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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歌之狂妃无双》


1. 第一章 没了节操的穿越

苏云歌被自己最敬重的大师兄给一枪打死了,原因:求爱不成。

悠悠转醒,脑子里从混沌到清明,全是不属于她的记忆。

铁青着脸看着眼前红绿交错的绫罗纱帐,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穿越了,而且还是魂穿。

此身体的主人乃苏府的二小姐,号称皇城一霸,上至调xi王爷,下至收取保护费,中间还有无数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事情。

总之,就是一人见人厌的对象。

身体一动,疼痛尽数袭来,不禁低咒一声。

这女子也未免太过胆大包天,居然堂而皇之的来逛这花柳之地,甚至想要将人家小倌吃干抹净。

真是平日里节操不要,今儿个准bèi

连贞操也不要了。

也不知dào

在这名节大如天的年代,这女子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更不知中途出了什么纰漏,居然让她给上了身。

揉了揉抽疼的脑袋,站起身来正准bèi

走两步,一个趔趄刚好摔到床榻之上。

入手冰凉,床榻上的男子如同那山涧清泉让她脑子里的迷茫都消停了些。

眼眸微微眯起,很显然,这男子就是那名无辜被‘她’打晕的小倌了。

苏云歌微微皱眉,真是骑虎难下,究竟是个什么事儿啊!

贞洁对她这个现代肆意惯了的杀手来说还真没什么,可是她可真没兴趣献身给一个陌生人。

微微眯着眼眸,摸索着发上的银钗,尖锐的钗尾连刺己身穴位,整个过程难耐无比。

幸好她会一些歧黄之术,解解这药性还难不倒她。

估摸着这身体主人的前身喝了这花柳地的酒水,酒水里掺杂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才会让她此刻的身体这么难受。

一声轻吟,纱帐下锦被上绣著的芙蓉花绚烂的盛开,烛火摇曳处,有白皙的脖颈伸长,优美的线条如引颈高歌的凤凰。

夜风溜进窗隙,撩开些许纱帘,隐隐窥见有人的侧脸,桃腮流春,星眸半眯间,满足的叹息。

打更声响起,终于是尘埃落定,天凉好个秋啊!

终于是把药性给解除,苏云歌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湿,喘着气将手不经意搭在床边,一阵冰寒从手指尖沁入。

垂眸看去,是男人修长的手臂,线条优美无比。

暗自摇头,这小倌可真倒霉,莫名其妙被一个女人给打晕了。不过……为什么这身体这么冷?不会是死了吧!

苏云歌急忙搭上男子的脉,眉头微蹙,奇怪,这男子脉象虚浮,明显是中毒之兆,而且还是中了多年的毒。

唇一撇,轻声低语。

“算了,看在你这么倒霉的份上,能减轻你一点痛苦也是好的。”

说罢便是银钗连刺几大穴位,这男人身上的毒她虽然解不了,但是暂时控zhì

一下还是可以的。

不知dào

过了多久,苏云歌终于是做完了一切事宜,甩了甩头,丢下一句话。

“今日之事是个误会,后会无期!”

一番话落下,急匆匆出门,微微侧头间,有些楞。

锦被遮住些许的容颜,只露出男子那一双幽深的眼眸。

黑如墨玉,带着如霜的冰冷。

怪了,这男人怎么还会有这么慑人的眼神。据她所知,他明明只是个卖艺不卖身的小倌。

苏云歌摇了摇头,暗道自己多想了,便匆匆离开。

这厢匆匆而走的苏云歌,却是未曾料到其后的精彩。

2. 第二章 苏家云歌

苏云歌此时还不知dào

,自己已经摊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她此时只觉得再没有比她更倒霉的人了。

一朝穿越不说,被迫差点献出贞操不说,可是老天爷也看不惯她这是要闹哪样?

才走过一条街,这天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衣衫浸湿间完完全全的成了落汤鸡。

循着脑海中的记忆找到了苏府,暗道一声阿弥陀佛,总算是到了。

伸出手轻轻敲门,守门的仆从打开门一见是她,惊得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苏云歌皱了皱眉头,这具身子的前身经常深更半夜回来,不是很正常吗?怎么这仆从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走了半路,一拍脑门才是想起。

这以往的苏云歌哪有这么斯文的敲过门,从来都是一脚将门踹开,鞭子一挥骑马奔入府中。

她方才心里一着急,居然将马忘在那个地方了。

果真是太仓促,还未适应这个角色。

不过说也奇怪,这时代虽然不至于太保守,但是也不会很开放。大户府邸的小姐都是中规中矩的,矜持有礼。偏生这苏云歌不听教化,行事偏激狂妄,且经常夜不归宿。

明明都这样了,但是这苏府的长辈却并不制止。

这似乎已经不再疼爱的范围了,有些隐隐的不对劲。

反常即为妖。

苏云歌摇了摇脑袋,可恨这脑中的记忆零零散散,估摸着是这魂穿的后遗症,一时半会还无法将这记忆给串起来。

踏进卧房,唤来丫环打了洗澡水,温和的水将她的思绪缓缓平复下来。

浑身的酸痛提醒着自己方才发生的荒唐事,揉了揉额头看着那手臂上守宫砂消失的地方有些出神。

这女子的名字和她一样,都唤苏云歌。

可是行为却大相径庭,在她脑海里的记忆里,五年前的苏云歌还算是正常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做得也都是大家闺秀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呢?

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偏偏这段记忆没有。

难不成是记忆太痛苦,所以选择性遗忘吗?苏云歌微微眯了眯眼眸。

这到底是整到了多大一个烂摊子,半生不熟的记忆让她莫名觉得事情不简单。

理了理记忆,将重yào

的事情理了个大概。

苏府里有个老祖母,是当朝皇帝的姑姑,也就是先皇的妹妹永福长公主。当年与驸马生了苏培,也就是苏云歌的父亲。

恩,背景不错,沾了皇家的边了。

苏培的妻子,也就是苏云歌的娘,当世的第一个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而且凭自己的本事将继承了其娘家的世袭称号。

镇南侯,李玉娘。

当年生下苏云歌后,李玉娘亲向先皇请旨,在苏云歌满十八之龄时将这镇南侯的爵位传给她。

先皇允诺后,李玉娘不过三日就香消玉殒了,只能叹一声天妒红颜。

苏云歌,现年只十六岁,离那爵位还有两年一步之遥。

记忆到这里,苏云歌轻轻吁了口气,看来这苏玉娘留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因为镇南侯的继承不仅是爵位的继承,还有这凌天王朝的镇南军。

3. 第三章 皇城一仙

镇南侯所统领的军队便是苏云歌的外祖父一手创建出来的,铁蹄雄狮,镇南军。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至于为何要传给苏云歌这个爵位,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苏云歌其上还有一个嫡亲的姐姐。

琴棋书画样样俱全,苏婉仙。

街头巷尾都在传唱这样的歌谣,皇城有一霸,苏家丑女颜,皇城有一仙,苏家苏婉仙。

所谓丑女就更有说头了,苏云歌看了眼水中那倒影出来的模糊不堪的容颜,唇角有些抽搐。

这苏云歌自小就生得丑陋,脸上有块硕大的红胎记,几乎盖满了左边的脸颊,看起来可怖异常。

与她姐姐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更遑论这苏云歌以彪悍作风著称,狂妄的连皇帝都敢顶撞,所以众人也皆不敢掠其锋芒,只能忍气吞声。

她用她的行为深刻的诠释了一句话,丑人多作怪。

苏云歌暗暗叹口气,将自己收拾一番便上了床歇息。

细细思索,这李玉娘到底有何自信自己的女儿能继承镇南侯,要知dào

统领军队可不是一件小事,这凌天王朝百年以来也就出了李玉娘这么一个女侯爷。

而且李玉娘死了,作为上位者的皇帝是绝对不可能把军队统领这个香饽饽再给别人的,作何又答yīng

在苏云歌年满十八之际传给她呢。

抬起手指揉了揉抽疼的脑袋,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今晚先睡下,一切事情等明天再理。

索性这原主人与自己的习惯有些相似,都不喜人近身,所以也乐得清闲。

一觉天明,有丫环来伺候梳洗,整个过程沉默无比。

苏云歌不开口,那丫环也不敢说话。

众人皆知苏云歌脾气怪,从来不喜人伺候,除了梳发以外,其他皆是自己动手。

“二……小姐,大小姐邀您同去向林夫人请安。”有仆从在门口战战兢兢的传话。

苏云歌眼底微闪,正愁找不到机会了解一下这些重yào

人士,这就送上门来了。

不过这林夫人倒有点意思,是这苏家已过世的驸马爷爷的远房侄女,在李玉娘进门之前就有的侧室。堂堂嫡长女每日给侧室去请安,这倒有些说不过去了。

暗自冷哼一声,调整一下思绪,本来想露出一个官方笑容,但是铜镜里那张丑得天怒人怨的脸一笑,吓得身后梳发的丫环直抽冷气。

苏云歌暗暗摇头,只得作罢。

看来微笑也是要看脸的。

收拾完毕后,苏云歌到了正厅里,见到了嫡亲的姐姐,苏婉仙。

一双含水杏眸,欲说还休,樱桃小口挺秀鼻,鹅蛋脸上粉红嫣然,端的是一个美丽俏佳人。

一颦一笑间都是大家闺秀最完美的动作,裙衫摇曳,发上首饰靓丽却不奢华,所有搭配都恰到好处。

这便是皇城第一仙,众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子。

可是,这对见惯了21世纪各色人造美女的苏云歌来说,心里完全泛不起涟漪了。

“妹妹来了,听说你昨晚上回来得晚,本想等你多睡一会儿,可是今日是向林姨娘请安的日子,所以妹妹你就多忍耐些。”苏婉仙的声音悦耳无比,听在众人的耳里犹如仙音过耳。

4. 第四章 林氏

苏云歌瞟了苏婉仙一眼,暗暗回溯了一下以往她是如何应对的。

在她记忆里,似乎这苏云歌对那林侧室从来没给过好脸,而这姐姐连带着也经常吃她的排头。但是奇怪的是,这姐姐似乎从来都不计较,还变着法的哄她高兴。

眼底划过一丝冷光,这有着仙子之名的女子,绝对不可能是能忍气吞声的主,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妹妹,走吧!”苏婉仙说着就要过来挽着她的手。

袖子一挥,一声冷哼。

“不过区区侧室,你这嫡长女倒是真会落自己颜面,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苏婉仙的笑容有些微僵,只不过片刻她又恢复成那温婉如水的模样。

“妹妹,左不过这府里现在是姨娘当家,我们做晚辈的还是要敬重她一下。”

苏云歌刺了一句,见好就收,毕竟这初来乍到学恶人还得慢慢学习,只是轻哼一声便随着苏婉仙朝那林侧室的院落走去。

要说这林侧室倒也厉害,平日里在众人面前对苏云歌那是好得没法挑剔,但是私下里的小动作做得不少。

据她所知,就算这苏云歌不喜人伺候,那也用不着将院落里的仆从侍女抽个一干二净吧!而且就在李玉娘去世后,李玉娘所带来的陪嫁丫鬟和老嬷嬷全数以不同的理由给赶出了府。

这苏家老父在朝廷上做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官,每日不说日理万机,但是苏云歌反正是经常见不到面的。苏家老太太又不待见她,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苏云歌在这苏府里那是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

偏偏她对林侧室也不服软,导致每个月的月钱也是发放的不及时。

想到这里,苏云歌不禁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这下她倒是知dào

为何这苏云歌每日里要跑出去收保护费了,很简单。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呗!

一踏进那正厅,主座上的女人身穿朱红描金的裙衫,发髻上金钗摇曳,妆容艳丽,倒也是个风韵极佳的人。

苏婉仙俯身轻拜,“娘亲安好,婉仙来给您请安来了。”

苏云歌站在一旁动也不动,暗自观察着这林氏。

这林氏看到苏婉仙时,眼眸里不自觉就会有一丝慈爱,温情无比,但是目光一触及她,立马就会转为厌恶。

有趣有趣,苏云歌暗忖。

明明同为李玉娘的女子,居然会是截然不同的对待。

前世作为杀手的必修科目之一,那就是揣度人心。

这林氏作为女子,还是先入门的侧室,肯定会对后入门的正室李玉娘产生怨恨,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当李玉娘去世之后,这怨恨肯定会转嫁到她所生女儿的身上。

不,应当说一直对李玉娘的女儿都会有怨恨。

纵使苏婉仙再如何完美,但是依旧也改变不了她是李玉娘女儿事实,怎么会得林氏如此喜爱呢?

“婉仙,昨日先生所教新曲可学会了?”

林氏轻轻喝下一口茶,慢条斯理的开口。

“已经学会了。”苏婉仙嘴角噙着笑意,一副温婉恭顺的模样。

“恩。”林氏轻应一声便将眼光转到苏云歌身上,眼底划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

“二小姐,近日可好?”

苏云歌眼眸微垂,一个叫婉仙一个叫二小姐,这差别待遇可真大。

蓦然间,心里转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不成,苏婉仙不是李玉娘的女儿,不是她的嫡亲姐姐。

5. 第五章 试探

“妹妹,怎么不回话呢?”苏婉仙见苏云歌久久没有动作便轻声催促。

苏云歌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漫不经心道。

“我娘亲可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仙逝的夫人。盼望姐姐也不要乱认娘的好,况且这嫡出子女要来给侧室姨娘请安,这是哪家的规矩,我怎么没听过?还是说……”

她顿了顿,瞟了一眼那坐于正厅之上的林氏。

“姐姐莫非不是咱娘亲的女儿。”

一言落罢,苏婉仙那如花的脸孔有些一瞬间的僵硬,不过片刻却恢复了正常。

苏云歌眼眸微眯,好定力。看来这苏家大小姐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妹妹说什么呢,我是苏家的嫡长女这是毋庸置疑的。”

苏云歌暗自一笑,这嫡长女和庶女肯定是要区别对待的,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她眼角瞟向那坐于高处的林氏,在看到那涂着丹蔻的手指紧紧捏着红椅扶手时的模样时,眼底一丝光芒划过。

看来,这林氏也不若表面那么冷静。

心底冷哼,既然她已经成了真zhèng

的苏云歌,自然会让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全部拿到手。

比如嫁妆,比如爵位。

“婉仙,无妨,你二妹一直都是这个性子。我叫你们来是有事相商,三日后皇宫百花宴,你们去了不要落了我苏府的面子。”

百花宴?苏云歌微微皱眉。

据她所知,这一类闺阁千金的高等宴会一向都没她的份儿,毕竟长着这样的脸不出去吓人就不错了,更遑论还声名狼藉。

可是听着林氏的意思,这次去赴宴的名单上显然有她的名字。

显然苏婉仙也有同样的疑惑,轻声开口声音柔和。

“娘……姨娘。”下意识的看了苏云歌一眼,还是改口叫了姨娘,毕竟这嫡长女的位置是必须要有的。

林氏眼里划过一丝怨恨,虽然控zhì

的很好,但是依旧被苏云歌抓了个正着。

苏婉仙咬了咬唇,“以往二妹不是都……”

虽然话没说完,但就是这断了半截的话更让人清楚她的意思。

林氏看着苏云歌,尖着嗓子开口。

“这回皇上是亲下的旨意,所有待字闺中的小姐都必须出去,谁不去那就是抗旨不尊。”

言语间满是愤愤不平之意,百花宴其实就是一个变相的相亲宴会。苏婉仙也就罢了,自她及笄后,提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对象。

可是这苏云歌,难不成还有那福气嫁给皇亲贵族不成。

若是真有那命,那她林诗柔以后还能如何立足。

眼见这样都能被她给看低,更遑论以后了。

“二小姐,你到了皇宫可得知分寸点,万不可冲撞了宫里的贵人。小时候你冲撞皇上,皇上是顾念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若是你现在还不知好歹,那可是神仙都救不了了你。”

林氏不阴不阳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起身离开,经过苏云歌身旁时还隐晦的瞪了她一眼。

苏云歌不以为然,心里倒是有了另一丝兴味。

初穿乍到就能挖到林氏与苏婉仙这么一个秘密,看来这苏云歌的处境果真是堪忧啊!

姐姐不是姐姐,父亲形同不存zài

,祖母亦不喜自己,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林侧室。这简直就是四面楚歌的境地啊!

6. 第六章 痴情人

天晨微光,各府邸的轿子都缓缓抬往一个地方,那便是皇宫。

苏云歌打了个呵欠,懒懒的倚在一侧,睡眼惺忪。要说这古人倒真会享shòu

,这轿子一颠一颠的像是在坐按摩椅似的,将她瞌睡都摇出来了。

许是在前世睡得少,到了这里嗜睡无比,随时随地都想要眯上一会儿。

若是家宅安宁的话,就这么过上一辈子米虫的生活也不错。

“妹妹,听说今日的百花宴是给七王爷选妃。”苏婉仙手中的锦帕都绞成了一团,与她那镇定的面容倒是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七王爷?”苏云歌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这个人,险些将她惊得跳起来。

这七王爷是凌天国出了名的美男,是当朝宠冠六宫的齐贵妃之亲生子。显赫的身份加上掷果盈车般的样貌,那简直是让皇城的闺阁千金们趋之若鹜。

就连苏云歌也不例外。

据她所知,这苏云歌之所以向那清白小倌求爱,极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小倌长得与七王爷慕寒云有些相像。

为了一个相似的人就甘愿将自己清白给人,可想而知她对慕寒云是有多么痴狂了。

这一点就算了,更要命的是这苏云歌之前曾苦苦追过慕寒云,闹了无数笑话,堪称皇城的笑料头条。

那七王爷也是个恶劣的,也不明着拒绝苏云歌,总是向她打着太极。

明眼人都知dào

七王爷是绝对不可能看上苏云歌的,但是偏生苏云歌没有自觉,老觉得七王爷肯定是喜欢自己的。

为了那慕寒云,简直是上到山下油锅都在所不惜。慕寒云一句想吃城外几百里开外的烤鸭,这苏云歌就快马加鞭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去给他买。

为了让他喝到喜欢的热粥,从酒楼里出来将那滚烫的粥碗放到自己胸口,眉开眼笑的将粥拿给他,连自己胸口被烫出泡都不觉疼痛。

为了他喜欢的一副字画,大闹当朝太子太傅的府邸,硬逼着太傅交出来。若不是有苏父从中干旋,那太傅早就一纸诉状告到那金銮殿上了。

总之此类事情那是数不胜数。

直到某一天,她收到慕寒云幽会的小纸条,满心欢喜的来到酒楼。

在房间门口,听到那慕寒云大肆辱骂自己的话语,这才是彻底死了心。

其后不过两天便看到了那位长相有些相似的小倌,求爱小倌但是小倌却也拒绝。

一时间真是恼羞成怒,王爷不喜也就算了,一个下贱勾栏院的小倌也不喜她,简直是忍无可忍。

所以就想了个馊主意,生米煮成熟饭。

这记忆在脑海里似乎很遥远,但是稍微一转也不过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苏云歌揉了揉脑袋,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dào

这二小姐是有脑子还是没脑子,居然想强上了人家。

这是性别搞反了吧!

她下了药,自己这个初穿乍到的人确实代为受过了,也不知是否是冥冥中早有注定。

“宫门已到,请小姐下轿。”

婢女的声音在轿子外响起,掀开轿帘苏云歌率先跃下了轿。

一抬头,巍巍宫门,屹立在这暗色深处,凌天的皇宫到了。

7. 第七章 禁地

苏云歌与苏婉仙并排走着,皇宫内若是没有特殊的旨意下达,所有的外来人员都只能步行。

一路行来,苏云歌倒也看到了不少人,这个是尚书家的千金,那个是将军家的小姐,总之都是年纪相仿的闺阁女子。

她们对苏婉仙都是报以微笑,却对苏云歌视而不见。

苏云歌也不在意,毕竟自己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况且她对这些千金小姐也没什么兴趣,若是今日真是给那慕寒云招亲的话,倒真没她什么事。

明眼人都知dào

她就是来凑个数的,完全不具备任何威胁性。

倒是她这姐姐,号称皇城一仙的苏婉仙,那威胁系数简直直线上升。

不过却也奇怪,这些女子似乎对苏婉仙并没有敌意,反而是亲密无比。

她该感叹一下这苏婉仙手段颇高吗?

毕竟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强的,看到比自己优秀的人,都会激起自己的好胜欲望。

“婉仙,云歌,你们来了。”一个蓝衣女子一脸可亲的笑意。

苏云歌唇角微微一撇,太傅的女儿,崔惜若。

在她的记忆里,当日慕寒云在那房间里大肆谩骂苏云歌之际,就是这崔惜若在一旁作陪。

若是她所料非差,那所谓幽会的小纸条肯定也是这女子所传递的。

其心恶毒危险矣。

“惜若,好久不见。”苏婉仙亲亲密密的迎上去,两人关系一向要好,或许都是有着才女之名的缘故,聊些风花雪月倒也投机。

崔惜若作势也要挽着苏云歌,却被苏云歌给躲开了。

“你们先去吧,我还有事。”

崔惜若脚步一顿,“云歌有什么事?”

苏云歌微微蹙眉,这崔惜若可真是咬着人不放。

“人有三急啊!惜若姐姐。”挑着眉梢将姐姐两个字咬得颇重。

或许是做过亏心事,崔惜若看着她那模样都有些眼神闪烁,拉着婉仙便匆匆离去。

苏云歌叹了一口气,她就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虚与委蛇这一套她还真做不来,也不屑做。

她信奉拳头大就是硬道理,信奉强者为尊。

让她同这些闺阁女儿绕些花花肠子她还真头疼。

用着如厕的理由倒也顺利的单独离了队伍,一人慢慢走着,不失几分惬意。

忽有桃花香随风飘散,苏云歌眼眸一亮,便朝那香味来源处走去。

一片桃花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撞入眼帘,月光下,满园粉色。

美绝,艳绝。

正想靠近点,忽然一阵寒毛直竖,那是与生俱来对危险的感应。

下意识的侧身一闪,叮,一声闷响。

耳旁几许发丝垂落,昭示着方才有多惊险。她若再慢上那么半秒,那暗器就不是割断她的发丝了,而是直接射穿她的脑袋。

反手将那定于树干上的暗器拔下来,是支柳叶飞镖,脚步一动正欲前进探个究竟。

“哎哟,苏小姐,可找着您了,真是累煞老奴也。”一个上了年纪的公公喘着气说道。

“找我?”苏云歌有些不解,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找她干嘛!

李公公看了一眼桃花林,随即拍了拍胸口。

“苏小姐幸好你还没进去,这儿可是禁地,除了皇上那是谁也不能进啊!违者杀无赦。”

8. 第八章 宴无好宴

禁地?苏云歌眼眸看向那片桃花林。

除了皇上?那她方才感受到的气息是谁的?

许是这身体和她天生契合,让她连带着另一边的本事也带来个彻底。因为所修习的功法,她本身的感官也是异常灵敏。

方才这桃林里分明就有两个人,一个是向她攻击的人,另一个却是不得而知了。

李公公瞧着眼前这小姐那副疑惑的模样,生怕她进去,急忙连声道。

“是婉仙小姐让属下来找您,您不见了婉仙小姐可是急得不得了。”

苏云歌收起那支柳叶飞镖,便不再多言。

毕竟这里是皇宫,确实不可轻举妄动。况且她方才肯定在无意中得罪了某尊大神,还是小心些为好。

跟着李公公来到御花园,觥筹交错,灯火通明间热闹无比。

苏婉仙看到她来了,连忙是将她拉到一众小姐中间坐着。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那些小姐或鄙夷或窃笑的看着她,有大胆的还开口道:

“婉仙姐姐,你将这妹妹带上也不怕她污了你名声。”

苏婉仙笑得温婉,“怎么会呢?妹妹人很好的。”

苏云歌眼角瞟向苏婉仙,这女子倒是真会做戏。用自己的蕙质兰心衬托出她的粗鄙不堪,这般落差,简直就是一个极好的陪衬。

以往的苏云歌每次一听到苏婉仙维护她,都会反唇相讥,让众人对她的印象更差。毕竟姐姐都如此相护,你这丑人还如此不识好歹,真是令人厌恶。

苏云歌看向方才问话的小姐,她记得是叫梁娇娇的户部尚书之女。

眼眸一瞪,戾气顿生,配上她那堪比毁容的面貌,吓得那梁娇娇一张脸煞白。

其他本想出言讽刺她的千金见她这幅凶样,顿时也不敢再去触霉头,急忙转移了话题。

苏云歌冷笑一声,瞬间换成了一副笑容满溢的面孔。

“姐姐,今天王爷选妃,以你的名声与才貌,肯定会雀屏中选的。”

她此话一出,各家千金的脸色都有些微微变化,看向苏婉仙的目光有些不自在起来。

苏婉仙听着苏云歌的话,握着锦帕的手微微一紧,随即笑得温婉。

“妹妹,姐姐不过只是会点花架子,哪比得上诸位千金的真才实学。”

一句话说下来,各家千金的脸色也缓和了。

苏云歌暗自冷笑,不置可否。

见好就收,免得苏婉仙会对她起了怀疑。她倒要看看,这苏婉仙和那林氏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不一会儿,在苏婉仙的妙语连珠下,气氛便是热络起来,谈首饰谈琴曲,彼此间你刺探来我刺探去,倒也是不亦乐乎。

只是苏云歌却状似被孤立了起来,自成一方世界。

她自顾自的喝着茶,倒也是乐得清闲。毕竟这些千金小姐所谈的事情都是她不感兴趣的。

正在这当口,忽有宫女端上了金丝燕窝粥,每人一份,说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趁热喝。

苏云歌有些奇怪的看着这碗燕窝粥,皱着眉头喝下了肚。

就在她喝下的一瞬间,在园子的另一处隐秘角落里,有两人惊喜出声。

“喝了喝了,快去禀告主子,她摸到那碗了。”

9. 第九章 抽签

随着皇上与皇后连同贵妃的驾到,百花宴才算是真zhèng

的开始了。

苏云歌本以为会出现一个什么表演大赛,可是很遗憾,没有。

除了各家千金相互恭维刺探以外还真没有什么其他的节目。

直到元帝陛下让人拿上了一个玉质的签筒后,百花宴开始朝着戏剧性的一幕发展。

因为君王笑眯眯的让她们开始抽签。

直到所有闺阁千金都抽完后,皇帝陛下才开始发话,说了一大堆什么缘分由天定诸如此类的话,直把苏云歌说得昏昏欲睡。

不过主要内容还是听出来了,今天是为他最喜爱的王爷招亲,谁若是抽到和那男主角一样的签,那就是他命定的王妃。

苏云歌不禁翻了个白眼,居然如此草率的决定婚事。

不过还真如苏婉仙所说,今日确是为七王爷招亲。这皇帝陛下最喜爱的王爷不就是贵妃之子七王爷慕寒云吗?

人家娘亲贵妃都坐在这里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君王身边的太监总管魏公公尖着嗓子宣bù

结果。

“哪家小姐手里拿得是‘花’字签啊!”

各家千金一听这话纷纷都看向手里的签,恨不能将那签子给盯出朵花来。有人遗憾,有人不甘,有人愤恨……

一时间,千金们那如花的脸上各色表情开了个遍。

苏云歌站在人群中,脑袋昏昏沉沉,只想快些结束后回府睡觉。

在这无聊的古代,走哪里都想睡上一觉,况且她对于这选妃宴来说就是个凑数的,可有可无。

“请拿到‘花’字签的人站出来。”魏公公又是喊道。

小姐们面面相觑,怎么这么久都没人站出来?难不成还有人不愿意嫁给七王爷?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时间都有些窃窃私语。

苏云歌也暗自生了恼意,怎么回事?难不成那‘花’字签被吃了吗?这么久了都没人出来,简直是扰她瞌睡。

忽然她的小腿一疼,一个踉跄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不会吧,是她。”

“天哪,这个丑八怪居然拿到了。”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七王爷绝对不可能娶她的。”

“……”

此时的苏云歌顾及不到周围人的言语,她站直身子,皱起眉头,眼底一丝暗光流转。

小腿上的刺痛提醒着她,方才有人偷袭她。

看向周围的人,暗暗观察着这些人的神色,毫无意wài

都是鄙夷的目光。

怪了,到底是谁偷袭她?

“苏府二小姐,是您拿着花字签吗?”魏公公看着站出来的苏云歌问道。

苏云歌一愣,暗道一声糟糕,居然忘了这一茬。

有些尴尬的看着坐于高台上的皇帝,心里暗想该如何打这圆场。

什么花字签?她根本就不可能摸到那根签嘛!这种运气肯定降临不到她身上。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签,自打拿到签后就没看过是啥字儿。

忽然,拿着签子的手顿住了,瞳孔骤然一缩。

那冰凉入骨的玉签上清清楚楚的刻着一个‘花’字,千真万确,童叟无欺。

10. 第十章 赐婚

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苏云歌确定她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周围这些女子的目光,简直露骨的可以,完全可以化为实质性的利剑,将她给射成刺猬。

捏在手里的花字签此刻犹如一块烫手山芋,想扔却无法扔。

头大如斗就是时候她现在这种情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这种狗屎运都会降临到她身上呢?

“哦?原来是苏二小姐拿到了花字签,果真是缘分啊缘分。”元帝看着苏云歌点了点头。

他看着台下的苏云歌,心里一阵腹诽。果真如那人所说,会让这苏云歌自己站出来。

怪了,这环肥燕瘦这么多,为什么非要挑这么一朵……奇葩呢?

“好,就这么定了,魏德贤宣朕旨意吧!”

元帝大手一挥,魏公公便展开黄绸尖着嗓子宣道:

“天赐良缘,今朕赐予苏家云歌与定北王容千寻婚约,择日完婚。钦此!”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在苏云歌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给读了出来。

苏云歌愕然的看着高台上的元帝,这什么跟什么?完全问都不问她就直接宣旨了。

一道旨意让花园里的气氛顿时炸开了锅,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七王爷啊,是定北王。

不过这苏云歌配定北王倒真是……绝配。

一时间众女子那嫉恨的目光顿时又变成了嗤笑与同情。

为什么?因为那定北王慕千寻是众所周知的残废。

终年坐在那轮椅上不说,且终日用个面具遮住脸。

这凌天皇朝曾经有两大骄傲,一是镇南侯,二是定北王。

但也只是曾经而已。

如今镇南侯的继承者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丑颜女,而那皇朝唯一的异姓王定北王现在也是个无法行走的残废。

要说几年前这定北王容千寻还是好好的,可就在他父亲,老一辈的定北王去世后不久,他便残疾了。

众人想到这里一时间都有些幸灾乐祸。这倒好,两个废物凑一堆。

“云歌,可是不满yì

朕赐得婚事?”元帝笑得和蔼可亲。

苏云歌唇角一抽,满yì

……个屁啊!

这种不问问当事人意见就直接将两人硬凑在一起的做法,她简直不敢恭维。

她真想问问这元帝陛下,没看到我这张丑得天怒人怨的脸吗?这样的人谁还敢娶啊!您老还真不怕凑成一对怨侣。

可是此时此刻,在这骑虎难下的当口,她能说不满yì

吗?

这元帝那表面笑得和蔼,可是言语间满是‘你敢说不满yì

就立马拖出去斩了’的意思,她敢反驳吗?

“没有。”快速的分析出利弊,答出最有利于自己的答案。

“那还不接旨?”元帝复又说道。

苏云歌从牙齿缝里蹦出四个字。

“谢主隆恩。”

于是,一场连男主角都没出现的婚事就这样被盖棺定论了。

不过苏云歌是最会逆境中求生存的人,此时此刻她已经想到了另一层。

未来夫君是残疾,没关系,正合她意。

这残疾肯定是无法XXOO的,这简直就是她最大的满yì

之处。这其后的事情,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11. 十一、画物成形

定北王和未来的镇南侯被赐婚的事立即就像春风似的,在那坊间传了个遍。

众人茶余饭后又增添了一笔谈资。

这年头,八卦总是存zài

的。

有人惋惜,有些同情,有人鄙夷,总之什么人都有。

“要说这定北王啊,早些年可是咱凌天王朝的神通,那是百年难得一见啊!听说他出生的时候满天都是红云,那可是祥瑞之兆。况且五岁能文,十岁会武,十五岁扫平诸国叛乱,那简直是我凌天皇朝的神。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一朝巨变,成了那般模样。”

“诶,你说是不是老天爷看不过眼有这么优秀的人,所以专门来收他的。”

“有可能。”

“说那以往干什么,不就是个残废嘛!来来来,咱谈谈那霓裳院的芳菲姑娘。”

“……”

酒馆,最能八卦的地方。

众人也绝不对想到,他们八卦的主人此时正在他们的楼上坐着。

靠在二楼的苏云歌听着那一楼传来的各色言论,眼眸里一阵暗光流转。

为了充分了解一下她这未来的夫婿,她选择了流言的中心地,酒肆茶楼。

这一趟她倒真没白跑,这定北王倒也真是个传奇了,充分体验了天堂与地狱的感受。

她能想象一朝天才变废柴的痛苦,那是常人所不能承shòu的。

世俗眼光还是其次,最重yào

的是自己心里的魔障。

思考间,手指沾上茶水已经在桌子上画了一个蜘蛛。

轻轻一点,微弱的光晕闪现,那蜘蛛居然活了,从桌子上缓缓爬了下来。

“去,咬一咬方才说他残废的人。”苏云歌冷声开口。

在某种意义上,她是比较护短的。

既然打上了苏云歌的标签,那管他是圆是扁是瞎子或者残废,她都是护定了。

嘴角噙着冷笑,看着那蜘蛛朝着楼下跑去。要说这神笔马良之技能,倒是她的意wài

之喜。

她前世就有这种异能,画物成形。就是因为有这异能,组织才将她从战乱中救下培养成S级别的杀手。

另她没想到的是,这异能居然随着她的穿越带到了这个世界。

这给她以后的生存又多了一个保障。

“啊,什么东西咬我,好痛。”楼下忽有一阵惨叫,如同杀猪一般的嚎叫过了很久才消停。

苏云歌唇角微弯,谁让你多嘴说他残废。

逢此大难都还能坚韧的活着,这样的人本该值得尊敬,怎么能让人如此诋毁?

正在微笑间,酒楼外忽有嘈杂传来,苏云歌从窗口望去,眼眸微微眯起。

酒楼门口几个王孙贵族似乎围着什么人,那几个王孙贵族她都知晓,其中一个那是化成灰都认得啊!

正是那七王爷慕寒云。

慕寒云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不知dào

是勾了多少女儿家,锦衣华服,眼眸里满是傲色。

他扇子一摇,声音里流露出不屑。

“你都这幅模样了就不要出来晃了吧!哎,我听说过不久你就要成亲了,成亲的对象正是那丑八怪苏云歌。”

12. 十二、巧遇

苏云歌眼眸听着慕寒云的话眼眸微微眯起,成亲的对象是她?

难不成是他?方才那八卦中的主角,她赐婚的对象,传闻中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病秧子残废,定北王。

真是巧爹碰上巧妈,巧到一块儿去了。

“这皇城里谁人不知dào

苏云歌的心上人是我。哎,能被那丑八怪看上也不知dào

是福还是祸。”

慕寒云的话语间不知是炫耀还是惋惜,挑起的桃花眼看着眼前之人,满是奚落的神色。

“当然是福了。”有人在一旁接过他的话。

“您看看,您想吃楼外楼的热粥,那丑八怪就排了几个时辰的队买了热粥给您,还捂在胸口里生怕给冷了,唤作别人哪有这么好的福气。”

“别提了,恶心本王。想想就是气,本王吧看在她那么辛苦排队的面子上本来想尝两口的,可是一听是她捂在胸口的,差点没把我给吓吐了。那粥立马给喂咱家的狗了。”

这慕寒云与那些公子哥的话让坐在二楼的苏云歌听得分明。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人。

她站起身子看去,果真是坐着轮椅的人。那人脊背挺直,修长的手指搭在腿上,无论慕寒云他们说什么都纹丝不动。

定北王,容千寻。

不知dào

是习惯了还是什么,慕寒云他们无论说什么,他都没有丝毫辩驳与回答。

苏云歌的心里莫名一酸,若是完好之人岂会受这种侮辱。

自己将要成亲的未婚妻却成了众人取笑的把柄,眼底一沉,看向慕寒云时,脸上有了肃杀之意。

不管以前如何,现在她是她,以往种种皆是过往云烟。她想,她必须得让慕寒云明白这个道理。

“容千寻,怎么?这腿一残废莫不是连嗓子都哑了。咱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好歹给个面子出个声儿嘛!”慕寒云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扇子敲了敲那双毫无知觉的腿。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他给你面子。”

忽有一声音横空插入,接着一道鞭子狠狠抽向慕寒云,惊得慕寒云连连后退。

他再快也没有苏云歌的鞭子快,刺啦一声,那手上的扇子被鞭子给抽成了两块。

苏云歌从二楼一跃而下,看着慕寒云那惊魂未定的脸,一丝冷笑。

这天又不热还拿个扇子,简直是装B。

“放肆,你这贱……”一句话还没说出口,抬头看到苏云歌那张恐怖的脸,一时间那句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又咽不下。

顿时形成了一个滑稽的表情。

苏云歌背对着容千寻,以保护者的姿态站立在他的身前,因此也未曾看到。

就在她出声的一刹那,容千寻那眼眸里的光芒,亮得惊人。

“苏云歌,你什么意思?”半晌后,慕寒云才是找回自己的声音,眉眼倒竖,怒吼出声。

苏云歌此刻万分感谢这前身养成的嚣张跋扈的性格,二话不说,举起手又是朝着慕寒云抽去。

“我还想问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苏云歌的未来夫君给你面子?”

13. 十三、交集

慕寒云躲闪着苏云歌的鞭子,一张脸铁青不已。

这苏云歌莫不是吃错药了,居然对他动手。以往的她那可是对他言听计从的,让她向东她绝不向西,让她打雁她绝不捉鹰。

而今天,这闹市之中,苏云歌居然敢当众鞭打他这个七王爷,真是胆大包天了。

这让他在气愤之余,心里还划过一丝怪异之感。

仿佛一直属于自己的东西,被自己弄丢了。

这酒楼外发生的事情让一众百姓早就开始围观,里三层外三层看着苏云歌与慕寒云一行人。

“苏云歌,你放肆,知不知dào

你打得是谁?”慕寒云被那鞭子逼得到处逃窜,连声怒吼间夹杂着自己也不清楚的莫名愤恨。

苏云歌眼里一阵疑惑,收起鞭子问向身后的人。

“千寻,我明明在帮你打苍蝇,他怎么不知dào

我在打什么呢?”

一声千寻喊得再自然不过,仿佛早已熟稔,早已跨过那条陌生的界限。

苏云歌只是做个样子问问,没想过这身后的人会回答。

却不料,容千寻开口了。

“或许是七王爷眼睛瞎了吧!”

声音冰冰凉凉,听在耳里如珠玉落盘,山涧清泉汩汩流过,心里丝丝涟漪。

苏云歌一怔,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一张银质的面具戴在脸上,只露出了那形状较好的薄唇,淡粉色泽。

眼眸似黑玉,又似山水泼墨画,那画色深处有几许看不懂的意境。一身素白的衣衫,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清冷却又暗暗有着贵气。

他坐在那里,却比站着的人更有气势,让人不忍亵渎。

苏云歌不禁暗叹,那苏婉仙叫什么仙,眼前这个才叫仙啊!

都遮住了面容,坐在了轮椅上,还有这骨子里出来的清冷仙气,若是正常的状态,不知要迷倒多少人。

果真是如那老百姓所说,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收了他吗?

“你们……你们真是反了。”慕寒云气急败坏,手一招就想喊出自己的暗卫,

苏云歌回头刚好kàn

见他的动作,鞭子一抽便将他的动作给拦了下来。

“哟,好大一只苍蝇。”

不是怕暗卫,而是怕待会打起来会伤着容千寻,毕竟他坐着轮椅,有些不方便。

慕寒云眉头一皱,眼里有了戾气。想他堂堂贵妃之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受过这等气。

“苏云歌,你就不怕父皇治你一个藐视殴打皇族之罪。”

苏云歌眨了眨眼,“藐视?殴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藐视殴打你了,我明明就是在打苍蝇。若是我殴打你,那你身上怎么没有伤?”

慕寒云脸一僵,这才反应过来他被苏云歌耍了。

确实,她抽了那么多鞭,却没有给他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只是将他的扇子衣衫以及头发给抽乱了而已。

慕寒云冷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苏云歌,眼眸一转,桃花眼忽然笑得灿烂。

“云歌,我知dào

你是怪我,怪我没有向父王求娶你,可是你也知dào

,身为皇家子女,婚姻大事是做不得主的。”

14. 十四、变化

苏云歌瞧着前后反差巨大的慕寒云,心底一阵恶寒。

搓了搓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暗地里鄙视这苏云歌以前的眼光。

什么品位嘛!这典型就是一个自恋凤凰男。

慕寒云看着苏云歌毫不掩饰的嫌弃动作,脸上的笑意完全挂不住了。

怎么回事?不过几天光景,难不成这苏云歌真的就变心了?

不对啊,以前这苏云歌对他那叫一个死心塌地,任他如何冷嘲热讽都不改其初衷。

要说以前都是假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苏云歌以前对他的付出倒也是真心,好几次他都感动了,可是只要一想到她那张丑得天怒人怨的脸,他立马就感动不起来了。

他堂堂七王爷,怎么可能会娶一个丑颜女为妻呢,说出去还不让人给笑话死。

他虽然厌恶她,但是又不想失去这种被人狂追热捧付出一切的感觉。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毕竟从小众星捧月,都是冲着他身份来的,很少有人单纯的是爱他这个人。

他喜欢苏云歌为他付出一切的那股冲劲,所以一直吊着她,也不拒绝。

三天前这苏云歌才给他送了一幅据说是三跪九叩来的观止先生的画作,怎么今天就变成这模样了。

难不成这三天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dào

的事情吗?

这慕寒云想得倒也不错,确实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此苏云歌非彼苏云歌。

那个苏云歌痴心热情,这个苏云歌可是没心没肺的。

“王爷,您这话说得笑死个人了。我已经许人了,纵使您再喜欢我,也不该向一个有妇之夫表白吧!没想到王爷您居然有如此癖好。”

苏云歌双手一摊,话语里的不屑意味浓重无比。

一番话说下来,围观的群众都有些低低笑开。

慕寒云身旁的人看不下去了,“丑八怪,你说什么呢?王爷说话有你反驳的份儿?”

苏云歌眼眸一沉,慕寒云是王爷她倒留了手,至于这其他人她肯定是不会考lǜ

的。

当下就是一鞭毫不留情的挥过去,直直打在那人的身上,瞬间裂开了一个血口。

“什么东西也敢朝着姑奶奶吠,给我滚!”

一声哎哟痛呼,将围观的众人吓得噤若寒蝉,生怕这姑奶奶一个不顺心就将那鞭子抽到自己的身上。

“怎么?王爷你身上还有苍蝇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打打。”苏云歌晃了晃手中的鞭子。

慕寒云咬牙切齿,一时间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盯着苏云歌的面容恨不能盯出朵花来。

“苏云歌,你给我等着,有你好kàn

的。”

他说罢便是甩袖离开,那被鞭子打得血淋淋的人也被下人拖着一同离开。

“看什么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苏云歌瞪了一眼围观的人。

方才不吼是因为乐于慕寒云在众人面前丢脸,这人都走了,她可没有给人当猴看的兴趣。

人群呼啦一下散开,只留下了苏云歌与容千寻。

苏云歌缓缓走到容千寻的轮椅后,推着轮椅进了酒楼。

“是要来买些什么吗?”

15. 十五、后妈

苏云歌的这一动作,让容千寻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她的动作很自然,一点都不羞涩或者生疏,面对他只是面对一个寻常朋友一般。

他以为,女子见到自己的未来夫君多多少少都会有点羞涩之感。想到这里,容千寻的眼眸微垂。

也对,她连那种事情都敢做,若是真羞涩倒也奇怪了。

他听着苏云歌的问话,缓缓开口。

“家里有人喜欢吃这里的芙蓉糕,所以出来买点。”

容千寻的声音轻轻淡淡,带着疏离感,却又让人生不起厌恶的心思。

苏云歌将他推到一张桌前,蹲下身子与他平视。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说罢就转身朝着柜台处走去,容千寻看着那娉婷背影,手指微微握紧。

从来没有人想过要与他平视说话,从来都是弯着腰身,或是坐着同他说。

但是她,这苏云歌却是蹲下身子,轻言细语间眼眸里满是真诚的光芒。

他想,他的直觉果真是对的。

“喏,芙蓉糕。还需yào

什么吗?”苏云歌轻声问道。

容千寻摇了摇头,“没有了。”

苏云歌推着他缓缓往街道一侧走去,“我送你回去!”

软言细语间却有着毋庸置疑的意思。

容千寻垂眸,并未出声,只是那手指微屈,做了一个让人看不懂的手势。

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提着一个烧鸡一脸苦瓜相。

主子你泡妞也不带这样的,怎么说把小的扔下就扔下呢?早知dào

主子您是这种品位,就算是拼尽全力属下也给您把那全城的丑女找来。

那么多女人,非要一个苏家二小姐,天哪!

苏云歌一边推着他,一边同他聊着天。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你的护卫呢?”

容千寻薄唇轻启,“你也觉得我一个人便什么也做不成,就是个废物吗?”

“当然不是。”苏云歌暗忖一声此仙人真有点玻璃心。

“我只是随口那么一问,一般人出来不都得带几个护卫嘛!”

容千寻音调不变,“他们今日放假。”

苏云歌眼底疑惑,护卫也有放假的吗?

不远处有人踉跄了一下,放假?他做了那么多年护卫怎么不知dào

还有放假这一说法?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守在主子身旁,吃喝拉撒睡都是抢着时间在做。连上个茅厕都是急急慌慌的,要是真有假期,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对了,你这芙蓉糕是带给谁的?这么甜的东西,只有小孩子喜欢吃吧!”

苏云歌笑着问道。

容千寻眼底光芒微闪,“我女儿,她喜欢吃芙蓉糕。”

苏云歌被这一句话弄得差点崴到脚,女儿?

他有女儿?不会吧,她这是半路当后妈的节奏吗?她连亲妈都没当过,怎么当别人后妈?

“怎么?你介yì

吗?”容千寻淡声问道。

苏云歌眨了眨眼,她为什么要介yì

。他们之间非亲非故,只不过是被圣旨绑到了一起而已,又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能够介yì

什么。

“不介yì

。”她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容千寻轻轻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是吗?”

片刻后,他又是缓缓开口。

“她是我兄长的遗腹子,为了让她能毫无芥蒂的长大,所以才说是我的女儿。”

16. 十六、所谓缘分

轮椅在长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微风徐徐吹过,偶有花瓣飘落在青石板上,鸟鸣声声中,一人推着另一人缓缓行走在长街上,一路行来毫无意wài

的收获了众多惊奇的眼光。

容千寻轻声开口,“苏云歌,你真的想好要嫁入定北王府了吗?”

苏云歌听着他的问话,有些哭笑不得。

废话,当然没想好。只不过皇命难为,为了她那颗脑袋着想,势必就要舍命陪君子了。

“你呢,你真的想好要娶苏府的二小姐了吗?”

苏云歌避重就轻,轻声反问。

容千寻双掌交握在一起,“这是缘分不是吗?你抽到了签,上天要让我们在一起。”

他的声音轻轻淡淡,听在苏云歌的耳朵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就在容千寻说出这话的一瞬间,街角另一侧的人手里拿着的烧鸡差点没掉在地上。

缘分?主子什么时候练就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了。明明就是让他将药粉涂在那燕窝碗上,这苏云歌沾到了药粉在签筒里只能摸到那花字签。

这明明就是动了手脚来的缘分好不好。

“既然是缘分,那就得好好在一起,不是吗?只要王爷不嫌弃我是个丑八怪就行。”苏云歌顺着他的话说道。

容千寻忽然呛咳了两声,苏云歌急忙停下轮椅,轻轻拍着他的背。

“容貌并不能说明一切,况且我这个病秧子残废你都不介yì

,我怎么会介yì

你这健全之人。”

容千寻顺了口气后缓声说道。

苏云歌听着他毫不在意的说着自己是病秧子残废,眼里划过一阵深意。

“不过是生病了而已,早晚都会治好。”

她顿了顿复又说道:“我可是皇城一霸,嫁给你后只为给你的脸上抹黑,你不介yì

吗?”

容千寻微微摇头,“我这模样还需yào

什么抹黑?而且不知你这皇城一霸是个什么霸法?”

苏云歌歪着脑袋想了想以往这身子的主人做得那些事情。

“收保护费,算不算?”

“无妨,定北王钱财颇多,进门后全数交由你,不缺钱了你就不会去收保护费了。”

苏云歌一愣,这定北王真是通透。旁人听说苏云歌收取保护费都一致认定她是作恶多端,从未深究过什么原因。

没想到这容千寻一句就点出了原因,因为缺钱。

“你怎么知dào

我缺钱?”挑了挑眉梢,苏云歌问道。

“猜得。”容千寻回答的毫不犹豫。

苏云歌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人直觉还真准。

街角处的某人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冷不防听到这样两个字,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明明就是彻夜查出苏二小姐的平生事迹,甚至连她救过几只猫几只狗都知dào

,还说猜得,哪有这么好猜得。

不过主子对苏二小姐真的很上心,这苏二小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不过这苏二小姐倒还有自知之明,知dào

自己会给主子脸上抹黑。恩,既然知dào

抹黑,过了府可得收敛点啊!

此时的他不知dào

,以后的苏云歌过了府非但没收敛,反而更加嚣张狂妄,直将那皇城闹得是人仰马翻。

17. 十七、初现宠意

苏云歌推着容千寻走在那幽静的街道上,夕阳的余晖给两人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暖光。

一问一答间,两人的气氛异常的和谐。

“我还经常打架斗殴,比如像你今天看到的那样,看谁不顺眼都一鞭子抽下去,没商量。”苏云歌挑着眉梢,声音微扬。

“无妨,你看不顺眼的人定是我看不顺眼的。”容千寻的语调不变。

“你就不怕我给你找麻烦?”苏云歌声音有些惊奇。

“比如我强抢了某家的东西,万一人家是哪个王孙贵族,一状告到皇上那儿怎么办?”

容千寻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依旧是淡淡的口气,带上一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

“也无妨,有人告御状我就拖着这病秧子残废身体到皇上跟前去,他看到我这幅模样定会升起恻隐之心,连带着就不会追究你了。”

“那万一我杀人放火呢?”苏云歌不禁想知dào

这人的底线在哪里。

从这背后的角度,她只能看到他那雕琢得精致的侧脸,完美的轮廓让苏云歌在心里打了个一百分。

光一个侧脸的线条就已经很俊逸,不知dào

这面具下到底是张怎样的脸?

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类似兰香的味道,让他整个人越发的清雅绝伦。这人坐在轮椅上仅凭着气质就如此了,真不知dào

当初横扫八方时是怎样的摄人魂魄。

“你心性纯良,杀的人必定是该杀之人。”容千寻说得是毫不犹豫。

说的人淡定无比,听的人却无法淡定了。

心性纯良?这是在说她吗?不管是以往的苏云歌还是现在的苏云歌,好像都跟这四个字不沾边吧!

以往的那就算了,现在的她可是以血为生的杀手头头一名。数不清的血债在身上,死了都不会升到天堂,这样的她怎么可以说是心性纯良。

“那万一……我说万一杀了不该杀的人呢?”苏云歌听着容千寻这一路来的话语,心里好奇无比。

这人的护短似乎比她还要严重,她还未嫁过去就已经说出这种话语,仿佛已经将她纳入了保护的范畴。

“无事,定王府有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就算皇上要砍你头,我也能将你救下来。”

一句话出口,苏云歌有些微微愣神,心底蓦然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酸酸暖暖的,眼眸里蓦然有些胀痛。

虽然这人坐在轮椅上,但是给她的感觉在一瞬间真的如天那般浩瀚广大,仿佛只要有他在,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因为不论如何,他定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无论对与错。

她一生从来都是冷心冷情,从小在杀戮中生存的她,从来都未曾试过被别人保护的滋味。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今日是伙伴,明日就可以是敌人。

可是眼前之人,明明与她没有任何干系,有的只是强权绑在一起的婚姻而已,却愿意为她如此。

莫名的,她就知dào

他说的就是真的。

他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

这男人即使陷在如此困境,也能屹立天地。残废吗?不,她不认为他是残废。

18. 十八、相护

苏云歌在心底暗暗下着决定,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既然如此将她护着,那她以后也势必要护着他。

谁敢欺他,她就十倍百倍的奉还回去。

既然他都敢纵容自己杀人放火了,那她也不介yì

将她这肆意狂妄的性子扩大化。

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那高大的门楣。

“到了。”

蓦然,心底升起一丝不舍之意。居然这么快就到了,这路还真短。

这想法才一上心头,眼底划过一丝诧异。怪了,不过就相处了这么一会时间,她怎么能升出这样的想法。

这容千寻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让自己撤下了心防。

脚步一动,从轮椅后站到了容千寻的身前,缓缓蹲下。

心理学说,与人说话时平视的姿态能更好的拉近人的距离,且更能让对方感受到被重视的愉快心情。

“我记住你今日的话了。”

她定定的看着眼前这张被面具覆盖的脸颊,那双眼眸如墨色深潭,温润光泽里似有山水潋滟,煞是迷人。

她那张胎记满布的脸孔就这么倒映在他那清澈的瞳孔里,毫无保留。

但是,那双墨玉眼眸依旧波澜不惊,没有厌恶,也没有鄙夷。

这人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在乎她的样貌。

苏云歌心里一阵柔软。

“你护着我,我自当也会护着你。”

她轻声开口,许下这样一句诺言。

旁人听在耳里可能不当一回事,但是只有她自己知dào

,她是当真了,是真zhèng

要将这名叫容千寻的人护在自己心底了。

容千寻也定定的看着她,她的眼眸里噙着笑意,清澈如水间隐隐流转着妖冶的光芒。

听着她的话,他亦是淡淡的回答。

“好。”

苏云歌笑了,无论眼前这人当不当真,在此后的时间里她定会履行自己的诺言。

定北王府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苏云歌听到声响,缓缓起身。

“我回去了,下次再见。”

说罢便是缓缓走开,脚步轻巧,昭示着自己愉悦的心情。

下次再见吗?

容千寻拨动轮椅机关,自己转过身看向那纤细的背影,眼里一阵意味不明的光芒。

街角处的某人见到苏云歌走远,终于是长吁了一口气,提着烧鸡一路跑到容千寻的面前。

“主子,我可是没有打扰你。您和那苏小姐聊得可愉快?”

“恩。”容千寻看了一眼正准bèi

出门采买的阿三。

“要是阿三不这么快出来的话,还能多聊一会儿。”声音带着冷意,让那在站在门口的阿三一瞬间呈僵直状态。

“主子,我……我不是故yì

的。”阿三哭丧着脸看向提着烧鸡的某人。

“老大,你可得帮我说说话啊!我只是出门去买菜,刚好撞上主子与苏小姐了。”

提着烧鸡的某老大,一副无语问苍天的模样。

“自去领罚,理由就是打扰主子谈情说爱了。”

阿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离开了,阿大推着容千寻进了王府。

主子和那苏小姐聊得真投机,虽然那苏小姐长得确实有些抱歉,不过只要能让主子高兴,那他阿大一定会支持到底。

19. 十九、女主人

容千寻一进府邸,就有一个人影如蝴蝶般跑来。

“爹爹,爹爹,我的芙蓉糕和烧鸡可是买回来了。”

明眸皓齿的一个小萝莉笑得两颗虎牙闪闪,朝着容千寻就奔过来。

“小小姐。”阿大一声低喝。

容甜小萝莉便委委屈屈的离了容千寻有一尺远,站在那里瘪着唇,那本来兴高采烈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阿大,拿给她。”

阿大将芙蓉糕和烧鸡拿给容甜,“小小姐,这是你要的烧鸡和芙蓉糕。”

容甜看都不看一眼,就只是眼巴巴的望着容千寻。

“爹爹,今天我生辰,您能不能不去小院里,留在大院里陪我玩一天嘛!”

容千寻看着她,“已经买了你所要的芙蓉糕和烧鸡。”

言下之意,不要再奢求更多了。

他说罢便不再理会容甜,径自摇着轮椅朝另一侧走去。

容甜看着他的背影,眼泪花花都冒了出来,她忍着眼泪不流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甜甜。”一个女子的声音温柔无比。

“欣姨。”容甜听着那女子的呼唤,转身就扑到了来人的怀里。

“欣姨,爹爹都不理我。”

“没事,爹爹今天给你买芙蓉糕和烧鸡有些累了,所以要回去歇息。”女子拍着容甜的背,望向容千寻消失的方向,眼眸里一阵晦暗不明。

“欣姨,我想要娘亲,你做我的娘亲好不好?”甜甜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好好好,欣姨做你的娘亲,做你的娘亲。”

女子的话音还未落下,阿大就在一旁不赞同的开口。

“楚欣小姐,你不过是这王府里暂住的客人,万不可跟小姐说这般误会的话语。”

楚欣不甚在意的笑笑,眉眼弯弯如新月。

“看你,这么较真干嘛,这不是在同孩子说话嘛!”

阿大并不回话,只是蹲下身子将烧鸡和芙蓉糕递给容甜。

“小小姐,你很快会有一个娘亲,爹爹今天出门是给你找娘亲去了。”

“真的吗?”容甜的眼里迸发出一阵喜悦之意,圆圆眼眸睁大,可爱无比。

“真的,比珍珠还真哪!”阿大被容甜的表情给逗笑了。

楚欣抱着容甜,微微蹙眉。

“你不能骗她。”

“我哪里骗她了,皇上亲下的赐婚旨意,过不了多久这定北王府就会有新的女主人了。”阿大说罢摸了摸容甜的小脑袋转身离开。

楚欣看着阿大离开的方向,那隐在袖口里的手紧握成拳,脸颊苍白。

怎么可以?

“欣姨,你怎么了?”

“没事,走,欣姨带你去玩。”

阿大踏进一方小院落里,便看到自家主子正在发呆。

发呆?不会吧,主子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表情。恩,他一定是在思考,在思考。

“阿大。”容千寻轻声开口。

“主子,怎么了?”阿大心里一凛。

“方才苏云歌手里使得那条鞭子去哪里了?”这是容千寻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我……我没注意。”一路上就顾着听主子和那苏小姐说话了,哪里还能看到鞭子在哪里。

容千寻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里有了疑惑。

那鞭子像是突然蒸发了似的,就没影儿了。可是明明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他也没看到苏云歌扔哪里啊!

容千寻倒是不知,这鞭子啊确实只蒸发了,用水画得鞭子,不蒸发还还去哪里?

20. 二十、初显威

苏云歌依着记忆找到了被林氏赶出府邸的嬷嬷。

这嬷嬷是李玉娘当年的陪嫁嬷嬷,服侍了李玉娘大半辈子,李玉娘去世后林侧室就以偷盗东西的罪名将她赶了出去。

当年的苏云歌为了给这嬷嬷求情,还被她父亲苏培罚跪了一夜祠堂。

巷道深处,泥泞不堪的路,一路行走间溅起的泥水染脏了雪白的鞋面。

有人忽然泼了一盆水,哗啦一声响,在这寂静的巷道里异常的清晰。

粗布裙衫的老人抬起头,眼里先是惊讶再是不可思议,最后,老泪纵横。

木质的盆子从手中滑落,声音颤颤巍巍。

“小……小姐!”

苏云歌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梢,老实说她对这个时代的称呼简直有些不适应。

谁见到都喊一句小姐,搞得她自己老往那歧义的地方想。

“林嬷嬷。”调整了一下思绪,她用着最和蔼可亲的声音打着招呼。

林嬷嬷向前走两步想要摸摸苏云歌的脸,但是看了眼自己那粗糙不堪的手,伸出的手顿了顿,最终有些伤心的放下。

“小姐,这地方如此粗鄙简陋,您还是快些回府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在裙衫上擦了擦手,神色里都是踌躇不安。

“嬷嬷叫我云歌吧!你是娘身边的老人了,无须多礼。”苏云歌的声音平缓,眼眸里满是温和的光芒。

“使不得,嬷嬷已经被赶出苏府了。”林嬷嬷抹了抹眼角的泪。

“嬷嬷!”苏云歌拔高音调,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是我李家的人,并不是苏府的人,根本不存zài

赶不赶一说。况且……”

她顿了顿,眼眸微微眯起,“这次我本来就是来接你们回去的。”

林嬷嬷的脸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她看着眼前的苏云歌,心里百般滋味。

“可是……”

苏云歌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可是,嬷嬷放心,我会让你们正大光明回苏府的。”

寻了一下午,终于是将当年的老人找齐了。两个嬷嬷,四个丫环,还有个管家。

这七个人是李玉娘最信任的人,那管家以前是掌管苏家胭脂铺的人,能力颇为出众。

夜幕降临的时候,苏云歌带着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苏府。

还未在自己的院子里坐清净,就听有人来传,自家父亲苏培要见自己一面。

来得还真快。

苏云歌理了理衣衫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你们跟我一起去。”

大厅里,苏云歌第一次见到了这苏府的主人,苏培。

“何事找我?”苏云歌站在大厅中央,冷冷的看着他。

“放肆,见到父亲连行礼请安都忘了吗?”林氏先声夺人。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林侧室,谁给你的权力让你一个区区侧室先说话的。况且说到行李请安,你应该给我娘天天问安才对,就算我娘已经仙逝,你也该天天到祠堂对她行礼问安。这苏家的规矩可不是你一个侧室能改变的。”

她将侧室两个字咬得颇重,毫不掩饰鄙夷的声音,一番话说下来如愿的看到林氏的脸变得铁青。

暗自摇头,战斗力如此差,不过几句话就成这样了,简直没有成就感。

21. 二十一、与父相对

苏云歌慢条斯理的坐在梨花椅上,一手撑着头颅状似漫不经心的观察着坐在主位上的父亲苏培。

苏培一直稳坐户部尚书的位置,从未有什么丰功伟绩,反之也从未有什么纰漏。

看似普普通通,实则不然。

官场上,不叫的狗才会咬人。

给苏云歌一百个理由她也不相信这苏培是个老实人,一直信奉中庸之道的人稳坐这户部尚书的肥差,这才是最不可小觑的。

就算他是所谓长公主的儿子,那也起不到威慑力,因为女人对于朝政的影响只限于后宫。

凌天王朝历史上只有一个女人能影响朝政,那就是李玉娘。

可惜,遇人不淑。

将士只有在乱世风起时才能显露出才干与重yào

性,在和平年代,那就只是一个摆设。

李玉娘用十年的时间造就了自己镇南侯的名声,但是却在战争初平时选择嫁给了苏培。

深闺宅邸,愿做妇人。

本以为能做那交颈鸳鸯,双宿双飞,却不料闺阁女人心肠颇多。前有在府里已经稳住根基的林侧室,后有不待见自己的公主婆婆。

长公主一直看不起这个舞刀弄枪的粗鄙儿媳妇,从未给过什么好脸色。

在这样的情况下,苏培却也从来没闹出过什么宠妾灭妻的花边新闻。

苏云歌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从林嬷嬷那里听来的事情大概,垂下的眼眸遮住了晦暗的思绪。

这苏培,倒真是个不简单的。

红脸白脸都被人唱了,那他自己呢?无间道吗?

“好了,诗柔,何必跟孩子置气,说正事。”坐在主位上的苏培此时也细细观察着苏云歌。

自打赐婚后,自己的这女儿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寻常里他从她的细微动作就可以看出她的想法,可是今日里他却看不出她的想法了。

仿佛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鸟,突然飞了。

眼眸微微眯起,看着苏云歌有些意味深长。

林氏一听苏培这话,顿时来了气势。

“二小姐,你身后的这些个嬷嬷丫鬟是我苏府的败类蛀虫,早就被赶出去的人不知你还找回来作甚。”

苏云歌懒懒笑,“要出嫁了,心里念旧,想着有他们送送也是好的。”

“府里再丢了东西怎么办?这些人早就是被扫地出门的,我苏府不养黄鼠狼。你最好在今日午时之前把他们给我弄出去,不然可别怪我报官抓人。”林氏的妆容艳丽,但是狰狞起来却完全破坏了这艳丽的美感。

“云歌,你都要嫁人了,做事也要懂分寸,就按你林姨娘说的做,免得被旁人嚼了口舌。”苏培这时开口了,声音表情端的是慈祥温和。

苏云歌暗自冷嗤,问都不问就帮着林氏说话,想当年李玉娘也是经常被这么冤枉吧!

轻掸衣袖,缓缓起身。

“爹爹您是怕被长公主嚼了舌根吧!”

据她所知,当年要不是这长公主奶奶授意,林氏到底也不敢将李玉娘身旁的旧人赶出去的,怕落人口实。

“放肆,她是你奶奶。”苏培一拍桌子,茶盏都震动了些许,茶水溅出点点,气氛不复方才假意的和谐。

22. 二十二、言惩林氏

苏云歌站在大厅中央,门外的阳光照在她那颀长的身上,剪影微描画,有细小微尘在空气中旋转。

她站在那里,

不卑不亢,唇角的笑意一直存zài



似笑非笑中,让人恍惚看到了绝美的莲上仙。

苏培像是看到了什么,也愣了一下神。

忽然苏云歌那唇角的笑意勾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让他彻底回过神来。

再细看,依旧是那副胎记布满左脸的模样,丑陋无比。

“苏云歌,你口中的长公主是你的奶奶,平日里行事顽劣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目无尊长,你娘若在世,不知得有多伤心。”苏培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沉痛的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苏云歌撩了撩耳边发丝,“爹,您不是一直都知dào

吗?我就是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人,我娘也是个命苦的,有命生下我,可是没命享福气。”

她顿了顿,定定的看着苏培,那双纯黑的瞳眸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望到他的眼底时,似要将他心里的秘密也给尽数劈开。

“或者说,我娘跟这苏府八字不合吧!要不然,堂堂镇南侯怎么身子骨这么弱,生下我就去世了。”

她一番话说得似真非假,却让大厅里的气氛紧绷了起来。

苏培听着她的话,心里一抽紧,但是表面却是不动声色。他第一次认真的看着这个女儿,想要看出些什么端倪。

可是无论怎么细看,她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方才的那些话仿佛真的只是随口说说一般。

不可能吧,她是不可能知dào

那个秘密的。

定了定神,缓缓开口。

“苏云歌,你开口闭口都是对你娘亲不敬的话语,死者为大。你这是不是要为父罚……”

“不敬?死者为大?”还未等苏培说完,苏云歌就打断了他的话语。

“既然您都如此说了,那我就来给您说道说道。我娘亲这正室之位乃皇上钦赐,就算死了那也是正室。作为侧室的林诗柔非但不每天请安,还装作不知dào

这回事。这不仅是不尊重我那死去的娘亲,连带着似乎也有点藐视皇上吧!”

“苏云歌!”苏培一声大吼。

藐视皇上这个罪名可不小,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参上一本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老爷,别听她胡说,我……”林氏一时也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想着,这人都死了,她作为府邸中唯一的侧室夫人,总能扬眉吐气了吧!生前要给那李玉娘晨昏定省,死后还想让她如此,绝对是莫大的羞辱。

可是,没想到苏云歌居然还能把这样的罪名给抬出来。

“爹,您可是朝廷官员,可要以身作则啊!”苏云歌丝毫不惧苏培的一脸怒色,只是慢条斯理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苏培直直的看着苏云歌,似要将她看透,片刻后他才是挥了挥手。

“诗柔,你以后切记要去给李玉娘请安问候。”

“老爷,您怎么能听着小贱蹄子的话……”林氏不依不饶的闹了起来。

苏云歌挑了挑眉,小贱蹄子?这倒是个好称呼,这闺阁女人的脏话倒也犀利。

23. 二十三、迷雾

苏培听着林氏的话语,一眼望去,那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神却瞬间让林氏噤了声。

林氏的这一转变让苏云歌看在了眼里。

怪哉,看这情形,这林氏居然如此惧怕苏培。

林氏见事情无法挽回,咬了咬牙尖着声音说道:

“我以后定会好好祭拜姐姐的,不过二小姐

,你那些个贱奴可也要好好收拾了。”

苏培听着林氏的话,点点头。

“云歌,你想要陪嫁丫鬟跟爹说就是,何必将这些不干净的奴仆弄进府,传出去也不好听,还是将他们都赶出去吧!”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要是我说他们都是定北王送给我的呢?”

她这话一出,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站在她身后的林嬷嬷也诧异的抬起头,定北王?明明是小姐自己来找的,何曾有定北王送予一说了。

苏培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这定北王虽然残废了,也不怎么上朝,但是定北王府的影响力还是存zài

的。

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既然是定北王送予的,那就由你喜欢吧!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

“老爷!”林氏声音响亮,怒气冲冲的瞪着苏云歌。

那些个贱奴怎么能留着,他们是李玉娘的人,肯定知dào

李玉娘当年的陪嫁有多少,她好不容易吞了这块肥肉,怎么能吐出来。

苏云歌笑着看了林氏一眼

,施施然俯身。

“我还有事,先退下了。”

说罢也不管主位上的两人是何表情,就朝外走去。点到即止就好,她最喜欢看人家纠结的表情了。

将林嬷嬷一众人安顿好,正寻思着该如何走下一步,忽有仆从来报,说外面有人送了东西给她。

苏云歌万般疑惑,来到大门口,那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匹枣红色的马雄赳赳气昂昂的站着。

马?送马给她干什么?

苏云歌有些疑惑,围着那马转了一圈,手轻轻抚上,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马,不就是被她丢在那霓裳院的那一匹马吗?

顿时脑海里雷声大作,轰隆隆狂风暴雨呼啸而来。

有人特意将马匹送还给她,那就表示知dào

她在霓裳院的所作所为了,在她有了婚约之际送来,威胁吗?

一把抓过仆从,“人呢?方才送马的人呢?”

仆从摇摇头,“不知dào

,方才都还在这里。”

苏云歌皱着眉头,回到屋里将自己改装了一番,便向霓裳院里走去。她记得那日被下药的小倌名字,叫柳鸢。

一踏进这脂粉味浓的地界,靡靡之音在耳边绕响,到处都是活色生香。

“柳鸢在哪?”拦住老bao问道。

老bao笑得灿烂,“就在后院里呢,哎哟,他都这么老一个人了,居然还有人找他,真是不得了。”

苏云歌并不回话,只是皱了皱眉。

“你的意思是他这些天都没接过客吗?”

老bao挥了挥手中纱巾,“这位公子,都那副模样了,谁还看得上他啊!”

苏云歌眼眸微微眯起,什么意思?这意思是说当初的苏云歌是弄错了人吗?

24. 二十四、她们的秘密

苏云歌找到了柳鸢,这让她在松口气的同时又将心提了起来。

柳鸢的肤色有种病态的白,眼眸斜挑时,神态有些像慕寒云。可是一开口,就有一股浓厚的风尘味就扑面而来。手指轻勾,言语行为间都会不自觉带上些许媚色。

“您是哪位恩客?”

苏云歌细细观察着柳鸢,袖口的手微微握紧。

不是他,她敢确定那晚上不是他。

她记得那双眼眸,冰冷幽深的黑瞳,如同墨玉一般的光泽,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那眼里的光泽。

为了进一步确认,苏云歌缓缓开口。

“我有一匹马落在这里了,你可曾看到?”

柳鸢缓缓摇头,“不曾,我已经在这院里多日不出门了。”

苏云歌心里一紧,这叫个什么事儿?若当日不是柳鸢与她春风一度,那到底是谁?

自己都不知dào

自己的初ye给谁了,天下还有比这还好笑的事情吗?

“三日前的兰字房是谁在?”苏云歌紧紧盯着柳鸢。

柳鸢笑着开口,“是我。”

“你撒谎。”苏云歌厉声一喝。

兰字房便是她那晚上所在的房间,那晚上的男人明明就不是他。

柳鸢神情微顿,似是有些困惑。

“您可以问问院子里的人,三日前的晚上园子里失火了,所以我被暂时分配到了兰字房歇息。”

苏云歌观察着他的行为与神态,确实又不是撒谎的模样,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当日出来时,还特意看了一眼房间的,的的确确是个兰字房。

丢下一锭银钱,带着满腹疑惑匆匆而走。

风卷帘而起,坐于房中的柳鸢神色不明,手指微动,眼眸轻挑间,从那烟视媚行的模样瞬间变成了戾气横生的姿态。

“好玩。”一声嗤笑,低沉的声音响起,手中杯子转动,玩弄间隐隐带起了肃杀寒意。

苏云歌回到了府邸后,百思不得其解。当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似乎陷入了一个泥淖。

“小姐,定北王府派人来送口信,邀您明日去游湖。”若竹眼眸弯弯,笑得可人。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游湖?不过,似乎也不差,确实该同容千寻培养一下感情。

一听说她要去跟定北王游湖,院子里好一阵热闹,几个侍女给她挑选着衣裳首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小姐穿粉色好kàn

,能衬得肤色更白。”

“鹅黄好kàn

,再配上这玉簪。”

“……”

苏云歌揉了揉脑袋,“我觉得我这幅尊容,穿什么都一样。”

“小姐。”梅兰竹菊四个侍女异口同声的吼着她。

苏云歌嘴角噙着笑意,看着这四个侍女。据说是娘亲留给她的侍女,不过她倒是有些疑惑,下盘稳妥,走路轻巧,这四个侍女有武功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们不说,她也不问。

还有那些来路不明的财宝,初带她们进府时,除了两个嬷嬷和那个管家,这四个侍女的吃穿用度无一不好,据她们的解释是李玉娘有给她们安排好后路。

不过,她是不信的。

她在等,等她们自己开口说,她想她会喜欢那个秘密的。

25. 二十五、你是我的妻

画舫楼阁徐徐在湖上行过,划开点点涟漪,水声汩汩,微风撩起白纱,安静中却也带着惬意。

苏云歌斜倚在窗阁上,暗道容千寻倒是个会享shòu

的主儿。

这艘画舫外观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却是暗藏乾坤。

白玉为榻,羊绒铺地,乌木小几上碧玉棋盘晶莹剔透,微风偶尔透进来,拨弄的水晶帘叮叮作响。

一方小桌上缓缓煮着茶,轻烟袅袅间,茶香四溢。

各色精致糕点摆满了桌,有人在外间轻挑着凤尾焦梧,琴音飘渺之际让苏云歌都有了恍然隔世的虚妄之感。

她透过那茶水沸腾的烟雾看着那张被面具覆盖的容颜,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就是这么安静的坐在那里,却让她无法忽视。

男子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卷,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如玉一般莹润。虽然面具遮挡住了他大半的容颜,但是却依旧无损他的风姿。

怎么办呢?她似乎越看这个未婚夫越满yì



似是察觉到了苏云歌的注视,容千寻缓缓抬起头来,与她视线恰好相对。

温润的眼眸,让人感受到其中缱绻柔和之意。

“陪着我很闷吗?”

他的声音轻轻淡淡,听在苏云歌的耳里有说不出的舒服。

苏云歌笑着摇头,“没有,只是觉得秀色可餐。”

她一向肆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不妥。

显然容千寻也没有料到她会如此说,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紧了紧。眼眸看着苏云歌嘴角那抹笑意,一时间有些意味不明。

“云歌是在调xi我吗?”出口的声音里带着自己未曾发觉的宠溺。

清尘如谪仙的人冷不防冒出这样一句话,让苏云歌瞬间瞪大了眼眸。

暗叹一声,老兄你也太上道了。

这下倒好,真是骑虎难下了。

“千寻不喜欢我这样?”眉梢一挑,云歌细细观察着容千寻。

老实说,这面具还真是个好东西,不仅能遮脸还能遮住其他人对于情绪神色的喟叹。

纵使她观察力如何惊人,对着一个被遮住的脸还真观察不出来什么。

容千寻放下书卷,缓缓摇头。

“若是云歌如此,自是不会,你做什么我都会喜欢。”

苏云歌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心底泛起一阵古怪的感觉。她与这容千寻加上这次明明只见过两次面,又没有交流过什么,但是容千寻对待自己的态度却有些怪异。

似乎是,宠溺。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副宠溺的姿态。

她可不会自恋的以为他会对她一见钟情,若是她这张脸能让人一见钟情的话,那太阳绝对是打西边出来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轻巧的从窗阁跃下,缓缓朝着容千寻走去,几步,站定,弯腰。

近在咫尺的眼眸,她的面容认真无比,红唇吐气如兰。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如此?”

容千寻身上的气息没有一点紊乱,只是静静的看着苏云歌,眸子里的光泽如那画舫外的粼粼波光。

“你是我的妻。”

26. 二十六、不过是毒

短短的五个字,却让苏云歌的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

容千寻对于她来说,似乎有种特别的魔力。

这五个字如同一粒小小的种子,种在了苏云歌的心上,以至于以后长成了参天大树,旁的人再也无法撼动一丝。

“我如此丑陋,不值得你如此对待。”轻描淡写着说出贬低自己的话。

容千寻的眼眸里划过一道怒气,“不许这么说自己。”

他的声音也不复以往的清淡柔和,而是带了显然的怒意。

“恩?”苏云歌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发愣,胸腔中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似乎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容千寻抬起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修长食指似是在勾勒那暗红胎记的轮廓。

“不可以这么说自己,在我眼里,你是最美的。”

她美?苏云歌有些瞠目结舌。

自打到这异世,狂妄,嚣张,胆大包天这些词语都可以安在她的身上,都可以用来形容她,但是就是‘美’这个字眼不行。

这凡是有眼睛的人,都不会觉得她美,这容千寻究竟是觉得她哪里美了。

脑海里转过千般想法,难不成这容千寻有罕见的丑女情节?

想想前世看过的心理案例,有些人有些特殊的癖好,比如恋物癖恋母情结什么的,其中有一个就是恋丑情节。

旁人眼里丑得不堪入目的人,偏生那人就觉得美丽无比。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容千寻,不会吧,这娃看着如此周正,怎么会有这种病呢?

容千寻瞧见苏云歌的模样,便知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般亲昵的动作,由他做来却是毫无违和感。

“想到哪里去了?在我心中,最美的是你,也只是你而已。”

哗啦一声响,苏云歌清楚的听到自己心中建立的屏障碎掉了。在他说出这话的一瞬间,她几乎都想把一切真相告sù

他。

没错,这看似暗红的胎记实jì

是并不是胎记而已,而是毒斑。

这具身体打从娘胎里就中了毒,所以才会在脸上显示这样的印记。前世,她有幸拜得高人专门学习过毒术,所以自当了解。

虽然这毒难解了些,但是也不妨事。

眼下她只差几味药就能配置出完美的解药了。

嘴唇微张,正想开口,忽然听到画舫外传来一阵嘈杂声,袖中的手微微握了握,便还是作罢。

算了,等以后解了毒再说吧!

“外面似乎有什么事,我去瞧瞧。”苏云歌说罢便是转身出了画舫。

容千寻看着她的背影,眼里划过一阵朦胧不明的神色。

方才她明明是想对他说什么的,可是却被那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真是令人不愉快。

他的云歌,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信任他呢?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声音里不复温和,有的只是无边的冷意。

“回主子话,有人调xi王妃的侍女,被打伤了,正在外面闹呢。”

云歌的人吗?容千寻转动轮椅缓缓朝外而去。

27. 二十七、怪异的慕寒云

苏云歌出了画舫,便看到外面纷乱的景象。

她带来的四个侍女脸色都不甚好kàn

,气愤中夹杂着阴郁。

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苏云歌眉梢微挑,冤家路窄吗?

另一艘画舫上此刻站满了人,慕寒云与一众富家贵族子弟站在一起,两艘画舫的距离很近,伸手可触。

“发生何事了?”苏云歌缓缓出声,让这嘈杂的情形有一瞬间的寂静。

若菊性子最急,一看到苏云歌就愤愤不平的开始告状。

“小姐,就是这登徒子,居然调戏若梅姐姐,还说要将若梅姐姐绑回去……绑回去……”终归是年龄小,其后的话也不好意思当着众人说出来,但是那羞恼的神态以及跺脚的动作却也能让苏云歌明白了究竟怎么一回事。

梅兰竹菊这四个侍女相貌确实不差,加上穿衣用度都很好,引得人注意也正常。

苏云歌瞧着若菊所指,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的侍女,你们也敢调xi?”

她的声音虽然轻浅,但是听在众人耳里却犹如魔音灌耳。

苏家二小姐的大名谁人不知,先前对几个侍女出言不逊的公子哥儿此刻都噤了声。

慕寒云桃花眼一挑,看着苏云歌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模样,心里莫名的就有了一阵不舒服。

“有何不敢?我堂堂王爷想要个低贱的侍女难不成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本来他只是看着其他人戏弄着几个侍女,并不想参与这些事情。自从上一次被苏云歌弄得狼狈后,他已经许久不曾出府了。

一方面是觉得丢脸,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心里不舒坦。

人就是个奇怪的动物,当别人百般千般对你好时,你觉得理所当然,且弃如敝履。可是当那人的眼光不再围着你转时,你就失魂落魄,愤愤不平。

所以,慕寒云开口了,且是挑衅着开口。

他就是想挑衅苏云歌。

苏云歌歪了歪脑袋,看着慕寒云心里只觉有些莫名其妙,这厮脑子是坏了吗?

明眼人一看就知dào

若菊指得不是他,而是他身旁的那几个公子哥,他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认罪干嘛!

她嘴唇一撇,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慕寒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怪了,这苏云歌的这番小动作明明有些乖戾,但是做起来却有了诱人的味道,让人恍惚看到了一个俏皮的小魔女。

面容还是那副面容,可是有哪里却不一样了。

“慕寒云,你脑子被驴踢了吗?”苏云歌毫不犹豫的说出这句话。

慕寒云脸色一僵,你脑子才被驴踢了。

“苏云歌,我一再容忍你,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你这侍女我今儿个还真是要定了,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莫说苏云歌觉得奇怪,就连旁的人也看出了慕寒云的不对劲,这七王爷仿佛就是故yì

与苏云歌唱反调似的。

两人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众人的眼里自动变成了爱恨交织各种不靠谱的版本。

难不成,这七王爷对苏家二小姐是有意思的?苏家二小姐被赐婚了,这七王爷伤心不已才会如此反常?

28. 二十八、言语交锋

苏云歌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又上升到抢夺婢女的境地了。

果真她和这些古人的脑回路不在一个次元上。

像看白痴一般看了眼慕寒云,转身就往回走。

“让船家把这船划远些,我不和白痴说话,简直有辱我的智商。”

她这一番话不大不小却能让众人听个分明,大家一致都很有默契的将眼神放到了慕寒云身上。

慕寒云整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眼眸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好你个苏云歌,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

此时的他已经将自己摆到了被抛弃的位置上,这已经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了,而是身为男子的自尊心问题。

“苏云歌,你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跑到我府上来以身相许的。”

慕寒云此时已经被气愤冲昏了头脑,所以有些口不择言。

在这个贞洁大如天的年代,他当众如此说,分明就是想毁了苏云歌。

诚然,他自己也被自己说出口的话惊着了,话音一落眼里便有些后悔的神色。

苏云歌脚步顿了顿,身上丝毫不见任何慌张的姿态。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苏云歌,自然不会有什么羞耻之感。

缓缓转身,神态里有些漫不经心。

“以身相许?既然是以身相许,那王爷你就说说看,我这身上哪里有痣,我的背上可有什么胎记,我当晚和你说了什么话?或者说王爷你可以详细描述一下当晚我们用了何种动作?观音坐莲,还是老汉推车?”

苏云歌一系列话犹如惊雷炸响在众人的耳旁。

众人看苏云歌的眼光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有些随旁的女子早已面红耳赤。

天哪,这苏云歌也太惊世骇俗了。

所谓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吓煞众人啊!

相比较众人险些脱窗的眼睛,苏云歌却是淡定了许多,不就是几句话吗?这些古人还真胆小。

慕寒云傻眼了,半晌后,他才从牙齿缝里挤出话。

“不知廉耻。”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不置可否。无关紧要的人,说什么都不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轻哼一声,走了两步便看到了刚好从里面出来的容千寻。

“出来干什么,外面风大。”苏云歌的声音自然无比,柔和的如同这湖上的风,荡开点点涟漪。

容千寻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那如深潭一般的墨玉黑眸里有着似笑非笑的情绪。

苏云歌这才后知后觉,想来方才她这一番话也被容千寻听到了。

眨了眨眼,忽略心底一划而过的羞涩之意,作无辜状。

“不是说陪我下棋。”容千寻轻声开口。

陪他下棋?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过她还是顺着他的话,“恩,走吧!”

推着容千寻才走两步,慕寒云的声音却带着恶意响起。

“本王倒想知dào

,你和这残废是怎么行闺房之乐的?若是本王记得不错,这残废双腿都废了,应该那第三条腿也废了吧!不知dào

还能不能与你观音坐莲?老汉推车?“

一番话说下来,跟着慕寒云的人都低低笑开。

苏云歌垂下眼眸,唇角缓缓勾笑,带着些许戾气……

29. 二十九、小惩

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苏云歌在这异世还真没怎么惹过事。

不过有些人就是皮痒,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

脚步微顿,正想转身,容千寻的手却是抬起,轻轻按住她的手。

“茶煮好了,不需yào

为这种事情错过品茶的时机。”

他的手很凉,与她相触时带着温凉入骨的气息,莫名的舒服。

“好。”

一声轻应,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慕寒云。

那幽深的瞳眸清亮的摄人心魄,让慕寒云的心都颤了一颤,背上都有些汗毛倒竖。

可是见她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握着折扇的手一紧,心里的不愉越来越浓。

身旁的人都是些会看脸色的,瞧见七王爷如此,有些大胆的便出声了。

“你可以走,你这四个贱婢得留下,她们打伤了李公子,难不成你要包庇。”

“就是,李公子可是李尚书的独子,要是有什么好歹,李尚书绝对不会放过你。”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开始声讨苏云歌。

一旁的梅兰竹菊四个侍女怒气冲天。

“胡说,分明是你们……”若菊气得一张俏脸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姐,不是那样的,是他们先不对,姐姐们才动手的。”

苏云歌弯下腰身在容千寻的耳旁轻轻说道,“你先回里面,外头风大。“

容千寻并不反驳,轮椅的声音缓缓划过众人的耳际,少女轻轻埋首浅笑叮咛的侧脸带着柔和的光晕弧度,让人不自觉有些恍惚。

慕寒云垂在一侧的手微微握紧,心里的不愉越发的浓郁起来。

容千寻缓缓进了画舫内,苏云歌那柔和的眉眼瞬间就有了变化,笑意轻勾,些许厉色。

只不过一瞬,人影一闪,长腿横扫便将方才那几名说话的人尽数扫下了湖。

噗通声接二连三响起,引起惊叫一阵。

“李公子是吗?”苏云歌将一个华服公子踩到脚下。

“若梅,方才他哪只手想碰你?”她的声音听起来平常,但是却无端给了人心惊之感。

“左手。”若梅咬了咬唇,眼底微微光亮乍现。

苏云歌看着脚下这个已经面容惨白的公子哥,轻笑:“你说我侍女打伤了你,啧啧,不过是外伤。”她说罢,一脚缓缓抬起。

慕寒云似是察觉到了苏云歌要做什么,乍然怒吼出声。

“苏云歌,你敢!”

苏云歌循声看向他,眼眸里一阵疑惑,似是在明目张胆的反问他。

我有什么不敢?

然后,狠狠踩上那李公子的左手腕,骨骼碎裂的声音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却清晰的响起。

伴随着一声尖叫,李公子的面容都扭曲了。

“我的人,你也敢碰,不给你个教xùn

你还不知dào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苏云歌!”慕寒云又惊又怒。

“你若是不想像他这样,劝你自个儿警醒点,我看你是王爷,所以才如此容忍你。”苏云歌慢条斯理的抬起脚。

“这是第二次,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听到你说千寻的不是,你就等着……”她顿了顿,眼里有厉光划过,“给自己收尸吧!”

30. 三十、何弃疗

“苏云歌,你为了个残废居然威胁本王。”慕寒云此刻说不上是惊还是怒。

那站在不远处的女子轻描淡写的话语,仿佛腊月寒霜,直直沁到自己的心里去。

苏云歌唇角微撇,脚步一错,一脚狠狠踹向慕寒云的心窝。

她想这么做很久了。

噗通一声,慕寒云被踹下了湖。

苏云歌站在画舫的船舷上,看着湖里呛水的慕寒云。

“谁威胁你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你,以后小心点,万一不小心摔死了或者喝口水呛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慕寒云浮在湖面上,一旁的随从游过去想要扶起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仰起头看着站立在画肪上的苏云歌,裙裾摇曳,她站在逆光处,容颜有些模糊,只能看到那双清亮如水的眼眸。

眨了眨眼,有水珠低落,一片水雾迷茫。

“苏云歌,你会后悔的。”他一字一顿说道。

他是堂堂七王爷,苏云歌只不过是尚书之女,他想整她还愁找不到机会吗?

苏云歌看着慕寒云那副落水狗的模样,眼底有些疑惑。这厮是真有病吧,明明是他先出言不逊,辱她清白且贬低容千寻,可是这幅被人抛弃的模样又是从哪里来的。

“有病,何弃疗?”

甩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也不管那慕寒云听不听得懂。

进了画舫,便看到容千寻正好在倒茶,修长的手指提着茶壶,茶水缓缓顷倒在白玉杯里,与杯底相触发出细碎的声响。

“云歌,有什么想要的吗?”容千寻听见进门的脚步声,轻轻问道。

“恩?什么?”这没头没脑的问话让苏云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聘礼,有何想要的。”容千寻复又问道。

苏云歌坐到他身旁,执起白玉杯轻抿一口。这么早就说聘礼了,她能有什么想要的,这一世已经算是偷来的了,这流年安稳过了就是。

“你看着就是,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容千寻定定看了她半晌,“你值得最好的。”

苏云歌听着这温柔到极致的声音,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

又来了,这种宠溺死人的感觉又来了。这定北王到底怎么回事?

正欲开口说话,忽有一个人影窜进来,在容千寻的耳边快速道:

“小小姐发病了,老夫人让您快些回去。”

小小姐?苏云歌听到这称呼,心下已是明白,那就是她未来的女儿了。

容千寻听到这话,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声音平缓,却已不复方才的宠溺温和。

“有人守着,不差我一个。”

他并未避讳着苏云歌,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已经近乎无情的话语。

苏云歌心里有些微微的诧异,她以为他应该很喜欢那小小姐才对。

阿大听见自家王爷这番意料之中的回答,也不作他想,转身便退去。

容千寻继xù

和苏云歌说着话,仿佛刚才那冷心冷情只是一场错觉。

他的声音舒服如三月暖阳,总是能挑起一个又一个话题,因此两人一问一答间和谐无比,可是和谐总是会被打破的。

“王爷,楚欣小姐来了。”

31. 三十一、情敌

苏云歌轻轻打了个呵欠,明明如此不雅的动作由她做来却有了一分娇憨。

“你有客人,我先歇一会。”

说罢,便径自往窗阁下的软榻上一靠,懒懒闭眼。

楚欣?一听就知dào

是女子的名字。

况且这画舫已经到湖中心了,居然还能赶来,真不知该赞一声有毅力还是有心计。

容千寻看着苏云歌那自然而然的动作,眼眸里隐隐笑意划过。

“王爷,楚欣小姐的小舟已经在画舫边上靠着了。”阿大轻声在容千寻身旁说道。

“让她进来吧!”容千寻声音不平不仄。

水晶帘一阵响动,袅娜身形缓缓进了画舫,低眉俯首,道一声王爷安好,光听声音便知dào

这必定是一个温婉佳人。

画舫的内阁空间里并不大,因此楚欣进来的一瞬间就看到了那倚靠在卧榻上的女子。

初时第一眼,心里一惊,危机感瞬间升起。

懒懒倚靠在软榻上的少女,侧脸精致无暇,眼眸阖上间,无端的却带起了一股旖旎的风情。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云歌缓缓动了动身子,那另一侧胎记满布的脸露了出来,在窗格的阳光下,清晰无比。

楚欣眼眸一眨,吊着的心缓缓落下。

还好,不过是个丑八怪。

这么一想,心里轻松许多,杏眼弯弯声音浅浅道:

“王爷,甜儿犯病了,吵着要见您,不见您就不吃药。”

容千寻放下茶杯,轻声开口。

“你还欠我一局棋,下次再寻个安静地对弈吧!”

楚欣眼里一阵疑惑,什么棋?什么对弈?

“恩。”一声轻应,苏云歌也懒得睁眼,这湖上的风吹得人舒适,倒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楚欣听到苏云歌的一声应答,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

居然是在同这个丑八怪说话,这个丑八怪居然还敢无视她。

“走吧!”容千寻示意着阿大。

“恩?王爷……”楚欣皱着眉头,走哪里去?直接让这艘画舫靠岸不就行了。

容千寻让阿大将他抬到楚欣所来的那艘小舟上,转头看了一眼窗格边的苏云歌。

“好好睡吧!若是闲无趣了,让人把画舫靠岸就是。”

楚欣听到容千寻这句温和的话语,瞳孔骤然一缩,眼眸瞬间变得冷然无比,再次审视了一眼苏云歌,便匆匆拂袖上了小舟。

待到容千寻的小舟走远,梅兰竹菊四个侍女才是缓缓进了内阁。

“小姐,我们来认罪。”

四个侍女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跪下。

苏云歌并未睁眼,只是缓缓开口。“不是诚心下跪的就别跪了,免得我折寿。”

她这话一说,四个侍女眉目一凛,齐齐下跪,膝盖触地的声响让人听之惊心。

苏云歌嘴唇微动,眼眸依旧闭着,凉风透过窗隙撩拨着那水晶帘轻轻作响。

“事到如今还不说吗?”

她顿了顿,“你们到底是谁的人?到我身边究竟有何目的?”

若梅最为年长,她俯身叩头。

“小姐,我们从始至终就是你的人,你也从来都是邀月宫的主人。”

32. 三十二、邀月宫

一下午的时间,足够苏云歌将邀月宫这个势力给了解清楚了。

先皇生前布下的江湖暗桩,宫主则是李玉娘。

直到这一刻,苏云歌才是恍然大悟。

难怪李玉娘生前将镇南侯坐得安稳,如此高的军功,帝王都未曾忌惮。敢情她就是人家大BOSS的耳目啊!

邀月宫号称江湖第一杀手门,只要出得起价钱就没有杀不了的人。

帝王在玩弄权术之时,少不得也要动些阴暗手段。

李玉娘去世前不仅将镇南侯的爵位给了苏云歌,也将邀月宫的继承权给了苏云歌。

只是不知dào

中途出了什么纰漏,这一任的帝王并未能掌握邀月宫。

用若梅的话来说,邀月宫现在是脱离朝廷掌控,自成派系了。

“所以呢,继承邀月宫有什么要求?”苏云歌懒懒出声,眼眸半睁半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里已经转了九曲十八弯。

既然这四个侍女说她是继承人,到现在她都没能继承到,那只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她还没达到要求。

以前的苏云歌外强中干,当然无法达到什么要求。

若梅眼里划过一丝惊异,暗道现在的苏二小姐的确是不同了。

“冰上花,暗中月,水里青鱼,云上雪,只要集齐这四样珍宝,即可接任邀月宫主之位。”

苏云歌唇角微勾,还真是个大考验,这四样东西一听就知dào

极为不繁,一一集齐的话还真是有点费工夫。

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dào

了,一指支着颅侧,陷入了深思。

这邀月宫的势力不知dào

也就罢了,既然知dào

了那就必须要掌握在手里,她现在就缺这个。

培养一个自己的势力耗时又耗力,肯定不如现成的方便。

一番思量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

入夜的风带着些许萧索,恰逢明月被乌云遮掩,几许星辉,人影绰绰。

苏云歌全副武装,悄悄潜进了皇宫。

冰上花指的就是冰山雪莲,皇宫内恰好有一朵。苏云歌对自己的潜伏术无比自信,不过是偷东西,手到擒来的事情。

根据若梅给的线索,苏云歌来到了放置雪莲的地方,皇宫专门请工匠所制的冰室。

七拐八拐,一阵桃花香。

眼眸微眯,心里有了一丝怪异之感。这冰山雪莲放置的地方居然就是皇宫里所谓的禁地。

她还记得这片桃花林,还有那差点洞穿她脑袋的柳叶飞刀。

屏住气息,在接近黎明之时,迅速进入桃林,这个时段是人们最放松的时段。

一路畅通无阻,依着脑海中地图所示,来到冰室。

位于桃林深处的一侧宫殿侧房里,直到看见那朵雪莲,苏云歌都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心里的怪异感越发浓重,凝神将手伸向那朵雪莲,背后寒毛乍然竖起。

反射性手肘一屈狠狠向后撞去,有人似早已料到,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反剪在身后。

苏云歌迅速转身,另外一手狠戾挥拳,侧头间,看到了一双寒沁入骨的眼眸,纯黑幽深。

那是永远不化的冰,永远寂寞的荒原……

33. 三十三、遇到一匹狼

苏云歌眉目一凛,手上巧劲暗施脱离男人的掌控。

岂料身后的男人不依不饶,贴身而上,劲道带着霸气的罡风,将她的手腕紧紧钳制住。

她腿还未动,男人便先一步用腿夹住她的腿,身躯狠狠向后一撞。

一声闷哼,苏云歌的脊背被他那狠戾的劲道给撞上了墙壁,一阵麻痛自脊椎传遍全身。

眼眸里的光芒一闪,苏云歌知dào

这次是碰上狠角色了。

她屈膝,对方比她更快攻下她,她扭转腰身,对方却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压着她。

似乎任何一个动作他都能洞察到她,索性便用全身来锁住她,让她不得动弹。

女人的力道本来就比男人的力道小,这是天生的,根本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在格斗术当中,女人需yào

的就是用巧劲和各色技巧来与男人周旋。

苏云歌自问自己的贴身格斗术是最好的,却没想到这次会踢到铁板。

男人的手紧紧抓着她的双手手腕,扣住她的脉门举过她的头顶,倾身压上。

她与他现在根本就是零距离接触,那猛烈的如同孤狼一般的狠戾气息直直笼罩着她,让人胆颤心惊。

一咬牙,便想用头直撞对方,却听到那冷得让人发颤的声音响起。

“再动,我就捏碎你的腕骨。”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他的手微微用劲,捏得她的腕骨咔咔作响。

苏云歌眼里一阵猩红微闪,心里已经把对方满清十大酷刑给洗刷了个遍。

方才一番争斗,根本就未看清楚对方的样貌,现在这种情况反而才看了个周全。

近在咫尺的容颜,连睫毛都能数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啊!纵使沾染过无数血腥的苏云歌也未曾见过这样的眼眸,那是最冷的冰,最黑暗的深渊,偏生又带着引人堕luo其中的致命诱huo。

那幽深的瞳孔里偶尔划过的光泽,神mì

莫测。

窗隙的月光溜进,照在他那挺直的鼻梁上,带起了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气息。薄唇若花,他就是那最黑暗的曼珠沙华。

妖冶的绽放在迷途河畔,却带着地狱的气息。

他紧紧将她压在墙上,彼此胸腔中的心跳交错,炙热,暧mei,暗流萦绕在两人的身畔。

苏云歌红唇轻启,吐气如兰。

“要杀要奸给个痛快,光压着算是个怎么回事?你不累我累。”

声音里带着些许喑哑,话语却是尽显刻薄。

她的话语虽然轻挑,但是全身却是绷紧成最佳状态,要逃离束缚就要在一瞬间诱使这男人露出破绽。

这男人的气息太过危险,她的直觉告sù

她,这定然不是个好唬弄的角色,稍不注意肯定就尸骨无存了。

男人并未因为她的话而有丝毫的情绪波动,那幽深的墨se眼眸直直的看着她,似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然后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苏云歌冷着容颜,随着他的靠近,瞳孔蓦然瞪大。

“嘶……”一声轻吟,心里把这个bian态骂了千百遍。

因为他居然欺上了她的脖颈,狠狠的,一口咬住……

注:(有拼音代替的部分是因为词语被网站给和谐了)

34. 三十四、神一样的男人

苏云歌的头因为男人强势压迫的姿态被迫抬高,纤长优美的颈项犹如引颈高歌的凤凰。

但是此时那白皙的脖颈上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男人咬下的力道狠戾且毫不留情,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牙齿已经刺破自己的肌肤。

她头颅微动,正想使力挣开,不料这一个动作却是惹来了男人更加霸道的禁锢。

一手捉着她的手腕更加用劲的扣在墙上,一手却是紧紧揽住自己的腰身与他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空隙。

不一会儿,男人的嘴唇终于是离开了她的脖颈。

苏云歌咬着牙,暗道一声变tai,这男人是属狗的吧!

空气中有了丝丝鲜血的甜腥味儿,苏云歌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脖颈上有鲜血沁出,正待开口刺探两句,男子忽又埋首。

苏云歌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手指都有些微微的抽紧,本以为又是一口撕咬,却不料他只是轻轻碰触。

他的唇轻轻吻着那处被他咬出的伤口,缓缓啄吻间,让人错觉有亲密爱恋,一点一点,让人直直坠入深渊。

忽觉吻着不够,舌尖轻轻勾起那一抹血色,铁锈味在舌尖流转,直入心间。

“甜的。”

轻轻的两个字落在苏云歌的耳旁,带着ai昧的杀气。

你血才是甜的。

苏云歌暗自腹诽,这丫肯定有毛病。心里才转过这样一个想法,大腿上忽然有一阵炙热透体传来。

浑身一僵,脸色已是铁青。

她瞪着双眼,几欲破口大骂。

去你妈的圈圈叉叉,这人不仅有毛病还是个大色胚。

居然对她起了反应?!

两人密不可分的相触,自然不会错过彼此的任何反应。

“香,真香!你的血是香的。”男人的声音又是响在苏云歌的耳边。

他的气息丝丝缕缕的钻入她的耳朵里,引起一阵心悸。

就是此刻!

苏云歌眼里一阵厉光闪现,手腕一错,借着错开的力道,一拳打向男子的肩膀。

男子一时不察,退后几步。

就这短短几步已经足够让苏云歌脱离他的掌控。

脚步连点,迅速退到一侧。苏云歌背靠着墙壁,喘着粗气警惕的看着那男子。

右手快速的将方才撞得脱臼的手腕接回去,“咔嚓”一声,清晰的响在这静谧的空间里。

苏云歌在这剧痛之下却是眉色不改,连吭都未曾吭一声。

抬眼观察着男人,一袭银貂大氅裹身,袖口滚着镶金丝的边,脖颈一圈都被那柔软而又厚重的貂毛包裹着。

长发以红玉麒麟冠束之,剑眉入鬓处,眼眸里盛满浩瀚威压。

整个人贵气的如同天神降临,倨傲,俊逸,却又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意。

这是一个完美的近乎让人心悸的男人。

即使见过无数美男的苏云歌,也不禁得赞叹一声,此人真乃极品。

若说容千寻是天上的明月,清冷高洁,那这男人就如黑暗中绽开的罂粟,致命无比。

容千寻是谪仙,这男子就是魔神。

在这两两相对的空间里,只见他精致下巴微抬,定定看着苏云歌。

“女人,你很大胆,我的东西,你也敢碰!”

35. 三十五、妖孽萧南朔

“你的东西?”苏云歌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朵放在冰盒里的雪莲花,唇角微微撇起,声音里带着三分戏谑。

“这雪莲花上面又没有写你的名字,何以证明着是你的东西?要不你叫它一声试试,它若应了,那我就承认它是你的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寻着不远处站立之人的破绽。

眼眸微眯,暗光微闪。

没有,这男人浑身上下居然没有丝毫破绽,让她根本无从下手。

“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可真不讨喜,女人,你果真是胆大包天,连我萧南朔的东西也敢动心思。”男人听着苏云歌这番折腾的胡话,眼底丝丝兴味。

萧南朔?哪根葱?

苏云歌在脑海中的记忆里搜索着这个人名,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有这个人的任何资料与消息。

可是听他这副自大无比的口气和那目空一切的眼神,她敢肯定这个名字必定是代表一个非常牛B的势力,或者是一个很牛B的人物。

这么一个牛气哄哄的人,原先的苏云歌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呢?

难不成是太过孤陋寡闻了?

“萧南朔?谁呀?不认识。”虽然知dào

这男人可能不好惹,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萧南朔定定的看着苏云歌,舌尖忽而伸出,轻轻舔舐着薄唇上方才沾染着苏云歌脖颈的鲜血。

如此动作由他做来却是带了三分妖冶与不羁,还有七分的强势与霸道。

眼眸微挑间,光华流转,让苏云歌几乎恍了神。

咬牙暗自冷哼,这男人果真乃妖孽也。

眼角瞟向那朵绽放在冰上的雪莲花,脚步一动,手指微弹,无数银针从袖口急射而出。

就在这个当口,将身后墙壁上方才趁着说话的功夫用指尖鲜血所画的石壁一放而出。

鲜红勾边的石壁伫立在萧南朔的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苏云歌笑得眉眼弯弯,心里一阵愉快。方才她之所以那么多废话,就是为了能画出这堵墙。

施施然到了那雪莲花前,长指轻挑,将花朵装于所带的盒子的中。

再强dà

的人她也能找到方法,因为她有画物成形的异能,只要她想,她能画出世间万物,甚至不存于世的东西她也能画出来。

将雪莲花拿到手后,心里莫名的畅快至极。

抬起眼,便看到那堵她所画的墙有些微微的震动,眉梢一挑,声音悦耳。

“喂,墙那边的那个谁……哦,萧南朔是吧!别费劲了,就算你有再高的武功再深厚的内力,这堵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墙你是打不破的。这雪莲花啊!我就笑纳了。谢啦!”

一言说罢便是转身飞快遁走。

笑话,异能所化的墙壁当然是不能被打破的,但是却有时间限制。

在现代的研究异能的科学家告sù

过她,她所画的东西最多只能存zài

半个小时,而活物最多只能存zài

十分钟。

墙那头的萧南朔看着这横空而出的石墙,眼里闪过晦暗不明的光泽。

平生第一次,吃瘪。

“很好,果真胆大包天。”

36. 三十六、坑爹的主人

四样珍宝之一的冰上花到手后,苏云歌非但没有兴奋,心中反而越发的凝重。

抢了一朵雪莲花,招惹了一个非常牛B的人物。

这怎么看都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妥当。

揉了揉额头将萧南朔的事情暂且放脑后,手中展开若菊所给的暗中月的资料。

暗中月,一柄绝世兵器。

苏云歌看着宣纸上对那暗中月的绘制,心里起了一丝赞叹。

伸长可成剑,缩短可成匕首。刀柄呈暗红色,其上镶着纯黑色的宝石,熠熠生辉,刀刃薄如蝉翼,每一次挥动间都如同月光倾泻,华美异常。

资料详尽无比,苏云歌也看得认真,可是当她看到最后一行字时,她心里的赞叹则变成了哀嚎。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因为宣纸上的最后一行字写得是:暗中月现任之主,定北王容千寻。

默默扶额轻叹,内心中已经泪流成河。

天哪,为了多雪莲花已经得罪了一个萧南朔,难不成现在又要去得罪容千寻吗?

先不说这得不得罪的问题,这容千寻已经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若是她跑去偷他的东西,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妥当吧!

没被抓到还好,若是被抓到了,她苏云歌的脸简直没地方放了。

况且她对容千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让她去偷盗他的东西,她心里简直是排斥的不能再排斥了。

“小姐,你在叹什么气呢?”若菊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苏云歌。

苏云歌歪着脑袋看着她轻叹一口气,“有时候真怀疑你们是不是故yì

整我的,这暗中月是容千寻的东西,我怎么好去偷呢?”

“偷?小姐为什么要去偷?”若菊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满脸都是疑惑的神色。

苏云歌瞧着若菊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道:“不然呢?”

若菊一脸小姐你好笨的模样,“小姐你可以去找他要啊!他是你未来的夫君,是我们未来的姑爷,你找他讨要那暗中月,他肯定会给你的。”

苏云歌听着若菊的话,一阵恍然大悟。

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若菊小丫头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苏云歌笑着起身。

依着若菊的话,苏云歌也觉得这方法可行。她决定先去探一探容千寻的口风,若是不成再想办法偷出来。

本以为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可是当她站到定北王府的门口时,才惊觉不简单。

来回踱步,心里一阵后悔。真是不该说来就来,应该先递个帖子再选个时间来拜访的。

现在这样子,该如何说呢?

难不成要敲门对人说,你好,我是你家未来的王妃,让我进去吧!

苏云歌没有发xiàn

,一旦遇上关于容千寻的事情,她就会犹豫思虑和焦躁,这是她以往所没有的。

正在这踌躇间,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哎呀,苏二小姐,真巧。”阿大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心里却是苦得如黄连。

哎哟,额滴神,大小姐你在外面转过去转过来,我们家王爷都忍不住了,非要我出来装个巧遇,这做手下的容易吗?

37. 三十七、另有园子

苏云歌跟着阿大进了定北王府,一路行来都没见到有几个人。

奇怪了,这里不是王府吗?怎么一点王府的气势都没有?寥寥几人,满院子都是清冷的气息。

阿大似是看出了苏云歌的疑惑,轻声解释道:

“自从出了事情后,王爷便不喜欢太多的人在府邸里,因此老夫人做主将仆从们都遣散了出去。”

苏云歌微微点了点头,从一个健全的天之骄子变成了bu良于行的人,肯定会经lì

一番心理变化。

曾经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肯定是不希望将自己的弱势与颓废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顿下脚步。

“方才你说……老夫人?”

老夫人莫不就是那老王妃吗?自从容千寻的父亲上一任定北王战死后,这位遗孀就没了什么消息,京城里的很多人都不知dào

她的消息。

这乍然从人口里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够让苏云歌心惊的。

因为这老夫人,是她未来的婆婆。

她可是最不喜欢宅院深闺之事了,若是嫁过来被掣肘,这可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阿大一边走一说回答着她的话,“老夫人一直在万安寺里修行佛理,寻常是见不到的,二小姐您请放心。”

“放心什么?”苏云歌看着阿大的背影眼眸微微眯起,她总觉得这容千寻身旁的侍从古里古怪,说话间都话里有话。

阿大嘴唇一闭,暗骂自己多嘴,要是被王爷知dào

了,那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宅院虽冷清,但是曲径通幽处布置的却很精致,可以想象昔日的定北王府是多么的温馨与繁华,小桥流水,游廊月洞,该少的一分都不少。

穿过一方门庭,苏云歌发xiàn

这里居然有人守着,挑了挑眉梢,难不成容千寻在自己的府邸里还要开辟一方园子吗?

阿大这察言观色的本领可谓是炉火纯青,看到苏云歌挑眉,便轻声道:

“王爷独居惯了,不喜人打扰。”

苏云歌踏进那方门庭,眼前景致骤然发生了变化,满园的翠绿映入眼帘,竹取清香诗取狂,风过耳,竹叶沙沙作响。

如同人间另一处清幽之地。

一路走过小径,鼻尖都是竹子的浅浅香味,苏云歌不禁有些沉醉了。

“你说老夫人在万安寺里,府邸里应该没有其他人了,为何你们家王爷还要另开园子,说什么怕打扰的话。”

阿大抿了抿唇,“王府里有小姐和小小姐,有时候还有一些客人来居住。”

苏云歌眼底一丝光泽微闪,不喜欢见那些个客人她还能理解。毕竟,到了这步田地,所谓的客人估摸着也是包藏祸心来落井下石的。可是不想见小姐和小小姐,这就有点说不通了,毕竟是自己的亲人不是吗?

“王爷,人来了。”阿大微微俯身,言语恭谨。

苏云歌抬眼看去,如玉公子静静坐在那竹林石桌旁,安静无比,人也似融入了画里一般。

他看着她,唇角含着一抹轻笑,身后的青葱景致都成了这一抹笑容的陪衬。

38. 三十八、对弈

“你来了。”容千寻点头示意。

不知怎么的,一看到他那轻笑和煦的模样,心里先前的紧张与踌躇一瞬间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恩,我来了。”苏云歌几步上前,坐在容千寻的对面。

桌上白玉棋盘泛着莹润的光泽,容千寻伸手将装有黑子的棋盒推到苏云歌的面前。

“你还差我一局棋。”

苏云歌眨了眨眼,看向棋盘,将脑海中对于围棋的知识梳理了一下。前世的师傅为了培养她的大局观曾经教过她下棋。

“好。”轻声一应,便执起黑子缓缓落下。

素手青葱,皓腕凝雪,美好的让人端看这只手就移不开眼去。

容千寻眼底有一抹光芒微沉,便不再言语,一时间,满园竹叶轻响中,只有棋子轻敲玉盘的声音。

“云歌好棋艺。”容千寻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是赞美还是其他,依旧是轻轻淡淡的。

苏云歌微笑以对,“王爷谬赞了。”她虽如此说,但是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惊叹。

都说棋如人生,一个人下棋的方式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大部分的心理。她下棋就是杀伐果决,从不留后路,但是容千寻却不一样,他总是引导着你,让你觉得前方很美好的时候给你最致命的一击。

这样的方式,苏云歌只能想到一个词汇来形容,腹黑。

抬眼看着容千寻,面具下无法窥视的容颜,薄唇若樱,什么都无法探究出来。

“听说你有一把叫暗中月的兵器。”一边落下一子,苏云歌装作无意挑出这个话题。

容千寻似是不疑有他,微微点头。

“祖父征战时所得到的战利品,是柄神兵利器。”

他轻轻落下一子,修长手指白皙无比,骨节分明。

“云歌突然问起这个,是否对它又兴趣?”

他抬起头来看着苏云歌,声音柔和的似要将人吞入漩涡里去。

苏云歌正在观察着他,他这一抬头,她便猝不及防的撞进那一抹幽深黑潭里,胸腔中的心脏狠狠跳了两下,鬼使神差般她点了点头。

“阿大,将暗中月取来吧!”容千寻轻声开口。

直到他出声,苏云歌才是猛然回过神来,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她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被一个连面容都没见过的人给影响到如此的地步。

这人难道会催眠术不成?

有些狐疑的望着容千寻,若是不会催眠术,那她何以总是被他引得失了心神。

阿大来得很快,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揭开托盘上的红布,那柄状似匕首模样的兵器就映入了苏云歌的眼帘。

“我能摸一摸吗?”苏云歌问向容千寻。

“自然可以。”容千寻似乎是被她这句话给取悦了,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苏云歌缓缓拿起那柄兵器,刀鞘退去,一抹寒光乍现,如夜间冷月,如水光泽里带着逼人的寒气。

看过无数兵器的苏云歌此时此刻也不禁要赞叹一声,好一柄神兵利器。

可是它越好就代表要它的难度越大,入手冰凉间心里又是有了苦恼。

39. 三十九、贴身收藏

“云歌很喜欢这暗中月?”容千寻轻声开口。

苏云歌不动声色的将手上的兵刃放回托盘里,笑着点头。

“好东西自然喜欢。”

她顿了顿,复又问道:“这兵刃保养得真不错,不知王爷您平时是放在哪里的?”

“千寻。”容千寻落下一子,抬头缓缓看着她说出这两个字。

“恩?”苏云歌微微蹙眉。

什么跟什么?

“千寻,叫我千寻。”平缓的声音如清风过耳,舒适无比,却在这柔和里带着毋庸置疑。

面具后的容颜看不清楚神情,只有那双眼眸,似盛满了湖光水色,云上之光。

苏云歌眼眸微闪,轻轻点头。

“好,千寻。”

容千寻薄唇微微勾起,一丝无声轻笑,不经意间就将周遭的景色给感染了。

苏云歌只觉他身后纷飞的竹叶都变得缓慢起来,如同定格,最美之景。

“暗中月是祖父所传,平日里我都随身带着,只是今日不巧才放在了房里而已。”容千寻看了一眼那兵刃轻声道。

苏云歌眼眸微垂,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眼里的思绪,看起来似是在研究棋局,其实她心里已经哭喊连天了。

不会吧,居然是自己随身带着,这代表什么意思,代表着她若想要偷到这兵刃,那势必要贴身从容千寻身上顺走才行。

这可能吗?

“云歌是不是累了,若是累了就把这棋局留到下次吧!”见苏云歌久久沉默不语,容千寻便轻声解了围。

苏云歌此刻已经是陷入了天人交战,巴不得先找个角落好好计划一番,自是点头答yīng

的痛快。

夜上星光时,苏云歌再次踏足了定北王府,只不过白天是光明正大,现在却是轻巧偷摸。

本来她是想依着若菊的提议找容千寻试着讨要一下,但是白日里听他说乃是祖父所传之物,即使她有再厚的脸皮也不能说出讨要之话了。

白日里已经细细观察过这定北王府里的环境,也熟记了每一条线路,闭上眼,暗自感应着周遭。

一个,两个,三个……眼底一阵光芒划过。

这容千寻园子里所隐藏的暗卫居然多达十几个。

真是不可小觑。

难不成是怕人来谋杀吗?所以才布置了这么多暗卫。一一躲过暗卫,轻手轻脚来到容千寻的房里。

白日里离开时,她便借着如厕之际将容千寻所居住的卧房打开了一扇角落的窗户,现下倒是正派上用场。

屏住呼吸,躲在床角帐帘之后,眼眸从缝隙中可以窥见,容千寻已是在床榻上歇息了。

房间里点着安人心神的龙脑香,烛火已经熄灭,寂静的只有微微风声溜进来,晃动纱幔。

苏云歌凝神听着容千寻呼吸的频率,已是确定他陷入了睡眠。

快速跃至床榻前,手一挥本想将他直接打晕,但是下手的一瞬间却还是改了主意,手指轻点在睡穴上。

主人家睡着了,她心里多少放心了些,轻巧的翻动着抽屉暗格,不该动的东西一丝都未动,却没有看到那把兵刃。

眉头一皱,看向床榻上的容千寻,不会连睡觉都贴身带着吧!

40. 四十、上下其手

为了拿到暗中月,苏云歌抿着唇来到了床榻边。

月光倾泻处,容千寻睡得安静无比,无形中让她有了一种罪恶感。

一咬牙,伸手摸向床榻。

枕头下,没有。

床脚,没有。

帐帘遮掩处,没有。

除了锦被下,那能搜的地方都被苏云歌给搜了个遍,可是却依旧没有看到那柄兵刃。

唇一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将手伸进了锦被里。暖和的锦被让她有些冰凉的手都变得热乎起来。

不经意触上容千寻的身体,手指轻颤。一咬牙,便将容千寻的身体从上到下摸了个遍。

从胸前到背后一番摸索,苏云歌的脸都有些微红。

她自己在此时此刻充分贯彻了上下其手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容千寻的身体削瘦,但是又并非无手感,触手的感觉极好。本以为她只会摸到几两排骨,可是胸是胸,腰是腰,隐隐间还能摸到胸腹前肌肉的形状。

肌理分明,一点都不像是病弱之人的身体。

身材好的连苏云歌都有些嫉妒了,这人到底是怎么练的,不是说生了重病吗?居然还能保持这幅体型,简直不可思议。

可是老天爷是公平的,当她摸到容千寻的腿部时,手掌瞬间有些僵硬。

入手的温度不复方才身体的暖和,而是冰凉入骨,还散发着沁人的寒意。

苏云歌手一顿,眼眸微微眯起。

从最初容千寻淡定的姿态,然后再到定北王府的奇怪格局,以及那些暗卫,她心里其实是抱有一种希望的。

那就是容千寻这残疾是装的。

应当是为了躲避政敌,而假装残疾,以示弱来扮猪吃老虎。

毕竟在棋局上,容千寻纵观全局的本事太过出色,这样的人怎么会任由自己变成无人问津的残废呢。

唯一的理由便是,韬光养晦。

可是手下这冰凉的触感却告sù

她一个残酷的现实。

容千寻的的确确是一个残废。

因为双腿受伤残废,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血液循环也不正常,长年累月下,自然就不会有什么温度。

心里蓦然有一阵酸疼,不知是为他的际遇还是为他这个人而心疼。

贝齿轻叩下唇,眼光移到容千寻的脸上。

方才太过紧张,自是忽略了一个重yào

的问题。

这夜晚歇息,容千寻居然还带着面具,这通常表明这个人的安全感非常的低,连在睡梦中都要遮住自己的面容。

不知dào

面具下到底是怎么样的面容?

这个念头一起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上身微倾,手臂抬起便想掀开那张面具。

可是指尖在接触到那柔软的面具边缘时,又似触了电般,飞快的收回。

暗自摇头,不行不行,苏云歌你来人家房里偷东西就算了,还把人家的身上摸了个遍,到现在居然还想窥探他人千辛万苦隐藏的秘密。

这简直太木节操木下限了。

可是,很想看,真的很想看。

手掌一会靠近一会收回,纠结得无以复加,忽有一道微微的亮光映入她的眼帘,如同黑暗中的一束火花。

41. 四十、弟弟

暗中月的刀柄上有颗绝世的珍品黑濯石,那切割的角度完美无比,会在黑夜里都折射出冷冷的幽光。

苏云歌顺着那抹幽光找到了暗中月,居然是在床榻的最里层。

只是方才被她翻动间,刀柄才露出了那么一点。

手一伸,便隔着容千寻想将那兵刃拿到手,可是却在半途顿了顿。

白天里太过急躁,所以才会在这时候急急恍恍的跑过来。现下这当口,才是忽然想了个通透。

既然这暗中月在容千寻睡着的时候都放在身侧,那证明对他肯定是非常的重yào



可是若是被她盗走,他肯定会下令让手下彻查。

不说彻查,光说她白日里才问过容千寻这柄暗中月之事,晚上这兵刃就失窃了,是个傻子都会怀疑到她手上。

不行,不可鲁莽。

既然知dào

了暗中月放在哪里的,那也就不急于在这一时。

这么想着,苏云歌便收回了手,身体侧过间,脸颊却是无意中擦过了容千寻的嘴唇。

等到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浑身都有种说不出来的燥热。

她这算不算是在占人家便宜?

这大晚上的跑过来把人家摸了个遍,现在还被动的让人家亲了她。

眼眸盯着容千寻那形状颇好的薄唇,心如擂鼓,如同火灾现场一般,苏云歌逃也似的转身飞快离去。

深夜寂静处,几缕微风溜进窗隙,吹得纱幔轻摇,几缕悬挂着的穗子也跟着微微晃动。

暗中月那刀柄上的黑濯石,静静的发出华美的光芒,绝世兵器,深夜孤芳自赏。

——

苏云歌看着眼前的茶盏有些微微的发愣,她还在想着昨夜的事情。

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昨夜那美好的触感似乎还在,不经意抚上脸颊,想起了自己不小心错位的那个不算吻的吻,心里片刻不得安宁。

她昨晚上算不算是变相的去偷香窃玉了。

嘴唇微抿,不期然就有些想笑。

“云歌,云歌,云歌!”连喊三声,苏培在主位上几近气恼。

“恩?什么?”苏云歌回过神来,看向主位上的苏培。

每逢初一十五,苏家就会来个全家大团圆,一起吃饭喝茶,美名其曰联络感情。

今日便是初一,苏云歌被迫坐在这正厅里陪着一众人喝茶。

抬眼看向周遭,林氏倒也是好手段,苏培说多不多也有几房姬妾,但是均没有诞下子嗣,地位自然也不高。

这些年来,林氏的高压手段让这些美妾们也是胆颤心惊。

就说如今,一大家子喝茶聊天,除了林氏与苏培聊得开心,其他人几乎都没有开口。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你弟弟就要从书院里回来了,你可有准bèi

什么礼物?”苏培压住自己心里的不满,和颜悦色的对着苏云歌说道。

弟弟?苏云歌挑眉。

这苏家的宝贝疙瘩要回来了,怪不得林氏这么高兴。

苏家唯一的子嗣,苏玉寻,本来是一位美妾所生,不过美妾命不好生下这儿子就去世了,所以这抚养权自然是落到了林氏的手上。

若是府中人再无所出的话,这林氏便就是板上钉钉的,苏府下一任继承者的娘亲。

42. 四十一、送礼

礼物?笑话了,往年的苏云歌都没有送过礼物,何苦今年来找她要,自讨没趣呢?

苏云歌放下手中茶盏,正想开口的时候,忽有仆从在大厅外禀报。

“定北王府前来送礼。”

容千寻?苏云歌挑了挑眉梢。

大厅里的众人听到这样一句话都有些面面相觑,这无缘无故的前来送什么礼,一时间都看向苏云歌。

苏云歌此时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啊!

来送礼的人苏云歌认识,正是容千寻身旁的贴身侍卫,阿大。

阿大不卑不亢的站在大厅中央,在自家的主子面前他可以怂可以囧,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必定要保持各种狂拽酷帅刁的模样,这才不负自家王爷的厚望与名声。

“这是我家王爷送给苏二小姐的东西,苏二小姐,请您收下吧!”

阿大似乎没有看到大厅中其他人,也似刻意忽略了坐在高位上的苏培,而是直直走到苏云歌的面前,态度恭谨,双手呈上一个锦盒。

苏云歌眼角瞟到苏培与林氏那铁青的脸,心里简直是,爽翻了。

能这么光明正大的给他们添堵,不用说,那肯定也是容千寻的授意,连带着她看着阿大的眼神也是亲切了起来。

小子,你果真很上道。

“是什么?”苏云歌一边看着阿大一边有些好奇的问道。

容千寻这么会忽然想到要送她东西呢?

阿大笑了笑,那一直扮酷的模样突然要扯出‘笑’这个表情还是有点痛苦的,真是难为他这个做惯面瘫男的人了。

“二小姐,您自己看看吧!”

苏云歌缓缓打开锦盒,入眼的东西让她瞪大了双眸。

锦盒里,刀柄上的黑濯石闪着华美的流光。

暗中月,居然是暗中月。

伸手拿起暗中月,刀刃出鞘,森寒的气息逼人无比,晃动间如同有弯月冷光,靓丽异常。

“千寻送我这个?没搞错吧!”苏云歌拿到手后才是确信,这的的确确就是那柄绝世兵器,暗中月。

阿大摇摇头,“王爷说您喜欢,就吩咐属下来送给您了。既然您已收到,那属下就告退了。”

说罢,好似深怕苏云歌会反悔一般,转身就走,从始至终都忽略了大厅里的其他人。

苏云歌心里的惊讶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容千寻居然把她心心念念的刀刃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早知dào

他要送给她,那她昨晚上的举动完全就是不必要的。

不期然她想到昨夜的举动,眼眸映着刀刃,暗处有微微的心惊。

难不成她昨日的举动容千寻都知晓了吗?所以才这么将暗中月主动送上门来。

不可能,她昨夜的的确确是点了容千寻的睡穴。

可是若不是这样,那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白天她一句喜欢,就来送给她吗?

明明是如此贵重的东西,怎么会因为她一句话就送给她呢?

皱着眉头正在思考间,苏培却是在林氏的示意下开口了。

“云歌,这定北王送来的正好,我看你就将这柄刀刃送给你弟弟苏玉寻吧!”

43. 四十三、不要脸

苏云歌听到苏培这句话,暗中翻了个白眼。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前脚才说了是定北王送给她的,后脚就想将这暗中月给污了去。

真想吐他一脸的唾沫星子。

“对啊,妹妹,弟弟一向喜欢舞蹈弄棒的,这兵刃那么漂亮,他肯定喜欢。”苏婉仙微笑着在一旁附和道。

苏云歌唇角微撇,一抹淡笑。

瞧瞧,瞧瞧。她都还没开口,这东西已经定成了苏玉寻的东西。

林氏看向苏云歌手里那锦盒,眼里有了一丝兴奋。这真是个好东西,她虽然不是兵器行家,但是光看那刀柄上的黑宝石,就知dào

这兵刃肯定是价值不菲了。

好东西自然是要给该用的人用的,

自家老爷都发话了,还怕这苏云歌不给吗?

“若梅。”苏云歌在众人的紧盯下忽然轻声开口。

“婢子在。”身后的若梅恭谨俯身应答。

苏云歌的眼眸划过苏婉仙,看过林氏,最后停到苏培的脸上,看了一眼苏培那老神自在的笑容。

她心底一声嗤笑,倒真是个不要脸成神的。

“若梅你去叫方才定北王身旁的贴身侍从站住。”

“恩?”若梅有些不解。

与她同样不解的还有大厅里的其他人,林氏与苏培面面相觑。

这苏云歌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来他还没走远,你追上去告sù

他,让他主子定北王再送份礼物来,今儿个这礼物我爹要了。”

话音一落下,苏云歌如愿看到苏培变了脸色。

什么叫他要了?他只不过是户部尚书,能在定北王面前说这种放肆的话吗?这简直就是在藐视定北王。

那容千寻现下腿虽废了,但是那定北王府百年积威的影响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若梅眼眸一转,顿时明白了苏云歌的意思。

她俯身从善如流的应答,“遵命,婢子这就去告sù

那位小哥儿。”

转身两步还未走出,苏培一拍身旁的桌子。

“站住。”

若梅回头用眼神向苏云歌询问,苏云歌点点头。

随后她笑眯眯的看向苏培,“爹,您怎么了?让我侍女站住干什么?”

“你……你是存心的?”苏培瞪着苏云歌,话语都有些说不全。

苏云歌眼眸瞪大,黑白分明的双眼闪烁着粼粼水光,一副无辜哀怨的模样。

“爹您在说什么?什么存心的?您既然想要这

兵刃,我给您就是了。千寻既然说要送我礼物,这送的兵刃给你了我就没有了,肯定要找他再讨要一份啊!”

苏培看着苏云歌那满含冤屈的模样,一时间也分辨不清她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故yì

的。

他皱着眉头还在思考间,林氏却是出声了。

“二小姐,您作为闺中女儿主动去找定北王爷讨要礼物自是不好的。你爹也是担心你其他人说闲话。”

苏云歌眉梢一挑,闲话?这皇城里关于她的闲话还少吗?她会怕?

“无妨,千寻说了,只要我喜欢,他什么都愿意给我。这兵刃据说是他祖父传下来的,也算是家传之宝了,配弟弟也正好。”

44. 四十四、绝美荆棘花

苏云歌这一番话说下来,愉悦的看到苏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家传之宝?定北王的家传之宝岂能给他人。

“咳咳……”苏培假意咳了两声,来掩饰住自己心里的惶恐与不安。

“既然是定北王给你的,你就好生收着吧!玉寻的礼物你就另外找个吧!”

他一句话说出,林氏立马变了脸,眉眼一竖,声音都有些拔高。

“老爷,我家玉寻就要她手里的那个。既然她都觉得能配得上我们玉寻,那就是我们玉寻的。”

她的儿子自然就要用世上最好的东西。这丑八怪凭什么拥有这等好东西?

家传之宝啊!堂堂王府的家传之宝肯定是珍品。

苏培一见林氏的神色就知dào

她在想些什么,暗叹一声妇人果真是妇人,只能有些愚见,根本想不到长远的。

“好了,就这么着。”出声打断林氏的话语,眼眸看到苏云歌端坐椅上的模样,尽lì

忽略掉心中那抹丝丝的怪异感。

恩,这云歌在他面前该有的分寸还是有的,就算平日里肆意妄为了些,终究还是服从他的。

苏云歌眼眸弯弯,安静的品着茶。

想占她的便宜,再早生八百年吧!

只要她身后有容千寻这尊大佛,那么这府邸里的任何人就都要顾及着她。

茶会散去后,天色也入了黑暗,点点星辰高挂,几许清风拂花。

苏云歌坐在浴桶里,想着白日里的事情便是面带笑意,唇角微勾间不经意让夜风窥见几许绝色风华。

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暗中月,眼里止不住的满yì



真是一柄好刀,刀锋薄如蝉翼,偏生又削铁如泥,手指轻轻抚上。

“嘶!”一声轻呼从唇中溢出。

刀刃太过锋利,竟然将她的手指割出鲜血一丝。

眼底微微有些无奈的笑,果真是太快了,名不虚传。

正想放下那暗中月,忽有一阵毛骨悚然的气息瞬间从背后席卷而来,那是森寒的荒原,永远没有亮光的黑夜。

手上还未有任何动作,便见一个黑影如疾风奔雷般袭至眼前。

哗啦,一阵水响,脖颈一阵疼痛,因为窒息感让她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

等到再度回神时,眼眸直直撞入了一抹深色幽潭里。

萧南朔就这么大喇喇的站在浴桶里,一手掐着苏云歌的脖颈,眼眸如狼般,锁住她,浑身满是肃杀狠戾的气息。

本就不大的浴桶因为有他的存zài

显得更加窄小了,连彼此身上的热度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从他的角度,他可以看到她那纤长脖颈下白皙的肩膀,那肩膀在烛火处闪着莹润柔和的光泽。

纤细的锁骨就犹若那振翅欲飞的蝴蝶,柔弱中却带着一丝优美。

漂浮着各色花瓣的水漫过了那胸前的美好,但是水波晃动间,却若隐若现的无声胜有声。

她的眼眸清澈如月,有疑惑,有惊讶,却就是没有恐慌。

眼前的女子面目并不如何艳色倾城,但是就在此刻,他似乎觉得他手里捏着一朵绝美的荆棘花。

45. 四十五、浴桶里的谈判

苏云歌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还有那极具威胁性的卡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脑海中转过了千般想法。

反击?如何反击?反击得胜的几率又是多少?

经过上一次的交手,她已经清楚的认知到这男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或许她有很多杀人的技巧与各色丰富的坑人经验,可是论起武功这种博大精深的东西,她和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异世人还真无法比较。

她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内力。

她发觉这具苏云歌的身体里只是有着绵薄的内力,配合着她杀人的技巧倒还能让她混得如鱼得水。可是这萧南朔就不一样了,她与他比起来简直就是蚍蜉撼大树。

若单论招式的话,她不会输给他,但是若比内力,那她是输定了。

稳住了心神,眼眸微弯,眸光刹那间美如星月。

“哟,真巧。”

话一出口,苏云歌就恨不能自己扇自己两下。

她是想说个比较靠谱的开场白的,怎么一出口就是这么欠扁的几个字呢。

由于脖颈被掐住,那劲道让她出声都万分困难,一出口的字眼又带着隐隐的嘶哑,意wài

的却有了性感的味道。

萧南朔的眼眸一暗,盯着那张若花的红唇。

这女人果真很大胆,如此情况下,居然还敢笑着对他说,好巧。

“是啊,真巧。”他应答的也是从善如流,可是手上却没有松散丝毫。

浴桶里的水已经有些微凉,有风从不知名的缝隙处吹进来,轻拂在苏云歌那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几许微颤。

偏生,他以身为牢,将她困在那以浴桶内壁为墙的狭小空间,水是凉的,空气是凉的,夜风是凉的,但是彼此的呼吸却是热的。

近在咫尺,呼吸交缠,逼仄的气息带着互不相让。

“我敢保证,当你掐死我之前我一定也能切了你的萧老二。”苏云歌的脸颊有些微红,一点嫣然处,眉梢微挑,藏于水下的手却是放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手上的捏着的是那柄绝世的兵刃,暗中月,此刻正放在萧南朔那最难以启齿的地方。

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他掐上了她的脖颈,她也挥刀在水里欺上了他的弱点。

“就算你有金钟罩铁布衫,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破绽,可是这里那绝对是你的罩门。”苏云歌一边说着一边手中的刀还轻轻动了动。

手上的动作带起水波轻晃,花瓣微微散开。

萧南朔并未接过她的话茬,看着她因为呼吸有些困难而嫣红的脸颊,鬼使神差般的他手上的力道微微松了松。

苏云歌察觉到脖颈上那细微的动作,眸光一闪,看着眼前俊美无暇的脸颊,笑得娇俏,连带着那左脸上满布的红色胎记似乎都成了一朵盛开的妖娆胭脂花。

“不如这样,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放手如何?”

萧南朔并不回答,在他看来,这女子的大胆已经超过了他的预估。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yīng

了。”苏云歌丝毫不在意萧南朔的态度。

46. 四十六、贴身干架

苏云歌眉眼弯弯,看起来轻松惬意。

她与萧南朔的眼眸对视着,不避不让,薄唇轻启,如兰气息。

“一!”她轻轻开口,唇角带笑。

“二!”声音缓缓,似有蛊惑之意。

“三!”

最后一声落下,掷地有声处猛然拔高,萧南朔与苏云歌的手同时收回。

这就结束了吗?不,这才刚开始。

刀刃从水面破出,带起水花,锋利的薄刃在隐隐绰绰的烛火中带起了弯月亮光,皓腕凝雪处却带着十二分狠戾的劲道,然后……

直刺对方心脏。

萧南朔仿佛已经提前知晓了苏云歌的动作,在那刀刃破水而出之际,他收回的手却快速的调转方向,直直袭向苏云歌的手腕。

苏云歌招招狠辣,刀刃在手中舞动间变招迅速。

左手斜刺而下被挡住,手腕一丢,右手接过刀刃横划对方颈项。

萧南朔眼眸微微眯起,在苏云歌再次出招的一瞬间,长臂一伸便想钳制住她的腰。

苏云歌知晓了萧南朔的意图,冷哼一声,屈膝上顶,势要撞断他的萧老二。

因为浴桶狭小,招式分外束手束脚,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发挥出己身最大的优势。

激烈的动作带起了水花四溢,溅出的水打湿了地板,空气里的熏香越发的浓郁。

苏云歌动作不敢过大,一旦动作过大,这浴桶必定会四分五裂了。她可不想真的裸奔给眼前这人看。

饶是她脸皮再厚,她也对光着身子打架这件事没兴趣。

这水里至少还能遮住些许,一旦浴桶碎裂了,她在这身体上的先天条件都处于劣势状态了。

显然,萧南朔不知dào

处于什么考lǜ

,也没有想过要打碎这浴桶。

小小的浴桶里,水花勾勒出氤氲的场面,明明是暧昧如火的气息,可是却在一招一式的水花四溅处,杀气满溢。

越与苏云歌过招,萧南朔眼里的光芒就越甚。

额头上有水珠缓缓滴落,分不清楚是汗珠还是溅起的水珠,苏云歌甩了甩脑袋,长发已经尽数被水打湿,手腕横劈而下,电光火石之间,忽有敲门声响起。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若梅在门外有些担忧的问道。

苏云歌眼眸一闪,趁这空隙,萧南朔从她背后揽过,箍住她纤细腰肢带向自己。

苏云歌手指紧握成拳,却是暂时停下了动作。

“没什么事,不小心打翻了衣架子,你退下吧!”

若梅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其他声响后,才是应声退下。

等到若梅的脚步走远,苏云歌还未出声,萧南朔却是开口了。

“看来你过得并不好,身边的侍女都对你不忠诚。”

苏云歌一声轻笑,侧头间眼眸斜挑。

“这并不关你的事情。”

身体紧紧相贴在浴桶里,明明是冰凉的水此刻却让人觉得沸腾无比。

“萧南朔,放开我,你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苏云歌眉头一皱,厉喝出声。

萧南朔从这个角度盯着她小巧透明的耳垂,眼眸幽深。

47. 四十七、做我女人

“授受不亲?你这模样都敢跟我过招,还谈授受不亲。”萧南朔的嗓音低沉,却又带着特别的冷意,听起来有种别样的磁性。

这女人倒真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让他心中有了那么一丝兴奋。

似乎很多年,他都没遇到让他能够兴奋的人或者事了。

他的话语就这么落在苏云歌的耳旁,温热的气息萦绕,让苏云歌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方才在过招还不觉得,现在停下来只觉这气氛越来越不对味。

萧南朔的手缓缓从她的手臂下滑,捏住她拿刀的手腕。

“这柄刀不错。”

他的手微微一用劲,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眉头轻粥,俊逸的眉眼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讶然。

“你身上有毒?”

苏云歌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刀柄,指尖划过那颗被切割的完美的黑濯石。

“关你什么事。”

一句话落下,手指暗下黑濯石,一声轻啸如同凤吟,短小的刀刃忽然变成了一柄软剑,手腕一抖便朝着身后萧南朔的脖颈缠去。

萧南朔猛然一退,嘭!一声炸响,紧接着哗啦啦的水声倾泻而出。

浴桶终于是被弄碎了。

浴桶表示,很桑心,承shòu了两个人那么久的力道,终于是承shòu不住了。

苏云歌眼疾手快的扯过一旁的纱幔裹住自己的身体,赤着脚站在地上。

双足白皙,脚踝线条优美,踩在那满是花瓣的水渍上,无形中有了一丝you惑。

修长的腿,曼妙的腰身,小露香肩处,纱幔裹着的身躯在烛火重影中若隐若现。

萧南朔看着那张巧笑倩兮的容颜,细细看去,一半的脸颊完美无比,一半的脸颊红印满布,仿佛一仙一鬼的对立,奇异的差距。

“苏云歌,做个交yì

吧!”萧南朔唇角一勾,双手交叠,手指轻轻抚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说!”一个字干净利落。

萧南朔剑眉俊朗,眼眸幽深如浩瀚星辰,下巴倨傲的微扬。

“我将你体内的毒解了,而你……”

“我当如何?”苏云歌轻声问着,她不知dào

她对于这很神mì

的男人来说有什么价值。

“做我的女人。”萧南朔心里那兴奋的火苗越来越旺盛。

是的,他从未遇到有这样一个人能让他的心跳动的如此厉害,够狠,够绝,够大胆。

苏云歌眉梢微挑,心底深处疑惑满满。

这厮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做他女人?她敢说,只要这男人一开口,那朝他奔来的女人绝对是从皇城内排队到皇城千里开外啊!

沉吟半晌,慢条斯理的转到屏风后面裹上衣袍,然后轻轻擦拭着头发。

从萧南朔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屏风后那影影绰绰的影子。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静静的等待着,眼眸里的情绪没有透露出一点的不妥。

苏云歌擦拭完发后,才从屏风后出来,看到萧南朔还站在那儿,状似惊讶般。

“你还在啊!”

萧南朔眼眸微微眯起,有丝丝压迫的气息流露出来。

“刚刚那话是我幻听了吧,这门就在这,出门左转不送哈!”

48. 四十八、能护你能杀你

这女人吧确实是很注重样貌的,毕竟顶着这样一张脸,每天照镜子的时候心情都不甚美丽。

不过这对于苏云歌来说,恢复容貌是早晚的问题,根本就不急在这一时。

况且与这萧南朔做交yì

,是个明白人都知dào

那是与虎谋皮。

虽然不知dào

萧南朔到底看上了她哪点,可是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她的直觉告sù

他,离这男人,远一点。

萧南朔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定定的看着苏云歌。

“抢走了我的雪莲花,你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苏云歌眨了眨眼,她可是一向信奉,抢到手的就是她的了。

“我人就在这里,要杀要剐随便。”

不知dào

哪里来的自信,她知dào

面前这个男人不会杀她,要杀的话方才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论内力的深厚,她根本比不上萧南朔。

萧南朔忽然笑了,那线条紧绷的脸忽然就那么柔和下来,一时间如沐春风,眼眸里的光如同星辰坠luo,刹那间百花齐放。

苏云歌一时间有些看愣了,这男人是妖孽吧,这不笑则已,一笑惊人啊!

“苏云歌,我若想覆灭你这苏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苏云歌有些微微愕然,这算什么,威胁?

轻轻咳了咳,正儿八经的回复道:

“你随意,你随意。”

苏家?她和苏家可没有一丁点的关系,这苏家是生是灭,根本与她就没有任何关系。

萧南朔微微抿唇,声音平缓,仿佛在叙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你以为你能置之度外吗?你以后将会面临无休无止的追杀,不管你躲在哪,只要我想杀你,就没人敢护着你。”

苏云歌眉梢微挑,面色没有了轻挑,但是却也看不出惧怕。只是那心里却已经是疑惑与骇然。

这厮到底是谁啊?话说得如此霸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这种大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确实能避则避,可是雪莲花……

“同样。”萧南朔又是开口,“我若想护着你,就没有人敢打你的主意。”

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的声音轻轻慢慢,问话间有了一丝无可奈何的味道,但是偏生听在人的耳朵里只觉是娇媚的撒娇。

“做我的女人。”萧南朔再次重申。

苏云歌揉了揉额头,颇有些头疼的模样。

“萧南朔,我相信你能找到我,那肯定也将我的身家背景调查的一清二楚了。我是定北王的未婚妻,换句话说,已经有主了。我相信你肯定不屑与人抢夺一个臭名昭著的女人的。”

她的话里里外外都膈应着萧南朔,这般如此位高权重的人,肯定是不屑与人争一个平凡女子的。可是,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放在萧南朔的身上就是错的。

换而言之,她与萧南朔简直就不是一个次元的存zài



“未婚妻就是还没有成婚,就算成婚了,只要我想,就没有人敢拦。”萧南朔用着平板的语调说着让人讶然的句子。

苏云歌只想说一句,老兄,你的思想真是太先进了,你不会也是穿来的吧!

49. 四十九、请走好

苏云歌所处的这个异世,在本质上和大天朝的古代差不多。

男尊女卑,女子名节为重。

本来苏云歌以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的名声差的可以了,根本就没有人愿意上门提亲。

萧南朔居然说出就算成婚,只要他想就没有人敢拦的话语,让她还真有点惊悚了。

抢夺人妻,这可是要受天下人唾骂,为天下人所不齿的。

不过,在这个时候,苏云歌想到的不是这点,而是更深层面的一点。

萧南朔这话其实是在侧面告sù

她,他根本不惧任何人,他手眼可通天,就算是定北王,他也不屑之。

这男人,真是嚣张的没边了。

“萧南朔,我抢了你的雪莲花是不对,可是我抢到了就是我的。不管你如何,就算你要抄家灭族也好,那雪莲花我也不会交出来的。”

笑话,到手的鸭子她苏云歌怎么可能让它飞了呢。

“还有,我不是倾国倾城的妖姬,你这话还是留给绝世美人说去吧!区区不才,还真就想嫁给定北王。”

苏云歌把玩着手上的暗中月,眉眼不抬。

“夜深露重,请走好。”

说罢也不管萧南朔是什么脸色,便自顾自的走向门外,擦身而过间,她未曾看到萧南朔的薄唇微微弯起,眼眸里的光似是看到了什么猎物一般,兴味中带着势在必得。

晚上遇到的这个插曲根本没有打搅苏云歌的好心情,她此刻正全神贯注的研究着暗中月。

一旁的梅兰竹菊四个侍女看着她,各怀心思。

若菊最为单纯,拍着手满脸的高兴。

“我就说嘛,小姐,你若是开口找定北王讨要这暗中月,定北王肯定是要给你的。”

若兰微微瞟了若菊一眼,淡然的开口。

“你又如何知dào

了?”

若菊微微一愣,因为这若兰性子较为清高,平日里很少主动开口的。

她嘟了嘟嘴,一脸理所当然。

“因为小姐是定北王的未婚妻啊,作为丈夫理应疼爱妻子不是吗?”

听到是这个答案,若兰有些微微嗤笑。“坊里的小说看多了吧!世上哪有那么多理所应当的事情。”

被若兰这么一刺,若菊的脸一时有些通红,正想开口反驳,若梅却是瞪了她一眼。

四个侍女又是重归于安静。

苏云歌仿佛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一般,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动作。

复又想到了什么,起身便朝外走去,四个侍女瞧见她的动作齐齐跟上。

苏云歌顿了顿脚步,“别跟着,我自己到处走走。”

唇角一丝无声笑意,她可不想走哪里都被人监视着,萧南朔说的没错,她这身边的侍女都是不简单的,没有忠心,有的只是刺探。

不过这倒也不怪她们,毕竟原先的苏云歌做些事情确实不经过大脑,想要她们一时接受这个‘胡闹’的主人,还是需yào

时间的。

掌控人心这种心情急不得,要慢慢来。

身边的人不能施以高压政策,而是要让人心甘情愿的追随。

哎,李玉娘到底给她这个女儿留了多大一个烂摊子。

50. 五十、来者不善

一个人在街上慢慢逛着,脑海里缓缓思索着待会要做的事情。

说实话,这送人礼物这种事情她还真不拿手。

依稀记得她人生中唯一送出的礼物,就是……带着炸药的蛋糕!

摸了摸袖口中的暗中月,容千寻竟然送给了她礼物,于情于理她也要回送给他一件。

所以她今儿个就是出来给容千寻挑选礼物的。

说起来这身后有个势力还真是不一样,以雪莲花为交换,她能调动邀月宫的任何资金,也就是说她现在也算是个富婆了。

不过这邀月宫的规矩真奇怪,冰上花换金钱,暗中月换暗卫,其后的两件换什么她还并不知dào



左不过就是对她好的东西就对了。

这暗中月她还舍不得交出去,本来也自问她应该不需yào

什么暗卫的,所以就让这暗中月多呆在她身边一会儿吧。

这种心情很奇特,挑选一件礼物送给别人,这种感觉很不一般,仿佛要做什么神圣的事情一样。

一路走来,逛了诸多店铺,都没找到合心意的。

衣服?这送女人的吧!

荷包?她自个儿又不会刺绣。

玉箫?还不知dào

容千寻会不会吹奏,若是不会,这不白送了嘛!

蹙着眉头,顿下了脚步,随意的一望看到了面前的店铺,八宝阁。

挑了挑眉梢,信步进去,玲琅满目,各色首饰环佩。

一眼便看到了那柜台中央的那根束发的玉簪,什么花饰都没有,就是一根白玉簪,看起来平凡却又暗藏华贵。

好东西!

掌柜的也是个眼睛利索的,苏云歌还没开口,他就将那根玉簪拿出来。

“客人您真是好眼力,这玉簪可是易大师亲自设计雕琢的,全皇城仅此一件,别无其他了。”

“就这个吧,给我包起来。”苏云歌舒了一口气。

恩,就送这个吧!脑海里想到容千寻束发的模样,莫名的就觉得这簪子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如玉公子,暗藏绝世光华。

掌柜的正想包起来,忽有一清脆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慢着,那簪子我家小姐要了。”

“这……”掌柜的有些为难的看着苏云歌。

这能上八宝阁二楼的都是非富即贵,因为二楼的雅间就是供这些贵客歇息的。

苏云歌微微皱了皱眉,循声朝着那说话的女子望去。

那侍女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这簪子我们家小姐要了,掌柜的快包上送到二楼来。”

苏云歌眼眸一眯,轻笑着开口。

“掌柜的,这买东西可得分先来后到,您可别自砸招牌。”

“是是是。”掌柜的连声点头。

那侍女听到苏云歌的话,冷哼一声,满脸傲色。

“我保证,你今儿个若是不把这玉簪给我们家小姐,不用你自砸招牌,你这家店明日就不用开了。”

掌柜听到她这一样一句话,脸上的神色微顿,这皇城里皇亲国戚颇多,有时候不注意还真是会得罪的。

威胁?苏云歌挑了挑眉梢,抬眼看向那侍女,总觉有些熟悉。

51. 五十一、玉鸾

怪了,到底是谁呢?怎么会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的记忆虽然不至于过目不忘,但是绝对也不差,她敢肯定她在哪里见过这个侍女。

“小姐,您看这……”掌柜的有些为难的打断了苏云歌的思考。

苏云歌看了一眼玉簪,微微挑眉。

她本不是个喜欢争抢的性子,一向顺其自然。

可是这婢女背后的主人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要是不跟着演戏,那这可惜了。

毕竟,这独角戏唱着也没意思。

再说了,她就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这人都犯到她头上,她不反击还真说不过了。

“包起来,是我的就是我的。”轻巧出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满脸都是毫不在意。

“掌柜的,你可要想清楚。”苏云歌话音才落下,那站在楼梯上的婢女就傲慢的开口。

八宝阁的吴掌柜平常那是八面玲珑,笑脸迎人,从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可是现下这模样,似乎两边都不好惹。

“这……这……”他皱着眉头,胖乎乎的脸上有了难色。

天哪,为什么这簪子只有一根啊,若是两根就好了。哎呀,这些世家千金不好好在屋里绣花弹琴,跑出来争这些干什么哟!真是可怜他的小心脏。

窗外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有细小微尘在光晕中旋转,八宝阁里安静无比。

苏云歌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不知dào

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勾唇一笑,刹那间艳花绽放。

楼梯上站立的侍女瞪着吴掌柜,渐渐聚起了不耐的眉头。

就在这僵持间,一阵声音如春风过耳,打断这气氛。

“春儿,怎么了?”

那名唤春儿的侍女回头低语了一阵,不过片刻,二楼的珠帘撩开,锦缎绣花鞋缓缓踏出,玉手纤纤,脸庞满是笑容。

“掌柜的,您老可是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了,该罚了。”

苏云歌看着那张笑脸,眼眸微微眯起,她想她知dào

这是谁了。

华丽的衣衫配饰,鹅蛋脸美丽无比,额间一点花钿,柳眉蛋扫,整个人如春风拂面,高贵也带着亲切。

当朝六公主,赐号玉鸾。

怪不得她会觉得这侍女看起来脸熟了,当日里她参加那选亲宴时,她一眼瞥见过那六公主身旁的侍女。

不足以铭记但是也不会忘记。

吴掌柜一看到玉鸾出现又是作揖又是道歉,“恕罪恕罪,小的立马给公主包起来。”

要说这六公主也是个命苦的,嫁了人不过两年,驸马就死了,于是只好又回了宫里。

因为是寡fu之身,宫里的门禁也对她无多大影响,倒是经常出宫走动。

不过重yào

的不是这点,最重yào

的是她嫁人之前的身份,定北王的未婚妻。

据说她与容千寻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容千寻身残后,这公主宁死也要下嫁,是太后不允,逼着玉鸾公主悔婚另嫁。

这另嫁要是过得好也就算了,偏生命不好,现在还当了孀居之人。

苏云歌心底笑意渐起,她想她知dào

为什么这玉鸾要针对她了。

52. 五十二、争风

吴掌柜拿起玉簪就像包好,却不料半途出现一只手拦住。

“掌柜的,你确定她惹不起我就惹得起?”苏云歌一声轻笑。

吴掌柜看了一眼苏云歌,总觉得她哪里有些熟悉,但是就是记不起来到底是谁?

也不怪这吴掌柜一时半刻的不认识她,这做买卖的,最记得是顾客的面容以及一切,其他人那是能忘则忘。

以往的苏云歌那是最不喜欢逛这些个首饰铺子,所以这吴掌柜虽然听过她的大名,但是一时半会儿倒还没想起来。

“云歌这话严重了,这皇城里谁不知dào

你的厉害,哪里还敢惹你。”没等吴掌柜开口,这玉鸾公主就先开始说话了。

云歌?喊得倒挺亲热。

苏云歌瞧着玉鸾那一脸温和大方的贤淑模样,身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玉鸾公主是明着在磕碜她呢?

唉,和这些公主啊千金啊讲话就是费脑子,一个意思要用多种句子来表达,各种拐弯抹角明刀暗枪。

“不过……”玉鸾顿了顿,一脸高贵典雅状。

来了,苏云歌微微挑眉,这玉鸾还真有心思,专门在这里找她茬。

“比起云歌的威名,我这皇家公主的名声还是要大的多。云歌啊!这玉簪我特别喜欢,正巧拿着送人,你就割爱给我吧!改日里一定送一份厚礼到苏府还给你。”

白的黑的都被你给说完了,这种给一棒子再赏一颗甜枣的做法,大婶,你以为你在培养忠心下属呢?

苏云歌定定的看着她,抬手撩起耳边发丝,微微一笑。

“真是巧,我也正准bèi

拿来送人呢。不如公主您说说,您是准bèi

送给谁啊!好让云歌参考参考,看看这玉簪到底适不适合那人。”苏云歌面上笑意盎然,心底却是将这玉鸾浑身上下腹诽了个遍。

这用脚趾头就知dào

这玉鸾绝对是要送给容千寻的,干啥呢,这一寡fu还想着要嫁给容千寻。

心里升腾起一丝丝怒意,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觊觎了。

要不得要不得,她苏云歌最讨厌有人窥视她的东西了。

玉鸾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心想这苏云歌真是个不知趣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非要大家撕破脸。

这居于上流的千金们说话哪个不是留着三分底,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所以就算是再大的事情也不存zài

撕破脸,有些事情该揭过就揭过。

可是这苏云歌看这模样,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跟自己抢东西了。

本来她只是来这八宝阁见故人的,不经意的刚好kàn

到苏云歌进了店,一想到她这样一个名声狼藉的女子要嫁给他了,那心里的酸意就止不住的往外冒。

她一个皇家公主难不成还不能为难一个世家小姐吗?这皇城闺阁千金哪个敢惹她?

素闻这苏云歌名声不怎么样,天不怕地不怕。她倒要看看,她是不是敢连她这个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这玉鸾却是不知dào

,苏云歌还真是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53. 五十三、嫉妒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苏云歌这前辈子加这辈子都没有执行过这句话。

因为总会有人在你退让的时候,步步紧逼,得寸进尺。

“吴掌柜,我这里是一百两,把你这簪子给我包起来吧!”苏云歌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柜台上。

“一百两?”吴掌柜有些不可思议,这玉簪根本值不到那么多钱。

小心的瞥了一眼玉鸾公主,这苏家二小姐可是个不好相与的,可是这边是公主啊,更不能得罪了。

“让你包你就包,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苏云歌摆了摆手,眼眸斜挑间,声音里满是威胁的意味。

玉鸾见着苏云歌如此目中无人的模样,再好的修养也是稳不住了。

几步上前,下巴微抬,眼眸中满是傲色。

“苏二小姐,你是没听清楚,这支玉簪本公主要了。”

苏云歌眉梢轻挑,这才多久,称呼就从亲昵的云歌变成生疏的苏二小姐了。

微微歪着脑袋,言语间满是疑惑。

“这玉簪是是男人用的束发之物,不知公主一介孤独之身是要送给谁呢?”

此话一出,玉鸾的脸顿时变得铁青。

成为鳏寡之人,是她一生不能提起的痛楚。平日里想要做些什么,为了所谓的名声非得忍着。

若是她承认送给一个男人,这皇室公主的名声就不保了。

她不是江湖儿女,也不能像苏云歌一样胆大妄为不畏人言。她有着皇室的枷锁,一举一动都会跟皇室有所牵扯。

唇角扯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看着苏云歌的眼光多了几分深思。

轻移莲步,走到苏云歌的眼前。

“啊,云歌这么一说我才看清楚,原来是男人用的东西。既然是男人用的,我自然是不要了,不知云歌是要送给谁?”

苏云歌心里冷嗤,这完全就是明知故问嘛!

摆出一副热切的笑脸,仿佛毫无心机的闺阁小姐一般,眼眸里满是憧憬之色。

“自然是送给我家千寻的。”声音又软又绵,连苏云歌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给恶寒了一下。

一边说着一边细细观察着玉鸾的神色与姿态。

恩,表情很到位,眼眸带笑,姿态大方。

可是,那手都快把绢帕给撕烂了。哎呀,这么明显的嫉妒之情,这可不好,不好。

话说这玉鸾还真是不死心,难不成以为自己成了gua妇就可以嫁给容千寻了。

不是她贬低gua妇,这玉鸾在她看来根本就配不上容千寻。

在容千寻遭逢大难时,还要雪上加霜的退亲另嫁,简直让她不齿。

既然深爱,那即使刀山火海也不要放qì

,没有努力过,怎么就知dào

不行呢?

玉鸾抿了抿唇,抬手轻轻抚了抚耳旁的发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肘直接碰上了身旁的丫鬟春儿。

春儿一个晃动,便碰上了摆放在柜台上的锦盒里。

咣当一声,锦盒掉落于地,玉簪也滚落出来,碎裂成了两半。

“哎呀,怎么断了,这可怎么是好。”玉鸾一阵惊呼,手掩着樱桃小口,满脸歉意。

54. 五十四、庙小佛大

苏云歌看着那摔成两半的玉簪,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眼眸中晦暗不明的情绪。

怎么办呢?有种很火大的感觉呢。

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这么偏激的性子,不会是寂寞空虚太久了,心理病变了吧!

玉鸾的眼底划过一丝讽刺,静静的看着苏云歌,本以为她会大吵大闹,却不料她很安静,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模样。

这种无声的指责,在这片刻间几欲让她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

苏云歌缓缓蹲下身子,将那断成两截的玉簪小心的放进锦盒里,抱起锦盒还未站直身子就听一声脆响。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上春儿美婢的脸颊。

“你个贱婢,怎么这么不长眼,弄碎了云歌的礼物,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玉鸾一脸的愤nù

,看起来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云歌,这贱婢就交给你处理了,弄碎了你的礼物,打死她都活该。”

春儿也是跟着从善如流的跪下,磕头间眼泪直流。

“求二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故yì

的。”

苏云歌简直想给这一主一仆点上三十二个赞,这演技不去拿奥斯卡小金人简直是可惜了。

一声轻笑,苏云歌扶起春儿美婢,伸手拭过她脸上的泪珠。

“春儿啊,公主说你弄碎了我的东西,罪该万死。可是我明明看到是公主碰到你,你才碰到玉簪的,你说你家公主该如何呢?”

谁都没有料到苏云歌会将这话摊开来说,春儿吓得连眼泪都不知dào

该怎么流了。

玉鸾的脸从青到红再到黑,变了个彻底。

好你个苏云歌,今天是不把她得罪彻底是不舒服了。

“云歌说什么呢?明明是我这春儿丫头不小心,怎么冤枉我啊!真是该打。”一句话里半真半假,满含娇嗔,配合着那副笑颜,倒是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苏云歌若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应该顺着她的话就将此事揭过了。

可是她却并不,她不喜欢玉鸾,自然也就不会与她虚与委蛇。

幸好来逛街的时候早有准bèi

,将邀月宫的名下店铺产业熟悉了个遍,这八宝阁就是其中的一间。

轻轻擦拭着锦盒上的灰尘,慢条斯理的开口。

“吴掌柜,以后这玉鸾公主就不要接待了,八宝阁不做她的生意。”

她这天外飞来一句,让在场的人都摸不着头脑。

吴掌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谁啊,说不做人生意就不做人生意。

接着,苏云歌从袖口里拿出一张房契轻飘飘的递到吴掌柜的手里。

“我和八宝阁的主人,我说不做谁的生意就不做谁的生意。”

吴掌柜那白眼都还停在半途,冷不丁看到这张房契,差点一口气没翻过来。

“是是是,您说得是。”

转头便是朝着玉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逐客意味明显。

玉鸾的手猛然握紧,指甲都陷入了皮肉里,她今儿个若是真被这么赶出八宝阁,那她以后的颜面往哪里搁。

“苏云歌,你……”

“公主。”苏云歌打断她的话,“您是金枝玉叶,咱们些个普通老百姓自然得罪不起,不过八宝阁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佛,您的生意咱做不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眼见门口已经有人聚拢看热闹,玉鸾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甩袖一挥,匆匆便走。

“等等。”苏云歌又是轻喊。

“把这玉簪钱给赔了吧!”

“你……”

55. 五十五、熟人?

苏云歌觉得和古人沟通简直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解释了半天她才跟那个工匠解释清楚,怎样用镂空的金丝将断裂的玉簪重新镶起来。

吴掌柜搓着手在一旁诺诺说道:”其实您不用在意的,重新挑一根就好了。”

苏云歌撇了他一眼,“我看中了这一根,那就非要这一根。”

在某种意义上,她还是有些执拗的。

就像,她看中了容千寻,就决定要一直陪着容千寻一样。

看了眼天色,也将近傍晚了,缓缓出了店门悠闲的看着街道两旁的景色。

黄昏的云有种别样的美,金色与火红交织成一片,两旁各色小铺的人纷纷开始收拾回家。

苏云歌心里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踩在这地上,看着这周围行人的各色表情,或痛苦,或伤心,或愉快,或安宁,忽然有了真实感。

这些天,她一直有些浑浑噩噩,总觉得是在做梦。

说不定哪一天梦醒了,她就从这里消失了,回归到现实,她依旧是那个逍遥自在的王牌杀手。

可是在这夕阳近黄昏时,行色匆匆的人,旋转着落下的梧桐叶,路边吵着要小糖人的孩童,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

这让她忽然就醒悟了。

她真的成了这个国度的一员。

她以后的欢喜荣辱都会在这里度过,过不久她将会嫁给这里的定北王容千寻。

以后那就是她的夫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云歌,你以后真要好好生活了。”自言自语间,苏云歌的眉梢眼角绽开了一股舒心的笑意。

“快快快,将军家的公子在那边大闹呢,快去看看。”

“听说是他未婚妻恋上了个小倌,哎呀,这让他面子往哪里搁哟!”

“……”

一群人扑啦啦朝着一个方向涌去,一边交谈一边兴奋着。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苏云歌本不想跟着人群挤动,但是悲催的发xiàn

,似乎回苏府的方向和人群奔涌的地方是一个方向。

揉了揉有些抽疼的额头,只好跟着人流挤动。

话说,到底是什么热闹这么好kàn

,用得着全民出动嘛!

正在腹诽间,便听前方有人一阵气沉丹田的怒吼。

“你个不要脸的,居然敢勾引知画,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信不信我今天立马杀了你。”

苏云歌微微挑眉,唔,这声音听着倒是真浑厚。

“郑小将军,这当街杀人也是犯法的吧!”一个男人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响起。

那声音异常悦耳,带着迷人的绵软。

可是,却让苏云歌莫名有点熟悉。

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会觉得有点熟悉呢?

向前挤了两步,看到一辆马车与马车前站立的较为魁梧的人。

这魁梧之人不必说一定就是那郑小将军了,马车里的人应该就是那名为知画女子的相好了。

一只手缓缓撩开马车帘子,面容秀美,甚至带着阴柔的味道,眉梢微挑间,笑容带着一股子惑人的气息。

俊秀无比的男人,却让苏云歌惊讶无比。

柳鸢。

56. 五十六、躺枪

郑小将军名为郑伯克,因其父乃骠骑大将军,他子承父业,也扛起了这杆将军的大旗,所以旁人都叫他郑小将军。

其父逢人边夸这儿子,生来就是将军相。

众人都是点头称是,没有丝毫反驳,为啥?只因这郑伯克长得确实有将军相。

就像那坊间小说戏文里写的那样,魁梧如熊,胡子拉碴的眼眸大如铜,说话间嗓门亮得跟撞钟似的。

这长相自然而然不受这世家小姐们的亲睐,因此这郑伯克苦恼至极。

这不,好不容易说成了一门亲事,偏偏那宋家的知画小姐居然恋上了个青(和谐)楼小倌。

那宋知画简直像是入了梦魇一般,在家里还以死威胁来退婚。

这件事一(和谐)夜之间传遍了整个皇城。

这无疑是狠狠扇了他郑伯克一巴掌。

武将本就是个冲动性子,因此郑伯克在知dào

这柳鸢的下落后,二话不说就跑到这大街上来堵着。

大街上,郑伯克一边怒吼着一边将自己的脸庞震得通红,与他激动的模样相比,柳鸢就要显得淡定许多。

眉眼带笑间,面容白皙得近乎透明。

苏云歌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明明听那老(和谐)鸨提起过,这柳鸢早已是个过了气的,久不接客,可是为何突然冒出个痴心恋他的宋知画呢?

“老子打死你这个下贱胚子,你这样的人老子就算打死了谁敢管?”郑伯克双眸怒瞪,几乎要喷(和谐)火。

苏云歌暗自摇头,这郑伯克还真是个典型的武将性格。

天子脚下,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逮住这个把柄肯定会让郑伯克吃不了兜着走。

柳鸢垂下眼眸,隐隐有了三分弱色。

“郑小将军,你觉得苏家如何?”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郑伯克的大脑一时没转过来弯。

“什么如何?苏家?”

苏云歌眉梢一跳,总觉得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柳鸢唇角一丝笑容溢出,当年的头牌风范似乎又显露了几分,端的是诱(和谐)人无比。

“若我说我是苏家二小姐的人,你当如何?”

苏云歌瞪大了双眸,不可思议的盯着柳鸢那在人群中浅笑的容颜,诧异与讶然各色(和谐)情绪翻滚。

居然拿她当护盾?

她这是……躺枪吗?

郑伯克脱口而出,“我管是哪个小姐,肯定也是个不守妇道的……”还没说完,忽然顿住。

“你说谁?苏家二小姐苏云歌?”郑伯克瞬间有些僵住了。

这别人的面子他都可以不给,就这苏云歌的不行。因为他爹就是苏云歌外公的旧部。

苏云歌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他的小主子。

虽然他很看不上那娘们,但是这上下辈分不可乱。他爹耳提面命的告sù

过他,苏云歌再如何混账,那也是他们的主子。

苏云歌听着不守妇道这四个字,唇角微微抽搐。

这简直是严重躺枪。

眼眸微微眯起,将方才看好戏的心情收了起来,这柳鸢倒得好好探一探。

谁会拿一个闺阁女子做挡箭牌的,况且她这个挡箭牌马上就要嫁人了。

这完全就是毁她名誉的节奏。

定北王的未婚妻居然玩小倌?这传出去的话,定北王府的面子往哪里搁?

57. 五十七、提亲?

郑伯克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了,连苏云歌自己都诧异,自己这名字难不成是鬼见愁,这么好使。

人群缓缓散去,苏云歌将自己的身影藏在了阴影处,目送着柳鸢离开。

这柳鸢如此败坏自己的名声,到底是有何目的呢?

不期然想到了自己初穿乍到的事情,难不成这之前的苏云歌之死也是有猫腻的?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苏云歌回到了自家的府邸。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过一天时间,苏云歌包小倌的事情传遍了整个皇城。

本来吧谣言止于智者,可偏偏苏云歌包小倌这事情它不是谣言,是事实。

因为这小倌都亲自出来指证了,还有什么可赖的。

所有人都等着看苏府的笑话,都在暗自等着定北王府来退亲。

毕竟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不能忍,更遑论定北王府这种百年大族。

这府外风言风语到处流传,苏府内的小院里却是另外一幅景象。苏云歌依旧过着吃饱喝好再睡觉的米虫生活。

这期间苏婉仙天天过来陪她,因着无聊,她也勉强打起精神陪这个姐姐说说笑笑。

“二妹啊,你很久都没和定北王见面了吧!”苏婉仙一边喝着茶一边轻声开口。

苏云歌靠在窗角眼眸半睁半合,懒懒回答。

“恩。”

苏婉仙拿着杯盏的手微微顿了顿,杏眼微抬,看向苏云歌,唇角一丝笑意浅浅露出。

“二妹,你也别太伤心。”

伤心?什么伤心?

苏云歌手掌撑着头颅,一派慵懒的调调,这午后的阳光晒得她昏昏欲睡。要不是这苏婉仙非得来打扰她,她早就去会周公了。

话说和这些人说话还真是累,一个意思要弯出几道弯才说得出来,真是吃饱了撑的。

“二妹啊,这些个男人就是不懂珍惜,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苏婉仙笑得温婉大方,如同一个真zhèng

关心妹妹的好姐姐一般。

苏云歌眉眼不抬,依旧懒懒应答。

看来她这个仙子姐姐已经自动脑补了很多剧情,既然高兴这么揣测,她也就不说破吧,免得破坏这美好的气氛。

“对了,听说八宝阁是你的产业?”苏婉仙问得小心翼翼。

苏云歌听到这话才是缓缓睁开眼,她看着眼前美貌若莲的苏婉仙,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消息,可真灵通。

“唉,无事的时候用了些闲钱置办的产业。”

苏婉仙的手掌紧握,指甲微微陷进了皮肉里,些许刺痛划过心间。

闲钱置办?说得好听,这八宝阁可是皇城里有名的首饰店铺,宫里有些娘娘都暗自托人出来买。

这样的店铺有多少的利润想想都能知dào



居然,居然是这个丑八怪开的。

苏云歌垂下眼眸,笑得那叫一个低眉顺眼。

“怎么了?姐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种事情?”

苏婉仙稳住了呼吸,放下茶盏。“没事,就是问问,对了,姐姐想跟你说件事。你觉得那七王爷如何?”

慕寒云?苏云歌眉梢一挑,就是那个很欠抽的男人吗?

“很……不(欠)错(抽)。”苏云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苏婉仙脸颊忽然有些嫣红,“他……他准bèi

上门来提亲了。”

58. 五十八、请罪

慕寒云要娶苏婉仙?

苏云歌歪着脑袋看向那一脸作娇羞状的苏婉仙。

“姐姐真是有心了,提前告sù

我这消息。”

哼,这是打着注意想给她添堵吧!要是以苏婉仙所想的剧情来走,那就应该是这样。

妹妹面临被定北王抛弃之际,自己却被皇城人气最高的七王子上门求亲。这七王子还曾经是妹妹的爱慕对象,这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寻常女子还不得哭死。

“我们是好姐妹嘛,好消息自然要一起分享。”苏婉仙伸手抓过苏云歌的手,眼眸里满是笑意。

苏云歌微微一动便任由她抓住了自己的手,眼眸里光芒流转,不动声色。

“姐姐,这么多年难为你包容我了,我这个性子倒是让你受了许多气。”

苏婉仙听苏云歌如此一说,眼底的神色沉了沉。

这么多年的隐忍,当然是有目的的。

等到她拿到她所有想要的一切,她会将这些年所受的屈辱尽数奉还给这个丑八怪。

“说什么呢,我们本来就是姐妹。对了,爹爹说今晚上让你去大厅用膳。”

“怎么忽然想起让我去大厅,以往不都是你们三个吗?”苏云歌懒懒的问道。

“是弟弟回来了。”苏婉仙轻声道。

苏玉寻么。

苏家未来的希望与骄傲,能文能武的苏家唯一的子嗣。

苏婉仙走后,苏云歌想着终于是能好好睡上一觉了,可是那眼眸还未闭上,就听若菊咋咋呼呼的跑进来。

“小姐,小姐,有人来找你。”

“找我的人还少吗?那么激动干什么。”苏云歌微微叹了口气,扰人清梦神马的,最讨厌了。

“是……是霓裳院的,他说他叫柳鸢。”

柳鸢?苏云歌这回可是真清醒了,眼眸里一阵慑人的光芒划过。

很好,她都还没主动去算账,他自个儿就上门来了。

“小姐,要他进来吗?”若菊问得小心翼翼。

“人家都上门来了,总不能拒之门外吧!况且……”苏云歌语气带着戏谑之意。

“他自己都说他是我的人,我总不能喜新厌旧吧!”

看着若菊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苏云歌觉得心情莫名舒爽。

泡上两盏清茶,看着柳鸢进了房门。

一袭红衫裹身,如此艳丽的颜色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非但不显怪异突兀,还莫名有了妖冶的味道。

苏云歌还未出声,就见柳鸢垂首躬身。

“来给二小姐请罪了。”

“哦?”苏云歌一个尾音轻勾,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妖冶男人。

“你何罪之有?”

柳鸢垂眸低眼,一派恭顺,他的大红衣摆逶迤在地上,仿若一朵艳色的蔷薇花。

“为了躲避他人的为难让小姐蒙羞了。”

苏云歌一手撑着下巴,“柳鸢,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恩?小姐何出此言?”柳鸢抬起头,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漫出,些许媚色。

苏云歌眨了眨眼,“很简单,你身为青楼小倌却并未对我称奴,说是来请罪,但是话语间却是把自己放在平等的地位上。再者,没有下跪不说,连基本的鞠躬都没有,身体微弯头微垂,似乎这种地步都有点勉强你了。”

这一切只能说明,做惯了上位者的姿态,不习惯做低伏小。

59. 五十九、远离他

苏云歌第一次正视这个所谓过气的小倌。

脑海中存zài

的记忆告sù

她,当初的苏云歌受到了失恋的打击,因此喝得酩酊大醉,刚好kàn

到了这个眉宇间与慕寒云有三分相像的柳鸢。

因此就稀里糊涂的想要上了这个小倌。

可是中间却被她给上了身。

上一次的送马事件,这柳鸢给她的感觉分明不是这样的。

温顺有礼,说话间也是柔和无比。

可是今天,站在她面前的这个身穿红衫的男子,却是成了极具攻击性的妖冶男人。

上挑的眉梢,略带媚色的眼眸,唇微微勾起间,有着些许讽刺的弧度。

怪了,她今天怎么看怎么奇怪,你说当初这苏云歌是什么眼色,这柳鸢哪里长得像慕寒云了。

分明就是个包藏祸心的狡黠之人。

“说吧,你到底有何目的?”

败坏她名声对于这小倌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

柳鸢微微一笑,衣袖轻挥便坐到了苏云歌的对面。

“我为我前两日的鲁莽道歉,作为道歉礼物,我给小姐你说一个消息如何。”

“什么消息?”苏云歌眉眼不抬。

她不认为会有什么消息能够打动她,或者说影响她。

她这个异世的灵魂毕竟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牵绊,也没来得及参与那么多的阴谋阳谋。

“当初你来到霓裳院,进错了房间,记得吗?”柳鸢定定的看着她,仿佛是要透过她的眼眸看进她的心底去。

记得,怎么不记得?不过她这个性子,只要没有真zhèng

犯到她的头上,那就将事情一笔带过吧!

她现在也没受什么损伤,不是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苏云歌眼底的光芒一沉,微微的不耐。

她不喜欢猜谜语这个东西。

柳鸢挑眉一笑,“若我告sù

你,当初你进错房间是定北王安排的呢?”

苏云歌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住,然后轻轻放在桌子上,神色不改。

“哦?是吗?那又如何?”

不甚在意的问话让柳鸢有些怔愣,不是应该惊讶或者大吵大闹吗?这么淡定的表情与问话是个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你的未婚夫定北王容千寻。”柳鸢看着珈萝的眼眸又是着重的复述了一遍。

苏云歌微微点头,“这世上难不成还有第二个定北王容千寻吗?”

柳鸢被这样的反问给愣住了,眼眸微挑。

“二小姐,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当初你在霓裳院要不是运气好可能已经死了,而想要你死的人正是你的未婚夫,容千寻。”

他顿了顿,复又说道:“据我所知,你当时已经中毒了。”

苏云歌暗自点头,不错,不仅中毒,而且已经死了。若不是这具身体死了,她又何以中途占了这个身子。

“那又如何?”苏云歌不冷不热的说道。

她唇角微微一撇,“我现在不是没死吗?”

柳鸢看了她半晌,随后笑了。

“二小姐好性子,是在下唐突了。”他起身,别有深意的看了苏云歌一眼。

“既然二小姐并不在意这个消息,那我换个消息如何,这皇城里,想要二小姐死的人太多了,若是二小姐执意与定北王成婚,只会死得更快。”

“所以,二小姐最好远离定北王吧!”

60. 六十、苏玉寻

晚膳时分,苏云歌终于是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弟弟,苏玉寻。

颇为清俊,因着年龄还不大,所以容貌还未长开,但是看得出以后绝对也是个俊美公子。

明明是为他举办的接风洗尘宴,但是他这个主角却冷着一张脸,全程无笑容,仿佛置身事外一样。

苏培看着自己唯一的独苗,红光满面,高兴至极。

“玉寻,你的先生前些日子传信给老爷,听闻你摘得了诗文大赛的桂冠,这么喜庆的事情怎么不跟我们说呢。”林氏一脸兴奋,连那头颅也抬得高高的。

仿佛已经觉得自己是苏府未来主子的母亲了。

“不过是小事,何足挂齿,不牢爹爹与娘亲费心。”苏玉寻一番话说得不温不火。

苏云歌眼里有些微微的诧异,看来这苏玉寻似乎与林氏以及苏培关系并不怎么好,从他身上根本看不到任何与家人团聚的喜悦之情。

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玉寻弟弟,这是姐姐给你的礼物,不要嫌弃啊!”苏婉仙笑着将一管玉箫递给苏玉寻。

通体碧绿,一看便知是上品。

苏玉寻坐在位置上动也不动,那管玉箫就这么被苏婉仙尴尬的递在半空中。

“姐姐,我不善乐曲。”

苏云歌听到他这话,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来。

抬眼看向苏婉仙那又青又红的脸色,暗忖一声,这是典型的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啊!

苏婉仙咬了咬唇,眼里有些疑惑。

不可能啊,她听过他同辈的人讲,苏玉寻是擅长箫的。

“玉寻弟弟是不是不喜欢这箫啊!”苏婉仙笑着问道。

“没有。”苏玉寻的回答依旧冷冷清清。

苏婉仙碰了一个软钉子,一时间尴尬不已,根本不知dào

该如何接话,悻悻然收回箫。

“那改天姐姐另外送你个礼物吧!”

林氏看着苏婉仙有些难过的模样,赶紧出声打圆场。

“没事,婉仙,兴许玉寻今天有些累了,改天你再给他送个他喜欢的就是。”

“我困了,你们慢聊。”苏云歌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氛围,起身就准bèi

回房。

“苏云歌!”苏培吼了一声。

苏云歌懒懒侧身,“怎么?爹爹还有什么事情吗?”

苏培本来是怒得瞪眼,忽又想到了什么,摆了摆手。

“没……没事,你要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歇着吧!”

苏云歌浅浅一笑,便转身离开。

怪了,苏培的态度转变真是太大了,让她简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在她转身走出门之际,却是没看到,那一直冷着脸的苏玉寻却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有着探究与深思。

苏云歌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才是真zhèng

觉得舒爽。酌几口小酒,和着月光,在那青石板上垫起脚尖旋转,挑着那不知名的舞。

闲情来时,酒水挥洒在桌上,画出一根锦白绸缎。

将内力聚于绸缎上,舞出一段随性的剑舞,脑海里放空一切,不去想那所谓要谋害她的容千寻,亦不去想那神mì

的萧南朔。

忽觉有人,绸缎上戾气顿现,直刺来人,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才是顿住手上的力道。

“苏玉寻?”

61. 第六十一章 学院邀约

苏云歌不动声色的将那根锦缎收在了袖口里,眼看半小时就要过去了,这锦缎马上就会化为酒水。

她可不想被这苏玉寻看出什么端倪。

“有事?”不温不热,冷冷淡淡。

她与他根本不熟,在她的记忆里以前的苏云歌跟这苏玉寻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所以她没必要对他殷勤或者笑脸以对。

“这是先生让我交代给你的书信。”苏玉寻朝前走了两步,递给苏云歌一封用红蜡封存好信。

“你先生?”苏云歌疑惑的接过他手上的书信。

这苏玉寻去得是皇家书院,那皇家书院乃是未来朝廷的中流砥柱之所,能进去的都是通过层层考核的。

这先生自当就是里面的老师了。

怪了,皇家书院的老师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先生给我信干什么?”苏云歌越想越不对味。

她一待嫁之身,能跟一个教书的老头子扯上什么关系,这记忆里也没有关于皇家书院老头子的事情啊!

苏玉寻一双清冷的眼瞟了她一眼,明明没有说话,但是你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问我我问谁?我还奇怪着。

苏云歌轻轻咳了咳,便当着他的面拆开了信封。

“等等,你不等我回避一下吗?”苏玉寻微微皱起了眉头,眼里闪过一丝不赞同,似乎对苏云歌这种不谨慎的行为非常有意见。

“一封信而已,有什么好回避的,况且是你的先生,让你来送信就代表没想过要瞒着你。”苏云歌不在意的说道,再开到苏玉寻那一脸可称得上纠结的表情时,眼眸一转。

“你别告sù

我你不感兴趣。”

人都会对其他人的隐私有着窥探的兴趣,只是有一半的人付诸了行动,另一半的人坚守着自己的美德。

“我……”苏玉寻一滞,半晌说不出话来。

想说不感兴趣吧,但是对着眼前这人的眼睛,愣是说不出来。那双眼眸明亮剔透,似乎能看透自己的心似的。

说感兴趣吧,似乎会让人觉得自己是小人。

脸色有些微微的不愉,他这是被人耍了吧!

苏云歌轻笑着摇摇头,果真还是太年轻了,再怎么装冷漠,少年该有的表情还是有的。

展开信件,越往下看,越疑惑,甚至是惊诧。

抖开那张信纸,疑惑的问向苏玉寻。

“你们书院要招收女学生吗?”

苏玉寻虽不知dào

她为何这样问,但是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

“皇家书院会招收个别特别优秀的女子着重培养,朝廷上的女官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大……”他顿了顿,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云歌。

“大娘就是当今最优秀的。”

苏云歌抿唇,苏玉寻口中的大娘自然就是她的娘亲,那个世人皆知的镇南侯。

“你问这话的意思是……”苏玉寻瞬间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苏云歌摊了摊手,无奈的开口。

“别怀疑,你想的没错。你的先生这封信件里邀请我去皇家学院,上学。”

“不……可能。”苏玉寻几乎从牙齿缝里蹦出这样一句话。

“我也觉得不可能。”苏云歌挑了挑眉梢,“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对你先生说你信件掉了,我没看到。”

“你……”苏玉寻气结,他什么时候答yīng

了。

62. 第六十二章 逼上梁山

苏云歌让若梅弄来了关于皇家学院的资料,看过去看过来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院。

“钟子谦。”苏云歌轻声念叨这个名字。

这个钟子谦就是苏玉寻口中的先生,给她写信的主人。

记忆里,这个名字陌生的可以,以往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之处,怎么就会突然找上她呢?

况且她一无才,二无貌的,也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优点,这学院也没理由招她啊!

“主子,梅姐姐让我来提醒你,那水里青鱼就在皇家学院呢。”若菊期期艾艾的一步一步蹭到苏云歌的面前。

“什么?”一声怒吼,苏云歌那云淡风轻的脸庞瞬间扭曲了,配合着那朵胭脂疤痕,犹如罗刹。

这绝壁是专门给她找麻烦,添堵的吧!

她本不想理会这学院的邀请函,但是现下却跟她说那水里青鱼就在皇家学院。

若菊捂住耳朵,一双圆溜溜的眼眸哀怨的看着自家小姐。

为什么每次都是她做这个冤大头,她小就可以被欺负嘛!

“主……主子。”若菊又吞了吞口水,“梅姐姐说成为皇家学院的学生是取得水里青鱼最好的办法。”

苏云歌忍住心中的激荡,伸手撩了撩耳边发丝。

“好了,我知dào

了,跟你的梅姐姐说我会去的。”

看着若菊蹦蹦跳跳的背影,苏云歌的眼里划过一丝深意。

这梅兰竹菊的四个侍女,就属若菊的性子最单纯,其他三个都有颇深的心计,想要掌握那邀月宫怕是要费一番周折了。

她现在处于被动的境地,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受。

微微蹙眉,索性起身出了门。

有了第一次来定北王的经验,这一次倒是从容许多,进了王府的门就径自去到小院里。

还没到小院门口,就看到有人站在那院门口,似乎在跟守门的人争执。

“让我进去,我要见我爹爹,让我见爹爹。”稚嫩的声音里带着童真的执拗。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看来这应该就是她那素未谋面的未来女儿容甜了。

走近几步,忽又听到容甜身边的女子声音响起。

“甜儿,你是这王府里的小姐,你去哪里还需yào

别人同意吗?”

容甜一听顿觉有理,当下就将小脸一扬。

“给本小姐让开,不然本小姐让你们吃板子。”

苏云歌眼眸一沉,这女人完全就是在教容甜如何恃宠而骄,是有意还是无意就不得而知了。

她记得这个女人,就是那日来船上找容千寻的名唤楚欣的女子。

略微蹙眉,便不多想,走近门口,别有深意的看了楚欣一眼。

“阿三,我来找千寻。”

守门的阿三见是苏云歌,立马放了行。

容甜愣愣的看着苏云歌飘然而去的背影,半晌后才是惊叫道:“她是谁?她怎么可以进去找爹爹?”

楚欣咬了咬唇,铁青着一张脸压着声音说道:

“她就是你未来的娘亲,你爹爹过不久就要娶进门的妻子。”

眼眸微垂,楚欣唇角勾起一丝轻笑。

“你爹爹很喜欢她,居然连小院都让她进。”

容甜本来是兴奋无比的,但是一听到这句话,心中那嫉妒的火苗就直往上窜。

“谁喜欢丑八怪了,丑死了,我要跟爹爹说,不许娶她。”

63. 第六十三章 原来是你

苏云歌这回看到容千寻是在书房里,他正在习字,空气里有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他手执狼毫在宣纸上挥洒间宁静的犹如一幅隽永长存的画卷。

“你来了。”看着进门而来的苏云歌,容千寻抬头微笑,简简单单三个字仿佛是熟悉已久一般。

苏云歌径自走到他的身后,将他头上的玉簪抽下,墨发瞬间倾泻而下。

明明是如此突兀的动作,但是容千寻却没觉得有丝毫不妥,动也不动的任由苏云歌动作。

这种完完全全交付的信任莫名的让苏云歌弯了嘴角。

他的发丝在她的指尖穿梭,如同上好的丝缎,舒服的让人不想再放下。

眼眸里的光芒越发的柔和,轻巧的将那根用镂空金丝接好的玉簪挽起容千寻的发,莫名的满足感。

“这根玉簪适合你。”苏云歌轻声开口。

容千寻笑了,薄唇轻勾起,那双温润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欣喜。

“云歌选的,总是好的。”

明明是平常的语调,但是由他说来却有了一股子宠溺的意味,让苏云歌的心里升起了一股燥热之感,耳垂微微红。

“谢谢你的暗中月。”苏云歌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的站到容千寻的一旁开始研墨。

“我们之间不要说谢谢。”容千寻看着她那研墨的动作,眼眸里一片雾色氤氲。

“好。”一声应答,苏云歌笑容浅浅。

她的手臂微抬,以至于袖口微微滑了下去,露出了纤细的手腕。

皓腕凝霜雪,十指如青葱,纤长而美好。

单单看这只手,便已经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去。

“云歌多久为自己解毒呢?”容千寻忽然开口问道。

仿佛没有任何不适,又仿佛没有任何突兀,就这么平平淡淡的问了出来。

苏云歌在听到容千寻问话的时候,磨墨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顿,片刻的宁静。

阳光从窗格玲珑里折射到地上,散成一地斑驳陆离的光。

苏云歌在听到容千寻这句问话的时候,忽然觉得很久没有想通的问题此刻要缓缓的清晰了。

譬如,她一直很奇怪,容千寻为何对她如此的好到近乎宠溺的地步,分明素不相识,分明没有任何焦急,不是吗?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亦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可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直到方才,容千寻问出这句话。

他知dào

她中了毒,因为中毒所以脸上才会出现毒胎。可是重点不是这里,重点是他在问她多久为自己解毒。

这在另一层意思上是,他知dào

她会解毒,并且能解毒。

想到这里,苏云歌眼底光芒微闪。她敢肯定,以前的苏云歌并不会岐黄医毒之术,而她在这异世,也根本没有显露过这份本领。

除了,那一次。

初来乍到的那一天,她为自己解了药性,也为那素不相识的人减轻了毒发的痛苦。

回想起那日的近况,入手冰凉的肌肤,还有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

停下研磨的动作,侧头定定的看着容千寻。

“原来是你。”

64. 第六十四章 闲适

苏云歌眼眸微垂,又长又翘的睫毛掩盖住了眼眸里种种变幻的情绪。

原来是因为她的举手之劳所以才对她格外的好。

怎么办呢?这种类似于施舍的爱她有点不想要呢?

“云歌又在胡思乱想了。”容千寻的声音在一旁轻轻响起,犹如柳梢儿被风吹过拂到了一池平静的湖面,圈圈涟漪荡开。

苏云歌抬起头看向容千寻,他的眼眸依旧是那样的温润和煦,皎皎白月光。

似乎,她想什么,他都知dào

一样。

唇角轻轻勾起,“好,我不胡思乱想。”

容千寻笑着点头,“云歌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苏云歌歪了歪脑袋,是多久解毒的问题吗?啊,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太闲适让她把这个问题都快抛诸脑后了呢。

“难不成云歌是忘了吗?”容千寻笑着开口,可是那眼眸里的幽深让人不可窥测。

苏云歌抿了抿唇,“还差两味药。”

她没说谎,确实是还差两味药,荆棘草和婆罗花。这两味药比较难找,可能还要费上一番功夫。

“千寻,我们的婚期是定在多久?”苏云歌向容千寻询问道。

“半年后。”容千寻看着苏云歌回答道。

苏云歌点了点头,半年,足够她到皇家学院去找那水里青鱼了。

“这半年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去皇家学院。”

“皇家学院啊!”容千寻眼底一丝光芒轻轻划过,“那云歌自己照顾好自己哦!”

苏云歌点了点头,她当然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千寻呢,怎么都不见你出门呢?”苏云歌给自己沏上一杯茶,缓缓开口。

听到这个问题,容千寻有些微微的无奈。

“皇上的宝贝丢失了呢,所以让我帮他找。”

“宝贝?”苏云歌的心里一动,隐隐觉得似乎有不好的事情。

“贵妃娘娘一直都有心悸,所以需yào

雪莲花为药引救治,可惜就在前些时候,那朵被人进贡的雪莲花却丢失了。”

看吧,她就知dào

是不好的事情。

握着茶杯的手丝毫不见颤抖,别人的命可不关她什么事情。

“那千寻可是找到什么线索没?”

容千寻静静的看着她,面具覆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声音依旧柔和,如同三月的春风,带着暖意。

“我想,可能是哪个猫咪贪玩叼走了吧!”

对于这种明显玩笑的语气,苏云歌当然很给面子的笑了,眉眼弯弯,潋滟光泽,隐隐有了几分惑人的味道。

与容千寻的相处总是令人愉快的,一下午的交谈让她满足无比。

很舒服,很闲适。

告别容千寻,才踏出小院,迎面就有一个东西砸来,足尖一点,裙摆微转,便是避开。

小石子滚落在地,咕噜噜翻了几圈才停下。

苏云歌看向不远处砸她石子的罪魁祸首,容甜一脸愤慨的盯着她,双手握成拳做出那打人的姿态。

“丑八怪,凭你还想当我的娘亲,你不配,马上给本小姐滚开。”

苏云歌唇角微微勾起,调教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65. 第六十五章 中药的人

容甜被苏云歌毫不客气的吊在了树上。

她站在茂盛的树下,阳光穿过层峦叠嶂的树叶洒在她的身上,一层细碎的光芒,风撩起她的发,有种虚幻迷离的味道。

前一刻还在大喊大叫的容甜在这一刻突然就发不了任何声音了。

莫名的,震撼。

风华气质,不需yào

任何容貌的妆点。

“呐,小不点,教你一件事情,不能被任何人当枪使哦!不然……”苏云歌眼眸微抬,那双如浮光坠入的眼眸里蓦然间有着森寒的气息,让容甜情不自禁的浑身打颤。

“不然怎么样?”浑浑噩噩的跟着苏云歌的话问道。

苏云歌唇角一勾,明明是温和暖人的笑意却突然有了几分邪肆的味道。

“不然你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皇族大家里长大的子女从来都不是笨蛋,容甜听到她这句话后嘴唇紧紧抿了起来。

因为倒吊的姿态让她的脑袋有些胀痛,她尽lì

瞪大眼眸看着缓缓离开的苏云歌的背影,有些迷茫。

似乎,好像……她能配上她的爹爹。

送出了那根玉簪,苏云歌心情有些好,连脚步都轻快了一些。

呀呀,连容千寻都发话要她解毒了,那她就勉为其难的将这件事快点提上日程吧!

一踏进自己的卧房,脊背一阵寒毛倒竖。

有人。

“谁?”

苏云歌皱起了眉头,虽然梅兰竹菊那四个侍女各自有各自的心思,但是也绝对不可能让陌生人进到自己的房间里的。

缓缓几步,入眼的情境让她有些微微的惊愕。

没错,就是惊愕。

萧南朔倚靠在床榻上,那张俊美的犹如天神下凡的脸庞此刻却有些微微的嫣红,分外的诱人。

如同那妖冶的地狱彼岸花,人人都知dào

那危险无比,可是却依旧爱不释手。

“是你。”苏云歌眼眸微微眯起。

从他的脸色状态,她可以判断出有什么狗血情节发生了。

“你被下药了。”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萧南朔定定的看着她,不解释也不反驳,眉色不改,仿佛不屑回答这个问题一般。

好定力。

苏云歌暗叹一声,淡定的为自己泡了一杯茶。

“中了药应该去找女人,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我可不会解chun药。”

萧南朔一双凤眸斜挑,有丝丝危险从眼眸里划过,靓丽的流光摄人心魄。忽然间,他动了,如同一只蛰伏的豹子一般,优雅的缓缓的走到自己的猎物身前。

而这个猎物就是苏云歌。

“做我的女人。”萧南朔将前些日子早就对苏云歌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声音冷冷清清,即使到这个地步,那声音也平稳的没有一丝颤抖。

苏云歌双手撑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绝伦俊逸无双的男人,歪了歪脑袋。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话,再配上这样一个男人。

怎么看都这么暧mei呢。

中了药的男人突然对一个女人说,做我的女人吧。那剧情通常就是,下一刻,两个人立马滚床单,然后XXOO。

“有人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苏云歌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珍爱生命,远离变tai。”

66. 第六十六章 无耻

苏云歌双手撑着下巴,眼眸里的光芒如同黑夜里耀眼的星光,细碎的光泽闪烁间,带着玩世不恭的味道。

窗隙的阳光透进来,让她的脸上都有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光晕像是在她的睫毛上跳跃,霎时间暖人无比。

萧南朔本来凌厉如刀的气势在那一刻忽然就沉寂了下来,寂静的房间内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轻轻绕绕。

茶烟袅袅,升腾的雾气遮住了萧南朔那双黑如墨玉的眼。

“苏云歌,你是第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我的女人。”

“那又如何呢?”苏云歌头一歪,满不在乎。

他又不是她什么重yào

的人,她也从来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这异世皇权更替,要是她真惹上了什么事儿,大不了屁股一拍,两手一甩卷包袱走也。

这世上能留住她的人,有吗?

她若想要走,哪怕是刀山火海都能如履平地。

萧南朔眼眸微微眯起,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胆大包天的女人,偏偏他还喜欢她这个放肆极了的模样。

呼吸有些微喘,该死的反应又来了。

本来他应该找个女人来解了这药性,可是该死的,不知dào

为什么他就来到这里了。

他的自制力再好,也是个男人,该有的反应一样不会少。

苏云歌明显听出了萧南朔那变得有些紊乱的呼吸,唇角一勾,带着邪肆的味道。

”呐,我说,你要是再不去找个女人,今儿个可就得爆裂而亡了。“

萧南朔下巴微抬,定定的看着她,如同一匹孤傲的狼王在打量自己的猎物,那种嗜血的眼神落在云歌的身上,让她深深起了几许寒颤之意。

“你说得对,我是该找个女人,所以……”萧南朔顿了顿,眉梢一挑,身影一动,瞬间移至云歌的面前。

嘭,一声闷响。

长臂一伸,便是揽抱起苏云歌,狠狠抵在桌上。

“这个女人就是你了。”

因为他的大力撞击,苏云歌腰身都被身后的桌子给抵得生疼,她皱起眉头,眼里一丝戾气顿起。

“萧南朔,你想干什么?”

萧南朔紧紧地压着她,没有一丝缝隙的压着她,男人与女人的区别此刻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他强力而精壮的身躯将她尽数锁在了怀里,如同一个牢固的桎梏。

眼眸如大漠荒原,森冷无比,但是在看着她时却又带着深深的掠夺。

“我想干什么?”萧南朔一声冷哼,如刀的眉眼有丝丝讥诮流露,慑人的寒意。

“这不是很清楚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蹭了蹭苏云歌的身体。

苏云歌一僵,这人……这人真特妈无耻,居然拿那精神无比的萧老二来蹭她。

那灼热的坚硬让她根本不敢再动,她与他的距离,呼吸可闻。

近在咫尺的容颜,眼前的男人完美的无法挑剔出一丝缺点,因为中了药的关系,冷峻的脸庞隐隐有了惑人的气息。

呼吸越发浓重,萧南朔的脸庞靠近苏云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你不是想知dào

我想干什么吗?我、想、上、你。”

67. 第六十七章 你敢

萧南朔从来没有遇上过一个女人,如此的对他胃口。

够大胆,够放肆,够……不怕他。

以往所处之地,所有人见他不是卑躬屈膝就是奴颜讨好,女人亦然。

她们看他的眼神暗里带有掠夺与臣服的,明着却又带着势利与讨好。

哼,简直是个笑话。他萧南朔怎么可能被人掠夺与臣服,区区女人就想让他臣服,简直是让他觉得下贱无比。

所以他不喜他人近身,特别是女人。

因为那会让他觉得特别脏。

可是苏云歌不一样。

她是带爪的猫,一不注意就挠得他浑身是伤。

他生平第一次吃瘪就是在她的手上,那神mì

莫测的诡异能力让他起了浓厚的情绪。而且,她看他的眼神,没有欲望。

清冷,平静,晶莹剔透。

让他不自觉有些迷惘,似乎很多年都没有看过这么清澈的眼神了,让他不由震撼。

在知晓她体内有毒时,他是愤nù

的。

是谁,是谁居然给一个女子下此毒手,完全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做我的女人。”

奇迹般的,他并不后悔说出这句话。

或许,他真该找个人陪在身边了,他厌倦了这日复一日的孤单,总觉这世上再没有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

他看着周围人的喜怒哀乐,将他们的情绪玩弄鼓掌之间。

伤心是什么?开心又是什么?而欲望又是什么?

他拥有着一切,却还是没有这些情绪。

生平第一次,他想要这个女人,这个叫苏云歌的女人。

因为她不怕他,那双眼眸里如同白月皎洁,清辉光芒都几乎泻进了他的心里。

他提出这个要求时,他以为她会欣然同意。

毕竟,他萧南朔要什么有什么,根本没有让人拒绝的条件。

可是,她却拒绝了。

欲擒故纵吗?

她告sù

他,她就是喜欢那定北王。

定北王是吗?

惹怒了他,管他是哪个王,他照样也能翻出天,只要是他想要的人就没有得不到手的。

苏云歌,若是欲擒故纵也就罢了,既然是注定要做他的女人,那他就允许她任何的一切。

可是,若是真想嫁给那个定北王,那他就势必要将她的羽翼折断,禁锢在他身边。

至少,要等他将心里那份理不清的感情理清楚了再说。

“我,想上你。”一字一顿,萧南朔将苏云歌压在身下,眼眸里满满都是强势的掠夺。

苏云歌的眼眸微微眯起,眉色不改,岿然不动。

“我想你应该不介yì

奸尸。”

“你敢!”萧南朔周身顿时戾气横生,看着苏云歌那眼眸里的光,似是恨不能吃了她。

苏云歌唇角轻勾,“我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强上了,难不成我还不敢了解这条命吗?”

事实上,她还真不会做这自尽那么没品的事情。

开玩笑,重活一世,好好享shòu

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这么着急去死呢。

只不过敌强我弱,她赌得不过是他接下来的行为以及他的骄傲罢了。

这般目空一切的男人肯定是无法忍受她这般‘不识抬举’的女人。

不过,她还真就搞不懂了,这萧南朔到底看上她哪点了。

68. 第六十八章 惩罚

窗外几声云雀轻啼,有桃花灼灼其华,云卷云舒处安静的如同一幅隽秀的画卷。

风卷起纱帘,可窥见房里几许容貌。

俊美无双的男人揽抱住一个女人,他们的距离近得呼吸都能交缠在一起。

彼此对视间,互不相让。

苏云歌的眼眸清亮的仿佛能照尽世间所有的污浊,干净透明。此时此刻,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上男子浑身那滚烫的热度,他的灼热就这么大喇喇的挨着她的大腿。

这丝绸轻纱根本无法挡住这滚烫的热度,仿佛直接穿透了那层层阻隔,与她肌肤相亲。

她不是个矫情的女人,同样也不是个滥情的女人。

前世过得逍遥,美男床伴也不是没有,可是这都要限于她是自愿的情况下。

很明显,她现在不是自愿的。

“萧南朔,你到底想怎么样?”压低声音,苏云歌有些咬牙切齿。

萧南朔倒是想立马将身下这个女人拆骨入腹,可惜她方才那番赤果果的威胁,他也无法就此不顾。

他萧南朔何时需yào

强迫一个女人了。

“苏云歌,你等着,总有一日你会乖乖到我的身边来,然后乖乖的臣服于我。”

苏云歌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别太自恋。”

忽然,身上男子一动,她倒抽一口气。

“萧南朔,你他妈在干什么?”

“干什么?不能强迫你,难道还不能让我舒服一下不成,我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萧南朔亦是回以冷笑。

却原来,萧南朔隔着那层层罗裙衣衫在苏云歌的腿间开始摩擦。

你不委屈,我委屈。苏云歌瞪大眼眸,恨恨的盯着他。

她的手腕被萧南朔擒获住高举过头顶压在桌上,身子也被萧南朔点了穴道,一动也不能动。

要说在这异世,苏云歌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些个飞檐走壁外加点穴的古武功夫了。

简直是吃亏至极。

不过她是现代人,这般YY的举动,她就当是被一条发情的狗黏上了。

这般自我安慰下,苏云歌干脆眼睛一闭便不予理会。

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只能装傻了。

萧南朔看到苏云歌如此顺从,本该舒畅的心情却是更加的郁卒,心里一股子邪火直往外冒。

动作也越来越急,揽着苏云歌的手也越来越紧,几乎要把她揉进体内。

闭上眼睛的苏云歌其他感官瞬间变得更加灵敏,她只觉萧南朔在她耳旁的呼吸开始紊乱,然后越发急促。

随着他的动作,他的唇时不时擦过她的脖颈,让她的身躯都有了丝丝的颤栗之感。

该死的,这男人,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要把这男人用满清十大酷刑伺候个遍。

忽然,萧南朔一声闷哼溢出唇畔,紧接着,他便低头张口一咬,狠狠咬在了苏云歌的肩膀上。

“啊……”一声痛呼,苏云歌猛然睁开眼眸。

“萧南朔!”怒吼出声,肩膀上的刺痛也越发的浓重,鼻尖有了些许男人的麝香味。

“还不快点放开我。”苏云歌捏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进皮肉里。

萧南朔这才缓缓起身,他看着苏云歌,那双幽深的眼眸里透出一阵亮光。

“苏云歌,这是教xùn

。”

69. 第六十九章 下聘

萧南朔走后不久,便派人送来了一丈药丸。

随着药丸的还有一张信笺,大意就是说这丈药丸是用来解毒用的,不要感谢我……

一啪啦自大自恋又自傲的话语让苏云歌看了后眼角直抽搐,这萧南朔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会成为他的女人。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苏云歌一直都知dào

这个道理,所以那药丸她并没有动。

不过是陌生人,且萧南朔在她心里还差一点就等于仇人了。

对她做出了那种举动,她已经在心底把这男人加入黑名单了。

“小姐,小姐。”若菊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脸上都是焦急之色。

“怎么了?”苏云歌放下手中的信笺,转头看向若菊。

“什么事儿这么焦急?让我们的小若菊脸色这么难看?”她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捏了捏若菊肉呼呼的脸蛋。

若菊跺了跺脚,“小姐,你还有心思和奴婢闹,是那七王爷来给大小姐提亲下聘了。”

“哦?”苏云歌眉梢一挑。

这么快?慕寒云这是要做什么弄得那么急。

一般情况下,是男方先和女方合了八字,然后再选个吉日来提亲下聘礼商讨婚典事宜。

可是听苏婉仙说,这慕寒云与她合八字也不过是前几日的事情,怎么马上就来下聘了?

微微抿唇,眉宇间都是毫不在乎之意。

“他们提亲下聘关本小姐什么事,瞧你急成什么样子了。”

若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什么呀,小姐您还不知dào

这里头的弯弯哪,这是大小姐和七王爷在拐着弯打你的脸呢?你想啊,咱们未来姑爷定北王比他们先定下你,而且还是皇上赐婚,可是他都没有来下聘,七王爷就来了,这一旦传出去您可真没脸面了。”

苏云歌眨了眨眼,“脸面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小姐!”若菊声音拔高,一张圆脸气得通红。

“好好好,别气别气。”苏云歌有些失笑。

这若菊,当真是将她的事情看得比什么都还重yào

,比那其他三个侍女靠谱多了。

“还不气,老爷这会儿就是让我来请您去前厅的,哼,肯定是那林姨娘挑唆的,就是让您去难堪的。”若菊一张脸都皱成了包子,双眼都是熊熊怒火。

苏云歌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妨,去看看就知dào

了。”

一路上都听见各色仆从窃窃私语,均是艳羡之色,估摸着慕寒云这次的聘礼还真不少。

也对,堂堂皇子,且还是宠冠后宫的贵妃之子,这聘礼能差到哪儿去。

还未走进前厅,就听到苏培的笑声,得yì

无比。

苏云歌唇角一抹轻笑,掸了掸衣袖便是进了大厅,一走进去那大厅里的人都是噤了声。

仿佛她的到来多么突兀一般。

随便扫了一眼,聘礼的红木箱子摆满了大厅,倒真是大手笔。

苏培看见苏云歌,佯装咳了咳,有些几分尴尬,关于自己女儿之前和慕寒云的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也不知dào

这女儿能不能接受。

“云歌,你来了,看看这里面有你喜欢的东西没,随便挑一件去吧!”苏婉仙笑得温婉大方,暗里藏刀。

70. 第七十章 重金为聘

苏云歌揉了揉有些抽疼的脑袋,她是真不想与这些人虚与委蛇。

“用不着,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这给姐姐下聘,我站在这里像什么话,若是有哪个眼拙的看到还以为是来给我们姐妹两下聘的。”

“你……想得美。”慕寒云皱起眉头,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苏云歌直接无视他的话,“姐姐,你可要搞清楚主次,这下人爱乱嚼舌根你又不是不知dào

,你这还没嫁过去,若是起些风言风语,贵妃娘娘会怎么看。聘礼是给苏家的,你让我拿?贵妃娘娘和皇上准bèi

的聘礼何时轮到你做主了,也不怕外人笑话。”

一番话虽是不平不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硬是让苏婉仙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以往那仙子般的温婉面孔此刻也尽数破裂,双手揪着锦帕恨不得撕烂。

“爹爹还有事吗?”苏云歌看向苏培。

苏培愣了愣,随即摆了摆手。

“也没多大的事情,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明日里皇上举行迎宾宴,你千万要准时到,不可再往外乱跑,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你人。”

苏云歌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这些皇家宴会真是多到数不胜数,疲于应付。

不过一想到宴会上可以看到容千寻,疲乏的心情瞬间好多了。

照例是皇宫的宴客大厅,她与苏婉仙坐在一起依旧是别人对比的笑料。

眉色不改,不动如山,苏云歌几欲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墨王到,暗自疑惑。

什么墨王,这凌天国什么时候封了一个墨王了。

墨王两个字一出,大厅内尽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门口处。

脚步声轻巧,却带着重重的压力踏在众人的心上。

来人一袭鎏金边的貂衣大氅,脖颈周围一圈柔软的貂毛包裹,华贵异常,眉如刀刻,眼如星辰。

发以麒麟冠束之,精致脸庞,鼻梁高挺间,俊美如神祗下凡。

傲视群伦,眼眸里只有暗无尽头的深渊,他走动间自有风华气质。

没人不被他所折服,召月国的杀神墨王,萧南朔。

视线过处,所有的闺阁千金朝廷官员不自觉的垂眸发抖,这般慑人的眼神根本没人敢与之相抗。

除了,那个快要睡着的苏云歌。

萧南朔的眼眸在苏云歌身上一触即走,旁人看不出丝毫端倪,只有他自己知dào

,当他看到那个已经昏昏欲睡的女人时,唇角有些微微上扬的弧度。

君王一阵恭维,正想让萧南朔入座,萧南朔轻轻挥手,眉峰微挑。

“凌天君主,我召月国听闻凌天近来洪灾连绵,特奉上粮食万担黄金白银各无数以助贵国度过难关。”

慕青坐在高位上,一瞬间的怔愣,不止是他,在座的官员都是愣住了。

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吗?

慕青忍住几欲大笑的神态,微微点头,“不知墨王为何如此相助?”

传闻这墨王杀人如麻,不近人情,今日一见就送上这么大一份礼,简直是传言有误啊!

萧南朔眼角瞟向另一侧的苏云歌。

“很简单,本王只向贵国求娶一个人。”

“谁?”

慕青瞪大了双眸,是哪家的闺女这么值钱,居然让墨王如此费心。

“苏家二小姐,苏云歌。”

一言落下,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慕青无比困难的吞了一下口水,“墨王您确定您没有说错,不是苏家大小姐吗?”

毕竟苏婉仙可是名声在外的,不排除对方说错的可能性。

墨王是谁,召月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zài

,可以说是只手遮天的人物。

萧南朔眉头微皱,狠戾之意顿显。

“凌天君主认为本王是那等眼拙之人,本王要的就是苏家二小姐,苏云歌。”

“这……”慕青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迟疑。这墨王怎么早不来求亲晚不来求亲,偏偏等人家许了人才来。

“墨王,苏云歌已经被……”

“已经被什么?”萧南朔打断了慕青的话,声音满含威压,定定的看着慕青。

慕青眼角一阵抽搐,心里一凛,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萧南朔是来真的,若是不同意的话,那粮食银钱就打水漂了。

“云歌已经被我定下了。”天外来音,声音清冽听在众人耳里说不出的舒服,滚轮转动的声响缓缓响起。

芝兰玉树,眉目如画的公子缓缓被人推入了大厅。

71. 第七十一章 对峙

一个是那云中皎皎月,一个是那暗中地狱花。

两方对视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顿起,如同一根绷紧的弦。

“你再说一遍。”萧南朔的眼眸里满含慑人的气息,一字一顿间,似要将人寸寸割裂。

大厅里的人都将心提了起来,对那坐于轮椅上的男子都抱以同情而担忧的目光。

萧南朔是谁,十岁上战场,十三岁横扫八方,以血腥之势铲除叛乱逆臣,扶正自家王兄的皇位,彪悍的战绩刷新了召月国的历史。

反观容千寻,一颗陨落的星辰,让人暗自神伤。

容千寻坐在轮椅上,不骄不躁,似乎对萧南朔那慑人的压迫气息视而不见。

“墨王,云歌已经是我容千寻的妻。”他眼眸里浸着温润的光泽,一派和煦洒然,任尔狂风暴雨,他依旧眉目不改,不动如山。

如同三月春风,偏生让人无法生起一点反驳的心思。

萧南朔定定看了容千寻半晌,薄唇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转头望向凌天君主慕青。

“凌天君主,本王已经说过了,若要我召月国资助粮食银钱,那就必须将苏云歌许给本王。”

“这……”慕青脑袋一阵生疼。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这何时苏家那二小姐居然成了个香饽饽。

蓦然,眼眸闪过一阵光亮。

“苏云歌。”他喊一声。

结果半天没人答yīng

,众人面面相觑。

“苏云歌。”君王拔高音调复又喊了一声。

坐于苏云歌身侧的苏婉仙转头看向苏云歌,牙齿一咬,这倒好,有男人争你,你居然还在这里睡瞌睡。

暗地用手一推,“咣当”一声脆响。

苏云歌一时不察,将面前的碗碟杯筷砸了个响,这下可是彻底醒了。

摇了摇脑袋,看向周围那投向自己的古怪眼神。

“怎么了?”

因大厅里颇为安静,她这轻轻的一句问话此刻却是被人听得无限清楚。

苏云歌眼角一抽,这怎么她问句话都能听见回音的,何时大厅有这么安静了。

转头看向正中央,只见萧南朔容千寻都在看着她,不,连同主座上的凌天君王,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唇角一抽,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睡个瞌睡也要被砍头问罪吗?

慕青有些尴尬的咳了咳,“咳咳,苏云歌,寡人问你,你选谁?”

“什么选谁?”苏云歌一片茫然。

容千寻听见慕青的问话,眼底一丝光芒流转,唇角轻轻勾起一丝笑意,看起来依旧和煦无比。

“皇上,我凌天国何时需yào

他国的援助了,这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凌天国弱到要由卖女求银的地步了。国家大事,何以将这担子压在一个弱女子身上,传出去甚为不妥。”

慕青唇角的笑意一僵,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啊!

可是……可是……这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啊!

“皇上,您可别忘了,苏云歌乃是本王的妻子,本王乃凌天国的定北王。”

最后三个字落下,铿锵有力。

男子那如画的眉眼瞬间变得坚毅无比,不容人置喙的语调带着一股被压抑的张狂气势。

众人这才幡然醒悟,对啊,怎么就忘了呢。

定北王容千寻,当年可是那如何耀眼的天之骄子,有着不逊于墨王容千寻的骄傲战绩,稚龄之时便以一人之力统帅大军将漠北蛮夷打退,仓皇而逃间再也不敢来犯凌天。

当年的战神,如一把出鞘的钢刀。

只是多年沉寂,双腿俱残,不良于行间才让众人遗忘了。

今日忽又想起,那是何等的光荣。

若我凌天的战神之妻给了召月的墨王,这天下间还有凌天国的颜面,怕是许多人都会暗地笑话了。

显然,慕青也想到了这一层,一时间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这厢的苏云歌在苏婉仙语带讽刺的解说下也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一听完这事情,她差点就拿起桌上的杯子扔向萧南朔。

这什么跟什么?

她就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厮非要出来捣乱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这下好了,她这名声彻底大了。

气氛僵持不下间,高座上的贵妃忽然一个轻颤,顿时晕了过去。

慕青眼眸一闪,“爱妃,爱妃,来人呀,传御医。”说罢就将贵妃抱着就走,走了几步才忽然想起什么。

“苏云歌,你这几日就陪着墨王逛一逛咱们皇城吧,墨王请先稍安勿躁,此事容后再议。”

说罢就飞一般的遁走,仿若贵妃真要死了一般。

苏云歌眼角一阵抽搐,这种低劣的遁走方式也太挫了吧!还真做得出来。

侍官高喊一声退宴,大家伙都是散了开去,在萧南朔那吓死人的低气压下,众人都是低头避过。

苏云歌也跟着走。

“去哪里?”

“去哪里?”

两声同样的问话,不一样的声音。

苏云歌顿下脚步,“回去补觉啊!”

萧南朔瞪了她一眼,“陪我逛皇城。”

苏云歌摆了摆手,“改日,今天没心情,也没力qì

,睡觉是大事。”

说罢,她便快速的走开。打死她也不承认,这两男人的气场太强dà

,她怕在中间会被轰成渣渣。

回府后吩咐梅兰竹菊,今日谁上门来一律不见,放了谁进来就自个儿提头来见吧!

补了一个好眠,已是星辰满空。

苏云歌披上衣衫在苏府内闲逛着,不知不觉便逛到了一方书阁处。

惊雷阁在苏府较偏远的地方,那书阁带着一层浓厚的阴暗气息。像是从未有人光顾,又像是年代较为久远一样。

她记得,每次那若梅往这边走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看向这个书阁,仿佛书阁里有什么让他挂心的东西。这一点让苏云歌有了更想要一探究竟的理由。

她点燃一盏烛火,缓缓在书阁里走着,书阁里充斥着浓郁的书卷味。她伸手在书架上一摸,眉眼微动。

这木头做就的书架没有一点灰尘,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看来这书阁并不像外表所看得那样,无人光顾。

书卷味浓厚,没有一丝霉味。分明是有人经常打扫,才会这么干净。

苏云歌来到楼梯的转角处,木制的楼梯在她的踩踏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一本厚厚的书突然从楼上掉落下来,砸在苏云歌的面前。

“谁?”苏云歌低声呵斥,红唇微吐,吹熄了手中的烛火。

唯一的光亮熄灭,只有点点月色透进窗隙,透着一丝诡异的静谧。

苏云歌静静站在原地,她纹丝不动的站立着,她在等,等人主动出击。

黑影闪现,快速的从她身前掠过,带起一阵劲风,

来了。苏云歌眼眸一眯,五指成爪,抓向身前之人。

“想跑。”她狠狠抓回那人的手臂,黑衣人握住她的手腕向外撇去,这么一来一往,两人便缠斗在一起。

两个人似是都有默契,并未发出大的声响,只是贴着身打斗着。

“唰”,苏云歌一记擒拿手,将那黑衣人右肩的衣服撕了下来。她腿势凌厉,踢向他的腹,将他狠狠撞至墙上。

“唔”,黑衣人闷哼一声,似是惹恼了般,手上的招式也快了起来,抓住苏云歌的手腕狠狠扭转。

苏云歌肩膀一抖,如那金蝉脱壳一般,手腕从那宽大衣衫里缩了出来。空出的双手紧握成拳,狠狠击向他的心脏处。

那黑衣人全身凝气,抵挡住苏云歌的拳势,顺手回了她一掌,便从窗口跳出。

苏云歌眼眸一凛,五指成爪抓向他的后背,“嘶”一声。

月光下,黑衣人回头。黑巾遮住他的脸,一双桃花眼显露于外,眼眸内光华流转,映入苏云歌的心间。

那黑衣人破窗的声音,惊醒了众人,也惊醒了苏培,安静的苏府一下子灯火通明。

“发生了何事?”苏培从远处匆匆而来,未束起的发披散在他的肩膀,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越发清雅。

“没事。”苏云歌摇了摇头。

“那么晚了,还来这书阁做什么?”苏培皱着眉头问道。

苏云歌看向苏培质问的眼眸,心里有了一丝怪异的感觉。她摆了摆手,轻声回答道:

“我只是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你们都回去吧!”

说罢,她便转身走向自己的卧房,夜风撩起她的衣衫,留给了众人有些飘渺的背影。

苏培看着她的背影,再望了望那阴暗的书阁。

他皱起了眉头,“今夜谁在值夜,出来回话。”

“是。”

………………

苏云歌在房间里静静坐着,她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思绪。

她看得今晚苏培不同寻常的表情,越发觉得那书阁不同寻常,且刚刚与她交手的那黑衣人,给她一种怪异的熟悉之感。

到底那废弃的书阁里有什么东西,会让贼人都想一探究竟。

最重yào

的是,她在这世界,什么都没有。经过这两天,她发xiàn

,她除了有杀人的经验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那邀月宫的势力确实如同一块天上的馅饼,可是却也带毒。不知要费多少功夫才能真zhèng

捏到手里,还有那镇南军,离她成年还有将近两年。

这两年内,相信各路宵小都会出动。

要她的命。

72. 第七十二章 遇袭

苏云歌现在是万分诅咒那个将自己丢到这乱七八糟世界的人,要是只是丢到平凡人家多好。

低调平静的过一生,不会惹上任何祸事,优哉游哉过就行。

可是却成为了这苏府二小姐,身后还有莫名其妙的势力。

邀月宫一个,还有那敌我不明的梅兰竹菊四大婢女。

镇南军一个,先不说其他,光是军队这一词听着就够麻烦,够渗人了。

要是她是君王,那还不得将军队集权在自己的手里,要想集权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那只不成熟的领头羊。

而现在,真不巧,她就是那只还未成熟的领头羊。

她自己都怀疑这脖子上的脑袋能够挂多久。

一番嘀咕,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城郊处,正欲靠在树干上休息会儿,忽有一阵疾风擦耳过,苏云歌反射性低头。

嘭,一声闷响。

箭矢直直射入面前的地上,尖锐的箭头订在地上,闪烁着点点寒光。

尼玛,真是想啥来啥,这还没想出个花花来,就有人来杀她了。

唰唰唰,树梢晃动,杀气窜动,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出,直攻向苏云歌。

苏云歌撇下一根树枝就地一画,长鞭夹杂凌厉杀气,陡然挥向那箭矢,随即便点地即跑。

一对一单挑她还扛得住,这尼玛一大坨人,一眼望去,树丛里乌压压一片,当她眼睛是瞎的呢。

到底谁要她命?

皱起眉头一边奔跑一边思考,结果,发xiàn



艹,要她命的太多了,根本数不过来。

要军权的,要势力的,要挑拨的……

一个翻身,长鞭卷起一把箭矢反掷回去,忽有一个白影停留在树梢,若仙般恍惚。苏云歌脚步一个趔趄,瞳孔骤然紧缩,一瞬间有些恍惚。

正在这时,那白影忽然伸手,长弓拉起一个满圆,箭矢划破空气,带起风声洌洌,满是杀戮的气息。

苏云歌捏紧了长鞭,眼睁睁的看着那箭矢带着凌厉的肃杀之气直冲她而来。

脑子里一片迷糊,那是谁?是谁?

是容千寻吗?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是容千寻呢?

“哧”一声轻响,一个人影袭来,大力的将她揽入怀中。

“白痴女人,你在搞什么?”萧南朔怒不可遏的看着依旧在愣神的苏云歌,看向她手臂上那丝丝沁血的衣衫,一阵皱眉。

要不是他动作快,方才那根绝杀之箭就不止是擦伤她的手臂了,而是直接贯穿她的心脏了。

一手揽抱着苏云歌,快速掠走,风声呼啸里苏云歌连手里的长鞭化为尘土都无心隐藏。

“嘭……”萧南朔将苏云歌从半空扔下。

“你若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冰冷的语调,透着寒意阵阵,凉澈入骨,让苏云歌的心底也瞬间抽紧。

“萧南朔。”苏云歌吃痛的皱紧眉头,伴随着身后撞上的竹子一阵怦然倒地的声音。

月光下,宛若乘风而来的男子。

他似踩着月光做就的路,如天神般尊贵无比。那金丝勾勒的锦靴落地无声,貂毛的大衣猎猎作响,那俊逸的脸孔,利剑一般的眉,带着寒意阵阵,寒玉似的眼眸里也满是不屑。

天地万物,似乎仅有此一人,如此尊贵。

“苏云歌,不做我的女人,下场就是死,做我的女人,可以保你永世无忧。”萧南朔站在苏云歌的面前,薄唇冷冷的说出这番话。

苏云歌咬紧牙齿,眼眸瞪着他。

“萧南朔,你逼人太甚,我说过,我要嫁的人是容千寻。”她一字一句里都充满了不服倔强之意。

“是吗?看来不把你的翅膀给折断,你是不服气不低头的。”萧南朔冷冷开口,眼眸微眯。光芒闪过。

‘嘭’一声,又是一阵劲道打向苏云歌。

“你以为容千寻娶你干什么,无非就是你身后的镇南军,就算如此,你还这么死心塌地。”萧南朔没说一个句话,便有一阵劲道打向苏云歌。

他每说一个词,苏云歌的心便是下沉一分,他每说一句话,她眼眸里的光就越加的暗。

不期然又想到方才射出那记绝杀之箭的白影。

“怎么?哑巴了?你的伶牙俐齿呢?”萧南朔冷哼一声,眼眸划过她手臂上那道被箭矢擦伤的痕迹,眼底的光芒暗沉。

“苏云歌,你在凌天注定会被牺牲,只有跟我回到召月,有我在一日,便保你一日安稳。”萧南朔精致的下巴微抬,满是傲色。

“不然,你早晚都会死在这里。你如此弱小,在强者的博弈里,注定是只能被牺牲的棋子。”

苏云歌双手紧握着拳,她一直是高高在上,从未尝过被人视作蝼蚁与棋子的感觉。

太过安逸顺遂,如同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将她的血腥之气缓缓消磨。

消磨到她都已经忘了她这里的身份是多么大的一颗定时炸弹。

萧南朔那一下比一下沉重的力道打在苏云歌身上,让她被迫跌在地上,也让她逐渐清醒了起来。

唇角鲜血丝丝。那抬起的容颜,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清灵无双。

即使如此狼狈,她依旧精致如斯。

一时间,沉寂无比,只有那微风吹得竹叶簌簌作响。月光印着两人彼此的眼眸,都是灿烂的光华。

“无用。”萧南朔像是扔下了结论一般。

他缓缓走到苏云歌的身前,长臂一伸,便是将她横抱起来,她的脸埋在那柔软的貂毛间,有些许温暖之意。

她真的不是有被虐倾向,而是这怀抱太过温暖,让她暂时没有了挣扎之心。

她依稀听得到萧南朔的心跳,还有些许虫鸣鸟叫,也有那落花声音,让她安静无比。

萧南朔轻车熟路的走进苏云歌的卧房,将她扔在床上,与那抱着她的温柔力度毫不相同。

苏云歌冷不丁被扔在床上,一阵龇牙咧嘴,这萧南朔变脸也太快了。

“脱衣服。”

“恩?”苏云歌抬眼疑惑的看向他,他刚刚说什么。

萧南朔似是没有耐心说第二遍,手一挥,身上的衣衫已是碎成寸寸裂帛,肤若凝脂,白玉做就吹弹可破。

最美春景不过如此。

苏云歌眼角一抽,这变态难道喜欢玩坦诚相待。

入夜带着丝冷意,携着那微微凉风溜进那玲珑窗隙,掠在那裸露在外的白嫩肌肤上。

苏云歌低垂着眼眸,伸出纤纤右手,小心翼翼的拽起锦被的一角。

还未将那锦被提起来,身旁一沉,已是有人上了床榻的感觉。

苏云歌心里一跳,斜眼瞅着身旁。

锦被上,有纯黑的柔软缎面,边角还有鎏金的图腾,一双修长的手指,像是弹琴奏箫的手,纤长白皙却没有一丝茧蹇。

眼眸再瞅上去,烛火映照中,那刀削斧阔的俊美脸上,尽是高不可攀的冷意,倨傲无比。那深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可以探寻的感情,如深渊,如皓夜星辰,明明美如墨玉,却是带着透人心脾的危险。

苏云歌眼眸微挑,她在他的面前,此时此刻,未曾有一丝一毫的狂放肆意,亦没有任何骄傲可以显露。

罢了,他方才救了她不是吗?

