太却是得罪进尺,她平时哪有见过如此貌美的少年,此时早已欲火焚身,恨不得立刻将少年拆骨入腹。

墨公子忍受着女人趴在自己身上粗鲁的抚摸,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难不成今天就要被这女人给强上了?

女人将嘴凑向他的脖子,难耐地啃着,一路向下移至胸口,留下湿漉漉的口水印,黏腻恶心,就在她进一步撕扯着少年的衣服时,动作却忽然停住,接着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墨公子的身上。

女人的身后是举着一根木棍的墨香辰,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继而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忽然扔掉手里的木棍,声音里是无法克制的颤抖:“墨公子!你没事吧?”

此时的墨公子无力地躺在床上,就像娇弱的公主在等待王子的救赎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却又美得动人心魄,凌乱的衣衫,如玉的肌肤,迷离的眼神,嫣红的唇瓣,被凌虐的美感更能激起人的动容之情,墨香辰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墨小姐……我现在动不了。”少年似是不习惯被人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只好低声向眼前的女人求助。

“你等一下。”墨香辰回过神来,一把将师太从他身上拖下来,继而在她衣服里胡乱摸索着,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小瓶子,她打开瓶塞,将瓶子放到墨公子鼻下转了几圈,墨公子很快就觉得力气恢复了,他起身作揖,感激地说:“此番多谢墨小姐相助……”

“嗯……”昏迷的妖媚师太忽然呻吟出声,墨香辰刚才那一下敲得并不重,看样子是要醒了,她急忙拉起墨公子往外跑去,“快跑,她醒了就糟了!”

两人借着月色狂奔了一段路才喘着气停了下来,“墨小姐……好了,跑了这么久……她必定找不到我们了……”

墨香辰“呀!”的一声急忙松开墨公子的手,羞涩得不敢再看他,她瞅了一眼少年,却是自顾自地往前走了,似是满腹心事,走了几步却又忽然转过身来,竟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少年的身前,声泪俱下:“墨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墨公子吃惊地连连后退,又急忙上前扶起她:“墨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何必行此大礼?真是折杀墨某了。”

墨香辰跪在地上固执地不肯起身,她含泪望向困惑不解的少年,“公子先答应我!公子若是答应我,香辰便起来,公子若是不答应,香辰便长跪不起了!”

“这……”墨公子犹豫地开口,“你先说是什么事我才能帮你啊,若是我答应了却无法帮你该如何是好?”

“公子一定能够办得到!”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墨公子无奈地看着她,“墨小姐,这下可以起来了吧?”

墨香辰这才破涕为笑,在墨公子的搀扶下娇弱起身,缓缓开口开始诉说自己的请求。

“墨公子想必早已知晓我的遭遇,哎……是香辰瞎了眼!竟然会看上那般无耻的男人!”她恨恨地说着,“自此之后我便被父亲送上山来,说得好听点是修身养性,其实就是父亲嫌弃我丢人,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若是一般的尼姑庵我便也打算一辈子青灯古佛了,只是这个尼姑庵表面上是佛门之地,其实内里尽是些腌臜之事!墨公子,你也看到了,庵里的师太白天是出家人,晚上便是那淫*荡的妖妇,行的都是些苟且之事。不仅如此,她还逼迫着我如青楼妓子一般去,去和男人苟合!”

“这个尼姑庵早就不是佛门之地了,赚的都是些出卖皮肉的钱。墨公子,你说我还能在这种地方待下去吗?!”

墨公子震惊不已,“没想到……没想到这尼姑庵竟然如此腌臜!墨小姐,你放心,我必定会帮助离开这个地方!”他一脸坚毅。

“墨公子!”墨香辰激动地几欲落泪。

“我会帮你找个清净的尼姑庵,以便你能安心休养。”

“哈?!”墨香辰的表情瞬间僵硬。

墨公子却仿佛什么都没察觉,他握住墨香辰的手,满脸真诚地看着她,“墨小姐,我知道你有家归不得,实在是可怜,但我必定会帮你找个条件好点的庵子,虽说没有丫鬟婆子左右伺候,但最起码不愁吃穿,你放心吧!”

“谁说我有家归不得?!”墨香辰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大声说道:“我可是要进宫做妃子的人,我的家就在皇宫!我要进京找皇上!”

“可是……”墨公子欲言又止。

“就算墨凉缘那丫头代替我也没关系!我去告诉皇上她是冒名顶替的,皇上必定会杀了她的头,我比她长得好看,比她聪明,皇上一定会喜欢我的!”

“我不回墨家!墨家不要我,等我成为皇贵妃要他们好看!墨公子你且放心,你帮了我这么大忙,到时候我一定会求皇上封你做大官,再娶几房夫人,锦衣玉食一辈子有何不可?”

“你何必迁就墨香梅?别看她表面风光漂亮,实则毒辣着呢!等你做了大官,要什么美人没有?”

“墨公子,你是京城来的,一定能帮我!”

月下的少年一直在安静倾听,眸中异色流动,妩媚的几乎噬人,墨香辰紧张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是她唯一的机会了,若是错过,此生便再无希望。

少年勾唇一笑,美得惊心动魄,宛如勾人的妖,他缓缓开口:“何必去京城?只要回墨家,你便可见到当今太子殿下……你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与此同时,墨家依然灯火通明,像是过年一样张灯结彩,大厅里笙歌艳舞,高朋满座,都是些来巴结墨老爷的人。

舞姬们穿着半透明的薄沙,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在灯火的照耀下,刺激着人们的眼球,大多数人怀里都搂着一两个娇滴滴的美人,饮酒调笑。

“墨老爷,今个儿这么热闹怎么不见太子殿下?他可是我朝的大功臣啊!”有人借着酒劲开始试探起坐在主位上的墨子醉。

墨子醉笑呵呵地,满脸得意,但说起话来却仍是谦逊,行商之人若是粗鲁便只能更叫人看不起,“原本殿下是要和我们一起庆贺此次战功,只是……哎,说来也是我教子无方,小女不懂事,非要缠着殿下,便只能耽搁了,诸位再等等。”

座下之人都是些识眼色的,立刻举杯恭贺,“恭喜墨老爷子得此良婿,啊不不不!应该是墨国丈了!”

“是啊是啊!令嫒才貌双绝,太子一表人才,实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哈哈哈!过奖过奖,言之过早了,过早了!”墨子醉笑得连眼睛都快看不见。

坐在角落的司玥斜倚位上,转动着手里的折扇,慢慢咀嚼着:“一表人才……呵!”她嗤笑一声,向身旁的美女抛了个媚眼,“美人儿,你说是我好看还是太子好看呢?”

女子早已痴迷瞧她半晌,此刻更是被电得神魂颠倒,说起话来也有些大胆了,“你好看,好看……自然是司公子好看,太子哪里比得上公子?他在公子面前只能算一根草!”

司玥自恋地摸摸下巴,点头笑道:“这话我爱听。”

这时,下人来报:“太子殿下驾到!”

嬉笑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行大礼,“草民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司玥躲在后面看着站在众人之上意气风发的男人,震惊不已,几天不见,难不成他去整容了?谁能来告诉她这个肩宽腿长剑眉挺鼻的美男子是谁?

第64章 贫尼等你回来!

站在众人之上的男子,一袭金线绣成的锦衣,剑眉斜飞入鬓,鹰眸锐利如针,其中不时有寒光闪过,眉目间透着股凌厉的美,直逼人的眼球,再看他的身材,肩宽腿长细腰窄臀,活脱脱一个t台走秀模特!

这几日都躲在房里的太子殿下甫一出场就吸引了众宾客的眼球,还好没有辱没之前“一表人才”的恭维之词,墨子醉看得一愣一愣的,差点要叫人将这个英俊后生给拖下去,究竟谁人如此大胆敢冒充太子殿下?!

细看之下,白术皮肤细腻光滑,表情生动,没有易容的可能性,而且就算易容也不可能将身材给改变,如此一来就更加蹊跷了。

墨府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迷上了墨四小姐墨香兰,两人接连几日都在房间里痴缠,路过屋前都能听见羞人的男女欢爱之声,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两人基本都没有出过房门,但是现如今,太子一改之前诡异的相貌,方出场就已惊艳四座。

这副俊美的相貌和白术的气质相得益彰,较之从前简直不止顺眼了一个等级。

这种转变简直就像是经过伐经洗髓一样,去除所有糟粕和污秽,剩下的都是精粹。

就像是……排出毒素,一身轻松!

司玥抚额叹息,小伙伴们一@■,♀.个个都变得各种狂拽酷,只有她自己在原地踏步,这样的人生实在是没有追求,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所以她决定……一定要抱牢土豪的大腿!

翌日。

墨香梅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醒来之后她只觉得浑身酸痛,脑子里迷迷糊糊的,这一觉睡得简直比没睡还要难受。

墨公子早已起床,墨香梅进来的时候正看见他和师太相谈甚欢,这妖媚师太今日倒是正经许多,墨香梅瞥了她一眼,面含轻视,而师太的注意力全不在她身上,任她翻尽白眼也是稳如泰山。

妖媚师太面上是出家人慈悲为怀的悲悯笑容,和墨公子一起谈论着这尼姑庵里的素斋,时不时喝一小口粥,但心里早已经敲起了小鼓。

昨日夜里她想着一举拿下这从天上掉下来的美少年,哪知眼看好事就要成了却被人从身后暗算,那一棍子直接把她敲晕在地,之后的事便再也记不起来了,原本她应该躺在墨公子的房间,但是今早醒来却发现躺在自己床上。

更奇怪的是今天早上墨公子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问候她,莫非这小公子其实也在心里对她有意?师太暗自忖度着,这样想着她看墨公子的眼神更是媚了几分,透着股妖气。

墨香辰坐在一边安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偶尔插上几句,倒也不会冷场,她是第一个发现墨香梅进来的人,眼里闪过几道暗芒,但是转瞬即逝,她很快笑吟吟地迎了上去,“三妹昨夜睡得可好?我们等你半天了,该打。”

被碰触的一瞬间墨香梅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脑中出现了昨日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她飞快打掉墨香辰的手,声音几乎尖锐,“别碰我!”

墨公子微微蹙眉,不赞同地看着她,“梅儿,你怎可这样和二姐说话?还不道歉!”

墨香辰笑容一僵,有些受伤地看着她,慢慢收回手,强颜欢笑着:“三妹定是昨日太过劳累了,所以才会心情不好,我没事。”

被心上人斥责,墨香梅心里有些不痛快,她昨夜睡得死沉死沉,但是今日却仍是头疼欲裂,面色有些差,心里又很委屈,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装无辜的墨香辰,撒娇着扑向墨公子的怀里,语气娇柔:“好嘛好嘛,人家知道错了!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以后不会就是了。”

墨香梅的动作正好挡住师太的秋波,她不悦地清咳几声,一本正经的说道:“二位还是尽快用膳早点上路吧,尼姑庵原本就是女子待的地方,昨夜墨公子留宿已是勉强,今日墨公子还是早早离去吧。”

早去早回,贫尼等着你!

墨香辰杏眼一瞪,这老尼姑简直是睁眼说瞎话,昨夜明明就是她强行要自己和墨公子留宿,如今却要来赶人,简直是欺人太甚,哼!走就走,她不乐意留,她还不乐意待呢!

“师太说得有理,昨夜给您添麻烦了,用完早膳后墨某立刻和梅儿离去。”墨公子彬彬有礼地说道。

师太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施施然起身,扭着水蛇腰妖娆离开。

“三妹,你们马上就要回墨家吗?墨香辰双眼含泪,不舍得看着腻歪在一起的两人。

墨香梅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她害羞地坐正身子,面有红晕,“嗯,我们出来已有一天了,若是再不回去爹爹该着急了。”说完她又不放心的补充一句,“姐姐安心待在这里吧,我会常来看你的。”

一旦她和墨公子成亲便会离开这个小地方去京城,回来看你?呵,别逗了!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因为担心墨香辰缠着她要一起回墨家。

墨香辰缓缓低下头,似是痛苦不堪,尽管如此她仍然强忍着泪意,“三妹放心吧,我此生不会再回墨家了……姐姐在此就先祝你和墨公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墨香梅放下心来,她娇羞地藏到墨公子的怀里,“姐姐你真讨厌,我不理你了!我们还没成亲呢,哪来的孩子呀?”眼神却偷瞄着墨公子,对上他宠溺的笑容又是一阵娇羞,害羞得连脸颊都快烧起来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墨公子和墨香辰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心照不宣的意味深长,继而又迅速移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墨公子带着墨香梅下山了,墨香辰出来相送,最后对着他们的背影看了许久,一起陪着的还有妖媚师太,她扭着腰肢遗憾地叹息,“真是个俊美的少年啊……”

少年,贫尼在这里等着和你再续前缘。

两人回到墨家后看见大变样的太子同样是吃惊不已,但是身为上位者,最不喜臣下多嘴,因而面对如此诡异的变化,所有知道的人都是闭口不言,默契地当做自己眼瞎了。

墨香梅面对着如此俊美的太子却没有丝毫动心,更没有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只因为她已经找了生命中的真爱,她相信墨公子一定会带给她幸福。

太子一行人还需回京述职,所以不便久留,今夜行的是践行宴,自然又是大摆宴席,面对着向外流的白花花银子,墨子醉一边肉疼一边欢喜,连几日不见的小女儿也忘记了。

席间又是歌舞又是各种献艺,宾客看得都陶醉不已,纷纷叫好,一时热闹非凡。

墨香梅坐在墨凉兮的身旁,两人不时窃窃私语,但是墨凉兮却明显心不在焉,神色间多有冷淡,只可惜墨香梅却完全没发现,一个人说得欢快,司玥坐在太子的下手,对太子投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笑意也是毫不吝啬地回以笑容,然而她更多的心思却在身旁美人的伺候,只需懒懒张嘴便可享受一切,还不时为舞姬的表演拍手叫好。

在众多女子中间旋转飞舞的女子轻纱蒙面,身姿曼妙,体态柔美,这半遮半掩的姿态更叫人想要一窥究竟,一曲舞完,女子走到众宾客的中间,朝着太子的方向盈盈一拜,众宾客都看着这个女子,以为是什么特别节目,就见这女子忽然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

墨子醉,墨香梅,以及所有的墨家人都是一惊,脸色倏尔变白,冷汗自背后渗出,这女子赫然就是本该在山上尼姑庵里的墨香辰!

墨香辰扯下面纱之后对太子说:“小女子墨香辰,墨家二女。墨香辰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

白术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挥手说道:“平身。墨香辰,如若本殿下没有记错,你应该早已入宫,为何今日却在此地?私自离宫,你可知道自己犯的什么罪?”淡淡的声音无怒亦无喜,却听的墨香辰心头一跳。

“启禀殿下,香辰本该入宫伺候皇上,今日在此是因为……”她看向坐上穿着锦衣的墨子醉和墨香梅,以及所有油光满面的墨家人,再联想到自己在尼姑庵里受的罪,一时间恨从心中来,“是因为当年入宫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墨香辰,而是墨凉缘,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墨家让她代替我入了宫。”

代替我享受这荣华富贵!

一阵哗然。

墨子醉脸色惨白,这个逆女怎么忽然跑到这里来了?这也算了,她还大放厥词,竟然在太子面前说这些话,这不是要将墨家至于死地吗?!

“住嘴!你这女子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们香辰早已入宫,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可知这是当今太子殿下,岂容你三言两语便可骗过?还不给我退下!”

墨香辰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墨子醉,一字一句地说:“我墨香辰在此发誓,若是有半句虚言便遭五雷轰顶!殿下,我才是真正的墨香辰,之前入宫的是墨凉缘,殿下,请让我随您一同进宫侍奉皇上!”

众宾客窃窃私语,墨子醉脸色阴晴不定,他愤怒地说:“一派胡言!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好大的胆子竟敢冲撞太子!”

太子殿下却阻止了他的行动,鹰眸含笑:“这倒是有趣了,墨老爷何必动怒,我们暂且听这个女子要说些什么。”

第65章 墨家突变

墨子醉脸上冷汗涔涔,他强笑着对太子殿下说道:“殿下何必听这个女人的疯言疯语?还是容草民先把她赶下去,以免污了殿下您的耳朵!”

“咦?二姐!”原本坐在位子上的墨凉兮忽然惊呼出声,他诧异地看向正中央的女子,疑惑地问:“二姐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在山上吗?几时下得山?”

“墨公子!”墨香梅心里咯噔一下,她拉着墨凉兮的衣袖,小声制止着,墨公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这种场面怎么能够和墨香辰相认?

墨凉兮丝毫没有察觉墨香梅的惊慌,反而一脸欣喜地拉住她的手说:“梅儿,这不是二姐吗?我们昨天才刚刚去山上看过她,莫非是你偷偷派人接她回来的?”

墨凉兮说这番话的声音没有刻意压制,因而整个厅堂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墨子醉瞪着墨香梅,那眼神恨不得当场杀了她,墨香梅有口难言,只能无助的看向一脸兴奋的墨凉兮。

“哦?是这样吗?墨香梅,这个女子确实是你二姐?”太子殿下慢悠悠地问,无形的威严压得墨香梅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颤微微地站起来,一边是怒火腾腾的亲生父亲,另一边是自己爱慕不已的心上人,究竟帮哪个才是正确的?7¤,◇.

若承认墨香辰是自己的二姐,势必会牵扯到当年李代桃僵的选秀之事,那么墨家犯下的可是大逆不道的欺君之罪,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若是否认墨香辰是自己二姐,那么势必扫了心上人的面子,他心中定会埋怨自己,二人很可能会因此疏远。

这可如何是好?

“香梅,你可要想好了再说,不能欺瞒太子殿下!”墨子醉眯着眼意味深长的说。

“梅儿,你说二姐此番下山会不会是参加我们婚礼的?”墨凉兮微笑着看她,满目宠溺。

婚礼……她和墨公子的婚礼……

墨香梅心中柔软成一团,幸福得几乎要冒泡泡,这是她少女时期最大的梦想,和墨公子成亲,二人白头偕老,晚年儿孙绕膝,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若是错过,便是此生缺憾!

墨香梅目光坚定地看向焦急地向自己使眼色的中年男人,缓缓开口:“回禀太子殿下。”墨公子是京城高官,又和太子殿下交往甚密,若是墨家因此遭劫,他必定会助墨家一臂之力,只要墨公子肯为她向太子殿下求情,那么墨家老小至少可以保证性命无虞,虽说可能再也没有从前的风光,但是

若是为了她的幸福,这点牺牲,又有何不可?

只要保住性命,总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她相信爹爹会理解的,她相信墨家人必定会原谅自己的做法的!

墨香梅对着墨子醉浅浅一笑,墨子醉看见了也是回以一笑,几乎跳出喉咙的心脏终于放回了肚子,这丫头总算有点脑子。

“这个女子名唤墨香辰,确实是我二姐,她所说的也是实话,之前顶替墨香辰入宫的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墨凉缘,二姐一直待在山上的尼姑庵里。”

晴天霹雳!

墨子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诧异地看向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的少女,浑身气得发抖,直接抓起桌上的酒盏就砸了过去,速度太快,无人反应过来,也可以说是故意忽视,酒盏直直砸向墨香梅的额头,躲闪不及,她惊叫一声跌倒在地。

“孽障!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跌倒在地的墨香梅,额角渗出血丝,面对父亲的质问,她仍是倔强地坚持自己的说法,毫不松口,“我所说的都是实情,爹爹,你为何不认二姐呢?”

“你,你,你……”墨子醉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墨香梅却将视线转向了墨凉兮,满眼的爱慕之意,她这样做想必墨公子一定不会再生她的气了吧?想到他口中的婚期,心中又是几分娇涩。

墨凉兮专注地看向前方,并没有将眼神分给墨香梅丝毫,就连她跌倒在地也毫无反应。

太子殿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墨子醉,“墨老爷,这下你该如何解释?”

墨子醉脸上的汗不要命地往下淌,脸上的肥肉也在颤抖着,忽然,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子脚下,抱住他的小腿,“殿下开恩!是草民一时糊涂才会犯这样的错,殿下开恩呐!”

好好的一场饯别宴此时哀声一片,墨家老小都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乞求太子殿下的原谅,众宾客差异地看着这一幕,对于墨香辰的事他们毫不知情,只能说墨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但是却也没有丝毫为其求情的意思,反而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开恩?墨老爷子真是会说笑,你胆敢欺瞒父皇李代桃僵,又怎么会求本殿下开恩?来人呐,墨子醉欺瞒圣上,居心不良,给我拿下!”太子殿下一声令喝,立即有带刀侍卫将墨子醉按倒在地拖行出去。

“殿下,饶命啊!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兰儿?兰儿!兰儿!快来救爹爹!”墨子醉被人架着出去,口中大声嚷嚷着。

“兰儿?”太子白术冷笑一声,俊帅的面容顿时阴沉了几分,“墨老爷子不说我倒是忘记了,墨香兰意欲行刺本殿下,本殿下已命人将她缉拿归案了,此行入狱,你们父女也算可以团圆了。”

“什么?不……”墨子醉惊愕地听着这一事实,他原本将宝完全押在墨香兰身上,多少还有点侥幸心理,心想着太子殿下看在兰儿的面上可以法外开恩,没想到最先倒下的却是兰儿!

“爹爹……”墨香梅悲痛地看着亲生父亲被人带出去,只能凄婉地唤着,但是墨子醉现在最痛恨的就是这个将墨家陷入绝境的三女儿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墨香梅只好转而求助的看着一脸漠然的墨凉兮。

墨凉兮坐在位子上,自斟自饮,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对于旁边女人的急切视若无睹。

这件事,还不算完。

太子殿下目视全场,在座的众宾客全都噤若寒蝉,颤颤巍巍地低下头,不敢直接目视这个威严的男人,此番他们才算是真正见识到真正的皇家威严了。

底下墨家的一众老小哀嚎一片,平日里妖妖媚媚的侍妾们此时也是妆容尽毁,只想着保住自己的小名,和墨家撇清关系。

“墨家众人听着,此番你们也逃不了干系,犯了包庇罪等同主谋,不能姑息!来人,将他们全部押下去,关进大牢,择日问斩!”

墨香梅呆坐在位子上,这种情况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起先还想着殿下等够因为这些天来的相处顾念着些情分,没想到一开口竟是将后路完全堵死,择日问斩……问斩……

“墨公子,你一定要救救爹爹,救救墨家啊!”墨香兰死死抓住墨凉兮的胳膊,面含期望的对他说。

墨凉兮瞥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女人的手,十指不沾阳春水小姐手,自然保养得很好,联想到阿缘小小年纪便已粗糙的手,心中一痛,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虽然快,但是却毫不掩饰。墨香梅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那不敢承认的可怕猜想渐渐形成。

“墨小姐可真是关爱家人,自己已经是小命不保了,还有时间去管别人的死活吗?在下真是感动。”讥诮的话语含着薄冰,句句见血。

“墨公子……”

“我姓墨,却并不是墨家人。”墨凉兮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墨小姐还请自重,若是被殿下误会我们的关系可就不好了,毕竟,墨家犯的可是欺君之罪……要灭九族的啊。”

墨香梅心中一片冰凉,不可思议地看着昔日的恋人变成此时陌生的样子,绝望一点点扩大,几乎湮没了她整个人,她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一点话来,只能像条死鱼一样做着最终的挣扎,墨公子,你忘了我们的过去吗?

“三妹别再缠着墨公子了,墨家犯得可是欺君罪,你难道想让墨公子也遭受此等牵连?还是识相点赶紧下去吧,爹爹在大牢里等着你呢!”

墨香辰快意地看着这个昔日张扬跋扈的妹妹,看着她的脸一点点变得惨白,起先她还有点害怕,虽说心中有恨,但这些人毕竟是自己的家人,突遭变故,她心中也有不忍,只是最终仍然是被复仇的快感取代了那仅剩的怜悯。

墨香梅不可置信地看着墨凉兮冷漠的一张脸,这幅表情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墨公子就如这般冷漠疏离,那时,她和四妹较着劲要夺取他的注意力,那时,墨家还好好的。

怎么忽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墨香梅心如死灰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梅儿这副表情真叫人心疼。”墨凉兮隔着空气轻抚他的眼角,“你放心吧,怎么说我们也有段旧情,我会请太子殿下放过你的性命,不过怕是以后都不能再享受这等富贵生活了,可真苦了你了……”

冷冷的声音说出这番怜惜的话,听在墨香梅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她不过是想成为人人称羡的富贵夫人,若是没有了荣华,她还活着有什么用?

呆滞的墨香梅呵呵一阵阵冷笑,忽然就如发狂了一般直接将头撞向桌角。

第66章 死不成

墨香梅一头撞向桌角,妄图结束自己的生命,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墨凉兮忽然出手,拉住她的胳膊,制止了她的自杀行为。

“墨公子……”墨香梅不解地望着黑衣少年,他不是不要她了吗?为何又出手就她?莫非墨公子对她余情未了?想到这个可能,墨香梅一阵内心激动,她就知道墨公子不会不管她的!可是墨凉兮接下来的话却很快打断了她旖旎的想法。

“墨小姐何必急着自寻短见?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凭小姐的美貌定可以在青楼谋得一份好差事,若是运气好的话得了某位贵人的青眼,说不定还能做房妾室……”

如此动听的声音,如此优美的唇形,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刻薄冷酷,丝毫不见往日的情分。墨香梅绝望的跌倒在地,连死都不让她死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呵,墨小姐,这可要问你们的好父亲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竟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墨凉兮只说了一半却又闭口不言,她无法猜测后半部分,只是,这和父亲又有什么关系?

墨香梅没有机会知道为什么了,只因为太子殿下大手一挥,很快便有侍从上来将她拖下去,她绝望地看着这个f▽,▲.前几日还对自己温言细语的恋人,变故只在一瞬间,只是,恋人甚至没有给她一个回望的眼神,更别说温情了。

坐在上位的太子殿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下的一切,继续说道:“墨家欺瞒圣上,理应问斩,但是此次平定叛党墨家出力不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将墨家众人流放苦寒之地,,择日押送!至于墨家财产,全部充公。”

一言既出,再无更改,但是最后一句话才是太子殿下真正的目的,充公?自然是全进了他的腰包,墨家虽然财大气粗,但是毕竟是商人,京中无靠山,朝中无亲属,整垮他不用担心任何意外,不仅如此白术还劳得一个贤明的美名,何乐而不为?太子一党的势力正处于壮大期,招贤纳士,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钱财,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用在这里同样管用。

墨凉兮整垮墨家是为了复仇,报娘亲的仇,报妹妹的仇,而他不过是推波助澜顺便捞钱而已,至于身体恢复原样,这完全是一个意外,但也是一个惊喜。

墨家老小全部关押进大牢,墨子醉见到了消失几天的四女儿,墨香兰。墨子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不成人形的女子就是自己貌美的小女儿!

之前的墨香兰身姿曼妙,凹凸有致,是有着美好形态的清纯少女,不知有多少男儿为了她几乎踏破墨家的门槛,而眼前的墨香兰……连墨子醉这个做父亲的看见了也禁不住厌恶,此时的墨香兰早已没有了从前的动人之貌。

她的皮肤是黑色的,却又不是纯粹的黑,而是黑色中带有腐烂痕迹的斑驳,就像是快要枯死的木,甚至能闻到上面呛人的异味。

她的脸是削瘦的,却又不是一般人的瘦,而是一种瘦到了极致的病态,可怕,恶心!甚至令人恐怖!下巴真的成了一根锥子,尖的能戳死人,颧骨高高突出来,眼睛也因此而大的吓人。

站起来的墨香梅就如一个骷髅架子,这句具骷髅架子只有眼珠子间或一轮,让人觉得她还有点人气,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呆滞而痛苦的。

墨子醉震惊地看着眼前缩在墙角的女子,不敢相信地轻唤一声:“兰儿?”

骷髅架子半晌才慢慢地转过头来看他,僵硬的面部表情没有丝毫生气,大得吓人的眼睛直直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就如看着一个死物般毫无波动,墨子醉被这眼神看得几乎要后退,他不自在地继续说:“你是兰儿?我,我是爹啊!你还认得我吗?”

墨子醉怀疑墨香兰已经变成了疯子,毕竟很少有正常人是如此恐怖的模样,但是墨香兰显然还有正常人的精神,她慢慢地吐出两个字:“爹……爹……”

果然是自己的女儿!得知这一事实,墨子醉却并不感到任何惊喜之情,他只是觉得更加无望,这几天,兰儿究竟是去哪里了?为何又会变成这个样子?太子难道不是对她甚为喜爱吗?

最重要的是,墨家该怎么办?

最后的希望毁灭,墨家就真的无法东山再起了……想到这个可怕的结局,墨子醉一阵惊惶,彻骨的寒意袭卷全身,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墨子醉忽然疯了一般抓住牢房的木栏,向着牢头嘶吼着:“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要见太子殿下,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声音传出老远,没引来太子,却招来了牢头。

牢头不耐烦地看着他,一鞭子就抽向已有疯狂之态的墨子醉,厉声呵斥着:“给我安静点!吵吵什么?太子也是你想见就见的?也不看看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什么,再吵就揍死你!”

挨了鞭子的墨子醉疼得缩在地上哀嚎,一直沉默不语的墨香梅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爹爹,你就别再吵了,只会挨更多的打。”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墨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贱人,你就是一个扫把星!”墨子醉忽然毫无风度地对着自己的女儿大吼大叫他赤红着双目,双眼的神色厌恶又憎恨。

墨香梅一怔,心中反感至极。

墨子醉对待自己的儿女虽然算不上慈爱有加,但是却起码也是温和关怀,平时也是极少发怒,因而她们面前的墨子醉最起码不会如此失态,但是这个时候的他显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出口尽失风度。

但是此时的墨香梅已经懒得去计较父亲的毫无风度了,她仍然记得墨公子所说的话,他说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要去问你们的父亲……

阴暗潮湿的大牢常年不见阳光,因此显得阴森森,死气沉沉,就像是有无数怨灵盘旋飞舞,墨家老小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昔日养尊处优的人骤然沦为阶下囚,竟然没有一个来探望的人,真是人情冷暖啊。

与之相对的是心里乐开花的太子殿下白术,他清点着墨家的财产,心里算计着还差多少钱,心里想着等有时间必定要抓几个贪官污吏,这下漏洞应该就能补上了。

至于墨香兰,那个为他解毒的女人,他多少有点感激之情,多少还有点愧疚之心。他最开始默许了墨香兰的爬床行为完全是为了泄火,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可以在阴阳结合的时候顺势将体内的毒素排出去,一旦发现这个惊喜她就毫不犹豫的付诸行动了。

果然,效果可喜,短短几天功夫他就回复了从前的模样,而墨香兰却变成了那副鬼样子,想到之前自己竟然和那样一个女人做,白术感觉有点恶心。

白术之所以变成之前那副诡异的样子就是因为他从剑宫偷出来的那本秘籍,宫主似是为了防备有人盗取秘籍而在上面放了一种毒药,这种毒药并不会让人立刻七窍流血痛苦死去,而是慢慢渗入人的肌肤,一点点侵蚀他的肉体,循序渐进的折磨。

盗取秘籍的人不一定会中毒,但是练了秘籍上内功心法却必定会受这种毒药的折磨,白术不仅盗取秘籍,还练了玉藤长生功,因此毒药入体,时间长了必定会致人于死地,但是若想活命也不是没可能,只要废去这一生功力便可逐渐恢复正常。

但是有哪个傻瓜愿意废除自己的功力从头再来?结局可想而知。

白术最终选择了一种最为阴毒的一种排毒方式,但是效果确实立竿见影。

只是,白术是何其贪心的一个人?他将墨家的所有财产据为己有还不满足,又将主意打向了墨香梅。

“你可知道你的墨公子为什么忽然好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白术斜躺在虎皮榻上,慵懒邪魅的眼神震得墨香梅脸庞通红。

墨香梅诚实的摇摇头,她不知道墨公子为何会变成如此冷漠的样子,但是与其乱作猜测她还是宁愿相信墨公子只不过是因为墨家垮台而嫌弃她,别的她不敢想,不敢想墨公子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她,不敢想墨公子从未爱过她。

但是太子殿下忽然暗地里召见她必定是要告诉点他们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是关于墨公子的,她不得不听,也不敢不听。

“代替你二姐入宫的是柳媚儿的女儿,你该知道她名唤墨凉缘,墨凉缘……”白术淡淡的陈述着这一事实,“你知道他是墨公子,却不知道他姓什么吗?他姓墨,和你一个姓……他的全名叫做墨凉兮。”

“有没有觉得很熟悉?这就对了,墨凉缘,墨凉兮,你当然会觉得耳熟。”

“这下你就该知道墨公子的所作所为了吧?”

“墨香梅,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好好看清你所爱的这个人究竟有什么企图。”

第67章 你才是童子鸡

墨家倾覆,白术大军回京途中,京城传来老皇帝驾崩的消息,遗诏传位于太子殿下白术,白术留在朝中的势力铁血镇压有异心的朝臣,将朝中大权牢牢把握,只等新帝登基。

墨凉兮的时间掐得恰到好处,老皇帝死得也很及时。新帝登基,二人的任务便也完成了,司墨两人并未回京,而是直接回到了剑宫。

此次任务顺利结束,墨凉兮仅存的牵挂也终于了结。

日子回复到一成不变的凶残训练,墨凉兮依然是洛凰殿主的心尖尖,他牢牢把持着这个得宠的地位,自此之后的两年,司玥没有再看到过墨凉兮,只是偶尔能听到宫人们讨论这个阴媚少殿,语气也由一开始的不屑渐渐变成了畏惧。

司玥没有再看到过墨凉兮,但是却经常受到洛凰殿的骚扰,只因为牵缘阁的头牌“玫瑰”经常在她身边晃悠。

牵缘阁的头牌,艳丽无双,手段更是一流,牢牢压制着其他妄想要取代自己的女人,据说这可是由洛凰殿少殿墨凉兮亲自调教出来的,也有人传言两人关系不一般,但这一切司玥都不关心。

“阿玥阿玥!”楼湘湘抓着手里的鱼兴冲冲地对躺在石头上的少年喊着,火红的衣裙将流水都映染成一片红艳艳,“你快来啊,我抓到12,∷.了一条大鱼!”她将重音落在了“大”字上面,期待获取岸上少年的注意力。

“啊嗯~”司玥舒展着身体躺在岸边的大青石上面,懒懒地应了声,却并无多少兴奋的反应,暖人的阳光熏得人昏昏欲睡。

“喂!司玥!!”楼湘湘一见他不理自己就开始不高兴了,她叉着小蛮腰怒吼:“司玥你给我起来!你这什么态度!”

哎,难得想小小的偷闲一下也要被打扰,司玥只觉得头疼万分。

“鱼再大有什么用……就你的烧烤技能我还指望着吃根鱼骨头?还是不要造孽了,赶紧将人家放生吧,罪过罪过。”

阳光下的少年依然是一袭玄色衣裳,一瞬间,时光倒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只是两年的时间将少年打磨得更为精致无双了,一颦一笑皆是入骨的动人风华,气质与生俱来,貌若神人,在这个看脸的时代里轻轻松松就能秒杀众人。

楼湘湘看得几乎要痴呆了,口水差点从嘴角流下,连辛苦许久才抓到的鱼也忘记了,直到逃离魔爪的小家伙用鱼尾扇了她一脸水她才反应过来。

“啊啊啊!我的玉!鱼跑了!”楼湘湘急的直接伸手在溪流里一阵乱搅,但是如鱼得水这个成语可不是白来的,鱼一入水再想抓住她可就难上加难了,故而楼湘湘也只好败在现实里,望着大鱼甩着尾巴身姿矫健地逃向远方。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鱼没了,司玥自然成了楼湘湘最先发火的对象,“要不是你鱼怎么可能会跑?臭阿玥!都是你的错!你赔我鱼!”

“哼哼~~”司玥从鼻子里哼出两声,眼神古怪的瞥她一眼,扭过脸说:“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一把年纪的人了……

一把年纪……

的人了……

字字像是含着毒针,针针插入楼湘湘的心脏部位,她受伤地捂住胸口,手指颤抖地伸向散漫的少年:“你你你!我我我今年不过是双十年华,什么一把年纪!我这是风华正茂!”

“嘁~”

“臭司玥!丑八怪!臭矮子,发育不良小豆丁!”这声不屑的“嘁”彻底激怒了她,口不择言的开骂。

“哼~我这是永葆青春,谁像你长得那么着急……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有一点女儿家的曼妙姿态?哎,你说有哪个男人敢要你?将来可怎么嫁的出去呦!”司玥长长一声叹息,分外忧愁。

“嘁~”楼湘湘学她的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我若是想要什么男人还不是招招手就有的事,用得着你操心?”

话说如此,楼湘湘声音里却依然有几分黯然之色,像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像平常人一样成家立业,说的无非都是开玩笑的话而已。

“今晚宫主的寿宴,你去吗?”很快又旁若无人的楼湘湘试探地问着司玥。

“去啊……”司玥撑着脑袋眯眼看太阳,瞟一眼身旁小心翼翼的小女人,嗤笑一声,“那么多美人,我怎么舍得不去?啧啧,听说有异域的美人哦,那风情想必别有一番滋味,嘿嘿……”笑声渐渐变得淫*荡而猥琐起来,这么一张美到人神共怒的脸上出现如此不相称的表情,楼湘湘只觉得心肝直颤。

“那我先走了,你要记着去啊!”楼湘湘起身离去,作为牵缘阁的头牌,她也不能离开太久,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她也能放心离去了。

“嗯,走吧。没事别来我这晃,穷人去不起牵缘阁,更请不起玫瑰姑娘,会拉仇恨的……”司玥不咸不淡地说,“所以如果你是觊觎我的美色,下次要记得带钱。”

楼湘湘身形一颤,几乎站立不稳,想她可是多少人心目中的追求对象,如今竟被人如此嫌弃,她忍住想要吐血的冲动,狂奔离去。

看着匆匆离去的女子,司玥将双手枕在脑后,暗自思索,如今的小伙伴也没办法好好愉快地玩耍了,她还是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好了。

只是这顿午觉注定是睡不成了。

“啪嗒”,一颗小石子从身侧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落在了身体的另一侧,她眯了眯眼,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最近总是犯困,偏偏事情还那么多,躲起来眯上几分钟都不成,她还处于发育中好不好?有这么压榨未成年的吗?

躲在暗处的人见她没反应,很快又扔出了第二颗小石子,仍然落在她的身侧,她也仍然是半阖着眼睑处于小憩的状态,清风自面上拂过,留下浅浅的叹息之声。

那人似是怒了,忽然举起一块大石头对着司玥就要扔过去,司玥慢慢掀起眼帘,淡淡撇了他一眼,瞧见他手中的石头,也没多说什么,竟然翻个身又闭着眼睡去了,那人顿时气泄,随手扔下石头,从隐藏之处跳了出来。

迈着八字步走到司玥面前,双手叉腰,鼻孔朝天,如此泼妇的行为出现在这样一张俊逸邪肆的脸上竟然是没有丝毫违和感,一双碧绿的眸子看上去充满了野性和不羁。

“司玥!”声音略微愤怒,但是躺在青石上的人并无反应,他伸出一只脚,想要踢踢司玥,但是伸到一半却又顿住,最终只是清了清嗓子,“我刚才看见你小媳妇了!啧啧啧,在那种地方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不过我劝你还是趁早甩了她比较好,那样一个女人怎么会守妇道……”

上霖昂首挺胸准备发表自己的长篇大论,对此司玥早已习惯,每次在楼湘湘离开之后他很快就从某个地方冒出来,害得司玥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偷听,但是当时却又没有其他人的气息。每次的长篇大论无非是些冷嘲热讽的话,大多数都是你的小媳妇和谁又好上了,你的小媳妇又给你戴绿帽子了之类的。

以往司玥都是懒得搭理他,随他在一边自话自说,等他说到没趣了自然会离开,上霖也早已习惯,其实他也很郁闷自己的这种行为,刚开始还挺难为情的,后来渐渐脸皮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即使司玥不理他,他一个人说得也很起劲。

只是今天的司玥却破天荒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甩掉她?”

“哈?”上霖一怔,很快却又兴奋起来,捋了捋发丝,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据本大爷的目测,楼湘湘,也就是你的小媳妇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但是你却依然保持着处子身,很明显她的第一个男人不是你!这不是给你戴绿帽子是什么?哼~怎么样?本大爷说的没错吧,毕竟本大爷可是阅人无数!”

“阅人无数……”司玥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慢慢点头,“你说得对,像我这么崇尚完美的人怎么会容忍不完美的伴侣?简直是对我的一大侮辱!”

“啊?”上霖怔怔地看着她,这人转变太快,之前还不理他,怎么一下子转了性?

“本公子目测你这只童子鸡尚且是完璧之身,不如这样,你备好嫁妆,等哪天本公子心情好了就让你过门,如何?”

这人果然是在玩弄他!上霖怒不可遏,却又不知怎么的涨红了脸,“你你你!你说谁是童子鸡?!本大爷才不是童子鸡!”

“不是完璧?那真是可惜了,本公子不喜欢被人用过的,不过你若是执意嫁过来,本公子就看在你长得还勉强算能入眼的份上留个妾室的位置给你好了。”

“司玥!”上霖怒吼。

司玥掏掏耳朵,满脸无辜地看着他,“哈?我说上霖啊,你该不会是看上我家小媳妇了吧?”她抚摸着下巴思索道:“一定是这样!因为爱慕已久,所以你才会在我面前说她坏话以破坏我和她的关系,最后你再乘虚而入,我说得对不对?”

“上霖,你好无耻。”

“上霖,现在你已经比我还要无耻了,为师准你出师。”

“切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去吧,去把为师的教导发扬光大吧。”

第68章 艳鬼还是仙子

对于上霖,司玥总有办法轻易将他制服,因为这人纯粹是闲着没事来找碴的,要么无视他,要么噎死他,总有一种方法能让他灰头土脸地憋屈离开。

上霖指着她,嘴角抽搐,“你,你不要脸。”

司玥点点头,显然是颇为赞同,但是她依然很谦逊地回答:“不,你过奖了,本公子我只是天下无敌而已。”

上霖忽然沉默,表情有些古怪,瞅了她半晌忽然出掌,是一贯的打法,招招致命,“你天下无敌?呸呸呸!本大爷明明比你要厉害得多!”

烟尘四起,两道人影交缠在天空,俱是出手如电,只在空气里留下一道道残影,相较于两年前,二人的功力不只只进步了一点点,附近的草木都受到了波动,颤颤巍巍地哆嗦着。几招之后,司玥泄了气,虚晃一招,脚尖轻点,人已在转瞬之间掠至数米之外,衣摆翩飞若蝶,乌发飞扬。

“玩够了就回去,本公子还有事,没时间陪你闹。”

“哼,谁在和你玩?”上霖虽是这样说,却也收了手,“急着去寿宴?确实应该早点去,要知道过了今天,这剑宫就不是你们上衍殿一家独大了。”

话中的信息量太大,上霖说完之后就傲娇地一扭头走了,真的是走了,往日n⊙,⊕.他必定要缠着司玥好一会儿,以证明自己才是剑宫少殿中实力最强的一位,两个人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司玥也习惯了他的孩子气,偶尔兴致来了便陪过上两招,觉得烦了就直接赶人走,大多数时候都是司玥赶他走,像这样他自己走人还是第一次。

知道他的脾性,真要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司玥也就随他去了,楼湘湘特意找她要她去参见寿宴,那么寿宴上必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关于她,其实就算楼湘湘不说她也会去的,毕竟身为少殿,这点应酬还是不能少的。

宫主也不知多少岁了,前些年还两鬓斑白,但是现在看起来却似乎是越来越年轻了,华发渐少,也不知是长期服食丹药的作用还是练了什么武功秘笈,随之而来,他的品味也越来越年轻了,对于常年宠爱的洛凰殿主也很少临幸了,反而更偏爱那些幼嫩貌美的少女,或者是……少年?

此次寿宴邀请了多方武林势力以及皇族贵胄,受到邀请的人或是震惊或是敬畏,但无论是哪种情绪都不敢公然拒绝,忙不迭点头答应,更是备了好酒好菜招待来者。

表面上为宫主庆祝寿辰,实则不过是和各地势力一次公然会面,想必定会达成某种协议,此为目的之一,而另一目的则在于铲除异己,寿宴不到场的人,无论何种理由都将很快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此番清扫,司玥也是执行者之一,执行在寿宴之时,之后她便要去以少殿身份享受寿宴带来的欢腾以及内里涌动的凶残肃杀。

绿影扶疏,不知又该以怎样的姿态迎接下一个冬天。

司玥如今的实力,轻易便可解决一个的性命,有去无回,有死无生,生命总是如此脆弱,活着的时候当它平常,只有在真正的危险到来之时才会瞬间悔悟。

折扇轻摇,优雅时会舞出清凉的微风,狂躁时会收割叛者的生命。

就是在杀人时也是这么姿态闲雅,司玥捋了捋鬓发,面容隐藏在树荫之下,只隐约可以窥见绝世的姿态,惑人心神,她声音慵懒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是个寿宴罢了,为何你偏偏如此硬骨头,真是愚蠢……既然如此我也只好秉公行事了,你说你是乐意切腹自尽还是乐意死在本公子手上?”

虽是杀戮的任务,但是司玥并不喜欢衣服上沾到血迹,浓稠的血腥味除了让人恶心之外没有丝毫用处,故而她很好心地让有骨气的当事人自己选择了死法。

然而在对于剑宫之事上破有骨气的大侠此时却是骨头软了,想他唐家也是武林大家,怎可折服于区区剑宫,不过是妖门邪派而已,他能奈自己何?当初他还颇为得意,自认为捍卫了武林正派的脸面

他想不到剑宫偏偏如此大胆,竟然在寿宴之际派出杀手,不过区区一人,竟然妄想灭他满门?实乃可笑!唐家家主对此甚为不屑,然而在看见少年微微不耐的眼神时却明显瑟缩了。

不过是个少年,看样子还未行弱冠之力,身形单薄,唯一的武器不过手中一柄折扇,全身上下无一丝血腥之气,亦无一丝杀气,除了眉眼精致的不可思议之外没有丝毫特别之处,唐家家主对于这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没有好感,更是毫不重视。

但是,只是一眼,仅仅一眼,在少年淡淡的眼风扫过自己时,他只觉呼吸一窒,犹如泰山般沉重的气势赫然压向自己,四面八方,毫无破绽,也毫无逃生之路。

少年问:“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我来?”

他冷笑:“我堂堂武林大家,岂会怕你这区区黄口小儿?”

少年浅笑,眸中流动的异彩宛如晨露破碎时的升腾,如烟似纱,飘渺在红日的光辉里,浅淡如烟,不露痕迹,没有情面,只是一种最纯粹的呈现姿态。

“好。”少年这样回答,微风拂过,再度平静时,原地已不见了少年的身影,再回首却只是觉的脖子凉飕飕,他瞪大眼睛看着少年,再也发不出一个音来。

少年习惯性地捋了捋鬓发,“别这么看我,我很善良,不会让你多么痛苦的。”

解决完一个所谓的硬骨头,留下少了当家人的唐家,群龙无首,是降是敌都关系着自己的身家性命。

若是前世的司玥,她很少会做这种和某个家族敌对上的事情,若是真的对上了她也会直接选择灭门,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任何一个可能都会成为隐患,还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要让她放心许多,不过发生这样的事概率很低,有时候她也喜欢和平谈判。

你好我好大家好,何必将关系闹得这么僵呢?

斩草不除根,留下的都是祸害。

司玥担心的不是剑宫存亡,而是自己小命,这些受剑宫压制的人若是有一天反了,她这么个助纣为虐的禽兽想必会被人生生剥下来一层皮,想想还有点小害怕。

她自恋地摸了摸脸,自己美得如此惊天动地,看过的人毕竟过目不忘,罪过罪过。

一袭清扫下来,纵是衣上无血也染了些血腥味,总归要清洗一番的,否则就这么去寿宴之上实在叫人看不起。

说到洗澡的问题,如今她年纪渐渐大了,虽然相比同龄人仍然是发育不良,但是好歹也是一黄花大闺女,不管怎样都不好意思和漓冰共浴一室了,好在这些年她多少也有了那么点地位,随便说了没几句,管事的便很快帮她单独弄了一间洗澡房,引得是地下的温泉水,而且是活水,豪华舒适,远非从前可比。

每日的沐浴时间是最放松的时刻,她住的位置比较偏,除了训练时的嘶吼,很少有声音会传到这里来,总之,算得上清幽。

拒绝了小桃子的殷勤侍候,司玥搭着条毛巾就推门而入,这是她的地盘,想去哪儿还不是随心所欲的事?用不着打招呼,可是这次,在推开浴室的门之后,司玥却有些呆愣。

浴室里水汽氤氲确实不错,小桃子知道她沐浴的习惯,在这之前早已放满池水等她了,每次都是如此,有时候还会往池子里撒点花瓣增加一些小情趣。

可是这次……池水上漂浮着的一片片红艳艳的花瓣,很美,更美的却是池子里赤裸着上身的人。

饶是见惯了美人的司玥也忍不住要惊艳赞叹,上一个让她惊艳的美人出现在两年之前,此时的记忆也渐渐淡去了。

这个美人,像是谪仙般突兀出现在眼前,周身雾气缭绕,明明是男子,却有一张比女子还要绝美的脸蛋,雪肤红唇,三千青丝湿哒哒地垂在背后,妖娆的身姿让人血脉喷张,含着温温笑意的眸子看起来柔润又深情,只是这么隐约看着就让人有些把持不住了,司玥觉得自己可能是遇见艳鬼了。

可这人看起来一身仙气,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纯,长得更是犹如天仙,就算是艳鬼定然也是一个善良的艳鬼,司玥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可是,无论是艳鬼还是天仙,在霸占她的洗澡水之前难道不应该事先通知一声?还是说,美人,你诚心想让本公子用你的洗澡水?

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司玥咳嗽两声,心里琢磨着等会该说点什么来指出美人的不厚道之处,但是又要比较委婉,以免伤了美人的心,没想到美人却先开了口,柔和的声音穿过层层水汽才到耳边,飘渺动人,像是一曲远古的歌谣,纯粹地几乎令人落泪,美人说:“你来了……”

你来了……

些微沙哑,些微喜悦,些微激动,像是等待千年才盼得心上人的回眸,又有些莫名的心酸,只是一句话,三个字,却让人听得连心也开始疼起来。

司玥瞅了瞅左边,又瞅了瞅右边,确定美人在跟自己说话,她歉意地摇摇头,“你走错地方了,唔,洗错澡了……那是本,我的水。”

想她如此厚脸皮之人,此时竟然不好意思以“本公子”自称,前世今生第一回。

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

第69章 美人缠身

美人轻笑,珠玉般的声音动听至极,远非洛凰的魅惑之术可以比得上,洛凰就是将她的腰肢扭断也达不到这种百花盛开的效果。

飘渺之音像是贴着耳畔,湿热的气息暧*昧地扫过耳膜,司玥的小身板哆嗦了一下,敏感点无论过了多少年依然是敏感点,经不起一点挑逗。

“呵……你,你叫什么?”

眼前有一片轻灵的影子飘过,腰身在不知不觉间已被一双玉臂缠上,所有的动作只是半眨眼的功夫,后半眨眼的功夫后,周身都已被陌生的气息环绕,清新寂寥宛若沉睡千万年的冰川,神圣高洁,却往往在瞬息之间就会崩塌成无情的洪涛。

美人垂眸,青丝缠绕在玉白的脖颈上,妖娆的弧度动人心魄,他浅笑看着反应慢半拍的司玥,长长的睫毛缓缓扇动,,像是一只悄然落下的蝶,优雅圣洁。

陌生的气息太近,紧贴着后背,像是瞬间就能将她淹没碾碎,若是往日,她早就不客气地拳脚相向了,但是今天……有些不同,她明明从未见过他,却对这种气息不陌生,不排斥,隐隐地,她甚至觉得这个美人很有安全感,靠得住。

“那个,你是在向我搭讪吗?”司玥摸摸脑袋,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她忽然觉得有点小害羞,美∫♂,≤.人出来的这么急,也不知穿了几件衣服。

水池中仍有清波荡漾,妖红的花瓣,香气缭绕在水雾里。

司玥偷眼瞧了一眼美人,美人的衣服果然穿的比较暴露,雪白的衣衫穿在身上,分不清是肤色更白还是衣衫更白,仅在腰间松松束了一根银色带子,胸前的雪肤晃得人差点流鼻血,细腻的肌肤却又不缺劲瘦,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

美人的长指拈起她的一缕发丝,渐渐地,压迫更甚,美人俯下身子,将弧度优美的下巴轻轻磕在她的脑袋上,双臂环得更紧了,像是宣誓一般将她拉向自己的怀里,缓缓蹭着,像是猫儿一般妩媚的姿态,糯糯的嗓音像是在撒娇。

“我帮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既无前因也无后果,除了一个征询的语气,但是司玥却莫名其妙的明白了,她淡定地摇头道:“不,不用,这点小事我还能够应付得来。”

洗澡什么的,她自己有手有脚,让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帮忙她还真害怕自己把持不住。

身后的气息一下子黯然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彻骨的忧伤,一时间静默无语。

美人半晌无言,司玥也站着不动,几乎凝成了雕塑,亘古无言,就在她以为两人要站到天荒地老之时,美人动了。

美人的手指顺着她的后背缓缓滑动,隔着一层衣服触摸她的皮肤,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似是怜爱,似是心疼,修长的指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背,像是在摸索着什么,浅浅的探索,莫名其妙却又保持在恰到好处的距离,最后化成一声心疼的叹息:“疼吗?”

没听错的话,美人的声音里似是带了哭腔,半是哽咽半是忧伤,似乎还有些自责,司玥觉得美人真是感情多变,其情绪化堪比林黛玉。忽然,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在了脖子上,浸入皮肤,美人将脸颊埋在了她的颈窝里,温热的气息紧贴着皮肤。

这太过亲密的接触让她微微战栗,突如其来的泪水更是让她措手不及。

司玥抽搐着嘴角,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竟然让这样一个绝色佳人伤心落泪,实在是罪过罪过呀!但是她又分明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能伸出一只手,安抚性地摸了摸美人的宛如绸缎般的青丝,“哎,你别伤心了,我告诉你名字好了,我叫司玥,记住没?”

美人顺势往她的掌心蹭了蹭,就仿佛是一个向主人撒娇的小动物,他乖巧的回答:“记住了。”但是双手依然不安分地在她背后抚摸探索,随着他的动作,司玥仿佛感到一种温热的气息延伸进身体里,背后微微发热,暖人至极。

她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因为手下留情而被上衍施以鞭刑,后来因为她死活不让胡大夫瞧,所以背后至今仍然留着浅浅的痕迹,倒是不吓人,就是破坏了原本完美的肌肤,偶尔洗澡的时候摸到心里还有几分惆怅。

毕竟她这样一个完美的人怎么会有如此破坏美感的伤口呢?

腻歪着久了,司玥只觉得脚都快要站麻了,算算时间,她才猝然想起自己是来洗澡的,而美人就这样抱着自己半天,他难道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腥味吗?哎呀呀好害羞~

司玥长时间没有出去,一直在门外侍候的小桃子等得急了,她将耳朵贴在了门上,想象着司少殿完美的身姿沐浴在由她亲手布置的浴池里,面颊绯红,一颗怀春的少女心砰砰乱跳。

小桃子听了半晌才发现有些不对劲,空旷的浴室里竟然没有一丝水声,难道大人睡着了?哎呀!若是睡着了会不会不小心淹死?哦不!大人那般厉害的人怎么会自己的洗澡水淹死!应该是是呛着。

大人若是被水呛着便是她小桃子伺候不周,若是上面追究下来她可担待不起!为此,她需要英勇地冲进去拯救大人于危难之中!小桃子紧握拳头,为猝然而来的艰巨任务心跳不已,更为即将目睹少殿完美的身姿而热血沸腾。

“大人?大人?大人你在吗?”思索再三,小桃子决定还是先探探“军情”,贸然闯进去若是被大人误认为是轻浮女子那就大大不妙了。

“嗯……什么事?”门里传来大人的声音,小桃子的身体一阵酥软,只觉得整个人几乎都要飞起来了,她捂着自己的脸,每次和少殿说话都感觉好幸福怎么办?

“大人,寿宴很快就要开始了。”小桃子扒在门缝上提醒着门里的人,恨不得有一双透视眼。

小桃子虽然花痴,但是在处理司玥的事情上还懂得分寸,公私分明,从不误事,这也是为什么司玥留下她这么多年,所以在一些小事上她也就睁一只眼闭只眼了,任她在其他人面前摆姿态。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是。”

是……奴家一直等着你啊大人!尽管心里已在尖叫沸腾,但是小桃子依然是只会答了一个字,好歹也服侍了司玥两年,司玥的一些小喜好她可是比谁都要清楚。

陶醉似的将脸颊贴在门缝上面,小桃子心荡神摇,满脸的痴迷,她擦了擦口水,停止住对自家少殿大人的幻想,恭恭敬敬地侯自在门外面。与此同时,房门自里面被人打开,温热的水雾般随着阵阵花香飘逸出来。

少年乌发上还滴着些水珠,颗颗晶莹,莹润的薄唇也是殷红一片,晶莹剔透,小桃子咽了咽口水,美景当前,她也有点把持不住,压抑着心中的狼嚎,她抬眸直直盯住司玥,“大人,寿礼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您启程了。”

“嗯。”司玥点点头,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她瞥一眼神看似专注实则呆滞的小桃子,嘴角缓缓扯出一抹上扬的弧度,“做得好。”

小桃子飘飘然地跟在司玥身后,嗷呜~有什么事能比得到大人的赞赏还要令人高兴?

衣带翩然,有乘风之姿,欲去之势,身上早已用功力蒸腾尽水珠,此时乌发飞扬,犹如泼墨般淋漓尽致,浓重的黑色宛若巨大的羽翼缓缓张开,固执地将自己包裹成一个拒绝窥探的茧,亦或是杀人利器。

“等我。”

那时,陌生的美人将她搂在怀里,安心的气息环绕周身,有凛冽的冰雪味道,却毫不锋利,更没有逼人的气势,只让人想安心窝在他的怀里好梦一场。

等?等你什么?

司玥没有问出口,只因为下一秒美人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比一阵烟雾消失的还要悄无声息,凭空而来,凭空消失,任何人都抓不住他的影子。

空间里仿佛还留着他的声音,让人眷恋,混杂着极致的温柔以及刻骨的眷恋,他说:“等我。”

等什么呢?司玥站在原地等了半晌,忽而觉得好笑,异于平时的心跳声渐渐恢复,她嗤笑一声,忽而潜入水底,将自己完全扔到这无尽的窒息感里,无法呼吸,却前所未有的冷静。半晌,“哗啦”一声,脑袋破水而出,抚摸着下巴,司玥沉思。

她确实需要等待,不是因为期待,而是她……大概需要一个解释吧。

阖上双目,司玥久久泡在水里,享受着这等完全的放松,毛孔舒展,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舒适的体验,忽而睁眼,她看了看自己所处的清水里。

她果然还是用了美人的洗澡水吗?

司玥走在前面,小桃子紧随其后,柔婉的姿态仿佛就是跟着丈夫身后的小媳妇,小媳妇的双眸中不断冒出粉红泡泡。

“小桃子,最近宫里来了什么美人吗?”

哎?

“回大人的话,美人虽多却都不及大人半分,比大人还要出挑的更是绝不可能。”

“是吗……”

连小桃子级别的殿侍都无法见到,看来美人的身份倒是挺特殊,司玥慵懒一笑,夕阳渐沉,血红的天边就是最灿烂的胭脂,涂抹着整个世界。

第70章 女主林星儿

夜幕渐临,此时的剑宫灯火通明,火红的宫灯高悬半空,彩灯缭绕,红绸缠梁,剑宫中气氛最放松的时刻到来,平日里终日绷着神经高度紧张的众弟子们也难得露出几分笑容。

走在路上不时能碰见陌生的面孔,带着外界生动鲜活的气息,有一种明显不同于剑宫的蓬勃,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惊艳多于好奇,娇俏的少女围在一起对她指指点点,每当她的视线扫过都会露出羞涩的红晕。

但是即使心生爱慕,大多数女子也只是远远观望,半步不敢上前,毕竟就司玥的穿着而言看起来身份不低,何况身后还有侍奉的丫鬟,听说剑宫的人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像她这样的人只怕早已恶贯满盈了。

无论什么情况都有例外,比如现在。

在剑宫向来通行无阻的司玥竟然被人拦住了,这还是第一回。

这是一个清秀的女子,容貌算是中上,看在眼里莫名有些眼熟,却是记不起来了。少女身着粉色水杉,娇小的身子,腰间佩剑,看起来英姿飒爽,干净利落,倒是有积分特别之处。

少女张开双臂大大咧咧的拦在她面前,一双大大的杏眼带着清澈的活力,双眸如水,眼神倔强,明明害羞却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是一个正常的花季9±,√.少女,但是她的气息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她天生便是高人一等,就连看着司玥也是如此,尽管痴迷沉醉却仍然带着几分倨傲。

耶?她这是被鄙视了吗?司玥暗地里思索着,她貌似从没见过这女孩,何况颜又不出众,怎么着也不像是她惹下的桃花债吧……

“喂!听说你是这里最厉害的人,来和本小姐比试一场?”

好无聊……司玥的脑中迅速闪过这三个字,这种级别的她单手就可以解决,现在这种情况分明就是浪费时间,不过这种勇气倒是可以欣赏一下。

“大胆!”小桃子看不下去了,双眉倒竖,冷眼瞪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心中不屑,想必这又是一个外面的世家小姐,仗着有点儿靠山就妄想勾搭少殿下,实在是不要脸。

掀起眼帘懒懒地扫她一眼,司玥兴趣缺缺,眼前的陌生少女有些古怪,但是又说出来古怪在哪里,随意地摆摆手,温声道:“小桃子。”

小桃子立刻噤声,垂首退下,但仍然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娇蛮少女,这小蹄子看起来就跟洛凰的那朵臭“玫瑰”一样,想必也是个仗势欺人的,更可恶的是还喜欢整天到晚黏着少殿大人!

少女得意地瞥了一眼小桃子,心里冷哼,穿的倒是挺艳的,长得也还有几分姿色,不过一看就是炮灰的命,想来也成不了大事。

她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贵冷艳却又明艳动人,眼前的少年一看就是可攻略对象,在这个虎狼之穴由一开始的任人欺侮到现在的高高在上,有着这样经历的人必定外表冷漠,但是这样冷漠的表象必定会在她的感化下一点点瓦解。

但是瓦解却不能用白莲花一般的圣母技能,这招早就被用烂了!

“怎么样?莫非你是怕了?”对!就需要这种外表高贵冷艳实则倔强冷酷的方法感化他!作为看遍穿越的林星儿表示深谙此道,她要将自己塑造成理想的形象。

虽说是世家小姐却有着凄惨身世,虽然身为庶女却天资过人,虽然娘亲无用但她却斗得过嫡系抢得了宠,虽说经历简单却有着冷酷的外表,唯一的善良只会留给自己在意的人,正因为如此,所以善良的时候会格外动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玛丽苏光环。

哦吼吼~各色美男们不要大意地前仆后继吧!感谢cctv,穿越大神……

林星儿双眼冒出梦幻的红泡泡,每一个泡泡里都住着美男,俱是眉眼绝世无双等着她来临幸。

无怪乎她会这么想,作为一个普通小白领,没遇上渣男也没有小三闺蜜,更没有世族仇恨,一朝穿越,除了让她收获众多美男还能有什么目的?辛辛苦苦从一个幼童长成如今的窈窕少女,她也受够了,总得找机会勾搭几个美男犒劳犒劳自己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反正她是女主,无论她说什么都是正确的,无论什么美男都是自己的!

抱着如此想法的林星儿自然是对眼前的美少年胸有成竹,因而双手环胸,看着司玥的眼神也仿佛是在看囊中之物。

“嗯,我怕。”司玥点点头,清清冷冷的声音毫无波动,“阿姨可以让开吗?不要耽误我看美人。”

什,什么?!这完全不在剧情之内!林星儿目瞪口呆,他不是该不屑吗?他不是该高冷地拒绝吗?只有这样她才可以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啊!

“美人……看美人?”林星儿被呛住了,一时呆愣,而且他刚刚叫自己什么?阿姨?天杀的!她哪里长得像阿姨了?!臭小子别以为自己长得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就可以蔑视她!

“喂,你给我站住!”林星儿杏目圆瞪,但是奈何人已走远,徒留翩然背影。

小桃子跟在司玥身后,愤愤地说:“大人,外面来的人大多不懂规矩,实在是可恶,你若是不喜欢我们换条道走吧?”

“算了,虽然麻烦但是看起来好像挺有意思,随他们去吧。”

大人果然是能容天下!小桃子眼冒红心,作为一名脑残粉,她早已放弃治疗。

一路上遇见的剑宫中人皆是恭敬让路,这般态度更是让众人纷纷侧目,在看见司玥惊人的容貌时更是震撼不已。

走入大殿,宫主还未到,作为寿星自然要姗姗迟来,上衍素来不喜热闹,只是送了贺礼,所以司玥此番除了代表自己还要代表整个上衍殿,也正因为如此,她此时坐的位置要比从前稍高那么一点,毫无意外,遭到了上霖的白眼。

寿宴开始,无论什么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此时都是言笑晏晏,嘴上说着恭维之词,面上挂着甜蜜蜜的笑,笑成一朵朵嫩菊花老菊花,司玥安静地充当背景。

而上霖……似乎有些忧郁,自斟自饮,慢慢地喝闷酒,偶尔抬起眼神往宫主的方向扫了一眼又很快落下。

宫主……前几天两鬓犹有斑白,此时却已是几乎全黑了,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少了许多,看起来不止年轻了几岁,他身旁自是美人伺候,意气风发。

环视全场又很快垂下眼帘,并没有看见之前在浴室里看见的大美人,洛凰身边倒是坐着一个头戴斗篷的人,面纱遮住容颜,但是看那身形却是女子无疑,洛凰倒是看了她好几眼,遥遥举杯,自是风情无限。

整座大殿热闹非凡,升腾的是欢庆之情,最后在一个角落里她发现了之前遇见的女子,依然是佩剑的英姿飒爽模样,倨傲地环胸独立,与周遭人完全隔开,确实是高贵冷艳。

不过,在剑宫这样一个以剑为尊的地方竟然胆敢公然佩剑,只能叹一声后生可畏!

少女,你是要拉仇恨的!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几个剑宫子弟上前搭话,看样子似乎是狼烟组里的弟子,所属上霖管理,再看上霖,兀自饮酒,没有察觉丝毫。

拉扯间几人已经走出了大殿,因为身份并不惹眼,所以众人并未察觉。不一会儿,几个少年又重新进入大殿,勾肩搭背,嘻笑自如,在他们的身后,林星儿一脸憋屈地走进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腰间的佩剑不翼而飞,她恶狠狠地盯着少年,却是敢怒不敢言,再看头发,原本高高束起的利落马尾辫也有一点儿散乱,看样子是受打击不小。

美人受辱,自有别有用心之人上前安慰,那身着大红衣衫的可不是洛凰殿的弟子?明明是男儿却像女孩子般清秀白嫩,连身姿也要妖娆几分,透着股媚意,但是好在不像现代的伪娘一般男女不辨,而是别有一番风情,因此,林星儿也由一开始的排斥转而变为笑脸相迎了。

真是善变的小姑娘,司玥在心里下了这样一个结论。她手执酒杯,缓缓踱步至二人身后,面含浅笑,侧耳倾听。

“哇!你好漂亮!请问你是攻还是受?”林星儿一脸惊讶,她先前只是听说过洛凰殿里美人最多,没想到果然随便一个弟子就这般清秀动人。

酒杯微微倾斜却又迅速端正,但仍是洒出了几滴,溅到玉白的指上,晶莹剔透。

“林小姐过奖了……只是这攻还是受,恕我孤陋寡闻,不曾听说过。”少年听不懂这奔放的现代语,有些疑惑,却仍是面含微笑,风情不减,司玥看了暗自点头,墨凉兮果然有两把刷子,在他的管教下,洛凰殿的弟子质量大增,再也不似从前的欲男浪*女,倒是更有气质了,若是不表明身份,谁也认不出这一个个可都是修习媚术之人。

林星儿嘿嘿一笑,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太好看了,你是洛凰殿的弟子吗?”

少年浅笑低语:“正是,不知林小姐可曾去过洛凰殿瞧瞧,若是没有的话趁这个机会我们悄悄去看看,如何?”

林小姐双眼发亮,“太好了!我正有此意,这个地方乌烟瘴气的,我待着不习惯,我们快点走吧!”

女主难道不是都应该在宴会之时离开,然后再遇到各色美男们的吗?林星儿对此深信不疑。

第71章 剑女的沦陷

面对洛凰殿弟子公然诱拐少女的情况,司玥也是爱莫能助,毕竟这是人家增加功力的一种方法,君子成人之美,自己也不好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宴会之上,上霖双颊已微微泛出红晕,眼神迷离,似有醉意,舞姬在一旁挑逗似的露出雪白的肌肤,而他对此却是视若无睹。再看……漓冰?高冷地坐于位上,气场强大,周遭竟然没有一个人围坐。洛凰则是一直陪着面上蒙纱的女子,二人相谈甚欢,对坐下众人也是指指点点。

楼湘湘……作为牵缘阁的招牌,她自然也是这场寿宴中的压轴戏,此时还未出现。

上霖憋屈地坐在位子上,身边不时有烦人的苍蝇嗡嗡直叫,他看也没看便一掌拍过去,很快,世界重归于安静,他满意地趴在了桌子上,可是刚抬眼随便一瞄便面见了面色冷淡的漓冰,好死不死的正坐在他对面。

上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随即又面犯桃花,傻笑着开口:“大人……好巧啊……”司玥和漓冰同样都是强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看见漓冰时是敬畏,而在看见司玥时却只剩下“好想好好打一场”的不怕死逗比精神。

漓冰目视前方,似在沉思,冷漠的一张脸端的好看!可是醉酒的上霖却忽然明白为什么他只敢仰望这位大¥,○.人了,因为他感觉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这位大人给拍死嘤嘤嘤~~就比如现在,面对他如此热情的招呼也只是微微点头,弧度之小令人汗颜。

忽然之间他觉得司玥真是太善良了,在那么多次交锋中竟然都没有下死手,司玥,司玥,司玥你在哪里?上霖泪眼朦胧,奈何目之所及,焉有佳人芳影?顿觉人生无望,到头来发现只有自己的死敌才是真爱,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

司玥瞅了一眼双目发直,双手颤抖的上霖,目测为发酒疯的前兆,她顺手提了一只烧鸡便溜了出去,外面也是灯火通明,喜气洋洋,但是侍卫却比往日少了许多,看起来空旷辽阔,侍卫虽少,但是暗卫却犹如疯涨的蒿草一般散落在各处,一双双隐匿在黑暗中的眸子像是现代的高科技探头,在整座剑宫布下天罗地网。

左边有仨,右边有俩,前面有二九一十八,后方有一八得八,她不过是在原地转了个小小的圈子,就已经感知到如此众多的探头,只觉得隐私一点都没有了。

“咳咳,暗卫,粗来。”司玥一声轻咳,试探着想要召唤出一个隐匿人士,其实也是闹着玩的,毕竟这些暗卫不属于她管,说不定级别也高于她。

果然,三秒过后,前方一阵凉风飘过,飘过之后依然是空气,隐在暗处的暗卫们毫无动静,啧~这完全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嘛……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司玥提着烧鸡继续往前走,留下一串串叹息,背影萧瑟又寂寥,暗卫们面面相觑,一人问道:“粗来在哪儿?”其他人摇头不语,一人接过去说:“粗来今天没来。”

“哦,难怪。明天让粗来加班。”让司玥大人如此伤心,粗来你给我加班加到死吧!

继续向前,走向远方,走出众多窥探的视线,渐渐脱离热闹的大殿,前方,林星儿跟着洛凰殿的弟子说说笑笑,渐渐走向愈发僻静的洛凰殿。

少女,你在被人诱拐你知道不?

司玥扯下一根鸡腿,啃食着上面的嫩肉,只觉味道鲜美至极,末了,她还不舍得舔了舔指头,前方的两人迅速隐入一座假山。

假山……司玥一边吸着手指一边沉思,这明显是男女偷情的必备场所。

少女,你贞操不保啊。

不过那丫头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攻略掉吧,毕竟是经历了现代的成熟女性,虽然看起来有些中二,但是对于一个认识才没几分钟的陌生人应该不会立刻沦陷吧,毕竟现代人从下在麻麻的教育下就已经学会了“不要和陌生生人说话”。

这样想着,司玥靠在假山的另一面,开始进攻另一只鸡腿,再不吃就要凉了,这东西果然要热着吃才够味,改天她还可以试试叫花鸡,不知哪种更胜一筹。她把鸡给翻了个身子,因为被拔掉了两只大腿,所以露出了光溜溜的底部,司玥借着微弱的光芒使劲瞅,还伸出手去戳了戳,却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戳到了不该戳的,比如……鸡屁股。

其实她挺讨厌鸡屁股的,当然,鸡脖子和鸡头也是敬谢不敏,瞅了半天却依然有些犹豫,她没吃过鸡屁股,还真分不清这突出的到底是不是那玩意儿。

就在这时,假山的另一面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吸声,男子的粗喘,女子的柔婉呻吟,细微听时还有布料的撕扯声,声声入耳,不堪入耳,在剑宫这么多年,她早已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就算不小心打扰了别人的好事也是淡定一声:“抱歉,走错路了,二位继续。”然后施施然离去。就算当着她的面来一场真人版现场秀也可以稳坐如泰山,但是,此时她却有点小忧伤。

这么快就好上了……这该不会是在坑她吧?

小伙伴,我们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她还想问问林星儿是如何穿越的呢?如果没记错的话,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还有一个逗比哥们小黑,虽然是炮灰的命,好歹也算得上同乡。

小黑,剑女(请原谅她深深的恶意),再加上她自己,原来已经有三个穿越人士了,难道现在很流行穿越?穿越竟然已经泛滥到如此的地步,实在不是一个正常现象。

她连鸡屁股也没心思找了,想着要在少年吸干剑女之前救下她,毕竟洛凰殿的双修之法可是极为厉害,一般人只怕过不了一个来回,哎~少女,你简直弱爆了!连顿麻辣烫都没捞着就被人如此轻松拿下,好丢脸~

刚抬起来的头被一只手轻轻按下,脸部直接和油腻腻的烧鸡来了个零距离接触,整个人瞬间凌乱,僵着身子不敢动,实则也是动弹不得,身后之人像是凭空出现,她竟然没有感知到一点气息。

尽管如此,但感觉却是一致的,美人……浴室里的神仙美人……

但是他们仅仅第二次见面他就这么热情地请她敷面膜会不会太自来熟了点?美人轻轻将她揽在怀里,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紧贴着她的耳边喃喃低语:“别看,只是一个残次品而已,会污了眼。”

宛若清风拂面,好似玉石相击,却又像是来自遥远的天籁,每个字都藏着千钧之力,藏着旖旎风景,谪仙当如此。

再抬起头,司玥却发现两个人已经离开了假山后面,现在所处的似是上衍殿的高台之上,抬眸望去,可摘星辰,光影微弱,四周一片寂静无声。

美人这才放开一直轻轻压在司玥后脑勺上的手,木然着抬起一张油腻腻的脸,木然地直视前方,手里的烧鸡余温犹在,司玥牢牢捧着烧鸡,琢磨着要不要一把盖到美人脸上,好东西大家要一起分享,面膜什么的她不能独占。

美人将她的脸对向自己,忽而轻笑,声音里含着一丝丝愉悦,他掏出一张帕子轻拭她的脸颊,“这么不小心……瞧你,都吃到脸上去了。别动,我帮你擦干净。”

司玥一时气结,这美人颠倒是非的功力倒是一流,若不是他,自己哪会这么狼狈?何况自己还要去救小剑女呢,没时间陪他耗在这里,她瞅了瞅烧鸡,两只大腿都已经进了肚子,剩下的也没什么好吃的了。

“呶,这个送给你了,趁热吃,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司玥将烧鸡塞到他怀里,转身欲走,袖子却被人拉出。

“玥……你忘了么?我不吃荤腥的……”美人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她,似是有些委屈。

不,没忘记,只是从来就不曾记起而已,司玥抚额叹息,美人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原来竟然是认错人了,害她的小心脏还一度砰砰乱跳,真是浪费体力。

“唔,那还给我好了。”司玥的节操忽然又捡起来了,这个时候的她觉得让这样一个美人吃自己剩下来的说不定还粘着屁股的半只烧鸡确实有些不厚道。

“不要……”见她伸出手来,美人赶紧将烧鸡藏到怀中,也不嫌油腻腻的会弄脏自己的衣服,他眉眼弯成了闪着星光的月牙儿,脸上也露出了梦幻一般的笑容,“玥送给我的,怎么能要回去呢?这是我的了。”颇有点无赖的意思。

见司玥一个劲儿地瞅他,美人似是有些害羞,微微低头,却又很快抬起眼帘看着她,“玥,我是不是越发好看了?你若是想看,每天都能看到。”

……只要不嫌腻。

他们总共不过相遇两次,而且都是在同一天内,除非整容,否则怎么会“越发好看”?司玥觉得美人精神有些不正常。

既然是个精神病患者,那么烧鸡就送给他好了。

哎,她为何总是这么善良?

她都快爱上自己了。

第72章 我乃穿越大神

不,不是快爱上,而是她对自己早已沉沦深陷。

司玥挥了挥手,一声“不见。”之后,昂首阔步就要离开。

“不要。”

美人紧跟在她身后,半只烧鸡当成宝似的捧在怀里,“玥,你是要去那里吗?不过是个残次品而已,何况是她自己的决定,你,你就不要管她的事了……”

残次品,这已经是第二次听见这个名词了。

“什么是残次品?人怎么会是残次品?”司玥漫不经心地问。

美人这个时候却是不发话了,半晌才说一句,“以后你自会知道的……玥,我们才见一会儿你却老是想着别人……”

看来已是精神病晚期了,老是想着和她套近乎,明明二人并不熟识,若说他有企图,可是她身上有没什么可图的,除了穿越这个秘密,甚至算不上秘密。

“你想多了,我就走走而已。”她现在回去只怕剑女已经被榨得只剩下渣渣了,“我们之前认识吗?我感觉和你一见如故,莫非我们前世见过面?”

司玥忽然回眸,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美人,甚至算得上是深情。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美人,我曾经见过你的……

≧,√.“真的?你见我觉得眼熟吗?”美人一下子激动起来,攥紧手里的烧鸡看样子就要扑过来。

“咳咳,当然。”司玥急忙避开,忽略掉美人眼里的失落,当然是假的了!又不是宝黛初遇,什么见没见过的,她又不是想勾搭你。

美人跟在后面不说话,她走一步,美人跟一步,两个人保持寂静来到之前的假山处,地上有凌乱的衣衫,空气中有糜烂的气息,原本交缠的二人只剩下现如今的形单影只,剑女胡乱套着粉色水杉,连里衣也没穿上,躺在地上娇喘连连,气息不稳,出气多,进气少,但是脸上却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甜蜜微笑。

司玥忽然想到了墨香兰,离开之前她无意中见过那个昔日水灵灵的少女,已经被不知名的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看起来也是命不久矣了。

“玥……好脏……”美人靠在她的肩上,似有委屈,绸缎般的乌发划过她的脸侧,凉丝丝的贴在皮肤上。

司玥蹲下身子就要去扶剑女,却被人抢先一步,“不要碰,好脏,我来。”美人一手托着烧鸡,另一只手轻松便拎起软在地上的剑女,“玥……她晕了。”

“嗯,我看见了。”有人代劳,司玥自然是乐得当大爷,她拿着一根小树枝戳了戳剑女的锁骨,“妞,醒醒。”

妞没醒,依然处于昏睡中。

“真的要和她说话吗?可是好脏呢……”美人微微蹙眉,继续纠结着很脏很脏的问题。

“嫌脏的话我一个人来,你去那边歇着。”

美人埋怨似的看了她一眼,单手点在剑女的额头上,嘤咛一声,剑女悠然醒转,司玥抽搐着嘴角,敢情是在玩儿她呢。

美人俏皮地眨眨眼,无视了司玥哀怨的神情,抱着烧鸡立在一边充当背景。

剑女悠然醒转,正对上两幅被拉长的巨影,巨影覆盖在自己的身上,像是散不去的梦魇,她哆嗦了一下,“我,我怎么会在这儿?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她没认出之前被自己挑衅的司玥,一开口便是质问的语气。

司玥清咳两声,“咳咳,我乃穿越大神,此番下届特来问罪,你沦落至此,该当何罪?”

身后传来一声憋笑,司玥高冷地扫过去一眼,很快将其镇压。

“穿越大神!”剑女一呆,“可是大神,你不是一只蛋蛋吗?你怎么修炼成人形了?哇哦,大神你长什么样子?是不是超美型的?”剑女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忽然兴奋起来。

蛋蛋君……这要让她如何变成一只椭圆形的蛋蛋?

“别给我跑题!”司玥沉着声音呵斥道:“你忘了自己的任务吗?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大神你冤枉人家了~人家的任务难道不是泡美男圈后宫吗?刚才那小子虽然长得没有男神好看但是也算得上清秀可人,权当饭后甜点了嘛~哦哦哦,大神你还不知道我男神是谁吧?我男神就是“星星”~金秀贤啦啦~不过这里美男好多嘤嘤嘤~人家现在最喜欢司玥啦~”

“大神我没有喜新厌旧,人家只是博爱啦~毕竟后宫什么的好累人,人家要从现在开始锻炼体力啦~”

“大神大神你有没有什么合欢散之类的?人家现在好兴奋要霸王硬上弓啦~”

这都什么玩意儿!

司玥一脚踹上剑女的肚子,发现这厮却是兴奋地嚎叫一声,“嗯哼~就是这种感觉~奴家好兴奋~”

“你命不久矣,回头是岸吧。”司玥收回脚,面无表情地走出假山。

美人捧着烧鸡,啃地正欢,压抑的笑声却是止不住的从唇角漏出来,“玥,刚才好有趣……她说什么金秀贤,长得比我还要好看?玥,你也喜欢他?”

鬼知道什么劳什子的金秀贤!司玥翻了翻白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大概是在悼念夕阳下逝去的青春吧。那个谁,天色不早,你快点回去睡觉吧。”

美人似懂非懂,嘟着嘴巴咀嚼着鸡肉,唇瓣上也沾染了油渍,但是姿态依然优雅无比,“玥,我是钰,不是那个谁,要记得叫我钰哦……”最后的声音已是飘渺至极,明明就在身侧却像是来自天边那样几不可。

再回首,身侧无一人,其实他不叫“钰”而是叫“鬼”吧。

此人身份神秘却又透着股古怪,虽然很好奇,但是他既然是首先找上自己的那个,所以自己还是安生待着吧,急于求成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司玥对此很淡定。

“这位可是司玥司少殿?”柔婉的女声传来,不曾听过,却是好听得很。

“正是。”司玥回头,笑着看眼前蒙着面纱的女子,赫然是之前和洛凰相谈甚欢的女子,洛凰不在身侧。

女子也是笑着上前,甚是亲昵地说道:“之前就听闻洛凰姐姐一直在说上衍殿的司少殿是何等的惊才绝艳,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九弦有心结交,不知司少殿可肯给面子?”

如此佳人,如此情真意切的请求,司玥自然是不好相拒,她微微颔首,“原来是九弦小姐吗?小姐之言,司玥自是不敢相拒。”

“嗬嗬,”沐九弦掩唇轻笑,“无需叫我小姐,这倒显得生分了,司公子叫我九弦便可。”

二人笑着,边走边聊,都是些客套话。

“司公子怎么出来了?是不是嫌闷?”沐九弦试探着,小心翼翼,没有一般江湖儿女的洒脱豪放,倒是有几分矜持,但是好在并不矫揉造作,反倒显出小女儿家的娇柔姿态。

“刚才与一位朋友出来散散步,消消食,不知不自觉便走远了,这不?正要往回走呢,恰好就遇见了你。”

“原来是这样,我却是闲的闷了,洛凰姐姐去招待别人了,顾不上我,其他人我也不认识,就一个人溜了出来。司公子,你的朋友呢?想必也是一位人中龙凤吧。”

钰消失之时她便听见沐九弦的声音,无论如何也该看见钰,但是此时沐九弦的态度竟然是没看见,早知钰身份神秘,能力特殊,但是此时却是太蹊跷了,莫不是真的遇上鬼了……

“九弦若是愿意,改日介绍给你们认识。”司玥含笑,“九弦也不必公子公子的叫我,唤我司玥便可。”

“明月!”沐九弦忽然说道,“我唤你明月可好?”

“自然是好的。”

两个人边走边聊,气氛融洽,沐九弦似娇羞的小女儿,一路上好奇地问东问西,司玥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解释,充当导游的角色。

快要接近大殿了,忽然从旁边扑出来一个黑影,直直扑上司玥,刚沾身便立刻像八爪鱼似的缠上来,哭天抹泪儿地喊道:“玥~玥啊~司玥啊~”一个字儿颤三颤,直颤的人哆嗦。

“司玥~你去哪里了?我找了半天不见你嘤嘤嘤~人家好担心~好担心再也看不见你了~”平日里眼睛只看天的上霖此时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狗,眨巴着泪眼,死死缠住司玥。

沐九弦呆在一边,画面太美超出想象。

“明月,这是……”

司玥呵呵一笑,明月之下美若神人,“见笑,他大概是喝醉了,不用管他,我们继续。”一脚踹开上霖,司玥整整衣领,淡定自若。

“不要!!”撕心裂肺的呼喊,眨眼之间上霖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他抱住司玥的大腿,凄惨的像是死了爹妈,“不要抛弃我!!司玥,你你你这个负心汉……你你你!”

迈开步子往前走,司玥决定无视这个醉酒醉得厉害的人,奈何腿被抱得紧紧地,竟然迈不动步子,一时僵在原地。

“明月,要不要我帮你?”沐九弦站在一边,贤惠的询问。

虽然看不见她长什么样子,但是司玥凭借阅人无数的经验便可算出沐九弦必定是大美人,可是,可是要美女帮忙什么的显得好丢脸。

“不如九弦你先进去吧,我先带他去醒酒,你看如何?”

第73章 本公子都看光光了呦

司玥目送着沐九弦进入大殿,等她看不见了便边蹲下身子一把拖住死赖在脚边的上霖,揪住他的衣领往后拽,“蠢货,给本公子松开!”

上霖泪眼朦胧,傻呵呵地笑着,忽而一把抱住她,两手圈住她的脖子,将脸蛋埋在司玥锁骨处,“司司玥,你不能当负心汉……你不能丢下我……”

“你要对我负责……”

身子半吊在空中,却仍然是不安分,拉住她的脖子死命往上蹭。

看来是醉得厉害了,平日里见她总是没好脸色,今天这么热情不是脑子进水就是肚子进酒,司玥眼珠子一转,放柔了声音。

“我怎么会丢下你呢?小傻瓜,过来,本公子带你去醒酒。”

表情转换之快令人措手不及,若是往日里清醒的上霖必定会心生警惕,可是此时的他却是乐颠颠地凑上来,“好哇好哇~醒酒醒酒……司玥……你喝酒了?喝酒不好,以后,以后不许再喝了……”

“好好,以后不喝酒了。”司玥随口应付着,半抱半拖的将他带到莲池边,之前她也喝了点酒,此时被这一闹,脑子里也有些昏昏沉沉,但是却不至于失了理智,只不过越发困倦了。

来到莲池边,朵朵莲叶圆润,清波荡漾,荷花蜷缩√■,$.成婴儿的姿态,只闻得见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乖,松手。”司玥掰开挂在自己脖子上醉鬼的手指。

“不要~不要松手~”醉鬼果真是醉了,扭着小蛮腰撒娇,“觉觉~睡觉觉~我要睡觉觉~”

“先醒酒,醒完酒再碎觉觉~”

“不要不要嘛~要碎觉觉~司玥坏,坏坏~”摇啊摇,摇啊摇,像是在摇篮里那么自在。

“深井冰快给本公子放手!”再不放手就要被摇坏了!

“不放不放~司玥是个负心汉,你敢抛弃我我咬死你~”

“放~放~放~手!”

“扑通”一声,两个缠在一起的人双双栽入莲池,溅起水花无数,惊起一滩睡莲。

“救命啊救命啊~司玥快来救我!人家要淹死了!快来救我!发洪水了!”上霖在水里扑腾着,双手双脚缠住司玥,被呛得直咳嗽也不松手。

司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目无表情地看着身上的衣服一点点被浸湿,却是无能为力,身上还挂着一只大猴子,怎么也赶不下来。

“别怕,我来救你了,水这么深你要小心点,不如我抱着你?”水至胸膛,还不至于淹死人,但是上霖却是闭着眼睛吓得直哆嗦。

“好好好~司玥最好了~”上霖欢喜地伸出两只手要抱抱。

司玥按住他的手,按住他的腰,最后再按住他的脑袋,直接将他按到水里,“抱你之前我们先醒酒。”

“淹死了噗噜噜……呜呜不要噗噜噜……”上霖在水里伸出两只手,犹如逆水的人一般求助,感觉着差不多了,司玥才抬起手放开他。

小样儿~我就不信这样你还不醒酒!

放开手之后司玥就自个儿爬上了岸,连头也没回一下,但是上霖却是真的没有醒酒,他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眨巴眨巴眼,稍微清醒了那么一点儿,往前迈开一步,接下来却是“扑通”一声栽到水里。

这下是彻底栽到水里了,水面冒出一串串小气泡。

司玥走了两步又返回,“喂,上霖!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再不起床我就把你的私房钱都偷走了……”

水面一片寂静,这下是连泡泡都没有了。

真是该死。司玥重新跳入水中,摸索着将不知是生是死的上霖拖拽上岸,还有气,就是肚子有点大,她抬起脚毫不客气地踹上他的肚子。

“咕噜噜”一串水珠从口中喷射而出,像是小型喷泉。

喷泉完结,上霖这下子算是彻底昏睡了,他像条死鱼般躺在地上,但是手却有意识一样死拽着司玥的胳膊,怎么掰也掰不开,司玥面无表情地又踹了两脚,除了留下两个脚印之外什么作用都没有,她翻翻白眼,最终放弃非暴力不合作,决定好心将他送回住处。

至于怎么个送法……如此皮糙肉厚的一个真汉子,还用得着她怜香惜玉吗?

夜凉如水,空旷幽寂。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哗啦啦啦……”

“哗啦啦啦啦……”

原来做好人的感觉是这般爽快!

司玥笑眯眯地坐在毛驴背上,小毛驴她养了两年,平时也不用绳子系起来,就这样散放着,想起来便扔两根骨头给它吃,想不起来就让它自己出去觅食,偶尔当当坐骑,当然,最终的目的还是当口粮。

毛驴身后拖着一个处于半昏迷状态中的少年,少年身着……白衣,不不不,此时白衣不仅完全湿透而且面目全非,变成一条条乱挂在身上。

走着,拖着,衣带散了,走着,拖着,裤子掉了……

昏迷中的上霖处于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他梦见自己不仅被扒光示众而且遭猪拱,身上更是挂着烂白菜、臭鸡蛋,总之身心受创,屈辱的恨不得切腹自杀。

现实中,若是他醒来会死的更快,因为连剑也用不着了,直接咬舌自尽会让他更快的脱离苦海。

翌日,上霖醒来,确切地说是在痛苦中醒来。

整个人都像是被塞进过木桶一样,关节错位,骨节生疼,连身子都周转不开,整个人仿佛被憋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胸口闷得慌。

翻个身却看见旁边睡着个人,占了大半张床,出尘的容颜晃得人心荡漾,上霖眨眨眼,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否则他怎么会和自己的死敌司玥睡在同一张床上呢?而且看这样子好像还睡了一晚上!

不过,睡着的司玥看起来温顺又可爱,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高高在上,多少让他觉得亲切了点,想到这里他一阵忧伤,原来讨厌司玥是因为自己一点也不高大上吗?

上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司玥的脸蛋,被碰触的地方顿时出现了一个红点点,他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擦,却又在半途中停住,转而不屑地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小声嘀咕着:“小白脸就是小白脸,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干什么?不过是碰了一下就红成这样,真弱……”

最后一个字说的却是轻之又轻,毕竟就战斗力而言,他才是弱的那个。

“不过,长得真的很好看呐……”末了,还是得认命的承认,就颜而言,司玥却是无与伦比,他凑上去盯着她猛瞧,一边流口水一边唾弃。

“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被看得人忽然出声,睁开一双含情目,慵懒邪魅,带着丝丝挑逗之意,将看得津津有味的上霖吓得直往后缩。

“你你你!”上霖颤抖着伸出手指,原来不是做梦,迷糊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全身赤裸,只是随随便便盖着床薄毯,堪堪遮住重点部位,“我我我!”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本公子昨夜好心带你回来,你今天就这个反应?怎么说也得感激涕零吧。”司玥以手撑着脑袋,双眼满是戏谑之意,十足的调侃。

“我的衣服呢?!”上霖低吼。

“扔了呀,毕竟穿着一身脏衣服会把本公子的床弄脏的。”

上霖环视四周,这时他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住处,而身下躺的这张床自然也不是自己的,不过,司玥真的有这么好心?上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不仅如此,本公子还帮你洗了个澡呦~”司玥拖着嗓音暧*昧说道,“该看的和不该看的可都瞧见了~”

“小辣椒~你的清白被我看光光了呦~”

“小辣椒,不如我们凑成一对吧!”记忆重现,上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时的他和司玥都是小豆丁年纪,不过司玥明显是小豆丁中的小小豆丁,小小豆丁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对他说:“小辣椒,不如我们凑成一对吧?”

幼年里心中永远的噩梦!

果然是逃不过命运的摧残吗?上霖双手抓住被子,欲哭无泪,偏偏司玥还在一边继续挑逗着:“呀~你莫非是伤心欲绝?千万别叫出来,让其他人听见的话,明天咱俩可就得拜堂成亲了……这可是人家的第一次,好紧张哦……”

“咦?小辣椒你怎么不说话?莫非你是不愿意?明明昨天晚上你还拉着人家说要一生一世在一起呢,本公子记得可是清清楚楚地呢!”

上霖双目呆滞,昨夜醉酒的情景一点点浮上心头。

他像只小狗一样抱着司玥失声痛哭,像个弃妇一样求司玥不要抛弃自己,最后像个傻瓜一样跌进水里,然后,然后他就被司玥给拖回来了!

没脸见人了……

上霖眼前一黑,恼羞成怒,气急攻心,一口气没接上来,就这样直直倒在了床上。

第74章 究竟是谁强上了谁

接下来的几天,上霖一直躲着不敢见人,甚至连训练也是称病推托,但即使如此仍然躲不了流言蜚语。

剑宫这么个缺少娱乐的地方,即使是一点小事也会被津津乐道,嚼了又嚼,在传播的过程中更是添油加醋,最后变得似是而非。

现在的版本基本有以下几种:

版本一:上霖少殿对司玥少殿早已狼心暗许,虽说二人见面必打,但这实则是上霖少殿吸引司玥少殿的一种手段,此番,上霖少殿更是借着酒劲霸王硬上弓强了司玥少殿!

版本二:司上二人表面不合,实则早已私许终生,此番惊天动地是因为情不能自已,更因为上霖少殿忍受不了做偷偷摸摸的地下情人,闹着公开二人关系,于是司玥少殿快刀斩乱麻欲此生不再相见,上霖少殿怒不可遏,于是……依然霸王硬上弓!

版本三:……

总之,无论何种版本,上霖都是霸王硬上弓的那一个,没办法,相貌具有欺骗性,柔弱的外表注定司玥成不了帝王攻,最多也只是一个年上攻。

当然,也有些人有不同版本。

“想不到我们少殿竟能把司少殿给压倒,真是勇气可嘉!”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吧,上少殿才是∫,⊕.被压的那一个!你看他有哪次打得过司少殿?被压妥妥的!”

“好歹是我们少殿,口下留德啊!不过……听你这么一说也挺像的!”

两个粗壮的汉子靠在墙边猥琐地讨论着,不时发出淫*荡的笑声。

“嘘嘘,小声点,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有什么好怕的?宫里早就传疯了!就算被追究下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我说啊,就我们少殿那个纸老虎,铁定被司少殿调教的乖乖地,最多咋呼两声,嘿嘿……”

上霖缩在墙角,哆嗦着听外面两个大块头津津乐道着自己的糗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活脱脱一个调色板,他不过出来遛个弯就听到如此劲爆的内容,有些接受无能。

那天早上他从司玥的房间出来,没走几步就遇上了一大群人,还都是自己狼烟组里的手下,这群小子在他的管教下平时也就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现在见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都是面面相觑,恰巧小桃子又走出来大声说:“上少殿,您的衣服还有一件丢在这里!”

一大清早的,衣衫不整,从另一个“男人”房间里出来,而且面色憔悴,行迹偷偷摸摸,一看就是操劳过度导致的,更遑论现在还有小美人出来给他送衣服,这分明就是偷*情过后的状态!

狼烟众人的脑补能力甚是强大,看着自家组长的眼神也开始暧*昧起来。

真是人不可相貌,没想到组长这个样子竟然能勾搭上司少殿!

“上少殿,我们大人问您要不要吃过早饭再回去?”小桃子将衣服递给他,不怕死地又加了一句让人想入非非的话。

仅仅是过夜也就罢了,现在还留下来吃饭,看来二人的感情不一般。

“滚!”上霖脸涨成紫红色,抓过衣服藏起来,怒吼道:“谁要在他这里吃饭?!禽兽不如,昨晚对我做出那种事现在还敢不要脸的叫我吃饭?!装好人!混蛋!!”

有一句话叫做欲盖弥彰,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狼烟众人瞬间抓住话中重点,何为“禽兽不如的事”?原来他们家组长竟然是被压的那一个!看着上霖的眼神也开始不对劲,组长这样一个傲娇的家伙竟然肯“屈居人下”?这绝对是真爱吧!

上霖这才明白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俊美的脸蛋颜色莫辨,他转而将怒火都发在自己手下几个组员身上,“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回去!要是太闲了今晚加训!!”

“一大清早的,都在吵什么呢?”慵懒的声音忽然插入这正在起哄的人群里,清淡如风,像是不经意间的路过,却在漫不经心中透出无形的威压,瞬间将吵嚷的人群压制下去,冷风扫过,众人只觉的眼前这种绝美温和的笑脸看起来尤其恐怖。

唰啦啦眨眼之间便已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面含屈辱的上霖,颤抖着抓住手里的衣服。

乌发尚未挽起,散散披在肩上,挡住了半张脸,却是格外的惊艳,乌发如流泉般倾泻而下,就如一匹黑色的绸缎,因为刚睡醒,眼里还带着些许朦胧,以及被人打扰的不悦,眉目如画,浅浅一个眼神便是笔墨不及的风情,肤白胜雪,皓腕凝霜雪,上霖几乎看呆,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将眼神从司玥身上移开。

上霖刚要发飙,却见司玥只是拢了拢衣服,将乌发拨到身后,懒散的眼神掠过上霖直接落在了小桃子身上,红唇微启:“饿了。”

小桃子立刻上前,“大人,厨房已备好早饭,我立刻让他们端上来。”

“嗯。”垂下眼帘,司玥转身进屋,竟是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上霖。

小桃子立刻去准备早饭,经过上霖身边时忍不住古怪地瞄了他一眼,最终忍不住说道:“上少殿还是赶快回去吧,我们大人是不会喜欢你的!”她将“不会”两个字咬得格外重,仿佛上霖就是那个死缠着别人不放的人。

上霖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仍沉浸在刚才司玥的眼神里,那般慵懒,却又是那般淡漠,仅仅是随意一瞥便可让众人屏息,就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在眼中,更没把任何事物放在心上,袖手旁观,看着俗世变迁,看着沧海沉浮。

身不在其中,死不同其道。

整个整日里闹得欢腾的少年忽然觉得心里发冷,他从来没见过司玥如此冷漠的样子,司玥平日里虽然懒散了点,无良了点,但总的来说却是个极易相处的人,几乎从没发过火,因而乍一看见司玥此时的模样就越发觉得难以接受了,但是与此同时却莫名其妙的有些委屈。

委屈什么呢?

明明,明明他才是受伤的那个人,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为何一转眼却又是如此态度?

莫名的,上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他站在司玥的房间外,呆呆发愣,翡翠一样的绿眸中划过阵阵忧伤,脑中却自发回忆起与司玥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小到大,他没有朋友,更没有亲人的疼爱,因着与众不同的眸色没少受人欺负,在剑宫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他发誓要做到最强,但是却没有丝毫将别人都踩在脚下的想法。

他从来就没有雄心壮志要站在高高的位置俯瞰众人,他也从未想过成功之后要如何报复曾经瞧不起自己的人,他的愿望很小,小到只要每天都能快乐就好了,小到不愿意去干扰任何人的生活。

有人说他和司玥斗得很厉害,见面必站,战则必伤,是死对头,有人说他野心勃勃,想压过上衍殿,凡此种种,他听了都是一笑置之,他知道他们都错了。

可是既然他们都错了,那么他究竟是想要什么呢?

渐渐地,他自己也迷惑了,当习惯称为自然,他也以为自己是真的想要压过上衍殿,想要压过司玥,他甚至开始享受起掌控权势的感觉。

可是现在……如果敌对意味着他和司玥从此成为陌路人,意味着他在司玥眼中成为完全不相干的陌路人,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心脏部位也开始抽疼。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他们本来就是不相干的,可是为何还是这么不舍?这种感觉就像是晚一秒他都会不小心丢掉人生中很重要很重要的宝物。

失魂落魄地傻站了半天,直到红日高悬,直到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将他当作傻瓜一样瞧了又瞧。

上霖想不通,确切地说是不敢想,他害怕触碰到那个无法言说的禁忌。

上霖躲在墙角,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匿,听着旁边两个人津津有味的谈论,不时在心里反驳几句。

胡说!他什么时候压着司玥了?明明就是那货死不要脸,否则怎么会趁自己醉酒的时候将自己拐到他的床上!上霖忽然有点脸红,就算是有私情也是司玥那家伙垂涎自己!自己对那种小白脸可不感兴趣!他喜欢的可是丰满型的!

可恶!像他这样孔武有力的少年哪里像纸老虎了?司玥才是一个正宗的小白脸!就凭他那小身板还想压自己?简直做梦!

一群混蛋!看来是平日里管教的少了,竟然还有闲工夫在这边谈论自己的私生活,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哎……他忽然有些伤感,自己一个人躲在这边傻傻地愤怒,傻傻地傻笑,连大气也不敢出,紧张兮兮的像个傻帽,但是风波的另一主人公司玥呢?以他对他的了解,只怕这家伙还摇着他的破扇子整日里勾搭漂亮小姑娘吧!

上霖恨恨地咬牙,长成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货真价值的负心汉、风流鬼!可恶,这里的小姑娘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一个样子么,丑的要死!

所以说小姑娘有什么好看的嘛!司玥简直讨厌死了!

第75章 没有背叛你

上霖恨恨揪着手里的叶子,蹂躏成破碎的一瓣又一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司玥骂了一遍又一遍。

呆愣间,肩膀忽然被人恨恨一拍,他心里一惊,却是毫不犹豫地反手回击,在剑宫,无论是在多么熟悉的人面前都必须保持高度警惕。

永远不要将后背交给别人。这是剑宫生存信条之一。

但是上霖却莫名有些渴望,渴望有一个人可以托付后背,这个人可以是司玥……哎呀他怎么又想到那个家伙了,上霖有些别扭地阻止了心中的臆想。

“呦,真巧。”那人顺势制止了上霖的攻击,单手捏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便止住了他所有的动作,声音清冷,却很熟悉。

上霖很快便认出了来人是谁,他放缓动作,有些惊讶道:“漓冰大人?”不止上上上霖愕然,原本讨论正欢的两个汉子也是瞬间僵在了原地。

来人正是漓冰。

上霖和漓冰出过任务,平时若在剑宫遇见也会点头打个招呼,但是仅限于此,二人并不熟识,毕竟漓冰是上衍殿中人,何况漓冰总是一副高冷的模样,连偶尔的遇见也只是以微小的弧度点头,单就他的温度而言离得多远也能将人冻伤,和上霖这种火爆性子的人完全不合气场。

【$,◇. 高冷的神级人物现如今竟然主动和他打招呼?上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不是说他害怕漓冰,而是漓冰给任何人的感觉都是高高在上,气质高贵而空灵,绝非凡尘俗子可比,一般人看了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尘埃里。

所以,漓冰在剑宫其实就是个不太有人喜欢搭理的人,因为没有人喜欢和让自己显得矮挫穷的人粘在一起。至于女性,虽说漓冰的形象完全符合单身黄金汉的标准,但是架不住热脸贴在冷屁股上,终日里面对着一张无表情的脸看久了也就腻了。

最重要的是,剑宫毕竟是个将追求利益发挥到极致的地方,谁动了真感情,谁就已经将一只脚踏入了黄泉。

综上所述,其实漓冰一直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现在,这个安静的美男子居高临下俯视着上霖,终年不变的表情仿佛出现了一丝裂痕,上霖感觉被捏的手腕有些疼,他沉声问:“漓冰大人,找我何事?”

漓冰不答话,一双无波的眸子将他从头扫到脚,期间更是没有半分表情的变化,被这种眼神明目张胆的窥视并不好受,上霖硬着头皮接受目光的扫视,心里暗自估量着两人的实力。他们并未交过手,但是上霖却见过漓冰对战的实力,若他们二人有一天对上了,他还真没那个信心能全身而退。

漓冰看他半晌,点点头,收回了一直扼在他腕上的手,“没事。”而后转身便走。

上霖愣在原地,却也无奈,他抚摸着微微发红的手腕,却摸索不出漓冰此番找他的意思。漓冰平时少与人交往的另一重要原因便是因他那古怪的脾气。

就像是一个不懂人情事故的孩子,只要是他想的,立马就会去做,不管地点,也无所谓时间,说得好听点是直率,说得难听点那就是不会看人眼色,却也单纯过分。

尽管如此,但是因为他强势的地位和实力,几乎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的任性了,而上霖……也不打算去做那个打破惯例的人,虽然他很想和漓冰打一场,但是前提是保住小命,所以最终他还是没弄明白漓冰找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漓冰走出没几步,嘀咕着说了一句:“还是个处的。”

所以呀,上霖这个童子鸡怎么能做出霸王硬上弓的事呢?八卦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原地,上霖揉着手腕皱眉思考,两个汉子则是哆嗦着将身子一点点往外挪,大气也不敢出,上霖忽而扯着嘴角邪笑出声,他转过身来看着两个可怜巴巴的大汉,邪气地一挑眉:“呵呵呵,你们躲什么?快过来跟本大爷好好交流交流感情。”

他忽然有些想通了,管他什么流言蜚语的,人生再怎么长也不过是几十年的功夫,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跟着本心走,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多拽多痛快!

拽的就跟漓冰大人一样!

司玥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上霖了,他似乎有意躲着她,身边总有一个人咋咋呼呼,赶也赶不走,确实心烦,但有一天这人忽然消失了反倒有些不自在,这种心理大概就叫做犯贱。

但这种不自在的感觉仅仅是不习惯,并没有丝毫的怀念,对于感情她向来分得很清楚何况走了一只很快又来一只,这两只完全不撞时间,将她的空余日子装点的多姿多彩,倒也别有一番滋味,但是小桃子却是不乐意了。

来勾搭她家大人的狐狸精不仅多,而且有男有女,不看得紧点怎么行?

“楼湘湘小姐,您坐在这儿吧?”小桃子将几乎仅仅黏在司玥身上的楼湘湘给生拉硬扯下来,僵着一张笑脸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要她叫楼湘湘大人她还真叫不出来,叫大人的话不是和她家少殿一个等级了吗?同等级的人更容易发生奸情,左思右想之后,小桃子终于将楼湘湘定义在“小姐”这一范围。

“我就坐在这儿!”楼湘湘不满地瞪了一眼小桃子,这个丫头实在不懂规矩,从她来就开始在旁边转圈,她和司玥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呢,“好了你出去吧!这里用不找你了。”

哼,这个不会看眼色的丫头还是趁早弃了比较好。

“大人!”小桃子一急,看向司玥,这个恶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还没名分呢就开始想管着她了?她可是大人的人!

“好了,小桃子你先退下去休息吧,今天也累坏了,若是有事我再叫你。”司玥摆摆手,摊开桌子上的卷轴,认真阅读。

“大人……”声音变得委屈起来,小桃子眼里含了些泪水,虽然听说大人自小便和楼湘湘认识,但那毕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也不知这恶女人含了什么心思,三天两头往这边跑。

“小桃子这就下去。”小桃子抹了把眼泪,在楼湘湘得意的眼神中悄然退下。

待她一离开,楼湘湘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告状,“阿玥,我看你那个小丫头心思不小,不如改天我给你送过来一个,保证听话的很!”

司玥笑着伸手将眼前这个挡住她视线的脑袋给移开,“小桃子我用习惯了,最主要的是新人难免沉浸在本公子的美貌中无法自拔,那傻样我看了也心烦,湘啊……本公子注重的是内涵,不是外表。”

“阿玥!”楼湘湘气呼呼地站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剑宫里是有多抢手!今天来个上霖,明天来个小桃子,后天再来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宫主视为存有异心的!你知不知道上霖其实是……算了,阿玥,你小时候就笨得要命,现在也不聪明。”

楼湘湘话说到一半又停下来,转而变为忧愁的叹息。

“阿玥,你和上霖究竟是怎么回事?最近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我好担心。”她蹲下身子,微微蹙眉,娇艳的脸蛋似有忧色,眼里的关心不像作假。

司玥合上卷轴,看着楼湘湘良久,忽然笑出声来,伸出手,缓缓抚上她发丝,直让楼湘湘心里开始慌起来才慢悠悠着开口,眼神似笑非笑:“湘啊,你说……究竟是你关心我,还是你身后的人更关心我呢?”

楼湘湘的脸一点点开始变得惨白,红润的脸蛋像是失了血色,她喃喃低语着:“阿玥……”

她慌忙抓住司玥的手,“阿玥!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在他们让我来之前是我自己想来的,他们只是想让我来问一些事情,对你根本不会造成伤害!伤害你的事我一件都没有去做!!阿玥……我没有背叛你……”

“阿玥……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的……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是,可是就算这样,我也不想你和上霖在一起……阿玥,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的……”

楼湘湘泪如雨下,拉着司玥的手一遍遍乞求,乞求原谅,压抑的抽泣声含了莫大的委屈和伤心,梨花一枝春带雨也不是任何人能做到的。美人,还是不要哭得好……最起码楼湘湘现在就已经妆容尽毁,交错的泪痕在脸上爬出一道道沟壑。

司玥沉默,半晌无言,等到她哭得差不多了才无言着递上一片楼湘湘自己的衣角,看她擦去泪水,看她抽噎着望着自己。

“你都在说什么啊?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你都想到哪里去了?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你听谁说我和上霖好上了……本公子可是纯情的很呢……”

哈?

“究竟是你关心我,还是你身后的人更关心我呢”刚刚说的话犹在耳边。

这下轮到楼湘湘愣住了,泪痕犹在,她呆呆地看着司玥,司玥无奈地指了指她身后,“看后面啦……”

她的身后,身着血红衣袍的男子妖娆而立,妩媚的容颜经过时间的淬炼出落得越发精致魅惑了,面对自己人告密的尴尬场面也丝毫不显慌乱。

连笑意里都含着深情,更遑论这眼波的流动,深情的几乎带了毒,一沾上便能让人立刻毙命,他说:“司玥,好久不见。”

几乎是直接忽略掉无法立刻做出反应的楼湘湘。

第76章 相煎何太急

他说:“司玥,好久不见。”

声音低沉柔和,已然脱去了几年前刻意摆出的媚惑姿态,却是越发的撩人心魄了,在轻易间就能勾住人心,一点点撩拨,一点点沦陷,最终成为丧失自我的傀儡。没有年幼时的矫揉修饰,没有几年前的锋芒毕露,此番,墨凉兮已经真正成为了内敛而优秀的猎手。

司玥笑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堪称艳丽却又奇异低调的男子,也是压低了声音,含着愉悦的情绪说道:“墨凉兮……确实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墨凉兮进来的时候小桃子没有通报,而楼湘湘却在声泪俱下地诉说着自己的清白,却不知这一番信誓旦旦的话让墨凉兮听了个完完全全,他继续无视不知所措的楼湘湘,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司玥,你现在可有时间?有件事可能要麻烦到你。”

司玥怎会拒绝?她合上卷轴和墨凉兮往外走,也不问是什么事,只是说:“但凡能帮到,我必定尽力。”楼湘湘还在原地,她又揽过她的肩膀,“湘,你和我一起去瞧瞧吧。”

楼湘湘低垂着脑袋,半晌才发出一个字,“嗯。”

三人相携,走出门外,小桃子站在门口躬身问道:“大人,您几时回来?午膳您要吃些什么?”

“5±,↘.很快就能回来,至于午膳,你看着办好了,我爱吃些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吗……”

“呵……你身边的丫头倒是挺乖巧。”墨凉兮瞥了一眼小桃子,似笑非笑地说,刚才他进殿时尚未发现小桃子,而他们刚一出来她却已经恭候在了门边,到是挺有趣。

“我也这么觉得呢,”司玥眯眼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猫,“可是刚才湘还说要我送掉小桃子呢,我可舍不得……湘啊,俗话说有其主必有其仆,你教出来的丫头必定也像你一样脾气大的吓人,我可不敢要。”

楼湘湘一愣,忍不住看了一眼司玥,心中阵阵暖流,阿玥这分明是在为她开脱。

“哦?我猜湘湘八成是嫉妒了,她就一向学不来乖巧,殿主可为她费心不少。”墨凉兮的眼神浅浅掠过楼湘湘,不含威胁,亦是没有丝毫温度。

“我猜也是,她今个儿一早就跑过来巴巴瞧着我,生怕我不要她转而喜欢上了上霖,这丫头总是这么鬼灵精,真叫人没办法。”司玥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眼神含着宠溺。

“我才没有……”楼湘湘脸一红,只能低低反驳。

“哈哈哈哈!想不到牵缘阁的头牌还担心会被别人抛弃,这可算得上一条天大的消息呢!”墨凉兮哈哈大笑,似是笑话着楼湘湘的窘态。

两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绝口不提之前楼湘湘的哭诉,仿佛根本没有发生那一幕场景,楼湘湘紧跟在司玥身边,攥着她的衣角,心中砰砰乱跳却也是无可奈何。

她刚才什么都没说出来,墨凉兮应该不会找她麻烦吧?何况她连幕后之人都未吐露,就算,就算司玥猜到又如何?反正她可什么都没说……

“湘,你很热吗?怎么一个劲儿地流汗?”司玥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帮她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珠。

楼湘湘连连摇头,“不,不热,只是忽然有点不舒服。”她瞅着司玥帮她擦汗的东西,怎么瞧怎么像是之前给她擦眼泪的衣角。

“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放心,墨大人又不会把我给吃了,你怕什么呢……嗯?”最后的一声仿若低喃,紧贴着耳边最细微的神经,一直搔痒到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楼湘湘一惊,喃喃着:“那我先回去了。”对上墨凉兮忽而锐利如蛇的眼眸,她心底微微一颤,想要留下来的话卡在喉咙里,只得转身离去。

看着楼湘湘的背影,墨凉兮低笑出声:“几年没有见面,你们二人的关系倒是更好了。”说到最后却像是叹息般有一丝丝的忧伤。

在殿侍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一个上着铁索的房间,即使是白天,里面也是黑压压,有无言的压抑感。殿侍出去,房间的门在身后被关上,墨凉兮点燃一根红蜡,照亮整个房间。

原本躺在地上的人被光刺得睁不开眼,她伸手挡住眼睛,嘶哑的声音里含着惊惧和愤怒,“你们想要干什么?都说了我不是奸细!你们这群古人还真是可笑,我只不过晚上散个步你们就把我抓起来,你们这是违反了人权知道吗?还有,我是来找司玥的!你们去给我把司玥找来!他会证明我的清白的!”

司玥挑眉,看着墨凉兮,似笑非笑道:“这就是你把我找来的理由?不过一个小姑娘,架子可还真大……”

听见这声音,林星儿一愣,放开挡在眼睛上的手看向司玥,怒气冲冲地扑上来,毫不客气地揪住她的衣服,“司玥!快点救我!我被这群疯子抓住了,你快带我离开!”

圆瞪的杏眼,命令的语气,自来熟的动作,较之之前的剑女完全是两副模样,没错,这个小女人就是剑女,胆敢在剑宫这个以剑为尊的地方公然佩剑,被狼烟组里的人教训不说,还很快就勾搭上了洛凰殿的人,倒是挺能惹事。

只是,司玥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上自己了。

皱眉拂开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看向墨凉兮:“这是怎么回事?洛凰殿新来的小姑娘?倒是热情许多,就是湘的话,恐怕也比不上。”

墨凉兮嗤然一笑,“我洛凰殿可养不起这样厉害的,司玥你瞧瞧,可认识她?我的人从上衍殿外捉到的,说是要找你……先前闹得可厉害了,原本像这样的早就扔到林子里去了,我心想要不要和你说一下,倘若真是来找你的,我也不好自作主张。可是看如今这样子,果然是她在撒谎了。”

林星儿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怒目而视:“你这个妖男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说谎?我真是来找司玥的!哼,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嚣张的语气气焰很盛,墨凉兮却只是看着司玥,征求她的意见。

原来如此……司玥了然,同样是穿越人士,林星儿显然更加高调,但她却忘了这可不是现代的法治社会,在这里,强者为尊,说话权永远不在这种小虾米手中。

“不过先前见过一面罢了,不认得。”司玥颔首,“你想怎么处理随意就好。”

“不要!!”尖利的声音猝然从林星儿身上响起,却又是软嫩的正太音,这声音若是撒娇想必很叫人受用,但司墨二人俱是一震,汗毛孔几乎竖起来,惊疑不定地向四周环顾。

林星儿也是一惊,她惊恐地捂住嘴巴,方才那声音不是她本意,却分明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想必又是那个该死的“系统”捣的鬼!

正太音说出两个字“不要”之后就很快闭嘴不言,林星儿也紧抿着嘴巴不说话,只拿一双大眼睛瞪着司玥。

司玥倒还镇定,她知道林星儿是穿越人士,身上必定藏着什么秘密,但是墨凉兮却有点不淡定了,他上下打量着林星儿。

夏日的天气当然不凉快,何况又是午后,林星儿一袭薄薄的水杉,透过衣服他连白白的胳膊都能看见,这么单薄的衣服如何能藏进去一个男孩子?但他刚才确实听见了,那分明是男孩子的声音,似乎也才五六岁的年纪,而那声音又确实是从林星儿身上传出来的。

想到这里,墨凉兮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阴媚的容颜锐气逼人,直直射向林星儿,这个女子一张口便是些稀奇古怪的话,有些字眼更是闻所未闻,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而现在却又以女子之身发出男童的声音,实在是古怪。

他依稀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有穷人家的孩子头疼脑热什么的请不起大夫,便会偷偷央来身着古怪服饰的老婆婆或是老爷爷,他们脸上画着匪夷所思的图案,经常能把小孩子吓哭,他们当众摆上烛台,口中念着让人听不懂的咒语,手拿桃木剑,又跳又唱。忽而浑身哆嗦几下,于是原本苍老的声音变成了年轻男女的声音。

听说,那叫做……鬼上身。

墨凉兮看着林星儿的眼神开始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他不信鬼神,但是此刻碰见这样妖异的事情却不得不让他心生警惕。

他清了清嗓子,“既然不认识,那么必定是她在撒谎了,来人啊,将这林星儿给扔到林子里去。”

所谓的林子自然是那个天然的野兽林,若将林星儿扔到那样一个地方,她必然是很快就葬身于野兽的利爪下,就算身上有什么古怪也定会一同消失。终日混在美人堆里的墨凉兮显然早已练就了狠心辣手的好功夫,对着这样一个清秀的小美人没有一点怜香惜玉。

门外的殿侍很快进来,同样不懂怜香惜玉地一把抓起林星儿往外推搡,林星儿看着无动于衷的司玥,这才明白竟然是动真格了!

“司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是同乡,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怎么这般歹毒?!”

第77章 系统君是金手指

林星儿抓住司玥的衣服,怒目而视,口口声声喊着“同乡”,并对她这种见死不救的行为分外不屑,司玥看着眼前盛气凌人的女子,心里发沉。

先不管这个林星儿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她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单就这一点而言,还不能让她死,最起码现在必须得活着。

怪不得此番见面剑女不像之前那般中二幼稚,眼神中反倒添了一丝丝愤怒,原来是有原因的。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司玥伸出手指,轻轻压在她的手腕处,沉声问着,其实穿越什么的还真算不上秘密,若是她因此而威胁自己,那么可还真的是撞上枪口了。

锐痛从被按压的地方袭来,林星儿心里一缩,许是声音里的气息太冷,她这个从来都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女人一下子被震慑住了,她不自在地缩回手,却仍是嘴硬,不依不饶道:“你就帮帮我吧,否则这群疯子真的会把我给杀了的!你要是帮了我,我以后都听你的!”

司玥伸出长指整了整被弄乱的衣领,温声道:“墨大人,这个人虽然来路不明,但是好像藏着些什么秘密,不如我先带她回去,你看如何?”

“嗯,也好。”墨凉兮微微点头,他对这个女人本来就不感兴趣,会把司玥找来也↑,↖.是之前欠下的人情,否则林星儿哪会活到现在?如此看来,此女确实对司玥有用,也算还他一桩人情。

他用余光细细看着司玥,看见他侧脸细腻柔滑如凝脂般的肌肤以及秀挺的鼻梁,浓密的长睫投下重重的阴影,上挑的眼尾较之从前又勾人了几分,殷红的薄唇,白玉般小巧的耳垂……他的眼中渐渐一片晦暗不明。

两年不见,昔日的小少年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犹记得当时,他们初次任务,彼此并不熟识,是他厚着脸皮装亲近,明明司玥更为年少,但是总笑地温和,宽容地看着一切,却也懒散,他不知不觉中就已包揽了所有事务,小少年乐得清闲,留恋秦楼楚馆,他当他年少贪玩,便也纵容,却不料小少年原来是从另一条途径中掌握消息,他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人惊艳。

于是,不敢小瞧。

小少年生的过分好看,总有女子上前搭讪,甚至招惹了有着特殊爱好的男子,他知道后气得不行,不知怎么心里就开始不痛快,暗地里找人将那些男子全都废了。

后来,阿缘死了,再后来,他们便回了剑宫,他继续和洛凰周旋……时至今日,竟已两年未见,今日一见,他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对他甚为想念,仅仅一个凝视便可回放出种种过往。

大概是将他当成弟弟一样宠着吧,墨凉兮心想,所以才会时不时想起,想着阿缘便想起了司玥,想看看曾经的小少年究竟变成了什么样。抓住今天林星儿这个机会,他再也止不住心中的念想,急匆匆地便赶来了。

他只是想看一看还记得阿缘的人,他只是想念阿缘了,他只是想和一个人共同想念阿缘。墨凉兮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至于林星儿说的,他完全没放在心上,以为无非又是一个恋慕司玥的女子,毕竟这样的情况不止发生了一次。

没想到却收获了意外的惊喜,他的下属,小少年曾经的同伴,声泪俱下哭诉着自己的忠诚,那个曾经骄傲的大小姐此时哭得妆容尽毁,姿态全无,就如一个泼妇无疑,心中忽然开始厌倦。他没发出半点声音,想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会说些什么,而司玥……只是从容地听着楼湘湘的哭声,仿佛在听一个陌生人,那般默然。

可是,小少年竟然开始为她擦眼泪,似是有些无奈,神情却又是那般温柔。

他不懂。

“我走了。”司玥对他说,林星儿躲在他身后,仿佛他就是自己的全部依靠,不敢看一眼身前艳丽却阴沉的男子,这副小鸟依人的画面有些刺眼,墨凉兮别开了眼,小少年明明才更应该让人呵护,他还那么小,如何能顶得住风雨?

“嗯,看好她,她有些不安分。”墨凉兮警告性地瞥了一眼林星儿,他知道她之前被殿中一名弟子当做采补对象,没想到她到现在竟然还活着,这种随意找到的女子原本用过一次便会力竭人亡了,否则留下便是无尽的麻烦。而且刚开始看见他时是一副垂涎迷恋的模样,现在又一脸惊恐,果然是善变的女人!

可是现在,既然还没死……原本他见了也是要解决掉的,只是,若是司玥的话,便罢了吧。墨凉兮看着少年从自己的身前走过,女人揪着他的衣服,紧随其后,而少年……并未回头。

“司玥。”墨凉兮忽然出声,叫住已经走出去的少年。

“嗯?”少年终于回头,容颜安静美好,像是沉淀了岁月般的温和,明明才十几岁的少年,为何却给人这样的感觉……

初见,少年还是众多孩子里不起眼的小豆丁,有些呆,有些傻,固执地蜷缩在仅有的阳光下,即使总被楼湘湘欺负也不恼,小豆丁无意中的话便让他免遭其他孩子的殴打。

他怕是早已不记得了……而他,却觉得仿若昨日。

少年见他不说话,又问:“怎么了?”

怎么了?为什么要叫住他?他想问:你还记得阿缘吗?你还记得同乘一辆车却死于非命的小黑吗?还记得那个害死小黑的人吗?

他还想问……他最终只是张了张嘴,“你,要小心。”

司玥,你要小心,如今的剑宫正处于风尖浪口之上,如今的我连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若是有一天伤害到你,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更何况宫主现如今已经走火入魔,早已沉浸在玉藤长生功里,他早已经盯上了司玥,一着不慎就是连性命也难以保住,司玥借助上霖尚可保得一招安稳,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宫主总会想出其他办法来对付司玥的。小心,小心为好。

所以,他最终只能说:“你,要小心。”

司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墨凉兮轻咳一声,将眼神移向远方,表情深沉,“没什么,你们快点走吧。”

走出墨凉兮的视线许久,司玥仍觉芒刺在背,她刚才明明白白地听见了,墨凉兮让她小心,小心什么却是没说,不明不白的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不好多问,只能带着聒噪的林星儿往外走。

林星儿……刚一走出墨凉兮的视线便开始说个不停。

“司玥,刚才那个人妖跟你说什么?他不会是要你把我交出去吧?你可不能这样做!我们是同乡,老乡见老乡还两眼泪汪汪呢,我们两人出门在外好歹要相互照应。”

见司玥不搭理她,觉得无趣,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唠叨:“司玥,你长得这么好看真是男的?里不是有许多女扮男装的人吗?你该不会是女人吧?”她说着就伸手到她的胸口要一探虚实,还未探上便被单手人钳制住。

“哎呦呦疼~~快放手!”林星儿哀嚎连连,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力道手腕处却是一阵阵的锐痛,刚才她是不敢叫,现在没其他人了,她胆子自然是大了许多,“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亏你还是穿来的呢!怎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你?”

“不懂,我本来就不是男人,何来的绅士风度?”司玥回头看她,眼角的弧度媚的噬人,眸中却是看不到尽头的幽深,无双的容颜似是覆了一层薄冰,连唇角勾出的弧度也是似笑非笑,若有还无,如仙似妖,绝非凡间所有。

林星儿看得呆住,穿越之后她也有过几个所谓的“蓝颜知己”,按她的眼光那可都是标准的里才会有的钻石王老五,各个英俊潇洒,随便勾勾手便能让一大群女孩子贴过来,可是所有的蓝颜在司玥面前全都黯然失色,米粒之光怎敢与日争辉?那群高富帅此刻都成了茅坑里的一坨又一坨。

“什么?你不是男的!你是说你女扮男装?”林星儿很快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司玥,她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必经尽管司玥长得过于阴柔,但是却没有丝毫女气,没想到这一试探却成为真相。

她嫉妒地看着眼前这张完美的脸蛋,心里愤愤不平,同样是穿越女,为什么她就能得到一副好皮囊,而自己却只能捡别人不要的破烂货。

“你说呢?”司玥不答反问,丝丝邪气自身上泄露而出,紧致地缠绕着林星儿,她将身子忽而贴上痴住的女子,暧*昧低语:“是男是女一试便知,何必那么纠结?”

沉醉不已的林星儿久久不能回神,半晌才呆呆地说:“怎么会,你怎么可能是女的嘛!刚才吓我!”她面色潮红,偷偷瞟了一眼司玥,别扭的说道:“喂,你待我好点我告诉你个秘密,我有金手指系统君,你要是对我好,想要什么我都帮你,怎么样?”

第78章 林星儿与美人的故事

小桃子在殿内等了半天还不见司玥回来,不禁焦灼不已,几番想冲出去寻找,可是最终又退了回来,若是大人正在谈论重要事情她岂不是会打扰到他?

她急切地在殿门口走来走去,不时向外张望,先前她躲在门外,将楼湘湘的哭诉完全听进了耳中,不禁对那个女人恨得牙痒痒的,不过凭着一张狐媚子容颜就整日在殿下身边晃悠,这也就算了,还帮助别人来监视少殿下。

小桃子听得恨不得上前扇她两个巴掌来解解恨,同时心里又痛快无比,她早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了!明明是洛凰殿的人却整日来上衍殿鬼混,肯定别有用心,现如今她的面具被揭穿,少殿下一定会对她恨之入骨,从此不再往来!

小桃子心里美美的,就等着少殿下将楼湘湘给胖揍一顿扔出去,哪知道却在这时来了墨凉兮,她吓得立刻躲起来,身为侍婢却偷听主人的谈话,若是被发现可被视为大逆不道。

紧接着,她竟然看见少殿下温柔地为楼湘湘那个贱人擦眼泪,再然后他们三人便一起出去了。墨凉兮和楼湘湘可是一伙的,若是他们二人图谋不轨,她家少殿可是要吃亏的!

小桃子一个人急得团团转,生怕亲爱的少殿大人一个不小心便有去无回。若是殿下出事,她■♀,■.这个小丫头该怎么办?

得去找个帮手!小桃子思索着,可是找谁呢?

上霖大人?不行!上霖大人刚刚和少殿下闹出绯闻,此时再找他完全是将事情扩大化。漓冰大人?不行,漓冰大人和少殿下并不熟识,他不一定会出手相助。难道要找上衍殿主?万万不可!凭她不过是一个侍婢的身份,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见到高高在上的殿主呢?

猛一抬头却发现自家少殿迈着大步往这边走,她欣喜地迎上去,谢天谢地,少殿下总算安全回来了!

可是还没高兴完又很快变成了沮丧,因为回来的不只少殿下一个人,少殿下身边还跟着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楼湘湘,倒让她松了一口气,可是在看清女子的容颜时她又忍不住愤怒了。

这个女人分明是寿宴当晚无理取闹的小贱蹄子!又是一个妄想夺取少殿下注意力的蠢货!

小桃子扶了扶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鬓,对着光可鉴人的地面照了照,这才姿态万千的往前走,哼,她是比不过楼湘湘,但眼前这么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麻雀,她小桃子还真没放在眼里。

“呦!你那个小丫鬟倒是挺尽职,看见没?她在等你呢!你要不要先去和她温存温存?反正我是不急。”林星儿阴阳怪气地说,转而又开始自个儿嘀咕:“一看就是个想爬上老板床的小蜜。”

司玥拉着林星儿如一阵风般直接掠过小桃子的身边,小桃子惊“咦”一声,连忙捂住因为风而掀起的裙摆,面颊微红,好羞人啊……也不知殿下瞧见了没有……

“小桃子,别让任何人进来!”司玥丢下一句话便带着林星儿进入了里间,门“砰”地一声在她眼前关上,她甚至能听见那小贱蹄子造作的声音,“讨厌~~你就不能慢一点吗?”

噼里啪啦,惊碎一地少女心。

“疼~~”林星儿柔柔一声娇呼,小桃子恨恨咬碎一口银牙。

司玥用力将林星儿按在门框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这张眼神躲闪的脸,眉扬成了邪魅动人的弧度,周身气息骤变,诡谲不安,霸道地搅动着周围的空气,林星儿几乎呼吸不稳。

“我是对你太温柔了吗?所以竟敢拿这样的事威胁我……你说是吗?嗯?”

林星儿吓得直哆嗦,牙齿颤抖,一种她从未经历过的感觉正袭击着心脏的部位,这种感觉就像被大型猫科动物锁定为猎物一样,随时会扑上来将她撕咬成碎片。

“我……我……不是……”她颤抖地看着眼前这张绝色面容,就是现代任何一个明星都比不上,但是这张面容的主人此时却如此危险,他露出噬人的微笑,温柔又残忍,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将她扔进地狱,忍受业火灼烧,忍受炼狱般的折磨。

在眼眶中打转许久的泪水终于落下,这一落下便势无可挡,这么多天来的委屈在此刻完全爆发,混合着屈辱的泪水落向地面,但是这地面也是白玉打造,渐渐积成了一滩水。

她委屈,她如何不委屈?

林星儿原本就不过是一个现代都市里的普通上班族,因为性格内向连个男朋友也没有,平时的爱好也只是看上上网,一朝穿越,她经历过,茫然、恐惧、绝望,再到最后的妥协,甚至开始如鱼得水。

当人被压抑的久了,一旦将她放入一个陌生的环境定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林星儿就是这样一个很好的例子。

现代的压抑,此时的纵容,两者差异巨大。她凭借着比古人要高深许多的现代化知识平步青云,斗小三争宠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再加上有着外挂,更是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她以为自己的经历就像无数穿越里的女主角一样,无论是太子、王爷还是武林高手,都将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以为自己一定会在古代混的风生水起,混的扬眉吐气,她发誓要将在现代上班时受的气全找回来。

她以为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玛丽苏,她也的确当了很久的玛丽苏,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林星儿此番来到剑宫也纯粹是头脑发热,只因为传说中剑宫是个位居皇族和武林之上的神秘存在,更因为剑宫美人众多,尤其是三殿之一的洛凰殿,无论男女各个姿态魅惑,最后加上“系统君”的怂恿,她很快就动心了,抛弃之前的“男颜知己”,毅然踏上新的征程。

来到剑宫之后她确实被狠狠地震撼了一番,这里的生活奢侈富足,堪称是珍珠如土金如铁,随便一个饰品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这里确实美人如玉,在见到司玥她更是不顾系统君的劝阻要将“他”据为己有。

可是好景不长便飞来横祸,一个绝世美人的出现彻底将她所有的幻想打破。

初见时,美人一袭白衣,恍若谪仙,见之忘俗,轻轻一个蹙眉便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明明处在青楼之中却仿佛身若红莲,纤尘不染,让人半点不敢亵渎,高贵神圣。

无论男女全都发疯了一样妄想一亲芳泽,那疯狂的架势更是不输于现代任何一个痴迷的追星族,她也难掩心中震撼,正要向系统君请教如何攻略眼前的极品,却不料往日里傲娇的系统君此时连个影子也没有了。

林星儿无奈,只好自己琢磨。按照里的套路,这样的美人忽然出现在烟花之地,身份必定是不同凡响,以他的容貌想必早已厌倦了男女痴迷爱慕的眼神,所以她要表现的与众不同。

林星儿高贵冷艳的独处一桌,一个人自斟自饮,大有“世人皆醉我独醒的”的沧桑之态,更是连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那位绝世美人。

那冷漠自持的气息将她和众人隔开,周围三米见方都空无一人(实际上是所有人都抢着到前面去看美人了),鹤立鸡群,尤为显眼。

林星儿心里既紧张又激动,等着美人不经意间将眼神落到她身上,一见倾心,然后自己为他赎身,两个人从此双宿双飞。

美人确实注意到她了,那眼神碰撞时闪过的火花让她怦然心动。

一切水到渠成,美人跟着她走,二人相携去剑宫。

沉睡许久的系统君忽然出现,而美人也倏然变色,姿态依然是恍若谪仙般的美好,他只是伸出一指抵上她的额头,她就觉得痛不欲生,他像是要从他她的身体里硬生生地剥离什么。

“快跑!”系统君忽然尖利出声,原本软嫩的正太音变得惊慌失措。

“他要杀了你!快跑!”

她也想跑啊,可是她现在动弹不得,如何能跑得动呢?可是美人为什么要杀她,先前还笑颜如花,此刻却已成地狱罗刹,她无法接受。

她看见眼前白骨如山,黑影重重,她看见盛开的地狱之花,它们伸出长长的藤蔓将人缠绕窒息,她之前穿越并非因为死亡,更没有渡过忘川,此番窥见一二只觉如坠冰窖。

系统君的声音也渐渐飘渺起来看,忽而,林星儿脑中一阵钝痛,不知系统君做了什么,她只觉得身体发出一道强烈的白光,美人被震开,嘴角渗出殷红的血丝,还未等她窥探更多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消失之前,她看见美人如荒漠冰原般的眼神,冰冷如滔滔狂浪,袭卷着整片天地,淹没世界。

再次见面却是在剑宫,她以为凭借系统君的力量已经躲过了美人的追杀,却不料他阴魂不散,那时,她正和一个洛凰殿的弟子有说有笑,一转身便瞧见了那抹白影。

霎时间四肢发凉,那种之前绝望无助的感觉又一次将自己淹没,而系统君却因为之前帮她脱险再次沉睡,孤军奋战,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惨白着脸慢慢往前走,兴许是忌惮外人在场,这一次美人没有动手,只是看着她从自己身前经过。

惊出一身冷汗!

林星儿受不了了,她确实爱美人,可是并不喜欢时刻想杀自己的美人!

第79章 所谓穿越的目的

美人的存在就仿佛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又像是鱼刺一般,如鲠在喉,终日生活在惶惶不安之中。

幸而系统君终于恢复过来,指点她保命的唯一方法就是赶快抱住司玥的大腿,若是司玥不答应大可以用“穿越者”这一身份来威胁她。

司玥也是穿越者。

根据这一重要情报,林星儿顿时有种找到同盟的感觉,她一边躲避着美人的追杀,一边向上衍殿摸索前行,却在半途中遭到了艳丽妖男的阻止。

几经波折,她终于见到了司玥,而现在看来,这个老乡看起来也不是个善茬。

林星儿涕泗横流,眼中闪过一抹愤恨,她哆嗦着双膝着地,“求求你……救救我……有人要杀我,我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只有你能帮我了……”

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林星儿跪伏着久久不肯起来,在古代这么久,她甚至习惯了跪地磕头这么屈辱的礼节。

一旦他帮了自己除掉那人,她绝对会把今天所受的屈辱找回来!

半晌不见回应,林星儿渐渐沉不住气了,她偷偷抬眼,眼前却没有半个人影,空旷的房间内她只看见自己倒映在地面上的影子。她一愣,难道自己这半天的可怜状全都白费了?还是说▽,□.这个老乡又想出了什么法子整自己?

林星儿偷偷摸摸环顾四周,唯恐司玥突然从哪里冒出来。

司玥蜷缩在柔软的榻上,拿起一小块冰块塞进嘴里,寒冷的气息顿时自口腔传遍全身,却也舒服得要命,她在这儿听林星儿哭了半晌,脑袋有些疼,现在终于是安歇了。

“喂……看这里……”司玥懒懒招手,对着趴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还探头探脑的人说。

林星儿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这时才发现司玥早已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榻上,伸出粉嫩的舌尖玩弄着上面薄薄的冰块。

司玥勾勾手指,林星儿便立刻跪在地上爬过去,乖乖的模样让人不忍苛责,和之前骄傲的女子大相径庭。

“接下来我的问话你要如实回答,这样我才可以考虑考虑救你,如何?”

林星儿忙不迭的点头,“你问什么我说什么!绝不欺瞒!”那副认真的样子就差没有对天发誓了。

司玥伸出食指,“第一,谁告诉只有我能救你的?”

“系统君!”见司玥有些疑惑,她又赶忙补充了几句,“系统君就是帮助我穿越的大神,他一直在我的身上……你不会没看过穿越吧?这就相当于外挂。”

司玥斜她一眼,“你问的太多了。”她怎么有时间去?唯一的一点了解也是因为司卿卿曾经对此非常沉迷,因此她对这个穿越恶补了好一段时间,也算稍有了解。

“第二,既然系统君是外挂,他为何不能帮助你解决掉追杀你的人?反倒来求助我。”

“这……我也不知道,我连他为什么杀我都不知道!系统君之前帮助过我一次,沉睡了好一段时间,他的力量可能因此而大减……那个人现在就在剑宫,他随时都会杀了我的!”

“你口口声声说那个人要杀你,却连为什么都说不清楚,要我如何相信你?”

“我没有骗你!他真的要杀我,他以前是青楼里的头牌,还是我帮他赎身的呢!我还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做凤!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名……司玥,我怎么会骗你呢?这可关系到我的性命!”林星儿看着她,目露哀切,她此时也不敢隐瞒丝毫,生怕司玥忽然变卦。

“现在是最后一个问题。既然是系统君让你穿越的,那么他有没有告诉穿越的原因亦或是目的?”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她的穿越稀里糊涂,甚至不知道现世的身体是生是死,更没有所谓的系统君,而林星儿的装备显然高她许多,这又是为何?

“哎?”林星儿愣住,她不解地看着司玥,“穿越难道不是为了建后宫吗?网罗天下美男,最后大被同眠。除了这个,穿越……还能干什么……”林星儿一脸呆萌,傻傻地看着司玥。

“……”司玥无语凝噎,满脸的不忍直视,她现在大概能明白林星儿之前为什么有那样的自信敢拦她的路了。

似是被这样赤裸裸的鄙视刺激到了,林星儿杏眼圆瞪,倒也有几分古灵精怪,“你不相信?别告诉你不是来做种马的!难道你不想那什么,什么来着?哦,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何况我有玛丽苏光环的!”

“……林星儿是吧?”司玥以手扶额,遮住半张脸,忧伤的自我唾弃一番,她错了,她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该怀疑这个女人会对她产生威胁。

“好了,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现在我要见见你的系统君。”

林星儿有些为难,司玥挑眉,“怎么,不愿意?”

“不是!不是不愿意……只是,我自己也没见过系统君的样子,我和他交流直接在心里想就可以了,别人都听不见,反正我是看不见摸不着。不过我猜他一定是鸡蛋的形状!”

“胡说!”司玥打断又开始天马行空的林星儿,“之前我明明听见他的声音,不要告诉我你会腹语,能够不开口说话。林星儿,你在说谎。”

对待这种女人不能有丝毫懈怠,虽然没有大智谋但是却会钻小空子,顺杆子往上爬的能力比谁都强,稍有不慎就会被她糊弄过去。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系统君,你快说话啊!你不是要我找司玥吗?我找到了!”林星儿看见司玥的眼神一点点变淡,空无一物,甚是漠然,她急躁地对着自己的身体喊,希望能把系统君给喊出来。

半晌无言,系统君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和她对话,识海里空荡荡一片,却于无形中有压抑的气氛,一如此刻她大起大落的心情,林星儿偷偷瞄了一眼司玥,却发现少年只是挑了一片薄冰置于桌上,然后就歪着脑袋在那里看薄冰一点点融化,很快,桌上就积了一片水渍。

心脏剧烈地起伏跳动,该死的系统君为什么偏偏在这时掉链子?!她攥紧袖口,紧张地看着似是陷入沉思中的司玥。

而此时,空茫茫的天地间白得渗人,却也沉的窒息,辽阔的天地里毫无声息,更没有半丝儿人气,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灰白的天空有着化不开的浓稠,天的尽头依然是天,路的尽头还是路。

“系统君”此时就被困在这样一个地方,无形的结界将他压制在一方小小的空间里,迈不出半步,更无法听见此时林星儿的呼救,天空中不时有水桶般粗的雷电直击而下。

系统君不过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红肚兜,上面绣着暗金色的花纹,肚兜堪堪盖住白软的小肚子,肉肉的身体,短短的藕臂,粉嫩的脸颊,怎么看都该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年纪。

他张开牙齿没长齐的嘴巴,呆呆瞧着天上如游龙一般的雷击,瞧着它们一道道劈在自己的头上,伸出软乎乎的小手碰了碰结界,却很快就被反弹回去,他翻了个跟头,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姿态笨拙地爬起来,拍拍屁股盘体而坐,不哭不闹,显然是早已习惯了。

不一会儿,“系统君”的周身开始浮起一层层薄若蝉翼的丝云,起初速度很慢,像是被什么压制着一样,当这层薄薄的丝云像个大茧一样将他包在里面之后,速度变得快起来,白色的大茧漂浮在空中,像是个大鸭蛋,厚度仍在一层层增加,甚至撞开了结界,直接面临雷电的撞击。

林星儿对此一无所知,她是真的没见过“系统君”的模样,不过听声音似乎年纪很小,她忽然想起什么,嗫嚅着对司玥说:“我好像见过……可是不记得样子了……”

司玥不奈地按了按太阳穴,阖上双眸,“说清楚。”

“刚来的时候,就是寿宴那天吧,我好像见过穿越大神,可是醒来之后就记不清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

司玥沉默,她大概知道林星儿所说的穿越大神了,那天晚上……咳咳,不提也罢。她扫了一眼前不知所措的女人,掠过她,最后落在了门上,她家的小桃子还是这么爱听墙根,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林星儿,说到现在,没有一个证据能证明你所说的话是事实,这叫我如何相信你?”

“林星儿,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该干嘛干嘛去。

据她所说,那个叫做凤的人有着可以与“系统君”相抗衡的力量,而且那个人现在身在剑宫,如果他真的想杀掉林星儿,大可随时动手,没有系统君作为后援,林星儿是分分钟被秒杀的节奏,简单点说就是:想不死都不行!

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那人为何迟迟不动手?看来林星儿还是没有把实话都说出来,或者少说了点什么。

“你走吧,我不是那人的对手,跟着我也保不了你多久。”

第80章 阴沟里翻了船

司玥站起来看着林星儿,居高临下俯视着绝望的女人,提高了声音,让她看清这个残酷的现实,“林星儿,没有谁是谁永远的守护神,就算我能帮你一时,你也不会一辈子都跟在我身边,与其整日里战战兢兢地度日,还不如认清现实寻找出路。”

“林星儿,我不是想依靠便可以的,我连自身都难保,有何来的能力帮助你?”

清冷的声音让人听了心里发寒,穿过门扉到外边的人耳中,“不……”林星儿呢喃出声,他怎么会不能帮自己呢?系统君不会出错的,他一定能救自己!

她蜷缩在地上,攥紧了袖口,他不能拒绝自己!林星儿倏尔抬头,决绝地看着司玥,“你若是不帮我,我就唔唔!”剩下的话全都消失在了司玥的掌心。

司玥俯下身子,一把捂住林星儿的嘴,“嘘……”同时对她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弧度,眼神却很快又移向紧闭的房门。

林星儿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凭直觉她知道有人在偷听,机智地连连点头,乖顺的不发出半点声音。司玥拍拍她的脑袋,表示很欣慰,她贴近林星儿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林星儿也由之前的疑惑变得欣喜起来,看着司玥的眼神变得感激起来。

司玥放开捂住林≈,≥.星儿嘴巴的手,转身往榻上走去,声音些许不耐,带着点疲倦,“好了,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不会帮你的,快些离去吧……行了,你快走吧,我困了。”

林星儿一抹脸上的泪水,从地上爬起来,恨恨出声:“司玥!你好歹毒!我若是死了,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她不甘地向门外走去,司玥懒懒躺在榻上,似是倦了,阖上双眸,闭目养神,压根就没理她这怨恨的咒骂。

刚走了几步,林星儿却忽然转身,身形矫捷地扑向躺在榻上的司玥,手中有寒光闪过,赫然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她面目狰狞,“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向司玥的腹部!

林星儿有武功底子,之前也拜过师,会一些拳脚功夫,加之系统君平时的点拨,就算她没这方面的资质,拿出去也能唬住人了,因而这忽然发功的速度竟然也颇快。

有句俗话说得好,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偏偏在阴沟里翻了船。

司玥此番就是在林星儿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小桃子听见声音发觉不对,但是还勉强保持着镇定,毕竟司玥少殿身手不凡,论实力,三大少殿中他的实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就是上衍殿主也感叹过“英雄出少年”!这样厉害的司玥少殿是一定不会出事的!

可是为什么心里发寒?小桃子紧握着拳头,细细听着殿内的声音,稍有不对她就会立刻冲进去,身在剑宫,即使是侍婢也身怀武功,更何况是少殿身边的丫鬟,若是真打起来,林星儿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偏偏殿内又重归于安静,小桃子屏息凝神,生怕自己漏听了一点动静。

“哐当”一声,是匕首落地的声音,仿佛能感受到上面的阵阵寒气,小桃子心里咯噔一下,却仍然没有听见司玥的声音,她咬了咬唇,再也无法忍受等待的煎熬,破门而进。

眼前的景象几乎刺伤了她的眼!

一片血红,林星儿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腹部流血不止的司玥,匕首掉在地上,上面还留有温热的鲜红,她忽然捡起匕首,颤抖地看着小桃子,“你,你不要过来……我会杀了你的!”

而司玥则躺在榻上,紧抿红唇,眼神漠然,额角浸出冷汗,她斜侧着身子,一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腹部,尽管如此,鲜血仍是不断渗出,顺着榻的边缘滴在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小桃子的心也如这“滴滴答答”的血声跟着颤抖起来,鼻翼间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神经,腥甜的腻人。

她从来都不知道强大如司玥一般的人还会受伤!除了那次上衍的鞭刑,司玥几乎丢掉了半条命。

而此刻,她心中的神在她的面前倒下,偏偏让司玥受伤的还是如此弱小的一只蝼蚁,小桃子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没有人知道司玥在小桃子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神圣,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染指的存在!父母那是生育之恩,司玥便是知遇之恩,是她的再生父母,更是她心中苦苦恋慕而求而不得的人,她曾有过幻想,幻想着最终成为大人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可是渐渐地,她发现这种想法是对大人的亵渎!

她只要永远守护在大人身边就够了,为大人清除所有的障碍。

可是现在,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大人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蝼蚁而受伤!

关心则乱,小桃子勉强稳住心神,她知道大人不喜欢毫无条理的人,“来人啊,将这个刺客拿下,关进地牢!”小桃子一声令下,也颇有几分气势,立刻有人进来将林星儿捆绑好推搡出去。

顾不得理会林星儿的大喊大叫,小桃子急忙来到司玥身边,对上她莫测的容颜,压低声音询问:“大人,您可还好?”

司玥摆摆手,小桃子立刻心领神会,向里间走去,她知道大人不喜欢丹药之术,以前胡大夫在的时候若是生病了还吃几服药,自从胡大夫离开之后,却是连头痛脑热也是自己琢磨着煎药了,此次受伤,大人更是不会借助他人之手。

幸好,因为深得大人脾性,小桃子早早就预备了些纱布和药物,总算派上用场了。

看着大人自己处理伤口,小桃子不忍地将脸扭过去,眼泪几乎落下,同时心中暗暗发狠,那个女人绝对不能留!

“小桃子,”司玥看着眼中似有泪意的小桃子,放柔了声音,忽而笑道:“怎么?这点小伤就哭了?真是娇。”她低笑着伸出手指揩去她脸上的泪痕。

“大人!”小桃子哽咽着低头,“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有心思笑得出来!您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大人想做什么小桃子帮你就好了,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呢!”

“不过小伤而已,调理个几天就好了,何况我又不是故意的……小桃子,你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来,笑一个。”司玥伸出手将她的脸颊往两边扯,小桃子无奈,只得配合自家大人的小孩子脾气,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

“真难看……”司玥嘟囔了一句。

“大人!”小桃子气结,大人总有把人逼疯的本领,她忽然想到另一件事,转而换了一副乞求的语气:“大人,请您把那个伤害您的女人交给我!小桃子一定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行。”司玥收敛了笑容,无视小桃子变得失望的眼神,“小桃子,你不能动她,关进地牢,好好看着,一切我自会处理。”

“可是大人”

“好了!你要听话。唔,我饿了,去做些好吃的过来。”司玥懒洋洋地倒在榻上,明显不想继续进行这个话题,却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她疼的坐起来,“哎呦哎呦,疼死本公子了!”

小桃子无奈地看着自家大人,深感忧虑,却只能遵命去厨房准备熬些进补的汤,“小桃子。”快要跨过门槛,司玥叫住了她。

“记住,不准动她。”声音里带着些许警告,不严厉,却足以让她的心震颤。

大人是认真的……这份认真让她不由开始重新正视那个叫做林星儿的女人。

“回答我。”

林星儿紧咬住唇瓣,有些不甘,却最终只能无奈地点头,“小桃子明白了,不会背着大人教训她的,大人放心。”

“嗯。”司玥满意地点头,虽然有时候小桃子会耍些小心眼,但是对她说的话却是言听计从,从不忤逆,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她又重新躺在了榻上,“快去做好吃的,本公子要饿死了,再不做饭就等着为本公子收尸吧。”

“……”小桃子无语。

司玥受伤时并无外人在场,但是这一消息却不胫而走。据说神勇的司玥大人竟然被一个女人给刺伤了!而且现在那个女人被关在剑宫的地牢里!说的有板有眼,没有人不敢相信,剑宫一时更是加紧了戒备,连只苍蝇的活动都被详细记录。

宫主的寿宴尚未结束,那些老远过来参加寿宴的人各个心惊胆战,人人自危,生怕这又是剑宫想出来的对付他们的新计策,大多数人除了必要的宴会全都闭门不出,就算是出门连走路的步数也计算好了,生怕被抓住什么把柄。

而刺杀事件的主角此时正躺在床上,吃得满嘴流油,身边有小桃子伺候,各种膳食纷纷呈上,尽管受伤期间不宜油腻,但是架不住司玥那哀求的眼神,小桃子只得破例破例再破例。

“大人,你少吃点吧!早些休息!吃得多了伤口会裂开的!”小桃子无力地看着司玥。

“本公子胃口好,吃嘛嘛香!你,再去做些糕点来,我晚上留着当夜宵,看什么看?快去快去,我可是病人!”司玥毫不客气地指挥着,同时还不忘抿一口汤,咂咂嘴,“真香。”

第81章 白衣人露面

打发走死活要守夜的小桃子,司玥重新躺回床上,拍拍鼓起来的肚皮,再屈起一指敲了几下床沿,“出来吧。”

床下传来老鼠活动般的窸窣几声,紧接着就有一个人从床底爬了出来,看她穿的衣服和一般殿侍的服装无异,“哎呦累死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原本扎好的发髻也歪了,不过此时她也顾不上打理妆容了,而是眼巴巴地望着桌上丰盛的膳食,吸溜吸了口口水,闻起来甭提多香了,还冒着热气呢!

司玥瞥她一眼,还算安分,不过这眼神是怎么回事?搞得就好像是她虐待她一样,不过她也无意和她废话,故而只是一声:“吃吧。”

林星儿如蒙大赦,毫不犹豫地扑向桌子,狼吞虎咽地吞食起来,她已经一天多没吃饭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偏偏还只能闻不能吃,现在司玥竟然开恩让她吃饭,而且还是如此丰盛的食物,她是半点不敢浪费,恨不得再长一个肚子把他们全都装下去。

就算死也要做一个饱死鬼!

林星儿一边吃一边还有心思想其他的,她当时饿得急了差点就要去啃床底,撑死也要比饿死强。吃着吃着,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怎么这么像给死人送行的?监狱里的犯人被送上断头台之前都会享受到一顿∷n,$.丰盛的膳食,俗称断头饭。

“吃快点,磨蹭什么?”隔着屏风,司玥开始换衣服,隔着腰间的绷带,她伸出手指轻轻按压了几下,只剩下微微的眺感,之前她和林星儿做戏,其实匕首并未刺下去,只不过擦了点皮,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是只是小伤,此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换好衣服走出来,却看见林星儿还在发呆,桌子上杯盘狼藉,“和我出去一趟。”司玥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林星儿急忙跟上。

“司玥,我们是要去地牢?”林星儿小心翼翼地问,如今她的生死大权都掌握在司玥手中,自然是丝毫都不敢造次,唯恐惹了眼前这尊大佛不高兴。

“嗯,不要说话。”

“哦……”林星儿撇撇嘴,其实她还有好多问题要问,比如是谁代替她在地牢里做替死鬼,再比如地牢里是什么样子的,此时她的心情除了紧张之外还有点小激动。

心里默默念着:系统君。尽管无人回答,但是林星儿却仿佛有了支撑一样,系统君当初向她保证过她的生命不会有危险,而且根据主角不死定律,就算无论多么惊险,她最后总能安然无恙……犹疑地看了一眼少年的背影,她应该是主角吧?

同样是穿越者,司玥虽然没有系统君这个外挂,但是实力却更为强悍,就算是高手如云的剑宫他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也没有像种马里的男主一样左拥右抱,相比较美女,司玥身边似乎美男更多,他该不会是来搞基的吧?林星儿自嘲一般的想。

经过门前阴沉沉的守卫,穿过幽深的暗廊,各种刑具像是展览品一样摆在两侧,暗红色的血迹从墙上蔓延至墙角,就像是蛰伏的猛兽。不愧是剑宫,即使是刑具也打造得极为别致,而且是由玄铁打造,牢里的犯人并不多,仅有的几个也是死气沉沉趴在地上,面对这两个意外访客连眼皮也没撩一下。

林星儿连大气也不敢出,紧紧跟在司玥身后,这里并不如电视上演的那般犹如人间炼狱场,但是却更为压抑,浓烈的血腥味让她几乎作呕,直到走进最里间司玥才停住脚步。

林星儿偷偷往前瞄了一眼,发现这间牢房里正躺着一个人,穿的是她之前的衣服,那人此时正脸朝下趴在地上,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身上并无血迹,看来没有用刑。

林星儿正欲说话,司玥却一把捂住她的嘴,揽住她的腰,轻点脚尖,两个人轻轻落在了顶梁之上,林星儿慌忙抱住司玥的腰,觉得既惊险又刺激,她确实会些武功,但是那只是拳脚功夫,若说轻功么,她顶多也就比平常人跑得快一点,如此真实的体验还是第一次,尽管只有短短的几秒种时间却足以让她惊叹不已了。

“嘘。”司玥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林星儿保持安静。

很快,一个穿着斗篷的人走进来,看不见容颜,一袭白衣翩翩,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着实惹眼。林星儿激动地攥紧拳头,这一定是那个人!是那个想要杀害她的人!她悄悄将手伸进袖口,待时而动。

白衣人打开牢门走进去,里面的“林星儿”仍然趴伏在地上,司玥揽着林星儿从藏身的顶梁上轻轻飘落在地,落地时宛若猫儿一般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她用眼神示意着林星儿,林星儿慌忙点头,满脸愤慨地看着眼前背对着她们的白衣人。

白衣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林星儿”,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忽然掏出匕首毫不留情地朝地上之人刺去,一刀不解气,接连刺下数刀,确信人必死无疑了才放心地扔下匕首站起来。

“你这个杀人凶手!!”林星儿忽然扑向白衣人,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司玥凝视着白衣人的背影,看上去是一个男子,但是却莫名有些违和感,不对劲,有哪里不对劲。

“住手!”此时开口制止却已经迟了,就见一直背对着她们的白衣人在林星儿扑过去时忽然回头!与此同时的是手中正握着一把匕首!

“噗”这轻轻的一声是匕首穿过皮肉,握住手柄往里面更深地捅入几分,小桃子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快意地看着眼前措手不及的女人。林星儿不可置信地低头,腹部的匕首只剩下外面的手柄露在外面,其余已尽入肉体,奇怪的是,竟没有鲜血流出。

“贱人!!”林星儿怒吼,扬起手中的东西,白色的粉末瞬间将小桃子包围,这些粉末像是有生命一般将小桃子的身体包裹住,细细白白的一层,却又薄若蝉翼,奇异的是,粉末很快就顺着皮肤渗进身体里消失不见,而小桃子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司玥上前用内力将林星儿弹开,此时小桃子手中的匕首几乎全部没入林星儿的腹中,仍是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就好像这是把玩具匕首一样,再看小桃子的身影,分明是少女的形态,即使身着宽大的白衣也无法掩盖其走路的曼妙姿态。之前会有那样的错觉?觉得这竟是一个男人!

事情超乎想象,看小桃子的样子似乎有备而来,她明显知道牢里的人不是林星儿,因此在林星儿扑上去时才能从容不迫地拿出另一把匕首,而林星儿……那明显是毒药的粉末大概是准备来对付她的吧……

还未接近小桃子就见她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而她自己则立刻被人抓住,“她身上有毒。”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漓冰带着司玥远离小桃子。

在漓冰威慑的眼神下,小桃子自觉往后退了几步,一直低着脑袋,不敢去看司玥的眼神。

“我,我要死了!救命,司玥救我!”林星儿惊恐地看着腹部的匕首,声音发颤,脚底发凉,她能感觉到锋利的刀刃刺破皮肉的冰冷感觉,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痛感,就像是被打了麻药然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利刃一点点割去身上的血肉。

司玥也注意到了林星儿的异常,但她只是冷然出声:“解药拿来。”

“你先救我,救我我就给你解药!”林星儿不敢大声说话,生怕一不小心肠子啊胃啊什么的就掉下来了。

“大人……”小桃子含着热泪看向司玥,她没想到在做了这种事情后大人却依然为她着想,连身体里渐渐出现的异样痛感也不觉得痛了。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司玥一脚踩在林星儿手掌上,忽而一笑,直接伸手将她腹部的匕首拔了出来……拔了出来……就这么直接拔了出来!!

因为插得过深,匕首的末端几乎都钻进了她的肚子,司玥拔的时候甚至触碰到了林星儿肚子内部的嫩肉,林星儿惊愕地说不出一丝话来,却无法阻止,她总不能夺过来再插进去吧!她眼睁睁看着匕首慢慢地从肚子里一点点抽离,看着匕首上出现的一点血丝。

“呶,我帮你把刀拔出来了,现在可以把解药拿来了吧。”司玥把玩着匕首,看起来和任何一把市面上的无异,但是为何会出现如此诡异的现象?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林星儿低头,腹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洞,穿透后背,只在伤口的外缘有一点血丝,连颜色也是浅淡的,通过洞口甚至能看见身体里的器官。

她剧烈喘息又尽力压制,丝毫不敢动弹,还没死,她还没死!偷偷掐了把手心里的肉,有痛感,系统君说的果然是实话,她真的活着!就算被刀穿过腹部也依然活着!

“没解药……根本就没有解药。”林星儿依然不敢置信,她胡乱回答着司玥的话,哪里有什么解药呢?她连是什么毒药都不知道,这还是系统君交给她的用来对付白衣人用的,活该她倒霉!谁让她穿一身白衣!

第82章 小桃子之死

“司玥。”漓冰拉住准备再踩上一脚的司玥,“她好像要死了。”

小桃子蜷缩成一团,皮肤上没有任何伤口,但她却是痛得叫不出声来,只觉身体里像是流进了一滴腐蚀性液体,像是贪婪的吸血鬼,一点点吞食着她的器官,口鼻开始流血,眼睛开始模糊,几乎辨不清在她面前的人。

“小桃子。”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经过重重阻隔才来到耳边,小桃子却连呼吸都是痛的,牵着心脏最柔嫩的部位……不,此时的心脏可能早已经被吞食的面无全非了。

“大人……我,是……障,眼……法……杀了她……坏,女人。他说……会,害死,大人,杀她……”断断续续的字眼,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是小桃子依然支撑着,勉力吐出重要信息。

“小桃子,”司玥微微蹙眉,这边开口说话边吐血的即视感太强了,“你,先别忙着说话,等回去本公子再收拾你。”她说完伸手就要去抱她,却再一次被挡下。

“有毒。”漓冰面无表情地陈述,而且她快要死了……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当空一抖,就像是裹尸一样将小桃子裹起来,小桃子就被包在了里面,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全过程不出三秒钟,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完成,看来他深谙此●,≤.道。

漓冰穿身上穿的是林星儿的衣服,他所扮演的角色就是趴在地上伪装成林星儿顺便引出白衣人,只可惜没引出白衣人反倒引来了小桃子。

“啪”地一声,他一把拍掉司玥探过来的手,像是看着自家不听话的熊孩子一样,高冷地瞥她一眼,“前面带路。”没走几步却又停住,“她跑了。”跑掉的人正是之前腹部中刀的林星儿。

这间牢房除了他们此时已经没有别人了,原本躺在地上的林星儿也消失不见,出了地上一丝淡淡的血迹,还有谁能证明刚才两个女人之间的的斗争?

“嗯,我知道。”司玥走在二人的前面开路,声音不惊不喜,亦是没有丝毫愤怒,“既然跑了就随她,她身上没有解药。”

林星儿没有说谎,她只不过隐瞒了一些事实用来混淆视听。

比如,她早就备好毒药准备用来对付那个白衣人;比如,她如此有恃无恐的逃脱其实早有预谋;再比如,其实她不止求助了司玥一个人。

障眼法,他。

通过小桃子最后吐露出来的字眼,司玥拼凑着重要信息。障眼法是说从背后看,小桃子身形给人带来的错觉,这种错觉让林星儿误认为她就是那个欲取她性命的白衣人,障眼法一旦被看穿就失去了作用,所以在认出白衣人是小桃子假扮的时候,法术就破除了。

而“他”……那个突然出现的“他”,司玥可以肯定小桃子说的“他”就是让林星儿惧怕的人,至于白衣人是如何找到小桃子并说服她对林星儿下杀手的,此时已无从考察。

“大人……”

小桃子呢喃着,声音虚弱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她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听觉也完全丧失,只感到彻骨的寒冷在一点点吞噬着自己,却是连拥抱自己来取暖都做不到了,她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

好在她已经完成了任务。那人说,只要将匕首插入林星儿的身体,她就命不久矣了。即使林星儿此时还活着,但她相信那个人的话。那人说,林星儿的存在会害了司玥,只有用他的办法才能除去后患。

幸好,幸好……只要大人安然无恙,她就满足了。

漓冰抱着小桃子,亦或是小桃子的尸体,他能感受到这个少女身上弥漫的宁和气息,甚至带着幸福的味道,怀中的重量越来越轻,轻的仿佛没有重量,她的呼吸已经停止,但是重量依然在减轻,就像是灵魂在一点点抽离,抽离这具没有了生命气息的躯壳。

司玥走得很快,也很急,偶尔回头看一眼,面上若有所思,眼神定在摇摆不定的点上,没有焦距,漓冰悄悄将衣服的一角掩住小桃子的脸,“她睡着了。”一本正经地看着司玥,“你走快点。”

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即使走得再快也无济于事了,他怀里正抱着的人已经死得很干净了,干净的只剩下一个壳。

墨凉兮正在殿中处理事务,忽然有点心神不宁,他想起之前给司玥送过去的女人,大约是叫林星儿吧……这段时间他忙的焦头烂额,刚刚才听说司玥竟然被人刺伤,一时有心去探望,但是又挪不开时间,心里想着事情,连手下的禀报也听不进去,只好挥手作罢。

已经有好几日没见着洛凰了。

墨凉兮躺在榻上小憩,平日里显得阴冷的艳丽容颜此时已经染上了倦意,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冰冷,浅浅地呼吸,气息间都是陌生的味道,这个生活了将近十年的地方依然无法让他有归属感。

不知司玥此时在做什么呢……是在偷懒,还是说早已歇下了……

这个时间,也应该休息了吧。

一种熟悉的香薰味道由远及近,片刻间已经侵入了肺部,习惯性地勾起唇角,眼角微弯,再睁眼便已经挂上了春风拂面般的微笑,温柔而深情,带着诱惑的毒,让人欲罢不能,洛凰便沉浸在这种毒里,无法自拔。

“可有想我?”暧*昧的香味弥漫在两个人周围,化不开的浓情,洛凰只觉得心尖都要软化了,她迫不及待地投入墨凉兮的怀抱。

吻上额头,吻上鼻梁,吻上唇角,一点点深入,一点点挑逗,一点点试探,喘息连连。

“几日不回,连封信件也不稍回来,凰儿怕是早已另寻新欢了吧……”墨凉兮的声音带着些哀怨,却不似一般小宠那样矫揉造作,是自有一番傲气,斜飞的眉眼瞥她一眼,即便冷淡,也是风情万种。

墨凉兮的媚术全是由洛凰亲自教授,而今,做师傅的反倒被徒弟迷住了,对于墨凉兮无意间流露出的风情,洛凰没有丝毫招架的能力。

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增加,洛凰就如宫主一样,近些年越来越喜欢年轻貌美的男孩子,经常对他们调戏逗笑,而洛凰殿里也是笙歌不断,殿中大小事务则全都落在了墨凉兮身上。

但是无论多么迷恋更加鲜嫩的肉体,洛凰总会在玩腻之后回到墨凉兮身边,而墨凉兮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因为洛凰心思而随时都有可能失宠的小男孩了,如今的他完全有实力让一大帮人臣服脚下,但是洛凰却没有因此而忌惮,她反而将手中更多的事交付给他。

“吃醋了?”洛凰轻笑,时间让她更添了风韵,是一种青涩小丫头无法企及的成熟,“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若是闷了多和司玥上霖走动走动,你们平日里多联系联系,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什么司玥上霖!哼,我看你就光顾着记得司玥了,到现在还不死心?”墨凉兮冷哼一声,不悦地别过脸去。

“你想到哪儿去了!”洛凰也是有些急了,她前些年确实对司玥念念不忘,但是多番试探仍是以无果而告终,时间久了便也淡了,何况身边还有这么个尤物,她低叹一声:“你还不懂我吗?以前那是年轻气盛,现在年纪大了,也经不起折腾了。”

这话说的倒是事实,若说几年前,她确实有精力对自己看上的猎物穷追不舍,但是现在嘛……最多玩玩小男生了,就连这样有时候都嫌累,真是年纪大了吗?洛凰抚上自己的脸,光滑如昔,但是她知道眼角已经出现了细纹,女人最见不得别人说自己老。

“凰儿又在胡说了,你这是风华正茂!不信你出去瞧瞧,别人是看你多一点,还是看那些豆芽般的小姑娘多一点,我呀,就喜欢你这样的。”墨凉兮将她挽好的头发放下来,轻言安慰着。

“哈哈就你嘴甜!”洛凰开心的大笑,即使知道这是恭维之词她依然很开心,女人嘛,就喜欢听些甜言蜜语,好哄得很!她拉住墨凉兮的手,心情又开始好起来,“你知道我这两天遇见谁了?”

“我见着一个有趣的小丫头,啧啧,那可真是……”洛凰像是想起来什么,忽而失笑,连连啧叹,“也不知她满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全是些离经叛道之说,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竟然说她以后要做女皇,不仅如此还要将天下的美男都收入后宫。”

“她还说人人平等,人权什么的,真是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要做皇帝,一会儿又说有人在追杀她,要我救她。你说可不可笑?”

“她还说她认识司玥,和司玥关系好得很。”

“哦?她说她和司玥什么关系?”原本一直兴趣缺缺地墨凉兮听到司玥两个字有些不淡定了,他故作无所谓地问。

“说是老乡什么的……呵,司玥哪里有老乡,纯属一派胡言。我就逗她:‘既然你和司玥关系这么好,那么现在你就去让司玥杀了他身边的侍女,若是你能做到,我便救你,不仅如此,我还能帮你找到拥有异术之人,保你性命’。”

墨凉兮听着有些不对劲,“那个女孩可是叫做林星儿?”

“对,正是此女。墨,你也见过她不成?”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糟了!”墨凉兮猛然站起。

第83章 脚踏两只船

殿前忽然一阵吵闹,洛凰皱眉:“都已经是这个时辰了,外面怎么还这么吵闹?”

“放开我!该死的,我来找洛凰殿主,你们谁敢拦我?”嚣张的女人声音莫名熟悉。

林星儿在众人的带领下来到两个人面前,“是你!”墨凉兮看着被人压住的女子,洛凰也分外惊异,“是你?”

“对,是我是我!别啰嗦了,你之前不是说只要让司玥杀了他身边的侍女就会帮我?她已经死了!你该实现你的诺言了!”

一时戏言竟然有人真的去做,洛凰也是哭笑不得,但是现在木已成舟,想要反悔却也来不及了。

“要我如何信你?司玥为何无缘无故杀了小桃子?”墨凉兮沉着脸,艳丽的面容是阴冷之意,宛若吐着信子的毒蛇。

“你!”林星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前这个妖男,她多少有些畏惧,因为之前就在他手里栽过一回,虽然最后目的达成,但多少留下了些心理阴影,她机智地躲到了洛凰的身后,瞪了他一眼,“虽然不是他自己亲自动手的,但是最后还不是死了!告诉你吧,我的毒药天下无解!”

“洛凰,你说过要保我的!你之前说的那些人真有通天之术?”

“该死!”墨凉兮低咒∫∧,⊕.一声,瞬间已经掠至洛凰的身侧将林星儿给揪了出来,单手掐住她的脖子,娇小的林星儿就这么被提起来了,脚尖离地,窒息感瞬间袭来,“你将小桃子给毒死了?!”

面沉,声更沉!身上的气息顷刻间犹如暴雨袭来之前黑压压的天空,肃杀与凌虐同在。手上一点点用力,

“墨。”洛凰低声阻止,这样的墨凉兮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情绪外露又不加掩饰,而且对象不过是一个并没有丝毫威胁的女子,这样的墨凉兮让她觉得有点陌生。

“住手。你今天是怎么了?”两人已经相处多年,对于墨凉兮的情绪变化她自然看在眼里,平日里没怎么在意,只是今日这起伏也太大了点。

墨凉兮心神一震,暗暗后悔于自己的失态,但手上的力度却依然没有放松,反而镇定自若地对洛凰说:“殿主,这女子毒死了小桃子,如今又急匆匆地跑来这里,显然是行迹败露想要寻求帮助。可是她这种做法却是将洛凰殿与上衍殿对立起来,挑拨二点之间的关系,可见其居心不良!怎能饶过?”

说得头头是道,分析得也很有道理,洛凰却是眼神一暗,除了在公众场合,墨已经很久没叫过她殿主了……而今却因为一个女人……

“不会的!咳咳。”林星儿抓住掐在脖子上的手,脸憋得通红,双脚乱蹬,努力着为自己开脱:“他们不知道,我偷偷跑过来的……没人看见,咳咳,放,放手。”

墨凉兮心中恼恨,却是不得不松了手,若是现在掐死这个可恶的女人反而会引来洛凰的怀疑,他只得松手作罢,将林星儿扔在地上,“你最好保证你说的是实话。”

这个女人留着也是个麻烦,即使司玥暂时追究不到这里来,但是稍微有心便可借题发挥,若是有意为难,洛凰殿绝对脱不了干系。

洛凰开始犯愁,早知道就不开这样的玩笑了,墨凉兮却一点不愁了,施施然撩起衣摆坐下,似笑非笑地看向地上神色惊恐的女人,“殿主何须忧愁?既然没人看见,那她还不是任我们揉圆搓扁了么……随便找块地埋了,多省心。”

林星儿几欲崩溃,急急看向最后的救命稻草,而洛凰却是若有所思,既不支持也不反驳。

不作死就不会死,林星儿算盘打得很好,勾搭上司玥之后还不满足,妄想着一脚踏两只船,同时又抱上了洛凰的大腿。她的毒药是用来对付白衣人的,据系统君说,普通人若是碰到这种药物,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是回天乏术了,可这毒药却没用在刀刃上,反倒浪费在了小桃子身上!尽管如此倒霉,她还有后计,既然小桃子已经死了,那么她就按照和洛凰的约定去寻求她的帮助。

堂堂一介殿主大人,林星儿想不到这只是一句戏言。

“……随便找块地埋了,多省心……”

她躲过了小桃子致命的一刀,连腹部的伤口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痊愈,这应该是主角不死定律的作用,只要洛凰兑现之前的承诺她便可以逃出生天。

林星儿并非是个无脑的花痴女人,她把自己搭上的两方势力早已分析得清清楚楚,这些天她在物色美人的同时也悄悄打探各路消息,就武力、权势、相貌而言,唯有司玥是同时拥有这些要素人中的佼佼者,当属第一人选。

至于洛凰,林星儿选择她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她口中所说的“拥有异术之人”,据说这些人可以御风而行,甚至可以呼风唤雨,这些人必定是传说中的修仙者!只要找到这些修仙者,那白衣人还不是分分钟秒杀的节奏?

若是司玥无法保她,那么洛凰便是最后的依靠。

故而,林星儿按照系统君的授意找到司玥,却没有留在她的身边,反而将主意打到了洛凰身上。

“殿主以为如何?”墨凉兮笑得妩媚,手指拈起一枚梅花形状的精巧糕点放至洛凰的唇边,二人相视而笑,自在不言中。

“墨,你又在吓唬人家小姑娘了……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殿主说出的话又怎好收回?之前我确实答应林姑娘要保她性命,现在怎能见死不救?”洛凰自有她的打算,林星儿已经堵到门口,便是铁了心的黏上她了,杀了她固然能一劳永逸,但这却是下下之策。

“九弦过几日回去,你便跟着她走吧……放心,她会好好关照你的……”至于怎么关照便不得而知了,若是九弦知道林星儿杀司玥的小丫头又该如何呢?

是愤怒,亦或开心?毕竟九弦可算得上对司玥一见钟情……她们两姐妹还真像,其实,她自己也挺喜欢司玥的……不过,算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凶手自然是要趁夜逃走,为了表示对林星儿的重视程度,洛凰特意让墨凉兮掩护她,趁夜潜行,直至安全送到沐九弦身边。

深邃的夜,四周一边寂静,连星星都眠了。

墨凉兮长吁一声,心有所思,洛凰到底是老谋深算,她和沐九弦两人关系甚密,少有人知,林星儿以为自己从此逃离生天,但她依然处于洛凰的监控之下,但凡有任何差池,只要洛凰一声令下,她立刻便人头落地。

而且还有另一个好处:若是司玥追究,她也好提前洞知将犯人奉上。

他还是太鲁莽了!墨凉兮紧抿红唇,之前自己竟然差一点就掐死了那个女人,只是,小桃子死了,司玥会不会很伤心?他似乎很喜欢那个丫头。

“司玥……”长叹一声,墨凉兮最终无奈摇头。

林星儿随着沐九弦的人走远了,墨凉兮转身回去,却在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抹黑影时惊得几乎屏住呼吸,此人离他极近,却又非常隐秘,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人是何时来到他身边的?竟然没有察觉丝毫!

一明一暗,两人在黑夜中对视,那人久久地凝视着墨凉兮,又似乎是在凝视他身后远去的林星儿,偏偏毫无动静,墨凉兮一时摸不透来人是敌是友,只好静候对方发话,哪知黑暗中的那人看了半晌忽然转身离去,半点不带犹豫的。

“司玥?”墨凉兮急忙出声叫住了那人,试探地开口。

黑影一顿,慢吞吞地开口,拖长了声音,一如既往地懒散模样,“嗯……”嗯完这声之后又要走开。

墨凉兮心里一凉,也不知司玥来了多长时间,又看到了什么,一时间惴惴不安,“别走,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xxx,你别走!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多么狗血的情节啊,现在竟然发生在她身上,虽然场景和人物都不对,但是司玥仍然默默带入了,顿时觉得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我没有多想,我只是要回去睡觉。”司玥冷淡的反应在墨凉兮看来就是生气的前兆,于是他更慌了,急忙拉住她慌忙解释。

“洛凰之前答应过要帮助林星儿,但是宫外人士不能停留,所以把她暂时放在沐九弦身边,过几天她们一同离去。司玥,我都知道了,你若是想为小桃子报仇,我立刻将林星儿带过来!”

早说过这孩子越长越妖孽了,现在又离得自己这般近,成熟的气息包裹全身,蛊惑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但是又这么高,看他一眼还需要仰视,司玥觉得脖子疼。

“知道了,你不用解释,我不会去找洛凰麻烦的。”不会为小桃子去找洛凰的麻烦,“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林星儿能活到现在,墨凉兮,林星儿竟然有影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鬼怎么会有影子呢?原来她还没死……你知道吗?小桃子将一把匕首都插到她肚子里去了,是我掏出来的。”

第84章 梦回现世

夏天的夜晚还是很凉快的,尤其是在这种临海又植被茂盛的地方,简直堪称是凉意嗖嗖,甚至有些阴冷,四周静的可怕,大约是快凌晨了,于是黑的也格外浓重。

“……小桃子将一把匕首都插到她肚子里去了,是我掏出来的。”

很正常的语气,很温和的声音,墨凉兮却有一种半夜听鬼故事的感觉,司玥黑的发亮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一股凉意窜上脊背。

“你看到她肚子上面的洞了吗?”司玥没看见墨凉兮渐渐发白的脸色,自顾自地说:“算了,男女授受不亲,问你也是白问。我走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司玥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转身重新融入了黑暗中,独剩下墨凉兮一人风中凌乱。

小桃子死得很彻底,很干净,就像是被人掏空了身子,失去温度的尸体轻若羽毛,隔着几近透明的皮肤甚至可以窥见空无一物的内部结构,就像是一个精心雕刻的人体水晶,她死之前没有没有任何感人的遗言,更没有力气透露出多余的信息。

当司玥将盖在小桃子脸上的衣服拿开时,正对上一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大眼睛,眼里早已失去了神采,凝固成两颗无神的玻璃珠子,眼睛的主人也一片冰凉,死不瞑目,回天乏○,↖.术。

将掀开的衣服重新盖在小桃子的脸上,司玥说:“烧了吧。”过于平静的面容反而让人担心,不知是真的毫不在乎还是强装镇定。

“就算不是刚才那个女人,她也活不了多久,她是自愿的。”漓冰将尸体点燃,看着冲天的火焰瞬间将黑夜染亮,黑夜中的司玥有些疲倦,半眯的眼脸看不出情绪。

漓冰又说:“所以,你……不用伤心。”第一次说出这种安慰人的话,他有些不自在,故而将脸颊转开,用高冷的侧脸来面对司玥的默默凝视。

司玥看他半晌,懒懒翻了个白眼,“我为何要伤心?”

“哎?”既然不伤心,为何用这种淡淡忧伤的眼神深情凝视轻易就被火焰烧成粉末尸体?这沉闷的气氛让他都有点难受了。

“你不都说了嘛,是她自愿的,何况……被监视这么多年,现在我应该是轻松才对,毕竟她死了,我就自由了。”司玥任嘴角扯起一抹弧度,以证明自己的愉悦心情,但是却怎么看怎么僵硬。

“你知道啊……”漓冰感叹,倒是自己想多了,也对,像司玥这种性子,即使伤心也只是伤心以后少了个伺候的保姆吧,他怎么能以为她是伤心于生命无常呢?

“你也知道啊……”司玥复制他的语气,淡淡接上了这么一句。

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小桃子的身份不单纯,她在司玥身边的目的也不单纯,就连死的原因也是多种多样。

初见时的第一眼,司玥便知道这是个有故事的小女孩,尽管她隐藏的很好,但终归不过是个孩子,随意试探便能了若指掌。沾上她绝对是个麻烦,但是隐藏的危险置之不理反而更加危险,最好的方法就是带在身边,将危险放在身边,即使仍然未知最起码不用时刻费心查探,而且她也缺个侍婢,岂不是正好?

之后的事情便简单多了,司玥一边享受着这个训练有素少女带来的贴心服务,一边偶尔调戏几句以抵消被监视的烦恼。大约是日久生情吧,那个妙龄女子不怀春?何况小桃子是个性取向正常的妙龄少女,一颗芳心渐渐沦陷在司玥的温柔中,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司玥偶尔无赖也被她视为“可爱”。

猎手爱上猎物,本来就是一个悲剧,而深陷其中的小桃子更是悲剧中的悲剧,动了感情的武器便失去了其利用价值。

于是,小桃子成了一颗弃子,弃子又有什么资格再活于人世?她自知命不久矣。但是她的死亡方式却是自己选择的,为心仪之人除去隐患,她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小桃子生是宫主的人,死却成了司玥的鬼。

小桃子是宫主的人并不稀奇,身为剑宫的最高统治者,上祁总喜欢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最害怕不过功高震主,司玥之流于他而言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一旦工具超乎超乎想象便容易发生变故,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事实上,这些年来小桃子并没有做出什么对司玥产生伤害的事情,她最多不过是个传递情报的间谍,最终的决策在上祁手中,所以司玥没有多为难小桃子,就算不是小桃子一定还会有其他人,何况小桃子是这么一个如蜜桃般水嫩的小美人。

林星儿同样是一个未知的危险,相较于小桃子她更加难以掌控,司玥之前也想过将她留在身边,但是发生这件事之后她却改变了主意,兔子急了还能咬人,逼的太紧反而使得其反,不如纵虎归山,她倒要看看这林星儿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招。

“所以你要把她挫骨扬灰?”漓冰点点头,死后不入葬反而将尸体烧毁,多少有些惩罚的意思,语气有些微妙的变化,“你若是早说我就不抱她了。”对待死人何须那么温柔?简直浪费表情。

“……放火烧是因为防止传染,谁知道那是什么毒药,要是不小心沾到可是会很麻烦的。”司玥无语,人都死了还挫骨扬灰什么?她不过是懒得挖坑而已。

于林星儿,于司玥,此事未完。

几经波折,林星儿终于见到了沐九弦,这个传说中的魔教教主。

后倾教教主沐九弦,江湖中备受争议,有人说她是个放荡的妖妇,教中男宠甚多,稍有几分姿色的都已经被她染指了,还有人说她邪门歪道,即使武功超群也上不得台面,当然这其中也不乏誉赞之人。

有些豪放的江湖女子则对沐九弦赞不绝口,认为她敢作敢为,为人洒脱,不计较世俗伦理,有女侠风范!

林星儿对沐九弦也稍有了解,不过她更感兴趣的是她的男宠,据说男宠中有身负异术之人。林星儿私下里将沐九弦引为知己,身为古代女人竟然有胆量圈养男宠,实在是奔放不已,故而她一脸濡慕地盯着眼前美男在侧的女人。

沐九弦将洛凰送来的信件细细审阅一番,脸色微变。她和洛凰是姐妹,是亲生的姐妹,世人都知剑宫有洛凰,江湖有后倾,两个女人作风相似,有人不齿,有人膜拜,却很少有人知道洛凰和沐九弦是血缘姐妹。

姐姐的吩咐,妹妹自当竭力而为。

所以,沐九弦一脸温和地吩咐手底下的侍宠们将林星儿好生安顿,并且即日启程送往后倾教,当然在此之前,她“不小心”耽搁点了时间,这耽搁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无人知晓。

林星儿身负系统君,带上金银细软,就这么愉快地远走高飞了……这是不可能的。

林星儿躲在后倾教的马车里,偷偷掀开车帘往身后瞧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中似乎有红艳艳的火光,她心里哆嗦一下,赶紧将车帘放下来,催促着赶车人快点离开。

离开剑宫便万事大吉!想想还有点小激动,若是结识几个修仙者说不定还能够入门派成为弟子,长生不老什么的简直手到擒来。

折腾了一晚上,司玥告别漓冰回到上衍殿,一头倒在床上,直接踢掉鞋子,连衣服也没脱便很快进入了梦乡。梦里,她看见自己在现世的身体,没有了生命活动却还有呼吸,就像是陷入昏迷中的植物人,不知醒于何时。

坐在床边一直凝视她的人是谁?仿若痴呆的少女是谁?司玥想了半天才记起来这就是她养大的那只白眼狼,司卿卿。

司卿卿看起来很伤心,眼中的神色支离破碎,拼凑不出一幅完整的画面,看着这个陷入绝望中的少女,司玥有些复杂,她盘腿而坐,漂浮在半空中,重新打量起这个由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年了,十年未见,司卿卿却依然仿佛是她离开时的容颜,单纯美好,满心依赖地唤她“姐姐”,但是小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叛逆的孩子终有一天开始连名带姓的称呼她为“司玥”。

谁家孩子没有青春期?对此,司玥一向纵容。

现在想起来可能是她一开始就做错了,她固然宠她,但也仅此而已,从没想过要对这个安静的小女孩有深入了解,从没问过她真正的想法。

即使到了现在,司玥依然认为司卿卿对她下手完全是因为到了狼子野心的时候,司卿卿才是正牌继承人,而她不过是个挡箭牌,摄政王总有一天会被羽翼渐丰的小皇帝推下台。

可是她现在这一脸忧伤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终于想起她的好了?司玥嗤笑一声,伸手戳了戳司卿卿的脑门,透明的手指直接穿透过去,“笨丫头,老是看着我我也不会活过来啊,早点把我的身体火葬了吧,这样摆着像什么样子?你当是展品啊。”

咦?司玥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被冷冻起来了,放在冰棺里的身体容颜鲜活依旧,上面有明显的司家族徽标志,“竟然还藏了这么个我不知道的宝贝……”

司玥撇撇嘴,隔着冰棺瞅自己,忽而抚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呦,哪里来的小美人啊?瞧瞧这脸蛋,瞧瞧这身材,天上难有地下绝无啊!来,给本公子乐一个~”

第85章 是真还是幻

林星儿几乎就要睡着了,但她在马车的颠簸之下仍然保持着一丝清醒,一只手紧紧捂住腹部,不是因为疼痛,因为伤口早已愈合,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身体也毫无异样,但心中仍有一些不安。

夜色中,马车飞驰,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进,林星儿安心地蜷缩在车厢内,即使系统君毫无反应,但她相信那个看起来不可靠的小正太依然藏在她的身体里,他曾经说过,只有她的身体才能够容纳他,一般人承受不了,就算强行进入也会爆体而亡。

为了小命,系统君不会抛弃她的!

剑宫相当于一个小型国度,驾着一辆马车想要在短时间内离开还有些困难,所以当林星儿完全安心的时候,其实她仍然处于虎口之中,并且猛虎已经悄然来到了身边。

一抹白影于夜色中悄然出现,远远凝视着疾驰的马车,眼神悠长,绝世的面容似有深意,犹如碎玉冰雪般的气息漂浮缠绕,半晌无言。

林星儿揉了揉眼睛,觉得已经跑了很久了,怎么还没到?至少也该休息一下吧,这马车颠得她想吐,但是胃里没东西,又吐不出来,已经难受了很久。她拉开车帘,想要问一下赶车的人他们现在到了那里,只是,刚刚拉开车帘便被眼前的景象吓着了。

%,⌒. 不知何时,竟然起了这么大的雾,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气浓的比黑夜还要浓稠,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前方的路早已无法辨认,马儿狂奔,但是竟然没有驾车的人!驾车人不知何时消失的,空荡荡的位子上让林星儿一阵阵心惊!

再看后面,也是白茫茫的一片,马车疾驰却好像总也穿不过这片诡异的雾气。按照这个车速,跳车不是明智的选择,她只能抓紧手中的短刀,警惕地环顾四周,心脏剧烈地跳动。马车在没有驾车人的情况下竟然没有遇上危险,疾驰了一段路之后终于渐渐放缓了速度,车一停下,林星儿立刻跳下马车。

奔跑,奔跑,奔跑!林星儿发力狂奔,却像是陷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逃不过魔魅的纠缠。

“你要去哪儿……”飘渺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熟悉的可怕!

是那个白衣人!想要杀她的人!叫做凤的人!

“系统君!系统君!快来救我!”林星儿听见这声音却没有立刻回头,反而更加恐惧地向前狂奔,无助的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濡湿了秀气的小脸。

白衣人似乎有些无奈,低低叹息一声,却又很快愉悦起来,“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过来。”

原本没有踪影的白衣人忽然凭空出现,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绝世的面容即使隔着雾气也依然那般让人痴恋,曾经的林星儿便是因为这张完美的脸蛋而沦陷。

他像是看着孩子一般对她伸出手,“过来。”

“不……”林星儿惊恐地后退,即使他身上没有杀气,即使他这般温柔,连脸上都是如若春风般的微笑,但是林星儿却愈发恐惧起来,她颤抖地后退,边退边摇头,“不,我不过去,你也别过来!”

令她更加惊异的是,即使嘴里说着推拒的话,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前走,空气中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她的动作,身不由主。

“乖孩子。”白衣人轻笑,神圣高洁,无可染指,他向她伸出手,“把你身体里的东西交给我,只要给我,我便放你自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林星儿看着他,平息着剧烈的心跳,既然有所图,那么她就还有机会。

“要我说的更明白点吗?那个东西……你叫它系统君,我要的是它,不是你。”

“你,你怎么知道?!”林星儿说完便后悔了,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似是这副样子取悦了白衣人,眼波一荡,流转着高山白云的清雅和风韵,林星儿又是一阵痴迷不已的呆望,忘记了呼吸,心跳如鼓擂。

“它一定跟你说,我要杀了你……这样你就会想法设防躲着我了,林星儿……你的系统君可不是表面上那般年幼可爱,挑拨离间的事它做的又何止一件?现在将它交给我吧。”

白衣人一番话完全颠覆了林星儿的想法,他说的又是如此真诚,林星儿几乎都要信以为真了,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系统君现在处于休眠期,无法对证,她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见她如此不识好歹,白衣人收回了手,淡淡睨她一眼,“林星儿,其实你已经死了……你以为伤口愈合就没事了?那不是普通的匕首,不仅可以让你的系统君一点点消亡,还能让你随它而去……你这么在乎它,那就一起消失吧。”

“你不过是个普通女子,不该卷入这些是非中,我也无意取你性命,但你若是执迷不悟,后果就只能自己负责了。”

“你考虑清楚,我的目的不是你。”

林星儿不敢相信,她顾不得有外人在场,急忙掀开衣服察看受伤的地方。像是褪去了伪装,原本愈合的伤口此时正汩汩流着暗红的血液,像是流动的小溪,源源不绝的血液自身体里泄出,剧痛袭卷着身体,她忍不住呻吟起来。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骗我!”林星儿绝望地嘶吼起来,她捂住腹部,阻止更多血液的流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表情恍惚地往前走,忽视了白衣人的话。

明明是夜里,明明伸手不见五指,她却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身上流出的像是喷泉一样的血液,浓稠而艳丽。几经惊吓,林星儿早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捂住腹部,甚至碰触到了从伤口里流出的器官,神情恍惚,摇摇晃晃。

“不,我不会死……主角是不会死的……”

“别再走了。”她听见白衣人的声音,那般好听,足以让所有女性疯狂,她却避之如蛇蝎,“前面是悬崖。”

白衣人仍然在说,但是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悬崖……悬崖是什么……

他永远不会明白林星儿,自然也不会明白她对系统君的执着,在现世时她只是普罗大众中的一员,为了生活,任人宰割,谁都可以吐两口唾沫,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但是积压心底阴暗却一点点吞噬着内心的温暖,系统君是她的救赎,他让她成为幻想中的玛丽苏。

无所不能,无所不有,身边全都是关爱着自己的人。

他凭什么要她放弃?凭什么要她把她的的救世主拱手相让?若是没了系统君,她活得又与现世有何不同?不如死去。

“回来,再往前走你会掉下去。”白衣人的声音没有温情,就算这样的好心提醒其实说不定暗藏不轨,她不能听他的!

宛如木偶一般缓缓迈出步伐,尽管僵硬却很坚定,她不要做和以前一样的林星儿!

雾气在一瞬间散尽,原本白茫茫的天地顿时恢复了正常,来的诡异,去的突然,脚下是什么?林星儿低头,刚刚踏出的一步来不及收回,半悬在了空气里,身体摇摇欲坠,脚下是万丈悬崖。

原来,他没有骗她……

微风拂过,身体宛若羽毛一般轻轻飘下,远方,红日喷薄而出,原来,竟然已经天亮了么……

剑宫中,沐九弦正听着下属的禀报,“教主,行至半途,林小姐非要下车,我等了约半盏茶的工夫,忽然起了大雾,大雾散去时只看见林小姐正要跳崖,属下没拦得住,林小姐落崖了。”说这话时,他一脸惴惴不安,教主和洛凰殿主关系甚密,林星儿又是洛凰殿主特意关照过要好好照看的的,如今人却跳崖了,他难逃罪责。

哪知沐九弦却是满脸兴味,饶有兴趣地问:“是死是活?可有找到她的尸体?”

“这……悬崖过于陡峭,一般人掉下去必定尸骨无存,林小姐怕是九死一生了。”她揣测着教主话里的意思,斟酌着回答。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沐九弦倚在床上,享受着俊美小侍的按摩,对这一消息毫不在意,林星儿的死在她预料之中,即使死得有些诡异。

她挥手让小侍退下,对着空气问:“明晚的宴会,司玥可去?”

有人回应:“剑宫宫主已经下令,明日宴会各殿主与少殿主务必到场。”

沐九弦满意地点头,重新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教中可有异常?幻氏兄弟可还安分?”

“禀教主,教中一切安好。不知教主何时启程回去?”

“这……到了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好了,你退下吧。”她此番前来不单单是为宫主上祁祝寿,更大的目的在于和洛凰密谋已久的计划,自然事事小心,司玥的出现在意料之外,但是沐九弦却欣喜于这样的意外。

空气中的声音消失。

沐九弦若有所思,此番虏获的幻氏兄弟亦是人间绝色,但面对着他们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这种缺憾只有在看见司玥时才得以弥补。

她怕是中了司玥的毒了。

沐九弦咬着指甲咯咯的笑了起来,宛如一个不谙世事的纯真女孩。

第86章 菊花残,满地伤

司玥一直在梦里游荡,以幽灵的形态漂浮在半空中,看着司卿卿神经叨叨地对着她的身体啰嗦,只记得她说了好多,到底说了些什么却是完全不记得了。

梦里没有司染,那个孩子一向心思重,也不知现在在做什么,司玥有心想飘的更远点,这样就能看得更多点,但是灵体却像是被禁锢了一样,只能在身体的周围游荡,她甚至尝试着钻进去,然而同样失败,身体排斥着灵魂,灵魂只能独自哀叹。

飘着飘着,正觉百无聊赖,忽然头顶开始漏水,一滴滴的水滴在了乌发上,渗入头皮,怪凉的,司玥连忙躲开,但是这水就像是认准了她一样,无论她躲到哪儿总能准确地落在头顶。

“烦死了……”司玥嘟哝了一句,忽然一拳捶向房顶。

“哎呦~疼疼疼~”楼湘湘捂着眼睛哀怨地叫着,听说小桃子死了,这就意味着她以后见司玥便再无阻碍了,故而一早就兴冲冲地跑过来,哪知道她不过小声说了几句话。就听司玥说她“烦死了”,还没来得及伤心又狠狠挨了一下。

楼湘湘捂住眼睛,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却见司玥猛地惊醒,像是鲤鱼打挺半弹坐起来,她看见楼湘湘也没在意,惺忪的睡眼扫过她之后又呆滞地注视前方,像是还没完全醒《,∽.。

楼湘湘也不敢掉眼泪了,小心翼翼地看着发呆的少年,司玥前几天刚刚受过伤,现在又死了侍婢,怎么看怎么像霉运当头。

既然如此,那她还是先不要纠结他把自己揍成熊猫眼的事情好了!楼湘湘在心里为自己的大度默默点赞。

谁料司玥却根本没注意到顶着一只熊猫眼的楼湘湘,她发了半晌的呆才缓缓转过脸来,缓缓地开口,声音略微沙哑:“小桃子死了。”

原来司玥晚上睡觉都不脱衣服的呀!楼湘湘偷瞄着自有一番慵懒颓废美感的司玥,心里偷偷嘀咕着,直到司玥开口说话才猛然回神,对上她成墨色般幽深的双眸时忍不住微微哆嗦,“啊?嗯……”又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惊慌开口,“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她不是我杀的!我虽然不喜欢她但也没想过杀她啊……你,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司玥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你之前不是说要送我个侍女吗?怎么还不送来?”见楼湘湘傻楞楞地盯着她,似乎在不知所措,她只好又重复一遍,“湘啊……你该不会是准备自己帮我做饭吧?我从昨晚开始就饿着肚子呢!”

小桃子死了,代表以后再也没人做好吃的给自己了,所以,湘啊,赶快奉献上你的忠诚吧!

楼湘湘几乎喜极而泣,她差点以为司玥刚刚是在怀疑她杀了小桃子,放心地呼出一口气,她拍了拍小胸脯,“你早说嘛!刚才差点被你吓死!”见司玥朝她伸手,她急忙掏出小手绢,“我有手帕,不用你帮我擦,我自己来!”省得他到时候又要祸害自己的衣服。

司玥呵呵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乖~”她怎么觉得楼湘湘越来越逗比了。

然而司玥到底是慢了一步,当楼湘湘在掰着指头细数每一个她亲自调教出来的小可爱时,宫主那边却传来晚上宴会的邀请,再看天边,日已西沉,竟已经是下午了。

没有小桃子的日子,没有早晨。

司玥按了按太阳穴,昨晚一夜梦魇搅局,今日醒来只觉浑身难受,再加上身边啰啰嗦嗦的楼湘湘,她忧伤地摸着已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这都什么事啊!没了小桃子,她连吃的都没了?

对着楼湘湘勾了勾手指,“走,今个儿我们去牵缘阁转转。”

“……不是要去宴会吗?”楼湘湘小心地揣度着司玥的脸色,有些不自在,牵缘阁是个什么样的场所她比谁都清楚,如今司玥竟然要去哪里……

“我就吃个饭而已,不吃饱怎么应付宴会?宴会上一定会有很多美人,嘿嘿。”两声怪笑之后肚子又是一阵咕咕叫,“哎呦~饿死了,湘啊,你就从了本公子吧!”

两人最终还是没去成牵缘阁,反而偷偷摸摸到了膳房,这些平日里给剑宫众弟子做饭的大厨此时正准备着丰盛的食物,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阵阵香气,想到初来剑宫很长一段时间面临着的黑暗料理,司玥打了个哆嗦。

让这些擅长黑暗料理的大厨们来负责宴会食物真的好吗?

可是这冒着香气的、炸得金黄的肉块看起来好诱人啊!司玥咽了咽口水,警惕地看着前方抄着大勺的胖厨师,另一边却伸出手偷偷摸摸拈了个鸡块,厨师怎么都这么胖?记忆中她似乎认识一个在陌尚皇宫御膳房掌勺的胖大厨。

嘶~好烫!司玥向嘴里扇风,眼角却瞄到楼湘湘正抱着一只……烤乳猪?!

你个笨蛋!我们是来偷东西吃的!你这明目张胆的行为是什么回事?要是被人发现,本公子的老脸往哪搁?

司玥气的只想一巴掌扇过去,“咕咚”一声,辛辛苦苦偷来的鸡块就这么直接咽进了肚子里,虽然没吃出什么味,但是残留在口中的肉汁却是芳香四溢,勾的肚子里的馋虫越发骚动起来。

膳房里都是油烟气,虽然呛人但同时也是最好的掩护,司玥猫着腰在桌子底下穿梭,那灵活的动作即使是偷油的老鼠也比不上!

身上穿的是普通小厮的衣服,怎么折腾怎么来,弄脏弄破也没关系,司玥美滋滋地想着,“嘶拉~”一声,一位大厨将手勺里的残余热油往地下一泼,“跐溜~”热辣辣的油发出悚人的微笑,只差一步就要亲吻上她娇嫩的皮肤!

司玥摸了摸自己尚且完整的小脸,心里哼哼冷笑,随手抄起一根黄瓜,隔着衣服瞄准胖厨师扭来扭去的肥屁股,估摸着距离,小心潜伏,然后……狠狠插进去!

“嗷呜~”胖大厨一声惨叫,直接捂住了屁股,不,他捂住的不是屁股,是一只热烈亲吻屁股的黄瓜,正在炒菜的手因为疼痛也顾不上了,挥着锅铲四处乱撞,滚烫的菜肴纷纷飘洒在天空中,像雾像雨又像风。

菊花残,满地伤。

原本各自工作的厨师们婢女们纷纷上前查看,司玥趁乱一路潜伏至楼湘湘身边。

看见楼湘湘的正脸,司玥吓得“嗬!”了一声,眼前的小女人正双目发直,张大嘴巴,口水直流,并且发出一阵阵“嗬嗬嗬~~”的怪笑,她直勾勾地盯着怀里紧紧抱着的小乳猪,一阵迷乱,表情梦幻。

司玥瞅了一眼正自顾不暇的厨师们,直接抱起小乳猪,刚触碰就被烫的龇牙咧嘴,“嗷~”楼湘湘虎扑上去,将小乳猪重新抱入怀中,一副谁敢抢就要拼命的架势,这疯狂的表情完全不顾烫手的温度。

司玥将手中沾染的油腻擦擦擦,擦在了楼湘湘的衣服上,转而抱着她开始狂奔。

“抓小偷啊!有小偷!”有人发现了两人的踪迹,拿着扫帚开始狂追,紧接着便有更多人加入了追赶的队伍,连屁股上还插着一只黄瓜的胖大厨都一边兴奋一边哆嗦地赶上来。

“抓~小偷啊~给爷爷站住,爷爷保证不打死你!”

“多少年啦!”有人手里拿着大刀,一边抹泪一边面目狰狞,“多少年啦~终于有偷食的小偷了~多少年没出现了!有出息!一出手就是猪啊!猪啊!”

“等抓到他下手轻点,打死了就没人来偷咱做的东西了!”

司玥狂飙着往前跑,还好之前在脸上抹了黑灰,就算有人看见也认不出来,这些人都怎么了?怎么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要是普通人还好,偏偏是剑宫的人,偏偏还能在追赶的同时发出各种招式!

哎呦我去!刚刚下肚的小小鸡肉还没来得及化为体力就要进行高强度的运动,她不禁脚步发软,眼前发黑,而怀里的楼湘湘却仿若痴呆,直勾勾盯着油光四溢的小乳猪。

肚子又开始绝望地抓狂起来,司玥咽了咽口水,脚下的速度却是丝毫不减,一低头便咬下一块嫩肉,嚼了两下直接下肚,味道好的能让人把舌头给吃下去!尝到了甜头,司玥跑一会儿就低头咬一口,咬一口,再咬一口!

吧唧吧唧……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带着楼湘湘一个跳跃飞上了屋檐,彻底将身后追赶的大军甩下了。

“哎呦~”摸着肚子哼哼唧唧,司玥舒爽地打了个饱嗝,“撑死了~”肚子撑得难受,跑不动了,再跑肠子都要颠出来了。

被扔在地上的楼湘湘护着怀里的乳猪,然后,然后肉痛地将它递给了司玥,泪眼汪汪地哭诉:“哇呜~我都好久没吃到肉了!呜呜呜哇~不能吃,吃了会胖!我看看就行了……”

司玥瞅了一眼可怜兮兮的楼湘湘,心有不忍,“吃少点没关系,不长肉的,我不告诉其他人!”说完就将被自己啃得伤痕累累的小乳猪推了过去。

“我当是谁呢!原来你们两个就是偷猪贼!啊哈~被我抓到了吧!看你们往哪跑?”一道熟悉的声音将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上霖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们,鼻孔朝天,冷哼一声,“身为少殿下竟然和洛凰殿的人狼狈为奸,不仅如此还偷吃,你偷吃也就算了,偷的偏偏是头猪!司玥,你简直蠢得像头猪!”

第87章 蠢得像头驴

“上霖!”楼湘湘警惕地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少年,“关你什么事?你个妖怪!”她说完就机智地躲到了司玥身后,在他发火之前嘲笑讽刺外加鄙视。

“你!”上霖果然气结,伸手就要去抓她,即使被楼湘湘嘲笑多次也不长记性,每次二人见面必定要吵闹一番。

“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司玥斜躺在屋檐上,舒舒服服地揉着肚皮,“慈爱”地看着两个围着她,你追我赶的年轻人。

两个人的脸色同时突变,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上霖率先炸毛,他不屑地看着司玥,“别拿你的品味来说我,也就你才看得上像她这样的货色!”

这样的货色……

楼湘湘脸色扭曲,“我呸!上霖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每一次见你都没好事,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老娘可比你好多了,用不着你看上!”

两个人说着,捋起袖子就要动手,司玥悄悄后退,退出了战火纷飞可能波及的范围,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抹黑影从天而降,挡在了两人的中间,“宴会很快开始,还请三位即刻回殿中准备,请务必到场。”

黑影就是一个黑影,一身黑衣毫无特色,面罩黑布,大白天也不露出丝毫,只留一双阴沉沉的【,∽.眼睛冷视着三人,他又转身对司玥说:“宫主说,司少殿若是喜欢膳房的乳猪,提前知会一声即可,自会有人送到。”

司玥乐呵呵地挥手:“辛苦了,辛苦了!这乳猪么~其实我也不是太喜欢,偶尔一两次尝尝鲜还好,吃得多了会发胖,发胖了本公子可是会很伤心的,还请仁兄替我谢过宫主大人。”

黑影冷漠地看她一眼,忽然“嗖~”地就消失在三人眼前。

“嘁~真冷淡……”司玥撇撇嘴,向两人勾了勾手指,“快回去吧,若是耽搁了,宫主大人可是会生气的。”

楼湘湘和上霖却是面色沉重,皱眉看着笑得随意散漫的少年,楼湘湘担心她也就罢了,这上霖眼中的忧心忡忡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看上她了?呵……本公子果然是魅力无穷,男女通吃啊!

司玥帅气地甩着头发往前垮了一步,霸气地伸出一指,对着楼湘湘,“你,给本公子把猪头抱着,不许弄脏,留着给本公子的爱宠加餐!”

爱宠,自然是她的“神兽”坐骑小毛驴!一声口哨,不知藏在哪儿的小毛驴就屁颠颠地钻了出来,欢快地撒着蹄子,甩着大脑袋,支棱着长耳朵,嗷嗷直叫,就像是见丈母娘一样,别提多热情了!

当然,这热情的原因不排除是因为紧随其后的手提大刀追赶着它的人!

呦呵~连本公子爱宠的注意都敢打!司玥怒了,她衣摆飘飘,从天而降,宛若一朵盛开的黑莲花,又仿佛救世主一样,仪态万千地落在了小毛驴身前。

小毛驴“嗷呜~”一声,犹如害羞的小媳妇般躲到了司玥的身后,还偷偷伸出大脑袋瞧了眼手提大刀的厨子。

“呔!哪里来的恶徒,竟连一只如此可爱的小毛驴都不放过,真是蛇蝎心肠!该当何罪!”

“快给俺让开!俺不懂你在讲什么,俺就是个做饭的,这毛驴今个儿把俺的大鹅给咬坏了,俺今个儿非要逮到它!小家伙,我跟你讲,这驴肉比鹅肉还要好吃呐!快快,快让开。”

这都什么地方的人!司玥嘴角抽搐。满口方言,说话时的嗓门又大又响亮,还不带喘气的,说话时更是唾沫直飞,轻易便可窥见豪放的大板牙,小毛驴从司玥身后探出脑袋,对着那人翻了个白眼,又龇牙咧嘴,转而对司玥露出两排整齐的大门牙,锃亮雪白,颇为得意。

司玥面无表情地推开眼前这张驴脸,对那个男人说:“我拿猪肉跟你换,怎么样?”

那人挠了挠头,油光光的大脸露出怀疑的神色,不信任地上下打量着她,“俺不要,俺就要驴肉!我说娃子啊,这小毛驴养这么肥不吃干啥?你一定是没吃过驴肉,俺跟你讲,这味道可是鲜得很呢!”

司玥沉默,低下头,乌发遮住了面容,辨不清神色。

“娃子哎,你咋的了?”男人疑惑地看着她。

“呵呵……”司玥口中发出一阵阵阴冷的笑声,缓缓抬起脸,狷狂邪魅的气息瞬间如毒蛇般缠绕上怔愣中的男人,“睁大你的24k钛合金狗眼瞧瞧,瞧瞧本公子是谁!”

男人惊愕地张大嘴巴,还真的就开始瞅起来,从头发到衣服,最后连鞋子也没放过,看完后他惊骇地指着司玥,声音颤抖,却还有一丝丝兴奋,“你,你你你!!是你?!”

“对,就是我!”司玥帅气地一甩头发,眼神定在遥远的未知,像是正在探索宇宙的奥秘,“你没猜错!我就是宫中玉树临风风华绝代一树梨花压海棠宇宙霹雳无敌帅的”

“偷猪贼!!”男人终于把话给说完整了,他颤抖而兴奋地盯着司玥,那眼神就像是饿了许久的野狼,泛出幽幽的绿光,“终于给俺遇上了!哎呦妈!你往哪里跑?给俺站住!”男人提着大刀如饿虎扑食一般朝司玥猛扑过去,一边追还一边喊:“娃子哎,你跑慢点,俺又不打死你!”

司玥一掌拍上小毛驴的屁股,呵斥道:“跑啊,笨蛋!你怎么蠢得像头驴一样?!”小毛驴心领神会,撒开蹄子就往前狂奔,司玥一见,慌了。

“你这头蠢驴倒是先让本公子坐上去啊!你跑什么?给本公子回来!”

……

夜,夜,又是一夜,本该是入眠的时刻,此时剑宫却如前几日一样繁弦急管,只是,笙歌曼舞久了也让人腻了。

整座大殿气息朦胧,迷乱的香薰让人心醉神迷,淡淡的烟雾像是薄薄的幕帘,每一张脸都是模糊的,每一个表情都仿佛带着醉意,心醉神迷,心旌摇曳,醉生梦死也不过如此。

独坐一处,身边是美人,桌上是美食,没人搭理。

没人搭理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上衍就坐在身边,脸上惨烈的刀疤以及冷酷的气息让所有人在还没接近时就已经被深深冻伤,避之不及又怎敢上前搭话?

身边的美人瑟瑟发抖,抖着抖着就倒在了她的身上,高耸的胸部紧紧贴上她的胳膊,还颇为享受地蹭了两下,朱唇微启,气息如兰,“少殿~奴家冷~”

我也冷……

司玥偷偷瞅了一眼上衍,摆正脸色,冷酷如昔。这些舞姬大多数都是由洛凰殿安排,大多数都习得魅惑之术,不过眼前这个,显然只拿到了结业证,上衍离得这么近竟然也敢凑上来,她以为他是聋子吗?

司玥正襟危坐,面对上衍有如实质的探寻目光,她丝毫不显慌乱,淡定地夹了一根青菜塞到嘴里,不是她不爱吃肉食,而是才刚刚吃过油腻的乳猪,但是……摆在她面前这么显眼的整只小乳猪是怎么回事?!

眼前这只乳猪,“色同琥珀,又类真金,入口则消,状若凌雪,含浆膏润,特异凡常也。”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司玥缓缓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放进碗里,面对上祁若有所思的眼神,她视若无睹,慢条斯理地夹菜,吃菜。

“司玥。”上祁忽然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眼神堪称慈爱。

“司玥在。”之前一直惴惴不安,她知晓暗影目睹了她和楼湘湘的一切,甚至在被追的鸡飞狗跳的时候也全场观看,但是却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桌子上特意摆在她面前的烤乳猪,旁边老是在她身边蹭来蹭去的女人,蹭也就罢了,你手往哪摸呢?!从最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偷瞄着她的两腿之间,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的直接上手了!还好她早有准备……

女人摸了半天仍是无法突破最后的禁地,正要不满地嘟嘴撒娇,却忽然对上司玥犹如深潭的双眸,像是宛若封尘千年的枯井,自成妖气,妖异的冰冻之感自尾椎骨而上,女人尴尬的笑着,却是退离了一点。

“今日的膳食可还合胃口?”上祁一说话,大殿立刻安静下来,全场瞩目,火热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盯住一个洞来。

“甚好,特别是这道烤乳猪,入口则消,状若凌雪,含浆膏润,特异凡常也。”少年朗声回答,丝毫不现怯场,只是却不怎么热情。

上祁点点头,话题一转,“听说一直服侍你的侍女昨日意外身亡,可有此事?”

说到了伤心事,司玥的眼神黯然下来,“是,确有此事。”

“无须担心。司玥,你至今身边尚无一个得力的替你分忧,这三人任你挑选,寻着个合适的便带回去,以后他就归你了。”上祁大手一挥,立刻有三个身着黑衣的人进来,跪伏在地。

“这三人皆是资质非凡,你仔细瞧瞧,哪个合适?”

三个少年低眉敛目,年纪都不大,也就十几岁的模样,有一个更小,还没长开的小脸却是意外的清秀白皙,在司玥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还有些拘谨,手指微动,却又很快悄悄攥紧。

“就他了。”司玥伸手指向这个男孩。

“嗯。”上祁点头,转而对墨凉兮和上霖说:“你们两个也过来吧,这两个暗影是为你们准备的。”

正走回座位的司玥微微一顿,却又很快若无其事,明明有三位少殿却偏偏让她先挑,还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墨凉兮和上霖二人只能捡剩下的,这光明正大的偏爱来得太突然。

第88章 你只是个备胎

上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指了个人就领回去,虽然宫主说这是赐予少殿的暗影,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该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变相的监视,抑或是另一种警告。

警告最近很不安分的司玥。

小桃子的死很突然,虽然上祁早有此意,但仍然超出掌控,超出掌控的感觉有些不妙。

上霖并没有在位子上坐下来,而是转身直接来到了司玥的身边,连酒盏都端过来了,看样子竟是想做在这里。

“喂,你!给本大爷让开。”上霖斜眼睨着坐在司玥身边的人,扯着嘴角,露出一抹阴测测的笑,赤裸裸的威胁。

那人受到威胁,有些不甘,弱弱开口:“这是我的位子。”惨白着脸色,看着怪可怜的。

“从现在开始就是本大爷的了!”上霖懒得和他废话,虎着脸,霸道的开口,却不自觉偷瞄了一眼司玥的脸色,但是却发现她压根就没往自己这边看一眼,反而正专注和刚刚那个被他牵走的小男孩有说有笑!一时之间,脸色更差。

“滚!”一声厉喝,座位上的人被吓得直翻白眼。

事实上,所谓的有说有笑不过是上霖眼中的场景。

司玥只是瞄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小少年,不带任⊥□,︾.何意义的眼神,但小少年被这纯粹的眼神看紧张了,白嫩嫩的脸庞悄悄染上红晕,看起来软软的,双手也不知往哪儿放,紧攥着衣服,似在害羞,眼神乱瞟,却又不时偷看一眼司玥,萌萌哒~

毫无疑问,司玥选择他的原因正是因为这张萌萌的正太脸,而此时害羞的样子更是分外养眼。

“你叫……”

“组长大人!”小少年猛然正对着司玥九十度鞠躬,“我,我叫韶寻!”

“……”司玥沉默,筷子上刚夹起来的菜也因为韶寻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抖落到了桌子上,一点污渍,分外显眼。

“你是哪个组的?我没见过你。”会叫她组长大人的无非是首星组中的弟子,而眼前这张明显是生面孔。

韶寻脸色一白,眸中的失落神色一闪而过,“组长大人,我是首星组预备弟子!”

首星组的预备弟子同样各个都是精英,比一般弟子地位要高,上祁竟让这样一个弟子来到她的身边,摆明了是要向着干部的方向培养,也亏她手贱,还偏偏就点中了他!

“嗯……年少有为。”司玥干巴巴地说,这时她才记起之前上霖和她说的话。

之前她被那个提刀的男人狂追,上霖在屋檐上看着,顺手抄起剩下的烤乳猪砸向男人,威力甚大,那么个汉子就这样被砸晕了,之后上霖对着她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司玥,现在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你喜欢美男了!”那恨恨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怨恨。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侧着身子懒散地躺在毛驴背上,呵呵直笑:“听你这么说……很快就有人要进献美男给本公子了?甚好,甚好,卖给牵缘阁也能赚不少银子。”

上霖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忽而跃至毛驴背上,一屁股坐在了司玥身后,“是啊,不只有美男,还有美女呢!这下你该成大财主了吧!”

“喂喂!你干什么?敢上本公子的驴,你交钱了吗?!”小毛驴趔趄了一下,司玥的身子也跟着乱晃,“啊啊本公子有恐高症有晕驴症!快给我滚下去!”

毛驴不像马,后背总共就那么点宽,一个人坐倒是绰绰有余,两个人么……有点挤,二人此时的坐姿是前胸贴后背,隔着薄薄的衣衫,身后便是火热的胸膛,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结实有力的八块腹肌!

司玥不自在地往前挪了挪,看不出这么个火爆性子的上霖倒是有一副好身材,上霖轻笑,竟然颇为邪魅动人,强烈的青春气息瞬间包裹住司玥,“真是奇迹,想不到司玥少殿竟然也会……害羞。”

最后的两个字更是紧贴着耳边,火热的气息让人发颤,低沉而性感,恍若妖孽,上霖撩起司玥背后的一缕乌发,放在手上把玩着,不时拽两下,动作却又分外温柔,连眼神都是平静而宁和的。

“靠这么近干什么?热死了!走开走开。”司玥回头,伸出一指抵在他的胸膛,将紧贴上来的人推开一点儿,斜斜挑起眉来望着他,“上霖,你今天是吃错药了?春天已经过去,本公子可不是你发春的对象。”

一向都是火爆脾气的上霖竟然会忽然变得邪魅狷狂起来,向来都只有被压的份,今天竟然有胆子来挑逗她!

上霖看着她,眼神莫测,翡翠般的绿眸恍若幽深的大海,一望无际,深不可测,这个在司玥眼中一向逗比的少年此时竟然分外严肃,像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告诉她。

二人之间的气氛倏然改变,热烈莫测,却又带着暴风雨前的平静,只能听见砰砰乱跳的心脏声,庄重肃穆。

少年欲言又止,小麦色的肌肤甚至泛起了微微的红晕,仿若面对钟情少女那般羞涩,可司玥是谁,她怪异地嘿嘿一笑,忽而猛地凑近少年,一把拽住他胸前的衣服。

“喂!你该不会是要向本公子告白吧?”

那猥琐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小人得志!不仅如此,她还色眯眯地舔了舔唇,先用眼神扒光他的衣服,再对他上下起手,顺着脸颊往下摸,不时流连忘返地捏上两把。

司玥啧啧称叹,吹了一声口哨,“呦,少年,挺看不出来有料的嘛!”

酝酿好的气氛顷刻间已尽数瓦解,上霖身形不稳,晃了两下,差点没摔下去,他通红着一张俊脸,火爆脾气顿时爆发,“你个流氓!你非礼我!!”

“……”

附近的人纷纷侧目,再一看,呦,这不是凤钰殿的少殿下吗?大新闻,大新闻,喜大普奔!

话一说完,他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呸!你敢摸我!你垂涎我长得比你好看!”

“你对我心怀不轨!”

“我是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的!”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被压在身下的那个。

司玥扶额叹息,这娃子没救了,她一本正经地对上霖说:“不,你想多了,我只是在调戏你而已。”

气氛彻底崩塌,司玥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转身跳下马,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这姿态是相当的潇洒!而在众人眼中更是风华绝代,哎呦喂,瞧这小身板,竟然能把上霖少殿压在身下,该是何等的雄伟啊!

传说,只有司玥少殿才能压住上霖少殿,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司玥弯起嘴角,心情大好,终于能摸到这家伙的头了!身高是硬伤,即使她在女性中是佼佼者,但是面对上霖这样的纯爷们还是只有仰望的份。

难得的,上霖这次竟然没有追上来,“喂!你给我记着,别看到美男就腿软!”哎呦~这话怎么这么像小媳妇叮嘱出门在外的丈夫啊~

……

“司玥,现在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你喜欢美男了!”

“你给我记着,别看到美男就腿软!”

她当时只以为这是个逗比少年的神经日常,没想到逗比少年一语成谶,她真的一见美男就腿软,一腿软就领了个小干部回来。

三个少年之中,唯有这个年龄最小的男孩姿色最盛,宛如一朵出水的白莲花娇嫩盛开,羞涩的小眼神让人只想好好疼爱一番,司玥撇开了眼,暗暗告诫自己,美人如毒,远观就好。而且是宫主重视的人,为毒中之毒!

司玥正襟危坐,对惴惴不安的小少年说:“小桃子以前叫我大人,你就岁她吧,毕竟,你现在还不是首星的人。”

韶寻不安地看着司玥,糯糯应声:“是……大人……”

司玥的这番话就是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隔开,她在说:即使你是首星预备弟子,我也不会对你特殊照顾,咱的真爱是小桃子,不是你!

你只是个备胎,不要妄想爬上本公子的床,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韶寻黯然神伤,原来组长大人不喜欢自己……

一直保持冷面的上衍忽然看向司玥,蜈蚣般的刀疤映入眼帘,不管看了几次依然是那么……丑的销魂啊!!

也不知上衍存了什么心思,这么明显的标志在脸上不仅影响审美,极易被人认出,但他却毅然决然地保存了下来,害的每次她每次面对上衍都忍不住要对着这条伤疤研究一番。

“你不喜欢他?”低沉冷酷的声音压迫力十足,含着沧桑,含着冰渣。

像是机器般精密的上衍竟然也会用“喜欢”这么个感情充沛的词语?!司玥震惊,她恭敬地回答:“不,只是他太小了。”

他年龄太小了,而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小孩子相处,想必上衍能够明白。

上衍看了眼她一眼,紧接着开始打量韶寻,那娇弱如花般的男孩在面对上衍的威压时竟然能够保持面不改色,坦然自若,颇为镇定。

上衍打量了半晌,最后在他的某个部位停顿了两秒,点点头,对司玥的话颇为赞同,他说:“确实太小了。”

“……”

年龄小不小的问题一眼便可看出,殿主大人,您这明目张胆的奸*视是为哪般?而且你你你!你眼睛往哪里瞟?!

司玥觉得上衍被玩坏了。

第89章 到底小不小

宴会上表演的内容不只有歌舞,还有杂技,请来的都是些真正的民间艺人,所谓的“与民同乐”大抵如是,上祁在高位上看得哈哈大笑,底下多得是陪笑的人,倒也算宾主尽欢。

有口技,耍花坛,转碟……以习武之人的眼光看来,这些杂技表演毫无技巧可言,轻易便可做到,但这些毕竟是普通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

不过……这个喷火的杂技演员似乎有些不专业,只见他举着一根火把放到眼前,再端起桌上的碗,仰脖,一饮而尽。

众人屏住呼吸,等候着他接下来的表演。只见他鼓起了腮帮,看起来就像只大青蛙,对准燃烧着的火焰……咕噜,就见他喉结上下耸动了一下,嘴巴迅速瘪了下去,竟是把水喝了下去!兴许是喝得急,还打了个饱嗝。

众人傻眼,那表演之人抓了抓头发,满脸的大胡子挡住了表情,也看不出他此时的神态,旁边立刻有人再递上一只豌,那人复又饮尽,这才对着火把喷出了一股火龙,冲天而去。

这第一口火龙是喷了出来,第二口却出了岔子,刚开始火焰的方向倒是向外喷射的,可紧接着,像是一口气没接上来,这火龙还没形成冲天之势就迅速蔫了下去,这也就罢了,蔫下去的火龙急速回转,~,≦.竟向着那杂耍人倒喷回去!

在座之人都瞪大了眼睛,紧张地看着这惊险一幕,有胆小的女子甚至捂住了眼睛,倏忽之间,司玥却是瞳孔一缩,因为那大胡子……掉了。

就在火焰回旋的一瞬间,那人吓得急忙扔掉了手里的火把,却在慌乱之间扯到了脸上的胡子,只是一扯而已,那几乎占满整张脸的大胡子却险些从脸上拽下来,那人又很快将胡子按回脸上。

因为那人正对着司玥,所以这动作即使细微,也完全映入她的眼底。

那张脸……司玥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她调整了下微微急促的呼吸,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四周,将周围几人的神态尽收入眼底。还好还好,上霖像是被别人欠了钱一样,满脸不愉,俊逸的眉眼是怒气勃发,见她看向自己回赠了个白眼,司玥微微一笑,倒是让他看愣半晌。

再看上衍,双目冷酷地直视前方,正襟危坐,衣服上没有一丝皱褶,眼神也没有一丝波动,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的双眼正直楞楞地盯着前方,前方正是表演杂技的那人!

司玥的小心脏开始砰砰乱跳,仔细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连一丝痕迹也不放过,于吵嚷的大殿中凝神细听,听见的是平稳的呼吸,以及……细微的鼾声。

好吧,他睡着了。

不愧是剑宫里最冷酷的男人,即使是坐着也能睡着,即使睡着也能将冷酷与血腥进行到底,司玥释然。

再看其他离得较近的几人,这一个在跟身边的美姬调笑,那一个脸色苍白一个劲儿的低头吃菜,那人好像刚刚还坐在自己身边吧……一切正常,甚好。

不对,还有一条漏网之鱼!放松下来,忽然感受到身后浅浅的呼吸,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司玥僵着脖子回头,正对上身后那人清纯的眼神。

像是被她忽然回头的动作吓到了,小少年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无措,似是要害羞地低头,却很快又对着她抿唇一笑,羞涩清纯的眼神如同山间的小鹿般娇憨美好,眼中盛满浓浓的孺慕之情。

这单纯美好的眼神就如一汪清水,以温柔的姿态流淌进她的胸膛,这无害的小鹿模样,最能让人轻易卸下心房。

一个男孩若是长得漂亮也就罢了,偏偏连性格都这么羞涩软萌,这注定了他是无数耽美狼心目中最好的yy对象。

对着这么张全然依赖她的脸,司玥也不好过于凶残,她放低了声音,柔声问:“你刚才看见了什么?”自我感觉像是诱惑小红帽的大灰狼。

小红帽恍然未觉,见司玥主动找他说话,小小的激动之情从眸中闪过,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看喷火。”

其实他一直在看自己的组长大人。之所以会看那个无聊的喷火人也完全是因为组长大人似乎看得津津有味,当然,大部分时间依然在偷瞄着组长大人。

组长大人和自己说话呢!脸颊稍热,他想了想,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便好死不死地继续说道:“大人。”组长大人要他只能叫他“大人”,可是自己总有一天能叫他“组长大人”的!

“嗯?”司玥眯起了眸子,浓长的睫毛垂下来挡住眼中的神色,迷离而危险。

韶寻没有察觉丝毫,糯糯地说道:“大人,我刚才看见他的胡子掉了,我们要不要禀报宫主?”

稍微有点眼色的人便知道在此时应该时而可止,韶寻显然不属于这一类人,反而越说越有劲,“这人带着伪装进入剑宫,遮去面容,必定是心怀不轨,若是……”

司玥打断了他的话,呵呵一笑,对他的高见显然不甚赞同,“韶寻,你方才看见了什么?大家都笑了,对吧?江湖卖艺人,就是以逗乐赚钱,你看见了,就说明他的目的达到了。至于心怀不轨……呵,在座的众人都不是俗辈,几个卖艺的还对付不了?”

“嘘……安心看戏,不要打扰了大家的兴致。”

冷冽的气息尽在鼻息之间,还有一种淡淡的幽香,不是香薰,却更为诱人,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毫无瑕疵,细腻的芬芳也更为悠长,韶寻屏住了呼吸,心跳忽然有点快,他轻轻点了点头,“嗯。”

“真乖……”司玥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满意地点点头。

气息远离,韶寻忽然有点失落,心跳也变得缓慢无力起来,他呆呆看着那张又专注于表演的脸,想说些什么,一开口竟成了:“大人,今晚我要跟你睡吗?”!!

语不惊人死不休,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韶寻这单纯的询问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变了味道,事实上,他的意思是“今晚就要搬到上衍殿和司玥同住吗”,但是用这种方式说出来却是完全变了个味,司玥更是惊愕,眼前这看起来纯纯的小男生刚才说什么?是要帮她暖床?

上衍睁开了眼,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向韶寻,接着目光又转向司玥,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你不是说他太小吗?”冷酷的面容上有些不赞同,“你身为少殿,更应该以身作则,有些事要节制点。”

你在说些什么啊上衍殿主?!别以为自己官高一级就可以对她的荣誉进行毁谤!她可是节操满满的人,至少还没丧心病狂到对一个未成年人下手!

“……是,司玥明白。”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司玥觉得自己此时还是乖乖屈服在淫威之下比较好,若是反驳的话保不准他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她怎么就以前没看出来这冷酷的上衍殿主其实思维太过活跃?

韶寻在一旁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大人,我不小了,我今年十三岁。”

这番话说的又是满满的暧*昧,一床的暧*昧,直接将司玥淹了个底朝天,面对上祁的侧目,她只能拼命干咳着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扇面掩唇,“咳咳咳,你在乱说什么?大人说话轮不到小孩子插嘴。还有,你不是暗影吗?像跟木头一样拄在这干什么?快给我消失!”

大人生气了……韶寻听不懂司玥在说什么,只听懂他在生气,而且生气的原因是自己,不由手足无措起来,眼神慌乱。

“呵呵……这孩子真是可爱,明月,你就不要为难他了。”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沐九弦踩着阵阵香风,姿态曼妙地穿过众人向她走来,期间面对众人意义纷杂的眼神也是视若无睹。

以往招摇的排场此时被撇下,身边既无小侍也无男宠,孑然一身,除了衣着稍微暴露,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正常的江湖侠女。

白色的纱帽遮住面容,湖绿色的衣衫上缀着精美的蕾丝,她掀起面纱的一角,露出了娇美的面容,不过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容尚且带着几分稚嫩,眼神却超越了年龄,别有一番惑人的风韵。

她先是对着司玥微微一笑,接着便伸出一指,长长的指甲挑起韶寻尚且带着婴儿肥的白嫩小下巴,眼中闪过一抹赞叹:“还是明月有眼光,瞧这孩子,生得多漂亮啊!”

沐九弦这轻佻的动作让韶寻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几乎就要出手,但是却在此前瞥了一眼司玥,见她不甚在意便悄悄松开已经蓄势的拳头。

“九弦?”司玥微微挑眉,自那一夜相遇过后二人便再无交集,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没想到她现在却主动来找自己,还这般亲密,倒要让叫人深思了。

“是我,明月竟还记得我的名字!”沐九弦欣喜地贴过来,亲热地套着近乎,若是一般女子这副作态就要叫人反感了,但是沐九弦不同于一般的女子,既大气又洒脱,还保持着少女的娇态,不管是否伪装,这副样子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哼!”有人对这融洽的场面看不惯了,冷哼一声,分外惹眼。

第90章 你是一棵大白菜

喜欢破坏气氛又看不惯司玥的除了上霖还有谁?冷哼一声之后,上霖将手中的酒盏狠狠置于桌上,怒瞪着两个“浓情蜜意”的“狗男女”,却又不能发火。

上霖傲娇着呢!像沐九弦这种有失检点的女子压根就不配让他发火!

但是却又不甘心,每当司沐二人发出笑声时他总要做出点什么来心里才舒坦。

“不知羞耻!狗男女!”他瞪着桌上的酒菜,低沉着狠狠骂道,看谁都看不顺眼,韶寻是一个包藏祸心的男狐狸精,沐九弦是一个死不要脸的女狐狸精,上衍是一个装酷做作的丑八怪,而他自己身边这个暗影,怎么看怎么是一个白痴!

正在这时,有人在上祁耳边低语几句,只见他起先还笑着的面容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双手向下一压,众人立刻安静,表演杂技的人也退到一边,安静等待上祁宣布事情。

“各位。”苍老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提高音量,但是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满意地看到一张张变得肃穆安静的脸,上祁这才开始宣布事情。

“众人皆知我剑宫有三大殿分管事宜,这三殿分别是上衍殿,凤钰殿,以及洛凰殿,凤钰殿已经无主多年,它的主人一直闭关修行,现如今终于出关!从今日起,凤钰殿《,○.将继续由凤钰管理,本宫相信,凤钰殿必定会在不久的将来重展雄风!”

领导发话完毕,自然会有一大波人鼓掌叫好,很快有殿侍进来传话。

“凤钰殿主到!”

凤钰殿主想来是一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神秘存在,司玥在剑宫已经待了十年,这说明凤钰最少已经消失了十年。

消失十年,至今才归,甫一归来上祁便委以重任,对过往的事情毫不追究。这个人究竟有什么本领能让上祁对他如此放心?

伴随着众人心中的疑问,一道飘渺的白影缓缓占据所有人的视线,凤钰殿的颜色是白,但这白衣穿在他身上就与别人的不一样,穿在别人身上就是一件普通的白衣,但穿在凤钰身上却立刻变成了高山流水般的白云,华美而灵动,高洁神圣,自有一份凛然气质。

行走间衣带飘飘,犹如行云流水,却又好像在闲庭信步,优雅淡然,与这污浊的俗世界限分明。

身形已是极美,众人看着这流云般的影子已经是心旌摇曳,不禁想一窥容颜,那该是何种的芳华绝代!但在看到他的脸时却是一阵失望,因为他面上正覆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能窥见其弧度优美的唇形,但仅仅是弧度上扬的唇角也让人恍然。

白衣!又是白衣!

短短几天之内,司玥已经存储了太多关于白衣的记忆。首先是突然出现在她浴室里的白衣美人,接着便是林星儿所描述的追杀她的白衣人,最后就是眼前的白衣凤钰!

虽说白衣很平常,但这之前出现的接二连三的事情却都与陌生白衣人沾边,该不会……这么巧吧……

“宫主,凤钰归来。”凤钰殿主看着坐在高位上的人,也不施礼,就这么浅浅地颔首,简直不能太拽!

听着声音是极年轻的,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粗粗一算,不禁愕然,难道他在韶寻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是殿主了?

“怎么,莫非看呆了?哼,告诉你,凤钰殿主可是我们殿的,你觊觎不得!”上霖从恍然中回过神来,为自己这种看男人看呆的行为感到不齿,但是在看见司玥也是一副双眼发亮的样子时有点不高兴了。

他得意地扬起脑袋,示威般地对司玥说:“看见没?那是我们殿主,可比上衍好看多了。”

司玥瞥他一眼,点点头,“确实好看,穿同样一件衣服,人家那是仙气飘飘,引无数色狼竞拯。你呢……就像裹着一颗大白菜……”

大白菜,大白菜,上霖你就是一颗大白菜,让人挑不起丝毫兴致。

上霖压了压火气,不屑地冷哼一声,“哼,你也不过是个小矮子!”

司玥呵呵一笑,不温不火,矮不矮她心里有数,怎么会和上霖这种小孩子一般见识?她竖起一根中指,慢慢举到上霖眼前,“对,你最高,你鹤立鸡群,就像中指一样让人膜拜。”

好吧,她最终还是和这个小孩子计较了,欺负他没文化。

上霖果然没听懂她的含沙射影,认真对着她的中指研究了半天,似在判别中指究竟是不是最长的,随后傲娇地转过脸去,“算你有眼光。”过了一会儿又回头,别扭地看了她一眼,“其实,你也没有那么矮。”

噗……

单纯的孩子简直不能更蠢!

底下之人都是些识眼色的,虽说都是第一次见着这传说中的凤钰殿主,但看见宫主的态度便知这凤钰殿主身份不一般,远远超过其他两位殿主,想着要上前巴结逢迎,但不知怎么的,却又都在快要接近的时刻腿软离开。

快要凌晨的时候,宴会才完全结束,中场无人离开,而此时,大殿里到处是醉得东倒西歪的人,无处下脚,随便走一步脚下便会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人的身体,像是死人一样躺在地上,碾个几脚也毫无反应。

司玥踮起脚尖,从这条由人肉搭建的大道向外走去,韶寻紧随其后,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小男孩在司玥身旁站了一晚上,连口饭也没吃,不是她故意找麻烦,而是这孩子死倔,说什么也要尽自己职能守在身边。

连自己都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竟然妄想要保护她?

司玥嗤笑,回头瞧一眼韶寻,注意到她的眼神,小少年迅速抿唇羞涩一笑,脸色微微发白,眼睛里也染了点血丝,但是精神似乎却一直处于饱满的状态。

走出殿外,冷风吹过,混沌的大脑并没有因此而清醒,反而更加迷茫了,几分烦躁涌上心头,司玥扯了扯衣领,顺手脱下外衣,“累吗?”这接连几日的宴会真是比训练还要累,连她都有点吃不消,何况韶寻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组长大人在关心自己!!

“大人!韶寻不累!”韶寻害羞地眼睛更红了,就像是一只小兔子,小鹿般的眼神清澈动人,惹人怜惜。

看着这般无辜的眼神,司玥的心里越发烦躁起来,这小白花一样纯洁的表情害得自己都不忍心要他背自己回去了!

放弃这丧心病狂的想法,她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叫这么大做什么。”吵得她头疼,然后转身背对着他蹲下身子,“过来,我背你回去。”

司玥的目的很单纯,既然上祁给她安排这样一个明显是小受类型的所谓“暗影”,她不做点事情又怎么对得起宫主大人的一番好意?

来,乖孩子,速度躺下!让本公子好好调戏调戏~

“不,不,不用,组长大人!韶寻不累,可以走回去!”韶寻白嫩的小脸蛋涨得通红,看着司玥的眼神更是惊恐而无措,甚至直接叫出了“组长大人”这一让司玥不喜的称呼。

他怎么能让组长大人屈尊背自己回去呢?这简直,简直……大逆不道!

韶寻惊慌地后退,想要躲开司玥向他伸过来的手,却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下,没留神便“嘭”的一声摔倒在地,是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面上,溅起灰尘无数。

司玥痛苦地纠起了眉毛,这孩子不会毁容了吧。

真是太失礼了!竟然在组长大人面前出丑!

韶寻趴在地上,屁股朝天,小身子微微哆嗦,朝着地面的脸却是一副悲愤欲死的表情,鼻梁磕上大地,好痛~但他已经顾不上自己可能会被撞断的鼻梁了,他痛苦地皱起了细细的眉毛。

组长大人一定觉得自己笨死了!组长大人一定不喜欢自己了!

他不知道其实他心目中敬仰万分的组长大人一直都没把他放在心上,更别提会有喜欢或者厌恶这种多余的情绪了。

韶寻久久地趴在地上,双目紧闭,吃了满嘴的沙子,但这些痛苦都比不上他精神上受的打击,幼嫩的心灵被这一跤摔得千疮百孔,每在地上多趴一秒就多一道伤口。

等组长大人离开他就起来!不能让组长大人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韶寻这样想着,直到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温柔有力,手的主人声音也是分外柔和,“怎么还不起来?地上有金子?”

司玥扶起韶寻,没毁容,但是她忽然发现韶寻已经“逆流成河”!

确切地说,是他的鼻子下面正挂着两条瀑布河,司玥愕然,看着眼前这两条汩汩流淌的红河,“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也不过如此吧。

“韶寻,你流鼻血了!”司玥只得拿起自己刚脱下来的外衣给他擦鼻血,没办法,他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

“快快,仰头!你低头干什么?”司玥勾起他的下巴让他面朝天空,防止更多的鼻血流出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小鼻子,放下心来,“不要紧张,你的鼻子没掉。”

韶寻乖巧地点头,任司玥摆弄着自己,全然交付,一点也不担心。

司玥从袖子里摸出一条香喷喷的小手帕,撕下一条堵住他的鼻孔,“乖,别低头,我们先回去。”

她用公主抱的方式将仰着头的小少年抱进怀里,这次他终于乖乖从命,红着一张血淋淋的脸,羞涩不语。

“混蛋!不许不许!不许你抱别的男人!”

“嘭!”一颗人肉炮弹呈直线向两个人直直飞来!

第91章 肥而不腻

韶寻安安静静地躺在司玥怀里,不言不语,也不喊疼,一张糊满血迹的小脸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这么安静乖巧的样子却更让人心疼。

司玥抱着他往前走,殿里已经没有了小桃子,这就表示已经没有可以随传随到的美丽小保姆了,想到等会回去还要给她怀里的小家伙清洗,只觉得好糟心哦~

宫主大人,其实我没有觊觎你家的上霖,你还是送给我个美丽勤劳的田螺姑娘吧!

“混蛋!不许不许!不许你抱别的男人!”

愤怒的声音划破夜空,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孩童般的软萌之意,软绵绵的,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撒娇。

“嘭!”声音过后,就见一个体型巨大的炮弹向着他们的方向飞来,又快又恨,毫不留情!

“小心!”司玥捂住了韶寻的眼睛,然后毫不犹豫地将他抱紧,转身面对着冲向二人火力十足的人肉炮弹!

毫无意外,人肉炮弹结结实实撞在了韶寻身上,韶寻的小身板招架不住,“嘭!”可怜的孩子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当着组长大人的面摔了个狗啃泥了。

组长大人……又丢脸了……

韶寻被撞倒在地,昏过去的时候脑中只剩下悲愤欲死的自杀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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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像是猴子一样手脚都挂在司玥的身上,再将脑袋埋进她的怀里,“小牙牙~小牙小牙~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阿染?你不想阿染么?阿染好伤心!!”

白染哭得凄惨无比,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肿的像是灯泡,司玥却是几乎站立不稳,这突如其来的重量超出了负荷,几年不见,白染长得越发……珠圆玉润了。

他本来就长得软萌,个子又矮,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小上好几岁,现在这软绵绵的萌物大条条地挂在她的身上,司玥抱着他就像是抱着一个大肉球。

“小牙~你都没有说想我~小牙小牙,阿染对你日思夜想,憔悴的都吃不下去饭了!你看你看,阿染瘦的都只剩下骨头了!”白染泪哒哒地挽起袖子,露出白嫩嫩,肉乎乎的胖手臂。

司玥面无表情地伸手捏了一把,手感甚好,肥而不腻。

“确实瘦了,你看,瘦的只剩下肉了。”

“小牙~~”阿染嘟起嘴吧,比娇气的小女孩还能腻歪,将脑袋蜷缩在她的颈窝处,“小牙~你笑话我~人家明明瘦了好多!不信你抱抱我,抱抱阿染,阿染很轻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白染像是猴子爬树一样双手攀上她的脖子,扭着身子,摇晃着肉乎乎的小屁股,“怎么样怎么样?阿染真的很轻呢~”

话音刚落,司玥便站立不稳,身形摇摆,“别晃!喂,你晃什么?要跌倒了!”

“啊啊啊小牙小牙,不是阿染晃,阿染没有晃!啊啊啊唔!”最后的惊呼还未出口就已经被吞回了肚子里。

司玥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身上趴着紧紧扒住她的白染,白染的嘴巴正贴着……她的?!司玥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正好舔到他如果冻般甜甜的嘴唇。

“唔~还要~”如小受般绵软的呻吟让人血脉喷张,白染难耐地扭了扭身子,微微启唇,迎接着司玥的试探,两颊更是如水般红润粉嫩。

感受到舌尖触碰的柔软和温热气息,司玥这才注意到是软萌的少年的粉唇!再看白染,面染红晕,朱唇微启,双眼更是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这小毛孩竟然敢对着她发情!

司玥一掌推开少年的脸蛋,将恋恋不舍的少年推向一边,“从我身上下去!”

“小牙~”白染委屈,如猫儿一般发出动人的呻吟,听的司玥又是心神一荡,她强迫自己将眼神从白染身上移开,这该不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吧?

司玥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整了整衣襟,而后似笑非笑地对着闷闷不乐赖在地上的少年说:“白染,你又矮了。”

别人是越长越高,你恰恰相反,一年更比一年矮,当然会变得轻了!

“没有!”像是被刺激到了痛处,白染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站到司玥身边,挺着小胸脯,踮起脚尖,手掌朝下,放到自己的头顶,非要比一比两个人的身高。

“怎么样?小牙~比你可要高一点点呢~”软萌的正太脸喜不自胜,就像是偷到了葡萄的小狐狸。

司玥嘿嘿一笑,瞥他一眼踮起的脚跟,同样不甘示弱地踮起脚尖,差距立刻拉开,柏然迅速地你按了下去,他苦着一张小脸,又像猫儿一般蹭到了司玥的身边,“小牙~我会长高的!”

司玥没理他这誓言一般的话语,纠结着从自己衣服上拽下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两根手指拈着毛团,,递到白染眼前,痛心地看着他,满目不忍:“白染,你头发掉了。”

白染看后,慌忙地将那一团毛球塞进怀里,“糟了糟了!小牙要被骂了,呜呜~他们说不准把胡子拿下来!胡子掉了……”

“他们?”抓到关键词的司玥眯起了眼睛,这“他们”是个位数还是十位数?

白染的小脸垮了下来,“小牙~阿染想你了,你都不来看我!我求了他们好久呢,他们才答应带我进来,小牙不要生气,你要是不喜欢他们,我立刻将他们都赶走!”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司玥没有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是通过何种的方式找到这里的,他身后必有高人,问了也是白问。

“我想小牙了呀!当然要来看你!”白染忽然兴奋起来,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小牙,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跟别人讲。我找到好多金子呢!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吧!”

最后一句话忽然加大音量,兴奋地欢呼起来,“小牙小牙~我能买起大房子,还能买起小岛了!你要什么我都能买得起了!”

“小牙,我现在是大财主了!小牙,你开不开心?我们终于能一起私奔了!”

相较于白染孩子气一般的兴奋之情,司玥却是淡定许多,她木着一张脸,也就是这种时候,要是平时他敢在这里大呼小叫早就被人砍死了!

“你在说什么?”凉凉一句话,简单几个字,彻底浇灭白染的满腔热情。

她挽起袖子,俯下身抱起一直昏迷在地上的韶寻,“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再见,明天见。”

白染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蹭上去,“小牙~我没有地方住~我只睡一点点就好了,我不会跟你抢床的。”

他死命将韶寻从司玥怀里挖出来,邀功般地说:“小牙,你是要把他埋起来吗?我帮你挖坑好不好?我力气很大的!一定会把坑挖很深,保证谁都找不到。”

白染瞅着司玥,湿漉漉的眼神就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那般可怜,可是紧紧箍住韶寻的手却不怎么友好,他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司玥,仿佛她一不答应他就会失控掐死怀中的小少年。

司玥不相信他真的敢下手,但是……

“算了,你跟我来吧。”小桃子不在了,身边又没有其他的殿侍,他若是喜欢伺候人就由着他去吧。

“小牙~~”白染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司玥,就差没摇尾巴再添上几口了。

“小牙小牙,我跟你说,我们进来的时候可好玩了!我还看见……”活泼的少年嘴巴是一刻也闲不住,捡着什么有趣的见闻都要拿出来说一番。

一个人说着,另一个人偶尔懒懒应和几声,看不出有多热情,但是说话之人却仍能自得其乐,并没有因此而失落分毫。

两个人的身后围着几个鬼鬼祟祟的脑袋,对着前面的背影嘀嘀咕咕着。

“你说那小白脸是不是不喜欢咱的小王爷啊?我怎么瞧着他是一点都不上心呢,你看你看,连笑都不笑一下,小王爷真可怜!”

“还叫小王爷!那是主子!我们王爷已经不是王爷了!就你聪明,你以为我们没看见?说不定咱主子就喜欢这个调调的呢?别多事!”

“哎呦喂~要我说啊~咱小王爷的眼光可还真不错,瞧瞧那娃娃,那小脸蛋,嫩的都能掐出水来!比咱王爷还要好看呢!”

“嗯……这倒是实话,要是真成了,小王爷以后的孩子肯定也俊俏得紧!”

“孩子……他们是男的,怎么会有孩子?”一人说到了点子上。

“是啊,他们都是男人,怎么能生出孩子呢?我可怜的主子啊,你这是要断了白家的香火啊!”另一人开始哭天抹泪。

“去你奶奶的!你给我小声点,要是被主子听见就给我等着脱一层皮吧!”

这几人对着司玥和白染的背影嘀咕了几句,很快就由起先的满脸八卦到现在的黯然失色,重重叹息一声之后,几道身影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在这几人的身后,忽然渐渐出现了一抹飘渺的白影,无声无息,连风也不惊动丝毫,仿若和天地融为了一体。

他淡淡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缓缓吐出几个字,“当然……不会有孩子……”

第92章 我们私奔吧

剑宫宫主的寿宴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前来赴宴的宾客在回去时已经减少了差不多一半,死者的死因千奇百怪。

有人因为贪恋美色,在牵缘阁纵欲而亡;有人深夜迷路,误入野兽林尸首异处;更有甚者是因为初窥宫主容颜,惊为神龙转世,一口气没接上来,就这么活活给憋死了!

活下来的人度日如年,细数着剩下的日子,憔悴不堪,面对着丰盛的餐宴也是食之无味,生生瘦了一大圈。

但千难万难,这种担惊受怕的苦日子总算快要熬到头了。

宾客中也包括伪装成杂技演员混进来的白染,表演也不过就那一场,但他们却要和其他宾客一起离去,因而便有了一些日子和司玥好好“叙旧”。

此时正是太阳最盛的夏日午后,知了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吟唱千百年来无法破译的歌谣,宽大的树叶此时都蔫蔫地垂着脑袋,毫无生气,热浪翻滚,把静默的空气搅动成一条吞吐的火龙。

一片寂静,寿宴期间,训练从简,故而此时并没有弟子在训练场上嘶吼挥汗。

白天很热,晚上却又过于凉快,大多数人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才出去活动。

司玥身上仅着一件棉质的白衣,虽然不像其他人穿得那《【,▽.么华美高贵,但是胜在舒服,此时她正懒散地坐在地上,贪婪汲取着地面的冰凉,身子靠向床脚,手中拿着一本书,偶尔翻几页。

这个时候正是最令人困倦的时候,燥热的空气让人昏昏欲睡,她连午膳也只是喝了点绿豆汤,吃了几块糕点而已,但是并不觉得腹中饥饿,翻了几页书,眼睛就已经睁不开了。

她像是陷入了一场迷幻的梦境,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身不由己。

她知道自己还未睡着,但也不算醒着,身体能够感知到周围的一切,但是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一抹白影就这样闯入她的视野中,白影!

又是白影!

这些白衣人只见究竟有什么联系?

司玥想要抓住眼前这个人,这个人能让林星儿惧怕,想必定也知道关于穿越的秘密。

但是身体的机能像是生锈了,脑子想的是立刻抓住眼前这个人,而事实上她只是动了动手指便再也没有丝毫力气了。

眼前的白衣人离她越来越近,像是一朵天边无法企及的流云,只可远远观望。浓浓的雾气缠绕在他的周围,犹如仙境,她仿佛听见了溪水的流动,她甚至能感觉到鱼儿摆尾时溅起的水花。

那人面上覆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能窥见弧度优美的红唇,都说薄唇之人必定薄情,这人想必也是如此。

“你是……凤钰殿主?”司玥犹疑着开口,她只不过几天前才对凤钰惊鸿一瞥,只记得他当时脸上盖着一张面具。

那人青丝摇曳,眼神潋滟犹如妖冶的红莲,行走间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高雅圣洁,踏着满地芬芳,他走到司玥面前,欲语还休,眸子中似有千言万语。

“你……”司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此番梦见了这个很可能是凤钰殿主的人,该不会是……暗恋他吧?

或者说,暗恋凤钰殿主?

想到这个可能,司玥忍不住一阵恶寒,再怎么饥渴她也不可能对连脸都没看见的男人一见钟情吧?

自从那夜,所有人都在说凤钰殿主是如何的风华绝代,说的是天上有地上无,可要她看啊,说不定这凤钰殿主就是在故弄玄虚,或者是丑得无法见人了……

像是能听见她心里正想着什么,白衣人愉悦地弯起了唇角,奇怪的是,明明看不见他的脸,司玥就是知道他在笑,仿佛遇见了什么喜事一样。

白衣人笑着,缓缓揭下了覆在脸上的银色面具。

像是电影画面中的慢动作,司玥只看见面具在一点点脱离,而那神秘地面容也一点点展露在人眼前,就像是一处从未被开发的处女地,羞涩地展露其绝美的姿态。

司玥也终于看见这张可能“丑得无法见人”的脸了。

妖孽得不似真人!这般让人几乎窒息的一张脸,何其绝艳!又是何其的熟悉!

因为这正是那天她在浴室里看见的美人。

他们果然是同一个人!这个时候,司玥反而坦然下来,瞧,她知道了什么秘密。

凤钰殿的殿主果然风华绝代,宛若妖孽转世,但是他却有着喜欢抢别人洗澡水的特殊爱好……

猛然想到什么,司玥忽然定定地看住眼前的白衣人,莫非他才是林星儿口中的穿越大神?或者说是来猎捕穿越人士的……“时空警察”?

无论何种解释,眼前这个人的身份都不一般,但是她还没来得及了解更多内情,就见这绝世美人眉间微蹙,像是遇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柔弱的姿态让人心疼。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司玥的脸颊,动作里带着隐晦的温柔和疼爱之情,冰凉的温度却堪比死人,司玥一惊,再一看,美人却如烟雾般一点一点破碎在她的眼前。

“哎!你别走!”司玥慌忙伸出手去阻挡,这人三番五次勾起她的好奇心却又闭口不言,越发勾得她心痒痒了。

伸出去的手并没有能挽留住他,就像是陷入了无法回头的流沙之地,美人的身体破碎成一片片无迹可寻的空气。

“别走!!”睡梦中,司玥叫出了声,面上似有纠结的痛苦之色。

“小牙小牙,我不走!”白染猫儿一般蹭着她的脸蛋,弯起的星星眼格外璀璨,像是湖水中摇曳的粼粼碎金。

“小牙果然舍不得我,嘿嘿。”白染低着脑袋笑得满足,一张粉嫩嫩的娃娃脸尽是纯真。

司玥恍然惊醒,抬头看是熟悉的屋顶,白色的帐幔挂在床上,屏风上的仙鹤在香薰中若隐若现,似有袅袅的升腾之态。

哪里来的烟雾缭绕?哪里来的人间仙境?

“凤钰……”她喃喃低语着这两个字,没有注意到白染猝然发白的脸色。

原来竟只是一场梦么……

梦中,她见到了凤钰殿主,她看见揭下面具的那张脸竟是浴室里的绝世美人,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美人就如烟云一般缓缓消散。

司玥吸了吸鼻子,一抹眼角,是一滴温热,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流泪了。

“小牙……你刚才怎么了?”白染嘟起果冻般的粉红唇,将她的脸摆正,面对自己。

“小牙刚才是哭了吗?不哭不哭,阿染会永远在你身边的!所以,小牙你就不要伤心了!”

司玥这才注意到白染的存在,她微微怔愣,而后就是不赞同地蹙眉,“你是怎么过来的?你们还没走?”

白染委屈得扁了扁嘴巴,“阿染是在等你哇……小牙不走的话,阿染怎么能一个人离开?”

“……”

“小牙,阿染很聪明的!你给我的藏宝图我已经找到金子了!”

“小牙,你说过等我成为土豪就会和我私奔的!”

有金子自然不错,不过她几时给过他藏宝图的?难道……

“我给你的传家宝呢?”司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这个纯真的小娃娃拎到眼前。

“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啦!”白染扭着小身体害羞的说道,他看着脸前这近在咫尺的粉唇,忽然想到那晚的意外一吻,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他嘟起嘴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上司玥的脸颊,“啪嗒”亲到了她的……右脸。

白染眨巴眨巴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如愿以偿地亲到嘴巴,忽而“啊呜”张口含住了她脸颊上的软肉,被司玥一掌拍开,“你你!”她用力擦了几下脸颊,都是口水!

“小牙~要亲亲!你都好久没和我亲亲了!”白染一点都没有被嫌弃的自觉性,自发地凑上去,虽然没亲到嘴巴,但最起码咬到了嫩肉,也勉强算达成目标了吧。

什么叫好久没亲亲了?他们压根就没亲过,至于那意外一吻……那能算吻吗?!

司玥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幼气的正太,虽然她没亲身经历过,但是理论知识都是满满的好吗?!

她最起码知道接吻是要伸出舌头的啊!她才不像这个只会乱啃的白痴!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的事情要问他。

“阿染,我给你的传家宝你带了吗?”

“那是定情信物啦!”白染不满地又重复一遍,“是小牙和阿染的定情信物!阿染每天都藏在身上!因为老是有人想把它偷走……”

白染低头开始找“传家宝”,司玥这才发现他背了一个大大的包袱,里面塞满了东西,等等!这些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这不是她的衣服吗?!

司玥手指颤抖地伸向白染,连声音也开始不对劲起来,“白白,白染!这些都是什么?”

她不过是眯一小会的功夫,这孩子怎么就把她的衣物全都打包了?!

白染兴奋地眯起了眼睛,邀功般地对她仰起脸,满满的自豪,“小牙,我是不是很勤快?我趁你睡觉的时候已经把衣服都收拾好了!随便什么时候走都可以哦!”

“小牙,我们赶快私奔吧!”

第93章 补心要用猪腰子汤

司玥无语地看着满脸兴奋的白染,无力地转过脸去。

她才不要和你私奔啊!

这个人比她还要发育不良,两个人一起私奔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

想到将来某一天,清晨,白染抹着眼泪将她从睡梦中吵醒,用着一张粉嫩的脸庞,粉嫩的声音对她哭诉着:“小牙小牙~~阿染尿床了~~”

然后她只能起床,苦逼着一张脸给他换尿布。

哦,前提是那时的白染已经退化成几岁的婴儿状态了。

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不行!我不能和你走!”司玥甩开他纠缠着自己的手,这孩子说不定生来缺爱,所以才会对她死缠烂打,只要冷一阵子就好了。

“白染,你应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你长得这么软萌,很容易就能感化一个母爱泛滥的好人家姑娘,再生一窝娃,将你老白家的香火传下去,老了就含饴弄孙,你说多好?”

司玥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跟着我是没有未来的……回去吧,我家的传家宝就留着给你当纪念了。乖~”

“小牙……你不要我了……”白染坐在地上,仰起粉嫩嫩的、沾满眼泪的小脸,“你明明答应我的,你说好了会和∝∞,◇.我一起走的……”

不是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天使吗?

“白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你该知道我是上衍殿的少殿,既然担负着这一责任,我便会付出绝对的忠诚,我不会背叛我所忠诚的人。”

司玥这样说着,眼神坚毅,似有隐藏的痛苦,但却若有若无地瞄着门外。

她的小暗影回来了呦~

“胡说!”白染挥开她伸过来似要安慰他的手,“你说了你要去搞旅游开发的!你说了你喜欢金子的!”

“呜呜呜~~骗子,小牙是大骗子!”

白染双眼含泪,委屈地看着她,似在等她的安慰,但是却又倔强地咬住嘴唇,“讨厌死了!讨厌死了!剑宫最讨厌了!”

他狂奔着跑出去,“上祁我讨厌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哎哎!这是她的决定,和上祁有什么关系啊?

白染迎风飙泪,闭着眼睛往外跑,跑到门边的时候正好被正要走进来的韶寻给撞翻了,真的是撞翻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再怎么说,他的身高都要完爆韶寻的小身板,而此时,这个成年人像一团大肉球一样在地上打了个滚,幸好他身上都是软肉,滚到地上的时候更像一个大弹球而非秤砣。

大弹球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停下来,他爬起来坐在地上,茫然地摸了摸被撞得生疼的脑袋,长长的黑发纠结成乱糟糟的毛团,如天使一般粉嫩的脸蛋出现些许青乌。

司玥伸出去要扶他的手动了动便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袖子里,只是冷眼看着无助的白染,丝毫没有上前帮助的打算。

“哇呜哇呜!!”白染狼狈地爬起来,连眼睛也没睁开就往开始往前跑,伤心欲绝。

司玥看不下去了,无奈出声提醒,“白染。”

“嗯!”上一秒还欲死欲活的白染在听见司玥的话之后毫不犹豫地应答,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星星眼,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声音更是甜得能够滴出水来,好像方才那个迎风洒泪的泪包子不是他一样。

司玥撇过脸去不看他,无视这软萌孩子脸上的青肿,皮肤太嫩能怪谁?不是她的错,不是她的错……

“咳咳,你跑错了,门在那边。”

原本充满期望的脸蛋就像是被蒙上一层雾霭,瞬间就灰白的几乎能吓死人,呆了三秒之后,白染以更加绝望的姿势调转身子往外跑去。

“讨厌讨厌!讨厌死了!上祁我讨厌你!!”

都说了是她的决定,关上祁什么事啊……

白染跑出去的时候又撞到了韶寻,但是这次他好歹稳住了身形,仅仅是踉跄一下便站定了,他嘟起嘴吧瞪了一眼沉默的小男孩,而后便继续他的伤心之旅。

司玥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烦躁,没有小桃子的按摩技术她更是烦躁,被白染丢下的包袱依然散落在地上,原本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此时也乱了。

“大人,韶寻帮你做。”站在门外的小少年走进来,白嫩的面容,微微不安地看着她,眼神却是意外的清澈而固执,不是一个可以发泄怒气的对象。

司玥回眸看他一眼,低声说:“你是暗影,不需要做这种事。”

韶寻越发地不安起来,眼神顷刻间已经蒙上了惶然之色,“大人,韶寻正在加紧训练,很快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暗影!”

司玥的动作停了一下,手慢慢地伸进塞得满满的包袱里,在触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时,眼皮跳了一下,又伸手按了按。

“嗯,你先把这几件衣服收起来。”司玥随手拿出几件衣服扔给等候在一旁的韶寻,这孩子也乖的过头了,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衣服扔过来,衣服盖住他的脸,盖住他的眼睛。

司玥一回头就看见被衣服覆盖着的韶寻,他正呆呆站着,她看着也呆住了,为什么自己只有黑色的衣服啊??

为什么自己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黑啊?怎么看这些衣服的颜色她都有一种自己是做老巫婆的潜质……

再看一眼同样是黑漆漆的韶寻的下半身,依然是乌鸦黑,司玥瞬间感觉不好了!黑色穿了这么多年其实也习惯了,只不过这么多黑压压的挤在一起……有点糟心……

明明她才是女孩子,为什么只能每天看着墨凉兮穿着骚包的红色风流倜傥啊?!

“大人,你怎么了?”韶寻将头上的衣服小心地抱在怀里,不安地问。

大人看起来好痛苦,尽管司玥面无表情但他却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黑气犹如怨灵一般包围着大人。

“没事,只是心绞痛犯了,你去煮点猪腰子汤给我好好补补。”司玥挥挥手,最终还是将保姆的活交给了自己的小暗影。

听见组长大人竟然有病,他紧张了,立刻答应:“是!韶寻立刻去办!”

立刻去煮猪腰子汤!煮猪腰子汤给组长大人补补,呃……为什么心痛要补腰子啊?韶寻的小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韶寻走后,司玥立刻将包袱里的东西摸出来,果然!这东西果然是她以前随手塞给白染的!!司玥手一抖,差点没把它给丢出去!

第94章 天使的哭泣

这东西果然是她之前忽悠白染的“传家宝”!

也就是她从白术身上顺手牵羊顺来的《秘笈》!没想到这东西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她的手上,正欲翻开,却见门口又伸进来一个黑脑袋。

司玥抬起胳膊,用宽大的袖子掩住书籍,“汤做好了?”

她惊奇地发现这个一向乖巧听话的孩子脸上却出现了纠结的表情,稀疏的眉毛像是两条扭在一起的毛毛虫,“大人,韶寻觉得心绞痛还是应该吃猪心比较好。”

“大人,要不要换成猪心汤?”

“……你说的很有道理,再去加一个猪心汤吧,和猪腰子汤一起端上来。”

“是。”韶寻点头,立刻缩回脑袋。

司玥呼出了一口气,挪开胳膊……“大人!”门口的黑脑袋又一次出现,这下是掩盖也来不及了,她保持僵硬的姿势看着更加纠结的韶寻。

“什么事?”司玥耐着性子问。

“大人,我方才听厨房的人说,您午膳时只喝了一碗绿豆汤。大人,可要准备点饭菜?”眉目尚且稚嫩,但是眼中却出现了担忧的神色,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关心人。

司玥心中稍暖,这些暖意压下了被打扰时的不悦之情,“不用特∠,⌒.意准备,我若是饿了会告诉你的。”

韶寻似乎要有话要说,但最终只是咬了咬唇便乖乖退出去。

黑色的小脑袋消失,司玥却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盯住门口的方向,果然……

“大人!”韶寻再一次露出了小脑袋,不过这一次的表情是严肃多余忧心,但在看见司玥已经是面对着他的时候忍不住微微一愣,咦?组长大人方才不是在看书吗?

“大人,韶寻还有一事要向您禀报!”

司玥沉着脸,面色有些冷,“说。”

韶寻终于说了一件正事,他说:“大人,上衍殿主有事找您,关于上次唐门灭族事件。”

“知道了,我很快就过去。”

这件正事未免正的过头了,唐门灭族由她一手操办,斩草除根,那是相当的干净利落。一般来说像这样的灭族事件,一旦清理干净便再无后续,剑宫财大气粗,谁也招惹不得。

但是现在,上衍却要她过去谈论关于唐门的事情,那必定是出差错了!

错误在谁身上?除了司玥还有谁?!

想到两年前的那一顿鞭子,她至今仍觉后背发烫,上衍出手狠辣无比,一点情面都不留,因而她更知道其中的厉害之处。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难道还留有余孽?

司玥看着手中的秘笈,微微蹙眉,她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她环顾四周,最终将秘笈藏在了床底下的夹板里。

被这么折腾下,睡意也没有了,她简单收拾下就准备去见上衍,刚走出大殿就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宽肩窄腰大长腿,身材好到让人流口水,似乎是脱胎换骨之后的……白术?

不对,此次宾客的名单里并没有白术的名字,剑宫没有邀请他!

毒辣辣的太阳照得人晃眼,司玥犹豫了一下便转过身子不再理会。

白术那种人,有胆量,有野心,更有谋略,他敢和上祁做交易却又在背地里勾搭洛凰,他敢弑父杀弟,他更能将每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榨得一干二净。

白术就如一只在高空中俯视着地面的雄鹰,有尖锐如钩的喙,有无坚不摧的利爪,更有伺机而动的机敏和捕获猎物的耐心。

金鳞岂是池中之物?白术是一个绝对的枭雄,若是时机得当,司玥不会怀疑他能将这个大陆统一起来。

因为白术是一个能够狠心清除掉任何阻碍的人。

无坚不摧,便能无往而不利!

这种人,还是少接触的好。

靠近司玥的一处假山旁,“唔唔唔……唔~唔!”白染抓着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愤怒地挣扎着,“放手!”向来可爱软嫩的声音里竟然有几分愤怒。

看着司玥的身影渐渐远去,白术放开了捂住白染嘴巴的手,眸中霎时间阴沉如冰。

“白染!”

白术眼神如毒针,似是就要这样射死白染,他揪住他的衣服,“你还活着?!”

白染眨巴眨巴眼,“疼~”白术可不管他疼不疼,一张俊美的脸此时阴鸷如修罗转世,冷哼着掐住他的脖子,“疼?待会儿会让你更疼。”

这话说的着实暧*昧,一般来说只会出现在床第间的男女身上。

女方娇羞着辗转承欢,呻吟一声,“疼~”如猫儿一般的妩媚却更能激起男人的欲望,男人霸道邪魅地一笑:“疼?待会儿会让你更疼!”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这画面想想也是醉了。

白染留不得!作为唯二具有皇权继承人的他活在世上只能是自己的阻碍,白术深知这一点,因此他毫不留情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白染被掐的面色涨红,很快这红艳艳的颜色又变成一片青紫之色,出气多,进气少。

“哥哥……”白染哀哀地看着正欲掐死他的亲生兄长,粉嫩的脸蛋被如此蹂躏出现了一种破碎的衰败之感,“不要……哥哥不要杀我……”

他只能吐出破碎的字眼,乞求眼前这个暴戾的男人住手。

出乎意料的,白术竟然真的卸下了强劲的力道,不是因为怜悯,更不是因为这一声“哥哥”,而是他想到了更好的关于处理这个“弟弟”的办法。

就这样杀了他是便宜他,不如将他囚禁在自己的监控范围之内,做一个有名无权的闲散王爷,一方面能起到威慑的作用,另一方面又能在群臣心中树立自己的仁良宽厚的形象,一举两得。

“哇哇呜~~”白染顾不得仍在自己脖子上的这双手,这双随时可以让他毙命的手,他像是受到惊吓的孩子,刚一得到自由便迫不及待地投入亲人的怀抱。

白染像个孩子一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头扎进了白术的怀里,他的小身板在白术高大的身形之下显得格外娇小,“哥哥……阿染不要死,呜呜……阿染不想死……”

白术深深皱起了了眉,厌恶地看着这个脏兮兮的人,表情更是毫不掩饰的轻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和他争?

“呜呜,阿染怕,阿染不要死……”白染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大眼睛,如天使一般粉嫩的面容,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眼前这个冷酷的男人,“不要杀阿染,阿染怕……”

白术的动作僵住,眼神却是越发的阴鸷起来,暴戾的气息在这个小小的假山内肆虐怒吼,似有阴风阵阵,袭卷起被欺骗的怒龙,冲天而去。

他缓缓放开掐在白染脖子上的大手,不可置信地缓缓低头。

被天使威胁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不要杀阿染,呜呜呜阿染好怕……呜呜呜……小牙……”白染抹着眼泪将手中的匕首抵入白术的腰腹间,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了外面的衣服,白术甚至能够感觉到刀刃上冰冷的寒气。

白染哭得更伤心了,一颗颗像是金豆豆一般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滴,仿佛此刻被人用刀威胁的人不是白术而是他一样。

前一刻还受制于人的白染此时已将形势逆转,天使一边哭诉一边用利刃做出威胁,“呜呜你不要怕……阿染不会杀你……小牙说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呜呜哇啊,你为什么要让阿染害怕?哇哇哇……”

“你想做什么?”白术丝毫不敢怀疑这个疯子会在下一刻将匕首****他的身体。

“阿染乖,很乖很乖,为什么你们都要欺骗阿染……讨厌你们!呜呜……阿染讨厌你们!”白染像是回忆起了不美好的画面,眼神空洞,但是双手却有意识一般紧紧握住匕首,握住可以控制白术的利刃。

“我怎么会欺骗阿染呢?阿染听话,来,把手给我。”白术知道和疯子是说不清楚话的,他顺着白染的思维,诱哄着这个几乎失去理智的人将手里的刀放下。

“真的吗……”白染呆愣愣的地看着他,“可是,可是你们不都很讨厌阿染吗……为什么要讨厌阿染……你骗我……”

手中的匕首用力了几分,白术闷哼一声,淡淡的血丝顺着刀刃像是一条细线往下流淌,尽管身体痛苦但是面上却仍不动声色。

“他们是坏人,我是哥哥,哥哥怎么会骗你呢?父皇也一直在等你回去,他说很想你,你不想见见父皇吗?父皇一向最疼你了……”

父皇一直很疼你……在黄泉之地等着你过去陪他……

白染没有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他的母妃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一直孤单地成长在皇宫这个大围墙里,唯一的亲人只有父皇,而父皇也只有他这一个儿子,自然是疼惜备至。

“父皇……父皇……我要见父皇!阿染要见父皇!”像是被触到了心中柔软的弦,他焦急的说道:“阿染想见父皇!”

“好,我立刻带你去见他。来,你先把刀放下,放下我们出去之后就能见到他了。”白术仍在诱哄。

白术看着白染慢慢放下刀,心中紧绷的弦也稍微放松,他转过身向外走去,“来,跟在我后面。”

刚刚迈出一步就觉后背一痛,“你……”

白染握着插在他背上的匕首手柄,如天使一般的容颜美好如昔,“哥哥,阿染觉得贸然打扰父皇不好,还是劳烦你先代阿染去通报一声吧。”

天旋地转,世界静了。

第95章 小子你喜欢男人

司玥进门的时候发现气氛不对,以往但凡上霖有事找她,必定是安静无比,而此时……

“上衍,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我想做什么不需要你插手!!”

“本大爷就是要他怎么了?!我就是喜欢男的又怎么样?!难不成他还等我传宗接代?”

“他都不管我,你瞎操什么心?!”

声音由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赌气,甚至已经有了隐隐的委屈之意,上林梗着脑袋,像是一个叛逆期的狂躁少年,肆意宣泄自己的怒气。

上衍向来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男人,他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上祁,奉献给了剑宫,甚至因此而至今单身,不是没有硬要贴上来的女人,有些女子就喜欢他这个调调,但是上衍却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

他没有媳妇,自然就没有孩子,从未养育过孩子的他尽管接触过许多孩子,却把他们当做下属一样对待,向来是冷酷示人。

小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拿鞭子抽呗!

如今,面对上霖这个青春期的火爆少年,他真的有点束手无措。

见他一直不说话,上霖也觉得有些无趣,他缓了缓又说:“以后,我的事不要你们管!”

上霖又︾∠,★.看了一眼上衍,这才转身离去,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刚要进门的司玥,他一慌,却见她微微一笑,捋了捋垂在肩上的鬓发,“天涯何处不相逢,上霖,我们真有缘。”

司玥总有办法将一件严肃的事情变得逗比起来,于是,被她这种无赖语气气到的上霖忘记了之前的话会被听到的可能,他一挥袖子,傲气地扭头便走。

哼~本大爷才不喜欢你呢!

“殿主。”司玥站在门口,试探性地问向坐在里面沉默不语的男人,有些打退堂鼓。

根据她多年来察言观色的本领,上衍这种表情预示着他满腔的怒火无处喷发,她在这个时候进去会不会撞在了枪口上?

“进来。”低沉冷酷的声音一如既往。

上衍的房间她并不陌生,特别是在她成为少殿之后,房间很大,却过于空旷,光秃秃的墙上连幅字画都没有,只在书案后面摆着一张黑漆漆的古木剑架,剑架之上则是一把据说很有来历的剑。

这个男人似乎生来就喜欢黑暗,黑色的帐幔,黑色的桌椅,黑色的衣服,连鞋也是黑色的,他整个人更是仿佛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罗刹。

就容貌而言,光看侧脸还是很有味道的,棱角分明的眉眼,紧抿的薄唇,仿若蓄势而发的利剑,沉淀着来自地狱一般的暗沉气息。

上衍转过脸正对着她,那条蜈蚣一样可怖的伤痕毫不掩饰的展露,“你来了。”

艾玛眼瞎了!司玥纠结地胃痛,眼角很谨慎地抽搐了一下,逼迫自己将眼神从“蜈蚣”身上移开,上衍果然是帅得……太抽象了!

上衍说完便直直地盯着司玥,也不说话,眼神却如雄狮一般让人毛发倒竖,司玥率先开口:“殿主,您找我有事?”

这句废话一问出来,上衍的眼神果然开始不对劲了,他从书案上拿出一幅画扔给司玥,“你先看看。”

打开一看,画中央是一张男人的脸,看起来是一个俊俏的男人,浅淡几笔依然勾勒出其翩翩神采,看来作此画之人画工已经炉火纯青……

“这人你可认识?”

司玥又细细瞧了两眼,继而肯定地摇头,“未曾见过。”

就算见过那也是“对面相逢不相识”,虽然这幅画看起来功底不凡,但是奈何再怎么生动也比不上现代的照相技术,没有丝毫辨识度。

“这人是唐家最小的孩子,名为唐枫,一直在外学武,武艺不凡,故而避开了你上次的清理,虽然错不在你,但是留着也终究是一个祸患,此番你的任务就是处理他。”

“司玥,不要让我失望。”

“韶寻虽为暗影,但是他年龄甚幼,无法担任暗影一职,你这次就带着他一起吧,多多提点也好。”

上衍最后的话很有深意,司玥还没来得及辨别他话中的意思就见他已经敛下了眼睑,是赶人的意思。

司玥收起画轴,“是,司玥领命。”她向殿外走去,快要跨过门槛的时候被上衍叫住。

他说:“司玥,你……如何看待上霖?”

司玥心里咯噔一下,缓了缓情绪,却是不疾不徐地说:“上霖一直是一个很有竞争力的对手,身为凤钰殿少殿,他虽然看起来脾气暴躁,但实则心细如发,很有能力。”

上衍听完,阖上双眸,似有倦意,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嗯,你去吧。”

司玥带着画轴离去,走出许久才放心地拍拍小胸脯,嘴角微扯,上衍问这话无非是想知道她和上霖的关系,起因恐怕还是因为上次传出的绯闻。

从刚才在门外的意外偷听,她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

上霖,原来是个gay!他喜欢上了男人!!而且貌似还挺深情的,而上衍以为上霖喜欢的那个男人就是她!

这根本不可能!她虽然是男人的外表,但确确实实是女儿家的内心啊!上霖喜欢男人……哦呵呵,这可是个大新闻!

握紧手中的画轴,她快步往回赶,又有事情做了,以前是和墨凉兮一起,现在却要带一个如此幼齿的小男孩,难度较之以往要大得多,她要尽快回去做好准备。

唐门,唐枫。

唐门……她记得以前在现世时听说过这么一个家族,不过那是一个隐世家族,以用毒和暗器而出名,雄踞一方,但是却极其的低调,因为没有威胁,所以她没有做过深入的调查。

不过那却是现世时的事情了。

司玥回到住处的时候没有看见韶寻,她随手招进来一个殿侍,询问之后才知道这孩子竟然一直待在厨房里熬汤!她让殿侍去把韶寻找回来,可这殿侍很快就苦着脸回来了,原来韶寻竟说他要把组长大人的汤熬好……

熬汤什么的,她只是想打发他而已,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死心眼。

不得已,司玥又在殿侍的带领下来到她的单人小厨房,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似乎还有撕心裂肺的叫声,就跟在杀猪一样。

不,是真的在杀猪……

韶寻那稚嫩的小身板及其剽悍的一脚踩着倒在地上的猪,一手揪着它的耳朵,另一只手利落的手起刀落。

“噗”地轻微一声,韶寻手里已经多了一颗滚烫的、还在跳动着的血红心脏。

“颜色鲜艳,勃动有力,是为上乘,就它了。”韶寻严肃的小脸终于落出了一点笑容。

第96章 玉面小郎君

那时,鲜血染红了半边天,地上死尸无数,黑衣的小少年手持短刀,脚踩肥猪,顷刻间四起,滚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剑宫圈养的肉猪几乎有一半都做了刀下亡魂,只为小少年说:“我要做猪心汤。”

一个暗影来要几头猪,管事的怎敢拒绝?哪知道这小爷倒好,一头头猪来实验,心脏的颜色稍微有些偏差便被弃之一旁,顷刻间猪圈已经空了一半。

司玥不知道自己才离开一小会儿就成了新闻当事人。

据说上衍殿司玥少殿生得没心没肺,所以才会让暗影将猪圈里的猪屠杀了一半,只为寻得一颗进补的心脏煮汤喝。

据说他身边的上一任贴身殿侍死时连副尸骨都未留下,只留下一把灰,正因为司玥少殿将她的心给吃了,又怕惹来亡灵报复,所以才会对她挫骨扬灰。

总之,司玥少殿不是人,就算是那也是个食人心脏的恶魔。

上衍少殿,一笑倾国,狠心辣手。

都说越美丽的花越有毒,所以曼珠沙华又叫地狱花。

地狱花,令死者都深深陶醉的死者之花,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红艳却惨烈,一整片似血般盛放,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

司△,↘.玥便被传成了那所谓的地狱花,而造成这一切的韶寻却是无辜的受害者。

“大人……”韶寻不安地看着眼前即使处于血泊中也是芳华绝代的人,他手中还握着一颗滚烫的心脏,湿哒哒的血液顺着手腕往下淌。

“你在做什么?”司玥微微蹙眉,浓烈的血腥味即使闻了这么多年她仍然不习惯,“看你脏成了什么样子。”

“我,”韶寻急忙低头,即使他已经刻意避开,但仍是无可避免地沾染到了些许血液,黑色的袍子一片暗红,“我立刻去洗干净!”

韶寻将手中的新鲜心脏小心的捧到放在旁边的碗中,那副谨慎的态度不像是捧着心脏,倒像是捧着一堆黄金。

“好了,这些别管了,你立刻收拾东西和我出宫。”

“大人?”韶寻不舍得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有些不解,“可是您还未用膳,还未喝汤……”

“你也知道我只是让你煮碗汤,可是你瞧瞧,这半天你都将厨房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司玥用衣袖轻掩住鼻翼,“折腾也就算了,到现在才得一颗猪心,说好的猪腰子呢?”

说好的猪腰子呢?

围观的众人一听,纷纷挪着脚步往后退,司玥少殿不仅喜食心脏,原来还对腰子情有独钟啊!

幸好,想好他们身上都没有猪腰子。

但是,司玥少殿看着韶寻的眼神好恐怖,是要吃了他吗?再看一眼韶寻,都为这个孩子的未来感到忧虑,听说小孩子的肉最嫩了……

韶寻微微赧然,他光记得组长大人心绞痛,却忘了组长大人还要他煮猪腰子汤,一时间也是糊涂了,他捧着碗,有些不知所措,白嫩的小脸还染着一丝血迹。

“算了,这些都让别人去做吧,你跟我过来。”

“是。”韶寻眨了眨眼,他是不是做错事了?

组长大人……好像生气了……

……

唐枫,唐家最小的儿子,从十岁时就已经跟随师父在外学艺,如今已经整整十年,刚好弱冠,终于学成出师,下山返家。

二十岁的年纪其实算不得成熟,正是最年轻气盛的时候,何况唐枫在山中苦修了整整十年,期间只有重大节日或者父母亲的生辰他才可以下山几日,却也是匆匆去匆匆返,连休息的时间也是及其紧迫。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别说娱乐了,平时除了他几个师兄弟,就连半个人影都见不到,憋了整整十年才得以脱离苦,唐枫除了对师父的不舍之外更多的是欣喜。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师傅说他武艺已经大成,接下来自然是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光耀门楣。

因而此番下山他并没有急于禀报父母,只为给他们一个惊喜,另一方面他也可以增加历练。

在归去的途中,他一路上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甚至挑战过不少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虽然在交手过程中也有几番惊险,但最后都以胜利而告终,

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江湖上多了一个后起之秀,为唐家的小公子,唐枫。

又因为其生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所以江湖人称他为“玉面小郎君”。

一时之间,玉面小郎君是名声大噪,成了众多待嫁女子心中夫君的不二人选。

……

陌尚王朝,江州城中,某处茶馆,几个江湖人打扮的男女围坐一起。

“这次武林大会,想必去的人肯定不少!”一个中年男子喝了一大口茶,用蒲扇般的大掌扇风,赶了这半天路,他是又热又累。

“是啊是啊!”一个年轻的女子看起来颇为兴奋,她顾不得喝上一口水就急忙接话道:“听说这次雷盟主是铁了心要和剑宫撕破脸皮呢!”

“谁说不是呢!剑宫这次是太猖狂了!那么多武林大家顷刻间就毁于一旦,啧啧啧,我想起来都心寒呐!”

“这剑宫也太可恶!简直不拿人命当回事!我,我要是武林盟主早带人去把它一窝给端了!”一个年轻男子义愤填膺。

“呸!你这个毛头小子是不要命了?听说这次剑宫不过派出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出来,年纪还没你大!你说你,除了长一副怂样,拿什么跟人家比?”中年男子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厉声呵斥,“你给我小声点,别出一趟门就把小命给丢了!”

“什么嘛!”年轻男子不服气地顶嘴,但是声音却明显小了下去,他摸着脑袋,“爹,我真不知道我们要来这里干什么!那个武林盟主分明就是一个脓包!要不是这次他的一个侄子因为得罪剑宫而被废去武功,他怎么会想到召开武林大会?!”

“说什么选举新一任武林盟主带领大家抵抗剑宫,还不是为了他自己?”

“你这个臭小子,给我闭嘴!”中年男子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紧张地向四处张望,别提有多担惊受怕了。

茶馆对面的大酒楼,二楼的包间正临窗坐着一位年轻公子,他手执白瓷酒盏,一袭金色滚边绣着暗纹的锦衣,头戴玉冠,唇红齿白,笑起来如沐春风,俊俏风流。

遥遥便已经注意到了楼下那几个谈话的江湖人,毕竟这大中午的还有人不顾暑气炎热匆匆赶路,实在是惹眼。

隔着老远的距离,他也只是听见了几个字眼,隐约是“剑宫”、“武林大会”之类的,看着楼下老父训儿子的一幕,他嗤笑一声,不羁而狂傲,“不过是个剑宫,竟让这么多武林人士谈之色变,真叫唐某大开眼色!”

嘲笑,赤裸裸的嘲笑!

此人正是归家途中的唐枫,他一路走来听闻了不少关于剑宫的传闻,大多都是关于其宫主如何残暴,其座下三大殿主如何可怖,其少殿又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听得多了他也好奇,这剑宫究竟有什么胆子在天子脚下放肆?!只是每当想深入了解时,那些偷偷谈论的人却总是讳莫如深,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唐公子年少有为,自然是不惧怕这剑宫,只是有些人却不是这么想了……”他的对面竟是坐着一个青年男子,只见他一袭华服自是高贵无比,剑眉鹰目,俊美的面孔上是悠然自得的笑容,看起来颇为自在。

“雷盟主为这次武林大会费了如此周折,如今竟然敢顶着风头行事,唐公子,你以为如何?”

这话问得颇有深意,唐枫忍不住多看了对面那人一眼。

这说话的白公子是他在路上结识的朋友,武艺颇高,而且为人也极为豪爽,那时他初下山误入黑店,多亏了白公子才得以逃脱,说起来他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可是想到那次的遭遇他又不禁赧然,自己真是愚蠢,连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若是被师父知道他肯定又会说自己有辱师门了。

他斟酌着回答:“我倒是觉得方才那几人说的有些道理,剑宫由来已久,作恶多端也不是一两天了,但是雷鸣却在这个时候召开武林大会,实为选举能人志士带领江湖共同抵御剑宫的暴行,但私底下也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吧。”

对面那人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也不说对不对,只是一味的饮酒,那似是而非的态度更叫唐枫着急了几分。

“白公子,莫非你有其他的见解?不妨说来和唐某一同分享,我对这也是好奇的紧呢!”

那人轻轻地一笑,悠然抬手,给唐枫斟了一杯酒,放下酒壶,他并没有回答唐枫的问题,反而问他:“你认为雷鸣是怎样的人?”

“这……我在山中多年,对江湖之事多有不明,还请赐教。”

“雷鸣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已有五年之久,在位期间,无甚大作为,并没做出什么实际性的大贡献,而且为人圆滑,善于左右逢源。”

“唐公子,你认为这样的人会为了一个远房侄子而大动干戈,即使舍弃自己的盟主宝座?”

“这……”唐枫陷入了沉思,忽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难道?!”

“呵呵,我也只是猜测,玩笑而已,唐公子切勿当真。”那人笑得云淡风轻,“听说这牵缘阁新来的头牌不错,不如我们今个儿去瞧瞧?”

第97章 那异域的美娇娘

牵缘阁,听着很熟悉对不对?剑宫就有那么一座牵缘阁,楼湘湘是里面的头牌,但是此牵缘阁非彼牵缘阁。

二者性质相同,同为男子的寻花问柳之地。

白公子不欲多说,反而拉着唐枫来到了牵缘阁,正值大中午的,阁里的女子们都是蒙头大睡,不补充体力怎么应付晚上的高强度运动?

唐枫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不要说他因为一直在山中所以就成了连男女之事都不懂的纯洁小白兔!他和几个师兄弟在山上时没少对着偷偷藏起来的春*宫*图干那啥事。

作为玉面小郎君,他生得一副让女子都愿意凑上来的好相貌,加上又有几分名气,贴上的女人就更多了,其中也不乏那火辣辣的美艳女子,再加上他血气方刚,所以那什么的也就正常了。

何况别人家的儿子像他这个年纪都妻妾成群了,他不过找几个女人而已,唐枫觉得理所当然。

至于你要问完事之后人家姑娘怎么办?呵呵,人家姑娘提起裤子对她豪气一笑,“你那活不错,就是嫩了点!”

大家都是江湖人,各取所需嘛!这就是只有江湖儿女才有的豪放啊……

经历了几个比他还要豪爽的江湖女人之后,唐枫觉得还是青楼里扭着腰≥±,⊕.肢娇滴滴的美娇娘更适合自己。

虽说那里的姑娘需要白花花的银子,但是最起码人家把他当大爷一样伺候啊!而且床上花样也多,叫声也媚,每次都伺候的他只想日日厮混床第间。

再看看那些提刀带剑的江湖女人,初次见面说不定还会娇羞一笑,看起来也挺像样子,但是一到了床上便原形毕露,运动起来更是比他这个纯爷们还要野!

每一次都恨不得把他的身子给掏空,一场欢爱下来已是筋疲力尽,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再看那些女人,那副舒爽的表情就差没点上大烟美美的抽上一口了!

这也就罢了,唐枫羞于启齿的是,每当他累到气喘嘘嘘的时候便会毫无意外地看见那些女人露出不屑的神情,那是对他男人资本的质疑!

伤自尊啊!

“白公子,这牵缘阁白天……”唐枫有些不解,这青楼哪有白天开门的时候?

白公子神秘一笑,“牵缘阁么……白天自然是不会接客的,可是却有一些特殊的的活动,唐公子不想去观摩一二?”

唐枫眼睛一亮,这牵缘阁的特殊活动他自然听过,那可都是一些异域的绝色美人,身姿容貌都是极佳!随便拉出来一个都叫人销魂。

可是他的眼神很快又黯淡下来,因为这活动据说只有贵宾级的人物才能参加。

他犹疑地看着白公子,眼含希冀,“莫非……”

白公子哈哈一笑,拍着唐枫的肩膀,“你猜对了!白某恰好就是这牵缘阁的贵宾。”

白术曾在剑宫待过一段时间,多少了解点内幕,这青楼无非是敛财的地方,多砸点银子,一个贵宾的身份还不是妥妥的?