不过这夜深露重,这孤男寡女,晚风烛火床榻上,能做些什么?

苏云歌暗暗想到,这厮到底要干什么。

窗外桃花摇曳,印在那窗阁上,影影绰绰三两只。

萧南朔不说话,苏云歌亦是不开口,她敛下自己眼眸,似要将那锦被盯出一朵花来。

她的脸上已是有粉红些许,衬得她更加娇媚异常。那青丝垂下,遮住的些许春色,若隐若现。

正是那罗衣尽解处,似画中玉人。有两点风姿现于眼内,那玉山高处,小缀珊瑚,点点红缨。

那隐约兰胸,衬得那秋水为神白玉肤。有微微粉红赋于其上,更显三分娇媚。

“转过去。”苏云歌忽然伸手握住苏云歌那一缕青丝发尾,在那手指上轻轻摆弄。

“干什么?”苏云歌反射性开口。

萧南朔瞪了她一眼,“箭上有毒,虽然只是擦伤了,但是毒素依然存zài

。”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小刀割开那些许擦伤的肌肤,挤出点污血后,缓缓包扎。整个过程中,安静无比,一室无声中,只有烛火燃烧,偶尔有烛芯‘哔啵’声。

呼吸,彼此可闻。

萧南朔把伤势包扎后,那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指挨上苏云歌的脖颈,突然的凉意让苏云歌有些微微瑟缩。

那颈侧的脉搏跳动着,生命的跳动如此的明显。

那碰触的手指似都能感受到血液汩汩的流动,她的微微瑟缩之意让他的眼眸里有了不悦之意。

他的手指从那细嫩的颈项流连至锁骨处,那蝴蝶锁骨在那烛火的映照下,美丽异常。

“苏云歌,再问你一次,做不做我的女人?”

苏云歌靠在床榻上看着眼前这个俊美无双的男子。

墨王,萧南朔。

在这具身体以往的记忆里,确实有墨王这个人。

不过并不是这个国家的,且离她很远,因此也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

众人只知墨王的名头,却忽略了他的真名。

“萧南朔。”苏云歌的声音有些许的喑哑。

“你说容千寻娶我是为我身后的一切,那你呢?你就确定你自己什么都不图吗?”

73. 第七十三章 疗伤

萧南朔听到苏云歌的问话,那流连在她脖颈上的手指微微一顿。

“图你什么?图你有趣。”

“是吗?”苏云歌薄唇勾起一丝笑意。

“你敢说你不是因为看到我的特殊能力,所以才对我临时起意想娶我吗?”

她顿了顿,定定的看着萧南朔,对视间不避不让。

“要想控zhì

一个人的最好方法,那就是把她变成自己的人,而把我变成你的人,最好的方法不就是娶我吗?”

正当她冷声开口间,却感觉那带着凉意的手指从自己的锁骨处缓缓滑下,缓缓滑下。

来到那白嫩高耸处,苏云歌心里一跳,那手指却又从那樱红处堪堪划过,来至她的腹前。

苏云歌红唇轻抿,那明明是带着冷意的手指,那指尖撩过却像在她身上点火一般,让她那被指尖掠过的地方感觉灼烧无比,她的心底也是起了阵阵酥麻。

萧南朔那指尖来到苏云歌柔嫩的腹部,看得那白皙嫩肤上,有一个青红印子,眼眸微沉。

“这是方才留下的?”萧南朔冷冷的开口,话语里满溢彻骨寒意。

苏云歌迷蒙的眨眼,看向萧南朔指尖扫向的腹部。

白嫩一片中,却又一团巴掌大小的青紫印记。

她想了想,唇角有些抽搐,这不是大爷您刚刚的杰作吗?现在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又是做给谁看的?

萧南朔眼眸微眯,有丝丝怒气闪过,待那怒气一闪而过之时,他挑了挑眉。

怒气,这是他许久未曾有的。

方才见着她因为走神而差点受伤时,他的心情异常的愤nù



不过是因为一个相像的身影就如此恍惚出神,这个认知让他非常的不爽,恨不得一把掐死这女人了事。

可是,现下看到这受伤的痕迹,心里却莫名的不舒服。

像是有长着尖刺的藤蔓紧紧锢住了自己的心,让他的心脏每跳动一下,都会被刺得生疼。

无法掌控的感觉,就是威胁。

威胁,就要抹杀。

可是,那纤细的脖颈如此美好,白暂的近乎透明,还有丝丝脆弱。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舍不得?

舍不得扭断这漂亮的脖子,舍不得再也听不到这张小嘴里说出那些气死人的话语。

手指轻动,将那淤青缓缓揉开。

掌上有点点热度传出,轻轻在那腹部上揉转着,那轻柔的力道与他说出的话却是判若两人。

“再这么无用的受伤,我不介yì

先杀了你。”

苏云歌憋住唇角想要溢出的呻(和谐)吟声,那轻拿揉

(和谐)捏的力道,让她浑身都泛起了热气,脸上的酡红更加明显,连那精致小巧的耳垂上都是粉(和谐)嫩异常。

她红唇吐气如兰,带着丝丝娇媚之意。

那手掌像是故yì

挑弄她一般,一会轻挑一会儿慢弄,正当她松口气间,又是重重的力道揉(和谐)捏,让她的呼吸都紊乱了起来。

萧南朔看着身前的女子,此刻是三分娇柔,三分魅惑,三分精致,一眉一蹙间,带起了十二分的惑人之意。

眼眸里的光芒微微暗沉,“为什么不吃我给你的药?”

这样遮掩住一半容颜的面貌就让他有种窥见倾城之姿的模样,不知解去这暗红胭脂疤,是何等的模样?

“无功不受禄。”苏云歌微微阖上眼,缓缓开口。

这世上没有人会无条件为你做什么,也没有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特i别是对于上位者而言,一件事情绝对会跟利益挂钩。

萧南朔既然无条件给了她解毒丸,那么她敢百分之百确定,其后而来的绝对是各种各样数不清的麻烦。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这么浅显的道理,三岁孩子都懂。

萧南朔看着闭上眼眸不欲多言的苏云歌,浑身的气息微微敛了起来。

“苏云歌,你说得不错,我确实对你那奇特的能力很感兴趣。这世上堵了我的路抢了我的东西还能安然无恙的,你是头一个,不过……”

他顿了顿,身体蓦然凑近,长指轻挑将苏云歌的纤小下巴。

“你以为你的能力真的重yào

到需yào

我萧南朔以身相许的地步吗?”

以、身、相、许?

苏云歌猛然被这四个字炸了个里焦外嫩。

睁开眼,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什么以身相许,不要说这么惊悚的字眼好吗?这位大神您是说反了吧!

还未开口反驳,忽觉肚腹处一阵热(和谐)流,这才想起萧南朔的手还放在那里。

“嗯……”一声浅浅低吟,打断了萧南朔那逼仄的如同黑玉一般的眼眸……

萧南朔移开自己的手,那腹部上的青紫已是消失不见,腹部白嫩光滑,凝脂玉肌。

苏云歌心底松了口气,脸上阵阵滚烫之意,她不用照镜子就知dào

自己的脸色是有多红。

她垂眸看向那青紫消失的地方,眼眸划过一丝讶然。

原来是帮她疗伤。

这样的人,居然肯屈尊帮她疗伤,这与她对他的印象又加深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

“呃,谢谢。”她嗫喏的说出口,有着些许别扭之意。

等到话音落下,才是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被他那句以身相许给震得思绪都乱了,明明这伤就是他打出来的,还说什么谢谢。

算了,他救了她也是真的。

一句谢谢,她还是不吝啬说出口的。

萧南朔冷哼一声,似是毫不领情。

“都有内伤了,真是废物。”

他话音一落,伸手一抓,便从那雕花桌上隔空取了个白玉杯盏。左手在她身上轻点,让她觉得体内心口间痛意阵阵,红唇一张。

“噗”一声,有血雾吐出。

萧南朔手指微张,将那血雾引进那白玉杯盏,又掷回了桌上。

苏云歌那口污血吐出,心里的堵意已是消散了不少。她耳听得内伤两字,唇角微微抽搐。

这内伤指不定是刚刚在竹林里,您老给赐教的。

那红艳鲜血宛若繁盛桃花,印在那菱唇上,更添几分嫣红。

萧南朔看在眼里,却是觉得唇上的点点殷红分外刺眼,他极为不喜。

钳住下巴的手指微一用劲,抬起那容颜,低头,吻住。

屋外些许寒意,夜风吹得那嫣粉桃花翩然坠(和谐)落,满院子都是夜风带起的桃花馨香。

屋内随闻不到那桃花馨香,却也是春意浓浓。

苏云歌蓦然被吻住,眼眸微微一张,锦被下的手骤然握紧,却在片刻之后缓缓放松。

不能反抗之时,只能顺则其意。

那唇上传来的暖意是如此的明显,带着清冽的香味,还有丝丝的铁锈血味萦绕在鼻尖,带起了奇异的甜香。

萧南朔那薄唇覆上苏云歌的如花唇瓣,他本意只是嫌那血丝碍眼,但是吻上之时,心里却是另一番感受。

那唇瓣如此的温暖,让他有些许的沉溺,心中也有丝丝火苗窜起,眼眸中有些许紫色一晃而过。

那唇瓣上的馨香美好,让他不想放开,他想紧紧攥住这美丽唇瓣,品尝香甜之味贸。

过了半晌,那唇与唇的触碰,似是不能满足他的品尝之意。

他探出柔(和谐)软舌尖叩开那如花红唇,却是不得其入。

萧南朔眉眼一凛,眼内凛冽光华一闪而逝,修长食指捏住那白玉下巴。

“张嘴。”

他用着命令的口气,眼眸里都带起了层层威压,钳住精巧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

苏云歌的眼眸里一阵雾气氤氲,她看着那语带威胁的男人,那眼眸里尽是命令之意,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指已是越来越用力,大有不张嘴就把这下巴捏碎之感。

她探究着萧南朔眼眸里的神色,眼眸乌黑发亮,剔透无比。

你打我,摸我就算了,现在还吻我!吻了也就算了,还想得寸进尺,让她张嘴来段法式舌吻。

他妈的,老娘不干了。

手指微动,却被萧南朔先一步扣紧自己的双手。

“你若不想你这双漂亮的手断掉的话,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虽然不知dào

你那奇特的能力从哪里展现,但是我却敢肯定绝对跟你这双手有关系。”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薄唇轻轻摩挲着她的红唇。

这般温柔的动作看起来缱绻无比,但是那扣紧苏云歌的手腕却是刚硬的让她几欲呼痛。

苏云歌心底一凛,暗叹这男人果真观察力极强,明明不知dào

答案的事情但是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张开。”萧南朔冷冷说出两字,暗黑如深渊的眼眸似要望进苏云歌的眼底去。

苏云歌因为萧南朔那钳住下巴的动作,被迫头颅微抬。

她看着他,心底像是确定萧南朔此时不会对她怎么样般,那亮丽的眼眸里尽是挑衅之意,让她整个人从娇弱妩媚又变成了肆意倔强的气质。

不张就是不张。

萧南朔眼眸微眯,心头升起的那丝丝火苗似是从骨血里燃到了他的身上,再从他的身上烧至他的喉间。

那火苗绕啊绕,撩拨得他有些不耐,连那手脚亦是发烫起来。

他看着眼前那如月光清凉的眼眸,皎皎月色似盛在她的眼里,有耀眼的风华流转,风情万般无限。

那如花红唇,气息如幽兰,一吸一吐之间,有了无限的诱(和谐)惑之意。

怪了,何时,女人变成如此诱(和谐)惑的东西。

74. 第七十四章 暗藏温柔

萧南朔越看苏云歌越觉得奇怪,理不清那心头的感觉。

真是奇怪,他那么厌恶人的触碰,尤其是女人,那更让他觉得恶心至极,那肮脏的感觉让他觉得给予一个眼神都是浪费。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从初初见面,他都无那往常的厌恶之感。

他可以触碰她,可以与她说话,到了现在,却是可以亲吻她。甚至,他想亲吻她,想要更多。

那全身的血液似都在叫嚣,他想要碰触她,想要将那红唇据为己有。

何时,她居然让他有如此不一样的兴趣。

而这样的感觉,他却是不讨厌。

“不张。”萧南朔眼眸一眯,冷哼一声。

“哼!你胆子倒是真不小。”他冷声说完这句话。

长臂一伸,右手搂着苏云歌纤细肩膀往上一提,让那脸庞被迫抬高,复又狠狠又覆上自己的唇。

这次已不是刚刚暖和的感觉,而是带着满满的掠夺之意,狂暴霸气,唯我独尊之意。

他狠狠的在她那红唇上肆虐着,毫不怜香惜玉。

苏云歌紧闭着牙关,眼眸也是紧闭着,她似一朵娇弱浮花,承shòu着他带着掠夺的狂暴索吻。她那又长又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入美好的弧形,似乎每一下微微的颤动,都如那蝴蝶振翅,带着微微地颤意。

萧南朔见那红唇丝毫不放松,眉梢一挑,薄唇微张,狠狠向那柔(和谐)软下唇咬去。

“唔……”苏云歌吃痛,一声低低痛呼,却将那红唇失守。

萧南朔舌尖探入那唇内,左冲右撞。他的舌尖扫过她唇内的每一寸地方,掠过她的贝齿,又勾起她那丁香小舌,逼迫着她跟着他一起起舞,缠绕。

那唇内的芳香甜蜜让萧南朔更加确信了。

他不讨厌这个女人。

萧南朔搂着苏云歌那纤细肩膀的力道,似要将她捏碎,又似要将她揉碎至怀里,他带着狠意的力道让她连连皱眉。

口中的缠绕将那气氛带得越发暧(和谐)昧起来,萧南朔缓缓放开她丁香小舌,有那甜腻香津丝丝溢出唇角,也将那如花红唇染得越发清凉,带着邪肆的味道。

萧南朔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下唇方才被咬的伤口处,一下一下扫过,带着残酷的温柔。

那舌尖轻扫着那小小的月牙伤口,一丝一缕的痛意从那唇上传入心间,勾起苏云歌身体的酥麻之意。

萧南朔做着这般温柔的动作,眼眸却是依旧冰冷如斯,与那充满春意的动作格格不入。

奇异的气氛围绕着两人,掠夺之中的暖意,狂暴粗吻里的暧(和谐)昧。

他似在做一件无比认真的事情,舌尖不停轻舔着那月牙伤口,如那羽毛轻扫。

静谧气氛里,只有苏云歌被吻后紊乱的喘xi声,那cu重的喘xi声使得暧(和谐)昧气氛更加浓重,那喘xi声听在苏云歌自己的耳里,使得自己身上的殷红越发浓重。

那有些些羞红之意从那粉嫩脸蛋上蔓延至白皙脖颈,使得身上暴露于空气中的柔嫩白肤也有粉红阵阵,夹杂着若隐若现的魅惑之感。

萧南朔的眼眸里,紫色惑人的光芒若隐若现,至尊之感。

苏云歌眼神迷蒙,却也将那眼眸里闪过的绛紫色看了个真切。

紫色,帝王颜色。

这家伙的眼眸是带了美瞳不成,她记得他的眼眸明明就是黑颜色,那种深入骨髓的暗黑,孤寂的如同最深的夜晚,最高的夜空。

今晚却又是看到了紫色流光,下次是不是又要钻出个别的颜色来。

萧南朔正欲再次覆上那唇,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那手指骨节敲在那檀木门上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异常清晰,打破了一室暧(和谐)昧的春(和谐)情。

萧南朔难得的皱了皱眉,哪个胆大包天的人,竟然敢挑如此时候打扰,他定要将那人拆了。

“主子,睡了吗?”

苏云歌听得若梅的声音,眼眸里一丝光芒微闪,现在的情况像是她等着被捉奸一般,让她有些懊恼。

“睡了。”她毫不犹豫的开口。

门外的若梅侍女似是犹豫了一会儿,便又开口说道。

“主子,若菊说您脸色不好,我给您熬了点汤,您喝完再歇息吧,毕竟身体要紧。”那柔柔的语调却透着坚持之意。

“我……”苏云歌还未开口说话,就又听得若梅出声。

“主子可是厌恶我了,明明烛火还未熄灭,怎么还骗我说您歇下了呢。”

苏云歌情不自禁的拍了拍脑袋,她怎么忘了这茬,烛火都没熄灭。

失策失策。

她抬眼,却看得萧南朔那带着不屑的眼眸,那眼眸里明显的摆着两个字。

蠢货。

苏云歌不禁暗暗撇唇,她也是太过大意,才出这马虎错误。

“主子,这参汤熬了很久,您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喝盅参汤吧!”若梅那柔软的语调让人起不了拒绝之心。

苏云歌看了眼还在床上的萧南朔,再望了望那檀木雕花门处,一阵轻叹。

“主子不说话可是答yīng

了,那若梅进来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在这电光石火间,苏云歌眼疾手快扯过那锦被,无视萧南朔那冻死人的眼色,将他按在了锦被里,自己也并肩躺下,垂下那青丝纱帐,遮住一帘旖(和谐)旎春(和谐)色。

若梅手里端着一方乌木托盘,托盘上有一精致小盅。她跨进门来,眼眸看向那放下的青丝纱帐,眼底的神色暗了暗。

“主子,您今日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苏云歌身旁的锦被里躺着那萧南朔,萧南朔那清浅的呼吸撩在她的耳尖,让她麻痒无比。

她忍着那有着些许颤意的声音,轻声回答道。

“没有,劳若梅费心了,你快去睡吧!”

若梅听得苏云歌的回话,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那主子起身喝点参汤可好,这参汤已是熬了几个时辰,火候刚够,味道也是你最喜欢的味道。”

苏云歌看着那青丝纱帐外,若梅的身影在那纱帐的隔绝下,显得有些朦胧。

那身姿虽然朦胧,却依然掩盖不住那娉婷气质,眉头不期然一皱。

“我待会就起来吃,你还有何事吗?”

苏云歌询问的语调已是带着明显的送客之意,不是她愿意送,而是身旁有个吓死人的定时炸弹。

那萧南朔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耳边,还掠入了她的脖颈,让她说话的语调都不能平稳。

若梅的眉眼更是黯淡了几分,主子似乎对她并不是很友好。

“那我先走了,主子您一定要记得趁热喝。”

苏云歌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满口答yīng



“嗯,知dào

了,你快去歇下吧。”

待那关门的响声清脆响起,苏云歌才敢坐起身,撩开纱帐,轻吐气息。

“你很好,胆子很大。”

她还未将那呼吸调整匀净,身后冷不丁冒出这带着寒意的语调。

“嘭”一声,天旋地转,她的身子被萧南朔扯回,狠狠压在那床榻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放肆,该惩罚。”

倾狂抬眼看得萧南朔那凛冽眉眼,他的手压着她的肩,那力道不轻不重。舒残颚疈

她似要陷进那柔软锦榻里,身心一下疲累了起来。

她眨了眨眼眸,看着萧南朔的脸都有些雾影绰绰,还有那悬在床顶的青纱帐,也变得似梦似幻起来。

萧南朔正想说什么,却发xiàn

身下的人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居然睡着了。

胆大包天的女人。

他看着她安静的眉眼,带着浓浓的疲倦气息。她在他的身下,毫无防备的睡去,只有那轻浅若兰的呼吸。

萧南朔深深看了眼那安静的容颜,随后便轻轻坐起身,袖口一挥,桌上的烛火熄灭,留了一室的寂静黑暗。

屋外的月光偶尔透进玲珑窗隙,印着那青纱软榻上的人。有一玲珑女子安然的睡在那锦榻上,青丝如那瀑布散开,凭添三分娇媚。

那樱唇还带着些许红肿之意,似在诉说刚刚的粗暴。

有一身影坐在她的身旁,似是守护,似是休憩。

一室暖意。

天晨微光,露珠儿在那青葱叶子上打了个滚,又溜下地。有一缕阳光透过那清新的薄雾,洒在大地万物上。

苏云歌缓缓睁开了眼眸,她坐起身,眨了眨那还带着雾气的眼眸。

她睡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安稳的觉,没有做任何的梦,也没有任何东西打扰到她。

她仅有的感觉,便是温暖,安心。

咦?

苏云歌忽然想起了萧南朔,她用眼眸巡视了卧房内一圈,却是什么都没看到,那萧南朔像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般。

桌上那青台红烛留下了半截,烛台内满溢着烛泪,烛台旁还有一青瓷汤盅摆放着。

她带着疑惑穿起衣衫,下了床榻,光裸双足踩在那柔软绣花地毯上,浅浅陷进两分。

待她梳洗完毕后便走到桌旁,她本想沏杯水来润润有些干渴的嗓子,但是眼角却瞟到那摆放在一旁的青瓷汤盅。

这是若梅昨晚上送来的参汤。

苏云歌看了那盅参汤半晌,伸出手端起了那汤盅。小巧精致的汤盅在白皙手掌间,越显玲珑有致。

居然是热的?

75. 第七十五章 嘴脸

苏云歌挑起了眉梢,她捧在手心中的汤盅居然还有热度。这已是过了一夜,什么瓷器保温能保这么久。

她抬起右手,轻轻掀开那汤盅的盖子,袅袅热气升起,那升腾的雾气让她的眼眸都迷茫了起来。

这参汤的热气,一看便是知晓。

汤盅一整晚都保持着滚烫的热度。

苏云歌微微皱起眉,是萧南朔吗?那个带着寒气的男人,让汤盅保持了一整晚的热度。

是因为她昨晚上没喝?还是他太过无聊了?

苏云歌连连摇头,这两个理由似乎都不成立。

她闻了闻参汤,那味道似乎并不很浓郁,还有股清雅的芳香,遂一口喝下了唇去。那温热的汤喝下去,似是将她身体都变得暖和起来。

“主子,您起身了吗??”

苏云歌还未咽完那喉间参汤,一个人影便闯进屋来,那乌木门阁被撞得咣当一声响动。

苏云歌那喉间的参汤差点被呛出口,她抚了抚胸口,放下那青瓷汤盅,才缓缓转过身。

若菊一袭素色裙衫,那眼里有兴奋之意,也有一掠而过的惊艳之意。

“主子,您似乎便漂亮了。”

“这么急匆匆的来找我,有什么事情?还有,下次进来要敲门。”苏云歌的头有些暗暗抽疼。

若菊吐了吐舌头,“我太着急了,您昨天脸色不好,我可是焦急了一晚上,一听到您房里有动静,就急急忙忙跑过来了,请主子原谅。”

她一说完便凑近苏云歌,颇有些八卦姿态。

“主子,听说有当世最优秀的青年才俊为了争夺你而剑指对方呢?还打了个昏天暗地……”

苏云歌唇角一阵抽搐,“是谁说了这么不长眼睛的话,这话能信吗?你主子我有这做妖姬的本钱么?”

“我能说,整个皇城京都里,大街小巷,还有那卖菜的阿嬷都是这么说的吗?”若菊眨了眨无辜的桃花眼,说出的话语却是让苏云歌气急。

“整个皇城?”苏云歌觉得她的脑袋是越发抽疼了。

昨晚才发生的事情,这才多久,居然传遍了整个皇城,还要不要人安生了。

八卦,果真是到哪里都有的。

“您和墨王爷有过节?”若菊像是找到了新奇的事情般,在苏云歌的身旁打着转的问道。

“让我猜猜,难不成墨王爷太恨您了,所以才决定娶您回去,好慢慢折磨主子您。”

苏云歌眼角微微抽了抽,“恩,分析的不错。”

若菊撇了撇唇,“哎呀,我的好主子,您就跟若菊说说,被您和那墨王爷到底怎么认识的吗?那是墨王爷也,高高在上的墨王爷,平日里都见不到一面的墨王爷。想想都觉得好兴奋,粮食万担金银无数就为了娶主子您,天哪,这是只有茶楼酒肆的小说戏文里才有的情节。”

“流言不可信。”她只得说出这样一句话。

“可是说得人多了,自然信得人就多了!”若菊歪着脑袋,一双眼眨呀眨,那语调里却有着幽幽之意。

苏云歌听得若菊的话语,眼眸微眯。

她走到若菊的身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走了,去用早膳,我与那王爷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你就当他是恶作剧吧!”

若菊却是发出一声低低痛呼,

“嘶……”

苏云歌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

“怎么了?”

若菊弯起那亮丽眼眸,轻轻说道:

“没事,你刚刚拍到我脖子了,我昨晚上没睡好,把脖子都给睡疼了,像是睡歪了似的。”

苏云歌微微眯起眼眸,心中有点点疑虑升起,口中却是调笑道:

“胡说,睡觉哪会把你脖子睡歪。快走吧!”

若菊点了点头,便是撩起裙摆率先跨出门去,阳光将那素衫衣裙照得越发虚幻,碎了一地点点光芒。

苏云歌看着她的背影,缓缓跟上。

她明明拍得是若菊的肩膀,何时她手会拍到那脖子上去。

那肩膀下的热度她都是清清楚楚感觉到的。

若菊这丫头……

苏云歌的眼底一阵微微的光芒划过,心底丝丝涟漪荡起。

用膳的厅房内内早已是摆满了各色早点。

山药小粥,素菜蒸包,八宝酱菜,虾泥丸子,……

苏云歌微微挑眉,这早膳是不是太丰盛了一点。

“女儿啊,快来尝尝,这是你最喜欢的粥。”苏培自然而然的拉过苏云歌的手,将她带至桌旁,拉开椅子,将那小碗递到她的手里。

苏云歌有些机械的随着苏培做着这些动作,这苏培搞什么?这么大献殷勤可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一旁的林侧氏看着‘父女’二人的互动,眼眸里有一丝诡秘的光芒划过。

“皇上昨晚上派这人来宣旨,说是封你为郡主,赐下了不少东西。”苏培边向苏云歌眼前的白玉盘子里夹了一块八宝酱菜,边轻声说道。

苏云歌缓缓喝下那山药小粥,垂下的眼眸遮住了其中的情绪。

这皇宫里的人会如此行动,她早已料到。

若是不采取行动,那才是不正常。

墨王这样一个香饽饽,是个人都想巴上,往近了说,这太平盛世,能与这样一个强势之人攀上关系,谁都愿意,况且墨王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代表了召月国。

若是能与召月国联姻,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既可以广传佳话,又可以解了现在的燃眉之急。

往远了说,就算以后战争起来了,这墨王萧南朔冲着这层姻亲关系,那也得帮着凌天。

自然,她的身份必须得高,高到足以匹配得上萧南朔。

现在是郡主,说不定过两日来个什么妃什么后,收为干女儿,一举封为公主,然后就会将她打包,麻溜儿的送到萧南朔的身旁去。

这就是政治联姻。

不允许任何人反驳的联姻。

可惜,她不是这逆来顺受的皇朝人,也没有那么多忠君爱国,舍己为人的多余心思。

将她封为郡主,哼!

苏云歌冷冷撇起唇角,难不成还想让她为凌天皇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成。

“对了,云歌啊,听说那八宝阁是你的产业。”林侧室忽然开口,声音装作温柔无比。

“林姨娘,是的,妹妹自己亲口都说了。”苏婉仙依旧笑得美丽温婉,言语间已经是将这件事坐实。

苏云歌不置可否,依旧吃自己的。

林侧室虽然面色不愉,不过依然装作高兴的开口。

“既然那是你的产业,那自然就是咱们苏府的,刚好咱们要建个避暑山庄,还缺些银两,有了那八宝阁的利水,就解决了。”

林侧室一番自说自话,教人听在耳里仿佛真是那么回事儿。

连苏云歌的意见都不需yào

问了,就直接下了定论。

苏云歌真想吐她一脸口水,还要脸吗?

这不要脸也是分境界的啊,林侧室绝壁已经修liàn

到最高层了。

见苏云歌久久不说话,只是自己吃自己的,林侧室与苏婉仙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眸里都有兴奋流露出。

那是八宝阁,皇城最受欢迎的首饰珠宝铺子,一个月的利水不知dào

凡几,光想想就让人兴奋。

苏云歌不动声色的喝完粥,然后慢条斯理的用擦拭着嘴与手。

“吃饭的时候我不喜欢说话,我娘说,那是不礼貌的行为,食不言,寝不语,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说罢还煞有介事的用疑惑的眼光瞟过苏培,苏婉仙以及林侧室。

一众人顿时僵住了,林侧室一张脸青红交加,这不是在拐着弯骂她没教养吗?

苏婉仙有些尴尬的用锦帕掩嘴,轻笑两声。

“妹妹,呃……你说什么呢?这也是林姨娘关心咱们苏府。”

“是吗?”苏云歌缓缓起身。

“那我今天也跟你们说说,省得你们老惦记着。那八宝阁不是我的产业。”苏云歌的话语不平不仄,一派平淡。

“不可能,你明明说是你……咱们娘留给你的。”最先出声的还是苏婉仙,她脸上那温婉美丽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双手绞着丝帕,眉头紧皱。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说服爹爹给她建那园子,只要有八宝阁的利水还愁不能建得华丽一点吗?说什么也要将那八宝阁给抢到手上来。

“爹。”苏婉仙轻喊一声,那双杏眼美眸里开始有泪意蔓延,含嗔带怯,好不可怜。

好一朵娇弱的白莲花啊!

苏云歌不禁暗自叹一声,姐姐你是演戏的吧!这才多久就能整个泪眼朦胧,不给你颁奥斯卡小金人简直就是对不起你这高深莫测的演技。

苏培咳了两声,“云歌啊,你林姨娘说得对,若那真是你的产业,也希望你能给苏府做点贡献,毕竟你也是苏家的一份子不是。”

苏云歌微微挑着眉梢,这倒好啊,父女姨娘齐上阵,搞得她像是一个外人似的。

不对,应该说她一直都算是一个外人。

眼眸里一丝冷意浮现,连笑容都懒得应付。

“那八宝阁确实不是我的产业,而且实在是不凑巧,昨日墨王刚好入了股在里面,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这八宝阁有一半是他的。要是你们实在想要……”

苏云歌停顿了一下,“那就找墨王要去吧!”

说罢便甩手离开,留下脸色铁青的几人,找墨王要?这是不要命了吧!

76. 第七十六章 渣男邀约

苏云歌坐在那廊桥栏杆上,看着白云悠悠,不经意轻叹了一口气。

廊桥下湖水清澈无比,微风拂过,圈圈涟漪荡开,有锦鲤一跃而出,溅起的水珠折射出斑驳的光泽,随后又‘噗通’一声钻入水里,不见了踪影。

究竟是为何呢?

这以往的苏云歌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活得健康的,父亲不像父亲,姐姐不像姐姐。

父亲常年不问,姐姐温柔的面具背后定是暗藏着蛇蝎之心。

“二小姐,有人给了你一个纸条。”有侍从匆匆跑到她面前。

“纸条?谁啊?”苏云歌结果那纸条,眼里满是疑惑,这年头谁传口信还用纸条啊!又不是见不得人。

苏云歌晃荡着悬挂在,手上拿着一张小纸条,阳光将那纸条上的字迹映得一层剪影。

“摘星楼。”苏云歌低声喃道。

更让她惊奇的是,那摘星楼下面落款是云。

云?

哪个云?

苏云歌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这个人名,不会吧!慕寒云?

那个渣男七王爷?

这慕寒云怎么会突然想到邀她去摘星楼?

这才给苏婉仙下了聘礼,还没过完一天,慕寒云便是送来个邀约纸条。

说真的,她现在倒是真有些佩服慕寒云的脸皮了,那比城墙倒拐还厚啊迥!

她已是寻思着,是不是非要选个黄道吉日,将那慕寒云打得鼻青脸肿,他才会识趣。

她本想烧了这纸条,可是瞅到那摘星楼这三个字,她就有些犹疑了。

似乎在苏云歌的记忆里,那摘星楼是某个叔伯辈的人经营的,那叔伯辈的人物与李玉娘似乎有点关系。

这桩事情如同刺一般哽在她的心上,时不时就冒出来撩拨她一下,让她不得安生。

她早就想找个机会去见见那叔伯。

苏云歌这么想着,那心中的好奇与不解又是冒了出来,让她难受不已。

猛地,她站起身来,将那纸条往烛火里一扔,开门甩袖而去。

她去。

她要去摘星楼,找一找那幕后的老板。

至于慕寒云,见到了再说。

那扔进烛火的纸条被火舌快速的吞噬,只余一些灰烬。

暗夜微风拂过,灰烬翻飞,徒留一室寂静。

苏云歌独自走在街道上,风刮起她的衣衫,猎猎作响。

那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是大门紧闭,早已打烊,寻常人家已是歇息。

苏云歌拢了拢衣衫,缓缓向那楼外楼走去,不知是走了多久,隐隐有丝竹靡靡之音传来。

那街道尽头,转个角。

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皇城的夜生活,销金窝,美人揽袖弄清酒,香风碧透纱。

苏云歌径直走进了摘星楼。

摘星楼里依旧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之声依旧热闹。

“来客一位,三楼之位已留。”

那小厮大声的说道,那声音拖得长长,让苏云歌眼眸都眯了起来,不自觉有了威压。

那小厮转过身,看到苏云歌那未动的身形,便是躬身笑道。

“这位客观,今儿个您赶上好时候了,咱店里出了新品菜,免费送您品尝。”

苏云歌瞧着那小厮的模样,微微点头。

她上了那旋转楼梯,在那三楼转角处,她看到了那背影。

慕寒云今晚穿得素雅,没有以往那皇族华贵的包裹,倒有几分书生公子的气息。

他坐在窗格边,背对着她,那桌上的茶已是没有了热气,想是已经等了很久。

苏云歌眨了眨眼,现在子时都还未到,她已是算来得早。没想到慕寒云更是心急,应是早早就来了。

那一楼二楼端得是人声鼎沸,这三楼却是清净无比,只有慕寒云一人。

苏云歌挑了挑眉,缓缓走到慕寒云的对面坐下。

“有事便说。”

慕寒云本来有些郁卒的神色待听得突如其来的话语后,眉眼里都满是惊喜。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

容颜依旧是那副模样,可是那眉眼间有了隐隐的尊贵霸气。那神色冰冷,已不是往昔看到他巧笑倩兮,让人目眩神迷的模样。

而是高傲决绝的姿态,那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傲骨,让她整个人有了另一番风情。

似乎,变美了。

“云歌。”慕寒云声音里带着喜意。

苏云歌挑眉,眼眸一沉。那下巴微微抬起,眉眼里尽是不屑。

“我想我和七王爷您没那么熟,请连名带姓的叫我,不然引起别人的误会可就不好了,毕竟您可是我未来的姐夫。”

慕寒云那唇边的喜意一窒,握着翡翠茶杯的手都有些微微发白,整个人已是有些僵硬。

“苏云歌。”他口中一字一顿吐出这三个字,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qì

。这三个字,似是活生生拉开了他与苏云歌的距离。

“苏云歌,我后悔了,后悔娶你姐姐,我想……”

慕寒云欲言又止,而后忽然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样。

“我想娶你。”

是的,他想娶她。

她变得不再黏他的时候,他先开始庆幸的,甚至当听说她被指给定北王时,也是不屑的。

不过是个丑八怪,有什么好稀奇的。

当他看到她对那容千寻的相互,他的气愤的,无比的气愤。

可是他却没有深究他为何会这么气愤?

只是一味的觉得很生气,一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可是当那墨王萧南朔来求娶她,定北王亦是强硬的不让时,他的心忽然扯得生疼。

他多想冲出去大喊,这个女人曾经是我的,上刀山下火海都是愿意为我做的,是我的。

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

他气愤的不是其他,而是她的背弃。

苏云歌拿起桌上的翡翠杯把玩着,那雪腕素手映着那精致的翡翠杯子,让那杯子都有些流光溢彩起来。

“王爷,闲话无需多说。有些东西就像这杯子一样……”苏云歌顿了一顿,那纤长手指捏住杯子,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随即,将那杯子轻轻向那窗外扔去。

“碎了也就碎了,不仅碎了也还找不见了,所以就不用妄想将它补好了。”

她那勾起的唇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眉眼里都是如霜的冷意。那明明温和的声音里,却带着直刺人心的尖锐。

明明现在是那温暖之春,却让慕寒云觉得有些寒冷起来,那身体的冰寒让那心都被冻得麻痹了似的。

笑话,怎么渣男到处有,这里特别多呢?

以往对你死心塌地掏心掏肺,你视而不见。现在没有了,你才来亡羊补牢,后悔莫及。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窗外有小雨开始落下,与那楼阁外的灯笼缠绕,如那细密丝线一般。那灯笼的映照下,街道上都起了迷蒙雾气。

慕寒云未曾回话,只是僵硬的坐在原地。

他不说话,苏云歌也不开口,沉默的气氛笼罩着两人。

苏云歌手托香腮,看着那窗外迷蒙雨丝,那雨渐渐落大,敲打在那窗棂上,分外清脆悦耳。

慕寒云看着苏云歌的精致侧脸,她明明离他这么近,只有这一桌之隔。她就坐在他的对面,一臂之距,触手可及的距离。

但是,却像是隔着那天涯海角,隔着无边无际的距离。

曾几何时,对他巧笑倩兮的人已是不在,给他的只有无边冷意。曾几何时,那浓烈如火的感情已是不在,给他的只是那带着讥诮的漫不经心。

而毁了这一切的,却是他自己。

苏云歌悠然自得的赏着那雨景,有楼梯微微震动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她转过头。

那楼梯拐角处,一双凌云锦靴映入了她的眼帘。

苏云歌眨了眨眼眸,不会吧!他这位大神何时会到这楼外楼里来。

萧南朔上了这三楼,依旧是那一身纯黑的貂毛大意,那眼如寒潭,如那山水墨画,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他走至那窗格边坐下,坐在慕寒云身后的那张翡翠小桌。慕寒云虽是背对着他,但是苏云歌却是能将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这这……这位大神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一看到他,心里就会下意识的一跳,那手脚都会不听使唤。

“苏云歌,我马上要娶苏婉仙为妻了。”慕寒云缓缓的说道,那语调里带着满满的认真。

“嗯。”苏云歌漫不经心的答道,她侧过头佯装看雨景,那眼角却是飘忽的往那萧南朔身上靠去。

“我想对你说,若是你不愿意,我立马央求父皇去退婚,我是喜欢你的,很喜欢,很喜欢。”慕寒云又缓缓说道,他斟酌着用词,生怕引起苏云歌的反感。

只是他不知dào

,当他选择鄙夷苏云歌这份感情的时候,已经足够引起人的反感了。

“嗯。”苏云歌依旧是懒懒的一个鼻音,那眼角瞟到萧南朔正在盯着她,吓得她差点跳了起来。

慕寒云听得苏云歌如此平静的回答,心里一阵喜意划过。

“那你这些日子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惹恼了墨王,他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他又说道,带着叮嘱的语气。

“嗯。”苏云歌现在是如坐针毡,她看着那萧南朔幽黑的眼眸,总有一种自己被捉奸的感觉。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77. 第七十七章 雨夜

苏云歌那纤纤手指如青葱般,笔直的指向慕寒云的身后。

慕寒云看得苏云歌那眼眸里尽是笑意的神色,愣住了。

他记得,以前的她看到他时,那神色也是会想现在这样。

目光里尽是嫣然如花的笑意,仿佛那春(和谐)色都看尽,整个人都是仿若花色,连带着那身旁的景色都变得活跃起来。

慕寒云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变得迟缓起来,那男人周遭都是冷意,连那空气似都变得冷了起来濡。

杀神墨王,萧南朔。

传闻,没有他杀不了的人,传闻,他以一人之力便可抵御千君,传闻,他是召月国真zhèng

的君王,传闻……

“七王爷,你可是还有话要对我说?”苏云歌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眸问道。

慕寒云的脸色有些苍白,当他看到她那炫目的笑,再看得身后满是寒意的男人,他已是无话可说。

他知dào

,他与她已是再也回不去了。

“没有。”他那从口中吐出的两个字都带着僵硬。

苏云歌听得他的回话,了然的点了点头。

她站了起来,从他身旁轻掠而过。

“王爷慢走!”她轻声说着那送客之语。

擦身的瞬间,慕寒云似是闻到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桃花香。

他记得,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那身上最多的便是梅花香,清冽中带着傲骨。

却原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是那寒冬冷月,从未有那温暖如春。

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眸,那双眼阖上的最后一丝余光,看到她衣衫飘飞,如振翅蝴蝶。

罢了罢了,一念之差,便是终身的错过。

苏云歌缓缓走至萧南朔的那张翡翠桌前,她轻撩袖摆,浅笑落座。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伴随着她的话语,那慕寒云起身下楼的声音也是缓缓响起。

苏云歌暗自挑了挑眉梢,听着那轻浅步伐缓缓消失在耳旁。

“这天下,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萧南朔的声音平和至极,却是隐隐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

苏云歌微微偏头,看向萧南朔,再眼瞟到只有那空空的翡翠碗筷的桌面。

“你又不来尝美食又不来品美酒,就单单坐在这里,是来做什么?”

她轻声说完,便是将那脑袋微微向前探,与萧南朔四目相对。

“让我来猜猜,难不成你是专程为了来看我?”她红唇吐气如兰,那气息将她与萧南朔的距离似是拉得更近。

萧南朔看着她,那近在咫尺的容颜,眼眸里装着一丝戏谑,如同那小狐狸一般。

他看着那戏谑眼眸里带着的微微期待,竟然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恩。”

一个字,如此轻声,却是让苏云歌眼眸里的戏谑消失了。

她原本只是调笑一番,想听听萧南朔会如何回答,却不曾想未,他是如此简单又轻易的承认了。

任何话语,任何回答,都没有这个‘恩’字给予她的震撼大。

她那眼眸都已是不会眨了一般,只是愣愣的看着萧南朔那幽深如墨的眼眸,那呼吸都是变得延缓起来。

“你说什么?”

苏云歌愣头愣脑的问出这句话,那红唇里吐出的话语都带着有些呆意。

她在萧南朔面前,好像永远都是有些呆的,思维也是跟不上萧南朔的步伐。

萧南朔看着眼前有些呆愣的女子,心里却是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那眼底的神色都是有了欢快之意。

“你在哪里,我都知晓。”

他淡淡的说出这句话,让人无比安心。

苏云歌眼里划过一丝惊讶,虽然这有着让人监视的错觉,但是监视的人是萧南朔,她却是起不了厌恶的感觉。

他于她,亦友亦敌。

更何况,他昨日也救过她的命,也算是救命恩人了吧!

窗外的雨继xù

下着,敲打在窗棂上,淅淅沥沥,偶尔叮叮咚咚。那街道另一侧的灯笼在那风雨里摇来飘去,有些灯笼里的烛火却已是被风雨打灭。

苏云歌看着那被红灯笼映照处的雨丝,有些微微的恍神。

似乎,很久都没有这般惬意过了。

“在想什么?”萧南朔缓缓出声。

苏云歌眨了眨眼,“在想前些日子来杀我的人。”

萧南朔眉色不改,话语里依旧是那冰凉冷意。

“不过蝼蚁而已,有什么好想的。”

苏云歌抿了抿唇,那一晚那白衣人影给她的那记绝杀之箭,让她始终无法忘记。

只因那身影,实在是太像太像容千寻。

她从未见过容千寻的真容,他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脱下过面具,他似乎说过,只要她解毒,他就将面具脱下给她看真容。

昨日的那刺客亦是将面容遮住,身影飘渺倒是与容千寻像了九成。

正因为这样,她才是恍了神。

理智告sù

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她亲自探过容千寻的脉搏,他却是中了毒以至于双腿残疾,在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站起来的。

可是情感上又告sù

她,昨日那人实在是太像太像容千寻了。

“怎么?”萧南朔难得的反问里带着丝关心的语气。

苏云歌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一件有趣的事情。”

萧南朔勾起唇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整个人都如魔似幻起来。

“若是威胁自己的人,必定赶尽杀绝,不留一丝余地。”

苏云歌挑起眉梢,眼眸里竟是肆意狂放。

“放心,这点认知上,我与你完全相同。”

“哦?那你不是也存了要将我赶尽杀绝的心。”萧南朔那话语急转直下,那眼眸里带着漫不经心的冷意。

苏云歌听得他的问话,心里却是跳也不跳,那红唇里反射性的便是说出。

“不会。”

萧南朔看着她,沉默的看着她,那眼眸似要将她吞了进去,

“那也要杀得了你才对。”苏云歌似笑非笑的的说道,那眉眼里带着一股自信的风(和谐)流,不知是对他的自信,还是什么。

萧南朔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他看了眼苏云歌,便是站起身。

而这厢的慕寒云,却是与他们的闲情逸致不同。

他带着空落落的心出了那楼外楼,他任那雨丝打在脸上,却是不管不顾。

心都没有了,还管那漫天烟雨作甚。

他抬起头,那三楼窗格边隐隐有那一双人影,一方人影似是凑近了另一方,看起来如此亲密。

那雨水滴在他的脸上,却是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奇怪,他明明没有哭,那眼泪却是自己滚了出去。

“丑八怪,你记着,是我甩了你,不是你甩了我。”

声声嘟囔间,带着些许的孩子气。

“年轻人,这是你丢得东西吧!”

正当他懊悔伤心间,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的说道。

慕寒云眨了眨迷蒙的双眼,却见身前一个老人,那老人满是慈祥,手上握着一盏小巧精致的翡翠玉杯。

慕寒云心里一怔,这玉杯可不是方才苏云歌甩出窗外的那只?

“年轻人,可不要再乱丢东西了,不是每样东西都会如此轻易的找回来的。”那老人说着这番话,将那翡翠玉杯递到慕寒云的手上。

慕寒云呆愣的接过那只玉杯,站在原地看那老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茫茫夜色烟雨中。

他心里丝丝的火苗窜了起来,那火苗越烧越大。

他记得,她说有些东西补不起也找不回来了,如同这只酒杯一样。

可是如今,这酒杯不仅完好无损,还好端端的在他手上。

这是不是老天爷再告sù

他,他还有机会,还有那赎罪的机会,还有那重来的机会。

夜色烟雨中,长街寂寥,有谁在把箫轻叹,叹那人去事无常。

夜色苍茫,风也潇潇雨亦潇潇。

一把伞下,一双人,缓缓在那青石板上走着。

“萧南朔,你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娶我这个人?”苏云歌轻声问道。

萧南朔听得苏云歌的话语,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那眼眸在黑夜里更是显得幽深无比。

“恩,你有趣,胆子够大。”他轻轻的哼了一声,像是一点也不稀奇她的问话一般灏。

苏云歌眼底光芒流转,在那烟雨的中显得越发朦胧起来,她侧头瞟了一眼萧南朔。

萧南朔专心致志的撑着伞,那修长的手指握着那沉香伞柄,无端的有一股优雅的味道,那伞柄下的流苏轻轻晃动,连带着苏云歌的心都晃动了起来。

“不会有何问题吗?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底盘闹得鸡犬不宁。”她轻声问道,那脚步踩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转瞬即逝,些许却是溅湿了那锦缎鞋面馀。

萧南朔身形顿了一顿,转头对着苏云歌说道。

“不会。”

苏云歌听得他如此两个字,心里莫名安稳。他声音里虽然没有安慰,但是那平和中却是有着让她安定的坚毅。

“这伞可是女子送你的。”苏云歌话锋一转,声音在那烟雨声里显得有些飘渺,那语调不是问话,却是平淡的陈述。

雨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清晰的响在她的耳边,如丝竹般悦耳,也让那静谧的气氛变得越发美好起来。

萧南朔听得她的问话却是眼也不眨的回答着。

“恩。”

78. 第七十八章 赠

苏云歌眼眸里都是笑意,深处却是有那一点点丝丝缕缕的莫测光芒缠绕。

“我就知dào

,我果然猜对了。”

她顿了顿,复又说道。

“这伞面上的山水画,用的是那娟秀的笔法,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没有那万丈雄心,只有那如水相思,笔法走落间清灵无比,真是位才女。”

她由衷的夸赞道,那话语轻浅柔软,和着那雨声,有说不出的味道。

萧南朔听着苏云歌说完这番话,却是缓缓答道。

“这伞,是我珍贵之物。”

苏云歌此时恰好踏在一块青石板上,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噗通’一声轻响,那微微翘起的青石板被踩陷了下去,那水花高高溅起,浸湿了那锦缎鞋面。

苏云歌停在了原地,嘴角抽了抽,颇有些无奈的看着那湿透的鞋子。

怎么会犯如此低级错误呢?

这倒好,鞋子湿了,连带着袜子也浸湿了,黏黏糊糊的感觉真是非常的不舒服。

萧南朔也停下了脚步,他低头看了看苏云歌那被浸湿的鞋,手微微一侧。

“拿着。”

苏云歌疑惑的抬眼,才是知晓,萧南朔让她将伞拿着。

她微微挑眉,伸手接过那伞柄,伞柄上还有他残留的温度,流苏吊坠在微风里轻晃。

“啊……”苏云歌正欲开口问话之时,却是感觉身子一空,已是被萧南朔横抱了起来。

那颠起的力道让她的手反射性的握住了他的衣领,那素手纤长,紧紧拽着那领口的缎面,骨节分明。

她另一只紧紧握住那伞柄,遮住她与他的头顶,她抬眼便能看到他那坚毅轮廓的下巴,高挺的鼻梁,那眼眸上的睫毛也是被她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在心里由衷赞叹,这男人的脸真是受了造物主的宠爱,完美比例,多一分偏邪,少一分失味。

她心里想着,却是忘了问他,为何要抱起她?

又亦是她已是习惯了这样,连问都不需yào

再问了。

她将脸往里挨了一些,陷进那柔软的貂毛里,舒服的阖上了眼眸。

雨点打在那伞面上,响在他们的耳边,她亦是听得了那火(和谐)热的心跳,她似是忘记了世间所有,耳里只有那咚!咚!咚!

如此相近的两人似乎自己组成了一个世界,伞外是红尘万丈,伞内却是隐世桃源。

不知在那雨下走了多久,苏云歌觉得,似是走了她半生,又似是走了那一瞬。

“放我下来吧!让我自己回去。”苏云歌轻声开口,离苏府不远了。

这夜色虽深,可是终究是有人能看到的,她这么一个女人家被他揽抱在怀里,终是不妥。

萧南朔似是也知dào

苏云歌在想什么,意wài

的并没有反驳,轻轻地将她放了下来。

苏云歌心里暗自讶异,表面上却也是不显露,她垂着头缓缓向前走着。

“砰”一声轻微闷响,苏云歌的额头却是撞上了那宽阔的背。

这人怎么还没走呢?

她心里一阵挫败,她怎么在萧南朔面前总是变得很笨似的。

她微微侧身跨一步,大雨细密,虽不是那瓢泼落下,也是如丝般密集,那街道上的路已是湿了个透,还有些坑洼处清晰可见水光。

难不成要淋着回家,苏云歌暗自撇了撇嘴,没有天气预报什么的,让她对那天气都是无所适从。

正是想着,萧南朔侧头盯着她,那撑开的伞面上,一幅泼墨的山水画晕染其上,金丝骨架铸就,连那伞柄亦是用着上好的沉香木,还有流苏坠于其上。

萧南朔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虽是冷意,但是她却是看懂。

他用那眼神说着,到伞下来。

苏云歌挨近他的身侧,那精致的伞便是撑在了他们的头顶。

她挨着他,挨得那样近,那脸庞都能触到那柔软无比的貂毛,隐隐挠起了痒意。

她与他缓缓走着,那长长的街道上,似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的脚步声是那样的和谐,踩出的水声也是如出一撤。

若是忽略他对她做过不好的事情的话,她与他的相处倒是挺好的。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却已是到了苏府门口。

她动了动,正想进门,那萧南朔的手却是紧了紧,一把将她更加拢紧了。

苏云歌正欲说话,却见萧南朔脚一动,已是跃上了那苏府的高墙。

漆黑雨夜,那人烟俱静,她只听到萧南朔那衣袍的猎猎作响。

他跃起的一瞬间,带着她的发丝飞扬,些许遮了她的眼。

萧南朔从那院墙内的桃花树上轻掠而过,连那桃花枝都未颤动一下。他带着她,在那满院桃树上轻踩而过,那桃花香在那雨水里显得几分诱(和谐)惑的味道。

若是此刻有外人,必定是看到。

漫天烟雨中,偶尔晃动的廊桥灯火照着那一双人影,一个俊美如神,一个秀丽如仙,在那满院的桃花树上,身影轻掠,如同一曲惊世之舞,让人望之赞叹。

苏云歌待到回房后,才是将那略急的心跳恢复过来。

她看着萧南朔,眼里有了一丝轻快之意。

“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许跟我说谢谢。”

苏云歌微微挑了挑眉梢。

“好。”

一番梳洗后,她顿了顿脚步,便是向那锦榻上走去。

她说完便是上了那锦榻,将那锦被盖在了身上。她那脑袋挨着那柔软的枕头,侧过身,正欲闭眼时,萧南朔却是开口了。

“那伞是我娘的,她平生最爱丹青。”萧南朔倚在窗台旁,缓缓开口。月光皎洁无比,映照着他的侧脸俊美无双。

苏云歌心底微微的诧异,她以为他走了,却不曾想他还在停留。

苏云歌静静听着,却是没有转身,那心是无比的宁静与安稳。

“我先睡了,明日好早起,你请便。”

她听着萧南朔说完这句话却是没有了下文的时候,便阖上眼眸,缓缓睡去。

细碎雨声催人眠,那卧房里,佳人卧于床,公子坐于窗。

烛火中照着那萧南朔,手里一方琉璃酒杯,却是再自斟自饮着,一坐一卧的人在这细碎的烟雨声产生了奇异的和谐。

满室桃花香。

雨下了一整夜,当那清晨的第一缕光透出来时,那地上还有着湿漉漉的痕迹,天地万物都被滋润了一番,空气里都有着雨后的味道。

苏云歌睁开了眼眸,下意识的向那窗台上望去。

窗台上已是空无一人,窗角下,一柄收好的伞静静的立于那方,遗世独立。

苏云歌坐起身,眼眸里有着惊讶。

她惊讶的走向那柄伞,待握起那伞柄时,才是真真确信,这是昨晚萧南朔撑的那把伞。

他说,那是他母亲的伞。

看那模样,明明是极为贵重之物,为何要放在这里,她可以理解为是送给她吗?

送把伞给她?什么意思?

摇了摇头,便不作他想,为了解决自己心中的疑惑,她决定亲自去定北王府。

一进定北王府,一路畅通无阻,在那小院里容千寻正在煮茶。

“千寻。”一声轻喊,脚步轻快间,笑意妍妍。

容千寻似乎被苏云歌的笑意给感染了,情不自禁的也是笑了起来,唇角轻勾,一丝笑意流露,不经意就像是渲染了色彩的水墨画。

端的是吸引人。

“云歌,你来了。”

他顿了顿,便是提起那雕花笼上的小巧茶壶,开始摆弄他的茶。

那对茶已是钻研到极致的陆羽讲过,茶有三沸。

煮茶时,水不可全沸,在那炭火烧开之时,便就加入茶末,这茶与水交融之后,等到二沸之时便将那沫饽杓出,置熟盂之中,以备用。

这沫为细小茶花,饽为大花,皆为茶之精华。

此时将沫饽继xù

烧煮,茶与水进一步融合,波滚浪涌,称为三沸。

此时将二沸时盛出之沫饽浇烹茶的水与茶,视人数多寡而严格量入。

茶汤煮好后,均匀的斟入各人碗中,包含雨露均施,同分甘苦之意。

这容千寻的步骤与那陆羽写得是毫无出入,俨然是个品茶的行家。

动作行云流水,优雅无比,手腕轻动间,让人几乎无法移开眼去。

他将那茶汤倒入那三个小巧的茶杯里,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未来的定北王妃,请尝尝容某的拙艺。”容千寻的唇角有一丝温和的笑意,那盛满温润光泽的眼眸看着苏云歌邀请道。

苏云歌端起茶杯,那垂下的眼眸挡住了自己眼内那一闪而过的诡异光芒。

香而不腻,苦而不涩,入喉便有那一丝甘甜回转。

果然是好茶。

“千寻好茶艺。”情不自禁的一声赞叹。

容千寻听到苏云歌这句话,似乎非常的愉悦,给自己斟上一杯,细碎的声响,茶烟袅袅处让他的眼眸也有点氤氲雾色。

“千寻的腿还治得好吗?”苏云歌不经意的开口。

容千寻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沉默半晌后才是缓缓摇头。

“看遍名医无数,都说我这腿没救了。”

明明是清清淡淡的声音,却让人听出了丝丝无奈。

苏云歌袖口里的手微微握紧,眼底光芒丝丝暗沉,看着对面的容千寻,心里莫名有了几许歉疚之意。

79. 第七十九章 美酒

苏云歌推开自己的卧房门,跃上窗台而坐。

夜风吹拂过窗台处,将那插在素色花瓶里的两只桃花,吹得轻轻颤动。

一室寂静。

苏云歌心里无端的有些气闷,想起白日里容千寻那带着无奈的话语,有些难过。

拿起一旁的茶壶,沏了一杯茶水。

她倚靠在窗台上,举起茶杯,朝那窗外皎洁月亮晃了晃,那雪白皓腕在那月光下越发诱(和谐)人。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她轻轻出声,似是有些感慨。

她来这世界不过几日光景,却是备感疲累,若是以后都是如此疲累,那她是不是该每日喝两口小酒,以便暂时忘却烦恼与疲累。

她似是把茶当了酒,那一口喝下去,清雅香味让她有些着迷。那仰起的精致下巴,白皙脖颈,在那月光下,诱(和谐)惑无比。

似将那月光都勾了进来。

“下一句是什么?”

苏云歌那手中瓷杯还未放下,一阵阴影笼罩了她,耳里也听得这样一句问话。

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眼眸里也有了光亮,潋滟水光,似是湖水山光都被包裹了进去。

“这诗必须要配上一壶酒,才能将那韵味给念出来。”她纤手捏瓷杯,轻轻将那瓷杯放在小桌上。

萧南朔如同凭空出现一般,坐在那窗台上,眼眸如皓夜星辰,深邃无比,却也带着万物皆空的不屑。

那金丝勾边的锦靴踩在青石板上,优雅无比。深黑的貂毛衣衫裹在那身上,在月光下,如神祗下凡。

他长臂一伸,手里凭空出现一只小巧酒杯。

“接得住,就喝。”

他一说完,那近乎透明的酒杯里却是从杯底出现青色酒水,那酒水清澈无比,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芒。

‘唰’一声,小巧酒杯沿着一条直线直飞向苏云歌。

苏云歌眼眸微眯,右手一张,却是下意识使出了那前世所学牵引水流的招式。

她素手挽了个花式,将那气流牵引了起来,急速而来的酒杯到了她那牵引的力道里,却是速度变缓了起来。

她缓缓收回那力道,酒杯也正好落入她的手里,酒水却是未洒出分毫。

萧南朔那冷冽如寒潭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彩。

这女人,身手倒是真利索。

苏云歌稳稳接住了精致酒杯,心里也是微微讶异,她原以为接住萧南朔扔过来的酒杯,不吐血也得受个轻伤,却不想如此轻松。

“你这是什么招式,我倒是从未见过。”萧南朔右手又是握着一个酒杯,缓缓问道。

苏云歌挑了挑眉,“我这独门招式被你知dào

了,那我以后还能混得下去吗?”

萧南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也是不回话,一时沉默无比。

“酒有了,念。”萧南朔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那透明的酒杯里,酒水摇曳,散发出一股若隐若现的甜腻香味。

苏云歌勾起唇角,“你能让这庭院里不会有人来打扰吗??”

萧南朔伸出左手,猛一挥动,那衣衫撩出的声响,清脆无比。

“暗桩已布。”

微微挑眉,苏云歌暗叹一声,王爷您果真是大神,走哪里都带十个八个的暗卫,打家劫舍私闯名宅之必备啊。

勾唇一笑,脚一跺,猛地从窗外飞向庭院里。

她从萧南朔身旁擦身而过,被劲风带出的青丝拂过他的脸颊,衣玦纷飞处,手指一点一画,一柄利剑猛然闪现,那落下的花瓣似燃烧的灿烂火焰要包裹着她向天上冲去,如凤凰涅槃般绚烂无比。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苏云歌挽了个剑花,左手握着酒杯,右手拿着凤鸣。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她举杯对向明月,清澈酒水在那酒杯里泛着旖(和谐)旎光华。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她仰头喝下一口,那酒入喉肠,香甜无比,比那甘霖还要解渴。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她一手抛出酒杯,酒杯在那半空旋转了一个圈,被那月光照耀得越发迷人。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她在空中翻了个花式,如那燕子般轻灵。落地之时,凤鸣剑的剑尖却是堪堪接住了那玲珑酒杯。

“醒时同交(和谐)欢,醉后各分散。”她侧身手腕微抬,酒杯从那剑尖沿着剑身滑向那剑柄处。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她收回了凤鸣剑,雪腕纤手握住那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那一招一式间,比那胡姬舞姿更为妖冶,却还带着那豪气万千,那玲珑酒杯与那凤鸣剑的相交,产生了让人惊艳的和谐。

那月光下,绝色之人舞了一曲惊世舞姿,带出的灼灼光华,让人目眩神迷。

她青丝舞动,衣衫摇曳,身姿若游龙,

她素手接酒,剑尖端酒,却未曾让那酒水洒出一分。

她红唇念出的诗句,带着肆意张狂,虽孤独却不郁卒。

这颗孤独的心,似是在今夜发泄出了她的所有,酣畅淋漓。

皎皎月色下,普天万物中,只有这名为苏云歌的人,能够舞出如此豪气。

“酒已饮尽,杯子便物归原主吧!”苏云歌捏着那酒杯,眼眸里都是畅快的笑意。

萧南朔那眼眸看着她,深邃无比,那眼眸里的寒意似是不见了,反而有了一层雾影迷蒙。他看着她,似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你留着。”萧南朔看着苏云歌的笑颜,淡淡的开口。

苏云歌愣了愣,什么意思?

“酒好喝吗?”萧南朔晃了晃酒杯。

苏云歌捏起酒杯,手一翻转,里面已是空无一滴。

“我都喝完了,你说好喝吗?”

萧南朔点了点头,“酒杯放你那,下次再喝。”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是缺少个酒友了。苏云歌缓缓走向萧南朔,走至窗台处,手一撑,也是坐在那窗台上,与萧南朔并排坐着。

“你知不知dào

你的一番举动带给了我多大的麻烦。”她缓缓开口,悬挂在窗台外的脚轻轻晃动着,不自觉带出了女子娇态。

萧南朔听着她的话,却是神色未变。

“那又如何?”

苏云歌抬起头,看向那皎皎月光。月光下,庭院里的绚烂的桃花也收敛起了那肆意的艳丽,变得温柔起来。

“我若是被苏家整死,你会作何想?”

萧南朔那语调里依旧是带着冷意。

“若是连那卑贱之人都赢不了,你也不用活着了。”

苏云歌听得这样的回答,心里不知是喜是悲,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是那心里却是畅快了许多。她转过头,看着萧南朔的那俊逸的侧脸,那坚毅的轮廓带着优雅的感觉。

“也是,我若连那……呃……些人都赢不了,我苏云歌就不用在这世上活着了。”她抿了抿唇,却是无法像萧南朔那样理所当然的说出卑贱这两个字。

她是文明人。

“卑贱人类。”萧南朔似是不满苏云歌的话语,加重了语气。

苏云歌被那认真的语气给逗笑了,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好,卑贱人类。”

在尊杀神的眼里,怕是好多人都无法入他的眼,视众生为蝼蚁,睥睨天下,唯吾独尊。

“介yì

让你的肩膀给我靠靠吗?”苏云歌未等萧南朔回答,便是自顾自的靠了上去,那半边侧脸已是陷进了那温软的貂毛之中,舒适无比。

萧南朔眼眸里的光芒微微闪动,肩上的人靠着自己,像是靠着一切一般。

为何?她不是很排斥他吗?现在又为何一点也不怕?一点也不排斥了。

真是个奇怪而又有趣的女人。

苏云歌缓缓闭上眼,她今日看到容千寻,那抹浅笑,以及那带着无奈的点点话语,让她莫名心酸。

很多话堵在喉咙里,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也问不出口了。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刺杀她的人呢?

若是真问了,怕是容千寻会很伤心吧!如玉公子,尽管坐在轮椅上,依然美好的让人不舍得伤害一丝一毫。

“听闻你在皇城乃是一霸。”萧南朔忽然开口,带着丝丝兴味。

苏云歌轻笑溢出红唇,“对啊!我可是皇城一霸,人见人……厌的对象,据说我调戏过的美男少女排着队能从皇宫门排到城门外去,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每天每夜混迹在那些老百姓中,专门收取人家的保护费。”

一帕拉话语出来,气氛一时有些沉静。

苏云歌抬起头,看向萧南朔的侧脸,眼眸里一阵兴味。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太粗鄙了?是不是觉得特别后悔朝皇上提那娶我的要求?就是嘛,我这样粗鄙不堪又丑陋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你这大名鼎鼎的召月国墨王呢?”

她每说一句话,萧南朔浑身的气息就越发暗沉。

“不是我说你,只要你招一招手,想跟着你的姑娘那绝对是数不胜数,保管环肥燕瘦,一应俱全……”

“苏云歌。”萧南朔直觉脑袋一阵抽疼,额头青筋一跳一跳。

“你不要得寸进尺。”

“恩?得寸进尺?我这是在说实话,怎么回事得寸进尺呢?”

“你……”

80. 第八十章 老乡

萧南朔似乎是被气走了,至少苏云歌是这么认为的。

气吧气吧,最好是一气之下朝君王慕青收回那求亲声明。

她不否认,她对他有好感。

但是并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相比起这墨王萧南朔,她还是更加倾向于定北王容千寻。

她在容千寻身边,很安宁,很舒适,似乎三月的春风不过也如此了。

不经意间翻开桌上的书册,眉头一皱眉眼间都是那凝重之色。

急急忙忙翻看其他的书册。

“主子,在找什么?”

若菊看得苏云歌在屋内翻搅的声音,不禁好奇的开口。

苏云歌顿了顿,便是转过头轻声问道:

“我以前的画和字呢?”

若菊笑得娇俏,“主子,您怎么给忘了,那日收拾屋子,您让我给收到清心阁去了。”

苏云歌点点头,便是又跑出了房门,掠过若菊身旁之时,还带起了一阵疾风。

若菊看着苏云歌那急躁的背影,不禁有些古怪。

这都要到午膳时间了,主子找那些东西作什么?

苏云歌来到那清心阁,清心阁同往常一样,依旧冷清。

这清心阁她倒是真不了解,就初到之时来探寻过一番,本以为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现在看来倒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她边想着,边推开那清心阁的门,吱呀一声,那仿佛年岁很久的门,发出那古老咿呀的声音。

苏云歌看着这似乎年岁久远的书阁,房间内散发着一股霉味,那是书籍放置太久而散发出来的味道。

她随手翻了翻一楼,都是些古人奇事什么的。

她想起这清心阁还有二楼,便撩起衣摆向那二楼走去。

那脚踩在那阶梯上,那木质阶梯还有些微微的晃动,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个转角之后,一阵明晃晃的阳光让她有些许的不适应。

待到适应那光线之后,苏云歌放下那放在眼前的手,她向前细细瞧去。舒榒駑襻

一排排的书架,全是用着上好的香樟木。

每排书架上都各自写着一个字。

第一排上用着那端正的楷体写着‘婉’,第二排用着飘逸的柳体写着‘玉’……

苏云歌一排排看下去,直到最后一排。

那上面用着狂放不羁的草书,写着一个‘云’字。

都说人如其字。

看着那透着狂傲不羁的字,她便知晓,这排书架是苏云歌的。

苏家子女,每一个都有着自己单独的书架,来搁置自己的书册与画卷。

这清心阁的二楼不似一楼那般破败,亦没有一楼那般难闻的霉味。

那雕花的红木窗格上,阳光直直透射进屋,照在那木质的地板上,泛起一丝暖人的流光。

满屋飘着一股清新的书香味,透着那静谧的古典美。

苏云歌用那纤长的手指缓缓拂过那第九排的书架。

她闭上眼,鼻尖盈满着那书香气息。

她的指尖拂过那一排排的书籍,她似乎能感受到昔日的苏云歌将她那看过的书,画过的画,写过的字,都小心的放在这里。

她似乎能感受到,以前的苏云歌在这里,书写着她的骄傲,她的抱负,她的骨气,与她的爱恋。

苏云歌随手抽出一册书籍,那书籍的纸张已是有些微微泛黄。

她随手翻了翻,原是那奇人异事。

这类书应当是拿来解闷看的。

她抬头看到那书架顶上放置着卷轴之类的东西,想来应是裱好的画。

她轻轻一跃,便是随手抽了一副下来。

画卷缓缓展开。

水墨气息,山色水光尽显,一汪湖水旁,似有两个人影在那饮酒作诗。

在那画卷下方,苏云歌又毫不意wài

的看到提了两句诗。

她将那画拿近了看,只见那诗句用着狂草的狼毫写道: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陶渊明?”

苏云歌皱起眉头,低喃出声。

她眼眸中一丝不解,一丝凝重,随即哗啦一声将那画轴收拢。

她携着那画卷匆匆出了清心阁,来到自己的院落,拉住那正在修剪花叶的若菊,便是急急问道:

“你可知陶渊明?”

若菊被苏云歌那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她那修剪花叶的剪子都差点是掉落到地上去。

“主子,你怎么了?如此匆忙?”

苏云歌捏着她的手臂,急声道:

“你先别问了,你告sù

我,你可知dào

陶渊明这个人?”

琳琅有些怔愣的摇摇头。

“陶渊明?那是谁啊?王爷还是将军?我为什么要知dào

他?”

苏云歌听得若菊的回答,皱起了眉头,那心里的疑惑越发浓重。

“你真的不认识陶渊明这个人?”

若菊点点头,话语里透着一丝肯定的意味。

“确定啊!”

“那李白呢?”苏云歌似是不死心般,复又问道。

若菊还是摇摇头。

“也不认识。主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尽问些不相干的人?”

苏云歌的心似是陷进了深渊一般,深深的陷落。

看来陶渊明与李白在这个异世是没有的,也对,如此惊采绝艳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哪里都有呢?只有大中华的水土才能养育出这样两个人吧!

可是,这原先的苏云歌为何会写他们的诗句?

难道……

苏云歌手腕一抖,便是‘哗啦’一声抖开那画卷。

“这幅画,你可知晓?”

若菊歪了歪脑袋,打量着苏云歌手上的画。

“知dào

啊!这是主子你四年前画的啊!”

“四年前?”

苏云歌低声呢喃道。

现在的苏云歌是十六之花龄,思念年前也才十二岁,即使再如何天才,再如何才华横溢,也不该在十二岁之时便有这等见识和心境。

那诗句里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看透世事的悲凉,都有着那狂放不羁的傲骨。

都说人如其字。

一个十二岁的人,尚且还能称为稚童的人,怎么可能有这般看透世事的悲凉,与那狂放不羁的傲骨。

答案,便只有一种可能。

苏云歌原本也是穿越过来的。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若菊看着苏云歌那有些呆愣的模样,不禁出声喊道。

苏云歌听得若菊的呼喊,便是回过神来。

“没什么。”

她说罢便是卷起画轴,向着自己卧房走去。

阳光勾勒着她那纤细的背影,衬托得她越发虚幻飘渺,像是隐隐要乘风而去。

“主子。”

看着那飘渺虚幻的背影,若菊心里不禁有些慌乱,她急急出声喊道。

“嗯?什么事?”苏云歌转头疑惑的看着她。

“别忘了待会去大厅用膳,老爷他们都在等你。”若菊看着苏云歌那双清凉剔透的眼眸,心里的慌张才是消失。

苏云歌点点头,示意自己知dào

了。

她右手紧紧握着画轴,向着那卧房走去。

她为刚刚知晓的这个认知兴奋不已。

若是原来的苏云歌也是那穿越人士,那她与她无形之中便贴近了几分,也有了更加亲密的关系。

虽然见不上面了,但是还是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若是原来的苏云歌与她来自同一个国度,那必定留下了对她有用的东西,说不定还有回家的线索。

若是那原来的苏云歌能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便是真zhèng

帮到她了。

“你的慕寒云依然爱着你,你若是知晓了,心里是不是要舒服许多,在那天国是不是也要开心许多。”

苏云歌抬头望天,向着那虚空处轻声呢喃。

“怎么会爱上慕寒云呢?”苏云歌呢喃道。

难不成穿越人士爱上的人都要与皇家扯上关系吗?在这强者为尊的大陆也是不例外。

“我会代替你,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苏云歌轻声说道。

她在心里相信着这具身体的主人一定与她来自同一个国度。

既然她又代替‘她’继xù

在这里生活,那么在找到回家的路以前,她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依旧狂放不羁的活下去,如同那字一般,潇洒肆意的活下去。

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是找到了心之归宿,找到了那存zài

下去的理由。她怀着那愉悦的心情将那画卷放到床头柜子上,忽然耳旁一阵风声响动。

她警觉的回头。

便是看到,那窗台处,一个人影静静倚窗而坐,阳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冷冽依旧,俊美如昔。

“萧南朔?”

苏云歌微微挑起眉梢,眼里划过一丝喜意,那话语里带着自己都未能察觉的欢喜之意。

她在心里疑惑着,萧南朔很少在那青天白日中出现,更遑论阳光如此灿烂之际的时候。

他出现的时候要不就是黄昏日落,要不就是冷夜星辉。

这倒好,半月不出现,一出现就在白日里给她一个惊喜。

“你今日很高兴?”

萧南朔的眉眼之间都是那淡漠的气息,那话语里也透着他独有的冷意。

苏云歌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对啊!你看出来了?”

萧南朔只是侧过头,并不答话。

“怎么?我不在的时候就能如此开心?”他淡淡的说道。

虽然萧南朔的话语平淡之极,但是苏云歌听在那耳里,心里却起了一丝怪异之感,

萧南朔这句话怎么……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别扭呢?

81. 第八十一章 美食攻略

苏云歌一侧头本想看萧南朔,结果……

“嘭”一声,她的脑袋与那一旁的窗户撞了个对响。

“蠢。”那冷冽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不屑。

苏云歌揉了揉脑袋,抬眼看去,萧南朔坐在那窗台上,身后夕阳霞染,绚烂无比。

他坐在窗台上,依旧华贵无比,俊美面貌,满是冷冽。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这萧南朔入这苏府轻松无比,这人那么显眼,却是从来都没有人发xiàn



苏府再不济也是长公主所下嫁的府邸,防卫自是有一套的,若是晚上也就罢了,这么青天白日的,居然却还是没人发xiàn



是苏府太弱,还是萧南朔太强。

“容千寻有什么好?”萧南朔忽然淡淡的问道。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裙裾摇曳,却将那妖娆身段勾勒的越发紧俏妩媚,他的眼眸里有紫光一划而过。

苏云歌眉梢微挑,不欲回答这个问题。

“你每天都很闲吗?”她歪着脑袋问道。

“无事能引起我兴趣。”萧南朔冷着声音开口。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你的意思是我比较让你有兴趣吗?”

萧南朔那冷冽的眼眸盯了眼前女子半晌,看着那巧笑倩兮的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不错。”

两人像是闲话家常一般,一问一答,在这黄昏时分,有种奇异的和谐。

“在凌天呆多久?”苏云歌状似不经意间问道……

萧南朔冷冷的回答,“娶到你为止。”

苏云歌眉角微微抽搐,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我要去用晚膳了,你随便。”苏云歌提起裙摆,提步转身向门外走去。

苏云歌用完膳后,便直奔苏府厨房,提了一精致的竹编篮子,篮子里装满了汤羹佳肴藜。

美名其曰,吃夜宵。

她走到自己的卧房,深呼吸两口,推开门。

却是一室寂静。

夜风吹拂过窗台处,将那插在素色花瓶里的两只桃花,吹得轻轻颤动。

走了。

轻叹一口气,理不清心中莫名其妙的思绪。

“在找我?”

萧南朔的声音响起,让苏云歌的眼底划过一丝微光。

循着声音望去,萧南朔坐在树干上,月光透过树梢为他的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将那冷冽的气息弱化了几分。

“你过来。”苏云歌招了招手。

萧南朔定定的看了她半晌,随后从树干上飞身而下,带起风声洌洌。

她将竹篮提至窗台,拿出里面的精致菜肴。

小巧的盘子被摆满了窗台。

“这是茄子煲,这是醋溜鸡,这是桃花糕……”她报着菜色,顺手夹起一筷子向那萧南朔的唇边萧南朔,仿佛一切都那么自然。

萧南朔却是一愣,眼眸里有了奇异的光彩。

“吃呀,这可是苏家厨子做得,好吃的不得了。”苏云歌抬起头,催促道。

萧南朔在那催促的眼眸下,鬼使神差般,缓缓张开了自己的唇。

那茄子喂进了自己的唇里,鲜美的酱汁在那唇内散开,果真是鲜美无比。

“苏云歌,这是第一次有人喂我吃东西。”萧南朔慢条斯理的开口,那幽深的眼眸里有慑人的气息。

勾魂夺魄。

苏云歌微微愣神,蓦然才惊觉她的这番举动似乎太过亲昵了。

丢下筷子,便是飞一般的窜进了屋子里。

她在干什么?玩暧昧吗?

这几日与这萧南朔相处,似乎打碎了她的防备,让她的心思不知不觉都会跟着他转。

不好,不好。

似乎,掉进了某人编织的温柔陷阱。

一番胡想乱想,连萧南朔多久走的都不知dào



早上起来,眼睛又红又肿,简直不能看,用着热水敷了眼才是出了苏府的门。

容千寻身旁的阿大昨日来说,让她今日过一趟定北王府。

在苏府门口,苏云歌看到了苏婉仙,擦身而过间,只听得苏婉仙轻声道。

“真是个狐媚人心的,一会儿跟墨王逛街,一会儿跟定北王吃饭。”

苏云歌脚步一顿,唇角勾起一丝轻笑,眼眸里些许光芒流转。

她这个‘温柔’的姐姐,终于是坐不住了吗?终于是要剥开那伪善的面具了吗?

她一直想不通为何这府邸里的人都放纵着以前的苏云歌,似乎她不管做什么,都采取听之任之的状态。

直到今早上醒来时,忽然脑海里划过一个想法,顿时犹如醍醐灌顶。

那就是捧杀。

杀此典故出自《风俗通》:“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驰驱不已,至于死。

意思就是杀你马的人就是在旁边那些给你马鼓掌的人,夸之者就是害之者。也就是捧杀。

通俗一点就是过分地夸奖或吹捧,使人骄傲自满、停滞退步甚至导致堕落、失败。

苏云歌就是一个例子,没有人规范她的行为与动作,也没有人教导她是非与对错。

一味的任她凭自己的喜好做事,到最后的下场无非就是

自取灭亡。

而这样的出事是怪不到任何人头上的。

到时候不管是苏培还是苏婉仙都会这么说:

你看我们多疼她,你看我们多喜爱她,你看我们平日里为她收拾烂摊子多尽心尽lì



一想到这里,苏云歌就眉头直皱。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的亲爹要这样害死自己的女儿呢?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在敌我不明的状况下也只能按兵不动。

“姐姐,你可是皇城一仙,说话千万可别毁了自己形象哟!”苏云歌看着一脸阴霾的苏婉仙,笑着说道。

苏婉仙握紧了拳头,指甲都深深陷入了皮肉里。

这个丑八怪,这个丑八怪居然还跟慕寒云相见。

明明慕寒云要娶她了不是吗?

“苏云歌,给我离慕寒云远一点,他可是你以后的姐夫。”苏婉仙将‘姐夫’这两个字重重的咬在嘴里。

原来如此。苏云歌挑起眉梢,原来是因为知dào

慕寒云与她见面的事情了。

怪不得忍不住了。

这未婚夫前脚才给自己下了聘礼,后脚就去见了自己的妹妹,确实是够不光彩也够让人生气的。

女人一旦生气嫉妒起来,那简直是不可小觑的。

“姐姐,这句话你还是留着给慕寒云说吧,别什么事都推到我头上。你觉得慕寒云与墨王比起来算个什么?更别说,我现在可是千寻的未婚妻,在我心里,你那慕寒云连千寻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苏云歌说罢看着苏婉仙铁青的脸便是甩袖而去。

到了定北王府,这回容千寻并不是在喝茶或是下棋,而是坐在一张桌子前。

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菜色丰富让人眼花缭乱。

“我听人说你喜吃美食,所以便厚着脸皮邀你来我府邸尝尝这些美食。”容千寻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苏云歌眨了眨眼,暗自吞了吞口水。

生平两大爱好,吃和睡。

美食什么的,最爱了,能吃到好吃的东西,那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快坐下吃吧!”容千寻的这句话让苏云歌生不起任何拒绝的心思。

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一个人的胃。

这句话在苏云歌身上能得到最好的体现。

一番风卷残席,苏云歌觉得自己都快走不动路了。

吃足喝饱后,苏云歌便是出了定北王府,期间容千寻并没有说任何的话语,可是莫名的却给她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这难道就是美食的魅力吗?

只是在吃完后,容千寻轻轻说了一句。

“云歌,你若是生活在定北王府,定能天天吃到这样的美食。”

苏云歌想到这里,就摇了摇脑袋。狡猾,太狡猾了,容千寻简直就是个大腹黑。

“真是吃人嘴短。”

她站在院落里喃喃自语,气氛一时安静无比。

夜风从她身旁掠过,疏影横斜,丝丝暗香浮动,月如黄昏。

苏云歌垂下眼眸看着地上的影子,一时间没了言语。

她想迈动脚步回到自己的卧房中,但是那脚却像是生了根似的,扎在地上,一步也动不了。

或许这夜色太过美好,让她不忍移步,又或许那心底深处,是想多留一会儿,想多回味一会儿容千寻方才说话的神态还有笑容。

“唰!”

一声轻微的响动,响在苏云歌的耳旁。

她抬眼看去,萧南朔从矮墙上跃下,夜风掠起他的衣摆,那发丝随风轻轻摆动着。

那衣摆带起的风声,猎猎作响。

苏云歌觉得在他从矮墙上飞身而下的那一刻,那夜风似乎变得缓慢起来。

虫鸣变得更加悦耳,桃花似乎更香,月光也更加温柔。

那时间如同开始放缓脚步。

她能清晰的看到,他束发的缎带被风带起,在夜空中划过一道灿烂的亮光。

她能清晰的看到,衣摆下那双鎏金丝的锦靴,似乎踩在她的心上。

她能清晰的看到,那柔软的貂毛在微微的拂动,与那张薄唇轻轻触碰着,带着似冷冽又似火热的感觉。

萧南朔站到她的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奇怪的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丝的危险。

相反,还心安无比。

怪了,什么时候,萧南朔能给她这样的安全感了?

“女人,你不是很享shòu

容千寻的美食吗?”

82. 第八十二章 关心

萧南朔的薄唇微张,轻吐这样一句话。

苏云歌听着萧南朔的话,心里涌上一阵奇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上来时哪里奇怪。

她微微皱起眉头,只能装傻充愣道:

“嗯?什么?”

萧南朔眼眸微微眯起,眼底一丝光芒流转,带着潜藏的危险,带着一丝摄人心魄。

“你同你的未婚夫感情倒是不错,又是吃饭又是闲聊。”

他的眼眸看着苏云歌,似乎想将她装进眼里去。

苏云歌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才是蓦然明白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

“你一直都在?”

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惊讶。

萧南朔却只是看着她,不回答也不否认,只是深深的看着她。

苏云歌眼里闪过一丝讶然之意,不回答那就是承认了。

原来他一直都在,在自己的身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或者在窗旁树梢,或者在琉璃瓦顶。

“你今日不忙吗?”

苏云歌心里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那感觉像是丝线一般,细细密密的缠绕着她。

她有一瞬间的失语,不是哑口无言,而是失语。

她想找些什么话来说,想打破这般尴尬的气氛,但是那话语在嘴边遛了一个弯,脱口而出的却是这句话。

那话音一落,苏云歌就有些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萧南朔听得苏云歌这句话,眉眼间的冷冽之意越发明显。

“哼!”

他从鼻尖一声轻哼,带着冷冽的心惊,一字音罢,袖摆一甩,便是提步自顾自的向那院中走去。

苏云歌听着那声冷冽的哼字,眨了眨眼睛,有那么零点几秒的呆愣。

这是在生气吗?

可是他走得方向不是自己的卧房吗?

有人生气就往人家卧房走的吗?

那他到底是生没生气呢?

苏云歌的脑海里充斥着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一时凌乱至极,但是那脚步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萧南朔走了。

她一脚踏进那卧房门,那头皮就有些微微的发麻。

无形的压力压着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儿来。

她抬眼便是看到萧南朔坐在那雕花小桌旁,一动一不动的看着他。

咦,不坐窗台了?改坐桌旁了?

她在心里如是想到,颇有些无厘头。

“过来。”萧南朔的声音带着丝冷意,让苏云歌的脚步都有些缓慢。

苏云歌硬着头皮坐到萧南朔的对面,眼眸微微垂下,丝毫不敢与他直视。

不是她胆子小,而是那双眼眸太过凛冽,似乎能看穿世间所有,似乎能看到她的心底去。

让她不敢直视。

因为这般冷冽却带着洞察人心的眼眸,让她有些微微的心惊。

让她似乎觉得,她被剥开了所有的伪装,就这么赤luoluo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萧南朔看见那人儿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接着便是坐到了自己的对面,那眼眸里一丝凛冽的光芒闪过。

接着,他便是二话不说,抬起手臂,将苏云歌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下,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啊!”

苏云歌一声惊叫,便是坐到了萧南朔的身旁。

萧南朔这番措手不及的动作让苏云歌还未来得及有心里准bèi

,待到坐定后,那心里都还有些惊魂未定。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那垂下的眼眸,那如蝶翅般的睫毛在她的眼睑上有着一个完美的弧度。

那烛光轻盈,偶尔跃动一下,光晕似都在睫毛上跳跃,带着一丝可人的暖意。

她一眨眼,便如同振翅蝴蝶,在翩翩舞动,带起一丝醉人的流光。

萧南朔看了半晌后,才轻声开口。

“我留在你那里的杯子呢?”

苏云歌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那眼底有丝疑惑。

杯子?什么杯子?

萧南朔眼眸里的光芒越来越危险,在怒气快要萦绕之际,苏云歌终是想起了那个杯子。

原来是说往日与他一同饮酒的杯子。

“哦,哦。在这里。”

她从格子里里拿出那以往同萧南朔喝酒的碧玉小杯。

小巧的杯子握在自己的手中,带着一丝微微的凉意,沁入心底深处。

萧南朔拿过苏云歌手上的碧玉小杯放到自己的面前,手指微勾。

苏云歌便是看到有花草模样的东西出现在萧南朔的手上,萧南朔将那花草放到杯中,提起桌上滚烫的水壶,倒进碧玉杯中。

水声细碎的响在这静谧的房间内。

那热水一倒进那碧玉杯子里,便有一阵轻烟微微扬起,带着淡淡的雾气。

雾气氤氲,有一阵清香微微飘起,飘在苏云歌的鼻尖。

萧南朔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便等待了一会儿。

等到那轻烟不再升腾,茶水不再滚烫之际。

萧南朔轻轻将那碧玉杯子推到苏云歌的眼前。

“喝了。”

他浅浅的两个字。

“啊?”

苏云歌有些不可置信看着那茶杯里的清澈液体,她还在想萧南朔这准bèi

喝什么呢?搞半天是让她喝的。

“死不了,喝了。”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那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不禁冷声开口。

苏云歌听得萧南朔的话语里已是有了微微的怒意,急忙端起杯子,便是一口下饮。

那不知名的东西,滑过自己的喉咙,在唇齿之间带起了一丝甘甜。

“这是什么?”

苏云歌喝完之后,才是缓声发问。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那烛火映照下的容颜,并未回答她的问话。

他只是手腕微抬,伸出那纤长的手指便是拂过苏云歌那唇角残留的水渍。

接着,他收回那纤长的手指,舌尖微勾,便是将那水渍轻轻舔去。

“味道不错。”

他轻声开口,不知是在说着那草水的味道,还是在说她红唇的滋味。

他的动作带着一丝邪恶,带着一丝诱惑,如同引人犯罪的魔神,直把人拉入那无间地狱。

偏生他还是冷冽的眉眼,冷冽的气质。

无端的,形成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苏云歌瞧着他的动作,那脸上猛然就开始发烫了。

那粉嫩的红色从脸上蔓延至脖颈,那薄巧近乎透明的耳垂也是发红异常。

他他他……他这般动作,也太过亲昵了些,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气氛静谧无比,烛火跃动之中,一丝暧昧流转,萦绕在两人之间。

正当这静谧之时,那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笃笃。”

手指骨节敲击木门的声音响起,在夜色中,这沉闷声低沉,反倒有了一丝暧(和谐)昧的气息。

苏云歌抬眼看了一眼萧南朔,便是轻声开口。

“谁啊!”

“主子,是我,若菊。”门外,若菊手上端着一个银制的托盘,那托盘里放着一个精致的青瓷盅妾。

苏云歌听见若菊的声音,心里微微一凛。

她抿了抿那粉嫩红唇,那唇上还残留着盈盈水光,泛着一丝诱人的光泽。

她瞅了一眼萧南朔的神色,颇有些小媳妇的模样,芗。

她瞥见萧南朔那冷冽的眉眼里有着一丝微微的不悦,被打扰的不悦。

她心里一提,便是急声开口。

“我已歇下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若菊听着屋内的声音,顿了一顿。复又是说道,“瞧着你今晚似乎吃了许多,走之前定北王爷让我给你熬蛊滋养肠胃的汤汁。”

“呃……,你放在窗台吧,我穿上衣服就出来拿。”

苏云歌瞧见萧南朔那越来越冷冽的模样,话语间都有些吞吐。

“好。”

若菊一字轻应,将那托盘放在窗台上,银质的托盘与窗台有些微微的碰响。

待到苏云歌听得那门外的脚步上远去之时,这才打kai房门将那托盘端了进来。

她看着萧南朔的眼眸,讪笑了两声。

“都送到门口了,总不好让她又端回去。”

她说完便是将托盘放到桌上,一举一动间,那眼角都没离开过萧南朔。

“你看,这……总得要喝上两口吧!”

苏云歌轻声道,那言语间有着解释的意味。

萧南朔只是看着她,没有任何言语与动作,只是看着她,似乎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苏云歌在他那逼人的直视下,轻手轻脚的打开青瓷汤盅。

青瓷的汤盅泛着温热,她捧在手心,连那心都是温和了。

印着青瓷花的小勺与汤盅微微碰响,悦耳的音调。

苏云歌舀起了那一小勺,喝进那唇里。

汤汁流入喉中,甘甜味甚浓。

她一勺子喝下后,眉头微微皱起。

“咦,这是……”

她呢喃间,眼里都有了一丝不可置信的光芒,她急忙又舀起一勺子。

汤汁入喉,有些微涩,但是喝下后,再度回味之际,却是甘甜无比,

可是,这味道,不就是刚刚萧南朔泡得那杯药草水吗?

苏云歌心里泛起一丝怪异之感,一阵温暖的感觉划过心中,划过眼底。

萧南朔闻到那汤盅的清香味,已是发觉到这若菊送得也是那舒缓肠胃的药草。

当苏云歌用那双清凉明媚的双眼直视着他时,他却微微侧头了开去。

那双眼眸太过明亮,太过清澈,仿佛那燃起的火苗,越燃越大。

他仿佛是被烧灼了。

苏云歌瞧见萧南朔的侧头,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嘻嘻,若菊送的汤汁和你方才泡得药草是一个味道。”

83. 第八十三章 交易

苏云歌佯装着漫不经心的说道。

萧南朔听着她话语里的对比,不禁转头,冷声道:

”不一样。”

”啊?我喝着味道是一样的啊!哪里不一样了?”

苏云歌心情好极了,那言语间难得有了挑衅之意,向着那老虎头上拔毛的果敢之意。

萧南朔那利剑似的眉,微微皱起,冷着脸道:

”艾草太涩口,我加了槐蜜。”

苏云歌像是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

”哦……!原来你加了槐蜜。”

她看着萧南朔那冷着脸的模样,再联想到因为怕那艾草太苦,这个冷脸的男人却细心的加了槐蜜,心里不禁有些许暖意划过。

这男人有时候可恶的让人恨得牙痒痒,有时候又细心的让你不知该如何应对。

知dào

她吃得有些撑,肠胃有些不舒服,便让她喝下舒缓肠胃的艾草水,明明是如此细心的关怀,他却板着一张脸冷冰冰。

不知dào

的还以为他要毒死她。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有些揶揄的脸色,却是再也不答话,那衣袖轻拂,似要起身走了一般。

”萧南朔。”

苏云歌见得他的动作,眼疾手快的拽住他的袖口。

那白皙的手指,青葱圆润,与那黑色的面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手指紧紧拽住他的袖口,那劲道使出,连骨节都是有些凸(和谐)起。

萧南朔发觉到这一阻力,看了那修长的手指一眼,便是垂眼低声。

”怎么了?”

苏云歌抬起头,绽开了一丝笑意,如那初春桃花的笑意,含苞绽放,粉(和谐)嫩中却带着惊人的艳色。

”先别走,我方才只是问着玩。若是你生气了,我同你道歉,可好?”

苏云歌带着笑意轻声道,话语里软软的语调让听着的人心都有些化了。

”我没生气。天色已晚,你该休息了。”

萧南朔淡淡的说道,却还是站在那桌旁。

苏云歌眉眼间都是那暖人的笑意,烛火跳跃,光影摇晃,影影绰绰。

”不能休息,我还想多同你说会儿话。”

苏云歌说着这句话,那拽住萧南朔袖口的手指却是丝毫没有放松。

萧南朔看了她一眼,便是又坐到那雕花椅上。

”嗯,想说什么?”

苏云歌看到萧南朔落座到雕花椅上,那拽住他衣袖的手指才是缓缓的松开。

”谢谢你的药草,我这会已是舒服了许多,肠胃也没方才那么难受了。”

她轻声的诉说着自己的谢意。

她一想到这冷冽的男子有如此细密的心肠,那心底就会涌出那止不尽的暖意。

萧南朔微微点了点头,便算是回了她的道谢。

苏云歌抿了抿那粉(和谐)嫩嘴唇,轻声开口道: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总之谢谢你这些日子的陪伴。”

萧南朔听着她的问话,那眼眸闪过一丝微微的光芒,随即开口道。

”要谢的话,嫁给我可好?”

苏云歌望了望天上那一轮清辉的月亮,话语里有些微微的无奈。

”萧南朔,你并不爱我,为何要执着于娶我呢?”

萧南朔听见苏云歌这番话,猛然转头,那幽深的眼眸里瞬间亮得吓人,似有一头沉睡的狮子暴怒着醒来。

”你凭什么笃定我不爱你?”

苏云歌眉梢微微一挑,凭什么?她轻轻踮起脚尖,手腕微抬,捧住萧南朔的脸颊。

她的指尖微凉,触到他那有些温热的脸庞,眼眸清亮的如同一汪清澈的湖水,似乎能够看透一切。

她与萧南朔直直对视着,她看着那双如同荒原一般冷寂的眼眸,那眼里的冰冷似那雪山之巅上最冷的寒冰。

手指缓缓抚上那眉眼,红唇轻喃。

”因为,这里面没有我。”

是了,因为他的眼眸里没有将她完完全全的装下,有太多太多东西阻隔。

或许是家,或许是国,又或许是天下。

”你或许是喜欢我的,但是还不到爱。”苏云歌轻声说道,眼眸里盛满了柔和的笑意,如同揉碎的月光。

”嘭!”一声闷响,萧南朔握住苏云歌的肩膀压在了那窗台上。

逼仄的目光,紧紧锁视着她,手掌下的肩膀是如此的纤细,似乎轻轻一下就可以捏断骨头。

”那你呢?你眼里有我吗?”

他看着她的眼眸,晶莹剔透,如同上好的墨玉,清澈无比的映着他的脸庞,可是也只是映着而已。

苏云歌不避不让,”我承认,你这几日的相伴对我来说确实有一定的影响,要说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没错,我是对你有好感。”

她从来不是个矫情的人,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人类之魂,没有这些古代女子的扭扭捏捏,欲语还休。

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

她不否认,她对萧南朔是有好感的。

萧南朔套用现代的词语来形容,那就是一个极品王老五,绝种高富帅。

势力大如天,跺跺脚都能让皇位上的人摇一摇,容貌实属上上乘,财力也不可估量。

这样一个男人在这男尊女卑的不平等时代,愿意花费这样的心思来做这种称得上是讨好的行为。

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况且爱美之心人皆有。

若是她现在说一点也不动心,那就真的是矫情了。

“只是有好感?”萧南朔微微凑近,两人呼吸交缠间,彼此几乎都可以听见那心跳声。

“不然呢?”苏云歌眨了眨眼。

“你不爱我?”萧南朔眉头皱了起来,声音也越发的冷淡凉薄。

苏云歌一声嗤笑,“爱可是个神圣的字眼,若是这么短短几日我就能爱上你,那我的爱也太廉价了,你确定你要这样廉价的爱。”

萧南朔听着苏云歌的话,有些许的沉默。眼眸里如同点点漩涡,星辰卷入间,让人几乎窒息。

“那你爱容千寻吗?”

这回沉默的是苏云歌。

虫鸣声声,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有花瓣悄悄的绽开,窗棂上树影摇曳,月光打下的剪影笼罩了苏云歌与萧南朔的身上。

爱容千寻吗?

这是个好问题。

苏云歌这些日子一直在考lǜ

这个问题,她爱容千寻吗?

答案是:

“我不知dào

。”轻轻的四个字从如樱红唇中吐出。

是的,她不知dào

,她不知dào

爱不爱容千寻。

她只知dào

,她呆在容千寻身旁很安心,很宁静。她想要陪着他下棋,陪着他看书,陪着他吃东西,或者是陪着他走下去。

那个男子温润如玉,有着旁人想象不到的坚韧心性。

她与他的相处也不久,若说爱上,那也未免太快。

一见钟情?那是小说里才发生的事情。

大多数的一见钟情,百分之九十取决于对方的相貌。

她与容千寻,一个脸上有斑驳丑痕,一个干脆直接遮掩了样貌,这样的他们又何谈一见钟情呢?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的眼眸,缓缓将她放开。

“我明日就会走,走之前,我们做个交yì

。”

“什么交yì

?”苏云歌有些疑惑的看着萧南朔。

萧南朔眼里的光芒霎时变得有些意味不明起来。

“我知dào

容千寻一直想找一味药,那味药在我的府邸上,你知dào

的,他想要的药,肯定是跟他的腿伤有关系。”

苏云歌心里一跳,难不成容千寻的腿还有办法治愈吗?

“可是他的腿不是被断定不能再有治愈的可能了吗?”

萧南朔抬手将她耳旁的发丝缓缓抚至耳后,缓缓回答着她的话。

“若是没有那味药,自是不能治愈,因为那是最重yào

的药引,雪蟾蜍。”

他的声音轻轻缓缓,带着丝丝的危险,像要引人堕入深渊。

“两年前,容千寻的人到漠北寻找雪蟾蜍,可惜不巧,所有人都丧了命,因此他也失去了雪蟾蜍的下落,而那雪蟾蜍兜兜转转到了我的府上,你说这是不是造化弄人呢。”

苏云歌眉头微蹙,“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拿出来这雪蟾蜍。”

因为容千寻一旦恢复,那势必是萧南朔今后最大的敌人,要知dào

当初的容千寻是多么的天纵奇才,战场里的威名丝毫不比萧南朔弱。

作为敌对者,不想自己的对手恢复这是正常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又想拿出来了呢?”苏云歌一时弄不清楚萧南朔想干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萧南朔忽然笑了,刹那间月光也黯然失色,风声驻足,如此的倾国倾城。

“我以为你是知dào

的,苏云歌,有时候装傻是不好的。”

苏云歌眼眸里的光芒微微闪烁,“为什么呢?你不说清楚我又从何得知呢?”

萧南朔唇角轻勾,忽然转身离开,裘衣轻划,些许风声凌冽。

他的背影似是带走了满院子的月光,几许萧瑟,几许微凉,在即将走出院门的时候,风声将他的话语送到苏云歌的耳旁。

他说:“想我拿出雪蟾蜍,你自己就把解毒丸吃了吧!”

身影渐远,消失在了苏云歌的瞳色深处。

苏云歌的眼眸越发的暗沉,回到屋内将那之前萧南朔给的药丸拿出来,碧绿色的药丸圆润无比,在烛火下发着幽幽的光。

她吃了药丸,容千寻便能得到雪蟾蜍。怎么看都是她划算,不是吗?

可是,她坚信着世上绝对没有白吃的午餐,萧南朔所谓的交yì

也不可能仅仅是这样而已。

心思微敛,便将药丸放入口中,罢了,吃就吃吧,总归他不会害她。

84. 第八十四章 恢复容貌

苏云歌坐在梳妆台前,将打湿的锦帕缓缓覆盖在脸上。

今天的药丸已经尽数吃完,那红色的胭脂疤痕也该尽数消退了,锦帕缓缓擦过红色的胭脂疤痕,一点一点,将那隐藏的面貌全数露了出来。

洗去脸上胭脂花,看着镜子里的容颜,却是让苏云歌有些发愣。

这容颜妖娆魅惑,如那含苞待放的初春桃花,道不尽千般风情,万般风流。

面若那皎皎月色,眉如那墨画生春,眼眸里透着三分清洌,三分魅色,三分狂傲,三分妖娆,十二分颜色。说那山中雪莲,风情亦不过如此。

水沉为骨玉为肌,千姿万态胜朝霞。

可是,这明明就是她自己的脸啊!

苏云歌心里的震撼不足以用言语来表达,她该如何说?这张脸明明是她在前世中看了整整25年的脸。

为何,这苏云歌的脸与她以前的脸是一模一样。名字一样,可以说是巧合。那脸呢?若是连容颜都一样,那也叫做巧合吗?

一个是生活在皇权统治下男尊女卑的苏云歌,一个是二十一世纪逍遥杀手苏云歌。

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人,怎么会如此的相像呢?

是谁说,巧合多了,就是阴谋论的开始。

“怎么?看自己看的发呆了吗?”萧南朔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不是要走了吗?”苏云歌观察了半晌,觉得萧南朔的神色也无任何不悦,便是用着平常的话语答道。

萧南朔冷冽的容颜在那阳光侧影中,显得也是越发俊美,那华贵的貂毛衬着他的脖颈,优雅无比。

苏云歌忽然坏心眼的想道:难道夏天他也围着这貂毛吗?不会热吗?

她一想到,那唇角不禁就绽开了一丝笑意。

萧南朔察觉到苏云歌那愉悦的气息,不禁用眼眸认真的看着她。

他的眼眸如那寒潭清冽,深不可测。

“我要走了你就这么开心?”

苏云歌被那深色的眼眸给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生怕那一双洞穿世事的眼眸会看穿她心中所想。

一想到这里,她便是有些尴尬的转头,并不正面应答他这个问题。

“你吃过饭了吗?”她侧着头,轻声问道。

如同闲话家常般,掩饰着她的尴尬。

她侧头之时,将那修长如丝绒般的脖颈完全展现在了萧南朔的眼前,白皙中带着丝脆弱的美好。

萧南朔看着那精致的脖颈,看着那她那一缕发丝悄悄溜到她的脖颈上,微微在那白皙的脖颈上轻晃着。

那发丝扫过那脖颈间,似是扫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带起了一丝酥麻之感。

“没有。”他淡淡的答道,那眼眸却是丝毫未从那脖颈上移开。

“那同我一起去用膳吧!”

她转头便是撞入了那一潭清冽深眸里。

她那欢快的话语不自禁的有些在喉头打结,那声音也是越说越小,到最后似是在呢喃一般。

艾玛,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什么跟什么?怎么就说出要同他一起吃饭的话语呢。

“好。”

一字应答,带着清冽气息,与那桃花暖香一起,飘入苏云歌的耳间。

萧南朔一字应答让苏云歌眼里起了一丝惊异之感。

她只是随口说说,却不料萧南朔答yīng

的如此爽快。

她以为,萧南朔这样的人,是不屑坐在别人家吃饭的。

“我还以为你是不吃饭的。”苏云歌那心中这么想着,到了口中,却是吐出这样一句话。

萧南朔跳下窗台,那和着阳光的暖风撩起他的衣摆,划一阵冷冽风响彖。

“我是人。”

苏云歌唇角勾起隐隐笑意,她知晓萧南朔是说,他是人,怎么可能不吃饭?

苏云歌与萧南朔并肩走在那微风廊桥处,缓缓向着苏府的饭厅内走去,偶尔廊桥下的湖水噗通一声响枋。

侧眼看去,便是能看到一尾锦鲤从那湖水中一跃而出,在那波光粼粼暖阳处,划过一丝半弯弧线,再噗通坠下。

溅起阵阵水花,荡起一圈圈波纹。

风光晴好处,层层涟漪荡漾。

“萧南朔,你真的要和我一起用膳吗?”

苏云歌似是到现在还未能从萧南朔的答yīng

中回过神来,复又侧头问道。

“嗯。”

萧南朔淡淡的答道,没有不耐,没有焦躁。

只是轻轻浅浅的应答。

苏云歌与萧南朔走到苏府饭厅之时,便看到苏培他们已经坐在那铺着绣花桌布的饭桌前了。

更甚者,已经动了筷子。

“云歌。”

苏培朝着苏云歌轻喊一声,待看到萧南朔之时,却是垂下眼眸,不敢言语,连拿筷子的手都有些微抖。

这怎么回事?怎么墨王在这里?

萧南朔看到饭厅里各色人的模样,眼眸缓缓移到了苏云歌的身上。

她依旧不骄不躁,没有一丝难堪,唇角一抹浅笑,仿佛什么都不在意,又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给他添双碗筷吧!”

一句话落罢,苏培的脸色是彻底变白了。

“快快,添双碗筷。那个……墨王爷,我们还以为云歌今儿个不过来吃饭了……”

一番欲盖弥彰的解释反而将情境越描越黑。

萧南朔并不作声,只是坐到苏云歌的身旁,看着苏云歌动筷。

林侧室与苏婉仙在苏培的示意下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待到午膳用完之时,萧南朔却是依然跟着苏云歌的步伐。

“咦,你今日不忙吗?”苏云歌疑惑的看着萧南朔。

往日里,萧南朔就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里已是这么久的光景,萧南朔居然还未走。

萧南朔冷着脸却是不答话,只是自顾自的向着苏云歌的那卧房走去。

苏云歌有些一时失语的看着萧南朔的背影,这人,进自己的卧房都是这么理直气壮。

“萧南朔,你怎么了?”

萧南朔倚靠在那窗台上,苏云歌便是也坐了上去,悬着两只脚,颇有几分女儿气息的娇俏。

“你在苏府过得很愉快?”萧南朔眉眼间都是那淡漠之气。

“唔……怎么说呢,还算愉快吧!”苏云歌想了想,自打她在这苏府生活后似乎也没遇上过什么事情。

林侧室的刁难对她来说完全不成问题,难不成她还玩不过一个闺阁女人吗?

“苏云歌,你早晚都会离开苏府的。”萧南朔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恩?什么?离开是肯定的啊,容千寻与我的婚期就在不久之后,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唔……”

那言语戛然而止,仿佛有人生生阻断。

苏云歌蓦然睁大眼眸,瞳孔里充斥着惊异。

近在咫尺的容颜,清晰可闻的呼吸。

一吻,定心。

萧南朔吻住她那粉嫩红唇,他仿佛都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幽兰深香。

唇间的感觉是如此的柔软,柔软如桃花瓣,一室安静。

苏云歌的心跳陡然加重,连那呼吸都是急促了起来,她怔愣了一会儿,便是闭上了眼眸。

浅尝辄止的一吻,唇与唇之间的相触。

让她的思绪归于平静,让她的急躁归于荒芜,让她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只那么一会儿,便可岁月静好,安心到老。

只是那轻轻一吻,不带任何情(和谐)欲。

似安抚,更似温暖。

萧南朔从苏云歌的粉唇上离开,带着那暗香离开,丝丝缕缕的不舍缠绕在心间。

苏云歌感受到萧南朔的离开,有些迷蒙的张开双眼。

从未有人,一个吻,便能让她感受到,温暖与静谧共存。

“苏云歌,别跟我装傻,你明知dào

我说的不是这个。”萧南朔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带着丝丝蛊惑的气息。

他一字落罢,那薄唇轻轻在她小露的肩上,印下轻轻一吻。

虽是一沾即离,但是却让苏云歌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

她的肩被烫灼,那心亦是被烫灼。

意识猛然回笼,跳下窗台稳住了自己的呼吸。

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

“好吧,不和你装傻就是。不错,我早晚都会离开苏府,早晚都会抛弃这里,不管最后会不会与容千寻成婚。”

“夜深了,我要歇下了。”或许是方才那一吻太过乱心,苏云歌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淡定。

脚步几乎趔趄,一番梳洗便是躺倒在床榻之上,伸手扯过丝绒锦被,迅速遮掩住自己发烫的脸蛋。

半晌后,她感到那身旁一沉。

浑身一紧,这厮怎么还不走?非要把她弄得下不来台才行吗?

萧南朔坐在床榻之上,倚靠着床柱,手轻轻的拍着锦被下苏云歌的身躯,似是在哄着入睡一般。

“雪蟾蜍在我的府邸,你若想拿就亲自来我的府邸,这就是我的交yì

。”萧南朔的声音轻轻浅浅。

苏云歌心里一挑,心里无端开始发毛。

这萧南朔话语虽是平淡,但是却硬生生让她听出了一丝危险之感。

她暗自吞了吞口水,缓缓从锦被处露脸。

“这召月国那么远,也太难为我了吧。”

她轻声说道,带着软糯的语调,眼眸间也是有着无奈之意。

萧南朔垂眸看着苏云歌,她似是一只娇媚的小狐狸,带着丝丝的讨好意味。

他抬起手腕,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柔软脸蛋。

“睡吧!我的话是不会收回去的。”

他淡淡的说道。

待到苏云歌安心的闭上眼之际,他又是轻声道:

“你若不亲自来,那雪蟾蜍我就毁了。”

85. 第八十五章 山雨欲来

萧南朔轻轻勾起苏云歌的发,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似乎带有梅花的香气。

“我等着你来找我。”

说罢这句话,他便起身离开,踏出房门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微微侧头,剪影微描画,眉目如星。

“苏云歌,你终有一日会心甘情愿的来本王这里的。”

他说,本王。

这两个字彰显了他那身为墨王的骄傲,还有那狠戾一方的志在必得。

脚步声渐远,烛火映窗纱。窗台上的花瓶里,两株桃花粉(和谐)嫩绽放,隐隐带着妖冶的气息。

苏云歌睁开眼眸,有些微微的恍神。

萧南朔对她只是一时的兴趣而已,他看过她的能力,对她身怀这样不知名的异能感到兴趣,又或是她从他的手下逃脱,顺带还带走了雪莲花,让他第一次尝到了何谓失败。

所以,她在他心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因为兴趣,所以想将她留在身边,慢慢观察,慢慢把玩。

可惜她并不是美酒,也不是古玩,与其往后会落得被弃之角落的下场,她宁愿一开始就没有踏进过他的怀里,或是心上。

这些日子,他随处可见,随处都陪着她,在某种意义上,她已经习惯了他。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只要人在七天的时间里重复着一件事情,那么至此以后这个习惯就会永恒的定下来。

而萧南朔呆在她身边,不多不少,正好七天。

他是杀神墨王,驰骋疆场间杀伐果决,对待敌人毫不手软,斩草除根的事情做来从不犹豫,同时,也是操控人心的高手。

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草莽将军,而是一个心计高深的上位者。

他以七天的时间,温柔的陪伴,无声无息的侵入苏云歌的心里,若是寻常女子,早已被这铁血柔情所打动,恨不能将一颗心全数捧上。

可是,苏云歌毕竟不是寻常女子。

她很理智,也很清醒。

所以她知dào

自己并没有爱上萧南朔。

因为一旦爱上了,那就绝对无法保持清醒的,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这是一句有理有据的亘古名言。

苏云歌深信不疑。

她承认,她确实对萧南朔有好感,但是也仅限于好感了。因为直觉告sù

她,再往前一步,不是千丈悬崖就是万尺地狱。

烛火渐渐熄灭,睫毛微颤间,她终于是进(和谐)入了梦乡。

经lì

过一世生死的女子,她想要的很简单。

今生所愿,看一场姹紫嫣红的春(和谐)光,喝一杯赏心悦目的清茶,做一个洗尽铅华的女子。

人生在世,原该如此,淡然心弦,修因中果。

对于曾经双手沾满血腥杀戮的她来说,简单的生活,何尝不是一种华丽的冒险。

而这份简单,她觉得,能在容千寻身上得到。

萧南朔是柄刀,是柄绝世的宝刀,一旦出鞘,必定会让整个天下陷入大乱。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定理。

他是一个有野心之人,当世男儿,谁不想一统天下名垂千古,萧南朔亦然。

苏云歌这一世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并不想如何如何惊心动魄了。

她现在,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平凡的官家小姐。

想要捏紧权势也无非是想求个安身立命罢了。

若是可以,她宁愿不要那镇南军的继承权,亦不要那邀月宫。可是,这些东西不是她说不要就不要的。

因为,别人不信她。

前几日是刺杀,不知dào

以后还会有多少艰难困苦明刀暗箭等着她。

但是无妨,为了她平安喜乐的生活,她势必会斩断一切阻碍,划开满目荆棘,踏出一条康庄大道。

“苏云歌,希望你这一世定要平平安安,长乐未央。”

她轻轻的在心底对自己这样说。

墨王离开的消息在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皇城,其中最忧心的莫过于君王座上的慕青。

这墨王走了,那肯定就是放qì

苏云歌了,那他的粮食万担金银无数怎么办?

这馅饼眼看就要吃到嘴里了,就这么飞了真是不甘心。

早朝上,君王沉着一张脸,颇有些弃妇哀怨的味道。

“报,墨王修书一封。”有将士从门外急急进门。

慕青的眼眸里猛然划过一丝光亮,连忙摆手,“念,快念。”

将士展开那封绣着飞鹰的布绸,每个字每个字念得铿锵有力,随着那话语的展开,大厅里的文武百官的表情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其后的愕然,再到最后的僵硬,以足见那封信上的内容是多么的令人不可置信。

信很短,但是意思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

因为他喜欢的女人在凌天国,所以他愿意为凌天国无偿奉献出粮食万担金银无数以救济难民。

高座上的凌天皇帝慕青眨了眨眼睛,有一瞬间的呆愣。

这才是真zhèng

的大馅饼吧!这大得简直都可以把他给幸福的砸晕了。

一方面可以不用再背上对不起定北王府的名声,一方面还可以救济难民,这简直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皇上,皇上……”有大臣试探性的喊了两声。

慕青回过神来,眉开眼笑间哪里还有方才的怨妇模样。

“好好好,苏云歌乃我凌天之大福,赏,该赏。”

源源不断的赏赐入了苏府的小院里,林侧室站在院落里看着那些奇珍古玩绫罗绸缎,一双眼眸嫉妒的发红,那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狠狠掐着身旁侍婢的腰间嫩(和谐)肉。

可恶,真真可恶。

这苏云歌到底是走了什么运道,居然能得那墨王的青睐。看看皇宫里的赏赐,珠宝首饰,她屋里的那些哪里比得上。

看着那宫里的公公对着苏云歌弯腰作揖,林侧室一双眼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郡主您就歇着吧,老奴还要回宫里给皇上回话。”慕青君王身边的得力太监李博脸上笑得都快开花了。

能不高兴吗?方才苏云歌从那些珍宝里挑了一串硕(和谐)大的珍珠串赏给他,大方无比。

这苏云歌现在可是香饽饽,前有定北王,后有墨王,指不定以后自个儿还能成镇南王,现在那是能巴结就巴结,万万不可得罪。

李博对着苏云歌行了礼后便转身离开,林侧室整了整衣衫,正准bèi

招呼一下这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却不料李博看也不看她一眼,头颅抬得高高的,端的是一副狂傲自大的模样,径直从她身旁走过,还附带一声冷哼。

这皇上眼里的红人,他肯定是要巴结着,至于其他,那他可真看不上。

更何况只是一个府邸的区区侧室,还不够资格让他正眼相待。

林侧室满脸的笑容立马僵住,一张脸上青红交加,待到李博走远后,才是猛然吐出一口唾沫,如同将那一口怨气吐出来一样。

“呸,傲什么,不过是个没种的阉人。”

苏婉仙站在一旁像是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背。

林侧室拉住苏婉仙的手,“还是我的婉仙好。”

苏婉仙咬了咬唇,她看着苏云歌院落里进进出出搬东西的人,说不羡慕那是假的,除了羡慕更多的则是嫉妒。

明明她更美更有才华不是吗?为什么墨王看上的人不是她?

“我……”又想到近日慕寒云对她的不理不睬,不禁眼眶微红。

林侧室拍了拍她的手,“别哭,娘亲知dào

你的委屈,就让那小贱蹄子再得yì

几天。”

“恩?娘亲的意思是……?”苏婉仙听出了林侧室的话里有话,眼里有些疑惑。

林侧室一丝冷笑溢出唇畔,眼底的阴狠像是那发上冰冷的珠花,在阳光里一闪而过的冷光如同杀气。

“你奶奶快从万安寺回来了。”

“公主奶奶?”苏婉仙眉头微蹙,奶奶从万安寺回来又怎么了?苏家奶奶是当朝皇上的嫡亲姑姑,永福长公主。

可是公主奶奶一向不理事啊!

“说你笨你还不信。”林侧室点了点苏婉仙的额头。

“永福长公主以前不理事是因为那苏云歌不成气候,现在苏云歌鸿运当头,长公主肯定不会不理的,要知dào

,她可是最厌恶李玉娘的。她一向疼你,要是知dào

皇上给她的宠爱多过你,那她还不得闹翻天啊!”

“可是……可是苏云歌是因为墨王才受到皇上的如此荣宠啊!”苏婉仙说得心不甘情不愿。

墨王两个字咬在嘴里,让她顿觉又苦又涩。

那般优秀的男人,怎么就会看上那个名声狼藉的丑八怪呢。

林侧室眼眸里的光芒微闪,墨王这两个字的震慑力还是在的,那一日用膳时分,那男人的眼眸看向她,都会让她有种要死了的错觉。

不过,不怕。他不是已经回召月国了吗?既然已经回了,那么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无法顾及的。

“婉仙,墨王已经回到召月了,他的存zài

根本对我们来说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娘亲的意思是……?”苏婉仙轻声问道。

林侧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可别忘了,苏云歌的未婚夫可是定北王容千寻,现在的定北王容千寻才是她最大的靠山,而容千寻的娘亲就是我们需yào

掌握的关键点。”

她顿了顿,笑得一脸阴狠。

“容千寻的娘亲可是和你的公主奶奶在同一间寺院里吃斋念佛,听说两人感情好着呢。”

86. 第八十六章 喜欢你

当萧南朔离开成了既定的事实,一切都尘埃落定时,苏云歌也是彻底理清了自己的思绪。

萧南朔是盛开在地狱的彼岸花,要想摘到手势必要将自己轮回尽渡,将自己的肉身抛却,只留下伤痕累累的灵魂,才能得以拥有。

容千寻是天上的皎皎明月,清辉几许,粼粼碧波中几乎触手可得,挂于柳湾上人人可见。只要就这么静静在他身边,就能与之共相伴。

比起地狱轮回,苏云歌这个曾经身处地狱的人更渴望那一轮清辉皎月。

闲庭散步至定北王府,唇畔是一抹轻松写意的笑容。

王府小院里,容千寻正在那竹林青翠间抚弄长笛。

那根碧玉通透的长笛在阳光下泛着近乎妖冶的流光,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处自带一份优雅。

长笛轻接唇畔,那唇薄而粉红如樱。

他的眼眸微阖,手指轻动间,空灵笛声就这么在竹林小院里回响,余音绕绕。

声调温润中却夹杂着些许的微凉,如同那三月的雨淅淅沥沥落在了心上。似珠玉落盘,泉水汩汩划过,又似夜半冷月,缠绵中带着隐隐的浩荡。

那是令人陶醉,甚至沉沦的声响。

苏云歌站在不远处,看着容千寻,心里不禁暗叹。

活了两世,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子。

他的一举一动都完美的无懈可击,即使双腿俱残,他依旧是那个如云如风的男子,触不得也摸不到。

他就这么坐在那里,让人不禁就想化作他手上的那根长笛,只盼望能贴近他一点,再贴近他一点。

竹叶声沙沙作响,呜咽的笛声如泣如诉,在那最后哀怨的末尾落下了尾声。

“云歌,你来了。”

容千寻睁开眼,在看到苏云歌的时候,那双有些许雾气氤氲的眼眸里有着光芒划过,乌黑的发随风浅浅飘散,有着丝缎般的浅浅流光。

他简单的理了理衣衫,浅浅的凝视着她。

苏云歌信步走过去,“怎么不束发?”

容千寻垂下眼眸,密而黑的睫轻垂,手指轻轻抚过碧玉长笛,片刻的沉默。

苏云歌眼里有着疑惑,正在再次询问间,不经意低头间看到的风景让她有些微愣。

容千寻的耳垂有着可疑的红晕,那红晕蔓延至脖颈处,似是在隐隐诉说着他的羞涩。

眨了眨眼,苏云歌更是不解。她问了什么吗?容千寻怎么在害羞呢?

“恩?千寻你怎么了?”苏云歌轻声开口。

不问还好,一问容千寻那耳垂上的红晕更甚了,若是没有那面具的遮挡,苏云歌敢断定,他此刻的脸上也必定是红晕遍布。

半晌后,容千寻才是开口。

“我不想他们碰这根玉簪。”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口处拿出那根苏云歌送的玉簪。

白玉流光温润柔和,中间以金丝镂空衔接,看似朴实却又暗藏华贵。

苏云歌有一瞬间的怔愣,思了片刻才明白容千寻说的是什么。他想用她送的发簪束发,可是他又不想别人碰这根发簪,而他自己又不会束发,因此就这么让发散着吧,索性不束了。

莫名有些哭笑不得,这是独占心理作祟吗?可是又莫名的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她知dào

,他想独占她的一点点好。

心里微酸,不过是跟发簪而已,何以如此宝贝。

“给我吧,我给你束。

发丝在她的手间穿梭,柔和的触感让她有一瞬间的庆幸,庆幸着自己当初为了给容千寻送上这根玉簪,特地向若梅侍婢请教了如何束发。

不然,她还真不会弄着古代男人的发式。

“为什么是我呢?”她一边梳理着容千寻的发,一边轻声开口。

为什么是她呢?为什么要看上她呢?容千寻这般表现是不是可以说明,他是喜欢她的呢?对啊,他曾经这么斩钉截铁的表示过,她是他的妻,他会护着她。

可是,为什么是她呢?

纵使他解释过,可是那解释也太过模棱两可了。

她问得模糊,可是容千寻却是听懂了她的问话。微微沉默,片刻后才是轻声开口,娓娓道来。

“那一日我正临毒发之时,痛苦难当,正值水深火热之际,忽有一阵清泉沁入心脾,让我浑身舒适无比。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被这毒折磨久了,忽然有那么一片刻的缓解,让我只觉是老天爷的救赎。”

他顿了顿,侧头握住苏云歌的手。

“而那个救赎,是你。”

苏云歌的手被他握住,他的手指如同他的人一样,微凉如月,与她相握间,她的心有一瞬间的颤动。

明明他没有用力,可是她却觉得她无法挣脱,挣脱这只手,挣脱这个人。

顺着容千寻手中的力道,她走到他的身前缓缓蹲下。

“喜欢吗?喜欢我吗?”

她抬起头间,眼眸里盛满了光芒,那是清晨的阳光揉碎了的色泽,晶莹剔透的眼眸就这么望着他。

她的声音听似平静无比,可是只有她自己知dào

那潜藏的一丝温柔的颤抖。

她不扭捏,想问就问。

在她心里,他是即将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人,所以不必遮遮掩掩,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她就努力让他喜欢。

俗话说得好,没有挖不到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啊呸呸,她不是小三。

总之,她今天来就是为了将她的一切摊开来说,摊开给他看,给容千寻看。

没有遮掩,没有试探。

容千寻听着她的问话,握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

他看着蹲在她身前的少女,那抬起的下精致巴,修长的脖颈,还有拿上晶莹剔透的眼眸,一切都让他如此的着迷。

喜欢吗?

第一次不知名的相逢,她给了他救赎,她并不知dào

,但是他却将她放在了心上。

第二次的相逢,她知dào

是他,知dào

是双腿俱废不良于行的他,可是她却那么果决的站了出来,以那样的方式保护他,为他出头。

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的保护他。

他们总以为,他是强dà

的定北王,任何困难苦痛都可以自己忍过去。可是又有谁知dào

,他也渴望着温暖,渴望着被保护。

他不能说,也无法说。

这种渴望,他只能压在心底,因为他是定北王。

可是她却这么做了,这个明明与他‘素未谋面’的女子,她却这么做了。

初时的赐婚,他其实心底隐隐有着惧意,惧她会看不上他,怕她会以那寻常人眼光看他,鄙视、耻笑或者同情。

这些他都惧怕。

她是他亲自选的妻,想要共度一生的妻,这是他一生中做得最冒险的决定,最大的赌博。

一旦错了,满盘皆输。

可是,她却并没有让他失望,不仅没有失望,还让他惊喜万分。

她并没有看不起他,反而以那样的方式保护他。

他永远都记得,她站在他的身前,手执长鞭,身姿潇洒。侧头间,有光晕微镀,红唇若花。

她喊他,千寻。

如此的亲昵,却又并不突兀。

她说她是丑颜之女配不上他,不,他觉得是他配不上她。

容颜只是皮相,万般皆虚妄,可是他的残疾却是事实,不能行走,不能奔跑,不能驰骋疆场,连带着定北王府的声誉都摇摇欲坠。

容千寻想到这里,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云歌。”他轻喊。

“恩?”一丝疑惑尾音轻挑,带着自己未曾察觉的娇嗔。

轮椅上的男子忽然弯腰,低头,刹那间,温热触上她的额头。

那是他的唇,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一吻,定心。

安静祥和。

风过耳,青葱竹叶沙沙声响,有少女半蹲于地,裙裾在身后蔓延摇曳,仿若盛开的莲上花。

有男子倾身上前,吻上少女的额头,那眉眼里的隐隐笑意如同一抹浮光坠入莲上。

倾城画卷,春风十里不如你。

“我喜欢你,云歌。”

他的吻落下之际,那声音飘飘渺渺,有些不真切,但是却又那么直白的入了苏云歌的耳,又落到了她的心上。

咚!咚!咚!

是她的心跳,亦或是他的心跳。

她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形势比上扎了根,破了土,开出了花,绝美的花。然后如此热烈的跳动着,随着她心脏跳动着,然后蔓延至全身,在那血液里汹涌的奔腾。

这是喜欢的感觉吗?

是吗?

纵使萧南朔都没有给她这样的感觉,明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吻,明明只是吻在了额头,没有热烈的交缠,没有热烈的拥吻,没有炙热的相贴。

可是却比那一切来得更加激动人心,让她的指尖几乎颤抖。

那你爱我吗?

她想问,但是话语在即将从喉咙中冲出口时,硬生生的忍在了唇畔里。

不,不能问。

爱,是一个神圣的字眼。

他说喜欢,那就是喜欢。

至于爱,那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的她,不是也还没有确定自己爱不爱他吗?

没关系,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领悟‘爱’这个字眼。

容千寻的吻如同蜻蜓点水,搅起苏云歌心中的水波涟漪后,却又悄然而退,忽然像是察觉了什么,他的眼里有些许光芒。

“云歌,你的脸?”

87. 第八十七章 交心

听到容千寻的问话,苏云歌这才是想起来,她脸上的红色印记已经消失。

吃了萧南朔那药丸后,那脸上残留的毒斑已然不见,可是那张还未长开的容颜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她自己又用胭脂照着原样画上了红疤。

既然是中毒,那肯定有元凶。

在元凶没有露出来之前,她这么把毒解开,势必会打草惊蛇。

今日也是同往常一样,脸上的疤痕依旧用红色胭脂涂抹,细细勾勒间还有着淡淡的胭脂香味。

容千寻距离她很近,细看之下自然能看出端倪。

“云歌,你的脸怎么……?”容千寻的话语中有些许的不确定。

苏云歌轻笑,眉宇之间都是舒心的意味。

她起身,缓缓推着容千寻的轮椅。

“来,我给你看。”

她将容千寻缓缓推到了屋子里,所幸这小院子里的一切都是为了方便容千寻,没有亭台楼阁,亦没有高矮的阶梯,连那屋子也没有设立门槛。

推着轮椅倒也不存zài

不方便。

院落里,青竹依旧四季翠绿,不与群芳争艳,竹外桃花三两枝,风卷帘起,吹散一地花瓣,零落成尘。

苏云歌用水将锦帕蘸湿,递到容千寻的手上。

她想他亲手擦去遮掩,一点一点将她的面貌展现于他的眼前,犹如她此刻的心一样。

低眉浅笑,坐于梨花木椅上,眼眸里满是诚挚的光芒。

容千寻顿了顿,便是伸手将她脸上的胭脂红疤一点一点拭去。

先是眉,再是眼,接着是脸庞,最后来到唇畔。

如同新生,如同有斑斓之蝶破茧而出,手指不经意触到那温热的肌肤,隐隐似灼伤。

整张容颜就这么在容千寻的面前露出来,没有一丝隐藏,没有一丝保留。

“好kàn

吗?”

苏云歌站起身,往远处走了几步,整个人站在他面前。

阳光从门中穿过,映在她的裙摆与发梢,轻移莲步间,光晕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巧笑倩兮,眉黛萱草色,裙妒石榴花。

精致容颜,因着年龄的缘故还有着含苞待放的朦胧之感,这是一朵绝世的花,待到绽放时,必将如同那涅槃的凤凰。

目眩神迷中,冲破一切,成为所有人为之疯狂的信仰。

“云歌是最美的。”

容千寻依旧是这句话。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没有一点动摇,连语调都是如此的平淡,只是那眼眸里的光温柔的让人几乎沉醉。

苏云歌毫不意wài

的听到容千寻这样的回答,在她看来,这样才是容千寻。

荣辱不惊,云淡风轻的容千寻。

也只有这样平淡的相对,才能让她更加安心。

无论美丑,他无丝毫影响,他喜欢的,从来都是一个苏云歌的人,而不是一张娇媚容颜。

“依你所言,我解毒了。”苏云歌唇畔噙着笑意。

她解毒了,他也该给她看他的面容了。

这是他们曾经所做下的约定。

容千寻微微颔首,“好。”

一字应答,苏云歌缓缓上前。微微倾身,素手轻抬,皓腕凝霜雪,指若青葱将那面具轻轻掀开。

一点一点,就如同方才容千寻为她擦拭的那样。

一点一点,揭开,揭开那隐藏在面具后的不为人知的容颜。

清辉皎皎月,玉暖生寒烟。眉色如墨山远黛,眼眸里依旧是那温润如玉的光泽,但是一笑间,带起的眼神却流动似星火纷飞,深色瞳孔,墨黑如玉。

鼻梁高挺,跌宕起伏间如同名家诗句一般,檀色点唇,那是三月雨打湿的蔷薇。

脸上的肌肤触感细腻,因着常年被面具遮掩没有见到阳光,所以有一些病态的苍白,些许羸弱。

这张脸,本该是那高岭之花,冰山之莲,让人见之一眼便不能忘却。

灼灼桃花,青青翠竹,他看着她,眉目如画,浅浅微笑间,春光只在一人眼底。

可是,从那饱满的额头处直到鼻尖,那一大半的脸上却布满了细密的青丝线,如同蛛网一半,硬生生破坏了这张绝世之颜。

苏云歌直觉喉头一阵哽咽,指尖微微颤抖,抚上那青色的蛛网,并没有突兀的触感,仿佛与那皮肤一起生长。

“这是……怎么回事?”

容千寻浅浅一笑,“我也不知。”

苏云歌红唇微颤,“有让大夫看过吗?”

容千寻轻轻点头,“自我受伤后不久,就出现了,请过无数名医,没有一个人知dào

这是什么?”

“是毒吗?”苏云歌收回手,握紧手。

是谁?要毁了这幅倾城画卷?是谁?如此狠毒,将这天之骄子弄得残废不说,还要将他的容颜毁于一旦,让他一生都无法见人。

“云歌,害pà

吗?”容千寻凝视着她,那眼眸深处微微颤动的光芒,让人心碎。

纵使语调再平稳,但是苏云歌依旧看到他那放在膝上的手,微微弯曲,将那衣摆隐隐抓出皱痕。

稳住自己的呼吸,苏云歌仰头一笑。

“怕?怎么会?你比我好kàn

多了。我之前那么大的红疤,都把脸给盖住了,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你这样的,至少你的还能看出面容。”

她顿了顿,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语调瞬间变得柔和。

“容千寻,我不怕。”

风从回廊拂过,携着三月桃花的香气,在如玉公子丝缎般的发上盘旋,他垂下的眼睫沉沉如梦,载了这初春朦胧烟光里所有难言的心事,苍白的肌肤看似羸弱,可是他挺直脊背的姿态却如奢靡华堂里的一株芝兰玉树。

一瞬间,琳琅耀目,光艳逼人。

他的声音轻浅,他说:“苏云歌,你不怕就好。我其实没有你勇敢,这张脸我连自己都不敢看。”

时至今日,第一次将他与常人一样的惧怕与弱点,摊开来给人看。

“没人知dào

这是什么?我娘第一次看到之时,吓晕了过去。从此以后,我便再也不以面目示人,面具遮挡住我的容颜,亦能遮挡住他人的眼光。”

“苏云歌,你真的不怕吗?”

仿若怕自己刚才听错,语调里暗含一丝小心翼翼,唇角明明带着笑意,但是眼眸里却盛满了希冀的光芒。

那是让苏云歌心酸,心痛的光芒。

为这天之骄子,为这皎皎明月,为这蒙尘明珠而心痛。

“若我一生都如此,你也不怕吗?”容千寻复又问道,出口的问话里只有自己知dào

用了多大的力qì

,扶住轮椅的手微微握紧,修长手指骨节凸起,隐隐青筋显露。

终于是忍不住,苏云歌弯腰低头。

吻住那一抹初春被雨打湿的蔷薇,吻住他的小心翼翼,吻住他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渴求与惧怕。

轻轻一吻,气息如兰,鼻尖相触,彼此眼眸交错。

她离开稍许,就在他的唇畔,再一次重申。

“容千寻,我不怕。”

容千寻的眼眸里的瞳孔骤然紧缩,心里一挑,长臂一伸便扣住了苏云歌的脑袋,狠狠吻住。

这次是他,是他吻住了这份不怕的心情,是他吻住了这个一开始就给予他救赎的女子。

他想,终其一生他不会再放手了。

唇齿相触,相濡以沫,他吻得如此的狠,似要将她吞到肚子里去,似要将她拆骨入腹。

他的眼眸闭上,脑海里无数纷杂尽去,仅有的就是眼前的女子。

他想,这抹温情,他这一生再也不会放开了,即使她以后会后悔,他也不会放手了。

不愿,也不想。

“云歌,不要变。”

不要变,以后都不要变,以后不管我是何种模样,都不要变,都要记得你所说的话。

因为我的动荡不安,才渴求你的一成不变。

“恩,不会变。”

窗外桃花摇摇曳曳,光影交织处,透过窗棂在地上投射出斑驳树影,疏影横斜,丝丝暗香浮动。

这是承诺,是烙印,是心与心第一次的相贴与偎依。

纵使以后,天下俱乱,家国尽灭,这份心情都不会变。

这只是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最简单的承诺。

不会怕你,即使以后你是魑魅魍魉,嗜血恶魔,都不会怕你。

因为在我心底,已将你美好的模样印刻,那是温润的白玉,皎皎的明月,那是浅笑间说着要护她一生的人。

她只会记得,在长风斜过的午后,他轻轻对她说。

你是我的妻。

所以,他会护着她。

那么今后,她也会用行动来证明她未曾说出口的话。

你是我的夫,今后共度一生之人,所以,我也要来守护你。

回苏府的路上,苏云歌的眉眼已经没有了以往暗藏的忧虑,与容千寻彼此摊开的心,让她浑身都有种说不出的通透。

笑意止不住的从眼眸里泻出,心情快活的几乎要哼上几句小曲儿。

脚步轻快,一个转角处,忽然冲出一个人影,在即将要撞上她之际,苏云歌脚尖轻点,一侧身,就避了开去。

因着这惯性,那人踉跄的跌坐在地上。

苏云歌正想询问对方有没有事,却见那人忽然跪在她身前,将头颅狠狠的朝地上磕响。

“求求您,别打老奴了,老奴不是故yì

的,二小姐求求您了,您已经打死了我的孙女,求求您大发慈悲就放过我吧!”

88. 第八十八章 陷害?

苏云歌眉头微微皱起,看着眼前这个不停磕着头的老妇人。

怎么回事?是以前的苏云歌欠下的烂账吗?

打死了她孙女?以前的苏云歌有这么混账吗?不可能啊,她明明接收了苏云歌的全盘记忆,在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一茬事情。

难不成,她记错了?还是说她接收的记忆并不完全。

那磕头的老妇人将头颅磕得越发凶猛,咚咚咚的声响中,额头的鲜血几乎在青石板的路上迸溅开来。

苏云歌急忙伸出手想要将那老妪拉起来。

“老人家,你别……”

话音还未落下,她的眼底划过一丝光芒,只见那老妇人反手将她的手腕握住,抬起头间鲜血满布的脸上还沾着泪痕。

她那如同枯树之皮一般的手紧紧地拉着苏云歌的手腕,声音吼得声嘶力竭。

“天哪,您打死了我的孙女,现在连我都不放过,天理何在啊!”

一声吼罢,苏云歌只觉寒光一闪,刀刃的亮光划过,只见那老妇人从袖口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朝自己心窝扎去。

在这电光火石间,苏云歌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陷害,这是陷害。

到底谁要陷害她?又为何会在这个地点,这个时辰?有什么好处?

若是以前的苏云歌,指不定现在就上了这当了,可惜她不是以前有勇无谋满脑子豆腐渣的苏云歌。

唇角一撇,在那老妇人即将用匕首刺上心窝之际,苏云歌手腕陡然一用劲,狠狠钳住老妇人的手,眼眸里的狠戾光芒嗜血的如同那荒原上的狼。

老妇人一时被这样狠辣的眸光给震慑住了,直到苏云歌将匕首夺走,顺势兜进了自己的衣袖里,她才是回过神来。

嘴唇哆哆嗦嗦,满脸惊惧的看着苏云歌。

若说方才是做戏的话,那现在是真真zhèng

正的害pà

了。

她只是一个寻常妇人,哪里惊得住苏云歌那实打实从地狱里走过的杀气。

苏云歌冷哼一声,用手暗中掐住老夫人的手腕上的命脉。

“不许动,也不许说话,不然我就送你去见阎王,你最好清楚我说到做到。”

她头颅微垂,声音细小,但又控zhì

的很好,只会让老妇人一个人听见。

老妇人慌乱的正想点头,苏云歌手一用劲。

“不许动。”

直到方才的一瞬间,苏云歌终于明白这一场陷害是为了什么?

就在她夺下匕首的一瞬间,她的眼角瞟到那不远处的拐角有一辆马车,马车看起来朴素无比,厚重的布帘挡住了那车门。

最重yào

的是,那布帘。

那布帘看似寻常,实则是罕见的雨过天青色,每年就盛产那么几匹,因着布料特殊,不能做衣衫,那就只能做挡风的帘子。

虽然有些奢侈,可是这也正好彰显了皇家贵族的身份与地位。

盛产的雨过天青布每年都会进贡给皇家,而除了皇家,定北王府亦有。

她曾经在容千寻的房里见过,那会她因为一时心血来潮还问过容千寻关于这雨过天青布的事情。

容千寻对她说,这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也只有定北王府有。

皇宫里的妃子娘娘应该不会闲的没事干随时往宫外跑,这给人逮住把柄可是要杀头的。

那么也就是说,这马车是定北王府的。

定北王府除了容千寻,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容千寻的姑姑,一个则是容千寻的娘亲。

这条路不偏僻,但是也甚少有人走,但是却是她从定北王府回苏家的唯一一条路。

她记得容千寻身旁的侍卫阿大说过,老王妃在万安寺里吃斋念佛,万安寺就在离皇城的不远处,若是她要回定北王府,也要经过这条路。

马车里的人,是老王妃。

苏云歌皱起了眉头,居然是老王妃。

到底是谁?要用一个老妇人来陷害她,然后又恰到好处的让老王妃看到呢?将时间掐算的分秒不差。

话说回来,方才她若不知dào

这老王妃在,那这老妇人冲上来胡言乱语一番,她肯定是要发火的。

她发火,老妇肯定就会说她抵赖。

她不发火,老妇则以自残为代价来诬陷她要杀了她。

不管她如何应对,总是会陷入圈套里,可惜她们算漏了一点,她会武,有身手。

一番思量间,苏云歌已经将其中的弯弯绕绕想了个清楚。

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看起来笑得温和无比,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温柔的擦拭着老夫人脸上的血。

“老人家,您是认错人了吧!我没见过您呢!”

她脸庞的笑意柔和,阳光将她的身形勾勒的越发的虚幻,她抬起的手腕因为那擦拭的动作,衣袖微微滑落,纤细的手腕白皙无比。

声音柔和,让人只觉这女子温柔似水,暖如朝阳。

只有老妇人自己知dào

,眼前这女子眼底那抹嗜血的光芒,那一手静静的扣着她的手腕,暗含的狠劲让她毫不怀疑,只要她一出声或者是不配合,她这条命就真的没有了。

“老人家,您可看清楚了,我真是您要找的人?”苏云歌问话间,语调平稳,唇角含笑,眉宇柔和。

老妇的脊背却是一阵僵硬,浑身上下冰凉无比,寒毛竖起间连嘴唇都有些哆嗦。

“奴……奴认错人了,请小姐恕罪。”

“无妨,上了年岁的人有时候记错一两件事也是正常的。”苏云歌轻声开口。

车轮轱辘声响起,达达马蹄声缓缓走过,那辆挂着雨过天青布帘的马车缓缓从转角出来,然后经过苏云歌的身旁。

风撩起窗格上的布,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影。

衣着华贵的女人,手执佛珠,一脸淡定如常。

待到马车走远后,苏云歌一把拉起那意欲陷害她的老妇人,脸上的笑意不变。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不……不用了。”老妇人身子直打哆嗦。

“在哪里?”苏云歌收敛了笑意,眼眸直直盯着她,带着不容置喙的语调。

随着老妇来到一条弄里深巷,破败的屋子,院落里肮脏不堪,带着一股陈旧发霉的味道。

苏云歌正想抬腿进屋,一声闷响,老妇的膝盖触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求小姐饶了贱奴吧!求您了!老奴一时被财所迷,心想着不会害到人,所以才这样做的。”

苏云歌眉色不改,对于想要害她的人,她确实起不了多大的同情心。

虽然她看得出来,这老妇只是被人所指使,或许是生活所迫又或许是其他,所以才想以自残的手段来陷害她。

可是,穷并不是自己丢掉品格的理由。

害人就是害人,并不能以任何理由来推脱。

“不会害到我?你怎么知dào

不会害到我?”苏云歌的声音冰冷。

若是方才真被她得了手,那老王妃看在眼里误会了去,后面可能造成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是想象不到的。

她虽不惧怕老王妃,可是那也毕竟是容千寻的娘。

拳头大就是硬道理,放在她身上是完全不能施行的。深闺宅院,侯门王府,靠得不是拳头,而是脑子。

拥有深厚的心计,才能站稳脚跟。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再换而言之,若是有人真要把她逼急了,那她连前一条都不会理会,害人?哼,她手上鲜血无数,人命不知凡几,还怕害几个人吗?

她本以为容千寻没有那些个姬妾美婢,她便不用理会这些宅院事情,可是却忽略了,王府里还有一个老王妃。

若是老王妃对她有什么的话,要给她下绊子那可是真容易。

对方是容千寻的娘,打不得,骂不得,只有稳住自己,不授予人话柄才可以。

“别跪了,起来说话。”她不喜人陷害,但也没那个变态心思动不动就看人下跪。

老妇颤颤巍巍起来,站在一旁。

“谁让你这么做的?”苏云歌微微皱起眉头。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才跟着这老妇回来,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到底是谁要陷害她?会不会和前些日子刺杀她的人有关联?

“不,不能说。”老妇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惧怕。

苏云歌轻轻掸了掸衣袖,“我知dào

,你可能是有什么把柄在那人身上,又或者是有苦衷,可是你要搞清楚,不管你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上,若是你现在不对我说个明白,那你的命我不介yì

收了。”

她顿了顿,语调渐渐拉长。

“要知dào

,人一旦没了命,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见老妇依旧不开口,苏云歌下巴微抬,“好,换一种说法,找你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老妇犹豫了一会儿,唇几度张合,最终还是闭了口,摇摇头,一副誓死不说的模样。

“我再问你一句,屋子里的人是你的谁?”

老妇猛然睁开眼,脸色瞬间雪白的犹如鬼魅,眼里满是惊恐。

苏云歌微微挑眉,原来是为了屋子里的人,就算她不说,可是行为动作却是瞒不了。从进院子开始,老妇与她说话间,眼神就时不时看向屋内,跪在她面前是为了挡住她,不让她进到屋内。

89. 第八十九章 螳螂捕蝉

弱点。

刑讯时只要抓住一个人的弱点,那么这刑讯就已经是成功了一半。

很明显,那屋子里的人就是这老妇人的弱点。

几步上前,准bèi

进到屋子内,那老妇人不知dào

哪里来的力qì

,一把抱住她的腿。

“您放过我们吧!我再也不来害您了,我们这就走,走得远远的。”

苏云歌看着抱着她腿的老妇人,额头一阵抽疼,她这又还没干什么,这要死要活的模样到底是要闹哪样?

正在这焦灼间,屋内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像是有人打翻了什么东西。

老妇人一惊,慌忙进了屋。

“青啊,我的青儿,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苏云歌皱了皱眉头,进了屋内,只见老妇抱着一个弱小的孩童哭得不能自已。

几步上前,正想蹲下身子检查一下孩童的状况。

“你要干什么?你别杀她,你想知dào

什么我都告sù

你。”老妇将孩童抱得死紧,瞪着她的眼眸里满是坚决的意味。

纵使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是她的手却依然坚定的拥bào

着那孩童。

苏云歌叹了一口气,“放手,没看到她快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

老妇一听她的话,连忙低头看去,发xiàn

果真如此,急忙放松些许。

苏云歌蹲下身子,拉过孩童的手腕,把了一会儿脉,再听了一下孩童的呼吸频率,微微蹙眉。

“哮喘了。”

那老妇看到苏云歌一系列动作,眼眸里爆fā

出一阵精光。

“你能救她,能救她是吗?”

她一边抓住苏云歌,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橘皮一般的脸上此刻满是乞求。

“我为什么要救她?”苏云歌好整以暇。

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与精力去救一个陌生人,更何况这人方才还打算陷害她。

“只要能救她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想知dào

什么我都说,都说。”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苏云歌答yīng

的干脆利落。

施以恩惠所得到的帮zhù

远比威胁来的有用的多。

一个是真心,一个是假意。

她抱起那孩童,对着老妇道:“这孩子跟我回府邸,这地方的环境不利于她的恢复。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从现在开始给我瞒住那个要你做事的人,入夜后我会派人来接你。”

她顿了顿,“你可以不信我,不过你这孩子可就拖不起了。”

说罢,苏云歌便是转身离开。

她方才这句话倒不是假话,这孩子确实拖不起了,哮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富贵病。

需yào

在干净的环境中静养,所处的环境不能有细小物质,以免会呛入呼吸道。

现在的时节是春天,百花开放的季节,亦是哮喘的高发期。

花粉也会引起病发。

抱着孩子脚步一路加快,确定没有跟踪的人之后她才是从后门进了苏府,招来梅兰竹菊四个侍女,将偏房收拾了一间,将孩子打理干净。

抓了一副养神的方子,这才是全部弄了清净。

哮喘只能将养着,根除很难。若是活在富贵环境,那么发病的几率就会少得多。

这孩童一直处在那劣质的环境中,这才会拖得严重。

入夜后,林嬷嬷依着她的吩咐将那老妇悄悄带进了她的院子里,一番梳洗后才带来见她。

梳洗干净后的老妇颇有几分精明干练的模样,她一见到苏云歌就下跪道谢。

苏云歌揉了揉额头,这动不动就跪人的习惯可真不好。

“你先起来,将你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一遍。”

老妇见到自己的孙女被照顾得如此好,自是感激,话语间恨不能将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和盘托出。

原来这老妇名唤周宁,家乡爆fā

了瘟疫,不得已背井离乡,本来是想到皇城来投奔亲戚的,可没想到那亲戚早就死了。

盘缠早已用完,只能在皇城乞讨过活。

因为瘟疫,家人尽数去世,只留下一个孙女与她相依为命。

这孙女年方十三,很是懂事,寻常人家十三岁早已许了人家。

“那你为什么不将她许人呢?”苏云歌问道。

周宁咬了咬唇,“她模样长得好,那些人满脑肥肠,尽是龌龊思想。嫌弃她家世,又不想给名分,连聘礼都不想给。我怎么能将她许给那些人糟蹋呢?所以我只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搬,将她的脸抹花,所幸她身子骨小,有时候出去也看不出多大岁数。”

苏云歌点头,确实看不出来,太瘦弱了。

她抱在手里的时候,只以为这孩子最多十岁,没想到已经十三了。

在苏云歌的仔细询问下,周宁倒是将这陷害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那一日她照例上街乞讨,有一个穿着黑袍包裹着全身的人一直看着她,然后还跟着她回家。

她害pà

极了,可是别无他法。

如此三日后,那人终于是找上她,告sù

她只要做一件事,她就给她一间房屋和五百两的银钱。

“那女人威胁我,若是我事后敢泄露一句,她就要将我孙女卖到窑子里。”周宁一边说一边哭得泣不成声。

“像我们这样的的贫苦之人,能挣扎什么。”

“今天下午她来找你了吗?”苏云歌冷声开口。

周宁点了点头,“没有。”

苏云歌微微眯起眼,这一次不成肯定有二次。

“来,你附耳过来。”一番叙说后,苏云歌才是有了微笑。

“你今晚就在这里歇下吧,明日里还是回你那屋里,是怎样就是怎样,若她问你今日为何失手,你就说你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难免会出差错。你且放心,你的孙女我会照顾好的。”

周宁点头答yīng

一番,便是跟着林嬷嬷离开。

梅兰竹菊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已经是弄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禁都有些气愤。

“到底是哪个女人,居然用这么阴损的招。”若菊握着拳头,一脸的气愤。

“阴损吗?我觉得并不,相反,她还不够狠心呢。”苏云歌轻轻摇头。

若是那女人再狠心一点,大可以事先叫周宁服毒,掐好毒发时间,那样才会让她百口莫辩。

而不是什么让周宁自残加以陷害。

只有死人,才更具备说服力。

“主子,到底是谁呢?”若梅一双柳眉微蹙。

苏云歌歪头轻笑,“谁知dào

呢?或许只是一个爱妒忌的女人罢了。”

妒忌她是容千寻板上钉钉的未婚妻。

翌日,有定北王府的帖子递到苏府,说是老王妃回府,想要看看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苏云歌将那帖子放在手里把玩,看儿媳妇?啧啧,昨天明明就看过了。

不过,这种宴会,那肯定是各路牛鬼蛇神齐聚,去会会也好。

入了夜,苏云歌坐着马车到了定北王府,大厅里早已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间笑语晏晏。

她一到大厅,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她。

仿佛她的到来扰乱了一切一般,突兀不已。

苏云歌自是不理会,她径自走到那高座之前,送上礼盒。

“王妃万安,苏府云歌前来拜见。”

老王妃坐在主位上,手上还拈着一串佛珠,闭目间神态祥和,看起来倒真有一番佛气。

她身穿大红云缎衣衫,其上金丝绣著百蝶恋花,颈项上戴着一串南海明珠,两鬓有些许银色,发上挽着八宝金丝挂钗,微微一动,那金丝轻晃,看起来倒是雍容华贵。

她的面貌因着保养得当倒未见有明显的皱纹,不显老像,反倒还很年轻。

老王妃一听是苏云歌,那转动着明玉佛珠的手顿了顿,睁开眼似是在细细端详她。

“恩,是个聪明的。”

聪明?苏云歌微微挑眉,这是没法夸她这寒碜的样貌所以转而夸她智商吗?

亦或是其他?

说了这么一句,老王妃便是又闭上了眼,佛珠又缓缓转动了起来,似乎大厅里的众人都跟她无关,她就是看破红尘之人。

“姨娘,不知dào

未来嫂嫂送的是什么,相信大家都很好奇,可不可以打开看看?”

未来嫂嫂?苏云歌眼底一丝光芒划过。

这说话的人她认识,正是那楚欣,听她的称呼,看来她应该是老王妃娘家那边的人。

楚欣一说话,众人的注意力自是集中到那礼盒上。

老王妃微微点头,似是默许了楚欣所说的话。

楚欣一双杏眼里满含欢欣,打开那礼盒,一阵惊呼。

“呀,姨娘您快看看,未来嫂嫂可真舍得下本钱。”

礼盒里是一尊翡翠佛像,通体生光,眉眼都被雕琢仔细,看起来活灵活现,有着仙气。

老王妃看了一眼,脸上并未有什么表情。

苏云歌冷哼一声,这楚欣言语间暗指她奢侈浪费,这种程度的言语攻击她还不放在心上。

唇角噙着笑意,柔和道:“不是我舍得下本钱,这翡翠原石乃是皇上所赐,我瞧着颜色好,所以请了工匠来雕刻,倒也费不上什么钱。”

老王妃看了她一眼,“恩,云歌有心了。”

楚欣脸上那欢欣的笑容一僵,顿时皮笑肉不笑的朝着苏云歌道:

“姐姐真有心。”

哟,这可变得真快。方才还是未来嫂嫂,这会就变成姐姐了。

90. 第九十章 黄雀在后

苏云歌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宴会,这边热热闹闹,不期然就想到小院里的容千寻。

他定是不喜欢出来见人的。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楚欣忽然走到她的身旁,笑着问道。

苏云歌侧头,“你是?”

她一脸不解,佯装着不认识的模样。

楚欣握了握拳,依旧笑着道:“我是楚欣,是王爷儿时的玩伴。”

儿时的玩伴啊,青梅竹马呢?

“不知你今年多少年岁?”苏云歌复又问道。

楚欣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回答着苏云歌的问题。

“十七。”

苏云歌点点头,理了理衣衫,然后抬头笑着道:“我比你小,你喊我姐姐不妥吧!”

“无妨的,早晚都是一家人。”楚欣别有深意的说道。

“不不不,这样会折煞我的。”苏云歌摇着头。

“那妹妹如何呢?”楚欣眼里的光芒一闪,似是在循循善诱。

苏云歌歪着脑袋似在思考,就在楚欣以为她会答yīng

的时候,忽然笑得灿烂道:

“不行。”

说罢便转身离开,留下气结的楚欣。

看来容千寻也算是个香饽饽啊,这她还没进门呢,就有莺莺燕燕找上门来了。

还早晚都是一家人?当她是死人呢?

老王妃爱听戏,因此晚宴后,有戏班子在院子里搭着台子唱戏。

戏台子搭在回廊院落里,湖水就在一侧,在那廊间灯笼的招摇下,波纹都泛起了红晕的光泽。

趁着大家都在看戏的空档,苏云歌悄悄溜了出来,直往小院里去,还未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喊。

“云歌妹妹,你去哪儿呢?”

苏云歌站定,回头望去,原来是那崔惜若。

据她所知,这崔惜若是喜欢慕寒云的,所以拼命在慕寒云面前诋毁她,这或多或少造成了以往苏云歌被慕寒云的厌恶。

“我们好久不见了,你姐姐还好吗?”崔惜若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

苏云歌本想挣脱,转念一想就任由她去了。

“姐姐现在乃待嫁身,自是不方便出门了,你若是担心姐姐,就去府里看她吧!”

崔惜若面色一紧,却依旧笑得温和。

“云歌啊,我知dào

你喜欢七王爷,你可别怨你姐姐啊!”

苏云歌看着崔惜若,那晶莹剔透的眼眸直将崔惜若看得心虚。

“崔惜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似有人过来了,崔惜若拉着苏云歌的手一紧,唇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意,然后身子一个踉跄,尖锐的声音陡然冲出喉咙。

“救命啊!”

一声喊罢,她就跌入了一旁的湖水里,扑腾间,还在不停的喊着。

“救命啊,救命啊!”

苏云歌有些目瞪口呆,这自编自导自演的戏码也太好kàn

了,这些个闺阁千金脑子装得是浆糊吗?

待到那不远处的人走得越发的进了,崔惜若喊得也是越大声。

“救命……!”

“咦,那边有人喊救命,去看看。”

“快点,快点。”

脚步声纷至沓来,苏云歌唇角溢出一丝冷笑,捡起一颗石子打到崔惜若的后颈上,崔惜若眼睛一翻便是晕了过去。

这时候,那人群的模样已够苏云歌看清楚,众人簇拥着老王妃,倒是来个齐全。

她甩甩手将裙摆撕下,扭了扭脚腕。

掐准了人群走近的时间,纵身随即跳入了湖里,几番打捞将晕厥过去的崔惜若捞了出来,游到那湖边,有人已经伸手来拉。

苏云歌将崔惜若推了上去,然后自己也上了岸。

“快请个大夫,崔姐姐被水呛晕了。”一声崔姐姐让自己都觉得恶寒无比。

有侍婢急忙用着锦袍将她包裹,扶着她进了屋子。

一番梳洗后,大厅里的人严阵以待。

苏云歌打着喷嚏进(和谐)入大厅,坐在那椅子上,还未开口,便听楚欣道:“怎么了?崔惜若怎么会落水呢?”

苏云歌打了个喷嚏,一脸无辜。

“我也不知dào

啊,你们也看到了呀,我只是比你们先到一步看到她落水了,就跳下去救她了。”

一众千金面面相觑,这倒是事实,大家都看到苏云歌跳下去救崔惜若了。

楚欣一脸伤心,“这崔惜若可是崔大人的爱女,要是在我们王府里出了事那可怎么是好呢?”

我们王府?

敢情这朵白莲花已经将定北王府当成自己的了,已经开始以女主人自居了呀!

老王妃看了一眼苏云歌,才是缓缓开口。

“等崔家千金醒了后看看她怎么说吧!'

崔惜若醒得很快,一醒来就开始大哭大闹,侍婢匆匆来大厅禀报。

“她在闹什么?在我定北王府闹,成何体统,若是没什么大事就让她起来到大厅里来回话。

王妃毕竟是王妃,威严摆在那里,小辈们再嚣张也不敢再老虎头上拔毛。

崔惜若一脸苍白的站到大厅里,那羸弱的模样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呜呜……王妃娘娘,有人要杀了惜若。”

一句话出口,大厅里顿时炸开了锅,只有苏云歌眉色不改。

她就知dào

会是这样。

“安静。”老王妃喝止了众人。

“怎么回事?说清楚。”

崔惜若一边抽泣一边道:“我本和云歌妹妹好好说着话,不知dào

哪句话惹得云歌妹妹不高兴了,她一把将我推到了湖里,还嚷着要我去死。”

一句话落下,将一定污水大帽子不容反驳的扣在了苏云歌的脑袋上。

大厅里的人纷纷看向苏云歌。

苏云歌挑了挑眉,“看我干什么。”

崔惜若一听是苏云歌的声音,顿时浑身一抖,一转头看到她的脸便是几步退后几欲晕倒。

“你别……别杀我。”

苏云歌吁了口气,“崔惜若,脑子有病就回家找大夫。照你说的,我要是想杀了你,刚刚干嘛跳下去救你,你当大家都是没脑子的笨蛋吗?”

一番话出来,将在座的人几乎骂了个遍。

要是相信崔惜若的话,那就承认自己是没脑子的笨蛋。

“我吃饱了撑的,推你入湖又跳下去救你吗?”

“你救了我?”崔惜若一时有些发愣,她醒来的时候由于做戏太过深(和谐)入,根本就没问侍婢当时发生了什么,潜意识她认为是别人救了她。毕竟闺阁千金很少有人会凫水的。

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不……不可能的,你……你怎么会救我呢。”

一时间语无伦次,有聪明的人已经是明白崔惜若这是打得什么算盘。

正当大家暗自揣测间,楚欣咬着牙开口。

“当时就你们两人在,你推了崔惜若后,刚好kàn

到我们,你怕暴露所以就急忙跳下去救她,这也无可厚非。”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崔惜若听到楚欣的话,如同握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忙点头。

老王妃并不说话,楚欣的眼底划过一丝喜意。

“就凭你的片面之词,怎么让我们相信你没有推崔惜若入湖?”

苏云歌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那么就是说,就凭崔惜若的片面之词就可以诬陷我了?”

“你……”楚欣料不到苏云歌如此伶牙俐齿。

苏云歌摇摇头,站起身子,轻声道:“那我问一句,我为什么要推崔惜若入湖呢?”

崔惜若捂着脸开始哭泣,“我不过就是说了句别太念着七王爷,七王爷已经是你的姐夫,你就恼羞成怒,我……呜呜呜。”

一言半句中说得模棱两可,更让人信服,那哭声隐隐有几分崩溃的味道。

“苏云歌,真是看不出来,你已经要嫁给千寻哥哥了,居然还想着那七王爷,七王爷已经是你的姐夫了,你可真是三心二意。”

楚欣如同得了金牌令箭一般,开始言辞凿凿的抨击于她。

苏云歌轻轻叹了口气,“谁告sù

你们,现场只有我和崔惜若两个人的。”

她这句话一说,崔惜若的哭声立马收住了,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慌乱。

楚欣的心一紧,“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吗?”

“当然。”苏云歌点了点头,她可从不做没把握之事。

“是谁?”老王妃开口问道。

“奶奶,是我。”清脆的声音在大厅外响起,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进了门。

粉雕玉琢的脸蛋上此刻满是冷凝,容甜一步一步走进了大厅。

这是苏云歌给她上的第二课,何谓陷害?

老王妃一看到是容甜,脸上那肃穆的神情马上有了变化,笑意满布。

“甜儿,怎么今晚都没看到你。”

容甜拍着手围着崔惜若转了一圈,“奶奶,要不是我刚好在那里玩,就看不到她骗人了。”

“你看到什么了?”老王妃轻声问道。

容甜笑得灿烂无比,然后站到崔惜若的身前。

“她不小心跌下了湖,云姨救了她。我当时就在不远处,看得清清楚楚。奶奶,不是说要有恩报恩吗?为什么她不仅不感激云姨,还要陷害云姨呢?”

小小年纪的容甜已经能现学现用,将崔惜若故yì

为之说成是不小心,这样她的骂名就会更甚。

“不,你撒谎,你在撒谎。”崔惜若感受着四面八方的眼光,不禁有些着急的朝着容甜喊道。

老王妃脸一沉,“你是在指责我的孙女吗?”

王府一脉里,她最疼这个孙女,怎么容许他人指责。

“不……不是的。”崔惜若有些慌乱。

“来人,把她给我压到崔府去,让崔夫人好好管教管教。”老王妃一番话掷地有声。

91. 第九十一章 扮猪吃虎

苏云歌眼眸微垂,遮掩住那眼眸里的光芒。

这老王妃看似是将崔惜若赶出了王府,实则是在护着她。陷害当朝郡主,只一顿管教就可以了事吗?

若她要追究起来,那崔惜若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老王妃一发话,她就已经失去了话语权。

容甜亦是皱着一张小脸,“奶奶,为什么不罚她?她做错了事情……”

“甜儿,夜深了,你该歇息了。”老王妃打断了她的话。

容甜还想说什么,却看到苏云歌对她摇头,暗示她不可再多说。

咬了咬唇,安静乖巧的行礼,“好的,奶奶,甜儿先去睡了。”

“云歌啊,今日差点让你受了委屈,我先差人送你回去吧,你今日也沾了水,回去好生休息,以免生了病。”老王妃一番话将她的去向也直接给决定了。

夜深露重,人群亦散。

楚欣站在老王妃的身侧,细细回想方才自己有没有什么过失的言论。

应该……没有吧!她方才所说的也只是一个旁观者会说的话。

安静的大厅里,只有老王妃转动佛珠的轻微声响。

“楚欣,损我定北王府名声的事情,没有下次。”

她的话语平淡,但是却像是轰雷一般炸响在楚欣的耳际。有些怔愣的看着老王妃的背影,垂在一侧手缓缓的,紧握成拳。

老王妃是在告sù

她,不管怎么样,苏云歌现在是容千寻的未婚妻,定北王未来的王妃,关于她的一切,都跟定北王府挂上了钩。

而她方才的行为是在帮着外人抹黑定北王府。

紧握成拳的手,青筋突起,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皮肉,点点猩红滴落。

今日她是操之过急了,也怪那崔惜若太过愚蠢,居然连容甜都没有看到。

无妨,无妨。

她现在立马去给王妃姨娘道歉,她要好好计划一番,定北王府的女主人最后一定会是她,定北王府的一切最终都会是她的。

不过……容甜?

想到这里,楚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容甜怎么会帮苏云歌说话呢?不,她只是小孩子,应该不懂那么多,应该只是凑巧看到了,而她又不会说谎。

对的,应该就是这样。

不不不,还是她去试探一下容甜,以免以后阴沟里翻船,若是栽在一个幼童身上,那绝对是件很可笑的事情。

走到容甜的卧房,楚欣敲了敲门。

“甜儿,睡了吗?我是欣姨。”

躺在床上的容甜听到是楚欣的声音,立马坐了起来,大大的眼睛里有着狡黠的机灵光芒。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可以像云姨说的那样,扮猪吃老虎?

下了床榻,一溜小跑打开房门,撞进楚欣怀里,将她抱得紧紧的。

“欣姨,你来看我了。”

埋在楚欣怀里,仿佛只是一个依赖人的幼稚孩童,那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眼里有着深意。

苏云歌教了她很多,比如察言观色。

以往欣姨对她很好,她觉得真的就像娘亲的感觉,直到当初苏云歌跟她说了那番当枪使的话,她才开始慢慢反思。

她年龄小,可是并不代表她笨。

王妃奶奶说过,她身份特殊,以后定会有很多人来巴结她。

她不懂巴结是什么意思。

可是欣姨应当是不一样的。

直到她开始观察欣姨所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渐渐地,她发xiàn

了。

每一次她伤心难过时,欣姨总会有意无意提起千寻爹爹,然后就说她带着她去找爹爹。

每次发病的时候,她并不想爹爹知dào

,欣姨却总说一定要让爹爹知dào

,这样爹爹才会来看你。

可是她不想爹爹看到她躺在床上的模样,她想爹爹看到她活蹦乱跳的开心模样,而不是这样没用的样子。

有时候爹爹会出小院,欣姨总让她找爹爹讨要东西,比如裙衫,比如礼物。

可是她并不缺这些啊,她只是想和爹爹说话而已。

以前的她是很喜欢欣姨当她的娘亲,可是当苏云歌出现后,她发xiàn

欣姨总是说苏云歌如何如何坏,如何如何丑,如何如何不配她爹爹。

可是,既然苏云歌那么坏,为什么爹爹还要娶她呢?难不成爹爹不知dào

吗?

直到她听到有侍女私下嚼舌根,那两个侍女说欣姨嫉妒,还说欣姨一直想当王妃,到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是不是就是王妃奶奶所说的巴结呢?

莫名,有点伤心呢。

原来一直对她好的欣姨也是抱着目的来接近她的。

可是苏云歌不一样,她不巴结她,第一次见面她把她吊在了树上,一点都不给她好脸色。

第二次见面,也是在小院门口,她给她讲了个故事,叫借刀杀人。

第三次见面,第四次……

每一次见面,她都会给她讲一个故事。

那些故事很好听,很精彩,也让她对自己身边的人有了反思。

“欣姨,我今天好怕呀!”容甜的声音颤颤巍巍,眼底里的光却是满含兴奋。

楚欣抱着容甜,顿时打消了自己方才的怀疑。

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倒是她多想了,简直如同惊弓之鸟一样。

“没事没事,不怕,欣姨在。”

容甜硬生生挤出两滴泪,“我好怕那人淹死了,幸好……幸好云姨救了她。”

楚欣咬了咬唇,将容甜从怀里拉出来,看着容甜的眼睛。

“来,告sù

欣姨,你今天怎么会在湖边?”

终归是年龄小,容甜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睫毛微颤间,看起来有几分心虚。

苏云歌早就告sù

过她,今日湖边会发生什么,让她去石墩旁藏着。

“容甜?你怎么了?”楚欣眼里有了疑惑的光芒。

容甜稳住自己的呼吸,不怕不怕,云姨说过,越是慌乱的时候,表面越要镇定。

“我……我告sù

你,你别跟王妃奶奶说。”

“好。”欣姨笑着摸摸容甜的头。

容甜深吸一口气,开始睁眼说瞎话。

“我今天下午在那里捉蝴蝶,然后玩得累了就睡着了,直到戏班子唱戏我才醒过来,正准bèi

起身离开的时候,就刚好kàn

到云姨和那个女人。”

“真的?”楚欣有些怀疑这样的措辞。

“欣姨,你不信我?”容甜睁大眼睛,眼泪挂在那里,悬而未泣的模样好不可怜。

“我信,我信。”楚欣安抚着她,待到将容甜哄睡后,才是转身离开。

更漏声响起,窗影斑驳,苏云歌剪短一截烛心后,正欲睡下。

忽觉屋外有人,推门看去,有一人影笔直的站在门口。

“阿大?”苏云歌有些讶然,这可不是容千寻身边的贴身侍卫吗?

“阿大,你怎么来了?”

阿大微微低头,“主子在等你。”

“你是说容千寻?”苏云歌更是讶异了,这深更半夜的,怎么还不休息呢?

阿大抽了抽嘴角,“属下没有第二个主子。”

满怀着疑惑,苏云歌跟着阿大出了府,在一处僻静的院落里见到了容千寻。

夜寒初重,星稀月冷,他在那里,仿佛等待已久。

眼眸看着她,只是看着她。

苏云歌几步上前,“这么晚了,你怎么出来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容千寻握住她的手,微微摇头。

“我知dào

我不该让你出来,可是我这模样又无法去看你,但是我又想见你,我听说你落水了。”

“无妨,我没事。”许是等待许久,容千寻的手有些微凉,苏云歌反握住他的手,想要将己身的温度传递给他。

容千寻握紧她的手,眼眸里光芒闪烁,薄唇紧抿。

“明明知dào

你落了水该早点休息,这夜深露重不该让你出来,可是……可是我……”

就是想见你,就是想见你,想看看你好不好,想确认你好不好。

无法说出后面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羞愧。

仅仅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就让她出来,万一病了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立马是有些后悔。

“我让阿大,马上送你回去,不然……”

“千寻。”苏云歌打断他的话。

她不知dào

,原来淡定如斯的他,都会有这样焦灼的一面。

可爱,可爱极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确信,这个男人是真真切切在乎她的。

“我很高兴。”她捧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眸,轻轻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很高兴,很高兴你能为我失掉淡定的神色,我很高兴,你这天上皎月落了凡尘来为我担心。

“你看,我没事,我很好。”她将他的手拉起,抚上自己的脸颊。

“你摸摸看,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没有发热,也没有生病。”

容千寻抚着她的脸颊,细腻柔和的触感,让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过程我都听阿大说了,怎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跳湖呢,她的生死与你何干。”

容千寻就是如此,并不是表面看起来如此温和。

这一点从他对待容甜的方式就可以看出来。

很理智,很冷淡,近乎到残酷。

放在心底的人势必将所有一切都奉上,而其他的人则是一律视而不见,生死又与他何干。

这样的人,若是能得他的爱,那势必是全心全意,终其一生只对这么一个人好。

92. 第九十二章 温情脉脉

苏云歌不知dào

,到底她会不会是这个幸运儿。

不过无妨,她会让自己变成他的心底花。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也敢拖你下水。”容千寻的眼底有了一丝锐利的光芒。

苏云歌摇摇头,“不好,宅院就要用宅院的方式来解决,今日我若不救,那势必会授予人话柄。”

“若是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我会让你过得清净一些,不让那些人那些事来烦扰你。”容千寻唇微微抿起,有着些许的不悦。

居然敢让苏云歌跳到湖里去救人,这开春的湖水这么凉,冻病了可如何是好。崔家,好一个崔家。

真是过得太安宁了。

苏云歌听到他的话,低眉浅笑,“千寻,我想以最好的姿态嫁给你,能得到众人的祝福,包括你的娘亲。”

容千寻有些怔忪,“云歌,不用的,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能娶你已是我这一生的福气,我这般废人不值得你这般费心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她的头顶,话语间有着浓浓的缱绻之意。

苏云歌不赞同的看着他,“当日我自嘲自己长得丑,你都生气,将我训了一顿。如今我也要训你一次,不可说自己是废人。你若再说,我必不会再理你。”

“好。”容千寻抚摸着她的头顶的手顿了顿,轻轻一字应答。

她将头颅枕在容千寻的膝上,如此的亲昵,又如此的安心。

“不要妄自菲薄,你终有一天会再站起来,会走着来到我的面前。”

容千寻的手微僵,可能吗?这么些年,什么方法没有试过,怀着无数希望,又有了无数失望。

“云歌……”他有些哽咽。

不要有希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苏云歌仿佛知dào

他在想什么,抬头轻笑。

“若是你真的一辈子都无法站起来,那我以后就做你的腿可好?”

容千寻薄唇微微往上弯,一个新月的弧度,带着舒心的愉悦。

“好。”

苏云歌微微垂下眼眸,心里暗自思量。容千寻肯定是想站起来的,他是那样的骄傲,怎么能忍受自己一辈子都在轮椅上度过。

听萧南朔之言,容千寻的腿最主要是因为那不知名的毒,若有了那雪蟾蜍做药引,恢复也不是不无可能的。

这么一想着,苏云歌便已是在心中下了决定。

一定,要把雪蟾蜍拿到手。

萧南朔没有理由骗她,那雪蟾蜍肯定在他的府邸里。

“这处宅院是你的?”忽然想到什么,苏云歌有些疑惑的问向容千寻。

容千寻点了点头,“以往年少轻狂,不想住在王府里,所以就自己悄悄买了这园子,平日里有仆从打点,倒也保持的干净,自从我受伤中毒后,已是很久没有来这里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肩上将那裹着银边的大氅解下,盖在苏云歌的身上。

“千寻,你披着,我不冷。”

容千寻的眼眸里透着坚持,“你若不接受,那我只觉我真无能,无法来看你,只能让你主动出来,这夜深露重,我只能为你加一件衣衫,若是连这点都无法做到,我容千寻还能为你做什么。”

苏云歌有些无奈,“好,我接受。”

这人肯定是故yì

的吧,哀兵政策。

大氅披在身上,确实暖和许多,只是看到容千寻那一身削瘦身材,单薄的衣衫,心里一紧。

一旁的阿大终于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主子爷,苏小姐,这里有屋子,怕受冻直接进屋子就是了。”

真搞不懂,一直在这院子里干什么,一副你担心我我担心你的模样,艾玛,他这一身鸡皮疙瘩都给起来了。

苏云歌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阿大好像说的确实没错。他们似乎在纠结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果真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吗?

正想起身,忽听容千寻一阵呵斥。

“阿大,这深更半夜,云歌怎可和我同处一室,传出去旁人怎么看云歌。”

阿大愣了愣,“可是苏小姐这么晚出来与您私会,这早就说不清了呀。”

“阿大……”容千寻似是有些不悦,拉长了的语调让阿大浑身都颤了颤。

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苏云歌终于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容千寻的手下怎么这么活宝呢。

“走吧,我推你进屋。”她站起身,推着容千寻。

“可是……”容千寻有些微微的挣扎。

苏云歌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本就不是古代闺阁女儿,自是不会有那么多扭捏。

“阿大说得对,我这么晚出来与你……恩……私会,早就不清不楚了,还在乎同处一室吗?”

她顿了顿,“再说了我在这里的事情,会有第四个人知dào

吗?”

“不会。”容千寻回答的斩钉截铁。

“来之前我就让人将这里的仆从遣走了。”

“那不就行了。”苏云歌笑着道,“我不说,你不说,阿大不说,谁知dào

我和你在一起。”

“可是……”

“不用可是了。”苏云歌打断容千寻的扭捏,径直推着他让阿大带路,进了屋子。

阿大关上门后,挠了挠后脑勺。

他方才只是说让他们两人进屋暖和些,没说让他们在这里住一晚啊!怎么苏小姐和自家主子的意思是住一晚呢?

是他太纯洁了?还是他们太复杂了?

打了盆热水,揭开容千寻的面具,轻轻擦拭着他的脸,随后又擦拭着他的手。

专注的神态让容千寻几乎都着迷了。

似乎,这就是妻子的感觉。

不经意间,脸颊有些微热。

忽然,他发觉苏云歌居然在脱自己的鞋子。

“云歌,停下,你要干什么?”容千寻轻声喊道。

苏云歌疑惑的抬起头,回答的理所当然,“洗脚啊!”

“不,不用,让阿大来就行。”容千寻有些窘迫。

怎么能让她做这种事情,这让他有些羞愧的无地自容。还未成亲就让她洗脚,不,不可以。

他娶她,是想将她捧在手上的,不是让她做这些的。

苏云歌并不回话,只是自顾自的脱了他的靴。

“这么晚了,你想让阿大进来看到我们吗?”真是的,要是那个大灯泡一过来,那得多亮啊!

“不,苏云歌你不能做这些。”容千寻有些抗拒,伸出手就想扶起她。

苏云歌拦住他的手,眼眸里的坚毅不容拒绝。

“我想做。”

不是服侍,也不是讨好,而是想尽自己的所能给你一点点温暖,一点点就好。

你说你什么都不能为我做,只能为我披一件衣衫,而我其实也一样,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只能为你梳洗,给你片刻的安宁。

因着他的腿和脚都没有知觉,所以他并不知dào

泡在水里是什么感觉,苏云歌也知dào

,所以亦不会问他舒不舒服。

一时间宁静无比,檀香隐隐飘散,带着安神的味道。

容千寻看着苏云歌的动作,她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充满了别样的魅力,她挽起的衣袖,抿唇的弧度,还有那垂下眼眸间认真的神态。

让他几乎,自惭形秽。

何德何能,拥有如此一个苏云歌。

苏云歌将他的脚擦干净,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隐隐有着笑意。

虽然她有着现代人的开放,可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行的,必须若是现在让她给容千寻洗澡擦身神马的,那她势必还是会有些羞窘的。

毕竟,太过亲密。

可是看看这里的人,她只是给容千寻洗个脸洗个脚,他就如此羞涩,真真可爱的让她想咬一口。

容千寻见她伸手揽住自己的腰,脑海里划过一个不好的想法。

“云歌,你要干什么?”

“抱你上床啊!”依旧回答的理所当然。

她有武有身手,抱起容千寻肯定是没问题的。

容千寻一生都没觉得如此囧,“不用,让阿大来。”

有些面红耳赤的摆手,让云歌抱他上床,真是……又羞愧又窘迫。

“不要。”苏云歌拒绝的干脆利落。

眼见她真得想要抱起他,容千寻一手拂过,想要点住她的穴位,苏云歌眼眸一闪,拦住他的手。

眼眸微沉,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硬,不复刚才的温情。

容千寻的神色也有些微僵,他看着苏云歌沉下的脸色,急忙开口。

“云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千寻。”苏云歌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道:

“我们是要成为夫妻的人,以后这种事情还会经常发生,你现在就不接受,那是代表以后都不接受了吗?”

“不是的,总要给我一些时间。”容千寻回答得有些挣扎。

他还没有准bèi

好,还没有准bèi

好被自己的妻子照顾。

在他心底,妻子应该是用来疼的,而不是用来做这些事情,这会让他无地自容。

苏云歌抿了抿唇,“好,我给你时间。只是现在,你该睡了,就这一次,以后我便不会这样。”

她说罢就抱起容千寻,将他放到床上,动作快得连容千寻都没反应过来。

苏云歌将锦被盖在他身上,为他掖好被角便转身离开。

啪,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异常的响亮。

93. 第九十三章 夜无好眠

容千寻拉住了苏运的手腕,紧紧的。

“云歌,你生气了。”

苏云歌侧头看着容千寻,他眼眸里的光如星辰闪动,唇轻轻一瞥。

“没有,我没有生气。”

轻轻叹了口气,“我要去梳洗,忙活了这么久,我还没有梳洗。”

容千寻顿时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以为她要离开,不再理会他,遂立马放开苏云歌的手。

待到苏云歌一切完毕,她便倾身上了窗边的小榻,手肘支着扶手,白皙手掌撑着脸颊,眼眸微阖。

“云歌,你在干嘛?为何不去歇息?”容千寻看着苏云歌那歇息的姿态,皱着眉头,眼里有些担心。

“我在给你时间适应。”苏云歌眼也不抬的说道。

“让你提早适应一下我的存zài

感,免得到时候成亲你拒绝我这个,拒绝我那个。”

听到她如此说,容千寻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还说没有生气,这明明就是生气的模样。

“云歌,夜里凉,你才落了水,快些去睡吧!要是你生病了,我真难辞其咎。”

“不,我没有在开玩笑,就这样,我睡这小榻,你睡床。”苏云歌摆了摆手,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闭着眼眸,似乎真就准bèi

睡了过去。

迷蒙间听到一阵声响,警觉的睁开眼,才是看到床榻上的容千寻正准bèi

自己翻身起来。

急忙下了小榻,几步上前,扶住容千寻。

“你干什么?要起身也不跟我说一声。”苏云歌一阵担忧。

容千寻定定的看着她,因着两人单独相处,他已是脱下了面具,他从她那晶莹剔透的眼眸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面容。

丑陋的,面容。

那双盈盈眼眸里全是他,担心,焦急,惟独没有厌恶。

些许无奈,些许不知名的心情,酸酸涩涩交杂。

“云歌,我以后不拒绝你了。你去睡吧,夜里风大,睡在小榻上会着凉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苏云歌挑了挑眉梢,眼里都是得逞的笑意。

“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拒绝?”复又问道。

容千寻虽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点点头。

“恩,不拒绝。”

“好。”苏云歌笑意妍妍,便是从小榻上抱了锦被上了容千寻所在的床榻。

“云歌,你……”容千寻有些目瞪口呆。

他觉得生平所有的惊愕加起来都没有今晚上苏云歌给他的多。

还不容他说什么,苏云歌就已经将自己裹成了蝉蛹,睡在了他的身旁,闭上眼,轻声嘟哝。

“这可是你说的,我做什么都不会拒绝。我现在挨着你睡,放心,我们各盖各的被子,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说完,便是没有了声响,呼吸平稳,一脸安详。

在入那梦乡之前,苏云歌不禁想到了萧南朔。

还是萧南朔那厮脸皮厚些,完全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直接就登堂入室。

容千寻看似淡然,实则对这些问题极其羞涩,真是可爱极了。

恩,还是容千寻是她的菜。

萧南朔那大尾巴狼,还是头上带把刀的那种狼,有多远踢多远吧!

睡着了?

容千寻本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苏云歌已然睡着的模样,一时间只有愣在那里。

是真的累极了吧,打起精神来和他调笑,现在终于是睡了。

身旁之人如此之近,一转头便能看到那安详的模样,精致的容颜,那双会说话的眼眸此刻已然阖上。

如同一朵沉睡的莲。

世上美好无比的,仅有这么一朵的绝世之莲。

容千寻本以为他必会也不能寐,可是事实上,他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鲜衣怒马的时候,一杆银枪挑起国家兴邦。浮生梦一场,山水行几程,直到他再也无法行走,才蓦然惊觉,辉煌的一生竟如此短暂,他以后,再也无法驰骋疆场。

他骑在马上,可是双腿却毫无知觉,身体摇摇晃晃,连马匹都控zhì

不住。

“千寻,我来做你的腿。”

有人从天而降,落在他的怀里,带着他一起迎风奔跑。

那是苏云歌,一个叫苏云歌的女子,他此生一定要抓住的温暖。

可是……为什么这么重呢?她在他的怀里,他几乎都快抱不住她了。

蓦然睁眼,容千寻一阵气闷,回过神来,脑子又是空白了片刻。只见苏云歌早已将自己的锦被踢到一旁,跑到了他的锦被里,双手抱着他的肩膀,双腿放在他的腰身上,如同一只无尾熊一般,已然是挂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头颅就这么埋在他的脖颈间,呼吸轻浅时,将他的脖颈弄得酥酥麻麻微有痒意。

这么近的距离,他几乎可以数清楚她的睫毛有几根。

微微一动,唇畔便挨上了她的脸颊。

身体一阵轻颤,有汗珠从额头滴落。

他只是双腿无知觉,并不代表他其他地方没有知觉,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要命的是,他现在有了反应。

那是陌生的,只在年少看得春宫图上才能看到的反应。

年少便随着父兄一起戎马生涯,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女人,也没有机会接触。当时的他,一心渴求武功至强,战术至强,哪里有心思想风花雪月的事情。

属下们一度以为他是断袖,离得他远远的,生怕被他给“看上”。

可是现在,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觉得头脑昏沉,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默念几遍清心咒,发觉是越念越烦躁。

因着苏云歌时不时蹭他一下,清心咒非但没有清心,反而让他更加烦乱,往那不该想的地方想去。

记忆里许久未被翻出的春宫图此刻清晰的如同就在眼前。

他从来没有怨过自己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是此刻却生了许多怨气。

要不是当年大哥作弄他,让他看了那春宫图,他何以知dào

那些事情,要不是有这与生俱来的过目不忘的本事,他何以到现在记得清清楚楚。

身体越发的燥热,脸颊上红晕渐起。

不停念着清心咒,克制着自己的手不去抚上苏云歌的那纤细娇躯。

就这般过了一夜,当真是尝到了这世上痛并快乐着是什么意思。

天晨微光,鸟鸣声声中,有露珠从树梢滚落。

微微白光透过窗隙照到了床榻上相拥的两人身上,女子枕在男子的肩头,睡得一脸香甜,男子亦是紧紧挨着女子。

他们的发丝交缠,细密的,温柔的如同并蒂莲花。

苏云歌与容千寻同时睁开了眼,彼此非常有默契的互相对视,进而浅浅微笑。

但是下一刻,容千寻的微笑就僵在了唇角。

因为苏云歌笑着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然后轻声道:

“早安。”

声音有些许的喑哑,带着说不出的性感意味。

然后容千寻发xiàn

,他努力了一晚上想要压下去的反应又出来了,甚至比昨晚上更严重。

那死守了一夜的防线,尽数崩溃。

苏云歌察觉到容千寻有些不对劲,撑起身子,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千寻,怎么了?”

不过是个早安吻,有必要吓成这样吗?也太纯情,太可爱了吧!她已经可以预见,以后会调教出一个极品忠犬老公了。

“无事,云歌你快些起来吧!”容千寻几乎不敢看她,怕他这龌龊的姿态被她察觉。

苏云歌微微皱眉,这种被排斥的感觉非常的不好。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她不知dào

的事情吗?经过昨晚上,她以为她和他已经更靠近一步了,怎么这才一夜的时间,就更疏远了呢?

“千寻,怎么了?是我昨晚上睡相不好,吓到你了?”尽量稳住自己,笑着开口。

原来你还知dào

你自己睡相不好?

容千寻抬眼看她,发xiàn

她撑起身子间,因着那手臂撑起的动作,肩膀上些许衣衫滑落,露出雪白香肩,那蝴蝶锁骨美得让他几乎窒息。

身体就像是一团火在烧几欲爆裂开来,这种感觉似比毒发还磨人。

咬着牙,一张脸涨得通红。

苏云歌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不经意一瞥,蓦然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这个,每天早晨让男人难耐的一件事。

原来是小千寻起来了。

脑海里一阵光芒划过,呀,这说明容千寻在那方面是正常的。

起先因为不在意,所以还说这男人要是残疾可能连生理都不健全,正好是如了她的意。

可是现在,他是她在乎的容千寻。

有什么事比她知dào

他是正常的还高兴呢?

一高兴,就更想逗弄他。不得不说,有时候苏云歌那性格里的恶劣因子一跑出来,那简直是太磨人了。

佯装不解,一脸的伤心。“千寻,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怎么不理我呢?”

“没有。”这两个字几乎从容千寻的牙齿缝里蹦出来

“真的吗?”

苏云歌继xù

贴近他,发丝从她肩上滑落,拂过他的颈项,轻扫间如同有猫爪将他的心挠得发痒。

她的红唇如樱,就这么在他眼前一张一合。

想要吻住她,狠狠的吻住她。

她的脖颈就这么展现在他的眼前,修长的,白皙的脆弱,他似乎都能看到那里汩汩奔流的血液。

94. 第九十四章 磨人

视线再往下,蝴蝶锁骨下,湖蓝色的抹胸包裹,隐隐勾勒出形状。

轰!

脑子一片炸响,容千寻的脸庞彻底红了,如同有火烧一般。

他怎么看到她那里去了,还想这么龌龊的事情。

“千寻,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啊!居然还这么烫,生病了吗?我去给你叫大夫。”

容千寻听到苏云歌焦急的声音,正想开口回绝,不经意看到她的眼眸,看到那眼底如同有狐狸一般狡黠的光芒。

意识瞬间清醒。

这女人……这女人居然在逗弄她,真是……真是气得他牙痒痒。

“苏云歌。”一声轻吼,看似厉害,听在苏云歌耳里却依旧温柔的如同泉水划过心间。

“恩?”苏云歌一字尾音轻挑,勾人的音调让容千寻的心又是颤了颤。

看向容千寻,他的脸颊依然有着红晕,可是眼底已是有了微微恼意。

“呀,被发xiàn

了。”苏云歌轻笑。

“云歌。”容千寻见她如此大方的承认,不禁是有些苦笑。

她大概是他见过最大胆的女子了。

苏云歌佯装咳了两声,然后看着容千寻,轻声开到道:

“千寻需yào

我帮忙安抚小千寻吗?”

容千寻听了这句话,一时半会脑袋还没转过弯来,片刻后,才是咀嚼出这句话的意思。

然后……

彻底崩溃,浑身都开始泛红,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

她……她怎么可以用这么无辜的语调说出这样勾人的话。他要重申他刚刚那句对她的形容。

苏云歌不仅是他见过最大胆的女子,也是最放肆的女子。

瞪着一双如画眉眼,牙齿咯咯作响。

“苏云歌。”一声低呵,隐隐带着哀求意味。

苏云歌见好就收,心知这已是逗弄的极限了,一番快速的穿戴后,出了房门。

容千寻看到她出了房门,身心正准bèi

放松的时候,忽然看到苏云歌又是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千寻,需yào

我找阿大来帮你吗?”

“苏-云-歌!”这是彻彻底底的吼出声了,接着容千寻做了这辈子最孩子气的动作,伸手抓起一旁的枕头扔向苏云歌。

苏云歌急忙避开,然后转身,大笑着离开。

笑声轻灵,若玉玲声悦耳。

容千寻听着她的笑声,偏又奈何她不得,一时间真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可是,心里莫名又有一丝甜意。

他真是喜欢极了她这放肆大胆的模样。

苏云歌估摸了一下时间,便叫来阿大去房里找容千寻。等到阿大推着容千寻出来的时候,苏云歌已经将粥熬好了。

桌上摆着三碗热粥,热气升腾间,隐隐带着清香。

苏云歌笑着对容千寻道:“我只在厨房找到些小米,煮了些粥,将就吃吧!”

容千寻看着桌上的粥,一时间不知该做出如何表情,似乎连话语都有些匮乏起来。

明明是该他捧在手上的人,怎么总觉得是她处处在给他爱hù

与关心呢。

“阿大,坐下吃吧!”

苏云歌自然而然的招呼着阿大。

阿大的眼里一瞬间有了诧异,“我?”

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听错,伸手指了指自己,再次问道。

“苏小姐您叫我?”

苏云歌点了点头,“是啊,这里总共就我们三人,不叫你叫谁。”

“可是……”

“哎呀,别扭扭捏捏了,快点吃吧,我知dào

你没用早膳。”

苏云歌挥了挥手打断阿大的话语,接着便是将勺子递到容千寻的手上,一系列动作自然无比。

阿大看着那碗粥,有些怔忪。

多年以后,当他跟着苏云歌出生入死时,苏云歌只以为,他是因为容千寻才对她如此忠心。

只有阿大自己知dào

,不是,是因为当初那碗粥,那碗温暖了他整个人生的粥。

告别容千寻后,苏云歌回到了苏府。

也不知该是喜还是伤,喜的是她这苏府的小姐在府邸了不见了一晚上都没人过问,除了自己院子里的人担忧外,其他人照常生活,倒是省了她许多遮掩的麻烦。

伤害的是她这个身体的爹或是其他人,似乎根本就当她不存zài



唉,真为这以前的苏云歌鞠一把同情泪。

梅兰竹菊四个侍女就属若菊最激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她。

“主子您真是要急死若菊了,一大早来叫起却发xiàn

你人不见了,还以为你被坏人掳走了,要不是梅姐姐拦着我,我定将皇城翻过来了。”

苏云歌屈指弹了弹若菊的额头,“你可别,你这样做才是给我惹麻烦,你该感谢你的梅姐姐。”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对若梅说,“你倒是聪慧。”

若梅微微俯身,“主子谬赞了。”

主仆说笑逗乐间,林嬷嬷忽然喘着气走了进来。

“大消息。”

“怎么了?什么大消息让咱们的林嬷嬷都喘不上气了。”苏云歌笑着调侃。

林嬷嬷拍了拍胸口,“小姐你就会笑话老奴,是那七王爷。”

“七王爷怎么了?”一听是慕寒云,苏云歌有些疑惑。这慕寒云能闹出个什么事来?

林嬷嬷摇摇头,“也不知dào

那七王爷到底怎么了,方才来苏府正跟老爷说退婚的事情呢。”

“退婚?”侍女们齐齐惊叫。

连苏云歌都有些惊讶,“退婚?”

“退了苏婉仙,你确定你没听错?”她再次问了一遍。

林嬷嬷点点头,“没,真没听错,大小姐现在正在前厅里哭着呢。”

苏云歌眼里有些不解,这婚事乃是贵妃娘娘做主的,怎么可能任由慕寒云说退就退呢?

再说了,好歹这苏家奶奶可是永福长公主,这婚可不是这么好退的。

贵妃肯定也知dào

这个道理,怎么就会允许慕寒云乱来呢?

不过,她倒想给这慕寒云鼓个掌了。

不错啊,少年,倒是回头是岸了。

她正想说,这慕寒云和苏婉仙成亲,那可不是近亲结婚吗?指不定以后生的孩子会是畸形。

这可不是她胡说,是有科学验证的。

这慕寒云现在退了婚,倒是真有先见之明。

此时苏家的前厅里已然是闹开了锅,苏培一张脸气得发白,林侧室在一旁抹泪,苏婉仙更是哭得毫无形象。

就在前一刻,这慕寒云上门来,本来他们高高兴兴接待着,谁知dào

那慕寒云茶都没喝上一口,直接甩下两个字,退婚。

他还以为慕寒云在开玩笑,谁曾想慕寒云明明白白的告sù

他,这个婚他退定了,那些个聘礼就当是给他们苏家的补偿。

补偿?笑话,这些金银财宝他们苏家很缺吗?

苏府再怎么说也挨上了皇亲国戚的边,这种没了脸皮的事情该会让多少人笑话。

他以后在朝堂上还怎么立足,指不定要怎么被人戳脊梁骨呢。

“爹,我不退,不退。”苏婉仙一张俏脸都哭花了,双眼红肿间,声音吼得声嘶力竭。

林侧室在一旁跟着附和,“就是,老爷啊,这退婚您可千万不能同意啊!婉仙好不容易能嫁给一个皇子,要是就这么被退婚,她以后可怎么在皇城立足啊!这外界就会以为咱们婉仙哪里不好,所以才惹得七王爷退婚,这让婉仙以后还怎么嫁给皇家世子啊。”

“不,我就是要嫁七王爷,我只嫁给慕寒云。”苏婉仙大声的喊道。

“好了,你们能不能消停会,还嫌不够丢人吗?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还大喊大叫。”苏培被这两个女人吵得脑袋都大了。

他难道想退婚吗?

他还不知dào

这退婚后会造成什么后果吗?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足够让苏府的声誉摇摇欲坠了。

那慕寒云真是个杀千刀的臭小子,居然如此不顾一切,哼。

“你们别闹,我先进宫一趟,他慕寒云想退婉仙的婚事,没这么容易。”苏培沉着声音对林侧室和苏婉仙说道。

苏婉仙看到苏培走远,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才几天,这才几天她就要被退婚了。

她以后就会被万人所唾弃了,是被人不要的女子,不,不行,她是皇城第一美人,怎么能背上如此污点。

该被唾弃的应该是那个丑八怪,应该是她!

她生来就该受人赞美的,就该在众人的敬仰中度过。而那个丑八怪才是该被人所抛弃退婚,万人咒骂的存zài



“婉仙,你和七王爷发生了什么吗?怎么这七王爷说变就变呢?”正在苏婉仙暗自在心底咒骂间,林侧室在一旁出声问道。

“我这么知dào

?”苏婉仙没好气的开口。

忽然,脑海里划过一道亮光。

不对,她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她记得那人曾经跟她说过,前些日子在慕寒云曾经在酒楼跟那个丑八怪见过面。

一定是那个丑八怪,一定是。

苏婉仙一张脸清白交加,指甲将那梨花椅子的扶手抓得咔咔直响。

“婉仙,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林侧室看着她的模样,急声问道。

苏婉仙冷哼一声,便是怒气冲冲的直往苏云歌的院子里走去。

那院子里,苏云歌正和几个美婢闲聊,你问我答间好不快活,忽听林嬷嬷惊讶道: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95. 第九十五章 撕破脸

苏云歌侧头看去,果真是苏婉仙,不过……真是喜感。

见惯了完美模样的苏婉仙,此刻乍然看到一个妆容凌乱,泪痕狼藉的苏婉仙,不禁有些微微愕然。

“怎么?我就来不得这里吗?”苏婉仙挑着眉梢尖着声音道。

“不不不,老奴不是这个意思。”林嬷嬷急忙满脸堆笑。

苏婉仙冷哼一声,几步上前走到苏云歌的面前,手一扬,就往那张丑八怪的脸上狠狠打去。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

捂脸的不是苏云歌,却是那苏婉仙。

原来当苏婉仙扬起手之时,苏云歌伸手便在中途拦截住苏婉仙的手,然后另一只手扬起狠狠扇了回去,重重的,不留一丝余地。

对待敌人,她可从不手软。

“啊!你个丑八怪居然敢打我。”苏婉仙花容失色,以往端庄大方的形象此刻俱是没有了。

苏云歌眼眸微微眯起,“我有什么不敢的?还是你以为我会站着等你打?”

笑话,你都要动手了,我就索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你……你……”苏婉仙气得浑身发抖。

苏云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怎么,不装了?不装温柔贤惠了?”

这女人莫不是被慕寒云逼疯了吧,对着苏云歌做了这么多年的温柔姐姐,表面功夫一套一套的,今日里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苏婉仙瞪着一双通红的眼,“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肯定是因为你。”

一声比一声高,一字比一字重,看着她的模样似要将她撕碎了吃到肚子里去。

苏云歌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发疯的女子。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因为我?”

苏婉仙咬着牙,想到那气愤处似乎又想抡起手扇过去,但是想到刚刚非但没打到人还被她反扇了一巴掌,顿时又忍住了。

“世上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慕寒云前些天才见过你,今日就来退我的婚。若不是你作的孽,他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快?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糟糕,还有墨王愿意娶你,就算是那定北王,即使是个残废,那也是个王。你已经有这两个男人了,为什么还要招惹我的慕寒云,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为什么你要抢他?”

一番噼里啪啦的话从苏婉仙嘴里说出来,让苏云歌顿时有些有些楞。

什么叫她有两个男人了?

什么叫招惹慕寒云?

这女人一发疯果真太可怕,什么样的帽子都往别人身上扣。

不过最关键的是她听出了一点苗头。

“你跟踪我?”

苏婉仙口中所说的慕寒云前些天与她见面,应当就是那次酒楼会面。慕寒云托人带的纸条约她。

既然是秘密的约她,应当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苏婉仙怎么知dào

的?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值得让我跟踪。”苏婉仙不屑的哼了哼。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也对,苏婉仙一贯自持清高,怎么可能会做这样自掉身价的事情,不是跟踪,那就是有人刻意告sù

她的。

真巧啊,前面有刺杀,中间有陷害,现在还与她府邸的人都接触上了。

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是要做什么?

“慕寒云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他。”苏婉仙恶狠狠的朝着苏云歌说道。

苏云歌摆了摆手,“恩,你的你的。”

那个渣男,她还不屑抢,谁爱要谁要。

苏婉仙见苏云歌这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更是气愤了,她这是在无视她的吗?

“苏云歌,咱们走着瞧。”

苏婉仙丢下一句话,便是气匆匆的走了。

留下梅兰竹菊四个侍女面面相觑,若菊眨了眨眼,最为直接。

“主子,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苏云歌抿了抿唇,双手一摊,“谁知dào

呢?大概是来搞笑的吧!”

林嬷嬷一脸的伤感,在一旁叹息道:“大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啊!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来打您呢,以前大小姐对你多好啊!肯定是那林侧室挑唆的。”

苏云歌唇畔一丝微笑,微微摇头,“林嬷嬷,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看表面的好。”

林嬷嬷有些不解,“小姐这话是何意?”

苏云歌眼眸微挑,半晌后才是摇头晃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大小姐,你又在打趣老奴。”林嬷嬷被苏云歌这古怪模样给作弄的哭笑不得,这么一闹倒也忘了刚刚的问题。

苏云歌瞧着那方才苏婉仙离开的小路,眼眸深处有一抹讽刺。

对她好?

她又不是以前那个草包苏云歌,这么会不清楚苏婉仙的用意。

对她好只是表面而已,用着对她好的名义,却在长公主奶奶那里三言两语挑唆,以至于那永福长公主越发厌恶这苏云歌。

小时候的苏云歌因为长得丑陋经常被人欺负,苏婉仙就告sù

她怎么报复人家,转眼却将她做得事情告知长公主奶奶,导致永福长公主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小时候的苏云歌还真以为苏婉仙在帮她说话,却不知那言语的艺术。有时候并不用最的坏语言,而是用最迂回的方式告知另一个人,就让这个人的厌恶才会被最大限度引诱出来。

比如苏云歌做错了事情,苏婉仙却对永福公主说:

奶奶,云歌不是故yì

要违背您命令的,她还不懂事……

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是包含了许多事情。苏云歌只比苏婉仙小那么一岁,年龄的人,一个不懂事,一个却如此懂事。

对比之下,高下立分。

深闺宅院里,长辈总是会疼乖巧听话的那个,更遑论苏云歌的面容长得又是丑陋,自是越发不讨喜。

苏婉仙就这么潜移默化的一点一点将苏云歌的形象在长公主奶奶的心中抹黑,直到长公主奶奶彻底厌恶她。

一边在苏云歌面前扮演着温柔大方的姐姐,一边却在另一侧挑拨离间。

从能说话开始,就这么做着。

这并不是天生的,而是身后有人教导。

“林侧室吗?”苏云歌轻声念叨着。

“主子,您在说什么?”若菊听着苏云歌有些模糊的声音,歪了歪脑袋疑惑道。

苏云歌侧头看着若菊那睁着圆圆眼睛的模样,不禁感到一阵愉悦,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没什么,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

这一方院落里,宁静祥和,那一方宫闱深处却是剑拔弩张。

“贵妃娘娘,您可要给老臣一个交代。”苏培跪在地上,声音沉冷。

珠帘垂地,隐隐梨花香飘散。

有侍女轻巧的在一旁奉茶,珠帘后的软榻上,一手抚着额头,眼眸半阖间闭目小憩的女子,雍容华贵。

妆容精致,曳地的裙衫如同一朵开放的牡丹,其上绣着美丽无比的孔雀。

她是贵妃,永远不能着凤凰衣衫。

凤凰,那是后宫位置最高的人才可以拥有的,比如皇后,又比如太后。

饶是她如何宠冠六宫,艳绝皇朝,俘虏这君王之心,可是……规矩就是规矩。

她若一天没有坐上后位,那凤凰就一刻都不能拥有。

这后宫从不缺乏女人,也不缺乏绝色,能安安稳稳呆在后宫的,哪一个又是简单的。

前半生她用尽全力抓住了君王的心,后半生她要抓住的则是她的儿子,慕寒云。

眼眸缓缓睁开,唇轻启,声音透着一股子轻灵,婉转悦耳。

“苏大人不必多礼,论亲戚辈分,你也算是皇上的表哥,请上座。”

苏培脸色不变,掸了掸衣袖,坐到那椅子上。

表哥?

这宫里宫外,朝上朝下,最不缺乏的就是皇亲国戚。

更遑论,皇上与他娘本就不亲,喊一声姑姑都算是莫大的面子,更别说他这表哥身份了。

“娘娘,七王爷此次的事情您可知dào

?”

宁贵妃微微颔首,“本宫知晓。”

苏培脸色一僵,“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苏府可不是小门小户,婉仙又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七王爷这么做,是纯粹要把婉仙往死里逼,也让我苏府受到莫大的耻辱。”

“苏大人,稍安勿躁。”宁贵妃的语调不疾不徐,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隔着珠帘,苏培亦是看不清楚宁贵妃到底是何神态。

“让臣稍安勿躁,老臣今日把话放在这里,臣可以稍安勿躁,老臣的母亲可不能。她最是疼爱婉仙,要是知dào

您的好儿子退了婉仙的亲,她肯定是要闹到皇上那里去的。您也说了,论辈分,皇上也得叫老臣的母亲一声姑姑,到时候娘娘,您可就不好kàn

了。”

苏培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他敢笃定这慕寒云退亲之事,皇上并不知晓,所以才急忙到宫里来找宁贵妃。

宁贵妃下巴微抬,声音略微拔高。

“苏大人您这是在威胁本宫?”

轻轻一问,带着冷色。

“老臣不敢。”苏培抱拳说道,可是那神色却完全不惧。

宁贵妃微微动了动,端起青瓷茶盏,解开茶盖撇去浮沫,轻轻喝下一口。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杯盏相触的清脆声响。

“苏大人,吾儿说了,依然会和你苏府保持姻亲关系。”

96. 第九十六章 香饽饽

“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苏培皱起了眉头。

一声轻响,宁贵妃放下茶盏,红唇轻勾。

“字面上的意思。”

苏培越发的不懂了,“恕老臣愚钝,不懂七王爷这是何意?”

一声叹息,宁贵妃似是无奈,还有着些许的忧心,真真如同一个慈母一般。

“本宫这也是拗不过皇儿,说实话,本宫也喜欢婉仙,模样好,才情好,是个聪明伶俐的。可是光本宫喜欢也没用啊,皇儿不喜欢,万一把他逼急了,指不定他要做出什么傻事儿来。”

苏培听着宁贵妃的话,眼里越来越疑惑,这怎么越听越离谱呢,难道是……

宁贵妃又是叹了一声,“本宫也觉得愧对婉仙啊,不过苏大人,你我都明白,你今天来最大的目的不过就是要保持住苏府与皇儿的姻亲关系,而本宫这就厚着脸皮跟你说,吾皇儿想娶的人是你那二小姐,苏云歌。”

苏云歌这三个字从宁贵妃口中说出来,直直让苏培给傻住了。

他是出现幻听了吗?

怎么一向不受他待见的小女儿一下子成了香饽饽呢?

定北王那里就不说了,他知dào

皇上是什么打算,因此他并不打算去攀上这课大树。

不,定北王府现在根本算不得大树。

召月国墨王的出现才是让他大大吃惊了一把,可是,这棵树太大了,他不敢攀。

稍一不注意,就会落得个身死殒命的下场。

所以,他就把注意打到了苏婉仙身上,他这女儿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有才情,是个男人都会动心。

所幸,苏婉仙有自己的目标。

慕寒云也深得他心,贵妃之子,皇位争夺里最有力的一员。

皇后无嗣,贵妃却有这么一个儿子,孰高孰低,这是立马见分晓。

其他皇子,要么在军营历练,要么就是闲云散鹤,只有这慕寒云经常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晃。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上是很中意他的。

本以为苏婉仙和慕寒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不曾想慕寒云临时变卦,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宁贵妃说的这番话。

“娘娘,您的意思是七王爷要娶我的二女儿,苏云歌?”苏培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次问道。

宁贵妃轻应一声,“怎么?苏大人觉得吾儿配不上?”

“不不不。”苏培急忙摇头。

“云歌顽劣不堪,举止粗鄙,容貌又不端庄,是她配不上七王爷。”

宁贵妃微微颔首,似是很赞同苏培的话。

苏培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一拍脑袋。他就说他是不是忘记什么重yào

的事情了,这苏云歌和慕寒云之间不是谁配得上谁的问题,而是……

“可是云歌已经被赐婚给定北王了啊!”

当初墨王萧南朔要求娶苏云歌之时,定北王就出声拒绝,足以见得苏云歌嫁入定北王府是不容更改的事情。

萧南朔如此大的权势,都没能娶了苏云歌,更遑论慕寒云?

宁贵妃走下软榻,侍女打起珠帘,扶着她的手缓缓走到厅前。

她的容颜如同她那染着鲜红丹蔻的指甲,艳丽的让人不敢直视,一双丹凤三角眼,粉面含春色,发上雀簪微流光,端的是一派美丽。

儿子都已及笄,可她却依旧靓丽,足见平日里保养有多下苦心。

在这深宫宅院,容貌必须是一大武器。

她缓缓走近苏培,丹凤眼里满是冷漠,下巴微抬间,只听她冷冷道:

“只要定北王不在了,这赐婚,也就罢了。”

苏培乍一听这话,心里狠狠一跳。这宁贵妃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宁贵妃仿佛看出来苏培的心中所想,冷着声音带着讽意。

苏培心里一片骇然,定北王府好歹也有百年声威,容千寻现在固然已废,可是破船还有三千钉,不然这定北王府早就倒了。

宁贵妃也不是个傻的,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宁贵妃一双柳梢眉微挑,她这么做一是固然为了慕寒云,也不知dào

这儿子是中了什么魔,非得要娶那苏云歌,还扬言如若娶不到他就出家去。

出家?开玩笑,她这后半辈子就指望这儿子了,怎么可以让他坏了事情。

慕寒云娶谁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娶的哪家的女子。

这苏云歌与苏婉仙都是同为苏府之嫡女,倒也没什么差别,虽说那苏云歌模样性格差了些,不过无妨,宫里多得是调教人的方式。

她需yào

的是一个听话的儿媳妇,在某种意义上也并不需yào

有多才貌双全。

这二则是最重yào

的一点。

那该死的女人居然从万安寺回来了,她不是应该一辈子都在万安寺吃斋念佛吗?这才多久,居然就回来了。

她就知dào

,那女人这痴情样根本就是给天下人看的,什么祭奠亡夫,都是屁话。

她倒要看看,要是没有了定北王府的庇佑,她拿什么来跟她斗。

只要容千寻一死,定北王府后继无人,到时候再联合众臣弹劾,将定北王府取缔,那女人,一辈子就该飘零度过了。

哈哈哈哈……一想到这里,宁贵妃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苏培看着宁贵妃忽然微笑的容颜,心里无端发了毛,怪了,明明是笑着的面孔,为何他却看出了狰狞的味道呢?

“娘娘,您说的那方式,恐怕不妥吧!”苏培试探性的开口。

他虽贪恋权势,但是更顾及性命。朝堂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万一贵妃的方式出了叉子,他连带着可就得没命。

要是命没了,再大的权,再多的钱也没用。这些东西,都要在有命的前提下才有意思。

宁贵妃轻轻笑了,“苏大人,打从你进这了这门,你就同本宫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顿了顿,收住笑声,忽而声音转得狠戾。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苏培眼眸瞪大,额头上已是有细密汗珠渗了出来。

“苏大人,这三月的天凉着呢,您怎么还给热出汗了呢,阿碧,给苏大人奉凉杯茶。”宁贵妃状似无意道。

苏培心里一跳,急忙从椅子上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娘娘息怒,无论娘娘您以后做什么,老臣定当以娘娘马首是瞻。”

宁贵妃看着苏培,眼眸微挑间,这才是有了满yì

的神色。

伸手虚扶,“苏大人请起,你放心,什么都不需yào

你做,只需yào

你沉默就是了,不会让你难做的。”

苏培颤颤巍巍的起身,眼眸看到在眼前的那只保养得粉嫩白皙的手,那手上的指甲鲜红艳丽,恍如最浓的鲜血,让他无端心悸。

从宫里出来,一阵凉风拂过,苏培打了个寒颤,这才惊觉自己的衣衫已是湿透。

回头瞥了一眼那华美的宫殿,只能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无妨无妨,宁贵妃说了,只要自己沉默就好,并不需yào

他实质性的做什么。

再往好的方面想,这苏云歌以后跟了慕寒云,自己得到的好处亦是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亏了婉仙那孩子,不过也没事,婉仙这么好的条件,想找哪样的男人没有,以后再为她寻个好的就是。

回了苏府,便见大厅里灯火通明,苏婉仙与林侧室在大厅里等候着,一看到他回来,急忙起身迎他。

“老爷,如何了?可是保住这婚事了?”林侧室拉着苏培的手,一脸焦急的问道。

苏培并不答林侧室的话语,只是看向苏婉仙。

苏婉仙一脸希冀的望向苏培,“爹爹,您倒是说话呀,真是要急死女儿了。”

苏培叹了口气,装作悲伤的模样。

“婉仙,爹爹改日给你再寻个好的,那慕寒云也就罢了,左不过是个三心二意的,你就算嫁了他,这正妃的位置也坐不稳。”

苏婉仙浑身一僵,抖着唇花容失色的开口。

“爹您在说什么呀?您到底在说什么呀?您去宫里不是为了保住女儿的婚事吗?怎么转眼劝起女儿来了。”

她的语调很平静,可是却隐藏着一丝疯狂。

那是对事实的不相信而下意识的自我欺骗。

“对啊,老爷您在跟婉仙胡说什么呢?什么就改日寻个好的?您这意思不就是说婉仙这婚是退定了,天哪,这让我们婉仙以后还怎么做人呢?”林侧室开始抽抽噎噎。

“好了,你们就别问了,这慕寒云乃皇子,他要如何,我能怎么办?”苏培并不想再多说,他怕再说多点会说漏嘴。

关于这另娶云歌的事情最好先瞒着,等到一切都定下来了,才能摊开来说,否则就是白搭。

“爹,您说慕寒云三心二意是什么意思?他喜欢上谁了?他要娶哪家小姐了?”关于爱情这种问题,女人总是意wài

的敏感,苏婉仙也不例外。

她依旧平静的问着话,那双眼眸瞪得大大的,让人隐隐觉得有些可怕。

那是上天赋予女人的天生的直觉。

如同丈夫在外有小三,无论他藏得再好,女人总会找出蛛丝马迹来印证自己的猜测。

苏培皱起了眉头,“好了,快去歇息吧,这么晚了。”

他转身便想离开,谁料苏婉仙忽然扑了上来,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97. 第九十七章 种因

苏婉仙紧紧抓住苏培的衣袖,那修剪得当的圆润指甲此刻却狠狠的抓住了苏培的手,尖锐的让苏培直生疼。

“爹,你说,你说,你给我说清楚。”苏婉仙忽然开始大吼,声嘶力竭的吼声让苏培的耳膜都有些震得生疼。

“婉仙你干什么,快放开,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苏婉仙一双眼眸呲目欲裂,“我像什么样子,爹您才是怎么了?我是你女儿啊,你最疼的女儿,你知不知dào

我一旦被退婚,以后就没脸见人了。你怎么就不为我想想呢。爹,你再去,求贵妃求皇上求谁都可以,或者去求求慕寒云,让他别退婚,别退……”

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高亢到最后近乎自言自语的絮絮叨叨,疯癫的模样让苏培看得直皱眉头。

“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把她给我拉开。”

他一边吼着林侧室,一边有些叹气。

真是,不光女人是祸水,男人有时候也是祸水,看看他这最优秀的女儿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林侧室红着眼睛拉开苏婉仙,“婉仙,咱们先去休息一会儿,你爹今天已经够累了,听话。”

苏婉仙忽然想到了什么,松了手拉住林侧室。

“咱们可以去找奶奶啊,奶奶不是皇上的姑姑吗?一定有办法的。”

林侧室一愣,顿时惊喜道:“对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走走走,我们这就去找你奶奶。”

两个女人彼此搀扶就要往门外走去。

“站住。”苏培一拍桌子。

“老爷?”林侧室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不准去。”苏培冷着声音道。

若是真让他们找了娘,他那个娘指不定到时候给他闹出什么乱子来,宫里的贵妃娘娘可不是个善茬,到时候惹了什么祸事,可不是他苏家能承担的。

“为什么?老爷您到底怎么了?您自己没办好事情,我们就自己想办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管不管婉仙的事情了。”林侧室急声吼道。

“我说不准就不准,快把婉仙扶回屋里去,慕寒云这件事就这么着了,不准再折腾了,要是你们敢背着我乱来,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为了不得罪贵妃,他只有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这对母女做了蠢事也不自知。

“爹……”一声凄厉叫喊,苏婉仙两眼一番白,居然被刺激得晕厥了过去。

“婉仙,婉仙,我的仙儿啊!”林侧室急得直抹眼泪。

一阵忙乱后,大夫给开了一个安神方子。

“贵千金只是怒极攻心,导致气血上涌而晕厥,休息片刻便无事了。”

林侧室一听这才放心下来,送走了大夫后,开始抹着眼泪抱怨。

“婉仙为了得到你的认可,这么多年来如此的努力,为了不让外人所诟病,连我这娘亲都不敢喊,可是如今你是怎么对她的,呜呜……”

苏培狠狠瞪了她一眼,“给我闭嘴,还嫌事情不够多吗?我告sù

你,要是让别人知dào

婉仙是你的女儿,那才是害了她。你是什么身份,只是个侧室,婉仙跟着你那就只能是庶女,你见过哪个皇家贵族愿意娶个庶女的,最多也就娶回去当个侧室卑妾。”

林侧室被苏培这么一说,立马吓得噤了声,一时间又悲又愤。

“你要是把我扶正,婉仙不也可以当我的女儿了吗?”

“你以为我不想。”苏培又是狠狠瞪了她一眼。

当年为了娶李玉娘,答yīng

岳丈唯一的条件就是永远保留她的正室,即使死了也不可以被取缔。

也不看看他那岳丈是个什么狠角色,镇南军的创始人,一个指头都可以碾死他的人。

正在两人说话间,苏婉仙却是悠悠转醒了。

“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林侧室坐到她身旁,握着她的手说道。

苏婉仙回过神来,此刻已然是冷静了下来,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的。

“爹。”她轻声喊道。

苏培走到床榻前,“爹在,你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

苏婉仙幽幽的看向他,“爹,我就是想知dào

慕寒云他是不是想娶其他人。”

苏培沉默着,并不回话。

苏婉仙艰难的开口,“他是不是想娶苏云歌。”

“怎么可能呢?婉仙你真是想多了。”林侧室似乎觉得这是个特别好笑的笑话,有些嗤之以鼻。

“爹。”苏婉仙不为所动,只是固执的望着苏培。

苏培依旧不回答,他有他的考量,现在根本无法对苏婉仙说这些。

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苏婉仙眼里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我知dào

了,爹,您先回去歇着吧!”

苏培微微皱眉,但是看着苏婉仙似乎并无大碍的模样,心想她肯定是接受了,也不再做其他想法,遂转身离开。

等到苏培离开后,苏婉仙猛然揪住身前的锦被,眼里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直把林侧室给吓住了。

“婉仙,你怎么了?你方才说什么知dào

了?”

苏婉仙红着眼睛看向林侧室,“爹他不说话其实就是承认了,慕寒云要娶苏云歌,要娶那个丑八怪。”

林侧室摇摇头,“不可能,苏云歌已经被赐婚给定北王了,这不可能更改的,你肯定是多想了。”

苏婉仙咬着牙回道:“慕寒云的娘可是堂堂的贵妃娘娘,定北王算什么,只是个病秧子残废,她若是在皇上耳边吹吹枕边风,皇上还不能允了她。”

这苏婉仙经lì

过这一番刺激,脑子倒是活络了起来,这猜测的虽然与事实有些差距,但是也算相差无几了。

“啊?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呢。不可以,若是让因为那丑八怪让你退了婚,今后我们母女两还怎么见人,她若是做了七王妃,这丑小鸭飞上枝头做凤凰,以后还有我们的好日子吗?”

林侧室一阵惊叫,一想到其后的种种可能,顿时惊惧无比。

“不,我不会让她如愿的,亦不会让她得yì

,等着吧,我一定会让苏云歌身-败-名-裂,永远没脸出现在皇城。”因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苏婉仙把所有的罪过全部怪在了苏云歌的身上。

若是苏云歌此刻听到这些话,一定会大吼一句。

姐这是躺枪,赤果果的躺枪了。

“阿嚏!”躺在屋里的苏云歌打了个喷嚏,抽了抽鼻子,暗道。

难不成有人想她了,是容千寻吗?

想到容千寻,她眼眸里划过一丝笑意。今日阿大派人来送信,说是明日花灯节,容千寻邀她一起去赏花灯。

阿大还悄悄告sù

她,容千寻以前很少出门,基本上都不出门,自从认识她以后,那出门的次数简直是成倍的增长。

这让她的心底在高兴之余还由衷升起了一股自豪感。

极品忠犬老公就是这么养成的。

想着明日的约会,苏云歌的唇角就止不住的往上翘。她和他这算是在谈恋爱吗?

谈恋爱,多美好又纯情的字眼。

前世的她每日风里来雨里去,根本没尝试过情情爱爱的滋味,说也坑爹,就是因为不懂爱为何物,所以当大师兄对她告白的时候,她就反射性的拒绝了。

可是没想到,大师兄当场就赏了她一颗枪子儿。

然后就赠送了她一场魂穿的另类旅行。

不过,也幸好是这样,这样她才得以认识容千寻,得以与他有机会相知相守。

在一番胡想乱想中,苏云歌终于是带着笑意入了梦乡。

一夜好眠,神清气爽的苏云歌一番梳洗,听闻苏云歌要出门去与容千寻相会,若菊摩拳擦掌兴致高昂的想要为苏云歌弄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装扮。

什么灵蛇髻,牡丹髻各色发式在脑海里转了变,可是苏云歌素手一挥,再奉送三个字。

不需yào



直接将她从天堂打入了地狱。

她的巧手,她的伟大设计就这么在苏云歌的不需yào

里一点一点夭折了。

苏云歌哭笑不得的看着若菊那张皱起的包子脸,心里真觉有趣。

梅兰竹菊这四个侍女,也就是若菊最单纯,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

“好啦,只要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早晚有一天会让你大展身手的。”苏云歌安抚着若菊。

若菊哀怨的看着她,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主子您可要说话算话。”

苏云歌笑着应允,简单的以白缎束起些许发丝,一袭青纱罗裙,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出了门。

当她走到大门口时,却正好撞见也要出门的苏婉仙。

苏婉仙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是疾步朝门外走去,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苏云歌微微挑眉,这苏婉仙今日里给她的感觉怎么有些奇怪呢?

昨日都还是那副冲动的模样,怎么今日就变了?难不成是昨天被她一巴掌给打怕了?

摇摇头将疑问甩向脑后,今日里是该开心的日子,不该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凌天的花灯节会连续举行三天,白天夜里都有无数的节目,这三天是凌天百姓最热闹的日子。

若说除夕年节,大家是团聚在家吃团年饭,那这花灯节就是全部的人都出来的一场狂欢。

这才是清晨破晓,苏云歌便已是在沿途中看到有无数的人,卖花灯的,做花灯的,耍杂耍的,捏泥人的……三百六十行几乎都全了。

走到一个街头转角,容千寻已经是在等待着,欢歌载舞声已是走远,他静静的等待着,遗世独立。

98. 第九十八章 杀

容千寻看着苏云歌,眼眸的温润光泽越发的浓郁,晨曦的光芒穿透云层洒落一城,他微垂的睫毛上,似有光晕在流连跳跃。

“派了马车去接你,你却不坐,是嫌弃吗?”他笑着开口,玩笑的语气。

苏云歌摇了摇头,笑得眉眼弯弯。

“你不觉得慢慢走过来与你在街头与你相见,更让人觉得有趣吗?”

因了路途中的荒芜,在见到你时,才觉得四季始终如春。

大抵是这样的心情。

容千寻忽然想到什么,眼眸微微下垂,笑意收敛间,嫣红薄唇轻声道:“我原本是不想来这花灯节的。”

“为何?”苏云歌眉头微蹙。

容千寻轻轻摇头,“这花灯节如此热闹,寻常年轻人都是一起玩闹,我却不能陪着你如此。这般热闹的景象,你却只能陪我静静度过,未免也太不好。”

苏云歌微微抿唇,“别人过别人的,关我们何事,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方式。”

她说罢,微微低头。

“难不成千寻不想同我一起?唉……”话音落下一副伤心难诉的模样。

“不是的。”容千寻立马出声反驳。

不是不想同你在一起,而是怕我的存zài

反而成了你的拖累。

“那不就得了,既然是你想跟我在一起,我也想跟你在一起,那管他人作甚。”苏云歌拍了拍手,便是牵起容千寻的手。

“呐,阿大跟我说过,你这轮椅是有机关的,可以自己走,我们这样也算牵手同游了吧!”

容千寻有些微愣,她牵着的他的手如同初夏之炎,热度几乎烫伤他的心。

“好。”他只听他轻声答道。

一手牵着她,并排行着,轮椅的机关开启,咕噜噜滚轴的声响,不快也不慢。

阳光将他们彼此的影子拉得欣长,那交握的双手上隐隐流转着温和缱绻之意。

越过山野的岚气,在天际中优雅的沉浮,一生一世一双人,人所渴求的不过是能与心底之人一直不变的走下去罢了。

苏云歌低眉浅笑,桃腮流春色,看起来愉快无比,只是那眼眸深处的一抹光泽转瞬即逝。

容千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很没有安全感。

或许是他娘亲曾经给他的伤害,所以他便不敢再希望。

即使是最至亲的母亲都能如此惧怕于他,更遑论其他人。

她要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让他的心完全信任她,信任她不论如何,她绝对不会抛弃他。

而且,拼尽全力也要将他身上的毒治好。

两人缓缓走到人群中,有人报以疑惑的眸光,纷纷落在他们身上。容千寻眼眸虽是含了笑意,可是那手上的温度却是渐渐冰凉。

苏云歌握紧他的手,对他浅笑,莫名的就抚平了他内心的不适。

“看,那是不是苏家二小姐和定北王。”

“好像是。”

“他们居然出来了。”

“……”

窃窃私语开始在人群里蔓延,百姓那想看又克制住自己不看的目光,让人倒真觉心痒难耐。

忽有一花甲老人冲到容千寻与苏云歌的身前,有了前车之鉴,苏云歌正想伸手拦住。

却见那老人噗通一声跪下了地,手中高举着最新鲜的瓜果。

“王爷,草民终于是见到您了,这是草民家自己种的瓜果,现在新鲜着呢,盼望您收下。要不是您,草民的女儿早就被漠北蛮子给掳走糟蹋了,草民感谢您。”

容千寻微怔,侧头看向苏云歌。

苏云歌报以鼓励的微笑,她看着那花甲老人。

“老人家,先起来吧!方才这番话如何说?”

花甲老人站起身来激动无比的说道:“草民乃是曲水城边境之人,当年漠北蛮子入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要抢了我的闺女,要不是定北王赶到将他们打走,草民怕是早已死了,草民的闺女也定是死了。”

看着老人万分激动,涕泪纵横的模样,容千寻手微动。

“你是我凌天的百姓,本就该受凌天的庇佑。”

“草民不懂这些大道理,草民只知dào

是您救了我们一家,草民后来赚了些铜臭之钱,移居皇城,就是想见一见您。”

这花甲老人还未说完,从旁又是冲出一个人。

“王爷,您可曾记得我们母子,当年赵家村瘟疫,朝廷下令封村烧光我们,是您救下了我们,还让人治好了我们。”

“王爷,我是临水镇的秀才……”

“王爷,我是……”

越来越多的人跑到容千寻的面前,七嘴八舌的叙说着各自的感激。顿时容千寻的身前乌压压的跪了一大片的人。

饶是苏云歌此时都有些目瞪口呆,容千寻居然在百姓的心中如此的有声望。

却原来,当年的容千寻不仅天纵奇才,那心性也是仁厚无比,定北军又是一直庇佑着凌天皇朝最得力的边关军。

若是有信仰的话,那么定北王府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老百姓心中的守护信仰。

往日里容千寻鲜少出门,也鲜少在人群中露面,定北王府又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寻常老百姓定是不常见到他。

今日花灯节,全城的人几乎都出了门,人自然是多,一看到以往不得见的人突然出现了,那份心情自然是无法比拟。

眼见着众人感激又感动的目光,容千寻的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诸位,我只是……”

“王爷一直是我们心中的定北王,永远都不会变。”不知dào

是谁突然出声吼了一句。

“对。”人群爆fā

出一阵响亮的附和。

容千寻心里蓦地一颤,以往那些深埋在心中的怨恨此刻似乎是渐渐消散。

父兄俱死,嫂嫂也跟着兄长赶赴黄泉路,他也身心俱残。他怨着,怨着那些被他守护的百姓,要不是他们的存zài

拖累了大军,大军就不会被算计,父兄亦不会惨遭杀害,他亦不会成为一个废人。

他们如此惨状,换来了什么?什么都没换来。

定北王府岌岌可危,还要提防着各种虎狼之势的暗害,他无数次怨恨,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若不是他们的鲜血铸就,何以有他们醉生梦死的生活。

可是,现在,他却明白了。

明白了父王所说之话,国之根本,从来都是为,人。

原来他们所做的并不是没有人记得,原来他们的存zài

已经刻在了别人的心中。

苏云歌见得那百姓的模样,听着他们铿锵有力的话语,蓦地,也觉得眼眶微微湿润了。

定北王府的牺牲不是没有回报的,看,这些百姓的爱戴与守护。

“云歌。”容千寻轻轻喊道,有些许的哽咽之音。

苏云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朝众人开口。

“诸位,今日你们的定北王爷好不容易出来玩乐一趟,你们忍心挡住他的去路吗?”

“不,只是我们这些……”百姓高举着手中想要送出的礼物。

苏云歌轻笑,“回头你们都送往去王府就是,你们的王爷会一一看过的。”

百姓们这才点点头,满怀希冀的看着容千寻。

容千寻笑着点头,“恩。”

老百姓发出一阵欢呼,便是散了开去。

苏云歌继xù

牵着容千寻的手,缓缓走在那长街上,只是与方才的感受不同。

方才只觉那些落在身上的眼光让人不自在,此刻却是充满了暖意。

“千寻,你看你多受欢迎,多受人喜欢啊,真是让我嫉妒。”苏云歌玩笑似的开口。

容千寻此时一扫方才的僵硬与冰凉,浑身都是融融暖意。

“比起他们的喜欢,我更希望得到云歌的喜欢。”

似乎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叫云歌软了心肠。

“有没有人说过,你说情话会醉死人的。”轻声开口调侃。

容千寻淡定的摇了摇头,“没有,你是第一个。”

自从有了前车之鉴,容千寻是已经摸清楚了苏云歌那骨子里的顽劣脾性,不能在她面前害羞,一旦害羞,她便会越发得寸进尺。

你只有比她更脸厚,更淡定,她才会无计可施。

一如之前他与她初见那样,只是那时是他还不了解她,所以故作冷静。现在他了解了她,所以他必须得控zhì

自己那动不动就在她面前害羞的毛病。

现实告sù

他,一旦被她察觉,他一定会陷入无比羞窘的境地。

苏云歌微微挑眉,不期然想到了容千寻以往的未婚妻,那玉鸾公主。

似乎,传言那玉鸾公主与容千寻曾经可是琴瑟和鸣,感情好的不能再好了呀。

以往自己不在意,那是因为觉得没必要。

可是现在,忽然觉得,有一点点在意了呢。

毕竟那玉鸾现在的目的可是有点明显,凭她公主的身份,要是皇上金口一开,指不定还能挤进定北王府和她做个平妻什么的。

她可得好好想个办法,让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自动退散。

街道上,少女与男人言笑晏晏,和谐无比,那一侧茶楼里却是有人一脸阴狠。

“不过是个废物,有什么值得崇敬的。”

“宇松,咱们今天不就是来让那个废物再也出现不了了吗?”

“说的也是。”宁贵妃的娘家小弟宁宇松一声冷笑,眉宇间有着狠辣。

99. 第九十九章 草包小姐

苏云歌此时怀里抱着满满一堆吃的,哭笑不得的站到容千寻面前。

“你看看你这人格魅力有多大,一路上我想买串糖葫芦,结果多了这么些东西,什么糖人啊,蜜饯啊,煎饼啊!这些人赶着趟往我手上塞,给钱还不要。”

容千寻瞧着苏云歌这似嗔非娇的模样,一阵笑意划过唇畔。

“云歌很高兴?”

苏云歌瞪了他一眼,当然高兴了,自家男人这么受人爱戴,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只是……

“这么多,哪里吃的完!给,你也必须得消耗点,那些个人就是冲着想你吃两口才给我的,说白了,我可是沾了你的光了。”

容千寻瞧着手里被硬塞的那些小吃食,更是哭笑不得了。

这些都是小孩子吃的,他堂堂男人吃像什么话。

路旁有人正搭建着简易的竹坊,这竹坊是今晚上的重头戏,是用来做灯楼的。搭建的高度要非常高,高到全城人都看得见。

这样就能给那些想来花灯节而又无法来的人们看到,也好有个慰藉。

“姐姐,我们家风车很好kàn

,你来给王爷挑一个吧!”

忽有女童拉住苏云歌的手,声音软软绵绵带着哀求的意味。

苏云歌朝着容千寻挑眉,用着眼神示意道。

喏,你看,又来一个,你看你这魅力多大啊!

容千寻笑着摇摇头,蓦然惊觉,今日里笑的次数比以往加起来的都多。

他正待说话间,另一个孩童扒拉着他的衣服,就想往他身上爬。

“抱,抱抱!”还在牙牙学语中的孩童,只能说些简单词汇,娇憨可爱的模样让容千寻一时间不知dào

该如何应对。

“那是我的弟弟,他喜欢王爷。”女童说罢后转而摇着苏云歌的手。

“姐姐跟我去挑个风车吧,让我弟弟陪着王爷玩一会,这样王爷就不会孤单了。”

苏云歌眉角微微抽搐,瞧着那小鬼头扒拉着容千寻的模样。

你确定是陪着容千寻玩,而不是容千寻陪着他玩?

不过难得看到容千寻这不知所措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

“王爷,您就先陪着她弟弟好好玩,我给您挑个好kàn

的风车,立马就回来。”苏云歌揶揄的笑道。

说罢就跟着女童去了另一侧的风车摊位。

风车虽小,但是却做得异常可爱,颜色鲜艳的风车让苏云歌难得有了童趣之心,挑挑这个,捡捡那个。

终于是挑了一个满yì

又合眼的,转头正想给容千寻炫耀一番。

忽有一匹枣红烈马从街道另一头冲了出来,速度迅猛,横冲直撞,丝毫不顾有人在街道上,将那些小摊撞得是零散四碎。

“给本小姐滚开。”马上的红衣女子一阵叫嚣,忽然马匹头颅高昂,一转头又要撞上另一侧。

苏云歌瞳孔骤然一缩,那里正好是容千寻所在的方向。

手里捏着风车暗聚劲道,将其掷出,狠狠打向那马匹的脖颈,一阵嘶鸣,马匹跌落在地,马上的女子也跟着摔了下来。

“谁?谁敢暗算本小姐。”

女子摔下地后,一阵吃痛,坐起身来就开始撒泼。

苏云歌疾步来到容千寻的面前,“你没事吧!”

容千寻摇摇头,“无事。”

“弟弟,弟弟。”那卖风车的女童一路跑过来,看着自家弟弟没有伤着,这才是哭了出来。

容千寻将那男童交给姐姐,安抚了几句,还未待说完,就听那女子一阵吼叫。

“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这些个贱民暗算本小姐。”

因为从马上摔下了地,让她手臂上的皮肤有些蹭破,衣衫亦是沾了泥尘。她捏着马鞭,一路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一鞭就想朝着苏云歌几人打去。

苏云歌眉头一皱,一阵狠戾的气息划过眼底。

这女人脑子被屎糊了吗?分明就是自己先冲撞人在前,还如此的目中无人。贱民?呵,要是容千寻是贱民,那她是个什么东西。

扬手便是拉住那打下来的鞭子,大力的往后一扯,直把那红衣女子扯了个踉跄。

“不想死的给我滚。”

她以为以往的苏云歌够嚣张了,没想到还蹦出来个比她更嚣张的,真是的,出来逛个花灯会,都遇上这种破烂事儿。

“放肆,本小姐乃宁国公府的大小姐,贵妃娘娘的亲侄女,你居然敢以下犯上。”宁冰冰站稳了身子,一张俏脸怒火灼烧。

宁国公府?苏云歌微微蹙眉。

宁?似乎是贵妃的姓氏吧!国公府?看来真是贵妃的娘家了。

真是狗仗人势,贵妃宠冠后宫,连带着府邸里的人也是狗眼看人低起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的就是这个理。

转念间,苏云歌已是有了说辞。

“贵妃娘娘端庄温柔,贤惠之名我凌天王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想到居然有人仗着她的名号,在外面为非作歹,给她抹黑,不知dào

贵妃娘娘知dào

了会如何想。”

“你……”一番话倒是让宁冰冰语塞。

确实,父亲百般提醒,万不可在外仗着姑姑的名声,以免被有心人听了去。可是自从她惹了一次祸事,搬出姑姑的名号,无人敢找她麻烦后,她就越发的变本加厉了。

她觉得父亲胆子太小了,反正皇宫里的人也不知dào

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她就不相信,就算真的知dào

了,她的亲姑姑还能把她怎么样,顶多就是一顿训诫而已。

这么一想着,宁冰冰顿时又趾高气昂起来。

“贵妃之事岂是你这等贱民可以乱说的,要是你们现在给我跪下磕头赔罪,本小姐勉强原谅你们的无礼。”

苏云歌听着她的这番话,不禁顿时有种,我们肯定不是一个星球上的人的感觉。

这宁大小姐真是够玛丽苏的,这幅全天下人都该围着我转,都该膜拜我的模样与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

这丫脑子里莫非装得是豆腐渣?

冷笑一声,“我怕我们跪了你受不起。”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差点撞到的人是谁?”苏云歌不禁有了怒意。

“云歌,别气。”容千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似是安抚一般。

容千寻的声音如同清风一般,又温凉如玉,听在众人的耳里有说不出的舒适感。

宁冰冰方才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还有个容千寻,他乍然一出声,才是注意到有这样一个人。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宁冰冰虽然刁蛮,但是也不算太过无脑,平日里听爹爹说过关于皇城里哪家哪家官员哪家哪家贵族的事情。

戴着面具,坐着轮椅,可不正是那定北王。

糟了,王爷!

可是又转念一想,她姑姑是贵妃,正是圣意眷宠的时候,而这王爷似是无权无势,听爹爹曾说,这定北王府都相当于名存实亡了。

无妨,无妨,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罢了。她方才也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算他想追究责任,也没什么证据。

轻哼两声,“定北王啊,哼,那好,他可以不向我道歉,那你这贱婢丑八怪就必须得向我道歉。”

宁冰冰一向自持甚高,总觉得自己是贵妃的亲侄女就高人一等,因此也从不参加那些千金的聚会,也错过了很多听取八卦的机会,所以对这苏云歌也不是很了解。

她想着这女人模样这么丑,跟在定北王爷的身边,定是这王爷随身伺候的丫鬟。

她不能对一个王爷怎么样,还不能对一个丫鬟怎么样吗?

苏云歌听着这话,气极反笑。

她倒是真确定了,这宁大小姐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

“王爷可以不向你道歉,本郡主就必须向你道歉了?”一句反问,带着隐隐压迫。

“郡主?”宁冰冰一声惊叫,她没听错吧!这丑八怪是郡主?

苏云歌这才是真切体会到了有诰命封赏在身上的好处,在这权贵当道的时代,没点什么身份还真不好走。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道理,从古到今都适用啊!

“本郡主乃皇上钦赐,赐号瑞敏郡主,你这无品无阶之人居然都敢如此无礼冲撞,还敢要本郡主下跪给你磕头道歉,真是放肆。”

最后两个字出口,声音略微拔高,直把宁冰冰给惊得一抖。

瑞敏郡主?她见那一旁的定北王没有反驳,暗道一声糟糕,没想到会惹到郡主。

她确实没品没阶,按照宫廷规矩还得给这郡主行礼,真是晦气。

一时间恼羞成怒,早就让爹爹同姑姑说了,让皇上给她赐个郡主身份,岂料姑姑老是忘记,这回好了,被正牌郡主撞上了。

跺跺脚,“切,郡主有什么了不起,本小姐还有急事,先走了。”

她说罢,便是牵起马匹,落荒而逃,临走时,看着那一旁正在修建的竹坊,一时想发泄,便挥着鞭子打向竹坊。

一根鞭子本来是撼不动这竹坊的,可是从那不知名的地方,忽然有劲气射出随着鞭子打向那竹坊的根基处。

变故,陡然。

哗啦一声,已经搭建的差不多的竹坊瞬间垮塌了下来,直直朝着一旁的容千寻与苏云歌身上压去,来势汹汹,让人根本无法避开。

100. 第一百章 命悬

竹坊的倒塌连带着那些粗壮的竹竿纷纷落下,直直打到容千寻他们身上。

苏云歌一惊,正想护住容千寻,却见容千寻长臂一伸,陡然将她拉进怀里,那庞大的力道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容千寻。”苏云歌一声怒吼,伴随着竹竿哗啦啦的垮塌声让人听不清楚。

“竹坊塌了,竹坊塌了。”老百姓纷纷惊叫,四散而逃。

那不远处的宁冰冰亦是有些惊骇,怎么会?她只是抽了一下,怎么会倒呢?不过……

哼,最好压死那个残废王爷和那丑八怪郡主。

“王爷被埋住了,王爷在里面。”有人焦急出声,跟在身后不远处的阿大,阿二一阵惊惧,急忙上前开始搬动竹竿。

那竹竿层层堆叠下,那方静谧的空间里。

苏云歌只觉身上的男人呼吸轻浅,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滚烫,护着她的胸膛是如此的广阔。

“千寻。”她低喊着挣扎出声。

她被抱得死紧,脖颈几乎都被勒得生疼,呼吸小心间,轻声呼唤。

“千寻,千寻,容千寻。”

没有人应答。

忽然有一滴水珠落到苏云歌的脸上,缓缓滑落,温热然后渐凉。

苏云歌的瞳孔骤然一缩,她太熟悉这味道了。

铁锈的味道,蔓过鼻尖,是血,容千寻的血。

“容千寻,容千寻。”苏云歌开始挣扎。

此时的阿大与阿二连同百姓将那竹竿慢慢搬开,有光亮透入,入眼的情景让阿大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有削得尖锐的竹竿因为惯性刺入了容千寻的后背,透体穿过,容千寻的头上亦是被砸得鲜血淋漓。

“王爷,王爷。”阿大轻声喊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抱出来,离这最近的医馆在哪里,快!”苏云歌急急吼道。

“哦,是是。”阿大与阿二连忙将容千寻从竹坊废墟里抱了出来,赶往那附近的医馆。

消息传得很快,不一会儿,定北王府就收到了容千寻受伤的消息。

老王妃急急赶来,她的丈夫与大儿子儿媳已经离她而去,她可不想这个小儿子再离她而去了,她再也承shòu不起丧子之痛了。

房内,大夫正在给容千寻治伤,听闻并无生命危险,老王妃这才一脸怒气腾腾的瞪着阿大。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大垂着头,低声道:“竹坊塌了,王爷被砸中了。”

“你们呢?你们人呢?养你们这些侍卫是干什么的?啊?主子有事,你们居然没事,你们就是这么保护人的,好啊,真是好啊!”

“我们没来得及……”阿二正想说,却看到阿大狠狠瞪了他一眼,立马是噤了声。

老王妃看出了端倪,“怎么?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说!”

阿大与阿二此刻却是异常的沉默,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

他们是王爷的暗卫,遇到事情可以不用听从任何人的话语,他们知dào

苏云歌在王爷心目中的重yào

性,若是被老王妃得知王爷是为了护住苏小姐才受的伤,老王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王爷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以王爷为心情出发的。

“好啊,不说是吧!”老王妃气得一脸煞白,巡视了医馆一圈,有百姓站在医馆门口探头探脑,眼一眯便让人抓了个百姓进来。

“你把方才的事情给我一字不漏的说清楚。”

那百姓哪能反抗,立马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方才的事情巨细无遗的说了个一清二楚。

老王妃自动摒除原因,“你的意思是容千寻是为了护住苏府的那个丫头才受了伤。”

那匍匐在地上的男人有些疑惑,好像是这么回事。

点点头,“恩……是……是的。”

老王妃一掌拍上桌子,‘啪’的一声响。

“真是岂有此理。”

楚欣在一旁不动声色,可是暗地里却是大笑出声,老王妃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现在这个儿子却为了其他人受了重伤,怎能不愤nù



恰逢此时苏云歌从内室里走了出来,看到老王妃坐在外面,几步上前正欲行礼。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老王妃扬起手就重重给了苏云歌一巴掌。

那立马浮起的红痕足以见得方才的巴掌分量有多重。

阿大心一跳,心中焦急。

糟了,这老王妃怎么说打就打,王爷若是醒了那还得了。

痛意浮现,连带着都有些微微麻的感觉,苏云歌眼眸微微眯起,看向老王妃。

老王妃见得那双眼眸居然还敢如此毫无悔意的盯着她,瞬间又是扬起手想再给她一巴掌。

啪,这次不是巴掌的声响。

苏云歌握住老王妃的手腕,冷冷的盯着她。

“我敬你是千寻的母亲,所以才给你应有的尊重,方才那一巴掌我受了,因为千寻却是因为我受伤,若是你还想打我,那也得问我答不答yīng

。”

一个轻推,将老王妃推到了椅子上坐着。

“反了你,反了你。”老王妃抖着手指着她。

原以为是个乖巧懂事的,不曾想居然如此反骨,连她都敢指责反抗,这儿媳妇要不得,要不得。

等她进了王府,那王府还有宁静日子吗?

苏云歌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千寻才敷了药睡下,若是您想将他闹醒,那你就闹吧!”

看了一眼暗藏窃喜的楚欣,暗自冷笑。

“阿大阿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任何闲杂人等进去打扰王爷。”

她看着楚欣,将闲杂人等这四个字重重的咬在唇齿之间。

“是。”阿大阿二站直了身子,一派守护的模样。

苏云歌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剩下老王妃与一脸铁青的楚欣,老王妃听着苏云歌临走时的吩咐,更是气得连呼吸都不匀顺起来。

“你们到底是谁的侍卫,居然听那粗鄙丫头的话语,真是要反了。”

“回王妃的话,王爷说过,苏小姐说的话就等同于是他说的话,我们是王爷的侍卫,自当要听从王爷的。”阿大表情不变,一字一顿的说道。

老王妃心头顿觉一阵危机,怎么回事?怎么千寻如此看重这个丫头。她以为千寻不过是无法抗旨才娶得这个丫头,是不是哪里被她忽略了。

话说这一方的苏云歌出了医馆后,便是直奔宫门口。

皇宫大门的侍卫正想拦住她,她从袖口里掏出一块令牌,“我乃瑞敏郡主,皇上特许我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前些日子因着萧南朔的缘故,帝王大加封赏,还赏赐了一个特许她自由出入皇宫的权限。

当时她还嗤之以鼻,她没事跑去皇宫干什么,这非亲非故的,她可没兴趣。

不过现在看来,还真是用处大了。

慕青君王正在那御花园里与新晋的许昭仪赏花品茗,忽听有人来报。

“瑞敏郡主求见皇上。”

“瑞敏?”慕青微微皱眉,半晌才是想起来原来是苏家那个丫头。

“哦,是苏家云歌啊,让她过来吧!”

看到苏云歌过来的身影,慕青正想摆出慈祥的笑脸,忽然就见苏云歌几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咦,云歌这是怎么了?”

为了达到效果,苏云歌这一跪可真是实打实的,那膝盖传来的痛楚都是真真切切的。

虽然她觉得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可是在这皇权时代,君王是不得不跪的。

跪吧,跪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为了达到来的目的,跪一会儿她也忍了。

“皇上,求皇上为云歌做主。”

“怎么了?”皇上瞧着苏云歌那一副难得的柔弱模样,不禁有了恻隐之心。

“云歌被人欺负了,想求皇上赐个恩典。”苏云歌低着声音,做着泫然欲泣的模样。

微微抬脸间恰到好处的让君王看到脸上的掌印。

慕青眼里一丝光芒闪过,这孩子怕是被谁给欺负狠了吧,居然想着来找他。

“你想要什么恩典?”

苏云歌眼眸一垂,“我想欺负回去,想求皇上不准帮欺负我的人。”

慕青眨了眨眼,就这么简单?不过……

“那云歌会做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情吗?”为了不给自己的行为留下诟病,君王还是留了个心眼。

苏云歌暗自想了想,反正她又不杀人,应该算不上伤天害理。

“不会。”

“那好,朕准了。”慕青笑着挥挥手。

他想着左不过这苏云歌和哪家千金起了冲突,小女儿家家的,打回来就好了,还能有什么其他欺负手段。

苏云歌唇角勾起隐隐一丝笑意。

“皇上您说话算话。”

慕青脸一板,“朕堂堂天子,金口玉言,难不成还会食言,再说徐昭仪和李公公都在此,有他们作证,你快些起来放心去吧!”

苏云歌起身,郑重的朝慕青点头。

“皇上您放心,云歌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情。”她将这八个字说得慢条斯理,让慕青觉得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不过转瞬看到苏云歌那感激的模样,便暗道自己多想了。

“去吧去吧。”慕青挥了挥手便转头和许昭仪继xù

谈笑风生。

苏云歌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出了皇宫便去找了阿大,一番诉说后,日上三竿之时。

宁国公府乱了。

101. 第一百零一章 下马威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

宁贵妃的娘亲江丽蓉一阵惊慌的跑到书房。

书房里的宁国公正在画着牡丹,眼见就要成了,却被江丽蓉这么一吼,最后一笔直接斜斜画出,破坏了整幅画的韵味与美感。

气冲冲的将笔摔下,朝着江丽蓉呵斥道:

“书房重地闹什么,成何体统。”

“哎呀咱们府邸都被人围起来了,你还在这里说我。”江丽蓉急得直跺脚。

宁国公眉头一皱,山羊胡子抖了抖。

“你在说什么?”

江丽蓉指了指外面,然后说道:“不知dào

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居然让一众侍卫围了我们府邸。”

“什么?”宁国公眉眼一竖,怒喝出声。

“放肆,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围了我宁永清的府邸。”

袖摆一挥,一脸不愉的跨出书房,气冲冲的就往府邸门外走去。

宁国公府乃是当朝宁贵妃的娘家府邸,身后站着的可是宁贵妃。

现在势头比谁都甚,有谁居然敢在老虎头上拔毛,连贵妃都敢得罪,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只脚还未踏出门口,一柄寒光闪烁的剑就拦住了去路。

直把宁永清吓得瞬间顿住了身形,回过神来,气势一摆。

“放肆,居然敢剑指老夫。”

阿大站在一旁不为所动,一张冰块面瘫脸摆得那叫一个恰到好处。

“小姐说了,今日这宁府,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宁永清眼一瞪,“你主子是谁?我看看到底是谁敢这么胆大包天,天子脚下居然敢让人围了老夫的府邸。”

“哎呀,人都老了火气还这么大,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有人搬来一把大红木椅,摆在那路中央,正正对着宁府的大门口,清一色的黑衣侍卫站在椅子后面。

苏云歌一边笑着一边缓缓坐到了椅子上,双腿屈起,手撑在那膝盖上,拖着腮帮一脸笑意盎然。

看起来真是如同稚子一般无辜。

“宁国公,火气这么大作甚。”

围观的老百姓越来越多,苏云歌眉色不改,笑意盎然。

阿大对着苏云歌躬身行礼,“小姐,侍卫共一百零八名,已经将前后左右的门都给守住了。”

苏云歌点点头,“做的不错。”

宁永清一愣,他千想万想都想不到这些侍卫的主子居然是个女子,这女子年岁不大,脸上有块红疤。

等等……红疤?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是你。”宁永清皱着眉头。

苏云歌笑得眉眼弯弯,“呀,知dào

我是谁了?”

“瑞敏郡主,你这是干什么?”宁永清心里虽然气愤,可是该有的理智还是要有,这前些日子才被赐封为瑞敏郡主的苏云歌,怎么会让侍卫突然围了宁府。

照理说,宁府应该与她没什么冲突才对。

这苏府也与宁府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一向都相安无事的啊!

苏云歌手托着下巴眨了眨眼,“如你所见咯。”

宁永清按耐住自己的脾气,决定不跟小女孩一般见识,没得让人见了笑话。

“念你年岁不大,老夫不跟你计较,快快将你的侍卫撤走。”

苏云歌点了点头,“唔,你不跟我计较,这甚好,我也不会跟你计较。”

宁永清眉头皱得几乎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瑞敏郡主,老夫不懂你的意思。”

苏云歌拍了拍手,“宁国公,本郡主且问你,养不教,父之过,是也不是?”

宁永清搞不清楚苏云歌到底想问什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不错。”

“那好。”苏云歌从椅子上下来,笑意尽收。

“今日我与定北王在街上走得好好的,忽然有一女子策马从闹市行过,撞翻了无数百姓赖以为生的摊位,也撞伤了百姓,更甚者差点撞伤了我与定北王。你猜,她说她是谁?”

“老夫怎么知dào

是谁?”宁永清忍住心中的不详之感说道。

苏云歌冷哼一声,“她说她乃宁府大小姐,当朝贵妃娘娘的亲侄女。”

宁永清一听苏云歌如此说,不禁暗骂那不争气的女儿,怎么尽给他惹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自家女儿肯定是要护住的。他自动忽略前半段宁冰冰驱马闹市,撞伤百姓的行为,而是看了一眼苏云歌道。

“你现在站在这里好好的,不是没被撞伤吗?”

苏云歌定定看了宁永清一眼,暗道一声,这老匹夫,果真是护犊情深啊!

“宁国公别急,我这还没说完呢。”苏云歌笑着继xù

开口。

“没撞伤我们,令千金非但不悔改,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要本郡主与千寻给她下跪,然后磕头道歉。啧啧,宁国公,你这女儿可真行啊,居然敢让一个郡主一个王爷给她下跪道歉。一个无品级无诰命的女子,居然敢这么大言不惭。不知dào

的还以为你这宁府势力一手遮天了,居然连王爷和我这个皇上钦赐的郡主都敢藐视。”

她顿了顿,眼眸里蓦然爆fā

出一阵厉光。

“宁国公,你宁府是要反了不成。”

宁永清的心狠狠一跳,浑身一僵硬,这么大帽子若是扣上来,他今后可就难过了。

帝王被就是个多疑心性,若是真怀疑他什么,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苏云歌。”当即大吼一声。

“你别血口喷人,念你小小年纪,不懂事,老夫不与你计较,你再敢胡言乱语,老夫定要去皇上那里参你一个污蔑老夫之罪。污蔑朝廷命官之罪,可大可小,到时候你可别怪老夫无情。”

苏云歌忽然又是笑了,温温和和的仿佛方才那番疾言厉色只是大家的错觉。

“宁国公,你别激动嘛!你要是没这个心,就别吼那么大声,不知dào

的还以为你做贼心虚呢。”

宁永清被苏云歌的喜怒无常给弄得烦躁不已。

“你到底要干什么?”

苏云歌摊了摊手,“很简单,让令千金出来给本郡主道歉,并且负起她该负的责任。”

宁永清听到道歉二字便是松了一口气,至于苏云歌所说的责任,他单方面认为左不过就是赔偿些金钱珠宝了事。

“来人,去叫大小姐出来。”

宁冰冰早从下人那里听说府邸遭围的事情,正在嗤之以鼻,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惹上他们宁府,看她爹不狠狠教xùn

他们。

正准bèi

去正门处看看热闹,却见有人来说,老爷请她去门口。

爹爹叫她?叫她干什么?

怀揣着疑惑,她来到门口,自家爹爹和府里的下人站在那门内,门外站着一排黑衣侍卫,一个女子端坐在大红木椅上,正在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啊!”宁冰冰一声惊叫。

宁永清侧头有些不悦的看着自己这女儿,“叫什么。”

宁冰冰不理会自己的爹,几步上前指着坐在红木椅子上的苏云歌。

“丑八怪,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一句话出口,阿大连同身后的侍卫瞬间浑身都有了一股子的寒冽杀气,直冲她而去。

笑话,居然敢当着他们的面嘲笑他们的未来主母,他们是定北王的私人侍卫,所有一切都以定北王考lǜ

为先,喜他所喜,憎他所憎。

他们的主子护苏云歌如珠如宝,他们自然也如此,何以容外人来欺侮。

苏云歌身侧那一众侍卫的杀气让站在一旁的宁永清都感到了寒毛直竖,于是他抢先在苏云歌之前开口。

“放肆,郡主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苏云歌放下手,这才是施施然看向宁永清。

哟,这老头太识相了。她刚刚还在想说,要是这宁冰冰再说一句,她就把她头发给割了。

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这古人的心中,头发可是大于天呢。

宁冰冰本来还想再说,忽听自己的爹这么疾言厉色的吼,一向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她顿时小姐脾气上来了。

“爹,你怕她做什么?不过是个小小郡主,有什么好得yì

的,我姑姑可是当朝贵妃,还怕她一个小小郡主不成。她今日里可是欺负我了,爹爹你定要帮我给报仇啊,最好把她腿脚打断关进大牢里,就像上次那个……”

“你给我住嘴。”宁永清恨不得一巴掌扇飞这个无脑的女儿。

苏云歌歪了歪脑袋,“就像上次那个什么?”

宁冰冰一听苏云歌这样问,顿时把他爹的话给抛在了脑后,头颅一杨,趾高气昂的说道:

“怕了吧!我告sù

你,上次那个吴……”

‘啪’一声,宁永清把刚刚的想象给付诸了行动,一巴掌直将宁冰冰打得是头昏眼花。

眼角瞟向苏云歌看好戏的眼神,还有那围观的群众百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样的事情能随便说吗?能吗?

刚刚苏云歌还想把意图造反的帽子给扣到他头上,要是真被她知dào

什么,还不得把这话语给坐实了。

这些低贱百姓懂什么,只会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他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爹……”宁冰冰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永清。

“你居然打我?”

102. 第一百零二 起疑

“你这个孽女,今天上午到底做了什么混账事情,还不快给瑞敏郡主赔不是,真是气煞我也。”宁永清皱着眉头,山羊胡子一抖一抖,倒真像是被气急了的模样。

不过在苏云歌看来,这简直就是心虚且欲盖弥彰的表现。

吴?看来有必要让若梅去查查最近有没有关于什么吴姓官员遭难的事情。

宁冰冰一向无法无天惯了,此时居然在如此多的人面前被自家老爹给打了一巴掌,心里面怨气陡生。

“呸,谁要跟这丑八怪赔不是。”

“诶……等等,我什么时候说了要令千金赔不是了。”苏云歌笑着道。

宁冰冰一听顿时趾高气昂起来,“哼,怕了吧!敢让本小姐赔不是。”

苏云歌笑得温和,看着宁永清道:

“她惹得我不高兴,就让我鞭笞个五十大板,这事就此揭过。”

苏云歌这话一出,围观的群众一阵哗然,居然敢在宁国公面前要求打她女儿五十板,真真大胆。

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宁永清,他像看疯子似的看着苏云歌。

这丫头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堂堂国公的女儿岂是说打就打的。

而宁冰冰直接跳了起来,“丑八怪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疯子吧你,打我?爹,还不快让下人把这丑八怪捉住打一顿。”

宁永清瞪了她一眼,“你给我闭嘴。”

转过头来,他对着苏云歌板着一张脸冷哼道:“郡主,老夫念在你年少不懂事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这妄言之过,老夫的女儿惹了你,老夫代为向你陪个不是。现在,就请你带着你的侍从回去吧!”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这一句话就想揭过此事,那也得问问她同不同意。

啧啧,她可是奉了皇上口谕来欺负人的。

“宁国公您果然是年老了,不仅头昏还耳背。”苏云歌一脸笑眯眯的模样,仿佛是在和一个老熟人聊天。

“我想您刚刚是没有听清楚我所说的话,我说……”她顿了顿,眸光划过宁冰冰,让宁冰冰有片刻的僵硬。

“今日若想让我离开,令千金必须受五十大板。”

宁永清见她还如此大言不惭,顿时挥袖转身。

“来人,送客。”

他看到宁冰冰还杵在原地,呵斥道:“愣在这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还不给我滚回你房里去。”

这一老一少便是将那府门关上,临了那宁冰冰还朝她狠狠瞪了一眼。

苏云歌也不生气,也不拦着,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关上门。

转过头,对着阿大冷声道:“给我守住了,这宁府从现在起不许出一个人,也不许进一个人。若有疏忽,唯你们是问。”

“是!”侍卫们齐齐震天吼,让围观的百姓更加是好奇了。

这苏云歌到底是要干什么?光围着宁府有什么用啊!

吩咐了阿大后,苏云歌便施施然离开,走了几步忽又想起什么,转头笑着道:

“去,给我搬一张大一点的椅子来。”

说完便是笑着离开,留下一众面面相觑,不明白的人。

经过上午容千寻出事的街道时,苏云歌顿住了脚步,那倒塌的竹坊已经重新建立了起来。

苏云歌站在竹坊边,用手摸了摸,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奇怪,这竹坊建造的结构很牢固,应该不至于宁冰冰一鞭子就抽倒的呀!

“姐姐,哥哥还好吗?”穿着粗布襦裙的女孩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袖怯声开口。

苏云歌低头看去,原来是上午让她挑风车的女孩。

摸了摸她的头,轻声笑道:“哥哥没事。”

女孩咬了咬唇,眼眸闪烁着水光,看向她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云歌眼里有了疑惑,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

“姐姐是不是不喜欢风车?”女孩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苏云歌听着这样的问话,亦是越发的不解,片刻没有回话间,那女孩撇着唇自言自语道。

“我就知dào

姐姐不喜欢风车,风车是小孩子玩的,可是那个叔叔还偏要我让你选,说你肯定喜欢……”

苏云歌眉头一皱,抓住了女童话里的关键词语。

“你说什么叔叔让我选?”

女童望着她,一脸的懵懂模样。

“叔叔啊,叔叔说你和哥哥肯定喜欢风车,让我来叫你选。”

苏云歌脑海里刹那间划过一阵光亮,沉吟半晌便是问道:

“你还记得是哪个叔叔吗?”

女童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说道:“叔叔就是叔叔啊!”

苏云歌思虑了半晌,便是牵着小女孩走到一旁的摊位上。

“来份汤圆。”她对着那卖汤圆的大婶说道,随即转头,“来,姐姐请你吃汤圆,你给姐姐好好说说今天的事情好不好?”

女童开心的点点头,“好。”

经过一番诱导似的问话,苏云歌算是大概弄清楚了来龙去脉,有人让这小女孩来找她买风车,那人长得不高,脸上还有颗痣。

苏云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也太奇怪了,无缘无故的让她买风车干什么。

她与容千寻在一起,买个风车……

等等。

苏云歌顿住那敲击着桌面的手指,眼里有了思虑。

她跟着女孩去买风车,就会与容千寻分开。

联想着那随后冲出的宁冰冰和倒塌的竹坊。

眼底有了一丝狠戾。

有人想要暗害容千寻,用意wài

让他死亡,但是却又不想伤到她。

怎么回事?这又是搞什么?容千寻自中毒致残后一向深居简出,根本不可能与人结仇。

“结账。”苏云歌扔下两枚铜钱,就急忙起身往医馆处走去。

老王妃和楚欣依旧在医馆的大厅处,阿二守在门口岿然不动,老王妃纵使生气也莫可奈何。

她看着进来的苏云歌,眼眸微闪,等到苏云歌打开房门准bèi

进去的时候,她出声了。

“等等。”

苏云歌顿了顿脚步,微微侧头。

“王妃,您有事儿?”

老王妃一滞,那好不容压下去的火气猛一下差点又窜了起来。

什么叫做她有事儿?躺在里面的是她儿子,她肯定有事。这做娘亲的现在连看儿子一眼都不行了,还有没有个道理了。

不过再看到阿大他们这些侍卫对苏云歌如此言听计从的份上,老王妃只得忍了又忍。

“云歌,方才是我不对,不该打你,我实在是太急了。”

苏云歌微微点头,“无妨,我也说了,您这一巴掌我受了。”

“那我这不是也给你赔了,现在总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千寻了吧!”老王妃脸上一阵焦急。

这伤在儿身,痛在母心。

千寻现在是她唯一的儿子了,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今后可怎么过呀。

苏云歌沉吟了半晌,轻声道:

“王妃,千寻的额头被砸到了。”

“恩?那你赶紧让我去看看他呀!”老王妃一听更急了。

苏云歌轻轻叹了口气,“王妃,您还不明白吗?”

她说罢便不再与老王妃多言,径自进了屋,轻轻关上了房门。

老王妃有些怔愣,明白什么?她该明白什么?

一声‘吱呀’响起,让老王妃顿时回过神来,千寻伤到了额头,也就是说大夫给治伤的时候必须得脱下千寻脸上的面具。

想到这里,老王妃的眼眸蓦然瞪大,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张脸煞白。

“姨娘,姨娘您怎么了?”楚欣见老王妃那副呆愣的模样,急忙出声。

这到底是怎么了?那丑八怪也没说什么呀,怎么把姨娘吓成这个模样。

老王妃颤颤巍巍的转身,“走……走,回王府。”

楚欣虽不甘愿没有看到容千寻,可是碍于老王妃,也只得跟着她离开,老王妃在跨出医馆门的时候,还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个踉跄,那魂不守舍的模样让楚欣都有些不解。

这边老王妃失魂落魄的离开,这边的苏云歌却是面带微笑。

容千寻半倚在床榻上,面颊虽还有些惨白之色,可是却已是清醒了过来。

“怎么不躺着?”苏云歌走上前,坐在床塌边语气有些嗔怪。

为了包扎他的额头,容千寻的发似浓墨就这么披散开来,微微一动,发丝轻晃,漾起丝丝流光。

“躺久了也不自在。”

“伤口还疼吗?”苏云歌一边问着一边看向他的肩胛骨,眼眸深处里一丝暗流涌动。

容千寻笑着摇头,“无妨,并没有伤到要害。”

苏云歌微微凑近,手指轻轻抚向那额头。

“这里呢,这里还痛吗?”

容千寻抬起手拉下她的手,轻轻握住,眼眸里盛满了温和的笑意。

“云歌,没事的,无须担心。”

苏云歌定定的看着他,渐渐的,面无表情。

“你让我……怎能不担心呢?”

她说她要护着他,这话还没有捂热乎,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若不是因为护着她,他何至于如此?

容千寻眼眸里的光芒微微闪烁,那幽深的眼眸里的光如同黑濯石一般,诱人无比。

“云歌,只要你没受伤就好。”

苏云歌的手揪着他的衣摆,纤长手指骨节分明,隐隐柔弱。

这样温柔的眼神,这样温柔的话语。

让她,情何以堪。

103. 第一百零三章 救兵

想到这里,苏云歌的眼里有了喜意,浑身上下都是松了一口气。

无妨,只要知dào

症结之所在,那么对症下药就容易的多。

可是……

忽然想到什么,苏云歌又是一阵愁眉苦脸。

当初她拜了一个苗疆女学蛊毒之术,可是嫌弃太枯燥又不美感,于是学了个半吊子就放qì

了,可谓是半灌水,响叮当。

唉!想到这里,苏云歌就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早知dào

如此,当初就好好跟人学了嘛!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苦恼了。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千金难买早知dào



甩了甩头,一抬眼便看到了宁国公府。

原来不知不觉已是走到了这里,看了眼天光日色,已经是接近黄昏。

夕阳透过云层,橘红色的光芒添了一分诗意的味道,风拂过,几许凉爽之意。

这宁国公府的门口此时已经是围满了百姓,他们都很好奇,苏云歌到底要干什么?

这世上最不缺乏看热闹的人,这是人的天性。

本来宁永清是想叫下人驱散百姓的,可是下人前脚还没踏出门就被明晃晃的剑给吓了回去,真是气煞他也。

本来想叫府里的侍卫将那些胆大包天的人给打走,可是根本就没过招就被人给打断了手脚扔进了府里。

这下,宁永清才知dào

,苏云歌说的那句话真不是开玩笑的。

她是真不打算放宁国公府的任何一人出府。

不过,哼!宁永清还是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就是图个新鲜与痛快,看她会等多久。

等到明日一早,他定要上朝去找皇上告她一状,最好能让皇帝陛下立马削了她这郡主之位,然后再打个几百大板,以泻他的怨气。

还想打他的女儿,真是有病,还病的不轻。

苏云歌从不远处走来,有百姓看到她,纷纷自动的给她让开了一条康庄大道。

对着老百姓们微笑示意,她走到那门口,瞬间嘴角有些微微抽搐。

不过是让阿大给搬一张大点的软榻,让她好坐得舒服一点,但是他这搬得也太夸张了吧!

琉璃为底,珠玉为饰,火红狐裘铺在那几人并排躺都嫌宽的软榻上,榻前一张白玉小几,上面摆满了水果吃食,甚至还有瓜子花生小糖人。

喂喂喂,这是摆明了让她看戏看得舒舒服服啊!

这容千寻的手下果真是深得她心啊!真想给他三十二个赞。

“阿大,做得不错。”苏云歌给阿大竖起一个大拇指。

阿大嘴角抽了抽,扯出一抹笑意。

主子说过,苏小姐要什么,就双倍给她拿来,别说一张软榻了,就是搬张床,他也不在话下。

苏云歌轻巧的跃上软榻,一边捻起几颗葡萄,一边问向阿大。

“有没有人出来啊!”

“回郡主话,没有。”阿大板着一张脸说道。

开玩笑,他这定北王府第一精英出马,还能把事情办砸了不成,说不能放走一个人,连一个苍蝇都不行。

那肯定就不会放走。

瞅瞅,不然那后门死了那么多苍蝇是为什么,还不是想要飞出来被一剑给削死了。

“恩,做得不错。”苏云歌点了点头。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嗑着瓜子,天色越见晚了,那落日熔金,其后便是夜色浓重,有一弯月渐渐挂上了柳梢头。

围观的老百姓只多不少,性质只高不减。

宁府内

“老爷,那小贱人还带着人在外面呢,你说她到底要干什么?”江丽蓉尖着嗓子对着宁永清问道。

宁永清挥了挥手,“不管她,由着她去,我看她能守多久。”

“可是她那模样似乎……”江丽蓉皱起眉头,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似乎什么?难不成咱们还会怕一个丑八怪不成,不就是郡主吗?咱们马上派人去找姑姑来收拾她,看她还敢不敢狂。”宁冰冰不以为然道。

宁永清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不错,这回想法倒是没出差错。

“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你姑姑了,那皇城监察使早就想巴上咱们国公府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派人来了。这监察使专管皇城的乱事儿,咱们这被歹人围了府邸,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安心吧!”

宁永清一声冷笑,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就想跟他斗,真是异想天开。

他这边正想着监察史,果不其然,入了夜才没一会儿,有人便领着一小队皇城守卫来势汹汹。

“大胆狂徒,居然敢扰乱皇城治安,还敢骚扰国公大人,来呀,给本监察抓回去大刑伺候。”

监察史姚谢迪一番义正言辞的对着苏云歌和那一众侍卫吼道。

苏云歌刚好捻起一串葡萄,正在吃,冷不防被这么一吓,一颗葡萄连皮带籽就滚进了喉咙,艰难的咽下那颗葡萄,几声呛咳,苏云歌火气顿起。

“阿大,将这呱呱乱叫的人给我扔到河里去。”

“是。”阿大应了一声,便走向姚谢迪,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

姚谢迪一听苏云歌如此说,顿时一阵惊愕,随即气得全身发抖。

嚣张,太嚣张了。

“本官乃监察史,尔等居然敢如此羞辱本官,本官一定要将你们全部打入大牢。”

“监察史?”苏云歌这才是转头认真开了一眼姚谢迪。

姚谢迪见她那模样,瞬间昂首挺胸了起来。

怎么样,怕了吧!

他做这个闲差已经多年,这鸡肋的官职根本无法竖立什么功勋,有事的总是达官贵人的府邸,他又惹不起。这下好了,有人居然敢来惹宁国公府,那他还不得赶紧抓紧这次机会,只要抓了这胆大包天的一群人,他就可以立马向宁国公邀功。

天哪,这样,他的官途就一步登天了。

这么一想着,他仿佛已经在脑海里看到了那步步高升的模样。

昨天去万安寺捐了香油钱果真是对的,看,今天这观音菩萨就给他送来了机会。

“不错,本官乃皇城监察史,还不束手就擒。”

苏云歌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阿大。

“监察史是干什么的?”

阿大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监察史都不知dào

,这苏小姐到底是不是皇城的人哦。

“专管皇城治安,维持皇城整洁干净。”

这么一说,苏云歌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城管啊!

果然,这城管无处不在啊!

既然是城管,那就……

“阿大,把他给我扒光扔到大街上去。”

“是。”阿大唇角抽了抽,随即便开始动手。

“放肆,放肆……”姚谢迪吼叫着,“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他朝着身后已经有些呆住的守卫讲到。

这些守卫自然不是阿大他们一众人的对手,不一会儿就已是败下阵来。

苏云歌打了个呵欠,“把他们全部扒光丢到街上去。”

于是,这一群倒霉蛋的命运就这样被定下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有仆人跌跌撞撞的跑向大厅,把方才外面的事情报gào

给宁永清。

“什么?”宁永清站起了身子,听到仆从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顿时气得扔下了手中的茶盏。

“简直岂有此理,快去,传信给宫里的人。这苏云歌真是不给她点教xùn

,她还真不知天高地厚。”

仆从应了声,便赶忙从院子里捉了只信鸽。

‘扑棱棱’信鸽从院子上空飞过,还未飞出多远,就被嘭一声打落了地。

阿大若无其事收回袖里箭,慢腾腾的将那只鸽子给捡起来,本想看看苏云歌那羡慕惊讶的神情,谁知……

“咦,阿大,你把它打下来干什么。”

阿大一僵,“这是信鸽,是给人送信的。”

“我知dào

啊!”苏云歌点了点头,眨了眨眼。

“他要送就让他送呗,反正这里发生的事情早有耳目说给了宫里人听,让他送只信鸽有什么关系,这做人要宽厚一点,还是要给人一点希望的。”

“郡主说得是,阿大受教了。”阿大僵着身子,唇角都有些微微抽搐。

苏云歌点了点头,“恩,虚心好学是好事,那啥,既然都打下来了,那就命人把它烤了吧!”

阿大这回连白眼都翻不出来了,只觉前途一阵昏暗,看不到光明啊!

这未来主母如此古怪又难伺候,天哪,主子爷您那到底是什么眼光啊!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朵奇葩呢。

皇宫里,宁贵妃已是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再听得苏云歌命人将监察史姚谢迪连同带领的守卫全数扒光了扔在大街上的时候,她只觉一阵气血上涌。

“放肆,放肆,这苏云歌太放肆了。走,本宫要马上见皇上。”

皇上正在和许昭仪下棋,正在落子间,忽听有人来报,贵妃求见。

皱了皱眉头,他今天明明翻了许昭仪的牌子,怎么贵妃会如此的不……识相呢?

这是以往没有的事情啊!

他喜欢贵妃,就喜欢她的大方得体,从不与其他妃子争风吃醋。

怎么今日,就如此不知分寸呢。

“皇上,贵妃姐姐说不定是有急事呢,您就让她进来吧!”许昭仪一双含水媚儿眼波光流转,不经意间就让皇上心都软了。

104. 第一百零四章 种子

慕青乍一听许昭仪的话只觉有道理,连带着看着眼前的许昭仪越发顺眼起来。

美人儿果真是个可心的,不但没有拈酸吃醋,反而还帮着宁贵妃说话,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挥了挥手,示意让贵妃进来。

宁贵妃一进屋,便是一阵哭腔。

“皇上,您可要救救臣妾的哥哥啊!”

慕青微一皱眉头,疑惑的看向宁贵妃。

“宁国公?他怎么了?”

宁贵妃一番添油加醋,将苏云歌今日所做之事说了个遍。

“事情就是这样,你说这瑞敏郡主是不是太刁蛮任性了,小小年纪就敢让人围了我哥哥的府邸,长大了还得了,皇上您快让人把她抓进宫来,让臣妾好好教育她一下。”

慕青正想开口顺了她的意,许昭仪忽然开口道。

“皇上,您别忘了您下午答yīng

的事情。”

慕青一听许昭仪这话,才是蓦然想起,对哦,他下午答yīng

了苏云歌那什么要欺负人欺负回去的请求。

这听宁贵妃如此一说,难不成欺负了苏云歌的人是宁国公府的人?

宁贵妃一听许昭仪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只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答yīng

的事情?皇上您答yīng

什么事了?”宁贵妃这一急,连带着也忘了尊卑上下之分。

以往的她是最会揣摩皇帝陛下的心事,今儿个却是没有看出这君王的不愉之处。

慕青脸一黑,难不成还要对这贵妃说,他答yīng

了人家苏云歌,给她一个欺负人家的权限了吗?

这要是被宁贵妃知dào

了,看这宁贵妃的架势今儿个是无法善了了。

再者,这宁贵妃近日来真是恃宠而骄了,连他的事情也敢过问,真是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一个妇人而已,深宫里多得是这样的女人,何曾有人敢问他什么事情。

这么一想,当下慕青便冷了脸色。

“宁贵妃,难不成朕答yīng

了谁的事情,还用得着给你报备吗?”

宁贵妃看着慕青陡然转变的脸色,与那变冷的语调,身体瞬间僵了一下,暗道一声糟糕,一时情急竟然犯了这君王的大忌,急忙俯身认错。

“皇上,臣妾知罪,臣妾只是因为兄长之事太过着急,所以失了分寸,恳请皇上原谅。”

她的语调控zhì

得恰到好处,柔柔软软,低眉顺眼做低伏小的姿态瞬间让慕青消了怒气。

就是嘛,女人就要这样才对。

柔如春水,软如柳条。

所以说这不仅是孩子的脸是那六月的天,君王亦是如此,像那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坐在一旁的许昭仪眼眸一闪,微微垂下眼睑,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宁贵妃一看慕青消了怒气,连忙是说道:

“皇上,那苏云歌真是太过胆大妄为,让我娘家府邸是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皇上,您说那苏云歌这不是在变相的囚禁我兄长吗?这让我宁家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宁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像模像样的做着哀哀凄凄的模样。

“皇上,求您一定要严惩那苏云歌,还有那苏家,若不是那苏家将她宠得无法无天,她何至于如此,这苏家连我这当朝贵妃的娘家都不放在眼里,还能将您放……”

正当您贵妃要说出,‘还能将您放在眼里吗’这等挑唆之话时,许昭仪恰到好处的打翻了茶杯。

“哎呀!”许昭仪轻呼一声痛。

慕青立马是没了心思听宁贵妃的絮絮叨叨,转头看向许昭仪,只见那一截粉色藕臂上已是有一片微红。

“爱妃可是烫着了,快去宣太医。”

许昭仪抿着唇,一番温婉至极的模样。

“不碍事,只是微微烫着了,并没有烫伤。”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对慕青说道:

“贵妃娘娘说得倒也是,那苏家婉仙,琴棋书画样样俱全,前些日子还与皇上您的七皇儿定了亲,这郎才女貌倒真是一桩美事,苏家与贵妃娘娘也算是亲家了,以后多走动也能成为感情深厚的亲戚。这苏二小姐小孩子不懂事,肯定只是闹着好玩,贵妃娘娘您可不能同小孩子计较。”

这慕青本来正在为难该如何回绝贵妃娘娘,毕竟自己是先答yīng

了苏云歌,哪能料到这欺负苏云歌的人是宁国公府的人呢?

这君王口谕,那可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是决计不能收回去的,可是这宁贵妃哭得也太寒碜,让他都觉是不是那苏云歌真有些过分了。

这一听许昭仪如此说,简直觉得妙极。

当下,心念一转,便是笑着对宁贵妃说道:

“爱妃啊,许昭仪说得不错,云歌不过是个孩子,你也别太同他计较,说不定只是闹着玩儿的,你堂堂一国贵妃,难不成还能与孩子计较。”

宁贵妃一听,这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眼眸看着许昭仪,那深处的闪烁的暗光如同一匹猎豹,几欲冲出来将这许昭仪撕得粉碎。

这狐媚子几句话就把她煞费苦心营造的气氛打破。

这枕边风可是个技术活,吹得好了,那可是一步登天,要是这一念之差,不小心说错话,那可是步入地狱了。

她们这后宫的女人,围绕着的从来都是一个叫皇上的男人。

她本来想借机让皇上猜忌苏家,没想到许昭仪三言两语就给绕回去了,而且还拐着弯的暗示她。

她的儿子与苏家可是有着姻亲关系,这皇上一旦猜忌苏家,那势必就会猜忌她。

这让她在猛然悔悟之余,更是憎恨许昭仪。

若是其他人这么说她必定会觉得是在帮zhù

她,警示她,可是许昭仪不同,打从一进宫来,这许昭仪仗着年轻就处处与她作对,处处抢她恩爱。

这女子,貌美如花,一颦一笑间尽是勾人的笑意,直把那皇上唬得是一愣一愣的。

方才,这女子分明就是在警告她,不得再说苏家坏话,也不得让皇上猜忌苏家。

哼,她堂堂一贵妃还怕一个昭仪不成。

若是其他人在宁国公府闹事,她早就让人两棍子打走,偏生那人是苏云歌。

是她儿子的心头宝,又是皇上眼底的红人,她于情于理硬是无法动她,只能采用迂回的方法,借皇上之手来收拾那丫头。

“皇上,话是这么说不错,臣妾起先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臣妾后来听说那监察史去劝解苏云歌,却被苏云歌扒光了衣裳给扔到大街上去,这……这简直是有伤风化。”

宁贵妃一番嗔怒,眉眼间风韵流转直将君王看得是心旷神怡。

只是转眼间,就哭笑不得。

原来听到宁贵妃一番话,皇上倒觉那丫头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当下想了想便是出声问道:

“这苏云歌可有杀人放火?”

宁贵妃想了想,这天子脚下,若是她撒谎早晚有一天都会被揭破,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得不偿失,只得咬咬牙摇头。

“不曾。”

“那她可有做伤天害理之事?”慕青又是问道。

宁贵妃一张脸顿时黑了,“不曾。”

慕青点了点头,心想,那丫头倒也没有违背她的话。

作为皇帝,他自有一套听取人话的方法,那就是半信半疑,宁贵妃所说之事最多就是夸大其词,想来那监察史必定是先挑衅了她。

许昭仪见慕青沉思,遂笑道:“不知贵妃姐姐的兄长是否是哪里惹到了那苏二小姐?”

慕青听见许昭仪如此说,顿时眼睛一亮。

对了,这问题关键。

宁贵妃微微蹙眉,心里早就将许昭仪骂了个百八十遍,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听到她就是想将这个问题饶过,只把重点引到苏云歌围了宁国公府这件事情上吗?

慕青看着宁贵妃,顺着许昭仪的话问道。

“爱妃,这国公不知和苏云歌是有何仇,才惹得苏云歌如此?”

宁贵妃沉吟半晌,只得咬咬牙简言意赅的回答道:

“臣妾的侄女儿宁冰冰和苏云歌起了冲突,可是那苏云歌也不该如此目中无人啊!”

慕青一听这话,下意识想到了今日看到苏云歌的脸上那鲜红的巴掌印,当下心里一沉。

这苏云歌乃是他亲封的郡主,亦是定北王的未婚妻,更是他凌天国的福星,要不是她,那墨王萧南朔也不会留下如此多的财帛粮食。可是那宁国公的女儿无品无阶,居然都敢掌掴苏云歌,真是反了天了。

说苏云歌放肆,苏家宠得她无法无天,在他看来,应该是那宁冰冰放肆,胆大妄为,被宁府宠得是尊卑不分。

想到这里,慕青脸色又是一沉。

这不是侧面说明,宁国公连他封赏的郡主都不放在眼里了吗?这哪里是在打苏云歌的巴掌,这简直就是在打他这皇上的巴掌。

慕青君王是越想越不对味,连带着看着宁贵妃的眼神也越发不善起来。

那苏云歌今日故yì

露出脸上的巴掌印记在这里是最大限度的勾起了君王的猜疑与忌讳。

苏云歌要是知dào

君王的心路历程完全按照她所想的走,那定是感谢极了那老王妃的一巴掌。

仅仅一个无关紧要的巴掌印,就让君王对宁贵妃甚至宁府产生了猜疑,这猜疑的种子一旦播下,那以后势必会长成参天大树,为宁府带来毁灭性的的灾难。

105. 第一百零四章 种子

慕青乍一听许昭仪的话只觉有道理,连带着看着眼前的许昭仪越发顺眼起来。

美人儿果真是个可心的,不但没有拈酸吃醋,反而还帮着宁贵妃说话,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挥了挥手,示意让贵妃进来。

宁贵妃一进屋,便是一阵哭腔。

“皇上,您可要救救臣妾的哥哥啊!”

慕青微一皱眉头,疑惑的看向宁贵妃。

“宁国公?他怎么了?”

宁贵妃一番添油加醋,将苏云歌今日所做之事说了个遍。

“事情就是这样,你说这瑞敏郡主是不是太刁蛮任性了,小小年纪就敢让人围了我哥哥的府邸,长大了还得了,皇上您快让人把她抓进宫来,让臣妾好好教育她一下。”

慕青正想开口顺了她的意,许昭仪忽然开口道。

“皇上,您别忘了您下午答yīng

的事情。”

慕青一听许昭仪这话,才是蓦然想起,对哦,他下午答yīng

了苏云歌那什么要欺负人欺负回去的请求。

这听宁贵妃如此一说,难不成欺负了苏云歌的人是宁国公府的人?

宁贵妃一听许昭仪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只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答yīng

的事情?皇上您答yīng

什么事了?”宁贵妃这一急,连带着也忘了尊卑上下之分。

以往的她是最会揣摩皇帝陛下的心事,今儿个却是没有看出这君王的不愉之处。

慕青脸一黑,难不成还要对这贵妃说,他答yīng

了人家苏云歌,给她一个欺负人家的权限了吗?

这要是被宁贵妃知dào

了,看这宁贵妃的架势今儿个是无法善了了。

再者,这宁贵妃近日来真是恃宠而骄了,连他的事情也敢过问,真是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一个妇人而已,深宫里多得是这样的女人,何曾有人敢问他什么事情。

这么一想,当下慕青便冷了脸色。

“宁贵妃,难不成朕答yīng

了谁的事情,还用得着给你报备吗?”

宁贵妃看着慕青陡然转变的脸色,与那变冷的语调,身体瞬间僵了一下,暗道一声糟糕,一时情急竟然犯了这君王的大忌,急忙俯身认错。

“皇上,臣妾知罪,臣妾只是因为兄长之事太过着急,所以失了分寸,恳请皇上原谅。”

她的语调控zhì

得恰到好处,柔柔软软,低眉顺眼做低伏小的姿态瞬间让慕青消了怒气。

就是嘛,女人就要这样才对。

柔如春水,软如柳条。

所以说这不仅是孩子的脸是那六月的天,君王亦是如此,像那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坐在一旁的许昭仪眼眸一闪,微微垂下眼睑,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宁贵妃一看慕青消了怒气,连忙是说道:

“皇上,那苏云歌真是太过胆大妄为,让我娘家府邸是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皇上,您说那苏云歌这不是在变相的囚禁我兄长吗?这让我宁家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宁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像模像样的做着哀哀凄凄的模样。

“皇上,求您一定要严惩那苏云歌,还有那苏家,若不是那苏家将她宠得无法无天,她何至于如此,这苏家连我这当朝贵妃的娘家都不放在眼里,还能将您放……”

正当您贵妃要说出,‘还能将您放在眼里吗’这等挑唆之话时,许昭仪恰到好处的打翻了茶杯。

“哎呀!”许昭仪轻呼一声痛。

慕青立马是没了心思听宁贵妃的絮絮叨叨,转头看向许昭仪,只见那一截粉色藕臂上已是有一片微红。

“爱妃可是烫着了,快去宣太医。”

许昭仪抿着唇,一番温婉至极的模样。

“不碍事,只是微微烫着了,并没有烫伤。”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对慕青说道:

“贵妃娘娘说得倒也是,那苏家婉仙,琴棋书画样样俱全,前些日子还与皇上您的七皇儿定了亲,这郎才女貌倒真是一桩美事,苏家与贵妃娘娘也算是亲家了,以后多走动也能成为感情深厚的亲戚。这苏二小姐小孩子不懂事,肯定只是闹着好玩,贵妃娘娘您可不能同小孩子计较。”

这慕青本来正在为难该如何回绝贵妃娘娘,毕竟自己是先答yīng

了苏云歌,哪能料到这欺负苏云歌的人是宁国公府的人呢?

这君王口谕,那可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是决计不能收回去的,可是这宁贵妃哭得也太寒碜,让他都觉是不是那苏云歌真有些过分了。

这一听许昭仪如此说,简直觉得妙极。

当下,心念一转,便是笑着对宁贵妃说道:

“爱妃啊,许昭仪说得不错,云歌不过是个孩子,你也别太同他计较,说不定只是闹着玩儿的,你堂堂一国贵妃,难不成还能与孩子计较。”

宁贵妃一听,这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眼眸看着许昭仪,那深处的闪烁的暗光如同一匹猎豹,几欲冲出来将这许昭仪撕得粉碎。

这狐媚子几句话就把她煞费苦心营造的气氛打破。

这枕边风可是个技术活,吹得好了,那可是一步登天,要是这一念之差,不小心说错话,那可是步入地狱了。

她们这后宫的女人,围绕着的从来都是一个叫皇上的男人。

她本来想借机让皇上猜忌苏家,没想到许昭仪三言两语就给绕回去了,而且还拐着弯的暗示她。

她的儿子与苏家可是有着姻亲关系,这皇上一旦猜忌苏家,那势必就会猜忌她。

这让她在猛然悔悟之余,更是憎恨许昭仪。

若是其他人这么说她必定会觉得是在帮zhù

她,警示她,可是许昭仪不同,打从一进宫来,这许昭仪仗着年轻就处处与她作对,处处抢她恩爱。

这女子,貌美如花,一颦一笑间尽是勾人的笑意,直把那皇上唬得是一愣一愣的。

方才,这女子分明就是在警告她,不得再说苏家坏话,也不得让皇上猜忌苏家。

哼,她堂堂一贵妃还怕一个昭仪不成。

若是其他人在宁国公府闹事,她早就让人两棍子打走,偏生那人是苏云歌。

是她儿子的心头宝,又是皇上眼底的红人,她于情于理硬是无法动她,只能采用迂回的方法,借皇上之手来收拾那丫头。

“皇上,话是这么说不错,臣妾起先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臣妾后来听说那监察史去劝解苏云歌,却被苏云歌扒光了衣裳给扔到大街上去,这……这简直是有伤风化。”

宁贵妃一番嗔怒,眉眼间风韵流转直将君王看得是心旷神怡。

只是转眼间,就哭笑不得。

原来听到宁贵妃一番话,皇上倒觉那丫头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当下想了想便是出声问道:

“这苏云歌可有杀人放火?”

宁贵妃想了想,这天子脚下,若是她撒谎早晚有一天都会被揭破,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得不偿失,只得咬咬牙摇头。

“不曾。”

“那她可有做伤天害理之事?”慕青又是问道。

宁贵妃一张脸顿时黑了,“不曾。”

慕青点了点头,心想,那丫头倒也没有违背她的话。

作为皇帝,他自有一套听取人话的方法,那就是半信半疑,宁贵妃所说之事最多就是夸大其词,想来那监察史必定是先挑衅了她。

许昭仪见慕青沉思,遂笑道:“不知贵妃姐姐的兄长是否是哪里惹到了那苏二小姐?”

慕青听见许昭仪如此说,顿时眼睛一亮。

对了,这问题关键。

宁贵妃微微蹙眉,心里早就将许昭仪骂了个百八十遍,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听到她就是想将这个问题饶过,只把重点引到苏云歌围了宁国公府这件事情上吗?

慕青看着宁贵妃,顺着许昭仪的话问道。

“爱妃,这国公不知和苏云歌是有何仇,才惹得苏云歌如此?”

宁贵妃沉吟半晌,只得咬咬牙简言意赅的回答道:

“臣妾的侄女儿宁冰冰和苏云歌起了冲突,可是那苏云歌也不该如此目中无人啊!”

慕青一听这话,下意识想到了今日看到苏云歌的脸上那鲜红的巴掌印,当下心里一沉。

这苏云歌乃是他亲封的郡主,亦是定北王的未婚妻,更是他凌天国的福星,要不是她,那墨王萧南朔也不会留下如此多的财帛粮食。可是那宁国公的女儿无品无阶,居然都敢掌掴苏云歌,真是反了天了。

说苏云歌放肆,苏家宠得她无法无天,在他看来,应该是那宁冰冰放肆,胆大妄为,被宁府宠得是尊卑不分。

想到这里,慕青脸色又是一沉。

这不是侧面说明,宁国公连他封赏的郡主都不放在眼里了吗?这哪里是在打苏云歌的巴掌,这简直就是在打他这皇上的巴掌。

慕青君王是越想越不对味,连带着看着宁贵妃的眼神也越发不善起来。

那苏云歌今日故yì

露出脸上的巴掌印记在这里是最大限度的勾起了君王的猜疑与忌讳。

苏云歌要是知dào

君王的心路历程完全按照她所想的走,那定是感谢极了那老王妃的一巴掌。

仅仅一个无关紧要的巴掌印,就让君王对宁贵妃甚至宁府产生了猜疑,这猜疑的种子一旦播下,那以后势必会长成参天大树,为宁府带来毁灭性的的灾难。

106. 第一百零六章 私仇

宁贵妃察觉到君王陡然冷凝的气息,眼里的光微微一滞。

怎么了?怎么回事?她是说错了什么惹得皇上不高兴了吗?

“皇上……”宁贵妃软了声音期期艾艾的喊道,一双美眸里含着担忧。

慕青抬眼看去,以往只觉贵妃容貌端的是艳压群芳,让他看在眼里是舒心无比,如此美人,却是自己的女人,还为自己生了儿子,当真是人生一大美事。

且又玲珑心思,伺候周到,堪称一朵后宫最好的解语花。

可是今日猛然那么认真一瞧,如此近的距离,居然能看清楚她脸上那浓厚的胭脂。

而那层层粉末胭脂的掩盖下,他居然看到了美人眼角那细小的纹路。

美人,迟暮。

不经意瞥向一旁的许昭仪,青春靓丽,一颦一笑落落大方,没有厚重胭脂的遮盖,肌肤白皙无暇,没有环佩钗饰堆在发上,清丽无比。

这才是他喜欢的。

慕青眼眸里的神色一沉,挥了挥手,“贵妃你下去吧,同一个小孩子计较,确实有失(和谐)身份。”

宁贵妃一怔,“皇上……”她正欲再说什么,却见到君王那皱起的眉头,浓浓的不悦与嫌恶。

浑身一僵,心里顿时寸寸冷了下去,如同当头被泼了一瓢冷水。

“臣妾告退。”

起身间不经意看到许昭仪唇角的笑意,眼眸陡然对上,一刹那转瞬即逝,她却清清楚楚的看到许昭仪眼里的讥讽之意。

那唇畔因为讽刺露出的笑意如同一把最深的利剑插在她的心上,让她的气息都有些紊乱起来。

稳住自己的呼吸,几乎用了全身的力qì

才控zhì

住自己不在帝王面前露出端倪,方才已是让君王不悦,若是再出个什么纰漏,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慢慢走出房门,挺直脊背,高昂头颅,坚决不让身后那得yì

的女人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姿态。

她是宁贵妃,不过一场言语试探而已,君王的心一定还是在她身上的。

随着门‘吱呀’一声关上,再往前走几步,拐过一个廊角,脚步一个踉跄,几欲软倒在地。

“娘娘,您怎么了?”身旁的侍女惊叫,扶起宁贵妃。

不经意看去,脸色一片骇然,只见宁贵妃的嘴唇已是咬得鲜血淋漓。

她紧紧抓着侍女的手腕,那涂着丹蔻的鲜红指甲深深陷进侍女的皮肉里,眼里的狠戾让侍女胆颤心惊。

“许昭仪,好你个许昭仪,许烟青,你一定会后悔的,这后宫的主人是我,永远都会是我。”

一字一句,咬在唇间,带着浓浓的恨色。

这厢美人恨意身后,那厢的苏云歌却是优哉游哉。

她半倚在那张软榻上,鲜红的葡萄被那双柔软的手掌缓缓剥开,然后再吃进红唇里。

那双手如霜雪之白,配着那新鲜红嫩的葡萄,真是让旁的人都移不开眼去。

怪了,这小女子长相如此磕碜,可这一举一动却优雅的不得了,这难道就是大家小姐的气质吗?

围观的百姓都是如此想到。

圆月一轮,苏云歌依旧不管不顾,身旁的阿大以及众侍卫都是点起了火把,照得这宁国公府亮堂堂。

因着今日是花灯节的第一天,所以玩耍的人非常的多,即使已近深夜,依旧人群众多,他们几乎不约而同的都来这宁国公府的门口看热闹。

几条街巷被众多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就这么一夜过去,金鸡鸣叫,宁永清穿戴整齐,准bèi

上朝。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朝堂上向君王告上这么一状,一定要将这苏云歌的行为好好对君王说说。

哼,居然让他如此丢脸,围了他府邸整整一夜。

戴上官帽,理了理衣衫,便是雄纠纠气昂昂的向府门走去,门一开,还未走出去,就听一阵破空的声音响来。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他看到那条欣长的鞭子划过自己的眼前,然后狠狠的打在他面前的地上,离他的脚尖非常近,扬起的灰尘些许,让他吓得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抬眼看向那手里把玩着鞭子的少女,宁永清的山羊胡子抖了抖,终于是找回了自己被吓得出走的神智。

眉毛一竖,“苏云歌,你放肆。”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握在手里的鞭子摇了摇。

这古人骂人的词语真是匮乏,特别是自命清高的文人,看看这宁永清,从昨晚到现在,骂过去骂过来,横竖就是放肆,大胆……之类的词句。

真是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了。

作势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宁大人,我想您可能是忘了,本郡主昨日里便说过,你一日不给本郡主一个交代,本郡主就一日站在这里,不准你们任何人进出这宁府。不然,休怪我刀剑无眼。”

最后一字落下,阿大以及一众侍卫极有默契的抽出腰间的佩刀,唰唰唰的响声,听在人的耳里震撼无比。

那刀刃在清晨阳光的反射下,明晃晃一片,带着慑人的杀气。

饶是宁永清都被吓了一跳,他本就是文官出身,只是得了个争气的妹妹。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妹妹当了贵妃这宁家自然就跟着水涨船高。

百无一用是书生,平日里在朝堂上唇枪舌剑还行,那些肮脏事儿也自有妹妹派人去做,所以哪里见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刀枪阵势。

这冷不丁被苏云歌这么一吓,倒真是有些又气又囧。

“苏云歌,你别太过分,老夫行得正坐得直,还怕你这狂妄小儿不成。”

苏云歌摇了摇头,“我可没说您行不正坐不直,我也没为难您啊!我只是让您老好好教育一下您那女儿。”

这还不是为难?

宁永清几乎气结,他老来得女自然是宠爱万分,虽平日里气急骂之,可是真要动手打她,那是绝无可能的。

更遑论这苏云歌要求的是仗打五十大板,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苏云歌,你在干什么?”正在这当口,一阵咆哮由远及近。

宁永清听这声音脸上划过一阵喜意,腰杆一挺,立马是吼道:

“苏大人,养不教父之过,还不快来管管你这胆大包天的女儿。”

苏培脸色铁青,几步上前就想一巴掌打向苏云歌。

这女儿真是太过肆意妄为,宁国公府是什么地方,那是贵妃的娘家,朝堂半个权势都在贵妃的掌握之中,连他都不敢掠起锋芒,这苏云歌居然还敢如此做。

她不知dào

,当他从下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那简直是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眼见苏培的走近,苏云歌是眉眼不抬。

苏培那一掌还没挥下,阿大就已经是将刀架在了苏云歌的脖子上。

“你想干什么?”

阿大那冷冰冰的声音配合着他那张面瘫脸倒也是相得益彰,直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苏培手一抖,正想吼个两句,但是看到是阿大的脸,霎时那气势就灭了。

这……这不是定北王家的侍卫吗?

怎么定北王家的侍卫会跟着自己的女儿一块胡闹呢?难不成……

脑中想法一转,顿时一阵愕然。

脸上一阵青青白白换过去换过来,他这混迹官场多年,想事情的方式自是不必多说。

这么一会儿,就已经能看出事情的重yào

之处。

定北王的侍卫跟着自己女儿,那就说明这件事情肯定有定北王的参与,定北王与宁国公府,这两边都不好得罪。

当下脸一笑,便是对着自家女儿笑道:“云歌,爹只是来看看你,让这位小友……”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

“让他把这刀拿开吧,爹爹马上得去上朝,迟了可是不好了。”

苏云歌暗自冷笑一声,这苏培倒真是个老奸巨猾,堪称极品墙头草。

挥了挥手,便让阿大退下,苏培对着宁国公一抱拳。

“下官先去上朝,这上朝要紧。”说罢便是转身离开。

让宁永清站在一旁,半晌摸不着头脑。

“你……你……”他瞪着眼看这苏培的背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看这太阳高升,这官员上朝迟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轻则丢官,重则治你个藐视君王之罪,那可怎么得了。

“本小姐倒要看看,你到底敢怎么样?”宁冰冰忽然从宁永清的背后冲出来,一鞭子抽向苏云歌。

苏云歌唇角微勾,眼眸里光芒乍现。

等的就是你。

鞭子对鞭子,显然苏云歌更胜一筹。

不能主动打你,那正当防卫总是可以的吧!

手腕一抖,便将宁冰冰的鞭子抽下,侧身轻轻一带,便让宁冰冰摔了下去。

冷哼一声,“宁国公你教得好女儿,还真是连本郡主都敢打,现在这么多人证明着,你还能抵赖不成。”

宁永清此时恨不得将这蠢如猪的女儿给打死,早就跟她说过,苏云歌再不济那也是个郡主头衔,万万不可冲动。

这倒好,现在这里围着那么多人,若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去,那可怎么办?

“不牢郡主操心,本官自会找皇上请罪。”宁永清沉了脸色。

苏云歌微微笑,“那宁国公也不用操心了,我已经向皇上禀报过,皇上允许我自个儿来解决与令千金的私仇。”

107. 第一百零七章 去往召月

苏云歌此话一出,宁永清着实惊着了。

他本以为这苏云歌只是小孩子家家闹着玩,没想到会搬出皇上这尊大佛。

“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假借天子名号,是要砍头的。”宁永清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她。

苏云歌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以为本郡主会做那等蠢事吗?”

宁永清看着她实在是不像说谎的模样,一时间有些骇然。

这么说,苏云歌这样闹事,其实是皇上允许的?

天际渐亮,入朝的钟声眼看就要奏响。

宁永清脸一沉,牙一咬便是连声吼道:

“来人啊,将小姐压入府内,重打五十大板。”

“爹!”宁冰冰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永清,那俏丽的脸蛋早已是花容失色。

五十大板?

那不是存了心要她命吗?况且,她爹不是一向最疼她吗?怎么忽然就倒戈相向了。

“你给我闭嘴。”宁永清狠狠瞪了自家女儿一眼,这个没脑子的。

“快,压到府内去。”

苏云歌挥了挥手,“宁大人,我想您没弄清楚,我是要您亲自教育您女儿,而且是在我的面前。”

她一边说得慢条斯理一边坐在那软榻上。

言下之意是,让您老就在这门口,大庭广众之下,亲自教xùn

宁冰冰。

宁永清几欲吐血,瞪着苏云歌,恨不能把她的身上给蹬出一个窟窿眼。

“宁大人,这早朝马上就要开始了。”苏云歌笑眯眯的说道。

宁永清看着阿大那一众凶神恶煞的侍卫,山羊胡子一抖。

“来人,上家法,今日就让本国公好好教xùn

一下我这孽女。”

“爹,你怕什么,爹,你居然为了这丑八怪要打我。”宁冰冰开始撒泼,想要跑出人群。

但是三两下就被阿大拎着给丢回了苏云歌的面前。

当着众人的面,宁冰冰被压在了长凳上,宁永清手执木杖倒是真真打了下去。

“哎哟!”一棍子下去,起初宁冰冰还能破口大骂,到了最后只能是涕泗横流,惨不忍睹。

到了第十棍时,宁冰冰两眼一翻,便是晕了过去。

宁永清的手微微颤抖,那手上的棍子再也是打不下去。

这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做爹的也一样。

苏云歌见好就收,“行了,想来令千金也受到教xùn

了,宁大人,快些去上朝吧!”

她挥了挥手,让阿大一众侍卫退下。

正欲转身离开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几步站定,回头看着宁永清,眼眸里有些许诡异的光芒。

“对了宁大人,还忘了跟您老说一件事,昨日令千金不光是冲撞了我,还冲撞了定北王,而且……”

她顿了顿,“因为她,我家千寻还受了伤,估摸着老王妃此刻正找着太后娘娘要掺你一本,定北王府就这么一个血脉了,令千金倒真是太过胆大包天了,可惜,可惜。”

说罢,便是真像那惋惜的模样,缓缓离开。

宁永清看到她离开本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却冷不丁又听到她如此一说,当下一张脸‘唰’的一下白了。

“老爷,老爷。”一旁的仆从眼见他不对,急忙是喊了两声。

“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宁永清,直直被气得吐血了。

苏云歌并不理会身后传来的纷乱,此刻的她心情大好,连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轻快起来。

没有回苏府,她依旧是来到了医馆。

正准bèi

推门走进内室,忽听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对着守卫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挥挥手让守卫下去,自己站在门口细细聆听。

“千寻,你这毒最近运行的有些快了,似乎快要到心脉了。”陆衍之的声音有些焦急。

容千寻微微摇头,一派释然。

“上次说有药引,所以你师傅给下了猛药,谁知dào

药引没有了,连累着体内原本的毒也越发肆虐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陆衍之皱着眉头,满是担忧。

容千寻薄唇一丝轻笑,“我早已将这命看淡,人生本就是一场战役,有的人赢了,有的人输了,输赢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是不重yào

了。”

“可是……”陆衍之不赞同的看着他,“可是你不是有想要在一起的人了吗?”

容千寻微微一怔,片刻后眉宇间都有了暖意。

“你说云歌啊!我只能好好的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了,希望老天爷多给我一些时间苟延残喘。”

……

苏云歌再也听不下去,转身便是回了府邸。

药引是吗?

看来召月国势在必行了,她一定要去墨王府萧南朔的手上拿到雪蟾蜍,誓不罢休。

回到府邸,照来梅兰竹菊四个美婢,写了封信交给若梅。

“我要出去一趟,最多不会超过十日。你将这封信带给容千寻,告知他我只是去寺庙烧香为他祈福,让他无需担心。”

“是,主子请放心,若梅定不负所托。”

苏云歌点了点头,若梅做事一向稳重,她很安心。

“主子,那玉寻少爷已是来求见很多次,可是每次你都不在,他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想问你。”若菊眨巴着眼问道。

苏玉寻吗?苏云歌微微蹙眉,他找她肯定是想问皇家学院的事情。

“你告sù

他,等我祈福回来,自是会到皇家学院起。”

苏云歌将一系列事情安排好,便是快马加鞭出了城。

一出城,那城中央忽然火光冲天,回头一望,原来是那竹坊上的篝火被点燃,绚烂的在黑夜里如同妖冶的花朵。

等着我,千寻,我一定会将雪蟾蜍拿回来给你。

苏云歌轻声在心底默念。

她一定会让他好起来,用着最健康的身体,与她后半生携手一起度过。

清晨的雾气带起些许的湿度,天空也有些雾蒙蒙的。清冷的街道渐渐有了人影,叫卖的小贩不停的吆喝着客人,客栈的门也打开了。

苏云歌牵着马走在街道上,手里不停的抛玩着一个雕花玉佩。

这玉佩是萧南朔走之前给他的,说是凭着玉佩就能进他王府。

“这位小姐,小生一看见你,就觉得与你三生有缘,必是那三生石上刻下了你我的名字,趁这阳光晴好处,不如一起去城郊踏青如何?”一个白面书生在苏云歌的身旁搭讪道。

苏云歌几乎和一旁的枣红马匹同时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破搭讪词。苏云歌抬起脚不理那个书生继xù

往前走着。

那白面书生见得苏云歌不理他,急了,想伸手拦下苏云歌离去的步子。

也不怪那书生心急,苏云歌一袭红衣,浑身充斥着冷艳的气息,脸上虽有轻纱覆面,但是那通透的气息确是吸引人的,那覆面的轻纱更是为她增添了神mì

的气息。

苏云歌心里有些火,怎么会有那么不识抬举的人?她转头,盯着那个白面书生。

“你有什么事?”

白面书生一见苏云歌回话了,脸上喜不自胜。“小姐,小生想……”话还没说完,背上便泛起一股凉意。

只见苏云歌眼眸有些许光芒闪烁,显得妖异异常。

“想什么?”苏云歌勾起唇角。

白面书生吞了吞口水,按捺住心里的恐慌,硬着头皮接着话说道:“小生想邀请小姐一同去城郊踏青。

苏云歌的眼眸忽然红芒闪烁,有杀意丝丝弥漫出来。

白面书生自是没有遇到过如此实质性的骇然杀气,那脸更加白了,然后转身,大喊一声:“鬼啊!”便撒腿就跑,仿佛身后真的有鬼追着他。

街道上对这样的插曲只关注了一会儿,便又各做各的了,他们心里只当是白面书生求爱不成为了面子便疯狂乱吼。其他本想搭讪苏云歌的男人们被白面书生这样一吓,便放qì

了这样的举动。

美人是好,可是带刺啊!

一旁的客栈名为留客居,在二楼的窗户上,有两个男人一直从头到尾关注着苏云歌的一举一动。

“宫逐风,你确定是她?”一男人皱着眉头问向旁边显得儒雅的白衣男子。

名为宫逐风的白衣男子摇摇手中的扇子,“你不是看到那块玉佩了,还有什么疑问,萧南朔的玉佩你都不认识了。”

“不是,我只是不明白,萧南朔怎么……”

宫逐风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说彭沙影,这世上什么都可以猜,就是人心不可猜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嗯,也是。”

苏云歌吓走了白面书生后,还在仔细的看着手上的玉佩。她丝毫不知dào

,这随意的举动却为自己惹了天大的祸事和扯都扯不断的麻烦。

忽觉有些渴了,恰好kàn

到一旁有家客栈,苏云歌欣然走进去。

苏云歌一进留客居,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一袭红衣,柔纱覆面,怎么看怎么有味道。

苏云歌似乎对周围的目光不甚在意,她泰然自若的走向二楼,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小二,来点你们店里的招牌菜。”

一旁的小二笑着打着千道:“哎,好勒。不知客官要酒吗?我们留客居有花蜜酿,全城的女子都爱喝这个,入口顺滑,芳而不腻。”

苏云歌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来一壶吧!”

108. 第一百零八章 未婚妻?

那小二听到苏云歌的话,才眉开眼笑的打着千下去了,只是嘴角的笑微微有些僵硬,而那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微微渗出了汗珠。

苏云歌似乎什么都没有注意到,眼眸里满是笑意,右手撑着脸颊,等待着那壶花蜜酿。

美味佳肴来得很快,苏云歌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似乎也觉得饿了。她拿起筷子正准bèi

伸向桌上精致的菜肴,拿筷子的手却在途中稍稍顿了一下。

“这酒好香,我先尝一口。”她看着在她手旁摆放着的雕花酒壶喃喃自语道。

苏云歌将酒斟满了一杯,然后细细尝了一口,花香弥漫整个唇间。

苏云歌微眯了下眼,放下手中的花蜜酿,然后才慢慢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忽然苏云歌放在腿上的左手顿了一下,右手也渐渐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就在她刚放下筷子的霎那,变故陡生。

“刷”的一声,苏云歌的头顶上撒下来一张绳网。苏云歌似乎早有准bèi

,拿起桌上的酒杯朝上一扔,酒杯似乎被灌注了力道,那绳网在酒杯的碰撞下延缓了下落的力道,苏云歌借机向桌子的一旁闪去。

“给我滚出来。”苏云歌冷声道。

客栈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苏云歌的话,就是这样寂静的气氛却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似乎客栈里瞬间只有了苏云歌一个人,空气里充斥着紧绷的气息,像一根将断未断的弦,把人的心都绷得紧紧的。

破空声响起,苏云歌一侧头,一支箭矢险险的从她耳旁擦过,几缕发丝悠悠的落下。

苏云歌心里窝着一股火,她都还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就有人攻击她。

要不是她有着杀手惯有的防范意识,怕是早就着了道了。

那小二哥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逃脱过她的这双火眼金睛,她起初以为只是一家黑店,按兵不动就想看看到底要搞什么?

却不料,根本不是。

瞧这架势,像是完完全全只针对她的一般。

怪了,这召月国,她根本就没来过。

“给我滚出来,暗地里伤人算什么本事?”她的声音显得有些焦躁。

“刷刷刷”,箭矢从角落里又射了出来,有三根,苏云歌轻巧的躲过。她躲过后,便站在那里,心里有些奇怪。

她能看得出,这箭矢根本不是想要她的命。

但是这暗处的人随时给她威胁的气息,这让她很不适应。她虽焦躁,但是也知dào

,当下之际只能按兵不动,谁知dào

这暗处的人是想怎么样。

苏云歌在等了一炷香的时辰后,皱起眉头,微微有些不耐。

“阁下肯定是找错人了。”

话音刚落,便飞扑向那一旁敞开的窗子。她快,有人动作比她更快,就在她快要跃出窗子时,窗子吧嗒一声关上了。

苏云歌这下是真的火了,“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的破事情,给我滚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东西。”

这下有反应了,从角落里走出来两个男子,赫然就是刚刚站在窗边说话的宫逐风和彭沙影。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苏云歌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个人质问道。

宫逐风一袭白衣,依旧温文尔雅。他笑着说道:“萧南朔的未婚妻脾气原来这么差。”

“不止脾气,我觉得相貌肯定也不咋的,不然干嘛用纱遮起来。”彭沙影带着一股痞气接宫逐风的话茬说道。

苏云歌虽然心里溢满怒气,但是还没有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她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是萧南朔的未婚妻。”

暗地里她却将萧南朔骂了个千百遍,果真是个扫把星,怎么扯上他就没好事情呢?

“哦,你不认识没关系,只要我们认识就行了。”宫逐风依旧温文尔雅,但是吐露出的句子却直让苏云歌直皱眉。

她平生最讨厌这种人,看似一副人畜无害翩翩公子的样子,实则说出的话句句带刺。她在心里止不住的鄙视宫逐风。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说得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宫逐风摇摇手中的扇子,“也不想怎么样,只是想和我身旁这位兄台一起请姑娘去寒舍坐坐。”

苏云歌眼眸里冷光不断,她冷哼道:“哼!坐坐,我可不认识你们。”

“那姑娘是不配合咯!”彭沙影在旁摇摇头道,“我们本是想着姑娘若是配合便能少吃一些苦,现在看来可以不行了。”

该死的!苏云歌握紧手,这人的意思是要来强的了。

“想捉我,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哼,真是大言不惭。”彭沙影不以为然道。

“啪”的一声,宫逐风将手中的扇子合拢。“姑娘,我倒是好奇,你喝了那酒居然没事。”

苏云歌沉默不语,她又不是笨蛋,酒有问题她怎么可能还会喝,那酒水吃食早就顺着她的袖子倒走了。

“既然姑娘不愿意说,那么。得罪了,姑娘。”话音落罢,宫逐风手中的扇子“刷”的展开,扇子上自带一股劲气,朝苏云歌身前掠去。

苏云歌足尖轻点地,飞身躲过,然后直直朝楼下跑去。红影闪动,苏云歌自是知dào

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从正门出去的,既然客栈里空无一人,那么客栈外必是布满了重重机关,更遑论客栈正门处了。

她凭着直觉迅速跑向后院,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她看到客栈后院有那么多的厢房,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一个厢房门便藏了进去。她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她深吸一口气,侧耳倾听外面的声响。过了许久,她确定外面没有任何声响过后,才悄悄推门而出。

看到离自己不远处的院墙,她勾起笑,机会来了。

然而事实远不如她想得那么简单,正当她飞身上了院墙,箭矢刷刷的朝她袭来。

“在这里。”有人高声呼道。

“该死,怎么那么多人。”苏云歌低声愤慨道。她更加愤慨的是她居然没有察觉到那么多的人。看来今日还真是不苦战一番不行了。

“姑娘,你若老老实实的同我们归去多好,非要同我们玩这捉迷藏的游戏。”宫逐风的语调依旧不疾不徐。

“我和你们往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苏云歌实在是被缠的有些急了。

“你们再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倒要看看你是个怎么个不客气法。”彭沙影调侃的语气里充满着不屑,一个女人而已,还能怎么个不客气话。

宫逐风一招手,院墙外齐刷刷的跳出一队清一色的黑衣人。

“姑娘,请吧!”宫逐风朝她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云歌眼眸里光芒一闪,飞扑向宫逐风。

擒贼先擒王。

宫逐风眸光里透出一股不知名的光芒,好个倔强的女人。

苏云歌还未到宫逐风身前,黑衣人便已经团团包围住他,在宫逐风的眼神示意下,黑衣人朝着苏云歌发动了攻击。

苏云歌灵巧的身影翩若惊鸿,硬是没让黑衣人沾到一点边角。在黑衣人的包围中,她瞅到一点空隙便直扑向宫逐风,她是知dào

了,今天若是没有抓到这领头的人,她是走不掉了。

宫逐风看着闪到她身前的苏云歌,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但是手上的招式却刚硬无比。

扇子在他手中翻飞,划出点点银光。

彭沙影看到还不死心的苏云歌,急了。这时间可是不等人,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

一想到这些,他便加入了战局,剑出鞘,袭向那战圈中的红衣。

苏云歌耳听得有破空声传来,眉眼一动,硬生生的从宫逐风手上脱身,躲过了那一击。但是,还是被剑qì

伤到了。

苏云歌摸了摸右臂,血腥味飘散在她的鼻尖,她忽然笑了,笑得悦耳,笑得妖媚。

宫逐风和彭沙影只见得那红衣女子静立在那里,笑得妖娆,笑声带着身躯都颤动起来。

“她,莫不是疯了?”彭沙影悄声问向身旁的宫逐风。

宫逐风摇摇头,不知为何,他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苏云歌边笑,眼眸也开始发红。

“是你们自找的,可别怪我。”她话音落罢,闭上眼眸,双手在胸前开始舞出繁复的花型。

“听吾号令,出。”破字声音刚落,只见苏云歌手中泛起耀眼的红光。

彭沙影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喂,她那是什么妖法?”他问向身旁的宫逐风。

宫逐风的神色终于不再是温文尔雅,听得彭沙影的问话,他神色难得严肃,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讶。

“我不知。”

苏云歌睁开眼眸,眼眸一片血红。杀气凌厉,直透人心脾。

“我再问一次,放不放我走?”她声音冷的让人直觉空气都透着冷度。

“我也只说最后一次,姑娘,你莫挣扎了。”宫逐风在惊讶了一瞬后又恢复温文尔雅的样子。

“好。”苏云歌好字出口,足尖踏地,带起一阵旋风。

“给我滚。”宫逐风和彭沙影只听到这三个字,再回过神时,身旁的黑衣暗卫已经倒在地上大半。

109. 第一百零九章 王妃?

苏云歌用指尖点点血丝画出了最凶恶的红蛇,她是异能者,自己的血画出的东西,当属攻击最强的大凶之物。

宫逐风与彭沙影两人的胸前各自被红色的小蛇攻击,宫逐风疾步后退中差点跌倒在地。

待他们眨了眨被那红光晃得有些生疼的眼时,先前还站在他们身前的红衣少女,已经不知所终。

宫逐风眉眼带起了怒气,他轻轻擦去唇边的血迹。

“大武,让十八铁卫出动,势必要捉住她。”他的语气顿了一下,看着院里被风带起的落叶,然后吐出四个字。

“死活不论。”

“等等,你干什么?”彭沙影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宫逐风,“宫逐风,不过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为何要下此等严苛命令,先前不是说只是将她捉回去吗?”

“手无缚鸡之力?”宫逐风唇角勾起一丝笑。“你确定,刚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从没见过这种武功。”

“那又怎么样?她毕竟是……”彭沙影急切道。

宫逐风挥了挥手,止住了彭沙影的话。“你想过没有,萧南朔已是够强悍,若是再加上她,那……”

彭沙影似乎也想到了,他的脸有些许的不自然。“可是,也没必要下这种命令。”

“彭沙影。”宫逐风语气有些严厉,“凡是一切阻止我们成大事的隐患,我们就必须率先铲除。不然,没命的可是我们。”

彭沙影似乎有些气馁,“随便你。”他压下心里的不安,想到刚刚的那红衣女子。

“哎!”最终也只是化为一声叹气。

苏云歌飞奔了一段路程后,看到了一片小树林。她连忙飞到一颗红树上,拍拍自己的胸口,直喘着气。

“真是,非要逼着我放出底牌。”她咕哝道,”都跟他们说认错人了,还非得追着我不放。”

“糟了,这里是哪里?”苏云歌忽然惊呼道,刚刚匆匆忙忙往这里走,一时不知dào

到了哪里。

正待她准bèi

跳下树,却感觉到一丝不对。

她屏住呼吸,树林里陆陆续续进来了一些人,身上穿的是铁甲衣。他们似乎正在四处搜寻什么。

苏云歌仔细看了半晌,心里暗道:不会是来搜我吧!

“将军,未发xiàn

那红衣女子踪影。”

“继xù

搜,树上也要搜,主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苏云歌耳听得那似乎是将军与小兵的对话,不仅咂舌。乖乖,还真是来搜她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有多恶毒。苏云歌不禁吸了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她连什么原因都不知dào

,就有人来追杀她。

“该死的,早知dào

,就宰了那两个领头的。”她后悔的说道。

“谁?”树下的将军听到了苏云歌的低斥声,怒声吼道。

苏云歌见踪迹已败露,现在也无心去后悔了,连忙施展轻功朝树林外奔走。

“在这里。”

铁卫的速度很快,迅速集成一队朝苏云歌追去。苏云歌脚才准bèi

踏到地上,阳光映射到地上,泛出丝丝寒光。等等,寒光。

苏云歌猛地收住即将落地的脚,朝树干上蹬了一下,跃上另一棵树梢。

“咝!'苏云歌倒吸口凉气,好狠毒。地上满布倒刺,倒刺上黑色缠绕,明显是被涂了剧毒。这真的是想要置她于死地了。正愣神间,树梢上又铺天盖地的大网朝她袭来,绳网上也满布涂了剧毒的尖刺。

苏云歌狼狈的从绳网下逃生,一步也不敢停的朝这天罗地网外冲去。,他爷爷的,她长到那么大从来没有那么憋屈过,脚不能落地,人也不能停歇,这满布的机关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她喘气,身手稍微差一点的人,恐怕就会被交代在这里了。

她发誓,她以后见到那两个人,一定要宰了他们。

“将军,在这里。”铁卫也步履未歇的朝苏云歌*近。因铁卫熟知机关陷阱,在苏云歌被机关阻挡时,他们就会加快速度追上来。

这你追我跑,再伴随着苏云歌的怒吼声,寂静的树林霎时热闹起来。

苏云歌看到了小树林的出口,脚下也越发快了起来。她紧绷着身子,将内力运于全身,踩到一颗树干上,“唰”的向出口弹飞出去。

终于逃出来了。苏云歌正暗自庆幸,树林出口处却传来达达马蹄声。她的脸瞬间僵硬了起来。

这前有狼后有虎,她要怎么走?

“儿郎们,都给我瞪大眼睛,保护好我们未来的女主子。”一个坐在黑马上有着娃娃脸蛋的少年举起手中的剑吼道。

“主子,我们来迟了,请恕罪。”那少年跳下马,朝苏云歌作揖道。

这是什么状况?苏云歌现在简直成了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敢情这骑马的一群人是来救她的。

但是……

“我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认错人了。”她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开口澄清道。

“主子放心,我们是来接您的。您不用担心了。将士们,走。”那少年说罢便领着将士将树林出口团团围住。

“记住,出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就杀一双,敢伤我们的女主子。”少年又吼道。

“诺!”众将士的血性似乎被激发起来,一声“诺”惊起了树林间的飞鸟。

在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任何人影出来后,那有着娃娃脸的少年才收起剑。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呸,孬种。见了我们来了,就逃了,无耻!”

然后转过身又换上一副笑颜,“嘿嘿,王妃,您没受伤吧?”

苏云歌心里更惊异了,“我不是你们的王妃,你们认错人了,都认错了。我要说几遍你才肯信。”

“主子,我们是自家人,别怕,我们先回去吧!”那少年只以为苏云歌是不相信他是自己人的话。

苏云歌看着少年脸上喜悦的笑,瞬间感到无奈,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少年一直这么笑着,她还真不好骂他。

“我再说一遍,你们认错人了。”说完,便足尖轻点,飞身离去。

“主子,等等我们啊!主子……”少年的声音被苏云歌甩在身后。

“糟了,军师又要骂我们了,人没接到,还让人跑了。”那少年愁眉苦脸的对围在他身旁的将士说道。

“副将,她真是我们的王妃?她不是说你认错了?”一小兵在旁疑惑道。

“啪”一声,少年一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谁认错了?王妃身上有王爷的玉佩,你们看到没?那可是未来王妃才有的。幸好今天暗眼禀报的及时,也幸好王妃没什么事,不然,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副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兵又问道。

又是“啪”的一声,“你笨啊!当然是追啊!不把王妃带回去,我看怎么跟军师交代。”

而这厢的苏云歌则是边走,边摇着脑袋自语道:“今天真是倒霉透了,碰到的全部都是疯子。”

苏云歌不知不觉的来到一条河边,河边的青草地散发着幽幽的香味,沁到鼻尖的青草香气让她感觉越发的疲累了。

她干脆躺倒在青草地上,望着天空,天空有些橙红的颜色。

已是夕阳西下。

“过得真快。”苏云歌看着天边的云,轻声喃道。

话语间,有微风拂过,河水泛起层层波纹,青草也开始摇头摆尾。青草的香味也被微风吹得越发浓重了。这样一个惬意的时刻,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咕噜噜”。苏云歌不禁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跑了那么久,她都忘了她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肚子已经饿的呱呱叫了。

莫名其妙被追杀,已经够让她郁卒了,现在还饿肚子。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正思考着,肚子又传来一阵叫声。

“唉,烦死了烦死了。”苏云歌烦躁的揉了揉肚子。现在肯定是不能再进城镇了,那两个人花了那么大的手笔捉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再进到城镇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她骤起眉头,思考着今天所遇到的事情。

“说我是萧南朔的王妃,这很明显是误会了,到底怎么回事呢?”苏云歌喃喃自语道。

蓦然,她楞了一下。原来她在揉肚子的时候,手放到了腰间。

“萧南朔给的玉佩。”苏云歌将腰间的玉佩举到眼前。

苏云歌细细看着眼前的玉佩,玉佩有手掌般大小,晶莹剔透,色泽上乘,镂空的花纹似凤似龙。

“咦!”蓦然,她惊奇的呼了一声。

似乎,方才那两个人说了什么玉佩之类的……

苏云歌拿着玉佩沉吟了半晌,难不成这萧南朔给的玉佩还有什么其他猫腻不成。

她初来这召月国,她从未惹过什么人,今天忽然就发生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除了她身上多出来的这块玉佩,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

“王妃,王妃,等等小的啊!”远处传来呼声。

苏云歌握紧手中的玉佩,罢,问一下来找她的人。她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110. 第一百一十章 干架

若真的是因为这个玉佩惹的事,她发誓她一定要把萧南朔大卸八块。

“王妃,王妃,您……”先前来救她的人跑到她身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

“停!”苏云歌伸手挡住他的话。

“我先问你,你为何叫我王妃?”苏云歌看着身前的那娃娃脸将军道。

娃娃脸皱起了眉头,心里暗道:莫非王爷没有对王妃吐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他踌躇道,既然王爷没有吐露,那他该不该说呢。

“说。”苏云歌娇喝一声。

娃娃脸浑身一震,军师说过,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何况面前这个可能是他未来的女主子。“王妃,您手上的这块玉佩可是一个男人给你的?”

苏云歌站在那里沉默着,不说话也不反驳。娃娃脸只当她是默认了。

”王妃,这玉佩是我们王府女主人的凭证,给你玉佩的男人是我们家的王爷。”

苏云歌银牙欲碎,手里握着那块玉佩几乎要捏碎,她心里的怒气几乎烧灼了身旁的人。

果真是因为这个玉佩惹得祸!!

娃娃脸还是自以为的想到,肯定是王爷没告sù

她真实身份,王妃生气了。

他吞了吞口水,“那个,王妃,咱们还是先回府吧!有什么事等到王爷回来再说,可好。”

“很好很好。”苏云歌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苏云歌吃饱喝足躺在雕花大床上的时候,她脑里的思绪似乎才活络起来。

从腰间拿出玉佩,愤nù

过后的思绪慢慢沉了下去,这是萧南朔王妃的凭证,可是萧南朔却毫不犹豫的就给了她。

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过,她只要一想到今天白天的事情,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从来没遭受过此等事情。

吃饱喝足才是惊觉王府里不见萧南朔,本想去客栈,可是王府里的人却不让她走了,尤其是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的笑面狐狸,好像是那娃娃脸叫的军师吧!那男人语言软硬兼施,愣是让她拖不得身。

苏云歌烦躁的摇了摇头,“叩叩叩!”一阵敲门声传来。

“谁啊?”苏云歌更加烦了,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打扰吗?

“王妃,婢子们给您准bèi

了花瓣浴,有舒缓精神的功效。您是要在屋里洗还是去温泉坊?”门外一阵软言细语传来。

听得有花瓣浴,苏云歌几乎要跳起来。本来还不觉得,听那婢子如此一说,她瞬间觉得浑身腻乎乎的不舒服。

“屋里吧!”苏云歌说了三个字。

不一会儿,婢子们就鱼贯而入,将花灯点上,焚上了紫檀香。浴桶里铺满了色泽瑰丽的花瓣。苏云歌几乎眼睛都要放光,她站起身,看着婢女们正要过来剥她衣服的样子。

“不用了,你们都出去吧!”婢子们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着。

“这……”一个领头的似乎胆子有点大的婢女回话道。

“我说了,出去。”苏云歌眼里有了不耐烦,看出了未来的女主子似乎有点不耐烦,婢子们才全部退了出去。

苏云歌缓缓解开衣衫,踏进了浴桶。她满足的吁了一口气,泡着身子,这才觉得浑身都是酸软的。

不管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这里有床这里睡。

等她好好休息一番,再去找萧南朔算账。

当苏云歌鼻尖嗅着檀香缓缓睡去的时候,屋外出现了一个人影。

梦里似是云端沉浮,苏云歌不得不承认,这张大床柔软舒适的让她睡了个有史以来最好的觉。

她颤动着睫毛,想醒来却又舍不得醒来。舒展了一下身子,蓦然,睁开眼睛,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苏云歌缓缓转过头,然后愣了半晌,待到她的脖子似乎都快僵硬的时候。一个单音才从她的嘴里发出来。

“啊!”初醒是的嗓音还有些沙哑,但是不难让人听出是一声尖叫。

萧南朔浑身疲累,好不容易可以有一个好眠,却被响彻在耳边的声音让他从身到心都彻底清醒了。

苏云歌伸出纤纤手指指着躺在她身旁的男人,“你……你你你……”

“我什么?”萧南朔有些不耐烦,他昨天好不容易回到了王府,回到王府后迫不及待的去泡了个温泉,然后又心情放松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里,然后貌似就上床睡去了。

等等,女人?他床上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他连忙睁开眼睛。岂料,还未转头,就被一股大力给弄下了床。

苏云歌心里简直不敢置信,大意了,真是大意了。纵使她在开放,可是一大早醒来就受这冲击,心脏也有点受不了。

看到这自大男人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只能用行动来表示一下她的愤nù

,闪电般的抓住身上男人的腰部,一个使劲抬起他一脚快速踢出,连人带被的将萧南朔踹了下去。

萧南朔这下是真的醒了,“你好大的胆子。”

他坐起身,身上的单衣从肩膀垮了一半。萧南朔摇了摇脑袋,朝床上望去。

这一望可不得了。

苏云歌只着了一身单衣,单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香肩半露,长发披散,眼眉微挑,红唇慵懒,有说不出的妖娆风情。

因着沐浴,所以连同脸上那画上的胭脂疤痕也尽数洗了去,星眸微眯,惑人无比。

而萧南朔正曲起一条腿坐在地上,一头漆黑的长发像瀑布一般披洒在腰际,凌乱的额前长发成几缕从肩膀上垂到胸前,那从凌乱的发梢中露出的半边脸颊,在微弱的晨光中居然美的不可思议。

刀削斧刻的五官完美的契合在脸上,眉梢眼角都充满着锐利与霸气,轮廓分明的脸,黑眸如玉,薄唇紧抿。烛光下的肌肤犹如滴的下水来一般光滑润泽,那双眸子此刻带着怒火。

虽然狼狈的坐在地上,但是光(和谐)裸着身子的他,整个人就像米凯朗基罗的大卫一般,一丝一毫都是上苍完美的杰作。

若说此刻的苏云歌如月亮一般光华灿烂清冷耀目,那萧南朔就如太阳一般明耀天下夺人心魄。

“云歌?”萧南朔的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也带点匪夷所思,当然还有想将眼前这个女人撕成碎片般的咬牙切齿。

怎么每一次与这苏云歌的见面,都会让他隐隐有种挫败之感。

“萧南朔,你五行缺德,命里欠揍。”苏云歌红唇一开一合的说道。

萧南朔何曾听人如此说过这样的刻薄言语,顿时一张俊脸铁青无比,当即手一撑地,如同猎豹一般迅猛的扑向苏云歌。

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他,这次势要给这女人一个教xùn



苏云歌看到萧南朔朝他袭来,乖乖,这就下杀手。

她急忙伸手格挡住萧南朔的攻势。萧南朔见一击不成,接连又变掌朝苏云歌打去。苏云歌一脚毫不留情的朝萧南朔的命根子踢去,萧南朔眼中寒芒一闪,抓住苏云歌的脚,将她拖至自己的怀中。

“真狠。”他微眯着眼看着苏云歌。

苏云歌脸色一变,一掌朝萧南朔的面门袭去,萧南朔一躲,这一躲就放开了对苏云歌的钳制。

他们两个就在床上打了起来,两个人都是招式狠辣的主,出手皆不留情,有着前前几次对招的经验,这一次根本就没有畏手畏脚。

大床也因为他们的招式被震得嘎吱嘎吱响,萧南朔一拳挥去,“砰”一声,床柱断了一根。

萧南朔心里更气了,又向苏云歌袭去。苏云歌是女人,女人和男人天生就有差异,比如劲道。

贴身搏斗,最主要的是劲道。更何况是在这种狭小的范围内,及时有巧劲也没地方使。但是苏云歌靠着自己丰富的技巧,愣是和萧南朔打了个平手,两人都有些汗沁出,都有些气喘,但是谁也不肯收手。

大床摇得更响了,门外等着伺候的婢子们都有些脸红,暗道:王爷怎么那么心急,天还未亮就在宠爱着未来的王妃,听这动静,再想想那王妃纤细的身子,怎么受得了王爷如此的宠幸哦!

此时有两个男人谈笑着并肩走到门前,看到婢子门正在脸红,正想问是怎么回事?忽又听到房里传来的声响,两人相视一笑,眼里写满了了然。然后又用眼神传递着信息,互相点了点头,继而两人也站在门前,开始所谓的听床脚。

房里的苏云歌和萧南朔依然打得火热,两人的衣衫散开了大半都不自知,萧南朔的上半身几乎都裸着了,而苏云歌则只有一件暗红的抹胸裹着了。

萧南朔瞅准了机会,将苏云歌压在了身下,手缚着她的手,腿也压着她的腿。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发丝也是凌乱。

苏云歌虽被压在了身下,但是仍是不肯服输的与萧南朔对视着。两人的距离已经到了彼此呼吸可闻。

萧南朔似乎都可以数清楚苏云歌的睫毛有多少根。正在僵持间,大床吱嘎吱嘎的响声清楚的响在他们的耳边。

萧南朔的脑中片刻有了不好的感觉,果不其然,“嘭”一声,巨大的声响发出。

大床垮了。

111. 第一百十一章、乌龙

苏云歌在床坍塌的一瞬间,翻身将萧南朔压在了身下。她的手放在萧南朔的脖子上,萧南朔也在她翻身的瞬间将手握在了她的命穴上。两人已是剑拔弩张的状态。

门外的人在此时却匆忙推门进来,“王爷,怎么了?怎么了?”但是印入他们眼帘的却是一副活色生香的姿态,苏云歌的发丝滑落下来遮挡住了她与萧南朔的面庞,也遮挡住了他们你死我活的表情。

在外人眼里,苏云歌骑在萧南朔的身上,萧南朔似乎一副无力反抗的样子。一时,满室寂静无声。

萧南朔最先反应过来,行动快过思绪。他手一使劲将苏云歌揽在里侧,丝毫忘记了自己也是裸身的状态。苏云歌难得的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任他揽在怀中。

“给本王滚出去!”萧南朔背对着人狂吼道。

冲进门来的两个男人讪笑着走了出去,很快,王府里有了新流言。

“哎,你听说没,咱们王妃可勇猛了,将咱们王爷可是压在身下的呀!”

“何止听说,我可是在现场呢!你们可没看到,王妃将咱们王爷驯得那可是服服帖帖的,王爷的样子被我们看到了,可恼羞成怒了。”

“真的真的,我也看到了。我们王妃可真厉害,那床啊!都垮了。”

“…………”

流言越传越快,越传越离谱,传出了王府,传到了坊间,传出了更远的地方。

萧南朔心里当然知dào

,他的一世英名算是毁在这个女人身上了,但是他绝对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此时的他怀里还抱着几近赤(和谐)裸的苏云歌。

他垂眸,刚好kàn

到苏云歌的脸上有一滴香汗,划过下颌,划过颈间,滑落至胸前,然后落到了山谷深处。

萧南朔喉间一紧,刚刚在搏斗中还不觉得,现在冷静下来,脑子清楚了。

才发觉,两人基本是赤诚相见了。

苏云歌的兰胸半露,白皙如雪的肌肤刺激着萧南朔的大脑。而萧南朔的腿又压着苏云歌,手又放在她的腰间,已是最紧密的状态。

苏云歌的耳垂娇小玲珑,脖颈皓白诱人,纤腰柔软。

容颜更是精致无双,眼眸微垂,似是羞涩,无限风情,红唇如花,发丝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

她一切的一切都让现在的萧南朔觉得该死的诱人。那些什么奇耻大辱,早就被此刻的活色生香给刺激的抛在脑后了。

萧南朔从小不近女色,也对自己戒律有佳。虽说已是这么大岁数,但是女人,他还真没碰过。

这对于皇家人来说,是一个奇迹。但是他最讨厌那些娇滴滴的女人,那软软的语气总是让他浑身不舒服。

说来也是奇怪,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起兴趣,这个女人就是苏云歌。

可是平生也是第一次被女人拒绝,这个女人还是苏云歌。

苏云歌听到房间里没了什么动静,试着挣扎了下。这一挣扎,萧南朔的身体一下子火热了起来。

一股热流从下至上,直冲他的脑门。

“别动。”萧南朔有些艰难的吐出字眼。

苏云歌是倔强性子,你让我不动,我偏要动,于是扭动的越发的厉害了。

萧南朔皱着眉头,理智知dào

此时应该放开揽在苏云歌身上的手和脚,但是手和脚却怎么也放不开,依旧紧搂着苏云歌,还越发使力的搂着。

“放开。”苏云歌娇喝道,她的头正埋在萧南朔的胸间,开口一说话,呼吸就轻轻撩着萧南朔胸前的肌肤。

她和这萧南朔是犯冲吧,每一次相见都要搞得这么莫名其妙,尴尬无比的。

萧南朔闷哼一声,苏云歌感觉到腿间有灼热顶着自己。

“你再动,后果自负。”萧南朔困难的说出这句话。这女人总是不老实,在他身下扭过去扭过来,他都能感觉他的理智快要流失了。

苏云歌脸色一变,挣扎的更厉害了。“混蛋,你给我放开。”

萧南朔火了,他大掌托起苏云歌的头,迫使苏云歌将头抬起,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唇印上了苏云歌那看似有点销魂的红唇。

萧南朔一碰上苏云歌的唇,从身到心似乎都迷醉了。她的唇上似乎有蜜,让他甜到无法自拔,他似乎能闻到花香,那花香使他从身到心都愉悦无比。

男人与女人身体上的优势此刻充分得到展现,苏云歌被萧南朔压制的动都动不了,萧南朔此刻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劲道压着她。

苏云歌气愤无比,心里又羞又急,脸上布满了不知你是羞涩还是气急的红晕。

萧南朔想用舌尖探寻更多的花蜜,但是苏云歌却紧闭着香唇。萧南朔皱起了眉,片刻,他用手在苏云歌的腰间轻轻捏了一下。

苏云歌身体一僵,“你个混……唔……”唇一张,正欲大骂出口,却刚好被萧南朔成了心意。

萧南朔无师自通的找寻着一切让自己身心愉悦的方法,他阖着眼眸,享shòu

着身下的软玉温香,他觉得身下女人的唇是那么的甜,身体是那么的柔软。

让他有些迷恋,有些沉醉。

不行,不能这样子。苏云歌闭上眼睛,思索着对策,现在打又不能打,动又不能动。

对了,还有唇啊!

苏云歌嘴一张,使劲咬了下去。

萧南朔似乎察觉到苏云歌的动作,很快离开她的唇,舌头虽然幸免于难,但是嘴唇却没那么幸运了。萧南朔的嘴唇上渗出了血迹,苏云歌的唇上也染上了点点鲜血。朱唇点红,整个人更显妖冶。

萧南朔将手撑在苏云歌的两侧,就这样俯身看着她,丝毫不在乎唇上渗血的伤口,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

“真是只野猫,不仅有利爪,还有张利嘴。”萧南朔心情颇好的调笑着苏云歌。

苏云歌眼眸一横,机会,她腿一抬,正欲用膝盖撞。

“你可要想清楚。”萧南朔满不在乎的说道,“你是来要雪蟾蜍的,有求于人还这么不听话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苏云歌瞪着一双美眸毫不退让的与萧南朔对视着,一字一顿间贝齿几欲咬碎。

趁人之危果真是最卑鄙却又最有效的方式。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那倔强又毫不退让的眼神让他觉得漂亮极了。

但是,他不是色欲熏心的人。

他缓缓坐起身,平复了一下身上还未褪去的欲望。

“见到我不高兴吗?”萧南朔难得好心情的开口。

苏云歌呼吸一滞,差点破口大骂。这他妈要怎么高兴?

“占人便宜,毁人清白,趁人之危。”苏云歌缓缓吐出三个词,“这让我如何高兴?”

萧南朔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想想,似乎他真的是在占她便宜,毁她清白。

“你为定北王而来,想要那雪蟾蜍,不是应该放低身段讨好我吗?”萧南朔薄唇勾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苏云歌气的身体都僵硬了,半晌后,她才从牙缝里蹦出这样一句话。

“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萧南朔看着周围狼藉的床,摇了摇头,向门外高喊一声。

“来人啊!”

苏云歌心里一紧,手一横,搁在了萧南朔的颈间。

“干什么?”

萧南朔侧头,看着苏云歌。“你若是喜欢袒露着身体,那我也不拦着。”

苏云歌一听萧南朔如此说,立马醒悟了过来。低呼一声,连忙捡起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

萧南朔回头,看着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般的苏云歌,眼眸里不自觉划过一丝笑意。

婢女们来得很快,她们目不斜视的站在屋内,手里捧着玉雕的托盘。萧南朔站起身在婢女的服侍下穿好衣衫,待他衣衫整理完毕后,才转头看向缩在被子里的苏云歌。

苏云歌现在有些走神,她忽然很想念容千寻。

心里又莫名有些愧色,方才虽是被迫与萧南朔亲热,可是总归是不好的。一想到容千寻那清淡如月的模样,心里便有着浓浓的不安。

不过,无妨,待她拿到了雪蟾蜍,她就再也不会和这萧南朔有任何交集。

“女人,你不准bèi

穿衣服吗?”

萧南朔挑眉看着苏云歌有些愣愣的样子,她缩在被子里茫然的样子有些天真无邪,看起来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

苏云歌被这一句话拉回了神智,她听着萧南朔的称呼有些皱眉。她看向萧南朔,窗外的阳光照进了屋子,给萧南朔也镀上了一层光晕。他墨黑色的华服上泛着亮色,还未梳理的黑发也被阳光映射着,面如冠玉,凤眸似星。

一切都是那么赏心悦目,屋子里还有残留着檀香的余味。

苏云歌又似想到以后,忽然心情颇好的朝萧南朔绽开一个微笑。

萧南朔有些愣了,那个看似有些天真无邪的少女,一个微笑似乎连阳光都驻足了,那明眸无邪,笑容里却又说不出的风情。

婢子们似乎也跟着看呆了,都是女人,容貌有不同就算了。为何连笑起来都是那样的不同呢?

没隔多久,又有新流言传出来。

“知不知dào

,王爷与咱们那王妃有多恩爱?”

“怎么恩爱?”

“啧啧,他们的眼神互相看着,看了好久,都舍不得移开,王妃一个微笑让王爷连魂都丢了。”

“丢魂了?那王妃莫不是妖……”

“呸呸呸,王妃那是仙女,仙女,你知不知dào

。”

“哦哦!”

“……”

112.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断袖

待到苏云歌眼里出现疑惑,萧南朔才回过神来。他轻轻咳了咳,来掩饰自己的失神。

“你不准bèi

起来吗?着床可是已经破了,你要想继xù

呆着,那你就继xù

呆着吧!”

苏云歌眼里愤nù

无比,“你在这里我怎么起来?”

萧南朔这才恍然大悟,他心思一转。

“这是我房间,我还没梳洗,怎么出去?”

苏云歌心里把萧南朔骂了个千万遍,她心一横,将被子一扯,从容的站了起来。

这萧南朔是打定主意要让她难堪了。

可是有求于人,自然不能太过忤逆他。

谁怕谁,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衣服呢?”苏云歌站到地上,玉足踩在绒毛毯上,深红色的绒毛毯将她的玉足衬得更加娇小可人。

萧南朔转头问向婢子,“衣服呢?”

一婢子俯身行礼答道:“在这里呢。因不知dào

主子喜欢什么?所以多拿了些样式来让主子挑选。”

萧南朔似乎没察觉到婢子的称呼,又似乎发xiàn

了却没有反驳。他看向婢子手上的托盘,几个婢子手上的托盘有各种不同的东西,有的是饰物,有的是丝绸。

他看向那红水雾纱,“就这个,让她穿上。”

苏云歌阻止了婢女想要上前服侍的动作,婢子有些为难的看向萧南朔,萧南朔摆了摆手表示随便她。

苏云歌穿上雾纱,墨黑的发与鲜红的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有说不出的好kàn



“主子,喜欢哪个饰物?”婢子又在她身旁问道。

苏云歌抬眼看向托盘,全是精致的首饰,环钗玉佩,个个都是珍品。她移步上前,随手拿了一支玉簪,将发丝斜斜一挑,就算完事了。

萧南朔微微挑眉,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真和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他所知dào

的女人是最喜欢这些首饰了,每次要求的赏赐都是首饰。

而这女人就一支玉钗就够了,这点让他止不住的满yì

。虽然萧南朔也不知dào

他在满yì

个什么劲儿。

萧南朔看向托盘里的其他首饰,拿起一个晶莹剔透的玉佩,便朝苏云歌手上套去。

“你干什么?”苏云歌挣扎着。

“别动。这样才好kàn

。”萧南朔也不知dào

他为什么会有这个举动,就是纯粹的想给她戴上。

苏云歌抬起雪白的皓腕,玉镯透着丝丝凉气,雪白的玉镯里还有些红丝闪动,是真的好kàn



她沉默着,她有点搞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刚刚不是还打的你死我活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愣着干嘛,走了啊!”萧南朔走到门口,转头看着还站在那里发愣的苏云歌。

“走?去哪儿?”苏云歌看着萧南朔,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萧南朔嘴角勾起笑,“你不用早膳吗?早上运动的那么激烈,你都不感觉到饿?”他把运动这两个字可以咬得很重,连苏云歌都听出他话里的不怀好意。

一旁的婢女听着自家王爷露骨的话语,不禁羞红了耳垂。心里都暗道:王爷真是的,清早八晨的,就调戏女主子。

苏云歌咬了咬唇,“是吗?再怎么运动也没有你卖力。”她反唇相讥道。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听在旁人的耳里就像是调(和谐)情,有说不出的暧(和谐)昧气息在他们身旁流转,连带着整个房内里的温度都上升了起来。

萧南朔挥了挥手,示意婢子们先下去吧!婢子们向苏云歌和萧南朔屈身行礼后,嘴角都噙着笑意向门外鱼贯而出。

苏云歌依旧面无表情,她不知dào

这男人在想些什么?她也不想知dào



“说吧,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将雪蟾蜍给我。”

“你这么急做什么?”萧南朔右手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挑眉问道。

苏云歌也挑着眉,“难不成你想留我在这里做客?”

“有何不可?”萧南朔反问道。

“笑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苏云歌轻抚垂在胸前的发丝。

萧南朔听到苏云歌的话,眼眸微眯,有丝丝杀意弥漫。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隙洒进屋里,照在两人的身上。从远处看去,一墨衣一红衫,郎才女貌,好一个诗情画意的温馨场面。

但是谁又知dào

,两人间有杀气弥漫呢?

一片寂静中,萧南朔的声音率先响起。

“只要你能杀得到我。”

他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狂妄,整个人都傲气无比。眼角的邪肆让他整个人都带了一股狂放肆意的气息。

苏云歌眼梢眉角也透出妖冶,“哼!我去用早膳了。”

说罢,提脚走出门外。

一场不明不白的对话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走向门外的背影,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苏云歌,真没想到如此快你就来了。

苏云歌凭着记忆穿过回廊,走向昨晚上用膳的地方。一路上遇到的婢子与男仆都朝她屈身行礼,一口一个,“主子吉祥。”

苏云歌先开始还阻止,后来见越来越多的人,索性就不去理会了,自顾自的走着。

回廊旁有花瓣簌簌落下,飘到她的发上,落到她的肩膀。水雾纱随风轻轻飘动着,让她更显飘逸。萧南朔跟上她的步伐,与她并肩而行。

两人像是相识了许久的恋人般,闲庭漫步于落花微风间。

“多久来的?”萧南朔似漫不经心般开口问道。

“昨天。”苏云歌自顾自的走着,顺口就答了萧南朔的问话,丝毫不拖泥带水。

一想到这个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他,她还被人追杀。

“都是因为你,害得麻烦找上我。”苏云歌浑身盈满了怒气。

萧南朔嘴角勾了起来,这还差不多,他不喜欢看她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毕竟他们也算是比较亲密的人了,虽然这个亲密有点暴力。

苏云歌,萧南朔细细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名字。

昨日才从边城回来,因着太疲累便是倒头就睡,迷迷糊糊竟然也没察觉床上有人。

现在想来,应当是那几个在屋里下了香,让他顺带也放松了警惕。

他那几个好友,还真怕这苏云歌跑了啊!

他就知dào

,玉佩在她手里,剩下的事情,其他人会帮她搞定的。

这么想着,王府的流水居已是到了。

流水居是墨王府的用膳的地方,之所以叫流水居,是因为这里的庭院里有一条人工挖就得溪水穿流而过。

“王爷,是在屋里用膳还是在小筑里用膳?”婢子看到自家主子到了,连忙上前问道。

“今天天气不错,就在庭院里的小筑里吧!对了,去请楚狂和林晓过来吧!”

“是。”

苏云歌跟随着萧南朔来到庭院小筑里坐下,她知dào

楚狂。昨晚上就是这楚狂软硬兼施让她不得脱身,真是有够怪的名字。明明叫楚狂,但是从他身上却愣是看不到一丝狂妄,温文尔雅,一副书生样。

“墨天,今天心情不错。”楚狂的声音响起,跟在身旁的娃娃脸,一脸促狭的看着萧南朔。

“军师,王爷今儿个怎么可能心情不好,软玉温香……哎哟!”那名唤林晓的娃娃脸捂着自己的脑袋,满眼委屈,却是楚狂用扇子敲了他一下脑袋。

萧南朔看着林晓不禁摇摇头,“你还真是一个活宝,什么软玉温香,胡说八道,楚狂怎么可能不打你?”

苏云歌看着小筑外的落花,心里有些茫然。萧南朔发xiàn

她似乎又在出神了,他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心里越加觉得,这真是一个奇特的女人。

林晓在一旁笑嘻嘻的说道:“王爷,你们这是给谁看哪!简直是含情脉脉啊,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楚狂难得的没用扇柄敲打林晓的脑袋,他也是佯装喉咙不适,手握成拳抵在唇间轻轻咳了咳。

萧南朔仿佛没有听见楚狂与林晓的声音,依然专心致志的直盯着苏云歌的侧脸,而苏云歌则是专心致志的看着飘零的落花。

林晓用手肘碰了碰楚狂,“军师,我们在这里是不是有点碍眼啊!”

楚狂煞有介事的抬头望了望天,“应该是你碍眼吧!我觉得还好。”

当婢子们端着精致的饭菜摆上小筑内的雕花小桌上时,苏云歌才回过神来。她一转头便看到萧南朔有些“深情”的黑眸。

“你干嘛?”苏云歌不甚在意的问道。

“秀色可餐。”萧南朔忽然冒出这四个字,话音刚落,楚狂放肆的笑声便响起。

“扑哧,哈哈哈……”

林晓在一旁更是有些目瞪口呆,乖乖,这王爷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他用手戳了戳楚狂,楚狂止住笑看向他。

“军师,王爷是不是在调戏?”他悄声的问道。

楚狂点点头,轻声回道:“你真聪明。”

林晓更惊异了,“咱们王爷以前可不是这样子,这个王爷是不是假的,是不是易过容的啊?哎哟,不过这样真好,咱们可以对那些个人说,咱家王爷不是断袖,很正常,喜欢女人。”

楚狂忍住笑,两人的声音虽小,但是怎么能瞒过武力过人的萧南朔的耳朵呢?

113. 第一百一十三章 气昏

萧南朔听闻他们的窃窃私语,一双凤眸微微眯起,斜斜睨了两人一眼,不怒自威。

林晓吐了吐舌头,便老老实实的拿起桌上的碗筷吃起来。楚狂则是笑眯眯的看着苏云歌与萧南朔。

“看什么,你也吃你的。”萧南朔瞪了楚狂一眼。

平生就这几人跟着他出生入死,随意对他们如同家人格,外随意。

苏云歌仿佛没有听到他们所说的话,自顾自的喝着粥,举止优雅有度。

“姑娘名唤什么?”楚狂突然的问道。

“苏云歌”萧南朔在一旁回答道。

楚狂似乎被萧南朔的抢白给哽了一下,“我问你了吗?我亲爱的王爷。”

楚狂咬牙切齿的问向萧南朔。

萧南朔抬眼看着楚狂,眼里闪过一丝窘迫。

他今天的一举一动都有些不正常。

“对了,苏姑娘是怎么与我家王爷相识的?”楚狂复又问道,顺便还用眼神警告着萧南朔不要再插话。

苏云歌放下手中的碗筷,歪着脑袋微微沉吟。

她该怎么说呢?第一次见面抢了萧南朔的雪莲花,这说出来的话,她敢确信萧南朔绝对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的。

楚狂依旧笑眯眯的,他在等待着苏云歌的回话,而一旁的林晓早就停下了碗筷,竖长了耳朵,一脸的八卦状。

“打了一架。”苏云歌平淡的开口。

萧南朔听到苏云歌的回答,这才松了口气。他本想阻止苏云歌开口的,就怕她说出那晚丢人的事件,他萧南朔着一生最丢人的事。

“哦?”楚狂挑眉,明显不是很相信。“然后呢?”

苏云歌有些不耐了,这男人看似问问,其实就像是变相的拷问。

“你到底想问什么?直说就好,不用这样,你想知dào

什么?”

萧南朔正想阻止楚狂,他生怕这女人脾气一上来,把楚狂打成个半身不遂。

楚狂可是标准的文弱书生一个,没有丝毫武力的。但是楚狂威胁的眼神一来,他便不好说话了。他了解楚狂的为人,他这么问一定有他的理由,肯定不是单纯的想知dào

他们的相识。

“苏姑娘真是爽快。”楚狂打开手中的折扇摇了摇。“苏姑娘可知我家王爷的生平事迹?”

“不知。”

“可知我家王爷的为人?”

“不知。”

“可知我家王爷的平生喜好?”

“不知。”

楚狂越问脸色就越往下沉,“那苏姑娘了解我家王爷的什么?”

“没有。”

“没有是什么意思?”楚狂看着苏云歌一副看他像看疯子的眼神,心里要抓狂了。这姑娘怎么如此惜字如金,多说两句会怎么样。

“没有就是没有,我说你到底想问什么?”苏云歌心里越发奇怪,这楚狂问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让她简直一头雾水。

她和这萧南朔非亲非故,哪里会了解得这么透彻。

楚狂笑了起来,“姑娘稍安勿躁,我只是担心姑娘若是想过府,不了解我们家王爷怎么行呢?”

“过府,什么过府?”苏云歌越发的疑惑了,这王府里的人都是疯子吗?

萧南朔微微挑了挑眉,楚狂还真上道,这一开口就直切要害,就仅凭一个玉佩就要将苏云歌给迎进王府了。

他想阻止楚狂继xù

问下去,但是好奇心驱使他继xù

听下去。他想知dào

这女人会如何应对。

阳光晴好处,流水居里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当然只是看起来而已。

苏云歌眼眸直直盯着楚狂,“什么过门?请你解释清楚。”

楚狂看着萧南朔,待看到萧南朔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楚狂恍然大悟。他朝萧南朔挤眉弄眼道:原来你还没把她搞定。

萧南朔自是看不懂楚狂的意思,但是依照他自个儿的理解便是:王爷,这姑娘可真有点吓人,冷冰冰的。他表示同意般的点点头,是的是的,这姑娘是有点冷。

楚狂看到萧南朔点头,复又用眼神询问:要不要我帮你搞定?

萧南朔又看到楚狂的示意,自顾自的理解为:王爷,咱要不要多问几句?于是他又点点头。

一旁的林晓看着两人的眉来眼去,心里真是羡慕。军师和王爷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不用说话都能以眼传意。

楚狂以为萧南朔是表示,这个重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于是他挑了挑眉,眼神回答道:任务虽重,但是我楚狂出马,定能让你抱得美人归,看我的。

苏云歌自是看到了这两人的挤眉弄眼,她暗自提高了警戒。顺便在心里骂一句,这王府里的人是怎么回事?暗号都打得这么诡异。

楚狂轻轻咳了咳,“姑娘,我家王爷是不是给了你一块玉佩?”

苏云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将玉佩拿了出来,她本来就想在今天将玉佩还给萧南朔的。

这玉佩似乎是个烫手山芋,不管萧南朔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不想拿到手上了。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拿出玉佩,眼里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对于他在凌天求娶苏云歌的事情,在他可以将消息封锁下,召月实则是不知情的。

“姑娘可知,拿了我家王爷的玉佩,就是我们王府的女主人了。”楚狂慢悠悠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萧南朔端起一杯茶,不动声色的饮下。

他倒要看看,苏云歌为了拿到容千寻的药引,会牺牲到何种地步?

苏云歌正想开口说话,楚狂又慢悠悠的说道:“姑娘可知,王爷这玉佩是归元帝王钦赐,只给不退。”

苏云歌盯着放在桌子上的玉佩,恨不得给盯没了。

不过,她又不是召月国人,关她鸟事儿。

楚狂一直浅笑着,等待着苏云歌的回答。若是这苏姑娘还要拒绝,那他楚狂为了他家王爷,绑都要把这苏姑娘绑在王府。看着苏云歌久久不回答,楚狂决定再加一把火。

“苏姑娘已经是我们家王爷的人了,不用犹豫不决吧!”他的潜台词是:除了我家王爷,没人敢娶你了,所以你还是安心的遂了我们家王爷吧!

苏云歌不是不回答,她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过了半晌,她抬起头来,“归元帝王是谁?”

桌上三人听得苏云歌半晌来了这么一句话,脸上表情各色精彩。

林晓一副‘你居然不知dào

’的样子。

萧南朔只是有些奇怪,这苏云歌到底是从哪个旮旯里来的,怎么连归元帝王都不知dào

是谁?而楚狂则是连脸上的笑都扯不出来了。

“姑娘桑梓何方?”楚狂好脾气的问道。

“桑梓,什么桑梓?”苏云歌更加疑惑了。

楚狂觉得自己要抓狂了。他觉得他脸上的肌肉都要僵硬了,他看着苏云歌一副看疯子的表情看他,简直就觉得自己真成了疯子。

“就是家乡。”楚狂僵硬的吐出几个字。

“哦!”苏云歌表示明白了,“你这人真奇怪,家乡就家乡,还什么桑梓。你是没有上过学堂吗?”

是你没上过学堂吧!三人都暗自腹诽道。

楚狂心里憋了一口气,他暗暗告诫自己:忍住,忍住。这可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他家王爷的未来幸福。他不可发火,不可发火。他是优雅的贵公子,对,优雅,优雅。

楚狂默念完“清心咒”后,嘴角又勾起微笑。

“那姑娘现在可否告知,家乡何处?”

“无可奉告。”苏云歌冷冷的吐出四个字。

她又不是白痴,既然萧南朔没有对他们说过她是凌天国人,那她肯定也不能自己说出来。

况且她身上背着的还是定北王未婚妻的名头。

楚狂捏着扇柄的手都已经青筋突起了,“姑娘连王爷都不肯说吗?”

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在说话了。

萧南朔听到苏云歌的回答,再看到楚狂那一向平和的脸上几欲抓狂的模样,凤眸里不禁划过一丝笑意。

而林晓看着楚狂吃瘪的样子,则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他真的很佩服这位女主子,能让军师吃瘪的人,这世上还真没几个。

苏云歌看着楚狂,“有没有人跟你说过……”

听到苏云歌又开口说话,三人都暗自屏住了呼吸“说过什么?”楚狂接着苏云歌的话茬。

“你这样笑,真得很难看。”

萧南朔……

林晓……

而楚狂,则是因为气火上涌,两眼一翻,昏了。

昏过去之前,楚狂心里狂吼道:他决定了,即使她是未来的女主子,他也决定要跟她势不两立。

“呀!楚少爷怎么了?”一旁正端来茶的婢女惊呼道。

婢女的惊呼让萧南朔和林晓瞬间回过神了。

“快去请大夫。”萧南朔吩咐道,“你们讲楚狂抬到他房里去。”

待到楚狂被仆人四仰八叉的抬走后,萧南朔才放声大笑。而林晓也跟着大笑起来,边笑还边锤着桌子。

“哎哟,笑死我了,刚刚真的憋死我了。我说,未来女主子,古往今来能把楚狂气晕的人,你是第一人啊!我林晓决定以后你就是我崇拜的对象了。哎哟,真是笑死我了。”

萧南朔也是笑得豪放,待到笑完后,他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办。

“林晓,你先去看看楚狂吧!”林晓看到萧南朔一脸正色,知dào

萧南朔是有事了,立kè

离开了流水居。

114. 第一百一十四章 风云初起

流水小筑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潺潺流水声。

苏云歌看着桌上的茶具,不禁有些心痒难耐。等了片刻也不见萧南朔说话后,她便拿起茶具,开始烹煮茶叶。她的姿势优雅美好,一看便知晓是茶中行家。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悠然自若的样子,暗自皱了皱眉。

这苏云歌不知晓归元帝王是谁?又不知晓桑梓是什么?他还以为她是哪个偏僻地方的姑娘。

又或者,她一直避居在苏府里,没有受到很好的教育。

可是看她煮茶的姿势,分明又是教养良好的。

真是,如同一团迷。

让他越来越像拨开来看。

待到面前一纤纤玉手摆放了一个白玉杯,他才回过神来。

苏云歌看着萧南朔愣愣的看着她,难得的开口询问道:“你不喝吗?不喝就算了。”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似乎是要收回他眼前的杯子,连忙反问道:“谁说我不喝?”

苏云歌没有和萧南朔唇枪舌战,剑拔弩张,反而一反常态的将茶细细的过滤,然后缓缓地倒在白玉杯里。

明明她是有动作的,但是看在萧南朔的眼里,就像是一幅绝世的画。美人一笑兮,茶香伴兮。

苏云歌倒好茶后,拿起白玉杯,闭上眼,轻轻嗅了嗅茶香。然后满足的叹了口气,如樱红唇开始挨上杯口。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的动作,连他都不知dào

他此刻的目光有多么的痴迷。萧南朔的心里想到的只是,我要是那杯茶多好,不不不,我要做那茶杯。你看那红唇,已经挨上茶杯了。

嗯,我早上还平常过这唇的香甜。

萧南朔突然有些惶神,他连忙摇了摇头。他在想些什么?他是疯了吗?这种想法都会冒出来,好好的王爷不做,去做那脆弱的白玉茶杯吗?

或许是阳光太温暖,让他脑子有些晕吧!他自我安慰道,然后像是要掩饰般,伸手拿起白玉杯就将茶像嘴里灌去。

苏云歌看着萧南朔的动作,眼里划过一丝怜悯。

怜悯,我需yào

你怜悯?萧南朔看到了苏云歌眼里一闪而过的怜悯,不禁嗤之以鼻。但是很快,他就知dào

为什么了。

该死,这茶怎么这么烫。萧南朔心里怒骂道,在苏云歌促狭的注视下,他吐又不好吐,吞又吞不下。那茶梗在他嘴里,像是在翻滚一样烧灼着他的舌头。

后来,他自然是吞了,只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什么话来。

“若是没什么事儿,我先回房休息会儿。”苏云歌欣欣然起身,翩然而去。

萧南朔眼睁睁的看着苏云歌离去,心里怒吼:回来,我还有很多话要问,还有很多话要说。还有,你回得房是我的房啊!

可惜,苏云歌不会读心术,能回答萧南朔的也只有越渐温暖的阳光,和那依旧潺潺而流的溪水。

待楚狂悠悠转醒的时候,已是将近午时了。

“你醒了。”萧南朔坐在床榻边的雕花椅上带着促狭的笑意说道。

楚狂坐起身,眼神还带着初醒时的迷茫。待到迷茫过后,楚狂才蓦然想起他刚刚居然很丢脸的晕过去了。

“大夫说,你是气火攻心,一时气血不畅才晕过去的。”萧南朔在一旁一脸正色的说道,只是那眼里怎么看都带着点火上浇油的笑意。

楚狂眉头一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很闲吗?王爷。”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屋里那么闷热,你呆得下去。”楚狂看着萧南朔,话语里明里暗里示意他,哪里凉快你就上哪里呆着去。

萧南朔看着楚狂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连忙收住打趣的表情。

“楚狂,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楚狂挑了挑眉,“什么正事?别又是关于你家苏姑娘的事,我可告sù

你,你和她的事我可管不了,自己看着办。”

萧南朔手指敲打着雕花椅旁的手扶,“你说到哪里去了,不是关于她的。”

楚狂倚在床柱上,“哦?那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商量?”

萧南朔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lǜ

该怎么开口。“关于那个玉佩……”

“停。”楚狂伸出手止住萧南朔的话,“说来说去还不是苏姑娘的事。”

萧南朔站起身,“不是的,楚狂,你听我说完。”

“好啊!你说。”楚狂看着萧南朔,一副洗耳倾听的样子。

萧南朔背着手看向窗外的风景,“楚狂,那玉佩的事,若是只有你、我、林晓和苏云歌知dào

的话,那是不是就不算藐视帝王。”

楚狂皱了皱眉,理解了半天才明白萧南朔说得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想把玉佩收回来。”

萧南朔转头看了看楚狂,“怎么?有何不可吗?”

事实上,他是不想收回来的,他要的是有一天,她亲自找他要这块玉佩。

楚狂看着萧南朔一脸正色,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萧南朔,你知dào

吗?”

“知dào

什么?”萧南朔接着楚狂的话茬问道。

“你知dào

苏姑娘为什么会在王府里吗?”

萧南朔听到楚狂的问话,这才想起最关键的事情来。

可是,他早就知dào

她回来找他的。

却忽略了,她怎么从凌天过来的?

“她怎么会在王府里?”萧南朔皱着眉问道。

楚狂深吸了口气,“她被十八铁卫追杀,我是收到暗眼的消息,才紧急让林晓带着一个兵营去救她的。”

萧南朔眼神凝重起来,“说清楚,什么十八铁卫追杀,你为什么又能收到暗眼的消息?暗眼不是只传递我的消息吗?”

楚狂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萧南朔从桌上到了一杯水递给楚狂。

楚狂感激的笑了笑。他喝完水后,才开始缓缓叙述事情的原委。

“我是昨天午时收到暗眼的消息,说是女主子出现了。我当时正疑惑,怎么会出现女主子?暗眼说她身上带着你的定亲玉佩。我一听你的玉佩出现了,便知晓是真的了。但是没过多久,暗眼就发了紧急传令,说女主子被十八铁卫追杀至城镇边的红树林了。暗眼还截到十八铁卫的消息,那命令上写得是:红衣女子,死活不论。”

楚狂歇了一口气,继xù

说道:“你在城外,我自是无法通知,可是既然是你主动将玉佩给了人家姑娘,不管是何种原因,那姑娘肯定对你很重yào

,看到紧急传令上的信息,我是真急了。于是就让林晓快马加鞭去救她。但是才把她接回来,你就回来了,你当时一身风尘,根本没来得及听我说什么就去歇下了。我想,既然是你亲定的对象,那在一间房也没什么了。”

萧南朔的神色从最初的凝重到一张脸又红又白。怪不得他早上醒来,苏云歌会躺在她的身旁,敢情是楚狂误会了其中的曲折。

楚狂又接着说道:“我本想今晨与林晓就去找你商量这个事情,但是一到门口,就听到……咳咳!”楚狂脸上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萧南朔的脸更是青了,王府里的人是不是都想到那个地方去了。早上的时候,他可是和苏云歌正在打得你死我活。

“本来用早膳的时候我也向跟你说,但是……哼!”楚狂忽然冷哼了一声,端起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表示说完了。

萧南朔在心里接过他的话,但是早上你被苏云歌给气晕了。当然这句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不然,楚狂真跟他急了。

萧南朔整理了一下楚狂所说的话,脑海里的思路活络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苏云歌身上有涅凤玉佩的事情该知dào

的都知dào

了,不该知dào

的也知dào

了。”

楚狂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你还有的意思就是,我的玉佩给她带来了杀身之祸。”

“对。”萧南朔又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我,萧南朔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

楚狂听到萧南朔如此说,嘴里的水差点喷了出来。他正经的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说。”

萧南朔似乎也知dào

自己说了个什么样的蠢话,他决定转移一下话题。

“十八铁卫是宫逐风的人,宫逐风为何要对苏云歌下死活不论的追杀令?”

楚狂的手指研磨着水杯的杯口,“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而且想了整个晚上,但是我想破头都想不出来是什么原因。若是以宫逐风的为人,他应该把龙姑娘抓回去软禁才对,毕竟这样才是对他有最大的好处的。”

“除非……”

“除非什么?”萧南朔问道。他也想不出为何宫逐风会对苏云歌赶尽杀绝。

“除非宫逐风和龙姑娘本就有仇。”楚狂说了一个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答案。

萧南朔带着奇怪的神色看向楚狂,“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也希望我是在开玩笑。但是事实告sù

我们,只有这个理由了。”楚狂耸了耸肩。

“不可能。”萧南朔斩钉截铁的回绝。不知dào

为什么,他就是知dào

苏云歌绝对不可能和宫逐风有什么过节。她是那种连多余的话都不屑说得女人,怎么可能会惹上祸事呢?

况且,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怎么可能不知dào

在召月孤身一人需yào

明哲保身呢?

115. 第一百一十五章 欲擒

“好吧!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毕竟是你要了解苏姑娘一些。”楚狂懒懒开口。

萧南朔愣了一下,他开口正准bèi

解释他和苏云歌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可是却是依然没有说出一句。

眉眼微动,还是将那些该隐瞒的事情隐瞒了去。

“还有一件事。”楚狂又开口说道。

“还有什么?”萧南朔看着楚狂那一脸凝重的神色。

“你的苏姑娘非常人。”楚狂直直盯着萧南朔的眼睛,似要看到他的心里去。

萧南朔心里“突”地跳了一下,“怎么?”

楚狂看着萧南朔似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悠悠开口道:“将苏姑娘接回王府后,林晓带人又去查看了城镇边的红树林。树林里满布机关,无论是地上还是树上,到处杀机四伏。若有人竖着进去,那就绝对会横着出来。”

萧南朔挑了挑眉,“然后呢?”

“苏姑娘却活着出来了,不仅出来了,而且毫发无伤。”楚狂似有些惊叹。

萧南朔不以为然道:“林晓不是带着墨兵营的人去救出来的吗?”

楚狂白了萧南朔一眼,“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我说了是救吗?是接。”

“有什么不同?”萧南朔复又问道。

楚狂慢悠悠的开口,“林晓告sù

我,他带着人赶去的时候,苏姑娘已经闯出树林了。”

萧南朔眼眸一眯,“你的意思是她独自一人闯出十八铁卫布下的杀阵,是吗?”

楚狂点了点头,“还有,你到底清不清楚这位苏姑娘的来历?”

萧南朔沉吟了半晌,“不清楚。”

“不清楚你还把涅凤玉佩给了她,你到底看上了那苏姑娘哪点?她的不同寻常对于你来说就是弱点,就是威胁。”楚狂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姑娘又不温柔,又牙尖嘴利,还来历不明,真是……

想去查那姑娘,可是却被萧南朔给截了下来。

不同寻常吗?萧南朔凤眸里一丝光芒浅浅浮现,苏云歌的不同寻常他早就知dào

,她身上有奇怪的能力。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秘密,则是不能让旁人知晓的。

不然一定会万劫不复。

“说不清楚,有什么说不清楚的,无非是你强占了人家姑娘的清白,然后为了那所谓的责任感将玉佩给了她,然后这玉佩却让她惹上了祸事。”楚狂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然后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萧南朔有些哭笑不得,“我不得不佩服楚大军师的脑子,这种故事你都编得出来。”

楚狂有些不赞同的看着他,“萧南朔。”

萧南朔收住脸上的笑意,楚狂很少叫他的名字。他这么叫就一定是有重yào

的事情了。

“什么?”

“你现在很不一样。”

萧南朔摇了摇头,“哪里不一样。”

楚狂叹了口气,“从今天早上起,你就不一样。这苏姑娘不知dào

归元帝王,不知dào

桑梓是什么意思,就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但是她的一举一动得体有当,绝对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我怀疑,这名字是假的。

萧南朔眼里的光芒深邃了起来,他看着楚狂,左膀右臂,最为信赖之人。

“有些事情,该知dào

的会知dào

。”

——

苏云歌坐在窗台上,她出神得看着庭院在修剪着花草的王府仆人。屡屡微风吹过,她惬意的抬起头,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静了。

她想家了,确切的说,她有点想容千寻。

苏府那个家,并不是她所喜的。

怎么办呢?似乎,每一分钟都会加深自己的思念。

容千寻,是毒药吧!

萧南朔走进庭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红衣少女出神的望向远方,微风卷起了她的长发,绝美的脸上有丝落寞。萧南朔不禁皱了皱眉,他直觉地认为,苏云歌的脸上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神色。

寂寥与惆怅,那神色让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让他莫名有了,戾气。

“你在干嘛?”萧南朔走到苏云歌的身侧。

苏云歌侧头萧南朔,“看风景。”

“看风景?”

“对啊!你看你府里的人将这里修剪的多漂亮,一花一木都显得那么有生气。”苏云歌似乎有些感慨。

萧南朔听了苏云歌的话,仔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庭院。说实话,他在王府里呆了那么久,还真没有仔细观察过王府的东西,更遑论这些花花草草了。

他从来都不对任何事情感兴趣,要么就是杀戮,要么就是夺权。可是苏云歌这么一说,萧南朔忽然觉得王府的花草怎么看怎么可爱。

他有多久没有那么放松了。

“苏云歌。”萧南朔忽然吐出这三个字。

苏云歌疑惑的望向他,“嗯?”

“为了拿到雪蟾蜍你什么都可以做吗?”萧南朔凝视着苏云歌如玉般的眸。

苏云歌定定的看着他,安静的姿态显得有些乖巧,可是却又美得让人心醉。

“要看是何种事?”

萧南朔仔细观察着苏云歌的神色,他似乎觉得问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你知不知dào

归元帝王的来历?”

苏云歌又摇了摇头,“不知dào

。”

“那你知dào

你现在呆得这个地方是什么国吗?”

苏云歌仿佛是思索了一下,“好像叫召月国吧!”

萧南朔有些微微的哭笑不得,这苏云歌到底是闺中待久了,连归元帝都不知晓、

萧南朔站在她的身旁开始跟苏云歌诉说这片大陆的故事。

“……黄帝忍痛割爱将五员大将封王派遣至四块封地,帝王励精图治,五王尽心辅佐。以帝国为中心,一帝国五封地,统称天元大陆。帝王就是帝国的王,五国的君王相当于是封地的王,但是现在经过了那么多年,又有些不同。”萧南朔语气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下面该怎么和苏云歌说。

苏云歌听得似乎津津有味,萧南朔忽然停下让她有种故事被打断的感觉。

她不满的看着萧南朔,“然后呢?有什么不同?”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清澈的眸子,“知dào

这一句话吗?”他顿了一下,“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萧南朔观察着苏云歌的神色,良久,苏云歌从窗台一跃而下,红纱飘动。“我知dào

了,接下来的故事我也不必听了。”

“你知dào

什么?”萧南朔饶有兴致,他就讲了这样一句话,对于她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能起到什么提醒。

苏云歌站到萧南朔的身前,“年岁越久,五封地君王的后人的想法就有了越大的变化,他们不似第一代君王一样对帝王那么忠心。到了该到的时候,或许他们会联合起来推翻帝王,又或许会不断吞并其他各国。”

萧南朔眼里划过惊异的光芒,好个聪慧的女人。

“你怎么知dào

?”

“我为什么不知,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年岁越久,就对以前的信仰忘却的越淡,到最后就会全然忘记。”苏云歌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dào

想到了什么,有些微微的忧伤。

“我走了,玉佩我放在了你房中的桌上。”

萧南朔正在思考之际,苏云歌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萧南朔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话给愣住了。他看到苏云歌将红纱掩住精致面容,然后转身。

他愣愣的看着苏云歌的背影,阳光将她的背影拉得有些虚幻,似真似假。

“王爷,你和未来女主子怎么了?”林晓从远处气喘吁吁的跑来,“为何女主子要出府?”

萧南朔猛然惊醒过来,“快给本王拦住她。”他急忙的吼道。

林晓愣了,“王爷,她已经出门了。““走了,这样就走了。”萧南朔喃喃低语。

林晓观察着萧南朔的神色,“王爷,苏姑娘只是出去逛逛而已吧!”他试探性的说道。

萧南朔猛然抬起头来,“快给本王去追,追不上,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林晓这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他急忙向王府外跑去。

萧南朔走进了房内,桌子上的涅凤玉佩在阳光映射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他从未觉得他的玉佩是这样的刺眼,刺眼到他不想去拿。

这个名为苏云歌的少女和他唯一的联系就是这块涅凤玉佩。

现在玉佩在这桌子上,这是不是就代表她和他唯一的联系都没有了?是不是就代表他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不,他不允许。他想看到她,她拿了他的玉佩,那就是他的人,涅凤玉佩是帝王钦赐,只有给没有退的。

萧南朔似乎是拿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他抓起桌上的玉佩,飞掠出房间,连王府的正门都不走了,直接从院墙跳了出去。

苏云歌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街道上处处透着繁华,人声鼎沸。

对于萧南朔这样的人,只有欲擒故纵才能达到最大的好处。

当然,欲擒故纵的也必须是他在乎的对象。

她知dào

,萧南朔是有那么一点在乎她的。

有些微微涩意划过心间,果真,她是有点卑鄙了。

苏云歌不知dào

走了多久,待她回过神来时,天空已经是有些灰蒙蒙的,落日将整个天地都染成了昏黄色。

飞鸟掠起,一地惆怅尽碎。

116.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故纵

“唉,您老那么早收摊是为了去看烟火吧!”

“对啊!神宫娘娘祈福,当然得去看看,顺便祈福啊!为家人求个平安。”

街道旁的小摊传来这样的对话,苏云歌耳尖的听到了。她走到那刚刚说话的卖胭脂的老人身前,“神宫娘娘是什么?”

老人正在收拾东西,蓦然听到有人问话,急忙抬头。眼前红衣少女,墨色的眸里盛满着疑问。老人笑着回答着苏云歌的问题。

“小姐,您有所不知,这神宫娘娘的祈福可是召月国三年一度的盛事,你还可以为家人祈福……”

“热闹吗?”苏云歌打断老人的侃侃而谈。

“热闹热闹,怎么不热闹?全城的人都会去,城外的也会来,连其他国的人都会慕名而来啊!”

苏云歌沉吟了一会儿,“在哪里?”

“在楼外楼,桥上桥。”老人说完便挑着东西离开。

苏云歌心里想着,楼外楼,桥上桥,这是个古怪的地名。

“想去吗?”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苏云歌抬头,萧南朔墨眸里噙着笑意正看着她。

萧南朔不知dào

跑了多少街道,也不知找寻了多少个地方,他到处找寻着那抹红色身影。他不知dào

他为何会如此急切,他几乎连思考都不思考了,像只无头苍蝇般乱撞。

似乎,一遇上关于苏云歌的事情,他都会变得不像他。

当他终于找到那抹红色身影时,他心里有说不出的莫可名状的感觉,似乎像是松了口气,但是心又想是提了起来。

他静静地来到她的身旁,听她问着关于神宫娘娘的事情。看着她的侧脸,他似乎很满足。

苏云歌点了点头,想,怎么不想?

他既然追了上来,那么在某种意义上,她的目的也是达到了。

萧南朔心里有丝窃喜,他看到苏云歌点头。心里只知dào

,他又能和她多呆一会儿了,一切都等到祈福过完再说吧!

“先同我回府。”

“回你的府干什么?”苏云歌疑惑地看着萧南朔。

萧南朔似乎不给苏云歌任何拒绝的机会,自顾自的转身走了。只是转身的时候心里有丝紧张,她会跟上来吗?会跟上来吗?他在心里期待着。

一会儿,他听到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舒心的笑。

苏云歌终于明白回府干什么了,回府用膳。

她也是坐在桌前才察觉自己今日连午饭都没吃。她不知dào

的是,萧南朔为了找她,也没有用膳。她喝着小蘑菇炖鸡汤,眼里满是满足和惬意。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的表情,再吃着桌上的菜,从未觉得王府里厨子做得菜这么的美味。

“今日做菜的厨子是谁啊?”

“回王爷,是王大厨子。”

“去账房那儿领赏。”

林晓在一旁瞅着一脸笑意的萧南朔,暗自想到:以后得抱好苏姑娘这大腿。没多久,整个王府就知dào

了,这未来王妃高兴了,大家的好日子也就到了。

萧南朔和苏云歌并排走着,两人走在街上异常显眼。墨衣与红衫,俊美的男人与妖娆的女人。

路人频频侧目,闺阁千金则是不停向萧南朔抛着媚眼,有大胆者,还朝萧南朔身上扔着手帕。

“哎呀,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有没有撞到你。”一掩面故作娇羞的少女在撞上萧南朔后轻声说道。

萧南朔眉头紧皱成川字型了,他都数不清楚这是今晚上的第几个了。不停的有浑身香喷喷的女人撞上他,不停的有女人在他面前摔倒,他即使再对女人的心一窍不通,现在也该明白了。这些女人是吃饱了没事做吗?

“你说呢?”萧南朔怒声说道,似乎把气都发泄在了这名无辜少女身上。

娇羞的少女似乎没有料到萧南朔会这么说,一时愣住了。

“公子……”

“要是嫌没事做,就回自己的闺房里呆着去,整天往男人身上靠,没事儿做吗?”萧南朔打断了少女的欲语还休。

少女听到萧南朔这一番话,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这俊朗偏偏的男人怎么能这样对她说话。她眼眶泛红,一脸委屈的看着萧南朔。

“还不走。”萧南朔已经不耐烦了。女人都是这么脸皮厚的吗?

少女掩面而逃,还伴有失声痛哭的声音。

苏云歌有些诧异地看着萧南朔,他居然那么刻薄。

萧南朔察觉到苏云歌的目光,面露尴尬之色,他轻咳了两声。“我们继xù

走吧!”

苏云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点点头,与萧南朔继xù

往前走着。虽然也有少年想向苏云歌搭讪,但是无奈佳人身旁的男人一脸凶神恶煞,一看就知dào

惹不起啊!

“楼外楼,桥上桥是什么地方?”苏云歌开口询问道。

萧南朔心里有丝窃喜,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和他说话,多多少少让他都有些高兴。

“是个美丽的地方,皇城里最高的楼和最长的桥都在那里。”

苏云歌点了点头,继xù

和萧南朔并排往前走着。

像这样和一个女人肩并肩的走着,若是以往的萧南朔是绝对不可能的。以往都是楚狂或者林晓才会和他肩并肩走,其他人要不是跟在他后面就是走在他前面,当然走在他前面的只有,帝王。

苏云歌终于看到了所谓的楼外楼,桥上桥。一片硕大的湖水,湖水被岸边的烛火映照得熠熠生辉,桥上桥几乎贯穿了整个湖,她一眼都无法忘到桥的尽头。而楼上楼则是在离桥不远的地方,似乎是从湖里建起的,整个楼有五层,楼外挂满了亮堂的灯笼。让人为之惊叹。

“好kàn

吗?”萧南朔看着苏云歌专心致志的看着楼外楼与桥上桥。

苏云歌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走上桥。

这里挤满了人,不管是湖边的还是湖里的,湖里的则是各色船只。湖边的都是来放花灯祈福的人。桥上的人也几乎摩肩接踵,几乎全城的人都来了,人多也嘈杂。

她不经意转过头,发xiàn

一直在她身旁的萧南朔不见了,身旁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而这厢的萧南朔正在焦灼着,他刚刚又被一个女人撞到,等他打发了那个女人,转个头就发xiàn

没有了苏云歌的身影。

到处都是人,他到处找寻着,都没有看到那抹红色的身影。他在桥上张望着,不停的有人挤着他。他第一次有些讨厌这个神宫娘娘,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

萧南朔掀开身旁人,到处张望着。苏云歌去哪儿了?会不会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她若是走了,该怎么生活?他知dào

,苏云歌身上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他的暗眼还没有掌握到宫逐风的消息,若是宫逐风又派人追杀她,怎么办?

萧南朔似乎都能想到十八铁卫在围追堵截着满身是血的苏云歌。他心里的怒气止不住的往外冒,“宫逐风,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去追杀女人。”

“你干什么?”

一个让萧南朔觉得犹如天籁之音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他急忙转过头。苏云歌正一脸疑惑的站在他的身后,那样的安静,那样的绝美。萧南朔似乎都看不到周围的风景,也感受不到拥挤的人潮,在他眼里只有那一抹红影,那样的娉婷绝世,美好的像一幅画。

“你刚刚吼什么?你这人真奇怪。”

萧南朔回过神来,脸上不禁有丝红晕,他刚刚心里一急,就情不自禁的吼了出来。

“你没有走。”萧南朔几乎带着庆幸说着这句话。

“走?走去哪儿?”苏云歌更加疑惑了。“不是过祈福吗?你有急事要回府吗?”

萧南朔连忙摇了摇,“没有。”开玩笑,他为了今晚,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全都交给楚狂了,能有什么急事?若是这个时候有人敢让他回去,他一定会杀了那个人的。

苏云歌点了点头,“这里有茶吗?我想喝茶。”

萧南朔指了指楼外楼,“楼外楼里什么都有,只要你能想到的,楼里都有。”

“真的?”苏云歌似乎有些不相信。

萧南朔仿佛是自然而然般拉过苏云歌的手,就往楼外楼里走去。苏云歌眉头微微蹙起,却是任由着萧南朔拉着她。

萧南朔似乎早有准bèi

,径直拉着苏云歌上了五楼。

五楼,非皇族不能入。

“您好,请这位姑娘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一位面带微笑的少年站在五楼的入口说道。

萧南朔似乎认识他,“看到本王就好了,还用怎么证明?”

“王爷,楼里的规矩不能破。”

萧南朔微微皱了皱眉,正想再开口说话。

“谁说不能破的?墨王面前你都敢搬弄这些粗鄙的楼里规矩吗?”来人身穿青丝绸衫。

“楼主,属下失误了,楼主教xùn

的是。”少年躬着身向那人说道。

“王爷可是有多久没来我们的楼外楼了,莫不是最近有要事要办?”那人以扇遮面似真非假的问道。

萧南朔眼里闪过一丝光芒,“说笑了,王府里琐事繁多。”

“哦?这样啊!”青衣楼主眼光放在了苏云歌身上,“这位莫不就是你的王妃?”

117. 第一百十七章 弟媳妇儿?

萧南朔下巴微抬,凤眸潋滟处,暗色涌动。

“楼主你消息倒是灵通。”

他握着苏云歌的手暗暗用了点力道。

苏云歌安静地站在萧南朔身侧,关于这件事,她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话。

她的直觉告sù

她,这个楼主不简单,让萧南朔都能有警惕的心思。

而她的直觉从未出错,多少次死里逃生都靠着这样的直觉。

“你如何这样认为?”萧南朔唇角勾起一丝笑。

青衣楼主发出了清脆的笑声,“王爷,你可真会说笑。”

他摇了摇扇子,“你看你把那小手牵得紧紧的,是个人都会看出来吧!”

萧南朔正想将苏云歌的手放开,却见苏云歌拉着他的手就往门里走,丝毫没有理会青衣楼主。

“你……”萧南朔疑惑的看着苏云歌。

“不是喝茶吗?站在这里干什么。”苏云歌淡淡的开口。

青衣楼主僵在了原地,眼里只能看到墨衣与红衫的背影。平生第一回,他这玉树临风的楼主被人赤luoluo的无视了。

“就在这里吧!”苏云歌指了指以红纱装饰的房间。

萧南朔和苏云歌面对面坐着,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上好的白玉茶具。苏云歌用湿布擦了擦手,便开始煮茶。

“你很喜欢红色?”萧南朔看着苏云歌问道。她喜穿红衣,喜欢这红纱装饰的房间。

“嘘!”苏云歌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我煮茶的时候喜欢安静。”

萧南朔点了点头,他看着苏云歌优雅的动作。

心里想着,怎么会有人煮茶的动作这么好kàn

呢?

纤纤素手与白玉茶杯,还有窗外的灯火阑珊。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与静谧。

“红色是我的幸运色。”苏云歌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这是她曾经的一个伙伴告sù

她的,伙伴喜欢占卜,每次出任务都会占卜一番。

在凌天之时,因着自己不想张扬,所以便不大爱穿红色。加之,她对自己的样貌还是会有挑剔的,认为自己画上伤疤的脸穿红色,并不完美。

现在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这张容颜配上自己最爱的红色。

当属,完美。

萧南朔愣了一下,才知dào

她是在回答他刚才问的问题。幸运色?幸运色是个什么东西?萧南朔心里满带着疑惑。但是又想到苏云歌煮茶的时候不喜人打扰,便不好开口再询问。

当苏云歌将茶倒在白玉杯里后,萧南朔才迫不及待的问道:“幸运色是什么?”

苏云歌将茶壶放在一边,端起白玉杯轻嗅了一下茶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运色,你也有。”

“我也有?”萧南朔微微挑眉,更加疑惑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幸运色这个东西啊!

苏云歌抬眼,“喝茶吧!”她心里有点不可思议,她怎么会跟眼前这个男人说这些东西呢?明明知dào

他的世界和她的是不同的。

居然会不自觉跟他说这些话题。

萧南朔沉吟了一下,他知dào

苏云歌是不欲再说这个问题了。他也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茶杯开始品着茶。

苏云歌正想喝一口杯中的茶,房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她皱了皱眉,喝个茶都不让人清静吗?

萧南朔看出了苏云歌的不快,他沉声问道:“谁?”

“皇弟,是我。”

萧南朔听到这个声音,连忙起身站了起来。他大踏步的走到门前,拉开门。“皇……”

“现在是私下里,你还这么叫我。”来人带着笑意说道。

“皇弟,听说你带了未来的弟媳妇儿来这里,我正好没事儿做,就过来瞅瞅。”

萧南朔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天天这么忙,还说自己没事儿做。恐怕是专程来看苏云歌的吧!蓦然,他回过神。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他还来不及解释,苏云歌就已经被贴上是他王妃的印记了。

不过,倒也正合他心意。

苏云歌安静地坐在那里,安静的喝着茶。

仿若周遭的一切都不关她的事。

“咳咳,皇弟,你这媳妇儿怎么不理人?”

萧南朔听到来人的问话,侧头看向苏云歌,眼眸微垂,眉色不改。唇角不自觉勾起,带着未曾察觉的宠溺。

这苏云歌倒真是个胆大妄为的性子。

“弟媳妇儿,你好!我是萧无,是萧南朔的哥哥。”萧无带着笑意坐在苏云歌的对面开口说道。

苏云歌抬眼望向他,紫色绸衫,玉骨折扇,麒麟玉冠束着发,眉眼带着笑意,却是一身的贵气逼人。

“哦。”苏云歌点头表示知dào

了。

萧无有些惊讶,这女人是真的不知dào

还是假的不知dào

。他是萧无,是召月国的君王。他那么殷切的介shào

自己,换来的就是一个“哦”字。

而站在一旁的萧南朔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皇兄与苏云歌的互动。

苏云歌依然沉默着,她安静地望向窗外。

无意与召月皇室过多牵扯,她的身份是凌天定北王的未婚妻,若是过多牵扯,绝对会给自己的以后带来很大的隐患。

不能忘记自己的目的,她只是想要雪蟾蜍而已。

萧无侧头看向萧南朔,眼里有些疑惑。你这媳妇儿怎么真不理人?

萧南朔微微摇头,带着一丝无可奈何,他站到苏云歌的身侧。

“这是我的皇兄。”

苏云歌抬头,“我知dào

啊!他刚刚不是说了吗?”

萧南朔挑眉,“我皇兄,嗯……召月国的君王。”他观察着苏云歌脸上的表情,是真不怕,还是假装镇定。

苏云歌点点头,“哦!”

这一个“哦”字,不仅让萧无有些尴尬,也让萧南朔越发的诧异。

萧无抽了抽眉角,一时间他觉得他进来这个房间就是一个错误,他就不该有那好奇心。这下好了,人家不仅不理人,还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萧南朔看出了苏云歌的心神不宁,“你在想什么?”

苏云歌看着窗外,自然而然的开口。

“想你。”

萧南朔一听这两字,那双眼眸里的光芒越发的暗沉了,如同墨色氤氲,影影绰绰间让人看不清楚真实的情绪。

苏云歌话音落罢,才觉不妥,遂转头解释。

“我是在想你……”的雪蟾蜍。

岂料其后的几个字还没说完,就听萧南朔笑着道。

“原来云歌心心念念都是我。”

苏云歌眨了眨眼,不是啊,她只是在想到底要如何才能拿到雪蟾蜍而已。

萧无坐在一旁有些茫然,他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两人的对话让他听得有些面红耳赤。

他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这两人就如此无视他。

他觉得他坐在这里简直就是个多余的。

“咳咳!”萧无咳了两声,提醒着萧南朔别光顾着和佳人说话把他忘了。

萧南朔看向萧无,“皇兄,你不舒服吗?”

萧无脸上又青又紫,“没有的事儿。”

苏云歌这时仿佛才正眼看着萧无,眼眸里盈盈若水,如同清泉流泻。

萧无挺了挺身子,温和的笑意袭上眼角。

“姑娘你可有喜欢的东西?”

“有,我正在找。”苏云歌的眼里一丝光芒划过。

萧无绽开一丝明亮的笑容,“我帮你找,可好?”

“真的?”苏云歌眼里似乎有了光芒,让她整个人都有了不一样的风采。之前冷冰冰的姿态仿佛瞬间被这个笑容给融化了。

萧无眼里划过了惊艳,好个奇特的女人,皇弟真是好福气。

萧南朔在一旁直皱眉,他不喜欢苏云歌在萧无面前有这种表情。但是萧无在说话时,他又不好插话。

“真的。”萧无点了点头,刚刚心里被忽略的不快瞬间消失了。“在这个地方没有我找不到的东西。”

苏云歌绽开了笑,“谢谢。”她的笑几乎晃花了萧南朔与萧无的眼,萧无愣了一下之后,马上回过神来。

他已经能感受到身旁萧南朔止不住的杀气了,他若是再不识相,估计萧南朔就要做出灭兄之事了。

“我还有事,你们慢慢玩。”萧无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出了房间,经过萧南朔身侧的时候。他轻轻拍了一下萧南朔的肩。

“涅凤玉佩还是放在她身上的好。”

萧南朔浑身一震,他刚刚一时不察,竟将玉佩挂在了腰间。

苏云歌看着杯里已冷的茶水,已经没有心思在喝。

“茶凉了,你还喝吗?”她望着站在她身旁的萧南朔。

萧南朔摇了摇头,“不了。”他本就不爱喝茶,在他眼里,男人就该喝酒。

喝茶都是那些舞文弄墨的人做的事。他之所以在这里,只是为了看苏云歌煮茶时的曼妙姿态而已。

“现在你想去哪儿?”萧南朔反问着苏云歌。

苏云歌摇了摇头,她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跟我说说,你来时遇到的事情吧。”萧南朔问着苏云歌。

他发觉苏云歌这个女人,什么事情都不喜欢主动开口,若是他不问,恐怕她自己都把那被人追杀一事给抛在脑后了。

苏云歌点了点头,“大概都是因为这块玉佩吧!”她指了指萧南朔挂在腰间的涅凤玉佩。

萧南朔心里暗道:果然如此。

118. 第一百十八章 跳湖

一番诉说,萧南朔的眉眼里有了些许的狠辣之意。

“到底要如何才能给我雪蟾蜍?”苏云歌问出了这句话。

萧南朔猛然抬眼,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忽然玩味的笑了笑。

“你不觉得容千寻即使有雪蟾蜍做药引,也会死吗?”

“我告sù

你,容千寻是不会死的。”苏云歌凝视着萧南朔的黑眸,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的眼眸,那眼眸里有着不容辩驳的确定,带着一丝执着的姿态,让人情不自禁的想相信她所说的话。

“好吧!”萧南朔有些无奈的开口。

苏云歌这才点点头,收回了那让人有些心惊的目光。她望着窗外,又开始沉默不语。

窗外人声鼎沸,灯火阑珊。房间内,安静祥和,苏云歌不开口,萧南朔也不开口。

“嘭”的一声,萧南朔与苏云歌的房门被人大力的撞开。

萧南朔正想呵斥,却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跪倒在他的面前。

“王爷……皇上……遇袭了。”那男人说完就昏死了过去。

萧南朔捏紧了手里的拳头,“该死,话都没说完就晕过去,皇兄到底是在哪儿遇袭的?”

苏云歌看着昏死在地上的人,抬头看向萧南朔。“他走不远的,你想想他离开这里最先去的地方是哪儿?”

萧南朔眉头皱了起来,皇兄会去哪儿呢?离开了楼外楼,应该是去桥上桥啊!但是桥上桥人那么多,是不可能被袭击的。

那到底是在哪儿被袭击的?既然能让人回来通风报信,那就应该不远才是。

苏云歌蹲下身子,看了那男人的脚底。

“鞋是湿的,离湖不远。鞋上有泥土和桃花瓣。”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萧南朔,“这里离湖最近开满桃花的地方是哪儿?”

萧南朔看向窗外,然后说了声,“我知dào

了,我先走,你自己回府。”

说罢,便大踏步的向门外走去,一出楼外楼,萧南朔便运起轻功朝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苏云歌蹲在地上,蹙着眉头。萧南朔走了,这人该怎么办?是把他扔在这里吗?她看着地上的人,左右为难着。该死的萧南朔,这样子她该怎么回府?

忽然,苏云歌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顷刻间,本来晕倒在地上的人,腾空而起,五指成爪,抓向苏云歌。

苏云歌似早有准bèi

,以手撑地,借力后退。“来得好。”她挑着眉看向那人。

“王妃好功夫。”那人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在下佩服,王妃怕是早知dào

在下的拙劣之计了。”

苏云歌看着那本该在地上的人,挑着眉眼说道:“知dào

的不早,但也不晚。”

“王妃过奖。”那人以手抱拳道。

“你脚上的泥土和桃花瓣也是瞒天过海之计。”苏云歌以确定的口吻说道,没有丝毫疑问。

“不错,墨王爷的功夫大家都是知dào

的,要想带走王妃,只有将墨王爷骗走了。”那人笑着说道,以一副友人的姿态。

“抓我?你是谁?为何来抓我?”苏云歌继xù

问道。她就觉得奇怪了,怎么现在每个人都想抓她?

“在下姓江,单名一个生。抓你只是主子的命令,至于是为何,恐怕只有你自己知dào

。”唤作江生的男人平静的说道。

苏云歌沉默着站在原地,两人都没有动。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江生是这样想得。

但是苏云歌的想法就很简单了,她不想打架。

她觉得,她一旦动手,事情便会朝着一个无法预估的方向发展,况且她根本就没察觉到这江生身上有什么杀气。

他根本没有带着恶意。

江生察觉苏云歌似乎不打算动时,便先下手为强了。他飞身扑向苏云歌,手里拿着一柄薄刃。

苏云歌闪了开去,江生见一击未成便加快了攻速。薄刃频频朝苏云歌的要害处刺去,苏云歌一一躲了开来。

“为何不还手?”江生身形站定后开口问道。

苏云歌看着林生,“你又没打到我,为何还手?”

江生听得此话,心下一阵赫然。“王妃,林某得罪了。”说罢,薄刃忽然伸长成了一把刀。

江生握住刀柄,浑身都充满了杀伐之气,刀上都有了锐利的血腥之意。

苏云歌正色了起来,这才是来真的了。这江生像是个杀手,但是又想是个侍卫,到底属于哪种,她分不清楚。

江生的攻击犀利了起来,招招都是杀招。

苏云歌这才开始还手,见招拆招。

江生似乎是铁了心的要让苏云歌身受重创,杀伐之气浓重。苏云歌心下有些骇然,现在该怎么办?若是再拖不得身,她可就交待在这里了。

她躲闪间,眼神看向了窗外,窗外灯火阑珊,湖面上也是灿烂的灯火。

对了,水。苏云歌心下松了口气,楼外楼是建在湖上面的。

苏云歌手势变了,她的攻击突然变得有些快,像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江生似乎也是不怕死,不一会儿,两人身上似乎都有些伤。苏云歌站在床边,手捂着腰间,有血迹不停的蔓延出来。

江生的刀上已有了血迹,他知dào

,苏云歌受伤了。刀刃上是有毒的,她撑不了多久了。仿佛是为了证明江生心中所想,苏云歌捂在腰间的手缝间渗出的血慢慢变成了紫色。

苏云歌身形已有些不稳,她轻轻颤了颤。“你居然在刀上抹毒?”她的语气有些愤慨,她没有料到,刀上居然有毒。那毒居然还不是凡品,她浑身开始疼痛,脑袋也有些晕。

“王妃,束手就擒吧!江某不是想杀你,只是想将你带到主子那里去。”江生收住了攻势站在苏云歌的身前平静的开口。

苏云歌冷笑了一声,“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让我束手就擒。”窗外有风吹了进来,撩起了苏云歌的发与那火红的衣衫,让她显得更加妖娆。

这厢的萧南朔依着苏云歌所给的提示来到了桃花酒楼,说是酒楼,其实只不过是湖心小筑。小筑里颇为冷清,想是都去放花灯祈福了吧!他焦急地撑着船来到了这桃花酒楼,还未等船停稳就跃上了小筑。

“你……你不是被追杀?”萧南朔看到本该是被追杀的人此刻正悠闲的倚在栏杆上喝着酒。

萧无拿起玲珑酒壶朝嘴里灌了一口,“阿朔,你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萧南朔听着萧无这没头没尾的话,心里霎时奇怪。他沉默了良久,想到了还在楼外楼里的苏云歌,眼睛疲惫的闭上。

“你派得谁去?”他平静的开口。

“江生。”萧无笑了起来,“江生啊!暗眼的毒师啊!”

萧南朔蓦然睁开眼睛,眼眸里有了杀气。“皇兄,今日我不怪你,但是没有下一次。”他说完,便跃上船,飞快的朝楼外楼划去。

萧无眼眸微眯的看着萧南朔的背影,嘴里喃喃道:“真是个急性子,我又不是让江生杀了你家媳妇儿,只是试探一下武功嘛!一点都不可爱。”

萧南朔划着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该怎么说?其实苏云歌不是他的王妃,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她因为这个误会,被追杀被试探了。

萧南朔暗自叹了口气,怎么弄成这样了呢?到现在似乎都无法收拾了。

江生看着站在窗边的苏云歌,心里有些惊。

“王妃……”

苏云歌笑着摇摇头,“你主子是谁?”

江生沉默着不回答,苏云歌复又笑了笑,“回去告sù

你家主子,我不是萧南朔的王妃。”

说罢,苏云歌从窗口一跃而下。

“苏云歌。”萧南朔破门而入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苏云歌从窗口跃下,红纱成了最美的画,宛如妖娆的火。

她的黑发被狂风肆虐着,她的面纱已被吹落,她那绝美的脸定格在了萧南朔的眼前。

他狂吼一声,飞跃到窗口,只来得及抓住一片红纱,只来得及看到苏云歌那一抹绝美的笑。只来得及看到苏云歌嘴唇动了动。

她说:再见。

江生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愣住了,他被苏云歌的话语给弄愣了。

萧南朔的怒吼让他回过神来,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苏云歌从窗口一跃而下。这里是五楼,人跳到湖里,是会受重伤的。

再说了,苏云歌已经中了毒,怎么能够沾水呢?这一跳,必死无疑。

萧南朔愣愣的看着苏云歌坠入湖里,楼外楼,桥上桥的人似乎都被惊动了。

“有人跳湖了,有人跳湖了。”

“是从楼外楼的五楼跳下来的,是皇族?”

“快去救人哪!”

“……”

人群骚乱了起来,楼外楼的五楼,非皇族不能入。

从五楼跳下来的人是何等的身份?

青衣楼主站在四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算什么?两口子打架,一人把另外一人给踹到湖里去了吗?

他这楼外楼生意还做不做了?

而在桃花酒楼里的萧无,本该是潇洒的倚在栏杆上品尝着美酒。听闻到人声,嘴里的酒一口喷了出来。

“不会吧!”他喃喃自语道。

119. 第一百十九章 试探

江生飞掠到萧无眼前,“主子。”

萧无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弟媳妇儿跳湖了?”

江生点了点头,“回主子,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没料到王妃这么刚硬。”

萧无傻眼了,怎么会这样?他不是故yì

的啊!他“腾”地一下跃起来,“萧南朔呢?”

江生跪倒在地上,“是属下的错,王爷他……”

“他怎么了?”

“王爷去湖里了。”

萧无心里暗道不妙,今日这个玩笑开大了。“江生,传我君令,调集皇城卫,遣散附近民众,搜救王妃。”萧无心里那个悔啊!若是萧南朔的媳妇儿就此没了,他去哪找一个媳妇儿陪给他。

“君上,还有一件事。”江生犹豫了一下。

“什么事,快说快说。”

“王妃跳湖前说了一句话,她说:回去告sù

你家主子,我不是萧南朔的王妃。”

萧无眉头皱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看皇弟的神色不是这样的啊!难道此中还另有隐情?先不管了,快去调皇城卫。”

楼外楼,桥上桥。此时人声嘈杂,随着皇城卫的到来,更乱了。

这是召月国第一次如此乱的花灯节。

萧南朔在湖里不停的搜寻着,他此刻什么也没有想,他只想着能再次看到那一抹红影就好。湖水迷蒙了他的眼,他不停的游着,不停的找寻着。不知dào

过了多久,他感觉他的内力快耗干了,在昏过去之前,他听到了一声吟唱,他又仿佛看到一双红眸,那红眸里带着不解,像极了苏云歌。

可是,苏云歌的眼睛是红色的吗?萧南朔带着这个疑问,昏了过去。

萧南朔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自己的雕花床顶,忽然的光亮让他有些不适应的眨了眨眼睛,天是亮的。

“王爷醒了,王爷醒了。”有婢女的声音传来。

萧南朔慢慢的坐起身,摇了摇有些发昏的脑袋。屋里坐着楚狂、林晓和萧无,还有一干婢女。

“苏云歌呢?”萧南朔一开口便感觉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屋里的一众人都沉默着,“王爷,先喝药吧!”林晓壮着胆子说道。

“我在问苏云歌呢?”萧南朔眼里充斥着戾气,那带着狠戾的眼神让楚狂和萧无都心惊了一下。

萧无有些愧疚,他起身来到萧南朔的床前。“皇弟,皇兄这次做错了。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无论什么,我都愿意承shòu。”

萧南朔垂眼冷哼一声,“你?你是君王,我能骂你能打你。”他咳了一下,“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们在想什么?你,你,还有你……你们都有份,一个女子,到底是如何碍着你们了?”

萧南朔用手挨个挨个指着楚狂、林晓和萧无。他本来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刚刚在一瞬间他忽然就想透了。

对苏云歌的试探,不仅有皇兄的份,还有楚狂和林晓。若是没有楚狂和林晓的协助,萧无是不会轻易对他身边的人动手的。

楚狂和林晓听得此话,彼此对视了一眼。“嘭”的一声,两人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

“属下知错,愿意领罚。”他们异口同声的道。

萧南朔脸色苍白,他怒声开口:“我可不敢,欺上瞒下的事你们都能做,我没那么大本事罚你们。”

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自己信任之人如此胆大包天。

果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萧无欲开口再说话,萧南朔抬头直视他。“皇兄,宫内朝事繁重,您还不赶快回。”萧南朔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无的嘴唇嗫诺了一下,“好好,你先好好休息,我过两天来看你。”说完,萧无便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显得有些惆怅与忧伤。怎么办呢?他能怎么办?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他不应该瞒着萧南朔,他也低估了苏云歌的傲性。

待萧无走后,房内更加沉默了。婢女们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婢女手里端着汤药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你们先退下。”萧南朔的这句话似乎给了她们特赦令,她们连忙俯身退下。

楚狂与林晓仍然跪在地上沉默着,他们何尝不后悔?一个小小的试探居然换来那么严重的后果。这算什么?他们是在弑杀自己的女主子吗?

萧南朔微微叹了口气,“苏云歌呢?”

林晓身体微微颤了颤,楚狂皱着眉头没有开口。

“你们现在是连回话都不会了吗?”萧南朔大声吼道,随后便猛烈的咳嗽起来。

林晓连忙抬起头,“我说,我说,王爷你别气。”

“说。”萧南朔眼眸直视着林晓“王妃她……”林晓吞了一下口水,“君王派了皇城卫去搜救,在湖里只打捞起这些东西。”他指了指桌上的一个鎏金的玉盘。

萧南朔看向桌子上,瞳孔微缩。他下了床,缓缓走向桌前,在桌前站定后。他深呼吸了一下,掀开了玉盘上的白布。

玉盘上只有一层破碎的红软纱,和一个断裂的白玉镯。

萧南朔定定地看了几分钟,“这是什么意思?”

“回王爷,皇城卫在湖里只搜到这些。”

“你是在跟本王说笑吗?皇城卫去湖里,湖有多深我会不知dào

,这些软纱和这玉镯都能找到吗?”萧南朔眼里有了怒气,他怎能不怒,那红软纱是他亲自挑选的,那冷玉镯子是他亲自给苏云歌戴上的。

他还记得那皓白的雪腕在冷玉镯的陪衬下是多么的让人惊艳。

“王爷,皇城卫天家卫去找的。”楚狂终于开口说了话。

萧南朔一时无言,天家卫,帝王钦赐,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人,也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

“那苏云歌呢?”萧南朔复又问道,既然能找到玉佩和苏云歌身上所穿的红软纱,那人呢?

“没有人。”楚狂复又开口,这才是他们感觉最奇怪的地方,衣衫和玉佩都有,就是人不见了。是怎么不见的?为何衣衫是破碎的?玉佩是断裂的?这些都是未知的谜题。

“人不见是什么意思?”萧南朔一顿,凤眸深处暗光微闪,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不见或许是现在最好的消息。

“你们先起来吧!”萧南朔摆了摆手走到雕花椅处坐下。

楚狂和林晓起了身来,楚狂皱着眉头,“王爷,确实没有找到人。而且我们赶去的时候,您正在桃花小筑里昏迷着。”

萧南朔眼里划过亮光,“不是天家卫救的我?”

楚狂摇了摇头,“不是,天家卫和我们是一起的赶到的。”

“这样,那就行了。林晓你先去休息吧!我和楚狂说会儿话。”萧南朔眼里有了笑意,好似松了口气,又好似多了一些探究。

待林晓走后,楚狂才问向萧南朔:“王爷有何事与我说?”

萧南朔微微咳了咳,“楚狂,救我的不是别人,是苏云歌。”萧南朔顿了一下语气,“还有,楚狂,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明一下。”

楚狂正在惊讶中,忽听得萧南朔这样说,眼神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苏云歌并不是你们所想得那样。”萧南朔在思索了一会儿后,冒出了这样一句话。他想过了,他在湖里看到的那双眼眸绝对是苏云歌,他心里就是这样笃定,没有丝毫怀疑。虽然他不知dào

为什么湖里有苏云歌的红衫和玉镯。

“王爷,您说什么?”楚狂有些不解。

“涅凤玉佩会在苏云歌的身上只是一个巧合,一个误会。”萧南朔想到了他与苏云歌的结缘,嘴角都有了笑意。

楚狂心里有些不可置信,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误会了,这女主子并不是女主子,那所谓的追杀还是试探,都是笑话。他打心眼里都不愿意相信,他更不愿意相信自己做了一件那么傻的事。

“王爷,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不懂。”楚狂的话语都有些结巴。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苏云歌只是一个倒霉被卷入皇家恩怨无辜女子。

萧南朔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dào

该如何同你说。”

“我是对她很感兴趣,可是她早就心有所属。我原本是打算慢慢将她给留下来,结果……”

萧南朔看了楚狂一眼,“结果,你们却干了蠢事。”

楚狂站在那里似乎有一些傻眼了,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苏云歌并不是你定的王妃,她只是被迫拿了你的玉佩,然后又被宫逐风发xiàn

,就被追杀。然后我们也误会了,被君王试探。”楚狂有些机械的开口。

他的脸上已经展现不出任何表情,因为他完全傻了。他从没有想过,这是个误会,还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那我们岂不是已经铸成了大错,逼得一个无辜女子跳了湖。”楚狂眼里有了一丝愧色。

萧南朔摇了摇头,“也不尽然,苏云歌没有死。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救我的人可能就是苏云歌。”萧南朔顿了一下,向楚狂解释道:“我在湖里就感觉内力已被耗干,就昏死了过去。若不是她救我,那还有谁?”

楚狂思考了一阵,“万一是其他人呢?昨晚上的祈福之日是有很多人的。”

120. 第一百二十章 帝国来人

萧南朔摇了摇头,“不可能。因为皇兄昨日在桃花小筑,桃花小筑的周围是被封锁了的。若我是在桃花小筑被你们发xiàn

的话,那一定不是平民百姓救的我。”

楚狂皱了皱眉,“这说不通啊!可是……”

“没有可是。”萧南朔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说了,我先休息一会儿,你先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萧南朔缓缓抚摸着那断裂的冷玉镯,玉镯里的红丝若隐若现。他不知dào

他对苏云歌的感情是怎么样的?

他想要的东西一向只有掠夺的份,可是苏云歌……

“苏云歌,你到底想如何呢?”萧南朔喃喃低语道。

苏云歌究竟有没有事,大家都不知dào

,或许只有苏云歌自己知晓。

就这样,时间过了两天。

萧南朔坐在流水居里喝着茶,他无时无刻都在回忆着苏云歌的一颦一笑。说也奇怪,有些事情有些人若是过去了就过去了,但是有些人却会刻在心里,比如苏云歌。

萧南朔越想忘记,但记忆却越发清楚。她的笑,她的皱眉,她的身姿,她煮茶的姿态……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让萧南朔着了魔。

他再忙,脑海里都会浮现一抹红影。他走路时会想起苏云歌与他走路的情形,他喝茶会想起苏云歌煮茶时的优雅姿态,他用膳会想起苏云歌用膳时的表情,包括他睡觉,他都会想起那日与苏云歌床上的打架。

连带着以往的相处也越发的清晰起来,在凌天,他每夜都去看她,听着她浅浅若兰的呼吸,他便会觉得莫名安宁。

自然,他想起了他与她的吻,还想起了他们的裸裎相对。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睡不着,浑身如同火烧一般,滚烫的,煎熬着他。

苏云歌现在好吗?她身上不是中了毒吗?毒解了吗?他天天都在想着这些问题。

楚狂说,这叫相思。他不懂,相思是什么?相思就会让人吃不好睡不好吗?相思就会他变得不像自己了吗?

但是苏云歌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至少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王爷,明日的宴会可想好了送什么礼物?”楚狂在一旁摇了摇扇子问道。

萧南朔回过了神,他手指轻轻摩挲着苏云歌曾经用过的白玉杯,淡淡的说道:“你不是已经安排好了,有什么好问的。每年都是这样,又没什么变化。”

楚狂在心里哀叹,天哪!这王爷何时才会正常点?这些天说话都是这个语调,像个老头子似的,以往再冷酷至少说话还是正常的。若是苏姑娘再不出现,这王府马上就人畜勿进了。

“那啥,王爷……”楚狂用折扇敲了敲桌边,示意萧南朔注意一下他。

“嗯?”萧南朔抬头挑眉。

“是否撤了暗眼?”楚狂试探性的问道。当初苏云歌不见踪影,萧南朔将自己的暗眼全部派出去查找。暗眼已经在外不眠不休寻找两天两夜了,没有任何消息,苏云歌像是从人间消失了似的。

如今这局势动荡,没有暗眼协助,如何保证萧南朔的安全。

萧南朔挥了挥手,“撤什么?继xù

找,没找到就甭回来了。”

楚狂皱了皱眉,“可是这么搜索下都没有消息,王爷,你可曾想过,苏姑娘是躲起来了。”

萧南朔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动,“躲起来了?”他喃喃低语道,“躲起来么?”

说罢此话,萧南朔忽然起身,扔了手中的杯子。

“哈哈哈……”他仰天长笑,“也罢,也罢,我萧南朔竟然会为这种事心烦。”

楚狂在旁嘴角勾起了微笑,萧南朔终于回来了。

萧无君王的寿宴,平日冷清的皇宫总算开始热闹了起来,各国的使臣都陆续的到来。虽说各国都暗流涌动,但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一帝国五皇朝,平日里帝国都不怎么理事,似乎任由五皇朝相互牵扯,可是却如同茶杯里的风暴。

稍有不慎,全数炸裂。

萧无坐在麒麟椅上带着笑容看着各国的使臣。他感觉自己的嘴都要僵掉了,从两个时辰前他就一直不停的笑啊笑。他实在是很想离席而去,这宴会什么的,他最讨厌了。

舞姬在大厅里不停的旋转着,大厅里一片笙歌景象,觥筹交错。萧南朔此时却皱着眉头,他侧头问向楚狂,“帝国的使臣是不是没有到?”

楚狂点了点头,“是没到,帝国的使臣一向如此。”

萧南朔摇了摇头,“今年可不一样,帝王应该知dào

如今局势不稳,这是想要来个下马威了。”

正当他们说话间,有人忽然起身问话。

“不知这帝国使臣到没有?”

萧无皱了皱眉,是谁那么大胆,居然公然挑衅帝国,他看向萧南朔处。

萧南朔看向那个问话的人,是耀华国的使臣,宫逐风身边的人。

他向萧无做了个口型,“耀华。”

萧无点了点头,这就难怪了。如今这耀华国风头正好,人力物力在整个天元大陆都排在前面。如何敢不嚣张?

“本君也正在奇怪,这帝国使臣恐是有事在路上耽搁了吧!”萧无打着官腔。

“哼。”那使臣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这帝国也未免太看不起人,如今君王寿宴,都拖拖拉拉的吗?”

“谁敢污蔑我帝国?”大厅外传来一声怒吼。来人用了内力,厅内没练过武的文人都被震得两眼发昏。

大厅内的人都往门口望去,一共有四人。走在最前面的人似乎是主子,一身鎏金边的黑袍,面容俊美,看似一个俊朗无害的少年。

“帝国使臣袁立惊。”站在少年背后的人出声说道,听他声音便知晓正是刚刚吼话的人。

袁立惊站在大厅中央,沉默着,只是用眼神扫视着在座的人,浑身都带着霸气。

萧南朔缓步走上前,“袁先生好,欢迎来到我召月国做客。”

袁立惊看了眼萧南朔,“何人?”

“墨王萧南朔。”萧南朔自带一股张狂霸气。

袁立惊看了萧南朔半晌,“原来是摄政王,也亏你们君王心思大度,其他国可就没有了,听说耀华可是连丞相都没有的。”

袁立惊这一番话,似乎把在场的人都奚落了一番。刚刚出声挑衅的耀华国使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确实,耀华国是没有丞相的,耀华国所有的权力似乎都在君王一个人手上。袁立惊这一番话不是在隐射耀华国君王度量小吗?

“你别以为你……”耀华国的使臣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

袁立惊站在那里,眼神不冷不淡的瞟了他一眼,似乎他只是一只小蚂蚁。袁立惊身后的人手上拿着一块鎏金的令牌。

帝王令,见令如见帝,见者下跪叩拜之,君王请安听令。

座上的萧无走到了袁立惊的面前,俯身。

“帝王万福。”

萧南朔也跟着俯身,因他是召月国摄政王,权力等级同君王相同,所以也只需行请安礼。

众人看着萧无君王都行礼了,纷纷都起身叩拜,毕竟是帝王,该有的礼节还是必须有的。现在正在节骨眼上,可不能被帝王抓到把柄。

“帝王有令,召月国君王寿诞,帝王赐上礼物。”拿着令牌的少年开口说道。

袁立惊则是微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一群人,除了少数人,其他人的脸上都是一副不屑的表情。

看来帝王的威望确实有所下降,这少数人就包括萧南朔与萧无。

这两兄弟是太能忍了还是心理安守本分呢?袁立惊如是想到。

另一少年从包袱里拿出一个乌木盒子,“帝王赐雪归。”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雪归,多么名贵。全天下只有三朵,可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之功效。

萧无接下了礼物,正准bèi

道谢。

“还有,摄政王。”袁立惊突然开口说话了。

萧南朔顿了一下,“有何事情?”

“对了,摄政王妃怎么不在?”袁立惊复又问道。

萧南朔皱了皱眉,苏云歌被传成摄政王妃一事,虽然是他放任的,但是也没有放任到可以将这消息传到帝国的地步。

这袁立惊明里相问,暗里却是在告sù

他,帝国什么事情都知dào

,说不定连苏云歌是凌天定北王未婚妻的事情都知dào



更遑论,前两日苏云歌才跳了湖。

袁立惊微眯了一下眼,“王爷,怎么了?”

萧南朔嘴角勾起一丝笑,“她今日身体不适,正在王府里休息。”

袁立惊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明日我自当去王府拜见。”

萧南朔心里直腹诽,这袁立惊怎么死抓着这个不放?明日?明日他要去哪里找苏云歌。

若是随便抓个人来充当摄政王妃,那也是不可能的。

再退一万步,若是苏云歌在的话,由得袁立惊见了,那苏云歌这王妃的名头可就真坐实了,洗都洗不掉。

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本意是想主动让苏云歌解除与容千寻的婚约,然后将她娶回府中。

若是,苏云歌没有取消与容千寻的婚约,又背上了墨王妃的名头,一旦爆出来,那还有何立足之地。

121. 第一百二十一章 掠夺者

萧南朔端坐在王府的书房里,看着桌上的一个红色的东西,凤眸里的光芒晦暗不明。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食指上猩红的戒指泛着一丝血色流光,一如他这人一样。

看似华美瑰丽,实则狠辣无情。

可是如此杀伐果决之人,第一次有了称之为迷惘的情绪。

似乎这样的情绪被挑动起来,都是自从遇到苏云歌开始。

他看着蜷缩在自己书桌上的某个不明生物,微微挑起眉梢。

“楚狂,你最好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东西?”

斜眉一挑,看向那团蜷缩在桌子上的不明物体。

楚狂唇角微微抽搐,“我……还真不知dào

,这狐狸莫名其妙跟着我,甩都甩不掉,然后……就跑到您这来了。”

桌子上的狐狸小宝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它跳到萧南朔的眼前,用爪子挠了挠萧南朔的手。

萧南朔疑惑地看着它,这狐狸可真是有点灵透,好似听得懂他说的话。他真的有点怀疑这狐狸是不是成精了。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萧南朔试探性的问了问。

楚狂一愣,看了一眼萧南朔,心里想着这王爷莫不是受得刺激太大,得了失心疯了,跟一个狐狸说什么?

这一想法还没落下,就看到狐狸小宝翻了个白眼,复又点了点头。

楚狂脸上惊疑不定,使劲眨了眨眼,真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这……这红狐狸还真成精了。

萧南朔下巴微抬,看着这狐狸的动作。

这精怪模样,倒是有些像……苏云歌。

“说,你找我有何事?”

声音里带着冰霜冷意,丝毫没有被这狐狸的萌样给融化得柔和温暖。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住狐狸小宝的耳朵。

狐狸小宝的耳朵被萧南朔扯得有些生疼,它舞动着爪子,示意萧南朔,快放开我的耳朵,你不疼我疼。

但是它忘了,萧南朔根本不懂它的意思。

狐狸小宝晃了晃小脑袋,终于在萧南朔的手下“逃生”。它指了指外面,然后跳下了桌子。

萧南朔明白了它的意思,跟着它出了门。狐狸小宝的身形很快,萧南朔只有用轻功才能跟上它,狐狸小宝带着萧南朔穿过了大街小巷,路上打更的人只能恍惚看到一团红影和一抹黑影从眼前闪过。

萧南朔跟着狐狸小宝,心里虽然惊疑这狐狸到底要带他去哪里,但是还是一刻不停的跟着狐狸跑着。

最终,来到了楼外楼,桥上桥。

湖边角上的兰亭处,有一人懒懒倚在廊柱上,精致的面容,粉嫩樱唇。

确是苏云歌。

她此刻安静的靠在栏杆上,墨黑如玉的长发散在她的身后,在那灯火重重中,将她勾勒得越发虚幻。

她似是正在小憩,毫无防备的样子让萧南朔心底升起一丝欣喜。

几步上前,正想喊一声,忽觉她气息不对。

面色苍白处,气息有些微微的羸弱。

伸手抚上苏云歌的额头,滚烫无比。

“云歌。”喊了一声,才发觉她早已是没了意识。

该死的,根本不是在睡觉,而是晕了过去。

他脱下身上的大氅,将苏云歌裹住,又将她抱了起来,快速的冲回了王府。

在湖边等候着萧南朔的狐狸小宝,心里焦急的不行。它一会儿挠挠耳朵,一会儿摇摇尾巴。

怎么还不出来?这男人不会笨到连人都找不到吧!正当腹诽间,却见一个影子飞快的从它眼前掠过。

什么东西?狐狸小宝回过神,只看到一个背影。啊!是那个笨男人。它急忙追了上去,等等我啊!不要丢下我,怎么能这样?喂喂……笨男人,等等本狐狸。

萧南朔将苏云歌小心的放到床榻上,他吩咐婢女端来了热水,然后关上了门,将众人好奇的视线阻隔在了门外。闻讯赶来的楚狂也被关在了门外。

“王爷是怎么回事?”楚狂问着站在一旁的婢女。

婢女摇了摇头,“不知dào

,王爷回来后就让我们备热水,备姜汤。”

“还让你们做什么了?”楚狂好奇极了,萧南朔可是很少这么风风火火的,而且还是满脸肃杀的跑回王府,活像有谁欠了他影子似的。

这三更半夜的,把王府闹得鸡飞狗跳。

婢女们面面相觑着,“让我们准bèi

了软纱绸缎。”

楚狂思索了半晌,这不是给女子准bèi

的吗?萧南朔究竟在里面干什么?他试探性的敲了敲门,但是里面没有任何声响。

萧南朔此刻心神都沉浸在了苏云歌的身上,他坐在床头用干净的柔布擦拭着苏云歌的发。

萧南朔放下了手中柔巾,开始思索起来。他知dào

他今天遇到的一切都有些不正常,都有些匪夷所思。这些都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

他看着此刻安静的躺在床上的苏云歌,眼里有着不解。她就是一个谜,一个让他解不开的谜。

那凭空冒出来的狐狸,通灵无比,这肯定是跟苏云歌有关。

似乎,他对苏云歌的秘密又深入了一步。

方才抱着昏厥的她在怀里,那纤弱的身体让他有种稍微一用劲就会把她捏碎的错觉。

消失了两天,终于是出现了。

让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下,苏云歌,你到底想要证明什么?

正当萧南朔思考间,忽然看到苏云歌如蝶翅般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继而缓缓张开了眼眸。

眼眸里有着初醒的迷茫,仿佛一只迷路的可怜动物,墨眸里盛满了盈盈水光。

“醒了。”萧南朔嘴角噙着笑。

苏云歌看着萧南朔,脑海里一片混沌。“你……”一个单音出口才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

萧南朔仿佛早就有准bèi

,从桌上端起一杯水。他走到床前扶起苏云歌,苏云歌看到有水,便顺从的坐了起来。

正当她喝水间,胸前的锦被却缓缓滑落了下来,春光乍泄。

萧南朔一愣,他手里正喂着苏云歌水,此刻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

再看看苏云歌,她仿佛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依旧喝着水。

房里安静的只有苏云歌喝水时细小的声音和萧南朔瞬间变得浓重的呼吸声。

苏云歌满足的抬起头,盈盈墨眸瞅着萧南朔,看向萧南朔有些呆愣的样子。

“怎么了?”话才一出口就惊觉自己胸前一片凉意,她连忙缩回锦被里,把自己整个都蒙在了锦被里,那动作有说不出的可爱。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的动作,眼里都有了笑意。他放下了杯子,拍了拍床榻里那拱起的一方。

“起来喝点姜汤,好驱寒。”无奈,不管他怎么拍,苏云歌就是不出来。

萧南朔微微叹了口气,“你先好好休息。”说完便起身出了房门。

窗外淡月如钩,漫天星光,明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萧南朔看着门外站着的一众人,不禁皱了皱眉。

“站着干什么?都回去休息吧!”婢女们都俯身告退,唯有楚狂,他施施然的摇着扇子踱步到萧南朔的面前。

“看来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楚狂眼里有着明显的调侃之意。“心情这么好。”

萧南朔嘴角勾起微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说罢就踱着步子去了书房。

“喂,你今晚上不睡觉。”楚狂看着萧南朔的背影。

萧南朔摇了摇手,“不了,今儿个事多,先去书房把事情处理完吧!”

楚狂挑了挑眉,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天空有些微光初现,空气里充斥着湿润的气息。苏云歌是伴着一阵鸟鸣声醒来的,她一醒就感觉到耳旁有阵痒意。

“小宝。”她有些惊喜的开口。

狐狸小宝用它毛绒绒的身子挨着苏云歌的肩膀,它用小爪子扒拉了一下苏云歌的头发,喉咙里有着不满的呜咽声。

苏云歌眼里有了笑意,她用纤长的食指轻轻点了点狐狸小宝的小鼻子。

也不知是她功力进步了还是什么,这回画出一个活物,居然能支撑这么久,而且还通灵无比。

那一日从湖底出来,她已是将事情想了个七七八八。

萧南朔想要以雪蟾蜍吊她,无非就是对她苏云歌有兴趣。

既然有兴趣,那就表示,这便是她最有利的筹码。

她赌,赌得就是萧南朔的在乎。

说她心机深沉也罢,不择手段也好,她就是要欲擒故纵一番。

雪蟾蜍,她自己既然拿不到,那就萧南朔自己送上来好了。

苏云歌眼底有着隐隐笑意,她用鼻尖轻轻碰了碰狐狸小宝那毛绒绒的小脑袋。

“小宝,你倒是聪明极了。”

藏了两日,本意只是想画个活物来通知萧南朔接她,谁知dào

心神俱静下,画出了只狐狸,且这狐狸颇有灵性。

活物本来在她的手上只能存活十分钟,没想到这狐狸活了那么久。

“不知dào

你能存zài

多久?”苏云歌一边轻声低问,一边将狐狸小宝抱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它柔软的身体。

萧南朔一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温馨的景象,绝美的少女和一只毛绒绒的火红狐狸。

萧南朔忽然有些嫉妒苏云歌手上的那只狐狸。

122.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华夏

苏云歌和狐狸小宝听到开门声,同时转过头。

你怎么不敲门啊!一人一狐的眼神里都有这样一个信息。

萧南朔被一人一狐看得有些尴尬,他侧过头。“咳咳,我给你拿衣衫。”

苏云歌看了眼萧南朔,发xiàn

他的耳垂似乎有些微红。她点了点头,“哦。”

狐狸小宝一溜烟的从床榻下跳了下来,顺着萧南朔的衣服跳上了他的肩膀。萧南朔用手摸了摸狐狸的脑袋。

狐狸小宝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然后用爪子挠了挠萧南朔的墨发。

萧南朔眼里划过了笑意,这狐狸还真的成精了。

“它饿了。”苏云歌轻声开口。

萧南朔点了点头,“我知dào

。”

“你知dào

?”苏云歌脸上带着疑惑,什么时候萧南朔居然懂狐狸小宝的意思了。

她以为她画得东西,这跟她通灵才对。

狐狸小宝好像和萧南朔很亲昵,什么时候这两个搅和在一起去了。

瞪了狐狸小宝一眼,谴责它的立场不坚定。

萧南朔点了点头,“快起来梳洗吧!梳洗好了就去流水居用早膳。”

苏云歌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萧南朔。

萧南朔挑眉,“怎么了?”

狐狸小宝在萧南朔的肩上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还真是笨到家了。

“你先出去一下。”苏云歌缓缓的开口,他杵在这儿让她怎么穿衣服。

萧南朔这才回过神来,他悠悠然的走出房间,嘴角有着一丝笑容。他喜欢苏云歌脸上有着红晕的样子。

苏云歌看到了放在床边的红软纱,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她轻轻穿上红纱,长发散在身后。她皱了皱眉,没有绾发的饰物。

“算了,就这样吧!”

狐狸小宝在流水居的小筑里不停的蹦来蹦去,楚狂看着这只有些活跃的狐狸,不禁有些好笑。

“王爷,这狐狸为什么不关到笼子里去?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哪天要是丢了可就不好了。”

狐狸小宝的耳朵微微颤动,它抬起小脑袋看向楚狂。好吧!本狐狸记住你了,居然敢说把我关到笼子里去。

萧南朔垂眼瞟了一下狐狸小宝,再看向嘴角带着笑的楚狂。

“楚狂,这种话可不要再说了。”他可是知dào

狐狸小宝的本性的,绝对是跟着主人一样,那绝对是有仇必报的主。

楚狂挑了挑眉,“什么话?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两人吗?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萧南朔暗自摇了摇头,他已经看到狐狸小宝亮出了它那锋利的小爪子了。正待说话间,便看到了从远处缓缓走来的苏云歌。红衫少女,恍若画卷。

楚狂顺着萧南朔的目光看去,一下子呆了。

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她她……”楚狂指着缓缓走来的苏云歌。

萧南朔笑着点了点头,楚狂拍了拍脑门。“我昨晚上怎么就没想到,天哪!”

苏云歌径直坐到桌前,“小宝,过来。”她轻喊了一声,狐狸小宝立马精神抖擞的跳到苏云歌的怀里。

“这是你的狐狸?”楚狂有些讶然。

苏云歌点了点头,“它叫小宝。”

楚狂眼带疑惑的看了眼萧南朔,萧南朔点了点头。

“那这狐狸怎么会自己跑过来?”楚狂的眼里有了丝疑虑。

萧南朔听到楚狂的问话,不禁皱了皱眉。他已经尽可能的避免思考这些问题了,他知dào

苏云歌就是一个谜,一个让他解不开的谜,所幸他就不去想了,想着,顺其自然就好了。

苏云歌轻轻抚摸着狐狸小宝的背,眼睛微微眯了眯。“佛曰,不可说。”

楚狂观察着苏云歌的神色,又看到她半天说出这么一句憋死人的话。

一向温和的脸,顿时有些扭曲。

“你和王爷是约好的吧!”

怎么说的话都是如出一辙呢?

楚狂看了一眼苏云歌,正想再问,比如这两日她去哪里了?

“你……”话语才出口,却看到了萧南朔警告的眼神。蓦然才想起,苏云歌和王府本是没有什么关联的。

“什么?”苏云歌看着楚狂欲言又止的表情。

“没什么,苏姑娘身体可好些了?”楚狂扇子一摇,又恢复成了温文尔雅的样子。

苏云歌点点头,“嗯。”

用过早膳之后,苏云歌带着狐狸在王府里到处逛着,王府里的下人见到苏云歌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是说王妃不见了,怎么现在又在王府了?

苏云歌听到婢女之间的窃窃私语,皱了皱眉,干脆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后院里有一棵樱花树。苏云歌为这个发xiàn

欣喜不已,她带着狐狸跳上了树,躺在了树干上。阳光穿过树梢间的缝隙,微风徐徐吹过。

她微眯着眼看着头顶的粉嫩花瓣,“小宝,你会呆多久呢?”

狐狸小宝听到这句话懒懒的抬了抬眼,呆多久?它怎么知dào

?它在树干上挥动着爪子,火红的尾巴不停的摇着。

苏云歌笑了起来,“对啊!我都不知dào

,你怎么知dào

呢?”

狐狸小宝在树干上跳来跳去,对这树干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终于是累了,才跑到苏云歌的怀里,寻了个安逸的姿势闭目睡去。

这里一片静谧,苏云歌干脆闭上眼眸浅眠,她未绾的长发随着微风飘动着。

袁立惊就在这微风静谧的时刻第一次看到了苏云歌。

他来到王府,挥退了带路的婢女,自己一个人到处闲逛,却不料看到这样一幅美景。

红衫少女安静的躺在树干上,红纱飘逸着,墨色的长发似乎惊艳了他的整个世界。

袁立惊屏住了呼吸,静静地走向苏云歌。他轻跃上树梢,看着苏云歌那精致绝美的脸,赞叹着。

苏云歌知dào

她身旁有人,但是以为是萧南朔,也就不去管他了,不知dào

何时,她对萧南朔似乎没有了该有的戒心。

狐狸小宝张开眼睛,发xiàn

了袁立惊,但是奇迹般的,小宝没有吵闹。它瞟了袁立惊一眼,复又闭上眼睛趴在苏云歌的肩上。

当袁立惊的手正准bèi

抚向苏云歌那恬静的脸庞时。

“不知使臣想对本王的王妃做什么?”萧南朔的声音响起。

苏云歌“唰”的睁开眼睛,说话的是萧南朔,那她身旁的这个是谁?她一睁开眼便看到一张俊美的脸庞,但是她不认识。

苏云歌一掌袁立惊,袁立惊一时不察,竟被打下了树。

萧南朔心里聚满了怒气,他听说袁立惊自己一个人在逛王府,就连忙来找,结果却看到这袁立惊想轻薄苏云歌,怎能叫他不怒?

苏云歌跳下了树,手轻轻顺了一下发丝。萧南朔将她拉至身旁,眼里含着怒意看向袁立惊。

袁立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起头。

“原来这就是摄政王妃,久仰。”袁立惊不咸不淡的开口说道。

苏云歌眼神瞟了袁立惊一眼,她招呼了一下狐狸小宝。

“小宝,走了。”说罢,就转身离去,话语也没说一句。

袁立惊看着苏云歌曼妙的背影,眼眸微眯,眼底有了一丝精光。

“使臣,这边请。”萧南朔忍着怒气,笑着向袁立惊做了个请君这边走的手势。

袁立惊并未有任何动作,“不知摄政王妃家居何处?”

萧南朔转身与袁立惊直视着,两人对视的眼眸充满了锐利,谁也不让谁。

萧南朔心里非常的不爽,这袁立惊居然觊觎着苏云歌,他恨不得将苏云歌藏在房内,不让她出来。

本是一顿非常平常的午膳,却被桌上两个杀气四溢的男人给影响了。袁立惊毫不掩饰的一直用掠夺的眼光看着苏云歌,萧南朔则是杀气溢满全身。

楚狂坐在桌前,吃着菜却觉得味同嚼蜡。

苏云歌仿似浑然不在意般,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饭菜,偶尔逗弄一下趴在她腿上的狐狸小宝。

“不知姑娘家住何方?”袁立惊开口问道。他这一开口,让萧南朔怒得直接想掀桌子了。

还姑娘,不知dào

她是他定的王妃吗?这是直接忽视了他吗?

苏云歌抬眼看了一眼袁立惊,“你想知dào

?”

袁立惊嘴角勾起一丝笑,“想,不知王妃可否满足……我的心愿。”

“说了你也不知dào

啊!那不如不知晓。”苏云歌不咸不淡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袁立惊微眯了一下眸,“但说无妨,这天下没有我不知晓的地方。”

苏云歌轻抚了一下狐狸小宝的背,这人还真是自负。

“华夏。”

苏云歌恶趣味的说出自己前世所处的国家。

华夏?萧南朔和袁立惊都有些疑惑。

萧南朔是最清楚苏云歌底细的,原以为苏云歌只是随口说了一地方搪塞这袁立惊。

可是当他看到苏云歌脸上的神情时,微微愣住了。

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里,清澈如水却带着一种愁绪,那是在怀念的愁绪。

似乎,她真的在怀念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叫华夏的地方。

她此刻的模样如同罩了一层面纱,瞬间让人看不清楚,看不清楚她所想所思。

萧南朔微微皱起了眉。

难不成真有华夏这个地方吗?

蓦然想起手中的情报,以往的苏云歌和现在的苏云歌确实是大相径庭。

123.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失踪

午后的阳光是最温暖的,苏云歌又跑到那棵樱花树上躺着,才躺下,头顶上方就来了一个阴影。

她眯了眯眼,看到是萧南朔的蟒纹绣著的墨色鎏金边的绸衫。

“你挡着阳光了。”苏云歌不满的看着萧南朔。

萧南朔坐到了树干上,苏云歌见状也跟着坐了起来。

“干什么?”

“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萧南朔有些理所当然的说道。

苏云歌皱了皱眉,“我想睡个温暖的午觉,但是你挡着我了。”

萧南朔看着她,想要透过那双眼眸看出什么来,可是却发xiàn

什么都没有。

那双眼眸如此的澄澈,如同万里晴空,没有丝毫欲望与杂念。

此时此刻,全心全意的只是映着他的容颜。

心里不禁猛然动了一下。

他透过那双瞳孔,看到了自己的容颜,他发xiàn

自己映在了她的眼底。

不知dào

为何,心里有种莫名的亢奋。

“苏云歌,你不是想要雪蟾蜍吗?为何不求我?”萧南朔凤眸里一阵暗色涌动。

苏云歌听着萧南朔的问话,不禁有些想笑。

她果真笑了出来,清脆悦耳的笑声响在萧南朔的耳边,让他的心神有些微晃。

他眼里一阵氤氲,有些着迷的看着苏云歌精致的侧脸,未绾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着。

他蓦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

萧南朔抬手轻轻撩起苏云歌墨黑的发,动作间带着不自觉的亲昵。

“什么?”苏云歌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别动。”萧南朔轻轻的说道。

苏云歌闻言便不动了,她只能感觉萧南朔在她的发上轻轻抚弄着。

萧南朔缓缓得用簪子给她绾着发,他挑起少许发给苏云歌绾了一个简单的发型。绾罢后,萧南朔满yì

的点点头。为了这支簪子,他可是专门去找婢女学得这绾发的技巧呢。

正当萧南朔高兴间,却听到苏云歌轻轻的开口。

“若是你早打定主意不给我,那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徒劳。”

“是吗?”萧南朔看着苏云歌,顿了顿,“那你还愿意留在这里?”

苏云歌微笑了起来,“为什么不愿意?”

萧南朔听了这样一句话,原本有些郁卒的心情突然就变好了。

“喜欢这里吗?”他问着苏云歌,心里期盼着她能对他说得更多。

苏云歌的眼神忽然变得悠远起来,像是在回忆什么。

“不。”

“为什么?”

“你觉得一个华丽的金丝笼会让我喜欢到吗?”

“定北王府不也是这样吗?”萧南朔不以为然的开口。

苏云歌侧过头看着萧南朔,“不一样。”她的眼神里有丝脉脉温情

萧南朔看到了苏云歌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温情,虽然想再问下去,但是看着苏云歌那忽然变得温柔无比的眉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静默着。只有飘零而下的花瓣,和缕缕微风吹过。

“狐狸小宝呢?”萧南朔打破了寂静。

苏云歌摇了摇头,“不知dào

,可能又跑去玩了吧!”

萧南朔笑了起来,“你那狐狸可真有趣,以前怎么没发xiàn

你身边有这么一个有趣的小东西?容千寻送的吗?”

“不是。”苏云歌摇了摇头“哦?”萧南朔挑了挑眉。“那它是怎么来的?”

苏云歌抬起头看了萧南朔一眼,“我在路边发xiàn

了它,给它疗了伤。伤好后,它就跟在我身边了,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苏云歌睁着眼睛说瞎话,简直是撒谎都不眨眼。

萧南朔点了点头,“这样啊!”

“你觉得袁立惊怎么样?”萧南朔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剑眉微扬间带着一丝杀伐的戾气。

苏云歌疑惑的看着他,“袁立惊是谁啊?”

萧南朔听了这句话,愣了一下后,嘴角绽开一丝笑,继而笑声响起。阳光透过树梢,映射在他身上,光晕微镀,给他增添了一丝灿烂。

苏云歌看着萧南朔有些灿烂的笑容,撇了撇嘴,真不知dào

他在笑什么。

她跃下樱花树,“我先回房了。”

萧南朔跟着苏云歌跳下了树,“等等我,你回房干什么?”

苏云歌不冷不热的回答了句,“睡觉。”

萧南朔脚步顿了一下,“哦。”他看着苏云歌曼妙的背影,忽又喊道:“晚膳你想吃什么?”

苏云歌挥了挥手,“随便。”

萧南朔定定看着苏云歌的背影,眼里一阵晦暗不明,能听到她说话真好,能看着她真好。

这想法忽然划过心上,待到回神才是蓦然一阵心惊。

似乎,她与他的角色对调了。

在凌天,他主动陪伴在她身侧,雨天撑伞,夜里伴眠。他想让她习惯,习惯他的气息。

可是,召月忽有急召,他不得已才回来。

为了引她上钩,他抛出了容千寻的药引这个诱饵,他知dào

,她会来的。

她来了,明明走到他身畔,掌控一切的应该是他。

可是现下,似乎是她在掌控一切。

一举一动,他都慢慢在跟着走。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苏云歌缓缓走着,回答完萧南朔的话后,她的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微笑。

七天。

曾经,萧南朔用七天给她种下了习惯。

那么,现在,她也要用七天,引他,诱他。

苏云歌倚在窗台上,忽然想到容千寻,唇角不自觉溢出浅浅笑意。

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我一定会把雪蟾蜍送到你的手上。

她在心里如是说道。

狐狸小宝从远处蹦蹦跳跳的跃到她的怀里,嘴里还叼着一个东西。

“拿这个干什么?”苏云歌轻轻点了点狐狸小宝的脑袋,“又调皮了吧!”

狐狸小宝愤nù

的挥舞了一下爪子,才不是,是那个笨男人硬要我带给你的,若不是他晚上答yīng

给我吃烧鸡,我才不帮他这个忙。

苏云歌看了狐狸小宝愤nù

的动作,又看了看手心里泛着莹润光泽的雕花玉佩,心里有什么在悸动着。

“你说是萧南朔让你带给我的?”她轻轻开口问道。

狐狸小宝点了点小脑袋,对啊对啊!那个笨男人连给你个东西都不敢,真是弱爆了。

“他为什么不自己给我?”苏云歌喃喃低语道。

狐狸小宝甩了甩脑袋,他胆小,他笨呗!我看他是对你有意思,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真是的,你们两都给本狐狸添麻烦。

苏云歌抛了抛手中的涅凤玉佩,“小宝,你说我是不是该还给他?”

狐狸小宝湿漉漉的圆眼睛里有了疑惑,还?为什么要还?

苏云歌笑了笑,她将涅凤玉佩举到眼前,阳光穿过玉佩雕花的细缝,折射出层层光泽。

“这是他的定亲玉佩啊!应该给他未来的新娘。要是我接受了,就表示我答yīng

了要做他未来的妻子,可是……你主子我已经许人了哦!小宝,你这是要拆散我的大好婚事吗?”

狐狸小宝的耳朵耷拉了下来,你就别说这件事了嘛!我本来都忘了,你这么一说,小宝我好愧疚哦。

苏云歌摸了摸狐狸小宝的脑袋,“好了,我只是说着玩的。快,将这玉佩还给萧南朔去。”

狐狸小宝看着苏云歌手里泛着光泽的玉佩,脑海里又出现了那香喷喷的烧鸡,它用小爪子抹了一下快要流出的口水。怎么办?它好纠结哦!它想吃烧鸡,它敢打赌若是把这玉佩拿去还给那笨男人,别说烧鸡,恐怕它今晚连稀饭都没得喝了。

“嗯?”苏云歌看着狐狸小宝一会挠脑袋,一会儿又摇头的动作。不禁有了疑问,“怎么了?”

狐狸小宝听了苏云歌的问话,暗自下了决定。它脑袋一偏,尾巴一甩,溜也。

苏云歌讶然,这狐狸小宝就这么跑了。她看着那跑得飞快的狐狸小宝,不禁笑出了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一个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你……”涅凤玉佩掉在了窗台上,发出一丝闷响。

湖里的鱼偶尔跃出了水面,微风吹得湖面泛起层层皱褶,依然安静无比。

——

萧南朔握紧了拳头,隐忍着怒气,他浑身散发着锐利的杀气。一向爱闹的狐狸小宝都乖乖的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因为,苏云歌失踪了。

萧南朔起初以为苏云歌又去哪个角落浅眠了,但是直到夜幕降临他都没有看到苏云歌的身影。

他先开始还以为苏云歌走了,但是看到了狐狸小宝,又看到了窗台上的涅凤玉佩。他就知dào

,苏云歌怕是被人掳走了。

若是苏云歌要离开王府,就不会留下狐狸小宝。他仔细搜查了王府,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着。但是直觉告sù

他,苏云歌是被人掳走的。

“小宝,你能找到你主子的是不是?”萧南朔蓦然想起了狐狸小宝。

狐狸小宝从角落里慢悠悠的走出来,它摇了摇脑袋,眼里有了委屈。我不知dào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找得到?

萧南朔皱起了眉,他用手轻轻摩擦着涅凤玉佩。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楚狂轻声问道,这活生生的人就在王府里不见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萧南朔沉吟了半晌,“楚狂,将暗眼布满皇城。”

楚狂皱了皱眉,“你知dào

是谁做的?”

萧南朔看了看蹲在角落的狐狸小宝,“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我大概知dào

是谁了。”

124. 第一百二十四章 挑唆

苏云歌悠悠转醒,她揉了揉发昏的脑袋。她今年是不是不能出门啊!总是遇到这些莫名奇妙的事情,真是霉运连番多。

“你醒了。”

苏云歌坐起身抬眼看向站在床前的人,“是你。”

这人正是袁立惊,袁立惊一袭紫绸墨衫,竟显华贵。俊美的脸上此刻有了隐隐的笑意,“你见到我可是一点也不吃惊啊!”

他的眼底有了一丝惊异,这女人胆识够大,够气魄。

“听闻姑娘名为苏云歌,可是真的?”袁立惊观察着苏云歌脸上的神色。

苏云歌垂下眼眸,“姓名还能有假?恐怕只有你才会用假名字。”

袁立惊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苏姑娘,同我一起去用晚膳吧!”

苏云歌下了床榻,“我想不用了,我还是回去的好。”

“回?不知苏姑娘你是想回哪去?”袁立惊挑了挑眉道。

苏云歌自顾自的穿上了锦鞋,“王府。”她淡淡的开口。

“苏姑娘,不知dào

你是想回哪个王府?”袁立惊站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开口。

苏云歌踏出的脚步微微顿了一顿,眉梢轻挑,眼里恰到好处的带着疑惑。

演戏,伪装可是她的强项。

袁立惊轻轻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复又开口。

“你以为那摄政王府欢迎你吗?”

苏云歌抬起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立惊摇了摇头,“看来你还不知dào

。”

“知dào

什么?”苏云歌一边走向门外一边说道:“我不想知dào

也不用知dào

。”

“你可知你为何会在楼外楼被追杀?”袁立惊说完这句话,满yì

的看到苏云歌停下了脚步。

苏云歌打开了们顿了半晌,她确实想知dào

,关于那晚的事,她觉得过了便过了。萧南朔没有说那她也懒得问,她潜意识的认为又是那玉佩带来的麻烦。

况且,她并不想过多深究召月国的事情。

她只给了自己七天的时间,所以这七天,能避则避。

苏云歌缓缓转过身看向袁立惊,“你到底想说什么?”

袁立惊缓缓踱步到她的面前,“苏姑娘,你可知你在祈福节被追杀只是召月摄政王设的一个局。”

苏云歌站在门前,门外的风吹乱了她的发,撩起了她的红衫,庭院中的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你再说一遍。”苏云歌墨玉般的眼眸直直凝视着袁立惊的眼。

袁立惊的唇角勾起一丝笑,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俊美,也带着点邪魅。

“祈福节你被追杀,是因为召月的摄政王想确定你是不是他国的奸细。”

苏云歌沉默着,她素来懒,不爱去想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关于这件事她本是不想再想起的,因为这对她来说是有点不好的记忆。被人逼得跳湖,这可是她长那么大头一遭。

况且,这是在他人的国土上,她一直觉得,这些事情萧南朔应该会处理得好。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得话?”苏云歌淡淡的开口。

她与萧南朔之间,应该不会存zài

这种试探。

袁立惊轻笑了起来,“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

苏云歌心里叹了口气,“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袁立惊挑了挑眉,“苏姑娘怕是误会了,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是不想你再受到蒙骗。”

苏云歌在心底直腹诽,她最近遇到的人怎么都是说一套做一套,这人是说得鬼话吗?不想对她做什么?又把她从王府里掳出来。

若是她没与萧南朔有那么一丁点熟悉,恐怕就真信了这袁立惊的话。

“这跟你恐怕没什么关系,我走了,你自便。”潜意思便是我先闪了,你该干嘛干嘛去,苏云歌说完这番话便抬脚欲离开。

袁立惊皱了皱眉,这女人怎么那么奇特,他都这样说了,她都没有丝毫反应,眼看她就要走出门外。袁立惊二话不说,伸手拦了上去。

苏云歌眼一沉,这人真是太烦。她转身截下了袁立惊的手臂,“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和你素不相识,往日无冤近日亦无仇。”

袁立惊看着苏云歌的眼眸,那眼眸里没有怒气,没有抱怨,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

他似乎从来没有见她有其它的神色。

“我并不想为难姑娘,只想请姑娘在这别馆里小住几日。”袁立惊开口道。

苏云歌嘴角一撇,二话不说一掌打向袁立惊,这树要皮,人要脸,这人怎么练脸都可以不要就说出这莫名其妙让她非常想打人的话呢。

袁立惊接过苏云歌的一掌,“姑娘莫动怒,你刚刚可是闻过迷烟的,再运功可是会身体乏力的。”

苏云歌收回掌,果然感觉身子已有些虚软,让她站立都站立不稳,她抬头看了看天。

天空有些乌云,但是依然掩盖不了那快要盈满的月亮。

“满月。”苏云歌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袁立惊侧耳,“你说什么?”