而且,虽然地点不同,但是这里的牵缘阁却和剑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别人不知道,但他却是清楚得很。

说白了,这牵缘阁就是剑宫的耳目。

表面上是普通的烟花场所,但幕后的大老板却是剑宫,若只是单纯的青楼又凭什么能虏获那么多的异域美人?

可是剑宫的保密工作却做得很好,即使是这牵缘阁的老鸨,也不知道她所服务的最终主子是谁。

牵缘阁的特殊活动……那是相当的重口味!能和奴隶市场的残酷程度一较高下。

此时,牵缘阁里的一间暗室。

光亮的聚集点在最前方的高台之上,台上的场景一览无余,但是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昏暗,即使两个人离的很近也看不清人脸。

座位与座位之间拉着幕帘,隔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

台上,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大汉肌肉虬结,他两只手上都带着黑色的皮手套,一只手里则拿着一根黑漆漆的皮鞭。

大汉推搡着一个异域女子从后台走出来,异域女子是之前就已经打扮好了的。

一头泼墨长发散在几乎全裸的身上,几乎什么都没穿,可怜的几块布料遮住了重点部位,但并非为了遮羞,而是为了做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之态。

女人刚出来,台下便是一阵抽气的声音,没办法,这女人穿的简直太惹火了!

三片薄薄的布料分别遮住下身和胸部,但是布料却又小的可怜,妖红的眼色更像是一片血色,稍微动一下便会露出雪白的柔软,或是黑色的****。

除了这几片布料,女人身上还穿着一件薄纱,那种飘逸的、透明的薄纱,纯粹的装饰作用,雪白的肌肤,高耸的胸部,柔软的腰肢,挺翘的娇臀,一览无余。

鲜活的大美人几近全裸,宛若一道盛宴被被摆在自己眼前,唐枫这个血气方刚的小青年有点招架不住了,他几近痴呆地盯着这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盯着这在光下隐隐发光的身体,一时之间竟忘了身在何处。

捏着手帕的老鸨扭着腰肢走上来,倒也风韵犹存,“诸位老爷们,今个儿给诸位瞧得可都是上等货色!”

她将女子像是猪肉一样展示在所有人面前,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光了,听得台下众人皆是呼吸急促,她得意一笑,“瞧瞧这身段,瞧瞧这皮肤,再瞧瞧这张脸,绝色佳人啊!”

女子似是不堪受辱,微微哽咽,双手是害羞地捂住了胸部,微微躲到了老鸨的身侧。

老鸨直接打开了她的手,将她拽到众人之前,“啪”一个耳光直接扇上去,“你个小贱蹄子还会害臊?给老娘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说不定哪位老爷心肠好就将你买回去了,别给我哭丧着脸!”

旁边的大汉在老鸨的示意下,一鞭子狠狠抽上去,娇嫩的皮肤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女人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声音却是妩媚至极,带着诱*惑之意,勾的人心痒痒。

“这姑娘可还鲜嫩得很呢!还是个雏儿呢!”老鸨在台上做着介绍,一边示意大汉继续挥动手里的皮鞭,“若是今个儿出不去,你就给我死在这台上!”她转脸又怒斥着伤痕累累的女人。

座下的男人都是怜香惜玉的,又怎么舍得如此美娇娘受苦?于是,竞拍开始。

袅袅香气弥漫在这个昏暗的空间,所有人都心醉神迷,唯有白术睁着一双鹰目,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切,眸中一片清明!

第98章 无法再爱的烧烤

台下的男人早已疯狂,赤红着眼睛将价钱一步步抬高,老鸨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最后的价钱定在了白银三千两,早就超出一个普通花魁的身价,老鸨笑地几乎连眼睛都看不见了,“这位老爷出手真是豪爽!好,我们的美人就是你”

“慢着,”有人缓缓说道,“三千两,我出三千两。”

众皆哗然,老鸨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这位莫非是来砸场子的?

“三千两黄金。”那人淡淡说道。

众人再一次哗然,虽说在座的都是身家不菲之人,但是出三千两黄金只为买一个女人,他们还真的做不到!

老鸨捂着心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老爷,您莫不是再拿奴家开玩笑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白公子……你,你要买她?”唐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只大概知道白公子是为皇家工作的,虽说他也曾试图说服自己自己踏上仕途,但是自己一直没答应,原来……

原来为皇家工作竟可以如此土豪?!忽然有点小羡慕。

所谓的一掷倾城也不过如此吧?

“唐公子,相识这么久,我却还未送你一件像样的礼物,实在是失±⌒,¤.礼,今日,这个女子权当是我的一番心意了。”

“这……不不不,这,这礼太重了!唐某受之不起!”唐枫又是惊又是喜,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钱财乃身外之物,唐公子身为江湖中人怎会如此迂腐?你若是不接受,便是看不起我白某!”

“这……白公子,你太客气了!”唐枫推脱不得,只好收下这一份重礼。

唐枫带着女人去房间里销魂,白公子在和老鸨说话。

白公子?除了白术还有谁?

他看了一眼颇为激动的唐枫,心里暗笑,这种初入社会的孩子可真是好骗,这倒是回宫途中的一份大礼,他可要好好利用。

他看向笑得一脸谄媚的老鸨,缓缓开口,霸气侧漏,“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可知道房间中人那是谁?”

“那是当今圣上!嘘,他此番是为微服私访,你若是透露分毫便烧了你这牵缘阁!”

“不相信?你看这是什么,是圣上的贴身玉佩!”

“嗯……很好,至于三千两黄金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单方面的交谈完毕,白术心满意足地走出来,神清气爽。

想必“陌尚皇帝白术贪恋美色”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上祁耳中了吧,而上祁也会对自己放下心来。

在房中和美人缠绵了好几日,唐枫终于不舍得走出房门,此时正是夜晚,推开门便是扑面而来的淫*靡气息,闹哄哄的大堂里鱼龙混杂,也不乏喝酒吃菜的人。

兴许是这几日累得慌了,唐枫走起路来有些踉跄,恰好被旁边的人一把扶住,“嘿小兄弟,你这走路都走不稳还想玩女人?来来来,今个哥哥我请客!”

“呦,张兄你今天怎么这般阔绰?”

“不阔绰把它带到棺材里?那么大的唐家说倒就倒了,全家上下老小好几百口人呢!说没就没了,这叫人祸懂不?我还是趁活着的时候能快活就好好快活吧!来来来,我请客,想玩什么样的跟兄弟说!都不是个事!”

迷糊中的唐枫隐约捕捉到“唐家”这个字眼,他拉住那个男人,“你说什么?唐家怎么了?”

“啥?你说唐家?就是那个武林大家?唐家倒了!被灭门了!全家几百口无一生还!啧啧,那惨的呀!这么大的消息你不知道?哎哎,你往哪里跑?我话还没说完呢!”

唐家……被灭门了……

灭门……

无一生还……

这几个词就像是针尖一样扎着自己的太阳穴,唐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他刚从温柔乡里出来,刚刚享用了一位绝色佳人。

刚刚他还……才出门却听到这么一个重磅消息,击得他回不过神来,不禁脑袋发懵,两眼发黑,轰然倒地。

“唐公子?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耳边似有人在说话。

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抓住那人的手腕,“白公子……唐家……”

白术扶着倒在地上的人,表情担忧,但是唇角却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

……

这是极其偏僻的一处深山,山脉连绵起伏,鲜有人迹,前路未知。

一处空旷的地方正架着火堆,将漆黑的夜空照的红彤彤一片,火堆之上正在烤肉,焦香四溢,肉质更是外焦里嫩,隔着老远也能闻见这诱人的香气,只是在火堆的两人面对如此美食却是丝毫提不起食欲。

韶寻盘腿而坐,小身板挺得笔直,直直对着火堆,火光将他的小脸照的明艳艳的,像是一幅好看的油画。

司玥舒展着身子半躺在地上,蔫蔫的打不起精神,看这黑漆漆的夜空,还好找到了驱蚊草,否则这荒山野岭的,蚊虫遍地,真是寸步难行!

两人正是刚刚从剑宫启程的司玥和韶寻。

原本司玥的意思是接到上衍通知就立刻起程,谁知却因为赶上寿宴尾期,所以她必须留下来送客!

送客……想想也是醉了……

看着余下众人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她差点以为自己是准备大开杀戒的屠户。

核对着宾客的名单,竟然没有发现白染,杂技团的内的人倒是齐全,但是却没有白染的名字,自从那天白染大哭着跑出去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他。

只留下一本面目全非的秘笈。

何为面目全非?里面最初司玥所看见的武功心法和招式早已经成了淡淡的背景,而真正的主角却是一幅地图,关于整片大陆的地图。

名为藏宝图。

司玥看完之后又把它塞回了床底下。

不过一本秘笈就引得那么多人想要据为己有,而现在,这幅据说是整片大陆有着全世界最多财富的藏宝图就被她每天睡在身下。

而白染,却不知所踪。

眼前的火堆燃烧正旺,燃烧着的树枝不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音,架在火上的兔子肉也因为长时间的烧烤而散发出微微的焦糊味。

两人已经在山上转悠了三四日,之前带的干粮早已经吃完,故而只能将山中的野兽和野果作为主食,刚开始吃着还算新奇,但是这毕竟是夏天,接连几日的烧烤,司玥已经有些上火了。

肚子空空如也,但是看着眼前已经烤好的兔肉,司玥有些食不下咽,她捏起一颗红红的果子扔进嘴巴,酸酸甜甜的味道,汁水溢出嘴角。

“大人,您要不要吃点?”韶寻举起兔肉递到她的眼前。

司玥瞥一眼,胃中翻涌,她艰难地伸出手挡住半边脸,“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吃吧,我看看就饱了。”

韶寻沉默,盯着肉看了半天,忽而慢悠悠地飘出一句,“我也饱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两人没有死在敌人手上,但是反倒因为迷路而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路是司玥带的,无怨无悔跟着走的是韶寻。

走了这么多冤枉路,小家伙没有丝毫怨言,该打猎打猎,该找水找水,俨然就是一个合格的小保姆。

“大人,你口渴吗?我去找水!”韶寻白皙的小脸染上了灰尘,衣服也皱巴巴的,但是眼睛却仍是晶亮无比,就像是一只生命力顽强的小兽。

此时已是深夜,四周黑漆漆一片,不时能听见野兽的嚎叫声,距离他们并不远,现在还出去找水极其危险。

“嗯,速去速回。”司玥懒得摆手,微微点头算是答应,清冷的面容看不出表情。

韶寻领命而去,向着黑暗之中进发,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司玥坐起了身子,不时向火堆添几根枯枝,保持着火苗的旺盛,眼神莫测。

等了半天,韶寻仍是没有回来,添完最后一根柴火,司玥终于起身,去寻找她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的小暗影。

韶寻在地上滚了一圈躲过致命一招,他迅速翻起身,手执短刀,绷着一张小脸,眼神冷酷,摆出防御的姿势,衣服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隐隐有血迹渗露出来。

在他的周围是几个手持大刀的黑衣人,黑布罩面,杀气凛冽而绝情。

韶寻走出司玥的视线,没走一会儿便碰上了这几个黑衣人,这些人似是已经等待许久,出手便是凌厉的杀招,彼此间配合的天衣无缝,竟是没有破绽!

没有胜算!这些人强他太多!

韶寻的心脏砰砰乱跳,不是因为这没有胜算的打斗,而是……他这么长时间还不回去,组长必定会来找他。

“韶寻?”黑衣人出声,低哑的声音透露不出任何消息。

韶寻紧绷着一张小脸,浑身透着股傻气,他并没有答话,反而更加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知道他的名字!

“司玥在哪里?”黑衣人继续询问。

韶寻捏紧了手中的短刀,手心浸出微微的汗意,他们是要自己带他们去寻找组长大人!不可以!

“首星组的预备弟子竟是如此之弱,看来司玥也不怎么样。”黑衣人声音冷淡,隐隐有些不屑。

韶寻的小脸越发阴沉,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气,不可以侮辱组长大人!

“不过现在能够救你的也只有你的组长大人了……”黑衣人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样,手里的大刀戏耍一般将韶寻玩得狼狈不堪。

韶寻眸中漆黑一片,双唇几乎咬得浸出血来,他瞅准一个间隙,忽然灵巧地钻入了密林之中。

“跟上他!他必定是去找司玥!”

第99章 组长大人才是最重要的

韶寻带着身后几个紧追不舍的黑衣人,一个劲儿地往树林里钻,横生的枝桠不时会窜出来戳破皮肤。

前路一片漆黑。

他不能将危险引向组长大人,他更不能一味地依靠组长大人!否则他永远无法真正地成长。

向着朝司玥相反的方向跑去,义无反顾。

不知为何,这些黑衣人忽然急躁起来,不时看向后方,似是那里有着危险的未知生物。

“老大,我们赶快动手吧,不然他要是来了……”

“……再等半盏茶时间。”

黑衣人跟着韶寻的身影,直到他忽然躲入一棵大树背后。

深山古木丛生,棵棵高耸入云,根部盘虬卧龙,将他娇小的身子完全遮掩住。

背部靠着树干,韶寻剧烈地喘息,他将短刀横咬在口中,扎好碍事的袖管和裤脚,又从腰间抽出另一把匕首。

汗珠自额角流下,汗水混杂着血水,衣服紧贴在身上,又热又疼又痒,他却仿若感知不到这种痛苦,白嫩的小脸冰寒一片,神经紧绷,高度感知着外面的一切。

察觉到黑衣人的犹疑,他并没有丝毫放松之意,隐在暗处。

对!就是这个时候!

,↖. 一直藏身于树背后的韶寻忽然如小鹿般平地跃起,迅疾的速度让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影子。

黑衣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接着便听见了“噗”细微的一声。

“你!”一个黑衣人捂住脖子,鲜血顺着指缝流出,两眼一翻便软绵绵地倒下了,喉咙上面赫然插着一把只剩下刀柄在外的匕首!

韶寻杀死一人之后借力踩着树干又迅速隐去身形。

几个黑衣人面色沉重,“老大!杀了他吧!”

“因人员伤亡,现将任务提前进行,全力狙杀!”

“是!”

得到命令的几个黑衣人顾不得已经死去的同伴,俱是身形如箭,向着韶寻消失的方向掠去,手中的大刀即使在黑暗中也泛出闪闪寒光。

韶寻不知道这些黑衣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但他却明显的感觉到在死了一人之后,这些人就像是抛去束缚一样,弃绝之前的戏耍之态,真正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他原本就没有胜算,此时更是招架不住,攻击变成完全的防御,尽管如此,他身上的衣服也很快破碎成一条条。

司玥顺着韶寻的方向往前走,四处黑影重重,却是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忽而“啪嗒”一声,脚下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

她俯身捡起,是韶寻之前出来寻水带的竹筒,此时就这么光秃秃的躺在地上,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可怜孩子。

手指摩挲着竹筒,司玥将它抓在手中,起身环顾四周,空气躁动,似有打斗的痕迹,甚至有淡淡的血腥味。

四周树木茂密,只有一处似乎刚刚才被人踏足。

扇柄一层层拨开挡路的树枝,司玥提着竹筒,走得闲庭信步,圆圆的大月亮冲破云层,将前路照的一片光亮。

月色如洗,今夜甚好,司玥舔了舔嘴唇,这几天上火,嘴巴却不知道为什么肿了,舔着还有点疼,她懒懒地眯了眯眼。

脚下一顿,似是踢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踢一脚没动静,她试着又踢了一脚。

是个死人。

脖子上插着一把短刀,正汩汩冒着鲜血,只看见露在外面的半截刀柄,脸上的表情并不痛苦,显然一招致命,可见下手之人是如何的快!准!狠!

尸体还带着温热的气息,看样子只是刚刚死去。

司玥抽出短刀,摩挲着刀柄上的暗纹,表情藏在黑暗之中。

韶寻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动作也越来越滞缓,“哐当”一声,短刀落地,唯一的武器脱手而去,同时,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扎入脸旁的地面。

韶寻喘着气狼狈躲过,却仍是无可避免的被刀刃划伤了后背,火辣辣的痛感霎时间传来。

他擦了擦脸,手上很快沾上浓稠的液体,喉咙中是腥甜的气息,他咽下涌上来的呕吐感,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以防守的姿势面对眼前这几人。

“妈的!不就一个孩子,倒死了两个兄弟!今天我非得让他不得好死!”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孩子,尚无实战经验,没想到这么难对付,一不小心竟让他害死了两个兄弟!一个黑衣人已经有点暴躁了。

他一刀砍向韶寻,刀刃在月色下反射出银白色的光亮,宛若跳跃的锦鲤,一闪而逝,却是意外的美丽。

韶寻喉咙发紧,面无表情,眼睁睁看着这无法躲避的一刀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

组长大人……韶寻无能……

司玥走在路上,扇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竹筒,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夜传出去老远。

哒……哒……哒……

哒……哒……

哒……

韶寻仿佛出现了幻听,否则他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岭听见这极有规律的声音呢?这声音像极了组长大人用扇柄敲击着桌沿。

一下一下,淡淡的杀气伴随着每一次敲击,纯粹的声音毫无修饰,没有多余的技巧,但是到最后却已经形成了惊人的气势,仿若丝绸一般温柔地缠绕在每一个人身上。

空气几乎窒息。

哒……哒……哒……哒……

声音在一点点逼近,也越来越清晰,这敲击着的每一声都仿若连着心脏的部位,轻微的震颤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演变成了狂风暴雨!

黑衣人纷纷屏住呼吸,忍不住开始悄悄后退,举刀的黑衣人猝然停手,他慌忙看向鬼影重重的密林深处,仿佛那里隐藏着怪兽。

“嗖~”一个竹筒从黑暗之中直直飞出,像是乍现的闪电,还未来得及捕捉他的方向。

“哐当”一声,黑衣人手中的大刀被砸飞老远,他看着忽然之间就空空如也的手,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快走!”有人下令,呆住的黑衣人们这时才反应过来,顾不得同样呆住的韶寻,慌忙四散逃窜。

“现在才走,不觉得有些迟吗?”

淡淡一声,仿若漂浮空中的蒲公英,像是一团柔软的白絮,比羽毛还要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黑衣人的耳中。

第100章 像组长一样伟大

轻飘飘的声音如影随形,始终在耳边不远的地方,浅浅起伏,四散的黑衣人无一逃脱。

司玥单手执叶,这些柔弱的叶片就仿佛长了眼睛一般,霎时间就以凌厉的姿态破开空气,就连接触到黑衣人身体的时候都没有丝毫停留,仿若切豆腐一般穿插而过。

细微的几声之后,很快就有“扑通”“扑通”倒地的声音。

司玥凝神细数着,一,二,三……四?

不对,还少了一人!

那人似乎是这几个人当中的领军人物,实力也最为强劲,在司玥现身的时候,相交于其他人的惊恐退避,他更多的是警惕,警惕地注视着司玥的一举一动。

故而当司玥甩出飞叶的时候,他在第一时间就用大刀将叶子砍飞,故而躲过一劫。

司玥可不会让他就这么轻易逃脱。

她旋身而出,飞舞的衣摆宛若一朵盛开的莲花,却悄无声息,连风也没有丝毫波动,迅疾的身影如惊鸿一般贴上那逃命的黑衣人。

黑衣人在古木之中上下翻飞,不停变换着方向,只为躲过那身后之人。

跑着跑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侧脸……

“嗨~”司玥打开折扇,掩唇轻笑,露$,↓.在扇面之外的是一双含情的双眸,慵懒淡漠,却又带着深深的蛊惑。

她轻轻扬起手中一片绿叶,宛若皇帝赐予臣民赏赐一般庄重,黑衣人的眼中出现一道细细的光影,细如针尖,正中瞳孔。

“扑通”倒地,眼中那细细的瞳孔一点点放大,直至流出鲜红的液体,布满整个眼球。

司玥抚了抚两肩垂下的长长鬓发,翻飞的衣角缓缓落下,林中一片寂静。

开始往回走,回到原地。

韶寻竟然还保持着清醒。

小小的少年,挺直身板,紧抿薄唇,盘腿而坐,脏污的脸上还染着血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将之前丢掉的短刀又重新找了回来。

小少年紧握着短刀,表情严肃,仍然保持着高度警惕,四周是凌乱的血腥味,还有倒下的黑衣人的尸体。

他甚至没有离开原地,伤口也只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目的仅是阻止伤口继续流血。

“组……大人!”他老远就看见了司玥的身影,激动地叫出声来。

司玥淡淡应了一声,“嗯。”

还待在原地,就这么相信她会原路返回来找他?

韶寻握着手中的短刀,有些激动,有些羞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让他束手无措的黑衣人在组长大人手中就仿佛是一只只没有攻击力的幼猫。

组长大人杀死他们就仿佛是捏死一只蚂蚁那般,不费吹灰之力。

这就是首星组长的力量吗?

他一定要成为像组长一样伟大的人!

解决完黑衣人,司玥径直往前走,韶寻乖乖地跟在她身边,眼神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狂热的崇拜,濡慕而敬仰。

身边的移动血库味道太大,司玥皱着眉忍了半天,终于停住脚步,韶寻也同一时间止步,分毫不差。

她抿了抿唇,容颜美好,眼神却是冷淡的,“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天了亮再上路。”

韶寻抬头看了看天,这会儿漆黑的连颗星星也看不见,浓稠的夜像是没有尽头,他有些奇怪,为什么组长大人说“等会儿天亮了”?

这明明还是深夜。

司玥靠着树干坐下来,撑着脑袋发呆,韶寻坐在一边背对着她处理伤口。

眼前的小孩似乎有点害羞,只有不专业的手法,却还时不时回头偷瞄几眼,只要发现她在看他就立刻脸红羞涩,破破烂烂的衣服被他扯得越发不能见人了。

照这样的速度,就是再给他两个时辰他也解决不了自己的伤口。

司玥抬头看了看天,两个时辰?他们最多只有一柱香的时间!时间到了之后必须立刻走出这座深山!

可是看看眼前这个孩子,真是不争气,干脆丢掉好了……所以说小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可是偏偏又对他狠不下心来……

为什么老用这种小鹿一般无辜清纯的眼神瞅她啊?为什么要对她崇拜的这么明显?她以前难道做过什么特别伟大的事?

“过来。”司玥向他招手,韶寻自然是乖乖领命,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在组长大人面前他总是这么笨手笨脚的,连个伤口也处理不好。

鼻尖渗出细微的汗珠,韶寻有些沮丧。

主要的伤口在后背,司玥小心剥开他血淋淋的衣服,上衣早已破碎,只是松松挂在身上,衣服黏着肉,掀开的时候有轻微的嘶啦声,她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

肌肉……这十三岁的小男孩看似瘦弱,但是脱下衣服后却显得格外的健壮,劲瘦的身体不含一丝赘肉,司玥斜着眼睛瞟了一眼。

呦!这孩子竟然还有腹肌呢!

剥完衣服之后,一直隐藏在身上的伤口终于显露出来,伤口比想象中的要深,血肉狰狞,长长的痕迹几乎横贯整个背部,好在已经不流血了。

司玥坐在地上,瞥了一眼一声不吭的韶寻,这孩子的鬓角已经因为忍耐而被汗湿,但是却依然固执的紧咬唇瓣,就像是一樽橱窗里的瓷娃娃,没有痛感。

忽然有点心烦,她固然讨厌总是无理取闹的孩子,但是这孩子却乖巧的过头了,反倒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难得善心大发,她轻声问:“疼吗?”

韶寻摇摇头,明确表达他的意思。

既然不疼,司玥开始给他的伤口敷上药粉,随着她每次敷药粉的动作,手底下的肌肤也在细微地颤抖,还能听见及其微弱的闷哼声。

司玥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利落地给伤口缠上绷带,荒山野岭哪有什么绷带?司玥便将自己的衣服撕成一条条给他缠上。

从后背到前胸,司玥用布条一点点将伤口覆盖,

“手抬起来。”她说。

清冷的气息就在身畔,带着一如既往的幽香,就像是亘古不变的温柔,一点点将韶寻包裹住。

心跳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他咬着唇瓣,偷偷伸出手抚摸着缠在腰腹间的布条,这是组长大人的衣服呢!

从没想到竟然能和组长大人离得这么近,甚至连呼间都是满满的组长大人的味道!韶寻抚摸着缠绕身体的布条,感受着上面的残留的组长大人的温度,一种莫名的悸动浅浅萦绕在心头。

组长大人……

司玥包裹完毕,看韶寻依然是一副呆楞的乖乖模样,眼神是莫名其妙的温柔,嘴角微翘,似乎隐约在笑?

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司玥懊恼地想,她忽然恶劣地一掌拍上他的后背!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惊起林中雅雀无数。

韶寻被这神来一掌彻底击溃,原本挺得笔直笔直的小身板瞬间如玉山倾塌,身体痛苦地抽搐着,像是有无形的大山从天而降,完全压在他伤痕累累的后背上。

“啊啊啊啊啊~~~”韶寻上半身趴在地上,惊悚的叫声逐渐转化为带着颤音的痛呼,一直保持着乖乖生的表情也瞬间扭曲成抽象的画面。

他趴在地上,双手紧紧抓向地面,十指几乎陷进了泥土里。

渐渐地,放声痛呼变成了压抑的呻吟,但是背部的肌肤仍在细微的抽搐,韶寻呜咽着,咬着嘴里的破布,泪眼朦胧。

司玥双手环胸,面含微笑,心情稍微好了点。

“不是向我保证过不会让自己受伤吗?不是说过一定会进入首星组吗?这么快就忘了?”

司玥忽然想起来以前貌似被一个很崇拜她的小男孩跟踪过,联系到韶寻对她莫名的狂热之态,记忆中的人影和眼前这个小男孩渐渐重合。

清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带着惯有的漠然,韶寻狰狞的表情忽然定格,他不可置信地仰头看向司玥,“组长大人……”

组长大人竟然还记着他!

他扁了扁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我……”他狠狠揉了揉眼睛,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司玥将他拉起来,“起来吧,天亮了,我们要尽快赶路。”?!

天亮了?!

韶寻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他这时才发现,刚才还黑漆漆的四周此时竟然已经天光大亮了!

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为什么太阳却在西斜?!

太阳难道不是应该从东边出来的吗?为什么眼前的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韶寻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茫然地看看太阳,又看看司玥。

司玥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虽然被撕去了一部分,但是此时穿在韶寻身上却是正好,堪堪遮住他的小身子。

“边走边说。”

“此番出宫不仅仅是因为任务,另一个目的则是你的试炼。”

“刚才那只是对你考验的一小部分,来证明你有没有资格踏出剑宫。你和他们,总有一方不能活着走出这里,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恭喜你,你刚才顺利通关了。在一个时辰内踏出这座山,剑宫对你的考验才算结束,接下来便是江湖对你的测试。”

“若是一个时辰还未走出,黑暗会重新覆盖这座深山,第二波黑衣人随之而来,接下来便是不死不休的车轮战,是生是死便看你的造化了。”

“可是大人,刚才韶寻已经败了……”若不是组长大人相救,他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想到这个可能,韶寻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101章 乖孩子要叫哥哥呦

“嗯,你说对了,若是我刚才不救你,你现在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韶寻惭愧地低下头,他原本是想当组长大人的助手,没想到还未出门就已经拖了后腿。

“若是你死了,我便收拾行李自己去完成任务。”司玥瞥他一眼,看见他愧疚的表情,忽而一个爆栗敲上他的脑门!

“所以跟你说不要让自己受伤啊!就你那两下子,怎么会是那些人的对手?”

“可是……”既然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那么宫主又为何……

“可是为什么宫主会派他们来考验你?”司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派你又如何?我不是在你身边么,嗯?”

韶寻略一思索之后便猛地瞪大了眼睛,组长大人要自己不能受伤,组长大人说自己一直在他身边……

若是他不向组长大人求助,而组长大人也不来救自己,那么自己必死无疑!

上祁深知以他的身手无法应付那些黑衣人,强撑下去也是死路一条,所以才会让自己跟在组长大人身边,可是他又如何得知组长一定会找到自己呢?毕竟林子这么大。

他压根就没想过,从一开始司玥就没有救他的心思。

“好了,别想太多了,我只是※,◎.随口说一说,以后你就会明白的。唔,我们得在一个时辰之内走出这里,否则天很快又会黑了。”

“韶寻,我有跟你说过这里其实布置着阵法吗?阵法之内也有日出日落,但是却过得格外漫长,你以为只在这里转悠了几日,其实已经过了十几天了。”

“算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是!大人!”

司玥拍拍韶寻的脑袋,眼眸看向远方,上祁自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回去找韶寻,韶寻只是一个诱饵,上祁用他来试探自己。

试探自己的忠诚度。

若是自己有异心,那么自己必定会对韶寻有所防范,最好处之而后快,毕竟韶寻是宫主送给她的,很可能是用来监视自己的。

若是存了要杀死韶寻的想法,那么这次的深山法阵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韶寻技不如人,活该被黑衣人杀死,无论如何罪责都不在自己。

可是从此以后宫主便会对她防范有加,处处警惕,甚至会动杀心,心血来潮制造一个意外死亡也是说不定的。

若是司玥没有异心,若是司玥没有异心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救下宫主送到她身边的韶寻。

这是忠心的表现。

明面上说是对韶寻的试炼,实际上却是上祁对自己的试探。

司玥无力叹息,谋反什么的完全跟她没关系啊!要找也得找墨凉兮和洛凰啊!

她只不过拒绝了几次洛凰殿的拉拢就被上祁列入怀疑的名单,实在是伤不起啊~

而他们所在的这座深山,要破解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只不过阵法范围超级大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高深之处。

她会说自己和韶寻其实已经很多次经过阵眼了吗?!

她会说看着阵眼近在眼前却无法碰触的感觉是多么纠结吗?!就像是一百只猫爪子在挠心。

她甚至为等待迟迟不出现的黑衣人而吃烤肉吃到上火。

这种感觉何其痛苦……

阵法解除,深山现出原貌,依然是古木丛生,仿若原始森林,看上去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就仿佛被揭下了一层蒙在眼上的的纱幔。

又或者像是突然间灵台清明,眼前一片开阔,没有了鬼影重重,没有了山魅惑人,连心情也变的愉悦起来。

之前无论如何都走不出的深山像是突然多出来几条通天大道,流水淙淙,山清水秀,鸟儿在枝头雀跃摇摆,不知名的野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葱郁的古木将这里和俗世完全隔开,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发出轻微的沙哑声。

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将时光慢慢走散。

走着走着,像是走在一个空灵的异世界,连身体都可以舍弃,就这样以灵体的姿态漂浮在空中,俯瞰大地,细数掌心纹路。

阵法何其精妙,司玥仅仅能够窥见其中一二,却已经受用无穷。

路很长,但是没有了扰人视线的阻碍,两个人很快就顺着路走了出来,眼前夕阳斜下,最后一抹胭脂红霞在勾勒着妩媚的边角。

视野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虽然视线之内依然鲜有人烟,但是却较之从前恍若天上地下,真正的、属于尘世的鲜活气息扑面而来。

这才是真正的人类世界啊……

生之于人,何其可贵。

我们需要做的不过是破开眼前迷雾,选择一条出山的路,走出这误入的异世界。

夕阳固然美好,而现实才是应该最主要关注的。

不远处似有袅袅炊烟升起,不知是不是饿的糊涂了,她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飘摇的食物香气,以曼妙的姿态勾引着微微抽搐的胃部。

司玥摸了摸胸口,微微的恶心之感涌上喉咙,她紧抿唇瓣,这些天的粗糙饮食已经将她不堪重负的胃折磨到了极致。

抽搐的痛感在提醒着她要尽快解决眼前的难受,然而,路尚且漫漫,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她在现世的时候就有胃病,想不到即使换了一具身体,这毛病依然像是忠实的仆人跟着她。

天黑之前,他们要在一户农家落脚。

“走吧。”司玥拍拍韶寻仰起来看她的脑袋,这孩子穿着她的衣服,下摆被撕去一大片,但是好在没有什么不该露的地方露出来。

她蹲下身子将韶寻的腰带解开又重新束上,整理着他有些凌乱的衣领,之前的血衣都已经扔掉,幸而也在干净的溪水里清洗过一番,是一个干净漂亮的孩子。

“等会儿遇着人了你要叫我哥哥,唔,你就叫司寻吧。你要记着,因为家道中落亲人具亡,我们去京城寻亲,却在山里迷了路,你身后的伤口是被野兽抓伤的。”

“来,乖,叫声哥哥。”

“大人……”

“嘭!”司玥一个爆栗狠敲上他的脑门,“不是说了要叫哥哥吗?怎么还不记得改口?”

“唔~”韶寻眨眨眼睛,顾不得揉脑门,糯糯地看着司玥,“哥哥……”

组长大人是自己的哥哥呢!

“乖~”司玥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我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吧,来,重复一遍。”

“大人是哥哥,司寻是弟弟。因为家道中落,所以我们去京城寻亲,在山上迷路,司寻背后的伤口是被野兽抓伤的。”

吐字清晰,没有遗漏,司玥满意地点点头,她拉起韶寻快步往前走,“等会儿记得要乖点,淳朴人家最喜欢乖巧的小孩子了。”

当然,她也喜欢乖小孩。

下山的路没有阻碍,一往直前,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个岔路时,却看见另一条路上正在下山的几个大汉。

夏日傍晚的天气稍微凉快了一点儿,但是这几人全都是赤裸着上身,衣服扎在腰间,露出虬结的肌肉,背后背着长弓羽箭,腰间还插着短刀。

这几人肩上都扛着猎物,小到野鸡野兔,大到野猪麋鹿,看样子收获颇丰,朴实的大脸上是喜气洋洋,几个人有说有笑,身上多有深浅不一的伤痕,都已经被粗粗包扎,全然不将这点小伤放在心上。

韶寻在看见这些人的一瞬间就已经绷紧了身体,一只手悄悄放在腰间,想要拿出短刀。

司玥站直着身体,面含虚弱的微笑,眼神迎上这几个面带诧异的猎户,没有低头,却悄悄伸出手握住了韶寻想要拿刀的手。

“不要紧张,这些人只是山中猎户,不要以防备的姿态面对他们。”

山中猎户固然淳朴,但是却并不是傻子,他们生于乡野,长于乡野,与大自然最为亲厚,生来便有着常人难以具备的灵敏感知,仿若林中走兽,在危险到来之前便能够早早逃脱。

他们能够捕获猎物的眼同样能够看穿人心,特别是心有鬼胎之人,坦荡荡反而是最好的伪装。

他们时刻快乐,时刻警惕。

“韶寻,不要小瞧他们。”

那几个猎户在山中转悠了几日,终于猎得一堆猎物,有好些还可以剥下皮毛卖出去,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冬天最喜欢穿着这些东西了,应该能卖得不少钱。

拿到钱了就能给自己的婆娘孩子买几件好衣裳。

想着想着便快乐起来,就连受伤的地方也不觉疼痛了。他们像以前每次一打猎一样走着回家的必经之路。

只是这次的路有些不同寻常,这个地方偏僻而少有人烟,彼此之间却又非常熟识,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互相了解。

但是这个人……

仅着一件白色中衣,清瘦的身形看起来弱不禁风,身后如流泉一般的乌发飞扬舞动,那张脸好看的不似真人,每一寸皮肤都仿若凝脂般柔滑白嫩,嫩的能掐出水来。

这,这是天仙吗?

视线下移,他们注意到天仙手里还牵着一个小仙童,粉雕玉琢一般的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眼神,是一个看了就让人心生好感的乖巧孩子。

荒山野岭突然出现的美人,不是神仙就是山鬼!

第102章 山中猎户

猎户们从小成长在老一辈父母们的神鬼故事之中,最多的就是关于这座深山的精灵鬼怪。

看他们两个人的足迹,似乎是刚从这座深山下来。

这座山之前也有大胆的猎人闯进去,大多数都是有去无回,偶尔运气好在里面转了十天半个月才能勉强走出来,走出来的人却都是对自己在里面的经历完全不记得。

像是南柯一梦,梦醒之后只记得悸动的心跳,却对梦的内容模糊不清。

“你,你们是人是鬼?”有一个大胆的猎户开口询问。

“几位大哥,我们是人。我和弟弟在山上迷路了好些天了,又累又饿,可否给个歇脚的地方,我们只要休息一晚就会走!”

“弟弟被野兽抓伤,若是再不医治,甚至会性命不保。”司玥蹲下身子,抚摸着韶寻的小脸,一边哭诉一边冲他挤眉弄眼,“我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若是他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韶寻适时地白眼一翻,小身体往下倒去。

“小寻!”

“小寻你怎么了?”司玥惊慌失措,抱着韶寻往下倒去的身体,神情悲切。

韶寻小脸一红,还从来没有人叫过他“小寻”这个称呼呢!

几个猎户f,≠.看着眼前”凄惨“的一幕,都心生不忍,不仅急忙放下肩上扛着的野兽,慌忙上前劝说:“小兄弟,你别急!不就住一晚的事情吗?好说好说!”

“来来来,大家快把这孩子送到村里郎中那里去,快给郎中好好瞧瞧!”

一个青年手忙脚乱地将昏倒的韶寻往肩上一扛,健壮的身体如山间跳跃着的麋鹿,矫健而优美,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哎?司玥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其实是来拐卖孩子吧?!

这种扛孩子的方法……司玥有些不忍直视。

这人大概是抗麻袋扛习惯了,所以习惯性地把韶寻当做了一个小麻袋扛在肩上,“啪嗒,啪嗒……”韶寻脸朝下撞击着青年宽厚的后背。

司玥捂住脸,啊啊这个姿势会让伤口裂开的啊!!

余下的几人看见司玥捂住眼睛,以为她是在担心韶寻的伤势,急忙安慰:“我们村的郎中是最好的!你看我们,但凡被野兽抓伤都是他治好的!”

“是啊是啊!你弟弟一定会没事的,别担心了。”

司玥垂眼抹着泪珠儿,抽泣着说:“多谢,多谢几位大哥……这份恩情我和弟弟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善于治疗伤口的郎中……必定能够看出来韶寻的伤口并非野兽造成,若是识破……

司玥眯了眯眼睛,唇角微弯,这就要考验到韶寻的演技了。

唔,若是他不会演戏的话自己就偷偷溜走好了。

几人下山,转过一道道曲折的山路,映入眼帘的是错落有致的小村庄,炊烟袅袅,在夕阳的余晖下美得像是一幅油画。

鸡犬之声相闻,隐约能听见女人的笑声,是那种开怀大笑,没有丝毫造作的纯粹笑声,连人心都能感染成雀跃一片。

司玥扶着树干,不小心踉跄了一下,一人急忙将她扶住。

“小兄弟,你这个身板可不行啊!一阵风都能把你吹走,要多练练!”

几人哄笑,不由开始打量起司玥来,看完又是纷纷啧叹。

“是啊是啊,瞧你一个大老爷们长得比姑娘家还要好看!放在画里好看,但是那些婆娘可不喜欢呦!”

“哈哈哈!他们都喜欢像你这样的!”一人戏谑道。

“喜欢老子怎么了?”那人虎目圆瞪,“老子力气大着呢!”

这些人说话本来就荤素不忌,但是此时却因这漂亮的小公子而收敛许多,司玥只是笑笑,显得温和有礼,苍白的脸色和清瘦的身体让人心生怜惜。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人就是不能把这个少年当做一般的男子看待,态度间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大概是生得过分漂亮的缘故吧。

嘿!就连村里的一枝花都比不上这少年的一根头发丝呢!

但是这些人也并不都是鲁莽的汉子,生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心里天生就有一种对于入侵者的排斥。

“小兄弟,你们兄弟二人因何要到京城去?这天遥路远的,时日可不短哩!”刘家猎户是一个中年男子,他左肩扛着一头野猪,右手还提着许多小型猎物,走起路来却依然虎虎生威,眼中精光四射,一看就是精明强干之人。

“刘大哥,此番行程也实非本意,奈何家中亲人俱亡,又欠下一大笔债务。我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只好变卖家产,打发债主,前去投奔京城亲戚,只希望来年科举考试能一举夺得头筹。”

司玥现在就是一个家道中落的穷苦读书人形象,因而就连说起话来也是文绉绉的,这几个大汉虽然听着别扭,但是心里却是对她敬畏的。

嘿!读书人哩!听着可高大上了!他们中有的人一辈子就连自己的名字也认不出,更别说写了。

“原来如此,不过这路途凶险,你们二人手无缚鸡之力竟然能走这么远的路,哎!也是可怜!”

“是啊是啊,司兄弟,我们方才见你方才从那座山上下来,都吓坏了!你不晓得,那座山里有鬼哩!我们村中也有猎户上去过,很多都是有去无回!轻易不敢进去呢!”

这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朝气蓬勃,连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天真,看司玥的眼神是好奇与毫不掩饰的惊艳。

“有鬼?哈哈,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哪里有鬼?不过这山里确实蹊跷!”

“哎?说来听听,说来听听!怎么个蹊跷法?”几人一听,更加好奇了,他们只知其中惊现,却并不知道缘由。

“这……”司玥皱了皱眉,开始回忆。

“我们兄弟二人急于赶路,便从那座山抄近路,以为必定能在天黑之前走出来,谁知却像是陷入了迷宫,怎么也找不到下山的路,眼看着天黑又天明,干粮也早已吃完,只好采摘野果充饥,最后却是又累又饿,也不知怎么的就晕过去了。”

“山中野兽甚多,原以为这一晕过去必定性命不保,谁知醒来之后却发现我和小寻已经身在山外了!”

“我虽不信鬼神之说,但这一点确实蹊跷。”

“哎,如今性命既保,我只觉得天恩地谢了!”

这番经历并没有多么惊心动魄,但是这几个听得人却是信了,以前有幸运儿得以逃脱后都对自己的经历模模糊糊。

这小兄弟说的应该是真的了。

几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达了村子,人声更近,香气更浓,司玥肚子咕咕叫出了声,她尴尬地看着几人,这几人却是善意一笑。

“嘿!婆娘们!老子们回来了!

粗壮的汉子一声吼,立刻有欢呼声从各家各户传出来,争着出来迎接这些仿若凯旋的将士。

第103章 哭得很销魂

司玥很快被这些热情的村民所接纳,速度之快令人惊叹,这最大的原因还是要归功于她那张童叟无欺老少皆宜美得人神共愤的不男不女的脸。

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女在看见司玥时眼睛亮的就像见到了一堆黄金,纷纷围上来对着他上下其手。

“这真是男娃子?哎呦老娘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长得这样的!不会是个女娃娃吧?我来摸摸看!”她说着就伸出咸猪手对司玥又摸又捏。

司玥僵着一张脸,呵呵干笑。摸脸也就算了,尚在承受范围之内,不过这些人显然奔放得有些超出想象了。

啊喂!你手往哪里伸呢?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脱衣服啊!

你你你!还有你!本公子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可没有你想象中的八块腹肌!

啊咧!你们你们!你们脱我裤子干什么?!

司玥护上护不了下,拉扯间已是乌发凌乱、衣襟大开,露出那么一丢丢看上去就很诱人的肌肤,嫩豆腐一般,又白又嫩。

遭此凌虐,有些人却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之前的几个猎户在一旁乐得脸上开出一朵朵菊花。

“刘大哥,救我!”司玥急忙招手求救。

“哎,司小兄弟,莫急莫急!你个↗,↗.大老爷们还怕吃亏?”

一人拍着另一人的肩膀,呵呵笑道:“你之前不是说女人都喜欢你这样的吗?看看现在,还有哪个婆娘记得你?”

那人瞪着眼睛,双眉倒竖,“哼!喜不喜欢要到了晚上才知道!你急啥?”

对这些人不能动武,又不能真让她们扒开衣服,司玥脸色发白,纠结着要不要装晕都过这些惨绝人寰的大妈们。

这时,救世主出现了。

一个年轻的猎户扒开这些大妈,像是所有物一样将司玥护在身后,“喂喂你们都干啥呢?!人家是客人!是读书人!你们这不是给咱们村子丢脸吗?!”

司玥记得这个人,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朝气蓬勃,对司玥的惊奇与惊艳毫不掩饰,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污秽,就如这里的人们一样。

司玥想不到他会出手相救,急忙轻声,那人回头,却只是别扭地看她一眼。

他的眼神不对劲,司玥微微向后退了一小步。

果然,年轻猎户小声问:“你,你有媳妇吗?”说完脸立刻红得像是猴屁股,还有点小羞涩。

司玥惊恐地睁大眼睛,一口气没上来,这回不要假装,是真的晕过去了!

咱虽貌美如花,但是不搞基!

“哎哎,小兄弟你怎么了?快来快来,司小兄弟晕倒了!”

“好好的怎么就晕过去了?二狗子,一定是你把人家吓着了!”

“对对对!就你家妹妹,长得比熊还壮!要是真的成亲了,别一个不小心把人家小公子给压死过去!”

“就是,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小兄弟是我家闺女的!”

“啥?你说啥?”刚才还是同一阵营的女人听见这话立刻不乐意了,“这小公子可是我预定好的!留着给我家囡囡的!”

“扯啥扯啥?你家闺女?你家三个都是小子!哪来的闺女?”

“哼,老娘今年再生她一个不就有了?”

二狗子在一旁不知所措,看着几个猎户将司玥送到里屋,这几个女人还在争论司玥的归属问题,吵得热火朝天。

他有些沮丧,他就是想给妹妹找个夫家而已,这几个老女人捣什么乱啊!

司玥迷迷糊糊间听见耳边似乎有成千上百只麻雀在聚会,唧唧喳喳的声音吵得人头皮发麻,她嘤咛一声,睫毛微颤,慢慢睁开了眼,像是初醒的迷蒙。

司时确实差点晕过去,但也不乏演戏的成分。她当时又累又饿,脸色发白,再加上这一群热情的老妇女几乎要把她吞了的架势,索性就就势倒下,但在别人碰触到她身体的一瞬间又恢复了意识。

时刻保持警惕,这一点同样是生存之道。

司玥慢慢挣开眼,颤动的睫毛呈现出柔弱的姿态,苍白的脸色让人只想怜惜一番,眼神迷茫,犹含泪痕。

演技很到位,但是奈何没有观众。

司玥重复着醒来的动作半天,却发现自己的劳动成果并没有得到赏识,这些人依然吵得正欢。

司玥无奈,只得学着电视剧里的桥段,她张开发干的嘴唇,虚弱地呻吟着:“水……水……我要喝水。”

一个泼辣的女人双手叉腰,咧开嘴巴骂道:“什么?!你说郎中要跑?!跑什么跑?他是郎中,不给咱们看病想跑哪儿去?咱们又不是没付钱!”

“那个老头子该不是犯糊涂了吧?一大把年纪还能上哪玩去?走走走!咱们去把他给抓回来!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给跑了!”

几个女人吵嚷着走出房间,完全无视司玥虚弱的呻吟,她看了一眼这些人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再转而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很一般的农房,土坯房,夏天大暴雨墙角能够长出蘑菇的那种,老旧的桌子板凳,墙上挂着弓箭和野兽的皮毛,虽然简陋但是却收拾得很干净,床上吊着白色的蚊帐,柔软的被褥洗得发白,却有一种阳光的味道。

司玥翻身坐起,走到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温热的水下肚,空空如也的肚子却像是受到了冲击,空得越发厉害了。

慢慢地小口抿水,眼神飘向门外,这个时候……到了晚饭的时间吧……

正在这时,半开的木门被人猛力撞开,司玥只觉地面都在震动,来人肩上扛着一个人,气喘如牛,径直朝床边冲去。

一边跑还一边喊:“司司司司司公子!!我把郎中给抓回来了!”听声音竟然是个姑娘家!

“嘭!”那姑娘将扛在肩上的人顺势就扔在了床上,又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她抹了抹额头,“哎呦妈呀!这天可真热!”

被扔在床上的人疼得哎呦直叫,一个劲儿地喊疼:“我的老骨头哎!你这个泼妇,老子的骨头要被你给扔散架了!”

那姑娘可不管他疼不疼,直接掀开被子要看司玥,一掀开被子,傻了眼了,找来找去没发现司玥,紧接着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司司司司公子!你咋就死得这么惨哩?!”她忽而抬头,一对肥拳头就往郎中身上砸去,“都是你害得!叫你救人你不救,现在还把人压死了!你赔,你陪我的司公子!”

“咳咳咳……放手……你个死娘们!!”郎中被砸地抱头鼠窜,偏偏地点还在床上,行动受到限制,他只能一个劲儿地望里躲。

姑娘可不管他的死活,气得直跳脚,伸出一双肥手掐他的脖子,掐的他哀号连连,“你个疯子,给老子住手!咳咳咳……呃!”

他忽然不咳了,睁大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前方,僵硬地伸出手,“你!”像是见鬼了一样,忽而一脚踹上的姑娘的大脸,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他说:“靠!你那什么司公子不活得好好的?!”

那姑娘壮硕的身子腾空而起,又在地上翻了几滚才停住,最后落到司玥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晕头转向,却也让司玥一睹她的真容。

这姑娘……胃口真好!

光是体积就有四个她那么大!浑身都是走起路来颤三颤的大肥肉,肉嘟嘟的大脸,肥嘟嘟的胳膊,粗壮的大腿,甚至辨不清五官,只觉得那是一个大肉球。

“你好,”司玥谦逊一笑,对着地上女子温和的问好,“我是司玥,刚刚起床有些咳。”她扬了扬手中的杯子,已证实自己所言非虚,“叫姑娘受惊了。”

温文尔雅的公子俊美非凡,此时面对着自己却是柔情似水,就像自己是他的心爱之人。

上一刻还气壮如虎的少女此时却是惊人的害羞了,她双手捂脸,嘤咛一声,“公公公子……奴家给你送吃的过来!”

如球一般肥硕的身子像是台风过境,在司玥身边带起一阵风之后立刻消失,很快又重新出现,双手搅着衣服的下摆,用她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含羞带怯望着司玥,“奴家,奴家虎妞!”

虎妞走了,司玥坐回桌前,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水,不紧不慢地小口抿着,姿态闲雅,就仿佛房中没有第二个人一般。

一时寂静无言。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床上那人,他一把将被子从自己身上抛开,噔噔噔跑下床,气呼呼地走到司玥面前,“老子告诉你!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要是敢抓我我就给你下毒!断肠散我有一大包!”

白花花的胡子一颤一颤,气势很足,但是眼神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小瑟缩。

司玥舔了舔唇,看向门外,哎,这饭怎么还不送来?她都快饿死了……

那人见她不回答,一掌拍在桌子上,“你想干什么?我我我不会屈服的!”说着说着就开始不对劲了,“呜呜呜……我以前还给你做过面具还给你治过伤你不能这么对我……呜呜呜我都一把年纪了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哭声很销魂,甚至带了点黄梅戏的腔调,颤悠悠。

司玥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幽幽一声冷哼,“除了没有了八字胡,你连脾气都丢了?”

“胡大夫,我可不记得你以前还会哭得这般黯然销魂……”

第104章 要牛还是要猪

这个又是哭又是威胁的老人正是几年前从剑宫逃出来的胡大夫。

此时的胡大夫没有了八字胡,只剩下一大把白胡子,还有满头华发,看起来挺有些仙风道骨之意。

司玥看他一眼,“几年没见,你老得可真快。”

可不是嘛!白头发白胡子,他以为自己是圣诞老人呢!

胡大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严肃着一张脸看她,“你来这里想干啥?”满口的乡土气息。

“吃饭,睡觉。”司玥凉凉吐出四个字。

胡大夫一听,挠挠脑袋,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惊喜地凑上前去,“你不是来抓我的?不是来抓我回去的?”

“你以为自己有多大面子?宫主早就有了新欢,哪里还看得上你的破医术。”

“哈哈!我就知道不是来抓我的!”胡大夫乐得直拍掌,将包袱丢在一边,喜滋滋地凑到司玥身边,“我刚才看见那个小鬼,吓得差点将老命给丢了!靠!又被那个臭泼妇给扛回来,这个地方不能待了!”

这个小山村距离剑宫管辖的深山并不遥远,甚至可以说近在咫尺,胡大夫有勇气在这个待在这个地方,倒是让司玥对他刮目相看。

他在唠唠叨叨规划着自己的未1≦,√.来,说得头头是道,司玥却是没功夫管他,直接开口要人,“韶寻呢?你不会一个惊吓给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

“哎~你说那个小鬼?”胡大夫弱弱地瞅她一眼,就跟憋屈的小媳妇被丈夫怀疑出轨一样,“我哪敢碰他啊……”

韶寻被人扛回村子里治疗,那人直接来到了他的住处,他以为不过是普通的伤口,故而连眼皮也没撩一下,冷冷地说:“把衣服脱了。”

结果那个小鬼半天没动,他脾气上来了,别说什么行医就要救死扶伤的狗屁道理,他可不管这些,要是看着不顺眼,直接把毒药当成解药给人喂下去也说不定。

嘿?这小鬼还挺有脾气的啊!

他冷哼一声,心里想着待会可要这个小鬼好好受苦,撩起眼皮瞥了一眼这个血腥味浓重的小鬼,就是这一瞥,差点没让他给吓死。

瞧瞧这看着他的小眼神,貌似乖巧实则暗藏杀机!看看这趴在床上的小姿态,时刻准备像野兽一般反扑,咬杀敌人的喉咙!

再看这鼓鼓囊囊的腰部,胡大夫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刀子是什么?

在剑宫待了几十年,他也算土生土长的前辈,虽然从事的是医疗行业,但是对这些孩子的手段可是一清二楚,哪怕是最弱的弟子,也有着不可小觑的实力。

他凛冽的眼神瞬间就有蔫下去的趋势,勉强保持着镇定,他一挥袖子走出房间,急忙问这孩子是从哪里捡来的。

那人听了却是嘿嘿一笑,然后脸红脖子粗地说:“不是捡来的!他跟一个神仙一样的人从山上下的,我跟你说啊那人可好看哩!”

胡大夫可不管美不美的事,他只知道还有一个人!这两人一定是剑宫派出来抓他的!这孩子还好一点,另一个必定更加难对付,搞不好会小命不保。

啊啊啊他不要被抓回去啊!他还没快活够!他才不要在剑宫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待着呢!一点乐子都没有!

不行!他要逃走!

打定注意的胡大夫一边收拾包袱一边抱怨,“都怪那个小怪物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子都躲到剑宫眼皮底子下了还被逮住!”

他想得很好,哪知前脚还没踏出门,后脚就被虎妞这个疯女人给扛回来了!

想他也是剑宫堂堂正正的嫡传弟子,却愣是反抗不了一个女人?!说出来也是奇耻大辱。

胡大夫被一颠一颠地扛在肩上,老泪纵横,想他好歹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如今老了却反而遭受此种羞辱,不知不觉他又想起了小怪物说的话。

那时,他正翘着二郎腿喝小酒,小怪物一瘸一拐走到他的药圃前,尽管衣服洗的很干净但还是能闻到一种淡淡的血腥味。

“喂喂喂!小怪物,你想干什么?啊啊啊你脚往哪里伸?那都是老子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他顾不得面子,急忙扑上去护住自己的心肝宝贝,哪知小怪物一脚将他踩在地上,连眼神也懒得施舍给他。

“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小怪物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去。

胡大夫凄惨地趴在地上,对月长吁,迎风洒泪。

这日子没法过了!

胡大夫抱着必死的决心,哪知道却峰回路转,没想到他一心想躲开的人却是已经长大的小怪物。

怪物就是怪物!长大了就是大怪物!

胡大夫懦懦地瞅一眼司玥,心里有些不自在,没想到这小怪物长大了还是这么妖孽,他还以为小怪物说不定长着长着就变残了呢!

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咋就长得这么……阴柔?漂亮也漂亮得过头了吧……

说实话,他其实还有点怕这个少年。

靠!一个大男人长这么漂亮干什么?!

“也就是说,韶寻还在你的房间?”

司玥的一句话将他从幻想中拉回现实,他往旁边挪了挪,小心翼翼地说:“我就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哪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啊……他要是不小心死了可不怪我……”

司玥还要说什么,门却在此时被推开,虎妞端着托盘进来,里面盛着白米粥和小菜,她想想不对,又急忙退出去,在门外犹豫了一会,捏着嗓子问:“司公子~奴家可以进来吗?”

“噗!”胡大夫一口水喷出来,“你小子艳福不浅!要我说啊,这妞除了肉多一点其实还挺不错,你要是真喜欢,我开一副泻药让她全都给拉出来!嘿嘿,拉不死她!!”

司玥一把揪住他的大胡子,嫌弃地将准备逃走的人给拉回来,眼睛却看着门口的方向,提高了声音:“虎妞姑娘,进来吧!”

才短短几分钟的功夫,虎妞已经改头换面一番,穿得喜气洋洋像是在过节,头上插着一朵大花,她扭捏地将托盘放下,手指缠上自己的麻花辫,张口就是一句

“司公子,你啥时候娶我?我嫁妆都准备好了!”

“你是要牛还是要猪?”

第105章 小正太爱脸红

随便猪牛都行,只是不要你行不行……

面对这些淳朴的山里人,委婉是行不通的,文绉绉更是行不通,于是她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虎妞姑娘!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你今天穿的衣服可真漂亮!”

她接过虎妞手中的托盘,生怕这姑娘一个激动将粥给弄洒掉,继而深情款款地看着眼前害羞的姑娘:“但是衣服再漂亮、花朵再艳丽,也不及虎妞你这恍若凌波仙子一般的……”

司玥低下头,与陷入幻想中的虎妞深情对视。

“……美好心肠!虎妞姑娘,你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你若是再不出现,我可要饿死了!”

嘎?

虎妞呆在原地,胡大夫亦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司玥转身做到桌子前,开始享用这十几天来的第一顿正常晚餐,无视两个人的震惊。

胡大夫:靠!你小子要不要这么无耻?好歹也先哄一下吧!

虎妞:司公子就算吃饭也是这么优雅~~哎呦好荡漾啊~~

很快有人推门进来,爽朗的声音隔着老远也能听见,“司小兄弟醒了?你们咋让虎妞给他送吃的呢?虎妞那孩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逮着个男的就不舍得放手了◎≥,●.,去去去,赶紧将她给拖出来!”

逮着个男的就不舍得放手了……

司玥听着也是醉了。

那人进屋,是个壮年男子,面容亲厚,黝黑的大脸上已经有了风霜的痕迹,眼角笑出了鱼尾纹。

他笑着进屋,看见虎妞之后狠狠瞪了她一眼,“还不给我出去?傻站在这里干啥!”

“村长~~”虎妞不依,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司玥,“那是我男人~~”

司玥站起来,连忙笑着施礼,“您就是村长么?给您添麻烦了!在下司玥。”

村长笑呵呵地摆手,“我们都是粗人,不会你们读书人那一套,你也别多礼啦!把这里当成自家就行,我就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

他转头看一眼虎妞,暗含警告,“你这丫头别痴心妄想!也不看自己长什么样子!走走走!再不走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抽死你?”

虎妞被村长推搡着出去,临走之前回头犹豫地说:“小兄弟啊,你去看看你家弟弟吧,那孩子说什么也不吃东西,还不肯治疗。”

胡大夫连忙说:“哎哎,一会我跟司小兄弟去吧,村长您去忙!”

两人走后,司玥瞥他一眼,“谁是你兄弟呢?占我便宜。”

胡大夫老脸一黑,他年纪可比这小怪物大了不止一轮,谁占谁便宜还不知道呢!

韶寻在胡大夫的房子里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伤口没有处理,水米未进,面对满脸和蔼的劝说之人却是丝毫没有放松,我行我素,固执又可爱。

他悄悄将手放在腰部,放在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武器之上,却很快记起司玥说过的话,又悄悄将手放下。

韶寻蜷缩在床尾,以背抵墙,眼前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为什么要他听他们的话?

剑宫以外的人都是敌人,无论男女老幼,需要适时保持警惕之心。

虽然,虽然……组长大人让他不要对他们保持警惕,可是从小养成的习惯确实无法改变。

眼睛望向门口的方向,他在安静等待组长大人的到来。

司玥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韶寻安静却又不安的眼神,仿若一个新生的小兽,懵懂而又惊惧,但是在这种不安的情绪之下,他却又奇异地沉淀着一份坦然的安静。

静静地等待,视外物于无物,他用乖巧将自己装饰城一个安静的陶瓷娃娃,坚硬而脆弱。

司玥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全然信赖从何而来,她站在窗口,悄悄打量着这个相处不久的孩子。

就理智而言,她是不相信这份感情的,司卿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韶寻这时的年纪要比当初的司卿卿大很多,但终归是个孩子呵……孩子的感情纯粹、热烈,却又极其容易破碎,要不了几年就会烟消云散。

这个世界太大,孩子的心也会渐渐变大,直到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司玥。

这是否会是个例外呢?司玥轻笑,眼神不明。

长久的凝视终于被韶寻感知到,他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将实现转向窗口的方向,在看见心心念念的人之时,寂灭的眼神忽然迸发出惊人的火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可以覆灭,一念之间。

瓷娃娃一般安静的表情顿时生动起来,眼神牢牢胶住司玥的,沉静又愉悦,连这份喜悦都是安静而内敛的。

司玥绕过窗户走进屋子,她率先开口,堵住了韶寻即将出口的“组长大人”。

“小寻,我一会儿不在你就开始闹脾气。为什么不让大夫给你疗伤呢?这些叔叔阿姨都是好人,不是那些逼债的人,不会伤害你的,乖~不要怕。”

“哥哥……”韶寻脸颊微红,拉住司玥的衣摆,苍白的脸色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

司玥将他揽进怀里,歉意地对一直在床边劝解的人说:“抱歉,家弟生性羞涩,给您添麻烦了。”

那人也是顶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嘿嘿,没啥,你们都是客人。”声音忽而转为担忧,“我看你家弟弟有些不对劲,是不是生病了?脸咋这么红?”

胡大夫一看,果不其然,这小鬼头是发烧了。

伤口没有及时得到专业护理加上神经高度紧张,韶寻很不幸运地发烧了,他惨白着脸,双颊却又像是涂了胭脂一样红艳艳的。

韶寻躺在床上,羞涩地看着坐在床边手拿药碗的绝色少年。

少年脱下华服,穿着一袭粗布衣服,泼墨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几缕青丝调皮地垂在脸侧,凝脂一般的肌肤细腻而白嫩,即使离得这么近依然看不见有丝毫瑕疵。

少年周身的气息温柔而深情,手执药碗的姿态优雅而高贵,举手投足间风华夺目。

少年举起钥匙,抿了一口碗里的中药,苦涩的味道立刻由舌尖延伸至胃部,“小寻,喝药了。”

“我,我自己来。”韶寻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司玥伸入被子里的手一把按住。

面上无波,司玥微蹙着眉头,“小寻,你还病着呢,乖乖喝药。”她将药匙伸到韶寻的唇边,低声耳语,“有人看着呢。”

韶寻立刻神经紧绷,后知后觉地提高警惕,司玥笑着斜睨一眼,低低地说:“不过是些女孩子而已,你家大人我魅力无穷呢~”声音里带着孩子气一般的得意。

韶寻是第一次喝中药,他以前不是没有生过病,只不过那个时候大多数是硬撑过来,或者自己找点草药嚼着吃了,就像是神农尝百草,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他以前没喝过药,又因为司玥身边有些不好意思,故而只是矜持地抿着唇咽下一小口,浓墨一般的药汁没有迅速进入喉咙,而是回味无穷一般在口腔里辗转徘徊,仿若游龙戏珠,侵占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韶寻紧抿唇瓣,又恶心又痛苦,胃部翻腾,他稀疏的眉紧紧皱起,司玥看他的表情,心里一乐,神色却颇为正经,就像是得到的高僧在劝说执迷不悔的浪子。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小寻,你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吗?来,把药喝下去,趁热喝。”司玥瞥一眼窗外,那些躲着瞧她的女孩子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离开了。

她将碗塞进韶寻的手里,“快喝,一口闷下去,否则更苦。”

韶寻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白嫩的小脸本来肉就不多,现在又瘦下了一圈。

司玥靠在床沿边看他,压低着声音:“我们要在这里耽搁几日。迟一秒都会衍生出无数种千差万别,现在情况已经脱离掌控,那边人说原本在江州的唐枫忽然消失,韶寻,这几日我们要再做打算。”

“大人……都是我的错!”韶寻的小脸更加白了。

司玥不待他说接下来的话就已经挥手打断了,“不要以为事情永远在掌控之内,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变故。遇到这种情况,我们需要的是寻找解决方法,而不是自责。”

“韶寻,你无须自责。”

这个时候的司玥就像是一个合格的导师,循循善诱着初出茅庐的韶寻。

犹如醍醐灌顶,韶寻垂眸思索,并非不再自责,而是他深信组长大人的话一定是正确的!

空气一时沉寂,沉淀着一种温和宁静。

“哎呀好累啊!”司玥忽然没有丝毫形象地伸了一个懒腰,“笨蛋小寻,再不喝药我就把你捏着鼻子给灌下去了哦~”

她蹙起了眉,揉揉太阳穴,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你晚上睡觉怎么踢被子?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是晚上还是有点冷的,唔,再敢踢被子我就把你踢下去。”

“大大大人!”韶寻灌药的姿势猛然停住,药汁溢出嘴角,他尴尬地咳嗽起来,“大人你昨晚……”

“嗯啊,昨晚我们睡在一起哦~小寻,你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掉了吗?”司玥撑着脑袋,瞅着他笑,韶寻脸红得愈发厉害她笑得越开心。

“里里外外都是哥哥亲力亲为呢!小寻你不高兴吗?”

第106章 发好人卡

韶寻羞愤欲死,将脸埋在被窝里,说什么也不肯抬起头来看她。

这是一个美丽的正太,这是一个娇羞的姿势。

但是因为背部有伤,所以韶寻无法缩进被窝,他只能上半身趴在床上,像是一个鸵鸟一样只把屁股留在外面。

司玥看他翘起来的小屁股,笑得意味深长,却故作伤心,“原来小寻不喜欢哥哥帮你换衣服啊……那算了,以后还是让别人给小寻换衣服吧……”

韶寻埋在被子里的脸忽然紧张起来,他明明是羞涩的,但是听见司玥这么说,他反而有些失落,身体比行动更加真实,他忽然伸出小手拉住欲起身离开的司玥。

“不要走!”韶寻开口唤住司玥,继而想到自己这种行为是大逆不道,想要松开,却不知怎么,像是着了魔一般,手就是不肯拿开。

“嗯?怎么了?”司玥故作不解,挑眉问他。

“韶寻,韶寻……想要大人换衣服……不要别人……”韶寻脸红成一片红艳艳,却仍是固执地看着司玥,害羞又紧张。

帮助病人是理所当然,这番话原本也很正常,却不知怎么,此时听起来却多了几分说不定道不明的暧*昧。

气氛很快被人打断,门外传来娇滴滴一7∵,●.声,“公子~奴家给你把郎中请过来了~~”虎妞在门外伸出半张脸,笑得谄媚,另一只手掐着死命挣扎的胡大夫的脖子。

“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个贼婆娘给老子放手咳咳!”衣衫都没来得及穿好的胡大夫像是一只可怜的小鸡被虎妞拎在手里。

“有劳虎妞姑娘了,请让他进来吧。”司玥霎时间恢复云淡风轻的高洁模样。

“噢噢噢!”虎妞吸溜着口水,忙不迭点头,随即一把将胡大夫给推搡进去,“公子叫你进去呢!”

胡大夫一个趔趄滚到地上,他像是没事人一样爬起来拍拍衣服,摸摸雪白的大胡子,大大咧咧地走进来,若是没有之前那么逗比上去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

“你们两个男人一大早的拉拉扯扯干啥呢?小鬼头你给我把衣服脱了,老子给你换药!”胡大夫一把将药箱摔在桌子上,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咕噜噜”~“咕噜噜”~

两人同时低头,眼睛不约而同地飘向胡大夫的肚子,胡大夫老脸一黑,忽然嘴巴一咧开始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子,老子,老子活到现在都没被人这么糟践过!”

“呜呜呜……不就是来了个小白脸吗!不就是比老子长得年轻点好看点吗?老子,老子连饭都没吃就被那个臭婆娘拖起来!”

“你赔我你赔我!你赔我吃的!”

胡大夫一边哭天抹泪一边肚子咕咕乱叫,话语里都是些暗示要给他配备早饭的意思。

所谓的“老小孩”,越老越孩子气,有时候老人家发起脾气来比小孩子还能胡搅蛮缠,就比如眼前这个胡大夫。

但是同时也应证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异都是浮云。”

无理取闹的胡大夫终于在虎妞的暴力镇压下屈服了。

胡大夫捧着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小截红薯,老泪纵横地啃着,对上虎妞剽悍的身体,他往后缩了缩,“看啥看!不脱衣服老子怎么给他换药?”

“哥哥……”韶寻看向司玥,微微抿唇,害羞一般将脸埋进了她的怀里,抓着自己的衣服不让她脱。

司玥心领神会,对他宠溺地一笑,转而看向虎妞,“虎妞姑娘,小寻他害羞,可否请姑娘先避让一会儿?”

虎妞顺着她的眼神低头,看向羞涩的韶寻,连忙嘿嘿笑着往门外退。

司玥用柔情的眼神将虎妞逼出房外,这才低头对韶寻说:“伤口的事不要担心,这位好心的大夫是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司玥看向胡大夫,最后的话是对他说的,对上她的眼神,胡大夫呵呵干笑。

为了保住小命,除了言听计从装成一个陌生人,他还能怎么做?

司韶二人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住了好几日,这些天司玥也吃遍了每家每户,虽然并没有丰盛的大鱼大肉,但是却是纯粹的山野佳肴,别有一番风味。

作为报酬,她经常教村里的几个孩子念书,无非是些《千字文》、《三字经》之类的,每到傍晚的教学时间,周围总要围上一大群人,这些人没有夜生活,从古至今就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时间,生活充实却过于平淡。

因而,司玥的教学被他们当做了唯一的娱乐节目,当然,也不排除那些对着她流口水眼冒红心的小姑娘。

虎妞俨然成了司玥最忠实的学生,每天必定是早早就搬了小凳子眼巴巴等着她的到来,风雨无阻。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司玥也大概了解虎妞家的情况了。

虎妞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被野兽咬伤而去世了,而她的母亲也因为操劳过度,很快病逝,只留下虎妞和二狗子兄妹两人相依为命。

几年前的兄妹二人无法自力更生,只能靠着村民的救济度日,好在二狗子能吃苦耐劳,很快就掌握了打猎的技巧,现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出色的猎手了。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虎妞也一天天胖起来,渐渐地,她的身材已经不能用珠圆玉润来形容了,本来就是人高马大,现如今又是满身肥肉,虎妞成功地变成一个让所有男人都望而生畏的女子。

原本最让人发愁的是生计问题,现在成了虎妞的婚嫁问题,二狗子甚至因为虎妞和好几家姑娘的婚事也吹了。

二狗子急啊!看见司玥就像看见了救世主一样,忙不迭地将虎妞给推销出去。

“司兄弟,你看你这副身板,就是抓只兔子也抓不到,以后可咋养活自己啊!你别看咱们虎妞长得壮,但是她能干活啊!还不娇气,也不给你添麻烦……”

“哥哥……”韶寻拽着司玥的手,“我困,想睡觉。”稚气的孩子偷偷看了一眼二狗子就赶紧将脸埋进司玥的衣服里,似乎害羞了,没人注意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狗子兄弟,我先带小寻去睡觉了,有事明天再说吧。”司玥微微笑着将韶寻揽在怀里,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她带着韶寻往屋子里走,快要进门的时候顿了顿,没有回头,“虎妞是个好姑娘,相信我,她一定能找到好人家的。”

信本公子,得永生。

没错,她在发好人卡。

第107章 女人如衣服

韶寻坐在床上看司玥漫不经心地翻书,忍不住开口:“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走?”

司玥含含糊糊地说:“啊恩,快了快了,等你伤好我们就走……你这个样子会给我拖后腿的,没听说么?磨刀不误砍柴工~”

韶寻蔫蔫地垂下脑袋,瞥一眼窗外鬼鬼祟祟的人,有些难受。

组长大人难道喜欢上那个女人了?听说长得这般丰满的女人一般都很能生儿子,虎妞长得那么肥壮,想必会生很多儿子。难道组长大人想要儿子了?

否则怎么会停留在此迟迟不走?他的伤其实已经很好的七七八八了。

眼前这个孩子似乎有心事,司玥合上书,“今天太阳不错,你若是嫌闷就出去走走吧,这里有不少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孩子,整天闷在屋里小心发霉。”

韶寻被司玥打发出去,于是更不开心了。

抬头看天,明晃晃的太阳将地面炙烤地差点没冒油,他抿抿唇,今天的太阳……确实不错。

这种炎热的午后很少有人出来活动,但是不远处却有好几个黑不溜秋的毛孩子在池塘边玩泥巴,有男有女,看样子年龄和他差不多大,还有穿开裆裤的,脸上挂着两条没有擦干净的鼻涕虫。

阳光下一↗,≥.张张黑红黑红的脸蛋笑得格外灿烂,穿着粗布衣服,但是衣服上沾满了泥巴,就连脸上胳膊上都是。

脏兮兮,黏糊糊。这是韶寻对这些孩子的印象。

相仿的年纪,千差万别的童年,韶寻却没有丝毫的羡慕之情,他甚至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没有丝毫防御能力的……废物。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在韶寻眼中就如蝼蚁一般弱小,按照剑宫的理念,蝼蚁只有被奴役被虐杀的待遇。

这种中二精神从小便已经根深蒂固地植入他的思想深处,藐视弱者,以及对剑宫的绝对忠诚。

强者怎么能够和蝼蚁和平相处呢?

蝼蚁又凭什么和强者处于平等的地位?

组长大人不怕自己一不小心玩死了这些可怜的蝼蚁吗?韶寻看着这几个对他露出好奇神色的泥猴子,转身欲走。

“哎!你别走!”一个黑小子远远地就朝他喊,撒丫子就奔过来了。

韶寻转身,不是因为听了这黑小子的话,而是这些孩子是从他背后过来的,背后……永远不能交给敌人。

几个泥猴子一起朝他奔过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韶寻于他们而言,太过特殊。

这个白嫩嫩的孩子和他们都不一样,即使现在穿着同样的布衣但却是鹤立鸡群,和这些有着黑脸蛋脏衣服的山村孩子从外表就可以轻易区别出来。

“嘿!”黑小子俨然是这些孩子的头,他朝韶寻打招呼,自然而热情,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倒是有些扎着小辫子的女孩害羞了。

“我叫虎子!你和我们一起玩吧!”

俺是虎妞!韶寻,你和俺们一起玩泥巴吧哦吼吼~~

韶寻迅速将虎子的换转化为这样的惊悚内容,因为名字里都带了一个“虎”字,他下意识地有些排斥这个愣头愣脑的黑小子。

“我不玩。”

小小少年桀骜又冷酷,说话确实直截了当,将一众孩子的心击得粉碎。

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虎子一时也愣住了,他之所以主动和韶寻说话也是因为娘亲的意思,娘亲说这兄弟俩很可怜,所以要多多照顾他们。

说白了,他虎子就是看他可怜才带他玩的!

作为孩子王,他虎子可是占据着池塘边最有利的地位,连泥巴也是最好的!而且村里最好看的春花妹妹都对他倾慕不已。

眼前这个小屁孩竟然敢拒绝自己?

虎子懵住了,他叫虎子,长得自然也是虎头虎脑,但看在韶寻眼里却是和虎妞一样呆蠢呆蠢的。

“小寻哥哥,你和我们一起玩嘛!好不好?”一个越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拉着他的衣服,撒娇一般地说。

这些女孩子中,她算是长得好了,连衣服也要比别人干净一点,呃……就连头上戴的大花也比别人鲜艳些。

但是……完全不够看哩!

韶寻往后退了一步,他不喜欢别人碰触自己,躲开小姑娘的手,但这个小动作却显然伤透了小姑娘的心。

小姑娘扁扁嘴巴,有些委屈,“小寻哥哥……”

“不要叫我小寻。”韶寻不悦,这是组长大人对他的专属称呼,一个蝼蚁有什么资格这样叫他?

“你们要是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韶寻侧身,转身欲走。

“小寻哥哥!”小姑娘不干了,这小哥哥长得真好看,她要娘亲把他给自己做相公!

“春花,你别管他了!他不跟咱们玩就算了!走,虎子哥带你去捉螃蟹!”虎子见春花似乎对这个小白脸有意思,他不乐意了,拉着春花就要走。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我就喜欢小寻哥哥!我要小寻哥哥给我做相公!”春花不理虎子,撒丫子往家里跑。

虎子气急,狠狠瞪一眼韶寻,很快就跟着撵上去了。

韶寻觉得莫名其妙,他不能理解这些孩子的心理,那个小姑娘刚才说喜欢他?

喜欢……就像他喜欢组长大人一样吗?

他喜欢组长大人,却并没有想过要组长大人给他做相公,唔~他忘了他们性别相同。

那姑娘喜欢他?喜欢……还要做相公这么麻烦?剑宫的女子,向来都是直接霸王硬上弓的……

蝼蚁的想法果然很愚蠢。

韶寻想要回去了,他已经离开组长大人很长时间了。

可是他的想法注定无法实现,刚刚消失的虎子忽然又转回来,拉着他的胳膊躲到树荫之下,韶寻忍耐着想要出手的欲望,静静凝视这张眼前充满嫉妒的小脸。

忍耐,忍耐,他会不小心将蝼蚁给杀死的。

“喂!你们咋还不走?我告诉你,再待下去你们就完蛋了!”虎子威胁地对他说。

韶寻没有说话,他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可是组长大人喜欢,那么他便也喜欢。

虎子见他不为所动,便只好扔出杀手锏,“我跟你讲,虎妞因为你家哥哥闹着要跳井,他们准备将你家哥哥给绑起来和虎妞成亲!”

“和虎妞成亲你们就完蛋了!虎妞可能吃了!每顿都要吃一大盆!你们养不起她的!”

“识相点就赶快走,听见没?”虎子扬起了稚嫩的小拳头。

韶寻已经听不见他的话了,他急着往回赶,要将这个重磅消息迅速上报给组长大人!

他要去告诉组长大人,女人如衣服,新的才是最好的!

第108章 只是个充数的

匆匆忙忙的韶寻甚至没有去证实虎子说的话是真是假。

确实有人想把司玥给绑去和虎妞成亲,那人就是虎妞的亲生哥哥二狗子,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两个人生米煮成熟饭,司玥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但这只是他的个人想法,和其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就连虎妞也不知道,虎妞是个大嘴巴,什么事到了她嘴里就等于全村人都知道了。

他的计划很简单,杀鸡宰鸭请司玥吃一顿饭,在饭桌上把司玥给灌醉就万事大吉了。

请客定在晚上,司玥如期而至,更让二狗子惊喜的是司寻那个小拖油瓶没有跟过来,那孩子总是打断他和司公子的谈话,害得他几次差点出口的话又被生生咽下去。

虎妞穿着一新躲在门后眼巴巴地瞅着,她早知道哥哥要请司公子吃饭,因而早早换上了过年才能穿的大红衣裳,可是只有冬天才过年,所以可怜的虎妞生生憋出了一身汗,二狗子说了半天才成功让她脱下那厚实的大袄子。

看着司公子进门了,虎妞心里砰砰直跳,可是再一看,咦?那个郎中咋也跟来了?

胡大夫摸着自己的大胡子,气哼哼地跟在司玥身后,鼻孔朝天,连白眼儿也是往上翻的。

这二狗子☆↑,◎.说什么要代虎妞赔罪,所以请他赏脸吃一碗饭,他听着心里还美滋滋的,哪知道这顿饭真正的主角却是司玥!

他分明就是被拉来来充数的!

胡大夫沉着脸一屁股坐在桌前,对着满桌的饭菜吸了吸鼻子,啧啧,闻着还挺香的!他伸出筷子毫不客气地夹起了一块鸡肉往嘴里塞。

味道……也还挺不错!

尝着好吃,胡大夫心里越发不乐意了,这些好吃的都不是为他准备的!

呜呜呜……他原来就是个充数的……

虎妞扭着身子走出来,害羞地打过招呼,分宾主落座,无论是司玥还是二狗子都完全无视了对着菜肴拉仇恨的胡大夫,虎妞更别说了,她一向觉得这老头子忒讨厌!

胡大夫一个人吃菜,吃着就开始喝酒,二狗子却连忙夺过他手中的酒壶,憨憨一笑,“我来我来,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您来做呢!”

胡大夫一副大爷样子等着二狗子给自己斟酒,二狗子拿了三只碗摆在几人面前,他顿了顿,小心地给……司玥?首先倒了酒!

胡大夫气得连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拉他充数也就算了,还不让他喝酒!

三只大碗都已经倒满了酒,胡大夫却吹着胡子瞪着司玥眼前的那一只碗,眼中则是赤裸裸的嫉妒。

司玥一笑,无视他的眼神,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却不小心将筷子碰到了桌角,“啪嗒”两声,筷子落到了桌子底下,脏了。

“哎呀,我可真是不小心。”司玥歉意地一笑,就要蹲下身子去捡筷子。

“我来我来!司公子你吃菜,多喝酒!酒是自家酿的,不醉人的!多喝酒哈!”二狗子急忙快她一步捡起了筷子,他似乎有些紧张,说起话来连连结巴,“我,我去给你重新拿一双过来,虎妞!记得招待好司公子!多喝酒哈!”

桌上只剩下三人,司玥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呶,你要是想喝我就和你换一换好了。”

胡大夫冷哼一声,颇为傲气地别过了脑袋。

司玥无奈一笑,自己动手将两人的酒碗给调了个位子,胡大夫的脸色这时才开始好转。

她眨眨眼,对着虎妞悄悄说:“虎妞姑娘,胡大夫对我弟弟有救命之恩,换酒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你哥哥,可好?”

虎妞忙不迭点头,她都不知道司玥究竟说了些什么,但只要是司公子说的,都是对的!

“司公子,我都听你的!你说啥都行!”虎妞笑呵呵地说。

二狗子回来的时候看见自家妹妹和司玥有说有笑,心里也暗自高兴着,其实虎妞除了胖点能吃点,其他各方面都挺不错,说不定司公子其实心里愿意也说不定。

饭桌上的几人开始大碗喝酒,大口吃菜,就连虎妞喝起酒来也是豪气地一饮而尽,一时其乐融融。

酒酣耳热之际,司玥端起酒杯,面色微红,眼角溢出水一般柔润的色泽,上挑的眼尾勾勒出动人的光彩。

她扶着二狗子的肩膀:“狗子兄,这几天对亏你们的照顾,我和小寻二人才得以歇息几日,大恩此生难忘。只是相逢终究归去,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吃完这顿饭,我和小寻就需要继续赶路了。”

“你们要走?不不不行!老子也要走……记得捎捎捎上我!”胡大夫早已经喝的面红耳赤,听见这话立刻趴在司玥身上大着舌头说。

“老人家,您又在添乱了。”司玥推开胡大夫的脑袋,不动声色地在桌底下碾上几脚,“此去路途凶险,您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在此地安度晚年吧!”

几句话说得胡大夫心里拔凉拔凉的,他抱着脑袋呜呜哀嚎,“脚,脚疼~你个小怪物~老子的脚!”

二狗子此时也已经醺醺然了,但他尚且还保持着理智,他一拍司玥的肩膀,感受到掌下瘦削的肩膀,为司玥的单薄身体更担心了几分。

长成这样,真的能生出来孩子吗?

不过没事!等他多猎几头野猪,保准过几月就将司公子养得体型剽悍,向虎妞看齐!

“这路不好走哩!哎,你既然去意已决,我也不能多说啥了!来来来,喝酒喝酒!”二狗子将一大碗酒凑到司玥的唇边。

“老子也要喝老子也要喝!!”方才还在墙角种蘑菇的胡大夫像打了鸡血一样窜出来,劈手夺过二狗子手中的酒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二狗子慌了,那是他特意给司公子准备的啊!这老头子出来搅啥局?

脑子是这样想的,可是身体却因为酒精的麻痹而迟钝起来,等他夺回酒碗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再看喝得肚子鼓起来的胡大夫,他抹了一把大胡子上面滴下来的酒水,打了个嗝,翻翻白眼,哈哈一笑,“这酒够味道!老子喜欢!”

正笑着呢,却见他忽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是四脚朝天的姿势。

二狗子心里咯噔一下,司玥却是大笑着揽着虎妞的肩膀,“虎妞~你看他喝醉了哈哈!像不像一只大乌龟?哈哈哈!”笑着笑着却也是趴在桌子上了。

不是醉酒,酒中撒了点药粉,药粉是二狗子在胡大夫家里偷来的,却不小心被主人抓了个正着,于是他机智地说:“虎妞给您添麻烦了,今晚一定要赏脸来吃酒!”

可怜的胡大夫不知道,他连个充数的都算不上……

第109章 谁算计了谁

天色渐渐暗沉,司玥还没有回来,虎子开始担心起来,他小心地看一眼沉默着的韶寻,缩回了想要伸出去的手。

“你哥咋还不来?他不会真的和虎妞成亲了吧?”

白皙的小少年安静站立一旁,面上一片平静,没有丝毫回答的意思。

虎子一个人在旁边急得团团转,抓耳挠腮,片刻也安静不下来。

终于,小少年开口:“你若是急就回去吧,我自己等。”

“不行!”虎子脸一红,要是他走了,司玥真的和虎妞成亲了怎么办?那司寻也必然会留在这里,到时候他的春花怎么办!

韶寻猜不到虎子的想法,他甚至连春花是谁都不知道,好在他也不关心,所以并未多问。

渐渐地,月亮爬像是喝醉的酒鬼,摇摇摆摆爬了上天边,真正进入了夜晚。

雾气陡增,原本清朗的夜空忽然弥漫起灰白色的雾气,像是妖孽现形之前的妖气。

韶寻牵着手上的绳子,制止住躁动不安的黄牛,山村的出行工具基本就是牛车,连马都是极少的。

虎子在一旁小声嘟哝着什么,韶寻听得清清楚楚,但仅仅是听见而已,并未进入脑中进入心里。

他不自在地看一◎,≧.眼韶寻,“这牛和车可都是我家的,你们不能把它给弄坏了,都是我瞒着爹娘从家里偷出来的。”傻孩子一边嘀咕一边希望韶寻善心大发赶紧走路。

安静的茫茫雾气终于开始悄悄波动起来,眼前平静的犹如一幅画的场景像是忽然融入了一滴水珠,画面霎时间犹如风吹涟漪向周边一圈圈散开。

暗寂的前方渐渐显出一道修长的身影,像是风姿翩然的玉树,连周围的空气也清雅起来,隔着老远也能感触到那凛然的气质以及那不可触及的温柔。

墨色长发在夜风中舞动,划出优美的姿态。

组长大人……

韶寻平静的心湖也如这场景一般,只不过心湖的波动比这魔幻般的涟漪更为激烈,仿佛是从最深处传来的犹如狂风暴雨般的急剧翻涌。

这翻涌带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滴血液,每一次浅浅的呼吸。

巨浪翻涌,直至将他淹没,最终化为沉淀湖底千万年沉寂的化石。

韶寻久久看着,看着组长大人由远及近,一点点拉近两人的距离,几乎忘记了时间。若是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他必定会欣喜地迎上去,只因为他想拉近和组长大人之间的距离。

可是这次,他忽然沉默了,久久站在原地,等待着组长人一点点走近,等待着组长大人主动向他走来,就像梦中的无数次场景。

梦中和画面在此时重合,韶寻屏住呼吸,眼神晶亮,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率先打破沉寂的是虎子,他惊讶地看着来人,“爹!你咋来了?”言语中有些慌乱,眼神更是不安地瞟向韶寻,却发现他此时恍若痴呆一般盯着前方。

跟在司玥身后的中年男子原本还是笑吟吟地,在瞧见虎子时却是勃然大怒,噔噔噔几步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说举起手来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哎呦爹啊!你干啥打我?还有,你咋知道我在这里?”虎子抱着脑袋叫苦不迭。

虎子爹虎目一瞪,揪着他的耳朵,张口就骂:“你个臭小子毛还没长全就想造反!是嫌老子打得你不够多?你咋把送司公子的牛车给偷出来了?要不是春花跑来跟老子讲,老子还真被你这个小兔崽子给糊弄过去了!”

原来,虎子之前去追哭泣的春花,春花不领情,虎子就扬言威胁道要把司家兄弟连夜送走,让春花再也瞧不见司寻。

春花一听不干了,甩开虎子的手转身就跑到了虎子家里去告状,虎子爹起先也没当回事,以为这只是小孩子间闹着玩的,哪知到了晚饭时间还没看见虎子,再跑到后院一瞧,家里的牛车真的不见了!

虎子爹这才开始着急起来,这牛车说好了要送司公子离开的,司公子还在,牛车却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虎子爹开始挨家挨户找起来,直到找到了虎妞家。

当他敲开虎妞家的门时才发现四个人正喝道酒酣耳热之际,虎妞和胡大夫更是早已经醉得跟头死猪一样人事不知了,司玥看着似乎还是清醒的,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傻笑。

二狗子?二狗子哪里去了?这傻小子不知道司公子今晚就要走吗?咋还这么喝酒?

往地上一瞧,呵!二狗子原来已经趴在了地上呼呼大睡。

这种情况倒是出乎虎子爹的预料,他原以为这几个人喝酒,一定是司玥最先倒下,没想到却是酒量最好的二狗子首先被灌醉。

虎子爹不知道喝下去的酒可以用内力逼出来挥发掉,他只当二狗子一定是看司公子身体弱所以才让着他。

对此,司玥只是笑得谦虚,下了迷药的酒早已尽数灌入胡大夫的肚子里,对医术洞悉的他必然早早就已经感知到酒中的药物,所以才会对她桌上的酒碗觊觎不已。

胡大夫是巴不得她早早走呢!司玥在这里多留一天,就意味着胡大夫就危险一天,他要早早将司玥赶走,然后自己再偷偷离开这里。

两个人心照不宣,为着同一个目标而装腔作势。

二狗子的酒早在胡大夫撒酒疯的时候就悄悄放进了一些迷药,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二狗子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司玥坐在马车上,慢腾腾的车速晃晃悠悠,倒让人昏昏欲睡,凉风吹卷起墨发,她将一件衣服披在韶寻身上,这孩子又换回了她之前给他的衣服,夜里气温下降,难免会着凉。

赶车的是虎子爹,他将虎子赶回家睡觉,独自担任起驾车的任务,只要将司韶二人送到镇上,两个人就可以租一辆马车加快行程。

这个偏僻的地方距离最近的镇上极远,就算是这样的牛车也必须走上三四个时辰,即使像这样连夜赶路,到达镇上也已经是凌晨了。

“虎子爹,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来替你赶一段路。”司玥对着前方的中年男子说。

虎子爹回头憨憨一笑,态度却很坚决,“我来我来!你们读书人咋能干这种粗活呢?再说了,这牛认生,我怕它到时候不听话,还是我来吧!”

司玥不再坚持,她放低身子仰躺在车上。

牛车上不仅仅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些晒干的毛皮,这是要拿到镇上去卖的,卖完就能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回去了,她随手掀起一张黑色的毛皮,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塞到了里面。

韶寻安静地看着。

第110章 钱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一架牛车,司韶两个人连夜离开了这个只停留几日的小村庄。

于司韶而言,这些村民只是些转眼间就会抛在脑后的过客;与村民而言,司韶二人同样是过客,强留只会成空。

但是二狗子显然就没有明白这点,他痴心妄想抓住司玥这个外地人想将虎妞嫁出去,先不说两个人性别就是差距,就是身份也是天壤之别。

二狗子醒来之后发现司公子连夜赶去,横在地上的除了他和虎妞,还有胡大夫。

他默然无语将一片狼藉收拾干净,却在一个酒壶里倒出了几粒珍珠,颗颗光泽莹润,一看就不是凡品,再看盛着残余菜肴的碗碟,拿到阳光下一照,光亮得刺人眼,菜肴里藏着几锭银子。

虎子蹲在地上,手里捧着这些意外之财,像是在做梦,这些银子和珍珠虽然看着不多,但是当他将所有找到的都聚集到一起时才发现财物的价值超乎想象。

总之足够他们兄妹二人衣食无忧地生活好些年了。

甚至,甚至……连给虎妞找个上门丈夫也不成问题!

二狗子对着手中的财物嘿嘿傻笑,只要虎妞的婚姻大事解决了,他也就没有任何烦恼了,也算对得起死去的爹娘了!

只是……将这,≦.些重金属放在酒菜中真的好吗?若是一个不小心吞下去那可就是小命玩完的节奏!

司玥她是真的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兴致来了,随手一丢,就丢下了这些足以改变整个山村命运的财物。

金银固然好,但是这些东西带在身上难免叮叮作响,影响行动。

天光大亮,三人终于赶到了镇上,用过早饭之后,虎子爹又托熟人给他们租来了一辆马车,将价钱压低再压低,低到司玥都开始不好意思了,赶车人却是一口答应了。

虎子爹乐呵呵地拍着赶车人,“改天兄弟请你吃饭!下馆子!你多多照顾他们俩,外地人,出门在玩不容易哩!”

作为一个只相识几天的陌生人,虎子爹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对上这过于淳朴的热情,韶寻有些疑惑,这些人为什么要帮他们?还是说其实另有所图?

那时的司玥是怎么说的?

她只是坐在马车里,颠簸的路途并不舒服,但是好在速度快。

她把玩着手中一颗闪亮闪亮的珍珠,将它放在眼前,专注的眼神似要窥探里面的结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她并未正面回答韶寻的问题。

只是感慨着:“钱啊,是个好东西,却也不总是个好东西。”她说完就将手里的珍珠随手一扔,圆滚滚的珠子最终滚落到角落里。

韶寻顺着她的动作盯住珍珠,似要从中看出什么门道,这颗于别人而言珍贵的珍珠在他眼中不过是随处可见的珠子而已。

他知道在外面的世界里衣食住行都要靠钱来做交换,但是并没有深刻的体会,仅仅是知道而已,珍珠是钱,敌人该死,仅此而已。

司玥却是懒懒一笑,没有任何的解释。

留下了那些银子和珍珠,她家道中落的身份也会就此曝光,但是这又如何?

所以,钱究竟是个怎样的东西还真说不定。

韶寻不懂,但他总有一天会将所有的疑问都弄清楚,到时候他的眼神又该出现怎样的变化?

谁知道呢……

两人颠簸了几日很快就到达下一个规模更大的城镇,在城外远远看着,高楼林立,喧嚣而精彩,司玥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甚至觉得这里才是她生活许久的地方,一直不曾离开过。

而现世,司家,那些好像上辈子的经历其实不过是她的南柯一梦,现在梦醒了,她终要回归自己的出生地。

记忆开始模糊,她回忆着司卿卿的模样,回忆着司染的模样,却发现只能勉强拼凑出一张张模糊的轮廓。

“走吧。”司玥牵起韶寻的手,“下一站,唐家……遗址。”她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明媚而冷淡。

生活就要大踏步往前走,朝前看,才能走得更远,司玥昂首阔步,踏着比土豪还阔气的步子,向前向前向前……

土豪被守城的士兵给拦了下来,两个士兵上下打量着司玥和韶寻,先是被她这天人之资给惊羡住,但是在看见两个人的穿着时却不由露出了鄙视的神情。

“你们两个!哪里来的?”高瘦士兵趾高气昂地问,穿得这么破烂也不像个有钱人,再加上之前在城外鬼鬼祟祟地偷看,说不定是来做奸细的!

被打量的同时,司玥也在打量着这两个守城的士兵,整日站在城门处,迎来送往,接触的外乡人自然也最多,这两个人就像是这座城市的明信片,代表着整座城市的整体仪容。

但是显然……这座城市显然长得不怎么样还喜欢到处显摆,故而守城的士兵也长得颇具喜感。

两个士兵个子倒是挺高,一米八几的身高往那里一站倒也有几分气势,只不过这两个人,一个壮硕得出奇,像是一个发酵起来的大包子,另一个则瘦的出奇,像是一直被虐待着勉强活到今日,竹竿一般的体型就像是一只活着的骷髅。

放肆!竟然用这样的口气质问组长大人!

韶寻瞬间释放出冷冽而阴鸷的杀气,两个士兵哆嗦了一下,这大热天的他们却汗毛孔都差点竖起来。

司玥拍拍韶寻的脑袋,拍掉他的气势,抬头却是温和一笑,气质清新动人却又温文尔雅,仿佛出生一个书香世家,连骨子里也透着让人不敢小觑的儒雅。

“两位大哥,我们家里遭了贼人,只得带着弟弟进城寻亲,劳烦两位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城歇歇脚吧。”这自然只是拿出来随意糊弄两个人的话,司玥这般说着,却凑上两个人,朝两人手中迅速塞入几锭银子。

她退回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拂了拂袖子,“我们都是良民,不会惹是生非的,君爷尽管放心。”

两个士兵不动声色地估摸着银子的价值,他们这些守城的士兵工资微薄,平时自然少不了从这些进出城门的人手中赚一些外快。

没想到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却是个识眼色的!

两个士兵对司玥的识相甚为满意,故而大手一挥,“走吧走吧!快些进去吧,谅你也不敢说假话!”

第111章 目的地改变

二人进城,却并未做过多的停留,司玥带着韶寻首先来到了成衣店,两个人穿戴一新之后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富家公子。

接着便是填饱肚子,司玥挥金如土,直接来到城中最大的酒楼,却并未进入二楼的包厢,而是选择了喧嚣的大堂,人声鼎沸,鱼龙混杂。

司玥刻意隐藏气息直接来到了不起眼的墙角处,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店小二很快搭着条毛巾凑上来,给两人沏好茶,点头哈腰地献殷勤,“爷,您要来点什么?”

司玥靠在椅背上,扇柄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掌心,“随便来几样你们的招牌菜吧。”

“哎哎,好的,小的立刻就去准备!”店小二飞快地应答,这声音听在耳中是极为舒服,与这满屋的嘈杂声音格格不入,店小二忍不住抬头偷瞄了一眼。

哎呦喂他的小心脏呦!他惊得差点心跳停止,这世上怎么还有长得这般好看的公子!

直到被凉凉的眼神扫过,店小二才恍若雷击恢复了正常,边跑边擦冷汗,这公子眼神咋就这么恐怖?

大堂里坐的大多数都是江湖中人,短衣襟小打扮,大多数都是成年男子,当然也不乏有性情豪爽的女子,只不过她们看司玥的眼神却带着点那么,↖.蔑视,可能是看不惯她这副贵族公子一般的样子吧。

司玥不以为意地一笑,在这些人眼中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没有特殊之处,自然也没有威胁。

她看一眼韶寻,这孩子自从进了城就一直格外沉默,却也黏她黏得更紧了,就连上厕所都差点要挤进去,害得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都开始不对劲起来,最后她只能一脚将他踢得老远。

司玥知道他这般不对劲是为了那般,但是她仅仅冷眼旁观着,没有丝毫上前宽慰的意思,这份冷漠之下甚至带着点残忍。

一直生活在剑宫中的孩子初入社会,尤其还是这么喧嚣的场所,他第一次接触这些对他来说很奇怪的人类,就像是看着另一种生物,抵触而不安。

店小二很快端着菜上来,一边布菜一边偷瞧着司玥。

“小二哥,这几天生意不错啊。”司玥递给他一粒珍珠,声音里都含着笑意,“就连包间都坐满了人,应该能赚不少吧。”

小二哥不可置信地看着手心这里小小的珠子,珍珠哎!真的是珍珠哎!

“是啊是啊!”他脸上几乎笑开了一朵花,怪不得这位公子看着很脸生呢,原来他以前一直坐在二楼的包间,也对,出手这般阔气!

“公子你是不知道!最近来了很多江湖人,说是要参加什么武林大会,要共同剿灭剑宫,这人不也多了起来吗?说起来还和唐家有关呢,那么大的家族一夕之间就被灭了,也是造孽啊!”

造孽的司玥唇角含笑,“原来如此,多谢小二哥了。”

“嘿嘿,谢啥?应该的应该的。”小二哥笑得更明媚了。

“哥哥,我们要去参加吗?”脸色苍白的韶寻轻声开口,连声音也喊了些许喑哑,但眼睛是一如既往的明亮,乖巧安静,像是一尊漂亮的陶瓷娃娃。

“真聪明。”司玥笑得一派风流,“武林大会呵……自然是要去的!”

既定的目标是唐家遗址,但最终的目的是唐枫,虽说线路相异,终究殊途同归,司玥很满意韶寻没有追问他们改变路线的原因。

既定的路程也缩短为原来的一半,武林大会在雷家堡举行,时间一下子宽裕起来。

韶寻看着马车犹豫许久,他以为组长大人会买马,却没想到竟然是马车,而且还配备得如此豪华的马车,里面甚至装有防震措施。

这学东西一定要很多钱吧……韶寻有些不确定,组长大人穿着单薄,但总能从衣服里掏出银子付完任何所需的费用,看起来好神奇哦~

“接下来,你要学会辨认。”司玥掏出一直藏起来的画卷,展开放到韶寻面前,“记住他的样貌,他就是我们的目标人物。”

人在韶寻眼中无好看之分,大脑高速运转,在脑海中一遍遍描摹着唐枫的模样,不一会儿他已经抬头,“大人,韶寻已经记下了。”

司玥看他一眼,几欲出口的问话终于还是咽回了肚子,收起画卷,靠在垫子上闭目养神,其实也没什么,她就是想问韶寻是如何从这么抽象的画面中辨识出人的脸的。

“睡一会儿吧,路还远。”到达下一个城镇的时间足够他们好好睡一觉了,车外的赶车人是雇来的,只要给钱就会办事的那种。

而他们两人从离开小山村之后就一直没有闭过眼,极需要养精蓄锐。

……

司玥走后没多久,胡大夫也收拾包袱悄悄溜出了村子,他没有牛车更没有马,只能一个人走小路,还得提防着虎妞那个疯婆子会不会把他揪回去。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没有了司公子作为动力,虎妞压根是瞧都不会瞧他一眼。

女人年轻时是朵娇艳的玫瑰花,老了就变成让人嫌弃的豆腐渣,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男人。

无论年轻时多么风流倜傥招人喜爱,一旦变成一根不中用的老胡萝卜,别说美女,就连丑八怪也不会瞧你一眼的。

走走停停,连天都快要黑了他却还没到达城镇,左右瞧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今晚注定露宿了。

晦气!胡大夫将包袱用力扔在地上,还不解气地踩了两脚,早知道他就将虎妞家的老黄牛给牵来了!虽然是个畜生,但好歹也能给他做个伴啊!

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跑出什么野兽来把他给吃了,想到这个可能,胡大夫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偷偷瞄着周围的林子,也不知道这里面藏了什么东西,要不然他怎么老觉得有人在偷看他?

越看越恐怖,越看越惊心,一阵凉风吹过,就像是阴风阵阵。荒凉的路,前无人,后无影,昏暗的天,夕阳渐沉,正是逢魔时刻。

他弯着腰凑在林子边上往里瞧,瞧着瞧着……

“啊啊啊啊啊!!!”胡大夫忽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叫喊,猛地转过身去双手抱头趴在地上,白色的大胡子随着叫声也剧烈抖动着。

就在刚才,他的眼睛对上了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

第112章 傍上大款

“啊啊啊啊!!”叫声持续,尖锐而惊悚,很难想象年纪这么大的人肺活量还这么足,他呈鸵鸟姿势趴在地上,全身哆嗦个不停。

“踏踏踏……踏踏踏……”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愈来愈近,胡大夫更紧张了,也不敢叫了,只是一个劲地哆嗦。这脚步声不管怎么说都不像是人在走路。

沉重的步伐像是铁锤一般敲击在他的心上,嘭嘭乱跳的心脏几乎要蹦出喉咙。

幻觉,幻觉,一切都是幻觉!胡大夫自我催眠着,就差没来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来驱散恶鬼了。

“呼~呼~呼呼~~”浓重的鼻息就在他的头顶,像是某种大型动物在嗅食自己的猎物。

胡大夫甚至能感受到热气吹拂在自己皮肤上所带来的恶寒之感,偶尔的,来自未知生物的触碰更让他哆嗦阵阵。

尽管已经紧紧闭住了双眼,但他仍能感受到那黑暗的、高耸的压迫之感。

“呼~呼呼~呼呼呼~~”试探还在继续,动作越发猛烈起来,他的身体甚至因此而晃动起来。

双眼偷偷掀开一条细缝往外瞄,这个东西原来是有腿的,腿上还有黑色的毛发!胡大夫欲哭无泪,他的动作越发小心起来,顺着】8,◇.毛腿往上瞄。

一点点往上,往上……

“噗~~”毛腿怪物打了个喷嚏,甩了甩大脑袋,也低下头开始瞅他。

彼时,时光正好,视线碰撞,天地无言。

胡大夫又一次对上刚才窥见的铜铃大眼,那黑长黑长的睫毛眨啊眨,就像是天真无邪的孩子在好奇地注视着这个屁股朝天的傻蛋。

“妈呀~~~!!”胡大夫两眼一翻,身子抽搐着往旁边倒去。

他莫不是死了?否则怎么会看见只有地府中才会出现的马面?

胡大夫四脚朝天倒在地上,眼睛外翻,就像是死了一般。

“哒哒哒……”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自后传来,由远及近,却带着沉稳的气息,无形中给人以透不过来的压力。

那人一袭华贵金衣,俯视着人事不知的胡大夫,俊美的眉目间透着凌厉之气,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胡大夫做着一场久久不愿意醒来的梦,梦中他来到了地府,长着马面的阎王爷拿着鞭子抽他,判官和牛头两个人在旁边打牌,阎王爷抽完后又将他扔进油锅炸得外焦里嫩,判官和牛头拽着他的炸胳膊啃地津津有味。

胡大夫心里拔凉拔凉的,他这是真的死了呀……梦中他涕泗横流。

“哎呦疼~~”

马面阎王开始拔他的大胡子,像是拔草一样往上拽,这种疼痛真正感受在肉体上,胡大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现实中果然有一张马面在他的眼前晃悠,火光中,马面张着大嘴,把他的胡子当成了嫩草,啃地正欢。

“马儿,回来。”威严的男声呵斥着不老实的马。

立刻有人过来将捣乱的马牵走,人影绰绰,不止一个。

胡大夫一个鲤鱼打滚坐起来,眼前正点燃着一堆篝火,柴火劈啪作响,火旁坐着一个人,他身旁还站着两个人,看样子似乎是随从。

胡大夫斜着眼睛看地面,虽然看着不清楚,但是有影子呢!原来他还没死啊!都是那匹臭马害得!

坐在火旁的人站起来,举手投足间华贵之气天成,谦恭有礼,“让老人家受惊了,都是马儿的错,我在此给老人家赔礼了。”

“哼哼~”胡大夫摸着大胡子,鼻孔朝天不看他,到现在他的下巴还疼呢!他才不会原谅这个臭小子,不过……胡大夫眼珠子狡猾地转了个圈,换了一副面孔看向那人。

“算啦算啦,我怎会和一头畜生计较呢?不过我这胡子疼得很,你们把我送到前面的镇上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老人家宽宏大量,在下感激不尽。”那人笑起来,“恰好我们也要去前面的城镇,老人家愿意不计前嫌,白术感激不尽。”

“哎,你说你叫白术?”胡大夫听着“白术”二字觉得有些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正是。”白术笑得依然谦恭,胡大夫瞅着他半晌,只好放弃。

两个侍从,一个主子,有干粮,还有马车,气质不凡,出手阔绰,怎么看也不像歹人,胡大夫自认为傍上了大款。

大款说他要去参加武林大会,胡大夫一听就记在心上了,他生性就是个喜爱热闹的人,之前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庄早已经憋得不行,此时听说有盛大的武林盛会,心里痒得不行。

所幸白术看起来也是个颇为识眼色而且尊老爱幼之人,当下便答应带着胡大夫一同前往雷家堡。

胡大夫越来越喜欢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了,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出手阔绰,一路上好吃好喝伺候着还不要他掏一分钱。

简直不能太赞!哪像那个长得貌美如花却是心如蛇蝎的小怪物?整天就会想着法子压榨他,临走时还顺手拿走了几张人皮面具……

想想都肉疼。

胡大夫一高兴就开始对白术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了,尤其是在醉酒之后,简直堪比长舌妇。

“小伙子,你人不错!我要是有女儿一定让她嫁给你!”胡大夫抱着酒坛子咕咚咕咚往喉咙里灌酒,他大着舌头还不忘拍白术的肩膀套近乎。

好在这是包间,即使胡大夫现在的行为很丢人也没人能看见。

白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这只手,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老人家没有子女吗?”

哪知这句话一出口却像是戳到了胡大夫的伤心事,他酒也不喝了,独自坐在椅子上暗自神伤,“老子,老子也想有个孩子!不行不行,女人家太麻烦了,要她们在身边只会碍事,整天管这管那,不能喝酒还不能赌钱,麻烦,麻烦!”

白术轻轻抿一口茶,不置可否,看样子兴趣缺缺,显然对胡大夫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胡大夫瞥了他一眼,心里暗哼,这臭小子再鄙视他呢!故而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不能娶妻生子还有一个原因,告诉你,我是剑宫的人!”

“嘿嘿,怎么样?老子从那里跑了出来,谁也找不到!”

“不对,不对!有一个人知道我在哪里,那小怪物贼着呢!偷了老子几张人皮面具以为老子不知道,哼哼~告诉你!没老子的帮助,要不了几天那就是几张废物!”

“呜呜~臭小子,亏你还是个少殿,抠门抠得紧!临走了都舍不得给老子留下一分钱!”

胡大夫趴在桌子上开始数落着司玥的罪行。

少殿呢……

第113章 伪装开始

白术手执茶盏,回味着这两个字:少殿。

竟然派出了少殿,看来上祁对此次任务颇为重视,不知是哪位少殿,白术沉思,脑中迅速闪过三张面孔,最后定格在倾绝淡漠的黑衣少年身上。

司玥……

“爱之深痛之切,想必胡老前辈对这位小友必定十分疼爱。”白术敛去身上的霸气,笑起来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呸!”胡大夫一下子开始炸毛,“老子才不喜欢他呢!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我想想看,他今年几岁来着……”胡大夫扳着手指头开始计算。

“不算了不算了!反正都十几岁了连个女人都没有!老子当年像他这个年纪,嘿嘿……”不知想到了什么画面,连笑容也变得猥琐起来。

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白术吩咐侍从给胡大夫又拿来一坛酒,开启封泥,陈年老酿的酒香扑鼻而来,胡大夫就像一只闻到食的猫儿一般循着香气而来。

贪婪地嗅上一阵,这才满足地叹息一声,将酒坛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

“胡老前辈怎么没和他一起上路?江湖险恶,孤身行走难免会出意外。不如……我们找到他之后一起去武林大会吧?”

“不】,¢.要不要!老子才不要和他走一条路!何况他是有任务的……那个呵呵,老子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说他干啥,来来来,我们喝酒!”

说是一起喝酒,其实最后酒全进了胡大夫的肚子里,白术只有在旁边饮茶的份。

翌日醒来,胡大夫将昨天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更不记得自己差点将老底都给人翻了个一干二净。

白术也不点破,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说说笑笑,将胡大夫当做自己老爹一样精心伺候,期间更是少不了各种美酒。

两人离雷家堡越来越近。

……

雷家堡外的城镇,往日里安静宁和的地方此时格外喧嚣,街道上车水马龙,叫卖的小贩也格外起劲,人声鼎沸,像是在进行着一场热闹的集会。

热闹的街道上多出来的外乡人大多都是穿着简练的武林人士,齐聚一堂,只为参加发生重大事件才会举行的武林大会。

“小寻小寻,你看这个!”一位身着青衫的年轻公子站在摊位前,素手拿起一根珠木簪,木簪并非有多名贵,但是胜在雕工精细,纹路清晰生动,簪身缠绕着一尾小小的游蛇,蛇眼处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彩。

细细摩挲着光滑的簪身,入手的触感细腻温润,司玥一时对它爱不释手。

一个大男人站在女儿家脂粉摊前对着根簪子两眼发光实在有些奇怪,但好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正值豆蔻年华,白皙粉嫩的脸庞看起来漂亮干净,与周围豪气的江湖儿女格格不入,纤长的睫毛安静地垂在眼睑上,眼神也是安静漠然的,没有丝毫波动,一袭湖绿色的纱裙让她看起来仿若凌波仙子。

一直低头的少年抬起脸来,兴致勃勃地将手中的簪子对着小女孩的头发比划,这时他的容貌也全然显露出来。

一张清雅的面容,看起来极为清秀,小小年纪却有着如水一般的温润气质,容貌只算的是中上,丢入人群便会融为大众,但是他笑起来的样子却格外让人惊艳,让人几乎忘记了呼吸,就仿佛是突破了肉体的限制达到臻化的境界。

这份美,无关容貌。

少年敛去笑容,这份惊艳感也随之消失,方才为此的晃神仿佛只是幻觉一场,再看去,毫无特殊之处,只是个普通少年罢。

司玥拉着韶寻在街上乱逛,不时停下来买几件小玩意儿,在如此拥挤的人群中她也能玩得兴致勃勃,或者撞上别人的身体,或者被别人撞个满怀,甚至有女孩子送给她红艳艳的山茶花。

一圈转下来,山茶花簪在了韶寻的发上,木簪也簪在了他的头上,原本梳得好好的发鬓此时已经些许凌乱了,小脸累得红扑扑的,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大苹果。

两个人的疯狂采购行为看起来有些疯狂,但是好在周围的人大多是如此,所以就不显得突兀了。

组长说:一个出色的杀手要善于隐藏气息,隐藏气息并不是让任何人都看不见你,而是指善于伪装,让所有人都能看见你,却转眼就忘。

任何人眼中的你都不过是个转眼就忘的路人角色。

就容貌而言,司玥不是个合格的杀手,但是她善于伪装。

女孩子家的梳妆台到了她这个不化妆的假凤虚凰手中同样也能发挥出作用,不是增加美貌成分,而是弱化过于显眼的容貌。

寥寥几笔便可起到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一个倾绝众生的少年模样转眼就成了不过清秀的中上之资。

伪装却又不仅仅依靠容貌的变化,穿着、行为乃至气息都需要进行改变,就连眼神也要进行适当地调整。

这种简单的、可以称之为易容的技巧源于她在现代修习的伪装技能,简单迅捷,屡试不爽。

但是这种简易的伪装也有缺陷:不能碰水。

一碰水便会妆容尽毁原形毕露,洗脸是个麻烦问题,每次碰过水之后都要重新上妆,每次上妆较之从前都会有细微的差别,若被有心之人揪住不放也会路出马脚。

其次,这种妆容的问题:脂粉气太浓!

若是女子在脸上涂涂抹抹也就算了,但司玥是男子的身份,无论多么小心仍会留下脂粉的香气,这种香气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流年花丛的二世祖。

二世祖,特别是富贵人家的二世祖,让自诩豪爽不羁的江湖人士最看不上眼。

不知从何时开始,人群越来越拥挤,涌向不同的方向,挤在中间的司韶二人几乎被夹成了肉饼,韶寻下意识地抓紧司玥的手,却仍是被迫渐渐拉开两人的距离。

“哥哥!”掌心的手腕渐渐脱离,青色的人影被攒动的人头迅速淹没,韶寻开始慌张起来,用力拨开人群向前挤,“哥哥,哥哥!”

周围几个大汉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四处找着哥哥,忍不住开始调笑起来,“小妹妹找哪个哥哥呀?要不来给我们做妹妹好不好啊?”

“滚开!”女孩漂亮的眉迅速变得凌厉而尖锐,甚至带了些毫不掩饰的杀气。

第114章 栽赃嫁祸

女孩身上一瞬间爆出冷酷惊人的杀气,几个大汉竟然一时呆住,他们几个跟这兄妹俩跟了半天,原本以为不过是两个出来游玩的富家子弟,没想到竟然还有几下子。

周围的人大多数都是练家子,感受到这股杀气时并没有多在意,只是扫了一眼韶寻之后就转开了视线。

“呦~小姑娘还挺厉害的嘛!”几个大汉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邪笑,一边说一边将韶寻推搡到人少的地方,“乖乖听话,哥哥保证不会伤害你,否则……嘿嘿!”最后是两声极具威胁性地暗。

韶寻踮起脚尖朝两人的身后望去,青色的人影已经完全消失,入眼处都是陌生的黑色的脑袋以及各色的衣衫。

组长大人,不见了……

韶寻慌乱的情绪忽然平静下来,纤长的睫毛垂下来搭在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

几个大汉不屈不挠地在他身边打转,高大的身形几乎将他完全围住,迫于这几人凶悍的气质,周围人竟然也都识趣地避让几分。

于是,这么个拥挤的街道竟然空出了一小片中空地带,娇小的漂亮女孩被几个看起来就心怀不轨的大汉围在中间。

韶寻沉默着随着几个大汉的步伐移动,微微低垂着脑袋,只露出白皙的脖1▽,●.颈,看不出表情,像是害羞,又似乎是在害怕。

“嘿!”为首的大汉得意一笑,他就知道这种小姑娘也不过是看着比较凶悍,稍微吓唬两下还不是乖乖就范?

几人将韶寻带到一个少有人迹的小巷子中,几双淫*邪的眼睛开始上下打量着韶寻,不时发出几声嘿嘿邪笑。

这小姑娘看着极其水灵,想必是个雏儿,尝起来想必味道也是不错的!卖到青楼一定能赚不少钱,忽然又想到这个女孩的哥哥,长得也颇为清秀,清瘦的样子颇得一些老爷们的爱好。

嘿嘿,若是将这兄妹二人都卖到窑子里一定能拿不少钱!

几人似乎已经看到那白花花的银子了,眼神也变得迷离而沉醉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气息忽然变得古怪起来的韶寻。

冷酷而执着的杀气平静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肆意涌动,甚至带着些许癫狂之意,韶寻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漂亮但是面无表情的小脸。

“都是你们的错,因为你们,我才会被组长大人丢下……”

“哎呀这小姑娘在说什么呢哈哈哈!”几个大汉不以为意,仍然肆意调笑着,将韶寻当做了他们以往捕获的普通女孩子。

“她不会真的认为我们会帮她找哥哥吧?哈哈……小妹妹快过来,我就是哥哥啊!来来,叫两声哥哥给我听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剩下的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只能听见急促的出气声,像是破败的风箱在苟延残喘,余下的几人像是见鬼了一样惊恐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刚刚在他们眼中还可以肆意凌虐的小女孩此时化身为嗜血的修罗,残暴的气息毫不留情涌动怒吼,白嫩嫩的小脸面无表情,尚且带着些稚气,眼神却是深沉的可怕,仿若两汪鲜血铸就的深潭。

鬼魅的身影,残酷的杀人手法,这绝不是普通江湖人士所能拥有的。

眨眼间,几条鲜活的生命就已经变成了死不瞑目的尸体,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血腥气,但是他的衣服乃至双手都没有沾染上一丝污渍。

静静站在原地,沉静的小脸上看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从动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后悔。

组长大人刚刚离开,他却因为几个蝼蚁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开始动手杀人。

这违背了组长大人关于伪装的原则。

好在尽管愤怒,但是韶寻却并没有因此而丧失理智,他在出手的瞬间已经改变了惯有的杀人方式。

反正这次武林大会来宾都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而且那魔教不也派人来了吗?魔教弟子喜怒无常作恶多端,杀几个人也没有人会怀疑……

韶寻如此想着。自己这般聪明,想必组长大人也会夸奖自己吧。

组长大人……

韶寻心心念念想着的司玥正被一个纯爷们的江湖汉子施以不公平待遇。

掌心的手腕渐渐脱离,矮个子的韶寻很快就被人群淹没,连个小小的浪花也没有翻起来。

好在之前两个人已经定下暗号,所以此刻即使走失也并没有多少惊慌。

司玥顺着人流的方向往前走,不知为何,身后一个江湖大汉忽然用力推搡了她一下,司玥没提防,一个趔趄往前倒去,正好趴在了前方那人的后背之上。

前方那人是个姑娘,经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压力,“哎呦”一声也向前倒去,再前面……像是形成了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一个地趴伏在地,最终形成一条摆尾的游龙,场面何其壮观!

阵阵哀嚎声之后开始有人想起来要算账,几个受了气的年轻少侠提着大刀,怒气冲冲地骂道:“哪个不长眼推的小爷?”

一个个人问过话之后,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是我。”“不是我,后面人推的。”

问到了司玥,她挠挠头,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是后面人推我的。”她回头……

嘎?

原本拥挤的看热闹的人都到哪去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只能看见空荡荡的身后,一片凄凉,没有可以栽赃嫁祸的人。

“原来就是你这小子啊!看着还挺老实的,原来竟然包藏祸心!说,你有什么居心?”一个壮壮的少年揪起她的衣领,怒气几乎喷到她的脸上。

司玥苦着一张脸,“真的不是我啊,你看我长得这么瘦这么小,肯定没什么力气,哪里推得动别人?”

周围几人上下打量着瘦瘦小小的司玥,在这几个纯男性面前,她的身高丝毫不占优势,因而说起谎来倒也有几分真实性。

“算了算了,我看真不是他,就这么点大能干什么?小娃娃,你毛都没长齐就想来参加武林大会啊?”

“哈哈哈……”围观的人都放声大笑。

司玥羞红地垂下脑袋,壮少年一把将她松开,冷哼一声就要离去。

司玥拍拍胸口,暗自唏嘘,那少年……是雷家堡的人……

暂时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偏偏有人不想她好,人群中忽然想起一个声音,“就是他推的,刚才我在后面看见他推的,这小子贼着呢!”

啊呸!你才全家都贼着呢!

第115章 踢蛋蛋

壮硕少年欲离去的脚步瞬间停住,司玥的小心脏也跟着紧缩了一下,眼神不经意地瞟向人群中那张幸灾乐祸的大脸。

不认识。

陌生的路人脸,却为何嫁祸于她?

那人又喊了一句,“你看他一这副小白脸的模样,一看就是吃软饭的!”

靠!说到底原来还是因为这张脸!

司玥看着气势汹汹向她走来的壮硕少年,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健康又有活力,臂膀上鼓出来的肌肉昭示着他力量的强大,超出同龄人的身高更是让他增添了几分气势。

司玥一步步往后退,双手护在胸前,眼神瑟缩,“不是我,你别过来啊!啊啊他是骗你的!他在嫉妒我长得比他好看!”

“噗~”人群中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来,这小子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人群中的那人似乎有些急了,扯着嗓子喊:“胡说!我才不会嫉妒你这个小白脸呢!”

壮硕少年不耐烦地一挥大手:“行了!都别吵!全都给小爷闭嘴!”他伸手拽住司玥的脖领,拎在手心,微微的幽香传入鼻息,他不禁微微晃神,但是想到眼前这个人是个男子,又忍不住微微恶心起来,“你小子!不管是不是你做的!先给小爷打一顿∧,★.再说!”

打一顿再说……

少年是雷家堡堡主雷鸣的儿子,在这个地方有着绝对的的强权,是小霸王一般的存在,若是想要收拾某个人,简直是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轻松办到的事情。

眼前举起的拳头仿若铁锤,毫不留情地向司玥面部砸来,周围看客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个愿意出手相助,这少年可是雷鸣的儿子,有谁敢惹?

“啊啊啊不要打我!”司玥被他提在半空中,吓得脸色发白,双腿乱蹬,留着指甲的手指更是杂乱无章地朝少年脸上划去。

“嘶~”壮硕少年忽然疼得闷哼了一声,原来司玥的指甲划到了他的脸,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但是重点不是在这里。

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清清秀秀的,性格也挺怯懦,没想到此时却像是一个炸毛的兔子一样对着他张牙舞爪,即使被他抓在手中也不安份的乱晃。

不禁伸出了九阴白骨爪抓花他的俊脸,而且……

雷翔疼得身子弯下,顾不得抓住司玥,而是两手捂在了双腿之间。

司玥双脚着地,立刻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拨开人群往前逃窜,“让让!让让!好心的大哥麻烦让个道,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逃窜的姿势简直行云流水,眨眼间便已经闪出了众人的视线,雷翔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妈的!这个臭小子竟然敢踢他的命根子!

看着围观之人想笑又不敢笑而拼命憋住的样子,雷翔更是火大,他梗起脖子吼道:“都他妈的眼瞎了?去把那个臭小子给我捉回来!要活的!看小爷不玩死他!!”

立刻有人领命而去,朝着司玥逃窜的方向狂奔而去。

“捉不到那个臭小子你们也别回来了!”雷翔瞪着一双眼睛,怒气冲冲地扫视四周,“看什么看?没见过打人啊?”

打人见过……打人不成反被踢蛋蛋倒是没见过……

看热闹的人都在雷翔的怒吼之下作鸟兽散,雷翔心里骂着晦气,一抬眼却瞥见人群中刚才说司玥推人的大汉。

“你!给我出来!”雷翔指着那个想要偷偷离开的男子,男子腿一软,差点没跪下来,他哭丧着脸对雷翔说:“雷少爷,不管我的事啊!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大汉不待雷翔开口便急着表明自己的清白,孰不知这“热闹”二字却更是刺激到了雷翔的神经!

他不过是在家里待着不舒服想要出来转转,哪知道会碰到这么多不长眼的家伙?就连好端端的走在路上也会被人推到,这也就罢了,还被一个小白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踢蛋蛋!

看热闹?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刚才说看热闹?

看谁的热闹?还不是他雷翔的热闹?!

雷翔眼中翻腾起暴虐的怒火,要不是这个人,他刚才也不会那般丢脸!下面到现在还疼着呢!回去一定要好好瞧瞧!

“你说什么?”雷翔危险地眯起了双眼,“你敢看本少爷的热闹?找死不是不是!”雷翔一脚踹上他的胸口。

男子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他不过是看那个小白脸不顺眼,所以就顺手推了他一把,然后又顺便嫁祸于他,哪知道现在火焰却烧到了自己的身上,简直不能更苦逼。

“没没没,我哪敢啊?”男人陪笑着,“我是看雷少爷您教训那个小白脸呢!”

“噼啪~~”火星四射的声音。

男人又一次戳到了雷翔的伤口,他刚刚才被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白脸伤到,现在这个该死的男人却三番四次揭他的伤疤……

“嘭!”雷翔又是一脚,将男人踹翻在地,“叫你说!叫你说!那小白脸跑了,打你也是一样的!我叫你看热闹!”

“哎呦呦饶命啊!雷少爷饶命啊!小的以后不敢了!”男人在地上翻滚哀嚎。

少年下手不分轻重,恰好又在气头上,出手更是带了内力,再这样下去真能将人打死。

“少爷,我们把他抓回来了!”雷翔正打到兴头上,却不防下人这一句,挥出去的拳头停在半空中,他转身,看向那个刚才张牙舞爪的小白脸。

小白脸因为逃窜而微微出汗,粉润润的一张脸看起来愈发晶莹剔透,身上的香气更是幽幽的勾人,无辜又可怜。

“嘿嘿,好巧~”小白脸在几个下人的手中就仿佛是一只可怜的小白兔,柔弱而娇小,轻轻一捏便碎了,“又见面了~”

“是挺巧啊!”雷翔从牙齿缝里蹦出这几个字来,差点没伸手将她直接掐死!

司玥眨巴着眼睛,欲哭无泪,她方才在人群中一阵乱窜,跑得正欢,眼看就要脱离魔爪了,冷不防从前方窥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她下意识就调转路线往回跑。

于是……结局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被拎回来了。

眼前的壮硕少年打起人来可是毫不留情的!她这么娇弱一定会死的很惨的嘤嘤嘤~~~

就在司玥绝望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仿若天籁之音。

一定是来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

第116章 这是一个大麻烦

温和的男音询问过之后拨开重重人群,踱步走到两人面前,在看见雷翔时一愣,“翔弟,你为何在此?这位小兄弟……”

雷翔在看见来人时脸色瞬间阴沉,原本高高举起的拳头也不耐烦地甩开了,眼皮也没抬一下,冷淡地应声着:“啊,唐大哥啊。”

一个叫着弟弟,另一个则叫着哥哥,但是这哥俩看起来关系并不太好呢!

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呼声:“呀,是唐公子呢!”

“是呀是呀!是唐公子呢!”

唐公子?司玥弯着脑袋看那个风流倜傥的男人,英俊潇洒,年纪正好,很显然是大众情人的类型。

小小年纪的他,除了相貌,还有什么能够让他做到众所周知?

司玥敏锐地捕捉到“唐”这个字眼,偷偷瞄一眼男人,轮廓是意外的眼熟呢!

“救命啊!救命啊!”原本受制于人的司玥忽然像条滑溜溜的鱼一样从架着她人的手中钻出来,扑倒唐公子身前求救。

眨巴眨巴勾人的眼眸,挤出两滴鳄鱼眼泪,司玥做出一副苦主模样,“唐公子,你一定要救我!”她伸手指向壮硕少年,“他要打我!呜呜呜……我不要死啊……”

雷翔看见这小白脸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气不打一处来,他连根头发丝都没动他!他还好意思倒过来冤枉他?

“小爷什么时候碰你了?再敢多说一个字小心爷揍你!”挥舞着硕大的拳头,双眉倒竖,肌肉鼓鼓的臂膀让人看了生畏。

再看躲在唐公子身边的司玥,娇小的身子,细皮嫩肉的,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欺负的一方。

司玥不说话,揪着唐公子的衣摆,泪眼汪汪地瞅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一副要他给她做主的样子,软萌软萌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招人喜爱。

就是……脂粉气重了点,看起来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翔弟!”唐公子微微蹙眉,呵斥住满脸怒气的雷翔,转而对司玥宽慰一笑,“你不用害怕,翔弟就是性子冲了点,实则心地善里,不会真的对你动手的。”

雷翔冷眼看着眼前男子的一举一动,忽而呵呵冷笑,“唐大哥,你管的也太宽了吧!我的事来轮到你来插手!”

什么“实则心地善良”?他听着都恶心!

男子脸色微变,却仍是和善的模样,声音中带了点不悦,“翔弟,你……”

“什么翔弟翔弟的!别跟我乱攀亲戚,你!就是你,你这小子给我过来!”雷翔说着就要去扯司玥的胳膊。

司玥哪能让他得手?连忙男子求助,“你要帮我!他会打死我的,你是他哥哥,不许助纣为虐!”

任性的话语带着浓浓的孩子气,让人拒绝不得,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孩子,真可爱。

“你在胡说什么?!小爷跟这个人可没有半点关系!他不过是我爹收养的一条狗而已!”雷翔的几句话让周围人一阵唏嘘,他却仍然没有住口,“看什么看?难不成你们以为我爹认唐枫做义子这武林盟化的位子就是他了?做梦!”

唐枫呐……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角度,司玥微微勾唇一笑。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司玥弯着眉眼看眼前得意洋洋的少年,忽而冒出一句震惊所有人的话。

雷翔得意地一笑,眉毛高高扬起,双手环胸睨她一眼:“现在想求我?晚了!”

司玥笑得眉眼弯弯,她之前还觉得这少年挺拽挺嚣张,虽然这份嚣张是建立在他老爹身上的,但是现在看来,这种肆意妄为的辱骂却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哦~你怎么能会跟唐公子有关系呢?这不是乱套了吗?”司玥扳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像你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猪怎么会和人有关系呢?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雷翔的脸色也跟着难看成一坨翔了。

“你小子在找死!”

铁锤般的拳头迎面砸来,带着呼呼的凌厉的风声,这是要把她砸毁容的节奏啊!

拳头离司玥的鼻尖只剩下一厘米的距离,停住,却不是因为拳头的主人改变主意,而是唐枫伸手挡住了这一拳。

“翔弟,这位小公子不会武功,你怎可出手如此之重?伤了人就不好了。”唐枫似乎忘记了雷翔对自己的辱骂,依然和颜悦色。

这小子……和资料上的不一样嘛!

明明是一个花花公子的类型,应该爱美人不爱江山,但此时却是宠辱不惊,虽说有装出来的成分,但是这人已经在短短时间内成长了很多。

看来已经知道了自己家破人亡的消息,原本她还想在他风流快活的时候直接将人解决,如此看来现在是难度加大了,不过也更有挑战性了。

真是有意思呐……

反正这次任务也没有规定时间,多折腾一些日子想必也不会有问题,她倒要看看,唐枫为了复仇究竟可以做到何种程度。

“惺惺作态!”雷翔抽回自己的手,冷眼看着唐枫,“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义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更少打我家的主意!”

雷翔扫了围观的人一眼,“一个个都给我擦亮眼睛!别抱错了大腿到时候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哼,我们走!”

雷翔一挥手,他身边跟着的少年也都随着他离去,走了两步又忽然回头,脸色不善地看向司玥,“你给我记着!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哇哇!你好凶!”司玥吓得直接窜到了唐枫的背后,却狐假虎威的冲他喊:“才不要,我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你要是不想见我就自戳双目好了!”

“你!”雷翔的眼睛又瞪了起来。

“唐公子快救我!”司玥一边不怕死地激怒他,一边死死抱住唐枫的胳膊不放手,那样子别提有多小人得志了。

闹剧散场,司玥却仍然抓着唐枫的胳膊不撒手,唐枫低头看她,微微不解。

“你要保护我,他是你弟弟,他做的事你要对我负责。”司玥如是说,清秀的脸庞稚嫩又干净,眼神却是如水般微微的勾人。

遇到一个大麻烦。

这是唐枫的想法。

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年龄很小,但却意外的清秀干净,就像是一汪柔柔的水,连涟漪也带着温柔的色彩,细碎的光亮像是调皮的星辰在上下浮动。

“这……”

唐枫犹豫了。

第117章 吃霸王餐

唐枫犹豫在原地,他的身份不容许他相信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怎么了?你莫非想不负责?”司玥歪着脑袋看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连眼神也带了些许轻蔑,“你是唐公子呢……”

最后一句像是含在唇齿间的轻声呢喃,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之情。

司玥低头,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上,让人瞧不清眼里的内容,只能感受到周身萦绕的失望情绪。

唐枫看见少年原本雀跃的小脸忽然失落下来,少年缓缓放开他的胳膊,柔顺的乌发划过脸测,扫过手腕,带着一丝丝温和的悸动,清浅却让人着迷。

这是个发光的孩子呢……

少年看起来就仿佛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天使,想必一定是从小锦衣玉食惯了的,衣服虽然算不上华美,但是做工细致,细皮嫩肉的,连眼神都是不染杂质的纯净,些许放肆,却并不让人讨厌。

他原本也可以是这样的一个人……

做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凭着一身尚算不错的武艺在江湖崭露头角,赢得美人的倾心,许下年轻放肆的海誓山盟。

可是现在,他连这样简单的愿望都实现不了了,不仅如此,他甚至得每天为自己的性命担惊受∑■,♂.怕。

作为唐家余孽,剑宫那些毁了他家的恶魔想必恨不得对他除之而后快吧!

唐枫眼中划过一丝浓重的黯沉,英俊的脸庞一瞬间染上了可怕的戾气。

“你……怎么了?”少年好奇地抬头看他,瞥见他不善的脸色又是一阵惊异,后退两步,白皙的脸蛋带着些委屈,“不愿意负责就算了……你还吓我……”

“不,不是,”看着这张小脸上的委屈表情,不知怎的,唐枫只觉得不能让他误会,急忙解释,“不是想要吓你,我”

“算啦算啦!”司玥打断他的话,撇撇嘴,瞪一眼惊慌失措地男人,“不要你负责了!你们都是一家的,肯定都不安好心,才不要你负责。”

少年嘟囔着边走边远,忽然回头,“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变成鬼也不放过你。”

呵……真是可爱的少年。

唐枫忍不住失笑,雷翔哪有那么可怕,说起来不过是个仗着父亲权势胡作非为的二世祖,虽说在一些狐朋狗友的影响下有些过分了,但从没将人弄死过。

毕竟,武林盟主的名声还是要的。

唐枫眯了眯眼,就如雷鸣,为了在江湖中树立良好的形象,认了他为义子。

他刚想拉住少年解释一番,却见少年走到一个大汉的身边,大汉抱着脑袋瑟缩在原地,像是惧怕着什么,但是他身边又确实没人。

少年看了大汉几眼,忽然伸出小拳头对他一阵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嘟囔着,“叫你污蔑本公子!你个丑八怪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本公子其实你这种笨蛋可以污蔑的?!”

唐枫失笑,这孩子真是越发可爱了,风流俊朗的眉目不知在何时染上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之情。

“公子,我们该走了。”身边的侍从出声提醒微微出神的唐枫。

回过神来,唐枫轻应一声,脸色已于瞬间变回漠然的表情,仿佛刚才笑意温和的人不是他一样。

自从知道自己家破人亡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心情如此愉悦。

唐枫压下心中不该有的躁动,眸中冷光乍现,复仇才是大业,他不该贪心。

看着前方的人影渐渐消失,少年嘴角忽然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古怪弧度,她又踢了一脚瑟缩着的人,“本公子今天先放过你,以后若是敢再犯,一定要把你打成猪头!”

“不敢了不敢了!以后一定不敢了!”那人抱着脑袋一个劲地应着。

司玥高昂着脑袋,拍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算你识相!”遇上路人惊异的眼神,她冷眼瞪过去,“看什么看?再看本公子挖了你的眼!”

呵!好大的脾气!

瑟缩在地上的汉子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和司玥一个向北,一个向南,擦肩的瞬间两人衣袖相碰,“叮”轻轻一声,像是风叹息的声音,想要再听一遍却只能听见街上嘈杂的脚步声。

喧扰又一次淹没了整条大街。

司玥大步向前,抬头看天,天气真好,嘴角微扬,是天真的笑容;大汉摸着衣袖内刚到手的鼓鼓囊囊的钱袋,忍不住咧开了嘴,虽然挨了不少下,但是还挺值得,嘿嘿。

司玥蹦蹦哒哒地往前走,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她将视线转向四周,最后停在一家豪华的大酒楼前,嗯,够气派,就这家了!

踏入酒楼,立刻有跑堂的过来,“公子,一位吗?”

一位?

司玥摸了摸脑袋,她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左右瞧瞧,忘记了什么呢?

算了,想不起来就算了,肯定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一位。”

天色渐渐暗下来,夏天的夜总是来得格外迟,大街上的人也少了很多,呈现出一种黄昏时特有的慵懒,夜市还未开始。

司玥坐在酒楼上,筷子敲击着桌面,从窗外往下看去,从人头攒动到现在的逐渐宁静,几个时辰悄然过去,所有人的动作都已经收入眼底。

夜降临,正是活动的好时间,这段日子里想必格外热闹。

唐枫……还不能太心急啊……

那一瞬间的警惕被她轻易捕捉,非常时刻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只能适得其反。

就这样欲擒故纵才是最好玩的游戏,呵呵,司玥嘴角忽然扯起一抹无良的弧度,不知道把他给掰弯会不会很有趣呢……

“伙计,结账!”

“好嘞!”店小二肩膀上搭着条毛巾跑过来,满脸笑容。

司玥手伸向腰间掏钱袋,顿了顿,又伸向袖子,随着他的动作,店小二的眼神也开始渐渐不明朗起来,原本恭敬的态度霎时间变得凶残起来。

“我说客官,您该不会是想吃霸王餐吧?”

一滴冷汗默默从额上滴下,司玥终于想起被她忘记了的东西是什么了,她憨憨一笑,“俺咋能吃得起霸王餐呢?俺只吃得起烤地瓜,嘿嘿嘿……”

店小二两眼一瞪,高声喊道:“掌柜的!有人要吃霸王餐!”

第118章 第二次相遇

老旧的棺材铺在街道的尽头,狭小阴暗,冷冷清清,从屋外可以窥见扎好的白色花圈,只有一个老人坐在柜台前,一副蔫蔫地、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每个从门外经过的人都下意识地加快了速度,生怕沾染上了什么污秽之气。

小小的店铺,算不得干净的台阶之上坐着一个娇小的女孩,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白皙稚嫩的脸庞漂亮至极,安静的模样就像一尊瓷娃娃。

韶寻小心地托起身上的湖绿色纱裙,这是组长大人给他买的呢!所以一定不能弄脏。

从解决掉那几个跟踪他的猥琐家伙之后,他就急急忙忙找到和组长大人之前约定好的地点,从中午到现在夕阳渐沉,已经过去了好久了吧……

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从中午到现在,别说饭了,他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兜里有钱,组长大人说要他好好保管他们共同的财产,所以不能动!

而且,要是他去吃饭,组长大人来了看不见他怎么办?

目视远方,韶寻无视所有从门前经过时不时瞄他一眼的路人,那些人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他低头抚平裙摆上的皱褶,安静漂亮的模样像是美丽的凌波仙子,路人诧异的时候也不禁看呆,⊕∈,↘.↘t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呢……

……

“掌柜的!有人要吃霸王餐!”

随着这一声怒吼,立刻有手执木棍的打手从四周钻出来。

掌柜的也哼哼冷笑着走出来,没钱还敢来吃饭?吃饭也就算了,还敢挑城中最大最豪华的酒楼,这小子简直是活腻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嘿嘿,那啥,顾客是上帝!啊啊啊本公子是上帝啊!”司玥抄起一个椅子朝向她逼近的打手砸过去。

“哐当当”~“劈啪啪”~

激战开始,动静大的连楼下的人也能听家,不时有桌子椅子从窗口被扔出去,还好没有倒霉鬼从下面经过,否则一定会被砸成脑震荡。

没人知道二楼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见一个身穿青衫的少年慌慌张张从上面跑下来,楼梯被踩得咯吱咯吱响,少年身后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

确切地说,是几个因为鼻青脸肿而显得凶神恶煞的打手。

很奇怪,被打的人完好无缺,但是打人的人却狼狈不堪。

“给我抓住那个臭小子!哎呦呦~~”掌柜的一手捂腰,另一边咬牙切齿地朝楼下大喊。

少年慌慌张张跑下楼,不高兴地回头冲他喊:“我去找我妹妹,钱都在我妹妹身上,不就一顿饭钱嘛!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小气~”

因为光顾着说话,少年没有注意到迎面上楼的男子,“嘭~”一声,娇小的身子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又见面了……”男子的声音温和多情,像是情人的呢喃。

哎?

司玥抬头,惊慌失措的面孔撞入男子的眼睛里,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莫名惹人怜爱,唐枫眼神微动,真的好想捏一捏啊。

今天连续的两次见面,都是如此狼狈呢,这少年似乎是个挺会惹事的主,看着从楼上追下来的几人,唐枫眼神微冷,“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连忙下楼,“唐公子,这小子吃饭不给钱!”

少年炸毛,“胡说!我说了去找我妹妹拿钱,你不信我还找人打我!哼~”

“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没钱还想吃霸王餐,做梦去吧!”掌柜的咬牙切齿,他们和这小子在楼上折腾半天,没想到倒把他自己的腰给闪了!

“好了,掌柜的,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先放过他吧,这一顿我请!”唐枫充当和事佬,掌柜的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多云转晴。

“好说好说,唐公子开口怎么敢不从呢?”

瞅着他谄媚的样子,少年冷哼一声,小声嘟囔着:“狗眼看人低。”还不待掌柜的对他怒目而视,少年一把甩开了唐枫的手。

“别以为假惺惺的帮我我就会原谅你哦!要不是你们我也不会和妹妹走失,所以本公子才不会感谢你呢~”

少年抬首挺胸,气势高昂地从楼梯上走下去,转眼就消失在大街上。

“哎哎这小子可真不识好歹!”掌柜的替唐枫抱打不平,关键是怕他一生气就不付钱了。

唐枫轻睨他一眼,身边的侍从递上银两,掌柜的立刻笑开了花,“唐公子,请请请!!”

……

司玥飞奔出酒楼,左瞄右瞧,寻找着当初和韶寻定下的见面地点。

啊恩~棺材铺呢~

司玥掩唇轻笑,不知道小家伙会不会躺在棺材里等她……不过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不在约定的地点也说不定哦~

悠悠达达地步子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不像是寻找妹妹的,反倒像吃饱喝足出来散步的,天色越发暗沉起来,夜市开始。

司玥老远就看见那清冷的小店铺,以及小店铺门前台阶上坐的小人儿,眯着眼睛瞧了半天才人出小人儿是被她不小心弄丢的韶寻。

捋了捋垂肩的鬓发,司玥笑得毫无羞愧感,啊拉~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呢~

“哥哥……”远远就瞧见了缓步走来的司玥,韶寻一直面无表情的小脸终于生动起来,眼中溢满了喜悦和感动。

感动?司玥不解,这小子在感动什么呢?

“小寻一定等得很久了,真是对不起呢~来,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

“嗯!”韶寻点头,起身,拍拍裙摆上的灰尘,自然流畅的动作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就像当初司玥把这件女子的衣服拿给他穿一样,当时的韶寻对此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疑惑都没有,理所当然的样子连司玥也为之惊叹。

司玥拉着韶寻,两道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有时候黏在了一起,但是却又很快分开,就像是害怕不小心触犯到了某种禁忌一样。

“哥哥,我刚才杀了几个人……”韶寻轻轻握住牵着自己的手,这只手温暖干燥,手指修长,掌心带着薄茧,但是却又意外的绵软无骨。

韶寻忍不住悄悄伸出指尖捏了捏,唔,真的很软呢!而后却是脸一红,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

“嘛~处理干净了?”司玥眯着眼睛,前方光影摇曳,这种烟火中的喧嚣最叫人迷恋。

“嗯,很干净!”韶寻害羞地点头,他怎么可能会让组长大人惹上麻烦呢?出手自然毫不留情。

第119章 智取不如色诱

胡大夫打着饱嗝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车速就像一叶扁舟摇摆在碧波之上,正好用来消食。

宽敞的马车内不止坐着他一个人,红木茶几上摆着一套精美的茶具,袅袅茶香氤氲在整个空间内,胡大夫忍不住嗅了好几下,但最终还是懒洋洋地独自喝起了小酒。

茶这种淡而无味的东西怎么会有酒好喝呢?

低调奢华的马车直接驶入雷家堡。

没有人知道这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是什么来头,但一定身份不俗,否则怎么会让唐枫亲自去迎接呢?

唐枫,自从知道自己全家都已经被剑宫的人灭门之后,便去投奔了武林盟主雷鸣,雷鸣和唐家有那么点交情,如今故友的孩子前来投奔,怎好拒绝?索性便认了唐枫为义子。

雷鸣对这个义子颇为满意,将堡里大小事务全都交付处理,也正因为这种毫无顾忌的信任才会引起雷翔的不满。

今天来的这个人据说是京城的贵宾,但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就连雷鸣也不甚清楚。

该不会是朝廷派来的探子吧?雷鸣沉思,武林和朝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武林一直都是朝廷的心头大患,难保不会借着此次武林大会来搅乱子。

胡大夫瞅一眼○》,●.身边的男人,再看一眼前面笑容满面的唐枫,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虽然贪吃贪玩贪酒,但并不是笨蛋。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白术虽然一直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但在这份平静之下,他还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咋感觉这小子是在套他的话呢?

细细想来,他好像快把小怪物的老底都给揭出来了……胡大夫忍不住打个寒颤,幸好,幸好他已经看不见小怪物了,否则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呢!

“咳咳,那啥,白公子啊,这么多天多亏你的照顾,老夫也该走了!”胡大夫捋了捋白花花的大胡子,打断了白术和唐枫之间的客套话。

白术双眸微眯,有异色从中飘闪而过,宛如骤然划破夜空的流星,转瞬即逝。

“胡老前辈急于离开做什么?都已经到了雷家堡,不如等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再各自分别吧?”询问的话语,却是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来,其中的强势不容许任何人的拒绝。

讨厌!这种让人讨厌的感觉又来了!

像是将所有人的举动都掌握在眼底,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让人生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就像是天生的霸主,却来奴役着一大把年纪的胡大夫。

“呃……这个还是算了,我说不定过两天就走了,等不到武林大会结束。”他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等到大会结束啊!过两天玩腻了他就要重新找乐子了,应该离这个危险因素远一点。

“是么……”白术微笑,似有不舍,“既然前辈去意已决,白术也不好挽留,只不过这附近的客栈早已住满,怕是找不到住处了,而且武林大会的邀请函,老前辈应该忘记带在身上了吧……”

“……老夫觉得和你相谈甚欢,说走就走还有点舍不得,还是等到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再说吧,呵呵呵……”

“前辈正好说出了白术的心声,感激不尽。”温雅的男子有着逼人的气势,轻而易举俘虏了立场不坚定的胡大夫。

白术是雷家堡的贵宾,自然受到了最好的待遇,胡大夫跟着沾了不少光,他暂时忘记自己当初要离开白术的决心,成为了一个沉迷美酒的老头子。

等他从酒中醒过来时,摸一摸空空如也的钱袋,瞅一眼空空如也的酒壶,终于开始觉得前途堪忧了。

不行!小怪物以前不是说“温水煮青蛙”吗?白术莫不是想把自己给煮熟了?他打了个寒颤,一定要逃!逃得远远的!

管他劳什子的武林大会,老子又不想当武林盟主!还是安安稳稳的过他逍遥日子好了,不过囊中羞涩啊……

胡大夫急的抓耳挠腮,注意很快打到了白术身上,那小子出手忒大方!不宰他宰谁?

……

司玥和韶寻蹲在屋顶上,瞧着底下的人来人往,她正了正脸色,对韶寻进行例行教育:“参加武林大会需要邀请函,各个武林门派都会派人前来,没有邀请函是没有资格进去的,小寻,我们没有资格进去。”

韶寻点点头,对此表示赞同,不过他毫不担心地说:“哥哥,我去抢一张过来。”

正合心意!司玥笑得眉眼弯弯,“想法不错,但是具体实施绝非易事。首先,不能杀人,否则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其次,不能抢大门派的邀请函,否则很容易被识破。”

韶寻眨了眨眼,思索片刻,很快得出结论,“我们只能去抢那些不出名的小门派,而且只能智取,不能抢夺。”

司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以长者的身份睿智地补充道:“智取伤脑子,我们还得留着脑子对付唐家那小子,不如换个方法好了。”

伸手捏捏韶寻白嫩的小脸蛋,啧啧称赞,“瞧这小脸蛋,多嫩!小寻啊,你要懂得充分利用自身条件去完成任务,除了智取,我们还可以换一个更好的方法,比如……色诱!”

视线转向下方,停在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身上,司玥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容,“小寻,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循着她的视线,韶寻低头……

墙角下窝着两个年轻人,哥俩好的互搭肩膀,一人一壶酒。

“李白,你说咱俩瞒着师傅偷偷跑出来会不会有事?万一师傅发火可咋办?”一人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惧怕。

“啪!”另一人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那人大着舌头说:“咋说话的?咋说话的?你咋还说满口方言呢?被别人听见又该嘲笑我们门派了!来!说官话!”

那人苦着一张脸,“俺俺……我都说了十几年了,一时改不过口来,你又打我!”

“我打你是为你好!你说你都多大了?连个媳妇都没有,多丢我们门派的脸!我们可是大门派!大门派!不能叫人家笑话!”一个劲灌酒的李白拍着那人的肩膀,“不过你也别愁,这次我一定帮你找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

那人蹲在墙角,一副瑟缩的模样,嘟囔着:“你自个儿不是也没媳妇?还老说我!不就是比我早入门吗,有啥大不了的!”

“哎你小子说啥呢!我打死你!”李白站起来,一脚踢上了那人的肩膀,那人被踢倒在地,却又不敢反抗,只好哆嗦着说:“你打我!俺回去跟师傅讲!”

李白望着那人撅着屁股往前跑,气不打一处来,“没出息!”

这武林盟主争来争去最后不过只有一个,但是貌美如花的少侠少女们却有不少,所以,武林大会大概可以算得上另一种相亲方式吧……

鱼儿,找到了。

第120章 叫得很好听

李白气呼呼地赶走了没出息的师弟,一个人靠在墙角下喝闷酒,师弟刚才那句话真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到现在都还没媳妇呢!

作为大门派的师兄,这句话说出去可真有点丢人……

“臭小子,平日里白疼你了!”李白嘟囔着,狠狠灌下一大口酒。

说起来他们可是大门派呢!

李白所在的门派是大门派,这并非是形容词,而是一个名词。

没错,他们的门派就叫做大门派!

兴许是为了气派,兴许是脑抽,总之,大门派的创始人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个名字作为门派的标志,门派的基地在遥远的山沟沟,忽悠着老实的山里人。

山里人也没想要名扬四海称霸武林,学点武术无非是为了强身健体,毕竟在穷山沟里,光是看病就是个大问题。

李白掏出做工精美的邀请函,上面写的字他都认不全,但是却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封面上撒着一层薄薄的金粉,看起来就老值钱了!

看着看着,李白忽然觉得自己身份高了几个档次,相比于那些一辈子都没走出山沟沟的人来说,他也算是一只大大的海龟啦!

不过……那些出身名门的小姐貌似看不+︽,◆.上他这个穷小子,媳妇堪忧啊!

李白站起了身子,扔掉空酒壶,摇摇晃晃地往回走,丝毫没有发现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尾巴。

走到一处拐角,李白的身影不见了。

司玥拍着韶寻的肩膀,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韶寻绷着一张小脸,谨慎地点头,显示着对这个由组长大人交给自己的任务的重视。

去吧!皮卡丘!

韶寻提着裙摆,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奔向摇摇晃晃的李白,纤细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在两人的身后,司玥处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远程遥控。

“救命啊!”软嫩的声音猝然响起,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间的雌雄莫辩,李白听着,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左右看看,没人,只有自个儿傻壮傻壮的影子在墙上张牙舞爪,大概是听错了吧……李白摸着脑袋,继续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韶寻见前方那人没有回头,又叫了一声,甚至用了点内力,清晰地传入李白的耳中,“大哥,救命啊……奴家……”

司玥嘴角一抽,孺子可教也!这声“奴家”叫的可真销魂!

这回听清了,确实有人在喊救命,李白揉揉眼睛,忽的就兴奋起来,听着声音似乎还是个女人!

李白倏地站直了身子,霎时间酒也清醒了,腿也不软了,他利索地整了整衣襟,拍拍上面的灰尘,这身衣服可是他到城里新买的呢!

大家都说他穿这身衣服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精神着呢!

李白欲转身,给予身后那喊着救命的姑娘一个英俊潇洒的微笑,韶寻在等待,等待前方那条鱼咬着钩子上岸。

李白转身,韶寻奔跑……

“嘭!”

二人相撞。

娇小的身子狠狠撞在了李白结实的怀里,转到一半的身子也因为这猛烈的撞击而险些跌倒。

“哎呦!疼死了!你给我放手!”嚣张清嫩的声音犹如玉石撞击,毫不留情地撞在李白的心上。

李白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吓得连连后退,怀里的人又小又软,仿佛一个小小的肉团,这感觉别提多舒服了!

李白有些荡漾了,自出生以来,除了娘亲他还没和其他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呢!都有些舍不得放手了,但是这姑娘的脾气显然有些不太好。

他轻咳一嗓子:“咳咳,姑娘,在下……”

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打断了,“姑娘你个祖奶奶!我是男的!我是男的!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我是男人!!”

啥?!

李白惊骇地低头,眼前这个“姑娘”生得唇红齿白,尖翘的小下巴,细白的肌肤,长长的睫毛搭在眼上,就像是画里的小仙子。

视线下移,转到脖子上,一粒小小的喉结随着他的说话的动作上下耸动,虽然小,但确实有。

真的是个男娃子!

李白抱着男孩的胳膊像是触电般立刻放开,哎呦妈!他刚才咋就觉得这人是个女娃子呢?!吓死他了!

美丽的小男孩冷哼一声,高昂起尖尖的下颌,不屑地瞥他一眼,而后惊慌失措地回头看一眼,白色的衣袂毫不留情地从李白面上拂过,人已犹如一只白鹤掠向了黑暗中。

李白被男孩突然的动作吓得几乎呆住,这黑暗中的白衣翩翩怎么看怎么有一种阴森鬼魅的感觉,他两腿哆嗦着,忽然对自家师傅说的“学了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功夫产生一种深深的怀疑之感。

再回头看一眼,黑压压的夜空没有半条人影,月光忽然变得惨淡噬人起来,墙面上自己的影子犹如青面獠牙的恶鬼,李白咽了咽口水。

“妈呀!”惊恐的人撒丫子向前跑去。

空空如也的路上忽然出现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青一绿。

青影手执折扇,扇面掩住了半张脸,只留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露在外面,慵懒淡然,却又有着丝丝的清冷之意,让人捉摸不透。

“大人……”韶寻抬头看向神色莫辨的少年,方才那白衣小男孩出现之后他立刻躲了起来,故而并没有被发现,只是任务却也因此而中断了。

“没事,时间还有,不差这一回。”

刚才那个白衣男孩虽然年幼,但是招式却意外的诡异,并非来自她所熟知的任何一个门派。

此次武林大会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呵……

司玥摇着扇子,笑得荡漾至极,邀请函什么的只是一个小乐子,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勾搭上唐枫,作为雷鸣的义子,想拿到一张邀请函简直是举手之劳。

不过这样未免太主动了,她还是比较喜欢等待鱼儿上钩,这样才更有趣啊。

牵起韶寻的小手,司玥笑得风华绝代,一张清秀的脸庞也因此而妖冶的让人几近窒息,她俯身凑近韶寻,勾唇一笑,粉色的唇微启,吐出邪恶的字眼。

“你方才,叫得很好听……”

第121章 越想越荡漾

深邃的夜空,一道白影疾驰,少年衣袂翩然,姿态优美,看起来就仿佛是一只优美的白天鹅。

但是细看之下,少年额上已经浸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速度也开始明显减弱。

身后的人察觉到了少年的体力不支,一个纵身掠至少年的前方,拦住了去路。

“属下奉歌公子之命,请音公子速与我回去。”

“胡说!”少年的脸气得通红,停住的脚步甚至因此而趔趄了一下,“他有什么权利这样要求我?我不回去!”

似是早已熟识少年的脾性,那人并无丝毫急躁之意,缓缓道来:“教主之前吩咐过,此次出行一切事宜皆由歌公子做主,还请音公子不要让我们做下属的为难。”

“教主”二字一出口,少年立刻脸色大变,难看至极,像是听见了什么恶心的事物一样,但是态度却明显放松下来,他扬眉冷声说道:“我知道,用不着你三番四次来提醒,少拿教主来威胁我。”

那人沉默,态度却是越发坚决:“请音公子不要让我们为难。”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少年咬住唇瓣,眼中溢满怒意,“都说了不回去!你回去和他说,看他能那我怎么办!”

≧,@.“请音公子不要让我们为难,歌公子吩咐我们务必将音公子带回!”

少年恼地差点骂起来,狠狠盯着眼前这个可恶的木头人,忽然泄气,“好了好了!我跟你们回去还不行吗?带路带路啊!!”就像是一个娇蛮任性的小孩子。

那人依言转身,一张脸面无表情,少年跟在他身后,不情不愿,却又无法拒绝。

走了几步,少年忽然转身!犹如一道白光倏地破开夜空,势不可挡地向远方掠去。

走在前方的那人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就好像没有看见少年忽然消失一样。

静静地看着夜空,看着深邃的未知,没有动作,就如一尊凝固的雕塑。

不一会儿,少年消失的方向出现了一道白影,跌跌撞撞的样子看起来狼狈不堪。

逃走的少年又回来了,只不过这回来显然有些不对劲。

就仿佛是喝醉了酒一样,身体摇晃,哆嗦的双腿几乎站立不稳,他紧紧捂住胸口,却仍是无法驱散那噬骨的痛苦,粉色的唇瓣被咬破,唇角更是溢出了血丝。

浑身颤抖的少年就仿佛经历着一场削肉之痛,大汗淋漓,衣服很快被浸湿,尽管如此狼狈,他仍是高昂地仰起头。

一直站在原地人似是早就料到他会回来,并无丝毫惊喜,面无表情的脸就像是冷酷的符号,连声音也是平板的。

“请音公子和属下回去。”

少年扶着墙,手指几乎嵌进了墙身,他看着那人,忽然冷笑出声声音极低,却又带着一种悲凉:“你早就知道了,对吧?早就知道我会回来……”

“属下只是遵循歌公子的吩咐。”

“好!”少年忽然大笑起来,眼角浸出了点点晶莹之色,“好!如你所愿!我会跟你回去!!”

几乎癫狂的声音划破夜空,传出去老远,直让人觉得瘆的慌。

……

“你方才,叫得很好听……”

韶寻脸一红,似是害羞了,却又不是司玥心中想的那种害羞,反而带着股清新的味道,他羞哒哒地看着司玥,“都是大人教的好!”

“……”

司玥扶额,幸好附近没什么人,她可从来没教过他“奴家”什么的,不要毁人清白好吧!

韶寻却是更害羞了,组长大人刚才夸他了呢!

好开心好开心!

凄厉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夜空中,传出去老远,传到了两人耳中。

韶寻拉着司玥的手,仰起头看她,微微的不解,“大人,我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嗯,”司玥懒懒地应声,并不放在心上,“大概是哪家小媳妇出来偷汉子被逮住了吧,没听见这声音凄厉的就跟鬼似的吗?这种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

“原来如此……”韶寻若有所思,组长大人果然见多识广,他差点就愚蠢地以为有人受伤了!

自家的娃娃怎么看起来这么蠢,却又如此的萌?司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但是无论如何,这种盲目的崇拜可不是个好习惯,否则她会有一种想要把他玩坏的冲动的!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邀请函,跟上那个人,找到他的处所,这种大肥羊一看就很好上手,机会难得,不要跟丢了。”

“是!”

作为组长大人身边一条忠实的小狼狗,韶寻自然是如海绵一般贪婪地吸收着养料。

成长,成长!他要更快地成长!

只有成长得更好,他才有资格站在组长大人身边!

韶寻的心里被填得慢慢地,却又格外的温暖,组长大人的手,很温暖呢……

以两个人的速度,很快就追上了撒丫子奔跑着的李白,这人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离得近了,司玥才发现这个他竟然尿裤子了……

尿裤子了……

瞥一眼满脸严肃的韶寻,司玥忽然觉得色诱这个主意真是太委屈他了,韶寻虽是男儿身,却有着不输于女子的美貌,长大了也是一个风靡万千少女的美男子。

现在让这样一个未来的美男子去色诱一个吓得尿裤子的男人……想想也是醉了,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太残忍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对韶寻的小心灵造成伤害。

司玥轻咳一声,“小寻啊,干脆咱们直接抢过来好了,色诱什么的太委屈你了……”

色诱什么的现在想起来简直太高级了!

杀鸡焉用牛刀?简单粗暴最有效了!

“韶寻不委屈,大人说过不能引起任何波动,抢夺固然迅疾,但是却容易出现意外,还是色诱的好!”

这孩子难得一次的固执呢,竟然学会质疑她了……真是翅膀长硬了呀!

不过这种小猫炸毛的样子看起来很好玩哦!

安慰什么的她只是随口说一说而已,色诱才是王道,这次委屈你一点,下次本公子一定给你找个美味可口的!

哎呦光是想想就很荡漾了~

第122章 小正太的演技

李白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走狗屎运的一天,他掐了一把大腿,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但痛感是真实的,可是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也是真实的,他甚至能闻见她身上的幽香。

好闻的不得了,简直叫他神魂颠倒!

他正襟危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却又时不时偷瞄一眼身旁的俏佳人。

穿着绿色水衫的娇小女孩表情羞怯,粉雕玉琢的脸蛋让人怜爱,她微低着脑袋瞅着木质桌面,像是上面有着什么吸引人的东西,间或瞄一眼身旁的男子,白玉般的小耳朵悄悄染上了红晕。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打扰不了两人之间安静的气氛,半晌,绿衣少女小声开口:“方才多谢李哥哥出手相助,否则小寻……”

轻咬朱唇,剩下的话说不了口,但是眼中深深的感激之情却是做不了假,娇小少女的濡慕让李白的虚荣心一下子得到了满足。

脸唰的一下子像是染上了猪血,李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方才少女被歹人追击,他只是路过,一时头脑发热就上前和歹人打了起来,没想到竟然轻易就制住了歹人,更没想到竟然救下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李白觉得自己真是赚大了!这声“李哥哥”更是叫得自己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没事没事!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小寻姑娘别放在心上哈哈……”说话向来都是不经过大脑思索的李白竟然文绉绉地说出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样有内涵的话,他忽然觉得自己形象好高大!

貌美如花的韶寻糯糯开口:“李哥哥,我和哥哥走散了,他现在一定急着找我,这要如何是好?”

李白一听,紧张起来了,还有哥哥啊!

书里经常说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不都是这样的吗?千金小姐路遭歹人,英雄好汉从中相助,赶跑了歹人,救下小姐,小姐倾心相许,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细看这小寻姑娘,唇红齿白的,再看这衣服,都是他没见过的料子,分明是大家小姐才能穿得起的。

他这是遇见贵人了呀!李白心里咚咚打鼓,待会儿瞧见小寻的哥哥可不能说错话!

他豪气地拍着胸脯,“没事,全都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给你把哥哥找回来!”

美丽的小寻姑娘霎时间感动的两眼朦胧,就差没有以身相许了。

隐在人群中的司玥不动声色看着韶寻的演技,忽然发现这是个好苗子,平日里严肃的小脸竟然会出现如此丰富多彩的表情。

无论是含情凝睇,还是感激地不能自持,表情都是恰到好处的打动人心,难怪李白能被迷得找不到方向。

不过,现在该她上场了……

司玥收起折扇,瞬间换上一副张皇失措的表情,脚步匆匆,于慌乱中撞上几个路人,“小寻,小寻!小寻你在哪里?”

心爱的妹妹忽然走失,身为哥哥却无能为力,只好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寻找,不放过每一个路过的人。

“请问你见过我妹妹吗?她长得很好看,穿一身绿色的衣裙。”

“请问你加过我妹妹吗?她大概这么高,长得很好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少年是个疯子,纷纷行注目礼,却也因此招来更多人的侧目,包括粗神经的李白。

他以保护者的姿态为怀中的娇小少女挡开路人的碰触,却忽然看见一个莽莽撞撞的少年,那副焦急的模样无法让人视而不见。

听着声音好像是在找妹妹……

李白心想,该不会这么巧吧?

身侧的少女忽然惊呼一声:“哥哥!”她欢呼着跑向青衣少年,像是乳燕投怀般雀跃,李白看得心里直荡漾,他也好想这样被扑倒哦~~

青衣少年冷不防被人从身后抱住,身子一僵,在看见女孩面容的时候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他猛地抱住绿衣女孩,“小寻!你去哪里了?哥哥找你半天!”

“哥哥……”女孩激动地几欲落泪,脸颊红红的,为这兄妹相逢而心潮澎湃,实际上是因为被亲爱的组长大人抱在怀里所以害羞了。

组长大人的怀抱好温暖呦~组长大人身上好香哟~组长大人的腰好细呦~

韶寻将脸埋在司玥的怀里,羞红着一张小脸,像是猫儿一般微微蹭了一下,唔~软软的~司玥嘴角微抽,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哥哥……”韶寻仰起小脸,眉清目秀的一张小脸是满满的喜悦之情,“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多亏李哥哥救了我。”

李白在一旁嘿嘿憨笑,看见这个清秀的少年他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这少年细皮嫩肉的,比他这大爷们好看了不止一倍,不愧是兄妹,都一样的好看呢!

“没事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嘿嘿……”

“这位就是恩人?真是太感谢了!”司玥连连道谢,一再邀请李白去酒楼吃一顿大餐,盛情难却,李白半推半就着跟着司玥到了酒楼。

之前就已说过李白是个粗人,说起话来大多数时候都是不经大脑思考的,几杯酒下肚就已经熏熏然了,将自己的老底给揭了个干干净净。

在知道司家兄妹也是来参见武林大会的时候,李白直觉得这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俺俺俺,俺也要去武林大会!”一激动连方言都说出来了。

话题转到武林大会上,司玥笑着给李白斟上一壶酒,“这真是有缘,正好可以结伴而行呢!小寻一直想要看武林大会究竟是什么样的,索性我连邀请函都放在他身上了。”

俺也有邀请函!李白激动得不能自持。

韶寻忽而脸色微变,粉粉的小脸蛋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将手悄悄塞进袖子里摸索了一阵,而后怯怯地抬头看着司玥,“哥哥,邀请函……不见了……”

女孩声若蚊蝇,却将司玥惊得脸色大变,她满脸震惊地看着韶寻,“小寻,你方才说什么?”

“邀请函不见了。”女孩眼圈泛红,轻轻咬住唇瓣,不敢抬头看已然失色的司玥。

“啪”酒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说到兴头上的少年因为这个消息而消沉下来,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沉闷无比。

李白很伤心,他英雄救美救下的小娘子因为弄丢了武林大会的邀请函而不得不取消行程,这意味着他的种种幻想都被打破。

小寻也很伤心,他拉着司玥的手,粉嫩的小脸满是请求,“哥哥……你想想办法呗,我想去看,很想很想。”

司玥无奈,摇头叹息,“除非有人愿意带我们进去才行,可是小寻,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谁愿意帮这个忙呢?”

“我啊!”

一旁的李白早已按捺不住,急吼吼地叫道,顺利将心上人的眼神给吸引到自己身上来,糙脸一红。

“嘿嘿,小寻姑娘若是不介意,我愿意带你们进去。”

管他劳什子的武林大会,媳妇才是王道!

第123章 奇怪的小虫子

司玥带着韶寻混进了大门派的队伍中,寥寥数人的门派因为这两个城里人的加入而一下子生动起来。

这些人是地地道道的山里人,并非隐居山林的世外高人,而是土生土长的……土鳖。

司玥扶额,请原谅她这么不文雅的用词,但是这位大哥!拜托你不要老是用这么鄙视的眼神盯着她扇面上的字好不?

这明明是就是她亲笔题写的“千古风流”,不是你眼中的鬼画符,招不来鬼怪也驱不了邪魔!

还有这位,本公子吃饭的姿势很正常!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几个蜗居山里的人平生第一次出门,对什么都好奇,但是碍于师命需要保持门派颜面只好做出土豪的拽样,孰不知这副刻意为之的姿态却更引人注目。

大门派是一个山沟沟里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甚至连所谓的镇派之宝也只不过是最基本的入门功法,上不得台面。

太弱小了!

但是偏偏这样一个弱小的、称不上门派的门派竟然会有武林大会的邀请函,司玥从中嗅到了不同的味道。

有这样的想法并非是因为歧视,而是此次武林大会最主要的目的是联合各路江湖人士共同抵御剑宫,现在却将这】n,≈.样武力值成渣的人邀聚一堂,这些连自己名字都认不全的人真的能够整垮剑宫?

拉上去做炮灰都是抬举了他们!

细看受邀人员,除了众人熟知的大门派,还有许多从未听说过的小门派,这些小门派集聚一堂,竟然合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然而人数再多终究不过是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

雷鸣究竟想要做什么……

李白看着司玥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嫌弃他们是乡巴佬,慌忙干咳几声警示给自己丢面子的同门师弟,同时拿出了自家师门八百年前的光荣历史。

“司公子,你别看咱们大门派如今比不上那些武林大家,但是多年前也是响当当的门派呢!”

见司玥果然被他的几句话吸引了注意力,李白觉得更有面子了!

“我师父可是瞬影派正宗的第六十七代弟子!想当年也经过瞬影派掌门人的亲自指点呢!”

瞬影派她听过,当时确实轰动一时,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已成明日黄花,眼神转向李白的师父,眼角又是不自觉地一抽。

你确定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是瞬影派亲传弟子?!

这位伯伯看着好面善,难道不是千千万万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伯伯的形象代言吗?您啥时候客串武林高手啦?

对上她的眼神,农民伯伯心里一虚,暗地里白了一眼说得牛气哄哄的李白,他也就对着一群徒弟才会吃吹点牛,你个混小子咋这么不要脸!

什么瞬影派掌门人的亲传?那都是他胡诌的!

作为一个要背景没背景要礼金没礼金的扫路弟子,平时他也就只有看着别人练武的份,偶尔学几招那也是自己琢磨着比划来的,倒也像模像样。

这些招数骗骗山里人也就罢了,自家里吹嘘不要紧,怎好意思拿出去显摆?

不过有一点确有骄傲的资本,瞬影派早在之前已经被剑宫灭门,作为一个不被任何人注意的扫路弟子,他意外地活了下来,竟然成为瞬影派唯一的传人。

农民伯伯咳嗽几声,一本正经地坐在那儿,虽然司玥是笑着的,眼里并无其他任何意思,但他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做贼心虚大概就是如此吧。

衣袖被人拉了几下,像是一种小动物的偷偷试探,转头便对上韶寻湿漉漉的眼睛:“哥哥,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雷家堡?我看见好多人都进去了呢~”

司玥懒懒一笑,似是漫不经心,眼尾上扬,勾起惑人的弧度,她轻揉韶寻的黑发,“快了,快了……”

似是而非的话让韶寻嘟起了嘴巴,娇俏又可爱,小美人不高兴了,李白看到可心疼了,他急忙接过话头:“小寻姑娘想什么时候去都行!”

韶寻眼睛一亮,看向李白的眼神也变得生动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眼睛里仿佛滴着水,软糯的表情仿佛清晨带着露水的花儿,娇艳欲滴。

桌底下,司玥拉着韶寻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以示嘉奖,于是小花儿越发娇艳了,看得李白眼睛发直。

这种色诱的方式在很多人眼里被认为是利用,是欺骗他人的感情来获取自己的利益,韶寻不否认,但是,那又如何?

他的最终目的是完成任务,在此过程中,为达目标可以不择手段。

能为自己服务那是你们的荣幸,何况他已经很温柔了,不过是借用一下你们的邀请函,大好头颅不是给你们留下了吗?

最重要的是,组长大人对他很满意呢!

组长大人的话必须服从!所以他才可以毫不犹豫地穿上女子的衣服,乃至用自己的容貌优势去勾搭见色起意的李白。

韶寻如是想。

“大人,只要进入雷家堡,我们就能把唐枫埋了吗?”

司玥一手拉着韶寻,一只手里拿着根冰糖葫芦,咔吧咔吧嚼着,甜腻腻的味道纠缠着舌尖,酸溜溜的感觉又有些许刺激,纯天然的山楂吃起来口感很好。

嚼着嚼着感觉有些不对劲,司玥低头,瞧着签子上红艳艳的被她咬掉一半的山楂果,心脏小小地抽了一下,就在这口感甚好的果肉上面,正趴着一条耀武扬威的小肥虫。

小肥虫扭着半条身子藏在自己挖出的坑里,像是要誓死保卫自己的果实,几条小细胳膊舞得精神抖擞,看得司玥胃里直抽。

不过……既然还是活着的,这是不是代表她并没有吃掉它的半条身子?

司玥心安了,摘下山楂果……上面的小肥虫,扔掉。

“大人?”见司玥深情凝视着手中的冰糖葫芦,韶寻不禁疑惑地看她,懵懂的眼神落在那串糖葫芦上。

司玥歪着脑袋看他,“啊?你刚才说什么?”她刚才光顾着纠结自己有没有把虫子吃下去,没注意到韶寻的问题。

顺着韶寻的眼神,她也瞧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以及上面的一个小虫洞,瞧了半晌,最后颇为肉痛地将糖葫芦递给韶寻。

“呶,给你!”光顾着自己吃好像确实有些不厚道,故而司玥终于决定将剩下的全都送给韶寻。

唔,他要是敢嫌弃的话自己就能签子插死他!

韶寻没有嫌弃,他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冰糖葫芦,默默地害羞了。

木签子上还剩下四个圆溜溜的山楂果,裹着晶莹的红色糖衣,看起来格外喜庆。

韶寻接过,不对,是三个半呢!最上面的一个山楂被咬掉一半,轻易便可瞧见剥去红色外壳后的嫩黄果肉。

看着这被咬去的半颗山楂果,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司玥,接着又不自觉地飘向她晶莹的唇瓣,两片薄唇看上去嫩嫩的、红红的、软软的,唇角还沾了点糖渍,就像一个贪吃的小孩子。

迅速移开眼神,刚才心脏的跳动有些过于激烈,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手中用力,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木签子,他沉默着低头咬了一口山楂果。

韶寻的异样司玥都看在眼里,不过她只是以为这孩子对自己手中的糖葫芦不满而已,并未上心,不过当她看见韶寻竟然一张口就咬掉了最上面的半颗山楂果时,有些不淡定了。

且先不说这半颗是她吃剩下的,就这么毫不避讳地吃掉怎么看怎么暧昧,而且……那是虫子的栖身之所啊!

天知道那条小肥虫有没有在里面拉粑粑尿尿呢!

孩子,你这么放荡不羁真的好吗?

司玥眼神纠结,说不定里面还藏着另一条小肥虫……韶寻低着头咔吧咔吧嚼着果肉,眼神略微漂移,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视线从韶寻的身上移开,司玥镇定地往客栈走,她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这几天司玥和韶寻一直住在客栈,相邻的两个房间,便于半夜爬窗户。

啃完冰糖葫芦,韶寻小脸红扑扑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拉着司玥。

“回去好好休息,有事我会找你。”

司玥走到自己的屋前,看着韶寻推门,一袭绿裙飘摇,映着少年白皙的肌肤,清新秀美的容颜,恬淡安静,没有丝毫违和感。

她看着韶寻推门进去,忽而出声:“等一下!”

刚踏进去一只脚的韶寻立刻转身面对司玥,司玥盯着他的衣领,眼神微微古怪。

这衣领子上趴的小虫就是刚才被她扔掉的那只吧?瞧那肥肥的身子和张牙舞爪的神态,她竟然会觉得这条小虫子其实是在向她炫耀!

什么年头,连条小虫子也敢在她面前造次!

司玥俯下身子,伸出两指,拈起这条坚强的小肥虫,细看之下,这条小虫子长得颇为古怪,粗看是青色,细看之下身体竟是一种透明的晶莹质感,几条纤细的小爪子带着点血红之色。

不过再怎么古怪不过是条虫子,司玥弹了弹手指,准备结束这条小生命。

我弹!我弹!我再弹!

咦?她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错了,她刚才其实并没有弹飞小虫子吧,可是为何它却忽而消失了?

第124章 被压好丢脸

与其说是消失,毋宁说融化。

那条小虫子在她的眼皮底下,像是一片薄冰,缓缓融入皮肤里,真的是融入了皮肤!

那种透明的姿态就像是一滴水,有着些微凉意,但是触摸之下却又没有丝毫异样,皮肤的感觉一如既往,没有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虫子而出现异常。

“哥哥!”韶寻显然也看见了,他脸色微变,不可控因素!

“你也看见了?”司玥看向神情严肃的小少年,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的眼花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竟然真的有一条虫子钻入了自己的皮肤!想到这点,司玥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难受起来,微微皱眉,纵使她再懒散,此刻也明白了这条虫子的性质绝对不简单!

虫子最初现身的地方是冰糖葫芦,然而冰糖葫芦是她随手买的,路边挺普通的一个老大爷,举着一根插满冰糖葫芦的草棒子,身边围着不少眼馋的小孩子,毫无异样。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什么虫子能跑到人的身体里去?该不会是条寄生虫吧……

想到这条虫子可能会在自己的身体里产卵,她一阵恶寒,顿时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

就在这时,她又发现了另一件事,顾不得小虫子,急忙》∷,∽.扒开韶寻的衣领,小少年精致的锁骨展露在眼前,白皙的皮肤细腻光滑,名副其实的小鲜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白皙中的一个小红点,就像是一个红梅印,正好点在如玉般的肌肤上,又像是一粒朱砂痣。

看着有些别扭,司玥伸出手指就去抹。

锁骨处有微凉的感觉,韶寻下意识地身体紧绷,面上泛起浅浅的红晕,耳根发烫,就连眼神也变得濡湿起来,如一只山间的小鹿,清纯不染尘埃。

抹不掉。

“你这个小红点一开始就有?”司玥又按了按,小红点的颜色稍微淡了下去,但是过一会儿又浮了出来,殷红如昔。

手指按压皮肤的地方仿佛是一个小小的热源,以按压点为中心,热源向身体各处散发,身体隐隐发烫,浮起一层层的粉红。

司玥看见小少年忽然变成了一只粉粉的小兔子,身体微微的颤抖就像是受了惊,这种羞涩的反应莫名取悦了司玥,她恶作剧地又戳了一下。

“啊!”韶寻忽而轻叫出了声,就像是被挑逗了一样害羞的呻吟。

他伸手捂住被触碰的地方,脸颊通红,眼神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娇柔姿态,就像是等待君主临幸的妃子,欲语还休。

小模样别提多销魂了!

韶寻后退几步,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司玥,“没,没有小红点。”

司玥揪住他的衣服,将他的脑袋往下按,“那你看看这个是什么,被虫子咬了?”

仗着身高优势,她牢牢压制着韶寻,动作简单粗暴,韶寻却是乖乖低头,然而他毕竟不是长颈鹿,再怎么低头也看不见自己的锁骨。

有房客从旁边经过,看见这奇怪的一幕忍不住侧目,在这灼热的眼神之下,司玥不得不松手,懒懒瞥一眼八卦的房客,咧开嘴恶劣一笑,痞气中带着邪肆,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顶着一张清秀斯文的白玉小脸做出这种地痞流氓的表情,违和感太强烈,自以为隐蔽很好的偷窥者看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司玥勾唇一笑,揽住韶寻的小肩膀,将害羞的小人儿带入自己的怀里,微微俯身在他的耳边轻语:“走,到我房间里去。”

到我房间去……

司玥就这么把韶寻拐到了自己的房间,无视其他人的目光,无视韶寻瞬间涨红的脸颊。

隔着薄薄的衣衫,司玥能够轻易感受到掌下人肌肤的火热,就像是一只燃烧着的小火炉,带着不易察觉的轻微战栗。

连韶寻也没注意到自己此时的样子是有多么不正常!

在司玥的带领之下,韶寻晕晕乎乎地跟着她进了房间,像是处于奇妙的幻觉之中,对周遭发生的事情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但是行为却不受思维的控制。

脸上是晕乎乎的傻笑,带着一种不知身在何方的懵懂,眼中水雾迷蒙,迷离又梦幻。

“韶寻!韶寻!你给我醒过来!”司玥拍着眼前这张小脸,却换不来对方的一个反应,“你再不醒我可要揍你了哦!”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韶寻……韶寻……”

“韶寻……”

飘渺的声音离自己那么远却又那么近,温柔的像是催人入眠的摇篮曲,摇晃的身子就像是躺在飘摇的小船上,沉醉不知归路。

“该死!”司玥低咒一声,“啪”的一声一掌毫不留情地拍在了韶寻的脸上,白嫩的小脸立刻出现了鲜红的印子,触目惊心。

韶寻眨了眨眼,转身对上司玥的脸,这巴掌对他来说也不过是轻微的震动,除此之外毫无感觉。

朦朦胧胧中,他似乎看见组长大人,隔着雾的脸,近在眼前,离自己那么近,阵阵幽香萦绕在鼻息之间,带着无可抗拒的诱惑力。

“组长大人……”韶寻低低呻吟一声,软糯的声音带着雏鸟一般的依赖,濡湿的眼神,粉润的唇瓣,软绵绵的身体倒向司玥的怀里。

司玥抱住怀里绵软的身体,古怪的香气瞬间传入鼻息,呼吸间的芬芳是不正常的醇香,比美酒还要醉人,瞬间已经侵入人的神经。

醇香由韶寻身上散发,层层包裹住思维,僵化的像是浓稠的浆糊,碰触的瞬间更是包裹住她整个人,势不可挡。

眼前一片黑暗,险些站立不稳,司玥踉跄着坐倒在床上,韶寻倒在她的怀里,如一只无骨的小猫蹭着她的身子,绵软的身体让人爱不释手。

这是中药了?

尚存一丝理智,司玥一咬舌尖,尖锐的疼痛感让她稍微清醒过来。

怀中的韶寻像是被放进开水里煮过一样,浑身烫得吓人,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身子也格外的软,口中阵阵的呻吟如猫儿一般诱人,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

这是中了媚药吧……

指尖抵上额头,司玥的喘息微微急促,胸口的位置闷热又躁动不安,心脏仿佛要跳出来,而怀中的小少年依然失去心智,媚得如一只猫妖。

伸手推开小少年却又很快被缠上,连身子骨也仿佛是软的,没有力气,竟然被小少年压倒在床上,仰面朝天的姿势,身上还压着一个人,压迫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少年嘴里嘟囔着:“组长大人……”反反复复都是这四个字,绵软的声音带着柔弱娇怜的姿态。

是近乎诡异的柔媚。

司玥伸手挡住小少年欲贴上来的面容,将脸别向一边,小少年脸上泛着快要滴出水来的红晕,眼神却是炙热而茫然的。

司玥缓缓握紧拳头,瞥见韶寻锁骨处的小红点此时已经是殷红如血,她死死盯着这如朱砂痣的小红点,欲挥出去的拳头却倏然松开,似是无力了一般摊在床上。

身体像是被破开一个洞,力气从中流失,连手指的动弹都几乎用尽她全身的力气。

这不公平……

为何韶寻还有力气叫唤,而她却只能躺在床上任人宰割?

进来眼皮越来越沉重,重得抬不起来,缓缓进入了一种似睡非睡的境界。

就在司玥眼睛合上的一瞬间,紧闭的窗户被人从外打开,一个黑黑的脑袋探了,伴随着轻微的铃铛声,娇俏动人。

穿着绿色衣服的人个子高挑,华美的衣裙上缀着流苏,绚丽至极,张扬妩媚,脚踝处则挂着一串叮当作响的铃铛,但凡行动就会发出清脆的铃声。

这种毫不在意的登堂入室实在是张狂至极,然而来者却是毫不在意。

她踮起脚尖,嘻嘻笑着转身来到床塌边,清脆的铃音就像是恶作剧的笑声,映入眼帘的两具缠在一起的身体,空气中则是引人发晕的醇香,但是她闻了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毫无疑问,这是一张美若精灵般的面孔,眼神狡黠却又意外的纯净,就仿佛是喜欢恶作剧的小仙子,不讨人厌。

她撇了撇嘴,声音是意外的清润,“竟然这么久才倒下,看来也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差嘛!嘿嘿,不如来做我的药人好了!”

她蹭蹭爬到床上,兴致勃勃地瞅着被压在身下的司玥,撇撇嘴,“真没用,没想到竟然会是被压着的!刚才白夸你了!”

瞅着韶寻身上的绿衣,再瞅一瞅自己身上的衣服,满脸嫌弃加鄙夷,嘴巴也撇得更高了,“竟然敢穿和我一样颜色的衣服!讨厌死了!”

她最讨厌别人和她穿一样颜色的衣服了,多没面子!早就看不顺眼了,然而司玥实在是太警惕了,她就算偷偷使坏也会被轻易化解,更可恶的是识破她却不说出来!这幅若无其事的样子更让人讨厌!

自己一定要好好整治他们俩!让他们敢瞧不起自己!

要怎么做才好呢?

穿着绿色衣裙的女子坐在床上,表情天真又邪恶,心里打着坏主意。

并非十几岁的少女,然而这种表情实在是可爱,就连做事的动机也是如此孩子气。

第125章 火热的身体

究竟要怎么修理这两个人呢?

绿衣女子撑着脑袋,两条腿垂在床沿上,摇啊摇,姿势好不悠闲。

失了心智的小少年趴在司玥身上,难耐地蹭着,他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火热在冲击着身体,想发泄,却又找不到出口,模糊的思维让他肆无忌惮却又小心翼翼,热切从身下这具身体上寻找慰藉。

绵软的声音如猫儿一般,呻吟着,喘息着,连空气里都沾染上这点点情动。

绿衣女子看着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只猫儿在抓挠,痒得很。

她低着脑袋看着小少年纠缠着躺在床上的那人,却是不得其法,她不禁小声嘟囔着:“喂喂,你可别来真格的啊你们不是兄妹吗?”

她跟着司玥和韶寻许多天了,知道司玥是哥哥,司寻是妹妹,还知道这兄妹俩的武林大会邀请函弄丢了,所以不得不攀上那几个乡巴佬才能进入雷家堡。

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但是她却丝毫没有上前帮助的意思,就这么兴味盎然地看着韶寻的难耐之态。

其实就算真出了什么事跟她也没关系,嘻嘻,还能看一出免费的好戏呢!

韶寻难耐地蹭着身下温软的身体,热得心痒,热得难受,热得他急于寻找发泄的出口,意∴,↖.外触碰到一片冰凉的肌肤,于他而言就仿佛是救命稻草。

韶寻急切地扒开身下人的衣服,想要获得更多的凉快,然而司玥穿衣一向谨慎,即使是在夏天,她的衣领也是严严实实地覆盖住脖颈,禁欲色彩浓烈却又带着强烈的诱惑,韶寻折腾了半天只摸索出一小片凝脂般的肌肤。

他饥渴地覆上去,热气腾腾的脸颊急切而舒爽地蹭着,他分不清身下的人是谁,口中无意识的呢喃着:“组长大人……”

绿衣女子眼神不受控制地落在司玥露出的一小片肌肤上,凝脂般的雪肤细腻光滑,微微的汗意晕染的格外红润,无意识地咽着口水,她忽然发现这个少年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皮肤却是意外地诱人呢!

不仅如此,身材也很棒,光是腰肢就比女子还要细上三分!

少年虽然被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但是这副衣衫凌乱的安静姿态却比刻意的诱惑还要诱人。

“活该被人压……”

一个男人长成这样,是你活该!绿衣女子瞄了一遍又一遍,忽然间她觉得自己也好想去扒开青衣少年的衣服哦!

忽然听见韶寻的呢喃,细微的几个字,听得并不真切,但是绝对不是在叫“哥哥”,这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喂,你刚才说什么?”

韶寻自然是听不见她的话,更无法回答,他只是一个劲地呢喃着“组长大人”。

这回听清了,是组长大人!

组长大人是什么东西?绿衣女子抚摸着下巴沉吟思索,是心上人的名字?

算了算了,不管是什么东西,她忽然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更好的作弄这两个人的主意!

嘿嘿,她要把这两个人的衣服扒掉,然后从窗口扔下去!

绿衣女子笑的惊悚,她不怀好意地瞧着床上人事不知的两个人,开始勤快地扒衣服。

先扒这个叫做小寻的衣服,谁让她穿着和自己颜色一样的衣服,她就是小心眼了怎么着?

利落地将韶寻翻了个身子,小少年此时已是衣襟大开,身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看着粉嫩嫩的,格外诱人。

扯掉衣带,扯开衣领,还剩下里衣,呼啦啦扒下来,扒到一半的时候她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视线移向韶寻的胸部,眼神有些古怪,好一会儿又伸手上去捏了捏,然后飞快地缩回来。

怎么这么平?

竟然可以这么平!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的波涛汹涌,往上托了托,于是显得越发高耸了,得意地对着韶寻一挺胸,“看见没?我这才叫胸!你那充其量不过就是俩小笼包!”

只是两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笼包,就算她看几眼摸几把也不算是占人家便宜,想通之后她的行为越发肆无忌惮了。

“嘿嘿,看在你这么小的份上,我帮你揉几把让你长得大一点!”绿衣女子扒开韶寻的衣服,白皙的胸膛袒露在眼前。

呃……这个……

她咽了咽口水,眼前风景甚好。身上肌理分明,皮肤细腻,胸部一马平川,往下,再看小腹……这个难道是腹肌?

现在的女孩儿难道都不长胸反而长腹肌了?这真是一个可怕的事实。

绿衣女子将扒下来的上衣扔到一边,盘腿坐在床上,略微不满,没胸就算了,可是竟然连件肚兜都没穿!

这还是女孩子吗?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以后可怎么嫁的出去!

玉体横陈,她以挑剔的眼光鄙视,眼神一遍遍扫过,在胸前和腹部停留的时间格外长,最后让她彻底呆住的是……

这到底是男是女!

如果是男的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还穿这么漂亮的裙子?如果是女的为什么没有胸部只有腹肌,最让她惊恐的是……

这下身支起的这么明显的小帐篷是什么!随着他难耐的呻吟声,小帐篷随之抖动,颤巍巍地,裤子顶端有些微的濡湿,有扩大的趋势。

绿衣女子开始重新打量韶寻,最后忽然一下子扒开了他的裤子。

终于,全身上下毫无遮拦,赤裸裸的,想看什么一眼就可以窥见全貌,她看见一只粉嫩的鸟儿颤颤巍巍,颜色干净,但是再怎么干净也不能掩饰这是一只小鸟的事实!

绿衣女子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鄙夷起来,像是见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她慌忙拿起衣服将韶寻的身子遮掩住,然后将手放在床上使劲擦,擦擦擦!

“你大爷的!竟然是臭男人!脏死了!”

你个臭男人竟然扮作可爱娇小的女孩子欺骗她感情,实在是罪不可恕!

她将韶寻踢到一边,任他自己独自去厮磨,转过身来专心地对付司玥,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作为哥哥,你任自己的弟弟扮作女人欺骗他人感情,难逃其责,更可恶的是还凭着这么张娇俏的小脸去骗人家山里人的感情,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绿衣女子义愤填膺,她完全忘记自己刚才是有多恶劣地看着这床上的俩“兄妹”。

第126章 形势大逆转

她要让这两兄妹,哦不!是两兄弟颜面尽失!

邪笑着将手伸向司玥,绿衣女子欲行不轨之事。

伸出去的手忽而僵在了半空中,一股凉气从脚尖往上袭至天灵盖,阴嗖嗖的气息让她的牙齿直打颤。

她僵硬着脖子不敢动弹,视线缓缓上移,对上一双清明冷淡的眼睛,眼角媚的勾人,眼中的寒光却有如实质。

青衣少年单手撑在床上借力缓缓支起上身,眼中的眸光似笑非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岂是简单的兴味盎然?

绿衣女子僵着身子不敢动,眼珠子直直盯着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少年,趴伏的姿态固然很难受,但是若是动了就不只是简单的难受了,很可能连小命都会丢掉!

她的脖子很好看,肌肤细腻,摸上去也很光滑,这么漂亮的脖子后有一只陶瓷般修长的手,手指轻轻掐在她的要害之处,没有痛感,没有不适,但是这种近乎温柔的抚摸却让绿衣女子冷汗直流。

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胆敢动小心思,这个叫做司玥的家伙会毫不犹豫地宰了自己!

“小美人儿,看了本公子的身体可是要负责的哦~”少年声音清润,温和又轻佻。

青衣少年坐起身来,动作缓慢却又不是5,+.力度,就仿佛刚才的昏睡从未发生过一样,白皙的额上黏着些许发丝,除了微微的汗意,没有任何事物能证明少年之前的任人宰割。

一手制在绿衣女子的脑后,另一只手则痞痞地勾起她的下巴,啧啧叹了两声。

“这小模样倒是不错,要不要做本公子的第十八房小妾?”

青衣少年随手扯过薄毯扔到韶寻的身上,覆盖住小少年光裸的身体,她勾起绿衣女子的下巴,将她带到床下。

双脚踩在地上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个女人竟然长得挺高,唔~比她还高出不少!

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做出如此猥琐的事情,司玥只觉好气又好笑。

绿衣女子虽然受制于人,但是她的脑子一刻都没有闲着,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想着坏主意,直到脖颈处忽然传来尖锐的疼痛她才回过神来。

“呀!疼死了!”绿衣女子瞪眼瞧着眼前笑得满脸无所谓的司玥,“你想干什么!”

“美人儿,专心点,否则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你可不要哭着喊疼哦~”

想到之前她对自己的捉弄,司玥美眸微眯,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真是不乖啊……不乖的孩子杀掉好了。

因为身高的缘故,绿衣女子只好一直勾着脖子,弯腰勾背地看着司玥,她警惕地察觉到了司玥的杀气。

心底一惊,想不到倒是她低估了这个少年。

“你若是想死的话就杀掉我好了,嘿嘿,反正你们也会生不如死的!”她咧开嘴,笑得天真无邪又恶毒万分,她才不担心这个少年会对自己动真格。

“这么说来,果然是你在捣鬼啊,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你了!乖乖跟我回家可好?”司玥说着却是掐得更紧了,后颈处传来的一阵阵疼痛让绿衣女子眉头紧皱。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自己这幅样子好歹也是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她撇撇嘴,口气也松了下来,“好啦好啦,我帮你解蛊,你放开我呗!”

前后转变太快,司玥一挑眉,却是当真就松开了手,绿衣女子也是一愣,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过……这小子还真是好骗,自己果然是貌美如花呀!

只是她眼中的狡黠之意还没来得及消失就被人捏住了下巴,司玥踮起脚尖,一手捏着绿衣女子的下巴,另一只手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一颗血红血红的药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进了绿衣女子的嘴巴,再一敲她的后颈。

“咕咚”一声,绿衣女子将小药丸吞进了肚子,她掐着自己的脖子开始干呕,想把刚刚吞下去的东西给吐出来。

司玥优雅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斟了一壶茶,咕咚灌下,刚才出汗太多,她早都渴死了,一连喝了三杯,她才慢悠悠抬眼看着高挑的绿衣女子。

女人一边掐着自己的脖子干呕,一边翻着白眼,也不知是瞪她还是被自己给恶心到了,看了半天司玥才凉凉地说:“别白费力气了,那种东西入口即化,口感极佳,早已经进入了你的胃里。”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你给我一直恶心的小虫子,不好好报复一番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在床上躺那么长时间受到的待遇?

被二人忽视的韶寻此时已经安静下来,虽然仍然是满身红通通的但是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安静地躺在床上,大约是睡过去了。

看来这个女人下手倒还是挺有分寸的,最起码没有让事情变成无可挽回的地步。

“你给我吃的什么!”绿衣女子怒气冲冲地质问着司玥,漂亮的眉眼格外生动。

哎,美人就是美人,连生气起来也是美人啊!

“糖豆啊。吃剩下的,送给你了。”

闲闲一句将绿衣女子几乎要爆发的怒火堵在了嗓子眼里,她僵在原地,“你说什么?”

糖豆?骗小孩子的吧!

司玥咧嘴一笑,拿起托盘中的另一个杯子,倒入茶水,“坐,不如我们开始从长计议。比如你先把我身体中的那个玩意给取出来,如何?”

绿衣女子僵着身体坐到桌边,“取不出来。”

司玥挑眉,“取不出来?也好,那你跟本公子回家吧。”

“没骗你!这是蛊,不是一般的毒药,我只管放不管收,你要是想取出来必须等它成熟。”

“是不是还得等它找到另一只小虫生下小小虫?”

“可能吧……”绿衣女子眼神闪烁,“不管怎么说我是真的取不出来,我对蛊不太熟悉。”

司玥沉默,半晌才微微点头,“我信你。”

“真的?”绿衣女子瞪大了眼睛,激动地看着眼前的青衣少年,“你真的信我?”

嘻嘻,既然相信了她那么自己也应该没事了,不管这少年给她吃的什么药,她可是毒医圣手,至今为止还没有解不出来的毒药!

“你真好!我叫唐绿衣,你呢?”

“我叫青衣。”

绿衣女子嘴角一抽,骗她呢骗她呢!赤裸裸地骗她呢!别以为她是傻子,这少年明明就叫做司玥!

看见绿衣女子僵住的一张脸,司玥又说:“不过你可以叫我司玥。好了,既然已经互换姓名,那么你跟本公子回家吧,咱们过几日就成亲。”

欸?

“你不是说你信我吗?”绿衣女子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玥,你特么的是在骗老娘!

“我信你啊,我相信你说的所有话呢……”少年笑意温润,眉眼清澈,“可是,那又如何?”

我相信你,我要杀你。

二者没有丝毫矛盾,你想多了,那是你的错,与她无关。

温润少年周身忽然卷起滔天的杀气,空气倏然静止,杀气如鬼魅狂舞,却又如枯叶飘零,定格在半空中。

发无风自动,清秀纯净的眉眼犹如妖孽般带着引人堕落的罪孽。

“你做好承受我怒气的准备了吗?”

低低的声音仿若缠绵耳畔的呢喃,却有着穿越心脏的力度。

唐绿衣手脚发颤,在如此强大的气势之下她竟然丝毫不得动弹!她虽然在毒医上造诣甚高,但是武力值就要差很多了。

生平第一次出门却遇上司玥如此强劲的对手,唐绿衣欲哭无泪,那几个老头子不是说天下没几个人是唐家人的对手吗?

为什么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竟然可以轻易将她压制!

难道江湖武林人士的整个水平已经如此之高?

不妙啊不妙啊……

“暗处的朋友还不出来吗?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将你们的小可爱给拆了?”司玥端起白瓷杯,笑意悠然,倏尔扬杯,杯中的水霎时间如利剑一般射向窗外。

轻微的一声闷哼昭示着有人被打中,强劲的力道让他险些站立不稳,好在司玥只是想起威慑之意,并没有下死手。

几人闪身而出,利落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暗影之类的存在。

再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韶寻,司玥莫名觉得自己真是可怜,养这么个小孩子,自己还等当保姆伺候他。

几人当中的领头者走出来,对着司玥一抱拳,“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唔。”司玥懒懒举杯,全身气势早已散尽,转眼间又是一个玉树风流的公子哥。

绿衣女子看见几人却是恼了,声音猝然压低,夹杂着暴戾之气,“谁让你们跟来的?”

领头者面无表情,“公……小姐,家主让我等带小姐回去,有要事相商。”

绿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她早已经闷得慌了,偶尔遇见这两个还算有趣的人,正想好好玩玩,没成想却又被这讨厌的尾巴缠上,真是可恶!

然而又推脱不得。

绿衣女子莲步轻移,脚踝上的铃铛随之发出清脆的响声,走到一半她忽然转身,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的铃铛扔给司玥。

“我知道你叫司玥!这个你好好拿着,咱们还会再见面的!哼,实话告诉你,这世上除了我们唐家,再没有人可以解得出缠椤!”

第127章 只是个累赘

除了唐家,没人能够解开缠椤,所以你也就别指望着有其他的出路了。

绿衣女子如是说道,傲娇的表情无人可比。

司玥只是笑意清浅,把玩着手中的银色铃铛,这个小东西做得格外精巧,里面不知塞了什么东西,声音也是不同一般的悠远。

女子身边的几个侍从看见这一幕不禁脸色大变,看见司玥随意地摇晃铃铛时,脸色更是难看得宛如便秘。

司玥摇了几下随手便觉无趣,她一转眼又扔回了绿衣女子的手中,“我又不是狗,随身带着个铃铛做什么?不要。”

唐绿衣皱眉,这人可真不知好歹,也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少人想要却得不到!她扔回司玥手中,“如果你想取出缠椤,最好不要把它丢掉,否则我也帮不了你了。”

她转身从窗外跳出,脚踝上的铃铛随之作响,忽然间就想起司玥之前说的话,“我又不是狗,随身带着个铃铛做什么”,低头一看自己的脚踝。

那小子刚才骂自己是狗呢!

司玥坐在桌前,任由女子离去,对此显得很淡定,她并非能够取出那条小肥虫,而是坚信那个叫做唐绿衣的女人一定会回来。

糖豆糖豆,吃了本公子的糖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3,◇.哦!

床上传来轻微的响声,小少年像是要醒了。

果然,随着细微的嘤咛之声,韶寻缓缓睁开了双眼,首先入目的是洁白的帐顶,组长大人!

韶寻忽然一个激灵,噌地从床上爬起来,薄毯随之滑落,露出光裸的肌肤,全身上下一丝不挂,他正疑惑谁知一转身却瞧见了坐在桌前的司玥。

“醒了?”

“是!”韶寻慌忙应声,忙不迭地寻找衣服遮掩住自己的身体,倒不是害羞,而是因为如此衣衫不整,组长大人一定会觉得自己做事冒冒失失。

衣服早已经被唐绿衣扔到了地下,他裹着薄毯拿起衣服躲到屏风后面开始穿衣服。

女子的纱裙不同于男子,穿起来要费事不少,穿好之后他才发现衣领处有破损,像是被人用力撕开的痕迹。

这是……组长大人的房间!

捏着破损的衣领,韶寻陷入了沉思,他记得组长大人从他身上拈下来一条小虫子,小虫子忽然钻到了组长大人的身体里,组长大人还问自己锁骨处是不是一直就有一颗小红点。

然后,然后迷迷糊糊中自己就跟着组长大人进了房间,再然后呢?

想着想着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面色也染上红晕,全都记不起来了,只觉得自己处于像是处于迷迷糊糊的幻境之中。

可是,明明都记不起来了为何却有一种很羞涩的感觉?

他刚刚从组长大人的床上醒来,身上一丝不挂,浑身酸痛,仿佛被马车碾压过一样,身体仿若水洗过一样,汗湿黏腻。

韶寻捏住了衣角,害羞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白净的小脸面无表情。

方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作为暗影,他应该时刻跟随在组长大人身边守护他的安全!可是他呢?他刚才竟然睡了过去,对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是失职,更是对自己能力的讽刺!自己一直自以为是的力量被无情地否定,到头来他只不过是一个累赘。

“感觉如何?身体还难受吗?”司玥看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小少年,递过去一杯水,“先洗个澡,等会儿我们出去买新衣裳。”

韶寻低头不语,紧紧攥着手中的白瓷杯,低低应声:“是。”

下巴倏尔被人抬起,司玥瞅着他的锁骨,那粒小红点已经消失不见了,虽然不知是为何,但毕竟是好事。

旋身坐回凳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若是身体无碍,明日我们就去雷家堡。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并不妨碍任务,先回去好好休息。”

“是。”小少年抿紧唇瓣,低低应声。

这种反应有些不对劲,司玥终于抬起眼帘,面前这张感刚刚退去红晕的小脸此时显得有些苍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因而也更为坚毅。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司玥将手指伸进茶杯,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勾勾画画,漫不经心地问着。

“大人……”韶寻紧紧攥着手中的杯子,有些嗫嚅,但终于还是开了口,“韶寻是不是很没用?是不是只能当累赘……”

耶?司玥有些讶异,她还以为这孩子会问是不是自己对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呢!刚才还想着该用什么样的借口打发他,毕竟解释这种事情太麻烦。

至于累赘……

“从一开始走出剑宫我就不断地给大人添麻烦,之前在山上自作主张,现在我连保护大人都没办法做到!韶寻,韶寻愿意接受处罚!”

小少年说完忽然双膝着地,扑通一声就给她跪下了!

司玥眨眨眼,她原本想随意糊弄两句就将小少年打发回房,然而他的表情过于严肃,感情又过于激烈,如此对比倒显得自己有些不太正经了。

司玥没有将韶寻扶起来,任凭他跪在地上,只是起身走到了窗前,推开窗户,入目的是这家客栈的庭院,荷花荡漾,莲叶摇摆,有人在树下乘凉,有人在墙角闲谈。

“你说的我都知道,也全记得。”浅淡的声音伴着清风传入耳中,不悲不喜,“是事实。”

韶寻将头埋得更低了,组长大人果然嫌弃自己了……

“但是你也记得,不是吗?你清楚记得自己的不足,并且时刻不忘,只是,你知道自己的不足,却不清楚自己的弱点。”

“韶寻,你的弱点不是因为你的力量不足,而是因为经验甚少。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与剑宫截然不同,这里的一切并非光靠拳头就可以决定,想要融入其中,你需要学的是接纳,而不是把他们当做敌人一样的排斥。”

“有些人表面上会笑着和你称兄道弟,转身却又可以将你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有些人看起来喜怒无常,但实则头脑简单,然而这世上大多数还是普通人,他们的所求不过是生活二字。”

“无论哪一种人,只要掌握了他们的心理便可以为你所用,而在此之前,你需要付出。”

“韶寻,这个世界不是你说不要就可以不要了的,不要以为自己总可以将一切都做到最好。”

第128章 我命休矣

这次任务司玥压根就没指望韶寻能帮上什么忙,于他而言,更多的是历练,故而她才有耐心细细说出一番大道理。

也不知道少年究竟听进去多少,她只觉得这孩子愈发安静了。

第二天两人就跟着大门派进入了雷家堡,堡里热闹非凡却是井然有序,丝毫不显混乱,据说此次武林大会是由雷鸣的义子唐枫一手操办的。

李白在韶寻身旁献着殷勤,宛如一个毛头小子,再看稍逊,却是礼貌有余,热情不足。

利用完了就是没用的东西了,没用的东西要来何用?

司玥不语,任由小少年作为。

……

胡大夫进入雷家堡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别人是静候武林大会开始,他却在堡里乱窜,该吃吃该喝喝,遇到什么事情就把白术搬出来。

只是,武林大会尚未开始,他就已经觉得厌烦了,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再摸摸干瘪的钱袋,两者对比之大让他不禁泪眼朦胧。

“胡老前辈,可是饭菜不对胃口?”白术声音温雅,自有一番凌人的气势,胡大夫听了却是越发不自在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嘿嘿干笑几声:“甚好甚好!我吃了别提多舒坦了!∞,⌒.”他说着话却时不时瞅一眼白术的身后,两随从侍立在旁,宛如两尊雕塑,满桌的佳肴也不能让他们有丝毫分心。

白术看了二人一眼,“胡老前辈为何总是看我的两位侍从?可是他们冒犯了前辈?”说话间眼中有利芒闪过,看的两个侍从一阵阵心惊。

胡大夫连忙摆手,大胡子一颤一颤的,“这倒是没有,我就是吃饭时不喜欢别人在旁边看着,看着我吃得不舒服!”

白术眼中厉芒渐隐,他轻笑出声,“既然如此,你们二人就先且退下吧。”

“属下遵命!”两个侍从领命退下。

饭桌上只剩下白术和胡大夫两人,白术只是浅尝辄止,时不时端起酒杯抿唇轻饮,矜持而高贵,胡大夫却是不顾形象地据案大嚼,他的吃相向来就仿佛是饿死鬼投胎。

只不过把两个木头一样的侍从赶下去之后他并没有胃口大开,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他和白术,那小子看起来就是出生高贵之人,连吃个饭也是自持优雅,忒没意思!

就是没意思!这小子真是没意思!

先前他以为他不爱喝酒,很是娘气地捧着个茶杯,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这会儿倒是喝酒了,却还是小口小口地抿着,真是比大家闺秀还要矫情!

他看着就没了胃口。

他现在才发现原来小怪物才是正常人,这个叫做白术的家伙才是个怪物!

不是怪物是什么?相处这么多天,白术都宛若初遇时那么优雅高贵,无论遇见什么事都没有丝毫慌乱,冷静自持,偶尔透出的凌厉霸道让人生畏。

完美到了极点,也是不正常到了极点。

除了一开始觉得自己傍了个大款,胡大夫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和白术一起吃饭时,这种难受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细细想来还是和小怪物在一起时更舒坦,虽然小怪物喜欢时不时捉弄他,虽然吃饭时喜欢和他抢菜,但是却意外地对他胃口!

咦?这么说来他果然是有受虐的潜质吗?

他难耐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这副欲求不满的脸色自然分毫不差地落入了白术严重,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前辈,可是有什么话想对白术说?”

老子才不想和你说话呢!

“没啥没啥!你吃你吃,多吃点,这雷家堡的饭菜做的还真不错!你吃你的,别管我!”胡大夫哪敢讲心里话说出来,自然是满口胡诌。

“是么。”白术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将胡大夫吓得小心肝都提起来了,“我还以为胡大夫是又想要提离开的事情呢……”

似笑非笑的眼神,荡漾着诡异的波纹,他看得惊出一身冷汗,只觉心里憋屈万分,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遇上如此恐怖的大魔王!

要是往日他早就吵着要离开了,哪里还舍得自己受气在这里遭罪?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自从无意间偷听到白术和旁人的谈话时他觉得自己分明是一只待宰的小羊,前途堪忧。

那日夜里,他半夜酒瘾上来了,于是偷溜到雷家堡的厨房里,寻思着有什么陈年好酿可以解解馋,哪知道找了半天却发现厨房里干干净净的,就剩下几个干冷干冷的硬馒头,其他都是一些蔬菜瓜果之类的,连个果腹的都没有。

他耷拉着脑袋往回走,走了几步又不甘心,大半夜的不睡觉总不能空手而归吧!想到这点他决定夜探雷家堡的酒窖!

嘿嘿,光是想到那酒窖的规模,他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此时已是深夜,除了一些守卫的几乎没有其他人,空荡荡的堡里漆黑一片,实在是偷酒喝得好时机。

可是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偌大的雷家堡里兜兜转转,转了半天也没找到酒窖,反而越走越远,就连来时的路都忘记了。

周围漆黑一片,夜里又是阴凉阴凉的,四周连个声音都没有,不对,声音还是有的。

比如风吹草木发出的呜呜声,比如野猫窜动的呼呼声,犹如婴儿般的啼哭,声音纯澈却更容易让人毛骨悚然。

走着走着,他走不动了,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恐惧。眼前一片漆黑,身后漆黑一片,这种伸不见五指的的时候正是逢魔时刻,总感觉身后有人在偷看自己,猛回头却又是空无一物,凉飕飕,阴森森,他生生惊出了一阵冷汗。

呜呜呜说他胆小他也认了!可是他就是怕啊!

都说夜路走多了难免遇见鬼,见鬼多了那还保得住小命?他还年轻呢!呜呜哇哇人家才几十岁而已,老天你不能天妒英才这么早就把他给收了!

就在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两腿直哆嗦的时候,竟然听见了细微的说话声,天太暗他又看不清,只是隐约觉得有些耳熟。

胡大夫心里一阵激荡,老天果然还是厚爱他的,不忍将他收去,这么快就拍了救兵前来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他刚要大声呼救却又很快闭上了嘴巴,他虽然看起来是个老顽童,但实则非常注重颜面,若是被人发现自己吓得差点尿裤子岂不是很丢脸?

胡大夫站在黑暗之中,准备等着说话的人走到跟前再来个出其不意的巧遇。

只是等啊等,说话的声音虽然还在继续,却总是离他那么远,等的他花儿都谢了。

不行,他得主动出击!

蹑手蹑脚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像是偷偷摸摸的小贼。

两个人在热切地交谈,声音压得极低。

其中一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他想了半天才忽然明白这是白术那小子呢!

欲上前的脚步忽而停住,只因为他捕捉到了几个字眼,轻飘飘的声音却让他大气都不敢出,只因为那几个字眼是“剑宫”、“围剿”、“复仇”,甚至还有“陛下”!

这陛下意味着什么他可清清楚楚,那是当今圣上啊!比剑宫宫主上祁还要尊贵的存在,只不过上祁从未把皇帝看在眼里而已。

他从中嗅到了阴谋的气味,听着声音,白术似乎和剑宫有来往,加之他之前对自己的过分热情,这小子很有可能是来抓自己的!

他感觉自己的脑瓜有些不够用了,他费尽心思逃离剑宫,想不到兜兜转转竟然跑回原地!

意识到这点,他反而冷静下来了。

既然这小子好吃好喝地供着自己,就说明他目前还没有撕破脸皮的打算,只要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掉,离开这里,就再也没有人能抓住自己啦!

胡大夫心里噼里啪啦打着小算盘,同时蹑手蹑脚地准备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这两人一看就是在进行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若是发现自己偷听,保不准会杀人灭口,他可不能做冤死鬼。

他挪着脚步一点点往回退,也不管自己往哪里跑,他只求能够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退了两步,说话的两人没有发觉,他心里偷偷一乐,看来自己在剑宫的学到的东西还没有全忘,关键时刻起了保命的作用。

他忽然觉得其实剑宫也是个不错的地方,那里的人虽然不正常,但最起码不要时刻担心着小命不保,因为谁都会有头疼脑热的时候,没有人会和大夫过不去。

当然,除了那个小怪物。

接连退了几步还没有被发现,胡大夫彻底放下心来,他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这几步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暗叫一声不好,脚一扭踩到了坑里,整个人失去了控制一般往下栽倒,这个小坑并不大,因为前些日子下了雨,所以里面还残存着些许积水,有些泥泞。

我命休矣!

倒向地面的时候,胡大夫心里只有这四个字。

完了完了,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被发现的,完了完了,他活不成了!

第129章 他也算条老狐狸

“谁在那里!”

一声含着杀气的喝问险些将胡大夫的心脏给吓得跳出来,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他急急忙忙想起身逃脱,却发现自己的脚竟然扭了!稍微动弹便是钻心的疼痛,若是平日,这点小伤他完全不放在眼里,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脚步声越来越近,压迫感也越来越强,空气仿佛窒息了一般,有火星蔓延,一触即发。

“哎呦喂!疼死老子了!”胡大夫忽然嚎叫出声,“他奶奶的!老子不过是来偷几壶酒喝,咋就倒了这么大的霉!啊呸,这该死的武林大会老子不看了!”

脚步声一滞,胡大夫嘟嘟囔囔着,嘴里骂骂咧咧:“这鬼地方到了晚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啥破地方,老子不待了!”

脚步声又渐渐响起,越来越近,有人问话:“前方可是胡老前辈?”

“哎呦妈呀!”胡大夫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半死,他猛拍了一下胸口,“哪个混蛋跑来吓老子!”

男人走得更近了,声音越发清晰起来:“胡老前辈莫怕,在下唐枫,前几日我们见过面的。”

“唐枫?唐枫是谁?”胡大夫摸摸大胡子,“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不是鬼就↗,⊙.好!”

“呵呵。”唐枫走到胡大夫跟前,黑暗中的面容看得并不真切,他居高临下看着倒在地上的胡大夫,眼神太过灼热,胡大夫的心跳又快了好几拍。

“胡老前辈真会说笑,唐枫是雷盟主的义子,又怎么可能会是鬼魂呢?”

这种被俯视的感觉就仿佛连小命都一起交出去了,胡大夫觉得自己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脑袋搬家。

“雷鸣的义子?这么说来你还是雷家堡的人?告诉你,老夫可不是来偷酒喝得!老子一滴酒都不沾的!你看啥看?老子出来溜达还不许啦?”

胡大夫气势汹汹地对唐枫呵叫,就跟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其实他的每一寸皮肤都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若是实在不行那就拼个鱼死网破!

唐枫沉默不语,俯视着地上的胡大夫,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手背在身后,像是拿着什么东西,黑暗中,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完全将胡大夫覆盖住,就仿佛是一只噬人的野兽。

胡大夫歪坐在地上,看起来气势汹汹,却也是不说话,抬头看着唐枫,一手撑在地上,拳头握得很紧。

黑暗中的两个人在进行着一场无言的对视。

胡大夫眼睛瞪得老大,看起来像是在生气,若是在白天他只怕早已暴露,无论是汗流不止的脑门还是紧绷的身体都足以让他暴露,但此时是黑夜。

黑暗最容易衍生出罪恶的交易,却也最容易遮掩住表象,剩下的都是我们自以为看到的真相。

胡大夫握紧了拳头,他在等待,等待唐枫的下一个动作。

他怎么会不知道唐枫?在雷家堡待了这么多天,这个名字简直如雷贯耳,就连雷鸣的亲生儿子雷翔也不如他的人气高!

唐枫和白术有奸情!白术是皇族中人,唐枫是唐家遗子,他们在进行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这是一个大把柄!然而胡大夫却不敢出言威胁,若真这么做了,只怕他还未走出一步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就在这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中,唐枫首先开口了。

“是在下的错。胡老前辈若是喜爱美酒,唐枫定会让下人送往,怎敢劳您大驾?”俊雅的青年男子俯下身子扶起胡大夫,长发遮住了面容,隐隐绰绰,犹如鬼魅,一切都不真切。

唐大夫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对上唐枫的眼眸时却又大大咧咧地挥手,自己一拐一瘸地站起来,“我还没老到那种程度,连个路都走不好,你只要记得明个儿把酒送过来就成!”

唐枫一笑,“来者是客,前辈吩咐的事唐枫怎敢忘记?定当从命。”

“哼哼,这就好!既然你这么识相,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跟你说,这雷家堡半夜连个鬼人影都瞧不见,老夫看了都难受!你们该不会是穷到连个下人都养不起了吧?”

蹬鼻子上脸是胡大夫的强项,感觉到唐枫放下心中的杀意之后,他又开始不知死活地蹦跶了,连说话也开始不客气起来。

自己这么轻而易举就打消了唐枫的戒备,简直是足智多谋,小怪物总说自己脑子进水了,嘿嘿,现在看起来自己也算是条老狐狸啊!

“前辈多虑了,雷家堡虽然算不上富可敌国,但是请下人的钱还是有的。至于看不见半个人影……”唐枫微微侧身,指着黑暗中的某一处对胡大夫说:“前辈还请细看。”

胡大夫疑惑地转过身,瞪大眼睛使劲瞧,瞧了半天只看见隐隐约约的几块大石头一样的东西,一排排,倒是挺整齐的,

“这是啥?几块大石头而已。”

听闻此言,唐枫却是笑得越发开怀了,“雷家老小世代居于此地,就连各位逝去的前辈们也不忍离去,索性就就近选了块风水宝地让他们安居于此。前辈,这可是块风水宝地啊……”

唐枫幽幽的笑声在这夜里显得格外鬼魅,就如底下的恶魔潜伏至地面,笑得胡大夫心里直哆嗦。

黑暗中忽然出现一点绿色的荧光,小小的一颗,并不惹眼,渐渐地,更多的荧光从“大石头”后面飞出来,暗淡的光芒竟然让这一小片地的全貌显现出来。

那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的……那是什么大石头啊!分明就是一块块墓碑!

这块所谓的风水宝地竟然是墓地!

尼玛这雷鸣是有多心理变态!竟然将墓地建在雷家堡里!和死人一起睡觉难道会更踏实?

再看那一粒粒闪着绿光的萤火虫。

听说,萤火虫最喜欢在墓地里生活了……

他咽了咽口水,一步步往后退,忽然哇哇大叫着往回跑,连扭伤的脚踝也顾不上了,哇哇他才不要在墓地里!

身后,唐枫眯眼看着胡大夫逃走的方向,就在刚才,他要出手的一瞬间听见了白术的声音。

“留他一命。”

第130章 连命都可以不要

那夜,胡大夫有惊无险保住一命。

跑回住处的时候他顾不得扭伤的脚踝,一瘸一拐开始收拾衣服准备卷铺盖走人,只是当他将一切都打包好之后却发现找遍全屋他连一个铜板儿都没有!

原来他竟然是个穷光蛋……

颓然坐在床上,胡大夫唉声叹气,跑路是不成了。

……

眼前的年轻男子笑容甚至算得上温和,他夹起一片鱼肉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嚼着,动作优雅,就连擦嘴看着也赏心悦目。

胡大夫僵坐在位子上,白术不发话他也不敢动,只是装模作样地端起茶盏小口抿着,啊呸呸!刚尝一口他就忍不住想吐,这什么茶叶啊,苦死他了!

胡大夫憋着气将茶水生生咽了下去,而后将茶盏放在一边,连看都不看一眼。

“前辈的脚伤可痊愈了?”白术不动声色地看着满脸不高兴的老人,忽然开口。

提到脚伤,胡大夫有些不自在了,他哼唧着:“小伤小伤,已经好了,不碍事。”他好歹也是个大夫,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也太怂了!

只是对于白术,他却是再也不敢大呼小叫了,果然是太怂了。

白术轻笑,“我听闻前辈半夜散步6,▼.进入了雷家堡墓地,也不知是真是假。”

“瞎说!老夫是去找酒喝!”胡大夫不高兴了,气得大胡子一抖一抖的,“要是早知道这里有墓地就是打死老子也不进来!”

“怪不得呢,我方才还瞧见唐公子命人送来几坛子美酒,原来是送与前辈的。”

听到唐枫真的送来了酒,胡大夫一下子激动起来,“你说啥?唐枫那小子真的送酒来了?嘿嘿,我还以为只是随口说说,这小子不错!嘿嘿!”他摸着大胡子在一旁傻乐,拔腿欲走。

还没走出几步却又被身后人叫住,“慢着。”

胡大夫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刚踏出门槛的一只脚生生停在半空中,他的下意识动作是拔腿就跑,但是渣渣的武力值让他只能僵硬地转身。

“叫,叫老夫有啥子事?”连说话都开始舌头打结了。

男子面前是满桌子的佳肴,独他一人端坐在上位,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在他做来却是高贵逼人,丝毫不见常俗。

“前辈这些日子似乎与白术生疏了几分,可是白术有哪里做得不好?前辈只管说来,白术定当改正。”

诚恳的语气,高傲的态度,没有丝毫的诚意,含着深意的鹰眸让心怀鬼胎的胡大夫不敢直视。

他呵呵干笑几声,“什么生疏不生疏的,我一个老头子也不能总和你们年轻人凑热闹,你们忙你们的,我只管吃喝玩乐。”

白术微笑着点头:“如此甚好。只是前辈以后还是不要在夜里出门了,以免撞上什么不该看的,那可就不只是扭伤脚的事了。前辈,您觉得呢?”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胡大夫小心地咽了口口水,哈哈一笑:“老头子我只管喝酒,其他啥事都不管!喝酒去喽!”

“前辈慢走。”身后,白术低低的声音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莫测之意,出口的每个字都让胡大夫哆嗦一下。

急急匆匆跑出去的胡大夫没有看见,白术在他转身后脸色倏变,鹰眸中含着慑人的戾气,温和的表情染上了无情的冷酷,俊美的脸阴沉得宛如修罗临世,阴森诡异。

胡大夫急匆匆赶回住处,刚推门就瞧见了桌子上摆的三坛酒,封泥尚好,但他却不连尝都不敢尝上一口,谁知道唐枫那小子有没有在酒里面加点什么东西,他可是很惜命的!

从床底拽出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的是他收拾好的衣服,虽然说与黑风高才适合走路跑人,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趁着白天白术不在屋里,他赶紧去偷点金银细软上路。

嘿嘿,那小子就是再精明也料不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跑路!

他从门缝里往外瞧,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一时半会还出不去,哀叹一声,靠着门坐在了地上,盯着桌上的三坛酒发呆,他要不是没钱,哪里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一分钱憋死英雄汉?

他不是英雄汉,却真的差点被憋死!

眼神乱晃,这雷家堡也算得上财大气粗,房间里摆设的物件算得上精品,虽然比起剑宫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香炉看起来不错,兴许能卖上几个钱。胡大夫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在房间里瞎转悠,但凡看起来值钱的东西全被他收入囊中,雪白的

大胡子兴奋地抖动起来,还有这幅画,画得倒是像模像样,一起收了!

转了一圈,视线终于落在了桌子上的三坛子酒,他不禁咽了咽口水,两只眼睛放出绿光。

不行!不能喝!

伸出去的手不甘心的缩回原处,他纠结地揪着自己的大胡子,懊恼的在地上翻滚,讨厌讨厌!要不是发现了那该死的秘密他就用不着在这受罪了!

这唐枫真是不安好心,明明知道他嗜酒,还送来这么多让人垂涎欲滴的佳酿!

胡大夫可怜巴巴地瞅着,小怪物,你来教教老夫到底该怎么做做啊!

兀自哀叹的胡大夫一边流口水一边抹眼泪,可怜巴巴地一点点挪到了桌子上,吸溜着口水,眼馋地深情凝视着。

“我不喝,我就闻一闻,闻闻又不会中毒!”何况他还是一个大夫呢!

就算真的中毒了,也不会死得那么快……

小心地揭开封泥,醇厚的香气扑鼻而来,熏得他几乎要醉了,“咕咚咕咚”咽着口水,眼神呆滞地从坛口往下瞅,哎呦妈他要醉了~

双腿都要站立不稳两腿不知咋的直哆嗦,越抖越厉害。

身体顺着桌子瘫软在地上,脸上露出梦幻般的陶醉表情,这才是人生啊……

啥是人生?人生不过是吃吃喝喝几十年再两脚一蹬完事,他咋就活得这么憋屈呢?

酒香弥漫着整个房间,他贪婪地呼吸着这难得的空气,这雷家堡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但是酒还是不错滴!

罢鸟罢鸟!他已经活了几十年了,就算此刻死在这美酒之中也算够本了!

想到此,胡大夫精神倍棒地爬起来,豪气冲天地捧着酒坛,举到嘴边,哀叹着:“老子死得也不算冤,够本啦!”

“胡老前辈!”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吓得他一个哆嗦,两手一软,酒坛差点掉下来,“谁?”

“前辈,白公子托我给您捎封信,问您要不要一起去湖上泛舟?这个时节的莲子可香啦!”

白术去划船了?胡大夫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不用啦!人老了走不动,我还是在床上躺一会吧。”胡大夫隔着门对外面的传话人说。

“哎,小的这就去回话!”

听着门外传来传话人离去的脚步声,胡大夫嘿嘿一笑,白术走了!

他拎起地上的包袱,包袱这么大实在是太显眼了,于是就放在地上摊开,把几件大的物品给拿了出来放回原地。

拍拍包袱,一转眼又瞅到了桌子上揭开封泥的酒,酒香依然浓郁,但是却没有之前那种拼死也要尝上一口的激烈心情了,冷静了不少,发现生命才是最贵重的,细细想来,之前那种莫名其妙的渴望确实有些诡异。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在初遇时的态度是飞蛾扑火般的激情,但是稍微拉开视线就会发现,那些原本可以让我们为之舍弃生命的事不过尔尔。

胡大夫将包袱藏在衣服里,鼓鼓的一团,身边路过的人忍不住纷纷侧目,指指点点,好在他脸皮厚,就算这样也是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白术的房钱,先是装模作样地敲了两下门,自然是没人回答,他摸了摸胡子,一转眼就跟泥鳅似的钻进入屋里。

空荡荡的房间,布置摆设和他的并无二致,只不过胡大夫知道这小子钱贼多,无论是买东西还是住店从来都是最上等的。

胡大夫开始翻箱倒,柜子里的衣服衣质也都是上乘,摸着就怪舒服的,上面还用金线绣着各种花纹,要不是嫌麻烦,他一定会拿剪子将这些金线都绞下来。

咦?这个是什么?

从衣柜里忽然翻出一块沉甸甸的牌子,刻着龙纹,栩栩如生,放在嘴边咬了两口,哎呦喂差点把他的牙给咯下来了!

这东西应该能值不少钱吧!胡大夫寻思着,再往下翻,果然找到了散落在角落的几锭金子,金子啊,金灿灿的金子啊!

再找却是没有更多的了,将柜子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有这几锭金子,预想和现实相差太多,胡大夫有些沮丧。

这点钱完全不够他花天酒地嘛……白小子究竟将钱都藏到哪里去了!

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几锭金子塞进怀里,转念一想又把那块金牌塞进怀里,反正他都要跑路了,拿块金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顺着原路返回,胡大夫带着搜罗到的几块金子以及那一枚金牌藏好,悄悄关好身后的门,先不管钱不钱的事了,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没走两步,刚拐过一个弯子就迎面碰上了几个公子哥。

当中那人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不是白术又是谁?!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张 小怪物快来救老子

胡大夫像是撞见鬼一样转身就走。

那小子不是去划船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看见没看见!他一定没看见我!

两条腿直哆嗦,但他却是越走越快,恨不得在脚底下装上两只风火轮。

只要过了前面那个拐弯他就可以彻底走出白术的视线了,到时候他一定撒丫子往前跑!

三步,两步,一步……很好,抬起一只脚……

“胡老前辈?前方可是胡老前辈?”

抬起的一只脚就这么僵在半空中,再也放不下去了,就像是被人点住穴道一样定在那里,整个人凌乱成风中的一片枯叶,微微颤抖。

其实这个时候只要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照直往前走说不定就躲过去了,但是奈何他做贼心虚,一点风吹草动都吓得他魂飞魄散。

僵硬着转过身子,胡大夫呵呵干笑:“好巧啊,你不是去划船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胡大夫渐渐屏住呼吸,白术大踏步上前,“说起来也是丧气,原本说好了要去游湖的,哪知湖上游船太多,少了乐趣,我们只在岸上看了一会儿便回来了。”

白术看起来心情很好,笑意融融,他低眉睨着胡大夫,“前辈○√,△.,您这么急匆匆地是要去哪儿呀?”

“没没没!”胡大夫连连摆手,“我出来散步,散步,呵呵呵……”

“散步啊……”白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还以为您是做了什么坏事想要开溜呢……”

冷汗顺着胡大夫的额头流下来,这小子怎么这么阴?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白术的眼睛,否则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我能做什么坏事?!”越是心惊他越是大呼小叫,“我都好几十岁的人了能做出什么坏事!你小子说话好没意思!”

胡大夫忽然发难,白术连连笑着拱手:“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拿前辈看玩笑。晚辈在这里给您赔礼了!”

“哼!”胡大夫一甩手,高傲地别过了脑袋。

就在气氛渐缓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跑到白术耳边低语,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只是他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

“失窃?你是说我的房间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进了贼?”

胡大夫又不淡定了,他两脚哆嗦着找不到方向,完了完了,他的形象没了,他的小命没了!

白术又问:“可看见行窃之人的相貌?”

那人在周围的几人当中瞄了一圈,忽而眼神闪烁,重新贴着白术的耳朵低语,胡大夫明显感受到那人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这下连手都开始哆嗦了。

“咳咳,白小子啊,我还有事,你们聊,我就先走一步了哈!”胡大夫强装镇定,也不管白术有没有听见就迈着步子往前走。

“前辈且慢!”身后的白术忽然出声。

你当我是傻子啊,你说慢我就慢?胡大夫这下子可是不敢停了,脚步越走越快,权当听不见身后那人的话。

“前辈若是再不停,可休怪白术动武了!”声音渐渐凌厉起来,隐含着威压。

背后早已渗出了汗,可是只有往前走这一条路。

身后是地狱,是死亡,是无尽的深渊!

可他注定逃脱不了这深渊了。

凌乱的脚步声自四周传来,是些手拿武器的下人,个个凶神恶煞,再也不把他当做德高望重的前辈。

忽然间好心塞,彻底放下形象,撒丫子往前跑,只听见身后人喊“抓住他!抓住那个老东西!”

老东西,骂他老东西……一群小兔崽子!

他好歹也在剑宫待了那么多年,武力值自然比不上小怪物,但是对付这些跑腿的完全不在话下!

被骂成是老东西他心里不舒坦,在逃跑上也运用了一些技巧,飞檐走壁,不走寻常路,整个庭院一时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白术眼中暗沉,渐渐聚集起浓重的风暴,一触即发!

这老头子简直就是在找死!

他若是乖乖逃走还好,偏偏闹出这么多乱子。

玩了半天,胡大夫也觉得有些过了,回头对那些追赶他的小角色扮了个鬼脸,满脸得意,他要走喽!不陪你们这些小虾米折腾了。

转身往前奔,“砰”一声撞上一堵人墙,被撞地那人半点事没有,他却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没跌倒!

谁?谁撞老夫?没看见他一把年纪了吗?

胡大夫抬头瞅着眼前撞他的人。

这小子脸上抹得都是啥啊?香喷喷的。

“阿嚏!”胡大夫揉了揉鼻子,这小子看上去咋这么眼熟呢?

“哥哥,你没事吧?”软嫩的孩童音隐含焦急。

“没事。”清润的少年声音,淡雅温润。

司玥看着眼前这蹦蹦哒哒的小老头,暗叫一声不好!她带着韶寻转身就走,“这条路走不通,我们从其他地方走吧。”

“哎哎你别走!老子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呢?”身后的胡大夫仍不死心,扯住司玥的衣服。

她理他就是傻子!司玥悄悄伸手,拂过胡大夫扯着他衣服的爪子,强劲的内力从中注入,瞬间将胡大夫整个人弹开。

“哎呦喂~疼死老子了!”胡大夫躺在地上像条死鱼一样翻着白眼痛呼。

弹开身后聒噪的人,司玥拉着韶寻往前走,这个大麻烦怎么也来雷家堡了?前些日子惊鸿一瞥看见一张酷似白术的脸已经是倒霉至极,没想到今日更加倒霉!

这老头子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乖乖呆在那个小山村里活到死就好了,整天蹦跶个什么劲!

小老头子显然很能蹦跶,被弹开之后他哀叫半天,却发现前面那小子压根就没理他!

竟然是生生将他给忽视了!

瞅着那人的背影,胡大夫越瞅越眼熟,忽然间灵光一闪,他就像是一根弹簧一样从地上弹起来,丝毫不见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

“小怪物小怪物!小怪物果然是你!哇哇呜呜快点救我!老子要死了!快来救老子啊!”胡大夫涕泗横流,像是见到了死去多年的爹妈一样热切,喜极而泣。

小怪物那么厉害,一定可以一拳就将白术轰飞!

第132章 麻烦不嫌少

他涕泗横流地拉住司玥的衣角。

“小怪物你不能丢下我啊!”他们好歹也认识了那么多年,他咋能这么狠心呢?

青衣少年的脚步终于停住,眉眼纯澈,透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明净。

“老人家,您是谁啊?”

娇憨的声音透着些许疑惑,少年歪着脑袋好奇地瞅着又哭又闹的小老头。

哎?

胡大夫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两行眼泪挂在脸上,大张的嘴巴上还淌着……鼻涕?

“老人家,你脸上来好脏……”青衣少年弱弱地拽回自己被他紧紧捏在手中的衣服,表情怯弱,“你是在被人追杀吗?那些人看起来很凶。”

司玥眨眨眼,伸出食指将胡大夫推得离自己更远了,无辜的眼神看起来很纯良。

身边的韶寻同样是好奇地看着胡大夫,一副不知道他是谁的样子。

他果然是被小怪物抛弃了嘤嘤嘤~

胡大夫酿跄着往司玥身上撞去,然后一头栽倒在地,开始打起滚来,包袱被扔在一边,像个皮球一样滚来滚去,一边滚一边嚎。

此时他也只能束手就擒了,因为追赶他的人已经到了身后,近在咫尺,更因为那些人当中有一张让他¥,↑.毫无逃脱欲望的脸,白术。

此外,胡大夫忽然觉得两腿发软,心慌慌的,竟是有些体力不支了!

现在白术亲自上阵,这意味着胡大夫再也钻不了空子了,为了少受罪,他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比较好。

不止胡大夫看见了白术,司玥也看见了,她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出门没看黄历,否则怎么会遇上这样的煞星?

脚步停住,司玥没有继续往前走,她反而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不能逃,逃则生变,对付白术这种疑心重的人,有时候硬往他身上凑反而更容易成为盲点。

司玥深谙此道,这种人的心理说得好听点那叫做自大,说得不好听那就是犯贱。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老家伙在这里!快抓住他!”

白术身后跟着一众打手,面目凶神恶煞,都是冲着那在地上打滚的胡大夫。

雷家堡此时聚集了众多的武林人士,倒是有些人自诩英雄好汉,看不惯白术这种欺凌弱小的架势,上前阻拦,“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有本事跟爷单打独斗一场!”

面对这些不知死活的挑衅,白术只是鹰眸睨他一眼,不怒自威,霸王之气将那人生生逼退三分,自有别人上前解释:“这位好汉不知,我们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这老头,哪知道竟是条白眼狼,趁着我们公子外出跑进去偷东西!这不,惹恼了公子!”

听闻此言,那人却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将胡大夫彻底暴露在白术眼中。

“带走!”

一声令喝,立刻有人上前将胡大夫捆绑起来,这回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

胡大夫被人押着往回走,临走之前还可怜巴巴地瞅了一眼司玥,这一眼瞅地司玥有些心惊,她茫然地看着发散求救信号的胡大夫,嘤嘤嘤人家很无辜不要这么看着人家啦~

这简单的对视落入了白术眼中,鹰眸扫过司玥,扫过韶寻,若有所思。

但是好在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行为。

白术虽与剑宫暗中有交易,但是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这是头狼,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只等他离去便万事大吉,而初时的计划也要重新制定。

白术脸色不善,这老头实在是不识相,竟然天真的以为这就能逃脱了?殊不知他的所有行为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什么游湖什么人多,都是骗这老头子的!他不过是创造一个让胡大夫误以为能顺利逃脱的机会,再将他光明正大的擒住。

作为剑宫的人,胡大夫的可利用价值还有很多。

白术就像一个大魔王,带领着手下的魑魅魍魉将胡大夫押向未可知的深渊,只是方才还活蹦乱跳的人此时却几乎已经软成了一团泥,两只眼睛就像是橡皮泥捏的,歪歪扭扭,连走路都需要人在一旁搀扶着。

啊拉~这死老头究竟什么时候招惹上白术的?

白术侧身,冷眼睨着昏昏沉沉的胡大夫,将温和的假面揭下之后他就是一个暴君。

这个角度很特别,看上去似乎正对着胡大夫,实则将场中围观的众人全都收入眼底,包括司玥,所以她只能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脸上的表亲一如其他人那般,些许惧怕,些许好奇,还有几分明哲保身,韶寻被她护在身后。

毫无疑问,演技是成功的。

然而很多时候光靠演技是没有用的,比如现在。

“小兄弟!”肩膀被人猛地一拍,惊得她差点直接挥手一掌拍死那人!

哪个不长眼的打扰本公子?没看见她演戏正演到动情之处吗?

司玥抿唇回头却又立刻转身,果然是见鬼了!难道是清明节?怎么一个个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冒出来!

那只鬼却笑得满面春风,开怀至极,“果然是你!方才我就瞧见了你!”

唐枫抚掌大笑:“隔得老远我就看见了你,你是来找我的?哎,小兄弟,你怎么不看我?”

司玥忽然发现这个唐枫还真是聒噪,像只麻雀一样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而且他会不会对自己太热情了点?犹记得之前面对自己的要求他还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

司玥回头,笑呵呵的模样,纯真自然,“是你啊,好巧。”

简单的五个字表明她兴趣缺缺,但是唐枫却没有丝毫自觉,没注意到她的眼神一样继续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

“你找到了妹妹?”

“这就是你妹妹吧,很好看,你们兄妹二人长得很像。”这人八成是眼神有问题吧,哪知眼睛看见她和韶寻长得像了?

“说起来,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啊,我是唐枫,你叫什么?”

韶寻抬头看着这个将眼珠子黏在组长大人身上的男子,唐枫,目标任务。

他的神情平静而淡然,脑海中回忆着组长大人说过的话。

“像你这种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正值春心萌动,遇见稍微有几分姿色的男子必定会娇羞惹人怜爱,而不是像一根木头那样傻看着。”

组长大人说过:“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好像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韶寻沉思,脸上的表情渐渐生动起来,但是虽然他演技高超,第一挑战如此高难度的表情仍是显得似是而非,说哭没有泪,说羞脸不红,像是画上去的表情,好在唐枫只是瞥他一眼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司玥身上。

韶寻微微郁卒,手指微动,第一次遇见目标任务,他心底有些小小的兴奋,虽然看起来比他强,但是拼一拼也未尝不可。

这个念头刚刚产生就被他扼杀,韶寻垂下眼帘,脸上一闪而过阴郁之色,他们是杀手不是死士,他们的目标是完成任务不是把生命浪费。

他的力量还太弱,很多时候连保命都很麻烦,稍有不慎便会沦为他人利用的对象,碰上敌强我弱的情况不应该抱着搏命的想法,而应该采取迂回战术。

“搏命是蠢货才会有的想法,是在找死,脑子是拿来用的,不是用来装水的。”

组长大人的话很有道理,他将来要做一个高等杀手,绝不会光靠武力将人制服。

想到此,暗中下了决心,不可轻举妄动,一切静观其变。

唐枫的搭讪果然将白术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凌厉的目光扫过,微微一顿,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其他情绪,却是莫名的压抑。

最不好的情况被她遇上了!司玥沉默,揭开面具在所难难免。

任务对象和曾经的合作对象相识,并且似乎还颇为熟稔,但是她并不清楚两人之间更深层的关系。

没关系最好,若是有关系可要麻烦许多了,因为她从不相信白术是个安安分分的人。

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吗?总有横生的意外出现呢。

之前胡大夫在最后一刻明白她的眼神放手,还以为至少可以暂时摆脱掉麻烦,谁知麻烦是摆脱不掉的,它们只会一个一个接踵而来,让人措手不及。

就比如现在,白术有如实质的眼神在她身上扫描,真是如芒刺在背。

“唐公子,你回来了。”白术对着唐枫颔首。

唐枫立刻回礼,声音温和又略带歉意,“我方才听下人禀报白公子房中失窃,可有此事?是我招待不周!白公子可有损失什么财物?贼人可有抓住?”

一连串的问话让白术微微皱眉,摘下假面,他就是一只危险的豹子,漂亮的外表下是毫不留情的利爪。

眼神扫向司玥,这少年的背影太过单薄,纤细的身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刚才……

注意到白术的眼神,唐枫连忙介绍,“白公子,这是我前几日在街上遇见的一位小兄弟,真是巧了,今日竟然又遇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唐枫像是和她较上劲了,已经问了好几次她的名字,然而不说只会更加让人起疑。

青衣少年忽然转身,笑吟吟的一张脸纯澈动人,像是乌云散开,像是百花齐放,像是冰雪消融,无论是弯起的双眼还是勾起的唇角,无一不在诠释着清新悠游。

“我在家排行老四,你唤我小四就成!”

第133章 心里甜甜的

小四……这个名字过于大众化,少年显然是懒得再和他多说,但是唐枫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少年讨厌了。

他甚至觉得“小四”这个称呼叫起来很亲近,进而心下多了几分欢喜,见他笑得开心,他只当他的心情也和他一样好。

“小四……”白术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莫测。

他看向眼前的青衣少年,眉目清秀温和,笑起来眉眼弯弯,看着是极其舒爽,但是单就容貌而言也不过是中上之资。

但是唐枫却对眼前这个少年很不一般,他的激动是油然而发的,这种情绪波动对他而言未免过于大了。

少年还牵着一个年龄稍小的的女孩子,容貌精致漂亮,乖巧安静,看着就很讨喜,但是当她和少年站在一起的时候却极其容易被忽视。

这个少年很有意思呐……

明明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但是却怎么看怎么眼熟,眼睛很熟悉,鼻子很熟悉,嘴巴很熟悉,就连笑起来的表情也很熟悉的,但是当这一切都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却变成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白术瞅着青衣少年,一时入了神,细细思索着,仔细将他和脑海中的某个人影相匹配。

然而总是在快要抓到线索的时候¥¤,≤.忽然晃了神,这种答案就在眼前却总是差一毫米的感觉真是该死的折磨人,白术的脸色一时有些难看。

司玥呵呵笑着听着唐枫的喋喋不休,将身子微微侧过去,只留下一个侧面给白术深情凝望。

这个小动作被唐枫看到,他这才发现白术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白术本就是一个张狂冷酷的人,伪装出来的和善不过是为了他的目的,一旦目的达到就再也没有温情可言。

就连唐枫都怀疑这样的人是不是没有感情可言,然而他终归是天生的王者。

他对待对手是这样,就连对待女人也是这样,女人于他而言不过是发泄的工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在唐枫看来有些不可理喻,他毕竟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即使如今家破人亡,但是却总残留着几分风流公子的做派。

眼前这个小少年,他存了几分怜香惜玉之情。

兴许是他长得过于可爱,兴许是因为他过于柔弱,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唐枫对这个小少年上心了。

他分不清这是种什么感情,但是他下意识地将少年置于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

因而当他看见白术以这样侵略性的眼神凝着少年时,竟然有些不舒服,只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了。

他极其自然地上前几步走到白术面前,少年被他挡在身后,“白公子,可还有事?”

白术眯眼,眼前的男人长相俊俏风流,是大众情人的类型,但是今天的这种做法有些反常了,是因为那个少年?

呵,有意思!

收回探索的眼神,白术正视着唐枫,“我只是觉得这位小公子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种问话的方式有些像搭讪,这种搭讪的方式早已经被唐枫用烂,他眼角一抽。

少年却是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戳了两下唐枫的背部,“喂,你要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任性的提出自己的要求,却从来不顾他人的感受。

面对白术恍若针扎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司玥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人贼精!相处过多,破绽也就越多,她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

只是啊,掰弯唐枫的计划看来也只能搁浅了。

有些遗憾。

“你要去哪儿?你难道不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吗?还没住的地方吧,走,我领你去。”唐枫热情地拉过司玥就往前走,忽而又停下对白术说:“白公子,此次失窃是唐枫管教不力,若有遗失重要物品,雷家堡定当全力以赴帮助公子追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白术的本意只是想控制住胡大夫,所谓的失窃不过是托辞,故而他只是微微颔首。

得到回应之后唐枫又对司玥说:“和其他人住在一起你一定会不习惯,我给你找两间大房子,你妹妹是女孩子,和其他人一起住一定会有诸多不便。”

毫无疑问,唐枫的考虑很周到,面对这么亲热的套近乎,司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故作矜持地摆手:“不用了,我和其他人一起过来的,我们住一块儿。”

伸手指向人群中的不起眼的大门派几人,“呶,他们在那儿。”

被点名的李白等人只觉得心里一哆嗦,唐枫这副打扮看上去就是出身名门,气质高贵,人也俊俏,被他的眼神这么一扫,李白只觉得自己低微到了尘埃里,表情尴尬,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是骨子里的自卑。

即便在喊着人人平等的现世也不能免俗,甚至更为激烈。

出生,长相,地位,乃至穿衣打扮都能将人轻易地划出等级界限,这世上哪来的平等?最不公平的就是人心,有些人自视甚高,有些人自卑自叹。

算不上对视的一个眼神将李白轻易击垮,他偶尔会做些不切实际的小美梦,比如说娶司寻为妻,但是真正当好运来临时,他却本能的选择了退缩。

源于懦弱,源于自卑。

李白慌忙摆手:“嘿嘿,司兄弟你不用管我们,我们有地方住,嘿嘿,我们先走了!”他说着就和大门派的几人仓皇离去。

唐枫看着那几个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这些人一看就是些没见过世面的,是连蹦都蹦跶不起来的小虾米,小四怎么和他们缠上了?

因为“司”和“四”的发音极其相近,唐枫只当他们是在喊“四兄弟”,故而没做他想。

又一次地遇上司玥,唐枫只觉得欢喜地无法自拔,心里甜得都快要流出蜜来,也不知怎的,他对这个少年就是格外喜欢,少年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身子也是软软的,和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不一样。

清秀白皙,活泼却又不失安静的姿态,是兼具少年与少女的雌雄莫辩,像一个别致的玩具,让人爱不释手,一旦注入了生命,便只能让人着魔。

第134章 猎人和猎物

李白走得太急切,司玥还来不及挽留便只能望见几个背影,郁闷地收回了手。

走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唐枫回头含笑看着司玥,“既然如此,小四儿,那我们走吧?”

简单的两个字加了一个“儿”,竟然有一种宠溺的味道,他自来熟地牵起她的小手,发觉好软又忍不住捏了捏,捏的司玥一个哆嗦,另一只手忍不住掐了一把韶寻。

司玥避开唐枫的眼神,侧过身子问韶寻的意见,“小寻,要不要和这个好心的大哥哥一起?”

唐枫这才注意到司玥身边的女孩,正值豆蔻年华,有一种娇憨清纯之态,乖巧安静,看上去很黏小四儿,虽然不若小四儿那么惹眼,但同样很漂亮。

韶寻无疑是个美丽的孩子,男装就能够让众多耽美狼垂涎,此时女装更是娇美无限,年纪正好,容貌正好,一切都恰到好处。

若是以往,唐枫必会对这种娇憨的小美女感兴趣,但此时,他却是第一次对近在眼前的美色视若无睹。

韶寻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唐枫,往司玥身后缩了缩,娇弱地张开双唇:“我听哥哥的。”

女孩的声音软糯,听在耳中很舒服。

司玥歪着脑袋看唐枫,◎,$.+et“那……好吧!”走了两步她却又忽然站住,捏了捏衣角,瞅着唐枫,“等下!你该不会是为你弟弟报仇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给杀了吧!”

青衣少年忽然想起那天他当街踢蛋蛋的事件,雷翔当时可是放下了狠话,说见一次打一次什么的,他记得很清楚呢!

唐枫失笑,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像是一只警惕的小豹子,敏感却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疼爱一番,那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充满了不信任,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就这么让人没有感全感么?

“那天的事不是你的错,我怎会助纣为虐?好了,跟我走吧,别人都看着呢。”唐枫挪揄地朝她眨眼。

周围确实有不少人在围观,这倒没关系,关键是围观的众人当众还有一个人叫做白术!

白术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个人的亲密互动,从中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那种味道叫做暧昧。

唐枫几时有了这种兴趣?竟然会对这种发育不良的小家伙感兴趣,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白术曾经送给唐枫一个西域的绝色美女,那美女身材火辣,床上的功夫也是了得,更绝的是上了床是荡妇,下床之后又变成一个天真纯洁的少女,别人多看她几眼都会羞得脸颊通红。

那滋味别提多销魂了!

即使当时的唐枫得知唐家覆灭,但是家亡之痛仍然抵挡不了那种极品的诱惑,二人在床上厮混了半月有余,每逢唐枫流露出或忧伤或悲痛的表情,很快又在美女的伺候下化成了绕指柔。

唐枫是喜欢美女的!他喜欢品尝各个种类的美女,善于挑战高难度,越是难度高,越是有征服欲,但他在床上最感兴趣的仍然是身材火辣的类型,因为玩起来够刺激。

唐枫喜欢美人,但是他同时也是一个花花公子,花花公子的本质是玩腻了就会扔掉,就好比那个异域美女,早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了,日后想起来不过是众多床伴中最普通的一个。

但是现在……白术若有所思,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很娇小,虽然容貌清秀但是却连身边的妹妹都比不上,唐枫的那种眼神,似乎是宠溺?

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吸引力。

唐枫是眼瞎了吗?唔,或许他该考虑送一些娇小的男宠了,京都的贵族多有这些癖好,白术不抵制却也不涉足,他没有这种嗜好,只觉得肮脏。

眼看唐枫带着少年要走,白术终于出声:“唐公子,不如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吧,正好也闲着没事。”

不待其他人拒绝,白术就已经站到了司玥另一侧,中间隔着一个娇怯的韶寻,但是却仍然挡不住他的目光,虽然不若刚才那般凌厉,却还是透着股居高临下的姿态。

不舒服,极其不舒服。

白术并非心血来潮想要跟着去凑热闹,而是他听见刚才那些人叫他……四公子?

四公子,四公子,他却将它误听成了“司公子”!这两个字音太相似了,他不得不留个心眼,兴许只是多心,但是一点差错他都不想放任,故而也跟了上来。

面对白术的行为,唐枫有些诧异,却也不好拒绝,因而四人一同前往唐枫所说的好住处。

路上唐枫一直在给司玥介绍,包括雷家堡的布局以及当地的风土人情,并许下承诺带她出。相较于他的过分热情,司玥却是兴趣缺缺,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眉头微蹙,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她当然不高兴,身边的白术一直瞧着她,长时间的凝视让她只想戳瞎了那人的眼!你可以膜拜本公子的美貌,但是不可以用一种便秘的表情盯着她!

司玥忍不住转过脸狠狠瞪着白术,像是一只被惹急的小兽,圆溜溜的大眼斜视着他。

白术正看的出神,嗯,就连身高也很熟悉呢……冷不防被观察的人忽然回头瞪他,那愤怒的表情倒是将他吓了一跳。

“小四儿,我跟你说,此地的地热资源极为丰富,温泉也最为出名,现在虽然是夏天,但你若是想去瞧一瞧,我们寻个空当去试试,想必别有一番风味!小四儿……”

说了半天也不见回应,唐枫这才发现司玥正和白术“深情凝望”,他看不见司玥的表情,却清楚地瞧见了白术眼中浓浓的兴味、

唐枫皱眉,白术莫不是看上了小四儿?他心里一紧,自己刚才是不是过于热情,所以白术才会对小四儿上了心?

他拍拍司玥的肩膀,“小四儿,我跟你说话呢,你在看什么?”他直接忽略了白术的眼神。

司玥无辜地看着他,声音极是欢快,丝毫不见之前的不悦之情,“大哥哥,我在听你说话啊,你不是说带我去泡温泉吗?好啊好啊,我们什么时候去?”

一起去泡温泉,到时候再想个法子把他给宰了,司玥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唐枫,他比自己年纪大,叫一声哥哥,唔,有装嫩的嫌疑。

“你答应了?”唐枫看起来很高兴,桃花眼里溢出点点兴奋,毫无疑问,他的皮囊还是挺诱人的,“你什么时候想去都行。”

将司玥的视线夺回来,唐枫觉得很满足,但是却只露出浅浅的笑意,他的情绪波动越大,白术对小四儿的兴趣也越大。

白术是个危险人物,若是小四儿到了他手上,定会连根骨头都不剩,他还不能冒这个险,最起码现在还不能,小四儿是个有趣的人,他现在对他的兴趣很大,大到连自己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在兴趣消失之前,他会保护他,保护这个少年。

至于之后?谁知道呢!

唐枫眼尾上挑,有些风流的味道。

猎物和猎手,两者的角色调换只是眨眼间的功夫。谁想把谁当成猎物,谁又会最先束手就擒?一切都还只是个未知数。

男子笑得温柔,像是一个多情的公子哥,他的本质终归还是一个花花大少自然懂得利用自己的皮相优势赚取眼球。

“小四儿,你以后就不要叫我大哥哥了,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直接唤我名字吧,我叫唐枫。”

“嗯!”小四儿笑吟吟点头。

“四儿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我叫做,白术。”白术忽然插上了话,这少年看起来毫无特色,但是却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却该死的吸引人。

白术……司玥想不到白术竟然如此嚣张,参加武林大会用真名!也不怕会有刺客分分钟削了他!

不对!前段时间她在剑宫中得到情报说陌尚皇帝敲诈牵缘阁,分文不出就得了个异域绝色美女!竟敢敲诈牵缘阁!想不到白术竟是如此的抠门!

在赶路途中她并未听闻皇帝出宫的事,倒是经常听说皇帝又下了什么诏令,但是眼前这人分明是白术无疑,难不成在皇宫里的是替身?

这倒是她忽略了,只是此地并没有剑宫的耳目,一时还打听不到任何消息,因而也就无法得知白术的动机。

“甚好!否则倒是显得我最小了!”司玥笑吟吟地赏赐给白术一个笑脸。

“呵呵,你本来就是最小,就和我的弟弟一样可爱。”唐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司玥的头,“小四儿很可爱呢!”

你的弟弟……司玥笑得更欢了,真是抱歉啊,你爹娘还没来得及给你生弟弟就已经死翘翘了,哦,算起来他的弟弟还是死在她的手中呢!

她杀死了他的弟弟,所以她只能自己给他当弟弟,倒是两不相欠。

这不是最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是让你这个做哥哥的下去陪弟弟,一家团聚。

几人心中各怀心思,笑得也格外欢畅,一时间气氛也融洽无比,韶寻安静地瞅瞅这个,瞅瞅那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组长大人不喜欢这两个人,还是尽早埋了吧!

第135章 d 关进小黑屋

司玥和韶寻跟着唐枫去寻找传说中的贵宾房。哪知最后却从下人口中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因为客人过多,普通客房早已住满,贵宾房也只剩下唯一的一间。

也对,别人都是有邀请函通过正规途径进来的,房间早已随着客人名单安排好,她和稍逊只能算两个多出来的人,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并不稀奇。

唐枫在尽力调解,期望能调解出另一间空房,然而就算调解成功,两人的住处也相隔甚远,交流多有不便。

韶寻在得知这一情况之后,更是显得不安,怯生生将一张小脸埋进司玥的衣服,软声嘟囔,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唐枫耳中。

“哥哥……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和哥哥分开。”

女孩无助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双眸含泪,却又强忍着不流下来,只是不安地看着司玥。

青衣少年微微弯腰抱住女孩,安抚性地轻拍她的背部,“好,不分开。”

少年歉意地看着唐枫,“我妹妹生性胆小,让她住在别处我也不放心,我还是和她住在一起吧。不劳烦你了。”

他和女孩是兄妹,住在一个房间也没什么,只是二人年纪都已经这么大了……

唐枫仍有顾虑,司玥却已带着韶寻进,●.了屋,房门随之关上,将准备跟着进去的两个人关在了外面。

碰了一鼻子灰的唐枫讪讪地退回来,看向白术,“一起走走?”

白术颔首,他们两个人确实该一起走走了。

两个年龄相仿的男人,一个俊美冷酷,如猎豹般张狂放肆,一个则风流倜傥,典型的花花公子类型,沿途赢得了不少妙龄女子的秋波。

但是两个人都是心有所思,却也浪费了不少姑娘的春心。

率先开口的是唐枫,“这里好歹是雷家堡,你今天做得有些过了。”声音里有些许埋怨,只为抓一个老头子就弄出这么大动静,实在有些不可理喻,不像白术一贯的风格。

白术挑眉,对于唐枫这种近乎质问的方式不置可否,他自然不可能为了抓一个老头子把雷家堡闹得鸡飞狗跳,但是个中缘由也没必要向唐枫解释。

“你很喜欢那个孩子?”不答反问,冷酷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唐枫一愣,果然还是被察觉到了呀……不过也是在所难免,他之前表现的那么明显,若是发现不了才算奇怪吧。

“不过是个孩子,我自有分寸,原定的计划不会改变。”他虽然和白术达成同盟,但是并不代表着愿意将所有的行为都上报物极必反,逼得急了,他也会生出厌烦情绪。

唐枫只在这件事上和白术达成一致意见,他的想法简单,但是却忽略了白术的心思。

与白术而言,唐枫是他想要掌控的人。初见时他只觉得唐枫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出身名门,武艺高超,喜爱美人,但是随着两人更深入的交往,他发现这个人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多,撇开浮华的表面,他也算得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更何况,他还想通过唐枫去揭开另一层隐藏的势力,如此就更不能放过他了。

唐枫不是一个容易控制的人,初下山时他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但随着阅历的增加,他已经能完美的将理论与实践相融合,假以时日,必定会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前提是他还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

胡大夫被关进了小黑屋,那些粗鲁的家伙将他往地上一扔就关上了门,徒留一室黑暗,连捆绑的绳子也没给他解开。

胡大夫倒在地上,四肢发软,缓不过神来,他知道自己中了迷药,想了半天却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碰过这类东西。

他自己好歹是个大夫,现在却被人下药,简直是在砸他的招牌!这要是说出去估计都没人敢找他看病了!

只有到这个时候他才会想起自己其实还有一门手艺,治病。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想起其实就算没钱他也可以混口饭吃,每个人都会生病,说起来这门行业还算热门,只可惜他当时被冲昏了头脑,只想着投机取巧,最后反落个偷鸡不成蚀把米,人财两失。

胡大夫在地上哀哀呻吟,他好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这些毛头小子就不能给他松松绑?哎呦喂他的老骨头啊……

呻吟半天,直到又累又饿也没人管他的死活,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他侧躺在地上打盹。

饿了又没吃的怎么办?还是小怪物说的对,要么去抢别人的来吃,要么就睡个天昏地暗。

好久没有这种挨饿的感觉了,好怀念……这种感觉让他陷入很久之前的曾经,那时才是真正的年少轻狂。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些许动静。一抹斜阳从微开的门映入屋内,添了些许明亮,门很快被关上,房间又重新陷入了黑暗。

有人在黑暗中朝他走来,脚步沉稳有力,随着“嚓”轻微的一声,桌上燃起了一根蜡烛。

胡大夫不适地眯起了眼睛,这时他才看清来人的全貌,意料之中,正是白术那小子。

“白小子,你可是来给老夫送吃的过来?”胡大夫嘿嘿笑着,这种挨饿的感觉虽然怀念,但他却不想过多体验。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怪不得小怪物老是抢他的东西来吃!

“前辈看起来很悠闲。”白术蹲下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子,褪下和善的假面,再也无法从他脸上找到那曾经的谦恭。

这人是狼,是野兽。

胡大夫忽然开始担心,担心小怪物能否将他救出去。

在司玥看来,胡大夫真正担心的应该是……自己压根就没那么伟大要去救他!

“我不就拿了你几个小钱嘛!有啥大不了的,改天我还你就得了。”胡大夫大大咧咧地说着,嘿,装傻,谁不会啊!

白术却是容不得他装傻。

烛影摇曳中,他站起身,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未知的危险,“白术似乎忘记告诉前辈……白术啊,以前可是剑宫里的人……”

哎呦妈呀,这小子该不会是来抓他的吧!

第136章 噬骨之痛

胡大夫也是脑子犯混了,只要一和剑宫搭上关系,他就下意识地以为是来抓自己的,都已经成了条件反射,宛若惊弓之鸟。

“你是来抓我的?!怪不得怪不得!你是剑宫的人,你肯定是来抓我的!!”胡大夫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惊恐地往后躲,被缚的身子像是条大毛毛虫在地上一蜷一缩。

惊恐至极,以至于让他忽略了白术话中的“以前”。

“白术啊,以前可是剑宫里的人”。

白术自然不是来抓他的,但是胡大夫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你说!你是不是来抓我的?”胡大夫质问,很快又自个儿开始嘟囔:“剑宫不是有炼丹园了还要老子做什么?小怪物怎么也不和老子说,太不够意思了……不对!”

胡大夫忽然回过神来,他冷哼一声:“你不是剑宫的人!”

眼眸微眯,瞬息之间心思已经百转千回,白术并不答话,只是用一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眼神看他,高深莫测。

胡大夫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你是谁?为何冒充剑宫的人?”心里的小算盘劈啪作响,小怪物可是上衍殿少殿,白术若是剑宫中的人,两个人必定认得,可是看方才那种情形,白术分明是不认得司玥9∧,∷.!

不认得司玥也就罢了,那张脸经过一番涂抹还真让人难以辨认,可是韶寻呢?那小子是剑宫的人,怎会也认不出?

这小子是在匡他呢!

“我告诉你,这里可是有剑宫的正主在!你要是对我轻举妄动,可别怪老夫一声令下,让他们把你碎尸万段!剑宫的厉害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吧!识相点就快点放了老子!”

自认为得出正确结论的胡大夫又回复了趾高气昂的嚣张模样,他仗着司玥就在附近,想着要是自己真有什么不测,那小怪物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应该吧……

这段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大。

剑宫中人已经到了雷家堡,胡大夫已经见到过那人,不止一个人,那人很可能是司玥!

既然有一个人是司玥,那另一个又是谁?

可怜的胡大夫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说漏了什么。

白术细细思索,目标很快定在了今天遇见的青衣少年,他追到胡大夫之时只看见胡大夫像是发了羊癫疯一样在地上嚎哭,那时青衣少年带着妹妹在一旁好奇观望,与众人无差的表情。

“哈哈,你怕了吧!告诉你,那个人很厉害,一掌就能拍死你!若是现在放我走,说不定我还会看在你这么多天好吃好喝伺候的份上让你一命,怎么样?哎哎你别走啊!你走也得先把绳子给我松了吧!”

任凭身后人叫嚣,白术推门出去,吩咐门外看守的两人:“看好他。”而后压低了声音,“若是有人接近,不要阻止,有什么情况直接告诉我。”

多谢老头子,他才掌握了一个重要情报。

剑宫的人已经到了呀,看来雷鸣也该有所动作了吧。

白术猜到来者是司玥,却从一开始就估计错了她的任务,她的任务对象是唐枫,与雷鸣无关,更和他们的计划无关。

胡大夫也猜错了,他不知道白术以前确实是剑宫的人,否则又怎会知道他的身份?

自以为是的猜测反而与事实的真相背道而驰。

至于司玥……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来杀人的,无论过程如何曲折,只要达到结果就算完成任务,哦,她还莫名其妙中蛊了。

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大概就是这样,小日子过得太舒坦,司玥险些忘记自己的身体里还有一条小肥虫。

小肥虫过于安分,除了最初的那一次,之后却是什么幺蛾子也没闹出来,害得司玥一度认为它已经被被自己排泄出去了,为此她还挺得意的。

只是,她显然得意的太早了。

傍晚,吃饱喝足之后,司玥准备洗澡,但是房间只有一个,一个房间里却还有另一个名为韶寻的小男孩。

啊嗯~怎么说呢,她的脸皮还没有厚到那种程度,一不小心就会颠覆了小可怜的三观。

她总不能将他赶出去给自己守门吧,好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于是她拉开屏风:“韶寻,你家大人我要沐浴更衣。”

“嗯。”韶寻乖巧地点头。

“大人洗澡小孩子不能偷看哦~否则晚上会有人把你眼睛偷走呢~小寻以后只能做一个美丽的小瞎子了~”

韶寻脸一红,“我不看。”

“嗯~”司玥笑眯眯地点头,还是和乖孩子说话比较舒服,一点就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进来,乖乖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否则我会生气的哦~”

得到保证之后,司玥安心地脱衣踏入了沐浴用的大木桶,热水漫过全身的舒爽感觉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毛孔舒张,热气翻腾,水汽氤氲,双颊很快就泛上浅浅的红晕。

现在虽然是夏季,但是热水澡果然才是她最钟爱的活血舒经,咳咳,想多了。

泡在木桶里,两只胳膊搭在木桶边缘,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乌丝浮在水面上,静谧无言,屏风挡住视线,看不见韶寻。

所谓的贵宾房就是豪华,并非进屋就可以一览无遗,它的格局更趋向于现代的一室一厅,外间是客厅,里间是卧室,顺着外间向右走才是里间,由屏风作为阻隔,唯一的一张床也在里间。

至于普通的客房……进门便可窥见全貌,真正的一览无遗。

韶寻在外间,其实离她还有一段距离。

将脑袋也缩进了水里,在水底下屏息,好几分钟之后才破水而出,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乌发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唐枫不是说过此地地热资源丰富吗?改天她倒可以去试试,想必滋味也不错,这才想起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竟然连一次温泉也没有泡过,这实在不符合她的养生之道。

杀手不是死士,她可是很惜命的。

在木桶里悠闲地擦擦洗洗,同时支起耳朵聆听捕捉细微的声音,唔,韶寻很乖,坐在桌边一动也不动。

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司玥准备起身,脑中忽然晕眩了一下,又很快消失,她眨了眨眼,只当是幻觉。

然而现实很快将她的幻想打破,接连不断的晕眩之感忽然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双腿一软,重新跌回了浴桶之中,水花四溅。

异于平常的水声让韶寻一惊,他快步走到屏风面前,低声询问:“大人?”

司玥尚存一丝理智,她勉力对外传声:“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没有我的允许,你也不许进来,无论发生什么事!”

“是!”韶寻领命而去,只是还有一些担心,组长大人的声音有些不稳,难道发生了意外?

“大人,您可还好?”终于还是不放心,韶寻退出里间的时候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出去!”向来都是慵懒的声音此时夹杂着暴怒之意,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韶寻一震,双眸一颤,低低应声:“是,请大人放心,韶寻会一直守在您的身边。”最后回望一眼屏风的方向,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守卫大人是他的职责,更是他的心愿!

隔着屏风的司玥此时双目赤红,双唇出现不正常的青乌之色,犹带着湿意的乌发缠绕着如雪玉雕砌成的柔韧身躯,修长美好的脖颈痛苦地低垂。

忽而双眸绽出慑人的冷光,她几乎将自己的唇瓣咬破,轻哼:“缠椤……么。”

身上突如其来的痛苦毫无疑问是来自唐绿衣的缠椤,明明就是条小虫子却还要取这么拗口的名字,看来她已经发现自己在她身上做的手脚。

比想象中的要早许多呢……

原本以为已经消失掉的小虫子此时忽然发狂,强烈的晕眩之感消失之后,真正的折磨才刚刚到来。

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小虫子在自己身体里活动的路线,在皮肤下,在血管里,在器官上爬行,滑过心脏,这种近乎温柔的移动带给她的却是切肤之痛,像是细密的针扎之感,最痛的地方在腹部,疼痛的范围随着虫子爬行的范围一点点扩大,直到蔓延至整个身体。

无始无终,这种让人几度昏厥的痛苦。

眼前一阵阵发黑,司玥双手紧攥住木桶边缘,脆弱的木材几乎被她爪烂,留下深深的十个指印,模模糊糊听见韶寻的声音,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色厉内荏的字。

其实,若是韶寻此时对她出手夺取少殿之位,她只怕是毫无招架之力吧。

少殿之位,本来就是强者居之。

很久,很久,她很久不曾尝过这种噬骨的疼痛,她紧咬住唇瓣,堵住几欲出口的痛苦呻吟。

而另一边,唐绿衣对着镜子里那张布满红斑的脸,吓傻了。

不要告诉她镜子里那个丑八怪是她!

她貌美如花的脸啊!

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司玥!臭小子,不给你几分颜色瞧瞧简直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叮铃铃~”清脆的铃铛响起,缠椤出动,在宿主身体里闹个天翻地覆。

第137章 美人毁脸

清脆的铃铛声悠长,无始无终,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有缓有重,远程遥控着那只在司玥身体里肆虐的蛊虫。

女子笑得开怀,铃铛也摇得格外欢快摇啊摇,她几乎可以看见少年那张痛苦不堪的脸,不知道那个总是漫不经心的少年会怎么做呢?

会不会将她恨死?

哈哈!

心情渐渐舒畅,只是在忽而瞥见镜子里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时,表情瞬间阴沉下来,该死!

半个时辰之后她才忽然惊醒,她竟然足足愤恨了半个时辰!,心中微微发怵,那个少年该不会死了吧,普通人的身体是承受不了缠椤的……他若是死了,自己的脸该怎么办?

哎呀呀,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

算了,她可是唐家的人,对于医毒之术再精通不过。

将铃铛随意地扔在地上,唐绿衣成大字型躺在床上,床很软,砸吧砸吧嘴,滚了两圈,这雷家堡的待客之道倒还不错,听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叫做唐枫的家伙安排的。

唔,勉强合格吧。

……

时间过去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身体里的那只小虫子才慢慢安静下来,疼痛渐缓,木桶中的水已经凉透…,◇.。

刚刚洗干净的身体混合着汗水与凉水,些许黏腻,司玥微微喘息着趴在木桶边缘,脑袋无力地歪在一边,释放过后的身体酸软无力,隐隐有疼痛过后留下来的痕迹。

那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阴毒,整整一个小时!她差点晕过去,连内力都无法凝聚,以纯粹的肉体抵抗这诡异的噬骨痛楚。

身体没入冰凉的水中,司玥屏息良久,她给那个女人的惩罚是不是太轻了?

不知死活……

“大人。”韶寻隔着屏风老远开口,他知道组长大人不喜欢别人靠近,包括他。

小少年眼眸微暗,已经过去过去了足足半个时辰,从一开始的不安、紧张、担心,到现在的终于放下心来,小少年一直屏息聆听着里间的动静,将组长大人的呼吸细细聆听。

“我没事。”

钻出水面,抹去脸上的水珠,雪玉般的肌肤泛出莹莹冷光,司玥单手撑在木桶边缘,抚摸着被她掐得变形的木质,犹疑着,这应该不会要她赔钱吧。

“大人,可要换热水?”韶寻的声音又想起,却是平稳了许多。

司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凉水里泡了半天,“阿嚏~”不禁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忽然间觉得好冷,“不用不用,对了,你也来洗吧。”

屏风外一阵沉默,司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她打着哈哈:“我是说你还没洗澡吧,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

夜已深沉,时间确实不早了。

韶寻没有司玥那么金贵,简单的热水冲洗身体就万事大吉,其实这种天气就算用冷水冲凉也没关系,但是司玥以“冷水洗澡容易患类风湿性关节炎”为由制止住了这种摧残儿童的行为。

韶寻听不懂,但是依然照做,他脸红红的看着司玥。

司玥刚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正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尿性固态萌发,转眼间满血复活的精神抖擞,丝毫不见之前的半死不活模样。

半湿不干的的黑色长发随意散在雪白的里衣上,晕染出点点湿迹,些许缠绕在晶莹如玉的优美脖颈上,领口半敞,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

韶寻只是瞥了一眼就赶紧垂下眼帘,精致的脸庞染上红晕。

平日在剑宫总是以禁欲风示人的组长大人和现在的模样相差好大,变得好魅惑,只是稍微露出了点肌肤就让他脸红心跳。

韶寻怀里抱着换洗衣服,手捧木盆,蹲在地上,抬起一张精致美好的小脸,不言不语地瞅她,表情别扭,欲言又止。

司玥摩挲着妖红的唇瓣,不动声色地和他对视,心里琢磨着,这么副娇羞的模样难不成是要告白?

随着时间的流逝,韶寻脸上的红晕越发深刻,就像艳红的胭脂,娇艳至极。

唔,这小子该不会在发春吧?

虽然他平时也喜欢动不动就脸红,但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太少见了,司玥不禁想到那天小少年欲求不满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又要来一次?

可是小少年锁骨处的红点在那天之后明明早已经消失殆尽。

“大人,我要洗澡了……”韶寻弱弱开口,眼中含泪,望着眼神复杂的白衣少年。

所以大人,你这副样子是准备“观摩”他从脱衣到穿衣的全过程吗?

“……”

脑补半天的司玥这才明白小少年为何满脸羞怯了,一时间有些站立不稳,她干咳两声,一本正经地说:“我替你守门,不会偷看你洗澡的。”

匆匆走出去,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徒留一个华丽的背影,还有一点小慌乱。

真是不华丽。

司玥一撩额前垂下的乌丝,举目望向夜空,乌云蔽月,星光璀璨,犹如散落在空中的颗颗棋子。

因为刚刚洗过澡,又因为是在夜里,所以司玥此时露出的是她本来的面目,清绝雅致,无双的魅惑,丝丝清冷之意却又不乏深入骨髓的慵懒。

一个人若是好看到了极致,总会有一种不属于人世的魔惑,偏偏这魔惑中又含着纠缠着欺骗世人的悲悯姿态。

旋身飞上屋顶,双手枕在脑后,仰望星空,背部有些咯,风吹在身上有些凉但是姿态很美好,飘飘欲仙。

身体里的小虫子想必此时在睡大觉吧。

蛊……

她忽然坐起来,掏出白天胡大夫在两人相撞之时塞进她衣服的金牌,掩面叹息,嚣张的龙纹张牙舞爪,这种东西一看就是从白术那里偷过来的。

这老头子怎么就这么不长脑子?人家都把名字告诉你了你还傻傻地贴上去惹麻烦!

现在倒好,麻烦又沾染上她。

呜呼哀哉。

无力叹息的司玥忽然眼中一亮,虽然老头子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是她身上的蛊说不定可以找他试一试。

只是去找他势必会于白术扯上关系,看来这麻烦是怎么也没有个尽头啊……

第138章 半夜无面鬼

朗朗星空下,司玥坐在屋顶,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嘴角忽然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翻身而下。

里间隐隐有水声传入耳中,司玥在外间翻箱倒柜,最后拿出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对着镜子琢磨半晌,将面具覆于脸上,方欲起身离去却又旋身来到里间,屈起手指轻扣屏风,“韶寻,我出去一会儿,你先睡。”

等到韶寻来不及擦干身上的水就匆匆跑出去时,却发现房间里除了他已经空无一人,湿嗒嗒的衣服挂在身上,就如他此刻蜷缩成一团的失落心情。

司玥兜兜转转,一袭白衣鬼魅而行,长发旖旎,残影慑人,宛如夜行的妖物,闻者哆嗦,见者失魂。

走了半天她才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白术的住处,更遑论胡大夫此时的关押地点,金牌挂在手指上,晃晃悠悠,漫不经心,悠闲的仿佛是在自家庭院里散步。

穿过一座假山,绕过一个鱼塘,踩死蚂蚁两只……

“喂!你你,说的就是你!”

一个白衣小仙子盘腿坐在假山上,不客气地冲司玥嚷嚷,那嚣张娇蛮的语气简直是上霖和楼湘湘的合体。

司玥若无旁人地往前走,眼眸微眯,像一只慵懒的猫儿,她不是没听见有人说话,只是︾,☆.……哦,听起来这么傲娇的声音一定不可能是在叫她。

白衣小仙子长发如瀑,气焰嚣张,他发现眼前这个像鬼一样在他周围飘来飘去的少年竟然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之后越发愤怒了。

脱下自己的小鞋子,瞄准,“嗖”一声向着司玥飞过去。

唔,这么嚣张的举动一定不是针对她的!司玥继续自己的征程,直到“啪”一声,小鞋子砸上了她的脸。

不偏不倚,正中脸颊。

司玥沉默,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小鞋子从脸上滑落,小仙子怕怕地往后缩了缩,想要藏住自己的身体,他只是随手一丢,谁知道竟然正中红心?

那是他的鞋啊,也不知道有没有踩过什么不明物体……嗯,他刚才有去上过茅房。

伸手接住滑落的小鞋子,司玥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脸皮没有掉,她转过身来直视这个像小仙子一般美丽的小男孩。

僵硬着嘴角呵呵干笑,“小鬼,你想找死么?”

白衣,黑发,飘忽的身形,如僵尸一般面无表情的脸,怎么看怎么像从坟地里爬出来的恶鬼。

小仙子哆嗦了两下,“不,不想。”转而却又挺了挺腰板,“我是好心叫你,谁让你不听!”这个人已经在他周围转了三四圈了,一看就是迷路了,真是打扰他想心事。

司玥继续扯着嘴角,她忽然发现这张人皮面具质量很差,完全没法和“张小牙”的那张比,不仅长得难看,而且戴上去之后脸痒痒的。

她伸手挠了挠脸,却想起假皮还在真皮外,哼唧了两声,“小鬼,你认不认得一个贪吃又猥琐的老头?”

问话模棱两可,小仙子却一下子心领神会,“那酒老头偷东西被人抓住了。”

“啊恩~乖孩子,你带路领本公子去。”

“不行,会被人抓住,哥哥不许我惹麻烦。”小仙子严词拒绝,又小声地加了一句,“我打不过那个人。”

司玥掂了掂她手里小鞋子,作势要往他脸上掷去。

小仙子哇哇大叫着捂住自己娇嫩如花的脸庞,“不许扔不许扔,我跟你去行了吧!”

他扭捏半晌,生怕司玥用鞋子扔他,“喂,你先把鞋子还给我啦!”

司玥嘿嘿一笑,这小鬼挺可爱,一大一小两个白影在黑暗中渐行渐远,小仙子一般的男孩叮嘱司玥:“我们要快去快回,否则哥哥会派人来抓我回去的。你要去救酒老头?其实我也挺喜欢他的……”

小仙子化身为话唠,抓着她的衣服叽里呱啦,忽然话锋一转,“喂,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很好看又很无耻的人?穿着白衣裳,他还有一头小毛驴,你要是认识他一定要跟我说一声!”

小仙子的表情很严肃,司玥沉吟半晌,“听着有些耳熟,好像见过,不记得了……”

“你怎么不记得了?!你真的见过?哇哇不行你得想起来!”小仙子忽然化身为暴龙兽,拽着她的衣服又蹦又跳,圆圆的眼睛又大又亮,好像两个大灯泡。

他拽着司玥的衣服,司玥不得不弯腰和他对视,嗯,是个漂亮的孩子。

小仙子的表情忽然僵住,眼神呆滞,他缓慢地松开手指,沉默半晌,吐出几个字,“你长得好丑……”

“……”

小鬼,做人不要太诚实!

司玥哼哼了两声,找人却连人家名字住址都不知道,茫茫人海,你以为自己是许仙有千里姻缘一线牵啊!一拍少年的脑袋,“给我安静点,再唧唧歪歪就剁了你!”

在小鬼的带领下,两个人左弯右拐,偷偷来到了白术的住处,小鬼一指前面的小院子,“那个姓白的就住在里面,你去吧,我走了。”

司玥一把拎起韶寻的衣领,“想往哪里去呢?送佛还要送到西呢,你这算什么?”

说是小鬼,其实小鬼年纪并不小,只比司玥矮了一点点,但是因为总是表现的像一只炸毛的小猫,所以很容易让人觉得他还是个需要时刻呵护的小孩子。

被人这样拎着,显然是对小鬼尊严的挑战,他果然瞬间炸毛,一爪子抓向司玥的脸,司玥急忙松手,这张脸皮要是被抓掉下来,大半夜的还不把小鬼给吓个半死?

“你长得这么丑还护着脸干什么?”小鬼不屑冷哼,斜眼睨着她,一瞬间高冷无,犹如一朵高岭之花。

司玥皱着眉轻拍脸颊,这张脸越来越僵硬,就像一张磨砂,难不成是过了保质期?

小鬼扬头看她这副自恋的模样,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这么紧张做什么,其实你的脸有跟没有都一样。”

司玥沉默,抚摸脸颊的动作停住,她低着头,简单束起的长发垂下而后慢慢抬起脸,声音嘶哑,语气阴森冷漠,“你说的……是……这样……吗?”

脸慢慢抬起,乌云蔽月,星光渺渺,映出点点白芒,那张惨白的面皮僵硬如死尸,木然呆滞,唯有两只眼睛射出恶毒惨淡的利光,犹如厉鬼索命,这张脸上除了眼睛,其余地方空无一物。

只有两只眼睛能证明这是一张脸,否则这明就是一张鬼面,没有脸的鬼面!

缓缓靠近,阴森森的声音仍在继续,沙哑嘶磨,黏腻阴寒,“没有脸……还一样吗?”

“啊啊啊啊!!”少年早已看呆,僵硬的手脚瞬间冰凉,直到一只冰凉的手如蛇般爬上他的脸时,他才霍然惊醒,如得了失心疯一般扯着嗓子嚎叫。

声音响彻云霄,就跟半夜见鬼了一样,事实上,他是真的见鬼了,见到了一只人扮的鬼。

“谁在外面?”如此大的声音,守卫的若是此时还听不见那真的是耳聋了。

“啊啊啊啊!!”惊惧的哭嚎还在继续,两个守卫的出门便看见一个白衣少年哆嗦成一团,抱着院外的大树抖个不停,嘴里嘟囔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丑八怪了呜呜呜……”

他们往四周瞧了瞧,空荡荡的院外只有一个少年,疯疯癫癫,状若见鬼。

其中一个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哎哎,起来!在这里干什么呢?”

忽然被人碰触,少年吓得又是大叫,“别碰我别碰我!我没有做坏事!不要来吓我!”

那人皱眉,“叫什么叫!大半夜的是见鬼了?滚一边去,别在这里干嚎,吵得人睡不着觉!”

咦?

少年两只手捂住脸,偷偷睁开一条眼缝往外瞧,这两个守卫的长相并不剽悍,反倒有一种大家之范,但他们却用一种鄙夷的眼神在看自己。

有嘴巴,有鼻子,有眼睛,不是无面鬼,再往周围瞧了瞧,少年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那般张皇失措,四周并未发现那个之前遇到的白衣无面鬼。

鬼呢?鬼呢?

少年像是一个陀螺,撅着屁股蹲在地上转圈圈,转了一圈之后仍然没有看见那个无面鬼,他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个守卫。

“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鬼?只有眼睛没有脸,穿着白衣服!”少年弱弱地问两个看起来还算可靠的守卫。

“哪有什么鬼!你一个小孩子半夜不睡觉跑出来瞎折腾什么?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些回去,若是惹恼了里面的那位大人可要你好看!”

果真是鬼!否则怎么会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他方才吓得尖叫出声,这两个守卫的紧接着就赶出来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人就不见了,这座小院是独立的,周围并没有可以隐藏的高大建筑。

不是鬼是什么?

两个守卫的见只是个孩子也没有多问,呵斥几句就往回走,少年扶着树干站起来,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两腿发软,都了好一会才站稳。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司玥并没有离去,她正悠悠挂在少年的头顶呢!

第139章 鬼怪继续作祟

两个守卫的渐渐走远,司玥轻轻呼出一口气,树下的少年正扶着树干轻轻哆嗦,却是不敢上前半分,他也不好意思叫那两个人送自己回去,只能独自发抖。

周围恢复了寂静,黑暗重新降临,少年仍在原地。

头顶传来轻微的响声,少年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重新剧烈起来。

轻微的呼吸声,像是和风融为一体,但是却又真实存在,少年甚至能感受到那呼吸的热度就在自己头顶,随着每一次的频率带动些许发丝的颤动。

他慢慢,慢慢地仰起脖子。

“嗨~~”黏腻沙哑的声音,乌发下垂,一张平凡至极的脸,虽然入不了他的眼,但起码眼耳口鼻俱在,不是无面鬼。

少年微微放下心来,却又几乎就在这同时瞳孔瞬间放大,犹如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惊恐至极,却又是恐大过惊。

头顶上的那张脸,从下巴处,脸皮在一点点撕裂,犹如故事里披着美人的脸的鬼怪,专用人类的皮去引诱人类。

人皮一点点脱落,少年依稀窥见鲜艳的薄唇,妖红如魅,整张脸布满诡异的纹路,斑斑点点,就跟死人身上的尸斑。

脸皮完全揭下,“啪”掉在了少年的脸上,完全覆盖%∴,≡.上去。

少年哆嗦着拈起盖在脸上的这张皮,完好的人脸展露在眼前,笑得鬼魅阴森,再看头顶上那张辨不清面容的脸,一只干枯的爪子向自己伸过来。

“啊啊啊啊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比之前更激烈,更凄惨,少年撒丫子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哭嚎。

声音再次传入院中,守卫的听见了却是不以为然,八成又是那个“见鬼”的疯小子。

司玥挠了挠脸,伸出去的爪子又讪讪地收了回来,她只不过是想拿回那张意外从脸上掉下去的人皮面具而已,那小子跑什么啊……

脸上有点痒,司玥伸出指尖按了按,还有点疼,该死,这分明是过敏的节奏!

倒挂的身体翩然落地,司玥旋身追上那两个守卫的,两人进了一个房间,里面传来说话声,司玥趴在窗户上偷听。

“方才门外是什么声音?”沉稳冷然的声音含着威压,司玥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个人冷酷狂傲的脸,正是白术。

“回禀陛下,是一个白衣少年,说是见鬼了,在外面哭得好厉害。”

“见鬼?”白术沉吟。

“是的,那少年说是看见了一个无面鬼,可是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没有什么无面鬼。”

屈起手指轻叩桌面,有节奏地敲击着,哒……哒……哒……哒……

一声声,带着无形的压力,跪伏在地的两人在这种几近窒息的空气里冒出冷汗。

“你们,现在去查看关押那人的地方。”

两个人心中一凛,这说不定是敌人的声东击西之法,他们竟然没有想到,“是!属下这就去查看!”

司玥赶忙躲入暗处,隔着一段距离紧紧跟随。

独坐房中的白术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唇角溢出一抹志在必的笑意,心情愉悦至极,他果然来了啊……眼中厉光乍现,犹如闪电划破天空。

唇角呢喃出两个字眼:司玥……

两个人左拐右拐,走出了院子,司玥在黑暗中跟着走了好久,久得她都几乎要以为前面两个人是在耍自己了!

不过细想之后也不无道理,白术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把胡大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过是小小的偷窃罪,不至于惩罚至此。

穿过一片……墓地,两个人终于停在了一个小屋子前,阴森森的,除了一片灌木丛,周围没有任何其他的建筑。

两个人掏出钥匙开锁,只是向里面瞄了一眼,地上蜷缩的人还在。

看过之后,两个人转身离去,腰上的钥匙叮当作响。

司玥瞄了一眼小黑屋,摩挲着下巴,身子一扭,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的司玥手里多了一根细铁丝。

她踮着脚尖悄悄来到小黑屋前,左右瞧瞧,似乎有阴气袭来,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却不防“阿嚏~”一个喷嚏打破寂静,她连忙捂住嘴巴。

“我去你祖宗的!烦不烦啊!看了一遍又一遍!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小黑屋里面传来中气十足的吼叫,是胡大夫的声音,看来他小日子过得到是挺滋润,最起码还有力气骂她。

好在那两个人已经走出老远,否则一定会惹来麻烦!

司玥摸索着门上的门锁,只是简单的锁具,对于她这个半吊子来说并不难,掏出铁丝伸进锁孔转动,耳朵贴近门锁,细细辨别着铁丝转动的声音。

简单的几下试探之后,随着一声轻微的“咔”,门锁应声而开。

胡大夫趴在地上艰难抬头,他觉着有些不对劲,这个人似乎和那些人不一样,不是那些人?

门被打开一条缝,一道黑影从外闪进来。

“老头?”

熟悉的声音让胡大夫激动地几乎落泪,哎呀呀这是小怪物来救他了呀!

司玥点燃一根火折子,用衣袖半掩着去照胡大夫。

“哎呦呦眼疼~”胡大夫泪眼朦胧,却又腾不出手来遮掩,只好拼命眨着,“快,快来救我!白术那小子忒不是人,竟然把老子捆成这样!”

“你知道他是白术还敢去招惹?”司玥一指点上胡大夫的脑门,“他可是陌尚的皇帝!你是被猪油蒙了心?简直在找死!”

“呜呜呜老头子我不知道啊!”胡大夫是真的不知道,事实上除了酒,他什么都不关心,“亲爱的小玥玥快点解救我~~我要死了~~”

渐渐适应了光亮,胡大夫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从天而降的司玥,“哇~”一声叫出了声,“鬼啊鬼啊~啊~啊~”

身上的捆绳阻挡不了胡大夫远离鬼怪的决心,他蜷缩在地上一扭一扭,边扭边落泪,哇哇呜呜~他不要和鬼说话啊~

雷家堡里有坟地~坟地爬出恶鬼~恶鬼扮作小玥玥~

司玥举着火折子,若有所思地抚上自己的脸,她究竟过敏的有多厉害啊,一个两个见了她都跟见鬼似的,眼神忽而一厉,寒光射向在地上扮作毛毛虫的罪魁祸首。

第140章 夜访小黑屋

司玥一把拽住他身上的绳子,将胡大夫整个人拉回来。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本公子这张脸可都是你害的!你那张人皮面具是什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咦?趴在地上胡大夫偷偷睁开眼,回头瞅了一眼身后那个面目全非之人,虽然脸上爬满了红斑,但是从轮廓上却依稀可以辨得出是小怪物那个妖孽。

胡大夫犹疑着问:“小怪物?”