“我今晚必须得走,不要拦着我。”苏云歌眉眼间终于有了戾气。

真是的,她可不是软柿子,被谁逮着就捏个稀巴烂。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她。

袁立惊摇了摇头,“姑娘,我不会放你走的,你还是回房里去吧!”

苏云歌眼眸一眯,好啊,这是牛不喝水强按头了。

脚一跺,便是一掌打向袁立惊,借着力道弹出了门外。哼!我想走,谁拦得住。管你是哪根葱哪根蒜,反正是在萧南朔的地盘上,她做了什么都让萧南朔兜着便是。

袁立惊紧追而上,“姑娘,你再动用内力,身体可是会受不了的,可不要逞强。”

苏云歌厌恶地皱了皱眉,这人真讨厌,话还那么多。明明是只狼,却硬要装作一只和善的羊。

她借着庭院里的树,跃上了墙。

“给我站住。”袁立惊这下才是真的怒了,他眼里有了狠意。这女人太不识好歹。

他以手成爪狠戾抓向苏云歌的脚踝,将她从墙上拖下了地。

苏云歌咬了一下嘴唇,什么功夫。真疼,她要破口大骂了。她站在地上,左脚轻轻颤了颤,这人使得什么阴毒功夫,她都已经闻到了血的味道。

“姑娘,你可是还想走?”袁立惊勾起了一丝笑,笑里有说不出的邪魅。

苏云歌皱了皱眉,她平复了一下呼吸。“唰”的一声跃上了树干,竭尽全力往墙外跳去。

“还不死心。”袁立惊眯了眯眼,“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苏云歌的脚受伤了,跑不远。袁立惊悠闲的跃上了树,跟循着苏云歌脚上低落的血迹。他觉得苏云歌已是他的掌中之物,怎么翻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而这厢的萧南朔来到袁立惊所在的驿站,“请问袁使臣在吗?”他满脸笑意的问着驿站里的侍从。

“主子不在。”侍从回答道。

“那他去哪儿了?”萧南朔复又问道。

“主子的事,做奴才的不敢多过问。”侍从又答道。

“什么事?”一个声音传来。

萧南朔抬眼,是那日在袁立惊身后举着帝王令的少年。

“请问王爷有何事找我家主子?”那少年面上毫无表情的开口。

萧南朔轻笑了两声,“也没什么。就想着请使臣去小酌两杯。”他眼角观察着驿站内,确实没有什么人影。

少年依旧淡淡的开口,“我家主子不在,王爷您还是请回吧!”

萧南朔挑了挑眉,这就开始赶人了,这袁立惊身边的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主。

“不知你是何等身份,敢同我家王爷这么说话?”楚狂在一旁摇了摇扇子,不咸不淡的开口。

少年皱了皱眉,他的眼里似乎有丝不屑闪过。

楚狂心里奇怪,这少年是这么回事,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这帝国的人都这样子的吗?

“你管我是何等身份,我说了主子不在,你们请回吧!不送。”少年不耐烦了,他说完这番话理也不理的就转身离开。

萧南朔看向角落里向他打手势的暗眼,点了点头便也出了门去。

“怎么?你怀疑是袁立惊。”出了门后,楚狂问向萧南朔。

萧南朔点了点头,“若先开始怀疑,那现在就已经是确定了。苏云歌不在王府里,袁立惊不在他该呆得地方。这帝国使臣在这皇城应该是没有熟人的吧!”

楚狂点了点头,“那万一,他是去朝中大臣那里去了呢?”

“不可能。”萧南朔斩钉截铁的说道。

“嗯?”楚狂眼里有了疑惑,“你就这么确定?”

萧南朔点了点头,“昨晚上,那袁立惊连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众人,送完了皇兄礼物就转身走人,足以见得他根本就看不起那些大臣。”

楚狂点了点头,“也是。”

“狐狸小宝?”萧南朔看向远处。

只见远处一团红影快如闪电般的疾驰而来,直扑向萧南朔。

血,它闻到血的味道了。

它虽不具备通天之灵,可是近距离还是能闻出自家主子的血味的。

着急的拉扯着萧南朔,手舞足蹈,叽叽喳喳,随后便闪电般的射向另一处。

萧南朔眉头一皱,便是跟着狐狸小宝掠去。

125.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正的帝王

萧南朔微眯起眼眸,运起轻功跟着小宝。向身后的楚狂甩出一句,“回王府等我。”

楚狂看着萧南朔的背影,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这是怎么了?这一人一狐神神mì

秘的。

狐狸小宝迅捷如闪电,它焦急的不得了。哎呀,那女人受伤了,真是的,身为主人的她要是受伤,它这个宠物会很难安心的。

它一刻不停的向城门外跑去,越跑越急。

“什么人?”皇城的守卫正大喊出声,话音还未落,就发xiàn

根本没有什么东西,那刚刚一闪而过的红影仿佛是他的幻觉。他摇了摇头,肯定是瞌睡来了,产生了幻觉。正当他摇头间,萧南朔也跃出了城墙。

萧南朔跟着狐狸小宝,看到狐狸小宝似乎越跑越快,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狐狸小宝的焦灼让他感受的一清二楚,连带着他也跟着焦灼起来。是苏云歌出事了吗?受伤了?还是怎么了?狐狸小宝怎么会这么焦急呢?

狐狸小宝一跃出皇城,鼻尖嗅到的血腥味就越发浓重。是苏云歌的,它已经很确定了。那个笨女人怎么会受伤的?

它依循着血腥味急速的奔跑着,火红的毛发几乎根根都竖了起来。圆圆的狐狸眼里也有了戾气。

这厢的苏云歌也是一刻不停歇的奔跑着,无奈身后的袁立惊好似猫捉老鼠般,悠闲的跟在她的身后。她绷紧了身体,心里简直是要骂人了。这袁立惊跟得紧紧的,甩都甩不掉。

她皱着眉头,脑海里思索着,怎么才能甩掉这身后让她感到非常烦躁的人。

“姑娘你这是究竟要去哪儿?我记得这不是去往王府的方向吧!”袁立惊缓缓的开口,声音里有着调侃。

苏云歌皱了皱眉,这人不仅烦而且话还很多。她猛然加快了速度。

袁立惊眼里闪过惊异,这女人太令人不可置信了。明明中了迷烟,也受了他一爪,按理说是不可能跑远的。现在不仅还可以跑,居然还加速了。

这女人身体是铁做的吗?他现在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苏云歌冲进树林里,树林里的树叶被风撩拨的簌簌作响。苏云歌踩着树干借着树干的力道在树林间穿梭着,她的心跳开始急促起来,她的额上已经渗出细汗。

袁立惊猛地冲到了苏云歌的身旁,五指成爪抓向苏云歌,他已经开始厌恶这你逃我追的游戏了。

不听话的猎物,就应该以强硬的手段捉到。

苏云歌感觉耳边生风,连忙侧头旋身一脚踢去。

“给我滚。”她大喝道。

袁立惊眼里有了怒气,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他是真的生气了,他频频出掌毫不留情的打向苏云歌,已经决定要把这个不听话的猎物打残了带回去。

苏云歌的眼眸已有赤红闪现,浑身充满了杀气。她的招式开始狠戾,招招袭向袁立惊的要害之处。

袁立惊挡下了苏云歌的杀招,心里越发的惊异。这女人的武功霎是古怪,他自问看遍百家武学,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打法。

“还不死心。”袁立惊一掌打向苏云歌的背。

苏云歌踉跄了一步,嘴角渗出了点点血迹。她的心里开始越加的烦躁,烦躁让她有了弑杀的欲望,血腥味让她的眼眸开始越发的泛红。

这该死的男人,要不是她不想显露出自己画物成形的异能惹人注意,她一定要画出个青天巨蟒来绞死他。

“你这眼神要是能杀人,我恐怕已死了百次了。怎么?不服气?”袁立惊站在苏云歌的身前,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意。

“我劝姑娘你不要挣扎了。不然……”袁立惊顿了一下,“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他说罢这句话,眼里有了狠意。

苏云歌冷哼一声,并未说话,她只是安静的站在那儿,暗暗调理着自己的身体。这男人太过自负,她不屑的想到。

忽然,苏云歌眼里有了一丝亮光,她嘴角勾起了一丝笑,笑里带着一丝妖娆。

袁立惊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心下暗自奇怪,这个时候她还笑得出来。“唰”的一声,袁立惊闪身避过。

狐狸小宝站在他身前,火红的毛发根根竖起,爪子抓着地。它似在向他咆哮,那眼里充斥着戾气。

“来只狐狸,就想走。苏姑娘,你未免太小看了袁某。”袁立惊眼里有着嘲讽,就凭这么个小东西,就想从他手里走。

“再加上我呢?”声音饱含惊怒响在袁立惊的耳边。

萧南朔缓缓走到苏云歌的身前,看向她唇角的血迹,心里蓦然疼的无以复加。

仿佛受伤的是他一样。

“你受伤了。”他轻声说道。

苏云歌摇摇头表示无碍。“你来了。”她就说了这三个字,这三个字里饱含了无比的信任。

她不知dào

为什么,只要一看到萧南朔,她那烦躁不安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很奇特,这种安心她本来只在容千寻身上感受到过。

“你敢伤他?”萧南朔看向袁立惊,声音里有了怒气。

袁立惊挑了挑眉,不以为然的答道:“伤了又怎么样?不听话的猎物就该得到惩罚。”

苏云歌皱了皱眉,这人居然把她比作猎物。这让她太反感了。

萧南朔眼眸一眯,二话不说握拳打向袁立惊。

“找死。”他猛然出声,话语如同那迅疾的拳势一样,带着狠戾的杀气。

狐狸小宝也跟着扑向前,这人太讨厌了,它都不能忍了。

两个卓绝的男人开始在树林拳来脚往,周围的树干都被劲风扫到继而断裂。

两人似乎武力相当,在月光的照耀下,两人的招式显得更加犀利,一紫衣一墨衫,中间还穿插着狐狸小宝火红的身影。

两人并无绚烂花哨的招式,都是刚劲为主,招招相碰都散发着一股劲气。

苏云歌瞅准空隙,便从萧南朔和袁立惊的身旁跃过。

袁立惊眼角瞟到,“哪里走?”他吼道,一爪欲抓向正欲从他身旁离去的苏云歌。

萧南朔心里怒火中烧,他截下袁立惊的手。

“你太放肆了。”

袁立惊冷哼一声,“放肆?放肆的是你才对。”

萧南朔眼眸有了怒气,这袁立惊简直太目中无人,帝国怎么会派这样目中无人的使臣来。

狐狸小宝发xiàn

了苏云歌的离开,也跟着苏云歌的身影跃走。

袁立惊一拳打向萧南朔,萧南朔接下了他的拳。

“不知使臣掳走本王的王妃是要做什么?”拳脚往来间,萧南朔问道。

袁立惊嗤笑一声,“你自家的王府,任我来去自如,你觉得我这是掳吗?”说罢,一脚踢向萧南朔。

萧南朔翻身向后避开袁立惊,“哼,袁使臣原来擅长睁着眼睛说瞎话。”

“王爷谬赞,也不知dào

是谁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的王妃?哼,我看不尽然。”袁立惊皮笑肉不笑的回答着。

两人在你来我往的对话间,手上的招式越发狠辣,招招都是夺人命脉,两人谁也不让谁。

一个是要杀了对方便以继xù

追踪佳人,一个是要为佳人出一口恶气。

正在过招间,远处却传来巨大的声响。

远处有阵阵烟花爆开,绚烂无比。

袁立惊看了眼眼花,眯起眸,“王爷,今日到此为止。”说罢便飞身离开。

萧南朔看了眼袁立惊的背影,深色瞳眸在月光中越发的暗沉。

这袁立惊到底是要干什么?

哼,因他是帝国使臣,他身为东道主墨王根本就不能对他痛下杀手,为了皇兄,只能忍这一时了。

萧南朔找到了在路边上的苏云歌,她安静的伫立着,发丝因为奔逃已是有些散乱,即使显了狼狈之样,可依旧不损她的一分美丽。

不,在他眼中,她一直是美丽的。

无论她脸上有没有那朵胭脂疤痕。

他并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被吸引,容貌本就是虚妄,终有一天会老去,他萧南朔还不是那么肤浅鄙薄之人。

他缓缓走上前,照样用那只刻着桃花样式的玉簪为苏云歌绾了发,然后自然而然的牵起苏云歌的手。

“走,我们回家。”

苏云歌一愣,眼底有些微微开始泛红,心底似乎有些酸涩。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有人对她说,“走,我们回家。”

可是,偏偏是这个男人,这么一句话,击中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让她的心酸软无比,让她感到温暖。

“好。”她听见她轻轻应答着。

待到萧南朔离开后,街头转角处,袁立惊的身影缓缓浮现。

“王,可是看出什么了?”黑衣侍从冷冷开口。

袁立惊薄唇勾笑,左手轻轻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当然,一个女人就能引得两国大乱。”

黑衣侍从眼里有些惊疑,“女人?王,女人能有这么厉害吗?能够动摇国家根基,国之根本?”

袁立惊笑得越发愉悦了,“当然,拥孤啊,有时候女人可比任何武器都好用。”

名唤拥孤的侍从似懂非懂的点头,“王您高兴就好。”

“高兴,当然高兴。是时候让他们知dào

,谁才是真zhèng

的帝,谁才是真zhèng

的王了。”

126. 第一百二十六章 麻烦上门

萧南朔与苏云歌相携而回到了王府,呆在王府里的楚狂看到两人都安然无恙,绷了一夜的心才松懈了下来。

苏云歌在一旁沉默不语着,萧南朔侧头看了看苏云歌的脸色。

“是先去休息还是先用早膳?”他声音里透着温柔。

楚狂有些诧异,他打了个颤。天哪!萧南朔这声音简直要腻死人,让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早膳。”苏云歌望着萧南朔,“我饿了。”她的眼神里有丝囧意,脸上升起一丝红晕。

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早就饿得不行了。

萧南朔看到苏云歌那带着红晕的脸颊,眼底充满了笑意。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坦然,那么的信任,让他整颗心都满足了起来。

“早膳摆上来,多备些菜。”他向身旁的婢女吩咐道。

苏云歌又摇了摇了萧南朔的臂膀,“怎么了?”萧南朔疑惑的看着她。

苏云歌的脸上有了小女儿的娇羞,她嗫诺道:“我想先换衣衫。”

萧南朔现在满脸都带起了笑意,“是我不好,忘了。来人,准bèi

好衣衫。”

他垂头看了眼自己,自己的衣衫也泛起了皱褶,他皱了皱眉。

“我也去换件衣衫,楚狂,你先去流水居坐着吧!”说罢,便拉着苏云歌往他自己的寝房走去。

苏云歌一路都垂着头,她一直看着萧南朔拉着她的手。那手掌让她感到那么的温暖,温暖到她都不想放开。

她能感受到那手心传来的炙热的温度,几乎灼烫了她的心底。她抬眼看向萧南朔的背影,这个男人真是让她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苏云歌看着屋内的一众女婢,“你们出去吧!”

“这……”婢女们面面相觑。“王爷是让我们来服饰您换衣衫的。”说话的是一个俏丽的领头丫鬟。

苏云歌皱了皱眉,这女子眼里的敌意太明显了,让她不察觉都不行。

“你叫什么?”她好奇这女子对她的敌意来自何处,不由自主的问了她的名字。

“婢子名唤凝霜。”那婢女眼里没有平常婢女的卑微,反而有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婢子从小跟在王爷身边,伺候着王爷长大的。”

苏云歌再迟钝也知dào

这名唤凝霜的女子队她的敌意是从何而来的了。

原来是因为萧南朔。

她轻声说道:“凝霜,你带着她们先出去吧!我不喜欢那么多人伺候着。”

凝霜正待说话,却被旁边一蓝衫婢女扯住了衣袖。只见那蓝衫婢女轻轻说道:“凝霜姐,我们走吧!王爷还在外房里等着呢。”

凝霜这才领着一众婢女出了房门,苏云歌微微叹了一口气。

啧啧,这才多久,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她眼神扫过放在桌上托盘里的各色衣衫,最终选了一件白丝衣衫,那白纱穿在身上有止不住的飘逸,裙尾处绣上了朵朵梅花,清丽高雅。

“吱呀”一声,随着门开的响声,萧南朔抬起了头。

他那深邃的眼眸里一阵暗色涌动,原先他只以为苏云歌适合红衫,红衫穿在她身上是那么的妖娆惑人。如今,他看到那白衫穿在她身上,将她衬托的更加清丽无双,精致绝美的容颜在此刻显得是那么的虚幻。

若是红衫是妖,那穿这白衫她便成了仙,不食人间烟火的仙。

苏云歌似乎被萧南朔那灼灼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她侧首躲开了萧南朔的目光。

萧南朔看到苏云歌的动作,才发觉自己太过孟浪。他咳了咳,“你,为何不绾发?”

苏云歌皱了皱眉,“不会。”

萧南朔哽了一下,“那你以前……”

“以前是别人给我绾的,若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就只用绸带绑住。”苏云歌回答的毫不隐瞒,她清澈无底的眼神让萧南朔心情越发的好。

萧南朔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墨发,“我给你绾吧!”他看了看,“给你的簪子在哪儿?”

苏云歌从腰间的腰带处摸出那根桃花玉簪,刚刚换衣衫时,她弄乱了发。

索性就将簪子抽了,但是又一时不知dào

放哪儿,就顺手放在腰间的腰带里了。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将他送她的簪子放在贴身的腰带处,眼里有了一丝炙热的光。

他接过桃花簪,轻轻绾着她的发,动作已是非常娴熟。

他听母后说过,绾发是夫君对心爱的娘子才会做得事。当他看到了这根刻着桃花的玉簪,第一个想法就是要簪在苏云歌的头上。

可是他又不想别人给苏云歌簪上,那就只有他自己了。

他想,他应该是中蛊了,中了苏云歌的蛊。

“好了,走吧!去用早膳。”萧南朔自然而然的牵起苏云歌手向流水居里走去。

两人一路走来,惹了无数艳羡的目光。暗处的仆人都赞叹着,王爷和王妃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白衫和墨衫,一个霸气外露,一个清丽无双。

只有那些许婢女的目光里有了嫉妒之色,凝霜在回廊转角处,咬着丝帕。“这女人真是狐狸精,竟然将王爷勾成这个样子,王爷居然还给她绾发。”

“凝霜姐,不要说了,快走吧!”那先前拉她走的蓝衫婢女有些害pà

的说道。

“香云,怕什么?我只不过不在几天,这王府就要翻天了。”凝霜恶狠狠的说道。

“不知dào

从哪了冒出来个王妃。我可是太后娘娘亲自送来的,以后是要做王妃娘娘的,她从中抢夺,算是个什么事儿。”

香云咬了咬唇,“可是现在王妃是她啊!”

“她?”凝霜瞪了香云一眼,“她算什么?我看准是狐狸精的化身,才将王爷勾着了。你看看王爷,你何时见过王爷这个样子?”

香云摇了摇头,“没有。“

她确实没有见过萧南朔这样温柔的样子,为苏云歌绾发时,那眼里满含的温柔,似乎都要融化了,她见过的王爷,都是不怒自威,贵气十足。走到哪里都是生人勿进的样子。

凝霜恨恨的看着两人相携走远的背影,“王妃是吧!等着,看我凝霜如何从你这狐狸精手里抢回王爷。凭什么一个卑贱平民可以赢得王爷的喜欢,哼。”

萧南朔又和苏云歌一同坐在了流水居里,只是今次的心境有些不同。

楚狂明显感受到今日这早膳,他似乎有点碍眼。他只想快点吃完,早点闪人。

“来,吃这个,这个是王府厨子的拿手小菜。”萧南朔将那酱腌黄瓜夹进了苏云歌的碗里。

苏云歌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楚狂一个没注意,呛了一下。差点连饭粒都喷了出来。不会吧!只不过是一晚上,这两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一个脉脉含情,一个不胜娇羞。

他是错过了什么好事吗?这才一晚上,就好似成了小别胜新婚的夫妻似的。他不禁对昨晚的事好奇极了。

萧南朔被楚狂的呛声给引回了注意力,他瞪了一眼楚狂。

“你怎么吃饭的?谁和你抢啊!”真是越看这楚狂越碍眼。

他又转过头对着苏云歌温言道:“多吃点,别饿着。”

楚狂忙不迭的摇头,“没有没有。”心里腹诽,这就是差别待遇。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的人。

他快速的扒了几口饭,“我吃饱了,你们慢慢浓情蜜意啊!”说罢,起身飞也似的逃离了流水居,天哪!他怕再呆下去,他会吃不下去的。

这萧南朔一时的转变让他太难以接受了,若不是他还有脑子,他简直就要怀疑这萧南朔是其他人假扮的。

早膳用完后,苏云歌正不知该做些什么,却听萧南朔说道:

“我带你去尝一尝这皇城里最好的梨花酒酿。”萧南朔说完便牵了她往外走,根本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

留客居酒肆,萧南朔让苏云歌尝到了来这异世喝得最美味的酒。

正当两人笑意妍妍时,萧南朔却突然接到手下的急传。

他看了眼苏云歌,本想带着她一起回去,可是见她如此欢喜的模样,便是心软了。

“你在这里好好玩,若是乏了就让下人送你回来。”

苏云歌欣然答yīng

,待那更鼓响起之时,她才是依依不舍的离开酒肆。

这里的酒却合她心意,让她止不住欢喜,多饮了几杯。

斜倚在轿中,梨花酒酿让她有点微醺,这样的感觉很舒服,悠悠然却还是保持清醒。

前世的她从来都是练功练功再练功,为了不让师傅失望,为了给师弟师妹们做好榜样,为了不负这杀手第一的名头。

名声是有了,可是却也失去了很多乐趣。

重活一世,她想透了。

若要活得不让人背叛,活得潇洒,那就势必要把权势攥在手心里。

她不会再如此浑浑噩噩,眼里只有练功,她要活得通透,活得聪明,要将自己的一颗心护住,不再轻易交付信任。

眼眸半睁半阖,苏云歌轻轻吁了一口气。

身上梨花酿的酒香氤氲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脸颊微热,有夜风从小窗口的缝隙中溜进来,些许凉意拂过脸颊,舒适无比。

正在这自得其乐的当口,轿子一颤,苏云歌的身体不受控zhì

的一斜险些歪倒。

“怎么了?”出声问向轿夫。

“丑八怪,这条路我先过。”轿外有一个娇俏的声音里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

127.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找茬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懒懒的睁眼,眸内一片氤氲之色,似醉非醉间恍若有星辰坠落。

“谁啊?”轻声问道。

小窗外的侍婢恭谨的回答,“回小姐话,是兵部侍郎家郭家的大小姐,闺名唤青青的。”

苏云歌微微点头,原来是兵部侍郎家的千金,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郭青青不同于其他的大家闺秀出门都坐着轿子,而是骑着一匹枣红骏马。在这召月国,她总觉自己与那些个抹胭脂擦香粉的闺秀千金不同,她是独一无二的。

她武艺高强(自己觉得),容貌靓丽,身份卓绝。连当今公主都要给她三分薄面,无论走哪里都是众人所艳羡赞叹的所在。

这世上能配得上郭青青这么独一无二的女子的,只有那摄政王,惊才绝艳的墨王萧南朔。

他们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谁不说他们相配。

只要她开口,她相信萧南朔一定会同意娶她。

哼,她那么独一无二的人,怎么能先开口呢?

她一直在等,等萧南朔开口,等萧南朔主动提亲,八抬大轿迎她进那王府门。

摄政王妃,只有她能做。

萧南朔的正房妻子,也只有她配得上。

可是萧南朔却迟迟不开口,她想,他一定是不好意思,也怕她拒绝。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拒绝他呢。

于是她耐心的等。

每次宫宴上,她都看到萧南朔拒绝那些个公主或者千金们的示爱邀请。哼,她不屑极了,萧南朔心里只有她,这些个庸脂俗粉懂什么。

她爹是兵部侍郎,是萧南朔得力的左膀右臂,还有谁能比她更有资格呢。

她以为他会一直拒绝那些个莺莺燕燕,可是……可是……就在今天早上,那王府里的丫头来告sù

她,有狐狸精勾引萧南朔。

她气急了,到底是哪里的狐狸精,居然胆大包天敢勾引她郭青青的男人。

于是她连忙守在王府门口,可是看到的景象让她怒火中烧,恨不能一鞭子抽花那狐狸精的脸。

居然……居然敢牵萧南朔的手,居然敢触碰他。

更可恶的是萧南朔居然还对她笑,还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

肯定是受这狐狸精的勾引,被迷住了。

不行,她一定要弄死这狐狸精,让她的萧南朔回到她的身边。

但是,不能当着萧南朔的面,那样他会伤心的,他一定不希望看到她手上沾满鲜血。

好不容易守到萧南朔离开,她召集了皇城的姐妹们,势必要给这狐狸精一个教xùn

,哼,不把她弄死也要把她弄残。

郭青青一边想着一边下巴微扬,浓眉杏眼,浑身英姿飒爽,身后跟着一众闺秀。

众人对于她找赫连苏云歌的麻烦都是喜闻乐见,因此都安静的看着她的动作。

她坐在枣红大马上,眉宇间满含不屑。

她查过了,这苏云歌不是什么召月哪家的千金,既然不是那不过是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卑贱女人,何德何能能获得墨王爷的亲睐。要知dào

那萧南朔乃是天上的太阳,只有最优秀的人才配站到他的身侧。

可这丑八怪居然敢和他同住一王府,还一起喝酒聊天,简直是找死。

“丑八怪,让开,你这卑贱之人还不够资格挡在我的前面。”郭青青手中长鞭一挥,直直打于地上,溅起夹杂着丝丝火花的灰尘,惊得轿夫脚步都有些趔趄。

苏云歌的轿子颠了两颠,人在里面也晃了两晃。

眼底一抹暗光微闪,丝丝狠戾浮上心头。

这些个世家大小姐还真欠教xùn



“啧啧,看看,这些个小虾米都敢来欺负她。”街道另一侧,楚狂与萧南朔隐在暗处,他扇子一摇,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萧南朔一声轻笑,“欺负她?哼,这些个无脑的女人,居然还敢来欺负本王的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啧啧,”楚狂耸了耸肩膀,“我现在倒是好奇着苏姑娘要如何应对了。”

就在楚狂与萧南朔说话的当口,郭青青已是有些不耐烦。

手臂一伸,内力暗聚,长鞭夹杂着凌厉的劲道直直打向轿子,哗啦一声。

轿夫四散而逃,轿子从半空直直坠落于地,劈成了两半。

鞭子擦过苏云歌的耳旁,铲落她飘飞的一缕发丝。

众人都以为能听到她的尖叫或者是狼狈逃窜的模样,但是却没有。

她岿然不动的坐在那已散落的轿子里,淡定的姿态与漠然的神情,仿佛笃定那条鞭子不会打中她。

一时间,众人都被这样的景象给惊住了,面面相觑中都没有了声音。

看着纹丝不动的苏云歌,郭青青捏着鞭子的手微微抽紧。

怎么回事?怎么自己心里有种发憷的感觉,身上都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而毛骨悚然的感觉呢?

强力抑制住自己心中的不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苏云歌。

装得吧,她肯定是装得。她一个卑贱的废物,现在肯定是吓得连脚都动不了了。

苏云歌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些人啊,真是她不发威都当她是病猫啊!

缓缓起身,掸了掸裙衫,抬眼轻声开口。

平缓的语调淡漠的仿佛刚才碎裂的轿子不是她的。

“你让我没有了代步的工具。”

郭青青以为她会很气愤,或者说很伤心,可是不料她却说出这样一句话。

周围的闺阁小姐们陆陆续续从轿子中下来,看着苏云歌与郭青青的对峙,不知不觉中闻风而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时间将这一方天地照得是灯火通明。

街道两旁酒肆廊坊上的红绸灯笼随着夜风缓缓晃动,空气里隐隐有了肃杀的味道。

郭青青看了一眼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浑身紧绷,眉头皱起。

现在倒不是找不找茬的问题了,而是面子问题。若是今日不拿出点自己的气势,那以后在众人面前就抬不起头来了。

不过……

郭青青唇角轻抿,一丝微笑浅浅溢出。

正好,她今日就在这些世家千金的面前让这卑贱的女人丢尽脸面,让她无言苟活于世。

一个废物居然还敢肖想摄政王妃的名头,就该给点深刻的教xùn



“卑贱的婢子,本小姐这马平日里走惯了这条路,就劳烦你让让了。”李怀袖坐在那枣红大马上,脊背挺直,满脸傲色。

周围人听到她的话都是窃窃笑了起来,这郭青青言下之意不就是说这苏云歌连匹马都不如吗?

哎呀,居然被人贬斥的连畜生都不如,真是……解气。

一众千金暗暗高兴,想她们哪个不是人上人,平日里那是德言容功样样俱全,就想着能有朝一日能入主巅峰之位。

任何人做了那王妃之位她们都能忍,就是没名声没地位的卑贱之人不能忍。

但是这女人再怎么样身后站着的可是墨王萧南朔,平常人倒也不敢掠其锋芒,毕竟墨王府这么大的势力不是吃素的,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平日里毒其他人耍些小心眼,使些小跘子倒也可以,但是却没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辱于墨王的身边人。

现下居然有人当街找茬,她们自是高兴也来不及,哪里还会帮苏云歌说话。

苏云歌看着郭青青,眼里有着弑杀之意涌动。果真是狗仗人势吗?仗着自己是兵部侍郎的千金,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于她。

要知dào

,她再不济也算是墨王府的客人。

她本就想找个机会好好对这些个世家千金敲个警钟,免得她在这呆几天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送上门来的机会,那肯定是要好好利用一下。

杀鸡儆猴,这鸡可得好好的,狠狠的杀一下才行。

郭青青见苏云歌一直不说话,就这么站在她对面,不卑不亢,脸上看不出有丝毫表情。

冷哼一声,到这个地步居然还能装得如此淡定,这苏云歌倒也能让她高看几分了。

“听不懂吗?丑八怪,识相的就赶紧给我让开。红云在外跑了一天,早就饿了。这红云可是我爹爹送给我的,要是因为你的关系把它给饿坏了,你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红云?这匹枣红马的名字吗?

听这郭青青句句不离枣红大马,更加让人窃笑,这句句刺赫连苏云歌不如一个畜生。

街角另一头,萧南朔坐在马车里,一旁的楚狂轻声低语。

“王爷,要不要我去帮帮苏姑娘,咱们府里的人断不能被别人给如此说。”

萧南朔看向那站在一堆废墟中赫连苏云歌,狭长的凤眸里闪过浅浅光泽,声音冷冷却带着微微的笑意。

“无妨,看下去就知dào

了。”

“可是……”

王爷,那可是你未来的王妃啊!你就这么任人欺负了?

楚狂微微皱眉,眼睛看向那孤立一方的苏云歌,灯火绰绰,她的身影被无限的拉长,隐隐含着一丝寂寥的味道。

心底不自觉起了同情,不过是个被误会的王妃,何以被人如此看低与欺辱。

要说这些世家千金也真是的,干嘛要欺辱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呢。

一声唏嘘,看向身旁的萧南朔,侧脸完美的线条,依旧是那副倨傲冰冷的模样。虽说红颜祸水,看看咱们家王爷也是祸水啊!果真是美色惑人啊!

128.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云歌发威

楚狂暗自啧啧两声,瞧瞧这些个女子的嫉妒心,为了这匹大尾巴狼居然联合起来欺负一个无辜之人。

“楚狂,你又在心里骂我了。”萧南朔眉眼不抬,窗格旁的夜明珠将他唇角的笑容映照的略带寒光。

楚狂一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真怀疑你是不是精通读心术。”一面碎碎念一面狐疑的看着萧南朔。

萧南朔笑而不语,眼眸看着苏云歌的神态与动作。

他很好奇,她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与他有着同样疑惑的大有人在,明家小姐明珠看着身旁赫连家的另外两姐妹,低声嗤笑。

“诶,我说赫连芙,那可是你们的未来的表嫂,你们都不去帮忙?”

赫连芙斜斜瞟了明珠一眼,“明珠啊,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女人来历不明不说,表哥都没有亲自表态,以后的事情可是谁都说不准。”

“对啊,明珠,咱们表嫂可是还未确定的。”赫连蓉在一旁附和道。

明珠冷笑一声,“再怎么样也是你们表哥的人,总不能同其他人一样看着她受辱吧!”

赫连芙抬手抚了抚发上的金钗,笑得若花妩媚,只是那声音里却多了一丝阴冷的意味。

“明珠,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别人不知dào

我却是知dào

的,那郭青青与你是有过节的,你巴不得这时候有谁帮着那女人去找郭青青的麻烦。可是呀,这郭青青的身份由不得你不服,兵部侍郎家可不是咱们惹得起的,那郭大人的妹妹可是咱们的皇上最宠爱的珍妃,不过呢……”

她顿了顿,带着三分嗤笑。

“说不定我这表嫂能帮你教xùn

郭青青,你啊,就省省吧!”

明珠瞪了赫连芙一眼,一甩袖子。

“不过是个攀了关系的表妹,有什么好得yì

的。我看墨王爷从来没正眼看过你们,该省省的是你。”

“你……”明珠这一番话着实踩到了赫连芙的痛脚,一时间那脸颊是气得铁青。

这厢说得起劲,那厢言论的主角却是淡定无比。

苏云歌看向那匹枣红大马,眼底丝丝冷光乍现,忽而唇角轻勾,浑身的气势变得柔和异常,声音轻灵若处云端,听在人的耳里有说不出的百转柔肠。

“你这红云真漂亮,我让它更漂亮一点如何?”

郭青青看着忽然笑起来的苏云歌,一时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但是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是袭来,让人无端慎得慌。

不过一个卑贱女人而已,能翻起多大的风浪,肯定是她多想了,肯定是方才多喝了两杯酒水,所以思绪有些晕乎。

皱着眉头看向苏云歌,抬着下巴冷声回答:

“红云乃千里良驹,这皇朝仅此一匹,不用你刻意夸赞,它本来就很漂亮。”

话音落罢,只见苏云歌动了。

脚下错开,速度若闪电奔雷,奇快无比,众人只见一道红影划开那灯火重重,一闪而逝。

郭青青反射性的举起鞭子就想抽过去,但是却失去了目标,手腕高举间,眼眸中满是疑惑和讶然。

就停顿了那么一秒,耳边只听到一声闷响。

“扑哧”一声,只见苏云歌飞掠至那枣红大马旁,五指成爪,带着冷笑直直扣进马的脖颈处,然后狠狠往后拉去。

只听得刺啦一声响,以手成刀从脖颈处横砍整个马身。

直至马尾处,“唰”一声,苏云歌的手才是破空而出,带出几尺鲜血。

众人都是呆若木鸡,连郭青青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别说人了,那匹名为红云的枣红大马都还未反应过来,如同电影定格,按了暂停键细细看着所有的细节。

马匹上呆愣的郭青青,手腕高举处长鞭威武,枣红大马的身上横切过一条深深的伤口,从脖颈直到马尾。

红绸灯笼摇晃,马尾后站着的少女侧脸精致,红唇仿若三月樱,右手上鲜血淋漓,一滴鲜血缓缓从指尖低落,然后坠在了地上,溅开一朵胭脂花。

轻轻的一声响。

那滴血如同一个信号,所有的事物开始有了反应。

马身上那被爪势横切的地方开始缓缓渗出鲜血,接着伴随一声惨厉的嘶鸣声,从那横亘的伤口为界限,枣红大马突然裂成了两半。

鲜血四溅,轰然倒地。

坐在马上的郭青青眼疾手快的一跃而下,却也躲不及那迸溅的鲜血,一时间,漫天都是鲜红的血雨。

那被压缩后突然迸溅的鲜血,直直浇了郭青青全身。

“啊……”几声尖叫,那是胆小的世家小姐们。

她们不敢相信,就在方才,居然发生了如此血腥的一幕。

一分为二的马匹,夜色灯火里血泊中轰然倒塌,还有那被鲜血浇满全身的郭青青,一切的一切都提醒着方才发生的事情是如此的真实。

郭青青也被惊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种骇然从心底直直升起,让她一时间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若不是跟着爹爹去兵营训liàn

了些日子,怕是她方才也该尖叫了。

看着那内脏爆碎在血泊里的马匹,强忍住身体的颤抖与心中的恶心,看向站在血泊另一方的苏云歌。

方才的轻视消失的一干二净,此刻仅有的除了骇然,还是骇然。

这是寻常的卑贱女人吗?她即使再笨,现在也知晓这狐狸精不是省油的灯了。

身形若鬼魅,出招如此狠辣。若是方才那爪是从她身上划过……郭青青忽然想到这里,看着那惨不忍睹的马匹尸体,瞳孔骤然紧缩。

若是方才苏云歌的爪势是落在自己的身上,那这匹马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了。

众人忍住心中的颤栗,不约而同的看向站在另一侧的苏云歌。

只见她慢条斯理的从袖口中拿出一方丝帕,轻轻擦拭着染血的手。

动作缓缓,纤纤手指,一根一根擦拭的无比干净,月光皎洁处,少女在如此情景下的动作带起了一丝诡异的美感。

“脏!”

冷冷一个字从口中轻吐,却让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苏云歌扔掉擦拭鲜血的丝帕,缓缓转身,灯火在黑暗里将她的身影拉得影影绰绰。

她的瞳孔在那灯火重重的映照中泛着妖冶的流光,此刻配合着这鲜血的场景让人越发的恐怖。

那脸颊却是完美无瑕,清丽无双,如同血色中盛开的绝美蔷薇,此刻让人看来如同似仙似魔,震撼人心。

她双手背在身后,忽而轻笑,在这静得诡异的时刻,这笑声清晰无比。

“你看,这模样比方才漂亮多了吧!瞧瞧这血多红多漂亮啊!比你那脸上的胭脂还要红还要美。”

郭青青紧握手中的鞭子,几番捏拿,脸颊煞白,嘴唇都有些颤抖。

嗫喏了许久,咬着牙才是强忍住心中的惊骇与颤抖,言语都似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你……你这个卑……”莫名无法说出卑贱两个字,咽了咽口水,强撑着自己说道:“你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爹爹送我的红云给杀了。”

苏云歌听着她的话,眉梢微微挑起,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郭青青瞧着她的动作,脚步不禁后退半步,忽然又想起自己是兵部侍郎的女儿,未来的墨王妃,凭什么怕这苏云歌,遂又站直了身子,瞪着苏云歌。

一旁的众人此刻都是被逆转给惊呆了,纷纷看着苏云歌的动作,心里再没有了方才的幸灾乐祸,脑海里不约而同的都想着方才那血腥无比的场景。

只不过苏云歌似乎并未低估她们的承shòu度,只见她缓缓踩到了那鲜血满溢的地方,然后一步一步踩在了那死去的马匹中间。

郭青青清晰的看到,她踩到了那马匹鲜红的心脏上,一声闷响,心脏碎裂。

苏云歌不甚在意的继xù

往前走,缓缓来到马头处。

“啊,忘了告sù

你了,刚才不小心失手了。”

接着她缓缓抬起脚,“我刚才是想对你出招的,可是估算不足一不小心抓到了你这红云的身上了。”

话音一落下,苏云歌的脚便看似轻巧的落下,踩碎了马匹的头颅。

“啊……”这下那些千金们再也承shòu不住了,任谁看到脑浆横流的景象都是有些承shòu不住的,更遑论是些闺阁的小姐们。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脆的响起,伴随着脑浆迸出,又是鲜血四溅。

胆小的人早已是被吓晕了过去,一时间又乱又闹。

郭青青看着苏云歌的动作,心脏都像是被她攥紧了一般,她方才那踩踏马匹头颅的一脚,仿佛脚下的头颅是她的一般。

让她动弹不得,仿佛一动,自己就会被踩碎。

那眼眸幽深,却带着狠戾的警告。

她有心反驳,但是却不敢开口。她怕一开口,那将红云撕成两半的手就会毫不犹豫的招呼到她的身上。

她明明说了搬出了自己爹爹的名头,想要压住这苏云歌的气焰,可是这苏云歌却跟她如此说了一句,摆明了告sù

她,她想杀她轻而易举,且不惧她背后的势力。

129.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六日

郭青青一边想着现下的状况一边观察着苏云歌。

怪了,凝霜明明说过这苏云歌只是个毫无背景的女人。况且她也差人去查过,这苏云歌确实没什么身份和背景,查都查不出来,除了是那些个婢女孤儿的下贱人士,还能有什么显赫的身份不成。

可是她刚刚展露的一手功夫,居然如此高深。

她在青年一辈中虽算不上拔尖,但也算是功夫之流的佼佼者。她爹专门请了江湖中有名的红叶师尊来教习她,再怎么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可是方才她不仅没有看清楚苏云歌的身形,连她的如何出招收招都没看清楚。甚至都来不及感受她的内力波动。

这便说明,这苏云歌已经比她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如此身手,身后肯定有高人在。

这世间高手大有人在,说不定苏云歌就拜了一个高人为师。她言语中处处都没将她放在眼里,说明她背后的靠山非常大。

郭青青越想越心惊,越想越骇然。

所以说,有些事情是不能脑补的,一脑补是要死人滴。

谁能想到咱们的苏云歌其实啥靠山没有,要说有,邀月宫算半个吧!

街角一处的马车中,楚狂是目瞪口呆,此刻那是又惊又吓。他决定他要收回方才他的想法,什么善良可欺,什么被人欺负,简直就是扯淡。

看看这利落血腥的手段,压得人直直喘不过来气。

天哪,这还是女人吗?女人能这样血腥吗?

徒手撕马也,真的是徒手撕马。

什么废话都没说,就这么活生生的将那匹马给撕成了两半,这还不算,居然还火上浇油的将那马匹的头颅给踩了个稀巴烂。

那骨骼被踩碎的咔咔响声让他寒毛倒竖,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好可怕的女人。

“王爷……你……你早就知dào

是这样。”楚狂打了个寒颤问向一旁的萧南朔。

萧南朔那双狭长的凤眸水光潋滟,氤氲雾色中让人看不清楚想法,一指支着颅侧,眉梢间满是愉悦之色。

“非也,非也。”

他是想过苏云歌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但是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手段。

不过……他更满yì

了呢。

薄唇轻勾,笑意袭上脸颊,和风霁月不过如此。

楚狂看着萧南朔忽然笑意盎然的脸颊,一下子有些傻了,忽然是想通了什么,半晌后才是诺诺出声。

“变态。”

这是什么嗜好,怪不得那么些个环肥燕瘦都不受他的待见,敢情他好这一口,天哪,简直非常人也。

忽然,身下的马车动了。

“去哪里?”楚狂疑惑的转头问向萧南朔。

萧南朔淡淡睨了一眼楚狂,“接人。”

“接谁?”楚狂反射性的问道。

萧南朔看向月光处红色艳血中站立的少女,眼眸内不经意浮起一抹温和。

“我的王妃。”

郭青青不敢动,围观的众人也不敢动。

不知dào

为什么,就是不敢动。

如同有一个王者气势磅礴笼罩着一方境地,没有她开口,就没有人敢反起言语,掠其锋芒。

苏云歌歪了歪脑袋,看向围观的人群,唇角隐隐有着笑意,带着血腥至极的慑人气息。

召月兵部侍郎的千金,她不能杀,那吓吓总是好的。

她也没那个兴趣给萧南朔惹太多麻烦。

她的眼眸一一掠过围观的众人,众人都是齐齐后退了一步。

现在该如何呢?这轿子被打烂了,她总不能走着回去吧!看看这些闺阁小姐们,也不可能坐她们的。

在某种意义上,她还是有洁癖的。

暗自点头,脚步正欲动,忽有达达马蹄声传来。

这马蹄声在此刻的寂静中异常响亮,一辆马车缓缓而来,然后停在了苏云歌的面前。

一只手撩开帐帘,修长如玉,骨节分明。

“上来。”

声音如珠玉落盘,在这安静的气氛里有着说不出的清冽与好听

苏云歌眉梢一挑,眼里蓦然划过一丝光亮。

萧南朔。

微微抿唇,发觉似乎上这马车是最好的选择。

莫名的,并不排斥与他同坐一个空间。

伸手与那如玉手掌相握,入手凉意,带着沁人的舒服。

一步蹬上马车,帐帘落下,隔绝住众人疑惑惊讶的视线。

苏云歌进了马车,看向萧南朔,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王爷说来接你,却不料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程相此刻一脸兴味的看着苏云歌,经过方才这女子给他的震撼,他现在对她的兴趣噌噌噌呈直线上升。

“再有下次,直接杀了了事,何须如此脏手。”萧南朔的眼眸不经意掠过苏云歌的右手。

手指白皙纤长,指若青葱,看似柔若无骨,温润可爱。可是就是这样一只素白雪手,方才以雷霆之势,撕裂那匹枣红马。

血腥无比,却,美绝,艳绝。

苏云歌听着萧南朔的话不甚在意的点点头,便想阖上眼眸小憩一会儿。

魂穿的后遗症,爱睡觉。

一旁的楚狂眨了眨眼,嘴巴微张,连那手上的扇子都忘了摇晃。

王爷,我亲爱的王爷大人,你确定你说得是兵部侍郎家的千金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什么叫做直接杀了了事,这能说杀就杀吗?

马蹄声声催人睡,恍恍惚惚似听到了楚狂下车的声音,下意识的想到,似乎马车里只有她与萧南朔两人了。

一路行来,萧南朔虽然没有说什么话,坐在一旁颇为安静,但是他的目光却总是停驻在她的身上。

外人或许看不出什么,只以为他是不经意的瞥过。

但是苏云歌是何许人也,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一个人的气息。

从她上了马车开始,这萧南朔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她身上,他或许是在做其他的事情,看书或者冥想,但是不管他做什么,他的注意力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

这种感觉明明会很不舒服,就像是被人掌控住,一刻也无法逃脱。

可是他的注视,却让她讨厌不起来。

半梦半醒间,苏云歌脑子也越发混沌了。

好像,今日是第六日了。

明天便是第七天,该是时候做正事了。

马车缓缓停下,只听车外有人轻声道:

“王爷,到了。”

苏云歌缓缓睁开眼,粉唇微张。

萧南朔率先下了车,然后撩开车帘,缓缓搀下苏云歌。

进了王府,苏云歌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垂眸低声道:

“今日乏了,我先去歇下了。”

说罢,她也不理会萧南朔是何反应,便是自顾自的往那一侧厢房走去。

背后,萧南朔的眸光一直盯着她。热烈,滚烫,让她几乎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或许是觉得明日就能回凌天,这一晚,苏云歌倒是睡得格外安宁。

一觉梦醒,用了早膳后她独自坐在庭院里,暖阳和煦。她望着庭院里的花有些出神,连狐狸小宝一直在挠她的手她都没有发觉。

狐狸小宝在一旁不满的翻着白眼,什么嘛!你们两个回府就把我丢下,完全就当我不存zài

吗?知不知dào

,我今天连早饭都没吃也。现在居然还不理我,那花有什么好kàn

的,有本狐狸好kàn



狐狸小宝决定要拉回苏云歌的思绪,它跳上苏云歌的肩膀,用小爪子扯了扯苏云歌的发。

看这里,看这里,快点回神。本狐狸回来了。

苏云歌终是回了神,发丝被扯得有些生疼。

她皱了皱眉,“小宝,是你啊!”

待她看到是肩上的狐狸小宝在作怪时,眼里有了丝笑意,连言语都是轻快了起来。

狐狸小宝点了点头,随即用小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很饿啊!我要吃烧鸡,要吃猪蹄,要吃酱牛肉。

苏云歌将狐狸小宝抱在腿上,“你没吃早饭?早膳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狐狸小宝不满的甩了甩小脑袋,还好意思问我。若不是你们两把我丢下,我会来不及吃早饭。我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苏云歌轻轻摸了摸狐狸小宝毛绒绒的小脑袋,“好了,不要生气,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狐狸小宝这才兴高采烈的跳下地,一蹦一跳的向前跑去。

苏云歌询问着婢女,知dào

了萧南朔此时在书房。她得去找萧南朔,让他给狐狸小宝点吃的。

她穿过回廊,来到了王府的书房—墨居。

这世界就是那么巧,苏云歌和狐狸小宝刚到墨居的门口,就碰到了刚好从里面端着托盘出来的凝霜。

凝霜皱着眉头看了看苏云歌。“你来干什么?王爷在书房里办正事,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

苏云歌沉吟了半晌,“那我在这里等着吧!”

凝霜恨恨的瞪了苏云歌一眼,“等着也不许。”

这女人怎么回事?那郭青青难道还不能将她弄走吗?居然还让她完好无损的回来了,真是的,果真是不能相信郭青青。

呆在府里的凝霜,根本还不清楚昨夜的事情。

只当是郭青青没有那办事的能力,却不知dào

是苏云歌昨天把人吓得够呛。

她一想到昨晚上看到萧南朔与苏云歌相携回府的画面,就止不住的妒火中烧。

130. 第一百三十章 涅凤算计

苏云歌心里有些无奈,她不是不知dào

这名为凝霜的女子对她抱有敌意,可是她现在不知dào

该去哪里给狐狸小宝弄吃的。

萧南朔的府邸之人,和她本无什么直接关联,所以她也懒得理会。

在某种意义上,她是很懒得。

只要不把她真的惹怒了,那随便你怎么翻浪,也无所谓。

这墨王府,她觉得以后恐不会再来,所以也没必要与一个陌生婢女计较。

“那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的狐狸吃吗?”她缓缓的语调让人听着就舒服,但是这舒服却不包括凝霜。

“早膳时间早过了,狐狸?难道还要王府的厨子专门给一只畜生弄吃的吗?笑话。”凝霜端的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狐狸小宝眼里有了怒意,这女人竟敢说它是畜生。

苏云歌皱了皱眉,这女子说话怎么那么刻薄,果真是她太温柔了吗?这年头,倒真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

“凝霜,什么事那么吵?”书房内传来了萧南朔的声音。

“没有,王爷多虑了。”凝霜的脸色转变的极快,她的眼里有了媚意,说话的语调也是那么温柔酥软。

狐狸小宝眼睛眨了眨,小腿往前一跳,就撞开了书房的门。

它一进书房,就蹦到了萧南朔的书桌上。

“是你啊!你怎么来了?你主子呢。”萧南朔眼里充满着笑意,这狐狸未免太急性子了。

狐狸小宝毛发都竖起来了,它跳到萧南朔的身上不停用小爪子挠着他的衣服。

你的人竟敢说本狐狸是畜生,真是的,我要抓烂你的衣服。早饭也不给我吃,虐待本狐狸吗?

苏云歌看到狐狸小宝闯进了书房,想开口阻止却已来不及了。她听到萧南朔带着笑意的声音,心里才安了下来。

“你……”凝霜气得全身发抖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畜生。

苏云歌歉然的对她笑了笑,然后准bèi

抬脚走进书房。

“你干什么?”凝霜站到苏云歌的身前拦住了她。

苏云歌眼眸直直凝视着凝霜,带起了一股慑人的气势。

“凝霜姑娘,做事要适可而止。”她说完便绕开凝霜径直踏进了书房。

凝霜待苏云歌走开后,浑身乍起的汗毛才缓了下来。刚刚那是什么眼神,太吓人了。似乎稍有不慎,她就死。

天哪!她一定要去禀告老太后,这女人绝对是个妖精,不是妖精,怎么会一个眼神就让她恐怖如斯呢。

苏云歌走进了墨居,墨居里面分外间和内间,外间似乎是萧南朔拿来和属下议事的地方,内间则是萧南朔平常处理政事的地方。她饶有兴致的观看着墨居,不愧称得上是墨居,她一走进来就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味。

萧南朔正在逗弄着狐狸小宝,不经意抬眼,看到了苏云歌清雅的身姿。

“你……”他话语微顿,那俊逸的脸上,神情微微凝滞。

他从来没有想过,苏云歌居然会来他的书房找他。虽然他刚刚听到了她的声音,但是他以为她是不会进来的。

“我怎么了?”苏云歌挑了挑眉。“莫不是你这书房是不准外人进的。”

萧南朔摇了摇头,“不是,这王府,随便哪里你都可以去。”

苏云歌似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你王府里的人却不要我进这书房啊!”

萧南朔皱了皱眉,他沉吟了一下。

“凝霜是老太后的人。”

这句似解释的话听在苏云歌的耳里有些怪,她抚了抚自己的发梢。

“萧南朔,我的耐心不好,若是有一天我忍不住,一个错手把我不喜欢的人杀了怎么办?”她的语调不疾不徐,听在萧南朔的耳里有丝丝媚意。

萧南朔直直凝视着苏云歌,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似乎又有了妖娆的气息。苏云歌是个怎么样的女人?怎么会这么多变?

“不喜欢就不喜欢,杀了就杀了,哪有那么多怎么办。”萧南朔顺着苏云歌的话语说道。

他平日里任由一些人兴风作浪,也只是懒得理会而已,若真是让他不舒坦了,那杀了又有何妨。

他乃召月的摄政王,何须给他人颜面。

苏云歌听到萧南朔的回话,眼里有了笑意,嘴角都漫起了笑。

“这样啊!好吧!”确实,她刚刚在心里是有些不满的,她和那凝霜在书房外说了那么一会儿话,但是萧南朔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她不是笨蛋,凭萧南朔的武功,不可能连这么点距离的话语都听不清楚。

狐狸小宝趴在书桌上,它觉得这两人间的气氛有些怪。这回它还是不要做出头鸟了,前辈说过,枪打出头鸟。

萧南朔走到苏云歌的身前,“苏云歌,你喜欢这王府吗?”他的眼里有着正色。

苏云歌沉思了半晌,这王府环境不错,厨子的菜也做得好吃,茶叶也很好。总结下来,还不错。

她点了点头,“喜欢。”

“那你想一直呆在这王府里吗?”萧南朔看着苏云歌,缓缓问出这句话,语调浅浅缓缓间,有了丝惑人的意味。

苏云歌看着萧南朔墨玉般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道:“没有一个人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

萧南朔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食指上那红宝石戒指,在窗隙透入的晨光中泛着妖冶的流光。

“那你的意思是你在定北王府也呆不久吗?”

苏云歌微微摇了摇头,晶莹剔透的眼眸,如同那一汪清澈的碧泉。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就算我嫁给了容千寻,进了定北王府,但是也难保以后不劳燕分飞,再美的花也逃脱不了成为昨日黄花的命运,你说是吗?”

她顿了顿,唇畔一丝笑意。

“更遑论,我还没有嫁给容千寻。计划不如变化,以后的事情,谁知dào

呢?”

苏云歌一边说着,一边撑着头颅看向窗外晨风中飞舞的落叶,眼眸中有些许迷离神色,衬得她整个人越发的宁静。

萧南朔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凤眸里一抹深色划过。”

他顿了一下,“你愿意做王府的女主人吗?”

这回轮到苏云歌怔了,萧南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王府的女主人。

狐狸小宝似乎是不忍般将小爪子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天哪!它都不忍心看了,这是它见过最笨的表白。

它敢打赌,主子肯定是不懂萧南朔的意思。瞧主子那一脸茫然样,嘿嘿!萧南朔这笨男人要伤心咯。

苏云歌眨了眨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南朔看了看苏云歌的神色,他叹了口气,从腰间拿出涅凤玉佩。

“还记得这块玉佩吗?”

苏云歌点了点头,“记得啊!”怎么不记得?就是这块玉佩,让她才惹了无数的麻烦,这玉佩化成灰她都认得。

萧南朔点了点头,“那你还记得那日在流水居里楚狂说得话吗?”

“楚狂?”苏云歌有些疑惑,关楚狂什么事。对了,她似乎记得楚狂那日说这玉佩是帝王钦赐,只给不退。

“楚狂说这玉佩只给不退。”苏云歌看了眼在萧南朔掌心的玉佩。

萧南朔点了点头,“楚狂说得是实话,这玉佩确实是只给不退的。”

“若是退了的话呢?”苏云歌复又问道。

萧南朔皱了皱眉,“若是退了的话,玉佩的男女主人都会被帝王降罪。”

“为什么?”苏云歌摇了摇头,只不过是一块玉佩,为何会这么麻烦?

萧南朔看了苏云歌那清澈的眼神,忽略心中一瞬间划过的自我厌弃,轻声开口。

“这关乎到帝王的尊严,这玉佩是帝王钦赐,就代表着帝王。若是有人退了,那就是在践踏帝王的尊严。”萧南朔一字一顿道。

苏云歌沉默了半晌,“然后呢?你是什么意思?”她想她心里已经清楚了大半。

萧南朔吸了口气,“你拿了这块玉佩,你就是这块玉佩的主人。这玉佩就是摄政王妃的象征。若不是我刻意压着消息,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dào

,你是我萧南朔的王妃。”

苏云歌眼眸眨了眨,心底有了一丝冷意。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其他什么思绪,涅凤玉佩,帝皇钦赐。

若是真那么重yào

,萧南朔为何就这么轻易给了她?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设计她吗?

知她不懂这玉佩的含义,只给不退?

笑话,这退不退,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苏云歌微微勾唇,“所以呢?”

萧南朔顿了一下,“我会帮你解除你与容千寻的婚约,许你我的正妃之位。”

苏云歌笑了,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轻笑声带着些许的讽刺意味,让萧南朔听得皱起了好kàn

的眉。

正当她准bèi

开口说话的时候,变故陡升。

无数利箭从窗外射进,将书房的宁静瞬间打破,萧南朔一个翻身,袖摆轻挥,一把揽过苏云歌。

箭矢射在了空处,噼里啪啦作响。

第二波箭矢又来,那欣长的箭擦过苏云歌的耳畔,苏云歌一个旋身推开萧南朔,站于另一侧。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书房里已经是被搅了个乱七八糟。

萧南朔回头看向苏云歌,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苏云歌斜倚在墙上,有些许血迹缓缓从袖口滴落。

131.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以命相换

苏云歌半倚在墙上,那本该嫣红若花的唇一瞬间变得青白,白色锦缎的衣袖瞬间被染成了血红。

一根乌黑箭矢刺在她的肩膀上,显眼无比。

鲜血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滴落,不过片刻,那脚下的绒毯已是被浸成了暗色。

萧南朔皱起了眉,这一幕让他觉得是如此的刺眼。

心里瞬间升腾起一股暴怒之气,恨不能将方才那些刺客碎尸万段。

“过来。”

他声音带着冷冽,朝着苏云歌伸出手掌。

苏云歌定定的看着萧南朔,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深起来,如同有致命的漩涡,要将人诱入深渊。

萧南朔心里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一直掌控在手里的东西要不见了,又如同那飞鸟自己打开了囚笼。

“云歌!”他声音低沉,复又磁性,却又有了那么一丝丝威胁。

身体微动,锦靴微踏,一步……

“站住。”

苏云歌的声音依旧那么轻浅,如同琴弦拨弄,可是却带上了一丝固执,以及玉碎瓦全。

成功的让萧南朔停下了脚步。

“萧南朔,我要雪蟾蜍。”苏云歌唇角微勾,因着失血过多,让她的脸颊有些苍白,却有了异样的美丽风情。

萧南朔冷哼一声,“你做梦。”

“是吗?”苏云歌不甚在意的笑笑。

“可是……”她顿了顿,抬起手。

“箭上有毒呢,再不治疗,我可是会死的哦!”她的言语间带着些许吊儿郎当,还有那么些漫不经心。看似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萧南朔眉头微微敛起,本以为她只是说笑,却在见到她手上的血时,呼吸一窒。

那从手臂上流下的血沾染了苏云歌的整个手,本该鲜红的血此刻却是乌得发黑。

方才因为她站在那阴暗处,所以看得不甚明朗,只知晓她受伤了,流血了。

却不知dào

,那血已是乌黑的颜色。

这分明就是中了剧毒的征兆。

她的手抬起,刚好在那窗隙处,晨光透过窗隙照在她的手上,衣袖滑落,皓腕如雪。

却在鲜血交错间,带起了妖异的美感。

“苏云歌!”萧南朔顿时怒火中烧,一声厉喝,便准bèi

走上前。

这剧毒一刻都拖不得,拖久了,手臂废不废掉不说,连那命都会搭进去。

“王爷,你敢往前走一步,我保证我会再把这箭矢往下拉一寸。”苏云歌的右手抬起握住那根左边臂膀上的箭矢。

巧笑倩兮间,说着却是让萧南朔咬牙切齿的话语。

“我现在虽然受了伤中了毒,可是这拉下箭矢的力道还是有的。”苏云歌神色间满是轻松。

只有她自己知dào

,她的身体已经微颤,背上的汗已是将衣衫湿透。

萧南朔下巴微抬间,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这女人,这女人怎么可以如此轻轻松松的说出此等话语。

明明,不要命的是她,说得好像真的能威胁他一样。

可偏偏……偏偏他就真无法再迈动一步了。

那根箭矢在臂膀边的肩胛骨处,若是再往下拉一寸,就是心脏。

“苏云歌,你别得寸进尺。”萧南朔咬着牙怒声开口。

“啧啧,王爷你好凶。”苏云歌故作轻松道:“枉我方才为了挡了这支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萧南朔一愣,为他挡箭?

方才那一瞬间变故太快,所以他并没有看清楚苏云歌的动作,难不成……难不成苏云歌方才最后一下的退开,是为了帮他挡箭吗?

一想到是这样,萧南朔那双凤眸里的光芒瞬间亮得惊人,心里如同有岩浆在翻涌灼烧,滚烫的让他理不清是什么感觉。

“云歌,过来,别闹,有什么事情等治好了你的伤再说。”当下间,萧南朔脸上的神情越发柔和了,声音里带着丝安抚的意味。

苏云歌只觉脑子一阵迷糊,眼前有重重影子在晃动,连萧南朔的脸庞都是看不清。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这毒发太快了。

咬了咬舌尖,疼痛刺激得自己片刻的清醒。

“我要雪蟾蜍。”

一字一顿,毫不退让,右手握着那根肩膀上的箭矢没见丝毫放松,反而越握越紧。

她赌,赌萧南朔的心,赌萧南朔的情。

萧南朔反射性的想要拒绝苏云歌的要求,却在看到那惨白的脸颊时顿住。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此刻满是坚决,毫不退让。

他看到了她的决心。

她当真是以命在威胁他。

方才那灼烧热烈的心情瞬间如同被冰水泼灭。

好,好,好!

好你个苏云歌,居然为了容千寻做到这份上了。

当下怒喝出声,“楚狂,将密室里的雪蟾蜍拿来。”

早就等候在书房外的楚狂,此刻听到萧南朔这样一句话,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忤逆他的意思,当即差遣下人去拿了雪蟾蜍。

雪蟾蜍来得很快,用着冰盒装着,盛到了萧南朔的手上。

萧南朔握着盒子,冷声开口。

“雪蟾蜍在这,你可以治伤了吧!

苏云歌强撑着身体,从唇角扯出一丝笑意。

“王爷,你是不是认为,我只是个受伤中毒之人,只要你靠近我打晕了我再帮我治伤,雪蟾蜍我依然拿不走。是吗?”

萧南朔听着她的话,握着盒子里的手微微抽紧。

他确实想如同苏云歌所说那样。

只要能靠近苏云歌,一切都好解决。

雪蟾蜍依然会在他这里,她也依然会在这墨王府。

尽管如此,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被说中的羞愧之色。

对待敌人,从不心慈手软,更何况是那容千寻,与他天生死敌之人。

苏云歌轻笑,“王爷,你把我想得也太蠢了。”

猛然,眼眸一阵戾气,轻喝出声:

“九杀,出来。”

一袭黑衣之人从房中出现,站到了苏云歌的身侧。

萧南朔浑身一紧,房中居然还有人?他居然都没有察觉到?苏云歌的身边何时有这样的人了?

这几日一路同吃同行同住一个府邸,他和他的属下居然都没有发xiàn

还有这样一个人呆在苏云歌身边。

这要何等的身手才能逃脱得过他的感知。

苏云歌心里一阵冷哼,她来这召月国墨王府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准bèi



邀月宫,冰上花换金钱,暗中月换暗卫。

不错,她用那把容千寻所赠得暗中月兵刃换了一个邀月宫的暗卫。

若菊说过,这暗卫名为九杀,乃是从小培养,就等有一日做她身边的暗卫。

也就是说,在她不知dào

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人默默存zài

着,为她而活。

当她知晓九杀的来历之时,也曾好奇的问过若菊。

若是她没有这个当宫主的心,那九杀会怎么办?

若菊说,若是她没有这个心,那这九杀就会被沦为废子,会被上级所处决。

换而言之,他就是为了她量身定做的,绝世武器。

虽然她觉得这邀月宫这样的培养方式太过变态,可是她也无权置喙什么,毕竟一个长久的地下势力,确实也需yào

这样的手段与束缚。

“九杀,去看看那朵雪蟾蜍的真假。”苏云歌轻声道。

九杀黑巾覆面,缓缓走至萧南朔身前,将那锦盒打开,看了一眼便朝着苏云歌点点头。

“哼,你以为本王会拿假的来诓你吗?你未免太小看本王了。”想来萧南朔已是气急,一口一个本王。

确实,他现在连掐死苏云歌的心都有了。

这么些天的笑颜以对,欢欣同游,都是假的,真是放肆,大胆。

可是一看到苏云歌那副虚弱的随时都要倒地的模样,又莫名下不去手。

这般不忍心,让他也疑惑他何时会有这种陌生的情绪了。

真是够了,这女人肯定是天生来克他的。

“苏云歌,别再闹了,雪蟾蜍也给你手下了,你总该放心了。”萧南朔一边说着一边靠近苏云歌。

苏云歌轻轻摇头,“王爷,若是你不想我死得快,就勒令不准让人追我。”

她说罢,便是拉住九杀的手臂。

萧南朔暗道一声不好,却见九杀携着她从门口掠出。

在掠过他身侧之际,那浓重的血腥味划过他的鼻尖,硬生生的让他止住了想要喝令追捕的命令。

王府里的侍卫碍于没有命令,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九杀带着苏云歌离开王府。

林晓与楚狂站在门口看着萧南朔,楚狂手上的扇子一合拢,轻声道:

“王爷,还追吗?”

在有刺客来袭时,他与林晓率先赶到,好巧不巧听完了书房里两人的对峙。

不约而同,他们都是觉得这苏云歌果真是够狠,连自己都要利用。

利用王爷的不忍,利用王爷的感情。

让他们觉得心狠之余,却又暗自叫好。

果真是够气魄的女人,怪不得自家王爷会看上。这般血性的女人,世间又有几个。

萧南朔缓缓转头,看着林晓与楚狂还有那虚空中的不知名处,浑身的气息一瞬间变得可怕异常。

那双凤眸里此刻没有任何情绪,眉眼间森冷的如同一把快要出鞘的利刀。

“追?哼,你们没听她说嘛!若是不想她死得快,就尽管去追。”

他一言落下,一掌狠狠拍到身旁的红木书桌上,然后大踏步的离开书房。

随着他转身离开,‘哗啦’一声,红木书桌顿时碎裂成两半。

林晓与楚狂面面相觑,他们知dào



萧南朔,怒了。

132.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夏侯渊

苏云歌被九杀揽在怀里,一路疾走。

“九杀。”苏云歌只觉这九杀轻功极快,这么一路奔来,让她都有种在坐云霄飞车的感觉了。

九杀听闻苏云歌的轻唤,微微放慢了速度。

“去前方岔口处的十里亭。”苏云歌捏着九杀的衣襟,喘着气说道。

九杀没有丝毫疑惑的将苏云歌抱着朝十里亭的方向去。

他是暗卫,不需yào

质疑,不需yào

询问。

他唯一需yào

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十里亭处,有人身着紫袍坐于棋盘前。

左手落白子,右手落黑子。

苏云歌来时,便是看到了这样一幅闲适的景象。

九杀放下苏云歌时,连点她身上几处大穴,让她稍微好受了一点。

她侧头间,给了九杀一个感激的微笑。

缓缓上前,坐到那棋盘的对面,眉色不改。

“解药。”

冷冷两个字,不带丝毫的情绪。

紫袍之人缓缓抬头,眼眸似鹰,带着狂妄的气息,可不正是那袁立惊。

袁立惊看着眼前的苏云歌,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诧异。

这苏云歌倒真是出乎他所料,那箭矢上的毒有多刚烈霸道,他是最为清楚的。照理说,她现在应该是昏迷不醒了才对。

可是她却依旧神志清醒的坐在他对面,若不是那肩膀上的箭矢还在,他简直会以为她没有中箭,亦没有中毒。

袁立惊招了招手,身后之人便奉上一个白瓷小瓶。

“这是解药。”

他一边将白瓷小瓶推到苏云歌的面前,一边笑着道:

“若是萧南朔知dào

是你我联合耍了他,不知该如何恼羞成怒。”

苏云歌抬眸睨了他一眼,“我打赌,最迟不会超过今天,他便会知dào

一切,所以,归元帝你还是快快回你的帝国吧!不然在这异国他乡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想很多人都会拍手叫好的。”

她起身,转头间带起轻飘飘的一句话。

“毕竟,现在可是人人都盼着你死呢。”

袁立惊看着她的背影,如鹰一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

“苏姑娘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苏云歌并未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走远。

时间倒退回那一日,回忆拉至苏云歌被袁立惊掳走之时。

微微转醒,便看到袁立惊坐在雕花桌旁自斟自饮,一派洒然气度。

“阁下有何贵干?”她不动神色询问。

她从萧南朔的口中知dào

这袁立惊乃是帝国所派使臣,在这一帝五国风平浪静却私下剑拔弩张的当口,这帝国使臣的出现必是有一定的原因。

不知莫名找上她做什么?

袁立惊细细观察着苏云歌,心里暗道惊奇。

这女人眉眼神色中有疑惑有打量有警惕,却惟独没有害pà



这是打定主意知dào

他不会伤害她?还是不敢伤害她?

“苏姑娘倒是好胆色,你说一个男人劫走一个女人,还能是为了什么?”他疾言厉色,似真非假。

苏云歌岿然不动,神色淡然间镇定自若的下了床榻,施施然坐到袁立惊的对面。

“明人不说暗话,我倒是不信归元帝王是一个强掳民女的登徒子。”

归元帝王这四个字从苏云歌的口中一说出来,气氛顿时如同凝滞。

袁立惊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劲,鹰眸微眯间,似是将苏云歌重新打量。

一声轻响,袁立惊将酒杯放到了桌上,带起了一丝肃杀的味道。

“你到底是谁?”

质问间带了认真的厉色,原以为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却能一开口就道出他的身份,这简直是不简单。

却也威胁甚重。

他已是考lǜ

要不要杀之了事。

苏云歌眉眼间都是了然笑意,“陛下不是知dào

我是谁吗?何须如此相问。”

袁立惊眉头微皱,他知dào

她的身份背景是一回事,这很正常。

因为他是五国的帝王,就算那帝国之名大不如前,五国也早就分封而治互不干扰,可他也依旧是帝王。

他有自己的势力,人手以及一切。

想查些什么,知dào

些什么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可是苏云歌呢?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官家千金,再有手段也不可能知晓他的身份。

这让他不得不起疑,她身后是否有其他的势力,或是哪一方培养的眼线奸细。

苏云歌看到袁立惊的模样,便是知dào

,这帝王肯定是脑补了无数明明不存zài

的画面了。

这些个古人真是想太多。

感觉这袁立惊身上的弑杀之意越来越重,越来越清晰,苏云歌轻轻一笑,开口说道:

“陛下是什么身份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袁立惊听她如此说,再见得她那一脸轻松愉快的笑意,挑着眉梢反问:

“如何说?”

苏云歌略微摇头,“女儿家每逢过节总爱耍些小玩意儿,最多的便是行酒令猜字谜。陛下您取这名字,可不就是一个谜语嘛!”

袁立惊,袁乃化作同音字-元,意味归元。立惊两字,立为帝的立字头,惊则化作同音字-巾。

这名字不过是一个化名而已。

帝王有着帝王的骄傲,即使是化名,也要化作自己帝王的象征。

袁立惊,这片大陆上最高的上位者,归元帝。

夏侯渊。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响声,夏侯渊一边拍着手鼓掌,一边看着苏云歌道:

“苏姑娘倒是玲珑心思,我这般化名都能被你看出个所以然来。”

苏云歌垂下眼眸,“陛下谬赞了。”

那垂下的眼睫毛浓密而又卷翘,遮掩住了眼眸里丝丝情绪。

她方才只说了一半,当然还有另一半没说。

早在半月前,邀月宫就收到过消息,归元帝王即将化名往召月。

若不是得了这消息,她何以会孤身来到这召月,又遑论带走雪蟾蜍。

因为她,等的就是帝王夏侯渊。

“那苏姑娘再用你这玲珑心思猜猜,本尊找你来做什么?”夏侯渊好整以暇的看着苏云歌。

苏云歌抬起眼眸,看着夏侯渊。

“陛下想让我帮你办件事,是吗?”

她与这夏侯渊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找她还能做什么?除了利用,她想不出其他。

夏侯渊挑了挑眉梢,原只是想控zhì

个弱女子取自己所想取的东西,却不料是个带刺的啊。

不过,无妨。

“你倒是通透。”夏侯渊也不避讳,欣然点头。

“不错,本尊就是想让你取一件东西,那你愿不愿意呢?容千寻的未婚妻。”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清浅,却又满含暗示。

我知你的身份,所以别跟我耍什么花样。

苏云歌眨了眨眼,“陛下允许我不同意吗?”

“当然不。”夏侯渊满怀自信与傲色。

“那不就得了。”苏云歌摊开双手满脸无奈。

“很好。”夏侯渊点了点头,只觉这苏云歌倒是个聪慧识相的,也省得他再多费心思。

“不过……”苏云歌那双眼眸里的神色狡黠若狐,“云歌帮zhù

陛下,陛下自然也要帮zhù

云歌。”

夏侯渊一顿,鹰眸里的光微亮。

居然跟他谈交yì



不过倒是真引起了他的兴趣。

“说。”一字出声。

苏云歌缓缓说出了交yì

的内容,她需yào

一场逼真的刺杀,最好箭上有毒,但又不至于马上让她丧命。

这边是墨王府那场袭击的来由。

当然最重yào

的一点是,当她离开召月时,必须帮她拦住所有墨王萧南朔追击的人马,让她平安回到凌天。

“可以。”夏侯渊听到苏云歌的要求后,诧异了片刻便是欣然答yīng



他很好奇,亦是很惊讶。

原看着她与萧南朔相处的姿态,总归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却不料这女人心海底针,还比那黄蜂尾上针更毒,更狠。

他倒是迫不及待想知dào

,当萧南朔知dào

一切后,该是如何的恼羞成怒。

居然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怕是个男人都不会忍,更遑论是惊才绝艳的萧南朔。

不过更令他惊讶的是这苏云歌,究竟那容千寻有多好?才会让她丝毫不理会这墨王的情义,还要玩弄一番呢?

那容千寻双腿俱残,一个连站立都不能的人,何德何能让一个女子如此对待?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夏侯渊看着苏云歌的背影,眼眸里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待到苏云歌走远后,夏侯渊身后的侍从才是出声道:

“陛下,这苏云歌未免太过狂妄。”

夏侯渊听言一阵轻笑,“是,确实狂妄,不过也聪明。如此女人,倒是对那容千寻死心塌地,倒叫人刮目相看。”

他轻轻落下一子,“要知dào

,世上狂妄的人多得是,可是他们都死于非命,因为他们不够聪明。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都想做那人上人,若是不聪明那怎么能行呢。”

“这世上,多得是狠人,可是就少苏云歌这种,对自己狠的人。尤其是对自己狠的……女人。”

夏侯渊一边说着一边落下最后一个棋子。

“陛下,平局。”侍从恭谨开口。

夏侯渊轻轻一笑,“恩,却是平局。”

微风轻轻吹过,树叶晃动间,沙沙作响,这入秋的气息带着一丝颓败与荒凉,还有些许的惆怅。

133.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宫里的女人

“醒醒,你个懒虫,快醒醒。再睡,太阳就照你屁股了。”一个聒噪的声音在苏云歌的耳边响起。

苏云歌蹙起眉,用手扇了扇那让她睡得不甚安稳的一直在吵闹的东西,然后松开眉,果真不吵了。

翻个身,继xù

去会周公也。

容甜站在苏云歌的床边一动不动,很明显,她被苏云歌一巴掌给打懵了。

她愣了许久,终于回过神来。握紧小拳头,“是你对本小姐对你动粗的。”说罢,掀开床上的锦被,抓起苏云歌的秀巧玉足,开始挠痒痒。

苏云歌在半梦半醒时脚底痒得不行,她笑着睁开眼。“哈哈,别挠了,别挠了。”苏云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你叫本小姐不挠本小姐就不挠?哼!”容甜变本加厉的继xù

挠着苏云歌的脚底板。“本小姐偏要挠。”

“哈哈哈,好了好了。”苏云歌的发丝随着笑声轻轻颤动着,缓缓睁开眼。

从那召月回来后,这日子已经不知不觉过了半月。

借着九杀的手将那雪蟾蜍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了容千寻,那心事倒也是落下了。倒是这容甜,自打她回来后越来越黏她,这不,干脆就直接住到她府上来了。

因为是小郡主,苏府内的人倒也是不敢怠慢。

不过这容甜不知是何故,对她是越发的亲昵,甚至还经常跑到她的床榻上来与她同睡同住。

她每每想拒绝,可是容甜就用那水灵灵的大眼可怜巴巴地盯着她,让她硬是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这不,居然大胆到连挠她痒痒都敢了。

“甜儿,胆儿肥了呀,居然敢挠本郡主的痒痒。”

容甜嘟着嘴,“今天是你和爹爹进宫请安的日子,万不可迟到了,我好心好意来叫你,可是你看看你对本小姐做了什么?”她一边说着一边万分委屈的指指自己的脸颊。

苏云歌抬眼看去,“扑哧”一声又笑出声来。这实在是不能怪她,容甜的右脸颊上清晰地印着几根手指印,微微有点红肿,与她左边粉嫩的脸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还好意思笑。”容甜咬牙切齿道。

“我?”苏云歌指了指自己。

容甜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你是谁?”

苏云歌眼眸一转,“原来我打得那个吵人的蚊子是你哦?”

容甜深呼吸一口,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眶已是微红。

苏云歌见这小娃娃要变脸了,连忙从床榻上下来捧起容甜的脸,“好了好了,小甜儿,我今儿早上不是故yì

的。来,给你吹吹。”

开玩笑,她最不擅长哄小孩子了,这甜儿一旦哭起来那堪比魔音灌耳啊!

容甜愣了愣,脸颊边有丝丝的凉风,让她忽然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苏云歌看着容甜无神的眸,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小甜儿。”

容甜摇摇头,立马叉腰不满道:“快起床啦,不许让我爹爹久等。”

苏云歌忽然抬起手屈起中指和拇指在她脑门上重重地弹了一下。然后,转身疾步走到门口。“若梅,若菊,进来吧!”

容甜吃痛的捂住自己的脑门,明明是气鼓鼓的表情,可是眼眸中却是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情绪。

若梅和若菊端着水进来,相视一笑。小姐和这小郡主相处得真好,一大早就开始笑个不停。

梳洗罢,苏云歌与容千寻乘着金步撵来到了皇后的荣华宫。

荣华宫此时静寂一片,李皇后坐在椅子上微闭着眼睛。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来了。”宫婢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李皇后睁开眼,“来了就来了。”

“姐姐,什么叫来了就来了?莫不是这荣华宫不欢迎妹妹。”宁贵妃人未到声音却先传来。

李皇后看着缓步走向殿内的昔贵妃,笑了笑,“妹妹这是说得什么话?姐姐这儿随时都欢迎你。”

宁贵妃由两宫婢扶着坐到椅子上,“哎哟!姐姐这里的椅子可真是硬。玉瑶,快给本宫垫个软垫,这椅子本宫坐着不舒服。”

李皇后脸色未变,她依然笑着。“妹妹,你坐的这把这椅子是上好的楠木椅,可是啊……”她的语气顿了一下,“再怎么上好也比不上本后坐得这把描凤椅。”

李皇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敲了敲描凤椅的扶手。

宁贵妃脸色微微一变,继而捶捶自己的腰。“也是,唉!这腰啊!还真酸,不知这皇上起身没?”

李皇后愣了愣,看着宁贵妃那似是痛苦的神色,“妹妹,看你说的什么话?君上可是个勤勉的人,早朝从不耽误的。若他因为宠信了某个妃子而误了早朝的话,这朝臣可是要上折子劝诫的。”

宁贵妃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正想开口说什么。殿外却传来通报声,“定北王到,云歌郡主到!”

容千寻牵着苏云歌缓步进了荣华宫的殿门内,“臣给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请早安。”

苏云歌也跟着俯身请安,却在俯身的瞬间暗自腹诽。

也不知这皇后抽得哪门子风,非要召见她与容千寻进来请安,且还日日召见。

不知dào

这容千寻伤势初愈,最好再休养一番吗?

“这都什么时辰了?才来请安。这皇宫里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规矩了?进了荣华宫还牵着手,成何体统。”宁贵妃呵斥的声音响起。

她今天就是打定主意要来整治整治这苏云歌的。

上一回敢让宁国公府难堪,这简直是她宁家的耻辱。

“妹妹,无妨,都还是孩子,本后瞧着喜欢。李皇后向苏云歌招招手,“郡主快些过来让本后看看。”

苏云歌垂首向李皇后走去,李皇后拉着她的手。“算起来,这才是本宫第一次真zhèng

看到你,晚宴上你还戴着面纱。唉!妹妹,你瞧瞧,这模样其实生得也不差。”

宁贵妃笑了起来,“这还是孩子呢,现在就长得讨喜,以后不知要长成个什么样儿?”

苏云歌身体瞬间有些僵硬,李皇后似安抚般拍了拍她的手。“以后长成什么样儿都是朔儿的,妹妹言重了。”

容千寻坐在轮椅上静静瞅着李皇后和宁贵妃在言语中的你来我往。

这两个女人一言一语间专挑苏云歌的痛处踩,明明容貌是女子最为在乎的,这苏云歌的容貌有那胎记盖着,明眼人都知dào



若是苏云歌真是如此,那还不知dào

得多不舒坦。

可惜,苏云歌的容貌早已恢复,更遑论她乃一穿越人士,倒也最不怕这言语诋毁。

笑话,嘴巴长在其他人身上,说说还能少块肉不成。

这后宫里的女人若只是这样那倒无所谓,但倘若动了其他心思,那可就怪不得她了,且看到时候鹿死谁手。

李皇后摘下手腕上的白玉佛珠,“乖孩子,这是大光寺里的大祭司祈过福的。本后也没给你什么见面礼,今儿就把这佛珠送给你了。它能让你福泽绵长。”

苏云歌微微勾起唇角,“谢娘娘恩赐,千诺感激不尽。”

“说起来,本宫也有礼物送给你。来,你过来。”宁贵妃说道。

李皇后抚了抚苏云歌的头,“快过去吧!妹妹的礼物必定也是不凡的。”

宁贵妃让身后的玉瑶呈上一个盒子,“来,你打开看看。”

苏云歌闻言打开了盒子,一股冷气沁出来。“这??????贵妃娘娘,这礼物太贵重了,云歌不敢收。”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娘娘给你你就收着。”容千寻在一旁说道。

“千寻说的是,本宫给你你就收着,难不成你收了姐姐的祈福珠就看不上本宫的东西了?”宁贵妃看着苏云歌问道。

苏云歌微微俯身,“谢贵妃娘娘恩赐,云歌感激不尽。”

容千寻开口了自是有他的道理,那她定是要收下的。

皇后脸色变了又变,随后挥了挥手,“你们快回去吧!以后这早安就不用来请了。”

容千寻与苏云歌俯身告退。“那妹妹也走了,姐姐您好生歇着吧!”宁贵妃站起来摇曳生姿的向殿外走去。

“娘娘,您明明是想要借请安之际威慑他们,为何突然要免了他们的请安?”李皇后身旁的宫婢问道。

李皇后冷哼一声,“若不免,这宁贵妃恐怕也会天天到本后这儿来。本后看着她那狐媚样就心烦。”

“那宁贵妃既不喜云歌郡主,为何还将如此贵重的东西送她?”宫婢又问道。

“送?她才没那么好心。真真可恶,本后不知向君上讨要了多少次,君上都不给。没想到给了这个狐媚子。”李皇后满脸愤恨地说道。

“娘娘莫气。”宫婢劝解道。

李皇后顺了口气,“气?本后才不气,就凭她只能穿孔雀衫,不能执掌凤印,本后何苦生气?”

“那云歌郡主……”

李怀袖打断宫婢的话,“那云歌看紧点,这郡主年纪虽不大,这人却不简单啊!这大家族里生出来的人儿个个都是人精啊!”

居然光明正大的让宁府吃了排头,倒真是不容小觑。

134. 第一百三十四章 约会

苏云歌出了殿门之后将宁贵妃赏赐的盒子拿给了若梅,“好好收着。”

容千寻露出一个开怀的笑,“没想到走一圈荣华宫还能得到如此收获。”

“可是,宁贵妃为何将那么贵重的东西赐给我?”苏云歌疑惑道。

容千寻沉吟半晌,“赐?怕是你口中的贵妃娘娘在和赐你祈福珠的皇后斗气呢。”

苏云歌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可真舍得下血本,可是为了怄气,值得吗?”

容千寻拍拍苏云歌的手,“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别管她们的事。”

苏云歌点了点头,“我哪有本事去管别人的事儿。”

容千寻笑了起来,“对,像你这样的,就应该天天吃了睡睡了吃。”

苏云歌愣了一下,吃了睡睡了吃,那成啥了?

容千寻看着苏云歌愣愣的样子,不禁放声大笑,阳光映照在他的身上,无比的灿烂。

又是一日过了,苏云歌倚在窗台上看着天际。“这落日还真是有些灿烂了啊!”她低声喃道。

半倚在窗台上的少女,黑发随着风轻轻飘散着,悬在窗台外白皙的玉足轻轻晃荡着。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侧脸上,有着一股遗世独立的风情。

容千寻推着轮椅进了院子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云歌怎的不喜穿鞋?”容千寻看着脸上有着恍惚神情的苏云歌声音温和。

苏云歌回过神来,“为什么要穿?我又不出自己的院子。”

容千寻招招手,“阿大,去取双绣鞋来。”

苏云歌看了一眼容千寻又转头看向天际,良久,她感觉自己的脚被人抬起。她垂眸看到容千寻弯下下身子正在为她穿鞋,美眸里一阵惊讶,她挣扎了一下。

“别动。”容千寻头也未抬的说道。

“寒从脚底起,这秋凉了,云歌要多顾念自己的身体。”

苏云歌有些怔愣的看着容千寻,瞬间心里暖意融融。

若菊看着在夕阳下倚在窗台的少女与弯着腰身上为少女穿鞋的男子,心里只觉一阵温暖。有风的吹动,有鸟的鸣叫,这幅温暖的画面似乎定了格,让人不忍破坏。

红烛灯起,天色已黑了。苏云歌看着书卷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她知dào

她的心乱了。

她想着容千寻对她说的话,还有他那如同盛满月光的温润眼眸,越想越想不出个头绪,暗暗摇了摇头。

果真自己最近思虑过甚,这简直就是忧郁症的倾向啊!

天一亮,苏云歌看到凌天一向明朗的天气变得有些阴沉沉的。

她趴在湖心亭的栏杆上,眼中有丝丝迷茫。她昨晚上又做噩梦了,不,也说不上是噩梦,只是一个让她有些惊慌的梦。

梦里,她看到一个女人英姿飒爽的身影。那个女人赤手空拳的在丛林中同狼搏斗,不是同一匹狼,而是一群狼。她在狼群的包围下丝毫不显惊慌,反而主动进攻。在她徒手残了第十一匹狼的时候,狼群退缩了。

为什么说是残呢?因为苏云歌看到那个女人只是将狼打成重伤而没有下杀手。这时候苏云歌听到那个女人出声了。

“畜生,服不服?”

苏云歌疑惑,她是在和狼说话吗?正待疑惑间,狼群让开一条路。苏云歌微眯眼,是一匹很大的狼,雪白的毛发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光亮,应该是狼王。

只见那狼王站立在那里,紧紧地盯着那个女人。苏云歌看不到那个女人的正脸,她只知dào

那个女人全身上下充满着狠利的气息,身上散发的杀气让人胆寒。那狼王站了许久后突然长啸一声,带领着狼群掉头向丛林深处走去,离开之间它仿佛瞥了苏云歌一眼。没错,是瞥了她一眼。

苏云歌对狼王的眼神疑惑不已,那个女人好似也察觉到狼王的眼神,转过头。

苏云歌一下子就从梦里醒了过来,她已经记不清楚那女人的脸,只记得有一双血红的眸子,眸子盛满了冰冷的气息。

她从梦里醒来后,心里一直都有些慌乱。

那双血红色的眼眸让她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那令人胆寒的杀气,带着让她心碎的悲怆。

是谁?到底是谁呢?

“算了,不想了。”苏云歌摇摇头,趴在栏杆上看着湖里的锦鲤。

“小姐,起风了,待会儿可能要下雨了,回阁里吧!”若菊将一件锦袍轻轻搭在苏云歌的身上。

“再坐一会儿吧!难得看到雨,亭子里淋不到雨的,不碍事。”苏云歌轻声说道。

不一会儿,天果然下起细雨来。一直有阳光的地方偶尔下点雨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湖水被雨打得泛起丝丝波纹,湖上开始有了烟雨朦胧的气息。

苏云歌托着腮看着这副别致的烟雨图,“偶尔下下雨还不错。我想吃糕点了,若菊,让若梅做点糕点吧!许久未吃了,倒还有些想念。”苏云歌眼梢带起一丝笑意。

“小姐,您稍稍等会儿,我和若梅姐姐一起做。”若菊回道。

苏云歌摆了摆手,不久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若菊,这么快?”她转过头,看到的是容千寻身边的阿大。

“王爷有何事?”

“参见郡主,奉王爷的命令前来请郡主去楼外楼。”那阿大俯下身道。

苏云歌挥了挥手起身,眼眸几乎笑成了月牙,“你先过去吧!我随后就到。”

阿大俯了俯身,“属下告退。”

苏云歌一个人撑着伞走在玉石铺就的小路上,她想起刚刚斥退梅兰竹菊四个婢女想要同路的要求时,那哀怨的脸,不是不想同她们一起,而是突然就想一个人走走。在雨天一个人走走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更遑论,她私心里是想单独和容千寻相处的。

毕竟,这可是容千寻和她的约会,不是吗?

她听着雨轻敲在绸伞上的声音,惬意的闭上眼睛。一个声音似有若无的传到她的耳里,她“唰”的一下睁开眼睛。若她刚刚听到的不是幻觉,那是狼啸的声音。

苏云歌神色变得肃穆起来,这里是皇城大街,不是深山老林,哪里来得狼啸。

她停下脚步,细细的聆听着,除了雨声,还是雨声。

苏云歌皱起眉,难道刚刚听到的那声狼啸是她听错了。迈开步子,身子还未移动,那似有若无的狼啸声又传入她的耳中。

苏云歌脚步一顿,这回她确实是听清楚了,是狼啸,而且那狼啸声似乎离她更近了。

她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昨晚上做的那个梦,那狼王和那血红的眸子。苏云歌的身子不禁微微颤了颤。

“嗷-呜!”苏云歌脚步一顿,那狼啸居然在她背后响起。她的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纤长的手指捏紧伞柄。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去,眼眸瞬间睁大,真的是狼。

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的狼,一身雪白,钴蓝色的眼眸闪着冰冷而又慎人的光芒。诡异,这狼居然是她在梦里见到的狼王。苏云歌绷直了身子,屏住了呼吸,一人一狼就那么对视着。

狼王定定的注视着她,苏云歌眼中有些惊疑,那狼王的身子在雨中似乎不受丝毫影响,那雪白的毛发没有任何被打湿的迹象,依旧顺滑光亮。

忽然,那狼王动了。它一跃而起直扑向苏云歌,闪电般的速度让苏云歌只来得及看到一道白光闪现,就在她愣神的刹那,那狼王居然就在她眼前不见了。

苏云歌捏着伞柄的手已是骨节凸起,怎么回事?那匹狼那么凶猛的向她扑来,却在她眼前不见了。苏云歌不知dào

的是,那狼直穿过她的身子,散成了一团烟雾,然后她的眸中有红光疯狂的闪现。

苏云歌咬了咬嘴唇,迈开僵硬的步子,心中却还是惊魂不定着。

太诡异了,昨晚上才梦见的狼王,今天就出现在她眼前,然后又在她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边走边想着刚刚发生的诡异的一幕。大街上不可能出现狼啊!狼啸声那么响,居然没有任何人前来查看。

看看街道两旁面色如常的人,苏云歌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那狼啸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吗?

到底她是遇到了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

也罢,连穿越这种事情她都遇到了,要是再遇到什么更玄幻的,那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郡主,您总算来了,王爷等您许久了。”苏云歌抬起头,看着说话的阿二,原来她已经走到楼外楼了。

“郡主,快些进殿去吧!这雨有些下大了。”阿二看着微微有些愣神的苏云歌说道。

苏云歌将伞递给阿二,撩起裙摆走进楼外楼。

一进了天字包厢门,看着坐在雕花轮椅上的容千寻,声音不自觉的柔和。“对不住,走得慢些了。”

容千寻摇了摇头,一脸笑意。

“是我唐突了。”

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容千寻笑意微敛。

“阿大,拿方巾帕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苏云歌微微有些湿的发皱眉道。

苏云歌笑了笑,“不碍事的,只是水雾,我撑了伞的,没有被雨淋到。”

苏云歌笑了笑,“不碍事的,只是水雾,我撑了伞的,没有被雨淋到。”

容千寻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被淋到?水雾?那要怎样才算被淋到?”

连番的问句让苏云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得合上唇安静地坐在那儿。不一会儿,阿大捧了巾帕来,容千寻接过阿大手上的巾帕,然后轻轻扶住苏云歌微微打湿的发梢开始擦拭。

苏云歌也不挣扎,她转头看着窗外的细雨,一时没有人说话,满室静好。

135. 第一百三十五章 闲暇

苏云歌顺着容千寻的眼光看到了自己微微湿润的发梢,笑了笑,轻声道:“不碍事的,只是水雾,我撑了伞的,没有被雨淋到。”

容千寻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被淋到?水雾?那要怎样才算被淋到?”

连番的问句让苏云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得合上唇安静地坐在那儿。不一会儿,阿大捧了巾帕来,容千寻接过阿大手上的巾帕,然后轻轻扶住苏云歌微微打湿的发梢开始擦拭。

苏云歌也不挣扎,她转头看着窗外的细雨,一时没有人说话。

“王爷,要备好姜汤吗?”夕雾打破了一室寂静。

容千寻点点头,“也好,喝点姜汤祛祛寒。淡月去准bèi

姜汤吧!夕雾你去御衣坊拿套衣衫来。”苏云歌听罢容千寻的话,转头正想开口拒绝,但是看到容千寻瞪着她,大有‘你敢拒绝试试’的架势,于是只有安静地转过头,继xù

看着窗外的雨。

别有深意的看了那两个名为淡月夕雾的婢女,苏云歌笑得yì

味不明。

容千寻许是察觉了苏云歌的心思,只是平和的开口。

“太后赏赐过来的,无须在意。”

苏云歌微微点头,在意?她不会在意。这皇上最近龙体欠安,底下的党派势力倒也开始蠢蠢欲动,连太后也坐不住了。

赐给了容千寻四个美婢,淡月、疏星、夕雾、辰云的。

这名字倒是取得诗情画意的,还不是存了那些个心思。左不过就是为了拉拢容千寻。

啊,她记得太后是娘家侄女便是宫里那品阶是淑妃的。

淑妃有个皇子,不过自小体弱多病。

容千寻是定北王,定北王府的拉拢与支持在凌天皇朝还是至关重yào

的。

“在想什么?”容千寻看着苏云歌的侧脸问道。

“千寻,你在皇城中看见过狼吗?”苏云歌试探性的问道。

容千寻有些微微的怔愣,“狼?那应该是存zài

山野里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皇城呢。”

“我只是好奇。”苏云歌听得容千寻的话后心里的心思百转千回,嘴上却平淡的开口道。

容千寻将巾帕换了一个方向,擦拭着苏云歌另一边的发。“你都会有好奇的东西?那我可得好好问问,为什么想起这个问题?”

苏云歌摇了摇头,“没有为什么?只是忽然想问,昨晚上梦见狼了。”

“别乱动,还没擦干。”容千寻轻轻扯了扯苏云歌的发,“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何必在意。”

“是啊!只是一个梦而已。”苏云歌轻轻叹道。

“王爷,衣衫拿来了。”夕雾的声音响起。

容千寻将巾帕递给疏星。“你快去把衣衫换了,待会儿喝点姜汤。”

他对着苏云歌说完这番话后便出了房间。

苏云歌无奈的笑笑,夕雾伺候着苏云歌换了衣衫,还重新梳了发。苏云歌看着夕雾忙前忙后缓缓开口道,“你的手真巧,比若兰的还巧。”

夕雾知苏云歌说的是她身边的侍婢,笑了笑,“郡主谬赞了。”

“当然得巧,毕竟得伺候王爷一生的。”疏星在旁插话道,她的声音略有些拔高,好似生怕别人听不见。

夕雾皱了皱眉,抬眼看向苏云歌,淡月此时也狠狠地瞪了疏星一眼。疏星吐了吐舌头,本来就是,何必怕她知dào

。她用眼神向淡月传达着这个意思。

苏云歌听得身后半晌没了声音,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夕雾松了口气,“没什么,婢子们只是不想打扰到郡主。”

苏云歌站起身,“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吧!”她说罢,便是出了门去找容千寻。

四个美婢俯了俯身子,“是,郡主。”

待苏云歌走后,一向冷情的淡月首先开始说话,“疏星,你知dào

你在说什么吗?”

疏星挑了挑眉,“姐姐,我说什么了?我们本来就得伺候王爷一辈子啊!”

辰云在旁笑了笑,“疏星,你知dào

你在和谁说话吗?是定北王妃。”辰云把定北王妃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疏星脸色一僵,随即又恢复笑颜。“王妃怎么了?她不是还没有成吗?再说了,我们将来不也是定北王爷房里的人吗”

淡月眉一皱,“疏星,你若是不怕死大可以继xù

说,她就算不是王妃,也是郡主,是你的主子。”淡月的声音难得有些激动,本来她们四个姐妹这疏星最不省心,这般性子,如何能成大事。

夕雾转身走了出去,“疏星,你自己好自为之。”柔和的声音飘散在寝殿内。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

“千寻,你在干嘛呢?”苏云歌看着容千寻站在回廊上。

容千寻转过头,“等你啊!来,我们去尝尝楼外楼最最新的菜肴。”

“千寻,你每次邀我出来吃这些美味佳肴,就不怕我长胖。”苏云歌有些揶揄的口气。

“只要你高兴就好,云歌什么模样在我眼里都是最美的。”容千寻眼眸里盛满了笑意。

“你……”原本苏云歌只是想逗逗他,打趣儿一下,可是却被他用这话那么一堵,反而将自己给弄得害羞极了。

这容千寻不经意说些话便让自己面红耳赤的。

真是的,活了两辈子,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难得耍了耍小女儿脾气,跺了跺脚便是向前走。

“不理你了。”

容千寻看着她的背影,眉宇间满是宠溺与无可奈何。

“我说的是真的。”

浅浅的声音似有若无,飘散在了回廊中。

——

苏云歌最爱的便是躺在那楼台的软榻上,晒会儿温暖的阳光,听会儿被风拂响的铃声,美中不足的是总是有个人来破坏她的兴致。

用过午膳后,她才躺上软榻。容甜的声音就跟着响起,“你能不能别吃了就睡啊?”

苏云歌起身眨眨眼,“这个时候躺在这里最舒服。”

容甜抬头看了看,午后的阳光正好照在楼台上,温暖的阳光让人变得慵懒起来。她站在这里被这阳光照了一会儿,便也觉得有丝睡意袭来。

“本小姐也要睡会儿,你过去点,给本小姐留个地儿。”容甜妞手脚并用笨拙地爬上软榻。

苏云歌往里挪了挪身子,心想:幸好这软榻够大。“小甜儿,你可是真要睡觉?”

半晌却没有听到声音,苏云歌低头看了看,不禁失笑。容甜已经睡着了,孩童睡得可真快,只见那粉雕玉琢的脸在阳光映照下更显晶莹剔透,睫毛微颤,柔嫩的唇微微张着。睡着的容甜已没有了清醒时嚣张的气息,惹人怜爱。

苏云歌看着容甜,不知是被这静谧的气氛所感染,还是被这温暖的阳光所影响。她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在容甜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轻轻地闭上眼也跟着睡了过去。

她没看到的是容甜微微勾起的唇角。

暖阳打在两个相依偎的人儿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晕。楼台下的湖里偶尔有鱼跳了起来又‘噗通’一声钻进水里。风拂过,似有若无的桂花香飘散在空气里,檐角的风铃声声悦耳。

叹一声,岁月静好。

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当苏云歌真zhèng

适应在凌天皇朝的日子时,掐指一算,发觉时间已经是过了三月有余。

原以为已经够久,细细想来也不过三月。

也对,重活一世,看什么事情都慢,也较为悠闲的多。

如同偷来的时间与岁月,每分每秒都是在珍惜着。

种在前院的桂花树开始慢慢开花,满院都飘着似有若无的香味。这日又是一个有着暖阳的好天气,苏云歌坐在桂花树下的白玉凳上,她面前的玉石桌上摆着棋与茶。

“难得看你没有发呆,云歌今日心情很好。”容千寻的声音响起。

苏云歌抬起头,“我经常发呆吗?”

容千寻这些日子一改往日的习性,经常来苏府,凌天民风开放,男女幽会只要不做些什么出格的事儿,倒也无伤大雅。

更何况已是未婚夫妻。

容千寻摇摇头,“那倒不是,你不发呆的时候都在睡觉。”他调侃道。

苏云歌听得这话,不再作何反应,又垂下头去研究桌上的棋局。

“你一个人下棋?”容千寻看着桌上的棋盘,黑子与白子相互压制着,但是下棋的人仿佛只有苏云歌一个。

“自己与自己对弈有何不好?”苏云歌拈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

容千寻缓缓到桌前与她对坐着,拈起棋盒里的黑子便朝棋盘上落下。“我来陪你下,可好?”

苏云歌微微撇了撇嘴角,自己都下了黑子了,还用询问她。

一时静谧,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轻微的响声,微风轻轻拂过,阳光透过树梢照在桌前两人的身上,有丝温馨弥漫。桂花有些许飘落,有一小簇轻轻飘进了苏云歌的茶杯里,茶水泛起丝丝波纹。

苏云歌端起茶杯,发xiàn

茶杯里有小小的规花瓣,愣了愣,随即还是将茶杯送至唇边。还未喝到茶,却被一只手止住了动作。

136. 第一百三十六章 离别

“脏了,不许喝。”容千寻用手拉住苏云歌正要喝茶的手腕。

“无妨,只是一片花瓣而已。”苏云歌笑了笑。

容千寻绕过石桌推着轮椅到苏云歌面前,柔和却又坚定的将茶杯抢了下来。“说了不许喝就不许喝。”

苏云歌垂下眼睑,并不作答。

容千寻似觉得苏云歌在不悦,又软了些许语调,“花瓣上有灰,喝了不好。”

苏云歌听得这话,垂下的眼复又抬起来。“千寻,我想喝,有些渴了。”

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眸那么猝不及防的撞到他的心里,让容千寻有些片刻的失神片刻后,才是微微道,“不许撒娇,我重新给你倒。”

他差一点就无法招架这样的苏云歌。

软软的,诺诺的,苏云歌。

苏云歌看着容千寻在阳光下灿烂的笑,一时有些花眼。她眨了眨眼,看到容千寻已经在桌前忙碌起来,又是夹茶叶,又是倒水。

“千寻,让我来吧!”苏云歌看着容千寻,有些事情想问却也好问出口。

比如那雪蟾蜍你拿到了吗?入药了吗?

可是她不能问。

她不能让容千寻知dào

她是从萧南朔手上拿到的雪蟾蜍。

容千寻的骨子里是很骄傲的,傲骨天成,风华无双。

忽然,容甜从不远处跑来,“我来,我来。这可是个新鲜活儿,本小姐第一次为人斟茶,你们且看着。”

苏云歌与容千寻有些无奈的看着容甜兴致浓浓的样子,便不再开口打扰他。他们安静地看着容甜摆弄着茶具。

苏云歌想起一个重yào

的问题,“小甜儿,你会煮茶吗?”

容甜眉眼一竖,“怎么?你看不起本小姐,本小姐虽是没有煮过,但是天天看着府中婢女她们做这些,再怎么也会了吧!”

苏云歌歪着头眼里还是有着不信,容甜被她这样的眼神看恼了。“好了,你喝喝看,敢说本小姐不会煮茶。”

苏云歌端起冷玉茶杯,鼻尖轻轻嗅了嗅,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苏云歌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果然不出所料,这茶煮的太浓了。本来是香茶却硬是让她苦得舌头直发麻。

“怎么样?怎么样?本小姐的茶不错吧!”容甜在旁洋洋自得道。

苏云歌放下茶杯,“小甜儿的茶自然是好的。”她不忍破坏她高兴的兴致开口夸赞道。

容甜一听,脸上的神情更是得yì

了。“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苏云歌忍着嘴角的笑,“来和我下棋吧!”她转移了话题,若再在这茶上说事儿,这容甜肯定会喝这茶了,他若一喝,可就知dào

她在骗他了。

“好,爹爹你要看好了,本小姐一定会把她杀个片甲不留。”容甜嚷嚷道。

脸上都是兴奋的红晕,神色间都是幸福的光泽。

和苏云歌在一起,似乎和爹爹也能经常在一起呢,爹爹也不像以往这么排斥她了。

不知不觉中,阳光渐渐变得昏黄。

“再来一局,本小姐还就不信了。”容甜吼道。

本来说下豪言壮语要杀得苏云歌片甲不留,到现在已下了不知几局,每次都是她被杀得丢盔弃甲,她心里分外不平。

她对面的浅笑的少女看似温和淡雅,在棋盘上却是杀伐果决,总是能毫不留情得吃下她一大片棋子,好似有着铁血一般的气质。

苏云歌眼中似有红光闪过,她揉揉眼角的太阳穴处,“小甜儿,明日再下吧!天色快暗了。”

容甜儿看着苏云歌略带疲倦的面容,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好。”

苏云歌正准bèi

起身,“等等。”容甜叫道。

容甜绕过桌子到苏云歌的跟前,“你低下头来。”

苏云歌虽疑惑却还是依着容甜的言微微弯下腰,“怎么了?”

容甜看着她,半晌不说话,她的耳朵开始有了红晕。

“怎么了?小甜儿。”苏云歌疑惑的问到。

容甜似是下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他捧着苏云歌的脸,轻轻的在她的脸上印下一个吻,然后像做错事似的飞快地跑开。

苏云歌眨了眨眼,这是不是代表她这未来的后妈已经得到未来女儿的认可了。

正在怔愣间,忽听容千寻道:“云歌你过来。”

苏云歌不疑有他,走到容千寻身前。

轻轻拉住她手腕,动作轻柔却让人无法挣脱,蜻蜓点水,却又没有一丝犹豫的。

吻上她若花红唇。

接着,便转身离开,似乎略有些急惶。

苏云歌这下是彻底愣了,只见她的脸开始泛红,然后红晕渐渐蔓延至耳垂。她身形略有些不稳的向前走去。

这两父女真是……让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了。

远处是谁在唱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正是两小无猜时,花开月更圆。”

这厢容千寻回到王府小院后,脸上温润的神情已是有些严肃。

“又西,药有下落没?”

“你着急了,往日你不是一点都不急吗?”名唤花又西戏谑的说道。

“是,我是急了。”容千寻毫不避讳,“若能恢复我当然必须得着急,我这样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不方便?不方便什么?不方便王爷你一亲芳泽?”花又西贴近容千寻的耳畔说道。

容千寻忍住一巴掌打开这损友的冲动,“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忽然侧头,声音有些微微的落寞。“又西,你说我这样子到底能做什么?”

花又西看着容千寻,眼神微微暗了暗。“容千寻,你这样子有什么不好?你想过没有,这样子的你会让人放松警惕。”

“我知dào

,可是又西,再拖下去对我的身体也不好。不是吗?”

花又西拍了拍容千寻的肩,“我知dào

了,我会尽快把药拿到手的。那这件事你打算对苏云歌坦白吗?”

容千寻沉默了半晌,“不,还没到时候。”

花又西笑了起来,“哎呀!奴家还以为咱们定北王爷对那云歌郡主芳心暗许了呀!”

容千寻唇角几不可见的微微抽了抽,“芳心暗许那是形容女人的,你的脑子里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个大男人,喜爱妖艳之物,还自称奴家,这样的人居然还是他的生死之交。

真是……他容千寻的一大败笔。

他微微摇了摇头,忽又说道,“又西,我打算过些日子上山去找师傅。雪蟾蜍毕竟不是寻常东西,入药需谨慎,而且,还需和皇上商量一下。”

“皇上?”花又西皱了皱眉,“也好,反正那个老狐狸也瞒不过。?”

花又西看向远方,“容千寻,那你准bèi

多久回来?”

“三个月。”

——

苏云歌站在书桌前,提笔想写点什么,却总是下不去笔。笔尖的墨颤抖着滴到了宣纸上,苏云歌回过神。

“小姐,怎么了?”若菊张大眼睛问道。

苏云歌放下笔,“算了,不写了。”她走到窗前逗弄着鸟儿,心里想着那日容千寻对她说的话。

“云歌,我将外出三个月,你在这里且要小心。宫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去管也不要去想。李皇后与宁贵妃这两人你尽量不要去接触,四个侍婢都会留在你身边,你应当知dào

怎么做?”容千寻在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如是对她说道。

“千寻,你要去哪儿?”

“我去哪儿并不重yào

,错综复杂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说清。你只要记得,三个月后我会回来,娶你。”

想到那日从容千寻口中郑重的说出‘娶你’这两个字时,苏云歌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真是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再等三个月,她就真的要嫁人了呢。

“郡主,王爷明日启程,您要去送行吗?”若菊在一旁轻声问道。

苏云歌点了点头,“要去的。”

容千寻将要离开皇城的这日,天空下起了小雨,有了点忧愁的味道。苏云歌的心情好像也被这绵绵的细雨影响了,心里有根愁丝一直在绕啊绕。

怪了,不过是三月而已。

又不是生离死别,自己怎么就如此多愁善感呢。

在她恍神的时候,容千寻已走到她的跟前。

“云歌。”他低唤道。

苏云歌回过神,情不自禁的蹲下身子,与她四目相对。

她不想站立着看他,那样会让她心里很难受,仿佛没有给他应有的尊重。

容千寻伸手抚上她的发,“云歌,你要等着我,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

苏云歌点点头,“千寻,你……小心。”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不过是这一句了。

“我会小心,放心,我只是去修身养性。”容千寻轻轻拍了拍苏云歌的头,带着宠溺的味道。

眼眸里的笑意如同云上之光。

可是苏云歌,却并不吃这一套。

修身养性?骗鬼呢?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尽管如此,苏云歌却依旧点点头,“好。那你快些上马车吧!别误了时辰。”

容千寻转身走向停在门口的马车,他正欲上车时,忽然转头对着苏云歌做了个口型。

马车渐行渐远,车后只留下溅起的水花。

苏云歌抬头看了看天,“这雨何时才停啊!”

137. 第一百三十七章 贵妾

三个月可以发生什么事呢?有人刺杀,有人下毒,有人陷害,有人争斗。

可是苏云歌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依然优哉游哉的过着,偶尔自己对弈,在暖风中喝喝茶看看书,再不然就是弹弹琴唱唱曲。

她依然是个懒散的人,许是之前的几件事奏了效,东边园子里的苏婉仙与林氏最近都没来找她。

外面有着什么流言她不知dào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懒得去理。偶尔她会看着檐角的风铃想想容千寻什么时候回来?

苏云歌在每隔几天会收到容千寻的书信和送她的礼物,有时候是一株风干的花,有时候是一根月白的缎带,礼物讨巧得让人一眼就知dào

花了不少心思。

在一个细雨的日子,她才恍神过来,等容千寻回来,他们似乎就可以成婚了。可是容千寻却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她想起那日容千寻走时对她做的口型,虽然是口型,她却看懂了。

“等我。”是这样两个字。

有时候,她想起那日的细雨,想起这两个字,她会觉得有温暖也有丝丝的忧愁。她有时候会想不通为何会有忧愁,不过她是个懒人,想不通就会抛在脑后。

转瞬间,冬至。

风铃的响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拢了拢身上的白裘。转身一步一步下了那木阶楼梯,“郡主,今儿个午膳想吃些什么?”夕雾问道。

苏云歌抬起头看着在她面前微笑的紫衫少女,三个月了啊!当初容千寻身边的四个婢女都拨到她的身边来。

起初,她还不是很适应这些个外人服侍她。可是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她知dào

这四个美婢等容千寻回来以后,还是会回去服侍容千寻的。她也知dào

,这几个女人个个心比天高。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就应该放在眼皮子底下。

终归是太后的人,又终归这看似平静的朝堂里没什么风浪翻起,所以这四个侍女也就且行且看了。

倒是梅兰竹菊那四个侍女,颇为不平,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就吃些清淡的,准bèi

一盅汤吧。”她看着夕雾微微叹了口气,要说这夕雾,她还是有些喜欢的。淡月性子冷,疏星有些骄纵,而辰云则太张扬。

只有这夕雾有着温柔的性子,说话做事总是不急不躁。

苏云歌想笑着摇摇头,“夕雾,你可知王爷要回来了?”

夕雾看着苏云歌微微俯下身子,“郡主,王爷不是还没有回来吗?王爷没回来之前,您还是夕雾的主子。”

苏云歌看着在她面前俯身的少女,“你们四个都成人了吧!”

“回公主,婢子和其他三人都已是一十有六。”夕雾回答道。

苏云歌点了点头,便走向殿门外。“你下去准bèi

午膳吧!”

苏云歌坐在湖心亭上,她发觉她总是在发呆,脑子里总是些天马行空般的想象。这也不能怪她,最近她又开始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梦见被人追杀,梦见一些稀奇古怪的人与事。她有时候会想是不是白天脑子想得太多,晚上才会做那么多不着边际的梦。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她晚上做得梦却和白天想得事是完全不搭边的呀!

一阵寒风吹过,苏云歌打了个颤。她起身,还是决定去屋里呆着。这湖心亭美是美,可是大冷天的,她受不起啊!

苏云歌倚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书卷。但是书卷上的字怎么都看不下去。她心里想着她马上就快及笄了。

在凌天及笄便是已可以嫁人了。

说到及笄,自家那个从不见满的长公主奶奶不知dào

抽得什么风,要给自己办个盛大的及笄礼。

反常即为妖。

联想着那久不见面的苏婉仙与林侧室,苏云歌的眼底莫名有了一层厉光。

忽有仆从来报,说是前院老爷夫人有请。

苏云歌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云歌来了。”一踏进正门大厅,永福长公主便唤了她一声,微施粉泽的面容在烛下恍如春水曼华,不见丝毫老态,

苏云歌低眉敛眸,恭顺无比。

“给奶奶爹爹请安。”

至少,她表面功夫得做做的,毕竟这位公主奶奶以往倒也没有给她什么难堪。

也毕竟她及笄后就会出嫁,忍一时风平浪静,她可不想再出现什么变数。

永福长公主看了眼苏云歌,语重心长道:

“王妃的意思,是九月就讨了你进门,等定北王回来,择个吉日,我们就照着日子办了。”

苏云歌笑道:

“奶奶做主便是。”

永福长公主似是欣慰的点了点头,眼睑却低垂了下去。

“如此,那陪嫁的丫鬟也该定了。”

她道,只是稍携感慨,仿佛真有那么一点惋惜的意味。

陪嫁的丫鬟做什么用,在座的人心知肚明。

苏云歌既不说同意,也不道拒绝,依旧端雅道:

“孙女自有安排。”

永福公主微微愣了冷,忽就笑了:

“那便由你自己决定罢。”

她语毕,轻抿茶水,润了润喉:

“但有一点,你那不成器的舅父前儿来了,要把你的小表妹当作贵妾,随你出嫁。”

“舅父家的陪嫁,可是唤做朱丹的三妹妹?”苏云歌问。

永福不由微微讶然,别有深意的看了苏云歌一眼。

“云歌如何知dào

?”

苏云歌垂眸,檀口轻蠕道:

“小时见过一面,倒是有些印象。”

她虽浅笑遗光,然而那笑终不及眼底,反倒带着一股冷意。叫人看了,心底生生泛起寒气。

永福公主却不曾注意,她听苏云歌这般说,便微微眯着眼轻声道:

“那你可有计较?那小表妹嫁了,岂是丫鬟抬的姨娘能比的。”

苏云歌微微拧了眉心想着,目光不觉含了几分冷笑,既然赶上来不要脸,那可就别怪她不留手了。

思及此,她于是抬头,恢复了方才的模样:

“奶奶,孙女不若带着朱丹妹妹去宴会见识见识,可好?”

永福看着苏云歌那一派洒然的模样,倒是不疑有他,心底也觉着苏云歌顺眼了。

倒是个知趣儿的,随即点了点头。

“好。”

两人一问一答,那厅里的其他几人愣是没插上话。

苏培老父倒是无所谓,本就是闺阁妇人之事,他也没什么好掺合的。倒是那林氏心思活络,本想给苏云歌倒腾几个侍女,却被永福奶奶给插手了,一瞬间喜也不是,怒也不是。

苏婉仙一听这贵妾陪嫁之事,那唇是咬了又咬。

她比苏云歌先成亲,谁想自己带着什么陪嫁贵妾的,是个女人都不想的。自己如此美丽优秀,难道还留不住自己丈夫的心吗?非要培养几个小贱蹄子来跟着自己争风吃醋,越想越不对味,越想越恐慌。

心里倒是暗暗有了决定。

一月将离,树木成阴。天气越来越闷热,苏云歌歪在房里,怎么也不肯出门,但她舅父家倒是迫不及待的送了那闺名唤朱丹来。

苏云歌初始见她,她一袭翠蓝马面裙,乌发挽做一个简单的髻,宝蓝点翠珠钗缀的鬓发生晕。

这般简单的衣着,倒显得她容颜清丽,别有韵致。

那日恰逢苏婉仙与苏云歌上净悟寺请愿,保佑女儿家婚事能顺利无虞。本来苏云歌不想去,可是这皇城的女儿家都会这么做,她若不去,倒反而引人注意。

那朱丹来的着实巧了些,又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府里,无法,只得让她一同跟去。如今正是气朗天清。山间的树木夹杂着湿润的草木味道,一入山脚,那燥热的温度便似降低了许多,让人心里平和下来。

苏云歌微微斜倚在马车壁上,那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怀中的狐狸小宝,是擢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那慵惫的姿态,愈发显的她身段丰盈窈窕,清和柔媚,

要说这苏云歌功夫上了一层后,却是让自己的气质越发通透了,即使脸上画着胭脂疤痕,也无法再掩盖住那惊心动魄的美感了。

柳朱丹与她坐一厢,很是拘谨。可当她瞧到她行动之间聘聘袅袅,谁也比不上那股勾人心旌动摇的美态。

便不住攥了手心,暗暗生了妒意,这脸都成这样子,这做派还能如此,真是让她只觉人比人,气死人。

苏云歌似有所觉,回眸觑她一眼。

“妹妹今年有多少岁数了?”她拨弄着马车上用来消遣的黑白棋子,不经意的问道,“舅父不常来府中,是以我不曾见过你。”

苏云歌笑的温和,让人观之可亲。

柳朱丹捏着广袖一角,声若蚊蝇呐呐,饱含羞涩:

“我只小姐姐几月。”

苏云歌冷眼看着她的模样,口里却热络不减:

“原是这般,”她说着便伸手拈了块绿豆小松糕。朱丹只见她一双明眸顾盼流转,吞咽间口若菡萏,那诱人风情集于一身,头就垂的更低了。

“妹妹瞧着真是可人,先前我还猜你不过十一,二岁年纪。”

苏云歌道,随即轻咬一口糕点,入口即化,甜软绵密。

朱丹听的明白,苏云歌正是在暗讽她姿容平凡,且身段——至多算是小巧纤细。这还是往好了说,摊开了,便是她仍不过是个青涩的果子。

138. 第一百三十八章 构陷

她咬唇,并不反驳。可那份怨气又添了一笔。原先她就知自己要去做贵妾,与正室夫人自不可能好好相处,如今见了苏云歌,就再狠狠刺了她的心,她怎能平静?

柳朱丹默不做声,苏云歌却是瞧出了些苗头。她不禁暗暗感慨道,这朱丹到底不比苏婉仙来的有趣,那狰狞的神色竟连遮掩都如此为难,城府浅的很。

二人都不多话,就这样行了半路。直至山腰的休整门院,马车停了下来,苏云歌才有机会出去呼口气。

苏云歌理了理衣衫,便有若菊为她挑起帘子。若梅在一旁摆好了车踏,等着苏云歌探出身,就上前搀她:

“姑娘仔细脚下。”

待到苏云歌稳妥的下了车,一行人就自顾自的离去了。哪管朱丹在车上不上不下的难堪情状,要若梅若菊说,这不知从哪冒来的表姑娘就够闹心了,更何况她竟是去做妾的,想让她们去服侍她,真是门都没有!

朱丹孤零零的干站了半晌,叫人看够了笑话。这才让嬷嬷随意唤了个粗使婆子扶下了,只不知她是站久了还是身子弱,堪堪踏到车踏上就腿一软,摔跪在沙地旁,弄的灰头土脸。

一边的婆子可没怜香惜玉的耐心,她吃哪家主子的饭就听哪家主子的话。看着朱丹这样狼狈,她也不过随意替她掸了掸,再不管她。

朱丹在家中虽不说多受宠,但从来也没这般屈辱。当下红了眼眶,狠狠的瞪着苏云歌,甚为直白。

然而她的恶意没叫苏云歌看见,却让两位从门院里走出来的贵夫人撞个正着。打头那位夫人玉瓒高髻,铺红叠翠,装扮极为考究,正是巧遇上的相国夫人。

这刺史夫人戚氏是李玉娘的手帕交,自小就疼爱苏云歌,这乍然之下巧遇,不知是有多高兴。

戚氏心中欢喜,哪知甫一瞧清便见朱丹愤懑的眼神,还直直剜向她最宝贝的苏云歌。当即变了脸色,斥道:

“哪里来的丫头,没的尊卑!”

朱丹平白被斥了一句,心下莫名,但又摄于她的贵气不敢还嘴,只好自吞了委屈,把牙关搁的紧紧的。

苏云歌先看到了戚氏,便带笑上前道:

“姨母。”

这相国夫人倒是为数不多对以前的苏云歌真心的,所以苏云歌倒也不排斥与她交好。

况且要嫁给容千寻,少不得以后要打些夫人战争,这后宅闺阁里的事情,她还是要时常接触的好。

戚氏去拉了她起来,柔声道:

“别多礼,我们不兴这些。”

苏云歌见她面带善意,做不得假,就就着她的手起了身。

“多谢姨母。”

她恭谨道。

戚氏拍了拍她的手,一颦一笑都透着股恬谈的气质,苏云歌不禁放松了下来,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姨母……”

苏云歌方想开口,门院就叫人推了开来,走进一位妍姿妖艳的锦裘公子,皓齿朱唇,却不显女气。

苏云歌一时怔了。

“姨娘,我的扇子——”

慕寒云也瞧到了苏云歌,身子一僵,那话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他们两两相望之际,翠叶拂动,有风轻送。

罗帷绮箔脂粉香,仿若一如那日放在手中的莹凉十指,扣动心扉。

用过午食,因日头着实晒人了些。戚氏便决意歇息一晚,明早再上路。总归去寺庙里都得清修几日,倒不急于这一会儿功夫。

门院由姑子们住,全是从小就出了家的,干净的很。苏云歌就不担心有什么不干不净的腌臜事,在房里随性的披着薄衾纳凉。

“小姐,可还觉得热?”

若梅执着把仕女纨扇轻轻扇着,送来凉风习习,去了一身的暑气。美人塌边摆着几碟颜色鲜艳的瓜果,却是用冰镇过的,格外爽滑。

苏云歌素手支着下颌,神色颇显困顿,更觉肌肤细润如脂。

“哪里还会热,我惬意的都快睡去了。”

苏云歌挑着嘴角,嗓音犹带三分低蘼,七分柔媚。

若梅闻言便笑了:

“小姐若是困了,若梅替你打着扇,小姐睡便是了。”

苏云歌摇摇头,道:

“哪能真睡着,我只想着歪一回儿。”

若梅正欲接口回答。却不料一个小丫鬟莽撞的进了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就要请着她走。苏云歌赶忙阻了,道:

“何事这样着急?”

竟将她这主子都不放在眼里。

那小丫头怯怯的觑她一眼,蠕着唇小声道:

“是,是若菊姑娘叫我来唤若梅姑娘的。”

若菊方才说去厨房备些糕点吃食,一直未曾回来。怎的现在要叫若梅去了?

苏云歌狐疑的打量着那个丫鬟,拧眉问道:

“你唤做什么,我怎么从没见过?”

若梅一经提醒,也顿时想到了什么,神情忽而变得警惕。

丫鬟如同被她吓到一般的退了几步,连松开了若梅的手都都不自知。

“婢子……婢子……”

她退到小院的一株香樟前方,支吾着不肯说话。

苏云歌心下更是怀疑,她从塌上起身,踩着绣履步步接近她,面色冷凝,如含冰霜。

“还不快说?!”

她斥道,心中不觉浮起一阵不安,却不知从何而来。

“小——”

身后若梅突然大喝,只是还没说完,苏云歌就听到她的一声闷哼,以及重物坠地的响动。

她浑身一凛,回头去看。

“若梅!”

苏云歌惊唤,彼时的若梅正昏迷在地上,生死不明。她的背后,站着一个粗布衣服的男子,肥黄的面皮上挂着□的笑容,叫人望之生厌。

那男子瞧瞧若梅,又抬头看向苏云歌,眼里流露出直白的欲望,叫苏云歌一阵反胃:

“啧啧,这两个小娘皮真叫人受不了啊,这小姐模样差了些,不过身段却好得很。”

男子吸溜了一把口水,对她身后的丫鬟问道:

“这事儿也办了,留一个给我尝尝鲜吧。”

那丫鬟瞅了瞅苏云歌,方才的怯懦早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压低声音,透着几分阴戾:

“她们不是你能动的,赶紧打昏了带走。”

苏云歌定定看着那两人,却立的直直的,不见丝毫动摇。她自是不会去拿身份威胁他们,既然敢来了,定是冲着她来的。那幕后之人,是要陷害她!

她脑中飞快的滤了一遍,一时无法确定是林氏或是朱丹,按理说,这几人该没胆子行这事。但不免狗急跳墙的可能,林氏因着她受了耻辱,万一失了理智,也是说的通的。

她边想边顾着如何逃脱,在这里杀人无疑是留了话柄,便是她逃了,若梅又该怎么办,她实在不能舍下她,那九杀她又派了去做其他事情。

苏云歌自穿越重生来,第一次有了直骂娘的冲动。

“小娘子,谁叫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爷可是怜惜娇花的,你若不反抗,爷就让你少受点皮肉之苦。”

苏云歌眼眸微眯,她下意识的拔出了簪子,重重的刺到了男人的手臂上,鲜血四溅。

连她的脸上,都沾了刺目的腥色。

那男人发出凄厉的嚎叫,双目怒红,举起另一只手就要掴她,这一下下去,她必定脸面损毁。

刹那间,时间都凝滞住了。

“啊!”

等了半晌,并没有意料的疼痛,苏云歌冷笑,却听到丫鬟惊惧的尖嚷。

“杀人了——杀,杀人了!——”

那丫鬟疯魔般的抓着散乱的发髻,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顺着她的身影,苏云歌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脖颈间鲜血如注,不住的抽搐着,残忍至极。

滴滴答答的深红由簪子一段滑落,她眉目灼灼妖娆,恍若荼蘼花开,绝艳姿容不可匹及。

“该死。”

丝醇的嗓音自苏云歌口中轻吐,随即苏云歌便感手臂一紧,若梅醒了,抱着她有些后怕,让她莫名平静下来。

“门外有人。”

若梅闻言一惊,就忙附耳去听,果真有稳健的脚步自远及近。

当下苏云歌揽过若梅,提气几步隐到了那株虬曲的香樟之上。

一双云纹蓝缎的靴履首先踏了进来,紧接着是雪白滚边的袍角。来人衣袂带风,身姿清濯如竹,苏云歌细看他容貌,瞳孔却立时骤缩。

慕寒云。

他如何会出现在她的院子里,这之间,还有什么关联不成?

“小姐,你是否邀了他?”

苏云歌正念着婚事,突闻若梅压了嗓子,低低问道。

“不曾,我也是现在才知他也来了。”

苏云歌摇了摇,有些迷惑她何出此问,心里也越发有了怪异之感

若梅蠕了蠕唇,示意她去看。

“小姐,手上那钗子,可是你的?”

苏云歌顺着她的目光望下去,却见慕寒云手中执着一支梅花小钗,神色淡漠的看着地上男人的尸身,那过分平静冷情的俊雅面貌,只叫人泛起丝丝凉意。

苏云歌瞧清那钗后即怔了怔,脱口而出道:

“那钗我中午换衣裳时就寻不着了,怎的会在他手里?”

忽又想到什么,眉目一凛。

“这人倒真是卑鄙。”

若梅不明所以的用眼神询问,苏云歌嗤笑一声,道:

“打昏了人拖去,再取你的钗做信物,你道他要做甚?”

若梅兀的抽了口气,她本就通理聪慧,听了他的话,哪还能不知慕寒云的念头。

这慕寒云,竟是想毁了苏云歌的名誉!

钗子在手,私相授受的罪名便扣上了,若到时再让人发xiàn

她,或是衣衫不整,或是被侮清白,那就……

139. 第一百三十九章 倾城

慕寒云把玩着那支精致小钗,漠然的瞧着地上那具尸体,半晌后忽而勾唇讽笑:

“废物。”

他此刻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如玉君子的质态,那将人命当作草芥的不屑,直叫人不可置信。

这还是那位芝兰玉树的俊秀皇子吗?

苏云歌微微皱了皱眉头,自打她找了宁国公府的麻烦以后,似乎变很少看到这七皇子慕寒云了,不料这再相见却是这样的景象。

什么意思?这慕寒云处心积虑毁了她清白干什么?明明他就要与苏婉仙在一起了。

慕寒云并未发xiàn

他们,他静静的伫立了一会儿,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果不其然,不到片刻,一阵颇显凌乱的脚步声就匆忙的响了起来,苏云歌与若梅拢了眼去看,却惊见方才逃走的丫鬟被三个魁梧家仆压着带到慕寒云的身前。

慕寒云垂了眼睑,抚着钗上的珠花问道:

“可让她冲撞了女客们?”

三个家仆里为首的拱了拱身,回道:

“小的们去的及时,见人后就堵了嘴,没叫她惹事。”

慕寒云微微勾唇,端的是清逸尔雅:

“做的不错。”他说着又瞧了瞧丫鬟呆滞的目光,眸带鄙夷,“原是个这么没用的,怪不得成不了事。”

三个家仆连连应是,神情讨好。然而慕寒云却似厌烦他们谄媚的做态,便伸手阻了,皱眉道:

“你们把这儿清扫干净了,一会儿夫人问起来,就照昨天那么说。”

他的视线落在那丫鬟身上停了停,马上又转了开来,毫不在意道:

“她就归你们处置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记得,处理的干净些。”

慕寒云根本不认为自己这般吩咐有何不妥,即便他知dào

这丫鬟落在三人手里,清白定是保不住了。可谁叫她自个儿不争气呢,至多她也只能怨怨命了。

那三人眼中顿时淫光大盛,不住的搓着手,上下贪婪的打量着那细皮嫩肉的丫鬟。慕寒云看此情状,也不多话,只把钗子收入怀中,转身走了出去。

苏云歌远睹他离开,沉下了脸色。

“慕寒云倒是藏得深。”

苏云歌说道,眼见着底下两个家仆拖了尸体,打了井水来清扫。为首的那个却不住的揉着丫鬟的私密之处,那丫鬟恍若无知无觉,在苏云歌看来,更像是被下了药。

“小姐,你看……”若梅再如何淡定那也是个姑娘,一时间又羞又气。

苏云歌冷声道,“活该。”

两人根本没有救那丫鬟的意思,毕竟是她先要来陷害苏云歌,这种下场,也算是她该得的。

待到那三人将丫鬟拖走后,苏云歌与若梅亦是快速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转眼间,吉日到了。

苏云歌的及笄礼便是开始了。

“小姐,熏了桂香可好?”若菊一脸笑眯眯。

苏云歌不由得嗔她,瞥了她一眼道:

“我这熏香总没个固定的时候,你老是换来换去的,倒不嫌麻烦。”

若菊便回道:

“婢子哪会烦,前不久在那书阁里捡了说香的书看来着,独怕像那些个不长眼的用熏香之类的来妨害姑娘。”

闻言,苏云歌便略猜到了一些。

女子间的伎俩永远是防不胜防,尤其以贴身惯用的为多。几种香料混在一起,功效也不一样,若是有心人利用了,身边没个内行的还真是不行。

苏云歌思量一番,便不再阻拦,掐了她的粉腮道:

“你可不是在拿我做校验?”

若菊嘻嘻笑道:

“还请小姐多多担待。”

苏云歌见她挤眉弄眼的,心头一乐,笑骂道:

“若让我的香熏了人,我就饶不了你。”

不得不说,这几个侍女,尤其还是若菊最为贴心,最让她喜爱。

二人说了一会儿,便揭了过去。

要说女子妆容最费时间,更何况苏云歌这回是上了心的。挽好发后,若梅摆了几套头面放在她面前,柔声问道:

“小姐想戴哪些?”

苏云歌瞧了瞧,就挑拣了一支玉步摇和小朵梅花珠钗,另簪了些镂空花钿。若梅在她以后又拿了一对碧玉小花耳坠给她挂上,笑道:

“小姐这般打扮,任谁见了都要痴了。”

苏云歌便掩唇笑道:

“比起以往来如何?”

若梅忆起她之前的素淡,回道:

“小姐如何都好kàn

的紧,只现下觉着还是华盛些才配着。小姐以往都爱那颜色浅的,衬不出小姐的气势。”

苏云歌赞同的颌首,道:

“确实,什么样的地界穿戴什么样的物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擦去脸上描画的胭脂疤痕。

苏云歌,及笄礼之时,便要将自己全部展现出来了。

因为,她已是知dào

谁是下毒之人,所以也无需在藏着掖着了。

苏云歌的容貌,不在美艳娇媚,却如烟霞轻笼,自成风情。那扬长的美眸轻扫,就让人平白生出一股自惭之意。仿佛在她面前,什么都比不得,什么都求不得。更似那华贵芥芳的万花姝艳,令人不敢奢求。

仿若牡丹花王之丽,冠绝古今。

略施脂粉后,若梅把花脂制的胭膏打开,为苏云歌染了唇。她向来不爱红纸那浓郁的颜色,平白把唇的光泽都掩了去。

大致准bèi

好了,若梅就问道:

“小姐,还要添些什么?”

苏云歌揽镜照了一回,道:

“这样就好了,若是太招眼,未免又惹闲话。”

若梅应了,若菊却抿着嘴,略显无奈。

小姐,其实你无论怎么打扮,都招眼的很,那假的伤疤一除,就已是让您的容貌与他人立分高下了。

一切都安置的差不多了,苏云歌眼见着时间不早了,便起了身,由若梅为她戴上遮挡的帷帽。

“二小姐可好了?长公主催着呢。”

李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笑道。

苏云歌点点头,沉吟片刻,问道:

“姐姐在何处?”

李嬷嬷的喜色便淡了几分,撇嘴道:

“早前就上车了。老奴瞧她穿的跟孝服一般,惨白惨白的。”

苏云歌闻言,不禁噗嗤笑了。

苏婉仙果然要凸显自己的温婉典雅,却不知这一身素的参加长公主举办的及笄礼,是适当还是不适当?

她眉目微扬,唇绽樱颗,榴齿含香。带着说不出的馥郁垂晖之态。

“小姐,莫忘了东西。”

若菊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楠木方盒,递到她手里。

苏云歌接过,攥了攥面道:

“这玩意儿自做出来后就没试过,今日,说不得要见见光了。”

她的笑容,倏然让人看的骨骼生寒。

这场皇城盛大的及笄礼,背后所隐藏的东西深着呢。

若梅替苏云歌整了整衣襟,若菊另扯了帷帽为她戴好。这样,苏云歌才总算是真zhèng

打点好了。

她搀着若梅的手碎步至正门外,已见得三抬红罗锦缎垂缨的肩舆早便候着了。苏云歌暗暗一笑,心道那林氏果真还是个会看颜色的,知她定是不愿与苏婉仙一同坐的,竟是将里去两人分了开来。

苏云歌莲步至轿前,就有两个丫鬟掀了轿帘。那举办及笄礼是在京都有名的廖芳别院,离着苏府并不很远,她们这个时辰出发,倒也刚好。

眼见着苏云歌坐了进去,不到片刻,苏云歌只觉身子微微一震,开始上路了。

若菊不知从何处取出了花汁研的色料,拿笔尖细软的刷笔点了点,就要往苏云歌颊上画。苏云歌下意识的往后一仰,避开她疑问道:

“这是何物?”略微皱眉。

若梅一边唤着若菊将用香煮了的晨露晕开,一边笑答道:

“昨日侍女拿了这些来,说是这回季节有了新鲜的。来参宴的姑娘们都寻一种花勾了额角,才叫真zhèng

的百花争艳呢。”

苏云歌微微一愣,旋即无奈道:

“这些个千金总想些叫人措手不及的,你如今没准bèi

,可画的好?”

若菊便在一旁帮衬道:

“小姐放千万个心,姐姐以往都练着的。”

闻言,苏云歌轻轻颌首,但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抬头问道:

“若梅想替我染什么花?”

若梅揭了她的帷帽一角,拿笔尖蘸了蘸花料,附上她的眉骨。

“原本,小姐前儿时间很是喜爱那雅荷。只婢子却觉得,小姐的容貌,还是配着牡丹更好一些。”

笔尖带着些微凉意,略略拂过一层,却十分舒服。

苏云歌嗅着那隐约的馨香,挑唇笑道:

“若梅与我画牡丹,却不知是那墨魁还是凤丹?”

一言落罢,一旁磨着花汁的若菊不由插嘴道:

“要婢子说,不如瑛珞宝珠精巧些,姑娘若爱颜色嫩的,赵粉也未尝不好。”

若梅听着二人竟谈了起来,禁不住冲苏云歌讨饶道:

“若梅的手粗笨的很,这么多的,更是怕画的岔了。”

气氛正好,几人就又多言了几句,算是在来到院子之前将花勾成了。若菊伺候着苏云歌起身,顺便取了只小镜让她去瞧。

若梅的确上了心,她倒不画那些姚黄魏紫,却挑了个千重瓣的菱花湛露,那花蜿蜒眉骨,额角点红。更衬了她的天香国艳,黛眉横翠之下华容婀娜,若女娲清歌,川后静波。

苏云歌细细看着镜中样貌,低声慨道:

“本想低调行事,无奈高调做人。”

140. 第一百四十章 归来

若梅抿唇笑了,扶着她回道:

“若没有小姐这柔和静美的模样,画什么都未必好kàn

。”

苏云歌不由笑道:

“你倒是嘴甜。”

说话间,肩舆已稍稍低了下去。若菊先行出去,一手抬起轿帘。苏云歌由若梅搀着,缓步下了肩舆,甫一抬头,就正瞧见苏婉仙从肩舆里出来。

她今日用月白蝶纹束衣配着宫缎素雪绢裙,反绾髻上缀了些许乳白珍珠璎珞,越发显得身段纤弱娇盈,目若含情,秋水轻漾。

苏云歌淡淡的瞥她一眼,就不再去看。

虽说这装扮没什么不合时宜之处,却总让人喜爱不起来。毕竟,有谁在这会儿功夫会打扮的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似的呢?男子或许会为这姿态惊艳,但对那些夫人姑娘们,可就不好说了。

只不过今日在场的夫人多的很,用不了她多嘴。

及笄了,不知容千寻何时归期。

苏云歌忍住酸楚,嘴角微扬,颊上略略带笑。

林氏倒是准bèi

的十分妥贴细致,那些夫人们一到,就被人请进了屋里。花厅早备好了消暑的冰块,凉意非常,众人立时就觉神清气爽了不少。

毕竟这是苏家的脸面,而主家的则是林氏。

着了翠衫小卦的丫鬟们端了冰镇的瓜果汤品,这会儿大家都休整了,便开始相互寒暄起来。自然,这厅里的都是女眷,姑娘们的帷帽也都摘了下来。

所说,百花争艳也不为过。京里的姑娘们不少模样好的,或端庄闲雅,或娇俏可人。她们的面上都点了花样,苏云歌这般看过去,倒不少品兰雪梅的,想来这会儿,大家都喜爱着那些高洁的花儿。

苏云歌垂了眼,不予置评。

“小姐,可要揭了帷帽?”

若梅看着苏云歌似是怔愣住了,便压低了嗓音问道。

苏云歌闻言就往四周一瞧,果见不少人已露出面容,正与交好的窃窃谈些什么。她不好特立独行,就笑道:

“揭了罢。”

若梅应了是,就伸手去解帷帽的缚线。然而还没等苏云歌的帷帽摘下来,四周便突兀响起了一阵讶声。苏云歌立时阻了若菊的动作,回首望去。

她近边的苏婉仙除了帷帽,眉心勾了一朵东湖红莲,艳色濯濯,仿若生来就烙在她额上。衬的她眼如点漆,清秀绝俗。这样看来,那一身白反倒不显出格,独独托出了三分柔媚。

苏云歌略一思量,就明了她的念头。

这及笄虽说是苏府着手操办的,却并不意味着只有女子能参加。到了晚间,还有首辅请了男客会宴。用饭时自然是要隔开,可用了饭后,为长的也不会拘着他们。由信的过的嬷嬷看着,这些公子姑娘之间,也是能玩上几个风雅的游戏的。

因着都有些相亲的味道。

然这国风再如何开明,怎么也不能越了礼教。是以除嬷嬷外,小辈自个儿更要懂得适可而止。

苏婉仙等的,说不得就是这一会儿的时候。

越俎代庖,今日要压过自己这个主角的风头。

考lǜ

到了这里,苏云歌便讥讽的挑了唇,冷笑一声。

这些人物,岂是让她想如何就如何的?世上从不缺美人,若苏婉仙认不准自己的位置。日后的苦果只能自己受。

“罢了,若梅,暂且先不除了。”

苏云歌笑道。

“可是,小姐——”

若梅微诧,正待要说什么。冷不防有人扯了扯她的裙角,她低头去看,却见是两个粉雕玉琢的双胎姐妹,不过五六岁光景,穿了相同的木兰青双绣缎裳,梳着小巧的双环髻。两颊软乎的像一团棉花,活像一对粉团子。

若梅不知是哪家的小姑娘,就顺着她的手蹲了下来。

两个小团子指了指苏云歌,用糯糯的嗓音奶声奶气道:

“要姐姐。”

“要姐姐。”

不愧是双胞胎,出奇的一致。在座的夫人们见她们如此玉雪可爱,心中喜欢,都被逗的笑了。林氏本坐在一边,这会儿就上前来,掩唇笑道:

“云歌怕是忘了罢,这是你姑姑最小的一对姐儿,唤做绮风,绮雨的。”

苏云歌闻言,便笑着俯下身来,他们这一行是最喜欢这个孩童的,纯洁无暇。

今日又是及笄礼,自是不会当众给林氏难堪,毕竟表面功夫还是要有的。

绮风握住了她裙间,张着嫩嫩的口说道:

“姐姐随我们来。”

说着,绮雨还对那些夫人们有模有样的行了礼,告了罪。她们本就小,又这样懂事,那些夫人们又怎会怪罪。

就这般,苏云歌莫名其妙的被她们带了出去。

在座的夫人长了个心眼,看她们离开了,才问道:

“那可是苏府的二小姐?以往她不常参宴,我还道不受教,现在看看,却很是得小孩子缘呢。”

与她有交好的夫人便道:

“怕是乱说的罢,若真是不受教,哪有那精神气儿。孩子的眼光最是准了,我瞧着她不定是个有福之人呢。”

苏云歌被这么一带,倒阴差阳错的去了那顽劣不堪的名头。林氏听着耳边的言语,眉目紧皱,心情极差。

她想着,眼角扫到低眉顺眼,手中帕子却揪做一团的苏婉仙,暗暗冷笑。

等着吧,那苏云歌也傲不到几时。

之后夫人们的谈话暂且不提。

再说苏云歌一路被拉到后院,她思衬着这已不好再走下去,便停了脚步,蹲下身对着绮风绮雨子柔声道:

“姐姐再走下去怕不合适。你们且说说要带我来做甚,可好?”

绮风绮雨相视一眼,抿着小嘴点点头,那小大人的模样,直让苏云歌忍不住扬唇浅笑。

真是叫人不能不喜欢。

苏云歌正想伸手去捏她们肉嘟嘟的脸颊,忽的手心一暖,却是被人捉住了。

“云歌,见着谁都想轻薄吗?”

烟眉轻扬,蛊媚双目如子夜深潭,涤荡了一泓清波流盼。裴蓠今日为了宴会,看上去是仔细装束过的,一件挑丝双窠云雁锦衫,袖襟口纹了玉涡色的勾边暗纹。称的他身姿如玉树芝兰,窄腰匀肩,颇见风华。

如今他执着她的手,肌如凝雪,容颜妖艳。丹唇色如朱砂晕抹,泪痣缀点拖曳眼尾,带着说不出的魅意韵味。

苏云歌忽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未来的夫君,为何偏偏要这般好相貌,不知晚上叫人见了,又得勾去多少姑娘们的芳心了。

蓦然醒悟过来,一张脸上都是僵硬起来。

千……千寻?

“你……你……”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苏云歌着实被惊住了。

容千寻微微摇头,有些微微的无奈,带着点点的宠溺,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先说正事。”

苏云歌就止了使坏的念头,正色问容千寻道:

“出了何事?”

绮风绮雨不过是为了将她带出来,容千寻这般弯弯绕绕,定是有些要叫她亲自看过的事。

容千寻也清了清嗓子,道:

“我过东院的时候,见到了上回那个绑了你的丫鬟”

苏云歌闻言便是一怔,皱了眉道:“你监视我。”

容千寻笑而不答,但是那脸上的笑意却是慢慢舒展,如同皎皎碧波轻荡,一派的从容淡定。

苏云歌有些疑惑,随即不纠结这件事情。

“她竟是没有被灭口?!”

按理说,慕寒云该是不会放过她的。

容千寻颌首,回道:

“我也很是惊讶,她现在在慕寒云院中当差。看那样子,倒像是个得力的。”

苏云歌思量一番,分析道:

“看来,当初我被绑之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容千寻顿了顿,随即略有些迟疑道:

“你觉着,她是否是知dào

甚?”

当初慕寒云要灭口的模样,苏云歌是都瞧见的。没道理无缘无故的便又保了她,她既然能活,就证明她知dào

些什么事,而这件事,足以让慕寒云留下她。

苏云歌赞同的点头道:

“有这可能。又或许她能替慕寒云办一些事,慕寒云才容的下她。”

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事罢了。

苏云歌的眉拧的越发厉害。

慕寒云见她沉思,额间褶皱深刻了不少。心中一动,却是不自觉的脱口而出道:

“你觉着,今日会动手吗?”

今日这般大的宴会,却是个动手的好时机。

苏云歌扬了扬眉,道:

“如我是他,定是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若想让她名节毁尽,像今日这般贵妇云集的宴会,最是合适不过。况且若是错过了今日,她就要静待家中等候出嫁,任谁无论如何也害不了她。

容千寻就皱了皱鼻尖道:

“的确如此。”

此话一出,二人不由都沉默了。

现在,他们处于被动一面。虽猜的到慕寒云定会做些甚么,但对他要做的事却一无所知。更别说除了他以外,苏云歌身边还有个隐患苏婉仙。

如此安静了半晌,却让绮风绮雨两姐妹打破了这气氛。

绮风先行跑来,挥着软绵绵的小手扯着她裙襟道:

“姐姐,有人在寻你。”

她眨着眼,黝黑的葡萄般的双目中纯净不染半点尘埃。

绮雨跟在她后面,连忙用力点着小脑袋。

苏云歌一讶,便蹲下身来,温声道:

“可知是谁?”

绮风闻言,就看了看绮雨。绮雨和她是很有默契的,就上前几步,糯糯道:

“是个白衣的姐姐,眉心有朵红红的花。”

苏婉仙?苏云歌微微皱眉。

绮风听她说完,顺便接上一句:

“她找不到姐姐,却是很欢喜的样子。”

小孩子的眼睛最是毒,你当她什么都不懂,她却能敏感的感觉到你的情绪。你是对她好的还是坏的,是开心还是难过,她都能觉察一二。

141. 中秋番外放送 剧透慎入

这是若干年后,哦,或许不是若干年(看作者心情定时间轴)

苏家小烦在穿过重重障碍,躲过层层围追堵截,跑到自家那座开满桃花的山上,开始……挖土。

“喂,你在干嘛!”

苏家小麻坐在桃树上,对那挖土的动作表示好奇。

没错,这两只就是若干年后的苏云歌称之为“麻烦”的双胞胎。

苏小烦头也不抬,小手挥舞着。“我前些天埋了一个包袱在这了,现在我要把它挖出来,然后,离家出走。“

他最后四个字说得是掷地有声,小拳头舞动,带着满满的自信。

“你在这里好好的,干嘛想要离家出走?”苏小麻手指一抬,一颗松子弹起,然后又准确无误的落到了嘴里罴。

苏小烦嘴一嘟,粉嫩脸颊皱起来像个小包子。

“你以为都像你这么好玩,那些老爷爷太可怕,天天缠着我,无时无刻都在我耳边念叨什么继承大业。”

苏小麻眉一挑,晶莹眸子里划过一丝笑意,带着微微的狡黠。

“谁叫你要在那些人面前炫耀你的能力,我早就跟你说过,到了这种地方一定要装傻,可别暴露了。”

“那叫暴露吗?”苏小烦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瞬间跳了起来。

“明明是救人好吗?那个女孩子掉到悬崖下面了,我迫不得已才下去救她。”

“是是是,烂好人,你救她的时候不过顺手破了几个大阵,打了几个老头,炼了救命的药给她……”苏小麻一边摇头一边用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苏小烦。

“哼,你以为都像你这么冷血无情的。”苏小烦粉嫩小唇轻咬,眼眸若水晶透明,满是委屈。

苏小麻唇角微勾,浅浅笑意流露。

“冷血吗?苏小烦,你倒是真学不乖啊!你不记得了,美人娘亲带着我们四处飘零的时候,你见过有谁向我们伸出援手?恩?”

他问话间,唇角虽有笑意弥漫,但是眉宇却满是冷意,眼眸里盈满了不屑,那抹笑意和着飘零的桃花,带起了邪肆的弧度。

苏小烦瞬间就不说话了,眼眸垂下间,一副几乎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

“喂喂喂,我又没欺负你,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爱哭。”苏小麻从树上一跃而下,衣摆飘飞间,双眸隐隐有红色闪现。

他伸手捏住苏小烦的脸蛋,颇有些无奈。

老天爷为什么让这个笨蛋成为自己的兄弟,动不动就爱哭,心又软得要命。到底是继承了美人娘亲哪一点?至于爹,那更不可能了,这小笨蛋完全就没继承到爹的狂拽酷帅叼嘛!

苏小烦抬起头,拉住苏小麻的衣袖。

“哥哥,我想去找美人娘亲。”他抬起的眼眸里盈满水光,小巧鼻尖有些微红,看起来就像是可怜巴巴的小狗一样。

苏小麻微一挑眉,只有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叫他哥哥啊!

“想找就自个儿去啊!你不是要离家出走嘛!刚好就顺路去了就是。”

苏小烦唇一撇,眼泪都快滚出来了。

“我不知dào

美人娘亲在哪,爹又不告sù

我。”

“谁叫你讨人嫌了,天天黏在美人娘亲的身边,爹当然不想让你知dào

。”苏小麻不以为然的说道。

也就只有这个笨蛋看不出来,那日女孩的坠崖明显就是设计好了的嘛!偏生这小笨蛋要去上这个当,他完全有理由怀疑,爹绝对是故yì

让那些老东西看到这笨蛋的天赋的。这样,他就能完全占有美人娘亲了。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苏小烦的金豆豆瞬间就滚了出来。

“我……真的很讨爹的嫌弃?爹以前就不要我们,现在明明认了我们,还嫌弃我们……呜,我要去找美人叔叔,这世上只有美人叔叔对我最好。”

苏小麻的额头瞬间有些抽疼,这笨蛋真是有够笨的,明明是句玩笑话他都能当真,还哭得这么伤心。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带你去找美人娘亲。”

“真的?你知dào

她在哪里?”苏小烦的金豆豆来得快也去得快,小脸蛋一听到这话,瞬间又笑出了一朵花来,只是那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珠,看起来惹人心怜无比。

“当然,我在娘亲的那什么胸罩里下了追踪粉,爹是察觉不到的。”

苏小麻笑得灿烂,眼底都是狡诈的光芒。

苏小烦听着这话,瞬间愣住了,那不是美人娘亲的内(和谐)衣吗?要是爹知dào

了……

“哥哥,爹会不会杀了我们啊。”苏小烦问话间有些呆萌。

苏小麻撇了撇唇,“不会,他欠我们的多着呢。”

苏小烦皱起一张包子脸,“明明是欠美人娘亲的,你怎么那么不要脸说是欠你的。”

苏小麻眼眸一眯,一丝危险划过。

他直直盯着苏小烦,话语间都是有了肃穆,隐隐带有杀意。

“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帝之一族永远欠美人娘亲的,爹也永远欠美人娘亲的,他们亦是永远欠着我们的。”

良久后,苏小烦才是愣愣的点头。

“哦!”

得到了苏小烦的肯定后,苏小麻那充斥着暗色的眼眸瞬间又是有了笑意。

“好了,现在我们去找美人娘亲吧!不过,能否告sù

我,你这包袱里到底带了什么?”他指了指被苏小麻挖出的包袱。

“有肉饼子,小泥人,糖葫芦……”

“笨蛋,这些东西能埋在土里吗?”

“对哦,我忘了。”

“苏小烦,你真是笨蛋。”

山道上,孩童的声音夹杂着笑声隐隐传开,微风拂过,人面桃花相映红。

**

风吹铃动,纤长素手轻轻拂开珠玉帘,素衣白裙,脚步轻敏。

她的身姿曼妙,一步一踏间似有莲花盛开,长发及地仅以一根绸缎系住些许,红唇若粉樱,桃腮流春色。

只是那眼眸却被一根柔软的白锦缎遮住了,遮住了那水光潋滟,遮住了一切灵动绝妙。

锦缎遮住眼眸,系在发后,走动间轻轻飘飞。

苏云歌缓缓走向房门,手还未摸到那房门,门却开了。

“怎么起来了?”容千寻身裹拽地银貂大氅,眉宇间有些微微的担忧。

苏云歌听着他的话语,红唇轻轻抿起。

“今日阳光似乎较暖,想出来晒一晒太阳。”

容千寻轻轻拉起苏云歌的手,入手的温度有些微凉,让他皱了皱眉头,手一抬便是将她揽抱了起来。

苏云歌的手微微一紧,便是松了开来。

怀抱温暖,气息沉静,她的脸埋进了那温和的胸膛之中,有些满足的喟叹。

似乎,多年前,也是如此,一声轻言便诱她步步深陷。

容千寻将她放在了吊床上,小心翼翼的动作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瓷。

“风有些凉,我去拿薄毯。”容千寻说完便是朝着屋内走去。

待到那脚步声走远,苏云歌才是将心神收了回来。阳光温暖,让她觉得无比舒适,就算看不见那灿烂天光也能感知到那是多么夺目的颜色。

睡意又是袭来,她渐入梦境。

风穿过树梢,撩起她的衣摆与长发,如梦似幻,阳光静好处,佳人似那画中仙。

容千寻将薄毯盖到她的身上,听到她那均匀的呼吸声,乱了许久的心静了下来。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过了,往些日子,总有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白天也就罢了。

他总是想着晚上肯定就能好好与她说会话了,可是却不曾想,到了夜晚他也无法与她独处,那两个小家伙居然还同她睡一张床榻。

让他的许多话都哽在了喉头,又落回了心里。

他有理由怀疑,那两个‘麻烦’就是故yì

的。

想到这里,他的眼底有了些许暖意,倒真的如她所取的名字那样,麻烦极了。

索性,他带着她隐到这别庄来,将那两个小家伙丢给长老,也好落得个清净。

他仔细端详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微微低头,便是想吻上那红唇。

还未靠近,忽有一阵脚步声欢快的奔过来。

“美人娘亲……”

苏小烦根本看不到自家爹爹那冻人的脸色,一路奔跑就往自个儿娘亲的身上扑。

苏云歌手微动,坐起了身子,还未坐稳,就有一个小粉团子往自己身上扑来,带着甜香之气。

吊床摇晃,她的身形差点歪倒,容千寻的掌稳稳扶住她的腰,满脸不赞同的看向苏小烦。

苏小烦是个神经大条的主儿,自动无视一切对自己不好的眼神。

“美人娘亲,终于是找到你了。”他爬到苏云歌的身上,小手揽抱住她的脖颈,粉嫩小唇吧唧一口亲上她的脸。

“苏小烦,你怎么跑过来了?”

苏云歌浑身都是愉悦的气息,她抱住苏小烦,蹭着他的小脸。

“苏小麻带我来的。”苏小烦说完之后忽觉自己脑后一阵凉飕飕,猛然才想起,方才,似乎,好像看到爹爹站在娘亲的旁边。

他有些僵硬的转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爹。”

容千寻眼眸微微眯起,眼里有了慑人的凌厉。

很好,暗卫部队竟然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还让人找到了这里来。

苏小烦被那眼神盯着,头皮都开始发麻,他越想越委屈,嘴巴一撇,眼泪花花就开始打转。

“爹,你是不是嫌弃我们?”

容千寻一滞,片刻后抬手摸了摸苏小烦的脑袋。“不是。”

苏云歌抱住苏小烦的手微微紧了紧,亲了亲他的额头。

“你哥哥呢?”

“在这里。”苏小麻慢悠悠的走过来。

容千寻转头看向这个大儿子,本来他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偏生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倒真是……好本事。

他若真信了,才是有鬼了。

苏小麻不避不让,与容千寻直直对视着,眼里的笑意渐浓,在那凌厉的冷光下,丝毫不落下乘。

最终,苏小麻一手提起苏小烦的衣襟,“浑身这么脏,把美人娘亲都给弄脏了,先去沐浴更衣,待会儿再来。”

容千寻微微挑起眉梢,倒还算识相。

阳光下,苏云歌浅笑。

容千寻心一动,便是俯身轻轻映上一吻。

恰逢湖上有翠鸟点水而过,点点波纹散开。

浅尝辄止的一吻,已是让他的心欢喜无比,他察觉到了她有片刻的呼吸紊乱。

她是醒着的,就是默许的吧!

容千寻的眼眸有了微微的光亮,他试探性的抬手,想揭开那蒙住眼眸的白锦绸缎。

纤细手掌猛然抬起,捏住他的手腕。

“容千寻,不要揭开,也不要让我后悔。因为,那会让我想起那绝望的日子,会让我藏在心中的恨重新活过来。”

苏云歌的声音平淡,听在他的耳里,却是血腥满布,胆颤心惊。

“容千寻,我只是将恨关在了自己建造的牢笼里,你若想做那把钥匙,我不介yì

再它放出来。我们……就这样吧!”

容千寻的手缓缓放下,身子上了那宽大的吊床,揽抱住苏云歌,晴空万里,好一个暖人之春。

142.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将计

苏云歌还不知,无形之中她已多了两个小盟友。

绮风绮雨先带头走了进去,一左一右,恰好拽住永福长公主两只袖子。一模一样的两张稚嫩童颜,都对着永福长公主咧了一排碎米般的白牙,格外惹人怜爱。

永福长公主看的心都软乎成了一团,便伸手掐了把她们肉肉的细滑的脸颊,笑弯了眼道:

“小心肝儿,怎么了?”

绮风眨巴了几下小扇般的浓密长睫,开口道:

“姐姐带我们回来了,只是遇到了些事情,想请祖奶奶恕罪呢。”

永福长公主一听苏云歌的名字,眼里的亮色就多了几分。只是听绮风说完下边的话,她微微一愣,就疑惑的问道:

“是何事?”

绮风闻言,却有些难以开口。于是她便扯了扯绮雨,示意她来说。绮雨瘪了嘴,万分不愿的委屈道:

“雨儿才不要说……”

这话出口,周边就多了小声窃窃私语。永福长公主看了大厅众人一眼,眼里都添了些忧虑。

“小心肝儿,你们莫怕,是发生了甚,慢慢说给祖奶奶听。”

永福长公主柔声道。

绮雨却似打定了主意不开口,懊恼的垂了小脑袋。绮风比较大一些,看她这般,就瞪了她一眼,转而向柳氏道:

“妹妹不说,是怕说不好坏了姐姐的名声。那这样,就让风儿说便是。”

凡是女子,一牵扯到名声二字。都不得不多几个心眼,绮风说完这话,厅里的几个夫人立时皱了眉头,心里暗暗揣度着。

莫不是……

永福长公主柳氏知dào

这事竟与苏云歌的名声有关,不禁心跳的越发快了。永福长公主忙拉了绮风到跟前,急切问道:

“快些说来。”

一旁的绮雨朝四周望了一圈,冲绮风点点头。

姐姐说看到周围的夫人们开始说悄悄话了就能说了,那现在应当是可以的。

绮风瞧了,便轻轻咳了一声,倒有几分故作严肃的小大人味道。

“方才我们叨着姐姐带我们去玩,玩的累了,就走到西苑的燕亭里歇息。”绮风顿了顿,像是在回想一般,“我们坐了一会儿,妹妹便说有些口渴。只是当时就一个丫鬟经过,神色匆匆的模样。姐姐怕涟儿渴着,就唤了那丫鬟,让她去取些水来,谁知……”

绮风说到这里游停了下来,神色变得愤nù

了几分。

“谁知那丫鬟不仅不肯倒水,还口出恶言。说她还紧着传信,若姐姐要说,就自个儿去取。姐姐当时气的脸都红了,只是碍着我们在场,没有多说什么。”

绮风说完这些,周遭就一片哗然。连永福长公主也狠狠的一拍桌子,怒道:

“好个不知尊卑的,风儿,可认得她是哪个院子里的?”

绮风闻言,低头想了一会儿,才道:

“看着眼生。”

永福长公主的手一紧,沉了声音道:

“这下看来,还是得好好清理清理,免得——”永福长公主垂了眼,掩了眸中的不虞之色,“奴大欺主。”

绮风认同的点点小脑袋,继xù

道:

“是呀祖奶奶,你不知dào

,那丫鬟可嚣张。妹妹听不下去,就要扯了她来见祖奶奶,谁知那丫鬟好大的胆子,竟用力推了妹妹一把,若不是姐姐冲来护着,绮雨就要受伤了。”

绮风说的白嫩的小脸红了一片,端的是愤愤不平。

若说刚才永福长公主还只不过有些生气,现在却已是怒气翻江倒海了。她碍着众多夫人在场,不好表现出来,但手中的帕子已揪成了一堆。她不敢想,若当时云歌不在,绮雨会伤成怎样?!

要知dào

,平日里她是最疼这两个小乖乖的。

绮风偷偷觑了永福长公主一眼,见她神情阴下了几分,就趁着他人瞧不见,扯了在身后的绮雨一把。

绮雨接到了她的提醒,就跟着说道:

“祖奶奶,你不知,那丫鬟推了我后叫我扯了袖笼一把,掉了些东西下来。”

永福长公主一惊,忙问道:

“什么东西?”

绮风绮雨相互望望,异口同声道:

“不敢说。”

“不敢说。”

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却不说了,永福长公主心里憋闷的很。她转念一想,绮风绮雨说了是苏云歌带她们来的,那么苏云歌定是还候在外面了。她方才着急,竟是忘了这一茬了。

思及此,她立时暗骂了自己一句。自己怎么就能忘了呢?

“快,快些去唤你们云歌姐姐进来。”

绮风绮雨见任务已经完成,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拉着手跑到外边去唤苏云歌了。

小孩子心性,做了事,总得邀功表现不是?谁让她们喜欢黏着苏云歌呢。

而在这寒冷天气天气仍候在外面不动分毫的苏云歌,见绮风绮雨小小的跑出来的身影。优美的薄润红唇便勾了起来。

陷阱挖好了,只等人上钩,一次击毙了。

苏云歌理了理衣襟,微微吸了一口气。

苏婉仙惯会用那柔弱的模样惹人怜惜,然而她却素来刚强,最是不耻这般,她总会因此而吃些亏。却不知如今,若是她也褪了那直白的性子,弯弯绕绕起来,苏婉仙还能否开脱了自己。

苏云歌抿了抿唇,低低垂下鸦青的长睫,缓缓随绮风绮雨走了进去。

帷帽早已取下,苏云歌背着日光而来。恍然之间,厅内疏忽安静了下来。

京里的夫人们都听过苏云歌的貌丑,只小时未曾长开。等到成了姑娘,她又时常在来宴前得病,多是不曾出现的。就是偶尔几次来了,也都是默然不语。像今日这般,实属难得了。

所以久而久之,苏云歌的容貌也成了诟病,人人都说她的模样,却没几个人真zhèng

放在心里。

只现下,她真zhèng

的近前来,却晃了一干夫人姑娘的眼。

一抹华云,美目流盼。香腮染赤,千种风情绕眉梢。云鬓浸漆,青丝如瀑落玉簪。行步之时,步步生莲,清气含芳。

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却不想这盛装华服,竟如此适合她。

众人都是被惊住了,不是说貌丑吗?天哪,她这都算貌丑了,那其他的不知dào

该算什么了。

苏云歌来到永福长公主身前,凤眸笼了愁绪。贝齿轻咬,忽然突兀的跪了下来。直跪的永福长公主回过神来,永福长公主眼眸微闪:

“你这孩子,谁叫你受了委屈,如何你要来请罪。”

永福不好伸手去扶,只得温言问道:

“云歌,有甚事直说便是,莫怕。”

苏云歌闻言,眼圈儿一红,嘴角绷的紧紧的。不说楚楚可怜,倒有几分羞愧的怒意。她揪着帕子,身子跪的笔直:

“不,是云歌的不是。未曾顾好姐姐,叫她,叫她……”

她话至一半,怎么也说不下去。只得狠狠的撇过头,指节都攥的发白。

这下那些夫人们倒是激灵一下,清醒了不少。先前她们只想苏云歌的容貌,如今听她这么说了,心底就活动开了。

苏婉仙彼时与几个相好的姑娘去游园,并不在这里,否则,这场闹剧怕是会更好kàn

些。

苏云歌扫了四周一回,暗暗想道。

永福长公主与林侧室俱是一愣,怎这事还与苏婉仙有关?

永福长公主皱了皱眉,纳罕道:

“这话是如何说的,叫奶奶越发糊涂了。”

苏云歌无声了张了口,过了半晌,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但面孔已憋的通红,眼圈儿里的泪珠儿也似落非落。

“云歌实在说不出口,只请奶奶责罚。”

永福长公主这下也急了,她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又何来责罚之说呢?况且这大厅众人都看着,要是她一个处理不好。

不过永福长公主这念头刚起了没多久,门外就有个丫鬟进来禀告:

“长公主,王爷有些东西要交给您。只如今这里都是女客,有些不便,就叫婢子送了来。”

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条帕子,用双掌托着递了上去。

永福长公主接过那帕子,疑惑的看了那丫鬟一眼,王爷?哪家王爷?便抖开了看。那帕子还裹着一块云纹麒麟碧玉配,打着同心结的络子。

永福长公主拾了那玉佩细细一览,顿时大惊失色,不为别的,只因这玉佩竟是慕寒云时常佩戴的那一块,刻着七王二字,而这玉佩往常都系着青莲络子,如今却换成了这……

永福长公主眼皮重重一跳,顾不上众多夫人正瞥向这里,就摊了帕子,去辨上头的纹字。

一看之下,永福长公主的脸色疏忽变得铁青。

她把那帕子揪做一团,眉目沉沉,眸里满满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你为何……?”

永福长公主的话转到了嘴边,却像打了结一般。生生咽了下去。

因为那绣帕上,赫然是云歌署名,这不是云歌的,又是谁的?苏云歌竟然暗地恋慕着慕寒云,并且看这样子,二人还是私相授受!

永福长公主心里头一时千回百转,怎么也不能恢复过来。

苏云歌垂了头,泣声带了几分悲痛:

“奶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云歌不说,只因云歌说了,怕也无人信罢。”

143.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就计

永福长公主闻言,手里一紧,眼光微闪,就要去问她。谁知那丫鬟却打断了她的话,恭敬道:

“长公主,王爷要婢子禀明一句话。”

永福长公主此刻纷乱的很,然而这毕竟是家丑,不能让外人知dào

。于是她挥了挥手,正想要那丫鬟下去再说,谁知那丫鬟低着头,并没有看见她的动作,只脆生生道:

“公主,定北王爷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公主殿下细细看了帕子再说罢。’”

这话一出,永福长公主不由愣住了。

定北王,这丫鬟居然是定北王的人。

为何都说这是欲加之罪,莫不是这之中真有什么内情不成?

恰逢一旁的丞相夫人戚氏忽笑了,伸手朝着永福讨要道:

“公主拿妾身看看。”

永福长公主只得拿了出去,戚氏展开那帕子,又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这回细看之下,果真叫她发xiàn

了几处不同之处。那云歌两个字的线,七零八落,颜色也有些不同,倒像是慌乱之下纹上去的。而那帕子嗅着一股甜腻的桃花香,不是苏云歌身上的素淡的味道。

戚氏越发觉得古怪,就将那帕子翻来覆去的看,不到一会儿,她便在帕子下发xiàn

了一点红色的口脂,像是才擦过的。

那口脂颜色略显深了些,比之苏云歌微带杏粉的花料口脂,根本就是两个品种。

戚氏的双眸稍稍眯起,仿佛想到了什么。

别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自个儿犯了事,想要嫁祸给云歌罢。

戚氏忆起绮风绮雨所说的方才的经过,又加上苏云歌说的姐姐。心里若有所悟。

“这些个肮脏手段!”

戚氏惊怒之下,忍不住脱口而出。

永福长公主听了,心下微动,便转过头来看她:

“莫非,你知dào

这帕子是谁的?”

戚氏重重一哼,道:

“这些口脂,凡是姑娘自个儿用的,都有些不同。像我们家姑娘偏爱用花泥做的口脂,那口脂做好后便是剔透晶莹的,里头的碎花都叫滤干净了。而这口脂是撒了珠粉的,里头总有些亮色。你瞧瞧,这处可不是有许多。”

戚氏对比着永福公主说的,把那口脂处不错眼的看了一回。果见那小小的一块上有许多亮粉的颜色。

戚氏见她恍然的样子,便接着道:

“公主,你尽可以问问,这在座的夫人们可有谁用过这类口脂的?这的确是苏府独独有的,但不是云歌的,却是那个苏婉仙钟爱的!”

戚氏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抬眼,与苏云歌对视。

眼眸里藏着些许笑意,让苏云歌心里一阵热乎。

她就是瞅准这戚氏是站在她这边的,所以那永福长公主不敢在她丞相夫人面前包庇谁。

永福长公主也是个明白的,现在哪还不清楚。她堂堂的长公主,却叫个苏府长女在眼皮子底下干出这事来,还要为此让众人看笑话,这让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永福长公主冷笑道:

“好个不知死活的,竟然做这些事来。”

周遭的夫人和留下的姑娘听了,大致也明白了□分。这下鄙夷的,摇头的,幸灾乐祸的,大有人在。幸得永福长公主没有情急之下说出慕寒云的名字,否则,这众人心中的翩翩郎君,怕是得跌个彻底了。

只永福长公主本就不喜林侧室,又是知晓内情的,如今对她仅存的一点好感更是掉了几分,但因他素来洁身自好,永福长公主没有多想,却不料苏婉仙在这么重yào

的宴会上还敢这么做。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么多双眼看着,永福真是想包庇也无法包庇。

暂且不提那些夫人是如何评论的,这厢说曹操曹操到,苏婉仙与那几个姑娘游园回来,正撞上这一场面。

她先是一怔,继而看到跪在地上的苏云歌和永福长公主阴沉的脸色,以及周遭众人的模样,不禁有些暗暗的喜色。

莫不是,那法子有用了罢。

苏婉仙这般想着,面上就不觉挂起几丝笑容。就连方才被个小丫鬟撞了的恼事也抛到了脑后。

只可惜,她却没瞧见那众人都目光都是朝着她而来的。

苏婉仙堪堪跨进了门槛,永福长公主便凝下了双目,沉声道:

“好大的心气。”

永福长公主说的重,就将苏婉仙刚刚摆出的笑脸僵在了脸上。她一时不知这是为何,只能轻轻咬了唇,道:

“奶奶这话时缘何?可是婉仙有甚不当之处……”

她说着,秋瞳盈盈若波,端的是梨花落雨,纤弱怜人。

若说以往她做这模样,那些个夫人或许心中真会有几分怜惜。只如今知晓她所做的事之后,众人看她只觉故作姿态,想起家中那些个白莲花似的姨娘,牙关都暗暗咬紧了。

戚氏氏自然十分厌恶她这样,当下冷哼一声。永福长公主眉头一皱,便狠狠的把那帕子和玉佩掷到了她的脸上,扬声道:

“果真是个不懂事的,到现在还要这般。你做了甚你自个儿清楚,那些害人玩意儿便少拿出来丢人现眼。你若自甘堕落,也别来脏了苏府的地方。”

永福长公主语罢,面上已有忿忿之色。苏婉仙却被那一下给弄得懵了,她不知dào

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明明是苏云歌跪在地上,公主奶奶发作的人,怎的会是她?

然而苏婉仙还来不及理顺了这事,一旁的戚氏便略显讽刺的开了口:

“这模样也没妹妹好,便动了肮脏心思,真是下作。”

苏婉仙听得心里一惊,心里就有个大概。再看苏云歌虽跪着,面上却是不卑不亢的。她恍悟过来,暗道一声不好。怕是苏云歌使了计摘干净了自己,还连着构陷了她。

她拾起那帕子瞧了瞧,因为心里挂着别的事,就并没有多大在意。是以她还没发xiàn

那帕子莫名其妙的变动了些,只当苏云歌空口无凭,胡乱的编排她。

苏婉仙思及此,就默默的想好了一套推辞。

她蓄意拿着那帕子翻来覆去的看,越看,眼里就越聚了水汽。隐隐还有几分羞辱,叫人看了,仿佛是一个为了妹妹做出不齿之事的长姐模样。

苏云歌斜睨着她,也不拆穿,只低低的冷笑。

苏婉仙,若是太自以为是,可小心自食恶果。

苏婉仙看完那帕子,面颊带红,两行清泪就沿着腮上蜿蜒而下,仿若春露半湿,浓深了那抹脆弱之情。

“婉仙,婉仙长于云歌妹妹,却不曾看顾好她,确实是婉仙的错。妹妹埋怨几句,也是应该。”

她说的这是一回事,听不听还得看其他夫人。永福长公主只觉她不仅愚笨,还看不懂脸色。

戚氏乍闻她如此回答,气极反笑:

“你倒是聪慧的很,这样情景还不忘害云歌一把。你莫不是还不知dào

自己犯了什么事罢?”

戚氏说完,就走到她身边,拾起帕子在她面前抖开。

“这帕子熏的是你的香,沾的是你的口脂。就连云歌这名字,都赶的弯弯扭扭。你真当我是傻的不成,能三番两次的把你的手段只做不知?”

戚氏是知dào

这苏婉仙鸠占鹊巢的内情,以往不过是顾着苏府的情谊。而如今她们对待云歌的法子却是一个比一个狠毒,她再这般留下去,怕要酿成大难。

要是云歌真出了什么事情,她如何对得起她的好姐妹云歌的娘亲,玉娘。

是以一抓住了这个机会,她便不遗余力的痛击苏婉仙,只望苏婉仙是个识趣的,能知难而退。否则——她多的是法子叫她生不如死!

苏婉仙见她说的证据确凿,面色一变,就去抢了那帕子来看。这细看之下,她的心就紧紧的揪在了一起,身上不知不觉泛了细密的一层薄汗。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尽量保持了声音不颤抖:

“那,那不过是些意wài

。许是哪个丫鬟拿着帕子把我的口脂给蹭了去。”

苏婉仙说罢了这话,忽而想起了刚才游园时那端着点心的小丫鬟。那般的不小心,溅了了些水渍。那丫鬟就忙来替她擦,来回之间,的确会蹭了口脂去。

苏云歌看了苏婉仙不停变化的神色,心底轻嗤了一声。

苏婉仙,既然你还不肯认命,那便莫要怪我了。

她勾了勾唇,缓缓抬了头来,却是一副沉痛的模样,面向苏婉仙道:

“姐姐,我们虽说不是很亲,然而爹爹待我们,向来是一视同仁的。你为何,为何下的了这样的手?”

苏云歌说着,把那泪含在眼中,将落未落。然而比之苏婉仙的模样,却更让人心里揪着疼,只道她遭了这般信任的姐姐陷害,内心该是如何的难忍。

玉容轻啜泪阑干,落花一枝春带雨。美人如玉,卷月携晖。

哪怕是哭的样子,也是个坚强的,不似那些菟丝草,柔弱的多了,叫人平白生了厌。

“如今那么多夫人在此,云歌本不想叫丢了苏府的颜面,扰了这及笄的宴会。只姐姐为何非要把这事闹开,云歌,已尽lì

了……”

她拿袖襟笼了悲戚的容颜,却在永福长公主并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轻蔑的扫了苏婉仙一眼,恍若道出了她心中所想。

废物。

苏婉仙的指甲深深嵌进了手心,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心里一团乱麻,连云歌恢复样貌都无法去计较。

她不明白,明明之前她还从未失败过。缘何不过是一场酒醉,就让苏云歌像变了个人似得。她不是最不屑伪装之人吗?可她如今比她还会做戏,她所谓的高洁,所谓的骄傲,都被那场酒醉给带到了尘土中去吗?

但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苏婉仙攥紧了手心,面上益发委屈:

“妹妹……”

她伸手就想去拉她的袖子,按她的了解,苏云歌定会甩开她。那便有一线机会挽回这事了。

“莫再唤我妹妹。”

144. 第一百四十四章 层出不穷

苏云歌说罢便是甩开了苏婉仙,然而甩开之后,她眼中的泪珠儿却抑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娥眉紧蹙,那晶莹剔透的眼眸里里透着几丝疼痛,几丝自责。可更多的,却是那被深信不疑的人所背叛的哀恸。

连苏婉仙都被她这样的表现惊在了原地。

曾有人说,西子捧心,最是极致,但如今她的秀色,仿佛越了千古,将言未语,朱唇翕动,如斯之美,动人心魂。

“我扪心自问,不曾慢怠了你丝毫,因着你是姐姐,事事都以你为先。就连方才,我都想着替你掩了这事。只你着实逼人太甚,往后,就莫再提甚姐妹之情了,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姐姐。”

苏云歌沉重道,随即她就撇了头,向戚氏和其他夫人一一告罪,却不再看她一眼。

她心里清楚,今日这宴会上分量最大的便是这戚氏。这公主奶奶久不在贵妇圈,早就没了什么影响力,这丞相夫人反而是分量最重的。

又索性,这戚氏是李玉娘的手帕交,是完完全全站在她这边的。

所以,她丝毫不担心,其他夫人会包庇,因为没有人愿意得罪丞相夫人。

苏婉仙最后还是输了,输在了她没能认清如今的苏云歌。然而当她被几个婆子带了下去时,她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状似疯魔。

“苏云歌!”她双目赤红,瞳孔深处皆是狰狞,“今日我着了你的道,但你莫忘了,我们时日还长的很!”

苏云歌微微瞠目,像是被她唬了一跳。然而及至她与她擦身而过之际,她才压低了嗓音,讥讽道:

“鼠虫之辈,不足为惧。”

她那清亮美眸里,哪里还有半分悲痛?

苏婉仙死死的瞪着她许久,蓦然才发xiàn

苏云歌的脸,她的脸居然如此的美丽角色。

“你脸上的疤呢?疤呢?”几乎嘶吼,挣扎间让那几个婆子都拉扯不住。

永福长公主一拍桌子,眉目一竖。

“还嫌不够丢人嘛!快拉下去。”

苏婉仙这才不甘的被带了下去。

苏云歌唇角微微勾起,些许笑意露出。

这一场,她是赢家。

经过这番波折,及笄宴倒也是算彻底搅黄了,戚氏气冲冲的便率先走了,走之前还丢下一句话。

改日她会以姨母的名义重新帮苏云歌举办及笄宴,只把永福公主气得够呛。

苏云歌当晚倒是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醒来,觉得有些汗湿便吩咐下人搬了浴桶来洗个澡。

若菊手脚麻利的把那被子折起,从柜子里取出一套新的铺在床上,冲着屏风里的苏云歌道:

“小姐,原先那被子不能用了,婢子换了床新的,可要熏一熏香。”

苏云歌随口许了,若菊便出门瞧了瞧,正见苏云歌的二等丫鬟青琼还候在小厅,便扬声唤道:

“青琼妹妹,小姐要香呢,你替我取些清淡的茉莉香来。”

那青琼听得她吩咐,身子却极不自然的一颤。旋即像怕被她察觉一般,抖着嗓子道:

“我,我这便去。”

言罢,她急急徨徨的向后厢走去。

若菊狐疑的瞅了她几眼,见瞧不出什么来,只得嘀咕着回了房来,绕过屏风,替苏云歌拭背。

“你嘴里叨些什么呢?”

苏云歌看她腮颊鼓鼓的,就好笑的问道。

若菊向来口快,这会儿更不会隐瞒。她一边将苏云歌沾湿的发拨到肩畔,一边道:

“还不是那管香的青琼。方才我叫她去取个香,她就慌慌张张的。我见她从晚食之后就心神不定了,也不知想些什么。”

苏云歌听到这话,表情不禁一凝。

“你说她是管香的?”

若菊给她抹着珠粉玫瑰胰子,道:

“向来都管着,她平日做事不大灵巧,但胜在为人老实,是以李嬷嬷便一直安排她管香。”

苏云歌这下不再笑了,丹唇微抿,若有所思。

泡了片刻,若菊替她洗去了身上的沫子,问道:

“小姐,可要搽些香脂?”

苏云歌本想说不必,但话到嘴边却打了个转,生生咽了下去。

“你帮我取来,要素淡的就好。”

若菊笑着应是,就伺候她起身,拿缎巾裹住她,细细去拭光裸身体上的水痕。她拭到一半,苏云歌就阻了她,状若无意道:

“这里不便,也没那许多规矩。我自个儿来,你拿了香脂后就送些吃食来罢。”

若菊便听从她收了手,把衣物摆到屏风边的杌子上:

“小姐,若梅姐姐怕小姐饿着,特意留了些梨花枣糕下来,小姐要婢子拿来吗?”

苏云歌并不是因为真的想吃了,闻听她言,就笑道:

“你随意便是,粗粗的垫些也足够了。”

若菊于是欠了欠身,小步退下了。

等到她出门之后,苏云歌的笑容立时冷了下来。她动作利落的穿戴好衣物,听得门关了又合,便知若菊已放好了香脂,她绕过屏风,走到妆镜前,拿起那盒香脂。

香脂装在粉彩珐琅瓷盒里,略呈珠光色,气味清新怡人。苏云歌用小指挑了一点,移至床前,把它仔细涂抹在软枕之间。

虽说她想引蛇出洞,定是要涉险,但还是万事做个准bèi

比较妥贴。

她涂好了枕头,就又四周环顾了一圈,正见那用来净面的帕子还没来的及取走。她心下一喜,连忙用水沾的更湿了一些,把香脂也抹在上面。

做好了这些,她就脱了绣履,放下帐幔,一手支着臻首闭目养神。

没有多少功夫,苏云歌就听见门轻轻叩了两声。她掀了掀眼皮,道:

“进罢。”

语落,便有一道翠色身影缓缓步入,她手中还捧着一个小巧的青花缠枝香炉,里面装着混好的香料,正是青琼。

“小姐。”

她小心翼翼的福了个身,嘴唇有些颤抖,“婢子,婢子是来点香的。”

苏云歌的眸子依旧半闭半显,闻言,她只轻而低的应了一声。

“嗯,去罢。”

青琼便又福了身,动手做了起来。苏云歌岂会看不出她的反常,只她这样紧张也太招眼了一些,若真要害她,也不该找这么个愚笨的丫头。

或许,她不过是个被利用的,真zhèng

的背主的人还在这院子里。

苏云歌不禁攥紧了手心。

想要构陷她,也得瞧她愿不愿意。

青琼吹了吹火折子,引着了香线。很快就有丝丝缕缕的袅袅白雾弥漫出来,苏云歌嗅到一口,只觉有极淡的安息香的味道,并不浓重,但足够让她有些乏力。

“青琼。”她叫住了欲转身离开的她,闻道,“这里掺了哪些香。”

青琼身子立时一个哆嗦,连面颊苍白了许多。

“是,是茉莉香,婢子怕小姐睡得不好,另添了些冰片。”

她这话说的却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僵硬的很。

苏云歌随手拿过帕子,压在唇边,香脂的气味冲淡了屋子里的熏香,叫她缓了些许气力。

这安息香她曾在萧南朔府邸见过,前些日子闻着有些像,但是下意识否决了。

今日这么一看,倒还真有些人把手伸到她小院里来了。

苏云歌想道,这于她来说,让那些个不够忠心的婢女们晓得了,定会被拿捏来害她。

苏云歌瞟了一眼冷汗落了大半的青琼,忽然觉得乏味的很,便伸手挥退了她:

“我要安置了,你下去自行歇息便是。”

青琼如蒙大赦,赶紧行了礼就向门外跑,临了还不慎绊了一脚。

苏云歌只冷眼瞧着她,等到她的脚步匆匆离去,苏云歌才下了床,一直用湿帕子掩着口鼻。她走到香炉面前,提起挑针拨弄了几下,捻灭了燃的正旺的香线。

“奈何你自个儿不争气啊……”

苏云歌似叹非叹道,把香炉盖打了开来,梭出那香盒。香盒里的香料都切的细细碎碎,很难辨认。但苏云歌在萧南朔那里曾仔细研究过这安息香,如何能辨不出来它。

香灭了,苏云歌就去打开窗子透风,晚风透着股沁爽的湿露味,掠过房内,便逐渐拂去了混杂的香气。

苏云歌倚着红木窗台,不觉又拾起了桌上的玉佩。

这些俗事她对付的疲累,倒不如去和容千寻说话的自在。

她忆起容千寻那温润如玉的模样,便禁不住弯了弯唇,眉眼柔和了几分。

也不知容千寻使了什么法子,大多数人依旧不知dào

他腿残已经好了,面容也恢复了。

不知在窗台站了多久,及至苏云歌觉得肌肤都熨了稍稍凉意,若菊才叩了叩门,道:

“小姐,婢子来迟了。”

苏云歌便回道:

“进罢。”

若菊推了门,手中正捧着一个托盘。盘子里的茜素勾花小碟上,摆着几块乳白色的精致糕点,上辍点点粉樱,如新绽莲荷,隐隐散着甜味。

“看上去倒十分讨喜。”

苏云歌笑道,信手拈了一块,轻咬一角。

酝另泡了信阳毛尖,替苏云歌置在一旁。

那杯中的热气袅袅,遮掩住了苏云歌的神情。她放下糕点,端起杯子,以杯盖轻划茶汤上的翠叶:

“若菊,”她低低道,“去寻几个力道大的,老实的婆子,绑了青琼,关到柴房里。”

若菊的手一错,险些把小碟扔到地上。

145. 第一百四十五章 毒舌

“小姐?!”

若菊惊愕道,“这是出了何事,竟要这般?”

苏云歌抿了口茶水,眼眸幽深不见光亮,晦莫难测。

“你自去做就是,至于是什么原因,明朝你便知晓了。”

若菊本就信着她,更不会违背,是以即便现时她有再大的疑虑,也不会再多嘴问话。她欠了欠身,就退下了。

苏云歌站在窗边不曾挪动,夜已深了,丫鬟仆妇们住的后房寂静一片。苏云歌远远的瞧过去,就见那里的灯光明了又灭,烛火疏忽摇摆,映不清人的影子。

她看了片刻,便回身,关上了窗。

经lì

了这么久,她着实该歇了。

下午天,不知dào

那亲戚舅母又有什么花花,硬是邀着府内女眷去上香,说是感谢上天还了苏云歌一副好样貌。

苏云歌不置可否,总归是又要耍什么花花了,陪着就是。

因着众人还要赶路,苏云歌便早早的穿戴好了,歪进马车里。

她今日是一身软银轻罗百合裙,松松挽的髻上簪了羊脂色茉莉小簪,另有玉垂扇步摇环佩作响。翩若轻云出岫,绰约轻盈多姿。那娇懒的身段斜斜躺着,黛眉如染砚墨细秀,明眸含情粼波,唇间朱樱一点,格外诱人。

若菊怕她无事,特备了许多新鲜玩意,只苏云歌今日兴致不高,也便没有多大在意。

公主奶奶身子乏累,又长途跋涉了许久,这会儿并不愿意继xù

上山。于是她便同众人说了了一回,她且留下来,让林氏和舅母亲戚带着人上去再说。

她这一留倒好,省的苏云歌见到她,厌她又动她不得,还得给她行礼,真是不堪忍受。

苏云歌如是想道,愉悦之余不由一时记起那想做容千寻贵妾的朱丹得跟她们一起走,那份好心情便生生的叫她毁了一半。

马车开始颠簸,苏云歌知要开始上路了。

行了一半,苏云歌便有些昏昏欲睡了。青琼叫人关在了车里,若梅也在另辆马车上躺着,若菊看顾着她,这下反让她身边一下空了,给了人可趁机的机会。

马车将行了两个时辰,便停下稍作休整。

因着那净悟寺着实建的远,许多人都由于漫长路程望而却步。但这寺庙也有几分新奇之处,没有主持方丈,前来寺庙修行的一视同仁。山上另有药泉,据说是能延年益寿,祛除病痛的。是以宗室里的夫人小姐们,倒是很愿意前来祈福。

休整期间,若菊端了膳食前来。有了青琼一个先例,苏云歌是不敢再把别的丫鬟带到身边。再加上若梅染了风寒还病着,也便只有若菊辛苦一些,两头奔波了。

此时天已有些热度,若菊进来便带进一股冷气。她把雕木食盒摆了上来,拿帕子去拭汗。

“这庙里真是难走,这么会儿都没到。”

若菊嘟囔着抱怨道。苏云歌闻言只轻轻一笑:

“怕是你太难静了罢,马车里不都放了炭火吗?来暖和暖和”

没说这倒还好,一说冰块若菊便是满肚子气。

“哪有这般好,小姐是不知,那表小姐仿佛怕冷的很,自个儿的炭块用度不够,把我们的都挪了去,婢子这一路上来,真如同是把人放在冰窖里冻。”

冰块放不久,苏云歌一行人来时也没有备着。只不想天气热时这样闷人,如今用的冰块,还是半山腰的门院里取来的。

苏云歌一愣,不由拧起了双眉。

若菊是她身边的一等丫鬟,在人前也是有几分面子的。这朱丹竟这般无理,随意就自作主张。

“她倒懂得享福。”

苏云歌冷笑道,“用我的人来做她的威,胃口倒是不小。”

她说完,便转问若菊道:

“可告sù

夫人了没有?”

若菊垂头委屈道:

“不曾,那位委实蛮横,只嚷嚷着要打杀婢子们呢。”

打杀?

苏云歌的眼底结了一层冰霜。

她本相信容千寻,自然也不会去在意朱丹如何,只当她不过贪慕虚荣罢了。然而娇纵总得有个本钱,她却当自己是个宝,敢情苏府都得宠着她不成?!

思及此,苏云歌直了身,道:

“她在何处?”

若菊立时答道:

“说是去亭子里遮凉了,婢子倒觉得不像。”

若菊止住话头,半晌才小声嘟哝道:

“明明姑爷的娘亲老王妃先去了。”

她说的含蓄,苏云歌却听的清楚。当下她不再犹豫,给朱丹重重的记了一笔。

“若菊,你去引了人来,莫惊动林氏她们,只管找那些嘴碎的。”

若菊虽然颇为古怪她的吩咐,但仍是应了下来。

苏云歌安排好了这事,便整了整衣衫,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外面的丫鬟婆子们三三两两的乘在树下阴凉之处,车夫也不闲着,都聚在一起用饭。苏云歌临了特意看了一眼容千寻留给她的车夫阿三。虎背熊腰,皮肤晒的黝黑,眼睛却极亮,气度也相当沉稳。他瞧见苏云歌看过来,微微愣神,便很快反应了过来,躬了躬身就撇开头。

苏云歌不禁莞尔一笑。

车外有眼睛灵光的就望向她,匆忙走来福身见礼。苏云歌自是受了,由着若菊对她们说道:

“莫慌张,小姐只下来透透气儿。”

那些仆妇们就恭敬的敛了神色,退开为她让道。

直至苏云歌走了一段路,才有喁喁私语远远传来。

“那便是你们苏府的二小姐,哎哟喂,真是仙女儿似的模样。”

“可不是,小姐这模样,见过的夫人们没一个不喜欢的。都想着讨了回家呢!”

“若不是——”

再多的话就听不到了,苏云歌面色不变,只专心的望着前方。

若菊在走到岔路时就和她分了开来,赶着去办她吩咐的事儿了。

走了没有多久,苏云歌就看见翠色浓郁的林中现出了一角残破的石檐。其实那亭子也算不得亭子,支柱早叫侵蚀一空,如今不过还剩几个坐的石凳,缺了几块的上壁罢了。

苏云歌走近几步,忽见两道模糊的身影。一上一下,只上的坐到了亭子顶上,下的那个努力的昂着头,去唤亭上的人。

“王爷,王爷,能否帮我取一下物件。”

朱丹含羞柔声道。她今日着了一件百褶如意月裙并菊纹上裳,这般亮眼的颜色,称的她香娇玉嫩,秀丽可人。她鬓边本是一对的碧玉玲珑簪少了一支,听她这般说,应是落在了檐上。

好端端的簪子掉到亭子顶,这倒是头一回见识。就是这方法拙劣了一些,不能让人注意。

苏云歌暗暗想道,不知朱丹丢了簪子,能不能让容千寻多看她一眼。总归她是不信的。

“王爷——”

苏云歌耳边腻歪着她酥软的声音,非但没有神魂颠倒,反倒起了一身疙瘩。

这样的朱丹,果真叫她难以忍受。

亭上的容千寻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原本他已看惯苏云歌的绮丽绝色,不施脂粉看在他眼里也同样美态生晕。现下瞧到了朱丹,弄粉调朱,把个脸涂抹成这样,便心中生厌,不愿去多瞧一眼。

朱丹可不知他想些什么,见他别过头去,就以为他是谨守着男女之防,怕惊扰到她而已。她衬度着,那定北王爷不仅家世荣贵,斯文有礼,便是模样也让人芳心荡漾。

倒真如娘亲所说,是个良配。

起先还听闻他是个残疾病秧子,这完全就是误传嘛!看这俊俏模样,让她呼吸都难了。

她自以为是的揣摩了半天,方才仰首羞涩道:

“王爷,我知你定是怕惊扰了我。只那簪子是贵重的,多请你搭一把手……”

容千寻扫她一眼,这回儿连瞪人的念头都没有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自说自话的女子。

“王爷,可是担心——”

朱丹见他半点不搭理自己,便觉得自己想的正是个理,禁不住一直垦垦切切的唤他,直到他终于忍不住为止。

“你……”他皱眉道,没有半分与苏云歌相处时的温和,反倒厌恶的紧,“离我远些,莫拿你那张丑脸对着我。”

此话一出,谁与争锋。

朱丹瞬间便僵硬了。

苏云歌怎么也没想过容千寻竟会这么说,顿时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未来夫君啊,你绝对是稀世难寻的珍宝。

她眉梢眼角都绽了灼灼光彩,靥笑春桃。犹如春梅绽雪,霞映澄塘。

却被容千寻瞧个正着。

容千寻一见她笑的这般模样,立时脸颊微红。连他自己也不知dào

,他的神情早已软乎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他眼尾扫过苏云歌的藏身之处,眸色一紧,无声的蠕唇问道。

苏云歌摇摇头,把食指横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开口说话。

容千寻略微皱了皱鼻尖,沉默着扭过头。

苏云歌看他如稚儿闹脾气一般,不由越发开怀了。

亭下的朱丹并未发xiàn

苏云歌,她如今还沉浸在容千寻那句话的震撼里,脑中一片空白。

她虽不算顶美,也有中上之姿,何时被人如此直白的骂丑——况且这人还是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她愣神的功夫,苏云歌便趁机冲容千寻打了手势,让他快些离开。

146. 第一百四十五章 毒舌

“小姐?!”

若菊惊愕道,“这是出了何事,竟要这般?”

苏云歌抿了口茶水,眼眸幽深不见光亮,晦莫难测。

“你自去做就是,至于是什么原因,明朝你便知晓了。”

若菊本就信着她,更不会违背,是以即便现时她有再大的疑虑,也不会再多嘴问话。她欠了欠身,就退下了。

苏云歌站在窗边不曾挪动,夜已深了,丫鬟仆妇们住的后房寂静一片。苏云歌远远的瞧过去,就见那里的灯光明了又灭,烛火疏忽摇摆,映不清人的影子。

她看了片刻,便回身,关上了窗。

经lì

了这么久,她着实该歇了。

下午天,不知dào

那亲戚舅母又有什么花花,硬是邀着府内女眷去上香,说是感谢上天还了苏云歌一副好样貌。

苏云歌不置可否,总归是又要耍什么花花了,陪着就是。

因着众人还要赶路,苏云歌便早早的穿戴好了,歪进马车里。

她今日是一身软银轻罗百合裙,松松挽的髻上簪了羊脂色茉莉小簪,另有玉垂扇步摇环佩作响。翩若轻云出岫,绰约轻盈多姿。那娇懒的身段斜斜躺着,黛眉如染砚墨细秀,明眸含情粼波,唇间朱樱一点,格外诱人。

若菊怕她无事,特备了许多新鲜玩意,只苏云歌今日兴致不高,也便没有多大在意。

公主奶奶身子乏累,又长途跋涉了许久,这会儿并不愿意继xù

上山。于是她便同众人说了了一回,她且留下来,让林氏和舅母亲戚带着人上去再说。

她这一留倒好,省的苏云歌见到她,厌她又动她不得,还得给她行礼,真是不堪忍受。

苏云歌如是想道,愉悦之余不由一时记起那想做容千寻贵妾的朱丹得跟她们一起走,那份好心情便生生的叫她毁了一半。

马车开始颠簸,苏云歌知要开始上路了。

行了一半,苏云歌便有些昏昏欲睡了。青琼叫人关在了车里,若梅也在另辆马车上躺着,若菊看顾着她,这下反让她身边一下空了,给了人可趁机的机会。

马车将行了两个时辰,便停下稍作休整。

因着那净悟寺着实建的远,许多人都由于漫长路程望而却步。但这寺庙也有几分新奇之处,没有主持方丈,前来寺庙修行的一视同仁。山上另有药泉,据说是能延年益寿,祛除病痛的。是以宗室里的夫人小姐们,倒是很愿意前来祈福。

休整期间,若菊端了膳食前来。有了青琼一个先例,苏云歌是不敢再把别的丫鬟带到身边。再加上若梅染了风寒还病着,也便只有若菊辛苦一些,两头奔波了。

此时天已有些热度,若菊进来便带进一股冷气。她把雕木食盒摆了上来,拿帕子去拭汗。

“这庙里真是难走,这么会儿都没到。”

若菊嘟囔着抱怨道。苏云歌闻言只轻轻一笑:

“怕是你太难静了罢,马车里不都放了炭火吗?来暖和暖和”

没说这倒还好,一说冰块若菊便是满肚子气。

“哪有这般好,小姐是不知,那表小姐仿佛怕冷的很,自个儿的炭块用度不够,把我们的都挪了去,婢子这一路上来,真如同是把人放在冰窖里冻。”

冰块放不久,苏云歌一行人来时也没有备着。只不想天气热时这样闷人,如今用的冰块,还是半山腰的门院里取来的。

苏云歌一愣,不由拧起了双眉。

若菊是她身边的一等丫鬟,在人前也是有几分面子的。这朱丹竟这般无理,随意就自作主张。

“她倒懂得享福。”

苏云歌冷笑道,“用我的人来做她的威,胃口倒是不小。”

她说完,便转问若菊道:

“可告sù

夫人了没有?”

若菊垂头委屈道:

“不曾,那位委实蛮横,只嚷嚷着要打杀婢子们呢。”

打杀?

苏云歌的眼底结了一层冰霜。

她本相信容千寻,自然也不会去在意朱丹如何,只当她不过贪慕虚荣罢了。然而娇纵总得有个本钱,她却当自己是个宝,敢情苏府都得宠着她不成?!

思及此,苏云歌直了身,道:

“她在何处?”

若菊立时答道:

“说是去亭子里遮凉了,婢子倒觉得不像。”

若菊止住话头,半晌才小声嘟哝道:

“明明姑爷的娘亲老王妃先去了。”

她说的含蓄,苏云歌却听的清楚。当下她不再犹豫,给朱丹重重的记了一笔。

“若菊,你去引了人来,莫惊动林氏她们,只管找那些嘴碎的。”

若菊虽然颇为古怪她的吩咐,但仍是应了下来。

苏云歌安排好了这事,便整了整衣衫,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外面的丫鬟婆子们三三两两的乘在树下阴凉之处,车夫也不闲着,都聚在一起用饭。苏云歌临了特意看了一眼容千寻留给她的车夫阿三。虎背熊腰,皮肤晒的黝黑,眼睛却极亮,气度也相当沉稳。他瞧见苏云歌看过来,微微愣神,便很快反应了过来,躬了躬身就撇开头。

苏云歌不禁莞尔一笑。

车外有眼睛灵光的就望向她,匆忙走来福身见礼。苏云歌自是受了,由着若菊对她们说道:

“莫慌张,小姐只下来透透气儿。”

那些仆妇们就恭敬的敛了神色,退开为她让道。

直至苏云歌走了一段路,才有喁喁私语远远传来。

“那便是你们苏府的二小姐,哎哟喂,真是仙女儿似的模样。”

“可不是,小姐这模样,见过的夫人们没一个不喜欢的。都想着讨了回家呢!”

“若不是——”

再多的话就听不到了,苏云歌面色不变,只专心的望着前方。

若菊在走到岔路时就和她分了开来,赶着去办她吩咐的事儿了。

走了没有多久,苏云歌就看见翠色浓郁的林中现出了一角残破的石檐。其实那亭子也算不得亭子,支柱早叫侵蚀一空,如今不过还剩几个坐的石凳,缺了几块的上壁罢了。

苏云歌走近几步,忽见两道模糊的身影。一上一下,只上的坐到了亭子顶上,下的那个努力的昂着头,去唤亭上的人。

“王爷,王爷,能否帮我取一下物件。”

朱丹含羞柔声道。她今日着了一件百褶如意月裙并菊纹上裳,这般亮眼的颜色,称的她香娇玉嫩,秀丽可人。她鬓边本是一对的碧玉玲珑簪少了一支,听她这般说,应是落在了檐上。

好端端的簪子掉到亭子顶,这倒是头一回见识。就是这方法拙劣了一些,不能让人注意。

苏云歌暗暗想道,不知朱丹丢了簪子,能不能让容千寻多看她一眼。总归她是不信的。

“王爷——”

苏云歌耳边腻歪着她酥软的声音,非但没有神魂颠倒,反倒起了一身疙瘩。

这样的朱丹,果真叫她难以忍受。

亭上的容千寻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原本他已看惯苏云歌的绮丽绝色,不施脂粉看在他眼里也同样美态生晕。现下瞧到了朱丹,弄粉调朱,把个脸涂抹成这样,便心中生厌,不愿去多瞧一眼。

朱丹可不知他想些什么,见他别过头去,就以为他是谨守着男女之防,怕惊扰到她而已。她衬度着,那定北王爷不仅家世荣贵,斯文有礼,便是模样也让人芳心荡漾。

倒真如娘亲所说,是个良配。

起先还听闻他是个残疾病秧子,这完全就是误传嘛!看这俊俏模样,让她呼吸都难了。

她自以为是的揣摩了半天,方才仰首羞涩道:

“王爷,我知你定是怕惊扰了我。只那簪子是贵重的,多请你搭一把手……”

容千寻扫她一眼,这回儿连瞪人的念头都没有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自说自话的女子。

“王爷,可是担心——”

朱丹见他半点不搭理自己,便觉得自己想的正是个理,禁不住一直垦垦切切的唤他,直到他终于忍不住为止。

“你……”他皱眉道,没有半分与苏云歌相处时的温和,反倒厌恶的紧,“离我远些,莫拿你那张丑脸对着我。”

此话一出,谁与争锋。

朱丹瞬间便僵硬了。

苏云歌怎么也没想过容千寻竟会这么说,顿时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未来夫君啊,你绝对是稀世难寻的珍宝。

她眉梢眼角都绽了灼灼光彩,靥笑春桃。犹如春梅绽雪,霞映澄塘。

却被容千寻瞧个正着。

容千寻一见她笑的这般模样,立时脸颊微红。连他自己也不知dào

,他的神情早已软乎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他眼尾扫过苏云歌的藏身之处,眸色一紧,无声的蠕唇问道。

苏云歌摇摇头,把食指横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开口说话。

容千寻略微皱了皱鼻尖,沉默着扭过头。

苏云歌看他如稚儿闹脾气一般,不由越发开怀了。

亭下的朱丹并未发xiàn

苏云歌,她如今还沉浸在容千寻那句话的震撼里,脑中一片空白。

她虽不算顶美,也有中上之姿,何时被人如此直白的骂丑——况且这人还是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她愣神的功夫,苏云歌便趁机冲容千寻打了手势,让他快些离开。

147.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打发贵妾

苏云歌难得看到容千寻这般如稚儿闹脾气一般的细微动作,心里不由越发开怀了。

亭下的朱丹并未发xiàn

苏云歌,她如今还沉浸在容千寻那句话的震撼里,脑中一片空白。

她虽不算顶美,也有中上之姿,何时被人如此直白的骂丑——况且这人还是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她愣神的功夫,苏云歌便趁机冲容千寻打了手势,让他快些离开。

容千寻瞧她的样子是要戏弄这女子了,不得不说,他十分想要留下来看看好戏。但碍着男女之分,他生怕这女子又与他攀扯关系,倒时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思及此,他就准bèi

起身跃下。但临了之前,他却不经意看见朱丹落在亭上的簪子,幽然莹光。他脑中突然掠过一个主意,拾起那簪子,攥在手里,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身影。

斩草,还需除根。

苏云歌等到望不清他了,方才去看朱丹,敛了敛表情,慢慢踱到她身边。

他们的婚事即将临近,她着实不愿再和这朱丹斡旋下去。自打见到了朱丹的那一天起,她就打算要速战速决了,只是前有苏婉仙,所以把她给放在了脑后。

没想到还真是个不死心的。

“妹妹,缘何一个人站在这里?”

苏云歌神色柔和,对着失魂落魄的朱丹轻问道。

朱丹当即被唤的一惊,醒过神来,却下意识的去看亭檐。

空无一人。

朱丹松了一口气,但隐隐有些失落。

他就这般厌恶她吗?只因她模样不够美?

朱丹抬头正看到苏云歌,她口如含朱丹,凝脂若幽兰,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光光这么站着,便把她比到了尘堆里。

她揪着广袖的手不禁愈来愈紧,直至骨节泛白。

为何,为何她生来就要被她压过一头。

为何那传言里貌丑粗鄙的苏云歌会突然变得如此光鲜美丽,将她那心中仅存的希望尽数熄灭。

家世如此,现在连容貌身段也是如此,她恨上天不公,竟没叫她投生到苏云歌身上。

还总是大难逃脱,叫她的精心布置次次落空。

忆起那被灭口的丫鬟,她的心就乱成了一团。她是不在意一个不中用的丫鬟的,只那丫鬟白丢了一条命,都没将人绑到,真是个废物。

她恍惚想起那神mì

男子曾对她说,只要把苏云歌交给他,定北王的正妃之位,她坐定了。那是不是,只要现在她把苏云歌劫了……

她用眼角的余光去瞄苏云歌身后,没有丫鬟婆子跟着。此地唯她们二人罢了。

这正是机会!

迷了心窍的朱丹自然没注意到,早在她脸色变幻之时,苏云歌的目光就犹如不见波澜的潭水,深浓一片。

朱丹抬头抚发,她记得,那另一支簪子里还藏有以备不时之需的安息香。

“妹妹,可是发上粘了什么?”

苏云歌面色如常,俨然一派温婉作风,

“你该是取不到的,若不然,让我来罢。”

她说着就去伸手去探朱丹的发旋,朱丹哪能让她胡来。便急忙矮身躲开几步,干干笑道:

“我自己来就是,哪能让姐姐费——”

那个心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朱丹呆滞的望着苏云歌手上静静躺着的碧玉玲珑簪,只觉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尾,浇的她透心凉,遍体生寒。

苏云歌没有回身,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但她这般不动声色的模样却更让人心里慌张,正如这会儿的朱丹,连说话的力qì

都散的干净。

“妹妹,”苏云歌眉目低垂,一时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像这类的危险物件,以后还是少碰为好。”

她弯唇微微笑着,一手扣紧珠花,一手捻紧簪身,两头一扣就打开了簪子里暗关。

极为细致的花纹合路缓缓松开,苏云歌淡漠的掀开簪子,把里面的香粉都倒了出来,干干净净,半点不留。

“妹妹,你可真是懂香,连这罕见的安息香都弄到手上了。”

她盈盈笑着,仿佛说的不过是家常寒喧。可她的笑不及眼底,只让人不自觉的哆嗦下去。

“姐,这,这不是我……”

朱丹急惶惶的想要解释,但越说越小声,到最后终于没了声音。

“妹妹,随我陪嫁的妾侍,从来没那么好当。”

苏云歌细细摩挲着那簪子,含笑道,“我有一点,你最是不了解。”

她走进脸色惨白的朱丹,呢喃道:

“我的醋意,大的很。”

朱丹闻言,猛然抬起头,却猝不及防的被苏云歌掐住了咽喉,登时一口气卡在嗓眼里,憋的脸蛋通红。

“想要与我来斗,也得学的聪明些,你使的那些个不入流的法子,别当我不知。”

苏云歌居高临下的凝着她,讥讽道。

那日有人来劫,苏云歌便猜到了那丫鬟是朱丹的人。

“朱丹,你不过区区的旁支的幺女,就打算来取而代之我的位子。你也不怕坐的不安稳?”

她饱含轻蔑的笑道,“既然你这样执迷,那就该尝尝自个儿酿成的苦果。”

苏云歌语罢,就在朱丹惊惧的目光下,扯乱了她的发髻,还狠狠踢在她膝盖,力道之大让她软跪在地面,半天挪不动腿。随后,她忽觉后颈一阵大力,她的薄衫被生生扯了开来,显出雪白的亵衣。

得亏她臭美,穿了这件料子松便的,不然还真有些难撕。

苏云歌扭了扭手关节,暗暗想道。

朱丹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看了眼自己凌乱不堪的形容,喉间一梗,正要尖叫出声。冷不丁阵阵匆忙的脚步就由远及近的踏了过来,却是若菊带着人来了。

于是朱丹就目睹了苏云歌瞬时收了漠然之色,转而清泪微漾,湿了眼眶。

“妹妹,你这是叫哪个贼人糟蹋了!”

尾音凄颤,足以让若菊一行人听的清清楚楚。

那些个婆子本就好事,如今听了她喊,登时一个个的仿佛打了鸡血似的,耳朵竖的直直的。

若菊素来机灵聪慧,当下便连忙走上前去,焦急道:

“小姐,这是怎么了?”容色真切,不比作假,话语间的担忧恰到好处。

苏云歌便掩着唇,哀痛道:

“还不是丹妹妹吗?你瞧,你瞧她这模样,怕是……”

一切尽在不言中,那些婆子哪个不是人精。她们靠着朱丹破布娃娃般的作态,如何还能不明白。

“可怜见得,这小小年纪就……”

有些个婆子惋惜道。

“那有怎样,我看怕是这姑娘自己不守妇道,哪能……”

也有婆子抱以责怪之心。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更多的,还是这一类循规蹈矩的婆子。

朱丹望着众人或鄙夷或谴责的视线,顿感脑中轰然一声,那根理智的弦给绷断了。她努力收拢着破碎的衣衫,尖声道:

“是你!是你!你是故yì

的,是不是?!”

苏云歌泪痕未干,这会儿便抬了红肿的双眼来看她,委屈道:

“妹妹,你怎能这般说我?”

朱丹却不管这么多,她的名声也毁了,如今就算死也要把苏云歌拖上。

“苏云歌,你好狠的心,“朱丹道,“你竟然用这种方法来陷害我,真是够绝!”

苏云歌的泪水便流的更猛了,她抽噎道:

“妹妹,我知你心中难过,但你也不能随意就扣我罪名。”

她身后的一干婆子听了,纷纷低语道:

“我瞧着二小姐的气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如何会做这种事?”

“那可不,再瞅瞅这位表姑娘,岂是她能比的上的。,”

“哼,一派胡言。”

这些婆子们的高谈阔论,全部一不字差的落进了朱丹耳里。她又恨又气,一时把持不住,劈头盖脸对苏云歌吼道:

“总有一日,我叫你求生不得。”

她狰狞道,但很快被捂了口,让几个婆子拖了下去。

“若菊,你去秉告夫人。”

昨日的及笄宴已经让永福公主对林氏极度不满,若是今日再爆出个朱丹的事情,怕是林氏也要着急了。持家做主,却接二连三让府邸中人出了意wài



说出去都打脸。

至于她如何想……

哼,苏府的名声与她苏云歌有何关系,等她厌烦了这无聊地界儿,走了便是。

若菊连忙欠身应了。

“朱丹……”苏云歌揉着簪子,双眼轻扬,唇角微微弯起,一丝浅笑微露。

朱丹的事并未泛起多大涟漪,仿佛她从头到尾都没引起他人的重视。林氏知dào

此事后,不过淡淡应了一声。也不说如何处置,只叫人收拾了她的包袱,连夜送回了她自个儿府上。

但苏云歌心里明白,这是林氏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法。

苏婉仙眼睁睁看着朱丹哭喊着叫人塞到了轿中,面上不动分毫。可心中却暗暗惊悸,若不是公主奶奶庇佑着自己,如今被毁了名节的,怕就是她了。

这两日苏云歌不在府中,苏婉仙和林氏商议了一番,已打算转换目标。不过苏云歌这门亲苏婉仙却是铁了心要坏,不为别的,只是想要借着苏云歌的名头,为自己挣个名声。

那由头,可十分重yào



148. 第一百四十七章 苏不凡

苏婉仙垂下了头,眉目柔转,楚楚韵致,眼底却暗藏狠色。

苏云歌,你不会永远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的。

以后的事就明白多了,朱丹被挂了这样一个不贞不洁的罪过,又让那些个长舌的婆子绘声绘色的一说一传,她这下半辈子,怕就得躲在屋中度日了。但老天爷也算眷顾她,她回去的第二日,就有一户人家来上门求亲,并拿出了朱丹的另一支遗失的簪子。

那庶房舅母正愁着这事,一看这正主来了,心头松了。但仍旧佯怒了一番,要了许多聘礼,才心满yì

足的把朱丹的妆龛草草备了一份,将她送出门去。

这户人家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只是城里的土豪,有几个钱罢了。他们独独一个儿子,自然是宠上了天。什么好都紧着他,日子一长,这公子哥儿便成了有名的纨绔,家中养了十几房妾侍,确是算的上温柔乡了。这朱丹嫁过去,也不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但苏云歌自是不会再理会她的事,虽然她觉着奇怪,那另支簪子如何落在了别人手里,还恰恰好的配着她的计谋,让她再无后顾之忧。

当晚,苏云歌便努力的忆了一番之前的光景,细细揣摩半晌。忽然那画面一顿,滞在了容千寻身上。

“王爷,王爷,能否帮我取一下物件……”

那物件,似乎就是簪子罢?

苏云歌勾了勾唇,抑制不住的笑弯了眼。

她的未来夫君,真是不可小看。

她感受着缓缓淌过心间的暖意,闭上了双眼。

一夜好眠。

小院里是安静时光浅度,小院外乃至整个皇城早已是炸开了锅。

苏云歌成了绝色之颜一事,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城,闹得是沸沸扬扬,一时间,苏府二小姐的人气直线飙升。

这流言蜚语带来的效益就是,苏云歌现在走哪里,哪里的人都避得远远的。

因为又爱慕又敬畏又好奇。

这让她非常的满yì



比起虚假的应付那些说话都要弯弯绕绕的人,她宁可是这样。

府邸里各房的人都安分了不少,呆了些天也没人来找麻烦。以往的小院是被嫌弃的冷清,带着凄凄惨惨戚戚的味道。

可是如今的小院却是另一种冷清,带着旁人所忌惮的肃杀之冷,仿佛靠近几步都会被那里的空气绞杀的灰飞烟灭。

苏云歌不管外界如何众说纷纭,自己依旧吃好喝好再睡觉。

让她最满yì

的是,这些日子的伙食似乎好了很多。

“能不好吗?那厨房里的厨子都恨不得把云姨你给供起来。”容甜坐在枝干上,晃荡着穿着小绣鞋的双脚,有些揶揄的开口。

苏云歌半倚在躺椅上,懒懒抬眼,恍然大悟的叹道:

“原来如此。”

随即一拍身旁的扶手,“啪”的一声脆响。

“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早知dào

这样会让我吃得好一点,我就应该早点展现出我的魅力。”害她吃了那么多天的清粥白饭,想想就有点憋屈。

想她前世,吃穿用度哪一点不是极品。

“你说我……”她正想同无相继xù

说话,忽有细微的声响传来。

那是有人踩断干裂树枝的声响。

“谁?”苏云歌眉宇间一阵厉色。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阴影里踉跄而出,似乎是被人推攘出来的。

“我……我我……”结巴的声音,惨白的脸蛋,瘦弱的身躯还在不停的颤抖。

苏云歌微微皱起眉,歪着脑袋打量了眼前这个男孩半晌。

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记忆,似乎这个看似营养不良的瘦弱少年是她的弟弟?偏房五姨娘之子。

不过似乎那五姨娘被自家苏培老爹捉奸在床,所以连带着这生出来的孩子也背上了杂种的名称。

“苏不凡?”试探性的出声。

苏不凡听见苏云歌的声音,身体一下僵硬住了。

“是……是我,我不是故……故yì

的。”

结结巴巴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眼睛闭得死紧,一脸恐惧的模样。

苏云歌眨了眨眼睛,有必要这么怕吗?她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这幅好像要被她吃了的模样是要干什么?

有些瞬间的尴尬,她这是吓着小孩子了吗?

“呃,别怕,我是不会吃了你的。”

苏云歌摆出了自以为温和的笑脸。

她声音柔和无比,让苏不凡恐惧的心稍微有些平复,悄悄将紧闭的眼睁开一条缝。

瞬间被她这么一笑弄得更加怕了,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双腿都有些哆嗦。

真的好恐怖。

不得不说,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他能感受到苏云歌身上的血腥之气。

那是让他惧怕的,无比恐慌的气息。

看着眼前这个几欲昏厥的小男孩,苏云歌只觉气氛更尴尬了,她调整了一下脸部情绪,索性也不笑了。

“你有什么事情吗?”她将自己的语气尽量柔和化。

苏不凡几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睁开眼睛,“不……不要吃我。”

吃他?苏云歌瞬间有种被雷劈了个感觉。

到底她在外面被传成什么模样了,在这小男孩的心里居然也成了吃人的存zài



“我不……”正想为自己辩驳一番,但是看到眼前之人那一脸惧怕的模样,莫名心里有了捉弄的心思。

“啊,你又没肉,我吃你干什么。”说罢,她还煞有介事的捏了捏苏不凡的脸蛋。

苏不凡年龄不大,约摸才十岁左右,模样还未长开,眉宇清秀至极。他感觉到苏云歌碰触他脸颊的手,只觉寒毛倒竖,冷汗层层。

手握得死紧,身体僵硬的如同冰块,生怕动一下就会遭到那可怕的下场。

听院里的姐姐们说,这里住着最恐怖的鬼,会吃人,她们还怂恿着他来看。

呜哇……娘,他要回屋,这个鬼好可怕。

苏云歌观察着这个她所谓的弟弟,作为苏家的少爷,穿着却不是很好。不是锦衣华服,而是较为粗糙的粗布衣衫,但是却洗得很干净。

浑身上下没有一件玉佩饰物,束发用的簪子都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桃木簪。

看来这五姨娘过得却是辛苦,所以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是粗布衣衫。

看着苏不凡快哭出来的模样,苏云歌轻叹一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好了,不同你闹了,我不吃人,也不会吃你的。”

苏不凡小小的退了两步,半信半疑的看着苏云歌。

“真的吗?你真的不吃人?”

苏云歌哭笑不得,一手拉过苏不凡,一手屈指弹向他的额头。

“你脑袋里在想什么啊!我要是真吃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嘛!”

苏不凡愣了愣,听到这句话时,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了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的娘呀,吓死我了,原来你不吃人。”

苏云歌招了招手,“过来坐。”

吩咐侍女上了几盘糕点,看到苏不凡一脸艳羡的模样,眼眸里闪过一丝深色。

“五姨娘可好?”一边将桂花糕递给他,一边轻声问道。

苏不凡接过桂花糕,一口咬下,颇有些狼吞虎咽的味道。一听到苏云歌问及自己的娘亲,拿着糕点的手微微顿住。

有些颤颤巍巍的开口,“我可不可以将这些好吃的糕点带些给我娘亲?”

男孩苍白的脸,明明有些惧怕但是却强自镇定的模样,那脆弱的倔强让苏云歌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是弱者的坚持吧!

有自己所护卫的东西,即使再弱也有自己拼了命都想守卫的东西。

那她呢?她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吗?

微微抬头便看到坐在不远处树干上的容甜,她的双腿轻轻晃荡着,长发随风飘动,如同要随风消失。

容甜正在看着远处的风景,察觉到苏云歌在看她,低头与她四目相对,眼眸里些许的疑惑。

暖风轻轻的,苏云歌看着容甜忽然就笑了。

她现在不作他想,只想悠闲的与容千寻度过此生,烹茶煮酒,闲挑棋子落灯花。

抬手揉了揉苏不凡的脑袋,发丝带着男孩独有的柔软。

“可以的,多带一些给你娘亲吧!”

苏不凡蓦然睁大眼眸,先是不可置信,接着鼻尖有些通红,眼眸里水光盈盈,看起来好不可怜。

有一瞬间,苏云歌以为自己看到了走失了的小犬。

这小犬还在对自己摇着尾巴。

“你真是个大好人。”苏不凡抽了抽鼻子。

“她们都说你是魁拔山里的妖精变得,要吃人要喝血,是个大坏蛋。”

苏云歌微微无奈,“那你觉得我是不是呢?”

想也是那林氏与苏婉仙身旁的丫鬟说的话。

苏不凡又摇头又点头,“像又不像。”

这是个什么答案。

耐着性子,苏云歌继xù

逗弄着苏不凡。

“如何说?”

“你有点像那些坊间小说绘本里的精怪,明明很可怕,但是对我却很好。”苏不凡一本正经的回答着。

苏云歌被这个答案噎得可以,只觉胸口有团气吐不出又咽不下,默念几声。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可是……奶奶的,正是童言才说的是真话不是吗?

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修liàn

一下气质,不然老是吓到花花草草是不好滴。

“天色晚了,快回去吧!”苏云歌对着苏不凡轻声道。

苏不凡走后,苏云歌有些怅然若失,似乎她很久都没和人如此聊天了。

“小姐,玉寻少爷传来口讯了,让您明日准bèi

去皇家学院呢。”若菊一路小跑过来说着这消息。

149.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过往

苏玉寻的口讯让苏云歌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缓缓涟漪渐起,浓浓的满含兴味的眸光带着摄人心魄的味道。

一旁的若菊都是看痴了。

小姐,小姐怎么能这么好kàn



苏云歌唇角一丝笑意微露,如那晨露初绽,从花瓣上缓缓滑落,将人心都惑得微颤。

皇家学院呢,似乎,和夏侯渊的约定也要在那里实现呢。

前些日子被后院女人的琐碎小事给绊住了,现在总算是无事一身轻了。

嘛!

她就权当是去观光旅游,拿她的水里青鱼,再顺便履行约定就好了。

月挂柳梢头,清辉几许,将那院中湖水映得波光粼粼。

这时候,皇家学院东面一处独立的院子里。

容千寻和一名青袍中年男子面对面坐着。

这位身穿青袍,瘦脸细眸,眼角略带皱纹,看起来年近四十的男子名为赵书之,乃皇家学院有名的师长,擅长医学药理,也是皇家学院唯一的医疗人士,有学生斗殴比武受伤了,都由他来医治。

他在皇家学院学生中出名的程度堪比院长,不是因为他医术高明,而是源于他冷酷又恶趣味的性格,对每一个学生都不假以颜色,心情不好了,把伤患丢在一旁半天不管,任他痛着也是常事。

“来来,千寻尝尝这茶,耀华的名产。”赵书之亲自端起青瓷茶壶,给容千寻倒茶。

这一幕要是被皇家学院的学生们看到,非得掉一地眼珠子不可。

在他们的认知里,赵书之就是个神气得用鼻子看人,连皇家院长也不放在眼里的邋遢鬼,连皇家院长都未必能得到他亲自的招待倒茶,更别说一个外来男子。

容千寻却像是对这见怪不怪,端起茶杯放在面具前,一秒后又平静的放回桌上。

赵书之眸光一闪,笑道:“看来几年不见,你不但没有退步,反而更厉害了。”

这几年原以为他身残志也残,闭门谢客又不上朝,众人几乎都快忘了这个曾经惊才绝艳的定北王。他一直念着他,念着这个清辉如月,却又高贵如雪的男人。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了他的祷告,今日他见到了,见到了这容千寻,让他受宠若惊,又觉不可思议。

容千寻轻声道:“我想来皇家学院求学。”

“噗……”才喝入嘴里的一口茶水,被赵书之喷出来。他一脸扭曲用袖子往脸上抹,纠结道:“千寻小娃,这玩笑可没意思!你这资质,可这皇家学院还有哪个师长有资格教你?”

容千寻道:“师长们的阅历,我无法相比。”

“这倒是。”赵书之哈哈一笑,随即又止住,认真问道:“你真打算来求学?为了什么,别告sù

我说你是无聊了找罪受,想要寻求朋友的乐趣?”

他说话很直接,心智脆弱点的人很容易被刺伤,不过容千寻显然不在此列。

“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理由。”容千寻伸手端起赵书之面前的茶壶,在对方受宠若惊的眼神下,为他盛满了茶杯。茶壶放下时发出轻微的脆响,亲手端着茶杯送到赵书之的面前,嗓音温润宁和,“请赵先生收我做关门学生。”

赵书之心头一颤,暗道:老夫哪有本事收你做学生,前几年老夫就看不清你小子了,如今你的本事更高深莫测,老夫还想着从你身上讨些经验呢!

表面上,他面上已经掩饰不住狂喜,故作矜持严肃的脸因此显得扭曲,喜滋滋道:“嗯咳,看你这么有诚意,为师就答yīng

了。”

他把茶杯接到手里,喝入嘴里也觉得格外的香甜。

“嗯?”三秒后,赵书之脸色大变,看着容千寻的表情又爱又恨,更多的还是懊恼,“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容千寻抬眸,轻声道:“几年不见,先生没有退步,却也没有进步。”

“你小子!”赵书之满脸通红。

容千寻温声道:“这是学生奉上的拜师礼,可为先生排清体内毒素。”

赵书之闻言,脸色立即缓解不少,眼里还有一丝喜色。他知dào

容千寻制药的好,既然他说了能排毒那就肯定能排毒,对自己的身体大有好处。

“咕噜~”肚子越来越痛,赵书之忽然咬牙切齿的问:“你这药效到底是怎么发作的?”

容千寻平静道:“与泻药一般。”

“好一个拜师礼!”赵书之怒也不是,喜也不是,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起身快速离去。

容千寻则坐在原地,才一会儿就觉得无趣,心头发痒催促着他去找止痒的源头,似乎看到她,他就会被满足。

“云歌。”

而此时的苏云歌却是陷在了往事中,半梦半醒间她又想起了那个温润得男子。

那日是她第一百零八次的任务。

她的任务是接近X公司的少爷,杀了他。

她穿着白裙子漫步在浅川大学校园里,校园里开满了樱花,风吹过,洋洋洒洒一片,满是浪漫的味道。

她第一次有些羡慕普通的大学生,能够如此悠闲的生活在这所校园里。

她收集了他所有的资料,包括他的爱好,还有他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她知dào

,他不喜欢喝碳酸饮料,运动过后只喝冷白开。

她知dào

,他对海鲜过敏。

她知dào

,他从未谈过恋爱。

她知dào

……

她知dào

他的一切。

而她自信着,他不知晓她的一切。

她总是挑着他晚上回家的时间,在那练舞房里翩翩起舞。

她知dào

,他一定会注意到她。

练舞房的玻璃是透明的,外面能清楚的看到里面。

她知dào

,她只要跳舞,那白裙摇曳,就没有人不被吸引。

她知dào

,她跳起舞来一定像极了妖精,勾人的妖精,她总是故yì

的将她的脸对向窗外,进而绽放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她知dào

,他动心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一次比一次痴迷,看着她的时间,一次比一次久。

而有那么一天,他看了一夜,她便跳了一夜。

最终的结果是,她脚抽经了。

他背起她,如同王子解救公主一般,冲出火海,破开荆棘,不顾一切的奔向医务室。

虽然那校医阴阳怪气的说了句,“不过是脚抽筋而已,急成这样是要闹哪样。”

但是這并不影响他与她相识的兴奋。

他们在一起了,如此的顺理成章。

他是王子,她是公主。

他第一次牵她手,第一次拥bào

她,第一次吻她……

她与他如同?所有的少男少女一般,热恋。

如玫瑰般绚丽,也如玫瑰般迷惑了她的心。

她放纵自己陷入这场不同寻常的温柔里,放纵了自己三个月。

三个月后,老头子来找她。

她便知晓,该来的总会来。

她与他如同往常一般见面,他背起她走过那长长的街道,晕黄的路灯照着他精致优雅的侧脸,将他衬托的越发迷离。

她在他的耳边,轻轻呢喃。

“我姓苏,名云歌。”

他只是微微顿了顿,便继xù

往前走着,依旧将她背得牢牢的。

她説,“我是杀手,任务是杀你。”

他依旧牢牢的背着她,连那呼吸都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脚步轻缓的往前走着,似是要背着她走一生。

事实上,她也觉得那一晚,他似是背着她走了一生。

她的薄刃划过他的颈项,耳边只有他最后的低喃。

“我知dào

的,我早就知dào

的。”

她抱着他的尸首哭了整整一夜,嚎啕大哭,将那心中的泪水流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老头子来找她,将她领了回去。

她消沉了很多天,知dào

某一天,她收到了一个神mì

的包裹。

包裹里只有一个日记本。

她没打开,也知dào

,是他的。

她在深夜时,静静打开了那日记本。

2012年6月7日

学校来了个转校生,我注意到她了。她总是站在樱花树下,闭上眼睛,好像在倾听风的声音。

那模样,美极了。

2012年7月1日

我知dào

她喜欢去练舞室,穿着一身白裙子。

2012年7月8日

我终于鼓起勇气,站在练舞室外面看她,她像精灵,美极了。她每次朝着窗外笑,我都觉得那是朝我笑的,让我整夜都睡不了觉。

2012年10月10日

老吴告sù

我,她是杀手,此次任务便是我的命。

我问老吴,若是她没杀死我,她会如何。

老吴説,她会死。

我问老吴,我们不能救她。

老吴説,不能。

2012年10月11日

我爱她胜过自己的命。

2012年10月15日

我知dào

她刚刚约我出去,是要动手了。

我爱她,比我自己的命还要重yào



若是她只有杀了我才能活下去。

我愿意将我的命给她。

我爱她,她于我已是浸入骨血,不需yào

任何理由。

苏云歌,我爱你。

…………

150. 第一百四十九章 学院

她看完了日记,呆坐了两个小时,如同雕像一般。

只至大雨飘进了她的窗户,那冷意冻得她全身发抖,她才是又回过神来。

却又是放生大哭。

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人,爱她比过自己的生命,可是她却选择了斩断,选择了忠于自己的组织。

再后来,她到了凌天皇朝,遇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容千寻。

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终成空。

猛然睁开眼,苏云歌有些怔忪,披衣下榻。

偌大的苏府在这深夜此刻似乎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心里隐隐有些伤感,果真是世事无常。

轻吁口气,正想起身,忽然看到有道身影自雪地而来。

院落里的寂寥一下子就被冲散,月光也变得不那么清冷。

容千寻一步一步踏着雪,朝她而来。

他的手缓缓伸出,白玉手掌,眉眼里冷冽风霜。

“一起走走。”

明明是邀请的话语由他说来却带着睥睨尊贵的味道,不知dào

是无奈还是欣喜,苏云歌眉眼弯弯伸出手与他相握。

他的掌心温和,牵着她缓缓走在雪地里。

微微侧头便能看到他们身后的遗留的脚印,院中梅花开放,带着幽幽的香气,月光皎洁让和气氛都变得静谧美好起来。

仿佛一只这么走下去,就能隽永长存。

一时间,她都不舍得出声打破这安静。

“苏云歌,若是没有君王指婚,你愿意嫁给我吗?”容千寻忽然出声。

苏云歌停下了脚步,有些怔愣。她脑子一时还没转过来。

她看着他的侧脸,完美无比,这是造物主最满yì

的杰作。

“容千寻,你刚刚……是在向我求婚吗?”她听到自己的嗓音有些微颤,气息都有些不稳。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已经湿润,与他交握的手掌都捏得发紧。

容千寻并未回头看她,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也是忐忑的,此刻根本无法正视她的那张容颜,他怕她会拒绝。

“恩。”一字轻声应答,随后又陷入了沉静。

等了许久都是未听到苏云歌的回答,容千寻的心一点一点往深渊处沉去。终于是忍不住转头看向她,却撞入了一弯魅色月亮里。

笑得灿烂若云霞,眼眸里潋滟水光比那月光都还亮,脸颊有些微红,看着他的眼神慢慢都是欢喜。

“我愿意。”

仿若是用尽了全身的力qì

,红唇轻启间,几乎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心跳如擂鼓,耳边清晰回响。

容千寻那幽深的眼眸在听到她的回答时骤然一阵光芒,亮的惊人,也火热的让她心悸。

一个手势轻挥,忽有无数烟花自四周升腾到最高空,绚烂无比让这方天地骤然亮若白日。

花火绽开,五光十色,全城的百姓都探出头来看这一场盛世烟花。

苏云歌抬头望向那些烟花,心里一时间不知dào

是什么感觉,五味杂陈,只知dào

眼眶有些微胀,酸涩的几乎让她都承shòu不住。

怪了,明明是极喜悦的事情,为何却有这种几欲落泪的错觉。

容千寻伸手揽过她,紧紧地将她抱住,彼此毫无间隙。

他们一同看着盛大的烟花,身后的脚印延伸在无限的远方,就像他们未来的路一样长。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所求也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

***

皇城周围,暗卫部队的人正在互相咬着耳朵。

“主子发话没,发话没?”

“没呢,你说主子会不会求婚失败啊!要是失败了,咱这么多烟花可怎么办?”

“失败?那还不简单,要是失败了,这些烟花就刚好是你们黄泉路上最后的祭奠。”

“不要,我还没讨媳妇儿,求未来主母快答yīng

啊,我这冻了一夜了,再不给句话,真就得冻成冰渣了。”

“成了成了,快放快放。”

齐刷刷的点火声音,烟花直冲云霄,染亮这黑夜。

“阿三,你哭什么?”

“艾玛,我这不是感慨咱主子终于嫁出去了嘛!啊,不对,瞧我这高兴的语无伦次了都。咱这么多年终于是有主母了,天可怜见啊!”

“喂,二号,你那是什么烟花?怎么比我这个好kàn

?”

“我这是在天愿作比翼鸟,看着两个翅膀真是活灵活现。”

“切,不就是两个鸡翅嘛!看我这个,叫早生贵子,看那胖娃娃多逼真啊!啧啧,咱们暗族的杂务部可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简直佩服死了。”

“不过咱这主母以后的路可真不好走。”

“怕什么,有咱主子罩着。”

“切,让主子罩着算什么本事?要自己撑起一片天才算本事。”

“恩,我也赞同这句话。”忽有天外来音附和着这句话。

“就是嘛!”说话的人忽然觉得一阵奇怪,怎么四周突然安静下来了,一抬头。

妈呀,主子和未来主母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未来主母还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属下……属下错了,属下自己去领罚。”天字部队的人哗啦啦作鸟兽散。

黑夜又是沉寂下来,苏云歌一阵失笑,看着容千寻只觉温馨无比。

一世静好。

凌天皇家学院不止教文,教导武学也不误,不分男女。

这样的教学风气,让苏云歌有些微微的诧异。

苏云歌和若菊一起来到骑射课的场地时,发xiàn

里面非常的热闹。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围绕在一起,依稀的空隙中,可以看见里面站着两个人,两个年纪不小的少年。

苏云歌走到人群中,眼神一下定在其中白衣少年身上。

他一如初见时气质昭然,暖色的米白色窄袖长袍,衣料上绣着大朵的水绿色木槿花,也柔化不了他一脸冷淡的傲气,一双横扫入鬓的长眉下,漆黑的眸子凝聚着属于天之骄子的自信,偶尔闪过的锐色让人明白,他不仅仅看着不好招惹,本身的实力也不容旁人招惹。

慕寒云,原来的‘她’混乱记忆里面最深刻的人。

忽然,慕寒云似有所感的朝这边看来,看见紫衣精致的女孩,眼中晃过一丝疑惑,过了一会那眼底才露出一阵浅浅的如同风暴之前的低压。

看来她过的不错。慕寒云心中浮现这个念头,便收回了视线对面前的流火岂道:“我给你这个机会。”

“多谢江少爷。”流火岂冷声道。

苏云歌听到声音朝他看去,视线中和慕寒云对峙的少年年纪看着略大,约莫有十五六了,面容冷峻犹如磐石雕琢,身材已经长开在一众十几岁左右的少年之中显得高大。

苏云歌注意到他穿着最耐脏的黑衣,布料也是耐磨耐洗的粗布,没有多余的花纹。衣摆和他的身高相比略短了些,露出他灰暗的鞋子,鞋边有明显的磨损以及干巴巴的泥土痕迹。

这个人,属于皇家学院平民一类的学生。

“皇兄。”慕雅清脆的嗓音横插进来,小跑到慕寒云的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目光扫视全场尤其是在苏云歌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得yì

警告的意味很浓。

苏云歌无语的在心里腹诽,那么小岁就会恋兄,古代的孩子就是早熟啊。貌似,这具身子被她占据之前,一样早熟的痴迷着慕寒云,也许那种痴迷还谈不上爱情,却已经把他当第一了。

“小雅?”慕寒云没有露出排斥的表情,不过眼神有点严肃。

慕雅知趣的放开手,无论神态还是笑容都彰显她这个年纪的可爱娇俏,“皇兄,你要和他比射箭,身上的东西就先由小雅帮你拿着吧?”

苏云歌有点意wài

,这萝莉的情商还真不错。

“嗯。”对于这个善解人意的要求,慕寒云没道理不答yīng



他取下腰上的佩剑,以及额饰,衣饰交到慕雅的手里,然后转身去马棚选马,换上骑射的装备。

慕雅则宝贝儿似的捧着慕寒云的东西,像个胜利者满脸笑容,望着周围的人。

少年男孩们对她的态度自然没什么感觉,不过倒是真有许多女孩羡慕嫉妒着慕雅受到的‘特别’待遇。

慕寒云是这一代最杰出的武学天才,放眼整个皇朝,甚至更远的地方,也是数一数二,打小就受到无数女孩们,乃至是豆蔻少女们的倾慕。

“我听说,你以前很喜欢慕寒云。”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宋双的出现在苏云歌的身边,凑近她的耳边,意味深长的说道。

苏云歌耳朵被他的热气一沾,触电似的避开,垂首用手捂着耳朵。

嘶……真想揍这个臭小子一顿啊!这是苏云歌此时浮上脑海的念头。

她一向排斥和人碰触,同时又渴望和人碰触,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就好像她能很冷酷的对待大多人,做出有失道德的事,却在某些前提下又心软得不可思议,被人拿刀子捅了都下不手去伤害对方。

她能容许容千寻的一点点亲近,却受不了宋双的一点气息沾染。

啧!这么容易害羞,还以为多厉害呢,不过是个小丫头嘛!这是宋双看到垂首的小孩,一瞬升起的想法,自认为猜中了真相的他愉悦的勾起嘴角。

苏云歌抬头就看见张扬精致的少年一脸奸笑的表情,眸子一瞪看着他的头顶,惊讶道:“这位少爷,你头顶是什么东西?飘来飘去的,咦~它在笑哦,哇!它掐你了,在掐你脖子了!”

宋双表情随着她的话语不断的变化,最后竟然白着脸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恼怒又惊惧的叫道:“你在胡说什么?!”

“唔……怎么不见了?难道是我眼花了嘛?”苏云歌揉了揉眼睛,一脸无辜。

151. 第一百五十章 赌

“啊,瞧瞧这是谁?”正在苏云歌和宋双说话的当口,一阵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苏云歌眼底一丝流光轻晃,崔寒夕啊!

看来在这学院也注定不能平静啊!

是了,在凌天皇朝,凡是稍微有拿得出手的顶尖技艺,都会被额外录进这学院里。当然,这也只是贵族世家的特权。

比如这崔寒夕,写得一手好字,让当朝太傅都赞赏的好字。

啧啧,她可是记得这崔寒夕,也是拜倒在慕寒云绸裤下的一份子,经常在慕寒云面前诋毁以往的苏云歌,也经常使些小绊子。

“云歌妹妹,快些过来,你一个女儿家跟宋公子凑什么热闹。”崔寒夕那粉色的丝帕半掩着唇,满脸的熟稔笑意,当然,苏云歌却是看到了她眼里的暗藏的不悦。

这个虚伪无耻的女人。

崔寒夕坐在骑射场地的楼榭里,左边是曾在皇宫宴会上见过的梁娇娇,右边站着的是方才瞪她的慕雅,其余的人苏云歌没有一一去辨认,她唇角含着不明显的兴味,缓缓走进楼榭内,几个女孩面前。

“云歌妹妹,你刚刚走的快,我想慰问几句的机会都没有。”说话的是崔寒夕,这女子已经看得出来往后姿色的走向,瓜子脸的她配上矜持的表情,显得比一般女子要成熟,当然也更……心思深沉。

“云歌妹妹明日要用的书我已经收拾好了,待会你到我房间里来拿就是。”

崔寒夕的主动示好不在苏云歌意料之中,微微挑眉。

怎么?这崔寒夕倒是要改变策略了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她倒要看看这崔寒夕到底想搞个什么名堂出来。

高门大院的女孩善用心计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哼。”慕雅不高兴的撇开眼,显然不想理会苏云歌,故作不经意的抚摸着手中佩剑,朝左边的梁娇娇道:“娇娇你看这里,这颗珠子是南海明珠,只有耀华国才有哦,父皇将它给了我皇兄,漂亮吧!”

梁娇娇和崔寒夕同岁,自然比慕雅大,不过两人身份有别,慕雅平日都不太爱打理她,这回出于别的心思找她说话,却不会叫她姐姐,直呼她名字的语气也很敷衍。

那炫耀的语气让梁娇娇心中不满至极,可毕竟是名义上的公主,面上还是做着惊叹的神情,“那肯定很珍贵了!”

“当然了。”慕雅眉眼全是得yì

,“这可是寒云皇兄的宝贝,几乎是不离身的,只会给他信任的人拿。”

在场的人年纪不大,却个个是人精,哪里会不明白她话语背后的意思。

女孩们又嫉又慕,却没身份去反驳她,唯一有身份的自然是崔寒夕这样的大家小姐,不过她只是皱皱眉,没有说话的意思。

苏云歌将这些看在眼里,心想慕雅情商不错,不过到底年纪还是太小,出身太高,习惯了张扬嚣张,一点也不知dào

收敛,不知不觉就拉了一堆仇恨值。

要说这慕雅之心,倒是路人皆知。她乃一忠烈遗孤,当朝太后仁德,念她一家马革裹尸,为国赴死,所以便收养了她这个唯一的遗孤,并赐国姓慕。

且那太后也有意思,要给这养女公主指个皇子正妃之位,自然而然的,她看上了慕寒云。

苏云歌暗自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不知那慕寒云到底哪一点好了,那皮相她觉得连容千寻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敢情这些女子都是怪异颜控啊颜控!

更何况,她本以为这慕寒云只是纨绔了点,无耻了点,骄纵了点,可是自从经lì

过那场针对她的绑架案件,算是彻底扭转了她的想法。

这慕寒云根本就是白糖包砒霜—毒在里面。

亏她还以为他只是个任性的小少年,真是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

哎,这皇家出来的,果然就没一个善茬。

苏云歌想到这里又看着慕雅那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不禁撇唇出声。

“信任的人?”她状似一脸疑惑的问道:“像江少爷身边奴才一样?”

一句话,瞬间把慕雅堵得一脸愤恨,偏偏苏云歌这话又没说错,她没办法反驳。因为慕寒云有需求的时候,的确会把剑丢给自己的奴才拿着。

“我说错了什么吗?”苏云歌朝崔寒夕问道。

崔寒夕想笑又要保持矜持,看了慕雅一眼,道:“没有。”

其实她也不太喜欢慕雅过得张扬的样子,尤其事关慕寒云的时候,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老是巴着慕寒云,真是个不要脸的,明明就是个什么也没有的小孤女。

慕雅瞪了苏云歌一眼,气冲冲的就要走,谁知一经过苏云歌,不知怎么的,踉跄了一下。她反射性的拉住身旁离得最近的苏云歌的腰间,啪啦一声,苏云歌腰间挂着的玉佩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苏云歌微微眯眼,缓缓捡起玉佩。

“公主妹妹,这玉佩……”

“谁是你妹妹!”慕雅一脸气恼,挥手要甩开苏云歌的手,以及她手里的玉佩,“破烂东西,谁稀罕,只有你这样的穷鬼才当宝贝!我宫里要多少有多少!”

索性苏云歌及时的收手,并没有被她打中。

“让开,别挡路。”慕雅怒气冲冲的喊道。

苏云歌道:“那你打碎了我的玉佩,该赔我。”

“凭什么!”慕雅瞪眼,她才不要赔东西给她。

苏云歌认真道:“因为这是你打碎的,就该你赔,这是公主该有的风度……”为难的皱了皱眉,低声道:“我就知dào

你赔不起,这么好的玉佩,千寻说过仅此一块。若是你喜欢,送给你也无妨,就算你的东西,碎了自己的东西当然就不用赔了,可你说你有很多,那就没必要我送了。”

“云歌妹妹,你性子也太好了吧!”崔寒夕忍不住开口,丝毫没觉得自己这火上浇油有什么不对。

苏云歌恬静的朝她笑了笑,半垂着眼帘,有点害羞的样子。

后面的若菊一脸忍俊不禁,为什么从她这个角度看,自家主子的笑容好狡猾。这话说得,敢情人家公主还要接受这碎了的玉佩,要不接受她的馈赠的烂玉佩,要不就赔。

“呸!”这里面最生气的莫过于慕雅,以她骄傲的性子加上之前说过的话,没有人给她台阶下,她就只能咬碎牙往自己肚子里咽,“不就是一块破玉佩吗?我堂堂公主会赔不起,笑话!”

苏云歌还没有说话,崔寒夕已经冷声道:“这是极品的羊脂白玉,价值不菲。”

其实她早就对慕雅的不满了,她句句说苏云歌拿着的是破烂东西,可怎么说苏云歌如今也是定北王的未婚妻,她身上的穿戴指不定也是定北王出来的,说她的东西不好,那她们这些大家千金不是更不如了吗?

如果苏云歌知dào

崔寒夕的想法,一定会竖大拇指,心道:小姐,你真的想多了,人家也才十几岁,头脑再聪明,被气昏头的时候,总有点小孩的脾气,说话不经大脑,哪联系得到那么多。

不过,崔寒夕的阵营转变,显然是苏云歌乐于见到的。

至少,目前是乐意见到的。

偶尔被人加个火,给旁人添堵,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慕雅恼怒的盯着崔寒夕,“崔寒夕,你竟然帮她说话!”

崔寒夕平静道:“我只是在说事实。”

慕雅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眼神不善的盯着苏云歌,那种浓浓的算计意味,一点不像个十三岁孩子该有。

正是因为这种早熟,让苏云歌反算计起她们来更加自在,一点不会有心理障碍。

“不如这样吧。”苏云歌看向慕雅怀里的宝剑,笑道:“我们来打赌,就赌这场骑射的输赢,如果你皇兄赢了,玉佩就不用赔了。如果你皇兄输了……唔,就把这柄剑输给我。”

“云歌妹妹,一再的退让不是善良,而是软弱!”崔寒夕严肃道,一点都不赞同苏云歌的想法。

她现在根本就是恨不得苏云歌能与这慕雅大闹特闹。

可是听听她说的,这分明就是在给慕雅开脱了,难不成她也怕这公主身份吗?

无论是崔寒夕还是在场的其他人,都觉得苏云歌说出这番话,立下这个赌博,根本就是为了给慕雅一个台阶下,给足了她面子——因为,每个人都认为,这场比试一定会是慕寒云胜出。

“你休想!”慕雅讨厌极了苏云歌那张脸,尤其是对方以这副精贵的装扮身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每一句话都跟甜蜜的毒药似的让她难受难堪,所以无论听到苏云歌说什么,都不愿意如她的意,“我就知dào

,你想贪图我皇兄的宝贝,你还在宵想我皇兄,不要脸。”

苏云歌被这样指责呵斥也没有生气,轻声问道:“难道你觉得慕寒云会输?”

慕雅脸色一变,小嘴张开,似乎还想斥骂苏云歌什么却中途停止。

周围一阵安静,慕雅没有发觉,苏云歌却感受得清清楚楚——慕雅这次的撒泼,拉来的仇恨值很高,形象分在众人心里哗啦啦的比退潮还下滑得快。

152.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因果

“为了公平,就让大家做见证人,宋公子做保证人,赌注放宋公子这里。”

苏云歌不给宋双拒绝的机会,就将碎成两半的玉佩塞进他的手里。

宋双走过来看戏有好一会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苏云歌会来这么一着。

他手里被塞了玉佩,皱眉想要拒绝,忽察觉到对方娇嫩的手颤了下,莫名的他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盯着她那双纤细修长的手,竟然不忍心拒绝了。

正好这时候,女孩抬头朝他看来,一双眼眸晶莹剔透,清澈无比。

“我听说宋家少爷一向最为正义,一定不会故yì

偏袒谁。”

“呵呵。”宋双扯嘴一笑,疑惑的盯着苏云歌,低声道:“虽然我不知dào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我可不觉得慕寒云会输,所以……既然要赌,我也加入一个好了。”

他先低头看了眼腰上的紫霞玉佩,皱了皱眉却从袖内抽出一柄他半个手臂长短的短匕,匕首套进鞘内,这鞘呈暗金色,镶嵌着一颗颗暗蓝色暗紫色暗红色的宝石,看起来很华贵。

“我这柄匕首不便宜,你一块碎玉可换不起。”宋双笑眯眯的盯着苏云歌,“不过不怕,就算输了,有容千寻在,他一定能帮你还,到时候我就去容千寻那里讨账好了。”

苏云歌微微歪了歪脑袋,这人这语气,貌似和她家未来夫君关系好得很呐!

宋双忽见云歌这样的小动作,不禁微微有些愣,那眨巴眨巴的眼睛如同稚儿一般,可是却又带着另类的诱惑。

心里莫名一荡,眼神都有些迷离了起来。

苏云歌似没有看到,视线还在宋双脸上,轻笑道:“宋公子,输了的话你这匕首就归我了哟!”

宋双从她的声音中回过神来,却莫名心头颤颤,有种不祥的预感。微微皱起眉头,不可能吧!那江流火只是个平民小子,平常根本没机会接触到骑射,不过就上了几天骑射课,怎么可能比得过慕寒云这从小学习的人呢。

“宋家哥哥作证最好了。”这时候,慕雅略带不舍,更多还是得yì

欣喜的把手里的宝剑送到宋双手里。

在她看来,宋双故yì

针对苏云歌,显然跟她站一边,那么把宝剑放盟友这里,自然再安全不过了。

“宋家哥哥,她不是好人。”慕雅自然站到宋双身边,对他说道。

苏云歌坦然接受她的评价。

“你和她,半斤八两。”宋双不屑一笑,收了宝剑朝旁边走了两步,和慕雅保持距离。

慕雅脸皮顿时过不去,眼睛里着了火,然后全部迁怒在苏云歌身上。

盯吧,盯吧,不见你能把姐盯出个洞来……苏云歌淡然接受她的目光洗礼。

马棚。

江流火岂无视周围势利眼的奴才们嘲讽的目光,将他们不屑的窃窃私语抛之脑后。

他不怨他们,也不怒他们的轻视,因为今日这场比试他自己也没有把握,更没有胜出的自信。他能够做的只是放手一搏,不愿放qì

这唯一的一线生机。

只是可以不恨不怒,却并不是真的对那些目光言语没有感觉。

江流火岂脚步沉稳,保持着平常的步伐往马棚深处走,表面看去他一身稳重,实则随着深入,渐渐隔绝了那群人的目光,让他暗中松了一口气,眼底流露一抹苦涩。

大约花费了十分钟,他牵着一匹黑马走出来,半途却见一个白纱裹里紫衫外罩的女孩儿迎面走来。

江流火岂心中疑惑,马棚越里面越脏乱,这些大家族的子女都有专属的马放在外面让人好生伺候供养着,对马棚深处从不踏足,这看衣着打扮显然是高门明珠的女孩儿怎么会往这来。

在和女孩即将错身而过的时候,却见女孩停下步伐,昂头朝自己露出笑容。

江流火岂一怔,皱起了眉。

这女孩儿自然就是苏云歌。

她望着面前十五六岁的冷峻少年,虽然他皱眉的样子凶狠,一脸的不耐烦,可他的步子却明显停住了,不经意的站在黑马前头,可以防止黑马突然暴动伤了她,也可以应付很多意wài

的状况。

这是个看起来冷酷,实jì

上心软心细的人。

苏云歌眨了眨眼,伸手轻轻摸向那马首,“马儿乖,今日可一定要争气哦!你的主人一定会赢的。”

她的声音轻喃间,在这寂静的马棚里,带起了一丝让人迷醉的回响。

江流火岂神情愕然,“你……”

如果不是女孩笑容清新静好,他定会以为又是高门贵女无聊了,有意的消遣他。

苏云歌收回摸着黑马头颅的手,然后淡然的后退几步,看着一脸呆愣的冷峻少年,笑道:“只要你肯认真去做,就一定能赢。”

这句话说完,视线中那一袭飘渺的紫衣身影如来时一般,轻然的离去。

一直到有人在外面催促了,江流火岂才回神过来,看着黑马。

这次的比试,谁都不对他抱有希望,连他唯一的亲人也是如此。有人说他是在垂死挣扎,也有人说他是不撞南墙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连最后的脸面和尊严都丢尽了不可,唯独没有人对他说一句你行的,你可以的,更何况是那种笃定的口气告sù

他——

“只要你肯认真去做,就一定能赢。”

江流火岂觉得喉咙发痒,鼻子酸涩。

原来他并不是真的无所谓,其实他一直都想要有个人能对他说这句话,哪怕是最简单一句安慰也好。

“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个大家族的小姐。”

江流火岂猝然捏紧拳头,牵着黑马一脸坚定的往外走去。

一出了马棚,可以看见人群围绕,一身骑马轻装,宛若芝兰玉树的出色少年公子。

慕寒云也朝他看来,然后翻身骑上暗红皮毛的骏马,一脸冷淡从容,让人觉得他已经胜利在握。

“看啊,他连正经点的骑马服饰都没有。”

“就凭他也想赢七皇子?别开玩笑了!”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等着看好戏吧。”

在众人不轻不重的议论声音中,江流火岂不知dào

自己出于何种心态,视线在一群打扮精贵的人群中扫荡,终于在一处楼榭内看到那一抹淡雅矜贵的紫色身影,他的目光定住。

少年的目光犹如黑夜的孤狼般坚韧隐忍,苏云歌想不注意都难。

她扬起嘴角,绽开一抹笑容,朝少年挥了挥手。

江流火岂不自觉对她点了一下头,抬起手便想打招呼。

幸好他及时回神,收回才抬了一半的手,表情微微尴尬。

不过,他的动作已经被苏云歌看得清楚,令她笑容更加灿烂,挥动的手已经竖起大拇指朝他摇了摇。

这个手势,江流火岂是懂的。他看着女孩的笑容,灼若芙蕖出渌波,净若月华现莲池,最让他动容的是对方眼神的自信,一种对他胜利的信任。

他自己都不信自己能赢,她为什么这么信他?

如果苏云歌知dào

他的想法,一定会告sù

他:骚年,姐信的是自己!自恋是病,得治!

美好的误会就这样产生。

江流火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比最初更加的坚定,转身上马时面色一片冷峻,内心深处却已经将某个身影深刻。

只要你肯认真去做……

只要我肯认真去做,

就一定能赢……

我就一定能赢!

众人自觉的让开场地,让慕寒云和江流火岂两人一起踏入属于他们的战场。

这一场骑射的比试,就是以骏马高速的疾驰中,主人手持弓箭射靶子,以及活物,再到人!

苏云歌从旁边几人的聊天声中得知,这场比试并不公平(在他们眼里很公平),一般比试分三局,就该三局两胜才算胜出,可在江流火岂和慕寒云的比斗中,只要第一局江流火输了就算他输了,没有继xù

下去的需yào



苏云歌朝身边一名兴致勃勃的小正太轻声问道:“慕寒云和江流火岂是为什么比试?”

她这一问还真问对人了,小正太少爷就是最知情的人之一,他道:“前几日,林少爷玩乐时,被江流火撞翻在地,本来林少爷心情好,也不怪罪江流火,只让他道个歉随便赔点钱意思意思就行了。谁知dào

江流火岂却丝毫不理会,转身就跑,这可就把林少爷得罪惨了。”

苏云歌心中诧异。江流火岂不像是这么鲁莽的人啊。

小正太少爷接下来的话解了她的疑惑,“后来得知,原来那时候江流火的弟弟发病,他抱着弟弟赶着去求医……可林少爷就是气不过,所以让人把他家的几亩田地矿业,以及唯一的一家杂货铺子都封了,让他在皇城活不下去。”

“你知dào

的真清楚。”苏云歌道。

小正太少爷挺了挺胸,得了夸赞的他更迫切的想表现自己,指着已经蓄势待发的两人,“江流火岂被逼得没办法了,所以才找上了七皇子,求他给个机会。”

苏云歌明白了,“所以,只要江流火岂赢了,慕寒云就会解决这件事,输了就……”

“滚出皇城。”小正太少爷说这话的口气轻松,丝毫没有心理压力。

这也许并不是他天生残忍冷酷,而是大家族的教育方式如此,也是这个世界的风气如此。

苏云歌点点头,手指在一旁的小桌上轻划。

小正太少爷看她抛了几次,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苏云歌顿了顿,唇角笑得yì

味不明。

“改变命运。”

153. 第一百五十二章 输

小正太听着苏云歌的话语,有些微微的怔愣。

他看着身边的苏云歌,眼里一阵雾气氤氲。似乎,好像方才有什么东西冲破了自己的心防,让他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苏云歌意wài

看他一眼,原来之前和对方说了这么久的话,她都没有正眼看过人家,连对方长得什么样子都没注意。

这时一看,发xiàn

小正太生得还不错,长得那叫一个珠圆玉润。不过最为好kàn

的是他那双眼睛,湖蓝色,像是那万里无云的晴空,好有些未脱去的稚气。

“你要改变谁的命运?江流火的吗?”曲雍文喃喃的问着苏云歌,那双湖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粼粼光泽。

“对。”苏云歌笑着说道。

她嘴角一勾,衣袖轻拂,便将那方才画出去的小蜘蛛放了出去。

曲雍文有些疑惑她的说法,但是心地深处却又有一个声音告sù

她。

她说得是正确的,她说要改变就一会会改变。

苏云歌侧眸朝他看去,见他那副呆呆傻傻的萌样,微笑着说道:“江流火会赢。”

“不可能!”曲雍文当即反驳,不过再严肃的表情,被他这萌萌的脸蛋做出来都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苏云歌拿出前世练就出来的神棍风范,一脸风轻云淡的叹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语气一转,忽问:“你知dào

这世上除却实力,什么最重yào

嘛?”

曲雍文神情明晃晃的告sù

苏云歌,他不知dào



苏云歌眼眸浅浅一眯,黑瞳中划过一缕隐晦神mì

的波澜,“运气。”

“运气?”曲雍文觉得眼前的女孩儿忽然好奇怪,奇怪得让人忍不住去探索,想要去看透她,不过越看越觉得奇怪神mì

。尤其是那双眼睛,充满吸引力却又有种令人心惊肉跳的感觉,刺激得他隐隐兴奋,就好像探索到了某个不知名的领域。

“嗯,如果两人实力旗鼓相当,哪怕相差那么一点,那么运气可是很重yào

的,足以改变一件既定的结果。”苏云歌面带笑容的看向了场上已经飞奔起来的两匹骏马,以及马上长发飞扬,英姿飒爽的少年。

宽敞的场地上,两个少年一起疾奔,他们手持弓箭,朝远处竖立起的箭靶子射去。

这一局,两人都有二十支羽箭,比的是谁射的快射的准。

两人谁也没有放水,比试一开,两人的动作都迅速无比,手拉长弓满月,羽箭齐飞。

“哇哦——”在场见到这一幕的众人发出惊叹,两人的骑射本事着实让人惊艳。

不到一分钟,两人都射出了十七箭,箭箭中靶心。

江流火岂再次搭箭拉弓,余光忽然瞧见的一幕让他色变,定眼看去——意气风发无两的清俊少年,静坐骏马朝他看来,眼神冷傲平淡却比显而易见的嘲讽更令人觉得压迫不甘。

他的手拉着弯弓,弓上搭着三支箭。

江流火岂瞳孔紧缩,三箭齐发!慕寒云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有必中的信心。

他没有时间多做思考,急速的将手中羽箭射出,然后他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迅速又搭一箭,却是朝已经松手的慕寒云羽箭射程中射去。

“啪”这一箭撞歪了齐飞的三箭中一支。

江流火岂又一箭射来,和之前一箭相差不到半秒,终于在两箭要中了靶心之前,又击飞了一支。

叮!

眼看着最后剩下的一支中了靶心,轻微的命中声像是响入江流火岂的心中,令他心跳几乎震痛胸膛,额头已经密布了薄薄冷汗。

最终的结果看来,两人都射中靶心羽箭十八支,算是平了。

“犯规!”慕雅清脆的嗓音响起,“他犯规!如果不是他打掉寒云皇兄的箭,皇兄早就三箭都中了靶心,比他快,也比他射得好!”

她一带头,不少人也跟着起哄。

江流火岂面色冷峻,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有意无意的朝苏云歌的方向看去。

视线中,紫衫女子安安静静的坐在楼榭里,目光似凑巧也看向了他,一如既往安静温和的眼神,浅浅的能让人心神宁静又温暖的笑容。

她依旧相信他能赢。

江流火岂面色微微回暖些。

这时候,慕寒云一挥手让起哄的人群安静,看也没看江流火,道:“下一局。”

他说话了,旁人没有意见,下人则将准bèi

好的鸽笼子搬过来。

“哼,这次算你好运,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慕雅不屑的看着江流火,转身再次退出场地之外。

江流火面色不变,下马去取箭——他不像慕寒云,身边会有给他准bèi

好箭矢,并且送到他面前的奴仆。

第二次一人十支箭矢,射天空一瞬逃飞的鸽子,为了公平,二十只鸽子分两个笼子装着,各放江流火岂和慕寒云两人身边。

这一次慕寒云显然更不打算让步,当奴仆把鸽笼子打开,白鸽齐飞时,他一上来就三箭齐发。

只是有的时候运气真的很重yào

,例如慕寒云这边的白鸽偏偏飞得疏散,并往江流火那边飞。江流火那边的鸽子则好似懵懵得不知dào

状况,还在半空悠哉的徘徊。

最终第二场的结果,运势偏向江流火岂时,还是被他用实力追回个平局。

这样的结果让旁观的人面面相觑,也只能嘘叹一声……运气啊!

“下一局。”慕寒云接过奴才递过来的锦帕擦拭额头的薄汗,微微皱眉看着场地收拾死鸽的几人。

原先他想第一局就败了江流火,谁知dào

对方超常发挥,而第二局更让人憋屈,明明实力比对方强,偏偏因为运气这种莫须有的东西差点败北,被逼用了全力,是个人都会郁闷无比,何况是慕寒云这样的天之骄子。

楼榭里,曲雍文瞪着眼睛盯着苏云歌,视线中女儿恬静安然的神态,让他没办法开口询问,更因为他现在的心情惊疑不定,不知dào

该怎么开口询问。

第三局才是最多变数的比试,可能是最短暂也是最长久的比试,也是最激动人心的比试。

江流火岂和慕寒云箭筒里各有三支箭,两人在规定的场地范围内互相攻击对方,谁先被击中落马就算输。

三支箭矢,很少,少得对于慕寒云这样拿手三箭齐发的人来说,也许只需yào

一秒就能够结束了这场比试。

事实上也是如此。

慕寒云没有疾马,拿到了箭矢之后就三支搭上弓,然后拉弓满月,浑身气场瞬间变化,微眯着眸子犹如苍鹰盯着猎物,残酷冷静犀利,一击必中。

江流火岂面无表情的盯着慕寒云,眼底划过一抹孤注一掷光芒,然后双腿一蹬,竟然骑马朝慕寒云迎面奔驰而来。

他明知dào

躲避已经无用,那么就来个狭路相逢勇者胜吧!

众人的心神都被紧张的气氛提了起来,时间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缓慢无比。

慕寒云望着迎面越来越靠近的江流火岂,眼神始终冷傲平静,他自信江流火岂不是他的对手。

一阵清风悄然的吹来,他眼波如刀如锋一闪,执箭的手慢慢松开。

嘣——

“唔哼!”

在慕寒云即将放箭的那一刻,清风拂过他的面颊他的发丝,然后有只小飞虫飞过他的……鼻翼!一丝生理的痒意让他胸膛一挺,忍不住轻咳出声,放箭的手指也发xiàn

轻微的抖动。

该死!

慕寒云眼神一凛,眉头有轻皱的浅痕。

前面,江流火岂看到慕寒云放箭的时候,他也放了,手速飞快一箭随着一箭射出,等三箭射完,也让他失去了躲避慕寒云箭矢的时间,然而面对可能夺命的三箭,江流火岂紧抿着嘴唇,面无所惧。

众人以为会看到江流火岂惨死或者重伤落地的画面,事实上他的确被击中了两箭,一箭擦过他的脸颊,带走一丝皮肉,一箭没入他的肩头,巨大的力道带着他向后翻倒。

慕寒云这边也在躲闪着三箭,只是他的马儿这次偏偏没和他配合好,他正向左躲闪,他的马儿长鸣一声前蹄高抬躲过一箭,却让慕寒云一时身体不稳,为了不狼狈的跌倒落地,他一瞬就选择了自己跳下马。

反正他断定江流火岂已在他先落马,就算不作他赢,也是平局。

“七皇子,我赢了——!”耳朵里,忽然传来少年急喘的叫声。

慕寒云一怔,猝然转头朝江流火岂看去。

却见,江流火岂竟然双手抱着马肚子,一身狼狈的被马带着疾奔,可他面上却露出畅快不羁的笑容,双眼如炬。

“少爷,他落马时,脚好运被马镫挂住了。”一名奴仆机灵的来到慕寒云的身边,给他解释事情的经过。

慕寒云胸膛微微起伏,朝紧紧盯着他,依旧不肯放开骏马的江流火岂冷淡道:“你赢了。”

听到这句话,江流火岂才真zhèng

放松,放开马肚子,避开马蹄的践踏滚落下马。

“不算!这不算!”慕雅快步跑入场地,来到慕寒云的身边,急声道:“皇兄,这怎么能算他赢了呢!他明明就不是你的对手,只是运气好一点而已……”

154. 第一百五十二章 灼灼桃花眼

慕寒云打断她的话,“我说他赢了。”

一个小小的比试而已,他输得起。何况,他不是输给了江流火,只是输给了运气而已。

“可是……”慕雅还想争辩,神情紧张。

“我的剑。”慕寒云无意和一个小女孩多说什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慕雅这时候最怕的就是慕寒云提起他的剑,支支吾吾道:“剑……皇兄的剑,在奴才那里……呃,奴才跑哪里去了?皇兄,你等等,雅雅这就去找,然后送到皇兄手里。”

怕慕寒云再追问,慕雅急忙往楼榭里跑,希望找到宋双,让他把剑还来。

这时候楼榭里气氛很诡异,只听到曲雍文惊呼声,“你怎么知dào

江流火岂会赢,每个人都知dào

他不是七皇子的对手,为什么你能认定他赢,你真的会改运?”

苏云歌眨了眨眼睛,一副惊讶又诧异的表情,然后轻声道:“我也没想到,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你怎么会没想到呢,你明明……”曲雍文看到女子那双清澈带笑的眸子,忽然把想说的话憋回去。

慕雅回到楼榭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宋双,着急又带着几分讨好哀求,“把皇兄的剑还给我好不好,拜托你啦!”

宋双无能为力朝苏云歌的方向努努嘴,“认赌服输,我把赌注都给她了。”

慕雅一转头看向苏云歌,柔弱的表情立即变冷,不客气的朝她伸手,“还给我!”一口命令的口气。

这善变的样子又令周围的人对她的印象分刷低。

苏云歌心道:小萝莉,你是对姐有多大的仇恨,才会一到姐的面前就抽风,头脑发热认不清局势?

“这是我赢来的就是我的了。”苏云歌说道。

“本宫现在命令你,赶快把剑拿来,不然有你好受的。”慕雅双手叉着腰,一脸的趾高气昂。

一旁的崔寒夕等人这回倒是不出声了,这明摆着是要看戏了。就不知到底是这苏云歌更厉害,还是这公主更刁蛮。

“这把剑看起来能卖不少钱。”苏云歌挑着眉梢再自然不过了的说道:“这可是我没见过的东西,赢了就是我的,当然不能再给你了!不然岂不是显得我很没赌品,敢赌不敢拿彩头吗?”

众人绝倒!还能这样的啊?

“你……你可恶!”慕雅气得脸都红了,跺了跺脚,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反驳。

苏云歌瘪了瘪嘴,疑惑道:“我怎么可恶了?”随后她表情严肃起来,认真道:“慕雅公主,做人要有原则!我不能破了我的原则。”

原则,原则,狗屁的原则!

虽然慕雅分明觉得苏云歌的话有问题,偏偏找不到问题在哪里,让她无法理直气壮的反驳。

“我不管,你把剑还给我,还给我!”慕雅向苏云歌扑来,想要动手抢夺。

苏云歌淡然沾着没有动,后面若菊已经来到她的面前,挡住慕雅不安分的手,“公主,请息怒。”

“你这个狗奴才,竟然敢拦着我!”慕雅脱口骂道。

若菊面色不变,眼底深处闪动着一丝锐色。她跟在苏云歌的身边,已经很少被人这样辱骂过了,况且只是一个无品无级的公主,她还真是看不上眼。

相比之下,自家小姐可是好kàn

多了。

所以说,不管是什么都需yào

对比,只有对比才能体现出好。

“怎么回事?”慕寒云的声音对于楼榭里面的人来说,宛若惊雷。

苏云歌暂时不想跟这慕寒云有过多的接触,一看到他便转身离开,顺便晃了晃手中的剑。

“问你的好妹妹。”丢下这样一句话,她便施施然离开。

慕寒云看着她的背影,脸色有一瞬间的铁青,眼底深处隐隐有着不甘。

为什么?谁来告sù

他这个丑陋的女人为何突然会变得如此美丽绝伦?不,面容只是其次。

之前他就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他是喜欢苏云歌的,不管她丑不丑,他都是喜欢的。

他以为,只要他开口,这苏云歌一定会回头的,毕竟她以前是如此的爱他啊!

可是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招架不住,容千寻、萧南朔……一个个对她趋之若鹜。更甚者在及笄宴上,忽然展现出绝美的风采。

为什么?难道说以前都是她的伪装吗?难道说她是故yì

装丑陋来试探自己吗?

越想越是心疼难忍,越想越不是滋味,垂在袖口里的手微微握紧,看着苏云歌那远去的娉婷背影,眼眸里一片暗沉,带着些许戾气。

等着吧!苏云歌,总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到我怀里来的。

那日子……可是不久了呢。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慕寒云勾起了唇角,心情变得极好。

“皇兄,她……她抢了你的剑。”慕雅恶人先告状的说道。

慕寒云冷冷瞥了她一眼,“我不是傻子。”

他说罢,便是转身离开,再也不理会慕雅。

不过是个孤女,他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来理会,他要回去好好想想,想想这苏云歌在这学院的日子里,该如何应对。

安静的夜,偶尔有打更的声音传来。

苏云歌睁开眼睛,清明的眼眸里,毫无睡意。她披上衣衫,悄悄出了自己所在的房屋。

白天的学院,到处都可见人,让她根本无从下手。只有在这深夜,趁着众人熟睡,她才能偷偷去找那不知样子的水里青鱼

她现在连这学院的格局都摸不清楚,白天就匆匆掠过一眼,记了个七七八八。

她现在不信任任何人,所以凡事都得自己去摸索。她白天时分,与若菊只逛了小半个学院,让她引起注意的是学院的书阁。

那书阁名叫,留鱼阁。

不是她敏感,而是她现在看到有“鱼”字眼的,都会下意识的去记住。与其像个无头苍蝇般乱撞,还不如从有关的字眼开始寻找。

所以,她今晚的目标,便是留鱼阁。

留鱼阁在学院较偏远的地方,那书阁带着一层浓厚的阴暗气息。像是从未有人光顾,又像是年代较为久远一样。

她点燃一盏烛火,缓缓在书阁里走着,书阁里充斥着浓郁的书卷味。她伸手在书架上一摸,眉眼微动。

这木头做就的书架没有一点灰尘,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看来这书阁并不像外表所看得那样,无人光顾。

书卷味浓厚,没有一丝霉味。分明是有人经常打扫,才会这么干净。

苏云歌来到楼梯的转角处,木制的楼梯在她的踩踏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一本厚厚的书突然从楼上掉落下来,砸在苏云歌的面前。

“谁?”苏云歌低声呵斥,红唇微吐,吹熄了手中的烛火。

唯一的光亮熄灭,只有点点月色透进窗隙,透着一丝诡异的静谧。

苏云歌静静站在原地,她纹丝不动的站立着,她在等,等人主动出击。

黑影闪现,快速的从她身前掠过,带起一阵劲风,

来了。苏云歌眼眸一眯,五指成爪,抓向身前之人。

“想跑。”她狠狠抓回那人的手臂,黑衣人握住她的手腕向外撇去,这么一来一往,两人便缠斗在一起。

两个人似是都有默契,并未发出大的声响,只是贴着身打斗着。

“唰”,苏云歌一记擒拿手,将那黑衣人右肩的衣服撕了下来。她腿势凌厉,踢向他的腹,将他狠狠撞至墙上。

“唔”,黑衣人闷哼一声,似是惹恼了般,手上的招式也快了起来,抓住苏云歌的手腕狠狠扭转。

苏云歌肩膀一抖,如那金蝉脱壳一般,手腕从那宽大衣衫里缩了出来。空出的双手紧握成拳,狠狠击向他的心脏处。

那黑衣人全身凝力,强悍的内力从身体内喷涌而出,抵挡住苏云歌的拳势,顺手回了她一掌,便从窗口跳出。

苏云歌手腕转动,五指成爪抓向他的后背,“嘶”一声,扯下那黑衣人右边臂膀的衣衫。

月光下,黑衣人回头。黑巾遮住他的脸,一双桃花眼显露于外,眼眸内光华流转,让苏云歌微微皱眉。

这人的眼睛简直太过慑人了,仿若天生尤物。

‘哗啦’一声,那黑衣人破窗的声音,惊醒了众人,也惊醒了赵书之,安静的学院一下子灯火通明。

“发生了何事?”赵书之从远处匆匆而来,未束起的发披散在他的肩膀,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越发清雅。

“没事。”苏云歌摇了摇头。

“那么晚了,你还来这留鱼阁做什么?”赵书之皱着眉头问道。

他面上严肃心里却大呼三声,天哪!

这容千寻的小媳妇怎么如此不安分,第一天来就惹了事情,要是被那些老顽固知dào

了,还不得抓着她鞭子好生教育一番。

要是那些老顽固惹得容千寻不高兴了,那他这个学院总管也该回乡养老了。

他怎么这么命苦啊!一把年纪了,还要给人守着小媳妇儿。

苏云歌看向赵书之质问的眼眸,心里有了一丝怪异的感觉。她摆了摆手,轻声回答道:

“我只是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

说罢,她便转身走向自己的卧房,夜风撩起她的衣衫,留给了众人有些飘渺的背影。

赵书之看着她的背影,再望了望留鱼阁。

他皱起了眉头,“今夜谁在值夜,出来回话。”

“是。”

……

155.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出头

苏云歌以临时学子的身份被安排进了天班学习。

说白了,也就是插班生。

也不知那给她写信的院长是怎么想的,莫名其妙让她来,又将她放在这里不闻不问,让她在庆幸之余又觉得有些古怪。

她是打定主意了,只要一找到她要的东西,她就立马撤tuì

。总觉得这学院是趟浑水,她可不想多呆。

天地玄黄四个班,她一来就进了天字班,让许多人都是不服气,这不,她这还没坐到一刻钟,就有人来找茬了。

“丑八怪,快把皇兄的剑还给我。”慕雅瞪着一双眼看着苏云歌,满脸怒意。

凭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和皇兄一个班级,她现在长得漂亮又如何,那也掩盖不了她以前是个丑八怪的事实。

“我说了,拿给我的就是我的了。想要啊?拿钱来买。”苏云歌懒懒开口。

“你……”慕雅一时气急。

“你们在说什么?”慕寒云一走进来就看到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慕雅身体僵住,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当即就道:“皇兄,她抢了剑,我要她还给我,她不肯,还要打我!”

“噗。”苏云歌没忍住,轻声喷笑。

看来这慕雅是欺负别人欺负习惯了,这时候又被气昏了头,所以话语不经大脑,习惯性的就恶人先告状。

她也不看看,这里可不是皇宫,周围的人也不是那一群只听她话的奴才。慕雅还能一手遮天,以假乱真吗?

果然,不需yào

苏云歌说话,她身边的曲雍文就已经反驳道:“喂,慕雅,你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分明是你拿七皇子的剑参赌,输了不认要动手抢夺被人家婢女拦下,怎么今日就成了人家要打你!”

慕雅也回神了,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皇家,这天字班里可以说都是些未来的栋梁,把她当宝贝明珠儿疼爱的太后也不在这里。

“拿我的剑参赌?”慕寒云皱眉看向慕雅。

慕雅被他看得慌乱,心急的解释,“皇兄,事情不是这样的,雅雅只是觉得您一定能赢!都怪那人耍诈,要不然一定会是皇兄赢,剑……剑也不会输掉。”

总算没有继xù

撒谎。慕寒云虽然不满慕雅的作为,心中升起了嫌隙,不过他有自己的风度和气量,不会因这事对一个小姑娘发火生气。

他看向苏云歌,问道:“可以给我吗?”

苏云歌歪头一笑,笑容璀璨美好,一双眸子顾盼生辉。

每个人都以为她会答yīng

,可以说大多人都认为她会以此来讨好慕寒云,博得他的好感……

宋双低哼,“花痴。”

然后听到女孩儿软软凉凉的嗓音,“七皇子打算出多少钱买?”

众人:“……”

慕寒云同样愣住,“你……”说什么?

苏云歌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任何的过错,疑惑的反问慕寒云,“难道七皇子想我免费送给你嘛?”

慕寒云挪动嘴唇,一丝声音也没有。他确实是想苏云歌把剑免费还给他,事实上连他也觉得苏云歌会拿他的剑讨好他,为了博取他的好感,表现出最淑女得体的模样。

苏云歌大概也猜到他的想法,眼眸一眯,闪过一抹冷漠的嘲讽,扬声道:“你又不是千寻,凭什么让我白送宝贝给你。”

“这本来就是我的。”慕寒云轻皱眉头。

苏云歌道:“可是现在它是我的了。”

慕寒云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的风度让他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女子争辩,可是这柄宝剑陪伴他整整多年,是他十岁生辰中最喜爱的东西,让他就这样放qì

了绝不可能。

这苏云歌为何如此为难于他?

他以为,再如何,她对他始终都是有感觉的。

“你要多少钱?”慕寒云冷声问道。

苏云歌拧了拧眉,一副为难神情,“听人说,这柄剑上的宝珠价值连城。”

“小家子气!守财奴!贪财鬼!”一旁慕雅一声声的嘲讽。

慕寒云冷眼扫向她,立即就让她闭上了嘴。

这事闹成这样,可不就她惹出来的吗!慕寒云心中对慕雅有气,又觉得苏云歌的做派更让人气愤,完全让他抹不开面子又下不来台。

“五百两……”慕寒云报价。

苏云歌眸光一闪,点点头,笑道:“嗯嗯,虽然我很喜欢这柄剑,知dào

五百两黄金对它来说很便宜了,不过七皇子也这么喜欢它,我愿意便宜卖给七皇子。”

慕寒云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他说的是白银,偏偏被人误以为是黄金,直接将价钱翻了百倍。只是,这柄剑的确值五百两黄金,他的傲骨也让他没办法去讨价还价。

一次故yì

的压价,是想苏云歌应该不知dào

宝剑的价值,现在苏云歌已经说价了,且明白的说价格便宜出卖,他堂堂皇子哪里还有脸去还价!

“以前没发xiàn

你这么伶牙俐齿。”慕寒云冷眼望着苏云歌。

苏云歌一脸迷惑,“我们以前有谈过这些吗?”

她不是以前的苏云歌,自然对慕寒云起不了什么心思。

慕寒云再次吃瘪,深深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流露出一丝诧异以及微微的愤恨。

以前他似乎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对方炽热痴恋的眼神,像是把他当做天神般崇拜着。这样的眼神他见多了,当然不会在意。

这时候再看她,发xiàn

她生得美如睡莲,白里透红像是能掐出水的肌肤,眼角微挑,那眸子黑如墨玉,却清澈无比,格外的灵动纯善,疑惑看着你的时候,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所谓的很特别的感觉,身为本土人士的慕寒云自然不知dào

,这种感觉叫做萌!

“皇兄!”慕雅忽然大叫一声,跑过来抱住慕寒云的手臂,一脸不善妒忌的望着苏云歌。

皇兄怎么可以这样盯着这个丑八怪不放!对了!这个丑八怪现在是变漂亮了,可是她以为这样就能和自己抢寒云了吗?休想!

苏云歌无语的任由慕雅瞪个彻底。

她忽然发xiàn

,这个小萝莉真的是太好对付了,只要挖个坑,她自己就往里面跳不说,还自告奋勇的越挖越深,将自己埋得更彻底。

慕寒云轻轻皱眉,以前觉得慕雅粘自己,却不会像今天这样不断缠上身!更重yào

的是,他觉得慕雅今天很吵,清脆如黄莺的声音也让人听着不舒服。

“剑给我。”慕寒云朝苏云歌伸手。

苏云歌摇头,睁着黑溜溜的眼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慕寒云嘴角一抽。他……还能欠了她钱不成!?

如果不是融入血肉的风度傲气控zhì

了他的理智,说不定他已经破坏形象的爆粗口了。

“给你脸不要脸,我皇兄还会赖账不成!?”慕雅瞪着苏云歌怒道。

苏云歌翻了翻眼皮,“这个是你说的。”

慕雅这回是彻底被惹怒了,眼眸一瞪。

“你别给脸不要脸,告sù

你,你再不识趣,本公主立马让你滚出这个地方。”

慕寒云听着慕雅的话,皱起了眉头,正想开口,却忽然听到有一个声音缓缓响起,若清风过耳。

“你想让谁滚出学院?”

容千寻来到天字班,见到的画面就是他的小妻子站在人堆里,被一个同龄的女孩儿用手指指着鼻尖。他的宝贝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反抗也不退让,安安静静别有一番恬淡灵净气质。

虽然,容千寻知dào

他的小妻子聪慧无比,不会随便叫人欺负了。可,看到这一慕,还是让他眼神一暗,打从心底弥漫一股不悦。

“千寻。”苏云歌无聊间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迎面走来的人。

她挑起眉梢,眸子内的灵光柔化,漂浮着如雪絮般的笑意,朱红水润的嘴唇翘着浅浅的弧度。

这一刻,所有看到她笑容的人,心底都升起一股奇怪又明了的感觉——这才是她最真心实意的笑容,让她露出这种笑容的人,对她来说才是最在意的。

任何东西一旦有了对比才能够让人看出高低,之前苏云歌并没有少笑,也没有人觉得她笑得假。可,现在她一个自然流露的笑容出现,分明没有之前她笑得灿烂,浅浅得安静不已,却极为的真实,有种温暖人心的魔力。

慕寒云轻皱眉头,心底有点沉闷。

习惯了女孩们的吹捧痴迷,忽然发xiàn

以往把自己视为神祇膜拜痴迷的女孩儿,忽然对自己不假以辞色了,还对别的男子如此喜颜悦色,巨大的反差让他有点自尊心受挫。

慕寒云又转头朝容千寻看去,眼中闪过惊异。

传言中的病秧子,为何气质如此昭然无双,贵雅清举,身姿隐藏在银白长袍内,不见纤弱反觉秀挺如竹,行走时衣袂随着步伐晃荡,都给人一种行云流水的视觉享shòu



独独是这份凝于周身的气质风华,已经足以让人忽略了他的皮相,对他产生好感。

不止慕寒云惊讶,连苏云歌也惊讶了。

她想:容千寻这是干嘛啊,这么明显的卖弄自己的魅力,努力散发着自己那诱人的男性荷尔蒙!

156. 第一百五十四章 学院秀恩爱

苏云歌哪里知dào

,容千寻难得这么强烈的散发自己的存zài

感,可不就是为了她嘛!

以前他一个人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现在为了他的小妻子过得好,不被人看轻欺负,他都得刷新自己的地位高度!

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下,容千寻走入天字班,穿越一众人等来到苏云歌的面前。

他弯下身子,熟练的一手揽上她的肩膀,女孩儿圈起来,轻声问道:“不是来上课吗?怎么被人堵在这里了。”

“我在做生意。”苏云歌应道。她看起来有那么弱吗?说什么被人堵。

几个月月的相处已经让她习惯了容千寻的怀抱,更主要的是她不让他抱,他反而会露出黯然的神情。

天知dào

,他失落的样子多让人不忍!

苏云歌轻微调整姿势,懒洋洋的靠在他的胸膛,问道:“你是来找我吃饭的吗?”

苏云歌听她转移了话题,也没询问做什么生意,低笑,“好,去吃饭。”

早课就到了休息的时间,这时正好是学院学生用早膳的时候。

容千寻揽着苏云歌走,丝毫没有理会周围众人。

“丑八怪,病秧子。”慕雅撇着嘴角,低声嘀咕,更加抱紧慕寒云。只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掩饰住内心的嫉妒。为什么这女子能被人抱在怀里温柔对待!皇兄就从来没有这样抱过自己,这么温柔的说话!

她自以为声音很小,听到的人却不少。

苏云歌侧视,盯了慕雅一眼,手指轻轻摩擦着袖口。她手痒,好想打人,肿么办?

容千寻却顿足,转身看向慕雅,对跟着伴读的若菊问道:“她是?”

若菊道:“太后收养之女,慕雅公主。”

容千寻点了点头便对慕雅轻声道:“你可以收拾书本回家了。”

“什么?”慕雅愣然,眸光闪闪有点痴然。这个病秧子的声音真的好好听,柔柔的暖暖的让人好舒服。原来他并不是只对那丑八怪那样么,对我也一样嘛!

旁人却都听得出来苏云歌对慕雅说话时,柔和的嗓音缺少情绪波动。

容千寻道:“你被学院剔除学名了。”

慕雅一下子瞪大眼睛。

容千寻抬首看向了大家,柔和的嗓音让人如沐春风,“苏云歌是我的未婚妻,无论是谁都不喜欢旁人侵犯自己未来的妻子,更何况她是我的宝贝。

众人闻言,一阵呆愣。

容千寻说完这句话,就抱着苏云歌再次转身离去。

足足过去了好几秒,天字班的人才回神,曲雍文迟疑道:“刚刚,他是在警告我们吧?”

“威胁。”慕寒云声线生冷。

曲雍文打了个颤。慕寒云为好像生气了?

倒是宋双一声嗤笑,走到慕寒云的身边,笑嘻嘻道:“很不爽对吧?明明是个没用鬼病秧子,运气好才能走能跳可是却自大的要命,不把人放在眼里,连你七皇子也一样”

慕寒云没有说话,不过从他闪烁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宋双说中了他的心思。

容千寻竟然无视他!并且,威胁了他们全部人!

已经走远的苏云歌和苏云歌。

“还在发呆?”容千寻对怀里的苏云歌笑道。

他的云歌已经发了一路的呆了。

苏云歌眸光闪了闪,看向别处,嘟囔着,“没有。”

容千寻却盯着她红润润的小耳朵不放,嘴唇上扬着愉悦的弧度。

这时候面无表情的苏云歌,脑海里的小人已经抓狂了。

未来妻子什么的……实在是太腻歪了!

什么他的宝贝……

她前世今生加起来都一大把岁数的,说什么傻话啊!

啧!她才没有因为这个感动!

绝对没有!

——

“你说什么?”

慕雅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年轻男子,娇俏的脸蛋儿因为愤nù

、委屈、愤恨、不解等等情绪而扭曲。

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穿着一袭简洁的青色儒者长袍,头戴方士帽,温和微笑道:“公主,您已被学院剔除了学名,请在日落之前收拾好书本物件离开。”

在慕雅身边,慕寒云和宋双、崔寒夕等人也在。

他们刚从骑射场地回来,却被眼前的院卫拦住,接下来就有了慕雅被告知剔除了学名的事。

慕寒云向前走了一步,“什么理由?”

慕雅扭曲的脸色立即缓解,看着慕寒云露出笑容。皇兄果然是喜欢雅雅的,一见到雅雅有事就来帮忙。

年轻男子道:“慕雅公主辱骂赵先生的关门学生,等同于开罪了赵先生。”

慕寒云眼里闪过惊诧,“赵先生什么时候有了关门学生?”

年轻男子道:“容千寻,今日刚被赵先生收为了关门学生的首席。”

无论是慕寒云还是其他人,听到这个真相后,表情都变得异常的精彩。

赵先生一向神mì

,在皇家学院地位不低,甚至有人怀疑他就是学院慕后的院长以及是那传说中的国师。他性子虽然让皇家学院的学员唯恐避之不及,可学识却高深的让人敬佩,一肚子权谋之术更好得让人惊叹,一旦有他的课,学生都不会缺席。

尤其是像慕寒云这样的人,对赵先生更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明知dào

他不好相处,却还是想尽办法和他拉近关系,希望将他拉拢。

谁知dào

,赵先生赵书之,这一个油米不进,让他们煞费苦心都没有拉拢到的人,忽然就收了容千寻做关门弟子!

这一刻,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们都听过容千寻的名声,可是也知dào

他是个病秧子,就算突然传出他死去的消息都不会稀奇。他们九成九的人都没有见过容千寻本人,一直以来也默契的把容千寻当做一个隐形人。

然而,这样一个隐形人,一出现就给他们一个风姿昭然,如磨如琢君子玉,风中雪雨中竹的出彩形象。

初见的惊艳震撼也就罢了,现在又听说他完成一件他们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再想起之前那一慕,他对慕雅说话的态度。

强势?霸道?

在今天之前,他们绝对不会把这两个词汇和容千寻联系在一起。

他们心目中的容千寻,应该是瘦弱,阴郁,胆怯,怏怏不乐,毫无生气的才对!

正是因为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慕寒云等人有种吃了黄连一样的苦涩感,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膈应得人心慌慌。

“你骗人!我可是堂堂公主。”慕雅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慕寒云帮自己说话,不由又慌又急,朝年轻男子喊道。

“我想您应该知dào

学院里的规矩。”

皇家学院里,首席先生说得话就是一切,天王老子来了都不买账。

年轻男子摇头,不理会女孩儿的撒泼,转身离去。

话,他已经带到了,其他的事情自然有其他的人来管。

“皇兄,皇兄!”慕雅心里慌乱,第一个找的就是慕寒云。

慕寒云觉得她实在聒噪,抽出被她抱着的手臂,丢下一句话,“回去后和父皇如实说就行了。”

“皇兄!”慕雅瞪大眼睛看着慕寒云毫不留情的离开,一时间难过与惊愕齐齐涌上心头。

早休用过午膳之后,苏云歌被苏云歌一路抱到一座名为百草园的院子里。

这院子无愧它的名字,目光所及都能看到茂盛的花草灌木,大部分身材短小,属于药木一类,空气漂浮着自然草香,清新宜人。

在一片空地上铺着一个个坐垫,上面坐着青云学院的学生。

苏云歌目测来人真不少,不止她一班的人,慕寒云也在里面,更有十六七岁的男子。

他们听到动静,也朝容千寻和苏云歌这边看来,以骑射场回来的人为主,他们的眼神很奇怪复杂。

苏云歌想了想,对容千寻轻声问:“我跟你旁听其他班级的课?”

容千寻轻轻点头。

苏云歌眨了眨眼,“我自己还有课。”

容千寻似没有听见,抱着她竟然坐在了最前方讲师旁边的位置。

苏云歌感受到下面一群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两人身上,仇恨值哗啦啦的往上蹭,即将进入红X区。

“容千寻,你今天有点奇怪。”苏云歌的偏心又体现出来了。

苏云歌问道:“哪里奇怪?”

苏云歌认真道:“像一只不断开屏,疯狂向异性同性展现自己存zài

感和魅力的孔雀。”

“……”这个形容让容千寻哭笑不得,顺从涌上心头的念想,伸手捏住怀中女孩儿粉嫩的脸颊。

“千寻!”苏云歌瞪眼,满是娇憨的味道。

苏云歌得了便宜,不想把她惹急了,轻轻的松开手,露出他清幽的眸色,柔和的目光宛若春水的包裹着苏云歌,轻声笑道:“云歌的脸儿好软。”

“你……”苏云歌想怒也怒不起来,撇头低哼一声。太狡猾了!这么温柔澄澈的眼神,喜爱的说话口气,谁还能对你生气啊!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互动,被下面的人看在眼里,有惊讶,有迷惑,也有不爽者。

曲雍文忍不住朝旁边的宋双问道:“她到底谁啊?”

宋双阴阳怪气的说道:“那容千寻不是已经说了吗?那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儿!”

曲雍文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里些许微光闪烁,让人在一瞬间看不清。正想说些什么,忽见赵书之从不远处走来。

157.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暗诉衷肠

赵书之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走近看到容千寻后,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狼狈摔个狗吃,脱口问道:“你从哪里抱来的人?不对!是你怎么会抱着她!?你……你……”

在赵书之的印象里,容千寻就是个超级怪胎,根本没有人能近他的身,所以可想而知,他看到容千寻怀里抱着个女子,周身散发着柔和亲昵气息时,受到的刺激和打击有多大。

容千寻的反应和他比起来实在是太平淡了,“师傅,这是云歌,学生的宝……”

“苏云歌,今天刚入学。”苏云歌一本正经的打断容千寻的话。

容千寻则盯着她的红润润的耳根笑而不语。

明明平日里说些荤话她都不会害羞,却因为一句宝贝害羞,云歌真的好有意思。

“嗯,咳咳,苏云歌是吧,嗯……不错不错。”赵书之回神。如果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他真想把苏云歌打量个彻底,想看看这个女孩儿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怎么就让容千寻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了。

“今日讲课之前,我先说一件事。”赵书之面对下面的学生们,恢复到平日里刻板表情,指着容千寻道:“我身边这位已经被我收为关门弟子,以后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代表我的意思,所以以后见到他的时候记得拐弯儿走,要不然惹怒了他,谁也别想在学院里有好日子过。”

慕寒云等人目瞪口呆。

有你这么介shào

徒弟的嘛?你确定你是学院师长,而不是街头混混头子?!

这分明就是威胁啊!威胁!

苏云歌也有点惊讶,先看了一眼赵书之,然后看向容千寻,认真问道:“什么时候抱上这根粗大腿的?”

容千寻先思考着她话的意思,一会儿后道:“之前。”

苏云歌点头,又问:“他有没有为难你?”

容千寻眯眼一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头,“没有,以后也没人能为难你,因为你是我的宝……”

“不准说!”苏云歌脸颊微红的低声呵道:“以前是怎么叫的,以后就怎么叫!”

“哦。”容千寻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伸手去捏她红润润的小耳朵。

苏云歌被他捏来捏去弄得痒痒,心里更觉得别扭,又舍不得真对他吼,对他动手,只能无力的嘟囔道:“我是泥巴吗?到处捏!别动手动脚的!”

“不是。”泥巴怎么能跟他的云歌比!

两人再一次旁若无人的互动,让慕寒云一众被威胁的人看在眼里,恨得牙痒痒——他们被赵先生威胁,你们倒是轻松自在的秀恩爱!怪不得他们仇恨满满,气的眼发红啊!

苏云歌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容千寻,总觉得他这几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难道是因为恢复了容貌,治愈了双腿,所以才变得如此开朗以及……难以捉摸。

有这么变的吗?

这也变得太快了。

仿若原先高挂空中的清辉明月,瞬间落了凡尘,还落到了她的怀里,让她完全招架不住啊!

接下来赵书之开始他的讲课。

苏云歌听他讲得是养身疗神一类的课程,当即来了兴趣,浑然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

容千寻看她听得入神,心中隐隐有点被忽略的失落,却也没有打搅,只有到必要的时候,才开口给苏云歌仔细讲解一下各类药材的药效,把赵书之的文言文以通俗易懂的言语翻译给苏云歌听。

期间听到他给苏云歌低语的赵书之,嘴角忍不住一抽再抽,心想:你小子讲得比老子还好,叫老子还怎么教下去!

一堂课下来,赵书之倍感心灵交瘁,挥挥手让人散了。

从学院回到宋家的路上,苏云歌忍不住问容千寻,“你医术很好?”

虽然是询问,她的面色和语气却很笃定。

容千寻:“尚可。”

这不是他故作谦虚,也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在他看来,自己的医术只能算入门,不到他眼里‘很好’的地步。

苏云歌唇微抿,她从来都不知dào

容千寻会医会药,还因自己会点岐黄之术而沾沾自喜,怕是早就在鲁班门前弄大斧了。

“医者不自医。”容千寻轻声开口。

苏云歌微微点头,好吧,她接受他的解释。

最近这些日子有事没事的时候,容千寻总爱给她理理头发,整整衣服,最喜欢和她肌肤相亲(捏手捏脚捏脸捏耳朵神马的),这不……在她思考问题的时候,猝不及防被容千寻抓住了左手。

“这是怎么弄的?”他的声音有些严肃。

苏云歌演技超常发挥,再淡然不过的应道:“上课睡觉不注意跌下桌子擦到。”

其实,她很囧!谁让古人上课如此枯燥,本来她来这学院就是走个过场,根本就没存了心思要好好念。

容千寻一怔,凭她的话语想象那个画面,小女儿上课时偷偷睡觉,小小的身体无意识的歪倒,朝地上栽去……

“噗嗤。”没忍住笑意,容千寻轻柔揭开她手上的帕子,见小嫩手伤口的确是在地上划伤,并不算深,已经有了愈合的痕迹,“果然得和你一起上学才行。”

苏云歌先为自己演技点了一个赞,听清容千寻的话后疑惑道:“什么?”

容千寻给她换一条新的帕子,包裹她手掌的伤口,“以后和你一起上课,你要想睡觉,在我怀里睡就好。”这样就不怕半途睡着摔倒了。

“这玩笑不好笑。”苏云歌一本正经。

容千寻:“不是玩笑。”

这么腻歪过了些日子,学院忽然给容千寻放了假,自然而然的容千寻就带着苏云歌回了王府。

苏云歌有理由怀疑,他是靠关系得到这个假期。

不过,这年头,关系才是硬道理,她不会鄙视,反而举双手赞成。

一回到王府,老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又亲自来请容千寻和苏云歌去用下午饭。

用饭时,容千寻拿着筷子给她夹菜,不用苏云歌说话提醒,总能将她想吃的菜式送到她的碗里。

这一幕老王妃已经从之前的不能接受到现在的见怪不怪了,可是心中却依旧难免有点忧虑,觉得容千寻是不是对苏云歌太在意了。

原本她是想容千寻可能喜欢苏云歌,却从没有想过会喜欢到这样的地步,始终不知dào

这样是好是坏。

“千寻,云歌又不是自己不会用筷子。”老王妃似打趣。

苏云歌抬了抬眸子,容千寻道:“我喜欢这样。”

老王妃很少从容千寻嘴里听到喜欢两字,这回听到既喜又忧,轻声道:“你是不是太宠着她了?”

其实抛却成见,她也挺喜欢苏云歌这孩子,只是过度的宠爱会使人骄纵。

容千寻:“有吗?”他放下筷子,抬眸直视老王妃,“我想更宠些,可云歌不让。”

老王妃:“……”

苏云歌默默翻白眼。我说,当着我的面议论我真的好吗?以为我听不懂啊!?

这一局,容千寻胜。

晚膳用完,老王妃说有事要单独和容千寻谈谈,让苏云歌跟若菊暂时去香园玩,说是香园里新来了一株奇花异草,很是好kàn

有趣。

苏云歌知趣的和若菊离去,不过跟她左转右弯,却不是去什么香园,而是进入了一间空旷窄小的房间内。

苏云歌疑惑的看向素罗,却得到素罗一个噤声细听的手势眼神。

“千寻啊,为什么要去那学院就学。”老王妃对着容千寻说话时格外柔和的嗓音忽然隔着墙传入耳朵里。

苏云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心中已经明白事情的因由了。

“读书。”容千寻清润犹如清风拂叶的声音轻缓响起。

老王妃:“那王府的产业事务呢?以前你从来不管这些,为什么现在突然接手了。”

容千寻:“我想掌控权利。”

老王妃:“你不在乎这些……”

容千寻:“现在在乎了。”

“因为苏云歌?”老王妃脱口而出,口气笃定。

没有容千寻回答的声音,却可以理解成默认。

老王妃的语气有些急促起来,“你明知dào

自己身体不好,哪里能经常长途跋涉的去上那皇家学院,还有王府的事务有多费精力,娘再清楚不好过了!你难道想要把自己的身体弄垮吗?”

“我很好。”容千寻清润的嗓音能够轻易使人平静,“有云歌在身边,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很好。”

“娘,不要劝我,我知dào

自己在做什么。”

“在遇到云歌之前,我只为活着而活,不想娘为我难过,因我伤心。可遇到云歌之后,我才明白娘对我说过的话,活着真的有许多有趣,值得人开心的事。”

“这些都是孩儿通过云歌才看见,她真的很好,很好。我不会失了分寸,会照顾好自己。因为,我舍不得死,也怕死了,我想看到云歌嫁给我,然后一起携手走下去。”

少年纯粹悦耳的嗓音宛若清澈的泉水,缓缓的流淌,温柔而透着愉悦。

苏云歌和若菊出了小房间的时候,脑袋依旧回荡着少年一声声的轻语,眼眶微微酸涩。

容千寻,你这个坑死人不偿命的笨蛋!

158. 第一百五十六章 温柔

“都听到了?”上头传来老王妃的声音。

苏云歌抬头,正面直视着老王妃复杂的眼神,“听到了。”

原来是老王妃跟苏云歌打过招呼,故yì

让苏云歌听到她与容千寻的对话的。

本以为会看到女孩儿惶恐不安的神色,谁知下面站着的女孩儿除了开始的惊讶,如今反而一脸平静。老王妃不禁有点讶异,“说实话,我并不赞同容千寻这般的宠你,你年纪小,过度的宠爱会让你忘记自己的身份,将千寻的付出习以为常,不知感恩!”

说到这里,苏云歌感觉到老王妃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很难想象一个深闺妇人会有这样的眼神。

“我会治好他的病。”

女孩儿异于往常的淡然语气让老王妃一怔。

她凝眉看去,女孩儿面无表情,一向灵动水润的眸子,这一刻驱散了所有氤氲表面的迷雾浩渺,暴露了里面最真实的明亮幽深,如墨玉,又如黑夜里的当空皓月,夜里明珠。

她的眼神犹如孤身行走黑暗的幼狼,桀骜不驯又内敛隐忍,让人觉得只要时机一到,她就会亮出最锋利的爪牙,给人致命的一击。

只不过,这一刻女孩儿眼神透露着她内心的偏执与认真。

“你……知dào

?”老王妃有些微微诧异。

是,她知dào

,她知dào

容千寻的毒素根本未能全部解清。

“我会治好他的病。”苏云歌缓缓道:“保护他成长,尽我所能!”

“这些,足够让我拥有他独一无二的宠爱和温柔了吗?”苏云歌抬起头,执拗的盯着老王妃。

老王妃一瞬哑然。

她几番张嘴又合拢,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老王妃恍然发觉,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还是看走了眼一个才及笄的小女孩。原以为这个孩子只是比常人冷静自持又骄傲,谁知dào

她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面对一个年少女子认真的询问,她竟然无法回答。

“你拿什么保护他?”孙谷兰轻声问道。至于治好容千寻的病,她只当是女子无知的妄想。

“我的一切,包括性命。”苏云歌一字一顿,如同要将这句话深深刻进自己的心里。

孙谷兰眸子圆睁,再一次无言。半晌后,才是闭眼。

“罢了,罢了。”

——

容千寻入学青云学院,被赵书之收为关门弟子,慕雅因为他一句话被学院退学,这些事不可能被隐瞒,很快就被坊间众人得知,使得最近最火热的话题都关乎着容千寻。

不过,无论别人怎么说,都影响不了苏云歌和容千寻的生活。

这不,这一日一起看书下棋,因着高兴又小酌了几杯梅花酒,苏云歌这性子一起,顿时一杯复一杯,不一会儿便是喝得头昏脑胀薰薰然。

这入夜的风显得有些萧索,也带着一丝急躁。庭院中的梅花簌簌落下,一片清冷。

躺在屋内的苏云歌却是陷入了一片泥淖里,有梅花迷了她的眼,美酒醉了她的心。

她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从轻轻浅浅变得毫无规律得粗重。她能感觉到有一双撩人的手,缓缓拂过她的脸再拂过她的发,最后缓缓到达了她的胸口。

“你……”她猛然醒过来,右手反射性的抓住正在她身上流连的手。

入眼却是容千寻一脸和煦的笑容,她有些结巴的吐出后面几个字。

“要……干什么?”

容千寻看到她醒来,眼底的焦虑才算是真zhèng

放下。他拍了拍苏云歌的手,“醒了就好,快把我的手放开。”

苏云歌听得此语,连忙放开自己的手,她看到容千寻那被自己抓出红痕的手背,有些尴尬的转过头去。

“千寻,有什么事吗?”

容千寻看着偏过头去的苏云歌,眼底的宠溺更深了。

“我见你今日没吃什么东西,就喝了些梅花酒,便让小厨子给你做了莲子羹,快些起来尝尝。”

苏云歌在暗中皱了皱眉,她不喜甜食,那腻腻的感觉让她总是难以下咽。她正想拒绝,但是眼角瞟到容千寻那一脸期盼的表情,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拿来吧!”这三个字一说出口,她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她看到容千寻从桌上的紫檀盒子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那架势像是要来喂她似的,她连忙掀开被子从床上跳起来,

“你放在桌子上,我自己来吃。”

容千寻的步伐顿了顿,随即转身将青瓷碗放回桌子上。

“快来吃,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云歌看着容千寻的架势,大有你不吃完我就不走的意思。她心里跳了跳,眼眸一闭,视死如归般的走到桌前,端起青瓷碗便开吃。

容千寻看着苏云歌的动作,那端起青瓷碗的手臂上,袖口缓缓滑了下去。

那皓腕凝雪,似若无骨,单单这只手便已是让人移不开眼。

容千寻想到这儿,眼底光芒闪烁。

好想,将她藏起来。

而苏云歌显然没空想那么多,她满心都在和手中那碗甜甜腻腻的莲子羹奋战,那滑腻的莲子进入她的喉咙,让她的腹部不停翻滚,她必须要快速的吃下,才避免要吐出口的欲望。

她囫囵吞枣的吃完后,将碗放入那紫檀盒子里。

“我吃完了。”话音还未落下,就感觉唇边被温柔的擦拭着。她有些发愣,看着容千寻眉梢眼角都是淡淡清雅,嘴角噙着笑意。

待到雕花门关上的声音响起,她才从容千寻为自己擦拭嘴唇的温柔中清醒过来。

容千寻最近真的,很温柔,温柔的快要把她给溺毙了。

苏云歌还未想个透彻,从胃部翻滚而上的恶心感觉便让她冲出门去。她一手撑着桃花树干,一手抚着自己的喉咙,大吐特吐。

果然,她还是不能吃甜食,不管在哪里,她还是那么厌恶。

院子里,梅开芬芳,微风吹过,梅枝摇摇曳曳。

不远处,容千寻僵硬着身子,眼眸似有一层迷蒙覆盖。他看着苏云歌在那里痛苦的呕吐,零落的梅花让他的心也变得零落起来。

苏云歌几乎将胃吐空后,终是止住了恶心的感觉。她在心底里发誓,以后是坚决不吃那甜食了,特别是莲子羹。

她随手逮住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问了问沐浴的地方在哪里,便有些步履轻浮的向那后院走去。

温泉,烟雾缭绕,几条碧玉雕铸的鲤鱼在那温泉口吐着汩汩的泉水。柔软纱帘隔绝住门里门外,有些许微风溜进来,撩起纱帘的边角,想要一窥那香艳春色。

苏云歌入那温泉水里后,才从心底舒了口气。自从她过来就一直在,明争暗斗中度过,心里的那根弦始终就没松过,到现在她才总算能够暂时歇口气。

她沉入池底,放任思绪飘摇。

容千寻到底怎么了?怎么从他师傅那里解毒回来,就变得如此的……黏她。

不错,就是黏。

恨不得把她给捧到手心里,那一举一动都让她小心肝儿微微颤动。

苏云歌想到这儿,蓦然冲出水面,“哗啦”一声,发丝飘散在水面上,涟漪荡漾。

她靠在温泉池水边,闭眼暗想。

暗了暗揉了揉自己的额旁,她现在仿佛是陷入了一片沼泽地,想要挣脱出去,却越陷越深。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那所谓的水里青鱼。

想到这里,她的头就越发抽痛起来。

“云歌,我进来了哦!”容千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苏云歌还未来得及开口拒绝,便听得“吱呀”一声,有脚步声缓缓踏进门来。

苏云歌的脑袋更加抽痛了,这……宠她也得分时候吧!她再脸皮厚,也禁不起这么诱惑的。

要知dào

,她想扑倒千寻很久了。

“云歌,你可洗好了。”

柔纱门帘外,一道修长人影站立,话语温柔,听那声音便可知晓是何等温文尔雅人物。可是这人物为何老跟着她呢?

苏云歌轻叹了口气,“还没洗好呢,可有事?”

“我来给你拿衣衫,你跑得太急,忘了拿衣衫了。”容千寻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苏云歌眉头一皱,她居然把这茬忘了。

“我能进来吗?”容千寻的话语柔柔的响起。

苏云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光线较暗,她若沉在水里,应当是看不出什么破绽。

“嗯。”

柔纱门帘轻轻掀开,一丝光线透进来,将容千寻的整个人勾勒的越发虚幻。

“九弟,你怎如此粗心,衣衫都忘带了?”容千寻的声音轻轻浅浅,眉角眼梢都有温柔笑意。舒残颚疈

苏云歌不禁往下沉了沉身子,有涟漪微微荡开。水面雾气飘散,衬得她整个人也如梦似幻。

“走得太急,忘了。”她尽量使自己的声线平稳。

容千寻看着她在雾气升腾里依旧如玉的眼眸,轻轻摇了摇头。

“你哟!何时如此粗心了?”他将手中衣衫放下,“我在外厅等你。”

待容千寻撩起柔纱门帘后,苏云歌才慢慢舒了了口气。

她听得外厅有些许声音,便连忙起身穿好衣衫,匆匆出了温泉内室。

159.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卖了你的剑

外面守着个人,苏云歌自是没法放松了,尤其那人还是容千寻。

总觉得这几天容千寻有些怪异,似乎……生怕自己跑了那种感觉。苏云歌皱了皱眉头,随即自嘲的摇摇头,算了,他总归不会害了自己就对了。

容千寻坐在玲珑窗格边,桌上已是有茶香缭绕,窗外梅花三两枝,影影绰绰。他听得门帘响动,便转过头来,看向苏云歌。

他眼里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怎不擦头发就出来了?”

苏云歌看了看自己的湿透的发,有水珠滴落在衣衫与绒毯上,她正想回话,便已感觉到有一双柔软的手在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发。

那巾帕盖住了她的发,也遮住了她的眼眸。

容千寻的速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她的心里有了疑惑,却是依然不动声色。

“云歌如此慌乱?”容千寻一句带着隐隐笑意的疑惑响在她的耳边。

“嗯?”苏云歌疑惑的单音出口。

“衣衫都没穿对,不是慌乱至极,又怎会如此?”容千寻说罢,双手已是抚上她的腰身,将那腰带轻轻抽去,绕至身前,衣衫重新扣上。

那双修长的手流连在她的衣襟处,抚过她的腰,理至她的袖口。

苏云歌的身体有些微微的紧绷,那双温柔的手掠过她的腰时,她几欲克制住自己想要闪躲的冲动。

她垂眸看向埋头在自己身前理衣衫的人,那阳光透入窗棂落在他发丝上,泛起柔和的光泽,他仔细着理着她的衣衫,那认真的表情仿佛是在做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

这衣衫繁复,她这一向穿惯简洁衣服的人,自是不会穿。除了分得清楚哪件是里哪件套外,其他的都只胡乱裹上。

“好了。”容千寻抬起头,那噙满笑意的眼眸正正撞上苏云歌的黑眸。

彼此的眼眸映着彼此的表情,一个是揉碎了月光的极致温柔,一个是雾气氤氲的些许迷茫。

苏云歌眼眸眨了眨,下意识忽略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怪异之感。

“谢谢千寻。”

容千寻邀着苏云歌坐上了窗边锦榻,将那火候刚到的清茶倒至青瓷茶杯里,静谧的气氛里,茶水倾倒的声音异常悦耳。

“来,尝尝。”

苏云歌也不作声,端起茶杯,姿态优雅。她闻了闻那沁人心脾的茶香,然后缓缓饮入唇里。

两人正在聊天时,若菊传来一道消息……

“七皇子有事来访。”

苏云歌与容千寻彼此对视了一眼,这学院放假知晓他们回来的人可是只有那么几个,慕寒云这动作倒是挺快。

而慕寒云在客厅等候了一会儿,见若菊去而复返,听她说起容千寻两人的所在后,就随着她走了一段路,来到了苏云歌和容千寻正在饮茶的地方。

苏云歌正懒洋洋享shòu

着容千寻喂着糕点的福利。

慕寒云不经招待便自行坐在两人对面的位置,动作随意让人觉得一切理所当然,生不起一丝不满的念头。

他开门见山道:“我来,是为了碧水剑。”

碧水剑就是他那柄被慕雅赌输给苏云歌的宝剑。

苏云歌闻言露出惊讶的神色。

容千寻适时把清凉甜软的膏状点心喂进她微微张开的嘴里。

未免美食从嘴里掉出去的尴尬现象出现,苏云歌自然合上嘴,眯着眼睛享shòu

美食。唔~好吃啊好吃~

容千寻看她难得露出小孩的样子,一声低笑怎么都忍不住。

慕寒云眼角一抽,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多余!只是让他就这么无功而返,却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我记得云歌答yīng

以五百两黄金的价格把碧水剑卖给我,只是我等候了几日也不见云歌前来。”

苏云歌一脸疑惑,吞下了甜糕后道:“你才是买主,所以应该你来向我买才对啊。我还以为是七皇子没有凑够钱,或者是不想要了,所以才一直没来找我。”

这话怎么听都没错,慕寒云心情有点憋闷,从怀里掏出五百两黄金的银票放在桌子上,“那现在我来了,云歌可以把墨云剑交给我……”

苏云歌眨眨眼睛,然后埋头,“我以为你不想买了……”

慕寒云有不详的预感,“所以呢?”

苏云歌:“我听说宝贝放在拍卖行里最值钱,所以我把它给珍宝轩了。”

慕寒云什么话也没有说,不过他的眼神一下冰冷锐利,极为的骇人。

苏云歌微微歪了歪脑袋,奇怪啊奇怪,这慕寒云以前她所见得就是那等纨绔模样,虽言语行为顽劣不堪,但是觉得是直爽伶俐的。

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以及那绑架事件的未遂,让她有点提起警惕了,这不过几日,一个人能变得如此快吗?

从一个直白无脑之人一下子变成一个心机深沉的人。

抿抿唇正想开口说话,忽听容千寻道:“怎么?皇子这是在怪云歌?”

容千寻的一句反问,就让慕寒云哑口无言。

因为,容千寻的话没错,他最该怪罪的人不应该是苏云歌。更因为容千寻身上似有种特殊的气场,竟然让他无法反驳。

慕寒云觉得容千寻就像是一层云雾,摸不着看不透,一眼看去温柔无暇,却又无法轻易靠近。

“若菊,送客。”容千寻道。

不用若菊开口,慕寒云已经冷脸站起身,先看了一眼容千寻,然后将目光落在苏云歌身上,诚恳道:“刚刚是我不对,让你受惊了,这块玉佩算作我的赔罪之物。”他取下腰上系着的一块蓝玉。

苏云歌有些惊讶,拿得起放得下,小小年纪已经有枭雄的雏势。只不过,他再出色,也不代表她就会害pà

畏惧。

“谢谢了。”苏云歌卖乖的技能已经炉火纯青,水灵眼眸眨巴眨巴,透着一股不解世事的娇媚,“三天后珍宝轩就会开办拍卖会,到时候七皇子可以去把碧水剑买回来哦。”

忍,一定要忍住,好男不跟女斗。

慕寒云总算明白,并且亲身体会到这句话最深刻的意思了。

珍宝轩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家族的产业,背后有一个庞大的靠山,所以任何大家族包括皇族也不能用权势压迫他们。

现在碧水剑在珍宝轩的手里,他就只能通过拍卖会的规矩买回。

只是碧水剑的真zhèng

价值他再清楚不过,从拍卖会中买回来,绝对是五百两的双倍,乃至更多。

慕寒云没道理去责怪苏云歌的‘好心’提醒,只能冷着一张脸,憋着一肚子气离去。

苏云歌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嘀咕道:“喜怒不形于色啊。”

本来她真没打算太黑,五百两黄金把剑卖给慕寒云拉到了事,可谁叫慕寒云要自持身份,摆出一副老大作态,还想她主动上门去卖剑给他?真当自己是块蛋糕,谁都想去舔一口啊!

正好她现在又碰上缺银子的事,碧水剑和宋琉珏那柄琉月匕就成了她敛财的工具。

“哦,对了,还有这个。”苏云歌扬起眉梢,拿起桌子上慕寒云留下的蓝玉,“这个也能卖不少钱吧。”

容千寻见云歌毫不在意慕寒云送出的东西,心里有点高兴,又疑惑,“云歌缺钱?”

苏云歌应道:“缺。”

容千寻笑道:“云歌可以和我……”

苏云歌轻轻打断他的话,“用外人的钱来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痛快了。”

容千寻听出她不想用自己银钱的意思,随之又因为她的话的内容而高兴。在她的心里,他不是外人,便是自己人吧。

“云歌不要和我客气。”容千寻还是说道,“我会赚很多钱给你花。”

事实上,如今容千寻花钱的欲望几乎都在苏云歌的身上,她的吃穿用度都归他一手安排挑选,每每看到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适不适合苏云歌。

这份上心的程度,让老王妃这个做娘的一度都忍不住嫉妒了。

“嗯。”苏云歌想了想,也答yīng

下来。

她敛财是为了势力的提升,她扩大势力也是为了早日治好容千寻,所以有需yào

的话,自然不会拒绝容千寻的帮zhù



珍宝轩的拍卖会开办日,一向是皇朝最受欢迎的日子之一。

容千寻和苏云歌走的是贵宾道,有专属的包厢,是天字号房六。

下面场景为圆形,除了中央的拍卖台,周围环绕着一个个座位,现在已经人满。

若菊端着点心和茶水进来,轻轻放在两人的桌子上后,禀报道:“一号房没人,二号房内是宋双公子,三号房内是崔大人,四号房是七皇子,五号房是小姐您的父亲苏老爷……”

容千寻点头,手里拿着早先珍宝轩下人送来的册子翻给苏云歌看。

这里面写着接下来拍卖的拍卖品,具体的作用都在里面写着,比拍卖开始后拍卖师添油加醋的吹捧讲解靠谱许多,也可以让楼上贵宾早先决定好自己需yào

的拍卖品,以免过早把自己的资金花费完。

只不过,最后的压轴品并没有写,足以勾起许多人的好奇心。

苏云歌在看册子的时候,下面的拍卖也已经开了,前期的几样东西她不感兴趣,直到一块一尺长的凌云绸。

160. 第一百五十八章 无条件喜欢

“至少三百年份的凌云绸,水火不侵,刀刻不烂,乃一大宝物也,诸位可供奉在家里,趋害避凶。”

“底价三百两,没有加价封顶。”

苏云歌听到拍卖师的讲解和册子写的介shào

没有差别,就知dào

他们根本就不清楚这凌云绸的价值。不,应该说,对于普通人来说,凌云绸的确只有这点价值,可对苏云歌这样有异能的人来说,这种凌云绸缎简直就是天大的馅饼。

因为画物成形,需yào

墨笔纸张,没有纸张墨笔的时候需yào

自身的鲜血。

她可没那么多鲜血来画。

上一次帮那流火,已是让她肉痛,为了让他赢那慕寒云,她可是画了好些东西,蜘蛛啊,虫啊等等,这些小东西骚扰着慕寒云的马匹,也扰乱他的视线,所以他才会输给流火。

这凌云绸异常坚固,以后便可以当成纸张带在身上了。至于那墨水,就得留待以后找。

“五百两。”苏云歌轻声开口。

若菊明了的运气朝下面叫价,“五百两!”

这个价格对百年凌云绸来说已经属于高价,毕竟这绸做衣服太小,供奉又不知dào

供奉个什么,对大家族来说可有可无,对小家小户来说也没那么奢侈花大钱买这块布来添个福气。

苏云歌要的就是震慑,一开始就用高价让那些有些许意动的人却步,要不然慢慢加价也一定能叫到这个价格,还会激发人的斗志。

“五百五十两。”原来并不是没有人对这块凌云绸感兴趣,只是等待着流拍的时机。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又连续传出三人的叫价。

“六百两。”

“六百零一两。”这种叫价方式显然是个贱人(不是贬义),拍卖行里从来不少见。

“六百一十两。”

若菊在苏云歌示意下,再次高价喊出,“一千两!”

“一千一百两。”“一千一百零一两”

“一千五百两!”若菊不明白苏云歌为什么对一块凌云绸感兴趣,不过并不妨碍她听令办事。

一千五百两对这块凌云绸来说已属天价,一时之间另外四个声音都消停了。

拍卖师等了五秒才开口询问是否有人继xù

加价,若是没有就定拍。

这时,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一千六百两!”

底下一阵喧哗,没有想到一块受用不大的凌云绸能挑起这等高价,等所有人以为苏云歌会再次用高价打压,若菊也做好了准bèi

再叫价的准bèi

,却见苏云歌轻轻皱了皱眉又舒展开,一扭身便是懒懒倚在了雕花椅上,眼不见为净的闭上眼睛。

若菊傻眼。这是不要了?

容千寻抚着她的软发,抬眸看了若菊一眼。

若菊明了的张嘴,“一……”才起一个头,苏云歌就睁开眼睛,打断她的叫价,“不要了。”

若菊也觉得花这么大价钱买一块布不值,所以闭嘴的很快。

容千寻问:“不是喜欢吗?”

苏云歌轻哼,“喜欢归喜欢,却不代表我要当冤大头被人坑。”

若菊一脸不明,容千寻面具后的眉梢挑了挑,双眸轻眯,像是苏云歌做了极为了不起的事情,赞赏的笑叹,“我的云歌真聪明。”

什么你的我的!苏云歌心里吐槽一句,实jì

对他宣示所有权的话已经习惯,低声道:“你既然也看明白了,为什么还要叫价?”

“因为云歌想要。”容千寻道。

她想要,就以最快的方法送到她面前好了,多花点冤枉钱也值得。

苏云歌定定看他一眼,然后像是无奈的泄了一口气,头一倒,又没骨头似的埋入他怀里去了。

一边的若菊听得一头雾水,连续过了三个拍卖品,她终于忍不住好奇低声询问:“王爷,若菊不明白,小姐不是很想要?为什么不让叫价了?”

苏云歌懒得解释,容千寻却不放过宣扬他家宝贝聪慧的机会,轻笑道:“最后叫价的人是凌云绸的卖家,云歌猜出来了,所以不愿中了贪心人的套。”

“这……”若菊瞪眼。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小姐又怎么看出来的?

容千寻又道:“云歌不再叫价,那绸缎的卖家便偷鸡不成蚀把米,为了不亏本到底,事后他一定会找叫价最高的人。”捏了捏苏云歌轻轻抖动的耳朵,惹来苏云歌一个转眼的瞪视,他发笑,“也就是我们。”

“所以……”男子的清越的笑声悦耳,“该是云歌的东西,一定会回到云歌的手里,只是需yào

我们耐心的等等了。”

时间慢慢过去,拍卖的物品已经交yì

出去大半,后面出现的每一件拍卖品都是难得的宝贝。

容千寻以三千两白银的价格拍下一株金冰凌花,不仅仅可以作为收藏的观赏物,更有很大的药用。

这时候,下面的拍卖终于出现了慕寒云的那柄碧水宝剑。

天字四号房间内。

“皇兄,出现了,出现了。”慕雅站起身,生怕慕寒云不知dào

般的叫唤。

一直面无表情的慕寒云轻轻点头,示意她安静下来,然后朝旁边站着的仆人看去一眼。

仆人名为罗智,走到叫价口,已经做好了拍卖师一将碧水剑价值讲完,就报出皇子的身份,让别人让步的准bèi



只是珍宝轩的拍卖师详细把墨云剑寸寸价值一点不剩的说完之后,紧接着又朗声笑道:“碧水宝剑的卖家有言,宝剑所拍卖的钱财都会被用在救灾济苦上,自身分文不取。这一点珍宝轩可以作证,卖家已经以碧水剑做抵押,在珍宝轩里买下一块地,准bèi

建造一座灾民学堂,这可是难得的善事啊!好了,废话不多说,碧水剑的底价是五百两黄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两黄金。”

“这……”罗智瞬间傻眼,看向慕寒云。

“砰!”

青瓷茶杯在慕寒云的手里破碎,尖锐的碎片并没有刺破他的手掌,随着他慢慢松开手而散落在桌子上。

慕寒云平静对罗智摆摆手,让他退回来。

拍卖师说了碧水剑拍卖的钱财都被拿来做善事,他们还敢用皇家的威名来压价的话,一定会遭到百姓们的鄙夷。何况,拍下碧水剑已经等同于行大善,若是他出来反驳,势必会被有心人士给抓住把柄。

慕寒云当然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他现在想的是,这个主意到底是苏云歌想出来的,还是容千寻所想。

好算计啊!用他人的钱财,为自己博取好名声!

慕寒云很快就否定了苏云歌,毕竟是个足不出户的女子,之前在苏家活得也不受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智。

“一定是那个贱女人搞的鬼!太卑鄙了!”慕雅一脸气愤。

她并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不过是生气苏云歌把慕寒云的宝剑拿来卖钱博名声,同时觉得让她的心上人这么生气,就是苏云歌不对。

虽然慕雅出发点错了,却不可否认她真相了,唯一猜中真zhèng

幕后黑手。

慕寒云本来就烦躁,听到渐渐飙升的价格,以及每个拍卖者在喊价的时候都会喊出自己的家族,他更加不好受,自然懒得理会慕雅。

“宋家出一千两黄金!”

“曲家出一千一百两。”

“崔家出一千五百两!”

价值不断的飙升,慢慢叫到了两千两黄金,苏云歌嘴角轻扬,透出一股掌握全局的自信风采,让若菊看得目瞪口呆,越来越觉得苏云歌好厉害,心里已经是种下了一颗崇拜的种子。

可是……小姐你这样腹黑,王爷看到了会不会对你产生不好的看法?

“我还不够了解云歌。”容千寻低首望着苏云歌,声线轻幽暖人。

苏云歌回视他,“我早就说过了……”

“云歌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和善良。”容千寻声音里都溺出了笑的甜蜜,“每天你都能给我惊喜,每天多了解你一点,我都觉得很高兴。”

“啪啦……”若菊仿佛听到了某物碎裂的声音,低头一看,哦~原来是三观。

莫说若菊被容千寻的言论惊傻了,连苏云歌也有点傻,好一会才抿嘴撇头,“你想错了,我不善良,会让拍卖师说这个话,就是为了多卖点钱。用这钱去建免费学堂,救济灾民也是有目的的,不是无私奉献!”

千寻,我早说自己不是好人了,你千万不要把我当好人,我怕最后你发xiàn

真相后失望难过!

“可我觉得苏家云歌很善良。”

苏云歌瞪眼,“你到底懂不懂,有目的的行善,是伪善!”然后她愣住了,视线中是一双墨黑的眸子,黑的色泽内似有暗涌,黏稠得让人无法自拔,温柔包容以及毫无瑕疵的纯粹。

“你的目的会伤到灾民的身心吗?”

苏云歌觉得现在的容千寻比教堂里的神父还神父,他的声音能漂洗人心,让人放下所有的防备,向他倾述一切也听信他的一切劝解。

“好像……不会。”苏云歌仔细想了想,她救济灾民是为了提升民望,需yào

他们的软性力量,获得他们的感激和功德,真谈不上伤害他们的身心。

“在云歌看来有目的的行善是伪善,可伪善也是善的一种。当人走到了绝路时,无论是伪善还是真善对那人都已无所谓,甚至伪善更让人安心。因为到了绝路依旧有人伪善的对你,至少说明你的存zài

还有价值,依旧被人需yào

。”

161. 第一百五十九章 拍卖会

苏云歌眼里浮现惊异,一只手温柔抚摸到她的后脑勺,“何况云歌的目的不会伤人,对灾民来说只有好处,这样云歌还说自己伪善,不用虚假的谎言来美化自己,不是纯善是什么。”

“容千寻,你真是够了。”苏云歌觉得他的每一言每一语都跟滚烫的炭火般灼上心头,烧得脸都火燎燎的,撇嘴道:“如果面对的不是你,你以为我会说吗,早就把人骗得团团转了。”

容千寻一怔,紧接着笑声怎么都忍不住,双肩和胸膛都笑得起伏。

“你又怎么?”苏云歌都要闹不明白容千寻的性子了。

容千寻抱紧她,声线随着笑声轻颤,“云歌这样说,我反而更高兴。云歌只对我诚实,这样很好,真好。”

“你到底明不明白重点,我不想你把我想得太好。”因为,我怕会让你失望。

“在我看来,云歌什么都好。”容千寻忽然止住笑声,认真道:“无论你做什么,伪善也好,伤人也罢,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苏云歌愣神。

“因为你才是我心里独一无二的云歌,旁人和你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你不该如此说。”苏云歌被他看得目光躲闪,语气僵硬。

“我记得也说过,我也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容千寻低笑,摸着她柔嫩的脸庞,没有强迫她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忽然语气有点促狭,“既然我们都认为自己不好,互相又觉得对方很好,那么只对对方好,不要把本来就少的善心温柔,分给更多的人,你说好不好?”

“什么好和不好,你在说绕口令吗。”苏云歌忍不住喷笑,昂头看向了容千寻。

这样的他真是幼稚又可爱!不可否认,容千寻的话让苏云歌蠢蠢欲动,独占他的温柔温暖吗?感觉好有诱惑力!明明一开始没想要更多,只想好好陪着他,然后慢慢一起变老。

他若厌烦,她自当离开。

贪心,只会万劫不复!

她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只要能够拥有就已经足够了,独占什么的太诛心。

容千寻低笑不语,在苏云歌看不见的地方,眼眸微微闪过黯然。

“三千两。”一声清冷悦耳的嗓音忽然传出。

拍卖场整个一静。

苏云歌的注意力也再度回到拍卖会上。

这叫价声音的人正是那慕寒云。

碧水剑的价格最高也就值两千两黄金左右,不过因为‘行大善’一个噱头,将它的价值连番抄了上去。

原本价钱在两千五百两黄金僵持着,众人以为差不多就定价了,慕寒云却强势来袭,一加就加了五百两黄金,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慕寒云的想法和之前苏云歌的想法一样,高价压人挫人威风。

“七皇子芝兰玉树,无论心性气度都若君子兰果然不假。宝剑配君子,散财济灾民,看来今日碧水剑的主人是非七皇子莫属了。”拍卖师哈哈大笑,一番赞叹恭维。

只是皇朝大多世家人都知dào

碧水剑原本就属于慕寒云,现在他竟然要花三千两黄金买回,已经属于冤大头的行列,听到拍卖师的赞叹,表面不显内心早就已经笑翻了。

“这可未必。”一道懒洋洋的嗓音响起,“我对这柄宝剑甚是喜爱,能得喜爱之物又能行善积德,实在是两全其美……所以,七皇子,真是不好意思了。”

伴随着这道声音说完,紧接着从同一个地方接下另一道声音,“百里城的少城主出价三千五百两。”

皇朝的大世家都知dào

百里城财富万千,令人咂舌。现在听他这么轻描淡写的提价五百两黄金,更觉得传言不虚,心生羡慕嫉妒。

这百里城是分封之地的一座城池,很多皇族想与之拉拢的对象,财富之城。

慕寒云表情微微一变,眼里有闪光闪烁,“四千两!”

“哈哈哈。”磁性年轻的声音又响起,“不愧是七皇子,这份行善之心让我敬佩。五千两,我出五千两。”

“这人拉仇恨的技能爆表了。”苏云歌感叹,眉眼都要溺出笑意。

“小财迷。”容千寻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失笑。

苏云歌侧了侧脑袋,躲开他,“五千两差不多是最高价了,如果慕寒云再争的话……”

慕寒云若是想要稳住他这皇子的地位,那就必须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理智人才。这回他也没有让她失望,并没有再和百里城的少城主争夺碧水剑,冰冷的声音响彻拍卖场,“百里城少城主才是真纯善。”

‘纯’之一字咬重了音量,听起来就跟‘蠢’差不多。

苏云歌‘噗嗤’乐了,心想无论慕寒云多早熟,可是年纪还是摆在那里,一连的受挫让他也忍不住做出这种幼稚失态的言行。

“皇兄,寒云哥哥,你别走这么急啊。”慕雅的叫声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还有一阵脚步声,也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又听到慕雅一声惊叫,房门就被小小的身影撞开。

苏云歌转头,视线和门外少年冷然透着一丝惊讶和怒意的目光对在一起时,脑海也忍不住升起一个念头:这是什么孽缘啊

难道老天爷都见不得慕寒云高兴,非要在他伤口再撒一把盐么?

苏云歌轻轻的叹息,潇洒的对慕寒云抬手,眼眸弯弯笑得不知世事般纯净无垢,美如新月。

“呦~七皇子!”

“……”慕寒云抿紧的嘴唇狠狠一抽,深深望着苏云歌和容千寻一眼,一言不发的甩袖离去。

慕雅被婢女扶起来,显然也没有想到这包厢里的会是苏云歌两人,她脸色又惊又怒,小嘴几番张合最终化作一声冷哼,追着慕寒云跑了出去。

碧水剑的得主成了百里城的少城主,下面一件拍卖品则是宋双的那柄琉月匕。

琉月匕的价值比碧水剑低,按道理说应该排在碧水剑之前被拍,为什么会放在碧水剑之后则是苏云歌有意的安排。若是先拍卖琉月匕,让众人有了心理准bèi

,后面碧水剑反而卖不出高价。

琉月匕被拍卖师介shào

一番后,不忘打着行善的噱头促使卖家散财。不过有了前场碧水剑的高价,琉月匕只卖了八百两黄金。这个价格对于琉月匕来说也属高价,不是说琉月匕不值钱,只相比起它的表象太瑰丽,实用性不大,能飙升到这个价格已经不错了。

只是天字二号房内,宋双心情却不怎么爽快,“我的琉月匕比慕寒云的碧水剑差了那么多吗?凭什么碧水剑就能卖出五千两黄金的高价,我的琉月匕只值八百两黄金?”

“双儿,不是琉月匕不值钱,只是两者顺序有别。”宋家的家主宋其生安抚他。

这柄琉月匕还是宋其生送给宋双的十岁生辰礼物,自然清楚它的价值。

宋双撇了撇嘴,“我知dào

。”他心里则想着苏云歌,那丫头果然狡诈,拿钱做善事?骗谁呢!

宋其生没有不满他不算尊敬的态度,还笑眯眯的对他道:“好了,双儿不要动气,越后面的东西才越好,近来爹看你精神不足才带你出来散心,可不是让你来受气的。”

“最后的压轴品也不知dào

是什么,每次都弄得这么神mì

。”宋双抱怨着,不过兴趣丝毫不减。

伴随着一件件珍贵物品被拍卖出去,终于到了拍卖会最后的高潮。

当拍卖师端出那个东西时,场中所有人皆是沸腾了。

般若花,传说中能伐髓洗经的般若花。

苏云歌微微挑眉,却终是不感兴趣。伐髓洗经神马的,对于她来说还真没什么吸引力……才怪!

佯装眯了会儿瞌睡,那般若花激烈的竞争就在她昏昏欲睡中开始了。

最终般若花的归属让所有人都惊讶了。

不是被皇城里的大家族所得,也不是被百里城或者别镇的大势力夺得,反而是个坐在下方大众系的神mì

人拍得。

众人只见他掏出一副纸笔,刷刷刷写下一行字交给拍卖师,然后其他家叫出的高价都被拍卖师告知比不上神mì

人写下的价格,最终般若花的归属就到了神mì

人的手里。

拍卖会结束后,苏云歌三人在的房门被敲响,走进来的人是拍卖行里的管事者。

“王爷,苏小姐好,我是这次拍卖的管事之一,名为柯永良。”青年笑容温和的说道,紧接着招手让后方面容姣好的女子端着木盒走了到苏云歌两人面前。

木盒放下,里面盛放着的是容千寻拍下的金冰凌花,旁边则是苏云歌卖掉碧水剑和琉月匕后所得的钱财,已经减去了买下一块地皮的部分。

女子放下东西后就恭敬的退去,露出后面一双男女,男的表情尴尬窘迫,女的则焦急又紧张。

两人年纪都不小了,约莫三十上下,被柯永良领着走上前,“这两位是百年凌云绸的卖家,因为之前竞价的买家突然反悔,付出一定的毁约金后就走了,凌云绸就被留了下来。两位客人听说之前定北王爷和苏小姐对桃木有意,所以前来想和两位做私卖。”

162. 第一百六十章 打劫

虽然柯永良说得好听帮忙隐瞒了真相,可苏云歌还是认定了那个最后贪心提价的人就是这两人,尤其是听到拿着凌云绸的男子一开口就完全暴露了——

“王爷,您看这个?”

“五百两。”苏云歌淡淡说道。

男子眉头一皱,露出为难无奈之色,他身边的女子就叫开了,“这怎么能五百两呢?你们之前明明出一千五百两了!这可是百年的凌云绸啊!一直可以保存的……”

“住嘴!”若菊知dào

苏云歌最不喜欢聒噪。

女子被一呵,吓得面色微白,不过表情还是满满的不甘心。

苏云歌弯着眉眼,眼睛里面却是薄凉的没有温度,流露一丝讥讽,“不卖就算了。”说完,转头往容千寻肩膀一靠,一副慵懒姿态。

容千寻轻轻拍着她的小背,对两人浅声道:“五百两不算低价。”

他柔和的言语,在女子看来就是退让,气焰立即又起来了,“怎么不算低了,你们分明出价到一千五百两了!瞧着你们的身份也不是没钱的,怎么这么小气!你们要真诚心,最少一千四百两好了!要不然我们就去找别人,我记得还有别人对我们家这凌云绸喜爱的很啊!”

“千寻,我困了。”苏云歌凑着容千寻耳边低语,语气透着不耐烦。当然不是针对容千寻的,她只是不乐意见容千寻被一个女人这样聒噪烦着,比她自己被烦还不爽。

这种人她见多了,只要你起身走,她还得乖乖卖给你。就算不卖,她还不乐意买了。

容千寻轻吟一声,耳朵发热的侧头让开些她的气息,然后揽抱着她起身,手掌还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没人会跟定北王府抢一块布。”

他的嗓音依旧清雅如泉,清然悦耳,却让听到的男女脸色都为之一变。

苏云歌眨了眨眼睛,近来她发xiàn

,容千寻并不是没有身为王爷的气势,只是他不像别人那么昭显于色,态度一如既往的温柔清雅。

“你这是威胁……唔唔!”女子一脸怒色又要聒噪,中途被男子捂住嘴。男子一只手把凌云绸送到若菊手里,连声道:“王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这绸子卖给您了!五百两就五百两!啊!”

原来是女子把他的手咬伤了,嘴巴脱离他的手就叫骂,“怎么能五百两,他们明明叫了一千五百两!怎么着也得一千两!就这样,一千两,你们要的话就……”

苏云歌冷眼看过来,“本来你们是应该得一千五百两,要怪就怪自己贪心不足,非要在最后提价。”

两人齐齐变色,女子还妄图狡辩,“你在说什么,我不……”

“你闭嘴!”男人气急败坏,“都说够了够了,你非要我提价,现在好了!少了一千两,你高兴了?还要在这里闹!?”

女子双眼通红,“你这是怪我?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孩子!多点银子,你就能做生意了!你还怪我,我怎么着了,我有错嘛!”

男子脸色复杂,既愧疚又无奈还有恼怒,见若菊递过来五百两银票,立即拿着后拉着女子就走,“跟我走,你知dào

他是谁吗?敢在他面前撒泼!”

两人身影走出门外,虽然女子的声音很小很轻,不过苏云歌还是听到她用鄙视嫌恶的口气嘀咕,“不就是个要死不死的病秧子么。”

抓着容千寻肩膀衣襟的小手徒然收紧,苏云歌眼里闪动着锐色。

容千寻为了遮人耳目,并未将他的容貌全部显露出来,用了些许变装,将那皮肤变得有些暗黄,所以看起来亦是那病态模样。

本来,她是窃喜的,窃喜着他只给她看,可是现在却是莫名……不喜了。

忽然,鼻尖嗅到浅浅怡人的香气,转头看去,一尺长的凌云绸就在面前,旁边就是容千寻带着笑意的脸。

“看,云歌想要的东西到手了,怎么还不高兴?”容千寻笑意浓浓的哄道。

苏云歌哭笑不得,面无表情道:“又哄我。”可恶的哄小孩的语气,让她变得越来越幼稚了!

“只要云歌笑笑,想要什么,我都给云歌取来。”容千寻摇了摇手里的凌云绸,以此做证明。

苏云歌深深的看着容千寻,望进他温柔如水的眸子里。

他没有听见吧,既然没有听见,她也不想说出来,让他知dào

……

“噗嗤。”她如他的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有去接凌云抽,反而主动抱紧他的脖子,“知dào

你很有钱了,不用这么卖力的炫富。”

容千寻抱着她走出拍卖行,若菊则收拾着货物银票跟在后面。

两人上了马车坐下。

苏云歌闭目浅思中,听到耳边轻轻的笑语,“如果云歌因为我的事一直闷闷不乐的话,我反而会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嗯?”苏云歌睁开眸子。

在两人单独相处时,容千寻多数会擦去脸上装饰,这回也是。

马车内昏暗光线,容颜便绝美得令人惊叹,“那妇人的话我不在意,云歌也不用去在意,徒扰心烦。”

“你听见了。”苏云歌惊讶,然后抿唇。

“嗯,倘若每次听见都要去在意,我岂不是要烦死了。”容千寻低笑,摸着她正经严肃的面庞,像揉面团似的要把她揉成笑脸,“别人怎么说我都不在意也不生气,只要不是云歌就行了。”

“况且,我若是突然恢复,也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慢慢来的好。”

苏云歌愣愣的,然后无知无觉就脸蛋就被他蹂躏了个彻底。好一会,才因为脸庞发热发红回神,水汪汪的眸子瞪着他,“知dào

你脾气好了,你不在意最好,不值得,嗯……放心,你很好。”

听着她咬字清楚却语无伦次的话语,容千寻摇头发笑,抱着她的手更紧。

你怎么这么可爱呢,我的云歌!

你不懂,这不是我脾气好,只是我无所谓他们罢了。

“啊,对了,我想起来还有事没做,你先回去,我待会就回来。”她说罢就跳下马车,对着容千寻摆摆手。

容千寻眼眸一深,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阳光已是灿烂至极,苏云歌快速的来到那拍卖场一侧的小门。

她在小门不远处挑了一棵茂盛的大树,两脚一蹬,便是上了那树干坐着。

这拍卖场修建在这郊外树林处,颇有几分朦胧隐世的姿态,让她藏身之地都不用选了,这茂密的树林随便藏一个人影已是绰绰有余。

苏云歌百无聊赖的坐在那树干处,眼眸一直盯着那小门处。

那个拍下般若花的男人一定会从这个出口出来的,她查过这附近草地的湿润以及拍卖所周围土地的痕迹,根本不会存zài

地下通道什么。

拍卖场除了正门唯一的出口便是这个小门。

不知dào

等了多久,苏云歌不远处的树梢窸窸窣窣跳下去了不少人,想是放qì

抢夺般若花的人,恐怕以为那男人已是另寻出路逃了开去。

苏云歌撩了撩耳旁的发丝,人已是走得差不多了。

那明晃晃的太阳越升越高,已是到了正午的时分,所幸她是在那密林树叶间,那太阳却是找不到她,只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透过树叶缝隙洒在她身上。

出来了。

苏云歌眼眸微眯,有一个人影快速的从那小门处跑了出来,他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确定还有没有人一般。

苏云歌将自己的外衫脱去,将那里层的衣服扎紧,收紧手与脚的袖口,像是灯笼衣袖般。随即又扯碎一袭衫巾,蒙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两只黑玉眼眸。

开玩笑,打劫肯定要变装蒙面的,不然是不上道的。

那中年男子双手紧紧抱着一个包裹,低头疾步向前走着。他已是快接近苏云歌所在的树林,那步伐匆匆,在经过苏云歌所在的那棵树前时。

就是现在,苏云歌一跺脚,正准bèi

从树上一冲而下时,却耳听到另外两道声响。

刷刷两声,有两道黑影从她邻旁的树干上俯冲而下。

苏云歌堪堪止住要往下跳的身形,看着那两个黑影,两个黑影在冲向那男子后,很有默契的互相望了一眼,便同时出脚将那怀抱般若花的中年男子踢翻在地,然后开始互相打斗起来。

苏云歌眯了眯眼,何时高手在凌天王朝如猪肉般廉价了,到处都是。

她仔细的观察着打斗中的两人,都是黑衣黑袍,唯一的区别是,一个穿着披风带了帽子,一个没有。

带帽子的那个黑影,让苏云歌眼里闪过一丝灵光。

是他。

那明明就是方才在拍卖会上打开冰玉盒子的那个卖家。

两人似是都在隐藏底细一般,都不召唤使用的兵器,就这么有手脚搏斗着,拳脚来往间竟是狠戾霸气,让那周围的树叶都簌簌落下,惊起飞鸟无数。

一人用脚勾出在那男子怀里的包袱,另一人便是用手打开,如此你来我往间。

‘嘶啦’一声,包袱的布巾撕裂,那冰玉盒子向高空飞去,然后正正落到了苏云歌的怀里。

163. 第一百六十一章 飞来横财

苏云歌正观战的起劲,冷不丁那冰玉盒子朝她飞来,然后撞进她的怀里。

这……这……这也太走狗屎运了。

平常没有这么好的狗屎运也就罢了,偏偏是在这个要命的时候。

苏云歌心里这样想着,动作却是丝毫也不含糊,一手操起那冰玉盒子便快速的向树林另外一方跑去。

那两个黑衣人见得费力争夺之物落入了他人怀里,俱是一愣,回神后便纷纷快速的追赶着那向树林深处逃去的人。

苏云歌一手拿着那冰玉盒子,心里便是骂爹连天,她可从来没想过事态会这样的发展。

她只是想着,等两人打得差不多了,自己现身一人给一掌,那般若花也是拿得轻轻松松。

可是现下,她却被逼得拿着这个般若花被追得到处乱窜。

她在那树林中左窜右窜,看向身后似是没有人追来,便停下脚步,微微歇了口气,正想迈步继xù

往前跑去时,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东西还来。”

苏云歌脚步一顿,那个带着帽子的黑袍人从一侧缓缓走出来,站在离她不远处,压低声音说道。

苏云歌左手抓着那冰玉盒子,眉梢一挑。

“想要?那你就来抢啊!”

她说罢,脚一跺便是快速的从他身旁略去,带起的疾风将那黑袍都吹得猎猎作响,将那帽子都吹落了下去,露出一双带着冷气的眉眼。

那男子伸出裹在黑袍里的手,缓缓将那被吹落的披风帽子拉起带上,动作里透出骨子里的优雅。

待他戴上了帽子之后,才将手猛然一握,浑身散出冷冽如毒的气势,向那苏云歌的方向直追而去。

苏云歌一路疾走,她侧眼看向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黑袍男子,心下一沉,看了这必须得打一架了。

所幸只有他一人跟来,一对一的打斗她也吃不了多大的亏。

那戴着帽子的黑袍人离苏云歌越来越近,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他那疾风般的速度将周围的树木都刮得哗啦作响。

苏云歌待他要追近之时,猛然将那冰玉盒子向高空跑去,转身腿势凌厉向后扫荡而去,紧跟着拳头势不可挡的挥上,脚向那胸口袭去,拳头向那脖颈打去。

男子身影一晃,抵挡住一拳一脚的攻击,随即开始见招拆招起来贸。

苏云歌脚步连踏,那出掌也是一口不歇,如暴雨雷电般向那男子身上袭去。那皓腕素手此刻却像是催命之手一般,招招过处,皆是砰砰响声,气流与气流的碰撞,擦出鲜艳的光芒。

两人过招之处,一个空灵出招,一个凝重拆招,一个如蛇般灵活,见缝必钻,一个如虎般生威,拆招必挡。

待那冰玉盒子快从高空落下之时,两人正是掌掌相扣。

‘唰’一声,剑出鞘的声音清晰的响在苏云歌的耳边。

那男子推开掌势,手握一柄锋利软剑,那剑身散发的冷意光芒映入苏云歌的眼眸中。那剑身如灵蛇般贴着她的身上擦过。

那男子右手收回软剑,一剑狠戾,刺向苏云歌的脑袋,势要将那脑袋刺个大窟窿。

苏云歌眉眼一凛,手指快速撩动,点在那男子右手手腕穴位上,使那手有片刻的酸麻之感,一剑未能完全刺出,虽有片刻凝阻,但是那软剑已是送出。

苏云歌腿一弯,脑袋一偏,避开了那脑门的要害,肩上却是无可避免的一阵剧痛。

那软剑前端的小半截已是刺进她的肩膀,瞬间,殷红浸出那白衣。

苏云歌眼底一丝红光流转,将那浑身内力俱是集中在右脚,携着雷霆万钧之力,狠狠踹向那男子的心窝。

那男子被逼退一步,‘噗嗤’一声,隐隐可以听到那吐血闷哼的声音。

那软剑随着那男子的退步被带出,苏云歌亦是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几步,脚亦是狠狠陷入在地上,才稳住自己摇晃的身体。

靠,要不是那九杀太过惹眼,她早就召唤出来将眼前这人切成个十段八段。

打劫是小事,暴露身份可是大大事了。

苏云歌忍住肩上的痛,纵身将那落下的冰玉盒子又操在了手中。

那黑袍男子见得她又拿到了冰玉盒子,软剑一抖,手臂晃动,那剑芒像是分化成千万把剑般同时击出一般,袭向苏云歌。

苏云歌眼一沉,双脚猛地蹬上一旁的树干,那力道使那树干上的叶子俱是往下掉落,她使出那梯云纵,几个纵身便是如浮光掠影般上了那树顶高处。

她在那树梢控zhì

着自己的内力在脚底,踩着那细枝树干,看到那黑袍男子还在下方,随即快指尖沁血画出一把泛着血红光芒的剑,一个腾空,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火红光幕,那光如流星般绚烂,却又夹杂着狠戾杀意。

血红剑带出的霸气光幕与那男子挥上的剑雨碰撞,‘嘭’一声,两股力量在半空中撞出绚烂光芒,带起的气流让周围的树干都是尽数折断。

苏云歌手一转,以闪电般的速度又收回了血红剑,几个踩踏,便依着脚下的树,向前方掠去。

肩上的殷红已是浸满了她整个肩膀,她撕下衣摆一角,皱起眉头往那肩上一捆,便当是做了一个简便的止血。

她一拉,将那伤口扯得生疼?,她却是面不改色的打了一个简便的结。

正当她准bèi

继xù

掠步而走时,一阵劲风从耳旁掠过,一把冰凉的武器挨上了她的脖子。

“拿来。”不同于那带帽男子的清冽声音,是另外一个语带威胁的声音。

苏云歌眼眸一眯,眼角瞟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凉武器,原是一把扇子。

这扇骨似是玉材质做地,散发着青色微光,挨着自己的脖子一端,亦是锋利无比,已有丝丝鲜血渗出。

这男人似在告sù

她,别小看这把扇子,轻轻下去,依然能了解了自己的命。

应该是那另外一个黑袍男子。

没想到这个男子居然是在这里守株待兔,莫不是她成了鹬蚌相争的一方,而这男子却成了那守在后面的黄雀。

苏云歌张开两只手,动也未动,那冰玉盒子在左手上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微风撩起苏云歌肩上的青丝,一时静谧。

那戴着帽子的黑袍男子在这个时候亦是掠上了树梢来,站在苏云歌的对面。

苏云歌此刻正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不得。

那后头的人还将武器架在她的脖子致命处。

她挑起眉梢,唇角勾起一丝慵懒的笑,轻声说道。

“想拿?”那疑问的话语却是急转而下,带着凌厉霸气。

“那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话音一落,左手一松,那冰玉盒子便从高空坠落下去。

那站在对面的男子眼疾手快的便跟着冰玉盒子冲了下去,站在苏云歌身后的人,低咒一声。

“该死。”

说罢,便收回玉骨薄扇,跟着直冲而下。

苏云歌眼里有着冷意,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幸好不是很深,只是一点皮外伤。

那冰玉盒子往下落去,两个黑衣人亦是在半空又开始抢斗起来,一个软剑在手,一个玉扇挥舞。

软剑与玉扇的碰撞,声音听起来清脆悦耳,但是一眼看去,那两把兵器的碰撞,都带着无尽的杀意。

软剑绕着那玉扇,玉扇一展,似绘着水墨画的扇面猛然展开,弹开那柔软剑身。两人俱是将浓郁内力注入在兵器上面,两把兵器闪着肃杀的气息,碰撞间,擦起丝丝金丝火花。

装有般若花的冰玉盒子终是被那软剑勾得,那盒子在软剑一端还未停热乎,玉扇便狠狠打来,将那冰玉盒子又高高抛起。

两人同时出脚,凌厉腿势相碰,同样的力道将两人弹了开去。

两人都站到了地上,全身警惕着盯着对方,那方才被抛起的冰玉盒子从半空又落了下来,还未落地,两人便又雷霆般碰撞在一起。

苏云歌在树梢静静看着两人的打斗,心里有些焦灼。话说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担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现下是他们三个人在争这般若花,那两人都是不好相与的主,恐怕心头也都清楚还有一个她在一旁观战。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她一眼观去,两人的缠斗亦是到了焦灼状态,那冰玉盒子在他们的手上翻舞着,一会儿在那扇面上,一会儿再那剑尖上,一会儿又在那手上握着。

‘嘭’一声,清脆裂响。

一人将另一人的手握住狠狠朝地上打去,那冰玉盒子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碎裂开来。

在场的三人,俱是浑身一震。

般若花出来的冰冷之气让挨着近的两人被迫跳了开去。

那绚烂的般若花忽然自己腾空而起,像是自己有意识般,开始横冲直撞。

树林里不停传来‘咚’‘咚’的响声,那被般若花撞击的树干,都是被碰撞的碎裂,粗壮的树干纷纷向后倒去。

那般若花将周围的树木破坏的一塌糊涂。

不在此时出手,更待何时。

苏云歌眉目一凛,浑身气息大开,如鹰般俯冲而下,一脚带起迅猛力道狠狠向其中一个男子踹去。

那男子便是刚刚用玉扇威胁她的人。

那人的注意力已是被那横冲直撞般若花给吸引了过去,哪里料得到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

那带着狠戾的一脚本是踢向他的心窝,却被他堪堪转身一躲,踢到了他的背上。

他踉跄两步,转身,眼里俱是杀意。

那本该绚烂的桃花眼里,此刻充满了狠意戾气。

164.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人行必有我敌人

苏云歌眉头一皱,是那夜在学院留鱼阁遇到的黑衣人,她记得这双眼睛。

她认得他,他却是不认得她此刻的样子。

那男子被她聚满内力的一脚给踢得肺腑受损,半跪在那里,抚着胸口,隐隐可以听到他的喘息声。

苏云歌还未有下一步动作,有人却是动了。

一阵劲风掠过,撩起苏云歌的衣摆,那带着披风帽子的黑袍男子手上软剑光芒闪烁,剑qì

霸道无比,直直向那站在原地被苏云歌打伤的男子刺去。

势要杀了他。

那站在原地的男子,桃花眼灼灼,那眼眸瞳孔骤然一缩,看着那剑qì

向自己袭来,避无可避。

苏云歌眼眸一眯,鬼使神差般,在那剑尖离那男子只有一寸之时,身形鬼踪迷步一动。

‘叮’一声,她只来得及有两指捏住那锐利剑尖。

气氛一下子静默了下来,身后半跪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苏云歌那捏住剑尖的纤长手指,缓缓有鲜血流下。

血珠低落,风一吹,有血珠被吹偏在那挂在腰间的玉佩上。

那是萧南朔所送的玉佩。

玉佩闪出阵阵细微光芒,将那血珠融了进去,这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

那持着软剑的男子,似也有些微微讶异,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

苏云歌看到了一对清雅的眼眸,那眉眼中带着温文尔雅的气质,似是一个翩然佳公子的眼眸,可是那温柔却达不到眼底,有着独有的冷漠。

苏云歌心里一跳,脱口而出。

“大师兄。”

苏云歌这声大师兄一出口,轻轻的语调,那林中的微风吹来,将这两个字吹得越发破碎起来。

那有着清雅眉眼的黑袍男子,却也是眉头都未皱一下,他的眼眸里只有清俊的冷意,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夹住自己剑尖的人。

苏云歌收住了自己的声音,眼底划过一丝诧异,认错了。

刚刚那一霎那间,她看到这个人清雅的眼眸,下意识的以为是大师兄,但是待那细细看去时,却发xiàn

又有些不像。

心底自嘲一声,怎么会是大师兄呢?

况且,她前世的死也是归咎于大师兄啊!怎么事到如今还想着他呢。

三个人站成了一条直线,苏云歌夹着身前男人的剑尖,身后站着一个受伤的男人。

一切都是剑拔弩张的状态。

苏云歌感觉腰间的热度越发明显,那玉佩像是忽然发热一般,烫得她腰间的肌肤都有些微微发疼。

“轰隆隆”一声,那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般若花猛然向三个人站着的地方撞了过来。

那花朵似是夹杂着毁灭的力量向冲了过来。

‘嘭’的一声闷响,三人的内力防护罩连成一片,那般若花撞过来的力道是三个人均是趴到了地上。

苏云歌最先站起来,她的脑袋被那力道撞得有些晕晕乎乎。

她摇了摇头,一阵呕吐之感从心中升起,她抚着自己的脖子,一阵干呕。

“呕……呕……”

我擦,不是撞得脑震荡了吧!怎么会干呕不止。

而在她身后那桃花眼的男子,却是惊异的睁大了眼眸,那眼眸里还有些不可置信。

“般……般若花,被你吞了。”

那男子的声音里满是惊诧,般若花可以拿来脱胎换骨,但是服用之时却是要辅助药物,慢慢吸收花朵上面的药力,从来没有人试过吞了整朵般若花。

那不是找死嘛!

高等大补的一个物品,活生生被吞进体内,用脚趾头想,那后果都会有些惨重。

苏云歌听得那男子的话语,双目圆睁。

啥啥啥,般若花被她吞了。

她只记得刚刚那猛烈地撞击,那扬起的灰尘烟土呛了她满脸都是,怎么般若花就莫名其妙的跑到她嘴里去了。

那有着清雅眼眸的黑袍男子,听得此话,亦是浑身一震。

般若花,被吞了。

怎么办?

一时万籁俱静,只有树梢飒飒作响的声音,还有不停干呕,试图将那般若花吐出来的苏云歌的声音。

苏云歌觉得自己的心肝肺都快被呕出来了,那般若花却是丝毫不见踪迹,像是进了她身体就消失了一般。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再跺了跺脚,发xiàn

什么事情都没有,便只得暂时作罢。

她看向两个直直盯着她的男人,无奈的耸耸肩。

“别看我啊!我也不是故yì

的,是它自己跑到我嘴里来的,我也把它吐不出来。你们想要,除非把我开肠破肚啊!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万一把我肚子剖开,般若花没在里面,那可真不关我的事儿啊!“

她漫不经心的说着带着血腥的话语。

话音一落,那两人都是盯着她,似是在思考她说这番话的可行度。

苏云歌正想再调侃一番,忽觉心跳如擂鼓般急促,让她根本反应不过来,那话语亦是哽在后头,说不出来。

接着,她的口中溢出鲜血,染透了她那遮面的纱巾。

天空顷刻间乌云滚滚,一阵一阵的雷鸣声夹杂着闪电,将那天幕变得阴暗起来。

树林中刮起大风,吹得那树叶哗哗作响,远处有兽嚎阵阵,诡异至极。

苏云歌眼眸突然变得赤红,浑身变得滚烫起来。

她觉得她的血液似在体内翻滚,那翻滚带起的痛楚,让她恨不得拆掉自己的骨头,换掉自己的鲜血。

她心脏急促的跳动,像是要爆裂开来,?整张脸也是涨得通红。

她憋住自己的气,丝毫都不敢松,她怕她那口气一松,整个人都会被体内那霸道的力道给撕裂的粉身碎骨。

苏云歌的眼眸血红无比,看东西也是变得雾影绰绰一般,脑袋里一片迷茫,像是被抽空,又像是被填满了一般。

“啊……啊……”她终于忍不住,一阵吼叫。

她像是要驱逐身上的痛楚般,抱着头开始直往前冲,遇到遮挡的数木,便是毫不顾忌的手一挥将那树木折断。

力道比那往常大得多,

她的速度如同鬼魅,掠过树林,让人只能见得一道白光划过。

不知dào

跑了多久,那体内翻滚的疼痛依旧是没有停下来,那过往的树木枝桠划落了她的面纱,划乱了她的发丝,划破了她的衣衫。

狼狈至极。

她发xiàn

奔跑并不能减轻自己的痛楚后,便开始用身体撞击着树干,那又粗又壮的树干被她撞击的应声而断。

她所过之处,树干俱是被撞断,惊起飞鸟无数。

那天上的乌云层层覆盖,电闪雷鸣,似有倾盆大雨即将落下。

她佩在那腰间的玉佩光芒流转,形状却是渐渐变化着,从一个圆形状慢慢开始变弯,然后缓缓成了一个圆环状,接着从她的腰间松落。

一道细细流光,套进了她的左手食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合适。

一枚朴实却暗藏华贵的戒指。

苏云歌并未发xiàn

手上多了一枚戒指,她只是无意识的到处冲撞,像是希望借用身体碰撞的痛楚来减轻体内翻涌的痛苦。

那戒指光芒一闪,苏云歌像是被牵引着方向一般,朝左前方奔去。

“噗通”一声,她纵身跳进了湖里。

冰冷的湖水似是减缓了那体内的热度,戒指发出一阵光芒,包裹着她。她身体慢慢下沉着,朝那湖底沉去。

“须弥戒,第一层,听从号令,开启。”

她脑袋里响起这样一声浩荡话语。

“第一层,锻体炼骨术,火功秘籍,凌月剑法。请选择。”

苏云歌虽然身体疲累,连那眼睛都睁不开,但是脑海里的意识却还是有的。她听得那选择的话语,不由自主的想到。

锻体炼骨术是怎么个练法,是要拆了她的骨头重组吗?

“选择确定,锻体炼骨术。”

那声音猛然想起,震得苏云歌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唇。

坑爹啊!她还没说她要选什么,这样就给她确定了。“锻体炼骨术,战士基础术法,此版本为高阶版,会使自身体质比常人更加坚固,与人贴身搏斗之时,要轻松许多。”

苏云歌在心里连连点头,恩恩,听这名字,她已是知晓其意思。

“锻体炼骨术第一招,不动如山。”

那话音一落,苏云歌便是感觉巨大的压力向自己挤来,她引导着自身内力拼命抵挡着,似是用尽了全身力qì

,她艰难的张开眼眸。

那挤向她的压力,已是盖过了她那体内的痛楚,似是要将她心肝肺都挤出来。

她眼眸看到,四方水流拼命以自己为中心合拢,她本身也不知是如何回事,那水却是呛不进她的口鼻。

她越抵挡,那水流的压力越是明显,她的肩膀都被挤得耸了起来,连那骨头都咔咔作响。

正在这焦灼间,她又将不动如山这四个字默念了一遍。

不动如山,不动如山。

难不成她要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可是若是她不动,那水流压过来的力量肯定会将她压得粉身碎骨的。

不管了,试试看看。

苏云歌一想完,便是闭上眼眸,身体放松。

苏云歌似是随着水流飘动着,不一会就横躺在水流里,她放空自己脑袋,任那思绪一片空茫。

她眼眸看不到的地方,那身体周围却是缓缓吸收着周遭的压力,让那四方水流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165.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又相逢

不知dào

过了多久,那水流袭向她的压力都被那柔缓身体给吸收了个一干二净。

脑海内又响起了声音。

“万物皆有魔性,遇见压力阻隔之时,皆要不动如山,方可成大器。”

苏云歌听得此话,眼眸蓦然睁开,眼底光芒流转,原先的血红已是恢复了过来,又成了那墨玉般的光泽。

这不动如山,原来是在教她,不管任何情况下,控zhì

自己的心境与行为最为重yào



“动如疾风。”

那脑海里又响起了四个字。

那四方湖水忽然化成万仞如密雨般向她袭来。

苏云歌眉眼一凛,她现在是在水里,动作会受到水流的阻隔而变得迟缓起来,但是那万仞袭来却是丝毫没有受到水流的阻隔。

她用尽全身力qì

在那万仞剑雨中堪堪躲过,却还是没有避免被划伤。

苏云歌一边躲着那剑刃一边加快自己的速度,待到内力运转到一定程度时,那水流的阻隔却也是不存zài

了,她也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她已是摸出了一条规律,那躲开剑刃的路线像是固定的一般,只要依着那个套路走,那剑刃自是挨不到她的身上。

待躲了一阵之后,她一手带动水流,让那剑刃随着水流而转。她两手带起水流旋转,剑刃在自己的两手之间逐渐成了一个大球。

待那下一波剑刃来袭之前,她眼眸一张,手中控zhì

的剑刃向上对撞而去。

本就是水化作的剑刃互相碰撞,一阵闷响,复又散成了水流。

“过关。”脑海中的声音复又响起。

苏云歌心里终是松了一口气,正在放松间。

轰隆隆,有轰炸的声音在苏云歌脑海里,心脏又开始急剧收缩起来。

苏云歌全身一绷紧,靠,她差点忘了身体里还有个定时炸弹。

苏云歌牙齿一咬,全身绷紧,已是做好准bèi

要接受那般若花在体内的肆虐。

说来也怪,当苏云歌闭上眼眸之时,竟然发xiàn

可以内视到自己的丹田,那丹田内有一颗散发着青光的珠子。

而那般若花却是在绕着那颗珠子转圈。

绚烂的花朵在那青光的照耀下,异常显眼。

苏云歌尝试着调动体内的内力,缓缓操控着那珠子,散发出更多浓郁的内力qì

流。

那珠子的青色光芒周围缓缓扩大,似是在引诱那般若花靠近。

苏云歌知晓这种行为是异常冒险的,但是她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若是再放任这般若花在她体内横冲直撞,那她完全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她心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般若花现下是在她的体内,她无法将它弄出来,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炼化它。

那颗珠子能产生内力qì

流,那也只能撞撞运气看看能不能炼化般若花了。

青珠转出的内力qì

流似乎很吸引那般若花,但是那般若花挨一下那青色气流跑到另一边去,看起来是狡猾异常。

莫非这般若花还开了灵智不成。

般若花在她丹田内每移动一下,她就要承shòu一种体内被撕裂的痛苦,她咬紧牙关,用意志力操控着那青珠,希望能将般若花拖进那青珠光芒内。

不知不觉,她已经是浮出了水面。

当她鼻尖嗅到新鲜空气的时候,连忙一个纵身,‘哗啦’一声,破湖而出。

她在湖边草地上盘腿而坐,双手放在那双膝上,那眼眸却是一刻也不敢睁开,一直用内视查探着珠子与般若花的状态。

那青珠缓缓转动着,散发出的内力qì

流一直向那般若花勾去。

般若花一会儿碰一下,一会儿碰一下,就是不上钩。

她用那青珠转出的内力qì

流每挨一下那晶体花朵,她身体里的痛苦就减轻一分,力量也是充裕不少。

苏云歌心下一喜,看来炼化是可行的。

既然她挨一下都能起到那么大得效果,那完全炼化肯定能让她收获更多。

那般若花像是在玩耍般,一会凑近炼气珠,一会跑开了去。

苏云歌小心的操控着青珠,缓缓转动着,一点也不敢异动,怕惊动那般若花。

过了半晌,般若花似是觉得青珠不会对它产生什么影响,便是越发大胆的靠近青珠。

苏云歌心里一跳,好机会。

她运用全身的力qì

将青珠猛然高速运转起来,那散发出的内力qì

流成一个龙爪,狠狠抓向那般若花,将它拖至气珠的范围内。

那般若花被抓住后,方才知晓上当了,拼命挣扎着,想脱离那青珠气流的缠绕。

苏云歌拼尽了全身的力qì

,用那青珠内力qì

流包裹着般若花。

般若花拼命挣扎,与那气珠的力道互相拉扯着。

汗珠已是在苏云歌的额头显现,她的整张脸开始泛白,全身也开始微微的颤抖。

不知dào

过了多久,般若花像是认命般,安静的呆在那青珠内,动也不动。

苏云歌心下一喜,转动青珠,尝试炼化它,却是再也无法炼化。

那青色的珠子里就这样存zài

了一朵绚烂的花朵。

她尝试许久之后,已是有些精疲力尽,便也作罢。

她缓缓睁开眼睛,那原先的乌云已是消退,万里晴空,阳光灿烂。

她收回炼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缓缓站起身。

风一吹,她觉得有些冷意。垂眼看去,才是发觉,身上已是湿透,不知是被那湖水打湿还是被自己的汗水浸湿。

她正想移动脚步,那双腿却是一软,向前跌去。

“嘭”一声轻响,她却没有如预料那般跌在地上,而是跌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苏云歌有气无力的抬眸,却是撞进了一双冷冽的眼眸里。

她在那眼眸里看清楚了自己苍白的脸,那狼狈的神态让她有些自嘲。

为何总是在狼狈的时候遇到你,萧南朔。

“哟,好久不见。”苏云歌气若游丝,苍白着脸有些揶揄的开口。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虚软无力的样子,再探得她体内气流的变化,眼底微微一沉,原本准bèi

好好打算跟她算账的怒意一瞬间消散的是无影无踪。

“女人,你胆子太大了。”他冷冽的说道,那眼眸里却是闪过了一丝光彩。

苏云歌抬起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别女人女人的叫我,我有名字,姓苏,名云歌。”

萧南朔双手微微用力,已是打横抱起苏云歌。

他没发xiàn

,打从他遇到苏云歌,做这个动作好像特别顺手,没有丝毫不妥。

“女人,我想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你没反驳的资格。”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可违逆的霸道。

苏云歌被抱在那怀抱里,身心才是真zhèng

的放松下来,她把脸的一侧埋在那软貂毛里,温暖无比。

“那我什么时候有资格让你改变称呼?”她勾起唇角,轻轻的问道。

激烈打斗的一上午,仿佛现在才是有了闲情逸致。

萧南朔抱着她缓缓走着,那温暖又宽阔的胸膛让苏云歌的心安静无比,她的耳旁微微风声划过,像是给她催眠一般。

“堂堂正正打赢我。”当她眼眸缓缓阖上之时,她听到这铿锵有力的三个字。

不知dào

萧南朔是想到了什么,那堂堂正正四个字倒是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苏云歌听到他的话,迷蒙间心底却笑着回答道:

“一定会有打赢你的一天,到时候,一定要让你背着老娘走遍整个凌天皇城。”

苏云歌或许没有意识到,明明萧南朔是从威胁她开始认识的,她心中却是生不出那讨厌他的感觉,连打赢他后的愿望在潜意识里都是如此的单纯不靠谱。

萧南朔冷着一张脸抱着苏云歌,缓缓在那树林里走着,他握住苏云歌的手腕探测了一下她体内的情况。

那般若花先前在体内冲撞所造成的内伤,却是自动修复了。

萧南朔对这种情况倒也没见过,他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居然打着在体内炼化般若花的主意。

这个女人是没脑子,还是聪明过头了,这些都不得而知。

若是苏云歌知晓萧南朔是这样想得,肯定会大声叫屈。不是我没脑子,也不是我太聪明,我是被逼得,被逼得,懂吗?

那般若花在她体内,萧南朔都无法探测出有什么变化,只得静观其变。

他看到苏云歌肩上那已是被染红的一片,眼里闪过一丝诡秘的光芒。

他撕开她肩上的衣服,手轻轻在那伤口上一抚,那伤口便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没有伤疤,那白嫩肌肤也恢复如常。

若不是那肩膀周围还有斑斑血迹,根本就看不出才受过伤。

他抱着她,缓缓走着,四周有微风鸟鸣相伴,似在赞叹,好一对郎才女貌。

……………………

苏云歌翻了一个身,正欲继xù

睡下去,才突然发xiàn

了不对经。

翻了个身?忽有一些疑惑,她不是在萧南朔的怀里吗?翻个身居然还没有掉下去,奇怪奇怪。

刚刚果真是做梦吗?真是奇怪,怎么会梦到萧南朔呢?

她张开眼眸,那眼眸里还带着初醒后的迷茫。

她看着映入眼帘的青丝纱帐,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是她自己的卧房!

166.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千寻是敌人?

猛然瞳孔睁大,回忆尽数袭来。却是萧南朔把她送回来了,送回了定北王府,还让她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全身骨头咔咔作响,像是许久都未动了一般。

苏云歌扶上自己的肩膀想要扭动两下,待那右手搭上左肩时,才是发xiàn

了不对劲。

她记得,她的肩膀受伤了,她当时还做了应急措施。

苏云歌想到这里,连忙垂眸看去,将那白色里衣扯开,肩膀上,光滑无比,端得是白玉肌肤。

那柔嫩肤质,吹弹可破,却是没有一丝伤痕。

她眨了眨眼眸,像是不信般,又扯开右肩上的里衣。

不对不对,肯定是她记错了,受伤的不是左肩而是右肩。

右肩上,亦是光滑无比,什么都没有。

苏云歌放下手,心里微微怔愣,怎么伤口消失了呢?

她转头,又看到那软枕旁放着一套鎏金边的白绸衫,看那样子,与她今天出门时穿得一样。

她皱了皱没有,难不成是萧南朔?

把伤口给她治好,把衣衫为她准bèi

好,将那后顾之忧扫得一干二净。

忽然的,苏云歌又想起了以往与萧南朔相处的为数不多的日子,他不擅言语,可是却总是做些让她意wài

又心暖的事情。

难道,如此霸道唯我独尊的人,居然肯屈尊来为自己做这些琐事吗?

她莫名觉得,那样高高在上宛如神祗的人,绝对是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身上的衣衫被换了,血迹消失得一干二净,连同血迹消失得还有那道伤口。

若真是萧南朔为她做得,那他这么做得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单纯只是因为喜欢她吗?

况且这才多久,萧南朔居然又到了凌天,他这王爷做得也太闲了吧!三天两头,有事没事都来别国晃荡的吗?

她想了半天,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苏云歌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多想也无用,那般高人,若是真惹怒了一根指头都可以捏死她,想来也不会暗害她。

忽然想到了什么,苏云歌翻起身,匆匆而走。她要去印证一件事情,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

她穿过前厅来到了王府后院,在她存有的记忆里,这王府的书房似乎一直只有容千寻在里面。

“千寻,我能进来吗?”苏云歌轻轻敲了敲那书房的雕花门。

“进来。”容千寻柔柔的语调响起。

苏云歌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双手推开了那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苏云歌看到了坐在桌案前的容千寻蹇。

那一袭白衫,正聚精会神的在檀木桌前书写着什么,那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支狼毫在那纸张上奋笔疾走。

容千寻埋头在那桌案前,桌案上的书籍册子堆成了小山一座,檀木桌的边角上,有一青花炉鼎燃烧着梅花香。

袅袅烟雾升起,一室似有若无的梅花香味。

“云歌,怎么了?”

容千寻头也未抬的问道,那右手执笔快速的写着。

苏云歌见得容千寻如此忙碌,也不想在此刻多问。

“无事,只是来看看你。”她轻轻的回答着他。

容千寻听到苏云歌的话,抬起头来,那清雅的眼眸里似乎都盈满了笑意。

待他看得苏云歌认真的眉眼时,清俊的容颜绽开一丝笑容,那笑容和着那隐隐绰绰的梅花香,让苏云歌有片刻的怔忪。

“你先在那里坐着,我马上就忙完了。”容千寻说完,便又是埋头奋笔疾书起来,只是气氛却没有来起初的严肃,他的字里行间似乎都充满了轻快的味道。

苏云歌安静的走向那窗边锦榻上,她倚着玲珑窗格,看着那半开窗外的景色。

书房的外面也是种着梅花树,那梅花树的周边隐隐还有几棵不知名的树。现下正是梅雪争艳的时节,那梅花开得绚烂,落下的雪也是不遑多让。

庭院里的梅花香与那屋内的梅花香遥相呼应着,那香气伴着容千寻翻着书册的声音,让苏云歌睡意越见明显。

奇怪了,她最近瞌睡也太多了。

容千寻无意间抬头,却是见得苏云歌已是在那窗台锦榻上睡着,那脑袋微微靠着窗格,红唇微张,一呼一吸之间轻浅无比。

那微光从窗台照进来,似在睫毛上跳跃,给她的容颜度上了一层灵动的光晕。

容千寻起身,从书阁里拿出一方绣花毛毯,轻轻盖在了苏云歌的身上。

他弯下腰,握起她的素手,轻轻放进了那毛毯里。

复又站直身子,凝神看了苏云歌半晌,似是要看痴迷了去。

一声清脆鸟鸣,将容千寻唤回神智,他微微摇摇头,轻声低喃道:

“你不是她,再像,你终究不是她。”说罢,便转身又回到了桌案前,又开始书写起来。

那一句低喃缓缓消散在那梅花香中,不复存zài



苏云歌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了颤,复又平静了下来。

阳光,美人,桃花香,一室寂静。

苏云歌再次睁开眼眸的时候,不禁暗自懊恼,她怎么又是睡着了。

这具身体也真是太嗜睡了。

“你醒了。”容千寻见到苏云歌张开眼眸,那眼眸里懊恼之意明显,初醒的雾蒙眼眸中被这懊恼之意凭添一丝娇嗔。

苏云歌抬眼看去,容千寻正是满脸宠溺的看着自己,不禁脸上红了红。

自己明明说是来看他,却在这书房里睡着了,真是有些丢人。

“千寻,你办完事情了?”她起身,伸了个懒腰,缓缓问道,那初醒时的嗓音还有一丝嘶哑,一分性感的味道,

容千寻听得那吴侬软语的问话,不禁有些怔愣,待看得苏云歌那疑惑的眼眸,才是回过神来。

“嗯,我办完了公事,现在正在办理私事。”容千寻笑着说道,那眼眸里儒雅之意明显。

苏云歌走向那檀木桌案前,脑袋微微一伸,却看得容千寻正在那一方宣纸上作画,那勾勒的一分一毫尽显飘渺之意。

“千寻,你在画什么呢?”苏云歌偏着脑袋看着那副画,却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你站过来看便知dào

了。”容千寻招了招手,让苏云歌站到他身边去。

苏云歌跨上那桌案前的台阶,挨着容千寻的身旁。

容千寻自然而然的搂住她的肩膀。

“这下看看,我画得是什么?”

苏云歌凝神看去,宣纸上,那狼毫小笔轻轻勾勒,却是画出一个人影,那人似有仙人之姿,在那画笔的勾勒下,不食人间烟火。

那面容三分精致,三分清冷。细细看去,才是看出,那是她刚刚睡着的样子。

“我何时有你画得这么好了?”苏云歌挑了挑眉梢,轻快的问道。

容千寻侧头看向她,那话语出口却是带着笃定。

“不,你不是这么好,而是比我画得更好,我的画根本画不出你的十分之一。”

容千寻的距离挨着她很近,搂着她的肩也是越发用力,他说话时带出的气息,撩着她的耳朵,让她有些酥痒。

有些暧昧的气氛。

“千寻,你也说得太夸张了,别因为我是你未婚妻,你就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苏云歌调笑着,心里却是有些些许的满足感。

“对了,千寻。”苏云歌眼底划过一丝光芒,她开口问向容千寻。

容千寻看着桌上宣纸上的画,眼也未抬的回答道:

“怎么了?”

苏云歌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千寻昨晚可是有出府?”

她缓缓的语调带着丝柔意,不是她多心,而是她今日遇到的那个黑袍男子,让她确实产生了怀疑。

虽然那黑袍男子第一眼给她的感觉有点像大师兄,但是细细想来,那眉目要是再柔和点,倒是有些像容千寻了。

她见得那黑袍男人的眉眼有些许像容千寻,加上之前有肖似容千寻身影的人射杀过她的种种疑点,她不想将那人与容千寻划上等号都不行。

她问出这话实属不得已。

她不喜欢和人兜圈子,若是敌人也就罢了,可是这容千寻明明是自己将与之共度一生的人,若是存zài

欺骗与隐瞒,那就……

莫名的,她就是不喜欢容千寻有事情瞒着她,不,是彻底排斥。

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苏云歌的心越发沉了下去,那嘴角的笑意却也是越发灿烂,越发妖冶。

“噗嗤……”一声清俊的笑意从容千寻的口中传出。

“云歌,你在问什么呢?我这两日在这书房里一直忙着,哪里有空出门去。”容千寻边笑着边回答道。

他那轻松的语调瞬间打破了有些凝滞的气氛,那笑意冲散了苏云歌心中的郁卒。

“云歌,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要问这个?”容千寻噙着笑意反问道。

苏云歌垂下眼眸,淡淡的开口。

“没什么。我昨日出门遇到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还以为是你,我叫他,他都不回应。”

容千寻连连摇头,“那云歌你肯定看错了,我这两日忙这王府公务,哪里有时间出门闲逛。”他顿了顿,眼眸里有了肯定。

“我无论在哪里,若是你叫我,我一定会答yīng

的。”

167.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迷雾

苏云歌心里一跳,随即点点头,“那就好。“她顿了顿,“那我就不打扰你做事了,先走了。”

容千寻温柔的点点头,“嗯,你这睡了一下午,恐是也饿了,快些先去吃些糕点。我待会就出来寻你。”

要快点,再快点把事情做完,其后的日子就一定要一心一意陪着你。

苏云歌点了点头,转身而走。

容千寻的手本是搂住她的肩,待她转身之时,那左肩上的衣衫却是勾住了容千寻手上的戒指。

“嘶啦”一声,左肩上的衣衫已是被扯碎了开来。

苏云歌心底暗道一声,糟糕。

那左肩的衣衫被扯碎了开,在那片缕衣衫下,有蝴蝶锁骨若隐若现,那露出的凝脂玉肤,光滑无比,端得是让人艳羡不已。

苏云歌心里诅咒了千万遍,天哪!自从她来这地方,身上就没怎么穿过完好的衣服,总是穿了又被毁了,毁了又换上新的,到底还让不让她穿衣服了。

容千寻像是没料到有这种情况般,顿时也显得有些呆愣,他看着苏云歌那露出的细白嫩肤,清俊的脸上浮起微红。

“云歌,我……我……”

苏云歌看着左肩只是撕裂了一块,还看不到那胸前之景,心情坦然无比。

她看得容千寻有些歉意的眼眸,连连摇头安慰道:

“千寻,你我将是夫妻,这有何好害羞。”

容千寻却是连忙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苏云歌的身上,声音里都带着丝暖意。

“先穿我的衣衫回去吧!这样出门,让下人看见了,总归不好。”

苏云歌看着容千寻那认真的眉眼,他脱下的衣衫都带有隐隐的梅花香气,那披在她身上的衣衫,她似都能感受那微微的热度,都有些烫到了她的心。

“谢谢。”她真心实意的说着谢谢,那小巧的耳垂上都有些微微的粉红。

正当容千寻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咣当’一声被撞开。

容甜一头撞了进来,正看得容千寻将衣衫披在苏云歌的身上,苏云歌肩上破损的衣衫让那凝脂玉肤若隐若现。

“爹,云姨……你……你们……?”容甜眼眸里划过一丝古怪的光芒。

苏云歌抚了抚额头。

“你知dào

‘敲门’这两个字怎么写吗?”她将敲门这两个字咬得异常沉重。

容甜站在门口嗫喏了半晌,“呃……这个……一时忘了。”

她踌躇了半晌,猛的又抬起头来,那闪闪的大眼睛尽是愤nù

的光华。

“云姨,你别转移话题。我在问你们呢?你们还没成亲,怎么能乱来?嬷嬷说过,还未成亲是不能乱来的。”

容甜叉着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苏云歌看得是忍俊不禁。

苏云歌拢了拢肩上的衣衫,挑起眉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乱来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容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檀木桌前,脑袋一伸,便是将苏云歌那衣衫下的肩膀看了个仔细。

苏云歌伸出纤长食指,点向她的脑门,将那凑近的脑袋轻轻点了开去。

“你这小孩儿,怎可如此胡来?”

容甜正想辩驳什么,一旁的容千寻却是开口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云歌的衣衫是被我的戒指勾着了,你云姨也饿了,还不快点扶你云姨去用点心。”

“真的吗?”容甜脑袋一偏,眼眸里满满都是怀疑。

苏云歌下了那桌案阶梯,边往外走边说道。

“总之我要走了。你是要继xù

在这里纠结呢,还是跟我一起走。”

她边说着,边往书房门口走去,淡淡的语调里透着一股调笑。

容甜看到苏云歌迈着步子,那步伐是越走越快,直到那背影都快消失在她的眼里后。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容甜撩起裙摆,冲出了房门,裙裾摇曳,隐隐散开如花。

容千寻站在檀木桌前,看着两人的越行越远的背影,清雅的眉眼里却是有了莫测的光芒。

他垂眼看着桌上那宣纸上的画,画中人那沉睡安颜,恍若仙人,世间只此一人,能让时光停驻,风声也无。

他从那墨石砚台上拿起狼毫小笔,左手轻托那右手袖摆,那点点墨色在宣纸上晕染开来,他的眼眸里满是认真,像是在做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

待那手轻轻一勾,他似在做最后的收尾。

轻轻一声响动,狼毫笔搁在那笔架上,窗外落红夕阳妖娆无比,透过窗隙照在那宣旨上。

一个美人倚在那窗边锦榻上,依旧是沉睡安颜,只是那衣衫却被勾勒成了飘渺的裙裾女装,一袭女装点身,绝色之姿。

宣纸一侧,写下三个小字,苏云歌。

最后一笔落下,他有些微顿,随即又动笔,将那三个字划去,仿佛想要划掉什么一样。

这厢正在朝着小厅走去的苏云歌却在拐角处突然拐了个弯,差点与身后的容甜撞了个满怀。

“你回身干什么?”容甜疑惑的问道。

“我差点忘了,我得回去换衣服,我穿成这样在这府里晃来晃去,你不嫌扎眼,我自己都嫌。”苏云歌摆了摆手,提步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哦,对了。”苏云歌身形顿了顿,侧头轻声说道。

“你脸色那么白,还是回去抹点脂粉的好,我刚刚乍一看,还以为你才从鬼门关里爬出来。”

她说完便是提步离开。

容甜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有那么白吗?待她理解完苏云歌的话语后,眉眼一竖,朝着那背影吼道。

“云姨,大坏蛋,你又捉弄我。”

苏云歌听得容甜迟钝的吼声,勾起唇角,举起手摆了摆,便是脚下生风朝自己的卧房里走去。

她站在屏风后面,解开外衫与里衣,眼眸微垂看向自己的左肩。

那本该是一个窟窿的地方,光滑无比,她抬起手缓缓抚向自己的左肩,眼底的光芒微微下沉。

太巧了,她问了他是否昨日出门,接着她的左肩衣衫便被刮破了。

若是其他人给了她这样的巧合,她一定会以为那是那人想查看她左肩上,是否有剑伤。

巧合多了,就会串成一场阴谋。

可是刚刚那转身,却是真真的巧合,让她起不了一丝怀疑,她的左肩衣衫勾在那缕空的金丝戒上。

那金丝戒本就繁复华美,一直戴在容千寻的手上,怎么会好巧不巧的就在她问出问题的时候勾住她呢。

戒指?对了,她手上这戒指她都还没弄懂。

她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食指上,一枚朴实的白玉戒指。

在湖中之时,她隐隐听得这戒指里面暗藏很多功法,只是她目前只能学到第一层。

她用神识探查了这戒指无数次,却还是无功而返,只有那第一层的功法。

说这神识,乃是她用青珠裹住那般若花之后,就突然现出的本事。

她一闭上眼,就能查探自己的体内丹田的青珠,也能查探这戒指,多的,却是不能查探了。

但是凭白得了这个本事,她还是挺欣喜的。

“涅凤若是那么容易被探测到,那它也不用叫涅凤了。”

苏云歌正在缓缓穿着里衫之时,冷不丁一旁传来这带着寒意的声音。

苏云歌手指紧捏着那胸前纱绸,反射性的转身。

“嘭”一声,她的脑袋与那屏风撞了个对响。

“蠢。”那冷冽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不屑。

苏云歌揉了揉脑袋,抬眼看去,萧南朔坐在那窗台上,身后夕阳霞染,绚烂无比,那雪地上都泛着寒冷的光。

他坐在窗台上,依旧华贵无比,俊美面貌,满是冷冽,比那寒冬冷气更加让人心悸。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这萧南朔入这王府轻松无比,这人那么显眼,却是从来都没有人发xiàn



这定北王府再不济也是战神府邸,防卫自是有一套的,若是晚上也就罢了,这么青天白日的,居然却还是没人发xiàn



是王府守卫太弱,还是萧南朔太强?

这还真是有点说不通了。

“总算有可取之处,能将涅凤玉佩唤醒是你的造化。”萧南朔淡淡的说道。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只有那绸缎里衫包着那身子,却将那妖娆身段勾勒的越发紧俏妩媚。

他的眼眸里有紫光一划而过。

苏云歌拿起屏风上挂着的衣衫,在萧南朔面前泰然自若的穿了起来。

“你每天都很闲吗?”她边穿着衣衫边问道。

闲到又从召月国来了凌天。

反正她已经将雪蟾蜍给容千寻了,容千寻也用了,现在她可没什么好怕的。

“无事能引起我兴趣。”萧南朔冷着声音开口。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你的意思是我比较让你有兴趣吗?”

萧南朔那冷冽的眼眸盯了眼前女子半晌,看着那巧笑倩兮的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不错。”

两人像是闲话家常一般,一问一答,在这黄昏时分,有种奇异的和谐,另类的安宁。

“我要去用晚膳了,你随便。”苏云歌系上腰带,提步转身向门外走去。

身后已是没有回答的声音,她勾起唇角笑了笑,这萧南朔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

不过……

168. 第一百六十六章 跳不跳?

苏云歌微微皱起了眉头,这萧南朔可不像是会无缘无故的来看她的模样。

以往的经lì

告sù

她,萧南朔每一个行为与动作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不过一夜时间,苏云歌就知dào

为何萧南朔会出现在这凌天皇城,出现在她眼前了。

她身着墨色锦袍,那袖口一旁华丽的滚金边,绣着精致的图腾,脚着凌云靴,那长发用红玉冠高高束起,那高耸的墨领将那纤细脖颈遮住。

若说一袭白衫的她是飘渺若仙,那墨袍加身的她,便是如魔神般俊美。

“今日去见皇上,小心些。”容千寻那眼里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最终出口的却只有这样一句淡淡的叮嘱。

原来那皇帝老儿不知发的什么疯,竟然莫名要求见自己,且还是在朝堂之上,这让她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余,又联想到了萧南朔。

不过,她已经是打定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苏云歌却是转了一个圈,将那墨锦衣袍带起迥。

“千寻,我穿这身好kàn

吗?”她侧头轻声开口。

容千寻的眼眸里依旧温暖如昔,他眉眼都是淡淡的笑意。

“你穿什么都好kàn

。”

苏云歌微微低头,倒是被这颇为真诚的话给臊得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

当那晨钟随着日出再次敲响的时候,苏云歌已是来到了皇宫门外。

“请大人出示官牌。”皇宫守门的士兵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苏云歌眉头一皱,官牌?那是个什么东西?她怎么不知dào

有这个东西。

“皇上叫我的时候可没给我这个东西。”她看向那战士。

“大人,请不要戏耍卑职。”那战士站得端端正正,满目严肃的看着她。

苏云歌看得那皮肤黝黑的战士,眼角抽了抽。

“你看我像是戏耍你的人吗?”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战士长大眼眸还真是认真的把她打量了个遍,随后身体一正,大声的说道。

“像。”

苏云歌被他那铿锵有力的字眼堵得说不出话来。

“大胆小子,眼睛是长在头顶去了吗?连我们小郡主都不认识。”一声呵斥从苏云歌的身后传来。

苏云歌眉目一凛,慕寒云。

“我说小郡主,都怪昨儿个去王府宣口谕的公公那会儿走得太急,竟然忘了将官牌给你,这可真是犯了大错了。”

慕寒云缓缓走上前来,已是靠着苏云歌的肩膀,他吐出的话语里全是惭愧之意,那右手将一方玉牌递给了那守门战士。

“喏,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就是我们小郡主的玉牌。”

那战士细细看了半晌,将玉牌交在苏云歌的手里。

“卑职失职,请郡主大人有大量,饶恕卑职。”

苏云歌接过玉牌,揣进了衣袖,摇了摇头。

“不怪你,我那日遇到一条疯狗,心急之下与那疯狗打了起来,结果却是忘记找人讨要玉牌了。”

她声音里像是认错一般,又是惋惜又是惭愧,那低低的语调,像是真有此事一般。

慕寒云唇角勾起的笑意生生凝滞在了唇边,他咬着牙齿向苏云歌回到。

“无妨。”

苏云歌唇角一声冷哼,自己撞上门来,可别怪老娘不给你留面子。

她转身走进宫门,还未走几步,却是听得低低一声呼唤。

“云歌。”

苏云歌眼底一丝光芒流转,脚步微微顿了顿,最终却是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她怎么觉得这慕寒云越来越欠扁了,真是火大,不就是卖了他一柄剑吗?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倒是更让她不解的是,这慕寒云什么时候成了牛皮糖了,甩都甩不掉。

要知dào

平生她就最恨这种人,即使以爱之名,也不行。

他们到底把爱这个字想成什么了,明明是个无比圣洁的字眼,却非要用龌龊的理由去包裹它。

“吾皇安康。”待那君王坐上那高台位置时,群臣躬身弯腰行礼。

苏云歌自己挑了个角落的位置站着,她跟着弯腰,嘴里也是糊弄着喊了声吾皇安康。

她心里倒是万分庆幸的,她一直以为这上朝行礼就如她想象一般,要一跪三口头,喊什么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方才一直在跪与不跪之间纠结。

跪吧!她苏云歌跪天跪地还从未跪过任何人。不跪吧!那群臣都下跪了,自己不跪,那不是存心把自己当枪使嘛!

正在纠结间,却看得群臣只是微微弯腰,并未行那大跪之礼,心里倒是安心了不少。

“众位爱卿,今日有何事启奏?”那位于高台上的君王,袖摆轻轻一挥,颇有些和蔼可亲的说道。

“启奏皇上,这瑞福郡主为何今日还未上朝?莫不是藐视我凌天皇朝与陛下?”那说话之人穿着一袭土黄色的衣袍,看模样却是一个老人。

苏云歌听得那老头的启奏,挑了挑眉,啧啧。

她还没开口在这朝堂上说出一句话,便被扣了那么大的帽子下来,真是心急。

“嗯?是吗?”那君王似是疑惑。

“郡主今日可是在朝堂上?”他似是在满堂的文武百官里寻找着苏云歌。

苏云歌暗地稳了稳心神,跨步出了那角落里。

“启奏陛下,臣女在。”

苏云歌垂头恭谨的说着,那眼角却是瞟向刚刚说话的老头。

那老头似是没有料到她会出现一般,一脸的惊诧,那嘴微张着,如同哽了一个鸡蛋般难受。

“梁太师,你说笑了,这瑞福郡主不是在这嘛!”那君王笑了笑,话语里满是慈祥的味道。

苏云歌听得这满是慈祥温和的话语,心里不禁一阵恶寒

这君王说话如此慈祥,听着也不像是个狠毒的人,更不像是个有野心的人,只是……

她抬眼看向那君王,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坐于高台之上,那束起的发已是微微有了雪白,那眼眸里盛着祥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慈祥劲。

这人长得如此随和,内里肯定是个黑心肝的,不然就不会无缘无故让她一个女流郡主来朝堂上了。

都说人不可貌相,可是这皇帝的形象与他的所作所为可是差太远了。

“微臣老了,眼睛有点花,所以刚刚并未看清楚瑞福郡主在这里。”那梁太师向君王微微躬身解释道。

苏云歌暗自撇了撇唇,这梁太师和她有什么过节吗?或者说,与苏府有何过节,如此明目张胆的针对她。

“爱卿不必放在心上,想来咱们的小郡主也是不会计较的。”那君王笑着说道,复又将那和蔼眼眸看向她。

“瑞福小郡主,你说是吗?”

苏云歌也是勾起笑容,“皇上说的是,臣女怎么会对一个老人计较呢?臣女再不懂事,也知晓要尊敬长辈这一道理的。”

那君王笑了笑,“小郡主说得好。”

“不知众位爱卿今日还有何事要奏?”那君王一转头,便是错开了这个话题。

“启奏皇上,那百里城管辖的宁化小城已是几年颗粒无收,那里的百姓靠着存粮生活,朝廷的救济,恐怕也是杯水车薪,撑不了多久。”那说话的是慕寒云,只见他眉眼里都是肃穆,话语也是凝重无比。

而苏云歌听到百里城这三个字,却是心头一跳。

拍卖会上,那百里城少城主可是抢了慕寒云的碧水剑的,突然在这个时刻提起百里城这个人人都想吃下的香饽饽,倒是不能让她不怀疑是别有用心。

“瑞福郡主,苏云歌……”那君王祥和的嗓音响在她的耳边。

苏云歌蓦然回过神来,稳住自己的心神。

“小郡主,刚刚朕说得,你可是听清了?”君王笑着问道。

苏云歌歉意的笑了笑,“吾皇抱歉,苏云歌刚刚突然一阵耳鸣,竟是没有听得您的话语。”

“无妨无妨。”君王摇了摇头,“你可愿意跟着朕的七儿与少城主一同去那百里城?”

苏云歌眉眼一凛,放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了起来。

“臣女不懂皇上的意思。”她面不改色的说道。

那君王正待开口说话,一旁的慕寒云却是跨步走了出来。

“小郡主,你这耳鸣可是够久的,居然连什么意思都没有听清楚。还是来由本王来给你解释解释。”他眼眸微眯,隐隐有着邪肆冷意透露。

苏云歌挑了挑眉,“王爷,请说。”

“百里城的少城主似乎与郡主有些交情,朝廷与百里城一直都有约定,不得轻易干涉城中事务,可是这次事关重大,朝廷必须插手,而那少城主的条件却是必须带上你,不知小郡主与少城主是何时相交认识的,倒是让本皇子刮目相看了。”

慕寒云顿了顿,那话语里尽是调笑之意。

苏云歌握紧袖中的拳头,若不是还有理智,她真想破口大骂三个字。

你放屁。

“为了那城中受苦受难的百姓,你必须应少城主的要求去百里城做客,届时我与你们同去,带上我的暗卫队,必定要将那里查个水落石出。你说,如何?”

苏云歌眼眸微眯,一动不动的看着慕寒云。

明知是个陷阱,她跳,还是不跳?

静默的气氛,如同绷紧的弦,众人的眼眸都不由自主的盯着苏云歌,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她开口。

169. 第一百六十七章 初步势力

众人都在等着苏云歌的回答,而慕寒云的眼里却是充满了莫测的诡秘。

“何时启程呢?”苏云歌勾起唇角,眉眼里都是漫不经心。

明知是陷阱,她,当然要跳。

不跳的话,怎知这皇家打得是何主意?若是皇家要杀她,大可不必如此兜圈子。

不跳的话,也无法得知慕寒云到底是要做什么?还有那隐藏在暗处三番两次暗杀她的人。

更甚者,那该死的百里城少城主又是个什么人。

她记得她根本就没有和他有什么瓜葛。怎么会莫名其妙要求自己跟在身边呢?她根本不认识那少城主,最近一次的接触也是拍卖那碧水剑时,知晓跟慕寒云抬杠的是他。

况且也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坐在高位上的慕青君王听闻苏云歌如此说,笑着道:“路途遥远需多做准bèi

,五天吧!五天后就出发,这五天内郡主你就好好与家人告别。”

“是,谨遵皇上旨意。”苏云歌回答得恭谨,可是暗地里却勾着一丝鄙夷的尾音。

家人?

在她看来苏府已经算不得是家人了,否则那学院放假,她也不会直直住在了定北王府。

虽然于理不合,可是千寻与她不在乎那些个,胖的人自然也无法说什么。

王府内院。

“王爷他们呢?”难得闲下正在给一块雪锦绣花的老王妃,朝泡茶的素罗问道。

素罗低声道:“去了城南的灾民区。”

老王妃捏着细针的手一顿,涂着唇脂的红唇轻轻挪动,最终摇头无声一叹,又专心绣花。

仔细看会发xiàn

她绣花的雪锦和容千寻平日穿的衣服风格相近——这块雪锦定是绣好了要给容千寻做衣裳的。

素罗放下茶盏,迟疑道:“主子,奴婢觉得,王妃和苏二小姐有这样善心是好的,亲自去了一次两次也够了,大家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之后的事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何必让王爷亲自劳累,这要是真累着了……”

老王妃头也不抬,银牙咬断手中的蓝线,又换银线熟练的刺绣,“千寻有自己的想法。”

素罗:“奴婢觉得,还是因为苏二小姐,若是苏二小姐不去,王爷也不会去。要不……奴婢去跟苏二小姐说说?”

老王妃摇头,停下手中的活干,眼神充满母爱的无奈和宠溺,“千寻这孩子看起来对什么事都无所谓,提不起兴趣,性子啊却倔的很,你看看他真要做的什么事是能被别人劝动的?”

况且,苏云歌对于容千寻来说,那就是一块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大树。她尝试过一次,自然就不会再去试一次。

“这……”素罗心想也是,“可任王爷这样会不会对身体不好?他好不容易才有了这康健身体。”

老王妃眸光闪动,脑海里忽然浮现小小女孩儿睁着孤傲眼神,昂头坚定说着承诺的一幕,“没事,千寻身体真有什么不好,不用你我说,我苏云歌就会第一个看着千寻。他之于我,比我自身的命还重yào

。”

素罗讶异的睁眼。一个苏云歌,怎么能得老王妃这样的信赖?

那前些日子,老王妃不是还对那苏云歌冷漠的紧么?怎么今儿个完全就变了呢?

老王妃其实也不知dào

自己怎么会这么确信,心想反正拦不住,倒不如信了他们。

失声一笑,她又道:“何况,我见容千寻近来身子倒是真的好了不少,不似往日那么无精打采,笑声也多了。这才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我看着也高兴。”

“夫人说的是。”素罗回想近来容千寻的状态,也不得不承认自家的王爷有活力了许多。

罢了,她也只是个做奴婢的,何必对主子们的事情再三多嘴呢。

——

城南灾区的灾民并不是皇城的人,而是皇城周围发生了天灾的各个村子的人,算起来人数有上千,相伴一起在城南外建起个灾民窟。

这时候这个地方一改往日的冷寂脏乱,反而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每个成年人都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搬木头裁木料,为将来的学堂献一份力。他们这么做,不仅仅能加快学堂建成的进度,还能得到正常的工钱,以及每日的伙食。

“咚咚咚”的锣鼓声响起,一众灾民们放在手里的活干,都规规矩矩的排队,去领饭的地方。

派饭的地方站着几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中间站在一张凳子上看似娇小却格外有气质的女子,以及她身边以守护姿态站在她身边戴着面具的宁静温润男子。

女子把一份份装好香喷喷米饭的饭盘递给面前每一个人,同时附送干净清新的笑容,让每一个人心底都不由升起一股感动温暖,哪怕是原本凶神恶煞,为吃喝斗殴的凶人也安分得不得了,不想在女孩面前流露出凶悍的一面,笑容憨厚。

大约一个时辰,苏云歌才从派饭的位置下来,被容千寻揽抱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很高兴?”容千寻把她放在柔软的软毯里,给她揉捏着两只素手的筋骨,还有那小小嫩嫩的十根指头。

“高兴啊。”苏云歌一改之前派饭的勤奋,没骨头似的软在毛毯上,眼睛的光彩却很闪亮。

她打从到了这异世就没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这救济难民的事情可是她亲力亲为的第一桩事情,虽然背后的目的并不纯粹,可是却也不妨碍她那激动的心情。

今日的一切就是她自建势力的第一步。

她想过从小培养死士与杀手,可是那太费时间,况且找寻那些孩童也太费时费力。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寻成年人,然后用特殊的现代军队方式训liàn



还有什么比深厚恩泽更容易招揽人心的呢。

这些灾民就是她以后要培养势力的对象。

一想到这点,苏云歌眯眼朝容千寻看去,见男子宁和坐在自己身边,温柔的给自己揉手。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呆了,直到手指传来湿润轻疼。

“嗷。”苏云歌低哼一声,眼睛弯如月牙,“你饿了?”

一说完,她表情又一囧,无语看着面前咬着她小指头的容千寻,“饿了也不能吃生肉。”

容千寻的面具已经取下,这时眼眸浅眯,眼底全是柔和的笑意,以及一丝纯粹的无辜,牙齿又往嘴里的小指头轻啃了啃才拿出来,望着指尖红红的手指,“没有味道,却很软。”

苏云歌无语,“就为了证明这个,你就咬我?”

“看着很想咬着试试。”容千寻坦然轻语,拿着白帕给她擦拭手指,眸光望向她的面庞。

明明没有一点压迫力的温柔视线,偏偏让苏云歌有种麻麻的刺激感,好像自己的脸变成了一个白面包子,随时都有可能要被啃咬一口的错觉,“千寻,你这样是不对的。”严肃教育。

容千寻的目光在她朱红娇嫩的嘴唇停留两秒,有点走神的点头。云歌的嘴唇比花瓣还好kàn

,应该也很软,日日吃甜点,会不会也有甜味?

“……”他到底听没听见去啊?苏云歌翻个白眼,打了个哈切,伸手往旁边摸索着。

容千寻早一步将软榻上的软枕拿开,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肩头,一手拖着她的腰身用了巧劲就将人揽入自己的怀抱,熟练的摆了个让怀中人儿舒服的姿势,“休息吧。”

“……”亲,你真的是体贴过头了!让人拒绝都不好意思啊!

苏云歌抿了抿嘴,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往他怀里一埋头,闭目养神去了。

容千寻则戴上面具,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账目拿来看着,一手轻拍着苏云歌的背,哄人入睡的轻柔频率。

静谧的时间慢慢过去,直到若菊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苏家人来了。”

容千寻第一反应是看怀中女子的动静,见女子似乎已经睡着,并没有听到声音,方才轻轻说道:“打发了。”

外面没有了声音,应该是锁具听命去行事了。只不过事情似乎没有那么顺利,才不到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道厚重爽朗的笑声,“王爷女婿,你这可是好一片欣欣向荣之色啊!”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苏培大步走进来,目光先在容千寻的身上转了一圈,就定在苏云歌身上几秒,又笑容满脸的回到容千寻身上。

若菊在苏培之后走进来,面色冰冷,望向容千寻的眼神透着羞愧,弯身行礼以示自己办事不利。本来她按容千寻说的去打发苏培,谁知dào

他不等她说话,就自己往这边走来,硬是闯入了帐篷内。

也不知是不是容千寻本身气场的问题,若菊越发的觉得他很有威严,明明她的主子是苏云歌,可是现在却也会不知不觉的有些惧怕容千寻。

苏培似乎没有看出其中奥妙,随意坐在了容千寻的对面,“现在皇城里谁都知dào

王爷女婿心善多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让我们这些做长辈都要自叹不如。”

170. 第一百六十八章 彻底撕破

这苏培废话真多,她都快听不下去了。

“唔。”好似刚刚睡醒的轻吟一声,苏云歌从容千寻的怀里抬起头,眯着眼眸朝苏培看去。

水蒙蒙的迷茫眸子让人不由心中一片柔软,苏培讶异看着苏云歌。这丫头倒是真的变了许多,好好打扮后也有大家小姐的样子,以这副样子能被人宠爱似乎也不奇怪。

“苏大人。”容千寻面具后的眉头轻皱,他不喜欢苏培望着苏云歌的眼神。“你来这里,应该不单独只为了称赞我。”

男子的嗓音轻柔宁和,过于直接的言语让人尴尬却也无法去责怪他,就如现在的苏培,被他道破了目的后也唯有讪笑,对男子生不起半点的怒意。

“哈哈,其实我来这里,还是想和王爷女婿谈谈两家合zuò

的生意。”

容千寻颔首,“苏大人是想问,为什么我要终止两家的合zuò

,选了别家的渠道。”

“王爷爽快。”苏培大笑,“我得知南丰街的产业已经归王爷女婿与掌管,一切生意都将由您来做决定,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王爷女婿一上任就断了和苏家的生意?是因为有人嚼舌根说了什么,还是因为有哪里不了解?这次我亲自过来,就是来给网页女婿解惑的。”

苏云歌心里掂量着苏培的话,觉得他的话听似善解人意,实jì

上却有点倚老卖老,以长辈身份压人的意思。字里行间半点没有思量是否苏家货物有错,只说是不是容千寻没搞清楚,尤其在‘亲自过来’咬重了音量,是要告sù

容千寻他亲自前来是给了多大面子一样。

更何况一口一个王爷女婿,看似亲近巴结,实则是在提醒容千寻,他可是他的老丈人。

“苏大人弄错了。”容千寻口气一如既往平和,“我做了仔细的对比,别家的货物比苏家更好,价格也更实惠,我才会选择别家。”

“噗嗤。”苏云歌喷笑。好直接的一刀子啊!

容千寻一听见她的笑声,眼里也浮现了笑意。

唯独苏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黑沉沉的,“王爷真的懂得对比吗?可别是被有心人骗了,我想王爷还是请王府的老人来问问比较好,以免坏了事,这做生意可不比领兵打仗。”

容千寻道:“苏大人放心,我自有思量。”

苏培怒从心起,“不谈别的,就论我们两家常年合zuò

的情谊,女婿你说换人就换人,是不是有点过了。”

苏云歌微微挑眉,呵,连王爷的称呼都省略了,看来这苏培已经是气急了。

“商人之间的情谊是由利益构成,既然别家能给我几倍于苏家的利益,我自然要选择别家。”容千寻用宁和清润的嗓音说着充满利益冷漠的话。

苏培没有想到容千寻这么油米不进,口齿伶俐。这还是传言中虽康健却依然体弱多病,性子内向少言的定北王爷吗?都说传言九分都是假的,看来还真是如此。

他看向容千寻怀里的苏云歌,忽然笑着道:“云歌啊,怎么都不回府来看爹爹与你姐姐姨娘?”

苏培不是没有想过是苏云歌跟容千寻嚼了舌根,不过又觉得一个小女子懂什么。心想以前无论他们之间发生多大的矛盾,只要自己稍微对她好一点,表现出慈父的嘴脸,她就会感动得非常听话乖顺,这次一定也不会例外。

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容千寻这么喜爱这个丫头,她说的一些话还是有点用处的吧。

苏云歌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利用,心想她还没有去找他的麻烦,他倒是又凑上来挑拨了。

“回来?”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苏培笑得温和,“没错,才一段时间没见,看起来过得很好,爹爹也能放心了。”

苏云歌若有所思的点头,“啊,看姨娘和姐姐啊,可是我娘的忌日要到了,这府邸里的姨娘不想操办这件事,只有我亲自动手操办一下,这府邸里的人都排斥我娘的忌日,那我这个娘的女儿自然也不能回去了,不然会惹得姨娘不高兴的。”

“……”明明女孩儿的言语都是好的,苏培偏偏就是有一种被鄙视嘲讽了的羞愧感,脸皮子一阵燥痛。

“王爷!”苏培忽然拍案而起,“我把云歌交给你是看在两家情义的份上,你们住在一起本就不合适,望王爷择日就将云歌送回苏府去!我看她已是有些瘦了,想来在你这府邸过得也不好。”

转个头又是温和对这苏云歌道:“回去后,爹会好好说说姨娘,你娘的忌日咱们好好请个祭祀来操持,必须要盛大隆重,让你宽心。”

这慈父的嘴脸装得不错啊!苏云歌眼底一片冷漠,她最看不得的就是虚伪的亲情。一眼看到旁边小桌上的茶盏,她伸手抓起就朝苏培砸去。

这个举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苏培想躲开也来不及,正好被砸中鼻头,满脸茶水茶叶。

不幸的万幸是茶水放了有一会,已经不烫了。

苏培瞪大眼睛,凶神恶煞的盯着苏云歌。

苏云歌一脸冷意,“谁给你的胆子来欺辱我未来夫君!”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辱他了!”苏培再好的脸色此刻也有些狰狞了,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他完全没想到苏云歌居然敢对他动手,这真是……反了天了。

若菊不动声色的紧绷了身躯,做好随时应付的准bèi



“两只眼睛!”苏云歌还怕把人气不死,对苏培纯洁的眨了眨眼。

苏培:“……”

“苏大人,没别的事,还是请回吧。”容千寻下达了逐客令。

“生意上的事……”事情发展和苏培所想完全不同,让他憋屈无比。

容千寻淡道:“我已经做了决定。”

“王爷真的要这样一意孤行?要知dào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苏大人。”容千寻稍微抬首,白面红纹的面具鬼魅,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却遮不住他渐而淡薄的嗓音,“凭你苏家一家之主的身份,还不足以来教xùn

我,你真的打算惹恼我?”

苏培面如黑锅。

苏培来时潇洒,走时萧条。

苏云歌发呆思索的时候,耳边听到男子轻笑,“原来云歌这么紧张我。”

………囧,你难道看不出来那是战术牺牲嘛!

“你想要对付苏家?”转移话题。

容千寻无声默认。

苏云歌疑惑,“不对啊,你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才对。”

“真不怕说。”容千寻失笑,女孩儿越在他面前胆大妄为,直言不讳,他就越开心。这说明女孩对他的防备越来越弱,信任越来越多。

“云歌,我有野心。”

“有野心就有野心吧。”苏云歌很看得开,忽然之间想起在兰苑偷听到容千寻对那老王妃的话。

他这么做该不会都是为了我吧?看向容千寻,眼眸看到妖异的面具却还感觉是温柔的,心脏悄然慢了一拍子,不想去探究太深。无论是不是为了我,有野心的人比比没野心的人更加惜命。

“正好我也看苏家不爽,我会帮你。”这里被她有意的少说了一个‘人’字。

容千寻摸着她软软的秀发,“那云歌就答yīng

我做一件事。”

“说。”苏云歌很豪气。

容千寻本来打算说正事,一看到女孩儿昂头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表情,瞬间有种被什么射中的感觉。他不懂,这种感觉名为‘萌杀’!

正事神马的瞬间被电成了渣渣,突然伸出玉骨般的手指按了按女孩儿朱红水润的唇瓣,“云歌能每日睡前都亲我一下吗?”

“……”她幻听了嘛?幻听了嘛?幻听了吧!

容千寻回神,手指一僵,面庞被面具遮挡看不见,不过一双耳朵已经红得似乎能冒烟。

他缓缓收回手指,单看他缓慢的动作真看不出他异样,“云歌的嘴唇看起来很软,像我见过的胭脂花,我想会不会也是甜的。”

“……”骚年,别解释了,真的!越解释越崩坏啊!花花公子甜言蜜语属性真的不适合你啊摔!

容千寻似乎也发xiàn

了这一点,唯一暴露了他的耳朵已经红得像血水晶。

两人一阵沉默,一旁还没有离开的若菊早已风中石化。

“云歌困了吗?”容千寻眸子游离。

“啊……”左手锤右手!对啊,睡觉最好解决事情,“困!”斩金截铁。

怀中的女孩儿说完埋头闭眼就睡觉。

容千寻看到反倒不紧张了,低声笑了出来。

笑个毛!

“云歌睡醒后就帮我写一份名单吧。”这才是一开始他想要说的正事。

苏云歌纠结来纠结去,还是嘟囔着出声,“什么名单?”

“让你不喜的苏家人,无论是小姐还是下人。”

“……”

有人帮自己出气什么的,虽然有点新奇别扭,不过感觉还真好啊。

苏云歌耳朵抖了抖,不言不语继xù

埋头装死,不对,是睡觉。

灾民学堂被灾民们坚持取名为寻歌学院。学院的师长是德高望重的名师,听闻是一时心升善念就主动请缨来了,真相是不是这样没几个人知dào



灾民学堂一事解决,苏云歌和容千寻渐渐空闲些,就又开始了上学的日子。

171.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新势力

回到学院就赶上了学院新一季度的开学典礼。

这里的开学典礼如同那任何时代的一样。

无非就是校长和高年级的尖子生说些激愤人心的话,然后各自散去,下午开始上课。

苏云歌一大早就被那大练武场上震耳欲聋的声音给吵醒了,洗漱完仍然犯困,所以只好一边打哈欠一边往声音来源出走去,因为她想看看到底这开学典礼要弄成什么样子。

台上,一个白胡子老头激动得脸色通红的讲着皇家学院的历史和凌天国家的学院是如何如何历尽千辛万苦建立而成的。

而学生宿舍在讲台的背面,也就是说现在所有的不管是新生还是老生都乖乖的站在老头子前面,所以,当老头子身后走出一个边打哈欠边晃悠的慵懒身影的时候,全场出现一种相当诡异的氛围。

老头在上面讲得很激动,老头子后面走出来一个懒懒散散还打着哈欠的少女,所有的学生都盯着那少女看……

老头子平易然讲了将近五分钟才发xiàn

下面的不对劲,疑惑的把头扭向身后,立kè

吓了一跳。

只见身后一身白衣纱裙的少女双手环胸,一边掩面打着哈欠一边看猴耍似的的盯着自己,凉凉的目光,好像只是一眼就将你的内里看透,生生的就让他背脊凉了凉。

只是下一秒他就想起来,不对啊,他是校长,这少女肯定是学生,哪有校长被学生吓到的道理,又见下面学生看着自己和少女,神色古怪,顿时有些尴尬的咳了几声,表情有些强装平静的纠结。

“那个……新生到下面去,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回应他的是苏云歌看白痴似的眼神。

易问天老脸一红,有些恼怒,又有些兴奋好奇,这小女娃太不给面子了?他可是校长耶,凌天皇家学院的校长耶!竟然不怕他?莫非……他越长越和蔼可亲了?一想到这个,心下的恼怒也没了,就差一番傻笑。

苏云歌是真的觉得这个老头很白痴,一个人在台上讲些有的没的也就算了,问题是他一句话竟然可以重复到十几遍!而且身上穿得也很古怪,那一个补丁,这一个的,说话的时候还挤眉弄眼,这人是白痴吗?

其实易问天真不是白痴,他只是因为孜然一身而孤独到脑子有些小毛病,比如……看到小奶娃的时候会兴奋的二话不说的上去把人亲上一番,看到不怕他的孩子就恨不得把他抓过去当孙子……总的来说就是‘思春念娃综合症’。

苏云歌觉得跟一个白痴老头讲道理也是白讲,而且,好像一不小心就引人注意了,所以,转身就走。她不知dào

,这样反而更会引人注意,不过也不能怪她,一向高调做人高调做事的苏云歌,突然间要她低调,她还真不知dào

该怎么低调。

可是,要拿到夏侯渊所要求的东西,那还真得必须低调。

“喂喂喂!小丫头……”易问天好不容易才发xiàn

一个不怕他的,哪里能就这样放过,只是还没追几步,就被一个导师紧张兮兮的拦了下来,在耳边嘀咕了几句,脸上出现震惊的神色,看着那抹黑色的身影久久无法回神。

于是乎,这个奇怪的少女短短几刻中的时间就被皇家学院的所有学生给记住了,都在猜测她是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皇亲国戚什么的。

经过‘有心人’的传播,众人又知dào

了关于苏云歌的某些光辉事迹,插班生到天字班,已经是非常不科学了,于是理所当然的又引起了众怒。

如果苏云歌知dào

了,非得吐血身亡不可。不过她吐完血后就会想,算了,反正都已经高调起来了,那就高调到底,要不然就太不符合她的美学了。

苏云歌径直走回宿舍,然后……爬进被窝里,打算睡个回笼觉,不过这次在耳朵里塞了两坨棉花,有不睡个地老天荒不罢休的架势。

而此时。

校长室内。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易问天手上拿着一杯茶,只是杯子里的茶已经被他给全部抖光了。

“是的校长,她正是那人的……”

几人絮絮叨叨,易问天则是越听越激动。

“好好好,钟子谦这次倒是做对了一件事情,就应该这样。”

他一边兴奋说着一边摇头晃脑道。

而苏云歌却是一直睡到正午才爬了起来,洗漱一番后就往学院的食堂走去。

与其他学院一样,凌天皇家学院里的食堂同样是一座大阁楼,四层。不同的是,其他学院食堂的各层楼的学生入座资格是看他的年级,一级生一楼,二级生二楼这样,而这个皇家学院的则是能力和权利来决定,越高层的用餐环境和食物甚至服wù

就越好,你没有权利,你可以靠能力,甚至能靠你的能力把贵族打压在下面,毕竟这是个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的世界,而没有权利又没有能力的,就只能被压在下层。

这在某种意义上,食堂倒是给了许多人发泄的地方。

这种不成文的规则使一些人由上而下的俯视下层的人,同时也让下层的人为了爬上那代表能力的小小的一层楼而发愤图强。

这让苏云歌想到了一句话:棍棒之下出孝子。

……这是什么破烂比喻?虽然还真有点那么星点的异曲同工之处。

而就在这栋苏云歌正在前往的大阁楼食堂里,只要学校里有人就必然会发生的戏码正在上演。

一楼,每张桌子几乎都坐满了人,一群锦绣华丽的俊美的少年嚣张至极的路过这要往二楼去的一楼的时候,狂妄嚣张的目光中轻蔑的扫过这一层的人,看不起人的意思明晃晃的摆着。

“垃圾!”声音不大不小,正是那一群人中一发如同金毛狮王一般夸张的俊美少年嘴里出来的。

一楼的大部分都是这一年的一级生,也就是新生,年轻气盛哪里经得起别人这样莫名其妙的对自己尊严的践踏,当下几个少年拍桌而起,一脸愤慨。

“你说什么?!”

几人踏上楼梯的脚步停了下来,那金毛狮王嘴角挂起兴趣盎然的笑,眸中却是慢慢的不屑,“怎么?不服气?”

而此时有些进来一楼想要上去的高年级生看到那几人都只好停下脚步,再看对峙的两群人,当下摇摇头,是对那几个新生惋惜。真是可怜,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的拼进来,竟然这么沉不住气的惹上这几位太子爷,虽然在这食堂同样的以武为尊,权势甚至都在武力之下,所以,除非你真的有那个本事,要不然还是要离权贵远些。

而那几个俊美的少年,就是这皇家学院里权贵的代表,更何况人家的武力也不差,这几个新生这才刚开学就惹上了这几位太子爷,只怕不死,以后也别想好过了。

“垃圾就是垃圾,只有垃圾才会在这垃圾的一楼吃垃圾的食物。”金毛狮王嘲讽着,漂亮的手指把玩着发上一条系着的一条金色流苏,笑得邪气而俊美,偏偏说的话让人很气愤。

一句话,得罪整层楼的人。

“有种再说一遍!”又有几个沉不住气的拍桌而起,该死的混蛋!凭什么他们也是靠实力九死一生考进来的却要被这些老生骂?!凭什么他们高人一等把他们踩在脚下?该死的混蛋!士可杀不可辱!大不了大家拼一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愤nù

使他们忽视了那几人身上最显眼的明显不同于普通人的装扮,和身上即使再轻佻邪气也遮掩不了的尊贵之气。

金毛狮王挑起眉梢,邪气的丹凤眼睨了身边的伙伴一眼,嘴里轻佻道:“呐,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我不听他的话再说一遍就是没种?”

一个红发大眼睛的正太型美少年立马就跳了起来,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是啊是啊,他说你没种哟,他说你没种哟!小凡凡,你没种啊……”

……这个人明显是在扭曲别人的话语添油加醋。

“嗯,有这个嫌疑。”一头半长的蓝发,看起来很是沉稳的美少年以一种很沉稳很认真的姿态附和道。

剩下的没出声,不过脚步一动不动的,显然是在看戏。

金毛狮王下意识的看了眼站在比他们都高的阶梯上的面无表情的紫色的少年,见其并没有不悦的才松了口气放心的玩了起来,一个冬月假期,还真是无聊到他快发霉了,果然还是学院里好,一进来就有人找抽,一进来就能抽人,比起这种爽快的事,那被迫答yīng

的条件又算得了什么呢?

“喂!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见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说这些明显看不起人的话,站起来的几人已经彻底的燃烧了,“有本事打一场!”

“对啊!有种出去打擂台,他妈老子要看看你们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欺负我们这些新生!我们可是皇子的人……”

金毛狮王的丹凤眼忽的一眯,看向说话的少年,那摄人的气势瞬间就像一盆冰水把说话的少年给吓了个透心凉,双腿发软险些就站不稳的摔到地上。

“皇子?那是个什么东西?”

172. 第一百七十章 新争执

那发型如同金毛狮王的少年又是卷起了自己头上的那一条小流苏,笑容依旧轻佻邪气。

“跟垃圾过招,可是有失我们的身份呢,除非玩大一点的……比如,签生死状的那种,怎么样?敢不敢?”眸中一闪而过的认真。

紫发的少年眉头动了动,声音平稳到没有一点儿起伏,“凡,不要刚开学就闯祸。”

金毛狮王背脊一僵,一滴汗暗暗的挂在了后脑勺上,转过头看着紫发少年,笑得有些狗腿,“嘛,御,我只是开开玩笑,谁会有心思陪垃圾玩……”

“小凡凡,你真狗腿。”红发正太很不给面子的鄙视道。

“嗯,有这个嫌疑。”蓝发少年继xù

以一种很沉稳很认真的姿态附和道。

“你们……”

“踏、踏、踏……”一道清脆的鞋子敲击地面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踏、踏、踏……”那走路间轻微撞击地面发出的清脆声音在这隐隐的剑拔扈张的氛围里极其突兀的响了起来。

有些女新生已经隐隐的想象出来人的模样了,因为,就在昨天晚上,这清脆稳健的声音,从走廊的第一间宿舍走到了最后一间,声音清脆悦耳,莫名的让人觉得这声音似乎一下一下的撞击在了心头,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屏息的紧张。

而这突兀的声音,同样引起了那几位美少年的注意。

声音越来越近,然后——

入目的是一抹素淡的白衫,却在裙边绣著繁复华丽的金丝,那低调中却带着绝对的奢华,眉眼里都是漫不经心,眼眸不经意的一瞥都让人有呼吸屏住的感觉,最后就是一头乌黑如玉披在身上的长发和一张巴掌大的绝美冷艳的脸庞。

一楼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苏云歌的身上,甚至有二楼的同学听到下面的动静,都带着好奇的把脑袋伸了出来。

苏云歌眉头皱了皱,脚步慢了下来,环视了一周,最后目光定格在挡着楼梯的几个顶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俊美少年身上,微微挑眉。

看来是见到了所谓的学院新势力了。

苏玉寻曾经跟她说过,学院里势力最高的其实并不是皇子,而是新势力。

这些个才是真zhèng

的太子爷,因为他们的家族有这世上最多的钱,最大的势。

虽然还尚不清楚这个最大指得是什么,可是这并不妨碍苏云歌自由发散的思维。

这时候的苏云歌倒是对他们那一系列扎眼的头发颜色比较感兴趣。

这块大陆上有染发剂这种东西吗?偶尔看到一个有颜色的人已经很奇怪了,现在竟然冒出这么多个色彩缤纷的脑袋,真是让她好奇啊……

于是……

本来那几位太子爷被这个女人的目光给看得毛骨悚然了起来,虽然几位的身份尊贵特别,但是在皇家学院里仍然要乖乖的遵守学院的规矩,所以早上自然也参加了开学典礼,所以也就看到了早上校长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少女的那一幕,说不好奇?怎么可能!

但是……

为什么他们有种被脱光光暴露在阳光下的感觉?这个女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嗯哼~还算不错的头发。”不知dào

什么时候,苏云歌已经站到了第一级阶梯上的金毛狮王的面前,看着他金灿灿的头发,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哈?金毛狮王脑袋出现一秒钟的当机,还、还算华丽的头发?头发?不错?不过下一秒理智回归,金毛狮王手指绕着他的小流苏,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绝美却又古怪的传闻纷多的少女,突然伸出一只手指勾起苏云歌尖细的下巴,很是暧昧的靠近她面无表情的脸。

“呐,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女伴?”

“天啊!”女生们惊呼出声。

在学院,女伴这个词并不是完全陌生的,有许许多多的贵族太子爷不愿意单身,但是又不愿意找那些妓女下人,所以就会找一个自己看得舒服的女人当自己的固定女伴,但是,这个词对于女人来说是羞耻的,因为那代表着你无名五分的跟着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还会随时的扔掉你。

因为学院里男生找女伴,通常就是还有陪睡的意思。那么这个女伴若是没有被男生最后带回家门,那就会面临着被所有人唾弃的下场。

而这金毛狮王一上来就问人家要不要当他的明白伴,而且语气好像在施舍一般,这不明显是在羞辱这个少女吗?当然,也有不少人认为这不是羞辱,而是一种荣耀,就比如同样因为几个少年站在楼梯上导致无法上楼的女人们,一听到这个,各个喷出一股熊熊嫉妒之火,喷的就是苏云歌。

金毛狮王身后的人,除了紫色头发的少年眉头不可察的皱了皱,其它人都露出戏谑看好戏的表情。

“咦~小凡凡换口味啦,还是换得重口味啊……”红发正太从金毛狮王身后探出脑袋,大眼睛镭射光似的把苏云歌上下扫视了一番,咂咂嘴,南海明珠粉染成的裙衫,竟然有女生穿得起啊,更厉害的是竟然还一点都不突兀,还穿得这么清新脱俗又冷艳,真是太让人感兴趣了。

“嗯,有这个嫌疑。”蓝发少年沉稳严肃的应和声。

到底是有什么嫌疑啊?苏云歌险些忍不住的翻白眼,真是个奇怪的国度,神经病竟然就这么放养着。

心里吐槽,苏云歌表面却是面无表情,如同深潭的黑眸凉凉的看了金毛狮王一眼,然后很淡定的扫到他的下身,目光定格在某一处,“你的小弟弟长大了?”

全场出现诡异的寂静,直到第一个打破这个氛围的人——

“噗……”喷的就是金毛狮王身后的红发正太。

然后,全场大笑的大笑,掩嘴笑的掩嘴笑,这个女的太、太强悍了!太牛X了,这都可以,哇哈哈哈……

蓝发少年嘴角抽了抽,很想憋出一句‘有这个嫌疑’,无奈,忍得有点辛苦。银紫发少年嘴角微微上扬0。005°,唯有金毛狮王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眼眸闪过冰冷的杀意,捏着苏云歌下巴的手力道越来越深,只是下一秒……

“嘣!”的一声巨响。

金毛狮王已经四脚朝天的倒在了地上,短短一秒钟不到的事情,让一干人等目瞪口呆。

苏云歌嫌弃的擦擦下巴,动作却是优雅万分。“虽然头发还不错,有点个性,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也太有损格调了。不仅小弟弟没长大,竟然连绅士风度都不懂,啧啧啧,想要当本小姐的男人,也要看你自己够不够资格啊,垃~圾~!”嚣张万分的居高临下的瞥了躺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金毛狮王,径直踏上楼梯。

她现在认定的男人可是只有容千寻,唔,那个霸气自恋的萧南朔也可以算得上是她另一种认定吧。

红发正太怔怔的让了路,蓝发少年很淡定的直接往旁边一靠,银发色的少年站在原地,不可侵犯的尊贵之气环绕全身,甚至隐藏的内敛的功力都让他身周的空气缓慢而凝重的流动着。

苏云歌眼角与之对视,只是一秒钟不到,她便把眼球收回一步不留的往楼上走去,不知情的人以为苏云歌在挑衅,傲慢狂妄嚣张目中无人,其实只有苏云歌知dào

,她是肚子快要饿得咕咕叫了,暂时对这些个贵族太子爷不感兴趣,心里后悔万分,早知dào

应该把打包打走什么的,这下好了,不仅要跟那么多人坐一起吃,而且吃饭期间还要随时受到各种挑zhàn

威胁,崩溃……

容千寻也是的,怎么就放她一个人在学院里了呢?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比她还重yào

呢?

想到这里,苏云歌咬着筷子的动作顿了一顿,眼底有些微光闪烁。

好像……似乎……很多事情都比她重yào



一边想着一边从从一楼到二楼,从二楼再到三楼,苏云歌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下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发xiàn

,一楼人最多,再上去人就越来越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高手等级越来越高,所以,苏云歌的目标是最高的四楼,那里人应该最少,而且东西越符合她的美学。

至于别人的眼光,跟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有些意wài

的倒是,四楼竟然除了等待来人的侍者之外竟然一个学生也没有,微微诧异了一秒钟,苏云歌勾起了笑容,不错不错,是她喜欢的用餐环境。

在侍者的目瞪口呆之下,她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从这里看下去,几乎能看到四分之一的皇家学院的风景。

而此时苏云歌正拿着筷子吃着侍者端上来的小菜,酸甜的白萝卜和清脆的酸辣黄瓜,很开胃。

而此时,楼梯传来脚步声。

“嘻嘻哈哈,没想到小璟也有吃瘪的一天,哇哈哈……”红发小正太幸灾乐祸的声音。

“嗯,有这个嫌疑。”……什么嫌疑?

“喂!你们两个够了没啊?”某只金毛狮王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哎呀呀,风好大,我什么都没听见~。”哪里来的风?

“嗯,是挺大。”就算你表情再严肃也不会有人信你的。

173. 第一百七十一章 单挑要不要

苏云歌正拿着筷子吃着侍者端上来的小菜,酸甜的白萝卜和清脆的酸辣黄瓜,很开胃。

而此时,楼梯传来脚步声。

“嘻嘻哈哈,没想到小凡凡也有吃瘪的一天,哇哈哈……”红发小正太幸灾乐祸的声音。

“嗯,有这个嫌疑。”……什么嫌疑?

“喂!你们两个够了没啊?”某只金毛狮王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哎呀呀,风好大,我什么都没听见。”哪里来的风?

“嗯,是挺大。”就算你表情再严肃也不会有人信你的。

“……”

然后,头冒了出来,几人一眼就注意到坐在窗边的少女,齐齐怔了怔,然后爆fā



“我说这么找不到人呢,敢情是早就有来找死的觉悟了。”金毛狮王扯着嘴角冷笑,妈的腰部依稀还有明显的痛感,这个该死的女人,绝对不会放过她!

苏云歌眼角都不给他们一个,手上的筷子继xù

夹着小菜,没办法,她实在是饿极了,在正菜上来前只好用小菜垫垫肚子。

这时,侍者已经从专用的通道端着几碟菜上来了,看到几人的时候怔了下,但是又迅速的恢复正常把饭菜小心的放在苏云歌的桌上。

皇家学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店小二似的侍者。

苏云歌已经是另类了,更别说容千寻这另类中的另类。

金毛狮王见苏云歌的态度,越发的觉得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若不是方才自己没有准bèi

,怎么可能被这个女的一把撂倒。

“喂!知dào

学院的规矩?”金毛狮王几步走到了苏云歌面前。

苏云歌吃了几口饭,抽空给了他一个继xù

说的眼神,饭后运动一下,倒是合了她的意了。

“我要向你挑zhàn

!”金毛狮王已经气得失去理智了,竟然忘记他身后还有一个大Boss。

苏云歌放下碗,咽下口中的饭,看着金毛狮王挑起了眉,“签生死状?”

“签……”

“璟。”凉凉的毫无波澜的声音。果然是理智到吓人的紫发色的少年。

金毛狮王果然泱泱的萎蔫了。“不签。”

苏云歌眸中闪过一抹赞赏,但是不足以让她打消她的念头。

“嗯,那没意思,本小姐对没有报酬的打架,还给人观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兴趣。”继xù

吃,四楼不愧是四楼,菜做得不比现代的六星级餐厅差。

“怎么没报酬了?你赢了小璟,我们就让你在四楼吃饭哟。”小正太冒了出来。

苏云歌甩过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难道我现在不是在四楼用餐吗?一点都没眼力见的小家伙,姐姐说话插什么嘴,一边玩去。”

小正太怔住了,然后慢慢的变成难以置信,最后哭丧着脸扑到蓝发少年身上嚎叫:“呜呜……中树啊,她欺负人她欺负人,呜呜……”

苏云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个世界果然神经病太多,而且,有色眼睛飘过蓝发和红发少年,真是基情无处不在,连异世界都不可避免的赶上了这股基情风潮……

“要不然你想怎么样?”金毛大少已经忘记,其实他可以向在一楼那么嚣张的直接上前把她就起来,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被她这么一撂倒再被她嚣张万分的骂了之后,每次看她凉凉的深潭般的眼眸都忍不住的不敢上前造次。

要是苏云歌知dào

他此刻的心理,一定会非常鄙夷的看他一眼,然后嚣张万分的道:你以为你是道明寺,我是杉菜吗?一个受虐狂,一个暴力女。干上一架就对上眼了。

“嗯哼……”小绵羊进陷阱了。苏云歌笑得相当邪魅:“不签生死状,那改签卖身契怎么样?我输了,我就是你的人,从今往后,你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反之,亦是如此,如何?”

银紫发色的少年眉头蹙了蹙,有些搞不懂这个少女想要干什么,卖身契?要知dào

,他们四个人的身份,可不是谁都有那个能耐收得起的。

红发正太挂在蓝发少年身上,大眼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然后大笑出声:“哇哈哈哈……好好好好笑哦,竟然有人敢说这种话耶,哈哈……中树,你听到没有?哈哈哈……”

一个井字挂在额角,果然,还是自家那个玉寻弟弟比较可爱,至少不会笑得这么白痴又欠扁。

苏云歌如是想到。

“这可是你说的!”金毛狮王自信的笑,居高临下的看着苏云歌,似乎已经看到了苏云歌乖乖匍匐在他脚下喊主人的模样了。

“嗯哼。”应完,苏云歌继xù

吃了起来,要打架,也得等她把饭吃了,也不多,等她吃到七分饱就行。

“喂喂,听到没有啊,有个新生竟然挑zhàn

他们。”说的人表情很慌张,不知dào

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新生。

“真的?”听到的人更慌张震惊,“你确定是挑zhàn

‘他们’?”还特地加重了语气。

“这不废话吗?这种事我能开玩笑吗?”

“天啊,今年的新生也太不自量力了?听说今天正午还有新生和他们吵起来了,这个更不自量力,走走走,我们看看去。”

说话的是高年级的学生,以至于一边不小心听到的新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说的‘他们’是谁啊?不过不管是谁,有好戏谁不看?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跟过去看戏!

而此时,在另一边的擂台上。

围上来围观的人数在不断的加多,里三层外三层丝毫不为过,只是……为嘛擂台上空无一人?

“喂!我说你这个女人是要磨蹭多久啊?!”食堂四楼,金毛狮王的一头金毛炸毛了,瞪着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的苏云歌,直接气得暴走。真的真的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她说要吃完饭再比,好啊,反正他就当让让女生,可是,这个混蛋竟然吃完了直接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她是在耍他吗?

回应他的是苏云歌一副看白痴的眼神,“不知dào

饭后半个小时不能做激烈运动吗?”

“我听你在那里瞎扯淡!快点啦!”什么谬论,他只知dào

,因为跟这个女人赌气,他还没吃午餐,就要饿死啦!想到这个,目光狠狠的扫向另一桌上同样吃饱喝足的三个人,特别是那个还在在剔牙的红发正太,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

“喂喂,小凡凡,不要对人家露出这种欲求不满的表情,就算你长得再帅也不是本少爷的菜。”红发正太看到金毛狮王的眼神,微微一怔,然后就是不怕死的调侃。

只是不待金毛狮王反驳,苏云歌就已经站了起来,“走了。”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所以该运动去了。

一声出,立kè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跟了过去。一群人,苏云歌走在前面,几人跟在后面,好像也没人觉得不对劲。

守在擂台周围等着好戏开场的学生看到主角来了,立kè

就刷拉拉的自动分开一条道。

苏云歌勾唇邪魅一笑,轻松的跳上擂台,在空气中划过一抹飘渺似仙的雪白身影,没有人会觉得,绝美这个词配不上苏云歌这个人。

苏云歌高高的站在擂台上,朝有些发怔的金毛狮王勾勾手指,表情,邪魅到有些张狂。

金毛狮王一个炸毛,立马就跳了上去,然后周围一些女生发出毫不矜持的尖叫声,好像巨星来临一般。

苏云歌囧了囧,看着金毛狮王对着她露出的得yì

般的笑容,摇摇头,真是些花痴的女人,白痴的狮子。

“开始……”

“等一下。”苏云歌突然出声,然后从袖口里拿出了两张纸,“我觉得,为了防止比完了之后有人耍无赖,所以我们还是先把各自的卖身契给签了。”

下面一阵哗然。

“谁会耍无赖啊!”金毛狮王炸毛,这个女人说话就说话,看他干嘛?难道他会耍无赖吗?竟然一副她必胜的表情,真是、真是气死他了!

“嗯哼……本小姐当然不会做耍无赖这种不光彩的事,不过嘛……来来,反正我签,你也签,又不碍事对?”苏云歌笑得很‘纯洁’,一副引诱小红帽的大灰狼模样。

金毛狮王抖了抖,为什么好像有种毛毛虫钻进他背部的那种感觉?那么让人毛骨悚然……

“签就签。”一把夺过苏云歌手上的笔和他的那张卖身契,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只是当目光看到卖身契上的内容时眼眸猛地巨睁。

那啥?那上面确定写的是卖身契而不是老鹁在逼迫良家少男干那事?

“不要露出那么震惊的表情,本小姐的内容是一样的。”说着把她的那张卖身契递给他看一下,见到金毛狮王迟疑的就要下手签的时候笑容越来越大。

只是……

就在刚落下一瞥的时候,一道如同大山一般的压迫感蓦地铺天盖地的袭来。

除了苏云歌因为本身的能力和身怀异能的关系毫无影响之外,几乎所有在场的同学都被迫倒在了地上,就连那四个太子爷都没能幸免的晃了几步,半跪了下去。

174. 第一百七十二章 美男危险矣

苏云歌扭过头,看向那缓缓而来的一干人马。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和不解。

为首的男子一身白袍镶金边长袍,尽显出无限尊贵之气,半绾起的发随风轻扬,清冷绝美的脸刚毅却不失柔和,俊逸却不失酷感,如清风如明月如傲梅如寒雪,周身带着一圈浅淡的寒气,更惹人注目的是,他的发色是金色的,尊贵中带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神祗之感。

而他身后跟着的,除了他的那一干下属,就是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的校长易问天和一干学院老师,以及正有些深沉的赵书之。

看着那有些贼兮兮的校长,不知dào

为什么,苏云歌只觉背脊是一凉,她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打她的什么坏主意了。

而那些倒在地上的同学终于因为威压收敛了起来而终于站了起来,看到来人的时候,认识的都目露震惊和崇拜尊敬的让路闪得远远的,不认识的也因为来人是高手中的高手而目露尊敬的闪到一边去。

四个太子爷,已看清来人,立马就面露笑容的迎了上去,就连金毛狮王也顾不上擂台赛的冲了下去,隐隐的都可以看到几人眼里闪烁着仰慕的光芒。

几人上前说了些什么,那尊贵的男子只是淡漠的点点头,然后领着人继xù

走向擂台,那双眼眸直直的看着站在擂台上显得鹤立鸡群的少女,一动不动,专注得好像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如果说苏云歌的眼睛是一潭深湖,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那么他就是沼泽,让人不得不深陷,然后万劫不复,永远出不来。

苏云歌怔了怔,收回目光,眉头微微的蹙起,心里暗骂,这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来。

一头金发标志,可不就是那传说中足不出户的祭祀院的圣主嘛!

从古道今,帝王统治民众,强兵压不过时,就会用一种迂回的手段,那就是利用神权来进行的宗教统治。

可是这种手段又有个弊端,到最后这神权会与政权形成分庭抗礼的阶段。

如同红衣主教与君皇那般。

而在这个大陆这种现象也越发有些白热化了,传了几代的皇位,除了夏侯帝王和其他几个皇以外,还有一个游离在政权之外却又控zhì

人心的势力,那便是祭祀院了。

祭祀院不属于任何一个分封国家,亦让夏侯渊之帝无法掌控。

一个让上位者头疼却让无数民众疯狂追随的势力。

圣主则是那祭祀院的最高统治者。

尤其这一代圣主,司琉空。

看着那几个贵族少年对司琉空的崇拜,苏云歌眼里有着微不可察的光芒,怪不得这些个少年在学院里如此嚣张,又如此不将皇亲放在眼里,原来是祭祀院的人。

寻常百姓自是不知dào

圣主的真面目的,所以这些学生也不知dào

,而那四个贵族少年如此神态,显然是知dào

的,很明显是这司琉空的人。

忽觉身体一凌,便看到司琉空那泛着凉意的眸光,他的眸子也异常美丽,金色的瞳孔昭示着不凡。

他看着她,似乎都能看透她,让她止不住的有种要逃跑的冲动。

不过,当然,对于逃跑这种一点不英雄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苏云歌的身上呢?

不一会儿,一群人已经站在了擂台下,而苏云歌依然高高的站在擂台上,目光有些游离好像在想什么想入了神,可是在别人眼里,可就变成了苏云歌不把来人放在眼里,这让在场的很多人非常不爽。

为首的尊贵男子他们不认识也就算了,可是整个大陆都响彻于耳的曾经的大将现在的学院校长平易问天不认识?这个新生真是太嚣张了,竟然连校长都不放在眼里。

“喂!下来!”一声从人群里传出的怒吼带动了所有的不满,顿时一声一声大大小小的指责声响了起来。

苏云歌这才浑浑噩噩的回神,有些不明所以,倒是看到那尊贵的男子眸中闪过不悦,气压一下子变低了不少。

似乎感到了男子的不满,易问天老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然后便是笑得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苏云歌和男子身上来回转,看的苏云歌一阵恶寒,这个死老头……在打什么鬼主意?貌似自己不认识他?

男子的属下也发xiàn

了主子的不满,当下眼刀子刷刷的飞过去,顿时安静了下来。

“咳咳,小丫头,快下来见过这位大人。”易问天笑眯眯的道,浑浊的老眼里精光跟星星似的闪啊闪的。

苏云歌身子一颤,身上的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这个老不死……绝对不能惹!

苏云歌却不知dào

,她老早就把那个老不死的给惹上了,不过苏云歌若是跟这个老不死的都输了也是正常的。

毕竟苏云歌虽然活了两辈子,但是却因为随心所欲而不曾再受过意wài

的委屈,尝尽世间百态这句话不适合用在苏云歌身上,而易问天不同,他活了几十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子努力奋斗成为整片大陆人人闻名变色的骠骑大将军,再到随着帝王南征北伐,最后成为这一院之长,他才可算是经lì

了常人所不能,真真zhèng

正的看透了事俗。

所以,苏云歌输给他,真的是不冤。

苏云歌虽然嚣张,但是却不是没脑子的人,所以立即跳了下来,只是目光依然不仅不卑不亢,甚至仍然冷傲非常。

“姑娘,幸会了。”先开口的是男子身后的儒雅男子,大夫白子沉。他看着苏云歌笑得很友好。

“嗯哼。”苏云歌看了眼白子沉,口头音出来,算是打招呼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让白子沉身后的那些下属脸色很不好kàn

,似乎都觉得苏云歌很不识好歹。

白子沉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反而笑得更加的温和,似乎如果苏云歌不这样都不像她了。

这倒让苏云歌挑起了眉,她和他们好像不熟?等等……

她和他们不熟,可不代表以前的苏云歌和他们不熟。

想想,快想想,以前的苏云歌跟他们有过交集没有。

“怎么你们认识?”易问天惊讶的睁大眼,他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认识。不止是易问天不解,就连他身后的导师和四个太子爷也是一脸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白子沉笑笑,似乎也不打算卖关子,在他耳边轻声诉说,顿时惹得老人家眼眸巨睁,然后看着苏云歌的眼神越发的闪亮了起来。看到周围不解的人更是好奇万分。

突然,苏云歌有种前途堪忧的感觉……老不死的,咱真没得罪过你,别把箭头指向她行不行?

可是……白子沉说得到底是什么?显然是跟她有关。

“把我叫下来是要干嘛?姑娘我很忙。”眼睛瞥过金毛狮王,再看回易问天。

叫她下来干嘛?谁知dào

呢,视线悄悄的看向因为苏云歌一眼都没给他而显得薄唇紧抿的男子。

易问天越笑越不怀好意,小丫头似乎惹人的本事不小啊!

“你要打擂台赛?”清冷的声音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但是苏云歌一下便知dào

是前面的男子发出的,这种不用开口就能让别人听到声音的功力,非常人能使出来。

“嗯?怎么?”苏云歌微微挑眉。

她都站在擂台上了,不是她打,难道还有其他人么。

“我跟你打。”清冷的声音继xù

语不惊人死不休。

“哈?”苏云歌当机了。

“我跟你打。”继xù

语不惊人死不休。

“哈?”继xù

当机。

“……”

周围认识他的人都已经石化了,就连易问天那只老狐狸都不免的石化了两秒钟。

“等、等一下!”苏云歌回神,猛地想起自己方才的表情,心下一阵懊恼,这绝对是意wài

!她才不会出现那么蠢的当机表情。

“我已经和他签了契约了。”而且还是卖身契!纤细的手指指着石化的金毛狮王。

男子一个眼神凉凉的飘过去,金毛狮王猛地惊醒,立kè

摇头如同拨浪鼓,“没有没有,我、我还没签。”

妈的!可是老子签了!苏云歌在心里爆粗口了,该死的,她刚刚可是为了把小绵羊引进狼窝先把名字签了。

“既然如此,就换我。”轻飘飘的声音,就是透着一股令人无法不遵从的霸道。不过这可不包括苏云歌。

她摇头,狠狠的摇头,“不要,本小姐才不要和你比呢。”一甩头,苏云歌转身走了几步。可是没走几步,她悲催的发xiàn

自己竟然走到了擂台上!而那只把她弄上台的老不死正笑得无比猥琐。

苏云歌看着已经站在对面的男子,再看老不死的易问天,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你给老子等着!

看向男子,赢?没可能!不是苏云歌不嚣张不高傲了,而是蠢货和聪明人的最大区别是有没有自知之明。

她对危险有一种本能,而这司琉空对她来说就是危险。

遇到其他人,苏云歌还能抱着很嚣张惬意的心情等待着这一场厮杀,但是当这场厮杀变成她单方面的被虐杀的时候,她是猪才去跟他斗!

175. 第一百七十三章 医治

根本由不得苏云歌反驳,这仙人一般的男子就已经上了擂台,其后的结果显而易见。

苏云歌输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输了,不是苏云歌认输,而是她还没出手就被‘秒杀’了,确实,在苏云歌的世界里,这种速度把她打败,她确实是被秒杀的,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就已经掐着她的脖子了,隐隐的那种压迫感,连她都有些抵挡不住。

虽然是这个男子突然出手让她反应不过来,而且还没做好准bèi

,更或者说,她保存了一半的实力,但是输了就是输了,她保守的估计就算她把所有的本事使出来,包括使用异能出全力,也未必就能和他打个三百回合。

于是……

苏云歌就这样十秒‘贱卖’给了这个一点也不熟悉的男子。

不过某人似乎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也依然傲气无比,跟在男子后面,她双手环胸,抬头挺胸,绝美的头颅依旧高傲的微仰着,眼眸里都是淡然而又不屑的光芒。

真是个嚣张的奴隶!