司玥眼眸一眯,唇角勾起一抹邪邪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个不知死活喊她“小怪物”的老头。

这动作若在以前做来,那必定是妖惑众生,可是现在……做在这张严重过敏的脸上,简直有如恶鬼临世!

胡大夫忍不住又是一阵哆嗦,心脏有些承受不住,换来司玥更加凌厉的眼神。

他弱弱地看向司玥,小声嘀咕着:“谁让你偷我东西的,活该……那东西我费了老大的劲才做好的,这下好了,全都给你糟蹋了。”

他瞅一眼司玥,连忙出声:“别挠别挠,不能碰!”

心里有些小得意,嘿嘿,这小子平日里一副妖孽的模样,这下毁容了,看他还不伤心死!

司玥伸出一只手到他眼前,“拿药来。”

-∴,→. 胡大夫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简直太不客气了,不过却也无奈,他还等着这小子救他呢!“在我衣服里,黄色的瓷瓶,每晚敷一次,半个月就能好。”

司玥开始扒他的衣服,果然从众多瓶瓶罐罐中找到一个黄色的小瓷瓶,她拔开瓶塞闻了闻,味道很清新,还算可以接受。

将小瓶子在手中掂来掂去,司玥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巴巴瞅她的胡大夫,眼神不善,“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早就料到她会过敏,所以备好了解药等她上钩。

胡大夫大喊冤枉,他这纯粹是好心没好报啊!要不是因为偷他人皮面具的是司玥,他才懒得花费时间去做解药呢!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索性赌气地一扭头不看司玥。

“好啦好啦~”司玥知道玩笑开大了,连忙陪上笑脸补救,“我知道你是好心,开玩笑的呢!”见他脸色稍微转晴,司玥又不知死活地凑上去,“这半个月的时间太长了,武林大会总共也不过二十多天,能不能快点?”

胡大夫刚刚转晴的脸又瞬间阴沉下来,“想要快的没有!我巴不得你这张脸烂了才高兴!走开走开,以后别找我!”

司玥自知惹恼了胡大夫,连忙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问:“你究竟是如何惹了白术?他不可能因为一点钱就把你抓起来。”

说道了正事,胡大夫连忙接上去,“我偷听到了他们的秘密!”

“小怪物,我跟你说,你赶快离开这里,白术有阴谋,他要借着武林大会做什么事,呃……至于有什么事我当然是没听见,你都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还好我机智,嘿嘿!”

白术绝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事情,他此次出现在雷家堡定是有所图,胡大夫这番话等于什么都没说。

“那小子还装作是剑宫的人来匡我呢!幸亏老子机灵识破了他!老子就想啊,要是剑宫的人怎么会认不出你身边跟着的那个小鬼头?”

“反正他就是个祸害!”

胡大夫在白术和剑宫交易之前就离开了剑宫,对于白术的事情一概不知,他只以为这纯粹是个奸诈的小子,想不到白术竟然会和剑宫有纠葛。

胡大夫喋喋不休说了一大通,大部分都是司玥已经掌握的信息,毫无用处。

她制止住准备继续唠叨的胡大夫,“好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缠椤?”

缠椤,缠椤,这名字听着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胡大夫琢磨半晌,忽然间一个激灵,瞪向司玥:“你说缠椤?你怎么知道的?”

“别一副见鬼的模样,说!”

胡大夫郁闷地咽了一下口水,激动的情绪被司玥冷淡的态度冲散,却是依言道来他所知道的关于缠椤的来历。

“缠椤为蛊,人为炼制而成,看似是虫,实则内里藏着乾坤。它受铃声召唤,伺机行动,只要碰触人的皮肤就可钻入人的体内,这人啊,一旦让这东西钻进去可就麻烦了,就得一辈子受人控制,别说是身体,日子久了,就连你的脑子也不是自己的啦!”

胡大夫唏嘘半晌,从满脸红斑中看见司玥变得凝重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该不会是中了缠椤吧?哎呦喂忒吓人!一定是造孽太多,阿弥陀佛~

“其实我也没见过这玩意,据说西域有人炼制这种害人的玩意,但也有另一种说法,隐世的唐门中其实就有人会这种蛊术,不过他们早已经隐居啦,江湖上渐渐就没了关于缠椤的说法。”……

“你没见过么……如此说来你也就不会解蛊了?”这种结果不出所料,但心下仍有丝丝失望之情。

果然,这小子果然是中蛊了!

胡大夫面上浮现担忧之情,虽然平日里他对小怪物各种嫌弃,但实则总还有几分喜欢他的,不都说“打是亲骂是爱”吗?他和小怪物大概也算得上是欢喜冤家了。

“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会被下这种蛊?这可是阴损之术!”阴损之术,他才不屑于去做,再怎么也不能承认自己其实一点不会解雇之术。

司玥翻翻眼,她怎么会知道如何得罪了那个女人,“不知道,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女人下的,你说唐门?她说自己叫做唐绿衣?难不成是你说的那个唐门?”

唐门……唐枫也姓唐,他不就是唐家的人?江湖上怎么还有一个隐世的唐门?那个女人还给了自己一只铃铛……

司玥看了一眼胡大夫,连他都这么说,看来那个女人说的话还算可信,想要取出缠椤,必须找到唐门,找到那个女人!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司玥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胡大夫看她竟然不准备救自己了,大惊失色,“小怪物,还有我啊还有我!你走了我怎么办?”

司玥拍拍脑袋,差点忘了,得把事情跟他说清楚,免得他又惹出什么麻烦。

于是她转回来对胡大夫说:“不是不救你,只是暂时不能救你!救你出去,白术定然会猜到你有同盟在雷家堡,会打草惊蛇,何况我身边还跟着韶寻,难道你想回剑宫?老头,等我完成任务就来救你出去,放心,白术不会杀你的。”

胡大夫转眼间又是泪眼朦胧,虽然小怪物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对于自己无法获救这一事实还是好伤心啊。

“他真的不会杀我?他不杀我……那他抓我干什么?”

他抓你干什么?

司玥寻思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忽然一惊,只因为她忽然听见人的说话声。

“哎?那里怎么有光?快去快去,快点去看看,别不是让那个老家伙给跑了!”

司玥急忙吹灭火折子,房间又重新陷入在一片黑暗当中,“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胡大夫重新蜷缩回地上,装作一副在睡觉的样子,眼睛眨了眨,他忽然想起来白术那小子的阴谋和唐枫脱不了干系那两个人狼狈为奸的事还没告诉小怪物呢!

刚要出声喊人却早已经不见了司玥的身影,门锁咔嚓一声又重新锁上,不远处传来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是有人来了。

算了算了,反正小怪物又不认识唐枫,说了也没用,他只要防着白术就行。

门外之人进来,却发现一切如旧,哪里有什么光亮啊!胡大夫睁开眼睛,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烦不烦啊?刚走又跑回来!老子还要睡觉!滚滚滚!”

两个人被骂了个劈头盖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想想也对,这周围都是墓地,怎么会有人到这里来?一定是他们想多了。

这周围都是墓地,就算有什么东西也不可能是人,因为从墓地里爬出来的都不是人……

司玥在两人进来的前一刻离开了房间,她躲在一块墓碑之后,看着两个人往房间里探头探脑又出来,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很快又锁门离去。

司玥轻呼出一口气,她刚刚想到胡大夫那个问题,既然白术抓他并不是为了杀他,那么他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会揭晓,司玥的脚步停住,定在原地。

她一动不动站在一片黑暗当中,连呼吸也变得绵长起来,似有若无,仿佛时刻都会断气。

前方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负手而立,身形颀长,长发在风中飞扬,眼神的方向正好对着她,似乎将她的所有动作都收入眼底。

司玥屏住了呼吸,没有因为这意外而慌乱半分,那人没有看见她!

那人看似正面对着她,实则身体微微偏斜,他的眼睛……事实上正对的是关押胡大夫的小黑屋!

白术!

白术抓住胡大夫并不是为了杀他,那么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拿他做诱饵,引出藏在雷家堡的剑宫中人。

白术真正的目的是要引她出来!

第141章 严重过敏

好个白术,竟然打了这种主意!

司玥眯眼,一定是胡大夫给他透露了什么消息,所以他才会如此肯定雷家堡中还有其他剑宫的人。

唔,不过白术兴许还不知道那人就是自己。司玥尚怀一丝侥幸心理。

白术现在没有发现她,但是只要她再移动分毫,定会暴露自己的身形。

司玥一时竟然僵在了那里,和白术展开一场拉锯战,只是这拉锯战若是持续下去,输的必定是她!

现在是夜里,白术看不见她是正常,再等到天稍微亮一会儿的时候,司玥就是站的比木头还僵硬也没用!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玥只觉得腿发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必定得想法子自救。

白术也是一动不动,负手而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黑屋的方向,锐利的鹰眸在黑暗中也是寒光四射,犹如蓄势而发的猎豹,准备捉住随时会出现的猎物。

就在司玥准备站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忽有一人走到白术身边,那人在白术耳边低语了几句,这之后,白术竟然转身走了。

司玥眨了眨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白术已走的事实却是确凿无疑,既然他都走了,那自己再傻站着就真的是傻子了。≈,□.

于是司玥也走了,虽然她不知道白术忽然走掉的原因。

司玥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韶寻并没有听话地乖乖入睡,一片黑暗之中,他坐在床上发呆,直到听见有人推门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还没睡?”

“嗯,很快就睡。”

司玥脱下外套,刚要上床却又回到了桌前,她在黑暗中摸索出那瓶黄色的小瓷瓶,刚要点燃蜡烛却又缩回手,现在已经是半夜,贸贸然开灯势必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于是她在黑暗中完成了整个上药过程。

床只有一间,两人之间留着一段小小的空隙,韶寻清晰闻到身旁那人身上传来的浓郁药味,并不难闻,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清香。

两个人仰面躺在床上,合上双眼,许久,韶寻轻声问道:“大人,你受伤了?”

并未受伤,只是却比受伤还要难受,司玥其实是个挺注重脸面的人,她并不知晓自己的脸究竟恐怖到何种程度,但是根据胡大夫那种见鬼的表情来判断。

她的脸可能真的比鬼还要可怖!

“韶寻,你怕鬼吗?”司玥的睡觉姿态一向规规矩矩,仰面朝天,双腿并拢,双手轻搭在腹部,安详而宁静。

司玥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这么老实,但是这种睡觉的姿势看上去却是怪异无比,就如同一个躺在棺材里即将入葬的人那般安详,她却是早已经习惯这种入睡的方式。

韶寻一怔,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故而老老实实地说:“不怕。”

呵!这孩子倒是可爱。

司玥唇角微扬,仍是闭着双眼,“那好,明天早上起床之后可不要吓到哭鼻子。”

她这张脸,就连胡大夫见了也哆嗦得不成样子,可见是有多么难看了,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夜里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鬼魅阴森。

整张脸因为抹上了药膏,所以清凉无比,却又有一种微微的刺痛之感,销魂蚀骨。

翌日。

韶寻果然没有被吓到哭鼻子,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司玥,嘴巴张开一个微小的弧度,显示着他此时颇不宁静的心情。

司玥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面无表情地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那张红肿的猪头脸。不是她故意装酷,而是因为她发现无论做出什么表情来,这张脸都只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恶心的想吐!

她现在终于能真切体验一把何为“东施效颦”了!无论是狷狂邪魅还是娇俏卖萌,空有演技是没用的,长相才是关键。

比如当她嘟起嘴吧用这张红肿的猪头脸做出一个卖萌的表情时,她甚至以为镜子里的那张脸是吃多了想吐。

哦,别再自欺欺人了,镜子里的那张猪脸就是你自己。

整张脸布满红斑,其姿势蜿蜒豪放,描绘着世人无法解读的古老预言。

司玥严重怀疑,这张似乎被开水烫过的脸真有可能在半个月之内恢复如初吗?

韶寻怔怔坐在床上,眼神深沉古怪,半晌才喃喃开口:“大人。”

不错,竟然还能认出自己。

司玥对着镜子长吁短叹,自我安慰,其实变成这样也有好处,比如她再也不用每天化妆以掩人耳目了。

韶寻却很不高兴,组长大人出事的时候自己不在他身边,是自己的失职。

司玥只觉得小少年的想法太逗,难不成你要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脸一点点变成猪脸吗?

“把那些人皮面具都扔了,不能用了。”司玥言简意赅地吩咐,忽而又悲哀地说:“算了,还是烧掉吧,扔出去要是吓到小朋友就不好了。”

镜子里的那张脸实在不堪入目,司玥心疼半晌,终于掏出一条纱巾蒙上去,从此以后,她只能以这样羞于见人的姿势出现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一张脸而已!这样想着,她淡定了许多。

“砰砰砰”有人敲门,淡定的司玥吓得差点藏到桌子底下、

“什么人?”换好衣服的韶寻声音软嫩,隔着门询问。

“回小姐的话,奴婢是堡里的丫鬟,为小姐和公子备好了早膳,请问二位可是现在就用膳?”

司玥又照了一下镜子,确定将整张脸都遮挡得严严实实之后才开口:“送进来吧。”

两个小丫鬟端着托盘走进来,两碗白粥,几碟小菜,清爽可口。

对上两个小丫鬟好奇的目光,司玥面无表情地回以冷望,若是平时她定要笑着说几句,但此时这副样子……算了,还是别吓着人家小姑娘了。

小丫鬟一愣,慌忙垂下眼帘,这公子的眼神好可怕啊!

赶走了两个小丫鬟,司玥决定这半个月的一日三餐都在房间里解决了,女人啊……终究还是注重长相的……

司玥不出去,韶寻也不出去,他要在在房间里陪着组长大人,给组长大人解闷。

只是用这张平静的小脸能说出什么有趣的话题?一个个冷笑话让房间里气温骤降。

最终司玥将他赶出了门。

第142章 鬼面对鬼面

司玥独在房中却也不觉寂寞,虽说此行的任务是宰了唐枫那小子,但是作为此番武林大会的重要主持者,他必定是事务缠身,此时硬凑上去反而适得其反。

时间空余甚多,因而浪费起来也毫不心疼。

在沉闷的环境呆了半天有些昏昏欲睡,她索性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榻上,就连睡觉也是薄纱覆面。

说是昏昏欲睡,其实她不过刚起床,哪里能够真的睡着?不过是闭目养神,虽然眼睛闭上了,但是周围的动静却是尽收耳底。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停住,接着便是推门的声音,脚步声很轻

司玥并未睁眼,她知道这不是韶寻,韶寻的脚步声也很轻,但却不是这种刻意压低的声音,就仿佛是鬼鬼祟祟的小偷,生怕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不得不说,这个鬼鬼祟祟家伙的伪装实在太差了。

司玥准备等会儿好好吓唬这个人。

她忽而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将脸转向里侧,那人脚步一顿,就连呼吸也变得极其压抑,以为司玥就要醒来,等了半天不见任何动作,那人于是高抬脚,轻落步,一步步挪到司玥小憩的榻前。

那个人将身子压低,伸出手指戳了戳司玥∧,☆.,而后又迅速趴在地上,眼见榻上的司玥没有丝毫动静,那人开口,声音也是极低。

“司玥,司玥?”

司玥眼皮一跳,这声音,就算化成灰她也不会忘记!即使只有一面之缘,她对此却是刻骨铭心!光听声音倒是悦耳动听,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娇柔,她的声音里有微微的磁性,性感低沉,但是一想到她的作为,司玥简直恨得牙痒痒!

是唐绿衣那个女人!

唐绿衣喊了两声,却见榻上之人没有丝毫反应,她不屑地撇了撇嘴,“睡得真沉,跟死猪一样。”

司玥背对着她,听着这女人一个人在嘀嘀咕咕,她噔噔噔转到另一边,对上司玥的正面,司玥脸覆薄纱,看不清面目。

唐绿衣一愣,这大半天的睡觉怎么还带个面纱?伸手就要去拿,却见原本闭目的人忽而睁开眼睛,眼中寒光四射,她吓得就要躲,却又被司玥钳制住胳膊。

司玥轻启红唇,沙哑黏腻的嗓音,犹如枯树般粗糙,“你害的我好苦……”

面纱缓缓从脸上飘落,露出的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颊。

唐绿衣彻底呆住,她张大嘴巴几乎忘记了呼吸,只能傻傻看着这张鬼面,看着看着,眼神忽然诡异起来,癫狂大笑。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活该活该!活该你对本小姐动手!”

司玥眨了眨眼,哦,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的报复行为,所以她这是自食恶果吗?

唐绿衣脸上也蒙着一块面纱,笑过之后她一把扯下脸上的遮掩,相同的红斑,仿佛是一母双生,终于造就今天的相识相知。

唐绿衣笑得很畅快,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司玥,你活该!谁让你毁本小姐的脸,现在遭报应了吧!

司玥默默无语,她果然是遭报应了啊……

笑过之后,唐绿衣颇为得意地看着她,“算了算了,我本来是想给你点颜色瞧瞧的,现在看在你这么倒霉的份上就暂且饶过你好了!”

她围着司玥转圈圈,晃着一张遍布红斑的脸,也不嫌自己看起来有多么恶心,反而兴奋异常,“司玥~瞧瞧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想想你之前的貌美如花,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奴家看了好心痛哦~”

小人得志的嘴脸,司玥不予理会,她才不会告诉这个女人她已经有了解药。

笑够之后,唐绿衣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忽然变了脸色,将脸凑向司玥,“喂!给我解药!”

司玥扭过脸,像是一个赌气的孩子,“不要~”

唐绿衣眼角一抽,哎呦喂这位爷脾气还上来了~“信不信我再让你试试缠椤的厉害!”她举起手中的小铃铛,充满威胁的看着司玥。

司玥瞅一眼她,眼中的神情悲痛了好一会儿,却只是默然无语,“痛死我算了,你就带着你那张脸过一辈子吧~没人愿意娶你这个丑八怪的~”

唐绿衣气结,她倒不是怕没人娶,而是司玥这副无赖的样子看了实在可恶!这小子难不成真的不怕缠椤的厉害?

唐绿衣犹豫不决,她想起昨晚使用缠椤,因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所以足足摇了半个时辰的铃铛!若是普通人早已经被活活痛死了!痛死之后的宿主就是一具养育缠椤的上等躯壳。

然而缠椤入体的时间太短,不足以孵化新生的缠椤,只有在身体里待的时间越长,宿主才是最好的营养。

这小子……昨晚竟然没有死!

唐绿衣忍不住后退几步,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仪态自然的司玥,这小子虽然脸被毁了,但是气质却不减分毫,看起来悠闲自在,对于毁容的事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她嫉妒地瞅了好几眼,“喂,你昨晚怎么没死?”说出的话酸溜溜的。

她只是最平常的一句询问,但是却换来司玥慑人的眼神,“我若是死了定然不会放过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妇人!日日夜夜缠着你,让你不得安生半分!”

“你什么意思!”语气太过恶毒,唐绿衣也没了笑脸,沉着一张鬼面冷然看她,紧紧握住手中的铃铛,寻思着司玥若是敢说出半句不中听的话,她定要让他痛个死去活来!

哪知司玥的反应却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弹了弹额前的刘海,仰面躺下,舒展着身体,“你脸上的红斑没事,只是花粉过敏而已,之所以持久不消是因为雷家堡的花卉植物太多,过了这个季节就没事。”

等到秋叶落,秋风起,你就会成为变成一个娇俏的小娘子。

司玥承认自己的心眼小,女人爱美,最爱自己的脸,要她等一个季节简直比杀了她还惨!

“哎?”唐绿衣一怔,想不到司玥的思维转换如此之快,想了半天才明白司玥这是在让她放心呢!之前她独自研究了半天,确实研制出了自己以为的解药,哪知道红斑消下去之后很快又重新冒出来,反反复复,经久不消。

知道症状就能够对症下药,倒是方便了许多。

她不动声色地藏起了手中的铃铛,别扭地瞪了司玥一眼,转身就走,看在这小子这么乖的份上,她就不找他麻烦了。

走到门前的女人又站住,手搭在门上,声音性感低沉:“你那种药膏就算每天涂也要最少半个月才能好,我明天给你一种更好的。”

司玥唇角微勾,有时候,假意的妥协能换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对此她很满意。

“多谢。”

司玥回以温和的道谢,两个人暂时和解。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唐绿衣轻呼出一口气,她刚才差点就以为这小子是要拒绝自己,若真如此,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必定会一辈子记在心上。

她可是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帮助一个人呢……

“那我走了。”重新覆上面纱,唐绿衣准备开门。

“叩叩叩。”忽然想起的敲门声让准备出去的唐绿衣身形急闪,直退到司玥的身边才停住。

“小四儿?小四儿可在里面?”温和的男声含着独有的风流韵味。

唐枫!

两个人同时在心里得出了这个结论。

怎么办?

两张鬼面对视,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忍直视,简直会被自己丑哭!

司玥轻咳两声,装模作样地问:“谁在外面?”

男子轻笑:“小四儿,是我,我是唐枫。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

过于暧昧的话让人误以为他和他口中的小四儿是有多么熟悉!

唐绿衣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抓住司玥的胳膊,眼中闪过诡异的神采,她压低声音:“你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司玥拍掉她的胳膊,慌忙戴上面纱,她这时才分外后悔之前将韶寻赶出去,否则也可以抵挡一会儿。

这副她自己看了也要丑哭的面容会把唐枫吓跑的!

“唐枫?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司玥不开门,隔着门和他说话。

唐枫无语,他只好也隔着门说话:“没什么重要的事,小四儿,你先把门打开,这样说话外面有好多人看我呢……”

声音有些委屈,不仅司玥听出来了,就连唐绿衣也听出来了,她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趴在司玥耳边小声问:“我该怎么办?”

“你不走待在这儿干什么?”两张鬼面一起出现会把人吓死的!

“唐枫在门口堵着呢,我怎么出去?”唐绿衣不想和唐风碰上面,此时却也无奈。

司玥斜睨她一眼,低吼:“翻窗啊!”

门外的唐枫等得有些急了,拍着门,“小四儿你在和谁说话?怎么不开门?你可是遇见了什么事?你再不开门我可闯进来了!”

“别!”司玥连忙出声制止,“没有什么事,你千万别进来,我在穿衣服呢,等会就好!你若是敢进来我挖了你的眼睛!”

他若是真敢进来,看到这两张鬼面,不等司玥挖他的眼睛,只怕是要自戳双目了!

第143章 本公子害羞

唐枫却只当她是在开玩笑,笑得一脸荡漾,“小四儿~我不偷看你换衣服~你放心好了~待会儿可一定要把门打开啊!”

唐绿衣急得团团转,在屋子里转悠了半晌忽然问:“窗户在哪儿?”

司玥无力地向她身后一指,同时掩住面容,不忍直视。

唐绿衣咧嘴一笑,一脚踏上窗台,出去了半个身子,忽而又转回来,露出半个脑袋和一条大腿,“喂,你们两个可不会真的有一腿吧?听说那家伙可是个花花公子,不知有多少姑娘为他肝肠寸断呦~”

司玥躺在榻上,懒懒瞅她一眼,“我只是个混饭吃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唐绿衣傻眼,她还真想不到这个少年竟然是个混吃混喝的骗子,可她竟然还觉得他挺有气质,现在想来她猜测骗子中的行家里手大概都有一张足以欺世的面容吧。

司玥见唐绿衣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不禁失笑,“我承认你的年龄比我大,但是你的脑容量实在有些可怜,难不成有人告诉过你,本公子有对你说实话的义务?”

这段话对唐绿衣来说生僻字太多,她思考了半天才明白司玥是在嘲笑她太笨,刚欲反驳却被又响起来的敲门声吓得缩回了脑袋。

“小四儿,∑↖,⊙.衣服可换好了?”唐枫的声音很温和,但是她却能窥见其中微微的不耐情绪。

也对,这唐枫曾经也是个天之骄子,如今这番低三下四地在门前这般乞求,若是再不开门便是她不是抬举了,何况唐绿衣进来时只是将门虚虚掩上,若是他硬闯,司玥也拿他没办法。

司玥咬咬牙,走到门前,隔着门说:“好了,换好了,我开门了。”再一次抚上脸上的面纱,她拉开门。

“你是……唐公子?”软嫩的女声有些犹疑,带着些羞怯。

司玥一听这声音,连忙将开了一半的门重新关上,后背抵在门上拍着小胸脯,长吁短叹,韶寻真是个好孩子,出现的恰到好处。

“小四儿!”等了半天的门终于打开,唐枫还来不及对里面的人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就再次被拒之门外,他大力拍着门,“小四儿,你开门啊!”

司玥牢牢抵住门,用后背迎接唐枫的拍门行为。

“唐公子,你在干什么?”软嫩的女声再一次响起。

唐枫皱眉,有些不高兴,方才小四儿已经开门了,却又忽然关上,一定是听见这个丫头的声音了!

转过身子,脸色微沉,但他终究是个大家公子,对女孩发火不是一个好男人的作为,何况还是姿容上乘的女孩。

于是他换上一副温和的假面,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似乎发自内心,“是小寻姑娘啊!我找你哥哥有点事,却不知怎么总是敲不开门,小四儿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韶寻一袭绿色纱裙,盈盈而立,阳光照在身上,打出一圈圈光影,美得不似真人。

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韶寻轻启红唇,“哥哥胃口有些不好,我去做了些冰镇酸梅汤拿给他喝。”

他绕过唐枫走到门前,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唐枫看得嘴角直抽,早知道门没锁他就闯进去了,哪里还用得着傻站那么长时间?

“哥哥?”韶寻放下托盘走向里间,“哥哥,唐公子找你有事,你可要见他?”

司玥正藏在被子里,听见声音后闷闷开口:“不见。”

唐枫紧跟在韶寻身后,听见司玥的声音有些急了,大踏步上前,“小四儿,你怎么了?莫不是生病了?怎么还盖着被子?快让我瞧瞧。”

他说着就要去掀司玥的被子,被子里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不许看不许看!小寻快让他出去,不许看!”

唐枫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倒是没料到自己会受到这样的待遇,被拒之门外就算了,现在连房间的主人都见不到一面。

被子里的人蜷缩得更加厉害了,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拼命往床的里侧挪动,被子严严实实裹在身上,不肯露出丝毫,“出去出去!不许看,小寻你让他出去!”

面对司玥毫不客气地逐客行为,韶寻却显得淡定而从容,虽然听组长大人说要赶走这个男人他很高兴,但是依然柔声解释:“哥哥不是要赶你走,只是出来此地,有些水土不服,他向来身子弱,所以脸上起了很多红疹,羞于见人,还望唐公子见谅。”

原来如此!

唐枫听闻这种解释,放下心来,他还以为小四儿是不想见他呢,原来却是害羞啊!

脸上露出一抹善解人意的微笑,唐枫体贴地说:“原来竟是水土不服啊,这个好办!小四儿,你跟我起来,我给你去找最好的大夫,定能将你脸上的红疹看好。”

司玥才不要跟他去看劳什子的大夫呢,故而蜷缩得更加厉害了,韶寻心领神会,立刻向他解释:“哥哥已经去看过大夫了,开了药方,抹了药膏,只是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还是红红的一片,怪吓人的。”

“小四儿,你起来让我瞧瞧,我也懂一些医术,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说什么懂医术不过是他随口道来,以前在山上若是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自己采些草药熬汤喝,所谓久病成医,他大概也能算半个大夫吧。

“唐公子,哥哥他不好意思呢……”韶寻握了握拳头,讨厌,这个男人看不出他是在赶人吗?若不是组长大人说现在不是动手的最好机会,他早就一掌拍上去了。

只是韶寻啊,若真的动了手,谁拍谁还不一定呢!

唐枫偏偏还真就看不出来韶寻是在赶他走,他满心满眼都是藏在被子里的小人儿,只觉得这少年可爱万分。

司玥见唐枫竟然还准备掀她的被子,藏得更紧了,不一会儿却又慢慢露出两只眼睛,黑亮黑亮的,眨啊眨,正对上唐枫,唐枫一喜,“小四儿……”

“你这几天可不可以不要来找我……“司玥眨着眼睛,满脸无辜,毫不留情地打击着他。

“小四儿我不会嫌弃你的!”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唐枫连忙表露心迹。

你不嫌弃我我嫌弃你啊!司玥抿着唇,对着他这张英俊潇洒的脸,再看看自己的惨不忍睹,越想越心塞,她只是怕自己心里难受,会有一天忍不住抓花唐枫的小脸。

第144章 和唐绿衣相亲相爱

“唐哥哥~你是个大忙人,我也不能整天占着你的时间,你不是要忙武林大会的事吗?快些去吧,小寻会陪着我的!”

“天大的事也没有小四儿重要!小四儿,我会陪着你的,你不要伤心。”

果然是做惯了花花公子,嘴巴这么甜,也不知迷惑了多少天真的小姑娘。

“唐哥哥~你真好~可是我现在这么丑,我不好意思,唐哥哥,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司玥捏着嗓子,泪眼朦胧,像是羞怯的小姑娘。

“小四儿……”

“唐哥哥……”

两人隔着被子对视,深情款款,韶寻默然无语,这个男人果然好讨厌~

司玥一掀被子,将自己重新埋进去,裹得像是一个蚕宝宝,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好了好了,既然答应了就快些走吧,小寻,送客。”

“……”

唐枫一愣,这副翻脸无情的样子……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答应了什么!

韶寻收到组长大人的指示,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做出送客的手势,嘴上却是颇为委婉地叹息:“唐公子,你还是过些天再来吧,哥哥他心情不好。”

唐枫无奈,不舍地看着床上的蚕宝宝,通信道:“小四儿,∞,⊥.那我先走了,你若是哪天想我,一定要过来看我啊!”

对于这点,韶寻颇为赞同,他点头,“哥哥一定会想你的。”

想着法子杀死你。

送走了唐枫,韶寻回到里间,司玥裹着被子瞅他,“走了?”

“嗯。”走得依依不舍。

司玥呼出一口气,一把掀开被子,嘟囔着:“真难缠,都热死本公子了……”她颓然坐在床边,拽着自己的头发,看起来精神蔫蔫的。

“哥哥,我做了点酸梅汤,你快来喝点。”韶寻端着托盘进来。

司玥也不推辞,冰凉凉的酸梅汤生津解渴,她一饮而尽,顿觉汗毛孔都舒张开来,“小寻,你刚才出去该不会一直待在厨房里吧?”她至今还记得韶寻杀猪取心的模样,怎一个剽悍了得!

见她喝得开心,韶寻只觉心中愉悦,听到问话却是眼神一闪,“没……”

他不过是问了厨房里的师傅,然后又去摘取了新鲜的梅子,取了冰块,亲自做了一碗冰镇酸梅汤而已,毕竟这可是给组长大人喝的,怎可假于他人之手?

“等这件事办完,你就恢复男儿身。”司玥覆上面纱,坐在床边的阴影之下。

“可是韶寻哪里扮的不好?”韶寻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失落情绪。

“不,只是……韶寻,你再这样贤妻良母下去,本公子担心你有一天会被掰弯。”

穿女装,扮女人,杀猪做菜熬汤,无所不能,更是兼具美貌和智慧。韶寻啊,你如此贤妻良母,让女人可怎么活?

掰弯……

韶寻听不懂如此委婉的话,点头,“是。”

既然组长大人不喜欢弯的,那他还是乖乖做“直”的吧!

翌日,唐绿衣果然偷偷送来了她所说的能够更快恢复的解药,司玥不疑有他,直接往脸上抹,却换来唐绿衣古怪的眼神。

“你就不怕我往药里加了点什么?”

唐绿衣取下脸上的面纱,尽管只过去了一夜,但是她脸上的红斑已经淡了很多,她靠着窗台笑盈盈地看向司玥,甚至悠闲地拨弄着窗台上摆放的一盆白茉莉,闻着花香。

不愧是唐门,其医毒之术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这女人安静下来倒颇有一番韵味,就这样站着也是英姿飒然,举手投足间可见爽然。

见司玥不回答,她也不恼,转身就倚到了梳妆台前,瞅着镜子里的司玥,忽而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小药瓶,嗔怪道:“瞧你笨手笨脚的,还是让我来。”

唐绿衣弯下腰,俯低身子,左手捏着小瓷瓶,右手食指指尖点了些白色的药膏,“来,把脸抬起来。”

司玥乖乖仰起脸,正对上唐绿衣笑眯眯的眼神,细看之下,唐绿衣竟然长得俊眉朗目,怎么说呢?就相当于她在现世看西方女人时的感觉,轮廓深邃,透着异域风情,特别是眼睛,风情撩人,偏向于印度人。

“低头。”唐绿衣又说,见眼前人乖乖的模样,她看了不知怎的就有些欢喜。

这种欢喜的感觉就像是无法无天的大魔王终有一日臣服在脚下,趴在地上仰着脸看她,乖乖叫着:“大人~奴家整个人都是你的~”

唐绿衣想着险些笑出了声。

司玥低头,视线下移,看见唐绿衣的下半身,微微诧异,她原以为这般爱美的女人一定会穿着一双做工精美的绣花鞋,哪知道却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白靴子。

司玥也不管以自己男儿的身份这样明目张胆盯着人家一个姑娘的鞋瞅有什么不对劲,反而津津有味地思索:这个女人有一双大脚……

“抬头。”

司玥再起仰起脖子,视线落在她的脖子上,皮肤细腻光滑,就是有些粗,一看就不是那些整天只会坐在家中绣花弹琴的小姐。

粗看,唐绿衣是个挺风情的女子,但是这么细瞧,司玥却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这女人穿衣也挺严谨的。虽说衣服花哨艳丽了点,但是不该露的却是一点儿没露,高高的领子让她看起来颇为冷艳,却也将脖子遮得严严实实。

兴许是眼睛中的趣味性太过强烈,唐绿衣有些不自在地放下了手,手指点上她的脑门,“喂,你这小子往哪儿看呢?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司玥接过她手中的药瓶,嬉笑道:“抹完了?”

“嗯,”唐绿衣一屁股坐上梳妆台,双手环胸,打量着四周,“小四儿,你这地方看起来倒是挺不错,房间够大,环境也清雅,唐枫那小子倒是费了心思。”

对于女人话中的醋酸味,司玥颇不以为意,“这住处,还行吧。”这种地方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不错,算得上高档了,但是对于她这种奢侈惯了的人来说,不过尔尔,勉强入眼罢了,。

听她这种满不在乎的口气,唐绿衣却是有些不高兴了,“小四儿,你瞧瞧你,既非名门世家子弟,也无过人之处,长相嘛,凑合着吧,甚至连个武林大会的邀请函都没有!你说你凭什么让唐枫对你另眼相待?”

司玥一愣,歪着脑袋思索半晌,懊恼地点头,“这么说来我确实一无是处啊……”

唐绿衣嘴角一抽,知道从少年口中也套不出什么话来,索性从梳妆台上下来,身体一歪就躺在了美人榻上,“也没有那么差劲,其实细看的话,我发现你长得还挺不错,小四儿,我给你说……”

“停停停!”司玥连连打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你能不能张口闭口都是‘小四儿’的?我听着别扭。”

唐绿衣扑哧一笑,笑得花枝乱颤,“怎么,唐枫那小子叫就行,我叫就不行?我还以为你听着心里美滋滋的呢~”

“小四儿~小四儿~小四儿~”

唐绿衣就跟犯了愁风病一般围着司玥鬼叫,一口一个“小四儿”,听得司玥满脸黑线,她忽然扭过脸去,别扭地说:“被喜欢的人这样叫确实没什么,但是不喜欢的人么……”

剩下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真的喜欢唐枫?不行!”唐绿衣拍案而起,她暗自嘟囔着:“算起来我可是那家伙的长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不合伦常的事情发生?虽然只是旁支,但好歹……何况……”

司玥正凝神细听,却见唐绿衣忽然转过脸瞧她,“臭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你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种人?”也不知是在说司玥还是唐枫。

“你说你是唐枫的什么?”司玥笑眯眯地回望着脸色不善的女人。

唐绿衣脸色微变,“你都听见了?”

司玥歪歪脑袋,“莫非你是他未婚妻?啊呀,这样看来我们应该算是情敌了吧~”

唐绿衣脸色又是一变,像是吞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你在胡说什么!要我当他未婚妻?他敢!你刚才没听见?算了……”

女人说着就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动作熟练地翻窗而出。

“这就走了?不多坐一会儿?”司玥倚在窗边,挥着小手帕,深情送别。

唐绿衣头也不回地摆手,“过几日我再给你送药,注意着别吃刺激性的东西,清淡饮食。”

司玥继续挥着小手帕,“阿绿你要早点过来哦~人家等不到你会很心急的~”

唐绿衣走后,司玥倒回床上,笑声诡异而恼怒,她方才可是什么都听见了!

唐绿衣是唐门中人,唐家是唐门的旁支,唐绿衣是唐枫的长辈,那个女人看起来有些护犊,她若是知道自己对唐枫心怀不轨,必定会发飙,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

怎么办啊,司玥万分纠结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忽而满脸无谓地一撇嘴,算了,要是实在不行就卷铺盖跑路吧!

虽说剑宫戒备森严,但是胡大夫不也逃出去好几年仍没被抓回来吗?相较于拳脚功夫弱到渣渣的胡大夫,她的胜算会不会更大一点?

胡大夫……司玥这才想起来,她差点都忘了还有这茬。

第145章 论袭胸的正确方式

她光顾着自己的脸,将胡大夫忘得一干二净,再加上那夜白术的诡异行为,她现在仍是摸不透那个男人为何忽然走掉。

白术……也来拜访过几次,不过都是韶寻出面应付,她躲在里间的屏风后偷听,两人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白术话中有试探,韶寻云淡风轻地回应,两人你来我往的打太极。

韶寻只要离开了她,转身便可独当一面,全然不见丝毫羞涩和不安。

而白术,司玥并未拿他当做敌人,只是下意识地避开这个人,避开所有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麻烦出现就让韶寻出面,美其名曰“历练”。

天气越热人越懒,其实现在最热的“三伏天”已经过去,但司玥仍是蔫蔫的没有精神,因为脸的问题,她现在昼伏夜出,反而经常有意外的收获,不过胡大夫待的那个小黑屋,她却是再也没有去过。

越在意,越麻烦,她只有保持这种淡然的样子才可躲避白术撒下的网。

通过与剑宫特殊的交流方式,韶寻接到了剑宫指派给他的任务,作为引导者的司玥,只有在他发出求救信号时才可出手相助,否则就是违反规定,二人都将会受到惩罚。

至于求救信号,引导者可以选择置之不理,○1,∧.任其生死。

这些孩子的生死啊,都掌握在他们这些引导者手中呢……

韶寻没有透露他的任务,司玥也没有询问,她只是对那个欲言又止的孩子说:“早去早回。”

这句话之后,那张看起来有些阴郁的小脸终于露出了笑容,极浅极淡,有一种矜持的羞怯,小少年用力点头,转身融入了黑暗之中。

武林大会终于开始,在唐门唐绿衣的帮助下,司玥脸上的红斑已经只剩下浅浅的一层,若不细看还以为抹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艳丽至极。

唐枫问及韶寻的去向时,她笑得及其隐晦,扇面掩唇,语气慵懒调皮,“小孩子也总有长大的一天啊,做哥哥的我也不能整天把他绑在身边……”

自以为听懂了言外之意的唐枫笑意温和,电灯泡终于走了,他自然是开心不已,面上却不表示出来,而是善解人意的宽慰道:“女孩子总有嫁人的一天,现在让她多结交一些世家公子也是好事,你无需担心。”

“呵呵……”司玥掩面轻笑,多结交这样的人确实好,但若是夜不归宿,那麻烦可就大了!

台上打得热火朝天了,台下两人在华盖之下谈天说笑,比武才刚开始,上台的都是一些小虾米,热闹确实热闹,但并没有多少可以吸引人的地方,真正的好戏在后头,那些有真本事的一个个作壁上观,不屑于出手。

不少小门小派的作用此时终于发挥出来,他们充当炮灰的作用,在台上表演的虎虎生威。司玥甚至看见了李白,赢了几场的他显得斗志昂扬,身边正跟着一个稍有几分姿色的小姑娘,两个人相谈甚欢,李白看见她时还主动打了招呼,意气风发,颇有成功人士的范儿。

司玥笑着和李白点头,唐风嗤笑,为她重新倒满已经空了的茶杯,“小四儿喜欢那样的人?”

“喜欢?谈不上,只是觉得轻而易举就能高兴成那样也不失为一件幸福的事。”司谢过唐枫,举杯至唇边。

她会哈哈大笑,也能够伤心落泪,只不过那些情绪只是短暂的,甚至只要她想就能办到,幸福么……太过奢侈,兴许是对于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所以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戏,演一场没有观众的戏。

笑得没心没肺,伤心过后也能转身就忘,这些是情绪,并非幸福,幸而她也不强求,所以感叹过后便会忘记,日后想起怕也只会为她自己所不屑。

虽说天气渐凉,但是中午太阳的光线总归是强过头了,经过雷鸣冗长的发言之后,实则已渐至傍晚,太阳西斜,凉风渐起。

司玥一歪头,对着唐枫抱怨道:“非得在大中午的开始吗?本公子会被晒黑的。”她抚上自己的脸,还未恢复完全,如此暴晒也不知会不会加重病情。

唐枫抬头看了看太阳照射的方向,小声说:“你坐我这边吧,我这边凉快点。”

司玥眼睛一亮,却仍有些犹豫,“可以吗?你不怕被晒黑?”问过之后她又觉得自己真是多嘴,不管怕不怕黑,他迟早是要死的,死人都是一个样,哪里有什么美丑的。

眼前的少年表情可爱,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眼中有期待有犹豫,直让人看着心都要软化成一团了,唐枫忍不住伸手抚上少年的脸颊,柔软滑嫩的触感又是让他一阵心旌摇曳,对上少年诧异的眼神,他掩饰性地干咳两声,收回了手。

“小四儿,你脸上的红斑已经好很多了,再过几日便无须担心了。”

司玥喜滋滋地摸上自己的脸,虽说唐绿衣那个女人不怎么可靠,但是这药的功效确实挺好,现如今抹了不过才四五天的功夫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哪里像胡大夫说的要半个月啊!

两个人换了位置,司玥撑着脑袋看台上的打斗,场面极具观赏性,这些人多少有些武学底子,打起来倒也像模像样,若是拿到现世定能成功忽悠一大堆武学痴子。

环顾四周,不少座位都是空着的,那些大门派架子也很大总是将自己作为压轴,直到最后方才姗姗来迟。

唐枫看见少年的愉悦,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但是少年怎么老是左顾右盼呢?那些人有什么好看的?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小四儿,这武林大会是分上下午两场的,避开了最晒人的时间,只不过这是第一天,所以才会从中午一直到现在,你若是倦了,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

他冲司玥眨了眨眼,很调皮的感觉,司玥看了也有一种想做坏事的冲动,不得不说这唐枫果然是调情高手,随意的举动便极具成年男子的诱惑。

“呦,小四儿,几天不见你倒是越发水灵了~”左手边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唐绿衣极不淑女地翘着二郎腿,斜眼看她,瞥了一眼唐枫又转过脸。

第146章 唐唐碰撞

司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边竟然坐着唐绿衣,她身后跟着一大摞低眉垂眼的随从,那副严谨的样子不像是来参加盛会,反倒像是在吊丧,气氛略微阴沉,怪不得她所在的位置周围都处于真空状态。

司玥看了一眼那些跟木头桩子一样的人,她想不到以唐绿衣这样性格的人竟然会参加冗长的开场仪式,她挨着唐绿衣的耳边悄悄问:“阿绿,你们是不是魔教?”

唐绿衣只觉脑袋有些大,她看了一眼身后之人,那些木头桩子的气息又阴沉了几分,看着真是火大,不禁吼道:“一个个哭丧着脸做什么?老子还没死!”

真是上不得台面,早知道就不带他们一起来了!

唐枫对唐绿衣笑着点头,两个唐姓人氏眼神的碰撞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唐枫颇为淡定,毕竟天下姓唐的人多了去了,他想不到自己会跟这样的神秘门派扯上关系,唐绿衣的眼神却是古怪了几分。

司玥瞅着有趣,忽然冒出一句:“你们俩都姓唐,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吧?”

“屁!老娘比他大!”唐绿衣首先爆出粗口,勾搭上司玥的小肩膀,作势要掐她的脸,“小四儿,你真是越来越不乖了~”

和这个女人熟悉了以后,司玥发现她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就是有时候的行为比较匪夷所思,对于这点她表示体谅,毕竟唐门是一个隐世家族,隐世的……你能指望她有多了解人情世故?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过于贴近的身体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连忙伸手去推唐绿衣,“贴这么近做什么?本公子热死了。”这一推,却让两个人都惊呆了,唐绿衣更是虎躯一震。

司玥的小手绵软无骨、莹白修长,唐绿衣的纱裙艳丽张扬、奢华闪耀,司玥的小手正好死不死地搭在唐绿衣的身上,更确切一点说就是……胸部。

唐绿衣的胸部高耸柔软,小手搭在上面都不能完全覆盖,司玥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色彩,这古代女人都发育的这么好吗?竟然,竟然能有这么大!原来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发育不良……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捏了好几下,一下更比一下有力,竟然是捏上瘾了!

唐绿衣嘴角抽搐地看着眼前的青衣少年抚摸自己的……呃,胸部,虽然少年眼神清澈,不带一丝猥琐色彩,但是这种行为是正常人能够作出来的吗!

唐绿衣甚至能感觉到周围已经有很多道视线在往这边瞄,更多的是落在她的胸部,除了猥琐还是猥琐,她的脸皮有些绷不住了,虽然这只小手很好看,摸在身上也很舒服,但是有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人的么?

唐枫也坐不稳了,眼睁睁看着少年白嫩嫩的小手在那个该死的女人身上摸来摸去,那女人有什么好摸的?要摸也是摸他!

唐枫侧过身子,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腕,对上他茫然的表情时有些不自在,却仍是义正言辞地说:“小四儿,你在干什么!”

声音带了点责备之意,听得司玥满心委屈,她不就摸了几把而已?又不会少块肉,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见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唐枫语重心长地教育:“小四儿,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你怎可不分场合对着一个姑娘家出手?会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噢……”少年若有所悟地点头,继而又兴奋地抬脸看他,“是不是只要在没人的地方就可以?”

在现代时,因为身份的缘故,所以经常有大把的女人往她身上贴,逢场作戏什么的偶尔也在所难免,到了这里之后,除了楼湘湘,她还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一时还有些小激动。

唐绿衣在旁边气得发抖,这两个人是什么意思?吃干抹净就想走人了?对上周围人神色不明的视线,她美眸一瞪,一一个个毫不客气地回视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再看老子剁了你们!”

这话引得司玥扑哧一笑,“阿绿,你一会儿老子,一会儿老娘,你到底是男是女?”

唐绿衣狷狂邪魅一笑,“是男是女,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司玥默然,刚才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跑进来了?否则她怎么有一种狗血剧的感觉?

唐枫身体一抖,这女人简直太不要脸了!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勾搭他家的小四儿?一个巧劲就将正对着唐绿衣的司玥拉向自己。

三个人聊得热火朝天,竟然将台上的比武给忽视得一干二净,拉拉扯扯间就已经退出了场地。

唐绿衣环胸而立,她的个子竟是比唐枫还要高上那么一点,也不知她从小吃什么长大的,和司玥站在一起,这对比就越发明显了,司玥默默从她的身边走开。

唐枫牵起她的小手,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嗯,手感很好。

“小四儿,既然你觉得闷,不如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如何?”

温泉?不仅是司玥,就连唐绿衣也是眼睛一亮,这温泉可是个好东西啊……

“好啊好啊!泡温泉去!”唐绿衣一脸兴奋地凑过来,“我们现在就走,这里实在没什么看头!”

面对唐绿衣的热切,唐枫有些为难,他只是说和小四儿两个人一起去,并没有邀请唐绿衣,故而面上出现了些许犹疑,但他终究是一个世家公子,对待女人总会保持最起码的绅士和谦让。

“绿衣姑娘,我和小四儿都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和我们同去家……恐怕有些不方便吧……”

唐枫说得很委婉,但是已经能够明确表达出拒绝的意思,唐绿衣听闻也是一愣,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

“没关系的,我们等她下水再睁开不就行了吗?何况还穿着衣服呢,什么都不会看见。”

除了唐绿衣,司玥才是最怕暴露身份的人,泡温泉啊……多么具有挑战性的事业,一不小心便会走光,然而温泉的诱惑力也无法阻挡她的决心,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唐绿衣一起拉上。

“好啊!”唐绿衣牵起司玥的另一只手,“你们都转过身去不就好了?何况温泉又不像木桶,那么大的地方我还就找不到躲藏?小四儿,你真聪明!”

唐枫还欲再说,两个人却已经高高兴兴地往前走了,还回头跟他招手,唐枫苦笑,他不过是想制造个能跟小四儿单独相处的空间,没想到又来一个电灯泡,先前是小寻,现在是唐绿衣……

罢罢罢,只要小四儿高兴就好。

司玥自然高兴,若是唐枫不去她会更加高兴。

不能空腹泡温泉,三人便相携去城中最大的酒楼吃饭,那掌柜的见是唐枫,连忙殷勤地迎上来,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唐公子还是二楼雅间?呦,今个儿是三位贵客啊!”

转眼却瞧见司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怎么又是你?你这小子又想吃白食?走走走,这里不欢迎你!”说着竟然伸手就要去拉扯她的衣服。

这人真是没眼色,司玥撇嘴,没看见她身边正站着一个大款吗?

唐枫将司玥护在身后,轻咳一声,微微不悦,“掌柜的,这位是我的贵客,你要将我的客人往那里赶?”不愧是出身大家的公子哥,一开口便是贵族范儿。

听唐枫开口,掌柜的也不是傻瓜,他精明地看出唐枫对司玥的与众不同,立刻连连赔罪,一个劲儿地给自己掌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公子,这边请!来呀,好酒好菜备上!今天的酒菜我请客,请三位放开肚皮吃!”

三位都是高贵而矜持的贵客,就算放开肚皮吃也不会毫无形象的据案大嚼,唐枫自然明白这点,不过既然掌柜的心意到了他也不会多做为难,最重要的是,小四儿不计较。

司玥自然不计较,她只是来蹭饭,又不是来蹭笑脸的,她才不稀罕从那张老脸上看到一朵菊花呢!

太阳渐渐西沉,阳光的热度已经减弱了很多,虽说这个时辰吃晚饭时间过早,但是权当下午茶了吧!司玥看着眼前炸得外焦里内的小鸡翅,眼神略微漂移,这些天她极其克制,减少荤食,只因为害怕过于刺激脸上的红斑。

为了她的清淡饮食,韶寻也是每天小葱拌豆腐的苦行僧模式,乍一见荤,何况又是色香味俱全,她有一种想要扑上去的冲动。

看出她眼中的渴望,唐枫宠溺地笑着:“喜欢吗?喜欢那就多吃点。”他举筷夹起一小块鸡翅,伸向司玥面前的碗里。

筷子刚伸出一半就被人半路拦截,唐绿衣斜眼看他,表情高贵冷艳,“什么喜欢你就多吃点?不知道她现在不能吃荤吗?若是刺激了脸怎么办?”

唐绿衣是这方面的顶尖人才,她一开口司玥也有些犹豫,满足一时的口腹之欲固然舒坦,但若引发严重的后果那就得不偿失了。

司玥不甘心,做最后一丝挣扎,“已经这么多天了,我吃一点应该没关系吧……”

唐枫将筷子收回,小四儿这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着实可爱,但他却憋着笑说:“小四儿,你就先忍忍吧,否则又得整天羞于见人了。”

第147章 禁肉

唐枫说着就将一碟小白菜端到了司玥的身前,与之相伴的还有一碗白豆腐,看着滑嫩嫩的,相比入口也是极佳,只是司玥却是毫无胃口。

两个人都否决了她请求,司玥只好蔫蔫地拿起筷子夹豆腐,切成方块的豆腐滑溜溜的,比泥鳅还要狡猾,而筷子却是棱角分明,以强克柔的结果就是……

整碗豆腐被搅得溃不成军,一块块像是烂泥一样混在碗中,成了一碗豆腐脑,而筷子也没有占到便宜,连个豆腐渣都没有夹起来。

司玥长叹一声,她现在终于明白自己这些天为什么总打不起精神了,原来是没吃肉啊……

司玥有一个习惯,她若是遇上不开心的事必定会心情不好,她一心情不好必定让周围的人也跟着心情不好,比如现在。

这碗被搅成渣的豆腐不仅司玥看了没胃口,就是唐枫和唐绿衣也是不忍直视,纷纷扭过脸去,最终将这顿下午茶拯救于水火之中的还是唐绿衣,她沉吟着:“你若是想吃也不是不行,只是……”

在司玥期待的眼神中,唐绿衣大手一挥招来了侍立在门外的店小二,低语几句之后,店小二领命而去,很快又乐颠颠地跑回来,手里捧着一碗白开水。

司玥立刻明白的她的意思!

≥∮,◇.

唐绿衣这是要她吃菜前先把菜放在水里过一遍!现世的很多女孩子为了减肥就是这么干的!虽说并不能完全去除油腻,但是聊胜于无,既可以满腹口腹之欲,也大大减少了肥胖的可能。

她囧囧有神地瞅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水,清澈见底,她以前看过那些都市美女这么做过,心里还笑话,颇不以为意,没想到现在却轮到了自己身上!

唐绿衣夹起一块鸡翅,放清水里过了一遍,水面上立刻浮起一层油腻,她皱眉:“这种东西少吃为妙,油腻太重,做出来纯粹是图个口感,以后我给你做几个拿手好菜,保证让你好吃的连舌头也想吞下去。”

这话一出口,旁边站的店小二可不高兴了,“客官,来我们酒楼吃饭的没有一个不说好!我们这儿的大厨可是全城最好的!就连拿到京城也上档次!”

唐绿衣听闻只是冷笑一声,出身唐门,她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不同于这些以营利为目的的酒楼饭馆,唐家的菜更讲究营养健康,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入口也是极佳,对这些东西自然是瞧不上眼。

司玥手上拿着被过过水的鸡翅,虽说味道已经很淡,但是再怎么说也是肉,她吃起来仍是津津有味,鸡翅上的肉很少,但是味道不错,微微的甜味却又不腻人,吃起来很爽口。

唐枫呵唐绿衣两个人光顾着给司玥夹菜过水,自己却没吃几口,一碗水很快就变得浑浊起来,唐绿衣皱眉,一碗新的白开水很快被呈上来。

这可苦了旁边伺候的店小二,忙不迭地跑腿只为了加一碗白开水,两个夹菜的人却是乐此不疲,丝毫不觉厌烦。

尽管有这个方法可以减少油腻,但是唐绿衣仍是不许她多吃,每样菜都拣了些给她,再加上白米饭,最后竟也吃了个七八分饱。

三人走后,店小二在门边抹着脑门上的汗:“哎呦~这位小爷可真是不好伺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唐公子的新宠呢!”

掌柜的一巴掌敲上他的脑门,“胡说啥?唐公子也是你可以背后嚼舌根的?干活去!”而他自己却是若有所思地望着三人的背影,嘟囔着:“搞不好还真是咧……”

这可是个大新闻!不过他们只是开门做生意的,只管赚钱,不管八卦。

温泉在附近的一所山上,虽说是山,实则不过是个小山包,山路并不陡峭,凭这三个人的脚力,要不了半个时辰便能到达山顶。

唐枫对这一代的地形很熟,一路上都在介绍着附近的游玩胜地,唐绿衣颇感兴趣,不时发问,三人倒也相处得其乐融融。

三人到达山顶,天色还不算晚,却是最容易让人觉得疲倦的时候,悠闲自在地泡一会儿温泉再舒适不过,司玥甚至已经能闻到夹杂着水汽的硫磺味了。

她转过头问唐枫:“你说这里的温泉很出名,可是为何我却没有听过当地人说过?莫非他们有意欺瞒外地人?”

“咳咳……”唐枫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俊雅的脸微红,“这片山隶属雷家,一般人无法进来,他们自然不知晓。”

难怪,她方才就觉得山上安静的过了头。

穿过密林,眼前是一片氤氲的水汽,黄褐色的泉水在池中翻腾,冒着热气,巨大的鹅卵石镶嵌四周,天然中又加了些人工雕琢的痕迹,一棵巨大的古榕树长在池旁,落下巨大的阴影。

司玥趴在池边,小手拨弄着泉水,转而笑着回头:“我喜欢这个温度!”

“小四儿,我们先换衣服,换好衣服再下水不迟,放心吧,今天一定让你泡个够。”浅笑妍妍的唐枫手里拿着一件……睡衣?

“哎?你怎么么会有衣服?”司玥接过他手中的衣物,翻来覆去地看,又忍不住往他身上瞅了几眼,以为他是藏在身上带来的。

“呵呵,”唐枫失笑,忍不住去摸她的头发,“不是说了这是雷家的山吗?我们在山下吃饭时便已经有人送来这些衣物,不仅如此,还有其他东西,呶,就在那里。”

司玥望过去,一张小几摆在树下,上面放着些衣物毛巾茶壶之类的,倒是贴心。

“好,那我先去换衣服~”司玥笑眯眯看着他,池中水汽很浓,只要不挨得过分近,什么都看不出来,何况天色渐暗,她无需担心。

“你们两个好了没有?磨磨唧唧半天了,干什么呢?”唐绿衣从一棵树后闪出来,换上白衣后的她显得越发高挑了,俊美至极。

司玥心下浮起一抹异样的感觉,却很快又被打散,眼神扫过唐绿衣的胸前,忽然咧嘴一笑,“阿绿,你果真是波涛汹涌啊~”

唐绿衣却是毫不避讳,骄傲地挺了挺胸,“怎么,看着眼馋?老子才不会让你们这些凑男人碰!”

第148章 放荡不羁唐绿衣

唐绿衣这种毫不做作的姿态就连唐枫看了也忍不住面皮发紧,眼神偏移,不去看这个放浪形骸的女人。

他早知道江湖儿女大多奔放,可是明面上却仍是矜持有礼,哪知道这唐绿衣却是如此……无耻!

他将司玥的脸扳向自己,“别看她,除了一张脸尚可入眼,没有丝毫女人味。走,我带你去换衣裳。”

唐绿衣耳尖地听到,快步走来一把扯开唐枫的胳膊,这个女人的力气倒是很大,唐枫一时不查,竟然被拽离了司玥身边,他面上微微不悦,声音却依然是温和有礼:“绿衣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唐绿衣美眸扫他一眼,声音含着冷意:“换个衣裳也要如此亲密?唐枫,也不看看你子自己的这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唐绿衣这副毫不客气的口吻竟是将唐枫当做晚辈在训斥,唐枫脸色陡然难看了几分,这个世界虽然不若中国古代那般男尊女卑,但是他自恃强者,从来都只将女人当做玩物,眼下却被一个女人教训,还是当着小四儿的面教训,奈何他教养良好,此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唐枫的脸色难看,连带着声音也隐含了怒意,他一挥袖子,扫开唐绿衣的胳膊,“绿衣姑娘,你这般做法未免有些过分。我和小四儿♂↑,√.情同兄弟,一起换衣如何招人闲话?倒是你一个姑娘家,管得未免太多。”

唐绿衣美眸一眯,这小子胆子不小啊,如今竟然敢跟她呛话,真应该好好教训一番!她挺直了后背,凭借着身高优势,俯视着唐枫,眼神不善,“情同兄弟?人家可不拿你当兄弟!”

战况愈演愈烈,眼看着两人竟然要动手了,却忽然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回头一看,换好衣裳的司玥已然身处温泉之中,茫茫水汽中她姿态悠闲一手搭在池边,另一只手拨弄着泉水,舒爽地叹息着:“好舒服……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唐枫看得眼睛发直,水中人儿的黑发如流泉,薄唇殷红似血,莹玉般的肌肤粉中透红,薄纱紧贴着娇小的身体,娇怜如花。

唐绿衣一怔,当下也不含糊,循着稍浅的地方下了水,薄衫湿透,露出胸前的两个大馒头。

这女人,还真是放荡不羁!

唐枫看了又是一皱眉,他清楚自己不喜欢男人,至于为何对司玥如此上心,就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他喜欢身娇体软的美人,喜欢放荡的,但是像这般没脸没皮却也失了情趣,故而他看着唐绿衣的眼神也不像是在看女人,就跟在看一个糙汉子似的。

这女人,口口声声骂着臭男人,孰不知自己的作为就跟一个真正的男人似的。

也不知将来有哪个男人能够受得了这个女人。

司玥坐在水下的一个石墩上,将脑袋磕在岸边的鹅卵石上,水深直到她的胸口位置,对于唐枫和唐绿衣二人来说却要浅上许多。

三人分别寻了个舒适的地方,兀自养神,氤氲水汽包裹住整个身体,三人都懒懒地住了口,不想再多说话。

空气中一时陷入了慵懒的静谧,默然无声,只有偶尔想起的浅浅水声。

泡温泉固然有诸多好处,但时间不宜久,最先耐不住的是唐枫,他一睁眼便瞧见对面的司玥如猫儿一般倚在岸边,娇小的身子在水下若隐若现,乌黑的发如丝缎般铺展,素白的衣裳在水面上漾开涟漪,宛若一朵翩然盛开的莲花。

唐枫看得一时痴住,小四儿似乎越发美了,心下一阵阵难耐。

事实上他已经有好几日没见着小四儿的面了,这些日子小四儿一直躲在房间里,他又忙于武林大会的开幕,故而甚少有时间相聚,他忙里偷闲去见上一面,小四儿也是隔着屏风与他说上几句,何况房间里还有一个似乎看他不怎么顺眼的小寻。

他以为对小四儿只是一时的兴趣,以为只是图他一时新鲜,料想着过几日便会有了新奇物事,转而将少年忘却,哪知道他却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这几日,他深切知道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切身体会了一把相思之痛,原来他竟也会想一个人想得心肝肺都疼,心里发慌,他想念他,他想见他……

小四儿永远也不知道他今日瞧见他时有多么的激动!然而又怕吓坏了少年,所以他只是笑着和他打招呼,“小四儿,你终于舍得出门了!”

更让他难以自持的是,小四儿身边的小尾巴没有跟着!

想着想着,心里便是一阵小荡漾,小腹一紧,转眼却又看见闭目养神的唐绿衣,心中的涟漪瞬间又荡然无存。

这个女人……真是讨厌啊……

原本闭目的唐绿衣像是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倏尔睁眼,毫不在意地与他对视上去,勾唇一笑,端的是艳丽无双,唐枫不语,移开了眼神。

唐绿衣也不再瞧他,转脸又去看司玥,司玥舒软地趴在水中,连眼皮也懒得掀开,两只小腿却是不安分地在水中踢踢踏踏,以此证明着少年还未睡着。

唐绿衣眼中一黯,方才唐枫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恶毒之意,看来是恨上自己了,她轻声嗤笑,唐枫对她感觉如何她才不放在心上,只是……自己作为他的长辈,至少应该有权利让他给死了那颗心!

那颗一入断袖不回头的心!

当她唐绿衣是眼瞎吗?两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这也是在她面前,若是被哪个有心的外人给瞧见,要她唐门的颜面何存?

要他说啊,玩玩可以,但是千万别当真,若是真的动心了那就绝非儿戏!但是……这司玥她看了心下有些喜爱,这么个玲珑剔透的少年若是被唐枫玩弄过后又抛弃,想必定会很伤心吧。

司玥正睡得迷迷糊糊,却警惕地感受到身边的水纹受到了阵阵冲击,睁眼一瞧,却是唐绿衣笑盈盈地站在自己跟前。

旁边则是唐枫不悦的声音,“唐绿衣,你做什么?小四儿在睡觉呢!”

唐绿衣咯咯一笑,娇媚艳丽,“泡了这么久早该够了。小四儿,来,奴家帮你来擦背~”她眨着勾人的眼眸,对司玥抛过去一个柔柔的媚眼。

司玥一个激灵,吓得睡意全无,连忙挡住唐绿衣伸过来的手。

“别,别!小四儿受之不起,还是我帮姐姐来擦背吧!”司玥抓过唐绿衣手中的毛巾,作势要脱她的衣服,唐绿衣吓得连连后退,总算有了点女人该有的样子,俏脸艳红。

“你做什么?你这个登徒子,敢调戏老娘!”

司玥扑哧一笑,也不知是谁想要调戏谁的,明明自个儿就跟发春的猫一样凑上来,现在动真格了却又变回娇羞的小女人。

这女人难道就不知道她勾人的技巧很差劲吗?

这媚眼抛得就跟白眼似的,腰肢扭得又太过生硬,就跟一根麻花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抽筋呢!

唐绿衣自然猜不到司玥心中的腹诽,她只觉懊恼,埋怨司玥这小子不知好歹,她这是在救他呢!

小四儿和唐枫终归是两个男人,两个男人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此番入世,她了解到京城中有那么些人喜欢年轻美貌的男孩,但是也不过是把他们当做玩物,尝个新鲜劲,过几年等他们身子骨长得硬实了,没了那种柔软度,便会弃之一旁。

与其等着被抛弃哭鼻子,还不如乖乖到她的怀里,虽然她也不可能给他未来……但是她会很温柔的!

没错,唐绿衣这个女人为了拆散唐枫和小四儿,决定横插一脚,将小四儿勾搭到自己怀里!

有一点却一直被她忽视掉了,那就是,唐枫和小四儿从来就不是一对。

司玥看见唐绿衣扭着腰肢往自己身上贴,只觉好笑心下隐隐猜出了她打得什么注意,不过却注定落空。

两个人在水中打闹,此时虽已天色渐渐暗沉下去,山中温度下降,但是因为处于温泉之中,所以也不觉得冷。

唐枫看着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心下不是滋味,难不成小四儿喜欢唐绿衣这般泼辣的女子?也对,小四儿是男子,他当然会喜欢女子,怪只怪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一事动了邪念,便是万劫不复。

司玥玩得开心,却一直离着唐绿衣有一段距离,并不过于贴近,而唐绿衣不知忌惮着什么,虽然是胡闹,却也不过分亲近。

直到几滴水泼到了司玥的身上,她才猝然惊醒,猛然想起来自己这张脸,她现在可是化着妆啊!

因为脸上的红痕并未完全消退,所以她也只是浅浅装扮了一层,用的只是闺房女子的普通上妆物品,但是这些东西并没有防水作用啊!若是沾了水必然会一塌糊涂。

她光注意着身体,却是将脸给忘了,真是糊涂!

偏偏唐绿衣那个女人还不知死活地凑上来,轻佻地抹了一把她的脸,“小四儿,我发现泡过温泉之后,你倒是越发娇嫩了,惹得姐姐我心痒痒~”

司玥面皮一紧,视线不自觉落上她的指尖,那上面红红的……该不是她的妆掉了吧……

还好,还好天色渐晚。

第149章 美丽的火

宝儿一觉醒来便看见放在床头的新衣裳,清透的桃红色,果然是昨天她对爹爹说的那件,一时心下欢喜。

等不及小丫鬟,宝儿欢喜地在身上比划着,这艳丽的色彩将她衬得娇俏喜人,她羞涩地看着镜子里面色含春的小姑娘,转而却是猛然将脸埋进了被褥。

爹爹好讨厌~还说不给她,现在又给她买了,让她欢喜得不能自持。

等到小丫鬟匆匆进房时,发现自家小姐的满脸晕红之色,不禁失色,再一瞧宝儿凌乱的衣衫,更是大惊:“小姐,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快些坐下,春喜给您梳妆打扮。”

“春喜,我要穿哪件衣服!”宝儿一指床上的桃红裙襦,脸色羞红。

春喜扑哧一笑,“好好,小姐想穿什么都行,今个儿小姐可是要和众家小姐们一起泛舟游湖的,春喜一定把您打扮得艳压群芳!”

“讨厌~春喜你又笑话我!”宝儿小嘴一撅,脸颊红红的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娇俏的脸庞。

春喜自然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嘴上说着讨厌,实则心里欢喜的紧呢!故而她又调笑着:“小姐啊,怎么一说到打扮你就脸红?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胡,胡说!”不过是十四岁的小女孩,脸○】,↙.皮薄,禁不起逗,春喜这么一说更是让她害臊,“你要再敢乱嚼舌根,我告诉爹爹把你赶出府去!”

哪知春喜却毫不在意,反而笑得越发促狭,“小姐才舍不得把春喜赶出府去呢!不过小姐啊,您明年可就要及笄了,若是有心上人可得早点告诉老爷,否则依老爷那性子又该乱点鸳鸯谱了!”

宝儿心下一乱,她自小就没有娘亲,全由爹爹含辛茹苦将她带大,只是爹爹做起事来总是风风火火,前些日子还要将她许配给王员外家的儿子呢!

宝儿当时就被吓得哭出来,王员外的家的儿子人品倒是不错,憨厚老实,可是长得却是有些惨不忍睹了,肥头大耳的样子,走两步都会喘上一喘,她才不要嫁给他呢!

也不知爹爹是不是老糊涂了,以前她还小时就记得爹爹总是将她抱在怀里,说着自己是他的贴心小棉袄,以后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可是现在却总是急着给她找婆家,就好像自己是没人要的丑姑娘一样!

宝儿想着,心下又是一阵阵难受,可是爹爹啊,你就算急着给她找相公,也没必要饥不择食到那种地步吧!连王员外家的儿子都要……

“爹爹真是的!我才不要那么早嫁人!”宝儿嘟着小嘴,娇俏可人,心上人她自然是有的,只是她现在还不想这么早说出来,那人说不定压根就不喜欢她呢,想到这个可能,宝儿沮丧下来。

宝儿喜欢的人叫做陈洛,陈洛的父亲和爹爹是同僚,因而两家也算有些交情。

陈洛是最近来到这个镇子上的,听说他的父亲得罪了大人物,因而被贬谪到此地,他一来便吸引了众多女子的注意。

若论容貌的话,陈洛顶多算是儒雅清秀,但是因为从京城来的缘故,举手投足间便带了几分贵气,这份贵气让人倾慕,宝儿也是那些女子的其中之一。

“小姐就嘴硬吧。”春喜捂着嘴巴笑,她家小姐真是可爱,满满的爱慕都写在了脸上,当她看不出来她的小女儿心思吗?

她装模作样地说:“听说陈洛少爷昨个儿病了,今天不会去游湖了,小姐,咱们还要和那些小姐们凑热闹吗?”

宝儿去游湖的最大目的还是陈洛,因为陈洛说去她才会乐颠颠地凑上去,一听这话,可是急了!她抓住春喜的手,“你说什么?他病了?可严重?”

一连三个发问却让春喜咯咯直笑,满脸的挪揄,宝儿这才发现被自己古灵精怪的小丫鬟给骗了,她当下脸羞的通红,“不跟你说了!我们快些收拾,还要去给爹爹请安呢!”

……

宝儿欢欢喜喜地回来,她今日很高兴,只因为陈洛公子和她说话了!虽然说得什么她不甚明白,但是却觉得高贵优雅,脑子晕晕乎乎的,一直傻傻笑着,也不知陈公子有没有嫌自己笨。

宝儿有些懊恼,好不容易陈公子单独和她说话,她却只顾着紧张,一定很丢脸吧……

宝儿回到家,刚要扑到爹爹怀里诉说自己今天的经历,却瞥见爹爹身边正站着一个小少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竟是比陈洛还要好看!

宝儿不禁脸上一红,“爹爹,她是谁啊?”

宝儿爹乐呵呵地摸着宝儿的头发,“宝儿,他叫韶寻,从今以后便是张家的下人了,你说好不好?”

宝儿小嘴一撅:“爹爹说什么便是什么。”

宝儿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她开始时不时偷偷看着自家新来的小厮,韶寻。

不对,既然进了张家,那就是张家的人了,他现在是张寻。

她偷偷跟在张寻的身后,张寻比她还要小上一岁,可是却什么都会做,有时候府中的人欺负他,他也没当回事,依然干着自己份内的事。

宝儿爹对此很满意,甚至准备将他认作自己的干儿子,宝儿听着却是不乐意了,“才不要,宝儿要他做自己的小厮!”

“宝儿,休得胡闹。”宝儿爹第一次训斥宝儿,虽不严重,却让她红了眼,一转身便跑了,不顾爹爹在自己身后一声声喊着宝儿。

宝儿躲在后院的一个小房子中,这里少有人烟,她有了伤心事经常会躲到这里来哭一场,就连春喜也不知道!

宝儿爹为了一个外人对她发脾气,宝儿不开心了。

宝儿自幼没娘,爹爹虽然疼爱她却总是事务繁忙,有时候一个月也见不了几面,她不知道爹爹是做什么的,只知道爹爹很忙,和许多大人物都有来往,忙到经常会忘了她。

宝儿又委屈又伤心,她呜呜哭着,知道眼前忽然出现一张白帕子,“小姐,擦擦眼泪吧。”

泪眼朦胧中她瞧见一张眉目如画的脸,比她还要好看,宝儿看得呆住。

从此以后,宝儿经常黏在张寻身后,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张寻是个温柔的倾听者。

宝儿甚至不再想起陈洛,宝儿以为,这就是幸福。

直到有一天,漫天的火光染红她的眼,将整个世界照亮,她看见火光中爹爹向她伸过来的手,她看见张寻漠然的脸,他眼中被火海淹没的自己。

整个世界,倾塌。

第150章 蹦跶不了几天了

白术勃然大怒,将刚刚呈上来的情报摔在地上,锐利的鹰眸含着风雨欲来的暴戾之气,趴伏在地的黑衣人瑟瑟发抖,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天子之怒。

“张家失火?无一生还?嗯?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是。”黑衣人身子微颤,硬着头皮回答白术的问话。

“废物!”白术周身气势大涨,宛如发怒的狮子,单手一挥,先前还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便已被他掐住脖子。

“丢我一员大将也就罢了!现如今连个失火原因都查不到,我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又有何用?!”

黑衣人被他掐住脖子,却是不敢挣扎,只是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就像是得了哮喘,“陛,陛下……”

白术眼眸一黯,眼中闪过不耐,手上正欲用力,却听见门外有人通传:“公子,唐公子求见。”

晦气!他将黑衣人用力掷于地上,俊脸紧绷,浑身气息不稳。

他心情不好,偏偏有人却是笑得如阳春三月,隔着老远他就听见了唐枫那厮的笑声,“大白天的怎么却独坐房中?”

唐枫撩开帘子走进来,却一眼瞧见了地上发抖的男人,呦~衣服都湿透了!

白术瞧@】,£.着他翩翩然走进来,怀里还抱着几多刚从池中摘下的莲花,淡粉的颜色,上面还有几颗露珠,晶莹剔透。

“怎么,有人惹你生气了?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唐枫将莲花插入花瓶,忽而叹息:“过几日连这般娇嫩的花也看不成了……”

虽是在叹息,话中却不见惋惜之意。

白术却没有他的好心情,大手一挥,地上那人却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下,“遇上什么喜事了?心情这般好。”口气生硬。

唐枫不以为意,“喜事么,自然是那个小家伙!”他笑得满面春风,像是看不到白术脸上的不悦,硬是凑过去絮絮叨叨。

“你是不知道,我昨天和小家伙去泡温泉,小家伙竟然说他不喜欢女人,硬是将贴上来的唐绿衣给推开!”

唐枫笑得犹如怀春少女,孰不知司玥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被唐绿衣缠得不耐烦了!何况她本就是女儿身,自然喜欢男人。

说到欢喜之处,唐枫双颊晕红,转眼瞥见白术的满脸不善,却是稍微收敛了几分,“你放心,我做事终归是有分寸的,他不会坏了你我的大事!”犹如保证的誓言却是当着白术的面将司玥纳入自己的保护圈之内。

只怕这才是他来找他的真正目的吧!

白术脸色阴沉,看不出喜怒,“泡温泉?你们整天都在一起?”

“算是吧,”唐枫坐在桌前,把玩着茶盏,“原本只有我们两个人,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唐绿衣,虽说扫兴了点,结果却是不坏。”

“小四不是有一个妹妹?没与你们同行?”

“几日没见了,小四儿说她与人相约,每天一早就出门了,算起来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

对于少了这样一个小美人,唐枫丝毫不觉得遗憾,他只恨为何唐绿衣不也跟着一起消失!

白术却是若有所思,“几天没见了啊……”

见他语气古怪,唐枫人不住看了他一眼,“怎么,莫非有问题?”

白术却是一笑,一扫之前的阴郁,转眼间又恢复成俊美霸气的帝王模样,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岔开了话题:“无事,只是想起来张家惨遭灭门,心中不快罢了。”

唐枫眼色一凛,“你是说剑宫?!”

白术笑得高深莫测,俊美至极的眉眼生动而邪恶,唐枫只觉心中不安,不敢问,只怕触及那最为不堪的真相。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张家的一把大火终究是把什么都烧得一干二净了

韶寻执刀而立,站在唯一的出口之处,不少丫鬟婆子哭嚎着跑过来,却又被重新逼入烈焰火海。

“张寻!张寻!”火海中有凄厉的女声,他愣了半天才想起这是张家人给自己的新名字。

可是,他不是张寻,不是张家的小厮,他是韶寻,是剑宫上衍殿的弟子,他最终会进入首星。

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披头散发朝他跑过来,满脸泪水,再也看不出从前的娇俏可人,跪在他面前,“张寻,救救我!救救爹爹!求求你!”

可惜,他不是张寻。

最后一个,这是最后一个,只要连她也死了,他便能回到组长大人身边了……

手起刀落。

真好。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正值后半夜,是人们睡意最浓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灭门案进行得嚣张却又悄无声息。

宝儿爹是韶寻亲手解决的,毕竟他才是所有人之中的重中之重,其他人都是陪葬的,那个男人苦苦哀求着让他放过宝儿。

少杀一个人和多杀一个人对他来说没有区别,但是上面给的命令却是:一个不留。

大火烧到凌晨,韶寻数了数:七十二,不多不少,正是张家上下老小的所有人数,包括打杂的,这些天他早就将一切都探得底朝天了。

包括宝儿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个朝廷命官,竟然妄想着颠覆剑宫,痴心妄想!

韶寻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大亮,他在路边摊上喝了一碗豆腐脑,吃了四个包子。集市渐渐热闹起来,所有人都在谈论昨夜的大火,以及关于被大火湮灭的张家。

有人叹息,有人咒骂,表情惊恐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像是在谈论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呈现出千姿百态的看客心理。

武装整齐的衙役从街道中间匆匆赶过,表情肃穆,热烈讨论的人群立刻一哄而散。

韶寻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便离去,客栈里趴在柜台上的掌柜一见他就笑得两眼眯起,拉着他谈天说地,热情却也太过唠叨。xzz

他走回房间,开始沐浴更衣,等到中午时再下楼已经成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小姑娘,飘摇的裙摆宛若夏日盛开的莲花,清新而纯洁。

掌柜的心中疑惑,却仍是憨笑着一张脸,小姑娘羞怯地开口:“哥哥让我来退房,他晚些时候就走。”

掌柜的立刻想到之前见到的少年,整间客栈唯有他年龄正好,正好可以做这个女孩的哥哥,他嘿嘿一笑:“好嘞!”

韶寻走出客栈,晴了多日的天此时有些阴沉,就像是风雨欲来之前的沉闷,压抑而阴森,路上行走之人大多行色匆匆,他的心情却明媚的好像阳春三月。

他等不及了,等不及晚上再走,他要立刻回到组长大人的身边!

韶寻凭借着容貌和年龄的优势,轻易便搭上回雷家堡的马车,短短的途中也遇到过心怀不轨的歹人,他不动声色地躲过。他现在的心情激动又迫切,就像是考得第一名的孩子急于告诉父母,父母的夸赞是对孩子的最好嘉奖。

再走几步便可见到组长大人,他整了整衣衫,生怕有什么不得体之处,因为心情过于迫切,没注意便与迎面而来的撞上。

“抱歉。”低低的两个字之后,他欲继续前行,却被人拦住。

“呦!撞了人就想跑?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哈哈哈!”少年的声音狂妄又恶劣,就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

事实上,韶寻确实在被人调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他很平静却又有些焦躁,虽说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恶少抢回家,只要寻个空当便可逃脱,但是却要浪费不少时间,与组长大人的见面又要延后了。

雷翔身后跟着一帮狐朋狗友,他站在狐朋狗友的身前,膀阔腰圆,生得极为壮实,抱臂而立,嘴角一抹邪邪的笑,“小娘子,你打哪儿来的呀?”

他故意撞上这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肆意调戏着,韶寻瑟缩了一下,却仍是回答:“我要去找我哥哥。”

“在找哥哥呀!你看我,我像不像你哥哥?”

“我哥哥在雷家堡……”

雷翔一愣,却是正了正脸色,“敲巧了,我也住在雷家堡,不如我带你去找?”

正儿八经的雷翔看上去倒也像个正人君子,绿衣姑娘稍微犹豫便答应了,雷翔一路上想着法子和小姑娘搭话,奈何姑娘生性羞涩,半天也憋不出来一个字。

雷翔挫败,最后索性开始炫耀起自己的身份,他可是雷家堡的大少,虽说现下有一个唐枫抢他的风头,但是狸猫终究比不上真太子,雷家堡最终还是会由他继承的!

何况,自从父亲告诉他一个天大的秘密之后,他更是高傲的犹如孔雀,简直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你是雷家堡的公子?可是,可是我只认得唐枫唐公子……”

又是唐枫!雷翔恨得牙痒痒,怎么每个他看上的女人都喜欢那个小白脸?不禁怒从心头起,牙一咬,将父亲叮嘱他再三不可泄露的秘密脱口而出。

“什么狗屁唐枫?他不过是爹爹收留的一条丧家之犬!自己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还整天围着一个小白脸打转,哼!小寻姑娘,别说这雷家堡,就是整个武林都将会是我雷翔的!”

韶寻承认唐枫是条丧家犬,但是绝对不承认组长大人是个小白脸!对于唐枫将死的情报却很感兴趣。

“唐枫是生病了吗?我见他还好好的呢。”

“他自然活不成!不光是他,就连整个武林……”话说到一半却又忽然打住,他嘿嘿笑着,“总之他是蹦跶不了几天了!”

第151章 后倾教的美人

武林大会终于步入正轨,比武场地人潮涌动,华盖一顶接着一顶,遮天蔽日,就连树上都蹲着几个观看的人,周围还有小商贩在卖瓜果小吃。

司玥挨着唐绿衣,“阿绿,这武林大会都开始这么多天了,你的缠椤也该收回去了吧。”

唐绿衣凑过来,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做贼,“跟你说怎么不信?我真的解不了这蛊!”

司玥听了也未变脸色,懒懒靠在椅背上,拈起一颗葡萄塞入嘴巴,竟是正颗都吞入了腹中,唐绿衣看得眼角一抽,这种吃葡萄的方式未免太过凶残!

“我过几日便要走了,你把它放在我身上,难不成打算跟我一辈子?”司玥以手遮面,声音飘渺,“都说蛊的生死掌握在它主人手中,是不是只要你死了,它便也死了……”

声音传到唐绿衣耳中,幽幽的,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连连干笑:“怎么会?这些人只知道皮毛便胡说八道,纯粹是道听途说之言,不可信!”

“哦……”懒洋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其实,你若真想解蛊也不是没办法,只要你和我回家,我家中有高人能够帮助你。”唐绿衣犹疑半晌,终是开了口,唐门轻易不接见外人,但是她若开口,司玥应该能进去吧。

☆,↙.

二人一时静默无言。

场上正斗到精彩之处,忽听一声轻喝,“花拳绣腿也来丢人现眼?羞死人了!”少年声音清脆,他骄傲又不屑地看着场中两个人。

这少年的声音又脆又响,光是听着就能想到他傲娇的模样,有些耳熟,司玥露出两只眼睛,从扇面下偷窥着场上的动静。

但见一翩翩少年从天而降,宽大的衣摆像是两只巨大的羽翼恍若仙人。

司玥迅速用扇面重新遮住脸颊,冤家路窄,竟是那个半夜遇见的少年!

算起来,两个人也真是有缘,第一次相遇是她怂恿韶寻去勾搭李白,第二次相遇则是半夜她偷偷去看胡大夫,难为这小少年没被她吓死,竟依然能够活蹦乱跳到现在。

少年手执一柄红缨长枪,舞得风生水起,场上刚刚胜出的那人被这惊人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退了几步却又站住,脸色微白。

咦?这小少年看起来颇为厉害嘛!竟能将那人吓到失色。

“呔!吃小爷一枪!”少年站定,将长枪指向那人,犹如出鞘的利剑,气势十足,可是意外很快发生。

“哐当啷~”随着清脆的一声,红缨枪落地,颠了几颠,看傻了众人。

“噗”,“噗嗤”,“哈哈哈!”

场下众人看得笑成一团,被这奇怪的变故乐坏了,这少年也太逗了,之前枪法舞得那般漂亮,众人还以为他有几分本事,哪知道舞完后却来了这么一个结局。

紧绷的气氛瞬间瓦解。

场上那人脸色不佳,只觉得眼前这少年是来羞辱他的,更为自己之前的胆怯而愤怒,然而少年长得却是美丽可爱,跟个小仙子似的,他将语气勉强放柔,“小娃娃,你是哪里来的?怎么来这儿胡闹?赶紧回家去!”

“谁胡闹了?我就是来比武的!”少年噔噔噔几步捡起长枪,瞪了周围围观的众人,“笑什么笑?待会爷让你们笑不出来!”

长枪比他还要长,他举枪作势就要往前冲,看他这身法,对枪法并不熟识。

正在这时,只听场外传来一阵天籁之音众人只觉沁人心脾,却又妖娆入骨,“音儿,别闹了,还不回来。”

声音极为动听,让人不禁想窥得声音主人的真面目,却在看见声音所处的位置时大惊失色!

同样是一袭翩翩白衣,那人却穿出妖魔一般的妩媚,尽管看不见容颜,却不难想象出幕帘之下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只因,他是后倾教的人。

后倾教,江湖上为数不多以女子为首领的江湖门派,确切地说是江湖魔教。教主沐九弦武艺超群,她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豢养男宠,教中美男无数,大多已被其染指,所以江湖上人多传沐九弦生性浪荡,却也有不少男子为她美色所迷。

司玥也听见了这声音,她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呵!好大的排场,后倾教不禁占据了最好的场地,而且所占面积极大,周围服侍的侍婢小厮最差也是容貌清秀,放眼望去,一色儿的美人,让人惊叹。

众多侍者的正中间坐着一个白衣男子,以幕帘遮挡,只能窥见其妖娆的身姿,但是就凭这隐隐约约的身姿也够人想象的了!

后倾教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一般的美人沐九弦根本看不上眼,而她能看上眼的必定是倾国倾城之人,那白衣男子排场如此之大,想必定是得宠的男侍,那这姿容也只怕世间难寻啊!

一时间,众人唏嘘不已,不屑者有之,妒忌者有之,惊叹者也有之。

男子发话,场上的少年有些不乐意了,他抿着唇,茶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发射出异样的光彩,就如一只猫儿,走了几步他又讨好地对男子说:“哥哥,你就依了我这回吧,难得出来一场!”

这二人竟然是兄弟!兄弟二人同侍一个女子,众皆哗然,看向少年的眼神又多添了几分鄙夷之色,长得再好看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卖肉的!

但是再怎么鄙夷也只能心里想想,毕竟后倾教行事乖张,非正非邪,若是惹恼了他们就等于半条腿踏入了阎王殿,更有传言这后倾教和剑宫乃至皇族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如此一来,更是无人敢得罪了。

面对少年的撒娇,男子并未如何,只是淡淡地说:“回来。”

仅是二字,却重如千斤,将少年所有的不满都生生给压了下去,他咬了咬唇瓣,赌气地将长枪扔在地上,“好啦好啦!回来就回来!”

少年走过的地方,众人纷纷让路,也不知是惧怕后倾教的势力,还是生怕自己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总之,避如蛇蝎。

少年却是趾高气昂,毫不在意,犹如无人之境,就是脸色比较难看。

少年走回男子身边,钻入了幕帘之中,“哥哥,你不是说她会来?我怎么没看见?”

男子露出一截凝脂般的雪肤,轻抚少年的茶色长发,“我也不知。”

少年怒了,“什么不知?你又骗我!”

男子却是轻轻笑了,转过脸去,他怎么会骗他呢?只是,他寻得她的动向,却寻不了具体的位置啊。

第152章 中计了

唐绿衣怔怔看着后倾教众人,就跟着了魔似的,嘴巴大张,就差没流下哈喇子了,司玥一回头便看见她这幅夸张的样子。

扇柄很敲唐绿衣的脑门,将她打得不得不回神,待她怒目而视之时却又满脸无辜,这女人平时不都是“臭男人臭男人”的骂吗?今日见了这美色却也把持不住。

果真是食色性也。

唐绿衣神魂颠倒,感叹道:“可惜,可惜了……”

可惜什么?可惜人家已经名草有主?司玥正在思索,却又听唐绿衣嘀咕着:“可惜生而为男!”

如此美色竟然是男儿身,确实让人遗憾,可这遗憾从一个姑娘家口中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难不成唐绿衣竟然有特殊爱好?

唐绿衣还在感慨:“如此美貌竟然是个男儿身!简直是暴殄天物!”

司玥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唐绿衣,这么一看来,这女人很可能是一只百合!看她这高挑的身材,俊美的五官,有时很傻,有时却很强势,偶尔还能恶搞一番,绝对是一只女王攻!

一道熟悉的气息迅速向自己逼近,司玥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转转身子、歪歪脑袋,就像是缓解久坐带来的身体上的不适。

“哥哥。”极轻微↗,⊕.的一声,只有司玥一人听见,却是再熟悉不过。

韶寻捏着司玥的衣角,白皙的小脸上有些许疲倦,他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没有合上眼,再加上从雷翔口中听到如此的信息,神经紧绷,高度紧张。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累。”司玥看出他的不适,伸出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微微的汗意,却是冷的。

韶寻不说话,抿着唇看她,司玥终于压低了声音,收回手,“怎么回事?”

少年抓住她收回一半的手,司玥眉心一跳,这孩子第一次这么大胆,平日里连她稍微靠近都会羞得脸颊通红,今日是抽了什么风?

“哥哥,我……”韶寻欲言又止,周围到处是人,他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心头却扑扑地跳,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先走。”司玥并未推开他的手,反而反手拉着他向外走去。

“小四儿,你去哪儿?”看美人看得起劲的唐绿衣竟然还有功夫注意她,她一动身,唐绿衣就已经开口叫住了她,“正精彩呢!哎,这不是小寻姑娘吗?几天不见怎么如此憔悴?该不会是被哪个臭男人欺负了吧?来来来,让我好好疼疼!”

唐绿衣笑得像是个恶毒的坏婆娘,她早知道韶寻是男扮女装,却仍是故意挑衅,哪知韶寻只是抬眼扫她一眼便又牢牢盯着司玥。

“小寻刚回来,我们兄妹自要好好聊聊,说不定他看上哪个家公子哥了,我也好有个妹夫。”司玥顺着她的话搭腔,懒懒一笑,拉着韶寻的手便回来了住处。

唐绿衣收敛笑容,面上若有所思,这兄弟二人搞什么鬼呢?却很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管他的呢,反正和自己没有关系。

还不待司玥关上门,韶寻就已经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里有罕见的慌乱以及不知所措。

“大人,我们中计了!”

小少年一开口就是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倒是让司玥有些莫名其妙,但她知道韶寻的性子,这孩子必定是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所以才会惊慌至此。

“你别急,慢慢说。”司玥抚上他的手背,安抚性地看着小少年。

兴许是司玥温和的眼神以及柔和的声音起了安定人心的作用,因而小少年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他喝了点水润润嗓子,这才开口。

“大人,我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人,他自称是雷家堡少堡主雷翔,他说这次参加武林大会的各路人士都将有来无回,还扬言整个陌尚王朝都将是他们雷家的,我问他原因,他却是含糊其辞,似乎因为背后有一个极大的势力在支持他们。”

韶寻将他从雷翔口中听到的一字不漏告诉司玥,她若有所思,再看看小少年激动的表情,忽然间就忍不住笑了。

韶寻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组长大人不信他吗?

“你如何证明那人是雷翔?”雷翔她是见过的,只有证明韶寻遇见的那人是真的雷翔,才能进一步去确认信息的真假,若是听见什么风吹草动就扑上去,岂不是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她不是不信任韶寻,只是需要谨慎。

韶寻定下心来,“我再回来的路上碰见的,他故意撞我,听闻我要找哥哥,就又送我进了雷家堡,雷家堡的下人都认得他,称他为雷少爷,后来我将他打晕才得以脱身。”

这倒是有趣了,八成是那个雷翔见色起意,所以才会缠上韶寻,为了显摆自己又搬出自己的身份,只怕真是雷翔。

这倒是有些不好办了,她和韶寻来雷家堡是临时的主意,原以为不过是个普通的武林大会,没成想其中竟然暗藏玄机。

“大人,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韶寻下意识地向司玥寻求答案。

司玥坐在椅子上,扇柄敲击着掌心,眼神飘摇,看不出情绪,但是嘴角的弧度却仍是上翘的,这让韶寻安心不少。

只要牢牢跟着组长大人,他就会安心无比。

司玥坐在椅子上思索,这雷家不仅想称霸武林,竟然还异想天开到要控制整个陌尚,他以为自己是剑宫宫主吗?就算是上祁,他也只是做事嚣张罢了,最多控制傀儡皇帝为自己所用,还没有想过要自己坐上那个位置,而眼下……

不对!

剑宫!剑宫!如果说雷鸣敢如此想那是因为背后势力强大,那么这势力只可能是剑宫!也只有上祁会乐此不疲于借刀杀人这个游戏。

如此说来事情似乎可以解释得清楚了。

雷鸣那个家伙老奸巨猾,绝不可能因为死了个侄子就和剑宫公然叫嚣,此番这么大的动作必然有所图,怪不得连许多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都召集过来,原来就是打算灭个一干二净!

雷鸣借着武林大会的名头,表面上打着“为武林除害”的旗子,实则早已和剑宫暗度陈仓,欲将武林和朝廷都收入囊中。

白术此时正处于雷家堡,若是杀了白术,陌尚上下定然人心散乱,可是白术,他不知道吗……

而唐枫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司玥不相信这个男人纯粹是为投奔而来,若他无心报仇,不可能会卷入这场混乱中的。

唐枫是雷家堡一方?不对,雷翔明明对他不屑得很,他看起来反而和白术更为熟悉些。

还有唐绿衣,这个隐世唐门又来掺和什么?

最重要的是,若是雷鸣和剑宫有联系,她为何丝毫不知?是情报系统出了问题还是故意为之?

司玥想得头大,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剪不断,理还乱,她忽而坐起身来,韶寻的神经跟着她的动作紧绷。

却见司玥恍然大悟般一拍脑袋,兴冲冲地问韶寻:“你知道后倾教的那些美人吗?哎,沐九弦没来呢……”

后倾教……韶寻是知道一点的,最大的印象就是,很多男人,一个女人,和洛凰殿有些相似,不过这和他刚才所说的有什么关系?

和韶寻不同,司玥想得更多,据她观察,后倾教教主和洛凰关系匪浅,否则当时洛凰也不会把林星儿送交给沐九弦。

此次武林大会,虽然沐九弦没有到场,但是却声势浩大,无人不知,雷家堡此次若是真敢将到场众人赶尽杀绝,沐九弦又怎么舍得将那样的美人送往此地?

她有一种感觉,剑宫若是有什么大的举动,沐九弦不会不知道,既然如此,那么雷鸣顶多会杀一儆百,威慑众人,他最终的目的是白术!

以此类推,上祁竟是想除掉白术?

两年前她才和墨凉兮去陌尚平定叛党、拥他登基,这之后,白术也一直在为上祁做事,任他摆布,为何忽然会除掉这颗看似温顺的棋子?难不成白术终于撕掉了伪装的温顺假面?

与虎谋皮,当初白术敢和上祁做交易就说明他有足够的胆子,现如今据他登基不过两年时间,根基不稳,他是抽了什么风敢于不知道建立多少年的剑宫对抗?

两只猛虎,一个老奸巨猾,一个智勇双全外加卑鄙无耻,不知谁赢谁输。

想他雷鸣是做着皇帝的美梦,孰不知自己只是他人手中的一把刀,随时可弃。

既然雷鸣已经和剑宫同流合污,是不是说明唐枫是白术的人?

哎呀呀,这下麻烦可大了,她千躲万闪,最终还是要和白术对上。

司玥呼出一口气,将脑中的杂念除去,虽然做了诸多推算,但这些推算只是她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并无事实根据,万不可打草惊蛇。

“韶寻,今日可有剑宫传来的消息?”

“除了这次的任务,没有其他的消息。”

“嗯……”司玥沉吟,必定会有的,若是没有……若是有了……这二者的性质相同,“这之后的几天,无论什么消息,都先拿来给我。”

“是!”

离武林大会结束还有七天时间,雷鸣若是动手,必然是在最后一天,人群最聚集之时,若是在这之前传来了消息,她可要好好琢磨了。

不急不急。

第153章 及时吃肉

两天之后,剑宫果然传来了消息。

韶寻取下灰鸽爪子上的信件,司玥靠在桌边,笑吟吟地看着,心情颇好地调笑着:“剑宫行事越发嚣张了,暗杀这种事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让鸽子送来,也不怕哪个嘴馋的捉住将它炖了。”

韶寻一愣,继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觉得很有道理,司玥看他一本正经地模样,忍不住嗤笑,这孩子,怎么有时候脑子转不过来弯呢?

看着小少年递到眼前的小小信笺,司玥不接反问:“上次你也是这么接任务的?”

“并非,上次是循着标记去那件棺材铺。”小少年老老实实回答,瞥见司玥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脸一红,小声解释:“这信笺背面有剑宫的标记。”

信笺之后,剑宫独有的莲花标记映入眼帘,小小的一点,不细看很容易忽略掉。

司玥接过信笺,“剑宫的情报消息就如上祁的性格一样,老奸……咳咳,总之严谨而复杂,我相信你应该学过。信鸽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少之又少,只因为这玩意不确定性太大,被掉包、被吃掉的可能性都很大。”

组长大人,刚才是想说老奸巨猾吗?韶寻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展开信笺,短短的几个字,司玥看,▲.完之后又递给了韶寻,“上次你去的张家可查出来什么没有?”

原本在这种情况下,像韶寻这般稚嫩的新手虽有引导者,但是他无需向引导者透露自己的任务信息,只因为韶寻从未有对司玥隐瞒的心思,故而如实相告。

“张家那人是朝廷文官,但是身怀武艺,表面上官职不大,可私底下却和一个没有透露姓名的人有长期信件来往,内容大多关于剑宫,计划周密,不过大多都未实行。”

“唔,这样啊……”她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舒展身体,颇为闲适地伸了个懒腰,这两年她也做了不少任务,在信鸽飞来之时她就已经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韶寻固然不错,但终归还是太嫩。

“韶寻,剑宫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无论时间多么紧迫,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内把任务发给同一个人,最少也是第四天,而今天据你完成任务刚好第三天。何况这处地方与雷家堡相差甚远,赶路最快的话也要一日,一来一回便是两日。”

“韶寻,你要知道,剑宫中人遍布天下,你我所知的不过少数,更多的是隐于俗世的人,我就不相信就没有距离那处地方更近更适合的人选了!”

剑宫中的不成文规定还有很多,不过大多都是她从漓冰口中得知的,那时在野兽林中,漓冰有意无意向她透露许多,并且包括上祁对她的态度,简短的几句,她已领悟甚多,自是感激不尽。

只不过漓冰似乎很善于健忘,她日后曾经问过他为何要帮自己,毕竟那时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干瘪小萝卜头(现在也好不了多少),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唯一可以让人觊觎的就是脸还凑合,结果漓冰面无表情地想了半天,最后来了一句,“帮你什么?”

司玥被噎了半晌,结果漓冰又来了一句:“在这里,若是闲得久了,就会变成一条咸鱼,被晒干,被吃掉。”

所以,那时的她是一条被人看中的咸鱼吗?

也因为他的这句话,司玥才下定决心不能颓废下去,不能再装懦弱,懦弱装得久了容易养成习惯,那时就真的是一条咸鱼了,她果然还是更适合霸王气概啊!

“那这封信!”这封信是躲在暗处的敌人故意惑乱他的视线!韶寻一惊,只觉得手中这小小的纸条宛如烫手的山芋,炙烤着他的无知。

哪知司玥却是摇摇头,“也不一定,凡事都有意外,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上祁就是条老……”老狐狸三个字在嗓子眼打了个转,说出来的变成了,“老谋深算,高瞻远瞩!用信鸽也不是没可能。”

组长大人要说的是老狐狸?韶寻眨眨眼,他在心里将被司玥吞入腹中的几个字接下去。

韶寻疑惑了,司玥给出一个个可能,却最终又将它们一个个推翻,那最后的真相究竟是如何?

“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处于这种虚实难辨的环境中,随意的心思便可决定生死,所以接下来的判断尤为重要。

司玥心中早已经有了计较,最保险的一个方法便是及时抽身,不管这些消息是真是假,早早离开雷家堡,离开这是非之地,污水便溅不到自己身上。

然而不行,他们的任务对象还活蹦乱跳着,完成不了任务便无法回宫交代,虽然保住性命来说不成问题,但是免不了要受一顿皮肉之苦,未免难受。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方法,那便是极为冒险的了……

然而不得不为之。

“如何做……能做的有很多……你附耳过来,且听我说。”司玥俯身对韶寻低语了几句,只见韶寻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却是默默点头。

你有计策,我有对策。现在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他们能做的就是表面上按兵不动,背地里暗度陈仓,距武林大会结束不过五日,无论是雷鸣,还是白术,都将要蠢蠢欲动了。

唐枫几日未出现,而唐绿衣却是黏她黏得紧,她总在司玥面前晃悠,时不时来几句嘲讽,“怎么,你的小情郎不要你了?”

此时正值九月份,是吃蟹的好时机,司玥正龇牙咧嘴的与盘子中间的大闸蟹做着殊死搏斗,拔下一只蟹腿,白色的蟹肉发出诱人的香气,她吸溜一下,蟹肉就已经进了口中,转眼间,肥美的大蟹就只留下空空的蟹壳。

吃完一只不过瘾,她又向着第二只进发,唐绿衣看得目瞪口袋,“你饿死鬼投胎啊,这么能吃也不见长肉,你吃的都去哪里了?”

司玥嘴里咬着蟹肉,含糊不清地说:“再不吃,过几日就吃不到了。”

短短几日便会有诸多变故,谁也料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不如及时享乐,暂得美食且贪婪一回,毕竟她所从事的可是高风险职业。

第154章 一窥龙颜

唐绿衣看司玥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自己也来起一只蟹腿,三两下拨开蟹腿,味道确实鲜美,不过这东西吃多了也是不好。

刚欲劝阻,谁料司玥绷起小脸,“谁让你抢我的蟹吃?”

这几日司玥的脸早已经恢复如初,皮肤又如剥了壳的鸡蛋般滑嫩白皙。唐绿衣被这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好歹给了这小子那么名贵的药膏,熟料这小子不仅没有丝毫感激之情,现在不过拿了他一只蟹腿也舍不得!

真是小气!

她将吃完的蟹腿往她面前一掷,“还你还你还你!老子还不稀罕呢!”

司玥却是厚颜无耻地将残缺的蟹腿给她扔了回去,“吃完的谁要?”

唐绿衣忍不住瞥了司玥一眼,这时她才发现这小子虽然看起来吃得很高兴,实则眉眼含忧,似乎有心事?

再怎么说也相处了这些日子,她戳了戳少年的胳膊,“喂,你怎么了?唐枫那小子不要你你又何必吊死在一个树上?天下的美娇娘多了去了。”

司玥听完这话却是越发忧郁了,她叹息着,却仍然不忘将大闸蟹护在眼前,“就算天下的女人再多我也是娶不了亲了……看来我司家注定是要绝后了!”

少年声音悲怆,脸色忧≤↑,±.郁,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怎么了?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助你一臂之力。”唐绿衣这女人看似热情,其实纯粹是起了八卦之心,要说帮助之心嘛,也不知没有,只不过凑热闹的成分更大。

“世间好女人众多,我却是不能残害她们的!”司玥抹了一把伤心泪,又在伤心之余咬了一口蟹肉,“我身中奇蛊不能解脱,又怎能把这痛苦带给他人?若是有一天本公子不幸早早与阎王喝茶,那我的媳妇儿不是得年纪轻轻便去守寡?哎,想来也真是作孽!”

唐绿衣眼中染上同情之色,“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可怜。”她赞同地点点头,“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司玥一听有戏,立刻泪眼朦胧地看向唐绿衣,“阿绿……阿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唐绿衣摸摸她的乌发,叹息着:“如此说来,都是我的错啊……”话中似有悔改之意。

司玥忙不迭点头,眼巴巴地瞅着她,就是就是,就是你的错!

谁料满脸悔改之意的唐绿衣倏然变了脸色,一掌拍上她的脑袋,“都说了想要解蛊便跟我回家,想要我解这蛊最少也得再过两年!”

说到底这小子还是不相信她!唐绿衣皱眉,她就这么没有信誉度?

少年被这一掌拍得险些将脸埋进了盘中,他低着头不言语,忽而长长叹息着:“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只怕这一别之后,我们便再也没有相见的时候了……”

“为何?莫非你家住在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唐绿衣来了兴趣。

“二位聊得好热闹,不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一朗然公子的声音兀然响起,两人回头,只见一个锦衣飘摇的男子正含笑而来。

司玥挑眉,难得见白术笑得这么清风朗月,她倒是有些不习惯。

“司玥,好久不见。”他笑着对司玥点头,语气甚是熟稔,袖子一挥便坐在了她的身旁。

司玥身体瞬间紧绷,空旷的亭子因为这突然而来的气息变得甚是压迫,她慢条斯理地剥着蟹壳,淡定自若,连眼神都没有出现丝毫异样的波动,将一截鲜美的蟹肉塞入口中,再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司玥不理他,像是没看见这个人一样,依然自在地吃着蟹肉,白术也不催促,眼神堪称宠溺地看着她。倒是唐绿衣显得很感兴趣,这两人一看就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但她却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反而兴致勃勃。

吃完最后一只大蟹,司玥心满意足,她吃东西向来没有节制,有多少吃多少,只有一个馒头她也能吃饱,就算有一桌子满汉全席她也能将菜式尝个遍,直到把自己撑个半死。

她的信条是,食物是珍贵的,浪费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看着她吃完,看着她擦嘴擦手,再抿一口茶水,白术显得很有耐心。

视线太过灼热,司玥就是再想装作视若无睹也没有办法了,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换上一副笑脸,唐绿衣呼吸一窒,只觉得这张清秀的小脸透着骨子里的绝世风华。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声音中似有委屈,更多的却是一种似笑非笑的冷意,唐绿衣听得身子一抖,她怎么就忽然觉得这小子变得陌生了?

“呵呵,怎么会?这两年我对小四儿可是思之又思,想念至极呢……只怕是小四儿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白术一口一个小四儿,直把司玥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忍不住揉了揉胳膊,积极是不习惯白术刻意的亲昵,眉毛一挑,“找我何事?”转眼间便换上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唐绿衣看得一愣一愣的。

“前几日是我疏忽了,今日来找你当然是为了那件事。”白术说着还冲司玥眨了眨眼,眨完眼之后又隐晦地瞥了一眼唐绿衣,神神秘秘的,仿佛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司玥却是莫名其妙,“我们两个还能有什么事?我只是个平头百姓,哪里攀得上你这样的大人物?”

明明是撇清关系,但是这话听在唐绿衣耳中倒显得有些酸溜溜了,就跟和丈夫闹别扭的小媳妇一样。

像是忽然悟得了什么一样,唐绿衣再看这二人,眼神中便带了点别的色彩,只见这二人,一个高大俊美,一个娇小清秀,两人相依相偎的画面便宛如一幅画。

唐绿衣自动脑补了两人之间的种种奸情,一时间心荡神摇,满面晕红,原来小四儿已经有了相公了呀~虽说有违伦常,但是这画面却是意外地合乎她心意,毕竟如此一来她就可以放心唐枫了。

面对白术的视线,唐绿衣“善解人意”地嘿嘿一笑:“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那么就先走了,你们聊你们聊,嘿嘿。”

最后的笑声尤为猥琐,她以为这两个人是要趁着没人的地方你侬我侬一番。

唐绿衣刚离开亭子,白术的脸上的笑容便渐渐冷凝下去,俊美阴沉的气息瞬间浓烈起来,更夹杂着暴戾之气,风雨欲来。

在这强大的气势之下,司玥却是慢慢抿着茶水,眼眸微眯,慵懒而妖冶,她缓缓开口,连声音都是漫不经心地清泠,“你这陌尚的皇帝做的可真是舒服,离开皇宫这么多天,也不怕自己这位子说没就没了。”

“你在担心我?”白术鹰眸锐利,含着些许笑意,司玥白他一眼,这人真是有够无耻的!

“呵呵……我一早便收到消息,知晓剑宫有人会来,竟没想到来的人是你,怠慢了,此番我是东道主,还请随意。”

“何意?”司玥有些诧异。

“你还不知?”白术对她的反应也有些莫名其妙,转而却是了然了,“你不知道也是常理之中,近期我和剑宫的联系中断,怕是情报系统出了什么问题。不过有一点却是无疑的,司玥,此番任务,由我辅助。”

司玥却是不信,故而倚在石柱上,上下打量着白术,“既然如此,那你将那个老头儿怎么处置了?”

白术正色,“司玥,你既然知道他被剑宫追捕,竟然敢知情不报暗中与他来往,这件事若让宫主知道,你可知自己会如何?!你真是糊涂啊!”

司玥脸一红,眼神稍微躲闪了几分,小声问:“你都知道了啊……”清秀少年一瞬间变得害羞起来,看着他的眼神却又绵软无辜,白术心下微动,却是清咳几声将眼神移开。

“我自然知道。也就是我,若是被旁人知道,你就是长了两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司玥嘿嘿一笑,讨好地拽着他的衣服,全然不见之前的冷漠敌视,这时的她像是一只想讨得主人欢喜的小狗一般惹人怜爱,“白术啊,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实话跟你说吧。那老头做的药膏不错,别人我不放心,只好跟他讨要几瓶了,其实我和他并不熟识的!这件事你就当做没看见,好不好?”

白术睨她一眼,锐利的鹰眸透着股慑人的气息,冷酷而霸道,“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将他送往剑宫了。对了,你身边的那个孩子呢?”

说到这个,司玥郁闷地垂下脑袋,抱怨道:“还不是新派的任务?你说这剑宫是不是缺人?刚做完一个又来一个……真是累死了。”

“宫主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白术却是在为上祁辩解。

“还说呢!明明就是在压榨我们……”司玥捂脸叹息:“我是吃不好喝不好,连睡觉也都要和别人挤一张床上,还好有唐枫给了我们二人一个大房子。”

白术神色未动,将茶杯举至唇边,司玥眼眸微闪,唇角上扬,连带着笑容也多了几分邪气,叹息着:“宫主面色真大,连陌尚的皇帝都能请来……也多亏他,我才能一窥龙颜……”

第155章 你身上好香

这番话,明褒暗贬,白术岂会听不出?

白术举着茶杯的手指微紧,连气息都阴寒了几分,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司玥心中暗笑,继续说着风凉话,“本公子觉得啊……这皇帝么,自然是要造福百姓的,上祁这么个祸害也实在欺人太甚了,简直是不把人当人啊!”

“你你,你要干什么?”司玥惊呆,看着转瞬之间已掠至自己眼前的男子,俊朗霸气的面容阴沉似水,尤其是一双鹰眸,时刻含着凛冽的气息。

白术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了亭中的石柱上,身体贴得极近,气息尽在呼吸之间缠绕,这样的姿势从远处看就像是男子霸王硬上弓,将娇小的少年搂抱在怀一样。

画面暧昧而美好。

躲在暗处的唐绿衣看得热血沸腾,只见青衣少年满脸迷茫却又透着些许小惊慌,红唇微启,眼中含着湿意,那表情就像是林间一只迷路的小兔子,娇怯却又有一种让人想要狠狠欺凌的感觉。

而高大的男子却是极其霸道地将少年圈禁在怀中,俯下的面容霸道又邪气,有一种让人想要堕落的俊美。他牢牢抓着少年的手腕,另一只手却是圈在少年的怀中,只要再低一点便可吻上少年娇艳欲滴的红唇。

≈★,←. “白术,你要干什么?”司玥肌肉紧绷难耐地想要往后退,男子的大手却是将她箍得更紧了,手掌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衫直达肌肤,连带着身体都微微发烫。

白术呵笑出声,呼吸灼热,他俯下面容,湿热的气息就在耳畔回旋,带起一阵阵酥麻之感,司玥身子微软,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男男授受不亲……”

“我是君,你是臣,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得做什么。”白术身子压得更近了,紧的没有一丝缝隙,男人身上的滚烫热度就是隔着衣服也依然让人无法忽视,司玥将手抵在他的胸膛,稍微抵挡了他进一步的贴近。

“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说呢?”白术低喃,声音微哑,怀中少年的身体娇小而柔软,从脖颈处传来阵阵幽香,他着了魔一样贪婪地嗅着:“你好香,是什么香料的味道?我怎么没有闻过?”

宫中那些女人总是喜欢在身上抹上许多胭脂水粉,打扮得花枝招展,那种味道浓艳而熏染,闻得多了却只觉恶心,而眼下少年身上却是一股淡淡的幽香,一缕缕飘散着,想要再细寻却是没有了。

薄唇微微触碰着少年脖颈处细腻柔嫩的肌肤,让人欲罢不能,他眼底一黯,这细腻的肌肤就是宫中那么多佳丽也比不上,是真正的凝脂雪肤。

司玥只觉脖颈上一阵湿热,白术却是不过瘾,他生性霸道,想要的自然是要得到手,眼下他想要了,想要怀中这个少年,就不管他是男是女。

大手摩挲着少年的后背,极具技巧,难耐而温柔,却带着不可抗拒的霸道,吻舔着少年脖颈处细腻的肌肤,留下一串串晶莹之色,却是不满足,不满足,他想要更多!

灼热的大手从衣下钻入少年的后背,点燃着急促的火焰,狠狠地揉捏着,喘息的声音渐渐急促起来,男人声音粗嘎:“司玥,你好香……好香……”

司玥倚在石柱上,冷眼看着已然动情的男子,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抵在自己小腹上的巨大的火热,然而她的眼神却是冷漠的。

衣领被撕开一半,司玥穿衣向来严谨,白术想要撕她的衣服却也不容易,扯了半晌才露出一小片肌肤,他急不可耐地吻上去,粗喘着,黏腻而湿润,另一只手却是急促地揉捏着她的身体,隐隐有向胸前伸来的迹象。

司玥阻挡住他的进一步试探,却被男人反手将胳膊缚在了身后,这下真的是要霸王硬上弓了。

“司玥……你跟着我吧……”沉浸在情*欲之中的男人终于抬起脸看他,俊朗的面容布满着欲求不得的红晕,他又去吻她的唇,霸道而强势,一步步攻城略地。

急切地探索着少年的芬芳,说是吻不如说是啃噬,这个男人连吻也是如此强势,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敏锐地感受到少年身子渐渐绵软下来,白术得意一笑,加深了这个吻,陶醉而痴迷,几乎要忘记了呼吸。

“唔~不要~”少年呢喃出声,如水的声音含着猫儿一般的娇媚,更是引得白术欲火焚身,差点就要缴枪了。

“你们在干什么?!”愤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吓得正忘情亲吻着的两个人一阵激灵,被吓的人是司玥,因为被打断而不悦的人是白术。

真是不识抬举!

唐枫愤怒地几乎目眦尽裂,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相拥着的两人,几个踏步便跨到两人跟前。

眼前的少年似是脱力了一般趴伏在男人的怀中,面颊红晕,娇喘无力,红唇更是娇艳欲滴,似是在诱人采撷,而他的衣领却是半敞着的,露出布满吻痕的凝脂雪肤,白术的一只手还在少年的衣内探索,不可想象他都探索到什么东西了!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唐枫声音微颤,他为此痛苦万分,想不到转眼间少年已经投入他人的怀抱。

“如你所见。”白术却是毫不在意他的质问。

“白术,你!”唐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术几天前才和他说了那样的一番话,让他痛不欲生,没想到一转身他自己却是勾搭上了少年,难不成他是在骗自己?

少年推开白术,系好衣领,看一眼白术,转身便走,“男男授受不亲,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今日之事我就当作没发生过一样,后会无期。”

“小四儿!”唐枫急切地喊出了声,少年却是走的头也不回。

亭中只剩下两个人,唐枫一把揪住白术的衣领,愤怒地吼道:“你骗我!”

“我早和你说过,不值得,是你执迷不悟。”白术没有丝毫羞愧感,他从来没有朋友妻不可欺的概念,只知道强占。

唐枫的手颓然放下,他喃喃低语:“不是,不是这样的……”

第156章 老娘是老子

司玥刚走出亭子便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唐绿衣拦住,她嘻嘻笑着,眼神暧昧地在她身体上下扫了一遍,“滋味如何?”

虽然最后被唐枫打断,但她仍是窥见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奸情”,并且目睹了这两个人的火热互动,兴许是因为这两人的容貌都还不错,她看起来竟然也没有想象中的恶心。

司玥轻轻一笑,笑容飘忽,“阿绿,兴许过几日我便要走了,若是有一天你练得解蛊之术,要来找我哦。”

“我怎么知道你住在哪里!”唐绿衣反驳,在看见少年了然的眼神时却是有些心虚。

司玥掏出藏在袖子里的银色小铃铛,摇了摇,清脆悠长的铃音响起,唐绿衣的脸更红了,摇了几下,她把铃铛收起来,“我会一直带在身上,你记得找我。”

其实关于缠椤,司玥是不在意的,这条小虫子固然可怕,但是其可怕的根源却是在于下蛊之人,若是唐绿衣一辈子不催动蛊术,司玥就是到死都没有解除缠椤,那也是安然无恙的,充其量不过是身体里多了一只小虫子而已,那么这小虫子最大的副作用就是恶心。

唐绿衣被她这么一说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本身心地不坏,只不过行事向来凭自己的心意,完全以自我为中310,∞.心,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子,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司玥是她此番出门唯一结交的算得上朋友的人,说不喜爱那是假的。

身着绿衣的高挑女人不自在地嘟哝着:“知道了知道了,就跟生离死别似的,老子记得了!”

“阿绿,你又说自己是老子了。”只不过是一句最普通不过的调笑之言,却将唐绿衣气得炸毛,她瞪着司玥:“老子乐意!你管不着!”

司玥摇摇头,笑着走了,就像是长辈对孩子那般包容。

唐绿衣瞪着少年的背影,去发现少年压根就没理她,径自去了,一时颓然。他们的相聚是因为武林大会,武林大会结束也意味着二人即将分别,她心中是不舍的。

因为身份的特殊,她从小便没有朋友,很久之前她就被授以精英的课程,是整个唐门的希望,谨言慎行,不敢出错,也不能出错,但也因为这种过分压抑的生活,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就以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面对众人,甚至有些无理取闹。

此次出行,她是有任务的,任务对象是唐枫。

近日江湖中被灭门的唐家与隐世的唐门关系匪浅,唐家是唐门的一个旁支,在很久之前便已经从本家中分离出来,确切地说是被赶出来。

关于唐家的事,唐绿衣多少知道一点,当时唐门家主的弟弟心术不正,私下里为朝廷奸臣做事,擅自动用蛊术残害忠良,引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陌尚险些易主。

家主弟弟不知悔改,反而煽动家族里的人,家主大怒,遂将其第赶出唐门,永世不得回归,被赶出本家的弟弟带走了一小部分唐家人,自立门户,成了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唐家。

算起来这也是爷爷辈的事了。

既然已经脱离了本家,那么便再无来往,只是此次动静太大,整个唐家竟然在一夜之前被灭门,终于引起了唐门的注意。

虽说之前闹过矛盾,但是毕竟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再不好也终归是一家人,故而唐门的老家伙们再三思索,派出了唐绿衣,权当是一次历练吧,她的目的是将唐门剩下的独苗苗唐枫带回本家。

唐绿衣见到唐枫之后,发现他竟然和少年暧昧不清,本着“为唐家延续香火”的心理便横插一杠,企图让唐枫回心转意,老老实实跟着她回唐家学艺娶亲生孩子。

至于报仇什么的……

说起来她对这唐家还真没什么感情,虽说流着相同的血液,但她却没有丝毫那种骨肉相连的感觉,所以,管他的呢!只要将唐枫带回本家就好,其他的事自然有老家伙料理。

不过……

唐绿衣忽然觉得最大的威胁不是少年,而是白术。白是当今陌尚的国姓,他如此明目张胆地用真姓名,只有傻子才会不知道他是皇帝白术!

眼眸微眯,唐绿衣唇角忽而勾起一抹邪邪的弧度,白术确实难对付,若实在不行,她干脆直接打晕唐枫将他往麻袋里一装算了,唐门可不管什么皇帝不皇帝的,只有狗奴才才会为那些人做事。

比如当初的唐家家主,比如现如今的唐枫。

亭中二人仍在,唐风失魂落魄的站在一边,白术悠哉地坐在石凳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白瓷茶杯细腻,上面有精美的花纹,拿在手中冰凉凉的,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少年的唇,那般柔软香甜,让人欲罢不能,喉头一紧,连眼神都柔软了几分,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冷酷无情的。

“你以为他身边的孩子去哪儿了?去风花雪月?唐枫,剑宫中人又怎会有这种小女儿情调?不过是下一个杀人的任务罢了,我们派出的人已经等在那里,只要那个孩子一动手便会被捉住,而司玥……我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因为私情而有丝毫心软。”

白术固然对司玥心怀不轨,但他向来是强势的,惯用的手法便是强取豪夺,但他同样是理智的,尽管心存好感却不会因为对象是司玥而手软。

何况那个少年三番四次挑起他的怒火,将他的尊严和示好踩在脚下,简直是不知死活的举动!

白术坚信,对于这样的野猫,必须要好好调教一番,让他明白自己的主人是谁!

司玥不知道白术竟然存了要好好调教她的的想法,若是知道必然会扯起凉凉的笑,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从前只有她调教别人的份,现在竟然会被别人当做猎物。

白术知道司玥对于自己不完全信任,但是他并不担心,信任与否都是次要的,只要猎物按照他所设想的方向一步步踏入陷阱,他便可坐收其利。

虽然被唐枫窥得他对少年抱着别样的心思,但是也正好借助此次事件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看清自己要复仇的对象。

先不管司玥是否正是唐家灭门的罪魁祸首,只要他的身份沾上了“剑宫”两个字,都会是唐枫复仇的对象,而他的目的不过是撩拨唐枫心中复仇的火焰,看着火焰一点点燃烧,成为燎原之势,为他所用。

手段不是最重要,他只看重结果,就算卑鄙无耻又如何?他只不过稍微利用了这个被复仇控制心智的人而已。

“唐枫,你要记得自己的目的,不要让我失望。”

白术虽然这般说着,但是他从未指望过唐枫真的对剑宫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冲击,事实上,唐枫的做法在他眼中无异于以卵击石。

唐枫,他另有用处,至于这用处,就是连唐枫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司玥直接来到了雷家堡墓地之后的小黑屋,第一次在白天来到这个地方,她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大片墓地,先前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现在却是目瞪口呆。

这雷鸣是疯了么?难道和死人睡在一起更让他有快感?

这小黑屋即使是在白天,看起来也阴森森的,隐藏在一片灌木中,不行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掉,透过窗棱往里看,小黑屋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的呼呼声,就像这里从未关过一个喜欢咋咋呼呼的小老头。

胡大夫果然不在了,至于是否正像白术所说的那样被遣返剑宫,已经不得而知了,司玥伫立良久,轻轻笑了,白术……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不过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寂静的灌木丛忽然传来一阵阵窸窣之声,先不管这是人为还是自然造成的,在察觉到有动静的时候,司玥已经隐入了暗处,细细聆听。

“大人,你所要求的都已经布置完善。”中年男子的声音透着讨好和恭敬之意。

“不错,此时若是成了,宫主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好好做。”

宫主……

“嘿嘿,只要宫主大人高兴,小的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接着又是一阵低语,两个人似在说具体的布置方案,等了许久,最后走出灌木的只有一个中年男子,男子看上去慈眉善目,眉眼讨喜,看这打扮却似乎是一个乡绅。

她见过的,这人是雷鸣,雷家堡堡主。

雷鸣身后的势力呼之欲出,堂堂一介武林盟主,竟然私下里和剑宫有勾结,简直狼狈为奸!

咳咳……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也是剑宫的人。

那个神秘的声音似乎是剑宫中人,但她却没有上前唠嗑的意思,即使是在剑宫,一个不察都很容易被人从背后捅刀子,何况在外面?

看着雷鸣走远,司玥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灌木丛。

明日就是武林大会的最后一日,现下几乎所有人都聚在比武台前观看,据说唐枫也上台了,成绩挺不错。

那么多人挤在一起热的慌,司玥索性顺着雷家堡转圈圈,这一圈转下来,司玥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看似热闹散漫的雷家堡暗处隐藏着众多高手,而且这高手不止一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不知哪个是螳螂,哪个又是黄雀。

第157章 最后的纠结

当夜,唐枫来到了司玥的住处,他一改往日的温柔风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司玥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

唐枫眉心微蹙,陷入了微妙的沉思中,屋内燃着香薰,淡淡的香味弥漫在二人中间,唐枫不说话,司玥也不言语,就这般看着他,不急不躁地等待。

少年的眼神太过清淡,散漫而悠闲,轻飘飘的,比风还要柔和,但是却又缠绕得紧,看得久了,会连普通的呼吸都忘记,力有千钧,让人无法忽视。

唐枫不忍再看,只觉得心口的位置隐隐作痛。

他忆起初遇时少年清新的气息,纯澈的眼神比幼年的孩童还要干净,身上的气息柔软幽媚,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挂在他的身上,轻轻撩拨着他的心弦,他那时以为这只不过是一次最普通的相遇,这少年也会如他生命中众多的其他过客一样,留下一个浅浅的投影,而后消散。

可是上天似乎格外偏爱巧合,它让他和少年在同一天中又一次相遇。这时的少年因为吃饭不给钱而被打手围攻,让他感到有趣的是,被打的人毫发无伤,打人的人反而鼻青脸肿,他只觉这少年有趣,对他也是简单的兴趣,就像对一只小猫小狗那般感兴趣。

简单的喜爱,不≯←,≮.足为患。

然而这份简单的甚至称不上喜欢的逗弄心理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变质,他只觉得看不够少年,看不够少年的笑,看不够少年的不耐,甚至就连他的蹙眉也觉得喜爱至极。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喜爱的一个人,兴许是中了蛊吧,那个叫做“虐心”的蛊。

想他翩翩好儿郎,什么美人没有见过?妩媚的,妖艳的,奔放的,清纯的,小家碧玉乃至大家闺秀,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滋味。

他向来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玩的就是一个风流快活,从未想过将真心托付给哪位女子,更未想过年纪轻轻就把自己束缚在家庭之中。

他唐枫,他为何会沦落至此?!

他是无心的,不仅对女人,对家人也大概如此。

他的娘亲是个强势的人,明明只是个妾却心比天高,因为庶子的身份无法继承家业,于是她将他送往山上,拜得名师学艺,期待有朝一日可以搏出一片天空,将他那些兄长姐姐压制。

色衰爱弛,她已经渐渐被遗忘,她不甘心,只能将所有的期望压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于唐枫而言,娘亲是个陌生的角色。

逢年过节时回家,起初他是雀跃的,山上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师傅再如何温和也是个粗糙的男子,给不了母亲特有的温柔。

然而,一次次期望只能给他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失望。

渐渐被遗忘的娘亲因为他而生活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她不满足,难得的相聚也变成难捱的诉苦与倾听,倾听母亲无休止的诉苦与哀怨。

“枫儿,你是娘的希望!枫儿,咱娘俩一定不能那些贱人得逞!她们想把我们敢出去?休想!我有枫儿就够了!”先前的哭诉变成了到后来的讨好。

母亲从未发现他越来越沉默的脸,没有发现他衣服上绽开的线,没有发现他的袜子早已磨破。

经过多年的独立生活,他早已学会了自理,要的不过是个贴心而已。

然而,连这些最简单的要求也无法实现。

渐渐地,他开始厌倦,连难得的回家机会也不再是他最期待的事情,少年已经学会了冷暖自知,学会用稚嫩的肩膀承担起一切。

他是不恨的,只因为她终究是自己的娘亲,父亲的儿子有很多,娘亲却只有自己一个儿子,他也不能恨,只能越发沉默,将满腹心事吞入肚子。

想来是物极必反,所以他才会从沉默坚毅的少年变为如今的风流男子,沉醉于温柔乡,痴迷至极,却又在离开时毫不留情,真真是个薄情郎!

没有人知道,他只不过是想在女人中寻求那可能的抚慰而已,兴许能和所谓的“母爱”相同,他是自私的,只享受别人的付出,却从未考虑过回报,大概也正因如此,所以才会遭此报应。

不仅对男子动心,而且那男子很有可能是他的仇人,杀父杀母的仇人。

唐枫正视自己的内心,正视他对这份感情的真实想法,最终却只能陷入极度的矛盾之中。

他对父母的感情没有那么深,他们虽然没有给自己关爱,但那终归是血肉相连的亲人,于道于孝,他都应该血刃仇敌,然而……

“小四儿,小寻呢?我许久未见过她了。”唐枫的声音微哑,但无损他惑人的音质。

司玥笑,却是含着莫名的深意,她撑着脑袋凑近了男人几分,“我还以为你要在这里坐一晚上的哑巴呢……”

唐枫下意识地挽起宠溺的笑容,却很快又压下去,心中微微发苦,他刚才又险些忘形了。

“怎么会,我只是……明日便是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你……会去吗?”

简单的一句话,说出来却是断断续续,但他终究是将自己来之前便已经酝酿好的话说出了口,紧张地观察着少年的表情。

少年呵呵一笑,“你怎么了?我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武林大会么?这最后一日必定精彩之极,其有不去之理?”

唐枫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好,明日早上我们同去吧。”

“你可别太早过来,太早了我起来不来。”司玥蹙眉,这世界虽比中国古代先进许多,但是秉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睡得比鸡早,睡得也挺早。

“好,那我迟些时候再来叫你,你可千万别忘记了。”

唐枫再三叮嘱,少年歪着脑袋疑惑地看他,“为什么一定要去?莫非有什么特殊活动?”

唐枫呼吸一窒,少年的笑容过于明媚,他几乎要将实情告诉他,话到口中,转了几个弯却又被生生咽下去。

一脚踏出门槛,男人心神不宁,恐惧和忧伤的情绪在胸口徘徊,几乎要将他吞没,少年在身后送他,眼神纯澈,仿若不谙世事的孩童。

“小四儿,你……”

“怎么了?”少年歪着脑袋,不解其意。

“没事……你早些睡吧……”

第158章 茅坑里的石头

司玥目送着男子离去,扶着门框兴高采烈地挥手,脸上的笑容格外明媚,而后“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那时白术对他说:“唐枫,你就从未想过他的身份?他的来历?”

他说:“这人不是你可以碰触的,我曾见过他,那时他身在剑宫。”

唐枫明白,剑宫中人又有几个是良善之辈?

“我不愿多说,你好自为之。”

可是……

“你一人之言,让人如何相信?”

白术负手而立,金线绣成的锦衣有着冰凉的质感,锐利的鹰眸将他的狼狈看在眼中,高贵而霸气,他说:“君无戏言。”

呵……果真是君无戏言,他只不过是着魔太深罢了。

亦步亦趋,唐枫嘴角噙着一抹笑,那笑也是古怪的。

迎面蹦出一个女人,高挑的身形比他还要高出一点,得出这个认知后的唐枫心情越发不好了。

女人么……难道不该像小四儿那般娇小柔软,长这么高是几个意思?

他不予理睬,转身便走,女人不死心,贴上来,拦住他的去路。

唐枫不耐,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好感,故而将脸转向别处,用后脑勺对n,↖.着她,“绿衣姑娘,你这是何意?”

唐绿衣眼眸微眯,脸色不愉,忽而呵呵一笑,这声音是低沉的,与她平日里的咋咋呼呼完全不同,唐枫听得古怪,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不仅是声音,她连整张脸都是带着一种奇妙的神情,有微妙的嘲讽。

“唐家灭门,不知唐公子作何感想?”

“你!”唐家灭门是大事,整个武林已是人尽皆知,本也不是秘密,只不过此时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带着些许讽刺,他听在耳中只觉刺耳。

看他隐隐有发怒的迹象,唐绿衣呵呵笑着摆手,“别生气嘛~我觉得这唐家啊是活该~明明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大家却甘愿做朝廷的走狗,不是活该是什么?”

对于唐门的人来说,无论唐家做朝廷走狗还是武林大家都与他们无关,只不过沾染到他们的身上那可就有关了。

“你什么意思?”因为常年在外学艺,唐枫对唐家的事了解并不多,关于为朝廷做事,这是极秘密的,只有唐家内部的都只不过知晓一二,就连他也只不过是知道有这件事罢了。

这唐绿衣是何人,竟然连这么秘密的事都知道!

唐家在武林中的形象一直被经营地很好,是代表更是楷模,唐家遇害,江湖中没有人不心痛扼腕的。若是这件事被外人知道,唐家辛苦经营的形象必定会毁于一旦,由江湖大家变成臭名昭著的朝廷走狗,就连他也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点,唐枫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不善,“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唐绿衣掩嘴轻笑,唐枫身子一抖,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看这女人总觉得是在看男人,尽管她长得也很漂亮。

“哦呵呵呵……看来你是知道了,别担心,我对唐家没兴趣,他愿意当狗便去当好了,我更感兴趣的是公子你~”

唐绿衣忽然贴近了他几分,眼角上挑,勾勒出点点妩媚,却又带着一种难掩的英气,“唐枫,你为何人做事我不管,可是若要连累唐门,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唐门,唐绿衣终于说到了正事上面。

唐门,唐枫听过,他所知道的唐门不过是个隐世的神秘门派而已,唐门擅蛊擅毒擅暗器,得罪不得。

然而这些都与他无关,更确切地说,他以为与他无关,唐绿衣的话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他做何事又与唐门何干?

莫非……

想到一个可能,唐枫的眼神瞬间诧异了几分,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不可思议。

雷鸣向唐门发过邀请函,但是可结果很可笑,送邀请函的人因为找不到唐门所在地而原路返回,唐门的神秘众所周知,此事就此搁浅。

“你的猜测没有错,我是唐门人。”唐绿衣眼神倨傲,身为唐门本家的嫡子,他从未将那些庶出的孩子放在眼中,虽是隐世,但是少不了七情六欲,少不了家族争斗。

当然,那些小蚂蚁自是不敢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不得不说,唐门那些老家伙有时候还是挺迂腐的。

这眼神太过轻蔑,唐枫自然是感觉到了,纵他是个有涵养的公子哥,面对如此高傲的态度仍是不悦,故而声音甚是冷淡,“你是唐门人与我何干,我要做何事又与唐门何干?”

听这语气他竟是完全不知道唐门与唐家的关系,唐绿衣诧异了几分,“你竟然不知道?”忽而冷笑,

“难怪你不知道,被唐门赶出去的人,他又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说?”

唐枫仍是表情冷淡,但是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从唐绿衣的话中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唐门定于唐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那我便告诉你,唐家是唐门的分支,不过很早之前就已经断了联系,此次唐家遭劫,老子好心可怜你这个没家的孩子,故而善心大发将你接回本家。”

唐门本是好意,只是这话从唐绿衣口中出来便变了个味道,让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唐枫此时就很不舒服。

“先不管你究竟是不是唐门中人,我是不会和你去唐门的,告辞了!”唐枫伸手隔开女人,毫不犹豫地向前走。

“你这人怎么这样?”唐绿衣不解,此次将他接回唐家,让他入唐门的族谱,那是多少庶系子弟渴求而不得的事情,眼前这个小子简直不识好歹!

唐绿衣再一次将他拦住,“为何不愿回唐门?你是想复仇?别妄想了,就是连皇族也不敢轻易动剑宫,何况凭你一人之力!简直是妄想天开,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乖乖跟我回唐门,说不定哪天学成本领你还可以勉强混入剑宫将那劳什子的宫主暗杀。”

唐绿衣说了一大通,都是关于入唐门的好处,她此次若是连这个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定要被那群老头子给折磨死!想到这点,她更是加倍讲述唐门的种种优势。

可奈何她巧舌如簧,眼前的男子就是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眼睛也不看她,不知道在哪里放空。

唐绿衣大怒,一把揪住唐枫的衣领,“你有没有在听老子说话?”眼神凛冽,大有将他碎尸万段的意思。

“唐门的女子都如你这般?”

“哎?”唐绿衣怔愣,琢磨着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莫非是再说她貌美如花倾国倾城?

唐枫将她的手慢慢掰开,整了整衣领,“如你这般粗鲁……”

“唐小子,你别得寸进尺!说起来我算是你的长辈,你无礼!”唐绿衣气得跳脚,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还好还好,还好她不喜欢男人。

“绿衣姑娘若是无事,唐枫要先行告辞了。”

唐枫再一次从他眼前穿过,唐绿衣抿抿唇,“我知道你喜欢男的,还知道你喜欢跟小四儿一样的男子,唐门也有这样的男子,比他还要好看,你若跟我回去,就送给你,随你怎么玩。”

她说的话是真的,唐门不养没用的人,若是真的没用便会被称为玩物,特别是年幼漂亮的,下场更为凄惨。

她讨厌男人不是没有根据,幼年时她曾目睹过那样恶心的场面,现在仍然有时候会梦到。

身上遍布伤痕的孩童,粗喘的男子,如野兽一般趴在孩子身上,地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孩童的凄惨叫声也是触目惊心。

她呆呆看着,看着孩子向她伸过来的求助的手,而后跑开。

恶心!那般恶心的场面,她却再也忘不了。

唐门的无用之人,或为药人,或被炼蛊,还有的便成为了这样的玩物,任人欺凌。

什么高冷的隐世家族?都是骗子!

唐门只不过打着隐世的名头,更加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而已,唐门人炼药成疯,比外面那些炼丹术士还要疯狂可怕,为此痴迷为此不悟。

也因为是隐世家族,所以一切交易都在暗地里进行,弃明投暗,既捞得个清心寡欲的赞成,行事也更为方便,何乐而不为?

在岁月的流逝中,唐门也早已失去了曾经的纯真。

唐绿衣一早便看透了这点,但是相比于那些狂热的炼药怪物,他更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所以对于此次外出,她是欣喜的,只要身后别老跟着那些烦人的家伙就好。

唐枫脚步一顿,而后继续往前走,他轻笑出声:“你不懂。”

淡淡的笑声里面夹着些许愉悦,这愉悦就像是在嘲笑她的无知。

“你若是不跟我回去,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人‘请’你回唐门,他们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说不定连你心心念念的小四儿也不放过,唐枫,你好好想清楚再做决定。”

“我考虑几天再给你回复。”

最后,唐枫仍然是松了口,唐绿衣呼出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若是逼得那群老家伙出动,那可不是好玩的,让她说啊~老家伙们假惺惺地装好人把唐枫接回本家根本不是什么好心,他们怕陌尚的皇帝拿唐门当枪使呢!

有时候老家伙们还是有点用处的……

他才不想给朝廷做走狗呢!

第159章 夜半美人来

天还未亮,司玥正睡到天昏地暗之时,忽然心脏的部位一凉,这股渗人的凉意很快就窜向四肢,黑甜梦乡中的司玥一惊,瞬间醒来,额上布满冷汗,眼却未睁。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屋里有人,离她极近,还在靠近,她睡得舒坦,袖中的短刀已经滑入了手心。

屋内果然有一道黑影,脚步如猫儿一般轻巧,踩在地上软绵绵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黑影靠近,没有杀意,司玥握紧了匕首,直到那人坐在了床边。

“醒了。”

清清冷冷的两个字,仿若被丢到冰窖里冻过一番,夹着渗人的凉意,木然无波,尽管如此,却仍是好听至极,宛若碎玉琼冰,通透晶莹。

这人用的是陈述语气,他在陈述事实。

呼……

司玥长出一口气,匕首一扔,在被子里扭了几下才半眯着眼,抱着被子坐起来,看那人的眼神却是不善的,声音含混,带着睡觉被打扰的不悦:“大半夜的,你好好来吓我做什么?”

来人正是漓冰,高冷如天山雪莲的一个人,却也美得空灵,也就是他,若是旁人这个时候来叫她早就被一拳轰飞了。

“再过半个时辰天就会大亮,趁着之前,我带你※8,±.离开。”

司玥揉揉眼睛,又重新躺下,“上面让你来的?”

“……是。”

司玥扯扯嘴角,这人果然还是适合高冷,连说个谎都会让人看出来。

“任务尚未完成,如何能走?”

“白术已经和剑宫决裂,此番武林大会超出上祁预料,剑宫众人已经撤离,唐枫在为白术做事,我去杀了他。”漓冰说完便起身离去,司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回来。”

司玥坐起来,牢牢抓住漓冰的胳膊,声音却是不容人拒绝的:“唐枫是唐门的人,不可妄动。”

不可妄动的关键自然是她身上的蛊,若是杀了唐枫,唐绿衣那个女人发飙,她也不好受。

任务可以不完成,但是不可以不长眼。

“你被下药了?”漓冰站住,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已经搭上了脉。

司玥猛地抽回,而后又不自在地掩饰着:“不是药,是蛊,名为缠椤。”

不得不说,和漓冰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一点即通,也省的她再三解释。

漓冰知道唐门,若有可能,唐门也是剑宫可利用的对象,但是他没有听过缠椤,看司玥的样子似乎很棘手,沉默半晌,他说:“我去杀了他。”

司玥扶额,剑宫的人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暴力?乖巧如韶寻也是动不动就要杀人杀人的,很多时候光靠暴力是不行的。漓冰要去杀唐绿衣,只怕还没靠近就被那个女人给下药了。

“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据她猜测,唐绿衣在唐门的地位不低,而她和唐绿衣目前的关系称得上不错,漓冰去反而会将这段她辛苦经营的关系给弄糟,得不偿失。

“那你和我走。”

漓冰也是固执的劲上来了,“以你的身份,上祁不会将你怎么样,何况还有上衍。”

漓冰果然是高冷的娃,一口一个上祁,一口一个上衍,他叫的正是他的顶头上司的名字,也亏的这儿没人,若是被有心人听去,说不定立刻就传入了上祁的耳中。

司玥抿唇,外人只知道漓冰高冷难以亲近,却不知道他固执起来是个什么样子,兴许是少与人交往,他做起事来随心所欲,只看自己心意,向来不管他人,此时便是这么个情况,若是不尽快解决,只怕要耗到明天早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漓冰比韶寻还要难搞。韶寻起码乖巧,有些事就算不能理解也会听从她的安排,而漓冰呢?他习惯了自话自说,只要是他自己想要的,便不顾他人想法,怎么痛快怎么来。

冷漠执拗脾气还挺大,司玥是这样看漓冰的。

这般耗下去,很快就会天亮,到时候唐枫会来找她,而漓冰,说不定就这么直挺挺地坐在床边,要是他一个心情不好说不定唐枫就尸首异处了。

司玥的无语他是看在眼中的,却只是沉默,他向来是一个沉默惯了的人,故而司玥也没有多想。

漓冰没有说,在他得知白术和剑宫决裂的第一时间就从剑宫出发,为掩人耳目还特意领了个任务,而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雷家堡,不眠不休,累死了两匹马,此时的他已经疲倦至极,因为是在深夜,所以司玥看不见他眼下的黑影。

他知道司玥艺高人胆大,自然是不惧白术的阴谋,以她的聪明说不定早已经料到了,想必也有了应对之策,只是……还是想来亲眼看着,仿佛这样才会安心下来。

何况双拳难敌四手,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行事多有不便。

漓冰什么都不说,他只是看着司玥,说:“跟我走。”就连被拒绝也是什么都不问,但是却难掩心中的小失落。

他在想,小豆丁已然长大,甚至能够独当一面,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

淡淡的忧伤犹如缓缓流淌着的溪流,柔和地包裹住心脏,带着缱绻,带着无望的温柔。

司玥抱膝坐在床上,在黑暗中凝视着漓冰,空气一时静谧无言。

她在想,雷家堡守卫森严,依漓冰的胆识定然是早已知晓,但更让她头疼的是,他就算知晓也不会有丝毫收敛,想必是旁若无人地溜进来,因为他以为自己一定会跟他走。

哎……司玥长叹一声,她自然知道漓冰是好心,但是这份好心却是她受不起的。

她向来一个人惯了,做事也是肆无忌惮,不过这份肆无忌惮却是玩闹的成分居大,一切只图自个儿的快活,就算一个不察陷入了险境她也只当时运不济,转眼间便又玩得风生水起。

一个人惯了,当有其他人说要和自己走在同一条路上时,是惶恐大于欣喜的。

短时期的玩伴尚可,戏耍过后两人便分道扬镳,各自踏上新的征程,只是,漓冰……

漓冰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很多事情他不说,独自闷在心里,尽管如此他仍不改初衷,就算一条道走到黑也没关系,他只认死理,不是迂腐,而是他只认自己的理。

第160章 枕上谈天

“你先回去吧,我没事。”司玥这般说道。

“嗯。”漓冰轻声应道,这爽快的态度却是让她微微诧异。

说要离开,漓冰坐在床边却未动身,像是一尊沉默的石雕。

“你怎……”话未说完,只见如石雕的少年身形微晃,下一刻便往她的方向倒下来。“漓冰!你怎么了?”

顾不得自己只穿着亵衣,顾不得直接的碰触很可能让自己女子的身份暴露,司玥连忙扶住看起来不对劲的漓冰。

“漓冰,你怎么了?”司玥将他扶着躺倒在床上,解开他胸前的衣领,轻拍了几下他的脸蛋,柔润的触感几乎让她上瘾。

少年呼吸轻浅,眼睛却是睁着的,他就这么躺着,像是没有感情的玩偶,任由司玥折腾,眼神上移,对上他泛着幽光的双眸,司玥一愣,眨了眨眼,“冰冰?冰冰?”

喊了半天,少年却是没有反应,司玥探到他的鼻翼前,能感受到浅浅的、温热的气息,是活着的,司玥放下心来,她差点以为少年死不瞑目,还死在她的床上!

“你怎么了……”

司玥爬到他的身边,撑着脑袋看他,长长的发铺展在床上,像是上好的锦缎,就如他的人一般泛着冰冷的光泽。

∟□,⊕.少年的美是空灵的,仿佛一个呼吸的功夫便会消散,消散在这人间。

声音里含着无奈,她还知道少年有个习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耍赖撒泼也毫不在意。

比如现在,前一刻明明说好了要走,却一转眼的功夫又赖在了她的床上,让她束手无策。

少年躺在床上,双手垂在身子的两侧,这般舒展的姿势让他看起来宛如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人们往往只看见他的柔弱,却看不见这份柔弱之下的决裂。

“你的枕头呢?”少年开口,声音也是这般空灵,清凌凌的。

司玥在床上爬来爬去,摸索着不知道被她扔到哪个角落里去的枕头,而后一把抓住塞到了漓冰的怀里,“我不喜欢,一直都没用。”

漓冰捏了捏,而后扔开,嫌弃道:“太硬,不喜欢。”

司玥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趴着,木然地眨着眼睛,不是困,只是脑子仿佛是一团凝固的浆糊,半天也无法转动,让她想不起来接下来该做什么。

是将少年一脚踹出去,还是一起睡到早上,直到天光大亮,直到唐枫推开她的门。

“困了。”

少年这般说道,他也确实困了,之前在赶路的途中一直提心吊胆,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担心司玥会不会已经中了白术的计,只是他向来不喜欢倾诉,纵然心事再多也不会说出口,只是自己憋在心里。

憋了几天的心事在见到司玥时终于将那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脏放回肚子里,紧绷的神经忽然松懈,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睡过觉了。

要赶快回去,赶快睡觉,只有充足的睡眠才会有精力应付可能出现的意外。

杀手是个累人的职业,所以他更要好好休息,这种超负荷的时候不是没有遇过,只是这次有些意外,对方是小豆丁,是可以相信的人,神经一旦松懈便无可挽回,他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只是挺尸般躺在床上。

嗯,床是小豆丁的,香香的,软软的,好舒服~~不对,还有其他人的味道,是个……男的?

漓冰眨了眨眼,尽管身子骨没力气却依然挣扎着开口:“你和谁睡过?这张床。”

司玥捡枕头的动作一僵,和谁睡过……这句话简直太没有节操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呢!她看向少年,却只能看得见幽幽的双瞳,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她知道少年是高傲的,他缺乏和人交往的经验,却也不屑别人的接近,能被少年如此信任,她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心下忧虑,只因为刚才少年扔枕头,枕头最后软绵绵地落在了她的身边,就跟一片羽毛似的轻飘飘,没有任何杀伤力,依少年的性子,他说不定会将这个枕头砸到墙上,无论如何都不会这般撒娇一样,这软绵绵的力度简直就像在给人挠痒痒。

少年方才说他困了,那必定是真的困了,从剑宫赶到雷家宝,她不知道少年用了什么法子,但其中的过程必定是艰辛的,想必是累极了。

司玥默然,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又被咽了下去,她轻手轻脚地在少年床边躺下,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将双手枕在脑后,放松身体,她本已经是极困,刚醒时更是恼怒地想抽人,但是经过少年这么一闹,现在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脑中很清醒。

就连呼吸都放得极低,她静静地想着事情。

“你是怎么想的?”就在她以为少年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见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设防的慵懒,少年没有发现,他潜意识里已经将司玥当成了可以交付后背的人。

“啊……”司玥沉吟,不是因为对漓冰有所保留,而是她想着要如何措辞才能将这次赌博当成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来渲染一番。

“你不说也行,那个孩子已经都告诉我了。”少年的声音凉凉的。

“你们见面了?”想来也是,若不是韶寻指路漓冰不可能如此迅速的找到她,雷家堡那么大,她又乔装过,虽不怎么专业,但是想要找到还是不易的,“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这毕竟是小寻的第一次,我不能给他一个‘组长大人很窝囊的’的印象,所以不仅要完成任务,还要完成的漂亮,以显示我首星乃至整个上衍殿的风采……”

司玥巧舌如簧,将小小的任务与上衍殿扯上关系,一瞬间形象高涨,说到最后更是唾沫横飞,“……所以,我这个首星组长怎能龟缩?白术那厮一日不除就是我整个剑宫的祸害!漓冰,此番有你相助简直是我司玥的荣幸!”

漓冰闷闷地听着,一言不发,最后才吐出几个字:“你那个小寻,什么都没说。”

小寻,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武功没他高,长得更是没他好看,不过相处了几天而已,她竟然如此熟稔地叫他为“小寻”!难不成小豆丁喜欢小小豆丁?而且他们两个人都一起睡过了……

想到这点,他将身子往司玥那边挪了挪,微小的动作,在黑暗中一点点进行。

“……”司玥瞠目结舌。

漓冰委屈,那个小屁孩虽然长得丑而且又没用,但是嘴巴却很硬,被他打断了两根肋骨又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才说出几个字,“我不会背叛组长大人的!”

呵呵呵呵……谁是你家组长大人?别在这里臭不要脸了好吧!不过是一个预备组员,他分分钟就能把他给掐死,漓冰有一瞬间是真的想把他掐死的。

只因为,韶寻就在雷家堡邻近的一个镇子,他是一个人,司玥不在。

当时漓冰是怎么想的?他什么都没想,只是走上前去将韶寻提到了半空中,韶寻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漓冰足足比他大了六岁,光是身高就足以将小个子的韶寻压死。

死气沉沉的乌瞳紧盯着同样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韶寻,那时的漓冰这样问道:“她呢?”

小少年瞬间明白漓冰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他也认得眼前的人,知道这个人剑宫是何其厉害的存在,但是他却选择了沉默。

作为局外人,他不了解漓冰和司玥之间的关系,在他看来,漓冰固然强大,但不知是敌是友,他不能将有关组长大人的信息暴露出去。

虽然漓冰看起来和组长大人很熟悉,但是剑宫的人向来善于伪装,谁知道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是敌是友尚不明确,他更不能吐露任何字眼。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韶寻只能选择沉默。

熟料,他的举动激怒了漓冰,他只当这个孩子只顾自己逃命却将司玥留在了雷家堡,当时也怪他脑子不清醒,否则以司玥的能力,若是她想走,又有什么人能困得住她?

韶寻从来不知道剑宫中这个如冰块一样的人也会有愤怒的时候,愤怒到不顾场合就欲对他下死手,漓冰是个冷漠的人,剑宫中人众所周知。

不同于上衍的冷酷,漓冰的冷更是冷漠,漠然看着所有人的生死,比看着一颗大白菜还要习以为常,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漓冰的惊慌、愤怒、痛苦,亦或是喜悦,漓冰就像是一个精密的杀人武器,只有计算和杀戮,其他一概不管,也不在乎。

剑宫中曾经有人开玩笑,说不定有一天洛凰跟上祁要了漓冰做男宠,想必他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韶寻没有参加那些人的谈话,但是私下里却也是这般觉着的。

漓冰更像是一个被抽去所有情绪的木偶,不真实,不易亲近。

也正因为如此,上衍从未考虑过让漓冰做上衍殿的少殿下,反而选择了入宫时间短暂的司玥。

于韶寻而言,漓冰是上衍殿的大人,而司玥却是他的组长大人。

孰亲孰疏,一目了然。

第161章 威逼利诱小少年

当时的小少年那般沉静,在漓冰眼中看着就仿佛是不知死活。

因而怒,只是他的怒气也是面无表情的,漆黑的瞳孔从深处染上了煞人的血色,将整双眼睛都浸染成可怖的血琉璃,一怒便不可收拾。

当时的街上都是围观的路人,漓冰不管别人只是纯粹的看热闹,也不管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百姓,他将韶寻很掷出去,砸向街边店家的石阶之上。

以他的臂力,若是普通人被这一砸必定是当场死亡,但好在韶寻不是一般人,所以他就着这股劲向后滚去,卸了大半力道,饶是如此,滚落在地的他仍是喉头上涌上铁锈味,背部传来一阵阵剧痛,钻心的痛。

周围转来一阵阵惊呼,围观众人皆是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原以为不过是小矛盾,现在看来,这个美的不像男子的男子竟是要置这个孩子于死地!

围观众人有人诧异,有人愤怒,更有人为韶寻抱打不平,也有几个不怕死的男子仗着自己长得人高马大来找漓冰的麻烦,其结果自然是毫不意外被一掌拍飞,这下围观众人却是一哄而散了,赶紧跑回家关紧大门,从门缝里往外面瞟。

韶寻则趁着这个时间脚底抹油,只剩下渐渐远去的背影。

,∧.解决了几个不知死活的人之后,漓冰却是冷静下来了,眼前已经没有了韶寻的影子,他也不急,顺着血迹一路追随,直到再次将小少年擒住。

眼前的小少年警惕地看着他,还在不断咳血,若是不及时治疗,只怕日后会留下后遗症,后遗症就等于这个人废了,剑宫不需要废人,小少年的结局可想而知。

他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既然逃离了她的身边就说明他爱惜生命,既然爱惜生命为何此时却又如此固执?

没有丝毫同情心,漓冰就这般看着小少年,只要他想,他有几十种方法可以将小少年折磨得生不如死,然而时间不允许。

他更想宰了这个小崽子,然而情况不允许。

韶寻因为倔强而吃足了苦头,最后了解真相的漓冰却没有丝毫要道歉的意思,只是想着,他果然该一早就将这小崽子给掐死,害他浪费这么多时间。

司玥自然是不知道韶寻和漓冰的相遇是如此地惊心动魄,漓冰没有那么纯良会将自己的所为说出来,韶寻也不是一个善于告状的小人,于是她只能被蒙在鼓里。

韶寻确实什么都没说,什么多余的都没有告诉漓冰。

经过一番折腾,后来漓冰终于看出了这个小崽子的真心,于是威逼改为利诱:“你自己贪生怕死跑了出来,却将她留在那里,自己没有实力,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险境,如今,你还自私地拒绝任何人的帮助。”

“你放弃这唯一的机会,是在让你的组长大人去送死。”

漓冰抓住韶寻的心理,简单的几句话让他陷入无法自拔的悲苦心境,却也终于获得了进展,然而小少年也是狡猾的。

除了司玥的地址,其余的他是什么都没有多说,他只是看着漓冰,一张染着血迹的小脸甚是平静,就仿佛那些血不是他的一样,他说:“你见到组长大人之后就会什么都知道,你若是想杀我还请再等几天,组长大人吩咐的我还未完成。”

若漓冰是友,是可以信任的同伴,他见到组长大人后,组长大人一定会将实情告诉他。若为敌,那么他将什么也得不到!

若为敌,两人必有一番较量,这个他是不怕的,不怕组长大人会输在漓冰手里。

很久之前他便选择了司玥,选择司玥为自己的信仰,他相信组长大人是最强大的!

漓冰和司玥,他们两个人从未有过比试,剑宫那群闲得蛋疼的家伙也不时谈论到他们二人,将两个人作比较,看谁的武艺会更胜一筹,甚至为此下过赌注,然而终于还是不了了之。

韶寻自然倾向于自家的组长大人,不过他是不屑于和那群家伙厮混的。

他相信,若是二人对上,必定司玥为胜。

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已经走进了盲目崇拜的死胡同,还不知悔改。

至于司玥是如何想的?唔,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喜欢强者,却也不惧和他们的战斗,若有可能,她很享受殊死拼搏的感觉,何其酣畅,何其痛快!但多时候她都是懒散的。

所以她只会是笑笑,至于谁更强?打呗!

至于漓冰,他眨着黑漆漆的眸子,打一场不就知道了?小豆丁一定不喜欢他手下留情,自当全力以赴。

惺惺相惜,却不想让。

故而漓冰费了半天的劲只从小少年的口中套出司玥的具体住址,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

小少年最后的话带着威胁,他言下之意是:他是司玥的人,你动弹不得。

得到自己想要的,漓冰便弃他而去,忽然想起小少年口中的“任务”,于是原路折返,扔给小少年一颗据说可以起死回生的丹药,声音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漠:“既然还有事情要做,那就不要死了。”

漓冰心里是有点小得意的,看吧,这颗丹药只有他这种级别的人才会有呢!所以你这种低级别的小崽子只有眼巴巴流口水的份,不是你的东西千万不要妄想!

韶寻却不会多想,他认得这是剑宫中特有的药丸,于是一口将丹药吞入腹中,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医治自己的伤口,拖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搏一把。

漓冰施施然离去,按照韶寻给他的路线乘着夜色顺利潜入了雷家堡,此时的雷家堡戒备森严,暗处高手林立,被发现之后他没有丝毫惊慌,反正也是要带小豆丁走的,就算大开杀戒又如何?越混乱越好。

哪知结果却出乎他的预料,那些黑衣人发现他就跟没发现他一样,眼睁睁看着他左转右转,一个个就跟摆设似的。

漓冰哪里知道,这两拨黑衣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避而不出,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反而让漓冰蒙混过去了。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第162章 清晨戏丫鬟

天边渐渐泛起浅灰色的鱼肚白,微光透过了窗户纸。

漓冰已经睡了过去,浅浅的呼吸声似有若无,司玥蹑手蹑脚的从他身上爬下床,这时她才发现少年的眼底是浓重的青色,俨然就是一只美丽的人形熊猫。

昨夜的谈话,她已经和少年说好了,他在这里安睡一觉,而后醒来自己走人。

少年是答应了的,没有任何异议。

天色还未大亮,司玥悄悄穿衣洗漱,推门而出,将门轻轻掩上,以免打扰了里面正熟睡着的少年,孰不知自己的行为完全是多此一举,漓冰就是再疲累也不可能睡得和死人一般无知,只因为剑宫出来的人,何时都不曾少了警惕。

司玥刚一出门,少年便已经睁开了双眼,乌沉沉的瞳孔看不出来任何情绪,而后闭上。

司玥裹着轻薄的衣衫就出了门,一阵凉风吹来,有些冷。

时间还早,外面人很少,都是早起的下人在忙里忙外地收拾着,看见司玥也是极热情地打着招呼,偶尔还能聊上两句。

司玥乐呵呵地回以微笑,几个丫鬟看了奇怪,问道:“小公子,你若是冷就进屋呗,站在这里做什么?”

司玥笑着摸摸鼻子,声音温和如水:“我不冷,这点程£♂,▽.度本公子还没放在眼里呢!”

刚说完又是一阵冷风过境,凉嗖嗖的,吹得司玥忍不住直哆嗦,惹得小丫鬟们都捂着嘴笑,银铃般的笑声煞是动听,司玥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她贼兮兮地上前,将几个小丫鬟招拢在一起,压低声音,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几个丫鬟被勾的好奇心上来了,纷纷睁大眼睛看司玥下一步要如何做。

她压低声音问:“你们可知我为何要这么早起来站在这儿?”

一个小丫鬟最快的回答道:“谁知道呢,指不定你半夜想媳妇想得睡不着觉了!”其余几个小丫鬟听了纷纷笑出声来,司玥却皱起了眉。

“不可妄言,本公子还未成亲,哪里来的媳妇?”严肃过后,她忽而神秘兮兮地说:“不过你说的也差不离,我这么早起床还真是为了美人!”

“哦?哪里来的美人?你倒是说说看!”见司玥不像其他人那般爱端架子,也好说话,其他的几个丫鬟胆子也大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就是就是,哪里来的美人?你倒是说说看啊!”

“快说快说!别吊我们胃口!”

“好好好,我就跟你们说!”司玥一摆手,镇压住几个唧唧喳喳的小姑娘,这才不疾不徐地道来。

“我家乡有个传说,传说还未嫁娶的年轻男女在半夜子时削一只苹果,能完整地将苹果皮削下来并且没有断裂,那么这人便能看见自己未来的恋人,并且能够得到真爱!”

“骗人骗人!我怎么没听说过!”当下就有小姑娘开始反驳,但这反驳的心理却是急切而复杂的。

只因为妙龄女子那个不怀春?

这几个小姑娘都到了适嫁的年龄,偏偏还在林家堡卖身为奴,前途未扑,更遑论姻缘,尽管如此,她们也曾偷偷幻想过自己会有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用八抬大轿将自己娶进门。

虽对这个传说抱着怀疑的态度却又在心底期待这是真实的,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别提心里多想要了!

嘴上说着骗人,心里却希望这个小公子反驳她们。这就是女人的通病,在女人堆里混惯了的司玥自然深谙此道。

她故作叹息地摇头晃脑,显出对这些小姑娘的不以为然,吊足了她们的胃口之后才不疾不徐地开口:“我刚开始也像你们一样,以为这不过是用来骗人的,可哪知!哎!”

司玥长叹一声,接下来却又闭上了嘴巴,一个劲地捶足顿胸。

“接下来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真是急死人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忍不住将帕子砸向了司玥,司玥也不恼,反而顺手接住,这才开口。

“就在我来雷家堡的这些天,收到了许多从家乡寄来的信件,信上说,隔壁两百斤的卖猪肉的花妞嫁给了一个绸缎庄的大公子,街尾那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王二麻子竟然捡到了一个漂亮的女人,那女人说什么也要服侍他一生一世!”

“哎,想来本公子也是玉树临风,为何就找不到心爱之人呢?于是本公子昨夜子时在屋里吹灭蜡烛削苹果,削完一只苹果,本公子一早就起床了!”

小丫鬟们听着奇怪了,被司玥说得忍不住春心荡漾,追问道:“这就行了?削苹果还得吹了蜡烛?那得多吓人啊!”

“不仅不能点蜡,还必须在无人的时候削才行,否则会不灵的!”

“那你说说你的恋人是什么个模样?”

说到恋人,司玥脸一红,扭捏起来,眼神闪烁地看着先前向她扔帕子的小美女。

“这个嘛……削完苹果自然不算完事,第二天需要在天刚亮就起床,推开门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命中注定的恋人!我这么早起来,是在找媳妇呢……”

几个小丫鬟对视一眼,纷纷脸红,毕竟是小姑娘,被这么一说都忍不住羞涩起来,倒也有人大胆,红着脸粗声问:“那你给我们说说,你的媳妇是哪个?”

司玥却是毫不羞涩,她瞅着几个小姑娘,眼神坦荡:“我一推开门便看见这么多如花似月的仙子,一时间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我命中注定的娘子,不如姐姐们都跟我回家吧!我定会好好待你们!”

司玥说得信誓旦旦,几个小丫鬟却是受不了了,她们好歹也是雷家堡的丫鬟,比一般人家的丫鬟地位要高上一点,平常男子男子看在雷家堡的面上也不敢出言调戏,而眼前这个这小公子,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端端正正的一个人,说得话么……挺勾人的……

几个小丫鬟羞涩着脸,一个个含羞带怯,嘴上却是心口不一地骂着:“胡说什么呢,八成是你在外面风流惯了,故而将我们几个姐妹也当做了那些不知检点的女人,再要胡说我们可要告诉堡主将你撵出去了!”

这话听起来确实很严厉,似乎在骂司玥是个登徒子,但实则……

她们的身份不是外面那些烟花女子,不是玩玩就可以扔了的,暗示司玥要负责,再三暗示司玥不得胡说,这意思是要她动真格的呢!

司玥嘻嘻笑着,权当做没听懂,那几个小丫鬟对她的态度却是不同于方才那般随意了,一个个都压着嗓音,放低姿态,一副小女儿家的柔弱,倒是安静不少。

这片刻的功夫,已经有不少人起床了,远远地看见唐枫往她的房间走过来,她不待他走进就急忙迎上去,嘴里笑着说:“唐枫,你来得可真早,我还以为自己迟了呢!”

唐枫不知真情,还以为自己来得真的太早扰人清梦了,其实司玥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两人向着前厅走去,司玥回头对伺候的小丫鬟们说:“我的房间就不劳各位姐姐打扫了,等会我自己个儿回来收拾。”

小丫鬟们目露不舍得看着越走越远的司玥,哀婉叹息。

叹息什么呢?今晚回去都小苹果去!

司玥房中,原本躺在床上少年此时正紧贴着门框,他将司玥的胡说八道全都听入了耳中,此时乌沉沉的眸子陷入了凝固的状态,似在沉思,削苹果……

经过一夜的沉淀,唐枫似乎已经将状态调整了过来,此时的他又恢复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哥,一路上对司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司玥却是左瞅右瞧,看了半晌也没看见预料中的人,忍不住好奇道:“阿绿呢?到现在都没来,莫不是睡过头了?等会儿见到她我可要好好嘲笑她一番!”

唐枫不禁想到了唐绿衣昨晚和他之间的对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转瞬即逝,他猜测着:“兴许她是又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以她的性子又怎么能坐得长久?”

“也对,我们还是别管她了!对了,你今天会上场吗?”

这最后一天,比武场上只剩下寥寥数人可以登场,这几人都是经过淘汰而筛选下来的,实力不俗,李白之流早已经在前几轮便已经被淘汰了,若唐枫还能上场,就代表着他是武林盟主的候选人,与剩下的其他几人经过一番角逐,胜者为王,最后胜出的人便是新的武林盟主。

由这种规则选出来的武林盟主看似公平,但实则并非最好,因为许多真正的高手不愿出风头,只是躲在暗处看热闹,因而最后选出的武林盟主很多时候都不是武艺最优者。

比如她……

高手都是寂寞的,她才不去凑这个热闹呢。

“呵呵,我还以为小四儿你从来都不关心这些呢……”唐枫笑得感慨,他点点头,“确实如此,我出身唐家,义父又是雷家堡堡主,逢此危难之时怎会袖手旁观?只是小四儿,我们今后要与剑宫对上……”

“好啊!”司玥笑眯眯地点头,浑不在意,“剑宫一家独大这么久,总得有人出来治治他吧!你说呢?”

对上少年纯澈的眼神,唐枫一时无言,心下渐渐涌起凉意。

第163章 畅快喝酒

唐枫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少年并没有想象中的了解,当初凭着一头热陷了进去,宛如恋爱中的少女,智商为负。

唐枫不再询问,将眼神从少年身上移开,少年恍若未觉,扯下岸边的一根垂柳条,当做鞭子一样耍,两个人都对那天在亭子中发生的事只字未提,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

“其实你若是能将白术拉进来,想必会事半功倍。”少年将手中的柳条鞭耍得呼呼作响,手法熟练,唐枫眼中一黯,漫不经心的问道:“为何?”

司玥跳到了湖边的一块大青石上,伸长胳膊去摘娇艳欲滴的荷花,粉色的花瓣上点缀着珍珠一样的露珠,饱满晶莹,看着让人心生欢喜。

唐枫细细瞧着少年的眉眼,鲜活生动,每一个笑容都很自然,没有伪装的痕迹,更别说这张脸戴上人皮面具了,可白术却三番四次暗示他少年和剑宫关系颇深,少年的脸是假的,少年的血是冷的,少年的接近是有目的的。

他是不信的,或者说不愿意相信,可是看少年刚才拿柳条鞭的手法,分明又是会武艺的,既然会武艺,那么之前又为何会被雷翔的人抓住?

少年接近他的目的果然不单纯吧……

表面上是这样,细细想一番却似乎并非如此∠,※.,少年既然之前可以隐瞒他,那现在为何又不加掩饰?

唐枫第一次领会到,不仅女人的心像海底,男人的心也如海底那般深不可测。

少年终于摘到了一朵荷花,他欣喜地放在鼻下嗅着,赞叹道:“好香!”陶醉的神态宛如一只轻易便可满足的小猫儿。

摘到花后的少年从大石上跳下来,轻巧的身姿宛若飞燕,姿态优美,神态翩然。

“白术啊……他不是在剑宫里待过吗?”少年一边嗅着花,一边无谓的说着。

白术以前在剑宫里待过,那个时候的白术就已经是被上祁看中的一个傀儡了,他将这个流落人间的皇子收留,欲为己用,想象是美好的,只不过这个傀儡的力量超越了他的想象。

厚积薄反,现在的白术不仅脱离他的掌控,还有反咬一口的狡猾和能力。

想必上祁此时已经被气得肺都要炸了。

这是漓冰昨夜和她说的。

“什么?”唐枫一愣,白术曾经和他谈论过剑宫,但大意却是他手底下的一个下属被剑宫俘虏过一段时间,对那里的事情还算了解,最后那个下属逃出来不久便暴毙身亡了。

至于他自己……白术却是丝毫未提的。

司玥一笑,揪着花瓣,“他没跟你说过?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若真想做一件事哪有不成的道理?”

“你们……之前就认得?”唐枫声音微哑,带着些许不确定。

“这个嘛……”少年神秘一笑,“算认识吧,可是他很讨厌啊,我才不想和他说话呢……”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少年皱眉。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比武会场,偌大的场地挤满了人,他们竟然算不上来得早。

拥挤的人群,吵嚷的声音,司玥挥着柳条鞭,左手拿着荷花,差点被人挤成肉饼,荷花也被凌虐的不成样子,有凌厉的视线射向她的方向,司玥一笑,忽然转身将手里的荷花塞进了唐枫的手中。

“宝剑配英雄,鲜花赠美人。我没有宝剑,这朵荷花聊表心意赠与唐哥哥,希望唐哥哥一举夺得头筹,取得武林盟主之位!”

司玥说完转身便跑,徒留下怔怔看着怀中荷花的唐枫,怀中的荷花瓣不复先前的娇嫩模样,软软的耷拉着,没精打采的。

他希望自己取得武林盟主之位吗?唐枫苦笑。

白术在远处冷冷看着这一幕,对上唐枫的双眼却只剩下阴戾,而后将视线移开。

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尤为激烈,高手之间的对决,稍有不慎便是有生命之忧。唐枫姿态飒然,游刃有余,只是最后的胜者却并不是他,好像是不小心,他一个没注意便被对手击落台下,输人不输阵,他极有涵养的认输。

胜负已分,接下来便要轻松许多了,雷家堡的丫鬟小厮们送上美酒美食,分宾主落座,雷鸣作为上一届武林盟主,他热情地招呼着众人,并且宣布下一届盟主人选,

结局早已知晓,此时不过是图个热闹,众人也都很给面子,不住地恭维着这个并未作出任何贡献的上届武林盟主。

雷鸣笑容满面,憨态可掬,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他乐呵呵地坐在盟主宝座上对着众人举杯,“雷某不才,先干为敬了!”

具备一饮而尽,倒也有几分江湖儿女的豪放洒脱。

新任武林盟主是个面貌普通的中年男子,穿着打扮都极为利落,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又是一阵谦虚推脱,说了半天客气话才将杯中酒饮尽,众人欢呼。

雷鸣将酒盏举到唇边,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喝干了杯中酒,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将他老好人的形象拉扯得些许奸诈起来。

“痛快!”雷鸣一口喝干了杯中酒,“今日真是痛快!大家敞开肚皮喝!不醉不归!”

司玥坐在角落,端着一杯酒,小口小口地抿着,这些人她都不认得,也没人理她,反而清净。

白术老远就看见了司玥,他穿过人群走过去,低眸看她:“怎么一个人坐着?”

司玥喝的有些多了,脸颊微红,笑嘻嘻地看着白术,“你不是人?”

白术被噎住,他坐在她的身边,语气漫不经心:“这些天也不见你有什么动静,可是任务出了差错?有需要的就跟我说一声,能帮忙我自然会全力相助。”

“任务?”司玥不解其意,歪着脑袋看他,小脸红扑扑的,“什么任务?”说着又抿了一小口酒,味道醇香,她赞叹道:“味道不错!这雷家堡也不是那么差么……白术,我跟你讲,这雷鸣长得也太搞笑了!圆嘟嘟的就跟弥勒佛似的!”

司玥笑得没心没肺,压根就没有提及什么任务的意思。

她看雷鸣的眼神就仿佛是初见,没有丝毫熟悉感,白术却也不好多问。

第164章 不平等条约

司玥嘻嘻笑着就将脑袋靠在了白术的肩上,酒香顺着少年的呼吸传入了白术的鼻息间,清幽至极,白术心下一荡,不自觉又想到了那天在亭子中的深吻,腹下一热,却是极其克制地将眼神移向别处。

司玥看了一眼白术手中的杯子,撇撇嘴,嘻嘻笑着将自己手中的酒杯硬伸向他的唇边,“你怎么不喝?光喝茶有什么意思?喝嘛喝嘛!”

冰凉的瓷器抵着白术柔软的唇,司玥还不过瘾,像是硬要他喝上一口才甘心,威胁道:“你不喝我全洒在你身上……然后说……说你非礼我!”

少年挂在白术身上,摇摇欲坠,白术伸手扶住她,司玥趁势趴到他的身上将杯子里的液体倒入白术口中,白术不得已张嘴,晶莹的液体从嘴角溢出些许,少年嘻嘻笑着,似是心满意足了,打着嗝趴回了桌子上。

被少年这一番折腾,白术的身上已经是狼狈不堪,衣服变成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些许酒渍,他习惯性地微微皱眉,但是心下却没有想要将少年推出去斩首的意思,扪心自问,心底甚至有着些许纵容。

少年似是醉了,趴在桌上,用筷子敲击着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一首小曲子。

白术放下手中的杯子,扯了扯衣领,少年的姿态很%∟,●.悠闲,丝毫不像是要去执行任务的,他想起这些天来司玥似乎一直和唐绿衣以及唐枫厮混,和雷鸣的的来往反而甚少,至少在他看来甚少。

心下的疑惑几欲出口,但他却在最后关头又将疑惑咽回了口中,不急不急,至少不急于在这一时半会儿,心底忽而涌上燥热感,他扯衣领的动作一顿,却是慢慢将手放了下来。

司玥趴在桌子上,眼睛水润润的,嘴唇水润润的,就连脸颊也是水润润的,与其说她是醉了,不如说她是困了,没精打采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不知从哪里涌出来一群劝酒的人,个个手里拿着大碗向在座的客人敬酒,其热情的态度让人无法拒绝,白术皱眉躲避,司玥却是趴在桌子上装死,那些人都以为这年轻的小公子是不胜酒力喝醉了,也不再理她。

大厅里弥漫着浓烈的酒香味,除了酒还是酒,就像是一个大酒桶,酒桶里腌渍着许多颗红彤彤的梅子,就在大家喝到酒酣耳热忘情之际,忽见在台上的雷鸣将手中的酒盏一摔,“啪”摔了个粉粹,碎瓷片飞溅。

原本沉醉酒香中的宾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个激灵,醉眼迷蒙地看着台上那人,只见原本看起来憨厚老实的雷鸣忽然发出一阵阵怪笑:“嘿嘿嘿……”

这怪笑声就如磨砂刮着心脏,只让人听得耳膜阵阵麻痒,心口的位置却是疼的厉害。

几个坐在最前的人诧异地看着雷鸣,刚欲上前询问却忽然手脚发软,软得连手中的酒盏都握不住,瓷盏落地,摔成千万瓣。

与此同时许多人都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劲,手脚发软,他们立刻明白这是被人下药了,连忙盘腿而坐,准备用内力将药物逼出来,哪知道丹田处却是空空的,竟是半点儿内力也无!

站在最上方的雷鸣嘿嘿笑得像一只老狐狸,全然不见往日里伪装出来慈眉善目,更不见他有任何的不适。

原本在一旁陪着客人喝酒的唐枫也是脸色发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台上那笑得奸诈的男子,声音也是破碎的,含着被欺骗之后的受伤:“义父,是你?是你给我们下药?”

雷鸣瞥一眼唐枫,倨傲地挺起肚子,毫不抵赖:“没错!是我!就是我雷鸣给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武林人士下的药!这药不仅能让你们全身无力,还能封住你们的内力!嘿嘿,你们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走不了啦!”

雷鸣这话是对暗处的人说的,确切地说是对暗处剑宫的人说的,以此来表明他孝敬上祁的诚意,故而说得极为响亮,也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听进了耳中。

“你们这些人,竟然痴心妄想敢打剑宫的注意!上祁宫主何其尊贵,也是你们能够妄想的?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雷鸣说着还不解气,一脚踢开了因脱力而趴在他面前的一个人,昂首挺胸走到目瞪口呆的众人眼前,“没错!老夫就是在为剑宫做事!老夫以后也会是上祁宫主的人!”

“义父,您怎么能这样做?您是武林盟主啊!”唐枫痛心疾首,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捂住胸口的位置,极为痛苦。

雷翔听着不乐意了,走上前去对着唐枫冷笑两声:“我的好哥哥,睁大你的眼睛瞧瞧,我老爹才不乐意当什么武林盟主呢!”

唐枫恍若未觉,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雷翔的衣领,“翔弟!你去劝劝义父,义父一定是被人胁迫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的!!你去劝劝他啊!”

雷翔不耐的掰开唐枫的手,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颇为高傲:“实话告诉你吧,这次武林大会就是为了对付你们这些家伙的!从你们踏入雷家堡之时就已经没有回头了,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剑宫的师兄们将你们斩杀殆尽!”

雷翔的脸皮何其之厚,还未入宫便已经自称是剑宫的师弟了,他甚至以为剑宫的杀手们都会听从他的命令,孰不知,就算他顺利入了剑宫,充其量不过是上祁手下的一条狗!

这一条踢得可不轻,唐枫连连撞翻了几张桌子才在他人的帮助下堪堪停住后退的姿势,一时之间脸色更是惨白至极,甚至咳出了血丝。

众人看着都对他怜悯不已,这孩子山中学艺十年得以回家,没成想还未到家便已经得知满门一夕之间被人灭门,绝望之际只好投靠父亲的友人,自以为便找了依靠,哪知道这个友人却是人面兽心的家伙,竟然和他的仇家狼狈为奸!

众人心里寻思着,却都将唐枫和白术划开了界限。

“翔儿,不可无礼。”雷鸣转眼间对唐枫笑得又是慈眉善目的样子,他扶起脸色苍白的唐枫,柔声说:“枫儿,我知你心里不痛快,可是又能如何?唐家得罪了剑宫,与你无关,你若是有心向上便跟着我,我去和宫主说说,他一定能够免去你的罪责。”

无耻到他这种程度也是极少数的了!

众人听着只觉得心下恶心,更别说唐枫了,他有瞬间的哭笑不得,不复仇也就罢了,现在还说要让他去投奔有着灭门之仇的剑宫,这究竟将他唐枫看成了什么人!

这席话说得唐枫脸色变了又变,由红到青,最后变成了黑色,他挣扎着挥开了雷翔假惺惺地伸过来的手,极是愤怒,连声音都在颤抖,那是被气得。

“抱歉了义父大人!我唐枫就是宁可去死也不会去投靠剑宫!我敬你是长辈,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这番话说下来,雷鸣的老脸也不好看了,就像是一个圆满的调色板,一会儿是红色,一会儿又是黑色,最后全都冻结在了一起,混成一团。

他将袖子一挥,登时拉长了老脸,声音也变得阴沉沉的,“唐枫,别给脸不要脸!我这是看在你死去的老父亲上才给你三分情面的,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也别怪老夫不念往日情分了!”

唐枫苦笑,别说雷鸣是现在翻脸,其实一开始他就没想着要给自己什么情面吧。

从武林大会的一开始到现在,全程由他一手操办,让那些武林人士误以为他在雷家堡的地位是有多高,雷鸣对他是有多信任,方才若不是他和这雷家父子撇清关系,肯定会被所有人误认为他也是同犯。

那么他唐枫将会被整个武林所唾弃,那时候的唐枫除了朝廷便只能投靠剑宫。

雷鸣这是在把他往绝路上逼。

雷翔在一边看着自家父亲和唐枫拉关系早已不耐,他可不想让这个小子去剑宫!故而对雷鸣献计:“爹,你何必去跟他啰嗦?这小子忒不识抬举,不如我们把他献给上祁宫主,怎么样?”

雷鸣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雷翔,这小子从小就笨,长这么大也没见他聪明多少,雷翔却以为他是同意了,一个劲儿地憨笑。

雷鸣心下有些烦躁,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却也顺利得过头了,这让他有不真实的感觉。

还是将事情尽快解决比较好。

雷鸣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字据,让下人分到每个人手中,人手一份,众人不明所以,低头读着纸张上面的内容,这一读差点没把老血给气得吐出来!

这分明就是一纸不平等条约!上面罗列的各种条约都是针对武林门派的,内容无非是以剑宫为尊,对剑宫马首是瞻,为剑宫做牛做马,当剑宫的包身工!

“想必各位都已经看完了,那么现在就在上面签字按手印吧!”雷鸣站在高台之上,圆圆的脸上一片冷酷,毕竟是当了几年武林盟主的人,气势总归是有的。

傻子才会签字!傻子才会去给剑宫做牛做马!场下的人都不是傻子,纷纷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砸向雷鸣,对此嗤之以鼻。

第165章 变故突生

场下顿时热闹起来,不少人将手中的纸团砸向雷鸣,更有甚者一口唾沫吐上去,表达自己的鄙视之情,若是在平时有内力的时候,这口唾沫必定能吐到雷鸣脸上。

遭此对待,雷鸣脸色丝毫不变,姜还是老的辣,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只不过空有架子硬而已。

所谓的忠诚,不过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高,他有足够的筹码!

他三两步走到之前在武林大会上胜出的那人面前,“兄弟,这就由你先来了,如何?”

中年男子怒发冲冠,双目如炬,尽管身上无力,但气势仍在,端的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他拼着劲一个虎扑压向了雷鸣,口中骂道:“老匹夫,看我今日为武林除害!”

众人看着都将心脏提到嗓子眼的部位,只见新任武林盟主如猛虎下山将上届武林盟主压倒在地上,两只手就跟老虎钳子一样掐住他的脖颈,将雷鸣掐的直伸舌头,不得不说还是有点效果的。

场下众人纷纷叫好,虽没有了动弹的力气,但是看热闹的力气还在,高声呐喊为新任武林盟主助威,只是这呐喊声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便鸦雀无声了。

被掐得直翻白眼的雷鸣捂着喉咙干咳,将压在身上的男子推到一边,蹒跚着从地上爬起来,眼中◆,○.浸满了毒辣。人们只看见一汩汩鲜红的颜色从刚才还气势十足的男子身上淌下来,浓稠而艳丽,是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雷鸣嘿嘿笑着,一脚将男子踢翻过来,男子的胸口位置赫然插着一把尖刀,整把尖刀除了手柄,其余部分都已经没入男子的身体里,鲜红的液体正从男子胸口的位置蔓延出来,而他的眼却仍是睁开着的。

众皆默然,谁也没想到雷鸣会动真格的,何况那人还是刚刚选出来的新任武林盟主,大部分人都冷静下来,分析着当前的形势。

雷鸣朝地下的死尸啐了一口,将插在胸口位置的尖刀猛地拔出来,鲜血瞬间如泉喷涌而出,刺激着人的眼球,他举着刃上染血的尖刀,脸上一派冷酷。

“接下来该谁好呢?”他举着尖刀,一双贼眼瞄来瞄去,最后停在了唐枫的位置,冷笑一声:“枫儿,我可是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懂得珍惜,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将你献给上祁宫主了!”

雷翔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等着将他的心头大患除去,故而一马当先将唐枫揪了出来扔到雷鸣面前。

雷鸣蹲下身子抓住唐枫的衣领,眼神凶恶,就跟吃人的恶魔似的,连声音都流露出残忍的意味:“反正宫主也不会留你性命,不如将这颗大好头颅送与老夫,也好到阴曹地府与你唐家众人团聚!”他说着便高高举起了尖刀,对着唐枫刺下去!

刀尖距离唐枫的脖子只剩下不足一厘米的距离了,众人看着大气不敢出,却也无能为力,只好干瞪眼瞧着,有人偷偷将脸别了过去,不忍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一只飞镖忽然射向了雷鸣,雷鸣好歹也是练家子,当下便舍弃了唐枫,在地上来了个连滚翻,躲过飞镖,唐枫也因此躲过了雷鸣的毒手。

雷鸣握着尖刀挡在胸前,警惕地看向飞镖飞来的方向,“谁?是谁?何方鼠辈敢在我雷家堡放肆?!”

“哼!”众人只听见一阵冷哼,有人从大厅的正门走进来。

那人乌发用白玉冠高高束起,身上穿着由金线绣成的锦衣,精美华贵,逆光而行,宛若从太阳中心走出来拯救劳苦大众的神人。

他从大厅一直走到雷鸣面前,凛然的气势就算是当过武林盟主的人也不得不敬畏三分。

“你是何人?”雷鸣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人,其实他更想问为何这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中药,不仅如此,看起来还生龙活虎。

“朕乃陌尚天子,白术!”

字字如金,掷地有声,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只觉精神一震,比喝了兴奋剂还要管用。

有人之前见过白术,当时只觉得白术气质不凡,非池中之物,确实没想到他还大有来头!

陌尚的天子,这人竟然是陌尚天子!

朝廷和武林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江湖侠士,都尽量避免和双方的冲突,而现在,陌尚的天子亲临雷家堡!

这意味着什么?

雷鸣不惊反笑,显得极为畅快,“哈哈哈……陌尚的天子?正好!陌尚天子可比唐小子的作用要大多了!说不明上祁宫主还会让老夫做个殿主的位置!小子,纳命来!”

雷鸣成饿虎扑食的样子向白术扑过去,白术岂会傻傻等着?他轻轻闪身,在大厅里和雷鸣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白术的武艺其实比雷鸣还要高,再加上除去了因为玉藤长生功带来的生理变异现象,此时的白术轻易便可将雷鸣戏耍于鼓掌之中。

雷鸣只觉额上冒出冷汗,眼前的男子明明就在眼前,却每每在他快要抓住的时候又闪身不见,分明就是戏弄他!

终于得知真相的雷鸣恨得牙痒痒,他喘着粗气站定,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厉声喊道:“都给我出来!谁将这陌尚的天子抓住,老夫重重有赏!”

一瞬间从暗处闪出来无数个黑影,将大厅团团围住,众人大惊,想不到雷鸣还有这招。

雷鸣冷笑着:“陌尚的天子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做了老夫的刀下亡魂?来啊,给我将他活捉!”他挥舞着尖刀,倨傲地叫嚣着。

白术心中不屑,却只是淡然地看向形象全无的雷鸣,“雷堡主,在抓住朕之前还是先看看你的身后吧!”

雷鸣心中咯噔一下,却只是冷笑:“皇帝小儿,你少拿这招来糊弄老夫!老夫可不信你!”

白术仍是淡笑,雷鸣心下不安,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丝毫紧张,直到他听见一个颤微微的声音:“爹……爹……啊啊爹你快来救我啊!”

是雷翔!

雷鸣身子一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尖刀,他猛地转过身去,只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唐枫牢牢抓在手中,雷翔的喉咙处正抵着一把匕首,薄薄的刀片稍微一动便会划破皮肤,甚至割断喉管!

第166章 弑亲

雷鸣目眦尽裂,几乎要痛呼出声!

这个儿子虽然笨了点,但好歹是雷家的独苗苗啊是他唯一的儿子!若是雷翔出了意外,他老雷家岂不是要绝了后?

雷翔原本好好地在一旁待着,如何又到了唐枫的手中?

其实这还要怪雷翔自个儿,雷翔对唐枫一直怀恨在心,只恨他总是将自己看中的姑娘勾搭过去,他觉得这都是唐枫的错,丝毫想不到凭他这种粗鲁的性子有哪个姑娘好好地会看上他?

雷翔拿着一把匕首,趁雷鸣和白术对峙之时偷溜到唐枫跟前,准备划花这个小白脸的脸,这一动歪脑筋可就出了事!

他拿着匕首刚准备动手,却见原本蔫蔫的唐枫出手如电,瞬间将雷翔的匕首夺了过去,借着这股力道将傻眼的雷翔拉向自己,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见丝毫拖沓,再看唐枫,哪有之前任人宰割的柔弱模样,脸色却仍有些苍白,那是被雷翔踹的。

直到被人用刀刃抵住了喉咙,雷翔才反应过来,差点没吓尿!

雷翔被唐枫钳制在身前当做人质,和雷鸣两两对峙。

“爹啊~快来救我~”

雷翔每呼救一声,雷鸣的心脏就要颤上三颤,他生怕唐枫一个不小心把他宝贝儿子的◆,☆x.△t喉咙给割破了。

此时的雷鸣将整个后背都暴露在白术面前,他若是在此时偷袭,那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不够!这样还不够!应该再加上一把火!

“雷堡主,你若是想自己的儿子活命,就给在座众人解药,兴许各位好汉还能饶你一命!”

白术声声沉若水,一开口便是“好汉”,将武林诸人的身份抬到了极致,他的话自然没有谁敢有异议的,只是却都对处置雷鸣的法子不满意。

饶他一命?呸!老子要将他挫骨扬灰!

雷鸣握着匕首,冷汗直冒,面对众人的斥责他没有丝毫羞愧,当初敢做他就想到了会有今日的局面,自是有了心理准备,让他惧怕的是白术。

这个年轻的帝王没有像之前的陌尚皇帝那般对武林百般阻挠,反而心平气和与人交谈,甚至不惜降低自己的身份。

该死!

雷鸣的手微颤,周围的黑衣人全都在等待着他的指示,他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老狐狸是没有脸皮的,他渐渐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显出自己的无奈,“枫儿,我是你义父啊!你就算不看义父情面,至少也得顾念着和翔儿的兄弟之情啊,他可是你的手足兄弟!你怎能如此待他?”

老狐狸是没有记忆的,他仿佛忘记了之前对唐枫的所作所为,忘记了刚才自己对这个故人之子是一副怎样的嘴脸,偏偏这这副表情却又极其到位,让人见了也不禁要洒下几滴眼泪来,但在场的众人却是再一次被恶心的想吐!

这老家伙,真是没脸没皮的!

唐枫眸色微颤,似有所触,雷翔也终于开窍了一回,他张口就喊:“大哥!翔弟刚才和你闹着玩呢!你别当真啊,若是大哥不解气,小弟愿意给您磕头!”

“是啊!枫儿,你父母双亡,是我收留的你啊!这些日子也没少亏待你,你怎能做出这种事呢?来,把刀放下。”雷鸣见唐枫似乎有软化的迹象,慢慢走上前去诱哄着:“枫儿,我小时候也是见过你的,那般聪明!当时还抱过你咧!”

“义父……我……”唐枫眼中噙了泪水,似是想起那些并不存在的记忆。

“唐公子别啊!”有人着急喊出了声。

“那老东西是骗你的!他没安好心!别听他的话!”

“唐公子不要啊!陛下,陛下,对了好,还有陛下!陛下您快点将雷鸣给杀了!我武林众人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的!”

“义父,恕唐枫不能将翔弟放了!”唐枫双目噙泪,眼神却是坚毅而凛冽,“除非您如照陛下所说的那样去做!”

“你!”雷鸣气结,他只觉被眼前这个臭小子给耍了,“来啊,将他给我宰了!宰了!”

“雷堡主莫非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白术好整以暇,负手而立,不怒自威,看着雷鸣的眼神却含着深入骨髓的冷意。

这一点倒是提醒了雷鸣,他又挥手:“慢着慢着!先不要动手!”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触手可得的荣耀和权力。

“雷堡主,其实事情没有你想的那般复杂。只要你划清和剑宫的关系,我们就将儿子还给你,反之,若是你执迷不悟,可休要怪朕心狠手辣了!”

陛下您就心狠手辣一点吧!众人心里痛呼,不过是一个老贼,何必对他如此仁慈?武林盟主没有了都可以再选,何况区区一个雷家堡堡主?

众人的痛骂让雷鸣陷入两难境地,他心里知道就算是自己这个时候放手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放手?怎么可能!

他雷鸣窝囊了一辈子!从小他学武的天分就不高,只能算得上是平庸之姿,再加上长得不怎么出众,被同门师兄乒也就罢了,可是有些入门没多久的师弟也敢戏弄他!

他忍!直到继承了雷家家业。

几年前的雷家堡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他劳心劳力经营着却收效甚微,后来他多方打点再加上耍了点小手段,将与他同台竞技的人陷害致死,最终坐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

原本以为从此便可平步青云,哪知即使当上了武林盟主,那些家大业大的名门正派却仍是不将这个横空出世的雷家堡放在眼里,表面上态度恭敬,其实心里别提多不屑了!

雷鸣终于明白走这条路行不通,再这样下去他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此番终于抱上了剑宫的大腿,他雷鸣又怎么舍得放弃?

他等了半辈子啊……

窝囊了半辈子,一旦抓住了机会便急不可耐,急于摆脱这个几乎让人窒息的困境。

这些武装完备的黑衣人是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死士,只听从他的调令,原本是想着有朝一日用来保命的,今日他是豁出去了,豁出去用保命的死士来对付震慑这些武林人士,同时也是在向剑宫表明心意。

翔儿……

雷鸣颤巍巍地瞧着雷翔,雷翔也热泪盈眶地盯着雷鸣,声音发颤:“爹啊~你就听他们的吧!咱不去剑宫了!那剑宫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的人都杀人不眨眼!咱不去了!”

“爹啊~我是你儿子!你不能不要你的儿子……”

雷翔说得声泪俱下,雷鸣听着也是心中悲戚,他眼眶泛着湿意,忽而猛一仰头抹了把脸,将所有的悲凉都咽入腹中,再看向雷翔时,他的脸上都已经敛去了所有的情绪,冷硬仿若木雕。

“翔儿,这次是爹对不起你!下辈子爹给你做牛做马!”

雷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雷鸣决绝地将手中的尖刀掷向了唐枫的位置,最后的落刀点……

雷翔的两只眼睛瞪大仿若铜铃,他只觉心口一凉,颤微微低头。

这刀刺得极狠,就如他刚刚杀死那个获胜的男人时一样,又快又深,刀刃尽入身体,只剩下一截刀柄露在外面。

这是真的下了死手啊!

雷翔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来完整的句子,他仿若脱水的鱼儿一般发出呼呼的声音,身体失去支撑,他无力地倒向前方,倒向雷鸣的方向,眼睛犹自睁得老大。

最后那破碎的声音含在喉咙,雷鸣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是……

爹……

如果他还能活着,这将是他此生最大的梦靥。

众人皆惊,纵然知道雷鸣心狠手辣,但当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后仍然是不可置信,为了权势和财富,竟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不顾。

何其荒唐!又是何其可悲!

雷翔倒下,身下是一片血泊,他仍是双眼大睁,看着雷鸣的方向,似是要开口对他说些什么,然而最终只有一片无言。

雷鸣痛苦,他颤抖着扑到了雷翔的身上,双手抱起尚有余温人,老泪纵横,口中呜咽:“儿啊!儿啊!我的儿啊!”

口口声声叫着“儿子”,杀人时却是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雷鸣仿佛是在哭丧,然而伤心却是真实的,只是他将这伤心的根源都归在了其他人身上,反而把自己排除在外,他认为自己也是一个受害者。

先前的冷酷与现在的悲痛欲绝作对比,真是一出极富戏剧性的闹剧。

雷鸣哭了半晌,胡而一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再也没有半分犹豫,他对那些黑衣死士下命令:“将那个皇帝小儿活捉!其他人一概不留活命!儿啊,爹要让这些人给你陪葬!”

失去了最后的筹码,雷鸣就仿若猛虎下山势不可挡,他再无半分犹豫

不少人都开始偷偷试着凝聚内力,然而试了半晌却毫无进展,反倒越发无力起来,雷鸣半哭半笑发出古怪的声音:“别白费力气了!若是没有解药,就算两天两夜你们也解不了毒的!”

儿子没有了可以再生,机会若是抓不住却是再也没有了,儿啊,爹爹一定不会让你的死白白浪费的!

“陛下救命啊!”

“救命啊陛下,我们是你的百姓,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白术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哀嚎声全都是冲着他的,面对如此急不可耐的求救声,白术却是微微皱眉,这些喊得最响的人都成不了气候,真正可以利用的人却是镇定自若,果真是大家风范!

第167章 别人遭殃我吃肉

白术眼中闪过一抹狩猎的光芒,却是转瞬即逝。

他张开双臂面向众人,仿若自己就真的是普度众生的活佛,连眼神都是慈爱的。

声音沉稳,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却也有震慑敌人的威严:“诸位都是我陌尚的子民,朕岂能看着你们被贼人陷害?各位壮士先且安心。”

白术说话时用了内力,这声音也格外厚重,震得人耳膜都在颤动。

司玥躲在桌底下,对外面发生的事充耳不闻,白术说这话时她正后背靠着桌腿、满嘴油光啃着手中的卤猪蹄,旁边的大盘子里还放着好几只,冒些许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司玥啃地津津有味,这几个猪蹄无论是色泽还是做工都是一绝,光是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她也是纠结了好久才终于将垂涎付诸实践的。

司玥没有被人灌酒,但确实中了药,她刚开始尝了一口酒觉得不太喜欢,就往里面兑了点白开水,两种液体混合之后似乎不错,于是就多喝了几杯,这一贪杯恰恰中了雷鸣的计。

软筋散再加上化功散,司玥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半点儿内力也使不出来了,不仅如此还浑身发软,原本有些不习惯,但是看着周围人都是如此狼狈的模样便也无所谓了。

※4,≯. “人就是这般的奇怪,只有自己狼狈时觉得真的狼狈,但当大家都全都是同一副狗样时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悲啊……”

司玥含糊不清地嘀咕着,感叹着自己的可悲性。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噗嗤”,竟然有人在偷听,司玥立刻住口,她原本躲在这里是因为所有的人都想着逃命往外面窜,正好空出一大片地方供她吃喝,落个清净。

她伸出油乎乎的小脸往外看,心想着竟然还有人在这个时候能笑出声来,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有此闲心在偷听她说话。

她抬着脸往上看,恰好那个人也想看看是谁有此闲心躲在这里说风凉话,两张脸一对上,司玥的小心脏颠了三颠又跳回原地。

呦~小仙子耶!正好和她家的小寻相配,夫妻双双把家回啊~

没错,这个躲在这里偷听的小家伙就是她三番四次遇见的小家伙,同时也是后倾教的,唔~男宠?

小男孩显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满脸油渍的家伙是之前在夜里险些将他吓死的鬼面人,只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瞅她,在看见她手中的卤猪蹄时很是嫌恶的皱了皱眉。

“喂,你躲在这里干什么?”男孩的声音显得兴致勃勃,没有丝毫因为内力尽失而显出来的慌张。

司玥朝他的周围看了看,没有后倾教的其他美人,这个看起来很不安分的小家伙一看就是偷偷溜出来的,正如他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小仙子看眼前这个姿态不雅的人只是瞟了他一眼就又钻回桌底安心啃自己的猪蹄了,这副将他不放在眼里的表情实在是激怒他了,登时不悦起来,眉毛皱成一团瞪着只将后脑勺留给他的司玥。

司玥却是不理他,还将盘子往自己身边挪了挪,似是怕他偷自己的,小仙子看着越发不屑了。他平日里见得都是美人,司玥如今这副样子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故而一咬双唇,毫不客气地骂道:“丑八怪!”

“丑八怪丑八怪!”

他骂得越厉害,司玥越是不理他反而发出吧唧吧唧啃肉的声音,好不快活,小仙子骂累了,搬张椅子坐到离司玥远远的地方,而后又一点点挪过去,姿态别扭,嘴巴翘得老高。

“喂!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小仙子忽然蹦出一句,而后又自己回答自己:“我是眼瞎了才见过你,我怎么可能见过长得这么丑的人?”

小孩,你的眼睛不仅瞎了,还瞎了不止一次呢!

司玥还是不理他,直到白术忽然化身为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才钻出桌底,她怎么觉得这声音很耳熟呢!

原本是不信的,可是眼前之人确是白术,仪表堂堂,面色红润,声音有力,没有丝毫中药的迹象!怎么可能?!

她明明记得方才自己确实将自己杯子里的酒倒入了他的口中,而且是亲眼看着他咽入腹中的!

司玥咬咬唇,心下不悦。她自知自己中了药,心想着反正都这副样子了,不吃白不吃,所以才能毫无芥蒂地将这些可能掺入药物的采食吞入腹中。

可是白术完好无缺耶~哎呀呀~不妙了~

她捂着耳朵,毫无内力的她将这声音听入耳中只觉胸口的位置有些闷,小仙子见她出来直勾勾地瞧着白术,不知怎的就冷嘲热讽地开口:“看见没?那就是陌尚当今的皇帝,好威风呢!还不赶紧巴上去?”

司玥只当他是孩子,故而也没讲这番话放在心上,她连猪蹄也不要了,借着众人的掩护偷偷往大门的方向溜去,双手都是油乎乎,她觉得难受,瞅着眼前这人的衣服料子,看起来是上等货色,想也没想撩起一片衣角擦嘴擦手。

幻音呆住了,他第一次碰见这种人,这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也就罢了,现在还用自己的衣服擦那双脏兮兮的爪子!

他只觉得污秽至极,连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颤音:“你~你~你在干什么!”他的问话义愤填膺,哪知眼前这人却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看着他的眼神则带着些许不悦:“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这捂住自己嘴巴的……是那双脏兮兮油腻腻的爪子!

幻音整个人彻底呆住,一动不动,宛若木桩一样站在原地,他生怕这人还要做出什么更让他崩溃的事情。

司玥见他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瞅着自己,好心地解释着说:“你问我为啥拿你的衣服?没办法,谁让这些人当中只有你的衣服看起来料子最好呢~那些衣料太粗糙,本公子的纤纤玉手可是很珍贵的,会被擦破皮哦~”

司玥还故意凑近他的身体,满嘴的气息都是香喷喷的卤猪蹄味,可是这香喷喷的气味在幻音看来简直堪比毒药,当下一翻白眼就昏迷了过去。

小家伙昏了,司玥准备继续进行自己的跑路计划,哪知她刚一抬脚却只听魔音灌耳。

“司玥,你要去哪儿?”

第168章 新任武林盟主

司玥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她一定是听错了,白术正在当他救苦救难的活佛呢,怎么会有闲工夫来叫她?

得知这一结论的司玥点点头,笑眯眯地继续往外溜,然而下一刻她却不得不因为忽然逼近的强烈气息而止步。

白术瞬间掠至她的身边,单手扶上了她的肩膀,看似不过是最寻常的打招呼,实则掌下暗暗用力,司玥只觉肩膀一沉,她换上一副笑脸,神态自若地回头,歪着脑袋看白术,表情自然:“嗨~”

穿过他的肩膀,司玥看见血泊中的雷家父子,周围看似厉害的黑衣死士已经被白术的人马全都控制住,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局势已经朝着未知的情况发展,但是一切尽在白术的掌控中。

作为一个皇帝,他忌讳着武林,但此时却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在这里,显得宽容大度,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只要这些人

那群死士……死士是什么样的人?那是真正的杀人机器!

他们的生活核心在黑暗里,无法见光,没有正常的人际交往,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抚养者从小就将他们收养起来一手培育的,不按照正常的方式教授他们,将他们当做野兽一样豢养,只教授纯粹的暗杀技巧以及忠臣。

死士和杀手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忠臣!

说得不好听点,死士比杀手更像是主人养的一条狗,甚至连根骨头都不用给,只要给指示,这些死士就会比野狼还要凶悍地扑咬上去,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他们是豢养者的爪牙,却更像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木偶。

不会背叛,没有害怕,即使是死亡。

就算是司玥对上这种人也只有头疼的份,因为死士只要还剩下半口气就会不眠不休地缠上来,有时候真得觉得头疼万分,这些人的生命力堪比小强,偏偏打又打不死,躲又躲不了。

而眼前这些据说是死士的黑衣人,虽说穿着打扮很专业,让人挑不出毛病,但是这平静的态度却不得不让人怀疑,仅仅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毫无异议地束手就擒。

这些死士简直也太不敬业了吧,自己的老板刚死就立刻投入到了敌人的麾下,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无论是何种原因,都不可能与钱有关,真正的死士是不可能会被钱收买的,他们没有家人,也无所顾忌,只要不是感情过剩简直就是无懈可击的一群人。

而这前提是,这些都是真正的死士,最起码不会像这些人一样柔弱堪比绵羊。

那些被解救的武林人士没心思注意这些死士,保得性命已是万幸,此时都偷偷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而白术此时似乎正和一个少年纠缠着。

因为没有解药,所以尽管没有了性命之忧却仍是手足无力。

事情还不算完,上届武林盟主走入邪途命丧黄泉,新的武林盟主又被上届武林盟主杀死,一时群龙无首,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一般人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一来自己说的话没什么分量,二来也怕沾染上什么麻烦事,而真名的名门大派说话处事又都圆滑,这些人往往很能说,但是说了半天却只是浮于表面,没有实质意义。

因着白术的身份和救命的恩情,不少人提议就由他来决定新任武林盟主。

白术笑得谦虚,声音也是温和的,他看向众人:“我本不欲插手武林中事,可是盛情难却,白术也不好推辞,便也来说两句吧!”

白术放低姿态,甚至连“朕”的自称也舍弃了,足以见得他对武林的态度,让人称颂!如此谦逊,自然获得了众人的颂扬。

大丈夫能屈能伸,白术将这点诠释得很好,却也没脸没皮到了极致!这分明就是他一手导演的闹剧,他才是最大的获益人,偏偏还装出一种老好人的姿态。

“新任武林盟主不幸遇难是武林的损失,诸位节哀,但是武林盟主却是不可少的!白术以为此次候选人当中也有不少英才俊杰,堪当重任,不如从这些人当中挑选一位,就以投票的方式来决定,诸位以为如何?”

尽管白术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但不得不说他的提议还是很公平的,可以服众。

要说这几个候选人当中谁的支持者最高,当属唐枫无疑,先且不说他悲惨的身世值得同情,再加上他于危难之时的智勇表现就足以让人敬佩,敬佩过头就变成了盲目的崇拜,比如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对唐枫没有中药的情况表示怀疑。

花落谁家已是一目了然,青年才俊一举夺得头筹。

形势转眼间便已经逆转,由悲剧到喜剧就是这么简单,司玥表示她也挺想凑上去和大家一起闹腾闹腾,可是白术偏偏死抓着她不放。

“司玥,剑宫的少殿下,你想要往哪里去?”

白术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周围围着的人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剑宫”二字一出便掀起了轩然大波,众人的聚焦点从唐枫身上一下子转移到了白术这边,确切地说是转移到了司玥身上。

那少年是剑宫之人?还是个少殿下!

“陛下,您方才说这位是?”有人指着司玥,眼神惊疑不定,却是惧多过惊疑。

白术点头,面容肃穆:“不错,我也是方才才发现雷家堡竟然混入了剑宫的人,想来也是如此,若是没有人暗中操控,雷鸣又怎么会如此肆无忌惮?”

这回他的声音倒是大了不少,整间大厅的人几乎都听见了,剑宫那是何其禁忌的存在?没有人敢上前凑,一时间竟然陷入了沉闷,鸦雀无声。

瞧着众人忌惮的神色,白术眼神微黯,眸中迅速划过一道不悦,夹杂着几分嘲弄,一闪而过,他转而又朗声说:“诸位不要慌,他现在已经内力尽失,构不成威胁。”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照死地往前凑也没关系!

“陛下多虑了,我们怎会怕剑宫的人?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这人要怎么解决?我看还是将他一把火烧死得了!剑宫里的都是妖人,就该挫骨扬灰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呸,我看烧死还算是便宜的!就该把这些人游街示众,让人看看这些人的嘴脸!”

一听说司玥内力尽失,这些人都炸开了锅,吵吵嚷嚷着讨论将她置于死地的办法。

司玥冷眼瞅着,表情平淡却又奇异地温和,现在白术占了主导地位,他说什么别人都会听的,又何苦去辩解?

众人一惊,不自觉地后退,只见这清秀少年缓缓抬起手来,似有千钧之力。

哎呦~快跑!剑宫的人都心狠手辣,得罪不得!众人瞪大眼睛看着司玥的下一步动作,却只见她抬起胳膊,整了整衣领,而后转身,大踏步往外走

步履沉稳,身板挺得笔直,丝毫不见慌乱,犹入无人之地一般从容自若。

也是怪了,这么多人看着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的。

蠢货!白术心中冷哼,连气势都阴沉了几分,别人却以为他是在对这个剑宫小子发怒,竟然还有人凑上去问:“陛下,我们该怎么办?”

剑宫威严已经积压许久,绝非一朝一夕形成的,也无怪乎这些人忌惮不已,白术却以为所有人都如他一般,为了野心什么龙潭虎穴都敢闯。

白术却穿过众人,看着新登上武林盟主之位的男子,肃然问道:“唐盟主以为如何?”

台上男子脸色微微发白,隐隐有悲戚之意,他失神地看着少年背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就连白术的问话也没有听见。

他刚才……没有反驳……没有反驳自己是剑宫的人,甚至没有否定自己是剑宫的少殿下!

唐枫心中震颤,不反驳那便是承认了,果然么?他果然是剑宫的人……

心中仅存的一点侥幸被打破,他听见大厅中响起自己冷静地几乎不正常的声音:“既然是剑宫的人,那就绝对不能姑息!请陛下将他……抓住!”

白术微笑,他好不容易捉住个机会,又怎能让它溜走?司玥就算走出了这个门也走不出雷家堡,他现在内力尽失,自己轻易便可将他抓住。

司玥……呵,你也有今天!

白术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身边人都在嘀咕着要将这个剑宫妖人如何如何,他听着却是极不痛快,只觉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染指了。

“诸位稍安勿躁,我的侍卫已经前去捉拿他了,不日将带他回京处置,必定给大伙儿一个交待!诸位好汉,在此别过!”

台上男人的眼神犹自痴呆,仿佛陷入了幻境一般不可自拔,白术哈哈一笑,姿态爽然,他抱拳对唐枫说道:“此番多亏有唐盟主相助,否则定会让剑宫妖人得逞,唐盟主,武林重担日后就压在你身上了!可不要被迷了心窍啊!”

唐枫渐渐回神,遥遥对着白术回礼:“陛下过奖了,您日夜为陌尚操劳,这次清剿奸贼少不了陛下的功劳,还请在这里多留几日,让唐某好好款待一番!”

白术眸光微闪,他自然不会这么快就回宫,心腹来信禀明宫中一切事宜安好,他更看中的是这里,是武林这块肥肉,故而也不推辞,笑道:“有劳了!”

第169章 激战

司玥果然还没走出雷家堡就被人拎小鸡一样给拎了回去,白术对这种机会显然是觊觎许久,这个冷酷的帝王竟然露出了罕见的笑容,不同于平日里的虚伪假笑,这个笑容里分明含着得意。

一把将司玥扔在了床上,司玥也不挣扎,就这么顺着陷入了柔软的大床,还抱着被子滚来滚去,舒展开肢体,颇为惬意。

白术站在床边,看她的眼神犹如在看已经到嘴边的猎物,带着露骨的意味。

“我的条件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的条件?自然是他那天在亭子中说的话:“司玥,你跟着我吧。”

司玥眨眨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似乎势在必得的男人,她笑眯眯地,笑得就跟一个小狐狸似的:“小白~你该不会是看上本公子了吧?”

小白?这个昵称显然不符合白术的美学,他脸色有一瞬间的僵滞,司玥却仍然笑得满脸奸诈,还带着莫名的得意,她对眼前男人勾勾手指,“哈!被我说中了吧!你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本公子的美色?啧啧~小白呀~你也不过如此嘛~”

这语气依然是不屑的,带着少年特有的懒散,白术听在耳中却犹如针扎,不舒服还难受!不知为何,他明明就是个为了野心连自尊都可以舍弃↙,※.的人,更何况这只是嘲讽。

尊严是什么?尊严什么都不是!

他当上皇帝后,自有无数的人会维护他的尊严,更是无人敢侵犯丝毫,当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什么人都敢将他踩在脚底。

不知为什么,他明明可以将尊严弃之如敝履,却一点儿也忍受不了少年的嘲弄。

不行就是不行,哪怕只是一点儿也不行!

这般想着,白术只觉心中野兽破笼而出,他翻身就将娇弱的少年压在了身下,贴得极近,说话间火热的气息就喷薄到了少年的脸上,他将少年软绵绵的胳膊压在了身子两侧。

“司玥,你以为自己是谁?!你凭什么让朕为你做这么多?不过是个杀手罢了!还以为朕真的将你放在眼中?朕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识好歹!”

少年被他震慑住了,眼神微颤,水润的唇透着妖娆的红,呆呆的表情看上去傻傻地,却又显得柔弱万分,白术心下不忍,终于还是放柔了声音:“你只要乖乖的跟在我身边就好,别对我耍什么小聪明,这里可不是你的剑宫,嗯?”

他亲热地摩挲着她的唇,柔软相触,气息相连,两人的身体贴得极近,犹如连体婴儿一般紧挨着。

白术也是动情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忙于雷家堡的事,无论是关于死士还是关于剑宫,务必做到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还要时刻注意着皇宫传来的消息,身边连个泄火的女人都没有,眼下有这么一道饕餮盛宴,他岂有忍耐的道理?

腹下涌起涌起阵阵热流,欲望抬头,自制力瞬间瓦解,原本试探一样温柔的吻舔瞬间变得粗暴起来,就如他这个人一般,表面上看着冷静自持,实则却是最为残暴不过的野兽派,这个吻也是这般带着残忍的掠夺。

司玥用力将脸转向一边,白术锲而不舍地追随着,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他用力吮吸着她口里的芳香,犹如饕餮一般不知满足,直到司玥涨红了脸几乎呼吸不过来,他才慢慢撑起上身,两人的嘴角间拉起一道长长的银丝,****至极。

白术撑起上半身,身下的少年面色红润,眼波荡漾唇瓣水润,这副柔弱的模样直惹人怜爱,他忍耐不住地用大拇指摩挲着少年的唇瓣,仍是不满足,又俯下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的脸。

声音喑哑:“虽说你在剑宫是少殿下的身份,可若你跟了我我也不会亏待你的,你想做什么?少府监?太常卿?还是司徒?但凡你说出来,我都会满足你。”

这官品等级是一升再升,从从三品一直到正一品,白术会不会太看得起她了?其实对像她这种只喜欢吃喝玩闹的人来说,无论什么官职都不适合她。

所以,司玥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做皇帝。”

白术瞳孔瞬间紧缩,而后又笑出了声:“皇帝这个位子虽说不能给你,但是皇后的位子送给你,如何?”

立一个男人为后,白术若是真敢做出这种事,那必定会举国震惊,不仅前所未有而且有违伦常,陌尚确实有南男宠的存在,但是一般男宠在正式场合却是上不了台面的,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大户人家私下里养的宠儿。

听见这个回答,司玥却是稍微惊讶了一下,她知道白术这人向来不拘于束缚,不过像这般视伦常为无物却是超乎她的预料了。

经此鉴定,这人毫无疑问是个疯子。

司玥笑着伸出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将唇瓣凑近,微微的诱惑着:“我还以为你要将我金屋藏娇呢~这般重视……看来真要好好考虑了……”

“当真?”白术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少年勾唇,恶劣一笑,语气无谓:“自然是……逗你玩的啦!”

“呵。”白术也没生气,他知道征服少年不容易,若是他一下子就答应了自己,倒是才出乎他的预料。

事实上,他提出这个条件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他固然对少年抱有别样的心思,但同样看中她的才智。那次相处,虽说墨凉兮看上去才是主导,实则少年偷偷已将所有事都看在了眼里,多次暗示提点,都显示着少年的睿智。

若为己有……

“若是还没想好,我等你!”白术难得终于表现出人性化的一面,很是坐怀不乱地从司玥身上下来,司玥瞅了一眼他身下高高翘起的帐篷,规模可观,提出了良心建议,“你要不要出去找个女人纾解一下?”

白术也是个没节操的人,他瞅了一眼自己的下身,竟然颇为自傲地问:“听说剑宫的人需求比较强烈,可能满足你?”

司玥撑着下巴,显得兴趣缺缺,她在现世好歹也活到了奔三的年纪,什么事没见过?何况不过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两只脚男人,男人嘛~她也找过,不过因着身份的特殊不怎么明目张胆而已。

面对如此露骨的挑逗,她显得很淡定:“需求强烈的人……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第170章 娶你回家

毕竟白术算起来也是半个剑宫的人,如今他明目张胆地和上祁对上,看来逍遥日子也是混到头了,之后他将面临的是剑宫上祁无止境的报复,难怪要急不可耐地和武林搭上关系。

白术默然,忽然又问:“比起你的来又如何?”

她的?她哪有?她什么都没有,司玥也沉默起来。

白术似乎得意起来,扬长而去,不忘留下他的话:“今晚我等你结果,到时候就是不愿意也由不得你了。”这话分明是强买强卖。

司玥盘腿坐在床沿上,单手托起下巴沉思着,白术若是霸王硬上弓她还真得不怎么怕,又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白花,她什么不懂?最多不过是被发现女子的身份,可是那又如何?

他最多去告密,可是白术现在和剑宫已经闹翻,别说去告密了,他就连遇到剑宫的人都得躲得远远的,乌发倾泻而下,宛如流泉一般晕染着淡淡的光华,半张脸被遮住,看不见表情。

几个侍奉的小丫鬟进来时便看见这副情景。

门窗俱关,房间昏暗,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惹人遐想的大床,床铺凌乱,似乎刚刚才发生过什么让脸红心跳的事情,床上一边的帐幔遮掩着,营造更为阴暗的氛围。

靠床头的地f∧,︾.方,少年正歪着身子盘腿而坐,长发倾泻,黑鸦鸦的的色泽,隐秘而安静,少年姿态懒散,气息宁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沉静地凝视在某一点上,似乎很专注,但是实际上却又什么都没看,清亮的瞳孔中澄澈明净。

几个小丫鬟莫名其妙就红了脸,迟疑半晌才走上去,对着沉思中的人说:“公子,白公子让我们伺候您沐浴更衣。”

虽说白术的皇帝身份已经暴露,但是仅仅限于武林人士,这些小丫鬟不明就里,仍是称他为白公子,而白术也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

沐浴更衣……如此前奏莫非是要她侍寝的节奏?

她不过是暂时没有了内力,白术就表现的如此直白,难不成她看起来很好欺负?

白术自然知道司玥不好欺负,没指望她老老实实在床上等着自己的临幸,可是当他回房后看见眼前这一幕却是真得有些傻眼。

他先前指派雷家堡的丫鬟去伺候,多少有些不放心,心里一直惦念着,生怕少年耍什么滑头让他给溜了,故而当他和唐枫谈完事情之后便急匆匆赶了回来,又吩咐厨房做好饭菜一会儿送过去,想着要和少年边吃边谈。

当他发现房中仍有亮光,内有说笑声传来时,心下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少年没折腾出什么幺蛾子,而且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

“司公子,听说您是那儿的人?莫非那儿的人都如你这般俊美?”

“司公子~您就给我们说说嘛~”

他推门而入,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门口的地方竟然连个通报的人也没有,而内间却是欢笑声不断,有男有女,间或还有水声,莫非是在沐浴?

他穿过外间往里走,还没进入呢就有一瓢水迎面泼来,他心下一惊,立刻闪身躲过,但是衣服上仍是被溅了些许水珠,他面色微冷,凝神看着。

床上,一个仅着白色里衣的少年正躺在一个女子的腿上,少年的乌发仅用发带松松挽着,有几缕发丝调皮地从两腮垂下,些许魅惑之态。

少年姿态慵懒,举手投足间自成风华,他身边还围坐着几个妙龄女子,一人为少年捶腿,一人给少年喂葡萄,还有一人拖着盘子接住少年吐出来的葡萄籽。

四个女子将少年给围得严严实实的,当真是艳福不浅!

也不知少年说了什么,只见这几个女子香腮微红,笑得花枝乱颤,至于刚才那瓢水……不过是一个年纪略小的因为没有挤到少年身边而心下不悦,正赌气将杯子里的茶叶水给泼出去呢!

这一泼却坏了事,小丫鬟一眼便瞧见了,她惊吓连连,险些没缓过起来:“白白白白公子?”受惊吓的声音也蛮大,倒将几个谈笑人的目光给吸引过来了。

其中一个小丫鬟还不满地说:“你叫什么呢?不就是让你出去倒杯水吗?什么白公子,他还要和唐盟主共用晚膳呢!”待瞅到白术时却时登时闭上嘴巴,奈何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白术冷眼瞅着房间,桌椅乱摆,沐浴用的大木桶仍在,水已凉透,到处都是水渍,也不知先前玩得是有多疯才造成这副凌乱的样子。

几个小丫鬟纷纷变了脸色,连连起身收拾房间,小脸煞白煞白的,半句也不敢多言。

司玥看着倒是心疼了,指尖拈玩着一颗紫色的水灵灵的大葡萄,塞入嘴巴,不悦道:“你吓着她们了。”

少年肤色莹白如玉,在烛光的摇曳中晕染出动人的色彩,此时的她已经卸去了白天的伪装,正是自己以前的模样,当白术真正看到她的脸时忍不住呼吸一窒,尽管已经猜测了无数次,但仍觉这不是人间能有。

似笑非笑的含情目,波光潋滟,似嘲非嘲的眼神带着慵懒漠然,少年眉目淡雅,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似悲似悯又似嘲,看不出喜怒。

少年就这么瞧着他,仿佛就看到了他的灵魂深处,却连眼神都是极为浅淡的,好像是在看着他,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这般悲悯的眼神就如佛祖看众生,众生皆是平等。

这是个目空一切的人。

白术只觉呼吸一窒,之前便知少年是好看的,但时隔两年之后再看见却只觉他成长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美好,还要可口,让他有一种想要采撷的欲望。

少年的风华不是同龄人能够拥有的内敛,偏偏又张扬无比,构成了一种极为矛盾的特殊美感。

房内只有几个小丫鬟默不作声地收拾着,两人遥遥对视,却是谁也不说话,一时无言。

很快便有下人送来晚膳,司玥闻着香味早就迫不及待了,当下便毫不客气地坐到桌前,也不知白术是不是脑抽了,竟然还温柔地给她夹菜,当她确定那种眼神确实是温柔时,只觉得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没错,她就是那只鸡。

美食在前却丝毫没有吃的欲望,司玥撑着下巴用筷子戳盘子里的清蒸鱼,搅成稀糊糊的一团,香味更为浓郁,却没有了之前的卖相,卖相全无,便连吃的欲望也没有了。

司玥笑嘻嘻地玩着,只想着人也如这条鱼。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若是她长成了丑八怪,便不会如这般吃香,无论是之前的小丫鬟们还是现在的白术,对着她只怕又会是另一种态度了。

如果她将脸划花,不知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会不会想吐?司玥只觉有趣,到时候不止这些人,恐怕就连一个普通的路人都会觉得恶心吧。

她无耻地承认,自己对这张脸很满意,很乐意用这张脸做一些恶劣的事。

这样想着便咯咯笑出了声,好不畅快。

“怎么不吃了?是菜不合口?”白术见她没了吃的心思,也放下筷子,柔声问着。

司玥歪着脸瞅他,眼神欢快至极,她笑呵呵地问:“小白,你喜不喜欢本公子的脸?”

白术微愣,可是少年的眼神没有丝毫嘲弄之情,仿佛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询问,于心而论,他喜爱少年,自然喜爱少年的脸,人嘛,不都是视觉动物?

所以他诚实地点头,猜测着少年会不会因此而沮丧,他以为哪有那个男人会因为别人喜欢自己的脸而高兴,何况少年长得如此……阴柔。

司玥笑得两眼弯弯,显然心情舒畅,她自恋地抚上脸颊,陶醉着:“啊恩~本公子也非常喜欢这张脸呢~”当然喜欢,想看美人的时候照照镜子不就行了?

白术瞠目,继而了然,他终于明白少年的思维与旁人是不一样的,少年自然是美丽的,也无怪乎唐枫为他心神不宁,但是他并不是看中了少年的脸才为他费尽心思。

温柔过后,白术仍然是一个帝王,他没有因此而忘记了正事。

正欲开口,却忽然想起一件事,这件事不弄明白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因而话题一转:“你此次来雷家堡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原本没想着得到答案,谁料司玥却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以引导者的身份调教新人。”

“那个孩子呢?司玥,其实你一早就猜到了吧……”

猜到他在雷家堡的活动,所以借着做任务的名头让那个孩子离开雷家堡,这是心慈?

司玥极为谦逊,她笑着说:“一点点,不过那孩子现在大概很快就会回到剑宫吧……小白啊,你还是卷铺盖走人吧,否则让上祁知道你现在如此能耐,必定会不远万里前来和你叙旧的~”

白术阴郁着面色,看着少年,少年的话他知道是信不得的,但是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如此,他真的要好好打算一番了。

“上祁来了也好,我正好向他提亲,将你娶回家,司玥,你说可好?”

白术温柔地简直可以说是恶心,想必他是从没有对女人如此温情,所以声音稍显僵硬,说到“娶回家”的时候还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

第171章 少年不是少年

白术说出这些话,司玥却是沉默了,而后眼神犹疑地看着他,声音委屈:“可是人家还没想好~何况婚姻大事可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这还不简单?你不过是司家第九子,若是朕说要,司家老头儿还不巴巴地给我送过来?”

确实,司家第九子从小便被舍弃,又是个庶子,自然是没人重视的。

司家男子容貌多昳丽,庶出的又特别没地位,所以司家的老头儿经常为了逢迎而偷偷将容貌秀美的庶出男孩送出去供人呷玩。

当年司玥若是没有因为“长得丑”而被送往剑宫,说不定最后也逃不了这样的命运。

“怎么?此番回到陌尚想不想去见你的家人?”

家人?对于这一点,司玥是没有概念的,故而她惆怅地叹息一声,眼光复杂。

说了半晌白术才想起竟然又被少年岔开了话题,这才想起自己问话的初衷,“我说过晚上等你答案的,如何?你考虑的结果怎么样了?”

司玥隔着桌子瞧他,眼神是无奈的,“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本公子福薄命浅,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命丧黄泉,陛下,您还是另觅良人吧。”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她确实身中蛊毒,白术以为这又√∟,≯.是什么托词,当下便沉了脸,早知少年不会轻易答应,但却没想到他用这种借口,实在拙劣。

“朕若偏偏看上了你呢?”他拽着司玥的胳膊将她拖到床边,直接就压了上去,眼神冷冽,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霸道。

“早知你不会轻易答应,算了,你就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朕说要定你了!”说着俯身便要吻上去。

司玥伸掌抵上了他的唇,语气悠悠的:“即使和剑宫对上也无所谓?”白术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他现在还没有和剑宫抗衡的实力,不敢正面相碰,少年这话确实提醒了他。

“哎……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陛下对我的宠爱想来也不过是一时半会儿,待本公子人老珠黄只怕会色衰爱弛……哎,本公子的命真是苦啊……”

她的声音颤悠悠的,仿佛是一个悲情的苦主在唱戏,白术听着只觉得身下这人的小嘴说起话来着实讨厌,真应该好好堵上。

她说的没错,白术确实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必定会后宫佳丽三千人。

但是他会承诺,会给人不切实际的承诺,比如:“我不会只有你一个,但是我会只爱你一个。”白术的性格虽然谈不上好,但是凭着这张不错的脸蛋以及高贵的身份,还是有不少傻傻的女人愿意往他身上贴。

真是可笑,白术哪会爱上人?他只会许下一个又一个虚妄的诺言,而后压榨你的可利用价值,最后转身便将你抛之脑后。

“司玥,我自然不会只有你一个,但是别忘了,剑宫的少殿也不是只有你一人,就算少了你又如何?很快有无数的人可以替代你,少殿之位并非非你不可。你确定上祁会因为你一人而与整个陌尚王朝作对?”

“呵,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如今的剑宫已经远非当年,就连三大殿主也是各怀心思,剑宫……也应该消停消停了。”

这话说得极为狠毒,几乎将司玥所有的筹码都鄙弃了一番,但他说的是事实。

“何况你这么乖的模样可不多见……嗯?就算不答应又如何?你最终还会是我的。”

身下的少年没有了内力,连稍微重的东西都提不动,兴许是知道自己现在几乎成了待宰的羔羊,所以显得温顺许多,这副样子很显然取悦了白术,他忽然觉得雷鸣有时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司玥仅着白色的里衣,因为是刚沐浴完,所以就连腰带也是松松系着的,极大方便了白术,他在中午时被挑起的火还未泄下,故而两人的身体稍微碰触他就觉得难耐不已,却依然是不疾不徐地动手,顺便观察着少年的表情。

司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反正也没力气挣扎,她倒是舒舒服服地躺着,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弧度,“你确定要这样?”

她倒不知道白术还有喜欢男人的嗜好,也不知当他看见自己的身体时会不会觉得诧异?

白术笑着,腰带散开,半遮半掩间双手已经滑到了她的衣下,紧贴着她的肌肤,贪婪地游移着,滑过平坦的小腹,滑到了胸口的位置,却是凝滞住了。

司玥以为他就要发现了,却见白术抽出手来将自己的外衣也给脱了,而后重新覆下,身体相触,这个时候的他显得极为温柔,温柔到司玥简直可以忽略掉抵在自己腹部火热的坚硬。

温柔地亲吻,温柔地抚摸。

“你是第一次,待会儿会有点疼。”

呵,因为怕她疼所以才会温柔相待?不过这也是在所难免嘛,男人和男人之间那啥啥总会有点疼的。

亲吻很温柔,但是方向很邪恶,顺着裤腰的地方往下滑去,剥开亵裤来到两腿之间,他都已经为少年如此难耐了,不知少年有没有半分动情?

没有预料之中的凸起,他反而抚摸到一片凹陷。!!

白术惊诧,却是第一次连心脏的跳动都变得不正常起来,一声声极为剧烈,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恐惧,他猛地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

这触感……少年的眼神似笑非笑,似在嘲弄。

他又猛地扯开少年的里衣,少年胸口缠着几层布,没有血腥味,不是受伤,那这便是……果真如此!果然是他想的那般!

少年竟然不是少年!

“你是女人?!”

司玥懒懒躺着,没有因为自己被一个男人扒了衣服而感到丝毫不自在,反而勾了勾唇,连声音也是无谓的:“我从来没说过我是男人。”

不过既然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男人,那便是了吧。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白术沉声问,他此时也不知自己心里想着什么,不知是庆幸还是愤怒。

“我怎么知道?”

也就除了扒开她的衣服,否则因为她的身份谁敢怀疑她的性别?更没有人敢质疑。

“正好!”白术勾唇,他双手穿过仰躺在床上之人的脖颈,将她抱向自己,“如此我便不需要冒险尝试和男人鱼水之欢了。”

第172章 帐幔之内

昏暗的房间里,有清嫩的娇吟,有男人的粗喘,演绎成一曲暧昧之音。

即使隔着帐幔也能看见床上激烈的动作,不难想象两人在做着什么风花雪月之事。唐枫看着,几乎将手指嵌入了掌心。

“疼~唔~”清嫩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似是受到了什么难耐地侵犯,却更显妩媚。

叩叩叩,唐枫站在外间敲击着门框,然而床上两人似乎到了忘情之处,仍是激烈运动着。男人看着,眸光微颤,“陛下!唐枫有要事相商!”

这才终于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力,帐幔被拉开一角,唐枫敏锐地看见床上裸露着身体的少年,少年似乎是被折腾地没力气了,脸朝下趴在床上,被子只盖住了下半身,但他仍是看见布满少年雪白后背的吻痕,或深或浅,甚至还有深深的牙印。

那一声疼就是白术忽然发怒咬着她时候发出的。

帐幔重新放下,白术不悦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对他的打扰显得极为不满。

唐枫身体微颤,连眼神都带着微微的颤意,双眼死死盯着床铺,白术随手拿起被丢弃在地上的外套穿上,一边系着腰带,坐在桌边,眼神冷冽,“何事?”

唐枫俯身施礼,“陛下,唐枫想和您就白天的事再进c,⌒.行一番深谈。”

白术鹰眸微眯,瞧着他的眼神却带着分明的嘲弄:“白天的事?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唐枫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找的借口太过蹩脚。

他匆忙赶来,只因回来的几个小丫鬟在谈论着白术房中如花似玉的美少年,不知觉透露出些许暧昧之言,他越听越不对劲,终于按捺不住撇开了唐绿衣便匆匆赶来。

他匆忙到以至于忘记了之前想好的借口,一时陷入了难堪之地,自从白术表明身份之后他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随意,恢复了君臣之礼。

白术举杯喝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唐枫,只见这个一向风流潇洒的男人额上竟然浸出了微微的汗意,便收敛了怒色,语气转缓:“唐枫,如今你也要和我生分了吗?”语气恻然,含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凄凉。

唐枫将姿态放得更低,语气恭敬:“君臣之礼不可废,陛下一直是陛下。”

听了唐枫的话,白术语气也变得冷淡起来,淡淡道:“罢了,你过来坐吧,私下时你我之间无须多礼。”

“陛下,深夜唐枫不敢耽搁太久,说完陛下便可安歇。”

这唐枫真是越来越不识抬举了,白术甚至有了点怒意,他也不想想是谁让他坐上了如今的位子,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搁,刚想发火却又压低了声音:“说!”

是怕吵到里面的那位吧?唐枫心下嘲弄,帝王心最是深不可测,只要看上了谁,即使是敌对面也能压到床上去。

帝王怎么会有朋友?怎么能有朋友?依他们这种强取豪夺的性子,只要自己想要便不顾他人意愿强行占有,甚至不觉得自己有错!

眼前便是这种情况,他早早便喜欢上了少年,白术知道,却视若无睹,直到他深陷其中才告诉他少年是剑宫少殿,在他痛苦不堪的时候却又强行将少年占有。

帝王?呵,帝王!

“陛下,此番参加武林大会的还有之前未送出邀请函的唐门一族,他们行事多古怪,唐枫怀疑他们这次忽然前来定有阴谋,您以为如何?”

唐门!

果然……白术知道唐家,知道唐家在秘密为朝廷服务,故而也知道唐家与唐门的关系,他找唐枫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为了唐门,这个隐世家族。

“哦?唐门?”

“是,唐绿衣便是唐门的人,她多次找到我……”

接下的话却是停住了,半说半掩才更让人有想象的空间,他暗自打量着白术的神色,果然发现了其中的端倪,白术似乎早有所料,看上去不动声色,但眉眼间隐隐有着某种算计。

“既然如此,唐枫便先行告退了。”

他敛了敛眸,又瞅了一眼被帐幔遮住的床榻,压低了声音,“陛下,唐枫觉得那剑宫妖人还是切勿放在身边,他多有狡诈,陛下小心被迷了心智。”

这句话原先是白术对唐枫说的,现在唐枫原封不动地奉还,只觉讽刺至极。

“我自有打算。”

唐枫走后,白术拉开了帐幔,凌乱的大床上,司玥躺在最里面,早已经披上了衣衫,却仍露出不少雪色肌肤,她懒懒打着哈欠,似是困倦至极,眯着眼睛看他:“我困了,你走吧。”

这俨然是一副吃干抹净赶人的态度,好像之前温存的那人不是她一般。

白术再一次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不,应该说是少女,姿态慵懒,随性而又不拘一格,一张毫无瑕疵的脸绝对会让所有男人为之疯狂,看着看着眼中便出现了深思。

司玥在剑宫已经足足待了十年,这十年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她的性别,为什么?因为她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的娇羞,甚至无赖而轻佻,就连调戏起女人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堪比花中老手。

她的任何动作都太自然了,自然到让人察觉不到丝毫的不妥之处,却也实在不像一个女子,就连看见男人的身体也毫无脸红的迹象。

“你刚刚是故意的?”

刚刚?刚刚他们不是在床上颠鸾倒凤吗?最起码在唐枫的眼中看来确实如此。

而事实的真相永远与眼前看到的相反,白术深以为然。就像方才那样,任谁听见房内那剧烈的动作都会以为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事实上,他原本确实有打算,看也看了,摸也摸了,然而最终却只到亲吻的地步。

他最多不过是情难自禁在司玥的背部烙下自己的牙印而已,谁知司玥那一声娇吟却险些让他把持不住。

紧接着便听见唐枫的声音,司玥必定是故意的,否则也不会恰恰在这个时候出声,而唐枫来得未免过于诡异,只怕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千防万防却仍是有漏洞,白术只觉心下怒火难耐,却也觉得有趣万分,毕竟很少有人敢三番五次挑拨他的底线。

然而司玥却做到了,并且让自己对她念念不忘。

“什么故不故意的?谁让你忽然发疯咬我?不知道本公子的皮肤很娇嫩吗?我困了,要睡觉,别过来,否则我让你一晚上都睡不着。”

白术止住步伐,转身大踏步离开,司玥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重新躺下。

白术重新找了个房间住下,又觉得火气未消,便招手下给他找了个女人过来,将眼前这个女人想象成那个让自己打不得骂不得的人,经过一番粗暴的发泄之后,女人已经昏了过去,他这才觉得稍微好了点。

一夜无事。

次日天明,唐枫一早便来到了白术的住处,等到达的时候才听见下人说白公子昨夜另住了个房间,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小公子住着,等他要进去时下人却又拦住了他。

“何事?”唐枫压着怒气,白术昨晚没有在这里过夜,这多少让他觉得好受了点,急于见到房间里的人,眼前这些碍事的却又阻拦。

“白公子说,说这个房间不准任何人进去……”下人忍不住哆嗦起来,唐枫的眼神太过可怕,就像是想吃了他一样,害得他都不敢多说话了。

“白公子说的?究竟我是你的主子还是他是你的主子!”唐枫提高了声音,卸下风流温和的面具,他也可以将乒进行的理所当然。

“您您是主子!您是主子!我这就给您开门!”守门的下人忙不迭地应声,他还不笨,能分得清谁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门外刚有一点动静时司玥便已经醒来,她揉着眼睛将脑袋探出帐幔,正好看见刚刚走进来的唐枫,眼前的男人脚步匆忙,步伐带着一点小凌乱,连呼吸都是急促的,仿佛这几步的路程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早啊~”司玥对着他打了个招呼,声音含混,而后又懒懒地趴在了床上。

“你?你是……小四儿?”唐枫脚步凝滞,眼前少年仿佛是一只刚睡醒的小猫,姿态娇懒,白玉般的小脸晕着粉红,饱满晶莹的唇瓣是粉嫩的颜色,眉目却是比画上的还要精致,还要夺目。

眼前少年美的不像凡人,这真的是小四儿?

唐枫犹疑着、呆滞着,然而在他看见少年脖颈处露出来的点点红痕时却又觉得怒从心中起,是了!这便是小四儿!昨夜,他们……

“小四儿,你……”

“我不是小四儿,叫我司玥。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我是剑宫的少殿下呵……难不成你不知道?”

唐枫当然知道,他只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

“我……”

“托唐盟主的福,我现在过得很好,有吃有喝,还有人给我暖床。”

“不要再说了!”唐枫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我没有!是你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司玥冷眼看着几欲发狂发狂的男人,眼神则是惯常的漠然,就仿佛是在看一个闹剧。

第173章 小侍婢与女皇

唐枫犹如抽风了一样拽着她的胳膊,眼神狂乱,肌肉紧绷,面容青紫。

是她,可是那又如何?

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反正双方都没讨到便宜。

“这大清早的在吵什么?”白术喝问着守门的小厮,“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其他人进去吗?”

“是我。”唐枫从房间里走出来,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俨然是一个翩翩公子,“我今早上找您有点事,却发现原来房间里住的是其他人,倒是吓了一跳。”

司玥躺在床上,她将门外二人的对话听入耳中,身体却愈发疲累起来,大概是昨晚吃了太多吧,白术对她一向不放心,故而药的分量也格外足,足到她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剑宫妖人被陌尚天子擒住,其后续如何却是无人知晓了,但雷家堡,不,现在已经是新任是武林盟主的住处了,可改名为唐家堡,但是因为唐枫嫌这个名字不好听,所以便叫……唐庄。

唐庄的众人仍然记得,那日,陌尚的天子身边出现一个绝世倾城的少年,少年慵懒散漫,举手投举间尽是风华,一双含情目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摄人心魄,疑似水中妖,疑似天上仙,总之不是凡间人,见者皆失魂。

少年≠☆,︽.倚着门框,听见白术的话却是嗤笑一声,嘲弄道:“唐家堡?唐家在哪儿?本公子可未瞧见。”

对上白术鹰眸中的冷光,她笑得越发肆无忌惮,眼中明明白白写着:有本事你就来咬我啊!来咬啊!

那副得意的神情仿佛她根本不是一夕之间灭了唐家的人,面对仇敌,她的态度就是在找死,但出乎意料的,唐枫却将她的话听了进去,是啊,唐家如今只剩下他,又怎么能叫唐家堡?让人听了岂不是要笑话。

遂改名为唐庄。

司玥之前从未用本尊的容貌出现,所以没人将她与小四儿或者是剑宫妖人联系起来,再加上她长得如此美型又嘴甜,所以人缘甚好,至于之前伺候她沐浴的几个小丫鬟,她们压根没信司玥说的话。

是啊,这么俊俏的小公子怎么可能是剑宫的人呢?据说剑宫的人可都是青面獠牙,并且食人心、吃人肝的洪水猛兽,不得不说,长得好也是一种资本。

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司玥在房中听人说沐九弦来了,当然是来接她的心肝宝贝,还听说那对美人兄弟中的弟弟似乎很厌烦那个风骚女人,所以再一次离家出走了。

不对,怎么能说是离家出走呢?没有家,又哪来的出走?

司玥听说那个美人哥哥长得貌若天仙,简直比女子还要好看,就是男子看了也要流口水的!当然,还是比不上司玥。

司玥听着身边的小丫鬟叽里呱啦说八卦,从后倾教的美人谈到她个人的喜恶。

小麻雀一样的女孩圆脸圆眼,看上去颇为讨喜,不仅能说会道,嘴皮子还挺溜,说半天都不带歇息的,和以前的小桃子有的一拼。

咦,小桃子?小桃子是谁?只是记得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更多的了,司玥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忽然间觉得自己记忆力减退,莫不是老了?

看着她蔫蔫的样子,小丫鬟很贴心地退了出去,并且再三强调她去给她守门,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狂蜂浪蝶偷偷爬上她的床。

最近狂蜂浪蝶确实挺多,而白术对她似乎采取了冷落的措施,有时候连饭都不送,简直就当没这个人,不过只要她稍微露出明媚而忧伤的模样,立刻就有一大群小丫头争先恐后地送上一大堆吃食。

司玥第一次发现,原来丫鬟的伙食这么好!不仅有海参鲍鱼,还有看起来看起来平凡至极却做工精细的素食,而且都是新出炉的,冒着热气,不仅如此,饭后还有甜点瓜果,好在她是吃不胖的体质,故而也大快朵颐,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小丫鬟退下,耳边清净了不少,但这清净还没超过一分钟便再一次被人打破了。

司玥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小老鼠在偷食,这小丫鬟怎么就没看住呢?她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薄毯中,躺尸,准备装死。

“你这人好奇怪,看见我不会打声招呼吗?大白天的你还睡觉,傻了吧你!”清脆的女声,来人显然自来熟,噔噔噔跑到床边,不客气地扯下被罩。

“哇哇……哇哇!!你好好看!天,你是神仙吗?不对不对!你一定是妖怪!你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我去!你该不会是被人爆了菊吧?你一定是小受!对不对?”

她大概能听懂眼前这个疯女人说的话吧……

这女人过真是疯了,不要命地往她身上凑,信不信她分分钟……刚动了动手指便想起自己的现状,司玥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不再理这个女人。

连沐九弦都来了,她怎么就忘了这个女人似乎被洛凰托付给了后倾教?看她这副完全不记得的样子,似乎是失忆了?

此女正是林星儿,她一屁股坐在了司玥的床边,忽然就变了声音:“你该不会是被人困在这里的吧?没关系,我救你出去吧!你不要难过,我会帮助你的,无论遇见什么事都不能都不能失去希望!”

“我叫林星儿,你可以叫我星星。你长得这么好看,若是被沐九弦那个女人看见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要小心哦。”

林星儿一个劲地说着,她准备给这个可怜少年的生活中注入阳光,虽然少年看起来对外界事物爱答不理,但他的内心必定有着对朋友的强烈渴望。

当初林星儿被洛凰送入后倾教时,路上出了意外,马车坠入山崖,赶车的人命丧黄泉,她却不知怎的安然无事,迷迷糊糊着像是被抽去了魂魄,竟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只以为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

她知道自己穿越了,却不知道自己早在很久之前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她以为这个身体里主人在摔下山崖时就死了,所以谎称自己失忆,跟着后倾教的巡查人去了教中。

这真是一个美男环绕的世界,只可惜她不是女皇,只是教中一个不起眼的小侍婢,女皇不在的时候她还能借着自己现世的智慧讨人欢喜,女皇一到她便大气不敢出。

不过小侍婢现在发现了一个美少年,她可以做他的女皇!

第174章 反将一军

失去记忆的林星儿施展玛丽苏技能,就算司玥看着也确实挺闪眼的,于是她受不住软磨硬泡似的跟着林星儿走出了房门,却也只在院子里活动。

门外的小丫鬟确实守着,当她看见从司玥的房中走出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时受到了惊吓,见鬼似的盯着林星儿瞧了半晌,最后毅然决定誓死捍卫司玥美少年的贞操。

小丫鬟确实伶俐可爱,但奈何林星儿段数太高,没几招就将圆脸的小丫鬟击得溃败而逃,院中只剩下了司林二人。

司玥刚在石凳上坐下就见林星儿发羊癫疯了一样浑身抽搐起来,黑眼珠子急速做着圆周运动,嘴巴就跟被龙卷风亲过一样歪成了瓢,脑袋则跟拨浪鼓一样摇啊摇,摇了半天竟然没有摇掉下来。

司玥默默地走开她的身边,远远观望着。

过了约有两分钟左右,林星儿终于恢复了正常,她左右瞅了瞅,也不知是在活动脖颈还是在找什么东西,她想找的东西显然是司玥。

“爹亲~~”林星儿忽然就跟小狗见着了骨头一样扑向司玥,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含着热切和激动。

司玥愣在原地,林星儿将脑袋拱进了她的怀中,身子还一扭一蹭的的,就差长条尾巴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和激动了。

6,⌒.

“爹亲~孩儿终于找到你了!!呜呜~爹亲你不要宝宝了?不要不要!爹亲不要宝宝了~”林星儿的声音变成了娃娃音,娃娃音的林星儿跟她撒娇还喊她“爹亲”。

司玥觉得自己见鬼了,否则她怎么会忽然对眼前这个娃娃音的林星儿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呢?仿佛两个人已经认识了很久,竟然还有一种怜爱疼惜之情……

“你是谁?”司玥掰开怀里的黑脑袋,这人顶着一张林星儿的脸,多少让她有点排斥感。

娃娃音的林星儿因为被推开还不满的撅起了嘴巴,撒娇道:“爹亲~是宝宝啦~宝宝找了爹亲好长时间呢!都怪那个可恶的仙!仗着年龄比宝宝大欺负宝宝!宝宝到现在还疼呢~”

林星儿说着拉起司玥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上覆去,摸到软软的一团,她沉默着缩回了手。

“你怎么会在她的身体里?”司玥又问。

林星儿的眼神瑟缩了一下,就像是犯了错误害怕被家长发现一样,显得不好意思起来,却又很快地又蹭了上去,“反正都是那个可恶的仙!宝宝只能待在这个丑女人的身体里……”

不过没关系,等宝宝把她吃了就能再见到爹亲了!

这毫不排斥的亲密感让司玥很是受用,当“林星儿”再一次靠上她的身体时,她也就依着她了,但是“林星儿”很快又满脸严肃地拉起了司玥的手,严肃着说:“爹亲,宝宝现在无法和爹亲相见,但是在这段无法相见的时间里,爹亲千万不可以忘记宝宝,不可以喜欢别人!更不准给宝宝找后爹!”

啊咧~前面的她可以理解为小孩子争宠心理,不过后面的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什么时候真的生了个孩子?可这孩子一口一个“爹亲”是什么意思?

还不待她再多问,只见眼前的林星儿又开始发羊癫疯,这次很惨,竟然还口吐白沫。

为了自己的衣服,司玥果断推开了林星儿,任由她在地上自己抽疯,很奇怪,当林星儿再一次恢复正常后,司玥对她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亲近之感。

林星儿醒来后只看见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她哆嗦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地上睡了许久,那个神秘的美少年已经不见,顾不得其他,她急忙跑回了后倾教的住处,毕竟沐九弦现在是她的顶头上司。

至于以后嘛……以后说不定幻歌美人儿会为了她而抛弃沐九弦,嘿嘿,夫妻双双把家还啊~再生一对可爱的双胞胎,至于幻音那小子……虽然是傲娇型的美人,但是脾气太暴躁,她还是更青睐成熟的美叔叔~

白术坐于书案之前,声音低沉浑厚:“她这些天可有什么反常?”

“回禀陛下,第一天司公子一直在房间睡觉,不过被后倾教的一个小丫鬟拖出去了房间,此后几天他每天照常吃喝,而且经常走动,和下人交谈甚多,但是仅仅说些此地的特色小吃以及风俗习惯,并无反常之处。”

“后倾教的小丫鬟……”白术沉吟,不过一个丫鬟而已,司玥也会理睬?

这后倾教和剑宫关系匪浅,但是教中人除了行事乖张外也并未做出什么引起公愤的事。

白术沉吟半晌,终于还是来到了司玥的住处,几日不见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自己虽然明里多次刁难,但是对于小丫鬟们暗地里送食的行为也是假装不知。

他显然是多想了,刚走到屋前他便听见里面照常是欢声笑语,显然里面的人过得很快活。原本还有些许犹豫的白术此时却是俊脸倏地阴沉下去,袖子一甩转身便走。

……

沉寂了几天的唐庄再一次爆发了大事件,新任武林盟主唐枫暴毙身亡,剑宫妖人忽然失踪,武林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今年必定是武林的劫难之年,三个武林盟主先后身亡,而且都与剑宫沾染上关系,最重要的是全部葬身雷家堡,此后,雷家堡被视为不祥之地,而堡内的丫鬟小厮们也在没了主人之后卷铺盖逃走了,堡内值钱的物品全都被洗劫一空。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一夜之间,这一夜白术睡得格外沉,屋外动静很大,他却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第二天推门而出才发现外面已经大变样。

凄凄惨惨仅有几片落叶飘零在门前,没有半个人影。

预感到不好的白术招呼出身边的暗影,却发现暗影们没有一个应声而出。

司玥的住处早已人去屋空,被褥没有丝毫温度,看来是早就走了,堡内仅留的几个人也是面色凄然,看着年纪也不小了。

打听到事情的经过之后,白术却是瞬间明白了,又着了司玥的道!

这些天来的努力功亏一篑,之前的所有作为全部白费,现在看来甚至显得可笑至极,他竟然又一次栽在了她的身上!

宽敞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宽敞的马车内豪华柔软,尽管或坐或卧着三个人,却一点都不显得拥挤,车厢内摆着小茶几,瓜果茶水一应俱全。

唐绿衣一个劲儿地瞅着司玥,几番想要动手看那张美到人神共愤的脸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是唐枫却过于沉默,她也不好显得如此没教养,故而坐在垫子上对司玥挤眉弄眼。

昨夜光顾着赶路,司玥此时正陷入柔软的垫子里闭目养神,本来应该好好补个觉的,但是奈何四只眼睛正向她发出灼热的眼神,就是想忽略也不行,不过也好,到了将事情摊开的时候了。

“阿绿,我将人给你带来了,你也应该履行自己的诺言了吧~唐门的人,说话可要算数哦~”

司玥和唐绿衣才是真正的同盟军,二人勾结的时间虽然比不上唐枫和白术,但是却出奇的投缘,一拍即合,将计就计。

司玥被困的这几天并未和唐绿衣来往,故而白术的人并未发现异常,她们两个人的勾结早在这之前,那时司玥承诺将唐枫从白术的手下解救出来,而唐绿衣则承诺一辈子不发动蛊术,无论发生什么事。

所以在这之后,司玥很无耻地承认了自己是剑宫的人,并且含蓄表明自己也参加了剑宫的清剿计划,唐绿衣听后倒是没表现什么,反倒有些感激,毕竟如果不是唐家被灭,她也不可能有机会走出唐门见识外面的世界。

很显然,唐绿衣也是个没有三观的人,于是两个人狼狈为奸,为着不同的目的反将了白术一军,想到这个骄傲帝王此时可能会出现的各种表情,唐绿衣得意万分。

白术是个疑心很重的人,要对他下手并不容易,但是一旦中了唐门的秘制迷迭香,不睡他个昏天暗地是醒不过来的!不光如此,白术还有一群暗影以及随从,唐绿衣和司玥逐个突破,唐枫对此则毫不知情。

直到司玥敲开他的房门,然后一刀****他的腹部,顿时血流如注,这之后他就昏了过去。再次醒来他已经在这个飞驰的马车上了,腹部的伤口裹上了纱布,有些疼。

唐绿衣再一次鄙视唐枫,表示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没用,司玥微笑,反正她又不是男人,干她何事?

“这是化功散的解药,服下半个时辰之后就会恢复。”唐绿衣递给她一个小瓷瓶,“剩下的算是谢礼。”

司玥毫不客气地伸手接过,直接揣进了怀里,没有服用的意思。

“那是给你吃的!你藏起来干什么?”唐绿衣不解地看着她。

“就算不吃反正药效一过就会恢复,那么浪费做什么?”司玥自然有她的打算,这些丹药的作用往往超出想象,防不胜防,多备点总是没错的,而且又是唐门出品,她更应该用在刀刃上。

“就在这里停下吧,我下车。”司玥掀开车帘吩咐赶车的人。

“你要走?那缠椤……”一直沉默的唐枫终于开口,他知道缠椤的事,原本以为司玥是要去唐门解蛊,没想到竟然是要在这里下车。

司玥回头,眼神温柔,笑容邪恶,口气轻佻:“唐家上下可都是死在本公子的手里哦~唐枫,想要复仇就去变得比本公子强。”

第175章 调皮的坏孩子

司玥毫不遮掩地表示:她就是唐门被灭的刽子手。

对此,唐枫表现得出奇平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而唐绿衣却吓得哇哇大叫:“喂喂,你说出来干什么!”

她这一叫倒是表明自己对此事的知情了,说完之后又瞬间沉默,

司玥眉一挑,勾勒出三分邪气,唇角微扬:“既然是手下败将,那么以后便舍弃唐枫这个名字吧,否则,剑宫可不会放过你的哦~”

这个要求却是有些过分了,她不仅把别人一家给杀了,现在连唯一证明其生存痕迹的姓名都强迫别人改掉。

组上传的姓,父母取的名,这不是在强人所难吗?

唐枫却是心领神会,低声道:“多谢。”

司玥淡然点头,接受的理所当然:“不客气。”

他当然对自己表示感谢,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违背上祁的命令,万一被查出来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孺子可教也,司玥满意地点头,至于唐绿衣,说她朽木都是抬举她了。

偏偏朽木还没有当木头的自觉,左瞧瞧右瞅瞅,最后肃穆地点头:“你说的不错,毕竟在所有人看来,唐枫已经是个死人了,今后江湖上再也没有唐家之人。⊙↖,+.”

马车还在飞驰,司玥掀开窗帘往外瞧了一眼,笑道:“算了,我直接下车呢。二位,后会无期。”

没有内力的司玥就这么直接跳下了马车,这马车的速度虽然比不上现代化都市中的轿车,但是其速度也是惊人的,最起码没人敢从狂奔的马车里往外跳。

敢这么往下跳的人必定帅气无比,真应该拍照留恋一番!

事情发生在瞬息之前,马车内的二人还未有什么动作,就见司玥已然消失,唐绿衣瞠目结舌,怪不得这小子不吃自己的解药,原来竟然是早已恢复,当下便恨得牙根痒痒的。

掀开窗帘往外瞧时却傻了眼,他们还以为剑宫的人都是钢筋剔骨,有什么独门秘籍让内力提前恢复,可是在看见马车外的情景时却瞠目结舌。

哪里有什么独门秘籍啊!剑宫的人根本不是钢筋铁骨,而是疯子!

就见司玥并未摆出想象中的帅气姿势,而是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直接滚到路边的草地之上,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时候偏偏有一辆马车从后面赶上来!

赶车人显然也被吓了一大跳,马儿嘶鸣,高高抬起两只铁蹄琢磨着将这个吓它一跳的家伙踏成肉饼,好在司玥的翻滚极富智慧,很快便滚到了安全地带。

马车与人都是安然无恙,赶车人却是被吓了一跳,啐道:“臭小子找死呢!”

马车一阵剧烈的晃荡,车厢内传出不悦的声音:“怎么回事?”

“禀教主的话,前面那两马车中有人跳下来。”

车内有一男一女,男子白衣墨发,一张妖孽的面容比女子还要艳丽,眉目流转间摄人心魄,妖娆的眉眼此时略微苍白,倚在软垫上闭目蹙眉,女子则担忧地看着他。

“歌,你可还好?”

男子仍是没有睁眼,妖娆而脆弱,却更让女子心疼,她轻轻环住他的身体,不悦道:“不能坐马车那我们便慢慢走,何苦来遭这种罪?”

幻歌摇头,脸色苍白,声音却是一如既往地恍若仙乐,“我没事,我只是担心音儿会出什么事,他向来是个急脾气的。”

沐九弦皱眉,虽说幻音多次离家出走,但是哪次不是乖乖回来?但是又担心怀中的男人,故而安慰着:“别多想,我已经派了其他人前去寻找,有什么消息会立刻通报。”

幻歌捂着心口的位置,他不单是因为晕车,更因为心中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次音儿会出什么事。

他的预感最终成真。

司玥从草丛里爬起来,扭扭屁股,摇摇脑袋,活动着酸疼的筋骨,最后从头上摸出来一根狗尾巴草,叼在最中。

管道的尽头出现一个慢悠悠的身影,黑衣少年坐在一匹丑不拉几的马背上,身后背着长剑,双手环胸,任由马在路上悠悠达达随意溜着,不像是在赶路,倒像是在闲逛。

丑马停在了司玥的面前,它的主人用眼神示意着:要撘马吗?免费的哦~

司玥囧囧有神地和丑马对视,最后毅然决然地摇头,不要!她才不要坐在这匹丑马身上!像是感受到她眼中深深的鄙视之情,丑马很愤怒地打了个响鼻,喷她一脸马味。

既然不搭马,黑衣少年便踢踢马腹,丑马小跑着向前,将她甩在了身后,当真是高冷。

司玥继续往前走,走了不多时便看见路边的树上拴着一头牛,这牛倒是长得膘肥体壮,此时懒洋洋趴在地上,对香喷喷的野草视而不见。

看这骨架,看这体型,想必肉质也是极佳!生来就该是被人垂涎的!

司玥贼兮兮地上前,摸了摸牛屁股,可是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好,于是左顾右盼。

“喂!谁家的牛啊?谁家的牛啊?可怜的小牛没人要了哦~”

“没人要我可牵走了啊!可怜的小牛牛,让本公子好好疼爱你吧~”

司玥解开牛绳,坐到了牛背上,晃悠悠地打着瞌睡,嗯~刚才漓冰怎么说的?让她顺着这条路往前走,韶寻就在前面的庄子里等她。

她不知道,此时的韶寻不仅在庄子里做苦力,还必须忍受猥琐大婶们的调戏,凡此种种皆不能反抗,因为漓冰说:“合格的杀手必须能忍别人所不能忍。”

现在的韶寻扮演一个包身工,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还总是吃不饱,因为要忍别人所不能忍,所以他视若无睹地将眼前这碗看不出来原型的“午饭”给吃了下去,大约是饿得厉害了,竟然一点儿没剩。

他摸着腰带里积攒的铜板,琢磨着再做多久能把自己给赎出去。

其实,事实的真相就是,漓冰没钱,所以把韶寻给卖了。

当司玥看见韶寻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时差点从牛背上摔下来,她晃了晃忍住身形,为了解救自己的忠心小下属,忍痛割爱用自己的坐骑赎回了韶寻的人身自由。

两人手拉手,把家还,忽听一泼辣女子怒吼道:“哪个天杀的把俺家的大黄牛给偷了去?别给姑奶奶瞧见,小心姑奶奶去刨你家祖坟!”

刨吧刨吧,她也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血统才能造就漓冰这样调皮的坏孩子~

第176章 节奏有些不对劲

因为耽搁了太多时间,司玥和韶寻两个人马不停蹄地赶回剑宫,原本以为至少可以稍作歇息,但是司玥没想到还有一件事情在等着她。

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不在意,甚至可当做是一场闹剧来处理,但是总有那么些有心的人想来趟这场浑水。

韶寻还没来得及跟她道别就被宫主上祁身边的人带走,上衍也在此时找到了她。

这个面有刀疤的冷酷男人说话是一如既往的简洁果断,司玥急忙穿上刚脱下的外套出去迎接,想着自己不过出差几日这守门的就越来越不管用了。

“唐枫已除”的消息早一步传到了剑宫,所以他并未多问,对于这个自己最满意的学生,他向来很放心,却也更为无情。

“剑宫有内贼潜入,近日来做了不少小动作,有人说和你有关,正在大殿候审,你去看看,并非大事。”

上衍说得倒是轻巧,可是司玥却不这么想,这些天她身在宫外,只要谁有心,稍微打探便可知道,可是在这么个前提下,竟然还有人将脏水泼到了她的身上,这人要么是恨她到极致以至于失了理智,要么就是手中真有什么证据!

司玥随手向一处空地打出掌风,空地上连带着草坪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感觉甚≦↓,▲.好。

司玥脚步踏入大殿,稍微迟疑了一下,只因为殿中人数比想象中的要多太多,而且阵势严整,那些人看着她的眼神就仿若是在看囚犯,轻飘飘地回视一眼,司玥潇潇洒洒地挥着袖子进入了大殿中央。

俯身施礼,声音清朗:“司玥见过宫主大人,见过各位殿主。”

除了上衍,另外两大殿主全部到齐,就连那位神秘的凤钰殿主也露面了,虽然脸上仍是覆着一张银色面具。

好嘛~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了,上衍倒是躲得及时。

“嗯。”两鬓微白的上祁微微颔首,他一挥手,身边的人立刻押来了一人。

司玥微微瞥眼瞧了一下,却是再也不想看第二眼了,她只觉得心好累~这孩子怎么现在还待在这里?

白染皱着眉,粉嫩的小脸扬得高高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模样,他瞥见司玥的瞬间立刻垮了脸,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瞧着她。

啧~他这副模样就跟小狗见到了骨头似的,瞎子都能看出两个人之间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咳咳~这不可告人的关系嘛~看一眼白染弃妇似的表情,再去瞧看上去就是招蜂引蝶之人的司玥,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了。

“司玥,这人你可认识?”上祁什么都没说,反倒是开始问话。

“认得。”司玥坦然承认,没有丝毫掩饰,坦荡荡的眼神看上去澄明纯净,比纯净水还要纯净。

“呵呵呵,司少殿,这种话可不能瞎说哦~你可知这人是什么身份?你刚回来,该不是累着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

洛凰笑得花枝乱颤,掩着嘴儿向她抛了个媚眼,她这些年来虽然明里暗里对司玥使了不少绊子,但是平心而论还是挺喜欢这孩子的,美人儿谁不喜欢?

司玥原本还以为这件事上洛凰是站在她对立面上的,但是听这话却又似乎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如此一来,事情倒是越发有趣了。

“洛凰,勿要多言!”

上祁警示性地瞥了一眼洛凰,这些年来,上祁越来越喜欢鲜嫩的少男少女,和洛凰之间的感情淡了不少,而洛凰也一头钻入了墨凉兮的怀抱。总之,是各寻新欢。

司玥抬头看向台上坐着的三人,那位面具殿主一直瞅着她,眼神悠悠的,绵绵的,甚至有些幽幽的……倒让她觉得有些心颤了。

“司玥之前见过这位少年,只因为他在宫主的寿宴上表演过节目,故而有几分印象。”

白染是什么身份?他可是白术的弟弟,更是自己曾经的任务对象,要让上祁知道自己暗地里忤逆他的心思,那她必定会死得很惨!

好在古代通信技术不发达,消息传递速度慢,又没有高像素的相机,所以就算有人看见白染也没人会认得出他来,只要他不自己不傻到自报家门。

也不知道白染是不是忽然开窍了,他只是泪眼朦胧地瞅了一眼司玥就将眼神移开,转而愤怒地盯着台上,那副恶狠狠的样子似乎是想将什么人给拆腹入骨,但那眼神的角度分明又不是在看上祁。

上祁沉默,似乎是在思索她说话的可信度,司玥低头,光可鉴人的地面上映出自己的脸,还有旁边那个扭来扭去的白染。

“哼!”只听洛凰忽然冷哼一声,似乎是在对什么事情表示不满。

“洛凰!你越来越放肆了!”上祁被惹怒了一般怒视洛凰,“出去!”

司玥眉一挑,由这副情形看来,洛凰似乎失宠了?洛凰和上祁二人之间的关系,整个剑宫里的人都清楚,洛凰也经常仗着两人的关系恃宠而骄,偶尔挡着众人的面打情骂俏,虽然上祁当众并未作出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是却总是纵容的。

因着二人曾经的关系,即使后来各寻新欢上祁也总会给足她面子的,这次当众呵斥洛凰的举动却是前所未有,就连洛凰的脸色也是瞬间变红,只觉得自己受了侮辱。

洛凰欲发作,可是却很快又生生忍了下去,俯身说道:“洛凰这便出去了!”

这声音含着愤怒和不满,上祁自然听出来了,却也只当做没听见,洛凰脸色难看,她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

司玥虽未抬头,但这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大,她听了个明明白白,敏锐地感觉到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剑宫必定发生了大事,洛凰失势,而这位一直默不作声的凤钰殿主,似乎身上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原本只有两位殿主的时候,洛凰就被上衍殿常年乒,现在似乎又得忍受凤钰殿这位神秘的殿主,必定会心中愤懑,难怪上衍不来凑这个热闹呢!

这么想着,凤钰殿这位殿主的身份似乎越发神秘起来了,虽然整个过程他一言未发,但是却给人一种“他什么都知道”的感觉。

该不会……

洛凰摔袖而去,殿中一时沉寂,上祁似是疲倦了,他挥挥手,叹道:“罢了,凤钰,这人就交给你了,随你处置。”

白染被上祁指给了凤钰,司玥只看见白染的小脸瞬间变得欲哭无泪,可怜巴巴地瞧着她,可怜巴巴地被人拖出了大殿。

司玥稀里糊涂地在大殿里站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周围早就已经空了,别说人,就连个鬼影都没有!

果真如上衍说得那样“并无大事”,难怪他会放心将自己丢入这个虎狼之地,但是就算会出事,只怕上衍也不会多管她吧……

仰天长叹,司玥郁卒,所以她被叫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原本是想着赶回住处好好休息,哪知一抬眼却看见了前方不远处正在对视的两个人,白染和凤钰。

两个人似乎在说着什么,白染气得小脸通红,咬着唇瓣,显然是气急败坏,他尽管气得快要冒烟,但是因为被人押着所以无法动弹,而押着他的两个人却是如木桩一般面无表情,走进了看她才发现,这两人不仅没有表情,就连眼神的波动也没有!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小牙小牙小牙!小牙快救我!”眼尖的白染在司玥偷溜之前便叫住了她,那声音极大。司玥嘴角一抽,她才刚刚从这趟浑水中脱离,白染又想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凤钰又在,这位殿主是什么身份她都摸不清。

司玥仰天,听风吹风过,看云卷云舒,两只脚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只想避开这麻烦的事情,她还赶着回去睡觉呢~

“司……少殿,若无事,可方便去凤钰殿中小坐片刻?”

凤钰斟酌着措辞,终于还是开口,司玥的脚步却是不得不停下了,她转身面向凤钰,那覆着银色面具的人只留一双眼睛和两片红唇在外面,却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倾绝之姿。

他唇角含笑,犹如冰雪消融,眼神干净得不可思议,身上则弥漫着碎玉冰雪的味道,却不给人以难以亲近的感觉,只觉得这是个温柔到极点的人。

这倒真是奇怪了,明明身上的气息比漓冰还要冰冷彻骨,却又是个让人想要亲近一番的人。

奇了怪了,莫非自己这段时间过于饥渴,所以才想跟这个看不见脸的人亲近?

司玥打了个哆嗦,她绝不会承认这个可怕的猜想1

“既然答应了那我们便一起回去吧!”凤钰忽而上前笑眯眯地拉起司玥的手,肌肤相处,她才发现这个人还是有温度的,并没有想象中连身体都散发着寒气。

不过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小牙不要理他!”白染急得在原地跺脚。

凤钰眼神淡淡扫过,明明是含着笑意的,白染却忽然觉得连骨头都冷。

这时,押着白染的两人忽然齐齐哆嗦了一下,像是从睡梦中回过神来,厉声呵斥着:“不许对殿主大人无礼!”

这节奏有些不对劲。

第177章 千金难买紫玉石

司玥被凤钰半拉半拽着拖到了凤钰殿。

她之前从未来过凤钰殿,印象中这里极为冷清,少有人烟,地势偏高,和其他两殿相距甚远。

走近了才发现这里竟然盛开着一片花海,真的是花海,微风拂过,花瓣犹如波浪般一层层荡漾开去,穿行花间仿若正游于湖面之上,看得久了甚至有一种晕眩之感。

这花的样子也是前所未见,整朵花晶莹剔透,彷如冰雪雕成,花瓣是冰蓝色的,花叶则是翠绿色的,远远瞧着还以为是摆在柜台里的工艺品,倒不像是自然界中能长出来的植物。

司玥一眼扫去,这些摇曳着的花朵就像是无数双冰蓝色的眼睛,眸光是冷冽的,看着怪异。这些花像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凭空出现,她之前竟然从未注意到过。

“喜欢吗?”柔和的声音像是天上漂浮着的白絮一般,绵软清醇,“它们……很喜欢你呢……”

司玥再看一眼这片荡漾着的花海,心底的怪异之感越发强烈,就像是

被无数双眼睛偷窥一样,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偷窥。

司玥扭转脸去看近在眼前的大殿,仿若水晶宫一样的大殿不同于奢靡妖冶的洛凰殿,更不同于庄严肃穆的上衍殿,这凤钰殿就仿佛是人间6↓,≌.的神仙住所。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凤钰殿看着明明没几步便可到达,但是大殿的整体形貌却似乎仍处于茫茫白雾之中,看着并不真切,隐隐绰绰仿若仙宫,但假如说成是鬼堡也未尝不可。

不知不觉已是夕阳,天边是血淋淋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眼前的宫殿也如这些奇异的花儿一般晶莹剔透,仿若冰雪铸就,过于圣洁,却也诡异的过分了。

司玥的脚步有些迟疑,凤钰却是忽然停了下来,两个押送着白染的人仿若未察,直接从他们的身边穿过,继续向前。

凤钰轻握着司玥的手指,缓缓转过头来看她,声音清醇,仿若在阳光下缓缓流动着的雪水,带着决裂的温柔之态,他看着唇角微扬的司玥,声音轻缓,似乎害怕吓到了她:“你不喜欢吗?这些花……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他声音柔润,说这话时却含着委屈,盛满了忧伤的眸子流动着异彩,却又格外固执,固执地等待她的答案,等待她说“喜欢”。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司玥忽然觉得让他露出如此悲伤的眼神真是罪大恶极,她鬼使神差地开口:“喜欢,我很喜欢!”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看这些东西,花不像花,草又不像草,就跟眼珠子似的!”

凤钰眼中的忧伤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的喜悦,他笑着点了点司玥的额头,语气亲昵自然:“这不是东西,是冰原中特有的紫玉石,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哪里像什么眼珠子?你又在瞎说了……”

明明是花的形态,却为何又叫做紫玉石?司玥琢磨着,难不成这些花都像石头一样?

“你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凤钰俯身摘下一朵紫玉石,放至她的右手掌心,犹如孩子一般清透的眼眸含着莫名的快乐,“你摸摸看。”

鬼使神差地,司玥伸手摸了摸……凤钰额前的碎发。

摸完之后她郁卒了,凤钰却是笑出了声,心情似乎极为不错,那笑声也格外爽朗,却不像别的男人一般粗鲁,反而带着特有的精致和清润。

司玥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这男人可能会比墨凉兮还要妩媚,比后倾教的那个美人还要妖冶,还比漓冰还更加空灵美丽。

她自然知道凤钰让她摸什么,只是刚才大约是被美色迷了心窍,所以才会做出那样吃别人的豆腐来吧。

掌心躺着的这朵紫玉石仿若实质,越发晶莹剔透,摸上去的质感却也确乎其是!无论是花瓣还是花茎都质地坚硬仿若陶瓷,冰蓝色的花瓣隐隐流转着紫色的光芒,当真是一朵紫玉石了!

真是奇怪!她弯下腰去去看其他的花朵,这些还未被摘下的花瓣柔软如平常植物一般,单单这一朵被摘下的坚硬仿若陶瓷,真的成了工艺品,不仅如此,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美的简直不可思议!

司玥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这下是真的有些喜欢了,这东西看上去就像一朵精致的琉璃花,貌似脆弱实则坚硬。

凤钰在一边解释:“这紫玉石生长条件苛刻,一般环境下无法存活,在人间更是千金难买……原本是想让你带几株回去的,只是怕它移了地方便会枯萎,所以你还是常来这里看看吧。”

司玥固然喜欢却也没想着自己去栽培,只因为她性子懒,想起来便去看看,想不起来便许多天不瞧它一眼,若是让她去养这些花花草草,只怕没多少天便会一个个死于非命了。

千金难买……司玥放目远望,心中惊叹,若这般说来,这些都不是花,分明都是金子啊!

守着这样一片金海,他也不怕被人给偷了去?

这凤钰说话有些古怪,

像是看出司玥心中所想,凤钰执起了她的手,眼波荡漾,眉眼含着温温的湿润,雪白的衣雪白的肤,不然人间烟火的飘渺之意。

“这些都是你的,你若是喜欢,想要多少都可以,谁也偷不走……”

他挽着司玥,心情愉悦地自话自说着,这语气颇为熟稔,仿佛两个人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

凤钰固然让人讨厌不起来,但是这这副亲昵的模样来得古怪,两人之前也见过,他那时看她的眼神明明就如普通人一般,所以现在他一定是认错人了吧。

如果真的是认错人了,那么他刚才的话便不是对她说的,如此一来这片金海也就不是她的了,从富豪到穷人,如此心塞,司玥默默将手中的紫玉石塞进怀里,就当是陪他说话的给自己的酬劳吧。

凤钰牵着她的手,忽然回头:“你看,我们像不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司玥捏着紫玉石的手正塞到一半,也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于是定了定神,点头微笑:“嗯,挺好的。”

第178章 少年们的挑战

回到剑宫已经一月有余,自回来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韶寻,他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天气渐渐转凉,落叶纷纷,越发显得萧瑟起来,薄衣加厚,行动也变得迟缓,上霖却是一如既往的活跃,隔三差五便来挑衅一番。

至于楼湘湘……大约也和韶寻一样人间蒸发了吧。

服侍她的人换了好几拨,来来去去,连个名字也没记住,索性就按着她们衣服的颜色开始叫名字,花花绿绿的颜色总是在眼前飘来飘去又看着心烦,最后全都打发出去了,只留下一室冷清。

这个季节适合疲懒,也适合冲动,眼前的孩子显然就属于后种。

已经不能说他们是孩子了,首星的组员甚至有人比她的年纪还要大上那么几岁,组员也在变化着,一直变化着。

按照上衍之前的意思是打算让司玥专心培养一批精英弟子,绝非现在这样流水线一般的你来我往,如今的首星组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气焰嚣张了,只因为无法凝聚人心。

以前的首星组相当于剑宫的重点培养对象,师资力量雄厚,而现在的呢?最初的组员早已被分往各地,眼前这些不过是渐趋成熟的弟子在走出剑宫之前送到司玥这边进行特训,时间也就几个月,数月过后4,◇.他们将被分往各地。

这些人的实力固然不俗,却也不好管教,只因为司玥的年龄和一副看上去没有丝毫说服力的容貌,当花瓶确实好看,要论实力的话……这些人的心里其实是不屑的。

他们之前一直被上衍教导,在同批弟子中,实力属于上乘,自然有骄傲的本事。至于司玥……他们是知道的,身为上衍殿少殿下,司玥很出名,甚至被一些人誉为剑宫第一。

有些人对她崇拜,但也有另外一群自恃实力不俗的人对她不屑得很,只因为这少年看上去更像一朵娇柔的花,稍微触碰便会不小心给捏碎了,更因为司玥不是一个好勇斗狠的人,相比于其他人的风头和气焰,司玥似乎更乐于做一个旁观者。

这些人听来听去也只是听到有人在谈论她的容貌、她和别人的暧昧关系,或者关于她吃心煮腰子的恐怖喜好,关于实力的传言反而少得很。

于是便越发不屑了。

这不屑的人当中又以上衍殿人数为最,大约是一种“外国的月亮比较圆”的心理吧,这些人当中有些看上霖更为顺眼。

秋日的阳也有着自己的烈度,虽然不是很热,但是却很刺眼。

司玥抬眼看天,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从指缝中去看晃人眼的太阳,这种角度很忧郁,却也很明媚,仿若整个人都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下,圣洁的样子仿佛身后随时都可以伸出两只洁白的羽翼,飘然若仙。

太过美好,却也太过柔弱。司玥是畏冷的,但是因为接下来的活动她不可以多穿,事实上她从来就不会把自己裹得像一只体态臃肿的大熊,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季。

衣袂翩翩的样子很美好,有人早已看呆。

司玥保持着这副遗世独立的姿势,并不看眼前这群桀骜的人,缓缓开口:“一起上?”

问话简单明了,她已经懒得多说,每一次新人过来时刚开始都是这副表情,应付得久了便厌倦了,还不如开门见山更节省时间。

这声音散漫又飘渺,听在耳中并不真切,十几个少年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毛病,但心里却是跃跃欲试的。

上衍殿的争斗尤为厉害,特别是这些资质上乘的弟子,他们早想着要挑战少殿身份的司玥,看看究竟谁更厉害。这种心理就和上霖一般,大约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有些人才会更加青睐上霖吧。

迟疑只是瞬间的,他们很快就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回应了司玥的问话。

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般,当中一名弟子率先走出了队形随意的阵列,其他人身形未动,那戏谑的眼神分明是作壁上观,等着看好戏呢!

态度极为不敬,然而司玥却是无所谓的,剑宫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只不过这些人对于她的反应似乎更为激烈。在剑宫,想要维持现有的身份地位以及由此伴随着的各种特权,她必须要有着凌驾众人之上的本事。

此番挑战,假若她输了,上衍殿少殿的身份必定会由他人接手,不一定是战胜她的人,但绝对不会再是她!

剑宫等级森严却也似乎公平,只要你足够强便可去挑战地位高于你的人,挑战赢了便有登上高位的机会。

挑战随时随地可以进行,生死不论,哪怕就算是无耻的偷袭行为也是被允许的。

这些人显然对她不屑得很,她明明让他们一起上,却只有一个人走出来,然而这种被藐视的感觉很新奇,看着一群必败的人气焰如此气焰嚣张,就像是在看着一群蚂蚁亮出自己的爪子一样。

很可爱。

想到这儿,司玥不禁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唇角微扬,显得谦逊有礼。

有人叫嚣:“喂,你待会儿可千万慢点!小心伤了我们的少殿下,他若是哭鼻子我们可就惨了!”

哭鼻子的显然另有其人。二十招已过,挑战者却还未碰触到司玥的一片衣角,剑未出鞘,掌未发力,司玥只是轻微地躲闪,间或用衣角扬起一阵劲风将那人扇翻在地,这仿若逗猫一般的态度是对这些少年最好的回应。

少年怒了,他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黑色的劲装沾上了灰尘,显得狼狈不堪,他看着司玥,眼神愤怒:“你这样算什么!一味的躲闪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招啊!”

这下是连敬语也不用了。

风华绝代的少年衣袂翩然,遗世独立,她手指拂过鬓角垂下的发,口气淡然,说出的话却恶劣至极:“你这种程度,这样就够了……”

你这样的实力,单单如此便可以解决,何须出手?

她说的是实话,但年轻气盛的少年们却是不依了,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却也开始重新估测眼前少年的实力,心下有了计较便改变策略,十几个少年从不同的方向瞬间攻向司玥,将她围得水泄不通!

司玥唇角微扬,负手而立,这样才算有点意思。

少年们的实力不弱,但是一番较量下来却仍是没讨到半分便宜,反而一个个累得气喘吁。

吁,司玥恶劣地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羞辱的痕迹,下手下脚毫不留情,

百来招过后,少年们有些招架不住了,这算什么较量?分明就是单方面的挨打!可司玥却依然是面色如常,呼吸平稳,就连衣服也没有乱,丝毫看不出来激烈运动过后的气喘吁吁。

现在已是秋季,少年们却累得大汗淋漓,或蹲或坐,一个个却是安静得很,眼神漂移着,就是不敢看向司玥。他们想过司玥会有实力,但是没想到实力会如此之强!

他们的嚣张是有资本的,所以对着少殿身份的司玥也敢出言调戏,所以在幻想被现实打败之后也给外丧气,但这丧气却不是最主要的,心底反而涌起了一种强烈的躁动,这躁动中有莫名的兴奋,热血沸腾!

司玥对少年们的狂热眼神视而不见,随手指向一个少年,“你,去给本公子搬张躺椅过来,剩下的人都速度去跑圈!绑着沙袋跑,跑完百圈再给我去吃饭!”

负重跑百圈……跑完之后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吃啊!只怕只有些残羹剩饭了吧。

看见少年们的表情顿时变得哀怨起来,司玥乐呵呵往椅子上一躺,歪着脑袋看他们,眼神慈悲,带着懒散的笑意:“跑完本公子有赏哦~”

以他们的实力,若是刚开始就打发他们去跑圈,必定是一个个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杀了她,先灭灭他们的气焰,之后无论提出怎样的要求……就算不满,谅他们也只敢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司玥就喜欢看这些人憋屈的模样,能满足她的恶趣味。

跑百圈是个体力活,更是个耐力活,绝非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躺椅摆在树下,司玥索性眯了眼打起瞌睡来,其实这些人就算是投机取巧她也不在意,这只不过是第一天给他们个下马威而已。

司玥明摆着告诉他们:你们把本公子不当回事,那本公子就把你们当新人!跑圈蹲马步什么的给我重头再来!她不介意好好操练这些少年。

上衍将这些人教给她特训,又怎么可能会仅仅是为了能力的提升?何况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些人想赶上她还差得远呢~

阳光透过树叶缝倾泻而下,点点光芒转着圈儿,昏昏欲睡间忽觉胸口一闷,钻心的闷疼!仿若窒息一般喘不过来气,接近着便是袭卷全身的噬骨之痛,细密宛若针扎。

这分明就是缠椤发作的迹象!

该死的唐绿衣!

不过片刻的功夫,司玥浑身上下却仿若水洗一般被汗浸湿了。

奇怪的是,这疼痛不过是片刻功夫,不像之前那般让人死去活来,司玥以手撑额,平息着剧烈的心跳,模模糊糊间似乎看见了墨凉兮,她懒懒打了个招呼,很快又半阖着眼,似在闭目养神。

第179章 操练这群少年

睡到迷迷糊糊间,司玥一个激灵,身体仿若从高处降落一般,失重的感觉让身体跟着痉挛了一下,她猛地抓住手边的什么东西,眼眸倏地睁开。

眸中是慑人的冷光,墨凉兮忍不住楞了一下,这才发现司玥之前一直是睡着的,也无怪乎他误会,因为司玥睡得极其不安稳,眉心微蹙,看样子就仿佛是不愿意搭理人一样。

虽然睁开了眼睛,但是眼神却是茫然的,没有焦距,遥遥飘向远方,脸上的玉色肌肤被衣服压出了印痕,那茫然的眼神就仿佛是刚睡醒的婴孩找不到熟悉的人一样,他甚至怀疑司玥会在下一刻哭出来。

然而司玥只是眨了眨眼睛又将双眸阖上,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视线一片模糊,眼前的景象看得并不分明,耳边有跑圈的脚步声,身边有人,气息无害,所以她才会放心将眼睛闭上。

手腕还被司玥牢牢抓在手中,墨凉兮不忍挣开,只觉少年的掌心微微出汗,他甚至能感觉到少年正剧烈跳动着的心脏,轻声问;“司玥,可是梦魇了?”

妩媚的少年声音柔和,含着不易察觉的担忧,只是脸上却是惯常的阴柔媚态,司玥这才发现身边之人竟然是墨凉兮,她手一松就将身体转向了另一边,过会儿才睁开了双眼。

▲,≤. 心悸犹在,她缓缓摇头,眼神懒散,“没,就睡了一会儿。唔……你找我有事?”

墨凉兮目视远方,眼前正在跑圈的少年们朝气蓬勃,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这些人却谨守着司玥的命令坚持跑圈,首星这些年来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司玥似乎也渐渐失了兴趣,上心却不热情。

今天这批新成员的到来,他是知道的,早在之前他便意外听到了这些少年们的窃窃私语,似是要想着法子捉弄这个看上去柔弱的首星组组长,于是他记在心上,加之又过了午饭时间,终于寻得一个空当出来看看,没想到却是这番情景。

这些年轻气盛的少年们此时正屈服于司玥的威(淫)严(威)之下,一个个比乖孙子还要老实,眼睛不时往这边瞟,似乎带着不善。

墨凉兮忍不住轻笑,他伸指撩了撩额前的刘海,微微俯身看着司玥,却又稍微倾斜着脸看向那些少年,眼神妩媚而轻佻,透着狐狸精一般的魅惑之态,声音略微喑哑,像是含着绵软的糖果,甜腻沙哑。

“那些孩子很喜欢你呢……”

这副姿态极为暧昧,从远处看就像是墨凉兮俯下身子亲吻她一般,红衣炎烈如血,眉眼间的风情更间妩媚与挑逗,有少年的清嫩,却同时具备着成熟男子的魅力。

听见这话,司玥顿时满脸嫌恶起来,将看向少年的眼神收回来,重新窝进了躺椅中,轻轻一笑:“喜欢我?你是没看见他们之前的样子才会说这些话吧……这些不听管教的臭小子摆明着是欠揍,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把他们调教的老老实实的。”

少年们的眼神虎视眈眈,似乎要将谁撕成碎片,墨凉兮笑得越发得意起来,倒有些欠揍的意思了。

他之前还担心司玥会很伤头脑,现在看来却是他想多了,这些少年嘴上说着看不起之类的话,实则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吧。

真是有趣。

“我先走了。”墨凉兮扭着风情万种的腰肢袅袅而去,那小细腰就跟水蛇似的,不过他也就看上去比较娘气而已,真要动起手来却是与形象不符的狠辣。

人称蛇蝎美人。

少年们跑完圈回来,并非大喘气的样子,看上去精神还挺足,身体素质尚佳,一溜儿的站在司玥面前,朝气蓬勃,看着也挺养眼,就是队形看上去依然很乱。

“所有人听着,长得好看的站在第一排!不好看的站在第二排!丑的不能见人的滚到最后一排去!”

话音刚落,这些面色红晕的少年们就一溜烟排成了整齐的一排,个个抬首挺胸毫不羞涩地直视着司玥,眼神坦荡。

很好,看来这些人还都挺自信,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长相欠佳。

洛凰的失宠意味着将会有更多的美少年流向他们上衍殿,并且在司玥的调教下成长为色艺双绝的人中龙……凤。

司玥围着他们转了一圈,那眼神是飘忽着的,那声音是随意的。

“本公子一觉醒来你们还未跑完,难不成你们一个个把自己当成了蜗牛?不仅如此,队形散漫,毫无气势,知道的以为你们是在跑步,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成群结队去要饭呢!无组织无纪律,成何体统?!”

司玥劈头盖脸就是一阵呵责,将他们贬斥到一无是处的程度,少年们抿着唇不说话,眼神中虽有不屈服之意,但是眼睛却都睁得老大,全神贯注听她训话。

没办法,谁让他们家的组长大人就算是骂人也是美得惊心动魄呢!

这张脸明明比女子还要阴柔绝美,却又是如此地英姿飒爽,看不出有一点娘气。

打个巴掌总得再给个枣,司玥清了清嗓子缓声补充着:“不过你们也不是一无是处,总归还是有点优势的……”

一排十二个少年纷纷挺了挺腰板,等着司玥接下来的话,心里猜测着他们有什么长处能入得了她的眼。

“你们的优势很明显,毕竟能如你们这般厚脸皮的人实在不多,想必死皮赖脸的缠人功夫也不会太差。”

“这点优势弥补了你们经验上的不足,为此,本公子决定好好奖赏你们!走,现在列队向饭堂进发!”

众少年绝倒,这是在赞扬吗?这分明就是在变着法子挖苦他们好吧!

然而少年们确实是厚脸皮的,他们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受了司玥的“夸赞”,挺胸收腹齐声回道:“组长大人说的是!组长大人教导有方,长相不如组长大人好,脸皮不比组长大人厚!”

司玥点头,人丑不要紧,关键是有自知之明。至于后一点……她直接从耳中过滤掉了。

一行十三人浩浩荡荡向饭堂进发,腹中空空,气势高昂,然而他们的征程很快就被迎面而来的队列给截住了。

第180章 抬起脸来看看

上霖带着自己的一群人马,从鼻孔里出气,蔑视着司玥,那高高昂起的脑袋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得了颈椎病。

“连饭都不吃就赶着去训练,司少殿什么时候也会如此积极了?现在想要去吃可是什么什么都没有了呦!不对,还有本大爷啃剩下的骨头,哈哈哈!”

司玥掏了掏耳朵,这位大爷虽然长得还可以,但是说的话却是一如既往的让人不敢恭维,她目不斜视地领着十二个少年继续向饭堂进发,对于这条乱吠的大狗狗自然是直接忽略。

眼前少年的身影太过决绝,就跟没看见他一样,少年身后的十几个少年也是一样的狂拽酷,上霖眯了眯眼,凉凉地吐出几个字:“小矮子。”

大狗狗之前乱吠她确实没听见,但这声“小矮子”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司玥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先是将自己打量了一番,再回头问身后的十二个少年,语气不善:“本公子很矮吗?”