“嘿嘿嘿……小丫头,是不是不想跟他走呢?”易问天笑得异常猥琐的颠颠的跑到苏云歌身边。

苏云歌睨了他一眼,一脸嫌弃,“你能笑得再猥琐些么?”

猥、猥琐?易问天嘴角僵硬,活了那么久,还、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说他,于是,老头果真笑得更猥琐了,哈哈哈,这女娃就是不一样,他看中的孙女就是不一样,哈哈哈……

苏云歌嘴角一抽,几步走到男子身边并排走着,这是世界神经病太多,这个老不死就是神经病的神经病,而这个男人看起来比较正常,所以身为正常人的苏云歌秉着人以类聚的信念,凑到男子身边。

她没有发xiàn

的是,一直如首领般孤独的走在前面的男子因为她突然来到他的身边,毫无波澜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涟漪,还有老头越发猥琐不怀好意的笑。

苏云歌什么也没问的跟着这一群人走了,一直走到一所庄园门口,苏云歌才猛然发xiàn

一个问题,貌似她还不知dào

这个男人到底带她来这别院干什么,苏云歌囧了一下,靠近男子。

“喂,你叫什么名字?”苏云歌的声音压得很低佯装不解道。但是偏偏在场的人都是高手,所以也就把苏云歌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一个个瞪大了眼看着苏云歌咬牙切齿,什么人啊!竟然敢问他们主子的名字,他们主子的名字是她可以问的吗?

“司琉空。”清冷的声音响起。男子不理会身后一干石化的人,眸光紧紧的将身旁的少女包裹,有一抹紧张,悄悄爬上了心头。

司琉空,这个响彻整个大陆的名字,整个大陆的奇迹传奇。

苏云歌微微蹙眉,停下了脚步,连带着,使司琉空也停下了脚步。

“司琉空……这个名字……”莫名其妙的,一干人紧张了起来。“这个名字……嗯哼,还算不错。”看了看司琉空神祗般的俊脸清风明月般的身姿,苏云歌倒真是觉得如同圣经一般的不可亵玩。

就这样?后面齐刷刷的倒成一堆,只有这样?怎么这么大名鼎鼎的名字在她眼里就只剩下‘还算不错’这样的评价呵反应?不要告sù

他们她不知dào

他的身份,要不然他们绝对会吐血身亡的。

“于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苏云歌看到后面人的反应,已经隐隐才猜到他的身份了,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她心里真的觉得很苦逼,原来自己心心念念要来打上一架的对手不仅已经见过了,而且还把她秒杀了!太悲催了。

“看病。”

这倒是意wài

了。

苏云歌微微挑眉,看来她会医术这个男人知dào

,不过可以肯定,他的属下,肯定没人知dào

,否则以这个世界的规则来看,他们又怎么会对她露出这种不屑鄙视的眼神呢?而她要看的人,应该就是那个躺在床上的女子了?

“还是算了。”苏云歌停下脚步。

司琉空看着苏云歌,眸光复杂。

“就算我去救她她也活不了多久,她已经没有时间了。”两个月的时间,单单是寻找药材这件事最少都要花上大半年最少,她救得起,而她却等不起。

听到苏云歌这么说的司琉空,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双沼泽般的眸子,变得越发的幽深漆黑,仿若一座幽静却布满危险的森林,野兽是肆意的等待着被放纵的那一刻。

“姑娘,你、你……不可胡说!”白子沉看到司琉空越发漆黑的眼眸,有些慌乱的道。别人不知dào

她对他的重yào

性,可是他知dào

,她是不允许有一点儿意wài

的,否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苏云歌也发xiàn

了他的不对劲,她并不是圣人,虽然那些珍贵的药物,有大部分她手上都有,但是对于陌生人,她从来不会有恻隐之心,可是偏偏,这一刻看到这个叫司琉空的男人的眼眸中的在乎,动摇了。

越在乎才会越脆弱,这样的傲梅雪莲的人,脆弱得让她感到莫名的不忍。

“当然,”苏云歌一甩漂亮的乌发,笑容邪肆张狂,“若是有足够的好处让本小姐动心,本小姐倒也不怕和阎王抢人。”

“哼,凭什么你说什么我们就要信什么?”被苏云歌教xùn

过的司琉空的侍女之一的斓立马不满的出声,这个该死的女人,凭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竟然还敢在这里危言耸听诅咒圣女,让主子心情不好,真是该死!

“凭什么?”苏云歌傲然一笑,阳光下,她仿佛披着一层圣洁的光芒,耀眼的让人张不开眼,“就凭,你们主子信我。”

——信我者得永生。

这句嚣张至极的话从那个衣着古怪的少女口中吐出,那一瞬间,几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就连从来不待见她的那几个司琉空的贴身手下和侍女都震惊在了原地。

仅仅是一句口头上的话,却偏偏似乎敲击在了心头。

一路无语。

回廊曲折,处处精致。

“别忘了,本小姐从来不白做事。”看了眼眼前充满药香的屋子,苏云歌转过身看着司琉空。

“嗯。”

量他也不会耍无赖,苏云歌点点头,看向众人,嘴角邪肆的笑容突然收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冷酷和严肃起来,“既然如此,丑话说在前面,本小姐做事,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耳边唧唧歪歪一堆,只要在本小姐进入这个屋子之后,本小姐要做什么,只要有一个人提出质疑,那么,治疗终止,病人最后死活本小姐概不负责。”

声音铿锵,带着绝对的坚决,没有人会怀疑,这个少女真的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质疑而不管病人的死活而终止治疗。

“姑娘,圣女的生命是不容许有半点意wài

的!”说话的是司琉空的随身手下之一,暗一,一个很沉稳的一干随身手下暗组的首领。

“就是,你这样一张口就不允许别人说一星半点儿,谁知dào

你会不会心怀不轨……”一根筋的暗三(真的很三……)。

“闭嘴!”白子沉看着苏云歌越来越沉的脸色皱着眉喝止他们的话语,看来这一段时间一直忙着圣女的事忘记训liàn

事宜,上次主子发怒他们倒是一点儿教xùn

都没汲取到。

被一向温和的白子沉这么一喝,几个人才冷汗直冒的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情绪控zhì

,逾矩了。

“云歌姑娘,子沉管教不严,请息怒。”白子沉微微弯腰,真诚的表示歉意。

“一次管教不严算是疏忽,两次还管教不严,只能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苏云歌扯起一抹冷笑,若要阻止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就阻止,等别人把难听的话都说完了再阻止,这和歹徒都把人质杀了,警察再来把歹徒抓走有什么差别?都是马后炮!

白子沉的身子一僵,表情有些僵硬,他确实也认为这个少女太张狂嚣张了,虽然不知dào

为什么主子一定要亲自去一趟学院把她带来给圣女治疗,他可不相信,这个年方十六的少女的医术还能比得上神药族的族长纪思泽?只是没想到,这个少女还真是不饶人,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一旁一直看好戏的易问天捋着白胡子,看着白子沉依旧笑得春光灿烂,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瞻镜渊帝国的严大军师也有吃瘪的时候,哈哈,不错不错,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老是笑得人畜无害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其实骨子里最傲的人就是他了,这个孙女一来就帮他教xùn

他,不错不错哦真不错,哈哈……

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个确实嚣张狂妄到让人牙痒痒的少女,司琉空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笑意,怎么说呢?很可爱,特别是嚣张的模样,好像全世界都踩在她的脚下,被他压制住的时候,表情有让人不易察觉的纠结囧迫,就像一只闹别扭的高贵的猫,很傲娇,很可爱。

要是苏云歌知dào

这个她认为是‘正常人’的人在心里这样不华丽的评价她,她一定会直接吐血身亡,或者收拾包袱跑路,这世界没有正常人了,不行不行,她要去外太空看看,说不定外星人会比较正常。

176.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条件

“我话已经说完了,本小姐不想看到不能遵守本小姐的规则的人在,而且眼睛嘴巴最好放干净,否则我想司先生应该不介yì

本小姐帮忙清理清理。”眼角扫向那几个面露愤恨不满的女侍。

司琉空没有说话,却是默认允许了。

苏云歌满yì

的勾起唇角,干净利落的转身上前推开门,药味瞬间如同潮涌般的扑鼻而来。

妈的!苏云歌侧过身,“来帮忙的,进去把屋里的窗户都打开,清理掉所有的药炉,一个时辰内散不光这些乱七八糟的味道,不用本小姐出手,她自己就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一句话出来,除了知dào

苏云歌药师等级的几个导师、易问天和司琉空,其他人都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甚至差点儿张口就骂,要知dào

,那里面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药香,可是珍贵的‘满天红’的叶子炼制成的燃粉,纪思泽花了两年时间研究出来的药香疗法,在她口里竟然成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太过分了!

只有来帮忙的导师看了看苏云歌,立kè

没有半点儿迟疑的按照她的吩咐办事。

“还算不错。”苏云歌很满yì

这些导师们,而这一满yì

的眼神被易问天一瞧到,立马笑得很得瑟,一副‘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人,哪是那些个没断奶的小子能比的’。

苏云歌恶寒,您还能不能无耻一点?

等屋子里的药香散得差不多的时候,苏云歌才领着一干帮忙的导师进到屋里,砰的一声关上门,还留下一人看门,一副手术中,不允许打搅的姿态。

而被关在门口的,却是白子沉和那几个暗组成员,他们原本因为不放心苏云歌所以打算是要跟进去监督以防她有什么不轨的动作的,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把他们给关在了门外,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该死的女人!她凭什么这么嚣张?!”这是个崇尚武力的世界,苏云歌给他们的印象一直处在无耻的在他们的奋斗中偷走地狱果的宵小之辈上面,就算最后她把地狱果还了过来,但是还不是讹了他们主子的一个条件?

“若是圣女出现什么意wài

,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哼!看看她那嚣张的模样,真是给脸不要脸,她算什么东西,竟敢对军师无礼!真搞不懂主子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纵容,难不成她还真是个神医不成?”

一边在外面吐槽一边又听见里面时不时的传出其它导师压低了声音的惊呼和不可思议的小小言论,所有人的好奇心被勾得高高的。

偏偏他被勒令守门不能进去,里面的同道中人好像故yì

要折磨他似的声音越来越大什么‘天啊!我活了这么久从来不知dào

这种疗法。’‘太神奇了,果然是我们无法达到的境界。’‘请您在结束后务必收我为徒。’什么什么的,听得他忍着想要冲进去看看有多么神奇的冲动忍得尿急。导致在他不远处守着的几人眼神怪异的看着他。

而最可怜的不是这守在外面的人,而是——

书房内。

大祭司司琉空、白子沉,还有校长易问天目不转睛的看着水晶镜中景象。

司琉空眸色幽深,面无表情,显得与平常无异,而白子沉和易问天则是双目欲裂的紧紧的盯着上面苏云歌的一举一动,眼皮都不舍的眨一下,双手紧紧的抓着扶手,用力之大甚至把扶手都抓出了十个洞洞。

易问天心里那个恨啊,早知dào

就跟进去了,害的他现在在这里看,只看得到影像却听不到声音,看苏云歌嘴一动一动的肯定是在给那几个导师讲解,而且她那是什么治疗方式?太大胆了!看得他们心惊胆颤,怎么办怎么办?他好想冲进去看,他觉得快要憋出内伤了!

两个时辰之后,苏云歌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手术结束。

几个还在书房的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而门一开,守在周围的人也瞬间就要涌进屋子里,只是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挡住了他们。

“想让她伤口感染就进去,不过最后病人死活本小姐概不负责。”

“你……圣女若是有个意wài

,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刁钻的女人,苏云歌不喜欢。

“休得无礼!姑娘岂是尔等能评头论足的?!”严肃不悦的声音从那几个导师嘴里出来,看着对他们心目中的神不敬的人,学院导师的傲气在他们身上显得淋漓尽致。

被骂的斓和其他人都显得有些难以置信,怎么才短短两个时辰他们对这个女人的态度变得那么明显?一个要什么都没有女人,如何让他们这么敬重?

“如何了?”随着清冷的声音响起,司琉空已经站在了苏云歌面前,幽深的眸光紧紧的包裹着她的身影。

“嗯哼,手术很成功,在她体内残留的各种东西都被我取了出来,肠子、胃部本小姐也都给她清洗了一遍,剩下的十几种毒素被我封了起来,过两天她就会醒了。”

“醒?你是说,圣女她能醒?”不知何时赶到的白子沉听到这句话,惊喜的声音骤然响起,连带着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带的急切了起来。圣女,昏睡了十年,所有人都在拼了命的保住她的命,对于她是否能醒,根本就没有人抱有希望,而如今,这个少女说……怎么能不让人激动?

“嗯哼,本小姐还能骗你不成?”一甩漂亮的乌发,苏云歌给了他一个很鄙视的眼神,“只是她体内的十几种毒素还需yào

清除,有一年的时间足够你们去解了,这种简单的事就不需yào

本小姐出手了?那么……”

“不知dào

若是姑娘出手,需yào

多长时间解清圣女殿下的毒?”一道带笑的如同大提琴般好听的男声响起。

苏云歌侧头看去,一青袍男子踏步而来,俊逸的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浅笑,如果说白子沉是温和是假面,那么此人便是真真zhèng

正的温润如玉,就如同冬日的第一缕阳光,温和而不伤人。

“司主。”

“嗯。”司琉空看了他一眼,回以一个音。

“纪族长。”白子沉抱拳回礼。

“哈哈,小纪啊,赶得很急?看你满头大汗的,可惜啊可惜,你还是错过了我们星离姑娘那一场化腐朽为神奇的治疗啊。”易问天捋着白胡子,看着纪思泽额头的汗,挪揄道。还真是难得啊难得,今日不仅看到白子沉那小子吃瘪,还看到永远不冷不热温和到让人抓狂的纪族长这么失态的模样,哈哈,他看中的孙女就是不一样,哈哈……

纪思泽却是依然笑得温和的看向苏云歌,“是遗憾,只是不知dào

姑娘方才所说的解毒之事……”

“嗯哼~本小姐出手,自然是以最短的时间获得最大的利益,不过,本小姐似乎没有告sù

你的义务?”笑话,说出来这些人不逼着她干活才怪,要知dào

,她出手救一个陌生人已经相当破天荒的事了,再继xù

救,等他们找来各种药,最少都要好几个月,难不成她还要在这里浪费几个月时间?她若不愿意浪费时间,岂不是不仅要自己出药物还要出力,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苏云歌会出手?除非明天太阳从西边升起。

似乎看出苏云歌的不愿意,几人眼眸交错,各种信息流转,然后开始轮番轰炸。

“姑娘,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不好意思,本姑娘从头开始的目的都只是把她那口气高高的吊起来。”至于,解毒,不好意思她可没那么好心。

白子沉败落。

“小丫头啊,只要你帮忙把圣女的毒解了,老头我就收你当孙女怎么样啊?”

“……”直接你是白痴的眼神丢过去,当孙女?当你妹啊!老子活得最多也就少你几年,当你女儿都嫌太大,还当你孙女,有病!

易问天败落。

“姑娘,圣女的性命,我等实在赌不起,我等这么多年都只能险险的将圣女留在鬼门关前,而姑娘只是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便给了个一年的保障,我相信,若是姑娘出手,圣女她一定……”

“那是自然,本小姐的手术是最好的,只是,”苏云歌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们能保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找出所有解毒需yào

用到的东西么?嗯哼~?”

“……”

纪思泽……败落。

苏云歌看着一个个噎着口气说不出一句话的表情,恶趣味的哼哼起来,转身准bèi

离去,只是很意wài

的,一转身就撞上一堵墙。

清冷的淡淡的香味,不知为何有种冰雪的味道的错觉,明明冰雪没有味道。

苏云歌看着前面的男人,微微挑眉。这个人,会不会又许她一个承诺当条件?可惜,承诺太多,可就不值钱了。

“用这个抵消。”幽深的目光不知为何,明明没有一点儿波澜,苏云歌却觉得如火般炙热,炙热到让她险些再一次落荒而逃,好一会儿才把目光转向他手上,而他手上拿着的,赫然是那张卖身契。

177. 第一百七十五章 圣喻

苏云歌看着司琉空手中的卖身契,唇角抽了抽。

“成交。”

这司琉空要不要这么会逮着人软穴,还是说……

苏云歌眼眸里的光微闪,方才急急惶惶被带到这里来导致她一时间忽略了一个很重yào

的问题。

下巴微抬,看着眼前的发丝泛着金光的美男。

“你怎么知dào

我能救她?”

对啊,这以往八竿子和她打不着一路,完全没有交集的司琉空是怎么知dào

她能救这个所谓的圣女。

因为前世的能力和经验,让她能够做一些简易的外科手术。

这圣女只是肾脏出了问题,只要一个小手术就可以了,其余的只是中毒颇久而拖延出来的病症而已。

只是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所谓‘开肠破肚’的手术,以至于她方才在为那圣女治疗时,让打下手的几位古人差点吓昏了过去。

可是这些,连容千寻都是不知晓的,这司琉空是怎么知晓的呢?

司琉空金色的瞳孔泛起层层绝美的光泽,那菱形薄唇微动。

“是圣喻,圣喻告sù

我你能救她。”

圣喻?那是个什么东西?

她一直以为那祭司殿堂只是为了糊弄人心而存zài

的,难不成还真存zài

那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吗?

怪不得初初见面时,那白子沉倒是对自己格外亲厚。

若真是那圣喻告sù

司琉空这消息,那是否她的来历什么的,圣喻也知晓?

苏云歌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仿佛自己精心隐瞒的一切全数透明的摊开在了这人的面前,仿佛所有都被看透。

司琉空似是看出了苏云歌所想,声音若冰泉过耳,说不出的清冷好听。

“圣喻只是告sù

我你能救她,并无其他。”

苏云歌有些微微诧异的挑眉,这男人,好深的洞察力,她方才只是心里微微的不悦,根本就没在面上露出半分,这男人居然都察觉出来了。

不过,若是这样那她的心情倒是好很多。至于那喻示,只要是没有妨碍到她的,那她倒是无所谓,毕竟这个世界却是有很多事情她都不甚了解。

比如那莫名其妙在她体内形成的青珠和那般若花。

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苏云歌便转身朝着那圣女走去。

解毒这样的事情,只要对症下药倒是好解。

迄今为止,也只有容千寻那古怪的毒素让她倍感无力,不过容千寻现在也好了,所以倒也无妨了。

“给圣女解毒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白子沉一脸凝重的在一旁问道。

“代价?”苏云歌两字轻吐,复述着白子沉的问话。

白子沉点点头,“对啊,这世间万事万物是如此,得一分失一分。这圣女的毒已是多年,一朝忽然尽解,难道就没有什么后遗症吗?”

苏云歌听着白子沉的问话忽然愣住了。

对啊,她怎么就忘了最重yào

的一点。中毒多年的话,忽然解开,那势必是要代价的。

容千寻只不过是去了他师傅那三月,就完好无损的回来,对那解毒之事只字不提。她只当是他不想提起那伤心往事,却忽略了那最重yào

的一点。

“苏姑娘,怎么了?”白子沉见苏云歌忽然陷入沉默,不禁有些着急相问。

苏云歌蓦然回归神来,“没……没什么,你们圣女解了毒,只是需yào

静养一年,不得疲劳就是。”

这圣女身体奇差,当初身中十几种的毒素,因为没有及时救治导致一些毒素渗到了肺部,险险从心脏擦过被抑制住了,那天的手术也不过是帮她把毒逼到一处,然后把已经溃烂的一小范围的肺叶切除和清洗残留在胃和肠道中的药果残渣清洗掉而已,至于解毒什么的对于苏云歌来说同样是小菜一碟,麻烦的是后面圣女奇差的身子骨的保健和恢复。

对于司琉空的到来,容千寻似乎什么都不知dào

。且自从那日后,苏云歌已是很少见到容千寻的身影。

不知dào

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在那别院呆了几天,和君王约定去宁化小城的日子便是来了。

出发前,苏云歌回了一趟定北王府。可是早膳时分,却是只有她一个人独坐于此。

她满怀郁卒的吃完了早膳,便是向那府邸大门走去。

大门处,一袭布衫的侍卫已是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

“郡主。”他恭谨的弯腰行礼。

苏云歌摆了摆手,便是踏出府邸大门,那乌木大门沉重打开,门外已是有那寻常马车停着。

马车里传来声音,“瑞福郡主,请上车吧!”

苏云歌转头看了王府一眼,随着王府大门缓缓关上,她眼里的失望越来越重。

容千寻,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连她要走都不来送送呢?这冷淡让她有些不是滋味啊!

她一脚踏上马车,掀开那门帘,眉梢一挑。

看不出外面如此简朴的马车,内里却是五脏俱全。那正前方与两侧都有一方小小卧榻,碧玉棋盘摆于面前,无数抽屉暗格镶于车身内里上,还有各色书籍摆于一旁。

这到底是去查案的,还是去享shòu

的。

“郡主,我们此行便是坐这平常百姓家的马车去,所以就委屈你了。”

说话的是慕寒云,他坐在那软毛铺就的车内地上,一手执棋,一边笑着说道。

苏云歌冷冷瞥了他一眼,便是朝那左侧的卧榻走去。

“你可别坐错了地儿。”慕寒云抬起头,那丹凤眼里讥诮之意一闪而过。

他用手指了指那正前方的卧榻,“这个位置才是你的,我与那卿月眠可是争了许久,无奈他偏要留给你,说你坐车不适,要睡大得才好。”

苏云歌皱了皱眉,这卿月眠是怎么回事?听这慕寒云的语气,那人似乎是对她有特别意思似的。

卿月眠就是那点名道姓要她一同去宁化小城的百里城少城主。

苏云歌听着慕寒云的话,脚一顿,心想着,干脆下了这马车与那侍卫一同骑马算了。

“我可是警告你,别妄想下车,你的脸谁都认识,你在那外面招摇着,可是给我们徒惹麻烦。”

慕寒云在那碧玉棋盘上落下一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云歌眼神一凛,看到那卧榻顶上一方勾起的纱帐,便是三步走向那卧榻上,手一扯,将那悬于顶上的软丝纱帐扯了下来。

眼不见,心不烦。

又是等了一会儿,苏云歌听得有人上了马车,料想是卿月眠。

他一上车,便是紧盯着纱帐里的苏云歌,那灼灼目光让苏云歌恨不得将他扔出马车去。

她现在倒是真有些后悔,与这两人一起去那百里城了。

马车轱辘声响起,三人一行向那百里城行去,向那未知走去。

哦,不。或许是已知。

苏云歌躺在那榻上,睁大着眼眸看向那头顶的流苏纱帐,她不得不承认卿月眠是细心的。

用这一方纱帐隔绝出一方小天地,免去了彼此面对面的尴尬,也让她能够安心休息。

可是,去他的安心。

一个人在一侧用那灼灼目光盯着自己,一个人在那闲敲棋子还时不时说点阴阳怪气的话语,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能安心才怪。

她多想一把掀开那纱帐,朝那卿月眠大声吼道灏。

亲,你知不知dào

你盯了多久了,你脖子酸吗?你眼睛花没?亲,你是想把我身上盯出多花来吗?亲,你知不知dào

那纱帐都快被你给盯出窟窿来了。

可是,事实却是,她依旧躺在那榻上,双眼无神的盯着那头顶的纱帐。

“我说瑞福郡主,你一直躺在那榻上又不睡,你躺在那里干什么?孵蛋么?”慕寒云两指夹起一颗棋子,挑着眼说道。

苏云歌心里一窒,差点破口大骂。

你才孵蛋,你这死鸭子。

“不如来陪我下棋,一局一个赌。”慕寒云眼里划过诡异的光芒。

苏云歌起身,一手撩开那纱帐,正欲说话,却见慕寒云两指间的棋子一甩,那棋子直冲向她而来。

她伸手一接,那手指尖端夹着的棋子圆润无比,还带着碧玉的凉意。

她眼眸神色一沉,火了。

“赌什么,赌你的命。”她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慕寒云却是伸出那右手食指轻轻摇晃道,“不不不,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喜欢怡情,可不喜欢伤身。”

苏云歌眉梢微挑,“你想赌什么?”

“心里话。”慕寒云毫不犹豫的说道,那眼眸里期待的光芒尽显。

苏云歌暗暗嘲讽,她心里可没有什么说不得的事情,哪像慕寒云心里藏着的竟是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赌。”她下了榻,朝那碧玉棋盘前走来。

这有何难?赌心里话,她可不吃亏。反正也是无事可做,倒也可以玩上几场。

当那圆润的棋子落在那棋盘上时,苏云歌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她记得,她小时候调皮至极,练功时心总是静不下来,于是老头就教她下棋,说不仅可以锻炼心性还可以纵观全局。

人生便如下棋,操控得当,便是从第一步赢到最后一步,虽然沿途要失去些棋子。但若是操控不得当,那便是一子错,满盘皆输。

178. 第一百七十六章 袭击

“我记得你以前不会下棋。”慕寒云淡淡的开口。

苏云歌唇角一勾,一子落在那边缘,将那黑子包了个透彻。

“我也记得,我们不是很熟。”

慕寒云将那一子落下,欲想挽回那边缘一方的颓势。

“哦?是吗?我记得你以前和我很熟。”

苏云歌清脆落下一子,将那外围一圈吃了个彻底。

“那又如何?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嘛!总要学着长大,长着长着就变了。”

她淡淡的开口,身侧的卿月眠眼里的光芒黯了黯。

“那就单说以前吧!云歌可是说过,你不会下棋。”慕寒云那语调里透着古怪。

苏云歌心里暗笑,诓她?这慕寒云居然这么幼稚的诓她?

不过……这慕寒云如此问,莫不是知dào

了什么。

“你恐怕是记错了。”她一说完,便是‘啪’一声脆响,狠狠落下一子,像是要发泄她的怨气一般。

“哦?”慕寒云勾起淡淡的尾音。

“你说记错,那便是记错了吧!”他缓缓的说道。

苏云歌落下的棋子一颗接一颗,那势如破竹,将那黑子绞杀的片甲不留。棋盘上,那白子优势越发明显,黑子被逼得节节败退。

“啧啧,云歌倒是下得一手好棋。”慕寒云落下一子,像是赞美道。

苏云歌冷笑一声,“我还写得一手好字。”

慕寒云点了点头,“有机会定看看你的字。”

苏云歌眼眸光芒流转,心里却是想道。

有机会定要杀了你。

“不知瑞福郡主对这‘爱’字是何看法?”慕寒云那问题却是转了个弯。

苏云歌心里一阵暗笑,这披着人皮的狼还配说一个‘爱’字,真是有些玷污啊!

她挑了挑眉,“我对这爱字没什么看法,不过对那与爱相近的‘恋’倒是有一番看法。”

慕寒云勾起唇角,那隐隐笑意流露。

“洗耳恭听。”

苏云歌眼里闪过一丝恶趣味的光,忍住那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恋爱的‘恋’字,上半部分取做变态的‘变’字,下半部分取做变态的‘态’字。总得来说,这个字就是由变态两个字组成的。所以说,我对这字眼的理解,便是两个字,变态。”

慕寒云那额旁似有青筋抽了一抽,那神色也是黑如锅底。

他想过千种答案,却不曾想是这种毫不搭边但是又说得让人无从反驳的答案。这苏云歌的回答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苏云歌憋住心里的笑意,她记得这个段子还是她那友人在那夏日之时,坐在那电视面前看到的,她当时瞟了一眼便是记住了。

但是,她后来为了保护无用的她,却是……

苏云歌一想到这里,眼里的光芒沉了下来,连那心情也是沉了不少。

“你这见解,是……如何来的。”一阵带着哑意的声音响起。

慕寒云没说话,那身侧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卿月眠却是开口了。许久未说话的嗓子里还带了一丝哑意。

苏云歌落下那盒中的最后一子,将那黑子已是绞杀殆尽。

“你输了。”她淡淡的说道,复又侧头看向卿月眠。

“我说了,人总是会变的,长大了自是会知晓许多。我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有时候爱恋过头,那就是可以担上‘变态’这两个字眼了。”她看着卿月眠,那如花粉唇将那变态两字咬得极重。

卿月眠微微愣了愣,却是笑笑。

“变了也就变了,有些人会变,有些发生过的事情却是永远也变不了的。”

苏云歌心里暗自讶异。

这卿月眠这语气和这神态倒是熟识她似的,微微皱眉,这才细细打量着卿月眠。

脸颊有着病态的白色,可是却无损他的容貌,看似羸弱阴沉,可是笑起来比那阳光还灿烂,还带出了几分儒雅的味道。

特别是他的衣着,金丝绣著,大红裹袍,艳丽无比。

无端的,她背后寒毛一竖。

“我输了,你想问什么你问吧!”慕寒云摊了摊手,开口说道。

苏云歌起身,冷哼一声。

“免了,下棋而已,没兴趣问你的事情。不然我哪日横尸街头都不知dào

。”她话语里尽是嘲讽之意。

她站起身,那脚却是有了麻意,正逢此时,那马车一颠,似是从那石头上滚过。

苏云歌一个不稳,直直向前软去。

于是,狗血的镜头出现了。

卿月眠环着她的右手,慕寒云搀着她的左手,让她没能向前倒去,但是却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尤其是慕寒云,他一起身搀扶,将那碧玉棋子都弄洒了去,哗哗作响。

慕寒云与卿月眠四目相对,却是谁也不先放手,反而有越捏越紧的趋势。

苏云歌眉头一皱,用了点巧劲,将那两只受罪?的手臂脱困了开来,拂袖转身便是朝那榻上走去,一上榻一挥手,纱帐落下,隔绝住一切。

慕寒云斜眼瞅了瞅那已是空无一物的手,唇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便俯身开始捡那方才洒落的棋子。

而卿月眠却是看着慕寒云的动作,眼里有了不一样的光芒。

苏云歌摩挲着那食指上的涅凤戒,心里升起了一丝微微的疲累。她好像有些想念容千寻了,怪了,这才走了几里路啊!

可是摸着这涅凤戒指,她又莫名想到了萧南朔,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人。前几天就那么莫名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然后又消失。

在她的潜意识里,萧南朔好像会在百里城出现的,在她夜半歇息时,会有那么一人静静坐在窗台上,好像陪着她进入梦乡一般。

她眼里有了一丝烦躁,转了个身,那脸朝里面阖上了眼眸。

马车继xù

往前行驶着,到了晌午时分,众人已是找了了林子歇了下来,开始解决午膳问题。

苏云歌是被一阵香味给诱醒的,她坐起身,看得那车内已是没有人影,便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慕寒云与卿月眠正坐在那树下,那草地上用一方锦帕铺着。

“我说她饿了自然会醒的,你偏不信,你看,这不是下来了嘛!”慕寒云甩了甩衣袖漫不经心的说道。

苏云歌撇过头,向另外一方走去。

“郡主,您的鸡腿。”正抬步间,侍卫林无涯却是从一旁冒了出来,手上用丝帕包着一只鸡腿。

苏云歌正是饥肠辘辘,拿过那鸡腿,满眼都是笑意,灿烂异常。

“谢谢。”

她的道谢却是让林无涯又惊诧了一次。

而一方的卿月眠却是握了握手上鸡腿,眼里的光芒诡异无比,

苏云歌闻着那香味,再看得那鸡腿表皮上的油滋,便是迫不及待的张嘴,正欲咬一口时。

变故陡生。

无数长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有一支还正正穿过苏云歌嘴前的鸡腿,那鸡腿被箭矢的力道给带了开去。

苏云歌一个不察,那鸡腿脱手而出,滚落到不远处的地上,沾了一地的灰。

她眼眸中红光闪现,怒气涌现,杀意磅礴而出。

靠,还老子鸡腿。

苏云歌旋身一抓,便是抓住那急射过来的箭矢,狠狠掷了回去。

那箭矢上裹着她内力的力道,丹田内青主转动,箭矢上包裹着青光飞速驰向那树林周边,传来几声凄惨的叫喊。

“他们有高手,兄弟们,快上,咱们人多定能逼死他们。”一声大吼传出。

伴随着大吼声,哗啦啦的从树林里冲出了一批人,拿着大刀背着箭矢,还裹了一身漆黑的布。

苏云歌眼角抽了一抽,她记得慕寒云可是告sù

她,他们很低调,行踪也很保密,路途上定是不会有什么麻烦的灏。

可是现在,这黑漆漆乌压压的一片,不是人是什么。

“我可是记得你说,咱们行踪隐秘,绝对不会有什么知晓的。”苏云歌挑了挑眉梢,侧眼看向慕寒云。

慕寒云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谁知dào

呢?这消息居然还是被走漏了。”

苏云歌眼底一沉,她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慕寒云的另一个阴谋,还是他们之中出现了奸细。这两个不管是哪一个,她都是不乐意看到的。

“杀了那穿青衣的,赏银一千两。”那黑衣人的头头大声说道,便是举着刀率先冲来。

苏云歌听得青衣两个字,便是一愣。

她是穿得白衣,慕寒云穿得是黑锦,穿青衣的却是卿月眠。

杀卿月眠值一千两,杀他们难不成就不值钱吗?

苏云歌撇了撇嘴,看着那如潮的黑衣人向卿月眠那一方涌去。

卿月眠是少城主,是主子,跟着的侍卫肯定是要护着主子的。

因此,除了苏云歌以外,所有人都是动了。

苏云歌看着侍卫与黑衣人之间的战斗,没有花里胡哨的炼气功法,只有硬碰硬的刀法与肉搏。

苏云歌没有想过要出手,便是脚一蹬,上了那树干上坐着,正好乐得个轻松自在。

她望着树底下那战局,慕寒云护着卿月眠,那身旁围着一圈带来的侍卫,形成了一个半圆。

黑衣人人多势众,一波接一波,如同是送命的一般。

他们虽未伤到这两人一丝一毫,却是将侍卫伤了个大半。

179. 第一百七十七章 血腥震慑

那些刺杀者虽未伤到伤到慕寒云和卿月眠一丝一毫,却是将侍卫伤了个大半。

她不是以往的苏云歌,自是起不了要保护慕寒云的心肠。想那以往的苏云歌,就是为了这慕寒云,身赴黄泉。

这可是赤果果的前车之鉴,怎么着她也得留个心眼。

正当她悠然自得间,却见得有一柄刀直劈向一个人的脑袋,那个人瘦瘦小小,正是林无涯。

苏云歌眼眸一眯,便是迅猛下树,如雷霆姿势挡在了林无涯的身前,那手指尖端却是正正夹住了那刀尖,微微一用力,便是将那刀身折断了去。

林无涯愣愣的看着身前这个白影,他从天而降,恍如仙人,救了他的命,也给予了他新的震撼。

从未听说,有主子救奴才的。

苏云歌一手提起林无涯的颈项领口,如同老鹰提小鸡一般将他拎至一旁,脱离那战圈。

“你凑什么热闹?”她眉眼一竖,厉声说道。

林无涯颇有些憨厚的挠了挠脑袋,“我是皇宫的战士,有责任保护王爷。”

苏云歌眉一挑,“谁说了你是皇宫的,你现在是我苏云歌的人,是我苏云歌的侍卫。”

林无涯眼里满是疑惑,愣愣的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dào

?侍卫长并未通知过我呀!”

苏云歌摆了摆手,“你不知dào

是正常的,因为是我刚刚下得命令。”

“可是王爷他们被包围了呀!”林无涯着急的探了探脑袋,作势又要冲向那圈子。

苏云歌冷哼一声,“放心吧!你们王爷不会有事的。”

”我要去救王爷,让我去救!”林无涯一边说着话一边使劲挣脱着苏云歌。

苏云歌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那圈子里,眼眸里的神色从最初的不甚在意变成了隐隐的不耐。

她看向那身前的林无涯,眼里的不耐越重。

一声轻呵,“给我通通让开。”

丹田内青珠转动,带动内力qì

流充盈至全身,我右手处一阵带着杀意的青光向外挥出,青光所过之处,那黑衣人人仰马翻。

袭击的杀手一碰上经过般若花改造身体后且身怀异能的苏云歌,便如同那鸡蛋碰上石头,不会有玉石俱焚的境地,只有那一面倒的优势。

这便是普通人与苏云歌的区别,当然除了个别变态之外,比如那祭司圣子司琉空,又比如萧南朔。

“你为何不留个活口?”卿月眠皱着眉头说道,似是有些不接受苏云歌的赶尽杀绝。

苏云歌勾起唇角,似是在笑卿月眠的问话太过天真。

“这些鲁莽低下之人只是为了钱财而来,若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那真倒是奇怪了。”

”郡主说得不错。”慕寒云说得不似是而非。

他说完便是走向苏云歌。

“我看你看戏也看得挺乐呵的,怎么也舍得下来掺一脚。”

慕寒云的眼我眸里带着点邪肆眼又带着点不怀好意的嘲笑,他看了看站在苏云歌身后的林无涯。

“莫不是瑞福郡主看上了这黑脸小子,要收他回府做个什么暖床小厮。啧啧,看不出瑞福郡主居然有这般嗜好。”

一番话将林无涯的脸说了个通红,可是对方是王爷,他却是什么也不敢反驳。

苏云歌倒是不管那么多,她早已是看慕寒云不顺眼,在且此行慕寒云本就有太多疑点,现今听得他这般阴阳怪气的话,社会当下便是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讥道。

“王爷昨儿个肯定是大蒜吃多了,啧啧,我都隐约闻到一股子蒜味。”她说道,还装模做样的扇了扇,继而侧头与那林无涯说道。

“喏,你说是不是,好臭的味道哦,嘴臭。”

林无涯本来有些涨红的脸听得苏云歌的这番话却是越发红了,那一缕笑意憋在唇边,动也不敢动。

慕寒云被苏云歌这么一说,那脸色也是变得不善起来。

“伶牙俐齿。”

苏云歌摇了摇头,“阴阳怪气。”她红唇轻吐这四个字,眼角里都是不屑之意。

“哼!”

“哼!”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两人还同时转头,那不和的气氛里却带着不同寻常的默契。

正当苏云歌腹诽间,耳里猛然传来一阵声响,她大吼一声。

“快走。”那声音里满是内力注入的扩大化,将众人都吼得跳了起来。

“唰唰唰”,又是一波铺天盖地的箭矢。

只是这次不同,那箭矢上满布着血腥杀气,让人见之胆寒。

那反应过来的人便是逃了一命,没反应过来的人就立马被射成了刺猬,连那哼哼都没哼出声音来。

苏云歌眼神一凛,原来刚刚那批刺客只是开胃小菜,这才是真zhèng

的上了主菜了。

随着那箭矢的落下,树林间一阵狂风,将那树叶吹得飒飒作响,带起了紧张的气氛。

一阵马蹄声呼啸而来,狂奔中带起风卷云涌,那风声冽冽中带着寒光气息,那是出鞘的刀刃,夹杂着海未散去的血腥之气。

苏云歌眼眸微微眯起,向前看去。

却是见马匹一阵嘶吼起长鸣,停在他们的面前,那马匹上或坐或站着清一色手提弯刀之人。

更让人渗得慌的是,那马匹的上方紧随而来盘旋着的巨大飞鸟,如同是变异版的秃鹫。

乖乖,这阵仗可真是大了。

不能怪她土鳖,她到这个世界来可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拉风的刺客部队,简直媲美张艺谋电影里的刺客场景了。

那飞行鸟我看起来利爪巨大,一爪绝对能抓死一个人,那嘴巴尖长,翅膀也是巨大,浑身灰不溜秋的,毫无美感可言。

那硕大的眼珠子里满是混浊,让人见之便是觉得恐怖至极。

苏云歌不觉得恐怖,她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如何将这大鸟捉一个回家,是目测这种大鸟她应该能站在它身上,这样她以后走哪里还能节省一下脚力。这鸟美虽不美,但好歹也是一个简洁版的飞机,飞机再破它也是飞机,总比她什么都靠走路的好。

“我们只要你们主子的命,其他人便是自请投降吧!我们还能饶过你们的狗命。”那飞马匹上似是一个领头的人在喊话。

苏云歌伸手揉了揉额角,这些人有脑子吗?他们一路轻装出行,那选得肯定是最忠心的侍卫,怎么可能有投降这一说。

卿月眠站了出来,他望着那天上的飞行魔兽,轻轻浅浅的说道。

“不知各位壮士为何要与我们为难,若是为财,我们大可相商。”

那站在马匹上的人还未等慕寒云

说完便是打断他的话。

“你算个屁,老子们今日来就是要杀了最腻这个穿青衣的。”那男人我们用着弯刀指了指慕寒云,话语里尽是不屑与鄙夷。

卿月眠本就是不是一个软主儿,听着那毫不客气的话,那脸色也是阴沉了下来。

苏云歌眉梢微挑,抿唇轻笑。

“这位壮士,我还是劝你说话留些口德,免得到时候脑袋在哪里都不知dào

。”她话音刚落,那身形便如闪电般冲向那说领头的马匹,那脚尖轻轻踩在那马的头颅上,便是一手拎起那先前出言不逊的人,狠狠向下坠去。

体内青珠带动内力转动,让她的他纤长素手有着青色光芒流转,那眉目含笑间飘飞若仙,却出手间迅猛若闪电,一瞬间将那人的脑袋按住,盘旋在空中的变异飞鸟忽见有人袭击,尖啸着从半空中俯冲而下。

苏云歌确是冷哼一声,身形一动,提着那人便是往上一纵,而后那力道大的连人带鸟都是按了下地。

“砰”的一声巨响,溅起尘土无数,那我人与鸟硬生生的被苏云歌当着众人的面狠戾的砸了下来。

血雾涌现,那男人的脑袋被摁进了大鸟的脑袋里,一大一小的脑袋里红白无数混杂在一起。

简直是恶心无比,像那变态杀人魔杀人分尸后的场景。

一切如同是一瞬间般,收割一人一鸟的命如此迅速,让在场的人都是来不及反应。

待那反应过来,便是响起阵阵呕吐声。

连慕寒云与卿月眠都是觉得有些不适,一张脸已是青青白白的转换。

苏云歌却是眉色不改,心底一片冷硬。她亲手杀过无数人,也用枪子儿崩过无数人的脑袋,那红的白的也混杂她也是见过许多了。这样的场景根本让她不会再有任何的反应。

你敬我一尺,我才敬你一丈。

况且她是最见不得嚣张狂妄的九流之徒,要嚣张,可以,拿实力来说话。

一旁的林无涯已经是完全傻眼了,他从来没见过还有人用手把人家脑袋给捏烂的,还捏了个稀巴烂。

这瑞福郡主

,果真是够变态我够强悍。

全场的气氛都有些凝滞,只有那大鸟翅膀震动的声音,还有那阵阵风吹起的血腥味道。

苏云歌这招杀鸡给猴看可是露得好啊!既是震慑住了人,又是不动声色的解决了对方的一人。

苏云歌此时站在那一人一鸟的尸体旁,好整以暇的从那衣袖里扯出一块白丝巾,缓缓擦着自己的手,动作慢条斯理。

180.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师兄

苏云歌眼眸低垂间,眉目如画,明明是这般优雅的姿势,却是生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杀了老三。”像是暂停的电影又突然放映了一般,那一声凄厉的叫喊将那诡异的静谧气氛划破。

“快杀了这个女人,为老三报仇。”那另外的人狠狠叫嚣着。

“困顿阵法。”一个人叫喊着。

无数的竹刺凭空而起,如同一个牢笼一般,困住了慕寒云



“斩月。”慕寒云一声轻呵,那一柄流光溢彩的剑便是现了出来,将那竹刺牢笼砍了个一干二净。

“这里的人,一个不留,全部杀了给三弟报仇。”有一人说完便是将那飞鸟控着从空中俯冲而下。

那大鸟锋利的爪子抓向在场的战士,抓起一个便是死一个。

苏云歌抬眼数了数,高手有十个,中等身手的人有十个,差一点的人和完全不足为惧的人也差不多可以凑十个

算算也不过三十之数,加上先前死掉的那个,也就才二十九个。

她挑了挑眉,这到底是哪方人马派出的刺客杀手,除了拉风的装备,战斗力似乎也起不到什么威胁,这是在低估他们的势力,还是高估这些刺客的实力。

“,瑞福郡主。”苏云歌正是思考间,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叫喊。

她转过头去,看着林无涯那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了?”

林无涯咬了咬牙,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

“郡主您一身本事如此高强,方才你您为何不去帮王爷?”

苏云歌眼里的神色闪了一闪,一手拎着他又带至了安全处。

”黑脸小子,我和你们王爷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去帮他呢?”

林无涯微微一愣,他见得苏云歌说得振振有词,那语句明明是怪异但是他又生不出反驳的理由。

“我们身为凌天王朝的一份子,有责任保护凌天的王爷。”林无涯脸涨得通红,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苏云歌摆了摆手,那挥动的衣袖在林无涯的面前划过一丝光。

“不用了,你家王爷功夫高得很,用不着我们操心。”

林无涯正想说什么,却是听得远处一阵阵的轰隆巨响,便是转头看去。

那草地上横尸一片,大脑与人的尸体堆在一起,红黄白那颜色让人不敢直视。虽然称不上人间炼狱,但是绝对是让人见之恶心了。

慕寒云手上那柄斩月剑不停地滴着血,那浓稠的颜色将剑身都染了个通红。他站在那血泊之中,眼底尽是血色,似是杀兴奋了一般。

猛然间,苏云歌心里一凛,一道黑影,如那摧枯拉朽之势,直直袭向卿月眠。

慕寒云与苏云歌,却是苏云歌离苏锦要近一些。

刹那间,如同本能一般。

苏云歌脚步生风,飞快的朝那卿月眠奔去。她体内的青珠高速运转着,浑身青色的光芒大作,飞跃间闪着耀眼的光芒。

她心里暗自一惊,这黑影的攻击很明显与那平常人不同,这次倒是真zhèng

是个狠角色。

她身形晃动,只来得及站到卿月眠面前,在那卿月眠惊讶的神色中推开他,‘扑哧’一声轻响,兵器入了那皮肉的声音清晰的响在苏云歌的耳边。

她的背上被刺入了一把兵器,带起了猛烈的疼痛之意。

慕寒云的瞳孔骤然一缩,看向那不远处的白色身影。她不顾一切的奔来,推开了苏锦,用她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那迅猛的一击。

苏云歌看了看穿透出胸口的剑尖,心里暗自后悔。

她真不是故yì

的,她以为她的那内力防护罩能挡住这一剑,所以便是毫无顾忌的推开了卿月眠。这一剑很明显可以要了卿月眠的命,为了让她对那君王朝廷有个好交代,她必须救下我这百里城的少城主



可是她从没想过她会受伤啊!

那剑qì

直直穿透了她的防护罩,将她捅了个对穿。

她发誓,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用这般愚蠢的方法以身喂剑。

“云歌。”卿月眠眼里都是惊慌之色,他看着那血色在苏云歌的胸口蔓延,那剑直直穿透了她,不用想象便已是知晓伤得有多重。

苏云歌微微扯了扯唇角,带着丝哑意说道:“别叫错了,叫我瑞福郡主。”

说完便是伸出右手狠狠打向胸前的剑尖,将那剑逼退了去。剑刃离开苏云歌的身体,带出了一缕血色,一瞬间她的前胸后背已是被血浸满。

靠,流这么多血,她要吃多少鸡蛋才补得回来。

她连点身上几处大血,暂时抑制住伤势,缓缓转过身,眼底有了血红之意。

她转过身,看得身前将她刺了个对穿的男人,眼眸却是瞪大了,神色满是惊讶。

“大师兄!”

她轻声呼喊道,带着不可置信。

眼前这个带着肃杀之意的男子可不就是大师兄吗?这一模一样的脸种,她绝对不会错认。

怎么回事?到底是大师兄在这时空的分身,还是大师兄自己也穿越过来了?

不对,等等,这大师兄好像有些不对劲。

一身黑衣,那眉眼里没有丝毫情绪,苍白的脸色,活像是那行尸走肉一般。

“大师兄,是我。”苏云歌轻轻说道,忍住身上的痛意。

谁料这面前的大师兄却是充耳不闻一般,举起剑又是带着雷霆之力向她砍来。

“嗤”一声,兵器碰撞的尖锐声音响起。

这次接住黑衣大师兄攻击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寒云



他挡在苏云歌的身前,接住黑衣大师兄的攻击,牙齿紧咬间,浑身都有些发抖。

王牌杀手的一击,那可不是起随便什么一般时候人能接住的。

慕寒云的斩月剑与黑衣大师兄的剑相撞着,那剑身都是嗡嗡作响,他眼角瞥向身后的苏云歌。

“我说苏云歌,你确定他认识你。我看他这样子,可是与你陌生的紧。”

苏云歌眉头一皱,她也是看出了这长得肖似她大师兄的黑衣人的不对劲了。

前那批杀手纵使不言不语,但是身上总还会有活人该有的样子。可是此刻我面前的说这个黑衣大师兄,那浑身都是带着死寂的气息,像是才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般。

“大师兄,大师兄。是我,我们一起进过热带雨林,你不记得了?”苏云歌不死心的又是喊了两句。

黑衣大师兄听得苏云歌的话语,手上的攻势却是越发凛冽了起来,让慕寒云

的脚步都是连连后退。

“我说瑞福郡主,你再说下去,恐怕他没醒我倒是会先躺下去。”慕寒云

边撑着七杀的招式边是转头向苏云歌说道,声音里满含着咬牙切齿。

他被黑衣大师兄的力道震得有些龇牙咧嘴,那浑身的气息已是越来越弱。

“斩月之魂,斩。”他跺脚大声一呵,那脚已是陷入了草地半寸。

随着他的声音,那斩月剑忽然发出一阵光芒,从那剑身上旋出一阵带着光亮的剑qì

,向黑衣大师兄横斩而出。

大师兄手腕一转,那手上的剑一横,便是挡住了慕寒云的攻击,只是那脚步微微后退了两步。

“不知dào

是谁,居然这么舍得下本钱。”慕寒云出声感叹道。

大师兄挡住慕寒云的攻击后,便是手腕变换了一个姿势,那双手紧握着刀柄,有点像是日本武士握刀的姿势,他缓缓将那刀从下挥上,像是挑起了世间所有的力道。

“九头斩。”他冷冷的开口。

哗啦啦,狂风大作,吹起尘土落叶无数,那肉眼可见处。

大师兄那挑起的剑身前,猛然冲出九只巨大的蛇头,那蛇头蛇身看得是一清二楚,像是空气凝结的一般,透明无比。

那九头蛇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道直直冲向慕寒云

与苏云歌。

慕寒云全身一凛,却是没有了说话的雅兴。

“月盾,格挡之术。”他将斩月剑挽了一个剑花,那身前出现了发着微光的半圆形圆盾。

九头蛇冲向那圆盾,一下,没将那圆盾冲破,两下,那圆盾已是有了丝丝裂缝,三下、四下……

“苏云歌,我挡不住了,你得搭把手。”

慕寒云咬着牙齿说道。

苏云歌忍住身上的痛意,抬起右手微微一张,鲜血画出的一面盾立马冲向那斩月圆盾,似是在修补裂缝一般,斩月圆盾有了鲜血之盾的力量便是坚固了起来。

大师兄固执的灌注着己身的力道那九头蛇也是不依不饶的撞着那圆盾。

慕寒云与苏云歌都有顾虑,他们若是撤开了力道,那大师兄这九头蛇的力道肯定便会袭向卿月眠,卿月眠没有内力亦没有武功,那绝对是躲不开的。

若说他们两人都保不住卿月眠,那真是太丢人了。

苏云歌感觉那伤口处的撕裂越来越大,那点穴都是起不到作用了,她的意识都有些飘忽起来。

大师兄此时却是将脚微微一跺,那剑身上忽然又射出一柄小剑,那小剑身姿如蛇般灵敏,直直袭向苏云歌。

慕寒云双眼一睁,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剑直取苏云歌的喉间。

正在此时,苏云歌肩膀处一阵灼热,那磅礴力道涌出……

181. 第一百七十九章 意外救援

苏云歌恍惚觉得肩上一热,浑身便是有金光包裹,磅礴威压透体而出。

慕寒云只觉得身后有庞大的能量涌现,那月盾的形状猛然变大,金色包裹。

他一愣,侧头看去。

只见苏云歌宛若仙人一般,那浑身的浩然正气,那从黑衣大师兄剑身上生出的小剑生生的停滞在了

她的眼前,碎成虚无。

于此同时,正安静坐在一方屋内小几上的萧南朔确是蓦然眼眸一睁。

“这么快就把灵气逼出来了。”他低声自语道。

他站起身,狭长的凤眸里闪烁着妖冶流光,左手轻轻转动着右手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薄唇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似笑非笑,带着些许凉薄。

此时的苏云歌只是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让她的伤口似乎都变得不痛不痒起来。

“大师兄,你看清楚,我是苏云歌。”她眼眸直直盯着黑衣大师兄说道。

黑衣大师兄依旧面无表情,那九头蛇斩被那金光月盾逼得节节败退。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个声音在不停的回响。

那脑海里的声音让他的杀气越发浓重,那包裹着杀气的死气也是浓郁了起来。

若说刚刚黑衣大师兄是活死人得模样,那现在身上黑气缭绕得他,那便完完全全是死人的样子了。

苏云歌看得黑衣大师兄那身上的黑气缭绕,眼底一沉。

这黑衣大师兄很明显是遇到不同寻常的事情了,否则不会变成这幅样子。?

黑衣大师兄身上得黑气一现,那剑上也是有了黑气。

他身形一顿,便是挥起剑qì

向慕寒云与苏云歌奔来。

他踩在那虚空透明的九头蛇上,如同死神一般,直直冲向那月盾。

他握起剑柄,在虚空上狠狠往下一劈,那九头蛇也是跟着那力道,像是冲破一切力量一般,摧枯拉朽之势。

慕寒云率先被那力道给冲了开去,那金光月盾碎成了四分五裂。

慕寒云被那冲击的力道给冲向了一边,半天动弹不得,他抚着胸口,咳出一口血。

妈的,这可真是个狠角色。

黑衣大师兄那带着九头蛇劈下得力道甩开了慕寒云,又接着向苏云歌冲去。

苏云歌握起凤鸣剑直直飞身而上,那带着金光的凤鸣与黑衣大师兄得剑狠狠相撞,一股撼动一切的力量从那剑身交接处散开。

“快带着少城主走,我先拖住他,不然谁都走不成。”

苏云歌看见了黑衣大师兄眼中那忽隐忽现得蓝色光芒,侧头朝慕寒云吼道。

不好了,她能察觉到这黑衣大师兄的力量在加强,她最多也就只能再撑五分钟。

慕寒云眼中神色一转,心里也是衡量了一下厉害关系。

他们确实打不过这黑衣大师兄,若是继xù

耗在这里那便是谁也走不掉了。

慕寒云一咬牙,起身便是走向卿月眠,他一手扯过卿月眠,便是厉声说道:

“现在可别婆婆妈妈说什么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这些女人话。要么就跟着我走,要么我就劈晕了你把你带走。”

卿月眠听得慕寒云的话,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眼眸里一阵雾气氤氲。

“快走啊!”苏云歌吼声出口。

“走!”慕寒云大吼了一声,便是扯住卿月眠向树林外退去。

他现在倒是真的后悔没有留那些飞行大鸟一命了,至少还能飞。

他一向自负,认为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来了些乌合之众,他也是打心眼里看不起。

可是这个黑衣大师兄却是真真超出了他能预料的范围。

他从未想过,这样难缠的杀手会出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凉地儿。他也没想到,到底是何人居然能操纵这么个棘手角色来追杀他们。

这与他先前预料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他眼角瞟向那一身金光的苏云歌,眼眸里各色光芒流转,心里却是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这厢,苏云歌眼见得慕寒云带着卿月眠走了之后,心里才是松了一口气。

她撤回力道,脚下生风,运用起那鬼综迷步,向树林的另一端奔去。

黑衣大师兄如她所愿得,便是也跟着她一路追了过来。

苏云歌用那众多的树梢掩住自己得身形,在树林间穿梭着,在那身上的力道渐渐开始流失之后,她才是发觉了不对经。

先开始她觉得身上的伤痛似是被止住了,那力道也是变强了,便是毫无顾忌的引着黑衣大师兄跟着自己跑。

可是现下,这磅礴的力道像是在流失似的,那伤口处又开始疼痛起来。

靠,这么坑爹。

她还以为這力量会一直维持下去,所以才选了这调虎离山之计。

若是早知dào

這力量会消失,那她肯定要与黑衣大师兄打了再说。

现在,打倒是没打,反而逼得自己不得不到处逃窜。

黑衣大师兄在身后穷追不舍,遇到树枝挡路便是挥剑砍断,那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苏云歌看得身后紧追不舍得黑衣大师兄,心里也是提了起来。

她力量全开都不知dào

是不是黑衣大师兄的对手,更别说现在這还带了一身伤,大大降低勒她的战斗能力。

她用意志操控着异能鲜血所画出箭矢朝身后的黑衣大师兄攻击而去,自己身形未停,脚步连点向前方走去。

她似乎是将自己的潜能给逼了出来,那脚步是越来越快,体内的青珠也是高速运转,带动着那全身的内力也跟着转动到了极致。

她不顾一切的向前奔着,脚在那树干上轻点,树叶被她的力道给晃得微微作响。

她越跑越急,身上青光浓郁,却在那速度最快之时堪堪刹住了脚。

靠,这怎么跟狗血电视剧一模一样。

人已是在逃命之时,后有虎狼追赶,前方却是,有悬崖。

苏云歌嘴角抽了抽,那脚尖下有几块石子落了下去,清脆的响声。

若不是她刹得及时,该下去的就是她了。

那悬崖下黑漆漆的一片,却是什么也瞧不见。

凭感觉便是知晓,這悬崖下,万丈深渊。

正逢苏云歌皱起眉头冥思苦想之际,一只飞鸟堪堪停在了她得眼前。

浑身翠绿的飞鸟似是觉得苏云歌是一道美食一般,先是观察了一番,接着便是那尖尖的嘴向苏云歌的胸口啄了一下。

苏云歌跑得急速,已是消耗了身体所有的力道,若不是还有一口气撑着,早已是累躺了过去。

這脱力的身躯其实已是经不住任何力道的推搡。

可是偏偏,這翠鸟停在了她的眼前,又偏偏那不是平常的翠鸟,那翠鸟轻啄的力道却是有千金重一般,将她向崖下给推了去。

苏云歌嘴角一撇,這人倒霉了,果然走哪里都是不讨喜的。

她全身练气全开,已是做好了坠下深渊的准bèi



“啪”一声,她的手腕被狠狠的拽住。

苏云歌心里一喜,睁开眼眸。

那眼眸抬起,刹那间,那带着喜意的光芒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疑惑与失落。

居然是卿月眠。

卿月眠一手将剑撑在地上,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咬着牙齿说道。

“你那是什么眼神,枉我大老远跑回来救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给我摆脸色,你信不信我立马丢了你。”

苏云歌微微挑了挑眉,“快丢快丢,跪求您老放手。”

卿月眠的手拉住她那纤细的手腕,她的宽大衣袖已是滑了下去,露出那凝脂玉肤,雪白皓腕。

无端的生出一股旖旎的味道。

卿月眠被苏云歌的话语给气得说不出话来,那眉毛已是竖了起来,眼眸里满是怒色。

“真不知好歹。不跟你贫了,你快搭把劲,我们好一起上去,再吊在这里,我们会一起掉下去的。”

苏云歌唇角微微一撇,“那你还是把我丢了吧!”

“你什么意思?”卿月眠厉声说道,那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怒之色。

“苏云歌,我以为你知晓事情的轻重,怎么这个生死关头,你却这么幼稚呢。你知不知dào

你在説什么,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他冲着苏云歌怒吼连篇,那噼里啪啦的一串誓要将苏云歌骂得狗血淋头。

苏云歌此时若有力qì

,一定会伸出自己的手,掏掏自己的耳朵,再仔细观察一下慕寒云,确定他是不是一个老妈子变得。

“我没力qì

了。”最终,她只能有气无力的吐出这样一句话。

“什么?”卿月眠正骂得起劲,却猛然听得苏云歌这样一句话,不禁有些愣神。

苏云歌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力qì

已经耗干了,内力被耗空了,现在已是生不出任何气力了。”

她在落下悬崖之时,已是将最后的内力大开,开出最后的防护罩。她在心里祈祷,落下之时别将身上哪部分给摔没了。

正当她做好准bèi

之时,卿月眠却是将她拉住了。

她收了这内力防护罩之后,才是发觉她聚不起内力了。

身上也是又痛又累,那鲜红血色印染在她的白衣上,异常显眼,她的眼眸里的瞳孔都有些微微涣散,看东西都变得模模糊糊起来。

182.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以命相护

“苏云歌,你敢给老子睡着了。你敢睡着,老子就把你衣服扒光吊在悬崖上。”慕寒云疾声吼道,那声音都是吼得嘶哑,带着惊怒。

苏云歌若是现在睡了,指不定就醒不过来了。

他还不知晓这种感觉是何而来的,但是至少现在,他想她活着。

“你他妈敢。”苏云歌听得卿月眠这样的话,连忙瞪大了眼眸,怒火滔天。

“你他妈看看我敢不敢,只要你敢睡,老子就敢说。”卿月眠又继xù

激将道,那粗俗的话语从他的嘴里蹦出来却是一点也不粗俗。

苏云歌整张脸已是苍白,那嘴唇都是泛着紫色,若不是眼眸里有神色流转,不知dào

的还真会以为這是个死人。

她正想破口大骂,却见得悬崖上来个个身影。

“卿月眠,大师兄来了。”她声音里满是疲惫。

卿月眠抬头,看着站在悬崖边的黑衣大师兄。

他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那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看着他们也如同看着死物一般。

卿月眠那撑在悬崖上剑柄的手已是麻木了。

他僵硬着身体,感受着身下苏云歌的生命力在一点一滴流失,他自身的力道也是在缓缓消失。

他看着黑衣大师兄举起了剑,撑在悬崖上握住剑柄的手却是率先松开。

“唰!”他与苏云歌缓缓向那深渊坠去。

那深渊似乎没有尽头,他紧紧抱着苏云歌,耳边是急速而过的风声,吹起彼此的发交缠。

卿月眠双手紧紧箍住苏云歌的腰身,那眼底的光芒一瞬间变得迷离,却又带着释然的柔和。

眉目舒展前,恍若倾城画卷,直至两人坠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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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歌似是又陷在了往事中,她又想起了那个温润得男子。

那日是她第一百零八次的任务。

她的任务是接近X公司的少爷,杀了他。

她穿着白裙子漫步在浅川大学校园里,校园里开满了樱花,风吹过,洋洋洒洒一片,满是浪漫的味道。

她第一次有些羡慕普通的大学生,能够如此悠闲的生活在这所校园里。

她收集了他所有的资料,包括他的爱好,还有他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她知dào

,他不喜欢喝碳酸饮料,运动过后只喝冷白开。

她知dào

,他对海鲜过敏。

她知dào

,他从未谈过恋爱。

她知dào

……

她知dào

他的一切。

而她自信着,他不知晓她的一切。

她总是挑着他晚上回家的时间,在那练舞房里翩翩起舞。

她知dào

,他一定会注意到她。

练舞房的玻璃是透明的,外面能清楚的看到里面。

她知dào

,她只要跳舞,那白裙摇曳,就没有人不被吸引。

她知dào

,她跳起舞来一定像极了妖精,勾人的妖精,她总是故yì

的将她的脸对向窗外,进而绽放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她知dào

,他动心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一次比一次痴迷,看着她的时间,一次比一次久。

而有那么一天,他看了一夜,她便跳了一夜。

最终的结果是,她脚抽经了。

他背起她,如同王子解救公主一般,冲出火海,破开荆棘,不顾一切的奔向医务室。

虽然那校医阴阳怪气的说了句,“不过是脚抽筋而已,急成这样是要闹哪样。”

但是這并不影响他与她相识的兴奋。

他们在一起了,如此的顺理成章。

他是王子,她是公主。

他第一次牵她手,第一次拥bào

她,第一次吻她……

她与他如同?所有的少男少女一般,热恋。

如玫瑰般绚丽,也如玫瑰般迷惑了她的心。

她放纵自己陷入这场不同寻常的温柔里,放纵了自己三个月。

三个月后,老头子来找她。

她便知晓,该来的总会来。

她与他如同往常一般见面,他背起她走过那长长的街道,晕黄的路灯照着他精致优雅的侧脸,将他衬托的越发迷离。

她在他的耳边,轻轻呢喃。

“我姓苏,名云歌。”

他只是微微顿了顿,便继xù

往前走着,依旧将她背得牢牢的。

她説,“我是杀手,任务是杀你。”

他依旧牢牢的背着她,连那呼吸都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脚步轻缓的往前走着,似是要背着她走一生。

事实上,她也觉得那一晚,他似是背着她走了一生。

她的薄刃划过他的颈项,耳边只有他最后的低喃。

“云歌,我知dào

的,我早就知dào

的。”

她抱着他的尸首哭了整整一夜,嚎啕大哭,将那心中的泪水流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老头子来找她,将她领了回去。

她消沉了很多天,知dào

某一天,她收到了一个神mì

的包裹。

包裹里只有一个日记本。

她没打开,也知dào

,是他的。

她在深夜时,静静打开了那日记本。

2012年6月7日

学校来了个转校生,我注意到她了。她总是站在樱花树下,闭上眼睛,好像在倾听风的声音。

那模样,美极了。

2012年7月1日

我知dào

她喜欢去练舞室,穿着一身白裙子。

2012年7月8日

我终于鼓起勇气,站在练舞室外面看她,她像精灵,美极了。她每次朝着窗外笑,我都觉得那是朝我笑的,让我整夜都睡不了觉。

2012年10月10日

老吴告sù

我,她是杀手,此次任务便是我的命。

我问老吴,若是她没杀死我,她会如何。

老吴説,她会死。

我问老吴,我们不能救她。

老吴説,不能。

2012年10月11日

我爱她胜过自己的命。

2012年10月15日

我知dào

她刚刚约我出去,是要动手了。

我爱她,比我自己的命还要重yào



若是她只有杀了我才能活下去。

我愿意将我的命给她。

我爱她,她于我已是浸入骨血,不需yào

任何理由。

苏云歌,我爱你。

…………

她看完了日记,呆坐了两个小时,如同雕像一般。

只至大雨飘进了她的窗户,那冷意冻得她全身发抖,她才是又回过神来。

却又是放生大哭。

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人,爱她比过自己的生命,可是她却选择了斩断,选择了忠于自己的组织。

再后来,她到了凌天皇朝,遇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容千寻。

“唰。”苏云歌猛然睁开眼睛,眼里满满都是警惕。

她闭了闭眼,将那些痛苦的记忆全部退开了去。

怎么回事,这些日子怎么尽做些以往的梦,梦到那男子的频率简直高到无以复加。

“你终于醒了。”说话的是个女声。

苏云歌起身,看了看自己胸前包扎的伤口,试着转动体内的内力,发xiàn

有内力生出来,心里暗自高兴。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你被人护着当然是没事,可是你那男人,啧啧,却是只吊着一口气了。”

苏云歌转过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女人。

那女人应是有三十岁的模样,模样长得端庄,穿着一身绿色夹袄裙衫,绾着一个妇人簪。

“我男人?”苏云歌疑惑的皱起眉头。

那女人挑起眉梢。

“嗯?不是你男人难不成是我杜三娘的男人?”她站起身子,向苏云歌走来。

“啧啧,也不知dào

你哪里来的福气。你那男人用全身护住了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只受了点轻伤,他却是经骨尽断,只凭着意志力吊着一口气。”

苏云歌听得這女人的话语,心里震撼至极。

卿月眠居然为了护住他,让自己置于了如此危险之地。听這女人的话语,若不是这卿月眠的意志强到没边,他早已该归西了。

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如此以命相护,这般深情相护根本让人无法相还。

卿月眠,你到底是何人?与以前的苏云歌有关系还是说其他?

微微皱了皱眉,苏云歌头一回感到如此踌躇与棘手。

算了,她苏云歌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不管以前如何,卿月眠现在却是确确实实对她有恩的。

无论他何时死,就是现在不能死。

一个用命护住她的人,她打心里都是感激的,更何况护住她的这个人还是根本只能算得上萍水相逢的卿月眠,那她就更加震撼了。

“他在哪里?”苏云歌起身,发xiàn

居然能动了。

這女人没有骗她,她真的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那胸前穿刺而过的伤口不知dào

被什么已是止住了痛。

“在那边。”那女人朝里屋一指头也未抬的说道。

苏云歌点了点头,便是朝里屋走去,她那身影才消失在屋里。

那女人便是撇了撇嘴说道。

“跟她爹一个脾气,自大极了。”

苏云歌看到慕寒云的模样,心里才是真zhèng

被震撼到了。

卿月眠浑身都无一块好肉,那重点部位只是被一块白布盖着。其他露出来的地方全是血肉模糊的。

他为何要如此?

这个问题又一次震撼的印在了苏云歌的脑间。

苏云歌缓缓伸出了手,她想触碰一下躺在床上的男人,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的一般。

那全身鲜血淋漓,干涸的血迹裹着那破烂衣衫,有的地方已可见森森白骨,那俊美的脸庞一侧已是被石子刮伤。

总的来说,就是四个字,惨不忍睹。

苏云歌想碰他,又不敢碰他。

她无从下手。

苏云歌收回手,握成拳状,连叹气已是都叹不出来,心里那翻腾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让她有片刻的失语。

“你福气倒是不错,啧啧,我看了,你这男人这口气,最多只能吊三天。”

183. 第一百八十章 条件

“你福气倒是不错,啧啧,我看了,你这男人这口气,最多只能吊三天。”

杜三娘斜倚在门框上,那软软的声音让她那徐娘风韵越发美艳起来骞。

“你能救他。”苏云歌转过头,眼眸里满是坚定之色,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威胁。

杜三娘笑着理了理自己的指甲,那修剪得当的指甲上,涂满了鲜红的丹蔻。

她垂下眼眸,一点也不受苏云歌那眼眸的影响。

“我说姑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能救他。”

苏云歌微微眯起眼眸,看着杜三娘。

通常说这种话的人,那便是代表,她要与你谈条件了。

“你救了我,自是能救他。”

苏云歌缓缓的说出这句话,她看着杜三娘微微挑起的眉梢,语气一顿。

“你说吧!你需yào

我做什么。”那话语里满满都是肯定,没有一丝疑问。

杜三娘心里欢喜极了,果真是个聪明孩子。

她绽出一丝笑意,那笑意里却带着诡秘莫测的情绪。

“我要你体内的,般若花。”

杜三娘一字一顿的说道。

苏云歌心里微微一窒,连身体都是僵硬了起来。

她想过杜三娘会提出各种为难人的要求,却没想到是这种。

同理,杜三娘在此时提出任何要求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yīng

,就只有这一个,让她却是犹豫了。

她侧头看向躺在床榻只有微弱呼吸的卿月眠,放在身侧的紧握成拳的手越发用力,那指甲已是深深陷进了肉里。

般若花是她几乎赔上了半条命才炼化的东西。

要给杜三娘吗?

为了卿月眠,为了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

苏云歌微微皱起了眉头,想要转头就走,可是却是下不了这个狠心。

果真是在这世界呆太久了,让她的心都是已经柔化了。

她本以为,般若花在她体内这种事情,别人肯定是不会发xiàn

的。

可是她忘了,这世上高手如此之多,怎么可能会发xiàn

不了自己体内有另外的力量呢?

气氛变得静默起来,那诡异的安静充斥在房间内。

“呵,怎么?居然为了般若花连你男人的命都不要了。我还道你们有多相爱,却原来他爱你如命,你却视他命如草芥。”

杜三娘在一旁,那讥讽的话语让苏云歌皱起眉头来。

他爱你如命。

这句话时多么熟悉。

“我给你般若花,只是我不知dào

该如何取出来,当初吞下它也只是因为意wài

。”

苏云歌淡淡的开口。

她并不是因为杜三娘的话语而做得决定。

这是她必须付出的,她必须要报恩。

若是卿月眠不护住她,保全好自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可是他却选择了保护她,将她保护的完好无缺,自己却差点摔了个粉身碎骨。

她虽然会犹豫,但是也绝对不会忘恩负义。

恩是恩,仇是仇。

对着眼前这个已是陷入重度昏迷的男人,她无法甩手就走。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杜三娘听得苏云歌的话语,那原先冷嘲热讽的姿态立马又变得巧笑倩兮起来,变脸之快让苏云歌都暗自咂舌。

“先救他。”苏云歌指了指床上气若游丝的卿月眠。

杜三娘理了理自己的发髻,慢条斯理的说道。

“救他必须要炼制还魂丹,还魂丹的原材料便是还魂草。”

苏云歌点了点头,“你想让我去找还魂草。”

杜三娘挑了挑眉梢,“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我说上半句你就知dào

下半句是什么了。”她顿了顿,“不错,你必须找到还魂草,这还魂草离这里倒是不远,从这里出门向左一直走便是了。那草药生长的地方有一头恶龙看守,寻常人根本靠近不得。你必须杀了那守护恶龙才能将还魂草拿到手中,切记,还魂草一旦离了土壤便只能存活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苏云歌暗暗计算着一炷香的时间。

“不错,就是一炷香。若是你采了那还魂草,没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拿给我,那便是没用了。”

杜三娘的眉眼里俱是严肃之意,那话语里也是充满着浓浓的警告。

“我凭什么相信你?”苏云歌皱起了眉头。

杜三娘抬手捂着嘴唇,笑得花枝乱颤。

“你真有趣,都到这个境地了还问这样的问题。”

随后,她停止了笑意,那眼眸里满是厉色。

“你相信也得信,不相信也得信。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最好不要骗我。”苏云歌缓缓出了门去,擦身而过的瞬间她轻声开口,带着暗藏的威胁。

这边苏云歌出门去找寻那还魂草,而另一边的萧南朔,那眼眸里难得的有了怒气。

话说萧南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一处树林。

他到达之时,只看到满目的血肉横流,众多变异飞鸟与人类的尸体混合在一起,而苏云歌却是不见了踪迹。

罕见的,他居然追踪不到苏云歌的信息了。

那苏云歌入了这树林如同消失了一般,让他根本得不到那一点消息。?

“灵鸟。”萧南朔冷声唤道,有一只翠鸟凭空出现在他眼前。

“苏云歌。”他说了三个字,那翠鸟便是转头就开跑。

他站在原地,感受着翠鸟的灵气,那翠鸟飞行的路线跌跌撞撞,左绕右弯。

曲折的路线让他本能的感受到苏云歌正在逃亡。

逃离追杀。

不知过了多久,那翠鸟的灵气终于停在了一个地方,他眼眸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喜意。

找到了。

他循着翠鸟传于他脑中的路线,在树林间穿梭,终是到达了目的地。

可是,满目萧瑟,冷风凌冽,却是没有苏云歌的身影。

他看得翠鸟停在那半空中,便是走了过去,那眼眸却是微微的一眯。

万丈悬崖在脚下。

他的内力都是探测不到那悬崖底有多深。

正当他看着那悬崖间,“嘭”一声,翠鸟却是爆开一阵青色的雾气,未等他收回已是自动爆裂在眼前。

追灵鸟自动消失,那表示,追寻的人已死亡。

萧南朔站在那悬崖上半晌才是反应过来,追灵鸟追得是苏云歌。

追灵鸟消失了,那便是,苏云歌死了。

他不知dào

在悬崖上站了多久,似是站了一会儿,又似是站了一天,连那表情都是没变一下。

没有人知dào

他心底在想什么。

待到日落月升之时,他终于动了。

他手指微动,像是在凭空传达命令。

“平了这片树林,一丝一毫的追杀印记都不放过,若有必要,那便将这附近的山也平了。”

“诺!”

凄清月色照在萧南朔的脸上,让他那冷冽的眼眸变得越发凛冽。那深如寒潭的眼眸似是将所有的寒意都是吸了进去。

“苏云歌,你的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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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歌按照杜三娘给她的指示,一直向左走去。

她缓缓走着,眼观八方,安静的小路上只有她脚步轻浅的声音。

这崖底的阳光照射依旧很充足,根本没有丝毫影响。这处地方有点像是一个山谷,山谷里四季的花朵都在开着。

没有丝毫不妥。

猛然间,苏云歌感受到一阵危险,那是做杀手多年的直觉。

她收住了脚步,屏住呼吸。

那路边上有着一个山洞,山洞黝黑无比,让人见之避极。

应该就是这里。

苏云歌暗暗想到。

她内力尽数运转,朝那山洞里走去。山洞里有微弱的光线从那另一头照射进来,那微弱的光芒只能让苏云歌勉强视物。

山洞里常年潮湿无比,那阴冷的空气像是要冷透了骨子里一般,一旁的山壁上还有水珠滴落的声音。

苏云歌踩着那潮湿的路,偶尔有水花溅起,她蓦然又想起了她与萧南朔雨中漫步的那夜。

她踩到了那翘起的青石板,那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锦缎鞋面,她正懊恼间,他却一把抱起了她。

那动作自然无比,也亲密无比。

她不得不承认,萧南朔怀抱里挨着的貂毛确实柔软。

猛然摇摇头,想什么呢?怎么会莫名其妙想到那个自大的男人。

正当她自嘲间,一阵微微的吼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她加快脚步走了进去,到了那光线处。头顶上有一方空洞,日光便是从那缝隙空洞里照射进来。

那日光照射下,那地上长着一株浅紫色的花草,那花草上海泛着幽光,看起来美极了。

苏云歌几乎不用走进便已是知晓,这泛着幽光的花草便是还魂草。

只是那传说的恶龙,她却是没有看见。

这空气里倒是满布着一股麝香的味道,她以为恶龙的窝应该是恶臭无比的。

她抬起头到处观察了一番,确信没有恶龙的踪迹。

她正准bèi

走进那还魂草之时,耳边清晰的响起一阵东西裂开的声音。

苏云歌脚步顿了顿,缓缓侧过头去,在那阳光照射的一方角落里,不细看还不会发xiàn



有一个蛋矗立在那里。

它此时正在缓缓的裂开,像是要有东西破壳而出一般。

苏云歌瞪大了双眸,‘咔嚓’一声脆响,从蛋里蹦出一个,小人。

184.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龙人

苏云歌第一次那么惊诧,那眼眸瞳孔里慢慢映着那雪白胖胖的小子,那破蛋而出的小子并不像她平时知dào

的那样,婴儿皱巴巴。

而是白白又胖胖,粉雕玉琢的脸精致极了,整个人与人类没有什么差别,只是那头顶上有两个犄角。

有点类似龙角。

小龙人?!!!!

苏云歌看着那小龙人有些困难的翻起身,有些好奇的打量周围的环境,那圆溜溜的眼眸里水汪汪的一片,让人见之便是欢喜。

他的眼眸终是到达了苏云歌的身上,随即那粉嫩嫩的嘴唇扯开一丝灿烂的笑意,还有些晶莹剔透的口水流了出来。

他张开嘴,软软的语调。

“娘亲。”

苏云歌差点没背过气去,她理了理思绪,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那还魂草,掐了就往哪袋子里装去。

一炷香,一炷香之内必须拿给杜三娘。

她正准bèi

迈步离开,却眼瞟得那小龙人神色慌张,手脚并用的朝她爬来。

“娘亲,娘亲,娘亲……”

这这这……出生就说话就算了,能爬也就算了,可是为嘛要认作她为娘亲。

她用脚趾头想便已是想到,这小龙人定是杜三娘口中那恶龙的孩子。

这不科学!!!

居然有龙人从个蛋里蹦出来,这是在考验她的智商,还是在刷新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度?

更扯的是,这恶龙不知是什么缘故竟然没有守在家里,而这小龙人的破蛋之日刚好又被苏云歌撞见了,阴差阳错,小龙人把第一眼见得的人认作了娘亲。

这一切都是巧合。

那小龙人眼泪鼻涕一起流着,那胖胖的小手紧紧拽着苏云歌的衣摆,那眼眸里满是委屈。

“娘亲,娘亲。”

苏云歌眼角抽了抽,“我不是你娘亲。”

“娘亲,娘亲。”那小龙人似是听懂了苏云歌的意思,却是又曲解了苏云歌的意思,以为苏云歌是不想要他,那眼泪流得更加凶猛了。

“娘亲娘亲……”

苏云歌深感无力,这小龙人不知dào

是什么力qì

,拽自己的衣服拽得死紧,自己用手去掰的话又恐伤了他,一脚踢开?那更是不可能。

有谁舍得将这般粉雕玉琢的小孩踢了开去。

她心里念着一炷香的时间,又看得哭着如此可怜的小孩,心一横,便是将那小龙人抱了起来。

“别哭。”

她一说完,那小龙人便是破涕为笑,手指绕着她的发梢慢慢拨弄着。

苏云歌抱着那小龙人步履匆匆的回了杜三娘的房子里。

“还魂草。”苏云歌将那小袋子扔到了杜三娘的眼前。

杜三娘正坐在桌前看着药草图谱,却见得苏云歌扔来的小袋,心里不禁诧异无比。

她原本以为至少要两天时间,她才能拿到这还魂草,可是现下连四分之一的时间都没用到。

杜三娘一手端起了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缓缓抬起了头,待看向苏云歌手里抱着的一个小龙人,尤其是那小龙人那小嘴还朝她憨憨的吐了个泡?泡。

“噗……”那口中的茶水不负众望的吐了出来。

“你你你你……你只不过是出去了这么一会,怎么这么快就把孩子生了?”杜三娘伸出那微微颤抖的兰花指,那声音里都是带着不可置信。

苏云歌的脑袋抽了一抽,“你把还魂丹弄好,我就告sù

你这孩子是哪里来得。”

杜三娘有些呆愣的点点头,她拿起桌上的还魂草,朝那药炉走去。

一边走着那心里一边在想着那孩子,她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那孩子是怎么凭空冒出来的。

苏云歌抱起孩子走向那院子里,院子里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烘烘的。

她盯着那小龙人那纯真的眼眸,试探性的说道。

“我不是你娘亲,你可知dào

?”

那小龙人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苏云歌,半晌后,‘哇’的一声,又开始嚎啕大哭。

那眼泪鼻涕横飙,胖胖的小手也是挥舞着,将那些鼻涕口水都抹在了苏云歌的衣衫上。

苏云歌忍住想一把将这小龙人拍晕的冲动,咬着牙齿说道。

“别哭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那小龙人的‘倏’的一声,像是开关一般,一下子又收住了自己的哭声,连带着,那胖胖的小手还抹去了鼻涕口水,顺便又抹在了苏云歌的衣衫上。

苏云歌眼角抽了抽,这小破孩是在怀疑她智商么?这点小动作都以为她看不出来。

好吧,她有理由怀疑这小破孩是故yì

的,存心报复、

她嘴角扯开一丝笑,“我该给你取个名字了,让我想想你该叫什么?”

那小龙人听到苏云歌如此一句话,那大眼里也是闪着兴奋之意,那眼眸眨巴眨巴的充满着期待。

“你是从蛋里出来的,就叫你铁蛋吧!”苏云歌冒出如此一句话。

那小龙人在稀里糊涂之间,就被苏云歌取了个名字叫铁蛋。

苏云歌在心里还默默补充了一句,贱名好养活。

待杜三娘熬制好还魂丹之时,已是到了下午。

她腰身款款的走向苏云歌,那手上端着一个托盘。

“你跟我来。”杜三娘轻声说道。

苏云歌抱着铁蛋跟着杜三娘来到了卿月眠的跟前。

卿月眠依旧只有微弱的呼吸,躺在那里,浑身都布满着让苏云歌心悸的伤痕。

“我将这颗还魂丹给他喂下,一旦他的呼吸变得有力起来,你便要将我熬制的膏药涂满他的全身,然后用这琼华纱巾给他包起来。”

苏云歌点了点头,“恩,还有什么需yào

注意的。”

杜三娘看了她一眼,“当他呼吸有力之后,那便是可以感受到痛楚的,他身上有的皮肉鲜血凝固,已是与他的衣衫缠在了一起,你必须将那些衣衫给他剪开。”

苏云歌轻轻吸了一口气,“你不能麻醉他吗?”

杜三娘眼眸一竖,“他就是靠着他的意志才撑到现在的,若是给他麻醉了,他也不用撑了,直接上西天吧!”

苏云歌点了点头,将铁蛋抱到杜三娘的怀里。

“帮我抱着他。”

“行,我先出去了,你好生照料着。”杜三娘接过铁蛋,又是腰身款款的出了门去。

苏云歌用药汁浸了浸手,做了一个简单的消毒,便是拿起一把小剪子在卿月眠的身上比划着,却是根本不知dào

何从下手,那身上衣衫与皮肉鲜血凝固在一起,那撕扯的力道肯定会牵扯到他的痛觉。

苏云歌第一次有了下不去手的感觉。

她耳听着卿月眠那开始有力的呼吸声,一不做二不休,便是从那颈项处开始剪去。

一片片衣衫被她剪落,那有时扯起的皮肉让卿月眠的呼吸都会变得浓重。每一下她都尽量轻轻的,可是每一下都会让他疼痛无比。

她的手不经意碰到了卿月眠的手臂,卿月眠一声痛呼溢出唇角。

苏云歌浑身蓦然一僵,瞳孔骤然紧缩。

这声音……这声音……

苏云歌握着剪刀的手微微发抖,抿了抿唇,她心里焦灼异常,片刻后便轻声说道。

“我知dào

你听得见,你听着,你不会死。”

她顿了顿,便是又下去了一剪子。

“我给你唱首歌。有人告sù

我,唱歌会让他止疼。”

苏云歌垂着眼眸,那柔软唇里缓缓唱出一曲小调。

“雪欲来的时候,又烫一壶酒,将寂寞,绵长入口。

大寒夜,山那头,彤云出岫,小炉边,那首歌谣不经意被写就。

白露前,麦未熟,恰是初秋,约临走,将柴扉轻叩。

岭上霜红也浸透了眼眸,那首歌,哽在喉,沉默不忍回头

卿尚小,共采薇,风欲暖,初成蕊,问离人,山中四季流转又几岁?

卿初嫁,独采薇,露尚稀,叶已翠,问征人,何处望乡一枯一葳蕤?”

她一曲唱罢,那衣衫也是剪了个干净。

苏云歌轻轻吁了一口气,便端起药汁涂满他的全身,连同那受伤的脸。

她将卿月眠的身体裹满了琼花纱布,做完这一切之时,已是日头偏西。

她坐在床边,困顿不已,眼眸一闭,沉沉睡去。

苏云歌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她听到那哭声由远至近,便不由自主的醒了过来。

“你快来抱着他,我快被他烦死了。”杜三娘皱着眉头嗓音颇有些尖细。

苏云歌甩了甩尚还在昏沉中的脑袋,抬眼看去。

那被她命名为铁蛋的小龙人此时正在杜三娘身上嚎啕大哭,涕泗横流,那胖乎乎的小手将他的鼻涕眼泪全舞在了杜三娘的肩上。

杜三娘光顾着哄他,却是没发xiàn

身上已是污渍一片灞。

苏云歌眼角抽了一抽,说实话,她有理由怀疑这铁蛋是故yì

的,故yì

将那眼泪口水抹在杜三娘的身上。

她起身理了理衣衫,接过杜三娘手中的铁蛋。

铁蛋一到了苏云歌的怀里,便立马收住了哭声,嘴角还隐隐勾起一个带有酒窝的笑意潸。

“你今晚就在这里守着吧!一有什么不对就立马叫我,我在隔壁。厨房里有米有菜,饿了的话就自己煮。”杜三娘捏了捏铁蛋的脸,似有些气恼,气恼这小破孩子在自己手上收不住哭声。

185. 第一百八十二章 卿月眠是谁?

苏云歌点了点头,眼眸看着铁蛋那有些憨憨的表情。

杜三娘摆了摆手,提起裙摆便向门外走去,忽然又想起什么,侧头说道。

“等他醒了我再来问你这孩子的以及般若花的事情。”

她说完便是裙裾摇曳的跨出了门去,那背影腰身纤细,端得是婀娜多姿。

苏云歌抱着铁蛋又坐到了床边,她看着全身裹得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卿月眠,心里没来由的想笑。

这个平常如此俊朗的人,也会像个木乃伊一般躺在这里。

她抱着铁蛋摇了两摇。

“你看躺在床上这个人,就是心眼太坏才会有如此下场,你以后可别学他。”

如此的坏,坏到她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了。

苏云歌一边说着一边抿着唇,眼里有着晦暗不明的光泽。

铁蛋圆溜溜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卿月眠,粉嫩的小嘴还噗嗤噗嗤的嘟着口水。

苏云歌摸了摸他的脑袋,半晌才发觉了有什么不对劲。

“铁蛋,你脑袋上的龙角呢?”

她刚刚抱过他是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看不出来。现在,她倒是知晓了。

他头上的龙角不见了。

他本该光溜溜的身上已是穿了一件小红肚兜,想来也是杜三娘给他穿上的。可是那脑袋上却是光溜溜的,没有头发亦没有龙角。

铁蛋感觉苏云歌在摸他的脑袋,自己也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脑袋,随即还抬头给了苏云歌一个憨乎乎的笑。

苏云歌正想伸出手捏捏那胖乎乎的小脸,却听到一旁传来嘶哑的声音。

“我是躺了多久,你连孩子都生了。”

苏云歌手一顿,连身体都有些僵了起来,她缓缓侧过头,那白布裹着的人睁着一双深邃的眼眸,那眼眸里满是调侃之意。

那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公鸭嗓一般,但是听在苏云歌的耳里却是无比的庆幸。

“你还没死啊!”苏云歌本想说句什么象征性的安慰话语,但是那话语从口中吐出却是成了这么一句。

卿月眠眨了眨眼睛,那嘴唇轻动,又是说道。

“地狱里没有你。”

不经意露出的暧昧让苏云歌挑了挑眉,“我以后上得肯定是佛祖仙境,只有不忠诚的人才会下地狱。”

她说得yì

有所指,暗藏玄机。

卿月眠正欲回话,却见苏云歌一脸嫌恶的摆摆手。

“你别说话了,你那公鸭嗓子难听死了,你看孩子都快被你吓哭了。”

卿月眠一听苏云歌此话,眼眸瞟向那靠在苏云歌脖子上的小孩,果然是皱成了一张包子脸,他再说一句话,估计就该哭了。

卿月眠心里暗自抽了抽,这小破孩儿,等他能起床了,一定要把他狠狠教xùn

一顿。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么胆小呢。

苏云歌拿眼瞅了瞅四周,发xiàn

能放铁蛋的地方只能是床上,遂把铁蛋放在了卿月眠的床上,自己转身出了门去。

“我去拿东西。”

铁蛋坐在卿月眠的身边,看着全身都是白纱包裹的人,眼眸里满满都是浓厚的兴趣。

他伸出手戳了戳卿月眠的胸口,又戳了戳他的手。

“你别乱动。”

他看着铁蛋,眼里充满着威胁。

铁蛋似是听懂了他的话,没有退却,反而充满了挑衅。

只见他爬到卿月眠的头顶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便是扯起卿月眠的发丝,那力道似要揪掉卿月眠的发似的。

苏云歌一进门,便看到铁蛋在卿月眠的身边玩耍的不亦乐乎,而卿月眠却只有翻白眼的份。

她忍住唇边的笑意,将一颗丹药递至卿月眠的唇边。

“快吃了它。”

卿月眠也不怀疑,嘴一张便是将那丹药吞了下去,那丹药入口即化水,带着一丝清香。

“这里是哪里?”

他边吞咽着丹药边含糊的问道。

苏云歌两手一摊,微微耸了耸肩膀。

“我可不知dào

这里是哪里。”

卿月眠眨了眨眼睛,“那好,换个问题,在我头上撒野的这个毛孩子是谁?”

他声音虽是沙哑,但是却也能让人听出他说毛孩子这三个字时的咬牙切齿。

苏云歌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伸手抱过铁蛋。

“我捡的。”

卿月眠眼里明显充斥着不信。

“荒山野岭你都能捡个孩子,你说我信吗?”

苏云歌捏了捏铁蛋的脸,带着笑意开口。

“你不信也得信。”

卿月眠尝试着动了动手,却发xiàn

全身都抽疼,他被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

苏云歌挑了挑眉头,眼睛斜睨着床上吸气的卿月眠。

“你这可是自找的,能活命就不错了,睁开眼你就想活蹦乱跳啊!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好好躺着做你的木头人吧!”

铁蛋忽然兴奋了似的,摇晃着脑袋大声的说道。

“木头人,木头人,木头人。”

卿月眠眼眸难得有了一丝尴尬,他嘴唇微动。

“我要解手。”

苏云歌身形顿了顿,她居然忘了这茬。

她看着卿月眠那黑如漩涡的眼眸,心里莫名的跳了跳。

“解手解手解手。”铁蛋此时又开始大声的说道。

卿月眠用眼眸直视着苏云歌,他虽不开口,但是那眼眸里却尽是咄咄逼人之意。

我要解手,看你怎么办。

苏云歌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卿月眠说道。

“憋着。”

卿月眠听得这两个字,两眼向上翻了个白眼。

“我憋了很久了,已经憋不住了。”

苏云歌咬了咬唇,有了一丝女子矫情。

她眼眸一瞥,将铁蛋放在卿月眠的身边,便是转身出去。

待到再回来之手,她手上已是有了一个鱼嘴形的夜壶。

苏云歌在心里一边念着非礼勿视,一边将铁蛋抱至外房去。

“给我坐好,等我一会儿就好,敢乱动我立马把你丢出去。”苏云歌语带威胁的对着铁蛋说道。

她说完便是又进屋到了卿月眠的床前。

卿月眠此时的眼眸里有了调侃之意。

“你还不快些,我待会一个不小心没憋住怎么办。”

苏云歌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再说话我立马阉了你。”

卿月眠看着苏云歌的神色,便是讪讪闭上了嘴。

苏云歌撩开那盖在重yào

部位处的薄纱,那眼目不斜视,提起夜壶便是对准那话儿去。

“你快些。”她侧过头,耳垂有些微微的发红。

卿月眠眼眸瞟向苏云歌那带着些许粉红的侧脸,心里不禁是跳了跳。

“我让你快些你听到没。”苏云歌听了半晌没有动静,便是又回头吼了一句。

卿月眠颇有些无奈的开口。

“我也想快啊!可是被这么个伺候,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我这心里羞涩的紧,老是解不出来。”

苏云歌皱起眉头,狠狠瞪着他。

“你再不快点,我就立马阉了你那物事,让你尝试一下啥叫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她话音刚落,便是听得夜壶里叮叮咚咚的响声。

苏云歌话语一窒,缓缓转过头去,那脸上的粉红倒是越发浓重了。

“好了。”半晌,那叮叮咚咚的声音消失后,卿月眠开口说道。

苏云歌提开夜壶,目不斜视的又给他盖上薄纱。

“我饿了。”

苏云歌提着夜壶,满脸嫌恶的正准bèi

转身,却听得卿月眠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三个字。

她脚步一顿,那神色颇有些想将卿月眠打晕的架势。

“月眠大爷,你要求真多。”

她转过头,一字一顿的说道,那话语里都是浓浓的讥讽之意。

卿月眠也不为所动,只是眨了眨眼眸,淡淡的说道。

“我落下悬崖的时候吧!将某个昏迷的人吧!紧紧护在了身下吧!不然吧……”

“停!”苏云歌打断卿月眠‘吧’了一串的话语,那眼眸瞪视的力qì

都没了。

“你等着。”她说完便是袖摆一甩,大跨步的走出了门去。

卿月眠眼眸里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划过,他心里想着。

这苏云歌真是个猫性格,既骄傲又容易炸毛,但是一点的温柔与恩惠又能换得她的柔和以对。

强装冷酷与高傲,其实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云歌……”一声轻呓,卿月眠似是叹息又似是感慨。

苏云歌此时正在厨房里淘着米,颇有几分洗手作羹汤的味道。

她熬着粥,边看着火心里边想着如今的境况。

她与卿月眠现在被困在这崖底,还有一个敌我不明的杜三娘。

杜三娘肯定知晓出这崖底的方法,现下之际,是该如何让杜三娘说出这出崖的方法。

正当思考间,那粥却是溢出了小锅。

苏云歌连忙回过神,用一方湿帕掀开那盖子,拿了个青瓷小碗盛了一碗粥。

她端着粥回了卿月眠所在的小屋,看到外放里被她放在椅子上的铁蛋已是睡了过去,便急忙将粥放到卿月眠的床头,又将铁蛋抱到了卿月眠的身旁。

卿月眠正想说什么,却被苏云歌打断。

“这屋里就这么一张床,你若不想挨着他睡,那行,您老自个儿起身出门找地儿睡去。”

苏云歌一连串的话语让卿月眠有些哭笑不得。

苏云歌端起那青瓷小碗,用那勺子舀了一勺,自然而然的放在唇边吹了一吹。

烛火映照着她的脸庞,使她的神色显得更加温柔。

卿月眠的眼眸微微动了一动,心里一阵莫名的感觉升起。

186.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男人

苏云歌将那勺子轻轻递至卿月眠的唇边,轻轻给他喂了进去,那宽大袖摆滑至她的手肘处,露了她的一节雪白藕臂。

“这荒山野岭只能煮这清粥,你就先将就着吃吧!”

她的声音里有着软软的安抚之意,像是在安抚着孩子又像是在与情人低喃。

卿月眠未曾回话,只是安静的喝着粥,那温度适宜的粥缓缓滑进了他的喉咙,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温暖起来。

一时间只有瓷勺与那青瓷小碗轻轻碰撞的声音,安静的气氛只有那烛火偶尔哔啵响起。

一碗粥吃了个见底,苏云歌甩了甩有些酸软的手。

“你先睡会吧!”

她说完便是端起那青瓷小碗。

“这碗是鹿家瓷器所烧制的。”

苏云歌听得卿月眠的话语,挑了挑眉,看向手中小巧精致碗。

“你怎么知dào

?”

卿月眠眼里有了一丝凝重,“鹿家青瓷碗只有四只,我碰巧家里有一只,便是看了出来。”

“那又如何?”苏云歌挑了挑眉头。

“鹿家的青瓷小碗一只给了凌天皇朝,另外两只给了漠北皇朝,剩下的一只便是留给了自己家。”

卿月眠缓缓说道。

苏云歌皱了皱眉。

“讲重点。”

卿月眠看了她一眼,“这便意味着,这只碗极有可能是鹿家自己人的,而鹿家,与苏家是死敌。”

苏云歌漫不经心看了眼手上的碗,不甚在意的说道。

“这是你的个人猜测,不管你有多少想法,今晚暂且打住,你能动了咱们再来说这只碗的事情。”

她说完便是径自转身走了开去。

卿月眠瞥见苏云歌离开的背影,便也是闭上了眼眸。

她说得不错,必须要先养好身体才能去想其他的事情。

一室寂静,只有那空气中还散发着似有若无的清粥香味。

这厢的苏云歌端着那小碗走至厨房,脑里思考着卿月眠的话语。

她知dào

卿月眠所要告sù

她的是,收留他们的这碗的主人极有可能认识她。

这碗的主人,也极有可能是杜三娘。

若是真像卿月眠所说的那样,那杜三娘的动机可真是有些让人怀疑了。

她救了他们,条件却是要她体内的般若花。

若是合着卿月眠所说的话推断,那这杜三娘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已经知晓她是苏家人了。

苏云歌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之间的利害关系,却是半天都想不出个头绪。

跟她有何关系呢?苏家的存亡与她根本没有多大关系,她有那个自信,即使苏家倒了,她也依旧能够活得好好的。

她胡乱吃了两口粥,便是洗了那碗筷,草草梳洗了一番,回了房去。

苏云歌一回房便又是皱起了眉头,床只有一张,铁蛋与卿月眠在床上睡得正香,她该睡哪。

“这个时候你还拘泥于形式,快些休息。”

正当她皱眉间,卿月眠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让她不禁吓了一跳。

卿月眠说完这句话便又是闭上了眼眸。

苏云歌轻轻跺了跺脚,便是吹熄了蜡烛,脱靴上床。

她睡在外面,中间隔了个铁蛋,卿月眠便是睡在了里面。

恍惚看去,如同是一家三口在酣睡。

苏云歌脑海里天马行空的想了些事情,便是不由自主的沉沉睡了过去。

卿月眠等到苏云歌上了床榻后,嘴角确是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意,心里也是温暖至极。

月沉日出,一夜便是过得如此之快。

苏云歌恍惚感觉有人在拨弄她的头发,她暗自皱眉,伸手便是拍了过去。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

“呜哇……”铁蛋的哭声连那窗外飞鸟都是听见。

苏云歌心底暗道一声糟糕,便急忙睁开眼眸,一把搂住铁蛋轻轻摇晃着。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娘亲,娘亲……”铁蛋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心里的委屈,只是知晓自己被他所认定的娘亲给打了,嘴里一个劲儿的喊着娘亲。

他边喊边哭,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哎哟,你这大清早的是要干嘛啊!我这屋顶都快被你掀了。”

杜三娘一把撩开那门帘,步履款款的迈了进来,那声音里带着夸张的吴侬软语。

卿月眠睁开了眼眸,看着苏云歌有些凌乱的衣衫,那一边肩膀的衣衫已是滑了开去,小露香肩。

他眼角又是瞟到那进门而来的杜三娘,眼底划过一丝暗沉。

“不小心打着他了,就弄哭了。”苏云歌头也未抬的说道。

杜三娘来到床前,戳了戳卿月眠的纱布裹着的身体,轻描淡写的说道。

“待会你就将这纱布给他拆了,扶他去药池泡一泡。”

苏云歌点了点头,“嗯。”

“对了,你还没告sù

我,这孩子是哪里来的,你去找个还魂草怎么弄了个孩子回来。”

杜三娘指着那哭得惨兮兮的铁蛋问道。

苏云歌清了清嗓门,将事件的来龙去脉讲了一番。

那话音刚落,便是一声怒吼。

“什么,你你你……你居然把小龙孩子给带了回来,若是他爹回来了,肯定会杀了你的,不对不对,是杀了我们全部。”

杜三娘指着苏云歌的那纤纤手指都有些微微的颤抖,那话语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苏云歌摸了摸铁蛋的脑门,“他非要依着我做娘亲,我当时也是太急,没办法了。等他爹来了,再好好解释一番便是。”

杜三娘翻了个白眼,“你当是人呢,说解释就解释。”

“那不然怎么办?又将铁蛋丢回去吗?”

“铁蛋?”杜三娘这回可真是有点惊异了。

那眼眸怪异的看着苏云歌。

“你居然给小龙孩子取名叫铁蛋?”

一旁的卿月眠听得这个名字也是有些忍俊不禁,那唇角扯起的笑意将他的伤口都拉得有些生疼。

“铁蛋怎么了?他是从蛋里出来的,比起钢蛋,我更中意铁蛋这个名字。”苏云歌淡淡的说道。

铁蛋只是拿眼眸好奇的瞅着杜三娘与卿月眠,丝毫不知晓是在说着他的事情。

杜三娘‘噗嗤’一声,笑得是花枝乱颤,那发上的云花簪也是跟着轻轻摇曳。

“真有你的,居然给小龙孩子取名叫铁蛋,不知dào

他爹知dào

他儿子名字叫铁蛋,作何想法?”

她挥了挥手,“不跟你说了,你将你男人扶起来,快跟着我去药池。”

苏云歌不否认也不辩驳,放下铁蛋,便是伸手去扶躺在床上的卿月眠。

卿月眠听着这杜三娘的称呼,眼眸瞟向苏云歌,却见苏云歌一脸淡定,没有丝毫的不适应。他心里忽然有些高兴,那情绪似是让苏云歌都知晓了一般。

“你洗个药澡就这么高兴?”苏云歌鄙夷的看着他。

卿月眠被扶下了床,试探性的动了动,却是发xiàn

居然可以走路了。

他心里微微惊奇,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过才那么短的光景,居然就能将他医治个半好,不得不说,这妇人的医术是真得高超了。

苏云歌也发觉了卿月眠居然能自己落地了,心里的惊异丝毫不讶异卿月眠。

她看向杜三娘的眼神也是微微变了变。

她擅长的只是西式疗法,开刀之类的手术,或者是皮毛的解毒之术,但是对骨科这一类却是摸不着头脑。虽不了解骨科,可是却也知dào

伤筋动骨一百天。

这杜三娘的医术也未免太好了,这才多久,就能让几乎全身散架的卿月眠恢复成这样?

这等高人为何甘愿留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呢?

杜三娘倒是对那铁蛋很亲昵,她自动自发的抱起铁蛋,走向前面带着路。

铁蛋安安静静趴在她的肩上,那圆溜溜的眼睛分外讨喜。

药池里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有些像是温泉池子,那整个房间内都充满着药香味。

“你将纱布给他拆了,让他在池子里泡两个时辰。对了,他的脸也得泡一泡,不然可就破相了。”

杜三娘摇晃着铁蛋,便是转身走了出去,依稀还可以听到她的柔软声音。

“小铁蛋,我抱你去玩哦!可不许再哭了……”

卿月眠站在那药池边,眼眸瞅着苏云歌用那剪子拆着自己身上的纱布,她的动作轻柔,那神色里充满着小心之意。

“苏云歌,你找那还魂草,可是有想过会回不来?”

“嗯?”苏云歌发出一个疑惑的尾音,那手上的动作却是未停。

卿月眠眼底划过一下光芒。

“我说,那杜三娘都说了恶龙凶险,你可想过你去了有可能丧命?”

苏云歌头也未抬的回答道。

“没有。”

她话音一落便是推了卿月眠一把,噗通一声,将他推进了药池里。

卿月眠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呛了两口水。

“苏云歌,我是病人,你怎可如此?”

苏云歌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撇撇嘴。

“是吗?我可没见过有你这么多话的病人。”她顿了顿复又说道:

“你若不介yì

你破相,那你大可浮着。”

卿月眠一听这话,便是一个猛子扎进了药池里去。

正当卿月眠沉进药池间,铺天盖地的杀意忽然袭向苏云歌。

苏云歌反射性的用手一挡,那袭击过来的力道狠狠打向她,强劲的内力喷涌而来,将她逼得倒退几步。

187.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有夫君

她堪堪稳住体内翻涌的气息,才是将那身形站稳。

“来者何人?”她手一握,体内青珠旋转,身上的青光发出耀眼的光芒。

“愚蠢的人类,将小龙人交出来。”那声音里有着女人独有的尖锐,满满都是威胁。

苏云歌眉目一凛,她早就知dào

那小龙人会是个麻烦,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引来了麻烦。

“不知阁下要小龙人干什么?”她站在原地,看向那窗外虚空处。

那窗外发出一阵刺耳的笑意。

“哈哈哈哈……当然是煮了吃了。”

那笑声里带着狂妄和邪恶,听得苏云歌直皱眉头。

苏云歌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掸了掸自己肩上并不存zài

的灰尘。

“这位大娘,您可能要失望了,在下并没有你所说的小龙人。”她淡淡的说道。

“放肆,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嘴。”

那声音里带着愤nù

之意,伴随着话音的落下,一个身影从窗外猛然掠进,有一双屈起的利爪狠狠抓向苏云歌的面门。

苏云歌眼一凛,调动体内的内力,手成爪势一扣便是扣下那利爪手腕。

她看到一对妖艳的眼眸,那眼眸里还带着盛怒之意。

苏云歌扣住那手,轻轻一带,便是借力用力将人甩了过去。

“大娘,你悠着点。”她那语调明明是平淡至极却也带着讥讽之意。

“哼,狂妄小儿。”女人披散着一头红发,那身上也只穿了纱衣层层,看起来妖冶异常。

她冷哼一声,手一抖,无数柄利剑组成了一对泛着金属光泽的冷硬翅膀,将那窗外光芒都挡了开去。

苏云歌眼眸微眯,到底要给她多少惊异呢?

她遇到了般若花,青珠,小龙人,如今,连这样的鸟人都是瞧见了。

那女人翅膀上长剑所铸就的羽毛像是尖刺一般根根竖立,泛着杀戮的红光。

“受死。”一声怒呵,那翅膀上的根根尖刺薄刃羽毛像是剑雨一般向苏云歌袭来,带着慑人的红光。

苏云歌脚步连点,素手一挽,便是用那动如疾风之术带动那气流,将那剑雨挽成了红光圆球一个。

“还给你。”她手腕暗动,带着那狠戾的劲道向那女人砸去。

女人翅膀一扇,带起一股强烈的劲风,手成爪势,直直向苏云歌肩膀抓来。

苏云歌那眼眸被翅膀扇动的风气给迷得晃了眼神,一眨眼,那一双带着尖锐指甲的手便是扣上了她的肩膀。

狠狠将她提了起来,如同老鹰的利爪一般。

苏云歌手一握,有血珠从手中低落,手指轻划出血剑时,口中厉声喝道。

“找死。”

血剑带着浩然正气浮现在半空中,那剑身自带的寒冷煞气映着苏云歌眼眸,分外美艳。

苏云歌握住那剑柄,毫不留情的向上空斩去。

那女人确是早先放手,将苏云歌抛下了药池里。

苏云歌手掌聚气,从水面上狠狠拍起,随着那溅起的水花,她整个身形也是陡然拔高,向那空中飞腾而去。

“鸟大婶,吃我一剑。”她唇角微勾,带着戏谑。

血剑横斩而上,那衣抉飘动,带起惊艳光华。

血剑狠狠劈去,红光成了那半月形状。

那女人翅膀收拢,像是形成了一个钢硬的防护罩一般,想挡住那血剑的攻击。

苏云歌眼底狠意一现,那体内的青珠高速转动,带动了般若花,丝丝七彩的丝线充斥于身体表面的青色气流上,连带着输送进血剑的内力也是变得浑厚起来,也更加带有狠戾的气息。

血剑像是突然被那那般若花的力量附上一般,彩色的丝线附着于剑上,哗啦一声脆响,那砍出去的力道让苏云歌都是挑起了眉梢。

一声凄厉的尖叫,那翅膀裹成的钢球在那般若花注入的力道下被砍成了碎片。

苏云歌落下了地,收回血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些出神。

她第一次用般若花与青珠相交的内力实战,这结果她是满yì

的,可是又觉得有隐隐不对的地方。

“怎么回事?”正待这时,杜三娘掀开帘子问话道。

她看见那红纱妖娆女人,眉头一阵,一声冷笑溢出鼻腔。

“哼,居然敢闯我的底盘,胆子倒是肥了,就拿你试试我最新的毒药吧!”说罢,她就一手扯住那女子的头发。

转个头,她对着苏云歌柔声道:“这女人就交给我吧!你别担心了。”

卿月眠看在眼里,暗暗赞叹着女人变脸的速度真是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是板着脸,下一刻却是温柔至极。

“弄好了就快些出来,你家铁蛋儿一直吵着要娘亲。”杜三娘一边揶揄的说道一边朝门外走去。

苏云歌暗自沉痛扶额,她当初一时心软抱着那小龙孩子回来,简直就是一大错误。

“云歌你还是先回避一下。”卿月眠在药池里笑着说道,那丹凤眼里尽是笑意。

苏云歌率先上了岸,甩了甩有些湿透的发,衣衫尽数湿润,贴服在她的身体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有水珠沿着她的发缓缓滑到那白皙的颈项里,无声的诱惑。

但是她却仿佛一点都不自知,大大方方的站在卿月眠的面前。

站在岸上的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在池水里的卿月眠,颇有几分审视的女王味道。

“别忘了,你身上的药都是我涂抹的,还有什么是我没有看过的。还是说……”

她的眼眸有些意味深长,“你身上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看见的。”

微风轻轻卷起帘尾,吹皱一池碧水,层层涟漪荡漾,气氛有一瞬间的静默。

卿月眠的眉眼有片刻的怔忪,不过却立即恢复了常态。

“我能有什么不能让你看见的,不过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况且你云英未嫁……”

“我有夫家了。”苏云歌打断他的话。

卿月眠被她的抢白抢得给愣了一愣,随即的一瞬间,眼眸里有的光芒变得温柔至极,如同有粼粼波光全数盛在了他的眼中。

苏云歌看着他,下巴微抬,双手环胸,冷声道: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既然有夫君了,干嘛还亲自照顾你,如此不顾名节,又不知廉耻。”

“当然不是。”卿月眠回答得有些急,仿佛急于澄清自己的想法。

“哦?”苏云歌微微挑眉,“是吗?”

一个勾在舌尖的尾音,让卿月眠的眼眸的波光微颤,他垂下眼睑,那欣长而又浓密的睫毛似乎遮挡住了他眼中真实的情绪。

“你又不是我夫君,有什么立场认为不是?或许我夫君知dào

了后,会以我为耻,唾弃我,怒骂我,鄙夷我,休离……”

“苏云歌!”卿月眠陡然一声厉喝,让苏云歌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有些怔愣的看着卿月眠,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卿月眠抬起的眼眸里,那幽深的眼带着不容置喙的厉色,让人见之便觉遍体生寒。

老实说,苏云歌吓住了。

卿月眠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收敛住自己的神色,头一低,便是轻叹一声。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曲解我。”

他说罢便是缓缓从药池里走上了岸,胸膛上水珠点点,白皙却并不柔弱。

苏云歌眼眸微眯,脚一伸,踢向卿月眠的胸口。

卿月眠尚未完全复原的身体被这一踢,又是落回了水里。

“你……”卿月眠冷不丁被踢回了池子里,猛然间灌了几大口池子水。

苏云歌冷哼一声,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药池。

卿月眠稳住了自己的身体,看着苏云歌的背影,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眼眸里带着无可奈何,也暗藏着一丝丝宠溺。

“唉,云歌,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轻声低喃的话语缓缓飘散在风中。

——

杜三娘端坐在那雕花桌前,缓缓品着一杯清茶,她看向已是换了衣衫的苏云歌,放下了茶杯。

“这人我已是救了,接下来我们该谈谈这般若花的事情了。”

她挑着眉梢,看向苏云歌,那语调里是带着不可违逆的语气。

苏云歌淡然的坐到桌前。

“你说吧!你要怎么取出我体内的般若花?”

“很简单。”杜三娘勾起一丝笑意,那笑意里却带着些许的诡异。

“将般若花用药草分裂出来。”

她说完便是看着苏云歌,问道:

“你觉得如何?”

苏云歌心里一沉,她觉得如何?这还用问她吗?

她正欲开口说话,门口却是传来一个惊怒的声音。

“我不同意!”

卿月眠?!

苏云歌转头,看向门口处。

一身锦衣的卿月眠站在门口,他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眸里满是惊怒,那逆光将他的身形拉得有些虚幻。

“你想到别想。”卿月眠皱着眉头走向那小木桌前,对着杜三娘厉声的说道,顺带着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苏云歌。

“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说话吗?你这条命是她用这条件来交换的,如今你活了,难不成想毁约?”杜三娘好整以暇的看着卿月眠。

“苏云歌,你疯了。”卿月眠侧头看向苏云歌,他一字一顿的说着这句话,那皱起的眉头里满是不信,眼底却是滑过了一丝异色。

188.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两个男人的战争

“我没疯。”苏云歌淡淡的回答着卿月眠。

“你用命救我,我自然也会救你。”她轻描淡写的说道。

卿月眠沉吟了半晌,眼里有了一丝诡异。

“我不是正义之徒,既然你和她说的条件,那自然是不关我的事,你说我若是杀了她,这条件是不是就做不得数了。”

他眼眸里忽有了一丝邪肆,语调里带着浓重的威胁之意。

“哼。”杜三娘站起身,拂袖冷哼一声,那袖摆里一阵烟雾飘过。

“想杀我,再多去修liàn

几年再来。”

她话音一落,卿月眠与苏云歌才发觉自己竟是浑身都无法动弹了。

“我告sù

你,她体内的般若花你同意我得取出,你不同意我还是会取,与她交谈只是走个过场。”

杜三娘那平常都是带着笑意的眼眸里此刻充满了狠戾。

苏云歌的身体也是不能动弹,只能开口淡淡说道:

“我与你做了承诺,自然作数。”

杜三娘浅浅笑道,“你说作数当然还不行,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别动了。”

她一说完,手掌一挥便是将苏云歌推向那门外院中。

阳光下,苏云歌的容颜显得越发娇美。

“你长得可真像她。”杜三娘喃喃自语道。

双手一番,那手上发出一阵灿烂的光华,缓缓抓向苏云歌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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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苏云歌在那崖底是度日如年,那在崖上的林晓便更是度时如年了。

他皱起眉头看着身后的一批精英骨干。

“今天你们主子要交给你们一件重yào

的事情。”他撇了撇嘴,缓缓的组织着语言。

那站在他身旁一排排的精英,双眼都是含着期待。

主子很久都没有召唤过他们了,如今一召唤便是将他们暗卫的精英全部招了过来,肯定是有大事要做了。

“咳咳。”林晓拢起袖子假意咳了咳。

“你们把这片树林给平了。”

他指了指山间的整片树林。

那些暗卫高级暗杀部队的精英,心里虽然是诧异,但是料想主子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便是齐齐回答道:“谨遵主子命令。”

林晓颇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抬头望了望天,又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打死他也不会说出,你们主子是为了泡妞才让你们来砍树的。

这样的理由真是太丢人了。

他们家的墨王萧南朔居然为了一个苏云歌,调动暗卫部队的精英,还让他们来砍树。

他明天一定要看看,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林晓眼眸瞟向站在悬崖边一动也不动的萧南朔,心里却是诧异至极。

这比石头还硬的人,居然会有这么担心的时候。

他脸上虽是没有表情,依旧是一脸寒意,可是他就是知dào

,萧南朔担心了。

那悬崖上的风刮得猛烈,将萧南朔的衣袍都吹得猎猎作响,无端带起了一股沧桑的味道。

萧南朔的心里渐渐有了烦躁之意,这悬崖太过高,连追灵鸟也是放不下去,像是有东西阻隔了一般,让他无从下手。

虽然那追寻苏云歌的追灵鸟在他面前爆裂开来了,但是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苏云歌死了。

这是一种直觉,他的直觉告sù

他,那个女人必定会好好活着。

她对生命的渴望是如此强烈,怎么可能轻易就这么死了呢?

“主子,有痕迹了。”一个男子躬身在萧南朔身后说道。

“说。”萧南朔满是寒意的吐出一个字。

“是九头斩的痕迹。”

“恩?”萧南朔侧头看向那男子。

“九头斩乃是七杀的招数之一,七杀隶属于杀门之人,后来脱离杀门而出。最近出现的时间便是凌天皇朝,此后便是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萧南朔静默着不回话,半晌后,他冷冷的开口。

“天字追杀令,打断筋骨带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萧南朔找到悬崖之下的路,快速到达之时,却看见有个女人正欲对苏云歌不利。

当即双眸一瞪,剑眉一竖。

“砰砰砰。”突然一阵连番的巨响,将那屋顶都是掀翻了去,那庞大的气流几乎摧毁了屋子,卷起房内的板凳桌椅,几乎将苏云歌的身子都是卷到空中。

眨眼间,苏云歌便是觉得身子一空。

“萧南朔。”

她抬起头,看向那坚毅的下巴,优雅的轮廓依然带着冷意,那眼眸如那黑色旋涡,将她深深吸了进去。

“敢伤她者,杀无赦。”

从天而降的萧南朔将苏云歌抱至一旁放下,伴随着冷意的话语,有一阵阵风刃带着杀意刮向杜三娘。

杜三娘眼里闪过一丝惊异,身上猛然一阵光芒,一把软剑便是挡住那风刃。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她眉眼里都是惊异。

苏云歌也是歪着头,那眉眼里都是充满着疑惑。

萧南朔是怎么出现的?

“你的下场,死,给我把这里夷为平地。”萧南朔眼眸神色带着屠戮之意,那红芒流转。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属下便是点了火把,毫不手软的扔向杜三娘身后的房屋。

铺天盖地的大火袭向杜三娘,连带着那房屋也是烧了起来。

“等等,你是在干什么?停下来。”杜三娘眼眸里充斥着焦急,她看着她居住多年的房屋,心里悲痛不已。

“让他停下来,这到底是谁?我对你没有恶意,苏云歌,我是你小姨。”杜三娘看着那大火越烧越旺,几乎将那房屋烧毁一旦,心里一横,便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苏云歌听得杜三娘最后的几个字,心里倒是愣了一愣。

小姨?

“萧南朔,停下来。”她扯了扯萧南朔的衣袖。

却见那萧南朔充耳不闻,眼底的红光越发的耀眼,让她的心里有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萧南朔,我没事。”苏云歌踮起脚尖,那粉嫩红唇在萧南朔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好好kàn

看,我没事。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她轻声说完,那冰凉的手指缓缓抚上了萧南朔的侧脸。

“来,转头来看看我。”

萧南朔在那手指的牵引下,缓缓转过头来,那眼眸里映出了一张精致无双的容颜,那眼眸里有着浅浅的笑意。

“你看,我没事。”苏云歌那雪白的柔荑缓缓拉住萧南朔的手朝自己的脸上抚去。

萧南朔那手也是带着冰凉的寒意,抚摸上那白皙的脸蛋,那脸蛋上粉嫩无比,还有些微微的热度。

苏云歌的脸挨上萧南朔有些凉意的手,微微瑟缩了一下。

但是看得萧南朔那带着冻人的眼眸,便又是坦然的握住他的手触摸着?。

“你看,我好好的在这里,没有一点损伤。”

萧南朔的手不由自主的抚过她的眉,她的眉并不像那江南柳叶,带着温柔之意,却是像那一月半弯,温和却又如远山。

他又拂过她的眼眸,那如蝶翅般的睫毛扫过他的掌心,让他的掌心有些酥痒,但是却让他的心里起了些些暖意。

那手从那高挺的鼻梁滑过,像是刮了她挺俏的鼻梁一下,那手指从那鼻尖拂至那如樱红唇。

苏云歌握住萧南朔的手掌,仍由他在自己的脸上缓缓游走,那带着凉意的手指在她那脸上慢慢变得有了暖意。

“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苏云歌那眼眸里都是笑意,那笑意让她整个人都是如花灿烂,在那漫天火光之中更显得美丽异常。

萧南朔那眼眸眨也未眨的看着苏云歌,似是怕一眨眼苏云歌就消失了一般。

那眼底的红光也是缓缓消退了去,那铺天盖地的火焰也是瞬间就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是那烧得精光的房屋,带着焦味的气息在提醒着,提醒着这里刚刚有一场大火。

正当萧南朔与苏云歌对视间,猛然有一个力量将苏云歌从萧南朔身边拉走。

却见是卿月眠将苏云歌直直拉到自己的身侧。

萧南朔眼眸一眯,狭长的凤眸里一阵精光流转,伸手便是毫不手软的又是扯过苏云歌。

卿月眠亦是不让,眼底的温和早已不见,满是冰冷。

两人拉着苏云歌的一左一右,互相对视着,带着显而易见的敌意。

“你们够了,很疼。”苏云歌皱着眉头带着气愤。

一听她喊疼,两个男人的手飞快的放下,动作默契的似乎演练了无数遍似的,当下又是对视了一眼。带着心照不宣,又带着一丝旁人看不懂的情绪交流。

“你说你是我小姨?”苏云歌揉了揉自己的臂膀,当下决定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便是转过身,指了指自己,带着不可置信。

杜三娘有些欲哭无泪的看着那被烧得精光的房屋,有些委屈的点点头。

“恩,我是你小姨。”

苏云歌不自禁的吞了吞喉间的口水,用手指戳了戳萧南朔的肩膀。

“萧南朔,你烧了我小姨的房子。”

“她想害你。”萧南朔淡淡的说道。

苏云歌点了点头,“既然你是我小姨,为何想要我体内的般若花?”

这真是巧爹遇到巧妈,巧到一家去了。

这杜三娘居然莫名其妙的成了自己的小姨。

杜三娘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饰,那眉眼里有了严肃之意。

“我从小便被寄放在别家,你自是没有见过我。”

“鹿家?”苏云歌挑起了眉梢。

“恩?”杜三娘诧异的挑起了眉梢,“你怎么知dào

?”

苏云歌摇了摇头,“倒不是我发xiàn

的,是卿月眠。他发xiàn

了你厨房里的青瓷碗,从而推断出你是鹿家的人。”

杜三娘的一双妙目里闪过一丝光芒,“你那男人可真是聪明,一只碗便是知晓了我的身家背景。”

她一说出这句话,萧南朔身上的气息却是变得凌冽起来。

189. 第一百八十六 另一半的般若花

苏云歌心里一跳,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卿月眠,然后缓缓走了两步,与卿月眠拉开了距离。

“不是不是,是她误会了。”她指了指杜三娘,忽略卿月眠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眸光。

杜三娘看着萧南朔与苏云歌的互动,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苏云歌,你过来。”

苏云歌看着杜三娘那带着温柔的笑意,便是毫不犹豫的向她走了过去。

倒不是因为杜三娘说是她小姨,才让她如此大胆。

而是,她知dào

萧南朔在她身后。

萧南朔在这里,她丝毫不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况且……还有他。

“怎么了?”

苏云歌走至杜三娘的身前,淡淡的问道。

“那般若花是怎么跑到你身体内的?”杜三娘疑惑的问道。

苏云歌有些无奈的开口。

“不小心吞下去的。”

杜三娘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怪异。

“吞?”

她顿了顿,便开始左右踱步起来。“你是如何吞下去的?”

苏云歌听得杜三娘此话,心里一跳。

蓦然的,她想起了那日那黑袍少年那双清冽的眼眸。

那一瞬间的注视,她恍惚的以为看到了曾经的大师兄,还试探性的喊了喊他。

可是并不是。

她回忆着那日的事情。

还有在书房里,因为她的怀疑便是上门求证,却被容千寻三言两语给化解了开去,那离去之时还被金丝戒指给勾住了衣衫。

那撕烂的衣衫刚好是她受伤的左肩。

苏云歌眼里划过一丝暗沉。

这也太巧了。

她才受伤回家,便被容千寻不小心给划破了左肩的衣裳。

可是他们都不知晓,她的伤势早已被萧南朔给治疗了,且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若说容千寻是为了求证她是否是抢夺般若花的人,那必定是要查看她左肩伤口的。

那么,那日在书房里的巧合便是说得通了。

可是容千寻没有露出一丝破绽,让她根本起不了怀疑之心。

容千寻,到底瞒着她什么呢?

“苏云歌,怎么了?”杜三娘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云歌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该如何跟你说,我这般若花是怎么被吞到肚子里去的。”

“哦?”杜三娘勾起一个疑惑的尾音。

苏云歌眨了眨眼睛,“这般若花我也是因为运气好才是碰到了它。”

苏云歌缓缓摇了摇头道:

“那日,我因为好奇去了拍卖场,那买下的人在树林里遭遇了抢劫,我因为出手相助与那抢劫之人打了一架,可是打着打着,般若花就自己跑到我嘴里来了。”

她一鼓作气的说完,便是摊了摊手,颇有些无奈。

“你说,我这是不是因为运气好呢?”

杜三娘听得苏云歌的一席话,皱起了眉头。

“你说,般若花被拍卖?”

她话语里带着不可置信,还隐隐有些惊呼。

苏云歌点了点头,“对啊!”

杜三娘轻轻拍了拍胸口。

“那般若花能到你手里真乃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说你是我小姨,可有何证据?”苏云歌勾起唇角,话语里带着一丝咄咄逼人。

杜三娘撩了撩耳边发丝,笑着说道。

“证据倒是没有,不过般若花倒是有。”

苏云歌眼底一沉,“什么意思?”

杜三娘唇角勾出一丝优雅的笑意,那语调也是变得柔缓起来。

“任何人都不知dào

,真zhèng

的般若花其实被分成了两半。”

“哦?”苏云歌疑惑的挑起眉梢。

“是吗?这跟你要取我般若花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她眼里划过一丝戏谑。

杜三娘撇了撇那殷红嘴唇。

“我自然是想知dào

般若花合在一起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你吞下另外一半般若花又是不可能,所以只能取出来你的了。”

苏云歌笑了起来,“你将我的炼气珠取出来,那要如何放回去?”

杜三娘跺了跺脚,颇有些些撒娇的姿态。

“你可别忘了我是什么职业?”

苏云歌点了点头。

“大夫”

她脚步顿了顿,侧头问向身后的萧南朔。

“萧南朔,你听过有把般若花取出来还能将它放回去的方法吗?”

萧南朔毫不犹豫的吐出两个字。

“不知。”

苏云歌点了点头。

“你看,我们都是不知dào

有这样的方法。”

杜三娘皱起眉头,那眼底有了一丝恼意。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你是真的没有恶意的,当年你出生还是我为你送的祝福。”

“祝福?”

“对呀!”杜三娘点了点头。

|“炼药师的祝福。”她笑了笑,颇有些骄傲的说道:

“当年我祝福你一定会长得与你娘一般好kàn

,能力也会超出常人许多。”

苏云歌心底暗自抽了一抽,她倒是听懂了,这简直就是另一个版本的仙女的祝福。

“可是我听说,鹿家与凤家是死敌。”

苏云歌的心里依然对杜三娘有着防备,一切实在是太巧合了。

这才是真zhèng

让她警惕的地方。

杜三娘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死敌是死敌,但是你应该听过,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不错。”苏云歌点了点头,非常赞同这句话。

“那么,小姨,请问你说了这么多,重点是在哪里?”苏云歌眼眸里都是笑意,将那小姨两字咬在唇间,颇有些软软的味道

杜三娘眼眸横了她一眼,那眼里波光暗动,有说不出的魅惑韵味。

“我道你有多聪明,却原来如此笨。”她那语调里带着丝丝嗔怪味道。

“我都跟你说了那么多,你还未听明白。”杜三娘暗暗顿了顿。

瞟了一眼站在一旁静默着不说话的萧南朔。

“本来想让你多呆些日子,没想到倒是等来一个瘟神。”

苏云歌忍住唇边的笑意。

“那倒是请小姨多担待了。不过……”

“对了,你还没告sù

我,你是怎么下来的。这崖底是专门设计的,你是怎么来的?”

杜三娘那纤纤食指指着那萧南朔,打断了苏云歌的话语。

萧南朔还未说话,另外一人的回话却是从天而降。

“他移平了整片山。”伴随着那话语声,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苏云歌抬眼看去,原是萧南朔身边的得力助手,娃娃脸林晓。

“他平了这座山。”林晓眼眸里带着丝莫名的情绪。

杜三娘看向江琉月,眉梢挑起。

“你怎么知dào

?”

林晓挥了挥衣袖,有些凉凉的开口。

“我就是那倒霉帮他砍树挖山的人。”

萧南朔听着林晓如此说,却是没有反驳,那眉眼里罕见的有丝赞同之意。

“我这里今儿个倒是热闹,来了一个又来一个。”杜三娘拿眼斜睨了苏云歌一眼。

“你娃这桃花倒是不少。”

苏云歌双手一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情绪。

“小姨,你想多了。”

“苏云歌。”杜三娘突然出声喊道。

苏云歌轻声应道:“恩,怎么了?”

“我待会便是将那般若花给召出来,你看你能不能将它吞进肚里去,与那另一半的般若花合二为一。”

杜三娘似是下了一个决定般。

苏云歌沉吟了半晌,又侧头看了看萧南朔,用眼眸询问这萧南朔。

萧南朔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一点头如同给了苏云歌定心丸一般。

“好。”

既然萧南朔都点头了,那她自然是不惧怕会遇到什么幺蛾子。

姑且不论这杜三娘话语的真假,但是般若花肯定是假不了。

般若花若真如她所言是两半的话,那合二为一的力道一定是很让人惊讶的,她既然能吞下这一半般若花,那这另一半她定然是有信心的。

杜三娘纵使话语有着漏洞,但是救了她与卿月眠也是事实。

对了,卿月眠。

苏云歌猛然想起还有卿月眠。

她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侧眼瞟着站在她身后的卿月眠。

“铁蛋儿呢?”她冷不丁才是想起还有一个人。

杜三娘眼眸轻轻瞟了她一眼,“还用你担心,我叫侍女早就抱着他去另一处玩耍了。”

“铁蛋儿?”一旁的林晓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

“恩对,是个小龙孩。”苏云歌点点头。

林晓听到小龙孩三字,也只是眼里划过一丝诧异的笑意,随即便是问道:

“到底是谁这么有伤风化,给小孩取这么一个名字?”

苏云歌唇角的笑意一窒,一字一顿道。

“我还有一个名字,叫狗娃。你觉得如何?”

林晓看着苏云歌的低沉的眼眸,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还是铁蛋好。”

杜三娘此时腰身款款的走向那萧南朔身前,那语调里都是嗔怪之意。

“你不分青红找白烧了我这屋子,你说该怎么办?”

萧南朔看了苏云歌一眼,那眼眸里有着一层朦胧之意。

苏云歌看向那不远处的烧焦一片的残木,心里也是抽了一抽,这萧南朔动作也太快了,二话不说就把人家房子烧了。

她有些无奈的看着杜三娘,正想开口安慰。

萧南朔却是说话了。

“天黑之前,重新给你盖。”

他一说完便是转头向林晓看去。

“遵命,王爷。”

转个头,林晓立马成了苦瓜脸,呜哇,做他们主上的手下容易吗?能文能武能泡妞,必要时还必须得盖房子?

190. 第一百八十七章 意外收获

苏云歌在那找到还魂草的山洞里看到了侍女和铁蛋,她看着侍女怀里的宝宝,眼里有了一丝宠爱之情。

“他一直指着这边闹腾,我就抱着他过来了。”侍女小声解释着。

苏云歌点了点铁蛋的鼻子,那话语里都是温软之意。

“你想到这里来干什么?”

铁蛋儿伸出那胖乎乎的手指,指着那角落处,那粉嫩小嘴里依依呀呀的叫唤着牙牙幼语。

苏云歌眨了眨眼眸,看向那角落处。

那角落还留着铁蛋那日破壳而出的蛋壳,那蛋壳碎片间似是有点点光亮,在那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有东西。”

苏云歌炸了眨眼,搂了搂怀里的铁蛋,便是迈动脚步向那角落蛋壳处走去。

她将铁蛋放到了千羽的怀中,便是蹲下身子,用手指掀开那蛋壳。

蛋壳碎片里,有一枚紫色的发光物。

苏云歌眼眸里闪过一丝好奇,什么的东西?

她小心的念起那发光物体,原是一枚紫色的水晶,那水晶是不规则的形状,泛着紫色的光芒。

“这是何物?”她有些疑惑。

铁蛋见得苏云歌找到了这紫色的晶体,满脸都是兴奋之色,不停的拍着手。

苏云歌见得铁蛋如此模样,心里暗想着,这晶体绝对是个好东西,先收着再说。

便是手指微动,那晶体便被她扔进了腰间暗袋里。

“我们走吧!”她轻声说道,便是抱着铁蛋走出了洞穴。

苏云歌到了杜三娘原先房屋所在的地方,本以为还是一片狼藉,入眼却是亭台楼阁精致。

她讶异的挑起眉。

什么人盖得房子,又快又好又漂亮。

杜三娘手上捏着一块花绢,从那房内走了出来,看到苏云歌的身形便是腰身款款的向她走来。

“你这男人还真不赖,随手招队人就将房子给盖好了。啧啧,这木头全是上好的梨花木,这瓷器也是鼎好的鹿家瓷,还有这香,也是那名贵的沉水香。”

她眼眸一斜,那眼里带着浓浓的戏谑。

“若不是他先前烧了我屋子,我还真以为他在下聘礼了。这出手多大方呀!每件东西都是寻常百姓难得见到的。啧啧,大手笔。”

苏云歌心里一跳,一股莫名的情绪升起。

她扯出一丝笑。

“小姨,你又乱说了。还聘礼?您可别忘了,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杜三娘听得苏云歌如此说,那神色有些尴尬。

“呵……呵呵。我把这茬忘了,都是皇上乱点鸳鸯谱。”她讪笑着,掩饰着那有些尴尬的情绪,边说边往那屋内退去。

苏云歌正想迈步进屋,却见杜三娘那雪白柔荑伸出来挡在自己的身前。

“孩子给我,你还是自个儿去那边吧!”

她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

“怎么?”苏云歌挑了挑眉梢。

杜三娘笑了笑,那眼眸里尽是笑意。

“我瞧着你那男人等了许久了,你该去和他说说话。”

她说完便是抱过孩子,拉过千羽,啪嗒一声关上了那木门。

苏云歌那句‘他不是我男人’被生生隔绝在了门前。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颇有些尴尬,心里踌躇了半晌,才是转身向杜三娘指的方向走去。

萧南朔倚坐在那一方树干上,树下那狮虎兽依然慵懒的趴着,那毛发依旧威风凛凛。

“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云歌仰起头问向萧南朔。

萧南朔微微低头,看向苏云歌。阳光透过树梢,星星点点的光芒洒在苏云歌的身上,风拂过,那树影摇曳,阳光晃动,让那树下微笑的女子,变得飘渺起来。

萧南朔眼眸微沉,手一抬,便是将苏云歌虚空提了上来。

苏云歌将就着身上提起的力道,脚步轻点便是也坐到了那树干上。

“问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她侧头看向依旧冰冷的萧南朔。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薄唇里轻吐两个字。

“等你。”

“等我?”苏云歌指了指自己,复又笑道:“等我干什么?”

萧南朔这次却是不回答了,他沉默着不说话,那眼眸只是看着苏云歌,又想是看着苏云歌身后的景致。

“萧南朔,我不信杜三娘,你信么?”

彼此沉默了半晌后,苏云歌平淡的说道。

那语气里毫无疑虑也毫无困惑。

“我不信任何人。”

萧南朔亦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苏云歌听到他的回话,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

是啊!一个人不受伤的最好方式便是不信任何人。

因为信任所以受伤。

“那你信我吗?”苏云歌鬼使神差般的问出这样一句话。

不知dào

为何,她就是想问问这句话,她想知dào

萧南朔的答案,迫切的想知dào



萧南朔忽然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那触碰若即若离,像是没有碰到但是她又感受到了那指尖上的冰凉之意。

“你不会骗我。”

萧南朔淡淡的说道,如此平淡,如此的毫不在意,却又如此的让苏云歌的心翻起了阵阵波浪,

“你如此确信?”她挑起眉梢,那眼里都是笑意。

萧南朔微微点了点头。

“你骗了我,我自是会杀了你。”

苏云歌丝毫不惊讶会听到这样的回答,这番话从萧南朔的口中说出带着如此的理所当然。

“我跟着卿月眠一起掉下来的。”苏云歌顿了顿,便是缓缓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救了你?”萧南朔的眉梢有些微挑。

苏云歌沉吟了半晌,便是缓缓道出经过:

“若是没有卿月眠全力的护住我,那我必定也是粉身碎骨了。”

萧南朔的眼眸里有丝红光流转。

“七杀,会死。”

苏云歌一听萧南朔如此说,便是急忙说道。

“别,不关那人的事情。”

她有些慌乱,她看着萧南朔猛然沉下的神色,让那本就寒意沁人的眼眸更加冻人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七杀要杀我并不是他的本意。”苏云歌缓缓解释道。

她怎么能不解释呢?

她的直觉告sù

她,若是不解释,那七杀的命十有八jiu都是会如萧南朔所说的那般,被杀而亡。

虽然说杀手的命运不是被杀就是杀人。

可是七杀,这个人是不同的。

他和大师兄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不,说不定他有可能就是她的大师兄。

况且当时的状况如此明显,这七杀绝对是被什么东西给控zhì

了。

他没有清明的眼眸。

那般陌生的神色,浑身的死气,还有那黯淡的眼眸。

“他被人控zhì

了。”苏云歌向萧南朔说道。

“我以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日他朝我与他们下手,绝对是受人控zhì

。那浑身都是死气,眼眸里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是找不见。”

苏云歌回想起那日的七杀,仔细的对着萧南朔说道。

“死气?”萧南朔问出这两个字。

苏云歌听到萧南朔的疑问,便是用手比划着,

“对啊,那全身都是黑色的气,连肉眼都可以看到了,像是才从坟墓堆里爬出来,就差不是?一具骷髅了。”

萧南朔听得苏云歌话语,沉默了一小会儿,便是轻声说道。

“祭祀院能够动用一种禁术,那便是驭人。”

他话音一落,毫不意wài

的看向苏云歌那惊异的眼眸。

“驭人?”这倒是真的惊讶了,若是连人都可以驾驭,那便是真的厉害了。可是仔细想想,这人与兽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你的意思是七杀被驭兽师给控zhì

了?”苏云歌挑眉问向萧南朔。

“这只是你的猜测。”萧南朔淡淡的说道。

苏云歌点了点头,“不管是不是猜测,只要这是症结所在,那便好解释的多。”

“别抱太大的期望。”萧南朔冷冷的开口。

苏云歌唇角一撇,却是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单音。

“恩。”

“对了,萧南朔……”苏云歌扯住萧南朔的衣袖。

萧南朔眼底暗欲流转,将苏云歌的臻首按至自己的肩上,紧紧搂着她,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

“萧南朔?”苏云歌感受到萧南朔的动作,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脑袋里一阵空茫,只能无意识的喊一声他的名字。

那语调婉转如莺,呢喃如那细碎羽毛,扫在萧南朔的心尖上,带起了丝丝酥痒。

“你怎么知dào

我在这里?”

苏云歌埋在萧南朔的肩膀上,低声问道。

她落入悬崖昏迷前,脑海里空茫一片,但是却闪过了萧南朔的脸。

如此荒唐,却又如此自然。

人将死之前,总会留恋人世的一切。

“我给你的灵力,你用了。”

萧南朔的薄唇在她的耳边,那语调淡淡的,平淡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诱惑。

苏云歌听得萧南朔的话,才是猛然想起那在树林里突如其来的力量,原来是萧南朔输给自己的灵力。

“我感受到灵力的波动,用了追灵鸟来寻你,却是未能找到。”萧南朔接着说道。

苏云歌一听得追灵鸟这三个字,心里一丝怪异的感觉划过。

“等等,你说什么鸟?”她从萧南朔的肩膀上抬起头来。

紧紧盯着那萧南朔黑如墨玉的眼眸,那话语里满是疑惑。

“追灵鸟。”萧南朔看着苏云歌那仰起的脸,不自觉地复述出这三个字。

“那鸟是不是浑身翠绿,嘴尖长长?”苏云歌越说声音就越是拔高,那眼里的不可置信也是越来越浓重。

“恩?”萧南朔听得苏云歌的问话,那眉梢微微挑起。

“你如何知dào

?”他问道。

苏云歌心里一跳,那眉头一皱,那话语破口而出。

“靠,就是那只破鸟把我推下悬崖的。”

191.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们去找奶

“靠,就是那只破鸟把我推下悬崖的。”

她那眼眸里都是美丽的红莲怒火,映得她整个人都熠熠生辉起来,如此生机勃勃,让萧南朔颇有些爱不释手。

“追灵鸟将你推下悬崖?”萧南朔眼里划过一丝隐隐笑意,他右手轻轻抚弄着苏云歌的被风吹乱的发丝。

苏云歌唇一撇,便是点头。

“我那日脱力,正是站在那悬崖边上,那只翠鸟啄我一下,那看似轻巧的力道却如同那千斤重一般,我一时无力便是被推了下去。后来……”

苏云歌缓缓诉说着那日的来龙去脉。

萧南朔听着她的诉说,她那美丽的眼眸里如那湖光山色一般,波光粼粼又美不胜收。

“卿月眠么?”

他眼底一沉,抚弄着苏云歌发丝的手微微顿了顿。

“恩?怎么了?卿月眠有什么问题吗?”苏云歌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萧南朔沉默片刻,薄唇微动,正想说些什么。

“哎呀,快过来,快过来!”杜三娘的声音突兀的传来。

一声轻呼,杜三娘已是到了自己的身前。

“怎么了?”苏云歌疑惑的挑眉。

“还不是那熊孩子,他要喝奶,你说这荒山野林的,我上哪里去给他找奶去啊!”

苏云歌有些傻眼,遂决定跟着杜三娘去看看,还未进那屋内,便是听到那震天的哭声。

“娘亲,我要奶。”

铁蛋在那屋内嚎的是肝肠寸断,让苏云歌连连皱眉,一旁卿月眠的脸色也是古怪之极。

“他哭了多久了?”

苏云歌听着那刺耳的哭声,皱着眉头向杜三娘问道。

“从你走了一会儿,便开始拼命的哭。”

铁蛋那响亮的哭声便是穿透了耳膜,那哭声里含糊的娘亲,听得人心酸至极。

苏云歌进屋望见那景象,唇角溢出一丝哭笑不得。

铁蛋在那侍女的怀里,哭得是好不可怜,那鼻尖通红,眼泪成串,那泪眼盈盈里满是委屈。

“你快把这个小祖宗抱走。”

杜三娘如同松了一口气般,将那烫手山芋给了苏云歌。

苏云歌接过那哭得可怜兮兮的铁蛋,拍了拍他的背。

“不哭不哭。”

铁蛋的小脑袋埋在苏云歌的肩上,边抽噎着边含糊的说道。

“娘亲,我要奶。”

苏云歌嘴角抽了抽,这深山老林悬崖处,她去哪里给他找奶。

“那边树林有母鹿之类的动物吗?”

苏云歌边拍着铁蛋的背边问向杜三娘。

杜三娘挥了挥那袖摆,那发上的步摇颤出丝丝光华。

“这里哪里有鹿,你不会是想找母兽的奶来喂他吧!”

苏云歌边踱步边哄着那铁蛋,颇有些为人母的架势。

“那不然怎么办?这小家伙吵着要喝奶,若不给他找,他这么哭下去,非把自己哭岔气不可。”

“这荒山野林的,哪里去找奶?我在这里住那么久,倒真是没看到过有什么能出奶的东西。”

杜三娘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髻,慢条斯理的说道。

苏云歌听得杜三娘此话,眼底划过一丝微微的光亮。

她唇角勾起一丝微微的笑意,便是将那铁蛋抱出门去。

“那也是,我想多了。”

“咦,你抱着他去哪儿?”杜三娘看着苏云歌那跨出门的背影,疑惑的喊道。

“找奶。”

苏云歌头也不回的甩出两个字。

而实jì

上她没有去找奶,而是去找萧南朔去了。

“铁蛋要喝奶,你能弄来吗?”

她抱着铁蛋在那倚水栏杆处找到了萧南朔。

萧南朔听得苏云歌的话,再看得她怀里的铁蛋,那薄唇微张正欲说话。

那铁蛋却是转头挥着那胖胖的藕节一般的小手。

“爹,奶!”

这两个字让苏云歌对铁蛋的想法完全变了,她唇角有些微微的抽搐,看向怀里那哭得涕泗横流的铁蛋。

这厮是故yì

的吧!是故yì

的吧!

萧南朔听到铁蛋那又软又糯的两个字,身上的寒意虽有,却也是淡了不少。

“去集市。”

他说出这三个字。

苏云歌挑起眉梢,眼里有些微微的疑惑。

“集市?哪里有集市?”

“上了悬崖就有了。”

苏云歌点了点头,抱着容千寻正欲迈开步子,卿月眠却是从不远处走过来。

“我也去。”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听起来明明如此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没义务给你带路。”萧南朔回绝得好不客气。

这明显的敌意让苏云歌都是微微挑眉,眼眸微垂,遮住眼里一闪而过的流光。

“你身上还有伤,就别到处跑了,好好在这里养伤吧!我们给铁蛋找到了奶就会回来的。”

她用的是‘我们’这个词,显然这个词语让萧南朔愉悦了。

却让卿月眠的气息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

萧南朔侧头看了她一眼,便是又转了过去。

“走吧!”

狭长的凤眸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气息。

苏云歌一路跟着萧南朔,不知不觉在半途中,铁蛋已是到了萧南朔的手上,睡得那叫一个香,似乎天塌下来都打扰不到他。

终于是到了一个城门口,青石城门伫立,上书三个字,百里城。

她心里有些郁卒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从那京都皇城出发,目的地便是百里城。可是途中遇袭,百里城没去成,倒是掉下了那杜三娘所居之处,现下,又以这种方式来到了百里城。

苏云歌跟着他便是进了那城门,还未走远便是听到城门处传来一阵喧闹。

“上将有令,只许进不许出,这你不知dào

吗?”

“官爷,我家住在这城门之外,我那八旬老母还在等着我的药,您就行行好吧!”

“不行,……”

那喧闹的话语传入苏云歌的耳里,让她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

只许进不许出?

怎么一回事?

“萧南朔。”她侧头微微喊了一声。

“恩。”萧南朔微微应了一声。

“你知dào

百里城只许进不许出?”苏云歌疑惑的问道。

“恩。”萧南朔又是一个应声,只一个‘恩’字作答,却让苏云歌再也不好问下去。

既然萧南朔知dào

,那便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去哪里给他找奶?”苏云歌垂眸看了一眼,铁蛋已是哭累趴在她肩上酣酣睡着。

萧南朔顿了顿,看向那街道尽头。

“楼外楼。”

苏云歌眉梢微挑,看向那街头拐角处,那一面青丝锦旗飘摇,楼外楼那三个字绣于其上。

“百里城也有楼外楼?”

苏云歌的眼里有了一丝异色,她在京都就看到过这家店,这楼外楼难不成分布于这皇朝各处。

“有人的地方便有楼外楼。”

萧南朔淡淡的说出这句话,那平淡的语气里却隐藏着睥睨天下的霸气。

苏云歌唇角暗勾,她以前倒是听说过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现在倒是听了一个新句,叫有人的地方便有楼外楼。

这酒楼的一切瞬间蒙上了一层神mì

的面纱。

让她在些许惊讶之中还有些暗暗的防备。

“来客两位。”他们一跨进门,便是听到那小二那响亮的叫声。

“三楼留位。”那小二看得萧南朔与苏云歌,那眼底的神色倒是变了变。

苏云歌抱着铁蛋跟在萧南朔的身后,心里泛起一丝怪异之感。

她抱着孩子,跟在一个男人后面,怎么看怎么像一家三口吧!

苏云歌摇了摇头,将这样的想法抛了开去。

“羊奶一碗。”萧南朔的声音将苏云歌思绪拉了回来。

她抬眼看去,便是看到萧南朔在对那店小二说着奶的事宜。

“要温的,不要凉的。”

萧南朔复又添了一句。

苏云歌眼内有光芒闪动,这个看似寒意浓重的人却是有着极为细腻的心肠。

那些细枝微末,旁人注意不到,他却是能注意到。

羊奶来得很快,用一只小巧的印花瓷碗装着,一旁还配有一只精致的圆形杯子。

“铁蛋,醒醒,奶来了。”

苏云歌拍了拍铁蛋的背,将他睡梦中喊醒。

铁蛋睁开眼,眼里还是一阵惺忪迷糊,那眼皮还有哭过后的红肿。

“奶来了。”

苏云歌轻声对他说道。

“奶。”铁蛋无意识的低喃这个字。

苏云歌看着铁蛋那迷糊的模样,不禁有些失笑。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

她听到一阵细微的水声,抬眼看去,便是见得萧南朔一手执起那印花瓷碗将那羊奶倒进了圆杯之中。

他倒完,便是伸手递给苏云歌,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握在那杯子上有说不出的好kàn



苏云歌接过杯子,便是喂向那铁蛋的嘴。

铁蛋双手舞着,自己抱着那杯子,张口正想喝下去,‘哗啦’一声,变故陡生。

伴随着破窗声,有一道利刃之气挥向苏云歌的眼前,苏云歌眼眸一沉,脚步连点,险险退了开去。

那利刃的劲道却是将那盛奶的杯子,打开了去。铁蛋力qì

本就不大,自然就没有握住那杯子。

一声闷响,清晰的响在苏云歌的耳边,那杯子落到那金丝绣花地毯上,杯子虽没有摔碎,但是那雪白的羊奶却是倾洒了出来。

暗红的地毯上有了一摊深色,隐隐约约的奶香散在空中。

192.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是冤家不聚首

一瞬间的静默,如同电影暂停一般。

接着,便是铁蛋忽然响起的嚎哭声。

苏云歌的额角不由得微微有些抽疼,这到底是算哪门子事情。

她前些日子吃个鸡腿!也被人射掉了,现在铁蛋喝个奶吧!又被人打掉了。

她耳旁全是铁蛋的嚎哭声,那哭声似是要将那房顶都掀了开去。

身后打斗声音不断,苏云歌转身便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又不缺根筋的,把这羊奶给打掉了。

她一转身,便是又一阵光芒飞到自己的眼前。

她身后有一阵力道狠狠的扯开了她,将她拉至一旁。

苏云歌趔趄了一下,便是看到萧南朔那有些微怒的神色。

“不小心,不小心,嘿嘿!”苏云歌讪讪笑道。

刚刚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的是一把兵器,扇子的形状。

那扇子的样式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那质地仿佛是玉做得,那扇骨有玉的温润光泽,那扇面恍惚是那山水画。

那扇子在那空间内回旋了一圈,将桌上的碗筷而是削得碎片块块,一阵叮当作响。

‘哗啦’一声,破窗声音又是响起,那打斗之人又从窗子飞了出去,那扇子也跟着飞了出去。

留下一室的凌乱与铁蛋的哭声。

苏云歌有些愣神,她看向端坐在位置上的萧南朔,缓缓问道。

“有人在你的地盘上搞破坏,你不管吗?”

萧南朔那脸上的神色依旧冷意无比,他薄唇微张,便是轻声说道:

“不是我地盘。”

苏云歌那神色一窒,便是有些难以理解,但也没有再问下去。

“让他们重新拿一碗奶上来吧!”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地上那倒出的奶。

第二碗羊奶又是很快端了上来,那小二还眼疾手快的收拾了一下三楼的杯碗碎块。

萧南朔依旧将那羊奶缓缓倒入杯中,那雪白的羊奶映在在杯中,漾起些许的波纹。

苏云歌拿起那翡翠桌上的杯子,那盈盈皓腕,纤长手指握着那精巧杯子,颇有些相得益彰。

她才端了起来,又是一阵哗啦响声,疾风般的力道又是刮向她的眼前,打向她手中的杯子。

那杯子便又是向地下落去。

苏云歌眼眸一沉,右脚轻抬,那杯子便是正正落在她那脚尖锦靴上。

这是要闹什么?

苏云歌脚一动,那杯子便是握在了她的手上,羊奶也是未洒出一点。

又是那把玉骨扇,带着利刃般的力道,向她身旁掠过。

苏云歌心里窝着一股火气,看到那扇子从她身旁掠过便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铁蛋往萧南朔怀里一扔,脚一跺,那身形一侧,一个鹞子翻身。

那衣衫飘动,发丝拂过萧南朔的脸颊,带起一阵眩目光华。

她青色炼气聚于手上,‘唰’的一声握住那把带着刚劲力道的扇子。

扇子握在手上,一阵冰凉沁入。

“扇子还来。”一身低低怒吼。

一个身影便是掠向她,利爪之势抓向她手中的玉骨扇。

苏云歌手腕微动,扇面一展开,青色光华,扇面半遮琉璃间,她看到一对灼灼的桃花眼。

苏云歌手上那撑开的玉骨扇,挡住那来势汹汹的攻势。舒残颚疈

她看到那双桃花眼时,心里便是一瞬间的恍然。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她觉得这扇子很眼熟。

这玉骨做就的扇柄,握在手上冰凉入骨,那扇面尖端闪过寒芒点点,端的是锋利无比宥。

原来是他。

那日学院留鱼阁交手之人,也是抢夺般若花的其中一人。

这对漂亮的桃花眼实在是太惹人注意了,让她想不记得都难忑。

她忍住想要脱口而出的“是你”这两个字,将那扇子不动声色的握在自己的手里。

“扇子还来。”

那桃花眼的主人一抓不成,便是换手复又抓上。

苏云歌眼眸微眯,将那玉骨扇收拢撤回,一掌对上,一声脆响。

两掌之间对峙的力道让苏云歌都稍稍退了半步。

那半遮容颜的扇面被她收回背在身后,将她的无双容颜显于一双桃花眼里。

苏云歌看清了那张脸,眼底闪过一丝微微的光芒。

眼前的男人就是一袭素色衣衫,除了那艳若春日的桃花眼,整张脸平凡无奇。

照理说有着桃花眼的人应是极具诱惑妩媚气息的,可是眼前之人却只能用平凡二字形容。

“这位兄台,请将扇子物归原主。”

那男子与苏云歌对了一掌后,便是退开一步将手收回在自己的身后。

他的神态透着一股淡定谦和,与先前凌厉的抢夺之势全然不同。

苏云歌嘴角勾起一丝戏谑,她漫不经心的将那玉骨扇从身后拿出来,轻轻展开,那其上所画,有些似绣著一般,不是山水,却有着一股墨色山水氤氲。

她浅浅语调,勾人心肠。

“你如何证明这把扇子是你的?难不成它识得你?”

她顿了顿,摇了一摇那玉骨扇,带起一阵凉风,微微吹起她耳旁的发丝。

“要不,你叫它一声,它答yīng

你了,我便将它还你。”

她不自禁的露出些许刁蛮之气,那眼眸上挑,刁难之极,活脱脱一个刁蛮千金。

“你……”

男子似有些语塞,他从未听过如此歪理,那脸似是被气白了似的,如同纸张一般。

“我?我怎么了?”

她作势又轻轻摇了摇那玉骨扇。

“巧辩,哼。”那男子说完,便是欺身而上,那攻势凌厉,直取向苏云歌手上的扇子。

苏云歌右手手腕轻抬,那右手上的扇子带着劲道向背后甩去,身形微微一侧,那扇子便已是向她左手旋来。

她左手握住那扇柄,右手那手肘向身后的男子撞去,那力道看似不猛烈却暗藏刚劲。

男子一手挡住那手肘,微微青光闪现。

他挡住那手肘力道,欺身而上,桃花眼与苏云歌的侧脸只有那一厘之遥。

“别欺人太甚。”

他似在她耳边,咬着牙齿说道。

苏云歌微微侧头,那眼角看得那桃花眼闪烁的凌厉光芒,嘴角轻撇。

“恐怕是阁下欺我才对。”

她话音一落,手上的玉骨扇微微一动,那扇尖寒芒点点便是打向那男子的手腕。

男子眼底的诡秘光芒一闪而过,疾速退去。

那把玉骨扇在苏云歌的手上舞得行云流水,丝毫没有违和之感。

“你拿的到,我就给你。”苏云歌眉梢一挑,便是将那扇子在手上又是转了一圈。

她心里对先前那喝奶时的被打扰的举动耿耿于怀。

总之,眼前这人以前就与她有梁子,现在又与她家铁蛋有了梁子,她非得好好教xùn

他一下,不然他就不知dào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她正欲将那扇子耍两下,却发觉那握在手上的玉骨扇发出一阵滚烫的热度。

“逍遥扇,回。”

只见那桃花眼的男子手腕微动,一个手式。

苏云歌不禁想暗自拍一下脑袋,她居然给忘了。

成了灵的武器,心意是跟随主人走的。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又让人惊奇的一件事情啊!

这玉骨扇想来也是灵器,那自然也会变成这样。

那逍遥扇在她的手里越发滚烫,瞬间,她手里一空,那名为逍遥的玉骨扇便是消失了。

“哼。”那男子冷哼一声,便是从那雕花窗口跳走。

苏云歌眼眸的光芒微沉,便是紧随其上,扣住那正欲从窗口飞身而出的人影。

“往哪里走。“

她轻呵一声,脚下鬼踪迷步一动,便是伸手扣住那男子的肩膀。

那男子肩膀一动便是准bèi

滑走,却见萧南朔拿起桌上的一支筷子,向那窗格打去。

“咣当”一声脆响,那半开的窗格被那筷子的力道打得关了上去,那有着桃花眼的男子,逼不得已的缩回了自己的身子。

他转头看向萧南朔。

萧南朔用着一种僵硬的姿势抱着铁蛋,看起来有些生硬,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本人的王者之气。

虽然铁蛋那流着口水的样子确实有些影响他的威严俊美。

“扇子留下,人走。”

萧南朔淡淡的说了这几个字,连眼神都是没给一个。

苏云歌不禁想吹一声口哨,霸气极了。

萧南朔就是萧南朔,就连这般抢劫的话语都是说得理所当然。

正当那桃花眼眸里闪过一丝怒火之际,又一声破窗声响起。

苏云歌眼角抽了抽,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么老有人喜欢拆窗子。

她凝神看去,一袭黑袍,那脸上黑巾包裹,只露出一对清冽的眼。

是他!!!大师兄?

苏云歌心里一窒,不对不对,不是大师兄,只是气质和眼睛有点像,真zhèng

长得和大师兄一般模样的,是那先前对他们下手的被控zhì

的杀手。

哎呀,居然又撞上一个仇家。

那日抢夺般若花的三个人,现下倒是聚齐了。

她认得出他们,就不知dào

他们认出她没有。

现下,这两个人居然同时出现在百里城,这让她心里又有了警惕。

那个黑袍男子一跳进来,便是出招直取向那桃花眼的男子。

那如同是蛇一般灵活的软剑,缠上那桃花眼。

一招一式间,尽是夺命之数。

苏云歌的眼眸一直在那黑袍男子的身上打转,她看得那柄软剑,再细细观察着那男子,眼底一沉。

193. 第一百九十章 爷最固执

两个人互击一掌,各自退开之后,那持有软剑的黑袍男子,抖剑正欲再上。

苏云歌却是身形微动,纤纤手指一伸,青光暗聚,夹住那剑尖,看看弯了一个弧度,再弹了回去。

那剑身被那弹回的力道所致,发出一声脆响。

那黑袍男子感觉那手腕有微微的麻意,他眼底一沉,看向那闪至身前的苏云歌。

苏云歌勾起一丝笑意,动人无比。

那笑意未散之前,便是迅猛的力道,直取向那黑袍男子面上,势要将那遮脸的黑巾扯下来。

她倒要看看这藏头露尾的,到底是何人?

她手成爪,抓向那黑袍面巾。

那男子眼疾手快的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狠狠向下压去。

苏云歌唇角一撇,冷哼一声,左手乘势而上。

黑袍男子头一偏,闪过苏云歌的左手,那扣住手腕的力道狠狠向后推去,暗含劲气。

苏云歌借力使力,顺着他推后的力道便是向后退去,脚步连点。

她一退后,那手便从那扣住的力道中退了出来,紧接着,凌厉攻势追上,膝盖带着迅猛的力道向他的胸口顶上,那手依旧不依不饶的向那罩面的黑巾抓去。

那男子腿一抬,那膝盖抵住苏云歌的膝盖,手腕一动,将苏云歌的手指扣住,那十指相扣间,有微弱的青光闪烁。

他那清冽的眼眸与苏云歌的眼眸对视着,两人的眼眸内映着彼此的眼眸,有一种错乱的恍惚。

十指相扣间,力道暗聚,互相一使劲。

苏云歌一个翻身便是向后翻去,落下地之时,操起桌上的碗筷便是扔向那男子,在那男子撩起披风挡住之时,脚步如风,向那男子身后闪去。

一个跃起,手肘便是打向他的后方脖颈处。

那男子察觉后方危险的力道,如同脑后长了眼睛一般,手抬起,狠戾握住苏云歌的手肘,将那锤下的力道向上抬去。

苏云歌眼眸一闪,另外空闲的一手环向那男子的脖颈,借着那旋身力道,似是要将那脑袋给扭下来一般。

那男子被那招式一惊,放开自己的手,脖颈躲开苏云歌这一旋转的力道。

无奈招式变幻间太过快速,他的肩膀最终还是吃了苏云歌一记手肘。

一声闷哼从他嘴里响起。

他抖出手中软剑,向身后苏云歌缠绕而去。

那软剑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刺出,让苏云歌躲得措手不及。

无声无息的一刺,苏云歌耳旁飘散的几缕青丝便是断了下来,在那阳光照射下异常显眼。

苏云歌不禁心里一跳,她刚刚若是再慢一点,削得就不是她的头发,便是她的脑袋了。

这厢的桃花眼见得两人打了起来,虽然觉得有些莫明其妙,但是自己倒也落了一个清闲。

他与这黑袍男人周xuan许久,如今正好借此机会脱身。

他理了理衣衫,便是踱步向那楼梯口走去。

窗子他还是不跳了,走楼梯比较好。

“扇子留下,人走。我的话从不说第三次。”

他迈步至楼梯口间,那带着寒意的声音忽然响起,那冷冷的语调里带着毋庸置疑的不可违逆。

萧南朔的此番话一出,那带着寒意的语气让苏云歌都是听在了心里。

她眼瞟得那已是迈步至楼梯口的男子,心里有丝暗笑。

萧南朔在某种意义上是有些固执的。

比如此刻。

她闪至萧南朔的身旁,看着那软剑的持有者,伸出手指向那桃花眼的男子指了指宀。

“喏,你想追的人此刻要跑了,你不是应该去阻止么?”

她的眼眸里有着戏谑,那语气带着丝皮意。

软剑在窗格透出的光线中,在她的眼眸里映起一丝慑人的光华。

“你追了我那么久,到底是要干什么?”

那桃花眼的男子似也被搅弄的不耐烦了,特别是还有萧南朔在一旁寒意凛然之时,终于是转头向那黑袍男子说话了。

那黑袍男子却是静默着没有说话,只有软剑在手,杀气不减。

“从皇都就一直追着我,你不累我累。”桃花眼皱起眉头,颇有些不耐。

那黑袍男子不回话,气氛便是又静默了起来。

苏云歌嘴角噙着笑意站在萧南朔的身边,脑里却是向着桃花眼所说的话。

他说,这黑袍男子从皇都便一直追着他,一路追到了百里城。而这桃花眼居然还不知dào

为什么?

“奶……”

正当苏云歌思考间,那气氛僵硬的如同绷紧的弦时,一字清脆悦耳之声从铁蛋的口中吐出。

铁蛋挥舞着白胖的藕臂,那小手抓向萧南朔那柔软的貂毛领口,看得苏云歌心里一跳。

萧南朔垂眸看向坐在怀中的铁蛋,小孩那乌黑圆溜的眼睛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他,纯真无比。

铁蛋看着萧南朔,见得萧南朔不说话也不理他,随即转头看向苏云歌。

他那粉嫩小唇一动,眼看得两字‘娘亲’就要脱口而出,苏云歌眼眸里的光芒微闪,眼疾手快的将桌上的圆杯拿起,凑向铁蛋的嘴。

还好是堵住了。

铁蛋到底是饿坏了,双手抱着那圆杯便开始自顾自的喝起来。

圆杯的大小也刚好是他两只小手能抱住的,倒也方便。

“敢问兄台,我何时得罪过你,一直追着我打,又什么都不说。”

那桃花眼的男子双手抱拳,出声向黑袍男子问道。

黑袍男子那清冽的双眼依旧是毫无波动,他看着那桃花眼,软剑在手上微微抖动着。

“你拿了我的东西。”

他压低着声音说道,带着一丝独有的嘶哑。

“我何时拿过你的东西,我说这位兄台,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桃花眼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没有。”那黑袍男子斩钉截铁的说出这两字。

这两个字虽是平淡无奇,却是带着一丝肯定的意味,他一说完,便是软剑一抖,二话不说向那桃花眼打去。

桃花眼急急退走,那逍遥玉扇又是被召唤了出来,玉骨扇与软剑的碰撞,一丝脆响。

两人的身影又是缠斗了起来。

还夹杂着几句气急败坏的话语。

“我说你认错人了你还不信,还打。”

“……”

两人又是一前一后的从那窗阁处跳了出去。

苏云歌察觉到萧南朔身上的气息有些变化,便是立马按住了萧南朔的肩膀。

“萧南朔,铁蛋的奶喝完了么?”她俯身在他的耳边巧笑倩兮。

这萧南朔倒是真固执了,她只是随口一个玩笑说要那桃花眼的玉扇,萧南朔倒是当真了。

她感觉萧南朔那身上平淡的气息变了,像是要出手的样子。

那可不行。

萧南朔出手,天崩地裂。

她可不想这么惹人注目。

“你要那把扇子。”

萧南朔维持着抱着铁蛋僵硬的姿势,那薄唇却是笃定的说出这句话。

苏云歌心里一窒,她伸出手撩了撩耳边的发丝。

“拿来我抱吧!”

她伸手抱向铁蛋,“我只是想戏弄一下他,那扇子我使着也不顺手。”

她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那人,你认识。”

待苏云歌从萧南朔的怀里抱出铁蛋后,萧南朔掸了掸衣衫,淡淡的说道。

苏云歌拍了拍铁蛋的背,微微挑着眉梢:

“如何这样说?”

萧南朔却是不回答了,只是起身缓缓向那楼下走去。

在那楼梯拐角处,有小二手里拿着一方精致的盒子,恭谨的递到萧南朔的手上。

“爷,这是您吩咐准bèi

的羊奶。”

萧南朔接过那盒子便是继xù

向下走去。

苏云歌抱着铁蛋,看着萧南朔的背影,心里涌现出一丝奇异的感觉。

似乎有他在,她根本不用担心其他事情。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苏云歌快步至萧南朔的身旁,看向他那俊逸的侧脸问道。

萧南朔手上提着那方精致盒子,走出那楼外楼。

街上人烟稀少,没来由的带起了几分萧瑟,明明是如春季节,却让人感到秋之衰败。

没那欣欣向荣之气,却有着一片死寂之感。

“萧南朔。”

苏云歌又是轻轻喊了一声。

“羊奶只能有两天的份,两天后还得来一趟。”

萧南朔淡淡的说道。

苏云歌点了点头。

“恩,这倒是无妨的。我们现在是回去还是如何?”

她复又问道。

萧南朔摇了摇头。

“不,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苏云歌反射性的问道。

“到了你就知dào

了。”

萧南朔眼底有了一丝光芒闪动,像是洞察到什么,又像是在疑惑什么。

“带着他?”

苏云歌用眼神示意在她怀里已然昏昏欲睡的铁蛋。

两个人带着一个小孩,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奇怪吧!

“怎么?”

萧南朔垂眸看向苏云歌怀里的铁蛋。

“有何问题么?”

苏云歌微微皱了皱眉头,“抱着小孩去,是不是有些不好。”

“不会。”萧南朔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便是跨步的向前走去。

苏云歌看了看怀里已然酣睡的铁蛋,再看得往前走去的萧南朔,不禁想仰天叹一声。

多说几个字会死吗?多说几个字不行吗?

她将铁蛋向身前搂了搂,便是追上萧南朔的脚步。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逛集市。”

“逛集市干什么?”

“买东西。”

“你……”

你多说几个字会死啊!

194.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定北王容千寻

苏云歌皱着眉头暗自腹诽着,怀里的铁蛋已是睡得香甜,偶尔还有一个透明泡泡从他那粉嫩小嘴里冒出来。

萧南朔在前方大踏步的走着,那披风被那脚步带着风声凛冽,他不说话,只是沉默着在前方走着。

偶尔有风吹过街道,带起一丝荒凉的气息。

苏云歌心底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她无端的觉得萧南朔好像是在生气。

她的直觉告sù

她,这个男人似是有了生气的感觉。

可是那平常相处的事实又告sù

她,萧南朔不可能如此无缘无故的生气。

他的情绪波动一般都不大,能让他变脸的事物亦是没有。

可是他那走路带起的风声,那比以往更加冰冷的表情与神色,无一不是告sù

她。

他在生气。

“你知dào

百里城的城主住哪里吗?”

苏云歌眨了眨眼,找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城东。”

萧南朔眼也不眨的吐出两个字。

苏云歌悄然抬眼观察着萧南朔脸上的神色,寒意沁人,说话亦是简洁。

以往他与她说话,虽然也少,但是也不至于讲半截。

“你可有事在生气?”

苏云歌暗自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问出这话。

萧南朔听得苏云歌的话,那脚步却是顿了一顿,停在那儿。

苏云歌见得他停下脚步,遂也跟着停下。

“恩。”

半晌后,萧南朔发出了一个单音。

苏云歌蓦然张大眼眸,心里一跳,那嘴角也溢出一丝哭笑不得。

他居然如此简单的就承认了,且毫不犹豫的承认。

他这一恩,让苏云歌着实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你为什么生气?”

她抱着铁蛋走至萧南朔的身前,与他面对面,她的眼眸直视着他。

那如皎月的清澈眼眸里盛着那波光点点。

仿似在淡烟细雨的清晨,长风斜过的午后,红云似火的黄昏,月朗星稀的晚上。

有这么一个人,用那真挚的眼眸,似要看进你的心里最深处去。

她用眼眸告sù

你,她会与你一起,一辈子。

若是别人看到苏云歌这样美丽的眸子,或许会作此番想法。

但是萧南朔,他是萧南朔。

所以,他不会。

他只是看着她那眼眸,淡淡的开口。

“你认识那两人。”

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喜怒,陈述的语调,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苏云歌听得萧南朔的话,半天才是反应过来。

她这次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想过百种理由,却从没想过这点。

“你就为这个生气?”

她眼里有着无可奈何,轻声问道。

“不是。”

萧南朔看了她一眼,否决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

苏云歌皱起眉头,颇有些无奈。

“我方才问你,你没回答。”

萧南朔沉吟了半晌,说出此番话。

苏云歌看着萧南朔,那宛若星辰的眼眸里,无尽的寒意深渊,带着着让人颤栗的不可自拔的气息。

她回忆了半晌。

才是想起,刚刚在酒楼内,萧南朔似是问过她,是否认识那两人。可是她没放心上,随后就没有回答了。

“你……就为这个……”

苏云歌有些无力的问道,有些吞吐,那语气里有着不可置信。

苏云歌终于弄懂了萧南朔生气的最终的缘由,原是因为她没有解释她与那两人的关系。

可是,这样的生气未免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也让她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看不透萧南朔在想什么。亦或是她是局中人,根本也是看不清。

“我认识他们,他们倒可能不认识我。”

她轻声说道。

“那日,我在拍卖场……”

她将那般若花之争娓娓道来,一个夺宝的故事由她说来,凭添三分趣味。

“今日在这里遇见,纯属是个意wài

。”

苏云歌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看向萧南朔,那眼里都是毫无保留的清澈,如那刚化雪的湖水,干净透明。

萧南朔看了她半晌,微微点了点头。

他不说话,亦无任何回应,只是提步继xù

向前走去。

苏云歌眼底有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萧南朔虽没回话,但是她却能感觉到那周身的寒意却是少了许多,整个人都有丝快意的气氛。

她那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搂了搂身前的铁蛋,便是跟上萧南朔的脚步。

一路跟着萧南朔走,到了最终目的地后,倒也着实让苏云歌惊讶了一把。

因为萧南朔带着她进了一家店铺,专卖首饰珍宝的店铺。

掌柜的跑到萧南朔身前鞠躬作揖,满脸的谦卑与严肃。

“爷定得东西已经给做好了。”

掌柜的一说罢便是从下人手中拿出一个锦盒,躬身抬高。

萧南朔下巴微抬看向苏云歌,狭长的凤眸里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

“给我的?”苏云歌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萧南朔。

若说方才是惊讶的话,那现在就是惊愕了。

她真想问问这位闲到没边的王爷,您老没发烧吧!可是无奈这位爷气场太强dà

,让她愣是没敢问出口。

萧南朔微微点头,看了眼那锦盒又看了眼被苏云歌抱在怀中的铁蛋,眉头一皱,便是黑着脸将铁蛋抱在自己的怀里。

苏云歌有些愣了,这位爷是要干什么?

“试试。”萧南朔僵硬的抱着已经睡着的铁蛋,从薄唇里说出这两个字。

苏云歌接过锦盒一打开,入目是一套玉做的首饰,玉簪玉坠加玉镯,天青的颜色看着就让人知dào

不是凡品。

那掌柜倒也是个滑溜的,一看自家主子打造这么一套珍品就为了送给眼前这个女子,再加上方才主子那一系列跌人眼球的举动,当下就已经把苏云歌贴上自家未来女主子的标签了。

“这是专门从漠北找来的暖玉,凡是佩戴之人,皆不惧冷。”

苏云歌微微挑了挑眉,真有这么神奇?

因着好奇心,当下便戴上了镯子,一股暖流顿时涌入了奇经八脉,虽不多,但是却能够驱走些许严寒。

真是好东西,戴上一个镯子就都是这种效果了,更别说这一整套饰品了。

东西是好,可是……她不能要。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这可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

当下,她便褪下了镯子,放回了锦盒。

唰!

众人忽然感觉身旁的温度骤然下降了许多,仔细一看,才知晓是萧南朔浑身寒得跟冰块都差不多了。

“苏云歌。”萧南朔就这么直直喊了这三个字,带着不满以及还有那潜藏的威胁意味。

苏云歌露出一个招牌式温婉笑容,顿时让人觉得是温暖如春。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萧南朔听着她这话,顿时冷哼一声,凤眸一挑。

“再贵重的你都拿过了,现在倒来跟我装客气。”

苏云歌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dào

该用什么话语来反驳。

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拿了他的涅凤玉佩,还有雪蟾蜍。

那看着苏云歌的掌柜与下人的眼神都赤果果的透露着一个信息,姑娘你就别矫情了,快收下吧,收下吧!

“我真不……”

这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萧南朔转头就走,顺带也将铁蛋给一路带走了。

只留给苏云歌一个潇洒利落的背影,还有那被冷风撩起猎猎作响的衣袍。

“姑娘,您看这……”掌柜的有些为难的看着苏云歌。

“她不要就扔了。”还没等苏云歌回掌柜的话,萧南朔的声音从门口丢了进来。

端的是叫一个干净霸气。

苏云歌揉了揉有些抽疼的额头,“拿来吧,拿来吧,给我。”

这厢的萧南朔抱着熟睡的铁蛋顺着原路回到了崖底,一路上铁蛋的口水流了自己一胸口,那胸前的衣襟上有一团很明显被浸湿的印记。

萧南朔一路黑着脸,拼命告sù

自己,要忍住,要忍住,千万别把这肉团子给扔了,不然苏云歌是绝对会跟自己翻脸的。

正在如此想之前,忽然看到前方有一个人影。

萧南朔眼眸一眯,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光泽,脚步也是缓了下来。

几步走近,两人已是面对面。

卿月眠站在树下,两脚深陷在雪里,可以看得出来已经站了很久了。他的脸颊已是被这寒冷的天冻得有些微微发青,呼吸间,白色的气息浓重而又绵长。

他一看到有人过来,眼里顿时有了一阵喜意,可是当看到是萧南朔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中时,那喜意瞬间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失望。

“苏云歌呢?”卿月眠直接切入了主题。

萧南朔看着卿月眠,冷冷一笑。

“本王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卿月眠与他对视片刻,两人对视间,周遭的气息忽然发生了显而易见的变化。

那雪簌簌落下,寒风呼啸而过,却是无法侵入两个男人的范围之内,好似被一种莫名的气场隔绝了。

一个冷硬如刀,霸天绝地,一个却是皎皎如月,温暖若光。

“本王倒是不知dào

,你何时学了那女人手段,以这种低级的方式博取人的同情了。”

萧南朔顿了片刻,复又开口冷冷出声。

“心思如狼,行为若狐,定北王容千寻,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195. 第一百九十二章 替身

苏云歌一走到那悬崖底下,就看到萧南朔与卿月眠相对而立的姿态。

当下,脑子一抽,就有种想要掩面而逃的冲动。

这种四处电流窜动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似乎两人之间还有那压抑着的狂风暴雨,稍微一不注意就会把人给搅得粉身碎骨。

脚步微动,正想转个方向,装作没看到这两人,忽听卿月眠出声了。

“你回来了。”

温温和和的四个字,却成功的让苏云歌无法再动弹。

“恩……回来了。”苏云歌颇有些不自在的回答。

卿月眠,哦,不,应该说是容千寻。

易装成卿月眠的容千寻,无视萧南朔那冷飕飕的眼神,眉眼依旧是清雅的笑意。

苏云歌臻首微垂,有些踌躇。

这种仿佛被抓奸的即视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就是有种犯错被抓包的错觉。

容千寻点了点头,“恩,回来就好。”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苏云歌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

走了?就这么走了?

雪地里遗留下的只有容千寻的脚印,他的背影再苏云歌的眸光中越见虚幻。

微微皱眉,疑惑越扩越大。

容千寻究竟是要干什么呢?到底瞒了她什么事情?为何要易装成卿月眠的样子呢?

她以为他们已经能互相信任了,可是自从容千寻走了一趟后,他们之间似乎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

“苏云歌,你就这么喜欢别人欺骗你。”萧南朔的语调并不是反问,而是平稳的叙述,带着微微的讽刺。

苏云歌眼底光芒一闪,原来萧南朔已经看出来了。也对,墨王萧南朔是如何惊才绝艳的人物,怎么可能看不出容千寻的易装呢。

只是,容千寻不然她知dào

,瞒着她,肯定是自有他的道理的,那她也应当配合。

当下,便装作有些迷惘的看着萧南朔。

“你在说什么?”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的表情,顿时冷哼一声。

“倒还真护着他,怎么?还怕我对他做什么不成。”

苏云歌微微挑眉,并不答话,“走吧,别把铁蛋凉着了。”

说罢,她就从萧南朔手中接过铁蛋率先走进了屋,也不管他是什么脸色。

一踏进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忽觉有凉意从身后袭来,眼眸微垂,唇角溢出一丝似笑非笑。

她就说呢,怎么这么淡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容千寻坐在桌前,茶杯中已经没有了升腾的茶烟,他静静地看着苏云歌,眼眸里的光缱绻而又绵长。

苏云歌将锦盒随意放在了桌上,再将铁蛋小心的放在了床上,轻轻拍了两拍,将铁蛋哄睡后这才是坐到了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这才是缓缓抬起眼,看向容千寻。

“你有什么好和我说的吗?”

容千寻看着她,片刻后抬手从下巴处缓缓撕去那伪装的皮相。属于他的容貌又完完全全的出现了苏云歌的眼里。

皎皎如月,笑意倾城。

苏云歌点了点头,恩,这还差不多,看着却是顺眼多了。

“多久发xiàn

的?”容千寻的嗓音也变回了原来那温和的语调。

苏云歌微微垂眸,“不早也不晚。”

她本来是没有任何怀疑的,毕竟这卿月眠和容千寻真是太不一样的,容千寻喜欢素色衣衫,卿月眠却喜穿华丽无比的衣衫,容千寻的习惯动作在卿月眠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容千寻的伪装是绝对成功的。

若是他不与她亲密接触的话。

掉下悬崖的时候,他死死护住她的时候,那份震撼与激荡一直刻在她的心里。

她想破头脑也想不通卿月眠怎么会如此不顾一切的救她,这再怎么说也说不通啊!

怀疑的种子就这样种在了她的心里。

后来,她为他敷药疗伤,看到了他受伤的身体。或许连容千寻自己都不知dào

,他的后背腰身处有一块胎记。

状似红花,妖冶无比。

“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我的胎记?”容千寻的眼里有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苏云歌眨了眨眼,什么时候看的,这还真不好说。

是才与他初相识之时,为了拿到他手上的暗中月,深夜潜入他的卧房,一路翻找,不小心挑开他的衣衫,不经意瞥见的。

本来倒也没放在心上,可是那一日为他剪开衣衫敷药的时候,却是再次见到了。

结合着以往的怀疑,这次倒也把自己的猜想落实了。

“原来云歌对我观察入微啊!”容千寻温和的语言中说得颇有几分暧昧的味道。

苏云歌本没有羞涩之意,可是一听容千寻如此语气,轰一声,脸颊顿时如火烧一般,连耳垂都是有些微红。

不经意抬眼,便看到了容千寻那眉眼间的笑意,那是愉快的带着宠溺的笑意。

忽然回过神来,不对啊,他们现在谈话的重点不是这个好吗?

怎么每次她与他在一起,她总是成为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个呢?真是够了!

这次她绝对不会再被他轻易给忽悠了。

“为什么要易装成卿月眠?”苏云歌冷了脸色,问得异常严肃。

容千寻正想回答,苏云歌忽又打断道:“别跟我说是为了瞒住慕寒云,难道我在你心中是守不住秘密的吗?以至于你连我都可以隐瞒。我不是傻子,不会信这个理由。”

她紧紧盯着容千寻,带着一丝咄咄逼人的意味。

“不要欺骗我,我是你未来的妻子,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若是你连我都要欺骗,那我之于你到底是什么?”

容千寻有些微怔,他不知她会如此大的反应,先前准bèi

好的说辞在这一刻是一句也用不上。

“云歌,我……”可是话一出口,却不知该如何说了。

看着她那清丽无双的容颜,终于还是缴械投降,轻轻叹了一声。

“我本就是卿月眠。”

“什么意思?”苏云歌皱了皱眉头。“你不是定北王吗?何以又成了那百里城的少城主。”

容千寻微微垂眸,这才将以往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君王一直对百里城都有忌惮,可是无奈有先皇旨意在先,不得侵犯百里城,所以对着这块香饽饽是一直只能干瞪眼。

百里城的势力亦是固若金汤,无论君王派遣多少暗眼探子,无一不是折损在了那里。

就在君王苦思冥想之际,定北王容楚风也就是容千寻的爹找到了一个空隙。

那就是卿月眠。

卿月眠的师傅跟容千寻是同一个。

容千寻与卿月眠成了师兄弟,于是借着这个机会,容楚风让容千寻取而代之了卿月眠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你爹杀了卿月眠?”苏云歌出声询问。

听容千寻的意思,卿月眠那时也才七岁吧!果真这种政治斗争,最倒霉的就是下一代的孩子。

容千寻摇了摇头,“不,我爹并没有杀他。”

“恩?如何说?”苏云歌有些疑惑,没杀卿月眠?那他又如何准许自己的身份被他人冒用呢?

“说来也是天注定,师兄主动要求我代替他回百里城,他想脱离百里城……”

听到这里,苏云歌算是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那卿月眠的生母死在了那豪门宅邸的争斗之中,让他在对家族失望之余也对自己的父亲产生了恨意。

豪门宅邸的孩童,永远不要低估他们的智商与城府。

卿月眠第一次看到容千寻,就知dào

机会来了。

百里城与皇家的事情,他从小就是耳濡目染,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彼此利用之际,倒也是合zuò

愉快了。

因为卿月眠在天机老人门下学习,一年也就回百里城一次。所以每一次回去,容千寻的伪装也是极好的,久而久之便顺利取而代之了。

“我不常在京中之时,大部分时间都在百里城。”容千寻轻声道。

苏云歌歪了歪脑袋,越想越不对。

不管是调换身份也好,还是取而代之也罢,都不构成他隐瞒她真相的理由吧!

难道……

“难道你以卿月眠少城主的身份已经娶妻了?”苏云歌顿时觉得这理由无比的靠谱与符合。

顿时脑补出无数片段,容千寻以卿月眠的身份早就在百里城三妻四妾儿女成群了。

“嗤……”容千寻低笑出声,那声音无比的磁性,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有说不出的好听。

苏云歌听着他的笑声,那脸颊上的颜色一时间有些红红白白好不尴尬。

“云歌,我只会娶你。”容千寻停住了笑声,认认真真的说道。

“那是为什么你要瞒住我?”苏云歌皱了皱眉头。

容千寻眸子里温和的光芒微微敛起,“不想你被不必要的事情给影响。”

苏云歌听出了容千寻话语里的阴沉,当下便了解的点了点头。

想来是那百里城的府邸水深无比,足以让容千寻举步维艰,为了不让她担心所以才不想让她知晓的吧!

可是,不对呀!

“既然不想让我担心,那为什么又要以少城主的名义邀请我去百里城呢?”苏云歌越想越想不透彻。

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196. 第一百九十三章 死敌

容千寻一听苏云歌的问话,那本来淡定自若的脸上忽然有了不一样的颜色。

苏云歌细细瞧去,只见容千寻的眼眸微垂,那浓密又舒长的睫毛遮盖着眼睑,也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只是那脸颊上有些微微的红晕扩散,让苏云歌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眼。

容千寻居然在害羞?

她问了什么问题,让容千寻害羞了?

雪花又开始簌簌落下,无声落于地上,瞬间消散,寒风从窗隙中拂过,掠起些许声响,衬得室内一室静谧。

在这无声雪景中,容千寻轻声开口了。

“我想看着你。”

末了,他在心里加了一句,时时刻刻。

苏云歌本来抱着调侃的心情看着容千寻的反应的,却冷不丁被容千寻这句话给弄得愣神了。

这句不算情话的情话具备更大的杀伤力,直直让苏云歌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想看着她,想跟她在一起,所以才这么别扭又傲娇的想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千寻,你有没有想过,我这被你一邀请,这在百里城的身份不就更加尴尬了吗?”

苏云歌忽然想到了这茬。

容千寻摇了摇头,“再乱,他们也不会轻易在你身上打主意了,因为你的身份是定北王的未婚妻。”

当他说出最后几个字时,有着显而易见的满足与自豪之感。

苏云歌扑哧一声笑了,含着几分娇嗔道:

“是是是,就你最能干,最自大,那我们多久去百里城呢?”

“不急,等到这场雪停了就去。”

“那可不行,若是你不着急,那必须等你把伤完完全全的养好了才准去,不然我可跟你急。”

“好。”

屋内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那是其乐融融,屋外有一个人影静默的站立,白雪飘飞做着世上最苍茫的背景,衬托着他的身形越发的形影单只。

萧南朔手上端着一碗姜汁,本想着在外走了许久,这大冷天容易让人受凉,所以熬了姜汁想拿来给苏云歌喝下,也好抵御一下寒气。

可是一到这里,便听到了容千寻与苏云歌说话的声音。

听着屋内传来的欢声笑语,他那举起的手却是再也无法向门上敲去。

静默良久,才是缓缓转身离开。

将手上的姜汁给了身后的林晓,脸色冷得比那雪花还更让人觉得寒冷。

“主子,这姜汁……”林晓问得是小心翼翼,他现在可真不敢触自家爷的霉头,真不知dào

爷又闹什么别扭了,怎么不给苏姑娘送进去呢?他刚刚离得远,倒是也没听到屋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当是自家爷又闹别扭了。

“倒了。”萧南朔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倒……倒了?”林晓有些吃惊,“主子,这可是您亲自熬得?倒了多可惜啊,不如您赏给属下喝吧!”

“随便!”萧南朔酷酷得丢下两个字,便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寒风呼啸,刮起他的曳地大氅猎猎作响,林晓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酸酸的。

他怎么觉得主子有些孤单呢?

雪越下越大,整个天地都银装素裹,屋子里的炭火燃烧的哔啵作响,添了暖意无数。

容千寻看了一眼门口,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怎么了?”苏云歌察觉容千寻情绪的变化,出声问道。

容千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雪似乎下大了。”

“哦!”苏云歌不疑有他,轻轻点了点头,遂又向银丝炭炉里添了几块小炭。

也不怪苏云歌察觉不了,萧南朔的功力已经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般人根本就无法察觉他的接近,因此他到房门口的时候,苏云歌也未曾察觉。

只有容千寻,倒是第一时间就知dào

了。

不过,他可没有那个闲心与义务来帮zhù

自己的敌人。

不仅是战场上的敌人,还是情场上的敌人,不管哪一样,他们都是死敌。

一想到萧南朔方才黯然离开的样子,他就没来由的觉得心情舒畅。

恩,这样不好不好,他应该是不论何时何地都是处变不惊的。

自从苏云歌出现后,他的心情也跟着多变了起来。

容千寻眼眸从苏云歌的身上看到了桌上的锦盒,“云歌,这是何物?”

他猜到了某个原因,这让他方才颇好的心情一下子又变成了雷雨天。

苏云歌顺着容千寻的目光看去,顿时心里一跳。

方才她还没想起来这一茬,再加上自己正在被欺骗的气头上,所以也不甚在意,这会子容千寻忽然提起,这算是秋后算账吗?

莫名让她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呃……这是……今天吧,萧南朔带着我去给铁蛋找羊奶,然后我们在楼外楼里遇到了两个有趣的人,那两个人吧……”

“云歌,我认为转移话题是一个很不明智的办法。”容千寻温和地打断了苏云歌准本蒙混过关的话语。

他眼眸如月,笑意浅浅,“你不觉得你的目的太明显了吗?”

“呵……呵呵,是吗?”苏云歌有些尴尬。

她看着容千寻的笑,顿时更加紧张了,简直是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这笑怎么看怎么让人觉着寒碜,笑里藏刀就是这样吧!

怪了,在没有和容千寻确定心意之前,她无论和萧南朔有什么牵扯,心里都是没有这种负担的,可是自打与容千寻确定了心意之后,萧南朔与她的一切,似乎让她都有种几欲无法承shòu的感觉。

似乎是压力,又似乎是怕自己背叛对容千寻的承诺。

萧南朔是地狱的曼珠沙华,总是在不经意间扯着自己下坠,然后引诱着自己陷落在地狱。

不,她不要在地狱里伴着彼岸花,她向往光明,向往那一轮皎月。

只有在容千寻的身边,她才会觉得有一种被救赎的错觉。

可是她想归想,可是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比如这锦盒里的暖玉首饰。

额头不禁有些抽疼,艾玛,早知dào

就说什么也不收这份东西了,这下可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可是墨王送的?”容千寻决定先声制人,免得他的云歌小狐狸又用其他的办法给逃避了。

苏云歌微微咬唇,在容千寻那清澈温润的眸光中,缓缓的点头。

“恩。”

“可以让我看看吗?”容千寻复又问道,那温和的声音与眼眸里的笑意让人错觉似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可是苏云歌却是看得心惊肉跳。

这位爷会不会一打开就把里面的东西给打得稀巴烂?

“恩,可以。”苏云歌一边说着一边颇有些狗腿的将桌上的锦盒推到容千寻的面前。

容千寻打开锦盒,看到了一套暖玉首饰,眼底一阵波光潋滟,心底着实起了一把危机感。

不得不说,萧南朔倒是真舍得。

他看了眼自家的小妻子,她低着头如同做错事的孩童,那模样倒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看着苏云歌这模样,心里一瞬间雀跃无比。

她是在乎的吧,在乎自己的想法,在乎自己的一切。

容千寻一想到这里,心里那些郁卒啊不快啊,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恩,这真是个好东西,来,云歌快戴上吧!”容千寻一边说着一边将镯子戴进苏云歌的手腕里。

然后再起身为她戴了项链以及发簪。

苏云歌这次是彻底愣神了,这是什么?剧情大反转?

没发怒,没质问,没生气,而是心平气和的帮她给戴上。

这不符合常理啊!

“你不生气吗?”苏云歌吞了吞口水问道。

容千寻摇了摇头,“不。”

苏云歌看着容千寻一派温和洒脱的模样这才是放下心来,可是一放下心顿觉一阵不是滋味。

不对啊,通常情况下,一个男人看到另一个男人送自己女人东西,不是都会吃醋吗?

这样才代表在乎啊!

容千寻似乎是看出了苏云歌所想,伸手将她耳边的发捋到了耳后。

“云歌别想多了,我是觉得这暖玉世间罕有,你体质偏凉,就应该戴这些东西,这样我也更放心一些。”

苏云歌一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阵暖流涌入,不知dào

该作何想法。

这个男人啊,总是不经意的一句话,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就会让自己感动得无以复加。

方才心里的不快顿时一扫而光,“好,我戴着。”

一番话语温存,将积压在心底的不快尽数给消了开去,没有隐瞒,没有误会,没有一切。

窗外天色正好,雪花飘零,万籁俱静,屋内暖意袭人,梅香几许。床榻上铁蛋睡得香甜,小桌前容千寻的笑意温暖。

几乎让苏云歌有一种时间停驻的错觉。

两人一问一答,有时候不约而同沉默,又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彼此默契得如同相处了几十年的夫妻。

夜幕降临的时候,铁蛋也醒了,苏云歌抱着铁蛋与容千寻一起去饭厅。

在那回廊处好巧不巧的遇到了萧南朔。

萧南朔看着他们相携在一起的身影,浑身的气息顿时阴冷了起来,狭长的凤眸里有了显而易见的杀气与寒意。

197. 第一百九十四章 毁了苏家

寒风呼啸,卷起白雪几许,有些许飘进了回廊落在了苏云歌的肩上。萧南朔眉眼微动,正想做些什么,却见容千寻缓缓抬起了手,轻轻拂去她肩上的雪花。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南朔浑身僵硬,几乎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手掌紧握成拳,紧紧捏在了袖口中。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一掌将容千寻这个碍眼的人给打死。

这样,苏云歌的眼和心就不会放在他身上了。

可是,他不能。

因为他是召月墨王萧南朔,他不能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情况下,在别国的地盘上如此的打草惊蛇。

很明显,容千寻是有备而来的。

这一点,从他对他的淡定从容的姿态来看就知dào



他明明知dào

了他的易装,知dào

了他易容成卿月眠的模样,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动作。

不急不躁的模样,似乎一切成竹在胸。

这让他无法轻举妄动。

若是其他人,他定是不屑如此对待的,杀了便是,斩草除根便是。

可是他是容千寻,未及弱冠之龄就横扫八方的战神容千寻。

南萧北容,当今世上他唯一的一个对手。

他明明可以克制住自己身体的动作与面部的表情,可是心底的那份酸涩又是怎么回事,他无法克制。

这种无法自控的无力之感几乎席卷了他的全身。

为何,为何苏云歌就非得嫁给他呢?非得喜欢容千寻呢?

他萧南朔有哪一点比不上容千寻了?权势还是才貌?他自问他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这般想着间,眼底的戾气是越来越重。

直到他的那略带阴沉的眼眸不经意的看到苏云歌的发上,那一根天青色的暖玉簪,顿时心里一阵讶然。

随后,眼神缓缓溜到了苏云歌的脖颈上手腕上。

毫无意wài

的看到了他所送的那一套暖玉首饰。

她居然都戴着?

猛然间,方才的不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雀跃的几乎无法自已的心情。

她愿意佩戴他所送的首饰,而且是在容千寻的面前,那这样是不是代表,他在她的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还是很重yào

的,重yào

到连容千寻都无法阻止的存zài



这么想着,那阴沉的神色也瞬间一扫而光,那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唇角也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苏云歌微微歪了歪脑袋,这么回事?方才萧南朔给她的感觉还冷得像块千年寒冰,怎么才几秒钟的时间,他就暖得像太阳似的,是有什么她不知dào

的事情发生了吗?

容千寻心思最为活络,萧南朔浑身气息的转变,苏云歌情商大条的不知dào

,他却是能看个明白的。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下,眉眼清雅笑意微露,抬手像是帮着苏云歌整理发簪似的,不经意的拂过那根暖玉簪。

“云歌,这暖玉首饰你戴着是极好,不知你有没有对摄政王的大礼道谢过。”

容千寻一边说着,一边做着亲昵的动作。

苏云歌听着容千寻的问话,脸颊有些微红。

谢谢?

咦,当时是怎么个状况来着?

好像是她不收,萧南朔要扔了这锦盒,随后掌柜的软语之下,她才收了。至于谢谢?这样的礼节早就在那不寻常的状况下给扔到爪哇国了。

“没有,一时忘了。”苏云歌垂下头,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说完话还颇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萧南朔看着苏云歌的神态与动作,眉头皱了起来。

苏云歌的这番模样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般童稚的单纯模样,似乎只有在容千寻面前才会毫无保留的出现。

只有对认可之人,才会出现自己最童稚的模样。

这种发自内心的信任之感,让他的心有种坠入深渊的感觉。

容千寻微微点了点头,“下次收了别人礼物云歌你可要记得道谢,不然别人会以为我们没有礼数。”

苏云歌撇了撇唇,点点头。

这完全不是她能控zhì

的好吗?当时那种情况,她怎么去道谢。

况且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她现在就遇到萧南朔了,这不正想道谢呢嘛。

容千寻看着苏云歌如此乖顺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转头朝着萧南朔示意道。

“谢谢王爷对本王妻子的厚爱,千寻在这里替我们家云歌谢过了。”

他对苏云歌的称谓用的是‘本王的妻子’,最后的道谢用的是‘我们家云歌’。

这两者之间有本质上的区别,前者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后者是在说明我们是自己人,而你只是一个外人。

这种语言上的艺术与反击自是专门说给萧南朔听的。

萧南朔有自己的傲骨,他心有郁卒,却也不会如草莽野夫一般就这么冲动的爆fā

出来。

所以,他只是冷冷睨了容千寻一眼。

“不必。”

冷冷两字回应后,便是甩袖而去。

从苏云歌的眼光看去,倒像是负气而走。

“你说什么了?他怎么像是被气走了似的。”有些疑惑的开口问向容千寻。

容千寻摇摇头,继xù

秉持着腹黑大尾巴狼的精神。

“恐是云歌你的感觉错了,摄政王心性坚韧不拔,怎么可能会被我这寻常的三言两语就给气走了呢,怕是他性格本就如此。”

这好,咱们的定北王在撇清自己的同时也不忘在对头的身上泼上几盆脏水。

苏云歌听着容千寻的话,想想也是觉得有道理,当即便不再追究。

两人抱着铁蛋到了饭厅,见到了杜三娘,也见到了她口中那另一半的般若花。

杜三娘将那檀木盒子里的般若花郑重其事的交给苏云歌。

“云歌啊,小姨在这里先说清楚了。般若花这种珍品之物,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直接的吞下肚子里过,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因此这一半你若是也吞下肚子里,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意wài

事故,不,应该说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意wài

事故。”

“恩,我知dào

。”苏云歌点了点头,眼眸里也难得有了凝重的神色。

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得必有失,如同这般若花。

既然有惊人之功效,那相对的需yào

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小。

或许是生命也未尝可知。

“我将这般若花交给你了,我劝告你先别轻易尝试将两朵花合并在体内,你可以等你体内的那半朵给适应了,再挑个合适的时机。”杜三娘满脸的担忧,言语里也满是忧心。

苏云歌察觉到杜三娘情深意切的担忧,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跑了出来。

好像是暖又好像是酸。

这是一种从未体现过的情绪。

杜三娘将苏云歌的手紧紧握了握,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我交给你了般若花,相对的,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

苏云歌瞧见杜三娘如此认真而又凝重,眼眸微微眯起。

“您请说。”

杜三娘抿了抿唇,半晌后才是一字一句道:

“帮我灭了苏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牙齿几乎咬得作响,带着那身后的恨意。

苏云歌愣了,确切的说是有些吃惊。

她知dào

杜三娘将这么重yào

的东西交给自己,是绝对会有条件的,这是这个世间的定理。

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也没有免费的午餐。

她想过杜三娘说得任何事情,就是没想过会这么一件。

这就是突然神来一笔一样,惊得她有些回不过神。

“呃,您口中的苏家是我所待得那个苏家?”为了确认,苏云歌眨了眨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

“恩。”杜三娘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带着毋庸置疑和百分之百的确定。

“没错,就是你的父系家族苏家,当家家主是苏培的苏家。”

苏云歌听到这里,越发是觉得有些不清楚了。

这杜三娘自称是她的小姨,所谓小姨就是自己母亲的妹妹,也就是说这杜三娘是李玉娘的妹妹,那为何她会对自己的姐夫苏培以及他的家族苏家有如此大的恨意呢?

难道,当年李玉娘的死亡还有其他原因不成?

除了这个,她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和理由。

“怎么?你不敢?”杜三娘被苏云歌这般迟疑的动作给弄得有些愤慨,质问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讥诮与讽刺。

苏云歌好整以暇的抬起臂膀,双手抱胸。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她顿了顿,“你自己方才也说了,那是我的家族,苏培是我的嫡亲父亲,我有什么理由要杀自己的父亲呢?这般弑父之事,做来可是要天打五雷轰的。”

“我并不是要你杀了他,我说得是让苏家消失,让一个家族消失并不是只有杀了而已,只是要它……臭名昭著,人人皆骂,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而苏培就应该天天活在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中,不停的在众人的鄙夷中忏悔着自己的过往。”杜三娘说得咬牙切齿,连眼睛都是有些微红。

苏云歌看着杜三娘几乎癫狂的模样,脊背都泛起了些许凉意。

所以说女人惹不得,因为她们报复人并不会一刀了事,而是让你永远的活在痛苦中。

198.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叫爹

“我只是个普通的官家小姐,有什么能力去覆灭一个家族?”苏云歌定定看着杜三娘,“而且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帮你吗?你不要忘了我身体里流得可是苏家的血,你就不怕我将你的这番话告sù

我爹,然后为你带来血光之灾吗?”

谁知她的话音一落下,杜三娘就斩钉截铁的反驳道:

“你不会。”

她直视着她的眼眸,缓缓说道:

“我知dào

你已经和你父亲撕破脸了,你现在根本就不在苏府居住,你就差还没有昭告天下你要脱离苏府了。我猜你定是要等到与容千寻大婚之后,才会想问外界宣bù

这个消息。再者,别人或许不知dào

,可是我却知dào

,官家小姐?哼?那是骗人的说辞,你会成为邀月宫的宫主。”

当杜三娘说出邀月宫这三个字的时候,苏云歌就知dào

这件事情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

邀月宫是隐秘的实力,隐秘而又隐晦,就像影子一样,永远只躲藏在黑暗中。

梅兰竹菊四个侍女告sù

过她,这世上绝对不会再有人知dào

她就是邀月宫的继承人。

可是现在杜三娘却是说出来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云歌的声音已经有些冷了,态度也没有方才的亲昵。

秘密之所以称之为秘密,就是因为知dào

的人不多。

要是知dào

的人多了,那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邀月宫是她手中的王牌,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可能动用的王牌。

况且,她现在也根本就还没有掌控邀月宫,没有掌控在手中的东西那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杜三娘看着苏云歌那沉下的脸色,瞬间冷静了下来。

那癫狂的身上片刻间就收敛了起来,端坐在桌前,如同一个温婉的女人一般,仿佛方才的疯狂只是一个错觉。

“我说了,我的目的很简单。你早晚都会与苏家对上,而苏家绝对抵不过有邀月宫的你。苏家早晚会在你的手上覆灭,我要求的只不过是你本来就要做的事情,这很难吗?”

苏云歌冷冷挑眉,“既然这本来就是我要做的事情,那你如此明显的挑出来又是何必呢?你等着就是了,何必又这样明目张胆的跟我说?”

杜三娘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回忆,半晌后才是喃喃开口。

“我只是想让你知dào

,想让你明白,这世上还有我这样一个人是如此的希望苏家覆灭,而苏培也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跟我娘亲李玉娘有何关系?”

“她……”杜三娘忽然回过神来,“没关系。”她忽然飞快的改口。

苏云歌微微眯起眼眸,不对,这破绽可是露大了。到底有什么事情被她给遗漏了?

“快走吧,雪再大一点你们就不能出发了,不是要去百里城吗?我身子不爽利,就不送你们了。”杜三娘一边说着一边做着送客的姿态。

苏云歌也不再追问下去,缓缓出了房门。

这般情况下,杜三娘已经建起了心理防线,想要再问出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无妨,她早晚都会查出来的。

李玉娘是吗?既然从杜三娘那里下不了手,那就只有从李玉娘那里下手了。

她想,她首先得从李玉娘的死因开始查起。

而那对象恐怕就是后宅里的林侧室和苏婉仙,以及她那名义上的奶奶永福长公主,噢,还有那苏培。

“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可是有何事需yào

我帮忙?”容千寻将一件雪白貂裘披到了苏云歌的身上,温柔的为她系上带子,整理发丝。

一切都做得有条有理。

苏云歌看着他温润的眉眼,缓缓摇了摇头。

“不用。”

她自己的事情,她必须学着自己解决。

前世师傅所教的杀手处世之道,她是印在了心里,深刻的不能忘记。

第一条便是不得依赖任何人。

依赖会让人软弱,会让人所有的情绪感官处于弱化的位置,如同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被温和包围,最后的下场就是,死!

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要死在蜜罐里。

前者死得壮烈,后者死得窝囊。

她必须得学会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不可以遇到事情就依赖容千寻,这回让她变得软弱,变得不堪一击,变得失去判断力。

容千寻听着苏云歌的回答,她说得是不用,而不是无妨。

那就证明是真的有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她却不希望他参与插手,他尊重她的决定。

顶多,他在她身后保护她,为她撑起一片森林,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潇洒的披荆斩棘,策马前行。

“走吧,雪停了,我们可以上到这悬崖顶上去百里城了。”容千寻一边看着那有些灰蒙的天色,一边轻声道。

“恩,好。”苏云歌点头答yīng



忽而想起了什么,她出声询问道:“那萧南朔呢?”

她与容千寻走了,那萧南朔呢?

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容千寻的眼眸变得异常幽深,那黑如墨玉的眼眸瞳孔里有着似利刃一般的东西。

似乎要直直探到她的心底去,剖开她的心,将所有的一切都摊开来看。

就这么静默片刻,苏云歌才是后知后觉她问这问题着实不妥。

哪有人会在自己的未来夫君面前问另一个人男人的去向的,这不是摆明了那啥吗?

可是她就只是反射性的问问,还真没别的意思。

“呃……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我们都走了吧,他留在这里会打扰到我小姨。”

像是要补救方才犯得白痴错误一般,苏云歌有些尴尬的解释。

“恩,我知dào

。”容千寻轻声回答,微微点头。

可是这样反而让苏云歌越发的觉得自己有些愚钝与蠢笨,偏生容千寻的笑容完美的无懈可击,让她也看不出哪里不妥。

可是她就是有种寒芒在背的感觉。

“走吧,赶在天黑之前到城主府吧!”容千寻说罢就牵着苏云歌向那光明之处走去。

他们相携而去的身影缓缓从那迷雾中消失,而那厢房的另一侧,有人却是已经快要到暴走的境界了。

铁蛋骑在萧南朔的脖子上,时不时扒拉两下他的发,又时不时抓挠一下他的耳朵。

“谁来告sù

我,这家伙是怎么到我房里来的?”萧南朔一字一句问得是咬牙切齿。

怎么回事?不过小憩一会儿,怎么醒来就发xiàn

这小破孩儿躺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还胆大包天的骑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林晓在一旁铁青着脸,别误会,他不是气得,而是憋笑给憋得。

不行了,他真的快忍不住了,第一次见到有人骑在自家那英明伟大的主子身上,而且主子还毫无办法。

“回主子话,属下也不知dào

。”

恰逢此时,铁蛋小手一挥,重重一巴掌拍到了萧南朔的额头上,成功的让萧南朔怒火喷发了。

当即起身,伸手拎起铁蛋就要将他朝外丢去。

“主子,诶,别……别啊!您忘了,这小家伙可是很得苏姑娘喜欢的。”林晓连忙是阻止着自家已经处于暴走边缘的主子。

听到苏姑娘三个字,萧南朔成功的停下了动作,他拎着铁蛋到自己的眼前,开始与他大眼瞪小眼。

似乎,好像,确实……苏云歌很喜欢这小破孩。

这孩子叫什么来着,铁蛋?

萧南朔想到这个名字,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表示自己的嫌弃。这是什么名字,真是难听得可以。

铁蛋看着近在咫尺的萧南朔,非但不怕,还兴奋的手舞足蹈,一边口中口齿不清的喊着。

“爹……爹爹。”

“不许叫我爹。”萧南朔反射性的反驳他的话,冷不丁想到这铁蛋似乎叫苏云歌叫得是娘。

恩,这么想着,似乎‘爹爹’这个称呼也是顺耳许多。

“好,可以叫我爹。”萧南朔一边说着一边点了点头。

林晓在一旁惊得下巴几乎都要掉了,自家主子这绝壁是中了邪吧,这自问自答的情况是个怎么一回事?

一会儿不许人家叫爹,一会儿又许人家叫爹。

不过……这孩子若是叫自家主子为爹,那他以后岂不是小主子?

噢,不可以!

自家主子的继承人位置怎么可以由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来担任。

“主子,这恐怕不妥。”林晓这回可是连玩笑的心情都没了,斟酌着用词想要劝劝萧南朔。

萧南朔并不理会他,他拎着铁蛋考lǜ

着这熊孩子的价值。

恩,只要这孩子在他手上,苏云歌早晚有一天会找来的。

就这么说定了,似乎养个孩子在身边会很愉快。

铁蛋就这么被萧南朔给认下了,他倒也不负众望,就在萧南朔看着他时,他双腿一挣扎,刺溜一声,新鲜的童子尿就这么飙在了萧南朔的胸前。

林晓:……他已经有了掩面而逃的冲动。

萧南朔深吸了两口气,转而大吼一声,“马上把他给我扔出去,洗干净了再弄过来。”

而走在另一方的苏云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丢了什么比较重yào

的东西,快要到崖顶上的时候,苏云歌才是猛然惊呼一声。

“啊……铁蛋!!!”

199.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卿月眠的表妹

容千寻回到百里城是神不知鬼不觉,苏云歌是个心思活络的,稍微一转念便已经是想明白了。

“你有替身。”

容千寻这般心思细致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替身呢?不说其他,单说前些日子他一直在京城里,那城主府是肯定要有人在的,除了替身,她还真想不出有其他人。

容千寻微微点头,“云歌一向聪慧。”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拢了拢苏云歌的狐裘,“天色今日已是晚了,我将你安排在别院,明日一早就来接你。”

苏云歌垂眸看着他为自己整理衣裳的手指,修长如竹,在雪天里似乎泛着一丝不一样的流光,蓦然轻笑一声。

“少城主,你这算不算金屋藏娇?”

调侃的话语带着轻笑,睫毛微颤间似羽毛划过了容千寻的心上,酥酥痒痒的挠着他。

“算。”容千寻忽然伸手轻轻刮了一下苏云歌的鼻子,“可是,我就是想把你藏起来,最好能藏在袖口里。”

苏云歌眨了眨眼,被容千寻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给弄得有些楞了。

他从来没有对她做出如此宠溺的动作过,这让她有种被宠上心尖的感觉。

莫名的,心里滚烫。

这份滚烫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一早还未曾散去。

第二日天一亮,苏云歌就被容千寻给接到了城主府。

一进府邸,容千寻就变成了那副寡淡陌生又有礼的卿月眠,一举一动之间仿佛真如似那少城主一般。

眼波都没有动一下,似乎苏云歌真就只是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苏云歌当真为这容千寻的演技要点上几十个赞了,这简直是充分诠释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句话啊!

“郡主倒是福大命大!”慕寒云一看到苏云歌就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

苏云歌暗自鄙弃,你才是真的福大命大,要不是看你顺眼或者还有用的地方,说不准容千寻早就在暗地里下手让你去见阎王大人了。

“你也是。”于是她扯着官方笑容特别温婉的回了一句,直直把慕寒云给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百里城的城主卿沛阳是个面向带煞的男人,他坐在高座上让苏云歌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浓厚的煞气。

那是无数尸体与血腥堆积起来的大杀之气,让她这个在前世经lì

过无数生死场的杀手也不免有些警惕。

“郡主远道而来,原本该好好让卿某尽尽地主之谊,可是无奈最近身体不适,所以就有吾儿代替吧!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如何?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谁想跟一个满是煞气的中年男人呆在一起,他让容千寻陪着她,自是求之不得了。

“劳烦少城主了。”苏云歌也有样学样,宠辱不惊的姿态倒也让卿沛阳高看了几分。

“表哥表哥,快陪我去玩,今日你要陪我去逛街。”一个身着黄衫的女子从大厅外跑了进来,一下子就往容千寻怀里扑去。

苏云歌手指微微动了动,心里已经在考lǜ

要让这个女子有什么样的死法了。

好在容千寻并没有让她失望,微微一侧身,就让那女子扑到了空处。

“表哥!”陆雪蜜嘟着唇不满yì

的跺了跺脚。

苏云歌这才是看清楚了她的容貌,恩,柳眉杏眼,配上她这几分娇俏性子,倒还是水灵。

微微挑眉,啧啧,看来自家夫君在这城主府的日子还是挺滋润的啊!

水灵灵的表妹,看这陆雪蜜看容千寻的眼神,就差没有扑上去将容千寻的衣服给扒拉了。

要知dào

,在这还未完全开化的古代,表兄表妹是可以通婚的,好多大家贵族都会这样婚配。

暗自摇头,怪不得夭折的孩子多,这血统完全不合常理嘛!

容千寻看着陆雪蜜,眼眸里没有一丝波动,淡漠的开口。

“男女授受不亲,你学得规矩去哪里了?”

陆雪蜜仿佛早已习惯了容千寻这样的态度,只是撇了撇唇便继xù

撒着娇。

“表哥,真是的,小时候你都还牵我手呢,长大了你就对我不亲了。”

苏云歌唇角微微有些抽搐,当然对你不亲了,因为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好吗?

不过……

她看了眼容千寻淡漠的姿态,想来扮作卿月眠时,他就一直是这幅模样了,对人不冷不热,不热情但是也不生疏,进退有礼却也让他人无法挑出一丝错误。

忽然心里一阵生疼,他这么多年的伪装其实是很辛苦的吧!

身在敌人的心脏处,一步错步步错,所以一点失误与破绽都不能有,每日如同行走在钢丝上,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来摔个粉碎。

莫名,她心里有些气愤。

什么国仇家恨,民族大义,跟他个人又有何关系。

大我与小我,为什么注定牺牲的是小我呢?

为了凌天国,容千寻的父亲与兄弟全部牺牲,自己也落得了个半身不遂,凌天带给他的只有苦痛,根本就没有愉快。

为何,他还要如此对凌天国呢?

容千寻似乎察觉到苏云歌的情绪有些不对,还以为她是为了这陆雪蜜在生气,当下便出声道:“郡主来到百里城也经lì

了一番波折想必也是倦了,来人啊,送郡主回房休息吧!”

苏云歌听出了容千寻声音里的一丝担忧,猛然回过神来。

她方才是在干什么,是在质疑容千寻所做的一切吗?那他的那些付出在她眼里不就成了笑话了吗?

他如此努力的在与敌人周旋,在权力窝中拼命生存,她有什么资格质疑他呢?

所以说,女人果真天生要自私一些吗?只能看到自我的得失,感性大于理性。

容千寻这一开口,陆雪蜜仿佛才看到了苏云歌。

一转头看到苏云歌那副美丽绝然温婉笑意的模样,心里的妒火就蹭蹭蹭的往外冒。

“表哥,这是谁啊?这是哪个狐狸精?”

狐狸精?苏云歌微微挑挑眉,想不到她有朝一日也会被冠上狐狸精的称号。

“蜜儿,不得无礼,这是皇朝的瑞福郡主。”卿沛阳这时倒是适时发话了。

不过听在苏云歌的耳里倒是别有意思了,什么叫做皇朝的瑞福郡主?

敢情您老将您的百里城已经自立为王了?与皇朝如此分开?这番明语暗言像是在试探苏云歌的反应一般,摆明了就是冲着苏云歌来了。

不对,貌似还忘了一位重yào

的人物。

她只是个挂名郡主,可是她身边一起来的这位可就是货真价实的皇子了。

想来慕寒云也是个不笨的,此刻他的脸上而已经有些铁青了。

这卿沛阳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陆雪蜜听闻苏云歌是郡主,毕竟年少无城府,当即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苏云歌一眼。

“郡主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云歌笑得眉眼弯弯,恩,看来她要教育一下这位陆雪蜜小朋友,有时候郡主还真是有点了不起的。

“陆姑娘,郡主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称谓,不过据我所知,你这平民见了本郡主与七皇子还不下跪行礼,这罪名可就大了。说不定,还可以判个藐视君王……”

“瑞福郡主。”卿沛阳突兀的打断了苏云歌的话,紧紧盯着她。

苏云歌不避不让的与之对视,落落大方间让人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蜜儿年纪小,不懂那些有的没的。”卿沛阳看似在给陆雪蜜开脱实jì

上又是明里暗里将皇朝贬斥了一通。

皇家最注重礼节,这卿沛阳居然将向皇家行礼请安说成有的没的,这不就像是活生生扇了皇家一巴掌嘛!

慕寒云一张脸已是黑到没边了,不过他却是个知事的,倒也没有当场发作,这让苏云歌有些为之侧目了。

印象中,慕寒云是冲动易怒的,可是不知dào

什么时候开始,慕寒云变得如此隐忍了。

不,不仅隐忍还深有心机。

难道他的身后是出现了哪路高手吗?

这方的陆雪蜜一听自己的伯父给自己开脱,顿时觉得他是在给自己撑腰,当下便对着苏云歌抬起下巴,给了一个鄙视嚣张的眼神。

苏云歌微微抿了抿唇,看着陆雪蜜一声冷笑溢出鼻腔。

“城主大人,您是百里城的城主,对我凌天皇朝有极大的贡献,自是不用屈尊向本郡主行礼。可是这陆姑娘只是平民之身,如此明目张胆藐视于本郡主,本郡主一向大度,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若是不小心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这可就不得了了。”

苏云歌的一番话说得是绵里藏针,让卿沛阳第一次将这个女子放在眼中了。

苏云歌说完后,便是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缓缓喝着茶水。

不错,她一向大度,因为有着现代人的灵魂所以对那些繁文缛节异常的不感冒。可是今日,她倒是真想轻易放过这陆雪蜜。

不为什么,就为她看上了不该看上的人。

容千寻是她的,不容有其他人来觊觎,否则她不介yì

让那些人长长记性。

容千寻看着苏云歌那一副高贵冷艳的不可侵犯的模样,不禁唇角有些微勾,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还大度呢,这小狐狸分明就是吃醋了。

200. 第一百九十七章 热情如火

“凭什么我要向你行礼,我可是百里城的表小姐。”陆雪蜜几步上前气愤的看着苏云歌。

苏云歌微微挑眉,不为所动,只是放下茶杯对着陆雪蜜笑了笑。

“恩,还有点自知之明,你不错,你只是百里城的表小姐,而我却是凌天国的瑞福郡主。”

最后一字落下,掷地有声。

一个是城,一个是国,谁大谁小,谁高谁低立马分了出来。

卿沛阳微微眯起了眼,魁梧的身躯微微动了动。

“蜜儿,给郡主行礼。”

“伯伯……”陆雪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卿沛阳。

卿沛阳并不再理会她,陆雪蜜瞪着一双杏眼,越发的红了,见自家的伯父不理自己了,立马转移了目标。

“表哥,你看这女人……”

容千寻抬起眼眸看了眼苏云歌,却见苏云歌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有你敢帮她说话你就死定了的意思。

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他怎么可能帮外人呢?

他平生所愿就是希望他的小狐狸开心而已。

“不得放肆,快向郡主与皇子行礼。”

陆雪蜜委屈的快哭出来了,可是却毫无办法,只能不甘不愿的朝着苏云歌和慕寒云行了礼。

经lì

了这样一番事情后,卿沛阳倒也没有再对苏云歌他们进行暗讽。

一切安排好厚,容千寻就带着苏云歌出门了。

百里城看起来安定无比,到处都是一番和乐融融的景象。

“卿沛阳倒算得上是个好城主。”

苏云歌一边看着四周的景象一边轻声道。

容千寻侧头看着她那一番认真评价的模样,心里蓦地动了,那红唇一张一合犹如最鲜艳的梅花,吸引着人去采撷。

说做就做,容千寻一把拉过她便拐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二话不说,欺身而上。

唇与唇的相触,呼吸彼此交缠,苏云歌感觉似有烟花炸开在自己的脑子里。

容千寻从未如此热烈而又激动的吻过她,他紧紧揽着她,仿佛想要将她揉碎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有一阵激流从脚底直直窜到心里,十指紧扣,那是最亲密的姿态。

一吻落罢,容千寻恋恋不舍的离开苏云歌的唇畔,他看着那被他肆虐的有些鲜红的如花唇瓣,颇为怜爱的又是啄了啄。

这番亲密动作倒叫苏云歌有些浑身燥热。

“云歌,真好。”容千寻轻声说道。

“恩。”苏云歌微微点头。

是啊,真好,有你在身边。

容千寻看着她那臻首微垂的羞涩模样,眼眸里水光潋滟,伸手便将她温柔的拥入了怀中。

温柔拥bào

间,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周遭的尘世嘈杂仿佛尽数远去。

正在这温存间,忽有脚步声传来,猛然进了巷子倒在了两人的身前。

苏云歌与容千寻抬眼看去,两人都微微有些凝重。

居然是杜三娘。

苏云歌急忙蹲下身子,搀扶起杜三娘。

入眼的景象让她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滞,因为杜三娘的怀里居然紧紧抱着铁蛋。

“小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怪了,容千寻对她说过,这铁蛋被萧南朔给收养了,跟着他那是绝对让她放心。

可是为什么被萧南朔收养的铁蛋此时此刻出现了杜三娘的怀里。

“贱人,还我孩儿来。”

一声惊天咆哮,屋顶忽然被炸空,那砖瓦石块炸到了那地板上,将地板砸得一塌糊涂。

苏云歌的眼角不禁抽了抽,为什么总在宁静的时候,有个程咬金杀出来。

她是被命运诅咒了吗?

一个身影冲向杜三娘,直直袭向她怀中所抱着的铁蛋。

苏云歌拉着杜三娘眼疾手快的闪之一旁。

“你是谁?”

她眼眸微眯,厉声呵道。

“我是他娘。”

一声吼声,带着怒意。

苏云歌心里一窒,这可糟了,铁蛋的娘找上门来了,人家找儿子,你总不可能不还给人家。

她正欲开口说话,却见杜三娘眉眼一竖。

“想要孩子,你做梦。”

咦?

苏云歌疑惑的看向杜三娘,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抢人家孩子吗?她可不想做人贩子。

“小姨?”

苏云歌疑惑的喊了一声。

却见那黑影又是冲向杜三娘,杜三娘双手一抛。

“云歌,接住,铁蛋不能给她。”

苏云歌轻呼一声。“怎么回事?”

她心里一凛,皱起眉头,疑惑的问道。

杜三娘捂着胸口,断断续续说道辶。

“龙洞里只有他的父亲,因为龙孩母亲会吃了龙孩用以增长自己的功力。所以孩儿之父才会单独居于这里。”

“哼,贱人胡说八道。”

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轲。

苏云歌微眯起眼眸,脑子里有片刻的混沌,这杜三娘话语的信息量太多,她一时半会有些消化不过来啊!

她看到面前是一个身穿鹅黄衣衫的女人,又向那坐在地上的杜三娘袭去。

她脚步一动,便是旋身到杜三娘身前,一掌接上。

掌心与掌心的相触,带动了她体内的般若花,青光闪烁。

“娘亲,娘亲,呜哇……”

被抱在怀里的铁蛋被这场喧闹吓得开始哭闹。

“我才是你娘,你在乱叫什么?”

那龙孩母亲听得铁蛋叫苏云歌娘亲,心里气急,语调都是愤nù

之意。

“哼,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做娘亲的未免太过歹毒,还妄想他认你为娘。”苏云歌看着站在身前那气急败坏的龙孩母亲说道。

“你懂什么?我们天龙一族自古以来就有此习俗,以往孩子有他父亲护着我是下不了手,如今他父亲不在,我自然可以为所欲为。”龙母那眉间都带着一丝锋利。

她看起来也是一副少女模样,若不是眉眼间戾气太重,别人见之还会以为是个温柔可人的少女。

苏云歌听到此女所说的话,眉梢一挑,颇有些讥诮。

“我想你是误会了,现在这孩子可是认我做的娘亲。他喊我一日娘亲,我可就终生是他娘亲了。”

先不管其他的,她得先把这女人赶走。

眼角撇到容千寻似乎想出手,轻喝一声。

“你别动,你可是不会武功的少城主,相信我。”苏云歌将不会武功这四个字念得颇重,成功的让容千寻停下了动作。

苏云歌顿了顿便是对着那龙母道:“既然小姨不让你接走铁蛋,那你就不能接走,而且你还打伤了她,我想我们有必要来算算这个帐。”

“哼,卑贱之人。”

那龙母说完,便是向苏云歌手上的孩子抓去。

苏云歌脚下一错,鬼踪迷步一动,将孩子抱到容千寻手上。

“照顾好他。”

她说完,便是转身向龙母击掌而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龙母眼眸一凛,五指成爪,便是乘势而上,与苏云歌缠斗了起来。

苏云歌一手扣住她的肩,那横踢而出的脚上却带动了体内青珠的转动,狠狠的力道踢上龙母,龙母一时轻敌,便是被踢向一户人家内。

身躯撞破了窗户,一声嘭响。

苏云歌转头便将铁蛋抱着朝城外跑去,这里人多眼杂,保不得待会会有人经过。

龙母一路追击,到了那城门树林处,龙母猛然一阵怒吼,却见那月光下,龙母的眼眸里盛满着愤nù

,渐渐变至绿色。

“啊……”

一声咆哮。

龙母的身体在那月光银辉下,开始渐渐涨大,背上有麟角突出,肩胛骨上生出一对龙翼。

她变出了她的本体。

一只巨大的带有翅膀的龙。它浑身都泛着暗红的光芒,那眼眸是盈满杀气的绿色。口鼻中突出的气也是肉眼可见。

“吼吼……”

巨龙朝着苏云歌咆哮吼道。

“我要杀了你。”

巨龙依旧是那女人的声音。

卧槽,这不科学!!!

苏云歌几乎有些目瞪口呆,还真是龙啊!这世界上真还存zài

龙啊!不过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保命要紧啊!

拿出怀中在拍卖会上所得的绸缎书,奔跑间从绸缎上画出一柄长剑。

剑身燃烧着通红的火,苏云歌右脚一跺,那全身青光笼罩。

“想杀我,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苏云歌唇角勾起一丝笑,话音落罢便是挥剑砍上。

那巨龙身体巨大,几乎遮住了整个树林的上空,它挥动着翅膀带起了利风阵阵。

它的爪子巨大,挡住了苏云歌的每一次挥砍。

那龙身似乎是钢铁铸就,连那利剑都是奈何不得,砍上身,只是发出叮当的脆响,但是连那龙身皮肉都是没有砍透。

“这龙我要怎么砍?”

苏云歌从半空跃下,皱着眉头思考。

巨翼天龙看着苏云歌站在树林中,便是翅膀一挥,那卷起的风沙像是龙卷风一样卷向苏云歌。

苏云歌看向那来势凶猛的龙卷风,手腕微动,剑一收。

那身体一沉,手腕轻挥。

“锻体炼骨术之动如疾风。”

她调动起那身旁的气流,在那龙卷风到来之前,用那气流的柔和拖住了龙卷风的力道。

“去。”

她双手控zhì

住那龙卷风,大喝一声,便是向那巨翼天龙推去。

“吼……”

巨翼天龙后叫一声,一双翅膀一打,便是将那龙卷风打散,那打散而来的力道逼得苏云歌节节后退。

怎么打?这差距太大了,先不说其他,这巨翼天龙如此庞大,她又不会什么阵法,来来去去就只会这几招。

贴身与这巨翼天龙打,那也太不切合实jì

了。

她这身板还没贴上恐怕就被一爪子拍死了。

201. 第一百九十八章 魔变

“你们这些卑微的人类,今天全部都要死在这里。”

巨翼天龙怒声开口,那翅膀一扇,绿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杀气。

那龙身暗红的光越加明显,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旋转的图腾。

“还能更强?”

苏云歌忽觉脑袋一阵抽疼,她到底是遇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变态啊!

“卑贱人类,我今日定要你付出代价。”

巨翼天龙带着轻蔑的口气说道,便是冲向苏云歌,那硕大的利爪带着撕碎一切的力道,抓向她。

苏云歌一侧身迅速撕下衣摆将铁蛋捆上了背。“叮”一声,挡在杜三娘的身前,那手中的凤火剑架住巨翼天龙的巨爪,眼眸里都是坚毅。

“哼!”

苏云歌低声吼道,那手腕紧紧握着凤鸣剑,体内的青珠高速运转起来,那般若花的纹路也是带动了起来,丝丝黑气开始覆于那剑身上。

那原本闪烁着纯粹青光的手掌上,也是有了黑色的纹路覆盖。

“给老子滚开。”

苏云歌眉眼一凛,手腕一用劲,那带着黑丝的内力注入于凤火剑之内。她狠狠的将那凤火剑向上抬去,一声怒吼,竟然是架开了巨翼天龙的利爪。

将龙身也是打了开去。

“呼哧呼哧……”苏云歌站在原地,有些脱力的呼吸。

那掺杂有般若花的青珠,在她体内的转动,似乎让她有些吃力。

好像她本身的力道根本带不动那般若花青珠的转动似的。

刚刚能有这力量,固然是好,可是那剑挥出去后,她却是觉得很疲累,那握着凤火的手都是有些微微发抖。

巨翼天龙被苏云歌挥了开去,怒吼一声,又是直冲向苏云歌。

那嘴一张,便是吐出一股带着杀气的旋风,势要将苏云歌碾成碎片。

苏云歌眉头一皱,一个梯云纵,趁着巨翼天龙扭头之际,提着凤鸣剑便是飞上了巨翼天龙的上空。

她看好落点,便是落到了那巨翼天龙的脖颈间。

苏云歌眼眸微眯,举起凤鸣剑向巨翼天龙的脑袋狠狠刺去。

巨翼天龙感觉到那凤鸣剑刺入的疼痛,拼命甩着脑袋,想将那苏云歌从身上甩下来。

苏云歌的凤鸣剑刺入巨翼天龙的脑袋后,虽然只刺进了三分之一,却是拔不出来了,那厚重的龙皮肉深深嵌住了凤鸣剑。

那龙身拼命的摆动,为了保持自身的平衡以及不被摔下去,苏云歌只有紧紧握着那凤火剑。

“你等着,我一定要把你切个稀巴烂。”

苏云歌在那剧烈的晃动之间,咬着牙齿说道。

因她在那巨翼天龙的脖颈上,那龙转头咬又咬不到,爪子也抓不到,那翅膀也是扇不到,只得拼命的晃动。

苏云歌依旧骑在巨翼天龙的脖颈上,她试着拔出凤鸣剑却是怎么也拔不出来,还隐隐感觉那凤火剑越陷越进去。

“这剑怎么拔不出来了。”

她边使劲拔着剑边咬着牙齿说道。

“怎么回事?”

苏云歌眉头一皱,接连又试了几次。

“给我出来!”

可是那凤火剑却依旧陷在那厚重的皮肉里,还缓缓的在下陷。

不好!这巨翼天龙居然在吸收风火剑的力量。”

苏云歌眼眸一凛,想要收回这剑,可是想归想,但是她能感觉到凤火剑正在渐渐往那龙身里陷入。

怎么回事,这剑是她异能所画应该很容易就会收回的,可是现在却无法收回了。难道是她体内的异能出现了什么问题不成。

“臭婆娘,你把剑给我吐出来。”

苏云歌一时气急,握住那凤火剑柄,破口大骂。

“吼……”

那巨翼天龙虽被苏云歌用剑插入脖颈,但是那该有的力qì

依然存zài

,它大声的吼叫。

那凤火剑被吞噬的速度也开始加快。

苏云歌眼睁睁的看着那凤火剑被吞到了龙的身体里。

“靠,把剑给我吐出来。”

她出掌打向那龙的脑袋,那力道却如蚂蚁捍大象一般,对龙来说瘙痒一般,无力。

巨翼天龙完完全全吞噬了凤火剑后,那绿色的眼眸底居然出现了阵阵火焰。

“吼吼……”

苏云歌依旧在它的脖颈上,她跃向它的头,抓住那两只长长的龙角。

“哼,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苏云歌右手一动,那炼气珠黑丝流转,手掌上带着黑丝的力道,狠狠掰向那右边的龙角,硬生生的将那龙角掰断。

巨翼天龙的龙角被掰断,那痛感使得它不停的吼叫与晃动。

“人类,你居然敢掰断我的龙角,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巨翼天龙怒气冲天的说道。

苏云歌趁着那手腕上还聚起的黑丝,向上空跃起。

“吃我一掌。”

她吼道,便是掌中聚力狠狠打向那龙头处。

那巨翼天龙被那突如其来的力道给砸到了地上去,那被苏云歌打中的地方开始渗出鲜血,破了一个洞。

苏云歌眼眸微眯,便是抱着它的另一只龙角,用尽了全身的力道,狠狠向后掰去。

“吼……”

那龙首被她的力道掰得硬生生的向后仰去,露出了那有着嫩柔的颈项。

苏云歌五指成爪,带着百分百的狠戾劲道直直插入那天龙颈项。

那巨翼天龙见甩不下来苏云歌,便是急速飞向空中,然后在那高空之中调转身子,狠狠向地上砸去。

那背部着地,首先被压扁的一定是她背上的铁蛋。

苏云歌仰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地,连忙闪身至一旁。

这时容千寻也来到这城郊,看到苏云歌站在那里与巨翼天龙对峙着。

“千寻,带着铁蛋先走。”她侧头皱着眉头对容千寻说道。

容千寻正想开口拒绝,却听苏云歌道:“别浪费时间了,快将铁蛋抱走。”说着便再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将铁蛋扔给了容千寻。

“那你小心。”容千寻只得抱着铁蛋沉声叮嘱。

“我会的,你放心吧!”苏云歌侧头给了容千寻一个安抚般的微笑。

容千寻抱着铁蛋便朝的向另一方走去。

“把我儿子给我。”

那巨翼天龙看得容千寻抱着孩子,一声怒吼,便是要追上。

苏云歌一手握拳,那体内青珠珠高速运转,黑丝纹路也转动得如同一朵黑色郁金香一般。

她握着拳头狠狠向那巨翼天龙的肚腹砸去。

“你说错了,他现在是我儿子。”

她说完便是狠狠几拳打向那巨翼天龙的腹部。

那巨翼天龙被容千寻抱着的孩子给分了神,一时不察,已是挨了许多下。

它怒吼一声,那利爪狠狠抓向苏云歌。

苏云歌凭着小巧的身姿与它周xuan着,让它的爪子始终都是够不着她。

这你追我躲的游戏持续了一会儿,那巨翼天龙似是不耐烦了,嘴一张,那灼烧的凤火便是吐了出来,烧毁着整片树林。

苏云歌眼眸一凛,足尖连点,连忙跑向一方空地处。

“我在这,来抓我。”

巨翼天龙转头看她,苏云歌便是脚步如风,抓向它的尾巴。

它急躁的甩动着那带有麟角的尾巴,苏云歌亦是被那尾巴的甩动给甩着头昏脑胀。

那巨翼天龙这回学聪明了,将尾巴向那一方石墩上甩去。

苏云歌硬生生的被甩到了石墩上,石墩轰然碎裂的声响阵阵爆fā

,苏云歌也被那力道给砸伤,身上沁出鲜血道道。

那巨翼天龙见她受伤,甩得是越发起劲,石墩土堆都是轰然倒塌,将苏云歌身上砸出了阵阵伤痕。

“云歌,放手啊!苏云歌,我让你放手啊!”

不知何时回来的容千寻在一旁焦急喊道。

苏云歌昏昏沉沉中,依稀听到容千寻的声音,嘴角不禁溢出一丝苦笑。

她也想放手,可是她的双手都是僵硬了,怎么也松不掉。况且她现在浑身脱力,若是松手,一定会被这巨翼天龙给撕裂。

恍然中,她似乎又见到了那个第一次与她恋爱的男子。

他说,小七,我以后一定比你先死。这样我就不会感受到看着你先走得痛苦了。

她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后来,她明白了。

巨翼天龙将尾巴甩来甩去,那尾巴上已是沾满了苏云歌的血迹。

“嘭”一声,它将那一方大石墩撞碎,苏云歌终于是脱了手,被它甩了下来,那满脸都是血迹,那眼眸都是张不开。

半闭半睁之间,她看到了巨翼天龙缓缓向她走来,那爪子踏地的力道,将那地都是震得摇了起来。

苏云歌心里不禁苦笑一声。

真好笑,她居然死在一条恶龙手里。

这个世界果真是不适合她,她遇到谁都没办法去打赢,她真是一无是处啊!

“你当真这么想?”

那不知名的深处,传出一个疑问。

“若你觉得你无用,那就交给我吧!”

苏云歌恍然之间,微微点头。

“解印,第一层。”

那巨翼天龙正欲用那利爪将地上昏厥不醒的苏云歌撕碎,眼见那爪子就要碰上苏云歌,却见苏云歌猛然睁开眼睛。

那眼眸深红如血,透着神mì

与高贵,也透着一股沁人骨髓的冷漠。

那眼里有杀气,却是一种无比冷漠的杀气,没有那浓重的戾气,一种看透众生的杀气。

202. 第一百九十九章 预兆

那眼里有杀气,却是一种无比冷漠的杀气,没有那浓重的戾气,一种看透众生的杀气。

她那深红的血眸,看着那龙向自己逼近,却是丝毫不慌张的挥掌而上。

那掌心打出的利风还夹杂着黑色的气流遴。

“哼,孽畜。”

只见苏云歌右脚一跺,那红眸无边冷意,浑身的气势都是那如铁的杀气。

让人简直见之颤抖梆。

她飞身而起,飞到那巨翼天龙的上空,那脚下劲道暗聚。

随后,狠狠踩上那巨翼天龙的龙首,她那覆于身上的青光炼气,浮现出丝丝黑色的花纹,让凌空之姿的她显得若仙又若魔。

她眼底狠戾的光芒一闪,那脚底的力道竟让那巨翼天龙狠狠往下坠去。

“吼……”

那龙首被踩着狠狠的坠到了地上,天龙一声嘶吼,那落下地的劲道让那石板地都跟着颤抖,将那地上的碎石都震得飞了起来。

那天龙的头狠狠砸在地上,那地上都被砸出了一个深陷的洞。

“地狱冥火。”

苏云歌勾起唇角,那一丝似笑非笑,印着那深红如血的瞳眸却是似幻如妖。

她踩在那龙头上,双手一合,便是轻吐这四个字。

手上蓦然升起一团蓝色的火焰,她手握着那蓝色的火焰,狠狠向那龙首砸下。

“吼。”

巨翼天龙那硕大的眼眸一张,嘶吼一声,那龙形身体蓦然不见。

苏云歌那包裹着蓝色火焰的拳头砸到了空地处,那砸下地的劲道让周围的碎石瓦块全部升到了半空中,如同时光停顿一般。

“轰轰轰。”

巨声炸响,地上接连开始有了那爆破声音,一个接一个的塌陷。

她是一个巨大的破坏者,比巨翼天龙的破坏力还强dà



苏云歌见到拳头砸至空处,眉梢微挑,缓缓起身。

她优雅无比的抬起手,轻轻掸了掸肩上的灰尘,如墨黑发无风自动,凭添三分邪魅。那衣玦轻轻飘动,眸如血,唇如血,似幻似真。

在那不远处角落里的容千寻,眼眸睁大,诧异无比。

这是苏云歌吗?为何会有如此强dà

的力量?她站在那里,就会给四周形成一股无形的威压,那威压让他都不能迈动脚步。

“幻影,破。”

苏云歌手腕轻抬,一字口诀。

“咳咳,你到底是……谁?”

龙母满脸的血迹,看起来既可怖又可怜,那有气无力的问话在这安静的气氛里,却显得清楚异常。

在那不远的角落处,巨翼天龙的人形。她在苏云歌的破字诀下,被逼现身于人前。

她身着鹅黄色衣衫,虚弱的倚靠在树干上,浑身是血的问道。

苏云歌撩了撩耳边飞舞的发丝,那如血红眸带着一丝笑意,蔑视众生。

“死了,你就知dào

了。”

她话音一落,那身形便如鬼魅般,幻影重重,闪至天龙女子身前。

“呃。”女子痛苦的轻哼一声。

苏云歌已是掐住那女子的脖颈,那纤细的脖颈在她的掌下,让她眼底升起一丝兴奋的嗜血冲动。

“娘亲……”

她正欲用力,让眼前人的生命流失于自己的手掌之下,一声稚嫩的呼唤响在耳边。

“娘亲,娘亲。”

容千寻手中的铁蛋此时焦急的挥舞着小手。

不知dào

是在呼唤苏云歌,还是在呼唤他的亲生母亲。

苏云歌那深红的眼眸里,光芒闪烁,那红芒闪烁,让她周身的气息都开始紊乱起来。

她掐着那龙母脖颈的手都开始有些微微的松动。

那红色的眼眸开始变色,一会如墨纯黑,清明无比,一会又是如血深红,杀气磅礴。

那周身的气息也是相互变化,如同有两个苏云歌一般。

容千寻看着似是在挣扎的苏云歌,眼底闪过一丝怪异的光芒。

那龙母虽被打得虚弱无比,但是也感觉到了眼前之人的不对劲。她看得苏云歌那有些挣扎的神色,心底暗喜,那右手握拳,刚气凝聚。

“你去死吧!”

她低咒一声,那拳头便是狠狠打向苏云歌的腹部。

苏云歌在那似梦似幻间,一时不察,便被狠狠打开了去,跌在了地上。

“噗……咳咳。”

她被龙母的力道给打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手捂着胸口,咳了两声。所幸龙母已很虚弱,所以那打出的力道也不算很强。

苏云歌咳了两声,再抬起头来时,那眼眸里已经没有了那嗜血的红色。

那眼眸,如湖水山色般波光潋滟,清冽无比。

她抚着胸口,眼底暗暗划过一丝光芒。

她眼角余光观察四周景色,容千寻抱着铁蛋站在那不远处,四周凌乱无比,完全可以看出是一场大战后的痕迹。

龙母在她身前不远处。

发生过的一切,那些痕迹都存zài

她的眼前,破碎的土地,倒塌的树木,受伤的龙母,可她……

却短暂性失忆了。

她好像隐隐抓住了什么,可是细细回想之时,却什么又想不起来。

气氛一时安静至极,一场声势震天的战斗之后,只有那夜风轻呼。

“你,到底是谁?”

龙母满脸的血迹,看起来既可怖又可怜,那有气无力的问话在这安静的气氛里,却显得清楚异常。

苏云歌眨了一下眼,缓缓起身,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

她到底是谁?她也想知dào



“今日我不杀你,还不快滚。”

苏云歌撑着最后一口力qì

,佯装狠意,带着戾气,说出这番话。

龙母那一口银牙似乎都要咬碎,全身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她看向那站在碎石乱墟之间的苏云歌。

一咬唇,便用了最后的力qì

,幻化出虚无,消失于人前。

苏云歌看着龙母消失,那紧绷的心口一松,眼前一黑,便是向后直挺挺的倒去。

每次打个架都要晕上一晕,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晕厥之前,她在心里腹诽着。

容千寻抱着铁蛋,看向倒在月光下乱石中的苏云歌,那抱着铁蛋的手不禁紧了一紧。

“娘亲。”铁蛋那粉嫩小唇轻声嗫喏着。

那气氛又是安静了下来,隐隐透着一丝阴谋的味道。

苏云歌睁开眼睛,发xiàn

自己躺在一片湖水里,那四周雾影绰绰,一切都是混沌至极。

“你想杀我。”

混沌中,有一个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一种不知名的愤nù

充斥她的心间,让她不禁想嘶吼出声,确实,她也吼出声了。

那愤nù

从她喉中喷涌而出,她听到自己发出了一种野兽般的嘶吼。

她心里一惊,抬起手。

蓦然,她瞳孔睁大,她的手……

她的手居然变成了毛茸茸的爪子,像怪物的爪子一般。

她苏云歌居然变成了一只怪物。

“啊……”

一声惊呼,苏云歌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原来是梦。

她惊恐之余,心里才是暗暗放下。那额头上细密汗珠层层,被惊吓的汗水几乎浸湿了她的衣衫。

“做噩梦了?”

杜三娘坐在床边,一脸的和蔼温柔。

苏云歌无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她低头,仿佛从来不认识这双手一般。

眼眸动也不动的观察着。

皓白雪腕,纤长十指,如那青葱笋尖,那落日余晖透过窗隙照在那素手指尖,显得越发柔美。

如此美丽的一双手,怎么会变成一双爪子呢?

苏云歌微微摇了摇头,是她最近精神紧张,导致做了噩梦吧!

“怎么了?”

杜三娘见得苏云歌不言不语,那神色却是变化无常,便轻声问道,带着丝关心,带着丝疑惑。

“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苏云歌笑着说道,那唇角微笑轻轻安抚着杜三娘。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看向窗外那晕黄落日,轻声问道。

杜三娘端过桌上那玉瓷小碗,递到苏云歌的眼前。

“你昏睡了三天,现在终于醒了,快把这药趁热喝了吧!”

“三天?”

苏云歌接过那玉瓷小碗,反射性的问道。

她只是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居然就过了三天,这现实与梦境相差也太大了。

“嗯,你身体受了重伤,三天能醒已是不易了。”杜三娘轻声说道。

苏云歌将那玉瓷小碗端于唇前,那盈白纤指与那玉瓷小碗相互映衬,颇有些冷艳之气。

千寻……

她正欲喝一口药,忽然想起了容千寻。

她本以为她醒来后的第一眼看到的应该是容千寻,可是却不是,这让她的心底有些小小的失望。

“云歌,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杜三娘一声疑惑的轻喊让苏云歌回过神,她侧头看向杜三娘。

“小姨,这几日你照顾我也是累了,你先去歇息吧!我现在觉得有些疲乏,喝了这药便想再睡一会儿。”

杜三娘微微笑道:“嗯,也好。一定要把药喝了哦!”

她说完便是起身向门外走去,“吱呀”一声,门被轻轻的带上。

杜三娘却是轻轻倚在门边,那眼角窥着那坐于床上的苏云歌。

她看得苏云歌缓缓将那玉瓷小碗里的药喝尽,唇角轻轻勾起一丝笑,这才缓缓离开,那脚步落地无声。

而屋内的苏云歌,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光芒。

将那玉瓷小碗捧于眼前,轻轻一吐,便是将那药汁尽数吐了出来。

那玉白瓷碗与那乌黑药汁,有一种鲜明的对比。

她唇角一勾,将那药轻轻倒于窗边那盆景上,药汁落入那盆中泥土,无一丝声响。

她不信杜三娘,从始至终都不信。

203. 第二百章 告白

不知dào

杜三娘跟容千寻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杜三娘在卿府里住了下来。

明显,苏云歌这个瑞福郡主的身份在城主府里是不受欢迎的。

杜三娘跟苏云歌说,铁蛋本来是被萧南朔给带走了,但是不知dào

为什么中途又被萧南朔身边的林晓给送回来了。

林晓走了没多久,那铁蛋的母亲就找上门来了,这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慕寒云似乎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府邸里的女眷倒是经常来她这里串门,倒是说话间三分带刺七分带讽,不过都被苏云歌不动声色的一一化解了。

社交是门技术活,语言也是门艺术活。

恰好,苏云歌对于语言方面还是不缺乏的,因此在那些女眷挨个被教xùn

得灰头土脸后再也没人敢来惹她。

这一日,下了多日的雪终是停了,苏云歌缓缓走在院落中,细细想着这几日的事情。

算了算,从见到那龙母后,已是有多日没有见过容千寻了。

而她这个郡主的身份倒也只是想走个过场,莫名的她也有些搞不懂容千寻到底让她来做什么了。

容千寻最近给她的感觉是越来越朦胧,她也弄不懂他们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先前已经说开了不是吗?

轻轻叹了声,算了,总归千寻是不会害她的,这么想着,她的唇角不自觉溢出了一丝微笑。

苏云歌正在微笑间,忽然顿下了脚步,那不远处的梅树下,容千寻静静站着,身旁趴着一只懒洋懒洋的白虎。

月光清辉中,他静静看着她,遗世独立,贵不可言。

忽然,他伸出右手,薄唇微启,声音中还带着夜风的凉意。

“云歌,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云歌闻言轻笑,抬起手腕将手递给了他的手,彼此紧握。

容千寻一手握过她手掌,一手揽着她腰身,几步踩风而踏,便往夜色中掠去。

苏云歌埋首在容千寻的脖颈间,那柔软的发丝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舒适不已。

“到了。”

容千寻放下她,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肩,她的肩上覆盖着他那带着热度的银貂大氅。

苏云歌抬起头,却是看到自己正站在百里城外大荒山的最高处,举目所见是百里城与大荒山的夜景。

城中灯火通明,依稀都能感受到有夜市的热闹。大荒山暗色沉沉,仿佛潜藏肃杀气息,与那热闹的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苏云歌微微挑起眉梢,容千寻把她带到这里来是要干什么。

容千寻侧头静静凝视着她,墨黑瞳眸里盛满了如月光泽,隐隐有宠溺。

“看!”

容千寻一字音落下,苏云歌蓦然睁大双眸。

只见那城镇的灯光缓缓熄灭与大荒山同归黑暗,又缓缓亮起,一盏一盏,一处一处,连那大荒山都有光芒闪耀。

光芒亮起间,大荒山与百里城连成一片,最后,形成了硕大的三个字。

我-爱-你。

那大大的由一山一城所组成的字缓缓映入苏云歌的眼帘,让苏云歌的唇都有些惊讶的微张。

百里城有灯火她还能想得通,大荒山呢?怎么连大荒山都亮起了灯火。

苏云歌心里满是疑惑,定睛看去,才是发xiàn

,大荒山中的野兽尽数出巢,身上满是莹莹光泽,似乎是用夜明珠磨成粉撒在了野兽身上一样。

那些野兽也是依次排着队,组成了一个硕大的‘你’字。

那三个在夜色里格外明亮的字展现在苏云歌的瞳眸之中,只有站在大荒山的最高点,才能看得清楚。

苏云歌一时间不知dào

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她很想说一声。

王爷,你这太他妈土豪了,太他妈大手笔了。

但是她觉得说出来似乎又有点破坏现在这种美好的气氛,尤其是那背后有月光,眼前有漫眼的星火的情况下。

她看着那硕大的三个字星火之字,再看着身侧的容千寻。

他的脸庞依旧如此清雅俊美,宛若月下神祗,带着包容一切的温润光芒。他的眼神如此专注,如此认真的看着她,似乎要看进她的心里。

明明是暗如深渊的眼眸,却无端让人感觉到包裹一切的如同大海一般的深情。

他看着她,薄唇微微靠近,一点一点。

苏云歌看到了他瞳孔里自己的身影,看到了他身后的月光,看到了无尽的轮回与繁盛的玫瑰。

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重yào

了。

在红唇被他吻上之际,她闭上眼帘之前,她听到容千寻温柔而又隐隐带着霸气的声音消失在耳畔。

“苏云歌,我送你一座满城星火,望你心中永远刻下我。”

这百里城与大荒山的星火之名让苏云歌在惊愕之余还有些说不清的暖意,再听到容千寻这样一句话,心里顿时软得以她弧度。

怎么会刻不下呢?一直刻在心里的啊!

容千寻,我以后将是你的妻,将会是陪伴你一生的人。

思绪百转千回之际,唇上也辗转温柔。

气息交缠间,似能听见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那美好到窒息的错觉让自己胸腔内的心脏似都停止了跳动。

她的眼看不到一切,她的手触不到一切,她的身感知不到一切。

因为所见所触所感,满满都只有眼前之人睃。

眼眸阖上,鼻尖全是他的气息,那是冰寒极致后的唯一一抹温存,能灼伤她唇,烫伤她心,如刻烙印。

舌尖轻触间,引了她魂,勾了她魄,让她似觉灵魂在漂浮,最后坠落在天山之巅,开出绝美之莲。

莫道不消魂。

直到有山风掠过耳际,容千寻才睁开眼眸,强迫自己离开眼前之人的如花红唇。

他的眼眸在餍足之后分外流光溢彩,隐隐似有紫光浮现于眼底,如那夜光美酒里盛着的皎白月影,晃动起丝丝涟漪间,分外倾城迷人。

他伸出修长食指,缓缓抚过那才受过他极致宠爱的红唇,有些微微的红肿,越发艳丽,如那月光下飞动的蔷薇。

他不明白,为何眼前之人能如此蛊惑于他,那红唇似有魔力,总是让自己难舍不已。

“听闻昔有创世黄帝送予最爱的女人千斛明珠点灯,照她回家之路。我今送你满城星火一座,希望能照亮你心中彷徨迷途之处。”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迷人的声线,在这寂静的山顶处,分外诱人。

苏云歌听着他那低沉而又迷人的声音,那胸腔里的心脏似都要跳出来。

他说,他希望能照亮她心中的彷徨迷途。

原来他是明白的。

她以为他是不懂她心的,却原来他懂。

她在这异世有时候会突然很迷茫,倘若一个人独处之时,心里亦会异常的孤单。

庄生晓梦迷蝴蝶。

她陷入了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的怪圈,偏偏她无法对容千寻说出口。

她以为容千寻只会暗中观察她。

却未曾想,他放在心上了。

她明明没有说过一字一句,他却知dào

她心彷徨。

我今送你满城星火一座,希望能照亮你心中彷徨迷途之处。

这句话带着山风的冷意送进她的耳朵,也直直抵达到了她的心里,在她的心上开出了花。

“容千寻。”她唯有看着眼前男子,轻声呢喃。

任何言语都不足以说明她现在的心情,她只能轻轻呢喃。

“容千寻,容千寻。”

世上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男子,只需自己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知自己心中所想,便能化她所有迷惘。

容千寻听着她的柔声低喃,几近酥了心肠,瞳眸深处有了隐隐暗光。

他揽过苏云歌,将她锁进自己的怀内。

“云歌,你的强者之路,要自己扫清一切障碍,包括心魔迷障。”

“好。”苏云歌抬头浅笑,眼眸似那满城星火,熠熠生辉,倾了那心,迷了那城。

他并未要求她做深闺妇人,他支持着她,做想要做的一切。

两人对话简短,却让苏云歌一瞬间解开了那迷惘心结,那心中的快意直让苏云歌想飞,却在那飘飘然间,蓦然听容千寻问道。

“关于般若花的功法练了吗?”

这……王爷,咱们今日只谈私情不谈公事行吗?

起因是自从到了这百里城,容千寻不知dào

从哪里找来了一本关于般若花修liàn

的功法。

坑就坑在,这本功法名叫《葵花宝典》。

当时苏云歌就被这个名字给雷了个外焦里嫩。于是这葵花宝典倒还真没翻过,她每次看到这名字,就想起唯吾独尊的东方大教主,虽然是很有个性没错,但是只要一想到他是个太监,她就不禁想撇唇吐槽。

果然是人无完人,小龙女完美无瑕却不幸被尹志平玷污,一见杨过误终生的俊美少年郎却是独臂大侠,而这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的东方不败大教主,则是个自宫的太监。

她可是生怕一翻到葵花宝典,那宝典上就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字眼。

虽然心中如此腹诽,但是苏云歌的嘴上却是不含糊。

“没。”

“也罢,宝典拿来。”容千寻轻声说道。

204. 第二百零一章 静谧时刻

容千寻是个天才,所以练功也是有着得天独厚的本事,只见他随意翻了翻就把那宝典扔在一旁。

“就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吧。”

他一言说罢,就将那宝典浓缩成一段精华教给了苏云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这是关于般若花的具体招式,将般若花的力量具象化。

正气便指那般若花,用般若花附着于炼气,摒除杂念,五重招式。

天霸横空。

苏云歌试着闭眼,均匀呼吸,调动体内的青珠,青珠上的黑色花纹随之转动,般若花所化的晶体也缓缓跟着旋转起来。

她一点一点调动着般若花的力量,直到手掌上都被附满了黑色花纹,如蕾丝印在其上。

蓦然五指成拳,狠狠朝地上一砸。

“天霸横空第一重!”

只见忽有雷声轰鸣,地上猛然一阵摇晃,似有猛兽出笼,有一个虚幻的利爪从地上冒出,带着撼动一切的力量。

“一爪定乾坤!”

一声厉喝,那黑色的虚空利爪猛然一握,带着巨大的雷鸣,似能捏碎空间内所有反抗的力量。

苏云歌打完第一重,才是发觉有些呼吸不匀,她急忙收拳起身。

她一收拳,那雷声轰鸣的虚空利爪瞬间消失。

乖乖,果真霸道,让般若花具象化的功法居然如此狠戾霸气,那利爪从地上冒出间带着来自地狱的气息,让她竟有错觉看到了荒鬼枯骨。

只可惜……

“使不出第二重了。”她略有些遗憾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不急。”容千寻伸手拂过她略微汗湿的发,低声道。

“我将最精华的聚在一起,若是以你现在的功力能使出五重招式,那这《葵花宝典》也不叫秘技功法了。”

苏云歌听言微微点头,说的也是,若是能轻而易举就使出的功法,那就根本不够震撼力了。

这世上的功法如此多,但是能被称为秘技功法的倒也着实不多,绝对是江湖中哪个门派的镇派之宝而且需yào

特定的体质与机缘才可修liàn



这《葵花宝典》就是属于秘技一类,能将般若花的力量具象化展现。

不过只可惜,江湖一宗的花灵宗败落后,也没有人关注过这《葵花宝典》,就算有人看到也弃如敝履,因为其上的功法写得太过匪夷所思,需yào

有般若花做支撑不说,还得耗费自身庞大的炼气。

寻常人只会用般若花来辅助修liàn

,断不会像苏云歌这样,直接将般若花吞了个干干净净。

不仅吞了还将其炼化进了体内里,自身还未有一丝损伤。

所以说,这《葵花宝典》倒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苏云歌瞧着虚空方才那已经消失的利爪处,不禁暗自赞叹。

这第一重就如此霸道了,不知后几重该如何逆天了,但是伴随着强悍力量的展现,那内力的耗费也不是一般的庞大。

使出第一重,自己的内力就差不多耗了个干净,那内力青珠的转动都有些凝滞,更别说后几重。

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苏云歌眼眸微微眯起,如是想到。

与人决斗拼杀中,哪有人使出一招就不行了,那还打个p。在自己的实力还没有更强之前,这天霸横空现在也只能当作她的王牌傍身了,只有在逼不得已之时才会耗尽炼气使出这招。

苏云歌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后唇角微弯。

“你将大白叫出来吧!如此美景,它也该来欣赏便是。”

大白便是方才在院落里苏云歌见到的那只白虎,据说是跟着卿家少主多年的宠物,于是苏云歌想也不想的将那个白虎起了名字叫大白。

容千寻听着苏云歌的话,手指一动,便见那山底野兽群中出现了动。

苏云歌看到了野兽群的动静,正待疑惑间,忽有一道花影流光从野兽群中窜出,带着狂妄的咆哮声。

万兽之王。

它在那群看似凶神恶煞的野兽群中穿梭,如同虎入羊群,纵横莫当。

那些野兽群在大白的狂妄利爪下,瑟瑟发抖,简直就如同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儿。

大白在那野兽群中奔跑,在那闪着荧光的野兽群中奔跑,如同一道摄人心魄的闪电,带着睥睨群兽的狂傲。

“嗷呜……”一声长啸,它凌空跃出野兽群,跳出那莹白光芒,融入了皎皎月光下。

它在月光下奔跑,全身毛发在风中飞扬,威风凛凛,俊美异常。

它猛然跃上了山崖,几步一跳,利爪扣住山崖石缝,那庞大的身躯在此时灵活的如同猿猴,蹭蹭蹭,就跃上了山巅。

动作利落无比,一气呵成。

“嗷呜……”它跃到了容千寻与苏云歌的身前,那飞扬的毛发此时才缓缓飘下,它健硕的身躯在月光下唯美无比。

“大白,趴下。”苏云歌的眉梢眼角溢出了温和的笑意,在月光下显得清俊优雅。

大白拿着硕大的兽眼瞅了瞅她,心里有些惊疑不定。

它怎么觉得这女人的笑有些不怀好意呢,让它的心都有些直抽抽。它这一天劳苦功高的,可别再作弄它呀。

哎,也不知自家主子这么了,一遇上这苏家妖女(自从这女人来了后,它就已经给她冠上了苏家妖女的名头)所做的事情都是匪夷所思。比如昨天,主子听刘蛮子禀报以往开国大帝的资料,正好那人说着开国大帝对他的女人极为宠溺之事,主子居然破天荒的问道。

“男人对女人做这些事情,女人会很开心?”

也怪那刘蛮子是个缺心眼的,你说句‘是’不就得了,噼里啪啦后面还跟了一长串。

“主子,是个女人都会开心的,我要是那女人肯定也芳心暗许了,毕竟有哪个男人有如此气魄,违逆一切将自己的女人宠得人神共愤,是个女人被这样的男人给宠着,那肯定就死心塌地了。我说主子,你该不会是想讨未来主母开心吧!”

主子当时只是沉默,沉默就代表默认,刘蛮子是个有眼力见的,噼里啪啦又是一长串。

“想讨未来主母开心还不简单,有什么是咱做不到的。那开国的皇帝只是用千斛夜明珠给他的女人点灯,这在咱们看来太小意思了。主子您要做那就必须得是大手笔,您看这样行不,咱让百里城全部熄了灯,与大荒山一起亮个咱诉衷肠的句子,您看这可行不?”

“大荒山?”它记得主子当时就问了这三个字。

哎哟,它都未曾懂起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那刘蛮子倒是一下就明白了,它都想一爪子拍死他,没事那么聪明干啥呀。

“主子您是担心大荒山没法亮灯是吧,哎哟这可不用担心,那大荒山里不野兽兽成群嘛!那开国皇帝只用了千斛明珠,咱百里城别说千斛,万斛,十万斛都不在话下,咱将明珠磨成粉洒在野兽身上,晚上让野兽尽数出巢不就行了。”

那刘蛮子说罢还朝角落里的它努努嘴,“主子您不是有白虎嘛!您让您的白虎去带着野兽摆个字出来。这么简单的事情,您的白虎一声吼,哪个寻常野兽敢不听话,不听话咱两下撕了它。”

它当时正躺在角落睡大觉,骤然一听那话题扯在它身上,还是去做那么丢脸的事情,不禁兽眼直抽抽。

哎哟妈,这真的是躺着也中枪。

它当时在心里千万次的祈祷,哎哟妈呀,主子啊,您可是上天入地唯吾独尊的主子,您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吧!这太有损你那冷酷无情霸气无边的形象了,咱们一主一仆可不能这么逗女人开心,这有点掉价。

谁知dào

,主子看了一眼刘蛮子,一个点头这事儿就敲定了。

它的那个小心肝儿哦,当时就哗啦啦碎了一片。

可怜的它哟,清早天没亮就跑到这大荒山来训liàn

这些野兽。这些个不开窍的蠢货,不就是摆个字儿嘛,老是跑错队形,怎么摆怎么不对,不是少了一撇,就是少了一捺。

唉,它就发飙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识字儿吗?识字儿吗?

结果,一众野兽全部摇头。

不识字。

诶呀它抓狂,流氓不可怕,文盲才可怕。

大白想到这里,不禁又憋屈不已,真是太有损形象了。它这么一威风凌凌的狮虎兽,走到哪里不是万人仰望,现在居然成了主子取悦这妖女的廉价劳动力。

这么一想着,它看着苏云歌那笑就越发心里抽凉了。

要干啥要干啥,这妖女要干啥?

“大白,来,趴下。”苏云歌笑眯眯的说道,那笑容在月光下清雅绝伦。

大白情不自禁的趴下了身体,等到趴下后才是回过神来。

奶奶的,这妖女果真会妖法,竟然就这么让它趴下了。还有……它不叫大白!!它堂堂白虎大王怎么能叫大白呢?啊?怎么能叫这么怂的名字呢?比那小破孩铁蛋的名字更怂。

苏云歌看着趴下的狮虎兽,笑眯眯的便靠着狮虎兽坐了下来,恩,这沙发果真柔和。

她靠在狮虎兽身上,满足的看着那一城星火。

这是她来到异世以来,第一次如此舒心与惬意。

大荒山顶,两人一兽静静享shòu

月光夜色,偶尔有夜风掠过,吹起容千寻的衣摆,撩起苏云歌的发丝,一时温和无比。

阿哼似也被这片刻的宁静感染,阖上那硕大眼眸,只有那尾巴时不时甩一下。

别误会,它可不是专门为这妖女驱赶蛇蚁蚊虫,它是怕自己被叮上。(作者云:大白你就傲娇吧!)

205. 第二百零二章 前尘

夜风过处,苏云歌依偎在容千寻的怀里睡着了。温热的怀抱让她浑身都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半梦半醒间似乎她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父亲,您要等到多久才告sù

她真相?”

“什么真相?”

“她是您女儿的真相。”

“你……”

“父亲,您不用瞒着我,您才将她接回来之时,我便知dào

了。”

“苏渊,此事不需yào

你操心,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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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在说话?是阿渊的声音,阿渊在同谁说话?那个声音怎么如此的熟悉铧。

父亲?阿渊的父亲是谁?

对了,是老头师傅。

真相?什么真相?老头师傅哪里来的女儿?难不成他一把年纪还宝刀未老,长刀一出鞘还奔出个私生女来?

苏云歌在脑海里不着边际的想着,她想到了那个总是呈面瘫状的大师兄。

大师兄单名一个渊字,是老头师傅唯一的儿子,也是暗盟的下一任掌门人。

她总是喜欢唤他阿渊,总觉得这样唤着有说不出的亲昵感。

阿渊,阿渊,阿渊。

儿时的她,最喜欢跟在这面瘫大师兄的身后,阿渊长阿渊短的叫他。他从起初的懊恼到最后都是不得不被动接受了这个称呼。

阿渊在同老头师傅讲话,她呢?她在干什么?对了,她被阿渊一枪给打死了。

她死得太囧了

画面似乎被切割成无数块,再扭转成一股麻花,在她的脑海里撕来扯去,最后凑成点点零星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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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云歌已十六了,您要等到多久才会告sù

她。”

“苏渊,谁给你的胆子来质疑我。”

“父亲!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作为你‘曾经’唯一的儿子,我有权知dào

这个真相。”

“好,你想要知dào

真相,那我就告sù

你真相。你可知从你出生之际,心脏便有问题?所以我才不许你受武训,而唯一解决的办法便是实施换心手术,而苏云歌便是提供你心脏之人。苏渊,你要记住,她不是你的妹妹,她只是你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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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原来她苏云歌在老头师傅心中只是一颗随时可以替换的心脏,枉她以为他如此疼她,纵容她,必是爱着她。

原来一切只是假象。

是了,不错。在十六岁生日那一天,她听到了她永生难忘的事实。

她,苏云歌,只是作为苏渊的心脏而活着。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拉扯出一声高昂的尖锐声响,脑海里忽然有什么爆裂开来,让她痛苦异常,不得不奋力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点点阳光,细碎阳光穿过那层层叠叠的碧绿树叶,零落斑驳,青草味蔓过鼻尖,带着些许泥土的气息。

苏云歌眨了眨眼,用手揉了揉有些晕的额头。

这里是哪里?她怎么会在树下躺着?

蓦然间,她心底升起了一丝诡异的感觉。

她缓缓将手掌移到自己的面前,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阳光的映衬下越发柔嫩。

这,明明就是孩童的手掌。

小小的,嫩嫩的,孩童一样的手掌。

苏云歌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那脑海中有了一瞬间的空白,没有任何语言能表达她此刻的感受。

吱呀,吱呀。

寂静阳光中,忽然有知了的叫声响起,划破她片刻的怔愣。

知了那粗哑的声音让她猛然间回过神来。

她撑起身子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此刻应是炎夏之际,月份大概是七中旬月左右,她此时身处在一片青草地之上,背靠着一棵大树,这应该是在哪个院子的角落。

苏云歌起身动了动身子骨,很好,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痛。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又穿了吗?

不会吧!她有这么倒霉吗?这世上有没有穿越事务所,若是有的话,那她一定是去投诉,不,是一定要去告它个倾家荡产。

这次更扯的是,依旧是魂穿。

她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向前方走去,待到拐过一个边角,所处的环境便是越来越清晰,不仅清晰,且更让她有熟悉的感觉。

廊桥环宇,湖上荷叶层层叠叠,粉嫩荷花点缀其上,偶有一尾小鱼在水中划动,将那荷叶撩拨,花瓣颤动。

走到廊桥尽头,蓦然景色一变,颇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玲珑雕花的门窗,檀木之居,那门厅上悬挂着一方牌匾,上书三个飘逸之字,一看便知下笔之人是如何潇洒肆意。

安然居。

苏云歌对这三个字再熟悉不过了,安然居,苏家用膳之厅。

因为那大概是苏家人相处得最多的地方,远离世故与复杂,远离明枪与暗箭,远离阴谋与一切。

故才叫做安然居。

苏云歌伸手推开安然居的雕花木门,随着‘吱呀’一声响,一束阳光随着开门声泻进了屋内,有些许微尘在光影中旋转。

屋内是她最熟悉的红木大桌,地上也依旧铺得是羊毛绒毯,一脚踩上去,便是淹没了声响。

窗台边摆放着雪松几台,花卉几株。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最熟悉的景象。

这分明就是她曾经所处的苏家的安然居。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云歌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思索着千般的可能性。

“小妹,你在这里干什么呢?爹爹让我们过去了。”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云歌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处,蓦然,她的瞳孔一缩,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微微的紧握。

那声音的主人分明就是一个小小少女,灵动的眼眸,调皮的神色。

这俨然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苏婉仙。

怎么回事?难不成她又穿到了“苏云歌”的小时候。

就在这怔愣间,缩小版的苏婉仙已经拉着她的手飞快的朝外走去。

待到苏云歌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苏婉仙拉到了苏家的正厅处。

此时的正厅站满了人,一众人有苏云歌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认识的便是些缩小版的苏家那些个堂兄弟,从轮廓可以依稀分辨出还有小时的苏玉寻。

不认识的则是其他几个以前从未见过面的分家子弟。

按着站立的顺序来看,苏家的一众弟兄都是到齐了。

而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穿素青衣衫,眉宇硬朗的中年男子。

苏云歌微微挑了挑眉头,她想她知dào

那主位上的人是谁了。

苏家当家主人,苏云歌的爷爷,苏永盛

此时的苏永盛看着那最后到来的苏婉仙与苏云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问道:

“云歌,刚刚上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不见你。”

苏云歌微微垂着头,言辞小心的回答着:

“有些贪恋阳光,便不小心睡着了。”

她回答完后眼眸便是直直盯着脚尖,她现在根本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等了半晌,她都没有听到苏永盛的话语,便轻轻抬起了头。

不期然,直直撞进了苏永盛那似乎洞悉一切的黑眸里。

苏云歌心里一凛,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苏永盛直直盯着苏云歌,那眼眸里似乎转过了千种思绪,从洪荒世界到开天辟地,从纷扰嘈杂到乱世恶斗,最后才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皆尘埃落地。

只见他缓缓从主位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苏云歌的面前。

那脚步落地,虽然无声但是却像是踏在了苏云歌的心上一般。

怎么了?难不成这苏永盛发xiàn

了她的不妥?拜托了,她现在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样子的状况,就算苏永盛看出来她是个临时上身的妖怪,她也不能反驳个什么。

因为她确实也是莫名上了人家的身。

苏云歌垂下眼眸,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实则心里已经是紧绷成了一根弦,似乎稍微碰一下就会被绷断。

她垂下的眼眸看到苏永盛的脚步停在了自己的面前,随即便是看到苏永盛缓缓抬起了手。

要干什么?要打她?

苏云歌整个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

坐以待毙被动挨打,还是主动出击?

反击以后有百分之几的胜率?若是不反击那被动挨打存活的机率又是百分之几?

以她现在的小身板,能不能经受住这苏永盛的一击?

正在她的脑细胞以每秒死上万的焦灼之间,苏永盛的手已是摸上了她的头。

“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云歌,以后定要好好的才行,不要再让你娘到处找你了。”

苏永盛说话的语气很慈祥,慈祥中带着欣慰,带着一种苏云歌听不懂的感情。

似乎在隐瞒什么,又似乎在告知她什么。

苏云歌暗自皱眉,什么意思?就这样?就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才走到她面前来?这似乎是爷爷和孙女之间平常的对话,但是又有些不同寻常。

她抬起头,刚好kàn

到苏永盛那转瞬即逝的复杂神色。

她觉得苏永盛似乎洞悉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接下来苏永盛说些什么,她便再也是没听到了,她站在那里浑浑噩噩,直到李玉娘来喊她,她才是回过神来。

“云歌,你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跟你说了平日里多休息,少读点书你就是不听……”

206. 第二百零三章 往事

苏云歌听着李玉娘的唠叨顿时有种热泪盈眶的错觉。

“云歌啊,要是不舒服就别逼着自己了啊!”李玉娘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苏云歌有些哭笑不得。

读书?

这似乎让她有了诡异的熟悉之感,蓦然间,她忽然想起了她在苏府书阁楼上与侍女的对话。

那日侍女似乎是这样对她说过,姑娘小时候字写得真好。

小时候?

苏云歌想到这里眉梢微微挑了挑,让她想想,那日侍女还对她说过什么?似乎说的是苏云歌从十岁之后便开始变了。

等等,十岁?

那她现在……

苏云歌瞪大了眼睛,将自己的手掌放于自己的眼前,这小小的嫩嫩的手掌似乎在告知她什么。

蓦然间,她脑海中闪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忽然冲出安然居的门口,拉住一个仆从便是急急问道:

“我现在到底几岁?”

那仆从被苏云歌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有些慌乱的回答着:

“二小姐,您……您怎么了?”

“回答我,我现在年龄到底是多少?”苏云歌的音调猛然拔高,她顾不得别人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她,她只是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她那清澈的眼眸都已是呈现出隐隐的赤红色,看起来疯魔异常。

“十……十岁。”仆从战战兢兢的答道。

他回答完后便看到自家的二小姐一副傻了的表情,便是吞了吞口水问道:

“二小姐,您……您还有什么要问小的没有?”

苏云歌木然的摇了摇头。

看到苏云歌的否定之后,那仆从便是逃一般的跑出了院落。

苏云歌愣愣得站在原地,确切的说,她已经是傻了。

十岁,这是一个多么戏剧的分水岭。

若说她以前怀疑过那原本的苏云歌是其他人穿越过来的,那她现在倒是得到了正确答案了。

没错,那原本天才的苏云歌就是穿越而来的,不巧的是,似乎穿越的人就是她。

她自己,二十一世纪的杀手,苏云歌。

剪不断,理还乱。

她怎么又会到了这十岁之龄的苏云歌身上,那她的之前呢?之前在苏家的生活与所遇到的人,难道都是一场雾里花,水中月吗?

容千寻,萧南朔,铁蛋……

那她的以后呢?难不成以后她又要重新开始生活,以这个十岁的年龄,重新开始生活。

一切的一切如此荒唐,荒唐到她又不得不接受。

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她又不得不信。

这虚虚实实之中,她有些分不清了,分不清真与假,分不清虚与实,似乎连轮回黄泉,她都看到了。

从未有过的迷惘思绪占据了她的整个身心,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她来时的那一方院落树下,缓缓抱膝而坐。

老天爷是在耍她吗?

当她准bèi

好好以苏云歌的身份活在那凌天皇朝,当她准bèi

好好担起那定北王妃的名头之时,时间空间忽然又给她来了一个出乎所料的逆转。

这里没有了她的千寻,没有了那温柔的如同清辉月光的男人,没有那霸气张狂目空一切的萧南朔,没有了一切。

“嘿,你在哭吗?”

一个温润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那声音和着此刻的阳光有说不出的温暖。

苏云歌眨了眨眼,抬起埋在双膝之中的脑袋。

“我没哭,我只是在难过。”

入眼所及是个头戴白玉冠的小少年,他站在逆光处,俊朗的眉眼温暖无比。

“来,吃块梅花糕,吃块梅花糕就不难过了。”

苏云歌愣愣的看着那小小少年手心中的梅花糕点,半晌没有反应。

那少年笑了笑,复又说道:

“啊,忘了介shào

我自己,我是慕寒云。”

十岁那一年,有个温暖的少年说:

“我是慕寒云。”

锦衣狐裘的皇家少年,如同一把打开错乱时光的钥匙,而那斑驳生锈的锁孔,就是她,苏云歌。

苏云歌看着眼前的小小慕寒云,她透过慕寒云那温暖的瞳孔看清楚了自己的身影,小小的,有些许狼狈的自己的身影。

她那有些迷蒙混乱的脑海忽然就清醒了,她透过慕寒云那温暖幽黑的眼眸,忽然就看到了遥远的,被她曾经遗忘的过往。

以往零碎的记忆,忽然在此刻就拼凑成了一幅完整的图画。

若说在凌天皇朝的苏云歌,十岁是个分水岭,那么在二十一世纪的华夏国,杀手苏云歌的分水岭便是在十六岁。

那被遗忘的十六岁。

苏云歌记起了所有。

那日苏渊大师兄与老头师傅说话间,她刚好经过那里,本不欲偷听,但是却恰好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人都有好奇心,她也不例外,况且谈话的内容居然跟她有关系,那更由不得她不听了。

谁知dào

,这一听就改变了一切。

当她听到老头师傅说她只是作为苏渊的心脏而活时,她的心在刹那间凉了,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她当时的心情。

她最爱的最敬重的老头师傅居然只是把她当一个心脏在养活,只要有需yào

,随时都会挖去她的心脏。

自从加入了暗盟,她想过以后她会有无数次的死法。被追杀而死,被围攻而死,被逼自裁而死……这些她都设想过,但是她就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被自己最亲爱的人在某一天,会在自己无所察觉的时候,给自己来个麻醉一枪,然后挖出自己的心脏。

她甚至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法实现,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剥夺了生命。

不,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十六岁的她,不知dào

该如何宣泄此种苦楚,冲进暗盟总部,不顾他人劝阻,用枪指着接令官,强逼他给了一个‘ss’级的任务。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是她第一次接a级以上的任务。

同她一起长大的好友怕她出事,硬是跟着她一起出动了任务。

那夜,她是嗜杀的,是愤nù

的,如同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狮子。

最终她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完成了任务。

当她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她想,就这样吧,这样死了最好。死后的她会被老头师傅来认尸,然后会让最顶级的医师取出她的心脏。

老头师傅救了她的命,她恨不起来他,不,应该说是父亲。

她想,她的心脏以后会在苏渊大师兄的身体里跳动,那也表示她会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吧。

就当是,她还了‘父亲’的养育之恩吧。

可是她没料到的是,在那样严重的伤势之下,她没有死。

她成了植物人。

三年后,她醒了。

据说是老头师傅拼了命将她救回来的,她不懂,既然早晚都会取她的命,又何必再此刻费力救她。

她似乎又捡了一条命。

自打她醒来后,老头师傅和阿渊大师兄绝口不提换心之事,她也尽可能的装傻。

人生一世,难得糊涂。

直到她被大师兄一气之下一枪给打死了,她才觉得她在二十一世纪的人生终于有了一个终结。

但是她却忘了最重yào

的事情。

那最重yào

的事情直到现在,方才记起。

她在医院成为了植物人那三年,那对于她来说是空白的三年,实则不是空白。

十六岁之际,她被炸弹炸飞之际,灵魂却是到了凌天皇朝的苏云歌身上。

那一年,苏云歌十岁。

她以全新的身份开始活着,因为经受了老头师傅的打击,她在这个世界亦是再也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她一心埋头学习这个全新的大陆知识,一心变强。

但是,只有一个例外,那便是慕寒云。

慕寒云是她初次穿越来异世之时遇到的第一个人,如那首歌唱得一般。

“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

带着太阳光气息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

慕寒云便是那时,她的阳光,她的啤酒,她的衬衫,她的梦想。

是濒临死亡又重生之际,握到的第一抹温暖,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的温暖。

她在苏家长大,不懂得任何收敛的长大,惊采绝艳,傲视一切。李玉娘的爱hù

,苏培的疼宠,让她几乎忘记了一切。

她毫不避讳的在李玉娘的面前展露自己的才华。

最终成了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苏培,这个从小被皇家放在李玉娘的定时炸弹,终于开始了倒计时。

那么多年的目空一切,她忘了人性本恶,忘了皇权势力的倾轧有多么残酷,她以麻醉般的态度生活在这里,没有任何防备。

直到,李玉娘暴毙。

她才幡然醒悟,她的锋芒毕露给自己的娘亲带来了灭顶之灾,遂从此装聋作哑,开始横行霸道,不顾章法。

但是唯有对一个人没有变过,那便是慕寒云。

装作没脸没皮的模样追着他跑,外人都在嘲笑她,却只有她知dào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少年的。

因为那是她来到异世遇到的第一抹温暖啊!

却到最后才是明白,她来这异世所握到的第一抹温暖,一直都不是温暖,而是毒药,致命的毒药。

她在偶然的时候听到慕寒云对身边心腹说,当年接近她只是奉了自己母妃的命令。

“不然谁想接近那个丑八怪。”慕寒云是这样刻薄又不屑的说道。

苏云歌这才意识到那小时候给她梅花糕的小小少年原来并不是真心的。

万念俱灰之下只好喝下无数烈酒烧刀子,她都弄不明白她到底是死还是活了。不经意撞进了青楼,然后又一不小心因为酒精中毒死翘翘了。

灵魂就突然又回到了现代。

在现世病床上醒来后的她却忘记了这一切,或许是太过愚蠢又痛苦的记忆,她下意识的把它们忘记了。

难怪,在现世醒来后的她非但身手没有变差,还异常的敏捷,许多高危任务也是做得得心应手。

在那些生死任务的浸泡之下,她的性格亦是变得诡异起来,嬉笑怒骂于世,心里却冷硬无比。

却不曾想,老天爷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让她再次穿越,依旧是回归到了原点,只是她已不是当初那个她,经过现世那几年的磨练,她的心性要坚韧许多,再也不是当初十六岁的冲动之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平行空间?为什么会再次穿越?这一切是多么荒唐又说不通啊!

记忆到这里停止,于那虚空处忽然传来一阵嘶吼。

“苏云歌,快清醒过来,那是幻境。”

207. 第二百零四章 回去

“云歌,醒来,你陷入了幻境里,快醒来。”

有一个声音焦急的响在耳边。

是容千寻的声音,容千寻的声音猛然炸响在苏云歌的耳边,让苏云歌从那冗长的回忆里骤然回神。

那双美丽的眼眸一眨,双拳紧握,于无声处传来声响。

“解印,第二层。”

苏云歌的眼眸忽然转变成了赤红色,似有红莲焰火从她眼眸中蔓延。周围的一切开始静止,定格在这一刻。

这一刻,身前的小慕寒云依旧挂着温暖和煦的微笑,这一刻青草依旧碧绿。

炽热的火焰忽然呈现出了实质化,从苏云歌的身前开始燃烧,烧过青草,蔓到了小慕寒云的身上,烧掉了那温暖的身影,连一点灰尘都没有留下。

苏云歌的身后虚空处升腾起一对巨大的火焰翅膀,如一只即将涅槃的凤凰一般。

她右拳紧握,拳头上一层青光包裹。

“破!”

苏云歌大吼一声,右拳携着浓重的火焰重重向地上砸去。

‘哗啦’一声,她的身周如同镜子一般,碎裂成一片一片。

再见了,被我遗忘的过去。

再见了,被我遗忘的人。

她不会沉溺在这过往里,她是苏云歌,她身边有容千寻的陪伴,她以后会和他一直走下去。

任何人都不能拆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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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苏云歌猛然睁开眼眸,眼内的杀气凌厉无比。此时,她的身前正跪坐着那一身银狐大氅的容千寻,容千寻的脸色此刻异常的白,眼眸里也没有了温和的色彩,而是冷硬的近乎无情的神情。

待看到苏云歌睁眼后,他那紧绷的身体才是松懈了下来,眉宇间的担忧才是彻彻底底放松了下来。

幸好,幸好他察觉到了苏云歌的不对劲。不然苏云歌就此陷落在梦魇里,那绝对是他不能接受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跟他查到的东西有关,苏云歌的身体必须得尽快的做调理,再也没法拖下去了。

“你要是再不醒来可就一辈子得呆在那幻境里了,云歌。”容千寻抱着苏云歌,额头亲昵的抵着苏云歌的额头,彼此间的距离呼吸可闻。

苏云歌片刻的迷蒙后才是想起了一切,脑海里的信息前赴后继的涌来,多得让她根本消化不下。

反射性的推开容千寻,奋力朝远处跑去。

她身上的内力全开,飞跃间如同光影掠过,行人只觉一阵风从身旁飘过,快速无比。

她不知dào

该如何宣泄心中的情绪,她只是本能的奔向城主府。

慕寒云,这是她以前的劫,亦是她现在的结。

原以为慕寒云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却不曾想,他与她实则早已有了千丝万缕的缠绕。

在她想起一切以后,她怎么能释怀,怎么能装作若无其事?

当年的她不信任任何人,甚至于苏家众人都不能让她完全信任,只有他,这个她初到异世所遇到的第一个人,如同方才幻境中所展现的那样。

小小的皇家少年,伸手给了她一块梅花糕,亦让她交付了以后全部的信任。

慕寒云,这个锦衣狐裘的温暖少年,给了她平生最致命的一击。

李玉娘,这个在异世中最疼爱她的人也因为她的肆意妄为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苏云歌一路狂奔,思想亦是被放空,正在这无法自控之间,却被一阵兽吼给止住了脚步。

嗷呜!一声高亢之音响起,狮虎兽从天而降,那威风凌凌的毛发飘飞而起,硕大威猛的身躯之上踩着一只鎏金边的锦缎靴子,那锦缎衣衫被带起的风刮得猎猎作响,如同神祗,来拯救一切。

“容千寻。”苏云歌轻轻呢喃一声,蓦地,眼眶湿润了。

苏云歌止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的景象。

狮虎兽缓缓落到她的面前,容千寻缓缓从狮虎兽身上虚空踏下,一步,两步,三步站定,长臂一伸,一把揽过苏云歌。

那动作带起身上的裘衣划出风声作响,衣上似有几许沾染的雪花零落,苏云歌就这么强硬的被带入了那似乎能容纳一切的怀里。

她闭上眼眸埋首在那柔软的怀抱之中,鼻尖似有一阵隐约的梅花香气飘散。

“云歌,别怕。”容千寻只以为她是被方才的环境刺激到了,所以拥bào

得小心翼翼,如同易碎的娃娃一般。

他的声音温和的让苏云歌几欲落泪。

“千寻。”她轻轻呢喃着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与这个温暖的怀抱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让她在一瞬间便安定了下来泶。

“恩。”

容千寻轻轻一声应答,修长的手掌抚上她的脑袋,那流缎般触感的发丝让他的焦躁也稍稍平复了一下。

当他得知眼前的女子可能陷入危险境况之时,他的心,乱了。

当他的手终于触上她时,他的心,又静了。

“云歌可是吓着了,别怕,有我在,一切都有我在。”容千寻紧紧抱着苏云歌,手掌也轻轻的一下一下拍着苏云歌的背,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几乎将人溺毙了去。

苏云歌耳听容千寻如此话语,那本闭上的眼眸缓缓睁开了。

“我……”她一字轻喃出口,却又下意识的收住了。

她该如何说?

事情如此的复杂又如此的凌乱,一时半会儿根本解释不清楚,况且她根本就还没想好要怎么同容千寻说。

说什么?说她是异世之人,多年前便已来到这个世界,后又被自己给死回去了,最后又回来了。

如此荒唐的事情暂且不说一二,她说了,他又会如何想?

她与容千寻的关系,现在该如何理。

她只知dào

自己喜欢这个人,喜欢这个美丽的如同月光的男人,可是她却迷茫的认为自己只是单纯的喜欢二字,还未到那‘爱’字一境界。

她不是很懂,爱到底是什么?

这样的她与他,能有完全的信任吗?

她对容千寻的了解仅限于那王府,他身后具体有什么势力,又到底在做些什么,她却是一概不知。

她心里那根脆弱的弦已经是无法在撩拨了。

若是……若是容千寻对她不……

一想到那种可能,苏云歌的心蓦然就抽紧了,紧得生疼。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苏云歌的沉默让容千寻微微皱了皱眉头。

似乎现在的苏云歌有哪里不一样了,这让他有些捉摸不定。

他不喜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这代表着有了什么无法预知的事情发生。

“你想去哪里?”半晌后,容千寻轻轻问道。

他微微垂下的眼眸遮盖住了那幽深瞳孔内一闪而逝的危险之光,那轻言问话里,带着自己都快抑制不住的危险气息。

怀中的这个女人,人是他的,命也是他的,今后的一切都是他的。

若有可能,他希望她之前的十几年也有他的参与。

他有些些许的不悦,不悦苏云歌的隐瞒以及不信任。

照理说,若按以往,他是根本不屑这样的,这些处于权力中的人根本不值得他浪费一个眼神。

可是苏云歌不一样,她是他决定守护一生的妻子。

他认定了,就便是一生了。

苏云歌听到容千寻的问话,微微愣了一下。

她想去哪里?是啊,她想去哪里?方才她那么火急火燎的,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她想去那城主府,去找慕寒云,然后呢?

然后她要做什么?去质问还是怒骂?

是她亲手斩断的一切,如今还要去干什么?难不成与那祥林嫂一样,还要去絮絮叨叨自己的苦难与委屈吗?

怕不得慕寒云会觉得她是疯魔了,先前斩钉截铁的与他断绝联系,后又三番两次与他作对,现在又来质问感情之事,怕是个人都会觉得她是不正常了。

“我想回家!”百种思绪在脑海里流转,最终从嘴里只化为了三个字。

回家吧!回皇城吧!那真真zhèng

正生长了多年的地方,她的另一个家。

李玉娘的一切,她是真真zhèng

正的要握在手里了。

镇南侯的位子,势在必得。

再也不会以旁观者的态度优哉游哉的在这个世界里过了,因为她是这么真实的在这里存zài

过。

慕寒云,算了吧!先前她以为她帮苏云歌斩断了这孽缘,却不曾想,其实是给自己斩断了这孽缘,兜兜转转,还是自己。

容千寻听着苏云歌这轻轻的四个字,抚摸着她发丝的手掌微微停顿了一下,垂眸看向埋首在自己怀里的女子,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那振翅欲飞的蝴蝶。她那喏喏低语里带着少有的委屈与撒娇。

苏云歌在像他撒娇,如同一只高贵的猫儿一般,难得脆弱,却让他有种被依赖的喜悦之感。

于是他低声应答,带着浅浅的宠溺。

“好。”

一字落罢,山风俱静,容千寻的眼眸里也有了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

快了,就快了,等这件事情一过,他就快快的把苏云歌娶回家,然后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她,宠溺她,每日里她研墨,他作画,她弹琴,他和萧。

酿酒煮茶,挑灯下棋。

明明这些看似平常的事情,只要一想到有苏云歌陪在身边,他就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与快乐。

208. 第二百零五章 我许你放肆

自从那日回来后,苏云歌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里。

她需yào

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绪,还有那该死的断片的记忆。

她再迟钝也能明白自己的身体绝对出现了不对劲,难道是魂穿的后遗症?还是说因为般若花改造了自己体质的缘故。

“冬末了,梅花快谢了。”苏云歌站在院落里的桃树下,低声呢喃道,带着一丝微微的遗憾。

那梅花似也听懂了苏云歌的呢喃,在柔美的月光下,和着那温柔的夜风,从枝干上纷纷零落成尘。

只有香如故。

容千寻站在不远处,狮虎兽安静的趴在他的脚边。那曳地的貂裘大氅包裹着他,衬着他的容颜越发的惑人,虽易容成卿月眠的模样,可是他的眉眼却因着苏云歌,让那冷漠化开了三分。

他就这么静静得看着苏云歌那站在树下的侧影,那入目所及处,苏云歌的眼眸微垂,那精致的睫毛扫过淡淡的剪影,不经意眨一眨,如同水光潋滟处,柳梢儿轻轻撩拨,荡起圈圈涟漪。

她站在月光桃花下,不自觉就带起了一股妖气,不是浓艳如夭夭桃李,而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清灵之妖。

是不存于这个世间的妖,是独一无二的妖,似乎一不小心眨一下眼,她就会从这片天地间隐没身形,消失而去。

又似乎,她本就不该在这个世界存zài

,她的骨子里没有污秽,爱憎分明,她看似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实则对所信之人却交托满腹信任锃。

比如萧南朔……这些都是她自己未曾察觉的。

妖啊,现在还不成熟,只是不经意透露的惑人气息便已让他有些食之不舍,若是再过几许时间,她必会越发诱人。

而在此之间,她是他的。

只要一想到这里,容千寻的眉宇便更是有着化不开的温柔,缱绻眸光恨不能就一直缠绕在苏云歌的身上。

“容千寻,梅花要谢了!”苏云歌转过头,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背后月光桃花相映,如山中精魅误入这乱世凡尘。

容千寻抬步走至她身前,伸手摘下那落于她头顶的梅花瓣。

“无妨,这里梅花谢了,那里依旧在盛开。”

“哪里?”苏云歌抬眼看向容千寻,勾起一丝疑惑尾音。

“王府那里?”

容千寻微微颔首,“王府所属的落英山花瓣总是谢得比其他地方晚,你若喜欢,以后常去便是。”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脚尖轻点,便轻轻跃上那身后梅花枝干。

“容千寻,如果哪一日我一不小心不见了,你会伤心吗?”

某个女人生来就有的恶劣因子又从身体里跑了出来。

没办法,她看着容千寻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清模样,就想去撩拨两下。

她言语间带着一丝轻笑,笑声若处云端,虽轻却是勾人心魄。

容千寻听着苏云歌的这句话,眼眸微微眯了眯,有丝丝危险光芒在那幽深瞳孔里流转。

“苏云歌,有些话是不可乱说的。”他跃到那桃花枝干上,眼眸微垂,他的呼吸与她的呼吸交缠,气息暧昧间隐有梅花香气穿梭。

想来容千寻是有些不满了,连名带姓的开始叫她。任何挑弄的语言都可以说,就是这种不能。

他绝对不会让她离开他身边的。

苏云歌被容千寻的身姿所逼,脊背靠在那树干上,她抬起头,与容千寻的视线交缠。

容千寻那一向温润如水的眼眸里此刻有着丝丝危险地气息,整个人的气息越发的冰冷了。

是的,她知dào

,她现在说得这番话却是有些自找死路了。

她是在挑衅了,挑衅着容千寻的底线。

在明白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她怎么还能安心的缩在那乌龟壳里?以往她总觉走一步算一步,没有任何打算,没有任何思虑,心安理得的享shòu

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庇佑与疼爱。

那么,以后呢?

她是苏云歌,一直真真zhèng

正生活在这里的苏云歌。

她不能以一个爱宠的方式生活。

容千寻无疑是强dà

的,而她之于他来说是弱小的,若是她现在还不能觉悟,那么以后,她必定会粉身碎骨。

“是吗?”她吐气如兰,不避不让的看着他。“哪些话不能说呢?请王爷给云歌指教指教。”

她想她是疯了,明知眼前这个人此刻已经生气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挑衅他。

好似,经过今天一系列的事情以后,她体内有什么东西复苏了,一种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东西。

容千寻微微眯起的眼眸内,一丝暗色划过,他缓缓靠近,那挺直如玉的鼻梁挨着苏云歌的灵巧小鼻,温柔的,轻轻的摩挲着。

这明明是带着宠溺无限的小动作,由此刻的容千寻做来却凭添了几许危险的气息。

“苏云歌,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我容千寻是你房中的琴,你想弹就弹,想拨就拨?还是你以为,我容千寻的世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顿了顿,那薄唇微微扬起,缓缓凑近她那精致近乎透明的耳旁,轻声道:

“别忘了,是你先招惹我的。你以为这世上能有人在主动招惹了我后,便一声不响的消失吗?若是真有,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修长的手指钳住苏云歌的下巴,微微抬起,强迫着她承shòu着他如同要撕碎猎物般的眼神。

“消失的人都被我杀了,彻彻底底的,尸骨无存。”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眼里都满含慑人的杀气。

他是容千寻,凌天王朝的战神定北王。他的温柔只会对一个人绽放,那便是苏云歌。

可是只要一想到苏云歌方才所说的可能性,他身体里那份前方的血腥就止不住的往外冒。她是厌恶了他吗?是想离开他了吗?

不,他绝对不会放她离开的,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浑身就冷得如坠冰窖。

他那一向冷静自持的模样差点就无法维持了。

就是眼前的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他的行为与方式。他想,是他太过纵容了吧!

纵容,这个词,他喜欢。

他的人,只有他能纵容。

只是若是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那就不是他所喜欢的了。

今天的苏云歌,明显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

多了一股妖气之余,似乎胆子也多了,也似乎更加诱人了,以往的苏云歌有股痞气,那痞气在她的身上非但不让人讨厌,还异常使人觉得亲昵。

但是现下,这痞气倒是横生了妖,反常即为妖。

今日的苏云歌,就是如此。

“那么,我若离开了,你会杀了我?”苏云歌唇角微勾,笑意浅露。

她不是没感受到容千寻那令人胆寒的气息,可是一反常态的是,她已没有了以往那小心的战战兢兢的心态。

她心底早就知dào

,现在的她无论如何都是安全的,这世上谁都可能会杀她,就是容千寻不会。

这才是让她肆无忌惮的理由。

“恩?会吗?你会杀了我吗?”苏云歌不避反上,无视那钳着自己下巴的手指,抬起双臂揽住容千寻的脖颈,脚尖微微踮起,红唇凑近。

她的唇几乎与容千寻的唇碰上,那差之细微的距离让她与他的气息越发交缠与贴近。

她的话语轻浅,那问话的尾音诱惑的勾起,重复的问话似要将人诱入深渊暗井。

容千寻微微眯起眼眸,近在咫尺的这张容颜,因为太近,已然是让人看不清。他只看到她的眼眸里清澈的印着他的影子,唯一的影子。

沉默的气氛里,暧昧危险地气息流转,月光清灵处,身周桃花几许零落。

“不会。”半晌后,容千寻缓缓吐出两个字。

苏云歌揽着他的脖颈,曼妙身姿贴着他,如同一根攀附入骨的妖娆藤蔓,似要将他勒紧,融入他的血液里。

“苏云歌,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他本不是个刨根问底之人,但是今日的苏云歌确实很不对,他不得不多问问。

苏云歌收回自己的手臂,右手食指轻轻刮过如樱红唇,唇瓣与食指接触之间,似有火苗窜起,惹人心动。

“咦,以往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吻过来吗?”苏云歌没有回答容千寻的问话,反而轻轻笑着反问如此惹火之语。

容千寻心下一沉,方才当她的曼妙身姿离开他之时,他心里下意识的有些空落落的,他克制住了想重新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却不曾想她居然敢如此胆大包天。

“苏云歌,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他话音一落,便在苏云歌那不解的眼神之中,手起手落,砍向她那柔嫩的脖颈。

苏云歌眼睁睁的看着容千寻的动作,想反抗身体却是动不了,只能不甘不愿的昏睡了过去,眼眸闭上之前,她脑海中只能浮现一个想法。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王爷也不是随便就能撩拨的,不想理她又不能杀了她之际,就干脆一掌劈晕她了事。

所以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容千寻伸手揽抱起已经昏睡过去的苏云歌,脚尖轻点,跃下树干。

他横抱着她进了卧房,为她拉上锦被后,坐在床沿。

“云歌,我许你放肆。”

他说罢,微微伏下身子,在苏云歌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苏云歌那覆盖于眼睑上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随后又重新归于平静,那紧绷了一天的身体,在这一刻似乎才真真zhèng

正得到了安宁。

容千寻手腕微动,便见那手上现出一个镂空花纹的银熏球,他将那精致的银熏球悬挂于床头,点上能让人安眠的迷迭香。

一室暗香漂浮,窗外几株零落桃花,疏影横斜,夜色正浓。

209. 第二百零六章 意外

在城主府恍恍几日后,苏云歌等到了一个人。

九杀。

九杀依旧是黑巾覆面,浑身裹得漆黑,那双眼眸也如同死水一般。

“主子,这是您要的结果。”

他跪在地上,双手托着一张锦书。

不知怎么的,苏云歌总觉得那张锦书里有着不好的东西,让她几乎不敢去接它,仿佛那是一个潘多拉的锁要打开了,会放出让世人都后悔的恶魔。

抿了抿唇,右手握了握,终是将那锦书展开。

窗外几声不知名的鸟叫清脆悦耳,窗台上的花瓶里几株梅花摇曳,有微尘在透过窗格的阳光中旋转飞舞。

在这静谧中,苏云歌捏着锦书的手却是越捏越紧,直到骨节泛白。

“消息可是真的?”她稳住自己的呼吸问向九杀。

九杀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定北王的人这些日子都去了镇南军里。”

苏云歌几欲站立不稳,脑袋里一片晕眩。

夺权,这是个多么熟悉又可怕的词语。

容千寻要夺了镇南侯的位置,想要吃下镇南军。

难道他这几些日子对她的温柔都是假的吗?不,不可能。

抿紧了唇,苏云歌已是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给容千寻传信,我要回皇城。”

是了,她要回皇城,拿下镇南军。

当然,这并不是要和容千寻作对,以她镇南侯继承人的身份,只要继承下侯位,自然拿下军队就容易的多。

容千寻若是想要镇南军,那她绝对就要帮他拿下。

只要他要,只要她有。

回皇城肯定是瞒着众人的,连夜快马加鞭的赶回了皇城。

同样的夜,一处荒郊野地外却满是肃杀血腥之气。

夜色沉沉,不见一丝月光,箫声悠扬,却在这无边暗色里带着肃杀。舒悫鹉琻

茂密的森林,黑影重叠,似有野兽声声带着嗜血咆哮。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暗算我家主子。”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破碎的伤痕,她浑身鲜血淋漓,眼眸中满是愤恨。

身周重重包围的人影,让她双拳攥紧罘。

“你们到底是谁?谁?”

她怒吼出声,双眼几乎赤红,就在前一刻,这些人将自己的主子打落山崖,生死不明。她的主子啊,如此强dà

的主子,就这么一瞬间的空隙,居然都被人暗算了。

谁?到底是谁欹?

人影重重,黑衣蒙面,只有无数双冷漠的眼盯着她。

忽有夜风卷起树叶,撩起那黑衣,那衣衫尾摆处,绣着一个精美的字。

千。

女子双眼猛然瞪大,满是不可置信。

“你们……你们居然敢……”

她话语还未说完,就被人一掌击在脖颈处昏厥了过去。

“三号,你干什么?”

“懒得听她叽里呱啦。”三号黑衣人翻了个白眼。

“现在怎么办?那人掉下悬崖应该死了吧!”

“切,你也把人家想得太弱了,不过……这也说不准。我们还是带着这个女人回去吧!”

“为嘛不杀了她?”

“杀她干嘛?有肉吃?”

“你那是心软,要是一号在绝对就把她杀了。”

“一号被派去那未来主母身边了,现在自个儿都水深火热,哪管这些破事儿。”

“…………”

一众黑衣人七嘴八舌,要是有人看见肯定会惊讶,这绝对是史上最多话最脱线的暗杀部队。

晚风温柔,将那血腥之气尽数冲散,还原了森林原本的宁静美好。

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那水波粼粼处,莲叶无穷碧,层层交叠在在水面。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偶有鱼儿从荷叶间穿梭而过,挑动了荷叶,让那芙蓉花儿都是颤动起来。

湖中是粉色绝世。湖边亦自成一美景。

苏云歌躺在自制的吊床上,悠闲无比,长发逶迤于地,衣衫随风飘摆,有光晕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

忽有一阵阴影挡住,她缓缓睁开眼眸。

一张俊雅的脸映入眼帘之中。

“小云歌,在自己家睡觉你都带个保镖,二哥这个心哟,被你伤成一块一块的了。”

李兮清的话语哀怨无比,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阳光灿烂。

李家二哥,眉眼永远是暖意照人。

李家,苏云歌娘亲李玉娘的娘家族群。为了夺下镇南侯的位置,苏云歌只能走捷径,这个捷径就是她的外公。

李家外公是很宠爱李玉娘的,是朝中为数不多的清流。

苏云歌自己颓废纨绔后,就很少与她的外公来往,不过现下却是不会了,她一定要好好将这些关系利用起来。

苏云歌唇角微笑,“二哥。”

“你快起来快起来,让二哥坐坐这个什么,哦,吊床。”李兮清摸着吊床,满脸的好奇。

苏云歌失笑,跳下吊床,让给了这小孩子心性的二哥。

李兮清一躺上去,就舒服的直哼哼。

“真不知dào

你这小脑瓜子在想些什么,真会享shòu

。”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九杀。

“诶,我说云歌妹妹,咱们家缺保镖吗?你想要保镖我和你三哥随时给你站岗。”

苏云歌看了一眼九杀,心里微微叹气。

这九杀也是个犟脾气。自打她要求不准隐着身形跟着她后,这九杀二话不说就往她身旁站着。吃饭站她身旁,睡觉站在门口,就连上厕所,他也站在门口……俨然就是个保镖的姿态。

她说了无数次,让他别做让人误会的事情,他并不是她的随从保镖,无需这样。

结果,九杀眉眼不抬的说一句。

“我喜欢。”

她就被彻底打败了。

李家众人对这个石头面瘫男都起了兴趣,随时都要来逗弄两句,都想看看这九杀变脸是个什么模样,可惜都无一例外的让九杀给冷了回去。

无论其他人说什么,九杀岿然不动。

用李家三哥李兮月的话说,就是摆张死人脸,人家运气好的都给他摆霉了。

不过,这样的感觉,似乎不赖。

她以前的心只在慕寒云一个人身上,小小的世界里只写了慕寒云一个人的名字。

没有朋友,连亲人也不信任。

现在,却不一样了。

有信任的朋友,温暖的亲人,还有容千寻。

每每想到这里,她心都是涨得满满的。

“二哥,这不是我的保镖,是我的朋友。”苏云歌笑着摇了摇吊床。

李兮清被摇晃的有些舒服,眉眼间都带了惬意。

“朋友,你这朋友倒真奇怪。”

九杀听到苏云歌如此之说法,那死水般的眼眸里泛起了微微波澜。

苏云歌看了眼九杀,“呃,他只是有些内向……有些内向。”

凤兮清瞟了一眼九杀,垂下眼眸遮盖住了眼里纷杂的思绪。

“朋友啊,妹妹的朋友都很特别。”

苏云歌笑笑,并不接话,只是轻轻摇晃着吊床。

树梢上的蝉鸣清晰,青草浓郁的香味漫过鼻尖,夏风伴着阳光,水声汩汩。

就在这安静美好的时刻,忽有一阵怒吼冲天而响。

“李兮清,你居然敢弄脏我的画,找死。”

苏云歌顺着怒吼声看去,李家的三哥,李兮清的同胞兄弟李兮月,满脸怒气,手上捏着一纸画卷,朝着这一方奔来。

大有找人拼命的架势。

“啊,我先走了先走了,小云歌,晚上见。”李兮清看着李兮月那怒气冲冲的模样,一蹦三尺高,身形一掠便朝远处跑去。

一边跑一边回头朝着李兮云做着鬼脸。

“谁叫你要放在桌上的,画那么丑也好意思摆出来。”

“李兮清,我今天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叫李兮云。”

李兮云从苏云歌身旁跑过,那身形带起的风撩起苏云歌的衣摆,匆匆而过。

苏云歌眼眸眨了眨,继而笑了起来。

这两活宝,从小闹到大。

她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到她外公家来玩,这两个表兄弟便就是这样闹腾。

“九杀,他们是不是很有意思?”她转头嘴角噙着笑意。

九杀点了点头。

苏云歌看了他那平板的表情一眼,微微摇头。

“九杀,你不用这么拘束,就当自己家就好。”

九杀看了一眼苏云歌,缓缓出声。

“不适应。”

苏云歌唇角的笑容一凝,对啊,九杀是给她量身定做的暗卫,以往的日子除了练功就是练功,哪里有人给过他家的温暖,

“慢慢就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得习惯。我再次申明,吃饭你也要坐下来吃,不许站在我身边。”

她与九杀对视着,眼眸墨色如玉,带着坚持。或许是她曾经是杀手,所以对九杀有种格外同病相怜的感觉,

半晌后,九杀才是微微点头。

“好。”

苏云歌轻轻吁了一口气,正想再说些什么,忽有一仆从匆匆跑来。

“小姐,门口有个人晕倒了。”仆从喘着气朝着苏云歌说道。

苏云歌眉头微微皱起,“晕倒?”

“总之,小姐您去看看吧!少爷他们都不在,小的也不知dào

该找谁。”仆从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苏云歌眉梢一挑,有些疑惑。

她跟着仆从来到府衙门口,看到那所谓晕倒的人,才明白为何仆从会那么犹豫。

晕倒在门口的是个小孩。

210. 第二百零七章 小白

若是普通的稚童也就罢了,偏偏这稚童满身鲜血,连那脸都是血迹满布,看起来可怖异常。

苏云歌微微眯起眼眸。

这也太巧合了,皇城那么大,哪里不晕倒,非要晕在李家门口,这怎么看怎么可疑。

“小姐,您看……”

仆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也不敢擅自救治。

苏云歌摆了摆手,几步上前,来到那稚童身旁。

她蹲下身子,向那稚童缓缓伸手,就在手指离那稚童一寸之际,一双眼眸蓦然睁开,满含杀气。

苏云歌反射性的掐住那小孩的脖颈,正想使力,却见那小孩猛然又闭上眼,脑袋一歪就晕厥了过去。

苏云歌……

没有比这个更囧的了,不知dào

还以为是她把一个小孩给掐死了。

眼眸微沉,秉着不给自己找麻烦的念头,苏云歌起了身便想走,却不料走不动了。

垂眼一看,只见那小孩紧紧拽着自己的手,无法让自己再动一步。

苏云歌抬头望了望天,今天的老黄历上面肯定写着,诸事不宜。

一番波折后,苏云歌站在床榻边,床榻上的稚童已经换了一身衣衫,洗去血污的面庞显得精致可人。

眉宇犹若出鞘的利剑,鼻梁高挺,粉嫩薄唇,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假以时日,绝对又是一个人间祸害。

他眼眸紧闭,浑身都还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苏云歌看着他,眉眼间满是沉思。

怪了,这小男孩倒真是个怪人,在昏迷的状态下都还能散发出这样的气息,也不知dào

是哪家养出来的罘。

她也知dào

这小男孩绝对不是寻常人,光凭他方才在门口满含杀气的眼眸就知晓。

那双眼眸里的嗜血之气,让她这样的人都有些惊诧。

可是……苏云歌不禁想仰天长啸飕。

你这杀气一闪而逝,接着就倒在她怀里,那手还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逼得她不得不将之带进府内。

这……这是要闹哪样啊?

“二哥,查到什么没有?”她低声问向站在一边的李兮清。

李兮清那一向笑容满溢的脸上难得有了严肃。

“没有,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般,周围的老百姓都没看到有受伤的孩子走过。”

“这样啊!”苏云歌微微点头。“暂时让他呆在李府吧!可以吗?”

“妹妹,这……”李兮云想要出声制止,任谁都看得出这孩子的来历不同寻常,若是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而招致祸端的话,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苏云歌给了李兮云一个安抚的笑。

“三哥,没事的。况且……”她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自己手。

那双纤长美好的手此时却被孩童的手紧紧攥住,那孩童的力道已经将她的手握得泛紫。

“你看,要是想让他出府,哥哥你也得把我一起赶出府了。”

李兮云叹了一口气,顺着目光看向那依旧在昏迷中的孩童。

这来历不明的孩子还真会找人,把李家最看重的妹妹攥在手里。

要知dào

,李家外公可是最宝贝苏云歌的,这会子听说她在李府,愣是从边塞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放心吧,不过是个孩子。”苏云歌看着一众人担心的模样,给了一个安抚的笑意。

李兮云看着苏云歌的模样,也只好点了点头。

“哎呀,别这么担心,有我们在小云歌不会有事的。”李兮清一双清亮眼眸在那扇子下笑成了弯月。

李兮清撇了撇唇,“就是有你在才更担心。”

“喂,想打架?”李兮云扇子一合,眉梢一挑。

李兮清下巴一扬,“打就打,谁怕你不成。”

苏云歌轻声叹出一口气,“二哥三哥,你们两别闹了,把人闹醒了。”

“闹醒了正好。”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苏云歌抬手抚额,“三哥,劳烦你把二哥弄出去,九杀,你也搭把手把他们丢出去吧。”

“小云歌,你不仗义。”

“妹妹,你不厚道。”

随着两声吼,这卧房里终于是清净了。

苏云歌失笑摇头,忽然,手心传来一阵动静,她眉眼一凛。

床榻上的小男孩睫毛微微颤动,似在挣扎着醒来,蓦然,那双眼睛睁了开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万物星辰尽在其中,星光灿烂处透着清澈的光芒,无暇之光,美玉流转。

明明是张稚童的容貌,但是却有着一双这样的眼眸,这样奇异的反差更显神mì



“你醒了。”苏云歌轻声低问。

男孩睁着眼睛看向头顶的青纱帐,带着初醒的迷茫,他听到身旁的声音,眼里一丝厉色划过,转过头与苏云歌对视着。

“何人?”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带着上位者独有的霸气,眼眸的厉色仿若带着日月凌光。

苏云歌额角一抽,这小破孩儿不知dào

这幅粉嫩小脸霸气的说出这两个字,简直别扭的可以。

“你把我抓得紧紧的,还问我是谁?”苏云歌挑着眉梢,忍住想要一巴掌拍上的冲动。

小男孩听着她的问话,有些微愣。

苏云歌微微摇头,动了动被他抓得死紧的手。

“抓了很久了,我手都僵了。”

小男孩看向自己的手,小小的手,紧紧握着白皙纤长的手,力道大得让那雪白美好都泛起了红紫。

他眨了眨眼,似有些疑惑。他抬头看了眼苏云歌带着调侃的眼神,再低头看了眼那被他攥紧的手,眼神一闪,立马放了开去。

“我昏迷了,抱歉。”

苏云歌甩了甩终于被放开的手,心里一阵腹诽。

这死小孩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劲啊,她的手都麻了。

再听着他那不咸不淡的道歉,苏云歌几乎有些抓狂了。

这哪家小破孩,道歉都道得高高在上的,就像是别人天生欠他的一样。

“这是哪里?”小男孩坐起了身子,问向苏云歌。

苏云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了眼窗外的天光日色。

“李府。”

“李府?”小男孩听到这两个字,眉头有些微微皱起。

苏云歌撑着头颅,撇撇唇。

“该我问你才对,你是谁?从哪里来?到李府干什么?”

小男孩定定看了苏云歌半晌,才是开口道:

“我是白行,本是去游玩,却遇到了山贼袭击,至于来李凤府,应当是我无意识的状态下恰好罢了。”

苏云歌定定看着自称为白行的小男孩一眼。

容貌极好,完全就是一副贵公子的派头,说话带着上位者的霸气,就连解释都透着一股这样的气势。怪了,明明是个年岁尚小的男孩,哪里来的这种霸气。

并不是种颐气指使的傲慢,而是那种发号施令惯了的气势。

仿佛与生俱来,所以连平常的话语都带了这种气势。

“喂,小白,你知不知dào

你现在的这幅模样像极了小老头子。”苏云歌眨了眨眼眸,笑着说道。

“小……白!”白行似乎没想到苏云歌会说这样一句话,这样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他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那粉嫩的嘴唇微张,像初开的花朵,可爱异常。

苏云歌瞧着他这幅怔愣的模样,倾身上前,捏了捏那一侧粉嫩脸颊。

“好了,你先歇着吧!受了这么重的伤,休息要紧,晚上我会再来看你。”

她说罢,便转身携着九杀离开了这厢房。

待到苏云歌走远后,坐在床榻上的白行,满脸铁青。

“女人,你竟然敢……竟然敢……”

“主子,属下护主不力,请责罚。”白行的身前蓦然出现一个人影。

白行瞪着眼眸看向眼前的人。

“流霜,我让你把我送到哪里?”

“木府。”名为流霜的黑衣属下低着头回答。

“那现在这是哪里?”白行满身都是怒气。

“李府。”流霜的头颅越发低下。

“怎么会弄错?中途出了什么意wài

?”白行皱着眉头问道。

流霜的头几乎要埋到地上去了。

“主子,那个……不是……是我把字儿认错了。”

“你……”白行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恨不能将这流霜给揍飞了开去。

“平常叫你多念书,你嫌麻烦,连李与木都搞不清楚,你不脸红,我都替你脸红。”白行气不打一处来。

“是属下的错,属下愿意受罚。属下不仅送错了地儿,还害得主子您还被吃了豆腐,万死难辞其咎。”流霜低着头噼里啪啦的说出一长串。

白行一滞,强忍着想一巴掌将眼前人扇飞的怒气。

“这里是哪家李府?”

流霜站直了身子,回答道:

“凌天皇朝的李府,属下查探过了。”

“凌天皇朝的李家?”白行眼底有了沉思。

“主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流霜看着白行那皱眉沉思的模样,急声连问。

白行看了一眼窗外,声音里有了探究。

“我记得龙家的继承人就是自降身份嫁到李家的,莫不是就是这个李家?”

流霜挠了挠脑袋,似也在回忆。

“龙家大小姐?好像闺名是唤瑰妖的吧!对,就是那家大小姐,她和老夫人少时还是好姐妹,而且还给主子您定过……”

流霜顿了顿,看了眼白行的脸色。

“你说那个啊!龙家继承人若有外姓孙女,就为我妻。”

白行轻声接过流霜的话。

窗外树影重重,蝉鸣声声。

211. 第二百零八章 我找你

白行靠在床榻上,忽然想到了这一茬。

龙家继承人若是生外姓孙女的话,那么那女子就是他的妻。

“妻?哼!”他声音低沉,带着不符合他容貌的冷色。

这世上还没有能入他眼的女子,所谓妻子,也真是太过胡闹。

“主子,您这次多久才会恢复?”流霜低着头恭谨的问道罘。

白行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小的手掌让他的眉头紧皱。

“大概七天左右。”

“哼,鬼门的人着实可恶,居然敢暗算您。”流霜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飑。

白行不甚在意的摇了摇脑袋,“有什么可恶的,前些日子我不也是暗算了人家。”

“主子,您怎么还帮人家说话,您差点就没命了。”流霜的神色满是不赞同。

白行冷笑一声,“没命?这世间能夺走我命的只有我自己,你最好记牢这一点。”

“是。”流霜听着白行的话语,浑身一僵。

“你说这里是凌天皇朝?我们现在是在皇城吗?”白行问向流霜。

流霜点了点头,“恩,不过主子,那条禁令前些日子被废了。不知dào

怎么回事,监督工会也没有传出一丝风声,就不声不响的取消了那条不得干涉皇城事务的禁令。”

白行瞟了他一眼,“流霜,你这情报系的该去好好做功课了,我可是收到过消息,监督工会在前些日子被人挑了个底朝天,被逼取消禁令的。”

“啊?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去惹那些老古董。”流霜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白行不语,只是看着窗外晃动的树叶,手指轻轻敲打着床边。

还能有谁,除了那男人,谁还敢这么大胆一次又一次挑zhàn

老古董的底线。

“流霜,这户人家倒大胆,我记得我当时满身血迹,他们也敢收留。”白行轻声说道。

流霜忽然沉默了,眼神微闪。

“恩?”白行抬眼看向流霜,这个多话的下属怎么突然安静了。

“主子,那个……是您抓着人家的手死都不松开,人家没办法才把您弄进府的。”流霜挠了挠脑袋,吞吞吐吐的说道。

白行一听流霜的话,那张白皙小脸上立马就黑了下去。

“真的?”他似乎有些不信,复又问了一遍流霜。

流霜点了点头,“主子,虽然这真的有损你的形象,但是这是事实,就算您不想承认,这也是事实。”

“不用你强调。”白行没好气的开口。

他眼底一丝奇异划过,真罕见,他居然会主动抓着人家的手。

他记得他在彻底昏迷前,有一阵很舒服的气息包裹着他,那气息很吸引他,让他不由自主的想抓住。

那气息是醉人的,是温柔的,似三月的风,六月的莲,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他失去意识之前,恍惚看到了星光坠落。

下意识的,他抓住了那点星光。

“是那人啊!”白行轻声低喃。

抓住的并不是星光,而是一个人,那是他失去意识后的举动,让他惊奇之余还有些微恼。

他何时做过如此有损风度的事情。

“流霜,凌天皇朝的李府和华耀国家的木府,这两个相差十万八千里远,你到底是怎么赶得路?”白行那张秀气可人的脸上满是怒火。

流霜理亏的低着头。

“主子,以往认路的都是流火,这这……这不能怪我。对了……”他猛然想起什么,眼里有丝沉痛。

“流火为了护住我们,已经已经……”流霜说道这里,似有些悲从中来。

白行摆了摆手,“放心吧,流火还没死。若是她死了,蛊王是会有动静的,蛊王现在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足以见得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真的吗?”流霜一阵惊诧,接着眼眸中爆fā

出一阵喜意。

“主子,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趁这户人家不注意,我带你去风府。”流霜睁大眼眸给自家主子出着主意。

白行瞟了他一眼,再次为自己当初的眼光报以鄙视。

怎么会选了个路痴加白痴当自己的贴身护卫呢?

“七天我才会恢复正常,你这一路赶过去,怕是我还没恢复,就成了敌人的刀下亡魂了。暂时就这样吧,谅他们也不知晓我会在这寻常人家。”白行沉声说道。

“况且,我也想看看,这到底是怎样的家族会让龙家继承人甘愿放qì

一切委身下嫁。”

白行的眼底有了一丝丝兴趣。

他有一种预感,他以后的人生似乎都会与这个女子扯上关系。

这种未知的诱惑最是惹人兴趣,更遑论这女子在还未出生之际就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本以为两人是桥归桥路归路,此生都不可能相见。

可是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还是让他们相见了。

“苏云歌吗?”白行轻轻低喃着这个名字,带着些许的疑惑,些许的缱绻,还有些许的迷惘。

阳光透过雕花窗格映照在他的脸上,他那粉雕玉琢的脸一半隐匿在阴影中,一半在阳光里,看起来如同两个极端一般。

忽而,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那张如同天使一般的容颜上,眼眸忽然就变得流光溢彩起来,仿佛找到了什么目标一般。

——

午后的阳光有些温度,在这暖融融的阳光里,初春的气息缓缓飘荡在风中。

慵懒的风,拂过树梢,初生的新芽被撩拨的微微颤动。

苏云歌便是在这慵懒里偷些闲暇时光。

她躺在那树干上,四季常青的树叶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一方天地里,没有打扰,没有焦躁,只有美好与静谧。

白行站在树下,看着苏云歌那垂落的长发,眼底有了隐隐的探究光芒。

仿佛有她在的地方,一切都可以变得安静下来。

苏云歌似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眸,恰有微风吹过,一片树叶飘飘荡荡落下。

一只修长的手挡在上方,接住那片落叶。

苏云歌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九杀站在树干上,垂眸看着她。

“九杀,今日阳光不错。”

简简单单一句话,从她噙着笑意的唇角说出,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暖。

九杀并没有答话,而是收回手,低头站在树干一侧,如同忠诚的影子骑士。

苏云歌撇了撇唇,暗叹这黑脸骑士简直就是惜字如金,忽觉有人过来,便是起身坐在了树干上。低头看去,原来是那小家伙。

她看着树下的白行,双脚悬挂着,轻轻晃荡。

“小家伙,有事情找我?”她的声音带着轻松惬意,笑意浅浅间如同与白行已是认识了许久。

可是白行却不领情,眉头微蹙,抬起头瞪着她。

“不准叫我小家伙,我有名字,白行。”

苏云歌挑了挑眉,甩了甩头,跃下树干,朝着白行走去。

“人小鬼大的家伙,没人告sù

你要懂礼貌吗?”

白行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只是看着她身后那棵常青树,眼眸里的光芒晦暗不明。

苏云歌微微眯起眼眸,这孩子……

“你在看什么?”苏云歌伸手捏向那粉嘟嘟的小脸蛋。

她的手指快要挨上那脸蛋之际,小小的手掌却挡住了她。

“不要碰我。”

白行收回那目光,看向眼前的人。

这人已经捏了他一次了,难道还想捏第二次不成。

“好,不碰就不碰。”苏云歌收回手,眼眸里满是笑意。

“你还没告sù

我你在看什么?”

她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探究意味。

白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眸里的清澈水光似能映照出所有的不堪。

“没什么。”

苏云歌挑了挑眉梢,“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在别人的府邸里乱逛可是不礼貌的行为。”

白行抬起脑袋,丝毫不觉有任何不妥。

“我找你。”

“找我?”苏云歌疑惑出声,“找我干什么?”

白行那幼小的身板上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气息,他定定看着她。

“我手上有一枚戒指,到哪里去了?”

苏云歌听着白行的问话,低头沉思。

“戒指啊!”

经他这么一问,她倒是想起来了。

白行的伤势太重,连那手上都有深可见骨的伤,为了疗伤方便,她就命人将他脱了个一干二净不说,身上的首饰也摘了个干净。

“跟我去拿吧!”

苏云歌说罢,便是拂袖朝前走去。

她走了两步,发xiàn

身后并未传来脚步声,便转头看去。

白行依旧看着那棵常青树,神情专注。

他察觉到了,除了眼前苏云歌身后那个名为九杀的侍卫,方才分明还有另外一道气息。

只是他现在的力量被锁住了,所以感受到的并不清楚。若是他有着全部的力量话,他势必能看到方才那道气息到底是谁?

这女子到底是何身份,身边居然还有他不能察觉的力量。

苏云歌回头看着还未移动脚步的白行,“不想要你的戒指了吗?”

白行听着她的话语,这才是转身跟着她离开。

一路行走间,他看着苏云歌的背影,眼底浮起了一丝探究的光芒。

或许,他被流霜错送到这李家,冥冥中自有注定也说不准。

天色沉沉,似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前奏。

212. 第二百零九章 来去匆匆的袭击

白行的戒指非常特别,一看就是珍品,镂空花纹的底座上,鲜红的宝石镶嵌,其上分割成无数面,在光照下能反射出深浅不一的光芒。

“喂,小鬼,我救了你。你都不说声谢谢吗?”

苏云歌看着白行板着小脸的模样,不禁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分明是一张小孩脸,却要做出这冰冷的姿态,让她看着就心痒痒。

白行听着她的话,眼底有了怒气。

这人太放肆,一会儿小家伙一会儿小鬼的叫他。

“我叫白行。”他抬起头看着苏云歌,再次强调了一遍。

“恩,好好好,你叫白行白行。”苏云歌看着他一脸较真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你伤势好了吗?就这么一会儿你就能下床了?”苏云歌看着他的模样蓦然想起了这一茬。

她明明记得他的伤势很重,怎么就这么短的时间,就恢复的七七八八了,甚至那手上深可见骨的伤痕也恢复好了。

这是要有多么强悍的恢复能力,真不简单。

白行正准bèi

说话间,面色忽然一冷。

苏云歌显然也察觉到了那慑人的气息,一把揽过白行,跃出窗外。

无数利剑朝他们方才所站的位置射去,若是再晚一步,必将被射成了刺猬。舒悫鹉琻

苏云歌揽着白行往窗外掠去,脚步才想踩下地,便眼尖的看到地上那泛光的细小尖刺。

她在半空的身形堪堪止住,一个梯云纵便是跃上屋顶,暗中叹道,危险矣。

“来杀你的?”苏云歌扶着白行那小小的身板站定,侧头轻问。

“不知dào

。”白行眼眸里充斥着疑惑的光芒罘。

不可能啊,怎么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呢?他自己都料不到自己会到这李家来,何以别人就知dào

了呢?

苏云歌侧耳倾听了半晌,眼眸微微有了疑惑,“怪了,又走了。”

这是个什么意思,一击不成就退走了,到底是谁教出来的暗杀队伍,有这么吓人的吗?打了个招呼就撤tuì

,这算什么?恐xià

还是威胁飙。

她看着身旁的白行,眼底有了一丝沉思。

她,似乎,捡了一个麻烦回来。

阳光下,除了院子里那泛着光的尖刺提醒着有人来犯之外,其他的痕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事实却是:

在城门边缘处,一众黑衣人排排站着,如尘正挨个敲着每一个人的脑袋。

“干嘛呢,干嘛呢,怎么到我的地盘来撒野了,你们知不知dào

这是哪户人家?”

“一号?”黑衣人抱着脑袋一双眼眸眨巴眨巴,满是疑问。

“你不是被主子派去保护那……”忽然声音收住,排排站的黑衣人面面相觑,继而异口同声。

“不是吧!”

“那我们刚刚布置机关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声?”有人眨巴着眼睛怨怼的看着如尘。

阿大额头一抽,又是一个爆栗敲上。

“没听过人有三急吗?我速度已经够快了,就这么一点时间都被你们钻了空子,你们这布机关的速度还真是快。”

“那……我们刚刚攻击的是谁?”黑衣人又是面面相觑,继而又异口同声。

“不是吧!”

“惨了惨了,我们打了未来主母也。”

“怎么办,主子会不会把我们抽筋剥皮。”

“可是未来主母怎么是男的?”

“…………”

阿大听着一众人的七嘴八舌,那一向平板无波的眼眸里渐渐有了怒气凝聚。

“都给我闭嘴。”

天哪,主子是多么冷酷的一人,怎么会有这么一队多话的手下。

“阿三,你站出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经过三号那手舞足蹈的解说,如尘终于是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说有关于你们追踪的气息出现在了苏云歌身上,所以你们就误以为她是你们要杀的人。”

他一边说着,那额头都暴起了青筋。

“你们……是狗吗?追人只认气味不看脸的吗?啊?”

“可是……那背影看起来差不多嘛,那种情况下,哪有时间看脸哦!”

阿大听着这话语,一时间不知dào

该用何种言语来说明自己的心情。

“算了算了,你们将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一件不漏的跟我说清楚。”

——

那莫名其妙的袭击让苏云歌一阵惊诧,不过片刻,白行便说要自己回房。

神情依旧高高在上,拽着个小身板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苏云歌看着他那小小的背影,止不住的想仰天长啸。

她到底救了个什么人哪?

明明就是一个小破孩,却总是一副命令的口气,连道谢都是高高在上的神情。

“谢了。”

就这么两个字,好像谁欠他钱似的,一点都不可爱。

白行一路行到房内,流霜才是现于身前。

“主子,我看到鬼门暗卫的第一队长如尘了。”

白行那漂亮的小脸蛋瞬间皱了起来,“那么说方才是真的有人袭击我?”

“错不了,只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什么?”白行抬起头。

流霜顿了顿,“袭击你的和那如尘好像不是一起的,如尘……似乎在保护谁?”

“你可确定?”白行皱起了眉头。

如尘也就是阿大,他是流霜的同门师弟,但是走的道路却是一左一右,一个在他身边,一个在另一人的身边。

流霜虽然是个路痴,但是对于自己的分析却是自信无比。

“确定,他似乎在这里很久了。”

白行眼底有了沉思,“有意思,到底是要保护谁呢?重yào

到连自己的贴身护卫都不要了。”

他轻声低喃,进而抬起头来看向流霜。

“流霜,说不定这李府我们还来对了。”

“恩?”流霜对白行的话有些不解。

“对他来说很重yào

的人啊,对我们来说就是把柄。”

白行的眼眸看向窗外摇曳的树影,声音低沉。

他把玩着手上那红宝石戒指,眼底起了一丝兴趣。

“小云歌,你真不够意思,那小子醒了都不通知我们一声。”正在他沉思间,院落里忽然有一阵嘈杂。

白行抬眼看去,只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他所在的屋内走来。

李兮清这个不甘寂寞的,自是带着一行人来看这个白行。

说是看,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是来探底的。

毕竟,都是有脑子的人,突然出现一个身受重伤又恢复迅猛的小孩,怎么想都怎么可疑。

他们没有料到,这怎么看怎么可疑的人只是走错了地儿而已。

白行坐在椅子上,如同一个被观赏的猴子一般,这让他心底怒气暗聚。

真是放肆的一群人。

“小家伙,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李兮清笑着问向白行。

“对啊,小家伙,你被什么人打伤的?”李兮云跟着李兮清的话语说道。

白行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小家伙,心里怒气狂飙。

“白行,我叫白行。”他压低声音,满脸不耐。

李兮清还想开口调侃两句,却被苏云歌制止了。

“你们够了吧,人家这才好呢。”

听着苏云歌的话语,白行难得有了好脸色,还算有个识相的。

这念头还在心里绕,却在听闻下一句时,瞬间消散了开去。

“人在这里又跑不了,要问也是明天再问嘛!”苏云歌的话语里带着笑意。

白行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抬头看向苏云歌含笑的眉眼。

这人是故yì

的吧,定是故yì

的吧!

在苏云歌的催促下,李兮清一行人才是不甘不愿的离开,苏云歌也跟着一同离开,待到走到门口时。

她停下了脚步。

“不管你是谁,你最好记得,这府邸里你谁都不能伤害。不然……”

她微微侧头,眉眼清雅依旧。

“我不介yì

杀一个小孩。”

她的话语轻浅,眉眼间明明是和煦的笑意,但是周身却有了慑人的杀气。

白行眼眸微微眯起,他看着她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虚幻的背影。

风从她身侧溜进来,卷起她的袖摆与发梢,无端让人心悸。

苏云歌说罢也不去看白行的神情,便缓缓离开。

她的身影刚跨出院落,流霜便是现了出来。

“是她。”白行用着确定的语气对着流霜又似在自言自语。

流霜低头,“恩,如尘保护的是她,李家现任将军的外孙女,苏云歌。”

“苏云歌。”白行将这三个字轻轻咀嚼,他的声音低沉,那三个字在他的轻声低喃下似乎又了别样的魔力。

“主子,对方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流霜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自家主子已经成了这幅样子,就算站到他们面前,他们也分辨不出来。

为何,会遭受到袭击呢?

“我想,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被下了追踪印记吧!”白行自嘲的一下。

他早该想到的,他的行踪明明如此保密了,却还是被泄露了,引起了有心人的追杀。

“有内鬼啊!”

“那我们趁夜离开这里吗?”流霜问着自家主子。

白行摇头,“不,既然发xiàn

了有趣的事情,为何不留下来探个究竟呢。”

“可是如尘在这里……”

“正是因为他在这里。”白行顿了顿,“怎么,你觉得他会发xiàn

我吗?”

流霜摇了摇头,“不是。”

自家主子这形象,他这看习惯的人都觉得不真实,更遑论其他人。

“七天,七天恢复之期,足够探明真相,说不定就能找到他的弱点。”

“他?”

“鬼门当家,容千寻。”

213. 第二百一十章 李家活宝

苏云歌正准bèi

沏上一壶好茶,却见李府里的侍女春枝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小姐,快……”

“何事如此慌张?将我们的春枝儿气儿都跑没了?”苏云歌调笑道。

春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喘着气儿道:

“咱们家大少爷回府了。”

苏云歌微微挑起眉梢,李家大少爷回府了,那不就是她的大表哥了。

在她记忆里,这大表哥早在多年前就到那边境去了,算算日子也是去了五年有余,今儿个居然比她外公还先一步回来,心里不禁一阵酸一阵暖。

这才是她的亲人啊!

“在正厅吗?”

苏云歌轻声问道。

“奴婢也不知晓,倒是二爷嚷嚷着快来请您去正厅呢。”

苏云歌点了点头,袖摆一挥,便是准bèi

往那正厅走去。

那正厅里,已是有两位公子坐在那梨花木椅上,似是等待了许久。

“小云歌,你终于来啦!想死你二哥我了,来,给二哥抱抱。”

那人一说话,便是双手一张向苏云歌熊抱而来。

苏云歌眼角一抽,心想着,我一黄花大闺女,能给你抱么?便是脚步一旋,衣袖轻甩,脱了开去。

“二哥,我们上午才见过面,这算是哪门子的想念。”

李兮清见苏云歌侧身躲了他的怀抱,那清俊的脸上不禁出现了一丝微微的恼意。

“真是讨厌,小时候二哥就天天抱你的。再说了,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这半日不见,不知dào

又是隔了多少秋了,小云歌,你就让二哥抱一抱嘛!”

李兮清那一番话还带着撒娇的意味,让那清俊无比容颜显得越发诱人起来。

要说这李家双胞胎,那容颜也是一等一的好。

也亏了这李家的好基因,就没有一个是丑的。

李兮清与李兮云那面貌是看着就阳光至极,不似容千寻那般清雅绝美,那眉眼间都带着一丝暖意。

“兮清,别闹妹妹了。”

坐在那一旁的李兮云看不下去了,便是出声制止道。

“兮云,叫哥哥。”李兮清扭头便是一声轻哼。

李兮云一听这话,那唇便是闭得紧紧的,再也不开口了。

要说这双胞胎,都会出现这样一个状况,那便是会争,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李家这对双胞胎平常感情极其要好,但是一旦扯上这事关大小尊严的问题,那便会互不相让。

虽然明面上,众人都叫李兮清二爷,叫李兮云三爷,但是暗地里,两人却是谁也不让谁。

“小云歌,我都站在这里这么久了,你都不叫我一声,我这小心肝哦!都疼得颤一颤的了。”

李兮清做着那西子捧心状,捏着那嗓子说道。

苏云歌不禁想揉一揉那额头有些抽疼的地方,这李兮清还真是一个活宝。

李兮清平日里要活泼一些,李兮云便要稳重一些。

一个属动,一个属静。

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小云歌。”李兮清说着,又是凑到苏云歌的眼前,大有你不叫我我就一直缠着你的架势。

苏云歌暗自叹了一口气,便是轻声喊道:

“二哥。”

她那声音里带着独有的软调,让李兮清听得是眉开眼笑。

苏云歌喊了声李兮清后,便是转头看向那坐在椅子上的李兮云。

“三哥。”

李兮云与李兮清长得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不是李兮清先说话,苏云歌也是分不出来谁是二哥,谁是三哥?

两人若是都不说话,还真是分辨不出来。

李兮云听得苏云歌这声三哥,虽然表面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那眉眼间都是舒心之意。

“不行不行,我求你你才叫我,他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你都主动叫他了,这不公平。”

李兮清又是闹着说道。

苏云歌听得李兮清这一番话,一时有些哑然。

她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般人物,她亦没有与这般热情之人相处的经验,那种来自骨血亲情的热情,她莫名觉得有些消受不起。

“兮清,你别太过分啊!”

正当苏云歌哑然之间,李兮云却是出声解了围。

“在云歌妹妹面前,你得叫我哥哥。我哪里又过分了,我说得是实话,怎么着,瞪着我干什么?想打架啊!”

李兮清瞪着一双清冽的眼眸,那语调里含着一丝痞意挑衅着李兮云。

“打就打,在路上我就看你不顺眼了。”

李兮云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二话不说,那手一拍那茶桌,便是飞身跳起,朝着李兮清一脚踹上。

那茶桌上的茶杯都是震得一声悦耳清响。

李二哥和李三哥便开始从那前厅打到了院子里,那打斗之间还夹杂着一众仆从的窃窃私语。

“快看,二爷和三爷又是打上了。”

“估计二爷争不过三爷,就耍赖了吧!”

“他们感情真好。”

“……”

苏云歌听得那一众人的窃窃私语,又看得那院子上空你来我往的人影,那头上不禁有三条黑线挂着。

这也叫感情好?

这李家双胞胎平日里的交流就是互相切磋,经常打得是鼻青脸肿才收手。

两人打架切磋的理由可谓是千奇百怪,什么你在我之前尝了这蜜枣啊!什么你同我穿了一样的衣服啊等等等。

凡是能拿来说事的,都会来打上一场。

大多数都是李二哥先挑事,李三哥跟着奉陪。

现在的苏云歌还并不能了解这种亲情,多年后,她才知dào



原来,有一种亲情,叫宠溺,叫忍让,叫陪伴。

眼见得李兮清和李兮云越打越是起劲,连那院子里的桃树都是遭了殃,有人一声大喝。

“你们在干什么?”

苏云歌抬眼看去,许久未见的李家老大李泽生出现了。

李泽生也继承了李家的好皮相,只是看起来较为羸弱。但是那出口的话语却带起了一丝当家之主的威严。所谓,boss出马,神鬼皆退。

只见那李家老二与李老三,立马是收了手,站到了李泽生的身前。

“大哥。”

不愧是双胞胎,齐齐垂着头,异口同声的喊着李泽生。

李泽生看了两人一眼,便是一声轻喝。

“拿算盘来。”

一个仆从跑着步子把那一个金丝珠串的精巧小算盘递到了李泽生的手中。

“啪嗒啪嗒。”

李泽生那纤长的手指带着商人才有的算计力道,将那金丝算盘拨得是叮当作响。

“四棵桃树,两百两;梨花木椅,五百两;修缮院子石板,工钱五十两;青瓷茶碗,三百五十两;共计:一千一百两。从你们的月俸里扣。”

李泽生的话语说得是又快又准,和着那算盘珠子的响声,在那安静的院子里格外的响亮。

苏云歌的眼眸里划过一丝诧异。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如此市侩商人模样的人,这样的感觉很是新鲜。

那李兮清凤二爷听到李泽生此番话,率先开口了。

“青瓷茶碗,三百五十两?大哥,这也太多了。我要扣多少月俸才补得回来,你少算点嘛!”

李泽生看着李兮清那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眉梢一挑,摇了摇手中的算盘。

“好,少算点。”

他说着又开始拨响那算盘。

“四棵桃树若没有被毁坏,花可酿酒做糕,约莫是一百两的价格,几月后便会结出桃子,约摸也是一百两的价格,等桃子结了,翻个年,又能开花,那便又可酿酒做糕……”

“大哥,我错了。”

李兮清听到李泽生这番话,立马大声吼道,那声音里似是都带了哭腔。

那一众人都是窃笑。

“看来还是只有少爷能制住两位爷。”

“是啊!是啊!二爷和三爷简直是怕极了大少爷这较真的个性。”

“……”

苏云歌听得众人的话语,对这凤家的三个兄弟又是有了一些了解。

原来李泽生在凤家二哥和三哥面前是这般模样。

不过,也只有这番模样,才能制得住他们吧!

“大哥。”

苏云歌拨开人群,朝着李泽生轻声喊道。

李泽生听得这声轻喊,那握着算盘的手指,微微顿住了。

苏云歌那一声轻喊,似乎飘在了那微风里,似乎垂在了那柳梢上。

似那柳梢一端,不小心拂过那如镜湖面,一层细密的波纹轻轻漾开,而那波纹就似李泽生的心。

一层一层,微微晃动。

“大哥。”

苏云歌笑着再次喊了一声,她从阳光和煦处走来,周身都带着光晕,让众人在不经意间又是被吸引了姝。

李泽生看着周围人的呆愣,不禁负手轻轻咳了咳。

“咳咳,站在这里干什么,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一种仆从才是缓缓散开遏。

李兮清最为直接,他又是跑到苏云歌的身前,笑着道:

“小云歌,你怎么能这么好kàn

呢?姑姑怎么就能把你生得如此好kàn

呢。”

苏云歌嘴角勾起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二哥,你也很好kàn

。”

她不知该如何应答李兮清的话,便只是顺着他的话轻声应着。话音落罢,她便是转头看向一侧的李泽生,又是开口道:

“大哥,很久不见了。”

苏云歌那黑如墨玉的眼眸直直的看着李泽生,不闪不避,带着一贯的笑意。

214. 第二百一十一章 李家态度

李泽生那握着金丝算盘的手微微垂下,眉毛上的一条刀疤因着他的笑容变得也柔和起来。

“恩,很久不见了,要不是三弟再三保证你在李府,我都不敢相信你来了。毕竟,姑姑……”

“大哥。”李兮云皱着眉头制止了李泽生的话语。

苏云歌却是笑了笑,她摊开双手颇有些无奈。

“我不来外公这里也是身不由己啊!”

李泽生点了点头,毕竟上一辈的恩怨他们是多少了解的,忽又想起了什么。李泽生皱着眉头道:

“妹妹你不是在百里城吗?”

“对对对,说到这百里城我就来气,那少城主到底是犯得哪门子混,还让你去百里城?若不是你命大,你能回来吗?”

李兮清一连串的话说得是又气又急,想来早已是听说这苏云歌去百里城之事。

李兮云此时也是开口。

“妹妹,前些日子,你到底与定北王发生何事了?”

“这事说来话长,恐怕得挑个日子好好同两位哥哥好好说说。”苏云歌轻声答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李兮清显得有些急躁。

苏云歌唇角勾起一丝轻笑。

“二哥,大哥才回家,应该好好休息一番。”

李兮云拍了拍李兮清的肩膀,“妹妹说得对,大哥风尘仆仆,还是让他梳洗梳洗吧。”

李兮清听到李兮云如此说,这才是恋恋不舍的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走三步还一回头,看着苏云歌的模样满是不舍。

“妹妹,你晚上可要等我们,晚上我们来找你喝酒。”

“还喝酒?喝喝喝,你倒是成个酒鬼了。”

随着两人的远去,传来李兮云一声轻轻的呵斥。

苏云歌听得远处两人的斗嘴声音,嘴角不禁有了丝微微的笑意,那是从心底深处而来的笑。

“苏云歌,你倒是真有几个好哥哥。”

她轻声低喃道,似是在说给自己听,又似是在感叹。

她瞧着那天光日色,还尚有一会儿才会日落,便抬起脚向着自家院落走去。

黄昏时刻,李泽生到了院落里来找她,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云歌,介yì

大哥进来坐吗?”

“自是不会。”苏云歌听着李泽生的话,似乎也被他那脸上的笑意所感染,轻声应道。

李泽生坐下后,便是观察着苏云歌这个久未逢面的妹妹,顿时一阵感慨。

“想来还是好玩,小时候的你,呆呆傻傻的,偏生长得又好模样,兄长几个都想逗弄你,结果每每你都哭得红鼻子红眼睛的。每次你哭了,爹爹就会让我们跪一排排,哈哈……”

李泽生一边说着不禁是笑出了声音,那眼眸似乎穿透了苏云歌,再看着遥远的过往。

苏云歌想着那跪一排的八个人,不禁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是吗?现在时间久了,我倒是不记得这些事了。”她笑着说道。李泽生摆了摆手,“你那会还小,自是不记得。”

他顿了顿,似是在感叹。

“应该是你十岁的时候吧!你过了十岁生辰后,就不大和兄长们亲近了,你越躲,你二哥他们就越想逗你,倒是发生了好些趣事儿。”

苏云歌听着李泽生这番话,眼里划过一丝微微的光芒。

“十岁?”

她轻声低喃道。

苏云歌垂下眼眸,复又轻声说道:“打哥跟我讲讲那会儿的事儿吧!许是那会儿太小,已是记不住了,现在倒是起了想听一听的兴趣。”

她知dào

苏云歌小时有段时间是在李府度过的,不过自从她占了这具身体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情发生,就很少来李府走动,后来又因李玉娘去世,干脆就不来往了。

李泽生听着苏云歌这番话,那眉眼间都带起了一丝的暖意。

“好。”他轻声应道。

窗棂处的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似是带着人回到了那风轻云淡的过往。

“你是早产儿,自幼体弱多病,除了体格弱,连那性子也是柔弱至极。”李泽生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暖人之意。

苏云歌却是暗自笑笑,身为女儿,自是要比男子弱一些,受欺负了哭两声也是正常。

“儿时,作哥哥的虽不许外人欺负你,但是自家人却是常常捉弄你,拿小虫子吓唬你呀,将你丢在荒山里,看你一个人嚎啕大哭呀……这些事情,哥哥们总是乐此不彼。”

李泽生那话语里带着笑意,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摇摇头。

“想起来,那时候,你肯定最讨厌的便是自家的四位兄长了。”

苏云歌听着李泽生的话,那眉梢不自觉的带出了一丝笑意。

“只是……”

李泽生说得正是高兴,突然话锋一转,那眉眼间都有了一丝丝晦涩之意。

“只是什么?”苏云歌听得李兮云这番话语的转变,不禁微微挑起了眉梢。

李泽生看着苏云歌那精致的眉眼,那窗棂处的阳光让她那墨玉般的眼眸显得越发熠熠生辉,让人无法直视。

只因那一眼,便会永远跃进那无边深渊。

“只是十岁之后,你便再也不同兄长们亲近了。”

李兮云带着一丝感叹,一丝后悔。

“云歌,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疏远了我们,但是你今日里还愿来,那就代表心里还有哥哥们,因此无论你想做什么,哥哥们绝对是无条件支持你的。”

李泽生像是在说着一句庄重的誓言,那誓言里有热血,有真挚,还有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苏云歌看着李家大哥那认真的眼眸,那眼眸里的光芒在那阳光中,被折射成细碎的带着暖意的神色。

她有些微微的愣了。

片刻后,她侧过头,唇角勾起一丝仓促的笑意,来掩饰着自己微微的尴尬妍。

“大哥,言重了。”

李泽生看着苏云歌那似乎有些羞涩的模样,那侧头间,露出的些许白皙脖颈,带着一丝窒息的柔美。

他不自禁的又是揉了揉她的头顶,柔软的发丝让的手掌都充斥着温暖的触感钔。

“不要多想。这些,只要哥哥们自己知dào

便好了。”

苏云歌听着李泽生这番话,抬起眼眸,笑道:

“大哥,不会的。”

两人来到那湖心亭,晕黄的光在那粼粼的波光上,折射出点点细碎的光芒。

偶有那飞鸟驻足,掠过湖面,点起一些水花光圈,便又飞起。

李泽生挥了挥手让一仆从去准bèi

那煮茶的工具。

那茶具还未上来,便是听到一阵抱怨的声音传来。

“大哥,你怎么能丢下我自己去找小云歌,我找了你们好久。”

苏云歌侧头向那声音出看去,原来是李兮清。

李兮清亦是换了一套衣衫,一袭白衫上,有那金丝绣著的图腾,素白里还带着点高贵。

那黑发也仅仅用了一根碧玉簪束起,看得人是清雅无比。

“二哥。”

苏云歌笑着向来人打着招呼。

李兮清听着苏云歌那软软的话语,那神色越发哀怨了。

“大哥,你居然瞒着我与妹妹私会,还会了那么久?”

苏云歌听得李兮清这番话,那额角不禁有些微微的抽疼。

这李家老二也是个活宝吗?还私会?又不是会小情人。

“我不同你争辩,你现在是想要坐下与我们一同喝茶呢,还是要跟我打一架?”李泽生淡淡的说道。

“喝茶!”

李兮清几步跃上,坐到苏云歌的身边。

“对了,我听说你们救了个小孩子回来,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李泽生一坐下便是向苏云歌提出自己的疑问。

苏云歌点了点头,“在门口捡到的,瞧着他无父无母怪可怜,就收留了。”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这番话。

“先别说这些个无关紧要的了,快快快,说到百里城,你快同我们说一遍,百里城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李兮清一听到百里城,就猴急的不行,催促着苏云歌快些说。

苏云歌微微叹了一口气。

“唉!是这样的……”

随着那日沉西落,黄昏切割着那天光与水色,苏云歌的故事也是告一段落。

她言简意赅的向着两位兄长说着百里城的始末。

“啊?你说那三娘是我们小姑姑?”

李兮清微微的皱起了眉头,那一向嬉笑怒骂的脸上出现了浓重的神色。

杜三娘自称是李玉娘是妹妹,由他们角度看来亦是父亲的妹妹,自是喊作小姑姑。

“可是杜三娘不是……”

李兮清说到一半却是停住不说了,他顿了顿那语气,眼眸里有了一丝凝重。

“不是死了吗?”

苏云歌微微挑起眉梢,接过李兮清的话。

“那二哥你是不信我说的话吗?”

苏云歌唇角勾起一丝促狭的笑意,那话语里带着调侃的意味。

李兮清听着苏云歌这番话,立马脱口而出。

“当然不是。”

李泽生在一旁轻笑出声,“好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你既然已平安归来,那便是最大的好事了。”

“嗯。”苏云歌轻声应道。

仆从已将那煮茶的工具一一盛了上来,茶叶依旧是苏云歌最喜的大红袍。

苏云歌正欲抬手开始煮茶之际,李兮清却是先动了。

他眉眼间没了那吊儿郎当的姿态,反而有种脱俗的淡雅。他用那一方湿润的巾帕浸过手,夹起几块烧红的小炭,扔到精致的金丝炭笼里。

银色的小巧茶壶缓缓放了上去,开始了一沸的工序。

215.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各路心思

一时安静,只有李兮清手中那微微碰响茶杯的声响。

不一会儿,有轻烟从茶壶中飘出,氤氲的雾气,让李兮清的容颜显得有些若隐若现。

“说起来,你四哥也快要回来了。”

李兮云出声打破了这安静。

“四哥?”

苏云歌出声微微疑惑。

据她所知,李家老五名叫月眠,李忆雪。

这听着便是一个较为风花雪月的名字,也确实这李家老五也是个风花雪月的人。

在他的生活里,他所想的便是和雪花作伴,与寒月对饮,同悲笳唱和。

途中可有张狂的西风,也有大漠的流沙,然后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

“那个酒鬼?在外面走了那么久倒是舍得回来了?”

李兮清不禁揶揄出声。

他边说着,已是用那香木的小勺舀出那一勺茶水,缓缓倒在碧玉茶杯里。

细碎的水声带着与世隔绝的模样,响在彼此的耳边。

苏云歌手腕微抬,缓缓握起碧玉茶杯,先闻其香。

茶香萦绕在鼻尖,轻烟飘扬。

“四哥说没说具体是多久回来?”

她缓缓饮下一口茶水,垂下的眼眸掩住自己的思绪。

这李家兄弟一个接着一个的回来,倒真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她前世独来独往,素来都只是一人,与人相处,特别是善意之人,她根本无从应对。

她的世界里太多的血腥和杀戮,老头所教她的也只是与恶人应对的方法,那些良善之人,她根本有些措手不及。

比如那李家老大李泽生,又比如这太过热情的李家老二李兮清。

“四弟传给我们的信也只是说不几日便到家,具体是多久倒也不知。”李兮云答着苏云歌的话语。

苏云歌放下那碧玉茶杯微微点着头,正欲说话,那一旁却传来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

她微微侧头,便是看到李兮清正在吹着那茶杯里的茶水。

他鼓着腮帮子使劲吹着那杯里的茶水,茶水泛起细密的皱褶。

“二哥?”

苏云歌正欲问话,却见李兮清吹完之后,一手操起茶杯,便是‘咕咚’一声,将那茶水一口喝下了肚。

末了,还将那茶杯倒过来,看到没有一滴茶水遗漏后,脸上才是绽放出一个开心至极的微笑。

苏云歌的额头上不禁又出现了一个十字叉叉。

这这这……这是牛饮吗?

这煮茶煮得如此精致有方,喝茶却是这般,这李兮清果然是个另类。

“兮清,你怎么不改改你这习惯?品茶品茶,讲究的便是一个品字,你这么个喝法还不如舀碗凉水得了。”李兮云嘴上说着一番揶揄的话,那眉眼间却没有丝毫不适之感。

那话语中还能听出一丝微微的无奈。

苏云歌听着李兮云这番话,也是暗自点头,对对对,她也想这么说来着。

“要你管,我乐意,还有,叫二哥。”

李兮清挑起眉梢,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看得苏云歌忍俊不禁。

眼见李兮云眉眼间有了怒意,苏云歌立马出声制止。

“说说四哥吧!”她暗自咂舌,她可不想这对双胞胎又打起来。

明明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为何脸上的神色却如此不一样呢,那气质也是不一样。

一个似那通透的良玉,一个却是那顽劣的花石。

“四哥此番回来,可是有什么重yào

事呢?”苏云歌捡着话语来说。

李兮云微微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是不知晓,好像是鹿家那边有什么事情吧!”

“鹿家?”苏云歌低喃出声。

“三哥说得可是那杜三娘呆过的鹿家?”她复又追文道。

“不错,这鹿家最近风头很盛,鹿家的本宅在凌天与华耀的交界处,倒是占尽了便宜。你四哥才从那边境回来,应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李兮云轻声的说道。

苏云歌听着李兮云的话,垂眸看向那碧玉茶杯。

茶杯里才添上的茶水冒着轻烟,有一小片儿的茶叶随着茶水的晃动打着旋儿的朝杯底沉去。

“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是茶杯里的风暴而已,不足为惧。”她轻声说道。

那话语虽轻,却透出了骨子里的狂傲。

“对了,你那未婚夫可还好?”

李兮清在一旁插着话语道。

“二哥怎么想起问他呀?他前些日子回了师门,说是师门有事。”苏云歌轻笑着回着李兮清的话。

容千寻是卿月眠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他人知晓,多一个人知晓就多一分危险。

李兮清撇了撇嘴,“就是因为他回了师门,我才问的啊!”

苏云歌一听李兮清这话,眉眼一凛,这二哥明显是话里有话,容千寻的师门难道还真出了什么事不成?

“这话如何说?”苏云歌压下心中有些翻涌的思绪,轻声问道。

李兮清朝着李兮云看了一眼,那眼眸中有着一丝询问的光芒。

李泽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那檀木桌面,哒哒的声响似乎是敲在了苏云歌的心上。

难不成还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居然两位兄长都还有瞒她之意。

李泽生看着李兮清询问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

“呃……哈哈,没事,我就是说着玩的。”

——

如尘很烦恼,因为他要找出那幕后黑手。

到底为什么天字部队所下的追踪印记会出现的苏云歌身上呢?

难不成,有什么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转嫁到苏云歌身上了?不行不行,若真是这样的话,一定不能让这她知晓。

被她知晓的话,她一定会狠狠嘲笑他一番。

他在她的面前,已经够没有尊严的了。

时不时都会被她戏弄。

比如,某一天这未来主母心血来潮的问他。

“如尘,你们做暗卫的不洗头不洗澡的吗?那会不会很臭,那可不行,若是你太臭,敌人还未靠近就闻到你的味道了。”

他……忍!你才不洗澡不洗头呢!

又比如,某一天未来主母闲来无聊。

“如尘,假如你在出恭的时候突然有敌袭,你是先杀敌人保护我放qì

如厕呢?还是先如完厕再杀敌?啊,拉那啥拉到一半突然跑出来,会不会很难受?”

他……忍!呸呸呸,不害臊的女子。

某一天,未来主母又来戳他。

“如尘,像你们这样的,组织给不给帮讨媳妇儿啊!若是不给你讨,那你自己怎么找啊,一天到晚都跟着别人哪有时间找对象。啊,如尘,你们做暗卫的不会打一辈子光棍吧!人家都说老婆孩子热炕头,你这样的……啊,那岂不是没有后了?”

他……忍不了了!他要上报主子,他不干了。他要罢工,他要去找媳妇儿……啊呸,想什么呢,果真是受这主母荼毒太深。不过,似乎组织还真该配媳妇儿,改天他得提个建议上去。

言归正传,这未来主母身上到底哪里沾染了追踪印记呢?

他总不能去她身上查吧!这么一想着,他脑海中闪过自家主子那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

不行不行,他绝对会被主子给五马分尸的。

他现在的脑袋可是拴在裤腰带上的,稍不注意可就没了。

他还那么年轻,还没讨媳妇儿呢。媳妇儿啊,多美好的词啊,又白又嫩又善良,勤俭持家好女人。不期然的,他脑海中又划过苏云歌那张若花容颜。

他打了个寒颤,不行不行,未来主母简直就是所有女人的反面教材。

他以后的媳妇绝对是贤惠好女人,绝对不会像苏云歌那样,不对……

如尘忽然想到了什么,咧嘴一笑。

那厮完全就不是个女人嘛!自己的主子是个超级变tai,所以看上的人也是不正常的。

随着一声吱呀门响,如尘的神色严肃起来,他眼眸微凝,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房间里迈了出来。

白行,他知dào

这个孩子。

来历不明,身份可疑,连天字部队都查不到这个孩子的信息。

名字,肯定是假的。

一想到这里,他头都大了。所以说嘛,未来主母就是会惹事,救个孩子也能救个身份成谜的。

对于他们来说,身份成谜的,就是威胁。

话说回来,那追踪印记到底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阿三说,就是从昨天开始出现在凤府的。

昨天?

如尘看着那沿着回廊慢慢行走的白行,眉头缓缓皱起。

昨天不正是将这白行救进府中的时候吗?

他定定的看着白行的身影,脑海里有了疑惑,可是这白行,明明只是个孩童不是吗?天字部队追踪的明明是一个成年男子,怎么可能是孩童呢?

树上隐藏身形的如尘观察着白行,而白行亦是暗中有着思量。

他察觉到了那观察的气息,那应该就是流霜口中的如尘了。

不愧是同一个宗门出来的,观察人时,也是不留气息,若不是他专门受过训liàn

,怕是也察觉不到这样轻微的探究。

苏云歌啊,到底有什么秘密呢?到底和容千寻亲密到哪种地步了呢?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很奇怪。

有了今天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流霜便不好再探听多余的消息,以免打草惊蛇。

天字部队个个身怀绝技,逮到空隙便会出击,他不能冒险。

现在的他,还不能太过张扬。

都怪这该死的诅咒,每个月都要来上那么一次(作者云:有木有想歪的?),真受不了。

216.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是我的阳光

这样的束手束脚,流霜便也无法再探听多的消息。

白行一边走着一边沉思着。

这到底是不是龙瑰妖所下嫁的李家呢?姓李的人那么多,也有可能是其他李府。

若龙瑰妖真是这家的女主人,那么那苏云歌……

白行一想到这里,脚步微微顿下。

若是这本为红妆的苏云歌是那龙家继承人的女儿,那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他的,未婚妻。

自己的未婚妻,却和容千寻有关系。

这怎么想,都让人有点不舒服。

一阵凉风拂过,让白行猛然回过神来。

他在想什么呢?怎么莫名其妙就会想到这种事,连这凤府是不是那凤府都没搞清楚,就在胡思乱想。

那苏云歌说不定就是个路人甲,他是受伤把脑子给弄了吧,居然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摇了摇头,继xù

向前走去,冷不丁撞上前方的人。

他抬起头正想开口怒斥,却看到一张灿若星辰的笑脸。

“正想去找你呢?你就自己跑过来了,快快快,跟我走。”

苏云歌拉着他的手,一路小跑。

回廊上,一大一小的人影在暖晕阳光下奔跑,风穿过回廊,让那轻轻的脚步声四散。

奔跑中,苏云歌的长发被撩起,发梢轻轻拂过白行的脸颊,让他有些许的迷茫。

真温暖啊!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的奔跑了呢。

似乎,很久很久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苏云歌与他相牵的手上,有些微微怔忪。

“小白,回神了。”

正在这怔愣间,猛然听到苏云歌的喊声。

白行脸一黑,又是小白,这小狗一样的名字,能不能不要叫?

“干什么?”他没好气的看着苏云歌。

苏云歌指了指那宽阔院落里的人,看到那边的人没有。

白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转头疑惑的看向苏云歌。

苏云歌笑了笑,“看到那个小孩儿没有,他要去放纸鸢,我想你也是孩童,应当与他有共同话题吧,所以跟我们一起去放纸鸢吧!”

苏云歌所说的小孩儿自然是铁蛋,铁蛋作为小龙孩自然生长的极快,现在已经能下地奔跑了。

为了掩人耳目,她便将小龙孩的身份换成了李家的远房亲戚,自然也就没人怀疑。从百里城回来她便径自到了李府,铁蛋她自是不会丢下,连带着也一起带了回来。

外公家这些个表哥都是开明心思的,自是不会多言多语。

孩童一旦会奔跑,那就会变得更闹腾,铁蛋亦是一样。

这不,铁蛋在街上看到有人卖纸鸢,就闹着要人陪他去放纸鸢,大有不陪就要大哭一场的架势。

白行看着苏云歌那笑得犹如弯月的眼眸,额头青筋都快爆起了。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到底知不知dào

他是谁?居然敢让他陪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放纸鸢?

信不信,他将他们通通给灭掉。

可是,为什么,当这苏云歌拉着他的手,眉眼间都是那暖人的笑意时,他那拒绝的话语就说不出口呢?

真的如同星辰般亮眼,他昏迷前也似看到了这样的星辰。

在他心间发出了夺目的光泽,暖人无比,让他想就这么抓住,抓住这样的暖意。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从出生起,他双亲就将他送离身旁,他所受的一切教育都是以继承人为标准的,其中一条,便是不得贪恋感情。

亲情亦是。

小时的他,多摸了一下门徒所养的小猫。

第二日,那小猫便被剥去皮,血淋淋的挂在了他的门前,那在昨日还有着温度的生命,就这么因为他的一个抚摸,给葬送了。

长老让他以此为戒。

他们不需yào

软弱的继承人,不需yào

优柔寡断的继承人,亦不需yào

贪恋温暖的继承人。

这样的人,是不能带领家族走向兴盛的

他是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暖意了,这让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只因为他枉死的猫。

那抚在手上温暖美好的触觉,让他一生都记得。

“小……猫。”

白行看着眼前的苏云歌,情不自禁的低喃出声。

“恩?你说什么?”苏云歌回头,疑惑的看着白行。

白行回过神来,“没什么。”

他在想什么?是疯了魔了吗?

白行垂下头,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呐,给你一个纸鸢,你和铁蛋去放吧!”苏云歌将白行拉到铁蛋的面前。

白行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太热而只穿了一个红肚兜的铁蛋,不禁有些咬牙切齿。

他,居然沦落至斯,要陪一个小屁孩放纸鸢。

——

容千寻的弱点是什么?若是以前有人问他,他定会嗤之以鼻。

若是有人现在问他,其实他……照样嗤之以鼻。

“那苏云歌呢?她不会成为你的弱点吗?”有一个飘渺的声音响起。

容千寻坐在一个神龛前,听着那犹若仙音的问话。

“她不会成为我的弱点。”他的话语没有一丝温度,带着他独有的冷意盥。

“你不是说她对你来说是很重yào

的存zài

?既然如此,又怎会不是你的弱点。”神龛里又传出了一阵飘渺的问话。

“难道说,她其实并不是那么重yào

,所以根本不能成为你的弱点。”那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疑惑,。

容千寻的神情并未因这番话有任何改变,他端坐在神龛前,薄唇轻启泷。

“神乐,不要揣测我的想法。”

“你不说我又怎么知dào

?”名为神乐的女子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容千寻似是没有听到神乐的问话,又似是听到了,只是那思绪已经飘远,飘到了那睡莲盛开懒睡在湖边吊床上的人儿身上。

她,定是不屑成为他弱点的。

虽然言行无忌,一举一动肆意无比,但是他却知dào



她,为了变强,一直都在努力着,拼命着。

他虽不问,但是心底却是明白的。

苏云歌,定是不屑成为容千寻的弱点的。

她要的,是站在他身边,而不是一直在他的背后。

若是一直在他的保护下,那是多么践踏她的骄傲啊!

她是那朵冰山上的雪莲,独自盛开,迎风不败;她是熔岩之心里最炙热的温度,带着对生命的执着。

他从未见过,如此之人。

从来不放qì

,即使到绝路,也从不放qì

自己的生命。

多么耀眼啊!

耀眼的让世间所有都失去了颜色,耀眼的让他都为她停留驻足。

“她很强。”容千寻缓缓说出这三个字。

虽然是无头无尾的三个字,但是神乐却知dào

,这是在回答她方才所提的问题。

神龛里的女子沉默了。

半晌后,那飘渺的声音才是缓缓响起。

“容千寻,你要知dào

,在这世间我只看不透两个人的命格。一个是你,一个……”她顿了顿,话语里有了凝重。

“一个便是你口中的那位女子,苏云歌。”

“那又如何?”容千寻毫不在乎。

命格什么,他从不相信。

“我看不透的人,你都如此信任吗?”神乐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容千寻眉眼未抬,“神乐,你也看不透我,难道我也不信任自己吗?”

“你……这是什么逻辑,欺负我?”神乐的话语里有了小女儿的娇气,让人听着就能想到,似乎有一个少女正插着腰,满脸都是指责的怒气。

“算了算了,随你的便,反正你也从来没把我当回事。”神乐有些无奈,那声音带着嗔怪。

“对了,听说你的手下将那人追丢了?”神乐好奇的问向容千寻,声音里都带着欢快。

容千寻沉默着并不回答,他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

“你可要知dào

,错过这次机会,以后你可是会很麻烦的。”神乐有些叹息,带着微微的不赞同。

“既然你看得到他的命格,那你告sù

我,他现在会死在我手里吗?”容千寻的问话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语调清清冷冷,毫不在意。

神龛里又是沉默了,隐隐可以看到有一个少女似乎正在抓狂。

为什么这容千寻问的话总能问到她,这对她来说,简直有损尊严。

“既然他现在不会死,那我追不追得到又有何相干?”容千寻缓缓起身。

“命格是会改变的啊,我的存zài

就是让人改变这些啊!”那飘渺的女声里难得有了焦急。

容千寻转身,向那雾色深处走去。

“既然是命,又怎会改变。信者,自会信,不信者,自会变。”

他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那雾色深处,有话语隐隐飘散开来。

“神乐,你的存zài

,就是悖论。”

神龛前缓缓浮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影,紫色的长发逶迤在地上,几乎望不到尽头。

她的肌肤胜雪,带着脆弱的透明,让人见到似都觉得冰冷。

整齐的刘海遮盖住额头,那眼眸也是那靓丽的紫,容颜也如那瞳孔一般,精致中带着冰冷。

她双手捧着一面镜子,镜子光滑如水。

她怔怔的望着容千寻那消失的身影,唇无意识的呢喃。

“看不透便代表不存zài

。看不透你和她共同的未来,也代表着,不存zài

,不存zài

啊。容千寻,你和她,没有未来。”

217. 第二百一十四章 纸鸢记事

白行第一次知dào

一个人的脸上可以出现这么多的神情。

面对铁蛋的时,她是宠溺的,那醉人的眼眸如琼花美酒。

面对自己兄长时,她是温和谦逊的,眉眼间都是暖人笑意,若晨初阳光。

面对友人时,她又是肆意的,似星光坠落凡尘,在暗夜熠熠生辉。

但是……

白行眼眸微垂,就在昨夜时,她那侧头的瞬间。

清雅的眉眼却是如冰寒利剑,气息慑人,眼眸里只有沁凉入骨的杀气。

苏家云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想笑就能灿烂若花,想闹就张狂无度,偏生又没人阻止她。

他从小就被教导,脸上不得出现与心中相符合的神情。喜怒哀,不得显;乐,更不得显。

若是心里哀,那脸上就必须有笑颜。

所喜之物,不能让人知晓。

如同那只猫,触碰一下,便被剥皮剔骨。

喜欢什么,都必须死死放在心里,不能让人发xiàn

,因为……那是弱点。

他从没见过,有人的脸上可以如此变化无常。

这让他有些微微的茫然。

“小白,发什么愣呢?”苏云歌看了看呆立在一旁的白行,挥挥手示意他回神。

白行看着眼前挥舞的纤长手指,下意识的伸手抓住。

是这温暖吧,他失去意识前所抓住的,便是这温暖。

“恩?”苏云歌看着被白行抓住的手,微微的疑惑。

她的低声疑问让白行蓦然回过神来,触手的温暖让他瞬间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样的举动。

他立马放开苏云歌的手。

“没事。”

苏云歌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就应该陪弟弟玩,别在这里发愣啊!”

白行一听苏云歌这话,脸色有些微青。

让他陪着那个走路扭三扭时不时还吐点口水的红肚兜玩,简直有辱名声。

“呐,抱抱他。”苏云歌未等白行同意就将铁蛋强制的放入他怀里。

白行被迫将铁蛋架住,没错,是架。

他两手架在铁蛋的腋下,与铁蛋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于是,一众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奇观。

大孩抱小孩,互瞪。

铁蛋是个不怕生的主儿,他看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哥哥,圆眼霎时笑得水灵灵。

他是颜控,颜控。

这个哥哥符合他的口味。

“蝈蝈……”

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往白行的脸上摸去。

白行眼眸瞪大,立马又把他架远了一些。

这个软绵绵胖乎乎的生物真是让他吃不消,居然还想来摸他,放肆极了。

“我不是你哥哥。”白行瞪着铁蛋,话语带着强调。

铁蛋才不管他说得什么,小嘴巴一嘟,继xù

我行我素。

“蝈蝈。”

他一边说着,一边嘴巴里还嘟出一点口水,那晶莹的口水还成了泡泡的形状。

白行的头微微后仰,生怕铁蛋的口水会沾到他。

铁蛋眼眸深处有了一丝精光,他是谁?巨翼天龙的后代,再怎么撒娇打滚卖萌,该有的智商还是有的。

眼前这个蝈蝈居然敢不喜欢他。

哼!

于是铁蛋小嘴巴深吸一口,干净利索的将一口口水吐向白行。

白行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软趴趴的小东西居然敢这样暗算他。

不,说是暗算都抬举他了。

这是挑衅,赤luoluo的挑衅。

他架着铁蛋,面无表情,只是周身的气息变得越发的冷了。

苏云歌看着白行与铁蛋,脸上的笑意憋得辛苦。

铁蛋也太调皮了,居然朝着白行吐口水,那口水刚好吐到白行的额头上,末了,那晶莹剔透的口水还晃晃悠悠的沿着额头缓缓流下。

“现在,立kè

,马上……把他抱走。”白行用着最后的自制力硬邦邦的说着这句话。

苏云歌示意千羽去将铁蛋接过来。

铁蛋被抱离了白行,他站在原地,浑身的气息略显阴沉。

若是熟悉白行的人,看到白行这幅模样,必会知dào



这是生气了。

面无表情,连眼眸都没有任何的光泽,一味的黑,清澈的眸子里堆积着阴沉的乌云。

白行看着被抱离走的铁蛋,暗中深吸了口气。

他从出生起,第一次被人如此挑衅。

偏偏那挑衅的人只是个毛都没长齐全的稚儿,这让他有气无处撒,挫败至极。

“生气了?”苏云歌从袖中拿出一方锦帕,轻轻擦拭着白行的额头。

“没有。”白行反射性的回答,孩童的声音略显稚嫩,垂眸间,沉沉如水,隐隐有琥珀的光泽。

苏云歌擦拭着口水间,连带着手指也轻轻拂过他的额头,“有没有人告sù

你,回答太快就是一种心虚。”

当然有。

白行呼吸略微一乱,便不再作声。

作为继承人,凡一言一行必须经过深思熟虑,设想几种不同,然后再挑选一种最为合适的来对应情况。

这样才是继承人应有的风范。

必须完美,不得有瑕疵。

苏云歌的手指在擦拭间不停的触碰到白行的额头,这样与人亲密的接触对白行来说尚属首次。

自他懂事以来,就没有人与他如此亲密过。

他的娘亲也只能离他三步开外与他说话,因为亲情也是一种王者之路上不必要的羁绊。

“我自己来。”白行抬起手捏住锦帕。

太过亲密了,这让他有些不适应。

“自己来就自己来。”苏云歌挑了挑眉,只以为是这傲娇的小破孩儿在闹性子。

她松开锦帕,便转身又同铁蛋他们闹到一起。

“二哥,你会不会放纸鸢?”

“不就是这么放的嘛!”

“哥哥你若是用内力借力,待会我就直接放你。”

“你放得动我吗?”李兮清艳色的袖摆一挥,清俊眼眸一挑,满是调笑。

苏云歌露出一个揶揄的笑,“九杀,给我把他绑上去,咱们今儿个放一放二哥。”

“小云哥,你来真的?”

“……”

白行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与众人的笑闹,那肆意张扬的气息铺面而来,如同这初春的阳光,带着不容人拒绝的温暖。

他微微捏紧手里的锦帕,眼底有着意味不明的光泽。

真热闹啊,别人如此热闹,自己却独成一方天地。

儿时也是这样,他站在一旁看着其他门徒孩童笑闹成一团,他却只有默默站着。

不能有朋友,不能与他人嬉戏玩耍。

因为,这些都是他喜乐的表现,这些都会成为他的弱点。

微风伴着青草的香气迎面而来,让他猛然回过神来。

他究竟在干什么,怎么今日会想到如此多的以往之事。

那些事情,明明早就抛在了脑后,早就被他遗忘,怎么会在今日频频想起。

“愣着干什么,叫你出来不是让你发愣的。”苏云歌一把抓起白行的手,向那不远处笑闹成一团的人跑去。

第二次了。

白行看着她与他的手相交,这是第二次了。

她牵着他的手奔跑,奔跑在这碧绿青草上,奔跑在这蓝天白云间,阳光是温暖的,手心的温度也是温暖的。

他感觉周遭的环境都被无限的拉长,再慢慢消失不见。

眼前所见的,只有她的背影,还有她飘飞的发。

身体所感受的,没有了阳光与夏风,只有那手心传来的,几乎烫伤他心的温度。

白行转念间可以想到以往现在,夏花白雪,苏云歌却不。

她只是凭着喜好做事,她知dào

白行或许是不寻常的,但是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幼小稚童。

在她看来,孩童就应该在微风阳光下玩泥巴。

整天站在那里,冷气沉沉的,这根本就是不正常的。

她却不知dào

,眼前的这个孩童,本就是不正常的。

若是白行此刻知dào

苏云歌的想法,定会吐血三升。

居然还想让他去玩泥巴,若是被那些老古董知晓自己倾心培育出的继承人被苏云歌如此……糟蹋,肯定会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纸鸢被强硬的塞到他的手上,那小小的东西,让白行的眼眸泛起一阵喜怒不明的光泽。

这……不是女人家家的玩意儿嘛!

“怎么?不敢放?”苏云歌侧头看向白行那副神情。

“不敢?”白行的眼眸沉了下去,居然敢如此鄙视他,连个女人家家的玩意儿都不敢放。

放就放,反正他现在也不是本来面貌,丢人也丢不到姥姥家。

于是,隐于暗处的流霜彻底跌破了眼。

只见自家那威武霸气的主子拿着一个描红涂绿的纸鸢,在那草地上开始放了起来。

只不过……有些惨不忍睹就是了。

“喂喂喂,你会不会放啊,要拿着线柄奔跑,你拿着纸鸢跑什么?”这是李家二哥李兮清的声音。

“你还没铁蛋聪明,要迎风而上懂不懂,你这样逆着跑,一辈子也放不上天去。”这是苏云歌的声音。

“小白,你缠着我的线了。”

“啊,也缠着我的了。”

“我的也被绕住了。”

“蝈蝈,缠着我的了……”

于是乎,一众人的纸鸢乱七八糟的缠在一起,又晃晃悠悠的全部坠落下来。

苏云歌与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用着控诉的目光看着白行。

这放纸鸢的技术还真不敢苟同。

真是一群聒噪无比的人,白行看着远处坠落的纸鸢如是想到。

“聒噪。”轻轻两个字,却让众人的怒气成功被挑了起来。

218. 第二百一十五章 梅花糕

众人一听到白行的话,都开始炸毛了。

“啊……我今天不打你一顿屁股我就不叫李兮清。”李家二哥仰天长啸。

“就是,二哥这次我支持你,必须打他一顿屁股。”苏云歌跟在李兮清身后,颇有一副摇旗呐喊的架势。

屁……屁股。

白行纵使神经再强dà

,乍然一听到这句话,也给雷得外焦里嫩了。

何时,他听过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了,居然还想打他屁股。

这些人居然敢如此藐视他,看他不将他们给一一灭了。

可是事实却是,他看着苏云歌与李兮清那阴测测的笑容,那一步一接近的不怀好意,眼眸一瞪,转身就开跑。

该死的破身板,什么力都使不上,居然被这些人追着跑,简直有辱他名声。

阳光下,旁人只见,一行人追着一个小男孩奔跑。

“别跑,乖乖让我打。”

“短胳膊短腿,你还跑得挺快。”

那小小稚童的衣衫飘飞,满身都是冷沉气息,只是那阳光照不到的小小唇角,却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

春天啊,多么温暖的季节,那破开一切风雪的温度容不得有人拒绝,就这么强硬的冲到你的生活里,也落在你的心上。

白行奔跑在那柔软的青草地上,眼角瞟到身后笑意若初春蔷薇的苏云歌。

这样的人,这样变化多端的人,应该放在身边,慢慢观赏才对……

晨曦的阳光总是带着新生的美好,露珠从荷叶上缓缓滑落,在水面溅起微小的涟漪。

苏云歌手上提着红木食盒朝着白行的房内走去,忽然想到了远方的容千寻,她的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

“一大清早就看见你这笑,磕碜的慌。”白行那略微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

他站在院落里,琥珀色的眼眸带着如同碧水洗过的晴空一般清澈。

他负在背后的手微微动了动,缓缓握紧。那眼底有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泽。

这是思念的笑意,她是在想谁呢?

怎么办呢?这种感觉真让他有点不舒服。

从来只有他让人不舒服,可还没有尝到过别人让他不舒服的感觉。

这是头一回,心底那种涩意都似绕到了唇齿之间,久久挥之不去。

“小白,这么早就醒了。”苏云歌穿过花间回廊,一路走来,身上被镀上了暖晕阳光。

“有何事?”因为那心底的涩意,他出口的问话都有了一丝不愉。

小白小白小白,这苏云歌真是胆大包天,纠正了无数次还依然我行我素,看他恢复后不一掌拍死她。

“喏,给你这个。”苏云歌将那红木的食盒递给他。

白行看着她手上那暗沉沉的东西,有片刻的失语。

“这是个什么东西?”

苏云歌眼眸一眨,这小破孩儿居然也不知dào



“梅花糕,初春了,这梅花糕可就再也吃不到了,快拿去尝尝。”

让他吃这个?白行的眼底有了一丝嫌恶的光芒,别逗他了,这么甜腻腻的东西能吃吗?

苏云歌似是看出了白行的不喜,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眉梢都有了暖意。

“还真没人教过你礼数呢,我送你东西,你就要说谢谢。”她将食盒递到白行的手上道。

白行被迫接过那食盒,还未开口就听到苏云歌说得这番话语。

他那琥珀色的瞳眸里微光闪烁。

礼数?他所被教导的礼数就是,众人见到他都需低头,都需行礼。

什么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长,他就是尊,他就是一切规则。

“对了,下午铁蛋要来找你玩。”苏云歌丢下这样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白行看着她的背影,那负在背后的握着的手才是缓缓松开。

对了,她方才说什么来着……铁蛋?

那个走路扭三扭还敢吐他口水的红肚兜?居然还敢来找他。

他只要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平生第一次被人如此挑衅,真想一脚将那软趴趴的东西踢到悬崖下去。

白行轻哼了一声,提着食盒回到了房内。

他手掌托着腮,看着放在眼前的食盒,缓缓打开。

这东西,如此粗糙,能吃吗?或者退一万步讲,他若吃了,那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会不会闹肚子啊!

他的胃可精贵的很,就算是在这李府住着,平常的吃食也都是流霜专门准bèi

的。

“流霜,把这个东西给我扔了,扔远点。”

半晌后,他轻声开口。

流霜现于身前,在自家主子那阴测测的目光中提起食盒便朝门外掠去。

不就是扔个东西嘛,露出这种寒气干嘛。

等到流霜出门后,白行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一点,他看着自己那小小的手掌,喃喃自语。

“第四天。”

若是恢复正常了,他势必得回去,没有人被暗算后还能安于一方的道理。

若是回去了,似乎这里的生活就跟他没有关联了。

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那温暖的星光了呢。

这么一想着,白行的心底就起了一股烦躁,他摩挲着手指上那被切割完美的红宝石戒指,在房内来回踱步。

索性地上铺着羊绒毯,将他的脚步声给吸了个干净。

流霜一回到这房内,便见到自家主子正在那里来回的走动。

这种情绪,似乎被称之为焦躁吧!

主子,居然会焦躁。

“流霜,你把那东西扔哪了?”白行见到流霜的身影,抬起头来问向他。

流霜低着头,“小巷里。”

白行沉吟了半晌,“你还是给我捡回来吧!”

流霜:“……”

主子,有你这么玩儿人的嘛!暗卫也是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的,也是有尊严的,也是有脾气的。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被人捡走了不见了怎么办?”白行瞪了流霜一眼。

流霜在心底哀嚎一声,便又冲出了房门。主子,是您刚刚说扔远一点的。

待到流霜再度捡回来时,人都已经有些虚脱了。

“捡个东西就如此疲劳,平素里训liàn

肯定偷懒了。”白行瞟了流霜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

流霜站直身子,心底已经是悲鸣连天。

捡个东西?那要看东西在什么地方啊!很远很远的小巷子里也。

“你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现身,也不准看我。”白行挥了挥手命令着流霜。

流霜人一愣,继而急声说道:“主子,属下不看您去看谁?暗卫的职责就是贴身保护您啊!您不让属下看您,属下还能做什么?“

白行摆了摆手,“随便你去做什么,对了,不是让你查这李府的消息吗?怎么?还没查出个什么来?”

流霜一听白行的问话,脸色立马严肃起来。

“因为有如尘在,所以并不敢明目张胆,但是我从旁枝末节中梳理出了消息,应该马上就能得出结论了。”

“那还看着我干嘛,还不快去梳理你的消息。”白行瞪了他一眼。

待到流霜走后,白行看着手上的红木食盒,那琥珀色的瞳孔里有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这是第一次有人送他东西,虽然粗鄙了一点。

他盯着食盒里的梅花糕,直到一声喜鹊儿鸣叫,才是回过神来。

他沉默片刻后,换换拿起一个放进嘴里。

很合适,不会很甜腻,他是不是该赞叹一下那女人做糕点的功力,居然能做得如此合适。

白行如同找到一样新奇的物事一般,开始一口接一口的吃。

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他越走着越来兴趣,连唇角都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笑意,琥珀色的眼眸里有了如孩童一般的光泽。

不知吃了多少,白行缓缓停下了动作。

他盯着食盒里的梅花糕有些微微的出神,冬末的最后一点梅花糕么?

该死的女人,送什么不好,送这个。

梅花吃完了,是否代表他也将与她毫无联系了。

若是这苏云歌只是寻常女子,那他势要先将她放在身边,每天好好观赏一番。

可是,她却是容千寻的……

白行想到这里,嘴唇紧抿。

要不要在本就势同水火的两人之上再浇一把火呢?

他是大家族里的继承人,做任何事情都要考lǜ

宗族之间的利益,这样才能带领家族走向兴盛,平日里你争我斗那是暗地里的,从未摆在明面上。

若这女子是容千寻的人,而他又抢夺的话,那势必是站不住理的,也会为人所诟病。

怎么办呢?心里那种不舒服又是窜了起来。

那温暖的如阳光一般耀眼的人,居然是别人的?要不要放qì

呢?

窗棂上树影摇曳,蝉鸣声断断续续,日光渐亮,一阵风过,流霜现于房内。

“主子,查到了。”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古怪。

白行抬头看了流霜一眼,“恩,说吧!”

“这李府就是龙家继承人当年所下嫁的府邸。”

白行那一向清澈的瞳眸里猛然爆出一阵精光,“此话可真?”

“千真万确。”流霜点了点头,“不过主子,您查这个干嘛!”

白行的唇角轻轻勾起,浑身都充满了愉悦的气息,眼眸里也似沁了水一般,笑意盎然。

若是寻常女子又挂上了容千寻的名号也就罢了,可是,这个女子身上挂得可是他的名号呢。

未婚妻,似乎很不错呢。

219. 第二百一十六章 风乍起

如尘很苦恼,他作为精英部队的一把手,居然连个追踪印记都找不到。

“一号,追踪印记确确实实是在李府出现的。”精英们难得有了肃穆。

平常跳脱些那是因为他们分得清主次,但是这一次却不能不严肃对待了。

因为,他们要追的人,消失了。

“你们确定他身上有追踪印记?”如尘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那排排站的人。

“一号,你是在怀疑我们的能力吗?”

如尘挑了挑眉梢,眼光在身前的一排人身上来回遛了个圈。

倒不是怀疑他们的能力,而是根据这些人以往的斑斑劣迹,不排除他们在耍他的可能飙。

否则,为何当他一去找那追踪印记,那印记就消失了。

“青鸟将印记放在了他身上,绝对错不了的。”二号的声音带着肯定。

如尘听着他的话,开始陷入了沉思。

所谓青鸟,实则就是鬼门部队放出的探子,说好听点是探子,说难听点就是奸细。

精英部队所用的奸细,统一代号为青鸟。

“有没有可能是青鸟出问题了。”如尘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一茬。

二号摇了摇头,“不可能,青鸟只是下了追踪印记,但是人并未跟在他身边,就算是想动什么手脚也动不了。”

如尘正待再出声,一旁的三号蓦然一声惊叫。

“出现了,追踪印记又出现了……”

与此同时,在那李家府邸的角落里,白行站在阳光明媚处,手掌放于眼前。

那红宝石戒指在阳光映射处泛着妖冶的流光,其上切割精致的菱形面泛着细碎光泽。

“追踪蛊,哼!”他的声音清冷,带着不屑的意味。

“主子,您为何……”隐于暗处的流霜略微有些担心。

“我们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那稚嫩的声音里带着狠戾,琥珀瞳眸里却隐隐有笑意渐起。

****

苏云歌在书阁前翻看着以往的书文字画,前些日子是以陌生人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总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是现在却不是了。

她看着这些书册,心里只觉温暖。

这是她真实存zài

这里的证明。

初到这里时,还对这里的文字不熟悉,也不会拿毛笔,折腾了很久才学会。

兴趣来时也会在宣纸上大喇喇的写上几句李太白的诗句,来抒发一下自己那豪迈的胸怀。

顺便感受一下那才华横溢却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说白了,就是装一下b。

苏云歌一边翻着自己留下的书墨,唇角不自禁的有了弧度。

对于李家,她倒是有几分记忆的,儿时李玉娘带着自己在这里住过些许时候,李家外公与外婆是较为疼爱自己的。

想来那时候应该就有些苗头了,为何李玉娘不带苏婉仙回娘家小住,而是带她。

因为苏婉仙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

自从李玉娘去世后,她就再也没与外公这一家往来了,想想也有些愧疚,无事的时候不来找他们,有事了才上门。

李玉娘的镇南军说到底也是李家外公所带出来的,要想更为快捷的掌握镇南军,首要一点就是要通过李家外公李忠国。

帘卷西风,树叶轻轻颤动,苏云歌看着不远处颤动的枝柳,细细思索着该如何打入镇南军的内部。

咚咚咚!有人在门前轻叩。

“进来!”苏云歌抬头看向来人。

“小白?找我有事吗?”

日落月升,暗夜沉沉处,玉玲微响。

如尘跟着那追踪印记在李府转了几个圈,最终到了苏云歌的房前。

他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疑惑,这追踪印记怎么还是在苏云歌这里。

房内隐隐有烛火跳跃,映出人影绰绰。

不对,还有其他人。

如尘屈指一弹,一缕劲风打入门窗,不一会儿,苏云歌便打开了门。

风乍起,卷起她的袖摆,也让如尘看到坐在苏云歌屋内的白行,眼眸清澈,琥珀光泽。

如尘的眼眸直直透过了苏云歌,看向那坐在屋内的白行。

那个小小的孩童,面容俊秀灵气,眼眸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猛然间,他的浑身都开始紧绷。

白行在朝他笑。

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一个与他对视的笑容盥。

如同琥珀一般的眼眸里直直映着他的身影。

不需yào

探究,他就已经知dào

白行发xiàn

他了,并且在朝着他笑。

追踪印记在那间房内异常明显,房内的情况一目了然,除了苏云歌就是白行。

苏云歌肯定不是他们所要追踪的人,那么只有白行了。

这个孩童,这个孩童……

如尘脑海中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个想法让他后背都起了凉意,浑身颤栗起来。

若白行真是那人的话……

必须马上告sù

主子,不管是真是假,必须立kè

告sù

主子。

如尘双手一结印,脚下一顿就想奔走,却在眼眸抬起间看到白行那唇角的笑意,隐隐带着不屑。

只见白行的手缓缓抬起,在那烛火摇曳间微微握紧。

如尘喉头一紧,如同毒蛇爬过心头。

身体已经完全动不了了,骨头似乎都被捏紧,咯咯作响。那胸腔内的五脏六腑都似被挤在了一起,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涌上了喉咙。

只需yào

动一动手指的力qì

,就能将他抹杀吗?

“小如尘,你识相点嘛!”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缓缓响起。

如尘的额头青筋暴起,瞳孔骤然一缩。

“流……霜。”他喘着粗气,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流霜出现了,那就表明那白行真的是……真的是……

怪不得叫白行,原来他早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只是他们都遗漏了。

糟了,他们肯定查出苏云歌与自家主子的关系了,苏云歌有危险。

“呀呀呀,还记得我呀!”流霜的手轻轻拂过如尘的脖颈。

“小如尘,你怎么会在这里呀?”流霜的话语明明带着亲昵与调笑,但是却让如尘的头皮都发了麻。

“你们想干什么?”他一边询问着,一边艰难的用手指在身侧画着暗号,想传出一点消息。

一点,只要一点就好,只需yào

一个字,鬼门部队的精英们一定会分析出背后的弯弯绕绕。

“小如尘,你不专心。”流霜满脸都是笑意,语言中带着责怪,看似可亲无比。

只是那手却快若闪电的紧紧钳制住如尘那画着暗号的手,毫不犹豫的一扭,一声清脆的咔擦声响在彼此的耳间。

如尘闷哼一声,看着自己的手腕瞬间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姿势。

“小如尘,要乖,不要打扰我主子。”流霜说完,便是一记手刀砍下。

如尘咬着牙,带着不甘眼眸一闭,陷入了黑暗。

流霜手一抬便是揽抱住如尘,“啧啧,越大越不可爱了,还是小时候可爱一些。”

这黑夜中出现的插曲并未有其他人知晓,那树叶轻轻晃动,沙沙作响,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苏云歌站在房门口望了望院落周边,眼里有了疑惑。

奇怪,她明明听到院子里有声音的啊!她还以为是二哥他们有事儿找她,怎么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呢。

这是闲着没事在耍她吗?

“怎么?有人吗?”白行端起茶杯,垂下的眼眸遮住了那暗藏的思绪。

苏云歌摇了摇头,随即关上门。

“可能是听错了吧!”

白行点了点头,“夜晚的风大,说不定是被风吹响了。”

“恩。”苏云歌轻声应道,坐到白行的对面。

“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吗?”苏云歌提起白瓷水壶,为白行又添上一些水,细碎的响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放下水壶看向白行,怪了,这白行平日里都不出来见人的,从来只有她找上门去的份,怎么今日变天了吗?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白行俨然一个好奇宝宝的模样,烛火映着那琥珀色的瞳眸,清澈流光。

“恩?问吧,只要我知dào

。”苏云歌不在意的撩了撩肩上发丝。

白行笑了笑,“你一定知dào

的。”

他的笑让苏云歌想起了山间的小狐狸,狡黠可爱,却也带着算计。

“你能告sù

我这里是哪里吗?我得联络家人来接我。”白行的手轻轻抚过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悄无声息的又抹除了那追踪印记。

只有一晚的时间,最多明日,容千寻就会得到消息。

必须赶在明日之前,将一切就绪。

流霜了解如尘的行事风格,若是有什么疑点,定是自己先来打头阵,留着部下在其后支援,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又为了避免中了埋伏以免全军覆没。

如尘的手法确实能让他笑傲整个情报界,多年的来无影去无踪让他对自己的手法自信无比,从来未出现过失误。

可是,他却忽略了,流霜。

若说世界上最了解他的是谁,那定是流霜了。

他定是也想不到,他们想要追踪的人就近在眼前。

这是一个盲点,谁来看都会觉得荒谬。

印迹被抹除后,以鬼门部队的一贯风格,定是按兵不动等待一晚上,若是天明之时还未有如尘的消息,他们势必会告sù

上级。

到时候,容千寻就会得到消息了。

220. 第二百一十七 鸡飞狗跳的早晨

那个时候,容千寻绝对会出现的。

因为,据资料显示,苏云歌可是他的心头宝啊!

不过明天,正好是第七天,正好是他恢复正常的日子。

白行想到这里,眼眸中有了笑意,真是愉快呢,只要一想到能让容千寻变脸,他就觉得心情舒畅。

苏云歌看着白行的笑,眉梢一挑。

似乎,最近这小破孩儿笑得有点多。

“这里是凌天皇朝的将军府。”

白行不动声色的摩挲着白瓷杯子,“这里的主人家是谁?”

“主人家?”苏云歌歪了歪脑袋,“你是指什么?”

“这家主人的名字。”白行的语调平缓。

苏云歌看着白行,有些疑惑,这问题也问的太怪异了。不过也无妨,只是名字而已。

“李忠国和龙瑰妖。”

这是她外公外婆的名字。

白行握着杯子的手顿了一顿,眼底隐隐有光亮划过,亲口听到和查到的完全是两个感觉。

他看着苏云歌,琥珀色的眼里漾起一层愉悦的欢欣。

真的是龙瑰妖的外孙女儿呢。

龙瑰妖曾是一名绝代佳人,孙女也不遑多让啊。

微风透过窗棂溜进了屋内,将那烛火撩拨,微微晃动。苏云歌的容颜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朦胧虚幻,眉眼精致,自带清雅。

“明日我就要走了。”白行轻声说道。

苏云歌眨了眨眼,“这么快啊!”

不过几天,这个傲娇的小破孩儿就要走了啊!

“恩,明日我会来同你好好告别的。”白行笑得yì

味不明,红唇白齿间将‘好好’这两个字咬得yì

味深长。

他放下茶杯,起身告辞,做派优雅,让苏云歌觉得可爱异常。

一个稚童做着大人的动作,怎么看都怎么可爱吧。

她看了眼窗外的天光日色,快接近黎明了呢。

苏云歌唇角噙着笑意,便是准bèi

歇下,烛火还未剪断,敲门声又是响起。

她的手顿了顿,这受欢迎程度过头了可不好,还让不让人睡了。

“谁啊!”

“我。”硬邦邦的一个字。

九杀?苏云歌挑了挑眉梢,心生诧异。谁来找她都不可能是九杀来吧!

她打开(和谐)房门,九杀笔直的站在门口,犹如一把古剑,带着冷凝的气息。

“怎么了?有何事找我?”

九杀看着苏云歌,顿了顿。“今晚可能有些不寻常,或许是错觉,但是还是小心点。”

苏云歌听着九杀这冷硬中却带着关心的话语,抿起唇角微笑。

“知dào

了,你快去歇下吧!”

九杀点了点头,便是转身离开。

直到那烛火被剪断,房内有了平缓的呼吸声,那本该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身影又是缓缓出现。

九杀又回到了苏云歌的卧房门口,犹如一棵古松,站立门前,以那保护的姿态。

天际微白,阳光穿透云层,湖水中的睡莲初沐晨光,惊华艳绽,新的一天到来了。

今日早晨李府的饭厅异常热闹,几乎所有人到了。人多的后遗症就是一个字,闹。

苏云歌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鸡飞狗跳的早膳。

“李兮清,你昨晚上是不是又穿了我的衣衫睡觉。”李兮云铁青着一张脸,眼里盛满怒火。

李家二哥李兮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小米粥。

“李兮清!”李兮云一拍桌子,那桌上的各色碗筷都跟着跳了一下罘。

李兮清状似抠了抠耳朵,“叫声二哥我就勉为其难的告sù

你。”

他声音懒懒,神色不改,一副挑衅到底的神色。

苏云歌抬眼看向那已经快到发怒边缘的李兮云,不得不说李兮清还真是个老虎身上拔毛的,李兮云一向冷静,却总是被李兮清惹得上蹿下跳飙。

况且这李二哥本就打不赢李三哥,却又偏偏要去惹他,每每都被揍个鼻青脸肿还总不学乖。

“李兮清,你好样的。”李兮云咬着牙齿说道,那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桌上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苏云歌迅速撤离李兮清身旁,以免殃及池鱼。

“咚!”一声闷响,李兮云操起面前的白面馒头便是扔上李兮清的脸。

李兮清似乎被扔懵了,他没想到李兮云居然拿馒头砸他,还未等他回过神来。

“咚咚咚!”又是几个白面馒头,夹杂着内力扔到他的脸上。

“李兮云,你居然敢用内力?不就是一件衣服嘛!你这臭毛病能不能改改,什么怪癖啊!爱干净的要死,你女人啊!”李兮清连连怒吼,那脸上被李兮云的炼气馒头扔出的红印显眼异常。

他一字落罢,也是依葫芦画瓢,端起面前的一盆馒头全数掷向李兮云。

于是,局面开始变得混乱,直到最后的失控。

“我也来,我也来,快帮我,快帮我。”铁蛋拉着李家老大满脸兴奋,恰逢此时一碗豆腐脑扔到了李家老大的脸上,于是……李家老大同铁蛋也参战了。

苏云歌在这你来我往的各色酱菜馒头稀粥里,悠然的端着一碗粥靠在门口喝着。

一碗稀粥朝安坐一方的李家老大扔去,李家老大大手一挥,便将那稀粥朝一旁推去。

好巧不巧,九杀就站在旁边。他手一伸便接住那稀粥,只是那碗已经被李家老大施加了力道,九杀这么一接,那碗已经承shòu不住这力道,啪嗒一声爆裂开来,稀粥在九杀眼前四散开来,溅了他一身。

“你,故yì

的。”九杀眼眸暗沉,盯着李家老大。

李家老大眉眼不抬,淡定依旧。

“九头斩!”一声厉喝,刀光亮堂,罡风刮过。

众人全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齐噤声,风卷帘而过,一声‘咔擦’脆响。

红木圆桌碎裂成两半,杯碗碟筷摔得噼里啪啦作响,接着大门也应声而碎。

在门口站着苏云歌眼眸眨了眨,端在眼前的小碗也开始缓缓裂开口子,碎在眼前。

若是那罡风再长那么一寸,怕是她也要被劈成两半了。

一众人全数沉默了,看着苏云歌。

苏云歌扔下碎碗,从袖口抽出一方锦帕,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上的脏物。

动作优雅无比,只是那手腕上缓缓有了青光。

“来人,关门。”哦,不对,门已经被九杀劈没了。

“来人,关门,放狗。”苏云歌命令着仆从将看家护院的狗放到屋子里去。

“给我咬他们,无须客气。”

苏云歌下了命令后,转身便施施然走出房门,只能听得背后一阵哀嚎怒骂。

她走了两步,便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白行。

对了,白行昨夜说今日便是他辞行之时。

“怎么不来一起用膳?”苏云歌笑着朝他走进。

白行看了一眼那乱成一团还夹杂着狗叫的饭厅。

“我本来是打算来的,可是……”他顿了顿,“幸好我没来。”

居然在用早膳的时候打架,这些人可真想得出来。他可是从头看到尾的,简直……不敢苟同。

不过,似乎很热闹。

可……白行不自觉的撇了撇唇,他虽没经lì

过寻常人用膳的氛围,但是这李府用膳的氛围他敢确定,绝对是不正常的。

从来,他都是一个人用膳。

每一道菜肴夹筷不得超过三次,自己也不得吩咐做何种菜肴,以免让他人注意到自己的喜好。

娘亲做的甜点他也不能吃,只能看看,因为怕有心人利用娘亲的甜点。

“呐,这是厨子今日新做的糕点,采得是最新鲜的花,我觉得味道不错,要尝尝吗?”苏云歌拿出一方丝帕,丝帕上放着两块小巧玲珑的花糕。

白行有些愣了,他看了眼那丝帕上青色的糕点,再看了眼苏云歌。

阳光映照在她的发上,也跳跃在她的睫毛上,眉宇间都是暖晕。在那一瞬间,白行似乎听见了莲花初绽的声音。

苏云歌看着白行愣在那里,唇一撇,拿起一块糕点就往白行的嘴里塞去。

“吃吧,毒不死你的。”

白行被迫接受了花糕,软软糯糯的糕点在嘴里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带着微甜,那甜也似落到了心里。

感觉有些微妙。

“好吃吧!”苏云歌拍了拍白行的脑袋。

“恩。”白行情不自禁的轻声应道。

苏云歌看着白行那清澈的琥珀瞳眸,心里划过一阵奇怪的感觉,这眼神怎么让她心里有些发毛呢。

“你可别误会,我是想自己吃的,刚巧看到你就顺手给你了。”她干咳两声掩饰着自己方才那有些奇怪的感觉。

白行只是看着她,并不做声。

苏云歌以为他还想吃,便将剩下的一块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想吃的话,走之前让厨子再给你做一份带上吧!”

“不一样。”白行听着苏云歌的话,脱口而出。

“恩?什么不一样?”苏云歌眼里有了疑惑,不都是一个人做的荷叶糕嘛!有哪里不一样了。

白行唇角微弯,笑意若春风。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这是你亲自喂给我的,怎么能与其他的相提并论呢?

苏云歌倒是不知dào

白行的心理活动,只是浅笑着问道:“对了,你家人来接你了吗?”

白行抬起头,“你就不好奇我家人是谁吗?”

“不好奇。”苏云歌毫不犹豫的说道。

满身是血的稚童莫名其妙倒在李府门口,这样的人背后绝对有一个大麻烦。

221. 第二百一十八章 真身

她是最怕麻烦的人,救了白行已经是极限了,才不想有更深入的了解。

萍水相逢即可,还没到要了解彼此家人的地步。

“我的家人今天不会来接我,来看我的另有其人。”白行满脸都是笑意,话语里别有深意。

苏云歌看着白行的笑,心里又是泛起奇怪的感觉。

白行手微动,那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不小心’掉落在了苏云歌的脚边。

苏云歌蹲下身子,便是捡起戒指,一边捡一边说道。

“人又小还带那么大的戒指,很容易弄掉的,看着戒指也价值不菲,万一真不见了怎么办。”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将戒指递给白行,忽有一阵轻微风声响起,她的唇上有了一阵温软的感觉,带着荷叶的清香。

白行小小的手掌捧着她的脸,吻上她唇。

苏云歌彻底愣了,这算什么?她是被一个小孩给非礼占便宜了吗?

蓦然间,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白行身上有一阵金光划过,那金光刺眼,让她的眼有些微微的不适应。

在那眼眸半睁半闭的空隙,她看到白行的头发缓缓飘飞,自己的身子似乎腾空而起,树叶沙沙作响,微风撩拨着莲花轻轻晃动。

她的腰被手掌揽抱,她的眼只看得到那灿烂如同阳光的黄金眼瞳,唇上温软依旧,只是身前之人却变成了一副让她彻底陌生的样子。

纯粹的男人的模样,黄金瞳里似笑非笑。

这是什么?凹凸曼变身?

阳光穿破云层,洒下细碎的光芒。苏云歌只看到那双瞳眸如同此般阳光,流光溢彩间,亮的惊人。

腰身被紧紧箍住,唇上的温度也变得灼热起来。

“找死。”

一声厉喝,带着森冷的寒意,似连那周遭的空气都被冻住。

容千寻。

苏云歌的瞳孔微张,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感到有一股实实在在的杀气直冲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嘭!”

一声巨响,如同那巨吨炸1药在身边爆zhà

,让她的耳朵都有些嗡嗡作响,耳膜都被震得生疼飙。

腰身一紧,便觉有强势的力道将自己揽过,带着狂飙的怒气。

她的发飞扬而起,她只看到容千寻的眼里满是怒火红芒,如同炙热的红莲焰火,带着烧毁一切的力量。

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神情的容千寻,在她惯有的印象里,容千寻一直都是温柔似月的,不骄不躁,对任何人都是温和以对。

连训斥人都是带着柔和的味道。

可是现在的他却是满是怒意,仿若变了一个人,以往内敛的气息此刻尽数得到释fàng



她眉眼微动,便是瞟到一侧站立着的,那已是一个成年男性的白行,一条锁链状的武器漂浮包裹在他的身侧。

锁链缠绕间如同星空变幻,容千寻方才的一击,也只是让他身周的两个锁链破碎爆zhà

而已。

容千寻将苏云歌强势的扣在怀里,手指轻轻擦拭着她方才被吻过的红唇。

碰触间,他眼底红芒闪烁,周身都带起了戾气,让苏云歌都有些心悸。

这样的容千寻,很危险。

“呀呀呀,生气了?”

白行的声音带着笑意,薄唇若三月春花,眼眸若晨曦阳光,眉梢间都是笑意,高贵而又优雅,但是周身却充满了冷凝。

奇异的矛盾。

他的眼眸如同最纯粹的黄金,耀眼光泽,让人眩晕。

“皇彻,你将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容千寻看着他,眼神冷的像是从地狱中传来的凝视。

皇彻?苏云歌皱起了眉头。

看情形这凹凸曼居然是容千寻认识的人,怎么最近她犯太岁吗?老是招惹些不该招惹的人。

方才那巨大的声响将安然居的一众人全数引了出来,他们看着院落中的景象。

那空气似都紧绷成剑,只等有人来将之割开。

容千寻缓缓放开揽住苏云歌腰身的手,带着温柔的气息,一瞬间,气息蓦然变幻,身影几重,带着肃杀。

幻影重重间,狮虎兽咆哮着从他身侧出现,直直扑向皇彻。

皇彻的周身锁链变幻,他的锁链操控似乎连动一动手指的力qì

都不用,黄金眼瞳越发明亮,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泽。

蓦然间,皇彻身旁的空气如同水波涌动,一声咆哮,一个跟容千寻狮虎兽体型相当的野兽窜了出来,两两相撞在一起。

苏云歌眼眸微眯,真奇异,这两只野兽这么大,究竟是怎么跑出来的?容千寻和皇彻都是同类人吗?居然能凭空给变个野兽出来。

而且容千寻的是狮虎兽,皇彻的这野兽却也类似,竟然是虎狮兽。

看来这大陆还有很多她并不了解的奇异东西。

两只野兽在半空的碰撞,带着咆哮,几乎将众人的耳膜都要吼破。

苏云歌第一次看到容千寻真zhèng

意义上的出手。

他的身形变幻莫测,肉眼已经看不出来他的具体招式与动作,仿佛狂龙在云层里翻卷,但是人类却只能看到它的一鳞半爪。

他的黑发划过那靓白晴空,如同墨笔在纯白宣纸上留下恣意淋漓的墨迹,带着目空一切。

双方的过招都以极速在撕裂空气,制造出震人心魄的尖啸声。

容千寻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他本人就是那柄世上无双的刀,能把一切都折断,包括灾难、悲伤、因果、甚至命运。

苏云歌的眼眸看着那不远处那变幻几重的容千寻,心里蓦然就抽紧了起来。

那绝世的人,无双的刀,在出招间带着如同来自亘古的荒芜,寂寞的足以斩断时光。

究竟要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劫,才能让一个人连出招间都会如此寂寞。

淋漓的杀机倾斜而出,几乎让天光日色暗沉。

皇彻无疑是最惊艳的操控师,操控的锁链武器闪着莹润的光泽,似乎只需yào

一个眨眼的时间就能让各色眼花缭乱的招式完成。

他的周身近乎透明的锁链围绕,每一个转身间,都会有变幻莫测的招式袭向容千寻。

容千寻也带着冲毁一切的力量,他的眼眸已然变成了红瞳,杀伐之气让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胆颤的开始悲鸣。

两大高手的碰撞,过招间,连李府上空都开始风起云涌。

这毫不相让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以府邸的院落为中心,地板碎裂,树木拔根而起,房屋寸寸倾塌,连空气都扭曲起来。

如此惊天动地,府邸众人都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人们不约而同的都为止恐惧颤抖,到底是什么样的高手才能造成这样的毁灭。

府邸院落的另一侧空地处,两大野兽也毫不相让,它们彼此遏制住对方,用利齿撕咬,巨爪间带着血意,用尽了全部的杀性。

它们的身形窜动间几乎占据了整个院落,让人遥遥观望。

李兮清一行人早就被这迅猛噬人的气息给逼到了院落外。

“好震撼,这就是……高手的力量。”李兮清那以往的伶牙俐齿此时都结巴了起来。

他有些嗔目结舌,半晌才爆出一句不符合自己本性的粗口。

“我艹,这他妈还是人吗?”

李家大哥倒是淡定很多,用着鄙夷的眼神瞟了他一眼。

“别那么没出息。”

九杀的眼眸中少见的有了狂热,这是对绝对力量的崇拜,人,总是对强者拜服的。

“房子……没了。”李兮云看着自家已经零落成碎块的府邸,心里有些微微抽疼。

不就是打个架嘛,至于要拆了房子吗?

对于他们这样的想法,苏云歌却是完全感受不到的。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的过招,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唇。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他们练功的起点与她都不相同,有什么好自卑的,输在了起跑线上而已,自己努力再超越就是。

笨鸟先飞这可是无数先辈们累积出来的经验。

况且……苏云歌看着那霸气狂放的身形挑了挑眉梢。

容千寻的存zài

就是让人自惭形秽的。

以往与她相处都是温言细语,却是让她忘了一件最重yào

的事情,他的本质绝对是霸气至极的,不然怎么可能以年少之姿冠以战神之名。

皇彻手指微动,又是一条锁链从身前流转,锁链交缠摩擦间带着燃烧一切的火焰。

容千寻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容千寻,你倒真是好性情,居然还真找了个女人,我还以为你要战死沙场孤独终老呢。”皇彻的黄金瞳里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只是那心却是冷得如冰。

真是不爽呢,苏云歌可是早就打上了他的印记,却被容千寻捷足先登了,这一点怎么想都想不通透呢。

“干卿底事。”容千寻干脆的吐出四个字。

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胆敢放肆的触碰苏云歌,他的杀气就怎么也抑制不住。

右手成拳,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道,破开空气,带起了慑人的利风,狠狠砸向皇彻。

就在这一瞬间,皇彻却笑了,俊美容颜上黄金眼瞳若阳光。

只见他身周的锁链武器撤了个一干二净,门户大开,仿佛只等着容千寻那一拳打上。

222. 第二百一十九章 王见王

容千寻眼底有了一层利光,心底虽觉不对,但是那拳头依然狠狠砸到了皇彻的身上。

如他所料,皇彻被狠狠的砸落到地上,一声巨响,院落中的地上已是被他的身形给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

烟雾弥漫间,容千寻的身形从空中飘下,一步一踏,带着霸气依旧。

“沾她者,死。”

掷地有声的几个字,带着冷厉。

皇彻微微咳了两声,缓缓从那巨洞中站起了身子,即使尽染泥尘,他依旧优雅贵气。

他的轻咳带出了些许血迹,宣告着他的肺腑已经受了伤。

“容千寻,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撤了防御阵吗?”

“没兴趣。”容千寻冷冷出声。

皇彻绽开了一个笑颜,若那青丘之狐,贵气中却依然带着狐性的狡诈。

“我知dào

,论武我是比不过你,谁叫你是武尊弟子呢?可是若论其他……”

正在此时,那尘嚣弥漫的不远处,苏云歌的一声闷哼清晰的响起。

容千寻的眼眸一闪,身形便瞬间掠到了苏云歌的身旁。

苏云歌此时半跪在地上,就在方才,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忽然像是要爆裂开来,那抑制不住的血腥冲上喉咙,让她的身体都是控zhì

不住。

她捂着唇,点点红艳之梅溢出唇,再从那手指缝间渗出,缓缓滴落到了地上。

妈的,搞什么?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一样。

容千寻看着苏云歌那滴落在地上红艳的血,眼眸中戾气渐浓。

“皇彻,你到底做了什么?”

烟雾渐渐散开,皇彻的身形缓缓显现出来,他唇角噙着笑意,掸了掸肩上灰尘。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咯!”

“什么意思?”容千寻的眸光阴鸷,恨不能将眼前笑着的人撕成碎片。

皇彻一步一步缓缓走进,衣摆飘飞,那黄金瞳眸中带着笑意。

“她身上现在可是有我的同心蛊契约,我若受伤,就会返还至两倍在她的身上。现在……”他看着容千寻,唇角勾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你还想杀我吗?”

苏云歌一听皇彻的话,止不住的想破口大骂。

关她鸟事,这是躺着也中枪吗?

“咳咳!”那肺腑间的不适让她又是呛咳出声,浓重的铁锈味又充斥在了唇齿之间。

容千寻扶起苏云歌,揽在她肩上的手有些微微的收紧。

“解除同心蛊,今日我放你走。”他声音冷沉,眼眸如山水之墨。

皇彻缓缓摇了摇头,“容千寻,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

他看着容千寻揽着的苏云歌,轻声道:“主动权可是在我手上。”

他袖摆轻挥,那空气一阵波动,有数十人虚空踏出,带着威压。

“好本事,居然让你们宗的老东西全部出来了。”容千寻冷哼一声。

皇彻笑意盎然,“当然,为了逮住你可费了我不少心思。”他顿了顿,望向虚空处的老者,“长老,现在这鬼门少主可是瓮中之鳖了。”

“小主人果真高招,竟能困住这武尊少主。”老者俯身行了一礼。

“皇彻,你在做梦。”容千寻眉宇间都是不屑。

皇彻轻轻摇头,声音轻浅,周身似都带着莲花的清新香气。

“容千寻,你敢动一步或敢还一次手,我保证,你身旁的这个人……”他指了指苏云歌,“绝对会死。”

他一字落罢,一掌凝聚力道打向自己的左边臂膀。

一瞬间,苏云歌低哼一声,她清晰的听到自己骨头的轻响,剧痛蔓延开来。

倒果真是两倍力道,他的臂膀受伤,她的臂膀就会断掉吗?

“皇彻!”容千寻一声狂吼,剑眉入鬓处,满是森寒戾气。

皇彻笑了笑,黄金瞳里光芒亮丽,若耀眼的太阳,但是却带着冰山之巅的寒气。

“你,最好站着别动。”

一字落下,身形顿起,一拳满贯气势砸向容千寻的胸口。

容千寻眉眼一凛,却是真的连防御都没做,一步也未动。

皇彻的身形乍起,拳风凌厉直直砸向容千寻,似乎要将那方才的一拳还回来。

“千寻。”那记重拳砸向容千寻时,他揽在苏云歌肩上的手被力道砸开,在那错身间,苏云歌只能堪堪喊出两个字……

皇彻,俊美容颜黄金眼,整个人从来都是一副笑脸。

有人云,欢喜妖狐刀见笑。说得便是他,皇族继承人,皇彻。

笑里藏刀处尽显狐的狡诈,却又狡诈的光明正大,别人若如狐,定是如那山间野狐,阴谋诡计间卑劣异常。

可是他,却是如那青丘九尾,高贵的让人不敢直视。

优雅贵气,黄金瞳眸里总是带着那似笑非笑的情绪。不管喜与悲,笑容从未消散过钋。

他人都知dào

,皇彻越是怒,他的笑就越灿烂。

而此刻,他唇角勾起的笑意是喜悦的。

他的本意是利用受伤疲劳的漏洞来引起容千寻的追踪,然后猎捕到他。

容千寻是武尊唯一的弟子,天赋又其高,练功的速度让人望尘莫及。这世上只有他看不上的功法,没有他学不会的功法。

对各种功法秘技信手拈来,且更能提炼成更高端的精髓,这一手法让无数大师也只能望他兴叹。

每每与他交手,两人都是以平局收场。

只是那流霜在阴差阳错之下将他错送到这凌天皇朝来,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居然还让他找到了一个新的突pò

口。

“容千寻,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皇彻笑着站在阳光暖风处,看着那硬生生承shòu他一拳却只移动了几步的容千寻。

不愧是容千寻,散去内力以纯粹的血肉之躯承shòu他的一拳,也只是堪堪移动了几步而已。

这样的人,简直留不得。

皇彻的黄金瞳眸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不妨看看你们有何本事,居然胆敢来抓我。”容千寻面色不改,声音里冷意不变。

他的确是大意了,他不应该与苏云歌太过接近,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这样的注意对现在的苏云歌来说,足以给她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皇彻手指微动,一圈锁链围绕在他身周,闪着莹润的光泽。

“你可别忘了,论武我们仙府确实不如你们鬼门,可是若论武器阵法,这天下间却再也没有比我们仙府更精通的了。不妨告sù

你,为了捉到你,仙府可是日夜研究了一种新阵法,让你绝对无法逃出生天。”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困我?”容千寻眉眼间若出鞘寒刃,纹丝不动。

皇彻的衣摆发丝随着阵法的围绕,风动飘摇。

“容千寻,不要太自信。只要能困你这一次,我保证,你永远也出不来,你们鬼门也永远找不到你。哦,对了,不要期望你的属下会传出消息,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能力让你的属下闭嘴,你的鬼门部队早就被流霜引走了。”

他双掌合十,黄金眼瞳带着慑人的气息。

“大荒困龙阵。”

浮于上空的数十老者也跟着双掌合十,齐齐厉喝。

“大荒困龙阵,起。”

天际忽有大风猎猎,云层翻涌间,雷电渐起。

天光日色瞬间暗沉,那猎猎大风将四周的碎石建筑卷向半空,让那本想走进的李兮清一行人彻底被扇到了远处。

无数龙卷风拔地而起,隐隐带着厉兽的咆哮,摄人心魄。

狮虎兽阿哼看到那本有重伤的苏云歌已被这风吹得无法站立,急忙从空中一跃而下,想要将她从这龙卷风中拉出来。

皇彻眼底光芒一闪,那龙卷风中瞬间有黑色锁链腾空而出,将阿哼紧紧缠缚。

缠缚的锁链勒紧了阿哼,让它的双目都要滴血,痛苦的兽吼响彻上空。

“多事。”皇彻看着半空的阿哼,唇角有了冷笑。

“容千寻,我再提醒你一句,若是不想她死,你就一步也不要动。要知dào

,她现在已经是身受重伤,再也无法承shòu更多的伤害了。”

容千寻看着离他几步之遥的苏云歌,浑身的气息越发冷凝了。

他无惧任何人任何事,他自信即使身陷囹圄也绝对能够斩断困境。

只是……

他的眼眸若墨色山水,那山水深处映照着一个叫做苏云歌的人。

若是斩断困境的代价是她的命,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她的命,只有他能取,就算阎王来收,他也要夺回来。

一柱龙卷风渐渐靠近了苏云歌,苏云歌忍着肺腑的重伤想站起来。这算什么?她成了容千寻的拖累吗?

简直……不能忍。

皇彻看着摇摇欲坠的苏云歌,眉眼一动,一圈透明锁链便包裹到了苏云歌的身上,让那龙卷风再也挨她不得。

苏云歌垂眸看到自己身周的锁链,抬眼间,望向那远处似笑非笑的皇彻。

这算是人质的待遇吗?

也对,人质要有命才算是人质,若是没了命也就没有价值了。

皇彻双掌合十,那数十老者也跟着念念有词,龙卷风里的吼叫越发凛冽,忽有一个巨大的黑色龙首从龙卷风里显现出来,遮挡住了半边天空。

“我也很久才想明白,容千寻,你是龙,要困你必定要以龙困之。”

223. 第二百二十章 一刀入心

黑色龙首夹杂着阴暗之气缓缓靠近容千寻,容千寻的发丝衣摆被那龙首带起的狂风吹得如魔狂舞,周身冷凝之气越发浓重。

面对如此威胁,他依旧面色不改,浑身霸气依旧,张狂如常。

“喂,小白,你也太不上道了。”就在这时,苏云歌却是出声了。

皇彻的手微微顿了顿,看向苏云歌,眼底一丝光亮。

这女人,居然在如此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哎,不是我的错,你要知dào

,我也曾被如此对待啊!还差点死了哟,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可是也魂归西天了。容千寻有今天,也有你的功劳呀!”

他那似喜似怨的话语听起来真是委屈至极,眉眼间笑意不改,手中动作未停。

“你这话说得,简直让我后悔极了。”苏云歌那染血的红唇让她更添三分艳色,眉宇间亦是有了毫不怯懦的笑意,自成风雅妖娆。

“苏云歌,你若是想以聊天来拖延时间,那可就真白费心机了,不管你再拖延,容千寻也是不会动的。我太了解他了,因为我们是敌人。俗话说得好,最了解自己的人永远不是自己,而是敌人。所以,你就乖乖的站着别动吧!想要和我聊些风花雪月我也是可以奉陪的,毕竟画阵是靠手,并不是靠我的嘴,你说对吗?”

皇彻的语调不疾不徐,带着笑意的话语显得轻松无比,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苏云歌纤长的食指缓缓拂过红唇,拭掉那唇角艳红的鲜血,手指拂过间,唇上似染上了世上最美的胭脂。

她的周身并未出现任何胆怯之情,眼眸里水光潋滟,似装载了山光水色。

薄唇轻轻勾起,一丝笑意渐露,眉眼精致,仿若画中莲上仙。

“你说你给我下了同心契约,你若受伤,便定会两倍返还给我,可是真的?”

皇彻手势不改,迅速结印,那抬起的黄金眼瞳看着苏云歌。

“你方才不是试过了,我以为那已经够有说服力了。苏云歌,你现在的命可是与我息息相关呢。”

那黑色的龙首张着血盆大口夹杂阴气雷电朝着容千寻呼啸而去,正要碰上容千寻之间,皇彻的心里忽然涌现出了一丝怪异之感。

“反而言之,我的命也与你的命息息相关呢?是不是?”苏云歌笑得灿烂,眉眼间却生起了肃杀之意。

她可是真的生气了,居然敢让她成为容千寻的拖累,简直无法忍受。

她一直想要与他并肩,就是为了避免这种状况出现。她知晓,以容千寻的实力与身份,敌人必定也是不遑多让。

她如果太弱,势必会成为容千寻的一块软肋,因此在变强之前,她并不想询问他的任何事,以免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压力与麻烦。

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

刀锋出鞘,冷光映入眼帘,带着冰冷的杀意与决绝。

镶着黑濯石的刀柄,闪烁华丽的流光,这是她亲自打造的贴身武器,拥有着最锋利的刀刃。

就在那黑龙之首要撞上容千寻之际,寒光一闪。

手起刀落,裂帛三尺,血溅一丈,直直插1入胸腔心脏之处,没有丝毫犹豫与停顿。

她,苏云歌,永远不会成为容千寻的弱点。

苏云歌虽然平日里温和对人,但是对待敌人却是从不手软的。

该打则打,该杀则杀。

在某种意义上,对待自己,她也是能狠下心的。

以往做任务之时,被追杀至雨林中躲避,大腿上的枪伤因为无药治疗,开始变得腐烂。

她眉眼不眨的剜去那腐肉,任凭血流如注罘。

要活命,就得对自己狠一点。

可是现在,她要得并不是自己活命,而是要保住容千寻的尊严。

或许他是强dà

的,即使被困住也一定有办法脱身,可是这也是自己无法容忍的飚。

因为,她成了他的软肋。

手起刀落间,寒光乍现,一记直直左边胸腔,尽数没入,只有那刀柄上的黑濯石闪着流光。

左心右肺,她的唇角笑意蔓延,尽显妖娆。

皇彻的手一抖,那心脏深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的黄金瞳蓦然瞪大。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看向不远处的苏云歌,她的青葱十指紧紧握着那闪着耀眼光泽的刀柄,衣摆飘飞间似要乘风归去,她的眉眼间满是笑意。

她唇角漫不经心的笑意和着那白皙手指间艳红的血色,让人见之触目惊心。

笑意弥漫间,眉梢眼角旁却带着狠辣的决绝。

她,苏云歌,从不会是别人的弱点。

疯子,这女人真的够疯。皇彻看着苏云歌,心里已是翻起了滔天巨浪,她的那抹冰冷笑意映在他的眼里,似在嘲笑他的手段有多么卑劣。

“皇彻是吧!既然伤你一分则还我两倍,那现在就用我这两倍的伤害来换你一分的痛苦吧!”苏云歌笑意不改,那胸腔传来的剧痛让她的眉头都未皱一下。

她有她的骄傲,怎容他人践踏,怎容容千寻受困?

皇彻脚步有些微微的踉跄,他的心脏几乎已经痛到麻痹,那痛楚让他深刻的明白苏云歌对自己是下了多重的手。

疯女人。

他脑海中满是这三个字。

自他出生起他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这样狠绝果敢又不顾一切。

偏生又面不改色还满是笑意。

他的黄金瞳孔隐隐有些雾色,疯女人到底是下了多狠的手,居然让他的意识都有些溃散,他眨了眨眼睛,不远处苏云歌的身影也是越发朦胧。

他已经看不清楚她此刻的模样,一切都开始溃散,只有那刀柄黑濯石的流光和那染满血红的素手,深深的定格在了脑海里。

素白雪腕,那只递给他梅花糕点的手,那只塞给他纸鸢的手,那只送给他温暖的手。

那本该是不沾一丝阳春水的手,此刻却是浸满了鲜血,艳红的几乎灼伤了他的眼眸。

疯女人,疯女人,不要命了吗?真的不要命了吗?为了容千寻,尽然可以到这个地步吗?手起刀落的毫不犹豫,眼眸中没有一丝后悔,有的只是冰冷的笑意,慑人的杀气。

疯女人,若是没有命,你拿什么来陪他?

皇彻的手蓦然松了下来,忽觉自己的心很累很累。他缓缓向后倒去,眼眸恍惚看到容千寻奔向那疯女人的身影。

居然真的有人可以为别人生死不顾,决绝无悔。

心里微微酸,为什么他竟然会有羡慕的感觉呢?

为什么就没有人肯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呢?

手指微动,一道透明光芒向苏云歌包裹而去,闭上那双黄金瞳的最后之际,皇彻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疯女人,你若有命活下来,定要好好教教你,作为别人的未婚妻,就不该为他人献上一切,不顾生命。

皇彻的手一松,那暗黑的龙首在离容千寻近在咫尺之时蓦然散开,龙卷风也缓缓弱势了下来。

那立于虚空中的老者们看到皇彻向后倒去,都是面带焦急。

“小主子。”一人从上空奔下,拦住皇彻。

皇彻用尽最后的力qì

,一声低喝:“走!”

老者看了不远处的容千寻一眼,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起。

他知dào

现在必须得撤tuì

,自家主子的伤势再也经不起拖延,也就是说那同心蛊的契约的威胁现在根本就是不复存zài

了,对容千寻的威胁也不存zài

了。若是再不撤离,自家主子有危险不说,那武尊弟子也不是好相与的,就算不能全灭他们,也能让他们受到重创。

况且,他们也根本赌不起小主子的命。

可是,一旦错过这次机会,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接下来的仙府绝对会受到鬼门的雷霆报复,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就被一个女人给打散了。

“走!”皇彻再次强调了一声,鲜血上涌,脸色都呈现出一种灰白之色。

到底是有多深?他都受到如此重创,苏云歌……怕是活不了了吧!

皇彻唇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天下间给他第一抹温暖的人,就这样因为他而被抹杀了。

皇彻一行人撤离的迅速,根本不敢再多做停留。

其实,他们都想太多了,因为此时的容千寻根本顾不上其他了。

他眉眼间的厉色冰寒的如同那恶鬼地狱,浑身的戾气让周身都充满了杀意的罡风。

“苏云歌,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怒吼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揽住苏云歌,看着她胸口那全数没入的刀,鲜血因为刀刃的太过深入只是溢出些许,那鲜血顺着刀柄缓缓流到那手掌上。

那是舞剑的柔软,那是握着夜光杯的素雪,那是握于他心间掌上的白莲,此刻却染上了心口的朱砂之血。

丝丝鲜血流过间,在闪着光泽的刀刃上开出绝色的曼珠沙华。

容千寻眼中的暗沉如深渊地狱,几乎可以吞灭一切,似有那绝顶的野兽要从困笼中脱牢而出,撕裂一切。

他几乎可以预见,一旦抽出那把刀刃,必定血溅三尺,染红眼帘。

“你竟然敢,竟然敢……”容千寻的话语冷得如同寒雪飞霜。

224. 第二百二十一章 心动则心痛

容千寻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苏云歌,抱着她的手青筋凸起,浑身的怒气止不住的狂飙。

居然敢自作主张,如此不信任于他。

他自练武以来,从来都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什么时候都未曾遭遇过困境,即使双腿俱残的时候,他也有足够的自信能操控一切,更遑论是现在已经恢复完全的他。

方才那困龙阵法与他而言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他只是忌惮,忌惮着那同心契约,忌惮着那和皇彻连载一切的她的命。

他如此看重她的生命,她居然敢……居然敢就这么自作主张的结果了去。

这是在藐视他。

若是没有她被他人掌控的命,他何所顾,何所惧。

苏云歌的眼底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血雾,她已经看不清容千寻的那张脸,但是她可以想象,必定是恨不得掐了她了事的。

她只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他腰间揽抱的力道。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轻轻勾了勾容千寻的衣摆。

真挫败啊,明明是想握着他手的。

“我没事。”她的气息微弱,那生命之火仿若随时都会消失殆尽。

容千寻听到她的轻语,浑身的气息越发冷凝,一刀入心,倒真是好手段,现在居然敢来说她没事。

“我的心脏……在右边。”苏云歌的话语轻浅,那话音一落罢,便再也支撑不住,晕厥了过去。

陷入黑暗之前,苏云歌暗暗嗤笑一声。

真他妈疼啊!这自己的一刀下去,简直是要了卿命啊!

自残简直不是人玩的,她发誓,再也不拿刀捅自个儿的心窝了。

容千寻瞪着苏云歌,瞪着怀里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平生第一次,失了任何言语。

他揽抱起苏云歌,走在那断壁残垣间,一步一步踏着沙砾尘埃,心底有了说不出的感觉。

自他懂事以来,就被冠以强dà

的称谓。

从不需yào

任何人的保护,也不需yào

任何人的牵绊。

可是今天,却有这样一个女子,明明如此柔弱,柔弱到让以往的他可以忽视的地步。

却用这样的方式,来宣告自己的强dà



用这样的方式,来护了他周全。

心,猛烈的颤动。

如同饮了一杯最好的佳酿,划过心间,带起一阵苦涩的辣意后,再回味出来的甜香。

“苏云歌,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容千寻的薄唇轻轻印在她那站满胭脂血的唇上,似宣誓,又似警告。

——

流霜很挫败,他觉得他人生中最大的败笔就是有个师弟叫如尘。

“尘尘啊,吃饭了,别跟我闹脾气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流霜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满脸都是讨好的表情。

如尘一张脸黑得如锅底,他看着眼前的流霜,几乎都能看到他身后有个狗尾巴在摇啊摇。

“流霜,若是旁人看到你如此对待必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可是……”

如尘咬着牙,额头青筋微露。

“哪有人被吊着吃饭的。”他的吼声响彻夜空,惊起飞鸟阵阵。

那水晶帘动的房间里,本该是风花雪月好景象,却被那横亘至整个房间的铁索给破坏了气氛罴。

巨大的铁索从空中对穿而过,直直垂下间绑缚住如尘的手腕,垂下的铁索不长不短,刚好让他脚尖触地又恰到好处的让他使不上力qì

而已。

透明而又唯美的水晶帘与那暗黑泛着金属光泽的铁索,形成了鲜明而又奇异的对比。

如尘被这般不上不下的吊着,心里难受至极。

偏偏有个不识相的人三番四次来眼前晃,真想……抽他一大嘴巴子。

“你不老实又不听话,不吊着你还能怎么办?”流霜撇了撇唇,满脸都是不赞同。

“啊……张嘴,来我喂你,吃饱了才有力qì

去救你主子。”他舀起一勺粥往如尘的嘴边送去,“这是你最喜欢的蘑菇小米粥哦!”

如尘听到主子这两个字时,那被绑缚的手微微动了动,让铁索都是微微晃了晃,些许哗啦声响。

“主子?哼,别开玩笑了,这世上没人能困得住他。”如尘的话语里带着绝对的自信,那并不是盲目的崇拜,而是一种刻在心头的绝对信服。

流霜眨了眨眼,跳上一旁的桌子,与如尘的视线齐平。

“是吗?”他歪了歪脑袋,“可是我主子知dào

苏云歌了也,似乎困住苏云歌就能困住你家主子。”

如尘心里一滞,有微微的迟疑,让那心底的绝对信服开始松动了起来。

不错,苏云歌似乎的确是自家主子的一块软骨。

他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对待一个人,毫无理由,毫无征兆,每夜每夜披星戴月而来,迎风乘露而归。

只可恨那苏家小姐一点也不知晓,也无从珍惜这份每夜每夜的守护。

每当清晨看到苏云歌从房门内迈出,带着晨曦轻松的阳光,他就恨不能……一掌劈了她了事。

真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还悠然自得的享shòu

着这种呵护。

因为主子的不同寻常,他只能认定为,肯定是被灌了迷魂汤了。

苏家云歌,不是妖女又是什么?

这妖女丝毫不觉自己对主子有何影响,总是优哉游哉,想起来就关心一下,没想起来就算了。(苏云歌:这是什么言论,我很忙很忙,没关心是因为剧情太多以至于无暇分身)

她根本不知dào

,主子对于她来说,就是危险。

或许很奇特,守护与威胁并存。

她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她来到主子的世界,根本还无法脱离主子的羽翼,一旦脱离那就必定会被绞杀的连渣都不剩下。

可是这些天暗中跟着她,却让他无形之中对她的看法有了最直接的改观。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往上走。

她有着常人难及的毅力,甚至是连般若花都敢吞下肚子的人。

简直就是……妖女。

隐忍就是她的本质,不管是练功的痛苦,还是对自己实力的认知。

不焦躁,不气馁,亦不挫败。

失败一次,接着来就是,跌倒一次,爬起来就是。

百折不挠,勇往直前,狠辣果敢,杀伐果决。

他从起初的不服与不屑,到现在的认同以及佩服。是的,他佩服。

只有这样果敢隐忍的人才才能够与主子并肩而立,才能够同主子一起踏众生登上九重凌霄。

主子,也只有在那苏云歌面前,才像个人了。

有血有肉,会忧会笑的人了。

如尘一边想着一边眼底有了凝重,若是有人用现在的苏云歌来威胁主子就范,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因为,那是他的掌上宠,心间宝。

如尘紧紧盯着流霜,毫不退让。想是一回事,但是要让他相信是另外一回事。

主子乃如此强dà

之人,怎么会被轻易困住,再说,那苏家妖女也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人家破船还有三千钉,他不信苏家那妖女连破船都不如。

“咦,还以为能看到你气馁的样子,怎么反而更加斗志昂扬了?”流霜惊讶的瞪大眼眸。

如尘冷哼一声,依旧黑着一张脸。

“你到底喂不喂,不喂就给我滚出去。”

流霜立马捧起碗,“喂喂喂,当然喂,你要是饿坏了怎么办,我可是会心疼的。”

他那笑意盎然间的话语,似真非假。

如尘吞下一口粥,慢吞吞的开口说道:

“你别这样笑,没有你家皇主子那张脸还笑成这样,恶心死了。知dào

什么叫画虎不成反类犬吗?就是说的你这种。”

流霜呆了呆,一张笑脸立马垮了下来。

“好歹我们是同穿一条裤衩长大的,你别这么贬低我行不行。”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从裤兜里掏出一面镜子,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道:

“我虽没有帅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但是至少也是十乡八里一朵花吧!瞧这眉眼长得,多对称啊,多么有棱有角啊。”

如尘听着流霜的话,浑身都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那古井无波的眼眸里都是充满了恶寒。

“你不是那一朵花,你是上面插着一朵花。”

“恩?什么意思?小如尘你是在夸我吗?我太高兴了,你终于承认我了。”流霜作势便要朝他拥bào

一个。

如尘的脑袋往后仰了仰,晃得铁索哗啦啦作响。

“你想多了,有句话你没听过吗?鲜花插在牛粪上。”

流霜一愣,半晌才是反应过来。

“你你你……你居然说我是牛粪,有我这么好kàn

的牛粪吗?”

如尘唇角一抽,“确实没有你这么好kàn

的牛粪,据我所知牛粪都是不规则形状的,有时是一坨,有时是一滩,谈不上好不好kàn

。”

流霜听着如尘的话,再在脑海里想了一下那个场景,自己顿时都被恶心到了。

“如尘,你居然欺负我,枉我为你治伤。”

如尘冷哼一声,“明明就是你扭断我手腕的,还来找我讨要恩情,脸皮真厚。”

流霜不依不饶,满脸委屈。

“你还是小时候可爱,小时候多好呀,每天晚上要求我给你讲狐狸精的故事。”

如尘的脸顿时更加黑了,并不回话。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微微充斥着尴尬。

“如尘……”流霜忽然轻喊,正想说话间,忽然一个女子冲了进来。

“流霜,快,主子受伤了。”

225. 第二百二十二章 心口血

流霜的眼眸骤然瞪大,一丝怒意划过,他转头看了如尘一眼,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最终都没有说出来。

“呵!我说过了,我们主子是那么强dà

的一个人,绝对不可能会被你们所困住,怎么样?现在看来,非但没困住,反而还要搭上一条命吧!你,还是快去瞧瞧你的主子吧,说不定是最后一面也未可知啊!”

“住嘴。”那女子一鞭打向如尘,带着倒钩的长鞭,将他身上的肉生生撕扯下一大块。

流霜眉眼一动,却并没有出声阻止。

“流火,怎么回事?主子怎么会受伤?”他的面容瞬间沉静了下来,仿佛方才的耍赖顽劣只是一场错觉。

流火看了如尘一眼,有些忌惮。

“不用管他,反正他也逃不出去的。”流霜淡淡的瞥了如尘一眼轻声道。

流火秀眉皱起,话语间银牙几欲咬碎。

“苏云歌,都是那叫苏云歌的人。主子给她下了同心契约,牵制住了帝家少主,众位长老也配合召唤出了大荒困龙阵,就一步,就差那么一步……”

流火一边说着,眼神间满是愤恨的目光。

“怎么说?”流霜神情严肃。

流火冷哼一声,“那不要命的人,居然将计就计,一刀入心,给主子爷间接造成了重伤。”

“重伤?不是同心契约吗?怎么会……”流霜似也有些震撼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伤害能够让两倍伤害返还的那一分痛楚,如此严重。

“一刀插进心脏,那人绝对是死定了。”流火的话语里带着解气。

如尘的眼眸起先还有亮光,但是当听到这句话时,他的身形猛然晃动了一下。

死吗?

那凤家妖女会死吗?

啊,他早该想到的,苏云歌绝对不会是别人的软肋,她骨子里的骄傲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别人的拖累。

真是个毫不犹豫勇往直前的人啊!狠戾的让他听到都为之心颤。

从那几句言语间,他几乎都可以想象出来。那一刀下去,鲜血迸溅时的狠辣与毫不留情,仿佛那命不是自己的,仿佛那心脏也不是自己的。

苏云歌,你果真是能够配得上他的人。只有你,才有资格站在他身旁。

主子啊,孤身多年的主子,终于找到能够相伴的人了。他相信,苏云歌绝对不会死。

因为她,还要陪着那孤寂的人,一直一直走下去。

***

苏云歌在黑暗里行走着,找不到终点,也找不到方向。

索性,她就不走了。

奇怪,她的意识很清楚,清楚的知dào

她在梦境里,清楚的记得那白天所发生的事情。

所有人都觉得她会死,只有她自己知dào

,她绝对不会死。

开玩笑,大好年华都没活够,也怎会轻易死掉,况且,容千寻也不会让她死。

常人都是左心右肺,但是她却不一样,她的心脏长在右边。

这是她自打穿越过来后就知dào

的事情。

她作为一个顶级的杀手,自然会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古武内力本就靠穴位运行,连带着自然对肺腑骨骼经脉必须全数都要了解透彻。

那看似猛烈的一刀,呃,实则也确实猛烈。

言归正传,那一刀确实插1进了了她的左胸,刀刃都已经破出她背后的皮肤些许,整个刀刃已经全数没入体内。这看似触目惊心的一刀,实则也恰好能够救她一命。

刀刃如此之深,刀柄也堵住了伤口,刚好也抑制住了鲜血的流出,避免了会因伤口而失血过多。

那一刀下去,她亦是避开了各个要害,从肋骨里擦边而进。

就算如此,那也真是……疼得无以复加啊!

果真是逍遥日子过久了,这种伤势已经让她疼得泪眼汪汪了。

她想到容千寻的表情,唇角不自觉的弥漫起了笑意,尽管他的眼神如此狠戾,那似乎恨不得掐死她的眼神在她看来,却是温暖无比。

她果真是有受虐倾向吗?

正待回想间,那周遭的黑暗忽然有了亮光。

那亮光似乎带着梵音的吟唱,神圣无比,一座莲花台缓缓飘到了她眼前。

她抬头看去,只见有一个精致如瓷的少女缓缓从莲花台上虚空而下。

紫色的长发飘飞在空中,蜿蜒至远方仿佛没有终点。眼眸也是紫色,带着纯净潋滟,带着让人不忍亵渎的美好与神圣。

她双手捧着一面光滑如水的圆镜,缓缓朝着她走进。

苏云歌皱了皱眉头,这是谁?她梦境里的东西?

“苏云歌,离开他。”那与容千寻曾经交谈的神乐此刻站到了苏云歌的眼前。

她的容颜精美如瓷娃娃,纯净的紫眸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神圣。

“恩?离开谁?”苏云歌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容千寻,离开容千寻,你们在一起只会互相毁灭,根本没有未来。”神乐的眼眸直直盯着苏云歌,纯净中带着逼迫。

苏云歌眨了眨眼,半晌后,才是懒懒笑了。

“没有未来又如何,未来本就是要创造的。可别跟我说什么命运论,我这人什么都信,就是不信命。”

神乐樱桃小口轻抿,心底微沉。

多么相似的话语。

不信命!

你们可知,命不管你信不信,它都在那里,只等运来开解。

这便谓之,命运。

“抱歉,娘亲说过,不要同陌生人说话,您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苏云歌眼眸微微眯起,说着送客的话语。

这少女,深不可测,亦是她无法触及的实力,少沾为妙。

正待此时间,她忽觉心口骤然一阵剧痛,连那脑袋都跟着痛了起来,周身血液几乎逆流,经脉都似逆转。

她觉得胸口突然像是破了一个大洞,连风都能从那穿透而过,让伤口吹得血肉横飞。

那疼痛让她的周身都止不住的痉(和谐)挛,连手脚都跟着颤抖起来,冷汗涔涔间,无法控zhì



苏云歌猛然睁开眼,刚好撞进一双有着血意的眼眸里,如同深渊地狱,几乎要吞噬了她。浓重的血溅到了容千寻的身上,也染红了他的眼帘。

妈的,这是在被拔刀的节奏吗?真是疼!

只来得及腹诽,她眼一闭又是晕厥了过去。

血洒软帘帐,三尺红花艳。

刀刃带出血迹,溅满容千寻的一身,有血珠从他眼前飞过,让他的眼底都起了一丝血意。

“唔!”蓦然间,苏云歌皱紧眉头,一声轻呼。

正在为苏云歌救治伤口的女子顿时浑身抖了一下,妈妈咪呀,为什么要让她来?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有个师傅叫刘蛮子而已。

到底是她在救人还是她在杀人啊,这主子爷的气息也太吓人了,让她简直有种错觉自己快被那眼神给杀得片甲不留了罘。

“你不是说不会痛?”容千寻冷声开口,从未觉得那铁锈味如此刺鼻。

蓝齐儿稳住心神,极力抑制住声音中的颤抖。

“主子,拔刀的一瞬间还是会痛的。再者,就算不会有痛感,但是还是会给她造成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比如胸闷气短呼吸困难等等。飚”

她将衣衫缓缓剪开,额间微有汗迹。

自家主子爷占有欲也太有强了,治伤而已,非要她这个小菜鸟上,就因为……鬼门所有医师皆为男性,就只有她是女的。

可是,她是菜鸟不是吗?万一一个不小心……她忽然不敢想下去了。

呜哇,师傅大人,她要回家,这里太恐怖了。

“刀刃比较锋利,伤口较为平整,也未伤及心脏。这简直是不幸中的大幸。”蓝齐儿看着那胸口的伤势言语间满是赞叹,这运气实在是好极了,连肺腑都未受到太大的波及。

她一边捣着药一边看向那昏睡的容颜。

就是她吗?师傅口中的未来主母,精英部队盛传的苏家妖女,主子爷放在心上的宝贝。

原来,是这等模样。

即使昏睡中,也不减一丝风华,闭上眼都是这幅模样,更不知那睁开眼是何等倾城风景。

更鼓打响,窗外渐渐暗沉,雨打小轩窗。

蓝齐儿抹了抹额头的汗,缓缓站起了身子,咔嚓一声,自己的腰身硬生生的脆响。

“好了,只要这几日好生将养着,不动内力,不动筋骨,就可以了。”

她拿起一方锦帕轻轻擦拭着手,“也亏得主子爷用冰莲护住了她的心脉,让她在治伤的过程中没有受太多的罪。”

“冰莲?”容千寻四个字轻轻出声,满是威压。

“对啊,冰莲一直护住了她的心脉,若是没有这道阵法,怕是情况糟透了。”

被师傅拉着疯狂赶路,师傅一路上都在念叨,快啊快啊,再不快点今晚上就回家吃自己了,再不快点明年的今天徒儿们就要给我烧香了,蓝齐儿你要记得,若是给师傅烧钱,一定要烧金子。

虽然她很想说,师傅,金子烧不动的。

但是看到师傅那满脸焦急又凝重的模样,她识相的闭了嘴。

师傅有个特性,越着急,话语就越发跳脱。

容千寻握着苏云歌的手,眼底一丝暗沉。

冰莲护住心脉吗?哼,皇彻。

原来他昏厥之前向苏云歌打出的是冰莲,什么时候他有了这等好心肠了。

226.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生气

“你下去吧!”容千寻冷着声音看向眼前的蓝齐儿。

蓝齐儿有些微微的踟蹰,看了床榻上的苏云歌一眼,嘴唇嗫嚅间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容千寻眉眼不抬的发问。

蓝齐儿觉得自己周身空气的温度霎时降了下来,她硬着脖子回答道:

“主子,您最好不要太过碰她。药效一旦过了,伤口带来的痛楚是难以想象的,稍微一碰触就会影响她。”

蓝齐儿一说完便是逃也似的出了房门,说这番话已经是用了全部的勇气和力qì

了。

不能怪她,实在是主子爷那眼神简直就像是要吃了那床榻上的姑娘似的,她怕万一待会主子爷一个冲动,那姑娘的伤要是又出了什么问题,她又得来重新弄一遍,又得享shòu

一遍主子那地狱般冰火两重天的眼神。

“蓝齐儿,好了没?”刘蛮子一看到蓝齐儿完好无损的从房间里走出来,浑身紧绷的气息立马是放松了下来。

说不紧张是假的,从来没有像今天如此紧张过。

今早那场景历历在目。

早晨时分,他向往常一样,逗了几个琼花苑的侍女,又整理了一下草药,然后又同徒儿们上了几堂课。

正待这水光潋滟晴方好时,忽然平地一声惊雷炸响。

“刘蛮子,快快携你家蓝齐儿去主子那,主子爷发话了,迟了一刻,鬼门医师皆斩杀。”

妈呀,这是出了多大的事儿啊,居然用这个来威胁他,明明知dào

鬼门的医师都是他的心爱弟子,怎么能让爱徒赴死呢。

于是一路上赶风赶雨,终于是赶到了这。

他到了这里,才是恍然醒悟,原来是这未来主母出事了。

这未来主母可不简单啊,不过这主子倒也真急了,居然连皆斩杀这句话都说出来了。

要是以后这苏云歌来到鬼门,那些长老还不得刁难,毕竟有长老是医师一族的泰斗啊!

他一边回忆着,一边终于是轻松了下来。

蓝齐儿这是第一次医治人,大概缘由他是猜到了,想不到主子爷居然已是到了这种地步。他虽然对蓝齐儿有信心,但是毕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万一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那他倒是真万死难辞其咎了。

“师傅,没事的,别紧张,别紧张。”蓝齐儿一双杏眼笑得甜美。

“我没紧张,我只是问问你。”刘蛮子摸了摸蓝齐儿的脑袋。

蓝齐儿眨了眨眼,歪着脑袋看向刘蛮子。

“既然不紧张,师傅你腿抖得那么厉害干嘛!”

“死丫头,有你这么揭师傅短的吗?”刘蛮子一个爆栗打上蓝齐儿的头。

那走廊外传来师徒二人的笑闹声,房间内却是寂静依旧。

容千寻将那镂空的香薰球挂上(和谐)床帐,点燃安神香。

蓝齐儿说,一旦药效过后,伤口的疼痛必定很折磨人,点上安神香,能稍微让她舒缓一点。

他的手指轻轻抚向苏云歌的眉,这女人,真是胆大包天。

这种事情都敢做,万一……万一要是没命了,谁来赔他一个苏云歌。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百看不厌的,怎会轻易就放过她。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以至于苏云歌想不醒来都不行,她挣扎着想从黑暗中醒来,睫毛颤动间如同蝴蝶振翅欲飞,脆弱的美丽。

眼眸微张,容千寻的脸从模糊到清晰,意识逐渐回笼。

随着意识的清醒,那铺天盖地的疼痛从心口处蔓延至全身,痛得她连动一动手指的力qì

都没有了。

靠,那一刀到底是插得有多深,居然会这么痛。

她后悔了,彻底后悔了,若是再来一次,她一定扎大腿,大腿肉多。

苏云歌一边天马行空的想着,一边适应着这蚀骨的疼痛。

“哼,现在知dào

痛了。”容千寻看着眼眸里满是痛楚神色的苏云歌,心里的怒火就止不住的升起。

苏云歌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多睡一会儿,睡着就不痛了。”容千寻握着苏云歌的手,眼底一丝温柔划过。

苏云歌想回话,但是发觉自己连说话的力qì

都没有了,只得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dào

了。

她闭上眼眸,心里腹诽,这伤口怕是真要做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才是能好了。

为了让皇彻能遭受重创,她那一刀是真将自己扎了个对穿啊,那皇彻的心脏肺腑怕也是好不了哪去。

果然路边的花花草草都不能乱捡的,捡个小白回家,居然都能捡到容千寻的敌人。

到底是她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

这么一想着,苏云歌便是沉入了黑暗里。

迷迷糊糊中,她能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心口,她拼命的冲撞着,浑身的筋脉都似被烧灼了起来,牙关紧咬,一刻也不想松动。

丹田内的青珠持续的全力转动,几乎快要枯竭,体力也越发支撑不住。

要失败了吗?