司玥表情严肃,眼神不善,显然表明她若是从这些人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回答将会有严重的后果,十二个少年眼神整齐地将司玥从头到尾打量一番,而后统一的抬头挺胸收腹,目视远方。

沉默是金,少年们显然选择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表达方式@,⌒.表明自己的观点。

司玥郁卒,其实她的身高还真不算矮,与某些三等残废的男子相比她甚至算得上高挑,只是当她与这些人相比时,简直称得上是娇小玲珑了。

看见自家组长郁闷的表情,有人善解人意地安慰道:“组长大人,其实您这样已经很好!很精华!”他竭力表达自己的好意,出了口却好似在嘲笑司玥一般。

司玥美眸一眯,瞪了过去,那少年却是毫不退缩地与她对视,眼神中还带着些许无辜,他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

组长大人已经如此完美,总该有什么缺点嘛!何况组长大人有这么一张美到惨绝人寰的脸,配上这样的身高却是正好,简直堪称尤物。

唔~那啥,偶尔在心里yy一下总可以吧,咳咳……

司玥觉得自己这样的身高已是足够,她可不希望自己长成一个傻大个,可是上霖显然不这样认为,他几次三番用这样的“缺点”来嘲笑司玥。

那边,上霖笑得张狂,他的一群组员也跟着起哄,而自己这边的十二个少年虽然不好笑得明目张胆,但也一个个险些憋成内伤。

“哈哈哈!司玥你就是个小矮子,整个剑宫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就是给你长一辈子你也超越不了本大爷!哈哈哈”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司玥一脚踹上上霖那因为笑得太过得意而扭曲的俊脸,笑声戛然而至,只听“嘭”一声,这枚远程发射名为“上霖”的炮弹顺利着陆,溅起灰尘无数。

司玥收回长腿,转身看着十二少年,帅气地一撩鬓发,眼神堪称慈爱,声音也是温柔的足以滴出水来:“接下来是实战演练,睁大你们的眼给我瞧好了!漏看一点都给我绕着剑宫裸奔三圈!”

“遵命!”少年们昂首挺胸,将司玥的话听入耳中,早听说上司两位少殿互看对方不顺眼,如今亲眼看见自然不肯错过一分一毫!

上霖从地上爬起来,遭此偷袭的他没有丝毫不适,简直堪称钢筋铁骨,他活动活动了胳膊,阴阴一笑:“司玥!你这小矮子竟然偷袭本大爷!”

这话他也不知说了多少次了,真是不长记性。

“看见没?实战演练中敌人不会等你完全准备好再发动进攻,你不能跟傻子一样恪守武学礼仪。本公子要的是结果!”

没错,上霖你就是个傻子!

狼烟组组员发出阵阵唏嘘之声,撺掇着上霖去教训气焰嚣张的司玥,丝毫没有考虑到两人的实力差距,说白了他们就是想看热闹~

剑宫中两个最强的组长对上,各自的组员阵列分明为自家的组长呐喊助威。

黑白两道影子仿若鬼魅在半空中胶缠对撞,时分时合,强劲的气流震得围观者也不禁倒退几分,杀招频频,出手俱是不留情面,飞沙走石,天地混沌,爆破之声时时响起。

犹如一场魔幻大剧。

底下两组人员看得热血沸腾,心底的冲动与兴奋油然而生,也不禁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了。

于是,原本二人对决的场面变成了两组混战,狼烟与首星向来惺惺相惜,总是这样作壁上观看着组长们的对决实在没意思,不如痛痛快快去干上一场!

他们的实力还远远不到组长的级别,但即使这样也很够看了,空旷的场地一时间热闹得很,竟然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

平心而论,上霖的实力确实不错,他虽然天资不如司玥,但胜在刻苦,两人的打斗一时胜负难分,司玥打得痛快了便有些忘情,招式便愈发凌厉起来,上霖一个不察便被从半空中击落,身体毫无依靠地向下坠落。

衣袂旋转飞舞,宛如一朵妖冶的黑莲在空中绽放,绝代风华!司玥旋身缓缓飘落在地,乌发和衣衫都有些许凌乱,微微汗湿的脸颊闪动着激烈后的余韵。

“那边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厉喝,激战中的两组人员慌忙分开,迅速整形列队,上霖平复着剧烈的心跳,从地上爬起来,脚步有些虚浮,他抹了把脸上的汗,随后扯下外衣,三两步走到司玥身边,拿眼去瞅她。

剑宫虽然曾经规定过宫内弟子不许随意斗殴,但是没人把它当回事,只不过由明转暗而已,那些执法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将死去的那方拖走扔了。

但是像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打群架似乎有些过头了……

因为离这里不远处的那群人中包括上祁,上位者最恨自己的法令得不到实施,更恨别人将自己的话当做是耳旁风,这等大不敬行为在他看来就有如是阳奉阴违。

司玥笑眯眯地看他,这一场对决下来她也有些体力不支了,她忽而对着上霖一抱拳,神态谦逊有礼,声音温和:“多谢上霖少殿的指教,真是教司玥受用不已!”

上霖当下回礼:“哪里哪里,司少殿才是出乎意料,此番比试上霖才是受用无穷,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两方组员也是现学现用,当下纷纷施礼,声音洪亮:“多谢指教!”

“你们在干什么?宫主大人在此,还不快来施礼拜见!”这剑宫都快成了封建王朝的皇宫贵族了,规矩是一套又一套。

场中的两方人员似乎这时才发现轿撵之上上祁,连忙行礼:“属下参见宫主大人,愿宫主大人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自家人无须客气,都起来吧。”上祁挥手示意众人起身,眼神和蔼地打量着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司玥脸上,“这位便是司少殿吧?抬起脸来让我看看。”

这话倒是有些奇怪了,司玥之前也见过上祁,只不过或是距离太远,或是她站得角落偏僻,并未这样近距离对视过。

现在上祁说让她抬起脸来给他看看,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帝王选妃时才会出现的情景?

司玥的眼神略微漂移,飘向了上衍那边,冷酷的中年男人此时脸色很差,气息渗人,他走出队伍,神色不悦,呵责着司玥:“你身为少殿却带头闹事,平日里的管教都去哪儿了!”

司玥立刻右手成拳抵在左胸处,垂首认错:“是司玥忘形了,大人教训的是。”

上霖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他明明和司玥正打得痛快却被这些人忽然打断,心下不悦,却又听司玥这么老实的就承认了顿时不爽起来,他虽然不笨但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没有考虑上衍话中的深意,故而便很瞪了他一眼。

上衍将矛头转向了上霖,声音冷酷:“凤钰殿的少殿下何等闲情逸致,难道凤钰殿主没跟你们说过剑宫的明文规定吗!”

上霖脖子一梗就要跟上衍呛上,幸而司玥抢在了他的前头,温声说道:“大人,司玥记住了。只是此番并非蓄意闹事,组员人数少,彼此的招式技巧早已熟知,司玥便想着让他们多和外人锻炼以增强实战经验,多亏上霖少殿大度,因而才有刚才的那一幕。”

上衍脸色稍霁,微微点头,声音却依然凌厉:“既然如此还不速速退下!”

司玥颔首,领命就要退下,上祁也不好阻拦,只是却依然盯着她,眼神含着莫名的意味,让人不舒服。

司玥领着十二个少年从上祁的轿撵边走过,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娇娇弱弱的:“司玥……”

是楼湘湘。

司玥脚步一顿,却是大踏步往前走,并未回头。

轿撵之上,楼湘湘正依偎在上祁身边,少年的身影过于决绝,宽大的衣袂翩然若翻飞的黑蝶,凌然之姿,无法企望。

楼湘湘眼中闪过凄然之色,却是无言。

“湘儿认得司少殿?”上祁托起楼湘湘的手腕,柔声问。

“……是旧识。”

上祁直接忽略了“旧”字,说道:“既然认得那边该多多走动才是。”

上霖独自在风中站了半晌,一声不吭地离去,眼神阴郁。

第181章 凤钰殿主是金主

那日见面以后,楼湘湘多次去找司玥,但总是被以“司少殿正在训练场”为由而拒之门外。

次数多了,楼湘湘大约也能明白其中道理,她黯然离去,只说:“那我日后再来。”

司玥确实忙于少年们的训练事宜,虽说这些人是“流动人口”,但既然叫到了她的手中便该对此负责,负责意味着这些少年必然少不了司玥的折磨。

司玥平时懒散,训练时也懒得当什么良师益友对他们谆谆教诲,最后索性劈头盖脸将他们贬低的一无是处,谁敢不服直接鞭子上阵将那人给抽的服服帖帖,教训完再给个甜枣,点名夸赞几人了事。

用这么一张美绝人寰的脸来做这么凶残的事,偏偏没有一个人心生不满,就算挨训已是满脸的销魂模样,这些天司玥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将他们调教成抖m了~~

也亏得她教导有方,因着那天和上衍的对话,所以这些天她带着十二少年军团横扫剑宫大大小小的组织,一个个去挑战,各个突破,明目张胆。

若是谁敢说个不是,司玥就慢悠悠将上衍给搬出来,那天上祁也在,宫主大人都没反对,你有什么资格提意见?

十二少年军团实力突飞猛进,见到司玥却也像是老鼠见了猫,因着司n☆,◎.玥那惊人的战斗力,不打不知道,每次被虐个体无完肤他们才知道这个柔弱少年的身体里隐藏着如何的力量,却也更让人崇拜了。

剑宫本就是个尊崇实力的地方,她有资本猖狂,也有资本凌驾于众人之上,所以说抖m心理的形成是有原因的~

不打不相识,经过这么多天的“亲密接触”,司玥和这些少年已经混的很熟,偶尔开开玩笑也是无伤大雅,但是仅限于闲暇时刻,若是训练过程中还有人敢嬉皮笑脸那就等着被完虐吧!

男人的世界就是好相处,至少没有女子那么多小心思。

这些看似大大咧咧的少年也不知抱着什么心理和司玥相处,既恭敬又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心理,还有时不时刻意凑上来的亲近之意。

司玥待他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偶尔还利用身份之便给他们改善一下伙食,但若这些少年靠的太近也会遭到她毫不留情地攻击。

生活充实的好像回到了最初首星建立的日子。

一天的训练结束,司玥肩上搭着外杉正欲离去,艾相忽然走到她面前结结巴巴地开口:“组组组长大人!明天是休息日,我们,想请您一起第三小镇同游夜,夜市!”

短短的一句话,艾相却说得结结巴巴,脸皮涨得通红,让人很难想象出剑宫还有如此羞涩之人,司玥却是头也不回地说:“不去。”

之前便已说过,剑宫相当于一个小型国家,司玥身处的地方相当于国家的中心位置,也是权力最为集中的地方,其他各地区还分散着小型城镇,甚至算得上热闹。

身后少年的肩膀立刻垮了下来,脸上盛满了失落,司玥扯了扯衣领,刚走出门便被人拦住,艾思嘴角勾着邪笑,利用身高优势将司玥圈在了身体与墙壁中间,他双手撑着墙壁,做出满脸伤心的模样。

艾相和艾思是一对双胞胎,两人面容极其相似,但是性格却天差地别。艾相生性害羞,动不动就会脸红,一紧张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但是艾思却偏向于邪气不羁,无节操无下限。

“大人不要这么绝情嘛~身为组长也要经常和组员交流感情才行哦~”声音渐渐低哑起来,身体更加倾向于司玥,眼神含着幽深的色彩,“组长大人,我和艾相一定会让您很舒服的,要不要来试试~哦!”

艾思还未表达完自己的意愿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双手捂在两腿之间,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一边打滚一边哀嚎,司玥收回腿,很淡定地转身便走,自从踢过雷翔的蛋蛋之后,她对此类事件越发习以为常了。

活该,谁让你敢不知死活地调戏自己的顶头上司。

司玥决定去凤钰殿转转,这些天来她经常会受邀去凤钰殿,每次凤钰都会送她一朵紫玉石,她将这些据说很贵重的花朵锁在一个小柜子里,当做储蓄资金。

做出如此俗气之事的司玥偶尔也会愧疚,但当她看着小金库中紫玉石一点点增多时便觉得再怎么愧疚也值得!凤钰现在甚至算得上是她的金主了。

想想以前只有她当别人金主的份,现在竟然有人花钱请她去陪聊,突然觉得自己身价倍增。

她每次去都会对自己说:她不是为了金钱,而是单纯地去看望白染,那只可怜的小白兔。

白染身陷凤钰殿,凤钰并没有亏待他,反而好吃好喝伺候着,每次去凤钰都会将他拉出来溜一圈,不仅没有瘦反而胖了一圈,肉嘟嘟的就跟一个肥兔子似的。

白染对此很是愤怒,他觉得这都是凤钰的阴谋,凤钰就是想让他变肥变肥,变得跟猪一样肥,成为肥猪的自己必然会被小牙嫌弃,这样小牙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好可怕~

凤钰果然是来跟他抢小牙的心怀不轨之徒,在他心里,所有接近小牙的人都不怀好意!

白染对凤钰显然怨念颇深,经常和她抱怨凤钰的一切,但是当她深问的时候白染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什么。

对于凤钰,司玥决定还是先迁就他比较好,这人似乎什么都知道,把所有事情看的清清楚楚却又不明说,只是似有若无地暗示着。

太过神秘却又不可捉摸,司玥甚至觉得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性别,只是他不说,他便也不说,两人打太极。

这些都是在她从凤钰殿回来之后才会想想的,不知为何,每次去凤钰殿她都会觉得舒适又安心,有一种难言的轻松快感,就连凤钰也是个让人很舒服的人,久而久之甚至产生了一种依赖感,更别提说有什么警惕了。

但是回到住处的时候她又会彻底反思自己的行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蛊,尽管如此,反思和警惕总是在她再一次前往凤钰殿的时候消散的一干二净。

反反复复,就像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第182章 前往牵缘阁

司玥打算去凤钰殿,可是走到一半却又转了个方向前往牵缘阁。

她知道楼湘湘这些天多次来找她,虽有避嫌的意思但却没有躲一辈子的打算。

牵缘阁她不陌生,只是因为楼湘湘的缘故从未去过。

路,她是认得的。

只是自己这个模样却是有些不太雅观了,她刚训完那群少年,虽说今天下午上的是理论课,但这种行为怎么说也是逛窑子,不打扮的招摇点只怕没有漂亮姑娘愿意贴上来。

这时候的司玥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嫖客了。

站在路边想了半天,琢磨着是打扮成财大气粗的土豪还是摇身一变为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模样,这种木桩一样的沉思行为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司玥抬眼看去,那个人的穿着……很土豪。虽说长得不怎么样,但是衣服上的各种饰品看着却似乎很名贵,瞧他的金腰带,瞧他的玉扳指,再看他脖子上的狗圈……而且看他的方向似乎是要去牵缘阁。

不过这人怎么用这种眼神看她呢?难不成是看上自己的美色了?司玥抚摸下巴琢磨半晌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挡着人家的道了。

事实上牵缘阁并不在剑宫的中心范围,反而离那些小城镇的距离更近,所以n,√.经常会有城镇内的男女前去逍遥快活。

看这人的打扮似乎是城镇内的人,所以认不得她也很正常。

她将外套披在身上,很礼貌地让开了路,这个穿着很土豪的人从她身边经过,慢吞吞的,还老是拿眼睛去瞄她,瞄了半晌,司玥仰起脸对她勾唇一笑:“约吗?”

十分钟后,司玥拍拍身上的灰尘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身束金腰带,手上玉扳指,至于那个狗项圈……还是给他留着吧……

司玥挥挥袖子,笑眯眯地往牵缘阁走去,换上了高档装扮,她忽然觉得自己身价倍增。

能在牵缘阁消费的都是财大气粗之辈,一掷千金那都是常事,虽然是“阁”,但却有“庄”的规模,里面布置豪华奢侈,穷奢极欲,怎么舒适怎么来,从来就不考虑资金的问题,更兼阁内美人如云,若说是人间极乐的享受天堂也不为过。

牵缘阁的诱惑力到了何种地步?

据说有不少人在享受过牵缘阁的醉生梦死之后便再也不肯踏出半步,为剑宫做牛做马,任其差遣,只为了能够多快活一时,更多的人则是倾家荡产。

听着这种夸张的描述,司玥倒是想起了现世中吗啡冰毒之内的东西,诱人痴迷,诱人上瘾,诱人死亡。

牵缘阁规模极大,连绵盘踞着一个小山头,风景优美,有着隐居人士的优雅格调。

最前面的大厅朱门微掩,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厅内极为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清净,空无一人,布置庄严肃穆,厅内焚香,幽幽的淡雅,极是好闻。

走进去半晌也没人出来接客,她穿过大厅向后走去,入目的是一片清幽的竹林,一棵棵竹子仿若修剪过一般,碧玉修长,即使到了秋季,竹林中也是生机盎然,不见萎色。

竹林中有悦耳的丝竹之声,间或传来男女的欢笑声,那声音仿若情人间的婉转呢喃,让人听了禁不住心痒,然而又生不起亵渎之意。

往林中走了几步,她才看见林中隐藏着许多精致的亭子,石桌上摆着瓜果酒水,里面坐着穿着华美的男男女女,衣袂飘飘,或是翩然起舞,或是柔声传唱,和谐又极富悠闲的享受。

不仅如此,柔软的草地上或卧或躺着的也是容貌昳丽的男男女女,彼此间的距离相隔甚远,互不打扰。

这不是娱乐,而是在陪客,这些男男女女身边多是有着客人的,或谈或唱或舞皆是应客人的喜好,谈吐高雅不凡,接人待物也是彬彬有礼,倒是有些不像妓子了。

牵缘阁内的大部分人都隶属于洛凰殿,身负武艺,对医药之术也甚是精通,司玥明目张胆的窥视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事实上从她刚一进门就已经在牵缘阁监控之内了。

一白衣女子扭着水蛇腰袅袅而来,穿着得体,不坦不露,端庄大方,仿若养在深闺中的大家小姐,那女子向着司玥的方向走来,走到一半却又被一个男子拦住,她略一犹豫便遥遥对着司玥颔首微笑退下了。

司玥轻轻倚着竹子,面上含笑,这牵缘阁倒是有些意思,很像现世中提供特殊服务的某些高端会所,那里的小姐们个个容貌上乘,学历上乘,当然,身体也是一级棒。

这些男女一律穿着翩然的白衣,除了在细节样式上有些差异,其他基本一致,这细微的差异大概是用来标明身份高低的。

男子走到司玥面前,在看清司玥的面容之后眸中闪过惊艳,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俯身施礼,眼波荡漾,声音柔得像一汪春水:“不知客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客人叫我竹儿便可。”

“不远不远,”司玥上下打量着这个男子,容貌清雅秀气,看着很舒服,身体劲瘦,是一个美人儿,就是名字太过娘气。

竹儿大大方方由着司玥打量,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尊贵的客人请跟我来。”

两个人一路穿过烟雾缭绕的温泉池,穿过巧夺天工的白玉桥,流水潺潺,鸟语花香,每处地方都是美景,每个落脚点都有娱乐活动,当真是人与境谐,天人合一了,仿若人间仙境。

处处都有人,但是彼此之间的距离却又离得足够远,不至于互相打扰。

两人已经走了大半晌,眼前是一片红枫林,血红一片,红得热烈,红得放肆,红得艳色无边!

司玥不禁皱眉,她看着一路上柔柔讲解着的竹儿,这人都不会口渴吗?

“竹儿,你们这里这么大,走也要走半天,实在是累得慌,一般人还愿意来吗?”空间大固然好,只是距离这么远,谁愿意受这个罪?

“呵呵~只有初次进入牵缘阁的客人才会有专人陪同讲解,我们将带您领略阁中全貌,为您提供更多的选择机会。若是老主顾的话,客人您看。”竹儿指向左边。

司玥望去,只见一顶顶轿子浮光掠影,一闪而逝,四人抬一顶轿子向着远方掠去,比马车的速度还要快,这剑宫未免太过奢侈了!

竹儿看着司玥,眼波流转,“其他客人还是更愿意一步步走过来的,像您这般没有耐心的,可真少见~”

这是实话,一路上美人相伴,只怕恨不得这路再长点了,哪里还舍得坐那种枯燥的轿子?

“嗯。”司玥抬眼望着这片红枫林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嘛~客人进去便知道了~”竹儿笑得暧昧起来,调皮地眨着眼睛,声音柔得跟水波似的,“客人若是想要竹儿,这便是个很好的地方呢~”

接下来,司玥真正见到了牵缘阁****的一面。

她不得不感叹牵缘阁的格局布置,若是有什么扫黄行为,前面那仿若仙境的场景足以扰人耳目,就算要进行深入调查,等到他们敢到了后方也只怕人早就撤离的干干净净了。

这烈焰红枫之中到处是胶缠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嗯啊之声不堪入耳,姿势豪放,热情似火……

光天化日打野战,不仅能自己玩还可以观摩他人学习技巧,端的是刺激!

这仅仅是冰山一角,进入后阁,司玥真真切切目睹了一番酒池肉林,衣不蔽体的男男女女,身体厮磨,花样百出,随便一瞅便是肉体的颜色,旁若无人,靡靡之音,甜腻的香薰,看了不禁面色发热,心脏的跳动也快了好几倍。

墙壁上挂着巨大的幕帘,将阳光遮在了窗外,晦暗而隐秘,熏熏然仿若不在人间,温暖如春,即使不穿衣服也不觉得冷,放肆的男女赤条条着身体,遵从内心的欲望,缠绕喘息。

任何一个正常男子都会被拉着陷入这深沉的欲海。

司玥沉默着从一堆白花花的人肉中穿过,其实她觉得吧,看肉看多了就没了触动,不过是一块块五花肉而已,只是这里的气息是极为浓烈的****,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竹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司玥,在看见她微微蹙起的眉头时微微一愣。

司玥对上竹儿的视线,“我找楼湘湘,你们大概都叫她玫瑰吧。”

这下竹儿却是真的愣住了,他知道这位客人是剑宫的人,光看这身服饰便知道少年是上衍殿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可是看少年的样子似乎对这些都不满意。

要找玫瑰么……若是往日那也无妨,可是如今玫瑰却是上祁的心尖儿,宠得很呢,别说她不在,就是在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接待的。

竹儿犹豫着,尝试劝说司玥回心转意:“客人,玫瑰今日不在阁内,要不您去看看玉莲?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都不输给玫瑰~要不您看竹儿可成?竹儿会伺候的您舒舒服服地……”

虽是身处牵缘阁接待各种各种的客人,但是心下总是偏爱那些姿容好的,眼前这位简直人间罕见,竹儿见过那么多美人也没觉得哪一个胜过眼前少年的,就算是献身了……也未尝不可。

司玥沉默,她这次还真不是来找乐子的,就算找也不可能在牵缘阁里找。

第183章 本公子姓司

“你们玫瑰什么时候回来?本公子有时间,等得起。”

司玥说着便往二楼走去,通道里画的是男女合欢图,私密之处也是纤毫毕现,画工倒也栩栩如生,竹儿在身后拦也拦不住,口中哀怨道:“客人可是嫌弃竹儿入不了您的眼?客人何必巴巴等着玫瑰?我牵缘阁内美人众多,只要客人点个头,竹儿必定让您满意。”

司玥懒懒横他一眼,只不过太没说服力,看上去有点像是在抛媚眼,竹儿扭着腰肢跟在她后面,一边还说:“客人可要沐浴更衣?阁子里师傅们的按摩手法都是顶好的呢~”

司玥随便推开一个门就往里闯,两个光裸的男子正黏腻在一起,嗯嗯啊啊激情的很,见有人进来也依然忘情地律动着,她抚额叹息着,瞥一眼竹儿:“给我找个安静点的屋子,顺便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

竹儿靠在门边看少年扯着腰带,眼睛眨啊眨,这位客人好心急~就见少年扯下腰带往他身上扔来,他慌忙接住,沉甸甸的,黄金打造而成,镶着祖母绿,再看少年将指上的玉扳指也扔了过来。

“这些你收着,找不着玫瑰就把你们墨凉兮主子找来。”

竹儿的心肝颤了三颤,怪不得看不上他,原来是看上他们的主子了!可是他∟,●.们主子岂是一般人可以见到的?那是洛凰殿主心肝肝啊~

不过这少年长得如此妖孽,该不会是私下里和墨少殿有什么吧……

司玥想往床上躺,可是看了一眼又坐回到桌前,随口加了一句:“本公子姓司。”

姓司?该不会是那位吧!竹儿手一抖,差点没把捧在手中金腰带和玉扳指给扔了!

竹儿方才只觉得少年脸好身体好,还特别有礼貌,不像剑宫里那些人糙汉子般粗鲁,可是少年竟然姓司!

要说剑宫中姓司的,而且有这等容貌的,也不过是那位少殿下了!不过那位少殿下从未踏足过牵缘阁,也难怪他认不出来。

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竹儿双腿一软,差点没给跪下来~

他定了定神,声音恭恭敬敬,听不出半分异样,听在耳中很是舒服,“客人别着急,竹儿这就给您去将我们主子请过来,您先用茶。”

司玥便坐在房中,等到天色暗下来也没有等到人,竹儿来了几次也被打发出去,竟然如此不走运,墨凉兮和楼湘湘都不在牵缘阁内,连个唠嗑的人都没有。

“算了,你找个唱曲的人过来。”她趴在桌前,懒懒地,半死不活的样子。

竹儿很快便送来一个模样俊俏的少年,秀气白皙,有点儿像韶寻,还带着微微的羞涩,有江南水乡的温婉和柔顺,素手拨弄着琵琶,清嫩的声音绵软,听在耳中昏昏欲睡。

屋内燃着熏香,唱曲儿的少年偷眼瞥着司玥,只见那人手掌托起下巴,眼神却定定地瞧着他,他脸一红,又迅速撇开了眼。

司玥是在发呆呢,感叹着: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弹小曲儿的少年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似乎困极了,眼皮不自觉地耷拉下去,再睁开眼却发现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登时就被吓了一大跳,他记起竹儿哥哥先前脑门上冒汗,叮嘱他一定要好好服侍这位客人,他虽不明就里却也会照办。

可是眼下,那位尊贵的客人没了影!这可怎么办?

少年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司玥,只好推开门硬着头皮去请罪,刚开门却发现竹儿哥哥笑眯眯地迎上来,亲亲热热地夸赞他:“醒了呀~你可真有本事,客人走的时候可是再三吩咐不能打扰你!怎么样?昨晚如何?”

少年丈二摸不着头脑,疑惑着:“客人他……”

“一早就走啦!来,跟哥哥说说昨晚怎么回事~”

昨晚,昨晚能有什么事?他还能说他睡了一晚上?所以,他委婉地开口:“腰有点酸。”

因为隔天便是休息日,所以司玥直接便回了住处,睡到半晌却又被人拽起来,睁开眼才发现是白染,小兔子的脸蛋红扑扑的,司玥迷迷糊糊应着,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来到了剑宫的小镇子,第三城镇。

也不知是什么节日,小小的城镇里熙熙攘攘,张灯结彩,人数也比平日里多了好几倍,在街上走着,到处是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夹成肉饼。

在这么个人头攒动的地方,司玥虎着一张脸,她这小身板实在没有什么优势,白染却兴奋得跟吃了兴奋剂一样,上蹿下跳。

她就想啊,这货明明就是罪犯,为何凤钰要把他放出来?!

“白染,凤钰呢?他一个人么……”

凤钰殿那么大,那么冷,又那么偏僻,偏偏凤钰似乎又是一个不怎么喜欢交际的人,他一个人住在那里该有多可怜呐……

“他一早就不见了!”白染小脸一垮,小手轻轻捏着她的脸,“不要想那个坏蛋!他就是个坏蛋!小牙快点忘掉他!”

司玥被他晃得头晕,啪的就拍开了白染的手,“好了好了,我饿了,去吃饭吧。”

“小牙~~”白染委屈地扁扁嘴,摸着自己被司玥拍过的手腕,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他看着即使在人群之中也难掩其光芒的少年,看他越走越远……

司玥回头一把拉住白染的手腕,将他拖在身后,力道并不温柔,但是白染却立刻咧开了嘴巴,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喜悦。

只是他这喜悦还没维持多久就被打破了。

“组长大人!!”

尽管人群吵扰,司玥仍是听见了这清晰的“组长大人”,她一瞬间竟然想到了韶寻,想到自己曾经不准他叫自己为组长大人,于是小少年硬生生改口为“大人”。

艾思拉着艾相兴冲冲地往这边挤,司玥转身欲走,却又回头瞅了一眼白染,小声问:“你带钱了吗?”

无辜的小白兔茫然摇头。

司玥的脚步停下,等待着两只肥羊送到嘴边。

艾斯兴奋地以排山倒海之姿穿透一排排人肉障碍,“组长大人!您也来了!”

“组组长大人……”艾相脸一红,却又很快黯然。

白染不高兴了,不高兴看到这两个忽然跑出来搅了他兴致的两个人,艾思也不高兴了,这哪里冒出来的小子竟和他们的组长大人搅在一起!

第184章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艾思撇撇嘴,有些委屈,话是对着司玥说的,但眼睛瞅着的却是白染。

“组长大人明明已经拒绝了我们,现在却又跟别人在一起……”他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说到一半他忽而一改轻佻,严肃道:“难不成组长大人喜欢这种身娇体弱的?可是这种小白脸一看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类型,组长大人还是考虑我们吧!”

组长大人很强大,就算被压也没什么,可是他总是有一种想要压着组长大人的冲动,难道是因为身高的缘故?

司玥没有给他们介绍白染的意思,她大手一挥,颇有首长的气派:“有缘千里来相会,走!本公子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有缘千里来相会……艾思琢磨着是不是组长大人在间接向他们示好,所以这意味着真的有可能去压组长大人了!

剑宫嘛,想要就去抢来,但因着对方的身份和实力,有时候还是追求两情相悦比较好。

司玥请客吃饭?唔,确实如此,她请客,对方付钱,没钱也没关系,直接将人留下来刷盘子当跑堂的都可以,反正她不心疼。

计划中的“二人世界”变成了“四人行”,艾相还比较好对付,只是艾思却是个浑身都是心眼的人,不仅脸皮厚还死不要脸,一口一个组︽8,□.长大人,叫得别提多亲热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白染化悲愤为食量,点了酒楼里最贵的酒菜,而后一扫而空,那惊人的食量让双胞胎兄弟看得啧啧惊叹,艾思更是趁机怂恿着:“组长大人,这位这么能吃,不好养啊!”

他冲司玥挤眉弄眼,还趁机停了停自己精壮的胸膛以显示自己是有多么的好养活。

司玥扭头看着白染,这货吃得确实有些不像话,那风卷残云的架势就像饿了一个月似的,肚子圆滚滚的鼓起来,嘴巴里也塞得满满的,却还跟护食的小兽般牢牢护住眼前的几碟菜。

司玥拍拍他已经明显撑起来的肚皮,白染翻了个白眼,险些没将还未咽下的给吐出来。

“别吃了,再吃真的成猪了!”

“小~牙~”白染含糊不清地说:“阿染要吃……烤地瓜……”

司玥动作一顿,头也不抬地说:“吃你自己吧,直接烤烤比地瓜还要好吃。”

白染不可能吃自己,他还来不及表达更多的感情就已经翻着双眼趴在了桌子上。

“中毒了!”艾相一愣,如临大敌。

“噗!”艾思一掌拍上他的脑袋,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你什么眼神啊!这明明是吃饱了撑着!笑死人了,竟然会有人吃晕过去!”

别说是他们,就是司玥也是第一次见到因为吃得太多以至于晕厥的人。

不过也好,少了个大胃王,剩下的菜都是她的了!谅这两个小子也不敢跟她抢吃的!

眼角忽然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司玥凝神望去,再要去找却已经没人了,她转身去问两兄弟,“这些城镇可允许外面的人进来?”

“按理说是不会的,但是也不排除利用特殊手段进来的人,这其中的道道便多了去了~大人,您看见老相好的了?”

“老相好没有,仇人看着倒是挺像的。”

“呦~那要不要我们兄弟二人给您出出气?嘿嘿,只要是组长大人的事,属下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听艾思这么一说,司玥还真地开始上下打量着这两兄弟,长得不赖,武艺也不差,可是和那人比起来却是差得远了。

那人是谁?冤家路窄,那人看着倒挺像是白术。

好好的皇帝不当,他整天闲逛着什么呢!

这只是个开始,紧接着她便接连看见了墨凉兮,楼湘湘,还有上霖,他们像是约好了一样同时出现在第三城镇。

想见见不到,出来逛个街却一股脑儿碰上了,司玥才懒得理他们,在艾相艾思的伺候下她吃饱喝足,然后一掌拍醒了白染,给他灌下一碗汤,最后这货捂着嘴巴,挺着大肚子,蹒跚着跑出去吐了个天昏地暗。

好可怜。

墨凉兮在街边逛了逛便回去了,上霖和楼湘湘在街上拉拉扯扯,引来不少人的围观,两人容貌均是上乘,再加上楼湘湘哭哭啼啼的模样,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一对薄情汉和痴心女子的爱情故事。

世风日下,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司玥在心底默默点了个叉。

“你就去给他说说呗!”楼湘湘拽着上霖的衣服不让他走,两只眼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像是哭了很长时间,“上霖,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我?”

上霖满脸的不耐,却又不好拂开楼湘湘的手,只拿眼睛斜睨着她,“你烦不烦?谁跟你熟?别乱攀关系!要说自己去说,跟本大爷有什么关系?”

确实跟他没什么关系……

楼湘湘脸色凄然,她知道上霖一开始就看她不顺眼,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又怎么会再给自己好脸色看?

无助感和愤怒一起涌上心头,他们只知道怪她,又怎么不管她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她不过是一个女子,练武比不过他们这些男子,又没个高贵的身份,任何人都敢乒在她头上,就连玉莲那个贱人也敢在她面前炫耀,她总不能这样一辈子!

现在她出头了,他们反而是这副样子,怎么着?看不起她是吗!

她就是个****的女人又如何?!她什么都没有,现在不过是利用自己的容貌优势搭上了剑宫的宫主,虽说他对于自己也不过是玩弄的心态,虽说他都好几十岁的老头子了,但总比玉莲的那个姘头强!

就算这些人都看不起自己又如何?他们看见自己还不是照样得俯首称臣!

楼湘湘将小脸一抹,原本精致的妆容也花了,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她将袖子一甩,昂起脑袋,像是个骄傲的女王,只拿眼角的余光去瞅上霖。

声音还是抽噎着的,态度却已经不同于之前,她冷哼道:“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那又如何?你们现在瞧不起我,日后还不是都得听命于我?都等着吧,我楼湘湘总有一天会让你们这些人看到的!”

不能哭,不能低头,他们不懂没关系,她就是要靠身体爬上顶峰,她不后悔,她只是受够了所有人的乒!

反正这具身子早已经破败不堪,多少人来都没关系!她承受得起!

不过是摆出低贱放浪的姿势,不过是换一种方法来糟蹋自己,都一样,都一样……

楼湘湘挥袖而去,上霖脸色却仍是难看得紧,他一直以来都不喜欢这个女人,要不是因为中间隔着司玥,他才懒得理她。

这副自甘堕落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他原本也懒得去管这事,只不过这女人似乎越做越过分了,竟然还妄想着拉司玥下水……

呵!真是可笑。

“组长大人,那个那个,”艾思贼兮兮地靠近司玥,笑得满脸贱样,“您的小媳妇在街上跟别人拉拉扯扯,要不要我们哥俩个替你教训一顿?”

组长大人还说什么仇人呢~这分明就是老相好!

小媳妇?什么小媳妇?

剑宫的人早就八卦开了,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私下里谁人不知道玫瑰曾经是司少殿的小媳妇?

为什么说是曾经?还不是因为楼湘湘给司玥戴了绿帽子,在她进入洛凰殿之后就已经给司玥戴了无数顶绿帽子。

但是现在,这顶绿帽子却是重的有些过分了,因为绿帽子叫做上祁。

上祁看上了楼湘湘,招为入幕之宾,楼湘湘便毫不犹豫地抱上了上祁这棵大树,从此鸡犬升天,走路都是横着的。

艾思表面上为司玥抱不平,实则心里别提多乐呵了,偏偏还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司玥看都没看他一眼,咬着筷子兀自沉思。

“你们俩什么时候回去?”

“哎哎哎组长大人您可不能卸磨杀驴啊~~”艾思一听这话不对,立刻哭丧着脸凑上去,可怜兮兮的模样。

“组长大人,我和艾思会在子时之前回去。”艾相说起话来也没那么结巴了。

艾思不乐意地瞪了一眼太过老实的双生兄弟,咋就这么蠢呢!“组长大人~你没瞧见这么多人嘛~今天可是有秋菊女神的评选呢~可多漂亮姑娘了~”

菊花女神……

司玥嘴角一抽,当菊花还是菊花的时候,人们该是有多么纯洁啊~

“小牙~咱俩去看秋菊女神呗~”白染眨巴着眼睛,粉嫩嫩的小脸让他看上去格外鲜嫩。

艾思撑起身子,将白兔少年挡在了身后,卖弄起一个风骚的姿势,“组长大人~秋菊女神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天仙也不如组长大人这般美丽动人~啊啊啊他来了!”

艾思像是老鼠见了猫儿一般立刻缩到司玥身后,还偷眼往外瞧,就跟受惊了的小媳妇一样,扭扭捏捏的。

上霖大踏步往这边走来,鼻孔冒烟,脸色很臭,就跟别人欠了他钱一样,三步两步便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司玥对面,声音里是恼怒:“你家小媳妇都跟人跑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吃喝!”

司玥哼哼两声,她刚才可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就是上霖一副拽样惹得楼湘湘泪眼涟涟,她不过就看个热闹而已。

第185章 要“临幸”本公子

白染趴在凤钰殿的门槛上,跟个小狗似的望着外面,目之所见没有半个人影,他眼巴巴地瞅着,忽而扁了扁嘴巴,委屈地呢喃:“小牙好久都没来看我了……”

自从那日两人到第三城镇逛过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说起来也不过几天的功夫,但他总觉得过了许久,这偌大的凤钰殿冷冷清清,没有半点儿人气,他早就闲得发闷了。

“我要去找小牙!你让我出去!”白染忽然回头对着大殿怒吼,软软的声音没有半点儿气势。

“你要去便去,与我何干。”回应他的是凤钰清冷的声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声音飘渺在整座大厅,悠长宁和。

“你这个妖物把我关在这里我怎么出去?!我讨厌死你了!”白染恨得牙痒痒的,他就是讨厌这个凤钰!

那日他一刀扎向白术的身体,紧接着便溜得老远准备去找掩护自己进来的老部下,哪知道一扭头就看到了这么个仙气飘飘的人站在他身后,别提多好看了!

虽然脸上戴着面具,但他还是觉得他很好看,也不知怎的就傻乎乎的跟上去了,他说能让自己见到小牙,然后,然后……

然后自己鬼迷了心窍被上祁的人捉住,最后连自己的部下们也被抓住了。

□,↘.剑宫的没一个好东西!小牙最讨厌了~这么多天都不来看他~

“你把他们都弄哪儿去了?”白染问的是服侍自己多年忠心部下,那些人武艺高超,可是凤钰三两下便将他们轻松制服。

虽然他也不喜欢那些老是在自己耳边嘀咕的老家伙们,但是人家对他好啊!

“你若是想害了你的小牙,那你便去吧。”

清清淡淡的声音,如春风拂面,但是却参杂着凛冽的寒星,白染踏出去的脚又悄悄缩了回来,憋屈地将脑袋磕在了门槛上,心里对凤钰却是越发恼恨了。

原本他只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小白兔,虽然当不了皇帝,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那些忠心耿耿的老部下们,他就算逍遥几辈子也不成问题,偷偷溜到剑宫,只要他藏得好便天天可以见到小牙。

可是现在,只因为遇到了妖言惑众的凤钰,事情一不小心就超出了掌控,他被困在这小小的凤钰殿,还不能随意走动。

更可恶的是,偶尔小牙来看他还总是被凤钰霸占着。

……

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三个方方正正的朱红色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金银珠宝珊瑚玛瑙,看得人啧啧咂舌,剑宫虽然一向奢侈,但是那都是公家的,私人没有使用的权利。

几个送东西来的人还站在一边,其中的领头人站出来盈盈笑着,俯身施礼道:“司少殿,这可都是宫主大人的心意,还请少殿下千万不要推辞!”

上祁差人送过来的,没有原因,不容拒绝,司玥沉默。

那几个人却还在一旁拍着马屁:“哎呦司少殿啊~您武艺高强一表人才,现在得了宫主的青眼,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哥们几个啊~”

“你的意思是,本少殿的身份什么都算不上,嗯?”

“呵呵不敢不敢!少殿下那是何种身份啊!小的们无法望其项背!”

“那飞黄腾达的意思便是取代上衍殿主……亦或是宫主大人?”司玥的声音温温的,听不出喜怒。

“怎会!小的们怎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啊呀!小的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那就不打扰司少殿了,小的们先告退了!”

和这位大人说话太恐怖了,还是趁早离开比较好!

这几日,楼湘湘取代墨凉兮成为牵缘阁的一把手,大有自成一家的意思,风头正盛。

洛凰失宠,洛凰殿似乎被楼湘湘这个后起之秀牢牢压制住了。

现在,上祁给她送来这些东西。

听说,只有被上祁看上的人才会收到这些“赏赐”,如此一来,这些东西是不是就意味着上祁准备“临幸”她了?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洛凰,她听着手下人上报的消息,怒摔杯盏,这楼湘湘真是越发放肆了!她养了她这么多年,不过是看她乖巧的性子,没成想现在翅膀硬了,竟然敢跟她对着干!

不过是一个爬上上祁床的贱女人,有什么本事?!才得宠没几天竟然敢把牵缘阁的掌控权也给捞去!

她气得胸口发慌,只觉得自己养了一只白眼狼,就连墨凉兮进来时也未察觉。

“什么事情让我们的殿主大人如此生气?真是该罚~”妩媚的男音绵软动听,像是一颗甜甜的糖果,让人听着连心都要化了。

“墨,你来得正好,楼湘湘那个贱人竟然妄想爬到我的头上!”洛凰像是忽然找到了依靠,跟小女孩儿一般依偎进墨凉兮的怀里,娇声抱怨着。

“是她啊……我已经听说过了,不过是一个牵缘阁而已,殿主大人何须忧愁?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她要去也没用呢~”

牵缘阁向来处于洛凰殿的管辖范围,楼湘湘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如此张扬,看着是风光无限,但上祁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真将牵缘阁交予楼湘湘管理?阁子里的人不还都是洛凰殿的吗?

洛凰真的是老了啊,如此简单的小事也能让她惊慌失措。

墨凉兮抚摸着洛凰的发丝,垂眼看去,女人成熟娇艳,尽管妆容精致但是依然掩盖不了她眼角的细纹。

他的声音里含着妩媚的春意,“殿主无须担心~我与白术已经谈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何必在意那些蹦跶不了几天的小虫子呢?”

“不过有一件事确实应该注意点,那丫头似乎想将司玥拉下水呢……呵。”墨凉兮低笑,含着微微的嘲弄,那女人似乎太过得意忘形了。

洛凰脸一沉,“三大殿中只有上衍对他最为忠心,而他又是最难对付的一个,就算我们与白术谈妥,若是不解除内患也无济于事。”

远水解不了近火,白术再厉害也无法将势力伸进剑宫。

“不是还有一个凤钰殿主吗?虽说这人一向神秘,但试试也未尝不可。”

试试?说得轻巧,但若失败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186章 湘湘之哭诉

司玥坐在桌子上,双脚搭着朱红色的大箱子,捧着手中的书看得津津有味,自从送礼的人离开之后她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已经老半天了。

“呦,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有这么多姿势!啧啧,这个厉害!”司玥抚摸着下巴啧啧称奇,笑得满脸猥琐。

“啧啧,这九九八十一式看得实在不过瘾,画工差强人意,表情也不到位,明天去把那群小子的画本都给没收过来~嘿嘿~”

司玥伸伸懒腰,这些画本子都是她从那群小子身上没收过来的,唔~艾思有也就算了,就连爱脸红爱结巴的艾相在她上课时也偷偷看!

弄得她也心痒痒了~

这一看,果然不同凡响!但是一想到这其中的主角换成上祁那张老脸她瞬间觉得恶心无比,果然,无论做什么事,美型才是王道!

楼湘湘犹豫半天,终于还是进了门,她看见黑衣少年正捧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表情柔和,眼神若水,心情似乎极是愉悦,仿佛一点没受到外界的影响。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少年的侧面也是极美的,毫无瑕疵,比画上的仙人还要美。

不怪她,不怪她,都是因为少年长得太过好看所以才会被上祁看中,不是她的错,不能怪她+1,⊥○et……

不论男女,任何一个人看见少年的模样都会动心吧,何况即使在剑宫他的武艺也是顶尖的,这般的人物,任何人都会想得到吧。

每走一步,楼湘湘便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司玥可能对此不予理会,可是她却是知晓的。剑宫也不知有多少人觊觎着这个少年,想着要把少年弄到手,要尝尝这绝色的滋味,但是碍于少年的身份和实力,这份妄想也仅仅敢存在暗地里。

这些天她找司玥却连连碰壁,上祁是知道的,她不过是随口抱怨了句:“好多天没见阿玥了,怪想他的。”

哪知这一句话却埋下祸根。

当时上祁是如何回答她的?上祁说:“想见他又有何难?我将他找来便是。”

楼湘湘这话中“找来”的含义,她单纯地以为上祁是派人将司玥找来,心想着就算利用权势的威压逼迫他前来也未尝不可,总该得让少年知道她如今的厉害。

哪知上祁一转眼却将三个朱红色的大箱子送往了上衍殿!这些箱子意味着什么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那时,上祁派人往牵缘阁送来了这么一箱子金银首饰,当晚她就被接走了,接往上祁的住处,此后便夜夜恩宠。

初时,她是觉着恶心的,她不乐意,她觉得伺候上祁是在糟蹋自己,她虽然是在牵缘阁,但总有选择客人的权利,但那人说:“再多的客人也抵不过一个上祁,你是愿意一辈子被无数男人上,还是从此以后摆脱这样的困境……选择权在你手上。”

那人唇形优美,却吐出如此邪恶的字眼,然而他说的却是事实。

与其一辈子在牵缘阁当所谓的头牌“玫瑰”,还不如搏一把,她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这条命,就连这条命都是捡来的,她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就算司玥不能理解她,她却不想让他遭受此等困境。

“湘,好久不见啊~”司玥总觉得自己被一只不安的小老鼠偷窥了,她抬眼望去便看见楼湘湘走一步停一步,眉眼忧愁,这短短的路程她竟然用了几乎快一柱香的时间。

楼湘湘正想着心事,却不料司玥率先打了招呼,那轻松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怒气,她慌忙应着:“司,阿玥!好久不见,我怪想你的。”

昔日亲密无间的伙伴变成如今这副连说句话也要吞吞吐吐的模样。

“啊,我也正想着你呢~”司玥抚着乌发,唇角含笑,瞎扯谎,“我前几日去了阁子,等你老半天也不见人影,后来闲着无聊就去听小曲,唱得倒是有模有样。”

“你是去找我?!”楼湘湘一惊,娇俏的小脸有些白,她听说司玥去了牵缘阁,亲点了一个少年唱曲,直到天明时分才回来,这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被多少人津津乐道着。

不近女色的司玥少殿竟然去了牵缘阁,不仅如此,他竟然与一个少共度春宵,这件事在剑宫被传得沸沸扬扬,就连上祁都知晓了,那时他饶有兴趣地说:“想不到司玥竟然有这等爱好……”

听不出喜怒,话中含着别样的味道,似乎颇感兴趣,只怕那时他就已经对司玥上心了。

他竟然是为了去找她……

可是她却到现在才知道!牵缘阁那么多人,没有一个向她禀报此事!

该死的上祁,她早该知道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怎么了?你这副样子看起来要吃人似的~”司玥笑眯眯地把几本画册塞进了袖子里。

“阿玥!我……”楼湘湘忽然就跪倒在司玥脚边,她紧紧拉着少年的手,眼睛不知不觉中已经含了悲切之意,“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没想到上祁他竟会这样,我……”

楼湘湘泣不成声,司玥看起来对什么东西都不太上心,但实则却是纵容着她的。

她也是借着司玥的名头才能够在剑宫中活得不算太差,那时候也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欺侮她,但碍着她是司玥“小媳妇”的身份,很多人便生生打消了邪恶的念头,虽然心里是不相信的,但是却也已经收敛了很多。

因为司玥,她过得还好,也因为司玥她受了不少人的侮辱。

那些人或是对司玥心怀怨恨,或是对司玥垂涎,将愤怒或者是邪念发泄在她身上。

但是她不恨,她一点都不恨,她只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里,对每一个客人笑得比花还要娇艳,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无论如何,她从来没想过将少年拉下水,她只是,只是需要一个人的支持罢了。

那个人,她希望是司玥。

手掌覆着她的脑袋,感受着女子的呜咽,感受着她的痛苦,司玥没想到这对楼湘湘的触动如此之大,一时默然,心下却是淡然而平静的。

楼湘湘越哭越可怜,怎么也停不下来,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给哭尽,难怪说女人都是水做的,司玥这番是真的见识到了女人的厉害之处。

“你哭得这般凄惨,别人会以为本公子在欺负你的……”

“你就是在欺负我!就是你欺负我!要不是你之前躲着我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要不是你去找男人……都怪你,呜呜呜……”楼湘湘挥舞着小拳头砸向司玥。

“嗯,你说得没错,都是本公子的错,本公子不该长的如此招蜂引蝶,好了好了,快点起来,本公子的衣裳都被你糟蹋了……啧,多大的人了,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好恶心。”

司玥抖着衣裳,嫌弃一般将楼湘湘推开。

“嗝,又不怪我……都是你,嗝~的错!”楼湘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打嗝,她刚才哭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了,这下连完整的话都几乎说不出来。

“嗯,是我的错。”司玥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喜怒。

楼湘湘见她面无表情,心下一慌,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连忙出声辩解着:“阿玥,我……”

话未说完就被匆匆跑进来的殿侍打断:“少殿下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少殿下!”

“胡说什么,本少殿不是好好着的吗?再敢出言不逊非拔了你的舌头炖汤喝。”

什么叫“少殿下不好了”?这不是在咒她吗?居心不良,该打。

“少殿下……”殿侍一缩脖子,苦着长脸看她,“不是少殿下您不好了,是新入弟子们要遭殃了!少殿下您快去看看吧,林子里的野兽们也不知怎么的就发了疯,见人就咬,那些弟子们被野兽围在林子里,谁也不敢进去!”

新入弟子出事怎么就偏偏来找她?司玥不禁皱眉,但是事态紧急,她当下便出了门,随口问道:“其他两殿现在如何?”

“洛凰殿的两位不见人影,上衍殿主一早便去了主宫殿,至今未归,凤钰殿主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上霖少殿下已经赶去救援了,少殿下您快去看看吧!”

司玥唤出多日不见的小毛驴,小家伙撒着欢儿从林子里钻了出来,嗷嗷直叫,毫无发伤,殿侍看得目瞪口呆,这种草食动物究竟是如何在那种野兽林子存活至今的?!

其实生活在那种地方说难也不难,并非要有多么高的杀伤力,只要足够机灵,只要逃跑的本领足够高,小命还是能够保住的。

司玥一脸假仙模样坐上了小毛驴的背,其实她也挺挺纳闷为啥这头畜生能够活到现在。

“湘,你先回去,待我解决完事情再来找你。”司玥扬尘而去。

楼湘湘倚着门框遥遥望着,心下不安,房间正中央的三个朱红色大箱子格外醒目,竟有三个箱子,可见上祁对他的重视程度,看司玥的样子却是并不放在心上,难不成他已经有了计策?还是说准备妥协……

她要如何做才能够帮到司玥?

楼湘湘倚着门框,身子下滑,坐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凉嗖嗖的。

第187章 野兽林暴动

要说这剑宫里平日也算够热闹,但不知怎么的,今日都像商量好了一般,找谁谁不在。

上霖挥舞着手中的大砍刀,随手将扑上来的一只尖爪猕猴劈成两半,锋牙利爪的猕猴来不及惨叫就已经做了刀下亡魂。

他抹一把脸上的血,护着身后的几个孩子,面色发紧,好好的猴子不当你长什么尖牙尖爪?!

这野兽林里没有什么动物能让人放心,即使是一只看起来纯白可爱的小兔子也是极具野性的,稍不注意便会被伤到。

其他的孩子已经被救出去了,只剩下他身后的这三个,因为速度慢,他们很快就被林子里的霸主们给包围了,这些家伙今天似乎不准备让他们活着出去,龇牙咧嘴的将他们赶往林子深处。

对于这种情况,上霖之前从未碰到过,他知道这个林子里的猛兽们不可小觑,也曾目睹过一两只家伙和人对战的场景,那凶狠的架势简直不能称之为动物。

兴许是和人类居住得久了,兴许是经常食人血肉,野兽林的猛兽们不仅狂野放肆,而且极具灵性,甚至懂得运用战术反败为胜。

上霖紧握手中的大刀,这是他唯一的武器,三个孩子虽说都是手执短刀呈防御状态,但身体抖得厉害,只顾着紧跟在上△,↖.霖身后,这些新入弟子们刚刚进宫,稚气未脱,只知道一些基本的防御及战斗招式,眼前的对手已经不在估计的范围。

若是没有上霖,他们甚至连稍微拖延的能力也没有,唯一的下场只有被撕成碎片。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经过长时间的作战,上霖已经显出些许疲态了,这些野兽的战斗力超乎预料,而且一波接着一波,杀死一波又上来一波,简直没有穷尽。

若只有上霖一个人,他自然是不惧的,就算无法将这些家伙赶尽杀绝,他至少可以自保。

造成此番困境的原因便是身后这三个拖油瓶。

三个拖油瓶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显然也很通透,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更紧地揪住上霖的衣服。

眼前这些野兽长得千奇百怪,有可以喷出火焰的独角兽,有可以发射尖刺的大野猪,有长着獠牙的灰狼,还有吐着信子色彩斑斓的毒蛇,这些家伙虎视眈眈地盯着正中央的四个人,伺机而动。

单个扑上来还好对付,若是这些野兽一拥而上,那么上霖便只能顾此失彼,要么苦苦挣扎等待救援,要么他全身而退早早避开。

野兽林的外缘围着不少伸头伸脑的人,还有吓得嚎啕大哭的孩子,争吵声也有,嘀咕声也有,却没一个敢进去的,反倒评头论足的厉害。

司玥骑着小毛驴冲进了人群,一鞭子挥去,没伤着人,但是仿若爆炸声一般的鞭响将这些人吓得四散而逃。

“里面情况如何?”司玥居高临下睨着这些不敢直视她的人。

“回禀大人,上霖少殿下正在林中救护几个孩子!”

偌大的剑宫,那么多的高手,竟然只有一个少殿下身先士卒!

司玥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般荒谬。这些人以无辜者的姿态作壁上观,甚至还有闲暇说三道四,因为他们的软弱无能,因为他们无法在战时派上用场,所以他们能够心安理得的推出强者为他们承受灾害。

习惯于躲在最安全的强者背后,自己首先放弃了守护生命的权力,那么当这个强者倒下了,这些家伙就无辜地把性命统统赔上吧!

“闲散人员各归其位!你,将弓箭手找来围住这里,听我的命令射箭!宫主和殿主们就不要惊动了,速度!”

这些人还不算太笨,总有那么几个机灵的跑去张罗,司玥夺过一人手中的弓箭,问明方向之后便冲进了林子。

小毛驴发出嗷嗷的叫声,听的人耳膜又麻又痒,两只毛耳朵支棱着,这惊人的速度简直堪比猎豹,司玥忽然觉得自己这匹坐骑真是什么神兽转世也说不定。

无需指引,一驴当先,深入敌营,小毛驴直直冲向一个方向,那里犬兽吠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上霖挥刀劈开一条身着彩袍的毒蛇,左手护着身后的三个孩子,这些野兽的耐性似乎已经用尽,身上毛发尽数竖起,发出呜呜的威胁之声。

三个孩子身上沾了血污,但是并未受伤,而上霖却几乎衣不蔽体了,兽血腥臭黏腻,混杂着自己的血液味道,更让人作呕,身上无一处不疼,却又无法寻找具体的伤口位置。

正面对的是几只嘴角滴出涎液的灰狼,毛发尽竖,身体前倾。

“嗷~~”

一只灰狼率先扑咬上来,血盆大口张到极致,先前那些小兽只是热身,这些大家伙才是真正的主角,浓郁的兽腥充满鼻腔,上霖瞥见其他几只灰狼紧随其后,看来是准备将他们瓜分殆尽。

这灰狼的体型大得惊人,堪比雄狮,扑将上来的力道有千钧之重,上霖劈刀就砍,奈何这狼皮糙肉厚的,不仅没伤到分毫,刀刃反而开始发卷。

兽在上,人在下,獠牙近在眼前,紧贴着鼻翼,就连大刀也已经失去了力量,虚虚抵着,看起来随时便会断裂。

上霖面色苍白,双臂的肌肉鼓起,这强劲的力道几乎让他陷入地面,旁边的几只灰狼撕扯着他的衣服大腿,那三个孩子也被一波野兽包围住。

他撑不下去了。

上霖眼中闪过一抹绝望,更多的却是狠戾,就算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也绝对不能死在这些畜生的口中,否则一定会被司玥那小子给笑话死!

“嘶~刺啦~咳碴!”

大刀不堪重负,尚未完成自己的使命便已经断裂,上霖力竭,看着这狂猛的野兽嚎叫着张开血盆大口,却是直觉用胳膊去抵挡。

他闭上眼,脑中一片清明。

……

灰狼巨大的身体宛如小山般轰然倒下,将上霖整个人都压在身下,再无任何动静。

上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痛苦,他呆呆仰躺在地上,心脏仍是剧烈跳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生的欲望是有多么的强烈。

发生了什么事?

力竭的他任由自己被压在身下,呆呆看着被树叶遮蔽的天空,阳光正好,血腥浓烈。

第188章 野兽般的战斗力

身边的野兽忽然骚动起来,似是恐惧,似是愤怒,却是不敢再上前。

上霖看见一只只羽箭从自己头顶飞过,一闪即逝,比流星还要快,耳边听见“噗噗”的声音,像是扎入了什么东西。

来救兵了……

“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司玥踢了踢脚下这具疑似断气的身体。

这声音好熟悉,是……司玥。

他张了张口,寻找着自己的声音:“我,我动不了。”

“……”

难得看见狂妄的上霖示弱,司玥忽然觉得莫名喜感,心头的不快一扫而光,她双手较劲将这头基因突变的灰狼给挪开。

“呦~瞧你这样子,该不会是留着最后一口气等待本公子来英雄救美吧~”

司玥闲闲开着玩笑,手下却是不闲,鞭子用着不痛快,她抽出背后长剑,并非一招一式的灭敌,而是放肆地挥展剑气,天地间白光乍起,就跟切豆腐渣似的将这些不断扑上来的怪物给砍得只剩下渣渣。

司玥第一次用剑,却是用来对付这些东西。

凌厉的剑气势不可挡,草木皆毁于一旦,触及便亡。

“你……”上霖怔愣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强大的剑气令人无法直7→,¤.视,尽管隔着多远他也能感受到自己退股的颤栗。

他从未见过司玥施展剑术,从来都不知道司玥的实力如此之强劲,这样想来,以前的所谓比试简直等同于小儿科了。

他接过司玥递过来的长刀加入了战斗,明明知道此时的自己更应该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这些不正常的野兽,但是心下却仍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司玥挥舞长剑,控制着力道,以免伤了那三个孩子,那些野兽嘶嚎着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司玥这边,她身后没有拖油瓶,用不着顾忌,因而还有闲工夫吩咐上霖:“让那三只骑着我的驴出去,外面有接应,你们先走,我断后。”

上霖当机立断抱着司玥口中的“那三只”,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扔向驴背,从突破口驱赶着毛驴往外奔去。

不是置司玥于险境而不顾,而是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照司玥所说的那样去做。

这个林子里猛兽无数,一拨斩尽会立刻涌上数量更多的一拨,双拳难敌四手,人总有疲劳的时候,若是他此时回头帮着司玥,固然会在一时占上风,但是很快便会重新陷入绝境。

然而上霖终是放心不下,他忍不住回头喊道:“你怎么办!”

“我让你骑着驴!你跟他后面跑什么!”司玥吼他,她一转眼竟然看见上霖跟在毛驴背后跑着,一时气结,以他如今的体质要跑到什么时候才能脱困?!

上霖吼回来:“那么小一只,本大爷怎么坐得上去?!”

“本公子让你坐你就坐着!压死了用不着你赔!”司玥再吼,上霖平时是有多火爆,关键时刻竟然懂得怜香惜玉爱护她的小毛驴?不对,她的毛驴大概是公的……

上霖一咬牙蹒跚着爬上毛驴背,幸好三个孩子年龄尚小,体型也小,否则真塞不下他这么个大活人,然而尽管这样他也坐到了驴屁股上,连个鞍绳也没有,只得揪着稀疏的驴毛,这一颠一颠的几乎把他给颠出去,五脏六腑都换了个位子。

几只不死心的猕猴攀着树枝紧紧跟在了他们身后,不时向他们扔一些烂果子小石头之类的东西,海拔最高的上霖被砸了个鼻青脸肿,他还得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甩出去,一时间狼狈至极,真想把身前这三个拖油瓶给踹下去,又想着将屁股下的这匹毛驴给砍死。

他空出一只手来挥刀便斩,猴子是林间的精灵,贼精,躲得快,只砍下半条尾巴,鲜血四溅,疼得嗷嗷直叫,却是越发凶狠地扑了上来。

上霖在驴背上一矮身,躲过一只从头顶飞过去的猴子,还没庆幸完却身子一个趔趄,果真从毛驴背上颠了下去!

那几只猴子一见,立刻有如吸血鬼一般往上霖身上扑过去,尖利的爪牙在阳光下反射出渗人的冷光。

上霖在地上就势打了几个滚,手中大刀也不闲着,“噗噗”砍倒几只,剩下的几只似乎有些忌惮,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些家伙虽然长了尖牙厉爪但终归没有王霸的气势,故而稍微犹豫了一下。

趁着这一会儿的功夫,上霖瞅个空隙就往出口的方向跑,没跑几步就见那头刚把他颠下去的小毛驴又踢踢踏踏跑了回来,扭腰摆臀的样子看不出有丝毫惊慌,反倒龇着嘴,咧开大板牙,似乎乐呵得厉害。

上霖嘴角一抽,他怎么就觉得这头死毛驴在笑话他呢?!

“大人!快点上来!”三个孩子焦急地对一瘸一拐着的上霖喊道。

上霖一咧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不禁嘶了一声,他忽然觉得救这几个孩子的感觉也不算太差。

“大人,小心!”

上霖忽觉背后阴风阵阵,眼角白光一闪,还未有所动作就见眼前的小毛驴高高扬起了两只蹄子,凌空一蹬,那只偷袭他的死猴子就被踹飞了出去。

再回首,小毛驴摇头晃脑地打了个响鼻,两排整齐雪白的大板牙锃亮锃亮,长长的睫毛闪啊闪,眼瞅着就是一头很帅很帅的毛驴!堪称驴中的战斗驴!

“好家伙!”上霖拍拍毛驴的大脑袋,连忙爬了上去。

心下有些感动,没想到这头畜生还蛮通人性的,懂得回来救自己,他以为自己已经被丢下了,正心里发愁着呢,没想到峰回路转,只觉今天真是九死一生。

只可惜上霖还没来得及庆幸多久就再一次被现实打击到了,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体型堪比猎豹的……狐狸?

每只狐狸屁股后面都拖着三四只大尾巴,黑灰色的长毛软趴趴覆在身上,血红血红的眼睛简直妖魔化了一般,尖利的牙齿龇着,虎视眈眈盯着这头毛驴以及背上的几个大活人。

“大人,您还好吗?”

身前一个孩子回头忧心忡忡地看着上霖,上霖回以一个抽搐的笑容,眼神略微扭曲,再看身下的这头畜生,正扭头瞅他呢!

畜生头上一撮呆毛,随风飘逸,看起来蠢萌蠢萌的,可是上霖忽然觉得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这根本就不是毛驴吧?!这分明就是成了精的驴妖!

这畜生根本就不是想来救他的吧?!分明就是要他来当替死鬼的!

胳膊微微战栗,几乎握不住手上的大刀,他认命地翻身而下,出口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怎么说也不能坐以待毙,司玥不是说有接应吗?只要熬过这一小段距离便可。

司玥眼见着毛驴已经跑得不见影了,这才开始放心的大开杀戒,剑气所指之处,皆成伤亡,无所顾忌,便能够挥洒得酣畅淋漓。

她心下是有疑惑的,兽与人共生了这么多年,虽说算不上和睦相处,但最起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如此大规模的暴动还是第一次,看着眼前这些家伙的架势,似乎不死不休。

究竟是为什么?

像这般仿若失了理智一般的进攻,必定有其原因。

司玥思索着,唯一的答案呼之欲出……幼兽!

这些猛兽显然结成了同盟,以人类为攻击对象,不死不休,必定是有人伤害了幼兽或者进行过惨无人道的大肆屠杀,所以才会造成此等规模的暴动!

他们是要以人类的鲜血作为亡魂的献祭。

若是不让他们咬死几个人,无法泄其愤恨。

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司玥跃上枝头,躲过一个喷射过来的火球,独角兽高高抬起两只蹄子,凄厉嚎叫。

真是抱歉呐~不过就此结束吧~

剑气挥扬,眼前的一波眨眼成灰。

她纵身跃上高高的枝头,朝着毛驴奔跑的方向迅速掠去。

……

“大人,在这边,请速往这边来!!!”

上霖下驴,举起手中的大刀准备迎战,却忽然听见前方传来的喊声,呼声震天,他定睛一看,只见出口处站满了弓箭手,正一步步往这边挪。

小毛驴显然比他要精明许多,撒着蹄子就往那处奔去,几位大狐狸嚎叫着追上去,叫声凄厉,嗖嗖的羽箭风一般划过空气,迅疾而来。

上霖手一抖,双目微微含着潮意,只觉得心脏今天已经受了太多刺激。

身为少殿下,他也出过不少任务,也曾无数次与死亡擦边,但那都是与人的较量,像今天这般被一些畜生虐得体无完肤还是第一次。

他也真正见识到何为野兽般的战斗力。

他想起上祁曾经说过,司玥是他最满意的弟子,正是因为司玥有着野兽般的战斗力,无惧生死,随性而战。

这种战斗中的招式没有经过精密的计算,也无需技巧,但是却最为诡谲,防不胜防,看似每一招都有漏洞,但是又每一招都是天衣无缝,像是身体里爆发的本能,挥洒着最野性最放肆的招式。

那时,他心中是不屑的。

他以为像司玥这般懒散的家伙怎么会有上衍说得那般神乎其神?

然而今天……侥幸兽口逃生,他更坚定自己要变强的决心了。

第189章 爆菊为何物

万箭齐发,严阵以待的弓箭手将嘶嚎怒吼的野兽逼退回林子,司玥长剑回鞘,足尖轻点树梢顶端,身若惊鸿般掠向林子外缘。

此次野兽暴动虽然来得突然,但是伤亡并不大,除上霖外只有几个新入弟子在一开始受了点轻伤,经过弓箭手们的强势镇压,那些野兽虽有不甘,但最终还是龇牙利嘴地退回了林子。

小毛驴抖着身上的长毛,趾高气昂地走来走去,不时对着林子的方向露出自己锃亮锃亮的大板牙,摇头晃脑的样子颇为得意,小毛驴踱着步子溜达到上霖身边,飞起一脚踢上他的屁股。

上霖龇着牙回头找罪魁祸首,入目的只有一个扭来扭曲的驴屁股,小尾巴一甩一甩的。

特么的这毛驴果真是成精了吧!

“你怎么还不回去?这副被玩坏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怜,本公子的心都快要碎了……”司玥成西子捧心状,痛心疾首地看着上霖。

“本大爷用不着你管!”上霖俊脸通红,他站在这里还不是在等这个对他冷嘲热讽的人?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

刚迈开步子就牵动了伤口,他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屁股,等到发现司玥怪异的眼神后又立刻放开了手,只是这副样子反倒更像在掩饰什么一样,欲盖弥彰2,▽.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司玥看向正冲自己撅屁股的小毛驴,就见毛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动着名为委屈的泪光,见司玥不理它,小毛驴一个劲儿地扭着屁股往她怀里钻,司玥低头,终于看见了驴屁股上的一块光秃秃。

整片背部唯有这一片地方的毛发是参差不齐的,就跟某些中年男子的“地中海”一样,表面上与常人无异,实则内里是光秃秃的一片。

抚摸着这片疑似被人啃过一样的驴皮,司玥那个心疼哇!

上霖眼神古怪,极其不自然地瞥了她一眼,扭捏着开口:“我先走了。”

走就走,啰嗦个啥!

小毛驴破相了,她这个做主人的也是面上无光啊……不对!司玥忽然想到什么,眼中闪过冷光,看着上霖的眼神也变得凉嗖嗖的。

“你看本大爷做什么?”

“上霖,瞧你这副走路的样子,该不会是被爆菊了吧?”

上霖不懂“爆菊”为何物,但是他却直觉这必定是个什么猥琐的词汇,“你那是什么眼神?明明就是这头畜生把本大爷给踢成这样的!”

“啊哈~它踢你了,所以你把它的毛给拔了?本公子原先只知道‘最毒妇人心’,却不料你的心肠竟然会比妇人还要狠毒~”

“胡说!”若说打嘴仗,上霖自然是比不过司玥,经常只有被气得脸红的下场,此番他倒是回得极为利索,“明明是它把本大爷给颠下去本大爷才会揪它的毛!”

上霖不仅承认是自己害得小毛驴“毁容”,而且还间接透露了自己曾经被颠下驴背这一羞于启齿的事实,还好其余人都在处理着野兽林的后续事宜,并未注意到这边。

司玥哈哈一笑,也不再搭理上霖,飞身上驴就要离开这里。

上霖看见少年坐于驴背之上,挺直的脊背,意气风发,毛驴蹄下生风,载着少年奔向远方。

这人分明就是来戏弄他的!

上霖微恼,唇角却无意识地上扬,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这弧度在下一刻却很快化为惊慌失措,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忽而从驴背上栽倒的少年,顾不得自己的伤口,惊呼着奔了过去。

方才少年还是好好的,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就像是失去了意识般栽向地面,绵软的身体失去了力气,接连在地上滚了几圈才仰面朝天躺倒在地。

“司玥,你怎么样?!”

上霖失声叫着,慌忙抱起双目紧闭的少年,与此同时,身后的野兽林忽而传来惊慌的叫喊声:“不好了!有人被狼给掏去了!”

原来那群被逼入林中的野兽并未死心,而是一直在边缘处徘徊觊觎,寻得一个空当便迅猛出击,新入弟子实力不济,转眼便被灰狼叼着跑进了林子,余下的众人虽是心急却不敢上前半分,只能张弓往林子里不断射出羽箭。

上霖听见呼喊,扭头时只看见一只大尾巴狼嘴里叼着一个孩子往林子里钻,嗖嗖的羽箭从它身边穿过,其余人多是围观,无能为力。

那个孩子……是他刚刚救出来的。

然而此时的上霖已经顾不了其他的,孩子固然重要,但是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就连营救也只是一个意外。

既然如此,死便死了吧。

怀里的少年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光洁的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眉心微蹙,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上霖一咬牙,抱着司玥就往凤钰殿的方向奔去,余下众人看见两位少殿下都跑了,便预料到了那个孩子的下场,所以只是敷衍地放了几箭便收拾着准备回去。

被狼叼走的是一个女孩子,身体娇小,战斗力又极弱,狼群显然是看到了这点所以才会以她为目标

那头灰狼叼着孩子并未跑向林子深处,而是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处停住了,似是要刺激人一般刻意折磨着孩子,一点点撕裂她的身体,痛感放到极致却又不至于立刻死去。

是要把人给生生的给折磨死掉,不像是在屠杀,更像是在报复。

孩童凄厉的惨叫几乎横穿过整个林子,走在外面的人也听见了,而且这声音听得格外清楚,就像是紧贴在耳边一样。

“你们怎么不去救她?她被狼给叼去了!你们快点去救她啊!她是我姐姐呜呜呜……”一个小女孩忽然哭出了声,愤怒地向着这些漠然的人控诉:“你们怎么不去救她?!”

上霖共救下三个孩子,两女一男,一个女孩被狼叼去了,剩下的一个女孩开始恐惧。

为什么不去救她的姐姐?!这些人有箭还有刀,一定可以救下姐姐的!还有,还有那两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他们那么善良那么厉害,既然已经救了一次,为什么不去救第二次?

小女孩哭成了一只小花猫,旁边的男孩看着却很淡然,不哭不闹,脏兮兮的小脸没有表情,木然地跟着人群的步伐。

女孩的哭喊没有人理睬,旁人只是淡漠地看一眼便有各忙各的去了。

“你们,你们这群坏人!”小女孩哭喊着去揪一个人的衣服,“坏人!快去救姐姐啊!”

第190章 不许叫我小冰冰

被抓住衣服的那人不耐,这野兽林岂是人轻易可以进去的?也就是司上两位少殿那样的人才敢单枪匹马地闯进去,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以身试险?

那人一脚将女孩踢开,不耐烦地呵斥着:“走走走!别妨碍老子,要救你自个儿去救。”

女孩被踢倒在地,娇小的身子忍不住颤抖,她不懂,不懂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些人刚才明明都很紧张,在全力以赴将他们从险境救出,还有那两个哥哥,为了他们甚至连生命都可以豁出去,为什么一转眼就变样了?

女孩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新入弟在剑宫里一抓一大把,不过少了最不起眼的三个,没人会在意,被杀死被咬死只能怪你自己实力不济,怨不得任何人。

事实上,在击退第一波野兽时他们就准备打道回府了,对于那三个被抓进去的孩子,没人在意。剑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何况只是三只蝼蚁的性命。

后来的他们之所以大张旗鼓,完全是因为上霖。

上霖刚好路过,听闻此事,当下便冲进了林子,但是要说他的心思,与其说是为了救那三个孩子,还不如说是想借着此次机会闯一闯这个据说很牛逼的林子。

司玥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在这个林子待下去七天,他如今十六岁还未踏足过险地,这点一直是他心中的大恨,头脑一热便冲了进去。

因为上霖在林中久未出来,这些人才开始慌乱,忙着找宫主找殿主找司玥。

所以说啊,女孩心中的“舍己救人”压根就不存在,上霖没有那么好心,司玥也只是顺便救人,就连这些人也只是紧张着上霖,若是没有上霖多事入林,也就没有之后的事情了。

三个孩子会成为野兽的果腹之食,没人会在意。

所以上霖少殿下什么的最讨厌了!他们明明可以提前收工去快活一番的,但是碍着他少殿下的身份也只能忙前忙后装出很热心的样子。

司玥少殿也讨厌,没事你来救什么人啊!闲的蛋疼你完全可以去和牵缘阁的男孩子们亲热啊!你要是嫌弃他们不够勇猛也可以来找俺啊!

女孩不懂,所以才会呼救,才会痛哭,才会愤怒,才会握着手上的短刀冲回林子。

“呦,那崽子跑回去啦。”

“回去了,跑的挺快。”

不一会儿,林中又传出了更为凄厉的惨叫,撕心裂肺的哭嚎让人听着都不禁肉疼,然而这些人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新来的崽子们就是难搞。”

“这个倒还有点脑子。”

被上霖救出的三个孩子只剩下最后一个沉默的男孩,对于这些人的指指点点,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却更引得人哈哈大笑。

“小崽子,你怕啥?老子又不会吃了你,过来过来,呦,这小脸长得倒是不错~陪爷乐呵乐呵!”爽朗的笑声渐渐变得猥琐起来。

这就是剑宫。

女孩握着手中的短刀冲入林子,她的姐姐已经断气了,肢体残缺,血淋淋的头颅上有一双还大睁着的眼睛,眼球突出,表情扭曲,像是遭受到极为惨烈的折磨才会如此恐惧。

来自野兽的泄愤怎么会不惨烈?

它们糟蹋着姐姐的尸体,血肉横飞,孩子的骨头很脆弱,被尽数吞入腹中,那些野兽很快就发现了她,怒嚎着扑上来,她甚至连抵挡的力量都没有,唯有眼睁睁看着这些刚刚把姐姐吃掉的野兽扑到自己身上。

这一刻她是后悔的,然而却没有退路。

她吓得忘记了呼吸,野兽口中腥臭的涎液滴到她的脸上,混合着姐姐鲜血的味道。

扑在身上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爪子划破皮肤,渗入血肉,时间仿若静止,她绝望地等待死亡,然而,像是有幸运神的眷顾,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压在身上的野兽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趴伏着身子从她身上缓缓退下,背部毛发倒竖,像是受到了什么威胁一样对着某个方向低低嘶吼着。

女孩睁大眼睛,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一袭黑衣,长发飞扬,浑身的气息却如冰雪般冷冽,精致空灵的面容不似真人,更像是橱窗里摆放的精致人偶。

少年气息如碎语冰雪般冷冽,眼神漠然,看着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反倒像是看在路边随处可见的一株野草,或者是一块泥土,瞳孔黑亮无波,倒映不出任何任何物体。

女孩只看见这个美丽的少年宛如天神般降临,野兽退散,像是在忌惮着什么,她没有发现这些野兽只是暂时的后退,那愤怒的嘶吼更甚之前,像是要将眼前这个黑衣少年撕成碎片。

她没有发现,这些野兽的愤怒在这个少年出现之后爆发到极致,她只当这少年是来救她的。

“姐姐!姐姐……我姐姐,求求你!”她无助地扑上去,语无伦次地对着少年哭诉。

少年在她触及到自己身体的前一刻微微闪身,女孩扑了个空,她泪眼模糊地看着少年,不解其意,心下的不安却是在慢慢扩大。

少年歪着脑袋看她,黑亮黑亮的瞳孔像是无底的黑洞,更深处是深不可测的渊崖。

“女孩子都这般喜欢哭?”少年的声音如淙淙泉水,空灵得如他整个人一样,明明是疑惑,却被他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来。

为什么哭?是因为无法救自己的姐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弱小的本质。

因为弱小,所以哭泣?还是说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哭泣?

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小豆丁的眼泪,没有见过她的哭泣,装出来的不算。

哭泣的声音,很烦。

少年眨了眨黑亮的瞳孔,转身欲走,随手便斩杀掉一头扑上来的灰狼,腥臭滚烫的血液将倒在地上的女孩浇灌的透彻。

他想起刚才小豆丁的剑法,很漂亮,很厉害,超乎他的想象,只怕她还未完全展露自己的实力,这是好事,只有足够强大才可以好好保护自己。

但是心下却是微微不快,胸口的位置闷闷的,小豆丁不信任他,她从没告诉过自己她的剑法究竟练到了何种地步,她不信任自己呢,但是她刚才却为了上霖那个蠢货使用剑术……

剑宫的剑术教授极为隐秘,彼此互不知晓,即使是搭档也不清楚对方的剑术高低。

少年微微抿唇,心下堵气,面上却仍是漠然的表情,他抽出背后长剑,戳啊戳,戳着地上灰狼的死尸,其余兽类对他颇为忌惮,远远围观着发出威胁的嘶吼。

少年心里不痛快,下手也没个轻重,很快就将地上的死尸给戳了个稀巴烂,女孩怔怔看着,身上裹着的血液黏腻腥臭,她却似乎呆了一样,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为什么”,也不知道在等待少年什么样的回答,只是依着直觉出口问道,她直觉这件事情与少年有着密切的联系。

陷入自己世界的少年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了女孩的存在,他幽幽地看着她,忽而蹲下身子,俯视着女孩,“跟你说也没关系。”

反正你都要死了,不管跟你说什么话都不会有人知道,所以没关系。

“为什么没人救你姐姐?因为是蝼蚁啊,没有人会蠢到为了蝼蚁舍弃性命。为什么我不救你?这些野兽的小崽子死了,当然要拿人类的孩子泄愤。如果我救了你,它们会伤心,这样不好。”

少年说的一本正经,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是有多么残忍。

“你要怪就去怪上祁,谁让他为老不尊一大把年纪还想着要吃嫩草,要吃嫩草的话吃你这种就够了,不是说你这种年级的玩起来很带劲吗。”

“你说什么,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么多?哦,因为我是漓冰啊,但是你不可以叫我小冰冰。”

少年起身,挥一挥衣袖,欲离开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地方,在快要走出女孩视线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他回头,黑幽幽的瞳孔无波无澜,像是一汪死水。

少年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像是在笑,但是这笑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古怪,不但没有丝毫暖意反而让人觉得瘆的慌。

“知道它们为什么这么愤怒吗?”少年的眼神淡淡扫过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野兽,毫不在意,始终保持着他唇角古怪的弧度,女孩没有回答,他接着说:“因为它们的小崽子死了,因为他们的同伴被人屠杀了。”

“你想得没错,是我宰的,我是漓冰。”

“看在你愿意献身的份上,我就笑一次给你看好了。”看他多大方,小豆丁都没有见过他笑呢,一定是倾国倾城吧!

漓冰嘴角扯着古怪的弧度,肌肉僵硬,眼神是幽幽的渗人之气,像是从地底爬上来的索命恶鬼,笑容只持续了片刻就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漠然样子。

“好了,你要是索命就去找上祁。”

在又一波野兽扑上来之前,他已经跃上了半空,轻盈的身姿仿若无物,矫健的身姿迅速闪动,犹如闪电般划破空气,只留下让人惊艳的弧度。

身后的女孩,再无生还希望,野兽的嘶嚎才刚刚开始。

第191章 梦缠椤之蛊

上霖抱着昏迷中的司玥,他心急如焚,脑子也开始不好使了,甚至忘记骑上在一旁转悠的小毛驴速度会更快。

心里慌得要命,脑子里也不知道在乱七八糟想着什么东西。

明明平日里总是针锋相对,他此时却暗自祈祷这个死对头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喂,小子你可别死啊!本大爷还等着完败你成为剑宫第一少殿下呢!

方才林子里有那么多毒蛇,这小子会不会是被咬了一口?可是看着又不像中毒,这昏迷来得太突然,剑宫里却连个像样的大夫也没有,他只能去找凤钰。

直觉中,凤钰是个可靠的人。

这个直觉很奇怪,像是在心里根深蒂固了,司玥昏厥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凤钰,很古怪,但是现下却已经顾不了更多了。

“你要去哪儿?”耳边忽然响起清冷淡漠的声音,上霖扭头便瞥见了一张高冷精致的面容,下一刻他怀中的人儿就已经不见了。

漓冰抱着怀中的少年,面无表情,心情却是颇愉悦,黑亮的瞳孔划过一道亮光,“看你的方向是要去凤钰殿?为什么去找他?”

对于凤钰,漓冰也有一种直觉,不同于上霖的全然信赖,而是一种天生的抵触,潜意识里他拒绝接触和○,◆.凤钰有关的任何信息,所以找凤钰还不如去找洛凰殿里那个人妖,那个人妖叫什么名字来着?

算了,还是把她送回上衍殿吧。

墨凉兮踏进上衍殿的时候司玥刚好醒过来,她撑着身体拒绝了墨凉兮的诊脉,脸色苍白,却依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哭丧着脸做什么?本公子还活的好好的呢。”

“靠!本大爷哪里哭丧着脸了?本大爷巴不得你不得好死!”上霖暴跳如雷,身上的为还未清洗,现在已经凝结成块了,原本雪白的衣衫现在套在身上也成了破抹布一样挂在身上,衣衫褴褛。

司玥掩住鼻子,嫌弃地瞅了他一眼,“臭死了,你是掉进粪坑了吗……”

“司玥你怎么样?我帮你看看看吧。”

“不用不用。”司玥裹着被子往床里挪了挪身子,“不过是条蛊虫而已,偶尔发作,性命无碍。”

“你招惹了什么人?”漓冰乌黑黑的瞳孔正面对着她,一本正经地问着,好似司玥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自己身中蛊毒一样。

“上次出任务的时候,唐门恶妇唐绿衣嫉妒本公子的花容月貌,所以在本公子身上种了一条蛊,名为梦缠椤,你看,就是这个样子。”

她将袖子挽上去,露出纤细的胳膊,莹白的肌肤下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小小的一团,隐约可以窥见它的形态。

“这!”墨凉兮一惊,“梦缠椤?唐门中有蛊名为缠椤,不知这梦缠椤又有何种不同?”

司玥将袖子掩住胳膊,随口胡诌道:“好像是唐门研发的新品种吧……这种蛊的厉害更甚于缠椤,可以借着人体传播,一旦进入了另一具身体就会将他吸成人干,吸干之后又会回到宿主的身体,如此生生不息。”

“喂喂,你们离我这么远做什么?单纯的肢体接触没有关系啊!”

“咳咳……我们并无避嫌的意思,只是这‘单纯的身体接触’是何意?何种程度的接触才会导致蛊虫的传播?”

司玥皱了皱眉,慢慢说道,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大概是极为亲密的接触才会造成蛊虫的过渡吧,其实我也不甚清楚,何况了解梦缠椤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我之前没有声张,只是这次似乎越发严重起来了。”

“我以前听说过有一种药物会借助男女交合进入人的身体,这个大概就是极为亲密的接触吧。”一直在旁默默倾听的漓冰忽然冒出来一句。

一语惊醒梦中人,墨凉兮了然地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感叹着:“那倒是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么?可惜她不能借助男女之欢去祸害其他人?

她可是剑宫的人,剑宫中人向来只图自己享受快活,哪里会去管他人的性命?

“喂!你这小子该不会是贪图别人的美色才会惹恼人家姑娘吧?真是没用,一个娘们都解决不了!”上霖在一边翘着二郎腿,不时地瞅她一眼,满脸的鄙弃,“喂,你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踢了踢几个朱红色的大箱子,俯身就要去掀开箱盖。

司玥慢悠悠收回视线,敛目低声说道:“我身中梦缠椤之事,还请几位千万不要透露给其他人,拜托了。”

“放心,我们不是喜欢嚼舌根之人。”墨凉兮率先应承,眸中含笑,妩媚的容颜上是一片真诚。

漓冰的眼神幽幽一荡又闪开,连声“嗯”都没有说就直接向外走去,而上霖却在此时对着箱子产生了兴趣,他撬开了箱子,在看见里面的奇珍异宝之后惊呼一声:“司玥!你晚上去做贼了吧!哪里来的这么多金子?!”

这个反应迟钝的家伙……

漓冰,墨凉兮和上霖三个人果然很守信,并没有将她身中梦缠椤的事情透露出去,然而牵缘阁却忽然传出来小倌暴毙的消息。

那个小倌据说嗓音极好,是个唱小曲儿的,面容清秀白皙,身段也是极好。据他身边的人说,前一天还好好着的,不知怎的,一觉醒来就不省人事了。

查看尸体后并未发现任何伤口,案发现场没有丝毫搏斗的痕迹,唯一的古怪之处就是内力全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了出去一样,尸首干瘪瘪的,就跟僵尸一样。

消息传到司玥耳边的时候她只是微微一愣,此后便再无任何反应,上霖喝退众人,贼兮兮地凑到了她的耳边嘀咕着:“你该不会真的上了那个小子吧?你喜欢男人?”

他眼神古怪,司玥只是淡淡地将他的脑袋给拨开,声音冷淡:“本公子没有你那么猥琐。”

她压根就没碰过什么唱曲小倌,就连拉拉小手亲亲小嘴这种很纯很暧昧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尽管事实上的她如此纯洁,但是听在有心之人耳中却不是这么认为了。

剑宫中最多的便是有心之人。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日,司玥于光天化日之下从驴背上栽倒在地,漓冰大人和墨凉兮少殿下先后出现,走出上衍殿的时候表情各有不同。

第192章 等待着的紫玉石

漓冰面无表情,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是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却是格外的渗人,墨凉兮笑容妩媚,宛若春风拂面,腰肢柔软,风情万种,像是有什么大喜事一样,而上霖却是咧着嘴巴笑得乐呵呵地,没心没肺却又莫名其妙。

对于司玥的状况,他们讳莫如深,表情似乎很沉痛,但是细心者却轻易便可窥见其中隐藏至深的笑意,满满的恶意。

漓冰心想:哦呵呵司玥终于要死了,他终于可以成为上衍殿的少殿下了,上衍你个死面瘫后继无人不选他还能选谁?

墨凉兮心想:哦呵呵情敌终于要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和他争宠了,洛凰是他一个人的了,洛凰殿是他一个人的了。

上霖则是毫不掩饰地狂笑:他命中注定的死对头终于要挂了,从此他上霖就是剑宫第一少殿下了!

综上所述,司玥少殿下必定是得了不治之症,所以这三个人才会笑得如此扭曲而隐晦,但是分明又有着幸灾乐祸之意。

牵缘阁小倌暴毙,自然会有人彻查此事,但是却很快又不了了之。

因为查来查去就查到了司玥的头上,那个小倌这些天来只接过一次客,那个客人就是司玥,于是不了了之。

像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各种各样的推测不胫而走,众人的猜想与事实差不了多少。

甚至有人翻出旧事,比如小桃子,比如韶寻,两人都服侍过司玥,却又先后消失,八成也和那个小倌一样遭了司玥的毒手吧。

再看司玥,一个大男人却美的不似常人,年纪轻轻便已身居高位,深得上衍信任,而且武艺超群,这不科学!

司玥一定是吸过很多人的内力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剑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猜测各种恶毒,司玥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但是这件事却又很快就销声匿迹了,三大殿甚至明令禁止散布此类谣言。

解释就是掩饰,这分明是欲盖弥彰!

司玥去了牵缘阁的案发现场,阁子里热闹如昔,有地方如仙境一般空灵绝美,有地方则是酒池肉林,欲海深沉,迎接她的依然是竹儿,热情如昔,却再也没有像之前那般热切地凑上前推荐自己了。

司玥只是一笑,慢悠悠踱着步子,不疾不徐,犹如闲庭信步,清秀小倌的尸体还未收殓,最后大约不过是一张席子裹着沉往大海成为鱼腹中食,或是省事直接扔进林子里供野兽做餐后甜点。

尸体早已僵硬,因为山中的气温还未爬上尸斑,干瘪的身体像是被吸尽血液,呈现着一种枯瘦的状态。

竹儿听见一声悠长的叹息,似在惋惜,待要细听却已经随风飘散,少年说:“埋了吧。”

剑宫向来没有尸体入葬的习惯,若真如此,只怕剑宫早已经成了坟场,他身子微微一顿,想起床上死去少年曾经的羞怯,那脸红期盼的情景,像是一个等待丈夫的娇羞小媳妇。

“谨遵少殿下之命。”

……

纱幔飘摇的大殿之内弥漫着甜腻的香气,洛凰外罩薄纱,身上仅着一件深红色的抹胸,酥软的胸脯半露,蜜色的肌肤看起来格外性感。

“司玥真的去了?还让人给他下葬?可惜了……”

洛凰身子软软地趴在榻上,任由墨凉兮给她做着背部按摩,偶尔舒服地喟叹一声。

“殿主大人为何可惜?”墨凉兮控制着手下的力道,按压着洛凰身上的穴位,作为洛凰身边的红人,他不仅容貌身材能力俱佳,而且还能让领导时时刻刻都保持着一种优越感,适时地发问以降低智商,从而使领导者心中产生一种满足感。

果然,洛凰的声音愉悦起来,“司玥怎么会乖乖地去服侍上祁那个老家伙?他必定不愿,我们倒是可以借助这个机会让他加入同一阵营,只是现在出了这种事,怕是没希望了。“

墨凉兮轻轻一笑:“凰儿想法极好。”

洛凰撑起上半身,回头眯眼看着墨凉兮,“我听说司玥昏迷的时候有人找你过去了,你们走的倒是挺近……你去瞧着如何?”

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墨凉兮便也随口答道:“我原本也纳闷呢,不过后来想想也并无不妥,胡大夫走了之后剑宫便再无大夫,司玥又不喜欢那些丹药之术,这才找了我去。”

媚眼微微挑起,墨凉兮嗔怪地睨了一眼洛凰,声音委屈:“说起来都是殿主大人您的错,洛凰殿医毒双绝谁人不知?让我去遭这个罪,你是没瞧见,那梦缠椤可恶心了,隔着皮肤都能瞧见,最可恨的便是上霖那小子。”

“殿主大人,您可要好好补偿属下才行~”

洛凰被眼前媚态横生的男子迷了心智,明知这些蛊惑之术都是自己教授的,却仍然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陷进去,她眨眼便忘了自己刚才问过什么,眼神一黯,声音也跟着低哑起来:“好,本殿主一定好好补偿你一番……”

殿内的气息瞬间暧昧起来,连微冷的空气也变得滚烫,是不敢让人触碰的脸红心跳。

“启禀殿主、少殿下两位大人,凤钰殿殿主应少殿下之命前来,现已经在殿外等候。”

激情正酣时却被人生生打断,洛凰的一张脸都快气绿了,她喘息着:“你何时请了凤钰过来?”欲求不满的意思很明显。

墨凉兮轻笑,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他俯下身子吻了吻洛凰的额角,“还不是因为您的意思么……我去去就来。”

墨凉兮披衣下床,妖红色的袍子覆上结实的身体,半遮半掩间更增添了几分勾引,长腿细腰彰显男子的气魄,洛凰看得目不转睛,只觉心下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隔着老远,墨凉兮就瞧见了凤钰,飘渺的白衣像是天边的流云,高贵圣洁,凛然的气息宛若天神,让人不敢生出半分亵渎之心。

银色面具覆着半张脸,眸若琉璃,鼻若悬胆,唇似樱瓣,每一处肌肤都呈现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绝美,没有丝毫雕琢,浑然天成。

只怕面具之下的脸亦是足以让任何人惊叹的绝色吧。

墨凉兮看了一会儿,并未急着上前,反而一转身往回走,吩咐着殿侍:“将凤钰殿主请到厅堂,本少殿稍后便到。”

凤钰到了厅堂,殿侍奉上茶水,小心伺候着,凤钰懒懒坐着,瞥了一眼茶盏又将眼神移开,“你们家少殿下……何时会来?”

“禀大人,少殿下稍后便到,您若是等得急了可以四处看看,洛凰殿中的景色甚好。”

两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墨凉兮却依然没有影子,凤钰慢悠悠晃着身子站了起来,他出来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那只小兔子有没有偷溜出去见司玥,早知道便跟拿根绳子将他拴在身上。

胸口一处地方硬硬的,摸着咯手,他将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一朵晶莹剔透仿若工艺品的紫玉石,一朵还有一朵,共有五朵,花朵相碰的声音清脆叮咚。

五天,司玥已经有五天没来看他了……确切地说是看那只小白兔。

她每来一次,他就送她一朵紫玉石,她不来的时候他就将紫玉石攒着,然后藏进衣服里,抚摸着每一条纹路,细细摩挲,常常看痴。

她不是很喜欢吗?为什么就不来了呢……

而他又不能时常走出去,便只能倚窗远远瞧着。

痴痴看了半晌,忽觉脸上湿漉漉的一片,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何时落了泪,痴痴笑着,将泪珠儿擦去。

忽然听见说话声,他循着声音走过去,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在他听来却不成问题,似乎是一男一女在谋划着什么秘密之事。

“我们真的要这样做?若是被发现了可是会小命不保!”

妩媚的男声含着阴冷的决绝之意:“以现在的状况,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鱼死网破!司玥可是少殿下的身份,他不是照样觊觎?明显就不曾将我们放在眼中,既然如此又何必等着他将我们一个个除尽?”

“是啊,听说上祁竟然要招司玥少殿下侍寝!同是少殿下,只怕您也过得不好吧……”

“呵呵……”男子低低笑着,透着股薄凉,“少殿下之后便是殿主,这剑宫又有哪个能过得好?你只需照我说的去做,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可是,谋害宫主大人可不是小事情,光凭我们几个怕是不行啊!”

“你急什么,本少殿自有计策。”

凤钰眼睛眨也不眨地听着,司玥……司玥没有去凤钰殿的原因是上祁吗?上祁竟敢招她去侍寝……

他慢慢走回去,是因为脱离人间太久,所以才会如此反应迟钝?这件事,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他只会傻傻等着,从未想过走出这方寸之地。

凤钰走回厅堂,茶盏又被换上热气腾腾的一杯,冒着热气,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茶盏,汲取上面的热气,热气氤氲,遮住了他的面容。

墨凉兮很快就出现了,他歉意地笑着:“让您久等了。”

“不久。这里景色甚好,我看着挺好,若不是想起与你有约,只怕会忘记了要回来。”

两人相视而笑,一妖一仙。

第193章 漓冰是幕后

司玥顺着山路拾级而下,飘摇着的黑衣晃晃悠悠,像是没了力气一般,她沐浴过之后才去的牵缘阁,经过这一段山路,身上并未出汗,反倒神清气爽。

上祁身边的人刚给她送过信,说是晚上有事面谈,天色尚早,她也不急着赶过去,始终保持着这不疾不徐的速度,宛若山间漂浮着的幽灵。

不多时,身边多了一片同样仿若漂浮着的黑影,他们像是任意两个偶然同路的陌生人,彼此间无言却又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默契之感。

山间景色甚好,有四季常青的松柏,有凄迷的花朵,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就会发出沙沙的声音,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时而衣衫相触,时而又渐行渐远,但这些又似乎都只是错觉,再看去,两人的胳膊始终隔着两指宽的距离,并排而行。

司玥微微勾起唇角,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多谢。”

名为“漓冰”的黑影眨了眨乌瞳,似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他伸手从她头顶取下一片枯叶,随风而逝,歪着脑袋看她一眼,默默地飘走了。

司玥在身后,唇角上扬,眉眼弯弯,关于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她大约是知道点的。

很久之前,他们二人在野兽林里,从一开始的惊险@,≈.刺激发展到后来的相看无事,所以就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来制造点乐子出来。

那时的漓冰还有着些许少年心性,他们偷完鸟蛋又去拐幼兽,仗着身体灵活便在林中上蹿下跳,无所顾忌,最后惹来了联盟讨伐他俩的群兽,将二人围在一棵参天古木之上,身手不敌,无奈,二人只好将幼兽物归原主。

那时她说:“这些家伙也忒好激怒,要么将它们的小崽子给绑了,要么就来一次大屠杀。”

今日,他将那些话贯彻到底,也不知是偷了人家的娃还是将人家给灭门,惹来众怒,于是群兽暴动,今日的他即使单枪匹马在野兽林中过上几个月也无所畏惧,因而下手更是肆无忌惮。

现在早已经过了野兽发情的季节,突如其来的暴动必有其原因,那日,其实他也在林中吧,在暗中看着,并不出手。

司玥心中颇为受用,曾经的搭档没有把自己忘记,而且暗中相助,借着此次机会她才能够借着缠椤的名头将谣言散播出去,此外,那个牵缘阁的少年也是他动的手吧。

该做的,不该做的,漓冰都为她做了。

他们都是自私的人,对于可以倾心交付的人必定生死相助,对于陌生人则是从来都不放在眼里。

最无情,最深情。

以性命为礼,视他人为无物,是恩,相谢。

“那个人,不是我杀的。”最终,漓冰还是开了口,清淡的声音透着些许困惑。

司玥一愣,漓冰却已经走远了,他最开始确实是想去解决掉那个据说曾经和司玥“春风一度”的少年,然而等到了牵缘阁时他才发现自己那个少年已经死了,干瘪的身体早已冷却。

他有一瞬间的呆滞,差点以为司玥说的梦缠椤是真事了。

来不及进行更深的思索,他迅速离开案发现场,兜兜转转,直到遇到司玥才将这件颇为蹊跷的事告诉她。

少年的尸体她方才见过,就如她空口描述的那般被吸干了内力,似乎很符合事实,但她知道并非如此。

取少年性命之人是在帮她?因为她撒了一个谎却留下漏洞,所以才需要有人将漏洞填补上,那人杀死少年为她填补漏洞,甚至伪造了内力被吸干的现场。

那人知道她在说谎,可是却又暗地里帮助她,为何?

司玥顿了顿,那人若是好心固然是好事,但是若别有用意的话就不好办了,亦或者……

其实上祁早已洞悉她的谎言,所以暗地里派人将少年杀死,以此来试探她?

忽然无谓地一笑,懒懒打了个哈欠,归根到底上祁不过是看中她的美色而已,想太多想太多……

上祁看见她的时候很热情,楼湘湘也在,两人依偎嬉笑着互相喂食,脱下华服的上祁此时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虽然他比同龄的男子要年轻很多,但是脸上终究有了细纹。

这样近距离看起来,唔~年轻时大约也是一个美男子吧,毕竟上衍和上霖长得都不差。

“司玥参见宫主大人。”司玥俯身施礼,楼湘湘小脸一僵,适时停住了嬉闹。

“起来吧,这里并无外人,不要拘束,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上祁的笑容堪称慈爱,伸手招呼着司玥过去一起坐。

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司玥思索着,想半天却也想不起来在自己家里究竟是怎样的情景,不对……前提是她必须有个家!

楼湘湘抚着裙摆上的皱褶,坐正了身子,矜持地在一旁坐着,低眉敛目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偏偏上祁不放过她,极热情地招呼着:“湘儿,你和司少殿不是旧识么?我怎么从未听你说过?”

楼湘湘抬眼瞧着司玥,而后又扭过脸去,就跟小女孩儿一般羞涩,“你又从未问过我,我怎么说?”

“哈哈哈是我的错!你这般一说,倒是我的不是了。”上祁爽朗地笑着,声音浑厚,心情似乎颇为愉快,楼湘湘却是越发不安起来,如坐针毡。

司玥面上是笑吟吟地,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这个老年男子,对上他的视线也面不改色,就仿佛在看着任何一个平常路人。

上祁来了兴趣,随口问道:“司玥少殿下,你为何总是盯着我?莫非老夫脸上长花了?”

他自称老夫,司玥便也兴致勃勃地回答:“以往总是隔着老远仰视宫主的身姿,今日好不容易得到机会窥见真颜,故而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宫主若是不喜欢被司玥看,司玥不看便是。”她说完就真的扭过脸去不再看他。

司玥的声音温温雅雅,却又有一种噬骨的慵懒,不紧不慢地说着,犹如温热的水缓缓流淌在心间,虽是大胆,上祁听着却并无半分不悦,反而很喜欢少年这种不惧权威的性子。

像上祁这种久居高位的人总是惧怕衰老,惧怕死亡,他们喜欢和鲜活有朝气的年轻人在一起,以此来显示自己并不老,其实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

第194章 不了了之的招寝

据说,炼丹园的道士们出了一个馊主意,他们让上祁采阴补阳,以处子作为补药,必定能够长生不老,上祁便按着这个法子不知糟蹋了多少黄花大闺女,兴许是真的有作用,他竟然真的一天天年轻起来。

说是糟蹋未免夸大其词,因为那些黄花大闺女也有不少是心甘情愿的,妄想着攀龙附凤,以为搭上了上祁这个剑宫中最为尊贵的人便可以一步登天,她们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上祁胯下众多炉鼎的其中之一罢了。

之后的结局如何?一个少女玩弄几个月便抛之脑后了。

兴许是上祁练过玉藤长生功的缘故,他的精力也格外旺盛,能从他床上活下来的女子只是少数。

至于楼湘湘这类女子,她们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但是既保持者少女的天真活泼,同时又兼具少妇的妩媚浪荡,在床上能够放的开,因而更能讨得上祁的欢心。

司玥,司玥这般的算什么?

大概是从未尝过她这种类型的“少年”吧,所以才抛下橄榄枝,说到底,她司玥不过是上祁偶尔发现的一只颇为有趣的玩具。

“阿,司玥,你的身子好了?”楼湘湘终于抬起脸来看她,眼神虽有躲闪,但是至少敢看她了。

“怎么,司玥≧,⌒.少殿下的身体有何不妥之处?”上祁转过脸看她,脸上的表情颇为关切。

司玥眼神微闪,微微一顿,似是不想多言,但最终只能无奈叹息一声,连清灵的眸子也微微黯沉下去,她抿了抿唇,终是开口:“此事……是司玥轻敌了。”

她娓娓道来,将唐门唐绿衣塑造成一个对她心怀不轨的恶妇人,因为无法得到所以不如毁灭,就连唐家和唐门的关系也抖了出来,因为不清楚上祁对于此事具体了解到何种程度,所以她说话也是斟酌着的,不动声色地瞄着上祁的脸色,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跳过去。

总之,她没有说谎,只不过是隐瞒了一些事实,比如唐枫并没有死,比如压根就没有什么梦缠椤。

要是真的追究起来,他什么也查不到,唐门为隐世家族,轻易无法找到。

一切故事情节都由着她编纂,只要能自圆其说便无碍。

上祁不动声色地听着,毕竟是条老狐狸,光从脸上看发现不了任何情绪,楼湘湘听得惊心动魄,时不时问一句:“真的吗?”“果真如此?”倒显得司玥像个说书人了。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上祁缓缓道出一句,面色微沉。

“是属下办事不力,请宫主大人责罚!”司玥脸色一变,立刻单膝跪地向上祁请罪。

“起来吧。”上祁叹息一声,托着司玥的胳膊将她扶起来,“唐门的出现是个意外,你无须自责,只是你的身子……”

司玥面色微赧,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多谢宫主大人送过去的慰问之礼,有您的体恤,司玥并不畏惧。”

人家是来招你侍寝的!什么慰问礼啊!

上祁也不糊涂,顺着台阶往下爬:“剑宫能有此时盛景多亏了司玥少殿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日后若出了什么事千万别放闷在心里,一定要说出来,老夫为你做主!”

……

司玥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上霖,他气喘吁吁地跑着,眉头紧皱,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上满是愤怒,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大半夜的去会情人啊~”司玥心情好,故而逗了他一句。

哪知上霖却像吃了火药一般,生猛地回道:“本大爷要去宰人!”

“哦。”司玥点点头,原来是去急着宰人啊,她也急呢,急着回去吃完饭,方才上祁和楼湘湘两人忙着卿卿我我,她也不好意思埋头吃饭,所以只能干瞪眼看着……

两人擦肩而过,上霖忽然停住脚步,他瞪着眼睛,方才和他说话的人是司玥?!

“喂你给我站住!”上霖急急转头跑回去,不是司玥还能是谁?!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满脸不耐的少年,“你小子怎么在这?!你不是在上祁那儿!”

司玥也是一愣,她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这个白痴不会到现在才知道她差点就被上祁招寝了吧……不过以他的智商,很有可能!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你真的已经被……”上霖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也不知他在痛苦什么,他说着就来扒司玥的裤子。

其动作堪称眼疾手快,司玥发誓,即使在对战中她也从没见过上霖出手这么快过!

上霖很快就撩起了她的袍子下摆,紧接着就要来扒她裤子了,司玥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捂住自己的裤子,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对本公子做什么!”

上霖握着她的双肩,面色紧张却又极力摆出一副安慰的模样:“你别紧张,我只是帮你看看……听说,听说男人被那个之后,那个地方如果不及时清洗就会生病。”

欸~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呀?

“你这么快就出来一定没有好好洗过。”说到这里,上霖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你不是不喜欢别人近身吗?那里你不方便洗,本大爷屈尊帮你看看,都是男人,本大爷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嘴上说着不会有非分之想,实则早已俊脸通红,还时不时拿眼神瞄她,待发现她在看自己时又立刻将脸扭向一边,这副傲娇的模样别提多好玩了。

司玥想笑,却又觉得不妥,正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咦?难不成自己已经饿到了这种程度,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向上霖,傲娇少年的脸色越发红了,好在是晚上,看得并不分明。

原来是上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啊。

“我饿了,一起去吃饭吧,吃完饭再说。”司玥优哉游哉地往前走,走了几步,她忽然“哎呦”一声,脚下一崴,几乎要跌倒。

上霖连忙赶上去扶住她,面含担忧,“你真的不要紧?还是我先帮你看看吧,看完再吃也不吃!”

“不要!”司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她扶着少年的胳膊,脸色有些苍白,声音虚弱,含着恳求,“先去吃饭!我身体现在很难受,只有食物才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哦哦哦,好好好!那我们先去吃饭,先去吃饭。”上霖呆呆看着司玥,对于她的任何请求都满口应承。

在上霖心中,像是司玥这般骄傲的男子一定无法忍受自己成为其他男人的胯下玩物,而此时,这个骄傲的少年却被上祁那个老男人糟蹋了,这将会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污点!

若是司玥弱小也就罢了,若是司玥空有容貌也就罢了,可是她不仅容貌出尘,而且武艺非凡,这般骄傲的人却被人当做玩物一样对待,若是他,只怕他就算死也要将侮辱自己的人给杀了,而后自尽!

可是司玥,司玥看上去没有丝毫愤怒,他甚至有闲心拉他去吃饭。

上霖心下微痛,他一直将司玥视为对手,也只有他才配得上成为自己的对手,现在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定是装出来的,他表面看着风光,实则内心痛苦!

上霖感同身受,几乎就要为司玥痛哭一场,司玥只觉上霖的眼神太过古怪,却又觉得好笑,于是不解释也不承认,就保持着这种暧昧的态度。

这个时候小厨房里的人已经不在了,除了生蔬和鲜肉还剩下一点冷饭,司玥看着心里瓦凉瓦凉的,这些人太无情了,连点吃的都不给她留!

其实这些人没有卷铺盖另觅高枝已经算很留情面了,毕竟人家都以为她会在上祁的宫殿彻夜不归呢!

司玥撇撇嘴,她饿得难受,这时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却听上霖在一旁扭捏地开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烧。”

“……满汉全席。”

“……”

最终,上霖给她炒了个鸡蛋小青菜,除了油多点盐多点味道也还不错,又把剩饭加热,就着这碟鸡蛋小青菜吃了个半饱。

半饱已经足矣,司玥满足地拍拍肚皮,“本公子走了,多谢今晚的款待。”

上霖正捧着米饭和碟子里最后一根小青菜搏斗呢,这根菜梗滑不溜秋的,他夹了半天硬是没夹起来,冷不防听司玥这么一说,他也顾不上还瘪瘪的肚子了,碗筷一放。

“我也走!”

司玥看他满脸严肃的样子,不复平日的嚣张狂傲,又想起他不辞辛苦地给自己热饭烧菜,于是大发善心地勾了勾手指说道:“来吧。”

上霖一路无言,默默地跟在司玥身后,也不知在想什么,俊脸沉重,一本正经地样子像是在思索人生大事,但是却也不再提为她洗菊花的事情了。

他从刚才炒菜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看似专注,实则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心事,虽然炒菜的动作并不娴熟,但是步骤却丝毫不差,倒也不显慌乱,可是他却安静地太过古怪了,就连被热油溅到脸上也未察觉。

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像是失了魂,脸色一会儿发黑一会儿又变红,看她的眼神欲言又止。

“你先坐。”司玥招呼他坐下就向里间走。

第195章 这是个大事情

“司玥!”上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她这时才发现上霖竟然连掌心都在冒汗,对上她的视线时脸色又瞬间涨红,眼神稍微躲闪却又立刻就勇敢地正视上她的眼神了。

“我,我……”上霖结结巴巴地说着,鼻尖冒汗,忽而他一把搂过司玥,按着她的后脑勺埋到自己的胸前,司玥冷不防被来了这么一下险些被憋死,一个拳头就轰了上去,可是上霖却不为所动,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却仍然是死死抱着她。

大约是第一次和人拥抱控制不好力道,上霖两只胳膊勒的很紧,像是怕她忽然跑了一样,紧贴着他的胸膛,司玥能清晰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一声又一声。

司玥差点以为他是心脏病发作了,少年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灿烈而清爽的阳光味道,这时的他已经有了男子汉气概,肩宽腿长,司玥不矮,却仍然是被他抱了个结结实实。

“你发什么疯……”司玥闷闷地说,脑袋被压在少年的胸前,她能清晰感受到那劲瘦的肌肉,她忍不住捏了一下少年腰部的肉,很硬。

“你……你不要抬头!不准看我!”上霖将她的脑袋又重新按回胸膛,“你听着就好,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我说了……”

$,¤. “嗯,你说。”司玥懒懒打了个哈欠,她又开始犯困了,索性身子一歪就懒懒靠在了少年的怀中,还蹭了蹭找个舒适的姿势,这才安分下来。

上霖抿抿唇,将下巴磕在她的脑袋上,缓缓道来:“我,我听说了,你被上祁招过去,他要你……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这件事我也有责任,都是我的错……我那天不该去找你麻烦,还让你给我背上罪名。”

他缓了缓继续说道,声音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吓坏了她一样,“你身体现在有梦缠椤,还被上祁那样了……以后肯定没有那个女人愿意跟你……你要是乐意,我以后照顾你一辈子。”

上霖的声音越来越低,闷闷的,却又微微战栗,询问式地说:“你愿不愿意?”不等她回答又立刻自言自语着:“反正现在两个男人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见过不少对了……虽然你身子已经被那个了,但是我不会嫌弃你的,我,我会对你好的!”

像是发誓一般,上霖的双臂又紧了几分,“你别难过!本大爷不会嫌弃你的!只要你以后别总是拿我寻开心,本大爷会做饭,不会饿着你的!虽然我现在打不过你,可是本大爷天分很高,真男人就不能让自己的女……男人受伤!等我以后练成绝世武功一定将他杀了给你报仇!”

说完之后他的声音又有些委屈起来,软软的,像是小猫儿在撒娇一样,“虽然你现在比我厉害,可是我比你高……你不能压着我……”

他自顾自地说着,一刻不停,像是急于表达自己的真诚,又像是害怕司玥突然打断,俊脸憋得通红,身体却紧张得直发抖,像是一个大蒸炉一样不停地冒着热气。

司玥眯缝着眼帘,神思模糊,思绪早已经不知道飘向何方了,唔,这样睡得很舒服,如果没有苍蝇在耳边一直嗡嗡着就更舒服了。

“司玥,司玥?”上霖小心翼翼地问着,声音恳切,可是等他捧起司玥的脸时却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

敢情他说了这么长时间口水都白费了!

司玥阖着双目,呼吸平稳,嘴角微翘,一只手还紧攥他的衣服,是无意识中的行为,但是却已经睡得很熟了,被上霖推开时还不耐烦地扭过脸去。

上霖心里瓦凉瓦凉的,他紧张酝酿了大半天,生怕自己说错话,又怕司玥笑话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都说出来,哪知道少年却早已经靠着他睡着了!

上霖心里是抽抽的疼,只怕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勇气将这番话说出口了,他欲撒手赌气将少年扔在地上,任她在冰冷的地上睡一晚,但最终只是长叹一声。

“你……罢了。”

上霖低低一笑,认命地将少年轻轻抱抱到柔软的床铺之上,心下却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没听见自己说的话……这样也好。

若是他听见了,会答应自己这种荒唐的事情吗?是的,荒唐,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荒唐。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男子许下生死不负的诺言,更没想过自己的决心会如此坚定,最最荒唐的是,在他下定决心之后却没有觉得丝毫恶心。

想到自己将来很可能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他没有觉得丝毫恶心。

或许说,因为对方是眼前这个少年,所以他才会没有丝毫抵触。

他的动作轻柔而小心,像是捧着珍贵的瓷器,生怕自己稍微粗鲁就将少年给碰碎了,这时的他才发现少年竟然轻的不可思议,他甚至单手就能将他举起来。

少年不同于其他男人,他外貌太过阴柔,身形又是如此单薄,但是绝对不会有人将他误认为是女子,或者是女扮男装之人,只因为少年的气势过于强大而无所畏惧。

何况,他哪里有半分女子的温柔啊!

上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他说他比少年高,所以不能让少年压……脸倏尔变红,像是一只煮熟的大虾,冒着热气。

他蹲在床边瞅着少年熟睡的脸旁,小声说:“喂,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是吧?你都睡着了,一定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我说不让你压着……”说了一半他又觉得自己这话太过暧昧,连忙加了一句:“不是我不让你压,而是,唉算了!”

他懊丧地垂着脑袋,索性撑起头看熟睡中的少年,少年的脸很精致,眉眼细致仿若精心雕刻而成,肌肤比玉还要白皙通透,发出温暖莹润的光泽,他不禁看痴了,一直傻傻地盯着,几乎忘记了时间。

他有一瞬间的迷惑,不敢相信这个比花儿还要娇弱的少年竟然是自己这些年来惺惺相惜的对手,明明他一直很看不起这种空有皮相的小白脸,可是却又不得不为此臣服。

好烦……他昏昏沉沉的越想越多,到最后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忽然一个激灵,他猛地弹坐起来。

他还没给少年洗那里呢!这样睡过去可是会生病的!

他怎么就忘了这么严重的事!

第196章 少年一晌贪欢

少年睡得这么沉该不会是因为没有及时清洗那里所以发烧了吧?他光顾着害羞紧张,差点把这件事给忘记了!若是生病该怎么办?

可是司玥的睡相极为……庄重!即使抱她上床的人是上霖,她也习惯性地调整为正面朝上,双腿并拢,双手搭在小腹处,面容安详,疑似挺尸。

要怎么做才能够脱下少年的裤子呢……

上霖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心下感叹这人也太会享受了,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杂物,但是这张床的规模却格外大,滚来滚去都不怕滚到地面上。

司玥正面朝上,他只好半趴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探向她的下身,准备将她翻转过来,少年睡得似乎很沉,他不忍心打扰,何况这件事如此尴尬,少年若是醒着一定会觉得不好意思。

司玥虽是睡着了,但是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她直觉身边有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子,长腿一伸,将不安分的东西给老老实实压在了身下,睡梦中她是想出杀招的,但这人没有杀气。

上霖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弹,他下半身在地上,上本身却在床上,司玥这种禁锢似的动作格外猥琐,长腿直接搭在他的腰上,牢牢锁住,脑袋贴着他的背部,等于是将上霖压在身下,姿势豪放※,⊙.,睡梦中的力气却让也大的惊人。

上霖有力气也使不出,这种姿势太过尴尬,他脸颊紧贴着被面,两只胳膊却伸在被窝里,腰部用不上劲,他越挣扎,少年压得越紧,还有闲工夫伸出手来拍拍他高高翘起的臀部,安慰性地说:“别闹。”

闹,闹什么闹啊!

上霖气结,他才刚说过不准少年压他,可是司玥转眼就用这种豪放无节操的姿势将他禁锢在床榻与自己身体之间。

算了,他也懒得挣扎,身子一软就半趴在在床上,暖和的被子闻起来香喷喷的,像是少年的体香,他忍不住多闻了几下,而后老脸一红,呸呸呸,什么体香啊!

用这种高难度的姿势睡觉未免强人所难,但是上霖东想西想竟然也睡着了,他还下意识地扯了扯过被子将自己给蒙在里面,只剩下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这个季节不冷不热,蚊虫也少,睡起觉来就觉得格外舒爽,上霖在睡梦中除了觉得腰有些酸之外并无不爽之处,竟然一夜无梦。

殿侍推开门之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的小心脏一阵阵哆嗦,差点没把手上的铜盆给摔了。

宽大的床榻之上,司玥趴着身子睡得正熟,被子只盖住下半身,连外套也没脱,下半身却成半跪姿势……在地上?!

上面是黑衣,下本身却是白裤子,少殿下的身体几时变得这么长了?而且……这被子里高高隆起的究竟是什么啊?!少殿下哪有这么肥啊……

殿侍看了一会儿却不敢上前,进也不是,出去也不好,最后索性一捂脸跑了出去。

嘤嘤嘤她什么都没看见!

“喂,醒了。”

司玥眨了眨眼,拍拍少年的脸颊,这货一晚上都把脑袋埋在被子里,不嫌闷得慌吗?

上霖满色潮红,似是不满司玥的动作,哼哼着又将脑袋往被子里钻了钻,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昨晚的睡姿太扭曲,以至于她身体扭得像麻花,一觉醒来只觉腰酸背痛,司玥要起床,可是上霖却趴在床上牢牢抱着她的一条大腿,她挣扎半晌又倒回了床上。

上霖仍在哼哼着,身体滚烫,他半个身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躺了一夜,现在爆发了后遗症,似乎是发烧了,嘴里也不知在嘟囔着什么,像是婴儿在寻找热源一样往她的方向钻。

司玥懒懒躺在床上,她刚醒来,懒得动,伸出小手拍着上霖滚烫的面颊,她依稀记得这个少年昨晚似乎对她进行了一番“深情告白”?只觉好笑,就算她真的被如何那也是上祁的事情,与他何关?这个少年究竟把自己摆在了什么位置?

“起床了,真是个笨蛋呵……”

司玥忽然觉得上霖实在是可爱得紧,他与她在别人眼中是死对头,相逢便是仇,处处针锋相对,简直就是一对冤家,然而这个冤家竟然会在她遭受上祁的“招寝”之后丝毫不嫌弃她“破败”的身体,愿意对她负责任!

要不是以前偷听到他和上衍之间的对话,意外得知上霖喜欢男子,她差点以为这个少年爱上自己了。

不过,他现在的做法也足以让人误会,说什么负责不负责的,她司玥哪里用得着一个少年对她负责?

“醒醒醒了!”上霖嘟哝着,忽然一个鲤鱼打滚爬了起来,司玥听见他身上噼里啪啦一阵阵骨骼的酥脆之声。

上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这个地方有些陌生,但是看见横躺在床上的司玥时又瞬间镇定下来,他点了点头,“你醒了,那本大爷先回去了。”往外走了两步却又立刻转回来,“昨晚没来得及,本大爷现在帮你洗吧!”

他觉得浑身难受,嗓子眼里冒火星儿,头晕脑胀手脚无力,浑身燥热的慌,他甚至连自己具体说了什么都不清楚,只是依据残存的意识行事。

司玥原本是姿态慵懒地斜躺在床上,此时她半跪着直起身子凑到上霖面前,冰凉的手背触到他的额际,滚烫,又慢慢抚摸上他的半边脸,声音低哑:“少年,你生病了……”

上霖从没想到自己的体质如此之差,不过是半个身子在冰凉的地面上躺了一夜就变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已然恢复了神智。

“来,喝药~”司玥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笑眯眯的样子宛若一个心怀不轨的老巫婆。

都说人在生病的时候会格外脆弱,动辄伤春悲秋,格外多愁善感,极度渴望亲人的陪伴。

但是上霖显然不属于这一范围,即使病恹恹的像是一条半死的狗,但他仍然挣扎着坚决抵制司玥手中的药碗。

“本大爷不喝!”上霖往床里缩,惊恐地看着渐渐逼近的少年。

“本公子辛辛苦苦熬了几个时辰,里面满满的都是本公子的爱心,乖乖喝一口~”司玥笑眯眯地哄着,上霖毕竟是因为她才发的烧,这点哄人的耐心她还是有的。

上霖却是不领情了,脖子一梗扭向里面,只用后脑勺对着司玥,傲骨铮铮说:“谁敢喝你的药?谁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司玥扳着手指开始数:“麻黄、细辛、干姜、桂枝、五味子、半夏、白芍……我还放了甘草呢!你尝尝,可甜了!”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上霖无力地捂着脑袋,“你从哪里看到的这些东西……”

司玥顺手抄起旁边的医术,翻开一页,上面勾勒着歪歪的线条,是她新做的笔记,“我在胡大夫的医馆找到的,按照这个方子给你煎的药。”

胡大夫虽然人不在了但是医疗设备一应俱全,药圃也由专人照看着,她只需照着医书抓几味药,最好一股脑儿放在药罐子煎成水就行了。

之前她也犹豫,毕竟自己懂的不多,若是好好的上霖喝了药之后一脚登天怎么办?不过她很快就放下心来,因为这几味药还构成不成对身体的伤害,就算出了问题,上霖也不过会难受个几天而已,总之死不了。

两人争执间已有殿侍推门而入,司玥瞬间闪身至桌边,扇面撑开铺在碗口之上,举杯轻饮茶水,而上霖则瞬间卧倒,被面盖至胸口的位置,面色苍白,有气无力。

“病猫儿~你这副样子真叫本公子心疼~”

“滚开!本大爷哪里病了!”

“嘁~嘴硬的家伙~”司玥轻笑,她忽而一皱眉,“好浓的药味呢~来来来,病猫儿快点喝药,别皱着眉,要不本公子来喂你?”

她直接端起了殿侍托盘中的药碗,走至床边,装模作样地对着碗口深吸了一口气,忽而脸色大变,不悦地对着殿侍,微微皱眉道:“咳咳咳……这什么鬼东西?要来毒死本公子吗?”

殿侍不卑不亢,声音脆甜,“回禀司少殿,这是奴婢特意为上少殿煎的药。”说到这儿,小丫头抬眼偷瞧了眼司玥,撅着小嘴儿委屈地说:“我们少殿下昨晚一夜未归,回来就成了这副样子,司少殿可知我们少殿下昨晚上去了哪儿?”

呦,敢情这小丫鬟在质问她呢!

司玥抿唇轻笑,一双勾人的含情目漾出了缱绻的水波,潋滟生妖,眼角媚的勾人,唇角溢出的浅笑声更是性感的犹如清磁一般,面容宛若生动的画儿鲜活却又恍惚,如仙似妖。

上霖和殿侍只觉眼前冰雪消融,百花盛开,倾绝圣雅,又如妖临异世,媚色横生。

“年轻人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说不定你家少殿下一晌贪欢就忘了时间也说不定……不过有你这般热心的小丫头,你家少殿下又岂敢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呵~”

上霖嘴角一阵阵抽搐,这人真是睁眼说瞎话不嫌腰疼,当着他的面诋毁他的清白呢!

殿侍小丫鬟面色发黑,僵硬着嘴角:“司少殿缪赞了,小丫头只是履行职责之内的事情。”

第197章 本大爷要走了

殿司玥嫌恶地捏着鼻子,作势要将碗里黑漆漆的药汁倒掉,殿侍小丫鬟连忙拦住,焦急地看着她:“这是我给上霖少殿熬的药,你怎么能倒掉?!”

司玥低垂着眼睑,眸中闪过一丝趣味,这小丫头真有意思,虽然被她的美色迷惑了一会儿,但是在涉及上霖时却又立刻回过神来,轻容她做一个大胆的猜想。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

“放肆!你退下!”上霖脸色发沉,将小丫头喝退,兴许是恃宠而骄惯了,小丫头面对上霖的怒斥竟然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面色难看的瞥了一眼司玥,那眼神似乎叫做嫉妒。

小丫头出去之前硬是将司玥手中的药碗给抢了过去,塞到了上霖手中,再三叮嘱道:“少殿下,您可一定要将药喝了!”

司玥久久凝视着那个小丫头的背影,唇角微勾,对着上霖调皮地眨着眼睛,“你小子桃花运不错~本公子差点被射成蜂窝呵~”

上霖下床,直接将碗里的药汁倒进了窗台上摆放的盆栽里,好在并没有出现电影里植物迅速枯萎的情景,司玥倚着床柱看他笑,温柔而幸灾乐祸:“人家小姑娘好心好意给你送药来,你这般不解风情,她知道可是要哭鼻子的……”

上霖沉着脸,∈←,≧.脸色半白半红,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你不懂。”这话意味深长,似有难言之隐。

“好了好了,药也给你熬了,人也给你打发了,你叫本公子来究竟是做什么?”

“你……这几日狼烟组麻烦你了……”

“唔?”司玥诧异地望着他,凤钰殿和上衍殿何时走得这么近了?或者说上霖几时对她这么信任了?竟把狼烟组交给她……不怕她趁机策反?唔,这倒是个好主意~

上霖眼神微闪,避开司玥探寻的视线,干巴巴地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宫主安排的特训。”拳头紧握,忽而扬眉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要变得更强!等我再次回来,司玥,你给本大爷等着瞧!”

“呵!”司玥把玩着杯盏,忽而嘴角勾起一抹邪肆张狂的弧度,妖冶如魔,“本公子可还未答应你呢……”

上霖扬起下巴,冷然道:“你昨个儿骗我的帐还没和你算!这次就当还我人情!”

“本公子辛辛苦苦给你熬了药,人情早已还清。”

“你!你无耻,欺骗本大爷感情!”

“是你自己心怀不轨觊觎本公子的美色!”

两人互不相让,对视的双眼越瞪越大,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针锋相对的日子,空气中火药味十足,有如实质的杀气在房间里碰撞厮杀,一触即发。

“算啦算啦~”司玥忽而一摆手,没骨头儿似的靠着椅子歪坐着,笑得宛如妖孽,单手挑起一缕乌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本公子为你劳心劳力的,总不能吃力不讨好吧~这样吧,你把凤钰殿这些天来的补助全都给了本公子吧~”

“……司玥,你是掉钱眼里去了。”

“给不给也就一句话的事情~何况本公子总得养活你那些娃娃吧,好吃好喝伺候着都是钱啊~本公子穷啊~”她作势抹了抹眼角,演得声泪俱下。

“我只有自己的份,你要的话就全给你,整个凤钰殿的我动不得。”若是在凤钰没回来之前他倒是有资格调用经费,但是现在正主儿回来了,他就称不了王霸了。

“多少都可以~你给多少本公子就替你养几天,就这么说定了~”司玥扇面遮唇,笑得犹如一只小狐狸,“如此,司玥先行告辞了,好好养病,静候君音。”

“嗯……等等!”上霖忽而大吼一声将司玥镇在了原地。

司玥慢吞吞地回头看他,上霖脸色阴沉,“你没被上祁那样为何还要骗我?!”

“啊……我什么都没说啊,是你一见我就进行了一番热烈的深情告白,想拦都拦不住啊……”

“不准提!闭嘴!忘了忘了我全给本大爷忘掉!该死的!本大爷那是脑子烧糊涂了!”

“哦,原来上霖大爷也知道自己脑糊涂了啊!”司玥在“脑”字上咬得格外重,一不小心就能听成“老糊涂”了。

这次上霖倒是没有被气得跳脚,也不知是因为尚在病中还是因为要离开剑宫,他面色微微发沉,俊逸不羁的面容一片沉郁,看着司玥的眼神则是欲言又止。

仿佛是多愁善感的林妹妹……

司玥脸色微囧,心里酝酿着“活着回来啊”,一出口却变成:“要不要在出征之前跟着本公子去逍遥快活一番?”

说完之后她也是默然,因为上霖一反常态的没有骂她“不思进取”“不务正业”之类的话反倒是轻轻点头,“也好,我们去牵缘阁?”

“哎?”司玥扶着门框险些踉跄了一下。

“还没玩够么?这个时候都想着要去牵缘阁……”清雅如云的男音自门外传来,宛如天边的流云一般飘渺。

一道翩翩白衣缓缓映入二人的眼帘,飘渺如仙,云淡风轻。

白衣主人的脸上依然覆着一张银色面具,但是依然不掩他的风华绝代,举步间行云流水高雅神圣,宛若逍遥步于云端的仙人,凛然不可侵犯。

神一般的白衣人手中牵着条金链子,链子另的一端系在白染的……脖子上?

难道现如今有溜人的习惯了?

白染的眼睛湿漉漉的,见到司玥的时候立刻躺下两行滚烫的热泪,似是要扑过来却又不敢动弹,可怜的像是一只快要枯萎的向日葵。

“上霖见过殿主大人,不知大人您要前来,有失远迎。”

“无须多礼。上霖,我已听说过你的事情了,你要去便去吧,至于牵缘阁……还是莫要踏足的好。”

司玥也跟着行了个礼,躲在一旁伺机而逃,却被凤钰拉住,高洁神圣的双眸没有丝毫杂质,纯粹而飘渺,不若真人,他眼神中微微带着嗔怪:“你们做事都没想过与我这个殿主商量便私自决定了?要叫别人听见还以为你们二人有越权之心呢……”

“正要找您呢~”司玥笑容坦诚,丝毫不觉得自己睁眼说瞎话的行为很可耻。

“也罢。”凤钰嗓音柔和,缓缓淌过心间柔软之,手指握得更紧了,“我正好也有些事与你商量。”

不好不好,司玥微微恍惚了一下,她怎么有一种想要扑上去的感觉?

第198章 少殿沦为种草奴

上霖走了,他的殿侍小丫头也再未出现过,楼湘湘整日往返于主宫殿与牵缘阁之间,漓冰则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司玥……成了凤钰殿的园丁。

也不知凤钰对上祁说了什么话,她这个上衍殿的少殿下竟被派往凤钰殿当起了奴才,就连上衍也对她说要好好服侍凤钰殿主。

从天堂到地狱的差别就是如此明显,身价大跌。

太阳很暖和,照在身上人也变的慵懒起来,这样的天气理应卧在躺椅上享受着下午茶,可是司玥还得在泥土里奔波,只因为凤钰说:“孩子们睡了七天,已经很累,若是不及时补充地气会死的~”

凤钰揪着她的袍子,巴巴着跟在她身后,锲而不舍地动员着司玥下地劳作。

司玥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从头扫到脚,这人衣袂飘飘恍若仙人,一袭白裳更是纤尘不染,除了墨发有些许凌乱之外,就是一清水出芙蓉的绝世美人儿。

“它们是你的孩子又不是我的!你赶紧去吧,它们若是死了你岂不是要绝后?”司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只觉自己的耐性几乎要被消磨殆尽。

不过就是几颗看不出何种品种的野草而已,这人竟然口口声声称呼它们为自己的“孩子”?!不仅如此还锲而不舍跟在△,↘.她身后叫魂。

“玥玥玥~~玥玥~孩子们除了你不能给别人碰的,会死的~~”

“胡说,你明明碰过!”

凤钰眼神弱弱地漂移了一下,却转眼间又笑得风华绝代,宛若孩子般纯真,宛若冰雪般纯粹,“除了我和你,其他人都不能碰,玥玥~”

“死了就死了吧~就算死了你也一定能生下来更多的孩子们~”司玥挽起了笑颜,满脸无辜,她实在是没想到凤钰耍起无赖来简直和白染有的一拼。

走了几步,凤钰没跟上来,司玥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只见神仙般的人儿正羞怯扯着自己的衣角,没被面具遮住的脸上则是一片酡红,艳艳的~

“我一个人如何生得……何况那些啵啵果原本就不是生下来的……而且,而且我怎么会生下草啊……”

凤钰大人,原来你也知道那些东西只是草啊!

司玥最终还是屈服在凤钰的“淫威”之下,挽起裤腿,拎着啵啵果当起农夫来,啵啵果底下的根须很多,必须一根根理顺了才能栽在土里,长长窄窄的叶子青翠欲滴,晒了七天不见丝毫枯萎。

啵啵果,啵啵果……难道是打啵了才能长出果子来?

秋天这个季节,连花儿都几乎枯萎完了,唯一娇艳的菊花也几乎快要被玩坏了,种什么草啊……

她挽着裤脚站在泥地里,凤钰在干净的草坪上指指点点,“往这边来一点,别靠的太近,他们会吵架的。”

“也别离这么远,他们还得说悄悄话呢。”

“叶子叶子,叶子沾上泥了,他们会不开心的,不开心就无法长高。”

“……”司玥抿紧唇瓣,忍着没有把手中的啵啵果扔到凤钰的脸上,“凤钰大人,司玥觉得您天生就是为不可多得的帅才。”

“玥~你在夸我吗?”凤钰眼波润出冰雪般的光润清绝。

“嗯,擅长指点江山。”

“玥~你夸我呢~”凤钰眉眼弯成月牙的形状,说着就要踏入地里与她来个拥抱,可是在刚动身的时候却又立刻缩了回去,“好多泥巴呢~会弄脏衣服的,不如玥来抱抱我吧。”

真是瞎了她的狗眼,她当初怎么就觉得这人好似仙人般不食人间烟火呢?

……

一只白鸽在窗外飞舞盘旋,身着红裙的娇媚女子单手在空中虚虚一抓,那只白鸽儿便瞬间出现在她的掌心,娇小的身子挣扎不断。

女子欣喜不已,转身看着艳烈红袍妩媚至极的男子,“墨,我的内力又增进了很多!”

墨凉兮青丝蜿蜒在后背,旖旎风华,微微俯身施礼,“墨在这儿提前恭喜殿主神功大成,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连上祁也不是您的对手了。”

“哈哈哈!”洛凰负手而立,颇为得意,眼中燃烧着名为野心的烈焰,“墨,你与他谈得如何?”

“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呢,不过他还提出了一个要求……”

“哦?说来听听。”

洛凰听完墨凉兮的陈述,微微诧异,摆手道:“你看着办吧。”男子身形美好,衣衫半遮半掩更显出一种混合着柔媚和英气的诱惑,她看得心下微微一动,声音放柔:“那天你从阁子回来我以为你伤着哪儿了,怎么回事?”

墨凉兮敛眸低笑,遮住眼中的暗芒,声音不疾不徐道:“不过是见着个不长眼了,那些人怎能伤得了我?大人多虑了。”

洛凰对他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以至于派人寸步不离地暗中监视他的任何行动,不仅如此,事无巨细全都要过问,虽说缠得烦了点,但是她对他的放心程度也达到了空前的地步,凡事都会找他商议。

而他,有时候只要眼眸稍黯或者是眉心微蹙,洛凰便会心疼不已,什么事情都会答应他。

她对他就如一个帝王的宠爱,宠爱达到了极致,虽说照样流连于幼嫩鲜美的美少年之间,但是只要一听说他有事,即使箭在弦上她也能按捺住立刻赶回来见他。

至于那些她豢养的美少年们,无论多么宠幸,只要墨凉兮皱个眉她便会弃之不理。

她是他的心尖尖儿,无法独宠却也无法放下,一边痴心爱恋,一边多情如旧。

“墨,你可会怪我?”洛凰抚上墨凉兮的脸颊,温柔缱绻,眼神真挚。

“墨的命是殿主给的,此生便是您的人了,又怎么会怪您?”

“不,我是说那些人,其他那些人……”任何一个男子只怕都不会愿意和别的男人分享自己的心爱女子,洛凰细细看着墨凉兮的表情,期待发现从上面发现可以称之为“酸意”的痕迹。

墨凉兮却揽过女人的腰肢将她搂在了怀里,单手遮住她的双眸,声音哀怨惹人怜惜:“墨斗胆恳求,凰儿与我在一起时不要提起别的男人……不要看,不要看,我不想凰儿看见我脸上的妒忌……”

柔和的嗓音温柔缱绻,像是决绝的爱恋而不得求,因而越发无望起来,但是又不甘心地乞求,乞求心上人的眷顾,如此卑微,如此决绝。

洛凰只觉唇上一凉,柔软的唇瓣带着男子特有的让她深深迷恋着的气息,眼前一片黑暗,但她却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全身心都交给眼前这个男子。

“墨……我爱你……”洛凰呢喃着,娇躯微颤,即使已经年过三十,但她此时却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般,娇羞而窃喜。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墨凉兮双眸微眯,闪过一抹堪称嘲弄的笑意,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是弥漫起越发浓烈的爱恋,声音带着妩媚的蛊惑之意:“墨,也是呢……”

他狡黠地将“爱”字隐去,只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然而深陷爱河的洛凰又怎么能察觉的出来?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无论多么强势的女人内心都住着一个温柔的小女人,她们用强悍伪装自己,然而一旦遇到了心头所爱,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却也容易被蒙蔽,以至于迷途不知归路。

他本就是牵缘阁的主子,即使如今那已经是楼湘湘的地盘,作为洛凰殿的少殿下他也有资格踏足。

他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只不过是一些简单的交接事宜,他看着楼湘湘。

这个女人似乎很怕他,连带着眼神都开始躲闪。

“原本答应了司玥不告诉任何人,但是若是你的话,想必他应该不会计较。”墨凉兮手捧茶盏,妩媚的长眸微眯,即使这么坐着她也能感到这人身上难以忽视的媚态。

就如洛凰所说,这人是天生的媚骨。

“他身中梦缠椤之蛊,似乎任何与之过于亲近的人都会被吸去精气,你说这是不是真的?”他含笑望着沉默站立的楼湘湘,忽而一笑,宛如狐妖重生,连空气也瞬间变得黏腻浓稠起来,酝酿着不安分的躁动。

“我猜啊,他一定是糊弄人的,因为这么一说上祁便无法动他了。湘儿,你说呢?”

“不,他不可能……”楼湘湘苍白地辩驳,她没听说过梦缠椤之蛊,但是却直觉得为司玥辩护。

“倘若他没说谎,那为何阁子里的小倌安然无恙?不是说谎是什么?”墨凉兮步步紧逼。

“他没碰那个小倌!”楼湘湘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司玥竟然和阁子里的小倌有染,何况他说过他是来找自己的!“他那天不过是来找我的!”

“哦~可是所有人却只看见他留着小倌过了夜……哎呀~这要是被上祁知道了该怎么办……怕要是要掉脑袋的呢……”

即使司玥说自己没碰那个小倌又如何?没人会信的。

“你威胁我?”

“不,我是在帮你。”墨凉兮笑得云淡风轻,将问题徐徐抛回到了楼湘湘的手中,“我帮你这回,你欠我个人情,如何?”

第199章 阿染要抱抱

虽说是被凤钰奴役着,但这小日子甚至可以说过得逍遥而舒心。

凤钰殿清冷却美轮美奂,似是仙宫一般,里面没几个殿侍,因为就由着他们三个折腾了,闹的最欢腾的反倒是凤钰。

至于白染,他似乎提前进入了冬眠期,睡得昏天暗地,叫他起来也是连连哈欠,尽管如此他仍是黏司玥黏得紧,强打精神也要死死巴住司玥。

白染迷迷糊糊间曾经告诉她,凤钰对他做了很不好的事情……至于具体是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司玥发现了凤钰很多小秘密,比如他极度自恋,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拿出小镜子打理自己的面容,她不能理解被面具遮住的脸有什么好看的,但是他依然乐此不疲。

三人相处的身为亲密,至少看上去是如此。

凤钰知道她身体里钻进去了一条名为“梦缠椤”的小虫子,那天他托着她的掌心,顺着手指的脉络浅浅划过,如玉般温润的细腻触感让司玥一个哆嗦,硬生生忍住了将手指抽回来的冲动。

凤钰看着她,嗔怪似的一笑,竟是不输于墨凉兮的妩媚,活脱脱一个妖孽转世,他浅浅笑着:“这虫子皮得很呢~你等会儿。”

等会?等会儿什么?

雪衣∵,∧.乌发的男子像是猫儿一般轻轻点着她的肌肤,似在试探,似是诱惑,指尖甚至溢出了点点莹白色的光芒,就连他整个人都开始发出梦幻般的光芒,真的仿若仙人一般。

司玥的脑子又开始不听使唤了,她自问虽然喜欢美色,但是甚少被迷惑住,可是眼前的男子她甚至连脸都没见过却三番五次为之失神。

鼻息间是紫玉石清清浅浅的芬芳,树木凋零,草叶枯萎,这片花海却仿佛吸收了越发严酷的冷冽,精神气勃发,愈发惑人,啵啵果却毫无动静,就如刚开始种下地的时候一般,没有死,却也不算活。

出于私心,司玥没有提醒凤钰去看看啵啵果,她生怕这些“孩子”长大了他会让自己给它们去补充养分,比如浇大粪。

她曾经问:“大人,这些紫玉石为什么长得如此茂盛?我看别人家的花圃都是要浇水施肥的,你难不成用了尸土?”

据说用尸体培养出来的花朵会格外娇艳,格外美丽,尸土便是坟地里的土,司玥深以为然,人身上那么多肉那么多营养,这土地肯定也会肥沃得很。

凤钰脸色微黑,他颤巍巍瞅了一眼司玥,“那等污浊……紫玉石是仙物,吸天地之灵气,汲日月之精华,怎会那般不堪?”

吸天地之灵气,汲日月之精华,大概只有传说中的仙人才会这样吧。

凤钰执起她的手,指尖的光芒明明暗暗,司玥看得屏住了呼吸,一条小虫子蠕动着从她的皮肤下缓缓钻了出来,像是水滴一般渗露出来,小虫子在她身体里住了这么多天竟然变得又白又胖,比她记忆中的要大了不止一圈。

她微微恶寒,下意识就要伸手将它碾死,“别碰!”凤钰急忙挡住了她的手,“不能碰。”

这么大的虫子从她手上爬出来,皮肤竟然没有丝毫破损。

小虫子趴在她的手指上,胖胖的身体软趴趴的,凤钰指尖点着它的脑袋,也不知做了什么,就见这条肥虫像是做了吸脂手术一般,身体迅速消瘦下去,转眼间就便会又瘦又小的模样了。

变回原先模样的缠椤似乎有些惊慌失措了,小身子一扭又迅速融入她的身体里,消失只是片刻的功夫,司玥哀嚎一声,她还没来得及报仇呢!

凤钰眨了眨眼,手上的光芒瞬间消失,他瞅了瞅自己的手指,似乎是害羞了,扭捏着看她一眼,“呀~它跑了~”

她看见了……而且还跑回她的身体里去了……

“不过没关系,我刚刚有替玥问候过它的全家~”

“小牙~”白染睡眼惺忪,脖子上的金链子已然解下,但他的精神却是越发不济起来,不像是渴睡,反倒有点像生病了。

白染的个头依然小小矮矮的,甚至有缩水的迹象,倚在司玥身边就像是个娇小的孩子,又有谁能知道他其实他比司玥还要大上两岁?

“小牙,阿染就要死了……”白染抱着她的腰肢抹着眼泪儿,“小牙,我把金子都藏在那里了,你一定不能把图给丢掉,会被人偷去的……小牙,你要记得想阿染。”

“顽石。”凤钰收回衣袖,眼神清漠,犹如神看世人。

“才不是!阿染不是石头!”白染扁扁嘴巴,幼嫩的脸庞如花儿一般,像是一个粉团子,他将脸颊埋在了司玥的怀里,声音黯哑,“原本还想跟小牙冬天的时候一起堆雪人儿呢,可是阿染很快就要死了……”

司玥捏捏他的脸颊,“是要死了,你再这么睡下去迟早会死的,会胖死。”

白染湿哒哒的眼睛闪着泪光,越发委曲起来,却是固执地伸出双臂,“小牙抱我!”两人对视,毫不让步,“小牙,这是我的遗言。”

司玥屈服,乖乖伸手将圆滚滚的白染抱了起来,标准的公主抱,原本以为他没多重,没想到真抱起来的时候还挺沉,肉嘟嘟的,像是一只小球。

“快放下快放下。”凤钰立刻要从她的怀里抢人,“他都要死了你怎么还抱?会沾染上污浊之气的,让我来。”

司玥手一抖,回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凤钰,“你说什么?”

凤钰眼神悠悠飘向远方,淡淡吐出两个字:“顽石。”

若是白染嘟囔着自己要死了她还可以当做笑话听,可是现在连凤钰都这么说了,还如此笃定,其中必有隐情!

而凤钰却遮遮掩掩,眼神高远,神态风雅,始终只回应两个字:顽石。

是说她的脑袋像石头一样又蠢又笨吗?司玥默默想了一会儿,不,这绝对是在说白染心如顽石死不悔改的!

脸色红润,身体结实,能吃能喝能睡,不过是比较贪睡而已,哪有那么严重?

如她所料,在冬季来临之前,白染又变回了以前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模样,恢复的白染开始在她耳边唠叨着凤钰的种种妖迹,好不快活。

然后,第一场雪落下,埋葬了小兔子。

第200章 天启之行

屋内燃着火炉,温暖如春,但是小兔子的身体在一点点冷却。

他的身体仿若十二三岁的孩童,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好似重新回到了母亲子宫内。

司玥仍然不敢相信,这个几天前还欢快如麻雀一般的少年此时已然失去了呼吸,简直荒唐!她虽然一直嫌弃少年的闹腾,但当他在自己眼前倒下时,向来无波澜的心仍有那么丝触动。

真是讨厌呵……就这么走了……

死亡便是这种感觉吗?很平静,却又很空洞,雪花簌簌而下,将世界染成银装素裹。

她爬到床底下取出白染在很久之前给她的《秘籍》,内容已经面目全非,演练招式的小人儿已经变成蜿蜒爬行的地图,上面画着许多标记。

最显眼的标记是一座山峰,她合上书籍,只觉心中疲累,书中忽然闪过一道金光,翻开书页之后她才发现竟然是胡大夫以前塞给她的金牌,这东西一看就是从白术身上偷来的。

她将金牌塞到了床底下,书籍揣入怀中,殿中温暖却又冷清,毫无人气。

小兔子的尸体被悄悄沉入海底,大概会被鱼啃噬掉吧……她在雪中伫立良久,凝视着凉薄的海面,因为天气的缘故,剑宫也进入了消沉期,无人打扰是,甚∧,⊥.是清寂,迎风独立,雪花簌簌而下,很快就在她身上覆上薄薄的一层。

万径人踪灭,她顺着自己踩出来的脚印缓步而归,等待着薄雪加厚,到时候她说不定能堆出来一个雪人。

还未踏入房间就听见里面传出来一阵窸窣之声,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白染回来了,那只小兔子总是喜欢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躲进她的房间,然而只是一个身着红袄的殿侍。

这些小丫头似乎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圆脸圆眼睛,小鼻子小嘴,很讨喜的模样,但她总是记不住,小丫头匆匆从里间走出来,看见司玥的时候微微一愣,却又很快回过神来,连忙拿出暖和的斗篷给她披上。

“大人您去哪儿了?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快点进屋,会冻着的。”

司玥抿唇一笑,浑身都冒着寒气,但她温顺地微微点头,“好。”房间里果然要温暖很多,身上的雪花瞬间融成了冰水,顺着发丝滑落,她侧脸看着,“这里……只怕呆不长了。”

“大人,您在说什么?”小丫头不解地看着她,忙着给她倒茶暖身子,“为何待不长?过一段时间可是新年呢!会很热闹的!”

“房间里固然温暖,但是这些雪花却无法存活,只好化成雪水,正好给本公子洗脸,不是待不长了么?”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头,忽而惊呼一声:“是奴婢的错!大人您快将衣服脱下来吧!”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职,她手忙脚乱地给司玥解开外衣,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司玥恰好握住小丫头微微颤抖的手指,小丫头身子一抖,小脸憋成委屈的一团。

“很冷吗?我看你抖得厉害,来,本公子给你捂捂。”司玥握住她的手。

“大人……您的手……好冰。”小丫头不仅身体抖,连额头都开始冒汗了,也不知是被冻得还是被吓得。

“呵,是本少殿的疏忽。”司玥赧然一笑,“去准备热水吧,我要沐浴。”

寒气逼人的身体经过热水的浸没变得暖和起来,她裹着棉被躺在床上,被褥柔软芬芳,就好像是……紫玉石的香气?哦,她有一箱子的紫玉石呢。

不招摇,不热烈,以最温柔的姿态缓缓侵占心房,之后便如鸦片一般,让人欲罢不能。

被温暖包裹住的司玥陷入了沉沉的梦境,梦中恍若仙境,远非牵缘阁刻意营造的氛围可比,那里的仙人儿个个容貌秀丽,或坐或笑,一派融洽,司玥仿若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看着久了她只觉疲惫,嗤笑一声便欲离开。

这声嗤笑却恍若惊雷,霎时间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先前仙气飘飘的人们脸色大变,甚至顾不上矜持,口中咒骂着什么,宛如俗世街妇,嘈杂至极。

司玥看得有趣,这些人看起来神圣高雅,变脸却比翻书还快,她盘腿飘在半空中,呵呵直笑,面前忽然窜出来一只浑身漆黑的癞蛤蟆,“呱呱”冲她叫了两声,大嘴巴里喷出黏腻浓稠的绿色液体,司玥连忙闪身,一个趔趄从空中摔了下来。

心脏猛地紧缩,这是在做梦,这是在做梦,司玥在梦中对自己说。

她以为自己会梦见白染,他那么能闹腾,想必死了也一定会极不安分,但是她却只看见这些疑似仙境中的仙人们,心中无敬畏,多的反而是嘲弄与凉薄。

白染对自己的死亡仿佛早已有了预感,频频向她诉说并撒娇索取拥抱,但她却只当他是在说笑,然而他却真的说死就死了。

人生又不是以他为主宰的游戏,岂能说停就停?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但是白染却死得蹊跷,既无病痛也未衰老,反而好似返老还童一般越来越嫩,他离开时的表情很平静,前一刻还在要她抱,分开时却已经阖上了双眸。

凤钰……消失了,连带着那片紫玉石花海。

他本就是个过于神秘的人,走的蹊跷也无人怀疑,但是却正好在白染死时消失,不能不让人怀疑。

但是司玥知道,与他无关,他只是口口声声说着“顽石”,却并不多问。

这个冬天才刚开始,却好像所有人都离开了。

“少殿下,殿主找您有事。”

司玥裹着月白色斗篷,回头看了眼尚且带着暖意的被窝,“少殿下可还有事?”

“没事,走吧。”她微微一笑,眼尾上挑,勾起惑人的弧度。

司玥没有等到薄雪变厚,也来不及实现那个为小白兔堆雪人的诺言,她再一次出任没有归期的任务。

第一场雪犹是纷纷扬扬,冰雪世界通透而纯净,她甚至来不及仔细收拾行囊便匆匆离宫。

除了简单的包裹外,她怀中揣着几朵紫玉石和那本《秘籍》,腰佩长剑,如此便出征了。

“少殿下,你可还忘记了什么东西?奴婢这就给您去拿。”殿侍似乎在提醒着什么,司玥原本想说没有,但转念一想却又笑了。

“确实还有东西,若不是你说我倒是忘了,就在床底下,你替我取来,速去速回。”

殿侍回来的时候手中捧着那枚龙纹金牌,仰起纯真的脸蛋问她:“少殿下,这是何物?看起来很贵重呢!”

司玥笑着拍拍她的脑袋,掂着那枚金牌,“故人相赠,他曾经说我要是哪天混不下去了便可以去找他,待遇从优。”

“少殿下您真会开玩笑。”殿侍自然是不相信,面色微微僵硬。

司玥转身便走,却又忽然回头看那殿侍,“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做怜儿呀!少殿下你真是的,怎么又把奴婢的名字给忘了?”她跺着脚撒娇。

“原来是怜儿,我还以为你会叫做绿儿呢……”殿侍穿着绿色小袄,足蹬红色的绣花鞋,发髻上还插着一支散发幽香的冷梅,红配绿……

之前那个穿着大红袄子的殿侍不见了,想起上衍越发冷厉的面容,她微微一笑。

上祁可能不知道,她从不会给殿侍起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名字,全都是用衣服的颜色相称,什么怜儿香儿,当她脑子被狗啃了吗?

“宫主,上衍愿性命为担保,司玥绝不会背叛剑宫与白术勾结。”上衍面色沉重,犹如发誓一般对着坐上那人说道,“这其中必有引隐情,请宫主名鉴!”

“上衍大人,洛凰知道你们师徒情深,可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哪里来的什么隐情啊……”洛凰靠在软榻之上,笑得娇媚,只要支开上衍的得力助手,剩下的便好办多了。

这是一个意外,对于洛凰来说却是一个意外之喜。

据墨凉兮所说,凤钰殿中那个绵软的少年原来竟是白术的弟弟白染,按理说和司玥应为仇敌,但是看他的样子却是和司玥熟得很,少年不知为何死了,尸体被司玥沉入大海,有人亲眼所见,故而将这件事情禀报给上祁。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司玥手中的金牌,那分明是陌尚皇室的物品,见金牌者如见帝王!司玥竟有此物……

上祁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是洛凰却可以清晰察觉到他勃发的怒气,洛凰掩唇轻笑,眸中闪过一道狡黠,谁人不知白术背叛了剑宫,背叛了宫主大人,而司玥竟然堂而皇之地持有陌尚金牌,简直是撞在枪口上了!

但是她只是要支开司玥,故而正了正脸色,摆出正义的面容恳求上祁彻查此事。

“宫主大人,金牌不过是死物,司少殿并未利用它对剑宫做出不利之事,还请宫主大人三思。”

两位殿主一起为司玥求情,何况司玥并未做出什么实质性的破坏,上祁敛住眸中怒意,沉声道:“将司玥少殿下派往天启,长期留驻,你们两人毋须多说。”

陌尚和天启诸多交锋,将司玥派往天启,既是深入敌营也是暗中观察。

若有不利,除之。

第201章 走错地儿了

今年的大雪又急又猛,适合堆雪人,但是不适合走山路。

大雪封山路难行,雪地一踩一个坑,雪深直达膝盖处,司玥裹着衣服坐在树上哆嗦,忽而树身一颤,积雪扑扑落下,落在身上,将司玥堆成了一个雪人。

她身子一僵,而后抖得更厉害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她怀疑自己别说是天启了,就连这座山都很有可能走不出去。

算了算了,跑路吧,管他劳什子的剑宫呢!

然而刚有这想法她就觉得胸口一疼,火辣辣的像是被灌下了一缸子辣椒汤!她来不及哎呦一声就像个秤砣一般从树下坠落。

沉重的身体以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坠落,嘭地一声,将平整的雪地砸出老大一个深坑,司玥紧闭双眸,任由冰雪将自己的脑袋覆盖住,等待身体的陷落停止她才撅着屁股一点点往外挪。

嘿呦嘿呦拔萝卜啊~拔出一个大萝卜~

这种天气山上连个吃的东西都没有,偶尔抓到一只傻兔子都生不起来火,她和红眼睛的灰兔子对视半晌,两只生物都哆嗦,兔子是被吓得,她是被冻得。

最后她索性将兔子揣入了怀里,怀里塞着一只肥兔子,似乎暖和了许多。

翻过这座310,¢.山大概就能到天启了,她怀揣灰兔,肚子饿得咕咕叫,没有食物,好在水是不少的,随手抓一把雪塞入嘴里就能生津解渴。

山路遥遥,她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走起路来甚至能听见哗啦哗啦的水声,忽而双眸一闭,顺着山路直挺挺地往下滚!

这样的方式确实快了不少,一路上雪花四溅,眨眼间就滚成了一个雪球模样。

雪球呼呼从山上滚下,在平地上滚了好一段路程才缓缓停下,她扒拉着雪球将自己从里面给掏了出来,抖落满身的雪花,四处瞧了瞧,寻找出留有马蹄印的官道,而后施展轻功兴奋地往前奔。

只是脚尖刚刚离地她便一头栽倒,摔了个狗啃泥,原来是饿得很了,没力气了……

这时,怀中的小灰兔终于可以发挥身为储备粮的作用了。

今年冬天冷的渗人,烟花阁里的姑娘们都缩在被窝里懒得出来,就连吃饭喝水都是吩咐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去做,抠门的老鸨只有在晚上才舍得将炭盆给烧起来,虽说如此,但是晚上照样热闹得很。

这天,鸨儿姐正在房间里睡美容觉呢就被人给吵醒了。

平日阁子里跑腿的龟公此时慌慌张张地,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妈妈不得了了!阁子里来了个无赖,您快去瞧瞧吧!”

“什么无赖?打发走了不就行了吗!”鸨儿姐翻了个身子将背对着他,烟花阁里养了那么多打手,难不成都是些吃干饭的?

“打不得打不得呀!那人厉害着呢!妈妈您快去瞧瞧吧,阁子里的姐姐们都出来看热闹了!”龟公急的差点冒汗。

什么?!她养的那些女儿们都出来看热闹了?这还了得!白天不睡觉晚上哪有精力去应付客人!鸨儿姐也顾不上美容觉了,她裹着小袄怒气冲冲地跑出去。

“哎呀呀~本公子只要吃饭不要姑娘,你们快给本公子做饭啊!快啊快啊!否则本公子一把火将你们阁子给烧了~”

司玥坐在桌子上,一脚踩着把椅子,不耐烦地冲这些围着她的人嚷嚷,声音清润却又慵懒,仿佛饿肚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仿佛她将这些打手给揍了个鼻青脸肿只是小事一桩。

“小公子啊,咱们这是男子寻欢的地方,没有酒菜!”一个龟公苦口婆心地劝着,“您若是饿了,出了这门穿过一条大街就是了,那里可有全城最好的酒楼!保管您吃好!”

“可是本公子现在很饿……饿得走不动路了……”司玥撇撇嘴,“你们不给吃的我便饿死在这里,出了命案,看你们阁子到时候可怎么做生意~”

哎呦喂这小公子的心肠可真是歹毒哇!还说饿的连路都走不动,可是方才打人却才叫一个很呢!

二楼的栏杆处围满了刚从床上下来的女子,一个个都裹着被子,嘻笑着看热闹,有人打趣道:“人家小公子怪可怜的,可别饿坏了,就赏他一口饭吃吧!”其他女子纷纷笑出声来,待看到司玥的面容时却忍不住痴傻起来。

同样是从娘胎里出来的,可这人怎么生的这般好看?!

莫不是天上下来的雪神?

雪神看着这些女子,忽然间身形一动,就见他犹如天山雪莲一般绽放足以让人惊叹的身姿,身形潇洒却又优雅动人,雪神飞上二楼,笑眯眯地往姑娘们的身上凑去,“那些男子心肠可歹毒啦~不知有哪位好心的姐姐愿意赏口饭?”

美色当前,有几个姑娘克制不住地血气逆流,当场晕倒。

鸨儿姐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这副情景:她那些平日里傲气的姑娘们此时正满面娇羞地围坐在一张大桌子前,彼此间言笑晏晏,亲密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家人,在众女子的正中间坐着一个比画中仙还要美丽的少年,少年正对着满桌佳肴大快朵颐。

“这么几个菜怎么够吃?快去再多做几个,鲍鱼人参都上来,本姑娘付钱!”几个女子撺掇着一旁伺候的小倌。

鸨儿姐听得心里直滴血,什么鲍鱼人参啊,统统给她停住!

她颤巍巍地走上前去,近距离一瞧,这小公子是越发好看了,就是她手下最当红的花魁也不及这小公子半分,可是她毕竟阅人无数,当下便稳住身形,大喝一声:“呔!哪里来的泼猴竟敢迷惑我阁中姑娘!”

司玥差点没一口菜给喷出来,她长得如此貌美如花,怎么说也该是妖孽才对吧!

她眨眨眼,接过旁边女子递过来的香帕,矜持地擦了擦嘴角,软声问道:“诸位姐姐,这花大姐是谁啊?怎么这般无礼?”

可不是花大姐嘛!鸨儿姐出来的急,也没发现自己此时正穿红挂绿俗气得很,只是还不待她发火,就见司玥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了金灿灿的大元宝伸到她面前。

“花大姐莫急,小生初到天启,多亏了诸位的招待才得以果腹,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莫要责怪好心肠的姐姐们~”

鸨儿姐眼中冒光,敢情这是个大顾客啊!真是瞎了她的狗眼!不过这天启是什么意思?

她一把抢过司玥手中的元宝揣入怀里“小公子,咱们这里可是陌尚,天启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呢!你寻错地方啦!”

纳尼?!

司玥只觉得五雷轰顶。

第202章 傻婆婆呦

这是一个宁静的小镇,鸡犬之声相闻,人们生活安静宁和,正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虽是落叶纷纷却仍有四季常青的植物摇曳生姿。

“小牙小牙!”一个面容粗犷的年轻男子叉腰大喊,“小牙小牙!快点出来,干活啦!”

喊了半天他忽然耳朵一动,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呜呜啊呀……”这人像是被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男子却是脸色大变,他将袖子一挽,怒气冲冲地跑向某个地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该死的!这群小兔崽子又来欺负小牙!看老子不揍死他们!”

司玥被几个熊孩子困住拖着走,嘴里还塞着个肉包子,一边蠕动一边鼓着嘴巴吃包子,看起来甚是凄惨。

“傻子傻子~傻子小牙吃包子~哈哈哈!”一对五六岁的双胞胎哥俩拍手叫好,虎头虎脑的样子格外惹人喜欢,但行径却是恶劣至极。

司玥咧着嘴呵呵笑,是傻子模式的憨笑,吞下最后一口肉包子,这古人的包子就是好吃,不仅分量十足,而且肉馅的味道鲜美至极,她眨巴眨巴眼,要是再有一个吃的就好了……被散乱的头发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睛。

其实这几个熊孩子哪能拖得动她?她一√,√.边吞着包子一边利用腹部肌肉蠕动着身体往前滑动,以此来满足着几个熊孩子的恶趣味。

双胞胎之一对上司玥可怜巴巴的眼神之后立刻就明白了,他掐着小蛮腰哈哈大笑,掰下一半馒头,然后“咻~”地一声砸向了司玥的脑袋。

司玥极其配合地将脑袋歪向了一边躲过馒头的攻击,但是紧接着她就又挨了一下,双胞胎中的另一个小男孩抓着小石子砸向了司玥,“哈哈哈笨蛋小牙,你以为躲过了那个就没事了?在这里啊!”他扮着鬼脸,颇为得意。

司玥撇撇嘴,嫌弃地看着扔在地上的半个馒头,沾上泥巴的白面馒头看起来很可怜,她才不要吃这种嗟来之食呢!除非塞到她嘴巴里……

这群小鬼……

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撅着屁股从地上拱起来,松松一扯便挣脱了身上的几条绳子,拍拍头发上的灰尘,再拍拍自己这身土到掉渣的绿袍子,肥大的裤脚袖管穿在身上让她看着就像是一颗移动的大青菜。

“啊啊啊傻子起来了!”这些小鬼见司玥竟然如此轻松地就挣开了他们的捆绑,立刻作鸟兽散,只留下这对双胞胎兄弟。

司玥脸上依然挂着白痴一样的笑容,她咧着嘴“嘿嘿嘿”地笑,一身颜色夸张的绿袍子裹得严严实实,除了尺寸不合倒也洗得挺干净,乌黑的中长发就这么随意披在身后,连个束发带子也没用,散散遮在脸上,经常挡住了大半张脸,连带着挡住了表情。

“呸!小爷才不怕你!”双胞胎中的哥哥挡在了弟弟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司玥。

司玥歪着嘴巴,斜眼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太过分了,反正自己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傻子,傻子做事是不会按照常理出牌的,趁着这里没人,她总算逮着机会好好教训这两个小家伙了……

双胞胎双腿哆嗦地盯着眼前忽然笑得一脸阴邪的司玥,心中敲着小鼓,他们怎么觉得傻子张小牙忽然变得可怕起来了?孩子对外界的感知最为敏感,他们扁着嘴吧,似乎立刻就会哭出声来。

就在二人准备撒腿就跑的时候,眼前这个傻兮兮的张小牙忽然间脚底一滑摔了个底朝天,一条大长腿僵硬着搭在秋千上,整个身子趴在地上,脸部表情僵硬而扭曲。

“哈哈哈!傻子傻子!张小牙是傻子!”双胞胎拍掌大笑。

司玥扭曲着脸颊,笑得阴惨惨,下一刻,幸灾乐祸的两个孩子就被一双大手给拎到了半空中,张大山虎着脸厉声呵斥着小哥俩:“干啥干啥?你们俩小兔崽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咋的?竟敢欺负我兄弟?信不信老子一拳给你们揍趴下?”

双胞胎吓得立刻哇哇大哭,哭声震天,张大山手足无措起来,连忙将孩子给放下准备好生安慰,别看他长得一脸凶相,其实心肠还挺软,被这两孩子一闹腾立刻就没辙了,但这两孩子可不是一般的鬼灵精啊,双脚一着地立刻跑得没影了!

俩熊孩子边跑还边回头做鬼脸,“呦呦!笨蛋哥哥傻子弟弟,笨蛋哥哥傻子弟弟!”

张大山被两个孩子戏耍了,他气得当即就要追上去,可是在看见躺在地上咯咯直笑的司玥时却不得不辙了回来。

“呦呦~笨蛋哥哥~呦呦~笨蛋哥哥~”司玥一边抽风似的傻笑,一边兴奋地拍着手掌。

张大山一掌拍上她的脑袋,满脸凶相看上去格外狰狞,他龇牙咧嘴地对司玥叫着:“什么笨蛋哥哥?人家那是在骂你呢!以后长点脑子,别总是让人家欺负你!”

“嘿嘿~笨蛋哥哥呦~”

“……”

他这个弟弟果然是个傻子,都三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三年了,是啊,司玥在这个镇子已经住了三年。

小镇叫做株台,位于天启不起眼的角落,百姓自足,生活安稳,悠闲地一度让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三年前,司玥跌跌撞撞竟然跑错了方向,于是她不得不重新翻山越岭赶往天启,饥累交加的她倒在一户人家的墙角下,身下是雪地,冰凉入骨。

这之后,她被路过的怜婆婆捡回了家,四十多岁的女人看上去慈眉善目,但是吼起来却是中气十足,少年丧偶的她独自拉扯着儿子长大,艰苦的生活让她练就了剽悍的性子。

怜婆婆家里经营着一个小店铺,卖点柴米油盐之类的生活用品,相当于现代的杂货铺,凭着这小小的铺子,她甚至供养着儿子张大山上起了学堂,但是张大山偏偏不喜欢念书识字,他一心想去衙门当差,怜婆婆为此没少骂他。

司玥当时被怜婆婆带回家里,醒来之后竟然发现身边围满了好奇打量着她的人,虽无恶意,但是这一双双或是惊叹或是疑惑的眼睛让她一瞬间神经紧绷,而后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再醒来后,少年只会一个劲儿地傻笑,众人失望:原来竟是一个傻子啊!

司玥装疯卖傻在怜婆婆家里住了下来,平时帮忙跑腿做点杂活,偶尔帮着怜婆婆看店,这个小家冷冷清清,多了一个人也多了几分生气,三人不分主仆,一个桌上吃饭,怜婆婆经常把她当做是自己儿子那般随意吼着,却也亲切,司玥只会回以“呵呵呵”地傻笑,怜婆婆也拿她没办法。

怜婆婆虽然看着强势蛮不讲理,但是心眼却很好,她收留司玥不仅包吃包住而且还每月都给她发工资,摇着自己快要满起来的钱罐子,司玥笑得一阵阵奸诈,三年她已经攒了很多钱,等她出完任务也是一个小富婆了!

“小牙吃饭了!”怜婆婆粗着嗓子喊她,司玥连忙将钱罐子藏了起来。

张大山今天又没回来吃饭,大约是和别人学拳去了吧,怜婆婆虽然对他的志向不满,但最终还是给他拜了师傅学拳,只不过张大山沉迷于此,老人家就只能独守空房,凄凄惨惨了。

四十多岁的女人已经不算年轻,原本光滑的脸上爬了些许细纹,许是畏寒,刚入秋她就已经裹上了小袄,头发染上几根银丝,严实地盘在脑后,背部微微佝偻却不显臃肿,双眸中充满了精神气。

她的不成器的儿子呦~她还不能倒下去。

“婆婆~吃饭饭呦~”司玥欢呼一声跑到桌前,虽然这顿饭只有两个人吃,但是依然很丰盛,一荤一素,还有骨头汤。

怜婆婆在旁边捧着账本算账,司玥拿眼睛偷偷瞄着,她知道这个看起来很抠门的婆婆其实是个隐形大富翁,光是银子就装满了整整装满了七个腌菜坛!

饶是如此,她依然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攒下钱来,真正的财不外露,同时也抠门到令人发指,怜婆婆是个真土豪,司玥决定好好抱住怜婆婆的大腿。

吃饭之前先喝汤,司玥一边瞅着怜婆婆一边偷笑,眼角勾起奸诈的弧度,她永远不知道自己总会在自己的碗里多放一块肉!

真是个傻婆婆呦~

许是笑得太过猥琐,原本正安心算账的怜婆婆忽然转过脸吼了她一句:“看什么看!吃完饭赶紧看店去!”

司玥手一抖,险些没将碗中的肉汤给溢出去,她一僵,而后笑呵呵地应着。

吃饱喝足之后,她拍拍肚皮下楼,在踩上第一个台阶之后她脚底一滑咕噜噜滚了下去,一路哐当哐当,落地之后将怜婆婆摆在地上的大箱子给撞出去一米多远。

“呦呦呦!”怜婆婆连忙跑了出来,见到这副样子立马又开始吼:“才摔这点怎么够?不够不够,再摔远点!你这小子非要等哪天把骨头摔断了才会长点记性!”

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婆婆呦~

她第一次从楼梯上摔下来时,怜婆婆明明紧张的要死。

第203章 暗线之间的勾结

“小子,走快点,咱们今天可是去给兰娘送米面的!快点快点!”张大山对着镜子臭美的整理衣衫,一边催促着司玥。

“哎哎。”司玥咬着一个大雪梨含糊地应答着,肩扛米袋,胳膊下则夹着一小袋面粉。

张大山人生第一愿望是去衙门当差,第二愿望则是迎娶租住王镇长家里的兰娘,兰娘喜爱歌舞,平日里孤身一人,但是人长得娇艳无比,而且身材火辣,性子也极为豪爽,据张大山自己的描述,他对兰娘是一见钟情。

但这段感情纯粹是单相思,在司玥看来啊,张大山这辈子都不可能追到兰娘了!

怜婆婆是个保守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儿子迎娶那种袒胸露乳甚至光顾赌场的女人?

张大山打理完衣服后才发现司玥早已走了多远,那种弱弱的小身板抗米夹面却连个粗气都不带喘的,他连忙从司玥肩上卸下米袋,“你个小身板扯什么能?让哥来!”

司玥也不矫情,顺着他的力道将米袋扔给了张大山,张大山双腿一软,米袋的重量超出了他的预计,险些没把腰给折了,“小小小牙!咱俩还是换换吧~”

“呦,小牙又去给镇长家送吃食啊?”二人身边走过一个面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身体○※,≈.微微发福,身上背着药箱,是镇上的郎中,刘元。

“叔叔叔~~”司玥见到刘元,双眼发亮,将米面袋连带着张大山都扔在了身后,张开双臂欢呼着往刘元的方向扑去。

张大山原本就半弯着腰背着米袋,司玥将面粉袋又扔在了他身上,负累更重,哎呦一声就趴在了地上,他无力地伸长胳膊求助:“小牙~~”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否则以他如此虎背熊腰的身板怎么会扛不起来一袋大米呢?

司玥哪里管得了他,欢呼着扑向了刘元,两人鬼鬼祟祟坐在树下,刘元将小箱子往地上一搁,从怀里掏出两块千层糕,一人一块。

“最近剑宫可有什么消息?”司玥一边啃着千层糕一边低声问。

“没有啊,上一次收到消息还是三年前,这隔得时间也太久了,少殿下,您说剑宫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

刘元是剑宫更早之前派出来的暗线,蛰伏已久,当初和司玥接头的便是他,两人相处三年也算有些交情了,刘元的身份是这个镇上的郎中,平时治个头疼脑热的倒也在行,据他所说,他原本就是培养出来搞情报的,没想到来到这个小镇之后竟把自己给培养成了个半吊子大夫。

“胡说!”司玥猛地站了起来,吃的有点急,她险些被呛着,歇了一会儿才说:“宫主怎么会把我们忘掉?他只不过是在考察我们而已!不要多想……嗯,下次带点你自榨的果汁,这个太干了。”

“少殿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刘元连忙解释,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忠诚,“只是您是宫中精英,身为少殿下,他们实在不该如此冷落您!那啥,反正我是无所谓的了,我在这里都待了十几年了,也不差这几年。”

他嘿嘿笑着,尽显憨态,挺着将军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的民间男子,没有丝毫锐气,十几年的平静生活早就已经磨去了他身上的气势,如今的他似乎已经和平常人无二。

“好了,宫主是不会忘记我们的,安心等待就行。”

“少殿下,那么近日来出现的陌尚人怎么办?”

陌尚对天启这块大肥肉早就已经虎视眈眈,近年来更是越加肆无忌惮,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就连这个小镇子都涌入了不少陌尚的细作。

“陌尚天启之事与我们无关,继续做你分内之事,休要多管。”

“是。”

司玥赶回去的时候,张大山正坐在路边,脚下放着米面袋,脸色很难看,因为他今日的悉心装扮都因为方才的折腾而狼狈不堪。

司玥老远就看见了他,她抹一把脸,再抬头已经是那个白痴张小牙了。

“哥哥~笨蛋哥哥~”司玥欢呼着跑上前去,“笨蛋哥哥给你糖糖吃~叔叔给的~叔叔是好人~好人呐~”

“笨蛋张小牙不许叫我笨蛋哥哥!”张大山跳起来一掌拍上她的脑袋,将她手中像是被老鼠啃过一样的千层糕给扔到了路边的草丛里,“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怎么又不听!还把哥哥扔在这里,哥哥我好命苦哇~”

张大山说着就假惺惺地抹起了眼泪,司玥不解其意,歪着脑袋呆呆地看他:“叔叔不是陌生人啊~叔叔每次都给吃的~好人呦呦~”

张大山恨铁不成钢,但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叹息着:“你虽然脑子不顶用,但是脸长得好啊,那些个窑子可是不看你傻不傻的,近日镇子里来了不少人,你个傻子被人拐去了可咋办?”

他这个半路捡来的傻弟弟咋就什么都不懂呢?真让人捉急!

去往镇长家的路上有一座陡峭的石桥,张大山喘着粗气闷头往上爬,还一边招呼着司玥:“快点快点,可别误了时辰!”

往身后一瞧,哪里还有司玥的人影啊!

“哥哥哥快点快点~”司玥抱着米袋早已将他落下一大截,跑得极为欢快。

张大山惊讶地看着,嘴巴咧成了瓢,是不是傻人的力气都格外大?他这个傻弟弟比一般人能吃也就罢了,连力气也比别人大!

王镇长的年纪和怜婆婆差不多大,据说他以前在衙门里当差,是个厉害人物,故而张大山对他尤为崇拜。

走到王镇长家门外的时候,张大山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司玥,“小牙,来咱俩换换!哎?你这什么眼神?敢不听大哥的话?快点换!”

司玥撇撇嘴巴将米袋和张大山怀里的面粉袋做了个交换,她这个便宜大哥还真是……打肿脸充胖子!

张大山咧着嘴巴走进了王镇长的家里,镇长家里颇为气派,不是小门小户可与之比肩的,空屋子也多,所以便整理着出租了,租客之一是兰娘。

王镇长是个颇悠闲的老人,虽说和怜婆婆一样都有着抠门的特质,但是他出租房子的最根本原因还是图个热闹,偶尔吵吵闹闹倒也乐在其中。

昨天,似乎来了另一个租客。

这个小镇也就巴掌点大,一家来了客人,整个镇子的人都会知晓。

据描述,这似乎是个和兰娘一样搞艺术的。

第204章 似有故人来

兰娘似乎刚沐浴完,她头上裹着毛巾,扭着水蛇腰从房间里出来,明眸皓齿,脸上抹着胭脂,樱桃小嘴儿红艳艳的,像一朵娇艳的花朵。

张大山的双眼瞬间发直,直勾勾地盯着兰娘傲人的胸部,司玥歪头瞥见一双白靴,看似平凡,实则做工精致,布料上乘,绝非小镇所有,看来是真果来了租客。

“你个死老头子,连个热水都舍不得烧,这么冷的天要人家怎么洗澡啊!”兰娘将头发披散下来,怒目望向王镇长,显然是动怒了,但因为她人长得娇美无比,即使是生气也有着别样的风采,反而更显出娇态,媚色横生。

王镇长因为常年锻炼,所以并没有像普通中年男人一样在这个年纪发福,清瘦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像棵竹子一样有着清俊的风采,只是他一开口便风采全无。

“年轻人呐,冷水洗澡对身体好!何况现在才刚入秋,冷啥冷啥?哎呦~小牙来了呀~累不累?快放下吧!”王镇长一转脸就笑呵呵地冲着司玥打招呼。

“嘿嘿~叔叔好~”司玥乐呵呵地摸着脑袋,看吧看吧,王镇长是镇子里的首富,但同时他的抠门程度也仅次于怜婆婆。

“兰小姐兰小姐!”张大山满脸殷勤,眉毛都快挤成了一团,他挺直身板炫▲,▽.耀肩上的大米袋,“看!大山为兰小姐服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么点米一点都不累!”

“不累就继续备背着吧。”王镇长鄙夷地瞥了一眼张大山,声音凉凉的。

兰娘被王镇长气得说不出话来,没搭理张大山,直接就走到了司玥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小牙你把这些东西送我屋里去吧。”

哎呦呦小地方的民风就是淳朴!没有矫情的男女大防之说。

司玥乐呵呵地跟在兰娘身后,张大山眼巴巴地瞅着,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他这个傻兄弟咋就这样招兰娘喜欢呢……

“那个小子!”王镇长冲着一个屋子喊道,“那个弹棉花的小子!你要是在的话就出来跟人打个招呼哇!”

喊了半天,屋里也没有动静,王镇长摸着嘴上的两撇小胡子,咂巴着嘴:“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这小子,跟兰娘一样是个弹棉花的,整天不务正业怎么养活自己呦!不赚钱哪有饭吃!”他显然对这种从事高雅艺术的人颇不以为意。

兰娘听这话可不乐意了,娇滴滴地冲他嚷:“什么弹棉花的?那是琵琶!本姑娘可是靠手艺吃饭的,也不少你房租……真是讨厌,本姑娘才不跟你一般见识呢~”

是夜,小镇由熙熙攘攘变得宁和,没有娱乐活动,因而只好早早入眠。

司玥单手托腮坐在桌前,漫不经心地挑着烛芯,额上扎着束带,散落的中长发柔顺地散在肩上。

司玥的小房间在二楼,空间有限但是布置得简洁而利落,弯月自东方升起,投下浅浅的剪影,四周太过静寂,连声犬吠也听不见,她来小镇三年,早已习惯了这种平凡而宁静的夜晚。

只是,因为一个连目的都不知道的任务,她似乎也蹉跎了三年光阴。

三年里,剑宫再未派遣任何其他人来到这个天启的小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闲着没事和刘元扯淡,偶尔也会猜测剑宫将他们派遣到此地的目的,但是为了表达自己忠贞不二的决心,对于刘元的牢骚她总是会严厉斥责。

其实,她也曾私下里想过,剑宫若真的是将她忘记倒也好,那么她就可以在这个小镇嬉笑一生,哪怕是以一个傻子的身份。

曾经的司玥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漂泊太久,以至于她忘记了安宁的滋味。

原来她也不过是俗人一个,安逸得久了,就连骨头也会生锈,精神会松弛,连带着野心也会变得枯成灰烬。

饱暖思****,可笑的是这个小镇连个稍微邪恶点的窑子所也没有,就连赌场也禀行着“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的原则。

美好的仿佛是一个世外桃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生死之忧,来到这个地方,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但是有一点她却可以肯定,若再这样下去,她会舍不得,会留恋,留恋到甚至会忍不住毁了这里……

无论产生任何的感情羁绊,都将会成为弱点。

“哎……”司玥长叹一声,对着烛火倾诉:“如果是抛弃的话起码要明确告诉本公子啊,接下来究竟该如何是好呢?狼烟组组长上霖大人。”

“呵!”门外传来一声轻笑,少年的嗓音邪肆而不羁,“不愧是被称为怪物的人啊,还真是等着本大爷呢……好久不见,司玥少殿。”

门外之人慵懒地斜倚在门框之上,他似在轻笑:“开门吧。”

拉开门闩,司玥看见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一身精致白袍,墨发张扬地束在脑后,眼神邪肆而狂傲,面容比之从前更加俊逸,却也更加成熟坚毅,如今的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男人。

就连身高都增加了许多呢……真是讨厌。

上霖挑起眼帘看她,带着一如既往的狂放,还有着莫名的兴奋,他俯身去拿地上的包裹,动作漫不经心,但是眼神却在低头的一瞬间倏然变色,危险而邪气。

俯身的上霖倏然出手攻向司玥!凌厉的掌风毫不留情,身姿挺近屋内,迅猛地逼向毫无察觉的司玥,只是司玥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察觉?这小子一见她眼中就带着股兴奋劲,摆明了是想跟她过招。

门槛之内,两人就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过起招来,彼此暗中较劲,互不退让,凶狠的招式几乎摆出了拼命的架势,双方都没有手下留情,似乎对方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上霖简直兴奋地几乎身体颤动,三年了,这三年中,他几乎每夜都念叨着司玥的名字入眠,日夜提升着着自身的实力,为的就是在和这个对手较量一番!

短短的几分钟内两个人已经过了百十招有余,舍弃内力,纯粹的肉搏,司玥一个巧劲将上霖逼到了门槛之外,两人双臂相抵,仍是较着劲儿。

那时,年纪尚幼的他们经历过无数次类似的较量,小小年纪娃儿气性也大,总想着将对方置于死地,最后总是在上衍的呵斥下才不情愿的放手,现如今,二人都已长大,心态也更加平和。

组长间的较量,没必要把命搭进去。

上霖忽而一笑,狂戾的表情瞬间消散,他一扯嘴角,笑容坦荡:“不愧是第一,实力依旧啊……对待故人就是这种方式?收回身上的劲吧。”

他率先卸下力道,司玥笑了,她轻笑一声,带着难得的畅快,两人跃上屋顶,月光甚好。

“你怎么过来了?我以为作为上祁宫主的儿子,在剑宫随便领个职务便可以了。”

上霖嗤笑一声,带着些许自嘲地说道:“原来你也知道,真是丢人呐……”他双手枕在脑后,仰面朝天,“在宫里闲着无聊就领个任务出来喽。”

“任务?什么任务?”司玥一愣,她在这里三年都没有接到任何任务的指令,上霖初来就有任务?未免太过好运,不得不说,她实在闲的骨头都快发霉了,

上霖脸上却显出得意的色彩,他撇了撇嘴:“这是我的任务,没说要跟你合作,我们不可能透露给对方。”

知道他不可能说更多,司玥只好退而求其次,“为什么要派你来?这里已经有我了。”

上霖笑得更欢了,他长得好看,笑起来也是赏心悦目的,但是这笑却怎么看都带着一种欠扁的意思,“为什么?当然是对你不信任啦!在天启过了三年安逸的生活,怎么还能让人放得下心来?”

这话一针见血,而且极不客气,司玥深以为然,但她却是一把揪住了上霖的衣领,“你胡说!这三年本公子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身份,其实这区区安逸生活便可收买的?”

乌发垂在了上霖的脸上,挠痒痒似的,他用手拨开,只觉顺滑无比,忽而邪笑着凑上前去,“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见父亲说要把我送往剑宫,你不知道我有多兴奋!人生嘛,不就是一场上位?要么平庸至死,要么轰轰烈烈,本大爷马上就能轰轰烈烈了……司玥少殿啊,你就继续在这里扮演你的傻子吧,哈!”

他拨开司玥站起来,身形利落地跳下屋顶,脸上原本的豪情却是瞬间就已经消失殆尽,换上了一种不屑甚至鄙夷的嘲讽,嘴角扯起意味不明的弧度,连带着步伐也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嘁,轰轰烈烈?

若是从前的上霖,兴许还会有这种幼稚而天真的想法,但是经过时间的历练,如今的他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性格暴躁的毛头小子了,再也不会为了所谓的热血而满腔热情,时间将他的棱角打磨殆尽,让他更加清楚的认识到现实。

那个死气沉沉的剑宫,虚伪而冷酷,少了司玥之后越发无趣起来。

笨蛋司玥,他若真是想轰轰烈烈一番,用得着跑来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不过……唉算了,就让这小子尽情地眼红自己吧!

第205章 梦中灰仙姑

经过和上霖的一番谈话,司玥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明明比上霖长得好看,也更加沉稳,为什么剑宫就看上他那小子反而把自己给摒弃在外?难道就因为他是上祁私生子的身份?

上位,上位……凭着上霖的身份他就可以平步青云了,眼下这明摆着是对她进行赤果果的炫耀,果然无论多么优秀都拼不过这种“x二代”啊!司玥在心里为自己的懒惰寻找借口。

上霖作为私生子的身份在剑宫算得上是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毕竟上祁的私生子太多了,他像是种猪一样不知疲倦地播种,传宗接代,再从这一大波孩子当中挑挑选选,优胜劣汰,没用的便被当做垃圾一样丢掉。

有用之人,譬如上霖,便被留在剑宫予以少殿下之位。

司玥早就知道这点,毕竟剑宫那群家伙对于八卦向来是乐此不疲,她听得几乎耳朵出茧,因着心里的恶趣味,她便在和上霖对决之中多次手下留情,毕竟这孩子太过可爱,太早抹杀未免可惜了。

可是现如今,她这个手下留情之人反而被小看了。

这般想着,第二天干活时都显得有气无力起来,她慢吞吞搬着面粉鸡蛋和瓜果走上阁楼,这户人家住的是一个孤寡老人,身体还算健朗,↓,←.但是体力活能做的不多,所以司玥便连带着干了点杂事。

“东西送来了呀?累了吧?快放下歇歇。”老人在旁边和蔼地招呼着。

“嘿嘿,不累不累。”司玥笑呵呵地应承着,透过阁楼的小窗户,她清晰地看到了上霖的身影,尚在两条街之外,若是此时追上去也不是不可能。

开始行动了呀!

她咧开嘴角,表情一瞬间变得奸诈起来,她倒要跟上去好好看看上霖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她等待三年却被人当做垃圾一样扔在这个地方,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就连解药也不给她,好不容易起了兴趣准备跑路却没法实施,只能这样混吃等死顺便装傻。

司玥心中愤愤不平,其实这些仍然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在于梦境。自从小兔子死掉,自从离开剑宫,她就开始重复着相似的梦境,这些梦境彼此关联,似在讲述一个凄婉的故事,因为爱情。

梦中的世界美轮美奂,仿若仙境,仙境中的男男女女也都是仙姿出尘,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优雅不失风度,彼此间礼貌而矜持,不乏高贵之态。

她在梦境中也不再是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仙女?名唤木灵,木灵是天帝的私生女,排行第九,母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莲花仙子,颇有姿色,因而被天帝看上,哪知一夜欢好就怀上了木灵。

天后善妒,容不得天帝亲近其他女子,莲花仙子身份卑微,自知不会有任何名分,本不该有任何奢望,但是因为该死的爱情,她瞒着所有人偷偷生下了木灵。

莲花仙生下木灵之后很快就去世了,大约是因为在和天帝的交合之中受了他霸道灵力的冲击,她的身子早已破败不堪。

所以说啊,做小三有危险,做一个没有魔法的灰姑娘更加危险,彼此间的地位和力量天差地别,有时候就连最普通的欢好也极有可能是致命的。

但是天帝却是不会顾忌莲花仙子的,做久了上位者,他更多的是考虑自己的情绪

木灵不过是一个私生女,身份低微,而且母亲早逝,即使最终天后无奈勉强认了她,她的身份也没有高贵多少,甚至连个公主的名号都没有给她,天后只不过是承认了她的身份,基于血缘之上的身份。

木灵是一个没有魔法的灰姑娘,平日里没少遭受天帝其他孩子的嘲弄欺侮,再加上自身的懦弱性格,所以日子过得并不好,但没有魔法的灰姑娘却妄想天开觊觎王子的爱情。

木灵心中的白马王子是龙族三太子,敖肆。

明明排行老三,但却名为“肆”,对于这个名字,司玥琢磨了许久也没想明白,总之这是个含着金钥匙出身的“x二代”,敖肆的心上人是天界大公主天音,两人郎才女貌,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天音……瞧瞧人家姑娘这名字,听着多气派多高贵!透着股高高的女王范。

再去瞧木灵,木灵……乍听这名字还以为是某个低级的小妖怪呢,没有丝毫特色,但是倒也符合木灵木头一样的性子。

木灵恋慕敖肆,敖肆心悦天音,而天音对敖肆似乎也有那么点兴趣,二人算得上是天界公认的一对了,于是木灵这根木头就理所当然被认为是小三插足了。

木灵在敖肆心中连个屁都算不上,但是天音却视她为眼中钉,多次陷害于她,敖肆为了心上人也在一旁帮衬,可怜兮兮的木灵被两个人整的惨不忍睹,就连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容貌也被天音毁了。

如此一来,木灵连仅有的联姻作用都没有了,于是天帝对她仅有的关爱也随着容貌的破败而消失了。

司玥经历着木灵的经历,体验着她的感情,就连痛苦也是真真切切的,甚至怨恨也是发自内心,木灵整个形象似乎正在逐步侵占着她原本的灵魂,一点点渗透腐蚀她本尊的思想。

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她常常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多少次,她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泪流满面,胸口更是疼得厉害,甚至以为现在的司玥身份不过是梦境一场,甚至怒火喷薄要去杀了天音那个贱人!

多少次,她勉强压下心中躁动的嗜血,按捺住这疯狂涌起的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她不能再像以往那般付之一笑。

莫非,这是她的前世?不对,她的前世是天朝司玥,既然如此,这梦境中的木灵又是何许人也?

仙梦连连,害得她夜不能寐。

司玥捶捶自己发酸的腰部,脖颈也疼,她告别老人,脚步轻巧地走下楼阶,一路上步伐生风,顺着上霖的方向直追而去!

肥大的绿色袍子在风中漂移成一颗移动的大青菜。

第206章 弹棉花还是弹琵琶

司玥一路飞奔,一边跑一边和路边的熟人打招呼,因为速度太快所以只留下一道残影。

狂奔中的司玥只顾着瞅上霖了,一个没留神便与提着药箱的刘元撞了个满怀,刘元惊魂未定,眼睛瞪得溜圆,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跑得这么快的大青菜呢!

被挡住了去路,司玥不悦地瞅了一眼满脸惊色的刘元,两人对视。

片刻后,司玥再次动身追上上霖,身上穿着不显眼的灰色袍子,手里还提着个小药箱,这副普通的造型只要往人群里一混便瞧不见了,而刘元此时正穿着她滑稽的绿袍子钻沙堆呢。

上霖身上背着把……琵琶?他熟门熟路地往一个方向走去,没有半点儿停顿。

司玥混在人群之中不远不近地跟着,眼瞅着他就走进了一家歌舞坊,这种歌舞坊只供人纯粹的歌舞欣赏,并没有卖身的女子,据说天资高的甚至会被选入皇宫成为宫廷乐师。

上霖向门外的侍童出示了门牌,随后便顺利进去,司玥摸摸衣服,再摸摸脑袋,她没有门牌,但是有药箱。

紧跟着上霖进入了富丽堂皇的歌舞坊,里面装饰华贵,大堂的最前面坐着几个气定神闲的老先生,那副模样疑似天朝考场的监考老师,不少年轻男女依次上台表∮♂,∷.演歌舞。

或是男女配合,或是独舞独唱,犹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那投入的表情似乎将毕生本领都展示出来了,几位老先生在台下,或是点头,或是摇头,不时在纸上勾画着什么。

轮到上霖上台了,这货竟然抱着把琵琶……难不成他准备弹十面埋伏?

这个世界也有十面埋伏,相较于天朝的曲子毫不逊色,兴许是历经了战火的淬染,因而更加激烈狂放,听者起意,恨不能执戈战敌,如此想来男子弹琵琶也不是什么好笑的事了。

只是上霖……他伸指拨弄了一下弦,而后迅速地收回手去,在衣服里掏啊掏,掏了半晌终于掏出来一枚铜板,这铜板原本是圆形的,他在暗中用内力使之弯曲,露出来一头尖尖的形状。

只见上霖用铜板尖尖的一头开始拨弄长弦,看起来颇为高深。

“嘚啷~叮~嘶~嘚啷啷~”

“……”

在座考官面面相觑,原本高深莫测的表情瞬间崩塌,彼此小声议论着,而上霖似乎正弹到忘情处,一个个飞溅而出的颤音将人击得体无完肤,司玥听得嘴角抽搐,她原本以为上霖是要来做些什么隐秘而伟大的事情,没想到他却公然来参加这种……选秀活动。

一曲未终,上霖自己首先就经受不住了,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眼神对上最后一排的司玥,右手成拳抵在左胸口上,发丝凌乱地遮住面容,洒泪下场。

此时的上霖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狗般可怜,他抱着琵琶蹲坐在高台之上,无神地看向远方,连声音都是飘忽而不确定的:“在歌舞坊的选举中拔得头筹,伪装成宫廷乐师的预备人选,这就是我的任务……”

“很好啊,总不像我竟然是要扮傻子……真是埋没了本公子的花容月貌……”司玥咧着嘴笑,些许幸灾乐祸。

上霖的声音幽幽的,像是失了魂般呢喃着:“原本以为此等选拔对我来说不过是小事,没想到这鬼地方的狗男女们竟然这么厉害,能蹦又能唱。”

“这有什么!努力被选上不就行了?我们是谁啊?我们可是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的剑人!”剑宫之人俗称剑人,无聊时嘴贱,无情时出剑。

“对!就是练到手破血流本大爷也绝对不会放弃!一定要让天启的狗男女们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弹棉花!啊呸,弹琵琶!”他像是抽风一般抱着琵琶开始弹奏,扭曲的音符杂乱无章,毫无乐感。

司玥眉毛直跳,她或许压根就不该鼓励上霖,她飞射出一枚小石子,击中琵琶弦,上霖的演奏瞬间被打断,他面目狰狞地转过头来看着司玥。

司玥咧嘴嘿嘿一声,是张小牙标准的傻笑模式。大爷,你就算练习至少也要等本公子走了之后再来吧,王镇长说的没错,你丫的就是在弹棉花!

她跃下高台,心情瞬间舒畅了不少。

迈着轻快的步伐往杂货铺走去,她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混日子,虽然没少挨怜婆婆的骂,但是工资和伙食却一点儿也没有克扣过。

走了两步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人怎么都看着她一个劲儿地笑呢?虽然她傻,但是还没傻到让所有人见了她都被传染成傻样啊!

镇定地迈开步子,只听见“嘶拉~”一声。

司玥面无表情地低头,只见原本宽松的袖摆不知在何时从后背裂开了一条大口子,长度直达腰际,经过她这么一番虎虎生威的步伐,衣服只剩下前面的布料还挂在身上,后背……透心凉,心飞扬。

该死的刘元!早知道就该拿着小皮鞭督促他减去一身膘!

抠门的怜婆婆从没给她买过一身正经点的衣服,有些即使样式看着还不错,但是尺寸统一偏大,按照怜婆婆的意思是让司玥能多穿几年,她还把司玥当成是未成年的小娃娃呢!

她穿着衣服偏大,可是穿在刘元身上却小了不止一码,如此一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怜婆婆见她只穿着一见白色里衣,诧异地问道:“小牙,穿这么少,你不冷啊?”

司玥一边将半湿的毛巾晾在竹竿上一边回以傻笑:“婆婆不冷呦~”要是被怜婆婆发现她竟然把衣服弄破了,这老婆子准会拿扫帚撵着自己追几条街的,哪还会这么和蔼可亲啊……

“哎呀你这个臭小子今天怎么不喊我?!时间都过了!真是真是……都秋天了还用这么薄的,丢人死了,快换新的啊!真是!”张大山从屋里跑出来冲司玥嚷嚷,一边还手忙脚乱地穿着外套。

“你懂什么?这更省钱啊!不然哪来的饭吃啊!走这么急干什么?饭都做好了,吃点再去啊!”怜婆婆站在门阶上冲张大山嚷着。

张大山回以更大的声音,他们娘儿俩是一样的暴脾气,不耐地吼道:“吃什么吃啊真是!走了走了都迟到了!”

张大山在武馆里学拳,学成之后再去参加衙门里的招人考试,只要通过便可以进去当差,从小捕头做起,迄今为止,张大山已经经历了三次考试,均未通过,挨打的耐力倒是增进了不少。

其实那种事情啊,依照司玥的看法只要塞点银子给主考官就行了,哪里需要真的去拼命啊,也就是张大山那种死脑筋才会想不开。

张大山去了武馆,怜婆婆在门阶上连连叹气,一转眼便对司玥说:“小牙啊,你也别忙活了,快进来吃饭吧!”

司玥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乐呵呵地跑到屋里去,两个人的晚宴也很丰盛,热腾腾的饭菜闻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到这种传说中的“母亲的菜”,心下忽然涌起了异样的情绪。

不同于食堂内的大锅制,也不同于酒店饭馆里的鲜活炒菜,这种菜式很普通很家常,一颗大白菜就能炒出不同的味道,小小的饭桌上,偶尔谈笑,倒也其乐融融。

虽然怜婆婆和张大山的谈话经常是用吼来进行的,但这也算是母子俩相处的不同形式吧。

“这个臭小子连饭都不吃就跑了,一点都不懂得老人的良苦用心,真是!瞧这饭做得多香多好吃啊!”怜婆婆一边盛饭一边埋怨着,一抬头就瞧见了司玥似是痴住的眼神。

“我说小牙啊,你这么喜欢喝鲤鱼汤?”

“啊?”司玥低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舀了一勺又一勺的鲤鱼汤,碗口溢出了浓香的汤汁,鲜美的鱼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哦哈哈。”司玥一边傻笑一边端起碗来喝汤,烫得龇牙咧嘴又是一阵折腾。

怜婆婆在一旁翻着白眼叹息道:“这傻小子,以后有了媳妇可不能这么毛躁!真是的,你们兄弟俩怎么都一副傻样……”

司玥差点没被噎住,怜婆婆兴许是年纪大了,连带着记性也开始不好起来,经常把司玥当做是自己生下的又一个傻儿子了,唠叨她就跟唠叨张大山一个模样。

怜婆婆是个好人,所以大概不会那么倒霉生下来两个傻儿子吧。

入了夜,司玥将塞在被子里的破衣服掏出来,比划半天之后才开始对着烛光缝缝补补,一针一线,格外仔细,怜婆婆眼睛可尖着呢!让她看见一个针头都会暴露,这么大的裂口,缝起来大概也能穿吧,她有些不确定。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阵阴森凉气,入秋之后,夜里自然是冷的,她也没在意,继续和手中的针线搏斗,这几年她也把自己培养成了一个生活全能手,至少这些缝补的小事宜是不在话下的。

最后一针,司玥打了个结,剪下线头,对着烛光照了起来,她忽觉脖颈处一凉,阴森森的犹如蛇吐信子,僵硬地转动脖子,正对上一张肥而不腻的脸颊。

“少殿下……您可要救救我啊……”

第207章 召回是为杀

这张大脸在昏黄烛光的照映下呈现出惨淡的白光,阴惨惨的仿若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

司玥汗毛倒竖,她克制半天,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的绣花针往他脸上扎去!

“哎呦喂~少殿下啊,疼死我了哎呦呦~”刘元捧着脑袋在地上直哆嗦,一边打滚一边哀嚎,好不凄惨!

“闭嘴闭嘴!”司玥连忙让他噤声,这么大动静非得把怜婆婆给招上来!

“小牙你在屋里干啥呢?整个楼都在晃,出什么事啦?”怜婆婆在楼下冲她喊,司玥很快就听见了沉缓的脚步声,年纪大了,连上楼都没有以前那般利索了。

“没事呦婆婆!”司玥抵住门回应着,“做梦了,从床上跌下来了!房子没倒嘿嘿。”

“你这孩子……睡个觉也不安稳。”怜婆婆小声咕哝着,她转而又冲司玥吼了一嗓子,“给我老实点睡觉!大晚上的,做什么梦!”

“哎呦哎呦~~小牙睡觉啦~”司玥踩着楼板,踏出声响,怜婆婆转身下楼。

“少殿下大人~~”刘元趴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满脸凄惨,额头上还冒着点点小血花,他皮糙肉厚脂肪又多,这针下去还真没出多少血。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跑来我这干什¥1,◇.么!”司玥压低声音喝问,若不是认出了这张脸,她早就一针封喉了,那里还等他活到现在?而且他这么臃肿的身体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了她的房间?

“你怎么进来的?”司玥一脚踩上他的大肚子,面色不善。

刘元的内力很低,一般练武人当中上可以称王称霸,但在她眼中却如蚂蚁一般弱小,而今这人竟然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她的房间。

他究竟隐瞒了自己什么?!

“少少少殿下,我一直都在啊……”刘元苦着脸,大呼冤枉,他在司玥回来之前就已经攀着窗户爬进了屋子,之后等得太久便睡着了,在醒来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司玥脸色微囧,她光顾着缝补衣裳,根本就没察觉,早知道这家伙在就把衣服扔给他去补好了……

刘元看见司玥的脸色微微好转,连忙再一次扑了过去,“少殿下,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究竟出了什么事?好好说话!”司玥一脚踹开了刘元的大肚子,转身坐在床上,双手环胸靠着床柱瞅他。

“我,我被剑宫召回了!”刘元期期期艾艾着,半晌才说出话来。

“这是好事啊!有什么要救命的?”司玥不解其意,闹了半晌原来就是这点小事,真是没劲。

剑宫派出内部人员,很多时候并不是为了完成特定的任务,这些人来到指定地点,伪装成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或是经商,或是务农,也极有可能是乞丐,长期待命,以备不时之需。

有时候为了更好的掩饰身份,这些人甚至会成家立业,不过妻子儿女都没有剑宫重要,若是涉及到剑宫任务,他们甚至会亲手杀了这些亲人,若有不从,自有剑宫其他人代为执行。

上祁以为所有人都会为了他舍弃性命,以为自己的权势足够大,然而近些年来却有不少人为了亲人忤逆命令,即使丢弃性命也在所不辞,上祁以此为患,就算是对外派人员进行召回也没什么奇怪的。

“放心吧,这些年来你的伪装都非常完美,没有丝毫纰漏,这次回去说不定是要升你的官呢~”

伪装也是任务的内容,没有出现纰漏的伪装就是完美的。

“不是,不是的!”刘元对此却十分恐惧,“我不回去!他们会杀了我的!我不回去!”

杀?

“说清楚!别装疯卖傻!”司玥一把揪住已经出现些许狂乱的刘元,心下疑惑,声音中带着浑厚的内力,将刘元震得胸膛发颤。

“我,我少殿下!”刘元忽而扑通一声就给司玥跪下了,双目含泪,“我没什么大本事,在剑宫中能活到现在已经知足了,只是,只是宫主招我回去并不是述职!而是要杀了我啊!”

他低头掩面,呜呜地哭着:“像我这把年纪的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剑宫不会养吃白饭的人……说什么召回啊……我在这里待了十几年,早已不受信任,此番回去是要杀了我的!”

“之前驻守这里的人就是回去后被杀的!现在是轮到我了呀……少殿下!以后就是你了!我之后就是你!”他紧紧抓着司玥的衣摆,“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刘元声泪俱下,一个劲地哀求,司玥缓缓俯身,抓住了他的衣领,声沉若水:“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若是说谎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刘元对天发誓。

司玥放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趴在地上直哆嗦的男人,这样的人,早就失去了曾经存在的价值,若是上祁清理门户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要怎么做?”她的声音放缓。

“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刘元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着司玥的大腿。

“既然都是要死,那么死在剑宫又有何不好?你何必一心赴死,说不定回到剑宫会出现转机,安心待着吧。”

刘元是把她当做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了吗?竟然找自己来解决他的性命……

“不不不!我不回剑宫!我不回去!他们会折磨我,会折磨我!他们会用酷刑问我有没有做出背叛的事情然后再杀死我!我不要被折磨!”

既然如此……司玥微微敛眸,她忽而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匕首架到刘元的脖子上,“既然不想被折磨,那么你就自己杀死自己!”

“来啊!你不是想死吗!用力啊!”

刘元半跪在地上,颤巍巍地握着匕首,眼泪一个劲儿地流,胖墩墩的身体抖成了一团,他用刀尖对着自己的胸口,一个劲地抖。

“动手啊!只要一动手你就会解脱了。”司玥在一旁火上浇油,“你难道连最基本的杀人技巧都忘了?”

刘元双手握着匕首,似是崩溃了,他忽然哭嚎着将匕首抛向司玥。

“啊啊啊我不要死!”

第208章 夜来呕吐声

刘元连带着好几天都精神恍惚,提着个小药箱直哆嗦,怜婆婆一边搓着玉米粒一边和司玥唠叨:“冷了就多穿点,别搞得像那个老头一样,还没到冬天就开始哆嗦,怪可怜的!也别跟山子学,那小子混账!”

司玥正在搬着酒坛,听闻此话,她抬头看向怜婆婆口中那个“还没到冬天就开始哆嗦的老头”,正是刘元。

路边秋意萧萧,绿意渐萎,地上飘着几片落叶,忽而一阵凉风刮起,一片枯叶打着转儿贴上刘元的头发,他恍然不觉,仍是痴痴傻傻着往前走,身子颤颤巍巍的,就像是年老之人在畏寒一般。

司玥冷眼旁观,时至今日她仍不能完全相信刘元。

之后一连几天都再未出现其他情况,刘元除了精神更加恍惚之外倒也活着,似是任命一般等着回宫的日程。

而司玥却再一次被夜访了,来者非是刘元。

她正在床前整理被褥,桌上燃着的白蜡忽然灭了,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停住动作,只因为脖颈上紧贴了一柄长剑,剑身冷寒凛冽,在微弱月光下折射出慑人的白光。

司玥缓缓站直了身子,声音也如这剑一般冰冷慑人:“知道你手中的剑架在谁的脖子上吗?”

来人专程为她︽,⊙.,似是探察已久,却又不是为了取她性命,凭着这出剑的味道,司玥已然嗅出了其中相似的气息,她冷然问道:“从那边来的?说你分属于哪座殿的。”

“大人,您以为自己在这边的任务就没有任何失误吗?”

声音清嫩,带着少年独有的稚气,微微低沉,听起来年纪不大,兴许比司玥还要小一点。

司玥顺着剑刃的弧度微微侧身,眼角的余光睨向持剑者,那人身形清瘦,面上蒙着黑布,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一双稍显冷淡的眸子露在外面。

“再给你一次机会,分属于那座殿。”司玥的声音越发沉稳了。

持剑者眼神微凛,抵在司玥脖子上的剑刃越发贴近了几分,稍微用力便可见血。司玥反倒淡然起来,她微勾唇角,瞥了一眼泛着冷光的剑身,悠然道:“流血的话,少年你会死哦。”

不是每个被制住要害的人都会处于劣势,只要这人手中的剑刃再贴近一分,司玥便能立刻让他人头落地,她有这个自信,故而能够淡然自若。

来人似乎也清楚她的实力,不敢妄动,两人顿时间入了僵持中。

“小牙啊,小牙睡了吗?明天要早起给王老头家送货,早点起来知道吗?”

“小牙你睡了没?好像睡了,哎呀真该死。”

怜婆婆在楼下冲她的房间嚷着,司玥眼神微凛,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楼下的动静,好在怜婆婆只是喊了几声便停住了,并没有上楼察看。

这些微的情绪波动被身后人轻易就捕捉到了,少年清嫩的声音优雅动听,却又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沉稳,“首星组组长司玥大人,您是在担心这个天启女人吗?”

司玥嗤笑一声,反问少年:“我为什么要担心这个老女人?”

少年脚步缓缓后退,剑刃仍抵在她的脖颈处,“如此,还请不要忘了您的身份和地位。”剑刃离颈,他缓缓吐出四个字,犹沾染着秋露,清澈深沉。

“……组长大人。”

少年毫不犹豫地夺门而出,司玥一顿,脑中迅速闪过“组长大人”这四个。

他方才叫自己组长大人?

眼眸微眯,司玥顺着少年逃脱的方向紧追而去,黑衣少年身形极快,犹如飞跃的鸟儿一般在夜空中展翅,飞檐走壁,轻盈洒脱。

司玥毫不示弱,紧追不舍,少年稍微的停顿便将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二人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近,少年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咬牙跃下屋檐,沿着一条小胡同飞奔而去。

两人一高一低,司玥踩着屋檐紧紧跟着胡同中的少年,酣畅淋漓的感觉尤为痛快,她只觉恍惚间肋下生了双翅,甚至连脚步都无须再借助屋檐的踏力,纵情挥洒。

“小牙啊!!”

宛如晴空中的一声霹雳,女人的嘶嚎将司玥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要从屋檐下掉落下来,她趔趄了好几下才稳住身形,饶是如此,仍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黑衣少年已经趁着这空当跑出去老远,拐进了另一个胡同之后便不见了身影。

司玥暗中闷下一口气,她还没追过瘾呢!

“嘿嘿啊~”司玥收住步子,脸上挂起白痴一般的笑容,摇头晃脑看着天空,就跟在看月亮似的,她冲着身子歪靠着墙壁的女人傻乐。

身材丰盈的艳丽女子笑得比她还要傻气,她抬头看着司玥,嚷嚷着:“你在干嘛呢?”

“嘿嘿没干嘛~”

“遇见你真是太好了……”兰娘打了个酒嗝,抱着琵琶,身子却往地上滑,她嘿嘿笑着,冲司玥招手,傻乐道:“跟我来啊……”

司玥继续装傻充愣,扭着腰肢笑呵呵地说:“下不来嘛~”她正站在高高的屋檐之上,正常人若是不借助工具是不可能下去的。

“给我下来!!”兰娘嘶吼一声,比母老虎还要狂暴,表情说变就变,大有她不下去就撕了她的架势,司玥小身板一抖,算了,她不跟酒鬼计较。

事实证明,被酒鬼看上是没有好下场的。

兰娘怀里抱着小酒坛不要命似的往嘴里灌,她穿着惹火而稍显暴露,藕臂上只是覆着薄纱,****若隐若现,酒水洒在了衣襟之上却仍然不自知。

兰娘是一名女乐师,会弹琵琶会唱小曲儿,她的身份不同一般酒楼的卖场女,但是这只不过是个好听的名字,事实上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谋生她时常得拉下脸来陪某些高贵的客人喝酒吃菜,遇到某些不老实的还会对她动手动脚。

今夜大约是受了气吧,所以才会喝得烂醉如泥。

司玥也不多问,她背起兰娘,踏着青石板往回走,

身后的女人太过闹腾,在她身上也极不安稳,司玥忍不住劝道:“别喝了,酒多伤身。”

兰娘嗤笑一声,对着她的后脑勺抛出去一个媚眼,极其不屑,“啰嗦什么,一个傻子还想教训人?今个儿高兴,不醉不归!”

疯婆子……

司玥背着兰娘前往王镇长家的方向,兰娘闹腾够便消停下来了,趴在她背上昏睡,隔着镇长家一段距离就听见了弦乐之声。

“哈哈哈!哎呦,烂醉如泥啊!”门前石阶上的少年幸灾乐祸地咧开了嘴,他怀里正抱着一把琵琶,显然正在不眠不休地练习,现如今弹得也确实有模有样了。

司玥抿着唇将背上的女人扔在他身上,“哎呀哎呀~”上霖嫌弃地瞥着浑身酒气的女子,忽而邪气一笑,“还蛮有料的哦!喂,你装傻充愣占了不少便宜吧?”

“占什么便宜啊……”司玥扯着嘴角不耐烦地整了整衣衫,她恨不得去拿小皮鞭督促兰娘和刘元一起去减肥!一个女人长这么重干什么!

“大晚上的你弹什么琵琶?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夜里原本静悄悄的,她却隔着老远就听见这琵琶声了,虽然还算悦耳,但是打扰休息的终归是噪音。

“哎咻!我现在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啊!”上霖抱紧了琵琶,眼中闪过一抹斗志,他不眠不休地练习全都是为了下一次歌舞坊的选秀!

“我弹给你听听!老好听了!”上霖忽而兴奋起来,司玥以前还嘲笑他是在弹棉花,他得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他摆弄了一下琴弦就要开始。

“唔~”倒在上霖身侧的兰娘忽然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眼帘眯缝着,似睡非醒,就这么有气无力地盯着上霖。

上霖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丑女人要干什么?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司玥,却见司玥也是满脸茫然。紧接着发生的事让上霖有一种想宰了这个女人的冲动。

兰娘红唇微启,眼神越发迷蒙起来,似是无声的娇喃。

“唔!哇~”

随着这无法抑制的两声娇吟,浓烈的的酒味在空气里迅速蔓延开来,司玥忍不住连连后退,兰娘趴在上霖身上吐得昏天暗地,上霖僵直着身子,眼神扭曲。

片刻之后,上霖换了干净的衣服走出来,他身形修长,有那么几分玉树临风的味道,站在台阶之上显得比司玥越发高挑了,得知这一结论之后,他郁闷的心情终于好了些,一时嘴贱,来了句:“呦~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矮啊~”

我矮有人疼!司玥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眼神明明白写着“不长进”三个字。

她靠着墙壁懒懒问道:“没人来找你吗?”

上霖立刻明白了她所知何事,扯着嘴角,笑容邪肆,“呦~那边派人来了啊~怎么,你杀了他吗?”

他问得漫不经心,好似司玥将那人杀掉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没,只是警告了一下儿。”司玥捋了捋额前的发丝,懒懒打了个哈欠,“日子终于不那么无趣了……本公子的的骨头都快闲得生锈了。”

“玩得太大小心把狼招来呵……”上霖眸中闪过一抹兴奋,他对上祁派来了什么人不感兴趣,但是总觉得跟着司玥会有乐子。

“走了!”司玥一挥手,转身飘然离去。

第209章 清新俊美萌少年

凉夜寂寂,蒙面少年躲在暗处,屏住呼吸,凝视着踏着青石板缓步而行的司玥。

身着夸张绿袍的少年看上去似乎与三年前无异,除了剪短散落的的乌发,显得不羁而随性。

他靠着墙壁,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记忆回到五年前初见的情景。

他偷偷跟在司玥身后,只想着距离心目中的崇拜对象更近一点儿,偷偷摸摸的小人儿不过十一岁,司玥匕首的一个飞掷就将他吓得跌倒在地。

他惶恐却坚定地报出自己的姓名年龄。

“报告组长,我今年十一岁,上衍殿新入弟子第三组韶寻。”

他表达出自己对司玥的崇拜之情,但是司玥却拒绝他叫自己为“组长大人”,司玥用一柄匕首让他记住了受伤的感觉,也因为经受过这种鲜血的洗礼,在之后的日子里,他拼着命也不准自己受伤。

不流血,不受伤,只能变强。

两年后,他荣幸被上祁以暗影的身份送至司玥身边,两人相处了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这期间,司玥秉持着“引导者”的身份对他谆谆教导。(?)

一切仿若发生在昨日,现在想起来仍是历历在目。

“我很崇拜组长大人!请大人允许我加入首星组∑↓,↑.!”

他清晰记得自己当初的誓言,少年眼中缓缓蒙上了一层雾气,三年已过,组长大人兴许早就把他忘记了吧……

沉浸在回忆中的少年倏然听见脚步声在慢慢向自己逼近,他猛地转头,只见清浅月光之下,银色的月辉温柔洒落在少年的身上,晕染出莹白如雪的光泽,少年踩着满地碎光,悠然缓行。

少年一惊,表情莫测,司玥在少年逃走之前率先开口:“你长大了啊……上衍殿新入弟子第三组韶寻,现在已经是正式组员了吗?”

韶寻的脚步滞住,他背对着司玥,忍不住抚上自己被黑布遮住的面颊,却是不语。

司玥脚步慢慢逼近,声音不疾不徐地问:“宫内在发生什么事?”

韶寻迟疑了一下,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翻过院墙跃上高檐,身轻如燕,转瞬已经掠出去老远,司玥追上去只来得及看见少年飞跃的背影。

司玥呼出一口气,微微惆怅,臭小子你倒是好歹说点什么啊!

跑什么跑啊……她可记得这孩子以前别提有多崇拜她了!现在果然是长大了,翅膀也硬了,真是不可爱呐。

韶寻躲过司玥的追击,隐身藏入了废墟之下,他扯下蒙面的黑布,清嫩白皙的面容宛如出水芙蓉般纯真,唇角微扬,缓缓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眸中闪烁着喜悦的神色。

组长大人……还记得他呢!

一场秋雨一场凉,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雨,司玥隔着窗户凝视夜色,心下又一种感觉,平静了三年的生活又要掀起波澜了。

第二日,司玥照旧睡眼朦胧地搬着米面酒之类的杂物,王镇长忽然溜溜达达地走了进来,他笑声格外爽朗,“小牙啊,这么早就起来了啊,比你哥可勤快多啦!”

“嘿嘿叔叔早啊~”司玥咧着嘴巴,笑得满面灿烂。

“来,见见这个小才子,他不简单呢!就连学堂的先生都赞不绝口,来,你们俩打个招呼!”王镇长拉出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乐呵呵地向司玥介绍。

少年穿的衣裳是简单的黑白两色,面容清新俊美,带着如水一般的澄澈气息,他微笑时像是在害羞,双颊都隐约染上了红晕,就像是一个稚嫩而阳光的高中生。

“来!你们俩打个招呼。”王镇长笑呵呵地拍着韶寻的肩膀。

韶寻瞥一眼司玥,又迅速移开眼神,他微微慌乱地看着王镇长,怎么能让组长大人先和自己打招呼呢!

韶寻率先俯身施了个大礼,“您好!”

“好好好~”司玥呵呵笑着,眼神乱瞟,忽见门外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连忙张开双臂跑了出去,嘴里嚷嚷着:“叔叔叔~~糖糖~要糖糖吃~~”

“哎呦你去哪儿呀!”王镇长在身后瞪着她,喊了一嗓子就径直走进屋里,“怜婆子啊,婆子你哪天得空去给我们做饭啊!这么长时间大家也该聚一聚了!”

“叔叔~”司玥拉住身着灰白衣裳的人,待他转身之后,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叔叔……刘元呢?”

这人身形和刘元极其相似,但并非刘元,他说:“刘元啊,昨天就不在了吧!也不知跑哪儿去溜达了,家里也没人。”

被剑宫的人接走了?还是说,已经被杀了?

司玥回眸,正好对上韶寻干净到不染尘埃的眼神,干净的眼神微微闪烁一下便移开了。

他选择躲避,那么这件事必定与他有关。

韶寻的身份是学堂新来的学生,文采飞扬,见解独到,因而深得老先生的喜爱,今天放学之后他去店里打零工,赚些生活补贴,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一个人走在狭小的胡同内,浅淡的月光凉薄而吝啬,小胡同内黑暗而寂静,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少年的脚步忽然停住,清俊的脸庞浮动起浅浅的波动,身形如玉,声音也如玉般清泠,他问着身后之人:“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吗?”

脚步声慢慢贴近,身后的人声音清浅散淡,不过随口一问,仿佛他回不回答都无所谓,“刘元是你杀的?”

韶寻的唇微抿,眸中飞快划过一道亮光,却不明显,他反问司玥,“那个人对你就这么重要?”

少年的声音太过桀骜,就像是青春期的孩子在呈现惯有的叛逆,这是司玥的感觉,但亦只不过是错觉,韶寻和漓冰有相似之处,二人都有着冷淡的特质,给人的印象似乎总是面无表情,所以即使是丝毫的情绪波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司玥从黑暗中缓步而出,依然是宽大的绿袍子,双手插在袖筒里,张扬的墨发在身后飞舞,划出野性而不羁的弧度,她微勾唇角,眸中愈发淡漠,声音已是冰冷至极,透着彻骨的寒意。

“回答问题!”

她怎么就忘了,三年已过,早已物是人非,如今的少年很可能已经不是往昔的少年了,她又何必以从前的态度待他?如果武力能够更快让他屈服,她不介意上演一出凌虐少年的精彩戏码。

第210章 送个脑袋给镇长

司玥的声音太过冷漠,简短的四个字含着威慑的力道,回答问题,她只是要他回答问题,其余都是废话。

韶寻显然听出了其中的深意,他眸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宛如一波被搅乱的深潭,划过受伤的情绪,但是却很快又恢复成若无其事的少年模样,他抿了抿唇才开始说:“他想自杀,因为我接到了活着送他回去的命令,所以我用武力阻止住了他,现在应该在回去的路上了吧。即使要死,那也应该死在宫中,组长大人……您觉得呢?”

这声组长大人含着莫名的挑衅之意,司玥清晰记得自己当初对他说过“我不是你的组长”,所以少年以后便只能喊她为“大人”,那时想必他心中是极为不甘的吧。

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如今的“组长大人”亦是在向她证明自己的能力。

“你来这里的任务是什么?”司玥面向背对着自己的少年,少年似乎忘记了不能把自己的背后留给别人,尤其是司玥这种性子阴晴不定的人。

“我来代替刘元。”少年回答的干脆利落,他转身望向司玥,眼神不避不闪,仿佛毫不在意将任务内容透露给司玥。

“你不过是个普通弟子,凭什么?”

这种长期驻守的任务不可3,↑.能交给一个普通弟子来做,刘元在剑宫似乎还有那么一点身份,代替刘元?他凭什么。

听闻此话,韶寻唇角微微上挑,勾勒起一抹堪称邪肆的弧度,清新俊美的面容也在瞬间陌生起来,声音中有难以察觉的傲然,他看向司玥,似乎颇为自得,“我可不再是从前那个小不点儿了。”

从前那个小不点儿只敢远远跟着崇拜之人的身后,连叫她一声“组长大人”的资格都没有,三年的时间,足够他成长为一个可以直视司玥的小男人。

司玥走至他的身前,正欲开口,眼神忽而一凛,她迅速将韶寻揽入怀中带着他隐入黑暗中的墙壁下,韶寻一惊,反应过来之后神经一紧又迅速松懈,任由司玥将他揽在胸前。

黑暗中的小胡同外,两个拉拉扯扯的男女朝着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走过来。

“我说你干嘛呢?”

“兰娘,你别这样啊……你一个女人家生活不容易,何苦拒绝我的好意呢?我干嘛?我喜欢你啊!到今天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你别这样,再纠缠我我可要叫人了!”兰娘声音恼怒,她不耐地躲开老男人的纠缠。

两人从司韶的身侧经过,继续拉拉扯扯着朝王镇长家的方向走去,司玥放开对韶寻的禁锢,在黑暗中凝视着两个男女。

老男人身体没有发福,但是却是个谢顶,他见兰娘这副样子,也来气了,出口威胁道:“怎么,你是想被我解雇吗?你以为被我解雇之后还能到哪里去卖唱?我告诉你,看上你是给你面子,别给我一副贞女烈妇的模样,瞧你这副身子,也不知被多少人睡过了!”

兰娘气得发抖,她虽然从事舞乐行业,但是却是卖艺不卖身,顶多也就和客人打情骂俏几句,逗个开心而已,从未出卖过自己的身体,眼前这个老男人不仅长相丑陋而且说话粗鄙不堪。

可是即使如此她也不能对他发火,如此憋屈只不过是因为她在这个男人手底下讨生活,兰娘推开他就往屋里跑,老男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口中哀求:“你听我说啊,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就陪我一晚上吧!”

司玥拨开额前刘海,美眸微眯,不屑地轻哼:“老牛吃嫩草~”兰娘虽然泼辣但是对她还算不错,有什么好吃的也会分给自己一半,怎么着也算是自己的半张饭票了,如今她的饭票被人觊觎,真是可恼!

“我不方便出面,你过去帮忙。”

韶寻一愣,扭过脸不看她,“我为什么要帮助一个陌生的天启女人?”他转而又诧异地看向司玥,“难道你是担心那个女人吗?”

那个女人年纪一大把,长得又不漂亮,不过就是睡一晚的问题,组长大人为何会担心?

司玥眼神微微凝注,以她“阅人无数”的眼光就可以得知,兰娘虽然身材火辣凹凸有致,但是却还是个雏儿,她又是个烈性子,若真被这个丑男人睡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和这个女人无关,”她缓缓向韶寻灌输概念,“你如今被王镇长看重,若是想利用他就必须打入他的家庭,兰娘是他家的租客,亲如一家。”

韶寻恍然大悟似的点头,他虚心向司玥求教:“哦,所以只要把他的头砍下来送给王镇长就行了吗?”

“啊?”司玥一愣,少年的表情却是严肃而真挚,她也严肃起来,“不,今天只要给他点教训就可以了。一开就那样的话,他们会觉得有负担。”

韶寻正欲走出去,忽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男音不羁而轻佻,“呦,胡老板啊!”上霖不知何时笑眯眯地走了出来,他在看见男人的时候欣喜地凑了上去,“胡老板怎么回来这种小地方?难不成是找我回去弹琵琶的?我被选上了对吧!”

“呃……那个啊。”老男人面色一僵,有些不自然起来,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的。

兰娘趁机挣脱了老男人的纠缠,她转身就往屋里走去,上霖却是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口气不满,“你怎么和胡老板在一起?”

胡老板立刻紧张起来,上前解释着:“我只是路过这里,顺便看看兰小姐。”

上霖大手一挥,严肃地瞥了一眼胡老板,“什么都别说!”他眼神冷厉,倏尔愤怒地凑上兰娘的脸,表情不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勾引胡老板对吧!下次的选秀你想使坏对吧!你嫉妒本大爷的才华!”

兰娘不屑地打开了上霖的手,“没听见他说只是路过吗?谁有那个闲工夫去管你?继续弹你的棉花吧。”她扭着腰肢走进了屋里,将门嘭地一声关上。

“哎你这个臭女人!你给我出来!”再次被人描述成为弹棉花,上霖大怒,卷起袖子就要和兰娘好好打一场。

侥幸脱险的兰娘哪里肯再次出来?她把房门关的紧紧的,还用后背抵着门,上霖在门外拍门吼着,这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大,胡老板在一旁劝阻却被他一掌推开,他还好心安慰着:“胡老板你别担心,我今个儿非把这女人给拽出来让你解气!”

哎呦这要是把别人吵醒了,他的老脸要往哪里搁呀!

“他在帮助那个女人。”韶寻贴着她的后背,极其肯定。

司玥摩挲着下巴,双眼微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以他的耳力不可能听不见二人在门外的拉扯,此番出来闹事分明就是在为兰娘解围。

难不成这小子春心萌动了?司玥嘿嘿一笑。

胡老板被上霖的大嗓门吓得早就跑掉了,眼看着观众都走了,上霖也不再演戏,他隔着门对兰娘说:“今天你算欠我一个人情,下次选秀说什么也要把我顶上去!否则我就把你的事给抖落出来!”

呦呦呦!什么春心萌动啊!这小子竟然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地威胁着兰娘。

上霖此时心中颇为得意,他今天一下就抓到了两个人的把柄,这两人和他即将参加的选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能帮助自己是再好不过,如若不然,他就要这两个狗男女见识一下凤钰殿少殿下的厉害!

威胁完弱女子的上霖只觉神清气爽,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他整了整衣衫就要进屋,眼神在瞥向司玥的方向后忽然一凛,“谁在那里?出来!”

“看不出来上少殿也会做出这种欺凌弱小的事呢……”司玥双手环胸斜倚着墙壁,似笑非笑地看着上霖,墨发柔顺地搭在肩上,穿着黑白两色衣服的韶寻站立一旁,似乎是一个忠诚的守卫。

“呦~你家儿子来了?”上霖笑得满脸邪气,上下打量着钟灵毓秀的少年,似在评判一件货物的眼神极其不屑。

韶寻身躯一震,儿子?!

“你小子跑来这儿干什么?替上祁监视你家组长大人?”

这句话戳到了韶寻的痛处,他眼神微微闪烁,但是司玥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还是个孩子呢,你别吓到人家了。”

“组长大人!”韶寻忽然拉住司玥的胳膊,眸中一片深沉却极为认真,看不出有丝毫躲闪的痕迹,“我没有背叛组长大人!韶寻,不会背叛您。”

犹如誓言一般的话语,极为郑重,司玥深深看他一眼,也极为郑重地回应:“我信你。”

“组长大人!”韶寻眼中一热,组长大人相信他!

两人深情对视,眼神进行着无声的交流,传递着不为人知的忠诚与决心,清新少年纯真如不谙世事的孩子,眼神干净,绿衣少年慵懒随意,嘴角含着一抹和煦如春风的浅笑,画面美好和谐,上霖看着只觉得刺眼至极。

“小孩子家乱发什么誓?会长不高的,回去洗洗睡吧。”上一刻还一本正经地司玥忽然不耐地挥了挥袖子,转身便走,其前后态度转变之大令人咂舌。

“组长大人……”韶寻面皮一颤,白嫩的脸庞一阵红一阵白。

“哈哈哈!”上霖一怔,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傻孩子呦,就凭你这几句话就想让人信服?

第211章 可恶的大方脸

宁静的小镇迎来新的一天,秋高气爽,风景怡人。

“再怎么说是任务,我也觉得这真是太过分了。”韶寻仅着白色单衣,两只脚在泡满衣服的大木盆里踩啊踩,唔,其实这种洗衣服的方式很省力,前提是你没脚气。

司玥在旁边散漫地浇花,她瞥一眼鼻尖渗出汗意满脸认真的的少年,忍不住微笑起来,“都说不用你干了,我来。”

“不行!我不能看着组长大人做这种事情!”韶寻抿唇,清新俊美的面容闪过一丝阴郁,他低头看着大木盆里的各式衣服,盆里泡了水,有些微微的凉意,声音低沉,“我早晚要处理掉那个老女人。”

司玥嘴角抽搐着,少年看似纯洁无害,实则很暴力,偏偏还把杀戮当做很平常的事。

她将用破桶做成的花壶放在脚边,靠着栏杆坐在石阶之上,“嘁~你这小子好好完成你的任务就行了……不知道我们的出场费很贵吗?不要做白工。”

“所以说不该给小孩子任务啦,但还是死皮赖脸地蹭过来。”上霖翘着两条腿在一边玩风车,鼓起嘴巴呼呼地吹,一个小孩子的玩具他却玩得不亦乐乎,他的眼眸黝黑而深邃,但是细看下去却能发现其中有绿色的幽光闪过。

韶寻一言不发↗,+.地拿起水瓢从头往下浇,清凉的井水很快就浸湿了白色薄衫,变成透明的衣服紧贴在前胸,显露出劲瘦的身躯,轻而易举便可窥见胸前若隐若现的伤痕,有些已经痊愈,有些还显露着可怖的形状,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美好纯真的清新少年身上竟然伤痕累累。

上霖微微怔愣,韶寻的声音也如这水一般清澈,却是对着他说的,“我可没有吃白饭,为了当上组长我差点死掉。”

面对少年的陈述,上霖微怔过后将脸瞥向一边,只是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似是毫不在意,之后便继续把玩着手里的小风车。

司玥敛眸抚弄着鲜艳的菊花瓣,这种普通的黄菊花生命力旺盛,好养活而且长得又大又艳,为了生存,它们把自己磨砺成圆滑的石子。

但这并不是什么悲哀的事,人生在世,首先便是生存,只有生存下来才能够索取更多。

但韶寻似乎在针对上霖……他俯身抱起木盆里湿答答的床单,赤着脚走到上霖面前,“别光顾着玩了,你也搭把手吧,组长大人。”

他说这话时的“组长大人”不同于称呼司玥的那般有着深切的濡慕之感,更像是一种近乎于平淡到无的挑衅,厚重的床单光凭一个人无法拧干,看似在情在理,但是上霖却不乐意了。

他撇着嘴睨着少年,眼神不善,“怎么,让我这个组长干活,让你家组长休息啊!”他将身子转向一边,不悦地嘟囔着:“娘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司玥上前拿过少年怀里厚重而湿漉漉的床单,“我来,你往外拽。”她眼角微弯,少年这种做法歧视的意味太过明显,也难怪上霖心中不快了。

清新少年眼神微微慌乱,似是一只小鹿般天真又羞涩,完全不同于面对上霖时的气势,他忙低头按着司玥的说法往外拧着床单,

一时只听见湿哒哒的水声,两人将床单拧得半干之后又撑开搭在了竹竿之上。

正在这时,三人忽然听见了不和谐的吵闹之声,还伴随着东西渐次的倒塌破碎。

“死老太婆你耳朵里塞了棉花?酒面不是说了都由我们来供货吗?还有什么不满的!”一个五短身材的方脸胖子在杂货铺门前对着怜婆婆指手画脚,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衫,披金戴银,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体型壮硕的大汉,面色凶悍。

瘦弱的怜婆婆在两个大男人面前毫不示弱,仿佛是一只被激怒的母豹,用她惯有的大嗓门冲着两个恶徒吼道:“说的倒是好听!兔崽子!你眼睛被大粪糊了?!你们毛都没长齐的时候就有人给我们免费送货了!这几十年来全靠他们我们才能吃饱饭!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

这个铺子的资金是怜婆婆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唯一家当,当初别人可怜她单身一人又带着孩子,所以免费提供了一些货物,娘儿俩才得以生存,直到后来小铺子的生意越做愈好,别人才开始收取费用,怜婆婆感恩那些人对自己的照顾,所以一直从那里进货。

小杂货铺的生意越来越好,但如今却有人开始眼红,他们也想着从中分一杯羹,便妄想一步步掌控怜婆婆的进货渠道。

怜婆婆态度强硬,打手模样的凶悍男子闻之脸色倏变,他飞起一脚将排码整齐的鸡蛋框踢得碎裂,几十个鸡蛋瞬间变成了粘稠的蛋清蛋白从竹筐中渗漏出来,男子举起拳头作势要向怜婆婆动手,嘴里骂骂咧咧的,“妈的!老婆子啰嗦什么呢!最好给我识相点!”

五短身材的方脸大汉赶紧拦住了打手,他轻蔑地勾起唇角,眼神诡异,“哎!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的客人?这里我来处理,你去忙吧!”

男子拦下打手的行为似乎是一个好人模样,打手连忙点头哈腰地走了,怜婆婆诧异地瞥着男子,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大惑不解,但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男子教训着手下的小弟,怜婆婆不耐烦地吼着他,“哎你也给我滚!”

哪知上一刻还看似和善的男子瞬间阴阴地笑起来,他大手一挥就将排列整齐地酒坛推到,瓷片的碎裂声让司玥皱起了眉,她眼中闪过一抹冷光,“该死的大方脸,那是我费了一早上辛辛苦苦码好的!”她挽起袖子就要下去。

韶寻怎能看着自家组长大人为这种小事动手?他连忙说:“我来处理吧!”他一定会将那个大方脸的脑袋送给组长大人!

司玥闻言瞅了一眼少年,想到他残暴的手段,一摆手拦住了跃跃欲试的少年,她转身顺着高高的石阶往下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脚底一滑,整个身子如不受控制的皮球般沿着石阶骨碌骨碌滚落下去。

第212章 大方脸的下场

韶寻心中一紧,只见司玥滚落下去的同时扑在了大方脸男人的身上,这人个子不高但是身体结实,重如秤砣,司玥弯腰一头撞上他的小肚子,两只胳膊牢牢抓住他的粗腰,嘴里嘟囔着:“坏坏蛋!我要告诉大哥~大哥~衙门里当差!要他把你们抓起来~”

“哎呦啊!哎呦哎呦!”司玥五指成爪,狠狠扭着男子腰部的肥肉,一抓一大把,男子痛得连连呼叫,但他很快就缓过神来,好歹也是道上混的,有那么两把刷子,他屈膝踢中司玥的腹部,司玥趁势滚落到一边,倒地不起。

韶寻在高台上看的清清楚楚,组长大人遭此待遇,他脸色倏变,眸中喷射出愤怒的火焰,白嫩的脸闪现着阴郁的表情,转身便欲下去将大方脸男人的脑袋给揪下来。

上霖适时拉住了韶寻的胳膊,眸中了然,姿态从容不迫,他勾起唇角看向韶寻,“他比我们多待了三年,这种处理方法比我们的更好。”

颜色鲜艳的小风车做工简单,却是精巧至极,迎风旋转,宛若花开。

怜婆婆看见司玥被大方脸男人踢了一脚,女强人般的表情瞬间瓦解,她惊慌地跑到她身边,“小牙啊,小牙啊!”司玥捂住腹部半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呻吟着,似乎是踢到了要害之处。

⊥←,≦.

怜婆婆气急败坏,转身便去和大方脸男人理论,瘦小的身子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窜上去紧紧揪住男人的衣领,喘息着喝问:“你怎么打人啊?啊?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仍然骂着:“老子大人还要讲理?他这种人就该打!”他挺着大肚子反手一推便将瘦小的怜婆婆给拨开了。

怜婆婆身形晃悠了几下仰面朝天向地上倒去,这地上铺满了酒坛的碎瓷片,稍有不慎便会被割破皮肤,怜婆婆倒下去的后脑勺正对着这样的碎瓷片,她年纪已大,这一跤若真如此跌下来,极有可能被跌去半条命!

古代医疗水平落后,若是中风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离怜婆婆还有一段距离的司玥倏然扑向了她的方向,只见她半跪在地,单手托住怜婆婆的后脑勺,碎瓷片隔着司玥的手,无法再对怜婆婆造成伤害,而后将怜婆婆缓缓扶起,眸中已然有了怒意。

她自问并非什么绝世强者,但即使是被伤害也只能有强于她的人才有资格,眼前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垃圾也敢如此造次,简直可恼可笑!

怜婆婆这一跌差点没喘过气来,她面色痛苦在司玥的搀扶下缓缓坐起,喘着粗气。

大方脸男人心中得意,他不屑地看着两人,两只手比划着,肥硕的身子摆出了打架的姿势,“妈的,连个傻子也要来搀和!猪狗不如的东西!哎咻,今天非要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给我过来!”

司玥眼睑低垂,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扶在怜婆婆肩膀上的手已然紧握成拳,她缓缓直起身子,却在起到一半的时候被怜婆婆一把攥住了手腕。

“不行!不要过去!”

男人还在叫嚣:“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嗯?跟我斗?一个都跑不了!”

司玥却只听见怜婆婆近在耳边的声音,她拉着司玥的手,半个身子都倚在司玥的怀里,明明自个儿身子都直哆嗦却还是一个劲儿地劝阻着:“我没事,别动手啊……别动手,哎呦呦……”

司玥心中一凛,这老婆在干嘛,她究竟都知道些什么!她僵滞着身子半蹲在地,眼神飘忽。

晚上的时候,张大山终于学完拳回家,还未进门便已经怒吼出声:“啊啊啊!真的吗?!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叫我?!怎么能就这么放了他们?!”

他在屋里暴跳如雷,对自己母亲遭遇如此待遇感到愤怒,气得在屋里乱转,刚回来便欲转身出去将那些人教训一番。

怜婆婆坐在屋里对着烛光算账,她咳嗽几声,声音不同于以往的强势,显出了几分老态,“我没事,算了吧!小牙替我挨了打,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好着呢!”

张大山一掌拍在了门框之上,夺门而出。

与此同时,司玥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袍来到了茶楼,她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门口迎来送往客人的韶寻,少年穿着茶楼下人统一的服饰,清俊的身形在暗淡的夜空中显出几分冷意,几分孤寂。

司玥扬起一抹浅笑走了上去,“你说打工的地方就是茶楼啊。”

慵懒淡漠的声音宛如一道流光将少年眼中的僵滞冲淡,他转过脸来便看见了含着浅浅笑意的组长大人,心下一慌却又一喜,而后便习惯性地羞涩一笑,低低应着:“嗯。”

他回身往茶楼里看了一眼,此时喝茶的人并不多,“我就知道你会过来,我已经调查过那个大方脸的混蛋了。”

司玥一愣,而后唇角扬起了更为优美的弧度。

此时夜色蒙蒙,夜市才刚开始,街上的小贩在热情地招揽客人,食物的香气在其中蔓延。

两人来到一处稍显偏僻的地方,眼前是一座大房子,里面储藏着成堆的酒坛,隔着老远便能闻见阵阵酒香,空旷而阴森。

这是一间仓库,也是大方脸男人的老巢。

大方脸男人并非有什么高贵的出身,他靠着奸诈的手段做些小本买卖,后来结交了些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他依仗着这些街头无赖壮大了生意,这些人勾搭成奸,喜欢做些欺软怕硬的事,怜婆婆显然就是他们下一个欺负对象。

阴冷的仓库并不平静,烛火摇曳中,司玥看见这些人围成一圈骂骂咧咧地正对地上一人拳脚相向。

“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过一个在武馆里学拳的竟敢说自己在衙门里当差!老子认识衙门里所有的捕头,叫你还装!”大方脸男人不屑地看着地上的男子。

“我今年一定会通过考试的!”被众人围攻的男人抱住腹部,手肘撑在地上支起了身子,此时的他鼻青脸肿,眼角开裂,脸上青一块肿一块,脑门上和嘴角都淌着血,整个人狼狈不堪,但司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

是张大山。

“我今年肯定会通过考试的!”尽管被揍地面目全非好不可怜,但他仍然眼神凶狠地看着这几个男子,“别等以后再后悔!以后别再来我家闹事了!”

“臭小子,你要是能进去衙门我就能当县太爷了!”大方脸男人冷声嗤笑,“来来来,哥几个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继而便是一阵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之声。

司玥没有多言,她仅仅瞥了一眼便转身离去,韶寻安静地紧随其后。

司玥看向韶寻,眼神温和宁静,却又宛若轻柔的月光般华美动人:“张大山没见过你,对吧?”

韶寻点头。

“你进去把他送走,陪他们玩一会儿之后把仓库毁掉。”

“连仓库都要毁掉吗?”少年的声音微微疑惑,此时的他换上了一身黑衣,轻易便会与夜色融为一体。

司玥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温和优美,眼神却是云淡风轻般的高远,她轻轻抚上少年白嫩的面容,声音柔和似水,却带着难言的蛊惑之力,“你会帮我的吧?”

少年微微怔愣,清新俊美的脸颊染上了丝丝红晕,为司玥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而稍稍慌乱,感受着脸颊上绵软的触感,他稍微触碰司玥的眼神便像怕被烫伤了一般很快移开,下意识地点头应着:“嗯。”

司玥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嘴角勾勒着春风般的温暖笑意,少年微微低头向仓库里走去,眼神犹带着些许恍惚,耳根微红,司玥又加了一句:“可不能杀了他们哦。”

少年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般,他回眸羞涩地看了一眼韶寻,唇角微勾,“是。”

轻轻呼出一口气,抚上剧烈跳动着的胸膛,他向着烛光摇曳的仓库里走去,唇角的笑意明媚而愉悦。

那几个男人仍然在对张大山拳脚相向,同时还鄙夷着他妄想去衙门当差的梦想。

韶寻随手拈起一枚小石子掷向正燃着的蜡烛,仓库内顿时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几个男人诧异地看着黑暗中带着危险气息的身影,“你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哎?”

韶寻并未搭话,一个掠身上去,无需内力,单纯的拳脚功夫便足以将这些人制服。

又是一波的拳打脚踢之声,不过对象却已经掉换了个。

司玥拂开额前的刘海,转身离开,眼神无谓,怕溅上血她还特意换上了一身衣服呢……

张大山的梦想再一次被打碎,他引以为傲的拳脚功夫在那群地痞流氓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受了伤的男子不愿意回家面对母亲,他靠着墙角坐下,表情呆滞,面容颓废。

司玥蹦跶哒地跑到他面前,手里握着一个圆溜溜的鸡蛋,“大哥~蛋!吃蛋!”她乐呵呵地瞅着面目全非的张大山,心中微叹。

张大山将脸扭向一边,不想搭理这个整天乐呵呵地傻子,司玥却锲而不舍地凑上去,最终他翻了个白眼一把抓过鸡蛋开始揉着脸上的淤青,顺便还吹嘘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司玥暗地里撇嘴,她见多了张大山这副打肿脸充胖子的样子,很是给面子的在一边拍手叫好。

这个男人,没有办法在母亲受欺侮的时候冲上去,报仇的时候又无力反击,便只剩下了现在的无奈而悲苦。

张大山唠唠叨叨着说了许多,最后他叹息一声,“像你这种人是不会明白我这种天才的寂寞的,算了,不说也罢!走,咱哥俩去喝点小酒!”

“……”

第213章 剑宫内变

豪华奢靡的大殿布置得金碧辉煌,就算是皇宫也没有这等气派。

上祁坐于高位之上,阴沉的面容预示着风雨欲来,他大喝一声将桌上的金盏掷向地上跪伏着的那人,金盏以凌厉的速度如箭矢一般射向那人的头部。

“噗”头颅自脖子出断裂,如皮球般滚落在地,血液飞溅。

又是一个背叛者!

上祁扶住椅子把手上的金龙,声沉似水,却又带着无法抑制的暴虐,“还有多少?!一个个给我上来!”

大殿之内站满了人,却是无一人敢上前应答,俱是垂着脑袋看向地面,连大气也不敢出。

上祁冷笑连连,一掌拍碎了金龙扶手,“好哇!当初都向本宫保证,让本宫放心!本宫放心了,你们又开始不安分起来!本宫待你们不薄,如何做出这等背叛之事?!”

空荡荡的大殿只余下上祁的训斥,“外派不忠,是你们管教不严!两位殿主作何解释?”

侍立一边的上衍微微皱眉,剑宫近期混入许多细作,他们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盗走了大批宝物,还留下狂妄的言语:剑宫也不过如此!与此同时,像是约好了一般,大批外派人员竟然公然忤逆剑宫的指令,而且丝毫不惧。

这是对f,⊥.剑宫权威的挑战,而这一次的原因不过是其中出了内奸!

内奸,隐藏在外派人员当中!

这些人被派出去的时间又长又短,经历诸多事宜,除了每次的固定联系外无法更确切地进行监视,这些人是剑宫隐藏各地的暗线,但同时也是极大的隐患。

这些人对于剑宫内部情况极其了解,若是有心人利用这点便可对剑宫做出不利之事。

便对此种情况,上衍心中是不信的,上衍殿的孩子都是由他亲手调教出来的,无论是能力还是忠心都毋庸置疑,他不相信自己手下的孩子们会背叛。

“无话可说?好!很好!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将外派人员全部召回,杀无赦!”

此话一出便似有千斤的分量,掷地有声,上衍只觉得心跳也加快了几分,这些年来,他从未为任何事而出现情绪波动,他忠于职守,为上祁打造最强劲的堡垒,守护剑宫,而现在,他第一次出现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

震惊!

他看着那些孩子一点点长大,他亲手将那些孩子一点点打磨成最强的剑宫利器,他们是自己的珍宝,他们将会是剑宫最强的战士!他们会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最终将站在闪光的高点!

他是一个尽职的老师,倾尽所能,只为有一天能为自己的学生骄傲。

他们被寄予了自己全部的期望,怎么能够碌碌无为的一生?怎么可能还未展现出全部光辉就被让人如牲畜一般宰杀?

“宫主!”上祁终于站了出来,他看着上祁,掩住激动地情绪,眸中却绽出慑人的光华。“他们是我一手打造出来的!忠心可表,绝不可能会背叛剑宫,上衍愿以性命担保,请宫主三思!”

上祁垂眸看着座下的中年男子,脸色稍缓,但是语气却不容置疑,“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光凭你一人空口白牙说出来的话不可信服,那些人留着也是祸患。何况……没了还可以重新打造一批,此时无需再多言了!”

“宫主明鉴!”洛凰施施然走了出来,三年的时间,她更加成熟而极具风韵,但是眼下的青影却显示出她纵欲过多的痕迹,“属下管教不力,以此为戒,全凭宫主责罚。”

上祁听闻此话,对洛凰的识相感到满意,此番他表面上为细作之事大怒,实则也是想趁机削弱两位殿主的势力,最主要的针对对象便是洛凰,她这般识趣是再好不过。

洛凰微微一笑,继而转身面对着上衍,“上衍大人,洛凰知你心疼那些孩子,只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又何必愁眉不展呢?”

“洛凰能够如此明事理,本宫心中甚慰。”

上衍心中一凛,外派人员中洛凰殿所占比例最大,若是将那些人召回宰杀,洛凰必定损伤严重,他倏然明白了上祁的用意,只是心中仍有波动。

他一咬牙,直直面向上祁,“宫主,上衍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请允准。”

上祁双眸微眯,他信任上衍,但并不代表会对他倾心相托,不过是除去一批不在可惜的人,他却三番五次打断自己,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

“讲。”

“那些孩子是剑宫的卫士,他们生来便是为剑宫而战斗并以此为荣,比起召回他们处决掉,还不如下令让他们自杀。”

洛凰一惊,眸中惊疑不定,同时却在暗地里勾起了唇角,上衍愈发在意,她的计划的成功几率便愈大,若是上祁在此时拒绝掉这个荒唐的注意那是再好不过!

“你能对你所说的话负责吗?”

“若有不从命的,所有人都将由我亲手处决!”上衍紧咬牙根,脸上狰狞的伤疤犹如黑色的蜈蚣一般可怖,他眼神坚毅而决绝,面容庄重。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上祁又怎能再拒绝?大殿中一片沉寂。

两位殿主和一位宫主各怀心思,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少数人的性命,而作为工具的被培养者却连表示抗议的机会都没有。

洛凰殿中,身着艳丽红衣的男子妩媚风流,宛如勾人的妖精一般轻轻弯起了唇角,指尖上停留着一只小白鸽,可爱的小家伙有着纤细的爪子,绿豆般的大小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男子。

他怜爱地抚摸着小白鸽的脑袋,声音沙哑甜腻,勾勒起旖旎春光。

“一切照计划进行。小家伙,去吧。”

小白鸽似是听懂了男子的话语,振翅高飞,在天边划过优美的弧线。

男子倚窗痴痴凝望着天边,似是入了画一般优美动人,眼神明灭,闪烁着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意态风流。

“主子。”身后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成熟而冷静。

“何事。”

“属下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将药物渡入他的身体。”

“甚好……”低哑的声音含着妖孽一般的蛊惑。

第214章 自杀令

墨凉兮轻笑着转身,宛如妖孽一般的妩媚面容将眼前身着华服的美丽女子给映衬成成黯淡的米粒之光,“湘儿做得甚好,想要什么赏赐?”

楼湘湘面色一惊,迅速垂下眼帘,不敢直视男子的面容,这宛如毒蛇一般的男子最是喜怒无常,这些年她已经充分领略到了他的厉害,便再也不敢如当初一般莽撞冲动了。

“能为主子效力是属下的荣幸,不敢邀功!”楼湘湘急忙表露心迹。

“湘儿在害怕?呵……放心吧,今后的好处少不了你的。”墨凉兮居高临下观察着楼湘湘面容,将她的所有表情都收入眼底。

“属下,属下……”楼湘湘面有难色,最终一咬牙将此番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属下恳求能够饶过司玥一命!”

她全都听说了,上祁要处决所有外派人员,这其中也包括司玥!这三年来她凭着魅惑之术专宠不断,看似风光明媚,实则却诚惶诚恐,在听到这一消息之后她不敢向上祁求情,只能退而求其次来找墨凉兮。

墨凉兮犹如狐狸一般的眸子渐渐眯成了一条缝,长睫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绪,艳丽的红唇娇艳欲滴,宛如在诱人品尝,如此娇媚,以至于让人忽视了他口中的毒牙。

“嗯?你说什么√,≈.?”

楼湘湘的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她倏尔双膝一弯跪倒在墨凉兮面前,头上冠饰也如受了惊般震颤不已,心中闪过一丝悔意,她不该,不该来招惹这个男子的!

“呵……湘儿是越发出息了……”墨凉兮呵出意味不明的轻笑,连空气都仿佛沾染了他甜腻诱人的妩媚,“司玥啊……司玥可是上衍最为看重的人,若成大事,又怎能放过……我也曾给过他机会,可是他不听啊……不听啊!”

墨凉兮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却不知是为了什么,他继而转向冷汗涟涟的女子,声音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湘儿,他拒绝了呢……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楼湘湘几乎瘫软在地,男子的手抚在她的脖颈之上,冰凉宛如毒蛇一般缓缓滑动,似是情人间的亲昵,却又好像随时都能掐断她纤细的脖子,她娇躯震颤,却仍是强撑着,紧咬牙关,勉强道:“属下,属下相信司玥并非有意和主子作对!请主子允许属下去劝服司玥!”

下巴倏尔被人抬起,眸中的深色尽数落入墨凉兮的眼中,他眯缝着眼帘儿凝了许久,忽而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如此情深意重,可真是叫人羡慕啊……”

“并非!属下并非……司玥于我有救命之恩,我”

“好了好了。”墨凉兮忽然抬手打断了楼湘湘的话,眼深轻蔑,“少拿司玥当借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路,现在又何必假惺惺地装好人?”

楼湘湘心中一震,他莫非都知道了?!

墨凉兮继续吐出无情的话语,将她所有的幻想击得粉碎,“你恋慕着的那人和上祁关系匪浅,何况他三番五次戏弄于你,你倒是一网情深啊……”

他果然都知道了……

“此事我自有定夺,收起你的小心思。”墨凉兮长袖划过她的脸侧,带出冰凉的弧度,他声音冷淡,“若无大事就别再来这边了,这里多的是有心人。”

……

司玥仰面朝天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四肢舒展成“大”字形,眼帘儿微眯,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呼吸间是土地的芬芳,浸入鼻息。

只闻花香,不闻悲喜,没有了双胞胎兄弟的作弄,格外安逸。

蓝天,白云,一只鸽儿在眼前徘徊飞旋,绿豆般的小眼睛滴溜溜地瞅着她,久久不去。

这只小鸽子这么可爱,一定是来给她做储备粮的!

司玥躺了半天,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再看向鸽子的眼神时就变得莫测了起来,鸽子翅膀上的羽毛微微蓬松,似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与此同时,韶寻和上霖的身边也出现了类似的小鸽子,安静而诡秘。

上霖丢下琵琶,韶寻不顾满门宾客,三人同时放下手中的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将从鸽子身上找出来的信笺展开,小小的一张纸条,简短的几个字,隐藏着剑宫下达的指令。

“各地外派人员全部自杀,若有不从命者,该地监察者处决全员后自杀。”

小小的信笺从桌上滑落,韶寻眼神震颤,茫然中带着深刻的绝望。

剑宫各地的外派人员几乎与此同时收到了来自上级的自杀指令。

某处的偏僻乡下。“我不是因为害怕而逃跑的,同一批人员中只剩下你我二人,这杯毒酒,我们一起去吧!”一杯毒酒,一分为二,两个男子同时一饮而尽。

某架豪华的马车之内,一名男子割断了驾车之人的喉管,而后一反手,刀刃没入胸膛。

在这片大陆的各地,有无数剑宫的暗线将性命交付,交付给小小信笺之上的指令,这一点说明剑宫的洗脑教育还是颇管用的。

夜色空茫,黑暗中仿佛有一只隐匿的兽在蓄势待发。

司玥站在房顶之上,脚下是脆弱的瓦片,她举目望向点缀着繁星的夜空,氛围沉寂,底下是暗涌的激流。

乌发似是有生命一般,兀自在身后翩跹,柔顺的触感宛如上好的丝绸,冰凉而顺滑。

“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命令?”

少年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嫩,他脱下了常服,此时穿着的是剑宫特有的黑色劲装,融于夜色,含着隐隐的压抑,“理由不明。”

“组长大人,你害怕死亡吗?”

少年声音沉郁,半张脸隐在了黑暗之中,司玥背对着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少年用这样一个问题来问她这个已经死去过一次的人,没有任何意义。

人的生死固然无法掌控,但是呀,她的生命却并非是来贡献给剑宫的,关于这一点,少年是不会明白的。

她的声音沉稳,不疾不徐,带着惯有的温柔懒散,“只要能告诉我原因,我便会牺牲自己的性命,我要和上衍殿主谈一下。”

剑宫内部必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否则依上衍的性子又怎会舍得处决他们这些人?

上衍,与其说他是为了守护剑宫,不如说他是借着守护剑宫的名头来实现自己的愿望,那个男人痴迷武学,更加痴迷由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孩子,他疯狂地迷恋着这一切,他深爱着由上衍殿弟子们身上传出的成就感。

他可以面无表情地忍受酷刑,但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成果被别人糟蹋。

司玥的要求并不过分,但却是在违背剑宫的指令。

“你要违抗命令吗?”少年面容低垂,辨不清表情,沉郁的声音里压抑着莫名涌动的激流,像是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司玥缓缓转身,少年仍然低垂着眼睑,他问:“当初为什么救了我?”

时间仿若回到五年前,天地间刚经历了一场蒙蒙细雨的洗礼,夜色如洗,他偷偷摸摸在暗处看着他的组长大人。

他狼狈跌倒在地上,眼神却是坚毅如狼,他说:“请大人允许我加入首星组!”

司玥忽然拔出刀子扎入男孩的大腿,声音冷冽如冰,却在男孩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若是刀子再深入一点你这条腿就废了,首星不需要废物。韶寻,你若是想加入首星就需要记住这刀给你的痛苦,记住受伤给你的痛苦,记住!不要让自己受伤,首先活下去你才有资格进入首星。”

少年一步步向司玥走去,宛如失了灵魂的木偶一般,辨不清面容,但那必定是美好的。

“要是你那个时候没刺我的话,我肯定活不到现在的……”少年声音低沉,带着些微的喑哑,他一点点拉近和司玥的距离。

少年倏然抬头,“要是那样的话,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了!”

他手执长剑,剑尖直指司玥,剑身泛出凄绝的冷光。

面容显露在黑暗之中,司玥这时才发现少年的双眼竟然早已经通红一片,晶润的眸子浸满了泪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声音犹带哽咽。

只怕下一刻就会落出泪来。

夜寂无声,上霖背倚墙壁,张扬邪肆的面容此时显出了些许焦躁和忧虑,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琵琶,哒哒的声音清脆而空洞。

韶寻的眼神痛苦而决绝,他将手中剑尖毫不犹豫地对上司玥,“还有要说的话就快说吧!我是这个地方的监察者。”

若有不从者,该地监察者处决全员后自杀。

昔日手下留情的少年此时对自己刀剑相向,时光流转,早已物是人非。

绝对的忠诚,不容背叛。

这点印象深深植根于韶寻脑海之中,他只能也只有执行任务。

一直沉默在旁的上霖似是不耐,他走向少年,勾着唇角,“哎,你别闹了,把剑放下吧。”他心中是嗤笑的,少年确实不弱,但是在面对司玥时还是不够看的。

他漫不经心地走向对峙的两人,声音是惯有的轻狂,“本来也就是这样的,我们只不过是米粒一般的存在罢了,即使有几只不见了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话语中带着自嘲的意味,竟是要违背剑宫的指令。

不过他这样公然忤逆自己父亲大人的话真的好吗?

“你们这两个叛徒!”韶寻将剑尖从司玥身上移开,直指向上霖,“今天我一定要把你们这些叛徒杀掉!”

“呵。”上霖的眼神越发轻蔑起来,“你这小子都在说些什么啊……”

他将眼前的长剑挥开,两人斗在一处,不过几招长剑便被打落,韶寻不敌,“叛徒,我一定会将你们都杀死的!”

他转身便逃,上霖拾起地上的长剑紧追而去!

第215章 三个叛徒

那个少年留下来也必定是个祸根,上霖深知这点,所以他若是追上,韶寻必定小命不保。

韶寻跑到屋檐边,凭着他的身手,暂时躲过不成问题,但是他却忽然犹豫了,直到身后两人在快要接近他时才纵身跃向对面的高楼。

上霖举剑欲刺,却被司玥伸手挡住,她眼神微凛,看向逃走少年的背影,“我的人,由我来解决。”说完便拿过上霖手中的剑,向着韶寻的方向追去。

韶寻的速度并不快,他时刻注意着身后那人的动静,两人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越过一个高墙之后,眼前失去了韶寻的身影,司玥站在原地,耳边风声乍停,发丝犹在耳侧盘旋,她转身,正对上韶寻的眼神。

少年的身体紧贴着墙壁,少年的眼神坦然而镇定,眼角犹带泪意,第一次,少年没有在看向司玥时脸红羞涩。

杀了我,杀了我组长大人便能够活下去。

这是少年此时心中唯一的想法。

司玥举剑,剑刃抵上少年的脖子,少年表情不变,坦然如初。

就在少年以为她会开枪的时候,司玥忽然将剑收回,反手交入韶寻的手中,剑尖则对上自己,“动手吧,既然是上面的命令,,∧.”

少年平静的表情倏然瓦解,原本就通红的眼圈颜色更深,他眼神挣扎,但最终仍是举起了剑,紧贴上司玥的脖颈,声音狠厉,却又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宛若悬崖上摇摇欲坠的娇花,纵然坚强也无力承受这超越极限的重压。

“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将选择权交到少年手中,将生死也坦然交付,看似大度,实则是司玥在逼他。让他选择,让他痛苦,在她和从小被灌输的理念之间进行取舍,无疑是对他的信仰的一种挑战。

剑尖架在她的脖颈处,抵着大动脉,稍微用力便会划破肌肤。

只要稍微用力便是一个决断,二人皆知。

剑身轻颤,宛如少年此时颇不平静的内心:愤激,决绝,痛苦,绝望,悲伤……竭力压抑,却又随时都会崩溃。

二人眼神相接,她清晰窥见了少年的情绪波动,却火上加油:“剑宫最优秀的弟子,会因为个人的感情而动摇吗?”

声音飘忽宛如一根稻草,却让早已不堪重负的内心瞬间崩塌。

“那难道要我杀了组长您吗?!”

“那你是要放了我吗!”司玥突然隔开脖颈处的长剑,一拳砸向韶寻,少年身子狼狈地倒向一边,她揪住他的衣领,眼神漠然,甚至带着冷酷的意味,少年嗓音一瞬间便带上了哭腔,他用力挥开她的手,似是绝望了一般吼道:“你让我怎么办?!”

司玥身形微顿,下一刻却是毫不犹豫地挥掌劈向少年,少年开始愤怒地抵挡最终却只能被压制在墙壁上,她挥拳砸向少年的面目,少年的脸颊扭向一边,眼睑微垂,长睫上已经晶莹欲滴,微阖眼,一颗泪珠儿顺着脸颊滑落。

拳头落在他脸侧的墙壁上,轰然一声。

少年眼中含泪,声音颤抖:“组长……”

“别害怕,不是你的错。”她放开对少年的钳制,声音温润柔和,已然恢复了慵懒漠然的样子,她安抚着少年,“会有办法的。”

司玥转身离开了少年,心下却是坦然的,对于剑宫她早已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对于这突然而来的自杀令,是诧异多于恐慌,但从未想过按照上面的去实行。

方才,少年已经确定站在了和她同一的阵营,同一阵营,便不再是敌人。

上霖倚着栏杆遥望两人,嘴角含笑,吊儿郎当地感叹了一句:“啧啧,这家伙还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奸诈。

他何其不知道司玥刚才的做法不过是为了试探少年的真心,并以此来确立盟友。

如此一来,他们三个人形成了同盟军站在了剑宫的对立面上,是为叛徒。

叛徒?上霖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眼,想到自己将会背叛剑宫,甚至于背叛自己的父亲,他忽然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就仿佛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父亲……上祁给了他生命,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二者的关系不能划上等号。

不知在得知自己的儿子背叛了自己时,他又会有什么样有趣的表情呢?上霖忽然有些兴奋了,勾起的嘴角划过一抹邪佞的味道。

自杀特令发布二十四小时之后,光是潜伏在天启的人员死亡人数就已经达到了六十八人之多。

此时,陌尚帝王白术带领着一众随从四处奔波清数着剑宫的死亡人数。

墨色浓重的夜空里浸染着血液的味道,血红的月亮在天空中冷冷窥视着这幕人间惨剧。

白术负手而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俊美的面容之上看不出喜怒,根据墨凉兮传递出来的信息,他轻松就找到了这些尸首。

三人,还剩下三人。

“陛下,从尸体中找到了这个。”一名身着便服的随从用布帛包裹着什么东西呈到了他的面前。

白术定睛一看,布帛之上躺着一颗黄豆般大小的漆黑药丸,泛出冰冷的光泽。

药丸隐藏在尸体的皮肤之下,就像是融入了血液一般毫无异常,故而本人没有感觉,但这人若是死了,药丸便会渐渐浮出尸体,在肌肤形成一个凸起。

别看这不过是一颗小小的药丸,作用却很大,这是上祁用来控制那些人而特意吩咐炼丹房特意炼制出来的,只不过因为处于试验阶段,所以有时候难免会出现差错。

他想起自己在动员这些外派人员时,他们之中有些人忽然间痛不欲生。

这种药丸的作用,他尚不能完全了解,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服用过这些药丸,目前所有的信息他都是从墨凉兮那里得知。

最后三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白术唇角的弧度忽然变得生动起来。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人脸的图案,口中低低呢喃着:“就要抓到你了哦……”

浅淡的一声,留下长长的余音,危险而凛冽。

第216章 又是一位故人来

今天的夜似乎格外格外长,月亮时隐时现,似乎在躲藏一个危险的敌人,脚步匆匆,只留下憔悴的身影。

上霖弹琵琶的技艺越发成熟了,他抱着琵琶坐在地上,无意识地揉捏着手中的杂草,心下是怅然的。

他的琵琶弹得是多么好,虽然到不了宫廷乐师的水平,但在这么个小镇却必定是首屈一指的,下次选秀一定能让那些主考官亮瞎狗眼吧~他付出了多少的努力,他对下次的选秀胸有成竹,可是这一切忽然都变成了笑话。

他扭头看向身旁的司玥,这家伙盘腿而坐,双目微合,面容安详,看似在练功打坐,但是双手却不老实地在身上摸来摸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我给你唱歌吧。”上霖忽然笑了起来,俊逸的面容带上了些许柔和地味道。

司玥双目未睁,唇角上扬,她淡淡吐出四个字:“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上霖哈哈一笑,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弹那首曲子时是多么的狼狈,原本以为轻而易举的事情实则上阻碍重重。

十面埋伏……也是指他们现在的处境,与剑宫作对比与皇族作对还要危险,还要艰难。

激越的弦音在夜空中荡开,划出如水般温柔的波澜,温柔的背后是【c,↖.无坚不摧的战气,与人战,与天战,恍惚间眼前金戈铁马,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交错成杀戮的战歌,豪气冲天。

剑宫的监视手法独一无二,迅速而精准,就仿佛是在目标身上安装了监视器一般远程观察,其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当夜,韶寻穿行于胡同之间走回自己的住处时便遭到了监视,他隐于黑暗之中,冷静发问:“报上所属殿名。”

跟踪的两人一惊,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被发现的,其中一人欲上前,却被另一人紧紧拉住,声音中犹带恐慌:“对组长不要轻举妄动,监视为主!”

另一人并不理睬,他大力挥开那人的手,口气轻狂:“有什么好害怕的?胆小鬼!”说罢便便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他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韶寻的出手狠戾,毫不留情,完全与他干净白皙的清新模样不符合,但他不在乎,毕竟剑宫又有谁能做到真正的独善其身?

将两个跟踪者狠狠压制在墙壁上,他的声音也是阴沉的,带着凌虐的阴森,“我不会问你第二遍,是不是还派了人监视其余两位组长?”

两人尽管身形受制,但是却依然“铁骨铮铮”,紧咬牙关没有透露丝毫信息,反而还出言讥诮地讽刺“肮脏的叛徒,给我个痛快!”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留下的价值了。

韶寻解决完两个跟踪者,面色阴郁,黑色的劲装宛如出鞘的利剑,寒气森森,剑宫的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那便说明组长大人也很可能遭遇了这些跟踪者!

想到这里,韶寻身身形急转向着一个方向掠去,烈烈风声在耳边激荡,宛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的猜测没有错。

上霖抱着琵琶哼着小曲儿,空荡荡的大街只有他一个人吊儿郎当的身影,没有丝毫警惕心一般,但是他身后的跟踪者显然要聪明许多,没有贸贸然上前急于奉献出自己的小命。

而司玥……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宛如木雕一般。

她的身后,一把长剑直指背心!

身后那人没有任何动作,亦没有杀气,仿佛针对的不是她一样。

“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是来让你活命的。”身后那人的声音里似乎含着淡淡的笑意,他将手中长剑收起,以此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态度儒雅温和,司玥听着莫名有些熟悉。

司玥缓缓转身,入目的是一张俊美至极的面容,长眉入鬓,眼神傲慢而矜持,是白术。

就在这对视的一瞬间,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浮出水面。

“好久不见,司玥。”白术手中长剑剑尖指地,凌厉的鹰目锐利而深沉,眼神放肆,唇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心寒,“风采依旧呵……”

司玥心中微紧,似乎每次出任务都能遇到这个男人,若说是巧合那两个人简直是太有缘分了吧!

上一次分别,司玥略施小计便让这个男所做的努力功归一篑,算是对他羞辱自己的一种报复,他心中想必是极怨恨的,这个骄傲的男人似乎要将天下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才会罢休,他此时能笑出来也忒不容易,这人极善伪装,温和背后必定是狂暴的怒气。

司玥不惊不疑,淡然点头:“许久不见,陛下别来无恙。”

白术眼中神色明灭,闪烁许久才归于平静,他缓缓开口,声音便如这秋夜的风一般,温和却又带着彻骨的寒意,“剑宫清理门户,你尚不能独善其身,归于我陌尚皇族,我必重用!”

这句话掩去了他心中所有的温情,衡量着对方的价值,将自己和司玥置于君臣的角度。

“我还以为你会将皇后的位子留给我呢,现在说这种可真让人伤心~”司玥嘴角同样噙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隐隐含着嘲弄,这三年中,陌尚皇帝立相国之爱女宛如为后,早已人尽皆知,由此可以看出他之前所说的话不过是放屁。

“陛下,司玥的心都让您给伤透了~”司玥黛眉微蹙,微微弓背抚上胸口的位置,仿佛一个弱不禁风的娇娇美人,偏偏美人浑身都带着毒液,稍有不慎便会致命。

“司玥!”白术眸中冷厉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冰潭,她原本就不在意什么皇后的位子,现在却又以此来嘲弄他。这一切不过都是权衡之计罢了!等他将相国一党打压下去,那个宛如也只有被搁置冷宫的命!

他倏尔将手中长剑对上司玥的鼻尖,声音冷厉诡谲:“朕好心相劝你却不听,你当真如此忠于剑宫一心赴死?非要朕全国通缉你才肯罢休吗?!”

想必是戳到痛处了,所以白术才会突然撕去温和的假面以“朕”自称,口气狂傲而霸厉。

眼前的男人身着华丽锦衣,暗色的牡丹花纹从腰间一直蔓延上左袖,墨发仅用一根紫金乌龙冠束起,简洁中又透出低调的奢华,腰间环佩,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容不怒自威,天生一副帝王相。

天生一副薄情相。

伴君如伴虎,最是无情帝王家,司玥怎会傻傻的将自己往皇宫里塞?

如此一来也好,二人无需假惺惺地打太极,直面心底最深的欲望。

“陛下,强扭的瓜不甜。”

二人陷入了无言的僵持之中,剑尖冷光逼人,司玥负手而立,毫不畏惧地直视白住的双眸,若是她没有穿身上那件夸张的绿袍子应该会更有说服力吧。

正在这时,白术眼角忽然瞥见一抹黑影,他还没来得及防御手中长剑已经被人踢落在地。

韶寻横空出现,一脚便踢上了白术的手腕,清新少年的面容此时格外严峻,发现组长大人安好无恙时才虎视眈眈地看向白术。

白术退至高台边缘,声音狠厉:“不知好歹!朕让你们活命,你们确实如此!”

白术此番无非是想借着剑宫清理门户的机会拉拢其内部人员,他确实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只不过深宫又何尝不是另一座戒备森严的剑宫,何来解脱?何来活命?

他纵身跃下高台,向着黑暗中跑去,身形略微狼狈,韶寻方才那一脚可是极为霸道。

眼见敌人逃跑,韶寻怎会置之不理?何况那人还用剑尖对着组长大人,是为不敬!司玥连忙出声制止:“别追!”

不是手下留情,而是其中有蹊跷。白术身为皇帝,怎么可能孤身一人来找她?何况他武艺极高,光凭韶寻那一脚又怎会如此狼狈?后方必有埋伏,韶寻一旦追上去极有可能落入他的圈套!

韶寻是盟友,此去危险!

司玥原本以为韶寻会听从她的话,哪知少年却第一次在她面前犯起了倔脾气,“大人,现在请让我来吧!”尚且带着些稚嫩的少年眼神坚毅,面容冷峻,他纵身毫不迟疑地追上逃跑中的白术。

司玥微愣,方才少年看她的眼神饱含着敬仰与孺慕之情,一如初见。

短暂的怔愣之后司玥立刻回过神来,她拾起地上的长剑纵身跟上少年消失的方向,她必须拦住少年,只因为这少年忽然让她想起一个人来,司染。

那个同样沉寂的少年也总是喜欢偷偷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他以为自己没察觉,那自己便仿佛真的什么也没发现。

只是司染可没有韶寻这般轻易就会脸红。

忽而她眼神一凛,眼神扫向墙角处的阴影里,声音漠然:“谁!”

一个肥硕的身影缓缓从墙角下走出来,眼神瑟缩地看着她,肥而不腻的大脸上表情惊慌,竟然是本应回到剑宫的刘元!

“刘元?”

刘元哆嗦着上前拉住她的胳膊,眼神悲戚而恐惧,惊慌异常,大脸在微弱的月光下泛出了些许青白之气,他哀求着:“把我藏起来吧!我中途逃了出来……”

司玥诧异地回头看着眼前颤栗的男人,“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韶寻的处境也如她所料。

少年身形如猫,在高台屋檐之间翻越起伏,身姿矫健,紧紧追随着前方的白术。

白术从檐下跳落,唇起无声,而后扭头回望着紧追不舍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冷酷诡谲的光芒。

韶寻瞥见白术的神色,心下忽然涌起一丝不安,顿时心生警惕,但为时已晚,他脚尖尚未落地,侧面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避无可避!

第217章 吃饱饭再上路

犹如失控了一般的马车横冲而来,若被撞上,非死即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韶寻旋身翻转上半空,背部抵上马车顶部,在地上滚落了好几圈才在墙壁的阻碍下停住。

韶寻趔趄着从地上爬起来,右腿在撞上马车顶部的时候砸到了坚硬的车顶,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与此同时,无数火把从暗处亮了起来,照明这片小小的夜空。

明亮到以至于刺眼,韶寻遮着眼睛扶住墙壁,趔趄着走向火把相反的方向,迎面是更多的火把,再不能前。

“抓住他!”白术在暗处冷静地发号施令。

几人一拥而上,钳制住韶寻的双臂将他压向墙面,纵是带伤之身,少年仍有着野兽一般的野性,他打伤身边的几人便欲逃脱,白术冷眼旁观,一枚石子带着劲气击中他的大腿,伤口骤现,竟然已经穿透了皮肤、

本已狼狈的身子再度受伤,韶寻支撑不住跌倒在地,几人迅速上前摊开他的双臂,再度钳制住拼命挣扎的少年。

白术划开少年胸前的衣服,划开少年的胸膛,血肉乍现,少年疼得额上冷汗涟涟,低声咒骂:“狗娘养的!”白术不理会少年,他冷静地将一小滴深绿色的液体滴入伤口,静察其变。

伤-,≧.口处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就见血肉之中忽然凝起了一颗小小的黑色药丸,漆黑而冰冷。

白术拿起这颗小药丸,对上少年的愤怒的眼神,沉声道:“剑宫秘制,不仅可以定位,还能确认生死。”

剑宫的炼丹房并非一无是处,这颗小药丸诡异至极,也因为它,剑宫才能掌握每个人的行踪,但是只要将它放入滚油中便可以消融殆尽,再不留下任何痕迹。

上祁对他们这些人终究是不信任的。

司玥赶到的时候只在地上发现了一摊深色的血迹,韶寻和白术都已不知所踪,血温尚余。

刘元紧张地看着司玥,他的身体越发肥胖,仿佛臃肿了一样,肥胖的身子瑟缩成一团,声音干哑:“被发现了,现在要怎么办?死斗吗?”

……

波澜壮阔的海面之上,一轮红日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灿烈却又没有丝毫温度,一艘大船正扬起布帆缓缓航行,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站在甲板之上,微黑的面容坚毅冷酷,左颊之上有一道可怖的伤疤蜿蜒爬行,将半边脸撕裂成恶魔一般的残忍。

上衍面容凛冽而深沉,他想起离开剑宫之前上祁对自己所说的话:“四长老手下的蔡老头,还记得吗?人心不足蛇吞象,安逸了那么多年竟然妄想掌权,不过是一个毫无用处的糟老头,竟有胆子对剑宫的训练方式质疑,说什么一旦离开剑宫便会叛变……”

上祁看着他,面色阴郁,“上衍,你已经收到结果了吧,都已经这样了,看他们还能说出些什么来。明天你和蔡老头过去,遵守你的誓言,都处理掉再回来吧。”

四长老年岁已大,再加上上祁对这几人尤为敬重,所以他们基本不会过多询问剑宫事宜,但是因为蔡老头的耳旁风,他们竟然妄想以此理由对剑宫进行一次大换血。

三人,还剩下三人,三位组长,他将会亲自去解决他们。

天光大亮,株台小镇已经热闹了起来。

司玥独坐房中,面容平静,似是一夜未睡,她站起来活动了几下胳膊,眼睛略微干涩,但是精神尚佳。

半长的乌发用华丽的缎带束起,将干净清爽的面容露了出来,倾绝的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眼神悠远宁和,唇角勾起一抹微小的弧度,似悲还喜,悲悯而嘲弄。

她依然穿着作为张小牙时的肥大绿袍,但整个人的气质已经截然不同,举止投足间风华而内敛,仿佛来自天边的一朵流云,高华而遥远。

她对着镜子凝视自己的面容,三年,她从未像今天这么仔细地凝视过自己的面容,这个时候的自己已经和前世的司玥极为相似了,这张面容极具欺骗性,倾绝众生。

她推门而出,呼吸着新鲜空气,身上充满了力量,就连神经都在兴奋地跳动,仿佛知道自己的主人即将迎来一场大战。

无论生死,都将会是一个新开始!

“呦!臭小子今天又没叫大哥起床!”跌跌撞撞从她面前经过的张大山一掌拍上司玥的脑袋,他懊恼地吼着,边跑还边往身上套着衣服,一如既往的暴脾气,三年不曾改变。

正在憧憬美好未来的司玥冷不防挨了这么一下,没有丝毫反应,她呆了一下,缓缓摸上自己挨揍的脑袋,微微苦笑了一下,在一个地方果然不能停留太久,太久则太熟,熟到她经常会忘记了基本的防备。

午饭照常只有她和怜婆婆两个人,简单的几样炒菜还冒着热气,司玥垂眼细细看着一盘土豆肉丝,眼神有如凝住,似是要将它印刻在脑海深处,只怕以后再不能品尝这温情的珍馐。

刚刚坐下的怜婆婆见她没有和往常一样大快朵颐,疑惑地问道:“怎么?是菜太咸了?”

怜婆婆还记得她喜食清淡。

胸口处忽然涌上了酸涩,对于亲情,她开始不确定,一瞬间只觉这三年的时间太短,眼神仍然没有对上怜婆婆,她迟缓着开口:“我……要回去了。”

这句话包含的深意太多。

怜婆婆手中刚执起的筷子又重新放下,轻轻搁在了桌上,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沉默着,眼神晦涩。

“今天出发。”

许是这个小镇太过宁静,她不愿这里沾染上任何杀戮的气息,就这么平凡地存在着吧。

怜婆婆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继而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汤要凉了,吃了饭再走吧,不吃饱饭可没力气,快吃。”

第一次,她对司玥说话没有河东狮吼般的气势,微垂的面容显出老态和些许倦意,却犹如真正的母亲一般温情而忧愁,担忧着自己孩子莫测的前途。

但是她什么都不能做,什么忙也帮不上。

司玥拿起碗筷,第一次没有狼吞虎咽,细嚼慢咽,细致而缓慢。

怜婆婆将一件黑衣放到司玥面前,似是陷入了回忆一般说着:“这是你刚来时穿的衣服,里面放着给你的银票,当路费用吧……你一定在心里抱怨,骂我给你的太少了,对吧?”

“不……我都没有好好干过活,我不能收,还是留给大山哥吧。”

“没有这点钱我也能过得很好,不差这点,你一个人……拿走吧!我得去看店了。”

司玥刚来到这个小镇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怜婆婆,恍惚中这个女人慈爱而温柔,她拿起衣服,对着怜婆婆深深鞠了一躬,感谢三年的宽容以待,这个女人早已猜到了什么,但却从不点破。

怜婆婆的双眼立刻蓄满了水,三年,她早已将这个半路儿子待如亲生。

第218章 蔡南的身份

司玥换上自己最初穿着的黑色劲服,衣领上一朵妖艳的莲花兀自盛开,三年安好,拖沓的袖管裤脚用缎带绑起,扎紧,镜中的自己仿佛回到了在剑宫时的日子,进入备战状态。

最后一次走在这条街上,小镇上的人们彼此熟识,见了面都亲切地打着招呼,有人诧异地看着司玥,对于这个面容倾绝的少年,他们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司玥点头微笑,最后一次见面。

顺着错杂而古老的胡同兜兜转转,司玥的身形忽然消失,紧随其后的跟踪者慌乱起来,东张西望查找着她的踪迹,司玥从高处的隐藏点轻巧跃下,轻易便将这个跟踪者压制在身下。

“白术的人?”

被压制住的跟踪者慌乱之后却是极其的镇定,他冷静地开口:“陛下让我给你带话,你们身体里有剑宫的药物,上衍殿主已经循着药物追踪前来。”之后他又不怕死地加了一句,“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只有归于陛下才会有活路。”

司玥将她一掌劈晕,带给她最大触动的消息便是:上衍来了。

上霖按照预定的时间出现,他诧异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那人,问道:“你在干什么?”

“上衍殿主来了。”

上霖迅速地皱起眉头,他自《︽,∷.然知道上衍那个疯子,简直就是为战斗而生的疯子,但是很快又强笑着开口:“那很好啊,我们不是正要去找他吗?”

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们与剑宫终将会有一战,总会有个了结,只不过来者的分量超出了预期,上祁的到来注定了这是一场苦斗。

“不能在这里,会影响到其他人,我们换个地方吧。”

重新找到的地方是一处废弃的大宅,很久以前曾是当地富豪的住所,也不知怎么就破败成这个样子了,蛛网丝缠,空旷而阴森。

上祁带着人缓缓走进这废弃的古宅,木头发出吱呀的声音,宛如潜藏多年的怨灵醒来窥探,他面容冷峻,面对着这个自己曾经最得意的弟子,声音沉缓有力:“我不想为难你,我给你最后的机会,接受来自宫主的命令吧。”

司玥缓缓施礼,仪态优雅自若,“殿主大人,三年未见,您可安好?”

“身为少殿下却公然忤逆宫主指令,你可知罪?”

“今日,我已等你多时。”

两人驴头不对马嘴,上衍的神色越发冷厉起来,他沉声说:“处决!”

身边跟随着的人立刻举起长剑上前攻击,后面的弓箭手摆开阵势随时待命,敌众我寡,司玥处于不利地位,但上衍却没有下令其余人动手,他似乎藏着私心,要看着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孩子最后一次战斗。

骄傲而怜悯。

剑宫中属于精英级别的佩剑者显然也不是司玥的对手,几个回合之后她已将那人轻易制服,上衍在一边悠闲地观战,对于自己的人被打倒没有丝毫表示,心下却是骄傲而可惜的。

司玥夺过那人的长剑,剑尖直指上衍,态度再无半分恭敬。

上衍不惊不疑,缓步拉近和司玥之间的距离,他甚至将这场即将到来的生死战斗当做是一次最普通不过的训练,教导着司玥:“无论面对怎样的敌人,我都对你说过别犹豫。”

他出手隔开司玥手中的长剑,招式凌厉而迅速,但仍然是手下留情了。

扔去手中已经残废了的长剑,司玥忽然咧嘴一笑,声音散漫而顽劣:“我很期待殿主大人您的真正实力~”

她纵身跃下了高楼,降落在一驾急速行驶的马车之上,先前被她打倒的那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不甘心地放了几支冷箭。

上霖驾着马车,扬鞭打马,他唇角勾着一抹邪笑,瞥了一眼司玥,“没事吧?”

司玥拍拍身上的尘土,听见这话眼中也有了几分笑意,“啊……不过是碰见了一只猴子而已。”

上衍身边的那个忠实走狗长相尖嘴猴腮,虽有实力但相貌不佳,委实难看。

看见司玥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上霖却严肃了起来,他扬起手中的长鞭狠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嘶鸣着向着山顶的方向奔去,“喂……我还挺喜欢你的,可别死了啊……”

司玥微微一愣,上霖目视前方,眼神定在遥远的地方,辨不清神色,但他却是从未用过这种认真的口气和她说话,倒是有些像在做生死告别了。

他们的马车与白术错肩而过,惊鸿一瞥中她看见被绳索束缚其中的韶寻,少年仅着白色里衣,上面还有些许已经干涸的血迹,在白色的衣服上触目惊心,犹如盛开的雪梅,肃杀而凌虐。

韶寻看见她时挣扎着要起来,奈何口中被塞入了白布,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他面色惨白而脆弱,眼神绝望却坚毅,似有火光迸射而出。

两人最终来到了山顶,陡峭的山路之上竟有如此平坦之地,选地甚佳。

“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上霖微微不解。

“不好吗?打不过的话我们还可以跳崖殉情。”司玥的话貌似调侃。

刘元在此地早已等候多时,一见两人便兴奋地迎了上来,他向着两人身后的方向张望,“你们来了!他们呢?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怎么会在这儿?”上霖诧异地看着司玥,他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但是心下的感觉却是不好的。

司玥并未搭话,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山上原本密林丛生,但此处却显得有些光裸了,几棵大树占据着大半地方,遮天蔽日。

注意到司玥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刘元开始警惕地后退,圆润的大脸忽然露出了诡异的表情,他嘿嘿笑着:“我一直在这一天,等着你们成为叛徒的这一天。”

“他在说什么啊?”上霖怀里抱着大刀,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司玥,“这人脑子有病?”

他的武器是刀,相比于剑,大刀的猛烈而迅激更适合他的性格,即使在最开始被人嘲笑过,但是他从未想过要放弃。

什么狗屁剑宫?什么狗屁以剑为尊?只有适合本大爷的才是最好的。

如果男人更适合自己……他也不介意把自己掰弯。

刘元后退到安全的地方,这才缓缓开口:“两位,初次见面,我是剑宫四长老手下的得力助手,蔡南。”

此时的刘元,不,应该说是蔡南一改之前的懦弱模样,眼中射出精光。

他身后的密林中缓缓走出两拨人,分列两侧,以蔡南为中心。

蔡南的笑容奸诈而猥琐,他嘿嘿笑着,看向上霖和司玥,“剑宫的叛徒们,你们现在心情如何?”

上霖笑得邪气而满不在乎,他咧着嘴,笑得像一朵花,仿佛心情极好一般地说道:“久仰大名啊蔡老头,我听说四长老手下有个老家伙对宫里的训练表示质疑,原来就是你啊!”

“呸!从一开始你们这些人就不配被称为剑宫利器!你们这群没有血肉的恶魔!你们是逃不掉的,这里将会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他们是恶魔,而制造恶魔的却是这些冠冕堂皇的上位者。

上霖听着极其刺耳,他忽然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金牌狠狠砸向蔡南,金牌在到达蔡南的面容之前被人拦截,饶是如此,蔡南仍是被玉佩的力量震得脑袋发麻,他的眼神很里而厌恶,看着上霖就仿佛是看着一只臭虫。

“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

司玥倚在一旁的树干之上,眼神清浅,声音散漫:“喂……那是本公子的东西,别乱扔。”

那枚金牌是白术的,她一直带在身上,白术几次三番找到她想必也是对亏了金牌的功劳。

既然如此,她这次不如将计就计将白术引到这里来,即使不能坐山观虎斗也可以分散一下上衍的注意力。

站在蔡南面前为他挡住攻击的男子虽然年纪尚轻,但是长的人高马大,上霖乐呵呵地冲他打着招呼:“好久不见啊,单木子!”

单木子曾经是狼烟组的一名组员,在上霖手下接受训练,性格木讷但是却犹如野兽一般凶狠,昔年是熟识,此时相见却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互为仇敌。

单木子眼神凶狠,对上上霖却也毫不怯懦,“组长大人,我们奉宫主命令前来!上!”

一群人一拥而上,对于组长级别的人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但组长终究是组长,一时间只听见刀剑相碰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和骨骼的破碎。

胜负很快就见了分晓,做完一番热身运动,上两人只觉神清气爽,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嘿嘿冷笑着:“这些人的素质真是一年比一年差了呵~”

司玥将微乱的乌发重新扎好,高贵冷艳的姿态不容亵渎。

这些人当中有很多张熟面孔,有些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朋友,偶尔调侃几句,彼此间也会笑闹,如今刀剑相向却是毫不留情。

“最后一个了哈……”上霖眼神邪佞的看向瑟缩到树后的蔡南,呵呵一笑。

蔡南惊骇地呼喊:“单组长!单组长大人!快来救我!”

忽然出现在上霖背后的单木子手持长剑,剑尖抵住了他的后背,单木子声音低沉,“组长大人,我奉剑宫之命,但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您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忘记,你们快走吧!”

第219章 终对决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烟雨蒙蒙,雾气一片,氤氲仿若仙境。

司玥一掌拍上蔡南的大脸,她这个时候才发现蔡南的身体比例是有多么的不协调,她的小手竟然只能盖住大脸的三分之一,背部隐隐作痛,司玥索性一脚踩上他的鼻子。

“叫你偷袭本公子!”司玥咬牙切齿,蔡南像条脱离了水的鱼儿一般垂死挣扎,他现在万分后悔方才不知死活偷袭了司玥,没办法,三人之中只有司玥看起来最为娇弱。

就在蔡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

三支羽箭夹着劲气分别朝司玥,上霖以及单木子的方向射来!

上衍出现了。

“组长大人!你们快走!”单木子冲着上霖大喊,他这条命是组长大人给的,此时就算交付在这个地方也毫无怨言了。

更多的羽箭飞射而来,上霖腿部受伤,司玥处于空旷之地,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中。

“司玥!这边!过来这边避一避!”上霖身子隐在大树后朝着司玥喊道。

蔡南却在此时紧紧抱住了司玥的大腿,阴邪的笑出了声:“想跑么?呵呵,你们跑不了了!你们都要死!死死死!你们这些恶魔都该死!”

10,※.

两个人纠缠不下,司玥一边还得躲避箭矢,一时无法挣脱。

“该死!”上霖低咒一声,刚欲上前便险些跌倒,他方才被羽箭伤到了腿,此时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的。

单木子抓起地上的一具尸体掩护着上霖司玥两个人逃脱此地,尸体被射成了千疮百孔的模样,有些箭头竟然穿尸而过,单木子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上祁赶到的时候只看见遍地呻吟惨叫的人,有些早就成了尸体,他一扫而过,眼神冷漠,正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微弱的声音,“上衍殿主!怎么现在才来?你们应该好好保护我的!我回到剑宫之后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的!你要做好准备!什么狗屁剑宫利器!”

蔡南嘲弄着,丑陋的大脸上此时已经沾满了泥土和血迹,偏偏嘴里还发出那么难听的嘲弄笑声,更显得阴森诡异,他没注意到危险正向他一步步逼近。

上衍眸中闪过危险的神色,他一步步向蔡南逼近,大掌覆上蔡南的大脸,眼神阴冷,手下用力将蔡南按着脑袋掼于地上,蔡南的脑袋砸向地面,当即便昏死了过去。

“知道了,你给我闭嘴吧。”话语中有隐约的恨意,若不是这个人多事,他精心培育的孩子们又怎会毁于一夕之间?

此时,白术的人马也已经赶到,他带领着手下和隐在暗处的弓箭手作战。

被绳索束缚着的韶寻在马车里听见了刀剑相碰的声音,间或有迅疾的羽箭射入车窗,他挣扎着要起身,外面的人听见响动,立刻持起大刀上前查看,刚掀开车帘便被很击中脑袋,人事不省,韶寻挣扎着解开身上的绳索,逃下车去。

腿上和胸口处的伤口没有治疗,刚刚结痂的伤口经过这么一番剧烈运动又很快撕裂开来。

弓箭手分散各地隐在暗处,白术的人马一时拿他们没办法,只能被动挨打,正在焦躁之间,各处的弓箭手突然像是消失了一般,竟然没有了任何射击。

韶寻站在暗处,捂着受伤的胳膊,剧烈喘息着,手中的大刀尚在滴血,身边躺着一个弓箭手,已然失去了呼吸。

随之而来的便是白术的大队人马,山头陷入了混战。

单木子掩护着两人达到安全地点,此时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一支羽箭早已穿过背心。

“组长……木子这条命,还给你了!”倒地的单木子面容安详,似是极为欣慰。

上霖的衣服早已经被大雨淋湿,他眼神复杂,嘴角勾起的笑意似喜还哭,说不出的别扭,黝黑的眸子恢复了碧绿,隐隐流出一抹血色。

大雨如注,浇灌着狼狈不堪的两人。

上祁带着剩下的一拨人马出现,真正的对决即将开始。

上霖面色微微苍白,但他仍然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喂,这最后一战看起来很刺激啊!”

司玥的眼神直视上霖,暴雨如灌,即使面对面说话也挺不错清楚,上祁身边那个尖嘴猴腮的人走到他们面前,眼深轻蔑,却是对着上霖在说话。

“殿主愿意听你们最后一句话,要不要试试哀求?说不定会让你们一命。”

上霖不屑地掏了掏耳朵,口气猖狂,“死猴子给本大爷赶紧闭嘴,少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那人脸色倏变,看着上霖的眼神既厌恶又憎恨,说话也也不客气起来,“臭小子你张狂什么呢?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私生子而已!你娘被上祁宫主抛弃之后便跟乞丐一样靠着垃圾堆过活,所有的人都知道,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崽子!”

上霖呵呵一笑,似是毫不在意,嘟囔着:“小兔崽子,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废话。”然而却已是有些硬撑了,他腿上箭伤未愈,此时受到暴雨的浇灌更是血流如注,地上的雨水也变得暗红起来,带着淡淡的腥气。

他微微侧脸对着司玥小声说道:“司玥,我现在腿上有伤,不能跑,所以麻烦你把那个猴崽子带到我面前,不过别杀他,嘿。”

司玥走上前去,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唇角微微勾起细小的弧度,望着猴崽子的眼神温和有礼,她的目标是上祁,不过在此之前做个热身运动也不错,猴崽子是她的手下败将,不过几招便再次败下阵来,上霖见这机会将猴崽子压在身下,两人开始进行一场纯粹的肉搏战。

此时的上衍已经不是他的师傅,而是站在了对立面上,师傅对徒弟,究竟谁的胜算更大?

“处决他!”

上祁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人便一拥而上,司玥举起手中长剑,身形如电般穿梭于几人之间,片刻之后站定,而原本一拥而上的人却全都像是被定住了身形一般,紧接着便犹如被肢解了的木偶一般瘫倒在地。

“上衍殿主,我很期待和你的对决。”剑尖发出冷寒之光,无一丝血迹。

上衍不惊不躁,声音沉稳有力,似是欣慰,“你终于不再隐瞒自己的实力了,我也很期待。”

“组长大人!”暴雨中少年的声音撕心裂肺,清嫩而决绝。

就在此刻,两人的身形动了。

第220章 笨丫头完蛋了

司玥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环境之中,她全身都被温暖的液体包围着,鼻息间是一片芬芳,宁和而舒爽。

她迷糊着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像是墨色浓重的幕布,怎么也拨不开。

怎么回事?

她记得自己和上衍陷入了死斗之中,韶寻忽然跑出来朝着上衍放了一只冷箭,那家伙明明已经伤得很重了却还是死撑着。

白术呢?白术带着大队人马赶过来,他们三个人最后……跳崖了?

唔,其实她事先早已观察过附近的地形,山崖看似陡峭,但却是逃生的好去处,底下是深潭,跳下去不会危及生命,顶多不过是跌断胳膊什么的。

他们不会死。

那现在自己又在哪里呢?这是什么地方?

司玥好奇地往前探寻,想要拨开这片浓重而诡异的黑雾,难道自己再一次穿越了?

所以自己现在待的地方是某个母亲的子宫?

想到这儿,司玥开始好奇地戳啊戳。

她此时精力充足,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也不缺胳膊断腿。

也不知跑了多远,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一片光亮,强烈的简直让人睁不开眼来,她难受得遮◆,★.住了双眼。

再睁眼时眼前又变换成另一副样子,周围仙气缭绕,仙乐飘飘,白鹤翩跹,青松翠柏,玉树琼花,远处的宫殿被云雾笼罩其中,看得并不分明,但是却是精致而高贵,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司玥心中忽然有些瑟缩,像是来自身体的本能,她皱了一下眉,自己何时竟会对一处陌生的房子感到自卑?那房子顶多华丽了点,奢侈了点,并无任务异常之处。

她抚上自己蒙住面纱的脸,轻轻一叹,终于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

这是木灵的世界,仙界。

此时的木灵已经容颜尽毁,终日梦纱覆面,饶是如此她依然每天痴恋着龙三太子敖肆。

这蠢丫头……

精神附在木灵的身上,司玥无法控制她的身体,只能冷眼旁观,以木灵的视角品味仙界。

小丫头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她东瞅瞅西瞧瞧,小心翼翼地往华丽宫殿的地方前进,因为没有师傅的指导,她只会一点儿最简单的法术,连隐身诀都只有半吊子水平。

“小丫头,你要去哪儿?”司玥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

木灵当然听不见她的声音,兀自前行,司玥恼了,只觉这个笨丫头真是个榆木脑袋,连她都感觉到身后有不怀好意的跟踪者了,这丫头偏偏还毫无察觉。

活该被人欺负!

木灵潜进了华丽的宫殿,她像是轻车熟路般兜兜转转走到一个房间前,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便是丹药的香气,房间里面又分了许多小隔间,无数个炼丹炉在熊熊燃烧,却没有看守的小童子。

木灵来到一个最大炼丹炉前,眼中一瞬间射出亮光,惊喜和贪婪,似乎还有隐隐的泪光。

“只要吃了这个,便能恢复容貌么?”她喃喃自语,说到底还是为了心上人敖肆啊。

木灵刚欲伸出手却又犹豫了,她犹豫起来,“这法子是天音姐姐告诉我的,她会不会和那些人一样在戏耍我?若是被父皇发现了可怎么办?”

司玥惊得下巴险些掉下来,天音那个女人会这么好心告诉她恢复容貌的法子?那个女人巴不得这笨丫头是一辈子的丑八怪呢!还叫人姐姐,还叫人父皇……

这智商,真让人着急,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

木灵显然比她想的还要笨,她不知道自己心心念着的父皇其实早已经抛弃了她,反而对着偶尔的小恩小惠感恩戴德,“父皇那般喜爱天音姐姐,天音姐姐又那般高贵,她是不会哄我的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少女娇羞一笑,眼波眼儿曼妙生辉,看着似乎是个娇俏的小姑娘。

她想起总是高贵的大公主天音忽然找到她,不仅对她温声细言,而且还告诉她回复容貌的法子。

那般高贵的美人儿……

她以往只能躲在暗处偷偷看着,心里羡慕着,妒忌着,偶尔也会有点小怨恨,她知道天音和敖肆被仙界传为一对璧人,可是她相信自己对敖肆的爱慕不必其他任何女子少!

天音对她说,其实她不喜欢敖肆,只将他当做自己的朋友,并无任何逾矩之处,更关键的是,天音还说敖肆早已对木灵暗自倾慕,之前的做法是表示爱意的一种方式,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敖肆喜欢自己呢!

因此,天音作为敖肆的朋友便决定撮合这一对“有情人”,瞧她是多么的善解人意啊!她让木灵去炼丹房里偷盗仙丹服下,以便早日恢复容貌,和敖肆做一对神仙眷侣。

这种话也只有某些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才会去相信吧,偏偏木灵这个榆木脑袋竟然信以为真!

司玥抚着心口,几乎要吐血身亡。

完了完了,这笨丫头彻底完了!

木灵爬着小梯子就去掀开丹炉顶,刚刚碰触便被烫得龇牙咧嘴,娇嫩的小手也出现了灼伤的痕迹,她焦急地甚至连法术都忘记施展。

跌跌撞撞地掀开了顶盖,司玥借着木灵的双眼一览无余,空荡荡的丹炉内只有一颗硕大的丹药在冒着热气,像是被蒸熟了一样,异香扑鼻,呃……让人食指大动。

丹药很大,相当于一个成年男子的拳头,要两人捧着才行,反正一口是绝对吞不下去的。

司玥咽了咽口水,她怀疑将这颗丹药直接咽下去会不会被噎死,不对,这硕大的体积分明连嘴巴都塞不进去,难道要向啃苹果一样啃掉它?

司玥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木灵却是急不可耐地抱着丹药就往外跑,因为她此时已经听见了外面的响动。

小丫头刚跑出去便和一个青衣童子撞得满怀,青衣小童子一见木灵怀里的丹药立刻扯起嗓子开始叫喊:“偷儿!偷儿!不得了啦!有偷儿进来了!”

兴许是发育期,小童子的嗓音好像破锣又好像是公鸭在嘎嘎叫,嗓门大得惊人。

木灵慌不择路,小丫头此时也爆发出力量来,她推开小童子便往外跑,小童子被推倒在地,扯起嗓子哭嚎着:“杀人啦!杀人啦!丑八怪杀人啦!”

司玥凉凉地掀着眼帘儿,心道,你好歹也是个小仙童,别叫得如此销魂可好?

木灵跑不出去了,因为敖肆正陪着天音和天后“巧合”地路过此地,木灵莽撞的行动自然逃不过三人眼中。

彼时天后还满脸慈爱地感叹着:“音儿,也亏得你有心陪我出来转转,整日面对那些人真是脑袋疼得厉害呢……”

“母后,我瞧着那处景色甚好,不如我们走近点瞧瞧?”天音端庄大方,柔声建议。

敖肆连忙在一旁解释道:“那处可是炼丹君人的住处呢!听说仙界的乾坤丹也在此处,那是从上虚界流落出来的,不知今日可有幸瞧上一面……”

“这有何难?”天音矜持地抬高下巴,美目流转间还不忘卖弄风情,“今日母后驾临此处,想看那乾坤丹又有何难?”

天后人至中年,但仍然风韵犹存,她浅笑着对两个年轻一辈的孩子说:“你们俩个啊!那乾坤丹岂能当作儿戏?就是我的身份也轻易见不得,不可造次……”

天音眸中划过一道精光,转瞬即逝,她笑容娇俏又不失甜美,就仿佛是一个大家闺秀在对母亲撒娇一般,小嘴儿撅着,“音儿知道了~若是谁敢打乾坤丹的主意,音儿必定第一个不饶她!”

“你啊……女孩子家怎可如此暴力啊啊啊!”天后伸出一指点上天音的额头,似是在笑话她的暴力一般。

这本是长辈与孩子间的亲昵行为,显示长辈对孩子的喜爱之情,点额头嘛,不过是蜻蜓点水的姿态而已,天音知道她的意思,母女连心,她微微弯腰凑到了天后的身边。

两人皆是嘴角含笑,母慈子孝,俊逸风流的敖肆痴痴凝视着天音的面容,画面和谐美好。

手指离额头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近,天音的笑意也越来越来浓,母后对她这般好,到时候只要稍微挑拨几句便能将木灵那个卑贱的奴才碎尸万段!不,要将她魂飞湮灭,永世不得超生!

预料中的爱抚没有到来,天后与天音两人的口中同时发出惊叫,因为天后的手指直接插入了天音的眼中!天音顿时疼得尖叫连连。

木灵跌倒在地,乳白色的丹药从怀中滚落,发出微弱的光亮。

“贱婢!”天后一掌扇上木灵的脸蛋,丑陋的容颜顿时暴露在三人眼中,天音疼得倒在了敖肆怀中,右血流如注。

“我……我不是故意的……”木灵瑟缩着蜷在地上告饶,“求母后原谅木灵。”

一听“母后”儿子,天后的火气更大了,不过一个私生女竟然敢叫她母后?!待看见地上的乾坤丹时,她冷笑几声,终于逮着机会将这个小杂种给处理掉了!

“来人啦!木灵偷盗乾坤丹,心怀不轨,重伤大公主天音,罪上加罪,将她推下诛仙台,永世不得超生!”

“什么乾坤丹?我不知道啊……天音姐姐只说可以恢复容貌,我没有偷,没有,求求您饶了我吧!”她捧着乾坤丹,却是百口莫辩。

司玥只听见木灵的求饶声,小丫头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眼前一片漆黑,终于脱离。

第221章 茗烟阁

秋兴天启统归于陌尚,三国归一,同年,陌尚王朝改国号为大兴,定都洛安,大兴王朝自此建立。

此时的大兴皇帝便是白术了。

而剑宫,宫主上祁遭凤钰洛凰两大殿主联手杀害,剑宫自此在江湖和皇族中销声匿迹,同年,江湖上新涌出了一个声名显赫的杀手组织,名唤绝杀阁,据说阁主是一个极其艳丽妩媚的年轻男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提着小竹篮往茗烟阁走,竹篮里放着她从三条大街之外买到的蜜汁扒鸡以及香糯的莲子糕,一小块蓝花布盖在食物的上面,饶是如此,仍有丝丝芳香从花布里面渗漏出来。

司玥咽了咽口水,掏出小帕子擦去嘴上些许的油渍,心里嘿嘿笑着。

“月牙儿!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旁边穿着蓝衣的娇俏丫头不乐意了,她赌气似地拧了一把司玥腰间的肉,下手之后才发现这小腰真是盈盈一握。

“听着呢听着呢,瞧瞧你的妆容都花了,来来俺给你擦擦。”司玥嘿嘿笑着就把手中的小帕子拍在了蓝衣丫头的脸上。

“月牙儿!”蓝衣丫头气得朝她大叫,这嗓门又尖又细,惹得路人纷纷朝两人看来。

这两个丫头一蓝一灰,蓝衣服的丫头娇俏10,$.可爱,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灵气动人,最多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她懊恼地将脸上的小帕子给摘下来,噘着小嘴儿等着身边的灰衣女孩。

穿灰色衣服的女孩胳膊上挎着一个小竹篮,看不出年纪,看不容貌,甚至看不出身材,若不是头上梳着还未出阁女子才有的发髻,保不准会让人以为她是一个还未长开的少年娃儿。

这衣服的颜色比白色要深,却又比灰色要浅上那么少许,白不白灰不灰的,若是有洁癖的人见了保不准有要拿八四消毒液好好清洗一番的冲动!

街边的人瞅一眼两人之后又迅速移开眼睛,那可是茗烟阁的姑娘,看多了会长针眼的!

茗烟阁这名字看似高雅,实则不过是个让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不同的是,茗烟阁接待的客人中也有女子。

洛安城中最负盛名的美人便在这茗烟阁,千金难求一面。

“肚子我们快些回去吧,否则又没晚饭吃了。”

司玥拉住闹脾气的蓝衣小丫头,被这么多人拿眼角斜着看,其实她觉得挺害羞的~

她眨巴眨巴眼,被白布包住的大半张脸看不出表情,只露出一双含情凝睇的眉目,流转间多情慵懒,却又隐隐带着些许目空一切的漠然。

“叫我杜鹃!什么肚子肚子,难听死了!”蓝衣小丫头脸色一变,眼神变得凶神恶煞起来,“都是那个贱蹄子叫我这么个难听的名字!我叫杜娟!”

“可是……可是……”司玥两个手指开始对对碰,眼神微微瑟缩了下,“可是玉蝴蝶美人儿会骂我的,她不准叫杜鹃……”

“屁!什么玉蝴蝶!那个贱蹄子早就今非昔比了,偏偏还端着花魁的架子,也不怕被人笑话!叫她草蝴蝶!”杜鹃得意地一扬下巴,随即便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司玥的胳膊,“那贱蹄子少了那些个狐媚伎俩再也拉不了多少高贵的客人啦!你别怕她!”

玉蝴蝶原本是茗烟阁的头牌,不仅容貌妩媚,而且身材火辣,更兼床技过人,是茗烟阁里中争相巴结的对象,可是自从名动天下的美人儿来了之后便再无她立足之地,连“玉蝴蝶”的名字都被人改成了“草蝴蝶”。

“月牙儿,你和我说说钰公子都喜欢什么东西?想我杜鹃心灵手巧一定能讨得他的欢心!”杜鹃将小脸笑成了一朵花,不枉她辛辛苦苦陪着月牙儿跑了这么远的路程,总该捞点好处吧!

司玥嘴角一抖,她认真地隔着白布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难道即使隔着这层布别人也能看到她脸上写着“白痴”两个字吗?

想到那人含笑的嘴角,淡粉的薄唇,明明看起来高华如仙却比孩子还要恶劣,她斟酌着回答:“我们公子啊最喜欢卤猪蹄了!公子说了,那东西美容养颜!而且还总吃不腻,公子老喜欢城东的王家铺子了,不仅价格公道而且卤汁入味!”

“卤,猪,蹄!”杜鹃眼神有些扭曲,脸色古怪,她想象不出那样一个比仙子还要美还要优雅的人是以怎样的姿态来啃一个卤猪蹄的!

“公子喜欢的老多了!看见没,这篮子里装的蜜汁扒鸡和莲子糕都是他吩咐俺买的,闻着老香了!公子就是去茅坑也总惦要吃呢!”司玥吸溜了好大一口口水。

“行了行了!”杜鹃姑娘连忙制止住司玥接下来要说的话,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过了好一阵才犹豫着开口,语气婉转:“你说话别老是带着方言,这样多失面子啊,咱们可是住在皇城脚下的人呢!”

“俺记住了!”

“那个,也别老是说吃的啊~你跟我说说公子都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呗~”看见司玥满脸迷茫的样子,杜鹃扭着腰肢,声音娇滴滴地说:“喜不喜欢我这样的呢?嗯~”

“公子喜欢……屁股大的!”司玥看了杜鹃一眼之后肯定地点头,“他说屁股大的能生儿子!”

杜鹃扭头去瞅自己的屁股,只看到扁扁的一片肉,小脸立刻垮了下来,不满地挺了挺胸,嘟囔着:“我这种娇小可爱的难道不好么……”她眼中精光一闪,颇危险地看向司玥,“你不会在骗我吧!”

公子那仙一般的美人儿品味怎么会这么俗!

“不信你自己去试试好了,肚子姐姐真讨厌,再也不要和你玩耍了~”司玥一挎小篮子,捂着眼睛呜呜往阁子里奔去。

“哎哎,信你信你啦!”杜鹃提着裙子在后面追,“我帮你提篮子一起给钰公子送去吧!你拎不动啊,等等等……”

杜鹃的声音很快就被吵嚷的声音所掩盖,司玥刚入门就被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围在了中央。

“月牙儿辛苦啦~”

“跑了这么远应该很累吧,来来来,姐姐给你准备了糕点,先歇歇吧~”

“累不累啊?来来来,姐姐帮你提篮子。”

“我来提,我来提~这种粗活我来干吧!”

“靠,给老娘松手!”

一群女子瞬间撕裂伪装开始为一个小竹篮干起架来。

谁抢到小竹篮就能给见钰公子一面哦~

第222章 她究竟是谁

女子打架是极其惊心动魄的,毫无美感,宛如泼妇,挠人专往脸上挠,逮着长头发就使劲拽,甚至有剥人衣服的。

这不,即使是处于中立状态的司玥也被推挤得晃来晃去,小竹篮不知被谁抢去了,她正睁眼去找呢,眼前忽然一黑,鼻息间是浓郁的胭脂香。

她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将疑似巾帕的东西从脸上揭下来。

艳艳的桃红色,菱形形状,有几条长长的红绳在四个角上系着,上面还带着体温,司玥看得小脸羞哒哒地,哎呦这不是肚兜嘛~大庭广众下送人家这个东西多不好意思啊~

“流氓!”一个女子羞愤地一巴掌朝她脸上扇去。

司玥揉了揉了揉脸,这女子穿着高贵典雅,疑似大家闺秀,但此时却是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发一手捂住胸前敞开的衣服,另一只手还紧紧揪着那桃红色小肚兜儿。

这些女子并非茗烟阁的妓子,而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已婚未婚者皆有,在她们单调的闺房生活中,钰公子已经成为了唯一的亮光,每天不辞劳苦地蹲点观望,甚至和她这么个身份低下的人来套近乎。

那女子见司玥直勾勾地瞅着她,心里有些发毛,但仍然趾高气昂地抬起了下巴,冲着司玥嚷着:“看︾←,□.什么看?本小姐可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看的!贱婢!”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一个个全都给我安静下来!这么吵阁子里的姑娘们还要不要睡觉了?”涂脂抹粉的红妈妈扭着腰肢儿甩着香帕子从楼梯上走下来。

红妈妈是这里的老板,俗称老鸨。

她一眼就看见了拉拉扯扯的众女子,却连眼帘儿都没抬一下,口气傲着呢,只拿眼角的余光对司玥说:“还不过来!傻站着干什么?阁子里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司玥立刻向自己的衣食父母凑上去,眼儿笑得险些眯成了一条缝,极是讨好。

红妈妈一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用帕子扇了一下她的脑门,兰花指点上她的脑门儿,刚欲斥责眼角却扫到一边缩着脑袋往里躲得蓝衣姑娘,顿时火冒三丈,张口便骂:“你这小蹄子要往哪里跑?见着这么多人堵着也不知道拦拦?咱茗烟阁还要不要做生意了?草蝴蝶真是越发不像话了!连个丫头都调教不出来。”

杜鹃立刻红了眼睛,委屈地瞪了一眼司玥。

“红妈妈……肚子姐姐陪我去买吃的了……她也刚回来。”司玥忽然开口,倒让红妈妈吓了一大跳,这丫头是钰公子捡回来的,听说毁了容,只得用布裹了点草药包着,平时也不见她多说话。

这丫头向着在帮杜鹃说话呢,红妈妈眼珠子转了转,毕竟是钰公子身边的人,总得给几分面子不是?她斜了眼杜鹃,“既如此那边回去吧,别整日往外面跑,都是些不省心的……”

杜鹃感激地向司玥看去,本以为这丫头只会在一边干瞪眼,哪知道却会开口帮她说话,司玥又扯了扯红妈妈的衣服,“红妈妈,肚子姐姐还要去城东的王家铺子给公子买吃的呢,她不能出去就买不到吃的了……”

“去吧去吧!快去快回,除了这些少给我惹是生非!”

杜鹃一噎,险些没喷出一口老血来,她捏了捏可怜巴巴的荷包,几锭碎银还是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刚想着要去买桂花头油和胭脂水粉呢。

王家铺子可是百年老铺,不仅名气大而且价格高昂,但是既然是钰公子要的……她憋着气,生硬地点点头。

打发了杜鹃,红妈妈又开始不客气地教训这些衣衫不整的夫人小姐们了,声音又脆又响,一溜儿话说出来都不带歇息的。

“我说你们这些夫人小姐啊,吃饱撑了没事干整天往咱这阁子里钻个什么劲啊!方才小姐们不是也说了嘛,咱这阁子里的人身份卑微低贱连看一眼你们的资格都没有!既然如此也劳烦小姐们高抬贵脚赶紧离开,这帝都的贵人们多了去了,我红妈也不差这些蝇头小利,瞧着还闹心,走走走赶紧走,别妨碍老娘做生意!”

红妈妈骂完之后心里舒畅多了,她一转身又开始心疼起司玥来了,“呦小月牙儿疼不疼?啧啧啧,咱钰公子可就是看重你啊,要是伤着哪儿了公子非得心疼死不可,这可怎么办呦!”

“都是这些女人害得,赶明就加门禁!看谁还能踏进来一步!”红妈妈一转身对着那些女人之后又是一张夜叉脸,变脸功夫可谓炉火纯青。

然后……然后红妈妈的小金库又增加了一个箱子。

说到底还是为了钱呐~~也不知道这种戏码上演了多少次,偏偏这些女人就赶着往前凑。

红妈妈乐颠颠地数着她怀里的金银,还有些钗饰,都是上等货,她乐得脸上的脂粉直往下掉,转眼就瞥见了旁边站着的司玥,于是颇为大方地将几块碎银塞到她手里,“事儿办的不错,赏你了!”

司玥捏着碎银期期艾艾,似有话说,得了外快的红妈妈心情好,孤儿也能耐着性子问两句,“怎么了?莫不是嫌钱少了?”她警惕地看了一眼司玥,将怀里的小箱子抱得紧了点。

“红妈妈……您说像肚子姐姐那样的,多少银子能赎身?”

红妈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却仍是回答:“你别看那丫头现在有几分姿色,还不都是我养出来的?当年买下她时饿得都快断了气,瘦巴巴的,这么些年来才能出去见人,要说赎身钱嘛……当年买下她花了三两银子,这么些年加上各种费用,怎么说也得百八十两吧!何况咱茗烟阁可是帝都首屈一指的阁子,就这价格也得再翻上一番!”

一个服侍的丫鬟竟然值几乎两百两银子!

司玥攥着手里的几两碎银,险些将老血给喷出来,她颤巍巍地指着自己:“红妈妈,那您看我呢?我值多少?”

“你?”红妈妈斜眼瞅她,“你我可不好说!你的卖身契都在钰公子那呢!何况也不知道你长个啥模样,卖不卖的出去还是两回事……你也别多想,瞧你这样子估计也没人要,就一辈子在阁里待着吧,改天看上哪个眼瞎腿瘸的人了你就去求钰公子,小两口拿着卖身契回家过日子。”

眼见着司玥似乎神色恍惚,红妈妈继续好心地安慰道:“你也别伤心,瞧你这身段还算不错,一关灯就啥也看不见了!你暂且安心待在阁子里服侍公子吧,也不少你吃少你喝的……总好过去给人当奴才,看着你也算个老实的,我红妈就当好心一回给你注意着点好婆家……”

司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险些一头撞上门框,赎身最少也得一两百银子,何况她赎不赎得出去还是两回事,可是她现在算上全部的身家也不过手中这几辆碎银,再加上几十枚铜板,想想忽然好心塞……

难道她要一辈子在这里供人差使受人奴役吗?!

不,她不甘心!

心中恨极,她不能像前世那般一辈子任人辱骂!

胸口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在一点点吞噬着她的感情,她的思想。

司玥扶着栏杆,剧烈喘息着,险些被这彻骨的仇恨拆骨入腹,俯身便看见了一汪池水,在这个冰冷的季节散发出淡淡的白雾般的气息,池中的残荷早已被人清理掉,光秃秃的一片。

她抹去额上的汗珠,抚压着剧烈的心跳,大口喘息着,只觉胸口的部位仍是闷痛无比,像是有巨石在上面慢慢碾压,伴随着粗砺棱角的摩擦。

她刚才究竟是怎么了?她是司玥啊,她何曾忍气吞声受人奴役过?

不对,这不是她的情绪!

这是木灵!

她恍然大悟,这噬骨的仇恨几乎要将她吞没,难道是因为她是……木灵的转世?

由此,司玥忽然有了一个荒谬的推论,其实她作为司玥时的身体早已经在跳崖时就已经死去了,她现在的身体其实是木灵的转世,所以才会有如此强烈的仇恨。

司玥试着调试内息,但是丹田处空空如也,没有丝毫内力存在过的痕迹,而她自己的脸,她到现在都没有看过,也不知是不是真如钰公子所说的毁了容

这具身体……很陌生。

不对,木灵被推下诛仙台理应魂飞魄散了啊,哪来的转世?

那么她又究竟是谁呢?

上霖和韶寻去了哪里……

她只觉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

司玥喟然长叹,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古代的苦命丫鬟,任谁都有些难以适应吧,何况她还得伺候一个极难缠的主,不仅难缠还时常抽风,让她怀疑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

“小月儿……”

说曹操曹操就到,身后忽然阴风阵阵,优雅动听的男音仿若天边的流云,缥缈空灵,温柔地裹住你的身,你的心……

司玥身体一个哆嗦,再转身已经换上了满面笑容,虽然这钰公子脑子有毛病,但他至少还是她的金主,总不能给人脸色看不是?

尽管脸上蒙着白布,司玥仍是咧开了嘴巴,两排小牙齿雪白雪白的,眼儿弯成了月牙儿。

“丑死了……”

第223章 天下第一美人

司玥嘴角一抽,只觉满腔热情都被风化殆尽。

钰公子懒懒地瞥了她一眼,犹如幽灵一般飘到她的跟前,冰肌雪肤,绝色倾城,美到令人窒息的脸蛋向她一点点靠近。

瞅了一眼司玥身后的池子,钰公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高远,“美人照镜子会顾影自怜,你照镜子怕是会上吊的,别给自己添堵了……闲着没事多看看我就是了,不收你钱。”

呃……

果然,这家伙又来这招!

司玥开始脑袋发疼,这家伙有时候对她好的不得了,有时候又性情大转,变得神神叨叨的,就如此刻,他果然是又犯病了吧。

司玥在心底深深叹息了一声,有些人表面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内里早已经一天天地变质腐烂了,就如这天下第一美人钰公子,怪不得不许人近身伺候呢,原来是脑子有病啊!

钰公子笑得宛如高山流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清远动人,他牵起司玥的小手,“来,我给你弹琴听,你不是说最喜欢听我弹琴了吗?今个儿就让你听个够。”

心里瓦凉瓦凉的,司玥知道自己此番是逃不过了,她僵硬着身子跟着眼前白衣翩翩的仙人回房。

天下第一美人儿不仅是脸蛋天下第一,~→,☆.那琴艺也是天下第一!

寻常人压根听不到呢!

可是司玥不想听,因为那曲子若是偶尔听听还好,可以为之心醉神迷,但若是单曲循环就不怎么美妙了,害得她即使在睡梦中也总是梦见自己在听这首曲儿。

事实证明,当你将自己最喜欢的歌曲设置为起床的闹铃声时,它很快就会变成你最不想听到的一首曲子!

凤钰反复对她弹得只有一首曲子,同一个曲调,却总是凄哀婉转,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肝肠寸断,只觉痛不欲生。

只是,痛着痛着她也就习惯了。

犹记得第一次听这曲子时,一曲终结,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正惊讶于自己的多愁善感,却见那个冰肌玉骨的绝世美人儿正凝眼柔柔地瞧着她,眼波流转,缱绻温柔,是极致的缠。绵。

这美人儿该不会是思春了吧?

司玥心里一惊,立刻吸溜着鼻子将眼泪儿抹尽,甩着鼻涕对他说:“公子的琴艺地上没有天上难闻!奴婢乍听只觉痛彻心扉,想到去世多年的老母,想到刚出生就被狼给掏去的小妹妹,心中更是难受!公子见谅!”

她忙不迭地给眼前这疑似思春的美人儿作揖施礼,生怕他嫌自己哭得太难看而将自己赶出去,她脸朝地面,耳朵却支起听着动静。

美人儿半晌无言,眼中名为深情款款的潭水面上立刻浮出无数条翻着白肚皮的小鱼儿。

胸口微微起伏,也不知是被气还是被噎得,他一挥广袖,带起淡淡的香风,“你出去。”

司玥也就真得往外走,却听身后那人幽幽地说道:“这是首相思曲……”

司玥身形不停,一刻不停地往外走,她是乡下人,听不懂弦外之音是常事,公子您何必这么较真呢?

“你昨个儿还说失忆了……哪来的娘亲……”

司玥脚步一顿,犹疑着说:“奴婢昨晚隐约记得了些,似乎是一个贫穷的小山庄,偏偏父亲爱上黄赌毒,母亲缠绵病榻最终还是去了,那被野狼掏去的小妹妹俺还给她取过名字,叫豆花……”

美人儿半晌无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公子,等俺找到了娘亲,您会不会给我赎身?好歹俺也伺候了你老长时间。”

美人儿抚弄着琴弦,破碎的音符在空气中缓缓蔓延,司玥却觉得莫名有些心寒。

“既然是个穷地方,回去也只能受苦,你就安心待着吧。”

这分明就是不给她赎身的意思嘛!抠门!

以上皆为回忆。

钰公子将司玥拖到了屋里,将门闩插上,将窗户关上,警惕的模样似乎要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他只是搬了一张琴坐到司玥面前。

弦音缓缓飘散,周围就像是有奇怪的结界在阻挡着音符的外泄,外面的人即使隔着门也挺不见丝毫动静,曲子流淌在这个静谧的空间,有如鱼归大海。

两人面对面坐着,司玥这个时候也就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个名动天下的大美男了。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却是有骄傲的资本,瞧这脸蛋,嫩得能滴出水来,隔得这么近也看不见丝毫毛孔,水嫩白皙,犹如牛奶般丝滑,再瞧这眉眼,即使是最细微的地方也不见丝毫瑕疵,精致无比,堪称上帝的宠儿。

越看越销魂,越看越痴迷。

看着看着,司玥心下有些不是滋味了,她尚且还算得上一个残疾人士呢,却又让这样一个绝世美人儿来刺激她,简直称得上苦逼二字。

一曲弹完,司玥心木木,耳聋聋,听不见外物,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瞅着钰公子。

钰公子坐到了桌子上,晃着两条大长腿,眉眼温润地望着司玥。

司玥眨巴眨巴眼,他坐得这么高干什么?难不成要自己去给他脱鞋?美人虽美,可是谁知道美人的衣服下包裹着怎样的皮囊呢,也不知有没有脚气……

“我饿了。”

原来不是要自己脱鞋啊!司玥放下心来,她忙不迭地将桌子上的小竹篮递到钰公子面前。

小竹篮也不知是那个女人送上来的,就搁在桌子上,就在钰公子的手边,可他架子大着呢,非要让司玥递给她。

“公子弹琴辛苦了,快来尝尝这正宗的蜜汁扒鸡和香香的莲子糕!”

钰公子坐在桌上,纹丝不动,一身雪白衣衫再加上他如神仙般的面容,即使是这么不雅的坐姿也是优雅高贵,满室生辉。

钰公子拿眼瞅她,眼神柔柔的,像是一汪包容的深潭,宠溺而纵容。

但是……也太高深莫测了吧!

司玥将手中的竹篮往他面前递了递,几乎点起了脚尖,“公子您快尝啊!奴婢跑了三条大街才买到的呢!”

面容隐在白布之中,做不出动人的表情,司玥假惺惺地朝他挤了两地鳄鱼泪。

钰公子缓缓伸出手,修长优美,手指落在她的发上,轻轻抚摸着,似怜惜一般地叹息着:“以后就叫我钰吧,也不要自称奴婢,你是月牙儿。”

第224章 公子病了

司玥手里的竹篮纹丝儿不动,她眨巴着眼,不卑不亢道:“钰公子就是钰公子,月牙儿就是月牙儿,单叫钰字太过别扭,月牙儿不习惯。”

“嗯……”钰公子取过司玥手中的竹篮,掀开花布。

“公子,我先出去吧,您慢慢吃。”

钰公子拿眼瞥她一下,司玥不敢动了,站在原地,浑身都不自在,别人大吃大喝她却在一边干瞪眼,这是个什么事啊!

钰公子掀开了花布,蜜汁扒鸡和莲子糕都是用油纸包裹着的,尽管严实,但是过了这么大半天再加上这种寒冷的天气,早已经冰凉凉的,钰公子用手指戳一戳,连丝余温儿都没有。

扒鸡是一整只,除了脖子以上的位置和屁股,其他完好无缺。

钰公子又看了眼司玥,那迷人的烟波眼儿似要表达什么深情款款的意思。

司玥坚决地摇了摇头,声音斩钉截铁:“公子,月牙儿不吃,您自己一个人吃吧!瞧你瘦的,就该多吃点!”

钰公子呆了呆,又看她半晌,眼神极是幽怨,司玥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他面前,眼里没有露出半分馋意,冷掉的东西,谁爱吃就吃去,不过这钰公子的爱好也确实与众不同了点。

她有些嫌弃,莫非》▽,▲.钰公子已经饿得饥不择食了?好歹也要先加热一下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钰公子的贴身奴婢,这些事应该是她来做的。

美人儿啃鸡的动作也是优雅至极,他的眼神温和无波,柔润如水,他张开淡粉色的唇,一小口,一小口,咀嚼地极为细致,似乎那是人间的珍馐美味,除了他偶尔的细微的皱眉,这动作简直就像是入了画般。

一整只鸡,就这么用手抓着,鸡身油腻腻的,幸好因为冷却上面的蜜汁已经些许凝固了,否则会淌得满手满衣服上都是,修长优美的手指沾染了不少的油渍,他恍然未觉,犹是垂眸,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司玥就在他面前看着他,眼神不避不闪,这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出现在这样一个纤尘不染的人身上却是没有丝毫违和感,看得人只会觉得心旷神怡。

饶是如此,司玥仍是看出了点什么,钰公子的脸色与平常相比更加白了些,不是夸他皮肤好,而是一种有些虚弱的惨白之意,并不明显,所以便无人注意到。

时间久了,司玥便会觉得如此优美的动作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痴情的男子在乞求着恋人回头,亦或是等待恋人千年无果,却仍是望眼欲穿。

空气里渐渐弥漫起一种淡淡的忧伤,悲戚无声,却更让人想落泪。

别吃了!都已经凉透了!

司玥忽然想对眼前的男子吼道,在这种天气之下还吃冷食,这不是在给自己的胃找不痛快吗?!

然而,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时间似乎忘记了流逝,屋里屋外安静地彷如一个静谧的世界,终于,钰公子将一整只蜜汁扒鸡给吃完了,剩下一副完整的骨架。

他抬起眼来,嘴角上沾着些许油渍,司玥忙不迭上前,“公子您吃累了!奴婢给您擦擦吧!”

等了半天她等得好累啊!脚都差点站麻了!司玥捏起自己的袖角就去给钰公子擦嘴,钰公子微微俯身,看着她的眼神极为专注,司玥偷眼瞄了一眼完整的骨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人究竟是怎么生出来的?莫非有强迫症?

否则为什么会啃出来如此完整的骨架啊!

如此一来……

司玥给他擦完嘴角又退得远了点,钰公子手指戳上骨架,一点一点的,像是在戳蚂蚁,他的声音淡淡的,柔柔的,就跟软软的棉花糖似的。

“少了一只腿……”

司玥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来了!她装模作样地走上前去,摇头晃脑地察看了一番,赞同地点头说道:“果然少了一只腿,公子好眼力!”

钰公子抿了抿唇,淡粉色的唇连带着脸色也有些白,云淡风轻地说道:“卖东西也敢缺斤少两,明个儿就去将他家店铺给拆了。”

“别啊!”司玥心痛地吼出了声,全帝都就属他家的蜜汁扒鸡最好吃!砸了人家的店铺让她以后怎么吃啊?!

“怎么了。”

“公子,其实,其实那鸡腿我看着您都吞下肚了,没少呢!是您自个儿忘记啦!”司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因为太好吃了,公子您连骨头都吃下去了,奴婢没来得及阻止您呢,是奴婢该死!”

“哦,你既然喜欢的连骨头都吃了,那边不拆了吧,以后还去。”

“哎哎!奴婢记下了!”司玥欢欢喜喜地应着,半天才反应过来钰公子话中的意思,心里咯噔一下,她小心抬眼看他,却见风雅的人儿长指拈起一枚莲子糕放入口中,并无任何异样。

他方才话中的意思明明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偷吃行为,可为何转眼又跟没事人似的?

司玥心里琢磨着,想来想去也只觉得这人性格过于古怪,阴晴不定。

不过他既然不说,那自己也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吧!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得了好处,司玥开始关心起金主的健康来,他刚刚啃完了一整只冷鸡,连口水都没喝又来吃冷糕点,虽说这冷掉的糕点原本吃着也无事,但架不住他接连下肚,吃多了总是不好的。

“公子,再吃就要撑了,撑多了会难受的,您若是喜欢奴婢下次再去买!”司玥一把将剩下的糕点给抢过来,这一看已经没剩下几块了,坐在桌上的那人脸颊鼓起了好大一块,竟是连咀嚼都没有就往嘴巴里塞了!

塞满嘴巴的人说不了话,他眉目流转看着司玥,似是欣悦无比,咕咚一声就把满嘴的糕点给咽了下去,“好,我不吃。”

钰公子出乎意料的好说话,他摸了摸肚子,似是有些难受,烟波眼儿含了泪,对着司玥娇咛一声:“撑了……给我揉揉。”

司玥老脸一红,这么个美人儿让她给揉肚子,总觉得自己好猥琐,她扭捏着:“奴婢不会啦~要不奴婢陪您去外面走走?”

美人儿不答话,敛眉揉着肚子,长睫掩饰下的双眸中似是一片黯淡,连带着周围的气息都变得明媚而忧伤起来,让人想要忍不住去怜惜,去捧在手心里呵护。

每次都来这招!动不动就美人落泪。

司玥将袖子一挽,无奈地看着钰公子,“奴婢给您揉就是了,您可别哭了,要不红妈妈又得说了!”

“我没哭……”钰公子抬起眼来看她,毫无瑕疵的脸上并无半点泪痕,他往床上一躺,毫无防备地看着司玥,“来吧。”

房间中很快就响起一阵阵令人想入非非的话语。

“公子您别动啊!”

“不动难受……唔,疼……你轻点儿……”

“好好好我轻点儿!这姿势怎么样?”

“太轻了,再用力点……不要挠痒痒……”

“……”

钰公子生病了。

自从他那天吃完一整只冷鸡再加上冷糕点,听说半夜又着了凉,所以华丽丽的生病了。

这古代生病可了不得啊!红妈妈一知道就连忙赶了过来,钰公子可是茗烟阁摇钱树,摇钱树生了虫可不得了啊!

药水洒不得,这虫啊,得徒手捉!

红妈妈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寒光闪闪直射向缩在角落里的司玥,司玥面朝墙壁,点点画画,眼神无辜至极,红妈,咱可不是害虫,别这样看着我……

“傻愣着干啥?还不快服侍公子喝药!”

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一个榆木脑袋呢!能伺候钰公子可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心愿啊,偏偏就她推三阻四的,真是不知好歹。

“已经有人进去了……”

钰公子别说是生病,就连打一个喷嚏都有人上前嘘寒问暖,哪轮得着她上前啊。

故而当她端着药碗回房时,半路上就被人拦截了下来,少不得塞银子什么的,于是她便半推半就的将药碗给让了出去,摸摸荷包里的外快,司玥顿觉心中舒畅。

只要她多透露点公子的消息给那些女人,赚钱简直容易至极!

听闻此话红妈妈倒是不作声了,前几日经她一番敲打,那些个贵族小姐夫人们识趣不少,每次来茗烟阁都消费甚多,阁子里的生意蒸蒸日上,而且暗地里嗨朝她身上塞红包,一时得利不少。

“公子若是不喜欢,就拦着她们吧,这些女人怪吵的,吵的公子头疼可不得了。”

“奴婢记下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将眼神移开,彼此心知肚明,这拿钰公子捞钱的事她们可没少干,尤其是司玥,对此甚是热衷!

脸不就是让人看的吗?身体不就是让人摸的吗?

与其等到老成朽木,还不如趁着市价正好捞点油水……

公子,她这是替您攒钱呢!

屋内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跑了出来,捂着脸嘤嘤哭泣:“钰公子不吃奴家的药,嫌奴家的药苦,嘤嘤嘤~~奴家好伤心~~良药苦口利于病,就如奴家一般,虽然奴家丑,但是很温柔啊~~”

不吃药?

这下麻烦可大了。

第225章 公子要跳楼

司玥走进屋,屋内燃着炭盆,温暖如春,待得久了甚至会出汗。

床上有微微的隆起,并不分明。

钰公子仰面躺着,右手手背搭在额头上,他双目紧闭,如绸缎般的青丝在床上铺展蔓延,身上只着一件白色的亵衣,口中偶尔呢喃几句,似是睡着了。

“钰公子?”司玥小声唤着。

床上那人眉心微蹙,慢悠悠睁开了双眸,长睫微颤,似是有些不习惯,而后却是看着她微微地笑了,眼神柔和宠溺,仿若棉花糖一般绵软温柔。

“你来了。”

浅淡的三个字,司玥却觉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不自在,说起来他的病还有一大部分原因是自己呢,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冷鸡吃完却没有劝阻,直到后来她才劝住他吃糕点的行为。

可是她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好说话啊!

她不过是说吃多了会撑着而已,他就真的停住了。

眼神复杂地看着床上虚弱的人儿,可是看了半天她也挤不出半滴眼泪来,索性就收了哀凄愧疚的眼神,躬身施礼:“公子,起来喝药了。”

钰公子在看见她身后端着托盘的女子时,眼神忽然就变了,他也不说话,就这么淡淡地看了一眼司玥,而后翻±,●.了个身不再看她,还顺手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身子都包住了。

咦?

这是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嘛!

司玥面无表情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的女子早已经张大嘴巴口水直流,看得痴痴然了!有碍观瞻!

怪不得公子会生气呢!任谁被这样一副看肥肉的表情看自己都不会舒服吧。

司玥一挥手将女子赶了出去,而后善解人意地俯身说道:“公子,那人已经出去了,您就起来喝药吧。”

她压低着声音劝了半晌,被子里也毫无动静,那人仿佛睡死了一般。

难不成公子其实是看我不顺眼?

因为看她不顺眼,所以连眼神也懒得施舍,所以才会赖在被窝里睡大觉。

这么一想,司玥只觉恍然大悟,公子也真是的,害羞个什么劲啊!看她不顺眼就说呗!何必遮遮掩掩故弄玄虚呢!

司玥分析得头头是道,只觉自己窥见了真谛,她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去。

关门的声音很轻,她似乎是生怕吵到了里面熟睡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而床上躺着的人在她走出去之后却是立刻睁开了眼,他双目有些红,润泽潮湿,似是凝住了一般痴痴望着门的方向,好像能透过那扇门看到想看的东西。

望了半天,门外毫无动静,他长睫微颤,幽幽地叹了一声。

其实司玥和钰公子并不熟识,两人似乎是纯粹的主仆关系,但是相较于一般的主仆又多了点什么。

她端着药碗走出门去,凭栏而望,陷入了沉思中。

她记得自己刚醒来时正坐在一个大浴桶里,身上仅着亵衣,水面上铺满了花瓣,热气氤氲间药香扑鼻,浑身舒爽,熏熏然不知所处。

当时的记忆并不清醒,隐约间似有一个白衣翩翩的人来到她跟前,他往浴桶里放了点什么东西,声音柔和绵软,让人心安。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白衣人就是钰公子。

据阁子里的人说,她是钰公子从河里捞上来的,具体地点就在城外附近山下的河流里。

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天启的株台小镇,株台和此地隔着十万八千里她究竟是以怎样的姿态漂流过海漂到了这帝都的山下?

之后她便一直躺在床上,隐约中有人来给她喂水喂吃的,都是一些流食,她的意识还是有的,故而便顺从地张口咽了下去。

似乎一直有人在她耳边呢喃着什么,声音温软哀愁,却总是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心下惊异,不应该啊,她不应该受伤如此之重!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据说钰公子在她昏迷期间待她极好,整日衣不解带地伺候着,半步也舍不得离开,可是自他醒来之后倒是显得冷淡多了,只说让她做自己的贴身侍婢,偶尔一连几天都不找她,偶尔找她了也只是默默凝着,似是发呆,似是痴了一般。

她还真有点拿不准这美人儿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美人当前,固然秀色可餐,可是心里有事的人却是没有好好欣赏一番的闲工夫。

她不仅功力尽失,而且连之前作为司玥时的所有技能都没有了。

比如赌技,两世为人,她向来逢赌必赢,就好像被幸运女神眷顾过一样,从未输过,而此番醒来,她就像是倒了血霉一样,逢赌必输,简直就是衰神附体!

简直比木灵那个小丫头还要倒霉。

她不过是做梦梦见了木灵而已,怎么连她的霉气也沾上了?

难不成是上天见她活得太过逍遥,所以准备来好好折腾她一番?

想来想去,她就是没想到还有一个病怏怏的钰公子在等她照顾。

暮色四合,司玥裹了裹衣服准备回去,正在这时,一个小丫头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她喘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结巴了半天才把话说清楚。

钰公子要跳楼寻死!

夜晚是茗烟阁中最热闹的时候,迎来送往,门庭若市,也是红妈妈笑地合不拢嘴的时候,但今天她却是笑不出来了。

为何?

今天的客人都不进阁子了,只伸长脖子围在楼下抬头往上瞧,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茗烟阁二楼,窗户大开,隐约能窥见窗内华美的装饰。

然而所有人的视线都只盯着从窗台上垂下的两条大长腿,晃晃悠悠,弧度优美,再往上看,一个白衣翩翩的仙人儿正坐在窗台上,面无表情,眼神却似是痴住了般凝着远方。

已有不少女子开始失声尖叫了。

“啊啊啊啊钰公子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这脸蛋多美啊,要是被摔得稀巴烂可就不好看了!

“钰公子您放心大胆地跳吧!跳到奴家怀里吧!”某女满脸陶醉地呼喊着。

“终于见到钰公子了!钰公子终于出来了!好幸福哦~~”某女满脸荡漾。

千金难见其一面的钰公子终于出现在众人眼中,然而却是以这样的姿态,无数男女围在楼下,或痛声疾呼,或扼腕叹息,或摇头不解。

其实……当事人压根就没表达过自己有跳楼的意思。

第226章 暖被窝

司玥听完小丫头的陈述之后眨巴眨巴眼表示她已经知道了,而后便继续凭栏远望,眼神明媚而忧伤。

小丫头傻愣愣地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钰公子都要跳楼了她咋就这么平静?

“我不爱看热闹,你们去吧。”

她要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

“看啥热闹!你怎么伺候的?!人都要跳楼了你还在这里乘凉!要是钰公子有个三长两短,老娘非抽死你不可”红妈妈连小袄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来,对着司玥劈头盖脸痛骂着,离得湖面近了一不小心就被灌入满肚子的凉风,哆嗦了好几下。

司玥诧异地看着她,心下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人家公子思春呢,她去凑什么热闹?

然而这话却是不能说的,只因为钰公子是大众。情。人,是所有女性心中梦寐以求的恋人,若是被曝出名草有主,那他便不再是冰清玉洁的仙子形象了,如此一来,茗烟阁的收益也会大幅度下滑,到时候她说不定真的会被红妈妈抽死。

“妈妈,方才钰公子还在床上躺着呢,奴婢没见着公子有寻死的心思啊,他们是不是看错了?”身为一个地位低下的婢女,即使是服侍钰公子的,也不能恃宠而骄,要将无辜与老实扮演到底。

☆,◆.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红妈妈倒是个有心眼的,听到司玥的这个疑问,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她只听人群吵吵嚷嚷的瞎起哄,吵得脑子疼,再加上小丫头的禀报,也就真当钰公子要跳楼,但是事实上,当事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红妈妈稍微镇定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立刻板起了脸,训斥着司玥:“不管怎样,他那样子终归是不好的!你身为他身边的贴身侍婢要负全责,速去将他带回房间!还生着病呢,穿得这么少是要着凉的。”

司玥立刻忙不迭地应声而去,心下仍是对红妈妈的吩咐皱眉。

论地位而言,她不过是一个婢女,是奴才,无财无权无势无貌,和钰公子相比完全是云泥之别,但是为何钰公子出事了却总让她这样一个身份的人去担此重任?

依着红妈妈对钰公子的重视程度,这完全不应该啊。

唯一的答案便只能是钰公子对她的过分看重,据她所知,钰公子身边只有她这么一个侍婢,这人似有洁癖一般抵触别人的触碰,但什么事都喜欢唤她去做,这些情景都被茗烟阁的人看在眼里。

那么问题来了。

钰公子为何对她如此看重?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对你好,这固然是一件幸运的事,但是别人对你不好才是正常的事。

现下的司玥便是这样的,幸运却又有些不正常。

司玥并没有跑到楼下和众多人混在一起叫喊,而是直接跑回了房里,手中端着红妈妈硬塞给她的药汁。

“嘭”地一声,门被人撞开,司玥端着托盘笑嘻嘻地走进了房,就像没看见钰公子在那样危险的地方坐着一样,自然而然地开口:“公子,您可醒了!月牙儿新熬了药汁,加了甘草呢,一点都不苦,您快来尝尝!”

她笑眯眯地说着,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而后便脚步轻快地往窗台走去。

“您怎么穿得这么少?快下来吧,会着凉的,一着凉就会生病,生病就会变得不好看了。”她语气轻柔却又欢快,带着些许笑意。

三米,两米,一米……

两人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近,钰公子没有丝毫抵触的意思,自司玥进门之后他便转过脸来直勾勾地瞧着她,美人如玉,青丝如墨。

美到极致的一张脸就这么面对着司玥,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眸中也起了些波澜,仿若游进了一条小鱼儿,悠游摇曳。

司玥伸手去拉他却被他反手握住,温柔而不失力道,挣脱不得。

两手相触,司玥才发现钰公子的手早已冰凉入骨,她心中一紧,忍住了想要挣脱的冲动。

两人眼神对视,眼中神色各异,却都是清明如许,钰公子眼神柔软润泽,淡粉的唇浅到极致,透出一种脆弱的苍白,他身形单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走。

“你是我的人,身价岂是杜鹃能比的?就是红妈妈也做不了主。”

司玥连连点头,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接下去:“这下我就放心了,奴婢还以为哪个瞎了眼的会把奴婢买回去呢!阁子里不愁吃不愁喝,奴婢还真舍不得走。”

钰公子点点头,似是对她的话信以为真了,他接下去说:“你若是缺银两,直接从我箱子里拿即可,无需和那些女人挤在一起。”

“……”

司玥默然无语,眨巴着眼看他,不承认也不否认,任君猜测。

幸而此时她的脸上裹了布,否则钰公子一定能发现她……堪比城墙的厚脸皮!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好歹也混了这么多年,这点装傻充愣的功夫她还是有的。

呃,她大约是知道钰公子所指何事的。

之前,若是她奋力抵抗或是走小门也不至于被那些女人抢了竹篮送到钰公子的房间,而且事后她也没及时回房请罪。

其实这都是红妈授意的,她想捞外快所以故意让那些女人进来,司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没看见,然后她再从红妈手里拿些蝇头小利。

为了银子,她义无反顾地将钰公子陷入女人堆中。

钰公子谆谆教诲,就像一个慈爱的长辈语重心长地教着着不懂事的小辈,并无任何苛责之意,但是字字含金。

司玥此时若是再无耻一点她就会问“公子您箱子在哪儿”之类的话,可是她此时却只能认命地听着主子教训自己。

钰公子的行为很明显,他专程就是来让司玥认错的,大有“你不听完我就在这里坐一辈子”的意思。

“公子,您下来再说吧,奴婢都记住了。”

“不许叫奴婢。”

“……是。”

钰公子陷入了沉思,似是要继续找着司玥的毛病,要一次性说干净,但是楼下的人却是不乐意了,他们要看钰公子呢!钰公子怎么忽然把脸给转过去了?

“要不您先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再说?”司玥只觉这双握住自己的手宛如冰雕一般,连带着她也开始哆嗦起来,可是钰公子反而握得更紧了。

“我饿了。”

“好嘞!”

跳楼风波就这么过去了,楼下看热闹的人皆已散去,钰公子从窗台上走下来,一张脸苍白晶莹,虚弱地仿佛随时都能倒下,被冷风吹了这么大半天,淡粉的双唇呈现出青紫。

红妈妈招呼了几个侍婢忙着熬煮姜汤,又在屋里加了几个熊熊燃烧的炭盆,她还嫌不够,从柜子里抱出来两床棉被,将钰公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几个人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掩门离开,夜色降临,红妈妈来不及教训司玥便到前院去招呼客人了。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

钰公子身后垫了枕头,他半躺在床上,一小口一小口喝着乌黑的药汁,药的苦味和袅袅熏香缠绕在一起,浓郁的几乎让人窒息,好在司玥功力尽失,五感较之从前大为减弱,闻得久了也就习惯了。

中药本就疾苦,若是在口中慢慢回味还会有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所以大多数人都是一饮而尽,偏偏钰公子仿佛味觉尽失般,就这么小口的优雅的抿着,眉目温润如画,苍白虚弱到几乎透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长睫轻颤,双唇对着碗口,眼神却偷瞄着司玥,喝一口便瞅一眼。

“公子,我不会偷偷放别的女人进来的!”司玥握着小拳头,说的义愤填膺。

钰公子似是稍微放心了,便安下心来喝了两口,似乎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细细品味的不是佳肴,脸色微变,紧接着却又瞄了一眼司玥,偷偷地从睫毛下探出眼神,小心翼翼地,似乎是害怕被人发现。

“公子我就在这儿守着你,哪儿也不去。”虽然说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但是也要适时表达一下自己的忠心,以便能博得主人的信任。

瞧吧,她司玥可不像那些个俗世男女一样对着********的美人就犯花痴呢!光凭此她就很与众不同吧!

不知不觉中,司玥已从心理上接受了主仆观念,并且身在其中。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忽然间就觉胸口处一闷,险些喘不过气来,但这种闷痛转瞬即逝,她难受了一下便很快将它抛之脑后了。

只因为这段时间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种情形了。

久病不能成医,则成习。

钰公子眼神闪了闪,忽然仰脖将剩下的药汁一饮而尽,唇角溢出少许,黑乎乎的液体沾染在凝脂雪肤之上,他眸子微垂,似有流光闪过,声线柔和润泽,丝丝飘渺:“擦。”

司玥拿起帕子轻轻拭去钰公子嘴角的汁液,太过娇嫩的肌肤,仿佛一碰就碎了。

钰公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司玥开始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就见这前一刻还病怏怏的绝世美人儿忽然一掀被子就下了地,连鞋也不穿,他牵着司玥的手走到门前,而后站定,开始扳着手指头数:“荣格斋的核桃酥和驴打滚,醉仙楼的碧螺虾仁、松鼠鳜鱼和以及鱼头豆腐汤,暂且就这么多了,你速去买来吧。”

他敲了两下门框,司玥立刻就听到了迅速离开的脚步声。

钰公子拉着司玥的小手,眼中欣喜,唇角含笑,美得不似真人,“等会儿你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暖被窝。”

第227章 我要穿花衣裳

钰公子开始犯抽了。

他一会儿嫌屋子里的碳火盆味道大,嫌闷,差人挪出去两个之后又打开窗户通风,吹了一会儿冷风有些受不住了。

炭盆嫌闷,被子嫌重,熏香嫌臭,折腾半天之后开始抱着司玥嘤嘤抹泪:“小月儿,我难受……”

泪眼朦胧的人儿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双手牢牢圈住她的腰肢,我见犹怜。

司玥抖了又抖,颤声说:“公子,我还得干活呢……您要是嫌闷的话,我找些人给您唱小曲听吧。”

“嗯嗯~~”钰公子将她揽得更紧了点,气息温热,眼帘儿微眯,“你是我的人,谁敢让你去干活?小月儿……你好舒服……”

公子,咱卖艺不卖身,你可否别说得如此荡漾?害得她都差点把持不住了。

何况,钰公子是茗烟阁的人,她是钰公子的人不也等于是茗烟阁的人吗?

司玥正襟危坐,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钰公子软在床上,整个人没骨头似地压在了她的身上,就跟一条猫儿似的蹭啊蹭,“算算也到时间了,今天就把你药布换了。”

司玥身子一僵,说到这个她还挺担心的,她生怕一揭下布来自己就变成了另外一张脸,比如木灵的脸,比如木8≈,↘.灵已毁的脸。

钰公子伸手就来揭她脸上的布,司玥微微侧身躲过,憨笑着说:“其实就这么着也挺好的,冬天冷,裹着布就暖和多了。”

“过来。”钰公子朝她招手,声音柔和却不容拒绝。

布帛被一点点揭开,司玥紧盯着钰公子的眼睛,他的动作忽然一顿,眼神微微凝住,似有别样的情绪在眸中翻涌流淌,司玥心中微紧,从他的表情看似乎很糟糕。

“我……”

“还是一如既往的丑。”

司玥哭笑不得,她伸手就往脸上摸去,却被钰公子一把拦住,“碰不得,还需上药。”瞥见司玥微微黯淡的眼神,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别担心,本公子的医术天下第一,你呀,只要安心做好自己便可。”

“公子若是每天多给些银两,月牙儿便能做回挥霍的自己。”司玥撇撇嘴。

这家伙极其抠门,装钱的小箱子锁得严严实实的,买东西也不让她去,如此一来连外快都捞不着了,不帮着红妈妈干点活他如何赚钱?

“呵呵……小月儿缺钱么?”钰公子一边捣着软乎乎的草药一边柔柔地,眸中似有一整幅的丹青水墨画,潋滟生辉。

缺钱么?也不是,只是忽然失去了这么多东西,她总觉得自己得抓点什么实在的在手里才会觉得安心。

“只要小月儿牢牢抓着我,还怕没钱花么?来,抬起脸来。”

钰公子重新换了一条白布,用药刷在她脸上涂涂抹抹,绿色的膏体冰冰的,带着浓郁的药味,白布一层层裹上,最后在后脑勺处打了个结,露出嘴巴、鼻子和眼睛,白衫带出轻风。

“公子若是大方点便给我换一件衣服吧,这不好看,别人老是瞅我!”司玥扯了扯自己白不白灰不灰的衣服,撇撇嘴,她也要穿花衣裳!

钰公子一怔,眸中流露出彻骨的忧伤,似一汪随时都会倾覆的潮水,他弯腰抱住司玥,脸颊摩挲着她的发顶,声音却是柔和缓慢的:“你的脑子坏了,不要怕,很快就会好的……会好的……”

被抱住的司玥上一刻还沉浸在这温馨的氛围之内,哪知一转眼却听到了这样的话。

公子,你有这么抠门吗?她不就是想要一件花衣裳嘛?用得着骂她脑子坏了?

花衣裳……在意识到自己竟然想穿花衣裳时她也举得有些诡异了。

曾几何时,她看着大街上穿红披绿的小姑娘时确实也心动过,好歹自己是个姑娘家,一辈子不穿一次女装有些遗憾,但也不过是想想而已,冲动过去之后她再也没有生过那样的心思,反而越加享受男子身份带来的种种好处。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穿花衣裳?她没说出口的是,她不仅想穿漂亮衣裳,而且还想要成堆的金银首饰,最好都是限量版的!

司玥突然拨开钰公子的手,眼神坚决,语气慎重:“公子,我不想要花衣服了!”

“小月儿……”钰公子眼中流光滟滟,双目浸泪,欲言又止。

“我想要花鞋子!”

“……”

嘤嘤嘤~~小月儿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钰公子养了几天病之后终于开始出台了。

茗烟阁中不乏貌美的女子,但是这些女子在钰公子的映衬下就成了人间俗物,一为赏玩,一为仰止,阁子里的客人光是听一首钰公子弹得曲子便觉此生无憾了。

阁子里张灯结彩,喜庆仿若过新年,红妈妈在旁边噼里啪啦地打着小算盘,估摸着这次能捞到多少油水,她脸上放出光彩来,隔着厚厚的脂粉都能感受到她的欢喜。

红妈妈正乐呵着呢,一转身瞥见帮忙搬椅子的司玥,连忙招呼着:“月牙儿你过来!这些粗活让他们大老爷们忙去,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其实她心里嘀咕着,这小丫头难道没照过镜子?也就是钰公子才有勇气天天面对这张没有面容的脸,看着就跟无脸鬼似的,大晚上的还跑出来,怪吓人的。

偏偏司玥还毫无自知之明,她眉眼笑弯弯的,声音清朗:“没事!钰公子在房间里梳洗准备呢!我闲着没事出来转转。”

这丫头,蠢得可以……

红妈妈一把拉起司玥,带着她离开了大厅,神秘兮兮地对她说:“月牙儿,你要是真闲着就给红妈我帮个忙!”

“红妈您尽管说。”说了她再决定要不要帮忙……

“你见过宫里的妃子没?”

司玥一愣,老老实实回忆起来,这个她还真没见过,见着皇帝算不算?

红妈神秘一笑:“给你个好差事!让你去见见未来的皇……妃子!你这丫头啊只怕是走了****运,不仅能贴身伺候天下第一美人钰公子,现在还能见到宫里的贵人,便宜你啦!”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帝王,那么这妃子是白术的小老婆了?

身不由己地被推到一扇门前,司玥期期艾艾着说:“可是妈妈……我什么都不会做……”

这句话可没有谦虚,她虽然为婢,但钰公子从未为难过她,稍微重的活宁可事必躬亲也不让她插手,她连梳头都只会梳男子的发式。

红妈不容分说地将她往门里推,“你就是陪着她坐坐也好,反正别出来乱晃叫人看见!等钰公子结束了我自会叫你!”

说到底还是嫌她丑啊……

第228章 相见不相识

被红妈妈强迫着塞进了屋子的司玥连忙挤出一个笑脸,即使对方看不见她也尽量笑得好看点,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只是里面的这位看起来脾气很不好,司玥刚踏出一步就听见女人不耐烦的声音:“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司玥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奴婢也不想进来,只是红妈妈嫌我生的丑,怕我出去吓到了客人,故而让奴婢现在这里躲一躲,姑娘您可千万别撵我出去啊!”

房中一寂,女子似在斟酌司玥话中的意思,态度稍缓,语气却仍是强硬:“茗烟阁那么多房间,你为何单独挑了这里?有何目的?”

司玥脚步轻缓,既没有过分小心,也不给人以压迫之感,她坦然穿过屏风向里走去。

“红妈妈说奴婢这么丑是天理不容的,必须多看看姑娘这般的绝色佳人,沾染了姑娘的灵气,奴婢至少能够出去见人。”

这话明显是在奉承,但是女子听在耳中却觉得怒气消减了不少。

司玥走到女子面前,笑得眉眼弯弯,将女子的面容看在眼里,而后惊艳地赞道:“姑娘的容貌果然艳丽非凡!绝非池中之物,难怪红妈妈说您是将来是宫里的贵人呢!”

这个女子大约双十年华,一£∫,︾.身华贵红衣,头戴金簪,容貌艳丽而热烈,稍作妆扮便显出一种火辣而野性的美感来。

明亮的杏眼透出几分警惕,女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红妈妈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司玥似未察觉出丝毫异样,她双手撑在腮边凑到了女子的面前,似乎有些疑惑:“这不能说吗?您当了贵人是好事呀!让奴婢沾染点贵气,说不定能长得和您一般貌美如花呢!”

这是赤。裸。裸的攀龙附凤之言,但是自她口中说出来却没有丝毫违和感,也未沾染上任何小市民的市侩气,女子听了却也没有再多言语,与其一个人闷在这里,还不如找个人唠嗑。

她凝着司玥,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低声说:“你的声音……很耳熟。”

司玥抿唇一笑:“我瞧着贵人也挺面善呢!”

“不问我……像谁吗?”女子陷入了沉思,似在斟酌,似在回忆,语气怅然,“你声音极像我的一位故人,可惜他是男子。”

“您的故人也长得像我这般丑吗?”司玥皱了皱鼻子,似是叹息,“那岂不是娶不到媳妇了?”

提到这位故人,女子眼神微微黯淡,就连脸色也沉郁起来,她沉默了好久才慢慢说着:“他……已经死了……”语气饱含着痛苦与自责。

司玥惊呼:“啊!不仅长得丑而且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您这位故人可比奴婢还要不幸。”

“算是吧……”女子神思恍惚,对司玥不怎么恭敬的话并不放在心上,她很快又加了一句:“不过有一点你可说错了,他长得可一点都不丑,反而俊美至极,可以和第一美人钰公子一较高下!”

司玥长大了嘴巴,似乎对她的话并不信任,毕竟天下第一美人可是大家公认的,而那位故人却不怎么为大众所熟识了,女子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显出一种江湖儿女的豪气来,语气恢复了正常。

“罢了,不提也罢!”

“贵人,奴婢看您眉眼似有隐痛之意,积郁成疾对身体不好,今夜无他人,不如向奴婢诉说一二也可稍解心中烦闷。方才那位故人莫非是您的情郎?”

女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司玥双眸中一片真诚与纯澈,毫无异样,原本警惕的心稍稍放下,兴许是自己多疑了,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小丫鬟,哪里像那个地方诸多凶险啊!

她缓缓开口:“并不是情郎……我与他之间,按年龄的话实为异姓姐弟,但他总是暗地里帮我,若非他,我也不可能活到今日。只是,只是我却被猪油蒙了心,反过来还要陷他于困境之中,若不是我,他也不会至今下落不明。”

“咦?下落不明便说明他还有生还的希望啊,贵人为何如此悲观?”司玥听得入了神,心想楼湘湘总算还有点良心。

这女子是楼湘湘。

她一开口司玥便确定了红妈妈口中的贵人是楼湘湘,这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看来剑宫的实力仍然存在,只不过是由明专暗而已,凤钰无意宫主之位,上衍殿元气大伤,剩下的便只是洛凰殿了,只是他们为何会派楼湘湘去宫里为妃?难道想故技重施将势力范围伸进皇家?

“活不成了……”楼湘湘叹息着,“你不懂。”

宛如过来人的语气让司玥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她没有反驳,既然楼湘湘以为她死了那便死了吧,她如今这副样子确实不好表明身份。

“说了这么多一直没听你谈过自己,你便说给我听吧!说说你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楼湘湘语气沉稳,隐约有一种雍容华贵之气。

几年不见,她成熟了许多,早已非当年喜欢和上霖斗嘴争执的小姑娘了。

原来白术喜欢的类型是成熟美艳的啊……

“我?我没啥好说的,嘿嘿。”司玥摸了摸脑袋,“贵人,不是我蒙骗你,只是我原本不是这阁子里的人,我是被钰公子捡回来的!”

如今的楼湘湘已非当年,她在上祁身边待过,而后又掌管过牵缘阁,更多的是她所不知道的,经历甚多,恐怕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何况人心易变,最不可信的便是剑宫里的人,他们前一刻还笑眯眯地,但是很可能转身便会翻脸。

既然如此就不能再以从前的态度对待她,不欺骗,不暴露,拣能说的说。

提到钰公子,楼湘湘微微一愣,重新打量着司玥,她穿着明显宽大的外杉,看不出身形,衣服颜色灰不溜秋的,就跟长时间没洗一样,发式简单显得很利落,脸也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简直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样的人竟然能去伺候钰公子?难道天下第一美人看惯了自己的美貌所以要找一个丑八怪来中和一下?她若有所思地感慨了一句:“你倒是个有福的。”

“奴婢也觉得能在钰公子身边贴身伺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是贵人呐,奴婢被捡来后就失去了所有记忆,脸也成了这副见不得人的模样,奴婢愁呐!以后若是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司玥扁了扁嘴巴,语带忧愁,她半真半假地抱怨着,却也不算是在欺骗楼湘湘,因为这原本就是她伪造出来的真实状况。

嫁人……

楼湘湘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俊逸狂放的身影,但是很快便打消了念头,那人早已跟着司玥一起消失了,即使尚在人间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

想起那人决绝的面容,她心中一痛,彼时还抱着少女情怀对他旁敲侧击,可是却总被那人不耐烦地挥手赶走,那时她尚且能安慰自己是少年不解风情。

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是三年前,那次见面彻底粉碎了她的恋慕之情。

那是一个雨夜,她在得知那件事之后便再也顾不得女子的矜持,冒着滂沱大雨去寻他,从身后紧紧抱住他,似要将多年的倾慕和相思都融入这放肆中。

“你要走?你要去那里?”她嘶声哭嚎,“你知不知道此去只有死路一条?你是上衍的人,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少年不耐烦地拨开她的手,双目即使在黑暗中也依然流露出彻骨的轻蔑,一句句绝情的话简直比秋夜的雨还要冰凉。

“你既然早已知道要死,那为何当初不阻止司玥?!亏他还待你如亲姊妹,你真是个蛇蝎妇人!你走开,从此以后就当我上霖从未认识过你。”

雨中,少年对她执剑相向,眸中没有丝毫温情。

“原本以为你是不同的,现在想来不过是我瞎了眼才会去救一只白眼狼,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司玥,你就继续做你的宫主夫人去吧!”

少年转身离去,楼湘湘扑在地上哭成了泪人儿,他从一开始就未爱过她。

少年是她的救命恩人。那时她刚踏入洛凰殿,尚且保留着天真烂漫的性子,却也因此遭罪甚多,甚至有一次被几个女孩揪着头发扔到了水里,是少年出手将她从水里救了上来。

那时的少年骄傲地仿若一只小孔雀,他高高昂起下巴看她,嗤之以鼻道:“司玥的女人,真是越看越丑,连本大爷的半分美貌都没有!又笨又丑,活该。”

偏偏她从此就对他上了心,感情的变质是日积月累的,直到演绎成今天的痛不欲生。

他们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她现如今的身份,那人原本就对她诸多不屑,是她自己非要热脸往冷屁股上贴。

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司玥心下有些诧异,楼湘湘似乎有了一个求而不得的心上人,求之不得,思之如狂,那个男人……难道是墨凉兮?

两人默不作声,各怀心思,楼湘湘忽然站了起来,“我要走了,等红妈妈过来你告诉她一声,说我不能离家时间太久,爹娘会着急的。”

“是……贵人路上小心,要不奴婢送送您?这大晚上的,您又如此美貌,怕是不安全。”司玥紧跟着站了起来,语气诚恳。

楼湘湘身形微顿,她看了一眼司玥,似是有些为难,欲言又止,最后仍是说道:“你还是在这里待着吧,别出去。”

看来丑人谁都嫌弃啊……

第229章 瞧把你吓得

司玥将楼湘湘送出门外之后转身坐回了桌子前,指尖轻扣着桌面,若有所思。

楼湘湘方才说自己要回家,甚至害怕爹娘担心……看来剑宫的准备还算完备,否则以楼湘湘的身份如何进得了皇宫?只怕第一轮选秀就会被刷下来。

此次钰公子的演出极为成功,之前的跳楼事件没有丝毫影响到收益,那些贵妇小姐们出手阔绰,简直一掷千金,也有不少男子看得痴痴然,总之红妈妈是坐收渔翁之利。

装饰华美的台上,钰公子甚至没有露面,他身前隔着薄薄的帘幕,身姿若隐若现,隐隐绰绰的,更给了人以无限遐想的空间,飘渺而空灵的音符从帘幕内流淌而出,演绎成一曲高山流水般的仙乐。

一曲终了,台下之人久久回不过神来,一摸脸才发现颊上湿漉漉的,这才回过神来。

“钰公子钰公子!!再来一首!”

帘幕之内的人早已离去,每次只弹一首曲子,这是钰公子的规矩,然而已经有人开始不满了。

红妈妈连忙上前安抚着躁动的人群,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缝,“各位客人稍安勿躁,接下来更有茗烟阁的歌舞表演,异域艳姬,请诸君观赏!”

男人嘛,都是下半身的动物,看得到吃∷,⊥.不着的钰公子再美也只能远远观望,但是其他等级的美人却是可以纵情享乐的,呼声一时减弱不少,但也有些人却是不乐意了。

“谁要看女子跳舞?你们茗烟阁难不成只有一个钰公子?其他人呢?!”

这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他衣饰华丽,眼神傲慢,不屑地看着在台上扭腰摆臀的红妈妈。

“哎呦这位客人真是有眼光!冒昧俊俏的小郎倌当然是到后面才会出现啊,还请各位耐心等下去,此次红妈我请客,水酒全免!”

“好!红妈够实在!”

底下人拍手叫好,一时其乐融融,很快就有穿着火辣的异域舞女鱼贯而出,舞姿大胆而挑逗,眼神媚得勾人,底下男子被迷得神魂颠倒。

终于应付过去了,红妈妈擦了一下脑门子上的汗珠,对钰公子是又爱又恨,我的小祖宗啊,你就不能多待一会儿吗?

红妈妈今夜甚是欢喜,故而多喝了几杯,日渐东升的时候才摇晃着身子往回走,随手推开一间房就往里走,连衣服都没脱便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间耳边似有呼吸声,她随口嘟囔着:“给老娘滚出去。”

整个茗烟阁都是她的,她想睡哪儿不行?

声音犹在耳边,幽幽的,凉凉的,嘶嘶的,诡异宛如妖语,她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红妈妈……红妈妈……妈妈……妈……”

红妈妈忍着颤栗的牙齿,偷偷将枕头攥到了手里,忽然猛一翻身将枕头往床边的黑影上砸去,“让你叫,让你叫!看老娘不闷死你这个恶鬼!!”

“红妈妈……”地上的黑影挣扎着拨开了压住面部的枕头,声音中含着委屈,“不是恶鬼,是我……”

司玥点了一根蜡烛,烛光照亮整个房间,无表情的脸在昏暗的光下反射出阴阴的惨光。

“你怎么在这儿?”红妈妈紧悬的心脏终于放了下来,她啐了一口,“你这死丫头是嫌皮痒了?不好好伺候钰公子躲到这里做什么?走走走,别烦着老娘睡觉!”她一屁股重新倒回了床上,呼呼大睡。

“红妈妈,奴婢在等你啊!”司玥撇撇嘴,委屈地说,“那位贵人姐姐让我跟你说她先回家了,您要是没啥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她走了?走了也好,好歹现在是人家的女儿了,还是妃子的待选,也不能老是往这种地方跑,叫人看见了不好……”红妈妈嘟哝着。

司玥支棱着耳朵准备偷听,哪知红妈妈只是翻了个身便继续呼呼大睡,酒气冲天,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好好伺候公子,出事了非打着你的腿……”

司玥摇摇头,心知和酒鬼是讲不清道理的,她吹了蜡烛便走出房间。

钰公子房间的灯还亮着,一抹孤寂的人影临桌而坐,似是陷入了沉思中,半天也没动一下,古琴置于桌上,看样子仿佛从一回来便是这种姿态,已经持续了大半夜。

天边泛起了灰白色,红烛几乎燃尽,临桌而坐的人仿佛没有了知觉一般,眼神定定凝在桌面上的某一点,久久地痴住。

司玥顺着廊檐往回走,不住地跺脚呵气,这天气是越发的冷了。

当她看到从窗户纸上微微透出来的白光时忍不住一愣,犹疑着推开门,果然,白衣翩翩的人正痴痴地坐在桌边。

呵呵呵该不会是在等她吧?

“你回来了。”

钰公子慢慢地抬起脸看她,晶莹如玉的脸颊仿佛透出了点点碎光,又仿佛他整个人就是这碎光组成的,随时都会消散。

“公子您还没睡啊!”司玥搓着双手,赶紧将房门关上,“红妈妈喝了点酒,竟然把我忘在房里了,好不容易等她回来才脱了身,公子您累了,快些睡吧。”

“不累。”钰公子看向她,而后又转过脸,“累了,冷。一个人睡不着。”

司玥瞅了瞅四周燃烧着的炭盆,火热得很,暖哄哄的,没有丝毫冷意,她警惕地裹了裹衣服,小声建议:“要不我给您加一床被子?”

这显然不是钰公子想要的答案,他抿了抿淡粉的唇,起身向床边走去,坐下,脑袋抵着床柱,陷入了迷茫中,喃喃着:“我总害怕你一出去就不会回来了。”

“所以……你以后便不要再出去了吧。”

钰公子眼神幽幽地看着她,吐出来的字眼却让人心颤,不出去……这是什么意思?

司玥眼神微滞,钰公子瞅着她紧张的模样却忽然笑出了声,声音清润动听:“瞧你吓得,跟你开玩笑呢,过来。”

司玥拍了拍小胸脯,嘻笑着上前:“我就知道公子是在跟我开玩笑!”

“只是……我大约是脑子坏了吧,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钰公子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忽而微微皱眉,“你见别的女人了?脂粉气太浓,把衣服脱了。”

钰公子显然没有男女之别的意识,他手脚利落地将司玥的外裳脱了下来,而后语气又重新幽幽的:“小月儿,我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要体谅我。”

第230章 认祖归宗

楼湘湘从茗烟阁中出去之后,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之上,夜风如刀子般割在脸上,她穿上黑色的斗篷,脚步虚浮,身形飘摇宛如夜空里的鬼。

她对别人诧异的眼神毫不在意,好在这个时候路上也没有多少人了。

即使是在深秋寒夜,路边也有摆地摊的小商贩,他们穿着粗布麻衣,裹着破棉袄,双手插进袖筒里,蹲在地上直哆嗦,看见路过的人就热情地招呼着:“要红薯不?暖暖身子嘿!”

“姑娘,买个红薯呗!又香又甜哩!”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憨憨笑着,头上的帽子破了一个洞,缝着一块布丁,针脚细密,看得出缝补之人的细心和贤惠。

欲离去的楼湘湘忽然停住脚步,她转身看向这个卖红薯的汉子,男子姿势卑微地半蹲在地上,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乞求着什么一样,皇城脚下犹有饥寒的百姓,但是他们仍未失去对生命的向往。

“给我,来一个。”楼湘湘的声音极低,似乎还未从恍惚之中清醒过来。

“好嘞!”汉子脸上笑开了花,他麻利地用大叶子包好一个滚烫的红薯,而后姿态谦恭地递到她的手中,“一共五个铜板。”

这个价格委实低廉。

楼湘湘接过红薯,递过去@∈,※.一锭碎银,“不用找了。”

汉子拿到银子后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这是遇到贵人了呦!他捧着碎银,仿若无价之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喊道:“怎么能不找!哎哎,姑娘你别走啊!”

他手忙脚乱地开始翻钱袋,数一数也不过十几个铜板,哪里找的开?

“姑娘你住哪里?我把这些红薯都给您送去!”汉子的声音传得很远。

楼湘湘摆了摆手,消失在黑暗之中,她轻轻拨开红薯皮,诱人的香甜很快散开,让人食指大动,有时候真正的美味并非来自酒楼宫廷,这一小块红薯便足以让人回味无穷。

只怕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她前往的方向是楼府,她的父亲在朝廷身居中书侍郎的职务,正三品大员,她是楼府的嫡小姐,算得上是大家小姐了。

楼大人是她的亲生父亲,离家多年,父女相认的场面很感人,只因为她早已在暗地里排演了无数遍。

幼年丧母的女孩被人拐卖,几经辗转,最后幸运地被一对老夫妇救下来,两人膝下无子,于是便待她如亲生,女孩长大之后,老夫妇却因为年老而去世,女孩安葬了两人之后便踏上千里迢迢的寻亲之路。

历经波折之后,父女终于相认,抱头痛哭。

这原本是件喜事,尽管有做戏的成分,但是楼湘湘终于寻得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兴许心中有愧,她在楼府中一直觉得不踏实,再加上这么多天的相处,才发现早已物是人非,期望总是大于失望,一时心中恹恹。

她去茗烟阁不是为了天下第一美人,茗烟阁是改头换面之后的牵缘阁,红妈妈亦是墨凉兮的人,她去不过是接受上级的指令。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墨凉兮让她认祖归宗回归故里自然是有她的打算,几天逍遥日子过去之后将会是她要献祭的代价。

墨凉兮……

楼湘湘眸中一黯,指甲掐进了手心她也感觉不到丝毫痛意,这点疼痛完全比不上墨凉兮带给她的恐惧之感。

那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他在洛凰身边蛰伏多年,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对洛凰忠心不二的痴情模样,所有人都对他嗤之以鼻,认为他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小白脸,而他似乎对这些非议并不放在心上,整日依然是笑吟吟的。

墨凉兮的演技很成功,差点将早已知道真情的她都蒙混过去,他甚至多次在危险面前拼了性命似的将洛凰护在身后,似乎……他将洛凰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

直到后来她才发现,原来墨凉兮从一开始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他把自己的身体作为媒介,将药物通过交合导入洛凰体内,日积月累,一点点腐蚀她的身体,等待一个临界点,洛凰的身体终于崩溃。

当初上衍奔赴天启,多日不返,洛凰殿则借着宴请之日突然发难,上祁缺少了上衍犹如失去了左膀右臂,双拳难敌四手,他武艺再高也架不住人多,何况还有洛凰与她对决。

眼看着上祁已经处在了下风,就在众人都松一口气的时候,已成强弩之末的上祁忽然隐隐冷笑着:“本宫早已预料到会有今天!今天就让你们这群叛徒见识玉藤长生功的厉害!”

说话间,上祁内力大增,增进了不止两倍,轻易便将众人的阻拦击溃,一时死伤无数,洛凰殿私下里培育多年的暗影全军覆没,洛凰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岔子,犹有招架之力的她忽然脸色惨白,哇的一声吐出了鲜血来,上祁趁机一掌将她击落在地。

跌落在地的洛凰满脸惊色,只因为她体内充盈的内力在刚才忽然间消散了,丹田处空空如也,胸口的地方则闷痛不已,竟是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来!

上祁狞笑着走到她面前,一脚将她踢飞,失去内力的洛凰毫无抵抗之力,身子撞上坚硬的墙壁重重摔落在地,口中溢出鲜血,整个人狼狈不堪。

“快走……墨,救我……”

墨凉兮扶着墙壁站起来,满色苍白至极,他颤声说:“殿主,我去搬救兵,你再坚持一会儿!”

“墨救我!”洛凰的声音越发凄厉起来,上祁正朝她一步步逼近,表情阴鸷而狰狞。

他一把掐住洛凰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揪到眼前,“本宫待你不薄!你因何要背叛本宫?!贱婢!当初是你勾引本宫的!哼!不知好歹!本宫今天要了你的贱命!”

墨凉兮踉跄着走出大殿,唇角勾起的微小弧度诡异而畅快,他吩咐手下人点火,埋藏在大殿之下的炸药立刻爆发出强大的威力,整座大殿瞬间崩塌,殿内之人无一生还。

成王败寇。

墨凉兮根本没有受伤,他隐藏多年,期间忍辱负重,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终于一举得成,无人敢言。

剑宫易主,从此在世人眼中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江湖新秀绝杀阁,阁主墨凉兮。

白术和墨凉兮定下君子条约,白术助他取得剑宫,而墨凉兮则答应用剑宫的势力为他一统天下。

绝杀阁出手,从未失手!

墨凉兮的野心绝不会止于此,而且即使剑宫不复存在,但是白术对于绝杀阁仍是不放心,当初的君子条约已然完成,之后的两人处于一个微妙的位置。

楼湘湘听从墨凉兮的吩咐潜入皇宫,隐藏在白术身边窃取情报。

楼府中依然通火通明,她一进门便立刻有人迎上来,记忆中的奶娘已经快四十了,她笑得憨憨的,满脸慈爱,隔着老远就开始喊:“我的小姐啊你可终于回来了!都把老爷急坏了!”

这个奶娘原本是一直伺候楼湘湘的,待楼湘湘如亲生女儿,对于这个离家多年的小姐,不知为何,她尽管有上前亲热的冲动,但是更多的却是克制不住的惧意。

楼湘湘脸上脸上显出了笑意,她连忙上前说:“奶娘,都这么晚了,以后您就别出来等我了,大晚上挺冷的,莫冻坏了身子。”

奶娘不自在地笑了笑,即使是在夜里她也觉得这个小姐的眼神压迫感十足,明明是在笑,但她总觉得有点渗人,看着极为不舒服,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她往路边让了让,隔着一段距离说:“小姐,快些回去吧!老爷等得急了。”

楼湘湘伸到一半的手微微顿住,而后极为自然地收了回去,像是什么都没发觉到一样,她笑容明媚,“好,我这就去,爹爹也真是的,大晚上还等我。”

奶娘拘谨地跟在她后面,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楼父正在厅堂里品茶,楼湘湘看见之后立刻将他的茶盏给抢了过去,嗔怪道:“给您说过多少次了,晚上不要喝茶!爹爹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啊!再这样女儿可要不高兴了!”

楼父手捻胡须,哈哈一笑,却是立刻就板住了脸,虎着脸看向楼湘湘:“知道是晚上了怎么还总往外跑?你是姑娘家!以后不准这样了!”

楼湘湘撇撇嘴,撒娇着说:“爹爹~女儿自回来之后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害怕这是一场梦,想着要多到外面转转,把路给记熟了,这样的话以后即使再丢了也能找得回来……”

楼家人一直以为楼湘湘被强人掳去了,并未想过她这些年是在剑宫里度过的,丢了一个女儿,那么剩下的一个女儿即使是庶出也舍不得往外送了。

楼湘湘的大姐,楼湘灵,这些年她取代了原本属于楼湘湘的位置,吃穿用度一切都按照嫡女的身份来配备,也因为如此,楼父才发现自己这个大女儿不仅容貌端庄,而且进退得当,颇有大家风范,甚至比爱耍大小姐脾气的楼湘湘还要讨人喜欢。

对于楼湘湘,楼父心中是有愧疚的,只是……

“湘湘,你大姐听说你回来了,过几天要回来给你接风呢,可要记得早起啊!”

楼湘灵不仅代她享受了这么多年的父爱,而且接收了原本属于她的婚姻,她嫁给了当今皇帝的堂哥,静王白易,甚至还有了一个十岁大的儿子!

她要回来?好,好得很!

楼湘湘几乎咬碎银牙,她笑得灿烂明媚,娇笑着应声:“好久不见姐姐,我也怪想她的呢!我们去请些歌舞艺人回来,好好热闹一番!”

第231章 你是我的主人

钰公子美其名曰“暖床”而将司玥塞到了自己的被窝,最后的结果就是司玥赖床了。

两人醒来后才发现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司玥揉着睡眼从钰公子房间走出来时正好撞上了匆匆赶来的红妈妈。

“早啊。”

“早。”红妈妈甩着香帕子从她身边经过,而后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迅速转身将她拉住,似是牙齿都在哆嗦一般瞅着她,“你……你刚起?!”

司玥抓抓头发,打了个哈欠,悠悠然地说:“要不是红妈你昨晚喝多了酒,我也不至于赖床到现在,都是你的错啦~”

“少给我插科打诨!你昨晚睡哪了?”红妈妈上下打量着司玥,说着就要动手来撕她的衣服,“你该不会是把钰公子给睡了吧?!”

司玥连忙捂住衣服,连连后退,她张皇地看着红妈妈,连连辩解着:“什么睡不睡的啊!人家可是黄花大姑娘,你休要毁我清白。”

别看红妈妈整天浓妆艳抹的,她可是个练家子,几下就将挣扎的司玥给制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钰公子若不是清白之躯我这生意要怎么做下去?来给红妈我看看!”

幸好司玥穿的衣服比较多,一时脱不下来,红妈妈一边扒还一边感慨着:“现在的年轻●10,↓.人呦火气盛,虽说你这张脸入不了眼,但是吹了蜡还不都是一样的?”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此时的司玥就像是案板上的死鱼,任人宰割,她连忙疾呼:“救命啊!非礼啊!钰公子快来救我啊!”

“住手。”

轻柔宛如飘絮的两个字,淡淡的,似乎有隐隐的笑意,却含着让人心颤的威慑力。

钰公子抓住了红妈妈不安分的胳膊,眼神淡如天上的流云,红妈妈心中一惊,她讪笑着将手放开,嘿嘿笑道:“闹着玩呢,我就知道您怎么可能看上这个丫头嘛?哈哈哈……”

红妈妈扭着腰肢,转眼间又笑得风骚入骨,想她年轻时可也当过花魁,现在虽然说年纪大了,但是总归还有几分姿色,诱惑个老大爷还不成问题。

“公子啊,您要是嫌冷我就多给您加几个炭盆,可好?”

钰公子抿着唇将司玥的衣衫整好,不疾不徐地看向红妈妈,声音也如云般飘渺:“这个就要问我的主人了……”他说着,看向了司玥。!!

在场的两人俱是惊愕万分,红妈妈惊讶地连小帕子也顾不得挥了,司玥一脸错愕,指着自己的鼻子,愕然问道:“你说我?”

钰公子嘻嘻一笑,亲昵地将司玥揽到了怀里,眼神润泽****,“是啊,昨晚我已将自己给了你,你现在可不就是我的主人嘛~”

“胡……”

“你莫不是睡糊涂了?你若是赖账我可不依!小月儿……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一切都由你做主……”

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司玥,司玥目瞪口呆,终于说出话来:“你胡说,我是清白的!”她急忙拉住红妈妈的手,泫然欲泣,“我真没有把他睡了,红妈您要给我做主啊!”

他们昨晚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红妈妈脸色阴晴不定,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移动,忽然恶狠狠地说道:“看来我还得验身!”她说着就要再次扒司玥的衣裳。

司玥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不是经常有人说在高强度运动之下那片膜搞不好就会破了吗?这些年她的运动也算得上高强度了,要是那玩意早就破了可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钰公子不言语,他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忽而幽幽地说道:“红妈以为是我赖上了小月儿不成?”

他钰公子色艺双绝,也不知有多少女子愿意倾尽家产愿意与他春宵一度,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红妈妈此举是在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可是他钰公子又何时需要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来留住一个女人?!

这是对他的侮辱。

钰公子身着单薄的白衫,身如玉树,清俊至极,兴许是出来的太急了,连长发都未束起,三千青丝就这么散在身后,柔顺黑亮,如缎子一般光滑。

冰肌玉骨,肌肤如雪胜过白衣,毫无瑕疵的眉眼巧夺天工,他就仿佛是上天的宠儿,集万千光华于一身,别说是女子,就算是男人看了也要痴住。

司玥有时候也会想,钰公子这副模样,即使是梦中的那些仙人也比不上呢。

他微敛眉目,声音淡淡的,空气中似乎流淌着一种悄然的忧伤。

红妈妈讪讪一笑,放开了抓住司玥的手,“这可是大事,需谨慎!钰公子您若是被这丫头占了便宜可千万别憋在心里!说出来我替您做主!”

她怎敢让名动天下的钰公子伤心?

钰公子听到红妈妈的这番话,似是放心了,他微微一笑,大地回春,红妈妈就觉眼前仿若出现了百鸟朝凰的胜景。

“不碍事,我是情愿的。”

他拉起司玥的手,声音温柔地仿若能滴出水来,眼神饱含宠溺与深情,情意绵绵,“小月儿,以后我便是你的人了,你欢喜吗?”

司玥挣扎着要抽回手,什么欢喜不欢喜的?她语气懊恼:“我不要!就算真的如何了我也不要你负责。”

钰公子眼中笑意不减,仍是握着她的手,柔柔地问道:“为何?我长得好看,而且还会赚钱,等我们寻一个好去处,足够养活我们两个人了,过两年还可以生一个孩子……”

司玥一个劲儿地摇头,她才不要和这个奇怪的男人产生什么联系,她对他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二人的相处最多比陌生人要熟悉一点儿,何况做了钰公子的妻子岂不会成为全天下女人的公敌?

“我不要,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真的要知道?知道了你便会答应么……”钰公子眼神缱绻如春水,他轻起唇瓣,似要吐露出让司玥惊骇的字眼。

司玥连忙捂住耳朵,“不听不听我不听!”不知为何,尽管几乎每个女人都喜欢钰公子,但她心下总是抵触的,似乎甚至有那么点鄙弃。

“你赚钱养我?怎么养?卖脸还是卖身?”

“……”

此话一出,红妈妈惊呆了,她嘴巴大张,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玥,似是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番绝情的话来。

而钰公子……

第232章 前往楼府

说完这句话,司玥也察觉到自己有些过分了,她捂着耳朵偷偷瞄着钰公子,有些不安,有些后悔,还有那么点侥幸。

兴许钰公子因此而转移对她的兴趣也说不定。

此时,她心里乱得很。

她什么都没有,是个身份卑微的小丫头,而钰公子却是个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他不仅温柔体贴,而且对医药之术颇为在行,又弹得一手好琴,简直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选。

他凭什么会垂怜如此卑微的她?

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是看腻了那些风姿各异的美人,所以想要尝一尝她这颗看起来颇为有趣的小白菜呢!

一切只不过是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对她产生了玩弄的心思而已。

什么喜欢与不喜欢,什么爱与不爱,一切都是骗局,这些人利用她的感情来进行自己的游戏,他们是把她当猴子耍,想来看她的笑话呢!

司玥脑中充斥着这些愤怒的想法,疯狂叫嚣,她明明知道这样的自己过于偏激却没办法阻止,一幕幕受辱的画面在她脑中掠过,眼中忍不住浸出了泪水。

不对,不对,这不是自己!

脑中嗡嗡作响,她一步步后退3,↗.,似要从眼前两个人的身边逃离。

红妈妈不敢看钰公子的表情,故而将心中的惊骇一股脑泼到了司玥身上,她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司玥的鼻子就骂开了:“我说你这个小蹄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钰公子是何等人物?多少女子求也求不来呢!也就是你祖上积了阴德才被公子看上!你还嫌弃!嫌弃个啥?也不瞧瞧你自己,要啥没啥的……哎哎,你怎么了?我不就骂了你几句,你你你!”

红妈妈惊慌失措,眼前身着灰衣的女子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可是她又忽然对着红妈勾起唇角诡异一笑,接着便栽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红妈妈连忙上前,却被钰公子抢先一步,他将昏迷中的人揽入怀中,眸中流露出疼惜的神色。

“公子,您看?”红妈妈有些手足无措,她不就说了她几句嘛!用得着这么娇弱?但是心中仍有不安,生怕钰公子怪罪下来,毕竟这位的身份可是神秘到连她也不清楚。

钰公子隔着白布抚摸怀中人的容颜,声音又轻又柔:“无妨,她是累了。”

他抱着司玥走入房中,将她放到床上,然后自己就坐在床边久久凝视着,红妈妈也赶紧凑到眼前,小声替钰公子抱不平。

“这丫头平时看着也挺机灵的,今天怎么就犯浑了呢?哎,钰公子,您也别往心里去,我估摸着她是被你吓到了才会口不择言的,等她醒来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呢?”

她红妈是什么样的人?拿眼一扫便知司玥仍是处子之身,这分明就是钰公子看上了这丫头瞎编出来的话,偏偏这丫头还忒不知好歹,她方才听了都在心里捏一把汗呢!

“无妨。”钰公子替司玥掖了掖被角,声音清雅如风,“她是担心我被别的女人给缠上,所以才会出言激我。”

“……公子您真是太聪明了!”红妈妈暗地里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

她方才听得明明白白呢,人家小姑娘何曾说过这种话?人家那明明就是嫌弃他妓子的身份呢,虽说是个清倌,但说出去也不好听啊,不过钰公子能这样想也挺好,倒是省的自己在这边冒着冷汗来安慰了。

钰公子将司玥的小手握在掌心,似是找到了心爱的玩具般轻轻揉捏着,表情欣喜而愉悦,他自顾自地说:“她担心我为养家受累呢,她还担心我被别的女人迷惑去了……真是傻瓜,我怎么舍得呢……”

能将别人的话曲解到如此程度如此程度,全天下也只有你一人了!红妈妈在心中啧啧惊叹,口中却是连连称是。

钰公子捏玩着司玥的小指,忽然话题一转,“既然红妈妈也说对,那便将您房中的小金库赠予小月儿吧,这样我们两个人都不用辛苦了。”

红妈妈的笑脸僵住,她打着哈哈,甩着手绢开始扇风,“怎么忽然这么热啊!哎呀,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了!”她说完便蹭蹭蹭往门外跑去。

“红妈妈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说。”坐在床边的男子眼睑未抬,声音清浅,他专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眼神舍不得移开半分。

红妈妈倏然惊醒,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她一拍脑袋,连忙说:“静王妃过几日要回楼府省亲,楼小姐邀了公子您前去呢!”因着钰公子的脸色莫测,她忙又加了一句,“说是邀您过府做客,并未说谈曲,公子您看?”

“嗯,我记下了……小月儿也跟我一同前往。”

红妈妈见钰公子一口应下,顿时喜不自胜,连连拍手笑道:“整日在房里总是闷得慌,多出去走走也好,那我这就去回话!”

难怪红妈妈会如此高兴,只因为钰公子似乎对外出应酬极为反感,她也不知为此拒绝了多少豪门贵户,难得他此次答应地这么痛快,红妈妈心中是喜大于惊的。

她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儿,明知她看不见却仍是抛了个媚眼而过去,钰公子可是亲点这丫头跟着呢,想必都是她的原因钰公子才会同意这门应酬,如此想来这丫头总算还有点用处。

房门被红妈妈贴心地关上,钰公子凝视床上的人许久,慢慢俯下身子,右脸抵上床铺,面容正对着司玥,眸中流露出彻骨的缱绻情意,温柔而痛苦。

他呢喃着:“小月儿……”

他仿佛是睡熟了般将脸颊搁在床上,身子半躺着,依偎而眠。

司玥和钰公子两人陷入了冷战,确切地说是单方面的冷战。

自从那日在钰公子的床上醒来之后,司玥便再也不主动和他说话了,即使是和别人说话,她也只是简单的“嗯啊”过去。

她想着自己说了那么重的话,钰公子怎么说也该会对她气恼万分吧,搞不好一怒之下会将她卖了也说不定。

然而,没有,一切她脑中臆想出来的情节都没有发生。

钰公子就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连和她说话也是一如既往的宠溺温柔,平静到诡异。

司玥曾多次暗地里猜想:他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在意吗?不在意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她垂着眼睑,从睫毛下偷偷瞅了一眼钰公子,却正好对上钰公子温柔如水的眼神,柔和清澈,似乎只要别人看了也跟着浑身舒畅起来。

然而就是这种眼神却让她浑身都不自在,有一种偷来的幸福。

就连偷想也是一种奢望,害怕梦想幻灭之后的残酷现实。

马车缓缓而行,偶尔会有微微的颠簸,两人正在前往楼府的路上,司玥偷瞄了一眼钰公子之后又连忙垂下眼睫,总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儿……不知好歹。

自己要不要道歉呢?可假若道歉了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答应了当他主人的要求?

钰公子微微勾唇,笑容明媚柔和,温润如玉,声音里似乎带着浅浅的愉悦:“小月儿,你别担心,我会让你恢复正常的,你现在只不过是脑子有点儿不正常。”

“……”

这句话将她脑中仅有的悔意也打散了,有这样的人么!自己不过是拒绝了他的表白便要诋毁自己脑子不正常?

你才不正常!你全家脑子都不正常!

眼不见心不烦,司玥索性气呼呼地将脑袋转向左边不看他。

钰公子低低叹息了一声,似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他声音柔和清澈,带着洗濯人心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小月儿,我不是与你开玩笑的……”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拿她开心呢!司玥撇撇嘴,刚欲反驳却一惊!

原本相对而坐的钰公子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地坐在了自己的右边!两人的距离极近,说话时就连彼此的呼吸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如此近距离的对视,她更能清晰观察到钰公子毫无瑕疵的玉面,司玥双颊腾地一下子就红了,冒着腾腾的热气。

钰公子眼角似有晶莹,他伸出一指轻轻点上她的眉心,声音让人迷醉:“待会儿会有点痛,你不要怕……我一直在呢。”

他将处于茫然状态的司玥揽入怀中,清透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住,安心舒适,带着让人想要落泪的熟悉感。

你要做什么?为什么会痛?

司玥刚欲发问却觉眼前一黑,脑子也陷入了无可自拔的晕眩之中,她揪住钰公子垂落的衣袖,缓缓闭上了双眸。

为什么……为什么忽然有一种很悲伤的感觉,像是心底有什么东西要永远地流失了,她内心在痛苦地挣扎。

耳边似有呢喃。

“不要忧伤,那些都是假的,乖,别被它们迷惑了……我在呢……”

带着楼府特有标示的马车缓缓而行,路边的百姓见了也纷纷自觉让道,马车之内则陷入了一片安静。

钰公子长指点在司玥的眉心,浅浅的白光在指尖温柔流动,他绝美的脸上呈现出压抑的痛苦。

“钰公子,楼府到了。”

第233章 姐妹同台演戏

赶车人恭敬地站在一边等候差遣,过了一会儿,马车里传出低低的几个字,优雅动听,仿若山涧中流淌的的溪流。

“知道了。”

车帘被人从里面挑开,赶车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身着灰衣的姑娘从里面跳下来,脚步轻巧,只是姿势却有些古怪,她的膝盖好像不能弯曲,就跟僵尸一样,他赶忙将脑袋垂得更低了。

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抹白影,钰公子从车里走出来,气息高雅神圣,仿若来自九天的仙人,再往上却是看不到更多了,因为他头戴一顶白色纱帽,面容隐藏其中,却更让人遐想无限。

楼府早已派人等候多时,见着马车来了立刻有婢女迎上来,两个眉清目秀的婢女显然训练有素,对着打扮怪异的灰衣女子没有显出丝毫诧异的神色,齐齐将眸子对上了钰公子。

“公子请跟我来,老爷小姐早已等待多时。”

“小月儿有些不舒服,我要先带她去房间里休息。”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走上前来对着钰公子盈盈笑道:“公子不必担心,不如我带这位姑娘去房间休息,您看可好?”

即使钰公子的面容被纱帽遮住,看得并不清楚,但是婢女仍感觉呼吸一窒,脸上不由自主染上∽,≧.了微微的红晕,显出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态来。

只是钰公子的关注并不在她身上,他垂眸看向默不作声的灰衣女子,声音低雅,透出一种奢靡的华丽感,直击耳膜。

“不劳烦,我亲自送她过去。”

清浅的声音穿过耳膜流入大脑,婢女只觉大脑发麻,有一种酥麻的瘙痒传遍全身,偏偏想挠却又挠不到,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是,公子请。”

两人这才开始注意到钰公子身边的灰衣女子,衣服过于宽大以至于看不出身形,脸上裹着严严实实的白布,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呆滞,一直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站着,直到钰公子牵起她的手,她才亦步亦趋地跟上钰公子的脚步。

着实有些古怪。

她叫小月儿?这个女人身上有什么地方可以配得上“月”字?

两个婢女心下不屑,但是面上仍是笑盈盈的,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她们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婢女,总不能表现出低俗的一面。

此时的楼府已经门庭若市,众多宾客纷纷坐着马车或是轿撵前来,男男女女均是面上含笑,好不热闹。

……

此时,楼府的后花园中,楼家分别多年的两姐妹正坐在亭子里,几个丫鬟隔着老远的距离侍立一旁。

楼湘灵是已婚夫人的打扮,衣裳华丽而繁复,是正室才能穿的大红色,头上梳着时下流行的簪花高髻,髻旁插玉簪,髻前插串珠步摇,顶上戴牡丹绸花,时髦而贵气,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楼湘湘看着心下不屑,她的这位姐姐显然对她极为重视,所以才会将自己打扮得像一个招摇的首饰架。

脖子戴的是珍珠项链,颗颗珠子都显出耀眼光华,十根手指有五根都套着玛瑙戒指,猫眼石,祖母绿……呃,还有一颗玻璃珠子。

其实楼湘灵的这幅打扮颇为贵气,很符合当下贵妇的审美,再加上她举止优雅,看起来颇为雍容华贵,可是这满身的珠光宝气在楼湘湘眼中却算不了什么,她毕竟是从挥金如土的剑宫里出来的,从来就不知道钱的概念!

但是她却不能表现出丝毫的不屑,眼中反而流露出了那么一丝渴望。

楼湘湘打量着楼湘灵的同时,楼湘灵也在打量着这个妹妹。

她从父亲口中听到了妹妹回来的消息,第一反应便是完蛋了!顿时惊慌不已,她生怕楼湘湘将她当年的所作所为抖落出来,但是好歹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勾心斗角,她很快就强迫自己平复下来。

不能退缩,只能迎战!这个时候的楼湘灵表现出犹如斗士一般的战斗精神。

她盛装打扮,打算从气势上压过楼湘湘,总之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若是父亲真的追究下来,她也只能死不认账。

楼湘湘毕竟离家多年,可是她楼湘灵却在楼府生活多年,而且是以楼府大小姐的身份!

她细细想着自己这些年在楼父身上下的功夫,算得上是一个德孝两全的女儿了,他总不至于因为楼湘湘的片面之词就不认她这个女儿吧!

何况……

她现在可是静王妃!静王白易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堂哥,身份高贵着呢!

若是,若是她真要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来,那可别怪自己翻脸不认人!

静王白易懦弱好色,在家中是个妻管严,但他的妻子却是兼具贤良与美貌,不仅将静王府治理的整整有条,而且还替静王爷纳了几房小妾,引得众男子羡煞不已。

在楼湘灵的眼中,楼湘湘是一个……土包子。

楼湘湘虽说头上梳着凌云髻,但是却过于朴素,仅仅装饰着一朵小珠花,以她的眼光自然能看出这珠花并非出自名家之手,衣裳倒是新的,只不过跟不上时下流行的款式,官家女子早就不爱这种了。

楼湘湘整个人可以说得上素面朝天,毫无修饰,但是让楼湘灵妒忌的便是她这张脸,尽管没有涂脂抹粉,但是楼湘湘看起来依然艳丽如火,带着一种格外够味的野性,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她压下心底的妒意,面上扬起了雍容华贵的笑容,眸中却微微蓄起了泪水,像是强忍住泪意,将一个温柔可亲的长姐形象演绎到淋漓尽致。

“湘儿,这些年你过得可好?当年,当年……”眼中滚下泪珠,她像是再也说不下去了一般,用手帕擦拭着脸颊。

哭也是个技术活,不仅不能弄花妆容,而且还得表现出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娇媚之态,最重要的是赶紧擦去,否则要在脸上结成冰可就不妙了。

似是被这悲情的氛围感染了一般,楼湘湘忽然扑向了楼湘灵的怀中,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这方式选得极为巧妙,即使哭声震天也无需注重面部表情。

“姐姐……呜呜呜哇哇……湘儿,湘儿好想你啊!姐姐你怎么就不找我呢……呜呜……”

楼湘灵的身子先是一震,险些就要不顾身份地将楼湘湘推搡出去,但伸出去的手很快就转为了一种温柔的抚摸。

“傻妹妹……”

第234章 媚术了得

“傻妹妹,姐姐也很想念你。”

楼湘湘泪眼朦胧地看着楼湘灵,抽噎着问:“当真如此?”

楼湘灵笑得仿若慈母,“当然了!当年你失踪后,父亲派人找了整整一月却没有丝毫消息,气得差点吐血了,病了好几个月!”

这话是事实,也因为父亲卧病在床,她这个庶出女儿才有机会在榻前衣不解带地端茶送水悉心照料,从此一步登天。

“……我就知道妹妹是吉人自有天相!这些年我整日朝佛念经,就盼着佛祖保佑,如今你能回来,我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了。妹妹,当年那些强人可有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楼湘湘抹了把眼泪,微微哽咽:“我记得也不大清楚了,那些人大约是人贩子,他们将我掳过去之后转手卖给了一对乡下夫妇,虽说日子过的清苦了些,但勉强能吃饱饭。”

楼湘灵心里咯噔一下,她试探着问:“你不记得了么?若是记住该有多好,我定要将那些强人绳之以法,看他们还敢不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真的?真能将那些人绳之以法?”楼湘湘眼睛一亮,紧接着却又懊恼地垂下脑袋,自责道,“可惜我那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便将那件事全忘了,一想起来就头…,¤.疼,别说强人的模样,就是他们因何抓我也记不清了……”

楼湘灵心中一动,她强压下几欲展露的笑颜,柔声劝慰:“记不得也好,忘却痛苦,一切从头开始,从今以后你便是楼府的女儿,是我楼湘灵的妹妹,再无人敢欺负你!”

楼湘湘听着,心中止不住地冷笑,但是面上却显得越发乖顺起来,她依偎在楼湘灵的怀中,呢喃着:“都说长姐如母,姐姐,湘儿从此便只能依靠你了……”

刚刚回家的楼湘湘固然恢复了大小姐的身份,但是她毕竟已经离家多年,多少有些生分,虽说楼父疼她如初,但是毕竟是男子,许多小女儿家的话是说不出口的。

楼湘灵唇角渐渐上扬,勾起一抹雍容华贵的笑意,温柔慈爱,她的声音温和又甜美,抚慰着受惊似的楼湘湘:“湘儿莫怕,你我虽非一母同胞,但从小感情却极是要好,你此番回来便安心待着吧,若有什么难处只管来静王府找我。”

“静王府……”楼湘湘呢喃着,她抬起脸看着满脸慈爱的楼湘灵,限着说:“姐姐现在都已经是王妃了呢……我听爹爹说姐姐的孩子都已经十岁了!姐姐怎么也不把他带来给我瞧瞧?算起来我可是他的姨母呢!”

说到这个儿子,楼湘灵眼中流露出已为人母的自豪神色,她笑着解释:“刚进府时羽儿还在身边跟着呢,才一会儿功夫就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这孩子也是野惯了,半点儿安分不下来。”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姐姐连孩子都有了,我却……”楼湘湘似是想到了伤心事,原本还雀跃的表情忽然就黯淡了下去,她说着说着声音便有些哽咽了。

楼湘灵眼中闪过一抹嘲弄,纵她是嫡女又如何?都已经年过二十了却仍是孑然一身,除非下嫁,否则哪个男子愿意娶这样一个老姑娘?再联想到自己如今非昔比的高贵地位,心下顿时痛快不已,甚至涌出了一种名为同情的复杂心理。

“湘儿,你年纪也渐渐大了,可有什么心上人?姐姐替你做主。”

楼湘湘面上羞红,娇怯地将脑袋埋入楼湘灵的怀中,低声说:“姐姐,你真讨厌,不许问这种问题啦!”

“哈哈哈,看来妹妹真有心上人了,快跟姐姐说说,是哪家公子那么好运得了你的青眼?”

楼湘湘低头,面上娇羞,无措地揪着衣摆,支支吾吾着:“姐姐可要帮我保守秘密,这种事情说出来真是羞死人了!”

两姐妹在亭中谈心,笑声不断,气氛融洽而和谐。

楼府的客房中,钰公子坐在床边,久久凝视着处于昏睡着中的人,时间仿若静止,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他似是痴住了一般,直到门外传来婢女催促的声音。

“钰公子,宴会即将开始,还请钰公子跟随奴婢前往厅堂就坐……”

宴会即将开始,各路宾客均已到齐,无一人缺席,这倒不是楼父的面子大,而是他养了一个争气的女儿,不仅知书识礼,而且端庄美丽,就连浪荡公子静王白易都为她痴迷不已。

静王白易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堂哥,虽说此人风流浪荡,流连于烟花场所,但是却深得天子的赏识,一连到头都恩赐不断,盛宠不衰,帝都无人敢惹。

静王妃是楼父的女儿,谁人敢不给面子?

楼父在厅堂中笑呵呵地与众宾客闲谈,自从他的大女儿嫁到嫁与静王之后,每次宴请他都觉得脸上倍有光,这些人当中有好些都比他官职大,但此刻均是满脸奉承,大大满足了他的自尊心。

“楼大人,快让您的小女儿出来让我们见见!静王妃当年可是名动帝都的大美人呢,想必楼二小姐也是个天仙般的美人呢!”

此次是为家宴,楼父请来的都是朝中一些与他关系不错的官员及家眷,故而交谈颇为随意,已经有些贵妇开始撺掇着要见这个失踪多年的楼府二小姐了。

所谓名动帝都的大美人不过是恭敬之词。

一个女子想要在帝都这个繁华城市美名远播,最关键的不是容貌,而是家世。

一个出身显赫的女子永远要比那些小家小户的女子更容易为人所熟知,家世是首要前提,楼湘灵的家世算不得豪门贵胄,但是她嫁了一个好夫婿,从此便在帝都的上流社会为人所知。

凭着这个身份,再加上一张还算不错的脸蛋,足以让这些贵妇们对她趋之若鹜。

楼父心情舒畅,他手捻胡须哈哈大笑:“灵儿一早便回来了,两姐妹正在花园里谈心呢,这两个丫头从小就格外亲昵,各位先请坐下欣赏歌舞,小女稍后便到!”

众宾客各归其位,不一会儿便听见了有丫鬟大声禀报:“大人,钰公子到了!”声音里隐含着激动和兴奋。

钰公子?!

在座者无不惊异万分,激动之情也溢于言表,毕竟钰公子虽说身在茗烟阁,但可是千金难见一面呢!而且他平日里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近几月才出现在茗烟阁,楼父有何能耐竟然能请得动那样的妙人儿?

在座女子的情绪都是激动大于惊讶,男子倒是镇定不少。

帝都的贵族圈就是如此奇怪,她们一边自视甚高,瞧不起那些出身卑贱的风尘女子,但是另一边却又对清倌的钰公子青睐有加,甚至有些人为能够与钰公子距离更近而恶言相向。

钰公子就像是这些女子永远追随着的时尚。

好在帝都风气颇为开放,这些女子的丈夫并没有为此而感到多少烦恼,毕竟只是看得到却吃不到,也不怕被戴上绿帽子。

在座女子痴痴凝望着钰公子犹如仙人般的姿态,甚至有些男子也久久回不过神来。

有些人天生便是这样的万众瞩目,即使蒙去了面容,却依然光华四射,而且更让人遐想无限。

一个女子感叹着:“楼大人可真是阔绰,竟连钰公子这般的人物都能请来。”

楼父哈哈一笑,连连摇头,“夫人过奖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请钰公子是小女的主意。”

这下开口奉承的人更多了,无不赞叹他生了一对好女儿,一时都感慨着:生儿不若生女好啊!

钰公子安静地坐于贵宾席,手执茶盏,却是久久没有丝毫动作,仿佛周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就连几个官员的刻意交好都没有做出反应。

“我听闻钰公子色艺双绝,不仅容貌天下第一,而且琴艺无人能及,不知我等今日可有福欣赏一曲?”一个官员忽然发问,三十多岁的年纪,容貌端正,但是眼底却闪过一丝不屑。

不过是个妓子,装什么清高!

楼父一愣,钰公子是楼府的坐上贵宾,这种要求未免有些过分了,但是其他人听完此话却是开始连连叫好。

“不如钰公子今日便摘下面纱,也好让我们瞧瞧天下第一美人的容姿!”

“是啊是啊!都是爹妈生养的,我倒想看看钰公子如何就比别人生的好看了。”

话题转向钰公子,当事人却淡定异样,他抚着茶盏的纹路,声音彷如流云般飘渺,又仿佛是情郎在耳边的呢喃之语,透着股撩人却不浪荡的温柔。

“不巧,钰某今日并未将琴带来此地。”

这算什么借口啊!只要能听到钰公子的曲子,即使现在立刻去买一把来也没人会嫌迟啊!

众人还欲再辩,门外却忽然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

“钰公子是我请来的贵客,是座上宾!诸位如此相逼岂不是欺凌我楼府?”

清亮的女声朝气蓬勃,不似帝都女子的温软,却更透出一种十足的野性和魅意,更撩得人心痒痒了。

众人向门外望去,只见静王妃身边正站着一个年轻艳丽的姑娘,不过双十年华,但是这张脸却生得极为好看,精致漂亮,透着种十足的火辣,她美目一扫,媚眼如丝,宛如狐狸精般勾人,座中已有不少男子硬了。

乖乖,这女子竟然比窑子里的娘们还要勾人!

这便是楼湘湘了,她心下得意又不屑,若不是媚术了得,墨凉兮怎会派她出任此项任务?毕竟比她年轻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

第235章 可爱的小男童

被众人遗忘的司玥终于醒了,这一觉她睡得格外舒爽。

怎么个舒爽呢?

她在梦中终于将困扰自己多年的梦境给炸成了废墟,连带着那些仙姿飘飘的男女都不得不穿上乞丐装,天音和敖肆这对“佳偶”也被自己一顿鞭笞虐成了抖m。

这些都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她连木灵那丫头也揍了个半死。

唔,你这丫头,自己已经这么可怜了却为什么还要拉上她一起倒霉?实乃可恶。

一觉醒来之后司玥只觉神清气爽,身上仿佛少了一层无形的枷锁,灵台清明,仿若脱胎换骨了一般,不,更像是回到了从前的自己。

唯一的遗憾便是丹田处依然空空如也,一丝内力的痕迹也没有。

她盘腿坐在床上,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这才想起自己此时身在楼府,唔~自己被钰公子敲晕了,然后就睡到现在了。

门外无人,她一个人在附近走动,无人拦路。

虽说并没有恢复内力,但是这没有丝毫影响到她的好心情,脚步悠哉,神态怡然,身姿飘然,宽大的衣棚起优美的弧度,有乘风欲去之姿。

气质源自心灵,当内心足够强大,那么即便是如此怪异的穿着也可如入无人≥,︾.之境,当然,这也需要足够厚的脸皮。

落叶扫不尽,地上很快就铺满了一层枯黄,簌簌而响,像是地面的装饰,有一种零乱的美感,寂寥而清净,大约都去欣赏钰公子的仙姿了吧。

司玥指尖轻抚唇瓣,嘴角勾出一抹浪荡而懒散的弧度,恶劣而狡黠。

眼角闪过一抹精光,她停住脚步,负手而立,嘴角含笑,朗声说道:“墙上的小娃娃,你要偷看到何时?”

她笑吟吟地抬头,只见楼府高高的围墙上正有一个男童盘腿而坐,他手捧书册,此时正诧异地望着自己,显然没料到自己早已发觉到他的踪迹。

男童大约十岁左右的年纪,长相玉雪可爱,仿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身着锦衣,小小年纪却是气质华贵,盘腿的坐姿稳稳当当,不见粗鄙,可见教养良好。

“小娃娃,你是哪家的孩子?难道你娘没告诉过你别人家的墙头不能爬吗?”司玥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教育着这个小孩子,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爬了会烂屁股的。”

男童脸上闪过一丝薄怒,但转瞬即逝,他抿唇发问:“你是何人?我从未见过你。”

不过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严肃起来竟然也颇有几分气势。

司玥眯眼微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怎么少年老成也终究会露出狐狸尾巴来,“我也没见过你呢。”她歪着脑袋,似是有些疑惑,“你莫非是楼二小姐的儿子?”

不待男童说话,她又自顾自地念叨开来:“是了!必定是这样的!楼二小姐流落民间多年,算起来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了,有了孩子并不稀奇。”

司玥自话自说,偏偏声音还挺大,男童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小手紧紧握住手中的书册,看样子是想将它扔到司玥的脸上。

“喂,小鬼!你就是楼二小姐的儿子吧?嘻~你长得挺不赖,想必楼二小姐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吧!”

方才叫他小娃娃,这下子却叫他小鬼!这女人简直可恶至极。

男童粉嫩的小脸上已是一片阴寒,显然是动怒了,但是却又极力压抑,看起来颇为怪异。他不像普通孩子一样苦恼叫嚷,反而显出了一种让人心惊的理智,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冷静。

这孩子很有趣,经过一番观察,司玥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男童小脸阴沉了不到一分钟便又平静下来,他将手中的书合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司玥,声音糯糯的:“钰公子的贴身侍婢还会觉得这世上有人会比他更美?”

呀!这孩子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呢!

司玥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仿佛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她信口答道:“各花入各眼,我偏偏喜欢你这种粉嘟嘟的玉娃娃,小娃娃,你见我怎样?”她笑嘻嘻地指着自己。

男童一怔,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你不是个侍婢。”

“小鬼,你觉得我配你如何?”

男童平静的脸色终于开始出现了一丝龟裂,在他十年零六个月的生命路程中,见过各式各样的人。

有谄媚,有畏惧,有不屑,有淫邪,也有死不要脸的泼皮,但那都是些恬不知耻想往上爬的人,即使丢了自尊也可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厚颜无耻地程度让人惊叹。

但眼前这个人却是……

无赖的过头了!听这话明明吊儿郎当,但是她的眼神却又极为赤诚,让人忍不住去相信这是真的。

男童表情有些扭曲,像是吞了个苍蝇般看着司玥,明明白白地表达着自己的嫌弃。

司玥心中暗笑,但是小男孩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吃了一惊。

“你若是长得不丑,我可以考虑让你做我的妻子,但是假若太难看便会很有难度。”男童这般说着,他很快又加了一句,“不是我嫌弃你,只是假若你太丑,会有很多人说闲话。”

司玥一愣,若是别的孩子这般说她可能会当做是玩笑话,但这个孩子好像是真的在用心回答她呢。

她收敛了笑容,抛却吊儿郎当的态度,严肃地看着男童,声音刻板:“小娃娃,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切不可过早下结论,日后你就是……喜欢上男子也说不定!”

“你!”男童小脸一板,他倏地站起来,两脚一伸便从墙头飘了下来,身姿轻灵,他小大人般的站在司玥面前,刚想好好教训这个多次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女子,却懊恼地发现了两人的身高差,一时气结。

司玥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装模作样地说:“小娃娃,你要说什么?隔着太远我听不见,可要俯下身子?”她伸手夸张地比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许笑!”男童涨红了脸,板着脸训斥,“放肆,不许对本世子无礼!”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说话:“谁人敢对羽儿放肆?叔叔定要替你好好教训一番。”

第236章 天子忆往昔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来人,心中均是一惊!

来人身着华丽锦衣,由金线绣制而成,腰间的宽边金带上镶嵌着一块玉珏,肩宽腰窄大长腿,容貌俊美,明明看着极为亲和,眼神却过于深沉莫测,让人看着只觉不寒而栗。

若不是过于强大的气势,倒也像是一个世家的翩翩佳公子了。

男子是白术。

“皇……叔叔!”男童诧异地看着男子,“叔叔,您怎么在这儿?”

白术呵呵一笑,几步上前就将男童抱入了怀中,显得甚是亲近,“羽儿能来,叔叔便不能来吗?”

男童恢复了少年老成的模样,沉默又严肃,白术似乎很喜欢这个孩子,一个劲儿地逗他玩,即使得到的回复只有一张冷冰冰的小脸他也不觉无趣。

司玥在一旁垂首听着叔侄俩笑声不断,从眼帘下偷偷瞧着,颇为好奇的样子。

白术逗够了男童,这才转身看向这个穿着古怪的女子,声音沉稳温和,“你是何人?”

司玥俯身施礼,垂首回答:“回大人的话,奴婢是钰公子身边的丫鬟,名唤月牙儿,初次来到楼府,一不小便迷了路。”

白术上下打量着她,他方才明明听见这女子在拿他的小侄子取↙,≯.乐,看那狡黠的眼神哪里像迷路了?心中不觉涌起了一丝怒意,还有些微的兴趣。

久居高位,他见惯了谄媚的奴才脸,敬畏的大臣脸,深情幽怨的妃子脸,但是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敢于睁眼说瞎话的小女子,他瞟了一眼怀里的小侄子,却发现白羽微微怔愣,有些畏缩地看了一眼自己,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衣袖。

这孩子在向自己求情呢!他似乎很怕自己一声令下将这个女人推出去斩了。

白术只觉心中好笑,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看孩子也似乎一样,上一刻还怒气沉沉地要教训人,这一刻却又摆出可怜巴巴的姿势。

鹰眸莫测,白术若有所思地看着司玥,吩咐道:“抬起脸来。”

即使是抬起脸也什么都看不见,司玥的小脸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辨不出容貌,“把脸上的布扯去,让本公子瞧瞧。”

司玥小脸一垮,为难地看着白术,哀求道:“大人,奴婢的脸上受了伤,这布里包着药膏呢,见不得风。”

“原来是个毁容了的女子。”白术点点头,声有怜惜之意,“如此,不看也罢。”

即使隔着一层布,白术也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看来这女子所言非虚,白羽拉了拉白术的衣袖,小声说:“叔叔,我该回去了,否则娘亲该着急了。”

算算时间也不早了,此次自己微服出访,也是时候露个面了,适时表达对静王爷一家的厚爱。

白术轻应一声,转身欲走,但是却又立刻稳住身形,司玥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睑微垂,老老实实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谦恭又敬畏。

“你为何……叫我大人?”鹰眸中划过一道慑人的异色,沉稳的声音已经隐隐含了些戒备之意,带着几不可查的危险。

听完这话,司玥忍不住诧异地看了一眼白术,似有不解,但她仍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大人就是大人啊!公子在来之前便吩咐过奴婢要谨言慎行,万不可像在阁子里一般无所顾忌,公子说了,楼府中的人都是大人物,遇见了大人物要叫大人的!”

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偷偷看了一眼白术之后又立刻垂下脑袋,声音也低了几分,“我见着大人您气质不凡,比街上卖猪肉的王大哥好看多了,穿的衣服我连见也没见过,您定是位大人物!”

白术嘴角一抽,拿他和卖猪肉的相比?

心下忽然有些索然无味,是了,身边也有人给他送过不少年轻漂亮的民间女子,这些姑娘充满少女的纯真,天真而富有活力,初次见面甚至敢对他当面呵责,显得泼辣十足,倒也有趣。

但是当这些女子一旦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后便变得诚惶诚恐起来,更可怕的是,一旦经过长时间的相处,这些女子便暴露了自己粗鄙的本性,比如吃饱了便放屁打嗝剔牙,睡觉的时候还会流口水磨牙,甚至不爱洗漱,身上隐隐散发出怪味。

有些女子一步登天之后节俭到抠门的地步,有些则便显出一种财大气粗的土豪范,擅长骂街,能吃得了苦,却也打得了男人。

并非所有的纯天然都是最好的,就比如这些女子,她们仿佛是一些未经驯化的野猫,有着挠人的小爪子,牙尖嘴利,甚至能将人咬伤,泼辣够味但同时也不服管教,想来还不如那些知书识礼的官家小姐好,虽然有时候会发点小脾气却是懂得识人眼色。

宫外的那些么……初时还觉着新鲜,时间一久便心生厌恶,索性便散财赶出宫去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白术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何况那些女子出身贫苦,自己给的银子足够她们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这就是帝王的思维:能被自己宠幸是你们的荣幸。

若说之前的白术对司玥还有些兴趣,那么此时可算是倒尽胃口了,鹰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拍拍白羽的小胳膊,温声说:“走,叔叔带你去找娘亲。”

白术此时已经有二十四岁了吧,只是这个年纪他依然膝下无子,之前也有宫妃怀过孕,只是不是胎死腹中就是过早夭折,大约是杀孽过重,无所处的他更加疼爱这个静王爷的儿子。

白羽被白术抱在怀中,粉粉的小脸玉雪可爱,他静静地看着司玥,司玥却一直垂首敛目。

“老是看她做什么?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白术对上怀中男童的双眼,他微微皱眉,俊美的面容闪过一丝不赞同,“你莫非也像你父亲一般爱好这口?也罢,从今日起你便去国子监上学吧,那里多的是与你年岁相当的世家子弟,你要与他们好好相处。”

粉雕玉琢的男童慢慢将脸转过来,声音恭敬:“羽儿记住了,多谢皇叔。”

都说天子对自己的堂兄静王爷极为恭敬,恩宠隆盛,但他最为看重的其实是这个不过十岁的小世子,白羽。

虽说是叔侄关系,但是两人却同属于皇室血脉,即使将白羽立为太子也不足为奇。

虽说大臣们都在着急,但是他自己却没有立刻诞下子嗣的意思,那些女人不过是发泄的工具,没有资格孕育麟儿。

而他对白羽的态度也颇为暧。昧,虽说重视却也将这个不过十岁的孩子推上了风尖浪口,只能说帝王之心最是难测。

白术心下叹息,想到孩子他便想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女扮男装胆敢在剑宫隐匿多年却不曾被人怀疑的司玥,无论是容貌还是胆识,她都有配上自己的足够资格,也是迄今为止唯一能与自己共肩天下的女人。

只可惜那人已经不在了。

犹记得那日,上衍已死,面对着白术近在眼前的大队人马,三人已无退路,尽管他提出了优渥的条件,但三人均是嗤之以鼻,毫无妥协之意。

就连之前答应他自己愿意背叛剑宫的韶寻也是个倔脾气,简直是个榆木脑袋,誓与组长大人共生死。

真是可笑至极,他甚至背叛了殿主上衍并亲手将刀子送入他的身体,甚至连他誓死效忠的组长大人是男是女都不知晓!却该死的固执。

“呦,这下该真的要殉情了~”吊儿郎当的上霖身上多处负伤,他没骨头似的挂在司玥身上,一双闪着幽幽绿光的眸子似笑非笑,尽管衣衫褴褛,但是表情却一如既往的邪痞而张狂。

无论是剑宫还是皇宫,都是龙潭虎穴,既然已经逃出了剑宫便不可能再屈居于皇宫。

再往后退一步便是悬崖,三人的步伐却是义无反顾,没有丝毫迟疑,狼狈的身影划出优美的弧线,就这么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之后他立刻带领人马下崖寻找,找了足足两日却是一无所获,寒气逼人的深潭表面渐渐覆上一层薄冰,三人却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从这个世界蒸发了。

他临潭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相信这三人没有死,他们定是躲了起来,怎么会连尸骨都找不到?

如此看来,一切都在司玥的算计之中,她将他引到此地,不仅借着双方混战消灭了上衍的大部分手下,而且还制造了假死的现象,让自己从此脱离剑宫的掌控。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若说从前的司玥还对他有些许忌惮,只怕今后再相见却是毫无顾忌了。

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她再出现,自己又怎么能容忍她逃脱?

白术这般想着,心地涌出一种极度兴奋的渴望,身体轻微战栗,紧抱着白羽的双臂忍不住渐渐收紧,小人儿微微蹙眉,白玉般的小脸呈现出微微痛苦的神色,他抿了抿唇,乖顺地依偎在这个皇叔的怀中。

睿智如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刚刚和心心念念的女人擦肩而过?

第237章 因为爱情

楼府二小姐甫一出场就艳惊四座,她严厉斥责了拿人取乐的贵妇,但是言辞却不过分,正好卡在众人都可以接受的点上。

谈吐不俗,见解得到,不像一般贵妇小姐们那样只会吟诗奏乐耍乐子,颇有大家风范。

楼二小姐的侃侃而谈正好落入微服私访的天子耳中,天子对她大为赏识,引其为众女子的效仿对象。

楼二小姐在年轻俊美的天子面前娇羞如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杏眼含情,双颊晕红,两人年岁相当,站在一起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楼父更是笑得连眼睛都差点眯成了一条缝。

恰在此时,静王爷也赶到了,白易生性风流浪荡,长相也颇为清秀,因为常年混迹市井小巷,所以擅长插科打诨,他的出现更是将氛围推向最。高。潮。

天子与王爷同聚于此,充斥在周围的都是恭贺之声,楼父清楚感觉到众人带着艳羡的眼神,心中不禁大为得意,腰杆儿挺得笔直。

楼父因着两个女儿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人气之盛无人可挡。

作为过来人,两个年轻男女的眉来眼去他完全都看在了眼里,手捻胡须揣度着帝王的心思,借着静王夫妇的名头,他再三恳请天子在府中歇息一晚再回宫,天子眼神迟疑,似是¤♀,●.有些为难,但是当他瞥到了楼湘灵隐含期待的神色时却立刻应下了。

当夜,楼府再设家宴,白术和白易身侧分别坐着楼家两姐妹,像是被这欢快的氛围所感染,楼湘湘在白易的撺掇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态,静王忍不住拍手叫好,连连赞叹他这个小姨子着实是个妙人儿!

楼湘湘眉目流转,风情万种,眼神却仍是不自觉地转到了白术的身上,也不知是醉意还是羞意,面上娇得仿若出水芙蓉,清纯中透着火辣辣的勾人姿态,静王看着忍不住两眼发直。

楼湘灵在一边看着,面上笑意盎然,但是暗地里却气得差点咬碎银牙。

好你个楼湘湘!方才还在自己面前哭诉装可怜,寻求庇护,眼下看起来不过是在做戏!

瞧瞧这小蹄子,瞧瞧这满含春。意的眼神,瞧瞧这撩人的姿态,分明是在勾。引她的丈夫!心中有恨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暗地里掐了一把静王的大腿,静王爷一个哆嗦,瞥见她眼中隐含的怒意,立刻安分了下来。

作为一个妻管严,静王爷窝囊的真是够可以了。

让人奇怪的是白术的态度,方才筵席之上他明明表达出了对楼湘湘的另眼相看,但是此时的态度却又好像冷淡了一般,他正襟危坐,即使面对楼湘湘的刻意示好也没有表现出其他多余的情绪。

实在是怪异至极,两相对比之下,楼湘湘心下生出了一种巨大的落差,她颇为委屈地扁了扁嘴巴,最后仍是无奈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饭后,两兄弟在书房内谈论正事,楼湘湘和楼湘灵在闺房里谈论小女儿家的心事。

一关上门,楼湘湘便扑到床上抹着眼泪儿哭开了,委屈得不得了,楼湘灵看着心中暗暗冷笑,但是尽管如此她却依然柔声安慰着。

“姐姐……”楼湘湘一转身就扑到了楼湘灵的怀中,抽噎着,声音哽咽,“姐姐,他不喜欢我!我以为……我以为他心里是欢喜我的……”

楼湘灵却是微微蹙眉,端正的鹅蛋脸上显出了几分不赞同,“湘儿,你今天怎么如此糊涂?那可是当今的天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好如此大胆?女子要遵服三从四德,你瞧你今天是怎么了!”

楼湘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鼻头都变得红通通的,她揉着眼睛,委屈地反驳着:“我不管!他是我的心上人!我要他喜欢我,姐姐你帮帮我!湘儿求你了……”

楼湘灵面上一惊,她的脸色惊疑不定,声音都有些不稳,“湘儿你说什么!那人是你的心上人?你今个儿刚跟我说过你钟情于一个陌生公子,还说那人一表人才,难不成那就是陛下?!”

楼湘湘面上一红,她揪玩着腮边垂落的发丝,声音娇怯:“我也是刚刚才发现那位公子竟然是当今天子……想来也是有缘,原以为不过是萍水相逢,没成想竟还有机会再见面……”

楼湘灵笑着伸手点上她的额头,笑得花枝乱颤,“唱戏的都说男子对女子一见倾心,从此二人倾心相伴,到了你这儿却反调过来,你这丫头,也不嫌害臊!”

“不依啦!”楼湘湘噘着小嘴儿,“我今天好不容易让他注意到我,原本以为他多少对我有点心思,哪知这会儿又变了个模样,我不依!姐姐,我今天在众人面前的表现可好?”

楼湘灵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你今个儿的表现可真是大胆,也不怕爹爹教训你大胆?”

楼湘湘不在意地撇了撇嘴,握着小拳头,表情憧憬,“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他能对我刮目相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姐姐~你就帮帮湘儿吧,湘儿喜欢他!”

做什么都可以……

楼湘灵笑盈盈地看着眼前哀求着的小女人,她脸上红光满面,脸颊娇红,分明是坠入爱河中的女人才会出现的表情。

这种为爱痴迷的女人啊……最容易利用了!

那些爱慕着白易的女子,不都是因为这可笑的爱恋就轻易被她掌控?

白术身为天子,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凭着她的身份想要将楼湘湘弄入宫里确实易如反掌,但是不行呐……她若是表现出对此事胸有成竹的模样,楼湘湘便不会记着她这份恩情。

“傻妹妹,想当天子的女人可不容易!岂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我说你呀,不如找个真心待你的好儿郎嫁了,总好过宫中的寂寞日子。”楼湘灵苦苦相劝。

楼湘湘却不依不饶,她皱起了眉,“姐姐,你怎么也如其他人一样?我楼湘湘好不容易遇见了命中注定的男子,绝不会放手!”

一场名为爱情的游戏正式开始,谁为棋子?谁又是下棋者?

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238章 杜鹃的妃子梦

最近,帝都楼二小姐风头大盛。

据说这是个双十年华的老姑娘,流落民间多年,但是生得艳丽无双,比她的王妃姐姐还要好看,不仅如此还有着大丈夫一般的豪气,因而天子对她青眼有加,当夜便在楼府中留宿。

众人暗自猜测,楼二小姐就是被纳为妃子也说不定呢!

当然,树大招风,她也引来了一些人的非议。

无非都是些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人,比如她身边这位。

杜鹃倚在桌边一边剥着瓜子壳一边和司玥闲谈。

“我说月牙儿,你前几天去见了那楼二小姐,给我说说她长得如何!可有我好看?”她一边眼巴巴地瞅着司玥,一边手下不停地剥着瓜子壳,唠嗑干活两不误。

司玥在一旁耷拉着眼角,顺手抄起两粒瓜子仁往嘴巴里扔去,嚼完之后才慢悠悠地瞥了一眼杜鹃,声音散漫:“肚子,你是不是上完茅坑没洗手?我咋觉得这味有点儿不对。”

杜鹃一翻白眼,她知道这月牙儿是从山里来的,说不定还是从哪个穷山沟里出来的,一说话就暴露了自己的满身土气,“肚子”也就算了,如厕怎么能说成是“上茅坑”呢?

真是污秽至极!还好她可是生在帝都,+.帝都见过世面的人,即使是丫鬟,那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丫鬟!

“嫌弃你还吃?都拿来都拿来!嫌弃就自己剥去!”杜鹃不客气地将满碟子的瓜子仁往自己身边扒拉,一边还向着司玥翻白眼。

不知为何,自从月牙儿从楼府里回来之后她就越发想亲近她了!就连说话较之从前也随意了不少,有些掏心窝的贴心话也敢随口往外说了,就仿佛她心中坚信月牙儿是个可靠的人一般!

难道去了那种贵人齐聚的地方,自身也会沾染一些贵气?

司玥嘻嘻一笑,腆着脸凑上前去,“钰公子最爱吃瓜子仁啦!这阁子里与我亲近的也只有你了,一般人想要剥我还不乐意呢!你就给我尝两颗呗,闲得慌!”

杜鹃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瞧瞧这人是多么的死不要脸!宁愿在一边闲的发慌也不愿搭把手帮她一起剥瓜子壳,可是她偏偏就拿她没办法。

“好啦好啦!”杜鹃嘟囔着,不情愿地拨出一小部分到她手中,“你省着点吃,我剥的手都酸了也没舍得吃一粒,别看了别看了!这些都是给钰公子的!”

司玥笑嘻嘻地拈起瓜子仁慢悠悠地品尝,农家肥培育出来的葵花籽吃着就是香!刚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是却是越吃越有味,齿颊留香,她偷瞄了一眼杜鹃手边的碟子,杜鹃立刻用胳膊护住,眼神警惕。

司玥嘻嘻一笑,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眼神坦荡又无辜。

这丫头瞎紧张个什么劲啊!钰公子哪会喜欢这些小姑娘才爱吃的小零嘴!他不仅不爱吃这些零食,就连饭菜也不喜欢吃,最后还不是进了她的肚子?

这些自己欺骗自己的小女人呦~

这种无辜的眼神却被杜鹃误解成了可怜巴巴的乞求,她不自在地将脸撇到一边,而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嘟囔着:“大不了以后我当上贵妃什么的,就让你跟在我身边伺候呗!”

司玥咀嚼的动作一僵,而后又变成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她觉得这小丫头想象力挺丰富的,大约是听多了说书吧,她这段时间不仅忙着凑到钰公子面前搔首弄姿,而且还整天眼巴巴地凭栏远眺。

明媚而忧伤,衣袂翩飞,好一幅美人凭栏图,将自己臆想成管家小姐。

其实拥有这样欢脱而乐观的心态也挺好,至少在草蝴蝶拿她出气的时候她还可以自导自演,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明珠蒙尘的绝世佳人,连落泪也修饰得凄美而忧伤。

只待自己的真命天子有一天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五彩祥云,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时刻将自己从这水深火热的世界解救出去。

当然,如果真命天子能够拉着一车子黄金来给她赎身,那么就算他长得又肥又蠢也没关系。

自从杜鹃向自己倾吐这个如此伟大的梦想之后,司玥对其表达了一种深深的敬意,偶尔也会好心指点她在卖力表演时的尚不完美的演技,以便能更容易打动观众。

“月牙儿你就给我说说呗!你说能被天子看上的人与我相比如何?她可有钰公子好看?”

看来杜鹃对楼湘湘是记在心里了,瞧着她一脸纯真的样子,只怕并不知晓茗烟阁的内幕,傻傻惹人爱,其实能够傻一辈子也挺幸福,最起码说明有人愿意为你提供一个没有伤害的环境。

“我就隔着老远瞅了一眼,长得还不赖,跟个狐狸精似的,挺勾人~不过还是比钰公子差得远了~”

“那我呢那我呢?”杜鹃急切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司玥从她胳膊下的碟子掏出几粒瓜子仁塞入口中,而后才不紧不慢地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些人喜欢狐媚的,有些人喜欢温柔的,也有些就偏偏喜欢那些肚大腰圆的,我也不知道陛下喜欢的是哪种……”

她从碟子里又掏出了几粒瓜子仁,杜鹃正双手托腮,满脸憧憬。

其实就容貌而言,杜鹃也算得上是个清秀佳人了,若是化化妆,再穿件漂亮衣服,与官家小姐无异,只叹她出身不好,也只能在这烟花场所做个小丫鬟。

司玥尚且能够看出红妈妈对这小丫头多少是有点不同的,否则以她这个年纪早该出台接客了,可是红妈妈偏偏让她伺候草蝴蝶。

要么是真拿她当亲闺女疼爱,要么就是养肥了再宰,不过依着红妈妈视财如命的性子,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对啊!你说的很有道理呢,说不定陛下就喜欢我这种清水出芙蓉的小美人呢!”

司玥抿了一口茶水,感叹着:“一入宫门深似海,就这般想要踏入那虎狼之地么……”

“不!凭我的身份刚开始是当不了妃子的!”司玥听着点点头心想这小妮子还有点常识,杜鹃斗志昂扬地继续说下去,“不过没关系,即使是进去当个宫女也好!说不定哪天陛下就对我瞧上了眼呢!”

“……”

“月牙儿,你说陛下哪天才会来茗烟阁啊?他不来的话又怎能将我带到宫中……啊啊啊!你怎么将瓜子仁都吃了?我剥给钰公子的!快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

上一刻还野心勃勃的杜鹃此时凶神恶煞地掐着司玥的脖子使劲摇晃,非逼她将吃下去的瓜子仁都吐出来。

两人正打闹着,忽然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呦,我说怎么就这么热闹呢!原来是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偷吃啊……”身材丰满的穿着暴露的草蝴蝶顺着楼梯走下来。

因为是大白天,所以她并没有仔细地收拾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脸也没洗,素净的模样明显不同于上妆之后的妖媚,她扯着嘴角,要笑不笑地看着两个人,就如一个居心险恶的后妈。

杜鹃看见她之后立刻收回了掐在司玥脖子上的双手,小声问候着:“主子,您醒了,可有什么要吩咐奴婢去做的?”

草蝴蝶嘴巴一咧,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语气轻蔑而嘲讽,“我哪敢吩咐你呦!你是贵人呐!说不定一转眼就进宫去做妃子了!得得得,你也别叫我主子,我受不起!”

她剜了一眼司玥,扭着屁股又走上楼去,一边走还一边说:“我这座小庙容不了你这尊大佛,我得了空就跟妈妈说去!你爱上哪上哪去,就是成天给钰公子剥瓜子壳我都没意见!”

草蝴蝶对钰公子痛恨至极,只因为他一来,她的地位便直线下降,甚至连名字也被改成了这副怪样子,偏偏还敢怒不敢言,故而她看司玥也极不顺眼。

杜鹃真是撞在了枪口上,她和谁亲热都行,偏偏就选了钰公子身边的贴身侍婢!这下草蝴蝶是狠了心要舍弃她的!

完了完了,一旦被自己伺候的姑娘嫌弃,那么这小丫头以后可就不怎么好过了,说不定是接客,说不定是被调去做粗活。

司玥准备象征性地安慰她几句,为她以后掏大粪的职业做个心理建设,哪知杜鹃却忽然一嗓子就嚎了出来,声音婉转凄切。

“我的命~~好苦~呦~”她拍打着自己手上的胸口,眼中滚下了泪珠儿,“良人!良人~良人何时能出现~”

这是在唱戏呢!

只能说这小丫头命太好,既没被赶去做粗活,也没有从此沦落风尘,她……做了司玥的小丫鬟。

原本是要给钰公子的,钰公子嫌弃,好说好歹终于同意留她,只不过要听从司玥的差遣。

于是,司玥现在也算是半个主子了。

钰公子……自从那****独自从楼府溜出来跑回茗烟阁后,二人便再也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他原本就不需要她的伺候,她也乐得逍遥。

此时,杜鹃双眼发光地盯着钰公子,急不可耐地上前推销自己,“钰公子!我是杜鹃!我今天给您剥了一整天的瓜子仁呢!”

钰公子的眼神却飘向了司玥,“小月儿,几日没换药了,你进来。”

第239章 风光不再

屋中燃着檀香,袅袅香烟飘忽不定,变幻出一幅幅奇异的图案。

司玥对着钰公子颔首微笑:“多谢钰公子救命之恩。”

钰公子上前两步,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敛目看她,隐隐透出些委屈,“你,你这是何意?”

司玥眨了眨眼睛,她缓缓伸手,在虚空中遮住了钰公子眼睛以下的部分,声音慵懒淡漠,“我是该叫你钰公子,还是……凤钰殿主呢?”

只剩下眼睛及以上部位的钰公子分明是终日面具遮脸的凤钰殿主!

她嘻嘻一笑,赞叹道:“难怪当初凤钰殿主不以真面目示人呢,原来面具之下竟然有倾城之姿!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见了也难以把持啊!”

钰公子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的神色,眼神宠溺如初,就如冰雪般清冽动人,却又温暖如阳,他牵着司玥的手,“小月儿,你终于记起我了!我还想着你要把我忘到什么时候呢!”

他嗔怪地伸出一指点上她的额头,动作甚是亲昵,语气却带着宛如孩童般的撒娇,“既然记起来了,那我们便尽快离开这里吧,寻个没人的地方过日子去!”他眼神羞涩又欢快,“这段时间我已经攒了不少钱,不必卖艺也能养活我们俩啦!”

这位殿√,↓.主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抽风,却又神秘的近乎诡异,他似乎早已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性别,知道关于她的所有一切,可是她却被蒙在鼓里。

“他们呢?”司玥指的是当日和她一起跳下悬崖的上霖以及韶寻,既然凤钰能将她找回来,那么便不可能没有看见他们。

凤钰抿了抿唇,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顿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他们两个跟着沐九弦走了……”

他偷偷瞄着司玥的表情,又连忙为自己辩白道:“当时我只有能力救你一人,刚把你捞出来,沐九弦就带着人赶过来了,她似乎是专程找过来的,我想着既然有人能救他们,便……”

“嗯,知道了。”司玥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不悦的情绪。

凤钰试探着问:“那么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我当时身上的书呢?”她问的是白染留给自己的秘籍,里面指引着宝藏所在地点。

凤钰连忙向里间跑去,甚为欣慰地说:“我都好好放着呢!都给你留着,还有紫玉石,一片也没少!”

他捧出一个小包裹,献宝似的捧到司玥面前,司玥看也没看便直接揣入了怀中,她捋了捋额前的刘海,笑眯眯地问着:“我之前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一戳我的脑袋我就清醒过来了?”

凤钰扭着手指,眼神纠结,他是很小心很小心地触碰,没有戳……

“我是神医……你那时是脑子坏了……”

司玥恍然大悟似的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多亏了凤钰殿主司玥才得以重返人间呢!”

鬼才会信你呢!

她摸着自己的小包裹,甚为满意,转身便欲离开,凤钰宛如幽灵般飘到了她的身前,声音柔柔的,“小月儿,脸上的布该拆下来了……”

司玥脚步一顿,慢吞吞地抛出来最后一个问题:“你往我脸上……抹得是什么……”

她的脸根本没有毁容,完好如初,但是却被凤钰蒙骗了好一段时间,亏自己还傻乎乎地伤心了好一段时间呢!

她没有将脸上的布拆下来,帝都多熟人,一不小心便会碰着,不如暂且就以这种古怪的姿态见人,她忽然想起白术最后看自己的眼神,那赤。裸。裸的鄙夷,嘿~看来自己的伪装很成功!

在得知钰公子的真实身份之后,司玥没有再多问,就连内力因何消失也毫不在意,随意而任性,凤钰也没有透露更多的意思。

两人相处的模式古怪却又自然而然,因为脑中更为清明,司玥便也弄清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对凤钰的依赖可能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很熟悉,很安心,就仿佛是重新回到了母亲子宫一般的温暖,让人留恋。

凤钰他……是仙吗?

林星儿口中的蛇蝎美人,那个软嫩童音透露出的可恶仙人,再加上他的奇异举动,一切矛头都指向了凤钰。

呵,仙人呢……

木灵的神思从自己身上彻底消失,剩下的便只有最为纯净的司玥,尽管如此,她仍然对这个身份感到可笑。

仙人是来戏耍是人的么……

仙人可真是了不得呢!即使木灵身份卑微,但是想要控制她这么一个凡夫俗子依然是手到擒来啊,被推下诛仙台的木灵并没有如预料中一般灰飞烟灭,兴许是乾坤丹的作用,她身躯虽毁,但神思尚存,甚至妄想夺取她的身体!

说来惭愧,虽说木灵最后没有成功,但她也确实恍惚了一段时间,偏偏这种恍惚的情绪就像是刻入了体内,她本人却没有感到丝毫异样。

要是时间一长,她说不定就被温水煮青蛙煮成了一锅青蛙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即使自己只是作为旁观者看了一段戏,但不知不觉间却已深陷其中。

她轻轻一叹,接下来的大戏她只怕也无法独善其身,既如此那便搅个翻天覆地吧!

杜鹃成为司玥的小丫鬟没多久后便再一次爆出了料:风光无限的楼二小姐完了!她竟然被赶出了楼府!

原来自那日的接风宴之后,楼父便翘首以盼陛下一纸诏书将自己的大龄女儿召入宫中,可是左等右等,天子就仿佛忘记了楼湘湘这个人一般,压根不提!他甚至又新纳了几个美人。

楼父整天急得睡不着觉,因为那些原本对他恭维至极的大小官员眼神开始不对劲了,说起话来也含沙射影,似是讥笑他妄想天开,毕竟天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怎么会对这样一个老姑娘上心?

帝都中也开始流传起各种各样的谣言,笑话楼二小姐爬上了天子的床却又被抛弃,也有人猜测楼二小姐说不定最为擅长这种狐媚之事,甚至传言她引诱自己的亲姐夫!

所谓墙倒众人推,一旦红人变为笑柄,便注定成为看客们的笑料,嘲讽将会有如潮水般将人吞没。

第240章 最后的机会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些流言中,猜测的成分居多,大部分是民众茶余饭后闲来无事编篡的,起初人们只是在街前巷尾嘀咕两句,渐渐地,就连楼府中的下人们都开始谈论了。

譬如楼二小姐腆着脸往男人床上爬,譬如楼二小姐引诱自己的姐夫,再譬如楼二小姐说话行事如男子般浪荡随性。

当这些不堪入目的话传到楼父耳中时,他气得将那些论嚼舌根的下人乱棍打出了楼府,自己的小女儿则在一旁哭成了泪人般,他赶忙心疼的安慰了好长一段时间。

“爹爹!他是不是……是不是把我给忘了?”情窦初开的小女人泪眼婆娑。

楼父捋着胡子长长叹息了一声,君心难测,他也摸不透陛下心里想着什么啊!但是他又怎么舍得让自己最心疼的小女儿伤心?他含糊其辞:“怎么会呢!湘儿长得这般俊俏,比男子还要有见识,陛下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把你给忘了!”

“那为何他总也不来见我?爹爹,你是在哄我吧……其实他是早把我给忘了吧……”楼湘湘毕竟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了,尽管她看似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但是尚且还有辨别真假的能力。

楼父心中一惊,只觉这个小女儿的眼神太过犀利,好似一眼就⊥,△.能看出他心中所想,他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神,却仍然说道:“陛下这不是在冷落你,而是在考验你!”

“湘儿,你不同于那些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不仅有胆识,而且有自己的见解!陛下是过于看重你才会冷落你呢,这段时间你就在房中好好考虑一番吧,若是到时候还是执意入宫,那便说明你对陛下的爱慕是出自真心!为夫先走了。”

楼父匆忙走出房间,蒙骗了自己的小女儿,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接下来的几天,楼湘湘便闭门不出,最终,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并且坚持了最初的决定。

只是,当她兴冲冲地去向楼父说明时,却被赶出了楼府。

原来这段时间内,楼父架不住流言蜚语的诋毁,他暗地里找了媒婆给楼湘湘寻找婆家,可是这丈夫也不好找啊!

要么是中年丧偶的商户,要么是妻妾成群的富绅,再不然就是身体有残缺者。

他女儿怎能嫁与这些人呢!楼父怒不可遏,媒婆被他逼急了,竟然甩出一句:“嫌弃别人也不知道先看看你女儿!她名声在帝都早臭了,要不是你给的钱多,我才懒得帮你费这个心呢!要是想找好的,你就得出了这帝都!”

楼父老脸一红,最终敲定了一个姓柳的落魄秀才,那个秀才长得倒也端正,只是整日沉迷在科考之中,年近三十还未娶妻生子,家里太穷了啊!

贫穷不是大问题,只要能把楼湘湘嫁出去便已经谢天谢地了。

楼父暗地里和秀才一家择了日子,准备悄悄将楼湘湘给送过门去,毕竟这桩婚姻算不上是什么喜事。

楼湘湘兴冲冲地跑去找楼父,她猛地发现,不过几日不见,楼父竟然憔悴了很多!

楼父正值壮年,长得相貌堂堂,蓄着两撇小胡子,给人的感觉就是格外精神,但是此时的楼父满脸憔悴,下巴上冒出了不少胡茬子也没来得及打理,就连衣服也只是胡乱套在身上的,他眼角下耷,眼球布满了血丝,好像老了十岁。

“爹爹……你怎么了?”

楼父看见楼湘湘之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连忙将媒婆打发走,眼神躲闪。

“那个是媒婆吧?爹爹,家中谁要成亲?是你瞒着我要续弦吗?”楼湘湘不可置信的看着楼父,强颜欢笑着,只是这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湘儿。”楼父叹息了一声,“别等他了。你听为父的劝,你……就嫁了吧!”

楼湘湘娇躯一震,脸色比纸还要苍白,她强作镇定,眼中却仍是蓄满了泪水,止也止不住的从脸庞滚落下来。

“爹爹,这便是你说的考验吗?”

楼父心中一震,几日前他用这谎话将楼湘湘蒙骗了过去,丫头信以为真,可是他今日的做法却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啊!

楼湘湘的眼神过于决绝,楼父忍不住慌乱起来,他赶紧说:“湘儿,你就嫁了吧!你也不听听外面的人都在说些什么!那些话简直不堪入耳!就是你自己不在意,你也得想想爹爹啊!我也就罢了,这么大的年纪还怕人说闲话?只是你姐贵为王妃,你要她的脸往哪里搁?”

“湘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再拖下去你也只能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了!听为父的劝吧!好不好?我给你找的人家还算不错,相貌品行都配得上你,就是家中拮据了点,这也没关系,只要小两口过得好就比什么都强,你说是不是?”

楼父絮絮叨叨地说着,楼湘湘心底忍不住一阵阵发凉,原来她在父亲眼中不过是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配得上她?那个满身酸腐之味的穷书生?屡试不第的蠢秀才?

呵,原来在父亲心中她只配得上这种人,是她高估了自己。

楼父见楼湘湘半晌不说话,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但与此同时心中也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楼府虽然算不上世家贵胄,但是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凭着王妃女儿的身份,他在朝中也是风生水起,更没有人敢对他说三道四。

但是现在呢?想到那些人眼中的嘲弄和讥讽,他越发不是滋味了。

他原本只想到女儿认祖归宗是件好事,却没有预料到现在这件事,简直丢尽了家里人的脸,就连大女儿也私下里找到他暗示听到的那些闲话。

可是看楼湘湘的样子却仿佛跟他犟上了一样,他不禁有些生气了,刚欲端出父亲的架子准备好好将这个不肖女教训一番,却见楼湘湘擦干了眼泪。

楼湘湘不再哭泣。她抬起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动作缓慢却又带着一种下定决心之后决绝,她眼神直直地看着楼父,表情平静,楼父却从中窥到了一种女儿对父亲的失望。

“好,我嫁。”

楼湘湘声音平静,她说:“娘亲去得早,父亲便是女儿的天,不敢不从命。”

楼父心中一颤,想到死去多年的结发妻子,心中充满了愧疚,险些就要收回自己之前说的话了,楼湘湘又说:“只是在出嫁之前还请父亲应允女儿最后一件事。”

“只要为父能做到便一定会答应你的!”

楼湘湘眼中含泪,她深深地看着楼父,似是在诀别一般,“出嫁之前的这段日子,女儿想在别院静心休养,那里清净,听不见闲话,也省的给爹爹丢人……”

楼湘湘深深地凝视着楼父,这是她给予楼家的最后一次机会。

这么多年,她徘徊在生死边缘,忍辱负重,就连这具身体也不知被多少人碰过,可是罪魁祸首不仅没有受到惩罚,而且还平步青云,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无情掠夺。

最让她心惊的还是楼父。

她依稀记得,年幼的自己被这个男人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宠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也正因为如此才养成她后来的骄纵性子。

纵是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转淡,但她心中仍是期待着的,就算不能待她如初,哪怕只残余着些许父女之情也好。

可是现在,这卑微的期望也被毁于一旦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其实在楼父心目中,楼湘灵才是他真正的女儿,是给他脸上贴金的孝顺女儿!而自己不过是个扫把星。

这些日子,楼父虽然在尽心竭力地弥补自己,但总透出一种疏离感,两人在一起交谈,楼父更多的是夸楼湘灵以及他的小外孙白羽,那时他笑得满脸幸福,完全忘记了旁边还坐着一个自己。

要么是谈论楼湘灵,要么就是冷场,两人都有察觉,于是所谓的父女交心便越来越少了。

“好,一切都依你的,我立刻让人收拾衣服送你过去。”

心,彻底的冷了。

在外人眼中,楼湘湘是被赶出楼府的,而楼父自此也不再谈论这个小女儿。

楼湘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对镜梳妆,她掩嘴轻笑,“那丫头可有埋怨什么?”

“回王妃的话,她一句怨言都没有,去别院还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哦?呵……也好,先冷她一段时间吧,不受尽冷落又怎晓得我这个做姐姐的好?让春儿喜儿好好看着她,别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是。”

……

被抛弃的女人如何重新吸引心上人对自己的注意?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所有女人心中的梦中情。人对她另眼相待,让她变成万众瞩目的存在。

“钰公子,您不是还欠着楼二小姐一份人情吗?不如趁这个机会将它还了。”司玥笑眯眯地看着纱帽罩面的凤钰,眼神挪揄。

“小月儿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又怎敢不从?只不过这长夜漫漫,冷榻难受……”

“嘿嘿,我来给公子您捶背,公子终日操劳实在是太辛苦了!”

“小月儿……”

“肚子肚子,你不是想见楼二小姐吗?快快给她送一封信过去。”

第241章 月牙儿是主子

杜鹃如愿以偿见到了楼家二小姐,她原本是盛装打扮端足了架子的,生怕这飞上枝头的麻雀瞧不起自己。

但是……

送完信回来的杜鹃一直心神不宁,也不沉迷她所扮演的角色了,反倒是表现出一种凄苦而怜悯的表情。

“月牙儿……我觉得她好可怜。”杜鹃就连倒茶也在想着楼湘湘,茶水溢出了茶盏边缘,流至桌面,循着本性在桌面蜿蜒爬行,顺着桌角滴落至地面,汇聚成一汪小水洼。

“就和那些说书里的管家小姐们一样,本是富贵命却阴差阳错成了贫家女,仅有的亲人嫌她丢人,就连那些丫鬟也敢欺她,可是她确实是个有胆识的!月牙儿,我觉得那样的人不该这样随便下嫁了此一生!啊啊,鞋湿了湿了!”

杜鹃惊呼着将茶盏扔下,在地上跳来跳去,跳完之后她又如着了魔般开始念叨:“她是我见过的真正管家小姐呢!琴棋书画样样皆能,而且及宽容又大度,长得又美,你说世间有这样的人吗?我觉得她是个能做皇后的!”

司玥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问:“她给了你几锭银子?”

杜鹃小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捏着衣角嗫嚅道:“你怎么这般庸俗……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十两呢!足足有︽,●.十两呢!月牙儿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你说她是不是做皇后的?真是大家风范呢!”

她捧着小脸开始荡漾,“就算没有真命天子来给我赎身,一旦我赚足了银子便可自己给自己赎身~那两个丫头真不知道好歹,竟然居心不良~”

“你若是喜欢她就叫她给你赎身呗,若是她真的做了皇后,那你不就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司玥挪揄着。

“有道理!”如此荒唐的建议,杜鹃听了却甚觉有理,“说不定还能被皇上看中呢!哎呦呦~咱也能混个主子当当~”

她春风满面地遥想,在瞥见司玥的脸色后又立刻狗腿似的凑到她面前,嘿嘿笑道:“就算是当了主子,月牙儿也是我这个主子的主子!嘿嘿!”

此次的美差是司玥交付给她的,多亏司玥她才能赚这么多外快,故而感恩戴德。

“肚子,你念过书么?”

“念过念过!小时候被红妈妈提着耳朵念书呢!”似是回忆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杜鹃的整个表情都差点扭曲了,“红妈妈总是骂我又笨又丑,不能上台接客,又干不了重活,所以就让我识字念书。”

杜鹃凑到司玥耳边抱怨着:“红妈妈可厉害了!简直就是一毒妇!每天需认十个字,认不得便不能吃饭,还说要把我给卖了!吓得我呦~”

司玥掩嘴轻笑:“呦,没想到肚子还是个有学问的呢,以后可不能再小瞧了!改天也露一手让我瞧瞧?”

“那是那是!”杜鹃骄傲地一扬脑袋,“除了女戒,我还会四书五经呢!看的书可多了!”她称赞着自己,忽然间表情凄切了起来,“小月儿,你说我会不会也是个流落民间的官家小姐?否则怎么会如此博学多识呢!”

正当她感叹着自己红颜薄命的时候,红妈妈神色慌张地从楼上跑下来,她似是在寻找着什么,见到杜鹃时眼圈立刻就红了,眼神也凶狠起来,杜鹃畏惧得将脖子一缩,下意识地往司玥身后躲藏,红妈妈却上前一把揪住了她,顺手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往她身上抽去。

“你个死丫头跑到哪儿去了?!不是早告诉过你别一天到晚在外面野吗?!你怎么就不听?怎么就不听?我今个儿非打死你这个丫头!”

红妈妈眼圈发红,似是癫狂了一般用鸡毛掸子抽打着杜鹃,还没反应过来的杜鹃莫名其妙挨了好几下,幸而她穿的衣服比较多,所以即使红妈妈下手很重,但是大部分力道仍是被衣服挡去了。

“救命啊!月牙儿主子快来救救奴婢!奴婢要被打死了!”杜鹃叫主子倒是叫得挺顺溜,连连向着司玥哀求。

“死死死!你若再说死我便打死你这个混丫头!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老娘养你这么多年你说死就想死?呸!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哎呦呦~红妈妈饶命呦~不敢了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红妈妈将杜鹃按在桌子上,狠命地抽打着,似是癫狂了一般,情绪极为激动,嘴里骂骂咧咧着,但是眼中却分明含了些许泪水。

司玥直接上前夺去她手中鸡毛乱飞的鸡毛掸子,红妈妈一愣,直觉就要去寻找罪魁祸首,见是月牙儿她准备开骂,但是在对上她的眼神时却忍不住身体一颤。

这双眼睛……就仿佛早已洞察了一切,带着种无所谓的慵懒以及奇异的慈悲,就如佛看众生,悲悯而残酷,这是月牙儿的眼神么?

“你……”

司玥微微一笑,眼神柔和散漫,似是含情,“红妈妈,杜鹃方才是给楼二小姐送信去了,钰公子因为要报答楼二小姐对自己的解围之恩,所以去为她弹琴解闷,她没有私自走出阁子。”

红妈妈一愣,这番话犹如清泉注入脑中,她清醒过来,方才是她太过冲动了。

杜鹃连忙从红妈妈的禁锢之下逃了出来,委屈地躲到司玥身后寻求庇护。

“而且……肚子现在是我的人,红妈妈不分青红皂白就当着我的面对我的人用刑,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杜鹃一愣,心底瞬间涌起了一股夹杂着崇拜的感激之情,她没想到司玥竟然能为了自己和恶毒又贪财的红妈妈对峙!

红妈妈也是一愣,这怔愣中却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呢?杜鹃现在是月牙儿的人,她连打骂的资格都没有了……

“主子,你对我真好!”杜鹃笑呵呵地揽着司玥的胳膊,狗腿的谄媚着。

“呦,小乖乖~你可是我家的孩子,不对你好对谁好?走,现在去收拾钰公子的行李,咱们即刻启程吧。”

“嗯嗯,咱们立刻就去!”

孩子……

红妈妈双手撑在桌上,眸中流露出彻骨的忧伤。

第242章 风光再得

钰公子报恩弹琴,引得众女妒忌不已,一时间,原本清冷的楼府别院人满为患,登门造访的人不计其数,却偏偏都被楼二小姐以身体不适拒之门外。

此事传到静王妃楼湘灵耳中,她有些坐不住了,大清早的轻装简从来到了楼府别院,美其名曰探望处于伤情时期的楼湘湘。

别院本是闲时休闲处所,大多处于清幽雅致的郊区,少有人烟,却正好能寄情山水,别有一番趣味,楼府别院也不例外,精致的小院子虽然冷清却格外幽雅,常年在此的只有三个做饭打扫的老妈子,慈眉善目,看着甚是可亲。

楼湘灵由一个漂亮的小丫头在前面领路,心下却是不愉而差诧异的,楼湘湘身边的两个小丫鬟是她的人,别院只有三个老妈子,总共不过六人,那么眼前这个自称杜鹃的娇俏姑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楼湘灵细细打量着杜鹃,这件这丫头长相秀丽,精神气十足,笑盈盈的样子很是讨喜。

她定了定神,面色肃然地往里走,原本以为见着楼湘湘她必定是愁眉不展哀泣连连的,哪知隔着老远就听见了女子的笑声,像是遇见了什么开心事一般,她抬眼瞅去,却差点气得吐血。

她安插在楼湘湘身边的两个小丫鬟此时正趴在地上,屁○←,∽.股朝天空的方向高高撅起,脸颊朝下紧贴着地面,嘟起嘴巴去含散落在地的珠子,两人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脸上露出敢怒不敢言的怨气,狼狈至极,一颗颗珠子圆润光泽,稍微碰触便会滚到一边,两个小丫鬟又连忙不顾形象地去用嘴巴含,含到了珠子又屁颠屁颠地往回爬,如此循环往复。

“快点快点!只剩下半柱香的时间了,若是完成不了你们就收拾包裹走人吧!”楼湘湘捧着暖手炉在一旁悠闲地看着,眼神轻蔑。

楼湘灵心里咯噔一下,却仍是摆出满脸的笑意,楼湘湘笑得比她还要欢快,一个劲儿地说些闲话,绝口不提心上人的事。

楼湘灵有些按捺不住,她皱眉不赞同地看着楼湘湘,略带了些责备:“这两个丫头都是伺候你的,你怎能如此任性让她们做出这等事来?”

两个小丫头在一旁抹着眼泪儿,委屈地看着楼湘灵。

“这两个丫头手脚不干净,偷拿我的首饰不说,竟然还想在我面前作威作福,简直可恶!原本是要将她们赶出去的,但是毕竟主仆一场,先略作小惩吧。”楼湘湘抿一口香茶,满脸的不在乎,继而她小脸一垮,“反正我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虫,我也不乞求别人怜惜我!”

“你好歹是楼府二小姐,怎可如此自暴自弃?”楼湘灵皱眉,暗地里使了个眼色让两个丫鬟退下,楼湘湘见了心下冷笑。

“此番我来就是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楼湘灵故弄玄虚,直到瞥见楼湘湘脸上一显而出的期待神色后才慢悠悠开口。

“陛下听闻你出了楼府,要来看你呢!湘儿,你的好日子来了!此番你一定要听姐姐的话,姐姐保准让你一举博得圣上欢心!”

……

“陛下表面上态度冷淡,但实则对楼二小姐念念不忘,楼府别院中二人私会,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良缘佳话”。

当这一段说辞在帝都流传时,楼湘湘已经进入皇宫成了天子的女人,据说大兴天子独宠美人,三日不早朝,惹得众大臣暗地里抱怨此女“祸国殃民”,皇帝听闻谣言,一怒之下贬谪了好几位大人,无人敢言。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其父由中书侍郎升任至尚书一职,其姐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而楼湘湘则被封为“明妃”,盛宠不断,风头无人能及。

地位越高,楼湘灵心中的不安就越大,自从别院相见之后姐妹二人便从未单独相处过,虽然宫内赏赐不断,但她的精神似也越来越恍惚,终日疑神疑鬼,总觉着身后有一双眼睛在冷冷窥探着自己。

此时她正倦怠地倚在榻上,炉内燃香,丫头婆子都被她打发走了,风流丈夫又去逛窑子来了,见着烦心,她连骂也懒得骂了,索性随他去了,屋内空荡荡的,就连她的儿子白羽也被召入皇宫了。

这是好事。

天子膝下无子,却对羽儿如此厚爱,就算是被立为储君也不是不可能,多多进宫交流感情只是一个开端。

楼湘灵有这样的野心,她想要自己的儿子成为大兴下一个帝王!

楼湘湘不能有孩子,宫里的那些女人们也不能有孩子,天子眼中只能看到一个孩子,那就是她的羽儿!

楼湘湘能有今天这个位子完全是在仰仗她,若不是她将白术引去楼府别院,这两人也不会造就一段干柴烈火,所以楼湘湘必须听从她的吩咐去做事,她能将她推上高位,便同样能够将她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不安呢?就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一样,她按压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却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沉重,恐惧,毫不留情地搅动着她的情绪。

“来人啊!来人啊!”她忽然开始向门外喊。

门被人推开,一缕冷风顺着门缝悄然飘进,轻微的门响过后,房间又陷入到一片死寂之中。

“春桃,奉茶!”楼湘灵抚了抚渗出冷汗的额头,听见响声后她心里多少好受了点,总觉得踏实了点,一时口渴,忍不住想喝水,但是做惯了主子的她甚至连倒水这件事都懒得自己动手。

“嘻嘻……”

死寂的房间中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声音清润慵懒,带着些兴味,甚是好听,但是这声音停在楼湘灵耳中却犹如平地一声炸雷响!

这声音不是春桃!她猛地从榻上坐起来,这个时候才发现房间内并没有春桃的身影,紧闭的门却被人打开了一条缝,但是,房中除了她并无其他任何人!

是幻听了吧……

她抹了把额上的汗,在她第一次陷害楼湘湘后便接连做了好些日子的噩梦。梦中,楼湘湘身体残缺,眼珠子被人挖了出来,脑浆四射,凄惨有如恶鬼,但却死死抓着她的衣服叫她姐姐,那一声声惨叫宛如索命使者。

多少次,她都是从这样的恶梦中惊醒,惶恐至极。

但是她现在不怕了,身居高位,手上总会有几条人命,都是些卑贱的奴才,不值一提。

“嘻嘻……”

嬉笑声再次响起,就像是一个恶作剧的孩子,没有恶意,却总能激发出人心底最深处的罪恶感。

“是谁?出来!别装神弄鬼!本王妃不怕你!”楼湘灵对着虚空处大喊。

“呵,你在害怕呢……你在怕什么?怕你最亲爱的妹妹将真相公之于众?别担心呦~楼大小姐的美名在民众心中可是由来已久呢……”

楼湘灵心脏猛地收缩,眸中闪过一丝狠绝的杀意,“你在说什么?本王妃一句也听不懂!”

“王妃刚才的眼神……是要杀了本公子吗……”

声音清幽宛如流水,汩汩动人,犹如深情的呢喃,透着种懒散的哀怨,这句话就像是在附在耳边说的一样,楼湘灵的汗毛忍不住战栗起来。

“狠心的人呐……既然王妃不欢迎,那本公子还是走了吧……借酒消愁,把酒言欢,酒后胡言乱语也不知会不会有人信呢……”

“站住!不许走!”楼湘灵脸色倏变,她紧握拳头,压低声音怒吼着,“你究竟想要什么?!钱?权?说!”

隐在暗处的声音一顿,继而似是怜惜般叹道:“王妃何必将本公子想得如此庸俗……这人间俗物于我有何用处?本公子不过是路过此地,窥见吉凶二兆同时降临此地,略感诧异罢了。”

“哼!装神弄鬼!将你的要求说出来!”

“大福即大衰,王妃之位极为凶险,罪孽深重,除天子之位不能除,真龙庇佑,百鬼绕行,还望王妃斟酌,斟酌……”

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浅浅的余音,重重敲击着楼湘灵的心脏。

天子之位,天子之位!

王府外的大街上忽然出现一个如玉少年,有玉树临风之姿,眉眼生得温柔而多情,却总是带着一种淡淡的慵懒邪魅,随便一个眼神便足以让任何女子脸红心跳。

宽大的灰衣本不合身,但是穿在他身上却有乘风欲去之姿,翩跹摇曳,宛如踏月而行的仙人。

行人纷纷看痴,甚至猜测他莫不就是那位天下第一美人钰公子?

对面街上窗户大开的二楼,静王白易白日宣淫,美人在怀嬉笑取乐,怀中女子的眼神忽然就如痴住了一般凝着外面,他好奇地探头望去。

拥挤繁华的大街上本是水泄不通,但是灰衣少年却遗世独立,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带,行人即使眼神痴迷也是稍微避开。

如玉少年眼神慵懒淡漠,却又透着种浅浅的悲悯,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纯澈的双眸满含深情,酝酿出蛊惑的漩涡,醉人心弦。

少年对着静王勾起唇角,浅浅的弧度却带着宿命般的定论。

“美人……”

白易轻轻呢喃着,早已忘了少年的性别,只觉府中任何一自诩美貌的姬妾都比不上少年的一根手指头。

少年浅笑着离去,就彷如是误入人间的精灵,再也寻不到。

第243章 男女都不是好东西

红妈妈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灰衣女子,“杜鹃进宫了?”

司玥一边咬着烤红薯一边含糊不清地应着:“嗯啊嗯啊!她说要去赚大钱,回来给我赎身。”

‘“这怎么行呢……怎么可以!你为何不跟我说一声?”红妈妈的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提高了声音质问着司玥。

司玥慢慢咀嚼着,直到吞咽完才抬眼看她,这个泼辣靓丽掉进钱眼里的女人。

“有何不可?以她的身份,除非祖坟上冒青烟了,否则便只能一辈子困在这茗烟阁里……皇宫里多好啊!杜鹃聪明伶俐还识字,如今是明妃身边的红人,锦衣玉食,可比这里好多了,至少没人拿着鸡毛掸子跟在她身后撵。”

红妈妈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你……我……”

司玥皱了皱眉,她歪着脑袋看着红妈妈,忽而撇了撇嘴,“红妈妈,你这几天是怎么了?金子被人偷了?别再担心肚子姐姐啦,贵人是个很好的人嗯!”她转而笑嘻嘻地凑到红妈妈面前,“公子今晚不回来了~”

红妈妈仍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司玥见着也只是暗地里摇头,身为剑宫的人竟然敢私下里生养孩子,如此也就罢了,竟然隐藏这么多年,现在被8±,≤.查出来了,结局只有两个。

要么为组织卖命,要么死。

红妈妈看似强势泼辣,但实则却是个极其护犊的主,既舍不得让杜鹃沦落风尘,也不忍她变成杀人不见血的杀手。

纸包不住火,妇人之仁只能造就杜鹃的灭亡,她如今入了宫,也算是在为组织做事。

瞧她这副表情显然是没想通,司玥拍拍手,猛地扑到了红妈妈身上,颇讲义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啪啪啪留下无数黑漆漆的掌印,“别担心,大不了你给我做娘亲呗~”

红妈妈身体一抖转身就走,司玥对着她的身影咧嘴一笑,这个角度的爪印恰到好处,凌乱又不失刚劲,在挺翘的臀部上格外明显,暗示着一场不为人知的干柴烈火。

她脸上的白布已经揭下,露出的的是自己的真容,红妈妈除了惊艳之外并无其他反应,看来她以前是确实不认得她的。

钰公子又外出了,他向来是神出鬼没的,不过这几日却消失的有些频繁了,每次回来总是有一种无法掩饰的倦态,看着她也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脑中忽然闪过一种晕眩之感,她按了按眉心,打了个哈欠,最近似乎越来越嗜睡了,浑身乏力,打不起精神来,自从送走了杜鹃之后她便一直如此。

大厅里混杂着脂粉和酒菜味道,浓烈刺鼻,靡靡之音四起,或调笑,或嗔怪,风情各异。

扶着楼梯往上走,脚步虚浮,仿若踩在棉花上一般,轻飘飘的,周围的声音渐渐不真切起来,呈现出一种古怪的迷蒙,眼前忽然一黑,竟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心里一慌,扶着栏杆站定,等待这短暂的黑暗过去。

身前传来踢踢哒哒的脚步声,她往栏杆旁边靠了靠,哪知前面纠缠的人仿若没看她一样,直接就撞上了她的身子,她扶着栏杆勉强稳住身形。

“没长眼睛?嗯?敢拦老子的路?瞎了你的狗眼!”声音清朗,但是脾气却是极大,劈头盖脸将司玥一顿臭骂。

“你放手,休要再纠缠我。”清冷的男音仿若寒窟冰雪,透着种凛然的冷意。

“让老子走?对我做出了那种事还想让我走?还给我!否则你这辈子都休想丢下我!”火爆的男人口出威胁,霸道而强势,似乎透着一种浓浓的奸情。

司玥的双眼渐渐出现一丝亮光,她缓缓眨了眨眼,眼前出现两个模糊的人影,一白一绿。

“喂!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滚开!”火爆男子见少年态度冷淡,忍不住怒从心中起,将火气都撒在了眼前这个挡道的女子身上。

“看什么看!老子是你能看的?”眼前之人不仅没有让开,反而还直直地看向他,绿衣男子忍不住怒从心中起,语气愈发不客气起来。

司玥的眼神终于又重新恢复了光明,她看清眼前这两个对立的男子,高大的男子身着绿衣,青葱水绿,很是粉嫩的样子,身形清瘦的少年身着白衣,眉目精致,但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是凝结千年的冰雪,坚固冷硬。

绿衣男子眉目浓丽,艳烈如火,当他看见司玥的面容时倏尔一惊,继而放弃少年反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声音激动,“我可找着你了!你害得我好苦你?”

说到一半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司玥,眼神扭曲,“你,你是女的?!”

司玥嘴角一抽,转身就要走,绿衣男子却慌忙拉住她的手,声音急切,“喂喂,我问你,你家中有没有兄弟?或者表亲之类的人物?不对不对,这么相似的人一定是孪生的,喂喂我要见你哥哥!呃,弟弟也行,你别走!”

司玥一挥袖子将绿衣男子的手拂开,转身颇为好笑地看着他,将他眼中的期盼无情击碎,“让您失望了,我家只有一个孩子,也并无远亲。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绿衣男子眼中涌现出浓浓的失望,他不甘心地死死盯住司玥的脸,呢喃着:“像,太像了……怎么就不是呢……”

他看着司玥的背影渐渐远去,这才失落地转身去寻找之前和他在一起的白衣少年,刚一回头便再一次惊住了,身后那还有什么白衣少年啊!

男男女女倒是挺多,却偏偏没有他要找他的人,想到之前灰衣女子正好面对着少年,他气得脑袋冒烟,那个该死的女人一定看见了少年的逃离!怪不得笑得那样可恶!

该死!

眉目艳丽的绿衣男子气得在原地直跺脚,恨不得将司玥给捏碎了,茗烟阁的女子见着这男子相貌堂堂,纷纷凑上来,眉目含情,身体娇软。

“滚开滚开!男人不是好东西,你们这些女人也没一个好东西!全都给老子滚!”

这下可麻烦了……来茗烟阁的,有人玩女人,有人玩男人,这男女都不喜欢的可要如何招待?

第244章 还要死一次

司玥不耐烦地看着眼前跟狗皮膏药一样紧紧粘着她的大男人,男人嘿嘿一笑,原本艳烈的容貌瞬间变得傻气起来,有点孬,有点贱。

“我们公子不卖身,你就是再跟着我也没用,死了这条心吧!”扭头懒洋洋看他一眼,傲娇又不屑。

“我不找你们公子!我找你嘿嘿~”

司玥幽幽看他一眼,凉凉地说:“我看你是在找死……”

“不行不行!我必须找你!都是你的错,快说!快说,你跟司玥有什么关系?!”绿衣男子的表情瞬间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司玥反手将擦桌的湿毛巾扔到他的脸上,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说你叫唐律律?”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唐律律!”眉目艳丽的绿衣男子一掌拍在桌面上。

“我不认识唐律律。”司玥端着脸盆回到房间,转身就将唐律律关在了门外,任他在外面拍门发疯。

司玥不认识唐律律,只认得唐绿衣,她说的是实话。

唐律律,唐绿衣……这两个人从相貌到习性都是如此相似,不要告诉她他们是龙凤胎。

司玥将门闩插上,抹了把额上的汗珠,唐律律自从那天初次见面后便紧紧黏上了她∽,¢$et,整天在她耳边念叨着,比苍蝇还要烦人。

“你……有病。”淡如水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凉薄的气息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呢喃。

司玥转身,对上少年苍白精致的脸颊,瘦削的身体像是大病初愈,尖削的下颌透出脆弱与坚强的矛盾组合,琥珀色的瞳仁透出妖异的色泽,一瞬间竟然宛如妖孽般华美冶艳。

“我……”她刚开口便觉眼前一黑,少年瞬间便掠至她的眼前,扶住她的胳膊,又说了一遍,“你有病。”

鼻息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药香,仿佛已经融入了少年的骨髓,冰凉的手指探上她的额头,带着股寒意。

少年将她抱入怀中,冰凉的指抚在她的额上,淡色的薄唇透着种凉薄,琥珀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浅淡的流光,“要我救你吗?”

“你是……”

“呵……”少年冷哼一声,琥珀色的双眸看房门,那个不死心的男人仍在大力敲门,声音委屈却又嚣张,“开门啊臭女人!老子付了钱的!你还不开门做生意!”

他放开司玥,退至窗边,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声音略带了几分嘲弄,清瘦的身体宛如修竹,“你不认得我……我救不了你。”

“喂!臭女人你在跟谁说话?!是不是那个臭小子?臭小子你给我出来!老子要宰了你!”

司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病,但她的身体确实是日渐衰落下来,就像是高速运行的机器,经历了鼎盛期之后,迎接它的便只有是崩溃。少年的声音太过漠然,她甚至在其中听出了一种恶意,亦或者是嘲弄?

听少年的语气,似乎认得她?

少年是美人,这是毫无疑问的,然而这样一个美人在她的脑中竟然没有留下丝毫印记。

这样想着,眼神便显出几分疑惑来,少年却将琥珀色的眸子移开了,他眼神冷淡而又寂寥,透着种对世事的嘲弄和不屑,似是倦怠了,他缓缓吐出两个字:“真吵。”

少年从袖中拿出一个银色的小铃铛,他的指修长而苍白,几近透明,是唐律律的……

清脆而悠长的铃音在房间中缓缓响起,司玥瞳孔微微收缩,这样的铃铛她也有一个,是唐律律送的,然而却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想起一只叫做梦缠椤的肥虫。

“啊!混蛋!,该死的,你给我住手!!”

发出痛喊声音的不是司玥,而是被关在门外的……唐律律……

“该死的!幻音!!老子饶不了你!!”

凄惨的叫声仍在继续,由刚开始的威胁暴烈到现在的虚弱无力,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少年终于收起了小铃铛,浅色的薄唇微抿,透出凉薄的残酷。

为何……

为何唐门唐律律竟然会被幻音控制住?而她身体里的蛊虫仿若沉寂了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唐律律身子倚着门滑倒在地,喉咙发出嘶哑的低吼,浑身的衣服仿佛被水洗过了一般,汗液顺着脸颊淌下来,艳烈的眉目扭曲成痛苦的表情,仿佛不堪重负。

少年似乎很满意,他收起了银色的铃铛,“我不会放过他的。”他的声音比冰雪还要冷酷,却又奇异的平静,仿若只是在陈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他曾经就是用这样的东西来威胁你?”少年语含深意,仿佛早已知晓了一切,“以后都不会再有威胁了。唐门缠椤虽然霸道,但是一旦子母蛊调换,你便是掌控者,这铃铛对你的伤害只会转嫁到他身上。”

对于蛊虫,司玥是不懂得,但是却能听明白少年话中的含义。

她第一反应便是凤钰,凤钰曾经将她蛊虫从体内引出过,那条虫身上的脂肪因此而缩小了一圈,但是很快却又钻回了她的体内。

只有这个可能。

少年的声音欢快又忧伤,琥珀色的双眸好似下一刻便会流出泪来,他伸出手轻轻掩住自己的眸子,似要将自己的异样掩盖住,“见到你,我很开心。”

晶莹的泪珠最后仍是脱离了眼眶的束缚,颗颗似珍珠一般饱满莹润,顺着脸颊淌下来,然后破碎成一个个小世界,倒映出少年的绝望和欢喜,无数的绝望和欢喜。

这眼泪来得太突然,猝不及防,一颗颗就仿佛砸在司玥的心窝上,柔软却能轻易荡漾出一圈圈涟漪。

幻音……后倾教教主沐九弦的男宠?亦或是男宠的弟弟……

他不知道,她是认得他的,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是武林大会,那时的小少年清纯美好宛如一个小仙子,纯美而生动,活泼大胆,总是策划着一次次并不能成功的离家出走。

她也曾狠狠捉弄过他,只因为那时的小少年总是像一只炸毛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逗弄,去爱抚。

司玥实在无法将他和记忆中那个活泼大胆的小身影重叠,不过才三年多的时间,为何小少年会变成这副模样?

“你叫做司玥么……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我是幻音呵……”

少年的眼神欢喜却又绝望,然而无论神如何变化,他的表情却始终是冰冷的模样,透着种凉薄的冷酷,苍白寂寥。

“可是你也要死了么?真好,真好……”少年呢喃着,缓缓向她伸出一只手,似要隔着空气去触碰抚摸,“我啊,也要死了呢……他也是……真好,我恨着他呢……”

一道宛如天边流云的白影忽然出现在两人之间,他将司玥揽入怀中,挡住了少年的视线,冰肌玉骨,美人如玉,三千青丝在空气中划出决然优美的弧度,然而他的声音却透出警告的意味。

“离她远点。”

消失多日的凤钰忽然凭空出现,他的声音不似以往那般柔润温雅,略带了点寒意,整个人也不似以往那般温柔可亲,此时的他仿佛是真正凌驾于世人之上的仙人,身姿凛然。

“我认得他。”司玥抬手搭上了凤钰抬起的手臂上,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小月儿……”凤钰的声音瞬间柔软下来,眼神宠溺而温润,甚至带了些绵软的撒娇之意。

“他是幻音,我认得他。”司玥再一次强调,凤钰的态度终于软化下来,他瞥了眼神色复杂的少年,似是不屑,低低嘟囔着:“杂种。”

司玥听得嘴角一抽,她记得凤钰之前就有说过白染是一颗“顽石”,然后白染死了,现在他又断定幻音是“杂种”,那这是否意味着幻音也命不久矣?

幻音脸上的泪痕犹在,他看着司玥的眼神很是复杂,他没想到她竟会记得自己,甚至为他拦住了凤钰接下来的攻击动作。

然而两个人对彼此的记忆都是不同的。

但他却很快将视线对上了凤钰,“是你呵……怪不得……是你解了她的蛊吧。”

凤钰抿唇,对着他的脸色微冷,绝美的面容不染人间烟火,是一种超越人世的倾城绝色,兼具成熟和年少,辨不清年龄。

司玥微微仰头看着凤钰,无数的迹象都表明凤钰身份不一般,他刚才甚至可以在房间里凭空出现,那自己的穿越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凤钰对她抿唇一笑,温柔羞涩,眸中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简直会让人看得沉醉了。

仙人也会来人间当花魁?或者是草魁?

两人互相凝视,仿若一对璧人,可堪入画,看着极为刺眼,少年冷哼一声,“即使是神仙也无法掌控生死,凤钰,你要看着她这样死去吗?”

司玥只觉凤钰放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倏尔一紧,空气瞬间凝滞,他声音冷淡,“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的话太多。”

“呵!”少年声音越发嘲弄起来,他看着司玥的眼神放肆而决绝,“最起码有人陪葬,总好过你,真可怜……”

空气冷得仿若能够瞬间凝结成冰块,司玥静静看着两人对峙,心下忽然产生了一种荒诞的感觉。

上一世二十六岁亡,这一世她只能活二十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得善终?

第245章 有愧于他

第一场雪纷纷落下的时候,唐律律终于将自己的所有财产挥霍一空,茗烟阁本就是个一掷千金的地方,要不是他死皮赖脸地跟在红妈妈后面拍马屁,早就被赶出去了,然而他此时的境况却已经极度落魄。

昔日身着华服一口一个“老子”的公子哥现在已经沦为被别人呼三呵四的打杂。

钰公子的房间已经烧起了地龙,仅着单衣便可,温暖如春,但是落魄的唐律律此时却只能裹着破棉袄在外面扫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他的发上肩上,破棉袄挡不住风寒,一阵冷风吹过他便冻得浑身哆嗦。

“红妈红妈!我等一会儿再扫呗!这么大的雪会把我冻坏的!”唐律律按捺不住地朝屋里吼着,“我快冻死了!啊啊啊老子貌美如花的脸啊!”

“吵什么吵?!吵到姑娘们睡觉老娘非撕了你的嘴!”红妈妈的泼辣气势一如既往,将唐律律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才扭着腰进屋歇息了。

可怜的唐律律在风雪中颤抖,尽管心有怨言却仍是不敢偷懒,谁让他欠了茗烟阁那么多的银子呢!

幻音透过窗户往外看,如冰雪一般冷漠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眼神正对上唐律律,那个可怜的人儿恶狠狠地瞪着他,尽管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了但他仍是将地面当成了幻音狠狠发泄着怒气。

扫完地的唐律律几乎失去了知觉,他身体僵硬着走到屋檐下,心里又是焦躁又是悲凉,然而就连表情都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没有办法表达出他的任何情绪。

他蜷缩在墙角下,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身体冰凉却不想动,今天冷得有些过分了。

唐律律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身体仿若被温暖的流水包裹着,舒服得让人想要落泪。

“痛苦吗?”少年的声音仿若冰雪般冷凝漠然,琥珀色的眸子呈现出微微嘲讽的神色。

“你……”唐律律挣扎着坐起来,声音微微嘶哑,表情一瞬间复杂起来。

少年仿若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兀自接下去,“这是对你的惩罚,唐律律,你是自作自受。”

“这个东西还给你。”他将银色铃铛扔到床上,无视唐律律欣喜若狂的表情,“不过,这件事没有结束。”

唐律律一愣,抬起头来看向少年,哪知少年却很快就闭上了嘴巴,房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司玥端着托盘走进来,“醒了?把这个喝了。”

托盘上正放着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唐律律看得眼睛几乎发直,肚子也适时的咕咕叫起来,这些日子他过得比乞丐还要惨,整日只能吃些冷掉的饭菜,而且分量极少,就连晚上也只能睡在四面漏风的房间,裹着个破棉袄,根本无法入眠。

他极度怀疑这是红妈妈在对自己进行报复打击,否则同样是打杂的,为什么别人就能吃好喝好住好,而他只能像个小狗一样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呢?

热粥啊……多少天没有吃到了……

唐律律顾不得矜持,稀里哗啦地将热粥一饮而尽,差点被烫伤也毫不在意。

一碗热粥下肚,腹中终于有了些充实感,他差点被感动得落泪,一时心下复杂,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的他何曾受过此种待遇?

但是内心深处竟然无法为自己辩解,甚至连愤怒都是无力而苍白的。

他将空碗递还给司玥,呐呐地说:“谢谢。”

他看向少年的时候眼神微微躲闪,不敢直视,他对少年是有愧疚的。

几年前的那场武林大会,他带着唐枫回到唐门,却在半路上遇到了躲躲藏藏的小少年幻音,那时候的幻音纯美仿若小仙女,而且脾气傲娇极对他胃口,他便将幻音强行带回了唐门,后来他才发现这个小仙子一样的女孩竟然性别为男!

逗弄了一阵之后他便失去了兴趣,任由傲娇的小少年在唐门四处折腾。

再见面时,小少年却已经成为了那些老家伙们饲养的药人,而他整个人的气质较之以往也大为不同,阴郁而冰冷,再也找不出之前活泼调皮的痕迹。

药人呵……

在那些医药疯子眼中,药人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只是算得上他们可以肆意实验摆弄的器具,不停地下毒解毒,直到研发出一种新成果,就如现世里的小白鼠。

经过各种药物的浸淫,药人的体质也大为改变,有的在被下过毒之后没等到解药便死了,有的不堪折磨神经错乱以至于自杀了。

然而少年活了下来,但活下来的少年已非当时的少年。

他的身体是冷的,眼神是冷的,就连血液也是冷的,他开始看不懂这个少年了。

他将小少年从那些长老的手中解救出来,然而小少年对他并没有丝毫感激之情,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了糟糕的状况。

最开始的原因在于小少年有一次摇动了用来控制的梦缠椤的小铃铛,他因为和司玥有约定,便奉行君子条约将小铃铛藏了起来,少年那次的行为让他动怒了,严厉斥责之后便将铃铛藏在了更为隐秘的地方。

当时他心里还嘀咕着司玥千万不能将这笔账算到他的头上。

然而也不知少年藏了怎样的心思,他竟然又一次将小铃铛偷了出来,更让唐律律没想到的是,这一次遭受痛苦的竟然是他自己!

他因为不信邪,曾经进行了多次试验,结果可想而知。

幻音通过小铃铛控制了唐律律,逼迫着他带自己逃离唐门,唐律律岂敢不从?于是两个人便逃出了唐门,一路上,少年对他是百般折磨,心情不好摇铃铛,饭菜不对胃口摇铃铛,就连下雨天也要摇上几下,简直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他跟着少年漂泊一段时间后也腻了,他想要去找司玥,却又听说剑宫已经销声匿迹了,无奈之下只要哀求少年将小铃铛还给他。

于少年,他是有愧的,若非当初一念之想,幻音又怎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他喉咙干涩,看着司玥欲言又止,最终仍是低低地开口。

“你……是司玥吧……”

第246章 想要活下去

司玥身上的小铃铛一直带着,唐律律能认出她来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到现在才认出来。

“啊?嗯……是啊。”司玥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饶有兴趣。

“哎?你你承认了!”唐律律大惊,他显然是没想到司玥会承认得如此干脆。

司玥单手托起下巴,眼神真挚而明净,“我从未否认过自己的身份。”的确,她从头到尾都只说过自己不认识唐律律,因为她只认得唐绿衣,是唐律律自己太笨。

唐律律难不成以为这世上只有他自己会玩变装游戏吗?他身为男人却偏偏扮作女子,那就怨不得司玥要捉弄他了。

“你!”唐律律目瞪口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司玥,最终却只能弱弱地说:“喂喂,我骗了你,你不也是骗了我吗?咱俩扯平了哈……”

司玥摇摇头,叹息般地看着他,“梦缠椤的事我并不知晓,你找我也没用,还是尽早回家做你的大少爷去吧。”

唐律律摸着手里的小铃铛,爱不释手的样子,眼神偷瞄着司玥,哼哼着说:“知道了知道了。”他才不相信缠椤的变化和司玥没有关系呢!想赶他走?没门!

幻音将唐律律的衣服扔给他,表情肃然,琥珀色的眸子冰冷2■,☆.一片,苍白精致的脸颊看不出丝毫多余的表情。

唐律律抱着衣服,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得不说,唐律律有时候还挺蠢萌的,拿到了控制梦缠椤的小铃铛之后就意味着从此以后幻音都将无法再威胁他了,可是他竟然还期期艾艾地不舍离去。

他慢吞吞地穿好衣服,而后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凑到司玥面前,笑嘻嘻地说:“那啥,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你可别不能厚此薄彼……嘿嘿,你就收了我呗!”

蠢货唐律律谄媚地拽着司玥的衣袖,可怜巴巴地乞求着,顺便还瞪了一眼沉默着的幻音。

他现在身无分文,更可悲的是就连重回唐门的路径也忘记了,还不如牢牢抱着司玥的大腿混吃混喝,最重要的是他一点都不想回到唐门。

唐门现在由唐枫一手掌管,他可悲的发现那个旁支竟然也能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比他掌管的时候更为和谐,啧,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幻音冷哼一声,对唐律律这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行为感到极为不屑,若不是他将铃铛还给他,他此时能够如此嚣张?还瞪他!

“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司玥沉吟着,忽然有了主意,她转身上下打量着唐律律,这货曾经扮过女人,长相够艳丽,姿态也够撩人,搞不好还是个娘炮。

“会唱歌吗?会跳舞吗?会抛媚眼吗?”

“哎?”唐律律眨巴眨巴眼,疑惑地看着司玥,有些不明所以。

司玥顿了顿,缓缓道来:“你若是决心要留在茗烟阁就必须要学会跳舞唱歌,否则没得商量,红妈妈是不会养闲人的。”

她说的振振有词,其实她自己就是一个大大的闲人。

“人家……人家不卖身啦!”唐律律忽然脸红红地向后退了几步,极其羞涩地抓住了自己的衣领,仿佛害怕司玥忽然侵犯他一样。

幻音和司玥同时打了个寒颤,心下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眉眼抛得挺不错,可造之材。

“不是卖身,是卖艺,不过你这几项都学不好的话就只有卖身了……”

“不卖身就好!”唐律律抹了把额上的汗珠,忽然颇为娇羞地问:“那人家的艺名叫什么?”

“绿绿……”

“滚!别跟老子提这两个字!”唐律律忽然暴走,他最痛恨的就是自己这个不男不女的名字,毫无气势!

“哐当!”一声,司玥将托盘砸到了唐律律的头上,“想留下来就好好去练!由不得你说不!”

于是,寄人篱下的唐律律从此变成了茗烟阁中刻苦训练的小倌,为了保留他最后的一点男性尊严,他并没有挂名上台,而教导他的师傅正是天下第一美人钰公子。

自从幻音到来之后,凤钰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跌倒了低谷,虽然仍是温润柔和的模样,但是训练起唐律律的时候却是丝毫不手软,那小鞭子抽得呼呼生风,丝毫不手软,而且专往唐律律的脸上抽,没几下便能抽出一个字的形状出来。

司玥和幻音成为了病秧子,这两个人似乎随着冬季的来临进入了冬眠期,整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打盹,随便一根柱子靠着也能立刻入眠,即使是发呆,发呆的久了也能进入无意识的睡眠,就像是得了嗜睡症。

司玥现在是彻底成了闲人,确切地说是成了大爷。

某天,她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对着红妈妈进行了一段声泪俱下的后事交代,大概是太过声情并茂了,就连一毛不拔的红妈妈都掏钱替她雇了个小丫头来专门伺候她。

红妈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虽然你这丫头又懒又丑还喜欢没事找抽,但是咱俩最起码相识一场,我红妈妈不是吝啬的人!你也没个几天了,这些日子我定让你过得舒心点,以后走的时候也能安心点,就算化身为恶鬼了也别惦念着我红妈妈!”

司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安慰着红妈妈,“您老放心吧!我不喜欢啃老掉牙的草,我前脚入了地狱的门,后脚就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得去找我肚子姐姐呢!”

红妈妈的眼泪僵在了脸蛋上,胭脂被冲淡些许,她连忙对着镜子整理妆容,还不忘记对司玥说:“杜鹃可是在皇城,天子之气怎是你这种小鬼可以涉足的?别没事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看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的下油锅吧。”

司玥抹了把脸,闭上双眸,靠着椅背打起了盹,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红妈妈在耳边嘀咕着:“哎呦你这孩子怎么喝口水都能睡着?赶明儿是不是上个厕所都能掉进茅坑里?不行不行,咱茗烟阁的名声可不能被搞臭了!算了算了,我红妈妈菩萨心肠,赏个丫头伺候着你吧。”

司玥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双眸充满了感激之情,几欲落泪,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红妈妈的手,其实她只不过是觉得这几天的饭菜太难吃了想加餐而已,没想到红妈妈竟然如此大方!

“雇丫头的钱就从钰公子的酬劳里扣好了……”

“……”

红妈妈唱着小曲扭着腰肢快活地走了出去,她当然快活,自家的女儿终于逃离了组织的追杀令获得安全之身,以后便再也用不着她操心了。

只是有一点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想到那最终的秘密,红妈妈在心底为自己捏了把冷汗,所有人都以为她红妈妈只不过是背着组织生儿育女,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一旦这个秘密被揭晓,那么即使杜鹃为组织所用,墨凉兮也绝不会容忍她继续存在的。

孩子的父亲……上祁。

杜鹃是上祁的女儿,这个秘密只有她知道,就连上祁自己都不知道。

对于上祁的死,红妈妈是并不在意的,因为那段不为人知的关系是强迫下的产物,但是杜鹃却是她从身体里掉出来的一团肉,这些年她虽然也打她骂她,但总归是有感情的。

她不爱上祁,却是爱着杜鹃的,杜鹃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杜鹃安全,她便心安了。

司玥猜到了杜鹃的身份,但是却并不知晓杜鹃的亲生父亲,若是她知道,只怕早已被红妈妈杀人灭口了吧,每一个母亲在自己的孩子面临危险时总是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红妈妈是感激司玥的,但是她仍然警觉着,她总觉得这个丫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司玥也不准备继续拉关系了,因为她准备离开茗烟阁了。

她想活下去,这种愿望虽然不是特别强烈,却是她此时最感兴趣的事。

兴许是感到自己就要死了,她反而更频繁地忆起之前的事,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的,每一次苦难都会变成生动的印象,让她爱不释手地细细揣摩。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又要死了呢?

她问凤钰,他只是抱着她,眼神温柔而宠溺,“你不会死的,你会活很久的,很久很久……”

呵……还是什么都不说呢……

幻音说他的哥哥可能会知道,因为他的哥哥具有强大的力量,他的哥哥是幻歌,是沐九弦的男宠呢……凤钰对此嗤之以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小月儿不会有事的。”

幻音对他的回答更是不屑一顾,表情冷冽,“自私的人是你。”

司玥看着窗外的飘雪,有些恍惚,忽然迷失在自己的思绪里。

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在操纵着她的命运,而她只不过是被蒙在鼓里的小丑。

唔,小丑便小丑吧,首先要活下去,然后才能找到根源所在。

不了解情况的唐律律拉了拉她的衣裳,小心翼翼地说:“我替你把过脉了,你没病呢!”

司玥望着他,眼神悲哀而怜悯,充满了同情,唐律律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下一刻他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子,凤钰的声音宛若秋风扫落叶般凛冽:“教不严师之惰,还想挨几下?”

第247章 与帝都别

帝都楼家风光之盛羡煞旁人,司玥在这个楼家鼎盛的时期再次踏上了新的征程。

这一次她是为了自己的命,为了活下去。

舒适温暖的马车内分别坐着凤钰、司玥和幻音,凤钰最终妥协,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办法拯救司玥。

至于唐律律……

他们的出行极为秘密,当唐律律还在蒙头大睡的时候,三人就已经在黑暗中上路了。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唐律律终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了起来,冬日里的寒气将他立刻逼回了被窝,他哆嗦地裹着被子,心里却奇怪平日里早早拿着鞭子准备抽他的凤钰今天竟然毫无动静。

一想到凤钰那黯然销魂的鞭笞手法他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慌忙穿衣起身。

等他找遍茗烟阁所有角落后依然一无所得的时候终于开始慌乱了,这几人该不会是把自己给抛弃了吧?!

桌子上有一张字条……

看字迹似乎是凤钰留下的,大意是:

徒弟啊,经过师傅这多天的调。教你已经具备出师的资格了,为了对你进行嘉奖,为师暂时将钰公子的身份让给你,也就偶尔上台摆摆架子弹弹琴什么的,顺便还能赚点零花钱。

↓,⊥. 唐律律看到这儿差点一口老血将自己给喷死!

让他代替钰公子上台表演?他根本就是来混饭的好吧!既然你们都走了,那他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唐律律琢磨着自己立刻收拾包裹走人,反正这段时间他也藏了点私房钱。

当他兴冲冲地打开自己的小金库时却发现里面除了又一张纸条外空无一物。,依然是凤钰的字迹:

堂堂七尺男儿万不可落得一身铜臭,这些腌臜之物为师就暂且代为保管了……为师的面子很重要,切不可用钰公子的身份做有辱师门的事,否则为师夜夜念着你,念着梦缠椤。

哐当

堂堂七尺男儿被这个可怕的事实打击到了,他悲愤地倒在地上,竟连最后一条路都被封死了,梦缠椤,梦缠椤……

原来他的痛苦都是因为钰公子!

然而事实永远比他想象得更为残酷,当他万念俱灰的时候,红妈妈已经扭着腰肢走了进来,她掩唇呵呵一笑,上下打量着唐律律。

“细看这小模样长得还不赖嘛!这身材也不错,纱巾儿一蒙就谁也瞧不出这芯子早已换了个人呢!”

红妈妈奸笑着拍拍唐律律的小脸,笑声惊悚,“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刷什么花招!小心老娘找几个猛妇人把你给结结实实调。教一番!”

猛妇人的调。教,想必是绝对会比凤钰的鞭子更为销魂的。

也亏得红妈妈敢做出这种欺骗客人的挂羊头卖狗肉的行为,也幸亏唐律律的模仿足够到位,帝都竟然无人识破。

因而在三人离开很远之后依然能听到关于帝都钰公子的故事。

反正见过凤钰真面目的人寥寥无几,所以就算被人识破也没有证据证明唐律律是假冒的。

三人离开帝都的第四天。

静王白易和武将勾结意图谋反,天子大怒,令人将其打入天牢,静王妃闻之大惊,披头散发来到皇宫为静王爷求情。

初时的话语还算正常,她说自己的丈夫虽然身居高职但实则不过是个酒囊饭袋,没有政治头脑,没有军事手腕,何来的谋逆之心?必定有人陷害!恳请皇上明察。

天子见她说得合情合理,再联想到毕竟是自己的堂哥,所以准备从轻发落,贬为庶民也就罢了。

哪知静王妃楼湘灵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她忽然桀桀怪笑着:“那个酒囊饭袋哪是当皇帝的料!我的心肝肝羽儿才有天子之气!嘿嘿,反正白术也是个生不出儿子的,等他两脚一蹬,这天下还不是羽儿的?到时候我可就是皇帝的娘了,我是太后了!哈哈!”

白术脸色一阵黑一阵红,这些话分明是在嘲笑他身为男人的能力!作为一个男人,没有比被一个女人如此嘲弄更为丢脸了,何况他贵为天子,自是不能容忍,当初便下令将静王夫妻推出午门斩首!

一日之内,静王府便被官差贴上了封条,王府内的所有财产都被充公,变为废宅一座,幸而陛下善心,静王府内的好几百口人不过是被打发出去了,并未连及。

静王之子白羽因为年纪幼小,天子并未怪及,得以继续留在国子监上学,但是之前关于“白羽是储君”的猜测却是不攻自破了,若是白术真的立了白羽为储君,那岂不是说明他真的生不出来?

经过楼湘灵那一番疯妇般的嘲弄,白术即使是不想要孩子也不可能了,他必须得生一个啊……否则指不定这些大臣私下里怎么想自己呢……

除掉了心头大患,白术终于拔下了卡在喉咙里的那根刺。

华美的寝殿之内温暖如春,异香扑鼻,盛装的楼湘湘倚在白术怀中,巧笑倩兮,“陛下~湘儿这次做的可好?”

“哈哈哈!不愧是朕的爱妃!果然好计谋!”白术朗声大笑,俊美的面容呈现出难言的快意。

“那陛下要怎么奖励人家?”楼湘湘嘟着嘴儿撒娇,香肩微露,细腻的肌肤莹白诱人,娇美的面容染上了丝丝红晕,吐气如兰,“让臣妾为您诞下麟儿可好?”

“不是将羽儿给了你吗?孩子太多朕怕你太操心,何况……奖励么……”白术鹰眸微眯,冷凝而锐利,“楼湘灵的死,不是对你最大的奖励吗?爱妃还不满意?”

楼湘湘背后渗出冷汗,连忙娇笑着埋进了白术的怀中,“陛下~~”

诚如楼湘灵所言,静王白易确实不是造反的料。

此次静王垮台是两人通力合作的成果,楼湘湘施展美人计引诱风流白易,诱其逼宫造反,并表明自己愿为内应,白易一时头脑发热也就信以为真了。

而楼湘灵……

楼湘湘忽然想到了那个终日白布覆面的小丫鬟。

她对她说:“您贵为明妃,若是依然整日抛头露面难免落人口实,若是贵人信得我,愿为效劳。”

她问为什么。

她回答说:“只求贵人善待杜鹃,保她一命,那丫头是块璞玉,若是调。教的好了,他日必定是贵人的得力助手。”

她欣然应允,不知为何,忽然就想到了司玥,想到司玥曾经是不是也对墨凉兮说过这样的话……

第248章 车途中的摇摆不定

幻音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回到这个地方,回到这个让自己受尽侮辱的地方。

想到即将要见到的人,他越发沉默起来,沉默中又隐隐透出一丝阴郁。

马车内的气氛过于沉重,凤钰像是一尊木雕般抱膝沉思,下巴搁在膝盖上,偶尔转动的眼珠子表明他还有生命气息,有时候会忽然对着司玥柔柔一笑,温暖宠溺,却过于飘渺。

漫长而颠簸的车途没有乐趣可言,司玥最常做的事就是闭目养神,偶尔的失明于是便隐匿在睡眠中了,就此时的状况而言,即使真的瞎了她说不定也只会以为自己还未睡醒。

雇来的赶车人是个憨厚老实却又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他本不愿出这趟远门,但是架不住高昂佣金的诱。惑,一咬牙便答应下了,他必须得活着回去,他还有一家老小等着他回去养活呢!

马车上的四个人都不约而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各怀心思。

发呆发够的凤钰终于发现了处于长时间睡眠中的司玥,他心疼地将迷迷糊糊的人儿揽入怀中让她睡得更舒服点,幻音郁郁地看着他,慢吞吞地将脸扭向一边,琥珀色的眸色越发浅淡了,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淡到几近透明的浅色吧。

凤钰犹豫了几日,终于,≈.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月……我们,回去吧……”

右脸蹭着司玥柔软的乌发,满足而惶恐,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恐惧在束缚着他,以至于这个温柔如水的男子第一次失去了分寸。

他看向幻音,粉唇微抿,开始为自己莽撞的行为暗暗后悔,不过是幻羽一族的小子,有什么能力可以救得了司玥?除非他们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起死回生呵……

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做到。

此次出行,他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就好像他要失去她了,要永远地失去她了。

这种预感如此强烈,强烈到他忍不住开始惶恐不安。

这样想着,心脏的部位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阵阵疼痛的收缩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双眸微微胀痛,他睁着眼,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来。

乌黑的眸子因为经过泪水的浸濡而显得更加黑亮起来,幽深的宛如深海中的黑珍珠,透着无尽的冰凉与寒意。

他睁着眼,眸中却一直渗出泪水,就仿佛触动了一个无法关闭的机关,声音如常,连一丝哽咽的异样都没有,“我们回去吧……一个神棍能有什么本领?都是骗人的把戏,要很多很多钱呢……我们的钱快花光了,回去吧……”

司玥伸手将凤钰的脑袋往外推了点,他这样蹭着她就感觉像是在寻求爱抚的猫咪,偏偏她又没有逗弄宠物的习惯。

“唔,没事,不是还有你嘛,不怕。”

凤钰的双眼立刻盈满了喜悦,圆睁仿若猫瞳,晶亮的细碎光芒在其中闪烁,他满足而痴迷地将脸贴近司玥,“有我就有一切了吗?有我就够了吗?”

他的表情紧张而又愉悦,就仿佛是在等待家长夸奖的孩子一般,可是他很快又进行了自我否定,“不对,你根本就没问过我的事……你了解我吗……你想要了解我吗……”

司玥不了解,也不打算了解。

反正无论多么的美好最终都只能成为过客,既然如此又何必纠结眼前的美丽风景曾经是粪堆还是坟墓呢?

故而,司玥一本正经地抚上凤钰的脸蛋,“我不在乎。”

“月儿……”凤钰泫然欲泣,“我就知道,你一定还记得……一定不会忘……”

司玥翻了个身,不耐烦地嘟囔着:“第一美人的名声可是天下人皆知,往路边一站就是大把的银子,还怕没钱?唔,困了……”

“噗。”

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幻音忍不住笑出声来,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司玥这个看法的赞同,方才凤钰拐着弯骂他们幻羽一族是神棍,现在终于扳回了一局。

他安安稳稳地坐在角落,偶尔朝二人的方向瞥上一眼后又迅速收回视线,凤钰就像是护崽的老母鸡,将司玥遮的严严实实的。

后倾教所处的位置并不神秘,高山云海,自成天险。

此时的后倾教早已经易主,自从剑宫上祁被策反之后,洛凰死了,沐九弦紧接着也死了。

洛凰沐九弦二人为血缘姐妹,二人虽然交往不多,但实则感情深厚,亲生姊妹被人杀害,沐九弦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二人大业未成,心下更是愤怒惶恐,当下便准备前往剑宫,哪知变故突生。

处于天险的后倾教遭到武林人士的联合剿杀,沐九弦大怒,只可惜她也遭受了和洛凰相同的待遇,功力尽失,身中剧毒,她最心爱的男宠对此漠然视之。

呵呵,背叛么……

自己死了,他身上的毒便会此生无解,会伴随着他,直到永远,连同着他消失多年的弟弟。

他们兄弟二人一辈子都将遭受这种毒药的侵蚀,不,没有一辈子了,他们很快就会一起来地狱陪她了。

隔着老远就有人来迎接三人了,无论男女都是眉清目秀,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恭迎三位大驾!我等已经久候多时。”

凤钰眼神倏尔冷凝,他猛地回头看向幻音,声音冰寒一片,“你,可恶。”他带着司玥转身欲走,却被那几人拦住。

为首的男子姿态恭敬,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拒绝,“这位便是钰公子了吧?我们主子已经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幻音薄唇微抿,缓缓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他对着司玥弯了弯唇,似是在笑,却也太苦。

司玥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手,“待会儿就要见到你哥哥了,不开心吗?”

少年精致的面容越发苍白起来,削瘦的身体在寒风中显得越发单薄,尖削的下颌呈现出脆弱而倔强的姿态,他张了张唇,欲言又止,脸上最后浮现出古怪的笑。

高兴?

他若真将自己当成弟弟,又怎会这么多年都不来寻找自己?他知道自己受了多少苦吗?

呵,哥哥啊!

少年最终仍是低低地开口:“我……高兴呢……”

第249章 小教主

后倾教内超豪华的大圆床上此时正有一个小身影在滚来滚去,一边翻滚一边哀声连连,奶声奶气的声音稚嫩可爱。

“啊啊啊~爹亲要来见宝宝了~宝宝好开心~”

“呜呜呜~宝宝这副样子好丑~不要见爹亲啦!讨厌的爹亲~宝宝不想见那个可恶的仙人啦!讨厌讨厌~宝宝再也不喜欢爹亲啦!”

“可恶!爹亲怎么还不来见宝宝啊!再不来宝宝就发誓再也不喜欢爹亲啦!”

翻滚半天终于才安静下来的小身影忽的坐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倚在床边的白衣人影,玉雪粉嫩的小脸一沉,声音依然稚嫩却透出一丝威严的痕迹。

“喂!以后不许在我面前穿白衣。”这副死人的样子让他想起那个

陷入沉寂中的白衣人影懒洋洋地应着:“哦……”

声音慵懒沉醉,彷如是陈年老酿,摇曳出让人心醉神迷的漩涡,醇厚而蛊惑。

白衣人懒懒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小人儿,冶艳妖娆的面容让他看起来仿若是修行千年的狐妖,神秘而又透着奇异的蛊惑力量,仿若三途河畔的寂寞盛开的彼岸花。

面对这好似人间妖物一般的美人,小人儿表情依旧如常,他挺直身板,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赘肉,过于精致,以致于辨不出性别。

小人儿皱了皱眉,“哦”是什么意思?

“你和她……很像……”白衣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小人儿,琥珀色的双眸呈现出妖异的色彩,冶艳而空茫。

小人儿得意地昂起了脑袋,下巴高高抬起,极度不屑,极度傲慢,“当然像!那可是我爹亲!”

“呵……”白衣人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眼神透过窗户看向云海深层,湿气扑面,带着长年如一日的温情柔和,“可是,你不是她的孩子。”

小人儿大怒,双眸立刻蓄满了暴烈的怒意,宛如凌厉的刀子般割向倚在窗边的人,“幻歌!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都是谁的功劳?我若是想要你死,一根手指就能碾碎你!”

方才还是孩童模样的小人儿此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暴戾之气,周身缠绕着危险的漩涡,仿佛随时能将人一口吞没,绞杀成碎沫。

哼!他身体里流着她的血,理应是她最为亲近的人,不是她的孩子又是什么?

幻歌微笑着,长指抚上自己艳丽过分的红唇,慢慢摩挲着,琥珀色的眸子呈现出温润的艳冶,流光惑人,对于小人儿的迫人气势,他毫不在意,只是浅笑着说:“教主大人莫要动怒,幻歌的身子早已破败不堪,无需教主动手,到了日子,幻歌自会寻一安静之处了结此生。”

小人儿一滞,面色稍霁,声音沉缓下来,斟酌着开口:“你若是此时离开,我会解你生命之忧,从此以后你便可随你弟弟回归幻羽一族,凡尘之事权且忘了吧!”

幻歌仍是笑着,宛如破碎的流光,凄艳绝尘,饶是小人儿看了也忍不住微微愣神,心想一个男的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么?死娘娘腔!

他悄悄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容貌,里面的小人儿年龄尚幼,但是眉目如画,精致如玉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赘肉,看得仔细了竟然会发现这张小脸与司玥小时候极为相似,但是相似之中又有不同。

司玥的精致偏向于柔和,虽然气质邪乎但是看着却是软绵绵的萌孩子,而这个小男童的轮廓更为深刻,眉目深邃带着凌厉的气势,小小年纪竟然有一种堪称威严的气势。

男童对着镜中自己的模样甚为满意,他暗自点了点头,这才是纯男人该有的相貌嘛!

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慌慌张张地叫道:“快快快!快把那个女人给丢下去!完了完了,爹亲最讨厌血腥味了~爹亲会难受的~”

爹亲一难受就会让身边的人跟着难受,宝宝是爹亲身边的人,爹亲会打宝宝的屁股的!

幻歌唇角含笑,声音低迷宛如大提琴音,奢华绵丽,“教主忘了吗?自您出生那日起,林星儿便已经形若鬼怪了,夜里见了难免吓着人,教中几个弟子私下里早已将她丢入山下,任其自生自灭了。”

男童这才放下心来,林星儿原本是他的宿主,他想借着这段时间养精蓄锐,早日将爹亲将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哪知道这个女人却一心想当她的玛丽苏小姐,最后反被那该死的仙人一刀捅入了腹中,害得他受尽折磨。

后来林星儿去了后倾教,半路上却又遭遇仙人暗算,林星儿为此身体受创,后遗症就是失去了记忆,他勉力将林星儿的身体修复完整便再次沉睡过去。

仙人的那一刀虽然主要是针对他,但是林星儿乃肉体凡胎,时间久了身体便不堪重负,只能崩溃,他待不住了,只能在她的身体崩溃之前凝聚元神,然后,然后……

从林星儿的肚子里爬了出来!

他和林星儿没有肉体关系,只不过是以魂体的形式隐藏其中,但是当肚子平平的林星儿腹中忽然钻出来一个孩童时,幻歌几乎呆住,好在他只是诧异了一小会儿便立刻恢复正常。

男童从林星儿的肚子里爬出来,身上竟然没有沾一丝血,而腹部开了一个大口子的林星儿亦是没有流出丁点血迹,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肚子凭空开出一道口子,看着从自己身体里爬出来一个孩子,当下便吓傻了。

幻歌掌心凝聚出蓝色的火焰,眉眼冶艳妖娆,声音温和,“鬼怪乎?”

男童咧嘴一笑,高傲而不屑地扫了一眼他手中的蓝色火球,“此等小把戏也敢在本尊面前班门弄斧?”

小手一挥,蓝色火球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更为诡异的是林星儿肚子上的大裂口也开始一点点愈合,恢复如初。

林星儿以为这是一场梦,但是很快就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她的腹部确实恢复如初,但是却出现了一道刀伤,是小桃子捅的那一刀,似乎是反射弧过长,那道刀伤现在终于爆发出血液和痛苦。

系统君没有了,金手指没有了,这个世界原本的亲人也被她早早抛弃了。

腹部的伤口一****流血,她拒绝治疗,最后的心愿是看一眼自己的……儿子,虽然那天她确实被吓傻了,但是依然精准地瞥见小家伙光裸下身的小鸟儿。

男童被深深地恶心到了,她终究夙愿未成,好在他还有最后一点良知,这具身体死了那便让她回到现实继续生活吧。

他的力量动不了爹亲,但是这种小人物的命运却可以随手操纵。

第250章 爹亲大人

即使有人领路,但是三人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依然遇上了麻烦。

领路的清秀男子显然很无奈,他对着眼前的两人拜了又拜,甚至忍不住求饶:“两位大人,这三位可是教主大人的贵客,还请挪动尊脚让属下先过去吧!”

“那小破孩又让你们抢人了?哼,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抛弃,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有何意义?小子,我们走!”

年轻男子的语气嚣张而狂傲,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之情,他拉着身后的人就要离开。

这声音太过熟悉,司玥听着忍不住一愣,她从凤钰身后探出脑袋,正对上一双充满怒意的绿眸,幽幽的绿光让他看起来像是深山中的一匹孤狼。

男子的面容极为俊逸,分明是多日不见的上霖!再看他身后,那清新俊美的白皙少年,韶寻……

司玥诧异地看着两人,心下欢喜,还好,还好这两个人还活着。

恰好上霖也伸长了脖子打量着这三个上山的人,一眼便对上司玥诧异的双眸,他愣了愣神,挠挠头发,“喂,后面的那个矮子,本大爷是不是见过你?”

“啪”

刺耳的两个字“矮子”霎时间戳破了司玥心中快乐的小气球,她瞬间便恢复成高冷的模样∟,≯.,高贵而矜持地将脸转向了别处,显然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上霖自讨没趣,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哼唧了两声:“你不说本大爷还不稀罕呢!韶寻,咱俩走!这破地方实在待不下去了!从此我上霖便和后倾教划清界限!”

他说着大摇大摆地从几人身边穿过,领头的清秀男子叹息一声,“大人,既然划清了界限,能否将您怀里的包袱交予属下?”

上霖身子一顿,他赶紧将包袱紧紧抱在怀中,脚步加快,一边走还一边嚷嚷:“这些都是本大爷的!什么后倾教?本大爷没听过!”

韶寻紧随其后,在经过司玥身边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会儿,看着她的眼神透出些许迷茫,清新如画的容颜带着些稚嫩,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而倔强。

眼神飞快扫过她和凤钰牵着的手,不知为何心下忽然涌起了无边的怒意,就像是自己守护的珍宝忽然在一觉醒来之后就成了别人的一样,嫉妒而愤怒,忍不住想要砍掉那个男人碍眼的手。

凤钰眼神微凛,绝世出尘的面容却依然柔和地仿若三月春风,带着圣母般的光环,几乎闪瞎人的眼,他不动声色离得司玥更近了点,偏偏韶寻只是死死盯着司玥。

“你……你见过我吗?”

少年的声音也如他的人一般清新透彻,水润的眸子甚至带了些乞求之意,信赖而渴望。

凤钰面皮一紧,司玥却只是微微一笑,声音温和,笑眯眯地反问道:“我现在不是再见你吗?”

韶寻一愣,还欲再问,哪知上霖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扯开嗓门嚷嚷着:“走啦臭小子!和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说的?你再不来本大爷可要走了!”

韶寻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追着上霖的脚步去了,翩飞的衣角宛如翩然的雪花,舞出绚烂的弧度。

故人再相见,已是相见不相识,过往成飞烟,不如不见。

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曲折的山路中,司玥轻笑一声,拉了拉凤钰的手,“走吧。”

知道他们还活着就已经够了,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原本不对盘的人此时相处得极为融洽,难道是失忆的缘故?

“好。”凤钰面上这才绽开真心的笑容,笑意直达眼底。

最后看一眼两人消失的方向,她觉得就这样挺好,大家疯狂过也潇洒过,然后相忘江湖。

几人慢吞吞地走着,但是山顶上翘首以盼的小小教主却是早已等不耐烦了,他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确保自己确实帅到惊天动地之后便飞一般地往山下冲去。

司玥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怀里便多了一坨软软的小东西,稚嫩的童音半是撒娇半是嗔怪:“爹亲~你走得好慢啊~宝宝都等不及了!宝宝为了接你脚都磨出泡来了!”

小人儿像是只袋鼠般挂在她身上,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泫然欲泣,花瓣般的粉唇扁了又扁,精致如玉的小脸皱成了一只粉包子。

“爹亲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是宝宝啦!快亲亲宝宝!吧唧~”粉包子一口亲上了司玥的脸颊,留下一个大大的口水印。

司玥身子微微僵硬,她眨了眨眼,一把将粉包子抱入怀中,亲热地蹭了蹭他的小脸蛋,顺便将自己脸颊上的口水全都蹭回给粉包子,“哪家的熊孩子跑出来了?走,哥哥带你去找麻麻~”

小人儿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扁扁唇,似要哭出来,水汪汪的眼睛盈满晶莹的泪水儿,“爹亲~我是宝宝啦!宝宝以前说过很快就会去找你的!都是那个该死的……”

小人儿将脸蛋转向旁边神色不明的凤钰,眼中充满了明显的憎恶,“就是他!就是这个可恶的家伙!要不是他宝宝也不会等到今天才能和爹亲重逢!他居心不良!爹亲离他远一点!”

司玥眼角微抽,她想起来了,想起来这个软软的粉包子之前用林星儿的身体出现过,唔,没想到三年没见这娃娃已经长得跟五六岁的娃娃差不多大了,长得也太捉急了点……

“小月儿,别听他一派胡言。”凤钰瞥了一眼唧唧哇哇的粉包子之后便将眼神移开,似是极为不屑与他对视,“不过是五六岁的小娃娃,说起话来却如此顺溜,定是妖魔作祟,不可轻信!”

“呀呀呸!你个道貌傲然的假仙!你龌龊!你死不要脸!你卑鄙无耻!你还偷袭过我!”小人儿气得哇哇大叫,他急急向司玥解释,“爹亲要相信我!宝宝才不是妖魔呢!爹亲摸摸宝宝,香香软软的呢!”

司玥打量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嗯……说话果然很顺溜呢……”

小人儿脸一垮,两行清泪立刻从眼中滚落,小嘴一扁,软软地哀求着:“爹亲……爹亲要相信宝宝……”

凤钰面上笑意融融,心下却琢磨着怎么把这个小崽子给弄死。

早已被几人忽视的幻音此时脸色越发苍白,他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身形微颤,“哥哥……”

第251章 见到你,很开心

宝宝料到了司玥的到来,却不知晓她的来意,所以当凤钰寻求解救之法的时候,宝宝呆住了。

他以为亲爱的爹亲大人是来找他然后两个人相亲相爱的,没成想爹亲大人竟已到了大限!连他都束手无措,更别提幻歌了。

在凤钰眼中,整个幻羽族都是神棍,在宝宝眼中,幻羽族是玩杂耍的。

凤钰口中所谓的“杂种”不是没有道理,幻羽一族的祖先原本是人类和妖精结合的产物,所谓杂交优势,幻羽族人不仅容貌昳丽,身上也由此显出了异于常人的神力,或者说是……妖力。

或是御风,或是控水,或是预言,他们也因此成为世人眼中的神人。

“音。”妖娆绝魅的男子向幻音伸出手,“你回来了。”

平淡的语气就如之前无数次一样,仿佛他只不过是发小孩子脾气闹着要离家出走,最后却只能被灰溜溜地抓回来。

就如孙悟空一般,再怎么大闹天宫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若是以往,幻音必定是欢喜又懊恼地扑向哥哥的怀里,但是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三年未见,这对兄弟已经生分太多,幻音早已不是当初单纯傲娇的小少年了。

他躲过幻歌伸过来的手,琥珀%,♂.色的眸子空茫而冷淡。

“呵……”幻歌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浅笑着,“音长大了。”

幻歌救不活司玥,诚如凤钰所说,他现在已是自身难保,虽然用计除掉了沐九弦,但是那个女人怎么容得了背叛?或者说,她一开始就不相信幻歌,所以在他身上下了极为霸道的毒药。

幻歌以为自己拿到了解药,以为可以救得了自己,救得了弟弟,哪知道那个女人在最后一刻却是笑得仇恨又痛快:“男人哪!想不到我也走上了和她一样的路!哈哈哈!”

浑身浴血的女人倒在地上,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眼中射出仇恨的鄙视光芒,“你以为你拿到了解药?其实根本无解!我只不过能将药性压制下去!我死了,你们也活不成了哈哈哈!”

幻氏两兄弟身中奇毒,天下无解,当他们的眸子由琥珀色变为透明的时候,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可笑幻音在唐门三年有余,那些沉迷于医毒研究中的老头子愣是没解出来,他现在的身体算得上百毒不侵了,但是天下又何止一百种毒药?

“幻羽族为隐逸族,怎么就让你们两个给跑了出来?”司玥斜倚栏杆,乌丝在风中肆意摇摆,她笑地慵懒散漫,略带了些邪魅之态,半是揶揄的口吻,“莫非是贪恋红尘?”

她依稀记得,自己曾遇见了一批幻羽族人,那时她还说过“幻羽族还是隐逸的好”之类的话,她依稀记得领头的是两兄弟,依稀记得那个极品尤物,那个白衣少年……

那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幻歌轻笑出声,月白长袍早已换做天青色,只因那个霸道的教主在一夜之间将后倾教所有的白衣焚烧殆尽,他的动作悄无声息,只苦了那些晨起找不着衣服穿的人。

幻羽一族偏爱白色,这是传统,也是敬意,幻歌身为少主更是以白为尊。

只是如今……罢了罢了!他已时日无多,又怎会再做这些无谓的坚持?

“见到你……我很开心……”幻歌向她伸出了手,似要去抚摸她的发丝,但是却又徐徐收回来,“我叫做幻歌,你是司玥?”

见到你,我很开心。

那个苍白精致的少年曾经说过类似的话,欢快而忧伤。

司玥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个荒唐的猜测,她问幻歌,“你们为何离开幻羽族?”

她当时清楚地告诉过他们,幻羽族只能成为隐逸族,一旦入世,他们的容貌以及异能都标志着不同于俗的身份,他们将会成为世人眼中的珍稀,或是猎奇,或是尊崇,无论何种做法,他们的生活都将会遭受无数破折。

他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们却或是沦为药人,或是沦为男宠,他们还笑着对她说:

“见到你,我很开心。”

见到她为什么会开心?难道他们步入凡尘的目的是为了……她?

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可笑,他们只见过一面,怎么可能会是为了她呢!难不成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呵呵……自己果然是想太多了。

幻歌笑着拢了拢自己的青丝,笑得欢快而恣意,宛如妖花吐出蛊惑人心的芬芳,冶艳妖娆,他冲她眨了眨眼,显出孩子一般的童真。

“我若说是为了你呢?”

司玥心里咯噔一下,若是上霖白术或是其他人说出这种话来,她指定会笑嘻嘻地调。戏回去,但是这个男人不同,他笑得宛如妖狐一般魅世,连眼眸深处都盈满了真切的笑意,但是她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侵蚀骨髓的忧伤。

他笑得那么真诚,却又那么虚假。

天青色的衣衫飘摇飞舞,尽管是这种天气,他依然穿着单薄,仿佛感觉不到寒冷。

司玥微微蹙眉,将脸转向一边,“肉肉说他可以救你们,你们回去吧,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肉肉就是那个整日黏在她身上的小男童,他一再恳请亲爱的“爹亲”叫他“宝宝”,但是“爹亲”斟酌再三,捏了捏宝宝肚子上的软肉,说道:“你整一个肉球,赐你肉肉之名!”

此时肉肉不在身边,大概是和凤钰在一起吧,这一大一小两个见着面就掐架,但是却是终日形影不离。

“你是嫌弃了?也对……毕竟我只是一个男宠呵……身子脏了,灵魂也脏了……肮脏又低贱……你一定会觉得很恶心吧……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呢……”

幻歌迷离浅笑,笑得肆意而自嘲,冶艳的面容仿佛蒙上了一层纱,妖娆几近让人窒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这是个可以让天下女子为之疯狂的男人,但是此时他却在自我嫌弃。

近乎偏执的话语让司玥忍不住皱眉,她有些无奈,忍不住抚额叹息,“我嫌弃你做什么……”

“嗯,也对,你当然不嫌弃。”幻歌自顾自地点头,“因为你压根就不在乎……我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音,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拯救。”

“这样的我让你觉得很恶心吧?”

第252章 肉肉出手相救

肉肉紧挨着她的身体,瞅了瞅躺在床上的人,又转回视线专注地看着司玥,小心翼翼地说:“爹亲~真的要救他们吗?”

司玥拍拍他的小脑袋,肉肉立刻舒服地蹭上去,像是猫儿一般哼哼着,索取更多,她好笑地弹了一下肉肉的脑门,“肉肉是嫉妒他比你长得好看?”

“嘁~”肉肉不屑地撇了撇嘴,本尊才不想长成小白脸呢!只是他们兄弟二人身上毒药早已侵入骨髓,从表面上似乎完好,但实则内里早已破败不堪,就算是现在救了下来,也活不了多久了,顶多两三年吧。

不过既然是爹亲的命令,他还是遵从吧!

可恶的男人,都死到临头了还摆出一副深情的嘴脸来勾起爹亲的同情心。

“然后,消除他们的记忆吧。”

肉肉咬着指甲,懵懂无知地看着司玥,诧异地问:“什么消除记忆啊……爹亲说的话肉肉都听不懂呢。”

司玥弯唇,勾起更为无害温柔的笑意,“就把他们当做上霖和韶寻一样就好。”

啊咧!果然被识破了啊……

肉肉沮丧地垂下小脑袋,他确实对上霖和韶寻的记忆动过手脚,他也偷偷琢磨着救活他们后将两兄弟的记忆消除,然后他再眨着纯纯@》,√.的大眼告诉爹亲这只是后遗症。

谁让他们那么讨人厌呢!唔,讨他的厌。

肉肉害羞地吐了吐舌头,爹亲果然是最聪明的呢!

床上躺着的两兄弟表情安静宁和,仿若纯真的稚童,亲昵无间隙,仿佛彼此都是自己的唯一。

消除了记忆,那便会连着心里的怨恨都会随之而去吧。

幻音心里恨着幻歌,因为他在唐门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而他最为亲爱的哥哥却从未找过他,他是沉醉在了温柔乡里吧……

他恨他,这恨意莫名其妙却更为痛苦。

爱之深恨之切,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开始厌恶,他视为救世主的男人为什么没能救得了他?

都是他的错,都是哥哥的错。

他恨幻歌更甚于沐九弦。

记忆消失,恨意也会消失,两人很快会回到最初的相亲相爱。

那天,幻歌倚栏自嘲,半真半假的话语让她忽然怒从心头起,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笑得恣意堕落的男子,“喂!你知不知道自己笑得很难看?真想不通阅人无数的沐九弦是看上你哪一点了!是你占别人便宜,现在还来嫌弃人家姑娘,有你这么无耻的吗?”

“噗。”幻歌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小脸,忍不住轻笑出声,“你长大了呢。”温柔的声音仿若是长辈般宠溺,他轻轻抱了抱司玥,然后放开。

这时候的幻歌不是妖孽,他甚至有着凤钰一般的绵软柔和,对亲昵而宠溺,仿若两人早已熟识。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父亲。

司玥没有父亲,但是却下意识觉得这是父亲才有的温柔宠溺,嗯,就跟凤钰一样,搞不好凤钰在很久以前是她的父亲也说不定呢。

“音他……心里怨着我,既如此,不如陪他一起去了,路上有个伴。”他伸出手,几近透明的手指好像是要触碰她的脸颊,但是很快又改变了路径,转而抚上她的发丝。

“你会陪着我们的吧。”

“谁知道呢……”司玥咕哝着,她放开幻歌的衣领,“我可受不了你们两个整日阴阳怪气的模样,就跟一对怨偶似的。”

可不是怨偶嘛!幻音心下恨着幻歌,但是却又渴望着幻歌的安慰,当他真的向自己伸出手后却又无情拒绝,一边渴望一边厌恶,内心矛盾,却坚决秉持着绝不原谅的准,很适合相爱相杀的节奏。

诚如司玥所说,幻羽族还是隐逸的好,这是一个热爱和平的族群,天性注定了他们不适合阴谋与屠杀,俗世只会让他们洁白的羽翼染上污垢。

黑色的光芒渐渐隐入两人的身体,光团将他们笼罩在一起,肉肉小脸严肃,表情谨慎。

司玥眨了眨眼,慢吞吞地开口:“肉啊~凤钰是白的,你是黑的,你是妖魔吧……”

全神贯注的肉肉险些岔气,他将光团推入两人的身体之后抹了把额上的汗珠,忍不住翻了白眼,“当初明明是爹亲说黑色更霸气来着!现在又来嫌弃肉肉!爹亲你喜新厌旧!”

两兄弟呼吸平稳,眉目舒展,似乎陷入了甜美的梦境。

“当初是什么样子的呢?”

肉肉垂下了脑袋,继而攥起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无论如何肉肉都会一直陪在爹亲身边的!”

他唰唰唰爬上她的身体,两只肉肉的胳膊环住司玥的脖子,板着一张小脸,“在此之前爹亲要叫我一声宝宝,并且不能再去见凤钰那个坏家伙!”

话音刚落便有人推门而入,白衣翩翩的凤钰转瞬便掠至二人的身边,玉面微沉,将这个背后说他坏话的小家伙从司玥身上扒拉下来是,然后随手一扔,竟是从楼上扔了下去。

“肉肉!”司玥心下一窒,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凤钰拉住她,“别去,他不会有事。”

肉肉冷不防被凤钰从楼上扔下来,心下也是一惊,他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敢当着爹亲的面如此对他,稚嫩的唇角却是勾出了阴险的弧度。

凤钰既然敢做得出,那也就别怪他无耻了!

这种高度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是他偏偏不采取防御措施,他就要让自己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他就要让爹亲更加疼他爱他,他就要让爹亲比他还要讨厌凤钰!

小人儿心里是着这样打算的,但是他却忽然听见了司玥的惊呼,分明是含着担忧和恐惧的,他心软了,他不想让爹亲难过,他稳稳落地,而后便像一颗炮弹般冲回楼上,恨恨地看向凤钰。

哼,这次就先饶过你!

他饶过凤钰,凤钰却不准备放过他,他冷声说:“若不是你,小月儿怎会受这么多苦?一切因你而起。”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肉肉的痛处,他小脸紧绷,羞愧地偷偷瞄了一眼司玥,而后恶狠狠地瞪着凤钰,“你胡说!我,我没有!我是为了爹亲!”

气势分明已经弱了下来。

这其中似乎大有文章。

第253章 忘却即是开始

肉肉低头一个劲儿地玩自己的手指,就是不敢抬头看司玥,他心里又气又羞,痛恨凤钰多管闲事,但是这终究是瞒不过去的。

司玥有些疲倦,她按了按额角,视线有瞬间的恍惚,“算了。”

这些人出现的莫名其妙,好似在很久之前就和她熟识了,热络而亲昵,没有丝毫恶意,是纯粹的热情,真正意义上的倾心相待,虽然有隐瞒,但是没有危险。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享受这种温情,甚至有些贪恋,

所以算了吧,人生不就是用来享受当下的吗?

她身上没有可以让人觊觎的东西,无钱无权无势,甚至连生命都即将不再属于她,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

所以,算了吧。

“爹亲……”肉肉眼一红,泪珠儿顺着脸颊滚下来,哽咽着,“宝宝不是故意的……”

正在这时,床上躺着的人儿嘤咛一声,原本昏迷着的幻歌率先睁开了眼,迷茫的视线正对上三双眼神各异的眼睛。

“你们是谁?”幻歌的眼神最终落在司玥身上,声音宛如深海中的妖精,专为蛊惑迷航的船只。

“你们是谁?”司玥笑呵呵地反问。

他们现在是陌生人,互不相识4∴,≥.。

幻歌的眼神更为迷茫了,他皱着眉开始细细思索起来,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警惕,转而又笑地风情万种,妖娆冶艳的脸蛊惑人心。

“我是幻歌啊。”他笑容多情又疏离,仿佛隔着一层薄纱,迷离而华美。

司玥闻言也笑了,“幻歌啊,你们怎么跑到我家门口来了?都把肉肉吓坏了!肉肉是我儿子呢~你瞧瞧,是不是和我长得挺像?”

肉肉吸溜着鼻子蹭到了幻歌面前,鼻尖对鼻尖,而后咧开嘴傻傻一笑,眼睛犹是红通通的,像一只红眼兔子,他瞅瞅幻歌,脆生生地说:“叔叔好!”

妖娆华艳的男子眼神微微闪烁,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似是不习惯与人过于亲昵,就连笑容都显出几分不太明显的羞涩,“多谢各位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所求,幻歌必定倾力相助。”

失去记忆的幻歌似乎是深山中不谙世事的少年,华艳如妖,却透出清新的纯净,是天生的尤物,他唯一的亲人只是自己的弟弟,故而整日守在床边,半步也不舍离开。

这个族群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天性敏感却又纯善,此时的幻歌早应该失去这些年来的痛苦记忆,尽管记忆空白,但是他丝毫不显慌乱,处之若常人一般,什么都不说,却也什么都不隐瞒。

除了长时间的发呆,他的一切都与常人无异。

两日后,幻音醒来,一切恢复如初,两兄弟的眸子重新变回了黑色,两兄弟的感情仿佛从未破裂过。

幻音是傲娇神气的少年,幻歌是温柔冶艳的兄长,依赖与宠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兄弟在教主肉肉的再三挽留之下休养了大半月。

幻音对此极度不满,他觉得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古怪,不就是救了他们一命吗?竟然对他们的行动加以禁止!他多次闲着无聊想在教中四处转转,哪知身后总会跟着一个人,撵都撵不走,而且无论谁看到他都会避而远之,仿佛他是会吃人的狮子一般。

他闲极无聊,索性爬到屋顶上去晒太阳。

脑中清醒而空白,他清楚记得以前的事,但是却想不起来近些年的事,五年?还是六年?

每当他想要强行记忆的时候,脑袋总是钝钝的疼,仿佛有黑色的枷锁束缚着,他索性舒展了身体,悠闲却又苦恼。

他觉得这里的人像是有什么秘密在瞒着他,可是哥哥却又说这些人没有恶意,还不准他惹是生非。

嘁~他才不信咧,这些人一定是对幻羽族心存歹念。

“幻音。”

胡思乱想着的幻音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不是哥哥的声音,他闭上眼装作没听见,可是那人却又说:“教中来了个人,自称是你家叔叔。叫幻什么来着?幻官?嘻~竟然是宦官,难不成是个太监?我想着大概是骗子,一顿乱棍将他给赶了出去……”

司玥适时闭上了嘴巴,因为那个方才还在屋顶上睡懒觉的少年此时近在眼前,他的表情很奇怪,愤怒而激动,小脸涨得通红。

她忍不住想要去摸摸少年的下巴,像是逗弄小猫那般,经过这么多天的修养,少年的脸蛋渐渐红润丰盈起来,原本尖削的下颌终于摆脱锥子形状,肉肉的软软的,摸起来想必也是极其舒服的吧。

此时的少年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他看着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恶声恶气地说:“你怎么不给我看看?那是我家的人!你怎么把他给赶跑了?!你讨厌!”

虽然态度不太好,像是个小霸王,但是精气神十足,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你把他赶哪儿了?快跟我说!”少年张牙舞爪的,似是要去揪她的衣服,却不知怎么,手伸到一般的时候又硬生生地停住了。

“赶到一半他又滚回来了,抱着大腿跟我哭诉说什么也不离开,现在在前殿……”

幻音嘴皮子一抽,转而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殿掠去,所到之处,人皆避之,教中弟子像是怕惹上什么瘟疫一般纷纷躲过。

司玥对此很满意,肉肉说过,他对两兄弟所下的禁止本就是强制行为,超出了肉体的负荷,虽然霸道但并非是万能的,搞不好什么时候就崩溃了。

这个特性就如电脑程序一般,输入编码下命令,只能保证发出者的行为已经完成,接下来就要接受实践的考验了,谁知道中间会冒出来什么岔子呢。

幻氏两兄弟在后倾教生活的时间不算短,教中人多嘴杂,若是一不小心透露出什么关键词可就功亏一篑了,索性就将两人圈在一处好好养着,多吃饭,少用脑,全当猪养了。

幻歌是个聪明人,他虽然不明白她这样做的原因,但是却理性地不去触碰,进退有度,至于幻音这个猴孩子,哎……

至于幻羽族人的到来,凤钰说大概是因为幻歌思乡心切了吧。

第254章 藏宝图再现

幻音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前大殿,他生怕自家族人真的被司玥给乱棍轰下山去了,一脚蹬开殿门,甚至动用了秘术。

“音,你来了。”幻歌浅笑着招呼他过来,他身边正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叟,仙风道骨的模样,看起来甚是风雅,他一见幻音就立刻热泪盈眶地迎了上去。

欲语泪先流,老人老泪纵横,拉着幻音的手就开始哭起来了,“小主子啊!你们这些年怎么也不给个回音?五年了,整整五年啊!”

虽说老人看起来精神抖擞,长得也是仙风道骨,但是他哭起来的样子可不怎么风雅,眼泪鼻涕一把抓,还跟小孩似的将脑袋埋到幻音的身上,幻音没有丝毫嫌弃,他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看着老人。

“爷爷……您别哭啊!您一哭,我,我也要哭了!”哄了半天哄不好,幻音也是悲从心中来,他索性也抱着老人流起泪来。

幻歌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并未上前安慰两人,眼眸深邃,似是在想心事。

五年,他们离开幻羽族竟然已经长达五年,而他却一点儿都不记得这五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记忆出现断裂,一片空白。

苦了半晌,幻音抽噎着说:“爷爷,我还以为你被那个坏蛋给赶出去了,还好你2,√.没事!”

幻官抹干老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挡着族长的面哭成这样真是有损形象。

“赶出去?!怎么可能!这群小喽啰老夫根本不放在眼里!”幻官拍着胸脯开始吹嘘,但是心下却是有点发毛的,他拍拍胸脯,半是忐忑,半是安心。

幻官是幻羽族长老级别的人物,除了幻歌少主外就属他的地位最高,这个老头儿代理少主之位管理内务,平时兢兢业业,偶尔放荡不羁,调戏调戏大姑娘小媳妇什么的,脸皮忒厚,当他收到属于少主的信息之后立刻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情奔赴而来。

等他终于赶到后倾教的时候却有点犹豫了,别看他脸皮厚,但是活了那么大岁数总还是有点脑子的,他心想这会不会是诱敌之计?

会不会是歹人打着少主之名想要对幻羽族不利?毕竟类似的事情在之前发生过无数次了,他琢磨半晌后,终于逮到了一个看起来很纯良很好骗的年轻人。

“小娃娃,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摸着大胡子,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司玥懒懒瞥他一眼,“发呆。”

哦哦,发呆啊,看样子是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人呢!幻官心下自有他的道理,坏人肯定是忙着做坏事去了,哪有时间发呆?

“小娃娃,老夫问你……耶耶?你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幻官刚欲再问却发现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想啊想,终于想起来这个小娃娃曾经将他们从天启军队的手下解救出来!也因如此,幻羽族才得以保住最后一点血脉。

这是恩人哪!他兴冲冲地就要表明身份,却又是一愣,这娃娃看样子似乎活不长了,是个短命鬼哩。

“小娃娃,老夫观你两眼无神,印堂发黑,似是大凶之兆,怕是命不久矣……”

这个大嘴巴……

“老头,本公子看你面有菜色,衣衫破烂,似是大贫多时,怕是家徒四壁,不知西北风的滋味可好?”

啧!这小娃娃的嘴巴可真利索!但说的倒是实话。

几年前的那一场大难,幻羽族几乎全族覆灭,剩下的区区几百人在少年族长的带领下重建家园,祈盼开辟又一处世外桃源,哪知才过了一年时间,族长却说要出去云游,就连小主子也跟着去了,好在此时族中业已安稳下来,便由着他们去了。

一去便是五年,音信皆无。

这五年过得可惨咧!也就吃饱饭的程度而已,没钱啊……

幻羽族在一处偏僻地方安居下来,成为普通的村落,与外世进行偶尔的交流,比如置办一些日常用品什么的,但是穷呐,自给自足尚可,到外面才发现自己什么东西都买不起。

当然,幻羽族以前也不怎么富裕,但是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比较之后才会各种羡慕嫉妒恨,瞧瞧人家的锦衣绸缎,再看看自己的粗布麻衣,上面还打着补丁,顿时心酸。

他老脸一红,心想这小娃娃真不懂得尊重老人家,干嘛揭他老底。

司玥一甩袖子回去吃饭了,幻官闻着饭菜的香味心里痒痒的,跟在她后面就爬墙进去了,然后,然后被乱棍赶出去了……

他缩在墙角很是委屈,那个小娃娃却又让人把他给叫了进去,让他站在一边看她吃饭。

他眼巴巴地瞅着,肚子叫地一声比一声大,小娃娃也忒狠心,连口汤都不赏给他喝……

小娃娃吃完饭,优雅地擦净嘴巴,而后让人撤去残羹剩菜,幻官心里瓦凉瓦凉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友爱……

接下来发生的事超乎他的预料。

幻官眼见着小娃娃拿出一本破书,往他面前一扔,自顾自地说开了,大意是这样的:

老头啊,我看你也挺有眼缘的,瞧见你这样子心里就乐,咱俩现在也算认识了。

这样吧,我这里有本藏宝图,路线标记都好好着呢,咱俩做笔交易,我出技术你出人力,找到宝藏之后咱俩对半分,怎么?不乐意?好,那就二八分,我八你二,嗯,同意就好,书你拿着,别给歹人偷去了。

来来来,既然答应了咱来也算是朋友了!坐坐坐,咱们好好谈谈,别叫外人偷听去。

小娃娃说着就让人拿些吃食给他填饱肚子,真好,端出来一碗白粥,稀里哗啦吃完就没了,还真是好朋友。

小娃娃说的头头是道,幻官听着也是津津有味,但是心下对这宝藏之说却是不怎么相信的,他纯粹是想去探险,而且小娃娃看起来是个土豪,唔,不知道说完之后会不会再给自己一碗粥,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幻官被司玥强行留了两天,期间是大鱼大肉款待,然后是各种洗脑灌输,最后幻官终于决定辞行准备带领族人走上致富之路了。

司玥挥着小手帕送他离开,然后一不小心透露出自己捡到两个********的大美人。

乱套了乱套了,他的少主啊!

对于以上经历,幻官决定烂在肚子里。

第255章 饭上作乱

鉴于两人的君子条约,幻官对藏宝图和司玥之间的关系绝口不提,两人仿佛是初识一般,矜持而客气,装得有模有样。

当幻歌无意中问起幻官是如何找到他们的时候,凤钰漫不经心端起了桌上的茶盏,轻啜一口,而后赞叹:“好茶。”

他放下茶盏,温和客气地说:“幻老伯远道而来,不如先在舍下小住两日再作打算,如何?”

幻官下意识地往司玥方向瞥了一眼,而后乐颠颠地说:“好极好极!老夫正有此意!”

两个人脸皮都很厚,一个明目张胆将别人的住处称为“舍下”,另一个……混吃喝和了两日还要别人来为他接风洗尘。

于是话题被成功跳过。

司玥慢悠悠瞥一眼没有半分热气的茶盏,心中奇怪凤钰究竟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喝下这冰凉的茶水。

肉肉和幻音大眼瞪小眼,双方脸色都很差,似乎是在赌气。

幻歌……重新陷入了沉思,眼神偶尔会轻飘飘地环顾全局,谁也不知道他在看谁。

凤钰当真准备了盛大的招待宴会来招待幻官,成功堵住了他的嘴,幻官因此乐得胡子直颤悠,连连夸赞凤钰是个好小伙子,并许诺要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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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这个幻官一把年纪了连老婆都没有,哪来的女儿?

肉肉在一旁笑得满脸邪恶,笑声惊悚,带着莫名的恶意,但是当他触碰到司玥惊异的视线时立刻恢复了乖宝宝的模样,又软又萌。

司玥心下一软,将他抱入怀中,小人儿立刻喜滋滋地环住她的脖子,一会儿要喝汤,一会儿要吃虾,还都得司玥亲自动手,否则坚决不张嘴,司玥莫名想宠着他,也便由着他了,一时其乐融融。

底下有歌舞杂耍,幻官这个平时连娱乐活动都没有的人看得捧腹大笑,更是对凤钰赞不绝口。

其实凤钰只不过是一句话吩咐下去便立刻有人操办了,于他而言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可怜幻羽族这么单纯的族群是不会明白官僚主义的奥妙之处的。

正吃到热闹处,幻歌忽然离席坐到她身边,因为喝了几杯酒,此时他脸上像是扑了一层薄薄的红粉,双目迷离,水润光泽,看起来秀色可餐。

他坐得离她极近,说话时甚至能闻到呼吸间醇香的酒味,两人轻轻碰了一下酒杯,而后他便开始沉默,酒杯的边缘在唇间辗转厮磨,微微啜饮,他姿态撩人却又纯净透彻。

司玥暗中捏了捏肉肉的屁股,肉肉小脸一红,他娇羞地看一眼司玥,而后便从她身上跳下来,顺便骗走了幻音。

肉肉心里美滋滋的,瞧他多贴心啊!爹亲会不会因此更加疼爱他呢?

幻歌撩起眼帘,眼神迷离,带着润泽的水光,他从长长的眼睫毛下望她一眼,看不出在想什么,声音低哑魅惑,“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单独相处。”

他把玩着酒杯,看着透明的液体在这狭小的四壁变换着不同的色彩,“我总觉得似乎曾经见过你……”

声音里透着些许困惑,还有些许探寻之意,司玥轻饮一口酒水,展颜一笑,“这是你的搭讪方式?”

幻歌一愣,唇角的弧度渐渐扩大,也不知是酒劲还是心下欢喜,竟然身子一歪就直接搭在了司玥的肩膀上,“小兄弟,你真有意思~不如我们结拜吧,你叫我一声哥哥可好?”

司玥身子一晃才勉强稳住身子,鼻息间是好闻的男性气息,没有一丝杂质,就和幻音一般,这难道是幻羽族的特质?有着不染尘埃的纯净和魅力。

凤钰远远看着,险些将手中的酒杯给捏碎,但面上仍是柔和的仿若三月春风一般,眉眼慈简直可以称得上慈悲,任由喝醉后开始撒泼的幻官拉扯自己的衣服。

幻歌虽然称不上生得虎背熊腰,但是毕竟是个纯爷们,他坐在自己位子上却单手圈住司玥的肩膀将她硬往自己的身边拉,宽大的衣袍将她完全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司玥刚扒开捂住自己鼻子的衣服却又立刻被遮住了眼睛,她刚欲挣扎却冷不防被人捏脸了……

这人是发酒疯了吧。

幻歌脸红扑扑的,像是纯真的稚童一般,他一边捏一边笑,“我给你梳头吧~”

“不要。”司玥面无表情。

她刚说完便感觉四周忽然寒气森森,似是百鬼夜行一般透出诡异的阴风,幻歌的笑脸像是凝固了一般,他慢慢地低下头与司玥对视,冷寒的脸上,表情木然,似乎连眼神也呆滞了一般。

“你……说……不……要?”他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地问,声音好像经过电脑处理了一般,语调平板得好像一条直线。

司玥心觉不好,果然就见幻歌将手伸到她眼前,手心向上摊开手掌,“蹭~”,一个蓝色的火球忽地出现在掌心,火苗蓝幽幽的,甚至有变大的趋势。

幻歌又问:“你……说……不……要?”和刚才如出一辙的语气。

司玥扯着嘴角呵呵一笑,她能感觉到这火焰的灼热温度,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她立即改口:“谁说不要?你说不要?怎么能不要呢?要的要的!”

“饿死了饿死了!本大爷饿死了!你们在吃什么?怎么不带本大爷一起?”张狂肆意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幻歌木木地转过脑袋看向来人,木木的眼神隐含怒意。

消失多日的上霖大喇喇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知是几日没洗漱了,灰扑扑的衣服走起路来都是尘土飞扬,就连韶寻看起来也灰扑扑的,但是他至少还挺矜持地离众人远远的,而上霖却是毫不顾忌地大踏步向前走。

“嘿,小矮子!呦,你们两个玩什么呢?饿死了饿死了,本大爷先填填肚子。”!!

上霖一屁股坐在了幻歌的身边,随手拿起一双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幻歌一直保持着诡异的姿态瞅他,木然的眼神加上僵硬的表情,上霖却是神经大条毫不在意,他甚至还夹起一根鸡腿递到幻歌面前,表情真诚,“你要吃吗?”

他一定是眼馋,否则怎么会老是盯着他看呢?

“嘭!”

幻歌以实际行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蓝色的火球倏尔飞向上霖,强劲的冲撞力将茫然的上霖狠狠砸向了殿中的大柱子上。

第256章 妖火漫天

“嘭啪!”

上霖在经受石柱的摧残之后终于狼狈地趴在了地上,面朝黄土背朝天,也不知鼻子有没有被撞残,歌舞管弦之声骤然停止,在场人员全都惊疑不定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上霖晃晃脑袋从地上爬起来,他尚且不能明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忽然间她面色开始扭曲,惊叫着在地上打起滚来,“啊啊啊!火火火!!”背后着火的上霖就像是一个皮球般在地上翻来滚去,直到将火扑灭他才怒气冲冲地冲到幻歌面前。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幻歌木木地拉着司玥的头发,听见声音才慢慢转身看了上霖一眼,随手一扔便又是一个燃烧着的火球,幸好上霖这次放聪明了点,他闪身躲过去之后开始哇哇大叫:“好哇,你会喷火!你这个妖人!吃本大爷一刀!”

大殿内一时间火球漫天,一颗颗像是妖火一般紧紧追随着上霖,幸好闲杂人员早已全被遣散,否则看到这幅灵异的场景肯定以为遇见妖怪了。

“哈哈哈!烧得好烧得好!”幻官在一边抚掌大笑,乐得眉毛直颤悠。

韶寻左躲右闪来到了司玥的身边,他瞅一眼神态不正常的幻歌又小心翼翼地将视线转向司玥,内心的欢喜瞬间★,→.就像是泉水一般涌出来,不知怎的,他想靠近这个人。

韶寻半是羞涩半是欣喜,冷不防感觉自己像是被大型猎犬盯住一样,幻歌声音僵硬平板,右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你……也……要……吗?”

韶寻一愣,他刚刚看见这人的手心发出了火球,难不成在对付完上霖之后准备来解决他了?

“不用不用。”韶寻连连摆手,在看见司玥盯着他看之后更是羞涩地面染红晕,连连后退几步离得二人远了些,幻歌这才罢手,专心地摩挲着手中不属于他的乌发。

相较于满大殿的荒唐吵闹,凤钰显得极为淡定,他轻啜酒杯,仪态翩然,直到看见上霖被火球逼到角落避无可避的时候才慢悠悠开口:“好了。”

轻轻的连个字却仿佛重若千钧,也是奇了怪了,所有火球在他开口时仿佛凝住了一般停滞在半空中,而后更是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一切恢复如常。

正在此时,肉肉耐不住相思之苦急吼吼地跑了回来,刚一进门便看见爹亲被人揽在怀中吃豆腐,他那个气啊,蹭蹭蹭三步并两步走到二人跟前,小身板于平地之上跃起了一米有余,而后双手平摊向下,狠狠一拍。

“咚~”

醉酒的幻歌脑袋一歪便倒在了桌面之上,司玥轻呼一口气,招呼人进来将不省人事的幻歌扶去了房间。

“喂喂!你怎么让他走了?本大爷要跟他打一架!本大爷的新衣裳啊!”上霖愤怒地哀嚎着,而后下巴一抬,高傲地看向司玥,“小矮子,你看本大爷穿这身衣裳是不是别具一格啊?”

又是灰又是洞,还有糊味在空气中蔓延,确实是别具一格。

肉肉双手向后一背,小脸一沉,摆出了教主的架子,“你们二人因何回来?”

“上霖将钱全花完了。”钱没了,混不下去了,只好回来了,韶寻老老实实地全盘交代,偷偷瞥一眼司玥,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

“哎呀你这个臭小子胡说些什么呢!”上霖狠瞪一眼韶寻,而后撇撇嘴,不屑地瞅一眼矮矮的肉肉,大大咧咧地往位子上一坐,口气轻佻,“才不是什么钱的问题呢!本大爷此次回来是要替天行道!”

肉肉将自己的“亲生母亲”抛下山中任其自生自灭,上霖对此早已极度蔑视,后来又听说肉肉的“爹亲”过来了,父子两人相亲相爱,绝口不提“母亲”的事情,上霖那个气啊!

潜意识中,他抵触父亲,甚至是憎恶。

“想不到你就是他的爹啊!啧啧啧,这个小身板究竟是怎么生出来的呦!喂,你知道他还有娘吧?那女人死了你知道吧?”

肉肉小脸抽搐,这些听风就是雨的蠢货们难道自己没有一点脑子吗?他若真的是林星儿生的,早就把她的肚皮给撑破了!因为他生下来时就是这么大个。

后倾教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近乎诡异的出现,所以都对他敬畏而恐惧,只有这个蠢货一再提起这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事实”。

司玥在他心中是个抛弃妻子的负心汉,肉肉则是个没有人性的小混蛋,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闭嘴!那个女人不是我的母亲!我根本就没有母亲!”

他本是由爹亲的一滴精血凝聚而成,自然而生,称得上无父无母,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怎么有资格有能力诞下他?

“爹亲,我已将那个林星儿送回原来的世界了。”肉肉绷着小脸,表情严肃。

“嗯……”司玥沉吟,若有所思,“那我死后也会回到现世吗?”

“爹亲……”肉肉表情复杂,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像小大人一般仰视着她,“无论爹亲变成什么样子,宝宝都会陪在你身边!”

他在世间辗转多年,自以为找到了爹亲的灵魂,故而拼尽全力将她带来这个世界,甚至因此险些丧命,但是哪知道他自以为的爹亲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女子,真正的爹亲不知飘摇何处……

直到后来力量恢复少许后他才勉强感知到爹亲的气息,所以便撺掇着林星儿离开家乡,他想着是要去千里寻爹的,哪知这个女人竟然在他沉睡的时候勾搭上了凤钰!

想到这点,肉肉恨得牙根痒痒的,这仙人看上去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坏水,为了阻碍他和爹亲见面,肉肉被整得差点神形俱灭!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早晚有一天要把往昔之苦千倍百倍的奉还!

不过,既然爹亲的到来并非是因为他,那么她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肉肉的眼神不自觉飘向了面容清绝的白衣男子,是了,不是他便只能是他了!想不到这些无用的仙人倒还有两把刷子。

第257章 离别日

幻氏兄弟离开这天,缠/绵数日的大雪终于停住了,天地间是一片银白。

司玥没有送别,她站在高台之上目送着三人离去,冰雪堆积的山路上留下串串深浅不一的鞋印,白色的身影仿佛与白雪融为一体,远远看上去只剩下三个小黑点,山下早有人备好了马车与干粮。

天地间一片空白,寂寥而苍茫,司玥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就在三人快要从她的视野中消失的时候,幻歌忽然站住,他转身凝视着后方,凝视着身后的后倾教,淡雅妖娆的眼神仿佛穿过时空,循着她的方向而来。

司玥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就要往旁边躲,但是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

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司玥早早就开玩笑似的跟他说过:你们早上走的时候可千万别吵我,我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

她说过自己不会送行。

幻歌的眼神却仿佛具有透视功能,穿过遥远的距离,直直望向她,距离太远,她看不懂其中的含义。

幻官拉了拉他的衣服,幻歌很快又转身继续往前走,仿佛刚才并没有那回眸时的凝望。

脚下是厚厚的积雪,踩下去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艰难抬起》∽,≠.脚才能继续下一步,幻歌的心里很平静,就如这满世界的白雪,可是白雪之下是什么景象却无人知晓。

“哥哥,你方才在看什么?”幻音好奇地回头张望,却什么也没看见,他踢着脚下的积雪,心里有些不痛快,“你说那些人是不是很奇怪?之前不让我们走,现在大雪封山却赶我们走,都没人来送行,一群坏蛋!”

幻歌脸上扬起浅浅的笑意,刚欲安慰傲娇的少年,幻官却抢先为“坏蛋”说话了。

“他们这样做必定有其道理,小主子啊!我看他们人顶好的呢!”他抖着胡须小心翼翼地拍拍胸脯,确信藏宝图还在怀里,这才放下心来。

“我这次出来可见到不少人呢!那些人心眼才坏咧!有欺男霸女的恶棍,有招摇撞脸的江湖术士,有卖儿卖女的赌徒,还有不安于世的妇人!啧啧啧,看得我心里寒啊!要我说啊,咱们幻羽族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好了,别来趟这俗世的浑水。”

“少主,您怎么看?”

幻歌是老族长的儿子,也是幻羽族这一任的族长,他们两兄弟是由幻官带大的,所以他习惯称呼幻歌为少主子。

幻歌微微一笑,冶艳的笑容在这冰天雪地中仿佛是一朵摄人心魄的妖花,偏偏又透出纯净的气息,不与俗世同流合污。

“幻羽族……还是隐逸的好。”他启唇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然而既已入世便无法独善其身,不知族人现下如何?”

幻官嘿嘿一笑,心道小族长果然厉害,族中确实有不少人开始对幻羽族的现状表示不满了。

“族人……嘿嘿,少主子啊,其实老一辈子的还是喜欢现在宁静的生活的,只是有不少小年轻总是偷偷往外跑,要我说啊,外面的人不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有啥好瞧的!”

幻官偷偷瞧了一眼幻歌的脸色,发现他并未表现出异样之后才斟酌着说出不容乐观的现状,“族中一切挺好,最主要是资金的问题,钱是大问题!没钱啥都办不成,住不了好房子,穿不了好衣裳,整日里是粗茶淡饭,其实这些我们都没关系,只是族中的年轻人不能跟着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起受苦啊!”

幻官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娃娃们处于青春发育期,不吃点好的,不仅营养跟不上,而且大脑发育也跟不上,到时候长得又矮又挫,男娃娃娶不到媳妇,女娃娃找不着好夫婿,幻羽族就会一代比一代差,不出百年便会没落!少主子,咱们幻羽族可不能垮了啊!”

“嗯,继续。”幻歌不表态,笑盈盈地看着他,受到鼓励的幻官于是越发激动了。

“咱们幻羽族要壮大首先就得解决资金问题!哪来的资金?不能偷不能抢,咱们又遭不出金子银子来,虽说我们身份特殊,但总不能拿这身份去卖啊!要我说啊,最好的方法就是去经商!”

“少主子,我有一个想法,老早就想跟你说了!”幻官不待幻歌发表意见就唾沫横飞的说,“落后就要挨打!咱们就是与社会脱节太久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迫害,出世不行,那咱们不如入世!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入世,咱们得造一个身份,派出一部分年轻人外出经商,剩下的人打理内务。如何?这个想法不错吧!”

“有道理。”幻歌笑盈盈地点头。

幻音早就听得晕头转向了,他诧异地看着幻官,又是崇拜又是疑惑,“爷爷,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失去记忆的幻音早已将入世以来的经历全部忘却,故而现在他对外界是好奇而懵懂。

对上两人眼中的疑惑,幻官得意地拍着胸脯吹牛皮,“这些我老早就参透了!之前是忘记了,现在少主子一说我又想起来了。”

他才不会告诉他们这些东西都是司玥向他灌输的,当然还有很多其他东西。

“爷爷说的很有道理,可是经商要钱呢,我们哪来的钱?”他挠挠头发,仍是有些不解。

听到幻音这样问,幻官险些就要拍着胸脯说出自己和司玥之间的秘密了,他的手刚放到衣服上就立刻惊醒了。

那个小娃娃说要二八分呢!幻羽族只能得两成,剩下的只能看着。

“嘿嘿,钱总会有办法的!这不是大问题!”他敷衍着两个人。

幻音却仿佛和他较上劲了,不依不饶地问:“既然钱不是大问题,那我们族为什么还要想着法子经商赚钱?外面坏人那么多,我们安安稳稳过生活不好么?”

“这个……做人总得向前看啊!我们也不能坐吃山空,总得为子孙后代留条路子!哎呀小主子你还小,等你娶了媳妇你就知道其中的利害了!”

幻官装模作样地教育着幻音,还好还好,小娃娃有教过他该这样说。

幻歌的表情一如既往,“既然如此,此事就由长老您全权负责吧。”

他的眼神悠然宁和,却带着早已看破般的睿智,他虽然早已不记得在后倾教的生活,但却记得和她的初遇。

既然是她的期望,那他就不去想,不去回忆,幻羽族已入世,总还会相见的吧……

第258章 又见小毛驴

“走了?”凤钰给她披上一件厚厚的斗篷,嗔怪着,“也不知道添件衣裳,是要冻成冰块吗?”

他贴心地将两条垂下的带子系成蝴蝶结的形状,眼睑下垂,长长的睫毛在眼底形成一片暗色的阴影,毫无瑕疵的玉面温柔缱绻,透出深入骨髓的深情。爱恋。

毫无疑问,这是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绝世美男,他就仿佛是一汪温水般包容而温暖,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惊慌失措,那般柔软,那般强大,却总是什么都不说。

“我好看么?”凤钰柔柔一笑,仿佛能将冬雪融化成春意盎然,一瞬间明眸中有万道金光射出,金光灿灿,无法直视。

司玥猛地闭上眼睛,笑着回应:“好看,好看到我的眼睛都被你闪瞎了。”

“呵呵呵……”凤钰笑着将她抱在了怀里,开心地蹭上去,“小月儿最好看了!”正兀自欢笑着,他忽然发现司玥有些不对劲。

“小月儿你怎么了?眼睛怎么了?是困了……那我们现在回去睡觉吧……”凤钰打横将她抱起往回走。

司玥紧闭双眸,眼角却不断地渗出泪水,凤钰腾出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净,他连忙把她的脸按到自己的胸口,一边摇摆一边轻声哄着:“乖,不哭不哭~我承认1√,↓.我最好看,小月儿不哭~”

司玥被闷得莫名其妙,她胡乱擦净脸上的泪珠,“眼睛疼,刚才看雪看的,你说什么呢?”

“欸?”凤钰脸上的表情一呆,又萌又可爱。

因为长时间直视大范围的雪地,司玥的眼睛不断流泪,而且视线模糊,不能视物,等同于瞎子,好在只是短时间之内的症状。

肉肉的反应却很激烈,小身板像颗炮弹般直直向着凤钰的身子冲撞上去,“你个混蛋!才把爹亲让给你一会儿你就把她弄哭!看本尊杀了你!”

凤钰抱着司玥,广袖一挥便将愤怒中的小人儿挥向了一边,小人儿不死心地还要冲上前来,司玥适时开口:“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别晃别晃,眼睛都要被你晃瞎了。”

肉肉僵在地上,转而便飞奔扑向司玥,凤钰竟然没有出手阻挠,甚至还说:“小月儿身子弱,你小心点。”

肉肉绷着小脸极不情愿地说道:“那就让你先抱一会儿吧。”

司玥从这句话中嗅到了诡异的味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接下来就是名副其实的混吃等死了,司玥问过肉肉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是小人儿却一反常态笑得诡异,“这种事情太深奥……爹亲放心!肉肉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司玥捧着他的小脸左瞅右瞅,直到将他看成一只煮熟的大虾子时才哀怨地叹息着:“我的儿~你近期都不来陪爹亲唠嗑了,爹亲好寂寞~”

肉肉身子一哆嗦,小脸扭曲着,声音纠结,“爹亲,人家不是你的儿~人家是你的人啦!”

司玥转身躺回了床上,自顾自地说:“宝贝儿,爹亲想要去旅游~环游世界如何?”

“小月儿想出去玩?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吧,明天启程如何?”凤钰推门而入,笑盈盈地将一盅热汤放到桌上,“来,趁热喝。”

司玥撇撇嘴,慢吞吞地挪到桌前,“刚才想玩,现在又不想了……冬天就是养膘的季节,我要把自己养成一颗球。”

凤钰和肉肉暗地里对视一眼,而后便先后出门将司玥单独留在房中,她捧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床上,抓了抓头发,她对两个人的秘密没兴趣,但是这种明显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有点奇怪。

裹着一件棉衣溜出门外,空荡荡的廊檐不时被灌入冷风,她溜达着到了外面。

后倾教的格局和剑宫有类似之处,但是规模却不如剑宫那般宏大,一路向前,途中倒是遇见了不少清秀男女,他们态度恭敬却是眼神好奇,探寻似的打量着这个教主的“爹亲”。

是爹亲,不是亲爹啊。

据肉肉说他的本源是她的一滴精血,精血是什么玩意?如果一滴血就能生出来一个孩子,那她到底能有多少孩子啊……

对于她的这个疑问,肉肉讳莫如深,但是却一再表明爹亲只有他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忽然听见奇怪的声音,一声声,像是“嗷呜~”又像是“嗯嗯~”,可是再听下去又好像是“吱吱~”,究竟是如何奇怪的生物能发出如此千奇百怪的声音啊……

答案很快得到解释。

像马不是马的大耳朵生物撒着蹄子不知从哪个角落奔了出来,两只毛毛的大耳朵支楞楞竖着,大尾巴啪啪啪甩在身后,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溜圆溜圆,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好一只帅小驴!

帅驴突破重重阻碍向她狂而而来,大脑袋左摇右摆,激动地口吐白沫。

司玥怔愣地看着这从天而降的神兽,直到这颗大脑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呼啦~”一声,司玥被舔地满脸口水,湿热的感觉极其销魂。

“蠢货你当你自己是狗啊!”司玥一拳轰向了毛驴的脑袋,硬硬的脑壳反倒让她的手疼到麻木,“蠢蠢蠢货!谁让你练铁头功了?!”

司玥抱着毛茸茸的驴脑袋,激动地拳打脚踢,进行了一番惨无人道的“爱的抚摸”,将它折腾得连嘶带嚎,“坦白从宽,蠢驴,谁带你来的?”

蠢驴当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但它毕竟是一只聪明帅气的毛驴,所以甩着大尾巴把司玥带到了围墙之外。

大雪已停,路上结了一层冰,就在这薄冰之上躺着一个背朝天空的……死尸。

司玥眼眸深沉,抚着下巴打量这具死尸,最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确凿无疑的结论。

这货是个处啊!

小毛驴嘶嚎着用驴嘴拱着地上的人,湿漉漉的大眼睛似是在向她传递什么重大信息,情真意切。

司玥善解人意地拍拍驴脑袋,了然道:“我这就去拿一床草席把他裹裹扔了,你别急哈!唉唉唉,人肉不能吃啊你咬我做什么!”

死尸不是死尸,是一只沉睡的……

第259章 不是尸体是冰冰

小毛驴一个劲儿地往司玥身上蹭,还不住地甩着大脑袋冲她打响鼻,司玥被扰得没法子了才不情不愿地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人给翻转过来。

这是一张犹如冰雪精灵般纯净的面容,空灵冷艳,生人勿近。

“漓冰!”司玥一愣,继而转身就要往回跑,小毛驴却是死死咬住她的衣摆,生拉硬拽就是不让她跑路。

“蠢驴松口啊!”司玥索性将斗篷脱下把驴脸给蒙了个严严实实,毛驴眼前一黑,顿时就松开了驴嘴,司玥这才得以顺利逃脱。

她跑回去之后赶紧吩咐人将大门紧闭,生怕被漓冰给溜进来。

他应该是没看见自己吧?唔~司玥捂着脑袋有些不确定。

小毛驴在门外丝嘶嚎,听起来怪渗人的,也不知这货究竟是什么品种,不仅喜欢吃肉还能跟老虎狮子干架,有万兽不挡之勇。

司玥拍着小胸脯,耳闻凄惨之音,心下却是坚定如石,她绝对不会开门的!

她和漓冰的交情确实不错,但是现在她在剑宫却等同于死人了,要是撞上要怎么解释?更何况上霖和韶寻也在这里,即使她不嫌麻烦,那两个失忆人士又该怎么说明?光是想想就很麻烦了。

嘶嚎声渐渐消失,门内外一【f,↖.片安静,司玥安下心来,却又有些忐忑。

漓冰就这么躺在冰天雪地之中会不会就这么被冻死了?应该不会吧,小毛驴又不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总还知道为他取暖的……

她背部抵着大门,兀自幻想小毛驴用身体给漓冰取暖的情境,想着想着,思想便向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开始奔腾了。

小毛驴那般神通,搞不好是一只修行千年的毛驴精也说不定呢!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说不定就会因此而发展出一段惊世骇俗的人妖恋,那毛驴似乎是公的,如此一来就更为劲爆了,惊世骇俗的人妖男男恋啊!

“咚咚咚。”

司玥惊骇回头,因为她身后的大门此时传来了敲门声,“谁?”她以手抵门,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饿了,要吃饭。”敲门人言简意赅,司玥却听得小心脏差点蹦出来,即使过去好几年她也清晰记得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之前躺在地上的漓冰!

才过去一小会儿这人怎么就醒了呢?还要吃饭……难不成是一觉睡醒之后饿了?

司玥还真的猜对了,漓冰原本正好好走着路,忽然困意上涌,于是随便找一处墙角就蹲下了,外面滴雪成冰,他却在寒风凛冽中睡得安稳有如死尸,虽说外面有太阳,可是这冬日的太阳也不过起个照明的作用,也不知是怎么睡着的……

司玥心下更惊了,他刚才有没有看到自己不讲义气的行为呢?应该记没看到也没听到吧……嗯,他刚才睡的跟猪一样呢……

漓冰听得一清二楚。

他躺在地上,眼睛闭着,身体很累,腹中空空,但是他懒得起来,懒得去找被子和食物,那头蠢驴不是跟着自己吗?等会儿他就把它给宰了,生一堆火烤肉吃,既能取暖还能填饱肚子,多好。

漓冰心里已经开始估摸这驴肉的味道了,但是转念却又打消了这个想法,这蠢驴是小豆丁的呢,小豆丁的,小豆丁的……小豆丁要是知道自己把她的蠢驴给吃了会不会怪自己没给她留一只腿?

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小豆丁,他今年已经二十有二,早过了娶媳妇生娃的年纪,小豆丁会不会早已经嫁了人?说不定连小小豆丁都有了……

前几天遇见了蠢货上霖和韶寻呆瓜。

几年不见,上霖还是一如既往的蠢笨加上自大无知,不知死活地向他挑衅,身手倒是长进不少,不过手下败将就是手下败将啊,还不是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还有呆瓜韶寻,他不是心里只有他的组长大人么?他不是最讨厌这个狂妄自大的绿眼小子么?为什么会出手相助……

他最疑惑的是,为什么这个蠢货上霖会叫他“小白脸”!

他算起来还是他的前辈!这臭小子真是活腻了!想到这点,漓冰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就应该把那小子的衣服扒光给扔在路上示众。

小白脸?他明明就是玉树临风风华绝代风靡万千美少女的绝世大美男好吧!

上霖,韶寻,还有一只呢?小豆丁哪去了?他知道小豆丁必定没有死,在看见上霖韶寻之后更加明确了这点,只是事实有些出乎意料。

上霖和韶寻失去记忆,小豆丁不知所踪,所以他循着二人的踪迹来到了后倾教。

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漓冰心里很平静,他要养精蓄锐,然后派小毛驴进去探路,不得不说这只蠢驴的用处还是挺大的。

小豆丁不在了,他连个能唠嗑的人都没有,于是便整天拽着驴耳朵自言自语,蠢驴也算的上是个忠实的听众,从不插话。

“我这就去拿一床草席把他裹裹扔了,你别急哈!唉唉唉,人肉不能吃啊你咬我做什么!”

这声音听着好熟悉,好有食欲,好想咬上一口,必定是软绵绵香甜甜的,漓冰感觉自己正在分泌口水,他有些饿了,饿得有些厉害了,只是这说话的内容却不怎么友善,这人是要把他裹在席子里扔掉吗?

他懒懒地躺在地上,感觉到那人踢了他几脚,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然后他像是一只咸鱼般任由那人将自己给翻转过来。

“漓冰!”

啧~他还没死呢,叫得这么大声做什么?

他安安静静地等待,等待她将自己抛弃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屋檐下滴落一滴冰水,啪嗒砸在脸上,渗入脖领之中,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他确实是饿得厉害了,否则怎么会身体发冷呢?冷到心脏都好像要开始结冰了。

“饿了,要吃饭。”

他咚咚咚大力拍门,感受着门内那人的小心翼翼,心下委屈,难道就因为他长得比那两个蠢货呆瓜好看,所以才会被排挤在外吗?

还是说自己看起来太过宽容大度所以才会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

“要吃饭!”他生气了。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唔,心情好了点。

第260章 哥们你来自何方

司玥挣扎半天最后招来一个小丫头悄声询问上霖和韶寻的去处,小丫头说那两位大人被教主连抽带赶派出去做任务了,再问凤钰和肉肉才得知这两人已经有好几天都未在教中出现过了,总之来去匆匆,行踪琢磨不定。

司玥也不知道自己现下是什么心情,门外那人还在锲而不舍地拍门,她总不能做缩头乌龟吧,于是整整衣衫摸摸脸,终于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

“啪!”

司玥捂着脑袋晕头转向,门外那人似是没想到司玥会忽然开门,一掌拍在了她的脑门上。

哎呦喂痛死了!有你这么用力敲门的吗?就算门不疼,难道手也不疼吗?!

司玥在门里瞅他一眼,就见漓冰高冷如初,如冰雪雕刻而成的一张脸是空灵而冷艳,漠然中显出生人勿近的高贵不可侵犯。

他看见她就和没看见她一样,又好像是两人从未分开过所以不存在久别重逢,神态优雅得体,自然而然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事实上他压根就没有显露出其他多余的表情。

难不成他也失忆了?

司玥隔着门打量漓冰,捕捉他表情上的纤毫变化,而漓冰就仿佛眼前没有这个人一般,一掌毫不留情地拍过来,又要往她的脑门上拍。

∟,←.

司玥吓得连连后退,当她傻啊!这么小的门缝他偏偏能准确无误地拍到她的脑门上,绝对是故意为之!她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

“要吃饭。”漓冰看着眼前这张小脸一再出现犹豫的神色,心里又变得冰凉一片了,他好饿,要吃饭,不给吃的就拍死你。

司玥琢磨不透漓冰到底是在想什么,要说他认出自己了,他又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要说他没认出自己,这不可能啊……她的这张脸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更加成熟的变化了。

既然他不认得她,那她也不认识他吧。

“好了好了,给你开门就是。”司玥连忙将门打开,生怕这一掌又拍到自己的脑袋上。

漓冰进了门,身后跟着摇头晃脑迈着八字步的小毛驴,这蠢驴也不见外,冲她亮出两排整齐雪白的大板牙,甩着大脑袋就要蹭上去。

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佳肴,不得不说后倾教还是挺富裕的,都冬天了还有新鲜的蔬菜呈上来,翠绿绿的,油汪汪的,冒着腾腾的热气,为这苍白的冬季增添了几分颜色,让人食指大动

这个季节想要吃到新鲜的瓜果蔬菜可不容易,不仅耗资巨大而且数量稀少,一般只有巨贾贵族才能够享用。

为了表达对这位客人的尊敬,大半桌都被绿色所占据,这是司玥特地吩咐的。

一来是表达自己弃他而去的愧疚之情,二人毕竟相识一场,自己刚才的做法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厚道了。

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怎么能只拿出一条破草席把他裹裹扔了呢?最起码得置备上好的水晶棺材吧!

唔,最好还得烧些美少年和美少女的纸人,安慰一下这只高冷的处。

二来嘛~瞧瞧,她现在可是土豪了哩!家大业大,所有财产任由自己支配挥霍,不像以前那样即使身处富贵屋也没啥是自己的。

怎么说呢,她得让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好惹,上面有人罩着!

漓冰这么聪明一定能看出自己的意图吧,就算生气也没用,反正她不能任由别人对自己揉圆搓扁。

还有最后一点,最后一点是在告诉他本公子现在过得很好很舒心,找到了可以托付终生的新领导,每天想吃啥就吃啥,日子过的很舒坦,所以不会再回去了。

这桌饭菜含义重大,恩威并施,司玥甚为满意。

漓冰显然也被吓到了,他对着满桌佳肴是久久不敢动筷子,双目微垂,陷入了沉思。

司玥忽然有些不忍心了,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点?这种大冷天他还得跑出来做任务,之前还又累又晕倒在冰天雪地之中,现在看到这些温暖的食物一定是热泪盈眶吧。

“放开吃吧,不够我再叫人做。”司玥将筷子放到他的手中,眼神诚挚。

漓冰终于将目光恋恋不舍地从菜肴转移到她的脸上,乌沉沉眸子墨色深沉,像是在酝酿一场谋划已久的风暴,黑压压极具压迫力。

他生气了?

“我不吃草。”

“咔哒”,司玥听见了自己下巴掉落的声音,眼神略微扭曲,春夏秋天你不吃草也就算了,冬天你也不吃!知道这些草,蔬菜!有多贵么!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挑食,真不知道你怎么长成这副高富帅模样的,难道不会营养不良吗?

撤下大半桌草之后,又加上了鱼肉之类的荤食,漓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连声客气话都没说就开始用餐了,司玥在一边看着,真的仅仅是看着。

漓冰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该吃吃该喝喝,就仿佛司玥是个透明人一般,好在司玥此时心里也装着事,对于这种忽视没有半分不自在。

她在琢磨着吃晚饭之后两人将会进行怎样的交谈呢。

她坚信漓冰现在的样子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待他吃饱喝足之后必定会暴露爪牙的本性,她刚才真应该在饭菜里都加入蒙汗药的……

漓冰也有心事,他很生气,小豆丁竟然不记得自己不喜欢吃这些草了!

讨厌讨厌讨厌!

当他是头蠢驴吗?不对,那头蠢驴也不吃草。

“睡觉。”漓冰擦擦嘴,留下满桌子的残羹剩菜,吃饱喝足就该睡觉。

他不和自己聊聊?司玥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他的眼神如此平静,就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对,就是这样!

她此时在漓冰的眼中就仿佛是一个陌生人。

难不成真的失忆了?!司玥强压下心底的激动,高兴地咧开嘴笑道:“好啊好啊!我带你去!”

既然失忆了她就不需要过于谨慎了!

她一拍漓冰的肩膀,哥俩好地问道:“哥们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啊?”

漓冰身子一抖,小毛驴跟着一抖,他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笑得满脸不自知的司玥,慢悠悠地说道:“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第261章 教父

漓冰就算是在后倾教中住了下来,他不说要走,司玥也不好让他走。何况反正他现在已经失忆了,已经没有危险了。

对于司玥这种乐观的心态,小毛驴嗤之以鼻。

不得不说,漓冰还是极其不好伺候的。

但他也不闹脾气,只是把自己看不顺眼的东西一股脑给扔出去,她才坐下没一会儿就听下人来报:

“客人把屏风拆了!”

“客人把床劈了!”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司玥也就由着他去了,反正有钱,买买买买买!只是不一会儿问题就变大了,“教父大人!客人把莲儿扔下去了!!”

司玥一怔,诧异地看着他们,“你们叫我什么?”

教父大人?怎么不叫她教皇大人?

来人一愣,结结巴巴地说:“您是教主的爹亲自然就是教父大人啊,还是说教父您更喜欢我们叫您教爹?您这么年轻,叫爹倒是叫老了,您是教主的父亲就是我们的父亲,既然是父亲当然应该是教父啊……”

他小嘴一张,吧啦吧啦说个没完,一会儿是爹,一会儿又是父,司玥听了个头昏脑涨,连忙制止,“好了好了,随你们怎么叫!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

●《,≧.光顾着讨论“教父”的问题,她倒是把漓冰给忘记了。

来人一愣,委屈地扁扁嘴,“教父大人,我没说什么啊!是您一直问为什么是教父大人来着,我什么都没说啊!”

得,权当白问了,这也是个糊涂虫。

“莲儿是谁?”

他一愣,立刻滔滔不绝地起来,“莲儿是教中的一朵白莲花,前教主大人本想让她继承教主之位,但是她长着一张欲求不满的脸,现在原教主死了她就开始猴子称大王了,她原本想勾搭现任教主来着,但是小教主是个奶娃娃,后来她又想勾搭凤公子来着,可是凤公子好像不喜欢女人,现在又来了个小白脸客人,她刚脱了衣服就被人家给扔出来了……”

所以莲儿是个欲求而不满勾搭失败的女人?

司玥心下叹息,这莲儿怎么就这么不长眼色呢?竟然不找她反而去找漓冰!漓冰一看就是禁欲系的,她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也弄不清他喜欢什么东西,不过他不喜欢的东西倒是挺多的,总而言之就是个极其挑剔的家伙。

司玥为那个莲儿的未知命运叹息一会儿很快就释然了,只是扔下去说明漓冰已经很仁慈了,然而等她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却仍然被惊呆了。

她显然低估了漓冰心狠手辣的程度。

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莲儿,是个人比花娇的美人儿,迎风飘摇,身形欲坠,好似倏忽之间便会乘风离去,当真是姿态翩翩。

若是真被扔下去也就算了,偏偏还剩一条衣带将她挂在半空中,漓冰也是够狠的,莲儿美人身上只剩下破破烂烂的衣服,露胳膊披露腿的,脸色和白雪一个颜色,惨白惨白的。

漓冰端着茶盏站在窗前,他喝了一大口茶水,刚欲咽下,脸色忽然一变,嘴巴一鼓就将满嘴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噗。

这喷水的模样简直可爱到极点,但是被挂在窗台上的莲儿显然不这么觉得,因为这热乎乎的茶水自上而下把她浇了个满头满脸,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甚至起了一层薄冰,别提多刺激了。

莲儿苦着张脸,还没来得及哀叹自己红颜薄命,“啪嗒”一声,一个茶盏从头上掉下来,稀稀疏疏的茶叶挂在眉毛鼻子上,淡黄色的茶水顺着头发流入了口中。

呸呸呸!这什么茶叶,这么苦这么难喝!难怪人家公子要把它给吐了呢!就是她喝了也得全吐出来!

原来人家美人公子不是讨厌她而是讨厌这茶水啊!莲儿瞬间被治愈了。

司玥抬眼望去,正对上明明被冻得哆哆嗦嗦却仍然满脸销魂模样的莲儿,她吩咐人赶紧将她给放下来,一得到解放的莲儿立刻成饿虎扑食状奔向司玥。

“嘤嘤嘤~教父大人~人家要给美人公子生孩子嘛~”

莲儿刚一碰触司玥的身体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有一种私人领地被侵略的感觉,莲儿却不自知地挂在她身上,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带领司玥过来的人小声在她耳边嘀咕:“教父大人,这人脑子有病。”

司玥斜斜瞅他一眼,当着别人的面如此诋毁真的好吗?莲儿一指戳向那人的脑门,那人竟然躲闪不过,最后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莲儿翘着兰花指不屑道:“死奴才,人家的闲话也是你能说的?”

莲儿的脑子大概确实有病吧,普通人家的姑娘要是要是被扒成这样早就该急吼吼地去找些东西遮羞吧,可是她不,她任由自己的大片皮肤光裸在冰天雪地之中,甚至还想着给漓冰生孩子。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漓冰轻飘飘地从楼上飞落,脚尖点地,墨发飞扬,唯美得简直就是一幅画。

这话是说莲儿的,他意有所指地盯着莲儿的某一处,语气怪异。

莲儿被这幅美景刺激了,她看得心下直荡漾,忽视漓冰的态度转而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之中,整个人如树藤一般缠上司玥,腰肢儿扭,眼神儿媚,语气更是嗲到人心发麻,当真是一张欲求不满的脸。

“教父大人~~人家要给美人公子做娘子嘛~人家会生大胖小子的~”

啧,她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后倾教还有这么个活宝级的人物?司玥漫不经心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摸摸她的胸脯,然后撩起衣袍擦擦手,抬脚就把莲儿给踢开了。

“嘤嘤嘤~人家的清白没了~人家今后就是教父大人的娘子了~人家要给教父生大胖小子啦~”

上一刻恋慕着美人公子,转眼间就要给她生孩子,看来不仅欲求不满还极度无节操。

“你从哪里找来的这只?”漓冰走到司玥身边,上下打量着莲儿,“这只可比上霖要蠢多了。”

“天知道呢。”司玥嘀咕着,“不过你说得好有道理,她确实比上霖还要蠢呢!唉唉唉!你怎么会知道上霖?你你你不是失忆了?!”

漓冰的双眸乌沉沉黑压压,他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我刚才说了什么?”

“……”

第262章 看着你离开

漓冰当然没有失忆,也只有差点坏了脑子的司玥才会有这种错觉。

知道真相后两人却是极其平静,漓冰什么都没有追问,司玥也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一切都恢复如初。

凤钰和肉肉不知所踪,上霖和韶寻被肉肉派出去了,现在教中只剩下逗比莲儿和漓冰了,经过漓冰的点化,司玥终于弄清莲儿怪在哪里了。

她摸过莲儿,莲儿甚至因此要对她以身相许,不过这话却是不能相信的,因为这家伙见异思迁,当她看见帅气的小毛驴比人还要聪明时再一次被震撼了,信誓旦旦表明自己不介意种族差距,愿与小毛驴共结连理。

可是人家小毛驴看不上脑袋似乎有问题的莲儿,它吓得躲在司玥房中不敢出来,奈何莲儿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武艺却是意外地高强,总能轻而易举拽着它的尾巴把它给揪出来。

司玥没有办法,只好给她讲了一个西天取经的故事,莲儿终于打消了要和小毛驴成亲的想法,因为她这般美貌可不是什么老鼠精呢,她是冰清玉洁的仙子呢!

她要把小毛驴养得又肥又壮!

莲儿不是因为她的性格而古怪,她的古怪之处在于性别。

她有胸脯,有喉结,但是身下也有鸟儿,所以她⊕¢,∽.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双性人吧。

司玥刚开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漓冰却是一眼就看破了,那句“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可不就是在说莲儿这只奇怪的“鸟儿”么?

对于漓冰如此毒辣的眼光,司玥只有钦佩的份,毕竟她只能琢磨出处与非处的区别,双性人的问题太过深奥,唉唉唉?漓冰的意思是在暗示他早已知道她的真实性别了?

莲儿的身世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她是洛凰的女儿(或者是儿子),当初生下来的时候身上有着明显的男婴特征,但是随着年龄渐长,女性的胸部也渐渐显露出来。

莲儿的父亲不明,说不定是上祁,但绝不可能是墨凉兮,因为他只比莲儿大上几岁,绝对不可能制造出一个只比自己小一点点的孩子。

莲儿的身份是个秘密,不可能把她养在剑宫,于是便送去了后倾教。

沐九弦初时对于这个孩子颇为喜爱,但是当“他”的胸部渐渐凸起时却是被吓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物,因而便渐渐冷淡了。

莲儿在剑宫自生自灭,虽说吃穿不愁,但却是真正的野孩子,她以为自己是女孩子,便扮作女性的样子,甚至琢磨着给自己找几个小相公,就如沐九弦那般逍遥快活。

可怜的孩子连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事实上没人知道她是男是女。

不过既然她自己认为自己是女子,那便是女子吧,反正也不过就是那回事……其实这样的身体还是极为方便的……

漓冰在后倾教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曾经表明过他现在是一个大土豪,并且用眼神暗示司玥应该识时务地抱住他的大腿,但是这暗示太过隐晦,司玥还以为他是眼抽了。

漓冰沉默,来日方长,不可打草惊蛇,反正小豆丁早已经被他看光光,而且他也被小豆丁看光光,就算小豆丁不要他负责,他也必须坚持要她对自己负责!

“过几天我就回来。”漓冰摸摸她的脑袋,冰眸竟然露出了堪称柔软的眼神,“记得要开门。”

这副自来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他以为这里是他想来便来的客栈吗?而且他难道不要赚钱娶媳妇吗?瞧他长得一脸禁欲系肯定没有女人愿意跟他,还不趁着年轻多赚点钱!男人嘛,爱情和事业总得有一个顺风顺水!

“好……蠢驴你带着,那家伙再不济也能做储备粮。”

蠢驴露出大板牙对司玥耀武扬威,漓冰瞥一眼驴脸,“不,留给你。”他心下早已经有了计较,这头驴跟在司玥身边充当他的眼线也不错,否则下次又该找不着她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再他转身后就跑路呢!

啧~这家伙就是离开一小会儿也不让人放心,何况她现在内力尽失,身边总得跟着个得力的吧,哎呀呀!越想越不放心,干脆还是不走算了。

“不不不,莲儿会吃了它的,你带走吧!“司玥将他推出门,笑眯眯的,“小冰冰,记得千万别告诉别人说见过我啊!”

不走不行啊!他现在的身份基本上整天就是无所事事了,但是这些天他早已断绝和绝杀阁的任何联系,若是再不回去墨凉兮就要起疑了,真烦,他得先回去把事情处理干净,最好能从此脱离绝杀阁。

漓冰一掌拍上小毛驴的屁股,蠢驴嗷呜一声窜入门内,看来是走不了了,司玥看得很是无奈,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啊,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说出来,因为他总是会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楼湘湘生个孩子后皇后死了,皇后一族败落,楼湘湘的小崽子也死了,不过她现在是皇后,唔,以后也生不出来了。”

楼湘湘以自己的孩子为诱饵击溃了皇后及其家族。

司玥微微一愣,而后笑着点头,“皇后啊,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呢。”

漓冰的眼神深邃仿若深潭,他看着司玥,眸中渐渐涌上了浅浅的笑意,微不可查,却足以让人惊艳到忘记呼吸,仿若是浑然天成的冰雪精灵,空灵而高贵。

“我走了,你……要乖。”

漓冰似是不舍般又摸了摸她的乌发,又轻轻拽了拽,“回去吧,冷。”

“嗯……”这种家长叮嘱孩子一般的口吻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很温情的分别,她却觉得像是在生离死别一般,可不是嘛,说不定真的就见不到了。

她原本没想送他,但是此时却改变了主意,“你走吧,我看着你。”

漓冰歪着脑袋,虽然表情未变但是唇角微弯,就像是一只高贵的猫儿,明明很愉悦但是仍是高冷的模样,“好。”

司玥看着他一点点走远,直到渐渐走出视线范围,没有回头,很好。

要是想我的话就要早点回来啊……

第263章 莲儿

漓冰在回绝杀阁的路上再次遇见了上霖和韶寻,事实上他早就发现这两个人正在绝杀阁总部附近鬼鬼祟祟地打转。

为了探查这两个人的动机,他在树上观察了两人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似乎对绝杀阁的地址极为确信,但总是在周边兜兜转转找不到具体方位,因为绝杀阁的外面被人布下了严密的阵法,只有内部人员才懂得其中窍门,外人无法窥见。

原先的剑宫被当做烟雾弹以掩人耳目,当白术率领大队人马攻占进去的时候,里面剩下的人都只不过是被墨凉兮视为异己的人物,这其中包括那几个长老级别的老头。

白术收获了大量财宝,他将那些被抛弃的人捆绑着游街示众,以此来安定民心,而墨凉兮则早早带领着自己人遁入其他地方,二人没有碰面,他深知白术此人不可靠。

剑宫改头换面成为绝杀阁,于是剑宫从此消匿于江湖中。

绝杀阁的位置极为隐秘,就连很多外派人员也不知晓,可是上霖和韶寻对此却是极为肯定,尽管凭他们的肉眼只能看见空荡荡的地面。

漓冰双手抱剑站在树上,这两人探头探脑的行为自以为隐蔽,其实早已经被人从里面窥见了。

上祁的孩子呢……不知墨凉兮会做何处∝⊥,+.置。

不过这都跟他没关系,反正绝杀阁的位置又不是他透露的。

他转身便要走却又忽然停住,这两人虽然跟他没关系,但是小豆丁却是和他们一同消失的,若是他们出现了,墨凉兮肯定会由此猜到司玥仍然活在世间。

啧~真麻烦~早知道就该先解决他们。

此时漓冰即使想付诸行动也不可能了,他的剑才抽出四分之一便缩回了剑鞘,上霖和韶寻二人终于离开了这个地方,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是准备打持久战。

墨凉兮果然询问了他久未归阁的原因,漓冰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立刻暴露出了上霖和韶寻的踪迹,他说自己一直在追踪他们,故而未能及时归来,墨凉兮果然没有起疑,事实上他也听人禀报了这两人的行踪。

他暂时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置这两个人,毕竟上霖是上祁的儿子,按理说应该干脆利落地将他宰了,只是这两人的行为似是有些古怪,而且少了一人……

温暖如春的房间内,墨凉兮倚在榻上,青丝如瀑,流泻而下,些许垂至地上,衣襟大开,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整个人又妖又魅,宛如修行千年的蛇妖,透出阴魅的诡谲气息,面色冷淡,透出阴暗的美感。

自从掌控绝杀阁之后,墨凉兮再也没有了从前那种随处即可展露的各式笑容,或妩媚,或随和,或温柔,剩下的便只是这副让人战栗的阴郁表情。

众人方知这个看起来以色侍人的男子之前不过是在扮猪吃老虎。

“漓冰,你过几日抽个空去后倾教一趟吧。”墨凉兮对漓冰的态度就仿佛是普通朋友一般,没有上级对下级的命令口吻。

后倾教,小豆丁。

漓冰迅速将后倾教与司玥联系到了一起,莫非他早已经知道小豆丁的下落了?

“沐九弦死了,我听说现在后倾教的教主是一个不过五六岁的男孩,一个孩子能做什么?我已经派人过去了,大概过个几日就能接手,你去一下,将后倾教收入绝杀阁,若有不从的,随便杀了吧,若要带什么帮手的话,你看着挑好了。”

墨凉兮的话极为随意,但是随意中又透出不言而喻的信任感。

是的,是信任。

自从他用计除掉洛凰和上祁之后,心底里就对任何人都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戒备感和不信任,这种感觉来源于他自己。

他自己尚且可以卑微地潜伏十多年,只为了爬到今天的这一步,不惜杀死那么多平日里的熟人,伪善的面具十年如一日的戴在脸上,只为造就一个可怖的野心,其他人又有什么能做不出来呢?

保不准他身边就有这么一个狼子野心妄想取他而代之的人呢。

他没想到上衍殿的漓冰会顺从归入他的麾下,他记得这个如冰块一般的人只和司玥走得稍微近点,但也只是比一般人稍微近一点,比如有时候碰了面会打个招呼,或者点点头之类的,据他所知,二人并没有其他更深入的亲密关系。

若要追溯的话,也就是很久很久之前这两人都被上衍罚入野兽林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必定会死无全尸,没想到最后二人却是安全归来。

想到这儿,墨凉兮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两个人一起共患难过,总会生出点什么特别的感情吧,偏偏两个人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呵。

他对漓冰是无条件地信任,至少在其他所有人眼中都是如此。

后倾教中有绝杀阁的人!而且奉了墨凉兮的命令前去处理教主?

漓冰大脑高速运转,后倾教里的人那么多,他不过见过几个下人和某个貌似脑子有毛病的人妖而已,这些人中谁会有嫌疑?

排除一切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这人必定会想方设法地接近教主,或者接近教主身边的亲近之人,他听司玥说过教主是个五六岁的男娃娃,还听说这个男娃娃管她叫“爹亲”,总之两人关系甚厚,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听说而已,他本人并没有见过教主,因为教主并不在教中。

教主身边的亲近之人,漓冰大脑瞬间当机。

“怎么了,不方便吗?”墨凉兮见他沉默以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立刻接下去,“你去也不过是做个收尾,那人会按照我的指示将一切阻碍都处理干净,我看着她资质不错,你多多提点一二……”

“我现在就去。”漓冰提剑转身就走,他才刚从后倾教回来,连板凳都没坐热就要立刻启程往回赶,只因为小豆丁现在身上没有一点儿内力,而那个死人妖的武力值却很高。

除了那个死人妖还有谁?别人嫌弃她她却上赶着往人身边凑,明显心怀不轨。

墨凉兮微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继而点头说道:“也好,她初次做这种大事,你去了也能在她身边指导,她叫莲儿,身份可不一般呢……”

莲儿的身份当然不一般,他唇边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而漓冰身形早已掠出老远。

第264章 第一次都这样

送走漓冰后,后倾教又重新陷入了沉寂之中,司玥一个人的沉寂。

此时她正半躺在那种只有老人安享晚年时才会配置的老式躺椅上,晃晃悠悠地晒太阳,这冬日的阳总是这般冷清,看着极其耀眼刺目,但实则却是吝啬其温度。

身边似是有什么鸟雀在扑扇着翅膀,那细小的微风在耳边晃动,灌入脖子里,凉凉的,她睁开眼睛,面前有一只白色的纸鹤在上下翻飞。

纸鹤很正常,就是平日里那种用白纸折叠出来的,但这种无生命的小玩意此时却如有生命的鸟雀一般挥动翅膀,甚至能飞出不同的花样。

她伸手作出要去捉它的动作,纸鹤也不躲,甚至还主动飞到她的手上,但是刚一触碰她的手,纸鹤的身上立刻腾起一阵烟雾,就跟烧着了冒烟一样,烟雾中忽然冒出来一张脸。

“爹亲爹亲!我是宝宝啦!爹亲有没有每天都想宝宝?宝宝每天都很想很想爹亲呢!宝宝和那个死仙人找到了好东西,立刻就会回来啦!宝宝现在是偷偷跟你说话呢!等宝宝回来的时候爹亲一定要给宝宝大大的吻哦!”

烟雾中的肉肉显然是乐不可支,整张小脸都笑得皱在了一起,他身后是漫山遍野的白色,似乎是一片冰雪天地,司玥笑着伸手就∟,≡.要去戳他的脸蛋,指尖却只触碰到空气,反而将烟雾中肉肉的小脸搅乱了,肉肉的小脸立刻支离破碎,但很快又重新凝聚起来。

“你们现在在哪儿?”

肉肉小嘴一扁,伸出两只肉肉的小爪子,“宝宝的手都被冻僵了,爹亲回来一定要帮我捂捂!宝宝以后还要每天都和爹亲睡觉觉啦!宝宝才不想跟那个死仙人在一起呢!”

“嗯,快回来吧。”

司玥乐此不疲地用手指搅动着烟雾,肉肉的脸便随着她的动作变成奇形怪状的模样,他还以为司玥是要摸他的小脸,脸上笑开了花,即使知道无法触碰也乐颠颠地凑上去,脸上一副极其享受的销魂模样。

司玥莫名有些恶寒,肉肉的眼中却蓄满了深沉的柔和,一瞬间仿若变成了小大人,他用着软软嫩嫩的声音对她说:“很快爹亲就能和宝宝永远在一起了,爹亲和宝宝永远不分开。”

前些日子肉肉还在为她的生命忧虑,此时却用如此肯定的语气向她保证,莫非他和凤钰莫名其妙的消失就是为了给她找某个可以保住性命的办法?

“肉肉,你们现在在哪里?凤钰呢?让我和他说话。”

虽然肉肉看似是个很好诱拐而且又萌又软的小正太,但是其实很不好糊弄,他擅长装傻充愣,除非他愿意,否则很难从他口中套出什么话来,有时候司玥都很好奇这么个小家伙究竟是如何长成这副样子的,简直就是个天才儿童。

但是凤钰就不一样了,嗯,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温柔到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肉肉不愧是个天才儿童,他眼珠子一转就明白司玥打的什么注意了,但是他并不拆穿,只是继续卖萌,做出神秘兮兮的样子对司玥说:“爹亲你小声点啦!那个家伙不准我和你联系,被他发现的话会杀了宝宝的!”

就在这时,肉肉身后忽然传来凤钰的声音:“你在做什?”

肉肉猛地一惊,回头看了一眼后急忙转身对司玥说:“爹亲我很快就回来,你要乖乖等我喔!”

仿佛是投影仪一样的烟雾瞬间消散,肉肉的小脸也不见了,白色纸鹤彻底失去了灵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啧,又是要她乖乖的,若是漓冰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她捡起纸鹤,完好无缺的折纸看起来没有丝毫异处,就像是最普通的手工制品,但是除了她谁还能知道就是这么一只普通的纸鹤竟然会有传递消息的功能?就跟视频一样,而且还不用流量,可惜只能单方面切断。

司玥捡起了纸鹤,心下却是微微一惊,即使她已经内力尽失却依然能感觉到身后这冰凉的剑刃寒气,她顿了顿,而后又缓缓直起腰靠在了椅背上,就像是什么都没发觉一样继续悠闲地晃起来。

“唔~飞吧~”司玥将纸鹤抛入空中,纸鹤栽了个跟头后掉落在地。

冰凉的寒意在一点点向她逼近,直到快要碰触到脖颈处的皮肤,她的身子随着椅子来回晃动,剑刃便随着她身子的晃动小幅度地变换位置,似是要寻找一个好时机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但是又不准备取她性命。

司玥闭着眼睛感受这人奇怪的动作,心下好笑,便也有些肆无忌惮起来,她晃得越发厉害起来,有好几次剑刃差点都碰上皮肤了,那人似是受到了惊吓,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后却是眼疾手快地将剑刃撤离。

身后那人不知自己的行踪早已暴露,反而以极其认真的态度选取剑刃的摆放位置,正在这时,司玥忽然猛地大叫一声:“莲儿!”

她只是随口一叫,因为这几天莲儿总是缠着她,琢磨着怎样把小毛驴养得又肥又壮,甚至还毛遂自荐要给肉肉当后娘,她不答应便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个“女人”也是够了,安静了这么长时间,司玥忽然有些不习惯,她正想着呢一不小心就喊了出来。

“哎哎我在!”

哪知还真有人答应了,这答应的声音就在她身后。

司玥也是愣住了,她扭头去看,似乎是发现自己干了啥事,莲儿正涨红着脸瞅她,如花似玉的小脸紧张得直冒汗,手中的长剑也是抖啊抖,不知道该扔下还是该一道刺进司玥的身子。

看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司玥怜悯地看着她:“你是第一次吧?”

莲儿泫然欲泣,一张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只能憋屈地点头承认,她虽然武艺不错,但杀人什么的还真是第一次,尤其是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司玥善解人意地安慰道:“第一次都这样,瞧你,手都紧张得直哆嗦了。”

第265章 你是我爹吗

莲儿握剑的手直哆嗦,司玥在躺椅上,身体随着摇摆的幅度前后晃动,她的眼神怜悯而同情,但是却又善解人意地安慰着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杀手。

“别害怕,我不会笑话你的,毕竟是第一次嘛,你这种情况很正常。”司玥对着莲儿招手,“乖,过来。”

莲儿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忽然偷袭自己,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毕竟她早已经看出来眼前这个白白嫩嫩的教父身上没有丝毫内力,对自己造不成丝毫威胁。

想对她用怀柔政策?哼,门都没有!

“不许动!”她懊恼地用刀背拍了一下司玥的脑袋,“坐好!不要晃!”总是这么晃来晃去,害得她都对不准位置了。

司玥摸了摸脑袋,当真也就乖乖地坐稳了,她近距离瞅着莲儿,这么高的个子大概快一米八里吧,一米八的大姑娘有谁敢娶?

“莲儿,我以前是不是和你相识?总觉得你好面熟……莫非是前世见过你?”眼前这张娇艳动人的小脸蛋艳丽中又带着英武之气,似乎在哪里见过,唔~大约是前世的泰国吧,那里盛产此类美人。

莲儿又羞又恼,口气严厉:“别和我套近乎!我可是绝杀阁的精英,不会对任何人心慈手软的!坐好,不许动!”□▽,♀.

自报家门……司玥微微地笑了,看来这是一个野生野长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她眼神微妙,墨凉兮何时好这口了?

难不成是因为她的踪迹暴露,所以墨凉兮派人来杀人灭口了?

莲儿见她面色微沉,心里直打鼓,她的目标不是教父,因而语气缓和了下来,“你别害怕,我不是来杀你的,你乖乖配合我,待这件事结束后我就去求阁主保你一命,不过你长得怪好看的,又没有自保能力,不如就跟了我吧。”

姑娘,你确定你是来做任务而不是来找媳妇或者是丈夫的?

“告诉你,别看我比你厉害又长得比你高,其实我很温柔的,人家还会做饭洗衣服呢~嘤嘤嘤就连阁主也说人家是朵温柔可人的解语花呢~”

“洛凰……”司玥看着满脸荡漾的莲儿,轻启朱唇。

“啊?”莲儿一愣,她诧异地看着面色坦然的司玥,忽然陷入了纠结,“你你你怎么知道洛凰?莫非你是我爹!!”

“洛凰是你娘亲?”

比之司玥的疑惑,莲儿却是惊愕万分,她手指哆嗦地指向司玥,眼神扭曲,“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娘亲?你真的是我爹!!”

司玥上下打量着这个智商欠缺的莲儿,心下叹息,洛凰那么个聪明的女人怎么就生下了这么个二货呢?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啊,是这二货自己把老底给交代出来了,而且她怎么可能是这二货的爹!

且不说性别差异,但就年龄而言也不相衬啊,莲儿至少也有十五六岁了吧,她就是男的也不可能在四五岁的时候制造出一个娃娃,这不科学。

莲儿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她大叫着:“不对!你不可能是我爹!”

司玥点点头,总算还有点脑子,“我当然不是……”

“你若是我爹我还怎么娶你啊!”

“……”这孩子没救了,果然是脑子不正常,该吃药了。

脑子不正常的莲儿安慰着司玥,“既然你是我爹那便不能做正房了,如此就只好委屈你了,其实我对侧室也很温柔的,事实上我一视同仁。”

“本公子不是你爹啊!”司玥吼她。

“你是想做我正房?”莲儿眼神诧异,“你不喜欢娘?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反正我也不喜欢她,我喜欢墨阁主,你见过墨阁主吗?”

司玥捂住胸口,她觉得有些岔气,只能无力地看着莲儿,“你知道墨凉兮和洛凰是什么关?”

莲儿又将剑刃搭在了她的脖子上,这才回答道:“阁主早跟我说过了,他是被强迫的,就算身体不干净也非他所愿,我不在乎的,还好洛凰已经死了,这下就没人跟我抢阁主了。”

莲儿的语气欢快又自然,就像是在说着最平常的事情一样,没有丝毫对于母亲的留恋,只有最纯粹的开心,她是真的不在乎的……

哎呀呀这下可麻烦了,司玥原先还想着进行一番挑拨离间让莲儿倒戈相向呢,没想到这家伙压根就不是正常人,对她娘亲的旧日男宠都下得去口。

“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把头抬起来,不然我会一不小心弄伤你的脸,弄伤就不漂亮了。你待会儿好好配合我让教主把后倾教让给绝杀阁,我拿你做人质,教主一定会答应的,你别想着求救,教中剩下的人都听我的,而且绝杀阁很快就会派人来协助我。”

莲儿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实施起来也是毫不含糊。

只是她高估了后倾教对于肉肉的重要性,在肉肉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还算可以忍受的容身之所,司玥和凤钰也没将后倾教放在眼中,纯粹是图个方便而已。

“哦,知道了。”对于莲儿的威胁,司玥点头应答。

“你就这么答应了?”莲儿诧异地瞅瞅她,继而有自顾自的说道,“你不答应也没办法,我瞧你瘦胳膊瘦腿的也没有反抗力,乖乖妥协是做好的办法。你很聪明,我莲儿看上的人果然不简单……哎哎!你怎么了?我还没说完你怎么就睡着了?”

司玥脑袋一歪就倒在了椅子上,双眸紧闭,呼吸平稳,好似是睡着了一般,莲儿吓得连忙将剑抽了回去,心下埋怨这人睡觉前怎么也不跟她打个招呼?要是划伤了皮肤该怎么办?

忽然睡着的司玥此时正陷入迷离的梦境,梦境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梦中的她正抱着一个又白又圆的光球,突然置身于这个地方,她心下却是异乎寻常的平静。

怀里的光球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照亮一片小小的天地,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一瞬间就好像是饿到了无法忍受的极致,她低头呆呆看着光球,忽然“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这口感软软糯糯又香香的,但是吃起来却没什么味道。

外面,莲儿撕心裂肺地惨叫:“啊啊啊你别咬我啊!!”嘤嘤嘤~就算她答应娶你你也不能这么饥渴啊!

第266章 妖魔降世

司玥沉沉睡着,莲儿却紧锣密鼓地在后倾教内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活捉肉肉小教主,等一切都确信无疑后便只剩下等待了。

她走进房间后却发现司玥还未醒来,不禁有些懊恼,这样下去要如何进行她的计划?

司玥必须得害怕并且向肉肉求饶才行,只有演员的默契配合她才能营造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氛围,她趴到床前揉捏着司玥的脸蛋,捏了又捏,还去戳她的鼻梁,可是沉睡中的人却仿佛睡得死过去一般,毫无动静。

莲儿不敢凑得太近,因为她方才被司玥一口咬住了鼻子,咬得死死的,差点没把她鼻子给拽下来,到现在鼻梁上面还有一排牙印呢,想想就觉得痛。

她不就是凑上前看想看这家伙是睡着了还是死了嘛!谁想到这么个弱弱的家伙会这么凶猛啊!

司玥的呼吸太过浅淡,胸脯的起伏也是若有似无,好像随时都会断气,更让她恐惧的是这家伙手脚冰凉,就如停尸房里的死尸一般。

哎喂!可别死得这么早啊!

苍茫雪原之中,两道身影正在极速前进,犹如闪电一般迅疾,像是幻影一般不真实。

“快点。”冷玉般的声音低沉优雅,透出华美的质感。

肉肉小≡≥,※.脸一白,他咬牙瞥了一眼身旁身形不乱的白衣男子,嘴硬道:“哼!快了就怕你跟不上。”可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仙人,而且沉睡那么多年,按理说功力应该所剩无几,但是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无法窥测他到的实力。

可恶,仙人果然都是居心叵测心怀不轨之人!

肉肉胸前的衣襟上染上了点点血迹,犹如颜料涂抹上去的一样,一点一点凌乱分布,他的脸蛋一片冷肃,苍白的双颊整加上更加惨白的唇瓣,个人仿佛受到了重创一般。

在他们身后的天空之上正有一层晦涩的暗沉在蔓延开来,仿佛暴风雨前翻卷的乌云,黑云压城城欲摧,以一种吞噬天地的暴虐姿态汹涌而来。

这种压抑深沉的黑暗更甚于遮天蔽日的乌云,它姿态狂暴却又像是经受着什么束缚一样,缓慢却决绝,犹如在宣纸上晕染开来的墨迹,洇开无法预知的图案,汹涌间是无可比拟的诡谲和邪恶,让心心神战栗,几乎无法承受。

凤钰自然是听出了肉肉话语中的逞强之意,即使处于高速前进之中他也是姿态翩然仿若神人,墨发在身后划出优雅的弧度,仿若闲庭信步,这种速度在一般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但却只是他心念一动就能发生的事,若不是如今修为受损,他甚至可以在瞬息之间达到司玥身边。

轻飘飘地撇了肉肉一眼,凤钰神色漠然,若不是顾忌司玥的身体,他早就借着刚才的机会将这个小不点给灰飞烟灭了,然而不行,司玥的身体还需要他的帮助,若是他死了,司玥也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眼下不是窝里斗的时候,凤钰伸手就将肉肉给拎了起来,二人的速度转瞬间又飙升了不止一个程度,肉肉大惊,下意识地就开始挣扎。

“你干什么?无耻之徒快放本尊下来!”

被凤钰拎在手里的肉肉仿佛是被人钳制住的大青蛙,四肢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束缚,反而显得滑稽可笑,挣扎间他又咳出了几口血,他毫不在意地伸手抹去后对凤钰破口大骂。

“本尊知道你的小心思!你刚才就想杀了我对吧?哼,没有得手是不是很遗憾?告诉你,你永远也别妄想爹亲喜欢你!爹亲早晚会看清你的真面目!你这个无耻下流卑鄙的丑八怪快把本尊放下来!!”

凤钰神色未变,仿佛压根就没听见肉肉对他的疯狂叫骂,更没听见他骂自己是”无耻下流卑鄙的丑八怪”,他的神态甚至称得上柔和,透出诡异的温柔与绵软之态,仿佛是毫无杂质的流云,高贵却又可亲。

“以你的速度我们是无法走出这片雪原的。”身后的黑云转眼间就已经覆盖到了他们身后,仿佛在对自己的猎物穷追不舍,雪原边缘布有结界,若是不在黑云超越他们之前走出去便会被吞没。

他眼神淡然无波,看着肉肉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明明没有鄙视的意思却更让人心里不舒服,“你说对了,我方才是想弄死你的。”

凤钰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是噬骨的温柔,看得肉肉一阵毛骨悚然,“不过你身体里流着她的血,你现在还不能死,好好待着别乱动,现在……很不妙。”

他心下有不安的情绪,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似乎司玥的性命危在旦夕,心情顿时变得恶劣起来。

肉肉一愣,却也安分起来,他虽然感觉不到司玥的性命状况却能明白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放肆,因而便安静了下来,但凤钰拎着他的姿势实在是有辱他的尊严,故而身体安分了但是嘴巴里吐出来的话语却依然恶毒而嘲讽。

“你本为仙道,如今却引妖入世,啧~仙人也不过如此嘛!”

这片大陆与天界最为接近,为了所谓的下界繁荣和治理有方,天上的仙人们对这个世界设置了保护的屏障,将大陆的妖魔与人间隔绝起来,制约在这片雪原之中,从而制造出繁荣盛世的假象,以此来蒙骗天帝,天帝便也沉迷在这个假象中。

现在凤钰和肉肉将制约破坏,众妖魔失去了压制,总而便可以为非作歹、肆虐人间,即使雪原的边缘还有最后一层结界,但是过了不了多久便会失去作用。

妖魔一出,百姓遭殃,生灵涂炭,天地混沌,仙界即将忙得焦头烂额,到时便会无暇顾及其他。

从而便也无暇顾及司玥了。

这是最后的法子,凭他们二人现在的力量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单是为了破坏众妖魔的制约肉肉就已经身负重伤。

他们要从黄泉手中将司玥夺回来。

“仙道于我不过尔尔,从之悖之又有何不同?”

他不过是背了个仙道的名字,却从来都不受其束缚。

第267章 吃了乾坤丹

凤钰和肉肉在最后一刻脱离了雪原,此时雪原的整片天空都已经被黑暗侵袭,犹如深沉的浓墨晕染出形容可怖的妖魔,张牙舞爪,阴寒而邪恶,所幸附近并无居住的人家,所以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看到这番诡异的景象。

司玥吞咽下光球的一半,只觉这软糯而芬芳的物体入口即化,没有饱腹感,但是小腹处却渐渐涌起了一股暖意,蔓延到身体的各个部分,周围光亮的范围慢慢扩大,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溢出了浅浅的白色光芒。

这层光芒温暖柔和,并不刺眼,是从她的皮肤下渗透出来的,因而她的人现在看起来就跟是一根荧光棒似的。

被啃了一半的光球残缺地躺在怀里,坑坑洼洼的缺口就像是被啃得面目全非的苹果,司玥伸出手指进去戳了戳,手指伸进了绵软的球心伸去,正在这时,乳白色的奇异光球发生了变化,它在慢慢凝聚,残缺的身体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重新凝聚成一个比刚才更大更圆的光球。

司玥双手捧着这颗没有重量的光球,她的眸中也如这光芒一般,柔和绵软,仿佛孩童般天真纯挚。

此时她心境平和,脑中空茫,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姓甚名谁,但是却毫无惊慌,就仿佛知道终有这么一遭,9n,◎.又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生长的源地,坦然而信任。

她仿佛是这世界唯一的光源,兀自凝望。

黑暗犹如幕布般将世界包裹在一片暗沉之中,正在这时,空寂无物的世界发生了异变,一道光源自遥远的深处射向司玥的面前,宛如摩西分红海一般,黑暗以光源为中心自左右两边渐渐消散。

白光过于刺眼,司玥抬起手背遮住了双眼,在这万丈光芒中有一道身影翩跹而来,摇曳的衣摆看起来仿若蝶翼般在身后舒展,绽放出华美的弧度。

影子离司玥越来越近,距她约一米左右的距离时忽然单膝跪下。

“木灵参见我主。”

清冷的女声中含着不易察觉的喜悦和激动,白光渐渐黯淡下来,天地间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司玥终于看清眼前这个态度恭敬的女子。

“起吧。”司玥这样说着。

木灵起身,但很快又重新盘腿坐在地上,因为司玥此时正坐在地上,她若是站着便成了居高临下的俯视了。

“你是木灵?”司玥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当她看清木灵的容貌时不禁颇觉有趣地挑了挑眉,这人看起来好眼熟……

“属下正是木灵。”木灵抬眼偷偷瞄了一眼司玥后又赶忙低头,她强作镇定,但声音却仍然是带了些颤音,“木灵有罪,请主上惩罚!”

司玥摸着手中的乳白的光球,然后坏心眼地捏了捏,只觉这物体就跟棉花糖似的。

木灵的声音很是自责,她开始一条条列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木灵罪责有三,其一为未经主上应允便擅自幻化出您的容貌,其二为因小失大,为情所困,平白遭人诬陷,其三为因为木灵犯下的错误,主上险些魂飞魄散。”

“嗯……”司玥沉吟,慵懒自适,这时候的她仿佛已经不是她了,虽然说出的话自然而然,但实际上全是凭着身体的本能而来的,她不了解所有情况但却能回答木灵的每一个问题。

“你之前没事吧?”

木灵欣喜得抬头,眸中很快便蓄满了泪水,“主上,上虚界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区区诛仙台怎能伤得了分毫?木灵虽然办事不力但乾坤丹终于拿到手了,还请主上速速收入体内,早日回归上虚界。”

“乾坤丹么……”司玥像是在玩篮球一样上下抛着乳白色的乾坤丹,绵软有弹性,总是能弹起很高却又安全落地,“我暂且不饿,过会儿再吃,你先把脸弄回去吧,我看着怪别扭的。”

木灵嘴角一抽,乾坤丹不是用来填饱肚子的啊!不过既然是主上应该没问题吧……

只见木灵脸上迅速凝起一道白光,倏忽之间便消失了,露出一张娇俏甜美的脸蛋,司玥挑起木灵的下巴,瞅了半天后颇为郁闷地问:“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木灵脸一红,眼神也变得羞涩而愧疚起来,“木灵原本只是上虚界的一只小兔子,不是什么大人物,主上不记得是正常的。”

她的大眼睛转了转,声音很快又沮丧起来,“木灵真是没用,这么点小事都干不成。”

这时候的木灵就仿佛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之前的高贵清冷形象瞬间瓦解,她懊恼地垂下脑袋,一个劲儿地自责。

“好了你先回去吧,没事别到处乱跑,等我回去赏你,乖~”

司玥右手手心朝下放在乾坤丹的表面,只见原本还毫无动静的乾坤丹此时却顺着司玥的手疯狂涌入她的体内,涌入的光芒越多,乾坤丹的体积变越缩越小,很快,这颗圆滚滚的球一样的乾坤丹便全部化成白光融入了司玥的身体里。

“主上!”木灵欣喜地看着司玥,目光中是满满的崇拜,乾坤丹虽然是好东西,但像她这种级别的人却是碰不得的,她承受不了这种强大的冲击力,就连天界用丹炉也无法将它炼制。

司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她现在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而且精神百倍。

她手指点上木灵的额头,触碰间有一道金光摄入她的身体,木灵身体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神态悠然的司玥,克制不住地俯身就拜。

“木灵多谢主上垂怜!”

“唔~你身体之前多少受了些创伤,一时半会回不了上虚界,暂且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吧。”

“谢主上!”

木灵激动地身体都在发颤,司玥刚才碰触她的瞬间往她身体里打入了一星乾坤混力!比头发丝还要微小的那么一丝儿,但是却可以让她增加上百甚至上千年的灵力!

司玥还体贴地在乾坤混力中注入了上虚界的灵力,以免木灵因为承受不住而爆体而亡。

“主上,两位大人解除了这个世界的制约,很快便会妖魔临时,届时天界也会插手此事,主上的那具身体承受不住,您不久之后便将会前往现代人世。”

第268章 最后一眼

凤钰此时正和莲儿处于对峙之中,房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寂,一触即发。

凤钰的面容此时已经沉到了极致,但是唇角却一如既往地勾起优雅的弧度,眼神是温柔到几近诡异的深邃,底下暗流涌动,风雨欲来。

肉肉在急速的狂飙之中因为承受不住而晕了过去,此时正软趴趴地倒在地上,而莲儿正将手中的剑架在司玥的脖子上,经过这些天来的实验,她现在做这个动作已经称得上驾轻就熟了。

剑刃紧贴着动脉,刚好起到钳制的动作,看似危险但实则对身体的主人毫无伤害,其实更主要的还是此时的司玥仍处于昏睡之中,若是她挣扎起来,莲儿保不准会割破她的血管。

凤钰面色无波,墨发柔顺地垂在身后,眸如黑玉,唇若樱瓣,整个人美好的就跟画中仙一般,不染人间烟火,但实则他周身的气息却压抑而狂暴,带着某种即将克制不住的暴戾。

白衫无风自动,墨发随之在身后舞出妖异的弧度,淡粉的唇竟然渐渐渗出了的猩红,犹如嗜血的妖一般邪恶,但他的眼神却仍然是温柔到几近滴水的程度。

莲儿看似镇定,但实则心里却是不停地敲着小鼓,这个比画还要美的男人让她从心底里发寒,两只长腿都有些哆嗦,∠,■.完全没有心思欣赏美色。

“你……想要做什么呢……”

凤钰轻启唇瓣,气息温柔而诡谲,莲儿心里咯噔一下,想到司玥在她手中,故而胆子肥了几分,“你最好识相点,乖乖将后倾教教主之位让出来,否则我让你好看!”

面对这个绝世美人,莲儿生不起丝毫的荡漾,她只想速战速决,总觉得再拖延下去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好,让给你。”!!

莲儿诧异地望着他,不知是激动还是不可思议,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你说给我了?!”

“给你了,你随时想拿都可以。”凤钰缓缓向她伸出了手,“若你敢伤她分毫,我定让你生死不如。”

莲儿心下又是得意又是警惕,她原本以为司玥和肉肉关系密切,肉肉昏迷了,她还担心手上抓的人不顶用呢,没想到凤钰的反应却是这么激烈,害得她小心脏砰砰乱跳。

既然凤钰松口了,那么司玥也就失去了人质的价值,但是她却不想这么快就把司玥交给凤钰,因为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似乎也顺利地过头了吧!

“不对!”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莲儿猛地冲他大叫起来,“你又不是教主,你说的话压根不算数!你骗我!你得让肉肉教主醒过来,空口无凭,你们得立字据!”

“我说的话算数,后倾教你喜欢便拿去,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凤钰耐着性子解释,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架在司玥脖子上的长剑,生怕有什么闪失就给划开一道口子。

肉肉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何况他还需要疗养,但是莲儿却铁了心般不放人,她其实还另有主意呢,这凤钰的武艺深不可测,她要是放了人,指不定他转身就翻脸不认人将她宰了,所以她得留着司玥,等待绝杀阁的救援。

只是这对峙却也让莲儿心下烦躁,凤钰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叫醒肉肉,她便也不放人,握剑握地久了,手心浸出了汗意,微微地颤抖,而对面那个男人虽然很是养眼,但是他的眼神却让她莫名战栗,看得久了心里直发毛。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是不会放人的!你若真想救司玥就快把肉肉叫起来!”她挑眉瞪着凤钰,强作镇定。

凤钰薄唇微抿,眼前的莲儿就如跳梁小丑一般,对他构不成丝毫威胁,但是她手中却掌控着司玥的生死大权,他不能拿司玥的生命去冒险,他现在是投鼠忌器。

“喂你过来做什么?你别过来啊!你要是再走的话我就杀了司玥!!”莲儿惊恐地看着一步一步向她逼近的男子,忍不住开始慌乱起来,“你是想要司玥死吗?!会死的哦!真的会死哦!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莲儿身体后退,但是仍然紧紧抓着司玥,长剑一会儿指向凤钰,一会儿又示威性地在司玥脖子上做出割裂的动作,一不小心便划出了一道血痕。

莹白如玉的凝脂雪肤上兀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丝,猩红刺眼,再加上莲儿张口便是死啊死的,这大大地刺激到了出于愤怒和恐惧中的凤钰,温柔的眸子瞬间涌出了浓烈的血红,原本淡粉的唇瓣此时妖红一片,衣衫烈烈,气压骤降。

莲儿看得更加恐惧起来,恐惧到以至于忘记将司玥给丢下,反而拖着她一步步往后退。

这异于常人的气势带着慑人的威压,莲儿身上冷汗涟涟,双腿直打颤,略施薄粉的脸上流下粉红色的汗液,她拖着司玥往后退,连威胁的话都忘记了。

司玥脖子上的细小伤口慢慢扩大,血丝缓缓流出,很快便晕染开来,看起来惊心动魄。

这血色刺激到了凤钰,他双眸猩红一片,不知是不是错觉,莲儿总觉得这房子甚至这天地都在震动,震动地她险些无法站立。

“你该死!!”

愤怒的啸声将莲儿震得耳膜发麻,心脏仿佛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一样,她吓得连忙捂住了耳朵。

正在这时,原本紧闭双眸的司玥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还没来得及弄清眼前发生的事就险些被一道强烈的白光刺伤了眼睛,白光从耳边掠过,势不可挡,没有对她造成伤害。

耳边似有剧烈的爆炸声,还有女子的尖叫声。

恍惚间她就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柔和的怀抱,气息神圣,绵软温和,可以抚慰人心。

“凤钰……”她眨了眨眼,声音迟缓,“我,睡了很久?”

脑中一片混沌,对于梦境中发生的事她已然全部忘记,只觉得身体很累,累到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

“小月儿……”凤钰眼神轻颤,双眸通红,甚至积蓄了痛苦的泪水,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玥,抬手抚去她唇角不断渗出的血液。

“不要睡,不要睡,小月儿……”

她终于累到不想说话的程度,双眸阖上之前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司玥!”

那个跳窗而入的人好像是一只慵懒高贵的猫儿,空灵美丽。

第269章 乾坤丹事件

司玥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空间,与之前比较是大相径庭。

地上是柔软青嫩的草坪,一望无际,蔓延至视线的尽头,看不到终点,踩上去软绵绵的,碧蓝色的天空透彻清亮,带着仿佛可以洗涤人心的空灵,天上飘浮着棉絮一般的白云,甚至还挂着一个圆圆的小太阳。

司玥盯着小太阳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睁目视日,而且眼睛没有丝毫不适,这太阳的柔和程度简直比冬天的暖阳还要温柔,可是这温暖的热度却又实实在在,司玥只觉身上暖烘烘的。

这副优美怡人的景象固然赏心悦目,但她总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但究竟是缺了什么却想不起来。

“主上!”

木灵的声音欣喜而欢快,她从不远的地方向着司玥的方向跑过来,“主上您回来了!”

“嗯……”司玥漫不经心地应声,环顾四周。

木灵瞅着司玥的表情变化,斟酌着询问:“主上,距现代人世的身体吻合还需要一段时间,不如您先在此休息片刻?”

司玥蹲下身子,抚上一片柔软的草地,除了过分柔软青翠,这些草的触感确实是真的,她直起身子,只见手掌抚弄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一朵冰蓝色的花朵,晶莹剔※,@.透,仿若是雕工上乘的工艺品。

冰蓝色的花瓣,几近透明的花茎,没有花叶,摇曳的姿态柔软又坚硬如瓷。

“……紫玉石?”司玥轻轻呢喃着,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这仿若丝绸一般的花瓣。

“主上您记得了?!”木灵惊喜地看着她,“是紫玉石呢!您以前最喜欢这种花了!”

司玥没有搭理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没有叶子呢?叶子哪儿去了?”她在凤钰殿曾经见过这种名为紫玉石的花朵,同样是冰蓝色的花瓣,但却有翠绿色的花叶,现在这种光秃秃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怪异。

“叶子?”木灵不解地挠了挠头,“紫玉石一直都没有叶子啊!木灵从没见过有叶子的紫玉石啊,又不是在人间,要叶子做什么?何况人间没有紫玉石呢,要想种在人间的话麻烦可大了,要以自己的精血作为养料来培育,养不养的活还说不定……”

风钰殿前那片紫玉石花海在凤钰消失之后便随之枯萎了,除了她,其他人却说从未见过什么紫玉石。

木灵在她耳边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很多关于上虚界的事情,她听着颇为熟悉,但却没有深度探寻的意思,她有一种直觉,关于这所有的一切她都将会自己弄明白。

木灵语气愤愤,嘲弄天界的落井下石,骂天帝是个趁人之危的无耻小人。

据木灵所说,无论是天界还是魔界都对上虚界的力量颇为忌惮,只因为上虚界太过神秘,甚至有人猜测上虚界才是执掌天地的支配者,凌驾于九天之上,无迹可寻。

天帝一直担心所谓的上虚界会取他而代之,所以恭敬中更多的是警惕,好在上虚界一直颇为安分,这些年来竟然从未在他眼皮底下出现过,更没有趾高气昂的意思,反倒是谦和有礼,他也渐渐放下心来,心道原来上虚界也不过如此。

只是有一天忽然变故突生,九重天上忽然裂开一道空隙,霎时间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就连天界也难逃其灾,动荡不堪,彼时天帝正和莲花仙子卿卿我我,情浓蜜意之时却被从天而降的巨物砸中,吓得他差点从此不举。

巨物正是乾坤丹。

很快便有仙推测出这乾坤丹是从上虚界掉下来的,天帝听后浑身都冒冷汗,心想这上虚界实在是无礼可恶,竟然光明正大地住在他的头顶,指不定从哪里偷窥他的一举一动呢,这也就罢了,还往下面随手扔垃圾!

天帝大怒,吩咐将领带着“罪证”就要找上虚界的人理论,哪知还未碰触这光溜溜的物体将领就险些被灼伤,还没等众仙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强劲霸道的力量把活生生的将领给融了。

将领化作千万点白光融入这乾坤丹,众仙大惊,最后还是天帝出面才勉强将它挪到了炼丹炉之中。

就在这时,天帝忽然打消了兴师问罪的念头,这乾坤丹一看就不是寻常物品,上虚界丢了此物必定会焦急万分,等上面的人找到这里再做定论也不迟,说不定还能借此敲诈到什么好东西。

而且乾坤丹体内蕴含着巨大力量,丢入炼丹炉炼它个几百年,制成上品丹药,先将它的能量开发出来再说。

天帝刚开始还藏着掖着,生怕什么人找上门来,天界的众仙安逸太久,固步自封,就战斗力而言,自家比试还行,若是遇到上虚界的人物,指不定会连个渣渣都不剩呢。

但他很快就放下心来了,因为上虚界的内部发生了变动,也不知是窝里反还是怎么了,总之上虚界中的大人物们一夜之间全都蒸发了,据说是陨落了,也有的猜测是重入轮回了,总之是个好消息。

天帝希望上虚界的这些家伙永远也不要回来在,最好把他们碾成渣渣。

既然有猜测是重入轮回了,那么他便吩咐冥王对可疑人物加以防范,要么是生生世世轮回永不歇,要么是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兴许是他的防范起到了作用,这些年来,三界安宁,人间歌舞升平,一片繁盛之态。

只是没想到就在他沾沾自喜时却变故陡生!

“报告天帝!大兴王朝妖魔入侵,此时正盘踞于雪原之上,请天帝定夺!”

天帝透过窥天镜俯视人间,倏然大惊,这漫天的妖魔黑气几乎占满了镜面,邪恶诡谲的气息仿佛能够通过镜面穿透而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座的众仙家俱是垂头不语,天帝勃然大怒却也无可奈何,他只能派出天兵天将,希望在妖魔还未逃出雪原之前掌控住形势。

此时的大兴王朝正处于繁荣盛世之中,无人知晓这偏远的雪原正被妖魔肆虐。

幽雅宁和的村落仿佛与人间隔绝,幻官本应高兴地睡不着觉,因为他当真找到了司玥所说的大批宝藏,可是他现在却是忧心忡忡,这天地间让心惶恐的阴暗邪恶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主子想必也感知到了吧……幻歌负手而立,目光凝向远方,眉目妖异如画。

第270章 身死古代

木灵的语气欢快又幸灾乐祸。

“主上,想必天界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哈哈,活该!谁让他们心怀不轨来着!”

木灵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多,但若是再深入的她就不太清楚了,比如当初上虚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乾坤丹流落天界,比如上虚界其他人的下落。

木灵抓抓头发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她在上虚界的身份并不高贵,虽然从未受过歧视但对这些称得上机密的信息却不甚了解,很多也是她听别人说的。

“你一只小兔子……不好好在上虚界待着怎么跑出来了?”司玥掐断一株紫玉石在手中把玩着,清幽的香气具有安神醒脑的作用。

“因为,因为……”木灵不好意思地揪着衣摆,小脸染上了一层粉晕,“因为主上摸过我啊!”

司玥一僵,幸好紫玉石质地坚硬,否则搞不好真的就被她给揉成一团渣滓了,她瞅着木灵,心下忖度着难不成她以前好这口?

“当木灵还是一只小小兔子的时候主上曾经抱过我呢!还说我长得好看,当时我吓得发抖,可是主上很温柔呢!因为沾染了主上的气息木灵才能够顺利地幻化出人形!”

木灵似是陷入了回忆,眼神中一片憧憬,脸颊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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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玥确实想不起来了,她拍拍衣服站起来,“我该走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啊?哎哎!”木灵赶紧跟着站了起来,“主上这么快就要走?木灵,木灵再送送您吧!”

司玥不清楚上虚界究竟有什么东西会让天帝如此忌惮,但当她看见木灵轻松便破开空间时却是有些明白了,一只道行尚浅的兔子尚有此等力量,那其他人只怕更是不在话下了。

“主上!”

司玥向空间裂缝走去,木灵忽然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叫住了她。

“说。”司玥止住了脚步,眼前光晕绚烂,她并未回头,背对着木灵。

木灵单膝跪下,垂首敛目,“请主上早日归来,您永远是木灵的主子!”

呵……司玥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回去吧。”

闭上眼睛步入这变化莫测的空间裂缝,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之前她忽然想起来忘了问木灵一件事,她这次是魂穿还是婴儿穿?!若是再来个十几二十年可要怎么过?

对于仙人来说,十几二十年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但对于现在身为凡人的她来说却是一点一点硬挨过来的啊!

身后,木灵看着重新闭合上的空间裂缝,终于放下心来,她拍着胸口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还好主上没有问更多的了,她私心将主上的新身份安排在那个世界,只希望这次的主上千万不要再心软,不要再纵容那个人了!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相比于其他世界,那个世界的接入方式更加安全可靠,她只不过有能力打开空间裂缝,其他更多的却是做不了了,多亏那暗中牵引的力量,否则凭主上现在的身体只怕片刻之间就会被撕碎。

莲儿被凤钰的一掌不知拍向了何方,威胁解除,但是司玥却也吐血而亡了。

凤钰抱着司玥,眸中泣血,自责而惊惶,心脏因为强烈的无助和伤痛而剧烈收缩着,他简直不敢相信司玥死在自己手里这个事实!

是的,都是因为他司玥的身体才会承受不住最终崩溃,若不是他情绪失控,擅自使用力量打破了制约,她也不会遭受这个剧烈的冲击。

当初他来到人间时曾经制定了契约:不可使用超越这个世界的力量,不能打破世界的平衡。

打破制约后他身体险些承受不住,硬生生吐出了一大口血,周身白色的光点在剧烈地颤动,仿佛片刻间就会消散,尽管如此,他仍是不要命似的将灵力注入司玥已经渐渐冷却的身体。

“司玥!”

跳窗而入的漓冰正好看见这一幕,长剑毫不迟疑地刺入凤钰的身体,而后更是出其不意地将司玥的身体夺入怀中。

手指探上司玥的鼻前,已然没有了呼吸,漓冰眸色更冷,他抱紧了司玥,敌视着眼前白衣尽然血色的男子,从牙齿缝里吐出两个字:“凤,钰!”

凤钰恍若失去了知觉一般倒在地上,腰间伤口处的鲜血不断喷薄而出,他眼神痴然地盯着漓冰怀中的司玥,喃喃着:“月……还给我……”

漓冰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幽深的眸色闪动着嗜血的光泽,杀气在身边肆虐,他转身欲走却被一个矮矮的小家伙挡住了去路。

“你不能走。”小家伙浑身狼狈不堪,面色惨白,但仍是强作镇定。

这小崽子看起来和小豆丁小的时候有点像,但他现在却没有深究的心情,冰冷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便要离去。

肉肉却是不依不饶挡住了他的脚步,“把爹亲还给我!她没有死,她不会有事的……还给我,我有办法……求求你……”

说到后来他已是满脸泪痕,小小的身子趴在地上抱住漓冰的小腿,被拖出老远也不撒手。

漓冰原本是不会同情这个称小豆丁为“爹亲”的小崽子的,但是他说他有办法,他说有办法救小豆丁……

他蹲下身子揪住肉肉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面前,“你若是敢骗我,就把你做成人彘后活埋。”

“我没有骗你!我不会伤害爹亲的!”

他怎么会伤害爹亲?爹亲就是他的命,是他的全部!此时的肉肉满心懊悔,若不是听信凤钰谗言,事情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更不会让爹亲命丧黄泉!

他迟早会杀了那个可恶的仙人!心怀不轨之人!

木灵用尽全身的力量之后终于撑开一小片灵镜,透过这小小的灵境,她终于看见了司玥在大兴王朝的身体,顿时心中大喜,主上的身体里还残留着一小片灵魂碎片,还未被妖魔吞噬。

只是当她看清了司玥身边围绕着的那几人时却是惊住了,“大大大人们!”

竟然是上虚界的其他几位大人们!当年主上失踪之后,那些大人们很快也消失了,原来竟然是来到了这个地方,这可怎么办啊……

第271章 一对不要脸

耳边人语嘈杂,叽叽喳喳又不怀好意,一圈圈晦暗的恶念仿佛长满了獠牙,剧烈冲击着她的大脑。

刻薄尖酸的女声语含不屑,说起话来也是又尖又脆,就跟在砧板上剁肉似的,噼里啪啦夹枪带棒,“呦!她还有脸了是不是?自己没本事还想怪莺莺?要跳楼她就去跳啊!跳个三层楼算什么事?有本事就去跳三十层的!现在倒好,不就断了一条腿吗?反倒赖在我们莺莺头上了,要我们养她一辈子吗?这算什么事?等她醒来我要她好看!”

唔~好吵~

虽然隔着一层门,但声音仍是穿透进来,这个时候的医院里很安静,大家都在午休,尖脆的声音不止打扰了房里休息的人,而且在空荡荡的走廊上余音缭绕,经久不衰。

很快,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似乎是刚刚哭过,声音犹带着几分哽咽,吴侬软语,让人想到了江南水乡那些小鸟依人般的女子,我见犹怜。

“姨,你别说了。妹妹的腿能养好的,妹妹不会有事的。再说这本就是我和妈妈欠她的,就算养她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我,我只是难受,我这样真心待她,她却做出那种事来呜呜呜……”

说话人的嘴巴里像是含了蜜糖一般,说出来的话也是又黏又甜≮,※.又腻,嗲到让人浑身酥麻的程度,若是男人听了必是十分受用,只可惜司玥是个女子,虽然在半昏迷中,但她仍是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莺莺,你别怕,有我在你身边呢!”年轻的男子声音在安慰泣不成声的女子,很温柔的样子,“我不会让那个女人欺负你的!”

“彰……我只有你了……”

接着便是令人脸红心跳的唇舌纠缠之声,两人的动作渐渐剧烈起来,男子声音变得粗哑起来,带着挑逗的邪气,女子声音细若蚊蝇,娇喘连连,半是嗔怪半是羞恼,但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女子这是在半推半就呢。

两人似乎是情不自禁了,司玥很快就听见有衣服被扯开的声音,好一对渣男贱’女!竟然在病房门口就开始激烈地运动起来,她琢磨着是不是因为在公众场合随时都可能被人看见,因而觉得更加刺激。

不过叫得这么大声真的没问题吗?这医院也真是的,难道都不装个摄像头吗?还是说监控室里的人被这一幕刺激到火烧九重天了?

两人的大胆放浪程度显然超出了司玥的预估,司玥很快又听见了那个尖刻的女声,她掩着唇笑得花枝乱颤,似是欣慰似是艳羡,刻意放柔的声音带着嗔怪之意,“你们两个小年轻也真是的,我还在呢!你们也不晓得进房里去?”

话虽如此,她仍是直勾勾地盯着两人,面上甚至起了一层红晕。

男子似是动情了,下身剧烈地顶弄着娇弱如花的女子,吐出来的话却是邪恶而轻佻,“小姨害什么骚?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么见外干什么?莺莺也不会介意的,对吧?”

有着吴侬软语的女子背部被死死抵在墙壁上,剧烈的冲撞让她身形飘摇几乎说不出话来,吐出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呻吟,“彰~~你嗯~别~逗小姨~了唔~~”

“你这孩子!”尖刻的女子一下子羞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只听见激烈的水渍声和男女打情骂俏的声音,啧,这一家子也真是够可以的。

忽然间司玥身体一抖,就像是痉挛一般,她很快感觉到胸口上的沉重,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很大一坨,软软的,还带着热度,但是分量也不轻,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难道有人想趁她昏迷的时候对她下手?!

司玥心跳加速,呼吸也开始剧烈起来,胸口上的重物随之上下起伏。

房门像是没有关紧,男女交合的气息随之飘了进来,在房内盘旋飘舞。

“阿嚏~”司玥忽然听见了一个小小的喷嚏声,房中有人?正想着呢,紧接着又响起了两个小小的喷嚏声,这声音……似乎是趴在她胸口上的那个物体发出来的。

脸上似是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扫过,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紧接着她感觉到那个软软的物体站了起来,四肢小爪子踩在她的肚子上,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再次扫到她的脸上。

司玥有一瞬间的愕然,病房里竟然会有这种不知是狗还是猫的四脚生物存在?不知道医院里不能带宠物进来吗?有细菌的啊啊啊!

四脚生物似乎是不高兴了,尾巴摆动的幅度剧烈起来,啪~打到脸了,啪~又打到脸了~

司玥屏住呼吸,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没有呼吸的人偶,要知道这种平时温顺的生物发起飙来可是六亲不认的,别说是陌生人了,就连是养它们的主人也可能狠狠挠上一爪子,咬上一大口。

啪啪啪~接二连三被尾巴打到脸之后,司玥怀疑身体上的这只生物是故意的,要不要每次都打左脸!

噗,噗,噗……

沉重的生物每走一步她都会感觉自己身体被踩下去老大一块,根据它的体型及重量推测,这家伙的体重严重超标!

四脚生物甩着蹄子往上走,啪~一蹄踩上了呼吸面罩,鼻子鼻子!鼻子要被压扁了!

这家伙到底有多重呢?嗯,一脚踩扁了呼吸面罩算不算是最好的说明?

这下倒好,她也用不着憋气了,反倒是很有可能被身上这坨大肥肉给闷死!大肥肉踩扁了呼吸面罩之后似乎有些好奇,它低下头嗅了嗅司玥的脸,毛茸茸的触感伴随着温热的湿气在她额上来回晃动,痒痒的。

门外的两人似是终于完成了人类繁殖的伟大任务,也似乎是终于想起来房间里还躺着一个病人,他们整整衣衫后便要推门而入。

脸上毛茸茸的生物也听见了响动,它轻巧地从司玥身上跳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司玥轻呼出一口气,她放松身体,静静听着床边的动静,虽然无法动弹,但她却是有意识的,多掌握一点信息也能更好地融入这个“新家庭”。

司玥是这样想的,只是有人却显然不想让她好过。

女人踩着高跟鞋噔噔噔怒气冲冲地走到床边,啪就给她来了一巴掌,长长的指甲刮在脸上有些疼,又是在左脸!

第272章 巴掌是要还的

这个时候的司玥心情是复杂的,她前一刻还在古代混吃等死,虽然无趣但过得舒适而悠闲,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来到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死前她看见满目白光,也不知是几百瓦的电灯泡。

她看见凤钰的眼睛就跟浸了血似的,血汪汪的,难道是害了红眼病?凤钰回来了,可是她怎么没看见肉肉呢?那小家伙难道终于找到自己的亲生老爹所以抛弃她了?

朦胧中似乎还听见了漓冰的声音,这大概是错觉吧……他才刚走,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的。

她大概是死了吧,死在那个世界。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大概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能像千年老妖一样一再复生。

对于那个奇异空间所发生的事,司玥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只有当她再次回到那里时才能够想起来。

虽然复生了,但这复生也是有代价的,比如她此时挨的巴掌。

巴掌在空旷的房间里是又响又脆,司玥怀疑自己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嗯……这个女人,算什么东西……

“小姨!你怎能对妹妹动手呢?爸爸要是知道了生气的,呀,你快住手呀。”女子靠在男人怀里,声音娇软而嗔怪,她在劝她的小姨住手,但是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做出实际劝阻的行动,所以司玥很快又挨了两巴掌。

“也就是你好心,平时由着她欺负你!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怎么能放过?!就该打烂她的脸!彰,你说是不是?”说到后来声音里已经隐含了媚意。

年轻男子对于女人的献媚似乎颇为受用,但好像是见多了,所以他以一副古代帝王般高高在上的姿态懒懒说道:“小姨说得有理,只是她毕竟是柳伯父的女儿,掌握点分寸也是好的,可别让人嚼了舌根。”

男人的声音又转而深情起来,“莺莺,以后你不用再怕她了,我会跟柳伯父商量和她解除婚约的!以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阿彰!你,你真好!”

被踩扁的呼吸面罩就这么盖在脸上,也没人来给她换个新的,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女沉浸在海誓山盟的热恋中,当她是死人啊……

司玥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她正整理着身体原主人的记忆,这些记忆像是一幕幕动画般在她眼前呈现,大约是受了这些记忆的影响,虽然看得无聊但她却突然间生出了了一种“惩恶扬善”的心思?

占了人家的身体总得做点什么,以免这个身体的小姑娘阴魂不散半夜爬床,所以这房间里的三人一个也跑不了,她必须得往死了整!

还有那只不知是猫还是狗的生物,饿它个三天三夜总能瘦下来吧。

好吧,她只是纯粹地想报仇,没错,她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恶毒家伙。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正暗自谋划的时候忽然身体一松,这种“松”的感觉很奇妙,不仅解除了精神上无形的重压,而且连身体的枷锁都被卸下了,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悠游飘荡的境界中。

“我能听见你的心声,虽然这样说很唐突……但是请你一定要帮我报仇,不要放过那对狗男女!!”

耳边忽然响起了缥缈虚弱的女声,带着不甘以及怨恨,司玥没有睁开眼,但她却奇异地看到了盘踞在床前的一团灰色雾状体。

这团雾状体之前似乎是趴在她身上,现在开始缓缓脱离她的身体,一缕缕从床上腾空而起,最后飘到了她的头上,慢慢凝聚起来,隐约是个人形,但是看不出五官。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但是现在能帮助我的也只有你了,不要放了这三个人!特别是柳莺和裴彰!我要走了……”

灰色的雾状体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就渐渐消散在空气里了,这个身体的主人也算是彻底消失了。

小姑娘还是有点脑子的嘛,之前一直躲着,后来听到她要报仇的心声才露出真面目。

司玥转了转眼珠子,恢复知觉之后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右腿的麻痹,在被窝里偷偷用正常的左腿蹭了蹭,只蹭到一片硬硬的物质,好像是打了石膏。

整个身体的主人为情所伤,从楼上跳下来,没死成,折了条腿,但是还不算废了。

司玥不急着睁开眼,她在被窝里小幅度地动了动手脚,除了右腿之外一切正常,甚至算得上精力充沛,她闭着眼睛打量床前的三人。

仿若江南水乡一般眉清目秀的娇弱女子,小巧细致的眉眼看起来温顺又惹人怜爱,生得就跟林妹妹一般,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给吹跑,脸上化了淡妆,既清纯又柔媚,此时正娇羞地靠在男人胸前,面上染了红晕,那是激情后的余韵。

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朵花,又白又纯有好看,好一朵江南小白莲。

视线转到了男子身上,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给人的第一眼感觉就是名门阔少。

毫无疑问,这是个生活优渥的公子哥,穿着打扮俱是独家定制,他的长相无疑是好看的,眉目俊朗却又带着三分邪气,英挺的鼻梁,形状优美的薄唇,上挑的桃花眼随便一瞥便能让女孩子脸红心跳。

众多女生心目中的完美情’人,同时也是高富帅的代名词。

因为含着金钥匙出身,所以无需知道人间疾苦,泡妞把妹是他每天的必要行程,甜言蜜语是他的拿手好戏,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便会有一大堆女人贴上来。

根据身体主人留下的记忆,司玥迅速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她是不能理解小女生的想法的,既然早已经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本质又何必上赶着往前凑呢?何况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在这段记忆中,父母的形象是模糊的。

母亲司雅玉于两年前病逝,父亲柳繁笙原本是入赘司家的,妻子才死了一年他就迫不及待将自己的老相好花雨荷给娶进了门,又于半年前将花雨荷的女儿柳莺接了进来。

值得一提的是,柳莺比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还要大上两岁!由此可以推出柳繁笙在与司雅玉结婚前就和花雨荷勾搭上了!

这其中的错综复杂都是上一辈子的事,司玥也懒得去想,不过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也叫做司玥,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个司玥啊……

难道凡是同名的她都得上一遍?此上非彼上,此上为“上身”。

第273章 上一辈的事

裴家和司家世代交好,裴彰和这个司玥原本是有婚约的,定的是娃娃亲,本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但自从多了个小白莲姐姐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司玥也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小公主,若无意外,经过家族的精英教育后她会向着白富美的方向发展,可是这个孩子并不受父亲喜爱,自从她的母亲司雅玉去世后,柳繁笙基本上就对她不闻不问了。

缺少母爱的孩子同时也失去了父亲的关心,再加上目睹了父母恩爱假象破碎后的残酷现实,这个司玥最终没有逃过中二病泛滥的年龄,向着不良少女的道路义无返顾地走了下去。

染发,纹身,泡吧,夜场,打架斗殴,这个才刚成年的女孩将自己折腾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整夜整夜地游荡在诡谲阴暗的大街上。

她的堕落没有引来父亲的注意,本就是一桩心怀鬼胎的婚姻,经过十几年的虚情假意之后,柳繁笙巴不得这个女儿也跟着她的母亲一起死去。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会喜欢满口脏话跟男孩子一样粗鲁的女孩吧,司玥也不喜欢。

所以裴彰很快就对她表示了厌弃之心,但是两家的友好关系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的,他转而将视线对上了姐姐柳莺。

3,⌒. 柳莺长得就和她母亲花雨荷一般柔弱娇怜,小鸟依人的外表好看又好骗,是个很容易就能让人产生保护欲的小女人,不像司雅玉一般,强势到让所有男人望而生畏,大概正因为如此,所以柳繁笙在她死后对司玥也更为厌恶吧。

司玥随母姓,是正宗的司家人,柳莺随父姓,和司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她明面上是司玥的姐姐,同时也是柳繁笙的女儿,总归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若是强拉关系也算是半个司家人吧。

总之裴彰是铁了心的不要司玥。

人走茶凉,司雅玉死得太突然,这个据说很有靠山的女人在死后也只不过来了几个料理丧事的本家人,那几人处事神秘又不喜与人交际,匆匆料理完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柳繁笙原本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想要为自己开脱责任,毕竟离开了司雅玉他就什么都不是,若是司家人秋后算账便再也无人为他遮风挡雨,哪知道那几个本家人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期间更是没有表现出一点伤痛的痕迹。

既然没有人为司雅玉做主,那么之后的所有事情便都顺理成章了。

两家人心照不宣地把裴彰和柳莺归为一对,母女连心,其利断金,司雅玉的女儿司玥彻底成了一个跳梁小丑般的存在。

柳莺和裴彰在床前你侬我侬,柳莺的小姨花雨露在一旁煽风点火,作为一个三十几岁还没出嫁的老女人,面对年轻人的天雷地火,她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心里还有点小荡漾,这股邪火只好发泄在无力反抗的司玥身上。

她挽起袖子准备好好教训这个病床上昏迷中的人,刚俯下身子便楞在原地,像是被人点住穴道一般无力动弹。

“小姨,你怎么了?”柳莺见花雨露迟迟不动手,心下疑惑。

花雨露额上冒出冷汗,手脚发凉,眼神惊恐,就跟见鬼了似的,僵直的身体让她看上去就和木偶一般,透出诡异的惊悚感。

过了好一会儿花雨露才回过神来,她慢吞吞地收回胳膊,稍显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有些不自然,眼中犹带惊惶之色,“没,没什么,我们快走吧,在这里都快一天了,就为这么个丫头浪费时间!走吧走吧,赶紧走吧!”

柳莺和裴彰被花雨露硬拽着胳膊拉走,柳莺还娇娇地取笑花雨露,“小姨你难道是见鬼了?脸色比纸还白呢。”

这本是极平常的玩笑话,只是花雨露的脸色却倏然大变,她口气忽然就严厉了起来,呵斥着柳莺,“什么鬼不鬼的呢!我还不是为你们着想?病房呆久了晦气!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赶紧走赶紧走,你们两个还得去上课呢。”

柳莺撇了撇嘴,似是有些不屑,她像是没骨头一样靠在裴彰怀里,三人向外走去,花雨露连连回头看了好几眼,可是床上的那人却面容平和地躺在床上,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直到走出了病房花雨露才安下心来,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病床,花雨露仍然惊魂未定。

她刚才准备动手的时候,病床上处于昏迷中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仿佛覆着一层薄冰,透出阴寒诡谲的气息,冷漠强势的眼神让她心神剧震,这完全不是一个小女孩应该有的眼神。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撞钟一般雄浑震慑的声音,身体仿若被掏空了一般,只剩下这声音在身体里一遍遍回荡,耳膜脑壳都发麻,身体几乎冻结。

不过是三个字,却仿若有千钧之力,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滚出去!”

那声音分明是司玥的,可是她没有张开嘴巴,而且这声音只有她能听得见,反观柳莺和裴彰,这两人依然在卿卿我我,再看向司玥时发现她的眼睛根本没有睁开,之前的一切好像都只是她的错觉,她心中又惊又惧,一时怒从心中起,忙不迭地把两个人推搡出去。

司玥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眸紧闭,仿佛刚才并没有睁开,她现在还不想面对这些人,所以就在花雨露准备再次扇她耳光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成功地吓到了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竟然没有她想象中长的那么猥琐,若是不说话,看着也是个瘦瘦弱弱的江南小女子,不同于柳莺的柔弱,她给人的感觉很干练,一身凸显身材的职业装,妆容得当,颇有几分姿色,这样一个条件还算不错的女人竟然三十好几了也没有嫁出去。

尝试着调试内息,她愉悦地发现自己的内力隐隐有复苏的迹象,自丹田处升起一股暖流传入全身,最后聚于没有知觉的右腿,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循环抚慰。

识海深处有一团柔柔的白光,虽然没有触碰,司玥却下意识觉得这东西应该是香香的,软软的。

第274章 美女同学

司玥躺在床上睡了一下午,这期间除了例行检查的医生和那三个男女便再也没有其他人进来过,简言之就是连个探望的人都没有。

等到傍晚的时候她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因为医院的护工要进来给她擦拭身体。

女孩儿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但是手脚很麻利,就跟扒玉米皮似的要来扒她的衣服,惊骇之余她适时睁开了眼睛,刚准备向女孩呈现出自己朦胧而茫然的眼神,却见女孩儿跟见了鬼似的大叫:“活了活了!啊呀你活了!”

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她以前是个死人?

那姑娘见司玥沉了脸色,也明白过来自己说的话很晦气,赶忙道歉:“妹子你别生气!我就是看你突然醒过来吓了一大跳,没别的意思!醒了好醒了好,来,我给你擦身!”

姑娘的手脚很麻利,说着就要再次上前来扒她的衣服,司玥抬手制止,“不用,我自己来。”

“哎呀你自己怎么行啊!我知道你断了条腿不能走!来来来,咱们都是女人,小姑娘害什么骚嘛!我拿了钱是要干事的,赶紧把衣服脱了。”

那姑娘却是个犟脾气,竟然和她较上劲了,偏偏司玥的一条腿打了石膏,僵在床上像是一个大秤砣,整个身体也被拖累了,︾◆,≤.她被这个手脚麻利的姑娘压在床上无法动弹,一时竟然落了下风。

司玥眼睁睁地看着咸猪手伸到自己胸前去解衣服上的扣子,那姑娘还一副了然的样子给她做思想工作,“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刚开始都这样,以后就习惯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腿没三五个月是好不了的,以后咱们俩还得天天见!你看你住这么高级的病房总不能老是不洗澡啊,家里也没个人来照看,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声姐,你想啊,是姐姐在给你擦身子呢,你还害啥骚臊呀?”

司玥躺在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她弱弱地看着这个做事利落长得也好看的女子,双手仍是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姐……我求你放过我……”

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让步,正在这时,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走进来的人,司玥欣喜自己终于从魔爪手下被解救,趴在她身上的那姑娘却对自己被打断很不悦。

来人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她僵在门口,进退两难。

“请问,这是司玥同学的房间吗?”

光听声音就觉得这是个温柔典雅的美人,等两人看清这个女子的容貌时更觉眼前一亮,果真是个高贵温柔的俏佳人,站在门口的样子亭亭玉立,长发披肩,白裙及膝,挎着个黑色包包,周身仿佛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活脱脱的女神范。

若说柳莺生活在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那么眼前的女子就是出身高贵的名门闺秀。

“是是是!司玥在这里呢!美人儿你快进来!”司玥腾出胳膊欢快地向门口的美人儿招手,仿若没看见美人儿诧异犹疑的眼神。

美人儿当然会诧异,她刚打开门就看见了这副“女上女下”的限制级画面,而且两人的动作很是激烈,不由让人浮想翩翩。

趴在她身上的女子瞅了瞅门口的大美人,然后又低下头使劲地瞅了瞅司玥的脸,眼神专注而凝重,似乎在做一件极其庄重的事情,但是对于结果她显然很失望,最后微微叹了口气,慢慢从司玥身上爬下床。

“妹子,看来今天是擦不了身子了,我等会还得回家看孩子,明天再来哈!”她端走了洗擦洗用具,体贴地将房门轻轻掩上。

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对于这个陌生的大美人,司玥毫无印象。

大美人看出她的疑惑,热情地走上来对她说:“你就是司玥吧?我听班上的同学说你受伤了,正好放学后过来看看你,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腿还痛吗?我来得急,都没买些水果,你要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去买?”

美人儿温柔热情又体贴,这番话让司玥觉得很窝心,她拉住美人儿的手,感激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同学,你真好!从小到大都没人对我说过这些话,你真的会买吃的给我吗?我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要不你倒杯水给我喝吧?”

美人儿一惊,显然没料到司玥会忽然对她动手,她强忍住想要抽出手的冲动,微笑着点头,然后优雅起身去给病床上的司玥倒水喝。

转过身后,美人的脸色倏然就变了,她来之前听同学说这个司玥很不好相处,花痴暴力而且还蛮不讲理,不管看见什么样的漂亮女人都觉得和裴彰有一腿,喜怒无常,搞不好还会被她连打带骂揍一顿,偏偏没人能管得了。

因为司玥的张扬跋扈,所以班上没人和她交好,就连此次跳楼事件发生后也没人关心,甚至私下里恨不得世上就此少了这么个祸害。

来之前她就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没想到遇见的却是这样一幅场景。

这个司玥显然和同学口中的司玥完全不同,她微微皱了皱眉,但是她也听说司玥喜怒无常,说不定这平和的假象是她装出来的呢。

大美人拿了杯水过来,司玥连声谢谢也没说就直接抢过一饮而尽,末了还用袖子抹了抹嘴,“谢谢啊,滴水之恩应该涌泉相报,不过我还真不爱喝冷水。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大美人笑意温柔,显得越发温柔高贵起来,她无视了司玥的粗鲁无礼,柔柔地说:“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学校的交换生,同时也是你们班的新任班长,你可以叫我天音。”

都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如今看来这天音也是个大丈夫,容貌未变,姓名也未变。

竟然真有天音这号人物,如今看来她梦中的一切也都是真事了,木灵小丫头大概是死了吧,否则看到这个旧日情敌不知会不会上演一场好戏呢?

天音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人识破,她环顾四周,“司玥,你家人不在这里吗?我听说你的姐姐很疼你,她也不在吗?”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司玥缩进了被子,将脑袋埋起来,天音同学,你功课显然没有做足哦,她这个被情哥哥抛弃的女人哪有心情谈论自己的情敌姐姐啊!

第275章 跟我回家吧

司玥原本至少要住院一星期的,一星期之后医生再判定她能否回家养伤,哪知一星期之后的复查结果却让人大吃一惊。

原本被医生断定要卧床几个月的司玥竟然已经恢复了八成!而且这期间病情没有反复,就连并发症之类的现象也没有出现,她的主治医生为此啧啧称奇,非要拉着她表示要进行更深入的探讨。

但司玥却是个不给面子的,她挑眉瞅了眼这个浑身激动到发抖的老医生,慢条斯理地说:“只不过是三层楼的高度,我还不至于真把腿摔折了,倒是你们医院,若不是早就名声在外,我都要怀疑这些医生的专业水平了。”

她的意思很简单,三层楼不是什么大高度,摔伤了腿也不是大问题,但是这个盛名在外的医院却连这点小毛病都没办法解决,简直要让人怀疑这些医生的能力了。

事实上,对于这惊人的恢复能力,司玥心中也有些疑惑,她这几天只不过是用精神力引导着身体里的那道白光一遍遍在经脉里循环往复而已,每当她这样做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泡在了温泉水里,迷幻而温暖舒适,结束后就会感觉整个人精力充沛到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因为对身体有益,再加上她现在算半个废人,所以司玥每天几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冥想打坐,只不过有一次半夜的时候,容怜凤忽然匆匆跑到了医院,她原本是要推门而入的,但是却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整个身子定在了门外。

司玥感知到她的气息后便睁开了眼,黑暗中她的双目也可视物,对上容怜凤惊疑不定的眼神后她皱了皱眉,“什么事?”

容怜凤浑身一震,这才回过神来,她慌忙开了灯,原来她回家后想起来司玥今天没有吃药,所以即使已经半夜了她仍然急忙赶到了医院,这个时候外面正下着大雨,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年轻女人无措地站在房中,脸上赔笑,湿发贴在削瘦的脸上,柔和灯光的照耀下她就像是个狼狈的旅人。

“小姐,您吃药?”容怜凤端着杯水,娇小的身体裹在湿衣服里显得越发瑟缩起来,好不可怜。

容怜凤平时都大大咧咧地叫她“妹子”,但现在的她竟然改口称呼她为“小姐”,这前后态度的转变太过分明,开灯前她必定是见到了什么东西。

司玥接过水杯,垂眸望着透明水杯中的波纹,声音慵懒中透出漠然,“你只是个护工,不必做到这种程度,我不会给你加工资的。”

容怜凤呵呵干笑着,有些不自在,“司家给的工资已经够多了,这些都是我分内事,我不是要加工资的!只是小姐现在身体这样,每天必须按时吃药才行,不然这腿怎么好的了啊。”

司玥眉毛一挑,自从司雅玉死后,这司家其实就已经变成了柳家,不少人为了奉承柳繁笙,大多都是柳家柳家的叫,如此一来,柳莺的身份就会被人误以为是柳家正牌大小姐了,而她只不过是个身份尴尬的前妻之女。

容怜凤却说司家……

这时,容怜凤又结结巴巴地说:“小姐以后还是早点睡吧,大晚上的还坐在床上,怪吓人的。”

确实已经很晚了,大概快凌晨一点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赶到这里来的,司玥让她留在这里过夜,容怜凤却执意要回去,“家里的孩子明早还得吃饭呢,我赶着回去烧饭吃,小姐明天想吃些什么?我一起带来!”

等到容怜凤走后,司玥在黑暗中陷入了沉思,容怜凤刚才说大晚上她还坐在床上怪吓人的,可是在这漆黑的夜里,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看见屋子里的情况!

司玥平日里都是闭着眼睛在床上冥想的,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她睁着眼睛盘腿而坐,熟练地催动识海中的光团,仿佛是来自身体的本能,无需任何人教导她便可以运转自如。

初时并无异样,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蹊跷之处,当体内渐暖时,她的身体周围渐渐凝聚起了一层浅浅的光芒,浅金色的,柔和缠绕在身子周围,直到包裹住这具身体,她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萤火虫。

难怪,难怪容怜凤就跟见鬼了似的。

容怜凤就是当初要扒她衣服给她擦身子的年轻女人,是柳繁笙给她找来的护工,所以这些天除了容怜凤每天陪着她外便再无旁人了。

她名义上的父亲更是从未出现过,这具身体对父亲的记忆也是尤为模糊。容怜凤刚开始还安慰她柳父兴许是生意繁忙,后来便再也不吭声了。

年轻的女人像是老妈子一样帮她收拾行李,不过几件换洗的衣服,叠整齐后放进一个小款女士旅行包里,洗漱用品直接弃之不用,这是这具身体主人以前的习惯,柳繁笙虽然对她不闻不问,但吃穿用度却是一应俱全,这不是爱,反倒更加纵容了这个小女孩的张扬跋扈。

容怜凤收拾好了衣服又将床铺叠得整整齐齐,此时正心疼地看着手里的毛巾沐浴液之类的洗漱用具,“这些真要扔了吗?还是新的呢!”

司玥对着镜子整理衣衫,透过镜面她看见女人满脸心疼的模样,像是一个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奔波的家庭妇女,明明还年轻,却为生活所累,最终练就了钢筋铁骨般的内在。

自那夜之后,她以为她会疏离自己的,至少会把自己当成异类,哪知第二****便带来了熬得香浓的排骨汤,满脸的笑容发自内心,她说她的弟弟又得了年级第一,这样的成绩将来考入名牌大学是不成问题的。

絮絮叨叨一大堆,走廊外有年轻的小护士在谈论偶像剧男主角,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扔了。”司玥言简意赅,即使是同一副身体,她仍然不习惯用这些“别人”用过的东西,“在医院里待过难免会沾上病菌,我才刚好,不想又住院。”

“是了是了!”容怜凤猛然想起来司玥还是个病号,连忙将东西都扔进垃圾桶里拿出去倒掉。

“阿凤。”倒完垃圾的容怜凤忽然听见少女柔和的嗓音,仿若来自遥远的天边,听在耳中并不真切。

“你跟我一起回家吧……我需要你。”

容怜凤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当她看见少女素净清爽的面容时心却柔软了,仿佛拒绝她便是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好,我跟着小姐走。”

第276章 又见美女同学

司玥的出院是突然之举,因而柳家并没有派专人来接她。

二人办理完出院手续后便走出了医院大门,容怜凤拎着小包跟在她身后,似是有些拘束,她看了眼前方步伐悠闲的司玥,忽然小声开口:“要不我就不去了吧?你们都是大门户的,我一个乡下人会叫人笑话的。”

其实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后悔了,这个时候的司家早已今非昔比,有入赘的柳繁笙,有上位的花雨荷,有小白莲似的柳莺,还有心怀不轨的花雨露,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就私心而言,她真的不想被卷入这大家族的是是非非中。

司玥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她双手插在兜里,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速度,“若是钱的问题你大可不必担心,就算……妈不在了,钱我还是有的,若是不满意可以再加价,并且时间上不会和你照料家人相冲突。”

容怜凤几步赶至她的身边,情绪有些激动,“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是要钱,我,我……”

剩下的话她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只能咬着唇瓣站在原地,司玥转过头看她,这个女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享受生活的年纪,本应该像大多数都市女郎一样,画着精致的妆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熙攘的街头绰约生√,∧.姿。

但事实上呢?兴许是经历了生活的磨砺,她清瘦的面容中透出一种隐忍的坚毅,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有些干燥,嘴角有几道细纹,眼神流露出些许对于生活的惊惶,但其中的更深处却是一种满足的幸福感。

对于家庭的满足,并由此产生的幸福感。

这些天里,司玥不止一次听她谈论起她的家庭,乖巧懂事的儿子,帅气优秀的弟弟,勤恳能干的丈夫,每一件生活中的小事都会让她津津乐道,就像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有时候甚至唠叨到让人生厌。

这个女子过早承担了生命中的负重,却也更加懂得平凡生活的来之不易。

她珍之重之,唯恐这微小的心愿被人打破,在她担心的人当中包括司玥。

透过这女人的眼神,司玥读出了很多讯息,她在求自己,求自己放过她……容怜凤祈求获得司玥的同情,但是内心却又挣扎不已,她想将自己伪装成平静的模样,但这蹩脚的微笑让她看起来仿佛是在原本的脸上蒙上了一张皱巴巴的人皮。

容怜凤紧张又无措地看着司玥,透过这双漆黑的眸子,她看见瑟缩成一团的自己,渺小如蝼蚁。

“不愿就算了,有钱还怕找不到人么……”司玥的声音重新变得无谓起来,带着莫名的欢快,“不过你总得把我送回家吧,我拎不动这些东西呢,你要是不帮我就扔了呦”

容怜凤心下一松,嘿嘿笑着跟上她的步伐,“要送的要送的!你走慢点嘿!我听医生说了,你这腿还没好全呢,要是再出现毛病问题可就大了!”

“真啰嗦……”

司玥话还未说话就撞上一堵墙,她身形不稳,踉跄着倒在容怜凤的身上,“嘶,疼。”

容怜凤将手里的小包扔掉赶紧扶起司玥,“哪里疼哪里疼?赶紧回医院瞧瞧,该不是出毛病了吧?哎你这人也真是的!走路不长眼呢!没看见她是病人啊!”

容怜凤嘴皮子利索,骂起人来也是噼里啪啦的,只是她一抬头却愣在了原地,眼前这个容貌娇美,气质高贵的女子正是前几天唯一探望过司玥的美女同学,天音。

天音拎着小精致的白色手提包站在原地,脸色尴尬,微带着怒意,从小到大她还没被人这么骂过呢!

容怜凤忽然高兴起来,“天音小姐!你来了啊!你是来接司玥妹子出院的吧?哎呦你真是个大好人呐!”她一把攥住天音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凑了过去,眉眼露出欢喜的笑意。

天音抽出自己的胳膊,声音有些冷淡,“我听说司玥同学今天出院,特意过来送她一程,她人呢?”

容怜凤不过是个医院护工,天音即使别有用意却也不会为了一个平民百姓而自降身价,容怜凤一愣,她觉得眼前这个高贵美丽的女子和前几天有些不同,不禁尴尬地收回了手,想要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

“嗨~美女同学,这边这边,看这边。”司玥没骨头似的将身子的重量压在了容怜凤一侧的肩膀,伸出一只手对着天音晃了晃,她瞧见天音惊疑不定的眼神后笑得越发欢快起来,潋滟含情的双眸漾出如水般的柔情。

“你是……司玥?”天音声音犹疑,明亮的黑眸中倒映出司玥素净的面容,慵懒而惬意。

这样的司玥和前几天她看到的样子犹如天壤之别,自然是惊讶万分,但是不仅仅是这样,她错愕的表情之下难掩心中惊骇。

这张脸很熟悉,熟悉到让她忍不住开始恐惧,但是又偏偏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人,何况司玥本非天界之人,她理应不该对她有熟悉感的,这么想着,天音忍不住多瞧了司玥几眼。

阳光下的那人肌肤像是美玉般莹润,眉目含笑间蕴着圣人般的悲悯,细看下去才能发现眸子深处的淡漠和慵懒,竟有种不似真人的超脱。

记忆中她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否则绝不会没有印象。

“天音同学,几天不见就把我忘了吗?哎呀呀好伤心呢~”司玥对天音的呆愣不以为然,仍是嬉笑着打趣,眼神不经意地瞥了眼容怜凤,这个尚在尴尬中的女子才缓过神来,连忙捡起地上的包又来扶住疑似崴了脚的司玥。

容怜凤瞧瞧天音,又瞅瞅司玥,忽然打心底里涌出了一种自豪感。

初见时,她对着司玥那张花花绿绿的脸时只有一种想死的心情,这丫头父母长得都不差,生个丫头怎么就歪了呢?也不知她在脸上抹了些什么,看起来就像是一张调色板,夸张的耳饰加上骷髅项链,乱七八糟的发型偏偏还要穿些很成熟的衣服,露腿露腰又露背。

当时的司玥和天音对比之下就犹如一个跳梁小丑,所以她想着让司玥应该多多巴结这个高贵优雅的女子,沾上点贵气也好,现在看来,洗去妆容的司玥倒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妙龄少女,甚至好看的过分。

司玥习惯性地要去摸耳边垂下的鬓发,却摸了个空,她这才想起来长发飘飘的时代已经过去,眼下的她只剩下削薄的短发,摸了摸额前的刘海,眼神并未看向天音。

她眼睑微垂,声音低雅,言语轻柔:“天音同学不准备送我回家么?走了好长时间,好累啊……”

第277章 直面“未婚夫”

司玥没想到刚到司家就看见一幅郎情妾意令人作呕的情景。

客厅中沙发上的两个年轻男女正如胶似漆地缠在一起,脸贴脸互相喂食,时不时来个深情一吻,电视声音完全成了背景,寥寥无几的佣人都是垂眉敛目站立一旁,仿若木雕般对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反应。

容怜凤怔愣了半晌,颇为尴尬地偷眼瞧着司玥,毕竟里面那个年轻的男子可是司玥的未婚夫,而他现在却和未婚妻的妹妹搞在一起,甚至毫不避讳。

司玥抬脚便进,完全无视容怜凤的眼神,天音则被大门前的两座石雕吸引住了。

许多大家族门前都会有石雕,或者是狮子,或者是麒麟,总之大多是勇猛和神威的象征,用来镇宅的,显得格外气派。司家也不例外,只是司家的神兽和别处的有那么点不同,乍一看似乎是猛虎,但是往细了瞧却又似乎是……狗?

天音微微蹙眉,她总觉得这和自己要查的事情有联系,只是司玥已经进去了,她也不好在别人家门前多做停留,故而只匆匆瞥了几眼便紧跟上司玥。

天音身后,两座狗样的石雕呈现坐姿,目视远方,尖尖的耳朵像是随时都会动起来,格外逼真。

裴璋没有认出眼前忽然闯进来的少女,》≦,@.柳莺却忽然脸色大变,她吓地连忙从裴璋身上站起来,手足无措地问:“妹妹,你怎么回来了?”

司玥悠悠哉哉晃到两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随手拿起托盘上的一颗橘子剥起皮来,“姐姐不希望看到我吗?我可是特意提前出院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呢。”

拿起一瓣橘子送入口中,双唇闭合,甜蜜的汁水瞬间冲破薄膜,清香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口腔中,没有丝毫的酸涩味,显然是顶级的蜜橘,甜,太甜,但却不会让人觉得发腻,反而欲罢不能,忍不住想多吃几瓣。

裴璋听柳莺叫她妹妹,顿时心中一惊,因为柳莺只有司玥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就外貌而言,眼前这人和司玥没有丝毫共同点,他仔细打量着司玥,却忽然发现自己对以前那个整天缠着自己的讨厌鬼没有丝毫印象。

要说有印象,那也是厌恶和不耐烦。

“怎么会呢!我刚刚还准备去看你呢!妹妹喜欢吃这橘子?喜欢就多吃点吧,家里还有许多呢,柳妈你再去拿点过来,挑些又大又甜的。”柳莺仿佛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吩咐着下人,柳妈应了一声赶忙领命而去。

司玥没有出声,她细细摩挲着缺了一瓣的橘子,左右翻转,似乎要从上面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但很快就像忽然失了兴趣一般往桌上一扔,弃之如敝履,她身子往沙发背上一靠,慢吞吞地张口:“看够了没有?”

低垂的眉眼慢慢抬起,长而黑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唇线优美的嘴角却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看不住是笑还是怒。

这话是对对面的裴璋说的,这个男人自她一进门便用一种让人极不舒服的眼神打量着她,毫不掩饰,极具侵略性。

很不礼貌呢。

“哈!”裴璋爽朗一笑,没有丝毫不悦,他笑眯眯地看着司玥,显得极为亲热,“司玥妹妹怎么一出院就把我给忘了?你以前不是都叫我裴哥哥的吗?是不是怪我这些天没去看你?是我的错,这些天太忙了,司玥妹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改天哥哥给你赔罪。”

“璋!”柳莺不悦地出声,“妹妹才刚出院,应该好好休息,你又说这种话!”她见不得裴璋这副对所有女人都是好好先生的模样,何况他刚刚还跟自己说要和司玥解除婚约,怎么一转眼又变了口气?

难道就因为她忽然变得好看了?!

柳莺死死盯着司玥,恨不得把司玥的脸盯出一个窟窿来。

司玥适时地打了个哈欠,极为配合地说:“确实很累,我要睡一会儿。阿凤,你把东西放着就行了,姐姐别忘了付阿凤工资,对了,这是我同班同学,也要麻烦姐姐好好招待。还有什么呢?哎呀好困,要睡一觉,谁都别来烦我。”

裴璋的眼神诧异起来,这女人以往看见他不都是一副牛皮膏的样子贴上来吗?今天怎么没说几句话就要走了?难道真是转了性子?

要是转了性子……光看这张脸还真是个极品,裴璋眼神下移,带了些邪意,作为一个情场老手,他自然懂得鉴定女人除了脸之外的其他身体部位。

然而还没等他再做进一步判断,就见司玥忽然脸色一沉,直接将摆着茶水瓜果的茶几给踢翻了,在场的几人都是一惊,不明白前一刻还好好的人怎么一转眼就变了样子,当事人却颇不在意地嘟囔着:“碍事,烦心。”

地上骨碌碌滚着几个大苹果,还有司玥之前吃剩下的橘子,残缺的橘子正好滚到裴璋脚下,他脸色阴沉地狠狠盯着,忽然冷哼一声,转身大踏步离开。

“璋!你去哪儿?”柳莺见心上人转身离开,刚想追上去,转眼却又瞧见司玥似笑非笑的眼神,连忙说道:“我送妹妹上楼休息吧!你的腿怎么样了?还疼不疼?不是要住几个月吗?”柳莺赶忙抢在,柳莺对她的腿显然颇感兴趣,问前问后。

“那些人是要我多住几个月的,可实在太烦了,医院里整天臭烘烘的,还都是些丑八怪,看不下去就回来了。是要多注意些的,姐姐帮我请几天假吧,要是再碰到哪儿废了也说不定。”

柳莺在前面引路,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和司玥说话:“刚开始回来我差点没认出你,吓了好大一跳呢!你今天怎么这个样子就回来了?连个妆也没化,还在璋面前发那么大的火,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她的问话看似随意,眼神却是没有放过司玥的丝毫表情变化。

司玥抿抿唇,似是有些苦涩,她呐呐低声说道:“姐,这件事我只跟你说。其实我的腿可能出问题了,刚才没骗你,要是再碰到哪儿就真的废了。你说谁会娶一个废人?我心里难受。”

“什么?!”柳莺猛地站住,闷头走路的司玥没有提防,直接撞在了她身上,因为惯性前俯,又因为惯性后仰,司玥没来得及抓住任何东西就往后倒去。

底下的台阶不高,但是足以让一个重伤未愈的伤员再次进院。

“妹妹!”

柳莺惊骇地疾呼!

第278章 这个女人不安分

司玥仰着身子往后倒去,处于极度惊愕中的柳莺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她离司玥最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从楼梯上滚下去。

这一跤摔得足够结实,哐当一声,也不知是磕到哪儿了,声音响得人心里发慌。

“小姐!”容怜凤扔了手里的东西赶紧跑上前来,她紧张得嘴唇都发白了,双手颤微着把司玥扶起来,摸上摸下,生怕她跌出了什么毛病。

柳莺和天音也急忙凑上来,司玥双眉紧蹙,扶着台阶勉强站立,容怜凤还在问前问后,她却一把挥开了她的手,咬牙道:“你怎么还不走!”她愤愤瞥了眼脑门冒汗的的女人,这一瞥看在容怜凤眼中却极是委屈,原本总是潋滟生波的双眸此时竟含了水汽,雾蒙蒙一片,显然是刚才跌得疼了。

容怜凤怎么敢走?她刚才跟着司家的下人去放东西,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身后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就是柳莺惊骇的叫声,一转身就看见了司玥从楼梯上滚下来,虽然只是几级台阶,但已经足以让她惊心。

“我,我不走,我要照顾小姐。”她哆嗦着嘴唇去扶司玥,后怕至极,“小姐又摔伤了,我得照顾小姐!”

四人当中唯独她最紧张,这具身体的亲生姐姐却只是站在一旁,虽≥,↑.然看似焦急,但是眼眸深处却隐含着得意之色,她微不可察地扫了眼司玥的双腿,上前一步问道:“妹妹,你的腿没事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突然站住,刚才一定吓到你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容怜凤看着柳莺,气不打一处来,她瞪了眼柔弱的小白花,嘟囔着:“装模作样。”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柳莺却听得清清楚楚,她表情瞬间就委屈了起来,眼中也含了泪水,娇柔的仿佛是被雨水打湿的梨花,声音哀戚:“妹妹,我是真心的。”

“柳莺小姐,现在是不是应该请医生来为司玥诊治一下?我见她刚才摔得挺重。”温柔的声音自三人身后响起,天音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人的行为动作收入眼底,眸中深处闪过一抹了然。

原本是想通过司玥这一层关系从而与柳莺结交的,现在看来传言多不可信,这姐妹俩的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柳莺仿佛这时才想起来去请医生,忙不迭地冲天音道谢,天音适时地告辞,让司玥安心养伤,并表明过几天她会再来看她,走出门后她又看了眼大门前的两座镇宅石雕,难掩心中怪异感。

司玥在家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容怜凤可心疼坏了,在她眼里,司玥受伤的罪魁祸首是柳莺。

这个年代,小三无论混得多么风生水起,却永远都是被人所不齿的。

花雨荷看似是柳繁笙在司雅玉去世之后娶的续弦,但作为知情人的容怜凤却深知内幕,她知道这对狗男女早就背着司雅玉暗度陈仓了,柳繁笙气死了司雅玉,夺走了司家的家产,而后更是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姘头给扶正了。

在容怜凤眼中,花雨荷不是个东西,最起码不是良家女子,作为她女儿的柳莺自然也成了狐媚子的代名词。

为了保护司玥,容怜凤也顾不上自己了,她立刻以一纸合同把自己给卖了,但好在只是司玥的私人看护,如今也算是司家半个下人吧。

那天几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花雨荷却像个死人般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事,等司玥上楼后才假惺惺地迎出来。

花雨荷和柳莺几乎是从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倒不是说这两人的外貌有多么相似,而是两人的气质都是弱不禁风林妹妹类型的,娇娇弱弱,梨花带雨,算不上有多美,但却是小鸟依人我见犹怜,再加上一点小手段,很容易就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这两个女人站在一起,没人会怀疑她们是一家人。

花雨荷从房间里走出来,也不知道先前在做什么,此时脸色有点不自在,她朝司玥笑了笑,显得很是慈爱,伸手便扶着她进房,同时却微带怒意地瞥了眼柳莺,呵斥道:“玥儿回来也不知道早点告诉我,光顾着自己玩,你这姐姐是怎么当的?”

柳莺分外委屈,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也没想到妹妹今天回来,早知道就派人去接了。妈,你怎么能怪我呢?”

司玥搭着花雨荷的胳膊走入房间,里面的布置倒是格外简洁,但却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冷清,花雨荷的身子紧贴着司玥,她身上的气息也传入到司玥的鼻中。

花雨荷此时心中惊疑不定,以前她也想着法子和司玥多亲近,哪知道这个张扬跋扈的孩子从不给她面子,即使当着外人的面也会让她下不来台,更别说肢体接触了,可是眼前这个司玥虽然没怎么理她,但也没像以往那样冷嘲热讽,甚至没有拒绝她的碰触!

“爸爸呢?怎么没看见他?”司玥忽然开口,此话一出,两人的脸色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花雨荷明显比柳莺的道行高,她抢先一步回答:“他在书房呢!你是不是气他没去看你?他公司事情多,一时顾不到也是正常,你别放在心上,他其实可疼你了”

花雨荷还要再说什么,司玥却打断了她的话,她慢悠悠道:“哦,我还以为他在你房里呢。”

这轻飘飘的一句让花雨荷脸色大变!她扶着司玥的手一瞬间攥紧,眼神直勾勾瞅着司玥,“嘶~你弄疼我了。”司玥甩开她的手坐到床边,皱眉抚弄着被捏红的胳膊。

柳莺见母亲这个样子,心中咯噔一下,但声音依然柔弱温柔,“妹妹怎么会以为爸爸在房间里呢?他要是在早就出来接你了,他在三楼的书房处理事情,我们都不敢打扰呢。”

司玥不耐烦地挥挥手,一歪身子就躺下了,“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出去吧,我要睡一会儿,晚饭直接让阿凤送我房里来,没事别烦我,有事自己解决。”

花雨荷看着司玥,心中惊骇,但是脸上却很快恢复了慈爱的表情,热情的大波浪卷发让她增添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她上前替司玥盖好被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玥儿怎么会以为我刚才和你爸爸在一起呢?”

此时司玥已经闭上双眼躺在了床上,她嘟囔着:“我猜的。”

“怎么猜的?和我说说呗。”花雨荷不依不饶,司玥倏尔睁开了眼,眼神黑幽幽的渗人,“你烦不烦?给你几分眼色就开起染坊了?欺负我腿废了整不死你是吧?”

这声音这语气和以前的司玥别无二致,花雨荷被吓了一跳,连忙拉着柳莺离开了房间。

司玥撇撇嘴,要问她为什么会说柳繁笙在花雨荷的房间里……

呵,就那一身骚味,闻不出来才怪呢!

第279章 前身堕落之因

司玥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去学校了,她不急,其他人更不急。

柳莺巴不得她一辈子瘫痪在在床上,这样她就有机会和裴璋你侬我侬了,天音也不急,如此一来她才有机会打着“同学爱”的旗子进出司家,哦,应该说是柳家。

容怜凤第一次说出“司家”这两个字眼的时候,花雨荷的脸色当时就变了,而后更是将她拖到暗处狠狠教训了一顿,花雨荷这些日子过得心浮气躁,正好借此机会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在这个下人身上。

柳繁笙整日窝在三楼的书房里,不许任何人打扰,就连吃饭也是隔着门缝送进去,偶尔忘记送饭了他倒是会在夜间出来晃荡两下,行迹诡异如幽灵,就像有自闭症似的。

花雨荷正值壮年,难免会欲求不满,可是却有这样一个连卧室也不进的丈夫,她如何不着急上火?刚开始她还颇有耐心地去劝柳繁笙出来见见太阳,可是时间一久她也懒了,索性就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交际上,几次三番便勾搭上了几个风流贵公子,双方你情我愿,图得不过是刺激和身体的快慰。

花雨荷公然给柳繁笙戴绿帽子,甚至好几次都把偷/情的对象带到家中,对于花雨荷的行径,柳家下人几乎都是心知肚明,但是全装得跟没事人一样,毕●,≈.竟女主人纾解欲望之后才会心情舒畅,女主人心情舒畅了才有可能给他们加工资。

现在司玥整日卧病在床,她总得收敛收敛,不能再明目张胆让对方到自己家中来,但这么耗着都快一个月了,这意味着她也快一个月没偷腥了,这滋味可真不好受,一想到对方那高超的调/情手段,她就觉心里的火腾腾直冒,整个身子都快酥软了。

寂寞难耐的女主人终于忍不住出门去会情郎。

司玥倚在床边看着花雨荷妖妖娆娆地走出家门,这朵老白莲打扮起来倒是颇为性感,烈焰红唇,胸器逼人,一改白莲的清纯,倒是很符合当下的妖妇审美观。

司玥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眼神略带了些诡异,虽说这具身体眼下是自己的,但是她却不得不仍然为之惊叹。

对着镜子照了照,这张脸和原本的自己相似度很高,看着不算陌生,事实上她差不多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样,只隐约觉得大致无二,但是这身体脖子以下的部分么……

她拉开衣服在胸部摸了摸,愣是没摸出什么感觉来,要不是她下身没有男人的那根玩意,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性别了,脱去上衣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啧,这才是真正的前后胸不分啊。

这孩子哪里长得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没胸,不是小,而是真的没有。

以前的司玥虽说发育迟缓,但是该有的却一样不少,可是这具身体的主人都是大二学生了却依然一马平川,实在出乎意料,有些不正常。

说起来这个“司玥”原本也是个好孩子,所有人都以为她变坏是因为母亲过世父亲再娶,但是作为这具身体的继承人,她早已领悟其中真相:无非一个胸!

作为一个乖乖生,这个“司玥”原本对自己的身体并没有过多关注,但是自从花雨荷和柳莺这两朵白莲闯入她的生活后,她才开始对自己产生厌弃心理,要说这柳家母女,虽说外表清纯但是身材却可以说是火辣,整日晃着胸前白花花的两坨在她面前转悠也就算了,偏偏心上人裴大公子还就好这一口!

“司玥”曾经亲耳听闻裴璋对她的贬低之语。

“我会看上她?那种发育不完全的豆芽菜有什么意思?看着就让人倒进胃口!来,宝贝你说我们今晚去哪儿逛?”

豆芽菜,这种形容倒是恰当得很。

那时的“司玥”还是个高中生吧,她受不了这个刺激,偏偏还无法否认这个事实,适逢母亲过世,柳繁笙对她又不上心,于是便无可挽回地堕落了,紧追太妹步伐一去不复返。

司玥将她以往穿过的衣服都扔掉了,虽说大学风气较为开放,但是那些衣服穿上就跟欲求不满的女人似的,还有那种厚厚的海绵,成双成对,堆积如山。

其实……就这么个不男不女的弱受模样也挺好,司玥自我开解,没有胸前的那两坨重物,她最起码不会得乳腺癌。

老妖妇花雨荷在外面风流快活,柳莺也和裴璋浓情蜜意去了,柳家只剩下司玥一个人,还有一个整日龟缩在三楼书房的柳繁笙,她回来这么多天也没见他一面,柳家下人也就当家里没这人,该干活干活,该偷懒偷懒,该八卦八卦。

司玥寻遍柳家也没有找到类似猫狗的宠物,连根茸毛都没发现,她坐在轮椅里伪装成重度瘫患者,吃喝有人服侍,连走路也无需高抬贵脚,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柳妈,我养的那东西呢?都给我拿过来。”司玥手指轻叩轮椅扶手吩咐着。

柳妈愣了半晌才踮着脚跑出去,折腾老大一会儿抱出个黑乎乎的东西,走近了才发现是个盆栽,司玥面无表情地瞅着,半晌也不言语,柳妈有些怕了,她忙解释道:“小姐,这仙人球死了可怪不着我们,你说不用浇水整天只管晒太阳就行了,还说谁敢撒一滴水上去就打断他的腿!”

“其他东西呢?也都死光了?”司玥虎着脸问。

柳妈心中暗暗叫苦,这个混世魔王又要找人麻烦了,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啊!这种把戏她玩过不是一两次了,偏要说些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然后找借口训斥她们。

“小姐,真没有了!”柳妈硬着头皮回答,瞧见司玥脸色不对她连忙又加了一句,“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也记不住,要不你回来问问夫人?家里大小物件夫人都是亲自过问的,她一定知道!”

柳妈想着为自己开脱,司玥却是挥挥手就由下人搀扶着上楼了。她的眼神不像是说谎,既然如此,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去哪儿了?她还琢磨着要把那一坨肥肉给炖了呢。

眼神悠悠地飘上了三楼的楼梯口,那是柳家她唯一没有踏足的地方,据说她那个疑似患有自闭症的父亲就窝在那里。

第280章 自告奋勇做下人

司玥没有去三楼。

花雨荷前脚刚走,花雨露后脚就进门了,时间掐得很准,司玥为自己脑海中兀然浮现地某个念头逗得发笑。

这个职场精英打扮的女人不像是病房中见得那般尖酸刻薄,看上去反倒清爽干练,再加上她说话爽利,几番交谈下来竟有种知心大姐姐的感觉,司玥蜷缩在床上听她和自己拉家常。

“有时候我说话你不爱听也别往心里去,我是个直脾气的,嘴上也没把门,但说得可都是大白话,说起来我还要好好谢谢你爸爸,要不是他我也没有现在这安稳的工作。姐姐又没在家?她也真是的,家里有个病人还整天往外跑……”

司玥从被窝里伸出脑袋瞅她一眼,慢悠悠道:“她说是公司里的事,爸爸不出去,只能由她出面。”

“公司里的事?呵!”花雨露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冷哼一声,眼底浮现出些许轻蔑鄙夷之色,刚想要冷嘲热讽一番却发现司玥正直勾勾盯着她看,于是连忙软下声音,“既然是公司里的事就让她去吧,近来我时间多,你在家里连走路都不方便,就让姨照顾你几天吧?”

这话说得未免太过牵强,柳家家大业大,佣人也是各尽其责,司玥即使躺在床上也哪里用得着人伺候?何况她身边还6↙,±.有一个容怜凤。

花雨露说这话时紧张地盯着司玥,生怕在她脸上看出什么不乐意的表情,但是司玥却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从鼻子里哼出来:“你看上去比那两个女人要舒服点,想留就留下来好了,阿凤这些天家里有事,你就睡她房间吧。”

容怜凤这几天家中出了点事,似乎是她弟弟在上学期间和人打架,一些学生家长反映,于是事情闹到了校长那里,原本校方是要对的他进行处分记大过,后来又不知为什么要强令退学,容怜凤着急上火,请了几天假就跑得没影了。

司玥原本答应过她工作不与家庭冲突的,于是也就由她去了,只不过算下来这时间也够长了,一个星期还没解决好么?

容怜凤再怎么说也是个下人,她住的房间不能与主人相比,司玥这随口一说确实有点过分了,有失待客之道,但是很合“司玥”原本的性子。

尽管知道这个小祖宗不好惹,但是花雨露一听这话仍有些不高兴了,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仍是压下心中火气耐着性子说:“下人房离你太远,我怕照顾不到你,不如就住你隔壁吧?”她小心翼翼观察着司玥的脸色,斟酌道:“何况阿,阿凤过几天肯定就会回来,到时候我还得重新挪地方,再说弄乱她的房间也不好……我这人一向大大咧咧的……”

花雨露说的情真意切,但是司玥却斜睨她一眼,“她回来还有你待的地方?”

花雨露被噎得喘不过气来,又没法发作,一张脸僵成了面团糊在脸上。

“算了算了!其他地方就剩三楼了,要不你住三楼去?”司玥微抬下巴高傲地瞅着她,一不小心瞅见她眼中倏忽而过的欣喜若狂,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啧,这女人费尽心思原来不过是为了这个啊……

花雨露欣喜过后却是失落而矜持,“姐夫住在那里呢……别人哪里能进去啊”

哐当

话未说完司玥就一把挥落了床头柜上的水杯,透明的玻璃杯子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洇湿了一大片地毯,她双眸赤红,声音发狠:“你要是想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以后就被给我提这两个字!那贱/人才不是我妈!我妈早死了!”

花雨露吓得一哆嗦,她之前和司玥接触得不算多,但是早就从姐姐口中听说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孩子是有多么粗暴凶狠,所以时时提防着,就怕自己哪里惹着她了,现在亲眼看见她发疯,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连忙应着:“不说不说!我什么都不说!”

轰走花雨露之后,司玥坐在轮椅上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很快又听下人来报说天音小姐过来了,司玥刚想让她上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说:“就说我睡着了,让她改天再过来。”

这天音这些日子来得太过频繁,每次来都和她说些没营养的话,还说让她早日好起来,班级里的同学都很想念她。

噗,只能说这妹子太逗了。

这个“司玥”的人缘有多差难道她能自己不知道?“司玥”身边围着打转的都是些狐朋狗友,至于班里那些所谓的同学……

大学,看似相溶于一个大家庭,其实一个宿舍就是一个小团体,除了上课那几十分钟,同学间平时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即使见面也只和自己熟悉的人说话,故而像“司玥”这种不住宿舍的学生注定无法溶入某个小团体之中。

她甚至连自己的同班同学有哪些人都记不清,对班级活动漠不关心,翘课打架更是家常便饭,没被学校劝退大概只因为她每门功课都能卡在及格分数线上吧。

下人很快又跑上来交给她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说是天音小姐给她的礼物,打开一看是条手链,说是护身符,司玥放在手中掂了掂,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于是随手就扔在了书桌上。

从窗帘缝隙往下看去,天音又在门口的石雕前踟蹰不前了,仿佛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和那两块石头眉目传情,有蹊跷。

她在记忆深处搜索,没有发现相关信息,一时颓然,这丫头脑子里都是那个裴璋,根本毫无参考价值。

更为蹊跷的是柳家竟然没有一人能说出那石雕的年岁,细问之下才知道这群下人都是柳繁笙两年前从别处找来的,他们甚至没见过司雅玉,只是隐约知道有这么个前女主人,就连柳妈也是一样。

难道柳繁笙已经对司雅玉恨之入骨,所以连她存留的点滴迹象也一并消除了?

还是说他对花雨荷爱之入骨,不忍她受半点流言蜚语?

脑洞越开是越大的,但猜测却永远只能是猜测,她勾勾唇角,展开抹恶劣的笑容,“人都死哪儿去了?今天怎么也没个人给爸送饭!饿出毛病来拿你们是问!”

“我去我去!他们这些人毛手毛脚的,还是我去吧!”花雨露气赶紧接上话茬,揽下这档子差事。

第281章 黑狐狸要成精

司玥忽然吵着要吃兔肉,于是这顿晚餐丰盛得有些过头了,但她浅尝辄止,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花雨露伺机上前毛遂自荐给柳繁笙送晚饭。

司玥摸摸肚子,头也没抬,眼睑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花雨露心里直打鼓,现在姐姐和柳繁笙两人名义上是夫妻,实则貌合神离,而眼前这个脾气暴躁的小祖宗手中持有大量股份权,万万不能得罪。

柳莺那丫头不识大体,整天只知道和裴璋厮混在一起,自以为傍上个公子哥就万事大吉了,花雨荷更是头发长见识短,光顾着自己风流快活,也不想想万一哪天丑闻败露,这夫妻俩离了婚,她们可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花雨露心里打着小算盘,表面上却对司玥越发关爱起来,“你肯定也想你爸了,我送些饭菜上去,也劝他下来多走走和你说说话,这些下人毛手毛脚的,我看着也不放心。”

“我把能听你的?”司玥虽然嗤之以鼻,但是态度稍见柔缓,花雨露心中暗喜。

“他要是能下来就算你本事”,司玥捋了捋刘海,斜睨着花雨露,话题一转,“这兔肉吃着太腻,再炒碟小白菜送上去,要热乎点的,还有牛奶葡萄什么的也拿些去。”

“好!”花雨露喜形于色,连忙答应着就←,↑.往厨房跑。

司玥哼小曲拄着拐杖上楼,她才懒得见这个便宜父亲呢。

兔肉加小白菜,牛奶和葡萄,这真是极好的!

花雨露从三楼下来之后明显是一副春/心荡漾的娇羞模样,就像是刚和心上人约过会一样,她自然没能将柳繁笙劝下楼,瞅见倚在楼梯口冷眼瞧她的司玥时,女人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但好在这个往日的小霸王今天并没有为难她,只是看了看她手中的空托盘就转身回房了。

花雨露忽然有了一种错觉:俗话说百炼钢也能化成绕指柔,说不定她能够和司玥在一个屋檐下好好相处。

三楼的书房中,书柜高度直达天花板,说是汗牛充栋也不夸张,巨大的落地玻璃被厚厚的深色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晕黄的光亮。

长发及腰的黑衣男人端坐在书桌前,宽肩窄腰翘腿,一不留神就会被人误以为是某个时髦的都市女郎,他正对着眼前冒热气的菜肴发呆,深邃的的黑眸隐隐透出幽幽绿光,柔软的粉唇舔过猩红色的唇瓣,他忽然觉得自己食欲大增。

饿,很饿,有一种想要进食的冲动。

兔肉与小白菜相克,容易引起腹泻和呕吐,牛奶和葡萄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这里没有巴豆,现买的话太惹眼,索性就这么实验一番,也不知能不能把楼上的那位给招下来。

时至半夜,司玥躺在床上,正处于半睡半醒之中,忽然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身上竟然出了冷汗,她凝神细听,周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刚闭上双眼却听见有轻微的摩挲声。

此时她的听力已是极好,这些天来她不断运转着身体里的乳白色流光,五感的灵敏比普通人高了不止几个层次,所以即使那声音极低,但她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身体舒展,呼吸均匀,她仿佛能看见一只优雅的猫咪在黑暗中的走廊上轻巧前行,那毛茸茸的猫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梅花印,悄无声息。

声音像极了她在医院中听到的。

没把便宜爸爸招下来,反倒惹来了这坨肥肉?司玥撇撇嘴,刚欲起身却又瞬间重新躺下,因为那坨肥肉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瞬息间已经到达了房门口。

是冲着她来的么?

直觉告诉她现在不宜起身,万一被她吓跑可就不好了,这东西精着呢。

今晚的房门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她原本是准备半夜溜起来看看她的便宜老爸呢,没想到现在倒便宜了这坨肥肉,它扭着腰肢从门缝里钻进来,进来后似乎一下子警惕了起来,顿了顿才开始往床边走去。

这坨肥肉体重不轻,但是脚步却意外的轻盈,它嗖一声跳上床,半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司玥放在被窝里的手开始缓慢移动,准备找准时机一把将它逮住。

肥肉迈着猫步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偏偏不挨近她,长长的尾巴时不时扫到她露出被子的脸,毛茸茸的触感,她好几次差点没忍住就要一个喷嚏打出来,似乎是玩够了,肥肉忽然顿在原地,司玥藏在被窝里的手此时也在缓慢抽出。

“嗷!”

“嘶!”

电光火石间,一人一兽不约而同时发起了进攻,司玥奔着肥肉的后颈去,而肥肉的目标却是司玥的脖颈。

双方的攻击在半空中相遇,肥肉没有咬到她的脖子,而她却算是将肥肉抓在了手中。

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是她自己的味道,胳膊被尖利的爪子抓伤了皮肤,这畜生看起来挺狂野,被制住了仍然不安分。

这是一只浑身漆黑的小家伙,看起来很像狗,但是那眼睛却格外邪乎,细长细长的,完全没有小狗那种圆溜溜湿漉漉的感觉,四肢爪子不断挣扎,稍有不慎就会再次被划破皮肤,毛茸茸的大尾巴就跟鞭子似的往她身上抽,尖利的牙齿露在外面向她发出恫吓的声音。

看着倒挺像黑狐狸。

司玥一把拎起了这只黑家伙的后颈,放在手中掂了掂,轻佻道:“呦,瞧这肉,挺肥的嘛!够吃两顿了!”

手中的家伙一听这话,原本背上顺滑的毛发瞬间倒竖起来,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司玥疑惑地“咦”了一声,暗自嘀咕着:“难不成你能听懂我的话?难道成精了?来,小家伙变个美女给我瞧瞧。”

小家伙当然不会变美女,它一爪子想要抓花司玥那张可恶的笑脸,司玥笑嘻嘻躲过,仍是调侃着:“不对啊,就算成精了大半夜准是来勾搭我的,怎么会……这么粗暴呢?嗯?”

黑狐狸眼眸生寒,司玥只觉双手渐渐发软,竟然拎不住这只小家伙,黑狐狸趁势从她手下一跃而起,逃走的同时还不忘给她来了一爪子。

“想逃?没门!”

黑狐狸身形很快,司玥却更胜一筹,她抢先一步抵至门前,房门关紧,房中窗门紧闭,这下只剩瓮中捉鳖了,或者叫做关门打狗?

第282章 小家伙害羞了

房间内窗门紧闭,连唯一的出口都被司玥守住了,黑狐狸插翅难飞。

背上顺滑服帖的黑毛忽然炸起,像是一只刺猬,尖尖的嘴巴露出利齿,森白可怖,它跳在床上,正面冲着司玥,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嘶哑威吓之声。

司玥没有开灯,她漫不经心抚弄着仍有鲜血渗出的伤口,但小狐狸的动静却被她收入眼底,小家伙显然是紧张了,虽然正面与她对视,但是细长的眼睛中却不时有灵光闪动,悄悄观察着周围环境,伺机逃走。

司玥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和一只畜生较上劲了,但是眼前这个小家伙明显不是一般的畜生,看见它就好像看见自己以前那只极通人性的小毛驴,但是眼前这只的脾气却是坏透了。

黑狐狸警惕地瞪着眼前要把它当下酒菜的敌人,神识向四周探寻,它忽然间惊骇地发现这周围已经被布下结界,起先并未察觉,但它动用的魅惑之术却产生了让结界显现的契机,明显是来捉它的!

想到这儿,黑狐狸恨恨地瞪着司玥,因为她极有可能就是布下结界之人,可是眼前这人身上没有丝毫灵力的迹象,虽然动作敏捷到不似凡人,但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肉体凡胎。

那么,结界与眼前这只雌性无关?

※,★. 黑狐狸迅速在心中计较:凭它现在的力量无法在敌人到来之前逃脱,贸然逃窜极有可能打草惊蛇,而且对方既然悄无声息地布下结界,那么就说明对方不想把事情闹大。

既然如此……

司玥正往床的方向踱步,忽见眼前这只正在炸毛的黑狐狸就像一颗高速发射的炮弹向她冲过来,这次的速度较之前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司玥一个不察竟让它载到自己的怀里,眸光微冷,右手闪电般探向黑狐狸的后颈。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黑狐狸此时却乖顺得像只猫咪般可亲,四条小短腿自然下垂,蓬松的大尾巴讨好一般划过她的胳膊,简直就像换了性子一样。

咦,这小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

都说女人最善变,难不成这是只成了精的雌狐狸?想到就做,司玥一把抓起黑狐狸的后腿,将它倒竖在眼前。

黑狐狸正处于极力卖萌的关键时刻,冷不防被来了这一手,一时间小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等它发现眼前这只雌性正往自己两腿间瞅时才意识到自己被轻薄了。

眼前这只雌性到底是不是正常人啊?!正常人夜里不开灯可以看见东西吗?!而且她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是大尺度?简直是不知羞耻!道德败坏,水性杨花,无耻下流……

黑狐狸浑身发颤,又气又羞,恨不得抓花司玥的脸。

司玥正想一探究竟,却见原本柔顺的小狐狸忽然挣扎起来,她嘴角一勾,呦,按捺不住了啊,她就说嘛,肯定是别有用心,否则怎么会忽然向她低头?这小家伙精着呢。

只是黑狐狸挣扎了两下却又忽然停住了,与此同时,司玥只觉手中的这坨肥肉忽然间体温飙升,就像烤熟了的地瓜似的,毛茸茸,软乎乎,还香喷喷的,灼热的温度让她甚至觉得有些烫手。

蓬松的大尾巴轻轻甩来甩去,最后小心翼翼地夹在了两腿间,盖住了自己的小肚皮。

司玥戳戳小狐狸尖尖的耳朵,只见小家伙抬头颤巍巍瞧着她,湿漉漉的眼神别提多可怜了,似乎是在向她求饶,任何一个女生见了都会心软的,恨不得马上将它抱在怀中安慰一番。

一人一兽对视半晌,司玥勾勾唇,对它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接下来的一句话则彻底打破了它可怜的小自尊。

“呦,原来是只公的啊……”

咔嚓一声,小狐狸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完了完了,它的清白没了,它的修行没了。

原本还装模作样的小狐狸此时软绵绵的像坨烂泥,任司玥怎么玩弄它都没有任何反应,好似死了一般,惊人的热度也退却了,要不是心脏还在跳动,司玥都要以为它被自己吓得猝死了。

呦,小东西还知道害羞呢。

司玥毫不温柔地将它扔在了地毯上,只听见“嘭”一声,之后再无没有丝毫动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哀大莫于心死?

“喂喂,起来了。”司玥踢踢摊在地上的黑狐狸,这四脚朝天的姿势怎么透着股喜感呢?“看你这睡相,我可全都看光了哦,啧啧啧,这肚子上的毛倒是怪软和的……”

刚说到这儿,原本作垂死状的狐狸蹭一声爬起来,夹紧两只后腿,大尾巴围成一圈将自己给包住,泪眼朦胧地看着司玥,满满的都是控诉。

司玥轻轻一笑,伸脚碰了碰它的大尾巴,哪知道这小家伙却像是嫌弃般挪了挪地,等看见她****着的双脚时,眼神立刻变得羞愤恼怒起来,随即高傲地扬起小脑袋表示它的嗤之以鼻,只是这高冷的姿态还没持续两秒就被一阵怪声打破了。

“咕噜噜咕噜噜哗啦啦”

这声音是从小狐狸的肚子中传出来的,一人一兽同时瞅向它的肚子。

是饿了吗?所以刚才才会才自己睡觉时突然发动攻击?

古怪的声音越来越大,似有翻江倒海之势,尖尖的耳朵瞬间塌下来,黑狐狸的肌肉瞬间紧绷,它瞥一眼司玥,而后迅速地向外逃窜,身形快得像一道闪电,只是房门早已被关上,一时半会打不开,但是它已经忍到极限。

坐在床上的雌性正好整以暇地瞅着自己,黑狐狸一咬牙,转身奔向司玥房中的卫生间,小小的身子像个球一样滚到了卫生间,而后哐当一声把门关上,司玥晃到门前才发现门已经从里面被反锁上,竟然打不开,不一会儿就从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抽水声。

拉肚子知道上厕所,懂得用抽水马桶……这狐狸果然是成精了吧!

漆黑的夜空,星光惨淡,月影模糊,一白衣女子冷冷地注视着某个方向,那里是她布下结界的地方,原本是循着异动而来,哪知道异动忽然停止,安静地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女子得意一笑,柳家这条线索果然找对了!

第283章 打着鬼主意

这只黑狐狸出现得极其诡异,前后态度转变之大更是让人捉摸不透,在卫生间里待完一整夜之后,它仿佛元气大伤,小身体软绵绵软趴趴的,原本尖尖的耳朵耷拉下来,没有一丝精气神。

司玥伸手戳了半天它也没有丝毫反应,肉呼呼的身子像团泥巴一样任她玩弄,不时抽搐两下,而且它的肚子里一直发出哗啦啦的叫声,似有翻江倒海之势。

“你是嘴馋偷食吃了吧?”司玥抱着它出门,眸光扫过通向三楼的楼梯口。

小狐狸张开嘴巴,咬住司玥的一根手指,上下牙齿相扣,软绵绵的力道没有丝毫威胁力,司玥弹了弹它的小脑门,笑骂道:“活该,昨晚不是还生龙活虎的吗……”

小狐狸算是成了司玥的宠物,偶尔会消失不见,但是每当夜幕降临它总会按时出现,这小家伙性格古板却又要求甚多,坚决不与司玥同榻而眠,司玥也没这个意思,于是将它扔在地毯上,哪知道它对这昂贵的地毯颇为嫌弃。

小狐狸和司玥较上劲了,可司玥向来不是个温柔和蔼的人,连理都没理,兀自睡得昏天暗地,她这段时间困得紧,脾气又暴躁,体内的光团越聚越大,像是随时都会冲破什么束缚一样,但总缺少某个契机,以至于迟迟无法突破。

☆,∷.

小狐狸纵身跃至桌上,高傲地扬起了狐狸脑袋,前几天拉肚子拉得腿发软,现在终于恢复了点精气神,心中多少有了些底气。

细长的狐狸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床上毫无防备的女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看了半天它终于轻盈地跳下地面,踩着小碎步一点点接近司玥,走走停停,几步路的距离它竟然花了好几分钟。

司玥仍然毫无动静,小狐狸伸长脖子,张开狐狸嘴巴,嗖一声,就见它嘴巴里喷出几个个燃烧着的小火球,小火球直直射向司玥,眨眼间便已来到了司玥近前,司玥仍是毫无动静,仿佛睡死了一般。

就在火球即将触及司玥的前一刻,小黑狐的嘴巴里接二连三又喷出好几个火球,这几个火球的速度较之前明显要快上许多,火球两两相撞,作用相互抵消,在半空中开出无声的焰火。

小黑狐这才放下心来,它三两步窜上司玥的大床,踱步至她的脖子前,亮出了闪着寒光的利爪。

这女子虽然不是来抓它的人,但是事情一定和她有关!而且她毁了自己的清白,有失妇德,毫无礼义廉耻,不如就趁这个以绝后患,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杀了她自己就跑!

小狐狸舔了舔自己的肉垫,瞅着自己很多天没有磨过的小爪子,一阵阵肉疼,等杀了她再去找花雨露,谁让那个恶毒妇人前几天给自己送来那么难吃的东西,害自己蹲马桶蹲得腿都要麻了。

小黑狐对着司玥亮出了利爪,在半空中比划两下,瞅准脖子动脉的位置,准备一击即中。

就在它准备痛下杀手的同时,司玥忽然翻了个身,正面朝它,清浅的呼吸吹得它几根软毛上下起伏,小黑狐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据它观察,这个女人睡觉时姿态仿佛挺尸,庄严肃穆得让人不敢亵渎,而且晚上从不翻身起夜什么的,难道她要醒了?!

爪子举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小黑狐紧张地等到司玥下一步动作,哪知这之后司玥却再也没有了动静,继续呼呼睡了起来,脑门开始冒汗的小黑狐慢慢放下心来,开始谋划着崭新的谋杀计划。

变故就发生在这掉以轻心之时,小黑狐还没来得及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自己劈来,紧接着自己就“啪”一声撞墙了,这中间连个过渡都没有。

司玥甩甩手,含糊地嘟囔着:“离远点……臭死了……”

奇耻大辱!

被撞成相片的小黑狐瞠目结舌,软趴趴从墙上滑落在地,眸中确实怒火中烧!

这个该死的雌性竟敢说自己臭死了!哪里臭哪里臭哪里臭?!它就跟犯了羊癫疯一样耸动着小鼻子拼命嗅自己,嗅完爪子嗅尾巴,嗅完屁股嗅肚子,嗅到最后它自己都忍不住开始陶醉了,抱着大尾巴开始委屈,明明就是香喷喷的……

那些臭臭的都是些没有灵性的狐狸,一辈子就只能是畜生,可是它不一样,它是灵狐,生来就比它们高贵了不止一个层次,再加上这些年来它一直潜心修炼,身上怎么可能会有浊气呢?

小黑狐嗷呜一声狠扑向大床,它要让她闻闻,闻闻自己这诱人的体香,以后再不许把自己和那些低等畜生相提并论。

尽管处于睡眠之中,但是司玥对于外界仍是没有放松警惕,她依靠身体本能,左一拳右一脚将小黑狐揍得脑袋发晕。

小狐狸也是醉了,它虽然入世许久,但是甚少与世人打交道,没想到第一次打交道就来个这么强劲的对手,一时有些接受无能。

摇摇晃晃的身体像是喝醉了酒一样,险些站立不稳,眼冒金星,舌头软绵绵露在外面,不断冒着热气,索性趴在地上,四只小短腿打开,肚皮紧贴着地毯,呼呼喘着粗气,刚才出了一身汗,它需要好好沐浴一番。

经此一番打斗,它终于明白眼前这人绝非普通女子,好歹它也修炼了几百年,此时竟连她一片衣角都无法碰触,一定……一定要好好坑她一番!

小黑狐想得有些欢腾起来,一时心情荡漾,情不自禁再度贴上床上那人。

“嘭!”

毫无意外的一脚再度将它击飞,小狐狸咧着嘴巴乐呵呵在半空中转了三百六十度,而后优雅地降落在桌面。

屁股下有些咯,凉凉的,小狐狸挪到一边瞅了瞅,看清之后狐狸嘴巴咧得更大了些,原来前几天半夜将自己引出来的东西就是这串手链啊!仔细一闻,手链上施加着天界特有的法术,怪不得自己会觉得兽性难抑。

它一歪身子坐在桌上,两只前爪捧着手链送到嘴里咔吧咔吧开始咬了起来,细细的碎片不断从嘴巴里掉下来,它越嚼越欢,被人发现又如何?它巴不得。

第284章 这绝对是艳遇

“缠绵病榻”数日,司玥终于不得不告别米虫的日子,因为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期末考试了,此时正是各大高校考生朝九晚五迎接奋战的日子,其盛况比之高考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至黄昏,快要下课了,偌大的校园内此时呈现出死一般的沉寂。

司玥此番回校倒不是为了听课,而是回宿舍取教材,这具身体的原主虽说是个不学无术的小霸王,但是竟然也能每次都轻易飘在及格分数线以上,不多不少,不挂科已是正好。

绕着学校转悠,问了几个学生就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走,还没到近前就看见楼下有一对甜蜜相拥的年轻男女,恰好印证了冤家路窄一词。

司玥眯缝着眼睛,就跟没事人似的往前走,男子率先看见了司玥,他放开怀中的女人冲她笑眯眯打了个招呼,“司玥妹妹,你要回校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你腿能走路了呀?”

没看见她甩着两条大长腿走路么?眼瞎啊!

“妹妹!”女人一声惊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慢悠悠走路的少女是前几天还要死不活躺在床上的司玥。

不可能,她那么一摔,新伤加旧病,怎么也得继续在床上躺她十天半个月,所以她才能肆无忌惮△,±.和裴璋厮混在一起,可是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快?!

司玥咧嘴一笑,太阳残余的热烈光芒在她脸上打下一层流光一般的晕彩,如画的眉眼似是含情,又仿佛冷漠得不像真人,“裴璋哥哥,我走这半天腿有点疼,你给我捏捏呗,我怕不小心真成了废人。”

这半撒娇的语气要是放在以往,裴璋是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可是今天的司玥却已经脱胎换骨,素面朝天的模样比上了妆还要动人,一张小脸唇红齿白的,柔软的中长发散落在肩上,微微零乱的刘海半遮住眉毛,有着少年的灵秀之气,却也兼之少女的柔和妩媚,一时间竟然雌雄莫辩。

这仰着小脸看他的模样原本应该是纯洁的仿佛小白兔,但却偏偏透出某种潋滟的慵懒,清浅如丝。

裴璋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心底忽然涌上一股子邪火,要说他向来可都是喜欢那些身材丰满的女人,今天对着这么个自己口中的“豆芽菜”发/春还真是有些不正常。

“好啊!那哥哥给你揉揉!”裴璋眼底幽暗,说着就像司玥走去。

“妹妹!”柳莺是多精的人啊!为了拴住这个贵公子,她可是耍尽手段赶跑了他身边的其他女人,此时又怎么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见两人都把目光转向她,柳莺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柔弱姿态,她声音娇软,“我们还在学校里呢!就算,就算秀恩爱也不能在宿舍楼下啊,等会下课了好多人看着呢,而且楼管阿姨就在里面,被她看见多不好意思?”

司玥很是不悦地皱起了眉,两只大眼睛瞪着柳莺,很是愤怒,“既然不好意思你们刚才为什么抱在一起!别以为我没看见!”

柳莺小脸一红,表情略带了点惊慌,但是眼眸深处却是喜悦而深情。

司玥和裴璋两人有婚约,但是她才是裴璋明面上的女朋友,这件事除了柳繁笙和司玥,几乎已经是众所周知,裴璋甚至带她见过了自己的父母,现在只要和司玥这个当事人说明,再和柳繁笙商议解除婚约,二人便不用再偷偷摸摸有所顾忌了。

从此以后,她柳莺就是裴璋光明正大的未婚妻,省的有些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她,背地里骂她是小三上位,插足人家的恋爱,呸!她和裴璋是真心相爱的!

母亲忍辱做了那么多年的地下情/人,即使现在是柳家的正牌夫人,但总免不了有些贱/人爱说三道四,她不能像母亲一样留下这个生命污点。

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

她一心等着司玥无理取闹,而后她再羞羞答答挑明自己和裴璋的恋情,如此便能水到渠成,否则裴璋这含糊的态度总让她心里不踏实。

可是司玥接下来却又不理她了,直接蹭到裴璋身边控诉:“你们能抱我为什么不能抱?裴璋哥哥,你抱我上去呗,脚疼。”

一口一个裴璋哥哥的叫实际年龄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司玥其实心里没有一点自我唾弃感,看着柳莺渐渐发黑的脸色反倒越来越高兴,叫得也越发顺口了。

“裴璋哥哥你不喜欢我吗?还是说你难道喜欢姐姐?”

司玥问出了柳莺心中一直想听的话,她含情脉脉地看向裴璋,眼含期待,她要他当面向司玥说清楚!

与此同时,司玥也充满期待地看着裴璋,她倒是不关心他会做出什么回答。

不是有人说过嘛,像裴璋这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般来说容貌对他们的视觉刺激要更大些,柳莺这种小百花的外表对她还真没什么威胁。

果然,裴璋揉了揉她的头发,俊朗的外表很阳光,“又在胡思乱想了不是?我抱你上去吧,你才刚好没多久呢。”

一个优雅的公主抱将司玥打横抱起,裴璋这时才发现怀中的少女很轻,纤腰真的是不盈一握,好似稍一用力就能把它掐断,心下忍不住多了几分怜惜。

司玥靠在裴璋怀中,经过柳莺面前的时候忽然对着她嘴角微勾,露出得意的神色,嘲弄而恶劣,活脱脱一个小人得志的模样。

柳莺在两人身后看得脸色发黑,她咬了咬牙,忽然上前一把拉住裴璋,将司玥从他怀里扯出来,“你们不能这样!你不能抱她!你是我的,裴璋,你说你是我的啊!”柳莺将司玥推搡在地上,热切地黏上他的胳膊。

裴璋一时有些诧异,毕竟在他印象中柳莺一直是小鸟依人的柔顺模样,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此时的样子却是有些不正常。

“你干什么呢?别人都看着,松手!”要是平时,裴璋会拿出耐心哄她两下,女人嘛,都是这样,稍微给点甜头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可是此时学生已经下课,陆陆续续有人进出,这幅两女一男的画面自然是抢眼至极,看笑话的人不在少数。

“姐姐,疼……”司玥跌坐在台阶上,可怜巴巴地看着柳莺,裴璋想腾出手把她扶起来,哪知道柳莺就跟邪乎了一样缠着他,“别管她!你跟她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说啊!你不是说只喜欢我吗?那你还抱她干什么?!”

这声音又尖又响,周围又都是学生,裴璋一时下不来台,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俊脸立刻就沉了下来,甩开柳莺的手,毫不留情地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柳莺紧追不舍,二人就算脱离风口浪尖了。

主角跑了,于是周围人一哄而散,司玥抱膝坐在台阶上,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同学,你受伤了吗?我扶你起来。”

好听的男音仿佛是在春风里浸泡过一样,暖暖的,还有点软软的,与此同时,司玥面前多了一只修长干净的大手。

哦,这绝对是艳遇。

第285章 请你吃麻辣烫

俊逸文雅的男子高高瘦瘦,清秀白皙,声音轻柔,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司玥的艳遇对象,敖肆。

“敖肆?你说你排行老三,可是为什么叫四?叫敖三不是更好?”

“这……父母取的名,我也不太清楚,我改天回去问问他们。”兴许是从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敖肆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庞出现微微的红晕,“你,你若是愿意,也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他本身的气质就是如水一般柔和文雅,同时又灵动自如,就这么纤尘不染的模样倒是很像一朵水仙花,很具备男神的资格。

男神微微颔首望着她,路灯下的眼神显得格外温柔缱绻,两只水水的眸子深处映照出两个小小的司玥,周围的环境在一瞬间变得有些不真切,远处近处的声音都是朦胧而虚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周围是纷纷扬扬的桃花瓣。

一眼情深,天荒地老,足以让任何一个情窦初开的女生轻易沦陷。

司玥仿若痴了一般呆望着他淡粉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是在诱人亲吻,真像,真像,真像……鱼儿在吐泡泡。

“哎?你说你要送我回家么?不用啦,我家很近的!谢谢你帮我去宿舍拿书,要不我∟,□.请你吃……”司玥伸长脖子左顾右盼,忽然眼睛一亮,指向路边的小摊,“去吃麻辣烫好了!我请你!”

之前梦幻般的场景瞬间瓦解,俗世的嘈杂声像是被打开的水龙头,瞬间涌入耳中。

司玥很土豪地拍拍胸膛,拉着敖肆的胳膊就往前走,男子被迫跟在她身后,仿若实质凝聚在周身的清泉像被滴入了墨汁,霎时间化成了阴郁的墨黑色,清秀贵气的面容也出现了瞬间的扭曲。

麻,辣,烫!

那种据说吃了会发生好不好的事情的路边摊?!喂,你一堂堂正正的大小姐就请本太子吃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敖肆一边走一边龇牙咧嘴,饱满光洁的额头慢慢冒出了两个小角,像是两节新生的小生姜,鲜嫩鲜嫩的,腌泡过就能就着白米粥下饭。

“……老板,来两份……呃。”司玥摸了摸口袋,“两份六块的!大碗的!”她豪放地将兜里的纸币拍在身上裹着大围巾的摊贩老板面前,一张明晃晃的二十元纸币在敖肆面前飘过,他眼神略略呆滞。

吃麻辣烫也就算了,为何有二十元钱却只请六块的?!难道他堂堂龙三太子连十块钱的麻辣烫都没资格吃?

司玥将找回的零钱塞到兜里,转身面对敖肆时又是一副挺乖顺的模样,“钱不够,只能吃六块的,你要不要?”

你钱都付了我还能再说什么?

敖肆定定心神,重新向司玥散发出暖男的光环,声音如水般荡漾,“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都听你的。”

司玥浑身一震,腹中忽然有些翻江倒海,她怔怔看着敖肆,敖肆身上的暖男光环越发光彩夺目起来,眼神温柔而忧郁,“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说着就要来扶她,司玥快她一步拉住他的胳膊。

“没事,我们快去坐下吧,有人看呢。”司玥尴尬一笑,小摊贩老板冲他俩暧/昧地笑了笑,眼中尽是明了和猥琐,她也不辩解,默默平息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这敖肆看着倒也是个清贵温柔的人,乍一看这身上的气质还真有些像凤钰,但是这温柔的语气和声音在他身上表现出来时怎么就这么别扭呢?总觉得是对凤钰的一种亵渎。

啊,凤钰……

敖肆嗅了嗅摆放在他面前的一大碗麻辣烫,这味道怪怪的,但又透出奇异的香味,和他以前吃的东西都不一样,事实上他很少吃人间的食物。

“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司玥殷勤地将筷子和勺子摆到他面前。

敖肆像是刚出嫁的大姑娘,对着碗里乱七八糟的食材就像是对着自己的相公,矜持而疏离,起初的气质优雅而清淡,仿佛是不染尘埃的偏偏浊世佳公子,但是在吃完第一口腐竹之后他就有些不对劲了。

他的眼睛原本总是微微地眯起,这样会显得多情而温柔,很适合诱/惑小女孩,此时他对着碗里冒着热气的食物却是睁得圆圆的,像是两颗黑葡萄,水汪汪的,瞬间出现了类似小动物般的萌属性。

司玥撑着下巴笑眯眯看他,这麻辣烫嘛,虽然口碑不怎么的,但显然是魅力无穷,连这个不怎么食人间烟火的龙三太子都吃得这么欢腾,瞧这稀里哗啦的速度,啧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几天都没吃饭了呢!

要说敖肆的吃相,还真是……不怎么雅观!

敖肆的本体是龙,大脑袋大嘴巴,吃起东西来也是囫囵吞枣整个儿吞下,经常是还没咀嚼出什么味就已经下肚了,他现在吃到兴头上还当自己是条龙,要不是顾忌眼前的司玥,估计早就将一碗麻辣烫仰脖倒进嘴里来了。

这是个很注重形象的乖孩子,他显然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记得要在目标对象面前保持优雅形象,于是就出现了一幅怪异的场景。

吞下一根蟹棒,优雅地冲司玥一笑,吸进一大串粉丝,对司玥抛一个媚眼,咕噜咽下两个鹌鹑蛋,又是羞涩一笑,这些通过进食节省下来的时间显然都是向司玥表达自己对她的恋慕之情。

司玥很受感动,只是他要不是吃得脸颊鼓鼓的像只青蛙就更完美了。

不过几分钟时间,一碗麻辣烫就见底了,敖肆最后还是无法舍弃自己的本性,一仰脖将汤也喝了个干干净净,好在他没有丧心病狂到要伸出舌头舔一舔。

还没吃饱的男神眼神不自主飘到了司玥的面前,满满一碗,香气扑鼻,司玥了然一笑,贴心地推到他面前,于是又是一幅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模样,酣畅淋漓,好不痛快!

两碗麻辣烫对于人的身体来说勉强可以填饱肚子,敖肆有些心满意足,他拍拍肚皮,忽然好想打个滚来个游龙摆尾哦!

“敖肆,你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路边灯光下站着个高贵温柔的女子,一举一动似乎都在诠释着“女神”二字。

第286章 不是恋人是表弟

“敖肆”这两个字就仿佛是什么灵丹妙药,尚沉浸在满足中的敖肆瞬间清醒,眉眼霎时间间柔情似水,这露骨的荡漾有如实质。

“司玥?你也在?你们在吃什么?”天音诧异地看向两人,而后眉心微蹙,还不等敖肆兴冲冲开口就脸色微变,隐隐有嫌弃之意,“麻辣烫?这种东西你们也吃?多不卫生啊,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腌臜东西,小心回去闹肚子!”

天音的声音有点大,摊贩的老板有些不高兴了,任谁被别人这样说自家的商品都会不高兴,“妹儿,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这麻辣烫既正宗又干净,而且还便宜,六块钱就老大一碗,好吃呐!不信问你身后小伙,光他一个就吃了两大碗呦!”

目光直指向天音身后的敖肆,敖肆脸色微变,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他看看天音,轻声道:“走吧,别和他一般见识。”

天音柳眉倒竖,口气严厉了起来,冲那摊贩说:“没和你说话,闭嘴。”

嗬,好大的口气!这是在训家奴呢!好在那摊贩忙着做生意,也没顾上听天音说了什么,就算听见也只当苍蝇在耳边嗡嗡。

“司玥,你怎么会和敖肆在一起?”天音亲亲热热挽着司玥的胳膊,,“前几天我去找你你睡着了,还≥,↑.想着什么时候再去看看呢,没想到你都能下地走路了!这下真好,你要回学校了吧?”她碰到司玥光洁的手腕时有些疑惑,“哎?我送你的手链你怎么不带?是嫌不好看么?”

司玥从迷蒙中回过神来,慢悠悠道:“手链?啊……我收起来了,怕弄丢了。”

“收起来?”天音摇着司玥的胳膊,似是撒娇一般,“那是我送你的呢!咱俩是好姐妹,你必须得带着,一刻也不能离,我替你求的护身符呢!你要是不带就是不把我当好姐妹!”

司玥呵呵笑着,那串劳什子手链早就被臭狐狸给磨牙磨碎了,只剩下一地的点点碎石星光,现在不知道被扔到那个垃圾厂去了,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臭狐狸的牙齿能比石头还要硬……

天音咬着唇瓣,不动声色地打掉敖肆悄悄伸过来的手,眸中厉光一闪而过,这个女人竟然敢无视她?

执起司玥的一只手腕,赞叹道:“你皮肤真好!真是名副其实的皓腕凝霜雪,那串手链是我特意为你从寺庙里求来的,你肯定会喜欢!你,你是不是送人了?”

天音紧贴在司玥身侧,借助她的手腕探出一丝灵识悄然察看,却发现毫无异样,可是那晚她明明感到了结界的震动,地点正是司玥的房间,难道不是她?是别人动了那串手链?

此时月色甚好,三人走在大街上,各怀心事,司玥只觉识海中一片空茫寂静,像是陷入了禅定,但是与此同时,那种求而不得的突破欲也如蚂蚁蚀心,瘙痒难耐却又无可奈何,几欲流泪,几欲昏厥,总想着要毁灭什么东西,哪怕是对月长啸也好。

手链,又是手链!

敖肆很安静地跟在天音身侧,天音口中却一直在说什么手链,什么破东西眼睑微垂,眸中异色闪动。

“司玥!”天音不悦地住了脚,怒火已是压抑到极致,她贵为天界公主,从来没有人敢对她无礼,要不是心有所求,要不是不可对凡人妄动法术,她早就要让这个女人知道忽略自己的后果了!

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自己的问话,哼,凡人就是凡人,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天音几乎怒不可遏,管她是妖还是人,这件事过了一定要让她尝尝苦头!

“司玥,你怎么不说话?”天音身上的怒气即使竭力压制也已经很明显了,敖肆眸光闪。动,他微微不悦,并肩和天音站在一起,提高了嗓门问司玥,同时不动声色地安抚着天音。

司玥缓慢旋身,月光下的身影有些朦胧,像是随时都会乘风归去,声音仿若丝幔般绵延开去,一缕缕妖异到摄人心神。

“我在想,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潋滟双眸仿若桃妖,可是眉目间偏偏有一种悲悯之意,微微勾起的唇角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嘲弄,清明而摇曳的眼神仿若早已洞察了二人身份,竟让眼前的两人有一种做贼心虚之感。

天音几乎要被摄住心魄,掌心蓄集的灵力一触即发,但凡有妖异之象就会向司玥发动进攻,背后几乎已被汗水浸湿。

天音敖肆两人面色都有些凝重,仿佛被触及到了什么禁地,但僵局的打破也只在一瞬间,她缕缕颊边的黑发,快走两步,笑盈盈道:“就为了这个你都快把我气了!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呗!敖肆啊,他是我表弟!”

“表弟?我还以为你们是恋人呢……嘁。”司玥撇撇嘴,似是觉得有些没意思。

天音温柔笑着调侃:“你整天都想什么呢,见着人都以为是你那裴璋哥哥?”

“表姐……”敖肆干巴巴叫着,双眸中不悦的神色一闪而过。

天音挽着司玥,敖肆站在天音身侧,三人有说有笑,可是谁又知道刚才的险情一触即发?

她轻吁一口长气,还好刚才敖肆及时制止住了她鲁莽的行为,否则定会酿下大祸!不过倒是没想到一个凡人竟然会让她心神大乱!

天音看着司玥的眸光又深邃了几分,根据手里的资料,司玥不是值得怀疑的对象,难道自己弄错了?

起初,根据妖迹,他们将目标锁是柳家,妄想通过柳莺或者是司玥将触角伸向柳家的柳繁笙,只因为柳家三楼的气息极不寻常,不是凡人所能拥有,她的手链则是引妖出洞,没想到妖确实引出来了,可是却也更加不明朗了。

那潜藏着的妖究竟披着怎样的皮囊横行人间?

“等等!我得买两只烧鸡回去,你把我书拿着。”

“刚才不是吃过了?现在又饿了?”天音有些诧异,听见这话,敖肆眼神微闪,有些不自在,可是发现心心念念的女人的眼神不在他身上时又瞬间黯淡下去,那点点的尴尬也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不是我吃,我养了只小黑狗,就爱吃这些东西。”

那狐狸跟狗也没什么两样,既然它赖上自己,就把它当狗养好了,把它养得肥肥的,冬天就能吃狗肉火锅了。

第287章 我的父亲不可能这么年轻

接连几天晚上司玥都睡不安稳,她敏锐地听到脚步踩在走廊上的声音,小心翼翼,但是那急促的呼吸声仍然出卖了她的做贼心虚,脚步的声音绵延上三楼。

扯了扯睡衣领子翻身坐起,枕边已经没了小黑狐的踪迹,这家伙几天前还故作矜持,现在却已经厚颜无耻到敢跟她抢大床了,打开电灯,突如其来的光亮有些刺眼。

花雨露外面罩着一件风衣,里面却只穿了性/感暴露的睡衣,她扶着楼梯蹑手蹑脚走上三楼,黑暗中她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沙沙的脚步声,她的心跳很快,一方面是因为过于紧张,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即将见到的柳繁笙。

对于柳繁笙这个姐夫,花雨露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惊艳”这个阶段,尽管只有不完整的惊鸿几瞥,可是她也清晰知道这个步入中年的男子简直完美到不像真人,美丽到诡异,却让她心驰神往,以至于夜夜梦回到动情处叫得都是他的名字。

她有时也会暗自奇怪,在她姐姐还未进柳家门之前,那时的柳繁笙只不过是一个相貌儒雅却稍显懦弱的男子,不足以让她心动,为什么现在对他却有完全不同的反应?

她偷偷恋慕着他,疯狂到去夜店里寻找与他容貌相似的牛郎,可是几番纵欲寻欢下来内心却≠↙,±.越发的空虚,同时也更坚定了她想要得到他的决心!

为了得到他,她费劲了心思。

她嫉妒花雨荷,却不得不依靠她才能找到待遇优渥的工作,她处处维护柳莺,可是那个小贱人却不思进取只想着和裴/璋风花雪月,她恨透了司玥,这个粗鲁乖戾的小丫头怎么会是那样完美的人的女儿?

这简直就是侮辱!

可是当花雨露和柳莺两人都失去利用价值之后,她只能攀附上司玥,为此她动用了些小手段让那个姓容的女人家庭陷入困境,她自甘为奴,只是为了今天。

她虽然三十多岁了,但是因为底子还不错加上保养得到,也算得上是成熟性/感。

那个总是处于黑暗中正值壮年的男子应该很需要她的抚慰吧,她可比花雨荷那个只会娇滴滴装可怜实则内心淫/荡的女人温柔多了。

司玥靠在门口,她看见身披风衣的女人头发湿漉漉,行走间不时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难道里面竟然是真空的吗?她脚步缓慢而慎重,要是出现在某个宾馆里还算正常,在这种黑漆漆的夜里只会把人吓一大跳。

视线中的脚踝消失在最上层的台阶,司玥决定还是暂且不要告诉她走廊里有摄像头的事实,因为她仍然没有找到原本应该在房间里的黑狐狸。

门窗紧闭,原本应该是插翅难逃,但它竟然可以消失得悄无声息,是自己的警戒力下降了吗?

脚边有几根细毛,比头发丝软,而且更加短,司玥看着就是脸色一变,这该死的狐狸又在脱毛了!夏天是狐狸脱毛的季节吗?

事实上,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散落着几根细短黑毛,起先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可是当她偶尔看见黑狐狸一个喷嚏之后狐狸毛满天飞的场景后瞬间表情扭曲。

佣人们每天都会打扫房间,但是五感灵敏的司玥仍是眼尖地发现了走廊上一路蔓延的黑毛,有长长的黑色,有细小的绒毛,她循着黑毛的踪迹一路向前,而后站住,转身回房。

神识向四周探寻,毫无意外又碰触到周围薄薄的仿若蛛网织就的透明物体,看着极其脆弱,似乎一戳就破,但是她并没有冒这个险,而是控制神识谨慎地向四周蜿蜒巡视,缓缓贴近,这层透明的物质没有发动任何攻击,只是司玥却能感到它的躁动,仿佛她再贴近一点,它就会发出狂躁的叫喊,这叫喊是无声的,对她也造不成任何伤害,只起到传递信息的作用。

一缕神识悄无声息地顺着楼梯溜向三楼,司玥终于开始探寻柳家的秘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有多强,因为一直没有碰到对手,可是现在有必要做出一个试探了。

阖上双眸,她看见花雨露推门而入,昏黄的灯光中,一个长发男人坐在书桌前,那人有着妖红色的薄唇,尖削秀气的下颌,一时间辨不清面容,花雨露径直向前,她口中呢喃:“繁笙……”刻意压低的嗓音透出渴求的性感。

桌前的男人缓缓抬头,随即,司玥便看见了柳繁笙的真面目。

……真特么娘。

这是一张艳若桃花的脸,但是不会让人误会为女子,反而是精致中透出深沉的蛊惑,狭长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眼前没有这么一个浑身半裸的女人。

花雨露缓缓向他靠近,她紧张地几乎屏住了呼吸,梦中人就在眼前,就是这张脸,就是这种让人沉醉的香气,一时间,梦境仿佛与现实重合,她渴求到身体都在微微发疼,真想撕开他的衣服,让他冷漠的表情为自己呈现出疯狂,但是她更想匍匐在他脚下,乞求他的怜爱。

“繁笙,你要我吗?”

花雨露对他露出魅惑的表情,惊心装扮的容颜较之平日又增添了几分姿色。

书桌前的男子目光平视前方,仿佛在看她,又仿佛是在思索,须臾,他起身向她走去。

花雨露心中一喜,自己这些天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虽然只是送饭的一小会儿时间,但她总归让他上了心。

柳繁笙迈着大长腿在女人欣喜的眼神中走出房门,经过她身边时嘴唇微动:“这几天我忌荤腥。”

花雨露神情瞬间僵住,这是什么借口?!她尚未领会到他话中的意思就见他已经走出了房门,花雨露紧咬唇瓣,心中不甘,转身便追了出去,从身后抱住柳繁笙,将自己傲人的双峰紧紧贴上他的后背。

“繁笙,你要了我吧!我什么不都不要你的!你要了我吧!”她在他身后迷恋地摩挲着身体,口中发出难耐的呻吟,“我是你的,我任你处置,繁笙,别抛下我……”

司玥收回神识,对接下来发生的事不再关心,而是开始翻箱倒柜,那个长得跟妖精似的年轻男人是她的父亲?这不科学!

那张脸看起来顶多也就比自己大一点!

第288章 揪断你的尾巴

经过一阵翻箱倒柜,司玥终于在某本旧书里找到了一张老照片,这是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应该是几年前拍的,照片中有对青年男女带着一个小女孩儿,女子相貌清秀好看,但是显得气势很足,男子儒雅温和,而那个小女孩儿和现在的司玥则有几分相似。

很显然,女子是司雅玉,男子就是柳繁笙了。

细细端详着照片中的男子,相貌也还行,看着倒是颇为干净舒适的,但是与她在楼上看到的绝不是同一个人!无论是相貌还是年龄,这两个不同时间地点的柳繁笙都天差地别。

这时,三楼似乎传来细微的动静,她将照片重新放好,关灯躺进了被窝。

沉重的脚步声无力地踏在走廊上,力度控制得很轻,但仍是传进来司玥的耳中,一声声像是伤心的啜泣,事实上花雨露确实哭了,她虽然三十好几了,但是为了心爱的人如此放下身段还得不到怜惜,此时真算得上颜面扫地。

沿着长廊一边低声啜泣,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还好此时已经万籁俱寂,没有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脚步声刚过,窗外忽然雷声大作,房屋几乎在摇晃,几道闪电将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巴在◎,※.窗户上,两只前腿不断地拍打着窗玻璃,嘴中发出呜呜的叫声,急得上蹿下跳,似乎是想进来,窗外的天空则是电闪雷鸣,似乎风雨欲来。

司玥刚打开窗户,黑影就唰地冲进了房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两只前爪捂在耳朵上,脑袋紧贴地面,大尾巴恨不得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包围起来。

一声声打雷接连不止,它似乎找准了柳家,在房子周围徘徊往复,震得人心里发慌。

司玥把小狐狸从地上拖起来,尖尖的狐狸脸和她对视两秒,忽然嗖一声钻到了司玥的怀里,蓬松的大尾巴像是水蛇般紧紧缠绕住她的腰,四只小短腿更是不要脸地紧贴上去。

结界像是被人侵犯过一样,此时正在剧烈震动,这是由结界衍生出来的力量,不过两分钟的功夫,罩在柳家上空的透明结界顷刻间瓦解,闪电和雷声也随之消失,天空一片沉寂,仿佛之前的电闪雷鸣都是错觉。

两根手指纠起它脖子上的软毛提到自己眼前,“你刚才做了什么?”

小狐狸眨巴着细长的狐狸眼,委屈得嗷嗷直叫,司玥见它这幅模样反倒笑了起来,掐着它的后颈坐在床上,双眸微眯,表情透出丝丝邪气,“那女人身材不错吧,你怎么不多玩一会儿?”

小狐狸嗷嗷地叫了两声,大尾巴讨好地缠上她的手腕,毛茸茸的触感让人的觉得很舒服。

“嘿,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黑狐狸呢,该不会是杂交出来的吧?”上下戳戳小狐狸逐渐变得僵硬的身体,笑容越发恶劣起来,“你想要做什么呢?要把什么人引到这里来?哈,是天音还是敖肆?你就这么确信我不会为了自保把你交出去?”

小狐狸呆萌的表情逐渐消失,细长的狐狸眼中绿光闪烁,四只小短腿悄悄探出利爪,就连缠绕在司玥胳膊上的大尾巴也紧绷起来,但它仍是沉默着。

“你是狐狸欸……难道我是狐狸精生的?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父亲?”

“嗷呜!”小狐狸一声凄厉惨叫,身体却无法挣脱司玥的钳制,它的尾巴尖被她捏在手中,一不小心就刺激了上面的敏感点,小狐狸的身子又酸又疼又麻,忍不住开始浑身抽搐起来。

“沉默是金?呵,不急,我有的是时间。”

司玥对小狐狸的尾巴显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开始挑战着它的极限,从尾巴尖开始向内弯转,一点点将由尾巴掰成的圆向内收缩,随着圆面积的不断缩小,尾巴弯折的程度也渐渐趋于极限,到后来只需要一个极小的力便会让小狐狸产生尾骨断裂的痛苦错觉。

司玥面无表情地折着小狐狸的尾巴,同时也在观察着它的眼神,她这时只是在逗它,但它若真的硬气到打死不说实话的地步,那这条尾巴……

呵,那时候它整条狐都会死得连渣渣都不剩了,留着这条尾巴有什么用?

小狐狸痛得浑身直哆嗦,原本卖萌的姿态也无法继续维持了,它好歹是她名义上的父亲,除去这点,这些天来一人一狐相处得还算融洽,就算它心怀不轨,也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人竟然会是一点都不念旧情。

它在她眼中看不到其他一点多余的情绪,平静到仿佛只是在等待花开,甚至有一种静幽的美感,它原本只是想着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结界已破,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会发出消息,那边肯定会有人来,它只要坚持到那些人来,然后再将司玥推出去便万事大吉。

这出戏中它扮演的不过是一只无害的小狐狸,不会遭到任何怀疑。

然而从一开始,事情就超乎它的预料。

她的无动于衷不是没有察觉,而是秉持看戏的态度等待它露出狐狸尾巴,偶尔稍微使坏她尚且会纵容自己,但若是像现在这样心怀不轨,她绝对会揪住自己的狐狸尾巴!就像现在这样……

“嗷呜!”小狐狸一声惨叫,身子一阵阵痉挛,像是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

“小家伙,就算我死了,也会找个垫背的,比如像你这般貌美如花的。”司玥一边注意着天音敖肆和自己越来越近的距离,一边准备对小狐狸施行最后的一击,“我怎么舍得把你留在这世上呢,呵,陪我一起吧……”

就算等到他们来,它也活不成了,甚至只会加速它的死亡,它显然意识到这点了,打死不认帐在司玥这里显然行不通。

“不要……”嘶哑的男音破不成声,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它此时已经感受不到自己尾巴的存在了,就仿佛已经断掉了,想到这儿它忍不住开始伤心起来。

自己成了没尾巴的丑狐狸了……

司玥挑挑眉,但手下仍然没有松开,她语气不善,“快说!”那边的两人已是离她越来越近,所以即使这只狐狸精的声音很好听,她也绝对不会心软。

第289章 它说是报恩

那边的天音敖肆收到讯息后在第一时间赶往柳家大宅,却在半路上被人劫下了。

眼前这凭空出现的奶娃娃白白净净,晶莹剔透的小脸蛋别提多好看了,萌娃娃原本是很招人疼的,但前提是他的双脚平踏在地面上。

眼前的萌娃是凭空出现的,之前毫无征兆,此时他双脚悬浮在半空中,身上还套着几乎成为碎布条的小锦褂,长长的黑发扎在脑后,眼神有些迷糊,他呆了半晌才转向眼前两人。

软萌软萌的样子却让两人傻了眼,暗中提高了警惕,这难道是突然冒出来的千年老……小僵尸?瞧这红艳艳的唇,瞧这惨白的脸,怎么看怎么透出股渗人的气息。

两人贵为人中龙凤,虽说大场面见过不少,但是对于真正的鬼怪却没有亲身体验,因为天界这几百年来一向是太平盛世,他们这种小太子小公主虽说有过历练任务,但也大多是虚张声势,过个场子而已。

只能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即使两人意气风发,但是初次面对眼前这个不知名生物时竟然也有了那么点紧张。

敖肆下意识挡在了天音面前,但是天音可不是那种惯于躲在男人背后的娇娇女,对于敖肆的的庇护并不领情。

软萌的小娃娃咯咯笑着,玉∷∴,⊙.白小脸上两颗黑曜石般的眼睛格外幽深,“蠢货,你们把宝宝的爹亲藏哪儿了?”

天音抽出腰间软带,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妖孽?休档本公主的路,否则要你好看!”

软萌萌的男童眼神直接掠过她,看向她身旁的敖肆,咯咯笑着:“这条母狗不识好歹,旁边那条泥鳅,你来给我说说,你把宝宝的爹亲藏哪儿了?”

噶啷啷!

天音怀疑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母狗,母狗……这特么的母狗一定不是在说她吧?!

萌娃娃笑得很纯真,但她看在眼里简直恨不得撕烂他的嘴巴,同时心中对这次下凡也越发厌恶起来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她怒不可遏,软带被注入灵力,瞬间如钢铁般坚硬,直指向男童。

“小泥鳅,本尊问你话呢。”萌娃娃显然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反倒继续问着敖肆。

敖肆的脑中早已经炸开,就像是一锅火锅在沸腾,上面漂浮着的一层辣椒油阻止住他对一个孩子动手的冲动,然而天音却已经忍无可忍了,她挥舞着软带朝小娃娃身上招呼。

不得不说,天音干架的气势挺足,软带时而坚不可摧,时而柔软如蛇,姿势也还不错,倒是有几分赵飞燕掌上起舞的优美之态。

事实上,由于天界几百年来未经战事,大仙小仙们居安不思危,闲中找乐子,那些昔日战将们的厮杀之术被他们改编成场上之舞,协曲配乐,又以美人舞之,既有柔媚之姿,更添了杀伐之意,格外有味道。

说白了就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对付小喽啰还行,但是在面对实力强劲的对手时就纯粹是花拳绣腿。

幸而由于血统关系,她自身灵力深厚,所以即使招式和经验欠缺,也勉强支撑了几招,但这几招也是对面的软萌娃娃放水的。

哦,这种花架子在他眼中根本就是垃圾好吧,啧,世上总有些不长眼的家伙。

敖肆早已看出天音不敌小男娃,他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可是这种做法却又深深刺激到了小娃娃。

蠢一只就算了,两只一起蠢是怎么回事?

爹亲曾经教导过他:不要和明显比自己强的人死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了之后才有机会整死他们。

他深以为然,只是迄今为止比他强的人寥寥无几。

由于时间和地点的限制,敖肆无法化为原型与之战斗,所以束手束脚,另外他和天音的配合毫无默契,天音只想着抓到小男娃,小男娃明显对他更为感兴趣,可是他由于不得不腾出手来护住天音而使自己频频陷入险境。

几番下来,天音累得气喘吁吁,却也没伤得了对方半分,而敖肆的右手几乎握不住长剑了,臂膀处不断渗出血液,他早已看出双方的差距,但是因为天音的坚持,他便陪她。

天音心中暗恨,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她想到自己此行的目标,于是转身悄悄对敖肆低语:“你拖住他,我去柳家。”

她没有看见他的伤口,或许是看见却无视了。

龙嘛,反正都是皮糙肉厚的玩意,破点皮断根骨头的没什么。

哪知道对面的萌娃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小脸一沉,“不帮我找爹爹还想跑?今天本尊非把你们这条泥鳅和母狗给一锅炖了!”

他看见敖肆的样子心下鄙夷,瞧这一脸弱受的模样,这世间的男人怎么都一副蠢样?果然这世间只有爹亲是最完美的,他自己勉强排个第二。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伤的。”敖肆小声劝慰着。

天音刚欲发火,但是转念一想又忍住了,结界已破,柳家那妖魔想必早已潜逃,这个时候再去必定一无所获,何况眼前这个麻烦还未能处理,不如先回去再作打算。

司玥正对小狐狸严刑拷打,却发现由远及近的灵力波动停止了,而后便陷入了一阵混乱之中。

小狐狸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咕哝着:“你好凶,我要把你嫁出去。”

司玥呵呵笑着,而后一脚踩上它的尾巴尖,小狐狸这才开始老实交代前因后果。

“我本是一只山间修行百年的狐狸,因为曾得柳繁笙舍命相救,所以便来到来到柳家报恩啊啊啊啊!这几年来不是我柳家早就败落了,你干嘛还踩我呜呜呜……”

“啊,不小心放错位置了。”司玥挪开脚,“你报恩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陷害我?哦,对了,你的意识是柳繁笙死了?他怎么死的?不会是被你吸取阳气而亡的吧,我就说长得这么娘绝对不可能是男人。”

小狐狸起得浑身直哆嗦,呜咽着:“我是妖,那两人是仙,他们自然是想抓我回去当坐骑养,我又打不过……而且我才没有吸柳繁笙的阳气!他是被雷劈死的,呃,他替我挡过最后一道劫雷,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要照顾他的妻儿老小。”

报恩?嘿,有你这么报恩的吗?

第290章 狐狸精也要吃饭

司玥再次遇见了敖肆,这个时候的男神看起来有些病歪歪的,原本俊俏的小脸透出丝丝青气。

她抱着小狐狸笑眯眯冲他打招呼,“嘿,要吃狗肉火锅吗?”

怀中的黑毛狐狸哀哀叫了两声,抬起头来瞅了眼敖肆,又没精打采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嗨……你今天上课?”幸而男神即使身体不佳,但却是一如既往地风度翩翩。

司玥将手伸向小狐狸软绵绵的小肚子,捏了两下才慢悠悠说:“看你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不如我请你吃麻辣烫吧。”

麻辣烫!

敖肆眼睛迅速亮了起来,虽然天音不怎么喜欢这种食物,但是她现在不在身边,自己偷吃点应该没问题,何况司玥是自己的调查对象,这样也更能增进两人的关系,从而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如此这般,小龙敖肆被司玥再次骗到了路边摊,二人吃吃喝喝,而后愉快分手。

司玥照例陪敖肆吃完两大碗麻辣烫,她在一旁乐呵呵地当看客,怀中的小狐狸伸出脑袋好奇地使劲怂了怂小鼻子,而后甩着小脑袋打了个喷嚏,蔫了。

从昨天到现在它已经被饿了好长时间呦,还不如自己假扮柳繁笙的时候来得自在,那时候最起码有■,⊥.吃有喝,偶尔还会有女人主动送上肉体请他品尝。

呀呀呸!想他一条修炼了几百年的大狐狸,怎么会在紧要关头为了口腹之欲而破杀戒呢!那女人就应该一尾巴把她给抽死!

司玥明明知道它饿得肚子咕咕叫,却只是是恶劣地掐了掐它柔软的小肚皮,而后无视。

它蔫蔫地趴在司玥怀中,有气无力道:“我也想吃麻辣烫……”大爷你赏口饭吃呗?

司大爷一掌拍上它的小脑袋,嘴巴不动,声音却清晰传到它耳中,“哪有狗说人话的?闭嘴。”

小狐狸哀鸣一声倒下,忽然它好像嗅到了什么气味,不禁耸动着小鼻子开始四处探寻。

“司玥?你竟然会来上课?”娇柔的女声隐隐含着挑衅之意,是她这具身体的姐姐。

卸下伪装之后的柳莺显得跋扈多了,她踩着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到司玥面前,昂首挺胸,仿佛女神一般高傲,“我听说你和别人一起吃饭,刚才还不信呢,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来这里吃……麻辣烫?怎么,缺钱花了?”

司玥垂眸抚摸着小狐狸背上的软毛,唇角微勾,这些人都怎么了?她只不过在期末考试之前到学校和各科老师交流交流课业知识、顺便促进一下感情而已,哦,她还带上了自己的病例,那些老师显然也是通情达理,所以相谈甚欢。

“几天不见,你又丑了不少。”

嘶~柳莺诧异地打量着司玥,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和自己呛声呢!而后便满不在乎地得意地笑着:“怎么不装了?你继续装啊!哼,你继续在裴璋面前装乖啊,看他现在还理不理你!”

想是想到了什么,柳莺脸上露出一抹幸灾乐祸,“过几天是我的生日,到时候姐姐我可要送上你一份大礼!告诉你,别再打裴璋的主意,他是我的!你就跟你的小男友吃一辈子的麻辣烫吧!”

柳莺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走了,司玥捏了捏狐狸的小耳朵,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正好,过几天她也会有一份大礼要送给柳莺,礼尚往来嘛。

不过……

“养不教,父之过。看看你养的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司玥将小狐狸的耳朵扭成螺旋状,很是嫌弃。

“我才不会生出这么丑的女儿,何况人家迄今为止还是守身如玉呐!”

柳莺是柳繁笙的女儿,它不是柳繁笙,教得不好是他的错

心情大好的司玥一边给它顺毛一边问:“哎,你叫什么?”

小狐狸腹诽:我想叫个蜜汁扒鸡行么?像是能看出它心中所想,司玥又是一巴掌拍去,“问你名字呢,好好说话!”

它才不要告诉她自己叫二毛呢,于是它挺了挺小胸脯,“我叫尚尚,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是不是很棒?”

这名字实在琢磨不出什么特别的意思,于是司玥转移话题:“事情办完了,我们去吃饭吧,今天我请你吃全鸡宴!”

哎?小狐狸的脑子有点发晕,“你准许我吃饭了?”

司玥摸摸脑袋,“我从没对你禁食啊。”

扯胡!“那你刚才怎么不准我吃麻辣烫?!”

“哦,那东西也就闻着香,里面不知道放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吃了会拉肚子的。”关键是拉肚子还用她的卫生间,这点决不能忍。

“可是,可是你早上和中午都没叫我吃饭……”尚尚有点晕。

“你不是妖嘛!难道妖还会饿肚子?”司玥戳戳它的小肚子,确定自己没听见什么类似于咕噜噜肚子饿的叫声。

“可是,可是……”尚尚咬着自己的小爪子,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之中,“难道妖精不需要吃饭?”

它虽然活了这么多年,但是一直隅居深山野林,山中野兽很多,灵兽却少,而这些灵兽之中能顺利修妖化人的更是少之又少,何况自己后来从空间裂缝中稀里糊涂掉到了这个世界,尚在晕头转向间就遭遇天劫,替死鬼柳繁笙为它挡下最后一劫,它于是来到柳家报恩。

它在原本的世界活得好好的,偶尔还会化成人形到人间看看,谁知突遭大劫,妖魔降世,生灵涂炭,它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是因为说不定会看见自己的许多同类,所以心里其实还有点小期待,哪知道还没遇见同类就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

其实尚尚还是挺纯洁的一娃。

它要报恩,所以把柳繁笙的地下情/人以及女儿接到了家里,好吃好喝伺候着,另外在极短的时间内它无师自通,学会了处理各项公司事务,柳家如今也算家底殷实。

瞧瞧,它尚尚是多么知恩图报的一只小狐狸啊!

至于花雨露偷/情这些事……养着死不了不就行了?管她和谁交配呢!反正它又不喜欢她。

这是一只没有见过同类的狐狸精,所以它有点搞不清自己到底要不要进食。

它将两只小前爪搭在司玥肩膀,一本正经地问:“我会不会因为吃太多导致修为尽毁?”

司玥望天,这关她什么事?毁了她就吃狐狸羹呗。

第291章 退学通知

“喂,你要报恩,可是我偏偏不想她们好,你说怎么办?”司玥随手翻看着桌上厚厚的文件,尚尚此时却差点陷入崩溃的边缘。

蓬松的大尾巴像是抽风了一样在桌子上疯狂扫动,两只前爪各握一支签字笔,两只后爪还不忘翻文件,它恨不得长出八只眼睛来。

司玥这么说其实它听着心里挺纠结,修行者最注重因果,无论是人还是妖,它留在柳家自然是为了报恩,更多的却是为了结因果,斩断羁绊,否则就无法顺利修行。

司玥完全没必要征求它的意愿,因为她可以暴力镇压,但是这只狐妖看起来高冷实则蠢萌蠢萌的,她觉得很有趣,故而心下决定要是它真的为了这母女俩和她争执起来,她大不了心软点留她们一条生路。

尚尚撅着屁股趴在书桌上,颇为纠结地思索着,但它很快就想通了。

“凡事都有因果轮回,我要报恩,你要报仇。我打不过你,恩压不过仇,事之常理,老天爷会理解的。”

这小狐狸到是挺想得开的,司玥拍拍它的小屁股,将一份表格放到它面前,“我会留她们命的。你看这个,财务部经理花雨露交上来的财务报表,明显漏洞百出,也不知这些年她捞了多少好处,是时候警告点了,呵,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块肥肉呢。”

花雨露自那晚献身失败之后就消沉了好几天,对司玥的态度也明显懈怠下来,有时候还暗自嘟囔不过就是前妻的女儿在这里假扮什么千金大小姐。

她攀附上柳莺这条大腿,继续留在柳家,但这次准许的人却是柳莺,作为柳大小姐的小姨,她从下人房里搬了出来,终于不需要再做些什么煮饭烧菜的杂事了,有时候颐指气使的模样倒好像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姐夫,我给你送午饭了。”这个女人显然还不完全死心,柳繁笙的大小事宜她万全包办了,此时正袅袅婷婷站在门外。

尚尚尾巴僵在半空中,它恶狠狠地转过脑袋,转眼间便变化成一个长发及臀的妖精美男,精致的尖尖下颌,耳朵顶处有尖尖的弧度,有点像是《指环王》中的精灵族,狭长的狐狸眼魅惑勾人,一张脸更是生得面如桃花,男生女相,倾国倾城。

“进来。”

花雨露对着小镜子又照了好几遍才推门而入,虽然那天他拒绝了自己,但是自己已经把身体都给他看了一遍,他心中对自己肯定会有不同的想法,那天拒绝自己说不定是脸皮薄呢。

如此这般想着,她心中又多增了几分把握,可是眼前的情景却出乎意料。

“花姨,你来了啊。”司玥坐在书桌上笑呵呵冲她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我们正巧在看你的财务报表呢。”

说完她就三两步踱到小推车跟前,“哇哦,有牛肉呢!”

财务报表?花雨露心中警铃大作,她顾不得思索为什么司玥会在柳繁笙的书房里,上前一把抢过,干笑着说:“这是公司的事,小孩子家就不要看了,让你爸爸看。”

花雨露之所以有恃无恐地捞油水,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尚尚的纵容。

妖精美男尚尚其实是很高冷的,大概是因为这副人形让他有些不习惯,所以甚少开口,他的这副冷漠表情看在花雨露眼中便有些心惊胆战了。

司玥吃了几块牛肉,觉得味道挺不错,“花姨,以后麻烦送双份饭菜来,我到现在也没吃呢。”

谁管你吃不吃啊!花雨露僵在原地,她一方面奇怪为何柳繁笙没有对司玥的行为加以制止,另一方面又暗恨司玥打断了自己的计划,所以竟然没有发现司玥破天荒地开口叫她花姨。

尚尚尝了几口,对司玥的观点表示赞同,“味道不错,以后可以来这里当厨子。”

当厨子……

关于“当厨子”的理解可就多种多样了,既可以解释成为娶你过门给我做饭,又可以理解为炒你鱿鱼来给柳家当个实实在在的厨子。

花雨露显然理解成后一种了。

司玥和尚尚分吃着一份午餐,她客观评点着:“实话说这女人其实挺不错,要身材有身材,要厨艺有厨艺,脸也说得过去,据我所知她在公司里的名声还挺大。尚尚,你怎么看?”

尚尚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碗里的白饭,问题很直接,“为什么你吃肉我吃饭?”

“哎?”司玥拣了几片生菜抱住牛肉,刚要往自己嘴里送又顿住了,“你先拿饭的,菜不就是我的了?”

尚尚:“……”吃饭之前先拿饭碗有错么?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的相貌和柳繁笙毫无相似之处,可是花雨露却没有发现。障眼法吗?”

尚尚偷偷将最后的几片生菜叶拨到自己碗里,“不是,这是迷惑术,所有人见到我都会以为我是柳繁笙,相当于心理暗示,除非有触发契机,否则不会揭穿。”

如此一来,柳繁笙撤换柳家下人,销毁过去迹象都皆有逻辑可循了。

容怜凤手中紧攥着学校发下来的退学通知,她认得字,但是面对这样一张纸仍是满脸震惊。

容绮同学:鉴于你在学校多次与人打架斗殴,扰乱学校秩序,且屡教不改,经学校教务处与学校领导一致研究决定,给予勒令退学处分。

如果这只是一纸勒令退学通知书事情倒还简单了,关键在于之后他们找遍了周围的所有中学,却没有一所学校愿意接收容绮。

要知道容绮在之前的学校算得上是一个天才级学霸的存在。

容绮今年已经高三了,这个夏天他就要参加高考,可是他却在这个关键时刻被勒令退学,学校怎么会舍得放弃这样一个学霸?

容怜凤想不通,她也想不到。

丈夫只是一个普通的运输工人,平日里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她在家政公司里工作,剩下的时间就在家里带孩子,弟弟容绮在公立中学上高三。

一家四口虽然过得不算富裕,但好在融洽和睦,平日里其乐融融。

她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天才弟弟身上,指望他能够通过勤学苦读拜托自己悲苦的命运,可是现在,这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容怜凤无法想象自己的弟弟因为无法上学而从此成为做苦力的工人。

学而优则仕,和大多数平民百姓一样,她想象不到除了读书外还有途径能过上好日子。

才两岁大的儿子在床上哇哇哭着,被妈妈忽视了这么长时间,他显然是饿坏了。

太阳的温度有些灼人,十六岁的少年却仿若未觉,他背着黑色书包走在大街上,白衬衣,牛仔裤,帆布鞋,极普通的打扮,但仍然难掩其清俊的秀气,这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容绮面无表情,表情冷漠,弯弯的柳叶眉让他看起来有些柔弱。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即使这些学校都不接收自己也没关系,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正是放学时间,他和众多学生融于一体,仿佛是他们中最普通的一份子。

几个骑着单车的少年从他身边飞驰而过,在周围女生的尖叫声中桀桀怪笑,单车去而复返,停下,三个少年围住了他。

“嗨,这不是我们的容绮天才嘛!”打着耳洞的平头小子阴阳怪气。

“被勒令退学的天才还真是少见啊!小子,怎么不嚣张了?”黑黑的杀马特少年幸灾乐祸。

“今天遇见我们算你倒霉,”一个小眼睛少年倒是颇有几分戾气,他凶狠瞪着容绮,“你打伤了我们的人以为退学就可以了?哥几个,今天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容绮在学校一直是个安静的美男子,有些人觉得很酷,有些人觉得他高冷,有些人对他春心萌动,有些人对他看不顺眼。

挑衅在所难免,四对一,容绮以少胜多,打伤了他们的其中一员,本来只是小事一桩,顶多班主任训斥一顿就可大事化小,偏偏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向校方施压,顿时流言蜚语四起,甚至有学生家长表示无法容忍自己的孩子和容绮在一个学校念书。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好奇观看的学生,容绮不想和他们打架,然而这三个男孩不准备放过他。

单车倒在路边,三人虽然对他有所忌惮,但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兄弟”被人揍了这一悲哀的事实促使他们萌生出哀兵必胜的信念。

事实上他们几乎就要胜利了。

容绮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纵使他的大脑比别人比别人灵活点,体力上他也无法敌过三个壮硕少年,何况他旧伤未愈,之前他虽然重伤了他们其中一员,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美少年就是美少年,即使处于被凌虐的一方也依然魅力无穷,有小女生甚至看哭了,有机警的学生偷偷掏出手机想要报警,小眼睛当即放出狠话:“谁敢报警我他/妈的弄死他!

三人对无力还手的少年拳打脚踢,这些热血方刚的孩子一旦被某种感情所支配就很难恢复理智,下起手来完全不顾及后果,容绮的嘴角很快就渗出血丝。

落败的少年虽然很狼狈,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嘴角甚至噙着一丝冷笑。

黑色的书包被平头小子一脚踢飞,消失在不知明的角落。

平头小子嘿嘿冷笑着,他显然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只是笑到半截却像是忽然卡在了喉咙里。

从天而降的黑书包像是秤砣一样将他砸趴在地面上。

第292章 少年别耍滑头

“乱扔垃圾可不是个好习惯呦……”对于陌生人的热情馈赠,司玥慷慨地给予回报,她拎起书包砸了回去,一声声极其销魂的哭爹喊娘让她顿时喜笑颜开。

三个少年的注意力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吸引过去。

这个人……

大半张脸被墨镜遮住,看不出是男是女,看不出年龄大小,白衬衣配牛仔裤再加上运动鞋,其着装的简约风格倒和地上的容绮有几分相似。

步伐缓慢而优雅,泰然的姿态仿佛是在走红地毯,围观者自觉分出一条通道。

这人绝对是来找茬的!

小眼睛见自己的兄弟被人欺负了,顿时火冒三丈,气势汹汹地就要动手,“小子你找死是吧?!你是那小子搬来的救兵?这小子眼光还真不怎么样,就找来你这种弱鸡?”

弱鸡?真是个不怎么动听的评价。

司玥托了托墨镜,极其诚恳地说:“同学,我想你弄错了,我是来找人的,请问你知道容怜凤家住在哪儿吗?应该就在这附近吧,烦请指个路,对于你之前的冒昧行为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容怜凤是容绮的姐姐,每次家长会都由她代替容绮父母出现,小眼睛少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这人+⌒,⊥.果然是容绮搬来的救兵!

“靠!跟老子在这里唧唧歪歪还是来找茬的,你%#*#少在这里跟老子扯淡,不就是打架嘛老子怕过谁了?我#¥%*#怕过谁了!老子今天非搞死你不可!”

别以为骂街只是泼妇的专利,男人泼妇起来那也是极其不要脸的,满耳朵都是屏蔽词汇,司玥又托了托墨镜,小平头和杀马特在旁边帮腔助阵,上前欲要扯下司玥的墨镜,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和人说话有些不礼貌。

两只手欲对司玥的墨镜行不轨之事。

看来又是一场人间惨剧,围观的学生心中叹息,毕竟这突然出现的人看起来确实很弱质。

司玥不太喜欢别人碰触自己的东西,虽然这副墨镜只是临时道具,但她仍旧毅然决然地踹飞了三个少年,并在他们的身上留下自己的鞋印。

形势逆转只是片刻的功夫,围观者来不及惊叹就见原本气势汹汹地三人全都倒在了地上,她拂了拂刘海,再一次托了托墨镜,人群中忽然爆发出热烈的鼓掌声。

这也算是英雄救美了吧,虽然美人暂时被恶魔揍出了熊猫眼,收拾完这三个坏小子,她准备向美人讨要自己的福利,但美人很不解风情,竟然趁她以一敌三的时候脚底抹油溜了!

眼前戴着墨镜的人正在和三个少年周旋,容绮撑着胳膊爬起来,有人过来扶他却被他避开了,拿起地上的书包,他挤开人群准备远离这是非之地。

他刚才听见那人说出了自己姐姐的名字,他们一家在这个地方没有亲人,什么人会来找姐姐?还是远远避开得好。

容绮是这样打算的,但是他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搭上了肩膀。

“完事了就想走人?”司玥唇角上扬,像是在笑,但是声音却是慵懒而平静的,“为了报答你的救命恩人,带我去容家,嗯?”

容绮低头不语,半晌才慢吞吞突吐出几个字:“你认错人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巴就被人用力捏住,被迫将脸转向身边人,平静的眼神和隐藏在墨镜里的那双眸子对上,墨镜缓缓下滑,那双潋滟含情的眸子像是两颗无机质的玻璃珠子,眼神淡然冷漠到目空一切,仿佛他只是个死物。

“好。”容绮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神,这双眼睛……他舔了舔唇,干涩道:“我带你去容家,此后再无瓜葛。”

“乖孩子……”司玥松开捏着容绮下巴的手,重新将墨镜推回了鼻梁。

少年在前方带路,两人离相遇的地方越来越远。

十分钟后。

“少年,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司玥双手环胸站在原地,“要是骗我的话有你好看呦!”

“不相信你就去问别人。”容绮的态度颇为冷傲,自顾自地往前走。

司玥挑了挑眉,继续跟上他的步伐,不过她还真不相信这少年的话。

又走了几分钟,容绮忽然捂住肚子,满脸痛苦的模样像是在便秘又像是要临盆了,“嘶,好疼……”

司玥吓得立刻跳离他的身边,站在三步远的的地方问:“你要死了?死之前快画张地图给我。”

容绮觉得自己原本青肿麻木的脸又有感觉了,它在微微抽搐着,这十几年来尚未碰到如此无耻而没有同情心的人,“我肚子疼。”

司玥觉得少年在耍花样,她勾勾唇:“又不是要生孩子,忍着。”

“不行,我要上厕所!”容绮的态度很坚决,他脸忽然有些红,支支吾吾着,“再迟点就来不及了,我,我要……”

司玥挑挑眉,表示不理解,“要什么?不会死人就忍着。”

“就要拉在裤子里了!”

这句话声音不小,不少路人都听见了,纷纷侧目,一方面感慨这么大的孩子还把粑粑拉在裤子里,另一方面感慨这个戴墨镜的人真是太无良了竟然不给人上厕所!

司玥干咳了一声,低声道:“快去快回,我在外面等你。”

容绮弓着身子转身就往公共厕所跑去,没跑两步就觉书包带子一紧,再回头就看见司玥拿着他的书包站在身后。

“为了防止你半路开溜,包包暂时归我保管。”

容绮咬了咬牙,转身继续向前跑,十几年来从未像今天这么丢过脸。

几分钟前司玥只是猜测这孩子在对自己耍心眼,几分钟后她却已经确信无疑了。

屏息站在男厕所里,视线一一扫过几个裤带半解眼神惊疑的男子,她声线低雅且带着微微的压迫力,“刚才那孩子跳窗跑了?”

“啊……是啊是啊!脸肿得跟猪头一样,从那里跑了!”

司玥点头转身走出男厕所,顺着来路的方向往回走,她在书包中的英语页上看见了他的名字,容绮。

容绮从窗户里钻出来之后换了个方向迅速奔跑,刚才的肚子疼是他装出来的,带路的方向也是错的,那个人既然已经察觉他就不能再冒险下去,至于书包,那些书本上的知识他早已熟知,丢了也没多大关系。

那个人迟早会发现自己的欺骗,也迟早会找到自己家里,他要在那人到达之前提前告知姐姐,若是个棘手的也能够提前有所准备。

容绮顾不得自己脸上的青一块紫一块,也顾不得姐姐看见自己脸上的伤口会作何反应,他一路飞奔,气喘吁吁地跑进了一栋老式居民区里,顺着楼梯上了三楼。

门没有关,自己的小外甥在咯咯笑着,似乎很开心。

容绮屏息听了一会儿才放下心来,他推门而入,“姐姐……”

剩下的半截卡在了喉咙里。

这个两室一厅的房间里,那个先前被自己定义为“棘手的”人正坐在沙发上逗弄自己的小外甥,小家伙似乎很喜欢她,对着她摘下来的墨镜又咬又啃,糊了一大堆口水,另一只小手里还紧攥着一根棒棒糖,硬要往她嘴里塞。

厨房里有油烟味以及饭菜的香味,容怜凤正在厨房里做饭,司玥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小肉球在自己膝盖上爬来爬起,看着他口水直流的小嘴要往自己身上凑,果断掏出又一根棒棒糖塞到他嘴巴里,“乖乖,舔一舔。”

小家伙立刻扔了墨镜去抓棒棒糖,他很快又对花花绿绿的糖纸产生了兴趣,翻过来看过去,咯咯直笑,作势要往自己嘴巴里塞,司玥忙不迭将糖纸夺下,琢磨着下次要不要买跟狗骨头让他磨磨牙。

自己果然还是对这种吃喝拉撒无法自控的小婴儿束手无措。

一眼瞥到了站在门口的容绮,司玥立刻如蒙大赦,“快,快来把你的小外甥抱过去!”手中这软绵绵的一团看起来很脆弱,她不敢太过用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他给捏碎了。

容绮呆了一呆,看到伸手要抱抱的小外甥才回过神来,他警惕地看着司玥,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司玥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对戒备的少年宽厚一笑,“我找阿凤。”

亲昵的语气配上柔和的笑意,亲和力十足,少年不自觉移开了眼神。

即使摘下了墨镜,容绮也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对上她双眸的同时,脑中会出现奇怪的画面,一闪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小绮回来了?怎么出去了这么长时间?快,快来帮着端菜,家里来客人了。”容怜凤在厨房里招呼容绮过来帮忙。

司玥抢先回答:“不用麻烦,我是吃过午饭再来的,你们不用顾及我。”她看看容绮怀中的婴孩,觉得自己还是没办法抱在怀里,只得说:“你这样子不需要遮一下?另外,阿凤已经帮你把书包放你房间了。”

容绮这才低声说道:“谢谢。”他抱着小外甥走进房间,司玥则进去帮容怜凤端菜。

厨房里没有油烟机,即使开着窗户依然满是油烟,容怜凤转眼瞧见了司玥,心中大骇,“小,小姐!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快出去!这些事我哪里用得着你,小绮!小绮!”

“阿凤,叫我名字就行。”

很久之前别人叫她家主,再之前别人叫她少殿下,小姐什么的听着果然还是不顺耳。

第293章 大施魅术

面对司玥的到来,容怜凤有些无措,觉得自己家真是又小又脏,觉得自己炒的菜糟糕透顶,当她看见容绮时更是又惊又怒。

“你跟人打架了?”容怜凤半是心疼半是懊恼,急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容绮自然是不会承认,他云淡风轻地说道:“怎么会?是走路不小心跌的。”这种鬼话容怜凤也是不相信的,但是再追问他也不回答,最后只好作罢。

吃过午饭的容绮进房复习功课,小奶娃在睡午觉,司玥坐在沙发上,容怜凤搬了张凳子坐在她对面,拘谨的姿态仿佛是学生面对老师。

司玥打量着房间的布局,得出一个结论:“你这房子不错。”

确实不错,两室一厅,另外一厨一卫,七八十平方米,一家四口的居住已是足够,虽然家具有些老旧,但是还算一应俱全,这个温馨小家被容怜凤收拾得井井有条。

容怜凤诚惶诚恐,局促地说:“我过段时间就回去上班,我,我这阵子……”

“这个啊,不急,我就过来看看你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家里整天乌烟瘴气的,我出来散散心。”说到这里,司玥稍显疲倦。

“小姐这些天睡得不好?”容怜凤有些愤怒,“是不是她们又欺负小姐了!”

♀,◆.

“不全是。”她刻意说得有些模糊,转而又挑开了话题,沉吟着:“至于容绮入学的事……既然无法进入公立学校,不如去试试私立高中?以他的成绩不是问题。”

这种时候被学校开除确实是一件麻烦事,司玥有些不负责任地想,她没有参加过中高考,自然也无法理解众多学子对它的期许。

容怜凤还从未想过私立高中,因为这在她眼中向来是贵族小孩们才有钱上得起的学校。

“我随便说说的,他原先的学校领导说不定是脑子发昏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搞不好什么时候又上门来求着容绮回校呢,毕竟他可是省内高考状元后备人选。”

这当然不是校领导一时脑子发昏做出的决定,但是她说是,就必须是。

司玥离开的第二天,奇迹发生。

校长亲自登门致歉,表示对自己行为的愧疚,并向容怜凤说明事情已经查清,斗殴事件的挑起者是对方,对方因为女朋友暗恋容绮而心生妒意,所以才合伙对容绮施以报复,容绮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虽然他打断了对方的一颗门牙和两条肋骨。

校长眼含热泪,再三恳请容绮一定要回校读书,姿态宫颈得不得了,他拉着容怜凤的手,大有“他不答应就跪下来”的趋势,容怜凤自然是喜不自胜。

她甚至没有去想这是否真的是喜从天降,或者是她不敢去想。

容绮重新回到校园,继续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容怜凤在事情解决的第二天就重新回到了柳家。

耐不住尚尚的苦苦哀求,司玥终于勉为其难答应帮他处理公务,这实在是一件费脑子的事,这期间,花雨露一直在柳家充当大厨,司玥也曾多次表明容怜凤要好好向花雨露学习厨艺,容怜凤即使心中不情愿但仍是答应了。

“私家侦探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唔唔这里。”尚尚一边埋头啃包子一边用尾巴卷起牛皮信封送到司玥面前。

打开信封,里面塞得鼓鼓的都是照片,张张大尺度,男主角有好几个,女主角全都是同一人,正是打扮得极其性/感的花雨荷,瞧这些销魂的表情,瞧这些放荡的姿势,看不出这老娘们还挺风骚的,司玥啧啧称叹。

“看不出这老娘们还挺风骚的。”尚尚瞥了眼,极其客观地分析。

你这样说自己的妻子真的好吗?

司玥不理它,尚尚于是又说:“我拍得话会比这些更好,这样就可以用省下的钱买鱼了。”

“你是狐狸,你的真爱是母鸡,不要强猫所爱。”

尚尚丧气地分开四肢趴在桌子上,“我原先也以为自己更喜欢吃母鸡,可是现在却觉得鱼更好吃。”

看吧看吧,这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司玥揉揉它的小脑袋,“别偷懒,你要酝酿情绪,让自己想象成一个被妻子戴绿帽子的

可怜虫,越伤心越好,世人总是同情弱者的,尤其是美丽的弱者。”

柳家家主第一次出现在下人面前,效果极其轰动,无论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都是一副见到天仙下凡的表情,甚至有人激动地翻白眼差点晕过去。

司玥站在尚尚身边,两人顺着旋转楼梯走下来,好一对金童玉女!

呃,有些不对,应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怪不得司玥生得颠倒众生,原来父亲柳繁笙的同样长得男颜祸水,虽然二人在容貌上没有丝毫相似处。

美貌总是相似的,而丑八怪则丑得千奇百怪。

“花雨荷呢?”柳家家主的第一句问话就是关于夫人的,然而夫人并不在家。

提到花雨荷,方才还沉浸在美色中的佣人们顿时默不作声了,女主人的那点风流事她们谁人不知?一时皆是心中愤愤,大骂花雨荷没有眼光,家中有这么个极品美男竟然还想着去外面勾搭男人。

花雨露显然比她的姐姐更有眼光,此时她身体酥得快要瘫软成一团泥了,靠着沙发背紧紧咬住自己的手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呻/吟出来,另一只手紧紧揪住衣领,偏偏身体又渴望到恨不得立即将眼前的妖孽美男扑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身体里涌出一波又一波的欲念,好想……好像要……

她难耐地摩擦着身体,眼神则是毫不掩饰的勾引。

司玥微笑,干得好,尚尚再加把火。

尚尚心中郁闷,你难道想要她现在就脱光光吗?可是他妖力还不怎么够。

司玥挽起他的胳膊,灵力悄然进入尚尚的身体里,原本的妖力忽然大涨,顿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花雨露脑中的柳繁笙已经是赤/裸/裸的了,被刺激到的她“啊嗯~”叫出了极为销魂的一声,身体一阵抽搐,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众人愕然,了然之后皆是垂首不语,欲海深沉的花雨露则尚且不知归路。

第294章 才不是采阴补阳呢

魅术的效果超乎想象,向来精明干练的花雨露在众佣人面前展露了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火辣而奔放,但是作为当事人的她却毫不知情,满足之后还极为羞涩地冲尚尚抛了个媚眼。

所谓欲海深沉,不论是对金钱、地位还是美色的渴望,求而不得便只能饮鸩止渴,若是稍微煽风点火,推波助澜,这些虚妄之物便能有如燎原之势将人吞没。

花雨露对尚尚心存邪念,尚尚就凭借这丝邪念让她丑态避险,然而无需更为露骨,这只是前奏。

柳家的下人从此心中明了:姐姐不安于室出门勾搭野汉子,妹妹风骚露骨垂涎姐夫,至于柳莺,和她母亲一样第三者插足。

啧,这一家子还真是绝配。

当所有人都震惊在尚尚的美色中时,唯有一人面露惊骇。

容怜凤惊愕地看着那个美如妖精般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听着所有人叫他“老爷”,听着司玥叫他“爸爸”,听着花雨露叫他“姐夫”,可是那根本就不是柳繁笙!

柳家无其他人知道她见过柳繁笙,除了死去的司雅玉。

因为见过,所以惊骇。

记忆中的柳繁笙有儒雅的气质,容貌也算英俊,虽然是个渣男,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柳繁笙”!

她一瞬间怀疑自己出现了精神错乱,几乎要尖叫出声,可是周围的所有人都对这个“柳繁笙”深信不疑,包括她发过誓要保护着的“司玥”小姐。

当你眼中的世界和所有人眼中的世界都不同时,你该怎么做?

是大叫大嚷戳破谎言被人扭打着关进精神病院,还是否定自我融入大众?

容怜凤尚且算是个聪明人,当她意识到不对劲时,只经过短暂的惊骇后就迅速平静下来了,她站的地方比较偏僻,所以没人注意到她,尽管她几乎面目扭曲想要失声尖叫。

自此以后,柳繁笙每天都在楼下用餐,花雨露则使出了全身解数,煎炒烹炸,终于把自己培养成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优秀家庭主妇,她沉浸在自己臆想出来的虚幻世界中,神魂颠倒,精神错乱。

一天不上班,两天不上班,三天不上班……

司玥喘了口气,打开窗户,回头就看见花雨露正笑得满脸虚幻而痴迷,她推着小餐桌车径直走到尚尚面前,无视了司玥,同样也无视了任何人。

“姐夫,我做了你爱吃的西湖醋鱼,剁椒鱼头,清蒸鲫鱼,龙井虾仁,还有这鱼头汤。”

她果然是摸透了尚尚的爱好,无鱼不欢,那碟龙井虾仁是司玥点名要的,这还是沾了尚尚的光。

“鱼刺剔除了没有?”司玥扫了一眼,色香味俱全,但她仍是鸡蛋里挑骨头。

“都弄干净了!我一点一点挑干净的,姐夫可以放心吃!”花雨露眼巴巴地瞅着尚尚,再三保证。

“嗯,你出去吧。”尚尚依然是妖精美男的高冷模样,淡淡瞥了一眼就要赶她出去。

花雨露痴痴离去,脚步虚浮,仿若梦中,阳光洒在脸上,惨白仿佛僵尸,没有一丝血气。

“尚尚,你采阴补阳?”看她的样子仿佛是被人采补过一样,印堂发黑,眼圈青黑,明显不正常。

尚尚早已经开始大快朵颐了,吃到兴奋处,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嘭”一下冒了出来,“她有什么可采补的?”对于司玥的疑惑,它极度不满,“我不过是刺激了她的欲念而已,她心里怎么想我又不知道,搞不好被占便宜的人其实是我呢……”

花雨露将生命献给了厨房,就连鱼刺也要剔除干净,尚尚则以公司亏空之名将她辞退,至于缺损的资金……尚尚决定用她的下半辈子来赔偿,一辈子给柳家当厨师。

在外风流快活的花雨荷终于回家了,对尚尚百般地殷勤问候,但尚尚理都不理她,一直是冷漠对待,而且看她的眼神经常是复杂至极,欲言又止,仿佛有千万句话要说又不好开口。

花雨荷又惊又喜,小心侍奉着,这些日子再也不敢去招惹那些情郎了,并且三番五次打电话催促柳莺回家,叮嘱这个唯一的女儿要极力讨好父亲。

接到电话的柳莺有些诧异,自己那个千年老宅父亲终于出来了?听母亲说司玥很得父亲欢心后,她不淡定了,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自己果然低估了司玥那个小贱/人,趁着自己和裴璋处于热恋期,她竟然对父亲下手,怪不得这阵子不缠着裴璋了,原来是妄想通过父亲和裴璋再续前缘!

外面天蒙蒙亮,夜里空调温度有些低,柳莺刚一掀开被子就惊动了身边人。

裴璋上半身裸露在被子外面,被吵醒有些不悦,嘟囔着:“这么早干什么呢!”

柳莺俯下身子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刻意伸过一条大腿在他身上摩挲着,柔声说道:“我父亲出来了,我正好回去和他说我们的婚事。璋,你陪我一起去呗,正好见见未来的岳父大人。”

小女人语气甜蜜,但是事实上很多人都有起床气,不愿被吵醒,或者是起床后不喜欢多听废话,柳莺的话在裴璋耳中此时就相当于是废话,而且是扰人清梦的废话,而且……谁要去见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啊!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有些想不起来柳繁笙的模样,但肯定是个老头子,故而兴趣缺缺地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不耐烦道:“不去。”

柳莺又缠了一会儿,但是男人却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她只得穿着睡衣到洗手间洗漱。

柳莺现在和裴璋同居,因为都是大三,所以功课很少,两人整天腻在一起,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未婚同居这种事情在圈内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做大小姐的时间虽然不常,但是因为聪明伶俐,所以结交了不少世家公子小姐,很快就融入了这个让人欲罢不能的上流社会,眼界开阔后的柳莺觉得裴璋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柳荫换好衣服出来后却发现裴璋也已经起床了,男人坐在床上,若有所思道:“我和你一起去。”

花雨荷偷偷给柳莺打电话让她回家,同时心中却有些闷闷不乐,自己和柳繁笙是夫妻,可是柳繁笙却依然每晚在三楼的书房里休息,她想着去劝他回卧室竟然被赶了出来!什么公务繁忙?明明就和司玥有说有笑的!

她抚摸着自己小腹,自己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依然渴望有一个儿子,这样才有机会继承柳家的家业,否则搞不好这柳家的偌大家业要被司玥给夺去!

莺儿那个死妮子怎么还不回来呢!

更让她烦心的是花雨露,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暗恋着柳繁笙,平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这个妹妹显然很不识抬举,竟然趁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搬来了家里,听下人说柳繁笙对她的厨艺甚为满意。

哼,以为这样就可以取代自己在柳家的地位了吗?没门!

司玥站在窗前向下看去,茵茵草地上,花雨荷正在和花雨露说话,对于谈话的内容她不放在心上,尚尚长长呼出了一口,身子软绵绵地挂在窗台上呼吸着新鲜空气,“以后再也不要当总裁呐~累死了~~”

司玥轻笑出声,她意有所指,“看,她们已经开始躁动了,你猜柳莺还要多久会出现?”

尚尚“咔吧咔吧”啃着手里的小鱼干,头也不抬说:“已经来了。”

不出一分钟,一辆私家车驶到了柳家的大铁门前,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正是裴璋和柳莺。

司玥看着他们越走越近,慢悠悠道:“我去睡一会儿。”她看一眼尚尚,干咳一声,“尾巴出来了。”

尚尚叼着小鱼干就往她身上巴着,“你不能把我丢给他们!我也要和你一起睡!”

嘤嘤嘤这么多人围着自己是在看猴子吗?他好像有人群恐惧症怎么办?

司玥一个过肩摔将它放倒在地上,安抚地摸了摸它脑门上的一撮呆毛,“你就在这里呆着,别过来烦我。”

怎么办,她好像对美人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尚尚眼里含着一泡热泪将房门抵上,如此心碎他也只好吃更多的小鱼干来弥补了。

司玥在半睡半醒间忽然惊醒,耳边有人低语:“小姐,小姐?”

容怜凤在床边戳啊戳,终于将司玥给戳醒了,对上司玥稍显阴郁的眼神时,她仍是心有余悸,但是这种关头容不得她犹豫,于是她迅速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塞到司玥手里。

“你看啊,这是你家以前的照片,这是你母亲,这是你,这是你父亲!”容怜凤激动地指着照片上的儒雅男子,“这才是你父亲啊!小姐,你忘了吗?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老爷!”

这个世界都疯了吗?怎么连小姐都会以为那个美如妖孽般的男子会是柳繁笙?这一定是妖法!小姐一定被迷惑住了,这一定是花雨荷母女的计谋!

司玥面无表情地接过照片,这确实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中的柳繁笙是真正的柳繁笙,对上眼神焦灼的容怜凤,司玥慢悠悠道:“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第295章 漏网之鱼

司玥捏着手中的照片,声音懒散:“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可是我要怎么相信你呢?”

小姐一定是被人迷惑住了!

容怜凤坚信不疑,她压低声音道:“这真的是老爷!我以前见过老爷,他根本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不会害你的!”

“我怎么不记得以前见过你?”相对于容怜凤的激动,司玥仍是兴趣缺缺,反而问些不着边际的。

“这……”容怜凤咬了咬唇,支吾着,“夫人还在世时我来这里当过临时工,我以前见过老爷和小姐,小姐不记得我也正常,我是一下人。”

她没对自己说实话。

司玥将照片收进抽屉里,继续躺会了被窝,“你一个人说的话我不相信,出去吧,我要睡一会儿。”

“小姐!”

司玥忽然又睁开了眼,容怜凤刚欲上前却听她说:“午饭别叫我,不吃了。”容怜凤只好低声说:“那好,晚餐我再叫您。”

容怜凤一走,司玥就睁开了眼,那个黑狐狸不是说他的迷惑术万无一失吗?不是可以偷天换日天衣无缝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对此,尚尚的解释是:他只是依据柳繁笙的记忆进行施法,≈,◎.☆et容怜凤不在柳繁笙的记忆中,所以成了唯一一条的漏网之鱼。

对上司玥斜挑的眉眼,尚尚很是委屈,他摸摸自己的大尾巴,试探着:“那我现在施法?”

“不用。”

当一个的观点和全世界相悖时,那么这个人最终不是成为天才就是堕落成疯子,容怜凤安于自己的小家庭,所以即使心中疑虑丛生也不敢和世界作对。

而且她对自己撒谎了,这谎言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晚宴的时间就要到了,这是两年以来的第一次家庭聚餐,柳家下人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此时花雨荷、花雨露、柳莺以及裴璋都坐在了餐桌前,只等司玥和柳繁笙。

左等右等也不见两人下来,柳莺有些沉不住气了,“妈,你说父亲怎么还不下来?”

花雨荷比她还心急,这些天来也不知道司玥这个小贱/人在柳繁笙面前说了她娘俩什么坏话,只得压着怒气说:“你回来也不知道和你爸上去打个招呼?光顾着说这种话!”

柳莺委屈了,她辩解着:“我怎么没有上楼啊!可是爸在睡觉,都说了不让人打扰的,这又不能怪我……”

花雨荷是恨铁不成钢,但是当着裴璋的面又不能多说什么,正说话间,司玥挽着柳繁笙的胳膊出现在了楼梯口,两人相携下楼,好一幅父慈女孝的画面。

尚尚依然是长发及腰,黑色丝质衬衣,肩宽腿长细腰,妖孽容颜倾国倾城,司玥则是飘逸的中长发,细碎刘海半遮眉毛,简洁的白衬衣挽起了袖子,雌雄莫辩颠倒众生。

这绝对是颜值爆表的一对组合,若不是身高差异,被认为是女生的很可能是尚尚。

对此,司玥的评价是:金玉其外。

尚尚眼神漠然,凛然大有君临天下之意,怎么办怎么办?我小腿肚子在打颤怎么办?他们老是瞅着我怎么办?

司玥唇角微扬,笑意云淡风轻,你个乡巴佬给我撑着!管住你的尾巴管住你的耳朵,要是敢冒出来我就把你给煮了!

听闻此话,尚尚有些不安分的屁股终于恢复了平静,刚才尾巴差点就忍不住要冒出来了。

只是……

司玥瞄一眼这紧掐着自己胳膊的爪子,真的是爪子,尖利的狐爪几乎嵌进了她的肉里,还能听见砰砰砰的心跳声。

不动声色地揪住他腰部的软肉,顺时针方向转了三百六十度,“再把爪子冒出来我掐死你哦~”

经过一番你抓我挠之后,两人终于顺利到达餐桌前,柳繁笙居于主坐,司玥侧坐坐下。

“既然都到齐了那就上菜吧。”花雨荷笑盈盈地吩咐着侍立一旁的下人,“玥儿啊,你和你爸在楼上说什么悄悄话呢,大伙都等你们半天了!”

“她在帮我选领带。”尚尚高冷的眼神看向了花雨荷。

众人眼神纷纷飘向尚尚裸/露着的脖颈,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别说是领带,就是项链也没一条。

“挑了半天才发现没有一条合适的。”

花雨荷:“……哎呀今天是全鱼宴吗?怎么都是鱼?柳妈你把我们是在当猫养啊!”

“姐夫爱吃鱼,这些都是我做的,刺也挑干净了。”花雨露痴痴凝视着尚尚,偶尔低头傻傻一笑。

花雨荷默。

这饭没法吃了!特么的全都在抢白!作为女主人,花雨荷从来没有如此心塞,一群猪队友,她只得将眼神投向了女儿。

柳莺却会错了意,她娇嗲着声音说:“爹地~你怎么都不和彰说话呀?他可是你未来女婿呢!”

尚尚看见满桌子的鱼,顿时喜上眉梢,于是顾不得柳莺说了什么话,只是板着脸,“食不言寝不语,其他事情吃过饭再说。”

“哎呀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来来,都吃饭!裴璋,你爱吃什么?伯母给你夹。”花雨荷暗中白了眼柳莺,赶忙出来打圆场。

柳繁笙这种态度明显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对于花雨荷的示好他显得很冷淡。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尴尬不已,三人各怀心思,只有司玥和尚尚开怀大吃。

柳莺终究是没找到机会向自己的父亲挑明她和裴璋的恋情,原因不只在于尚尚,也在于裴璋,面对柳莺的迫切,裴璋显得很冷淡,“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而尚尚则在她开口之前就截断了她的话,“想要做什么事就去做,只要别给柳家丢脸。”

这个父亲对她很冷淡啊……

不管她怎么厚着脸皮上前嘘寒问暖或是撒娇卖萌,他都是视若无睹的模样,柳莺心中产生了挫败感,还从来没有人会不给她面子呢,何况这人还是她的父亲。

但是好在得到了承诺,柳莺于是也就开始大张旗鼓地准备自己的生日宴会。

至于司玥,她可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呢!

哼,等她和裴璋的婚事定下来之后,看这个小婊砸还能拿什么和自己争!

司玥回以微笑,等着自己的大礼吧姐姐!

第296章 把他们俩吃了吧

尚尚说:“天音不在了。”

天音的气息消失了很久,敖肆也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司玥抚摸着下巴琢磨这两个人是不是在策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她最终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们不是要抓我,而是要抓住任何从时空裂缝里穿越的物体。”尚尚趴在枕头上,舔了舔自己的小爪子,而后又亮出尖利的爪子兴奋起来,“不过我看那两个小不点不怎么样,等我恢复后说不定把他们吃了!”

这只口口声声说要修成正果的小狐狸,你究竟知不知道那两个人的身份?若你真的吃了他们,别说是你的狐狸皮,恐怕连狐狸魂都会化成渣渣。

妖精之类的大概行事都无所顾忌,所以即使有心地单纯者也不会否定杀戮,甚至会乐在其中。

“无论怎么修炼我都是一只狐狸,吃了他们还能增加功力。”尚尚两只小短腿搭上司玥的肩膀,热切地建议着,“他们是仙,一定功力深厚,我们一人一个分了吧!我把雌的让给你,怎么样?”

连原型都看不出来的傻狐狸你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原型么……司玥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若是敖肆和天音真的结为夫妻,7,★.那么他们的孩子会是怎样的形态?小龙人?

而且,你这只臭狐狸果然是个娘炮么?原来竟然对敖肆觊觎许久!

遭到冷落的尚尚将脑袋埋在了枕头下,蓬松的大尾巴摇啊摇,颇为委屈,“这些年来我从未开过杀戒,可是这些仙却毫不讲理,他们分明是看上了我华丽的皮毛。”

尚尚的黑色皮毛油光水滑,乌黑油亮,没有一丝杂质,在阳光的照耀下会折射出炫目的异色,确实很华丽,而且像这种全黑的狐狸真的很少见,它的猜测也不无道理……

蓬松的大尾巴在眼前晃来晃去,司玥皱眉道:“你又在掉毛。”

“胡说!掉毛这种粗鲁的事情只有那些低等畜生才做得出来!”尚尚摊开一方小手帕,屁股高高翘起,将一根根散乱在床上的黑毛拈在了小手帕里,“除去外力伤害,每修炼百年我才会脱下尾巴尖上的一根毛,这些毛要好好收着,以后可以打造成为法器!”

用毛炼制法器,难道是扫帚?搞不好尚尚前身是扫帚星也说不定呢……

“一,二,三……二十二!”尚尚将眯着眼睛一根根数着黑毛,最后捶胸顿足,“我竟然一下子掉了二十二根毛!这一定是你房间里沐浴乳的错!”

嗯?司玥眼眸危险地眯了起来,呵呵笑着:“沐浴乳?”

这只臭狐狸,用她的卫生间和大浴缸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亵/渎她的沐浴乳?!不过,她几时在洗手间里放了那种玩意?那种东西涂在身上除了滑不溜秋跟泥鳅一样还有什么作用?

闻到尚尚身上淡淡的绿茶香味,她了然一笑,莫名有几分阴森森,“那是我的洗发膏啊文盲!”

“不对!那你怎么不掉毛!”尚尚四脚一蹬就跳上了她的后背,抱着她的头一阵猛瞅,“你一定是骗我的,你都没掉毛!”

“老子那是头发!”

尚尚舔了舔自己胸前的毛,而后又“呸呸呸”全都吐了出来,抖抖身子就变成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男,光/裸着身子就往浴室走去,挺翘的两瓣雪白毫不羞耻地在司玥眼前扭动着。

据说有人群恐惧症的尚尚其实是个内心闷骚的家伙吧……当她是瞎子么。

司玥懒懒地看着狐狸精美男赤条条地走进浴室,忽然间想起一个问题,“你就这样光着洗澡?不刷毛?”

尚尚摸摸胳膊,诧异地说:“你不也是这样洗吗?我也没见过你刷毛。”

司玥:“……闭嘴!”

所以这只狐狸精究竟是把她当成了什么怪物?!又不是未开化的大猩猩……

容怜凤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才开始敲门,近日来,柳繁笙对司玥这个女儿极为上心,若是在司玥房中撞上那个妖美男可就不好了,每每对上冒牌柳繁笙的眼神时她都觉得脚底板发凉,可是小姐似乎不怎么相信她的话。

尚尚撤去结界,司玥这才说:“进来。”

“小姐,有你的电话。”

司玥翻着书页,头也没抬就将电话拿在了手中。

“您好,请问您是司玥小姐吗?”对方的问话很客气,但显然是个陌生人,背景嘈杂。

“是,您哪位?”

“司玥小姐,是这样的……”

容怜凤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司玥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微妙,没聊几句司玥就挂断了电话,撑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

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到了浴室门,门没关紧,门缝中透出些许水汽,容怜凤看得呆住,她知道司玥是一个人住一个房间的,那么此时浴室中的那个人又是谁?

小姐……谈恋爱了?

水声停止,一只小爪子出现在门缝里,浴室的门被湿漉漉的小狐狸从里面扒拉开,水汽迎面散开,小狐狸身上顺滑的毛发此时全都紧密地贴在了身上,乍一看像是穿了透视装,又像是被剃成了一个小肉球,这种干巴巴却又肉呼呼的样子真是别提多可笑了。

果然该减肥了,瞧这肚子上面肥嘟嘟的肉,怎么变成人形却不显肉呢?真是奇怪。

“回去擦干了再出来!弄湿床单你给我舔干净。”眼看着尚尚甩甩尾巴就要往床上爬,司玥连忙制止了他的行为,转头又对容怜凤解释着,“这狗爱干净,一天不洗澡都会发疯。”

尚尚果然停住了脚步,它低头瞅瞅自己尚在滴水的毛发,再看看直愣愣瞅着它的容怜凤,忽然有一种被看光光的感觉,于是身体下压,摆出了攻击的姿势,直到司玥冷眼扫过的时候才倏尔窜了回去,末了还不忘冲着容怜凤一阵狂吼乱吠。

“汪汪汪……”

这一声声堪比专业犬吠的让司玥有些目眩。

容怜凤这才回过神来,她在柳家待得时间越长越觉得身处奇幻世界中,这狗咋都比别处聪明呢?会自个洗澡还会自己擦毛,不过狗要洗什么澡啊!

“小姐,你这条狗一看就是长不大的,撑死了就那么点肉,还不够吃几餐的,你要是喜欢我下次给你捉只大的!养到冬天宰了够吃好几天的!”

纯洁如容怜凤只知道狗平时可以看门,冬天可以宰了当菜,她哪里知道狗还可以当宠物,不过也有把狗当儿子的。

“我不爱吃狗肉,也不喜欢养狗,不用这么麻烦。”司玥穿上外套准备出门,“我去去就回来,你帮我打扫一下房间,别管尚尚,让它自己在房间折腾。”

“哎哎!小姐回来吃晚饭吗?”容怜凤忙不迭地答应着。

司玥顿了顿,略微思索之后才说:“不一定。你做完事就早点回去,家里没人不行。”

“小姐也要早点回来啊,女孩子一个人出去不安全……”家里的孩子已经托邻居照看了……容怜凤看着司玥的背影,有些无措。

她总觉得小姐和她生分了许多,特别是在她透露了柳繁笙的异常之后。

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必须得找到更多的证据,这样想着她赶紧拉开浴室的门准备清扫。

不过就是一条稍微聪明的狗嘛,赶出去就行了。她没把尚尚当成人来看,所以行事无所顾忌,但是花美男尚尚却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张牙舞爪起来,身上的毛在愤怒中瞬间炸开,狂吠着踩着浴巾跳上了马桶盖,而后又跳上了梳妆台,牙膏牙刷洗发露全都掉到了地上。

“汪汪汪!!”

该死的老女人竟然敢偷窥我华美的皮毛!

“哎哎别叫了!吵啥啊,头都被你叫大了!”容怜凤举着拖把企图吓唬尚尚。

“汪汪汪!!”

可恶的丑八怪离我远点!别用脏兮兮的爪子碰我!

尚尚露出了嘴里的獠牙冲容怜凤发出一阵阵威吓声,细长的狐狸眼阴森诡异,最终还是容怜凤败下阵来,毕竟人不可能跟畜生讲道理,而在尚尚眼中,容怜凤同样也是蛮不讲理的畜生。

司玥穿衣下楼,刚转拐弯处就迎面碰上了裴璋,热情地简直有些过分,俊朗的眉眼很生动,“嗨!司玥妹妹你要去哪儿?”

他好像是在故意等着她,但也可能是她自作多情,故而司玥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出去有事。”

“正好我也要出去呢,不如我载你一程?”裴璋显得开心,像是个阳光大男孩般冲她晃着手里的车钥匙,挤眉弄眼的模样很是调皮,让人心生好感。

不得不说,裴璋身上很有些吸引女孩子的本事,除去优越的家世,他亲和爽朗的性格和英俊的容貌也是重要原因,稍微放软点态度就很轻易能让女孩子沉陷。

裴璋看似轻松而愉悦,其实内心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明朗,他紧张地注视着女孩的表情,心下不安,见她似乎要开口了又连忙说:“啊……司玥妹妹该不会是要拒绝我吧?真是这样的话我可是会很伤心的呦!”

男子做出西子捧心的模样,司玥忽然瞥见角落处的一抹身影,立刻就作出了决定。

第297章 打成一锅粥

裴璋逗弄小女生的把戏在司玥眼中算不了什么,谁叫她不是货真价实的小萝莉呢。

只是既然身旁有观众,那么她这个演员又怎能不敬业?

“哼,你才不会伤心呢!你眼中只有柳莺,你不去找她跟着我干什么?”司玥说得颇为不屑,眼眸微垂,但是却并未从裴璋身边走开,似乎在等他说些挽留的话。

裴璋毕竟是花中老手,焉能不知小女生的心思?他心中一喜,急忙上前表露心思,“司玥妹妹,你怎么能把我想成这样的人?我那样做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别过来!”司玥伸出食指抵上了他的胸口,“少骗我了!你说了要娶柳莺的,我都听见了,以后我才不会信你的!而且那天你和柳莺把我丢在宿舍楼下就跑了,那么多人看着,要不是敖肆出现我可就成了全学校的笑话,你现在不就是想和我爸说要解除婚约吗?你去说啊,我才不在乎。”

司玥仰着小脸站在他面前,神采飞扬却眼眸晶莹,似有泪光闪烁,脆弱却又坚韧,裴璋张口结舌,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已经低了下去,哽咽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是我癞蛤蟆吃天鹅肉一直缠着你,那时候妈妈不在了,爸爸又不管我,柳莺她们欺负我,我只有你一个人……现在梦醒了……,$.裴璋哥哥,我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说到后来已经是泣不成声,裴璋听着心中一阵酸涩,毕竟他现在虽然是个花心大萝卜,但是和司玥曾也有过一段时间的两小无猜,那时尚且天真烂漫,只是他却成了这段纯粹感情中的背叛者。

他没有在她母亲离世时安慰她,没有在她四面楚歌时陪伴她,他只顾着自己年少轻狂,自以为“人不风流枉少年”,一不小心就把这个幼时的小伙伴抛在了身后,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堕入深渊,他不仅没有伸出援手,反而推波助澜,最终成为她堕落的最大根源。

他不仅不是一个好情/人,也不是一个好朋友。

裴璋心中有愧,他从来就没想过这么恣意张扬的女孩心中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心事,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玥儿……”

司玥身子一震,自从母亲去世后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霎时间潸然泪下,就连裴璋将她搂在怀中时也没有做出抗拒的反应。

两个人相拥了一会了,司玥的哽咽声渐渐低了下去,裴璋轻抚着她的背脊,柔声说:“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玥儿,让我们重新开始吧,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只对你一个人好,我们重新开始吧,好不好?”

司玥身子一震,她缓缓退出裴璋的怀抱,眼神茫然没有焦距,喃喃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柳莺说了你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不知道怎么办,别问我!”她推开裴璋就往楼下跑去。

“她胡说!玥儿,我对你是真心的!”裴璋眼神焦灼而激动,他刚要下楼去追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啪响亮的巴掌响彻楼道。

柳莺面目扭曲地看着错愕的男子,撕心裂肺道:“你骗我!你不是说爱我吗?!刚才是怎么回事?你说啊!给我说啊!你不是要和我结婚吗?你抱她干什么?你为什么抱她!!”

裴璋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甩开柳莺的手就要走开,但是司玥已经跑出了老远,分明是追不上了,他不禁更加焦躁起来,“别烦我!”

柳莺的声音吼到后来已经嘶哑起来,尖利的哭嚎响彻柳家上下,“你要去追那个女人?你喜欢那个小贱/人?你要是敢喜欢那个贱/人我就死给你看啊!”

裴璋眼神狠戾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手下加大了力道,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温情,“不许再叫她这两个字。”

柳莺胡乱扒着掐住自己脖子的大手,明明眼泪快被吓出来了仍是不甘心地嚷着:“我就要叫,她就是个贱/人!贱/人贱/人贱/人!有本事你掐死我好了!咳咳……”

“你!”裴璋一掌挥向了她的脸,打得柳莺直翻白眼,“再敢这样叫她我就打死你!”

“哎呦女婿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花雨荷刚从美容院回来,一回来就目睹这么劲爆的画面,吓得赶忙上前制止,“你怎么能打莺儿?她可是你妻子啊!”

裴璋冷笑一声将脸色惨白的柳莺扔在了地上,“她不是。”

跌倒在地的柳莺鼻涕眼泪糊了整张脸,吓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裴璋,眼神悲哀而愤怒,花雨荷脸色变了又变,反应过来后的第一件事竟是直接甩了柳莺一巴掌。

“妈!”柳莺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你打我干什么?都是司玥那个小贱……”瞥见裴璋阴郁的脸色后又急忙改口,“都是因为司玥我才会这样的,你不找她算账打我干什么?!”

“瞎说什么!裴璋怎么是不讲理的人,一定是你使性子他才会生气的,快跟他道歉!”这可是个金龟婿,莺儿实在是不长眼,这个时候哪里管什么司玥啊!

“我不要我不要!”柳莺跪坐在地上,头发散乱有如泼妇。

花雨荷好歹见过些大世面,眼见女儿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心中也有些气恼,可是又不好发作,只得向佣人撒气:“一个个没长眼是吧?我付你们工资不是让你们来吃白饭的,还不快点扶小姐进房!”

裴璋冷眼瞅着,对柳莺的哀怨眼神视若无睹,直接走下楼梯出了柳家大门,对于柳莺的“走出这个大门你就别回来了”的誓言更是不屑一顾。

柳莺甩开佣人的手开始撒泼打滚,花雨露推着小餐车上楼照旧给尚尚送午餐,花雨荷看见后气不打一处来,“你不去上班整天呆在这里干什么!”

哗啦啦饭菜撒了一地,香气四溢,花雨露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嗷呜一声扑上去揪着花雨荷的头发开始厮打起来。

哐当哐当,稀里哗啦,柳家三个女人乱成一团了。

第298章 电视剧情乱入

司玥调戏完裴璋后掩面跑出柳家,掏出纸巾擦去憋出来的几滴眼泪,整理好衣衫,瞬间眉目飞扬起来,柳家现在只怕是乱成一锅粥了,她不知道的是这锅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热乎。

裴璋刚才竟然说要和她重新开始?

呵,渣男就是渣男,以为区区几句认错的软话就能让人不计前嫌·对他死心塌地?他终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今天会因为自己的“动之以情”而抛弃柳莺,明天照样能因为别人的“动之以情”对自己弃如敝履。

何况自己和他从来就没有开始过。

所以说啊,这种渣男怎么可能会懂得爱情呢?他只不过是在享受左拥右抱带来的优越感而已,他口中的所谓爱情廉价而自私,虚有其表却败絮其中。

不过爱情又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司玥笑着,她有点想不明白,虽然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能将它解释清楚,但这一定是个好东西吧。

司玥赶到医院的时候,敖肆正处于昏迷之中。

几十分钟前,敖肆出了一起车祸,肇事者逃逸,幸而有好心的过路人把他送到了医院,现在正处于治疗中,但好在并不怎么严重,只是左小腿腿骨断裂,作为敖肆手机通讯录上唯一的联●,●.系人,司玥被认为成了他的亲属。

敖肆醒后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边削苹果的司玥,少女握着水果刀的姿势很帅气,削薄的乌丝顺着耳侧垂至胸前,从他的方向只能看见晶莹的侧脸,优美的唇形晕染着淡粉色。

“醒了?”注意到敖肆注视自己的目光,司玥意味不明地扫过他苍白干燥的嘴唇,将透明杯子盛着的温开水递到他手中,“润润嗓子。”

敖肆顺从地接过,水温正好,虽然质感及不上龙宫,但却足以让他产生颇为怀念的归属感,司玥依然削完了一整只苹果,拿在手中欣赏了一会儿才放到他眼前,得意地说:“怎么样?够圆吧!”

确实很圆,敖肆俊脸微红,点头,低声说:“谢……”

“嘿,第一次吃削了皮的苹果呢!”司玥咬了一口苹果,觉得自己很有天赋,虽然削了皮的苹果吃起来有点奇怪,但是依然不失其美味。

敖肆伸出一般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而后面无表情地塞回了被子里,司玥吃得不亦乐乎。

“医生说你的伤不要紧,养一阵子就好了,这段时间你只能在医院里渡过了。真遗憾,柳莺的生日宴会我还想邀请你来参加呢。”两姐妹撕破脸皮之后,司玥也没必要继续假惺惺地和柳莺“姐姐妹妹”了。

“住院?”敖肆小脸一白,眼神阴郁下来,原本周身温和的气息变得忧郁而湿润,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司玥,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出来,又似乎是在等着司玥的询问。

……怎么这样一幅便秘的表情。

事实上敖肆却是在等着司玥的询问,但事实上司玥只是默默凝视着她,敖肆心内呼唤:问啊!快问啊!不问我要怎么说话!

司玥伸出了手,敖肆的眼神立刻生动起来,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圈圈涟漪有如蒲公英般灵动。

“要吃香蕉吗?”

“……不要。”敖肆有些泄气,为什么眼前这个人没有一点情商?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竟然问自己要不要吃香蕉?!

“住院这段时间饮食需要清淡,多吃点水果,对身体有好处。”事实上这么多香蕉如果不及时吃掉很容易腐烂,而且连苹果都会遭殃,司玥香蕉皮均匀剥开,“来,吃吧。”

敖肆脸色稍缓,但仍在闹别扭,他似在赌气,瞪着司玥,“你喂我。”

司玥的表情越发古怪起来,仿佛想到了不和谐的画面,笑容明媚而邪恶,“你确定?”

香蕉这种东西嘛……还是自己一个人吃比较好。

敖肆嘴巴被撑得鼓鼓的,司玥终于善心大发拿出了剩下的半截,关切问:“还要不要?啊,还要啊?来,多吃点,对身体有好处呢!”敖肆的嘴巴终于得到解放,只是他光顾着吞咽着嘴里的果肉,来不及回答她的话又被塞了满嘴,呜咽着说不出话来,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粗鲁,粗鲁,粗鲁!他的天音公主才不会这么没品呢!

敖肆被压在床上挣扎呻/吟,终于释放出了龙威,“放开我,你这个妖物!”刚吼完的敖肆立刻后悔了,他刚才似乎在她眼中发现了一闪而逝的阴郁,不知是杀意还是蔑视,但绝对算不上友好。

拿着剩下的一小截香蕉站在原地,司玥看他的眼神失望而忧伤,“没想到在你心中我竟然连人都算不上……我以为你把我当成朋友的……”

敖肆刚才吼自己时的眼神写满了真真切切的厌恶而鄙视,呵,妖物?

敖肆张了张嘴,无措地辩解:“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司玥你不要生气!我只是不喜欢医院,不喜欢这里,这里很可怕!”

司玥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沉寂而悠远,“我的父母就是在医院里去世的……”

噗!

“我从小在表姐家生活,我没有父母,他们是被医院夺去生命的,我害怕,害怕这里……”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敖肆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刚才不是故意要吼你的,你要相信我!”

少年,你是盗用了哪部电视剧的台词?

最后,被少年故事感动的司玥只好笨拙地安慰着身心受挫的敖肆,并且答应每天都会来看望他,两人相约病好后一起吃麻辣烫。

气氛恢复正常的两人开始愉快地交谈起来,司玥意外发现敖肆是个温柔中带有小小羞涩的纯情男?每当他提及天音时总是眉飞色舞,这点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可是天音似乎对他不怎么上心呢,对着这点他似乎有自知之明,显出那么点懊丧。

双向交流最后诡异地变成了情感倾诉,好在司玥一直是个合格的倾听者,她温和而宽容地看着这个话唠冲自己唧唧歪歪。

敖肆正说到唾沫横飞时,司玥的手机忽然响了,原来是裴璋,手机那头的裴璋似乎很焦急,他问自己在哪里,还说要来接她,司玥沉默着,敖肆忽然出声:“是那天的那个男人?”

他指的是宿舍楼下时的裴璋,司玥点头,敖肆脸色一沉,忽然一把夺过了司玥的手机,对着手机吼道:“以后不要来烦她了,她不会喜欢你的!”按下挂断键,他羞涩而不安地一笑,“我听表姐说了,他不是个好男人,相信我,他不适合你。”

司玥觉得敖肆一定是被各种脑残电视剧荼毒了,于是她眼眸微垂,“那谁才适合我呢?”

敖肆哑然,握在手中的手机有些烫人,病房中的气温倏然升高,似有奸/情在发展。

裴璋终于还是没能和司玥“破镜重圆”,因为当他准备和柳莺断绝关系的时候,柳莺意外地没有和他吵闹,她只是拿出了一张化验单,看过之后的裴璋彻底绝望了。

柳莺怀孕了。

“打掉!”

“你做梦!”柳莺冷笑着看脸色青肿的男子,得意而挑衅,“我已经告诉过伯父伯母了,他们很高兴,你是要违背他们的意思吗?!”

裴璋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认为的温柔女子会是这么可恶,然而她说的很对,他不敢忤逆父母的意愿。

“璋……”柳莺使出了怀柔政策,她拉过裴璋的手缓缓覆上自己的腹部,声音轻柔飘渺,“这里有一个小生命在孕育,是我们俩的孩子,以后我们会是一家人,我会是一个好太太的,就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不好?其他女人根本就不是真心爱你的,她们看上的只是你的钱,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的。彰,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璋,我的第一次是你的,你不能抛弃我,否则我会死的。”柳莺使出了浑身解数,柔美的脸上眼眸湿润,梨花一枝春带雨,看起来楚楚可怜,仿佛依然是一朵需要人呵护的小白花。

裴璋最终投降,两人的订婚仪式就在柳莺的生日宴会上。

届时,裴璋会和司玥解除婚约。

柳莺的生日宴会准备隆重而奢侈,总之所有生日宴会中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应邀参加的都是些贵公子和小姐们,当然也少不了她的大学同学,只是邀请他们并不是因为友谊,毕竟他们大多家庭平庸,这纯粹属于一种炫富心理。

相较于那些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子,柳莺只能算是半个贵族。

宴会上的柳莺娇艳动人,纯白色的晚礼服将她衬托得更加纯洁娇美,她一路上挽着裴璋的胳膊和众人说笑,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人声鼎沸中,尚尚并没有出席这个生日宴会,虽然这于理不合,但是柳莺并不在乎,此时尚尚正躲在房间里计算着今晚的开销,算到后来他差点心脏病发作,气得喘不过气来,靠!柳繁笙咋就养了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尚尚决定,等到司玥过生日的时候他要亲自下厨煮完长寿面给她吃。

一碗长寿面要不了多少钱吧……

至于现在,他要让这个败家玩意儿知道自己的厉害。

第299章 噩梦不是梦

裴璋的脸色有些不好,但好在他还保持着起码的绅士风度。

柳莺转了一圈之后似有所指,“看来妹妹没有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呢,真是的,也不知道她这些天来在干什么,整天往外面跑,你说她是不是有了男朋友?”

“够了!”裴璋甩开她的手低斥着,俊朗的面容满是怒意,他想到了那天电话中出现的男人声音。

“你发什么疯啊,大家都看着呢。”柳莺抓住了男友的把柄,“好好好,我不说了行吧?”

对着小镜子照了照,柳莺微微蹙眉,“我的妆都被你弄花了,我去下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啊。”她踮起脚偷亲了下裴璋的唇,表情愉悦。

即使他心中不甘心又能怎样?现在还不是我的了!来日方才,她自信有本事让裴璋忘记司玥,她自信能将他牢牢抓在手中。

柳莺哼着小曲儿去洗手间补妆,待会儿她要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她和裴璋的婚礼,这件事她已经和裴璋的父母达成了共识,婚礼定在下个月,虽然时间有些急,但是她毕竟不能等到几个月后挺着大肚子筹备婚礼。

事情如她所料般进展得很顺利,站在台上接受所有人祝福的柳莺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没让司玥看到这一幕。

大屏幕上放映着两个人的相爱历程,柳莺作小鸟依人状倚在裴璋的怀中,恍如梦中。

世界上怕是没有比这更加幸福的事了吧。

“璋……”她缓缓抚上裴璋英俊的侧脸,呢喃着,“我好爱你啊……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优美的音乐声配上唯美的画面,柳莺看得热泪盈眶,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美妙的时刻。

正在这时,大屏幕上的画面中断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初,画面继续,画风开始向着诡异的方向急速发展。

画面清晰,似乎是医院的某间病房前,三个人的面容清晰可辨,分别是裴璋、柳莺和花雨露,众人正在纳闷呢,忽然就见裴璋和柳莺开始打情骂俏起来,顺便调戏柳莺的小姨子花雨露。

“你们两个小年轻也真是的,我还在呢!你们也不晓得进房里去?”花雨露嗔怪着。

裴璋下身剧烈地顶弄着娇弱如花的女子,吐出来的话却是邪恶而轻佻,“小姨害什么骚?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么见外干什么?莺莺也不会介意的,对吧?”

有着吴侬软语的女子背部被死死抵在墙壁上,剧烈的冲撞让她身形飘摇几乎说不出话来,吐出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呻吟,“彰~~你嗯~别~逗小姨~了唔~~”

“你这孩子!”花雨露一下子羞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啊恩……轻点儿……彰,你顶着我了~”

男女交合的声音响彻大厅,淫/靡而放/浪,大家屏息凝视,表情怪异,原来这两个人竟然有这种癖好,竟然会在医院里做,啧,真够大胆的。

也有心细的人推测出这就是当初司玥跳楼后所在的医院,原来这两个人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一腿了,看不出柳莺长得蛮清纯的其实也挺浪。

柳莺这个时候还没有反应的话那她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了,她顾不得追究原因,歇斯底里地吼着:“关掉关掉!全给我关掉!谁放的?究竟是谁放的!”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而不屑起来,终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半路贵族啊,柳莺将酒杯砸向大屏幕,奈何质量太好,竟然没有出现丝毫痕迹,画面仍在继续,某些隐私地方甚至有特写画面,看来拍摄的人很用心,而达到高/潮时的表情更是经过放大了,定格在画面上。

整个大厅的人冷眼观看柳莺的疯癫行为,最终她终于拔掉了插头,画面终止,裴璋的父母已经离席,这场宴会简直让他们颜面尽失,裴璋脸色铁青,冷声质问着:“这就是你想要的?”

“不,不是我!你听我说,一定是司玥那个贱/人做的!不是我啊!”

“啪”又是一巴掌挥向了她的脸,“我说过不许你这样叫她!她今晚跟本就没有在家!你想要结婚是吧?好啊,结婚!明天就结婚!如你所愿!”裴璋狞笑着撕裂了柳莺的礼服,狠踹了两脚之后才铁青着脸离去。

大厅中的人一哄而散,柳莺倒在地上,酒水淋了一身,狼狈而羞耻。

花雨荷不在家,似乎又出去和人鬼混了,那个荡/妇安分不了两天,花雨露丧失了自我,只知道整天对着各种食材研究,整个厨房里都弥漫着鱼腥味,父亲柳繁笙似乎是严重自闭症患者,这个家中没有任何人对自己好。

大家都是自私的。

柳莺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将脸埋进了胳膊里,又是流泪又是笑。

没关系,只要能结婚,只要能和裴璋结婚就行,他答应过自己的,没关系,自己总有一天要杀了司玥那个贱/人。

柳莺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网上疯狂流传着这段视频,裴璋父母表示坚决不能容许自己的儿子让这样一个女人过门,但是裴璋却是铁了心的只要她。

三天后两人举行了婚礼,参加者没有几个,而且都是交了礼金就借口有事匆匆离席的,双方的父母也都没有出席,整个婚场凄凉而冷淡,裴璋自己一个人喝闷酒,柳莺强颜欢笑扶他进房休息,哪知道裴璋却忽然发疯将她压在地上,不顾她怀有身孕就强行进入。

“你如愿了!”

柳莺在他身下挣扎,哭嚎无力,最后还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拉开了两人,衣不蔽体的柳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绝望过,面对裴璋离去时的绝情背影,她哭丧着脸瘫坐在地上。

她现在只有怀中的胎儿可以作为慰藉,好在它并没有因为父亲的疯狂举动而流掉,只是在裴家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公婆整日冷嘲热讽,丈夫夜不归宿,她则以泪洗面。

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柳莺算是体会到了从天堂到地狱的痛苦。

猛然间惊醒,柳莺忽然发现自己躺在裴璋的怀中,生日宴会仍在继续,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她心有余悸,刚要寻求男人的安慰就被推倒在地上。

“看看你干的好事!”

大屏幕上正播放着梦中出现的医院激/情录像。

第300章 神助攻尚尚

把玩着尚尚头顶的一撮毛,影像中柳莺的样子可怜而可悲,她看了一会儿,慢悠悠道:“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

尚尚睨她一眼,有点搞不清她这种复杂的感情,做都做了还怕什么?何况这弱小的人类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有什么过分?她如愿和裴璋结婚,而且还怀了孩子,我们做错了什么?”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一时无法反驳。

“人类就是喜欢瞻前顾后,”尚尚摇头晃脑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老学究,“我们只不过是把事实呈现在众人眼前,既没伤天害理,也没弄虚作假,为什么他们还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我准备把花雨荷休了,你怎么看?”

妖精集天地之灵气而生,自有得天独厚之优势,至情至性或是至邪,懵懂中不足畏惧,一旦接触人类社会便能如鱼得水,甚至充分利用人类社会的规则为其造势。

比如尚尚,它虽然有时呆傻,但却能于足不出户中运筹帷幄,将偌大的财团牢牢掌控,若是它愿意,它可以在人类社会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前提是拥有隐匿身份的本领,大概这也是天界急于将它们捉拿的原因之一吧。

妖孽入世,%≌,︽.必将扰乱世间法则。

但妖本就存在于这大千世界,而人类则是世界逐渐演化发展出来的产物,二者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对立的存在,以至于妖不容于世。

“尚尚,我从没见过除你之外的妖类。”

尚尚舔了舔爪背上面的绒毛,懒懒道:“我也没见过,物以稀为贵,你要好好保护我。”

这家伙学什么不好,偏偏就把她的厚脸皮学得有模有样,它这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以至于司玥不得不经常充当说教者的角色。

但是……

“这么说来你不是得打一辈子的光棍了?”司玥眼神揶揄,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怀里的这坨肥肉,没有同类的话,这条狐狸会逐渐演化成为一条万年童子……狐。

尚尚一愣,这点它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哎呦母狐狸什么的想想就很荡漾欸~

它扭着身子站起来,忽然谄媚地冲着司玥撒娇,“要不您就跟奴家来一段惊世骇俗的人妖情未了?”

尚尚最终还是没有休掉花雨荷,但却切断了她的资金来源,每月只给她一千元的零花钱,这对于一个生活奢侈的阔太太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她甚至提出要和柳繁笙离婚,分得一半家产与心上人远走高飞,但是尚尚拿出了她偷/情的证据,作为出轨者,如果离婚她将一个铜子也得不到。

花雨荷无奈,只得低声下气向妹妹花雨露求助,这个时候的尚尚已经对她撤消了魅术,但她对尚尚的感情仍在,甚至更为浓烈,眼见着姐姐家庭破裂,她觉得自己说不定有可能上位成功,于是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赠予花雨荷。

花雨露期盼花雨荷拿到钱之后能够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哪知这货也是个没脸没皮的。

花雨荷找到自己的旧情/人,两人将财产挥霍一空,对方却对她产生了厌弃心理,本来两人就仅仅是****的关系,纯粹是肉体上的欢愉,她这种纠缠让对方更加不耐,索性一走了之。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花雨荷只得放下身段回到柳家,尚尚勉强答应她留在柳家,只不过从此之后就连每月的一千元零花钱也没有了。

花雨荷在柳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名义上是柳繁笙的妻子,实则地位连个下人都不如,被一帮佣人冷嘲热讽也就算了,自己的亲生妹妹更是对她没有好眼色,还整天逼着她还债。

世事无常,前些日子还耀武扬威的花雨荷母女转眼间就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表面依旧,实则内里苦不堪言。

胜利来得太容易。

尚尚说:“因为你不在规则之内,所以无法对你制约,这些人自以为是的小把戏只能加剧自己命运的不幸。”

司玥笑了笑,“这些天来你貌似收获颇丰,不知可有幸聆听一二?”

原先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垮了下去,尚尚自觉地将自己前爪后爪并在一起,蓬松的大尾巴蔫蔫搭在床沿,尖耳朵耷拉着,“不要打我,我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并不是一只狐狸。”

它偷瞄一眼司玥,“只是记不清了,没有骗你。”

“我相信你,搞不好你是终极大boss也说不定,到时候顶不住了千万要挡在我前面,毕竟我可是肉体凡胎,经不起折腾。”

柳家的事情算是暂告一段落了,司玥以压倒性的优势打倒了小三上位的花雨荷以及柳莺,其关键原因在于她身边有尚尚这样一位神助攻,然而更关键的是她恰恰比尚尚厉害那么点,可以将它牢牢压制住,否则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最为开心的应该说是容怜凤,她一向看不惯那对母女,此时真该说是大快人心,事情峰回路转,而且丈夫明天就能回家了,即使自己一人说的话不可信,但是她和丈夫两个人至少能够证明柳繁笙的真假。

这边的司玥早就已经把容怜凤这茬给抛到九霄云外了,所以当她被容怜凤鬼鬼祟祟拉到花园时真是满心疑虑。

“小姐,我想请你吃个饭。”容怜凤低头,支支吾吾着。

又不是逢年过节,吃哪门子的饭?

“我弟弟的事请多亏小姐帮忙才能摆平,我想谢谢小姐,而且我丈夫也回来了……那个,他也说要好好谢谢小姐。”

“这只是小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司玥微微笑着,她才不会告诉她这件事情原本就是花雨露在暗中作怪,“吃饭什么的还是免了,而且要说真请客的话,你该请的人是我父亲,若不是他的支持,我怎么会有能力摆平?”

容怜凤一僵,脸色几变,“不不,我只请小姐!小姐一定要到我家来吃饭,就在明晚八点,一定要来啊!”

“不了不了,”司玥摆摆手,转身就欲离开,“天太热,我懒得走,而且容绮晚上还要学习,会打扰他的。”

“不,他都考完试了,不要紧的,小姐!”容怜凤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对上司玥疑虑的眼神时,她忽然哽咽了,“小姐难道不想知道夫人的死因吗?她是你的母亲啊!”

司玥怔了怔,她还真不怎么想知道,但是现在麻烦显然已经找上来了。

“好,明晚八点。”

……

“这个女人有古怪。”尚尚语气肯定,“而且你怎么可以把我丢在这里?要是敖肆来了我不是死定了!不行不行,你不能去!”

尚尚开始撒泼打滚,将枕头里的鹅毛吹得满天都是,司玥轻飘飘朝它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前几天还想着和她瓜分了天音敖肆,没想到转眼间又是这副怂样。

奈何尚尚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后司玥还是将它扔在了空荡荡的柳家大宅。

容怜凤在厨房炒菜,容绮抱着孩子开门让她进屋,肉呼呼的小家伙一见她就立刻笑得口水直流,司玥将水果以及牛奶放在地上,很给面子地捏了捏他的小脸,环顾四周后并没有见到容怜凤所说的丈夫。

容绮脸上的伤已经大好,分明就是清新如玉的美少年,只是这美少年似乎有些面熟。

两人相坐无言,肉嘟嘟的小家伙抱着狗骨头啃得别提多欢腾了,这是司玥在商店买的,让小家伙磨牙。

容绮的眼神太过奇怪,初见时只不过觉得他是少年老成的优秀学生,这次她却觉得少年双眸中有一种沉淀下来的深邃,深沉而浓郁,仿佛已经真正成长为一个有所担当的男子汉了,不,不仅如此。

“你……真的决定了?”少年的声音稍许喑哑,他细细打量着司玥,意有所指。

司玥靠在沙发上,唇角微扬,“事实上,我并不清楚此行的真正目的,说不定就是一顿饭的功夫,现在我已经闻见香味了。”

菜的香气透过门缝飘进来,勾人食欲。

容绮失笑,似乎有一种无奈的凄凉,微带着嘲讽,“看来她并没有告诉你……不过是一个女人呵,你竟然如此信赖她么。”

司玥摸了摸头发,笑得颇为无奈,“没办法,她说要告诉我母亲的死因。”

“你明明知道”容绮猛然站了起来。

“小绮,”这时容怜凤忽然在厨房里招呼容绮过去,“快从冰箱里拿两个鸡蛋过来。”

仿佛如梦惊醒,容绮抿了抿唇,他最后看了眼司玥,眸色深沉而复杂,微带着乞求之意,终是低声说道:“如果你信任我,请让我跟你一起去。”

手指轻抚着玻璃杯子的边缘,她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不清表情,流泉般的乌发垂至胸前,晶莹的肌肤在灯光下有些不真切的透明感。

对于少年近乎执着的眼神,司玥轻笑出声:“呵……我为何要信你?”

终于还是问了啊……

少年的表情朦胧而迷幻,似乎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怀念之中,他低语:“那种记忆,可能是我自己,也可能是别人,他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回来。”

他是谁?

那个人,叫做司染。

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想起来的人。

第301章 尚尚

夜已深。

司玥走了半天也没回来,尚尚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大蚕蛹,两只前爪搭在窗户上,狐狸眼透过窗帘傻呆呆看着外面。

身体里的小心脏在砰砰乱跳,它摸摸自己软绵绵肉乎乎的小肚子,手感很好,像是一个小暖炉,怪不得那人总喜欢将手塞在这里,还美其名曰是在帮自己做饭后运动,实际上就是在占它便宜。

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尚尚揉揉鼻子一屁股坐在枕头上,标准的小狗看门坐姿,两只尖耳朵警惕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妖是一种很狡猾的生物,它们往往拥有美丽的外表并且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来达到目的。

尚尚也不例外。

自通晓灵智的几百年来,它一心修炼,漫长的生命太难熬,寻寻觅觅这么多年没有遇见一个同胞,虽然可以与飞禽走兽交流,但是那些生物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死物,其生命的最终目标就是繁殖与觅食。

而它却具有了等同于人类的智慧,甚至拥有更甚于人类的优势。

这种千百年如一日的孤独蚀骨铭心,灼伤得它喘不过气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世界这么大又这么空。

人来人往,花开花落,一切都与它无关,¥》,@.世界明明是鲜活的,可是在它眼中却没有任何意义。

最初它会为花落河枯而落泪,会为死亡而恐惧,恨不得感同身受,但当它依然是一个痴情的悼亡者时,世界很快造就了数以万计的替代者,它们鲜活生动,摇曳生姿,经历着不同而类似的悲欢离合。

一幕幕雷同却各有特色的话剧起伏变化,到了后来以至于那仅有的特色也湮灭在尘世中。

尚尚终于明了,这个世界其实不属于自己。

世界不需要观察者,所有的历史都由人类自己编篡改写,真假不重要,他们记录的只是他们以为真实的,他们生活的都是他们以为正确的,哪怕毫无意义。

也许是上天怜悯,早已沉浸在寂寞之中的尚尚终于碰见一个看起来些许不同的人。

尽管它先碰上的是敖肆和天音,但是那两个人明显看它不顺眼,和那些未开灵智的野兽一样,没办法沟通,更关键的是那个女人竟然觊觎它华丽的皮毛。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不需要同伴,他们只是要征服。

再之后它就碰上了司玥。那天,它躲过敖肆的追击,循着一种近乎亲切的感觉在医院里游荡,仿佛是灵魂在引路,它没有动用妖术,但是所有人都对自己视若无睹。

直至游荡到司玥的病房外。

隔着窗玻璃看进去,那么弱小的生命,看起来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断气,它看着女孩的灵魂挣扎咆哮,看着她渐渐消散,看着她被更为强大的生命所取代。

就是这种感觉,亲切到让人几近落泪,仿佛回到母体般温暖舒适,它忍不住想要去亲近。

于是它跳进了病房,跳到了病床上,把床上那个强大的灵魂压在身下。

面对这样一个未知数,它欣喜而惊惧,痛苦而快乐,所以即使她折磨自己的尾巴它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即使她对自己心存戒备它也死皮赖脸凑上去。

这是不明智的选择。

司玥是一个未知数,而天音敖肆的背后则是整个天界,当它选择她作为自己的庇护时也就意味着舍弃了自己修行的未来。

明明只是一只不怎么厉害的狐妖,却偏偏与天界做对抗,真不知道该说它是蠢还是太自大。

司玥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决定探索这具身体背后的秘密,它也没有阻止的立场,但这并不代表它没有跟踪的权力。

夜间十一点,依然未归。

尚尚扒开窗户,黑色的身影轻盈飘逸,落在地上的时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它决定要去探探盟友的死活,毕竟他们俩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蚱蜢,若是只剩下它一人可就没有了战斗的乐趣。

它不认得容怜凤的家,但它可以循着司玥的气息一路追踪,毕竟它的本质是一只狐狸。

司玥的气息很淡,稍不留意便会被忽视,它谨慎前行,细长的双眸发出绿幽幽的光芒,尖耳支楞着,警惕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跟到一半的时候气息忽然消失,尚尚愣了愣,不死心地皱着小鼻子在周围嗅来嗅去,捕捉着空气里的微小分子。

没有,没有!消失了,司玥的气息消失了。

一定是被人故意抹去的!

尚尚心中警铃大作,毛发倒竖,亮出了尖牙利爪,黑暗中有人在窥视。

“嘻嘻,你在找我吗?”悦耳的童音自身后响起,尚尚瞬间转身跳跃,与此同时挥出一记利爪。

跑!对方很难缠,发出攻击的尚尚并没有与对方缠斗,它一刻不歇地奔跑。

“哇哇!你弄坏宝宝的衣服了!”男童的声音紧紧相随,天真娇憨,却仿若恶魔,“你真不是个乖孩子,不乖的孩子要受到惩罚哦。”

尚尚的身影在夜空中仿佛划成了一道闪电,与夜色融为一体,但它始终无法摆脱男童。

“为什么不跑了?”男童笑嘻嘻地看着被堵在死角的小狐狸,笑得有些恶劣,“弄坏了爹亲送给宝宝的衣服,要受到惩罚哦~”

男童身着的服饰明显不是现代服装,他仿佛穿越而来,像是年画娃娃般可爱,但是年画娃娃此时却将尚尚提在手中,他抚摸着尚尚蓬松的大尾巴,眉眼弯弯,仿若天使般灿烂,“你很喜欢自己的尾巴?我也很喜欢爹亲送宝宝的衣服呢,可是现在被你弄破了呦……”

男童的手又小又软,应该是绵软无力的,但被他钳制住的尚尚却无力动弹,全身仿若麻痹了一般。

“嘻嘻,惩罚呦……”男童笑得越发灿烂起来,他玩着尚尚的大尾巴,忽然用力一折。

“咔嚓。”

“嗷呜!”

他折断了尚尚的尾巴,尚尚疼得全身抽搐,它哀鸣起来,在他的手中奋力挣扎,可是他却笑得越发开心起来。

“爹亲似乎很喜欢你的尾巴呢,”他笑眯眯地看着全身发软的尚尚,笑容灿烂而冰冷,小手慢慢滑到了它的耳朵,“还有这里,”继续向下直至柔软的腹部,“以及这里。”

好想都毁掉哦……

第302章 继承者

饭菜刚摆上桌几人就听见了敲门声,沉缓有力,一声声仿佛敲击在人的心脏上。

容怜凤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她把容绮赶进了房间,从门外把房门锁起来,而后又慌忙抱起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婴孩往房间跑,将孩子安放在床上才脸色苍白地走出来。

她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苍老而悲苦,瘫坐在地上,眼泪瞬间盈满了双眸。

“阿凤,有人在敲门。”司玥提醒容怜凤去开门。

敲门声依然在继续,不紧不慢,有如乐声。

“小姐!”女人忽然跪倒在她的脚下,两只手死死抱住她的双腿,“小姐一定要救救我丈夫啊!求求你了!”

女人满脸泪痕,已是泣不成声,散乱的头发中隐藏着几缕银丝,悲苦的神情仿佛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绝望而恐惧。

“好好说话。”司玥抽出了自己的腿,优雅从容。

女人都是水做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可以肆意挥霍身体中的液体,否则只会加速衰老。

“我丈夫被他们抓去了,只有小姐能救他了,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小姐一定要帮帮我们啊!只要小姐肯帮忙,我容怜凤就是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她跪在地上“嘭嘭嘭”磕→,≠.了好几个响头。

她躲过容怜凤的大礼,踱步至桌前,循循善诱:“你是不是有什么忘记告诉我了?”

敲门声仍在继续,容怜凤开始陈述自己所知道的。

除去商人,司雅玉还有另一重并不单纯的身份。容怜凤一家曾在司雅玉受伤时救过她,正是这一救命之恩让司雅玉牢记在心,那时候容怜凤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救了一个身份不简单的女人,后来容怜凤的丈夫被人诬告杀人入狱,司雅玉动用势力让他免于牢狱之灾。

自此之后,司雅玉对容怜凤一家多有帮助,就连如今这栋房子也是司雅玉资助的。

她诚惶诚恐,以为自己惹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无功不受禄,她不敢接收这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生怕要付出什么无法承受的代价,尽管她打心底里感谢司雅玉。

司雅玉确实提出了要求。

有一天她拿出一张照片对容怜凤说:“我自知命不久矣,请你在我死后照顾我的女儿。”

这个女人知道柳繁笙对她并非真心,但是因为那该死的爱情,她执迷不语,直到因为柳繁笙而触犯组织的规矩。

她深知组织的厉害,为了不连累丈夫和女儿,司雅玉选择了自杀。

容怜凤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她只知道要照顾这个恩人的女儿,但是又不敢过于亲近,于是便经常借工作之便偷偷打探司玥的消息,匆匆来匆匆去,她无法和花雨荷母女抗衡,但是看着司玥能够吃饱穿暖也算心里踏实了。

现在因为尚尚的缘故她需要去找常年跑运输的丈夫商量,哪知却被一群不知明的黑衣人威胁要她去把司玥找来,并且不得透露任何人,否则她的丈夫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容怜凤最终只能选择牺牲司玥。

对于那些黑衣人的目的,容怜凤也并不清楚,但他们给她的感觉和出现在司雅玉葬礼上的那些人颇为相似。

真是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

司玥觉得容怜凤没有做错,死道友不死贫道,但是她也同样有选择的权利。

房门打开,四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宛如来自黑夜中的使者,房间内的气息瞬间变得压抑而紧张起来。

“我丈夫呢?你们答应过我的。”容怜凤壮着胆子上前询问。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声音冷漠,面无表情道:“明天他会毫发无伤地现在这个房间内。”随即他转身面对司玥,“现在还请司玥小姐随我们走一趟。”

容怜凤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羞愧难当,“你们要把她怎么样?她,她啥坏事都没有做!”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为首的黑衣人与司玥对视,其他三人已经将手伸进了鼓鼓囊囊的衣服里,司玥知道,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要求,自己将会被武力强制。

“这不是大问题,但总得让我做个告别,各位宽限几天可否?”

“请司玥小姐别让我们为难。”黑衣人依然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您的行踪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司玥颇为无奈,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小声抱怨着:“我出来地太急,要是不见了家人会着急的,真是麻烦啊,敖肆还住着院呢……好吧好吧,但你们总得告诉我要带我去哪儿吧,呃……打个商量,你们要我做什么呢?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啊,除了混吃等死什么都不会,不知道期末考试会不会挂科好紧张”

抱怨声太长,黑衣人打断她的话,“您将继承你母亲司雅玉生前的职务,继续为司家服务,在这之前,我们必须保证您有足够的能力。”

“so?”

“为了更好地为司家服务,您将会与其他继承人一起进行高强度训练。司玥小姐,这也是在保证您的生命安全,请您务必接收。”

司玥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个司家……为什么有不好的感觉?

“你说的很有道理,为了保住性命,我定然不会拒绝。只是这司家……是我爷爷还是我外公家?”

黑衣人面无表情,但是她却听出他话中的鄙视,“看来您的母亲并没有向您解释清楚。事实上司家与您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司家是您母亲的抚育者,她被冠以司姓,是司家养育出来的孩子,作为她的孩子,您将继续您母亲生前未完成的任务。”

司玥恍然大悟,“这么说来司家是我母亲的养父母喽!既然如此,当然是应该见面的!”

黑衣人似是被噎住了,他眼神微滞,但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可以这样理解。”

“司玥小姐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了吗?”他们对她的问题显然已经不耐烦起来,四个黑衣人向她逼出了一小步,压迫力更加明显。

司玥靠在椅子上的姿势很悠闲,此时被四个大男人包围在其中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四个人的平均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五,她就算站着也得仰视,何况现在还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

“最后一个问题,司家的现任家主是谁?”

房间内的气温瞬间降至零下,司玥漫不经心地卷起胸前一缕发丝,啊哈~她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家主的名讳岂是你可以询问的。”

黑衣人一改之前的敬称,声音越发冷酷起来,平板的脸庞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但明显是动怒了,这个小人物已经花费他太多时间了。虽说是继承者,但实则不过是司家培养出来的一粒棋子,当棋子超出掌控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替代者千千万万,作为一颗棋子,只需要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没必要了解太多。

“被拒绝了啊……”司玥有些苦恼,她将视线转向一直警惕注视黑衣人的容怜凤,淡然道:“你先进去,接下来的内容可能有点少儿不宜。”

对于这个将自己出卖的女人,司玥并没有多余的感情,只是觉得她有点蠢。

“小姐!”容怜凤眼中的惊恐更甚,她支吾半晌,忽然一把从衣服里抽出菜刀,闪亮亮的刀刃上还沾着一小片菜叶,将菜刀指向黑衣人,她扑通一声跪在司玥面前,“小姐你快走!我男人的命原本就是夫人给的,我不能为了他就把小姐给卖了!我的孩子和小绮就托付给小姐了,我不能对不起夫人啊……”

诚如她所料,这个女人简直蠢透了,她以为这东西能干什么?

对面的黑衣人显然也被容怜凤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无语,明明是感人的一幕却分明有些不对劲。

司玥掩面叹息,“都说了让你进房,瞎折腾什么啊……”这女人真没眼色,没看见那几个男人眼神已经很不对劲了吗?

“小姐我”话未说完司玥就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将她翻了个身子,容怜凤应声倒在地山,将容怜凤扔进了关着容绮的房间后,她对里面的清新俊美少年微微一笑,“乖孩子,照顾好你姐。”

四个黑衣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幕,对司玥老练的手法暗自惊叹,事情超出预料,这个继承者显然比他们所掌握的信息更加深不可测,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现在看来事情有变,也更让人有期待了。

“嗨,我会继承我母亲的那个什么东西,只是至于训练什么的还是免了,我对那种小儿科的特训不感兴趣,等其他继承人完成阶段训练后你们再来找我吧。晚了,我要回家睡觉。”司玥边说边打哈欠就要开门离开。

“司玥小姐请不要无理取闹!”三支漆黑的枪管对准司玥的脑袋,为首的黑衣人显然对她这种自大而不屑的态度很是恼怒,“缺少特训的您将无法和其他继承人相匹敌,我们也会因此而受到惩罚,若是您拒绝,我们将采取强制手段。”

司玥吹了吹刘海,啧,真是几个不听话的蠢货。

嘁,一个个的耳朵难道被塞进棉花了吗?她明明已经很清楚地表露了自己的意愿。

第303章 原来竟是司家

“几位大叔走好,记得到时候来接我哈!”司玥笑眯眯地冲着四个面色不佳的黑衣人挥手告别。

为首的黑衣人面无表情,眼角抽搐到无法自持,他僵硬地回复:“请司玥小姐牢记约定。”

几人向着停在楼下的黑色车子走去,发动引擎,摇上窗玻璃,“等等!”上升的窗玻璃忽然被一根玉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住,黑衣人身子一震,僵硬的转过脑袋,面对侧面笑嘻嘻出现的一张脸,“司玥小姐还有何事?”

“那个女人的丈夫,千万不要忘记哦~”

“明早我们就会送他回来,保证毫发无伤,还请司玥小姐放心。”

司玥点点头,对这几人颇为识相的态度很满意,她站直了身子,大手一挥,“你们走吧。”

如蒙大赦,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瞬间驶向更为深沉的夜色,呦,这开车的技术倒是不错。

透过后视镜看见正遥遥向他们招手的司玥,修长的身形宛如玉树般临风潇洒,几人不知不觉中已是冷汗淋漓,纷纷轻呼出一口气。

这个继承人显然比他们的最高预期值还要高深,虽然有些自大轻狂,但是绝对是潜力股,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管教,她绝对会成为这一届继承者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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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前。

他们决定要采取强制手段对司玥加以控制,哪知少女对着黑洞洞的枪管依然无谓而懒散,她只是轻叹:“非要逼我出手么……”

叹息的余音犹在耳侧,几人的手腕俱是一麻,只觉脸侧似有清风拂过,再回首却发现自己手中的枪械已被对方夺下,不禁心神大震,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出鬼没的身法。

漆黑冰凉的枪管抵在为首之人的太阳穴上,黑衣人还算冷静,他制止住了身后三人的动作,严肃地问道:“司玥小姐有什么疑问?”

司玥斜挑眉毛懒懒笑着,眸中却是空无一物,她一手揪住这个大高个的衣领迫使他弯腰,另一只手则拿枪指在他的太阳穴上,“你们拒绝我的一个提问,与此对应,我也将拒绝参加同届继承者的特训。狠心的人呐,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黑衣人依然是面无表情,但是深沉的双眸表明他在思考,司玥循循善诱:“你们的特训无非是杀人、隐蔽、窃取、生存之类的,难道你以为我刚才的行为不能完败这些无聊的活动?啊……一想到又累又臭的活动就没劲,不如让我养精蓄锐,如何?”

“只有我的胜利才能让你们获得更大的利益,若是我因为心情不佳而做出出格的行为,你们想必也会受到牵连吧,你为何要要愚蠢地拒绝这互惠互利的提议?”

“答应吧,最关键的是,你们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嗯?”

枪管用力抵向太阳穴,眼前少女的面容毫无瑕疵,妖异中透出圣洁悲悯的气息,不容他做出任何忤逆的举动,他理智地选择了接收。

继承者司玥获得特权容许缺席特训,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这些继承者即将面临的将会让他们感激这场特训,而司玥则成为这唯一的变数。

在很多人眼中,拒绝特训等同于拒绝生命,简直愚不可及。

车内的几人沉默不语,脑海中自动回放刚才司玥夺下他们手枪的画面,但奈何这诡异的身形让他们无迹可寻,对于这样一个变数,他们也不确定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

“加强对继承者司玥的监控,务必做到天衣无缝。”

车子驶向远方,悄无声息,宛若幽灵。

天晚了,该回家了。司玥晃晃悠悠走在大街上,忽然懊恼地一拍脑袋,自己怎么这么傻,竟然没有要求搭个顺风车什么的,那车子明明看起来很高级。

司家,司家……是司家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极为熟悉的培养方式,这简直雷同的做事风格,果真是司家。

这么多年过去,她险些就把它给忘记了。

继承者的名号似乎高级,但实则却是司家近乎底层的存在,很久之前的司玥也是一个继承者,只不过她比这种低级继承者更为底层,是零散而随机的,性命也更不值钱。

继承者,潜力股。可能是运筹帷幄的支配者,可能是天资过人的执行者,也可能是庸碌但保住性命的传达者,经过层层筛选之后,能者生存,可能就此一步登天,也可能一着不慎堕入轮回。

曾经的司玥最终成为一个优秀的支配者,但却摆脱不了堕入轮回的命运,只因为他们这些同姓但血脉相异的人本身就是作为棋子的存在。

享受过司家提供的优渥生活,终将也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没想到司雅玉竟然会是司家的一个支系,而司玥作为她的女儿,终将也要走上母亲的道路,好在现在的她有了更多的选择权,甚至拒绝权。

不知道现在的司家是谁在掌管,是司卿卿?亦或是她那对爱女如命的父母?

司家之于自己,还真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呐。

宛如宫殿般的城堡华丽而空阔,仆妇下人安静而态度恭敬,都在做着分内的事。

一份名单在大屏幕上缓缓滚动,女人坐在真皮椅上,冷淡的双眸透出些许肃杀之意,“司玥?”滚动的名单条瞬间静止。

黑衣人恭敬回复:“是,司雅玉的女儿司玥,今年十八岁,大二学生。唯一获得特权免于训练的人。”简练却涵盖了所有。

“呵!”女人笑得嘲讽而不屑,“特权?他们竟然也肯放心,还真是有出息了!”

侍立一旁的黑衣人沉默不语,女人脸色稍缓,眸中却似乎有异色闪过,“司玥……这个名字……我倒要看她配不配得上。司染有没有消息?”

“回家主的话,依然毫无信息。”

女人沉吟半晌,幽幽道:“若是死了还好……罢了,你们多注意点。”

刚踏入司家大门就嗅到了空气隐约的血腥味,司玥眉心微蹙,难道真如尚尚所料,敖肆过来偷袭了?哎呀呀,那臭狐狸该不会是挂了吧。

第304章 美丽的弱者

离房间越近,血腥味原发浓烈,袖中滑出短刀,她隐去气息,推门而入。

黑漆漆的房间内,她却一眼就看见了大床正中央血肉模糊的一小团黑影。

昔日活蹦乱跳的小家伙此时仿若死尸,蓬松的大尾巴似是受过严重创伤,姿势诡异地扭曲在床上,支楞楞的尖耳朵疲软地耷拉着,血腥浸染着黑色毛发,看不到伤口,但它的情况显然不容乐观,死了也说不定。

她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察看,然而却在下一刻忽然旋身将手中的利刃刺入虚空中的一个位置,身子在半空中无声地旋转翻腾,犹如没有重量的鸢蝶,身子轻飘飘嵌入窗框中,脚尖点在窗台之上,双眸如炬。

短刀诡异地消失在被刺入的虚空之中,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吞噬了一般。

空气像是被揉皱的白纸开始出现皱褶,一片片破碎,她甚至能听见这细微的破碎之声,破碎之后的虚空中出现了荧光聚集的人形,金光灿烂。

“爹亲~~你打我~~”荧光人形渐渐恢复常态,仿佛年画娃娃般的男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哇哇大哭,哽咽的声音好不委屈,“你为了别人打我!呜呜呜~~”

“肉肉?”司玥试探性地问。

男童一听立刻∞♀,☆.变得兴奋起来,扭捏着小身子开始撒娇:“是宝宝不是肉肉啦~是爹亲的亲亲宝宝哦~”

十指张开捂住脸庞,肉肉从指缝里偷偷瞄着神色莫名的司玥,忽然小身子一扭就扑到了她的怀里,就跟软滑的蛇一般缠人,又如没骨头的猫似的腻人,两条小短腿紧紧缠在她的腰间,两只小胳膊则牢牢扣住她的脖子,小脸一个劲地往她怀里蹭,肉肉恨不得将自己给揉到司玥的身体里。

“肉肉,你也死了吗?”司玥掐掐他白嫩的小脸蛋,柔软而温暖,是活生生的人,可是他身上还穿着那个时代的衣服。

“没有哪~”肉肉的声音软绵绵甜腻腻,听着让人忍不住身体发软放松,湿润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司玥,“宝宝为了见爹亲可是历尽千辛万苦差点死掉呢!爹亲一定要好好爱抚宝宝呦!”

他缠在司玥身上不肯下来,像是换了肌肤渴求症一般。

司玥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眸中的笑意温软下来,对于这个出身诡异的孩子,她一向很有好感,难免也会多亲近几分。

“爹亲瘦了好多,一定是被狐狸精吸去了精气,宝宝刚才把狐狸精给干掉了!”肉肉仰着小脸等待司玥的夸奖,萌软的脸庞满是兴奋之情。

司玥笑意微敛,她知道这不是玩笑之说,但仍需确认,“你杀了尚尚?”

肉肉仿若未查,绵软的小身子依然紧贴着司玥,“没有杀哦~宝宝是个乖孩子呢~”他扭着小身子在司玥怀里蹭来蹭去,半晌才说:“狐狸精勾引爹亲,本来就该死。”

司玥挑眉,慢悠悠道:“尚尚是我养的。”她垂眸看着肉肉,等待他接下去的话,肉肉眼看着逃不了了才小心翼翼地说:“本来是准备干掉它的,可是要是爹亲喜欢狐狸肉的话,我就留着好了……”

禁制瞬间解除,原本是死尸状态的尚尚终于得以呼吸,它勉强睁开了狐狸眼,艰难辨认着眼前模糊而熟悉的身影,软塌塌地哀唔着表示自己还活着,湿软的舌尖舔了舔司玥的手指,而后脑袋一歪就昏死了过去。

肉肉看在眼中真是火冒三丈,早知道就连这畜生的舌头都给拔了!

然而杀意放起又在司玥警告性的眼神中蔫了下去,他哼哼唧唧半晌,“狐狸精都不是好东西,我原本想阉了它来着……”

事实上它不仅想阉了尚尚,还想油炸了尚尚,即使是现在它也没有放弃自己对它的杀意。

刚才司玥说:“尚尚是我养的。”

她在宣布自己的所有权,同时也暗示尚尚不是他可以碰触的,就这一句话让他瞬间泄气,那致命的一击终于还是撤消了。

想到这儿,尚尚心有不甘,若是,若是爹亲稍微流露出对这只狐狸的不满情绪,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儿,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释放禁制,瞬间将这个仅有一口气的狐妖抹杀。

若是爹亲今晚不回来,这只狐狸也必定活不了。

可是爹亲说它是她的。

肉肉咬着小手开始纠结,自己是爹亲的,狐狸也是爹亲的,可是一山不容二虎,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地位开始受到威胁了?

“毛秃了……耳朵破皮了……尾巴断了……爪子断了两个。”司玥对着尚尚的身体开始研究,判定伤情,肉肉听着一阵阵心惊,千万别发现碎掉的牙齿啊啊啊!是这畜生先咬自己的!

最后,司玥转过身来看着满脸无辜的肉肉,声音沉缓而无奈,“房间被你弄得像是凶杀现场,在被人发现之前打扫干净。”

肉肉撅着嘴巴,小手一挥,方才还鲜血淋漓的房间瞬间恢复如常,他知道爹亲不喜欢脏兮兮的血液,所以只是小施幻术而已,不过尚尚的所有伤口却是真真切切的。

唔,就让它慢慢养着好了,他要趁这段时间重新将爹亲夺到自己身边。

司玥不喜欢这种病怏怏的尚尚,于是她尝试着运用一些治疗恢复之术,虽然运用尚不纯熟,但是裸露的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复原。

被治疗后的尚尚看起来依然是完整的一坨,肚子上的肥肉仍旧肉嘟嘟圆滚滚,司玥戳了好几下,要是以前被如此调戏,尚尚肯定会跳起来用大尾巴遮住自己肉乎乎的小肚子,但是现在它却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于是司玥把它扔在了枕头上,完全不担心它身上可能会出现的动物病菌,因为这家伙比她还爱干净,经常会洗澡洗到差点搓下来一层皮。

唔,总之绝对不会有跳骚之类的东西。

肉肉眨巴着眼睛在一边看,这只狐狸对爹亲来说显然很特别,他有些嫉妒,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嘛!凭什么要爹亲对它这么温柔?

“爹亲不喜欢宝宝了……爹亲移情别恋了……呜呜呜宝宝要去跳楼了谁都别拦我……”肉肉噔噔噔就要往窗户跑,司玥一把将他揪到了怀里,“别吵,睡一会儿就天亮了,困。”

肉肉打蛇上棍,立刻忘记了自己要跳楼的事情,转而将懒洋洋的司玥缠得紧紧的。

“你这衣服要换一套才行,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尚尚现在的身份是柳繁笙,他不能有事。”

“嗯,宝宝不会给爹亲添乱的。”

“乖孩子。”司玥轻吻他的额头,以示赞扬。

肉肉小脸羞得通红,他还想要爹亲的亲亲,在被窝里扭捏半天之后却又故作矜持,“宝宝好害羞哦~”

司玥早已入睡,故而没有听见这闷骚的声音。

半夜,肉肉接到一个骚扰电话,对方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一开口就说:“司玥同学~我刚才出院了呢~伤已经好了~咱俩什么时候去吃麻辣烫啊~”

肉肉听后,半晌无言,最后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说:“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请查账后再拨。”

按下挂号键后,肉肉将自己埋进了司玥怀里,幸福地睡了过去。

司玥醒来后身边已经空无一人,窗外阳光灿烂,已近中午,正睡意朦胧间,肉肉推着小餐车走了进来,“爹亲吃早饭了呦~”

眼前的尚尚已经脱去了昨晚的那身衣服,此时的他身着白色小西装,脚蹬小皮鞋,脖子上还打着小领带,粉嘟嘟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优雅的小绅士。

可爱的小萌童显然已经俘获了一干佣人的心,并且为自己骗到了一身小西装,甚至还为司玥送来了早餐,真是个贴心的小天使。

餐车边的尚尚一个劲儿地打转,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它瞅瞅无法触及的美食,又眼巴巴地瞅着司玥,湿漉漉的狐狸眼看起来可怜巴巴地。

司玥注意到了尚尚的异样,“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舌头掉了?”

尚尚的呜咽声更加委屈起来,它拖着尾巴跳到床上,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卷住她的胳膊,舌尖轻舔她的手指,像是在无声的控诉,但它显然有所顾忌。

肉肉粉嫩嫩的小脸闪过一丝阴郁,但随即又是一副好孩子的模样,“爹亲对不起。”

司玥抓了抓头发,她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只是摸了摸尚尚的脑袋就走进了洗手间,“早饭洗漱后再吃。”

肉肉喜不自胜,还没来得及表现出自己的得意之情,洗手间里又慢悠悠传出了似笑非笑的声音,“顺便听听你的对不起。”

小脸瞬间垮了下去,肉肉苦恼地鼓着包子脸。

他只不过打掉了尚尚几十年的功力而已,暂时被打回原形的尚尚无法化形,甚至无法开口说话,他怎么会知道这只臭狐狸这么弱,就跟那条死泥鳅差不多。

一人一狐处于无声的对峙中,双方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绞杀,有如实质。

尚尚摇着恢复完好的大尾巴,优哉游哉,细长的狐狸眼中闪过狡黠,弱者总是会受到同情的,尤其是美丽的弱者。

毫无疑问,它是美丽的。

第305章 患有深井冰的龙

在医院里装病人的敖肆睡到大半夜忽然收到天音的信息。

当然不可能是短信,天帝那个老古董不允许任何可能会质疑其统治权的高科技出现,比如手机,这简直就是一种类似高级法术的存在。

天音说:监视取消,南方出现异象,速回天界。

敖肆想要询问得再详细一点,哪知对方却毫无回音,就像是信号中断一样。

女神的命令焉有不听?即使不明所以,敖肆依然准备按照命令回到天界,只是动身的前一刻他忽然记起了司玥,以及热腾腾的麻辣烫,他对司玥的记忆总是和麻辣烫联系在一起。

热腾腾,香喷喷。

他原先准备告诉天音柳家的变故,柳家的变故太过诡异,蹊跷之多无法不令人怀疑,而司玥就仿佛是有神灵护体一般,轻而易举就将柳莺裴璋二人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据说现在裴璋对柳莺非打即骂,更是夜夜留恋于夜店之中,甚至明目张胆将各种女人带回家中。

如果说司玥是正常人的话,打死他都不相信!

但是,既然对方没有回话那他也没必要多此一举了,于是敖肆欢腾地半夜给司玥打电话,邀请她一起去吃麻辣烫,白吃了这么多顿总得还一次人情。

△,※. 一个大男人呼哧呼哧吃麻辣烫总感觉怪怪的,但是当他和女生坐在一起时就没有这种感觉了,而且这个女生愿意把自己的那一份同他分享!敖肆觉得要不是双方处于对立面,他和司玥会是一对好基友么么嗒~

天音是绝对不会陪他一起来吃这种看起来很垃圾的食物的,她甚至不屑于食用任何人类的食物,她是优雅的公主,她是高高在上的天女,女神是不会有缺点的,更不会吃这种降低身份的食物。

敖肆觉得有点小伤心,天音从来没有陪他做过他喜欢的事,比如躺在细软的沙滩上晒肚皮啊,比如用坚硬的岩石磨爪子啊,再比如把自己的尾巴打成蝴蝶结啊……

他曾经为了讨天音的欢心而把自己打成蝴蝶结送给她,但效果却与预期截然相反,她觉得他的做法愚蠢至极,让她丢尽了脸面,甚至为此与他冷战了足足一个月!

好吧,他终于发现一个悲哀的事实,那就是天音不喜欢它的原型,甚至可以用厌恶来形容。

敖肆为此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对着水晶宫里的镜子摆出帅帅的pose,无论是龙角、长须、蛇身、鹰爪还是满身的鳞片,他都会为痴迷陶醉,为什么心上人就不懂得欣赏自己呢?就好像她同样不懂得欣赏麻辣烫一样。

敖肆一边想一边开始磨爪子,爪子挠在地板上发出咔咔的声音,很快就出现了深深的抓痕,作为骄傲神勇的龙族,必须要保证爪子的锋利,便于随时撕开敌人的胸膛。

作为风度翩翩帅气迷人的龙三太子,他玉树临风,回眸一笑百媚生,是众多仙女的梦中人,可是如此完美的他对自己的心上人深情不已。

好吧其实他就是一只深井冰。

脸庞开始扭曲的敖肆渐渐现出了原形,硕大的龙头若隐若现,铜铃般的两颗大眼珠子,尖利的獠牙,坚硬的犄角,还有这金光灿灿的鳞片,真是帅爆了有没有!

敖肆但凡情绪波动就会现出原形,父王安慰他这是由于心性不稳,年纪再大点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嗷嗷嗷可是天音女神不喜欢他的原形啊!她说这样很粗鲁很野蛮很不符他的身份,于是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现过原形,这也意味着他在女神面前从未激动过,情绪从未起伏过。

极致的压抑导致处于私人空间的敖肆开始各种神经各种浪,终于进化成为一条患有严重深井冰的龙。

对着镜子臭美完的敖肆终于恋恋不舍地化成了人形,他舔了舔爪子,喉咙里咕哝着:“好想,好想让她看一看哦……”

拨出的号码出现了异常,对方那个古怪的声音让敖肆有些气恼,可是他必须尽快回天界,于是第二日一早他就来到了柳家,作为一条出色的龙太子,他敏锐感知到了柳家气息的变化,尽管探不出根源,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要去招惹。

omg他看见了什么什么?!

那个鬼娃娃!啊呸呸那个叫他泥鳅叫天音母狗的死小孩!(奇怪,那个时候他竟然也习惯性地抑制住了心中的愤怒,以至于自己真的不在意。)他竟然是司玥的孩子……他竟然叫司玥爹亲!

司玥果然不正常,她她她原来是男的!

怪不得胸那么平,怪不得看起来像弱受

想到这个可能,敖肆不知是失落还是喜悦,但他很快就释然了,没关系,自己既然已经决定将她升级为自己的基友,也就意味着会包容她的一切缺点,包括男儿身女儿心。

司玥觉得此时的敖肆有些奇怪,这纠结的眼神简直就像是两条在打滚的蚯蚓,而且她看见了什么?呵,好大一对铜铃眼!还有好可爱的一对龙犄角……

哎呀这家伙才多大就长了老长老长的两根胡子!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来踢场子的吧?司玥暗中比较了双方的实力,二对一,尚尚半死不活不活不算,数量上她占优势,但对方是皮糙肉厚的龙族,估计有点难办,可也不是没有胜算,毕竟她逃匿功夫一流。

除了尚尚,司玥还从未与非人类动过手,所以这是最保底的估计,反正死不了。

敖肆内心翻江倒海,但是他自认为隐藏得很好,于是他纠结完也就恢复成俊逸优雅的模样了,“司玥同学,估计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相见,在这之前我想请你共进午餐,也算是为我践行吧。”

瞧这话说得多好听啊,司玥欣然答应,肉肉也吵着要去,他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司玥身边,但是敖肆委婉表明不适合小孩子参与,同时暗示他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对司玥说明。

重要到不容许第三个人参与。

第306章 所谓的饯别宴

万万没想到,敖肆邀请她共进的午餐竟然会是麻辣烫,但好在这家麻辣烫店铺已经做出水平做出风格了,内部装饰得仿佛高级餐厅,相邻的座位之间有帘幕遮拦。

两人坐下,很快就有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司玥囧囧有神地点了些乱七八糟的食材,而对面的敖肆似乎陷入了极度兴奋的状态,他扭捏而羞涩的样子仿佛是向心爱女生表白之前的小男生。

时隐时现的龙头显示着他此时情绪的波动,这一点司玥是不知道的,她只以为这条龙是在向她示威。

服务员很快就端上热腾腾的两大……盆。

香喷喷,热腾腾,吹着空调吃麻辣烫也别有一番情趣,鲜香的味道刺激人不禁加快了口水的分泌。

敖肆两眼放光瞅着她,瞅到司玥不禁开始毛骨悚然起来。

“嘿嘿,我记得你第一次就是请我吃这个的,”敖肆对着麻辣烫感慨万千,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珠放出异彩,“以后也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不过我会永远记住你的!”他深情款款的样子像是在告白。

“没事你要常来我家坐坐,虽然我家没有麻辣烫,但是有很多海鲜,你喜欢吃牡蛎还是扇贝?”

“……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 他愣愣低头,掏出一面小镜子瞅了瞅,镜中的敖肆早已是半人半兽的形态,本体时隐时现,龙头龙尾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张牙舞爪,像是随时都会来个翻江倒海。

“你果然能看得见!”敖肆的铜铃大眼瞪得越发大了起来,就跟两只发光的灯泡似的,他抓抓自己的两条龙须,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觉得我这原身好不好看?”

他将脑袋凑到司玥面前,深海的气息迎面扑来,说话间龙息吞吐,压力迫人,司玥也就开始认真地打量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因为这是一条纯粹的中国龙,就跟画上的一模一样,金光闪闪的鳞片光可鉴人,坚不可摧,兴许是因为年龄的关系,他额上的犄角还未长大,小小的两节就像是刚冒出土的生姜。

说不上好看,但也不能说丑,总之就那回事吧。

于是司玥斟酌着说:“和画上的挺像,我觉得游起来应该很酷。”

“嘿!你也这么觉得吧!”敖肆晃着大脑袋越发兴奋起来,随即开始了喋喋不休的抱怨,“他们总觉得龙就该是在天上飞的,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在海里游,打个滚伸个懒腰别提多舒服了!天上飞一点劲都没有,稍微出点动静那些家伙就开始指桑骂槐了,还必须保持优雅的姿态,每次都家都会腰酸背痛的,难受死了!”

“你呢?你喜欢水里游还是天上飞?或者是土里钻?”

司玥用勺子从碗里拣出一颗鹌鹑蛋放进嘴里,忽然被提问,那颗圆溜溜的鹌鹑蛋于是“咕噜”一声就滑进了喉咙,没尝出什么味道。

“我喜欢被窝里睡觉。”

气氛瞬间冷场,敖肆觉得自己的真心都喂狗去了,“哦。”他转眼间又恢复成了人形,呼哧呼哧地向麻辣烫进攻。

“我没长翅膀,不会长时间水里憋气,而且……问我为什要往土里钻?又不是蚯蚓。”

“我知道。”敖肆的态度似乎冷淡下来了,他偷偷瞄一眼神态自若的司玥,忽然憋气万分,心想难道这就是老奸巨猾?也对,别看她这副模样挺年轻的,可是人家连孩子都有了,也不知道活了几百岁,必然是见多识广的,说不定她心里其实对他很不屑呢!

可是她的原形是什么呢?

敖肆在脑中搜索,哪个种族会有这种这么昳丽的容貌?而且还要兼具男扮女装的怪癖。

眼眸微眯,犀利的眼神仿佛将司玥穿透,但即使如此依然看不出她的原形。

这副容貌……敖肆的爪子不自觉在椅子上抓出咔咔的声音,“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难道我以前见过你?”

对面打量的视线很火辣,尽管此时吃着的是麻辣烫,司玥的表情依然淡定自若。

噗,这条龙竟然在打探她的原形?这番折腾可真是有意思,不过她能有什么原形啊……想必看到死也只会是这副人模人样吧。

将一根粉丝吸溜进嘴巴,司玥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其实我一点都不惊讶你是一条龙。”眼神直视对面的男子,她的声音低沉而隐含着深刻的怀念,“因为有人告诉过我。”

“谁!”敖肆心中敲起警钟,竟然有人向监视对象透露他的信息!难不成天界出现奸细了?

“哎……”司玥轻轻叹息,似乎含着无尽的怜惜之情,她开始向敖肆诉说一个妙龄女子对他的倾慕,“前段时间我总是重复着同一个梦境,梦中有个女子刻骨铭心暗恋着一个叫做敖肆的龙三太子,可惜龙三太子心有所属,可怜的女孩表白不成还被人用计推下了诛仙台,大概从此是神形俱灭了吧。”

敖肆的表情有些茫然,他想了一会儿才问:“那人叫什么名字?”

神仙很少做梦,梦境经常有警示或预测功能,也可能是回忆,总之不同于人类梦境的杂乱无章,所以司玥的话他有三分相信。

“好像叫做木头来着,不对,是木灵。”对于木灵,司玥只记得她最后偷盗乾坤丹被削去神籍推下诛仙台,这之后的记忆已经丝毫没有了。

“原来是她啊……”敖肆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物,但他显然也不曾放在心上,“我跟你说,那木灵别提多坏了,她竟然妄想取代女神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这种恶毒女人死有余辜。再怎么说也不能阻止我对女神的滔滔爱意啊……”

敖肆的周身开始冒出粉红色的小泡泡,泡泡里全是天音的影子。

司玥微微蹙眉,对他的说法有些不赞同,“你知道她是被人陷害的吗?她毁容了,有人告诉她乾坤丹能够修复容颜,她是为了恢复容貌才去偷乾坤丹的……”

“噗傻子才说乾坤丹能修复容颜!”敖肆笑出了圆圆的鼻涕泡,显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天敌究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那圆滚滚的蛋究竟是干什么的,说乾坤丹能修复容颜的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是高贵温柔的天音公主告诉她的。”

“哦吼吼女神竟然会为了我纡尊降贵和一个私生女贪心我真是太高兴了!”敖肆的关注点显然不在于被害人身上,他兴奋地喷出了又一个圆圆的鼻涕泡。

擦!这顿饭还要不要吃了!

“那不是谈心,是陷害,天音陷害了木灵。”甚至可以说是谋杀。

敖肆显然很激动,他用纸巾擦擦鼻子,用力点头,“是的,我知道。女神陷害了木灵,哦吼吼女神竟然会为了我去陷害木灵我真是太荣幸了!呜呜呜原来女神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不被众多花痴围攻哦吼吼!”

敖肆的脑回路显然已被女神所包围,并且三观已毁。所谓的脑残粉大概就是这样吧。

司玥怀疑这货压根就是因为吃了太多小龙虾所以大脑早已经被虫子占领了,不都说小龙虾其实就是一种大型虫子吗?

司玥稳了稳心神,觉得有些无法和眼前这只疑似未成年的龙崽沟通。

“继续继续!快说女神还为我做出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哎呦呦光是听着就很荡漾了啊~哎呦呦好激动哦~”敖肆发出难耐呻/吟,央求着司玥继续说出关于天音的黑历史

司玥捋了捋额前削薄的刘海,有些无奈地摊开手,“我一直以为是单纯的梦境,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如果你想听天音的故事我只能说抱歉了,因为木灵对她的关注很少,那丫头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你,她甚至数过你尾巴上的鳞片。更主要的原因,嗯……因为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可惜好可惜好可惜呐~”敖肆扭着身子,极度不满,他只听见自己失去了打听女神动静的来源,压根没有注意到木灵。

“那个,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司玥站起身,这顿饭她不需要付钱。

“好啊好啊~”敖肆依然沉浸在不知名的幻想中无法自拔,司玥忽然间心口一痛,她顿了顿,向外走去。

“所以这就是你认得我的原因喽?”敖肆忽然问她。

“是啊……”司玥懒懒一笑,“不然你以为呢?所以见到你们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呵……”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天音不是我的表姐,”敖肆继续问,“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知道我们彼此的关系……”他直直看向司玥,眼神忽然间锐利而逼人,“但你不说,就一直看着我们,看着我们像小丑一样演戏?”

噗……难得有人把自己比做成小丑。

司玥心情大好,她对上他的眼眸,认真说道:“事实上我并不关心你们,若不是天音和你先后试图接近我,我也不会和你们打交道,毕竟你们本该和我没有交集。你们是高高在上的仙者,而我不过是普通的人类。”

敖肆哼哼了两声,他挑起眉毛傲娇说道:“还算有自知之明。”

第307章 爹亲要生小宝宝

所谓仙者,天生有一种高于常人的优越感。

尽管司玥请他吃麻辣烫,敖肆其实还是挺瞧不起人家的,尤其对方很可能是扰乱世间秩序的妖类;尽管司玥说得情真意切,但是敖肆仍存了几分怀疑,当司玥最后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年轻人,以后少吃点麻辣烫。”司玥笑盈盈地对连吃两大碗的敖肆解释,“你看这些食材新鲜,其实小摊贩们为了保存时间长点,经常会使用工业碱或者福尔马林发泡。福尔马林知道吗?就是经常用来泡死人实尸体的……瞧你吃得这么辣这么浓又这么多,小心长成一条大肥龙,大肥龙可就飞不起来了哦……”

敖肆听得脸色发黑,人类果然都是狡猾自私的物种!

司玥已经走远,他对着眼前又一盆麻辣烫,忽然觉得难以下咽。

其实刚才他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兴奋激动,天音是他的女神,这简直就像是一道人生信条,不容亵渎,不容怀疑。

但是,习惯性的克制让他刚才在听到天音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地压抑了兴奋的情绪,以免露出原形让对方厌恶,他准备将这些事都当做自己的瑰宝,等到了无人处再独自品尝回味。

右手抚上胸口的位置,心脏的跳动∝,○.平缓有力,但是亦没有波澜,他原先以为的激动其实平淡如水,习惯了压制,习惯了平静,甚至习惯了无视。

一遍遍回忆着司玥的话,回忆着天音为自己而陷害木灵,试图唤回自己那雀跃的心跳声,可是没用,没用啊……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珍视这段感情啊。

为什么呢,敖肆趴在桌子上,淡淡的忧伤萦绕在周围,他忽然有点想哭。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费尽千辛万苦得到的瑰宝却发现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耀眼夺目,亦或是珍视许久的玩偶忽然就对它产生厌弃心理了。

当女神从神殿上跌下来,你会发现她比普通人还要不堪。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都是因为这个狡猾的人类,她在迷惑我的心智,妄图挑拨我和女神的感情!哼,她和那些女人都是一路货色!”伤心半天的敖肆终于得到这么一个结论。

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再想起木灵。

敖肆向司玥透露了不少信息,比如他要回天界了,再比如天界似乎出现了棘手的人物,作为回报,司玥向他讲述了木灵小姑娘对他的情思,但他到最后还是没能弄明白司玥的原身,或者真如她所说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不过他真的要回天界了。

司玥一边痛心一边往回走,走走停停,最后找了个无人处闪回家中。

肉肉已经等了老半天,刚看见司玥便立刻兴奋地扑了上去,可司玥的情况有些不容乐观,唇色发白,额头出汗,她捂住腹部,分明不是姨妈疼,却更甚于此,体内的气息凝滞不前却又急于突破,两者冲撞给身体带来巨大的痛苦。

“爹亲……”肉肉瞪着大眼睛小心观察着司玥的表情,他轻轻碰触她捂在腹部的手,“爹亲要给我生小弟弟吗?”

……都说了是爹亲还怎么给你生孩子啊!

“不,”司玥抿了口温开水,“我欲求不满。”意欲突破却遭受阻碍,凝滞的气息郁积在心,她果真是欲求不满。

肉肉抚着她的手输入一丝灵力,刚进入却陡然受到强力的冲击,他心中一惊,连忙稳住心神,循着乱窜的气息缝隙试探察看,并小心地调节缓和,半晌才抿着唇收回灵力,经过肉肉这番调试,司玥体内的不适渐渐消失,顿觉轻松不少。

尽管如此,肉肉的表情依然稍许凝重,“爹亲,你体内的灵魂碎片不完整,必须找到它们,否则这具身体会和之前一样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之前的灵魂碎片在剑宫的司玥少殿下身上,那具身体崩溃后,一片灵魂碎片回归本尊,但是并不完整。若是此时她坐以待毙,可以等到这具身体完全崩溃后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可是这样的做法危险很大,并且成功率极低,唯一最快捷的方法就是主动出击。

“你的意识是这个世界原本的身体?”司玥蹙起了眉,“可我都死了十几年了,身体怎么可能还保存着。”

肉肉也皱起了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喃喃说着,“即使找到骨灰也是好的,只要有一点痕迹都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一定会有办法的……是不是意味着可能没有办法?

尚尚蜷在她身边,大尾巴不是摇摆两下,它看看肉肉又看看司玥,细长的狐狸眼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了。”司玥摸摸他的脑袋安慰着,“正好过段时间我就去司家看看,说不定会有些线索。”

她的死亡是司卿卿一手促成,她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身体保存完好?说不定早就挫骨扬灰了,但肉肉这严肃的表情却让她不由心软。

“嗯,我陪爹亲去!”

“不用,你去帮助凤钰。”

“哎?”肉肉的小脸一僵,“什么凤钰啊……爹亲你在说什么我啥都不知道。”

“据敖肆说天界出现异象,我估摸着兴许是凤钰,你们俩难道不是一起过来的?说起来我也很好奇啊为什么只有你一人找到我。”司玥笑眯眯看着心怀鬼胎的肉肉。

肉肉扎巴着大眼睛,满脸无辜满脸纯真,“爹亲好厉害竟然能够预料到凤钰叔叔会过来哦!宝宝都没有猜到呢!嗯,宝宝一定会去瞅瞅的,不过凤钰叔叔那么厉害他一定不需要我的帮助,我还是陪着爹亲好了!”

肉肉扎到司玥怀里,顺便一脚将尚尚踢到一边。

“肉肉,若是凤钰出了事,天界必然会追查到我们身上的。到时候一定会很麻烦,想想都头疼啊,哎呀头好疼~”司玥捂着脑袋开始呻/吟。

一个会卖萌,一个会装病,最后还是肉肉屈服了。

当初肉肉和两人商定穿越时空来到异界,并定下了君子之约,只是最后他耍了点小手段,那两人的降落地点和预期产生极大的误差,甚至不能安全到达这个世界,被搅成碎片也说不定。

算了,看在爹亲的面子上先饶过他们好了。

第308章 收拾行装

敖肆果真回去了天界,这之后的日子司玥再也没有见过他,肉肉以帮尚尚疗伤为理由又缠在司玥身边磨蹭了好几个星期。虽说这不过是一个缠司玥的理由,但他确实在为尚尚疗伤,因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它将代替肉肉守在司玥身边。

尚尚依然无法化形,但是现在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

柳家的佣人则以为家主柳繁笙因为情伤又重新陷入了自我封闭,她们完全没猜到整天在厨房里偷食的狐狸狗就是风情万种的家主大人。

嫁入裴家的柳莺几次三番回到柳家,挺着大肚子的柳莺憔悴了不少,面色蜡黄,身材瘦削,腹部的凸起让她看起来极不协调,显然在裴家的生活很糟心。

这几个月的凄惨生活显然对她打击甚重,身上的锐气被尽数打磨,见到司玥时竟然也会笑着打招呼,甚至还表现出对肉肉的喜爱之情,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和肉肉这般伶俐可爱。

肉肉对柳莺的讨好爱搭不理,柳莺只能尴尬地坐在沙发上,花雨荷陪着她小心翼翼地说话,细碎的声音诉说自己各具特色的悲惨生活,二人见到司玥下楼时连忙站起来打招呼,脸上的表情诚惶诚恐。

两朵江南小白花就这样被雨水打击得不成样子了,彼此依偎的样子脆弱而○,↘.坚强。

“妹妹,爸呢?”柳莺小心翼翼地问,花雨荷在旁边陪着笑。

司玥懒懒瞥她一眼,柳莺心中一慌,神色不禁开始紧张,“我,我想见见爸。”

“谁是你妹?谁是你爸?”司玥靠着楼梯扶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尚尚不是柳繁笙,不是司玥的父亲,更不是柳莺的父亲,至于司玥么……她则是更为完美的取代者,谈不上姐妹。

柳莺表情一僵,眼底闪过一丝不忿,她刚欲开口就被花雨荷截住了话头。

“话不能这么说啊,”花雨荷暗示性地握紧了柳莺的手,她温柔地对司玥展露笑颜,“再怎么说莺儿也是你姐姐,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莺儿可从来没把家给忘了,繁笙想必也念着莺儿,总归是亲生闺女啊。”

司玥挑了挑眉,虽说花雨荷母女二人的境况惨了点,但这并不意味值得她同情。

若是当初原本的司玥还活着,若是今天趾高气昂着的是这对母女,她们只怕会落井下石,甚至赶尽杀绝,但事实与如果相反,所以她们哀求她。

不必逞小人之快,这样做实在太掉价,何况她们并不值得。

“想要见谁是你们的自由,但是请牢记自己的身份,记住这个家里谁才是正主。”司玥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这个家里的真正主人是司雅玉,作为司雅玉唯一女儿的司玥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继承人,虽然掌家权被柳繁笙霸占了一段时间,但现在的柳繁笙其实名存实亡,所以家里的说话权自然回落到司玥身上。

柳繁笙本是入赘司家,上门女婿本来就没多少地位,前些年仗着司雅玉的宠爱尚且有几分说话权,现在司玥强势回归,柳繁笙对此消极避让,甚至采取了纵容的态度,其最大的利益受损者就是花雨荷母女。

当她们唯一的依靠向对手倒戈之后,这对浮萍般的母女就真的成了浮萍。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柳莺嫁入了裴家,虽然日子过得不舒心但是面子上好听,最起码吃穿不愁,何况柳莺现在怀了孕,若是剩下个男孩说不定能改变当前的困境。

柳莺遭此挫折后也学会了低头,在裴家事事顺从,对于裴璋的打骂也是逆来顺受,偶尔还能借着肚里的孩子得点好处。

只要见到了柳繁笙,事情就有一线转机!只要从父亲手中借到两千万,便可力挽狂澜!

裴家旗下的公司陷入了资金运转的困境,裴家的儿媳柳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面对丈夫日益恶劣的情绪,为了裴家,也是为了自己,她终于决定向自己的娘家人求助。

“我做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裴家已是强弩之末,不把它干掉的话肯定会出什么幺蛾子,这下好了,等过段日子我们回来就可以坐享渔翁之利。”尚尚窜上窜下开始打包行李,从衣柜里拽出它的小手帕小抱枕,还有一个拨浪鼓。

“嗯哼~”司玥不置可否,“你认为我们还能回得来?”

尚尚四爪并用将毛巾叠得整整齐齐,听闻这话便立刻窜到了司玥的跟前,“我们要去哪儿?”它顿了顿之,又说:“没关系,钱全都存银行了,无论去哪儿咱们都有钱花。”

“嗯……钱不是问题,”司玥觉得凭二人的颜值完全可以混吃混喝,“柳莺要多少钱你都给她,好歹是父女。”

尚尚立刻警惕起来,这些钱都是它辛辛苦苦赚的,白给什么的太不靠谱了!但是很快它又有了更好的主意,“好主意!等我成为裴家最大的债主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把裴家收购了!给多少钱都没关系,反正它迟早都会完蛋。”

想通之后的尚尚立刻重新变得雀跃起来,窜上窜上张罗着带衣服带帽子带床单。

第一次和人出去旅游好紧张好兴奋呦~

司玥整理完简单的生活用品之后却发现尚尚还没忙活完,可是它的行李箱却只有司玥的一半大,她偷偷瞅了眼却发现里面装的都是些小毛巾小牙刷小牙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给几岁孩子的行李箱,总之没有一件成年人的衣服。

“你带这些东西是要去生娃么?”司玥拈起一块疑似肚兜的布,就这么斜睨着它。

尚尚正拿着两个刷牙杯作比较,它思考带黄色的皮卡丘好还是带粉红色的凯蒂猫好,纠结半天又去翻司玥的行李箱,但司玥的刷牙杯是白色的,它看了半天终于决定还是带粉红色的。

忍痛将黄色的皮卡丘从窗户扔下,尚尚转眼却发现司玥正拿着它的小浴巾,立刻嗷呜一声扑了上去,右爪子就像是在使劲敲打地鼠的小锤子,啪啪啪抓挠着司玥的衣袖,“不许看不许看不许看!”它将行李箱推到角落,屁股高高翘起对着司玥,还时不时偷瞄,发现她并没有偷看自己之后才放下心来。

“你带这些东西干什么?阿猫阿狗的还要刷牙洗脸用沐浴露?”司玥以为这些生命力极强的动物只需要有口吃的就能活蹦乱跳了,哪知道还这么麻烦。

尚尚将行李箱合上,转身对司玥挥了一爪子,“人家又不是阿猫阿狗,而且人家是去旅游的,人家才不管阿猫阿狗怎么邋遢,你要不帮人家拿人家自己拖着去!”

司玥捋了捋刘海,无谓道:“也好,省得你太脏,我可不会帮你捉虱子。”

“胡扯!人家身上才没有那么恶心的东西!香香的香香的香香的!不信你闻闻!”尚尚窜到司玥面前伸出小爪子让她闻,细长的狐狸眼瞪得大大的,“一点都不臭!”

司玥当真低下头去闻,发丝末梢垂落至尚尚的爪子上,流泉般的乌丝和顺滑的毛发交织缠绕,完美融合,竟然分不出彼此,尚尚心里有点怪怪的,看见那人专注的表情,它忽然又缩回了手,“哼,我才不让你闻呢!

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放在一起像是亲子箱,萌萌哒的尚尚坐在自己的小行李箱上,心满意足,但司玥看着仍觉美中不足。

异乡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地方住得舒适,她是个贪图享受的人,半点不肯委屈自己,所以恨不得把这张睡惯了的床给一并带去。

“要是有空间戒指什么的就好了,带着箱子太麻烦了。”

“那种东西很贵哒,而且炼制材料也很稀有,最关键的还得看宿主的个人能力,”尚尚舔舔爪背上的毛,慢吞吞说着,“反正我没有。”

“爹亲~”肉肉两条胳膊缠上司玥的腰肢,“爹亲想要空间戒指的话过段时间我给你带一个回来。”

肉肉出现后,原本还精神抖擞的尚尚立刻就蔫了,这时它才发现自己是一只穷狐狸,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但是它想要的东西用钱买不到,尚尚哀哀叹息,原来自己竟然是这么穷。

“我随便说说的,”司玥抱着他坐在床上,忍不住又去捏他的小脸,“尚尚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我觉得它应该差不多了。”

肉肉坐在司玥的大腿上,大大的眼睛清澈透亮,“这得看它的底子,我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化成人形呢!爹亲不喜欢这样?你看它软软的一团,冬天还能暖脚呢!”

嘿,他说不知道纯粹是睁眼说瞎话!

肉肉见过尚尚的人形,尽管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还是有那么几分姿色的,以他的经验来判断,这纯粹就是活生生的人形春/药!!而且狐妖擅长魅惑之术,他怎么放心让这么一个危险品放在爹亲身边?

所以还是继续保持畜生的形态吧,嗯,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肉肉笑得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他忽然想起来等在楼下的少年,忙对司玥说:“下面有个小白脸说要见爹亲,爹亲不想见的话我就把他轰出去好了。”

楼下的小白脸是容绮。

第309章 以生命为代价

尽管出现了“背叛”事件,但是司玥并没有辞退容怜凤,这个时候的她应该已经回家了,容绮正好避开了和她见面的时间。

清新俊美的少年沉默内敛,看得久了越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隐约可见司染的影子。

听完少年的陈述,司玥放下手中的茶杯,冷静地发问:“所以你想要放弃现在的生活和一个陌生人去冒险?”

“不,”美少年同样也很冷静,“你不是陌生人。”他的眸色渐渐深沉起来,像是陷入了某种让人怀念的记忆当中,缓缓道来:“我知道有关你的所有事情,每一点我都牢记在心。事实上,我拥有他所有的记忆,我想这可能会帮助到你。”

“我记得他不爱说话。”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话,他只是整日整夜地说,就连睡觉了也不停下,刚开始我被烦了好一段时间,可他只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他不关心我听没听,他只是再一遍遍回忆,直到最后消失。”

那个时候的容绮只是一个普通初中生,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不信鬼神信科学,可是某一天这个声音的降临打乱了他现有的世界观,那个奇怪的低沉声音清冷,带着某种让人信服的柔和,它向他展示了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世界,包括一个他认为绝不可8,←.能存在这世界上的人。

那个奇怪的世界危险而迷人,但是那个人却只是把它当做一场游戏玩弄于鼓掌之中。

无数个****夜夜,容绮闭上双眸,脑海中呈现那人的身影,放映着那人生活的点滴,像是在看一场默片,配音人就是那个神秘的声音。

最后那个叫做司玥的人被自己抚养的孩子设计谋杀,可是声音说那是她故意的,因为她对那个孩子一向纵容,纵容到把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

司玥跳崖后,司染也消失了,他四处寻访,终于见到了那么一些神秘的人,许下誓言后他,以自己的生命为索引唤回迷失异世的灵魂,为司玥重新入世嫁接桥梁。

成功的几率只有千万分之一,而他不仅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更要经受永世不得超生之苦。

司染死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可以为自己宠爱的孩子付出生命,他也可以为自己濡慕之人献出灵魂。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再见一眼司玥,但这个愿望注定实现不了,所以他请求容绮帮他确认司玥的安好,他没有等他回答自己,他只是在诉说。

作为唯一听众的他却似乎被洗脑了。

尽管声音后来消失了,但是容绮对这段奇遇的印象却格外深刻,学习之余不断回想放映,以致上瘾,到了后来他经常会把自己和司染混淆,以为自己就是司玥捡来抚养的孩子,甚至经常为此黯然神伤。

他陷入了那个奇妙的世界,以为自己真正有过那么一段经历。

直到看见了司玥,他才真正确定这个故事的可信度,这并不是一个故事、

容绮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她的安全负责。那晚,他隔着门听见了司玥和四个黑衣人的对话,他立刻将这些人与司家联系在一起,甚至联想到司卿卿,兜兜转转,竟然仍旧逃不出这个魔障。

因为某种感情的代入,容绮对那个大小姐是极度厌恶的,他不知道司玥消失的这些年在哪里,但是他知道绝对不能让司玥回到司家,可是他没有阻止的权利,于是他选择了跟随。

司玥沉吟半晌,尽管两人相差不到十岁,但她却一直把司染当做孩子来看待,她对他严苛要求,为的就是他将来能够在她离开后辅佐司卿卿,她从没有想过他会走上这一步,这种感觉很奇怪。

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事实上她没必要做出夸张的反应。

“你说得很好,但这并不是跟随我的理由,”司玥慢慢说道,“那里远比你想象的要可怕,你手无缚鸡之力,不仅不能成为助力,反而很可能是累赘,有时候光凭聪明的脑子是不够用的,在那种地方,没有人会跟你讲理。容绮,我不会空出手来保护你,同时也不希望看到你的死亡,所以你回去吧,继续你应有的生活。”

容绮沉默,她说得没错,就算他不为自己的生命考虑,也应该为她的便利考虑。他尽管接收了容绮的记忆,但终归只是一个普通学生,除了稍微聪明点没有别的长处,而这点聪明在那种地方却很可能会害了他。

可是,不甘心呐……

“容绮,我很高兴你能对我说这些,但是这些记忆过去也就忘记了,不会再有人记得,也没有任何价值。”司玥靠在沙发上,眼神定在某个虚无的点上,缓缓道来,“你瞧,我现在活的很好,司染他会看见的。何况你以为我回司家是去干什么,报仇?呵!”她笑着摇摇头。

“嗯,我都知道。”容绮点头,他忽然笑了起来,清俊的模样像极了司染,但司染却是很少笑的,“我是说着玩的,家里还需要我,我不能离开。何况……”何况看见你还活着他就很安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刚才沉重的气氛一扫而光。

容绮站起来说要回家,他说高考成绩已经下来了,凭他的成绩可以进入全国排名前三的高等院校,司玥听着连连点头,并顺便让他拜托帮忙照看柳家,最好连同他姐姐住进来,她可能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若是长期无人,只怕花雨荷母女又要开始无事生非了。

容绮欣然应允,并表示如果她离开的时间太长,自己很有可能被利益而把驱使把柳家财产席卷一空,司玥笑着说不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柳家最值钱的就是这栋房子。

二人告辞,容绮离开之前忽然说:“司卿卿……你要提防她。”

早已物是人非,不知道当年那个病弱的女孩会成长为什么样子,但究竟是提防哪方面呢?

容绮皱着眉,似乎极度厌恶,他憋了半天才含糊地说:“她心理有点问题,总之你别离她太近。不对,你们最好不要碰面。”

“好。我又不是去找她的。”

怎么可能会不碰面?若是司玥的尸首仍然保存,只可能在司卿卿身边。

第310章 被监视的豪华之旅

司家的人姗姗来迟。

尽管已经进入了秋季,但天气仍处于燥热之中,等这秋老虎过去大概会好点吧。

柳莺生下了一个皱巴巴的早产儿,这个精明的女人之前一直瞒着所有人她早已怀孕的消息,这也最终成为了绑住裴璋的筹码,早产儿是个男孩子。

都说母凭子贵,可惜她在裴家的地位并没有因此提高,因为裴家的公司被柳家低价收购,裴家人认为这是柳莺联合柳繁笙玩弄他们的一个把戏,可他们并未赶走柳莺,因为失去优渥生活的裴氏老夫妇需要这个儿媳妇的伺候。

生活终于将她打磨成一个还算合格的黄脸婆。

一辆外形普通的轿车停在柳家的高墙之外,黑色的车身在黄昏显得朦胧而奇幻,车内只有一个身着黑衣的司机,平凡的脸庞阴郁而冷酷,带着来自那个家族的气息。

黑衣人接过司玥的行李放入后备箱中,她靠在车身对着俊美的少年浅浅笑着:“回去吧,记得好好看家。”

少年也笑,仿佛这只不过是最普通的一次外出,“嗯,早点回来。”

司玥刚欲拉开车门却听少年低声问道:“你……可以抱抱我吗?”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似是在试探,但双眸却透露出浅浅的紧张3▼,⊕x.▽t和渴望。

她挑眉,“你自己难道没有手?”

少年微微怔愣,而后上前大力环住司玥,他比司玥还要高出那么一点儿,这个年纪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由正太美男进化成风度翩翩的长腿欧巴。

这种完全拥有的感觉很好。

少年脸颊贴着她柔软的发丝,阖上双眸,心底某个地方仿佛落下了一滴泪,柔软却又微微发疼,一瞬间脑中闪过纷杂的画面,不管这些记忆是不是他的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会等你回来。”

就在司玥以为他要哭的时候,少年终于松开了手,清俊的容颜和司染逐渐重合,却无丝毫悲伤之意,明媚的少年眼底有美好的期待。

他站在原地看着轿车远去,看着她一点点离开自己的视线。

黑色的轿车外表普通实则内里暗藏乾坤,全是高级配置,舒适优雅,小冰箱里有各种饮料,尚尚扒开冰箱门,逐一打量,最后不得不承认这才是真正的挥金如土,它自觉蜷到司玥怀里,为了降低别人的注意力,它还特意缩小了身形,此时的它体态轻盈仿若一只大猫。

车子的行驶速度迅疾而平稳,车内人感受不到丝毫颠簸,大约有一个小时,小憩醒来后她发现车子已经停了,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庄园,树影憧憧仿若张牙舞爪的恶魔,穿过宽阔的茵茵草地之后来到一栋掩映树木之中的建筑,纯欧式风格。

清冷而空旷,里面的佣人寥寥可数却秩序井然,用过晚餐之后,又一个黑衣人将她接到了二楼的房间,“请司玥小姐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早八点我们会派人来接您。”

“好,多谢。”司玥微笑点头,黑衣人躬身退下。

尚尚坐在她的肩膀上,像是被胶水黏住了,纹丝不动,完美扮演了宠物这一角色,黑衣人刚走它就迫不及待滚到大床上开始翻跟头,细长的狐狸眼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情况,它刚欲开口就被司玥的眼神制止住了。

一人一兽对视,彼此心中了然,这个房间的摆设与司玥在柳家的卧室一模一样,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同,还以为这就是柳家,房中显然有探头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叮咚。

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湖中,发出清泠的水滴声,他们由口耳相传变为内心交流。

【感觉怎么样?】司玥拿着衣服毛巾走进浴室,对偌大的浴缸视而不见,泡澡什么的虽然很舒服,但别人家的总觉得不干净。

尚尚踩着猫步跟在司玥的身后,却被司玥关在了门外,它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索性趴在浴室的门外,眼巴巴朝里面望着,【有人在看我们,这种感觉真讨厌。除去普通的佣人,另有十一个身体健壮的人类,身手不错,不过他们似乎不打算见我们。】

浴室内很快氤氲起浓烈的水雾,透过磨砂门只能看见隐约的身形,温热的水浇至全身,舒适暖和,【自此之后我们将会进入全方位的监视之中,你要注意着点,切记狐狸狗是不会说人话的。】她慵懒地叹息出声,热水澡什么的果然太舒服了。

【嗯嗯。】尚尚忙不迭甩着大尾巴,狐狸眼中是一片痴然,嘴巴微张,一抹银丝从嘴角落至地下,它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浑身的温度飙升至又一个新高度。

司玥正在擦身体,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眼眸微眯,看着浴室的门,【尚尚?】

“汪汪汪!”尚尚甩着大尾巴在门口汪汪出声,欢快地仿佛见到了狗骨头。

【给我转过身去!】司玥倏尔发怒,这死狐狸知不知道收敛点?绿幽幽的眸子透过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正两眼放光瞅着她呢,想必这点障碍在它眼里完全不是个事。

尚尚立刻萎靡了下来,它耷拉着尾巴恋恋不舍地转过身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反正早都看光光了。】

司玥嘴角微抽,她以前从来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何况她也一直把尚尚当成真正的狐狸来看待,哪里知道这臭狐狸竟然敢偷看她洗澡,真是越来越没节操了!说起来她还是有点想念初见时守身如玉的尚尚,多纯多蠢多听话啊。

司玥裹着浴巾出来,尚尚立刻摇着尾巴转过来眼巴巴看着她,司玥瞅它一眼,【浴室里没监控,你直接用妖术,别指望我帮你放水。】

第二日早上,司玥和尚尚还在吃早餐,屋外忽然传来阵阵轰鸣声,一辆私人直升飞机停在了茵茵草地之上,司玥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又瞅了眼摆钟,七点四十分,于是她依然保持着慢条斯理的进餐速度。

尚尚****着面前的一碗牛奶,又连着吃了两个荷包蛋和三根烤肠,此时它心满意足地躺在沙发上,露出了圆滚滚的小肚子,司玥擦了擦唇,又把尚尚嘴边的些许奶渍擦净,尚尚立刻翻过身来舔着司玥的掌心,顺着她的胳膊攀附至肩膀。

七点五十七分,司玥向外走去,八点整,进入机舱。

机长正是昨天晚上的黑衣人司机,司玥对着他点点头,“早上好。”黑衣人恭敬点头,而后飞机起飞,她摸摸头发,透过玻璃向外看去,地面的景色渐渐在视线中远去,最后浓缩成一个个小黑点。

刚吃完,有些撑,她索性靠着开始闭目养神,尚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狐狸围脖缠在司玥的脖颈,尖尖的狐狸嘴巴搭在胸前,长长的狐狸尾巴则拖至腰际,一人一狐安心睡去。

尚尚对这次旅游很满足,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不能随时开口说话,这让它有点憋。

这确实是一次豪华之旅,私人庄园,私人飞机,私人游艇,食材新鲜,火候正好,景色宜人,司玥对此很享受,该吃吃该喝喝,什么都不问,什么也不说,但每天早上都会向自己的多功能司机问好。

司玥怀疑这个黑衣人司机什么都会开,车子飞机简直不在话下,就算是游艇也能得心应手,这是个人才,于是在沉默了几天之后,她开始试图向他搭讪。

这些天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内,镜头那边的人一开始还兴致勃勃,期待这个拥有特权的人能做出什么搏人眼球的举动,哪知一番观察下来却觉索然无味,这个人的行为简直平常到了极点。

事实上这些人一直在暗中对她进行试探,比如房间,比如食物。

最开始他们发现司玥似乎不喜欢吃胡萝卜冬瓜鸡爪之类的,他们一一记录在册,第二日他们故意将食物全部换成她不喜欢吃的,可是司玥的表现却让人大跌眼镜,因为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情绪,连理由都没询问,依然吃得很有胃口,甚至喝了两碗冬瓜汤。

这太过泰然的态度反而让对方有些不自在,今天的司玥终于做出了不同的举动。

司玥来到机舱看着这个全能司机操控飞机,她开始试着搭话,为了表示友好,她在开口之前掏出了一颗太妃糖给他,可是对方并不接受,于是她把糖纸剥开塞到了尚尚的嘴里。

“嗨,这里风景不错。”

“是的,司玥小。姐”

司玥摸摸头发,事实上她不太擅长这种正儿八经地搭话,显然对方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于是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是全职司机?这么说来我们还是同姓,你是司机,我是司玥,真巧!”

黑衣人沉默,于是司玥继续唠叨,“我看这飞机有些年头了,怎么不换个新的?机舱里有降落伞和救生衣吗?”不待飞行员回答,司玥又接着问,“这种小型私人飞机有厕所吗?要是憋不住的话怎么办?打开窗户扔下去?扔编编还是扔乘客……”

“……司玥小姐,我们到达目的地了。”

飞机下面是茵茵绿草,碧波湖水泛起微微波澜,他们似乎到达了地球的另一半,这个纬度更为炎热。

第311章 十三祭的荣耀

接待司玥的人是之前出现在容怜凤家中的四人,为首的黑衣人自我介绍,“司玥小姐可以叫我十三祭,接下来的日子您的一切生活都将由我安排。”

这显然并不是真正的名字,但司玥从善如流,“十三祭,我的同伴需要上厕所。”她指指肩膀上抱肚蜷缩的小狐狸,小家伙似乎因为那颗太妃糖饱受痛苦,自下飞机之后就一直与司玥精神交流表明自己想要如厕的热切愿望。

尚尚顺着十三祭指明的方向一溜烟跑过去,十三祭毫不吝啬地赞叹道:“您的宠物比很多人都要聪明。”

司玥大方接受,“这一点您应该早就见识过了。”她意有所指,这些天来自己的生活都在他们的监控之内。

十三祭也不尴尬,他领着司玥往里走去,“事实上,这么聪明的宠物并不适合带进去,否则会发生让您伤心的事,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会帮您保管一段时间。”

“哦,我介意!”司玥笑着摇头,“事实上它并不是我的宠物,而是鲜活的储备粮。”

黑衣人笑着对她说:“司玥小姐,您不能再要求更多了,我们已经因此而多次受到上面的责罚,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要切腹自尽了。”

“十三祭是日本人?”

¥↑,≯.“中日混血,日本是我的故乡。”

“如此说来,切腹是对您的无上褒奖。”

“哈哈哈!司玥小姐可真幽默,与您交谈真是愉快。”十三祭领领她进房休息,房间与之前的一模一样,“接下来您将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两小时后将是用餐时间,用餐过后我将会向您介绍所有您该知道的。”

“多谢。”

“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尚尚拖着湿淋淋的身体从厕所走出来,毛发贴在身上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肉干,司玥正坐在床上擦头发,她刚才速战速决洗了个热水澡,此时很想入眠。

“你掉马桶了?”

尚尚歪着小脑袋窜到房间里的洗手间,折腾了一会儿之后它裹着条大浴巾蹒跚而出。

【我冲了个澡,刚才没找到毛巾。】拉完肚子要洗白白,尚尚是一只爱干净的小狐狸。

司玥帮它擦去水滴,又找到吹风机将它身上的湿毛吹干,【我们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好好睡一觉,这之后好日子就结束了。尚尚,你要学会自己把毛给甩干,猫狗都会这个动作,你不能比他们还要蠢。】

尚尚像是一个高贵的帝王般任由司玥在它身上摸来摸去,不时还舒服地哼哼两声。【不要把我和那些未开化的野蛮人作比较。】

【你必须得重视这次旅程,司家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个富豪世家,柳家裴家在它面前连个渣渣都不是,所以要好好休息。】司玥一本正经地用吹风机吹着它的大尾巴。

【我怎么觉得你是想有个好体力去欺负即将见到的那些孩子?那些家伙就算是武术奇才也算不了什么,拿来练手我都嫌弃。】

吹干毛发后,司玥关掉电源将它抱上床,两人在大床上相拥而眠,【不要吐槽,快睡觉。】

作为妖类,睡眠于它没有意义,但是每次司玥睡觉它都会陪着她,久而久之也睡成习惯了,就好像睡眠会传染一样,两个脑袋紧挨着,不过五分钟就发出平稳的呼吸声,竟然已经睡着了。

监控的另一端,十三祭看着司玥入睡之后才放下听筒。冷静,和善,没有破绽,除了一些算不上挑衅的乖张行为,这一切他都很满意。

司玥是第十三方继承人,十三祭算是他的导师,司玥此时只能算是学生,她的存在并不为司家所承认,她的生死荣辱由导师一手掌控,但是她的发展也同样关乎着导师一方的势力大小,二者唇亡齿寒。

继承人与导师的配对关系由抽签决定,随意性很大,二者虽然荣辱并存,但是前期导师是主导方,当他经过考察后发现继承人不符合自己的要求便能选择放弃,放弃意味着继承人以及家族的陨殁。

十三方继承人分别是:一阳,二掌,三临,四辉,五图,六初,七白,八祝,九阁,十宿,十一散,十二语,十三祭。

排序无关身份地位性别,完全是按照到达的先后顺序编订,作为暂时的代号。

经过初中级的考核之后,二掌、五图、八祝、十一散、十二语分别被各自的导师先后放弃,五位被放弃的继承者中有四个女性,这也就意味着现在只有八位继承人,这八个人关系尚未确定,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合作者,也可能是敌人。

此时的继承者尚且不被司家承认,他们以代号相称,彼此不得透露身份,直到他们通过一系列的阶段性训练之后才能顺利出师。

此外还有二十四个底层的晋级者,这些人大多是孤儿,所受的训练更为严苛,是不可小觑的强劲对手。

十三祭似有感叹:“说起来上一位家主就是从这些普通的晋级者中诞生的,不过已经死了八年了。因此你千万不能小看他们,更不可心软,若有结交的可能是再好不过。”

司玥笑着点头称是,事实上要做到这点难度很大,她这个“走后门”的特权生没被排挤已是万幸,若是刻意结交的话只怕会更让人不齿。上一位家主司玥正是她本尊,由于时间的差异,她尽管在异世待了十几年,但是这个世界不过过去了八年。

八年,司卿卿已是二十六岁,正是她当年死去的年纪。

说到上一位家主,十三祭似是感慨万千,“我虽然没见过上一位家主却也知道那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说起来你还和他同名,不过他是个男子。”

“经过初中级阶段训练之后,继承者基本上就算是半个司家人了,接下来是综合考验以及学习,具体内容只有里面的老师才会知道,不过他们也不管事,只负责教习,我虽然能时刻了解你的动静却再没办法交流了,总之一切靠自己。”

“不要让我失望。”

“陨殁的继承者名单将会通知到所有人,司玥,看好你的宠物,进入城堡后你就是十三祭,十三祭的荣耀与你同在。”

第312章 城堡里的继承者

继承者们居住的城堡与世隔绝,虽然能通过网络与外界交流,但这种近乎传奇的经历就算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初中级阶段训练是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其中包括枪械使用、野外生存能力、战斗力、灵敏度以及反应力等方面的全方位检测,女子由于生理上的先天弱势让她们在这种训练中不占优势,造成了男多女少的局面。

三十二人当中,共有九名女子,其中两名分别是继承者一阳和四辉,现在加上十三祭司玥便是十名了,男子总数是女子的两倍,晋级者显然比继承者更为强悍。

现在进行的是末段训练,相较之前的各种变/态酷刑,现在好比是天堂一般的生活。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这些人之间的熟识度大为提高,心中对他人都暗自有一个衡量标准,各方势力保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上,算得上是相安无事,甚至可以称兄道弟。

对于之前训练的变态程度司玥早已知晓,毕竟她也曾经历过那么一个徘徊在冰火两重天的生死考验,甚至不止一次。

那些变/态教官折磨人的手段堪比满清酷吏,不止压榨他们的体力,而且会将原有的尊严和骄傲尽数踩在脚底,直到这些孩子的棱角被一点点打磨成光滑的鹅卵石,≯,⌒.直到他们将忠诚视为人生之唯一信条,这确实是不错的手段,可惜也造就了不少变/态中的极品。

那些教官会把他们扔进臭气熏天的粪坑,会让他们光脚在碎石子上负重跑步,会放大狼狗在他们身后追咬,会用高压水枪把他们像是垃圾一样进行全身冲洗,即使是半夜也不会让人睡安稳觉,经常在人睡意正浓时吹哨集合,打枪射靶,相互拆招,稍有懈怠便会被抽个死去活来。

那些鞭子上都有倒刺,能活生生将人给抽下一层皮来,看上去可怖至极。

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总之那些教官从来就不把这些学员当成人看待,而那些被放弃的继承者表面上是被导师抛弃,实则大多是不堪重负被折磨死了,另外还有自杀的,自杀不成将会受到更为难看的羞辱,他们会扒光那人的衣服吊起来当着众学员的面进行鞭笞,若仍是屡教不改则被赏给那些饥渴的大狼犬。

那些人会给大狼犬喂下春/药,而后将他们关在屋内,刚开始还能听见惨叫声,最后便只剩下一片寂静了。

屋内一片血腥,只剩下残破的肢体,经常是被撕开了腹部,内脏撒的到处都是。

那些狼犬经常吃人肉,胃口也被养叼了,只拣最鲜嫩的部分下口,剩下的都扔进海里喂鲨鱼了。

这里没有性别,男女都一样,都比畜生还不如,刚开始还懂得矜持的女性在被进行如此惨无人道的对待之后早已抛弃了性别观。

一切为了生存,生存之后将会有无上的荣耀。

司玥思绪万千,她回想着快要模糊的记忆,那些悲怆的画面与眼前高耸的城堡相重合。

所以说啊,那些经历了生死之交甚至结下友情的人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便接受她这样的特权生呢?

他们差点付出生命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尚且胆战心惊,可是她却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也是十三祭对她的考验,他给予她特权,但是她也必须拥有相应的资格,否则下场只有被抛弃。

记忆渐渐清晰起来,重回故乡,地位与身份大不相同,无需再战战兢兢,无需再卑躬屈膝,她却没有丝毫的激动之情,无论是司卿卿还是那群孩子,都激不起她哪怕是一丁点的热情,这颗心脏的热度早已在轮回之间渐渐冷却,他们不是她该珍视的。

其实一直以来,她追求的都只不过是生存而已,想要活命,想要活下去。

呵,这真是一个再消极不过的追求了。

凝视着越来越近的城堡,司玥惊叹于它的壮美绝伦,遗憾当初的自己竟然从未如此欣赏过。

【这里面的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尚尚,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司玥懒洋洋地勾起唇角,声音里带着丝丝邪恶。

【煮熟了都能吃。】尚尚舔舔自己的小肉垫。

【呵……你最近很重口。】司玥嘴角的笑意愈发邪恶起来,【进去那里的人都是雏哦……】

这个规定从一开始就存在,能进入城堡的人必须处子之身,他们的理由是:少年人血气方刚,初尝情/欲没有自控力,很容易深陷其中,以致迷失自我。这种理由冠冕堂皇,但实则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那就是这些人若是被家主相中了则可以作为床/伴,不论男女。

【哦?】尚尚兴趣缺缺,但它仍是中肯地建议着,【这是个采补的好地方。】

这座庄严华贵的哥特式建筑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高耸的塔尖直插云霄,宫殿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大理石平台,光可鉴人,平台上有水池和千姿百态的石雕,古堡内部更是富丽堂皇,陈设幽雅,各个厅室有两百余间。

偌大的教室内,三十一名学生身着统一服装,俱是轻便特制的纯黑军服,眼前的多媒体上正放映着关于各类枪械的图片,苍老的声音在做着详细的介绍,鬓角发白的老者目光敏锐,他扫视全场,每个学生的表情都很专注,还有的在做笔记。

四十分钟的课程很快结束,结束放映,老者收好教材走人,绝不拖堂。

这种课程的实用性很强,并没有对学生作死记硬背的强制要求,而是专注于其实践能力,讲解虽然算不上风趣幽默,但绝对够专业,也足够生动。

“呦,听说有新生要过来呢!”说话的少女十七八岁,小麦色的皮肤,五官硬朗,挽起袖子的胳膊上露出鼓鼓的肌肉,若不是胸前的凸起,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女性,她眸光一转,看向右侧的另一个少女,“一阳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迎接啊?”

被叫做一阳的女生肤色偏白,脑后的马尾辫高高翘起,清秀的五官面无表情,尽管身着军装却仍然掩盖不了其火辣的身材,********,该有的都不少,若不是手心厚厚的茧子和眼底的冷光,看上去还真像是普通的少女。

一阳冷冷瞥了眼假小子,一言不发,收拾好书包往外走。

说话的女生落了个没趣,她摸摸鼻子,大大咧咧地嚷着:“听说是女的呢,嘿,一阳姐就不想去看看?”

走到门口的一阳顿住,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说话的女生,“你是怎么知道的?四辉。”

一阳和四辉是继承者中唯二的女性,但是她们拥有各自的阵营,彼此视对方为对手,一阳一方有五人,四辉一方有四人,现在又多了个十三祭这个女性继承者,自然双方都想拉拢,但是四辉显然拥有特别的渠道,她比一阳更快掌握到信息,这个事实让一阳极度不爽。

四辉当然不会回答,她哈哈大笑,“想知道啊,小妞来给大爷亲一个!亲个就告诉你!”

一阳是禁欲系的面瘫脸,四辉……据说性取向为女。

男性同样分为两派,一派以三临为首,另一派则以晋级者中的灼华为首,但显然晋级者的的势力要稍弱于继承者。

三十一个学员或多或少都对这个姗姗来迟的十三祭有那么点兴趣,有好奇的,有不屑的,还有人在暗自期待。

“啊咧,都没个人来迎接吗?这种态度可不好啊。”司玥拖着两个行李箱翻小山跃小岭,最终来到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堡之前,她回望天空远去的飞机,哀哀一叹。

早知道就好好巴结那个万能驾驶员了,竟然毫不留情地把她扔在离城堡那么远的地方,竟然要她用两只脚长途跋涉,竟然也不领着她去和大家打个招呼,就不怕她跑了么!

不过这周围都是荒山野岭,跑也没个方向,连落脚点都没有。

尚尚从司玥肩上跳下来,跟在后面用小身子推着行李箱,经常一个趔趄就能翻个跟头,最后摔了个满身泥土,成了灰狐狸,【到了到了,马上就到了。】它一边推箱子一边嚷,【憋死了,最好那里面会有马桶和热水。】

司玥抬头看了看天边渐沉的夕阳,懒懒道:【那里面什么都有,我说你是不是尿频啊……】

城堡就在眼前,一人一兽终于稍微喘了口气,司玥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而后拧出哗啦啦的汗水,这当然是假的,她对着在头顶徘徊的直升飞机做了个鬼脸,尚尚也装模作样地拿出小帕子擦身体,一人一兽默契和谐,飞行员看得脸部抽筋。

司玥蹲下身子将帕子拴在一起让尚尚叼着,再把帕子的另一头和小行李箱系在一起,尚尚拖着行李箱欢快地往前跑,司玥一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缓步而行,穿过水池,穿过石雕,穿过大理石平台,迎着暗处偷窥的目光,坦然而入。

此时,所有学员全都聚集在空阔的大厅,大厅四周布满黄金镂刻雕琢的烛台,几百只蜡烛熊熊燃烧,灯火通明,再过一个小时就是晚餐时间。

特权生显然是赶着饭点来的……

第313章 初来乍到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缓缓滑行,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温柔的泉水从心间流淌而过,仿佛孤独的流浪者在黄昏中演奏绝不回头的孤歌。

终于,双方见面了……

无论这些学生内部的组织结构如何,此时他们都同属于一个阵营,他们的对面是司玥,这个不需要经历任何苦难就可以轻而易举来到这个地方的特权生。

即使有人想拉拢她,但都不约而同想给这个特权生一个下马威,或者说是考验,对这个特权生的能力加以鉴定,以此来确定这个特权生有没有资格加入他们。

古堡大门缓缓打开,仿若摩西分开红海,她身后是惨烈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长长的餐桌上前每个人都坐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烛火通明,亮如白昼,宫廷的奢华敢尽显无疑,三十一张年轻的脸庞纷纷转向大门的方向,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值得玩味。

一束鲜艳如血的红带横贯额前,纯黑的修身军服配上高筒军靴,身形修长彷如玉竹,晶亮宛如上好琉璃的黑瞳潋滟生波,优美的唇形微微上扬,完美的五官淡漠却隐隐含情,晶莹剔透不似真人。

众人尽管对这个特权生有些不满,但此时仍不由为她的外表所惊叹。

她在≡,▽.门前微顿,目光扫视全场,莫名的压力让人不禁屏住呼吸,身后有箱子的拖沓声,难道还有其他人?众人疑惑间又看见自那人的身后跑出来一个叼着帕子的小动物,帕子的另一头连接着小小的行李箱,小家伙全身漆黑,尖尖的耳朵,细长的双眼,毛茸茸的大尾巴,短腿断胳膊的小家伙显然为了追赶主人跑得气喘吁吁。

司玥低下头和尚尚对视一眼,似是在传递某种信息,竟然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默契感,尚尚点点小脑袋,一人一兽继续往前走,停在离长桌三米左右的距离,停下。

“很高兴见到各位,我是十三祭。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语毕,右手成拳抵在左胸,九十度鞠躬,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脚边的小狐狸咬着帕子坐在地上,摇摇大尾巴以示招呼。

桌前的三十一人表情各不相同,彼此对视着,长桌的前方走出来一个男生,俊雅的面容有种蛊惑人心的奇美,小小年纪却风度翩翩,儒雅亲和,他笑着向司玥伸手,“不必多礼,大家以后都在一起学习,我是三临,你先上去收拾一下吧,再有一会儿就是晚餐时间了。”

司玥微笑着点头,“如此,多谢。”而后便拉着行李箱向楼上走去,尚尚紧随其后。

司玥刚走身后便像炸开锅一样吵起来。

率先发表意见的自然是大大咧咧的四辉,她翘着二郎腿,“啧,那妞长得不错嘛,哎呦喂,三临啊,看来你第一美人的地位要不保了哦!”

三临看着司玥上楼后才回到座位上,听了四辉的话也只是微笑,“四辉,你会吓到人家的。”

“切!”四辉不屑地撇嘴,显然对三临这种笑眯眯的样子很是鄙夷,她看看众人,“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老娘说要她你们有没有意见?没意见的话她可就是我的了!”

四辉一方只有四人,若是将司玥拉拢过来便可和一阳势均力敌,至于司玥符不符合她的胃口……不合胃口再扔也不迟,不过看她刚才的样子似乎挺冷的啊……

一阳冷冷看着她,这人的眼神千年如一日的冰冷,尤其是在面对四辉时,“现在就宣誓主动权会不会太早?何况她看起来很弱,你用来暖床?”

“哎呦一阳姐竟然会和我说话了,真是天下奇观啊!”四辉立刻笑得满脸猥琐,“你是不是嫉妒我看上那新人了?没事没事,你们两个都给老娘暖床才快活呢!哈哈哈!”口无遮拦的少女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一阳脸色更沉,浑身的气息冷酷至极,她恶狠狠盯着四辉,“你找死!”

“呦,想打架啊,老娘奉陪!”四辉挽起袖子,兴奋地叫嚣起来。

在这里没必要克制,一阳和四辉原本就是坐在对面,此时桌下的两人已经双脚缠斗十招有余,彼此各不退让,各自的支持者也在瞬息之间相扑而上,不是简单的抓头发挠指甲,而是类似玩命似的搏斗。

这些女性尽管都在二岁十左右,但是长期的锻炼让她们比之普通人更为强悍,其狠辣程度比之男子有过之而无不足,这种打群架的场面看起来很热血很带感。

司玥倚在栏杆上兴致勃勃地欣赏,她不准备做鸵鸟,也没必要做鸵鸟,所以她很嚣张地显露出自己的幸灾乐祸,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隔岸观火的态度却很明显。

“呦嗬嗬~~”怪异扭曲的声音像是含着棉花糖,“你看得很兴奋呦~”

这种变/态的声音昭示其主人的与众不同,像是黏腻的蛇信滑过肌肤表面,让人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司玥循着声音向下看去,正对上一张因为极度兴奋而扭曲到可怖的脸。

呃……这是什么东西。

年轻的男子伸出鲜红的舌头舔着手中的银白色手术刀,细长的眼睛斜飞入鬓,和尚尚的眼睛有点像,同样鲜红的薄唇中溢出阵阵让人心痒的怪笑,像是高/潮时的呻/吟。

男子宽肩窄要翘腿,走起路来风情万种,妖如水蛇,一步步扭向倚栏而望的的司玥,越接近,越兴奋,像是有热焰从骨髓中喷薄而出,他不得不极力压制这兴奋叫嚣的血液,这让人想要燃烧的感觉。

司玥看着这个面部扭曲的男子离自己越来越近,面含微笑,第一个挑衅者来了。

那么……杀鸡儆猴吧。

尚尚稳稳坐在司玥的肩上,男子扭着腰肢,嗬嗬怪笑,“你看起来很美味呦~我兴奋了呦~”

说话间,男子手中的手术刀向司玥飞过去,直插喉管的位置,与此同时,男子身形鬼魅,瞬间掠到司玥的身侧,他手腕间银光闪烁,如蛇信一般刺向司玥身体的各个要害处。

疯狂的杀招铺天盖地而来,密不透风将司玥死死罩住,竟是不留一丝空隙!

第314章 一不小心成了老大

直到餐刀抵至脖颈处司玥才徐徐躲开,她面色悠然,显露自己对男子的轻慢态度。

这种速度在普通人看来确实快到不可思议,但是在她眼中却仿佛是电影中的慢镜头,男子的攻击如疾风暴雨,她饶有兴趣地见招拆招,尚尚像是被胶水黏在了她的肩上,纹丝不动。

“甜心~你不用心哦~”黏腻的声音紧贴着耳膜,男子像是牛皮糖一般紧贴着她的身子,又黏又紧,甩都甩不掉。

司玥身形飘忽,在疾闪的银光中回旋翻飞,“你叫什么名字?”

“哦嗬嗬嗬~~甜心在问我名字吗~我是七白哟甜心~”

两人打情骂俏,但是身体的速度却化作了虚影,看在眼中并不分明,楼下的人看得一阵阵热血沸腾,同时也感到阵阵心惊。

七白,真是一个合格却危险的试探者。

他的战斗力十分高强,拥有压倒性的力量和速度,此外也很有头脑,每一招都是经过精密的计算才使出,不仅是众学员,就连教官们有时候都觉得害怕。

寻找猎物,培养劲敌,最后加以打倒,这似乎是他唯一的兴趣所在。

这个人行事诡异,全凭自己喜好,却也是个翻脸反比翻书还要快的人,性格反复无常,10≤,▼.嗜好有血腥的战斗,经常为此而颤栗兴奋,总之是个难缠的对手。

“七白,你是第一个。”

“小甜心是什么意思呦~”七白话音刚落,眼前那人的身影却忽然消失,紧接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栏杆外飞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二楼向下跌落,视线中那人面色淡然,浅含着笑意。

众人看着七白从二楼向下跌落,神色莫名,虽然二楼的高度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眼睁睁看着这个大变态掉下来还是有点小兴奋,七百并未顺利着陆,他在即将落地时被飞跃至楼下的司玥揽住,众人尚在感慨英雄救美间,却见司玥毫不怜香惜玉地将七白扔向了大厅的石柱上,哐当一声撞了个结结实实。

啧,还不如就这么跌下来呢。

腰部与石柱来了个热烈亲吻,随之便扑通倒地,但是嘴角流血的人很快就以手撑地站了起来,身材高挑,肌肉到位,细腰长腿,若不是脸上兴奋到扭曲狰狞的表情,绝对会让万千少女趋之若鹜。

男子扭着腰肢嗬嗬怪笑,鲜红的舌尖舔过指尖的血渍,细长的双眸中透出热烈而诡异的情绪,“真是,真是太美味了~~小甜心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哦~~要好好品尝,一点一点吃掉哦嗬嗬~~”

众人看在眼中,莫名心惊肉跳,这个新生还真是猖狂呢!

竟然敢和前辈动手,竟然敢将七白这个危险人物打伤,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这人绝对是开了外挂的。

削薄的乌丝从耳侧垂至胸前,雌雄莫辩的面容隐含上位者才有的压迫之力,淡漠的眸光扫视全场,轻而易举将四个领导者捕捉。

“如果这是挑衅的话,我接受。”她不准备和这些孩子做过多的纠葛,“十三祭方才的表现诸位可还满意?我希望能在晚餐之前将误会解除,毕竟这样大家才能有个好胃口。”

众人沉默,似在斟酌她话中之意,司玥轻笑出声:“不说话的话……是要一起上吗?”

这真是挑衅而大胆的行为,很有可能被众人视为不敬,但是司玥知道对这些人无需顾及这点,在这力量为尊的地方,最好的生存法则就是让自己站在强者的位置。

四辉眼中放光,她兴致勃勃地看着司玥,笑眯眯地打圆场,“十三祭,你刚才真是帅呆了!来来来,坐我这边。”见司玥注意到她又连忙指着自己说,“我是四辉,你叫我四姐就行!”

一阳走到众人之前,冷傲的目光直射向司玥,“不用别人,就我和你,若你赢,我将位子让给你。”

司玥徐徐将视线转向她,呦,是个小美人呢,不过这么狂妄真的好吗?

“好。”

一阳的外貌看起来清秀柔弱,但是却有着猛虎下山般的强悍风格,就连战斗也是如此,很辣的手法完全不像是个女子,发力时胳膊上会鼓起强硬的肌肉。

和七白蛇一样狡猾的缠斗不同,一阳的招式很到位,看不出多少技巧,但是胜在每一击都足够狠辣,招招致命,强硬如山,女子因为生理上的劣势,力量天生就比男子差,但是她却用如此搏命的方法,司玥不由对她另眼相看。

“作为女生,有时候也该懂得一点技巧才行呢……”司玥虚虚捏住她挥向自己脸颊的手腕,双腿制住了她修长结实的大腿,身形如松般轻易将一阳禁锢在怀里,“你看,当我的力量比你大时你就没法动弹了,只能像这样傻站着,真可怜。”

“嘻嘻,我要比你高呢……”司玥的个子要比一阳高出来那么一点儿,此时将她禁锢的姿势从身后看就像是将她揽在怀里一样,薄唇紧贴着她的耳垂,低声教导,就像是称职的师长在循循善诱。

“可恶!”一阳低声咒骂,手肘向后撞击,脑袋同时用力向后撞击。

“真是不死心啊……”司玥将她的胳膊翻转向后锁在背部,一阳乘势将右脚向后踹去,直踢裆部,“啧,这种方法用在我身上可不管用呢~小美女,求个饶我就放了你,你的那些人我也不要,怎么样?”

一阳怎么会搭理她,竟然强力挣脱她的束缚,出手如电,“我还没输!”

“呵。”司玥轻笑着,身形飘忽如蝶,一阳的拳头像是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得不到一点回应,过了几分钟,对方显然对这场游戏厌倦,一阳只觉自己的身体要害处一阵酥麻,转眼就被对方扣在胸前,对方的手正抵在自己的咽喉部位。

“要是我现在手上有刀你可就死了哦~”对方的声音轻缓柔和,熨暖人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阳却觉得这人的危险程度比七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现在手上没刀!”她冷哼一声,刚欲动作却觉脸上一痛,像是被鞭子抽过一样。

“尚尚。”司玥低声喝止,尚尚缩回大尾巴,讨好地舔了舔了她的脸侧,同时亮出尖利的小爪子向一阳示威,仿佛在说她要是敢不老实就挖出她的眼珠子。

一阳脸色几变,最终低声说:“你赢了。”

司玥歪了歪脑袋,唇角明显上扬的弧度显示她此时愉悦的心情。

双方分开,一阳走向众人面前,冰冷的脸庞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尴尬,她点出几个人来,“从现在开始,你们的老大是十三祭,包括我自己,都将唯十三祭马首是瞻。”

司玥摸摸脑袋,羞涩地说:“那个,我不是来当什么老大的……你们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好了,大家坐大家坐哈,咳咳,怪不好意思的……”

“你不用推辞,你赢我是事实,以后她们都将跟着你。”一阳依然是冷美人的表情,但是做惯了老大的她显然很强势。

“不行呦~小甜心是我的呢~”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七白此时已经洗干净出现了,除了怪异的语调外,容姿竟然是意外的性感而妖艳,鲜艳的薄唇嘟起冲司玥抛了飞吻,“小甜心~今晚我们继续切磋吧~”

“滚!你个死变态来凑什么热闹!”四辉一脚踩在凳子上冲七白吼着,她现在的心情很不爽,看向一阳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这个小婊砸!刚才还说什么嫌弃人家看起来很弱的样子,可是一转眼就把自己给让出去了,还死不要脸地抱住人家大腿!女人都特么善变的很!

她知道这女人心里打的小主意,十三祭是新来的,对很多情况都不了解,肯定要听取一阳的建议,这样一来,一阳仍然掌有实权,十三祭不过是个空有领导者名头的实力干将而已。

黑!真特么黑!

六对四,自己没有胜算啊……四辉心里发狠,绝对不能让这个小婊砸得意!

“哎哎!我说十三祭啊,你也别谦虚,咱这里就是强者为尊,一阳姐喜欢你,我也喜欢你!那啥,这边加上我一共是四人,以后都归你管了!”四辉哈哈笑着,对面色发青的一阳伸出手,“以后咱俩可就是一家人了,一阳姐好歹给个笑脸呗!”

司玥卡在两个少女之间,心下好笑,自己竟然成了两方势力争夺权利的工具。

“好啊好啊,我从来没做过老大呢,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哦~”司玥笑眯眯地看着众人,“四辉说得有道理,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别绷着脸,笑笑多好啊!”

“爽快!”四辉拍着司玥的肩膀,“我就喜欢你这么直接的人,你要是敢说不行老娘就强了你!”小麦色肌肤的少女手劲很大,拍得司玥肩膀发麻。

一阳站在一边,冷冷吐出两个字:“贱/人。”

“草!你个小婊砸骂谁呢!”四辉撸起袖子又要干架,司玥在中间充当和事佬,“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该吃晚餐了,再不吃就冷了。”

四辉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拳头,嘴里嘟囔着:“看在老大的面子上先饶了你,以后嘴巴给老娘放干净点!”

一阳照例回视一记凌厉的刀子眼。

第315章 城堡日常

三十二个学员当中,女生统归于司玥,一阳和四辉俨然成了她的左右护法,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每日必定会上演鸡飞狗跳的好戏。

对于此种情况,司玥总是笑眯眯看着,偶尔闹大了才会象征性地劝阻两句,若是内部出了问题也由各自原本的老大评判决定,她的回答通常只有一句:“这种小事你们看着办就好了。”总之她只是挂了个空名号,其实啥事也不管。

对于她们心里的小算盘,司玥多少猜到了一点,所以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站出去给人挡枪使,更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了老大。

不得不说这些小女孩确实挺有意思的,但她每日仍是低调度日,静静等待时机的到来。

对于女生一方的内部变动,男生中的两位领导者则视若无睹,三临风度翩翩,小小年纪却行事从容优雅,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另一位领导者灼华是晋级者,长得浓眉大眼,有着狼一般的凶狠孤傲。

长长的餐桌共有三十二个座位,这里服侍的佣人仿佛都是哑巴,从来不和他们说一句话,对于他们的任何问题都是摇头或是沉默,总之不会给予任何回答,他们早就习惯了。

司玥看着餐盘里的牛扒,再看看眼巴巴瞅自己的尚尚,放下刀叉,她拉了拉一个8☆,≧.正在上菜的佣人,“打扰了,请您帮忙给尚尚准备一份食物,光吃空气它是无法生存的。”

尚尚冲着佣人一个劲儿地摇尾巴,证明司玥所言非虚,四辉在一旁扑哧笑了,“老大,她们都是哑巴,怎么会听你的话呢!来来来我分一半给它吃。”她说着就把自己的餐盘递到司玥面前。

佣人果然没有理睬司玥,她抽出自己的衣服就要往前走,司玥挥手制止住了四辉,反手拉住了佣人的胳膊,迫使佣人转过身来,对上她的双眼,语气平静到淡漠,“以后每天都要准备尚尚的食物,最好是煮熟的鱼肉和鸡肉,另外,我不太喜欢西餐,麻烦以后不要再把这些东西送到我的面前。明白?”

佣人对上她的双眸,脸色微僵,怔愣许久,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无措的表情。

司玥悠悠道来,淡漠的双眸中空无一物,明明没有表情却让人莫名心惊肉跳,“我想要的时候必须送上来,我不想要的时候你就算跪着求我我也不要。你想要什么样的呢?”

佣人脸一红,忍不住微微后退,而后挣脱司玥的手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这个佣人重新出现,果然送上来一份中餐,荤素结合,三菜一汤,尚尚的食物则是香喷喷的鸡肉,甚至还多加了一个高高的椅子,尚尚坐在上面正好能够到餐桌。

司玥舍弃半生不熟的牛扒,执起筷子,进食的速度犹如风卷残云,但是丝毫不显粗鲁,反而优雅贵气,她很快就解决了面前的食物,面对众人惊疑不定的神色,她擦擦嘴唇,疑惑道:“都看我干什么?”

“靠!老大你真是太酷了!”四辉激动地用刀叉戳着面前的牛扒,“她们以前从来都不会理我们的哎,拽得不得了呢!老大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司玥摸摸脑袋,谦虚道:“我只是让她给我点能吃的而已,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尚尚啃完属于自己的鸡肉,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唇,抱着小肚子爬到司玥的肩膀,两人准备回房午休。

“十三祭,明天是休息日,我们约定去海滩,你也一起来吗?”三临忽然开口,他面白如玉,脸部的线条柔和生动,有如画中的翩翩公子一般。

司玥顿了顿,“是强制性要求吗?”

“这是我们放松的一种方法,大家每个休息日都会去,那里景色很好,而且很舒适,你会玩得很开心的。”三临的声音柔和温润。

“如果是放松的话,我更喜欢睡觉。”司玥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而且我也不怎么会玩,多谢邀请,你们玩得开心点,我先上去了。”

海滩边有一个度假酒店,专门为这些学员服务,风格是一如既往的豪华舒适,而且设备齐全,甚至可以开游艇出海钓鱼,如无意外,接下来的两天休息日他们都将会在那里度过,司玥以前也去过,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看着别人玩,而且她仍未融入到这些人当中,即使去了也不过和从前一样当个旁观者。

“老大真的不去吗?真的很好玩哦!”四辉有些遗憾。

“嗯哼~小甜心不去吗~~真是太好了呦~没有打扰的话嗯哼我们做一些快乐的事吧~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呐~”七白伸出鲜艳的舌尖舔过餐刀,细长的双眸闪过癫狂的兴奋,诡异扭曲的语调让人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四辉夸张地打了个哆嗦,她加重语气说道:“老大不去真是太英明了!有七白陪着你们一定会玩得很开心的!”

看吧,三十一个人当中只有三个人会和她说话,三临大概是出于面子的事,毕竟总得有一个和事佬出现,四辉张口闭口就是老大,似乎对她很看重,而七白这个战斗狂完全就是为了和她打架。

这些小混蛋心里的弯弯绕绕多着呢,所以完全不是她高冷啊!

“这怎么好意思呢~”难得有可以睡懒觉的休息日,有这么个战斗狂缠在身边真是闹心,“七白光顾着陪我的话~你的老大会生气呦~嗯哼~”司玥笑眯眯地和他一起飚怪音。

“哦嗬嗬七白没有老大呦~和我打一架的话我就会考虑加入你们呦~~”

七白这个人物太过危险,针对他的战斗狂这一特性,三临和灼华分别制定了“不许对内部成员动手”这一规定,七白对于这一限制他爱好的规定极度不满,于是拒绝服从任何一个人。

“嗯哼~人家可是淑女呢~怎么可以做打架这么粗鲁的事~麻麻会生气的呦~~”

“哈~哈~哈~小甜心真是太可爱了呦~要忍不住了呢~”

两个人阴阳怪气地飚着恶意满满的声音,其余众人听得满头黑线,纷纷掉落一地鸡皮疙瘩。

第316章 美味的小甜心

尚尚很想去海边,因为可以抓到很多鱼。

司玥一边翻书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又不是没见过海,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好好睡觉。”

尚尚踩着她的肩膀爬到头顶,最后缩成一团趴在她的脑袋上,大尾巴晃来晃去,撒娇道:“就是没见过海嘛~我想看~”

司玥随手指着窗外,“呶,看见外面那个水坑没?你把自己缩成蚂蚁大小,水坑也就成了大海,然后我再给你去抓几个蝌蚪来让你抓着玩?”

尚尚委屈地抽噎:“我想去看海,不是看水坑。”

“……这个,你应该早说嘛!昨晚我都拒绝过了,现在要我怎么好意思又说要去呢。”司玥仰面躺倒在床上,将书盖在脸上,“现在又跟去的话,好丢脸呢……还是以后再带你去吧。走,今天我带你去打鸟!”

刚走出房间的司玥就受到了阻碍,眼前这个细腰长腿的家伙显然是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腹部紧致的八块肌肉线条优美,白色的浴巾松松垮垮系在胯部,好像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都会掉下来,他结实的臂膀撑在墙边,妖艳而性感的容姿像极了诱人堕落的海妖,偏偏是个男人。

性感的薄唇微启,沙哑低沉的声线惑人心智,“小甜心要去哪≠,∧.里~”瞥见她手中的弩箭后又是轻佻一笑,“我听见你说要去打鸟哦~我也去呐~”

尚尚趴在司玥的透顶,冲他龇出锋利的牙齿,七白不以为然,“等我呦甜心~”

七白很快换好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看见司玥果真在门外等他时,双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纤薄的红唇勾起诱人的弧度,语调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小甜心真乖呦~~”他嘟起唇瓣就要对她进行嘉奖,却被尚尚一爪子挥过去。

“碍眼的家伙呐~杀掉好了~”七白嗬嗬怪笑起来,细长的双眼飞泄出无法掩饰的杀意,张狂肆意,尚尚毫不示弱,毛发倒竖,尖牙利爪,摆足了攻击的姿势。

“七白啊,如果你能打得过尚尚我就答应和你打一架,如果你输了就必须帮我做一件事,怎么样?”司玥向他抛出诱饵。

“只要打败它就能和小甜心打一场~”七白杀意不减,“好呦~”

尚尚从司玥的透顶飞掠向七白,七白手中银光乍现,化成一道道银色的光圈包围住尚尚,一人一兽战在一处,司玥抱着胳膊在旁边观战。

胜负很快见了分晓,尚尚毕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面对七白的攻击可谓是毫不留情,而且利爪总是准确地挥向他的俊脸,一番战斗下来,七白脸上多了不少道伤口,司玥怀疑尚尚这是在嫉妒七白身上的男人味。

七白尽管长相俊美胜过女子,小腰也扭得格外性感,但是他身上却弥漫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强大而自信,而尚尚……这妖孽美得过头了,看起来很娘。

“阿拉~小甜心~”七白舔着自己手上被抓出的伤口,细长的双眸迸射出惊人的热度,他浑身因为兴奋而颤栗不已,喉中溢出破碎的呻/吟,“小甜心果然很美味呢~连宠物都这么……要忍不住了呵……”

话音未落就见七白纵身跃下高楼,扭曲的笑声张狂至极,几个跳跃间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七白再次出现的时候,司玥正在烧烤,对于美食,尚尚显然比她更有经验,指指点点吩咐她放入各种调料,诱人的香气很快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七白显然也是闻着香气过来的,他脸上的伤口仍在,水蛇腰婀娜多姿,“不能和小甜心打架了~真可惜啊~”音调虽然仍然不正常,但是最起码不那么变/态了,“小甜心准备要我帮你做什么呢~”

司玥拿起一串烤肉递给尚尚,“这个嘛,我还没想好呢~等我想好的时候再告诉你~顺便说一声,以后每次败给尚尚都要答应我一件事哦~”

“哎?”七白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鼓成一个小小的包子,显得很沮丧,有莫名的呆萌感,“小甜心真是狠心呐~~”

“我很善良的哦~来尝尝,这是我刚打下来的小鸟~”

“小~鸟~”七白鼓着包子脸瞪着眼前被烤得香气四溢的鸟儿,“小鸟~也会长成大鸟的哦~小甜心不是说了要和我一起打鸟的吗~”

接下来的两天,司玥把城堡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顺便给尚尚讲解这其中一些不为人知的奥秘,都是她当年留下来的杰作,七白这个战斗狂见司玥不理他,整天鼓着包子脸怨念颇深地跟在她身边转悠,偶尔憋得厉害了只能找尚尚动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因此而对司玥许下无数诺言。

尚尚显然从未见过这种类型的怪物,打到后来它甚至开始心里发怵,躲在司玥怀里坚决不肯应战,【人家不要跟这个变态动手啦!】它缩成一团的样子格外可怜。

司玥摇摇头,表示它要是继续这样鸵鸟下去的话只能更加的没有男人味。

“没有战斗欲望~不再美味了呦~”七白伸指戳了戳尚尚露在外面的小屁股,凑到司玥眼前,细长的眼睛充斥着终年不减的狂热战斗欲,鲜红的舌舔过同样鲜红的薄唇,性感迷人,“我很期待和小甜心打一场呦~期待小甜心的真正实力呦~”

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如果可以,司玥想着干脆制造结界把他隔离在外算了,但是肉肉离开之前已经把她的力量压制在某一个平稳的水平上,既不会过于弱小,同样也不会因为过于强大而崩坏这具身体。所以现在的她没有能力制造结界,至于尚尚……它现在连人形都幻化不出。

“七白,离我远点。”司玥靠着墙角,脸上的表情很嫌弃

这家伙就像是牛皮糖一样能够一天二十四小时黏着她,整天笑呵呵的,看上去是个自大又自恋的变态,但是神经却意外地敏感纤细,无论多到哪儿都能很快被找到。

小巧的银白色手术刀在掌心翻飞翩舞,速度快到肉眼只能看到迅疾的银光,七白的表情很欠扁,他笑眯眯地贴近司玥,“不行哦~因为啊~十三祭要做坏事呢~”

躲过这张极具魅惑力的面孔,司玥懒懒瞅他一眼,随之靠着青色的大石头坐下,“七白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呢~我和尚尚决定今晚要在你的牛奶里放老鼠药呢~吃完就能睡个好觉哦~”

“七白才不会喝牛奶呢~”

“小孩子不许挑食哦~”

黄昏时的阳光温度正好,眯缝着眼睛很容易睡着,虽然七白是个危险人物但是她并不担心,因为尚尚时刻严阵以待,朦胧间她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为什么七白想要杀我呢?我们只是第一见面啊……”

那日七白的挑衅中带有刻骨的杀意,不是单纯的切磋,他似乎把她当做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乎要将她碎尸万段,那是种伴随着杀意迸射的仇恨,并且没有丝毫掩饰。

虽然这之后他再也没有表露出丝毫恨意,但是她却记下了。

七白微愣,“嗬~嗬嗬嗬~~”性感的喉结上下耸动,右手五指张开捂在脸上,似是要遮住他此刻狰狞的脸庞,薄唇溢出怪异沙哑的语调,“因为~十三祭~是个爱说谎的坏孩子呦~坏孩子要杀掉哦~~”

和这种变态果然没有办法正常交流呢,司玥笑着堕入了黑甜梦乡,白天被缠得太紧,她只能晚上出来活动,昨晚忙到太晚,现在要好好补眠才行。

梦中有一个女人在对自己喋喋不休,神情紧张,看样子像是要哭出来了,可是她什么都不听不到,女人急得不得了,最后她似乎却是听见了两个字。

猪肠?

难道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像猪肠?司玥毫不犹豫地伸手戳瞎她的双眼。

“嗯哼~小甜心真是太热情了~”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被人抓住,甜腻沙哑的声音滑过耳膜,睡眼惺忪的司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七白俊美异常的脸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身下是柔软的大床。

omg尚尚你怎么能把她和这个变态放在一起?!

腹中空空的司玥脸色阴沉,扫荡腿配合旋风拳劈头盖脸向七白砸下去,挨了好几下的七白反而笑得越发变态起来,声音扭曲到险些打成了麻花绳,骚包的呻/吟如春水荡漾,“嗯哼~用力哦甜心~嗯~就是这样~哈嗬~”

壁橱里传来汪汪的狗叫声,尚尚这个笨蛋不知怎么被七白关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此时听见司玥的声音叫得越发带劲起来,一声声有如炸雷,只是叫到一半却又像是被卡在了喉咙里戛然而止。

司玥踹飞七白后走到壁橱前准备将尚尚放出来。

“等……”

司玥没等尚尚说完就哗地一声拉开了壁橱门,动作瞬间僵住,而后又砰地一声用力将门关上,顺便把门锁上,“你喜欢在里面呆着就不要出来了!”

壁橱里的不是一只蠢蠢的小狐狸,而是浑身赤果果的妖孽美男,三千青丝如瀑却遮不住他身上的打好春/光,一览无余,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房间里还有一个七白。

第317章 没节操的家伙

此时七白正躺在她的大床上搔首弄姿,俊脸正对着她的方向,时不时抛个媚眼,司玥不确定他刚才究竟有没有看到壁橱里的妖孽美男。

“你打算在我的房间里呆到什么时候?”背部抵着壁橱,声音里隐含了些许不耐。

“嗯哼~小甜心是在赶我走吗~真是狠心呐~”七白从床上下来向她走去,扭腰摆胯,姿态袅娜,魅惑多情,“我是来叫小甜心下去吃晚餐的呦~没有其他人的打扰~是浪漫的烛光晚餐呦~要快一点哦~”

七白刚走尚尚就迫不及待地要出来,司玥环顾房间,而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正在这时,去而复返的七白忽然重新出现在房门口,”小甜心记得带上你的宠物哦~有美味的鱼汤呢~”

司玥保持向壁橱内偷窥的姿势僵立在原地,表情却很自然,云淡风轻,出尘如仙,“嗯,知道了。”她顺手把虚掩着的壁橱门重新关上。

“啊啦~小甜心藏了什么好东西吗?”七白的眼神时不时瞄向壁橱,红唇性感诱人。

“吃饭之前我想换件衣服,你有意见吗?”

“没呦~不过小甜心要快点下来哦~我等不及就会来找你呢~”

这些学员都是到点吃饭,谁爱吃不吃,除了关系2↗,@.特别好的,否则根本没人关心,所以从来没有听说过还要等谁,尤其是七白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单身汉”。

“七白这样的话我会误以为你喜欢上我了呦~”

七白的双眼笑成了两弯月牙,时刻勾勒上挑的唇角弧度越发明显起来,俊美的脸庞生动摇曳,仿佛他此时的心情很愉悦,“我一直都很喜欢小甜心呦~~”

司玥嘴角一抽,七白又说:“嗯哼~喜欢到想要杀了你哦~美味的小甜心呐~”

爱你爱到杀死你,这果然是变态才会有的美学思想。

七白一走,司玥就立刻将房门锁得死死的,壁橱里的尚尚从里面倒下来,赤果着的身体不着一物,结实的大腿,紧致的翘腿,玉石雕刻般的身体,配上这张妖美异常的脸庞,真是个活生生的绝色尤物。

尤物光裸着身子也懂得羞涩,他钻进被窝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声音哀泣如莺,“玥~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变回去了~怎么办?刚才都被他看光光了!呜呜呜我要杀了他~”

司玥眼眸微眯,“他看见你了?”

“他一定看见了!”尚尚抹着眼泪抽噎着,“我的第一次就这样被看光光了~”

以前在柳家的时候明明被她看过好多次,而且连马赛克都不打,今天怎么就忽然害羞起来?难道他发现自己的真爱是七白,所以要借此机会以身相许?

这样也好,反正他也找不到母狐狸,和变态正好凑一对。

“那……你以身相许?”

尚尚正在抽噎的动作一僵,而后迅速抹干眼泪,面无表情地看着司玥,“他看见我了。”

高冷的面容有些许凝重,他掀开被子走下床,甩着两条大长腿就要往外走,对于自己的春光乍泄是毫不在意,“虽然是个变态,但是不能留,我现在就去结果了他。”

“慢着。”

“嗯?”美男的双眼直视司玥,如天山雪莲般的高冷面容,气质绝世空灵却又冷漠疏离,隐隐中透出撩人的妖异美感,深幽的双眸乌黑仿佛无机质的玻璃珠子,没有表情的眼神此时很认真地盯着她看。

光裸着的背部流泻着三千青丝,但这些也起不到遮挡的作用,他就这么坦荡荡地面对她。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她呆了一呆才回过神来,连忙挡住尚尚,有些无奈,“你没穿衣服呢!”这狐狸一旦变作人形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这次的差异更明显。

尚尚低头,再抬头,仍是面无表情,“没关系。”

司玥牢牢把住房门,坚决不让尚尚出去裸奔,对付这个疑似精神分裂的尚尚,她渐渐平静下来,“你的妖力全恢复了?”

尚尚顿了顿,言简意赅,“七八成。”

“差不多了。”司玥沉吟,“既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那么七白级别的人类自然是不在话下,他就算看见也没有关系,现在先不要打草惊蛇,只要他不透露出分毫就由着他去。你先回床上躺着。”

“不困。”

“我是让你躺着!”司玥扯着嘴角,笑意有些扭曲,这只臭狐狸果然是精神分裂了。

尚尚乖乖回到床上,仰面朝天躺下来,连被子也不盖,司玥把它的小行李箱翻出来,最终只找到几条颜色各异的小帕子小毛巾,她将小帕子逐一铺平搭在这具赤果果的身体上面。

一块白色帕子首先盖在腹部以下大腿以上的位置,总算遮住了羞羞的地方,两块红色的帕子分别盖在胸前的两颗小红豆上面,这两处羞羞的地方也遮住了,再找出一块一块蓝色的大帕子搭在了腹部,将优美的人鱼线遮住。

司玥站起身来,满意地点点头,总算能够见人了。

手中还剩下最后一块方形的白色帕子,她瞅瞅尚尚的身体,觉得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冷不防忽然对上妖美男黑暗空洞的眼神,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于是这最后一块白帕子就搭在了尚尚的脸上,不大不小,正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看吧,这就是你带来的衣服。”

尚尚身体未动,他吹开遮住视线的白布,声音空灵冷漠,“这不是我带的。”

司玥翻了个白眼,“好吧不是你带的,是一条脑子有病的臭狐狸带来的。那个……这段时间你还是先变回原形吧,除非你整天保持这种挺尸的状态。”

“……没办法。”尚尚慢吞吞眨着双眸,他面无表情瞅着司玥,“我变不回去。”

司玥咧着嘴,笑容灿烂,“你说啥?”

“只能这样,变不回狐狸。”尚尚再一次确定。

司玥默然,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而且人形的尚尚从不开玩笑,她妥协道:“你每天呆在房间里不要出去,直到形体能够自由转换。要是不乖的话,我就把你扔出去,并且污蔑你非礼我。”她看着他的眼睛,“我是认真的。”

“……你得先给我找衣服穿。”尚尚同样很认真。

没节操的家伙要衣服干什么,用来吃?

第318章 天界南之角

肉肉日夜兼程,终于在事情进一步恶化之前赶到天界的南之角,距离越近,灵力越浓厚,那种令人不安的感觉也越发强烈起来,甚至夹杂着邪恶之气。

仙气缭绕的天界戒备森严,似乎为了防范那棘手的生物而加强了防范,到处都是严阵以待的天兵天将,连个苍蝇也飞不过去,肉肉隐去身形隔着老远偷偷察看,白玉墙上镶嵌的大镜子能让任何乔装过的生物现出原形,即使是隐身也会被照出来。

肉肉心里有些着急,不是为凤钰和漓冰担心,而是担心时间拖延太长没办法完成爹亲的交代,事实上,时间拖得越长,天界更容易查出凤钰与他们的联系,甚至可能因此而扰乱爹亲寻找灵魂碎片的计划。

最关键的是,其实他也不知道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人是不是凤钰和漓冰,因为他并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活着,死了也说不定,尤其是漓冰,他只是一介凡胎却偏偏要做穿越时空的事。

想起当初他被漓冰用剑架在脖子上威胁自己的情形,肉肉稚嫩的小脸上一阵阴郁,任何敢和他抢爹亲的人都是仇人,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年纪还小,无法和他们抗衡才会暂时妥协而已,等到自己长大了,那些碍眼的家伙他都会一一解决,而且会做到天衣无缝。

天界遭…5,≠.难,冥王和龙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纷纷派出得力干将前去助阵。

敖肆受老龙王之命带领虾兵蟹将前往天界,浩浩荡荡的气势威慑力十足,为首的敖肆浑身金甲覆身,手执长剑,俊逸的脸庞此时一片肃穆,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事态严峻。

肉肉原本是想藏在这些虾兵蟹将当中蒙混过关,哪知道敖肆只是对着守门的天将点点头,天将还礼,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件法器,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这成千上万的虾兵蟹将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肉肉见状赶紧缩回了藏身的地方。

这之后便再无人进出了,肉肉等了半晌,心下不耐,他向左右瞅了瞅,忽然心生一计,当下便整整衣衫,双手背在身后,大模大样地向门外走去,还没到门前就被人拦住了。

“站住!”一柄青铜巨钺拦住了他的去路,“你是哪里来的?可有通行证明?”守门天将声若洪钟,严厉喝问着。

肉肉眨巴着大眼睛,茫然而无辜,表情纯真,声音真挚,“我来找敖肆,就是前面刚进去的,我走得慢了没赶上他,你们不能拦我。”

几人对视一眼,印象中从没见过这么个小孩,“我不管你找什么人,没有通行证明就不能进去,快些走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这些人铁面无私,无视肉肉的卖萌,严厉警告着。

“你们欺负人!”肉肉双眼瞪圆,声音又嫩又脆,“通行证明我忘在家里了,你们先让我找到人,等会我就让他证明给你们看!我又不是妖怪,你们拦我干什么?”他说着就往里面闯,凭着灵巧的身形左躲右闪,这些守门的竟然一时拿他没有办法。

“前面闹什么呢?”清越的女声传来,隐隐含着不悦。

乱成一团的天兵天将见到来人慌忙施礼,“属下见过天音大公主,不知大公主驾临,有失远迎,请大公主恕罪。”

来人正是天音,她身着一袭高贵的羽衣,灵动飘渺,美艳不可方物,身后是四个秀美的侍女,天音挥手让他们起身,不悦道:“现在正是天界戒严时期,你们却在这里闹成一团,成何体统?若是妖物借此机会混入天界作乱,你们又当作何解释?”

几句话下来,这些天兵天将俱是一阵阵后怕,暗自后悔不应该为了一个毛孩乱作一团,慌忙上前请罪,“大公主所言甚是,末将牢记在心,只是方才有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说是要进去找龙三殿下,他没有通行证明却要硬闯进去,我们几个为了抓住他才一时疏忽,请公主恕罪。”

天音面色愠怒,“胡说!本公主从没看见过你说的孩童,休要狡辩!”

那个天将一惊,“末将并未说……”他抬头却发现这周围哪里还有什么孩童的影子啊,一时哑然,“这……难道他已经潜逃进去了?”

“若是真有孩童潜进去了,里面的守卫难道不会向本公主报告?里面的将士,我问你们,方才可有见过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从此通过?”

“回禀公主,并未见过。”

那名天将一时哑然,讪讪退下了,天音看着心下怒火丛生,这些酒囊饭袋连个门都看不住,真是白养了!当下便一挥袖子朝里走去,公主所过之处,天兵天将纷纷低头行礼,不敢观看,故而也没有看见公主头发上闪烁着的光点。

进入南之角,里面的气氛更加肃穆,众仙人面色凝重,行色匆匆,但是没忘了礼数,纷纷向天音俯身施礼,天音随手指向一个童子,“你带本公主去里面看看,本公主倒要瞧瞧是什么厉害的人物能将天界搅得动荡不安!”

小童子慌忙领命,在前面带路,天音带着四大侍女一路前行,发鬓上的小光点时隐时现。

一路上仙气缭绕,仙草灵树繁盛依旧,各种灵兽都失去了往日优雅安静的模样,全都躁动不安,有仙鹤在扑扇翅膀,有灵龟四脚朝天躺在路中央,也有虎豹在相互掐架,但闹成这样也没个人来管理维护,显得越发嘈杂起来,天音越看越皱眉。

穿过一处葱葱密林来到空旷之地,眼前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黑暗气息,大地枯黑,寸草不生,毫无生气,充斥着肃杀的死气,混杂着暴戾和妖邪之气,让人腿肚子直打哆嗦,心底一阵阵发寒,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惧意。

四个侍女以及小童子脸色发青,头冒冷汗,险些站立不稳,“公主,我们还是先,先回去吧!”小童子眼泪直流,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天音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她有着高贵的血统,但是却在不知不觉间牙齿直哆嗦,她试探着向前,却发现身体像是被覆上了千钧之力,竟是动弹不得丝毫,“回去!”无奈,她只能打道回府,背部被冷汗浸湿,一个侍女当场晕倒在地。

天音带着昏倒着的侍女和小童子匆匆往回走,越走越快,甚至有点像是在逃命。

半天她才缓过气来,脸色发青,声音微颤,缓缓问道:“那里面的,究竟有什么来头?”

她曾问过天后和天帝,哪知道两个人只说那不过是妖魔作乱,可是她分明从中感受到别样的气息,甚至蕴含着天界的灵气,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敢闯到这里,现在看来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小童子起先不肯说,最后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我都是听别人说的!他们说那里关着千年前的大仙,大仙堕入魔道,就连天帝都奈何不了,只能请上虚界的神人镇压,最后被神人封印在下界的冰湖里,不知道怎么封印解开了……天帝不让人说的,公主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说了我也活不了哇哇哇……”

小童子说道后来已是嚎啕大哭,拉着天音的衣角苦苦哀求。

这显然是一段天界秘闻,因为天音从未听说过,她踢开小童子就往外走,侍女慌忙跟上,没走几步,天音的脚步忽然顿住,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背对着侍女的眸中红光闪现,没有表情的脸庞看起来冷酷僵硬,隐隐透出些诡异。

“公,公主?”

天音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面对侍女,面庞冷硬,“你们先回去,我等一会儿自己回去。”

“可是天后……”一个侍女似还要再说什么,却见天音的双眸有如野兽般噬人,隐约有凶残的红光闪烁,侍女呼吸一窒,连忙答应着匆匆离去。

天音步履僵硬地走到黑雾之前,没有丝毫犹豫直穿而入。

双眸瞬间像是被黏腻的胶水糊住,漆黑模糊,裸露在外的肌肤有滑腻的不知名生物攀附而上,所过之处身体像是坠入了冰窖之中,冻结到几近麻木。

肉肉小手一挥,瞬间展开了一个直径两米见方的半球形保护罩,将这些黑暗生物隔绝在保护罩之外,肉肉轻呼出一口气,他现在暂时借用天音的身体前往南之角的深处察看,但是天音的身体对这种气息很排斥,时间紧迫,必须要尽快确认对方的身份!

南之角的深渊,浓稠危险的黑雾渐渐消失,浅白的雾气晦暗朦胧,空旷的地界横生出一棵参天神树,粗壮的树身高达数百米,仿若一座高陡的小山从地面拔起,树冠遮天蔽日,方圆几百米皆是暗无天日,盘虬卧龙的树根从地底凸起,仿若巨大的水鳗在悄无声息地游动。

高突的树根盘成网状,覆盖面高达几百米,阴郁而邪恶。

就在这诡谲生波的古树下,一抹白色的人影突兀显露,成了这暗无天日之下的唯一亮点,人影盘膝而坐,身后乌发如墨,长达膝盖,手腕被千年玄铁打造成的锁链牢牢制住,锁链的另一端则被缚在古木之上。

白衣胜雪,玉色肌肤,青丝如墨,优美的下颌,粉白的唇瓣,容颜绝世,眉心处的火焰印记仿佛有着灼人的温度,优雅神圣。

第319章 前世的照片

“小甜心的宠物不见了呦~~”甜腻沙哑的声音音调怪异,仿佛是琴键上混乱的音符,“而且小甜心也没有换衣服呦~~”

七白手指交叉撑在下巴上,这种女性化的动作在他身上却显不出丝毫女气,反而有一种怪异的和谐感。

司玥本不欲理他,但转脸却又轻笑着说:“换了里面的衣服哦~小白白要看吗~”

“哦嗬嗬~小甜心要脱吗~~”

司玥当然不会脱,她坐在面前,面前的食物有些……怪。

瓷碟中菜色的对比很强烈,比如红椒配豆腐,比如青椒配山药,再比如一盘血色黏黏的浓汤,司玥用勺子搅了一圈,确信自己没有发现类似人体器官的肉块,闻起来像是番茄,但好像又加了点其他东西,怪怪的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喝。

对面的七白正在剥一只大虾,薄唇翘起夸张的笑靥弧度,细长的双眼此时弯成了两枚小月牙,这是他惯有的表情,杀人时的表情是这样,面对强敌时的表情则常常会因为兴奋而扭曲到狰狞,生生破坏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大晚上吃这么补的东西会上火哦~来~喝点汤~”话刚出口,司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是这么怪异的符号音,她面色一囧,自己似乎被这个变獭鳌ぁ鳌纭鳌摹鳌В瑆△.镜搅恕?br />

七白嗬嗬笑得一脸变态,“不行哦~那是特意做给小甜心的呢~”他举着一只蟹腿,艳舌舔过指尖站上的一点蟹黄,“小甜心要全部吃完哦~”

司玥盯着面前的碗碟,慢慢抬起头,扬起如花笑靥,“小白白真是把我感动到哭呢~”

红椒豆腐没有热气,疑似为生食,她夹起一丝切得细细长长仿若工艺品的红椒,有些咸味,辣味也够劲,嚼起来嘎嘣脆,豆腐冰冰凉凉的,一块块切得像是完美的正方体,入口即化,还有些许豆味,总之很赞。

又喝了一口汤,酸酸甜甜的很开胃,除了材料让人不放心外,一切正常。

满足地眉眼弯弯,司玥不是个有奶便是娘的人,但这些菜肴还算可口,于是她便放心地大口吃起来,照例是风卷残云的速度配上优雅的举止。

七白脸上的笑容越发夸张起来,他弯着唇看她,“好吃的话就和我打一场呦~”

司玥懒懒扫他一眼,刚吃完就剧烈运动的话肠子会断的!她刚欲起身却脸色一变,转眼间就汗如雨下,痛苦地捂着腹部蹲下,看着七白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你,你下药?!”

总是眯起的双眼此时瞪得老大,七白双唇微张,来不及作出解释便双手一撑从桌子上方跃到了司玥的面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小甜心?”

司玥捂着腹部疼得说不出话来,双眸紧闭,粉唇紧抿,精致如玉的小脸苍白如纸。

“小甜心肚子疼?”七白将她揽在怀里,几个跳跃之间便跃上二楼,直奔司玥的房间,一脚踹开房门把她放在床上,想要去拿点止疼药什么的,哪知道司玥却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七白只好重新坐在床边将她抱到怀里,一边哼哼着:“难道是例假来了~这可怎么办~没有姨妈巾啊~嗯哼~来,七白揉揉~揉揉痛痛飞哦~”

七白哼着语调怪异的歌谣将她揽在怀里,大手在小腹的位置揉啊揉,掌心散发着强烈的热度,透过衣服传到肌肤,另一只手则流连在脖颈周围,时不时加重手上的力道,又像是在挠痒痒,司玥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呼吸渐渐平稳,似是睡着了。

七白眨了眨眼,下巴蹭着她乌黑的发顶,双眸愉快地眯成了两条缝,“好乖呦小甜心~”

他将司玥轻放在床上,动作温柔和缓,嘴里仍是哼着怪异的歌谣,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七白没有下药哦~”细长的双眼环顾四周,眼眸眯起愉悦的弧度,“嗯哼~”步履轻快地走出门外。

随着七白身影的消失,司玥缓缓睁开了双眸,往被子里蹭了蹭,小小打了个哈欠,没看出来他还有做保姆的潜质,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而且还会哼摇篮曲,虽然完全不在调子上。

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裹着床单的人飘了进来,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钻到了被窝里,顺便把闭目养神的司玥挤下了床,她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裹着被子的人躺在床上睁着圆目看她。

司玥贼兮兮地跑去把房门锁上,而后又跑回床边贼兮兮地小声问:“偷到了?”

尚尚眨眼,表示事情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他很快就从被窝里拿出一条裤子递到司玥面前,司玥点点头,“还有呢?”

尚尚眨眼,“没了。”他慢吞吞地掀开被子背对着司玥开始穿裤子,大小正好,“我不喜欢穿他的衣服,太骚包了。”面对司玥没有表情的脸,尚尚表示当他看见满衣柜奇形怪状花花绿绿的衣服时也很蛋疼。

“我还找到了这个。”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钱包递给司玥,“藏得很深。”

司玥看着眼前这个肩宽腿长赤果上身妖孽美男,表情越发古怪起来,“尚尚,你现在的爱好越来越奇怪了,缺钱的话我会给你。”

“啊,抢来的比较有成就感。”

“……一会儿你给他送回去,否则他会发现的。”

黑色钱包是折叠式,四角磨得有些旧,挺普通的皮质,算不上名贵,打开里面一看,只有几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八张,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不对,她忽然在夹层里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个坐姿很拽的人。

那人身着一袭黑色劲装,乌发如泉流泻在身后,如玉的面容精致到雌雄莫辩,宜男宜女,恍若神人,笑容慵懒几近妖孽,偏偏透出悲悯的气息,这人身旁还有一张被刮花的人脸。

“看起来是个了不起的人。”司玥将照片塞回钱包,“我不缺钱,你还给他吧,别让他发现。”

尚尚双眸乌沉沉的,仿若两颗冰冷无机质的玻璃珠,他将照片抽出来举到司玥眼前,“这是你。”

司玥愣了愣,凑到镜子前把自己和照片作比较,这么一看才发现还真像自己。

可是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照得这张照片?记忆中毫无印象。

第320章 你被我承包了

司玥重回这个世界后从来没有照过相,仔细辨别后,她终于想起来照片是第一世时的自己。

这种司家特有的黑色劲装在十几年前曾风行一时,说起来还是她引导起来的潮流,那时她也就二十岁多一点,每天除了处理司家大小事务还必须时刻应付青春期的傲娇小孩司卿卿。

那个时候的司卿卿也就十四五岁,正是少男少女最为叛逆的青春期,司卿卿也不例外,但她和大多数同龄孩子不一样,作为一个久居深闺的病秧子,她没有接触过学校,连同龄的小伙伴都很少,大多数时间都在接受各类私人教师的教导。

司玥也有过青春期,但是特征并不明显,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她很自然就由十几岁过渡成为现在的自己,所以她并没有意识到司卿卿这个病孩子到了傲娇的年龄,单纯认为这是性格问题,尽管有时候不耐烦她也耐着性子任她胡闹,从未发火。

似乎有那么一次,司卿卿非要拉着她去照相,这恰恰是司玥最为不耐的事,她讨厌照相。

可是司卿卿毕竟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宝贝女儿,于是她笑眯眯地答应了,但是折腾半天下来最终只保留了一张,因为司大小姐对之前的照片全都不满意,她多次发火,表示摄影师没有将两个人的默契感¢↑,▼.体现出现,照片死板毫无灵气,体现不出温情。

摄影师则表示这是两个人的配合问题,另外还有长相问题,两人的长相气质南辕北辙,很难体现出柔情蜜意,司卿卿火冒三丈,非要去把这个摄影师拉去灌辣椒水坐老虎凳再来个点天灯,当时司玥觉得这孩子太暴力了,有心劝阻,可是摄影师竟然敢提到她的长相,于是她无视他求助的眼神,告诉司卿卿朝他身上扔臭鸡蛋可能会更有趣点。

司卿卿虽然是个青春期叛逆的坏小孩,但是对于司玥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她让人把摄影师扔到了一堆腐烂生蛆的臭鸡蛋堆里,并且将他的惨相拍摄了下来,可怜的摄影师这才得以保住小命。

关于长相问题,司玥前前世最痛恨别人背地里说她看起来像个腹黑鬼畜傲娇受了,这是对她无与伦比的美貌的赤果果的嫉妒,而且她哪里像受了?她分明就是霸王攻!

这些人都是瞎子吗?竟然敢对她满身的王霸之气视若无睹。

司玥终于想起来这是司卿卿缠着她照下来的唯一一张照片,两人合照,司玥酷酷地坐在王座之上,睥睨天下,俨然就是一个君临天下的霸王,身侧的司卿卿外貌娇美,一袭粉色的小洋装将她已经开始显露曲线美的身体修饰得恰到好处。

司卿卿揽住她的脖子,紧挨着她,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照片上被刮花的位置原本应该是司卿卿,司玥抚摸着照片的破损之地,已经看不出丝毫痕迹了,那个现实中的十四五岁的少女仿佛也被刀片刮去了,只剩下满目苍白。

她记得只有自己和司卿卿有这张照片,总共也只洗出来两张,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七白手中?司玥皱眉,她细细回想,难道七白是司卿卿的人……

那时司卿卿要她每天都必须带着这张照片,因为这是两人的护身符,可以保平安,司玥虽然觉得别扭但也没拒绝,并且当着她的面将照片塞到自己随身携带的钱包里,司卿卿大喜,向来苍白的小脸似乎也出现了些许血丝,她央求司玥带她出去玩。

司玥果断拒绝,司卿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断气,看样子随时都可能去见阎王爷,想着如果自己把司卿卿气死了自己很可能会脑袋搬家,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带着她偷偷溜到外面。

司玥的特长之一就是很能哄司卿卿开心,如果哪天小公主见着她就心烦的话,她的地位甚至生命都将受到严重威胁,所以司玥选择了受罚,承受被发现的风险。

总之不能让司家的小公主不开心。

她记得那时司卿卿在房间里打扮了好久,最后娇娇怯怯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张小脸粉扑扑的,是化了淡妆,司玥毫不吝啬地大加赞美,司卿卿更是心花怒放。

那天司卿卿玩得很开心,虽然有点累但是双眼却是亮晶晶的,她几乎从未出过门,不仅因为病弱的身体,还因为特殊的身份,累到不行的司卿卿回家后倒床边睡,司玥也很累,陪女孩逛街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但是她却不能立刻上床入睡。

司家真正的掌权人司卿卿的父母震怒异常,一脚将她踹翻在地,责骂司玥不该擅做主张,当下便将她之前所有的成就贬低到一无是处,甚至用了一些很激烈的字眼,让她以后少去招惹司卿卿,最后还将她扔进刑罚室接受鞭笞。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既然寄人篱下便只能受人之辱,连解释都是苍白的。

刑罚室的十鞭足以让人躺上十天半个月,但是司玥身体的修复能力向来异于常人,于是她便借着难得的几天休假出去散心。

所谓的闲逛也只是一个人傻呆呆地压马路,走路不看方向,任其自然,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处贫民窟,属于三不管地界,这种地方于她并不陌生,最艰苦的时候便是在这里苟且度日,饿到极致什么都啃。

她不想来这里,于是转身便走,可是贫民窟里的地痞流氓却早已将她看在眼里,于是便想从她身上捞点好处,这些小混混在她眼中等同于无物,片刻便能解决,可是却出现了英雄救美的一幕。

事实上对方算不上英雄,甚至还是个想要黑吃黑的小毛孩!

小毛孩声东击西将那些地痞引到别处,而后撒丫子跑回来拉着她就跑,直到躲在一处废铁皮搭建的小棚前才停下来,小棚很像个狗窝,地上铺着报纸和破衣服,围城小小的一团算是床,另外还有几个空罐子以及破脸盆,还有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断腿缺胳膊的变形金刚。

小狗窝甚至装不下司玥这个成年人,她面色囧然地看着狗窝里招手让她进去的小男孩,真不是她嫌弃他,她怕自己进去把棚给顶塌了。

那个时候的司玥刚刚遭受司家蛮不讲理的对待,心下憋屈,面对向自己伸出“援手”的小男孩有那么点特别的情绪,但是小男孩接下去的行为却让她哭笑不得。

脏兮兮的男孩看不出面容,干瘦干瘦的小身体胸前一点肉没有,只有两行排骨,破破烂烂的衣服勉强遮住身体,细细的身体配上大大的脑袋,两只眼睛大得简直突兀,有点像是电视里的et,et小男孩手上拿着一把刀抵在她的腰侧。

“把衣服脱下来。我刚才帮了你,你把衣服给我。”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司玥低头瞅了瞅男孩手里的刀,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孩子,尽管生活窘迫,但是他谋生的工具倒还先进,尽管手柄破损了,但是刀刃却很新,看上面的痕迹似乎是经常在地上磨的。

司玥表示自己的衣服很不值钱,愿意用自己身上的钱来交换。

男孩原本不搭理她,执意要她的衣服,可是司玥表示自己一个女孩子脱光光会很羞涩,男孩的表情似乎很怪异,但是他很快做出了妥协。

“把你的钱包给我。”

司玥没有大喊大叫,很配合地把钱包递给男孩,但是他并没有放过自己,他威胁司玥带他出去买吃的,否则就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这绝对是个比司卿卿还要早熟暴力的孩子。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走出贫民窟,司玥带他到去吃大餐,她负责点菜,小男孩则负责狼吞虎咽,但是他很善良地把账单结清了,用的是司玥的钱。

司玥问他为什么要自己带他去吃饭,并且嘲笑他不识字。

小男孩脸色阴郁,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语气却是极度不屑,“因为我没穿好衣服,那群垃圾会以为这些钱是我偷的。”

这不是你偷的,而是你抢的。

男孩说完竟然把钱包还给司玥,“我不是强盗,我只是饿了想吃饭,我虽然威胁你,但是我刚才也请你吃饭了,咱们两清。”

这种傲娇的强盗逻辑简直不要太棒!

司玥不由分说拎着et小男孩去商场买了一套新衣服,又强行让他跑了个热水澡,改头换面的小男孩从外表看起来是个发育不良的小豆芽,据他说自己大概八九岁,可是从外表看上去却只有五六岁。

大发善心的司玥把钱包送给了他,“这里有八百元钱,那些垃圾见你穿了好衣服会给你东西吃的。”她是这么说的,“等你把钱花完的时候我就再回来。”

小男孩不由分说将钱包揣进了兜里,眼神鄙视傲娇到狂拽酷,“别以为我会报答你。”

司玥之后又陆续回去几次,每次都会往空空的钱包里塞进去崭新的八百元钱,后来有一天,小男孩坐在他的狗窝里对她说:“作为报答,我告诉你他们在背后叫你鬼畜腹黑受,你以后还是别来了,他们以为我被你包养了,很丢脸。”

司玥沉默,眼神坚定,“不,我要来,我要告诉全世界你是被我承包的孩子。”

第321章 收到请回复

再后来呢?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司玥躺在床上对着自己过去的照片发呆,尚尚提议:“我们可以根据照片找到你尸体存放的位置,这上面有你的气息,很方便。”

房外忽然传来剧烈的震动,似有人在嘶吼,声音凄烈而愤怒,两人俱是一惊,尚尚立刻闪身躲到门后,司玥隔着门听动静,有脚步声从房外经过,极度扭曲刺耳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到耳中。

是七白。

“嗬嗬~嗬~哪里来的小贼~~出来呦~快出来呦~”伴随着这刺耳张狂声音的是利刃穿透墙壁的刀刃,七白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所到之处尽是哐当的碰撞声,“出来呦~找到嗬~就死定了呦~”

嚣张肆意的杀气在空气中嚣张蔓延,扭曲而邪恶,像是随时都可能会暴走的野兽。

两人对视一眼,尚尚在她开口之前率先说:“不给,反正他不知道。”语气决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正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女子的惨叫声,接着是打斗声,七白因为没有找到罪魁祸首而将怒火发泄到了城堡里的人身上,楼下正上演着一场流血事故。

受到鲜血刺激的七白更加癫狂兴奋,手中的手术刀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旋转疾舞,银光舞2,£.成密不透风的墙,鲜艳的血色溅出点点冶艳梅花,惨烈的叫声卡在喉咙里,那些人又怎么可能是七白的对手?

司玥皱眉,尚尚面无表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他们自己不顶用。”

不顶用的叫声越来越小,看样子似乎没有还的必要了,司玥将钱包递到尚尚面前,“先定位吧,之后放回去,我要它没用。”

尚尚接过来放在掌心,阖上双眸,约有半分钟才睁开眼,“地下冷藏室,有特殊的符号标记。”他刚欲画出符号却转而指向门框,“是这个,就是这个符号,难道在这里?不对,地下室里还有一个女人,她在看你,你的身体被冷冻着,没有损坏。”

司玥看向尚尚手指的方向,门框上的圆形符号仿若鬼画符,但却是极尊贵的象征,它代表司家。

地下室,冷冻,司家,果然在司卿卿手中么。

“小甜心嗯~~”沙哑甜腻的声音隔着门板清晰传到耳中,“小甜心睡着了啊~七白要进来了呦~~”门外很快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打不开呦~小甜心藏起了哈~”

司玥下意识抵在门上,尚尚指尖瞬间暴出尖长的利爪,寒光闪烁,司玥拦住他,“我去拖住他,你把东西放回去,快!”

尚尚一顿,“我很快回来。”下一秒表消失在司玥眼前。

门把手发出哀嚎,似乎随时都会命丧黄泉,门外的变态一边哼歌一边继续手上的摧残。

司玥躺在被窝,手中攥着短刀,时刻警惕着门外的动静,窗户忽然传来了敲打声,她一愣,刚要开窗却又忽然顿住,窗外的不是尚尚,转身望向嘭嘭作响的房门,再看被夜色遮住的窗户,她掀开被子慢慢离开了大床。

这里是二楼。

门窗声响大作,彼此应和,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漆黑的房间似乎空无一人。

门外的响动忽然消失,此时,窗户率先被攻破,窗外的人在敲击后停顿了一会,紧接着是细微的划玻璃声,司玥看见窗户被人从外面破开一处圆形的缺口,一只手从缺口处伸进房将窗户打开。

轻微的声响过后,一个黑影翻窗而入,在警惕的探查过后,黑衣人对着手腕处的接收器报告:“报告长官,07286号顺利到达,报告完毕!”

之后又接连从窗外翻进来三个黑衣人,在分别确认任务后他们开始向门口移动,此时门外却又重新传来了声音,是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黑衣人一愣,瞬间向窗户的地方掠去,预备逃跑,但他们到窗户前却傻了眼,因为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窗帘遮住,无法找到最初的开口,一时不察竟然险些撞到玻璃上。

“谁?”

呵……司玥心下暗笑,大半夜闯进别人的卧室竟然敢问房里的人是谁,这人显然是新手。

“我。”司玥从屋顶飘然落下,手刀劈向一个黑衣人的背部,黑暗对她而言没有丝毫阻碍,诡异的身形在四个黑衣人中间迅疾闪过,房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七白逆光而站,他敏锐地闻到了血腥味,细长的双眸闪过迷离的异色。

“小偷呦~”灯光大亮,最后一个黑衣人站在窗边,揭窗帘的动作瞬间僵住,他看向房内的两人,忽然将利刃往心口的方向刺去,七白却比他自杀的动作还要快,银白色的手术刀将他手中的利刃打落,顺便还割断了右手的筋脉。

七白上前将垂死挣扎的黑衣人踩在脚底,手中的手术刀旋转飞舞,“小偷呦~”细长的眸子忽然转向司玥,“小甜心有看见我的宝贝吗~嗯哼~宝贝呦~”

司玥皱起了眉,诧异道:“你东西被人偷了?难道他们还去了你房间?”

“嗯哼~~”七白舔着唇瓣嗬嗬怪笑,用鞋底碾压着地上那人的脑袋,“宝贝丢了呦~好想杀人呦~小甜心真的没看见吗~嗯~小甜心的宠物不见了呦~”

正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飞机的轰鸣声,七白脚下用力,碾断黑衣人的脖子,司玥透过窗户看见了飞机上武装完备的一大批黑衣人,向着城堡的地方而来,来者不善。

“07286号,07286号,城堡可有异处?对方人数多少?”

一个黑衣人手腕上的接收器不断闪烁,陌生的声音自那头传来,七白将接收器拿到自己眼前,忽然咧嘴一笑,“报告长官,里面有疯子哦~”

对方一顿,“07286号?07286号?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七白捏着嗓子重复:“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小白白~今晚说不定会很热闹呦~”司玥将灯关上,房间重新陷入一片黑暗,“我们大概还有两分钟的时间可以准备,对方火力很足哟。”

第322章 就是不上课

城堡渗入了入侵者,对方的大批人马都配有重火力,三十二个学员只有两个留守在堡内,其中一个还处于暴走的状态。

对方显然猜到了己方四位前锋已经阵亡,便明目张胆向城堡发动进攻,霎时间,机枪之声不绝于耳,七白的怒火转移到这些人身上,他舌尖舔着手中沾血的手术刀,狰狞扭曲的表情显示他此时兴奋躁动的内心。

城堡内武器齐全,关键在于人手不够,但好在敌明我暗,这场混战当中双方竟然堪堪打了个平手。

尚尚坐在高墙之上,圆睁着眼睛看这些手执枪械的黑衣人,他刚把钱包放回原地就碰上向自己飞来的子弹,一时好奇便伸手接住了,连点防御措施都没做,尽管他皮糙肉厚,但是指腹也被擦破了层皮,到现在仍是火辣辣的疼。

七白显然很享受这种血腥刺激的战斗,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到敌人的包围圈当中,身形如电在枪林弹雨中悠然穿梭,银色手术刀翻飞如蝶,所到之处血光乍现。

司玥摆弄着手里的新型武器,炮口对着敌人的飞机的方向,调准焦距,扣动扳机,子弹在空气中划出火星,正中目标,飞行员丧命,失去控制的飞机像是喝醉了酒的路人在半空中画着圈圈,找不到方向,最后一头栽到了城堡的尖◎︾,↗.塔之上。

正热闹着,城堡外忽然有了新动静,几十个身着军服的年轻男女出现在城堡外。

不够尽兴的七白将枪口对准了这些男女,一阵扫射。

“该死!住手!他娘的谁敢偷袭老娘?!”火爆的声音愤怒异常,张嘴就开始骂娘。

“啊咧~”七白嘴角一垮,结实的臂膀上鲜血淋漓,也不知是别人还是他自己的,正燥怒间,忽然左肩传来一阵剧痛,身后,一把匕首嵌入了肉里,对方显然还不甘心,扭转着刀刃往下刺。

“哦~嗬嗬~哈!”七白扔下机枪转过头,狰狞的面容透出诡异的嗜血气息,他毫不在意自己受伤的肩膀,反而笑得越发张狂起来,伸手掐住对方的脖颈,提到眼前,“漏网之鱼呦~~”

垂死挣扎的黑衣人在他手上就像是一只小病鸡,头朝下脚朝天从二楼向下栽去。

黑衣人并未被清理干净,剩余的几个生存者跑到了大厅里,迎面碰上三十个整装待发的年轻男女,霎时间面如死灰。

“呦呵!进贼了啊!”四辉扯着嘴角阵阵冷笑。

几十人像是老鹰捉小鸡一般将这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哪知到了最后却一个活的也没留下,这几人眼见大势已去便纷纷咬舌自尽,多疼啊~

“呸!”四辉朝着满地的死尸啐了一口,挽起袖子骂道,“老娘还想着回来睡一觉,这都******什么人,简直就是雄心吃了豹子胆!”

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佣人们此时陆续出现,安静地清理着鲜血淋漓的战场。

“别的地方暂且搁置,先清理大厅。”三临踩过尸体坐到沙发上吩咐着佣人,平静的目光扫视全场,对这些令人作呕的腥气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

七白正在包扎伤口,脸上犹带着癫狂迷醉的表情,吊儿郎当地倚在地上,妖艳而性感的面容沾染了些许血渍,上身的衣服破破烂烂,他索性几下扯烂扔在了地上。

“这次袭击多亏了七白,”三临对七白温和笑着,面容赞许,“这几天你就好好养伤吧。”他顿了顿又说,“十三祭呢?她在哪儿?”

“感谢我就跟我打一架哦~~”七白面容荡漾,红舌舔过唇瓣,显然是还不过瘾。

“老娘问你老大去哪儿!”四辉一脚踩在椅背上,厉声问着。

“嗯哼~~”七白双眸沉沉向她扫去,看得四辉一阵阵心惊肉跳,“小甜心啊~~是呢~小甜心在哪儿呢~嗯哼~小甜心的宠物呦~”

司玥刚下楼便对上几十双神色各异的眸子,“耶~大家都回来了?啊,明天岂不是又要上课了么~”她微微皱眉,忽然觉得好沮丧,不能睡懒觉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恶了,而且房间正在整理,一时半会还不能睡觉。

“老大!”四辉笑眯眯地冲上前给司玥一个大大的拥抱,“老大我想死你了!”

司玥挠挠头,看了半天才认出眼前的女子正是四辉,“四辉啊,你又黑了一圈呢~”

“靠!老大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这明明是健康的小麦色!”四辉哀嚎着为自己申辩。

几十人围坐在大厅的长桌前,司玥和七白被人供在一起,面对众多审视的眼神,怪不好意思的。

半晌还是三临率先开口,“你们知道这次袭击城堡的人背后是什么势力吗?”

司玥摇摇头,七白嗬嗬怪笑起来,“看起来都不太美味呢~没几下就坏了嗯~”

这些人的身上没有任何关于身份的标记,但是能选在只有两人的时间内进攻,显然对城堡内的信息掌握得很清楚。

“哎呀真是麻烦呢,该不会是司家派来探测我们的吧?”司玥做出推测,“而且城堡内的监视器也被破坏了不少,或者我们应该和外界取得联系,增派援手加强防固什么的。”

“不可能。”一阳冷冰冰地说,“家主很快就要来了,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派出试探人员。”

“啊……这么快就要来了啊。”司玥笑盈盈地感慨着,“我们要不要香汤沐浴一番前去迎接呢?”

四辉的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般恶心,“老大,这又不是皇怠妃,折腾那玩意干什么?”

司玥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哦……不是么……”

四辉张了张嘴,刚欲说些什么却又陷入了沉默,想想这确实和皇怠妃挺像的,不过家主不会那么变态看上她了吧?为此她还特意去把自己又晒黑了一圈呢!嘿嘿,老大那白嫩嫩的样子入选可能倒是挺大的。

司玥笑眯眯地看着四辉满脸猥琐的样子,三临却又忽然开口,“十三祭,你的宠物呢?”

众人这个时候也注意到平时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司玥的小黑狗不见了。

“哦,那不是宠物是储备粮,现在正好好呆在我肚子里呢。”司玥拍拍肚皮,笑得很满足,“肥嘟嘟呃肉很多,差点把我吃吐了。”

众人默然,虽然不怎么相信但也没有怀疑的根据。

尚尚坐在城堡顶上吹风,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耷在身后,赤果着的上身在月色下泛出清冷的玉色光泽,翠绿的眸子流动出翡翠般的光泽。

翌日,司玥并未出现在课堂上,这似乎有些不科学。

虽然往日司玥总是叫嚷着不想上课不想听课,但她经常却是最早到达教室的,而且总是坐在最前排,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发呆,但在老师眼中这却是标准的乖乖生,原本还想这个兴许有后台的学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搞,可是现在却出现问题了。

下课后,众学员前往大厅就餐,缺课的某人正在优哉游哉地喝汤,似乎是刚睡醒,脸上有些可疑的红印,头顶翘起一小撮呆毛,眼神尚处于懒洋洋的朦胧之中。

“十三祭,你今天没有上课!”授课的中年女人浓妆艳抹,红色的波浪大卷像是怒焰在身后喷腾,明媚的脸上怒气冲冲,一身皮衣皮裤勾勒出汹涌身材,身上还拿着一根皮鞭。

女人拨开其他学生冲到司玥面前,“你是什么意思?对我的授课不满意?”

啊……司玥懒洋洋瞥了眼前的中年女人,思维有些混乱,事实上这个女人很有女王范,讲解生动,并且经常能够身体力行,不过她专门讲解的是各类魅惑之术,运用外在内在一切条件勾引任务对象并最终达到目标。

由于课业性质,这个性格奔放的女人上课也同样很奔放,不仅带他们一起观看高清小电影,而且经常脱衣示范,为了提高教学质量,她甚至专门请来身体健壮的男性,在他们身上点出各个敏感点,课堂气氛甚是旖旎。

皮鞭抽在桌面上,盘碟震动,菜汁溅出少许低在手背上。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司玥低低叹息一声,转身吩咐佣人稍后再做一份送往她的房间,擦去唇上的汤渍,瞥一眼这个火辣辣的女人,“边去,别打扰我吃饭。”

呃呃呃!女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一直以来她在所有老师当中的好评率都是最高的,眼下却被个普通学生如此呵斥,顿时羞愤难忍。

“让开。”身后是冰冷的声音,女人回头正好对上一阳不耐的表情,“占我位了。”

女人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发现所有学员都已经就位,只有一阳因为被自己挡着没办法坐下,一阳又说:“老师要是想吃饭的话需要叫厨房另做,我们不会剩饭。”

“呦!”四辉拍掌大笑,起哄道,“一阳姐帅呆了!”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多管闲事,城堡里的老师只负责教授,学生爱听不听,到时候会有专业的考核人员对学员进行考核测试,这都与老师无关,她现在却因为司玥没上课就来吆五喝六,这已经超出职责所在范围之内了。

虽说司玥的态度确实有那么点狂。

第323章 不做暖床的

女人手拿皮鞭堵着司玥,非要她说出不上课的原因。

司玥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翻了个白眼,“不明白这种课有什么好听的,而且你教的很低级,不想听你叫床,瘆的慌。”

现代化的高科技优于古代,但是某些技艺却不如古人探索得更为深刻,而且也更为优雅,情/色中透出古朴的神圣感,司玥去过不少风月场所,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的,奔放的现代缺少朦胧美,赤果果的肉诱在她眼中等同于五花肉,看多了会腻得想吐。

教学质量这么差,总觉得如今的司家大不如前,啧,果然没有自己真是一刻都不行啊。

“呦~~小甜心说的很有道理哦~你叫得很难听呢~”七白笑得满脸恶意,细长的双眸闪动着危险的色泽,似乎心情很好,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他重新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宝贝,“小甜心的宠物好吃吗~很胖的一只呢~”

女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鞭子抽向司玥,“别的老师敬你三分我可不会!不就仗着和前家主相似的样貌在这里显摆么,不给你点颜色简直不知道好歹!”

鞭子舞得很好,抽人的姿势很有御姐范,司玥拽着鞭尾与她对视,“唧唧歪歪成何体统,我不想动粗,你就麻利地滚吧。¢↑,↗.”

女人脸涨得通红,手中的鞭子扯不回来,她旋身蹬着高跟鞋向司玥踢去,十五厘米的细高跟像根锥子,很有可能在肚子上踢出一个洞来,司玥也是一脚回敬过去,顺便将女人的脚踝踩在鞋底,借着鞭子将女人拽向自己,鞭身缠上脖颈。

女人背对着司玥跪在地上,细高跟半折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黑色的鞭身在女人的脖颈周围围成几圈,时紧时松,不断试探着细嫩脖颈的承受极限,司玥的声音浅淡悠然,“你算什么东西,也赶来管我的事。”司玥随手搭上她的肩膀,之后便是骨头脆裂的声音,女人疼得脸色发白。

司玥俯身凑到她的耳边低语,“别在我面前提前家主,因为我便足以让你死成渣渣。”

女人面色痛苦,司玥将她一脚踹开,拍拍手,“年纪大了就应该安分点,这样才能多活几年。”

桌子周围的学员都在安静地用餐,对于眼前的情景视若无睹。

接下来的几天司玥照例没有上课,她给一阳的解释是这样的:反正监控系统出现了问题,外面的人看不见内部情况,不如浑水摸鱼睡懒觉,何况没几天就要离开城堡了。

一阳说只有被家主看上的人才能离开城堡,要求很严格,其他人则要继续在城堡里完成整阶段的修习,何况那不见得是多么光彩的事,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个暖床的工具,最关键的是现任家主是个女人。

司玥躺在青石上晒太阳,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轻狂而自傲,“你以为我的能力不足以胜任?”

“哼!”正在这时,二人的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冷哼。

浓眉大眼、高鼻深目的灼华从暗处走出来,脸上的鄙夷显而易见,司玥这才发现这个大男孩头上的发是深棕色的,带着微卷,像是头小绵羊,但他的性子却是饿狼,眼含戾气。

司玥仅仅看了眼便撇开视线,她往旁边挪了挪对一阳说:“过来坐?”

清秀的女生稍微沉默便在她的身边坐下,她同样无视了灼华,司玥将脸藏在她的身影里。

一阳是个很冷的人,平时不怎么和人说话,终日面瘫着脸很少和人说话,不同于四辉的大大咧咧,她很安静,可是司玥却敏锐捕捉到了她骨子里的别扭,像是一个傲娇的小孩子,明明想和人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一场交谈最后通常会变成相对无言,真是名副其实的冷场大王。

遇到这种情况时,司玥也就笑眯眯地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窘迫感,笑眯眯地看她僵硬的表情,从来不为她解围,就像今天这样,她坐在司玥身边,半晌无言,却又忽然冒出来一句,“你喜欢女人?”

“我喜欢美丽的人。”

“听说现任家主长得很好看。”一阳若有所思,“你喜欢她?”

司玥抚额叹息,孩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较真?“啊啊,大概吧,谁知道呢。”

灼华在旁边听了半天,忽然问:“你进来就是为了当一个暖床工具?”大男孩眉目深刻,有一种异域风情,似乎是混血儿,他看一眼司玥,而后阴沉着脸转过身去,“不如你加入我们,我保证你的地位仅次于我。”

“噗。”司玥终于笑出了声,她坐起来看着面色不善的灼华,灼华脸色铁青,身体紧绷,似乎她要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就立刻上前将她撕碎,果然是一头草原上的孤狼。

灼华是领导者当中的唯一晋级者,卑下的地位让他时刻警惕着这些出身高贵的继承者,像一头随时都会发动攻击的野狼,但他现在竟然在邀请司玥,要知道这个灼华平时可是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的。

“别误会,”司玥笑着摆摆手,“我现在还不想效忠任何人,特别是司家。”

好马不吃回头草,以前她总想着逃离,现在怎么可能重新栽进去呢?这些人不是她效忠的对象,也不值得。

两人听了司玥的话全都面露诧异,毕竟他们的身份已经决定了只能是忠于司家的棋子,司玥的这番话实属大逆不道,但她显然不准备多做解释,起身往城堡内走去,向着身后挥手道:“好好学,若成了敌人,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这种俨然成功在握的态度不得不让人深思。

尚尚倒在床上翻来翻去,毛茸茸的大尾巴甩来甩去,像是个呼呼乱转的小风车,听到门外的动静时立刻将尾巴收起来钻到了床下。

“是我。”司玥推门而入,尚尚这才从床底爬出来,毛茸茸的大尾巴已经消失,妖孽美男向她汇报情况。

“你说得那个人最多还有三十分钟就会到,要准备?”

“甚好甚好。”司玥大手一挥,“速速收拾包裹,咱们要出征了。”

第324章 司卿卿

司家现任家主司卿卿,年方二十六岁,正是一个女子年龄段中最为鼎盛的时刻。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女子面庞娇艳,隐约有上位者的凌人气势,但是瘦削的面庞却透出种病态的苍白,仿佛是在房间里久不见阳光,没有丝毫血色。

司卿卿走下飞机,烈风将白色风衣的下摆吹得向后翻飞,黑发飘扬,身后是清一色的黑衣保镖,身形高大,气势凛然,司卿卿身前有人领路,一行人向着城堡的方向走去。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司卿卿不欲打扰,由于这是司家的地盘,安全问题无需担心,于是她便独自前往教室去观察,课堂上的气氛是意外的安静,但是细数之后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无论怎么数都是三十一个人,司卿卿皱眉,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顿了顿,她转身离开,迎面却贴上一个人。

“嗨~~”来人唇角扬起优美的上扬弧度,宛如上好琉璃的黑眸潋滟生波,鲜艳如血的的红带横贯额前,精致的五官雌雄莫辨,玉色手指轻轻掠过她耳鬓的一缕发丝,“你在找什么?”

女子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下意识揪住了胸前的衣服,心口的地方有一种钝痛之感,强烈地几乎要喘不过7≦,∞.气来,眸中瞬间闪过万千种情绪,明明身体忍不住发抖,但是双眸却不由自主地涌上了温热的液体。

记忆深处那不可碰触的一角与眼前的这张脸重合,一幕幕触目惊心的画面在眼前纷杂闪烁,惊得呼吸都在颤微。

“阿,阿……阿玥。”颤抖的声线夹杂着不知名的情绪。

司玥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这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心下叹息,八年的成长,司卿卿已经成长为她快要模糊的影像,这张脸早已脱去了少年时的稚气,多了些冷硬,就连眼底都染上了些许残酷和算计。

她刚才在暗处看着她在窗前观看,矜持而高贵,旁观者的态度让她看上去像极了教室外偷窥的中学教师,挑剔而警戒,让人心惊。

记忆深处的那个娇俏少女仿佛只是幻想一场,只能感慨世事无常,而时光却又最无情。

司玥心思百转,种种往事都化作了心底的一声叹息,她挽起温和的笑靥,“这个……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叫我阿玥会不会太亲密了点?”

司卿卿一怔,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泪痕渐渐干涸,之前的脆弱仿佛只是假象,转眼间又是一个精明高贵的掌家者,她挺直了脊背,直视司玥的眼神,“你,就是那个叫做司玥孩子?”

噗……她几时成了司卿卿口中的“孩子”?明明她才是她的抚育者。

“你知道我的名字呐~”司玥有些羞涩地卷着胸前的发丝,“是啊,我是司玥,你呢?”

不是她。

司卿卿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少女,心神恍惚,仿佛看见了少年时的司玥,那时她也像这般神采飞扬,骄傲张狂,有着魅惑世人的万千光华,可是她不是她。

她已经死了,司卿卿心中流淌过神伤与悔恨,百种情绪纠葛在心间,是的,她昨天还在地下室见过她,见过司玥。

“我是,”司卿卿抿了抿唇,一瞬间又是那个冷硬的司家家主,“我是司卿卿。”

司玥眸中闪过一抹了然,脚步轻移,后退两步,右手握拳抵在左胸前处,躬身施礼,不卑不亢,声音如流水般润泽,“属下司玥,见过家主大人。”

尽管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尽管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并非记忆中的司玥,但司卿卿仍是禁不住后退了一小步,但她很快将这种情绪掩饰过去,只是冷漠地对她点点头,“你跟我来。”

司玥微微一笑,跟在司卿卿身后,手中推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足有一人高,轮子在地面发出骨碌碌的声音,司卿卿偷眼回头看了一下,正对上司玥含笑的眼眸,她脸一红,连忙又转过脸,些许懊恼,“你笑什么!”

话刚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带了些撒娇,甚至有小女生的任性,不禁心下暗恼,可是司玥好像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因为她只是无辜地说::“我并没有笑话家主您啊。”

这似乎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可是一个“您”字却点明了两人的身份差距,也将司卿卿从幻想中拉回到现实,她定了定神,很快就恢复如常,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个人只是在相貌上与司玥相似,她并不是司玥!

“你身后拖着什么?”

司玥歪了歪脑袋,她明显感觉到司卿卿对自己的疏远态度,“回家主的话,这是我的行李箱。”

“行李箱?”司卿卿面露疑惑,“你要收拾行李去哪儿?你怎么不上课?”

司玥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干咳一声,“咳,我听说家主要来,所以提前收拾好行李,免得家主您等得不耐烦。”

“你要跟我走?”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弧度,司卿卿的声音有些飘忽,“你知道跟在我身边意味着什么吗?”

两人穿过长廊来到三楼的会议室,门口站着神情肃穆的黑衣人,见到司卿卿后纷纷行礼,但是他们挡住了司玥的去路,黑衣大高个的胳膊横在司玥眼前,正好挡住她的目光。

司玥在外面急得巴住黑衣人的胳膊踮起脚来,“家主大人,您让我进去啊!”司卿卿站在门里,她没有说话,只是隔着黑衣大高个看上蹿下跳的司玥,眼神透出某种冷酷的意味。

“我当然知道跟在家主身边是什么意思啦!而且行李都收拾好了,您就让我进去呗~”她冲司卿卿眨眼,“而且我是十三祭呢……”她轻飘飘地瞅了眼身前的大高个,慢悠悠抛出一句话:“若不是看在家主大人的面子上,大块头你怎会是我的对手。”

如此轻狂的话语,但是黑衣大高个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的情绪,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他目视前方,仿佛是一樽不会思考的木雕。

“既然想跟我走,那就证明你的实力。”司卿卿看着她,眼神冷漠。

司玥面色微正,她放开手中一人多高的行李箱,点头道:“有道理。”话音刚落便一拳捶向黑衣大高个的腹部,对于她的偷袭,黑衣大高个一愣,但是依然不慌不忙地伸手阻挡,毕竟对方只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甚至算不上对手,虽然摆出了防御的姿势,但心下多少有些轻慢的态度。

这轻慢的态度直接造成了他后来悲剧的后果。

司玥的拳头看似绵软无力,很容易抵挡,但事实上却于迟缓中蕴含着千钧之力,如泰山般的压迫感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将黑衣人牢牢罩住,初时并不明显,但等到他发现时却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了,只能硬生生承受住这足以致命的一拳。

黑衣人的身体以无可挽回的姿势向后方飞去,幸而司玥手下留有余地,所以并没有性命之忧,但尽管如此他也禁不住狼狈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司卿卿看着眼前这一幕,表情没有出现丝毫的异样,但心中的失望情绪却缓慢扩大。

尽管她一再告诫自己眼前这个人不是她的司玥,但是极其相似的相貌却让她一再神思恍惚,可是刚才她出手的招式却和她的司玥完全不一样。

司家家主司玥是个半点委屈不得自己的人,尤其是在和对手交战时,身手灵巧柔韧,出手更是出其不意,甚至可以用卑鄙来形容,但是眼前这个叫司玥的人却出手缓钝,直面对方的威胁,她的实力显然要比家主司玥的实力更为强悍,也更为沉稳。

“你合格了,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司卿卿淡淡说了一句,随后便坐在了主位上。

下课后,三十一个学生陆续走进会议室,没有人引路,但是他们走进来的顺序井然有序,没有丝毫的混乱,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默契和谐。

司玥早就坐在了显然的位置,身旁放着自己巨大的行李箱。

众学生表情各异,但都不约而同与司玥隔着一段距离坐下,中间空出的一大段真空地带让她显得更加突兀,尤其是身边那个看起来很笨重的行李箱。

这次会面是家主的亲自甄选,事实上她早已经从监控里观察过每一个人的日常行为,心中亦早已经有了决定,监控器突然被破坏,画面传输中断,于是她便亲自前往,想来看看这里,看看镜头里那个与司玥极其相似的少女。

司玥走时笑盈盈地对大家挥手告别,那个自称十三祭的黑衣男人气急败坏,显然没料到自己所支持的继承人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决定,但是眼下也只有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尚尚缩在行李箱中憋屈地蜷成一团,只能坐着或者是靠着,无奈他只能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摸来摸去,摸着摸着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想要什么直接去抢就是了,和一个女人啰嗦什么?这破箱子坐久了屁股疼,真糟心。

第325章 龙狐小斗

尚尚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他眨眨眼想要站起来,哐当一声撞在了行李箱的内壁上。

原来自己还没有脱离这个狭小的空间,他分出一缕神识向外探查,这是个封闭的房间,布置简洁,门窗紧闭,没有探测器,空无一人。

感觉身上有点湿,湿湿的有些难受,他伸手摸了摸尾巴又摸了摸光滑的脊背,心底犯疑惑,难道自己在不经意间尿床了?

巨大的行李箱就在床边,幸好司玥之前空出了一截拉链,他从里面挣扎着爬出来,只觉腰酸背痛,拖着大尾巴爬到床上,在被窝里钻了个底朝天,却只闻到被褥上的陌生气息。

司玥不在。

意识到这点时,尚尚头顶忽然冒出了两只尖尖的小耳朵,没精打采地耷拉在脑门上。

忽然间耳朵一动,他像是感知到什么讯息,从床上腾空而起,化成一道疾光向远方掠去。

司玥随着司卿卿来到了司家的老巢,何等威武又是何等的低调,其霸气之威不可忽视,一路上面对众人或惊或疑的眼神,也看见了不少老面孔,原本快要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却忽然涌上大脑。

她那时的同龄人现在大约已经人到中年,面目添上了沉稳沧桑,熟悉中透出陌生的感觉△±,≥.。

“你在看什么?司玥。”司卿卿时刻注意她的表情,现在明显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司玥微微一笑,“我在想,司玥以后是不是每天都要对家主大人您近身侍候,所以现在应该去您的房间熟悉一二。”

“不必!”司卿卿毫不犹豫地拒绝,她这次去往城堡只带回来司玥一个人,按理说这确实是某种暗示,但她并无此意,所以决绝得干净利落,“你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

尚尚的气息忽然消失,司玥眼眸微凝,她浅笑着应答:“司玥谨遵家主教……诲。”她忽然瞥见司卿卿脸上的死气,是青到乌黑的颜色,头顶上的生命之火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湮灭。

司玥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可是她刚刚分明还是好好的,这种生命垂为的模样是进入司家之后忽然出现的,“请家主让我把个脉吧!”司玥上前一步,恳切地看着司卿卿。

“放肆!退后!”司卿卿身边的中年女子对她严厉呵斥着。

司玥仍是不死心,她笑盈盈地看着司卿卿,“家主大人,司玥对中医甚有研究,观您气色不足,似是有不足之处,不如……”

“放肆!”中年女子面色冷硬,高挑的身形直接挡在司玥身上,艳丽的眉目隐隐有着不耐的怒气,“既然进了司家就应该安守本分,怎可对家主大人大不敬?退下!如有再犯,我定不饶你!”

司玥仍是不理她,眼巴巴地瞅着司卿卿,就差没有流下热泪以表真心了。

“花柳!”司卿卿喝止了中年女子,但她也没有接受司玥的把脉,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累了,你带她去房间。”

尚尚在空中化成一道疾闪的流光,向着某个方向疾驰。

漂浮在半空中的男子恍惚有如婴孩,茫然的面孔透出凄惶感,圣洁中蕴含着妖异的魔魅,两种极致混杂的感觉完美融合在一起。

白衣翩然如流云,他像是入了魔般兜兜转转,眉心一簇怒焰,嘴里喃喃念着:“在哪儿,在哪儿,究竟……在哪儿呢……”

陡然抬头发现猫耳猫尾的人形妖孽美男,白衣男子微微一怔,绝世的容颜透出懵懂,“你不是,不是……”他说后仍是慢悠悠地在原地转着,似乎是要寻找什么什么。

“凤钰。”尚尚声音冷冽空灵,直呼男子的姓名,但男子仍是茫然如有所失。

尚尚双手结印,在虚空中划出缠绕的弧度,直直向凤钰掷去,凤钰身体一震,被无形的封印压制在不得动弹,身体犹如炮弹般向地面坠去,“不行,不行!”他圆睁双目,漆黑的瞳孔中不断有泪水渗出。

尚尚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逐渐加重封印的强度,没有反抗的凤钰像是弱小的婴儿般被牢牢压制住,身体蜷缩成脆弱的姿势,茫然的表情,黑眸中不断有泪水在渗出。

尚尚长吁出一口气,语气冷然,“不要怪我,你本就是被封印住的。”

逐渐缩小的凤钰渐渐消失,他伸出手似要抓住什么,却只能抓到虚无的空气。

凤钰被重新封印,同时消失的还有肉肉的气息,尚尚临空而立,巨大的狐尾在虚空中摇摆不定,尖尖的耳朵立在脑袋上,狭长的眼眸空洞无物。

一声狂野的龙啸如雷击冲撞,巨大的金龙在头顶上摆尾,四只鹰爪向尚尚抓去。

“你是何人?”嗡嗡的声音有如洪钟,铜铃般的大眼突兀怪异,一口龙息就让天地异动。

“哪里来的蚯蚓?”尚尚面无表情,有如冰雪般的轻灵气质空洞飘逸,三千青丝早已变成银白飞雪,宛如流动的星光,赤果着的上身从腰肌蔓延上妖异的妖纹,直达锁骨。

“该死!老子不是蚯蚓!是龙!”金龙狂怒,龙尾卷起飓风抽向风姿翩然的尚尚,“妖孽口出狂言!本太子今天非让你好看!”

鬼魅的身形灵活轻便,几个跳跃间便蹿上了金龙的脑袋,徒手抓住两只尚且幼嫩的龙角,尚尚劈手砍向金龙的脑门,身后狐尾爆长,妖异有如张狂的藤蔓,凌空疾舞,细细数来竟然有九条大尾巴!

九尾狐妖!

金龙看不见尚尚的变化,它不断晃动着脑袋,企图把它从自己身上甩下来,一时间天摇地动,日月无光,尚尚抓住它的龙须攥在手中,金龙疼得大叫。

靠!什么逆鳞不逆鳞的,抓住逆鳞要命,抓住龙须同样疼得要命啊!

龙须受制于人,金龙在半空中痉挛般地打滚,恰在这时,上空又传来一声苍老的龙吟,“龙三,回来。”

敖肆听见声音有如大赦,也不管脑袋上的尚尚,向声源处直射而去,云朵深处有磷光在隐约闪烁,龙王的威势穿透云层,让人战栗。

尚尚忽然松手,舒展身体向地面坠落而去。

第326章 尚尚原形

【该死!从我身上下去!】恼怒的声音隐隐夹杂着屈辱之感。

“司玥小姐,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门外的佣人恭敬询问。

【你在哪儿?我看不见~】委屈的声音含着哭腔,尚尚抬起爪子抹抹眼泪。

司玥喘息了一会儿,平复声音回答房外的佣人,“不用!我现在在做运动,不要打扰。”

佣人回答:“司玥小姐若是想做运动的话可以去健身房,里面的健身器材应有尽有,而且有专人服侍,在房间里不够尽兴,司玥小姐若是愿意的话,我带您过去。”

“多谢,下次运动我一定让你带我过去,不必麻烦。”

“司玥小姐……”

“我很累!需要休息!”

“是。”

房外的动静终于消失,司玥趴在地下喘气,【喂……快下来啊,要被你压死了蠢货。】

房间内尽管开着灯但仍是漆黑一片,目之所及尽是黑色,这黑色的巨物庞大无比,占据了整个房间,无论是衣柜还是桌椅都被挤在了墙角,庞大的黑色巨物还在蠕动,但是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强烈的响动。

巨物正是放大了无数倍的狐狸尚尚,司玥不知道这是不是尚尚的原形,但这条狐︾c,☆.狸显然比她想象的还要肥大许多,像一座小山丘那般高壮,几乎将整个房间占据,晃动的脑袋不时会碰到头顶的吊灯,它不得不挪动身体将脑袋挪向旁边。

司玥半截身子都被压在毛茸茸的******下,有如被五指山镇压住的孙猴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巨大的狐尾在房间中扫来扫去,碰到墙壁就会发出剧烈的响动。

“啪!”一尾巴扫到了司玥正挣扎着的脑袋,粗壮犹如树干的大尾巴力道极大,差点没将人打晕,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就被抽得脑浆迸裂了,司玥尽管没有性命之忧却也晕乎得不得了。

细细软软的毛发像是小山般将她埋在了一堆热乎乎的肉里,每次尚尚的呼吸起伏都会让她痛不欲生,简直要把身子给压扁了,说不定五脏六腑现在都已经移位了。

【玥玥玥嘤嘤嘤~~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了~~】尚尚一边眨巴着狐狸眼,一边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巨大的狐尾狂躁挥舞,【我是不是眼睛瞎了好可怕~~】

【别别别动!我快吐了!】司玥发誓刚才她的心脏以及肝脾肾肺都差点要被碾压出来,挣扎半天终于挪出了两条胳膊,可是刚才那么一动又被压回去了,虽然说这样很温暖很舒适,但是被压在狐狸屁股下成何体统!

尚尚竖着狐狸耳朵,一动不敢动。

【你站起来试试。】

尚尚哭得更加委屈了,【这里好小我都快被挤死了,站起来房子就要塌掉了~~嘤嘤嘤玥玥怎么办~我会不会被憋死?】

她绝对会死在你前面,司玥无奈朝着尚尚的屁股翻了个白眼。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发展到这种诡异的地步,原先她回房发现尚尚不在行李箱里,就想着他可能闷得慌出去闲逛了,故而没有放在心上,于是便躺在床上小憩。

尚尚很快就回来了,而且是以狐狸的形态,她也没多问,哪知后来一睁眼却发现尚尚忽然变大了许多,她还嘲笑它去外面吃了什么东西把自己肥成了一头猪,话音刚落,尚尚的身体就以可怕的速度迅速膨胀,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这样被压在了一头巨狐的屁股下。

值得庆幸的是它并没有继续膨胀,否则非把房间给顶塌。

当务之急是从底下爬出来。

【挪下尊臀可否?】司玥被毛发挠得只想打喷嚏,艰难地将胳膊扒拉出去,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敏感的地方,尚尚忽然一哆嗦,一身颤巍巍的肥肉像是水泥块一样颠簸到差点让人吐血。

这家伙该不会是突然想便便?司玥忽然一个哆嗦,她默默把手收回来,拽着长长的毛发向外攀登,手脚并用,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疼~~】尚尚这个时候还不忘撒娇,浓浓的鼻音像是刚睡醒的婴孩,软萌可爱。

两手抓着毛发,手脚并用向上攀登,像是踩在一座软绵绵的大山上,顺着脊背一路踩向大脑袋,还没站稳就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正好落在毛茸茸的爪背上。

尚尚此时的姿势也很憋屈,因为空间所限,它只能半趴着,饶是如此,连脖子都伸不直,脑袋僵硬地向墙里扭曲,扭得它好想哭,正欲落泪却发现面前掉下来一个小小的人,不禁屏住呼吸瞪大双眼去瞅,等到看清是司玥后立刻高兴地直喘气。

司玥刚欲开口就被一股热浪席卷,她面无表情地忍受这滚滚热浪,带着点潮湿的腥味,等看见尚尚伸出鲜红的大舌头后暗叫一声不好!奈何挣脱不开,只得被舔了个浑身湿透,甚至差一点被傻乎乎的尚尚给舔进嘴巴里。

【玥玥玥~~我看见你了~眼睛没有瞎好开森~】激动地尚尚管不住自己的大尾巴,又开始乱扫起来,房间被抽动地仿若地震。

【蠢货你给我住尾!】司玥一把揪住它嘴边的黑胡子,硬邦邦的像是小树枝。

尚尚似乎有精神分裂症,人形的他和狐形的他完全是两种性格,人形是高冷的瞄君,狐形则是蠢萌的犬类,司玥忍受着身上黏腻的口水,耐着性子和它沟通。

【这是你的原身?不管了,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要怎么样才能恢复?】司玥嫌弃地闻着自己手上的口水,尚尚每次说话都会呼出黏黏的潮湿的气息,就跟飓风似的,站不稳都会险些被这热浪给吹跑。

【不知道~玥玥~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原身的话要比这个大上一点啦!】对上司玥微微扭曲的眼神后它连忙声明,【我暂时不会变成那么大的!只是现在要怎么办?一时半会儿我变不回去。】

尖尖的狐狸耳沮丧地耷拉在脑袋上,像是两棵大树的树冠,落下一大片阴影。

司玥沉默,如此显眼的巨物根本不可能做到掩人耳目,如今之计也只有按兵不动了,【那你先呆在这里,任何事都不要做,试着转换形体。这段时间不要吃东西,也不要排泄。】

尚尚惊恐地睁大眼睛,菊花紧缩,虽然他是妖没错,可是它已经习惯了人类的一日三餐,即使身体上不饿,但心理上也会产生一种“好饿好饿要饿死了”的饥饿感,嘤嘤嘤好狠心~~

司玥不理它内心故意透露出来让自己听到的吐槽,大手一挥,【就这么决定了蠢货,想要吃饭的话赶快变回来,而且你这么大难道要吃一头大象吗?】

浴室的门被堵上,没办法洗漱,她扯了扯湿黏黏的衣服,无奈道:【我先去洗澡什么的,任何人进来都不要开门,好吧你也开不了门。】话音未落她就傻了眼,【事实上我也开不了门……】

房门正被尚尚的身体堵得严严实实,当真是严丝合缝,一点缝隙都不留。

【不要走~~人家怕黑~~】尚尚耸耸鼻子,两只水桶般的大眼睛直勾勾瞅着她,像是两面大镜子,镜子里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人家会被憋死的啦~】

她不知道尚尚何时才能缩小或是变回原形,若是被人看见多有不便,于是尚尚便布下结界隐去身形,外人看不见它的样子,也走不进这个房间,但尚尚也彻底被困在结界里了,为了早日脱离苦海,这这只狐狸终于开始琢磨自己的生存知道了。

司玥每天都会回房,但是严禁任何其他人的进入,如何开门……这是个问题。

好在司玥并不属于胖子身体还算柔软,只需要打开小小的一条缝她都能勉强挤出去,睡觉什么的直接在尚尚身上找一块软绵绵的地方一窝就行了,刚开始她还挺嫌弃它身上会有味道,可是仔细闻了闻却什么异味也没有,反而香香的,这才放心地睡下,长长的毛发就是最好的天然被褥,温软的身体则是上好的席梦思,有弹性,且温暖。

她在司家的生活极为轻松,每天无非是跟在司卿卿身后熟悉司家各项大小事务,司卿卿的生命之火虽然微弱,但是并无性命大碍,只是身体较之常人更为虚弱而已,而且小病不断,有时候还会咳出血来,司玥也不再提为她把脉的的事情。

因为她终于看出司卿卿的身体衰弱至此并非因为疾病,而是因为被人施了法术,那种法术一点点侵蚀她的身体,直至最后的吞没,司卿卿本人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她并没有深究的意思,甚至抱着一种纵容的态度。

司家的秘密何其之多,司玥尽忠职守做自己分内的事,不欲探索,每天无非就是做事做事逗狐狸。

尚尚终于恢复了大小正常的狐形,但是却没有办法再变为人形,经过日复一日的放纵,它终于把自己养成了一条更加肥硕的胖狐狸,肚子上的肥肉走起来颠又颠,如此也就罢了,更为可恶的是它晚上还喜欢爬到司玥的肚子上睡觉。

无数个夜晚,她就被这坨肥肉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至于肉肉,他似乎失去了讯息,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

第327章 她就是个祸害

倏忽间,司玥已在司家安分了足有两年时间,凤钰和肉肉依然毫无讯息。

她探清自己前前世的尸首所在,但却没有办法碰触,因为尸体被下了某种禁制,这种禁制算不上高明,但却意外地顽固,除非施术者亲自解除,否则无论多大的力量都消除不了,另外还有一种破解的方法,那就是杀了施术者。

两年时间,司玥坐到了七大堂主之首的位置,除此以外,她还是司家家主身边的心腹,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权势气焰之盛直逼上任家主。

司卿卿似乎对她倾心以待,将更多的事情交付到她手中,听之任之。

这两年内,司玥帮她平定了司家内部的叛乱,采取极为强硬的方式清理门户,凡有异议者皆是杀无赦,对待叛徒更是斩草除根,大权外落多年的司卿卿终于重掌司家,司玥的作风更是强悍张狂,嚣张到不可一世。

甚至有人猜测她是前任家主的女儿,听到这个传闻的司玥表示自己差点吐血。

“堂主,这是家族新晋的各位副堂主名单,请过目。”

“嗯,你下去吧。”司玥颔首,尚尚趴在她的肩膀上,抬起狐狸眼淡淡扫过,几个熟悉的名字跃然纸上。

“玥玥~是他们呢◆,↙.~~”

“是呢,毕竟已经过去两年,他们好歹也锻炼出来了,培养出来是些好苗子。”

尚尚有些担忧,它没骨头似地顺着肩膀滑落至司玥的大腿,“这里好闷,我想出去了~~要不我去把灵魂碎片偷出来吧~~而且那个司卿卿好讨厌。”

司玥微顿,含混地应了一声,“你能感应到肉肉的气息吗?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心中隐隐有不安的感觉,肉肉漫不经心地甩着大尾巴,“我才不想见到他呢那个臭小孩……”瞄到司玥的眼神时它立刻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没有!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就好像消失在这个世界了,或者说是被封印了。”

“啊……”司玥喃喃说着,“算了,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事实上她已经准备离开了,总得先把肉肉找到,那个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只可能是被陷入了某种困境之中无法挣脱,至于司家……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无论多么深厚的感情也比不上时间的流逝,什么天长地久,都会变成沧海桑田。

她以前宠爱过司卿卿,甚至视她为自己的亲生妹妹,但有一点却无法否认,因为她对司卿卿的好多少掺杂了点不单纯的心思,她想要活命就得必须讨好司卿卿这个小公主,无论装得再怎么像也无法掩饰心中的阴暗面。

如有可能,她只想尽早离开司家,离开司卿卿。

以前她一直以为司卿卿想要夺回大权才会对她痛下杀手,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可以理解,可是这两年里,司玥感觉司卿卿就好像死了挚爱之人一般哀悼她的死亡,每年的忌日都会在地下冷冻室里呆上一整天,素衣素服,不吃不喝。

那里只是一具没有腐败的空壳,司卿卿就在那具空壳前默然无语,出来后总会大病一场。

她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受虐的倾向……

算了算了,她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既然司卿卿把她的身体保存得那么好,那么她便留下点恩惠给司卿卿这个孩子吧。

最关键的一点是,每次看见司父司母对她的惊惧她都觉得身心舒爽。

要说她对司父司母毫无感觉那是不可能的,这对夫妻感情深厚,同时爱女如命,但是他们却因为自己的感情舍弃了亲生女儿,然后再为了亲生女儿舍弃其他人。

为了自己的感情,司父早早退位,带着司母四处旅游,过起了隐居般的生活,年幼的司卿卿只能在保姆以及司玥的看护下成长,所以说缺少父母关爱的司卿卿将司玥当做了唯一可以倾吐心思的人,她知道司玥的真实性别,私下里叫她姐姐,把她当做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依赖到甚至有些病态的程度。

事实上这种依赖心理也是司玥一手促成的,她很阴暗无耻地调/教着这个无父无母的孤独小女孩,循循善诱,一步步将她诱导成为离不开姐姐的傲娇小孩,没成想司卿卿却发展成为病娇阴暗的小恶魔,完全出乎意料。

好歹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虽然养歪了,但离别之际送点礼物也是应该的,司玥决定把完整的司家送给司卿卿,嗯,反正那丫头现在也很听她的话,把司家送给她就等于送给自己了。

司父司母和她来了个惊心动魄的初遇。

那时,人到中年的司父司母婚姻美满,保养得到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多岁的男女,两人难得回家一次看望多年未见的女儿,哪知却迎面撞上了死去多年的司玥!

青天白日下,四目相对,司父觉得心底发凉,司母更是脸色煞白。

没有人知道,这两人心中对曾经的司玥有多忌惮,那个完美几近魔魅的人物将他们的宝贝女儿诱导成一个性取向扭曲的人物,司家不能无后,司玥必须死。

那一刻,他们宁愿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错乱,宁愿眼前的司玥是冤魂不散。

这个祸害!这个表面笑得满脸无辜实则丧心病狂恶贯满盈还满脸慈悲的变态!

他们的宝贝女儿对他们视若无睹,但却对眼前这个极似司玥的人百依百顺,其依赖程度更甚于当年的家主司玥,与此同时,他们还知道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把当年死去司玥的尸首保存至今。

简直丧心病狂!莫非他们的女儿有恋尸癖?!

惊惧的司父司母对眼前的一幕感到心惊肉跳,虽然司玥笑容优雅高贵而且圣洁有如神人,但细看之下却总觉得是满满的黑暗之气,稍有不慎便会被绞杀殆尽!

更可怕的是,当年的家主司父并无治家才能,掌家期间虽无大过但也无法精进,司母虽说是尤物,是司父的可心人,但这样的女人何其之多?充其量只能迷惑司父这种缺少关爱的贵族公子罢了……

可怜的司父司母面对大权在握的司卿卿,面对卷土重来的司玥,如坠冰窖。

第328章 司父司母

司玥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女,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中明显带着惊惧之色。

“想必两位便是家主的父母吧,”司玥躬身施礼,微笑着面对两个人,“我名为司玥,十三祭之继承人,现受家主大人之命前来接待二人,请随我来。”

司父的性格有些暴戾,是霸道总裁的代言人,但在大事的处理上却犹豫不决,畏手畏脚难以决断,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司母娇艳明媚,是个风情万种的小女人,会撒娇懂卖萌,一把年纪还娇滴滴的惹人怜,手段高明,多年来一直在司父心中占据着首要位置。

司父司母虽然面色阴晴不定,但好歹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故而只是极为镇定地跟在司玥后面。

对于司卿卿重掌家权这件事,司父甚是欣慰,甚至暗地里想撺掇她把这个十三祭除掉,但当他对上自家女儿苍白憔悴的面容时仍被狠狠吓到了。

司卿卿竟然憔悴如斯。

司卿卿冷淡地看着两人,对于他们的亲热态度视若无睹,目光直接掠向了司母手中的襁褓,声音漠然,“这就是你们的第二个孩子?”

司母也不觉尴尬,她将怀里的婴孩抱给了保姆,上前拥抱着司卿卿,娇笑连连,丝毫不像一个女儿都快三十的老女人,⊙↙,︽.反而甚是活泼,“卿卿啊,妈的小宝贝!这么长时间都不给我们打一个电话,我和你爸都想死你啦!你看你,都快三十了还没个知心人,我和你爸只好生一个弟弟给你解闷喽!快来看看,小弟弟长得可像你啦!”

“嗯。”司卿卿的表情仍是冷淡异常,她淡淡扫了眼婴孩红扑扑的小脸蛋就转过头,“阿玥,你跟我来。”

司母一怔,明媚的眼眸带了点诧异,她仿佛这才发现司玥的存在时,上下打量着面前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如此近距离地看,越看越心惊,这人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上都与十年前死去的司玥极为相似,二人简直如出一辙。

“卿卿啊,这位是?”司母笑盈盈地看着司玥,眼神却瞄向司卿卿,“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啊?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哎,人老喽!这脑子也不够用了啊!”

司父极有默契地附和着:“我瞧着也怪眼熟的,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这孩子还不快给我来介绍介绍?”

司卿卿面上闪过一丝阴郁,冷淡的神色中带着些不耐,“不过一个堂主而已,有什么好介绍的。司玥,走了。”

“是,家主大人。”右手握拳抵在左胸处,躬身施礼,完美的笑靥仿佛用标尺测量过,恰到好处。

司玥跟在司卿卿身后,忽然回头看了二人一眼,嘴角上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眼底的妖异色泽有如实质,晕染出妖娆的艳烈,眸色化作利刃两人的身体瞬间僵硬,竟然感到一丝透骨的凉意。

可是转眼再看,司玥已经跟着司卿卿走远了,二人有说有笑,交谈甚是亲昵。

这简直就是司玥第二!不,应该说就是司玥!

司父司母怀疑这个人就是司玥化成的冤魂来报复他们的,居心叵测,会将司家祸乱成灾的,一定不能留!

世间有一种职业是专门帮人驱鬼的,叫做法师。一般民间的法师都是跳大神之类的,纯粹是骗钱,真正的百年望族一般都会有自己的风水大师,以及法师,大家族多有冤魂作祟,必须予以仪式进行驱除,即使没有实质作用也会有个心理安慰。

但司家的法师确乎有着超于常人的能力。

司母轻柔地亲吻着怀中男婴,神色温柔,心下闪过一丝愧疚之感,但同时也加重了心里的决心,她的女儿终究无法健康长寿,不如用这余下的生命来供养自己怀中的孩子。

“城堡里的孩子业已出来,你看着办吧,现在我们这边人手太少,若是能全部用上是最好。”司卿卿看着她的眼神极为专注,尽管强打精神,但眼底仍透出深深的倦色,“你毕竟和而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总之……由你全权负责。至于我的父母,随他们做什么事,你别理。”

“嗯,我刚才已经看见他们的名单了,处理好我就拿过来让你看。”司玥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轻松而随意,“耶~他们刚刚说我像谁来着?”

“别多想,好了你出去吧。”

每次说到前任家主她都是这副模样,尽管司玥已经竭力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但前任家主总是横亘在两人中间一道越不过去的坎。

司玥摸摸鼻子讪讪走了出去,迎面正撞上被佣人用小床抬着出去晒太阳的狐狸尚尚,嘴角又是一阵抽搐,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概就是这样吧,尚尚作为她的宠物,充分利用自己的职权之便享乐放纵。

一天吃五次,早餐,午餐,下午茶,晚餐,夜宵,每餐的食物都不尽相同,色香味俱全,而且营养搭配完善,另外有专人伺候,每次出门都要用精致的小床抬出去,小床上还有一把收缩自如的太阳伞,以免毒辣的太阳晒伤了它的毛发。

前段时间,尚尚心血来潮让私人发型师给自己做了个造型,把满身的毛发全都烫成大卷,整整忙活了一天才完工,结果尚尚对着镜子里金毛狮王一般的自己很不满意,将娘娘腔的发型师抓成了大花猫,要不是她忙里偷闲赶过去解围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

尚尚真是越来越神经了,每天除了吃吃吃就是瞎折腾,而且脾气越发暴躁,好在司卿卿多次表示自己可以理解,否则她就得被冠上恃宠而骄的罪名了。

“站住。”司玥挥手将这些人拦下,胳膊一伸就将尚尚捞到了自己怀里,尚尚还闭着眼假装小憩,这个时候却也没办法再装下去了,于是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瞅她一眼,随后傲娇地将脑袋转向另一边。

房间内,尚尚拖着胖胖的身体爬到床沿上,摆明了是不想理她。

司玥抱着双臂,“你是发情了还是怀孕坐月子?阴阳怪气的给谁看呢。”

尚尚四肢摊开躺在被褥上,狐狸眼紧紧闭上,懒懒说着:“反正你也不要我了,管我干什么,胖死算了,不要你管!”小家伙脾气挺大。

司玥嘴角一抽,她怎么觉得养只宠物比养祖宗还难伺候,人形的尚尚是腹黑攻,狐性的尚尚分明就是一只傲娇受,三天两头耍小性子,难道是到了狐狸的发情期?

“要不你变成人形吧?”

尚尚眼眸一瞪,“不要!”它转而用两只前爪抱住自己的小脑袋,碎碎念着:“吃饭不陪我,睡觉不陪我,就连洗澡也不陪我,整天陪着你的司卿卿,哼哼~别当我不知道,你就是想上她,你这个龌龊卑鄙无耻的家伙,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它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气恼,本来自己可以好好地做柳繁笙,一辈子吃喝不愁,根本不用来受此冷落对待,可是当初偏偏瞎了眼跟这个负心汉私奔,现在负心汉有了意中人就理她了,还嫌弃它……

尚尚伤心地嘤嘤哭泣着,司玥听得阵阵头大,觉得这只小狐狸分明是患上了抑郁症。

司玥将它软绵绵的小身体拉到自己怀里,摸摸脑袋又摸摸尾巴,“别哭了,再哭我就把你配种去。”

尚尚这回是真的不哭了,但是眼中的哀怨也更为深刻了,仿佛怨妇一般,幽幽道:“你明明说过要娶我的……现在又要把我抛弃……”

求别闹。

小狐狸懂得适而可止,看见司玥的神色稍有缓和便立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你以后每天晚上要抱着我睡觉才行,还要给我洗澡,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还要喂我吃饭,还要亲亲。”

“……信不信我把你配种。”

尚尚脾气上来了,小屁股一扭就从她的身上跳下来,“那我就不帮你了。”

司玥拽着它的大尾巴,笑眯眯道:“过来亲亲。”

所以她司玥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一只臭狐狸吃得死死的啊!

司家的大小事务一部分是由尚尚在处理,司玥不过是多陪了司卿卿几天,哪知道这小家伙就赌气罢工,还给她闹出这么多幺蛾子出来,莫名有一种后宫嫔妃争风吃醋的即视感。

哄完了尚尚她就着手准备城堡里的毕业生们,那些当年和她同堂上课的学生现在已经成长为优秀的司家弟子,经过层层筛选淘汰,原本的三十一个人只剩下如今的十二人,十二人当中最为出色的就是三临,灼华,一阳以及四辉,三个继承者,九个晋级者。

哦,还有七白。

七白这家伙实在不可小觑,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在司玥到达司家之后也紧随而来,其变态之名很快远近闻名,每天的空间时间都用来寻找对手,于是司玥颇为大度地将最危险的任务派给他,虽然他实力强悍,但人外有人,有时候回来也会被虐得只剩下半条命,偏偏他还乐在其中。

七白最大的乐趣就是暗杀司玥。

偏头躲过道道银光,司玥淡定朝着某个方向狠狠踢出一脚。

第329章 谁是太上皇

“刚回来就如此热情,我可受不了呢……”司玥身形脚尖点地,瞬间已经飘离至原地几米之外,优雅翩然。

“嗬~嗬~~小甜心真是狠心呐~”喑哑性感的声音有着怪异的符号,扭曲的几乎不成调子,身着艳丽服饰的男子从窗外跳进来,高挑的身形将近一米九,细腰长腿,面容更是性感而妖艳,一举一动皆是撩人的风情。

“受伤了,赶紧去治疗,离我远点。”

七白嗬嗬一笑,任由腹部的伤口流血不止,直接搭上司玥的肩膀,“小甜心担心我呢~”

她瞥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修长的手指宛如上好的工艺品,指尖的银光仿佛变幻的星辰,这星辰多少次曾妄想亲吻上她的脖颈。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很危险,她多少次想废了他,然而这家伙却又分明在不遗余力地为她卖命。

“不想治疗的话让尚尚给你舔舔?”尚尚的口水有很好的疗伤功能,甚至比药膏还管用。

“我更想小甜心给我舔舔呦~”他弯下腰,亲热而迅速地贴了一下她的小脸,唇瓣划过脸侧,于是他更为张狂邪肆地笑了起来,揽着她的纤腰往楼上走,“我以为小甜心会请我去房间坐坐呢~”

司玥嫌恶地擦了擦脸,∟,≥.顺便拍掉腰上不老实的大手,“发情也要有个度,要不我找几个丰/乳/肥/臀的女人给你泄泄火?”

“啧~小甜心跟我打一架就好了呦~”七白无视司玥的嫌弃,死皮赖脸地贴得更紧。

鼻尖的血腥味越发浓烈,司玥有些想发飙,迎面正碰上中年女子花柳,花柳之前一直是司卿卿身边的心腹人,但在司玥来之后便很快失宠,也不是说司卿卿不再信任她,而是她现在更为信任司玥。

伴君如伴虎,常伴君王侧,怎可时时好?

司玥自从发现司卿卿对自己的异样感情后,顺水推舟偶尔玩点小暧/昧,同时进退得当,效果很好,现在的司卿卿对自己欲罢不能,除了前任家主的事情,她几乎事无巨细都向自己倾吐。

她只能感叹,一个快三十岁还没出嫁的姑娘心里话简直用火车都装不完。

失宠的花柳看自己的眼神简直就是想在看病菌,比如现在,她显然对她身边的无数美男嗤之以鼻,同时也故作清高地讽刺她“糜烂”的私生活。

嘁~这个欲求不满的老女人还多次勾搭七白呢,别以为她不知道。

“呦~那个叫做花柳病的老女人呦~”七白热情地打着招呼,狭长的眼眸似笑非笑,凝聚着诡异的色泽。

花柳身子一抖,回想起那个不堪入目的夜晚,屈辱和惊惧一齐涌上心头,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被如此对待过!那个看起来艳丽而性感的男子竟然有着如此狠毒的心肠,对她弃如敝履也就算了,竟然还用那么恶心的东西来羞辱,以至于她的身体到现在都留下那些羞辱的痕迹,可怖狰狞。

这个女人一向都绕着道走,今天竟然敢迎上来,有些意思。

司玥懒得跟她打招呼,以为这个女人能做到这个位置应该会有自知之明,起码不会做出自取其辱的事情,刚欲擦肩而过却忽然被她叫住。

“司玥堂主请留步!”花柳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面容甚至称得上和蔼可亲,莫名给人一种慈母的感觉,司玥大概能明白司卿卿为何如此依赖她了,说到底不过是个缺少母爱的小姑娘。

“何事。”司玥淡淡扫她一眼,“我很忙。”

“司玥堂主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作为,花柳一向是敬佩不已。”花柳面容温和,态度恭敬,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花柳笑得越发殷切起来,但也不忘了暗损两句,“简直就是前任家主的转生,想必家主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对您另眼相看。”

花柳暗讽司玥是借脸上位,被司卿卿当做聊以慰藉的替身,被当做替身什么的当然令人伤心,甄嬛不就是因此而与她心心念念的四郎断绝情谊了吗?可司玥又怎会是替身,顶多是她自己的替身,对于这种暗讽完全无感,甚至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她不动声色地听着,面上无波,花柳又道:“老爷和夫人也听说了司堂主的功绩,因此备下薄礼相谢,另外还打算宴请司堂主,不知堂主可肯赏光?”

司玥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不过是在为司家卖命,说到底就是司家的一颗棋子,受此招待理应感到无上光荣,若是拒绝简直就是不识抬举。

“这件事家主可知道?”司玥笑盈盈地反问。

花柳一愣,“尚且还未告知,不过家主想必非常乐意堂主能与老爷夫人融洽相处!”

“噗……”

花柳发誓她一定听到了嗤笑声,可是司玥的表情却又分明没有露出嘲讽的神色,顿时心下暗恼。

“即然这样那就不必了,我受命于家主,不敢妄自攀附老爷夫人,请花柳替我谢过吧。”司玥的话不容拒绝,她直接越过花柳向房间走去,只留下张口结舌的中年女子。

别说是司父司母,就算是司卿卿的话,只要她不愿意都会想着法子让她顺着自己的心意办,又怎么可能去赴劳什子的宴会?

之前她对司父司母尚且还有几分忌惮,可如今司卿卿大权在握,而她又对自己言听计从,她司玥就是恃宠而骄他们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司父司母光顾自己享乐,现在不仅生下男婴妄图取司卿卿而代之,而且还想坐收渔翁之利,他们以为现在还有谁将他们放在眼里?充其量不过是失势的太上皇而已。

啊……应该说连太上皇都算不上,因为她司玥才是真正的太上皇呢!

这花柳真是贼心不死,在司卿卿面前失宠后竟然又迅速攀上了司父司母,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司卿卿呢?

花柳能留在司家,绝大部分原因是司卿卿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当这往日的情分也被她的愚蠢而消磨后,剩下的便只能是无情的驱逐。

“小甜心~怎么不答应呢~他们可是准备了好东西呦~”七白笑声黏腻沙哑,眸中的色泽诡异而微妙。

第330章 生命吸食者

不作死就不会死,花柳终于把自己给作死了。

花柳将司父司母的意思告诉了司卿卿,司卿卿当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反应,但在花柳转身后却面色阴沉的可怕,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父母在打什么主意。

司父司母的礼物是一串手链,真没新意,都是天音玩剩下的。

但他们是凡胎俗体,难道还能借着手链耍出什么幺蛾子?

司父司母的小儿子取名为司君,小小的粉团子看起来很可爱,很能折腾,虽然已经两岁了但竟然还不会说话,整天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还会傻呵呵地笑,笑起来的样子很白痴。

司玥怀疑他是个智障儿,但司母对他简直疼到了骨子里,还经常让司卿卿逗这破小孩玩。说来也怪,司君一旦贴近司卿卿就格外兴奋,两只眼睛好像都会发光,还张开小嘴去啃她。

司母看到一双儿女相处得其乐融融甚是欣慰,但司卿卿不喜欢和破小孩培养感情,没几次便推说自己事务繁忙拒绝见面,或者直接让保姆看护孩子,也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司君开始生病,整天蔫蔫地不吃不喝,吃了就吐。

司母大惊失色,慌忙去找司卿卿,司卿卿对于这个弟弟没有多余的感情,她只是冷淡道:“】9,↖.病了就去请医生,我不会看病,而且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司母哭成了泪人儿,拉着她的手哭诉着,“你抱抱他啊,你抱抱他啊!就是你不抱他他才会生病的,卿卿,你是不是不喜欢你弟弟?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生了,现在生下来你又不喜欢,这可怎么好啊!”

司卿卿对于自己母亲的第二次怀孕一无所知,听闻此话只觉可悲,但仍是遵从司母的话抱住了自己的小弟弟,这一抱就是整整两个小时,司母在这期间一直和她谈心,说小时候的事,说自己对她的思念,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司卿卿心中多少有些触动,但司母对她的小时候并没有如何了解,说到最后已是词穷。

兴许是姐弟情深,经过这两个小时的拥抱,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司君竟然又活蹦乱跳了,搂着司卿卿伸嘴就啃,小小的牙印留在皮肤上竟然有一种痛感,司卿卿险些将他扔掉,但司君却也更为缠她。

司卿卿不喜欢这种大小便无法自理的小破孩,司玥也不喜欢,说起来司卿卿的这种不喜欢完全是在司玥的潜移默化下形成的,但是现在司玥却必须喜欢。

她司卿卿共用一个书房,平时处理大小事务方便交流,此时司玥的大腿上正坐着小肉墩,小肉墩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但是很能折腾,一个劲儿地要往司卿卿身上爬。

颜值爆表的司玥第一次被小屁孩嫌弃,很伤自尊。

“安静。”司玥一手固定着小胖墩的位置,另一只手还不忘批阅文件,此时对司君的耐性已经所剩无几。

司卿卿偷偷看了眼司玥的表情,忽然抿唇一笑,以前的司玥好像从来不会为任何事烦心,也从未在她面前露出不悦的表情,总是满脸宠溺地纵容着,仿佛是完美的天神,遥不可及。

但现在这个司玥却是有血有肉的人,会懊恼,会骄傲,很张狂,很懒散,就在她伸手便可触及的地方。

她不是她……可是她还是喜欢她。

小胖墩听不懂人话,无法做到安静,他仍是扭着屁股要站起来,司玥安抚性地摸摸他的小脸,眼睛仍瞅着文件上的大段文字,一不小心手指被司君含在了口中,小家伙竟然张嘴就啃,咬得严丝合缝,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被咬得口水涟涟固然恶心,但至少堵住了他的嘴巴,司玥便也没搭理,哪知道这小破孩不是一般的咬,竟然将手指啃出了血丝,而且死不松口,稚嫩的小脸居然出现了疑似凶狠的表情。

小胖墩像是个吸血鬼一样紧紧咬着她的手指头,司玥不得不使用武力迫使他张开嘴巴,小司君意犹未尽地吧唧着小嘴,盯着她手指的眼神有些古怪。

“阿玥,你受伤了!”司卿卿脸色阴沉,司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被要下了一层皮,血肉模糊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怖,她把司君抱离司玥的身边,向外吩咐,“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

处理完自己的小弟弟,司卿卿又赶忙拿出纱布药水帮司玥消毒,此时她的脸色极为阴沉,情绪压抑地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但是清洗伤口时的动作却很轻柔,隐隐带着种疼惜。

“没事,不过一个小孩子。”司玥的眼神专注在她的身体上,“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的应该是你!”司卿卿的语气有些冲,“既然知道不过是一个孩子为什么不推开?不过一个孩子却能把你咬成这个样子,不过一个孩子就已经无法无天了!”

司玥忍不住轻笑,司卿卿这个时候也觉得自己似乎过于激动了,面色微红,她缓了缓神色又说:“你不用因为我而顾忌他,该教训的依然要教训。”

她见司玥只是看着她笑不禁有些羞恼之意,表情却又娇怯地仿佛十七八岁的女孩,明明眼神中透出渴望,但嘴上却说着拒绝的话,别扭可爱,司玥指尖轻抚上她的面颊,动作温柔,眸中则是足以将人溺毙的温柔缱绻。

“不要生气了,再生气脸都皱了。”司玥的声音带着低低的蛊惑,浅淡迷人,有如暖风拂过心间,让人身心酥软。

司卿卿差点落泪,这种温情的话语自从司玥不在后她便再也没有听到过,此时此地只想扑到她怀中大哭一场,阐述自己的后悔、愧疚与委屈,她眼中出现迷离的神色,“阿玥……”

两人的脸庞彼此相对,呼吸间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暖意。

司玥忽然伸出指尖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道:“既然心疼就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吧,你不知道刚才我有多紧张,生怕他会在我身上尿裤子呢!”

司卿卿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后脸上红晕更甚,“嗯,你去吧。”

尚尚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后就赶紧把自己给塞进了被窝,哼哼,它发誓就算她承认自己的错误并献上亲亲,它都绝对再也不要原谅她!说好了陪它午睡转眼却又跑去和司卿卿鬼混,这人果然是个负心汉。

司玥一把将尚尚从被窝里揪出来,“有没有一种人会吸取别人的生命力为食物?”

尚尚正生闷气呢,但是司玥的表情似乎很严肃,它决定给她点面子,于是回答:“多了去了,可能他本身就不是人,也可能他是修习了什么鬼怪之术要以此增加修为。”

司君还是个婴孩,不可能修习什么旁门邪术,难道他不是人?

刚才,司卿卿抱住司君的时候,她分明看见有源源不断的生命气息从司卿卿体内流泻到司君身上,时间越久,司君的精力越旺盛,但是司卿卿脸上的死气却越发深刻了,这司君分明在以司卿卿的生命力为维持生存的养料!

“你是说那个叫做司君的小崽子?”尚尚把用尾巴自己吊在司玥的脖子上荡秋千。

“你知道?”

尚尚冲她翻了个白眼,表情很不屑,“当然知道,毕竟我可是活了很多年的大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那胖墩不就是吸取司卿卿的生命力嘛!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好奇怪的,真是大惊小怪。”

“你知道怎么没告诉我?”

“你又没问!”尚尚瞪她,随即又委屈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你现在为了她还来凶我。”

司玥把它搂在怀中给它顺毛,细细想来自己确实冷落它许久了,想它一个大妖现在却只能憋屈地窝在这里实在有失身份,而且唯一能与它交谈的司玥也经常玩失踪,不过现在不是温情的时候。

“小乖乖你跟我说呗,我还不是为了她的生命力才整天和她耗在一起的嘛!只要找到根源我就没必要整天跟在她身边了,何况事情也快结束了,这个时候你跟我闹脾气是要散伙么?”

她故作忧伤,叹息道:“我这么看重你,你却一点都不懂我的心,如果你要走,我自然是不能让你带着秘密活生生的离开的。尚尚,我宁愿你死在我的手中。”

这分明是赤果果的威胁!尚尚肚子上的肥肉开始哆嗦,越发委屈起来,明明就是她在求自己嘛!为什么自己还要被威胁?好可怜好可怜……

司卿卿这病秧子绝对撑不了多久,即使有司玥不断输入灵力维持生命也只是杯水车薪,它原本想着,反正司卿卿活不了多久,到时候掌家者肯定是司玥,既然成了掌家者,司家所有的东西都是司玥的了,尸体什么的肯定也是囊中之物。

于是它便隔岸观火,静静等待司卿卿的死亡,哪知道现在司玥却来兴师问罪了。

其实司玥说得也很有道理,只要司卿卿活下来,那么她便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而且作为报酬拿具尸体也算不了什么,嘿嘿,真是棒极了!

想通之后的尚尚开始娓娓道来:“小崽子本来就不是个活物……”

第331章 小妖啃手指

“那个小崽子本来就不是个活物,只不过有具空壳罢了。”尚尚说完后晲她一眼,然后矜持而高傲地舔了舔爪背上的软毛,“摸我耳朵。”

两只小尖耳被挠得舒服到浑身发颤,尚尚又敞开肚皮让她给自己揉揉,司玥报复性地捏了捏它小肚子上软软的肥肉,哼唧了半天之后它才慢吞吞地继续说下去。

“世间由两种妖,一种是生而为妖,另一种则是修炼成妖,我是后者,小崽子身体里的就是第一种。那个小妖虽然有先天优势,但是修为很浅,很容易被法师捕捉或是被我这样的大妖吞噬,所以它只能选取载体进行养精蓄锐,这期间需要不断夺食人的生命力,司卿卿的体质很特殊,又长期服食秘药,小妖们当然很喜欢。”

“他们竟然把妖怪当做自己的孩子?”

“我猜他们也不知道!”尚尚晃着小脑袋颇为得意,“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着生儿子,肯定是生下来死了,被这小妖趁机占据身体,哎呦不对啊~是有人在养小妖呢!我跟你说啊,这司家有点意思,风水很好,而且还有法师下术保平安呢!”

司玥揉着尚尚的大尾巴,思索半晌,“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尚尚一跃而起,两只小前爪巴在她的肩膀上,2↓,£.狐狸眼中光芒闪烁,“你不可能知道的比我还多!嘿,你不知道那个小妖有多笨!”

尚尚迈着八字步在地毯上扭来扭去,“那小妖估计是是刚有意识没多久,整天独自对着空气各种吐槽,说什么愚蠢的人类真是弱爆了,等它修炼成人形一定要把人类全都作为自己的腹中物,还说那个保姆的奶水又腥又臭。嘁~那种小妖估计不练个几百年怎么化形?连我的身份都看不出来。”

对于司家的情况,司玥知道的不算少,毕竟偌大一个家业光指望司父那种徒有其表的霸道总裁是无法经营的,种种迹象在脑中交汇成形,渐渐理出清晰的脉络。

司父司母虽然疼爱女儿,但膝下无儿却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处,为了防止司父另结新欢,她不顾自己是高龄产妇的事实,生下了司君,但司君生下来却是个死胎,她请求司家的法师帮助保命,法师便引渡小妖驻入司君的体内,造成司君还阳的假象,司君尽管“活”下来了,却必须吸食司卿卿的生命力。

或许还有其他的版本,但结局却是清晰无可查的。

司母知道自己儿子异于常人之处,否则她不会一再请求司卿卿多多疼惜这个小弟弟。

“你能不能把小妖给吃了?”

尚尚惊恐地尾巴都要竖起来了,它圆睁狐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那么恶心的东西也能吃?而且它要是死了,司君可就活不成了。”虽然司君本来就不是活的。

“我要是真的把它吃了,那个法师肯定会找到我的!我估计那人修为不低,要是用什么法宝把我收了可怎么办?不行不行!你不能为了她牺牲我。”

“……那就让司君自然死亡吧。”

尚尚从被窝里弹出小脑袋瞅她,“那小妖生命力强着呢!虽然司卿卿是不错的养料,但其他人也能促进它的生长,一点点吸收,保住性命不成问题。”

司玥摩挲着下巴笑得邪恶,“那就让它吸我的好了。”

尚尚眨巴眨巴眼,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对哦!”

司母抱着孩子很快追到了司卿卿的书房,恰好司玥也抱着尚尚回到了书房,作为领导信任的好员工,她怎可当真去休息一两个小时?前后不过二十分钟罢了。

两人面对面碰了个脸对脸,司母的脸色有些不好,“十三,我听说君君把你的手给咬了,一个小孩子家能有多大力气?卿卿竟然因为这个就把他赶出来了,孩子到现在都还哭呢,你进去跟卿卿说说吧,君君就要姐姐呢!”

司君果然在嚎啕大哭,尚尚听着烦透了,陡然释放出大妖才有的威压,小妖吓得哭嚎声噎在了嗓子眼里,瞬间止住哭声,他惊恐地转着脑袋,可是妖气却又瞬间消失了,饶是如此他仍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夫人,这是家主的吩咐,我也无能为力啊。”司玥的表情很懊恼,“而且家主不善于和孩子相处,小少爷在一边哭闹会影响正事的。”

“十三!”司母忽然发怒,她拒绝叫司玥的名字,“司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别的也就罢了,现在还想阻挠君君和姐姐亲近?你究竟藏着什么心思!我今天可警告你,若是以后再敢挑拨他们姐弟间的感情我可饶不了你!”

司母这话说得可是毫不留情面,她也是心急了。

一个小毛孩哪来什么的姐弟之情……司玥心下嗤笑,但外表完美的礼仪丝毫不见破损,反而越发恭敬起来,“夫人说笑了,司玥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司玥全是仰仗家主抬举才能走到今天。如果夫人坚持的话,那么就由我把小少爷抱进去吧。”

清浅温柔的声音划过心间,眼神温软真诚,司君眨着大眼睛瞅她,很自然就看见了她裹着纱布的手指,不禁有些垂涎,司母有瞬间的迷失,但她很快就戒备地看向她,“你整天抱着条狗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病菌,别碰我的君君!”

司君在司母怀中挣扎起来,伸出小手对着司玥要抱抱,司玥不动声色地掐了一把尚尚,尚尚识趣地跳到地上,甩着一身肥肉忧郁地走向远方。

司君折腾得很厉害,摆明了要司玥抱他,司母脸上被划了几道抓痕,她不得不妥协,“那你抱他进去吧,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要你好看!”

“怎么又让孩子去吵卿卿?你没见她现在的身体很差吗?胡闹。”司父尽管在责备司母,但声音中仍带了些宠溺。

司母娇蛮地看着他,“我让他们培养姐弟感情你也要管?还想不想过二人世界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是家里的功臣!”司父面对妻子总是柔情似水,当即把儿子女儿抛在了脑后。

司君抱着司玥的手指就要啃,却被司玥捏住了小下巴,“想喝奶要找麻麻哦~~”

第332章 诱导小妖

司君扁扁小嘴巴,眼眶立刻湿润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嚎出声。

黑眼珠子直勾勾地瞅着司玥,眸中似乎闪过一丝近乎凶狠的威胁之意,司玥含笑回应他的狠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笑道:“小家伙饿得话找我可不管用哦~”

她把思君抱紧了书房,司卿卿有些怔愣,她分明看出司玥不喜欢这个孩子,但她很快就猜到了其中的缘由,故而脸色又沉了几分。

“让保姆进来照看吧。”孩子毕竟是司玥抱进来的,若是驳了司母的面子只怕她回头会去找司玥的麻烦,那么只能退而求此次找人看管孩子。

司玥却显得兴致勃勃,她逗弄着孩子,“也许是不打不相识,被他咬过之后我反倒觉得这孩子挺有趣的,我玩会儿,烦了再让保姆进来,你看可好?”

小妖听完差点没跳起来,它可是尊贵的妖族,一旦修炼成型,则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竟然敢玩它?!哪知司卿卿也就由着司玥开心了,对自己弟弟的遭遇视若无睹。

司玥抱着孩子坐在靠墙边的沙发上,细细说着:“已经两岁了怎么还不会说话呢,难道是傻子?按理说不止会说话,也能独自走路了啊,看来真是个傻子呦,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抱抱你吧。”

小妖蜷缩在司君体内,疯狂吸收着缠绕周身的灵力,心里诧异以前自己怎么没有发现眼前这个人竟然如此大补,简直比十全大补丸还要养人,它无视她的逗弄,舒服地蜷缩在她怀里,粉扑扑的沉睡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天使。

司母进书房时发现宝贝儿子坐在司玥腿上,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刚欲发作却听见了软萌萌的声音,“妈妈。”

软萌娇嫩的声音吐字却是意外地清晰,“妈妈”两个字差点没让她落下泪来。

她一直以为自家的儿子是个白痴啊!或者是脑瘫,或者哑巴,总之会有生理缺陷。

“乖儿呦!”司母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抱着司君一个劲儿地亲着他的小脸,“乖儿,我的乖儿!再叫声妈妈给我听,我的乖儿会说话了!”

司君的眼眸闪过一丝得意,人类果然就是这么好骗,同时心下也有些后怕,它只知道人类在小时候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于是到了两岁它也没开过口,就连哭嚎也只是哼哼两声,原本以为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原来自己在一不小心间却被人定义为傻子。

多亏了这个叫做司玥的漂亮家伙。

司君歪着脑袋瞅司玥,黑漆漆的眼眸看起来纯真无邪,它发誓这司玥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人类,甚至比妖精还要美。

想到这儿,它冲着司玥咧嘴一笑,然后挣脱了司母的胳膊,挣扎着下地。

司母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只见小司君穿着软鞋踉跄着在地上站定,随后便挣开了她的手走起路来,虽然步伐歪歪扭扭,但是却有一种罕见的萌态。

“卿卿!你看见没?君君不仅会说话还能走路了!一定是你们姐弟情深感动上苍了!”司母流着泪掩面哭倒在沙发上,“呜呜我一直以为君君活不长,他那么小那么小,卿卿啊,以后你们一定要多处处啊!”

司君大摇大摆地走着,听到这话有些不开心,它现在不喜欢司卿卿了,它更喜欢司玥,于是它踉跄着走到司玥面前,抱着她的胳膊,“玥,玥!要玥玥!”小家伙的态度很坚决。

司玥兴味盎然地挑了挑眉毛,眼底透出几分邪气,眼神却为难地看着司母,“这……”

司母不明白宝贝儿子为什么忽然想要这个十三祭,她只知道若是离开了司卿卿,那么司君便只有死路一条!

司母一把搂住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子,警惕地看着司玥,“你要做什么?离我儿子远点!”

司玥懊恼地揉了揉头发,苦笑道:“司玥不敢做出逾越之事,是小少爷拉着我不放啊……”

司君小手拽着司玥的衣服,死活不松开,司母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落入魔掌?她瞪一眼司玥,“站远点,真碍事!”同时又轻声哄着怀中的司君,“乖儿,我们不要她,要姐姐好不好?姐姐最喜欢君君了!”

司君眼睁睁看着司玥一点点离开自己,急得差点破口大骂,心中的躁动也越发浓烈起来,不知为什么,司玥身上的灵力极为浓烈,生命气息也更为诱人,仿佛罂粟般让他欲罢不能,恨不能整天黏在她身上,此时她离得自己稍微远了点,他就觉得自己身上又痒又疼,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骨髓里爬动。

司君挥舞着小手就要去挠司母,司母生怕自己的乖儿跌下去伤到哪儿了,惊惧却又不敢躲开,以为小孩子只是闹着玩,哪知道这小破孩力气挺大,虽然没长指甲,但小巴掌缺正好拍在了鼻子上,司母只觉鼻梁骨火辣辣得疼,紧接着一股热流顺着嘴巴流了下来。

“啊啊,血!有血!”司母看见手上的血吓得直翻白眼,“花柳!快把孩子抱……”

司母翻着白眼倒了下去,呃……这个女人竟然有晕血症,司玥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司母以及她怀中的孩子,瞥见司君眼中疑似饥渴的目光,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下药下太猛了,还是先缓缓吧。

“家主,夫人怎么……”司玥回头征求司卿卿的意见,哪知司卿卿却直勾勾盯着刚进门的花柳,那种眼神完美地诠释了心痛和失望,“花柳,你一直在外面?”

司母遇事的第一刻不是叫司卿卿,而是去喊花柳,可见她对花柳何其信任,而花柳在听到的

花柳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夫人吩咐我抱小少爷回房休息,所以没有进来给家主您请安,家主莫要怪罪。”

司君不肯离开司玥,两只小胳膊牢牢勾着她的脖子,司卿卿看在眼中,笑得极为惨淡,“你还是这么招人喜欢啊……”

喃喃的语气不知是在说司君还是在说司玥。

自此以后,司君便缠上了司玥,整天赖在她怀里,犹如一块海绵般疯狂吸食着她的生命气息,而且现在的司君会说话,能走路,经常偷偷离开司母的视线跑去找司玥,司母看在眼中,却急在心里。

蓄着两撇小八子的中年男人听完了司母的哭泣,眸中精光闪烁,他叹息一声:“夫人,您的体质不适合孕育,当初我动用禁术让您诞下小少爷,本已承受了巨大的风险,如今小少爷平安成长已是万幸,您务必要让他多多亲近小姐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司母捂着脸哭泣,“他前几天还会说话了,能跑能跳的,可是他现在非缠着那个司玥,卿卿本来就不喜欢他,这下就更讨厌了,我的乖儿要死了可怎么办?还有,我见卿卿前段时间脸色很差,她会不会有事?你的方法当真如此保险?”

中年八字胡一听这话,脸色立刻肃穆无比,“夫人,我为司家工作这么多年,您还不信任我?小姐只不过提供了点多余的生气给小少爷,两个人接触只会互养,怎么会伤害小姐呢!只是小姐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若是她自己熬不住也只能说是天意啊!”

司母嘤嘤哭泣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担心卿卿,要是她出事了,君君可也活不成了……你说那个司玥怎么就这么碍眼?她活着的时候就把卿卿害成那样,死了这么多年却又阴魂不散,她怎么就不死呢!”

“夫人,据我观察,那司玥并非什么冤魂缠身,而是活生生的人,若是冤魂鬼怪,早就被我的法器给收了,怎么能猖狂到今天?凡事皆有因果轮回,我估摸着那是司玥的转生,前世的司玥死得太过凄惨,所以今生才会又找上司家。”

男人说得头头是道,司母对他的话向来言听计从,此时更是心惊肉跳,毕竟当时是她撺掇司卿卿对司玥痛下杀手,司玥要报仇的话,定会找上她!

“那可怎么办?”司母又怒又惊,“我司家养她那么多年,她现在还要恩将仇报不成?法师,我不管她是人是鬼,你一定要想着法子将她除掉!一切后果有我承担,你只管放心去做!”

中年男人赶忙躬身施礼,“是,既然夫人吩咐,我定当竭尽所能!”

司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擦净脸上的泪痕,转眼又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她轻睨一眼男子,语气冷然,“关于君君的事你不得透露分毫,否则……你知道我的厉害!”

“不敢不敢!”男子喏喏称是。

司母走后,男子后怕地擦去额上的汗珠,心里发急,本来小少爷的事可谓天衣无缝,哪知道又冒出个什么司玥!若是小少爷无法吸食司卿卿的生命气息便无法存活,到时候还不得怪到他的头上?

他刚才有很多话都没有据实以告,比如司卿卿现在是用生命在供养司君,比如她到最后很可能被吸成人干,再比如其实司君早就死了,如今在他体内的不过是一缕妖魂。

第333章 宴请之事

“甜心呦~这是什么东西嗯~”七白的声音缠腻沙哑,透出绵密的腥甜。

修长的手指拎起趴在司玥身上的小奶娃司君,两根手指正好掐在后颈上,就像拎小猫似的将他拎到自己眼前,七白的眼神透出懒散的杀意。

不过才离开司玥的身体一小段距离,司君已经感到了不适,他挣扎着要挣脱眼前之人的钳制,手脚并用,又抓又挠,透出蛮横的恨意,七白看得嗬嗬直笑,声音怪异销魂,听在人耳中直起鸡皮疙瘩。

“原来不是个东西嗬~~”七白嫌弃地将小司君扔到一边,拍拍屁股便紧挨着司玥身边坐下,“小甜心哪里捡的呦~捡的小怪胎呦~”

七白的直觉很敏锐,他对这种阴阳怪气的小崽子没有好感,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抵触。

“他们接来了?”司玥头也不抬问着,眼神则专注盯着手上的文件。

司君急得嗷嗷直叫,差点要扑上来啃七白,司玥淡淡扫他一眼,小家伙立刻乖乖地缩在她的脚边不吭声了,老老实实的样子像是一只小狗。

七白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伸手就搂住了她的肩膀,“瞧这~呦~真是听话呢~小甜心养的宠物都很特别呦~~”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七白的脸瞬间垮成了一个小包子,他鼓着嘴巴哀怨道:“小甜心是个负心汉~~都没有问他们怎么嫌弃我的~~三临竟然不理我呦~竟然不理我呦~~七白的心都要碎了~小甜心快来揉揉~”

七白嬉皮笑脸地凑近她的身体,眼底确实透着些许倦意,衣角处还有些褶皱,身上出乎意料没有清新的沐浴露味道,但依然弥漫着浓烈醇厚的男性气息,七白一向是个很男人的男人。

但他同样也是个变态,很多单靠美色就能完成的任务他偏偏故意增加任务的难度,以此来寻找惊险的乐趣,即使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依然乐此不疲。

司卿卿不喜欢这种危险的人物,若不是司玥的看重,她早就把他打发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所以说七白的平步青云全赖司玥,但他经常没有丝毫自觉性地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七白不急于报告自己的情况,反而卖弄起身上的裤子来,“我的新裤子呦~你看着怎么样呢~喜不喜欢~~”

自从尚尚偷了他一条裤子之后,这货经常和她谈论关于裤子的事情。

“我不知道人类也有发情期呢~作为你的直属上司,没有考虑到员工的生理需求真是罪该万死。”司玥看他的眼眸极为真诚,她忽而懊恼地拍拍额头,“关于补偿问题我们后续再谈,先说说你的成果。”

“嗯哼~”七白腻笑,满脸的妖邪之意,“小甜心明明都知道了还要听我说呦~~这是在间接表明爱意呢~七白嗯~好感动呦~”

每日一发骚,发完骚的七白终于开始谈论正事。

“三临比以前更加美味了哈~不过我更喜欢灼华呦~那种眼神总让人想要狠狠蹂/躏呢~四辉嘛~还是个疯狗~倒是一阳,哈~现在不是四辉可比的哦~”

“行了,你下去吧,之后放你几天假,随你怎么玩。”

“小甜心过河拆桥呦~”他嘟着嘴巴要去亲她,司玥以掌抵住,似笑非笑地说:“不想烦心的话你最好现在就走。”

余光瞥见司卿卿的身影,七白的表情立刻变得无趣起来,“小甜心为什么要留着那个废物呢~那个老女人可千方百计要小甜心一遍又一遍地死呢~嗯哼~干脆把这个小东西也宰了吧~”

司君现在已经像染上毒瘾一般离不开她了,司母看她的眼神也越发狰狞起来,爱妻如命的司父自然对她也更加厌恶起来,面对这一切她都含笑以待,表面上笑得比谁都要温雅和顺。

“抱抱,我要抱抱。”司君小脚颠颠地向她跑去。

这只小妖显然涉世不深,因为司玥的手法其实很粗劣,稍微警惕便可察觉,但是小妖因为修为太浅,误以为周围只有它一只妖,从而掉以轻心,最终只能被吞噬的连渣渣都不剩。

此时的小妖应该有所察觉,它从司玥身上摄取的气息根本就是假冒伪劣产品,表面上能够增加它的修为,但实则无异于吸食鸦片,短暂的虚幻美好过后则是无尽的空虚与摧残,它就像是染上了毒瘾,一边想要离开,一边却又折服于心底的欲望。

花柳把司母要宴请司玥的事情向司玥说明了,司卿卿应允,花柳还来不及高兴就被暗地处决了,她掌握司家太多的秘密,偏偏此时又倒戈至司母,终不能为司卿卿所容忍。

司母又惊又惧,可司父却迷上了养生之道,整天不是泡温泉就是进行各种锻炼,面对司母的哭诉也只是一味地安慰,女人嘛~总喜欢大惊小怪,何况花柳本就是司家的下人,被处决只是小事一桩,反而更能透出司卿卿的杀伐果决。

她当然不能对司父据实以告,只好私底下和司家的专职法师商量对策。

面对司母诚恳地请求,司玥表现得很通情达理,“照顾小少爷是我分内之事,我原本不敢居功,但若夫人坚持,司玥只有却之不恭了。”

“一定要来,一定要来的!原本是我多有不对之处,还整天对你疑神疑鬼,这次的宴请算是我的赔礼,以后还要劳烦你多多照看君君。”

司玥答应后转身就将司母之前送给她的手链递到她的手中,“小少爷挺喜欢的,您就给他戴上吧,别为我破费了。”

司母眼神几变,司君却一把就打掉了手链,抱着司玥的胳膊不肯撒手。

“阿玥,我有时候觉得你有些不像人。”司卿卿幽幽道,她看着司君在她身上折腾,“他很喜欢你。”

司玥的眼神却专注在她的脸上,“你近来的气色有些好转,少了他的缠恼你轻松不少,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别管我。”司卿卿避开她的眼神,“你既然答应了母亲,那便想着要怎么应付吧,她不会甘心的。”

第334章 哪里来的心理医生

司家最近多了个蓄着两撇小八子的中年男子,这人似乎是个正常人,但总是穿着一件灰不溜秋的长袍,像是寺庙里和尚穿的僧衣。

据司母说他的职业是心理医生,而且非常有名。

这女人明显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她大概是料定所有人都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编造出这样一个假身份,司父竟然真的相信了,他搂住司母的小腰,深情而愧疚,“一定是我这段时间冷落你太多,所以你才会心情烦闷要去找心理医生开导,都是我的错。”

司母顺势倒在他的怀里,于是两个人在众人面前上演了现场版的激吻秀,真是让人感动。

“我怎么觉得这陈医生好像在哪里见过……怪眼熟的。”司父显然不是个老糊涂,他打量中年男子半晌后问司母,“你从哪里找到他的?”

“哎呦~你呀准是眼花了!见谁都长一样,是不是哪天见到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会以为是我?哼,不理你了。”司母扭着小腰赌气要走,司父连忙赔礼追了上去,“都怪我这嘴,是我说错了话惹得娘子生气,小生这厢给娘子赔礼道歉了~”

被司母撇下的陈医生局促不安,对面女子的眼神有如针扎,让他坐立不安。

“司家≮,△.什么时候这种人都可以进来了……”司卿卿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飘入陈医生的耳中,他干咳几声,上前道:“陈某不才,专攻心理学已经多年,承蒙夫人慧才有今天的造化日后一定竭尽所能为司家效忠。”

司卿卿避开了他的施礼,仍是不冷不淡的样子,阴郁的脸色像是伦敦终年不散的潮湿雾气,“既然是母亲找来心理医生,那就好好尽分内的事,司家还用不着你来效忠。”

陈医生嘿嘿笑着的模样有些猥琐,看不出丝毫的学究气,反倒像一个鬼话连篇的江湖骗子,一袭灰扑扑的长袍配上他白的吓人的脸,笑起来还抖动着嘴巴上的两撇小胡子,有点像抗日片里的汉奸。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派人士。

“我看这位姑娘天庭饱满,相貌不俗,定有过人之处,不如让老夫来看看……”陈医生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司玥身上,看着她的眼神精光闪闪,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司玥的眼神有些微妙,她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她敏锐地从这张猥琐的脸庞之下发现了似曾相识的痕迹。

“这小娃娃筋骨奇佳,天纵奇才,甚合我意!啧啧,就是瘦的不成样子了,嘿嘿,还好,还来得及!”

最之前的司玥曾经被一个老头称赞“筋骨奇佳,天纵奇才”,老头虽然看上去面色和蔼,但笑起来也是这么个猥琐的模样。

“司玥,你带他出去。”司卿卿在外人面前一向直呼她的名字,她原本她只是想尽快打发这个让人浑身不舒服的中年男子,但却瞥见了司玥眼中的深沉之意,立刻改变主意遂了司玥的意。

陈医生喜不自胜,司玥似乎也对他很感兴趣,两人竟然相谈甚欢。

“看来司堂主很喜欢孩子,瞧小少爷睡得多安稳啊!夫人多次在我面前称赞您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不俗!”陈医生暗暗观察沉睡着的司君,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司君内在竟然是一只小妖,这只小妖现在很安分。

他暗地里掐了个符扔到司君身上,司君毫无反应,像是睡死了一般,司玥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她看见符在贴到司君身上后很快就消失不见,而司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原来这人竟然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么……

司玥庆幸自己没有着急把司君解决掉,暗舒了一口气,陈医生贴心地问:“司堂主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来看看?”他自信自己的手法很高明,常人根本看不见。

“多谢,只是刚才似乎有点不舒服。”司玥微微皱眉。

“不舒服?”陈医生对她的反应很感兴趣,猛然间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但凡一个正常点的心理医生都不会这样神经质吧……

司玥终于明白,司母找这样一个心理医生回来完全是为了对付她,如此大费心力,她怎能不给面子呢!

“不知陈医生……”

“司堂主,您真是筋骨奇佳,天纵奇才啊!老夫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比您更奇特的人了!改日我们一定要好好请教,司堂主勿要推辞!”

筋骨奇佳,天纵奇才。

所以说,这个陈医生和老头一定是父子吧!

司玥现在已经成了司君的专职保姆,但受伤更深的明显是看起来很享受的那个人。

“都两岁了还不会吃饭,难道是个傻子?”司玥舀起一勺蛋羹送到司君的嘴里,喃喃自语。

第二日,司君摆脱了吃流食的低龄阶段,开始哼哧哼哧地啃肉骨头。

“都两岁了还不会上厕所,难道是个傻子?”司玥给他换下一片尿不湿,表情很嫌弃。

第二日,司君放弃了开裆裤,自己挣扎着上厕所,擦屁屁,并且还学会了冲马桶。

“都两岁了还不会穿衣服,难道是个傻子?”司玥把裤管套上他的胳膊,把责任全都推到了司君身上。

第二日,司君不仅学会了穿衣服还知道穿袜子,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司母再三感谢上苍,原来这才是厚积薄发,自己这个儿子不仅不是傻子,还是个天才!

其实小妖根本不知道两岁的婴孩会做些什么,它完全是在揣度司玥的心意,而且它自认为自己做得很棒。

司卿卿看着自己这个弟弟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阴沉,没办法,她就是嫉妒这个该死的丑八怪,吃饭的时候还会流口水,脑袋上的小黄毛更是滑稽可笑,这个丑八怪凭什么整天呆在司玥身边?

小妖就是小妖,没有丝毫廉耻地硬要往司玥身上凑,吸食毒品般如饥似渴。

尚尚在司玥的鄙视下终于放弃了种种奢华的享受,整天拖着一身肥肉上蹿下跳做减肥运动,一不留神便跳到了陈医生的脑袋上。

“哎呦呦~~”陈医生被头顶突如其来的重量吓得连连叫唤,竟然咕咚一声坐到了沙发上。

尚尚从他的脑袋上跃至肩膀,细长细长的狐狸眼中闪动着莫名的色泽,幽深诡异。

“司堂主啊,您养的这狐狸还真是,还真是身体好哇!”

这是唯一一个看出尚尚真实身份的人,自己的伪装被人识破,它觉得挺丢面子的,于是尚尚歪歪脑袋,张开嘴巴,“汪汪汪!”冲着陈医生一阵狂吠乱吼。

“狐狸?”司玥微愣,“我一直以为它是条狗来着,而且狐狸不是臭臭的吗?它很香呢!”

一人一狐沆瀣一气,陈医生说不出来为什么一只狐狸会学狗叫,但是看着人狐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是如出一辙,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狐狸的眼神极其危险,好像他要是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就会立刻扑上来一样,于是陈医生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城堡中的幸存者终于姗姗来迟,经过火焰和鲜血的淬炼,这些人终于成长为钢铁一般的战士,身形更为挺拔,眸中的神色更为坚毅深沉,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四辉也多了几分阴郁。

这十二个人将会成为司家的中流砥柱,司玥将会是他们的直接领导人。

双方见面时,彼此的感觉都很微妙,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一个优秀学生读完本科又读研究生,最后去公司应聘时才发现自己的未来老板竟然会是当年高中就辍学的同班同学!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

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只能安慰自己那是走后门找关系得来的。

司玥的眼神也很微妙,她在这十二人当中扫视一番,想要寻找一个可以带孩子的保姆。

作为领导的心腹,不仅要能上得了台面还要能换得了尿布,总之十八般武艺都要齐全,纯粹的武力只能早就流氓和暴君。

“两年不见,各位别来无恙。”司玥双手背在后腰处,面对一张张年轻而生动的脸庞,他们整装肃穆,目光坚毅,面庞也黑了不少,她将每人外露的情绪都纳入眼底。

“你们是司家精心培养的战士,都将是司家未来的骄傲!今天,我将代表家主诚挚地邀请各位驻入司家,为家主的荣耀而奋斗!”

说什么诚挚邀请,分明就是强迫。

“我等不胜荣幸!”

司玥满意地点点头,优雅贵气的面容不怒自威,她特意强调的是家主,而不是司家,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听进去。

众人屏息凝视着司玥,等待她接下来要布置的任务。

“好了好了,散吧!你们走了这么多天一定累坏了,要睡觉的都睡觉,要吃大餐的去吃大餐,泡个热水澡也行,总之该干嘛干嘛去吧。”

司玥挥挥手,之前的气势和干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眨眼间又变成了慵懒散漫的人。

哎?这什么情况?

今非昔比,没有人敢问出心中的疑惑,就连最能咋呼的四辉也和大家保持着相同的沉默。

第335章 死去的自己

司君手脚并用地抱着她的大腿,说什么也不撒手,每次抬脚和落地都会随着大腿的腾升又止住,就像是在荡秋千。

这副样子很没有威慑力。

司玥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懒散地看着他们,司君自觉地爬到她的身上脸上的笑容很谄媚,司玥瞥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没有疑问的话,那就都散了吧……”

这十二个人从城堡一路走来,靠得是双脚和智慧,好在没有任何一个傻乎乎的真正去进行万里长征,不管他们在路上求助了何种人,她只看结局,优胜者是三临。

“三临,你来说。”司玥有点怀疑他们读书把脑子读傻了。

三临并没有说出表示疑惑的话,而是向司玥确定着,“您的意思,这段时间我们只要呆在司家便可?”

“对,就是这样。”

“既然如此,三临明白了。”

和聪明的人说话就是痛快,虽然有些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过几天有一场大概是危机反应的现场演示吧,记得按时参加。最后一点,谁会看孩子?”她举起胖胖的司君,“司家的小少爷司君,哪位想来近距离观摩一下?不收门票的哦~”

队伍中无人应︾,¤.答,司玥撇了撇嘴,真是无趣呢~

“我愿意。”

司玥看着上前一步的清秀少女,微微地笑了,隔着老远就把司君抛到了她的怀里,“一阳,这几天就拜托你照看着孩子了,回来有赏哦~”

“哇哇哇!!”司君挥着小手去抓一阳,“丑八怪离我远点!混蛋混蛋混蛋给我回来!”

两岁的孩子竟然能够出口成脏,一阳有些不适应,两岁的孩子难道不是流着哈喇子蠢萌蠢萌的年纪吗?

司玥对着身后用力挥手,转身便跳上了车,这些人显然对她心存畏惧,所以才会有些不停管教,啧~看来还需要好好调/教一番呢~

不过那个一阳似乎对她很有好感,竟然会主动出来带孩子。

其实那也只是她随口一问,试试他们的反应,除了一阳有些出乎意料,其余人的反应都算正常,想到那个冷女人面对孩子的无理取闹时可能做出的反应,她忽然觉得很有趣。

今天是司玥的忌日,此时的离开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

司卿卿说今天会带她去见一个极其重要的人,她已经猜到那就是自己的尸体,所以绝对不能爽约,两年时间,她终于将司卿卿的心房完全打开。

司玥是司卿卿心中的劫,她若是过不去这个坎,司玥也不能成为真正的自己,所以必须帮助司卿卿打开心结。

这是尚尚的原话,也是它第一次没有反对她和司卿卿单独相处。

“去吧去吧,那个女人一看就是心理不正常,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别想着把她培养成什么阳光老女人,现在你的身体最重要,只要过了这关,以后的事就不愁了。”

尚尚趴在床上做俯卧撑,四只小爪子支撑着身体,一上一下,“记得早点回来,还有我要吃鱼,小鱼干,鱼豆腐还有鱼肚子。”

“你来了。”司卿卿面色仍是苍白,眼角有一丝细纹,毕竟是个快三十岁的女人,“我们走吧。”

地下室的入口就在司卿卿的房间内,两人躺倒在大床上,大床下陷,眼前一片黑暗。

经过寂静的两分钟,下陷停止,眼前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金碧辉煌,视线内燃烧着无数蜡烛,穿过长廊,转动机关,石门分开,冷气袭来,石门内有一具棺椁。

透明的材质,棺椁内的人栩栩如生,除去没有血色的脸庞,她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谁能想到这就是死去十年的司玥家主?

司玥静静看着棺椁中和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庞,心下平静。

灵与肉的冲撞,现实版的灵异事件,荒诞而怪异,原本两者本为一体,但现在看来却极为陌生,司玥有些怀疑,怀疑这躺在里面的人是否真的是自己。

看着死去的自己,她选择了沉默。

司卿卿隔着棺盖抚摸那人的眉眼,低低诉说:“你和她很像,我有时候都会怀疑你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可这是不可能的吧……她必定是恨透了我的。”

“阿玥,阿玥……”司卿卿哽咽着,脸颊贴在棺盖上,喃喃低语。

“我只是,只是不想你离开啊……你总是说要走,我知道你走了就不会回来的,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说好了要永远陪着我的,为什么要走!”

“这样也好,这样就能永远陪着我了,永远不分开……”

……会不会有尸毒

她抹干泪水泪水站起来,“不过从今以后我就不回来了。”久久凝视着棺中的尸体,“因为她回来了,阿玥,她回来了。”

“我们回去吧。”司玥终于开口。

“你不喜欢她,阿玥?”司卿卿看着她笑,眼角犹有泪痕,“你们一模一样,你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世上没有人是一模一样的,何况她都不在了那么多年,卿卿,你总为她伤心可不好,说不定她看着也难受呢。”

她上前一步,“你会难受吗?你会为我难受吗?”

“回去吧,这里很冷。”

司卿卿的眸色晕杂着汹涌的情感,逼视司玥,但她只是笑得温润而宠溺。

“回去吧,我累了。”她终于败下阵来。

重新回到司卿卿的房间,她说:“我知道她想离开,可是她不能走,既然说了永远在一起就要守住承诺,别人我不管,她一定不能骗我。”

这句话将司玥的所有的心灵鸡汤都塞回了肚子里,顿时觉得腹中一阵翻江倒海。

有一种人特别固执,她能懂得所有的道理,但是同时表明自己对这些道理全都不屑一顾,因为她有自己的道理。

哦,真是一头犟牛。

这心结要怎么解?司玥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催眠失忆,但尚尚很鄙视这个做法,“你们人类就是喜欢自欺欺人。我的小鱼呢?!”

“……她房间哪来的小鱼干?”

她们俩压根就没走出司卿卿的房间。

第336章 可怜的神经质司母

“你又带她去见那死人了?”司母最近似乎又开始精神失常了,还没请吃饭就抓着她的胳膊质问着,这个娇小的女人大概只有一米六吧,司玥只得俯视她。

“家里最近怎么多了那么多人?是你找来的?我都同意你照看君君了,你怎么把他给那个不男不女的人?要是君君伤到哪儿该怎么办?”

司母听从陈医生的话,将司君交给司玥照看,但是家里多出来的十二个人明显刺激到她了。

其实双方原本可以没有交集,因为司宅占地少说了也有好几百亩,司父司母又热衷于享受生活,基本上不管家庭内部事务,别说多出十二个人,就算多出二十个人他们也不管的。

当着下属的面被上司老母训斥好丢脸。

司玥看着在自己跟前蹦跶的小女人,忽然心生不忍,自己是不是把她给逼急了?虽说年纪大了但好歹几十年前也是个风情万种的小女人,可是这几天她却因为跟自己生气连皱纹都气出来了,岁月沉淀下来的优雅气质都去哪儿了?

若是自己跟她说司父在外面养了不止一个她会不会去跳楼?

在家红旗不倒,在外彩旗飘飘,司父的演技也是一流。

“夫人,”司玥的声音宛如温柔的漩涡,流※∟,□.淌出醇厚的怜惜与深情,缓和温润,“您多虑了。”

她执起司母的手放在唇下轻轻一吻,优美的唇形晕染着浅浅的粉色,“他们都是家主的左膀右臂,是司家的精英,自然也是夫人您的心腹之人。”她的眼神深沉如大海,透出浅浅的忧郁和痛惜,“夫人,司家最近很不稳定,家主为此操碎了心,司玥若有逾越之处,您一定要见谅。”

两手相握之处有温柔的暖流浸入司母的体内,躁动的情绪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司玥细细观察着司母渐渐和缓的表情,一丝灵力有如小蛇般在她体内游动,仿佛瞬间打通了奇经八脉,司母只感觉仿佛侵泡在温暖的泉水当中,毛孔舒张,放下心中所有的戒备和不安,吸纳天地之精华。

前世也有过类似的情景。

那时候的司母像是神经质一般冲她歇斯底里吼着,司玥也很委屈啊,自己累死累活忙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最后他们反而卸磨杀驴,可是司母不听她的任何解释,急于让刚刚成年的司卿卿掌权。

即使司卿卿是正牌继承人,尚无任何资历的她要如何赢得各个分部的信任与支持?勉强撑至今日,她虽然成长了很多,但仍有些力不从心。

这个女人生怕大权外落,差点急出病来,可她忽视了一点:司卿卿究竟有没有能力掌管司家。

那时的司玥有意脱离司家,故而对司卿卿的辅导也加紧了工作,但司母却以为她在向司卿卿灌输什么不好的思想。

那时候,这个女人疑神疑鬼差点成了神经病。

历史总是如此类似,司玥耐心地疏导她身体内的污浊之气,尽管只是尝试,但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一阳抱着孩子,周围的气息宛如冰霜,面瘫脸明显出现了怒意。

这破孩子什么尿性?!

“啪。”脸上被划出了一道痕迹,有点疼,一阳蹭地站了起来,和同样恼火的司君怒目而视。

“贱/人!”清脆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心底名为理智的弦差点崩断,若不是看在司玥的面子上她早就一拳挥过去了,把这个兔崽子给揍成南瓜稀!

“呵……我来。”司玥抢先抱过司君,动作轻柔,声音和缓,有如清泉般浇灭一阳的心头怒火,她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太小心眼了,怎么能跟一个破小孩计较呢?

原来司玥喜欢小孩子啊……

四辉巴在墙边偷偷瞅着,还没感慨完就见司玥随手将司君扔在了地上,那声音仍是轻轻柔柔的,“两岁的孩子还要人抱着,是傻子吗?”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司君牢牢抱住司玥的大腿,听闻这话立刻撒手。

“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你只是经验不足,何况这也不是你的专职。”

“是。”一阳鼻尖浸出了汗珠,有些羞恼。

“老大老大!”四辉巴着房门偷偷伸出脑袋冲她喊,“那个,那个夫人走没?”她嘿嘿笑着窜了出来,拍着胸脯,似乎心有余悸,“她竟然要帮我找媳妇!有没搞错!”

“不用在意,凡事顺着她就好了。”司玥毫不在意,“而且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嘿,老大你也开我玩笑!”

“家主也见过了,近期你们就呆在司家吧,清闲过后就有的忙了。你们,三临还有灼华,你们跟我过啦。”司玥招来尚尚看住司君,随即带着三临和灼华向书房走去。

四辉看着有点心酸,老大怎么就看上那两人了?

“一阳姐,老大不要我们了。”四辉哭丧着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怜。

“滚。”一阳的心情显然比她还要差。

“随便坐。”司玥示意两人坐下,她很自然地坐在主位上,这是习惯使然,何况以她的身份也不算是喧宾夺主,“家主现在在休息,我有些事想和你们说说。”

她从书架上拿出几沓厚厚的文件,放在两人面前,“以后就把司家当做你们的家,荣辱共存,至于之前的家族……既然是司家的分属,司家自然会照料,过些日子你们就回去收拾一下,顺便明确一下继承权。嘛~这些东西回去看看,一阳和四辉也挺不错,平时遇事多商量,你们都是同一个阵营的,自家兄弟姐妹关起门来不说两家话。明白?”

这番话说得很随意,就像是在拉家常,语气也很自然,两人之前的拘谨感瞬间消失。

只是,两年未见,先前对他们态度不冷不热,但是转眼间却好似给予重任,这前后的转变似乎差距太大,是试探还是真心?

司玥笑笑,却也不解释,打开门,顺手将候在门口的一阳和四辉揽进来,“听墙角可不是个好习惯呦~来来来,都坐!尚尚,你把其他八位叫进来,还有司君,好好呆在墙角,出来要是看不见你让你好瞧。”

谈话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大多数时间都是司玥一个人在废话,不得不说很无趣。

“既然没有问题的话,那就散了吧。”

交代完之后,十二个人依次走出房间,书房内一片寂静。

这里,也该结束了。

人手差不多都安排得当,至于忠诚与后期发展,全凭个人造化了,这些人当中自然有不安分的,野心勃勃,可司卿卿想必能够处理的,好歹也是她教出来的学生。

司君忽然将司母咬伤,两个小小的牙印咬破了皮肤,血流不止,小司君犹如吸血恶魔一般贪婪地吮吸着,司母惊吓不已,连忙找来陈医生商量对策。

“小少爷需要的能量更多了,看来计划必须得提前,夫人,就按您说的办吧!”

“好!若是我的乖儿好了,我必定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只是夫人呐!我做出这种事有违师门之命,您可千万不要对他人透露分毫啊,尤其是我的老父亲!”

“你放心,陈老这些年一直云游在外,踪迹皆无,你无需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务必要保证小少爷的安全!”

“遵命,夫人!”

……

司玥很委婉地向众人表明自己的意愿:你们效忠的只是司卿卿,至于司父司母什么的就别指望了,那十三支继承人的导师大概都被放逐到西伯利亚去了,好好干就会得到提升,不好好干就会要你好看。

有点像交付后事。

“喂,你要走?”原本虎头虎脑的灼华现在脸已经长开,眉目深刻俊朗,带有浓厚的异域风情,粗犷豪放,男人味绝对是浓烈而放肆的,深邃的双眸中似有一层薄冰浮在表面。

“看完了?”司玥挑眉看着他,“我还以为三临更快些呢。”

“我说……你要走?”

司玥不耐地扯下额前的束带,“少说话,多做事。这里好吃好喝的我要去哪儿?”

“哦。”他竟然没有反驳,只是将手上抱着的文件放在桌上。

正在此时,司卿卿也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不知道放着什么,“阿玥你快尝尝!我做的雪媚娘,你快尝尝味道如何!”

“我说这几天怎么总不见你人影呢,原来是去当贤妻娘母了,快让我尝尝!”司玥笑起来,其实她吃起来也是个不知节制的,但不吃也没关系,“灼华,你也来尝点,家主大人亲手下厨的哦!”

司卿卿看低头看看了手中的托盘,抬头笑道:“既然如此我就让厨房多送一些过来吧,你也来尝尝。”她将托盘放到司玥面前,有点防备地看着灼华,似是怕他突然伸手去抢洗白软嫩的雪媚娘。

自己好不容易做出了几个成品,司玥还没尝呢,怎么可能让这家伙先吃?

灼华哑然,他自然看出了司卿卿明显的不情愿,毕竟不是个不识眼色的,于是准备起身告辞,三临却也在此时推门而入,两人一时撞个正着。

第337章 主仆契约

司卿卿的表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她不动声色地将托盘推到自己身后。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司玥嘴角抽搐了几下,莫名觉得这样的司卿卿很可爱,于是笑着对尴尬的两人说:“都别站着了,进来吧,尝尝我们家主的手艺。”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三临落落大方地走上前。

“急什么急什么,厨房等会儿送过来呢,先让我尝个够再说。”司玥拍掉三临的手,将盘子都藏到了身后,“家主也在,你们先谈谈各自的情况。”

司卿卿见她不一会儿就将自己做的雪媚娘吃了个精光,立刻心花怒放起来,眸中流出浅浅的喜悦,唇角微晚,带着些无奈,“还有人呢,你就这个样子,让人笑话……算了,你们说吧,忙了那么久也该累了,休息休息也好,顺便说说你们的情况。”

第一口就咬到特别q滑的冰皮,里面则是奶香怡人的淡奶油,裹着好吃的水果粒,酸酸甜甜,简直让人停不了口。

她充分扮演一个床/伴的角色,安安分分吃着自己的甜品。

司卿卿才是他们真正的上司,良禽择木而栖,她的表现成熟而缜密,在他们的辅助下将会日益耀眼,最终成长为真正的司家掌门人,但最关键的一点仍》√,◆.是关于她的心结。

现在的司卿卿基本已经认定了她的身份,或者说是不在意了。

她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对待司玥,司玥也不表态,两人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种相依相伴的生活,偌大的司家好像只有她们两个人,任性而不羁。

厨房很快就送来了许多冷饮和甜品,灼华这个看起来很粗犷的男子竟然喜欢吃甜食?!三临似乎更倾向于冷饮,几人的年龄都相差不大,坐下来一起吃吃喝喝很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一时间说说笑笑。

尚尚拖着胖胖的身体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司卿卿也给它另拿了一个盘子,还夸赞了它身上顺滑乌黑的皮毛,尚尚舔一口盘子里的奶油,嘴巴上沾了些许奶渍,“喵~~”

“噗……”司玥差点被噎住。

这货纯粹是来砸场子的吧!

“来,小猫多吃点。”三临将手中的甜品倒入尚尚的盘子里。

尚尚高傲地冲它甩了一尾巴,转身将屁股对向他,双眼直勾勾地瞅着盘子里的奶油,【快跟我出来!】

【有事就说。】

【我把那妖给吞了!】

“你不准吃,快跟我到厕所里吐掉。”司玥拎着尚尚的大尾巴就往外走。

刚进房间她就掐着尚尚的脖子,“你给我吐出来!现在还不到时候,有这么贪嘴么?”

尚尚翻着白眼给了她一爪子,“松手!”呦,这小家伙的脾气也上来了。

司君正躺在墙角处,僵硬的身体看上去似乎死去多时,尚尚懒懒搭了个小哈欠,“急什么呢,我逗它玩玩还不行么?”

它说着就张嘴吐出来一个淡蓝色的小光球,小光球上下飞舞,想要逃脱却又不敢大动作,最后只能缩在原地瑟瑟发抖,看起来很可怜。

“这就是原生妖?看起来很像鬼火。”司玥伸出手去戳了戳,这团鬼火很夸张地哆嗦了一下,差点没把自己扭成一股大麻花。

“这种妖初始阶段很弱小,后期或者很强大,或者很弱小,总之是天壤之别。看这副怂样,干脆我屈尊降贵把它吃了吧,老吃鱼也吃腻了。”尚尚砸吧砸吧嘴。

“你以为自己是饕餮?什么都敢吃!不过你要是真想吃的话最好还是放锅里炖炖吧,或者炸得嘎嘣脆也挺好。”

“不要不要!不要吃我我是美男子!我可以,我可以给你做男宠!三百六十种姿势每种都会,绝对会让您乐而忘返********!”鬼火急匆匆地往她身上窜。

这就是个美色社会,物欲横流,小妖显然知道这一点,但却忘记了自己这副鬼样子压根就没有丝毫美貌的形态。

“靠!一个小妖竟敢在我面前称美男子!没见过世面,真是个乡巴佬,那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美男子,哼!我什么美男都见过,你这乡巴佬!”尚尚龇出两颗大獠牙,冲小妖威吓着。

“美得很抽象。”司玥得出这么个结论。

凤钰,漓冰,上霖,韶寻,白术,白染,幻氏兄弟,还有唐律律,再加上眼前这只狐的人形,哪一个不是美人?简直美瞎了眼好吧!就连敖肆也是个美男子。

所以说啊,她什么美人没见过?用得着这么色急地去巴结一个无法化形的小妖?

果然是没见过世面呢。

“我要是死了司君也就死了司君死了那八字胡就会找你们麻烦总之我不能死!”一溜话说下来连个标点都不加,这只小妖似乎被逼急了。

【签下它!生成主仆契约,虽然看着比我差上十万八千里,但勉强用得上。】

尚尚细长的狐狸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猥琐地爬到司玥的肩膀上,沉甸甸的像个大柚子。

“小妖,你可愿臣服于我?”司玥觉得很有道理,以后她不在的时候正好可以辅佐司卿卿,但小妖却犹豫了。

啧,这家伙竟然敢嫌弃她?

司玥瞅着尚尚,我看起来很差劲吗?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小妖竟然瞧不上!

【没有妖愿意臣服于人类的,没咬死就算不错了,别看它现在马屁拍得挺溜,其实精着呢!这种东西最不讲信用了,它说什么话都不要听,除非签下主仆契约。】

“您可以跟我签生死契约咱俩生死相随生不能同床死也能同穴!”

“去你娘的生死契约!”尚尚咬破司玥的手指,将一滴鲜血挥向小光球,小光球惨叫一声,蔫成水一样的东西瘫倒在地。

“尚尚你好粗暴。”

尚尚舔了舔受伤的手指,手指很快痊愈,它舔了舔司玥的脸颊,砸吧砸吧嘴感慨着:“都说了让你别听它的花言巧语,这家伙想溜呢。”

小光球抽搐着软成一团,半天才颤抖着飘到司玥的脚下,虔诚地碰触她的鞋面。

“司君誓死效劳主人,为奴为仆,永不背叛!”

第338章 阵法中的世界

主仆契约,一方受制于另一方,永世为奴,不仅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而且生死相系。

不管是人类还是妖类,没有人愿意终生任人奴役,签订契约的一瞬间,小妖妄图反噬,但眼前的大妖忽然释放出慑人的威压,那蔑视众生的冷漠让它心底一颤,来自骨子里的恐惧让它很快臣服。

强者为尊,这同样是妖界的生存定律。

当一个领导者有了得力的部下时,她的空闲时间会越来越多。

司玥看人很有眼光,灼华和三临的配合竟然极其默契,一阳和四辉完全就是一对欢喜冤家,整日里打打闹闹却也欢腾,年轻人嘛,就该多乐乐。

她现在的口头禅是,“大事别烦我,小事自己解决。”

十二个孩子虽然经都过特殊训练,但毕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看似少年老成,其实遇到大事仍会手忙脚乱,三临在处理分部事情的时候竟然丢失了一块风水宝地。

在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司父的脸都青了,这是他之前再三叮嘱司卿卿要拿下的,为此才特意派出三临前去,本来是稳操胜券的一件事,可三临却偏偏搞砸了。

“你怎么做事的?!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知不知道你让我的脸都丢尽了!!”⊕8,♂.司父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骂着三临。

风度翩翩的男子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优雅的面容甚至浮现出温和的笑意,“老爷,您听我说,这件事并非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那块地实则暗藏蹊跷……”

“我不听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把我交给你的事情搞砸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司父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却仍是个暴脾气,自出生而来的优越感让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为司家尽忠职守的人,司卿卿也有这个毛病,但好在她能以大局为重。

灼华,一阳和四辉默默地站在旁边,尽管心里为三临叫屈,但没有一人敢上前为他求情。

“什么东西?!我养着你们有何用处?还不如以前的人用着顺心,我马上就把他们调回来!你们马上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司玥不是说了把司父司母当成空气的吗?那么骂过之后应该就没事了吧。

“老爷请息怒。”听见响动的司玥从房间里走出来,站立一旁的三人立刻悄然退下。

瞥一眼面色从容态度恭敬的三临,司玥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声,小小年纪能够在面对一只狂吠乱叫的疯狗时仍能保持冷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司玥?你来得正好,你之前不是再三向我保证这些人的能力吗?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你怎么搞的?”司父看见司玥后立刻将战火转移到她的身上。

“这件事是我的错,您请息怒,之后我会好好管教的。”司玥躬身施礼,连连道歉,随即便不悦地看向三临,“三临,我从未告诉过你要擅做主张,更为让你惹老爷不高兴,你可知错?”

“是,这件事是三临的错,老爷请见谅。”

“行,你明天就给我把那”司父尽管接受了道歉,但仍对那块地心心念念。

“哼,一句简单的道歉就以为老爷会原谅你?尽管老爷心胸宽阔,但你第一次上任就出现这等严重的事故,实在不可原谅,随我去刑罚室接受惩罚!”司玥面露愠色,毫不客气地训斥着三临,同时也打断了司父接下来的话。

“老爷,我带他去接受处罚,您请放心,一定会让您好好出口气!”司玥带着三临很快消失在长廊尽头,直奔地下的刑罚室。

“哎我说你,你等等!”司父在后面对着两人怒喊。

“老爷请放心,司玥一定不会徇私枉法!非要打他二十,不,抽他三百鞭子给您解气!”司玥对着身后挥手,示意司父放心,同时对身边的三临吩咐,“快走。”

若是动静闹大把司母招来可就麻烦了,毕竟那块地可是司父为了讨司母欢心才吩咐三临去办的,什么狗屁风水宝地,完全就是司母的小女人心在作祟,非要去和司父去享受深山中的二人世界。

司玥带着三临转过拐弯之处就停下了脚步,她偷偷朝外望了一眼,司父依然怒气冲冲地走了。

那个男人不敢去刑罚室,大约是年轻的时候虐杀过不少人,现在反而对那个鲜血淋漓的地方充满了畏惧之心,故而尽管心焦但仍是无奈。

“你做的很好,美中不足之处就在于不够高明。对于他们两人,顺着心意就好了,人老了喜欢瞎折腾,出于大局考虑自然不能由着他们胡闹,但之后也得给点甜头让他们尝尝,哄哄就好了。”

司玥拉着他坐在台阶上谆谆教导,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总有那么种无赖味。

三临汗颜,俊俏优雅的面容透出些赧然,他其实并不担心司父,只是刚才的做法确实不明智,他竟然试图向司父解释。

“是我考虑不够周全。”

“趁这段时间你回去处理家族事情,无需顾忌。”

司玥对这个孩子很满意,若不是年龄相差太大,她甚至有意将他和司卿卿凑成一对,这么一想,看着三临的眼神就有点像在看女婿了。

“嗨!我就说你们跑哪儿去了,原来多在这儿呀!说什么呢?”四辉笑嘻嘻地探出脑袋。

“啧,自然是说些你不能听的东西了。”司玥站起来拍拍灰尘,眸色淡然,“小四,是不是非得把你的耳朵灌满铅水你才能改掉听墙角的毛病?”

“嘿嘿……”

……

“十三啊,我这几天忙着呢,就让陈医生帮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吧。我会尽量赶回来的。”

“好,多谢夫人厚爱。”

司君今天一早就不见了,所谓的陈医生早已排摆酒宴等候在此了,尚尚踱着猫步,步履悠然,紧跟在司玥身后。

中年男子笑得褶子都皱出来了,“司堂主您可来了!”

偌大的厅堂只有这么一桌酒宴,总共也只有陈医生笑呵呵地坐在桌前,哦不,小家伙司君就在桌底下蹲着,那瑟缩的小模样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他能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来?若是司玥出了事,司君只会受到更加强劲的反噬。

司君是小妖给自己取的名字。

司玥刚走进去,身后的门便随之关上,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指挥,四周没有窗户,身后唯一的生门已经堵死,看样子有点像鸿门宴,司玥笑着扫了眼桌上冒着热气的菜肴,“夫人也太客气了,竟然为我准备了这么多菜肴,不过没关系,幸好我把尚尚带来了。”

“略表心意,略表心意哈哈!”陈医生摸着两撇八字胡,笑得满脸猥琐。

尚尚吸了吸鼻子,不屑地甩着大尾巴,“什么玩意嘛!就这么个法师还想耍滑头?干脆吞了算了!”

“你果然不是正常人!”陈医生对于尚尚口吐人言的行为没有表现出丝毫诧异,反而激动异常,“狐狸怎么能说话呢!分明就是狐狸精,父亲此生的唯一遗憾就是没有捉到一只大妖,如今这个愿望就要由我来实现了!”

陈法师激动地念念叨叨,之后忽然大笑起来,“看看你的脚下,你已经走进我布下的阵法离了!不管你有如何通天的本领都离不开,你们死定了!”

司君抱着桌腿,显得很可怜,他瞅瞅陈法师,又看看司玥,忽然说:“她不能出事。”

签订主仆契约之后,司君的生死完全掌握在司玥的手中,他既不能容忍自己成为奴隶这一事实,又无法杀死司玥,故而只能在司玥力量最薄弱的时候进行反噬,化仆为主,成为主导者!

“放心吧小少爷,等我打出她的原形之后一切由您做主,您也无需再受制于她了!”

“小妖,你简直在找死。”司玥伸手指向他,指尖射出一道流光击中了陈法师,“我既然不怕你的父亲,自然也不会怕你,你以为凭什么能制住我?”

“你果然是妖!”扑倒在地的陈法师顾不得嘴角渗出的鲜血,反而更为兴奋起来,“你就是以前的那个司玥!你活了这么多年都没变,果然是妖!妖孽,速速现形!”

既然他把自己说成是妖,那么她便是妖吧。

“玥玥~这里有阵法~”尚尚的声音有点不对劲。

“你不是说只是雕虫小技么?”司玥将它抱在怀里。

“是的,可是仍要我们亲自破解。”它舔舔自己的爪背,“那小妖厉害着呢,现在没办法控制它,小心!”

话音刚落,一人一狐便向下深陷而去,剧烈的坠落感让人的五脏六腑差点颠倒。

最后,司玥砸在柔软的草坪上,晕头转向的不适感有点恶心,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尚尚已经不见了,“尚尚?”周围没有任何回应,她的灵力似乎被禁锢住了。

这个……就是阵法吗?

四周有着绿水青山,泉水潺潺而流,青山郁郁葱葱,呼吸间是沁人心脾的清香,体内的污浊之气也随着呼气而拍出去了。

虽然没有天界的仙雾缭绕,但她总觉得这个地方充满了生气和灵气。

第339章 上虚界之前尘

周围美如仙境,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

这究竟是什么阵法?难道目的在于让她迷失在如斯美景以至于流连忘返?

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视线中忽然出现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好吧,美到如斯地步真的好吗?美的雌雄莫辩男女通吃真的好吗?

瞧这副懒散的样子,瞧这脸上明显的红痕,是睡觉的时候压出来的印子吧。

“天帝那个家伙有够烦的,整天整这些玩意有意思么?干脆全灭了算了……”那人跪在草地上,双眼望天,表情透出深深的无奈,“我明明只想混吃等死,奈何魅力太大。”

“喂,你干什么呢?!你要是敢偷跑我,我,我非咬死你!”俊逸狂放的少年穿着一袭艳烈红衣,衣服上缀满了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就像一个人形的移动风铃,声音虽然好听,但却太过招摇了点。

这面容赫然是上霖!但总感觉比以前的上霖又好看了不少。

“小鬼,你今天的功课都完成了?”

“笨蛋不许叫我小鬼!”少年涨红了脸蛋,“你竟然向师父告密,害得我被责罚!我讨厌死你了!”

“那你讨厌好了。”那人笑笑,从地上站起来,“其实7,∽.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顶喜欢顶喜欢。那天我说要走你都急得跳湖了,我啊,感动死了!”

“那明明就是你把我推下去的!”上霖大吼,漂亮的小脸蛋又是红又是青,“你,你这个变态最好以后都不要回来了,每次都害我被师父骂!”

两人仿佛没有看到司玥,谈论着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听着云里雾里的。

正在这时,天边走来一白衣翩翩的美男子,面容清美无双,缎子般的黑发妖异铺展至腰间,举止如行云流水般高雅,这分明就是欢歌,他浅笑怡然,“上霖,你又在惹界主生气了。”

华丽的嗓音像是异域的歌谣,含着丝丝动人的蛊惑。

上霖见到幻格后立刻安静下来,嘟囔着:“凭什么她是界主啊,我也很厉害的!而且我可是要成为上虚界第一战将的男人!”

“……我可是不会重用丑八怪的。”界主对着幻歌笑弯了眼,“你该好好教他,至少不要总像个小辣椒一样蹦跶。”

“你!”上霖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上霖,第一战将从不会惹界主生气。”幻歌轻轻松松就让上霖哑口无言,他自然而然拉着界主往前走,“你真的要去天界?不是说了韶寻去的吗?这一去又该何时才能回来……”

身后,上霖鼓着两颊愤愤道:“韶寻那个小白脸怎么可能有小爷我有气势呢?!我只不过是晚生了几年,他纯粹就是侥幸嘛!”

他有意跟在两人身后,忽然又摸了摸屁股,眉头一皱,“害我被师父揍了那么多下,我才不要留你呢!哼,连安慰我都不会,才不要喜欢你!”

司玥看着挺有趣,她上前戳了戳小上霖,手指却从他的身体里穿过。

原来她现在不过是一个魂体啊……

那么这里发生的事究竟是真是假?为何会有上霖和幻歌?上虚界……她记得以前天后有提到过,木灵那丫头就是偷了上虚界的乾坤丹才被推下诛仙台的。

眼前的景象瞬间转换,面前赫然是气势恢宏的宫殿,身着战服的韶寻多了几分威严和凛然杀气,但在见到眼前之人时仍是习惯性地害羞脸红,匆忙赶来,甚至还在台阶牵绊了一下,清新俊美的白嫩脸庞越发红润了,简直能滴出血来。

“小寻~没有外人的话不用行此大礼哦~”界主笑眯眯地扶起跌倒的韶寻,顺便在他手上揩油,那色眯眯的小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小寻的手真是又嫩又滑妙不可言呦~今晚来我房间咱俩说说心里话?”

韶寻又羞又窘,他低垂眼睑,不敢看眼前之人,只是低低道:“您又取笑我。”

软绵绵的声音很清嫩,但是没有丝毫说服力,声音里带着些怨妇般的幽怨以及羞涩,反倒让人越发觉得想要好好蹂/躏一番。

界主听着心花怒放,那眼神荡漾的都能滴出水来,顺手就摸上了韶寻的小脸蛋,“你怕什么,这里又没人,来来来,去我的住处。”

“界界界主!”韶寻急得鼻尖冒汗,差点要哭出来,却偏偏又不敢反抗,只好一味地哀求,“您别再拿韶寻开心了,虽然,虽然韶寻其实也很想……但是,可是……”

他纠结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原因来,急得语无伦次,谁知道杀伐果断的上虚界第一战将在界主面前竟然是如此的羞涩腼腆呢?

“界主大人。”

两人还在僵持间,忽然听见一道甜腻温软的声音,司玥忍不住一个哆嗦,回头一看,墨凉兮正向两人走去,那骚包的粉红色衣服上缀着流苏,桃粉色的衣袖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莲花,妩媚的容颜俊俏风流。

看见墨凉兮后,韶寻脸色瞬间恢复了正常,竟然是一个小面瘫。

“墨使者,你来此有何意?”他的声音很平板。

“小寻你太无趣了啊~”界主捏了捏韶寻的胳膊,“墨墨你是来找我的吗?你等下,我马上就去哦~哎呀你今天穿的衣服简直太棒了~看起来又年轻了好几岁呢!”

她舍弃韶寻直奔墨凉兮而去,韶寻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竟然又被界主大人糊弄过去了!

“界主等等!”谁料两人消失得极快,界主竟然又将他的身形定住,韶寻只能在原地暗自着急,“墨凉兮,你若敢对界主不利,我定要你好看!”

墨凉兮是天界送往上虚界的……贡品吧!

上虚界界主素来喜好美色,而且男女不忌,于是天帝便投其所好,送来妩媚风流的墨凉兮,虽然打着使者的名号,但却行着魅主之心。

眼前的三人很快消失,界主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发呆,石头通体莹白,隐隐有流光闪烁。

“湘湘那个笨蛋竟然不会诱/惑……养来有什么用,算了算了,最起码养眼,看来还需调/教……”

第340章 臭美的界主

司玥在这个上虚界中兜兜转转了许多天,发现这个界主真是艳福不浅,身边终日环绕着各色美人。

“喂……我说,你好歹是界主,难道就不能发现我吗?”司玥撑着下巴和她面对面坐着。

界主正在处理公务,她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也有界内各个国家对她的歌功颂德,可她偏偏看得津津有味,真是好无趣。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呢?”司玥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试图挑起她的下巴。

界主忽然站起来,“哎呀呀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她拍拍脑袋,似乎有些苦恼,却又带着些恶趣味,“天帝小儿几天前是不是让我去帮他镇压什么魔头来着,啧,既然是魔头的话竟然不找魔君反而来求我……”

她不急不慢地对着镜子臭美了半天,叹息着:“每次照镜子都会被自己美哭。”

司玥也走到镜前照了照,里面只有臭美的界主,她站的地方就是一道空气。她没有办法和这里的人交流,也无法得知破解阵法的诀窍,更无法施展灵力,果真如尚尚所说的,阵法虽然强度不大,但是很无赖,死皮赖脸地困着把人困到老死。

现实中,大厅里只有陈法师和司君两人。

$1,£. 司君小小的脸蛋透出几分无情和冷酷感,“你布的阵法万无一失?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了。”心理上无形的枷锁也逐渐消失,瞬间轻松了不少,但他仍是心有余悸。

“少爷,阵法的强度会逐渐加大,她没有了力量,只能一辈子都困在里面!”

司玥忽然受到了重创,战场上的强大冲击波毫不留情地将她撞到了地面上,心口疼得直抽气,抹去嘴角的血丝,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受伤了,可他们依然碰触不到她,也看不见她。

头顶上空,界主正和天界的魔头战在一处,事实上这个魔头长得不食人间烟火,仙气飘飘,魔头的样子赫然是凤钰。

这个凤钰的眉心有一簇艳烈的火焰印记,平添了几分妖异感。

两人的动作快到无法用肉眼看清,司玥只看见两道光时而接触,时而分散,周围没有一个观战之人,她不得不躲到一个安全地界,否则会伤得更厉害。

天呐,她竟然会在这个鬼地方受伤!

她敏锐地感知到四周埋伏了不少手执冰刃的天兵天将,他们躲得很远,似乎在忌惮战场中的两个人,但是那紧绷的神情又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巨石崩裂,石灰滚落,司玥被砸在了废墟之下。

天界里竟然也有灰尘!她被呛得连声咳嗽,眼前是终年不散的仙雾,平时飘渺动人,但现在看在眼中却是极其碍事,“哎哎,我的脚,我的脚呢?”她觉得自己的脚已经被砸到麻木了,没有丝毫知觉,不得不蹲下身子扒开层层废墟,顺便把自己的脚给搬出来。

这界主绝对是故意的!

战场距离天帝的宫殿其实距离很远,但她似乎有意将战火引到天宫,倒塌的宫殿内一片哀嚎,尽管如此却没有哪个仙子赶出来收拾或者叫骂,他们躲得远远的,有些小童子哆嗦得眼泪鼻涕横流,还有些仙兽直挺挺躺在地上翻白眼。

作为魂体的司玥无法感受到这场大战的威压,她只是觉得好疼好疼,灰头土脸的自己一定蠢爆了!

废墟中一片哐当,玉柱倒塌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截布满鳞片的鱼尾巴。

“该死该死!本太子的角!美丽的角!!”声音这么好听这么软萌一定是个男孩子!他的上身似乎被废墟压住了,只得朝天翘起白嫩嫩的小屁股,小屁股后面还有一截鱼尾,金光闪闪,活蹦乱跳,看起来很鲜活。

司玥抱着自己腿,看着小男孩像是拔萝卜一样把自己的脑袋给拔了出来。

“啵!”

“噗……”司玥看着小男孩像是一个白生生小萝卜从地里弹了出来,赤果果的小身体不着寸缕,粉粉的脸蛋很软很q也很萌,她不由笑出声来。

好小的小男孩,好小的小鸟儿。

头发蓬乱的小男孩有些晕头转向,它揉揉自己的小脑袋,眼角沁出了泪花,嘴巴扁扁差点就要哭出声来,此时却忽然瞪着司玥的方向。

“你敢笑话本太子?!”

哎哎哎?

司玥呆萌呆萌地眨了眨眼,这小鬼竟然能看见自己?难道他开了天眼?“小美人鱼,你看的见我?”

“不要把本太子和那浑身鱼腥味的大泥鳅放在一起!”小男孩倏地跳了起来,金灿灿的尾巴左摇右摆,粉嫩的小鸟儿也随之活蹦乱跳,其高度正对着她视线平行的方向,看了个正着。

“看见没?这是角!这是龙角!大大的龙角,本太子是金龙!尊贵的金龙!”小家伙没有去遮掩身体,反而极其骄傲地腆起白嫩嫩的小肚子冲她炫耀,司玥这才注意到他额上的两节小生姜,嫩黄的颜色很可爱。

这情景何其相似,她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试探性地问:“敖肆?”

“你认识本太子?”小敖肆砸吧砸吧嘴,“也对,我可是要娶天界大公主的男人!你是谁?怎么在天界?难道你是大公主?也对,虽然你现在看起来要死不活的,但是能够面对如此威压仍然面不改色必定只有大公主才能担此重任!”

他欢腾地拉着司玥就要起身,忽然惊愕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大?你为什么要比本太子高许多?那本太子以后要怎么压你?”他苦恼地摸着自己的小尾巴,无意识啃着尾巴尖。

“不对!你是怎么看见我的?!”

敖肆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像个小蚱蜢一般跳离了她的身边,声音颤抖,“难道你也没出生?!哦吼吼快带我去看看你的蛋好不好!”

随着“嘭”地一声,敖肆的身上冒出了白烟,白烟过后,司玥看见一只浑身土豪金的小龙,这只小龙很萌很软,有点像动画里的卡通小龙,铜铃般的大眼冒出慑人的亮光,他羞答答地看着司玥,“公主殿下,我是因为太激动才会现出原形的,您不会介意吧?”

司玥当然不会介意,眼前这只小龙除了身体的颜色恶俗点以外,体型却是意外的软萌,走路的时候用两只后爪撑地,戳一戳也是软绵绵的,而且很黏人。这孩子多好哇,可怎么长大后就长歪了呢?

两人手牵手远离战场,此时已经分出胜负,那个白衣翩翩的凤钰坠落至冰湖,一道封印将他镇压在湖底深处。

高空之上的界主凛然而立,威不可挡。

“走,我带你去看看我的蛋?我住在龙宫,里面顶漂亮的,而且还有好多大珠子,我可喜欢吃了!公主公主你喜欢吃吗?”小敖肆很兴奋地卖弄着自己的豪华住处。

司玥边回头边瞅战场上的情况,眼见着凤钰被界主击败,天帝脸上的表情色彩纷呈,笑的很勉强。

“公主公主别看了!快跟我去看蛋吧!”公主也是从蛋里出来的?我还以为只有龙是从蛋里出来的呢!”

敖肆能看见司玥,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看见司玥,因为现在的敖肆还未出生,它的魂体从龙蛋里偷偷跑出来溜达,一不小心就遇见了自己的命定人天界大公主。

两人来到了龙宫,果然看见了敖肆所说的龙蛋,很大很圆也很白,有着温润的乳白色流光,安安静静躺在由贝壳制成的大床里,周围有虾兵蟹将看守,这些士兵看不见两人。

敖肆显得很羞涩,“我叫敖肆,还未请教公主芳名。”

“你就当我是……天音吧。”司玥摸摸他的小角,“我很喜欢你的小角,你出生以后可千万要记得找我哦,记得我是你的天音姐姐呢!!”

“嗯嗯呢,咱俩拉钩钩,天音姐姐你的名字好好听,我们现在可以去看你的蛋蛋了吗?”

眼前的情景变换纷繁,敖肆最终也没能看见司玥的蛋。

视线又出现界主的身影,她此时正在冰湖湖底,面前是一具约有两米长的透明冰棺,凤钰就躺在冰棺之中,他睁眼便看见面前这张笑得很欠扁的脸。

界主冲他做了个鬼脸,有些幸灾乐祸,凤钰的眼神移向她破损的衣袖,界主毫不在意地抖了抖衣服,“看见没?纵使你天界英豪尽出也不是我的对手,天界终究敌不过命运,更敌不过被命运眷顾的本尊。”

司玥瞅了瞅湖顶,上面有密如细丝的罗网层层笼罩,整篇冰湖安静地几近诡异。

好吧,臭美的界主似乎着了道才会落到这个冰湖,偏偏还臭屁成这个样子。

冰棺中的凤钰轻轻笑了,他眉心的火焰已经消失,又恢复成了神圣不可侵犯的高洁仙子,面容绝世,此时的模样更是诱人无比,宛如海妖。

界主也笑了,她敲敲冰棺,笑容懒散却又透出丝丝的恶劣之意。

“看起来还不笨嘛~既然只剩我们两个了,那你以后可要好好担任供本尊取乐的责任,毕竟我的后台要比你强上不止一个层次呦~”

第341章 她是替身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司玥似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凤钰有受虐倾向。

陷入危机的界主自得其乐,整天以捉弄凤钰为乐,她乐此不疲地调戏着这个被天界抛弃的仙人,带着些许泄愤的意味。

凤钰一开始就是天帝秘密训练用来对抗上虚界的王牌武器,哪知道这个王牌武器却忽然走火入魔,六亲不认,将天界搅得一团糟,天界的众位仙子死伤无数,出于无奈只能求助上虚界,表面上他对上虚界感恩戴德,但实则却是借此机会一石二鸟。

天帝借着界主的手镇压凤钰,同时暗暗偷袭将界主逼人冰湖。

这分明是赤果果的卸磨杀驴!

凤钰经此一战似乎是脑子坏掉了,呆呆傻傻的有些不对劲,经常看着界主黏呆呆发愣,无论她是发火还是发狠都是甘之如饴的受虐模样。

界主后来把他从冰棺里拽了出来,给他的脖子套上了锁链,当成小狗一样潜在湖底四处溜达,凤钰跟在她身后牵着她的衣角,乖乖的样子像是个小媳妇。

“我,是,凤,钰。”沉默多日的凤钰终于开口,他一字一句地介绍着自己,郑重而严肃,笑起来的模样很温柔很白痴。

“你是傻子?”界主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3,▽.

这凤钰看起来傻傻的,但是刚才战斗时却像个疯子般狠厉而疯狂,充满了兽性,与现在的他完全是两种人。

凤钰捏着她的衣角,眼神纯澈又好奇,“什么是傻子?”他歪了歪脑袋又问,“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老木说只有喜欢的人才会整天呆在一起,你喜欢我吗?”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里面像是镶嵌了个小灯泡,不等界主回话忽然又羞答答垂下了脑袋,“我也挺喜欢你的呢……你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好的人。”

好看她可以接受,只是温柔又是什么意思呢?他是在暗示自己很享受被溜?

界主眼眸微眯,忽然觉得这傻子似乎知道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当然喜欢你哦~”界主摸摸他的头发,凤钰立刻像是只宠物般在她手心蹭了蹭,表情很享受,“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吧。”

凤钰被天帝圈禁在南之角的神木下,那里空无一人,他所要面对的是无止尽的修炼,而且偏离正道,可以说是禁术,他所能看见的只是始终如一的神木,此外再无别人。

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身份,但天帝说他是凤钰,他被天帝秘密训练,妄图对抗上虚界,哪知他却走火入魔,堕落成魔,在天界大开杀戒,惹得仙不聊生。

老木就是唯一与他相伴的神木,也是他唯一可以交谈的人。

“你是上玥?我是凤钰哦。”凤钰乖巧地窝在她的怀里,拉着她的衣袖久久不松开,界主上玥却忽然沉默了,她摸摸他的脸蛋,贴着他的耳朵说:“笨蛋,你是天帝的儿子。”

天界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对血统极为看重,能够修习禁术还活到现在的只能是天界的皇室血脉,而她恰巧听说天帝以前有个儿子还未出生便夭折了。

上虚界虽然也有着界主之位,但是却并不专制,界主是命定之人,旨在维持上虚界的安定与平和,与血缘没有关系,天帝对此很不屑,认为上虚界鱼龙混杂,纯属乌合之众。

天帝竟然把自己的儿子炼化成魔,只为了对付上虚界?这种做法有违天道,他竟然敢在上虚界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而且还倒打一耙!

上虚界可以接受挑衅,却不能容忍被人当成傻子。

司玥坐在冰棺上看着两人,莫名觉得这个天帝还真是太搞笑了,这就是世袭制的弊端。

“小家伙~有没有兴趣跟着我?”界主的表情很微妙,透着丝丝的邪气,显然在打什么坏主意,她拽着拴在他脖子上的锁链,让人窒息的容颜美到惊心动魄,超乎性别。

“嗯!”

司玥只见界主勾唇一笑,摄人心魂,转眼间就覆上他的唇瓣,好吧这个上玥界主似乎精于此道,虽然动作很温柔,但是哎呀呀舌头都伸进去了……看这样子似乎是霸王攻。

司玥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凤钰明明不是她的么,嘁都什么人啊!果然如肉肉所说不是个好东西!

凤钰的表情很愣很傻,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竟然开始反扑,因为没人教导过所以只能像个小狗一样啃着界主上玥的唇瓣,很野性很兴奋,急切而热情,扑通一声,界主竟然被凤钰压倒在冰棺之上,司玥连忙跳开。

“玥,玥,玥儿……”凤钰的声音很销魂,呢喃声更让人骨头都差点酥了,像是小猫。

司玥一个哆嗦,凤钰以前似乎也这么叫过她,所以他其实是在叫这个界主上玥?哦天啦!她一直以来都是别人的替身?

是不是有那么一部电视剧叫做《甄嬛传》?是不是有那么一个叫做甄嬛的傻姑娘被四爷当成了纯元皇后的替身?

自以为得知真相的司玥感觉有些诡异,不过她很快就有了主意,既然被当做替身,总得捞点好处吧!这界主貌似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她是不是可以来给她当个管家什么的……

或者直接把自己送回现实世界吧!

两人的激吻很唯美,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但是司玥却分明看见界主上玥的眸底却是一片清明,甚至带了些诡异。

凤钰忽然晕了过去,上玥仍是搂着他,两人唇齿相依处隐隐有流光闪烁。

界主上玥将他放在冰棺之上,俯下身子向他的口中渡入了……肯定不是好东西!

司玥想要在看清楚的时候却发现眼前一花,眼前分明还是那片冰湖,凤钰躺在冰棺之中,眸色深沉而复杂,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界主上玥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他很伤心,他在想念上玥界主。

所以说这货果然是受虐狂吧!人家都把你当成小狗却还黏糊上去!

头顶的罗网已经消失,上玥界主只怕已经回到了上虚界,毕竟第一战将韶寻是不可能坐视界主出事的。

没等她想更多就觉一阵目眩,眼前一黑,像是跌入了无底深渊。

第342章 谜中谜

眼前是一张毛茸茸的狐狸脸,尖尖的狐狸嘴巴正戳着她的鼻子。

“尚尚?”司玥又惊又喜,抱住它的耳朵一阵蹂/躏,“我还以为你被跌死了呢!耶?你怎么了?”

“我们出不去了……”尚尚耷拉着小脑袋,沮丧的模样看起来很可怜,它抖了抖小耳朵,嘟囔着:“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东西?”

“有一点。”司玥拽着它的大尾巴,“你要去哪儿?”

尚尚忽然羞涩起来,它支吾了半天才说,“我们总得找出路啊!”说完便向前窜去。

尾巴从手中挣脱,尚尚不见了踪影,眼前忽然烟雾缭绕,她看见消失的尚尚出现在前方,正一蹦一跳地往前跑,“尚尚!我在这儿!”似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尚尚回头看向她的位置。

司玥心中一喜,刚欲上前却发现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从身旁窜出,直奔尚尚。

尚尚似乎被吓了一跳,它向旁边跳开了一点,躲过白狐狸的投怀送抱,但是雪白的小狐狸却很是热情,像是个小雪团往它身上蹭,尚尚低头嗅了嗅白狐狸身上的气息,之后它也变得兴奋起来,摇着大尾巴蹭了蹭雪狐狸,两只小狐狸黑白分明,在她面前亲热了好一会儿才相携离去。

司玥∈→,≮.在原地看的哭笑不得,可是无论她怎么喊,尚尚都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臭狐狸不是说它看不上其他母狐狸吗?还总说它们都是低等畜生,但现在却分明是见色忘友!瞧它那副急色的模样,一定是要去干些少儿不宜的事情,说不定很快就会做上狐狸爸爸!

司玥越想越心焦,她原本以为尚尚根本看不上这种雕虫小技,可是现在它也被迷惑了。

迷惑?

忽然想到了什么,司玥蹙眉思索,阵法中怎么可能会有白狐狸呢?一种可能是陈法师以前困下的活物,另一种可能则是阵法幻化出来的,用来迷惑落阵之人。

她眼前呈现的是上虚界,尚尚眼前则是一只雪狐狸。

难道尚尚耐不住寂寞想要交配了?怪不得总是阴阳怪气地模样呢,原来是欲求不满啊。

司玥并非一个不开明的人,若是尚尚明说,她肯定会给它找个漂漂亮亮的母狐狸,或者是小猫也行,但这阵法中的必定都不是好东西,尚尚估计是色迷心窍才会着了道。

她必须阻止尚尚!这样想着她决定先找到尚尚再说。

这样想着,面前忽然出现了……司染。

“阿玥,你是来找我的吗?”司染清俊的面庞流淌出欣喜的表情,他抱住司玥,声音恍惚似是呢喃,“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阿玥,我很想你。”

司玥将男子推开,皱眉道:“你谁?一边去。”

白狐狸迷惑尚尚,所以用司染来迷惑她?别逗,她可不像那个没羞没臊的尚尚一样想着交配,回去一定要好好鄙视它一番。

“阿玥,是我啊……我是司染,你不认得我了吗?”司染急切地拉着她的手手,俊美的脸庞染了些许哀愁,他惨然一笑,“我知道了,你一定以为我也是假的吧?阿玥,我不会害你的。”

司玥任他拉着自己的手,表情漠然,心想这阵法确实有几分厉害,竟然能够这么深情!

害她差点就要被感动了!

“阿玥,我已经死了。”司染浅笑着,温柔而忧伤,看她的眼神有着深切的怀念和缱绻柔情,“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被困住了?”

他说的好真诚她完全决绝不了怎么办?

“司染,我在找人。”她看向司染,声音清浅温和,不管他是真是假,“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终于跟我说话了,”司染笑着,面颊染了些红晕,忽而又羞涩起来,“我已经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我知道你回来了,可是我没办法去找你,现在看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你哪知眼睛看见我活得很好?

容绮曾经说过,司染为了她永世不得超生,是不是从此以后只能在这世界兜兜转转却无法轮回?那么,眼前的司染……

“别信他!”利爪袭来,直直抓向司染,司染避闪不及,胳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忽然出现的尚尚虎视眈眈地盯着司染,猛然看见他受伤的胳膊后却又怔住了,鲜血汩汩而下,司染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竟然……说,你是什么人?”尚尚挡在司玥质问着司染,“虽然你流血了,但是你一定不是好东西!别以为装可怜就能迷惑我!”

“阿玥,我……”

“住嘴!”

“你才住嘴!”司玥一把揪起尚尚的大尾巴,把它提到自己眼前,“你刚才去干什么了?我还以为你光顾着去生崽了呢!要不要把你的小娘子叫出来给我瞅瞅啊~”

见色忘友的家伙,真该拔光它所有的狐狸毛。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尚尚一下子变得羞恼起来,“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它吭哧半天才从她的手中挣脱,既然他都看见了那么它也就没必要解释了。

可它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事的!

要不是那只白狐狸身上的气息和她一模一样它也不会认错,更不会傻乎乎地上前去亲热,所以都是她的错!何况它不是已经从幻象中解脱了吗?干嘛要当着外人的面揪它的尾巴……

司染抱着自己手上的胳膊,眸中的神色仍是温和的,“阿玥,你看。”他冲她举起了胳膊,“我不是幻象呢,幻象是不会受伤的,更不会流血,我虽然不是人,但在这阵法中却是真实存在的。你们必须要尽快离开,否则幻象会越来越深,你们只怕永远都走不出去。”

“那你呢?离开阵法的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司染一愣,他微垂眼睑,“刚才……我骗了你,我知道陈法师会对你布阵,所以偷偷进来,阿玥,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说过很多遍,我都听腻了,赶紧去找阵眼吧!”司玥不耐地挥挥手,抱着尚尚就往前走。

“嗯!”

司玥和尚尚在司染的带领下向前走去,迷雾越来越深,幻影重叠。

“你看,那是你们的幻象。”司染指着一个方向向她解释,“幸好前期我就找到了你们,否则接下来我也分不清谁真谁假了,陈法师师承他的父亲,虽然人品不好,但是这等事情却是运用得极好,阿玥,你要小心他。”

周围果然有无数的人影,是她和尚尚,各自经历着不同的遭遇,无数的杀戮与温情碰撞。

还有几只乱七八糟的小狐狸,这绝对是尚尚生下来的小狐狸崽子!

迷雾最中央是一个高高筑起的台子,红白二旗迎风招展,尚尚极度不屑地嘁了一声,“我也能找到!”

“那里就是阵眼,你们去吧。”司染静静凝视着她,“虽然很想……但以后只怕再难相见了。”他苦笑着,声音涩然。

司染和司卿卿一样,都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她更疼司卿卿,但也从未忽视过司染,他是为了自己才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若说心下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她只好没心没肺地感叹自己魅力无穷。

“既然已经死了……那就离开吧,离开这个世界。”因为心中的执念,所以他一直没办法真正解脱,尽管阵法让他获得了真实的存在感,但也不过是一具虚妄的皮囊,“谢谢你,容绮都已经和我说过了。”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司染苦涩地摇摇头,“你快去吧,拔下红旗就能从这里出去了,能够再次与你相见我已经很满足,记住,是红色的旗子!”

司玥回头,最后看一眼司染,少年的模样一如记忆中那般清俊动人,清浅温柔。

“喂,你真听他的话?说不定他也是假的呢~”尚尚将脑袋埋在她的怀里,撒娇似的蹭了蹭,“虽然他流血了,可是,可是……”它抓抓耳朵,纠结半天也没有说出个道理来。

“有点像红线和蓝线,尚尚,你说剪哪根?”司玥站在两根旗帜面前,迟迟没有动手。

她在剑宫时遇到过阵法,但无需她的破解,而现在这个阵法显然更为高明。

“他说是红旗,你就拔红旗呗!”尚尚伸出小爪子,跃跃欲试。

“如果他说的是假话呢?”

“他不是司染吗?司染会对你说假话?”尚尚摇摇尾巴,显得有些疑惑。

“我不管他是不是司染,也不管你是不是尚尚,总之,都给我去死吧。”司玥的声音忽然冷彻入骨,双手掐住小狐狸的脖子,渐渐用力。

“玥玥!你干嘛咳咳……放手啊你被迷惑了!”尚尚被掐得险些喘不过气来,它只能挂在她的手上剧烈挣扎着,“我真的是尚尚啊!”

“什么恶心的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假扮尚尚。”司玥手下毫不留情。

“不要,不要……”尚尚剧烈挣扎着,司玥听见身后的叫喊,“阿玥,住手!”司染在她身后,神色焦躁,“快拔下红旗啊!”

“呵,如此低劣的骗术也妄图来迷惑我?”司玥不为所动,任凭尚尚在手中化成了一道青烟。

第343章 后会无期

司染扑上来要拔红旗,司玥一个扫荡腿将他踢成了渣渣,是真正意义上的渣渣。

少年还保持着多年前的面容,清俊如斯,却在她的攻击下碎成一一滩豆腐渣,从脚踝到头顶,一点点碾成了碎渣,最后风化成沙。

周围空无一人,红白二旗摇曳依旧。

她终于记起来,根本就没有尚尚!她没有带尚尚来赴宴,因为尚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从进入大厅开始就已经是个幻局!

至于司染,他也是假的,尽管几乎让她动容,但真正的司染早已经不在了。

眼前的迷雾渐渐消散,重回到宴会大厅,陈法师惊恐地看着她,而司君早已躲了出去,一切如故,身边没有尚尚。

司染从不会对她说谁的人品不好,即使他嫉妒她对司卿卿的宠爱,也从未暗地里挑拨她们的关系,但他刚才竟然说陈法师的人品很不好,这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却也更坚定了她的信念。

“代我向你的父亲问好。”司玥浅笑着向他走过去,手中凝聚起燃烧的怒焰,蓝紫色的火焰将脸颊印成幽紫色,“我是司玥。”

指尖轻弹,火焰向陈法师飞去,炎弹从他的身体里穿透而过,连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他的肚子已经被穿出了一◎,♀.个大洞。

但他仍然活着,炎弹穿过他的身体之后向四周分散出无数簇幽蓝的火焰。

“后会无期。”轻启朱唇,声音冰冷。

火焰像是一个个小炮弹般瞬间炸裂开来,大厅瞬间被火焰覆盖住,怒焰熊熊燃烧,不只是陈法师,就连司玥自己也被火焰包裹在其中。

司玥站在陈法师的面前,从洞的这一边能看见他的身后,他自知命不久矣却仍是垂死挣扎,奈何大厅的门已经被火焰吞噬,根本无法出去。

鲜血在他的身后一路蔓延,滴滴哒哒汇聚成小河。

“阿玥!”耳畔忽然传来司卿卿的声音,她在火焰外焦急地呼唤着司玥的名字。

“你在里面对不对!快出来啊!我以后再也不会逼你了!不管你是谁,你出来好不好!!”司卿卿的声音已经喑哑,她不顾别人的劝阻,竟然冒着火焰冲了进来。

“你还是来了。”司玥在火焰的中心远远望着她,身边是几近发癫的陈法师。

“你果然是她么,阿玥……”司卿卿剧烈喘息着,眼睛被烟火刺得几乎睁不开,眸中流出痛苦的泪水,脸颊上的灰痕让她看起来很狼狈,呼吸不稳面色惨淡。

“是。”司玥浅笑怡然,眼神柔和文雅,“卿卿,我是司玥。可是我已经死了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她怜惜地抚上她的长发,“我死了啊……卿卿,我陪了你两年,够了,你长大了,我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的。”

“不!我不要你走!不准!你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为什么,为什么想要离开……你骗我……”司卿卿抓住她的衣服,泣不成声,面容悲苦,“你不能走,我会死的。”

“卿卿,这是你的选择,是你……杀了我,你忘了吗?死人是不会活过来的。”

“不……”

“我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卿卿,我走了。因为你,我才会死……你留不住我的。”司玥的笑容温情而冷漠,带着无法抗拒的强硬。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做!我知道错了,你留下来好不好?留下来,我求求你……”

“死人是不可能在世上活太久的,我终究要离去,卿卿……再见。”火焰越燃越烈,陈法师已经倒地,尸体被火焰灼烧的哔啵作响,火焰蔓延至司卿卿的身上,黑发发出焦味。

司玥挥手,她的身后被分出一条没有火焰的康庄大道。

“家主!”

“快救家主!”

身后有人在呼喊,司卿卿的神智有些不清楚,眼前阵阵晕眩,无法呼吸,可她依然挣扎着不肯倒下,眼神执着地看向面前那人。

“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她说,身形渐渐消失,“不要再试图找我,不要再试图寻找司染,你是活人,没必要和死人去较劲,以后的我再也不会出现。”

“家主!”

人声嘈杂,她终于还是倒下了,再也抓不到眼前之人。

一场大火之后,司母的私人心理医生和司玥堂主双双死去,陈医生的尸体被烧得焦黑,而司玥堂主则尸首无存。

司玥堂主自此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嗨嗨!才一会儿不见你又胖了一圈,背着我偷吃了什么?”司玥挠着尚尚的小下巴,笑呵呵地走在大街上,黑漆漆的夜色中霓虹灯闪烁,上演着另一番醉生梦死的景象。

“我刚看见你生了几只小狐狸崽子,尚尚,你要是思春的话我给你去抓狐狸,你喜欢白色?那就给你找只雪狐吧!中和一下你的黑皮。”从大火中逃生的司玥心情很好,不时逗弄着怀里的小狐狸。

“快,快!”尚尚忽然出声,显得有些难受。

司玥吓了一跳,幸好周围没有人,否则被人知道一只小狐狸狗会说话那可真是惊世骇俗了,“我知道你欲求不满,可现在在大街上,人家都看着你呢!”司玥娇羞地一指点上它的脑门。

“快亲我!”尚尚的表情越发痛苦起来,毛茸茸的狐狸脸险些扭曲。

哎?这个要求简直丧心病狂!司玥的表情有些嫌弃,她可不想在大街上上演一场禁断之吻,但习惯了没节操的尚尚显然毫无顾忌,她噌一下跳到了司玥的面前,狐狸嘴撞上司玥的唇,撞得结结实实,它的尖牙几乎要磕破她的粉唇。

靠靠靠!这只臭狐狸竟然来真的!

旁边经过的路人原本只是不经意地一瞥,却瞬间就惊呆了,艾玛瞎了他的狗眼!他看见了什么?!

其实主人亲吻宠物什么的原本很正常,只不过眼前的场景似乎太震撼了!

这黑狗分明是成精了吧!竟然还懂得伸舌头我擦!

赶快拍下来!

那人低头找手机,却不料横空飞出一个拳头将他击晕。

此时的司玥很生气,她抱着尚尚闪入黑巷中,拼命擦着嘴唇,恶狠狠道:“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第344章 全都吐给你

尚尚身体扭得像是条肥大的菜青虫,它难耐地挣扎着,“快亲我!我,我要吐了!”

司玥面色一囧,听闻此话真是无力吐槽,她掐住它的脖子,“你想要吐到我嘴里?!”

手下是柔软的喉管,只要稍一用力便能让它窒息而亡,司玥觉得这只死狐狸简直是欠教训。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它解释更多,只能施展妖术,来了个人与狐的“壁咚”。

感觉真是糟透了……

它要是敢吐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绝对会阉了它!

尚尚的狐狸嘴中忽然吐出一小团……棉花糖?软软的触感看起来很可爱,这团棉花糖进入了她的嘴巴里,然后咕咚一声就被吞下了肚子。

亲完的尚尚终于松了口气,它喘息着倒在了她的脚边,长出一口气,“终于吐完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还以为会好恶心,没想到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出来,她砸吧砸吧嘴,仍是觉得有些恶心。

“你的灵魂碎片……我藏在肚子里。”撑死了……吐出来终于好受了点,吐完的尚尚恢复成之前的胖狐狸。

司玥舔舔嘴,“你确定是我的灵魂碎片?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原以⊥,▼.为吞下灵魂碎片的自己会瞬间变身,或者是忆起前尘往事,或者是力量大增,可现在根本什么感觉都没有,连点饱腹感都没察觉到,难道肠胃还没有消化?

“……不知道,或许你该问问那个小肉球。”

想起肉肉她就会想起凤钰,想起凤钰她就会想起自己在阵法中看见的种种景象。

事实告诉她,她只是个替身。

作为替身的司玥决定要把这一切连本带利讨回来!

“有道理,我们去找肉肉。”带着肉肉对凤钰威逼利诱,若是不从就直接扒光他的衣服让他裸奔,反正她是肉肉的爹亲。

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

小孩子确实不会骗人,关键肉肉的本质并非普通的小孩子。

“尚尚,你认识上虚界的上玥吗?”她捏着它的小耳朵,漫不经心地问道。

“尚玥?和我一个姓!难道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胖狐狸重新恢复了活力,像打了鸡血般对周围形形色色的人探头探脑。

慢悠悠翻了个白眼,司玥拍拍它的小脑袋,这货显然是不认识,“你不知道自己其实一直不姓尚吗?”

小狐狸耷拉着脑袋,瞬间变得沮丧起来,“那我姓什么?”

“这等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来,变出翅膀带我飞,我们回柳家继续吃香的喝辣的。”拍拍它的小屁股,司玥毫不客气压榨它的体力。

“回去会被逮到的!”尚尚反驳,“司家那些人可精着呢!我才不要回到那里,走走走,我们去买房子,我养你!”它豪气万丈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似乎自己很有钱。

他们虽然物种不同,但却都是花钱如流水的主,柳家带出来的那些钱早已所剩无几,幸好她之前在司家偷偷挪用了点那啥,转移部分资金回到了本国,否则真该喝西北风了。

虽然她自信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若是彻底彻查便能发现其中的漏洞,甚至能据此揪出她的藏身之所。

司家的事情算是解决完毕,一切史诗都用成功者书写。

陈医生心怀不轨妄图勒索司家小少爷,幸而司玥堂主及时赶到救下了司君,但她却也因此和陈医生共赴火海,司君似乎被吓傻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除去心头大患的司母终于舒了一口气,至于陈医生什么的则被她无视的干干净净。

地下宫殿中司玥的身体业已消失,只留下一具透明的冰棺。

司玥算是彻底消失了,消失在司卿卿的视线中。

“那个司君你处理好了?”现在是大半夜,司玥带着尚尚去酒店开了个单人间。

“我把它的妖魂禁锢在司君的体内,它无法吸食别人的生命力,除非死去,否则它无法脱离司君的躯壳,而且主仆契约依然有效。”尚尚担心司玥看见自己肚子上的赘肉,于是极其含蓄地表示自己能够胜任洗澡这一艰巨任务。

司玥便躺在床上任它一只狐在浴室里折腾。

主仆契约依然有效,那么司君必定知道她没有真正的死去。

与此同时的司家,司卿卿是出乎意料的安静,没有表情,更没有忧伤,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平静,而是一种心碎之后的无言痛苦。

哀莫大于心死,司卿卿的心好像在这一刻真正死掉了。

“姐姐,”软软的童音笨拙地安慰着伤心的女子,司君拉着她的衣角,小脸犹带惊惧的泪痕,他伸出小手轻碰她的脸颊,“不要怕,君君以后会陪在你的身边。”

司卿卿痴呆似的看着眼前紧张的孩童,扑簌簌落下泪来,忽然抱住了司君,像是要把他揉到自己怀里那般用力,她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哽咽着:“她走了,她走了,走了……”

司君的身体被勒得发疼,而且她的眼泪几乎要浸湿他的衣服,他无法弄清楚人类的感情,只是觉得有些烦躁,什么走不走的?那人根本就是在骗你呢!她现在活得好好的,还用得着你来伤心?!

但他不敢将实情说出来,因为那人是她的主人。

她走之前威胁过他,“好好呆在司家,好好辅佐你的姐姐,要是敢动半点歪脑筋,即使隔着太平洋我也会让你好看。”

他已经够好看了,不想更好看,于是只能悲催地服从。

虽然心惊肉跳,但是主人却没有追究他暗地里联合陈法师妄图反噬的事情,这让他不禁暗地里松了口气。

身体僵硬地任由这个女人抱着自己嚎啕大哭,还得装模作样地安慰,他摸摸自己的心口,好在已经感受不到那种蚂蚁蚀心的痛苦了,看来他现在得学着如何做一个好弟弟,唯有讨得司卿卿的欢心他才能暂得安宁。

酒店房间里,司玥一边远程操控着司君,一边向尚尚请教更好的折磨方法。

她最终听从尚尚的劝说没有回到柳家。

第345章 妖影重重

尚尚再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同物种的狐狸媳妇了。

最近两年他们一直呆在司家,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哪知才刚出门就遇上了形态各异的大妖小妖,混杂于世。

眼前这只娇娇柔柔身着绿衣的小姑娘身后有着一对薄如蝉翼般的翅膀,尚尚猜她可能是胡蝶之类花枝招展的小妖,哪知身后还有一个长屁股,屁股上有一根又细又亮的银针,原来竟然是只小蜜蜂。

小蜜蜂的声音又轻又柔,细若蚊蝇,“请问这位公……先生,您要买什么药?”

司玥正看得出神,这是她出门遇见的第一只小妖,也是除了尚尚以外看见的第一只妖,而且是女妖,她不面多看了两眼,等到对方询问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这家药店,怀中的尚尚也是愣头愣脑的样子,直勾勾盯着人家小蜂妖,甚至试图伸出爪子去戳她的身后的尖屁股。

“哦,给我这个吧!”司玥随手指向柜台里的某个物件,同时笑眯眯地瞅她,“小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声音又细又轻很温柔,不像现在的女孩子总喜欢咋咋呼呼的。”

小蜂妖从柜台上取出司玥伸手指的那个东西,脸一红,羞怯道:“先生,您真的要这款?”

司玥随便一瞥,脸≮♂,※.也有些绿,她只是觉得这些东西方方正正摆得挺整齐,其实压根没细看,这一看也有些不自在,但脸上依然笑得比春/光还要灿烂,“小姐姐要是觉得不适合那就算了吧。”

“嗯。”小蜂妖娇娇柔柔地应声,将一盒杜蕾斯放了回去,同时又取出另一盒,“我觉得您年纪不大,可以考虑用小一款的,您看这款蜂蜜口味的怎么样?”

这玩意还有蜂蜜味的?什么恶趣味……

不对!这只小妖竟然敢质疑她小?!她哪里小了?她分明就是没有!

“不行,我就要刚才那款,这个太小了。”她一本正经地看着小蜂妖,“而且我不喜欢蜂蜜口味的,会腻。”

小蜂妖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我见犹怜,似是要哭出来,“您不喜欢蜂蜜口味的?可是我最喜欢的就是蜂蜜味的,可甜可香啦!你得给我说出个道理来,你怎么就不喜欢蜂蜜呢嘤嘤嘤~~”

小蜂妖说着竟然就哭出了声,她趴在柜台上,声音算不上大,却仿佛能穿透耳膜,像是一百只蚊子的轰炸机在耳边轰鸣,刺得人只想挠胳膊。

“哎哎你别哭了~我就要你手上的这只行了吧~来,给我刷卡。”司玥很臭屁地掏出一张信用卡递到她面前。

小妖这才安静下来,抽噎着给她结账。

小蜂妖的眼神很勾人,鹅蛋型的脸蛋,水润润的眸子,看得人心痒痒。

刚踏出门的司玥就迎面撞上了一个冒冒失失的小男生,其实算不上小,应该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偏偏长了一张显嫩的娃娃脸,柳叶眉,杏核眼,看起来很粉嫩。

“妖孽!你又在祸害人!快吃我一剑!”小男生抽出桃木剑就向柜台里的小蜂妖劈去,小蜂妖脸色一变,抽噎着向司玥求救,“先生~~”

声音哀婉,凄惨动人。

司玥靠着门框,举起手中的套套盒子冲她摆了摆手,“嗨~~”

小蜂妖的脸色更白了,桃木剑在这一刹那向她头顶劈去,奇迹出现了,“哐当~”一声,剑身断成两半,一半在被捏在小男生的手里,另一半则坠落至地。

两人两妖都傻了眼,司玥最先笑出声来,小男生脸色一红,倏尔又从怀中抽出一张符纸,啪的就往小蜂妖身上贴去,小蜂妖左躲右闪,忽而一咬牙就化作了一道青烟,青烟过后出现的则是一只小蜜蜂,它忽闪着翅膀往外逃。

“快抓住她!她是妖!”小男生咋咋呼呼地冲司玥喊。

司玥眼瞅着小蜜蜂屁股上又尖又亮的蜂针,很识时务地给它让开了一条道,飞出药店的小蜜蜂转眼就踪迹全无,小男生啥也没逮到。

“都怪你!你们是一伙的!”小男生抽出符纸往她身上贴,毫无反应,他讪讪收回了手,小脸涨得通红,忽然一跺脚就走了。

“那是除妖师,想不到隔了那么多年竟然能再次看到。”尚尚双眼放出光彩,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妖怪身份会暴露,“可惜他道行太浅,连只小蜜蜂都对付不了。”

“天界的人都死了?连个管事的也没有。”司玥走出药店,青天白日之下,妖影重重,有些如常人般行走,也有一些行动比较怪异,但没人认为他们是妖怪,只是边躲避便咒骂着,“神经病,离我远点!”

尚尚爪子磨出咔咔的声响,忽然变得兴奋起来,“好多妖!”

它从来没有见过其他的妖类,更未见过这么多形态各异的妖,一时激动不已,摩拳擦掌就要上前。

【安静!】司玥按住它的脑袋,【既然有妖就必定有其他的除妖师,你以为他们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小心把你油炸成狐狸干。】

尚尚不甘心地缩回了脑袋,最后将脑袋埋进了司玥的衣服里,嘟囔着:“就算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人家想摸摸嘛。”

【我们先去找肉肉,到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你玩个够,何必急于一时?】

【哦……】它扭了扭身子,【可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里。】

“唔,这是个问题……”司玥摩挲着下巴,她确实感受不到丝毫肉肉的气息,“那就朝妖类聚集的地方找。”

现在的她开始怀疑,搞不好肉肉也是一只大药呢,而且是比尚尚厉害许多倍的大妖。

“就是他!我刚才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大师兄你快点把他抓住给我出气!”

司玥正向前走,哪知身后却忽然传来咋咋呼呼地声音,这声音就是刚才那个娃娃脸男生的,她翻翻白佯装听不见,反正只是个半吊子,还能把她怎么样?

“小师弟,不可无理取闹。”冷峻的声音喝止了他。

司玥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肩膀忽然一把搭住,“兄台,可否止步?”

谁是你家兄台呢!可别乱认亲戚。

第346章 灵媒大师不搞基

三人行,必有奸/情,但是眼前的奸情似乎有那么点不同。

眼前的三个少男少女师承一派,稍微年长的男子叫做武一,那个娃娃脸的叫做武三,中间的小姑娘则是武娘。

由这三人名字的简单程度可以窥见取名之人的脑容量。

据说,这三人都是师傅从小收养的孤儿,他们的师父名叫武大。

或许应该叫武大郎?

“兄台,我很喜欢你的狐狸,可否与我们同行?”武一单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很温和。

司玥瞥了眼他正揪着尚尚尾巴毛的大手,不禁嘴角抽搐,这是明抢的意思?

“小哥哥,我的雪儿也很喜欢你的灵宠呢!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吧?”清秀的少女凑到她跟前,双眼充满了期待,“我们要去青丘山,小哥哥和我们一起去吧!”

武娘的怀里抱着只满身雪白的小狐狸,除了尾巴尖上的一抹黑,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很像她在幻境中看到的那只小白狐,但是要丑上那么一点。

小白狐似乎对尚尚很感兴趣,在武娘的怀里挣扎不断,口中发出奇怪的嗷嗷叫声,司玥猜测它是在向尚尚示爱,但尚尚高傲地坐在她的肩膀上,似乎对小白狐很不屑。

♀,★.“你们去青丘啊……”那是什么鬼地方?“我近来没事可做,一起去也行。”司玥摸摸尚尚的小爪子,示意它在面对真爱时不要太过害羞。

【不是说要找肉肉吗?!去青丘干嘛?!】

“对哦,你们去青丘做什么?”司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兄台,我们奉师命下山降妖除魔,凡是扰乱凡间秩序的妖怪都要杀无赦,可是每座城市都有镇妖使,完全轮不到我们插手,完成不了师命我们只能永远在这里流浪,所以和另外几家弟子商量后准备前往青丘,青丘多妖,即使无法练手,见识见识也好。”

“大师兄你怎么这么笨?!你怎么全都告诉他了?”娃娃脸的小男生气得差点跳起来,一个劲儿地数落老实巴交的大师兄,“而且你不是说了要帮我教训他的吗?我才不要和他同行,他刚才嘲笑我!”

“小师弟,不许胡闹。”冷峻的大师兄面无表情地训斥着不懂事的小师弟,“师父教过我们,见人说话留三分,我只说了七分,还没有告诉他我们的门派、修炼的功法以及进入青丘的捷径呢!更何况,若是敌人的话直接杀掉好了。”

……直接杀掉好了。

“不要嘛大师兄!我挺喜欢他的,而且雪儿也挺喜欢他的小黑,留给我好了!以后要是玩腻了再把他扔给黑熊精好不好?唔,杀他之前我要他的脸皮,老漂亮了!!”

这三人当着她的面讨论要将她杀掉的事情,难道都把她当成白痴吗?还是说这就是山里人的特色?

“师妹,师父教导我们钱财及相貌都是身外之物,你这样做会被师父发现的。”

三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司玥不得不打断他们的交谈,“那个……“三双眼睛齐刷刷地对上她,她呵呵干笑着举起尚尚,“它叫尚尚,不叫小黑,而且我觉得武一说的很有道理,相貌乃身外之物,你已经长得够好看了。”

“呀!”

“妈呀!”

“哎呦妈呀!”

三声惊呼此起彼伏,武一,武娘,武三吓得差点跳起来,他们抖索地抱成一团,“他难道能听见我们说的话?他竟然能听见我们说的话?!”

敢情这三人以为她听不见他们说的话呢!司玥了然,但总觉得这三人的行为举止有些古怪,古怪到像傻子。

“兄台请见谅,我们三人跟随师父常年在深山中修行降妖之术,对凡俗之事多有不懂,请勿见怪。只是刚才我们运用的本门派秘术进行交流,不知兄台为何能听见?”武一说着就将手缓缓伸进了衣服的内兜里,有点像是****人士对峙前的拔枪动作。

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真的好吗?

“呃,这个嘛……”司玥勾唇一笑,“我并不会贵派的秘术,只不过尚尚能听见,是它告诉我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司玥毫不犹豫地将尚尚搬了出来。

尚尚很严肃地点了点狐狸脑袋,它现在的身份是司玥的灵宠,灵宠虽然是个低等妖物,但拥有一定的智力和妖术,甚至可以依据主人的能力幻化成形。

“嗷呜~”太帅了!小白狐兴奋地一尾巴抽上武娘的脸蛋,焦躁地呜呜叫唤。

毫无疑问,这只小白狐看上尚尚了。

三人好像牛皮膏一样黏到司玥的身边,青丘距离此地路途遥远,虽然是道路在人间,但是无法乘坐交通工具,因为青丘之路的路径极为考究,否则即使到了地方也无法进入。

【尚尚,你怎么看?】

【让那个母兽离我远点,臭死了!】尚尚将身子贴到司玥的胸前,极力躲避着小白狐的媚眼,靠!这只母狐狸竟然还掉毛?!离得近了还有股狐臊味,真是太恶心了!

尚尚嫌弃的意思很明显,武娘却觉得它矜持的模样很绅士,雪儿的品味和它主人一样,于是便都凑到了司玥的身边,“小哥哥~”武娘揪一把雪儿的屁股,小白狐受了惊吓倏然跳起来,正好跳到了尚尚的身边,尚尚一副见鬼的样子猛然弹跳起两米多高。

武娘掩嘴嘻嘻一笑,一把挽住了司玥的胳膊,顺便将脑袋枕上她的肩膀。

司玥瞅着眼含惊愕的武三,当即拉住他的胳膊,笑眯眯摸上他的苹果脸:“有没有兴趣和灵媒结为秦晋之好?”

司玥告诉他们自己是灵媒,所谓灵媒,是指一些能够通灵、通神、通鬼的人,尚尚则是她的灵宠。

这种说法验证了三人对她的身份猜测,因为从表面上看,司玥的灵力微弱到以至于没有。

武三眼角抽搐,眼神扭曲,嘴巴歪成了不规则的四边形,表情更是诧异到嫌弃,虽然司玥帮他们付了房费还请他们吃大餐,出手更是阔绰到令人发指,很有高富帅的潜质,但是这并不意味他愿意为此而献身。

“大师,我不搞基。”小男生脸色发白,将脑袋埋到了大师兄武一的怀里。

第347章 诞生之初的生存信念

“我不介意,”司玥凑到武三的跟前,“我不介意你是男孩子。”

“大师,我介意!”武三咬牙切齿,像章鱼似的巴在了武一的身上,脸颊紧贴着他紧实的蜜色胸肌,武一适时地将手放在了武三的头上,冷峻的面庞面无表情地瞅着司玥。

“兄台,你可以考虑考虑我,虽然你修为低下,但我不介意。”

“大师兄你说过要把他给我的!”武娘嗷呜一声巴住了司玥的脖子。

司玥却偏偏对这个娇嫩嫩的武三很感兴趣,她用手撑开了武娘的大脸,食指娇怯怯抵上了自己的下巴,“其实~~人家是女孩子啦~~不信你摸摸~~”她说着就执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

“啊啊啊啊有变态大师兄快救我!”武三撕心裂肺地哭嚎着,仿佛被歹徒强了身子的良家妇女。

武一忙不迭将手放到了司玥的跟前,“兄台,他的手容易抽筋,试试我的。”

用这么严肃正直的脸做出这么猥琐的事情显然出乎司玥的预料,但司玥当真拿起了他的手,放在手心摸了半天才感慨着松开,“太糙了,会咯着我的。”

在这三人眼中,司玥显然是个神经错乱的贵公子。

前一秒还色眯眯地吃人家豆腐●↑,⊕.,下一秒却又突然翻脸开始赶人,冷冽的眸子犹如冰凌,瞬间便可冻结人心,眸中的戾气凝聚着杀戮和血腥,“滚。”

三人一狐很麻利地就滚了出去,他们以为灵媒大师要开始做法通灵了。

司玥住豪华套房,另外给他们三个开了两个房间,疑似有不正当关系的武一和武三住同一间房,尚尚直到太阳落山才毛发倒竖地从窗户外跳了进来,嘴巴上沾满了白色的狐狸毛。

它刚欲发牢骚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司玥。

伸出前爪戳了戳她的膝盖,没有反应,它索性蜷着身子卧在了她盘起来双腿间,房间内的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夜幕很快就笼罩了大地。

虚无的空间内是十年如一日的漫长,蜷缩成婴儿的形态,稚嫩而弱小,身边是时刻妄想吞噬自己的妖兽,黏腻而腥臭的口水味滴滴答答在耳侧,仿佛随时都会伸出獠牙和利爪。

成魔与成神,皆在一念之间,生与死却由不得她做主。

白幼的小身子上挂着脏污破烂的布条,毫无遮挡的作用,黑暗的四周隐藏着颜色各异的噬人妖眸,它们觊觎着这具幼小身子里的强大力量。

凭着身子里的本能,她帅气地躲过妖兽们接二连三的攻击,甚至用左手撕开它们的皮毛掏出体内的丹元,红色的丹元照明作用堪比夜明珠,她抽出一缕细细的灵力将之前取下的丹元串成圆圈,单手托着举到了头顶。

丹元圈飘浮在头顶上方,照亮了周围方圆百里之地,这些从未见过光亮的妖兽纷纷退到了百里之外的地方。

红光艳烈而诡异,将眼眸都映成了惨惨的红色。

司玥摸摸自己的短胳膊,顺便把自己断掉的左手重新接上。

这是她的出生之地,或者说是灵魂的发源地,算不上是她的真正形体,但却是最为本质的灵魂,肉身是灵魂的载体,灵魂却主宰者肉身的生死。

无论身体破碎成什么样子都会恢复成原样,只要胸腔里的生命之火不灭,她甚至可以在这个地方永生,但这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她只需要在这个地方呆到肉身足月便可顺利出生,孕期没有具体的规定,可能只有数月,也可能是上百年,时间愈久,胎体力量越强,不可控性也越大,最坏的可能便是胎死腹中,随着她的灵魂一起湮灭。

湮灭的后果如何,没有人知道。

活下去的信念在这一刻便在心中扎根、发芽、生长,最终长成参天大树,看似随性慵懒,实则毫无破绽,永远不要把后背留给任何人。

她甚至可以拒绝出生,选择留在这个黑暗的空间内称王称霸,迷失在杀戮中,此为成魔。

若为魔胎,则是六亲不认的恶魔,孕育她的母体则会成为其成长的养料,吸食殆尽,进而甚至祸害整个世界,成为人人诛之的大魔头。

她在母体里呆了足足两千年!

孕期时间之长前所未有,还未出生的她已经被外界公认为是祸害四方的魔胎。

她的母亲忍辱负重流落至深山野林,过着野人般的隐居生活,与此同时还需要躲避四处捕捉她的族人,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不得不说母亲真是一种伟大而又愚蠢的生物,甘愿为一个不知属性是什么的胚胎遭此恶罪。

真是……蠢透了。

那个女人坐在被白雪覆盖住的草地上,头发乱糟糟地落在肩上,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隆起的部位并没有很夸张,反而是小小的一团,穿厚点就会看不见,她仿佛可以预见腹中那小小的婴孩,不知是否也像外表般这么娇小?

孩子才那么小,那么小,仿佛花儿般娇嫩……仿佛一个手心就能捧住,这么娇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魔胎?

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是上虚界的第一战将,更是她的骄傲,他们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魔胎?她不相信!

想起死在战场上的丈夫,她的心中一阵柔软,漫天的雪花几乎将她淹没,身体越来越重。两千年,她等了足足两千年,每一日都在苟延残喘,孩子是唯一的慰藉,她不能让丈夫唯一的血脉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苍茫的天地间,大雪纷落,即使是神也需要温暖。

“把手给我。”突然出现的男子身着华丽黑袍,金线绣着繁复的暗纹,银发顺滑如流泉般倾泻而下,让人惊艳的脸庞混杂着温柔与冷冽,头上的金冠暗示着他尊贵的身份。

上虚界的尊主,朔。

“不要,不要杀我的孩子……”女人捂着腹部,踉跄后退,一不小心久跌到了雪堆中。

“你会伤到她。”朔拖住她下滑的身子,大手抚上她的腹部,声音低沉优雅,抚慰人心,唇角勾起一抹和蔼的弧度,“她睡着了。”

第348章 谁是妖

“我感受到他们的气息了。”司玥将牛奶倒入尚尚的碗里,任由它将嘴巴伸进去轻啜,“方向与我们的目的地相同,也是你的老家,青丘山。”

“我是野生的,什么青丘白丘,我才懒得去。”尚尚将面包叼进去浸了浸,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咀嚼起来,刚舔了一口就发现味道有些难以忍受,于是吐到了旁边座位上的盘子里。

【而且,你当真要带上这三个不入流的家伙?】尚尚鄙夷地看着三个坐到桌前的人。

“小哥哥,这是你给我准备的牛奶面包?人家最喜欢这个东西做早餐啦~营养又健康!”武娘说着就埋头吧唧吧唧啃起了面包,一边啃还一边咂嘴,顺便挽起了袖子,露出胳膊上的黑色纹路,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只只长脚。

武一毫不客气地将鸡蛋牛奶面包还有两个鲜红的大苹果扒拉到自己面前,分出一半给武三后还向司玥道了谢,随后便大快朵颐起来,如此一来,桌上便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荷包蛋。

司玥刚准备开动,武三开口了,娃娃脸的大男孩撅着小嘴,“大师兄,我想吃煎蛋~”

撒娇的尾音犹在,司玥就见眼前的荷包蛋不翼而飞了,一半挂在武三的下巴上,另一半则被他包在了嘴里,两腮鼓鼓的样子【≦,≠.像是一只大青蛙,大青蛙睁着圆眼羞答答地看她,“大师,我这个苹果给你吃哦~”

这三人估计是把她当成了长期饭票,一方面死乞白赖地巴结,另一方面又拿着她的卡花钱如流水,是的,她慷慨地给了他们一张自己署名的金卡。

这几个家伙甚至不知道他们几乎将卡刷爆。

距离青丘山越近,妖气也愈发浑厚,小白狐显然是感受到了大妖的威胁,越发躁动不安,甚至在半夜时分妄图溜进司玥的房间,为此它损耗了不少皮毛,目前的样子有些惨不忍睹。

午夜时分,好戏才刚刚开场。

装扮奇异的各路人士凭空而出,或是古装佩剑,或是褴褛如乞丐,甚至有半人半兽形态,全都嘻嘻哈哈着向前赶路,有些认识的还互相打招呼。

“武兄,这些莫非全都是前往青丘?”司玥和三人尾随众人之后。

“嘘!”武一将食指竖到双唇上,有些恐惧,有些兴奋,“听说青丘大神重出江湖,凡是赶到的前十名都可以向他许下一个心愿呢!”

“是哦是哦!”武娘挽着她的胳膊,“小哥哥你看,这些半人半兽的都想求青丘大神赐予他们完全的样貌呢!”

武三慢吞吞跟在几人身后,破天荒地没有像是跟屁虫一样黏在武一身边。

“哦……”司玥抽出自己的胳膊,微微一笑,这几人最开始分明说是要去青丘历练,现在又说什么青丘大神,但她只是笑了笑,并未多问其他的。

身边有很多人,大家的表情奇异而兴奋,也有惊怕或是恐惧的。

午夜时分聚拢,凌晨散开,各归其位,有点像是百鬼夜行,如此重复了好几日。

这天司玥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方式了,她赖在床上偏不起来,房门却砰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清脆的男声热切而慌张,“大师大师~我们一起搞基吧!”

武三趴在她的床前,眼含热泪,娃娃脸上布满泪痕。

“大师今天不搞基。”司玥翻了身将他彻底无视,好马不吃回头草,坚决不能被美色迷失心智。

“嘤嘤嘤我好害怕~”武三直接钻到了他的被子里,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尚尚,司玥不理他,他索性抹着眼泪儿把尚尚抱到怀里,“大师大师~师兄师姐他们好可怕~他们都是妖怪,他们要吃了我!嘤嘤嘤我不要去青丘了我要回家!”

哭丧间,武一武娘也走了进来,一冷峻一清丽,“小师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打扰大师呢?乖,跟我们回房。”

和蔼的笑容在此时却仿佛变成了恶魔,武三趴到司玥身上嚎啕大哭,“大师快收了他们,他们不是人是蜈蚣是黑熊!嘤嘤嘤好可怕!!”

“小师弟,你又做噩梦了,尽说瞎话!”

司玥被吵得烦了,索性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什么妖不妖的?这两个大活人除了蠢点哪里像妖?你自己的尾巴都露出来了还说别人,边去!”一脚将呆滞的武三踹下了床,她抄起尚尚重新将自己埋进了被窝。

武三无意见发现武一和武娘的真实身份,以为他们是黑熊精和蜈蚣精,吓得大半夜跑了出来,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不是人。

武三是狼,一条自以为是人的狼。

翌日,三人消失,顺便顺走了司玥的金卡,她对着镜子刷牙,吐出满嘴的泡泡。

“嘁~什么狗屁的青丘大神,无非就是想要祭品,那三个家伙未免太可笑,竟然要我去当替死鬼。”她擦净嘴巴后随手就把尚尚扔进了装满温水的浴缸,“可惜你的小狐狸媳妇了,改天再给你找个。”

前往青丘山的人虽然多,熙熙攘攘,但仔细观察后就会发现均是四人一组,像是事先约定好了一样,其中一个是献给青丘大神的祭品,她就是那第四个人。

想起被他们拿走的金卡,司玥勾唇一笑,妄想空手套白狼?还太嫩了点。

“要不我们去找三个人凑数?我好像想起了点什么……”尚尚将两只前爪搭在浴缸边缘,甩了甩脑袋,“只有祭品才能进入青丘。”

武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抱着屁股后面冒出来的狼尾巴抖抖索索,甚至妄想拿刀子把它给砍下来,武一和武娘往他的嘴巴里塞进去大块的卤牛肉。

“小师弟莫担心,我们此次前往青丘就是为了让你摆脱妖形,是你自己不记得了。”

“呦呵!果然是老大的卡呢!”凭空伸出一只手来夺走武娘手中的小金卡,“我就说嘛,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妖孽怎么可能会死?瞧这卡,热乎乎的,嘿嘿~”爽朗的女声带着几分猥琐,她笑嘻嘻地挪到三人面前。

“我说你们几个,把我们老大藏哪儿了?”

尽管亲眼目睹,但司卿卿并不相信她真的在大火中丧命,解决完司家的事之后就派遣了一阳、四辉、三临以及灼华四人前去寻找踪迹。

四人一路顺藤摸瓜,最终循着金卡的消费痕迹找到了武氏三人。

所以说嘛,空手套白狼很可能套出个蓄谋已久的恶狼。

第349章 青丘

师父武大说:山下的人不是笨蛋就是傻子,不偏白不骗。

谨遵师命的三人将出手阔绰的司玥骗到身边,一路上混吃混喝最后还捞到了一张金卡,唯一美中不的就是小师弟终于发现自己不是人的事实。

对于四人的严刑逼供,魅惑不成反被羞辱的武娘指使小白狐雪儿去挠花三临的脸,却反被他一枪爆头,脑浆飞溅,鲜血横流,那叫一个惨烈。

原本占尽优势的四人却在武三变身后脸色大变,眼前这条一人多高的大野狼是怎么回事?莫非来到了玄幻世界?

被鲜血刺激到的武三突然变身,很快就吞噬了小白狐的尸身,三临冷静地举枪便射,哪知飞出去的子弹就像打在铁板上没有造出丝毫伤害,四只黑漆漆的枪口反而惹怒了野狼,它瞪着血红的眼一步步逼向四人。

武一和武娘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凭他们的能力无法制服妖化后的武三,只求好心人给小师弟留个全尸让他们带回家让师父安心。

四人即使多么冷静出众那也只是普通人,碰到此种情况没有吓出尿裤子就已经算得上是条汉子,幸好他们以往也有和野狼搏斗的经历,虽然眼前这条狼的体型有点大,虽然嘴巴很大,虽然牙齿也很大,但好歹是条狼……

±↓,≯ 跑不掉只能硬着头皮上,毕竟被狼咬死是一件多么悲催的事!

死亡的气息近在眼前,狼嘴中腥臭味扑面而来,扑倒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就已经成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靠靠靠!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四辉毫不犹豫地跃上墙头飞奔而去,矫健的身姿堪比飞鹰,好在一阳也没指望过别人的援手,他们这几人在司家虽然是合作互助的关系,但私底下并没有多么要好,如果被狼扑住的人是四辉她也不打算伸出援手。

今天算她倒霉。

一阳咬牙,举起匕首准备拼死一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前黑影闪过,巨狼浑身一震,紧接着就在她惊愕的眼神中缓缓变回了人形。

从地上爬起来的一阳发现三临和灼华站在原地瞅着她,表情有些古怪,她不会自做多情到以为他们准备救自己,果然,两人在武三变回人形后长出了一口气,像是突然解除了禁制般,勉强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就在刚才,他们突然之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辉独自逃命。

尚尚穿大街走小巷,终于赶回了司玥的身边,“都解决完了,他们虽然没事估计也会吓个半死,我刚才的表现很神勇。”

司玥没有夸奖尚尚,她漫不经心地眯起了双眸,“蠢货,你留下的痕迹也很明显。”

……

“堂主?”声音稍显犹疑,但是挡住去路的步伐却很坚定,一阳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瘫脸。

司玥不得不停下脚步,三人的眼神很灼热,她轻轻颔首,语气同样坚定,“该干嘛干嘛去,别挡道。”

四人脚下是一栋五十层的大楼,她都已经躲到这里来了怎么还会被抓到?现在的司家果然是手眼通天,烦恼的同时心下颇为得意。

凌晨两点,从这里跳下去便可到达青丘山,现在离两点只剩下一分钟。

“堂主,请您跟我们回去,家主很想念您。”三临和灼华上前,几人形成包围之势将她围在中间,“请跟我们回去!”

“我说……”司玥挑起长眉,嘴角上扬起懒洋洋的弧度,“我从未教过你们反抗我,如今可真是出息了呵……也罢,就当是最后一次教导吧。”

这等超越人类极限的身手是他们无法抵抗的,纯粹的压制几乎让他们无法喘息,流水般的身形飘忽不可捉摸,似是戏谑,似是恼怒,司玥下手有点狠,但也不过持续了二十秒,还有十秒钟,十秒过后,通往青丘的大门就会开启。

“嗨,这次是要真的走了。”司玥对着狼狈倒地的三人挥手,晶莹的脸颊在月光下泛出莹润的色泽,“最后的告别哦~”

纵身跃下,消失在大楼的顶端。

楼下不是水泥地面,而是黑色的漩涡,高速旋转着将司玥吞噬。

“什么鬼地方?说好的青丘呢?”司玥将脑袋上的草叶扒开,半截身子都陷进了硬邦邦的稻草堆里,稻草堆旁还有一头老黄牛,老黄牛脚下有一堆冒着热气的牛粪。

“这里。”一只大手将徒劳挣扎的司玥了出来,“这确实是青丘。”

长发妖孽美人面如薄冰,高冷空灵如深海精灵般的面容隐隐有点熟悉,乌沉沉的狭长妖眸如死水般沉寂,看着有点眼熟,司玥忽然想起什么,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个趔趄便从高高的稻草堆上栽了下去。

“哎呦娘啊!天狐保佑,真给俺赐了个媳妇!”憨傻的声音听起来很粗哑,有点愣头青的感觉,他抱着从天上掉下来的媳妇冲他老娘咧着嘴乐呵,他娘早拿了耙子出来,一耙子就要往司玥身上抽去。

“啥媳妇!这是偷草贼,竟敢偷老娘的草,老娘非一耙子杷死她!好好的姑娘做什么不好偏要去做贼,就是给我家牛儿当个媳妇也好啊哇!”老妇人一边吆喝着一边举耙子,“傻牛!你护着她干啥?她是贼哩!把俺家草垛都给糟蹋了!”

“娘,娘!”牛儿一手护着司玥一手拦着老妇人,“她好看哩!是俺见过最好看的人!俺要她做媳妇!”

司玥躺在牛儿的怀里几乎晕头转向,这娘俩一个憨傻一个年迈,但是行动却迅速到让人傻眼,飞檐走壁什么的不在话下,堪比武林高手,就跟陀螺似的高速运转着,牛儿的手劲大得吓人,她竟然掰不开他的胳膊!

草堆之上的妖孽美男早已消失,似乎方才根本就没有存在过,看着光秃秃的稻草顶端,她咬了咬唇瓣,心下微冷,不知为何,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呵,真是可笑,从来只有她无情的份,几时竟然也会落泪?

“哎呦这女娃子真好看哩!”老妇人一把扔掉手中的耙子,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笑呵呵地打量着司玥,“天狐显灵啊!来来来,给俺家牛儿做媳妇!”

“娘!娘!媳妇儿哭了!”

第350章 冒出来的弟弟

“青丘之国,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雘。”

“媳妇儿快多吃点,俺娘烧得肉可好吃了!”满脸憨傻的牛儿将一大块五花肉夹到司玥的碗里,黝黑的脸上镶嵌着两颗大眼珠子,傻愣愣的模样有点像草垛旁的大黄牛。

白花花的肥肉渗出汪汪的油,看着有些腻,她将肥肉塞回牛儿的碗里,“我不爱吃肉。”

牛儿急了,脑门上直冒汗,“哎呦娘啊!媳妇儿不吃肉可咋办?”

“你小声点!”司玥拽着他的衣服将他拖回到椅子上,但牛儿娘已经闻声赶来了,手中还抄着一把大笤帚,精神抖擞,怒气冲冲,“不吃肉咋行?你这么瘦不多吃点肉咋行?!不长胖怎么给俺家生娃?!”

“嘿嘿,生娃生娃!”牛儿拍掌大笑,看向司玥的眼神竟然变得有些羞怯。

司玥默默低下头吃饭,她自诩武艺高超,哪知到了这里却连一对普通的乡野母子都不如,如今只能任人宰割,甚至还要给傻牛儿当媳妇。

傻牛长得憨厚粗野,愣头愣脑的样子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是力大无穷,他的母亲则更像是隐居村野的武林高手,别说是刀枪棍棒,就算是一只锅铲也能被她武出十八般风采来。

这个村庄像是世外桃源,就※,◇.连八九岁的小孩儿也能如长臂猿一般在林间飞荡。

她甚至连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都打不过,这就是事实。

傻牛看起来似乎有二十好几了,可事实上只有十七岁,是个未成年的傻孩子,但他的娘亲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傻儿子张罗婚事了,前前后后找了无数姑娘也不合意。

这个傻牛也真是有趣,自己傻乎乎的还懂得嫌弃人家姑娘,直到司玥的出现。

“我说闺女啊,其实俺是不中意你的,瞧你这么瘦怎么给俺家生娃?可牛儿就看上你了!你是不答应也得答应,答应了就最好。俺跟你说,你也别不乐意,瞧你除了张脸水灵灵的还有哪里中用?连头牛都扛不起来……”傻牛娘坐在她面前嘚吧嘚开始数落起来,“你是天狐老爷赐给俺家的媳妇,就从了命吧!天狐老爷得罪不起哇!”

她要是真答应会不会被定一个“猥/亵未成年”的罪名?

新闻里总说某某女大学生为求职被拐卖到山里给人做媳妇,经过了从反抗到屈服以至于最后的麻木,自尊和骄傲被一步步践踏成泥,可她不是女大学生,她从没上过大学,她本质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魔。

只要最后的底线没有被挑衅,她可以一直保持被人膜拜的完美神人形象。

一如之前。

她放过司卿卿只是因为不在意,因为司卿卿在她眼中不过是个耍小手段的孩子,并非因为所谓的感情。

你乖乖的,她就会宠你,一旦不乖就会被放弃。

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一旦席卷而来会比当初还要可怕。

“大娘,我不是你们村的,我奉天帝之命前去寻找天狐大人,你这样我很为难。”

“哎呦喂你当俺傻啊!除了一个傻儿子俺祖宗八辈子都比老鼠还要精!俺们天狐老爷最不喜欢天帝了!你就别在这里瞎胡扯了,来来来,看你的嫁衣,红彤彤的可喜庆了!”傻牛娘将一件大红的喜服往她身上套去。

“嘿嘿媳妇儿,俺们俩明个儿就要成亲了,俺娘说今晚咱俩睡一窝!”傻牛儿在她身边羞得满脸通红,刚要咧开大嘴乐呵转眼却又连忙捂住,他生怕媳妇儿看见自己的大门牙。

“傻牛,你知道天狐大人住在那里吗?”

傻牛蹲在地上戳蚂蚁,“嘿嘿,媳妇长得可好看了!明天就要成亲了嘿嘿!”

村头的小孩跑来跑去,还知道往她身上扔小石子,傻牛娘又在灶间炖肉,炊烟袅袅的乡野平静到让人无力。

入夜,大火自傻牛的房间向外蔓延,整个村子被火海吞噬,人们平静到诡异。

司玥坐在山头看着升腾的怒焰,看着村庄一点点呈现出原始的形态,泥塑的人偶被烧焦成黑灰,耳畔是肉肉的呼求声。

“爹亲好疼!爹亲救我!”

肉肉诞生在天界和魔界交界的暗河处,由她的一滴精血幻化而成,玉白可爱,与她有着血缘上的亲密关系,此时的他被束缚在青丘之国,娇弱的身子时刻遭受暗河之水的侵蚀。

他身体里她的精血被人硬生生抽离出体内,失去了生命支撑的肉肉比人类的孩子还要虚弱,肤色甚至透出惨白的青灰色。

耳畔是他仓皇无助的呼求,这个在上虚界向来无法无天的小霸王竟然也有哭泣求饶的一天,眸中呈现出冰棺中的凤钰,神色茫然如出生的婴儿。

一步一步踏上高高的台阶,祭台的最中间是一柄权杖,古朴沉默如荒野。

“爹亲!”肉肉抽噎着,两只眼睛哭得肿成了水泡,他向后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原本玉白的皮肤此时干枯如树皮,可怖至极,只剩下两颗大得吓人的眼睛,肉肉将脸埋进了小胸脯,抽噎着不敢抬头。

“玥儿……”凤钰隔着冰棺吐出无声的两个字,眉心的火焰倏尔窜出,热烈燃烧。

右手缓缓握住漆黑的权杖,毫无反应。

司玥叹息一声,耳畔却传来一声嗤笑,身着紧身黑色皮衣的少年高高翘起二郎腿坐在祭台的边缘处,眉目精致,小麦色的肌肤很有活力,但脚下却蹬着一双高跟的筒靴,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看看如今的你弱到了什么地步,就连权杖都不认你这个主人了,还真是可怜呐!”处于变声期的声音沙哑的像是公鸭嗓,少年眉目飞扬,看她的神情颇为不屑。

“你是谁?”

“你记得他们却不记得我?”黑衣少年的表情瞬间阴狠下来,“我亲爱的姐姐,我是你的弟弟上御啊!”嘲讽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耳畔,少年倏尔拔起祭台上的权杖,巨石倒塌,向着司玥的方向狠狠砸下去。

司玥滚落在地避开了巨石的袭击,被擦伤的胳膊隐隐作痛。

这个自称为她弟弟的人分明是想要杀掉她。

“如今的你弱小到我不屑于动手,上玥,你真让人失望。”少年的声音说不上是惋惜还是失望,又或者是嘲讽。

第351章 人狐孽缘

上虚界的界主带领女人来到了他的寝宫,悉心照料。

没有人敢和界主作对,女人暂得安宁。

女人体内的胎儿此时正流连于杀戮的暗夜,幼小的身体里潜藏着巨大的能量,强大到可怕,就如被上天眷顾的婴儿,总能一次次化险为夷,甚至称霸一方。

但她很快就遇到了新麻烦,因为这个地方还有更为强大的存在,一条八尾大狐妖。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成为敌人,司玥阴差阳错帮助狐妖躲过一道天劫,从而也造就了九尾大妖的诞生,刚修炼出第九尾的狐妖很虚弱很可怜,甚至可以说是可爱,蜷缩成一团趴在她的身边,身后是妖异的九条尾巴,微弱地摇摆着。

“反正你的尾巴那么多,何况我还救了你一命……”她摸着狐妖的尾巴,若有所思,“不如就送一条尾巴给我炖汤。”

狐妖眼一眯,嗖一下跳离她的身边,司玥扑了个空,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呸呸呸,大不了我分你一半,少条尾巴又不会死!”不知为何,近期她竟然会出现饥饿的感觉,难道是因为即将要出生的缘故。

九尾大妖高傲而不屑地瞥着她,倏尔一个箭步向她飞扑而去,狐嘴大张,将她头顶的妖兽丹元一【∈,£.口吞掉,眨眼间陷入了黑暗,九尾大妖则窜入了更黑暗的地方。

好心没好报,没想到救了个白眼狼,还差点把自己饿死。

她饥肠辘辘地躺在地上,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有点渴。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有细碎的脚步声,去而复返的九尾大妖嘴中叼着只肥大的野鸡,款款向她走来,优雅的步伐高冷至极。

九尾将野鸡扔到她面前,摇摆的狐尾妖异而魔幻,细长的狐狸眼高冷无情,轻飘飘的眼神让她觉得脏兮兮的自己简直低微到了尘埃里。

奈何司玥就是一个生活白痴,她知道自己肚子饿却不知道该如何进食,眼前的大野鸡看起来肉很多,但她却不知从何下手,而且野鸡身上似乎还有一股鸡粪味,她闻着挺嫌弃的。

九尾一口妖火就将野鸡毛烧了个干干净净,又一口妖火将野鸡烤得外表漆黑,虽然看起来焦黑一片,但至少闻见香味了,司玥拽下一只鸡腿咬了口,这味道……勉强不吐出来,又扯下鸡头递给九尾,九尾斜睨她一眼,嫌弃的眼神很明显。

人狐的孽缘至此结下。

九尾名义上收司玥为徒,实则心里对她曾经妄想吃自己尾巴的事情耿耿于怀,经常以教授的名义行报复之事,时间一长,司玥也算看清了这只狐狸的险恶用心,于是便以徒弟的身份大行小人之事,彼此都在妄想把对方吃掉。

吃掉,这是真正意义的吃掉,是肉体以及灵魂上的吞噬。

一晃多年过去,两人相爱相杀也算相安无事。

乐而忘返的司玥忘记了自己的出生日期,以至于成了人人喊打的魔胎。

当外面的世界为她闹翻天时,她还呆在这个魂体的暗界中进行着各种丧心病狂的训练,心存不轨的九尾刻意对她隐瞒了这件事,甚至还一步步诱导着她体内的嗜血因子。

直到朔的出现。

作为上虚界最为尊贵的存在,他在现实的世界和九尾争夺下一届界主的灵魂。

其实司玥是挺呆的一个人,当她专注于一件事时就会忽略周围的环境,她甚至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帮助九尾对付朔,所以在她终于将九尾虐成渣渣后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孕育自己的那个女人受伤了。

那个蠢女人……

司玥终于决定要出生,那个时候九尾笑得有些奇怪,血迹斑斑的毛发透出些狼狈,司玥的笑容同样恶劣而无赖,“我要走了,你就一辈子呆在这个鬼地方吧,出生的我可不会记得想你。”

一旦选择了出生就会遗忘掉所欲关于这个地方的记忆,这是两个不相同的世界,无法交融,无法沟通,她当然不会再记得关于九尾的一切事情。

鬼地方?

九尾难得没有用高冷的表情鄙视她,他第一次垂下了高贵的头颅,俯视眼前幼小的小豆丁,声音清泠有如薄冰,空灵冷漠,“你说这是个鬼地方?我以为你很喜欢。”

司玥后退一步,不知天高地厚地狂傲回道:“我从没说喜欢这个臭烘烘的地方,是你自作多情,最臭的就是你!最讨厌的也是你!”

九尾大妖第一次发怒,细长的妖眸几乎喷射出火焰,狐尾有如滑腻的蛇般卷上她的小身体,只要稍微用力,她便会被绞杀至死,但如今的她毕竟不是当初的她,孩童的眼神骄傲到狂妄,“这招你已经用烂了。”

九条尾巴卷成的肉粽瞬间爆裂,尾巴四散分开,沾染了血迹,受伤的九尾仿佛没有感觉,脏污的皮毛不复之前的鲜亮,确实有些腥臭。

“保持之前的黑色不好吗?”司玥一步步逼向它,巨大的狐身踉跄后退,尖尖的狐耳抖索着,看起来有些狼狈,“最之前你不是黑色的吗?眼睛,耳朵,还有你的尾巴,现在为什么会是白色的?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自己和他们区分开?”

“别自欺欺人了,这里连水都是腥臭的,清洗只会让你更脏更臭!现在的你就是如此。”

嘲讽鄙夷的话语一句句更加犀利无情,有如利刃般扎向它隐秘的内心。

“你走。”清冷的声音有如淬了薄冰般冷冽,九尾不自觉将尾巴缩起来,庞大的身体甚至有些笨拙,隐藏在毛发之下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也将它的难堪之色全部隐藏。

确如司玥所说,它之前的颜色一直是纯黑,因为这个地方无法保持洁白,因此它便融入到了大众之中,不知何时起它却开始在乎自己的颜色了,黑色是由特殊的液体染上的,再加上终年不散的浓黑尸血,味道确实有些不好闻,洗去满身污垢后的它有些别扭,操练司玥时甚至更为狠戾。

但司玥对它毛色的变化似乎视若无睹,九尾猜测她是瞎子也说不定。

之前什么都不说,现在却开始对它百般挑剔,真是卸磨杀驴的好手段啊!呵,司玥,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以为它会稀罕你?

走,都走,它不稀罕。

第352章 真正的恶魔

“九尾,你也不过如此,以为教会了我一些不入流的东西我就会像那些没脑子的野兽一样对你感恩戴德吗?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你显然不知道天外有天,这副总是高傲的模样真是讨厌透了。”

“离开这里你什么都不是。”

“滚。”如冰刃般的声音吐出冰寒的字眼,脏污的白色皮毛瞬间被浓黑覆盖,妖眸充斥着血色,损伤的狐尾顷刻间便复原如初,在身后张扬出妖异的弧度,啥时间天地变色,妖风四起,霸道的妖气有如实质般向司玥席卷而去。

“恼羞成怒了?也好,你向来精于此道。之前的那些界主魂魄恐怕就是这样被你迷惑吞噬掉的吧……”

司玥笑得慵懒,“可惜了,我终究不是他们。”

狂怒中的九尾浑身都是惨烈的火焰,将天地间烧成诡异的红色,司玥张开双臂,无视九尾的攻击,在心中默念自己出生后的名字,小小的身体缓缓向上升起,升向九尾头顶的白色漩涡。

九尾……是个疯子,是真正的恶魔。

它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一呆就是多年,久到忘记自己的姓名,唯一的乐趣便是诱导每一个界主的灵魂,然后吞噬入腹,多年如一日,乐此不疲,直到遇见司玥。

她最后的眼v,♂.神一如它曾经面对她时,高傲冷漠,尊贵无法亵渎。

“回来!你给我回来!”发狂的九尾拼命向上窜,却反被白色的漩涡灼伤,浑身的皮毛几乎全部烧焦,光秃秃的身体发出烤肉一般的味道,那味道像极了它第一次给司玥烤得野鸡味道。

有些焦,有些腥,但总有香味。

嘶哑的狐嚎在暗界久久回荡,烧焦的狐狸蜷缩在地上,九条尾巴就像是九条蜷缩起来的可怜蚯蚓,干枯无力,“回来……你给我回来……”

世界终于又只剩下它一个了。

九尾,被杀戮迷失的大妖,想向来只有它抛弃别人的份,如今却也被别人所抛弃,它终于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

司玥走时,还有一句话忘了说“谢谢,还有……对不起。”

这个世界的秩序在九尾的搅合下早已混乱不堪,若要离开,只有激怒九尾才能打开入世的通道。

不论手段如何,她最终还是达到了目的,已经足矣,以后他们便再无交集。

出生后的司玥将这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就如无数个普通婴儿般从懵懂到成长,她的母亲在她出生后便死去了,追随她那个风流却又极富魅力的丈夫而去,她曾经叫朔为“父亲”,但朔却执意要她称呼他的名字。

朔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离去,真正离开这个世界。

那个让人惊艳的男子向来尊贵而强大,无双的容颜却在那一刻突然爬满了皱纹,银色的发丝瞬间苍白如纸,她很无措,甚至不懂得哭泣,她一直以为他是不会死的,现在却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的眼前苍老下去,连片衣角都没来得及抓住,最后脱口而出的竟然是:

“父神……”

朔是陪伴她最久的人,亦父亦母,亦师亦友,他会剥橘子给她吃,知道她不喜欢酸,所以每一个橘子都会先亲自尝过后才让她吃,他把她每一颗换下来的乳牙都保存完好,他说他想永远陪伴在她身边,他说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但他最后只说了一句:“你还是不懂。”

朔死后,她终于成为上虚界最为尊贵的界主,一切又恢复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只不过她每天的工作量开始加大,从厌烦到习惯,她开始思考:自己以后会不会也和朔一样,等待下一位界主的出现,然后死亡?

她从来就没有想念过九尾,就连朔都很少想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正如朔所说的她一直都不懂,所以当她在看见九尾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掐死它!

上御被巨大的黑色狐尾掀翻在地,他恨恨地抹去嘴角的血丝,妖孽一般的绝世美人款款而出,身后是张扬摇摆的九条尾巴,如花朵般绽放出妖异的魔魅感,狭长的双眸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机质,绝世空灵的面容却透出惊人的妖冶魅色。

“谁给你的胆子,伤她?”九尾的声音清泠如山间溪流,柔和却又冻结着刺骨的冰冷。

上御的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没说话,最后他阴沉沉地盯瞪了眼司玥,眸中神色阴狠却又复杂,紧接着便消失在原地。

残破的祭台上只剩下一人一狐。

司玥有一种自己快要死掉的感觉,眼前这人似乎是漓冰,又似乎是尚尚,但只有九尾才会让她生出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颤栗感,这个时候的她忽然有些疑惑:明明头发是银色的,为何毛发却是黑色的?哦……她差点忘了,九尾本来就是一只浑身雪白的银狐,因为呆在那个鬼地方才会把自己变成乌鸦一般的黑色。

他们现在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仇敌吧?

司玥有些不确定,其实她觉得他们俩关系还挺不错的,但看九尾的样子却似乎并非那种意思,它难道在恨她?可是细细想来她至多不过说了几句过分的话而已,但那些话又是事实。

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那时,九尾从两人的初遇起就在算计她,尽管收她为徒,甚至助她修习,但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她灵魂的日益完善,只有完美的灵魂才能成为可口的食物,九尾从一开始就妄图将她吞噬,而她只不过骂了他几句而已。

她做的丝毫不过分,若它一直牢记心上并寻思报复,那便只能说明它是个小肚鸡肠的狐!

司玥是这般想的,但九尾只是漫不经心地抚弄垂至胸前的银发,眼睫低垂,那般飘逸虚渺的弧度,细看之下竟有些像……朔。

它终于开口:

“他是上御,你记不得很正常,只是你同父异母的一个弟弟罢了,你的其他兄弟姐妹都很弱,”空灵冷漠的男子美如妖孽,绸缎般的银发在身后飘摇,乌沉沉的双眸没有一丝光泽,“但是现在的你比他们更加弱小。”

第353章 天界通缉犯

当年的情景似乎重现,只不过双方却调换了位置,如今被质问的一方换成了司玥。

“这就是你所在乎的一切?”九尾指向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人,“一个,没了你的精血便无法生存,另一个原本就是你的敌人,现在也不过是个傻子,你喜欢?”

听闻此话,肉肉将自己蜷缩得更小了,惊惧自己不堪的模样被爹亲看见,他还未成长,如今的力量不足以抗衡九尾,被抽去精血的他甚至无法维持生存,若是没有补救的措施,他很快就会死亡。

他和司玥骨血相连,他的一切都是她赋予的。

失去她的他,什么都不是。

被封印在冰棺中的凤钰则懵懂如婴孩,青丝凌乱地铺散在身上,即使什么都不懂,但他的目光却一直随着司玥的动作而移动,纯净茫然的眼神呆萌无辜。

但他甚至无法挣开将自己禁锢住的冰棺,更无法触及到她。

两人相比较强大的九尾简直弱小的不堪一击。

九尾仍是不放过她,它甚至用狐尾将凤钰的视线挡住,凤钰焦躁地几乎将十指抓出斑斑血迹,“我以为这么弱小的他们你是不会喜欢的,因为不堪一击,”它的语气很确定,淡漠无情的眼神像极了漓冰,“只不过比较有≌,≤.趣罢了,那里也有很多这样的宠物,你可以养很多。”

那里是指司玥出生之前的暗界,它竟然能从那个地方跑出来,这是司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回去,我就原谅你。”

原谅什么?她用得着它原谅?司玥的内心极为狂傲,但她知道若在此时激怒它对自己绝对没有好处,于是她只是说:“你先让肉肉复原。”

“爹亲……”肉肉哽咽着刚欲撒娇却又很快低下了脑袋,皱巴巴有如老树皮的肌肤遍布青灰,一点点黑色的痕迹有点像尸斑,即使看不到自己,他也能想象出自己的样子是多么的可怖,这样的自己哪有半分之前的玉雪可爱?

九尾并未立即回答,狐尾漫不经心地抽打在身后的石阶上,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多余的神色,但它显然在思考她的话。

她没有答应他,反而向他提出要求?他是不是该一尾巴抽死她?

“作为回报,我决定以后把你当成人来看待。”司玥心里一直认为九尾不过是一只狐狸,即使修炼成形,其本质还是一只畜生,畜生怎么能体会人类的感情?

九尾意外地没有发怒,他在认真思考司玥的话,他觉得妖类要比任何一种生物都要高贵,但她的话……他可以考虑。

其实九尾很好说话,但你必须得事事顺着他,否则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司玥也真能拉下脸来,几句话就将九尾哄得心花怒放,但他表面上仍是一副傲娇高冷的模样,似乎极为勉强地才帮快要死翘翘的肉肉恢复成白嫩的孩童模样,肉肉摸着自己的胳膊仍有些心理障碍,就连碰触司玥也是小心翼翼地,眼中还透出些许羞窘之色。

至于凤钰,九尾很认真地打量过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小白脸没自己好看,但却极具天赋,只因为在修炼的过程中无人指导误了歧途,本应堕入魔道,但幸而司玥当年将他体内的浊气疏导出了一大半,甚至将他带回上虚界。

凤钰是天界的人,九尾直接布下阵法将他送回了天界。

所谓的青丘不过是九尾将她骗到这里来的一个幌子,她早该料到,人形的尚尚和狐形的尚尚性格天差地别,且行动怪异,她确实没有对它付与全部的信任,但对它私下里的行动也没有过多关注。

尚尚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九尾的呢?

可能是遇见武氏三人之后,也可能是城堡那次的突然变身之后,甚至可能是最初……最初的尚尚其实就是九尾。

“你想要我做什么?”最初的相遇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很多年,像他们这种老不死的人物其实记性很差,时间越长就越懒,司玥想不到九尾会来找自己,也想不通他为何会揪着多年前的小事不放,更懒得想。

做什么?九尾沉默,狭长的妖眸透出微微的迷茫。

他只知道一定要找到她、见到她,其实之前也想过许多话,但现在见面了却一句话也问不出口。

问什么呢?其实那时她并未说错,他本质就是一只沉迷杀戮妖怪,身上早已浸满了血腥的臭味,频繁的清洗只会让他的肮脏和不堪暴/露得更为彻底。

他丑陋而肮脏,自然比不上尊贵而风光的朔,他只能永远龟缩在暗无天日的世界,千年如一日地独自渴饮着不知疲倦地孤寂,呵……他见不得人啊。

他只是想要见到她,但若说原因的话,他其实并未想过。

想要就去做,因为想要见到她,所以就来了,有错吗?

最开始,元气大伤的他犹如被人丢弃的垃圾一般躺在地上,他曾经引以为豪的顺滑皮毛变成了散发着焦臭味的烧烤,光秃秃,黑漆漆,像是被人扒光了毛的大山鸡,透过溪水,他终于看清了丑陋的自己,像是一截被人烤焦的木炭。

那些曾经臣服于自己的妖兽在周围窥伺,试图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进行反攻,这些可悲的物种空有力量却没有头脑,即使是受伤的他也远非它们所能抗衡的。

他恨她吗?不知道。

确如她所说,虽说渡劫是突发事件,但他和她的接触从一开始就是有意而为之的,他想把她培养成一颗人形的超级大补丸,最后吞食入腹。

可是他最后不是改变主意了吗?他明明愿意让她看见自己的原样了,可她竟然还嫌弃,是她不明白!

九尾的双眸渐渐凝聚上一层薄冰,稍缓的脸色再次恢复了空灵漠然的样子。

“你不想回去看看?或者说你更愿意成为天界追捕的对象。”巨大的椭圆色晶体上呈现出天界的影像,一幕幕画面讲述了完整的前因后果。

凤钰破开封印,将天界搅得动荡不安,肉肉掌控着天音的身体前往探查,哪知却反而被凤钰制住,神思懵懂的凤钰挣脱锁链流离于天地间,茫然无所得。

重获身体掌控权的天音勃然大怒,公报私仇将罪名安在了司玥身上。

现在的司玥成了天界的通缉犯。

第354章 没有尽头的等待

柳家四周布满了天帝的眼线,他们化身为普通的人类,妄图打探出天界第一号犯罪分子的下落。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容绮就已经起床了,当初的青涩少年已经长成温润如玉的男子,柳家的佣人早已全部辞退,他独自将门前的积雪清扫干净,遥望被冰雪覆盖住的远方道路,眸底渐渐染上了清浅的忧愁,呼吸间呵出蒙蒙的白雾。

五年,距她离开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间,毫无音讯,仿佛消失在这个世界。

“小舅舅!我要堆雪人!”一个六七岁的男童噔噔噔顺着楼梯跑了下来,隔着多远就冲他兴奋地喊着,但他的小脸很快就垮了下来,“你怎么把雪都扫了呀?我要堆雪人啦!”

转身看向自己的小外甥,容绮的笑容中带了些和蔼之色,“你今天应该去上学。”

“我要先玩会啦!”小家伙一扭头就向外面的积雪跑过去,兴奋而急切。

“回”容绮来不及叫住欢腾如小兔子般的小外甥,他微微蹙眉,近来附近突然冒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人,这让他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绕过高墙后却没有看见小外甥的身影,他一下子急得额上冒出了汗珠,心下有不好的预感,正焦急间却见小外甥拿着根红艳艳的冰糖葫芦蹦♀,∞.跳着往这边跑过来,“小舅舅!你来找我堆雪人吗?”

“谁给你的这个?”容绮夺下他手中的冰糖葫芦,微微蹙眉。

“是几个大哥哥和大姐姐啦!小舅舅快换给我嘛!”小外甥踮着脚去抢,容绮听后却心中一惊,急切地问道:“什么大哥哥大姐姐?他们长什么样?快跟小舅舅说清楚!”

小家伙啃着手指,嘟囔着:“就是穿得很黑很黑的大哥哥大姐姐嘛!那两个大哥哥和小舅舅一样好看,笑起来也好看,冰糖葫芦就是那个最好看的哥哥给我哒!还有一个姐姐凶巴巴的……他们问我家里都有哪些人,然后还问我……”小家伙很可爱地皱了皱鼻子,“然后那个凶巴巴的姐姐不让他们问,然后他们就走了。”

不是……不是她。

心下是止不住的忧伤和失望,脸上的表情也落寞了几分,他拉着小外甥往回走,冰糖葫芦则被扔在了垃圾桶里,“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你若是要冰糖葫芦,小舅舅下次带你去买,别和妈妈要。”

柳家现在已经是他名下的资产,但他并未私自动用其中的任何一分钱,每一笔账的出入都被清楚记录在册,他会定期往一个账户中打入足够的数额,盯着那个账户中逐渐减小的数字他会无比满足。

可是现在,那个账户的主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论他打入多少的金额都没有丝毫动静。

他一直在这里等她回来。

……

晶石中的身影渐渐远去,最后她看见三个身着黑衣的男女,分别是三临,灼华和一阳。

九尾的声音淡漠到虚无,“即使他们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记住你又如何?几十年的时间于你而言不过是须臾,为此你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灵魂。”

司玥的灵魂依然没有完整,尚尚那次渡入她口中的不过是极小的一部分。

剩余的部分在九尾的那个世界,想要重获力量的她必须再次回到那个世界。

“若是天帝知道了你的身份,会不会很有趣呢?”九尾若有所思,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将来要发生的事一样,纯黑的双眸没有波澜,但嘴里吐出的话却是恶毒而嘲讽的,“你说他会不会将你奉为上宾?”

天帝绝对会把她砍成渣渣!

“我在那里等你。”银色的长发在身后妖异地铺展蔓延,“你若不来,它就是我的了。”

他给她足够多的时间去思考,在此期间他会守护她的灵魂碎片,但她若说放弃,他就会把她的灵魂碎片吞噬掉,而她也将终究无法成为完整的自己。

她终究不是那种矫情的的人,可以为了所谓的平凡生活而放弃原本就属于她的力量和权势,她可以功成身退,也可以纵情逍遥,但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做一个只会退却的缩头乌龟,因为习惯了缩头的乌龟最后会被自己给闷死,那曾经引以为傲的盔甲也会成为累赘。

她的决定几乎可以说是毫不迟疑,“好。”

“爹亲!”肉肉雪玉般稚嫩的小脸上透出紧张,他紧紧圈住司玥的脖子,磨蹭了两下又把即将出口的阻止的话咽了回去,“我也要和爹亲一起去!”

“别闹。”司玥拍拍他的小脑袋,“回到你的出生地,否则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丑八怪。”

肉肉即使已经恢复了原形,但若不及时回到诞生之地汲取养分,他迟早会将身体内的精魄消耗殆尽,这个时候容不得他撒娇。

更关键的是,此时的肉肉弱小到连天音都无法对抗,若是他再出什么事,司玥只能自乱阵脚,还是先把他打发到安全的地方比较好,至少那种地方没有一个仙人敢去。

九尾觉得眼前这“父慈子孝”的和谐画面很碍眼,索性一把将肉肉揪到了手中,“我会把他送到那里,至于回去的路,你应该很清楚。”

他意有所指,顺便一尾巴将争吵不休的肉肉抽晕,司玥则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无知。

九尾眼神微黯,对她的表情视若无睹,继而又说:“时间很充足,我给你三年,哦不,是三个月,三月之后你若还未到达,通道就会永久地关闭。小崽子的肉质很鲜嫩,我不准备和你分享。”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成不甚清晰的片段,狐影如星光般点点消散。

“哦不亲爱的!我连分秒都舍不得和你分开,顺便把我捎上去吧!”司玥往前扑去,妄图抓住九尾的大尾巴,哪知尾巴却像是在逗她一般,如春风拂过脸颊,擦着她的耳际消失在原地,眼看就要抓住却转眼就没了踪影。

她压根就不记得前往九尾老宅的道路,别说是三月,即使是三十年她也不见得会找到啊!之前明明让她跟他回去,现在却又忽然变脸丢下她,男人心果然是海底针!

短短的三个月,她要如何回到最初?

第355章 同是伤情人

敖肆最近很苦恼,苦恼到来不及脱下战甲就偷偷跑回龙宫抱着自己的一片龙蛋壳钻到了小时候睡的贝壳床上。

他刚从蛋里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剩下的空蛋壳吃了,这是龙族的习惯,但是念旧的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专情的特质,所以才将这片白如雪、薄如瓷的蛋壳碎片保存至今。

他原本以为天音对他的龙大哥有意思,因为龙大哥将来可以继承龙王之王,算得上一方霸主,可谓高高在上,可是默默心碎的同时他并没有发现二人的暧/昧之处,正欲放下心来却再一次跌入了名为“伤情”的深渊之中。

肉肉借着天音的身体进入了天界的南之角,而后肉肉更是不知死活地上前试探凤钰,千钧一发之际他带领众多将领踏着五彩祥云降临,神兵天降,何等的威武!

这应该算是一出意外的英雄救美戏码吧,可天音竟然将视线放在了那个堕仙身上!

天音的伪装很完美,可是作为一个与她相识了几百年的竹马来说,她的丝毫变化都逃脱不出他的眼睛,他眼睁睁看着心爱女子眼中渐渐出现了名为“爱恋”的情愫,那种情愫他只在和她相恋的最初时见过。

“父王,我曾在凡间时见过那个要挟孩儿的男童,他还有一个主人-∴,$.,名唤司玥。这两人必定脱不了干系,请父王下令将司玥捉拿归案!”

敖肆没想到天音竟然将司玥供了出来,司玥毕竟是请他吃过麻辣烫的好人,再者心下对天音也有些不满,于是当即反驳,“陛下,末将认为有不妥之处!”

这是他第一次站在天音的对立面,可他完全无视了天音眸中的愕然与不满,面上扬起了明媚温和的笑意,带着些许少年的天真和纯粹,缓缓道来:“陛下,末将与公主殿下在凡间时并未发现司玥的异样之处,反倒是她的父亲多有古怪,何况司玥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贸然捉拿难免会引起混乱。”

“爱卿言之有理。”天帝点头称是,“即使身为上仙也不可私自扰乱凡间秩序,敖肆,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他对这个未来女婿很满意,故而声音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父王!”天音心下微恼,她想不到这个向来对她唯命是从的敖肆竟然敢和她唱反调,他难道就不怕自己生他的气吗?这样一想反倒有些释然了。

他不敢的,他绝对不敢违抗她的意思的!因为他爱她!

“莫要多嘴,听敖肆怎么说的。”天帝轻轻呵斥着女儿,声音里带了些疼惜,他单纯地以为小两口在闹别扭。

“回禀陛下,末将愿意亲自前往凡间查清真相!”

“好!朕即刻将大令交付于你,龙三,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末将领命!”

天音心中是止不住的得意,这傻小子果然不敢违抗自己的意思,原来之前唱反调是想要在她面前邀功啊,哼,还算他识相。

敖肆出征,身为未婚妻的天音本该前去相送,但她只是对他送上一抹赞许的笑,之后便拉着天帝的胳膊开始撒娇,“父王,女儿有点事情想要问您,您可千万不许骗我!否则啊,我就将您私下里做的那些事都告诉母后!”

“又在胡说!”天帝有些不自在,“朕私下里难道会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你这个鬼灵精,有什么事直接问好了,你我父女之间还需要这些繁文缛节做什么?”

天音笑嘻嘻地贴着他的耳朵说:“女儿想知道关于那个凤钰的事。”

“胡闹!”原本还和蔼可亲的天帝听闻此话却是脸色一沉,“那是天界的败类,人人得而诛之,你身为大公主殿下却琢磨着这些,让别人听去了又该怎么想你?!”

天音咬了咬唇,眸中闪过一丝不甘,“你不说我就去问母后!”

“好好好!父王都告诉你还不行吗?”天帝无奈地将转身欲走的天音拉到身边,他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鬼灵精了,害得他稍微动点小心思就得防着不让她发现,真是比天后还要难对付!也亏了敖肆那小子能够忍受,算算年纪也够了,得赶紧把这个女儿嫁出去。

趴在门外听墙根的敖肆心里瓦凉瓦凉的,他一边飙泪一边撒丫子往回跑。

给他戴绿帽子,给他戴绿帽子……竟然敢给他戴绿帽子!天音高贵明艳而且善于交际,故而在年轻一辈中很能吃得开,她以前也和几个年轻俊俏的后生走得很近,但都是玩不了几天就散了,他看在眼中却一味纵容,他认为她总能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这次的对手是凤钰,不比那些毛头小子,凤钰分明就是那种连男人看了也会心动的绝世美人啊!

呸,分明就是一个小白脸!

……

身处熙熙攘攘的人间界,已是夜幕降临时分,敖肆生平第一次饮下人间的酒水,明明难喝的要命他却一口气喝下了整整一瓶,老板看他的眼神开始有些不对劲,他却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迈着蚯蚓布往外扭。

流泪绝非男子汉所为,但他却是越想越委屈,不禁洒下了几滴珍贵的男儿泪,“呸!什么鬼东西,难喝得要紧!”他一屁股歪在了公园的长凳上,眼前树影憧憧,还有小猫小狗从身边溜过。

“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他兀自感慨着,鼻翼间忽然闻到热乎乎的香味,勾着他肚子里的馋虫也蹿了出来。

循着香味一路闻去,他这才发现自己屁股下的这条长凳还坐了另一个人。

使劲揉了揉眼,他发现眼前这人的狼狈程度和他有的一拼,胳膊上似乎擦破了皮,隐隐透出丝血腥味,衣服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勾出了裂口,头发上还沾着几根杂草,乱糟糟的像是鸡窝头,仿佛刚和别人打过一架似的,而且还打输了。

敖肆从这个人的身上发现了“同类”的气息,他咽了咽口水,想要和这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套套近乎,哪知道脑袋却情不自禁地往那人手中香喷喷的东西凑上去。

第356章 夜店里的美男子

司玥正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剥红薯皮,香喷喷的红薯个头很大,但也很烫手。

嘶~一不小心手指就被烫着了,她赶紧将红薯换到了右手中开始吹手指,剥了一半的红薯皮要掉不掉的半挂在红薯上。

吹完手指后低头一看,耶?红薯皮呢?

借着昏黄的灯光她往地上瞅了瞅,不明所以地歪歪脑袋,视线再次转回到手中的红薯上,这次消失的不仅仅是红薯皮,还有半截红薯!

敖肆一边往大张的嘴巴里扇风,一边还像饿死鬼似的吞咽着口中的红薯肉,又烫又香,他宁愿烫死也不愿被馋死,正吃到尽兴处,哪知衣服后领却被人一把揪住,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头朝下向地面栽去。

“呃,咳咳!”左侧的脸颊被人踩在脚底,他痛苦地掐着自己的喉咙,嘴中发出不明含义的声音,“耶耶耶……”

司玥将剩下的红薯皮扔到他身上,顺便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鞋底狠狠碾压着他的脸颊,“你还耶耶耶?踩着你兴奋起来了是吧,让你耶,让你耶!”她不解气地碾啊碾,任由那人的脸在自己的鞋底变形。

“噎噎噎……噎死了!”

“哼,”司玥将他从地上扯起来,把手中剩余的红~∵,♂.薯全都塞到了他的嘴巴里,这才看清眼前这人正是龙三敖肆,语气瞬间变得幽怨而悲伤,“小不点,莫非你是来捉我的?”

“是你!”敖肆看清是司玥后,俊脸瞬间垮了下去,忽然扁扁嘴就扑到了她的身上,“同是天涯沦落人~~人~莫非你也被人甩了?”

“不,我只是担心今天晚上住哪里。”她忽然发现自己身上一无所有,就连红薯都是她眼巴巴瞅了半天后,摆摊的老奶奶看她可怜赏给她的。

天气这么冷,甚至还飘着雪花,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莫非真要流落街头?

经过一番艰难的抉择之后,两人鬼鬼祟祟来到了一家灯红酒绿的夜店,门口站着秀气的侍应生,司玥很委婉地向兔女郎表示了二人艰难的处境,并且表示自家兄弟愿意做牛做马,只求一个安身之所。

“小哥,你哥们乐意,那你的意思呢?”兔女郎并不能做出招聘的决定,但她瞧着眼前两人漂亮的惊人,就忍不住想逗一逗,“哎,想赚钱的话你可走错地方了,对面的牛郎店一夜上万呢!那些人就喜欢你这种白白嫩嫩的小年青呢!”

顺着兔女郎手指的方向,司玥看见了一家甚至可以说得上冷清的夜店,明晃晃的“夜店”二字几乎闪瞎了她的眼,这老板是有多懒才用这个名字做招牌啊!

“多谢兔子姐姐相告!”司玥拉着敖肆兴冲冲地往对面跑去,后面的兔女郎急得连连跺脚,“哎我们这边工资不比他们差啊!你们回来啊啊啊!”

敖肆对于“牛郎”的概念不是很能理解,他疑惑地问:“我们不是要去夜店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去放牛?”

“牛郎店可比夜店轻松多了,连跳舞都不用,而且里面都是俊男美女!”

“哦,正好我也想告诉你我不怎么会跳舞。”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觉得有点小害羞,毕竟自己把人家的一个大红薯都给吃光了,总得做出点什么补偿。

在后面喊了半天的兔女郎也没得到回应,她恨恨地跺脚骂道:“看着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掉钱眼里了!连牛郎也去做,呸!”若被老板知道她将两个应聘的小鲜肉给赶跑了那可了不得,想起来还有那么点小后怕。

光从外面看,这家夜店真可谓冷清,门口坐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妆容精致,粉白的脸蛋,黑长的睫毛下是两只大大的眼睛,艳红的嘴唇中叼着根香烟,正幽幽地吐着袅袅烟圈。

“这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现在的女人化了妆都是一个样子,我估计这种妆容现在很流行。”

女人刚才就瞅见他们往这边跑了,又盯着他们看了半天才开口:“两位是来做还是来乐啊?”粗哑的嗓音像是快四十岁的人,硬生生破坏了脸上的妆容。

“姐姐,我们没钱吃饭了,我家哥哥想做牛郎!”

“对,我要做牛郎!”敖肆心里琢磨,放牛总比跳舞什么的强上太多,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却要在众人面前搔首弄姿就觉得恶寒,故而挺着胸脯又重复了一遍,“我就要做牛郎!”

女人诧异地愁了他眼,“做就做呗,嚷什么嚷?老娘要被你吵聋了!”

推门而入,二人仿佛来到了一个异世界。

广阔的大厅装饰得金碧辉煌,优雅的音乐在浅浅吟唱,眼前灯影摇曳,人影绰约,迷离暧/昧,入目之处全是美男,各个容颜俊美,举止优雅,仿佛是出身良好的世家公子,这些男子大概就是牛郎了,他们身边都有一到两个女子,正浅笑低语。

另外还有在吧台边寂寞徘徊的女子,年纪都在三四十岁左右,也有年轻点的,这些人看见他们二人也没表现出很大的兴趣,淡淡瞥过后便该干嘛干嘛了。

“老板,有俩小子来应聘。”女人带着他们来到一间办公室,推门而入,办公桌后面正坐着个中年大叔,俊美的容颜,苍白的面孔,声音也是低沉的,“有新人?过来让我看看。”

司玥毫不犹豫地将敖肆推到他面前,“我哥们要做!”

“对,我要做!你给吃给住就行了,当然工资不能少!”敖肆昂首挺胸,气势很足。

“等等……”司玥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对着中年男子嘿嘿一笑,“我这哥们脑子不正常,你要是觉得能要就收了,给我点介绍费就成,我还得回家娶媳妇!”

敖肆一愣,伸手便揽住她的肩膀,“你去哪儿?你不是没地方住了嘛!没关系,以后我养你!就算是报答你!”

“对不起我骗了你,牛郎其实就是陪人睡觉的,对不起我错了……“

“没关系的!”这个时候的敖肆简直固执地有些愚蠢,“睡个觉而已,正好我也没地方睡。”

“我和你不熟!”司玥挣脱他的胳膊,“你个笨蛋我是要来把你卖掉的懂不懂?!谁要你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抓我的?当我傻啊!”司玥一脚踩在他的脚面,疼得他哇哇大叫,委屈得眼泪直掉,“女人没一个好的!我恨死你了嘤嘤嘤嘤~~”

嘤嘤嘤我也快要被你害死了!

司玥心中叫苦,这满屋子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啊……

第357章 和吸血鬼同眠

满屋子都是吸血鬼。

满屋子的俊美男各个人模狗样,实则却是以人类的血液为主食,看着二人的眼神简直能冒出绿光来,像是随时能将他们吞食入腹,甜腻的血腥味混杂着惨烈的杀意,一点点弥散在房间的角落,却反而营造出优雅神秘的魅惑之意。

察觉到不对的司玥想要溜之大吉,哪知却被犯傻的敖肆抓住死死不放,中年男子呵呵笑着,“小姑娘别害怕,我们不会逼你卖身的!”

司玥娇羞地躲在敖肆身后,“其实人家刚做完变性手术……”

这些吸血鬼对人妖的血液应该不感兴趣吧。

……

敖肆当晚便开始陪客人聊天,换上新衣服后的他不时发抖,似乎是冷了,司玥很贴心地往他肚脐眼上贴了个暖宝宝贴,安慰道:“别抖,你皮糙肉厚是冻不坏的。”他的客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还算幸运,至少不是五六十的老贵妇。

女人似乎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羞答答的还有些拘谨,秀气的脸上还带了些好奇。

司玥在暗处偷看,顺便观察整间大厅。

“小甜心嗯哼~~抓到你了呦~~”甜腻沙哑的声音华丽低沉,带着让人颤栗的微微颤音,结实的臂膀环上1£,♀.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拉离了大圆柱,拖着就往走廊深处走去。

司玥仍然是司玥,但周围的人却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比如突然出现的七白。

以前她可以轻松揪着七白的胳膊给他来个过肩摔,但现在她竟然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掰不开,只能任由他拖着自己往前走,两人的身高差异显露无遗,她的脚尖甚至无法碰触地面。

“小甜心香香的呢~~”七白的呼吸间甚至带有血腥味,滑腻湿润的舌几近贪婪地****过她脖颈上裸露在外的细嫩肌肤,呼吸粗喘而喑哑,司玥猛然一惊,伸手扭住他蹭着自己脸颊的下巴。

“你……”手中用力,紧紧盯着他的双眸,“刚吃过?”

七白的眼神慵懒中透出某种嗜血的渴望,艳舌漫不经心地舔过唇瓣,声音性感而低哑,“是呢~~可难吃了~小甜心让我尝尝嗯~~”

他轻松便挣开了司玥的钳制,再次将唇瓣抵上她的脖颈,细嫩的肌肤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尖利牙齿的碰触,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他不时轻轻****着,似乎在寻找一个适合下嘴的位置。

被吸血鬼咬过后会怎么样?要么死,要么变成吸血鬼的同类。

无论哪一种都算不上好结局,司玥出其不意揪住七白的头发将他拉离了自己的身体,“你是……是谁?”

“嗯哼~小甜心不记得我了吗~没关系呦很快就能重新想起来呢~”被迫扬起脸的七白没有显出丝毫的狼狈,妖艳而性感的面容精致魅惑,反而笑得越发邪恶起来,声音中甚至带了些诡异,“真伤心呐~还以为小甜心是特意来找我的呢~~”

这货确实是七白,也只有七白才会这么变态,才会飚出这么扭曲的怪腔调。

“……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好变态。”司玥一步步挪开他的身边,手下仍是用力揪着他的头发。

“哦嗬嗬嗬嗬~~小甜心还是这么可爱呢~~”七白仰面狂笑,俊美的面容被扭曲成凶神恶煞的模样,他倏尔扭住她的胳膊往里一翻,只听“咳碴”一声。

卧槽竟然脱臼了!

手心抓着的几缕发丝飘扬至地面,七白似是毫不在意,大掌一挥就将司玥来了个优雅的公主抱,吃痛的司玥托着自己的胳膊,面无表情地疯狂向敖肆射出脑电波:我要和人私奔了别来找我!你就当一辈子的牛郎吧!

她就不信敖肆这货当真不明白牛郎为何物!

事实上,敖肆不仅知道牛郎为何物,就连满屋子的吸血鬼他也大约能感受到,高贵的血统让他天生有一种区分物种的灵敏力,他稍微一嗅就能闻见空气里弥散着的血因子。

只是……要是司玥跑了他该怎么办?!要死死一双,他绝对不能让她跑掉!

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羞答答娇滴滴,偶尔还会脸红羞涩,但大大的眼睛里分明又透出好奇,他刚开始还有点无措,但很快就能得心应手起来,看着女人雀跃的眼神,他忽然涌出了一种深深的自豪感。

原来他身上也有风流公子的潜质啊!

只是当“我要和人私奔了别来找我!你就当一辈子的牛郎吧!”这句脑电波传入他的耳中时,敖肆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和司玥现在可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蚱蜢,把他一人丢在龙潭虎穴是什么意思?!

【卧槽别跑啊!不是说过要做彼此的小天使吗?!】

司玥心里哼哼了两声,对于敖肆的质问毫不理会,“咔嚓”一声又将自己的胳膊给接了回去,这个扮猪吃老虎的龙三太子,别以为她当真什么都不知道,该给他点教训了。

“小甜心这次的宠物不怎么样呦~”七白步履悠扬,狭长的双眼向上挑起勾人的魅惑弧度,声音欢快而性感,“小甜心的狐狸呢~真是喜新厌旧的狠心人呐~”

“哐当”一声被扔在了黑色的大床上,蕾丝边的床单看起来很少女,司玥有些囧,心想这床板可真硬,哪知道才刚想完,身下的大床却从中间断开,身子不受控制地坠入了黑暗之中。

又是“咚”地一声,她觉得脊椎就快断了,不禁痛呼出声。

身体很快覆上了一具身体,硬邦邦的没有温度,像是死人一般,但他偏偏却有呼吸,呼吸声紧贴着她的脸颊。

空间很狭小,甚至不能并排躺下两个人,她伸手向四周摸了摸,冰冷而生硬,是个长方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一具专供吸血鬼睡眠用的棺材。

七白躺下之后很快就没了声音,眼前是一片黑暗,她捏了捏他冰冷的脸颊,毫无动静。

他的身体很沉,半压在她的身体上,硬邦邦的像是大铁块,推了半天也没推动,只好放弃。

死后没有尝到睡棺材的滋味,没想到活着的时候却来了次亲身体验。

和吸血鬼同眠的日子,有点冷。

第358章 送上门的点心

敖肆借着尿遁摆脱纠缠他的女子,在偌大的夜店里好像一个无头苍蝇般开始转悠,没想到这家夜店从表面上看着非常不起眼,但实则内里暗藏着乾坤。

司玥发出的讯息仿佛被什么东西斩断了,他的询问也没有得到回应,心中不禁叫苦连连。

“难道她真的和人私奔了?”敖肆懊恼地眉毛开始打结,他的任务就是要将她带回天界,她要是跑了他该如何交差?难不成自己真要当一辈子牛郎么?不行,虽说天音给自己带了绿帽子,但他不应该同样无节操地四处招蜂引蝶。

边走边发呆,等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左右两边都是紧紧关闭的房间,隔音效果极好,他将耳朵贴在房门上竟然没有听到丝毫动静,昏暗的灯光营造出朦胧暧/昧的感觉,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

“你说谁和人私奔了?”静寂的空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粗哑砂砾仿若公鸭嗓。

“吓!”敖肆猛地将后背贴上墙壁,双眼紧紧盯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少年,额上的龙角若隐若现,有暴走的倾向。

“原来是海里游的啊……怪不得身上一股子海腥味。”眉目精致俊俏的少年声音粗噶低沉,向上勾起的唇□↑,↘.角透出丝丝邪恶而不屑的邪笑。

“你!”敖肆脸色猛地阴沉下来,气得龇牙咧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似乎要扑上去将少年扒皮拆骨。

“嘘。”相较于敖肆的愤怒,少年反倒悠哉至极,食指竖至唇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浅笑盈盈的眉眼显得俊美而又邪气,小麦色的肌肤让他看起来活力十足,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阳光少年。

“如果把他们都吵醒的话,你可就死定了。”少年的眼神似乎很真诚,但分明又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他尽管在笑,但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看怎么欠扁,欠扁的程度很像他认识的某个人。

不过一个还没发育成熟的小屁孩而已,以为装得神秘点就能把他唬住?

敖肆很嫌弃这个公鸭嗓,正欲反唇相讥,哪知身后的房间忽然有了动静,少年眸中闪过一道利光,反手拉过敖肆将他拖到身边,单手结印,瞬间布下了隐身结界,“别出声,否则杀了你。”

……好厉害的小屁孩。

敖肆默默捂住自己的嘴巴,这家夜店里的牛郎都是吸血鬼,他还没有愚蠢到自寻死路,故而对于少年的做法他表示很赞同。

房门被人拉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走了出来,金发碧眸,深邃的眉眼,鲜艳的红唇,苍白到几近发青的脸色,似乎常年不见阳光,但身上却有一种诱人堕落的罪恶美感。

“这些家伙虽然不入流,但皮相却意外地可以勉强入眼。”粗噶的声音仿佛在磨砂上缓缓擦过,刺得敖肆直打哆嗦。

“你这是什么眼神?”少年转身正对上敖肆扭曲的面部表情,不禁双眸微眯,隐隐透出寒光。

“你究竟是什么人?”敖肆反问。

“呵!”少年轻佻一笑,背部抵上墙壁,双手环胸看着他不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这么蠢我倒是很意外,你不是奉天帝之命前来抓司玥回去复命的吗?怎么,现在难道流连女色把任务忘记了?”

他绝对不是天界之人!

天界之人绝对不会在提到天帝时是这种无谓的语气,似乎还隐杂着不屑之意。

“你在胡说什么,我和小玥玥可是铁哥们,绝对不会出卖好朋友,你别妄想挑拨离间!”对于这样一个敌友不明的人,敖肆还没有蠢到把自己的老底给抖出来。

哪知少年在听了这番话后却笑得越发嘲讽起来,“小玥玥?真是恶心的称呼!你不是有了天音吗?难道现在也被她迷上了?”粗噶的声音透出邪恶而又厌恶的情绪,少年猛地凑到他面前,“给你一个忠告,千万不要对她动心,因为……她是没有心的!”

“你你你你胡说!”敖肆俊脸倏然变成了猪肝色,“我才不会移情别恋!我才不会变心!你这个大公鸭满嘴跑火车!”

敖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偷偷给少年取的外号说了出来。

大公鸭?少年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总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垮成一条紧抿的直线,眸中怒火炎炎,整个人仿佛瞬间冻成了冰块,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公鸭嗓!

但少年明显在压抑着情绪,沉默半晌后缓缓开口,抬手指向一个房间,“你要找的人在那里。敖肆,记住你的任务,记住你说过的话,不要变心。”

少年在他眼前消失,敖肆张了张嘴吧,他方才还以为少年要和他打架呢。

顺着少年指向的地方,敖肆悄悄走到了一间房门前,他其实并不相信少年的话,但不相信不代表他不能偷偷听墙角,鬼鬼祟祟溜到门前的敖肆刚将耳朵贴上去,房门却猛地被人从里面打开。

踉跄着身体向前倒去,正好跌入一个充满清新水汽味的结实怀抱,上身赤果,白色的浴巾松松垮垮系在胯部,紧实的腹肌让人称羡却绝不夸张,“嗯哼~~送上门的小点心呢~~”

……好变态。

主动投怀送抱的敖肆觉得身下这具身体冰冷入骨,这人的声音比刚才那个公鸭嗓还让人起鸡皮疙瘩。

“嗯哼~~味道应该不错呦~~”七白的声音近在耳边,敖肆猛然挺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刚欲转身扫到房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此时的司玥正悠哉按下快门,正好将两人刚才那拥抱的一幕记录在了相册中。

两人都是美男子,主动扑上去的敖肆明显是被压的小受,美型攻正哦嗬嗬笑得满脸变态。

“小玥玥~~~”敖肆洒泪扑向司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刚才遇到一个小变态,他还用公鸭嗓威胁我!要不是我机智你就见不到我了!你快去替我教训他!”

敖肆拖着司玥就要往外走,刚刚沐浴完的七白正悠然挡在门前,额前湿漉漉的头发尚在滴水,表情怡然却透甜腻的血腥味,“嗯哼~你要带我的小甜心去哪里呦~”

第359章 将陷害进行到底

如果说要单打独斗的话,敖肆并不惧怕七白,因为这个血族虽然血统高贵,但也不过是近期才觉醒的一个血族罢了,他现在甚至无法适应阳光,但若真的撕破脸皮,敖肆将要面对的是这家夜店所有吸血鬼的群起而攻之。

“嗯哼~你要带我的小甜心去那里呦~~”七白高高挑起的眉毛透出对敖肆的浓厚兴趣,唇角咧开的笑靥弧度夸张至极,“要来打一场嗯~~”

不,他决绝和他开战!

但七白向来是个思维异于常人的人,在觉醒为血族后,体内变态的好战因子甚至更加活跃激烈,敖肆只觉眼前划过道道银光,速度之快让他不由惊骇,连忙后退掠至墙角,饶是如此仍被划破了胸口的衣服。

十指指甲暴长,瞬间便形成了天然利器,尖锐的弧度闪烁着让人胆寒的冷光,稍一用力便可钻入皮肉造成致命的伤口。

战斗欲显然是随兴所至,刚洗过的头发滴下颗颗晶莹的水珠,水珠滚落至精壮的胸膛,魅惑无边,赤果着的身体上松松垮垮系着白色浴巾,行动间摇摇欲坠,但变态就是变态,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浴巾上,眼中迸射出的血腥味越发浓烈,扭曲到让人战栗。

这幅美男沐浴战斗图显然美呆了!

敖肆≮,▽.觉得自己低估了七白的变态程度,就力量而言他确实比不上自己,但对方全身散发出的战斗欲和嗜血欲已经足以让他不战而退!

有这么一个说法:不管癞蛤蟆咬不咬人,突然蹦到脚面上也足够吓人的!

七白现在就是那么一只让敖肆心脏受损的癞蛤蟆。

变态的战斗欲向来来得突然,但消失却不那么容易,只见七白脚尖点地奔向敖肆,鬼魅的身形在狭小的空间内旋转自如,敖肆被逼的节节败退。

敖肆从一开始就输了,输在怯战的心理上。

他下意识把目光转向了司玥,却见司玥双手环胸靠在墙壁上,清冷的面庞隐隐有一种坐山观虎斗的意思,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不禁心下一愣,从未见过这样的司玥。

在这分神的片刻功夫,右肩膀竟倏然被利爪卸下了一大块血肉,霎时间血如雨注喷薄而出,剧痛袭来,险些让他晕厥。右臂失去了行动力,他喘息着靠在墙边大口喘息,额上浸出了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

艳红的舌尖舔过指上的血迹,性感而妖艳的面容透出扭曲而疯狂的杀意,被鲜血刺激到的他显然更加兴奋起来,“下次分心的话~~杀了你呦~~”

彻底沦入下风的敖肆只剩下招架之力,最后一眼看向司玥,她依然面色无波,仿佛是泥胎木雕的人偶一般。

“你就这么看着他死去?”阴沉粗噶的声音倏然在耳边响起,三人的密闭空间突然多出一个身着修身皮衣的少年,高跟筒靴让他看上去高挑不少。

这家夜店的牛郎都是吸血鬼,一旦他们闻到了敖肆身上的血腥味便会将他当做猎捕的对象,即使七白不杀了他,但到时候身负重伤的龙三敖肆只会成为这些吸血鬼的果腹之食,她竟然就这么看着他死去?

“呵……”司玥浅笑出声,剔透的面容透出些愉悦的色彩,对于鬼魅出现的少年则毫不在意,“你看得很清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选择进入这家夜店“卖身”,选择和七白对上,选择自己的死亡。

“说起来,不是你让他进来送死的吗?”少年向敖肆透露她的位置,从而将敖肆更快地推向死亡。

黑衣少年双眸倏然窜出火焰,俊俏的眉目有隐忍的怒意,“你看不出来吗?他是在帮你拖延时间!原本这个时候的你应该早被抓入天界受刑,现在你竟然恩将仇报,上玥,你的心呢?你果然无情。”

司玥不禁嗤笑出声,感叹上御强大的脑补能力,敖肆什么都没说他却能据此做出一连串看似合理的推理,将她置于无情无义之地。

啧,他哪来的资格对她冷嘲热讽?

“即使你说的在理……那么你呢?有情有意的你就这么看着自己的亲生姐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司玥的眉目倏然变得冷厉而嘲讽,似笑非笑的眼神彷如利剑般穿透他的心脏。

少年面色霎时间苍白下来,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失魂落魄,“你,都想起来了?”

哪知司玥却只是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懒散道:“随口说说而已,你不是说过是我弟弟吗?而且少年,不要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和我说话,很可笑呢。”

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他沉默着将眼神重新对上处于缠斗中的两人,尽管敖肆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但作壁上观的司玥没有丝毫上前援助的意思。

“他若是死了,你就回不去了!”粗噶的声音竟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上御狠狠瞪她一眼,身形如猎豹般冲入缠斗中的两人。

由于上御的加入,身负重伤的敖肆终于得以喘息,他双腿发颤地靠在墙壁,整个身体几乎只有一张脸是完好无缺的,破破烂烂的外表仿佛被玩坏的玩具,可怜至极。

与此同时,大批的吸血鬼都被敖肆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吸引过来,走廊上沉重而密集的脚步声仿佛敲击在几人的心口上,晕杂着毫不掩饰的嗜血和杀意,几乎让人窒息。

“快带他走!”上御忍不住爆出粗口。

司玥懒洋洋挑起眉毛,慢吞吞应了一声:“啊……”拖长的尾音怎么听怎么有一种欠扁的意思,作为处于阴谋诡计中心却又无力反抗的落地凤凰,她现在可没有做救世主的怜悯心,故而悠哉哉踱着步子走到敖肆身边。

伸出一指戳了戳他快要被打烂的胳膊,声音无辜又好奇,“你现在还能飞得起来吗?我们要开始逃命了,别装死,快点起来变身。”

听着这番没心没肺的话,敖肆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现在差不多是废人一个,哪里还有力气变身?而且这是人间,天界有令不容许他私自变身。

司玥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似的双眸发亮,“那么这样吧!你先出去把外面的那群蝙蝠引开,这样我就能跑掉了!毕竟我是犯人,轻易死掉的话你会很不好向上交代!”

敖肆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第360章 一觉醒来被活埋

敖肆掏心掏肺待人,却先后被两个女人伤透了心,即使处于昏迷中也觉得胸口处仿佛有冷风灌入,整个人如坠冰窖。

待他被冻醒后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躺在冰天雪地之中,原本破破烂烂的躯体仿佛已经被人治愈过一般,只剩下战斗后残留的隐痛,眼前是四四方方的透明色天空,身下则是坚硬冰冷的硬质冰块,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要舒展四肢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樽冰棺之中。

卧槽他还没死啊!

察觉到被别人当做死尸的敖肆开始惊惧起来,顿时觉得整座冰棺之中的空气都逐渐稀薄减少,胸口忽然疼痛难忍,像是被人狠狠剜去一块心头肉似的,兴许他真被七白抓下一块肉也说不定,想到那个变态他顿觉龙角发疼,一不小心竟然显出了本尊的龙脑袋。

硕大的龙脑袋配上衣不蔽体的身子,有些滑稽可笑,就像是套上了面具一样,原本还可以翻转的身子顿时因为大脑袋被卡在了棺材里,动弹不得,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窒息而亡。

司玥走进山洞后发现原本摆放齐整的棺材此时却反面朝上,她一脚就将冰棺踢得飞起来,长方体的冰棺在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再次触及地面的时候已经是正面朝上了,透过表层可以看见一双正在【,※.翻白眼的铜铃大眼。

“看来你已经大好了。”司玥正啃着艳丽多汁的红果,香醇的果肉带了点酒味,味道极好,她之前就挂在树上啃了一大堆,此时已有微微的醉意,瞅了眼面色发青的敖肆,她一屁股坐在了棺材上,嘿笑出声,“说晕就晕,你也真行,要不是我你早就被被那帮吸血鬼当成最后的晚餐了,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禁打,害得我差点都被你连累。”

“放我粗来!”硕大的龙脑袋龇牙咧嘴,敖肆的表情苦不堪言,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变作人形。

司玥啃完果子又舔去指上残余的汁液,眉眼上挑,就那么笑呵呵地瞅他,“不放,你当我傻啊,天音现在正往这边赶呢,要是放你出来你们铁定狼狈为奸,放不得,不能放。”

听闻此话敖肆觉得稍微有点小安慰,至少天音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绝情,可司玥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他心中仅存的幻想。

“你说她怎么就知道凤钰在这里呢?她也真能追,我们都躲山洞了她也能找到……”司玥拿起又一棵红艳艳的果子瞅了半天,终于还是依依不舍得将它摆在了棺盖上,正对着敖肆的龙鼻,“身为女孩子却一点矜持都没有,真让人没有征服欲。”

……不是为了他,她是为凤钰而来的。

说曹操曹操到,凤钰用衣摆兜着一大捧果子走了进来,边走还边傻乐,偶尔抿起唇角羞涩一笑,冰肌玉骨,绝色倾城,小模样别提多可人了,惹得人不由想要染指一番,但敖肆是注定欣赏不到这副美景了,他此时再一次被自己内心深处的忧郁所湮没。

“怎么现在才回来,被天音盯上怎么办?你现在又打不过。”司玥懒懒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垂至胸前的乌发,将敖肆的视线遮掩得严严实实。

“你,爱吃,红果。”凤钰的表情雀跃中还带些小羞涩,他小心翼翼地将衣兜里的大捧果子送到司玥面前让她瞧,司玥摸摸自己的小腹,有些难以下咽。

这座山洞是凤钰的栖身之所,当时九尾把他扔到天界,他懵懂如稚儿,只记得要找一个记挂在心的朋友,兜兜转转之后竟然将自己呆了也不知道多少年的冰棺从湖底拖了出来,抱着棺材在山洞里睡得心满意足。

他还以为自己的朋友就是怀里的大棺材,整日就和吸血鬼一般睡在里面,舍不得离开半步。

可是有那么一天,仿佛天外飞仙,两个他从未见过的人从天而降,在面前的雪堆上砸出老大一个坑,他抱着冰棺连连后退,准备随时将这两个人的脑浆给砸出来,他以为他们是来偷他的棺材,故而心怀戒备。

可是这个长得很好看的人看起来很熟悉,于是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对她说:“我,是,凤,钰。”这句话他经常对冰棺说,可是冰棺从未搭理过他,他甚为伤心。

“不,你是傻子。”司玥朝天翻了个白眼,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眼见司玥竟然愿意同他说话,他一下子就羞涩了起来,娇羞的小模样让人心猿意马,韶寻也是个容易害羞的小少年,但他那副清新俊美的模样即使害羞也是个萌正太,而眼前这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害羞起来则会同之前的清冷神圣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顿觉惊艳无比。

他小心翼翼地捏起她的一片衣角,绝美的脸蛋浮上浅浅的红晕,更衬得人如美玉,而且透出懵懂如稚子般的纯真,“什么是傻子?”不等司玥回答他又说,“只有喜欢的人才会整天呆在一起,你喜欢我吗?”

“我觉得自己好喜欢你……”他西子捧心般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裳,纯澈的眼神清澈又真诚。

“我……”司玥刚说出一个字就觉天旋地转,眨眼间就被凤钰像是麻袋一样扛在了肩膀上,他另一只手还拖着棺材,风驰电掣般往前奔去,溅起三尺多高的雪花,“凤钰带你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可怜的敖肆像是被人丢弃的垃圾般躺在地上,半截身子都陷入了深深的雪堆。

敖肆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凤钰似乎渐渐恢复了之前的记忆,但有时候仍会犯傻,或许说是呆萌,在司玥的再三劝说下他终于愿意将自己的床榻冰棺,暂时借给敖肆当做容身之所。

敖肆这条傻龙不懂司玥的良苦用心,以为司玥准备将他活埋,事实上她是让他在冰棺中养精蓄锐,这樽看起来很不起眼的棺材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天界的一件法宝,用来疗伤再好不过,由此可见天帝对凤钰并非全然无情。

天帝尚且如此,天音对凤钰更是念念不忘。

冰天雪地中唯见一袭翩翩白影,长发飞舞,遗世独立,袅娜的身姿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白衣美人眼眸深沉,凝聚着名为深情的缱绻温柔之色。

“你要不要把自己洗干净送上去?”司玥倚在巨石后调侃龙头人身的敖肆。

风太大,发型都吹乱了,透过对方的眼眸,敖肆看清自己此时的狼狈模样,是天音不喜欢的半兽样子。

第361章 你真窝囊

天音追随凤钰而来。

玄铁打制的锁链向凤钰所在的位置呼啸而去,雪白的衣衫在烈风中灿烈飞舞,美得惊心动魄。

天界大公主的皮相果真不错,继承了她母亲的高贵艳丽,此时的模样更是让人惊艳。

她的目标竟然是凤钰么……

司玥眼眸微暗,这个大美人最开始将她追得好生狼狈,现在却又对她视若无睹,反而将攻击转向了凤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吗?

反观敖肆,顶着两只铜铃大眼的半兽似乎对毛发拉渣的灰兔子产生了兴趣,在雪地里欢腾地像条傻狗,一扑一个准,没一会就逮到了两只瑟瑟发抖眼睛血红的肥兔子。

“快接着!”敖肆整个人都陷入了雪坑,偏偏还兴奋地朝她挥手,嗖的就将胖兔子抛了过去,“那个傻子整天也就只能找那些果子,本太子都快吃得吐血了!我要吃肉吃肉!”

听到有肉吃,司玥开始不自觉地分泌唾液,可是过了今天他们也没必要窝在这个地方了。

“回来,你的天音姐姐过来找你了,赶紧收拾收拾。这兔子就当是你孝敬我的了。”

敖肆微微一愣,金色的龙脑袋循着声音笨拙地转向她,头顶还沾着些许碎雪,连声音也】7,△.是瓮声瓮气的,“收拾什么东西?我们要去哪里?”

“行了,你也别再装无辜了。”司玥扯着嘴角,却是毫不犹豫地将两只兔子的长耳朵打成蝴蝶结系在一起,“是你走不是我走,你和七白暗地里的事我都知道了,念在看着你长大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命。本来想收点报酬,谁想你修为太低,勉强拿了两百年的功力,算是为你治伤的医疗费。”

风很大,像是刀子般从脸侧刮过,但司玥的话仍是一字不漏传入他的耳中。

听闻此话的敖肆很镇定,没有丝毫被人戳破的尴尬,他踩着约有半人高的积雪一步步向她挪过去,“你要去哪?”

她说得没错,他确实和七白合作过,是那个变态先找到他的。

“你这种东西哼~怎么可能是小甜心的对手呢~”那个变态腰肢款款,高挑的身形扭得像条水蛇,斜飞入鬓的双眉下是多情却又冷酷的眸子,甜腻沙哑的声音让人感觉仿佛有蚂蚁在心间爬过,瘙痒难忍。

“她~很快就会把你吃掉呦~美味的小甜心嗯哼~”从七白口中说出来的话没有丝毫说服力,但他说的是事实,司玥知晓敖肆的目的却并不拆穿,而他也不是她的对手,光凭力量而言,他毫无胜算。

但敖肆显然低估了七白的变态程度,原本定好的计划却陡然发生变故,不仅英雄救美的戏码被临时取消,而且他这个导演兼演员竟然被搭档捅刀子,差点丧失小命。

敖肆,终归还是太单纯。

他以为是七白临时叛变,实则七白并未对司玥透露任何消息,但当司玥委婉地向他表示免费赠送实力爆表的对手加人肉沙包后,七白同样委婉地表示他乐意做成这笔交易。

两人心照不宣,总策划敖肆显然被七白舍弃了,他只不过想要个对手,强劲的对手。

他现在对上御大概很满意吧……毕竟那个少年也很强,虽说多年不见,但他总归是成长了,还不至于被七白给弄死。

司玥拍去被溅上衣服的碎雪,纵身从巨石上跃下,算算时间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我去哪儿……”她垂眸浅笑,“去死啊……如你们所愿。”

敖肆是绝对不会承认心中打的小算盘的,但他晃着龙脑袋的模样看起来很搞笑,龙息吞吐,“天界现在正四处通缉你,这个地方还算安全,就算每天只有果子吃也能活一段时间。”

“你这是在,助纣为虐?”司玥浅笑出声,“小家伙,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现在告诉你哦……他们叫我上玥呢……上玥呵……和上虚界的某个人竟然是意外的同名呢,你说是不是很巧?”

敖肆脸色陡变,幸好此时的他顶着个龙脑袋,否则非得露出惊骇的神色,司玥的表情很是玩味,嘴角上扬起恶劣又不羁的弧度,“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通常都活不久,可怜你的大好头颅了。”

迅疾的风刃将敖肆横扫在地,在巨大的冲力下被扔出去好几十米,横贯在天音凤钰两人当中,正巧替天音挡下一掌,喷出大口的鲜血。

凤钰徐徐落地,翩然的白衣和整个冰雪世界融为一体,和天音遥遥对望,天然一对璧人。

天音娇喘连连,香汗几乎浸湿了后背,刚才那一掌她原本是躲不过的,幸而横空出现的敖肆替她挡下,但当视线瞥见他此时的模样时却不由开始厌恶起来。

敖肆尚且算得上是好夫婿的不二人选,可他偏偏却是龙族!

龙族,说起来好听,其实不过就是头比猫狗之类的畜生要高贵那么一点儿,但这点高贵在她眼中仍是不够看,她不能容忍自己的下半生要与一个人形畜生结成夫妻。

“司玥呢?你竟然会被她打伤,而且还少了两百年功力!”天音的声音极为冷漠,受伤的敖肆要如何助她一臂之力?看着敖肆狼狈不堪的模样,她有些尴尬,毕竟对面就是凤钰,他在她心中是不同的。

敖肆挣扎着从雪地上爬起来,一个不小心又栽了个大跟头,脑袋正好磕在天音的脚前,天音下意识地倒退了一小步,声音更冷,“你怎么回事?”

她一向这样,习惯了颐指气使,即使在正式场合也如孔雀般骄傲,很少顾及他的面子。

好在他皮糙肉厚,即使跌倒也没有感觉到疼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重新爬起来站到她身侧,“一个没留神就被她摔出来了,嘿嘿,咦?你怎么穿白衣服?你不是说不喜欢吗?”

天音最爱的颜色就是艳丽而张扬的大红,那种薄纱羽衣能将她衬托得高贵无双。

“我从没说过,是你记错了。”

“喔。”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去将司玥抓回来!她若是逃走,回去定要唯你是问!”

凤钰掸去衣服上的污渍,转身向司玥走去,天音那种等级的在他眼中完全不够看,但是司玥之前已经警告过他不能弄死她,手下留情的他只觉忍得好难受。

眼见凤钰就要离开,天音刚欲追上去却听见身边人再一次拒绝了她,“不,我们不是她的对手,我要回去调兵。”

不过是一个女人,竟然还要调兵?敖肆,你真窝囊!

第362章 逃上天界

敖肆向后退了两步,忽然长啸一声,化作龙形冲天而去,巨大的金龙在空中宛如鱼入深渊,破云斩月,金光灿烈,磅礴的气势让人望而却步。

“敖肆!你给我回来!”龙威震慑之下,饶是天音也有些支撑不住,明艳的面庞有些苍白,这家伙究竟在发什么疯!他怎么敢把她一人丢在这里?

敖肆的离去很决绝,没有丝毫犹豫,很快就在天音的视野中化作了一个渐渐远去的小黑点。

“凤钰,抓住她。”

天音清晰地听见这五个字,冷漠中却又透出些许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但凤钰却仿佛有闻君令一般,身形闪动,转眼间就已经将她拖行而去。

他揪着她后领上的衣服,任凭她的身体在雪地里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何其狼狈!

“你放手!”天音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啦,在听见司玥的声音时她已经有所戒备,但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不过眨眼的时间就已经以这种狼狈的姿势被人拖曳而行。

“我是天界公主,你也曾经是天界的人!怎敢对我如此不敬?!”天音惊惧无比,她万万没想凤钰竟敢以如此屈辱的姿势折损她,“你是天界人,为何现在却要帮助妖人来对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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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知司玥不是凡人,但也只是单纯地以为她是妖类。

“再多说一句就刮花你的小脸哦~”司玥蹲下身子笑盈盈看着她,精致的眉眼说不出的玲珑剔透,偏偏透出些轻狂的煞气,“小公主,可还记得我这张脸?”

饶是冰天雪地,天音却早已浑身大汗,白衫浸湿贴在身上,显出窈窕的曲线,双眸对上司玥的脸颊时说不出是嫉妒还是惊惶,仿佛浑然天成,只见得满目生华,仿佛呼吸间便可化腐朽为神奇。

“不记得了么?真是可惜。”司玥漫不经心地捋了捋刘海,“也是,公主殿下怕是巴不得将我的脸再次毁去吧……不遭人妒是庸才,我不过长得好看了点就被你如此妒忌,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天音贵为大公主,自恃甚高,很少有人能激起她的妒忌知心,但偏偏有那么个人不知死说地撞上枪口,被她略施小计推下诛仙台,木灵。

“你是木灵?!”这张脸虽然和以前大有不同,但是细瞧之下仍有相似之处,脸上透出轻蔑的神色,天音反而像松了口气般轻松下来,“既然是那个贱/人的女儿,识相点最好把本公主放了!”

见小公主不上当,司玥无奈蹙眉,反手指向凤钰,“看见没?这冰肌玉骨的绝世美男子可是你死去多年的兄长,他现在痴傻的模样全拜你父王所赐,你这做妹妹的觊觎兄长美色有违人伦,若被天帝知道你心中的小算盘可就热闹了。”

天帝只说凤钰是天界堕仙,更多的却没有透露丝毫了,是以她并不会相信司玥的话。

“真是个倔丫头,”司玥逗弄着手中的胖兔子,“不如我们做个试验,你传音告诉天帝要与凤钰完婚,看他如何反应。”

天音略一思索便应下了,倒不是说她被凤钰的色相迷晕了眼,她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与其束手就擒不如寻求主动创造转机,何况父王法力无边,区区一个司玥定不是他的对手,另外,通过此事父王也能看清敖肆的懦弱无能,她便顺水推舟取消与敖肆的婚事。

她答应司玥的提议并不代表她相信她所说的话,皇族之人向来心性坚毅,绝少被外部环境干扰,她显然继承了皇族优越的特性。

司玥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公主聪明不少,故而便大发慈悲让凤钰给她送去一条兔尾巴当枕头睡觉。

逃不掉,她也不打算逃,发出去的讯息想必已经传达到父王身边,她满含期望地等待回音。

天帝果然来了,这个天界最为尊贵的男人此时一身便衣素服,孤身前往,他看见自己的大女儿坐在火堆前翻动着几条鱼,烤得焦香四溢,但她脸上却呈现出明显的不悦神色。

堂堂天界公主却要被人当做奴仆般役使,这着实让人不高兴,但天帝接下来的话却将天音再次推入了深渊,“敖肆身负重伤,你身为他的未婚妻却如此任性,快些给我回去赔礼道歉,否则你的婚姻大事又要遥遥无期了!”

敖肆身负重伤回到天界,晕倒前向天帝表明:我心已死,和天音公主算是有缘无分,她已另寻所爱,还请陛下解除婚约。

天音所爱之人?天帝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段隐秘的罪恶史可以说是他一辈子的耻辱,他孤身前往所约之地,如约见到了自己的……儿女。

天音眼一红,更多的却是委屈,她扔掉手中的烤鱼,不甘示弱地和天帝对峙。

“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嫁与他的!我讨厌湿漉漉的海底,那里都是些未开化的鱼虾,粗鲁无礼,您不知道敖肆的原形有多恶心!”

“混账!”天帝刚要发怒却陡然察觉到身后有陌生的气息在慢慢逼近。

“你,是我,父亲?”犹疑的声音带着些许不确定,一只长树枝戳了戳天帝的后脑勺,他转身便对上满脸懵懂之色的凤钰,当下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眼前这人神圣高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即使身处冰天雪地之中也只着一件薄衫,当真是绝色天成。

“父亲,是什么东西……”

天帝面色不善,按压住心中的怒火与惊惧,“你是凤钰?因何在此?”

他没肯定,那便不是,不是的话就可以杀掉了,想到此凤钰抬指便发动了先前布下的阵法,白色透明幕布缓缓覆盖住整座冰原,他看向天帝,“闻说天帝法力无边,今日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孽子!你这孽子!

天帝心中的怨恨之言无法透露,气得浑身发抖,偏偏天音还在一旁问他,“父王,木灵那个贱/人说凤钰是我的兄长,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此时的司玥已经逃往了天界,以她现在的力量和天帝对上没有丝毫胜算,凤钰尚且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但她没想到刚在天界露出头便遇上了本应在家疗养的敖肆。

这货翘着二郎腿坐在井边嗑瓜子是要闹哪样?

潜回龙宫的敖肆对着他的老父王一顿撒泼打滚,声泪俱下将自己的悲惨遭遇渲染得天怒人怨,龙王心疼儿子,将怒气全都撒向了天帝,虽说态度仍是恭敬但言语中难免透露出嘲讽讥诮的意思。

敖肆经此一伤反而变得生龙活虎起来,此时正乐呵呵瞅着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的司玥。

第363章 宝贝蛋壳

“哎哎别动手别动手!”敖肆哀嚎一声扑倒在地上,抹着眼泪抱怨道,“我以为你会从井里爬出来连毛巾都给你拿了,你说你怎么就比天音还要凶!”

“你不去做天音的忠犬跑这来做什么?”司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唯恐这个龙三太子耍什么花招。

“她给我戴绿帽子我就不能给她戴回去?本太子不玩了还不行嘛!呜呜呜你没良心欺负我……”敖肆索性趴在地上放开嗓子鬼哭狼嚎起来,眼里的泪水像是两股泉水般汩汩流出,哗啦啦作响。

知道她故意欺负他还不乖乖跑回龙宫里!

他嘤嘤嘤抽泣半晌,“你不是要去诛仙台咩?我带你去,你一个人去不了的。”

她的气息与天界中人迥异,只怕还没看见诛仙台就会被发现,天帝的出行虽然隐秘,但仍是加强了戒备,双拳难敌四手,她需要一个引路人。

敖肆抹抹嘴巴,整理好衣衫,衣袂翩翩的样子看起来倒也挺像那么回事,大模大样地唬过了守门的将士,而后带着司玥左转右转来到了一处空旷的高台之上,这处高台形似古时候处决犯人的地方,但高台之上只有一口井。

“呶,到了,跳吧。”敖肆一边嗑瓜子一边把瓜子壳吐进去,小模样怡然自得。●≤,≮.

司玥往里看了眼,幽深的井底周围是光滑的石壁,还有墨绿色的青苔蔓延,她僵硬着嘴角,“刚才那两姑娘明明从这里取过水,这不是诛仙台。”

她对诛仙台没有明确的印象,但从木灵的记忆中却可以得知那里似乎充斥着烈焰与毁灭,一旦跃下便会神销魂灭,永世不得超脱。

敖肆撇撇嘴,高雅温和的模样瞬间消失,俨然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小痞子,他坐在井沿上,晃动双腿,“不跳那我们来个天界一日游?本太子给你做向导,免费呦~~”

敖肆大概有受虐倾向吧,在被司玥三番两次撇下后竟然以一种小强般打不死的精神凑上来,还有倒贴的意思,他将一把瓜子壳洒向井底,嘿笑两声后从怀里掏啊掏,最后摸出了一个绢布包裹着的东西,揭开层层白布,露出里面薄如陶瓷般的白色物体。

并不完整,只是破碎的一片,很像鸵鸟蛋壳。

“好歹咱们也相识一场,这就留给你当个纪念品吧。不管你是谁,走了就别再回来,再怎么说我也是天界的人,你要是过来找麻烦我会很累,你不知道战甲穿在身上有多难受,会磨破我娇嫩的肌肤。”

敖肆受封于天界,若是天界有难他必定会领命带兵抵抗支援,司玥的来历太过神秘,他虽然猜不透但直觉她是麻烦的家伙,总之绝对不会想到她就是传说中吊炸天的上虚界界主上玥。

他这是在赶人呢!还以为被天音带了绿帽子之后就会长点脑子,哪知到头来还是在为天界做打算,真不知道该说他是痴情还是痴傻。

司玥将蛋壳拿在手上,琢磨了半晌后忽然冒出一句,“你有没有见过天音的蛋?”

“当我毛孩儿呢!天音哪里有蛋?!”敖肆猛地跳起多高,记忆中似乎有那么个人和他讨论过“天音蛋”的事,但记忆太过遥远,以至于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的面容。

奇怪,他还年轻呢怎么就记不得事了?

不过一片破蛋壳而已,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司玥犹疑着说:“这难道是召唤神龙的宝物?干脆你给我七片得了,落难的时候就能召唤你了!”

“快点跳!呆久了会被人发现的!”敖肆将她往井里推搡,“别看它现在只是口井,一旦有仙人往里跳就会立刻喷出火焰将人吞噬掉,快跳快跳,我得赶着饭点儿回家呢!”

“我不是仙,跳下去岂不会飘上来?”

敖肆横她一眼,“我管你是人是仙,赶紧从这里消失,该去哪儿去哪儿。你说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长得像是发育不良的豆芽菜?半死不活的样子就跟被人虐待过是的,你不是有病吧?离本太子远点,病菌是会传染的。”

司玥准备一拳将他轰飞,以前从未发现敖肆嘴巴如此之毒,想来只是隐藏得比较深,难怪天音会另寻新欢,尽管如此,司玥并不准备当面奚落他,因为男人的面子有时还是留点比较好,正如她讨厌高个子嘲笑她的小豆丁身高。

“这不公平,你先下去试探。”

敖肆面皮一紧,龙尾出其不意地从身后探出将她抽进了看起来很古怪的深井里,井水幽幽,映出她头朝下的矫健身姿,看得司玥心尖一阵哆嗦,她会游泳吗?这种技艺现学也来不及了。

“去找凤钰,让他住手!让凤钰躲起来!”最后她竟然喊出这么一句,临走之时她只是让凤钰拖住天帝,然后自己就跑回山洞睡大觉了,她当时说自己睡醒了就会去找他,可事实上她却偷偷跑来了天界,将凤钰一人丢在那里和天帝周旋。

若是闹出什么父子相残的惨剧,她岂不就是罪魁祸首?不过凤钰大概不会在意吧,毕竟最先放弃这段亲情的可是天帝,凤钰现在也只不过是将一切都还给他的父亲。

触及水波的瞬间,清凉的井水变成了万丈怒焰,鲜艳的火舌喷薄肆意,艳丽张狂的颜色几乎将整座天界浸染。

敖肆站在井边,静静看着,面对天将的疑问时他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句,“瓜子掉进去了,你要闲着没事就帮本太子下去捞回来。”

天将当然不会闲着没事,即使他知道一把瓜子掉下去绝不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应,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敖肆从面前经过,这个龙三太子脸上的表情太过冷酷,不由让他冷汗涔涔。

该看见的他都看见了,不该听到的他也听到了,敖肆想,这个看起来没有丝毫女人味的女人大约真如她所说的那般是上虚界的界主吧。

诚如司玥所说,那口井确实不是诛仙台,但却可以达成她的愿望,至于他为何会帮她?

梦境中,那个圆脸园眼的女孩有兔子的形态,但却求助于他,当然更多是威胁。

不过一只兔子,却有那么强的力量,难怪为天帝所忌惮。

敖肆是个聪明人,很痛快地答应了兔子的提议,毕竟上虚界不是天界能惹得起的,只是他不知道这只兔子是做不起任何决定的,兔子只负责吃草,这种大事她也就随口一说。

若是那只兔子骗他,司玥当真神形俱毁的话……

想到这个可能,敖肆脚步一顿,那也没关系,他已经把自己最宝贝的蛋壳送给她了。

第364章 九尾为尊

那个世界没有通道,即使有她也找不到。

得到这一结论的司玥并没有为此而忧伤,反而坚定了之前的决心。

木灵不过一只小兔子,诛仙台没将她给灭了,那么她就更不能栽倒在这阴沟里,最坏的结局不过是舍弃躯体,而这具身体本来就不是她的本尊。

更重要的是,九尾不会让她死。

在她看来,九尾千方百计找到她是因为她的战斗力,独孤求败,他需要一个对手,而她恰好达到了他的标准。

那个世界不是普通人可以生存的,她现在的这副躯体显然不达标,唯有舍弃,拼死一搏。

意识脱离躯体,但痛感仍然存在,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肉一点点剥离成灰,鲜活香/艳的美人儿就这么眨眼成空,色即是空,红艳枯骨,一切不过是妄念,生命的本质就是脆弱,她亦是如此,不如归去。

感慨只是一瞬,她舒展没有形态的肢体于天地中漂浮无依。

意识的最后时刻她默念出自己的名字。

“上玥。”

仿佛烟波流动,周围萦绕着的是蓝天般明媚的眼色,浑身漆黑的狐狸像是一座小山般盘踞在地,庞大的身体远远望去像是阴暗的城堡,不可逾越,一条,◆.尾巴拖曳在地,同样粗壮无比,仿佛蜿蜒的山路。

他双眸闭着趴在地上,仿佛在小憩,尾巴却伸出老远探进水里,尾巴尖像是一条小鱼般在河里游曳跳跃,将鱼儿游水的姿态模仿的惟妙惟肖,偏偏还真有不识货的叼住它的尾巴,滑溜溜的身体在尾巴上晃悠着身子像是在荡秋千。

尾巴倏然抽出水面,溅起水花无数,蠢鱼儿随着尾巴的弧度蹦到河面。

离开水的鱼儿是活不久的,除非它能长出两条腿来,但是这条鱼儿显然不能,于是只能顺从命运落入狐狸口中。

这条鱼儿肥美可爱,大小像张八仙桌,入口的滋味也很好,但显然满足不了狐狸魔王的胃口,干瘪的身子只够塞牙缝的,连咀嚼都用不着就直接滑进了食道。

九尾舔了舔嘴巴,大尾巴啪啪啪接连拍出十几条大鱼,一溜地吞进了肚子后才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子开始晾肚皮,这是一个危险的动作,因为若是敌人来袭他很可能会受到创伤,毕竟腹部柔软而脆弱,是个容易受伤的地方,但他无需在意,因为这是他的地盘,那些不长眼的小杂碎只能成为他的盘中餐。

这段时间他把自己养得很圆润,浑身是肉,很是富态,爬起来的样子就像个大雪球,哦不,是颗大煤炭。

两只胖乎乎的前爪顺了顺肚皮上的软质毛发,拍拍鼓鼓的肚皮,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不是因为太撑,而是因为吃得时候太过匆促,吞入腹中的鱼儿还没来得及咽气就已经顺着食道滑进了胃袋,带有腐蚀性的胃酸把它们折腾得够呛,欢腾的跃动肚皮鼓起来一个个小包。

有点像是胎动。

肉爪子把胎动的迹象按了下去,肚皮很快恢复如初,平静的像是暴风过后死寂的海面。

尖尖的狐狸嘴巴搭在胸前,嘴巴一张就能将自己的尾巴尖叼进嘴里,他砸吧两下又吐了出来,细长的狐眼没有波动时像是死鱼眼。

好无聊。

九尾像是死鱼翻身一般开始在地上翻滚起来,大妖的气息毫不遮掩地在这个万全完全他的世界肆虐起来,周围没有生灵。

只有这里是属于他的,他也只能在这里生存。

他离开司玥时并非自愿,完全是迫不得已,人间界虽然繁华但太过脆弱,他的力量被限制在窄小的范围之类,甚至激烈的情绪波动都会引起空间崩塌。

这是天帝为了巩固统治的一种策略,他不能容忍自己的眼皮底下出现半路出家的修仙者,现如今,人间界的修真者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风采,大成者不过比凡人多活几百年,想要更为精进却是不可能了。

天帝暗中对人间界施以秘术,间接导致了人间的脆弱。

九尾虽然对人类没什么感情,但他其实挺爱热闹的,即使他不怎么合群,但看着一群小丑在眼皮底下蹦跶不失为一种打发时间消遣活动。

这只是原因之一,最关键的是他不能给天帝背黑锅。

天帝违禁,这其中的苦果当然要他自己来吃,九尾还没有蠢到一怒之下灭了人间从此成为祸灭众生的罪魁祸首。

不过这日子也忒无聊了点。

这个世界里,地位最尊贵的人是他,力量最强的人是他,容貌最美的人也是他,天下无双,天地无敌,虽然看不够自己的脸,但他也不能整日睁着眼睛不睡觉,何况连个欣赏的人都没有。

轰隆隆,轰隆隆,九尾翻滚的动静仿佛是在打雷,整个世界都开始地动山摇,大妖小妖四散奔逃,唯恐九尾大人拿自己撒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做了他的腹中食。

毕竟九尾是个吃起来就没节制的家伙,他可以趴在一个地方睡上几百年,等到耳朵上生了蛛网才悠然醒转,然后囫囵吞枣吃掉半个世界的妖兽,但好在九尾的嘴巴极挑,闻起来臭烘烘的和看起来很难看的他都弃之一旁。

他有自己的宫殿,那是心怀鬼胎的妖兽们特意为他建造的,但他不喜欢像条金丝雀般躺着,因为他喜欢晒肚皮,尽管天上并没有太阳。

吹着小风吃点心,其实这日子过得也挺悠闲,闭上眼睛睡一觉,几百上千年就从梦中溜过去,不过尔尔。

九尾无意识地抱着大尾巴开始啃,淡漠无机质的双眸看起来深幽如古井,是死寂的黑色。

他这些天一直在想问题,他在想,小豆丁究竟要怎么找到他。

她的灵魂碎片他保管得很好,就在他的肚子里,每天他都会偷偷看上几眼,那些由光点组成的人形有着乳白色的光芒,却无法触及,小小的一团漂浮就这么漂浮在他的肚子里。

放在哪儿他都不放心,周围都是贪吃的妖兽,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他们提升修为的养料,只有整日带在身边才让他有那么点安全感。

所以,他把她吞进了肚子。

第365章 狐狸爸爸

即使是上虚界的人也无法来到这儿,司玥同样不能,除非她去死。

她会为了见自己面就去死吗?想到这个可能,九尾不自主地用尾巴把自己圈起来,仿佛要把自己庞大的身体缩小,漆黑的双眸幽深如潭却又冰冷无机质,顺滑的毛发由于心底的兴奋而偷偷翘起来,圈成一个个小圆圈,两只尖耳朵往顺时针方向呼啦啦转圈。

他掰着爪子开始算时间,两个月的时间太短,转眼间就已经过去,可是他连小豆丁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处于兴奋状态的九尾渐渐开始沮丧,心底的小火苗呼啦啦蹿起老高。

肚子里的光团倒是越长越大,隐约的人形也更为清晰,他瞪着狐狸眼瞅了半天,发现小光团渐渐地出现了四肢。

心情沮丧的九尾从外表依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他需要大量的食物来填补空虚的内心。

更为沮丧的事情发生了,他发现自己无法进食。

小光团越长越大,像是小猴子般在他肚子里窜来窜去,有时候差点掉入他的胃袋被消化掉,这可不是说笑,九尾的肚子里仿佛藏了一个异次元空间,什么东西都能消化,更别说只是一点小光团了,吃下去还是大补呢!

为了防止小光团被消化掉,他不得不抑制住肠2,←.胃的活动,让身体器官的运动尽量处于平和的状态,也就是说他不能进食了。

其实食物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若是连食物都不吃就更加无趣了。

他想跟肚子里小家伙一起玩耍,但是又怕把它放出来后它就跑得没影了。

圆滚滚的身体如小山般庞大,比现世中几十层大楼还要壮观,一动不动的时候甚至可以在他身上攀岩,但没有一头妖兽有这个胆子。

九尾趴在水边瞅自己,纯黑色的毛发宛如上等丝绸般顺滑,俊眉修目,牙尖嘴利,轻易便可咬破敌人的喉咙,这对爪子也可轻易剖开对方的肚皮,厚实的毛皮则是最好的盾牌。

看似强大到没有对手的九尾,没有人知道它尾巴上有一处没法愈合的伤口。

那道伤口是小豆丁留给他的惟一纪念。

那时,他以师父的名义将她弄掉半条命,小豆丁软趴趴的胳膊像是毛毛虫般耷在地上,脖子以扭曲怪异的姿势面向他,腹部的洞口有器官探出一个小脑袋,基本上就是一坨碎肉了。

九尾探头瞅她,琢磨着该从哪个角度下口比较好,他太大了,而小豆丁又实在太小了,藏在一堆碎肉中更是几不可见,他甩着尾巴将满地的碎肉骨头拨开,等到地面恢复平整后小豆丁的影子也不见了。

难道被自己给拍死了?九尾疑惑,庞大的身躯渐渐缩缩小。

就在这时,尾巴尖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这种程度对于庞大的他来说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但对于缩小的他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用刀子在砍。

哪个丧心病狂的敢削他的尾巴?!

九尾大怒,极度爱惜皮毛的他无法忍受自己身上的丝毫伤痕,尾巴扫过头顶伸到眼前,小豆丁嘴唇被血染得通红,嘴角还有疑似碎肉的东西,她手上则举着一把由灵力幻化而出的大砍刀,作势要将他的整条尾巴都给砍断,此时面对九尾阴郁的目光也不觉畏惧,但是却再也不敢向下砍得更深了。

九尾的血肉堪比唐僧肉,疗伤治愈程度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小豆丁不过啃了一口就已经好了大半,虽然外部伤口仍在,但内脏基本归位,至少不会在出生前就提前见阎王。

九尾一爪子将她从尾巴上拍下来,小豆丁咧开嘴巴笑得满脸无辜,转眼间就跑得没影了,她知道处于盛怒中的九尾光顾着处理自己的皮毛,根本就没功夫来管她,她嘴巴里咬着一小块硬生生撕下来的皮肉,跑得欢快至极,灵力开始源源不断的恢复,她必须在九尾火气消下去之前找到藏身之所。

九尾抱着秃了皮的大尾巴,两只玻璃珠子般的狐狸眼看不出情绪波动,这种伤口只要随便舔上一舔就可以治愈,但最后却没有治愈,九尾的尾巴从此也留下了一个可怕的疤痕,藏在长长的毛发之中。

他无意识地啃着尾巴尖上的疤痕,渐渐地开始有些郁卒。

探出一缕神识往肚子里瞅了眼,里面的小光团再次发生了变化,原本闹腾的厉害,现在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是被包裹在透明的肥皂泡里一样,乖巧柔顺,漂浮着的样子像是一颗美丽的玻璃珠子。

小狐狸歪着脑袋瞅了半晌,伸出小爪子戳了戳小泡泡,软软的小泡泡很有弹性,里面竟然包裹着一个蜷缩着的小婴儿,是个人类形态的婴孩,这是……

小狐狸把泡泡抱在怀中,低头辨认着怀里婴儿的形态,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软软的,明明没有味道,但是看起来很好吃,小狐狸咽了咽口水,他忽然有了食欲,但眼前这个婴孩是不能吃的,她正处于成长中,需要精心呵护。

小狐狸咧开嘴巴,似乎是在笑,多日来的沮丧心情一扫而光。

他知道这是一个完全融合的新生命体,小豆丁,小豆丁……竟然真的为了见他而去死!

司玥将在这里重新生长,由一个胚胎重新发育生长为完整的小豆丁,就在他眼皮底下,他将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不是在朔的眼皮底下!是他!是九尾!

九条尾巴将泡泡圈在自己怀里,泡泡里的小人儿沉睡依旧。

他即将要做狐狸爸爸了!不,他将生下司玥!九尾一下子呆住了,他摸摸自己的肚子,是软软的肥肉,摸起来很舒服,他要从这里剖开一条缝把小豆丁生出来吗?

他没见过母狐狸,所以不知道狐狸是怎么下崽子的,但雄狐狸在生理上应该是不会生育的吧……

九尾开始犯难,他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把泡泡里的小豆丁给生出来,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性别生下小崽子是一件多么骇人听闻的事。

第366章 产前阵痛

九尾召集暗界十大妖兽前来问话,诏令一出,妖魔震惊。

九尾之前从未召唤过任何妖兽,他向来是大嘴一张吃个痛快,这个没节制的吃货仿佛饕餮般贪吃,难道他终于厌倦了四处觅食的辛苦,转而召集他们排好队往他的嘴巴里钻?

即使是暗界十大妖兽也无法面对这个悲惨的事实。

如小山般的躯体微微起伏,九尾抬眼懒懒扫他们一眼,眼前这十个家伙虽然被誉为暗界仅次于九尾大尊之后的“十美人”,但在他眼中不过是些奇形怪状的妖兽,只能说暗界长久的闭塞让妖兽们的审美发生了异于常人的转变。

“你们,谁会生孩子?”

十妖兽虎躯一震,九尾大尊莫非因为长久的单身生活而产生了欲求不满的需求?这是要选妃的节奏?

十大妖兽中不过只有三个雌性,听闻大尊的话当下便战战兢兢地爬了出来。

九尾轻睨三只雌性,趴伏着的身体上是豪猪般的尖刺,还有一只浑身无毛,皱巴巴的皮肤像是条沙皮狗,尖利的爪子仿佛是弯钩般闪着慑人的光,巨大的獠牙,一张嘴便唾液横流。瞧这只长得条鼻涕虫的家伙,皮肤上覆盖着浅层的绒毛,身上还有几个大肉瘤,随着身体的爬行不时耸动,既难看又∴⌒,∷.恶心。

光是瞅一眼就觉得自己饱了,九尾看向第二只妖兽,光从外表上看有点像马,偏偏背上还有一层鬼壳似的东西,第三只是个两脚怪,有着人类形态,但却有三只脑袋。

“你们对下崽子怎么看?”

九尾大尊果然是要选妃!三只雌性妖兽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但她们显然都是过来人。

“大尊,刚出生的小崽子肉质最为鲜嫩,又嫩又滑,就是太小了,还不够塞牙缝的!”蚯蚓怪砸吧砸吧嘴,似乎有些遗憾。

“大尊,别听她瞎说!崽子是不能吃的!”龟背马妖谄媚地笑着,“小崽子们都是暗界新生的战士!要养得又白又嫩才行!”

“嘿,养大了给老娘打牙祭!”蚯蚓怪蠕动的地方留下一串串黏腻的水渍。

人形怪三只脑袋三只眼,三只眼睛咕噜噜转,“大尊,我们一族繁殖迅速,崽子多如牛毛,生下来随便扔哪儿都能活,用不着养。”

得,暗界的居民向来不把新生儿当回事,九尾舔了舔嘴巴,兴趣索然,“圈点好看能吃的养起来,醒来看不见就吞了你们。”

这些粗鲁的家伙,难怪一辈子只能窝在这个小地方,真是没见识。

妖兽们不知道九尾打的什么主意,但是能够狐口逃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九尾伙食极挑,专吃长得相貌端正的妖兽,越好看吃得越多,这种饮食爱好被妖兽们揣测为“大尊的嫉妒心”,大尊厌恶长得比他好看的妖兽,因而要把他们吞食入腹。

妖兽界人人自危,稍微长得平头正脸点的都以泥巴糊脸,把自己弄得狼狈丑陋,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九尾看上眼了,大有鬼子进村的架势。

十大妖兽的做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赶着浩浩荡荡的妖兽们前来献祭,九尾拖着圆滚滚的身子,像坨大元宵似的在地上蠕动,眼前这些家伙看起来很可口,不过他最喜欢吃的还是鱼,肉多刺少肥美鲜嫩的大鱼。

唔,待会儿再让鼻涕虫给他堵住一条大河,专门圈养修为三百年以上的大鱼,养肥了再吃。

眼前这些食物只能看不能吃,他咽了咽口水,拍拍圆滚滚的肚皮,软泡泡里的婴孩幼小可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他想,总得先把自己养肥点才能带孩子,他见过朔是怎样带孩子的,他自信自己做得不比他差。

九尾进入了孕期,但是无法进食,他得勒紧肚皮过日子。

婴孩成长得很快,小小的泡泡团越长越圆,化为神识的九尾再也无法触碰泡泡团了,只能偷偷看上一眼,偶尔伸出小爪子碰碰,小泡团软软滑滑的很有弹性,黏腻软乎。

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腹中的空间已经不够充分。

九尾琢磨着怎么把小豆丁给扒出来,要在肚皮上划开一条口子的话该从哪里下手呢?要在他完美的身体上留下一道疤痕未免过于残忍。

难道,要用拉粑粑的方式小豆丁拉出来?

正想着呢,腹中忽然传来阵阵疼痛,九尾的尾巴几乎都要抽筋了,不自觉地扭成了麻花团子,一爪子拍进了湖水,几个探头探脑的鱼人被拍成了肉饼。

九尾要生了。

腹中传来阵阵抽筋般的疼痛,肠胃开始抽搐,恶心欲呕的感觉一齐袭上心头,幸好这段日子一直没怎么进食,否则他真要把吃下去的都给吐出来,饶是如此他仍觉得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器官挪位,冷汗从皮毛中渗出,汗水渐渐汇聚成一条条小河。

四肢酸软的九尾分出一缕神识探入腹中,腹中的婴孩似是感觉到不安,手脚挣扎,双眼紧闭,面上却有恐惧的气息缓缓流淌,嘴中发出细小如蚊蝇的呼声,绵软无力。

“别怕,别怕。”尾巴缓缓缠上她娇小的身体,“不会把你拉出来。”

庞大的身体有如脱力般瘫软在地,呼吸急喘,顺滑的皮毛被冷汗浸湿,渐渐平静下来的九尾像是洗了冷水澡,浑身湿透,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大坨肥肉横贯在天地间。

妖威不受控制地横扫整个暗界,有如骤风急雨般狂烈怒嚎。

动静如此之大,以至于整个暗界都开始蠢蠢欲动。

一群由妖兽们纠集的敢死队悄然潜行,灵敏地躲过了狐尾的狂轰乱炸,奇形怪状的妖兽们眼冒绿光,尖利的兽爪毫不留情地抓向毫无抵抗之力的九尾。

皮糙肉厚的九尾抬起眼帘瞅了眼在自己身上作怪的妖兽,这些家伙就像蝼蚁般,对他造不成伤害,没有组织的进攻毫无章法,尽管数量可观,但实则鱼龙混杂。

这么多年过去,这些家伙终于长了点脑子,也懂得组团杀敌了。

很好,可以当做储备粮。

九尾从地上爬起来,彷如地震般,背上的妖兽纷纷滑落在地,正欲张开大嘴将它们吞噬,九尾忽然一震,腹中有破碎的声音缓缓凝聚,细长的狐眼几乎充血!

第367章 小豆丁出生

原本是必死无疑,但结果却出乎意料,众妖兽看着九尾大尊拖着小山般的身体缓缓前行,只留下一个让人猜不透的背影。

九尾有自己的宫殿,但他更倾向于出生之初的洞穴。

那时,他的审美还未被暗界同化,洞内布满他用来装饰的柔软藤蔓,藤蔓上是一朵朵仿若铃铛般的花朵,常年不灭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硬石做成的大床上覆盖着厚厚的兽皮,那时,他还只是一只不怎么厉害的小狐狸,尚且只有一条尾巴,雪白的皮毛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仿佛一道光般明媚艳烈。

他已经很多年没再回去了,直到现在,他将诞下一个与他血肉相连的胎儿。

黑色的毛皮上有点点血迹,是那些妖兽造成的,但是鲜血很快就会凝结,转眼便可恢复如初,他的血液对暗界的妖兽们具有无可比拟的诱惑力,一大波妖兽尾随在后,难以抑制的食欲暂时压制了它们对九尾的惧意。

吞噬,贪婪,心底的欲望永远被摆在第一位,这就是未开化的畜生。

这些畜生只懂得吞噬,不知道如何转化为力量,故而无论多大的恩惠对它们来说斗不过是浪费。

山洞已经被一群小妖兽占据了,它们在里面搭窝下崽,里面被搅得一团糟,到处都↖,∽.是排泄物的恶臭味,还有腐烂的血肉腥味,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恶臭。

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崽子们像猴似的上蹿下跳,藤蔓上的铃铛花被它们抓着就往嘴里塞,或者直接用来擦屁股,藤蔓叶子凋零,仿佛随时都会陨落,铺在地上的兽皮则仿佛被老鼠啃过一样破碎不堪。

细长的狐眼懒懒撇过去,洞内的大妖小妖纷纷作鸟兽散,但是洞内的气味却是难以祛除。

他只能另找洞穴。

腹中仿佛玻璃珠般破碎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九尾走走停停,已经没有力气应付尾随自己的众妖兽了,所幸威压犹在。

九尾不知道下崽具体是怎么回事,他连自己的母亲都未见过,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去摸索,庞大的身体趴伏在地,两只前腿撑在地上防止压迫腹中的婴孩,新洞穴内甚是空旷,他搜刮来兽皮铺在地上。

巨大的身体堵在洞口,坐在地上,腹中开始翻搅,火烧火燎的几乎要喷薄出烈焰,内脏一阵阵的收缩,喉部传来阵阵呕吐感,像是吃了什么让人恶心的东西一样。

他开始呕吐,但什么也吐不出来。

堵在喉部的物体让他呼吸不畅,地动山摇之后他终于吐出来一个白生生的大蛋。

圆滚滚的白蛋很有弹性,甚至在地上蹦跶了两下,九尾有些傻眼,他刚刚超越性别诞下幼子,难道现在又要来孵蛋?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蛋壳中央裂开一条细缝,九尾凑上去仔细瞧,几条蜿蜒如细线的裂缝从中缓缓蔓延,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不绝于耳,露出里面细白幼小的婴孩。

这个孩子显然不同于普通的人类婴儿,浑身光溜溜的没有一丝遮拦,只有头顶的一小撮黄绒毛,皮肤晶莹剔透,她已经能睁开眼睛了,从蛋壳里爬出来,茫然地四处观望,看了半天忽然哇哇哇大哭起来。

暗界第一次响起细嫩微弱的婴儿啼哭声,九尾愣了半晌才慢慢伸出爪子,刚抬爪却又立刻顿住,他的爪子无坚不摧,但也很容易对婴儿的肌肤造成伤害,甚至稍一用力就会把孩子捏到吐血,而且他的毛发也会刺伤孩子娇嫩的肌肤。

巨大的狐形渐渐缩小,转眼间就缩成了普通狐狸的体型,变化仍在继续,最后呈现在婴孩面前的是身形高挺的银发男子,优雅尊贵的面容举世无双却又空灵漠然,有如寒玉雕琢一般剔透,他俯下身子将婴孩抱入怀中。

肌肤相贴,婴孩立刻咯咯咯笑出了声,欢快地咧开没有长牙的嘴巴,然后一口啃在了他的手腕上,柔软的触感温柔潮湿,婴孩砸吧几口之后才不甘心地吐出来,手腕上残余着温热黏糊的口水,她却翻了个身子呼呼睡去。

这就是小豆丁,一如初见。

孩子很好养活,她没有普通人类的孩子般脆弱多事,即使做上抛运动也不会骨折,整天咯咯笑着把狐狸庞大的身躯当作玩乐场所般攀岩,把九尾的软肚皮当成是天然大床,扒拉几缕毛发盖住自己的小肚皮便可安然睡去。

但是麻烦也接踵而来,小豆丁竟然需要饮食,刚开始他还不太明白,直到她把自己的手指吮吸得通红后才有所察觉,她竟然需要进食,可他没有奶水。

九尾抓来一只刚产过仔的花斑豹,小豆丁闻见奶腥味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嘟起嘴巴砸吧砸吧喝着,花斑豹瑟瑟发抖,浑身哆嗦得连奶水都开始紧缩,小豆丁不耐烦地咬了一口,疼得母豹低低嚎叫。

此后,小豆丁的食物算是有了着落,每到进餐时间都会有正在产奶的母兽自觉排队献奶。

麻烦接踵而来,首先是小豆丁外貌的变化,原本白嫩有如奶酪般可口的肌肤忽然变得黑不溜秋的,脏兮兮的像是在泥潭里滚过一样,但她明明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曾离开过他。

难道是因为奶水的缘故?

九尾眸色微冷,冷冷瞥过一溜发抖的母兽,母兽们不懂眼前这位大尊的用意,心里琢磨大尊怎么会变成这副古怪的人类样子呢,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毛发,甚至连獠牙都没有,这样脆弱的姿态如何绞杀敌人?

……好丑。

母兽们在心中吐槽,身体率先做出了寒颤的反应,脑袋却没想通是为什么,转眼就进了九尾的肚子里。

这么个浑身光溜无毛的九尾大尊除了外表看上去柔弱点,战斗力却是有增无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产后综合征的缘故,他的情绪越发不稳,而且食欲大增,餐后甜点就能吃下一整条湖的肥鱼。

作为奶妈的妖兽们还没来得问明发生什么事就已经被九尾吞入腹中,吃力不讨好。

九尾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因为他从来就不跟人讲道理,他看见这一众奶妈长得奇形怪状浑身漆黑,陡然怒从心头起。

一定是因为喝了这些丑八怪的奶水,小豆丁才会变成黑漆漆的怪模样!

第368章 吃独食

不讲理的后果直接导致错误决定的产生。

九尾很快就发现自己做错了事,因为小豆丁身上的黑污竟然是由他染上去的。

小豆丁喜欢在他庞大的身体上爬来爬去,原本用于遮掩毛色的物质蔓延到小豆丁身上,小家伙很快变得漆黑一片,探清原因的九尾没有丝毫愧疚感,他将小豆丁捧在爪子里,尖利的爪子都已经缩回了肉垫,但是小豆丁却对此硬质的爪子很感兴趣,抱着又啃又咬。

九尾盯着小豆丁,小豆丁却只看见面前忽然多了几根硬邦邦的胡须,她抓在嘴巴里啃了一会又吐出来,黑色的胡须上沾满她的口水。

小小的粉团子看起来很是软糯,九尾呼啦伸出大舌头舔了一口,小豆丁呆在爪心,怔愣着被舔了浑身湿透,从头到脚都是黏腻的液体,九尾及时住口,他有点担心自己不小心会把这粉团子吞入口中,到时候可就真得拉出来才行了。

小豆丁踉跄着站起来,咧开只有几颗小牙的嘴巴,软软道:“父神!”

九尾狐躯一震,疑似自己出现了幻听,可偏偏小豆丁又叫了一声:“父神。”

这下听得清楚了,九尾有点不淡定,他冷着张狐狸脸说:“虽然是我把你生出来的没错,但我姓九,你姓上,不※5,♀.同姓,不要乱叫。”

小豆丁抱着狐狸爪子有点听不懂,黏糊糊的小身体像是被浸满了鸡蛋液,她歪着脑袋,黑葡萄似的双眼已经初俱风情,竟然有一种名为复杂的神色流转其中,但她很快就想通了,咯咯笑着,“上上!上上!”

他以前确实叫尚尚。

小豆丁被扔进了湖里,但她显然是怕水,手脚并用地抱住九尾的狐狸尾巴不肯离开,顺着尾巴一路上爬到两只狐狸耳朵中间,灵活的身手堪比猿猴。

小豆丁抱着他的耳朵不肯撒手,小身子一缩就躲到了他的耳朵里,还将狐耳翻折过来将自己藏进去,顺便用狐狸毛发把自己身上的液体擦干净。

九尾没辙,索性沉到湖底,整个身子缓缓下潜,小豆丁被呛了出来,揪着他的狐狸毛眼泪汪汪,看样子就要死翘翘了,他吐出一个泡泡将她包裹在其中,小豆丁却好似生气了般扭着身子不看他,蜷缩着的小身体傲娇又别扭。

九尾瞅着她,忽然伸出舌头把泡泡舔破,小豆丁一个愣神就已经身处异地了,脚下是潮湿柔软的厚实地毯,身后是深不见底的隧道,头顶则是白森森的大獠牙,原来她竟然被九尾吞到了嘴里。

她也不觉害怕,蜷缩着身子躺在舌头上很快睡着了。

九尾把湖搅了个天翻地覆,泡了整整一天才慢吞吞地爬出来,壮硕滚圆的身子仿佛是一座小白山,毛发上的黑夜染料已经尽数退去,银色的毛发覆盖全身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座终年覆盖着积雪的小山。

小豆丁醒来后看见面前的庞然大物,换了层皮的他看起来与之前截然不同。

九尾也盯着她看,一人一狐对视半晌,小豆丁忽然扁起嘴巴哇哇大哭起来,九尾脸色一冷,转身就走,小豆丁把自己藏在杂草丛里哭个没完,等到身边的气息消失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九尾长得很好,他喜欢以原形出现,不管在哪里她都能一眼看见,但是这次她瞅了老半天也没看见他庞大的身影。

糟了,父神生气了。

小豆丁有心去找却又不敢离开,周围都是流着口水眼冒绿光的妖兽,仿佛随时都会将她的脑袋咬下来,但好在她身上凝聚着九尾的气息,它们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时间一长这些家伙终究会暴露贪食的兽性。

灰蒙蒙的天空像是用脏帕子擦过的玻璃窗户,灰暗不明,天山挂着一颗散发红光的圆形大球,除了形状,阴惨惨的红光和太阳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小豆丁舔了舔嘴巴,心理上她在害怕,但是生理上却是止不住地兴奋,甚至有一种渴望在体内缓缓流动,渴望与这些妖兽的搏斗。

手中陡然幻化出光刃,妖兽稍一犹豫便飞扑而上,这些未开化的畜生即使过了几千年还是这么没脑子,即使拥有强大的灵力却不懂得如何使用,光凭蛮力撕咬拉扯,即使是灵力攻击也粗糙不堪,经常会伤及同胞,往往自乱阵脚。

九尾回到原地的时候小豆丁已经不在了,满地的碎尸鲜血横流,妖丹被人扒去了,其中还残余着粉团子的气息。

他怔在原地,眼神晦暗,神色渐渐紧绷,尾巴不自觉地开始缩紧,用力,卷夹着的几位大鱼被勒得直翻白眼,很快就彻底咽气了。

小豆丁正在洞穴内欢快地蹦跶,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死翘翘了,哪知结果却是大逆转,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轻而易举就把那些低等妖兽们解决干净,除了气味有些难闻,这趟旅途还算愉快。

洞穴对他来说太过狭小,九尾迈着大长腿走进去,小豆丁正在石头上打滚,眼见自己俊美绝伦的父神走进来,眨眼就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从地上爬起来,宝贝似的捧上鲜艳的妖丹,“父神,吃蛋蛋。”

这些妖丹和她之前吃的鸟蛋极其类似,都是圆滚滚热乎乎的,里面却有着让人垂涎的美味。

九尾粗粗一扫,几枚妖丹都是低等妖兽的产物,在他眼中完全不够看,但小豆丁的表情很可爱,这是在谄媚?可他很快就不高兴了,藤蔓的隐藏之处还有异样,小豆丁竟然敢私藏!

吃独食的都不是好孩子。

九尾一把抓起小豆丁将她摁到自己膝盖上,啪啪啪开始打屁股,她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蹦又闹,不时嚷着:“哇哇坏蛋父神!以后再也不给你吃的了!全都藏起来!”

小小年纪就如此霸王,这还了得?

九尾眼神一冷,将脸颊鼓成包子的小豆丁拎到自己眼前,脸对脸,一字一句:“你的都是我的,不许私藏,否则就吃了你。”

小豆丁不作声了,忽然一撇嘴哇哇大哭起来,“父神偏心!父神从来没有把尾巴给我!你有九根,我一条都没有!那些坏家伙都笑话我!”

你又不是母狐狸,要尾巴做什么。

第369章 剥橘子

时光荏苒,岁月的流逝不需要年轮记忆,九尾依然是九尾的模样,小豆丁却在逐渐成长。

小豆丁今天做了错事,她把湖里豢养的一大群人鱼偷偷放跑了,当然,她也得了不少好处,衣兜里是大把大把的珍珠,每一颗都有拳头般大小,把衣服撑起鼓鼓囊囊的一大片,这衣服也是用兽皮做的,小小一块围在腰间,只用于遮羞,反正她年纪小,前胸后背都一个样。

若说她的穿衣风格是原始人的装束,那么九尾绝对是贵族级别的,虽然常年只有一件单薄的黑色绸衣,但是做工及材质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顶级,银丝飘扬身后,黑色绸衣挥洒出流畅飘逸的姿态,宛如落入尘埃的神祗。

“上玥,我的储备粮呢?”清冷空灵的声音宛如玉石撞击,听在耳中别提多舒服了,但小豆丁仿若未闻,挂在洞穴内的藤蔓上荡秋千,晃来晃去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但偏偏又稳当得很。

九尾的眼神不由自主随着小豆丁的身子摇来摇去,眼睛有被晃花的趋势。

那群人鱼他好不容易养得细皮嫩肉的,准备寻个好天气给自己加餐,哪知道一个没留神就被小豆丁跑了,当下恨得牙根痒痒的,恨不得将眼前这小团子给吞进去。

他为什么喜欢吃【♂,⊥.鱼肉呢?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那些家伙肉多毛少,营养美味,那些圆圆的鱼泡筋道软滑,嚼起来嘎嘣脆,别提多带劲了,而且腹中的鱼籽一抓就是一大把,想到那些肥美大鱼的味道,九尾不禁一阵垂涎,这些年来他除了养小豆丁就只剩下圈养伙食的爱好了。

兴许是因为“生孩子”的缘故,这些年来他的食量很大,不吃则已,吃起来就会没完。

小豆丁果然是发育不良,长了这么多年也还是六七岁的小个子,软乎乎的一团,连塞牙缝都不够。

“说,你是受谁的挑唆?”他转身就去把那个教唆她的人给吃了!

小豆丁从藤蔓上轻轻跃下,高度只到他的腰部,小人儿面如美玉,五官精致细腻,声音也如他的一般漠然,她伸出小手暗暗他的肚皮,漫不经心地开口:“九尾,你的体积已经把宫殿顶塌好几次了,我不想下次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废墟掩埋。”

这话倒是事实,九尾并不需要睡觉,但是小豆丁需要,他便陪着她,原本是温馨的一幕,但他却在一不小心睡过去之后化出原形,空旷的宫殿瞬间变得狭窄,他嫌挤的难受,于是开始翻身,轰隆隆之后便只剩下一座废墟,而她则好几次差点被身上胖乎乎的巨物压扁。

宫殿造得越来越大,但仍是赶不上九尾壮大的速度,他已经成功由一座小山变成三座小山了,纵过魔界,没有哪只狐狸能长得如他一般浩浩荡荡。

就体积而言,他完全可以“艳压群芳”。

若说整个暗界是仓库的话,那么暗界内的所有妖兽都是他的储备粮,周围没有可以与之匹敌的对手,整日守着仓库的九尾除了吃还是吃,他也终于不负己望把自己养得壮观绝伦了。

九尾一把将小豆丁捞到自己怀里,“改天我给你做鱼羹。”

“嘁,是请我吃鱼骨吧。”九尾进食向来如饕餮般风卷残云,等到想起她时往往只剩下“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他吃相很干净,往往连点渣滓都未留下。

“一定是鼻涕虫跟你说了我的坏话,要不是她丑得难以下咽,我早就给你重找厨子了。”九尾的食欲又开始蠢蠢欲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把那条母鼻涕虫烹饪得足以消化,可是一想到那满身黏腻的恶心触感,又开始沮丧。

“母亲的烹饪技巧很娴熟。”

“不许叫她母亲!”即使难吃也要马上就把它吞了!他就知道那种黏糊糊的生物没有好心眼。

“有奶便是娘,她自然是母亲。”小豆丁回答的有板有眼。

“你小时候是我养大的,怎么不叫我母亲?”小没良心的!

“是你不让我叫。”她原本叫他父神来着,可他先她把自己叫老了,于是她也没大没小地叫他九尾,其实心里挺鄙夷这个装嫩的老妖怪。

老妖怪不知道小豆丁心里在想什么,转身就把她摁在了水里,扯下身上的兽皮,拿起一块蚕丝织就的丝帕给她擦身子,“不要整天和它们混在一起,你是我养大的。”

小豆丁眼睛紧盯着九尾手上的丝帕,眼神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别欺负她小就糊弄她,这种蚕丝帕远比她身上裹着的兽皮要高档许多,可他却不给她穿衣服,天天让她像是原始人般瞎晃荡。

……她果然不是他亲生的。

九尾却不管她在想什么,深情款款地瞅着她,“我就喜欢看你穿成这样。”

以此来衬托他的高贵华丽吗?九尾你真是太恶劣了。

白嫩幼小的身子软软糯糯的,尾巴探入水中缠住她的双腿防止她身子下滑,小豆丁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揪着狐狸毛开始编麻花辫,雪白的毛发像是一团白花花的棉絮似的漂浮在水面上。

孩子的小手又软又嫩,即使把尾巴弯折过来也不疼,九尾被摸得很舒服,眸中神色深沉难辨,刚欲开口,小豆丁却率先问了出来:“我记得你以前黑漆漆的像个大煤炭,你蜕皮了?”

黑毛白毛是他心中永远的疙瘩,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小豆丁敏锐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于是乖乖闭嘴,任由九尾把自己的小胸脯擦得红彤彤一片,他似乎很讨厌她和那些妖兽过多接触,事实上他讨厌她和任何除他之外的生物接触。

“来,吃橘子。”九尾不知从哪儿拿出来几颗碧幽幽的果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橘子,反倒像还未熟透的青苹果,但九尾却是个固执的,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尖锐的指甲陡然探出一点,寒光闪烁之间,青苹果的表皮已被削下,这原本应该是很炫的技巧,但事实上并非如此,被削去皮的果肉只剩下原体积的二分之一,九尾满意地点点头,啃完一小口,“甜的,吃吧。”

小豆丁低头,眼前这颗原本拳头般大小的果子经过几番摧残只剩下小金橘一样的大小了,顿时面部扭曲,她才不要吃他剩下的!

第370章 煮鱼汤

两人的小日子过得尚算悠闲,但九尾心中实则很不淡定。

小豆丁确实是上玥,她现在虽然记不起之前的一切但并不代表她以后也记不起来,若她记起来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九尾化成原形趴在地上,长长的毛发覆盖全身,远远看去像是一座雪山,同时也遮掩住他的面部表情,她想起来又如何?

他含辛茹苦把她养大,养得又白又嫩像个糯米团子,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像是白藕,别提多好看了,而且他还喂橘子给她吃,每颗橘子都事先尝过味道才送到她嘴巴里,他瞧着她吃得也挺乐意的,所以她想起来又如何?

明明是她应该对不起他,他在纠结什么?

九尾从不会纠结。

想通之后的九尾从地上爬起来,头顶忽然有些痒,他歪了歪毛茸茸的大脑袋,打了个地动山摇的喷嚏之后才有所好转,转眼间已经恢复了人形。

小豆丁正揪着九尾的耳朵荡秋千,他的大喷嚏差点要把她的耳朵炸聋,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九尾的头上,身子一歪往后载去,正好落入九尾的怀抱。

“走,我给你做鱼汤。”

九尾将小豆丁抱在怀中,娴熟的姿势仿佛一个优秀的8≦,▲.贤妻良母,但小豆丁已经过了被当成婴儿的年纪,她挣扎着坐到他的肩膀上,“鱼不是都已经跑了吗?”

她记得那些美丽的人鱼都送给她不少好东西,她看着一时欢喜就让他们全走了。

说起人鱼,九尾仍是恨铁不成钢,别看那些人鱼外表温和美丽,实则都是些黑寡妇,尤其擅长利用柔弱的外表诱拐幼兽,吃起肉来的狠辣劲别提多凶残了。

“那些人鱼繁殖太多养不活,我用你的玻璃珠子换了不少,够我们吃好几顿的了。”九尾拉着她的小脚,“孩子太多没条件养,个个都身无二两肉,我只有你一个。”

言下之意就是他对她很好,她要懂得感恩,但是小豆丁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她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你把我的珠子拿出去了?!要吃的话直接抢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拿我的东西?”

小豆丁气得把他满头银发抓成稻草窝,转眼又一口咬住他的尖耳朵,九尾的耳朵有尖尖的弧度,有点像是精灵,咬起来口感很好,九尾仍是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蠢,养几条鲛人让它们多哭几天就会有成堆的珠子,那些劣等珍珠也就糊弄你。”

小豆丁听闻这话才松了口,尖尖的耳朵沾满她的口水,她瞧着挺不好意思的,于是把他的头发扒拉着将耳朵掩盖住,转而跃跃欲试道:“我马上就去抓!”

九尾抓住她的小脚不松手,“我给你抓。”

“没意思!”小豆丁有些不高兴,“每次都是你出面,我还没来得玩个痛快它们就跑得多远了,这要我怎么历练?”

“你不需要历练,把我教得都学会就能天下无敌。”

“那我首先得长你这么大个,还得有九条尾巴。”小豆丁对他的狐狸尾巴有一种深深的执着,无论何时都妄想砍下一条。

“以后送你一条,当围脖。”

“你老以前就说过要做鱼汤,鼻涕虫都死了好几个也没见你做一碗。”他们的生活没有日历,也没有时间,只记得过去好久,久到让人忘记时间,只剩下日复一日的每一天。

“……等第十条尾巴长出来就送你,真的。”这世界他从未见过有十条尾巴的狐狸,如果长不出来算不得他食言,九尾心里打着小算盘,若真的长出了第十条尾巴,到时候随便从某个妖兽身上砍下一条送给她也没关系。

“九尾,为什么这里没有其他人?其他都是些毛茸茸的妖兽,有些连话都不会说,很无聊。”九尾在灶间忙活着煮鱼汤,地上是被剖开肚皮的大肥鱼,腥味很浓烈,她坐在高台上看着九尾娴熟地将肥鱼腹中的内脏清出。

“因为没有其他人,所以不需要变得人模人样。”

巨大的石头中间被掏空,算是有了锅的样子,清洗后的肥鱼占据了锅的一大半,连锅盖也没有,只在锅上搭了一层厚实的树叶,有点像池塘里的莲叶,但是大小却约有四平方米,两张树叶就能把锅盖得严严实实。

“这样煮出来会很腥,你再去找些那种草,放进去一起煮就好了。”她也不懂鼻涕虫用来当作调料的草木名称叫什么,但作用类似乎姜葱之类的佐料,能够去腥增味。

九尾想想也对,虽然他喜欢吃鲜活的,但小豆丁受不了,当下便用尾巴把她卷到怀中,可小豆丁却挣扎着要出去,“我要看着锅!我们一走被其他妖兽吃了怎么办?你去你去,我等你回来。”

作为九尾教出来的孩子,小豆丁同样有一颗吃货心,所幸没有继承他的大胃口,对于食物她有一种执着,即使烧出来的不怎么好吃也绝不浪费一点,这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被九尾饿得狠了。

即使这是自己的地盘,九尾也不想她独自留在此地,但是她说“我等你回来”,这句话听在耳中很是受用,他抽回尾巴点头道:“你等我回来,我去去就回。”

身上有鱼腥味,闻着怪难受的,他得顺便洗清洗身子,顺便再换身衣服。

他的衣服有很多,但是小豆丁却只有兽皮裹身,他是藏了私心的,若是给她新衣服穿,她光顾着整天往外面跑怎么办?跑得老远不会来怎么办?最好光溜溜的让她没有衣服出去穿才好,这样她就不会想着要离开了。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小豆丁的这个年纪对于羞耻尚且不怎么通透,否则也不会只裹着勉强遮住下半身的兽皮在他眼前蹦跶了。

所以该跑的终究会跑。

九尾心满意足地离开,小豆丁跳到灶前添柴火,熊熊火焰将锅底烧得通红,她想看看锅里的情况,哪知身娇体小,即使踮起脚尖还差着老大一截,索性一跃而起跳到锅沿上。

掀起树叶的一角往里瞅,死去的肥鱼躺在锅里像是在泡澡,冷水尚且没有翻腾。

小豆丁不死心地将手伸进水中,冷水上升的温度并不明显,看来还需要加热,兴许是腰部弯得太过头了,竟然一下子没有直起身来,脚底一滑,噗通一声掉进了石锅里。

石锅底下,柴火噼里啪啦,烧得正旺。

第371章 又一个九尾

锅大,鱼肥,水深,四周是光滑的石壁,在小豆丁眼中仿佛悬崖峭壁般高不可攀。

泅水爬到了肥鱼身上,哪知肥鱼滑不溜秋的根本没有立足之处,几个趔趄之后又扑通栽倒了水里,水温逐渐上升,泡在里面就像是在温泉池里一样,但石锅四周都开始发红发烫,散发着惊人的热度,小豆丁怀疑等自己爬上去的时候会不会已经成了一块石板烧。

无法爬上鱼的身体,石壁四周不能碰触,她抓着鱼鳍浮在水面上,一大半身体都泡在逐渐升温的鱼汤里。

九尾难道遇见了新食材以至于流连忘返?她已经等得都快熟透了,粉扑扑的小脸止不住开始泛起红潮,头顶的缕缕热气就像是在蒸馒头,热水跑的身体又痒又痛,她怀疑等九尾回来后会把鱼肉连同她一起吞进肚子里。

之后说不定会想起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再之后呢?大约很快就把她忘了吧。

小豆丁浮在水面上,身上裹着的兽皮被水泡得发软发涨,隐隐有熟透的趋势,黑曜石般的双眸潋滟起复杂的神色,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委屈和隐忍。

九尾说她是他的孩子,却不让她叫他父神,她连母亲都没有。

她说自己是他生的,她并不怀疑,因为暗界妖兽种类众±,↑.多,确乎有那么几种是由雄性孕育生子的,九尾生她也算合乎情理,何况他还拿出了自己出生时的蛋壳作为证明,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是蛋生的物种,但他没有说谎。

可他连见像样的衣服都没给她穿过,让她整天裹着兽皮,自己却绸衣蔽体,他连帕子都是上好的天蚕丝制成的,用脏了就随手扔掉,可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未为她做过。

明明对她不上心,整天光顾着为自己储备粮食,却喜欢到哪儿都把她带在身边,禁锢她的自由,限制她的活动场所,不让她和别的妖兽玩闹,连说话也不准许。

除了吃之外,她没发现他的其他爱好,虽说养了成群的妖兽,但都是用来打牙祭的,她怀疑他养自己的唯一目的就是用来做下酒菜。

他心眼很小,不知哪天听闻妖兽私下议论他嫉妒美色、无法容人,当时确实没什么反应,但是在她睡着的时候他偷溜出去,她醒来就发现他正泡在水里,从此众妖兽便再也不敢私底下议论九尾大尊了。

他似乎有洁癖,每天除了吃就是洗澡,或者应该称之为泡水,好像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菌一样,可他明明长得又白又嫩像是嫩豆腐。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喜欢拉着她,进食的时候把她藏在自己的耳朵里,泡水的时候就把她也拖进水里,经常是泡到皮肤发皱才慢吞吞地爬出水面,苦不堪言。

他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态度呢?若说上心,可他的举止完全不像一个父亲的所为,若说不上心,可她离开一会儿都要被他拷问半天。

他果然是要把她当做储备量的!

他以前从不让自己离开他的眼前,可是这次却答应的很痛快,原来他是要把自己当做煮鱼汤的作料。

他以前从未煮过鱼汤给她喝,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小豆丁浮在水中,石锅就像是一个高压锅,逐渐升温沸腾,豆大的汗珠不断从脸颊后背滚落,体内水分迅速流失,有一种即将要脱水的感觉,但鼻尖却能清晰闻到水中渐渐烂熟的鱼肉香味,她尽力贴上裸出水面的鱼肉,

脸部通红像是充血,脑袋发晕,渐渐开始迷糊。

父神果然是不喜欢她的……

意识游离躯体,她似乎看见身着黑衣的银发男子,背影高挺尊贵,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父神……”她呢喃出声。

那人回头,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不是,那人不是父神。

眼前的男子身着华丽黑袍,金线绣着繁复的暗纹,银发顺滑如流泉般倾泻而下,让人惊艳的脸庞混杂着温柔与冷冽,高雅尊贵,神圣而强大,头上的金冠暗示着他尊贵的身份。

脸庞由模糊变为清晰,仿佛有强光袭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会有一种想要跪下膜拜的冲动,亦或是扑上去的亲近感,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复杂交错。

他的面容和九尾有相似之处,但气质却既然不同。

若说眼前的男子是执掌天地的君王形象,那么九尾则可以说是慵懒冷漠而又任性的浪子,一个生来便是万众瞩目的,另一个天性便是玩世不恭的,但二中却又于不同中透出奇妙的相融感,他们都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慢。

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慢。

小豆丁和这个人对视半晌,漠视他眼中的种种情绪,转身就走,利落的身形不带任何留恋,即使他和九尾是父子亦或是兄弟又与她何干?反正九尾又不要她了。

“上上……”那人开口,淡雅的声音绵醇温厚,缱绻动人。

她一愣,上上?她知道自己叫上玥,但是九尾很少叫她名字,向来都是叫她“小豆丁”,所以这人是在叫她的名字?其实她还有一点不太满意,九尾给她起的名字很难听,所以一般别人叫她名字的时候她是不会答应的,故而索性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眼前明晃晃的很刺眼,是一种很强烈的白光,不同于暗界终日暗沉晦暗的灰白色,这种光明很诱人,那里就是离开的通道吗?她以手挡光瞅了半晌,强光中似乎有影子晃动,刚欲迈步,小腰却忽然被人抱住,紧接着便脚尖离地,落入一个冷香袭人的怀抱,很厚实。

“那里不能去。”长相与九尾极其相似的男子将她抱入怀中,声音醇厚温柔,却有一种无法忽视的强势。

这人抱她的姿势很娴熟,仿佛不止一次做过这个动作,但她确实没有见过他。

“放我下来。”她小脸微沉,除去九尾她从未和别人这么亲近过。

那人却将她抱得更紧了,再转身时,眼前兀然出现了一座尊贵典雅的宫殿,“穿得这么少,冷了怎么办。”

第372章 老不死的

犹带着男子气息的衣服包裹住她的小身子,男子将她裹成小小的一团抱在怀中,亲昵的眼神温和又慈祥,但显然是愉悦的。

他的眼睛仿佛蕴藏着浩瀚大海,透出深沉柔和的温润,不像九尾那样总是冷冰冰阴沉沉的,看不透在想什么,也让人无法亲近。

她歪着脑袋和他对视,不自觉地把他和九尾作对比,眼角的余光则偷偷打量着周围的宫殿。

眼前的宫殿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但她却觉得很眼熟,陈设摆列俱是极品,粗粗一看便能猜测出这人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比起九尾的宫殿不知高了多少档次,对比之下更是寒酸有如茅草屋。

九尾的宫殿胜在空旷,但也空得过头了,没有亭台水榭之类的也就罢了,但说白了不过就是两间被放大无数倍的大瓦房,里面也倒也有用奇珍异石做出来的陈列摆设,色彩纷呈,但是暗界的妖兽脑子笨,不知道做些什么讨九尾的欢心,九尾也懒得管,于是通常就把好看又珍贵的东西一股脑搬了进去,连点雕饰都没有。

与其说是摆设,还不如说是储物室,有天然去雕饰的鬼斧神工,但却没有清水出芙蓉的雅致清丽。

她琢磨着把这些都记下,回去让九尾照着这个样子做。

⌒↑,@.“瘦了。”男子忽然开口,声音中竟有隐隐的疼惜,他伸出大拇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点点污渍,轻柔的态度就好像她是一樽易碎的瓷器,“他待你……可好?”

他语气中的怜惜之意过于刻骨,他的动作过于轻柔,但他的眼神简直深沉得怪异极了,有点像是让人看不透的九尾,可九尾是不会这么含蓄地问她的,他只会说:“过来,吃肉。”简单粗暴,根本无法抗拒,从来就不在意她的意愿。

两人的距离很近,她忽然说:“你是死人。”

肯定的语气加上毋庸置疑的眼神,他看得不由轻笑出声,“是啊,我是死人,你怕吗?”

她扭了扭身子,被他抱在怀里有些不自在,他分明是没有心跳的,可这管她什么事?于是挣扎着要跳下去,“放开我,我要回去。”

她还泡在鱼汤里呢,现在回去的话不知道能不能从九尾口中抢出一点残羹,当然,她也可能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九尾黑黢黢的胃袋里了。

男子的面容却陡然严肃起来,“上上,你不能呆在这儿,你要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她当然要离开,还要回去喝鱼汤呢!她才不要和这个看起来很古怪的家伙呆在一起,说不定是哪个妖兽变幻出九尾的样子来吓唬她,可她才不怕,于是一拳捶上他的眼眶,哪知拳头却像打到了空气上,男子的头部像是烟雾般消散又凝聚。

男子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却依然是温润的,有如长者般慈爱,带着她看不懂的怜惜之意,“上上,你该回去,回到你应该存在的地方。至于他……”

他的面容渐渐模糊,声音也如面容般飘渺起来,“上上,回去!”

“去哪里?”她终于问出声来,这人是她除九尾之外见过的第一个人形,虽说没有心跳,但终究是活的,现在就要离开了她却忽然想和他多说两句。

“你想要去哪。”耳边的声音清冷空灵,她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正好对上一双乌沉沉的眸子,死寂漠然,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让人看了心里也瓦凉瓦凉的。

瞳孔瞬间放大,浑身酸软无力,脑子昏沉,她慢慢伸出小手掐住眼前那人脸颊上的软肉,三百六十度旋转,九尾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任由自己的左脸开始扭曲,乌沉沉的眸子仿佛没有机质的玻璃珠子,一字一句地问:“你,想要,去哪?”

她一拳挥向他的鼻梁,小拳头正好落入他的掌心,被大手包住,九尾将她拎起放在自己盘起的双腿上,“你刚才是不是见过什么东西了?”

她掐掐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小脸绷得很严肃,表情很真诚,“见到了,我看见自己变成鱼汤被你吃下去了。”

石锅仍在咕噜噜地冒着热气,烂熟的鱼肉飘出阵阵诱人的香气,石锅旁扔着一些杂草根,原来她已经睡了一顿鱼汤的功夫,不知道锅里现在还剩下几块鱼肉……

九尾的上半身赤果着,如大理石般细致精壮的胸膛很有力量,她低头瞅了瞅自己,感慨终于也穿上一件像样的衣服了,虽然这件衣服很不合身,而且是男士的。

九尾没有再问,拿出小木碗盛汤给她喝,说是木碗但也有脸盆般大小,肥美的鱼肉已被煮成香浓的白汤,鱼肉吃起来很畅快,完全不用担心会被鱼刺卡住,她吸溜着口水大快朵颐,鱼肉鲜美细腻的让她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下去,差点就把脑袋伸进木碗里。

解决完一碗之后她才发现九尾竟然也像模像样地捧着木碗在喝汤,慢吞吞的样子很优雅。

“九尾,你有父亲吗?”问完她就后悔了,他当然会有父亲,否则怎么会有他?

那人和九尾极其相似,又那么温柔慈爱,相比之下九尾就是幼稚的小鬼头,若是父子关系的话,九尾应该是儿子。

“没有。”

“哦。”她砸吧砸吧嘴,踮起小脚想要再盛一碗,但身高差距只能让她望鱼兴叹,眼神转向九尾,高冷的狐狸将尾巴蜷在腰部,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

“说谎话的孩子没有鱼吃。”

过于宽大的衣服拖到了地上,她将木碗放下,坐到他身边,“我吃饱了,你去洗碗吧,洗干净点,下次还要用。”

“……说谎话的孩子不许用碗。”

她也沉了脸,眸中的色彩瞬间敛去,化为乌沉沉的一片,“我见到外公了,他长得比你好看比你温柔,而且还给我衣服穿。”

换句话说就是:你爸比你好上一百倍,我不喜欢你要跟他跑了!

九尾慢吞吞地眨动眼睛,半晌才幽幽说了一句:“老不死的,这么多年还没死干净……”

第373章 我是你爷爷

“上玥!醒醒!醒过来!”向来清冷空灵的声音夹杂着不知名的怒气,像是炸雷般在耳边响起,脸颊上的肉被揪得生疼。

即使是在睡梦中她也不禁疼得泪眼汪汪,可就像犯了倔脾气一样缩在朔的怀里,大有打死也不出去的架势。

察觉到她的异样,朔的眼神开始暗沉,“他在找你?”

“嗯……”小豆丁委屈地扁了扁嘴巴,末了还添上一句,“还揪我脸。”

这该死的根本就不是狐狸爸爸吧!否则怎么可以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呢?活该母亲跟人跑了,她揉着小脸在心中吐槽,顺便把面前盘子里的精美糕点塞入腹中,而后满足地舔了舔嘴巴,“爷爷你什么时候出去啊?九尾就会欺负我!”

朔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她以前叫他父神,现在又直接升级为爷爷,平白无故比她大了好几倍,但她说九尾待她很不好,这似乎坚定了他心中的某个信念。

“今天你也累了,就先回去吧。”朔轻轻贴上她的小脸,双眸满足似的微微眯起,呵笑出声,呢喃着:“真好,你又和从前一般了,小小的一团……”正好抱在怀中。

她握住朔的大手,用力一捏,大手瞬间如烟云般消散,而后才↖,︽.开始慢慢凝聚,她对着朔无奈又宠溺的表情咯咯笑出了声,觉得这很有趣。

自从跌入鱼锅里的那次相遇,每次入眠她都会在梦境中和那个男子相遇。

他说他叫朔,却不承认和九尾的父子关系,既然他不承认那她便也不和他说话,因为他是陌生人,朔在她身边转了几日后终于含糊地表示自己确实和九尾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血缘关系。

其实她觉得这个男人要比九尾好上百倍,温柔又有钱,所以当即便毫无顾忌地扑向他的怀抱,一口一个“爷爷”叫得不亦乐乎。

她开始数落九尾的好吃懒做和挑剔性格,朔也只是默默听着,听完后便拿出各式各样的点心,任由她在他面前吃地像只小老虎,纵容而怜爱。

可他从不说要出去和九尾见面。

他开始教授她各种神奇而强大的灵术,兼具武艺,她为此深深着迷,常常废寝忘食,这些东西九尾从未和她说过,他只会把她养的又白又胖,闲来无事便捏她的小胳膊小腿,眼中有一种很欣慰的自豪。

她总觉得那眼神在说:又长胖了,再养个几天就可以下锅了。

可是这些天来,九尾的心情陡然变差,他看着怀里呼呼大睡的小豆丁,摸摸她纤细幼嫩的小胳膊,发现自己这些天来的喂养全都毁于一旦了,小豆丁在一天天变瘦,经常是醒来后就嚷着困得厉害,转眼又陷入了黑甜梦想。

一觉接着一觉,像是怎么也睡不醒的懒样子,可当她真正醒过来时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九尾的眼眸中凝聚着黑沉沉的风暴,拳头捏得各执吱作响,细白的手背上凸起蜿蜒的青痕,像是白瓷上随意挥就的水墨。

那个老也不死的家伙又在吸小豆丁的精气了!可他叫不醒她。

心思百转,九尾放下小豆丁,独自蹲到灵石镜面前,镜中的男子惊艳绝伦,妖般魔魅,神般冷漠,银色发丝在腰际蔓延铺展,仿佛天地间的宠儿,但宠儿只有一个就够了,偏偏上天也是个爱开玩笑的,竟然让这世间降下一对双生子。

没有人知道上虚界的界主朔会有一个双生兄弟,更没有人知道这个双生兄弟终年盘踞暗界,他们看不见那个被偷偷处理掉的死胎,只知道界主大人尊贵强大,不容亵渎。

九尾,他的双生兄弟是万众敬仰的上虚界界主,而他则是见不得人的暗界九尾,还未出生便已注定了被抛弃的命运。

其实这都没什么,因为他不在意。

可如此也就罢了,可那个人偏偏还和他抢小豆丁!其他的一切他都无所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做一只滚圆滚圆的大狐狸其实也不错,时不时出去诈个尸吓唬吓唬朔,上虚界比人间界强上许多倍,他可以在那里玩个痛快,只要不露出原形。

对了,他曾经附身在在一只小兔子身上,那只兔子又肉又圆,看起来很是可口,他预备养个几年做红烧肉,他的双生兄弟也全当做没看见。

想到那只小兔子,九尾觉得自己肚子又在咕咕叫了,这种饥饿状态实则并非腹中饥饿,而是灵力的流失,他为了小豆丁能够顺利诞生,消耗了不少力量,现在的他实则很虚弱,所以需要不停地进食,进食。

可小豆丁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自己的狐狸爸爸要把她养肥了再炖汤,孰不知狐狸爸爸一直以自己作为养料来养她。

他精心饲养的小豆丁转眼就奔向了别的男人的怀里,那人还是他的双生兄弟!

眼中的暗沉风暴阴戾之意让人惊骇,这个如冰山般冷漠的男子竟然也会有动怒的时候,不会放手,不会放手,绝不会放手!

嘴角忽然上挑起一抹妖邪的弧度,衬得整张脸魅惑得几乎让人窒息。

是不是因为他对他太过纵容了,所以他连自己的指定的东西也敢抢?

“九尾……”刚睡醒的孩童声音尚且带着些慵懒绵软的尾音,她揉了揉眼看向顾影自怜的九尾,小嘴一撇,“你又在照镜子,再照还是那么胖。”

“上玥。”九尾忽然起身,细长的狐眼让人一惊,眸中的神色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她却有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一样,当下也顾不得身体的疲懒,正色对他,“我在。”

九尾迈着两条大长腿向她走去,“这个地方呆腻了,我们换个地方玩。”

朔之前一直再说要让她离开,离开暗界,离开九尾,仿佛九尾是什么碰不得的危险物体,渐渐地他也就不再说了,可现在九尾却说要带她离开,离开暗界。

离开这里固然是好事,可……

“那爷爷怎么办?我们要带他一起走吗?”

第374章 重返人间界

“哥哥你不能,你不能这样……”绵醇柔和的声音隐含着凄婉无力,朔跌倒在地,嘴角浸出了血丝,面容苍白如纸。

他面前的男子身形高挺,银发如瀑,面容冷艳空灵,如天山雪莲般凛然不可直视,细长的妖冶双眸中却只有乌沉沉的颜色,像是死寂的井水般枯寂,妖孽。

“你一直在撺掇她离开,现在如你所愿。”九条狐尾如妖花般在身后绽放出惊人的魔魅,九尾的声音清凌凌如山中溪涧,冷漠空灵。

银色长发遮住面容,朔无力倒地,眸中似有隐忍,“她现在无力抵抗天帝,你会害死她。”

细长的妖眸中倏然迸射出刺骨的冰冷,“那就让她跟在你身边?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毕竟是双生子,你的心思瞒不过我。”

朔,他的弟弟。

“呵……那又如何?”朔却低低笑出了声,“你的存在有违天道,只有暗界接受你,现在你却要从这里离开,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多久?”

九尾沉默了。

“如今以我的样子也无法离开,若她能陪在身边自是极好。”朔盘腿而坐,银色的长发如羽翼般覆盖住身体,整个人的气质忽然妖冶而艳烈,他毕竟是九尾的兄弟,骨子里的魔魅气息≧,≧.经过多年的沉淀反而更为浓烈,声音低魅,眼眸冶艳,“哥哥,与其出去不如留在这儿。”

与其出去经历出其不意的变故,不如留在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三个人。

他竟然会有这种打算!

九尾第一次正视这个弟弟,冰冷的眸子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他以为这个弟弟如神祗高贵圣洁,慈悲心肠,手腕高超,是个让人可笑的被膜拜的大佛般不会为任何人所动,但现在他竟然在向他透露出这种心思。

这个弟弟在向他示好。

冷淡的表情没有因此而动摇分毫,九尾的声音依旧清冷淡漠,“留在这儿,唤起她的回忆,让她对我心生怨恨,你做足救世主的姿态。朔,你的主意很好。”

冷漠到无懈可击的地步,能从看似优惠的交易中抽丝剥茧,九尾向来理智到让人抓狂。

“或许你还有更不为人知的想法,比如夺舍。”

朔本该死去,只因为双生兄弟九尾的关系才变成如今的模样,没有心跳,没有实体,过重的打击就会让他形体消散,虽然不老不死,却同死去无异。

即使是双生兄弟,他也不会把自己的身体让给这个弟弟。

被人戳破心思的朔也不恼,反而笑得有如妖孽般魅惑,细腻的容颜比女子还要妩媚多姿,融合了柔润的慵懒,这幅模样和尊贵优雅的界主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早已非上虚界的界主,如今的他跳出天道,可谓天地无拘,所以便能随心所欲。

“哥哥,我是不会死的。”他低笑出声,绵醇的声音透出低低的恶劣,“我可以等到你的大限,不论何时,你的身体迟早是我的。”

哥哥,我们毕竟是双生子。

九尾觉得这个讨厌弟弟真是无赖到了极点,想来小豆丁的无赖就是学了他的,但他还真不能拿他怎么办,因为他们是双生子,更因为朔的假仙模样深得小豆丁的欢心,他答应小豆丁要带着朔一起走,总不能空手而回。

离开暗界,在人间界崩溃之前完成使命。

上虚界就是悬在天帝头顶上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天帝对上虚界的忌惮不无道理,但他无论如何都是追究不到暗界的。

三个人的着装很怪异。

两个身形挺拔的男子都是身着黑衣,其中一人用黑色的兜帽把自己的整个脑袋藏了起来,若是身后再背个大镰刀那就是死神了,另一个男子则黑发如瀑,高冷的面容生人勿进,他怀里还抱着个光着上半身的小孩子。

装束很像死神的男子往下拉了拉兜帽,低低的声音从兜帽里传出来,“哥哥,你总得给她穿件衣服……别人都看着呢。”

朔想把小豆丁抱入怀中,抱了那么多年,现在她重新变回孩童的模样,心中那柔软的部分被重新触动,总觉得看不够,哪知九尾看得很紧,根本不让他靠近半分。

九尾高冷地睨他一眼,完美的容貌暴露在阳光之下,有一种近乎透明的颜色。

无情地吐出两个字:“休想。”

那个时候,朔将小豆丁从他身边夺走,向她灌输各种不利于他的思想,还封锁住他的行动,他便只能眼巴巴瞅着,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风水轮流转,现在终于轮到朔干瞪眼了。

小豆丁藏在九尾衣服里,偷偷探出脑袋向外瞅,乍一看见这么多人,她原本是应该开心的,但不知怎么的却忽然有些胆怯,难道是因为这些人穿的衣服都比她好?

“九尾,这些都是你的储备粮?”

这些人都没有灵力,而且一个个看起来都是细皮嫩肉的,想必口感也不错。

“呵……”朔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熠熠生辉,宛如妖孽在世,“你家九尾爸爸嘴巴挑剔着呢,这些食物他可看不上。”

九尾确实看不上这些现世的人类,虽然这些人从外表看起来道貌岸然,但实则内里早已经被各种疾病于无形中腐蚀得千疮百孔了,吃下去他可是会拉肚子的。

她偷偷瞥了眼笑得欢快的朔,再看一眼面无表情的九尾,总觉得二人之间发生了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

朔见她偷偷看他,笑得越发风情万种起来,她看了之后却觉得心下怪异。

九尾在人间界有老宅,而且不止一处,虽说他在暗界的生活像是原始人般粗糙拮据,但在人间界却是各种挥霍各种大牌,非顶级不用,最后倒也给她买了套像样的衣服,但她穿在身上却有点别扭,最后和同龄的孩子对比之后才发现怪异之处。

尼玛九尾竟然给她买了开裆裤!!

身下是柔软的大床,旁边睡着一坨胖乎乎的狐狸肉球,抱在怀中也是热乎乎软绵绵的,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新奇无比,却隐约有那么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进入房间的朔长舒一口气,摘下兜帽,露出和九尾极其相似的面容,眉眼温柔如水。

“上上,抱抱。”他对她敞开怀抱,语气甚是亲昵。

“滚出去。”冷漠的声音打断他的幻想,九尾的双眸仿佛藏着毒针,但凡他有逾越之处都会毫不留情地被扎死。

朔微微叹口气,但温润的态度丝毫不减,眉目柔顺中透出矜持的高贵,“那我先出去。”

小豆丁默然:九尾,你好凶……

第375章 麻烦的身体

力量越强,承担的责任就会越大。

上虚界确乎有那么一群牛掰到掉渣天的神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除了上虚界的界主,无人能对他们发号施令,但这些人强大的背后却是意外的脆弱。

一旦触碰脆弱的限制,他们将会比普通人类还要柔弱不堪。

因为人间界的脆弱,他们甚至无法进入,往往只能在影像后高贵而矜持地观看,但这在天帝中却成了居心叵测的窥伺。

哦,这天杀的天帝早该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

朔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像一滩快要融化的冰激凌,浑身都是香甜的气息,她跪在地上轻轻托起他的手腕,却发现这手也如橡皮泥般,“朔朔……你,你要烤火吗?”

朔的眼神温和又宠溺,轻轻将她拉到怀中,“我很难受,上上让我抱一会儿吧,抱抱就不痛了。”

他叫她上上,九尾在还是柳繁笙的时候说过他曾给自己起过一个名字,叫尚尚,嘻嘻……

上玥面色凝重地看着他,轻柔抱住他的脖子安慰道:“别怕,九尾很快就会回来,他不会不管你。”

他当然不会不管他,他巴不得他早早死去。

“是啊,他毕竟是我的亲生哥哥。”朔轻,⌒.轻把玩着她的小手指,软绵绵的手心肉乎乎的,眼神则宠溺到了极致,仿佛有水般的温柔在缱绻流淌,“上上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我才不会害怕。”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噗……”朔笑得花枝乱颤,她不得不打断他的笑声,防止他笑着笑着就突然散了架子,毕竟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泥土块塑成的人偶,稍微不注意就会被玩坏,“好了别笑了!”

“好,我不笑。”朔矜持地抿住唇瓣,眼眸仍旧流转着醉人的柔色,看得她心里一阵阵发虚。

她私下里觉得,父亲就该像朔这般温柔慈爱的,所以对九尾多有不满,但当生活中真的多出了这么个看起来比女子还要美丽温柔的“父亲”时却总觉得浑身不对劲,特别是当他用着九尾的脸对她露出足以溺毙人的宠溺神色。

那种诡异的感觉总让她心里发颤,九尾从来只会强硬地要她做这做那,何来温柔之说?

她甚至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因为不会走路只能满地爬,九尾就用大尾巴圈住她的小腰做上抛运动,上抛个几十米后倏然下降,荡得脑浆几乎搅成一团,小眼翻白,偏偏九尾还以为她在快活地吐泡泡。

……往事不堪回首。

“上上讨厌我吗?”朔将她的发丝拨到一边,露出处于神游中的精致小脸,“我那个时候说是你的爷爷……”

她歪着脑袋认真思索,然后摇头,末了添上一句:“你很好看。”

朔用衣服将她整个小身子包在怀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宽大的衣服中有好闻的气息,这种依偎的姿势很熟悉,很安心,她蹭了蹭,眼眸微眯,露出猫儿般慵懒的神色,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朔朔,我总觉得这里……很奇怪,这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眼睛都闭上了却仍是呢喃着,“虽然不陌生,但也许不该出来,这里很奇怪。”

轻拍她背部的动作微微顿住,眼眸敛住莫名的神色,声音却依然是柔和的,“你啊……总像个小孩子,又任性了。”

许多事情我们都不想去做,但不得不去做,这个世界终究任性不得。

“我就是小孩子。”她咕哝一句,软软的身体往他怀里钻去,将自己的小脑袋埋进去,遮住所有的表情,这下是真的睡着了。

朔的表情渐渐凝固,他何尝愿意来到这个地方接受未知的变故?神祗的生命本该是没有尽头的,作为界主,他原本该清心寡欲度过这高高在上的一生,迎来继承者之后平静地离开,但变故让他开始贪恋,贪恋她的气息,贪恋活着的滋味。

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惊惧于时间的流逝,有时候甚至会惧怕自己的满头银发。

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变成那个让自己惧怕的苍老模样,听见她说:“父神……”

父神呵……

心脏第一次出现刀绞般的疼痛,他终于落下泪来,然后消散,忽然间恨极了变故。

世人只道他尊贵强大,清心寡欲,高高在上,却不知这尊完美的神祗不知何时也出现了类似人类的感情,这种变故让他日夜饱受苦痛的折磨,偏偏只能以云淡风轻的模样示人。

界主是上虚界的信念,不得有丝毫差错,而他更是众人膜拜的完美神人。

真讽刺。

幸而他现在终于摆脱禁锢,但也终于变得更为谨小慎微,无法忍受变故,他像一个步入暮年的老人一般,只想抱着心中所念之人安稳度日,品得平淡如水便已知足。

“你这是什么表情?”清冷漠然的声音宛如玉石撞击,心中的种种想念倏然化作烟云消散,朔脸上来不及掩饰的忧伤正好落入九尾的眼中,他顿时羞愤欲死,索性将怀中的小人儿抱得更紧了,遮住表情。

九尾将小豆丁从他怀中扯出来,“禁欲了几千年的老不死也会发春?黏黏糊糊的,别过来。”

泪水滴在脸上,渐渐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有如腐尸,朔此时的模样绝对称不上好看,他以袖掩面对九尾说:“带她走,带她走,别过来。”这副可怕的模样绝对不能让她看见。

九尾沉沉的双眸中分明流露出细微的幸灾乐祸,他抱着小豆丁反倒坐在了朔的面前,“袖子拿开,让我看看。”

现如今也只有九尾能救他了,这般想着他就缓缓撤下了袖子。

“让我看看有多丑。”

朔一口气憋在喉咙差点没喘过气来,他咬住唇瓣轻声问道:“哥哥,可有办法?”

九尾似是长叹了一声,只是这声叹息却是实实在在的拟声词,像是刻意为之,反正听者感觉不到丝毫的忧愁感,听在耳中别扭极了,他原本就没有正常人类的感情和表情,现在却要故作深沉,难免有一种违和感。

“办法总会有,只是麻烦也多。”

朔发誓他分明在这个亲生哥哥眼中看见了微小的戏谑。

第376章 这么温柔一定不是我姐姐

九尾随手就往他的身上泼了一碗水,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疑似爆竹的声音接连响起,方才还白嫩嫩的人转眼间就如泥巴似的化成了浓稠的液体,液体像是流动的水银,渐渐缩小凝聚成一颗悬浮在半空中的珠子。

上玥醒来后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惊得打了个嗝,“你把朔朔吃了?”

九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傲娇的冷哼,随手往半空中一抓,一只白毛兔子出现在她眼前,她立刻嫌弃起来,“我不要吃兔子。”白毛兔原本想要扑上来的动作立刻僵在原地,三瓣嘴吓得直哆嗦,血红血红的眼睛瞅瞅她又瞅瞅九尾。

“现在还不能吃。”九尾顿了顿之后才说,“留着有用。”

空气又是一阵剧烈的浮动,眼前空间扭曲,像是一张被抓皱的白纸,从中间裂开,跳出一个浑身漆黑的少年,少年一身黑色紧身皮衣,脸色也黑的像是煤炭,他倏然朝着九尾扔下一截树枝,语气不善,隐含暴怒,“这就是你允诺的权杖?!”

九尾捡起树枝,手指轻抚,树枝变成光华万丈的权杖,“呐,这才是。”

“你!!”少年小麦色的肌肤染上羞恼的红潮,嘴唇直哆嗦。

上玥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少年即使穿着高跟筒靴,但身高仍是3≧,◇.赶不上九尾,就算浑身都充满暴戾之气,但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反倒更像是在乱发脾气的小孩子。

他粗粗一眼便扫到了九尾怀中的上玥,不由眉目倒立,“就算要给你的女儿加餐也犯不着从上虚界捉兔子!上虚界又不是只有一个上玥!”

他在说上玥?他在说自己?

上玥双眸微眯,细细打量着少年,这人虽说性格恶劣又暴躁,但看起来头脑很简单,似乎很容易诱骗,得到这一结论的上玥不由肚子里开始冒坏水,不知怎么的就想好好捉弄一下这个说起话来恶声恶气的大男孩。

上御觉得眼前这个眸色澄净的孩童很怪异,忽然生出一种烦躁。

他没想到一只灵力低下的兔子竟也参与了这件事,刚逮到她却发现她身上竟有上玥布施的禁制,他竟然碰不得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又气又恼,还有那么点难堪的委屈之意,但不管怎样他都绝不会放过这只该死的兔子的!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横空冒出的九尾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劈手就把他手中的兔子给夺了过去,连个解释都没有,他甚为恼怒,之前被这只狐狸蒙骗,现在这狐狸竟敢明目张胆地从他手中抢夺,简直可恼!

打不过九尾便只能瞪着眼前这个只到他腰部的孩童,心想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讨人厌呢!真像那个让他恨得牙根痒痒的人,表情一时狰狞异常。

上玥一个哆嗦便躲到了九尾的身后,只探出两只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这副怯生生的小模样反倒让上御心下一软,甚至有些同病相怜的心酸之感。

曾几何时,他也如这般藏在大人身后,害羞又好奇地打量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姐姐。

他们说她是他的姐姐,可他不能叫她姐姐,那时,傲娇的小正太从鼻子里发出冷哼,他的哥哥姐姐多了去了,才不稀罕这个不能叫“姐姐”的姐姐呢!何况她还是个连母亲都没有的野小孩。

但那个姐姐却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高贵漠然的样子让小小的他忽然生出一种从骨子里冒出来的自卑感,他不由缩小了身子,心道没娘的孩子果然没教养,所以他连她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身旁的母亲似乎对她很畏惧,他心中更是闷闷的烦躁。

“小御小御,你见到姐姐了吗?”身旁有一个聒噪的家伙像是麻雀般问个不停。

赌气的小人儿牛气哄哄地回答:“看到了!长得跟母夜叉似的,眼睛像钩子,嘴巴像木桶,脑袋像是锥子,难看死了!哼!我才不会承认那么丑的女人会是我姐姐!”

“听起来好可怕……”那人打了个哆嗦,“听说她没有母亲呢,好可怜的样子。”

上御咬了咬唇瓣,没有母亲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还没有父亲呢!可是转念一想,上玥和他同父异母,他没有父亲,那上玥肯定也没有父亲,一时懊恼不已,张了张嘴吧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之后的上御不断从别人耳中听到这个界主姐姐的丰功伟绩,多事溢美之词,把她吹捧得神乎其神,其实他心中还有那么点小骄傲,但是他讨厌别人拿他和她作比较!

他明明也很厉害,但人们的关注点更多却是在这个姐姐身上,甚至还像他打探她的喜好,天知道他和她根本就不熟悉!他都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

昔日的孩童已经长得像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少年了,小少年的武艺日渐精进,已经成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但他却遇见了一个看起来很温柔……女孩子。

他喜欢午后时刻在树上小憩,把自己藏在浓密的枝叶里数着头顶上的点点碎光,作为贵族上家的孩子,他需要承担的责任超出想象,因为据母亲说那个界主姐姐不怎么喜欢他们,所以他只能变得更加强大。

其实他不觉得那个姐姐有哪里不好,至少她把上虚界管理得很好。

那天,他的专座被人占领,做惯了大少爷的上御心中不爽,他像大多数处于这个年龄的男孩子一样,摇晃着树干将那人从树上晃下来,可惜他站错了位置,等到他发现有哪里不对劲时已被掉下来的人压在了身子底下。

扑通一声,小少年的内脏几乎被压挤得移位。

他疼得泪眼汪汪,幸而严酷的家教让他不容许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脆弱的姿态,所以性格火爆的小少年大多数时候看起来反倒像个老成的小大人。

纤长的手指挑起他的小下巴,身上那人不急着站起来,反倒开始饶有兴趣地打量他,清清淡淡的四个字传入耳中,含着慵懒的笑意,“勉强入眼。”

他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一时忘记了呼吸。

莹白如玉的肌肤衬得他小手黢黑,他羞得想要抽回去,却被她更紧得握住,那人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也不冷不热,“我方才就看见你了。你,很好。”

第一次,第一次不把他和那个姐姐作比较。

第377章 那些姐弟间的陈年旧事

这个女孩子真的很温柔,大约是本来就见识不多,所以当眼前人和凶残的教习老师作比较时,上御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治愈了。

这个小姐姐学识广博,明明只比自己大一点的样子却好像早已走遍了整个世界,对各个地方的风景和人情如数家珍,轻易便会让他着迷,但也因此而更显出自己的见识短浅,两人相处时,他往往是倾听的一方,因为他搜肠刮肚之后也想不出什么高大上的东西。

上御悲哀地发现,自命不凡的自己竟然和同龄人一样幼稚乏味。

这些栩栩如生的描绘只是作为二人的消遣,女孩更多的时候却是对他武艺的指导,这其中包括灵力的控制。

上御天资聪颖,但对灵力的控制却有点不尽如人意,他继承了父亲的力量,却无法融会贯通,女孩便每日在他下学后到来,日复一日的指导,他也终于能够耐着性子静下心来。

她于他,亦师亦友。

她过于神秘,每次总是匆匆来匆匆去,就好像是故事书里的仙子,他甚至不敢过多表现出自己的好奇,生怕惹恼了她,让一个半大的孩子长久地压制住好奇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上御做到了,他在心里偷偷把这场相遇当做是一场奇遇,独自辗转品味。

c,○. 他以为自己是不同的,可现实却将他幼稚的想法残忍打破。

那天,她带来另一个比他稍大的男孩,清新白皙,说话时脸上会浮现出害羞的红晕,眼神却是清澈得犹如山间跳跃的麋鹿,身上的衣服已经洗得发白,神情拘谨,却紧贴着女孩。

是他讨厌的类型。

他认得这个人,是没落贵族家的儿子,在学院中一直处于中上游的水平,但总是像只小白兔一样躲在角落,平时寡言少许,而且一说话就脸红,除了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他这种自诩成熟的大男孩才懒得理他。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带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过来,但却有一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

后来的事实验证了他的预感。

这个看起来纯良如小白兔般的男孩竟然深藏不露!

当他二人单独接受女孩的指导时,小白兔的表现柔弱又笨拙,经常泪眼汪汪的比女孩子还要娇怯,即使挨了训也是一声不吭的,只是眼圈红红的抬起小脸,那种隐忍欲泣的表情柔弱又坚强。

不得不说,真是笨透了!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因为这只小白兔压根就是一只披着白兔皮的大灰狼!

小白兔装成很笨的样子,女孩对他的指导自然就要更多一些,很快就把原本属于他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倔强的上御只能绷着小脸自顾自生闷气,可他分明看到小白兔眼中的嘲笑。

两人第一次比试来得很突然,憋不住的上御终于扑向了盘腿打坐的小白兔。

之后……他败得很惨。

上御第一次明确了自己和他的差距,很无措,很无力,同时也很委屈,但小白兔此时却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他用口型吐出无声的两个字:笨蛋。

你才是笨蛋!你这个骗子!

上御披头散发形如恶鬼,但依然扑向了小白兔,小白兔竟然没有反抗,可他来不及欣喜就听见身后传来慵懒淡漠的声音:

“住手。”

小白兔在少女怀中哭得像是被恶人强暴了的良家少妇,他则如霜打了的茄子般心灰意冷,狼狈的样子可怜又可笑,他知道自己这下子是彻底不招人待见了,但依然倔强地不肯向小白兔道歉。

“闹够了?”少女掏出帕子擦净小白兔脸上的泪珠,声音出乎意料的冷漠。

她转身看向绷着小脸却于不知不觉中眼圈发红的上御,一字一句地说:“你,让我很失望。”

谁稀罕!你就喜欢那种不男不女的人!小少年几乎想要立刻摔胳膊走人。

“技不如人也就罢了,融会贯通也学不会吗?扯头发,挠脸,咬人,这些就是你学到的?”她早已将两人的打斗看在眼中,对于上御的行为大为不满,觉得他丢了自己的脸,毕竟自己也算是他的半个师傅。

上御愣在原地,他原以为她会责骂自己欺负小白兔,没想到却是这个,难道她是在暗示自己下次可以不用顾忌将小白兔揍得满地找牙吗?

“至于你,”少女挑起小白兔的下巴,潋滟双眸微眯,屈指在他脑袋上弹起一个响门,“武艺不错,但下次不要用这么低劣的手法去向人挑衅,何况他是你的同伴。”

原来两个心怀鬼胎的小孩子早已被人看穿了,顿时面红耳赤。

那原本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但之后少女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和小白兔之间则多了一道无形的联系。

小白兔名为韶寻。

再见面已经是多年以后,那时她高高在上,头上的金冠上印刻着繁复的纹路,手中的权杖光华万丈,但仍不及她给他带来的强烈震撼,那个藏在心底多年的人竟然会是自己讨厌至极的界主姐姐!

但韶寻却仿佛早已知晓了一切般,清新俊秀的脸上仍有着清澈的眼眸,上御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时隔多年,他们二人再一次对决,他却忽然开始退缩。

这一战是要选举第一战将候选人,这几乎是上虚界所有有志男女的终极梦想,但自从他的父亲死后这个位子便一直空缺,向来由界主代劳,毕竟第一战将绝非儿戏。

他的最终对手是韶寻,对面的少年仍然笑得人畜无害,但他知道这副小白兔一样的表情下是怎样深不可测的心思,遥遥看向那个坐在高位上的少女,他忽然想亲口问她,问她为何欺骗自己,问她为何以那样的身份接近自己。

这场战役足足持续了一个月,最终的判决是平手。

但上虚界第一战将的名号竟然还是落在了韶寻的头上,只因为他最后孩子气地用短指甲在韶寻脸上挠出了一道血印子,但韶寻却依然笑得缱绻温柔。

他这个“没有大将风度的火爆公鸡”最终仍被委以重任,但却就此把韶寻连带着上玥给恨上了。

…………

上玥视角:

朔最近有些不对劲,她都说了不喜欢吃橘子还硬要往自己嘴里塞,而且竟然学会了顾影自怜,经常对着镜子默默发呆,那张脸她都看了好多年也还是那个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第一战将的人选仍未确定,连候选人都没有,她有些气恼,皇家学院教出来的难不成都是些废物?光吃饭不做事的老东西要来做什么?唔,不能说老东西,朔会生气的。

意外捡到一只暴躁的小黑猫,经过鉴定之后发现是可塑之才,很快又邂逅了一只狡猾的小白猫,黑白一双,正好凑一对。

小白猫拥有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家道中落,身负血海深仇,隐忍到甚至可以说是心机深沉的地步,天赋异禀,但同时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拥有招蜂引蝶的桃花体质,若无意外将会在炮灰掉小黑猫之后得到高人指点走上人生巅峰,虽不足以和上虚界分庭抗礼,但也会让天界忌惮不已。

粗粗一扫她便如看电影般浏览过小白猫的一生,堪破天机无需技巧,因为根本就学不会,需要的只是机缘巧合和天分,上玥很显然是被天道眷顾的幸运儿,她当机立断遵从上天意愿断送小白猫的似锦前程,顺便救下了本该被炮灰掉的小黑猫。

小黑猫算她半个学生,最关键的是,她总觉得小黑长得和她有点像……

小小的意外便可改变命运既定的轨迹,她只需等待二人的成长,坐收渔翁之利,但小黑猫似乎对她很不满,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什么?

问她为什么骗他?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好吧!人家韶寻当初见了她可就立刻抱上她的大腿了,可这上御怎么像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呢?

关键是这个又臭又硬的家伙说起来还和她沾亲带故的,有这么笨的弟弟她觉得好丢脸……

第378章 吃葡萄不吐皮

御尚且还在哀悼童年,却见一道极光射入小白兔的身体里,小白兔的人形是圆脸圆眼的少女模样,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但在睁开眼时整个人的气质却瞬间转变。

明明是同一副相貌,但上御却觉心底发寒,这种感觉很复杂,明明厌恶却又无力抗争。

就像……就像多年之前的那个银发男子,他在远处遥遥望着,之后他的姐姐上玥便毫不犹豫地丢下他们。

再后来他听说朔界主的头发就是银色的。

“是兔子的身体啊……”醇厚的男中音缓缓响起,“她”对自己的新身体似乎很不满意,眸色缓缓转向上御,“虽然比不了之前,但至少得这个水准。”

反应慢半拍的上御这才发现小白兔被人夺舍了,他俊脸一沉,语气不善地质问九尾:“我还有事问她,你至少应该先问过我的意见!何况这人是谁?”

九尾并未应答,顶着少女身形样貌的朔接下话茬,明媚的双眸里透出与年龄不符的慈善温和之感,柔润的声音听在耳中很舒服却又透出无形的威严,“你是上御那个孩子吧。”

他从没见过这人!

上御微微皱眉,“你是谁?”

朔矜持高贵,慈善和蔼,即使用着这么一副♀,︽.没有威胁力的身体也依然神圣不可侵犯,“我是谁于你并不重要,你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上御虽然并非第一战将,但作为能和第一站将韶寻打成平手的人,他在上虚界可以算得上位高权重,是以上玥一直不明白这个弟弟究竟在跟她别扭什么,所以对他总是懒得理睬,但效果适得其反,少年却因此而更加阴郁。

身为上虚界的高官级别,上御没有安守本分,反而

上玥的眼神一直落在少年微微弯曲的胳膊上,这种弯曲的姿势极不自然,像是重伤未愈。

少年见问话不成反遭奚落,转而狠狠瞪向软萌孩童样貌的上玥,恶声恶气地说:“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

话音刚落,九尾身后一道白光闪出劈向少年,少年尽管有所防范但仍被狠狠抽向了墙壁,瞬间化为沾满番茄酱的的人形肉,缓缓顺着墙壁往下滑落。

朔摆弄着自己的新身体,对着镜子照了一遍又一遍,此时慢悠悠对着镜子中跌倒的少年说出耐人寻味的话语:“你该记住自己的身份。”

上玥揪住九尾的衣服,紧紧盯住狼狈吐血的少年,这幅画面太过熟悉,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个场景重合。

连遭重伤的少年几欲晕厥,身上的黑色皮衣染上暗红色的血迹,发丝狼狈散开遮住脸庞,一手撑地单膝跪下,但他的双眸依然如野狼般晶亮盯住九尾,“你答应过我的事何时兑现?”

狐尾在身后张扬摇摆,舞动出流炫的痕迹,九尾的面庞高冷如月,眼眸无波无澜,“我答应过你什么?”

“你!”眼见他把誓言当做儿戏,少年气极,刚欲起身反扑却被抵在喉前的九尾制住了身形。

巨大的白色狐尾看起来柔韧,但实却可以轻易劈开钢筋水泥混凝土,何况是血肉之躯,九尾蜿蜒着缠绕上少年的脖颈,九尾的声音清冷漠然,“以你这种不堪一击的力量就妄想要做第一战将?这么多年没有丝毫进步,何况界主未归你们却已经自乱阵脚,愚不可及。”

“你这只蠢狐狸又懂什么?!”少年破口大骂,“你根本什么就不明白有什么资格说我?当初是她自己要走是她活该!她根本就是自作自受!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下一任,我为什么要等一个死人?!”

狐尾越缠越紧,少年的脸被憋得通红,但泪水却不由挤出了眼眶,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九尾眸色暗沉,眼看就要痛下杀手,朔却制止住了他的行为,“且慢,这孩子留着还有用处。”毕竟是她培养出来的,不可能真如表面般这么粗枝大叶,必有过人之处,何况这人还是她的弟弟。

九尾微微思索,很快就收回了尾巴,上御跌倒在地,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捂住喉咙不住地咳嗽,已经隐有了哽咽之声,狼狈地擦了擦眼睛,眼眸中的神采反而欲燃欲烈,“你们把她怎么了?”

摆弄完头发的朔看着自己的手指,眼神温和,但眸底却没有温度,平白无故让人心底发寒,“这不是你该管的,回到自己该呆的地方。”

少年消失在几人面前。

上玥咬着一块面包趴到沙发上,身旁是不断喂食的九尾,一大盘葡萄被洗得光滑可见,饱满的外表有颗颗晶莹的水珠,看起来精致可爱,九尾盯了半晌,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她莹润可爱的小脚趾,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一颗圆润的小葡萄被戳飞到陷在禁锢圈中的朔。

一声轻微的啪声过后,面前身形娇小的女子脑门上多了个水印,她美目微睁,慢吞吞抽出纸巾擦去脑门上的水渍,顺便将掉在地上的葡萄扔进垃圾桶,看向九尾的眼神有些无奈,“哥哥,我在打坐。”

九尾拈起一颗葡萄塞入她的嘴里,他原本是想让她吐出果皮吃果肉的,但她却小嘴一张就把整颗葡萄含进了嘴巴,吧唧吧唧几下之后就咽进了肚子,看得九尾一阵无语,于是面无表情地说:“吃葡萄不吐皮会肚子疼。”

“哥哥,我来喂吧,你太凶了。”用纯女性的外表说出如此温柔醇厚的男中音,简直怪异至极,但朔不以为意,他笑着向她伸出了白嫩的小手,胸前的景象蔚为壮观。

狐尾毫不留情地在小手上抽出惨无人道的痕迹,朔疼得眼眸简直温柔道能滴出水来,他若无其事地坐会原地,“这副身体有些麻烦,想要运转自如还需要费一些时间,幸好有上上之前注入的灵力,让我很是亲切。”

面对朔赤果果的炫耀,九尾不为所动,他拈起第二颗葡萄递至她的唇边,她又是一口就吞入腹中,他面无表情,手掌摊开伸到她的面前,“吐出来。”

她扁扁嘴巴,吐出两颗浅黄色的葡萄籽,忽而捂住肚子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跑,“肚子疼。”

朔嗤笑一声,“哥哥,你喂得太多了。”

“闭嘴。”

“你没有给她买鞋子,会着凉的。”温软的声音不疾不徐陈述着事实。

“滚!”

捂着肚子一溜烟小跑到卫生间的上玥毫不迟疑地将门反锁,就着清水洗了把脸,踮起小脚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精致如玉的小脸透出冷漠的气息。

那两个人分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但却什么也不跟她说。

镜子中渐渐出现又一张脸庞,精致俊俏的脸庞上有不羁的眉目,小麦色的肌肤透出青春的活力,镜中的他渐渐逼近她。

第379章 绝对领域

朔仍在絮絮叨叨向九尾传授着育儿经验,刚开始九尾还能听得进去,但当朔总结出“说到底性格暴躁的你终归无法教出完美的孩子”时,九尾终于受不了他亲生弟弟的聒噪了,一尾巴将朔抽得晕倒在地。

被强硬压制在身体里的小白兔终于在此时怯生生探出脑袋,面露惊恐地看着眼前面容高冷的银发男子,娇小的身子止不住地哆嗦,她当然认得眼前这个长了九条尾巴的狐狸!

当她还是一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兔子时,这只大狐狸就曾经耀武扬威地在整个上虚界觅食,她记得他曾经把自己叼进嘴巴里却又很快就吐了出去,沾满口水的她瑟瑟发抖,但大狐狸只是用爪子戳戳她的耳朵,“没肉,不好吃。”

每隔一段时间,这只大狐狸就会戳戳自己,自言自语着:“肥了一点,再肥一点就可以吃了。”

这段痛苦的经历让小白兔的成长饱受摧残,她得时刻控制食欲,以免长成胖兔子成为狐狸的腹中餐,但最后总算解脱了,因为某一天这只大狐狸终于彻底消失在她眼前,而她也终于能对着满地青草大快朵颐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小白兔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眼前大妖的气势让她从心底里发颤,“大,大尊!木灵见过大尊!”

1★,+. 九尾觉得眼前的情景很顺眼,因为这具身体里有着朔的精魄,看见朔跪在自己面前很解气,他才不会承认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扬眉吐气之感。

冷冽的双眸微微一颤,九尾似乎有不好的预感,他倏然掠向卫生间,门从里面被锁住,他直接一脚踢飞,里面空无一人,洗手台的镜面上还有些许水珠,水珠很快就破碎成混乱的痕迹顺着光滑的镜面滑下。

紧随其后的木灵看见这一幕不由浑身哆嗦,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是,是上御大人……”

上御,对兔子之类弱小的生物简直深恶痛绝。

上御拖着她进入一个未知的空间,里面空无一人,但见葱郁树木以及茵茵草地,潺潺流水旁有一间竹屋,碧油油的透出生机与活力。他似乎受了重伤,落地的时候又被她压在伤口上,当下疼得额头冒汗,看着她的眼神则恨不得掐死她。

“我不是故意的。”她慢吞吞眨着眼睛,技不如人被揍只能怪你自己。

上御冷哼一声,拎着她的衣服后领就往竹屋拖曳而行,她刚要张口却又很快闭上,现在要说什么只怕会激怒他,还是安安静静做一只小绵羊比较好,如此一想便放松身体瘫软成泥巴,任由屁股在地上一颠一颠磨得生疼。

跨过台阶走进竹屋,上御将她仍在硬邦邦的地面,她方才一直拽着自己的裤腰以防裤子被拽下来,此时冷不防被这么一扔,不由一头栽倒在地,“嘭”地一声,脑门上被撞出一个大包。

上御紧了紧拳头,不屑地打量着她,眼神挑剔又轻狂,“就这么一副干瘪的身体你以为谁会稀罕?脱光了都没人看上一眼!”

她摸摸头上的大包,毫不在意地站了起来,随口嘟囔着:“谁知道你有没有恋童癖呢。”

“哈!我会喜欢你这种身无二两肉的丑八怪?!”上御眉目狰狞,气极反笑。

“那你为什么要抓我?荒天野地,孤男寡女,你分明就是心怀不轨!”她鼓着脸颊气呼呼地质问他,“爸爸说了,不能跟陌生人说话,尤其是你这种黑不溜秋的泥鳅!”

“你才是黑泥鳅!你全家都黑!”上御暴跳如雷,转而想到什么似的顿住,“不对,只有你一个才是黑泥鳅!你简直可恶!”

小人儿轻蔑地睨他一眼,轻飘飘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符,“哼。”

“你哼什么?”

“我才不要和笨蛋说话,会降低智商。”她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转身就走出竹屋坐在台阶之上,双手托腮,“等父亲找到这里,你就完了。”

“哈!你以为他真是你父亲?他可是狐狸!养你不过是当成采补的丹药,要不了几年你就会被吃得连渣渣都不剩!蠢货,也只有你才会当那只狐狸说得是真话!”

小人儿转身看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说,谎。”

“我特么闲得发慌才会骗你!!”上御一脚踹上木桌,气得在竹屋里乱转,看到什么踢什么,嘴里骂骂咧咧的,“我说谎,我说谎,是啊我说谎,老子就骗你又怎么了?你给我滚过来!”

他俊脸狰狞着走向她,她似有诧异,疑惑道:“你身体里的小鸭子跑到哪儿去了?”

什么小鸭子?

“你以前说话不是就跟小鸭子一样嘛?今天怎么不像鸭子了?你把小鸭子吃了?”

靠靠靠!!!你才是小鸭子,你特么全家都是小鸭子!

不管什么时候,上御在面对他的亲生姐姐时都无法保持镇定,即使面前是一只软萌软萌的小萝莉,但他却分明生出一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上御把她带到了自己的空间,这是属于他绝对领域,除非他本人命令或者死去,否则无人能够破解,绝对领域的力量算不上强大,但绝对属于坑爹级别的,因为外面的人就算知道去处也只能干瞪眼瞧着。

九尾转向木灵,声音冷冽,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逼向她的灵魂深处,“出来!”

木灵脑中发晕,白眼翻过之后身子就软绵绵地开始下滑,但转眼间却又站直了身子,气质大变,属于朔的精魄重新掌握了这具身体的主动权,他早已将外面发生的一切事情都看眼中,但木灵却又没有这项特权,除非他愿意,否则木灵只能一辈子龟缩在这具身体里的某个角落,即使长成蘑菇也出不来。

“你的人带走了她,告诉我这不是你的授意。”九尾永远都是这么言简意赅,但其中包含太多了信息量。

朔面色微凝,感触着空气中上御留下的些许气息,想到那个肤色微黑的少年不由微微蹙眉,早知道那个少年会做出这种事就不该留下他。

“他不会伤害她。”

第380章 身后有恶犬

即使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会记得身负之使命,这是界主的责任。

“该死的我也不知道她的使命是什么。”绵醇柔和的男中音低低响起,不疾不徐,但却有隐约的恼意,他只不过是界主,无权窥探她的命运轨迹,“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离开,她已经获得重生,不应继续之前的命运。”

朔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有一种甚至想要自暴自弃的软弱,现在的他早已非当年的界主,现在的他弱小到连他自己都会时常心惊,不敢,不敢接近他的上上。

曾经越强大,现在越无力,这种苟且偷生般的生活没有丝毫乐趣,只能带来日复一日的煎熬,纵使面上依然笑如春风,但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无法忍受这样恶心的自己。

可是不甘呐。

手指在虚空中描摹出那人的面庞,他低笑出声,“哥哥,你也快不行了吧……”

双生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之所以能苟且至如今完全仰仗他这个狐妖哥哥,若是连九尾都不存在了,他就更无法独立于世,即使能够在暗界做一个不老不死的孤魂又有何意义?

清冷如月的脸庞没有表情,沐浴在阳光中,九尾的身形看起来时隐时现,似乎随时都会消失,f,$.空灵淡漠的声音清晰传入他的耳中,“我答应你。”

无法公诸于世的双生子渐渐凝成完整的形体。

在这场身体控制权里的无声争夺中,最终又是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

“凶巴巴的家伙,你要不要来吃苹果?”上玥坐在树枝上啃着红彤彤的大苹果,随口问着坐在树下小憩的少年。

“我是上御啊你这个笨蛋!”少年胸膛缠着几圈绷带,外襟微敞,露出结实紧致的肌肉,她不由多瞧了两眼,哪知少年下一刻却暴跳如雷,脸庞红得像是烧熟了的大虾,“看什么看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没羞没臊!你是女孩子哎!靠靠靠!!”

靠了半天的上御在她郁闷不屑的眼神中无力闭嘴,他裹紧了衣服,嘟囔着:“还不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受伤?靠靠!老子操哪门子的心!”

“你确定不要吃苹果?”上玥坐在树枝上晃动着小脚,悠悠哉哉。

“别问我!我才不吃人类的猪食!”

空间固然是无法攻破的绝对领域,但总不能待在里面坐以待毙,两人已经脱离空间进入了人间界,眼下正由上御领路一路前行。

“就这么光明正大从人间界走真的好吗?会被狐狸爸爸发现然后杀死你的哦~~”上玥拖着长长的尾音从树上跃下,眼前这片果林并非天然,而是人工种植园,苹果的个头大的要命,一个个鲜艳欲滴的诱人垂涎。

“吃饱了就上路!你别再想着九尾十尾的家伙了,且不说他能把我怎么样,现在这个时候……哼,估计也死的差不多了吧!”上御揪着她的头发往前走,“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上玥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边,妄图把自己的头发从他手中解救出来,听闻此话不由微微皱眉,“你刚才说什么?”

上御挑眉恶劣一笑,带着几分邪气,“你的狐狸爸爸要死了哦~~没人能救你了哦~”

“不对!”上玥猛地打掉他的手,“你说吃饱了就上路?才几个苹果就想打发我?不行,我要吃大餐!我要吃海鲜大餐!”

“喂喂小声点啊!会被人发现的!”上御紧张地捂住她的嘴巴,“会被人发现的!”

这个果园有很多工作人员,他们也就能够趁着午饭时间溜进来,若是此时大嚷绝对会把看守的人吸引过来,上御有些懊恼,要不是怀里这个小不点吵着肚子饿他才不会做贼偷苹果呢!

兴许是午休时间,即使嚷得这么大声也没人听见,但两人却分明听见由远及近的犬吠声,一声更比一声近,一声更比一声激烈,几条身形威猛的大狼犬有如饿狼般奔向两人,身后是翻腾的尘土。

“靠靠靠!跑啊!”上御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没命似的往出口方向撒丫子逃去。

“都怪你都怪你!这下被人发现了你高兴了吧!”他还有闲工夫来埋怨她,明明恶狗的尖牙好几次都快碰上他的后脚跟了,上玥趴在他肩上,恶犬的热气好几次都喷到她的脸上,她甚至能感到扑面而来的湿热舌头。

肚子一颠一颠的难受至极,还未消化的苹果差点被颠得吐出来,她抿抿唇,觉得这家伙简直蠢笨至极,难道不会瞬移吗?哪知刚一出口就哇一声真的吐了出来。

稀里哗啦顺着上御的肩膀砸向恶犬的脑袋,恶犬显然被吓了一跳,但它们躲闪过后却比之前更为残暴的速度追扑上来。

“喂!该死的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上御只觉身后有稀里哗啦的声音,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上玥微微蹙眉,这些天她吃的食物一直以来都只有水果,连点热水热饭的味道都闻不到,这具小身体显然有些受不住了,摸出之前藏起来的大苹果,她在颠簸之中瞄准恶犬的眼睛。

发射!

正中目标!“嗷呜~呜~~”一只恶犬被砸得在半空中翻了好几翻才扑通倒地,巨大的撞击让其他几条恶犬也不由被扰乱了队形,上御趁着这个机会一溜烟跑出老远。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上御掐住了脖颈,恶声恶气地问:“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上玥懒洋洋翻出白眼,“我说,你跑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出去?”

跑了好几圈,再回首,两人依然在偌大的果园里被恶狗撵得转圈圈,上玥再一次对上御的智商表示怀疑,哎喂你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啊?!

“还有,别再掐我脖子,我要吐了。”小身子软绵绵倒在地上,她只觉胃中一阵翻腾,恶心的要命,“反正已经脏了,你一定不介意再让我吐一遍吧?”

“上玥!!”

都说了要吃大餐啊,总是水果怎么补充营养?她扁扁嘴巴,甚是委屈,不由向他怒喝道:“你到底会不会带孩子啊?!”

第381章 黑市与市管

眼前的通道极为隐蔽,但细看这之下仍有些许不同,她打量半晌,细细观摩通道的构造与形状,最后恍然大悟,“原来就是放大版的狗洞啊!”

“闭嘴!”身着黑色斗篷的上御一把将她捞到自己怀里,“从现在开始一个字也不许说!”

他抹了把汗珠看看天空西边的太阳,夕阳渐沉,最后化为绚烂的晚霞,狗洞形状的通道开始缓缓变型,凝聚成小丑的样貌,上御不由分说当即走进小丑的嘴巴里,眼前的景象有如凝胶状,眼睛发花,脑袋忽然被上御狠敲一下,她这才看清这个地方的景象。

路上人来人往,有蓝眼睛的大胡子,有两张嘴巴的女人,还有一蹦一跳的菜刀,街道两旁是高声叫卖的小贩,每个人摊位上的物品已经超越人类的常识,比如用绳子捆着的小鬼,比如闪闪发光的晶石,再比如据说可以和死人见面的通灵球。

“我们……穿越了吗?”上玥紧紧盯着被禁锢在彩色泡泡里的大尾人鱼,旁边有小贩兜售据说是“界主大人亲笔书写的情书”,情书很快就被人一抢而空。

“这是黑市。”

“上虚界也有黑市?而且黑市不是应该在地下见不得人的地方吗?”

上御眸色一沉,牢牢盯住她好奇的∈↗,↘.眼神,“你,怎么知道这是上虚界?”

她慢慢回复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你自己有说过。”

上御仍是不放过她,锐利的眸子带着严厉的拷问,眼神如钩子般探入她的灵魂深处,大有她不回答就会硬来的架势,上玥也皱起了眉,身子一软就这么摊在他的怀里,张开四肢任君采撷,“不相信你掐死我好了,反正迟早会被你饿死。”

“来啊来啊~~你掐死我好了~~反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上玥晃着脖子凑到他眼前,散漫的脸庞上明显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痞子样。

“你!”上御当真一把掐住她细嫩幼小的脖子。

“救命啊~~非礼啊~虐待未成年啊~~丧心病狂的恋童癖啊!!!”杀猪般的嚎叫声有如炸雷般平地窜起多高,引得周围行人纷纷探看。

“闭嘴!再叫我非掐死你不可!”蜜色的肌肤被气得染上红霞,上御压低声音威胁大吵大嚷的小人儿。

“大兄弟你这么做可就不对了!”一个热心的小贩不满上御的暴力行为,“这么漂亮的孩子你也狠得下心?你要是不喜欢就送我好了,我家娘子早就想要个闺女了!”

“是啊是啊,哪有你这样当爹的?简直败坏上虚界的名誉!”

“小兄弟,你这孩子多少钱?嘿嘿,打个商量,便宜点卖我得了!”

周围人群拥挤,不一会就在上御周围形成了齐整的包围圈,大多都是指责上御的,也有想要买孩子的商人,上御张口结舌,俊脸阴沉,眼神如刀子般狠狠瞪向怀中幸灾乐祸的上玥。

正在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市管来了!大家快跑啊!”

包围圈瞬间一哄而散,刚刚还拥挤的人群消失得井井有条,各种摊位连带着商品及商人凭空消失,不出几秒,大街很快就变成了空无一人的状况,上玥探出小脑袋往外瞅,还不忘评头论足,“我怎么觉得这么像城管呢,没想到这里也挺热闹的。”

“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哈?”

“有哪个女孩子像你这样无赖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那样的话!整天坑蒙拐骗坏事做尽!你知不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忽然就暴跳如雷的上御恨不得掐死这个不知羞耻的家伙。

被吓到的上玥眼神呆愣愣的,咬了咬唇瓣,眼圈开始发红,声音也绵软下去:“……我没有家人,无依无靠,又什么都不懂,从来就没人教过我该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办?”

委屈的声音里带着赌气似的控诉。

上御呼吸一滞,哑口无言,只觉眼前这个弱小的可怜虫和记忆中强大的模样完全不同,一时竟然狠不下心去说更重的话。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呢。

她的父母早在很久之前就死了,还未出生便遭到无数人的抵制谩骂,她在界主的抚养下成长,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自由被禁锢,言行也要合乎规范,有如木偶般任人摆布,人们只看到她表面的耀眼,却不知背后的辛酸。

想到这儿,上御不由收紧胳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对不起,我,我不该对你说出那样的话,你……你不要怕,以后我来保护你!”

无论外表如何,只要这副身体的深处还是那人的灵魂,不管时间过了多久他们都能轻易认出,这是摒弃外物来自灵魂深处的认同感。

上玥环住他的脖颈,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他的脸颊,软软的触感很温暖,他不由心底发软,别看他表面一副臭屁大爷的样子,其实很好哄,眼下就是这副情况,几句软话就能让他轻易敞开心房。

上玥咧开小嘴无声地笑出了声,邪恶又无赖,没想到这个家伙却是意外的纯情呢!

空旷的大街上,身着黑色斗篷的少年步履坚定,衣摆在身后扬起翩飞的弧度,他终于渡过了变声期,从此便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如此便可以保护心中重要的人了,被他视为“重要的人”的上玥此时心里别提多美了,但同时也在默默为他的智商担忧。

这么好骗的性格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市管”的全貌终于显露出来,原来是身着铠甲的俊美少年,身上混杂着清新与成熟之感,眉目流转间神采飞扬,偏偏又谦和有礼,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上御看见后却不由脸色大变,比吞了苍蝇还要恶心。

“这家伙怎么醒过来了!”他低咒一声,不动声色地把上玥抛入绝对领域,这才若无其事地正面迎上。

“上御?”清新俊美的少年脸庞染上羞涩的红晕,清澈的眼神堪比小白兔。

“嗯。”

“你可有见过大人?”清澈的眼眸染上丝丝忧愁,白嫩如豆腐的小脸蛋瞬间暗淡下来,忧伤的模样简直让人心碎,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上御,“上御,上虚界不可无主。你是她弟弟,想必做什么事都会和你商量的……”

靠!老子是直男不要对他乱放电啊!

第382章 真正的萝莉控

就级别而言,韶寻要比他高,所以他无法拒绝他的问话,但眼下他并不打算理睬他。

“第一战将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明白?”上御的语气是惯有的轻狂,“而且保护界主以及上虚界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让让,我还有事。”

刚欲离开的上御胳膊猛然被人拉住,瞳孔猛地收缩,却听见韶寻清澈如许的声音,“你有事瞒着我。”

“笑话!”上御连连冷哼,“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他自信藏在绝对领域中的人不会被发现,但仍然担心会有突发事件,因而急于离开这个难缠的家伙。

韶寻仍旧不依不饶,眼眸清澈柔和,诚挚无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上御,若是遇到麻烦的事情一定要说出来,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上御在心中恶心得想吐,但是脸上依然冷峻,声音却已然放缓,“知道了,遇到事情我会和你商量的,毕竟你是我师兄。”

“如此甚好。”听闻此话,韶寻露出了纯澈的笑容,清新动人。

上御大踏步离开空无一人的夜市,身后的韶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刚才分明感知到了界主的气息,于是便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哪知道却遇见了上御,他知道上御7f,↙.对他心怀芥蒂,平时看见他也都是绕道走,但今天却一反常态迎了上来,于是便缠着他多说了几句话。

奇怪,甚是奇怪,他为何沉睡这么长的时间?他的记忆为何出现了空缺?

刚松了一口气的上御很快又遇到了阻拦,那人一袭白衣不染尘埃,面容清美无双,缎子般的黑发妖异铺展至腰间,举止如行云流水般高雅,说话的声音低沉蛊惑,宛如来自异域的歌谣:“小御。”

不知怎么的,一直偷偷往外瞧的上玥忽然心里一揪,眼巴巴瞅着缓步而来的幻歌,小脸渐渐皱成了一团,她小声埋怨着:“小鱼,你可真招桃花,快走啦!说好了带我去吃大餐的。”

比起上玥的催促,上御的小心脏也几乎缩成了一团。

在他离开之前,这些家伙明明都处于沉睡中,就像睡死了一般好像永远都不会醒过来,可转眼间又来到自己眼前晃悠,这个难缠的幻歌可不如韶寻好对付,他不能露出丝毫破绽,若是被逮住可就糟糕了。

“祭司大人。”上御上前行礼,“您是来找大将军的吗?他方才刚从这里经过。”

“不,我是来找你的。”低沉蛊惑的声音浅笑怡然,风度高华的男子看着上御一步步走向眼前,柔和的笑声缓缓溢开,“多年不见,你长大了不少。”

长大了……长大了……大了……

上御脑中一片空白,只看见那人一张一合的薄唇,q软的粉红色看起来比少女的红唇还要柔软,他定了定心神,笑道:“祭司大人风采依旧。”

“这是自然。”幻歌浅笑着点头,听得上御一阵无语,众人眼中高贵温柔不染尘埃的大祭司说出这种自恋的话真的好吗?

“抱了这么久也累了,来,把她给我。”大祭司的声音比东海最迷人的海妖还要魅惑人心,上御的拳头渐渐握紧,脸上的表情终于难以维持,但他仍然垂死挣扎,呵呵呵笑出没有笑音的符号,“大祭司您真会开玩笑,人家还是单身啦哪来的孩子呦~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忙不迭地挥手,拔腿就要走人,上玥看得心里一直好笑,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上御露出这种慌张的神色呢!

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淡雅自若的声音:“大将军一直跟在你身后,无论去哪儿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但若是在我的宫殿里……他应该不会乱来吧,但若是你一意孤行,我兴许要考虑和他谈一谈了,毕竟大将军可比你这根木头要好说话的多啊。”

声音渐渐飘渺起来,上御脸色一僵,面对大祭司幻歌的威胁他竟然无力抵抗。

“祭司大人!”

幻歌的脚步顿住,嘴角在上御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微小的弧度,但声音依然沉缓蛊惑,“何事?”

装吧!你就装吧!上御在心里恨得牙根痒痒,但只能露出妥协的笑容,“祭司大人,刚才我急着赶路,现在才想起还有件事忘了和您说,毕竟您是祭司大人,是界主信任的人,我想这件事应该和您商量一下。”

“但说无妨。”

“此地并非讲话之所,我们还是先去您的殿宇吧。”

上玥瞅瞅幻歌又瞅瞅上御,偷偷笑出了声,“小鱼,你好像很怕这个祭司大人哦。”不等上御发火她又迅速补上一句,“不过这个大美人笑起来好鬼畜,小鱼你好可怜。”

何止鬼畜?!明明还很鸡婆,八卦,啰嗦,恶毒,蛇蝎心肠,毒蛇,自恋等各种恶劣的性格!种种被打压的往事简直不堪回首。

不对……她刚才叫自己什么?小鱼?那是什么东西?

“刚才他就是这么叫你的啊,不过有这么黑的小鱼吗?”

“终于到了啊,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刚进殿宇的幻歌立刻转身将殿门紧紧关上,空旷华丽的大殿内只剩下两人,幻歌的笑容扩散出绚烂的光彩,简直要亮瞎他的眼睛。

“刚才你一直和大人在说话,我却只能在旁边默默听着,这种没有存在感的存在很不好受,小御,你说是吧?”

竟然能窥破他的绝对领域,这究竟是什么怪物?!上御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制宫柱再也无法后退。

“小御,你要违背祭司大人的命令吗?嗯?”温柔彻骨的声音只让上御感到一阵恶寒。

这种恶寒的感觉直接传递到了处于个人空间中的上玥,她哆嗦着打了一个寒颤,眼前一花,再回首已经一屁股坐在了硬邦邦的地面上。

幻歌眼前一亮,就像是饿狼见到了美食,隐隐有绿光闪烁,他一步步逼近尚在呆愣中的上玥,紧咬唇瓣,似是要压制着什么,但仍是忍不住发出激动而剧烈的喘息声,“好,好……好可爱!!”

不染尘埃的仙人顿时化作眼冒红心的萝莉控,一个熊抱直接把地上的上玥紧紧搂入怀中,像是小猫般蹭啊蹭,“虽然很早就想这样做了但一直没有机会……果然,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软还要小还要香啊啊啊!”

原来……真正的萝莉控原来是大祭司幻歌!

第383章 好好说话

人间界的人们都说“诸葛孔明多智而近妖”,他没见过诸葛孔明,但若是进行真人类比的话,大祭司幻歌绝对是不二人选。

祭司一职,仅次于界主的存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说是上虚界命运的指引者。

上御不知道幻歌大祭司究竟了解了多少,但印象中这个男人一直属于深藏不露的类型,无论对谁都是温文儒雅的神祗模样,总是从容不迫的淡定神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乍一看见他如此失态的动作不由面色扭曲。

美人在怀纵然是一大美事,但眼前的美人太过热情,上玥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差点被揉碎了,小手推开幻歌紧贴过来的脸颊,她求助似地看向上御,上御此时的表情却很奇怪,他正在脑补这两人很久之前的相处,猜测是不是也如这般亲昵,这么一想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大祭司,她现在……”上御瞥一眼表情郁闷的小人儿,继续道,“有些事尚不明白,您这样会吓到她的。”

“不明白啊……”幻歌这才松开了胳膊,仿若洞察一切的双眸细细凝视着上玥,而后慢慢笑出了声,“这不要紧,只要回来便好。”

万万没想到,幻歌竟然在上御的眼皮底下把上玥藏了起来,就藏在祭司的殿宇中,而且△,¤.上玥的反应也很奇怪,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狐狸爸爸,本着“有奶便是娘”的原则牢牢抱住幻歌的大腿。

上御眉间的皱纹越蹙越深,仿佛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当他看见眼前左蹦右跳的小辣椒时更觉烦心,原本是要扭头就走的,可是转念却想到幻歌,不觉冒出了坏水。

上霖是幻歌的徒弟,他动不了师父难道不能整整他的徒弟吗?

“上霖你终于醒了。”上御挑眉看向眼前身着艳丽红衣的人形风铃,浑身的小铃铛清脆悠扬,他打量着这个将来要继承幻歌祭司一职的小少年,心里则再一次为幻歌的品味而感到忧心。

红红火火的小辣椒一见上御立刻笑弯了眉眼,“御大哥!”带着满身铃音的他欢欢喜喜地跑到上御身边,“我刚才还想找你!御大哥你知道这些天来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又理不出头绪。”

上御的双眸微眯,似有奇异的神色一闪而过,故意说道:“这种事情你应该去问大祭司,我怎么会知道呢,我还有事,先走了。”

上霖一听就急了,连忙拉住他的衣角,俊逸的小脸急得差点冒出汗来,“师父八成在和界主商议事情,她一见我肯定要挖苦我,我才不去呢!”

这倒是实情,因为那人似乎有逗弄小孩子的恶趣味,而且对于把他们惹得气极跳脚很是擅长,但她自己明明也没有比他们大多少岁,只是现如今的她早已什么都不记得了,恐怕也再没有心思逗弄小上霖了。

“御大哥你就跟我说嘛!你说她是不是和我师父在一起?”小少年眼巴巴瞅着上御,他一直很崇拜这个看起来冷峻帅酷的大哥哥,觉得他就是自己心中的真男人,也是自己一直想要成为的对象。

这种蜜色的肌肤,这般暴烈的性格,这么帅酷的造型,每一分每一寸都让他崇拜不已,那个女人瞎了眼才会选择韶寻小白脸为上虚界第一站将!

他曾经多次主动巴结上御,“御大哥我们都姓上,你不会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哥哥啊?”

“……不是。”他们家的孩子已经够多了,上御对于忽然冒出来的兄弟姐妹完全没有兴趣。

刀子嘴豆腐心,这孩子终究还是在意着她的。也对,那都是一群无父无母的孩子,大孩子养小孩子,小孩子养更小的孩子,彼此间的感情早已融入每日的打闹中,但也因为这种独特的成长环境,所以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多有不同,比如眼前这个明明担心死却还要装作不在意的小孩子。

他估摸着上霖早已找遍了上虚界也没发现上玥的身影时才转而问他的,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因为幻歌藏人的手法太过高明,而他又猜不透他的心思。

“上霖,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保密,这关系到上虚界的存亡,更关系到界主大人的生死!”他拖着上霖来到隐蔽之处。

“切!谁关心那个女人的死活啊。”饶是如此不屑,但上霖却猛地绷起了神经。

……

“好了,今天教的都已经学会了,上上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接下来是游戏时间,上上想要捉迷藏还是躲猫猫呢?”幻歌的双眸笑成了两弯细细的月牙儿,浅浅的眸光甚是愉悦,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自言自语着,“以前看着最多在心里想想现在却能付诸实践了总觉得好开心,哎我也算能理解朔界主大人的心思了……”

上玥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捉迷藏和躲猫猫是同一种游戏,而且被摧残许久的她现在只想要好好休息。

眼前的卷宗几乎堆成了三座小山,一座连一座,连绵不绝,她在幻歌的絮叨中已经看得脑袋发晕,但是身边这人却不顾她幼小的体质,变本加厉地继续念叨上虚界各部族以及国家的现状,现在还要刻意忽略她烦躁的心情去做小孩子都不屑的事情。

即使是朔也从来没有这么凶残过啊!

“要是都不喜欢的话我们就来丢手帕吧~”幻歌摸出一方小帕子在她面前晃悠,眯起的眼眸荡漾着春波。

“幻歌,我们还是来商讨一下正事吧。”她合起眼前的书本,面色微正。

幻歌的眼神黯淡下去,他将小帕子塞入袖中,遗憾地摇着头,“上上不玩了吗?我还准备了鲜嫩多汁大蜜橘呢!”

怎么每个人都要跟她提橘子这件事啊!

失忆的戏码暂且告一段落,两人终于能够面对面坐下来好好说话了,但幻歌脸上的表情却露出了几分凝重,“主上,想必您已知晓,权杖……”

“你说那件事啊……我们现在去看看吧,我有些事暂且无法确定。”

权杖之名,是天道赋予界主的权力凭证,丢失则意味着权力的丧失,后果无法预知。

第384章 权杖之名

她忘记了权杖的名字。

权力这种事情委实强求不得,尤其在当它想要丢弃掉自己的主人时。

上虚界下任界主的人选仍未诞生,这意味着她的责任还在继续,也更为艰巨。

权杖的本体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仍然不甚明白,总觉得那该是极富灵性的物件,但又过于安于沉寂。

眼前原本该光华万丈的权力象征此时如一根干枯的树枝般没有生气,冷寂肃穆。

“上霖,出来!”幻歌的声音中隐含不悦,躲在高台之后的上霖不由一个哆嗦,眼看着没有办法再躲下去了,只得缩手缩脚的走出来,一阵叮铃铃的清脆铃音之后,身着红衣的小少年咬着嘴唇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飞速抬头偷偷瞄了眼面前这个还没有他高的小女孩,却发现她连正眼都没瞧自己一眼,于是又迅速地垂下脑袋,“师父……”

“谁准许你进来的?出去。”幻歌的语气不容拒绝。

上霖皱了皱眉,咬着嘴巴有些不服气,他鼓着小脸抬头看幻歌,“师父您想要做什么?界主大人已经回来了吧!您,您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他原本是想要控诉幻歌的藏人行为,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师父,于是语气一改变得£∴,↙.委婉起来了。

“这是上御告诉你的?”幻歌似乎早已了然,不疾不徐的语气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才不是呢!是我自己发现的!”上霖挺了挺小胸脯,终于还是没有把撺掇自己的那个人给供出来,只是不擅长说谎的他眼神稍有闪烁,“师父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他倏尔将藏在身后的东西举到头顶,眼神坚毅地看向上玥,“界主您快跟我走!权杖在我这里!”

“啊我就说嘛这根木头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但这毕竟是由我保管的总不能在大人面前贬低自己……”幻歌的眼神有些无奈,手指轻点脑门,他向上霖伸出手,“拿过来。”

上玥嘴角抽搐地看着幻歌,亏她刚才心潮起伏地和眼前这根木头进行感情交流,没想到到头来却只是冒牌货!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地看着上霖,“你师父不可信但我是可信的,把权杖给我。”

上霖瞪大了双眼,仍是犹豫着,“你!”她摆明了是不信任他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他不由有些委屈,“那你让它自己过去!只要你证明它是你的,我就还给你。”

这下可糟了啊……

她失去了对权杖的召唤功能,这意味着她没办法证明自己是上虚界的主人,说来也真是惭愧,忘了什么不好偏偏把它给忘了。

“大人,您……”幻歌的眉宇间拢上浅浅的忧郁,欲言又止。

“您真的是大人!御大哥没骗我!”上霖一反常态蹿到了上玥的身边,“他说权杖发生异常不认主,所以我想偷偷把权杖拿出来给您的!”

“……你能这么说真是太好了!”权杖在手,心中终于有了那么点底气,一抬手便敲在了上霖的后颈之上,虽然现在的权杖对她来说形同废柴,但敲晕人的功能总是有的。

上霖不甘心地倒在地上,幻歌掩唇轻笑,“看来大人业已恢复完全了,只是幻歌愚笨,只觉脑中仍是混沌一片,改日定要向您好好讨教一番。”

作为大祭司,他比任何人的眼光都要更为长远,但是有些事情却依然是雾中看花云里观月,他有目标却没有原因,只是顺遂天意便这样做了,所以在某些具体的事情上仍有迷惑之处,现在的他尽管表述委婉,但语气中仍有似笑非笑的不满之意。

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还在

权杖顶端有一颗鲜艳欲滴的红宝石,被切割成菱形镶嵌在顶端的正中央,刚看一眼就仿佛整个人都被漩涡旋转进去,层层穿梭,无尽的黑暗当中只有一双漆黑色的眸子,硕大黑亮,有慑人的魔力。

在这强大的气势之下她不由单膝跪下,后背上不知不觉间已是冷汗涔涔,两只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黑眸仿佛探照灯一般最终停留在她这个入侵者的身上,威压笼罩,浑身发抖,两眼睛的最深处却是火焰般的深红色,无形的质问带着强烈的抵触,威严而疏远。

对峙半晌,她终于败下阵来,就在精神稍微松懈的瞬间,整个人仿佛被弹簧弹出了漆黑之地,巨大的排斥感让她来不及抓住什么东西便已经眼前发花了。

“大人!”幻歌及时上前扶住她几欲倒下的身体,双眸染上的忧愁久久不散。

在这段时间内,他只看见上玥拿住权杖后便着了魔般一动不动,双眸瞬间化为墨黑一片,压抑深沉的气息在大殿中缓缓扩散,让人几欲窒息,再然后只见她身体一个踉跄便要栽倒在地,与此同时,空气重工弥漫的那种让人极不舒服的气息也瞬间消散。

上玥推开他,把权杖当做手杖撑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小手擦去脸上的汗珠,笑得依然满脸悠然,“我没事,是太长时间这家伙傲娇了。”

但凡是人都会有感情波动,区别不过是波动程度的大小罢了,但权杖却是无情的,它只是凭借着意旨行事,无论对谁都不会徇私情,因而在它将上玥推出权杖空间后便陷入了沉睡,没有止境的沉睡,除非再次受到召唤。

这么多年它也该休息了,上虚界总不能被一根棍子长时间的拖曳而行。

心中不是没有恐慌,但她只是将握着权杖的手更加攥紧,权杖于她而言是福音却也是束缚,被禁锢太长时间的自由一旦释放,谁知道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当这个伙伴离开之后,她终于还是要试着自己去面对。

“大人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嗯。”

“如此便好,幻歌以姓名起誓,誓死追随主上。”白衣翩翩的清美男子单膝跪下,对着面前的女童施以大礼。

她不躲不闪,稳稳受住,“他们处事尚且稚嫩,接下来的时间内你要多多费心,我将这里暂且托付于你,幻歌,你可不能偷懒啊。”她看向堆成小山的卷宗,意有所指。

“大人您又开始欺负人了……”面对如此庞大的工作量其实他也很头疼啊。

第385章 新郎不是他

天帝在他的几个兄弟当中绝对算不上出众,但仅有大众之资的他却出乎意料成为了天界之主,虽说算不上有大作为,但千余年来至少无功无过。

天界大公主天音匆匆出嫁,婚礼盛大却又仓促,新郎不是龙三敖肆,而是他的大哥。

上玥在通道前的巨石上静坐许久,这通体如白玉般流光溢彩的大石头似乎因为沾染了灵气,多年不见,已然长成一樽需要她仰视的巨无霸了,连石头都会发育成长,而她却是越长越小,越活越回去。

费了不少劲终于爬到平滑的顶端,她掰着手指开始为这次出行作打算。

巨石中似乎有两只小绵羊般****的眼睛悄悄盯着她,她拍拍屁股从上面跳下去,徒手在空中划出十字形的手势,空间通道缓缓展开一个巨大的裂缝,进去之后将是可知也未知的命运之途。

一定是打开的姿势不对所以才会掉进海里!

彼时,敖肆正在珊瑚礁区中的洞穴和深谷中追寻玳瑁的踪迹,这种体型较大而凶猛的肉食性动物龟壳可以制成手镯戴在腕上,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那种看起来黑乎乎像是一坨粪的东西,但天音执意要他去找,只说她想要这样一个新婚礼物。

施展一招游龙摆尾,将海水搅得△∮,▽.动荡不安,即使被人察觉他也不用在意,因为那些人只会说他是为情所伤所以正在发泄心中怨愤之气,龙爪抓起一个大小宛如床榻的贝壳,轻松掰开两面大壳将贝肉吞掉,里面圆滚滚的大珍珠也被它咔嚓嚓嚼碎,无数珍珠沫顺着大嘴两侧流下。

啊想起来了!他在两人相恋的最初曾经送过天音一个玳瑁制成的手镯,但说来惭愧,最初他的本意是想要给二人的恋情留下些值得纪念的信物,但哪知他笨拙到弄死十几只玳瑁后才勉强做出一个类似手镯的东西。

因为那分明就是一个被掏出一个大洞的龟壳,别说是手镯,就连套在脖子上也是绰绰有余,左思右想之后他还是偷偷买了个玳瑁手镯充当礼物,那件礼物他也终于没有送出手去。

他送给天音的那个恐怕早就被她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吧,为何现在又开始想要呢?

男人的感情来得如潮水般猛烈,但也去势汹汹,说不要便不要了,说不爱便不爱了,他不觉得这样一个普通的玳瑁手镯就可以唤起往日的旧情。

但以这样的礼物作为新婚礼物也算善始善终吧。

只是海中的生物鲜活又鲜嫩,像是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一样在他面前飘过,他不由大嘴一张,率先祭奠自己的五脏庙,龙嘴一张,无数鱼虾之类的生物打着旋儿游到了龙嘴里,大嘴一闭,哗啦啦全都进到了肚子里。

哎呦不好!好痛!敖肆忽然打着滚儿在海中翻腾起来,难道是吃太多所以上火了吗?

不得已张开大嘴把吃下去的又重新吐出来,这些还没死透的鱼虾霎时间屁滚尿流地往外逃,敖肆看得心里阵阵惋惜,只是嘴巴里为什么更痛呢?火烧火燎的像是在举行篝火宴会,他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可是稍微把嘴巴合上却又疼得更厉害了。

一只大海龟划动四肢慢悠悠地游了出来,倒不是它有多淡定超然置生死为外物,而是它的龟背上正坐着樽大佛!

敖肆只看见一个正熊熊燃烧的大火球从自己的肚子里飘出来,火焰散去,中间娇嫩幼小的孩童圆睁双目冷脸对他,而后便觉脑门上一疼,那个女童没命似的拿树棍戳他脑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恶心死了恶心死了!臭死了!”

“玳瑁!”敖肆却牢牢盯着女童身下的坐骑,也不顾正在死命揍自己的人是有多么凶残,一爪子就将玳瑁身上的壳揭了下来,为了不浪费食物,他砸吧砸吧嘴就把失去龟壳的玳瑁吞入腹中。

失去了坐骑,上玥只得抓住他的龙角浮在海中,嘴巴里不断吐出一串串小泡泡。

对视半晌,上玥忽然转身就走,敖肆游动着庞大的身体跟在她后面,不一会儿就将她甩在后面,还搅动着海水为她的前增加成巨大的阻力,折腾了半晌她还在原地晃悠。

两只脚的终究还是比不过一条尾巴的,上玥忽然冲着他头顶上顶着的大龟壳而去,看起来没什么特色的黑树枝却轻易将坚硬的龟壳戳出一个大窟窿,费了半天心思的努力毁于一旦,敖肆气得嗷嗷直叫。

上玥趁此机会甩着两只小脚游得飞快,浮出水面后爬到岸边。

“喂!你赔我的乌龟!”敖肆闪身一变恢复人形,一手叉腰,一手托着破龟壳要她赔。

上玥抹一把脸上的水,湿哒哒的有些难受,权杖顶端抵上他的喉咙,“闭嘴,再嚷要了你的命哦~”

“你干嘛?”敖肆不屑地一撇嘴,“别以为换了马甲我就不认得你了,越变越小,你是准备回到娘胎吗?”

上玥挑眉反问,“我记得今天是天音的大婚,新郎不是你?也好……”她低低自语着,“反正我又不是来找你的,你继续找乌龟去好了,烦到我的话就杀了你哦~”

“敖肆!敖肆你在哪里?”远处隐有女声传来,越来越近,竟然是本该在龙宫里做新娘的大公主天音,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跌跌撞撞得像是在摸索,声音也有些娇弱无力。

“天大嫂!”敖肆微微皱眉,“你怎么出来了?大哥怎么办?”

“我不管!敖肆你不爱我了吗?父王他竟然对我如此无情……敖肆,我对你大哥没有感情,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啊!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凤钰那件事是我用来气你的,你怎么就当真了?”天音倚在敖肆身上,眼神没有焦距。

“原来瞎了啊……”

“谁?你说谁瞎了?!”听见声音的天音脸色猛地阴沉下来,“来人啊!把嚼舌根的跟我拖出去把舌头拔了!我堂堂大公主怎么可能是个瞎子?!”

她转身又依偎到敖肆怀中,“敖肆她笑话我!我自知现在的自己配不上你,你肯定也嫌弃我!我,我去死了算了!”

天音转身就往海里跑去!

第386章 走火入魔

仙人跳海是死不了的,顶多会喝一肚子的海水,但敖肆仍是把啼哭的天音拉到怀中好生安慰,只是如此深情款款的语气配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很有违和感。

“你别这样,我明白你的心意!那个笑话你的人已经被我打死了,不信你摸摸看,舌头都被揪下来了。”他递给天音一小块软滑滑的贝肉,天音不接,非要他去把上玥的眼睛给挖出来,敖肆又从地上捡起两颗小石子给她,她这才捧着两颗圆滚滚的石头笑了,笑得丧心病狂。

“好不好看?”她捧着石头对敖肆巧笑倩兮,无神的双眸没有光彩,像是被蒙上了灰布,“你说装在我的眼睛上会不会更好看呢……敖肆,我都许久没见过你的脸了,我好想好好看看你……”

她说得太过凄惨悲切,以至于敖肆不由连连皱眉,“你现在已经是大哥的妻子,和我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你嫌弃我!你不爱我了!你以前说过会为我做任何事情!”撕心裂肺的哭嚎仿佛痛失所爱。

敖肆尴尬地瞅了眼默不作声的上玥,声音轻柔,语气委婉,“往事已矣,请大公主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了。”他顿了顿,饱含沧桑地添了一句,“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喜欢过一两个人渣呢?”

他想表≡←,▽.述的意思是:自己少不更事才会被大粪糊了眼睛看上天音。

但天音却理解为敖肆的愧疚之心,半晌才幽幽道:“敖肆,你果真是个人渣。”

又哭又闹的天音终于被迟迟赶到的蚌侍女搀扶着回到龙宫,敖肆深施一礼,“不过是家丑,让您见笑了。”

这样的结果出乎上玥的预料,她原本想着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天帝和龙王友好相处的关系崩塌,万万没想到这两家最终还是结成了姻亲,想来最大的原因是敖肆的态度吧。

“一点也不好笑。”

“呵……”敖肆的笑声有些悲凉,他苦笑着看向上玥,“大哥代替我娶了大公主,只有我一人得以解脱,您若是想要参加婚礼的话还是就此止步吧。”

与天界联姻原本是一件喜事,但事实上整座龙宫却是乌烟瘴气的,就连向来英武爽朗的大哥也愁眉不展,尽管如此还得好生伺候着难缠的大公主,幸亏瞎了眼的天音看不见这一切,否则她又该向天帝哭诉这些海鲜是如何虐待她了。

追其根本,罪魁祸首是上玥,她为了一己之私而陷龙宫于危险之地。

那天,敖肆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消失,于是便遵从她的嘱咐回到冰原之上寻找凤钰。

到底是曾经将天界搅得天翻地覆的堕仙,就连天帝也有些招架不住,凤钰没打算置天帝于死地,但天帝却紧紧纠缠,最后的最后,敖肆看见:为了和凤钰抗衡,天帝竟然从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上吸取灵气!好在天帝没有丧心病狂到连自己女儿的精魄也一起吸去。

天音为此付出了双目失明的代价,但这些灵力不过杯水车薪,距离对抗凤钰的力量还远远不够,敖肆也由此成为继天音之后的唯二牺牲者。

不久前才重伤痊愈的敖肆再一次遭到了非人的虐待,龙王传给他的灵力几乎被天帝消耗殆尽。

那般血红的双眸,充斥着非人的可怖欲求,对于力量的渴望,对于自身的唾弃,狂躁,病态,疯狂,狰狞,恶毒,所有最可怕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那个疯狂吸取灵力的天帝的非人状态。

他并没有打败凤钰,却吸取了凤钰的灵力,他和天音侥幸保住小命。

敖肆没有问这一切是否在上玥的预料之中,他也不想去问。因为看见了天帝丑陋的一面,他自知命不久矣,为了不拖累龙宫,于是主动寻死,但天帝却一反常态把天音许配给他的大哥,并且许诺敖肆无上的尊荣和地位,只要他能一直为自己所用。

以家人为要挟,天帝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敖肆不得不屈从,他的大哥也因此和自己中意的女子分开,这样的婚姻如何能幸福得起来?即使仍然被蒙在鼓里的龙王也隐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我只是不愿意看到龙宫和天界联姻而已。”上玥抚摸着手中沉寂的权杖,唇角微微勾起,虽然过程出乎意料,但目的仍然达到,如此她便心情愉悦地忽略了敖肆嘲讽的神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上玥不明所以地瞅他一眼,“我什么都没做啊!”她的回答理直气壮,她确实什么都没做,但一切事情却按照她的心意开展得顺理成章,这是独属于她的幸运值,只是这份幸运很快就要完结了,完结之后她将要面对的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霉运。

幸运的魔力只能在她为上虚界谋划的时候得以施展,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引航指路。

上虚界,这个为天道所眷顾的幸运空间,注定凌驾于所有空间之上,所以这个绝对开挂了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把区区天界放在眼中?

至于霉运,据说大概会累积到某个程度然后把所有都释放在界主身上吧,上玥绝对不想成为那个传说中的倒霉界主,因为若是如此绝对会成为上虚界民众娱乐的对象!

“如果硬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吧~”

“喜欢我?”敖肆低低呢喃着,忽而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以至于最后不得不笑出了眼泪,笑得直不起腰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跌坐在细软的沙子上,苦笑着自言自语:“是啊,你喜欢我啊……”

“为了证明对你的喜欢,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敖肆赠予自己的那片蛋壳仍在她身上,多亏了它,她才得以及时找回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现在要去天界,就在刚才,在看见天音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使命,走火入魔了的天帝不知道会不会更美味呢!

被遗忘的凤钰回到最初,被丢弃在南之角的他枷锁覆身,空气静默到能听见神木的吐纳之声,苍老的声音像是在吟唱着古老的歌谣。

既然是父亲的话,为什么要那样对他?父亲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第387章 小菜一碟

凤钰身上涌出源源不断的灵力,在天帝中就是一颗移动的人形十全大补丸,这也是天帝迟迟不对他动手的一个原因,凤钰则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灵力来源的秘诀了,他在神木下安然沉思。

上玥到达南之角的时候眼前就是这么一副安然沉静的景象,树下的美人仿佛沉睡千年,亦或是留恋梦境久久不愿醒来,直到她轻触他眼睑上的长睫时才悠然睁开双眸,喑哑的嗓音中仍旧饱含缱绻温柔,他说:“你来了。”

“嗯,我来了。”

清瘦的身体似乎饱受痛苦,削瘦的脸庞上没有丝毫血色,莹白到让人心疼,仿佛风一吹就如雪花般消散了,拖着锁链的手轻轻握住她的,刚欲开口却又忽然紧抿双唇,眸中闪过一缕焦躁,顾不得自己体力不支就把上玥往身后推。

这般瘦弱的人竟然也有力气把她拼命后甩,顺着他的心意进入了古树的树干之中,古树的中心是实心的,但她却能藏身其中,透过一层薄薄的透明物质看见外面发生的事情。

身着华服的天帝从远处匆匆而来,仍然是多年前记忆中的面容,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那时候的谨慎谦虚之态早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身张狂和戾气,像是涂了猪血的双唇红得吓人,透出黑紫之色。

《m.

这哪里是天帝?分明就是堕落的妖魔!

天帝右手覆上凤钰的头顶,源源不断的灵气自凤钰身上被吸取而出进入天帝的身体,他则露出舒爽却又邪恶的表情,既痛苦却又仿佛很刺激,软绵绵的凤钰靠着神树宛如死去一般,却偷偷向她眨了眨眼睛。

上玥皱眉,刚走出一步却有灵力缠绕住她的身子,神识中响起苍老的声音:【现在别出去,否则会害死他的,你先在这里好好看着。】

是神树,这棵树早已具备了灵性,故而能传声入耳。

天帝吸取灵力的过程并不顺利,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白净的面庞涨得铁青,隐隐有发黑色的趋势,像是中毒了,喉咙里也发出咕噜咕噜痛苦的嘶哑之声,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吸完灵力的天帝狰狞一笑,把凤钰狠狠扔在地上,“不愧是我的儿子,倒是有几分能耐,等我突破之后就用不着你了,这些日子你给我呆在这里好好休养,省得不中用。”

天帝走后上玥便走出了树干,源源不断的灵力缠绕着凤钰开始进行修复,凤钰的双眸眯成了一条缝,如猫儿般慵懒,却又透出愉悦的气息,他躺在盘虬的树根上,顺势勾住她细嫩的脖颈,上玥被他勒到胸前,摸到两行硌手的排骨,小手顺着腰线下滑,盈盈一握的腰肢也细得吓人。

凤钰忍不住咯咯直笑,将脑袋埋到她的锁骨处,“痒咯咯咯……别,别摸了,痒。”

神树周围聚集起一个个莹蓝色的小光点,像是一只只萤火虫,小光点钻入凤钰的身体,原本已经接近枯竭灵力有如水滴般重新汇聚,虽然速度缓慢,但终究可以恢复如初,凤钰的脸庞渐渐有了光彩,他指着神树,“你看,这就是老木。”

遮天蔽日的硕大树冠仿佛天然的屏障,投下巨大的阴影,沉稳而古老,细细凝望发现树干上有流动的灵力在缓缓游动,整棵巨树正闪烁着点点荧光,“这是……”

“是老木。”他抱着上玥小小的身子,下一刻两人已经进入了神树的体内。

偌大的空间仿佛没有尽头,通过管道一样的枝干伸向四面八方,伸向无穷的天际,似乎可以俯视整个苍穹,四周是星光般的灵力因子,脚下没有地面却依然可以行动自如,踏着点点荧光向前行走,轻飘飘的仿佛身体都失去了重量,如天地间融为一体,心旷神怡。

“这是天界的命脉所在,可他不知道,嘻嘻……”凤钰仿佛是一个恶作剧之后偷笑的孩子,“他不知道这是老木的原因,所以才一直留着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会来啊……即使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不如是我。你来了,我就放心了……”他浅笑着,声音渐渐低下去,如孩童一般在她头上蹭了蹭,撒娇似的呢喃着,“困了,要睡觉。”

【他要休息了。】苍老古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上玥将他安置在树干之中,手执权杖踏出了神树体内,扬起小脸看向这棵神奇的古树,“烦请老人家照顾他。”

古树的枝叶抖动,大风从树冠顶端盘旋而下,在她面前形成一个小漩涡,似乎在作出回答,她了然一笑,转身离开。

既然是命脉,它保护的也应该是天界认定的主人,竟然会是凤钰么……幸好当初没有依着性子给他留下痛苦的记忆,否则要如何继续之后的友好合作关系?

她的使命,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上虚界界主之位本来就是一个很坑爹的存在,她要做的事不过是替天行道,为天界除去本届天帝,如此光明磊落的正义之举简直不符合她的美学,但是傲娇的权杖君对她的满腹牢骚不予理睬。

一个是迷失心智的疯狗,见人就咬,一个是身形未长开的孩子,半吊子水平。

这样的对决倒也算公平。

天帝身上混杂着魔力与灵力多股交错的气息,充溢得几乎要爆炸,他甚至把自己妻子的灵力也尽数吸光,俨然就是一个吸血鬼,天界于短时间内变得乌烟瘴气,充满血腥之味。

迫于淫威,竟然无人敢上前敌对。

上玥笑得漫不经心,天道果然是眷顾上虚界呢,就连使命也替她扫清障碍,成为众矢之的的天帝实则不过是纸糊的老虎,徒有虚张声势的本领罢了。只是不知道这种眷顾会持续多久,不知道未来的上虚界是否也会成为被遗弃的对象呢。

权杖化为一道黑光穿透天帝的身体,这是比天帝身上还要霸道凌虐的魔力,乌黑的光芒将天帝袭卷如中间的漩涡地带,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原本还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就仿佛被吸去了血液般化为干尸,残余的躯体只是一具骷髅,骨头上包裹着皱巴巴的人皮。

仿佛吃饱后餍足的权杖慢慢飞回到上玥身边。

众仙眼神惊骇地看向这个身量不足的女童,她杀了天帝,但身上蕴藏的魔性却比天帝还要霸道,这……是魔君吗?

嘛~使命什么的实在是让人索然无味。

第388章 天宫崩

历经艰辛的勇士尚未大展神威就被告知冒险已经结束。

仿佛一场闹剧,让人索然无味。

刚踏出离开的第一步却忽然间天崩地裂,她将权杖撑在地上妄图保持住自己英美的身姿,但这崩裂之感来得太过猛烈,风姿万千的仙人们跌跌撞撞,像一个个皮球般不受控制地四处滚落,于是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完美形象了,身子一闪,果断往人多的地方滚去。

身后,屹立亿万年的仙宫如多米诺骨牌般一座接一座的倒塌,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视野中很快只剩下空茫茫的一片,四处是废墟,仿佛回到了远古洪荒时代。

众仙人面露惊骇惶然之色,这种事情绝无仅有!

这么多年来,天界历经无数考验,即使是再艰难的遭遇也从未发生过类似眼前的场景,一个个不由心跳加速面色发白,也有聪明的人很快就把眼前的场景与天帝之死联系到一起,视线不由落到了人群中娇小的身影之上,但上玥的注意力被高耸的神树吸引过去。

四处皆是平坦之地,由此一来,那棵古树便突兀在众人眼前闪现,生机勃发,郁郁苍苍。

凤钰说那是天界命脉,既然命脉还在,天界为何出现此种变故?

难道……是她会错m..了意?!想到此她不由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若是她因为误解天道之意而造成天界大劫岂不是糟透了?

不对,还有凤钰!

上玥纵身掠向那棵看上去依然郁郁苍苍的古木,来到近前她才发现原本流溢在古木四周的灵力因子已然消失,它仿若已经消失了全部的生命力,尽管仍旧以树的形式存在,内在却是枯朽之物。

失去灵气,失去生命力,这样还算得上是天界命脉吗?

粗硕的树干坚硬如初,凤钰就在这里面,但她即使撞破了脑袋也不能从树干里钻进去,凤钰是被树吃了吗?

“老人家!你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吗!”一脚踢向坚硬的树干,反被疼得泪眼汪汪。

仙宫倒塌,权杖不应,老树装死,身边是虎视眈眈的众位仙人,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天帝的统治,如今尽管天帝走火入魔但余威尚存,他们需要的只是统治者,而非某个特定的统治者。

如今天帝已死,天宫倒塌,秩序混乱,群龙无首,混乱之后,他们最先想到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首先寻找罪魁回首,一双双眼冒绿光的眼睛仿若饿狼般能将她吞噬入腹。

眼神匆匆扫过,隐有几张熟悉的面孔,虽然叫不上名字,但在天界应该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幸好多年前她喜好四处游玩,天界于她而言并不生疏,否则遇到这种情况真要束手无策了,当今之计唯有先发制人!

“众仙家稍安勿躁!”清软的童音经过扩散清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方才还躁动不安的人群稍稍安静了些,她浮至众人的头顶,面容肃穆冷静,幼小的身子竟然散发出让人安定的威严。

“本尊奉天道之命斩获天界败类,如此众仙家便可另立新君!”简单一句话就将所有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她只是奉命行事杀天帝的,天宫崩塌可与她无关!人群中又骚动起来,显然对她说的话甚为不满,她不急不躁,将权杖举过头顶往下压了压,“安静!”

清软的童音忽然雄浑深沉,仿若撞钟般直击心脏的部位,不少人皆是脸色发白。

黑色的权杖暴露在众人眼中,象征地位,象征身份,这些视力值均为平常人数百倍的仙人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有些人轻呼出声:“上虚界!”

上虚界,权杖则是界主身份的象征之物,有见识的老者已经认出了她手中的权杖。

上玥唇角微微上扬,但却未立即顺着他们的意表露身份,等到议论之声渐渐平息之后才轻启唇瓣,仪态尊贵而矜持,“本尊的身份不便向诸位透露,众仙家只要遵循本尊之意,本尊便可保天界平安。”

这种欲盖弥彰的态度反而更坚定了众位仙人对她身份的推测:能够持此权杖的人必定是上虚界界主!尽管眼前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年龄幼小,但指不定是活了万把年的老妖怪也说不定呢!若是上虚界肯插手此事,还要天帝做什么?当务之急应该是速度抱大腿!

他们不知道上虚界与此并无干系,更不知道眼前这位小女孩手中的权杖压根就不鸟她这个半吊子主人!

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众位仙人很快做出了明智的决定,一白发飘飘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双目温和,口吻恭敬,“尊上,需要我等做什么请尽管吩咐,只要天界能恢复平和安定之态。”

上玥微微颔首,表面上依然尊贵又矜持,但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这些仙人的战斗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天界神器不少,若是弄出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把她当猴子一样抓住可栽大发了!

“天宫倒塌犹可重建,但这预示天界隐患,隐患一日不除,天界必将遭历大难!老人家,请您带领众位仙人守候在这棵古木之前,古木乃天界命脉,它将预示天界命定的继承者!”

说辞冠冕堂皇,但实则她什么也保证不了,不过这样的情景并非首次遇到,以前朔还是界主的时候也曾多次为了安定民心而做出胸有成竹的保证,那种信誓旦旦的表情连她也险些被骗过去,好在后来事情都得到了妥善解决,所以啊,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必要的。

至少可以让所有人在绝望来临之前心存希望。

“尊上请留步。”娇柔女声带着绵绵软音,一身姿袅娜幽香袭人的女子向她款步而来,盈盈一拜,“尊上,我乃百花仙子,掌管百花生死,若是尊上愿意听我一言,小仙有一言相告。”

“仙子请讲。”

“天帝曾与我的姐妹莲花仙子燕好过一段时间,这已是多年前的事情,但是不久前百花园忽然百花凋零,小仙为之惶恐不安,但天帝却并无追究,而且我还在瞧见天帝深夜徘徊在祭台边,似是与人低语。”

百花仙子最后咬着唇瓣轻声问:“尊上,您可曾见过一个叫做木灵的小姑娘?她是我那莲花姐妹的女儿……”

木灵用的是她的容貌,百花仙子将她错认为木灵。

天界祭台,不祭天地,只为供奉上虚界,但此时业已成为一片废墟,只剩下一块通体流光的巨石。

“嘻嘻,笨蛋……”幼嫩的童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上玥猛地握紧了手中权杖,“谁!”

第389章 衍生人格

清脆如铃铛般的可爱童音在耳边响起,空旷却又连绵不绝,听着心里阵阵发毛,等到孩童的笑声渐渐停息她才缓缓开口。

“把天帝当傻子耍很好玩?拆房子很有趣?你的声音很动听?”

藏匿之人愣了一下,半晌之后才傲慢地反驳:“你什么意思?!你可知道我是”

“闭嘴!”上玥双眸直视前方,语气却是漠然而又不容拒绝,“没问你的身份。我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也不管你和天帝有什么恩怨,但你不该在我的面前动手,更不该给我惹麻烦。”

天界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之类,但在她的眼皮底下出事却是不能不管。

空气如水流一般开始波动,乌发曳地的孩童从中走出,看上去比上玥现在的模样还要幼小,顶多三四岁的年纪。

小人儿相貌精美得宛如冰雪雕刻而成的雪娃娃,乌黑的眸子大而深刻,像是两个深深的漩涡,孩童身上穿得衣物并非一般布料,而是由大朵大朵的花瓣制成,薄而轻柔,堪堪遮住腹部和臀部,像是纯洁的花仙子,但脚上却没有穿鞋,光裸的两只小脚也是雪白的颜色,小腿上缠绕着翠绿的藤蔓,长及脚踝的乌发缠绕着光裸的手腕,额上一簇炎烈的火焰让孩童增添了几分属于人的生气,孩童美 m.得诡异而空灵。

上玥有一瞬间以为这是九尾的新造型。

孩童看见她的时候稍稍退缩了一下,而后却是睁着乌黑大眼死死瞧着她,气息如冰雪般阴冷,就连空气都仿佛冻结了一般,“你不问我是谁?”

孩童的表情天真又邪恶,上玥看着她笑,声音是惯有的漫不经心却又隐含了笑意,“死人是不需要名字的,你说是吗?”

“我才不是死人!”孩童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勃然大怒,长发如蛇妖般在身后飞舞张扬,孩童的脚下开始结冰,如如花般向四周盛开,转眼间冰层已经覆盖了以孩童为中心的方圆百里。

孩童死死盯着司玥,双眸中似有黑色的死气沉淀萦绕,似是要得到她肯定的回答。

“我知道,”上玥毫不退让,“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凤钰。”

“别和我提那个废物!”孩童却狠狠皱眉,“那个废物除了哭哭啼啼的还会些什么?竟然平白无故让天帝吸去那么多灵气,若不是因为有那个老头护着他早就死了!”孩童忽然咯咯一笑,“不过现在好了,我终于能出来,我要杀了天帝!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不理睬孩童豪情壮志的宣言,上玥故作惊叹:“原来凤钰的第二人格是个女孩子啊,怪不得哭起来的样子会那么可爱呢。”

“什么女孩子?你是说具有生育功能的雌性生物?哼,我才不要成为那么弱小的笨蛋,我长大以后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不会像凤钰一样弱小,而且我才不会哭泣!”这种形态的孩子并没有确定的性别,等到成年之后可以根据性取向自由选择,但只有一次机会。

“女人,你要记住,我的名字是‘凤’!”

“真可惜,你等不到长大的那个时候了。”上玥摇头轻叹,“只要你死凤钰就会恢复对不对?马上就要真正死去的你如何长大?”

在那寂寞的年月中,凤钰的体内衍生出第二人格,这个人格吸取了他所有的黑暗面,与凤钰自身的性格形成鲜明对比,狂傲而危险,甚至渐渐通过古木积蓄力量,幻化出人类的形态。

继承了凤钰内心黑暗感情的凤一旦脱离束缚就开始对天帝乃至天界进行疯狂的报复行为,天宫倒塌只是一个开始。

孩童歪着脑袋,眼神天真而危险,声音却是软糯而忧伤的,“我认得你,也知道你的名字,凤钰知道的我都知道。你现在要杀了我吗?”它把玩着自己手腕上缠绕的乌发,“可是我就是凤钰啊,你杀了我他会疯掉的,你忍心看到他变成疯子吗?”

这种鬼童说的话怎么能够相信?尽管有自己的形态和思想但却心思狡诈,若是一时心软难免会祸害无穷,脑海中神识不断触摸权杖的边缘,却犹如石沉大海般毫无回应。

“上上,它不能死。”温柔醇厚的嗓音悦耳动人,一袭华贵黑衣的男子出现在两个小不点的面前,流泉般的银发长至膝盖,男子面容空灵尊贵,又如天山雪莲般神圣不可侵犯,上玥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这人有点像九尾,却又像朔,两种极为相似的气息彼此交合,她竟然无法识别。

“才几天不见就不记得我了吗?呵呵……上上还是这么可爱……”

上玥面色一窘,是她想多了,这人分明就是她死去多年的“父神”!虽然换了一张脸,但这叫人的口吻却是不会变的,方才那瞬间的恍惚也不过是错觉罢了吧?

“狐狸爸爸被我打跑了,上上是不是很开心?”朔亲昵地抱住她小小的身子蹭啊蹭,“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呢……上上还是这么软这么小……好开心。”

“父神,自重!”上玥鼓着嘴巴气呼呼挤出两个字。

虽然说“父女”相逢是值得高兴的事,但起码得分清场合,有必要这么黏黏糊糊的吗?眼前还有一个大麻烦没处理呢!

“人家高兴嘛……”朔的眼神温柔而忧郁,上玥别开双眼,她总觉得这个父神忽然变了好多,变得……死不要脸而且老不正经的,搞得她都有些不习惯了,毕竟以前撒娇的都是她,现在忽然角色对换只觉好心塞。

那边呆愣愣看着的孩童已然气得头上冒烟,雪白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乌黑的双眸死死瞪着忽然冒出来的男子,而后怨恨地盯着无奈的上玥,眉宇间尽是不可置信。

“你,你另寻新欢?凤钰那么喜欢你你现在还要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你对得起他吗?你,你不要脸!”孩童雪白的小脸涨得通红,好像被妻子背叛的丈夫,气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朔确是不以为意地将她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之后轻飘飘地瞥了眼孩童,嗤笑一声:“不过是个衍生之物,也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第390章 小终章

面对眼前的衍生之物,朔的态度轻蔑而轻狂,他蹲下身子牵起上玥的小手说:“上上别和他啰嗦,收了他天界便可恢复正常。”

两个外表看起来一般大的孩童都像是粉雕玉琢的玉娃娃般可爱,对比之下他老得不止一点点,个中滋味极不好受,可是他心爱的小女孩却是半天没有动静,只是用一种极为淡然的眼神看他,“父神,这种小事还是您来吧,我不忍心对孩子下手。”

这确实是小事,但现在的朔却有难言之隐,他刚占据身体主动权便急急赶来,身体恢复几成尚不确定,搞不好交手之后先挂的人会是他······他凝神思索,但外表却依然是妖异而圣洁的模样,没有显出丝毫异样之处。

上玥也未透露自己的难处,两人心里各自打着小算盘,气氛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诡异的孩童歪着脑袋打量二人,忽然嘻嘻笑出了声,上玥只觉脖颈处传来柔软的瘙痒之感,下一刻就发现自己的小腰上已经多了两只雪白的小手,笑声贴着她的耳畔,冰凉的气息顺着衣领渗入肌肤,孩童乌黑的长发如藤蔓般缠上她幼小的身子,仿若一张大网将两人包裹其中。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我带你去见他,然后把你们都锁起来,你说好不好?”

m..

耳边传来呼呼风声,权杖依然沉寂在识海中,没有权杖,纵使力量再强也无法发挥出来,她抓住孩童的长发,还有心情调笑:“你有多少年没有剪头发了?里面会不会有虱子?”

“上上······”朔伸出去的手终究没有拦住,他缓缓垂下眸子。

【朔,让我来。】空灵冷漠的声音清泠有如玉石相击。

“哥哥,其实他死了也没关系,我不想救他。”朔低声喃语,似乎有一丝阴郁。

双生兄弟历经千万年之后再次合二为一,共同享有同一具身体,仿若初生般亲昵,只是这一次占据上风的却是弟弟朔。

九尾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样的话小豆丁会很苦恼。】

衍生人格凤将上玥带到了古木之中,凤钰竟然是醒着的,只是他蜷缩着的模样像是可怜巴巴的小狗,****的眼神纯净又茫然,仿佛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将他吓得尖叫起来,着实有些不正常。

“玥玥······”好在他还认得她,眼神立刻变得晶亮起来,只是他虽然欣喜却像是在畏惧什么似的不敢上前,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眼巴巴瞅她。

“废物!你总是这么没用!”仿佛雪娃娃一般精致可爱的凤狠狠一脚题上凤钰的小腿,凤钰眼睛一红甚是委屈,“喜欢什么不敢说,不喜欢什么也不敢说,要你何用?!”孩童似乎很不屑凤钰懦弱的模样,越发猖狂起来,光裸着的小脚直接踹上凤钰的脑袋。

“啊啊啊!痛!”喊痛的人不是凤钰,而是跌倒在地的孩童,遭此突袭,他不禁恶狠狠地看向揪着他长发的上玥,“你做什么?”

上玥抿唇一笑,模样羞涩却又无辜,粉唇吐出纯真的几个字:“做你啊······”

多亏了这孩子的自大无知,她才得以顺利进入这古木之中,同时也进入了天界的命脉之中,心中暗忖:老木啊老木,我现在可是为了天界好,怎么说你也得助我一臂之力,你若装死的话我也装死,天界灭了正好我做老大。

孩童凌虐凤钰的期间她一直用神识和神树交流,这棵老得快要掉牙的神树终于慢吞吞开口,勉强同意上玥的自作主张。

如果权杖不能为她所用······丢弃或是毁灭都是不可能的,那么唯有强行让它臣服于己。

利用神树的力量,或许可以一搏,毕竟在使命完成之前她都是为天道所眷顾的。

孩童被她揪着长发狠狠摔在地上,巨大的撞击让他险些晕厥,愤怒之后却是无尽的委屈,它明明也是凤钰,但她却用如此恶劣的手段对待它,反观凤钰,倒像是找到主人的小狗般蹭上去抱住她的小腿,亲昵而温馨。

他们明明都是一样的,为何待遇差别会如此之大?

“小鬼,回到他的身体里去我便饶你一命,或许等你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我还可以考虑让你嫁给我家肉肉。”权杖顶端的血红晶石隐隐有流光闪光,傲娇的权杖君有暴怒的趋势,她笑得镇定自若。

孩童仍然倔强,即使权杖渐渐扩散的威压让它很吃力,上玥双眸微眯,忽然声若洪钟,大声吼道:“滚回去!!!”

强劲的声波一圈圈传入耳中,滚回去!!!回去!!去!

孩童的形体竟然抵制不住声波的力量,渐渐消散成碎片,与此同时,古木的力量也发挥着作用,天地间重新焕发出生机,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灵力因子,透过树壁,她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世界,凤钰依然抓着她的衣角,依赖的眼神懵懂而纯澈。

“这下糟了,怎么还是傻子啊?”

“上上,我来。”身着黑色华服的高大男子突然出现,指尖乳白色的光芒摄入凤钰的脑中,如孩童般懵懂纯真的男子渐渐睡去,但仍然固执抓着她的衣服不肯松手,“等他醒来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上上,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上虚界,即使她不说,他也知道权杖的异样之处。

上玥抬头,眼前身形高大的男子面容妖异却又圣洁,银发如流泉般在身后铺展成华丽的锦缎,尊贵华美。

死人不可怕,死去多年的人再度复活也不可怕,何况他还是自己的父神。

她缓缓伸出手去,两手相触间异变突生,她忽然身形暴涨,身边的景物迅速变小,只听到一阵连绵不绝的撕拉之声,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幼童的衣服在骨骼生长的时候被撑成碎布,完全遮不住光滑细腻的肌肤。

仿若幼苗破土而出,逐渐吐露出生机勃勃的芬芳,转瞬间她依已然赤条条如出生婴儿般袒露在面色微惊的朔面前,是成年后界主上玥的本尊模样,上玥低头看看自己,在心中满意地点头,嗯,恢复真身后终于长大了。

纵然心中如何懊恼,她面上依然镇定到几乎面瘫的节奏,甚至还有心情观摩自己的胸围。

一件犹带体温的外衣披到她的身上,将裸露在外的肌肤包裹得严严实实,朔别开眼,酝酿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声音醇厚柔润,“女孩子家,不要随便脱衣服。”

【哥哥!不要再看了!】

九尾的声音清凌凌没有丝毫波动,说得天经地义:【她是我养大的,早就看光了,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你瞎掺和什么。】

“父神,你的尾巴露出来了。”小腿上有毛茸茸的东西如蛇般缠绕,低头才发现是一条似曾相识白尾巴,尾巴的根部消失在朔的身后,“难道你顺便把九尾的尾巴也一起吃了吗?”

九尾安静地站在角落,不出声,不辩驳,他要看看小豆丁对他的态度。

但上玥只是拉了拉衣服,嘟囔着:“还不走?冷死了。”

其实九尾的毛摸起来很舒服,大冬天抱着睡觉也不错,这样想着她一脚踢开地上的权杖,赤脚往外走去,这次应该算是结束了吧,即使权杖另寻主人也和她没关系了。

“上上,外面他们看着呢。”朔急忙收去不受控制的狐狸尾巴,“我带你走其他的路。”

回到上虚界后她绝对不要再去见幻歌,绝对不要去面对堆积如山的文件,打定主意的她脚下一个趔趄被绊倒在地,黑色的权杖上似乎有一双嘲弄的双眼在冷冷睨着她,不远处是幻歌喜极而泣的声音,哭哭啼啼仿若怨偶:“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我的手都快要废掉了!!”

天,她明明已经躲得够远了为何还会被捉到?傲娇的权杖君为何对她死缠烂打?

不妙不妙,亲爱的父神大人快点带她跑路。

第391章 番外一

她绝对算不上是一个温厚善良的君主。

幻歌看着各国上传的奏章不禁幽幽一叹,界主大人的任性在朔大人走后越发明显起来,只是她本人依然不自知,这一次更为离谱,消失半个月才出现的大人竟然给自己找了个界主夫人!

那个雪国的女皇也真是胡闹,明明都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也陪着大人一起胡闹,还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裁剪嫁衣,想起来只觉头疼万分,他家的界主大人还未成年,必定是被那个女人成熟美艳的外表迷惑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歌歌你真是太多虑了!小雪虽说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战斗力却比男人还要剽悍,娶回来正好可以为上虚界节省开支,而且她不仅温柔美丽还很勤快,洗衣做饭暖床卖萌无所不能。”

瞧瞧,瞧瞧他的界主大人都在说些什么?

这哪里是在娶媳妇?分明就是在找保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界主大人的错误观念进行纠正,但已经预料到他要开始说教的界主却立刻一改玩世不恭的懒散模样,转而变得忧伤深沉起来。

“父神不在了……晚上连陪我睡觉的人都没有,他们也不愿跟我说话,你还老是要我做这做那的,现在连我给自己找个伴也不行·……”失落的界主大人明明只是低垂! m.眼眸就已经让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了,可她还在火上浇油,“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我也是没人要的……”

尽管攻破了大祭司的心理防线,但界主最终还是没能娶上媳妇,事后回想起来的幻歌不由脑门上冒汗,但答应的事却是不能反悔的,他退而求其次将此事暗中透露给了上御。

界主大人的傲娇又别扭的上御弟弟得知此事差点没把送信的人给掐死。

那个笨女人竟然敢喜欢女人?!小少年当即跑到主宫殿将正在偷懒的上玥揪起来好一阵大骂,眉目狰狞唾沫横飞,幻歌偷偷看着却是一点也不担心界主会把眼前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给一脚踹死,事实上界主大人对这个弟弟的行为一向很纵容。

可是想想真是造孽啊,这小少年以前长得也是人见人爱,偏偏被界主糟蹋成傲娇又毒蛇的模样,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小少年气势很足,但稚嫩的嗓音还未变声,所以即使处于愤怒当中,声音仍是偏向绵软,上玥慢悠悠擦去脸上的口水,随手就把帕子扔到了上御的脸上,“不想以后变成难听的公鸭嗓,现在最好学会细声慢语。”她以手遮脸,满脸的无语,嘟囔着,“长得这么难看声音还像公鸭嗓,以后可怎么嫁的出去啊……”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在上御可以听见的范围之内,小少年顿时气得一张小脸憋成酱紫色。

“不娶也行,若是你能打败小雪我便取消婚事。”

莫怪她将婚姻大事当做儿戏,实在是底下那群老头子逼得太紧,整天在耳边唠叨着嫁娶之事,一个个都把自己家的儿子孙子往她身边塞,虽说大多都是青年才俊,但她尚未成年,而且不久前“父神”离世,哪里有什么心情进行风花雪月之事呢?

啧,这些不听话的老头子,干脆来一次大换血好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找个由头把他们打发到人间去,再为他们安排几段惊天地泣鬼神的姻缘,保准他们的大小老婆会哭天抢地的开始闹腾。

上御打败雪国女皇属于意料之外。

她自信上御的能力仅次于第一战将韶寻之下,但女皇的年龄和阅历都是他的好几倍,而且别看她外表温柔可是内里却一肚子坏水,轻松几句话就将小少年挑拨得怒发冲冠,好在并未失了理智,二人交起手来也是有模有样。

女皇的实力远非上御可比,但她仍是输了,输在小少年不服输的狠劲上,犹如饿狼般的眼神透出凶狠的杀气,即使满身鲜血仍然一次次爬起来,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明明看着就快断气了但却出乎意料的坚韧。

只要一方认输,比试便会结束,双方强弱差异明显,但由于上御的不服输,雪国女皇最后耸肩苦笑,她不能杀了上御,又无法让他认输,最后只好妥协。

踢踢小少年的腿肚子表示自己的不满,她觉得自己有些小瞧这个小少年,气息奄奄的小少年一口咬住她的小腿说什么也不撒口,堂堂雪国女皇在台上疼得哇哇大叫,偏偏上御就和吸血鬼一样紧咬着她的肉。

被打肿的眼睛只剩下一条小细缝,基本上已经成为一个大猪头了,而且只要一说话便会吐出血来,他边咳血边吐出支离破碎的片段:“不许,你!姐姐!不许!我,我的!是我的……”明明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了,但雪国女皇却分明感觉到小少年似乎已经眼含了热泪。

这两姐弟都很有意思。心中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心下已经有了怜惜之意,但就在这分神的一刹那,形势忽然逆转,就见原本要死不活的小少年忽然像是打了鸡血般窜向她,但很快又重新倒在地上,他举起手中的玉佩,笑得满脸无赖:“雪国君主的凭证,能者得,得之!她不会要普通人的,你输了。”

你才输!你全家都输了!雪国女皇一瞬间有爆粗口的冲动,拿走玉佩也就算了,偏偏还将她的腰带撤扯掉,这样衣不蔽体的装扮虽然性感迷人,但现在又不是在床上!

上玥以手撑脸,自己给自己长脸,鼓掌叫好:“我上虚界的男儿就该如此血性!”

她是看不上那些含羞带怯好像娘娘腔的青年才俊的。

幻歌面露悲悯之色,但心下却是长长舒出了一口气,他琢磨着正好可以借此事来堵住那些老家伙的嘴巴,以免总是撺掇界主找男人。

他纯洁美好的界主大人啊,只要学会吃喝玩乐就已经够了,但前提是要带上他!

可是界主大人又一次跑了,跑去镇压天界大魔头,一去不复返。

他看见徒儿上霖有如干瘪的小辣椒般没精打采,他看见风骚的墨凉兮因为失去勾引对象而显得郁郁寡欢,他看见第一战将韶寻被上御推入轮回之地……

唔,最后一个他直接无视了。

大祭司第一次和火爆的上御立场相同,毕竟镇压魔头这种暴力的小事怎么能让界主大人亲自动手呢?就让韶寻去遭罪吧,就让上御去愧疚吧,他要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只是大人呐,说好了要带上幻歌的,你怎么就忘记了呢?

第392章 番外二

大兴王朝妖魔肆虐的时代仿佛只是烟花一场,当百姓的心理承受能力达到极限时终于开始出现转机。

凝滞不前的各大修真门派在大多数人看来原本只是坑蒙拐骗行为,但这些修真者却在某个黑暗的时刻修为突飞猛进,一时间大陆上无数元婴风起云涌,修真者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二者处于敌对的状态,暂时陷入了僵持,大兴皇帝白术终于得以喘息。

子不语怪力乱神,向来不屑于鬼神之说的白术放下矜持重金聘请隐居高人作为国师,一来是除妖降魔,二来也可以安定民心。

国师可与神相通,可卫国安民,这是大兴子民深信不疑的一件事。

也是让白术极其鄙夷的一件事,但管他是何许人也,只要能守住这大好江山他也不在意多花这几个钱,就当是养了头猪。

年纪轻轻的国师大人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早生华发的帝王眼中就是一头猪,他终日以轻而薄的黑色面具遮住上半张脸,面具之上镶嵌着细小的黑色碎钻,在阳光下折射出的灿烈光芒经常会闪瞎白术的双眼。

尽管只能窥得半张容颜却有惊心动魄的慑人之姿,风流慵懒的身姿举手投足间有着让人不敢轻慢的威严,经常引得宫中侍女神魂颠倒,恨不能色授魂与。



白术偶尔也会对这个看起来弱柳扶风般的男子失神,只觉这人的眉眼间隐隐有似曾故人来熟悉之感,但与记忆中的那人却又分明有不同之处,若说是父女还差不多,司玥是女儿,这个名为“上虚”的国师是父亲。

但她确实是死了的,尸骨无存,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后倾教。

天下初定,为减轻人民负担,白术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轻徭薄赋,宽刑甚罚,整日忙于政务的他以至于不到三十岁两鬓就已出现了斑白的痕迹,与他的忙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悠闲的国师大人。

与一般的修真者或者道士不同,甚至连任何道具都用不着,神秘的国师大人只需要一挥手便会凭空出现无数的符纸,符纸的力量依据绘符之人的修为而定,但国师大人的符纸似乎超脱了这个界限,没有限制,无限张狂,高产又高质,幸亏如此他才不用每天忙于画符而累得半死,甚至还有时间手捧香茗和秀美的小宫女唠嗑。

尽管无人见过国师大人的真容,但所有人都认定他的容颜必定比宫中最美的女子还要美,国中上下掀起了异常狂热的“国师热”,因而在皇帝昭告天下国师选徒时更是激动万分,不管是卖猪肉的王三还是教书的张秀才,都预备凭此机会一飞冲天。

国师的评选标准只有一个:好看,且能长得更为好看。

最后拔得头筹的是一个浑身沾满泥巴的小乞丐,整天嘻嘻笑着看起来甚为傻气,众人来不及哀叹国师的特殊审美时就见一道清流由上而下,国师大人指尖对上小乞丐的位置,原本还脏得像泼猴的乞丐转眼间就已经变成了美到分不出性别的妖孽。

国师……好眼光!

“我见你眉目清秀,极具慧根,现赐你‘灵儿’一名,以后便随为师修行吧。”国师大人的声音真特么销魂,看向灵儿的眼神更是深情到了极致,有人猜测禁欲系的国师大人说不定是在给自己找媳妇。

灵儿拥有让所有女人称羡的一切,火辣的身材,妖孽的容颜,但也多了一样让男人避之不及的器官,她可以秀乳,也可以遛鸟,所以说人啊果然不能太贪心,物极必反。

灵儿无父无母,觊觎许久的师父因为她任务上的失误险些没能宰了她,灵儿从此对男人这种生物产生了一种畏惧感,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武功尽废的她从此只能流落街头,连卖身都没有人要她。

其实她也挺委屈的,那死掉的人她也挺喜欢的,原本是想留着金屋藏娇,谁知道好端端的就死了呢!算了算了,死就死吧,天下美人多得是。可向来纵容自己的师父却因此而勃然大怒,连她的一句分辩也听不进去,妖魅的容颜狰狞到可怕,她在醒来之后就已经发现自己武功尽失,躺在不知名的街头。

这是被抛弃了。

失去师父的她重新找到一个师父,重新得到一个名字,她嘻嘻笑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一定不知道她身体里的秘密,否则绝对不会待她这么温柔。

国师大人的眼神赤果到毫不掩饰的地步,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物被一件件剥落,国师身旁明艳动人的贵妃娘娘笑得花枝乱颤,清秀沉稳的宫女杜鹃侍立在旁,灵儿半是惊惧半是兴奋,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如野草般疯长。

“国师大人,妾身闺名中也有‘灵’字,您叫她的时候妾身也觉分外亲切。”

“贵妃娘娘说笑了,这孩子脸糙手粗,眼神也是一点绿豆毫无光泽,哪里比得上娘娘的凝脂雪肤?若是娘娘愿意割爱,我倒想向你讨得杜鹃姑娘……”

“咯咯咯国师大人真爱说笑,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国师的绝世无双?”

灵儿从此成为国师大人的首席大弟子,也是唯一的徒弟,通天入地的本领没学到,倒是练就了烹饪的好本领,洗衣做饭叠被扫地无所不能,俨然就是合格的家庭主妇,她怀疑自己果真如他人所说的那般成为了国师大人钦点的媳妇!

五年之后,天下已定,妖魔渐伏,大兴王朝走上繁荣昌盛的光荣大道。

灵儿成为继国师之后的又一国民偶像,国师隐去,灵儿成为继任国师,帝白术册立兄之子白羽为皇太子。

国师就此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诸多猜测已经无法证实,但众人终于明白国师果然是禁欲系的,因为他的大弟子灵儿竟然原来是一活/色/生/香的男人!很man很性感。

众人只道国师是归隐山间,却不知他真正的去处已经成为大兴皇室不能说的秘密。

他从门缝里看到,年轻的帝王发疯般将不沾烟火的师父禁锢在怀中,眼眸染上可怖的情/欲之火,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渴求,急不可耐的粗喘声像毒蛇般舔上师父优美的脖颈,细腻柔滑的肌肤在帝王身下绽放出一朵朵妖艳的红梅,而师父眼神清淡,分明看见了门后的他。

师父,对不起。

……

灵儿的目标是成为师父上虚那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大众情/人,但师父却说在那之前必须保持童子身,只因欲海深沉,而灵儿又太蠢,唯恐有辱师门他还是继续保持神秘的外表比较好,色字当头一把刀,若想保住自己的小鸟最好安分些。

关于胸前的两坨肉,师父曾经很认真地告诉他那不是怪物而是营养过剩,只要坚持每天清粥白菜很快就能恢复成常人的形态,他捏着浴巾止不住地颤抖,师父你是什么时候看见他的身体的?!

但师父只是故作高深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为师早已六根清净。

“师父,明明有不少女子长得貌美如花,为什么当初偏偏选中臭烘烘的我?”做乞丐时的他睡过乱坟岗长过虱子,说他脏得像泼猴那是玷污了猴子!

你也知道自己臭烘烘的,国师大人慢悠悠睨他一眼,前方莺歌燕舞,唔侬软语,香色撩人,贵妃娘娘如骄傲的孔雀般被人众星捧月,尊贵美丽。

“女人,不可信。”

譬如楼湘湘,譬如司卿卿,一旦被爱情冲昏头脑便会沦为可怕的疯子,忘记责任,忘记义务,成为理智的疯子。

师父,你可知男人也不可信?

师父,你说女人不可信,你也不可信吗?

许多年后,他在电脑前弄清营养过剩的真正意思,弄清关于自己身体的秘密,终于笑出泪来。

第3番93章 番外三 完

十六年后,年近半百的司家家主司卿卿终于走到生命的尽头,常年遭受折磨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温暖的阳光也无法阻止她渐渐冷却的身体,一如风中凋零的玫瑰。

“母亲,您走好。”

十四五岁的少年跪在床边,面庞尚且稚嫩,却已继承了司家血脉中的美貌因子,逐渐展露出咄咄逼人的风姿,眸中没有丝毫丝润的痕迹,但垂在膝盖两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眼神坚毅锐利有如出鞘的剑。

他不明白母亲始终未阖上的双眸是在期待什么,他面临的是千疮百孔的偌大家族。

那人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袭白衣在黑色的人潮中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摩西分开红海般人群中自动分出一条通道,她仿佛闲庭信步般踱至棺边,她看着母亲的眼神有一种温和的润泽之感,仿佛棺材里的人在她眼中不过是个睡熟了的孩子。

红唇轻吻白雏菊的花瓣,动作温柔好似清晨的露珠般怜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宠爱。

我来接你了。

无人阻拦,无人呼喊,所有的人仿佛都陷入了一种朦胧的迷幻中,海妖的咒语让他们陷入沉睡,他抬头,忘记呼吸,直到那人说:“你便是她的孩子吗?”

少年回神,点头,“我是司岳。”

“真巧,我们的名字听起来是一样的。”她轻笑出声,纤指点上莹润的薄唇,眸底盛满细碎的星光,闪烁着迷离的慵懒。

他是司岳,她曾经是司玥。

咒语解除,时间开始流动,刚才的迷幻恍若错觉,他看见有人脸上露出莫名的神色,他们曾经的名字分别是:一阳,三临,四辉,还有灼华,他们现在是司家炙手可热的人物,兴许在不久后会联手把他推下台,也可能在这之前出现内讧。

十六年,当初的稚嫩少年都已经成长为成熟而沉稳的模样,眼神染上深沉的色彩,内敛自信,隐隐透出尊贵,饶是如此,在看见突然出现的白衣人时,完美的面具仍然出现了些许龟裂的痕迹。

时光易变,少年不再。

依然保持着少年模样的她对着几人微微一笑,温和慵懒的眸光从他们身上浅浅掠过,将其中的戒备和惊疑收入眼底,只是心下一叹,低声道:“借过。”

从此不见。

眼角瞥见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只是散出威压他就已经倒地臣服,不待她揪住他的衣领便忙着告饶:“真人真人!您饶了我吧!这些年我可按着您的吩咐老实做人,一没害司卿卿,二没残害良家少女,连大姑娘的手也不敢摸一下,您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就算是帮zhù

司岳夺回司家都可以!”

一张帅气的脸鼻涕眼泪横流,哭成凄惨的模样,拱手作揖,狼狈不堪。

她摸一把他年轻雪白的俊脸,心想这小妖倒在人间混的风生水起,一张小脸吃得白里透红,止住他刺耳的哭嚎,悠悠道:“你若想回妖界,我现在倒可以帮你一把。”

天界易主,对流落各界的妖物体现出同等的关怀慈悲,将捕杀令改为召回令,只要不作恶便可重回妖界,这对冒牌司君来说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总好过整天在人间界担惊受怕地过日子,还得提防被道士收去。

然而他竟然拒绝了她的提议,不解时见他苦着脸说:“真人哪,我在人间呆了这么多年,习惯一日三餐,习惯左拥右抱,要是回到妖界我只是无名小卒,还不如在人间来得痛快,何况修liàn

实在不是人干的活……”

她略一思索便已了然,人间本就繁华,由繁入简难,他已经舍不得离开这十丈软红了,只是代价将会是永不得回妖界,被妖界除名,属于妖界的黑户,安全得不到保障。

容绮最终没有等回司玥。

……

天界的新任天帝是个如月光般清冷的男子,沉静的眸光一如没有丝毫波澜的微风,优雅而疏离,有王者的姿态,有帝王的冷漠,也有男子的温润如玉,据说他由神树孕育,据说他心思纯净如婴,但多情的仙女们总能窥见他于无人时显露出的落寞和迷茫,仿佛失去方向的孩童。

他是帝王,他要守护自己的疆土,他没有记忆。

桃花纷繁飘落的林中,年轻的天帝开始进行每日必修的沉思,选择某个定点便能盯到天荒地老,美人如花隔云端,她坐在树干上,枝头鲜艳欲滴的蜜桃在她垂涎的眼神下瑟瑟发抖,细小微弱的声音羞涩而恐惧:“别吃我。”

一个普通的桃子竟然也能成精,天界如今还真是生机勃勃。

“后悔了?”妖异却又圣洁的美丽男子盘腿悬浮在半空中,歪着脑袋看她,如流泉般的银发在身后飞扬,清凌凌的声音空灵似有魔力,没有波动的眸子却透出专心致志的意思,牢牢将她锁在视线之内,仿佛她是一件值得研究的艺术品。

“九尾,你又在欺负父神。”她恶作剧似地弹了一下饱满鲜活的蜜桃,枝头随之轻轻颤抖,蜜桃抖如筛糠,表皮细小的毛发几乎紧张地打结,嘤嘤嘤的啜泣声有如蚊音。

“你没良心。”九尾圆睁双眸,明明没有表情周身却萦绕着委屈的气息,头顶尖尖的狐耳耷在头顶。

她默然,他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何必如此?她承认自己错了还不行么,九尾大爷您老人家能否恢复之前的高冷模样?

“嘘……”她忽然做出噤声的动作,但那边衣襟上铺满桃花瓣的男子已经循声而来。

满目妖娆中,桃花林深处仿佛藏着一个人,那长久的注视终于将他从沉思中拉回来,恍惚间已然悄悄走去,他以为自己就要触到真相,但那美好的面容很快消散在日光的碎片中,他甚至来不及叫住她。

“你……你……”清冷淡然的眼神出现不确定的晃动,他抚上胸口的位置,忽然觉得闷痛,脑海中似有纷杂的片段闪过,却倏忽而逝,什么也抓不住。

……

清新俊美温柔羞涩的第一战将韶寻正在和上御掐架,火红的大辣椒上霖叮叮当当地为上御呐喊助威,顺便画小人诅咒毒蛇墨凉兮永远不要归位,九尾霸占着她的超级大床,偶尔还将他弟弟揪出来戏弄一番。

她看着满目逼婚奏章哀叹:“原本以为是要去度情劫,却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啊……”

幻歌对镜梳妆,在她惊悚的眼神中娇羞一笑:“幻歌自荐枕席,大人以为如何?”

“……我是有宝宝的人了。”说到宝宝她想起差点被自己遗忘的小肉肉,唔,改天去接回来好了。

“啊啊啊大人就是人家的亲宝宝啊!!!”

……你这个萝莉控离我远点。

“上上无须担心,随便娶一二三四五六个堵住他们的嘴就行了。”朔在兄长的凌虐下挣扎出声,“你只要永远记得父神就好,其他人都是浮云,父神不会将他们放在心上的。”

她掰着手指开始数:“一,二,三,四,五,六……六,六?六在哪儿?”

看来得趁早把肉肉接回来,他大概已经长得很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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