苏云歌有些微微的不甘,不可以,都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可疑放qì



就在炼气全部枯竭之时,忽有一阵光亮划过心间,有那浩瀚力量汹涌而来。

“解印,第一层。”

容千寻察觉到了苏云歌体内力量的波动,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忽有叩门声轻轻响起。

他为苏云歌掖了掖被角,便是缓缓走出房门。

“何事?”容千寻看着眼前的刘蛮子与蓝齐儿。

刘蛮子微微俯身,抬眼间满脸严肃,“主子,您可是沾染过什么东西,您的力量正渐渐在消退……”

“无妨。”

关于这些,苏云歌全数都不知晓,因为她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只米虫,享shòu

着殿堂级大神服侍的待遇。

不得不说,容千寻有成为二十四孝男友的潜质飚。

蓝齐儿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容千寻亲自服侍苏云歌喂药的场景,简直是将她雷了个外焦里嫩外加惊恐异常。

眉宇间的冷硬与不甚熟练但是却带着温和的动作形成了强有力的视觉冲击。

虽然她觉得自家主子实在不是个服侍人的主儿,一脸冷色简直就是要杀人的模样。

她也忒佩服那位姑娘了,在主子爷这冻死人的脸色下,还是神色如常,谈笑风生。她在一旁看的是心惊胆战,苏家姑娘每笑一次,主子爷的脸色就冷一分,她以为他快要发怒的时候,他却轻轻拍着那未来主母的手,像是在安抚她的疼痛一般。

她暗道一声,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尤其是像苏姑娘这样的绝顶美人。

为了让自己的小命活得更长久,待到自家主子爷喂完药,她便端起药碗速速退去也。

一踏出房门,她就听到‘嘎嘣’一声脆响。

她看到,她那端着的托盘里,药碗一点一点碎成了渣,最后又变成了粉,风一吹,就散了开去。

愣了几秒后,她的脚步微微颤,原来主子爷是将怒气发泄在药碗身上了。

她……她可不可以回家,这里好恐怖,主子爷好恐怖。

养伤的日子让苏云歌变得废柴极了,今夕不知何夕,只靠着窗外的天光日色来辨别清晨与夜晚,不过也不排除辨别失误。

比如某天下午醒来以为是黎明。

总之就是两个字,无聊。

况对着容千寻这张虽然俊美但是总是一脸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她连吞口水都有些胆颤心惊啊!

她招谁惹谁了,这自己捅自己一刀归根究底还不是为了这大神。

这大神是在闹哪样啊!

她不干了。

在某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苏家云歌决定要逆袭大神了。

照例是一碗苦得天(和谐)怒人怨的药汁,在蓝齐儿走后,容千寻又是拿起那碗药汁。黑漆漆的颜色与那白玉暖光的药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千寻王爷,你知不知dào

每次蓝齐儿见到你就像老鼠见着猫似的,端着药碗的手都有些抖。”苏云歌调笑着说道。

容千寻瞟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是吗?如尘也一样。”

苏云歌唇角的笑容一滞。

那是威压,强者的威压。

也无怪乎蓝齐儿会如此怕了,一个单纯又不谙世事的姑娘,能在容千寻面前站直已经很不容易了。

“喝!”容千寻用小勺舀起药汁,送到苏云歌的唇边。

苏云歌看着他那满含冷意的眼,心底微动,手指轻轻勾住他的袖摆。

“还在生气吗?”

容千寻捏着小勺的手纹丝不动,“喝!”

苏云歌眉梢一挑,“若是不生气了,我就喝。”

“苏云歌。”容千寻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带着满含的凌厉与威胁。

他直直盯着她,眼眸里有了逼仄的光芒。

容千寻的眼神太过慑人,苏云歌干脆就不去看他,垂下眼眸自顾自的开始勾绕着他的衣摆。

容千寻眼眸微微眯起,他看着她白皙而又修长的脖颈,她的发如水墨倾洒,有些许遮盖在胸前,那隐隐还有血色的伤口上。

因为伤口太过深,即使敷了药,也会有些许渗出来染红白纱。

容千寻看着那被发丝遮盖的伤口,薄唇微动。

眼底的冷光终是柔软了下来,“不是生气。”

227.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两地心思

苏云歌听到这四个字,抬起眼眸。

“不是生气那是什么?每每看到我就想要掐死我似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容千寻将小勺放回药碗里,半晌后才是轻声道:

“总之现在没生气。”

他亦不知那是什么情绪,让他的心酸酸软软的,根本无法用具体的语言表达出来,每每看着她,看着她因疼痛而蹙起的双眉,看着她因疼痛无法安睡,他的血液就会变得滚烫沸腾,真想就直接冲到皇彻面前,一掌打死他了事。

“咦,那你这表现难不成是心疼?”苏云歌的唇角勾起一丝狡黠。

“对吧对吧,是心疼吧!”

她眉眼儿弯弯,话语里都有了愉悦之意。

容千寻看着她并不作声,手里微一聚力,又是将那碗已经微冷的药汁重新热了一遍。

心疼?或许真是这样的情绪吧!

他不知心疼到底是何感觉,从起初的生气到每每想起那狠绝厉绝的一刀,就止不住的心底发颤。

“没有下次。”

容千寻舀起一勺药递到苏云歌的唇边。

苏云歌眨了眨眼,顺从的张开嘴,药汁一如既往的苦涩,让她止不住的皱眉头。

一时间,安静的房间内只有小勺与玉碗轻微的碰响。

最后一口被喂至嘴里,苏云歌看着容千寻那冷凝的眉眼,眼底一阵光芒闪过,丝丝狡黠。

手微微一用劲,倾身而上,红唇覆上容千寻的唇,苦涩药汁全数渡到他的唇内。

容千寻眼一沉,正想拒绝却在看到她因为倾身而扯到伤口时,那因疼痛蹙起的眉,心里一软,便任由她在唇齿间作怪。

苏云歌心满yì

足的离开容千寻的唇,眉眼间都是笑意。

“要同甘共苦嘛!”

容千寻被迫吞下那药汁,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的确有些苦。

动作虽然微小却还是被苏云歌发xiàn

了,她抿唇轻笑。

“天天喝这么苦的药,你又板着脸,我这日子可真难过。”她半真半假的语句中带着微微的撒娇。

原以为容千寻会顺着她的话说,却不料他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确实苦,下次还是让蓝齐儿给你加蜜饯吧!”

“咦,我第一次让蓝齐儿加蜜饯的时候,蓝齐儿不是说对药效不好吗?”苏云歌话语里满是疑惑。

容千寻眉色不改,“我吩咐的。”

他看着苏云歌的脸庞,岿然不动,就差没将“我是故yì

的”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半晌后,苏云歌才是缓过神来醒悟到容千寻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啥啥啥……定北王容千寻居然会用这样的招式整她,他在她心里那温柔又尊贵的形象哦,瞬间崩塌了一半。

容千寻学坏了,绝对学坏了。

“下一次让她加蜜饯,确实有些苦。”容千寻抿了抿唇,那药汁的苦涩还充斥在唇里。

他一脸正经,丝毫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苏云歌看着容千寻,彻底悲愤了。

入夜的初春,本该是虫鸣鸟叫,可是这院落里却是安静异常,只有凉风穿堂而过,拂起软帘帐。

狮虎兽坐在那院落中,尾巴懒懒甩起,一边甩一边还翻着白眼。

自从主子爷认识了这苏云歌,行为就没有正常过。

为了让苏云歌睡得安稳,今儿个居然让它驱散附近所有蛇虫鼠蚁,它狮虎大爷的威名在兽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居然沦落到要驱赶那些下等生物。

容千寻照例点上安神香,等到苏云歌那平缓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他才是缓缓离开(和谐)房内。

回廊处,月光皎洁,将他的容颜映照的越发冷峻,夜风掠过,安静中隐隐有着肃杀的味道。

他手指微动,一丝劲气从指间窜出,不过片刻,瞬间又消失了。

“力量消退吗?”

容千寻看着那消失在指间的劲气,声音在夜风中轻喃,眼底暗沉如那墨色夜空。

这厢是儿女情长光渐暖,皇彻那里就是阴暗沉沉乌云盖了。

皇彻的伤倒真是被折磨了个彻底,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后,皇彻的命也去了大半条了。

浑身都是有些消瘦,只是那黄金眼眸越来越亮。

“她保住命了吧!”他倚在床榻上问着流霜。

流霜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拳头,“恩。”

“怎么?你想她死?”皇彻的唇角依然勾着笑意,纵使伤重如此,也依旧不皱一丝眉头。

流霜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伤主子的人,必须死。”

皇彻摇了摇头,“可别啊!她可是你未来的女主子。”

流霜猛然抬起头,主子是疯魔了吗?这个要置他于死地的女人他都还想要。

“咱们皇族可是守信用的人啊!得履行婚约不是吗?”皇彻那双金色眼眸里有了笑意,风轻帘动,将那话语轻轻吹散。

皇彻一脸笑意,手上把玩着一条锁链,锁链在他指间灵敏穿梭,让他的黄金眼眸越发明亮妖冶。

“主子,您伤才好,要多休息才是。”流火的话语里带着不赞同。

皇彻唇角笑意弥漫,对流火的话语不置可否。

“苏云歌的伤也该大好了吧!”他垂眸看向手掌间的锁链,问向流霜。

流霜颇有些无奈,“是,她伤已经大好了,能走能跳能蹦哒,命长着。”

流火皱了皱眉,莫名的对这个名字产生排斥,让主子遭此重伤的人,就应该被剥皮剔骨,不知为何主子还这么看重她。

“没死算她运气好。”她不以为意的说道。

皇彻手掌中穿梭的锁链停顿了,只不过片刻,他缓缓抬起眼眸,黄金瞳眸里带着似笑非笑。

“哦?流火,难不成流霜没告sù

你,你这口中没死的人,可是你未来的主母呢?”

他的话语里亦是笑意盎然,带着似真非假,只是那眼底的威压让流火的呼吸都产生了凝滞。

流火浑身一凛,握紧双拳低下头。

怎么没说过,只不过当流霜告sù

她的时候,她却是嗤之以鼻的。主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卑贱的皇朝女子,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罢了。

她陪伴在主子身旁多年,从来未见过主子对哪家小姐上心过,况且那苏云歌还是让主子身受重伤之人。

皇彻那似笑非笑的黄金眼瞳里带着危险的光芒。

“流火,可不要逾矩哦,风火流霜三个人,我可最担心你啊!”

他的话语好似大家长那般关心,带着笑意的叮嘱如同一个亲切的兄长。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dào

,这是警告,是带着危险的警告。

欢喜妖狐刀见笑,就连警告都是笑意浅浅。

“好了,你们将这府邸收拾一番,准bèi

迎接你们未来的主母吧!”他收起掌中阵法,懒懒挥袖。

流霜与流火听着皇彻的话语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

“主子,您……”流霜硬着头皮出声询问。

皇彻唇角勾起一丝笑,眼眸微挑,话语懒懒。

“明日,最多明日,府邸就会有女主人和……阶下囚了。”

——

多日来的第一次下地,让苏云歌简直想大呼三声,感谢圣母玛利亚。

她赤着足在那铺满绒毯的地下走来走去,只有那最亲密的接触才会让自己感受到真实,终于……终于是能够下地了。

再在床上躺着,她觉得都快成个废人了。

“我要出去乘会儿凉。”苏云歌眉眼儿弯弯,朝着一旁的容千寻说道。

得寸进尺这四个字她从来都诠释的很好。

容千寻看着她,她精致小巧的脚掌陷在那软软的绒毯里,或许是重伤初愈,让她整个人都带着柔软而又脆弱的味道。

他缓缓走向苏云歌,将她揽抱在那乌木梨花椅上坐下,在她眉眼不解中,缓缓蹲下身子。

手微动便是将她的小巧玉足握在手掌里,纤细而又美好。

苏云歌冷不防感受到他手掌炙热的温度,微微有些瑟缩,想要收回那被握在容千寻手中的玉足。

太亲昵了,这比吻还亲昵,让她有些微微的不适应。

容千寻容不得她拒绝,微微一用劲,便让苏云歌再也动弹不得。不过片刻,苏云歌才是明白他要做什么。

柔软的袜子套上她的脚掌,接着是锦缎白靴,明明是服侍人的活,由容千寻做来却带起了一丝神圣的味道。

他的动作有些微微的僵硬,明显可以看出不甚熟练,但是眉宇间的表情却是异常的认真。

“好了。”容千寻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直接忽视了苏云歌有些呆滞的神情,牵着她的手便缓缓走出房间。

苏云歌有些机械的跟在他的身后,完全失去了任何反应。

她看着容千寻的背影,一时有些失语。虽然受到疼宠是好事,但是这疼宠过了头,她就有些惊悚了。

她的千寻王爷,完全就是新好男人的代表嘛!难不成她还真捡了个二十四孝男友。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开始绕上了她的心间,勾勾缠缠让她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苏云歌的眼眸移到了与容千寻交握的手上,他的手掌温度正好,让她很温暖。

风从耳旁过,似乎也带着温柔的低喃,星光错落在头顶,树叶沙沙作响。

228. 第二百二十五章 横生事端

“容千寻。”如同受了蛊惑一般,苏云歌忽然出声轻喊。

容千寻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脚步微微踮起,仰头间,馨香缠绕,两唇相触。风掠过,她的发与他的发彼此缠绕。

苏云歌闭上眼眸,脑海中什么都没有了,一片空白中满满都只有一个人,一个叫容千寻的人。

她一向我行我素,敢爱敢恨,此时良辰美景,莫名的她就想吻他,没有任何理由,就是想吻他。只是……

妈蛋,风吹得虽然凉爽,但是这风也忒大了吧!让她都听得到彼此的衣衫猎猎作响了,这是在刮台风吗?

不对……苏云歌猛然睁开眼眸,只见容千寻的眼底暗沉涌动,她心底顿时起了一阵不详之感。

只见周围风起云涌,他们周身的气流都成了漩涡的模样,有一道锁链若绸带缠绕着两人,那束缚的力道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什么东西?”

苏云歌皱起眉头,试着转动体内的内力,但是却徒劳无功。

容千寻的眼里墨色深沉,浑身冷意渐浓。

“抱紧我。”他的声音里带着厉色。

苏云歌依言便抱紧容千寻的腰身,容千寻一只手揽抱着她的腰,一只手凭空划下锁链。

“承天载物,破!”

猛然一阵气流窜进两人的身周,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割开那道光圈锁链,狂风呼啸,让苏云歌都已经站立不稳,若不是紧紧抱着眼前的容千寻,怕是早已不知被吹到哪里去。

纵使如此狂风肆虐,容千寻依然稳如泰山,霸气依旧,他的眉宇坚定无比,仿若有他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猛然一阵光亮,划开这黑夜,片刻后,狂风消失,万物都恢复原状,院落安静依旧,只是那本该在院落中拥bào

的两人,却是不见了。

那同一片天空的另一侧,皇彻手中把玩的锁链忽然碎成光点。

他眉宇间终于是没有了笑意,黄金瞳里有了厉色。

“好好好。”连声三个好字,让他怒意横生。

“主子,怎么了?”流霜问向皇彻。

皇彻冷哼一声,“我在苏云歌体内下了护心冰莲,那冰莲一旦护完己身之命便会有另一个作用,与她亲密接触的人每接触一次就会让内力消退一分。依照我的感觉,容千寻的力量应该是消退的差不多了,我只要将冰莲操控成我仙府的传送蛊阵,他们绝对不能逃脱升天。没想到……”

他黄金瞳眸里光芒闪烁,“没想到如此境地容千寻都能脱身,只不过传送蛊阵是不会被终止的,他也只能干扰了,查……给我查,查他们落到哪里去了,容千寻现在武功尽失,错过这个机会可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身体如同被碾碎重塑,极速的旋转里让苏云歌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依循着本能紧紧抱住身前的温热。

这个男人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依旧以身挡住那罡风寸寸,保她周全。

不知dào

这拉扯过了多久,忽然身体一轻,如同失重一般,直直往下坠去,耳边风声呼啸,带着凛冽之意。

苏云歌猛然睁开眼,忽才发觉她与容千寻正呈现出一种自由落体的姿势,眼眸朝下望去,根本就望不到底,更甚者……

有只飞鸟从她身旁掠过,翅膀带起的气流打落一根羽毛,从她眼前晃晃悠悠落下罘。

“容千寻。”她试着张口呼唤,却不曾想那声音破碎在这猎猎风里。

容千寻揽着她腰身的手掌越发的紧,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他的体内,他听着她有些破碎的声音,眼底掠过一丝暗沉。

皇彻的蛊虫之阵是独有的手法,就算是他也破解不了,只有进行干扰。

倒真是好手段,一个护心冰莲都能搞出那么多弯弯绕绕。起先还以为到底是有多好心肠,居然会给苏云歌一个护心冰莲,没想到最终目的还是他。

刘蛮子告sù

他的时候他其实自己也有所察觉了,每每与苏云歌接近一分,力量就会消退一分。

特别是吻她之时,如此亲密之后,他的力量流失的更快。

只是……容千寻眼眸光亮异常。

在她受了如此重伤之时,让他不碰触她,不陪伴她,只能远远观望,他不允许,也绝对不会这样做。

力量而已,消失的终归会再回来。

可是这宝贵的时间与岁月,这陪伴的时间与岁月,是不会再回来的,也不会再重来一遍。

她那含着药汁的娇俏一吻,怎可拒绝?她的手指紧紧勾着他的衣摆,怎可拒绝?她那依偎着他时微凉的身体,怎可拒绝?

这世上,唯有此,不容他拒绝。

苏云歌一直在观察着脚下的情况,根本察觉不到容千寻的所思所想,她满眼满心都是在想着,待会儿会降落到何地。

跳降落伞也没这么刺激的。

什么防护措施也没有,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中间也是白茫茫空荡荡。

忽然,她的眼眸一亮,看到了,是山和水,还未待有反应,那下坠的速度忽然开始加速。

‘噗通’一声,两人直直落到了水里。

落下的瞬间,容千寻猛然一转,以背垫底,让苏云歌根本来不及反应。

苏云歌抱着他的手一紧,随即便重重落到了水里。

落水的一刹那,她的脑海猛然划过一个念头,这男人,老娘死也不丢手了。

谁都知dào

,若是在没有任何减速的情况下从几千米的高空落到水面上,无疑是砸在一块钢板上,肉身之躯根本无法承shòu这样的冲击力,水面的张力亦会将人的脾脏拍得粉碎。

可是,容千寻却毫不犹豫的将她护在了身前。

虽然他的实力毋庸置疑,但是这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却让她的心跳动的比以往更加激烈。

苏云歌被容千寻揽抱着砸进水中,溅起几尺水花,片刻后,两个人终于是浮了上来。

苏云歌大口大口的呼着气,脸上晶莹剔透的水珠划过,阳光灿烂处,水声汩汩,一切都是新生的美好。

“容千寻,这里是哪儿?”她带着笑意问向那身后紧紧拥bào

的温热,良久却未传来任何回答。

“容千寻?”苏云歌眼底有丝疑惑,一回头,猛然瞳孔一缩。

只见容千寻虽然紧紧抱着她的腰身,但是那双眼却是紧闭,脸颊苍白。

“千寻,容千寻。”苏云歌抓紧他的胳膊轻轻摇晃。

到底怎么回事?容千寻怎么会昏迷呢?那高空坠落到水面对普通人或许是无法跨越的地狱,但是对于容千寻来说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啊。

她的脸挨上容千寻的脸,冰冰凉凉的温度,呼吸都有些微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她不知dào

的情况下,容千寻出了意wài

吗?

正待此时,身周的水流忽然开始湍急,不远处隐隐有响动。

一阵危险的气息从水下传来,苏云歌抬眼看向那清澈的水里。

阴影一阵一阵晃动,似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哗啦’一阵水响,对危险与生俱来的感应让苏云歌一掌从水面拍起,揽起不省人事的容千寻就飞射向岸边。

前脚还未落地,后面传来的窸窣声响让苏云歌止不住的皱眉,腿一蹬,便开始携着容千寻往前跑。

一路奔跑的空隙中,她眼角瞟向身后。

尼玛,一条条巨鳄从水中钻出来,还跟着爬上了岸,速度快得如同那四脚蛇一般,一路爬行间划开草丛之路。

这是变异的吧?绝壁是变异的吧。

苏云歌浑身一紧,脚下生风,直直朝前奔去,周身内力三十六周天运转,已经是到了极致。

不知是过了多久,直到她有些疲累,才是歇下了脚。

她回头望去,很好,那巨鳄并没有追上来,想来它们应该是不能离开水里太久。

苏云歌扶着容千寻靠坐向一颗树下,伸手把了把他的脉搏,又听了听他的心跳。

作为顶级杀手,这些基本的医疗知识必须懂得,不然在野外就根本无法生存了。

良久后,她才是皱起眉头。

肺腑受损。

怎么会肺腑受损呢?蓦然间她的脑海想起方才落水的刹那,是容千寻将她揽至身前,自己最大限度的承shòu了那砸入水中的力道。

可是……怎么会呢?苏云歌心里有了一个想也不敢想的念头。

她看着容千寻那掠有些苍白的脸,水珠从他的额前低落,少见的美丽。

他从来都是贵气无比的,养尊处优之际一言一行都是完美无瑕的,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那双以往带着温润的眼眸此刻紧闭,真是奇怪,一旦闭上眼,似乎就让他整个人的温柔都少了许多。

不,应该说自打她受伤后,他脸上的神情就没有温柔过,冷得厉害。

现在,他脸庞那带着冷意的线条也柔软了弧度。

蓦然,容千寻张开了眼眸,那墨色瞳孔中带着慑人的凌厉。

他紧紧盯着眼前的苏云歌,仿佛在确认什么,气氛一时间沉默无比。

“我没事。”苏云歌唇角勾笑,打破这有些僵硬的气氛。

容千寻揉了揉一侧头颅,缓缓站起了身子。阳光穿透那茂密的丛林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细碎的光芒,给他镀上了一层神mì

的光晕。

229.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仙鬼神怪

“容千寻,你的内力似乎……”苏云歌微微眯了眯眼眸,看向容千寻。

“恩,没有了。”容千寻眉色不改轻描淡写的回答着。

苏云歌眨了眨眼,“哦。”

她转身观察了周围的环境,茂密的树林,湿润的空气,阳光炙热。

“千寻,知dào

这里是哪里吗?”

她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嗅了嗅一边问向容千寻。

容千寻缓缓摇了摇头,“不知。”他顿了顿,“仙府的蛊虫之阵一旦开启就不会停止,我只能改变它的轨迹。”

苏云歌眉梢微皱,“传送阵法?”

容千寻点了点头将来龙去脉说与她听,包括那每接触一分力量就消退一分的事情。

苏云歌听完后,只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皇朝之外的江湖原来是如此的五彩纷呈,仙府、鬼门、神邸、怪教,四个势力统帅江湖。

而且每一个门派都有自己独有的秘技,比如仙门就是蛊虫,而且还有逆天的保命技法,那就是传送之法。

听了容千寻说得这些,苏云歌顿觉额头有青筋顿起。

这人是木鱼脑袋吗?

不能亲近就不能亲近,早晚都会找到解决办法,可是这功夫一旦消失了,以他的背景身份,不用想就知dào

绝对会出现各色的暗杀与危险。

“容千寻,你……”她还未出声,就听容千寻的声音不容置喙的响起。

“再来一次,也一样。”

苏云歌愣了两秒,方才是叹了一口气。

大神果真是大神,思考方式与常人都不同。

“方才遇到什么事了?”容千寻轻声问道。

苏云歌想起那水中的巨鳄,红唇轻抿。

“没什么,不过是几只小鱼。”

她将周边的树木细细观察了一番,眉头微微紧皱,这种空气与味道对于她来说太过熟悉了,熟悉的她想忘记都不可能。

热带雨林,满布危险的热带雨林。

苏云歌的眼眸里有了凝重之色,她看向那身周那无叶的树干上开着的小花,心里有些微微抽紧。

这附近的花普遍生在无叶的树干或老枝上,这种茎花是雨林乔木的典型特征。

怎么?这异世大陆也会有热带雨林吗?

她对热带雨林的感觉真是糟透了,曾经被老头送往w国的猎人学校进行强化学习,学校的终极考核就是穿过热带雨林找到学校的旗帜,再返回原地,期间还有各色不定时的暗杀。

同一届的一百个人进了雨林,出来的只有她一个。

这不是夸张,这是事实。

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热带雨林的危险,暗杀带来的威胁与大自然带来的威胁相比,简直不足一提。

热带雨林是一种茂盛的森林类型,若是没有那潜藏的威胁的话,进入到森林之中,都会有错觉是来到一个极乐的国度凄。

在雨林里,蓝天都被遮盖,只有细碎的阳光穿透那层层叠叠的树叶。低头便能看到满地都是苔藓,密不透风的林中充斥着潮湿与闷热,脚下站满苔藓的泥土湿滑无比。

这是植被的终极国度,它们肆意的生长,没有人能破坏。但是同样,这里也是动物的乐园。

这里的光线都被层峦叠嶂的树叶所遮盖,白日里都显得极为暗淡,夜晚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最大的威胁则来自于生活在这里的动物,若是友好的也就罢了,只是这些动物大多是不友好的。

苏云歌微微撇起唇角,寻常的都难以对付了,更遑论是不寻常的。从方才水里的巨鳄可以看出来,这个地方似乎已经是变异了。

“容千寻,你知dào

这种地方吗?”她轻声问向容千寻。

容千寻微微摇头,“不知。”

“这种地方在古书上有记载,叫雨林。”苏云歌睁着眼睛就开始说瞎话。

估摸着她家的千寻王爷肯定也不知dào

这热带是个啥玩意儿,直接跟他讲个雨林还透彻一些。

“你能发出消息让你的属下知晓吗?”苏云歌问道。

容千寻看着她,半晌才是吐出两个字。

“不能。”

苏云歌虽然早已知dào

是这个回答,但是知dào

和亲耳听到是两码事。

若是有人接应,那他们兴许还能在原地等待,不扰乱这方危机四伏的雨林。若是没有人的话,那他们就只能自己找路出去了,不然就准bèi

饿死或者困死在这里了。

苏云歌有些幽怨的看向容千寻,他们这两个全身上下一样空的人,要靠什么走出这雨林。

当年w国的毕业考,好歹也给了几个压缩饼干和瑞士刀吧!

现在别说压缩饼干了,连根毛都没有。

“容千寻,我先给你假设一遍我们待会将会遇到的危险。”

苏云歌一脸严肃的看着容千寻。

容千寻也不反驳,在某种意义上,千寻王爷还是很好学的。不懂就是不懂,不知dào

就是不知dào

,没必要装腔作势,尤其是在自己所认定的女人面前。

苏云歌看着容千寻一脸不求甚解的模样,心里……暗爽。

没想到,她也有给定北王当老师的时候,要是放在以往,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简直可媲美彗星撞地球的几率了。

“咳咳……”苏云歌笑着轻咳了两声,“这里的任何东西能不要碰就不要碰……”

苏云歌将所有的情况给容千寻假设了个遍,忽又想到方才那遇到的变异巨鳄。

“或许事实比我们想象的要危险,因为这片雨林里的东西有极大的可能变异了。”

“变异?”容千寻罕见的有了疑问。

苏云歌望了望四周,“恩,就是寻常的动物变成了不寻常。”

她抿了抿唇,已经能够预料其后会经lì

的各色惨况。

“走吧!”容千寻牵过她的手,脚步依旧沉稳坚定。

脚下长满苔藓的泥土让两人的步子迈得异常的小心,容千寻的手紧紧握着她,没有一丝犹豫。

半晌后,苏云歌才是轻声开口。

“容千寻,你知dào

方向吗?”

容千寻顿下脚步,回头轻描淡写的吐出两字。

“不知。”

那……那你还走得那么起劲?

苏云歌不禁扶额轻叹,王爷啊,热带雨林是不能乱窜的,一不小心就没命了。

“跟着我走。”她坚定的握着容千寻的手朝前走去,眼底有着毅然决然的目光。

这次,换我保护你。

这样澎湃的心情还未持续到三分钟,忽有簌簌声响在耳边,苏云歌脚下一滑,差点摔个踉跄。

容千寻一把揽住她的肩,眼底有了一丝暗沉的光芒。他顿下了脚步,连呼吸的频率都开始变得轻浅。

“容千寻,听到了吗?”苏云歌抿了抿唇,身体内力暗聚。

“恩。”容千寻点了点头。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已经足够让他们警醒,他虽然失去了内力,但是本身那超人的感官却起到了作用。

苏云歌小心翼翼的抬起左脚,自脚底接触到的滑腻在此刻异常的清晰,让她浑身都开始紧绷了起来。

在抬起脚的一瞬间,苏云歌拉起容千寻猛然一个梯云纵便朝半空跃去。

她快,脚下的东西比她更快。

巨大的阴影瞬间升腾而起,呈现出螺旋转朝着她与容千寻包裹而去。

庞大的黑色身躯,其上覆满了带着泥土的苔藓,已经成了暗沉的青色,带着让人作呕的腥臭味。

一条青天巨蟒。

苏云歌止不住的想骂娘,方才只顾观察周遭的环境却忘记了注意脚下的动静。

这里处处是危险,脚下也不例外。走动间苔藓的滑腻给了她正常的错觉,却不曾想,她与容千寻一直踩着一条巨蟒在走动。

巨蟒趴在这里应该很久了,那累积的厚厚的苔藓已经遮盖住了它本身的样貌。

这里常年安静,只有蛇虫鼠蚁出没,除了风声雨声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声响,想来这只巨蟒正在好眠时却被平常不一样的声响给打扰了。

苏云歌看到那升腾而起的硕大身躯,眼睛都有些绿了。

这货是正常的蟒吗?那升腾起来的高度已经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

她的轻功再快也是有空间限制的,试问跃起间,逃走的方向都是这青天巨蟒的身体范围,那到底要怎样逃?

只能一路往上,她已经竭尽全力往天际冲去,却依然快不过这地头蛇。

“唰”一声,青天巨蟒那湿溜溜滑腻腻的身躯就这么缠住了她与容千寻。

苏云歌顿时僵住了,鼻尖飘过的浓重腥味与臭气让她止不住的翻白眼。

那青天巨蟒对缠绕住的这两个不明生物似是起了莫大的兴趣,蛇身一个回旋,苏云歌只觉脑袋一晕眩,只不过片刻,再稳住自己时,却看到一个硕大的蛇头就这么近在咫尺的看着她与容千寻。

那硕大的蛇眼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他们,瞳孔是那竖直的形状,黑黄色的瞳仁,看起来倒是可怖异常。

苏云歌敢打赌,这蛇眼绝对比她脑袋都大。

近在咫尺的蛇头让她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轻举妄动。被蟒蛇缠住,只能尽量放松身体,根本不能再乱动,你越动得凶,蛇身就会缠得越紧。

蟒蛇的杀招就是缠死猎物,再整个吞下。

230.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为你心酸

苏云歌尝试沟通这只巨蟒,但是人家拽都不拽她,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不,确切的说是盯着容千寻。

不得不说,被这么大的巨蟒眼睛盯住还是有压力的,特别是那蟒蛇脑袋还时不时的晃动一下,简直非常人能忍受也。

忽然,巨蟒动了,只见那蛇口里一根黑色的蛇信子缓缓吐出来,看那模样似乎是想舔容千寻。

苏云歌脑袋一抽,身体一紧。全身内力齐齐朝右手灌注,拳头上满含劲气,一拳打向那近在咫尺的硕大蛇眼。

寸拳,在短距离迅速出拳打出自己的有力的一拳进而爆fā

出自己的所有爆fā

力打倒敌人。

至刚至猛的一拳。

灌注全部内力的一拳狠狠砸进巨蟒的右眼,还伴随着苏云歌一声惊天(和谐)怒吼。

“靠,老子都没这么舔过你还想舔。”

那巨蟒的右眼被苏云歌猛然砸进,只不过片刻全数爆裂开来,浓重的几乎呈黑色的血喷溅而出,带着兽类特有的腥臭,溅满了她的一身。

巨蟒开始痛苦的哀嚎,浑身扭动,张口就朝苏云歌当头咬去。

还未凑近,只见容千寻手里拿着一根不知dào

什么时候撇下的粗壮树枝,一用劲,便卡在了那巨蟒的口腔内,角度刁钻,让那巨蟒闭不上也张不开。

它就这么哈着臭气对着苏云歌摇来摆去,痛苦不已。

“松了。”片刻后,容千寻察觉到巨蟒的身体似乎略有松动。

苏云歌点了点头,舒缓了呼吸,巨蟒兀自沉浸在那被卡着的嘴和眼睛的痛楚里,一时忘记自己还缠着这两个人。

等到那蟒身已经再松动一分时,苏云歌眼疾手快的扯过容千寻就往下跃去,随即脚不沾地的就往前跑去。

风从耳旁呼啸,她的速度已经提升到极致。

那青天巨蟒也不是笨蛋,立马是回过神来,身体一动便是朝着两人追去,一路上那被苏云歌打爆的眼球里鲜血直流,一路挥洒,嘴上被容千寻嵌住的粗壮树枝也被它的冲撞给撞断。

巨蟒长大的嘴巴,速度极快,在湿润的泥土间划出一条又深又粗的沟壑,那右眼的剧痛让它的脑海里什么念头都没有,只想将那人类狠狠的吞下肚子。

苏云歌紧紧抓住容千寻的手,手上亦是青筋泛起,身后穷追不舍的巨蟒让她浑身都是紧绷了起来,一刻也不敢放松。

动物界的东西都极爱记仇,若是想要终结仇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该死的。”苏云歌一路狂奔间连连低咒,将指尖鲜血划出一柄短刀。

她握起那柄刀如同握了一把绝世武器一般,一转头,眉眼间满是冷厉之色,周身都带起了肃杀。

她放开容千寻的手,回身便是朝着那条青天巨蟒奔去,速度提升到极致,就在那近在咫尺之际,猛然一跃,高高跳起。

衣摆与发丝被这凌厉的一跃带起飞扬的弧度,墨发倾洒间,些许遮盖住她戾气的眉眼。

双手握紧刀柄,灌注内力,直直朝着青天巨蟒的下颚七寸划去。

一刀扎进去,狠狠往下划,刀刃割开皮肉的声音清晰的响在耳旁罘。

巨蟒那升腾的身子因为疼痛而开始剧烈的晃动,苏云歌咬着牙,势要将它开膛破肚。

鲜血迸溅,滚烫的血液喷射而出,几乎遮盖住了她的眼帘,白衣浸染血红,如同浴血修罗一般。

“该死的。”苏云歌握住刀柄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蛇身太过厚重,以至于握着短小刀刃的她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那刀刃划到三分之一处就无法再往下,似是卡了壳一般殳。

青天巨蟒此刻亦是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类的武器对自己还不足以构成致命的威胁,蛇尾一摆,就从苏云歌的背后打来。

苏云歌眼角瞟到蛇尾,此刻却是骑虎难下,刀刃卡在那厚重皮肉处,无法取出,若是此刻丢手未免也有些不甘心。

方才已经灌注了全部的内力,若是再来一次,未必能有这力量了。

所谓一鼓作气,再鼓竭,三鼓衰。

正在咬牙间,忽有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上自己。

容千寻?苏云歌眉眼一动,随即忽又想起一茬事。

尼玛,这跳跃的力度少说得有多少米了。她靠着内力才能一跃而起,容千寻是怎么跳到她身后的,不是没有炼气了?

难不成,她家的定北王爷的肉1体也强悍到一种境界了。

正在她所想之间,那蟒蛇尾此时也携着巨力到了她身后。

‘咚’一声,蛇尾拍向身后容千寻的身体发出的闷响让苏云歌瞳孔骤然紧缩,那力道连带着她也跟着晃了两晃。

“容千寻!”她大吼一声,夹杂着凄厉的惊恐。

容千寻现在没有炼气,根本就是一个血肉之躯,以血肉之躯承shòu着巨蟒的力道,根本没有任何防御。

“没事。”

容千寻抱着苏云歌的身躯岿然不动,声音依旧带着沉稳的冷意。

他的双手紧紧握住苏云歌的双手,苏云歌只觉那刀刃忽然一松,温热的大掌便携着她的手将刀刃一划到底。

蛇身被彻底劈裂开来,轰然到底。

苏云歌拉起容千寻便避向一边,一声巨响,青天巨蟒彻底宣告了死亡。

“你有没有怎么样?”苏云歌转头便朝着容千寻的后背看去。

“无事。”容千寻拉住她的手,微微摇头。

“不可能。”苏云歌皱起眉头,作势就要解开容千寻的衣衫。

容千寻的手正想阻止,却见苏云歌那眼眸中满是厉色,沾满血污的脸庞上,只有那乌黑的眼眸格外亮。

焦急与惶恐盈满了那乌黑的眼眸,他不自觉的就任由了她的动作。

苏云歌见容千寻未阻止心下松了一口气,伸手解开容千寻的衣衫,心亦是越来越抽紧。

衣衫解开,肌理分明,每一寸肌肉下都蕴含着无穷力量,这是一具完美到极致的身体。

苏云歌第一次详细端详容千寻的身体,不由赞叹无比,大神果然是大神,这身材完全就是所有男人的典范。

只是……她的手抚过方才那承shòu了蟒蛇一击的背部,光滑无比,没有一丝伤痕。

“容千寻,你……”苏云歌一时有些失语。

不可能啊,这不符合科学常识。

“你没失去内力?”她皱起眉头,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不可能啊,你确实没内力啊!”她一会点头一会摇头,自言自语。

容千寻抚过她的头顶,似是在安慰一般。

“我说了无事。”

苏云歌瞧着那光滑的背,再伸手把了把容千寻的脉象,没外伤就算了,内伤也没有?

结果证明,确实没有。

容千寻一边穿上衣衫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

“从出生起便以药水浸泡,自能走路起每日受到无数外力鞭打,承shòu最大伤害直到最后一口气,再救治回来抹以药膏消除伤痕。”

他的声音平淡,听在苏云歌的耳里却有些触目惊心。

“你们家的人都这样吗?”这也太变态了吧,自能走路起,那也太不人道了。

容千寻摇摇头,“只有我。”

她就说嘛,这么变tai的方法果真也只有大神受得了了。

苏云歌看着容千寻穿着衣衫的动作忽又想起方才这大神那逆天的弹跳力度,立马用着崇拜的眼光看着他。

“没有内力你是怎么跳那么高的?”

容千寻瞟了她一眼,“肉身的训liàn

也是必须的。”

苏云歌眨了眨眼眸,她知dào

肉身的训liàn

是必须的,但是能训liàn

到这么强悍的地步也太说不过去了。这世上所有的优点都被眼前的人占其了吗?

“这么说你失去内力也相当于是铜皮铁骨,寻常人也伤不到你?”苏云歌不禁有些喟叹,容千寻生活的地方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相差无几。”容千寻轻描淡写。

苏云歌抿了抿唇,这幅身体之后所要付出的代价那是血泪堆积的。她一时有些沉默,走向那巨蟒的尸首。

“这变异的物种也不知dào

能不能吃,吃过蛇肉还没尝过蟒蛇肉,不过这皮糙肉厚的估计烤也要烤很久。”她蹲下身子用刀戳着巨蟒自言自语道。

容千寻看着她蹲下的后背,眼底有一丝暗光划过。

他缓缓走向苏云歌,手搭上她的肩膀。

“我没事。”

苏云歌正戳着蟒蛇的手顿了一顿,片刻后又开始在那蟒蛇肚内翻找。

“我知dào

你没事。”

只是……心里莫名有些堵罢了。

“找到了。”蓦然一阵带着喜意的叫声响起,苏云歌小心的割下那蟒蛇肚内的东西。

晶莹透明,呈现出一种墨绿色的姿态。

“变异的物种连蛇胆都是变异的啊!”她看着手心的蛇胆,有些赞叹。

“快些离开这里,血腥味这么浓重,保不齐会引来一些凶兽。”

苏云歌收起刀刃,便拉起容千寻飞速离开此地。

风吹过,树叶的声响如同奏了一曲哀歌,只有那血污满布的蟒蛇尸首见证过这一切。

一路疾跑,苏云歌一边看向天光日色一边计量着方向。

对这里的地形完全不熟,根本就没有大概的方向,唯今之计只有找到活水源,顺着水流方才能走出去。

231.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人一半

苏云歌觉得自己和容千寻的运气倒是真的不错,走了一会儿就听到了有水流声传出,是活水源。

苏云歌抹了一把脸,手上瞬间沾满了血污,那乌黑的血让苏云歌皱起了眉头。

那蟒蛇的血腥味太重了,这么一路奔跑下来,血腥味四处飘散,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

她看了眼容千寻,容千寻身上亦是有着血污,纵使有血污,他依旧不见丝毫狼狈,莫名的,她的心就定了。

“喏,你把这蛇胆吃了吧!”苏云歌将方才从蟒蛇体内挖出的墨绿色蛇胆递给容千寻。

容千寻看着那血污尚存的蛇胆,半晌都是未出声,眼底有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好吧,他得承认,他从未吃过这样的东西。

纵使家族训liàn

再残酷,绝对也不会让他去吃沾满血腥的生东西。

他是定北王的继承人亦是鬼门少主,并不是杀手死士。

苏云歌瞧见容千寻的沉默,看了眼手中的蛇胆,有些黑血,看起来确实没有卖相。

“呃,这蛇胆……”苏云歌有些尴尬的笑笑。“确实看起来有些脏,我去洗洗吧!”

她说罢就转身往那处水响走去。

蓦然,手腕被握紧。

容千寻一手握紧她的手腕,一手轻轻擦拭她满是血污的脸庞。

“苏云歌,我有常识,陆地上既然有这些东西,水里必然也有,若是血腥下了水,必然也会引起乱。”

他的眉宇间有了丝丝暖意,手握紧她的手腕,头一低,便将那蛇胆吞入薄唇内。

那唇上的热度与她的手掌相触,让她有被灼伤的错觉,微微瑟缩。

她看着容千寻那幽深的眼眸,唇角绽开一丝笑,正想开口说话,却见他俯首,唇上一片温热。

一股腥热落到唇里,滑下了喉咙,咽到了肚里。

苏云歌有些愕然,她的眼眸张大有些怔愣,相触的唇带来的距离太过近,以至于已经看不清彼此的样貌。

她只能感受到唇齿间的热度,只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缠绕,只能感到他那长长的睫毛轻轻与她的睫毛相触。

恍惚间,几乎能看到彼此身后有无数血腥的曼珠沙华盛开,血红的彼岸花,互相拥bào

,有一条名为黄泉的长河汩汩流动。

那是唇齿间的浓重的血腥带来的错觉,如此心惊却又如此让人心醉。

良久,容千寻离开苏云歌那如花红唇,有声音轻轻落在耳边。

他说,“一人一半。”

苏云歌沉默了半晌,歪着脑袋直直盯着容千寻,乌黑发亮的瞳眸里有些微微的调侃。

她有理由怀疑,她家王爷很嫌弃这血腥脏物,所以让她也要来受一受这罪过。

容千寻被那乌黑发亮的眼眸盯着,沉吟了片刻,便是拉起苏云歌的手。

“快些走吧!看这天色应该马上就要黑了。”

苏云歌跟在他的身后,眼眸有了微微笑意,她用她的人品发誓,方才她看到容千寻的耳朵上有可疑的红色。(众人云:人品?你有那东西吗?)

入夜的雨林里漆黑无比,风一划过都会有让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天公不作美就是专门形容这个时候的,本就步履维艰的黑夜,天空忽又大雨倾盆。

雨水打在树叶上,飒飒作响,也将苏云歌与容千寻浇了个透心凉。

两人找到了一个树丛下面,索性浓密的树丛还能遮挡些雨。

入了夜的雨林没有光亮,根本不敢到处乱走,一是怕方向错了,二是怕遇到夜间出没的猛兽。

夜晚的温度和白天的温度简直是两个极端,加上大雨瓢泼,空气也是越发的冷。

容千寻长臂一伸揽过一旁的苏云歌,紧紧抱在怀中,温热的身体相触让苏云歌有了一丝满足的喟叹。

若不是天时地利不对,两人此情此景此动作倒真是浪漫无比了。

漫天雨帘处,树丛大伞下,有两人紧紧相拥,如同藤蔓缠绕,至死都不放手。

雨越下越大,声音几乎掩盖住了苏云歌说话的声音。那遮挡的树丛似乎也开始被这大雨砸开了缝隙,身下的铺着的树叶也开始渐渐浸湿。

苏云歌在容千寻那温热的怀里,虽然看不清彼此的样貌,但是那手掌相握的温度却给了她莫大的安心。

苏云歌忽然感觉身下有些湿,蓦然想起什么,伸出手摸向容千寻的发与肩膀,手一触到,便满是湿润,一路往下摸去,全是水渍浸透,几乎一拧都可以拧出水来。

“容千寻。”苏云歌喊了一声,“放开我,你身上全部都湿了。”

怪不得她觉得这雨这么大,自己却没有淋到,还以为是树丛太茂盛的缘故,却不曾想是容千寻全数为自己挡住了。

“别动。”容千寻满是冷意的两个字响在苏云歌的耳边,他手一抬便是将苏云歌揽抱着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不行。”苏云歌挣扎着想要离开那温热的身体。

地上的泥土也是被雨水浸湿了,容千寻将她抱坐在身上,自己却是会被地上的水浸湿的。

“湿都湿了,别动。快睡,明天还要赶路。”容千寻的手臂如同钢铁一般紧紧箍住她的腰身,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苏云歌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怀里,风雨尽数被遮挡,心里一阵滚烫划过。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让她要如何用言语来说。

“你的伤口,会复发。”容千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薄唇寻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这句话,似在解释又似在让她安心。

“我无事,你伤口若是复发了,就麻烦了。苏云歌,我们一定要一同出去。”

他一边说着,头颅靠在她的肩膀上,彼此的脖颈挨近,温热的交缠,如同那交颈的鸳鸯。

良久后,大雨滂沱处,有声音低低响起。

“好。”

苏云歌捏紧容千寻的手掌,靠在他的胸口,听着那强壮而有力的心跳,和着那清脆的雨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只要有他在,似乎火山地狱都能让她入到美梦之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层峦叠嶂的树梢照射到了那树下相拥的两人身上,苏云歌睁开眼眸,看着同样睁开眼眸的容千寻。

“早上好。”

容千寻看着她清晨的第一抹笑意,亲了亲她的额头。

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苏云歌还真以为他们只是寻常起床的夫妻,带着亲昵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苏云歌起身,摸向容千寻的衣衫,湿润的衣衫一扭都能扭出水来,让她的唇紧紧抿了起来。

“无事,雨水的冲刷恰好能将这血腥味冲散。”容千寻不甚在意的说道,一边说一边理了理苏云歌耳旁的发丝。

苏云歌正想说话,忽然眼尖的看到那树上有只蜘蛛,刀刃一亮,便将那蜘蛛给刺了下来。

“容千寻,我们有吃得了。”

苏云歌看着那十字架蜘蛛,眼底有了光亮,她正想去找呢,没想到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吃得?”容千寻看着苏云歌刀刃上那还在张牙舞爪的蜘蛛,那一向稳健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拔高。

苏云歌一刀切下十字架蜘蛛的头,“恩,快吃吧。”

她将十字架蜘蛛递到容千寻的面前,那失去头的蜘蛛几根脚还在微微舞动。

容千寻的脸,平生第一次,扭曲了。

对于野生作业习惯了的苏云歌,吃点野虫蜘蛛神马的,那完全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特别是那十字架蜘蛛,只要拧下头就能吃下肚,还能给你补充卡路里,嚼在嘴里的味道那叫一个嘎嘣脆啊!

苏云歌虽然对热带雨林的印象不好,但是毕竟是自己身在21世纪的记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是有些弥足珍贵的。一入到这雨林里,虽然危险重重,但是也勾起了她那份回忆。

自然而然的也就忘了,她习以为常的事情,在别人眼里看来那就是非常不正常的,甚至有些惊悚。

“喏,快吃吧,这是补充能量的。”苏云歌用刀刃挑着那个已经被她砍掉头的十字架蜘蛛,眼眸里满是笑意,“就是补充体力的。”

被苏云歌利索的切掉头的蜘蛛此时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气息,几根长长的脚微微舞动着,就这么映在容千寻的眼里。

容千寻看了一眼那十字架蜘蛛,再看了一眼满脸都是笑意的苏云歌。

那本就带着冷意的气息越发的像是冬雪飞霜了凄。

“那你呢?”片刻后,容千寻只听自己吐出这干巴巴的三个字。

苏云歌转头观察了一下周边,“我再找个就是了,这十字架蜘蛛一旦找到一只,其他的就很好找到了。”

正说着,她就看到一侧角落里正在织网的十字架蜘蛛,她将那只也逮起来,利索的切掉头,手指轻轻擦拭了一下灰尘,就眉色不改的吃了下去。

嚼动间,声音清脆无比。

“吃吧,无毒的,也没有任何变异。”苏云歌笑着对容千寻说道。

容千寻看了一眼手掌上那已经僵死的蜘蛛尸体,再看了一眼苏云歌那漂亮的红唇,怎么也无法想象,就是这张花瓣一样的唇方才三下两下就将这东西吞了。

毫不犹豫,没有一丝动摇。

232.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想欺骗你

容千寻忽觉这手上的蜘蛛有千斤重了,他看着面带笑意的苏云歌,头一次想出声解释。

姑娘,不是有毒无毒的问题,而是……无从下口。

苏云歌说罢就想转身离开,忽觉容千寻没有动,蓦然才想起,这帝家大神那平常日子过得可是高高在上,视众生如蝼蚁,受到变tai的训liàn

还可以接受,吃这些生食可能就不在接受的范围之内了。

她一拍脑袋,暗叹自己疏忽了。

“我去给你找几条鱼吧!”她说着就想拈走容千寻手掌上那只蜘蛛。

容千寻眼底一丝光芒微动,手一抬,就将那蜘蛛扔进了嘴里。

苏云歌眨了眨眼,这是要多快的动作,直接就吞下肚了,完全就没嚼啊,因为她根本就没听到那嘎嘣脆的声音啊!

“生吞你不觉得哽喉咙吗?”她歪着脑袋问向容千寻。

容千寻看了一眼苏云歌,那出口的声音越发的冰了。

“不觉得。”

完全不想尝试这是什么味道,既然只是果腹的东西,那生吞和嚼着吃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吧!虽然他吃下去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实在不想承认连苏云歌都能面不改色吃下的东西,他不能吃。

不过这感受……确实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了。

他对苏云歌有了颠覆性的认知,然后在心底默默点头。

果真是他看上的女人,非常人所及也。

他拉过苏云歌的手,一路快步向那水流处走去。他觉得有必要喝口水,来冲刷掉留在嘴里的那不能言说的滋味。

苏云歌一路跟着容千寻,一边暗叹他对这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养尊处优,从来都是完美无缺的容千寻对这生食也是面不改色啊!

“若想走出去,补充体力是关键,在这雨林里除了这十字架蜘蛛能吃外,其他很多亦可以食用。最常见的就是昆虫吧,昆虫比牛肉的营养要高得多,若是我们能遇到没变异的昆虫,那可是很幸运的了。”

苏云歌丝毫没有感受到容千寻那越握越紧的手,一门心思的只想给他普及一下热带雨林的生存知识。

容千寻顿下了脚步,转头看着苏云歌,眼眸里有了一缕探究。

“你为何会如此了解?”

苏云歌脸上的神情一滞,随即唇角一勾扯出一丝笑,打着哈哈道:

“书上不都记载着嘛!”

“什么书?”容千寻眼眸里墨色如玉,直直盯着苏云歌,似要将她看透。

“本草纲目。”苏云歌回答的从善如流,只是那心却是微微的沉到了底处去。

只要说一个谎话,其后就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满这个谎言。于是乎,会越编越多,到最后编织的连自己都已经不知dào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在某种意义上,她是根本不想欺骗容千寻的。

在这个异世,她谁都可以骗,就是不想欺骗容千寻。

她很喜欢与容千寻之间这种纯粹的感情,没有利益倾轧,没有权谋欺诈,只是若这纯粹的感情里掺杂了她的谎言,她会觉得有些变味。

即使,她的谎言是不得已的。

她还没有准bèi

好要将自己的来历告sù

容千寻,至少,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容千寻似乎看出了什么,那沉沉如墨的眼眸满含着意味深长,也不再继xù

追问下去。

两人来到一条流动的河水边,苏云歌蹲下身子试探性的沾了一点在唇中轻尝。

“淡水,可以喝。”

经过大蟒厮杀又经过一个暴雨的夜晚,两人仅仅只是吃了方才那十字架蜘蛛,水亦是没有喝上。

人可以缺粮,但是却绝对不能缺水。

因为这淡水的出现,让苏云歌的好心情又是上了一个台阶。

“水而已,有何高兴的?”容千寻对于苏云歌这突然变化的情绪有些微微的不解。

苏云歌眉一挑,笑得是人比花娇。

“淡水的出现表示我们待会儿会有鱼吃。”

她看着容千寻那依旧俊美如斯的脸,昨夜的大雨已经虽然将他的发丝弄得凌乱,华美的衣衫也是有些褶皱不齐,若是旁的人,此刻定是狼狈无比的。偏生容千寻没有,他浑身依旧透着与生俱来的霸气与尊贵。

那是骨子里透出的睥睨天下,唯我独尊。

即使满身泥泞,也不能拂乱他一丁点。

公子如玉,当是生如王者。

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让她心里燃起了熊熊火焰。

如此完美强dà

的容千寻居然还有不知dào

的事情,偏偏这些事情都是她的强项,光是想想都能让她兴奋。

平生能教定北王,这简直是她的一大壮举,可以在她的史书上留下一笔了。

苏云歌抿着唇微笑,掩饰着眼底那丝丝兴奋。

“通常这样的淡水会出现鳟鱼,用对方法就能捕捉到。”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浅水区域走去,“要先用小石头筑坝,坝要横跨过整条水流,而且要从下游开始,这样才不会被发xiàn

。”

苏云歌卷起裤管踩下水,将小石头一一摆放,一边放一边对着容千寻解释。

浅水区清可见底,流动间滑过她的小腿,如同在轻吻脚背。脚踝到小腿的曲线优美的让人心窒,白皙如玉。

“看,逮到了。”正在这时,几条鳟鱼撞上了苏云歌所搭建的拦截水坝,被捉了个彻底。

她举起那条鱼,笑得比那阳光还要暖上几分,白衣虽有血色污染,但是却更显风华。那血色浸染的白衫与那美好的笑容形成了奇异的反差,整个人都定格在了容千寻的眼眸里。

有这样一个人,即使满身血污,纯洁依旧,清澈无比。

苏云歌就是这样。

不管有多少的杀戮之心,却依然如此纯粹。

容千寻的野外知识虽不如苏云歌来得生猛强悍,比如吃蜘蛛什么的,但是该正常人懂得,他还是懂。

在苏云歌捉鱼的间隙,他已经捡好了干燥的树枝,用石头将火苗打了出来。

在这茂密的雨林里,夜晚是绝对不能升火的,火苗的升腾虽然可以吓退一些野兽,但是更多的是将自己所处的环境弄成了一个活靶子。苏云歌就曾亲眼看到,同一批考核的人在夜晚升了火,虽然暂时吓退了野兽,但是却引来了更多的猛兽。它们围在人类的周围,等到天际光亮火苗熄灭时,一拥而上将那人撕成了碎片。

白天倒是无所谓,这让他们也能放心的吃一回熟食了。

刮鳞去脏,匕首在苏云歌的手掌间翻飞,不停的被阳光反射出细碎的光泽。容千寻一边升着火一边看向苏云歌那细致而又熟练的动作。

她的侧脸精致,眼眸垂下间满是认真,那刮鳞去脏的动作由她做来却是优雅无比,让人恍惚觉得,那鱼死在她手上也是值得了。

“好了。”苏云歌笑着将鱼用树枝穿上递给容千寻。

容千寻将几条鱼架起,火苗窜起,鳟鱼的身上缓缓有烟冒起。

容千寻看了一眼苏云歌那光luo的足,她的裤管依然卷起,白皙若瓷的足就这么踩着墨绿色的植被上,有些许泥土沾染在脚上,却丝毫无损美感。

容千寻手一抬便是握住了苏云歌的光luo足尖。

“容千寻?”苏云歌疑惑的抬起眉眼。

容千寻并不作声,只是拉过自己的衣摆包裹住苏云歌的白嫩luo足,缓缓擦拭。

“千寻,脏。”苏云歌一使劲便想抽回自己的脚。

这般动作真的太过亲昵了,况且由容千寻做来,总觉不符他身份,太过亵渎他的尊贵。

“别动。”容千寻声音带着冷厉,眼眸微沉,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你觉得现在的我很干净吗?”他抬头看了一眼苏云歌问着话。

苏云歌听着他的问话,垂眸间看向身前的容千寻,金丝绣龙的衣衫处处皱褶,昨日那青天巨蟒溅上的血迹虽然干涸却依然留下了显而易见的暗沉印记,以往被珊瑚紫金冠束起的发些许散落,掩住了他几丝冷厉的气息。

平心而论,同以往完美的定北王爷比起来,现在的他却是算不上干净。

可是这话由容千寻说出来,听在耳里总有些怪怪的。

苏云歌看着容千寻,他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的脚,用那衣摆轻轻擦拭其上的泥土,认真无比。

她忽然想起与他初识之际。

他看似温和如月实则却也高不可攀,说话间字字干净利落,从不多说一句。可是现在,似有些不同了。

他同她说话不再是惜字如金,也没有那么显而易见的疏离温润。

虽然他还有很多秘密瞒着她,可是现在的他却是莫名的却让她感觉到了温和的暖意。

他们的头顶上爬满了藤蔓植物,在热带雨林里这种木质的藤本植物随处可见,它们的长度有时可以到三百米,这些碧绿的植物沿着树干、枝丫,从一棵树爬到另外一棵树,从树下爬到树顶,又从树顶倒挂下来,交错缠绕,好像一道道稠密的网。

各种藻类、苔藓、蕨类以及其他的兰科植物又依附在那乔木、灌木或者藤本植物的树干和枝桠上,有的还开着各种艳丽的花朵。

它们形成了类似树上生树,叶上生叶的奇观,厚重的墨绿色悬挂下来,如同一道绿叶之帘,清新而又绝美。

苏云歌和容千寻就在这天然的叶帘下,相对而坐。阳光穿透这叶美帘,斑驳光芒洒在他们的身上,镀了一层浅浅透明的光晕。

忽然,容千寻抬头,苏云歌嫣然一笑,风拂过,时光就这么静止了。

233. 第二百三十章 送花

有苏云歌这个熟手在,两个人在雨林里走了大半天光景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连苏云歌都暗叹自己的运气是否是太好了,想当年她在雨林里那可是明枪暗箭外加各种猛兽毒蛇齐来啊!反观她和容千寻,这一路走来就遇到了那只青天巨蟒而已。

看看身前那淡定依旧的容千寻,他牵着她的手一副闲庭散步的模样,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若不是她脑袋里那根弦一直紧绷着,她几乎都忘了这是一个危机四伏的热带雨林。

容千寻牵着自在无惧的模样,让她恍惚以为是在那春末之际,她与他在那桃花纷飞处,酒香飘散,十指相扣,喃喃低语清唱。

喂……他们到底是在找出路还是旅行的?

虽然她与容千寻的状况算不上逃命,但是好歹也是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之地吧,且这地方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更甚者……前面那位牵着她看起来貌似很无所畏惧兼之霸气侧漏的王爷,您现在应该失去了内力只是个普通人才对。

怎么比她这个还有内力傍身的人更加有恃无恐呢桥?

一路上阳光倾洒,起初还能营造出浪漫的气氛,越到后面就越……坑爹了。

果然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们的闲情逸致了,温度上升的速度比她脱衣服的速度还快,果真是说变就变的节奏啊。

苏云歌的裤管已经卷成了超短裤,衣衫也被这高温逼得脱了个干净,只剩一件薄薄的xie衣了。

要不是因为这里昼夜温差太大,她倒真想将身上这碍事的衣衫给撕了,整个迷你超短裙加背心出来。

到这个地步了容千寻也不矫情了,三下两下直接就将上身的衣衫全部除掉了,象牙白的肌肤,纹理分明,每一份肌理下都暗藏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力量。

苏云歌眼眸一眨,满分的身材啊,腹肌那是杠杠的。

阳光越发灿烂连带着温度也越加的高,四周遮掩的树丛在这样的炙烤下非但没有起到遮阴的作用,反而让人感到闷热。

他们如同行走在一个巨大的火炉里面,每走一步,地上都似乎冒出了青烟。

苏云歌觉得他们简直就像是行走在高温下的烤肉,不会走着走着就熟了吧……

这么个想法,让苏云歌瞬间自己都给囧到了。

果然是容千寻在前方扛着,这种时候她都能有心思开这些不离谱的小差。

不过……有人在前面的感觉真不错。

以往的她行走在这雨林里时,浑身随时都处于刺猬状态,一点风吹草动就转移阵地,睡觉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都快忘了那样的感觉,紧张到呼吸都会变得小心,每一天初生的太阳都让自己觉得来之不易。

果真是安逸日子过太久了,让她都觉得那些日子几乎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苏云歌看着眼前言语甚少的男子,他们的话语不多,除了必要的交流,行走的速度也是极快。

说是闲庭散步,但是那脚下的路程却也是没耽搁的。

毕竟,要先脱离困境才是最紧要的。

她虽然想用内力节约脚程,但是却被容千寻制止了。她明白容千寻的意思,非常时刻,能不用自己的力量就不用。

不过她每跟容千寻走几步就越发觉得容千寻……不是人。

内力都没有的普通人能面不改色的一掌劈开一群毒蛇吗?能一脚踹开比她人还粗的枯树干吗?能走这么久都气不喘脸不青吗?

王爷你肯定是华夏超级特工穿越的吧?否则你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到底是哪里来的?

一路这么下来,他们的身边那是落下了无数小动物们的尸体啊,虽然小动物的态度并不友好。

苏云歌看着容千寻牵着她一往无前的模样,心里顿时有种磨刀霍霍向猪羊,猪羊却先死光光的感觉。

虽然有人保护是不错,但是容千寻没有内力这个机会可是百年难得一遇也,难得的她能展现一下自身本事保护容千寻的说。

心里正腹诽间,眼眸忽然看到身侧那艳丽的大花朵随风摇摆,猛地一个激灵,她拉过容千寻就往树上跃去。

“怎么?”容千寻转头问向苏云歌。

苏云歌蹲在树干上,看着前方路上那一大片艳丽绚烂的花朵,它们迎风飘飞身姿绰约,风一吹,如同那起伏的花海波浪,美不胜收。

只是,美丽的东西都带刺。

“食人花。”苏云歌微微眯了眯眼眸。

果真是变异的地方,居然会出现这么一大片的食人花。

以前在她所处的雨林里,偶尔出来那么一两多已经很惊悚了,现在居然还有这么一大片。

“食人花?你是说它们会吃人吗?”容千寻看着那一大片花海问道。

苏云歌点点头,“这种花至少要吞食十条鲜活的生命才能开出一朵花,十而有一,也就是十朵花里经过不断的生物鲜活生命的供养才能接出一个绿色的小小果实。”

她顿了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就是一种食肉的植物。一两朵也就罢了,这里居然还有一片。”

容千寻沉默着,只是垂眸间看向苏云歌那全神贯注的侧脸,眼底有了一丝丝的探究。

“知dào

这花的花语吗?”苏云歌低眉浅笑。

“恩?”

“不能得到,就要毁灭。”她轻声念叨,看着那片红艳的波浪有些出神。

多么决绝而又美丽的花语啊!

“眼下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数量太多,怕是我们还没将这食人花毁完,就先被它吃得骨头渣渣都不剩了。陆路走不成只有走空路了。”

苏云歌一说罢就揽过容千寻的腰脚尖轻点,以树丛枝干为路在半空开始跳跃穿梭。

以内力为基础的轻功穿越这个地方应该不成问题。苏云歌如是想到。

如此行进间,风声划过,迎面而来。在这燥热里也终于让人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苏云歌轻轻呼了一口气,在一根树干上停顿了片刻。

一停下那脚步,这才发觉,她与容千寻实jì

离裸裎相对也没多远了,为了驱赶炎热,容千寻依然是光着上身,而她那层薄薄的衣服也挡不了多少。

她的手紧紧揽抱着容千寻的腰身,那肌肤相触的热度不停的传到她的手臂上。

虽然这姿势有些颠倒,不过非常时刻非常处理。

原来搂着人在半空里飞的滋味……很惬意。

只不过……容千寻现在的眼神很冻人就对了。

苏云歌抬起头,笑得眉眼儿如弯月。

她知dào

容千寻在想什么,男人总是有自尊心的。以往的他双腿残疾无法行走而无法保护她,这个认知让他一直铭记在心里,一直在介怀。

现在的他明明正常了,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却还要她保护,这种心情真是难以诉说。

“非常时刻非常对待嘛!”苏云歌似真非假的说道。

容千寻只是看了他一眼,并不回话,这种无声的抗议与委屈让苏云歌的心肝脾肺肾都颤了一颤。

休息片刻后再度出发,起先还有力qì

,但是越到后面就越有些力不从心了,脚步跳跃的也越发慢。

“到底哪里才是头,这花海占得路也太大了。”苏云歌皱起了眉头。

下方的食人花海像是望不到尽头似的,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存了心不让人过去。

纵使她有内力消耗轻功为底,也经不住这么久的耗损。她可以感觉到内力快要被消耗殆尽了。

若是内力耗尽之前还没穿过这花海,那他们今儿个就真的只能在树上过活了,名副其实的树人儿。

苏云歌咬着牙再往前冲了一段,内力的消耗让她的脑袋都是有些晕眩了起来。

“过了。”容千寻的声音猛然在她的耳边响起,让她恢复了些许清明。

终于是看到花海尽头的路了,她心里一喜,便是加紧脚步。

踩下地的感觉让苏云歌松了一口气,回头望了望那无边无际的花海波浪,不禁有些喟叹。

“我忽然想起,这食人花还有一个意思。”

“什么?”

“把每天,都当成世界末日来相爱。”苏云歌低声轻念。

果真是血腥之花,连示爱都是如此决绝。

容千寻站在原地沉吟了半晌,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便投掷向那食人花,一多红艳的食人花迅速合拢将那树枝包裹住。

“原来是这样,只是单方面攻击。”容千寻看着那花,微微点头。

苏云歌一滞,“不然你以为这花还能群体作战吗?当然是你送上门去给它吃。若是它会主动攻击,那才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她话音还没说完,就看到容千寻已经朝着那花走去。

啊喂,王爷你要干神马?

还没回过神来,就见那淡定非常的容千寻蹲下身子就掐起一朵花。

“容……容千寻?”苏云歌听到自己的话语都有些结巴。

“不碰这花瓣的里面就没事。”容千寻似在自言自语。

他掐起那朵食人花,朝着苏云歌走来。

然后,拉起苏云歌的手,将食人花递到她的手上。

“送给你。”

“啊,什么?”苏云歌看着手上这朵食人花瞬间有些惊悚了,虽然你不主动给它吃它不会吃,但是这样子看着它也是很吓人的。

“刘蛮子说表白心迹要送花,我就送你这个,花语也衬。”

苏云歌:“…………”

苏云歌看着手上这朵红艳大花,再抬眼看向容千寻那俊美的很正经的脸部线条。

瞬间,凌乱了。

234.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机关道

“不喜欢?”容千寻问得很正经,眉梢也不挑,脸色也未变,如同那寻常的对话一般。

眼如墨玉沉沉,光华内敛中,藏了几许深情处,寒光隐隐乍现。

苏云歌似乎已经听到了那寒光隐隐显现背后的潜台词:你敢说不喜欢我就把你塞到这食人花里让你骨头都不剩钚。

“没。”她立正稍息,连连摇头。

“只是……”

“只是什么?”容千寻下巴微微抬起荬。

苏云歌捏着那红艳艳的食人花,颇有些忍俊不禁,但是又不敢真的笑出来扫了某位王爷的面子。

“我们这一路还不知dào

要走到什么时候,捏个花恐怕不方便吧。”

容千寻盯着那朵迎风飘摆的大红花,半晌才是点头。

随即,手一伸,就将苏云歌手上的花给抽出来扔到了花堆里。

“那就无用了,无用的东西还是扔了的好。”容千寻一说完就直直朝前走去。

苏云歌瞪着容千寻的背影,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她有些惋惜的看了眼那已经被扔到花丛中不见踪影的那朵大红花,摇了摇头。

可惜了,王爷容易送朵花来着。

不过那刘蛮子到底教了容千寻什么乱七八糟的,让她完全跟不上他那跳脱的思维与脚步了。

她唇角一丝笑意绽开,迈开步子就朝容千寻追了上去,虽然方才在那半空的跳跃行路已经将她的内力消耗殆尽,不过这根本无损她的好心情。

她果然还是喜欢被容千寻牵着踩在实地上的感觉。

“别过来。”

猛然间,容千寻一声厉喝,生生止住了她的脚步。

苏云歌顿住脚,眉梢皱起,手中的匕首微微握紧。

容千寻站在不远处低头看着什么,浑身有了凝重的气息。

苏云歌眼眸一凛,她看到容千寻的腿已经微微陷到了那地下,缓慢无比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吞噬着站在它上面的生机。

沼泽!

怎么会这么巧,才过了食人花又遇到沼泽。

“容千寻,你不要动,越动会陷得越快。”苏云歌站在原地亦是不敢上前。

沼泽如同是潜伏在雨林里的杀手,颜色伪装的跟陆地一样,又有各种落叶植被覆盖,根本让人分不清楚真假。

人走着走着就会在不经意间陷下去,等到发xiàn

的时候已经晚了。

容千寻怎么会陷到沼泽里去,依照常理来说,他的警觉性应该是很高的,不可能走到淹没腿肚的地方才发觉啊。

苏云歌环顾了一下四周,现在内力耗尽,只有用最原始的办法。

砍下一根木桩,再将柔软的藤枝缠在一起。

“接着。”苏云歌将藤枝扔给容千寻,又将木桩扔到沼泽地上。

“快。”她手一扯便是借给了容千寻全部的力道。

容千寻一抬脚才发xiàn

陷得更快了,难怪苏云歌喊着快一点。一脚踩上木桩,苏云歌一拉,终于是将容千寻拉出沼泽地。

她扭了扭手臂,也亏得平常的体质训liàn

没落下,不然以寻常人这小胳膊还真拉不动容千寻。

索性容千寻也非常人,踩上木桩的点也是刚刚好承shòu他全部的力道。不然将那木桩踩沉了的话,人也会陷得越快,这样在沼泽边上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白搭了。

“你怎么会陷到沼泽地里去?”苏云歌喘着气问向容千寻。

容千寻转头看了眼苏云歌,然后认真的回答道:

“我在想回去后我该送什么花给你。”

他的声音不是华丽的男中音,而是带着冷意的富含磁性的嗓音,让人听在耳里不自觉就会被蛊惑。

苏云歌听着他的话,有些愣神。

“送花?”

敢情在这种危机遍布道道暗箭的情况下,您老还有心思想这风花雪月的问题。

学坏了,容千寻果真是学坏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容千寻的眉梢微微挑起。

“没问题。”苏云歌反射性的回答。

果真因为前些日子受伤卧床被他威慑压迫成习惯了,所以现在完全就是奴隶样啊!

前方有沼泽后方有食人花,内力又消耗殆尽,此刻倒还真是被围困住了。

苏云歌就地而坐开始思索起来。

就现在来说,这前方的路肯定是行不通了。她望了望沼泽周边,眼底有了凝重。

这沼泽生得倒是古怪,寻常沼泽里没有

可是眼前这个沼泽却不一样,它没有勃勃生机,只有沉沉死气,仿佛无数动物的尸体沉眠在此,仿佛植物也全数腐烂于底。

只要是生命体,尽数被吞噬。

“过不去的话,那就只有等我的内力恢复以后再倒回去重新走一条路。”苏云歌抿紧了唇。

这实在是一个没办法的办法。

内力的恢复最快也要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就是一下午的时间,这日落过后又是晚上,晚上怎可轻易赶路。

难不成又要在这里耽搁?苏云歌眉头轻蹙。

顶上的太阳越升越高,天道也越发毒辣,直将裸在外的皮肤晒得发痛。

容千寻在周围缓缓走了几个圈,半晌后才是出声。

“这里不同。”

“恩?”苏云歌抬起头,“什么不同?”

容千寻在一处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捏起一把泥土,“这是新土,被人为覆盖上的。”

苏云歌闻言起身来到容千寻所指的那处地方,只是一个很小的角落,她捏起泥土,手指轻搓。

翻新过后的泥土里,植被并不会长得很茂盛,确实可以看出来是人为的。

容千寻若是没发xiàn

,或许她也就忽略了。

毕竟,在她的潜意识里,容千寻都不知dào

的地方怎么还会有其他人闯进来。

这先入为主的观念扰乱了她的判断。

不过也亏得容千寻能发xiàn

,这一角落粗略看去根本与寻常地方没什么不同,谁也没有那个闲心去关注这里。

“前有沼泽,后有食人花,难不成这是人为困起来的地方。”苏云歌眼底划过一阵光亮。

似乎只能用这个来解释,不然也太过巧合了。

“可是若有人经过的话,用内力也是可以越过食人花的,到时候被困在这里只要细细想透,也是会看出门道的啊。”苏云歌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容千寻用树枝轻轻拨开泥土,慢声说道。

“我从未听过花还能吃人。”

他这么一说,让苏云歌顿时犹如醍醐灌顶。对了,这里的人应该是不知dào

有食人花的,就算知dào

也绝对是那极少数了。

寻常人看到这红艳花朵,估计也就不当一回事,直接就穿过花丛了。

一进那花丛怕连话都没说死无葬身之地了。

容千寻将那处掩埋的泥土拨开,才是发xiàn

有一个类似铜环的东西。

他抬起头和苏云歌对视了一眼。

机关?苏云歌挑了挑眉梢,他们这是走了什么运道,在这里都能发xiàn

一个机关。

她伸手拉了拉铜环,可能因为常年掩埋,有些钝,所以还不怎么好弄。

容千寻搭了把手,合力将那铜环拉了起来。

嘎吱嘎吱的声响,如同一扇穿越了无数个世纪的大门缓缓打开,声音清晰的响在耳边,带着一切未知的迷惘。

“快看。”苏云歌眼眸看向那片死气沉沉的沼泽。

拉开铜环后,那沼泽缓缓的一分为二,露出了一段石板阶梯。

苏云歌有些咋舌,这到底是谁的手笔?居然在这雨林里布下如此机关,瞧这阵势,似乎阶梯下还另有洞天。

这花费的可不止是人力物力了,有些逆天啊!

那石板阶梯衍生的很长,让人根本望不到尽头,那地下黑幽幽一片,倒真有几分恐怖片的意味。

沼泽分开夹着那阶梯,如同一只张大嘴巴的野兽,还做着最礼貌的邀请让众人去它的肚子里。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苏云歌唇一勾,当然去。这秘密的地方自然会有秘密的东西,被藏起来的东西那肯定是好东西。

这等便宜事情,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

若是她一个人,肯定会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但是她身边有容千寻,这是她有恃无恐的根本原因。

容千寻显然和她抱着同一想法,人家大门都打开了,不去那就太对不起这发xiàn

了。

况且,这前后无路进退两难的情况有这么一个地下秘密等着,那不就是路吗?

几步踏下阶梯,容千寻紧紧牵着苏云歌。

“跟紧我。”

这里不比那眼光满布的陆地上,即使没跟紧那还看得到人影,这地下阶梯完全就是一纯粹的黑,一不小心牵丢了,那可还真找不见人。

阶梯越往下,光线就越稀少,终于是完全隐没在了黑暗中。

那寂静中,两人都是在摸索前进,一步一步走得异常小心,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响在耳边。

黑暗容易把人的感官无限拉长,就像此刻。

苏云歌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无限被放大,那咚咚的声响几乎都要震破她的耳膜。

她紧紧握着容千寻的手,手心似都已有薄汗,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身旁的人从未给她如此强烈的存zài

感,让她在这窒息的黑暗还存了庆幸。

脚下的阶梯像是永远都走不完,一步一步。容千寻依旧沉稳如山,只是那握着苏云歌的手,却是越发的用力。

一个突然的转角,两人习惯了这直行往下的速度忽然遇到了转角,一时都没调整过来,于是齐齐往下跌去。

容千寻紧紧搂着她,带着毋庸置疑的保护意味。

一声闷响,苏云歌跌在容千寻的身上。

“你有没有怎么样?”她扶起容千寻,左看右看。

片刻后,蓦然反应过来,有光亮了。

235. 第二百三十二章 宗派神邸

苏云歌顺着光亮看去,那是此生第一次看到的美景。

一条长河横贯在半空,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若不是有流水晃动,苏云歌还真不敢相信这是一条吊在半空的河流。

她缓缓走向那河流,走近了才是发xiàn

,那河流里流动的并不仅仅是水,还有一颗颗类似丹药的东西。

那些光亮就是丹药发出来的。

这是一条丹药河。

如同高挂在近处的银河,分割了左右两边,照亮了整个空间。

这空间俨然是一个温室,种满了各色花花草草,无一例外的是,那些花花草草身上都泛着莹润的光泽,让苏云歌这个外行人看来都觉是珍品无疑。

世外田园,不过如此。

“容千寻,这些是……”苏云歌转头问向容千寻。

容千寻看了一眼那丹药河流,再看了看那自成一方田园的地方。

“大还丹和稀世草药。”

“大还丹?”苏云歌抬头望向那半空的丹药河流,有些不可思议。

大还丹乃救命之良药,寻常时候价值千金,没想这里居然能看到这么多,还以这么奇异的方式挂在半空。

容千寻走到丹药河流边,伸手便抓下一颗药丸,捏在手里细细观察。

“这是最纯净的大还丹,完全不是市面上可以比拟的。若是可以……”容千寻侧头看了苏云歌一眼,“应该全部带走。”

苏云歌微微叹气,她也知dào

肯定有好处,这里种植的草药和这丹河里的大还丹,一看就知dào

不是凡品,但是再好的东西也要她带得走啊。

可是怎么带走这里的东西,这还真是一个问题。

她想到这里,抬起头望“河”兴叹。

“先看看还有其他什么。”苏云歌沿着小路一直走,入目所及全是些不知名的草药,但是容千寻都给予稀世两个字了,想必还真是珍品了。

一条小路终于是到了尽头,一方石坎上有亮光闪烁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什么?”她伸手碰向那亮光。

‘咔嚓’一声,清晰的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容千寻眉眼一凛迅速拉起苏云歌的手。

只见,苏云歌的手腕上有一个泛着琉璃光芒的精巧镯子,镯子映衬着她的雪腕,有了一丝妖气。

苏云歌有些目瞪口呆,这什么东西,她还没看清楚就自己跑到手上来了。

她尝试摘下来,却发xiàn

怎么也摘不下来了。

一时间,她看着那琉璃光芒的镯子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什么,赖上她了?

“容千寻,这镯子也能主动跑到人家手上来的吗?”她有些无奈。

虽然她不排斥手上有个精巧的玩意儿,但是这也来得太莫名其妙了。

难不成这异世里的首饰都对她感兴趣吗?

容千寻眼眸微微眯起,轮廓分明的俊秀脸庞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他捏着苏云歌的手腕看着那泛着琉璃光的精美镯子,眼底暗色流转。

“有字。”苏云歌一声轻呼,定睛看去,只见那镯子里光芒闪烁间有一个字若隐若现。

“神。”苏云歌轻声念出那字,有些不解。

“什么东西?什么神?”

容千寻捏着苏云歌的手腕紧了紧,显然也是看到了那个在镯子里流动的字眼。

“你知dào

这是什么?”这细微的动作让苏云歌心生疑惑。

容千寻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

“我刚刚才跟你讲过,这世上的四大宗门。”

“恩?”苏云歌歪了歪脑袋。

容千寻薄唇轻启,一字一顿。

“仙、鬼、神、怪。”

苏云歌有些微愣,心底也有了凝重。

神鬼仙怪吗?

这四个族姓已经彰显了霸气与张狂了。

“你是说着镯子里的神代表的是那个神邸?”苏云歌摇了摇手腕上的琉璃镯,有些不可思议。

她运气不会这么好吧,捡到个小破孩是仙府的,现在被一个镯子赖上了,这又是个神邸的。

这四大宗派都已经占齐了两个了。

容千寻点了点头,“神邸主医药,这里的稀世草药与这丹河已经能够说明一切了。”

苏云歌听到这句话,微微挑起眉梢。

“现在怎么办?这镯子自己跑到我手上来的,取又取不下来。”苏云歌无奈的看着镯子。

容千寻看着那只镯子,心念一动。“你用意念与这镯子连接看看。”

“恩?”苏云歌有些微微的疑惑,不过容千寻的话总没错,她闭上眼睛尝试用意念沟通镯子,一不留神就发xiàn

自己站在了一片空旷里。

苏云歌猛然睁开眼睛,有些惊喜莫名。

“空间,居然能沟通空间。”

容千寻看了一眼那悬挂在半空的丹药河流,“看来你运气很好,这镯子是靠意念沟通的虚无空间,这些大还丹有地方装了。”

苏云歌看着手腕上的镯子,若说先前还有犹豫的话,那此刻绝对是没有一点儿了。

这么大一个宝贝,谁不拿谁傻瓜,况且是这镯子自己赖上她的,她也是心安理得。

“怎么装?”苏云歌走向丹药河流问着容千寻。

容千寻用眼神示意丹药河流,“用意念将你想装的东西装进去便是。”

“我试试。”苏云歌点了点头。

再度睁开眼时,才是发觉那周围的稀世药草全部都不见了。她急忙跑进去空间里看,乖乖,整个田园都被搬进这空间里了,她只是试一试而已,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心念一动,“唰”的一声,空间上方一条丹药河流悬挂。

苏云歌微微咋舌,意识从镯子空间里跑出来。

果不其然,这方天地瞬间变成了漆黑一片。

“那啥,一不小心全部装完了。”她摸索着靠近容千寻,手牵过他的手。

“无妨,本就该如此。”容千寻的话语里透着满yì



别人送上门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况且是苏云歌今后需yào

的,那就更需yào

拿了,不仅要拿,还要拿得渣都不剩。

两人顺着原路摸索着回去,不知是过了多久,终于是见到了亮堂堂的光线。

他们循到了那机关处,拉上铜环,将那沼泽出口又是关闭了起来,泥土又覆盖成原先的模样。

“你说,要是那个神邸的人知dào

藏在这里的东西被我们端空了是不是会被气死。”苏云歌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满脸都是促狭的笑意。

容千寻看着她,冷声道:

“要是他们知dào

是你搬空的,你会死。”

苏云歌摊了摊双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dào

呢?”

容千寻拉起她的手腕,看着那在阳光下越发璀璨的琉璃镯子说道:“它知dào

。”

“镯子而已,难不成还会说话。只要我平日里小心一些,不将它露出来便是。”苏云歌的手指轻轻抚过琉璃镯,眼底有了沉思。

容千寻是在告sù

她,这镯子是神邸宗门的,难保不被有心人发xiàn

。一旦神邸发xiàn

这镯子在她手上,那势必会联想到这里的东西是被她所得的,那到时候等待她的将是无穷无尽的追杀了。

她,也绝对不可能被容千寻庇佑一辈子的。

“知dào

就好。”容千寻赞许的点了点头。

这镯子虽然是好东西,但也是个烫手山芋啊!必须得好好藏起来,不然被神邸的人发xiàn

了,那可是要天涯海角追杀到底的。

“不消片刻就会天黑,只有在这里再歇息一晚上。明日我的内力也恢复了,到时候再穿过这花海去另寻一条路走吧!”因着得了这许多宝贝,苏云歌的心情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紧绷,连带着语气也欢快了许多。

“不过,这机关也太简单了,就没有什么防御的吗?”苏云歌自言自语着。

“我想,有。”容千寻言简意赅。

苏云歌看着他那墨色深沉的眼眸,微微点了点头。

“那么大的手笔做得地下储藏室,若是就这么轻易被得手了,反倒奇怪,只是不知dào

还有什么后招。”

容千寻并不回答,只是看着苏云歌手腕上那隐隐透着妖气的琉璃手镯。

正在这沉默间,苏云歌忽觉背后一阵汗毛竖起。

“小心。”她急吼一声,手中刀刃出鞘,靓白光华,横劈而出。

只见无数藤蔓从四周延伸出来,仿佛凭空从地下长出来一般,它们张牙舞爪带着尖刺袭向站在中央的苏云歌与容千寻。

砍断一批又来一批,无穷无尽,似乎怎么也斩不断根一样。

“太多了,这样下去会被缠死的。”苏云歌挥手又砍断几根。

现在的容千寻能力并没有复原,只能依着自己的身手才能勉强获得一席之地,这么长久下去必会脱力进而被藤蔓给缠死,这藤蔓尖刺显然打得是持久战的战术,偏生他们没有那个持久战的精力。

“不对。”苏云歌皱起了眉头,看向四周无数的藤蔓。

“这些藤蔓好像只是起到缠住我们的作用,缠住我们干什么?”

“快走。”容千寻拉起苏云歌劈开一条康庄大道,就往哪食人花丛里钻去。

“怎么了?发xiàn

了什么吗?”苏云歌紧紧跟在容千寻的身后,嘴唇抿起。

“神邸,它们在等神邸来人。”容千寻沉声说道,眉宇中都带起了冰寒冷意。

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向家族氏的手中保全苏云歌,若是真来人了,那苏云歌绝对是凶多吉少了。

苏云歌眉眼一凛,不错,这藤蔓为何要缠住他们,似乎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236. 第二百三十三章 鬼尊

“趴下。”容千寻按下苏云歌的身体,匍匐进了食人花丛。

食人花只要不碰触起花瓣就不会有事情,所以他们只要趴着从花丛里经过,就会险中求生。

一片红艳飘飞的花丛里,瞬间淹没了两人的人影。

“快,神邸的人肯定知dào

了这里的事情,他们势必会找到仙府用蛊虫阵法传送过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离开。”容千寻在那花根处边爬边说道。

他侧头看向苏云歌,忽觉脑袋一晕眩,陷入黑暗前只来得及看到苏云歌那眼眸里的担心。

云歌,居然还要你担心?简直,不能忍。

苏云歌眼睁睁的看着容千寻晕过去,瞬间就有想骂天的冲动。

她以为这食人花的威胁已经过了,就没有给容千寻讲完食人花的知识。

食人花之所以能吃下人与动物,那是因为它们会释fàng

出一种类似蒙汗药的气息,迷晕它的猎物然后再进食。

只要不碰触它的花瓣,那蒙汗药气息也不会完全被释fàng

,那花根处的气息也非常微弱,不至于对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只是这里的食人花如此之多,占地如此之广,他们趴进了这花根密布处,就算再微弱的气息,一旦聚集起来也绝对是能够造成威胁的。

她还没来得及跟容千寻说,容千寻就将她拉进来了。

靠,这下好玩了。

苏云歌在心底低咒一声,随即将匕首咬在红唇间,缓缓移到容千寻身边,小心的将容千寻趴到自己的背上。

在匍匐状态下做这一系列动作倒真是费了一些力qì

,身体又不敢拱得太高,怕触动到食人花的花瓣。

到时候不用他们逃,这些食人花就已经能将他们嚼得残渣都不剩。

她屏住呼吸,开始了一步一步超前移动。

没事,不就是负重匍匐前进吗?就当是以前的训liàn

好了,只要无视那些张着血盆大口的花,就完全没问题。

说起来轻松,可真的移动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泥土地上混满了各色小石子,时不时还有张着尖刺的植物,一路匍匐间,已是将苏云歌的双臂磨得鲜血淋漓。

若是将那些食人花砍掉,必定会看到有一条血路自她身后蔓延,如同开满了一路的曼珠沙华。

她背着容千寻,小心翼翼的前行,长时间的闭气已经让她的脸有些苍白,额间的汗珠微微低落,沿着脸颊滑落到脖颈里。

她早就做好心理准bèi

了,方才从花海上方飞过来时就已经领教过这片花海是多大广阔,以至于让她的内力都耗损殆尽,更别说以这样的速度。

从日暮到天光完全黑了下来,苏云歌已经完全在黑暗中爬行,她已经感受不到那手臂肚腹处被磨砺得疼痛,怕是已经脱了一层皮了,她在心底暗暗想道。

每每闭气到脸颊被涨得青紫时,她就小心的抬手捂住唇鼻换一口气,再继xù

前进。

黑暗里几乎看不到前路,只有夜风吹过时,那些食人花腰肢招展的响声。

她觉得她头顶上那些花朵似乎都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她,就等着她自投罗网,只要稍有不慎,就定将她与容千寻撕裂成碎片。

这些随风起舞的飒飒响声,如同是在嘲笑的声响,一点一点灌进她的耳朵里。

妈的,从没觉得在夜色里爬行是如此渗人的慌。

苏云歌咬紧牙,满脸都是坚毅,一定要带容千寻出去,不能让生命终结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若不是她在门口捡起皇彻,就不会有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也不会连累容千寻到这种地步。

若是容千寻折损到这里,那她就是死个千万次也不足以赎清罪孽。

那般高贵傲气的一个人,怎么能有如此莫名又憋屈的死法。

就算死,他也应当是高贵的死。

可是,前方的出路还是未知,她的体力也渐渐流失,她的身躯已是冰冷,只能靠着仅存的意识往前爬行。

她已经放空了脑袋里的所有思绪,只是一门心思的催眠自己,爬!爬!爬!

一定要从这个鬼地方爬出去,一定要带着背上这个人出去。

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夜晚的风刺骨的让人牙根都在打颤。

苏云歌根本就不敢停下来休息,潜意识已经在告知她,现在若是停下来,那她根本就爬不出去了。身体机能已经到了危险崩溃的边缘,稍微一个放松绝对就万劫不复了。

正在这天地俱静,只有风声过耳的时刻,在食人花虎视眈眈的包围下,苏云歌居然听到了人的声音。

她嘴角微微扯出一丝苦笑,果真是体力流失的太快了,尽然连幻觉都出现了。

往前移动一小截,那声音越来越多。

苏云歌猛然停下身子,仅存的点点意识让她浑身都紧绷了起来,眼里一阵精光。

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

她趴在那里,将全身所有的意识精力集中在耳朵,在窸窸窣窣的花朵摩擦声中,她听到在那上方若隐若现的传来人声。

“怎么办?大长老,人已经跑了。”

大长老?苏云歌抿了抿唇,哪儿的大长老。

“跑?不可能!要想打开密室那就必须是没有内力的人才可以完成,没有内力的人怎么可能跑得远,找,翻地三寸也要找出来。”

密室?难不成是神邸的那密室。没有内力才能打开那密室,她应该说他们的运气已经爆棚了吗?肯定是因为容千寻没有内力所以阴差阳错打开了密室。

“这方圆百里都有我们的人,确实没找到。这附近能藏人的地方也只有这食骨花下,但是也绝对不可能有人藏进去啊。

苏云歌眨了眨眼,真想蹦出来说一句,鄙人不才,还真是藏到这食骨花下了。

“不要放过任何一点可能,烧了,把这食骨花给我烧了。”那大长老的话语斩钉截铁,大有赶尽杀绝的意味。

苏云歌心里一凛,糟了,若是他们毁了这食骨花,那她与容千寻肯定是得暴露了。

来人定是那神邸的人,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果然是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了。

她脑海里转动无数个想法,但是却没有一个能解决眼下的困境,这将近一夜的爬行已经让她的体力消失殆尽,若不是靠这一口气吊着,早就晕过去了。

有浓艳飘进她的鼻尖,她微微侧头望向身后,只见冲天红霞之火染尽天光,也染红了她的眼帘。

这些人还真得敢烧,若是火势没有控zhì

得当,势必会烧毁大片树林,这是已经气疯了吗?

食人花似乎在尖叫,纷纷开始被焚毁,浓密的烟雾迅速萦绕在了整个上空。

苏云歌的手指深深抓进身下的泥土,牙齿紧咬嘴唇。

难不成,今夜还真要交代在这里了吗?不行,不可以。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更何况还有容千寻,她怎么能让容千寻落到对方的手里。

她强撑着,一边想着解决的方法一边加速超前爬去,能争取一点是一点。

但是脱力后的爬行如同那濒死之人最后的挣扎,即使拼尽全力也抵不过身后连天大火。

那灼热的温度似乎都已经沾染上了她的身体,那越来越接近她的红莲焰火让她银牙欲碎,眼眸里血丝渐涌。

“大长老,找到了。”有人在上空巡查,已然看到了火光下苏云歌爬行的身躯。

“卑贱猪狗也敢偷我相族之物,看我不将你剥皮抽筋,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一声怒吼响彻天际。

苏云歌牙关紧咬,唇齿间满是铁锈味。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被抓了容千寻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有浩瀚力量自她背上传开,带着张狂的霸气。

轰隆隆声响,带着雷鸣,搅乱这一方天地,以不可违逆的姿态掀起凛冽气流。

靠近三尺者皆成碎片,那焚烧着食人花的火焰也在这强势的气流下消散了开去钚。

苏云歌瞳眸微张,只觉身体一轻。

有衣摆划过的猎猎声响,他掌心的温度灼烫着她的身体,紧紧拥bào

间,似要将她融进骨血。

一件披风裹紧她的全身,墨发飞舞得肆意张狂,抬起头时,红瞳妖冶。

容千寻抱着苏云歌飘至半空中,浑身满是狠戾肃杀。

他的眼眸已成了赤红色,右眼额角上,一条红龙纹张狂醒目。

“动她者,死!”

他看着相家的大长老,薄唇里说出的话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人,让人胆寒心颤。

大长老看着容千寻,连那嘴巴都在哆嗦。

“杀体全开,鬼……鬼尊。”

苏云歌的思绪还在混沌中,隐隐看到容千寻那泛着红光的眼眸。

他将她抱得那样紧,话语里满是令人心悸的保护。

真是……帅呆了。

身心彻底松懈下来,在陷入黑暗之前,她迷迷糊糊的想着。

容千寻的衣服哪里来的,这披风真柔软,还暖和。难不成她家王爷还有隔空取物的本事。

啊,果真她家王爷就是与众不同的,穿衣的速度也是与众不同。

“小人见过鬼尊,不知鬼尊在此,多有得罪。”

237. 第二百三十四章 温柔

大长老在半空躬身弯腰,态度谦卑恭谨,言语间满是忐忑小心。

“尔等宵小也敢动我的人。”容千寻冷哼一声,眉目间满是冰霜戾气。

大长老再度鞠躬,“鬼尊,小人只是来追查我神邸密室失窃之物,并无任何冒犯之意。”

容千寻的眼眸深如寒潭,只是冷冷的盯着他,如同是地狱里传来的凝视,直直叫人头皮发麻。

“滚!”

斩钉截铁的一个字,毫无任何商量的余地,仿若眼前之人再一句废话,便立马捏碎殆尽。

“是是是,小人立马就滚,立马就滚。”那大长老显然也察觉到了容千寻的怒气与不耐,即使再不甘愿也不敢再多呆下去,携着众人便立马遁去,心里念着等这尊杀神走后,再回来慢慢查探。

红艳的食人花此时已经尽数成了灰烬,点点红芒飘在空里。

待到人走后,容千寻立马是揽抱起已经昏厥的苏云歌,快速的赶了回去。

小桥流水的暖阁小筑,处处精致。

轻轻放下怀中之人,血色遍布全身,映入他的眼帘让那红眸双瞳更加艳红。

双臂肚腹处,被尖锐小石磨砺的已是血肉模糊,爬行的双腿亦是结了痂,让人见之触目惊心。

容千寻眼眸微微眯起,浑身的戾气越发的浓重,他看着这已是昏厥过去的人,一时不知该有何反应。

手微微动,想要脱去她衣衫治伤,但是衣衫与血肉模糊的伤口已是连在一起,血迹干了湿,湿了干,结的痂后又与衣衫连在了一起,轻轻一扯,就有皮肉连带,让昏迷中的苏云歌都不自主的蹙眉。

他不喜她蹙眉,这痛苦的蹙眉仿若是无声的忍耐。

手指轻轻划过身下之人的脸蛋,泥土尘埃满布,没有了以往的白玉可人,却依旧不改其清雅本色。

拿出一些药水,容千寻缓缓的将药水涂在苏云歌那衣衫伤口相连的地方,缓缓的,一点一点的洗尽血污,小心的将衣衫与皮肉分离。

过程异常缓慢,每当苏云歌蹙起了眉,他便停下,轻抚她额头。

终于是将衣衫尽数剥离,以往光洁诱人的身子上满是伤口,血丝还在缓缓沁出,如同一朵妖娆极致的罂粟花。

药膏一点一点涂上,手指轻抚间,不带任何,只有满满心疼。

他的眼眸在此刻的静谧时光,沉沉如水,眉宇间消退了以往的森寒冰冷,只有微微的暖意。

指尖下的碰触,温暖美好。

就是这样一个人,背着他,想要爬出一条生路。

拧干了锦帕,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洗去污秽尘垢,安睡的容颜若浮光睡莲。

容千寻看着那张容颜,缓缓低头,薄唇覆上她的额,她的鼻,她的唇。轻轻的,温柔的,安抚着那正在沉睡的灵魂。

一声轻响,锦帕在水盆中缓缓舒展,金丝绣制的并蒂莲也跟着缓缓展开,沉水香升腾,一刻好眠时光。

在暖阁小筑不过几许时间,苏云歌身上的伤口便已是被处理的,只是些外伤,看着可怖了些,倒也没伤到筋骨。

苏云歌醒来时,便觉浑身清凉舒爽,疼痛亦是没有了。

稍微动一动,骨头咔嚓咔嚓作响,像是生了锈的机器许久没运作了一般。

缓缓伸个懒腰,慵懒无比。

“醒了。”容千寻坐在床榻边,伸手抚上她的手,眉眼里映着她尚有些迷茫的初醒神色。

苏云歌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容千寻。

依旧是红瞳双眸,那右边眼角额头处,一条鲜红的龙纹,带着张狂的霸气舒展。

“容千寻,你的眼……”苏云歌有些微微的惊讶。

她在昏迷前看到他的这幅模样,还以为自己是神志不清起了幻觉,没想到是真变成了这幅模样。

有些诧异,有些惊奇。

苏云歌伸手抚向容千寻那眼角处的红龙纹,并没有什么凹凸不平的感觉,像是生来就与皮肤融为一体,只是有些微微的发烫。

那是一条蜷缩着的红色之龙,精致无比,连那闭上的眼眸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它的身体蜷缩的盘在一起,龙鳞之爪尽数收了起来,眼眸阖上,似在闭目养神。

明明是沉睡之姿,却依旧让人感到那逼仄的气息。

果真是容千寻的风格,连红龙纹都是如此的张狂。

“无事。”容千寻微微摇了摇头,方才一心看着她的睡颜,一时忘了要收回此刻的模样。

不过片刻,他就恢复了那黑眸墨玉的冷峻模样。

苏云歌眨了眨眼,这是变脸吗?这绝壁是变脸吧!换美瞳也没这么快的。

“你内力恢复了?”半晌后,她才是反应过来。

“恩。”

容千寻瞧见她生龙活虎的模样,冷意不觉也消散了开去,看着她那带着讨好笑意的面容,又是甩出几个字。

忽然想到了什么,苏云歌有些惋惜的撇了撇嘴。

“那食人花一朵花都没剩下?真是可惜了,本来还说装几朵回去研究研究的。”

“镯子里面的就够你研究了。”

苏云歌听到容千寻如此一说,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眉梢眼角都有些飞扬。

她伸出手,看了一眼泛着琉璃光芒的镯子。

这回倒是真捡了个便宜,

走了几步忽有一个白影扑了上来。

原来是那狮虎兽。

它一边伸出爪子比划着,那小嘴两旁的小胡须也跟着抖动,看起来可爱异常。

苏云歌轻笑出声,捏了捏它的耳朵。

一人一兽的互动看在旁人眼里温馨无比,不忍破坏。

正待这时,有一灰衣老仆走向容千寻,他站定后,看了一眼苏云歌,那连如树皮一般皱起,眼底却是满含精光。

少主,掌事长老让您回族里一趟。”

“何事?”容千寻眉眼不抬,手掌轻轻抚弄着苏云歌的发梢。

灰衣老仆又是看了一眼苏云歌,眼里的光芒耐人寻味。

“如尘受了重伤,正在那里吊着一口气,掌事长老希望少主能施舍一点功力。”

容千寻并不作答,浑身的冷意依旧。

“啊?什么?如尘受重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说话的是苏云歌,她听到这灰衣老仆的话有些惊讶。

灰衣老仆看着她,平板的回答道:

“他已经失踪几天了,您都没有发xiàn

吗?”

虽然用的是尊称,但是苏云歌却听出了他话语里明显的不满之意。

“若是他能被我发xiàn

,那也就枉为精英部队一把手了。”苏云歌挑起眉梢,话语浅淡。

那灰衣老仆没料到她会这样说,一时间不知dào

该怎么答话。他只能瞪了瞪苏云歌,随即转头看向容千寻时,脸上那平板的表情瞬间又成了哀求意味。

“少主,您也知dào

的。如尘是掌事长老的外孙,请您看在他跟在你这么久的份上,赐他一点灵气吧!”

容千寻放开苏云歌,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小心伤口,不要沾水。”

说完这八个字,手掌一挥便是携着灰衣老仆消失在了原地。

院落里,苏云歌的神情有些怔愣,容千寻那带着冷意的温柔让她一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苏姑娘,您府上来人了。”有人恰到好处的出现,拉回了苏云歌的神智。

苏云歌轻轻摸了摸狮虎兽那柔软的毛发,眉梢眼角都带起了笑意。

“是二哥他们吗?”

“恩,

他说来接您回府了,您想回去吗?”

时隔几天,苏云歌再次见到李家二哥和三哥。

李兮云倒还好,一脸平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李兮清就不同了,满脸的幽怨,眼眸飘在哪里哪里的气氛都会变得微妙。

“我说你,别拿那眼神瞅我,不知dào

的还以为你爱上我了。我可不好这一口,鸡皮疙瘩都给我看出来了。”李兮云一边搓着手臂一边吊着嗓子嫌恶的对着李兮清说道。

李兮清撇了撇唇,一路小跑就想往苏云歌身上蹭。

“小……云歌!”夸张的拉长音调带着哭腔,还未抱上苏云歌,就见亮光一闪,九杀的刀看看从他鼻尖蹭过,削落发丝两三根钫。

“什么时候我抱我自家妹妹都不行了。”他垮着一张脸对九杀怒目相视。

“男女授受不亲。”

苏云歌有些失笑,“好了,九杀也是条件反射,谁叫你冲这么快的。”

李兮清眯了眯眼,对着九杀冷哼一声翰。

也不知dào

这冰块石头脸是什么做的,自家妹妹到底是这么会有这样的朋友的,简直非常人也。

对,妹妹的朋友都是非常人,捡个小白也能捡个麻烦。

李家兄长总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会在不知不觉中攻下你的心防,然后将距离拉成零。

李兮清更是一个自来熟,就连九杀都能去侃上两句,更甚者九杀还真的会回答他。

比如某天李兮清问九杀。

“你喜欢凤阿九?”

九杀,默。

“你喜欢凤兮清?”

九杀,默。

“你喜欢我?”

九杀:“九头斩。”

一阵风起云涌,刀光乱舞,九大蛇头出鞘而去……

虽然李兮清的结果有些惨兮兮,不过好歹也得到句回复了不是。

苏云歌想到这里,唇角的笑意越发浓厚,九杀果真是最闷sao的。

238. 第二百三十五章 神乐的忠告

“大哥为什么又关你们禁闭?你们又打烂东西了?”

李兮清听到苏云歌的问话,脸上的神情一滞,眼神顿时有些飘忽起来。

苏云歌眉梢一挑,有故事啊,这绝壁是有故事啊!李兮清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脸皮厚的跟城墙倒拐似的人,居然还会有尴尬的时候。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看错,李兮清的脸上方才肯定是红了。

“三哥?到底怎么了?”苏云歌见李兮清那副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遂转头问向李兮云。

一向淡定从容只会被李兮清气炸毛的李三哥,听到苏云歌的问话,唇角勾起一丝堪称神mì

莫测的微笑,然后……就走了。

苏云歌:“……”

凤兮清:“……”

九杀:“……”

几人目送着李兮云走远,阳光穿过他的身侧,有一层逆光的朦胧剪影。

“李兮云,你等等我啊!”李兮清最先回过神来,二话不说,就追着李兮云的背影跑上去。

只留下苏云歌几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一时相对两无言。

这算什么意思?李三哥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让她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呢?

“诶,我怎么觉得那两人有猫腻啊!”

苏云歌瞟了他们的背影一眼,用手肘支了支九杀。

“九杀,你也这么觉得?”

九杀犹如一颗山崖上的青松,站得笔直。他波澜不惊的回着凤兮清:“我有眼睛。”

话外之意,我看得出来。

“你可以去问你大哥?”九杀一板一眼的说道。

苏云歌微微侧头,“正有此意。”

下午的时光过得总是特别快,苏云歌还没恍过神来,就到了晚膳时间了。

一众人坐在安然居里,李兮清拿着袖子有些百无聊赖的挥舞着。

“喂,娘娘腔,你眼抽筋啊!”李兮云很敏感的看到他的小动作,一时间就像是炸了毛的猫一般,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

李兮清平生最恨这三个字,眼眸一横,冷气盈满桃花美目。

“干卿底事儿。”

李兮清一直都与李兮云不对盘,有种关系叫做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这本来是个好寓意,但是放到李兮清与李兮云身上,那就是给这句话打上了个大大的引号。

他们两倾盖如故是没错,只不过是那种你上辈子欠了我两文钱没还清的那种“故”。

“你朝着我妹妹抛媚眼儿怎么不关我事了,要是你朝别人发sao我才懒得理。”李兮云冷声哼道。

李兮清扇子一摇,又是一个水光潋滟的眼神朝着苏云歌递过去,直把苏云歌弄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不是激动的,是恶心的。

“我乐意,怎么着?”李兮清下巴一扬,一脸你不爽就来打我的挑衅神色。

李兮云见到李兮清如此嚣张,再想起平素里没少与李兮清斗嘴,每每他都是占不到便宜的郁卒。

此刻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还有那被关禁闭的憋屈夹在一起,瞬间,爆fā

了。

“你就是欠揍,今天我不把你这身孔雀毛拔了,我就不姓李。”李兮清一脚踏上椅子,一手拍向桌子,桌子上的碗筷杯盏齐齐跟着跳了一跳。

那手掌与桌子相触的清脆声响让苏云歌都感觉有些肉痛。

“那你姓什么?姓鸡吗?”李兮云也是学着李兮清的姿势,一脚踩上椅子,脊背一躬,唇角勾起挑衅笑意,出口的话语也是毫不留情。

若不是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九杀,那头肯定都顶在一起了。

隐隐看去,苏云歌只觉一只开着屏的孔雀和一只炸了毛的猴子要开战了。

“李兮云,你才姓鸡,也只有你这娘娘腔才配得上这姓氏。”李兮清瞪着他,愤nù

的口水四溅。

李兮云一听李兮清如此说,那调笑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愤nù

起来。

“我说李兮清,你才是个不要脸的。我说我的话做我的事,你老出来横插一杠,不知dào

还以为你喜欢我,在吃我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李兮清一张脸立马涨成了猪肝色。

“我喜欢你?你说这话才是不要脸。”

“是你不要脸。”

“你不要脸……”

两人开始了幼稚的对骂,期间口水四溅,视在座的人如无物犹如泼妇骂街一样形象全无。

但是他们都忘了,孔雀和猴子之间还坐了一个沉睡的老虎。

两方唾沫横飞,肉眼都可看见在九杀的头顶上几乎都有了小型的喷泉,于是九杀……

“九头斩!”

雷霆一击后,世界和平了,世界安静了,安然居的桌子又遭殃了,在座的人又吃不成饭了。

时间和空间在沉寂两秒之后开始动了,苏云歌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碗连同米饭一起被劈成了整整齐齐的两半,接着桌子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蜿蜒出笔直的裂痕,哗啦一声。

凌天君皇赠送的价值不菲的玉石桌散架了。

各色碗筷杯盏也碎了个稀里哗啦,清脆的声响直把人听得心惊肉跳。

并不是说那声音刺耳,才让众人一阵心惊肉跳,而是坐在主位上的李家大哥……脸黑了。

“李兮清,三天不准吃饭,李兮云,把这玉石桌赔上,九杀……算了。”凤归远铁青着脸看着一片狼藉说道。

“为什么九杀要算了,我不服。”李兮清不停嚷嚷。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凤归远想要拍桌子,蓦然才想起桌子碎了,那手半路转个弯拍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一阵疼痛。

“不吃饭就不吃饭,就算五天不吃饭我今儿个也要把这花孔雀给打一顿先。”李兮清将袖子卷起,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李-兮-云!”一生怒吼,李家大哥一向温文尔雅的眉眼在此刻全数消散。

这一生,摊上这样一个猴子弟弟,简直就是冤孽。

如尘躺在一口晶莹剔透的冰床,以往面无表情的容颜此刻更显冰冷。舒悫鹉琻

一片轻盈羽毛悬在他鼻尖微微浮动,昭示着他还有一丝微弱的生命。

“少主,如尘的五脏六腑受到了重击,若不是身子骨一向硬朗,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一位老者躬着身子,话语里都有些颤抖。

如尘是他唯一的后人了,若是为了家族死而后已也就罢了,偏生这次伤得莫名其妙,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钯。

容千寻缓缓走到如尘的身边,眼底暗光涌动。

“为何不找神乐?”

老者微微摇头,“神乐大人根本就不会见我们此等凡人,我们也不敢轻易去打搅她。伴”

“去找她,就说是我的命令。”容千寻下巴微扬,一丝倨傲流露。

“谢谢少主。”老者的声音仿若领到了救命的圣旨一般,带着明显的激动。

神乐来得很快,白色长裙曳地,紫色长发流泻若华美星光。

小巧玲珑,精致如同娃娃一般。

她手捧着镜子缓缓走到容千寻的身前,紫色的眼眸带着神mì

的美丽。

“救他。”容千寻看着她,冷声吐出两个字。

神乐微微俯身,随即摇了摇头。

“除非你照我说得做。”

容千寻眼眸微微眯起,有厉光涌现,眉宇间暗云涌动。

“什么意思?”容千寻看着面无表情的神乐问道。

神乐不避不让的与他对视着,紫色的瞳孔里带着坚定。

“你知dào

的,离开她。”

容千寻看了她半晌,猛然间,眼底红芒闪过,四周墙角镶嵌的夜明珠纷纷碎落,清脆炸响,摆放在屋内的各色精美瓷器也是炸了个一干二净。

除了如尘所睡的冰床之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已是碎裂。

“神乐,不要挑zhàn

我的耐性。”容千寻声音冷得如同冬月寒霜,周身都带起了肃杀之气。

神乐的唇微微抿了起来,一个紧绷的弧度。眼眸微微垂下,瞳孔里微光闪烁,忽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她抬起眼眸,盯着容千寻。

“他的命和她,只能选一个。”

一旁的老者听着他与她,一时有些迷惑,但是看到自家少主那冷峻的容颜,心知肯定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奇怪了,神女大人不是一向和少主关系很好吗?怎么会到了如此剑拔弩张的地步了。

别人不明白神乐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但是容千寻却是明白的。

她是在告sù

他,如尘的命和苏云歌,两者只能择其一。

“神乐,我有没有告sù

过你一件事。”容千寻缓缓开口,声音里的温度一点一点的降低。

“什么?”神乐顺着他的话语问道。

“哗啦!”一阵声响,有利风划破空气,带着让人胆颤的肃杀之气,如同来自地狱的气息。

容千寻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显现间,人已是到了神乐的身前,一手掐着神乐那幼小稚嫩的脖颈,不留一点余地。

“我容千寻,不受人威胁。”他的手指如同羊脂白玉,但是掐着神乐脖颈时透出的冷意却让人退避三舍。

没有人会怀疑,这只手的主人会毫不怀疑的终结那鲜活的生命。

神乐有些痛苦的皱起了眉头,紫色的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她握着镜子的手指因为痛楚而使劲,青葱指尖狠狠掐着镜子的边缘。

“少……主。”她痛苦的张着唇,粉嫩的唇中吐出破碎的两个字眼,带着不可置信,带着恐慌。

因为那窒息的感觉让她的脸都有些涨红,眼眸因为疼痛而半睁半合。

“少主,那是神女大人啊,少主……”老者一时间有些呆了,根本不曾想到容千寻会如此动作。

容千寻冷哼一声,唇角微勾,手上一使劲便将神乐甩开。

“没有下次。”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神乐,话语里带着不可违逆的霸气。

神乐跌坐在地上,猛烈的呛咳了几声,雪白的脖颈上清晰可见一条青紫的印记,看起来可怖异常。

老者一见神乐被容千寻甩到地上,急忙上前想扶起她,却被神乐摇头拒绝。

“不得触碰我。”她的声音里带着神圣与清冷,还有被掐住脖颈后隐隐的嘶哑声。纵使如此狼狈,也依然给人不得亵渎的神圣之感。

她自己站起了身子,然后缓缓走到如尘的跟前,一路行走间夹杂着些许微微的呛咳。

239. 第二百三十六 青鸟与暗影

神乐手指微动,只见那雕琢精细的银色圆镜忽然发出一阵柔光,光芒罩在如尘身上,看起来圣洁无比。

容千寻看了一眼,便拂袖转身离开。

神乐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微微垂下眼眸,待到镜子中的柔光消失后,她的声音缓缓响起。

“长老,神皇之女与凡间之女,这两者之中族内愿意选谁奉为主母?”

那老者听见神乐的话语微微一愣,继而才是反应过来,一点思考都没有就答道:

“神皇之女。”

“凡间之女。”另一个声音跟着老者响起,同一刻出声,答案却是截然不同。

“如尘?”老者的声音里有些惊疑不定。

冰床上的如尘此刻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如尘,你终于醒了,真的担心死我了。”老者几乎扑到如尘的身上,皱纹满布的脸上满是激动。他一边摸着如尘的脉搏,一边转头朝着神乐点头。

“谢谢神女大人,谢谢神女大人。”

如尘缓缓坐起了身子,朝着老者点头示意。

“爷爷,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者暗暗惊叹,神女大人的治愈能力果真强悍,如此重伤不过片刻就能治愈。

如尘转头看向神乐,忽然再一次重复道。

“凡间之女。”

不知dào

为什么,他潜意识里知dào

这神女想要问的是什么?心底有个声音告sù

他,神女口中的凡间之女必定是苏云歌。

“为什么?”神乐看着如尘,精致容颜面无表情,声音亦是有些波澜不惊。

如尘定定的看着神乐,一板一眼的说道:“没有任何理由,因为主子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对对对,主子的选择就是我们的选择。”老者虽然不明白神女大人和如尘之间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不过还是附和着如尘的话语。

神乐微微侧头看向老者,“是吗?若是主子的选择对于家族不利呢?”

“这……”老者有些迟疑了。

他们忠于主子,只因为主子是家族的主子,若是有一天家族受到损害,那么主子也会受到损害,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悖论。

“你们考lǜ

清楚了再来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吧!”神乐说完便转身缓缓离开,几步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如尘,神女大人是什么意思?少主和神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者微微皱起了眉头,直觉这神女大人肯定有什么话想说,又觉那方才的情形怪异无比。

如尘微微摇头,“不知dào

。”

他并不崇拜神乐,即使神乐方才救了他的命,但是他却清楚的知dào

,她方才想要用自己的命威胁自家主子。

身体不能苏醒,意识却是清醒的。

“少主呢?我有重yào

的事情禀报他!”蓦然想起了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如尘的情绪有些少见的激动。

“你才刚好,别乱动,我去帮你找少主。”老者有些紧张的按住如尘。

“快,爷爷,快找少主,迟了就晚了。”如尘握着老者的手,眼底有了急色。

若是晚了的话,晚了

时间倒退回三天前,如尘依旧被吊在那铁索上,过着另类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诶,我说你轻点,你不痛我痛。”

“谁叫你不老实?不准动。”

房间内传来令人遐想的对话,让路过的侍女们都有些羞红了脸颊,暗自感叹原来流霜大人好这一口。

然而,事实上却是……

“那女人可真毒,你青梅竹马哪?”如尘一边龇牙咧嘴的说着一边看着自己肩胛骨处有些狰狞的伤口。

流霜小心翼翼的揭开如尘胸前的衣衫,因为衣衫与伤口已经粘连,只得用剪刀缓缓剪开。伤口呈竖直的形状,已有些许结了疤,为了剜除有些腐烂的肉,不得已流霜只能又撕开那伤疤。

如尘的额头上已是布满了汗迹,嘴唇紧抿,只能轻轻闷哼咬。

流霜微微皱了皱眉头,流火的鞭子确实设计的较为毒辣,铁鞭处细小倒钩镶嵌,每每打上人身都会刮擦下一片肉来,更何况那鞭子上还涂抹了毒素,不是致命的毒素,而是一种能让伤口奇痒难忍剧痛无比的毒素。

在某种意义上,他也觉得那武器设计的太过bian态与毒辣。

纵使那伤口狰狞的让他心里抽紧,但是面上依然有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青梅竹马?如尘小师弟,你记性真不好,我和你才是青梅竹马。”

“谁……和你青梅竹马了,老子又不是女人。”如尘一边忍受着清理伤口的痛楚,一边没好气的回答道。

流霜撇了撇唇,不甚在意的将药膏抹上。

“啊……混蛋,让你轻点轻点,你当我是猪呢。”如尘忍不住破口大骂,借着这发泄的由头也来转移下己身的痛楚。

流霜难得没有反驳他的话语,微微叹了口气。

“流火是最护主子的,谁叫你幸灾乐祸的。”他一边抹着药膏一边说道。

如尘冷哼一声,“我看那不叫护主,而是那女人爱上自家主子了。”

“是吗?”流霜不置可否,将纱布缓缓缠到如尘的胸前,手上因为常年练武而起的茧子不经意摩擦着如尘的皮肤,一阵微微的战栗。

如尘忽然有些不敢看流霜的那认真无比的神情,微微侧头,轻声呢喃。

“你可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流霜抬起头,笑了笑。“怎么会忘?”

刺探术,集观察追踪为一体,通过人的神情动作判断人的所思所想,通过蛛丝马迹来分辨人的去向。

如尘,是最顶尖的暗部人员。

常人只要看过如尘的脸,转瞬之间都会忘记,这是人的潜意识里对脸的分辨,特别漂亮的或是特别丑陋的都会铭记在心上,只要是有特点的,看过一眼就会记在心里。

然而,若是特别不起眼的,人就会下意识的从记忆力忽略它。

这在刺探术里被称为,记忆的漏洞。

如尘就是这漏洞,他的脸经过药丸的刻意改变,并不丑,只是变得毫无特点了,若是将五官拆分开来看那绝对是俊秀绝伦的,但是组合在一起,却奇迹般的融合成了平凡。

皮肤也是不白不黑,连神情都是被训liàn

的平凡无比。

让人面对面看着,在转头间都会将之忘记。因为太过平凡了,想要回忆时,会忽然觉得似乎所有人的眉眼都长成那样,脸型也一样,无论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来。

若是苏云歌知dào

这一茬,势必会给流霜说上一句经典术语。

这就是所谓的,大众脸。

可是,无论如何被人遗忘,他却记得这张脸。

因为他与如尘所学正好相反,如尘是追踪,他就是反追踪,如尘是刺探,他就是反刺探。

如尘是他唯一的师弟,他们朝夕相处了十余年,可是后来却是各为其主了。

流霜想到这里,眼眸微微沉下。

“喂,你怎么了?”如尘感受到流霜那明显低沉下去的气势,不禁出声问道。

流霜听到他的问话,缓缓抬起头,嘴角咧出一个笑。

“你不是最能探听别人的想法吗?那你探探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如尘微微晃动身体,铁索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啦作响。

“别闹了。”

流霜继xù

挂着笑,“我可就只给你一次机会哦,我人就在你面前,说不定你能观察出你想要的情报呢。”

如尘听流霜这么一说,整个人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看着笑眯眯的流霜,那古今无波的眼里有了一丝涟漪泛动。

流霜的皮肤呈古铜色,整个人如同一匹野豹子一般,锐利中带着野性。身材壮硕不说,那脸庞也是带着坚毅的俊朗。

如尘微微眯了眯眼眸,将流霜的神情尽收入眼底。

流霜的好身材一直是他所羡慕的,因为要达到刺探术的最高境界,他的身材不得外放,只能保持最平凡的身材,不能像流霜那样有着明显魁梧的肌肉。

他的发有些湿润的雾气,但是外面的天气是晴天,那么他肯定是去了有水的地方,衣衫并没有换下,说明不是去沐浴,而只是单纯的去了一个地方。

鞋底沾有一点绿色的叶边,从那形状看来,符合这残缺叶边的应当是竹子。

这竹子的残边些许陷进了鞋边的泥土里,还并未完全被碾碎,被踩上的时间不短也不长,应当是昨天晚上。

袖口有些微微的皱褶,这应当是保持一个手势很久才会起得皱褶,保持手势的话应该就是画阵时用的手势。

竹子,水,阵法……

如尘的眼眸蓦然瞪大,“仙府的传送大阵。”

流霜眉眼一沉,只不过是逗逗他而已,没想到还真被看出了些东西,果真是顶级的人才吗?怪不得连师父都说如尘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今天,神邸的人忽然来找家主,说是要借用一下仙府的传送大阵,去往一个山野夹缝的地方。

不知dào

神邸宗门拿出了什么东西作为交换,家主居然还同意了。

传送大阵必须由顶尖的七七四十九个炼蛊师才能启动,这大阵能传送到任何地方。

流霜看着如尘,眼里有了沉思,正在这静谧的时刻,房间的门忽然被一脚踢开。

“流霜,你不觉得你透露的太多了吗?”流火满脸都是寒气,靓丽的眉眼充满了逼仄的艳色。

240. 第二百三十七章 神秘人

“烦请大小姐你说说,我到底是透露了什么?”流霜神色不改的为如尘将衣衫理好。

流火冷哼一声,“透没透露你自己知晓,留着他这条贱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可不要太得寸进尺。”

流霜正欲开口,如尘却说话了。

“我这条命至少还有人留着,不像有些人恋上自己的主子,不知dào

若是被主子得知了会如何。”

“你……放肆。”流火柳眉一竖,鞭子破空而来,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向如尘。

流霜手一动,抓住流火的鞭子。

“流火!”他厉喝一声,他才将如尘的伤口包好,可不想他再受伤。

流火唇角勾起一丝冷艳的笑意,“流霜,你今儿个要是敢拦我,我就连你一起打。让开,我现在要教教他,俘虏就要有俘虏的样子。”

流霜捏紧了鞭子,眉头皱起,眼里有了厉色。

“哼,流霜,你别以为主子不知dào

你将他藏在这里,可别太包庇他了。主子早晚会想起他来的,你可别抱有侥幸心理。”

她话语浅浅,却成功的让流霜捏住鞭子的手微微松了松。

“啪!”一声厉响,没有力道阻挠的鞭子抽向如尘的背。

“你干什么。”流霜一惊,手中挥出一道劲气将流火推向一侧,“别逼我对你动手。”

流火跺了跺脚这才不甘不愿的出了门去。

“主子找你,弄完你的小师弟快点过去。”

流火走远后,如尘才是一声苦笑,“得,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流霜眉头一皱,将如尘从铁索上放了下来,背上的伤口必须要趴着才能敷药。

一番清洗后,他点上了安神香。“今天就不吊你了,好好养伤。”

如尘几乎懒得回应,只是动了动手指示意自己知晓了。

夜幕低垂,月挂当空,卧房里水晶帘动,似有风吹过。

一个人影轻轻走向如尘的身前,如尘缓缓张开眼睛。

“青鸟,你来了。”

眼眸里,映入的赫然是流火那美丽的脸庞……

鬼门部队的暗线,统一代称为—青鸟。

如尘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心里还是有些微微的不适应。

没想到皇彻身边的暗卫流火居然是鬼门精英部队的青鸟,这个消息若是被泻出去不知dào

会有多少人震惊。

“唉,你出手也太重了,我的背现在都是火辣辣的。”如尘一边起身一边龇牙咧嘴的说道。

流火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不重点怎么让你那青梅竹马把你从铁索上解下来。钰”

她将青梅竹马那四个字咬得颇重,带着些许讥笑的意味。

如尘套上衣衫,蒙上黑巾,并不搭腔。

流霜本就精通各种锁类,若不是他自己解开,怕是没人能解开他的锁咬。

“跟着我走,有人在城郊处接应你。”流火话语里满是冷静。

两人一前一后窜出了房门,他们是黑暗中的人,生于黑暗长于黑暗,一生也只在黑暗里度过,一声只追寻属于自己的光。

他们只能是影子。

如尘一边跟着流火,眼里一边有了思索的光芒。

流火为什么会变成青鸟呢?据他所知,流火是从小跟着皇彻的,应该是皇族专门培养出来为皇彻暗卫的,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成了青鸟了呢?

“你再用那眼神看我,我就先在这里把你结果了。”许是如尘看着流火的眼神太过热烈,让流火有些气上心头。

“可以了,在这里就能用传送阵法了。”流火停下身形。

她双手结印,脚下阵法图腾泛着光亮,忽然鞭子声破空响来。

“人来了,配合做戏吧!你青梅竹马可真把你放在心上。”流火一鞭打向如尘,一边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

如尘看向那紧追而来的流霜,眼里一阵凝重。

手微动想要阻止流火挥过来的鞭子,却在看到身后流霜那追过来的身形时松了劲道。

一鞭下去,身形踉跄。

流火抓起如尘胸前的衣襟往后掷去,“悬崖下面是河流,半空的距离足够你传送了。回去告sù

你主子,神邸少主早就安排了人在苏云歌身边,那人手执承影便是最好的凭证。”

“承影?”如尘瞳孔骤然一缩,只来得及低声说出两个字,便朝悬崖后跌去。

费尽全身力qì

结印传送,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

这青鸟真的是帮他吗?为何这几鞭下来,他有种‘吾命休矣’的错觉。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如尘看了眼胸前那交错的鞭伤,叹那流火的鞭子果真是毒辣无比,每鞭下去直入肺腑,加上他刻意没有抵挡,倒真是往死里送了。

“承影吗?”容千寻在一旁冷冷出声,眼里有了不明的情绪流转。

“是的,青鸟是这样说的。”如尘点了点头,“听她的意思是相家安排的人,虽然不知dào

为什么相家会安排人在苏云歌身边,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容千寻并不回话,只是转头缓缓走出房门,眼底暗光沉沉。

承影,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手执承影的人,对苏云歌来说似乎是特别的。

这厢府里的苏云歌看向窗外的夜色,树影重重摇曳,心想也是睡不着了,不如出去走走。

披了一件薄衣,苏云歌缓缓出了门去。一路漫无目的的走去,忽有一阵声响响起,她迅速的转至角落里,看到有一个人影从树上跃过,黑衣包裹,黑巾遮面。

苏云歌眼一凛,体内内力一运转,脚下一错便是掠上,跟了过去。

许久没有追踪过一个人了,苏云歌的心里隐隐有些兴奋。

她跟着那身影七拐八拐,穿梭在巷口街道间,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落地时都如同那猫儿一般,高贵优雅,悄无声响。

苏云歌一边追踪间,眉头也是皱得越紧。

这身形太熟悉了,记忆中,她看到过这样的身形,飞身起跳时如同落叶冰雪,没有一丝声响,带着夜风的寒气。

跟着那人一路行走,居然已经是到了皇城外,再然后她便看到那身形轻车熟路的到了一处家宅。

“就是你吗?下了战书给我?”家宅里有一老者站立在院中。

苏云歌在暗处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认识这老者,这老者名为李游,功夫在皇城中是排的上名号的。

那黑衣包裹的人二话不说便是攻向李游,李游也似早有了准bèi

,身形一错便是连连挡上。

苏云歌看到那黑衣人手腕处清晰的炼气环,青色的六个环。

战斗根本没有任何悬念,黑衣人一掌重重打向间,将李游打飞了出去。

“老朽输了,甘拜下风。”李游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微微一躬身。

猛然间,那黑衣人重拳一击,似要将李游往死里打,苏云歌皱起眉头,身形一错。

身上炼气环全开,手握成拳,与那黑衣人的拳头撞在了一起。

嘭!一声炸响。拳头与拳头的相撞,都是青色的炼气,彼此猛然相击撞上间,都带着狠戾的寒气,炼气光芒相撞几乎让人看到了青色的花。

李游似是也吓住了,一时间跌坐在地,有些颤颤巍巍。

“这位壮士,老朽已经认输,为何还要伤我性命?”

那黑衣人并不答话,他与苏云歌拳拳相对时,脚下猛然一动,带着狠辣踢向苏云歌。

苏云歌眉眼一沉,亦是一个直腿踢出,彼此脚脚相对,都是猛力相撞,大力的相撞让两人都是弹了开去。

“你到底是谁?若是挑zhàn

,别人已是认输,为何你还紧追不放?”苏云歌话语里带着冷意。

黑衣人抬起头,黑巾覆面处,一双眉眼俊朗无比,带着冰冷的气息。

“戮魂九头斩!”冷冷的声音伴着刀身划过流光,那是一柄绝世的武器,名叫承影。

奇异的摩擦声不停在脑海中回响,那似乎是玉石彼此摩擦的声音,脆响中带着清冽。

苏云歌将漂浮的思绪收回脑海,不过,这一直响在耳边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缓缓睁开眼,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两颗浑圆的玉球,它们在一个手掌上交错旋转,彼此摩擦发出细微却让人无法忽略的声响。

玉球在掌中旋转,那只手娴熟的掌控着玉球,让人隐隐有了一种错觉,错觉着,这只手似乎可以掌控天地。

顺着手掌往上看去,并不是宽大的袖摆,袖口紧拢包裹在手腕上,银色缎带裹边,透着一份贵气。

衣衫以纯黑色打底,其上各处都有金银丝线交错而成的菊花,紧扣的腰带上花纹繁复,竖直的银色裹边衣领完全遮掩住脖颈,散发另类的冷漠。

栗色的短发只到耳边,脸庞线条如雕塑,鼻梁高挺间勾勒出了冷漠的线条,最让人惊骇的是双眼。

左眼艳红瑰丽如火烧晚霞,右眼却墨绿深沉如碧浪海潮。

一红一绿,如同一阴一阳,让人心生畏惧之时却又不受控zhì

的被吸引。

苏云歌心里暗地一阵警惕,陌生人,还是危险的陌生人。

男人并不出声,手中的玉球却并未停止旋转,他看着凤倾狂,眼眸里看不出丝毫情绪,寂静中只有玉球摩擦的声响。

那声响让这气氛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

沙沙沙!

他不说话,苏云歌自然也不会开口,敌不动我不动。

241. 第二百三十八章 神邸

“苏云歌,苏家第二女,现十六之龄,须弥戒的主人,鬼门少主认可的未来主母,仙府主子的未婚妻。”

男人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的起伏,声音冰冷沁骨,听在耳里让人不禁要打起十二分的心思。

若说容千寻的冷漠带着高贵优雅,那么这男子的冷则完全是截然不同的,那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凉,如同有一条致命的毒蛇缓缓爬过自己的脊背,你不能动也不能说,只能清晰的感受到它爬过你身体的感觉。

苏云歌听着他这类似解说的话语,唇微勾,并不说话,缓缓从床榻上起来,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衫上的皱褶。

一步一步,呼吸平稳,泰然自若的走向不远处的桌前,伸手拿起小壶为自己添了一杯水。

拎壶的手纤细美好,没有一丝颤抖。端起杯子,缓缓饮了一口,然后坐下,与那男人面对面。

“查得那么清楚,有何贵干?”苏云歌不疾不徐的开口。

虽然这男人危险,但是她既然现在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那么就代表至少在一段时间内这男人是不会伤害于她的,她的命是安全的。

“神邸陆家,陆时楼。”男人看着苏云歌,一红一绿的眼眸里有了些许光芒流转,一瞬间如同红玛瑙与绿宝石般相互辉映,光泽艳丽逼人。

不过是有了些许情绪的添加,那眼眸就忽然似变了个样,妖冶流光处让人失神。

苏云歌的思绪有些许的游离,但是心底的警觉皱起,猛然收回那抽离的思绪,浑身有了微微的紧绷。

催眠术,这完全就是催眠术给予人的效果。

那一双朱碧眼眸,稍微一些情绪带起,就能将人的思想催眠。

苏云歌端起杯子,缓缓喝下一口水,带着凉意的清水从口中灌入,让清明回复。饮水间,垂下的眼眸遮住了那纷杂的思绪。

神邸,容千寻口中仙鬼神怪四个宗派里的神邸。

这倒好了,一个皇彻还没能完全弄清楚,现在又跑来一个陆时楼。

“你倒是好胆色。”陆时楼缓缓起身,手掌中的玉球丝毫没有停止转动,一步一步,踩在地上,带起了逼人的压力。

苏云歌暗地扯唇轻笑,这倒要感谢老头师傅的悉心教导了。

越危险的时候就越要装b。

况且,既然知dào

了对方是什么身份,那自然就更不用担心了。对方的实力想杀死自己轻而易举,既然她没死,肯定还有价值。

不过,她心里倒是真有些哭笑不得了,容千寻口中的四大家族挨个冒出来,一个一个都是危险分子,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恩,也不枉我看你那么久了。”陆时楼缓缓俯下身子,一

tang只手挑起苏云歌的一缕发丝。

苏云歌不动声色,眼底有了些许惊色。

看了她很久?怎么看的?对了,从醒来开始她似乎就忘记了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

九杀……

“九杀是你的人。”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时楼,用着肯定的口气。

陆时楼的指尖轻轻挑着苏云歌的发丝,看着她,眼眸里的光芒越发亮丽。

如此近距离的同这对妖冶的眼眸对视,还真是……亚历山大啊!

苏云歌看着这一红一碧的眼眸,并未转眼,她受过最好的反催眠训liàn

,自然不会受这催眠的影响。

所谓催眠,其实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现代有很多人因为心理问题而去接受催眠治疗,通常催眠师在催眠之前都会很郑重的告sù

患者。

我只是治疗者,所以并不需yào

你保留什么秘密,希望你能坦诚相待,并且全身心的相信我。

一旦你交付了全部的信任,那么这样的心理暗示就会让自己受到催眠师的引导。

反之,如果你对催眠师设有心理防线,那催眠师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催眠你的,因为接受催眠的首要条件—信任,你都不具备了,谈何治疗。

陆时楼的催眠虽不尽然相同,但是大体上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她必须得紧守心防,不能有一丝懈怠,稍微神智一松散,必定就会被拉入不知名的漩涡。

陆时楼似乎察觉了苏云歌那明显的防备,眼底划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倒真不简单,这么快就察觉了他的诱导之术。

他松开苏云歌的发丝,墨黑发丝如丝缎般从手指间缓缓落下,有了一丝失去美好后的怅然失落。

“九杀吗?他是我闲来无事收的半个徒弟。”陆时楼的话语缓缓。

徒弟?苏云歌眉眼间微微有笑意,倒真是好徒弟呢,与她相处那么久,从来就没有提过自己还有师傅这样一个事实。

不过倒也奇怪,若兰明明说过九杀是专门为她准bèi

的暗卫,什么时候跑出个神邸陆时楼做师傅了。

有微风透过窗隙轻轻拂进,带着青草的清新香气,让这有些厚重的气氛都变得有些舒服起来。

“我神邸一直以问鼎医药王者而努力,但是却总是差那临门一脚。你知dào

为什么吗?”陆时楼问向苏云歌。

苏云歌心里暗嗤,她怎么知dào

为什么?她又不懂这个时代乱七八糟的制药炼丹术。

不过,眼前之人深不可测,为了她能过得舒服点,她只能顺着他的话语问道。

“为什么?”

陆时楼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勾,并未有笑意,但是却明显让人感到有几许讽刺意味。

“炼丹讲究天、地、人三大要素,天则是指天材灵株,这一点我相族肯定不缺,珍品草药我神邸多得是,人则是指炼丹药者自身的本事,也就是精神力。我神邸人才辈出,自然不会缺乏这些天才。”

苏云歌听他独独跳过了“地”这一介shào

,眉梢微微挑起。

“你们缺乏地?”

陆时楼似是给了苏云歌一个赞许的眼神,“地则是指地宝灵火,炼丹药最重yào

的一点就是火。质量越高的丹药需yào

的火就越为苛刻,但是就算有再好的天与人,没有地宝灵火的支撑都是枉然。”

苏云歌听着他的话,已是明白了大概。

这炼丹药就跟炒菜一个道理,相同的材料,技艺差不多的人,若是有一个人火候稍微没够,那炒出来的菜绝对是天差地别。

“寻常的火焰已不能支撑我神邸陆家的炼丹之术,必须要有更为强dà

的地宝灵火才能使我神邸的炼药之术更上一层楼。”陆时楼看着苏云歌别有深意的说道。

苏云歌眼里有了疑惑,这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珍惜宝物一样,既然缺火那就去找啊,关她什么事。

“请问这跟我有何关系?”

陆时楼手上掌控的玉球稍微加快了速度,玉球摩擦的沙沙声响听在苏云歌的耳里都变快了起来。

“世间有很多火,有人为创造出的人火,也有自天地初诞的自然之火,这些自然之火被我们炼丹药之人称为天火。”

他顿了顿,复又说道:“我找寻了很久的天火,终于是找到了其中一个的下落。”

苏云歌听到这里再不明白她就是傻子了,“你的意思是你口中的天火在我这里?”

“不错。”陆时楼点了点头,“我让九杀在玄天大陆四方游走终于是找到了天火的线索,为了确认天火的存zài

,九杀便一直跟在你身边。”

苏云歌的嘴唇微微抿紧,原来是这样。

九杀一直跟在她身边居然只是为了监视,莫名的,她心中有些微堵,不舒服的感觉扩散到全身。

她以为,他们即使相识不久,但是彼此肝胆相照,感情也是普通人所比拟不了的。她以为,他亦趋亦步的跟在她身边

,是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她。她以为,纵使所有人在她身边有各自的小心思,但是九杀是绝对不会的。他不说谎,也不会说谎,对待人与事情总是一板一眼,就像李家二哥说得那样,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谁也无法撼动。

却原来,这些都只是她以为。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不论是她亦或是李家的二哥三哥,他们都不只一次的让他不要如同保镖一般的跟在她身后。

九杀并不理睬,也并不解释,依然我行我素。

是啊,他不说谎,也不屑说谎,干脆就以行动来表示。

因为他是杀手,与曾经的她一样,所以她对他有特别的感觉,好似同命相连,所以总是忽略了那些重yào

的东西。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跟在你身后呢?

不辞辛苦,任劳任怨。她以为九杀是犟脾气,是为了报答住在凤府的恩情。却原来,她多想了。

因为,另有目的。

“既然九杀是你徒弟,那你该知dào

邀月宫了,若是邀月宫知dào

九杀同你的关系,他还能全身而退吗?”暗骂自己一声多事,苏云歌在心底唾弃自己。

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想着为九杀抱不平,倒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陆时楼看了她一眼,一声冷哼。

“我说过了,他只是我的半个徒弟。只是我顺手救起来的一个人,如同路边的阿猫阿狗一般。我神邸主医炼丹,我为何要收一个没有任何医术天赋的人做徒弟。”

242.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没兴趣

苏云歌一时有些沉默,脑海中闪过九杀那冷硬平板的脸。

阿猫阿狗吗?

怕是九杀终其一生都会对半个师傅推心置腹,死而后已,他是那样的一个人啊!若有人对他有滴水之恩,他定当会涌泉相报,即使身死也毫无怨言。

他并不善言辞,所以这些都是藏在心底。

接近她居然是别有目的吗?那么一直以来的一切就说得通了。

为何不遗余力的保护她?为何总在关键时刻他会出现?

“好,既然你说我身上有天火,那在哪里?我自己怎么不知dào

。”苏云歌深吸一口气,将那张平板冷硬的脸赶出脑海,看着眼前的陆时楼。

接下来的对话至关重yào

,因为这有可能是她的筹码,谈判的筹码。

陆时楼那一红一碧的眼眸里听到她的这句话时,明显有了耀眼的光芒,玉球转动的声音也越来越快,显示着他的心绪也有些不平静。

“你是凤鸣剑的主人,自然也是凤火的主人。”

他看了苏云歌一眼,随即慢条斯理的说道:“真不知凤鸣为何要选你如此弱小的人为主,真是不可思议。”

苏云歌额头一阵抽抽,什么叫做她很弱小?

不过,她抓住了陆时楼的关键词,凤火。

“凤火?”她有些疑惑,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明明那把剑是她用自己的血画出来的,怎么就莫名奇妙变成了什么凤鸣剑了。再说了,难不成凤鸣剑上的火还能拿来炼药?要怎么炼?将凤鸣剑当灶台,然后将炉鼎放在凤鸣剑上炼吗?

这场景……怎么有种让她想笑的冲动呢。

陆时楼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想法,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凤火乃天火的一种,只可惜凤鸣剑已认你为主,只有你能调动那天火,我本想将你杀了让凤鸣剑重新认主,不过中途却改变了主意。”

“多谢坦诚。”苏云歌唇角微抽,她是该感谢他的手下留情吗?

“须弥戒的主人,皇彻的未婚妻,这样的身份还有谁敢动呢?”陆时楼唇角微微勾起,眼眸里的光芒越发妖冶。

“不过,你倒也本事,现在碧玺镯的主人也变成你了。”

碧玺镯?地下密室中那镯子?

“碧玺镯可是我相族前任主母之物,到你手上,倒是一件趣事。既然背了那么多名头,也不介yì

多背一个了。苏云歌,我神邸未来主母,欢迎你来到神邸陆家。”

苏云歌抬起手揉了揉额角,眉头微微皱起。

“你能把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吗?”

陆时楼听到她的话,直直盯着她,似乎在说这女子胆子有点大。

苏云歌微微晃了晃脑袋,“你方才说什么须弥戒和碧玺镯,这个我确实有,但是皇彻那什么未婚妻,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自己都不知dào

的事情,你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陆时楼掌中把玩的玉球微微停顿了片刻钶。

“哦,是吗?你还不知dào

?”

“我该知dào

吗?”苏云歌反问。

陆时楼顿了一下,“你的姥姥是龙瑰妖,龙家唯一的继承人。当年自甘堕落下嫁到寒门小户,她与仙府皇家早有约定,其后若有外孙女,必定是仙府少主的未婚妻。”

苏云歌听着他的话,不禁脑袋有些直抽抽,自家那姥姥到底是想做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约定。

“不知dào

为什么,中途你的母亲与她断绝了联系,你姥姥也只得跟仙府摊牌。”陆时楼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慑人的笑意。

“苏云歌,你倒是块香饽饽。”

苏云歌暗地冷哼一声,香不香她不知dào

,她只知dào

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她若是真如他所说的那么重yào

的话,那肯定有另外的原因。

“我身上有什么?”

陆时楼微微挑起眉梢,“你倒也不迟钝。”

苏云歌撇了撇嘴,她还没有自恋到不要脸的地步,认为是个人就得看上她,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里若是她没有价值又有什么用。

“龙瑰妖的继承人若为女,自当就会继承龙瑰妖体内的龙血。容千寻和皇彻下手倒是很快,不过无妨,你现在在我的手上。”陆时楼施施然的说道。

苏云歌眉眼沉了下去,龙血?这到底又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家娘亲早就去世了,现在就算她想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陆时楼说的话也不能完全尽信,有时候亲眼见的都不一定是事实,怎么能凭一个人的言语就武断的下决定呢。

“怎么?不信我的话?”陆时楼似是看出了苏云歌的想法。

苏云歌眉眼微抬,“我凭什么信你,我们也不过才认识片刻而已,根本就不具备信任的条件。”

陆时楼的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信我也好,不信也罢都由你来决定,不过你以为萧南朔给你涅凤玉佩只是单纯的想给你吗?在这片土地上像容千寻或萧南朔想要什么只需yào

一个眼神就有人双手奉上。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得到他的亲睐?”

他的话语暗含着尖锐的讽刺,一红一碧的双眼里有着逼仄的光芒。

苏云歌看着他,并不答话。

半晌后,她一手托着腮慢条斯理的开口。

“那你呢?掳我来做什么?”

陆时楼皱了皱眉头。

“我方才说了,我神邸需yào

你的地宝灵火来炼制无上丹药。”

“我有什么好处?”论谈判苏云歌是个高手中的高手,谈判就像砍价,你气势上不能弱,越弱卖方就会越得寸进尺,在你握有筹码的情况下,能榨取多大的好处就榨取多大的好处。

陆时楼手掌中旋转的玉球微微停了停,“你的碧玺镯里有我神邸百年来的珍藏,若不是我现在庇佑于你,你甚至于你的家族早就满门消失殆尽了。”

苏云歌蓦然想起还有这一茬,暗自咋舌。那地下密室的东西确实是被她搬了个一干二净,就在这碧玺镯的空间里呆着,想抵赖都抵赖不成。

不过这四大宗派的人说话也太牛叉冲天了,想要谁灭门就灭门吗?完全视官府朝廷如无物啊!

这碧玺镯也怪得慌,无论怎么弄它都无法取下来了,好像硬赖上了她似的。

不过……

“我不需yào

你的庇佑。”苏云歌晃了晃手腕上的碧玺镯,毫不在意的说道,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陆时楼蓦然抬手,捏住她的手腕,拇指轻轻摩擦着那碧玺镯。

“怎么?你以为有容千寻庇佑你你就相安无事了吗?”

苏云歌手腕微动想要脱离陆时楼的掌控,却不料这一动之下他捏得却越发的紧了,她都听到自己这手腕骨头咔咔的作响声了。

索性不挣扎了,听着陆时楼的话,既不反驳也不赞同。

容千寻的庇佑吗?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容千寻的庇佑,只是一路走来却总是被保护,果真是太弱了。

陆时楼看着流光四溢的碧玺镯沉沉开口,“容千寻此人无心无情,你对于他来说无非就是一只临时起了兴趣的阿猫阿狗,贴上了他的标签,自然是要保护好的。因为,一旦动了你就是在挑zhàn

他的威信。可是,你想想你的家族……”

他顿了顿,眼眸里似笑非笑。

“据我所知你其上还有四个表兄,你以为那些人有资格得到容千寻的庇佑吗?我若是下令毁了他们,容千寻肯定是不会阻止的。”

苏云歌的脊背在听到他此话的一瞬间,僵硬了起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陆时楼说的这句话才是真zhèng

戳到了她的心上。

容千寻视所有人于无物,若是自己的家族遭受什么灾难,怕是他连眼都不会抬的,因为只要她没受伤就是好的。

这是事实。

容千寻是从不会为任何人妥协的,也从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怎么?方才不是还振振有词吗?现在说不出话来了,舌头被猫拔了?”陆时楼轻轻摸着碧玺镯,声音轻缓,眼里的冷光如同来自毒蛇的注视,让人不由自主的全身发冷。

苏云歌唇角微勾,无声的笑意。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不要告sù

我你是想挑拨离间。”

陆时楼抬起眼,看着就在面前的这张容颜。

当年的龙瑰妖便是少见的大美人儿,她的孙女自然也是不遑多让的,更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为让人吸引的是,此人身上不仅留着龙家的血,有凤鸣为主,甚至还有般若花之力。

这走在哪里都是一个香饽饽,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宝物。

容千寻此次倒是真捡了个好宝贝。

“哼,我只是想告sù

你,拿了我神邸陆家的东西可不是谁都有命活下来的。既然你拿了,那就得帮我做事来付出应有的代价。“陆时楼放开她的手腕,声音冰凉。

苏云歌一声低笑,“那算了,你把这碧玺镯取下来吧!我没兴趣帮你做事。”

她又不是傻子,为他做事?这人就像那潜藏在暗处的致命毒蛇,蛇是一种怎么也捂不热的冷血动物,她干嘛要虐待自己呆在一个冷血动物身边,每日里提心吊胆的。

陆时楼眉眼微皱,一阵戾气闪过。

243. 第二百四十章 要脸干什么

“苏云歌,你别得寸进尺。”

话音落罢,苏云歌周身的气流瞬间开始扭曲,面前的杯盏尽数碎了开去,有一碎片弹起看看从她脸上划过,血丝微现,快得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铁锈味轻轻飘过她的鼻尖,苏云歌心底一沉,这陆时楼的实力对于她来说也是深不可测,若再触怒他,怕是她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陆时楼缓缓抬手,修长的食指轻轻拭过苏云歌脸上那一丝血痕,表皮渗出的鲜血只有一星半点,在那白皙的脸上像是红艳绝美的花朵。

他将那血迹沾到了手指上,然后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那鲜血。

动作慢条斯理,但是却让苏云歌毛骨悚然起来。

这样的动作,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将她当成了盘中餐。

喂,这位毒蛇老兄,咱不能这么变态。

“不愧是龙家的血,天生神药。”陆时楼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些许的赞赏。

“苏云歌,你要认清楚形势,容千寻可不能护你一辈子。

“你知dào

为何四大宗派有如此大的势力吗?甚至连朝廷都不敢直掠其锋芒。”

“什么?”苏云歌微微挑眉,她也想知dào



“因为朝廷有求于我们,或者说我们手中握有连朝廷都忌惮的东西。”

他缓缓起身,在房间开始踱步。

“诸如论医,没有人能强过我神邸陆家。若是你能用凤火助我陆家炼药,我陆家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况且你手上现在有我陆家的碧玺镯,那分量可不是一般的重了。我说了,你身上既然背了那么多名头,也不在乎多背一个了。相信我陆家未来主母的名分那可是比容千寻的轻松多了。”

陆时楼下巴微抬,“神邸的权力全权掌握在我的手上,只要我说一就没人敢说二。鬼门就不同了,容千寻上有武尊与神权,下有长老与朝廷,你这从天而降的主母可是会非常难过的。”

苏云歌听着陆时楼的话,眼眸微微眯起,容千寻的情况这么复杂吗?居然还有神权这样的东西。

蓦然,她忽然想起曾经在梦境里看到的那个紫色头发的少女,那神圣的感觉,难不成那就是容千寻那鬼门的神权吗?

那也无怪乎要特地跑一趟来让她离开容千寻了。

“他有爹娘你就没有吗?”苏云歌反唇相讥。

早在听容千寻说起四大宗派时就知dào

,今后的路绝对不好走,要获得容千寻的认可已是不易,更遑论要获得其宗派的认可了,那肯定是难上加难。

陆时楼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一双朱碧眼眸里因为这笑忽然泛起了妖冶的光芒,让人只觉头晕目眩。

“怕是没有人告sù

过你,我陆时楼的爹娘早在陆家集权的时候就死了。”

他顿下声音,认真的凝视着苏云歌,嘴唇微微开启。

“被我杀的。”

苏云歌浑身一凛,变态,此人果真是个变态。

陆时楼似乎很满yì

苏云歌的神色,声音里都有了舒心的笑意。

“老东西的存zài

已经阻碍了我前进的脚步,要想掌握权力,势必要铲除所有阻挡的势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就连爹娘也不例外。”

苏云歌垂下眼眸,并不反驳。

陆时楼的这一番话语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古往今来那些王者哪个不是踩着自己至亲之人的鲜血往上爬的,有时候亲情确实是阻挡自己前进的脚步。

谁能成为王者,就看谁更心狠。

人要站得稳,必须心要狠。

“苏云歌,你若想要使般若花全部为你所用就势必要有灵药辅助,这一点我神邸肯定能满足你。我们彼此互惠互利,有什么不好呢?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陆时楼将那最后几个字咬在嘴里,暗含着凌厉的威胁。

苏云歌暗暗沉思,陆时楼的这一交yì

怎么看怎么都是她占便宜,但是此人连爹娘都能下得去手,占他便宜岂是这么好占的。

她不是见钱眼开的傻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他不说,那肯定是让她比较忌惮的。

只是,当下的状况确实有些骑虎难下了。他说得没错,她确实需yào

灵药来助长修liàn

,她现在的实力太低微了,必须要加紧了。

“成交。我提供你凤火,你提供我灵药,但是在此之间我们得签个合同。”

“合同?”陆时楼第一次有些迷茫,合同是个什么东西?

苏云歌轻咳两声,她这无产阶级给资本主义打工,那是必须得保障自己权益的。

“拿纸笔来。”

片刻后,陆时楼生凭第一次有了想掐死人的冲动。

“苏云歌,我看起来那么像不守信用的人吗?这种事情还要用白纸黑字写上,还需yào

什么见证人?”

什么陆时楼必须得在事后付给苏云歌相应的报酬,若违约则处以三倍惩罚……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像!”苏云歌斩钉截铁的一字吐出,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陆时楼瞪着她,若是他真如她所愿找个什么见证人,他这陆家主子的面子往哪里放?

“签字画押吧!”苏云歌将毛笔递到陆时楼的面前。

陆时楼双手抱胸,冷冷睥着她。

“不可能。”让他签这种东西,他若真签了那才是越活越回去了。

苏云歌挑了挑眉,“不签就算了,那就请您出去吧,我睡觉了,以后就一顿三餐送到就是,别的什么就别叫我了。”

她说罢就往床榻上走去,一副从今天开始实行的模样。

“苏云歌,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陆时楼的声音有些拔高。

苏云歌微微侧头,“哦?我还就以为你不会杀我了。来来来,我脖子洗干净等着呢,要杀就杀,要剐便剐,绝无怨言,去了阴曹地府我跟阎王爷也不申冤。”

“你……”陆时楼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气结的滋味。

“签不签?”苏云歌再次问了一遍。

“签!但是不得有见证人。”

“成交。”

陆时楼咬着牙在那白纸上签下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边写边看着苏云歌道:

“你一向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吗?”他斟酌了下词语,只能用这个来形容她。

苏云歌拿起白纸吹干墨迹,“要脸干什么?能吃吗?”

陆时楼:“…………”

陆时楼捏着那所谓一人一份才具有效力的合同,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他在心里决定,待会儿就找个角落去把这东西给烧了,这东西的存zài

就是有辱斯文。

“好了,说吧,我要怎么弄凤火给你炼药。”

苏云歌拍了拍手,朝着陆时楼说道,心情还有些颇好。

陆时楼微微眯了眯眼,“将凤鸣剑召唤出来就成,只要征得它的同意,我便能取出凤火。钫”

“就这么简单?”苏云歌歪了歪脑袋。

“不然,你以为如何?”陆时楼反问道。

苏云歌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我又不清楚,自然要好好问问你。”

陆时楼手中的玉球微微旋转,“你知dào

容千寻是何人吗?武尊唯一的弟子,以后也会是武尊的继承人。”

“武尊?”苏云歌微微挑起眉梢。

听这名字倒是很有噱头,一听就知dào

是个牛叉闪闪的存zài



陆时楼难得起好心向她解释道:“武尊世上里是顶尖的存zài

,所有人都势必要仰望那个位置,但是容千寻从生出来就被武尊钦点为弟子,唯一的嫡传。武尊也对外宣bù

过,容千寻也是唯一能够继承他位置的人。”

他看了眼苏云歌,“你想做容千寻的夫人,那还得看他同不同意,不过……”

他拿眼打量着苏云歌,“你这样子估摸着武尊肯定得把你一掌劈了。”

“我又没招谁惹谁,干嘛要劈我。”苏云歌不甚在意的挥了挥袖子。

陆时楼冷笑一声,“你的存zài

就是招惹他了,如此低微的存zài

,怎配得上武尊的继承人?”

苏云歌眼里划过一丝冷意,从接触容千寻身边之人开始,总是有人在耳边不停的念叨,你不配,你不配。你配不上他,因为你太弱了,因为你的势力不庞大。

这样的话起先听着还能一笑而过,听得多了,那真是火大极了。

“配不配只有我们自己知dào

,旁的人担心个什么劲儿。”苏云歌眼眸微微上挑,冷着声音说道。

陆时楼正欲说话,忽从门外传来一阵急报。

“主子爷,鬼门少主杀上门来了,见一个打一个,根本就是来找麻烦啊!”

苏云歌眨了眨眼,那啥,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陆时楼身形微顿,看着苏云歌那精致的眉眼。

“你倒是好本事,真不知给容千寻灌了什么迷1魂汤。”

苏云歌摊了摊手,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忽然一阵炸响,震耳欲聋,屋外的院子里有浩然威压直直四散开来。

“陆时楼,别挑zhàn

我的耐心。”

容千寻的声音里冰冷依旧,带着逼仄的威胁,凌厉狠辣,让人听见声音就能知dào

那说话的人已经是有了怒意。

陆时楼握着玉球的手顿了一顿,“你可别忘了答yīng

我的事儿。若是敢反悔的话……”

“安心,这不是有合同吗?我是有信誉的人,童叟无欺啊!”苏云歌挥了挥手中白纸黑字的合同笑着说道。

244.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一唱一和

陆时楼眼底一丝暗光闪过,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冷哼,

房门打开,苏云歌看到站在院落里的容千寻,阳光穿透他的身侧,有一道薄薄的剪影,逆着光,模糊而又温暖。

他的衣摆随风微动,鎏金的龙爪图腾带着尊贵。

眉眼冷凝处,在看到她的身影时,有了一丝波动。

“云哥,过来。”容千寻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苏云歌脚步一动,就想过去,陆时楼眉眼一闪,手一伸便拉住了苏云歌的手腕。

“你可别忘记了答yīng

我的事,我警告你,我虽然不会让你死,但是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还是有的。”

他的话语在她的耳边带着威胁的凉意,手腕上捏着的劲道也大力无比。

容千寻看到陆时楼亲昵地靠在苏云歌的身侧,一手拉着她,一边亲昵的说着悄悄话,眼底暗色涌动,怒意带着狂啸即将喷薄而出。

“陆时楼!”

一声厉喝,容千寻的手一挥,有一只肉眼可见的龙爪从虚空中狠狠向陆时楼冲来,破开空气夹杂着凌厉风声虎啸而来。

陆时楼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红一碧的眼眸里闪着光,手中的光球微微一旋转,一个红光屏障蓦然从他眼前升起,龙爪撞在屏障上,一声闷响清晰的响在苏云歌的耳边。

两方力量的碰撞相互消散,苏云歌眼角瞟到陆时楼的脚移动了微微半步。

这半步却已经将他逼离了她的身侧,容千寻身形一动,苏云歌还未看清楚人影便只觉腰身一紧,已被容千寻揽到了另一侧。

容千寻瞟了陆时楼一眼,脚一动便正欲掠走。

苏云歌伸手拉住容千寻的衣衫,让他顿住了脚步。

“容千寻,我得留下来。”

容千寻眉间一凛,苏云歌只觉背心一阵凉意陡然升起,眼眸眨了眨,暗叹大神威武矣,果真是一个眼神就秒杀我等凡人。

“喏,这个。”她伸手将那白纸黑字的合同递到容千寻的手里。

容千寻看着她顿了一秒,这才伸手接过那张宣纸,一目十行,看得极快。他看完以后抬头望了望陆时楼,眼里有那么一丝不解。

似乎在说,你怎么和她签了这个东西?

陆时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音,没办法,有人不要脸。

“如何?我不吃亏吧!”苏云歌笑得眉眼弯弯,比那阳光都要绚烂几分。

容千寻轻轻抚了抚她的发,“神邸里有个锻炼筋骨的好地方,若是陆时楼能让你下去练练筋骨,留在这里也算有收获。”

“是吗?”苏云歌一边问一边看向陆时楼。

陆时楼微微眯了眯眼,手中旋转的玉球都停顿了下来。

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兽骨禁地只有本族人才可进去,居然还想要苏云歌进去,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听起来好像是个好地方,但是好地方一般不给外人进的,我就不贪心了吧!”苏云歌状似摇摇头,唇角却已经有止不住的笑意露出。

陆时楼松了一口气,恩,还算有自知之明。

“那算了,跟我回鬼门。”容千寻冷冷扔下几个字,搂着苏云歌就转身离开。

陆时楼下巴微扬,声音略微拔高。

“你确定她能踏进你们鬼门?六卿长老可不是摆在那里看的,还有你师傅。容千寻,你就该像我一样,全部杀了了事。可是,你敢吗?”

容千寻停下脚步,侧头瞟了他一眼。

“我不是变态。”

“你……”陆时楼脸一僵,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

你不是变态,难道我是变态吗?

苏云歌暗地对容千寻竖了个大拇指,这人就真有这种气死人的本钱。

“走吧!丹药而已,又不是只有神邸有。”容千寻轻声说道。

苏云歌点了点头,“可是我已经签了合同怎么办?”

容千寻瞟了一眼那张写有合同的宣纸,“这种东西毁了就是。”

“可是一人一份,他手里也有。”苏云歌用眼神示意那一方站立的陆时楼。

容千寻眉色不改,“无妨,等他夜晚歇下了,我去找出来毁了。”

陆时楼听着这两人的一问一答,红眼碧眸里盈满了怒气。

这两人当他是不存zài

的吗?光明正大的说着要暗算他的事情。容千寻何时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苏云歌抬起手佯装咳了一声,遮掩住已经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

“那好吧,我跟你走。”

“慢着,我让你进兽骨之地。”陆时楼终于是忍不住出了声。

“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并没有逼你哈!”苏云歌转头快速的说道,随即掏出一只笔,飞快的在合同上写上一行字。

同意苏云歌进入相族兽骨之地,不得反悔。

“你那张你自个儿添上,我就不给你添了,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还是相信你人品的。”苏云歌一边将宣纸朝着阳光吹着还有些湿润的墨迹,一边开口说道。

陆时楼眉角抽了抽,敢情他不添上这样一句话还能显示出他人品不好了。

容千寻拍了拍苏云歌的脑袋,“神邸的兽骨之地有很多层,你到时候径自到最后一层去,那里才是最好的宝贝。”

陆时楼一听容千寻这话,这才是反应过来,他是被这两人的一唱一和给耍了。

顿时一阵怒意涌上心头,“哼,你以为以她的实力能拿到我神邸的兽骨灵丹吗?做梦!别到时候兽骨灵丹没拿到,自己赔上了命。”

容千寻手一伸,便将苏云歌手上的宣纸拿到自己的手上,大笔一挥,又是添上一句。

陆时楼势必要保证苏云歌的生命安全,否则就要在城门亲口承认自己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变态。

苏云歌一边轻念出声这句话,一边抬眼看向陆时楼的脸色。

脸色铁青,这是要杀人的样子啊!

不过她家王爷,也太绝了。她以前怎么没发xiàn

容千寻如此的……可爱呢!

“同意吗?”容千寻抬起头看向陆时楼,随即又转头,“不同意的话,苏云歌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陆时楼捏在手中的玉球都有些咔咔作响,半晌后才是带着刺骨嶙峋的寒意从牙齿缝里蹦出两个字儿。

“同意。”

“那就好,我每天将她借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必须归还。”容千寻拉着苏云歌的手腕说道。

苏云歌听着他的话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又不是东西,还有借有还的。

不过,她第一次见到容千寻这幅模样,很新奇。

“容千寻,你别得寸进尺。”陆时楼终于是忍不了了,不就是个女人嘛!还借一个时辰,要不是看在她有凤火的份上,送他一个时辰他都不要。

一个时辰哪里够炼丹药了?这简直就是在无视他。

眼见容千寻又要张口,苏云歌轻喊了一声。

“容千寻,我就在这里。”

“为什么?”眉色不改的容千寻终于皱起了眉头。“跟我回去鬼门,或者我将你送回王府。每日来这里一个时辰便是。”

苏云歌退后一步,双手背在身后,笑着朝他摇了摇头。风掠过她的发,衣摆轻晃,眉眼间都是暖人的笑意。

“容千寻,我不知dào

你的宗族到底是何模样,陆时楼方才说了那么多,你也没有反驳,那就足以证明那些人势必是阻挡我的存zài

。”

容千寻眼底一丝暗光划过,苏云歌太敏感了,他和陆时楼明明已经跳过这个话题,但是她还是能察觉出重点。

“况且,我已经在这里了,这里是你生活的地方。为了保护我而将我送回王府,这样我是不会高兴的,容千寻,我不会一辈子躲在你的羽翼下。你记得我当初的话吗?”

“恩?”容千寻眉目俊朗,眼底沉沉如水色山墨,氤氲出了一片如玉光泽。

苏云歌笑意浅露,声音悦耳,带着舒心的气息。

“我势必会打败你,超越你,成为你的骄傲。”

她看着他,“所以,就让我自己选择吧!况且……”

苏云歌转头看了一眼陆时楼,眼里有着戏谑的笑意。

“这合约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若是陆时楼相公子没有保全我的命,那他就得去城门亲口承认自己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变态,所以我的安危你应该不用担心。”

容千寻看着她,似乎要望进她的心底去。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来时轰轰烈烈带着凌厉杀气,走时却安安静静只留一地花叶。

“你倒也不笨!”陆时楼缓缓几步上前,走到苏云歌的身边。

苏云歌侧头看着他的侧脸,“我觉得吧,比起内部厮杀激烈的狼,还是毒蛇可爱一些。”

陆时楼手上的玉球缓缓旋转,冷笑一声。

“谢谢夸奖。”

陆时楼和苏云歌的合约就这样开始履行了。

因为头上顶着陆时楼的贵客这个身份,苏云歌在这相族里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许是陆时楼恶名昭著,连带着她也让人敬而远之。

平日里想去调戏一下美婢奴仆都被人纷纷躲开,不过在她锲而不舍的努力之下终于还是和这神邸宗族的人打成了一片。上至后院里的扫地僧,下至厨房里的买菜大妈,都成了她的好朋友。

你问为何要与扫地僧结交,给你一个白眼。

没看过武侠片嘛!那扫地僧绝对都是隐世的高手,随便扫帚一挥定能翻江倒海。

245. 第二百四十二章 开启

为了她以后能横着走,这样的人势必要巴上。

原以为陆时楼的要求很难,谁知dào

所谓的借凤火倒还真的简单,就是让她召唤出凤鸣,让它处在战斗状态而已。先开始几日,凤鸣在陆时楼身边一会儿都会跑回来找她,让她感动的不能自已,这才是忠诚啊,这才是最佳搭档啊!

可是,直到陆时楼给它用各色灵药洗身,让它的凤火更为纯粹的时候,苏云歌悲催的发xiàn

,这武器也是有狗腿子的一面的。

现在,陆时楼走哪,凤鸣剑就跟着到哪,俨然就是一个抱大腿的汉奸模样,这让她在鄙视之余感叹这世道真是堕落啊,有奶便是娘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错。

在这些日子里,苏云歌发xiàn

陆时楼真是个另类,吃饭睡觉穿衣都是一个人,连美婢奴仆都不得近身伺候。

若不是认识府中的厨子,她都差点以为这男人连膳食都是自己做的。

与这陆时楼相处几日,她总结出了几个词,孤僻,闷,变态。

若是喜欢吃一样菜,他势必得连续吃上六天,吃到腻味了为止。若是喜欢一个颜色的衣服,他也势必要穿上六天,仿佛他的兴趣只能持续六天。

当她问起为什么是六天时,陆时楼却说,六是个好数字,象征大吉大利。

苏云歌在翻白眼之余暗地里给陆时楼取了个绰号叫六次郎。

在这偷鸡摸狗(苏云歌:说什么呢?)……哦不对,在这鸡飞狗跳的日子里,神邸的兽骨之地终于开启了。

神邸的兽骨禁地顾名思义就是埋葬兽骨的地方。

兽骨本不稀奇,但是若是被炼化成丹药的兽骨就稀奇了。

因为的兽骨禁地埋葬的可不是些阿猫阿狗的骨头,而是那些奇异的兽骨,更甚者还有远古洪荒的兽骨。

有多么个奇异法呢,诸如以前和苏云歌打过的巨翼天龙。

说白了这里就是一个黄金墓穴。

容千寻所谓的锻炼筋骨的好地方,也不是什么寻常的锻炼筋骨,而是剔除自身的凡人之骨,将高阶的兽骨汲取在自己的身上。

苏云歌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时,有些愕然。

“那我以后岂不是真成了披着人皮的……兽?”

陆时楼脸上的神情一滞,踩在阶梯上的脚都差点踉跄了一下银。

“你若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

微弱的火光处,苏云歌看见陆时楼的脸似乎有些微微的扭曲。

撇了撇唇,蓦然才是醒悟过来。

这陆时楼应该是早就换骨了,她这不是直接骂人家禽兽了吗?难怪人家会如此的不淡定。

本来这禁地还真是不给苏云歌进得,把守禁地的两个老古董与陆时楼差点打了起来。

陆时楼此人极度要面子,他自己答yīng

过苏云歌的事情,到了临头却没有兑现,气得他将那手中的玉球都捏得咔咔作响。

偏生所有人都同意了,就只有这两个不知dào

活了多少年的老古董不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啊呸,应该是不屈服于他的威严之下。

他从来没与这两个老家伙动手过,一时之间也是拿捏不准,只能僵持着。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苏云歌的好朋友来了。

没错,就是那在后院扫地的老头子。

老头儿依旧拿着那根扫把,只是那以往脏兮兮的眉毛胡子现在洗得是干干净净,白花花的晃人眼球,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前辈味道,只是那根扫帚拿在手上太破坏形象了。

“闹什么,让开,不就是个埋尸体的地方嘛!起开起开,让苏姑娘进去。”

他一边挥着扫帚,一边不耐烦的朝着守门老古董说道。

“可是……”老古董一号有些迟疑。

“可是什么可是,再废话,小心我把你扫地出门。”扫地老头儿挥了挥扫帚,五官皱起,那白胡子一抖一抖,看起来滑稽的可以。

苏云歌眨了眨眼,一时摸不清楚状况。

这类似老师跟小朋友的对话是怎么回事?再说了,扫地出门是这样用的吗?不过好像也没差。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两守门老古董见着这扫地老头儿,怎么就跟老鼠见着猫一样?方才还是盛气凌人吹胡子瞪眼的姿势,现在都是脊背微弯,恭敬不已的模样。

苏云歌有些惊诧,随即脑中划过一个想法,瞬间就想大呼三声。

金庸大人诚不欺我也,扫地的果真是那隐世的高人。

不过她就奇了怪了,高人为什么都喜欢躲在后院扫地?后院到底有啥宝贝。

“谨遵吩咐。”两个老古董对扫地老头儿躬下身子后便老老实实的让开了位置。

扫地老头儿朝着苏云歌挤眉弄眼,还不快进去,瞬间把那仙风道骨的形象给毁完了。

苏云歌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dào

了,脚步一错,一溜烟就进了那道门。

待到苏云歌与陆时楼走后,两个老古董才是不解的朝着扫地老头儿问道。

“师尊,为何放外人进去,不是神邸之人根本就承shòu不起换骨之痛。”

扫地老头儿眉眼一凌,瞬间成了一标准的高冷师尊,威严的不可侵犯,只是那扫帚还是太毁形象了。

“宗门此番集权已经是大伤元气,必须要重整我宗门陆家。”

“可是师尊,重整家族关那外人何事?”

扫地老头儿听到这个问话,忽然五官一变,又是一副挤眉弄眼的猥琐模样。

“你不觉得那姑娘挺配咱少主的吗?你不觉得咱少主一点都不排斥她靠近吗?我看他两人有戏。只要咱们在后面推波助澜,那苏姑娘还不是得成自家人,区区一副兽骨怕什么。况且一旦他们成了,势必以后会有一大堆小主子啊!”

“一大堆小主子?”两个老古董的脑海里瞬间蹦出了一堆小人儿争着争着喊自个儿爷爷,那皱纹密布的脸上瞬间笑成了一朵花。

“所以你们就好好在这里守着吧!”扫地老头儿挥了挥扫帚,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转身离开。

两个老古董在冷风瑟瑟中,如同两尊石像。

“你有没有觉得师尊在转移话题?我刚刚明明说的是不是神邸人就不能承shòu换骨之痛,但是师尊却没有提这件事儿,也不告sù

我们为什么?”

“你才发觉呢?我早就发觉了,只是不敢问。师尊这臭脾气可不是谁都受得了的,不过也无妨,只要以后有一堆小主子就行,不过那什么苏姑娘和少主能成吗?”

“不能成也得成,没听师尊说嘛!我们得在后面推波助澜。”

“哈欠!”密道内,苏云歌打了一声喷嚏,暗忖是不是有人想她了。

陆时楼手里的两颗玉球闪着光芒在这漆黑的密道里提供了一点明亮。

“这里阴湿无比,你可别没到底就身体不适而晕倒了。”陆时楼的话语冷冷清清,带着嘲弄的味道。

苏云歌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不牢您费心,我是绝对无法如您所愿的,我什么都不好,就这身体最好,无病无痛无过敏。”

陆时楼冷哼一声,不置可否,走了片刻后他才是又出声道。

“你和白眉是怎么认识的?”

“白眉?谁啊?”苏云歌反射性的问道。

陆时楼侧头看了她一眼,“就是那让守门者开门的人。”

“哦……你说那扫地老头儿啊!”苏云歌摆了摆手,“就一起喝酒认识的。”

陆时楼眉毛抽了抽,老头儿?喝酒?到底她在这神邸里搞了多少他不知dào

的事情。

苏云歌唇角噙着笑意,为了秉持自己走哪里朋友遍天下的精神,也为了要在这神邸混得风生水起,那必须得下一番功夫逐个击破啊!

人,势必有弱点。

只要瞅准弱点那势必一击即中。她观察过这扫地老头儿的习惯,每天黄昏时分绝对会小酌三杯,那三杯酒看起来很少,但是他却喝得很陶醉。

眯着眼睛回味的模样,那真是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但是此人非常有自制力,再喜欢的酒也只会喝三杯。

后来她才知dào

并不是他有自制力,而是那酒只有这么多,他自己计算着每天喝三杯至少可以喝上一年半载的,若是一口气喝完,其后就没有了。

她暗中尝过那酒,很淡,在她看来就是寻常的花酿酒。这个时代的酿酒技术和古代差不多,酿出来的酒纯度不高,和现代的比起来那简直就跟水一样。

别人不懂,可是她懂啊!

竹取清香诗取狂,横刀走马醉华堂。

当初的老头师傅儿最爱喝酒,因此逼得她也必须学会酿酒。偏生只要是学过的东西她又不会忘记,她一直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个很鸡肋的技能,没想到还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她亲自酿了一盅酒,跑到那老头儿跟前自斟自饮,成功的引了老头儿上钩。

老头儿果真是喝一口就被俘虏了,简直将她酿得酒奉做宝贝。从老头儿口里,她倒是知dào

了很多神邸的事情,包括不久前陆时楼弑父杀母的集权之事。

想到这里,她瞟了一眼身旁的陆时楼。

不得不说,这男人果真是个变态,起先她以为这弑父杀母必定是半真半假,没想到还真是事实。

246. 第二百四十三章 真正的龙骨

陆时楼的父亲一刀毙命,一刀斩下头颅,血溅三尺。

陆时楼的母亲鸩毒伺候不说,还另奉上三尺白绫上路。

到底要什么样冷酷的心性与成长环境,才能让一个人连弑父杀母都可以眉色不改呢?苏云歌看着陆时楼,心里疑惑无比。

“到了。”陆时楼带着冷意的轻轻一声,将苏云歌的神智拉了回来。

她抬眼看去,只见面前有几个水池,水池呈现出一种梯田状的姿态,一层一层,波光粼粼的睡眠泛着柔和的光,照耀了整个空间。

“这光……”苏云歌疑惑出声。

池水的光怎么可能这么亮?像表面上洒了一层荧光剂似的。

陆时楼瞟了她一眼,“高阶的兽骨会散发出骨光,神邸的兽骨之地流传了千年,代代相传,每一代又会注入新的骨骼,自然而然会越来越多,堆积起来的光芒连水都压制不住。”

苏云歌有些讶然,此情此景虽然美丽,但是只要一想到是兽骨头发出的光芒,那就有些让人不寒而栗了。

森冷的地狱之光在她眼前闪耀,仿若一个未知的世界。

“神邸人天生体质便具有换骨的功能,本来你是不可以的,但是你身体里有比换骨更可怕的东西,那就是般若花。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你应该是可以换骨的。这层层递进的水池表示着兽骨的阶段,我警告你,这最后一层的兽骨至今都没有人获得过,无一例外都是丹田被打碎然后尸体被送出来。”

陆时楼那一红一碧的双眸里带着厉色,言辞也带着警告。

苏云歌听着陆时楼的话,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情,眼底有了凝重。

她看向那最高层的水池,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既然从来没有人成功过,那么容千寻为什么会专门跟她说最后一层呢?容千寻是绝对不会害她的,只是她坚信不疑的。

“无妨,送我去最后一层吧!”片刻后,只听苏云歌淡声说道。

陆时楼看着她,下巴微扬。

“你就这么信他?”

“恩?什么意思?”苏云歌微微挑眉。

“容千寻。”陆时楼冷笑着说道,“他让你去最后一层就最后一层,你就不怕你没命回来。”

苏云歌唇角勾起一抹轻笑,眉眼间云淡风轻,透着一股优雅的自信。

“他只是相信我不会死而已,再说了,我也相信我自己不会死。”

陆时楼看着她那一抹浮光浅笑,顿了一顿,才是冷硬的说道。

“随便你。”

手中的玉球轻轻碰响,苏云歌的周身都有了一层光晕,在她身体浮起之前,她朝着陆时楼笑道。

“可别忘了,要是我死了,你这神邸的掌权者必须得去城门口亲口承认自己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变态。”

“闭嘴。”陆时楼低吼一声,带着微怒,手轻挥便将苏云歌送到了最后一层池水里。

一声轻响,水花溅起,苏云歌缓缓消失在了水池里。

一股浩瀚威压从水池中迸溅开来,带着远古洪荒的气息。

如同一头沉睡的龙渐渐苏醒,那庞大的气息从这地底散发到地面,刹那间,整个神邸都被惊动了。

“有人进了最后一层。”

“天哪,居然进了最后一层。”

“是谁?难不成是主子爷?”

“应该是主子爷的那位娇客吧,我的天,这世间又要少一个美貌女子了。”

守在门口的两位老者瞬间睁开眼,眼眸里对视间齐齐有了震惊。

居然是最后一层,那女子胆子太大了,居然敢进到最后一层,还小主子呢,这回怕是连大人都给弄没了。

那后院扫地的老头儿看着兽骨之地的方向,伸手轻轻捋了捋白色的胡须,微微摇头。

“胆子也太大了,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小朋友,可得留着命回来给老朽酿酒啊!”

相比外界的鸡飞狗跳,在那最后一层里的苏云歌倒是悠闲多了。

进入到水池里时,原以为会在水里扑腾一会儿,没想到是直接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珠光四溢的空间,各色金银宝物堆积,简直是闪花了她的眼。

一路走来金沙铺地,珠宝玉环四散,这些看似随意丢弃的东西要多奢侈有多奢侈。

她看着这些财宝微微撇唇,她简直有理由怀疑,那些个被打死的人都是因为分赃不均而自相残杀死的。

踩着金沙路往里走,一路也看到了不少奇形怪状的兽骨,但是脑海中却一直有个声音告sù

她,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还在里面,更里面。

穿过一个洞穴,蓦然只觉身上有了压力,定睛看去,只见有一个巨型的兽骨盘亘在那上空之中。

黑色的骨架泛着冷光,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那兽骨的头颅正正对着洞穴,明明已经没有眼珠,却还是像在看着人一般。

苏云歌冷不防与那窟窿眼对视在了一起,脑袋一阵晕眩,身体上威压更甚。

“艹!”

“轰隆隆……”一声炸响,苏云歌重重被弹在墙上,她只觉骨头都被碾了一遍,脊背撞上那后方的墙,隐隐都觉那骨头都要断裂开来。

“什么鬼东西?”她撑起身子,唇角鲜血浸出。

抬起头时,却瞳孔骤然紧缩,只见那副巨大的黑色骨架开始缓缓动了起来,居然是副龙骨的模样。

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那预感让她连说话的力qì

都变得微弱了起来。

她那横贯整个上空的巨大兽骨,唇角微微抽搐。

“该不会是这乱七八糟的骨头要苏醒了吧!”

苏云歌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她我觉得吧……这东西一旦苏醒了,她肯定给它塞牙缝都不够,所以她还是先跑吧!

一想完,她便脚步一错往那洞穴外掠去。

他妈的,以为只是个尸体而已,没想到现在还真遇到复活的了,她有这么倒霉嘛!不就是想来捡副骨头缓缓嘛!怎么能给她这么一个吓人的惊喜大礼包呢。

砰的一声,苏云歌直直撞上一个虚无之墙,连忙翻身后退,脚下与地面极速摩擦,丝丝火花飞溅。

“结界!”苏云歌眉目一凛,心里暗道一声糟糕。

“呼噜呼噜……”如同铁索解开的声音在此时此刻缓缓响起,苏云歌眼角瞟到那上方的龙骨开始缓缓舒展,咔嚓咔嚓的声响听在人的耳朵里让人连灵魂都颤栗了起来。

苏云歌捏紧凤鸣剑,内力灌注全身。

她想她肯定是疯了,居然想去和这种战斗力爆表的庞然大物打。

不过这也是给逼出来的,这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不努力一下怎么知dào

结果,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让她多砍几刀。

况且现在也不能出去了,坐以待毙更不是她的风格。

轰隆隆,那巨大的龙头缓缓动了起来,骷髅龙头开始移动,慢慢朝着苏云歌看来,那一双已经没有眼珠的眼眶定定看着苏云歌。

没错,就是看。

明明没有眼珠,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在看着她。

那没有目光的凝视让她倍感压力(画外音:你这不是废话吗?谁被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给盯着都会有压力的),忽从那空洞眼眶中爆fā

出一阵强光直直朝着苏云歌袭来。

苏云歌下意识闭上眼,抵抗着它意识的侵入。

最相信的人,最相信的人……

闭上眼眸,心心念念,脑海里满是容千寻。

是了,就是他,他是她最相信的人。他高冷如月,杀伐果决,视众生为蝼蚁,睥睨间没有人能动摇其一丝一毫。

但是,她却相信他。

正在这满心满心的信任之间,苏云歌忽觉身旁有凉风拂过,带着阵阵阴厉之气。隐隐间,她似乎能感觉到,那只骷髅龙首正在朝着她探进,那巨大的龙体骨骼正围绕在她的身边缓缓游弋。

“苏云歌,别想其他,就想你信任的那个人。只要我隐藏好自己的气息,它就会慢慢平静下来。你别动,别乱想,别心虚。”她在自己心里给自己如此暗示道。

那骷髅龙骨围绕着苏云歌来回打量,寂静的空间里只有沙沙作响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只有一丝的骨龙观察了半晌似乎发觉没有自己想要找的气息,于是便慢慢游了回去,正当一切又安静下来的时候,结界忽然出现了波动。

一阵破坏力极强的力量从外面灌注进来,劲风夹杂戾气,将苏云歌也吹得东倒西歪。

那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龙骨被这样一搅和,瞬间开始游动起来,威压层层递进,压得苏云歌喘不过气来。

她眼底一沉,不禁想指天(和谐)怒骂,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滚犊子居然关键时刻跑来搅局。

“女人,你没死呢?”

陆时楼的身影在烟尘消散后缓缓显现,右手的玉球缓缓转动,轻轻的声响。

身体飞速掠上,拉过陆时楼就开始往另一侧跑。

“我本来没死的,你现在这么一搅和,我今儿个还真得要死一死了。”

陆时楼显然也看到了身后那庞大的龙骨,关键是还在动的龙骨,刹那间,他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一双朱碧眼眸里满是惊讶,过后则是凝重。

“你到底动了什么?怎么连这种东西都能招惹出来?”

247. 第二百四十四章 般若花功法

苏云歌不禁想朝天翻个白眼,她看起来有这么像惹事精吗?明明是它自己就动起来了,她也很无辜的好吧!正在腹诽间,身后龙骨的嘴巴张大,接着一阵肉眼可见的音波直直冲向他们。

陆时楼右手玉球一碰撞,叮的一声响,红色屏障拔地而起挡在他们的身前。

苏云歌唤出凤鸣剑,往上一跃,一个满月挽在手上,狠狠劈向那层透明的结界。

嗡嗡一阵闷响,结界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却依然稳固如山。

陆时楼的屏障只是阻挡了片刻那龙骨的音波,哗啦一声脆响,屏障碎裂,苏云歌眼疾手快的一划,劲气之盾骤然包裹。

趁着这空隙,苏云歌正想再砍向那结界时,陆时楼却是阻止了她。

“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苏云歌回头猛然一瞪,艳红的眼眸凭添三分妖冶之气,嗜血的美丽让她整个人都亮丽夺目。

陆时楼被这一瞪弄得有片刻的失神。

“什么不可以?”苏云歌又是大声吼道。

陆时楼回过神来,眉头一凛,“结界破坏后,我们或许是可以出去,但是这句复活的龙骨肯定也会追着我们出去,一旦放出禁地的龙骨,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苏云歌皱起了眉头,眼里有了沉思,经由陆时楼这么一提醒,她才是想起,结界破坏了,这复活的龙骨铁定也会跟着出去的。

这破坏力巨大的龙骨,仅凭一点意识就到处跑,根本就没有善恶之分,也没有正常的是非观念,到时候人挡杀人,神挡杀神,谁敢拦它?

“那现在怎么办?”苏云歌捏紧了凤鸣剑,看着那几欲碎裂的灵光之盾,眉心都是紧张。

陆时楼冷哼一声,“不能放出去,那就只能收了它了。”

他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容千寻说得应该是这具洪荒龙骨了,居然想让你收了这洪荒龙骨,不知dào

是太无知还是太自信。”

苏云歌看了一眼那龙骨,咽了咽口水。

他家王爷绝壁是自信过了头吧,已经到无知的境界了。他这么高估她,她应该高兴吗?洪荒龙骨?来自洪荒的老东西,死的尸体都有威压,更别说现在还有一丝意识了。

“只要打散这一丝意识,接下来就好办的多。”陆时楼一边说一边将那劲气之盾碎裂的地方加固。

包裹着他们的劲气之盾摇摇欲坠,两人就像是处在一个地震的空间,随时被颠得东倒西歪。

“说得容易,你去打散吗?”苏云歌将凤鸣剑重重插在地上,眼里都有了凝重。

只不过一丝意识而已,就让她如临大敌手足无措,简直是太失败了,若是被容千寻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肯定会被看贬的。

陆时楼瞟了苏云歌一眼,“要是我能打败这龙骨的意识,还轮得到你来换骨。“

“什么意思?”苏云歌一边在脑海里搜索着方法一边问陆时楼。

“这最后一层的洞穴里根本就没有人进来过,我曾经也被阻于这里,光是威压就已经能让人七窍流血。不知dào

为什么,你居然进来了。托你的福,我察觉到里面有结界波动,随手那么一轰,也进来了。”陆时楼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神邸的自家人都无法进到这洞穴,真不知dào

这苏云歌是怎么进来的。

陆时楼不清楚,但是苏云歌在转瞬间却明白了个大概,有可能是自己体内的般若花和那所谓的龙家血。

那龙首猛然冲向苏云歌,电光火石之间,苏云歌忽然想起那被容千寻精炼出来的般若花功法。

双手一动,脚步一错,一掌拍地,体内青珠的力量瞬间释fàng

,黑色的花纹顷刻间布满全身。

“一爪定乾坤。”

一声厉喝,雷鸣阵阵,有一只巨大的利爪带着浩然正气忽然显现,堪堪止住那来势汹汹的骷髅龙头。

骨龙下颚一张一合似是在怒吼,威压猛然更甚一层,将那雷元素巨爪压制下去。

苏云歌眉眼一沉,又是一掌拍地,厉喝出声。

“二爪倒阴阳。”

又是一只擎天巨爪,与那方才的巨爪如出一辙,两只巨爪相互辉映,将那龙头一前一后卡在中间。

这是苏云歌第一次召唤出般若花功法的第二重,本来是抱着侥幸心理,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平常内力全开的她也只能召唤出第一重,现在拼尽全力已能召唤出第二重了。

“不行,还不够。”随着那龙身摆动,陆时楼在一旁低喝。

苏云歌牙一咬,脚猛然一跺,浑身红光乍然大亮。

“解印,第一层。”

灼热的气息充斥着全身,力量在筋脉里流窜,血液都开始滚烫沸腾,解印带来的庞大力量几欲让苏云歌无法驾驭。

“你这是……”陆时楼眼里划过惊诧。

苏云歌全身心的控zhì

力量根本无法回答,以往她总是在性命受到威胁时记忆出现断片,她隐约记得她的行为似乎受到了操控,后来她问容千寻,容千寻说过这可能是她体内只有一半般若花的缘故,无法自主控zhì



现在这般情况下,居然还能主动将这股力量激发出来,这代表她自身的实力也是有进步了吧!

还未来得及享shòu

着巨大力量所带来的喜悦之感,那血管几乎膨胀的不适让整个人都咬紧了牙关,周身的气息紊乱,寸寸罡风互相拉扯,把空气割裂开来。

两只巨大的爪子将那骷髅龙骨钳制住,雷鸣阵阵间,龙骨的身子开始摆动起来。

“快,它马上就要脱困了。”

陆时楼玉球一摩擦,一道屏障将那些空间里因为庞大力量所撕扯的气息与苏云歌隔绝开来,暂时还她一方宁静的天地钽。

苏云歌一丝气息都不敢泄露,浑身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这次是她主动操控般若花之力,若是一旦失去意识,绝对会被这股强悍的力量反噬。

若是被夺走了控zhì

权,后果还真的无法设想。

两掌相合,额头青筋爆起,蓦然一声厉喝。

“三口吞天下。”

覆盖在身上的般若花纹刹那间开始快速的游走起来,如同繁琐的咒语在周身游荡,庄严中透着丝丝诡异。

轰!空间几乎都被一阵吼声撕裂,那是来自远古的巨响,带着霹雳雷鸣,威压降临空间。

漆黑的一个看不清楚形状的东西从两只擎天巨爪中冲出,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模糊的兽头轮廓,和那龙骨一样,也是骷髅的形状。

如同灵魂也是骷髅一般,那张大嘴里雷鸣轰响,一出来便毫不客气的咬在了龙骨的脖颈处。

咔咔作响,听在人的耳里似乎都能想象到血肉的横飞迸溅。

骷髅龙骨被咬在了脖颈,身体又被两只巨爪所困住,一时间身体左摆右晃,两只雷鸣巨爪将那骷髅龙骨缓缓往里压,似乎想要将它碾碎。

苏云歌牙关紧咬,浑身的血液几乎逆流而上,唇角溢出了艳红鲜血。

“不好了,居然化形了,惹怒它了。”陆时楼皱紧了眉头一声疾喝。

只见那骷髅龙骨的爪子开始伸出,浑身漆黑的兽骨此刻居然缓缓有血肉开始附上,从头到尾,如同从无到有的转变,每一层血肉的附上,都会将这空间颠覆的左摇右晃,若不是有这洪荒之龙本身的结界做保护,这个空间怕是早就分析崩离了。

苏云歌瞳孔微张,一时间有些骇然。

怎么回事?这龙居然自己有了肉1体?不是只有一丝模糊的意识吗?

“是力量,它吸收了你般若花的力量。”陆时楼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意思?这死了千万年的东西还能吸收这般若花之体的力量不成。”苏云歌一时间有些不可置信。

“千万不要小看来自洪荒之兽的力量,方才你使出的前两招根本不足以唤醒它,但是解印的力量让它也被吸引了,它在吸收你的力量,你的力量必须强过它的才行,不然你今天可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陆时楼快速的分析道,话语里带着凝重。

苏云歌握紧了拳头,强过这骷髅巨龙的力量,让它无法吸收吗?

眼底一丝狠戾闪过,红瞳之眸泛着寒光,浑身的气息迅速往青珠凝聚而去。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陆时楼似是察觉到她要做什么,声音里带着惊异。

“苏云歌,不可以。你若现在再强行取用般若花的力量,有可能会筋脉逆转身体爆裂而亡的。”

苏云歌眉头紧皱,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来。

“反正左右横竖不过是死,赌上一把又何妨。”

她看着眼前那已经逐渐开始聚集鳞片的龙,心底一阵冷意,比起被这条洪荒之龙给弄死,她宁愿自己是爆裂而亡的。

如同陆时楼所说,这次调动体内的青珠时,浑身的血液几乎倒流,身体里的骨头都开始咔咔作响,筋脉扭曲不堪,痛感直冲上脑门。

脸上已是铁青呈灰白之色,血腥之气不断涌上喉咙,心神都开始摇晃。

般若花居然在抗拒,抗拒着她解开第二层。

“我今天还非要把你解开了。”一声怒吼,周身的气息瞬间飙升,墨发肆意飞舞间,眼眸里盛着红莲焰火。

“解印,第二层。”

248. 第二百四十五章 神秘的小红

第二层的般若之力一解开,连周身的空气开始融化,脚下踩着的地都被那火焰给腐蚀。那高热的温度连陆时楼都不敢掠其锋芒。

痛感充斥着全身,只有靠着意志力拼命的固守着最后一丝意识。

“四身逆苍穹。”一声厉喝,那雷元素之体忽有一个巨大的躯壳显现,丝毫不输给那盘亘在整个空间上的巨大龙骨。

苏云歌稳下心神,将那般若花之体操控着,想要将被龙骨吸收的力量夺回来。

般若花之力幻化的兽体似乎也知dào

这洪荒之龙在吸收它的力量,那咬在骨龙七寸的地方越发用力,一时间空间里只有雷鸣阵阵。

洪荒之龙似是被压制了下来,身体一直不停的左右摇摆,那龙首抬起看向苏云歌的方向。

有眼珠的地方依然是空洞无比,但是却让人感觉是在看着苏云歌。

苏云歌甚至居然察觉到了哀伤。

“苏云歌,小心……”火凤的声音还来不及说完,苏云歌只觉脑海里一阵白光划过。

意识消散前,只来得及怒骂一句。

艹,忘了这厮还有精神攻击。

虫鸣鸟叫悦耳,带着夏天独有的气息,露珠儿在荷叶上打滚,流动的水汩汩作响。苏云歌就在这宁静美好里缓缓醒来。

睁开眼,坐起身,自己居然在一叶小舟上,小舟缓缓前行,划开水面层层涟漪。有锦鲤跟在小舟身后,荷叶连绵处莲花悠然绽放。

察觉到身后有人,她浑身紧绷,缓缓转过头。

一个男人,浑身素青色的衣袍,面如冠玉,儒雅无比。

他坐在舟上,手里拿着一根鱼竿,似乎是在逗弄着那些锦鲤,根本就没有要钓起它们的心思。

“你醒了。”

他的声音里也带着儒雅的味道,说不出的好听味道。

不过下一刻,他就颠覆了苏云歌的认知。

只见他鱼竿一丢,站起身的动作让轻巧小舟都晃了一晃,一手指向苏云歌。

“你是哪里来得痴瓜木瓜混账瓜,居然还阻拦我与小红相见,王八蛋你活腻了吧!我看你长得也是人模人样,怎么尽做些不是人的事情呢。”

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明明是在骂人,但是那张俊逸的脸庞却还是带着儒雅的味道,真是……逆天了。

苏云歌一时间被这反差搞得没有回过神来,人生中第一次愣到有些傻的地步。

“问你话呢?你这多管闲事的混账王八羔子和小红什么关系,小红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男子下巴微扬,又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问话。

饶是脾气再好的人,被人莫名其妙的骂一串话也忍受不了了。

“你才是痴瓜木瓜混账瓜,长得一副人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混账王八羔子把你姑奶奶弄在这里干嘛?”

苏云歌眉眼不改的快语连珠,这回轮到那男子愣住了。

“你……你大胆。”男子脚一跺,小舟晃了两晃,惊得后面跟着的锦鲤都是四散开来。

苏云歌站起身,右脚也跟着猛然一跺。

“你放肆。”

这回小舟倒是没有晃,而是直接……翻了。

猝不及防下,扑通扑通两声水响,两人尽数落到了水里,溅起水花几许。

苏云歌沉到了冰凉的湖水里,混沌的思绪让这冰凉的水一下子浇了个清醒。

这男人说什么阻拦他与小红相见?

小红?跟她在一起?

蓦然睁开眼,嘴里讶然的惊呼,只是在湖水里这声惊呼化作了一连串的泡泡。

双脚一蹬,冲出水面,刚好扒拉在那小舟旁。

什么小红小绿,她压根就不认识好不好。

再说了,这是怎么一个怂到爆的名字啊,这年头居然还真有叫小红的人。

男子这是也浮了上来趴在了另一侧,看着笑出声音来的苏云歌,眉眼里掠过一丝不解。

苏云歌看向那男子,这回才是将这事情理了个大概。

“你是那条龙?”

许是这男子给她展现出来这种奇异的反差性格,让她打心眼里并不怕他。

男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错,你这大胆的人类,居然敢阻挡我与小红相见。”

苏云歌眨了眨眼,“你那模样倒不像是要去见人,而是要去杀人一样。”

“哼,杀了你我还怎么见小红?我只不过是想用你这个媒介进入虚无空间而已,谁知dào

你这么不识相,老是阻挡我,还将一个四不像弄出来缠着我。”

虚无空间?意思是那个叫小红的实jì

上是在她的身体里,只是她自己不知dào

而已?

男人的语气有些委屈,有些怨怼,说着说着似有开始了自言自语。

“我找了小红很多年了,一直一直找,春天去桃花开放的地方找,因为他喜欢桃花,夏天去莲花盛开的地方找,因为他喜欢吃莲子,秋天冬天,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我头发都快找白了,可是就是找不到。”

那声声小小的抱怨听起来明明颇具喜感,但是却让人的心里不自觉的有悲伤划过。

“喂,你身体都在这里,你怎么去找的?”苏云歌手微一用劲翻上了小舟,轻声问道。

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儒雅的脸庞与那截然相反的动作形成了奇异的反差,让苏云歌有些忍俊不禁。

“那只是我的躯体,躯体而已。我的意识能附着在任何东西身上,我想找个合适的地方盛放我的躯体,于是就发xiàn

了这个洞穴,可是不知dào

过了多久,有人类跑到我的地盘来修房子,还天天对我三拜两拜,我见他们并没有打搅我的意思,就随他们去了。”

他顿了顿,眼里有些微微的失落。

“我找了好多宝贝放在这里,小红始终都没有出现,他那么喜欢那些闪闪亮亮的宝贝。”

苏云歌听到这里,倒是听了个大概出来。

那个叫小红的人与这条看起来儒雅实jì

是却神经大条的龙不知dào

怎么闹翻了,于是小红跑了,龙就一直找他,结果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为了方便自己的意识,他将躯体盛放在这里,后来的神邸陆家发xiàn

了他,直接将他供奉了起来。

“你不是说人类只是参拜你没有打搅你吗?为什么你还是杀了人?”苏云歌想起陆时楼说得,凡是进到这最后一层的人都是没有了生命。

男子冷笑一声,“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看我的身体,每到这个时候就看见有人将我收集的宝贝装在自己的口袋里,这是我留给小红的,那些人怎么能拿。”

苏云歌暗道一声果然如此,那地底里各种奇珍异宝,不拿白不拿,进来的人肯定是想装一点的。

果真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吗?

“我和小红吵架了,我就想跟他说声对不起。这你都要阻止我,要不是我的伤势一直没有恢复,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

男子有些愤愤不平。

苏云歌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看起来真不像是受重伤的样子。”

“小红把我的灵魂打散了,是我功力高深,留下了最后一丝神魂。”男子的眼眸里有些苦涩。

苏云歌有些咋舌,到底是怎么样的吵架,居然连魂魄都给打散了,这绝壁是有仇吧!还是深海血仇。

“那你还赶紧的修复自己的灵魂。”苏云歌反射性的出口。

男子摇了摇头,“我要先找到小红,找到了我才能安心去修复灵魂。”

苏云歌一时间有些震惊了,这是怎么样一种执念呢?拖着自己残缺的灵魂都要找到一个人。

“小红是你恋人?”

“他是公的啊!”

公……公的?苏云歌被他这样的形容给囧了一下。

“好吧,跟我说说你和小红的故事吧!”苏云歌轻声开口。

她看着男子,耸了耸肩,“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dào

前因后果,怎么还能帮你和小红相见。”

男子一听顿觉有理,便将那一段过往娓娓道来。

不得不说,这过往真是……狗血极了。

不过就是两个好朋友从开天辟地就开始建立了深厚的革mìng

友情,有一天龙小友被某女求婚了,不错,就是被某女求婚,龙小友拒绝了,但是应某女的要求亲吻一下就当是最后的告别。龙小友本就憨厚,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于是就亲了。

老天爷总是在这个时候会安排一个狗血的情节,这亲一下就被小红看到了,小红一怒之下将某女给打了。

龙小友觉得小红做得不对,要让小红道歉,小红不道歉,于是两人就打起来了。

再然后,小红将龙小友给打残了,自己也失踪了。

苏云歌听着这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狗血故事,差点绷不住脸,拼命抑制住唇角的笑意,忍得辛苦无比。

“这么说来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为何要去道歉?”苏云歌瞧着眼前这个男人,有些忍俊不禁。

男人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他躲着我说明他生气了,他生气了肯定是我惹到他了,那肯定是我错了,虽然我不知dào

我错在哪里了。”

苏云歌一时间有些愕然,这货是天然呆吧,肯定是天然呆。

“那你知不知dào

为什么你的小红要生气?”

“不知dào

。”摇了摇头,这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苏云歌真想一巴掌拍死眼前这男人,真的笨死了。不就是那多年的革mìng

友情发展成了一段捡肥皂的基友关系吗?这都不明白。

而且瞧这男人的执念,也不是个没感觉的啊!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你若想帮我,就别抵抗我的意识,让我去和小红见面。”

不抵抗意识吗?苏云歌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249. 第二百四十六章 红绛

根据这个男人所说,那所谓的小红其实是聚居在她体内的般若花之内,这让她感到非常的惊悚。

原来这么久以来,她一直跟着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呆在一起,天哪,这种被监视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苏云歌看着眼前这个儒雅的男人,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放qì

抵抗的意识便代表着任由其主宰,相当于将自己的命交到了别人的手上。

“我为什么要信你?”苏云歌微微勾唇。

且不说先前那迅猛的攻击,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她倒还真不能信他。她从来都没有主动将命交付在别人手上过。

男人低头沉思了半晌,“也对,你不信我是正常的。”

他一句话落罢又抬起头来,“那就没办法了,我还是出去将你打个半死不活,然后再侵入你的意识,这也是一样的,反正你也打不赢我。”

苏云歌唇角一抽,这不一样好吗?差别大了去了。

“你可要想清楚了,万一我待会自爆了,小红也跟着我自爆了怎么办?”苏云歌眉眼微动,待会儿要真被这天然呆给打得半死不活,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会吗?小红会跟着自爆吗?”男人似乎在思考着这种可能信,眉眼间如同小白兔那般单纯。

苏云歌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的答道:“会。”

她轻轻咳了咳,已经做好拐骗一个披着大灰狼皮的小白兔的准bèi

了。

“小红既然这么多年都不见你,自然是恨你的,因为有我的掣肘,现在才无法逃离。若是你将我给打死了,小红说不定一怒之下就跟着自爆了,到时候你可是连魂都见不到了。”

“那怎么办?那你还是别抵抗我吧,让我去你的意识空间跟小红见面。”男子一副好商量的口气。

“不要。”苏云歌撇了撇唇,平白无故让人侵入意识,她又不是傻子。

“我把我的龙骨给你换,好不好,你们人类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这幅骨头嘛!”

“成交。”眉开眼笑的答yīng

下,只要有利益所得,自然是个划算的交yì



“龙骨给了我,你怎么办?”苏云歌微微歪了歪脑袋。交yì

归交yì

,不过要保证万无一失才算是交yì



男子摇了摇头,“无妨,人类都是短命的,等你百年归去后,我再来收回也不迟。”

“那你得立下誓言,不然我被你骗了怎么办?”苏云歌唇角浅笑。

“唔,就立这样的誓言吧,若你今日所言有一字虚假,就让你和你的小红死生不复相见。”

这异世大陆最重誓言,不像在21世纪发誓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便。

“发誓就发誓,我从不骗人的。”男子照着苏云歌所言,眼也不眨的就发了个誓。

苏云歌满yì

的点了点头,“行吧,放我出去吧,我总得出去了才能让你见到小红。”

这里谈话几许,在现实空间里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苏云歌看着眼前那硕大的龙头,微微点了点头。双掌一合,将内力尽数散去。

“收!”般若花之体瞬间消散,浑身上下没有了一丝内力。

“苏云歌,你疯了。”陆时楼一声惊诧,他站在一旁有些愕然,这女人是受了什么刺激,这是不想活命了吗?

苏云歌淡笑不语,心里默念几声,我可是为了两个捡肥皂的豁出去了,可别让我失望啊!

打死也不会承认她是因为龙骨而出卖那什么小红的。

血肉恢复一半的龙因为般若花之体的消失也还原成了骷髅骨架,只见那骷髅骨架直直冲向苏云歌。

陆时楼眉眼一凛,就想出手。

“别动。”苏云歌一声厉喝。

虽然不知为什么她会阻止,但是陆时楼还是停下了动作,静观其变。

苏云歌猛然闭上眼睛,赌了!

脑袋里一阵疼痛,犹若针扎,恍过神来,便是看到那男子已经和一个红衣男子在虚无空间里面对面了。

红衣男子一双眼眸红得如同火,妖冶的光芒流转,带着逼1人的灼热气息。

苏云歌右手微一握紧,赌赢了。

“小红,我终于找到你了。”男子儒雅的脸庞一阵激动。

红衣男子一巴掌扇过去,“混账,别叫我这个名字,丢人死了。”

“你叫小红,我叫小黑。都叫了几百年了呀,哪里会丢人了,况且这里没有人。”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红又是一手扇过去,然后指着站在一旁做化石状的苏云歌道。

“红绛,我叫红绛。再说了她不是人?她不是人吗?”

他说着似乎气不打一处来,回头就是一阵火焰对着苏云歌扫过去。

“你个吃里扒外的,还真敢让他进来,随便来个阿猫阿狗你都敢散开意识,我看你是活腻了。你有多少次处在生死边缘,若不是因为我借给你力量,你能活得下来嘛!现在倒好,随便来个人就让他侵入你意识,真是……愚蠢的人类。”

苏云歌一时不察,被那火焰喷了个正着,索性那小红气归气,但是下手还是有分寸。

虽然没有把苏云歌给烧成个火人,不过情况也不甚乐观。

满脸都是炭黑色,虽然这是在虚无空间,但是她依旧闻到了一缕不知dào

从哪里传来的焦味。

苏云歌眨了眨已经是熊猫般的眼,默默的走到三米开外坐下。

你问她为何还在这里,不去现实世界收龙骨。

嘿,这世道有戏不看是傻瓜。那龙骨在那里,不来不去的,又不会跑。

只见小红将那男子一巴掌扇过去一巴掌扇过来,那手臂的火焰飘飞,看起来好不艳丽,一边扇打间还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我让你惹我生气,我让你找不到我,我让你打我,我让你……”打着打着,忽然红绛就停下来了。

画面如同静止,时光如同停顿,红艳飘飞的火焰覆盖全身,高傲而美丽。

他静止站立,凤首抬起看着眼前的儒雅男子,忽然就消失了。

“小红。”男子显然没想到红绛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眼前方才还在发脾气的红绛,此刻已是毫无踪影,只留下一星点落下的凤火飘飞。

他缓缓伸出手触摸着那还略有温度的点点凤火,忽然眼瞳漩涡里风暴聚集,浑身都有了森冷的戾气。

身形若闪电划过,直直朝着苏云歌袭来,右手一把掐上苏云歌的脖颈,带着满载的杀气,毫不留情。

苏云歌被他的动作弄得猝不及防,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脖颈已经落入到了他的手中。

纵使是在虚无空间,依旧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痛感。

不禁想翻个白眼,这是飞来横祸吗?脖颈上的手越扣越紧,眼前男子的面容仿若从地狱里走来,与先前那儒雅的模样判若两人。

龙有逆鳞,逆鳞就是倒生的鳞片,被人碰触后会疼痛无比,那是不可被侵犯的领域,一旦侵犯必定是杀戒大开。

红绛就是他的逆鳞,黑鳌,这个从洪荒时期就存zài

的龙,唯一的逆鳞。

“把他给我找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黑鳌紧紧盯着苏云歌,手下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

那么多年来的春夏秋冬,踏遍每一寸可以寻找的土地,每次充满希望而去,却每次都满载失望而归。

一次又一次,将他那心中的暴虐缓缓磨平,一次又一次,从最初的气愤到最后的祈求。

只要找到便好,只要还有一丝神魂便好。

他怕的不是他的躲避,而是他的死亡。

对于他们洪荒之兽来讲,只有神魂俱散才算是真zhèng

的死亡。可是,无论他如何找都找不到小红的神魂,他心里怕极了。

怕他根本就是消失在了这个天地间,连一点影子都不留下。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好不容易让那失望了千万年的心重新跳动起来,可是他却又消失了。

那么多年那么多年的担心,愤慨,失望,齐齐交杂,一切冲上头脑,再也忍不住了。

“把他找出来,找出来!”他对着苏云歌咆哮怒吼,那幽深瞳孔边都是有了愤nù

的血丝,龇目欲裂。

苏云歌觉得若是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这小脖子今天还真得交代在这里了。

她已经听到自己脖子咔咔咔的声响了,这货果真是不发飙则以,一发起飚就是要人命的节奏啊!

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自己无法说话。

黑鳌抑制住自己狂飙的怒气,用着最后一丝理智放开自己的手。

“咳咳咳……”苏云歌只觉脖颈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呛咳几声,估摸着自己这脖子上肯定是乌黑一圈了。

“找出来,找不出来,你也别出去了,就一辈子呆在这空间里吧!”黑鳌转瞬间又恢复成了那儒雅的模样,只是那声音里满含冰霜戾气。

苏云歌瞧着他的模样,眼底光芒微闪,这厮是双重人格吗?

不过,想归想,命要紧。

那红绛可是真会惹事的主儿,这烂摊子甩给她,难道还期望她能打赢这活了几百年的老古董吗?

“先说好,你可别动不动就来掐我。我告sù

你,我要是交代在这里,你和你的小红可真就得死生不复相见了。”

她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250.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天降横财

黑鳌瞪着她,似是要将她的身体给瞪个骷髅眼出来。

“知dào

了,你快把小红找出来,不然龙骨也不会给你。”经lì

一番天人交战,黑鳌大人终于是冷静了下来,又恢复成了那带着儒雅的天然呆的模样。

苏云歌轻轻吁了口气,眼眸微垂,找火烧鸟还不容易嘛!

双掌一合,体内炼气全开。

“解印,第一层!”黑眸瞬间转换成了红瞳。

“解印,第二层!”浑身被火红包裹。

“解印……”

“苏云歌,你够了,你找死!”红绛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苏云歌嘴角微微弯起,红绛虽然没有说,但是她却清楚,现在她对于红绛来说还是很重yào

的,红绛需yào

呆在她体内的般若花内修复。

若是她一不小心没命了,般若花可就无主了,到时候红绛也没有栖身之所了。

现在的红绛和她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小红,你别再消失了,我受不了了。”黑鳌生怕红绛再消失,几步上前就将红绛的手逮住。

“混账,别叫我小红你听不见吗?叫红绛。”红绛一字落罢,又是一手扇到了黑鳌的身上。

“你胆子真肥,我的人你也敢动,还敢威胁她。”红绛一边打一边中气十足的开骂。

黑鳌也不躲闪,老老实实的任由他打,半晌后,突然发xiàn

了什么,愣愣道:

“小红,你哭过了?眼睛这么红。”

“你才哭过了,你全家都哭过了。”红绛有种被戳破面具的气急败坏,那手上的红色袖摆又是舞得虎虎生风,连黑鳌叫他小红他都不介yì

了。

苏云歌在一旁不禁想对这小黑先生竖起大拇指,这全身上下都是红彤彤的,真不知dào

他是怎么看出来他眼睛红了的。

在她看来,这红绛的眼睛本来就是红的,哪里还有什么变化。果真是捡肥皂的关系不一般吗?这点细微的差别都能察觉到。

这么一想间,才是恍然大悟,原来红绛刚刚消失是因为跑去哭了啊!啧啧,苏云歌一边咋舌一边在脑子里脑补红绛哭鼻子的形象。

想了半天,没想出个花花来不说,还把自己给雷得全身都麻嗖嗖的。

她是真想不出来,红绛一个大男人用手擦拭眼泪的模样。

“小红,对不起!”黑鳌忽然出声说道。

这一声对不起让红绛红绛一时间有些发愣,那扇打的动作也停顿在半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黑鳌又是连说了三声。

苏云歌看着那不远处一黑一红的身影,黑鳌不停的低头,言语诚恳。但是一个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道歉的姿态,怎么看让人怎么觉得诡异。

可是当苏云歌想起黑鳌说过,他不知dào

他为什么错了,但是直觉要道歉。

忽的,心里有种莫名划过。

两个人无论是因何而吵架,总有一个人要低姿态。

若是都不低头,那势必都会受伤,石头与石头的碰撞,到最后都会损毁。

吵架的初衷不都是为了要和好吗?何必要在彼此生气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呢。

我需yào

的只不过是你的低头,我的回头而已。

你需yào

的也只不过是我的服软,我的认错而已。

至于因何而错,那已经是后话了。

红绛听到黑鳌的连声道歉,忽的就不说话了,苏云歌发誓,这回她看清楚了,那凤眸里晶莹闪烁的肯定是眼泪花花。

“你知不知dào

你哪里错了?”红绛红绛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黑鳌也老实,摇了摇头,“不知dào

。”

“你……这个笨蛋!”红绛一转身就要走。

“快走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他一边转身一边说道。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黑鳌眉宇里都是坚硬。

红绛冷哼一声,“你可不能在这里久呆,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只要她稍微控zhì

意识,就能将你赶出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苏云歌。

黑鳌沉思了半晌,忽然抬头看向苏云歌。

“你过来!”

苏云歌虽然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不过还是依言走到他面前。

黑鳌手掌泛起光泽,拍向苏云歌的额头。

“以吾之血,起吾之誓,平起平坐,誓死相随。”

苏云歌直觉脑海灵台一阵清明,半晌后才是回过神来,这是让她能更好的驾驭龙骨以及他。

也就是说,她以后不仅可以解印红绛的力量,还可以解印黑鳌的。

她这是天降横财吗?

“我要和小红呆在一起,那龙骨你就先用着吧,等你死了后我收回来就是,这契约等你死了后也一并解了就是,不用放在心上。”黑鳌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

“快出去,别打扰我和小红。”黑鳌一说罢衣袖一挥直接将她卷出了空间。

苏云歌带着错愕在现实中醒来,半晌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眼前乖顺的伏在眼前的龙骨,她深吸了一口气。

也罢,先将这龙骨吸收了。

她将手缓缓放在龙骨上,内力全开。

陆时楼的瞳孔骤然一缩,居然想换这幅龙骨。

苏云歌一摸上那龙骨,便觉周围开始地动山摇,无数光柱从地底上升起。

黑鳌的声音响起,“让你旁边的人走,吸收我这幅骨头需yào

很长的时间,我会用结界将这个空间封印起来,靠近者,杀无赦!”

苏云歌眉目一凛,朝着陆时楼连声急喊:“快走,这里会被封印起来,出去的时候告sù

容千寻,让他等我,不要担心。”

陆时楼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忽然一道光柱打到他的身上,直直将他赶出了洞穴,他只来得及看到苏云歌那凝神认真的侧脸。

附着在她脸庞上的光晕让整个人都有了圣洁的弧度,白衣风华的人,和那漆黑浓厚的龙骨相衬,竟奇迹似的有了圣洁之感钿。

轰隆隆,外界也一阵地动山摇,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是被叹道了兽骨之地的外面,整个兽骨之地都被封锁了起来,椭圆形的光盾结界罩住了整个兽骨之地,任何人都无法再进去。

神邸所有人几乎都往这边奔来,看着那椭圆的光盾彼此之间交头接耳。

陆时楼站在兽骨之地外,看着那彻底被封印起来的兽骨之地,一红一碧的眼眸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匝。

“族长,这是……”有胆子大一点的开始向前问话。

陆时楼眼眸一眯,“去,给鬼门下个拜帖,让他们少主上门来。”

“恩?什么?为什么?”陆时楼这句话说得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一时间都有些呆愣。

陆时楼转身径自朝自己的院落走去,末了,甩下一句。

“若是他不给,就跟他说,他媳妇儿没了。”

不得不说,这句话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因为不到半柱香时间,容千寻就踹开了神邸的大门。

陆时楼端坐在大厅正中央,茶香袅袅,玉球轻轻转动,沙沙声响。

“人呢?”容千寻言简意赅,俊逸的脸庞上满是冷色,下巴微抬处倨傲的线条勾勒。

“你女人把我神邸的兽骨之地直接给霸占了,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容千寻冷哼一声,不置可否,转身便朝着那兽骨之地掠去。

入目所及,光盾结界尽数笼罩,任何人都无法打破。

容千寻右拳聚力,眼里红芒闪烁,身形掠上,暴击一处。

那结界却也是纹丝不动,屹立不倒,坚固的让容千寻的眼里都起了凝重的神色。

他站在结界外,凝神聚气,苏云歌的气息传来的很清晰,只是那感觉里掺杂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兽骨?”不清楚的东西还是问这里的主人比较好。

陆时楼微微摇头,“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那兽骨的真面目,往日里没人能接近那深处,一旦有人接近不是死就是重伤。我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只觉威压甚重,等我醒过神来时,已经到那结界里了。如果我看得没错,应当是龙。”

“龙?”容千寻眼眸沉沉。

“一副龙骨有何稀奇。”神邸的兽骨里也不乏龙骨,究竟是何种龙骨连神邸自己人都要忌惮。

陆时楼摇了摇头,一双朱碧眼眸看着那光盾结界又了深思之色。

“这龙骨不是寻常的龙骨,你见过死了千万年的龙骨会自己释fàng

结界的吗?更甚者,我还怀疑那龙骨跟苏云歌有过沟通。”

沟通?容千寻眼底一阵光亮。

“意识,存zài

意识的龙,只有传说中的洪荒之兽才会存zài

。”容千寻缓缓开口,看向那光盾结界的眼眸里霎时有了滚烫的热度。

苏云歌,到底还要给他多少惊喜?

“不错,虽然我不知dào

苏云歌走了什么运道,不过我陆时楼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答yīng

了让她自己选择兽骨,那必不会阻拦。”陆时楼一副云淡的苏云歌的模样,手上的玉球旋转,看起来倒也是君子无比。

不过一瞬,这幅君子模样就被容千寻的一句话给打散了。

“你阻拦不了。”容千寻瞟了他一眼,一针见血道。

这强劲的结界他都无法撼动,更遑论以修医著称的陆时楼了。论武,这世上没有几人能与他相比拼。

陆时楼听到容千寻如此说,握着玉球的手一顿,一张脸瞬间冷得如同寒冬秋霜,咬着牙齿一字一顿。

“不用你提醒。”

251. 第二百四十八章 炼化

容千寻也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靠在狮虎兽身上闭目养神了去。

“你要干嘛?”陆时楼看着容千寻这就地而息的状态,挑了挑眉梢。

这姿势,难不成是要等苏云歌出来?

“你就这么相信她?那是洪荒古龙,莫说是我,就算是你去融合也不一定会成功,还是说,你这是在等着给她收尸了?”

容千寻本无任何动作,但是在陆时楼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候,那闭上的眼眸突然“唰”的一下睁开。

幽深眼眸如同漩涡,杀气四溢。

“收回你的最后一句话。”

音调依旧平稳,没有一丝变化,但是陆时楼却是听到了那浓厚的威胁。

眼底里一阵讶异的光,居然宝贝到这个地步了?连一句话都不准说了。

“哼,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在谁的地盘上。”陆时楼一声冷哼,脸上有些不愉。

容千寻脸上神色未变,“若是在这里把你打死了,我想神邸的长老们还是会开心的,说不定还会大肆庆祝一番。”

陆时楼脸上一阵铁青,这还真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了。

不错,论武,鬼门少主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哼,你好样的。”陆时楼不想再与他多费唇舌,免得还没打击到别人自己先被气死了,一拂袖便是转身离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封锁住神邸里出了个洪荒之兽的消息。

不过半日,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神邸出了一个洪荒之骨,不过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你若要问是否是那神邸六亲不认的现任家主,那你可就要失望了。

若是那家主倒也无话可说,奇就奇在那捷足先登想要换取洪荒之骨的人并不是神邸之人。

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来人员,听说还是弱得跟个蚂蚁似的人。

不对吧!神邸的陆家主那样杀人不眨眼的人,怎么可能会放任外人进去呢?

所以,这才奇怪啊!走走走,都去看看先。

不光是外界炸开了锅,那神邸本地也是沸腾的跟一锅烧开了的水似的。

一众人站在那光盾结界的外面那是交头接耳,叽叽喳喳,颇有菜市场的架势。

“长老,陆时楼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居然随随便便就让一个外人进了这兽骨禁地,进去了不说,居然还将那洪荒之骨让给了他。你说他这是不是已经算得上是叛族了。”

“就是,那可是洪荒之骨,再怎么样也轮不上一个外人。”

“长老,你一定要为我们神邸之人做主啊!”

一众人围在那兽骨之地的门口,眼眸都是贪婪的望着里面,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人已经是被那洪荒之骨的出世给馋红了眼,完全忘记了前些日子陆时楼是如何用雷霆手段学习神邸,坐上了家主的位置。

也完全忽略了,在一方小小的角落里,有一人一兽,静坐而歇。

“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们来对本座的事情指手画脚了。”陆时楼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那透心的一股子凉意偏生让众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陆时楼自天而降,眼眸里满是不屑的光芒。

“家主,这本就是我神邸的东西,何以让外人污了去。”有胆大的神邸长老抖着胡子气冲冲的朝着陆时楼说道。

陆时楼冷笑一声,“你们要是能阻止她得去,那也无妨。”

一句话说出,众人都是没了声响。

早在陆时楼来之前,他们就试过各种办法想要进去这兽骨之地,可是无论怎么弄,都无法打开这层光盾结界,在场的人可以说是七十二般武艺都用了个遍,但是那结界依旧是丝毫不动。

若是能打开的话,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干站着废话了。

“可是家主,那毕竟是我族的东西……”有人吞吞吐吐,言语间满含不甘。

陆时楼瞧着众人的眼神,手中的玉球微微握紧。

不甘?他还不甘呢。

那可是一具洪荒龙骨,他敢断言,这片天地也就这么一具洪荒龙骨了,谁若能将它换在体内,脱胎换骨不说,以后的肉身躯体必定比那铜皮铁骨还坚硬,用那三位真火都烧不灭。

相当于拥有了一个世上最强悍的肉身。

这样的至宝,谁都想独享。

可偏偏只有那苏云歌能有这殊荣,真不知dào

她是踩在了哪堆狗屎上,居然撞了这等好运。

“你们急什么?洪荒龙骨岂是人人都可以炼化的,那人说不得会被反噬的灰飞烟灭,有什么好急的。”陆时楼慢条斯理的开口,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容千寻所坐的那个方向。

容千寻仿佛是没有听到这一番话般,依旧闭目休憩,纹丝不动。

陆时楼的眼底划过一丝微光,居然如此自信。他就不信这个邪了,一个小小的女子还能化掉那龙骨,他还真不信。

众人一听陆时楼的话,那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面面相觑间觉得家主说的似乎有理,于是干脆都站在那结界口,拭目以待。

结界外的人聚集的越来越多,而结界内的苏云歌却也不好受。

陆时楼想的不错,洪荒龙骨还真不是人能够炼化的,即使红绛的好基友给她开了个外挂,但是那过程也是苦不堪言的。

外挂也只能让她不走远路而已,充其量只是给了她一个捷径。

但是路程太短,一旦到达终点,那反噬就如同熊熊火焰。

她依着黑鳌教给她的法子,用意识侵入那龙骨一寸一寸炼化,那龙骨每每炼化一寸,她自身的骨头也是消融一寸。

不仅如此,那灵魂的内视还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骨头被消融,痛楚比炼狱油锅更甚。

现在的她浑身已经瘫软,汗水将衣衫浸湿了又凝干,干了后又浸湿,整个人如同是在水里反复被搅拌。

牙关紧咬间都是止不住的颤抖,唇上早已被咬得是模糊不堪,现在消融的骨头已经是到了自己的胸口。

像是自己打碎自己的骨头一般,这种清醒着看着自己走向地狱的感觉,真不好受。

胸口的骨头一寸一寸被消融后,终于是来到了关键的地方。

头颅。

苏云歌克制住自己浑身的颤抖,用尽最后的力qì

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一沉,如同破釜沉舟一般,将意识绕在了龙骨的头骨上。

炼化一寸,脑袋里一声嗡响,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头骨裂开的声音,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让她眼睛都有些发黑。

一口气咬紧,根本不敢再松口。她知dào

,若是一松口,她整个人绝对会灰飞烟灭,不复存zài



她现在全凭己身的毅力吊着这最后一口气,意识都已经有些模糊不堪,炼化都已是一种本能。

脑海中灵台不清明,骨头一丝一丝碎裂,直到最后一块,那头盖骨一声裂响。

整个人如同被撕扯了开来,如同五马分尸一般,纵使再坚韧,这痛苦也再也无法忍住,一声尖叫直溢出喉咙,如同困兽最后的嘶吼,带着疯狂与痛苦。

要死了吗?这下是真要死了?真可惜,明明那么拼命了,居然还是要死了。

容千寻,她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见到

容千寻的最后一面。

喉咙里嘶吼一阵,眼里渐渐模糊,缓缓陷入了未知的地狱。

本坐在外面闭上眼眸休憩的容千寻,如同心有灵犀一般,蓦然张开眼眸,眼底沉沉暗光。

起身站到那结界外,薄唇紧抿,浑身渐渐有了戾气。

他这一动,那些神邸的长老们才是真zhèng

注意到了他。

“鬼……鬼门少主?”

有人颤颤巍巍的叫出这个名字。

“他怎么会在我神邸境地内?”

“难不成他也想要我们这神邸的洪荒之骨?”有人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顿时都白了脸色。

鬼门少主那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那典型就是一个狠角色。不是说鬼门少主一直在闭关吗?怎么会突然又跑出来呢。

鬼门少主一向不近人情,他们这些小鱼小虾米又怎么会让他放在心上呢?若是他有心抢夺这洪荒之骨,那他们是真的束手无策的。

“家主,怎么办?”有人惨白着脸色问着陆时楼。

陆时楼神情不变,唇角微撇。

“什么怎么办?”

那老者看着陆时楼这般脸色,又看了眼浑身戾气外露的容千寻,咬了咬牙,便是说道:

“我神邸之物怎么能让鬼门少主夺了去,传出去的话,我神邸颜面何存。”

陆时楼状似同意般点了点头,“说得有理。”

他顿了顿,唇角忽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那长老可是要先打头阵?”

“这……”那长老一听,顿时僵起了身子。

让他打头阵,他又不是嫌自己活太长了,怎么可能送上门去给容千寻杀?

陆时楼瞧着那些所谓长老的脸色,眼底一阵冷光。

这些老不死的安逸日子过惯了,稍微有个状况就是如此嘴脸,真真厌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不期然有了恶作剧的光芒。

“你们知不知dào

在结界里炼化这洪荒之骨的是何人?”

众人一听有些微愣,不就是那个家主从外面带回来的人吗?有什么特别的?难不成这背后还有什么猫腻?

252. 第二百四十九章 孽龙

陆时楼瞧着众人的脸色,冷冷勾起一笑。

“告sù

你们,在那里面炼化洪荒之骨的人可是鬼门的未来主母。”

“未来主母?”有人一阵惊呼。

一时间,众人脸色纷纭,他们看了看那站在结界面前的冷傲男子,脸上一阵青白光芒,彼此面面相觑,都有些下不来台。

“那里面真是鬼门未来主母?家主此话可当真?”有老者小心翼翼的问道。

若是那里头的人是这样的身份,那可就必须慎重对待了,先不论这洪荒之骨是不是被她所炼化,怕只怕一个不慎,神邸会与鬼门起了什么冲突。

四大宗门好不容易和平共处了几十年,万万不能再打破这样的平静。

陆时楼对那老者的问话嗤之以鼻,“我有必要骗你们吗?没看到人家正主都在那里守着。”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着那一人一兽的身影。

神邸的人一时间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了,此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那光盾结界猛烈晃动了一下,连带着脚下所踩的地也晃了两晃,有人一时不察,站立不稳跌了个踉跄。

陆时楼那朱碧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不会是要出来了吧?

结界里的苏云歌此刻正处于无意识的状态,若不细看,还真以为她已经魂归故里了,那身体里的骨头开始重塑,身体里被破坏的生机也开始渐渐恢复。

若是以内视所见,便可以看到,苏云歌体内重塑的骨头是漆黑色的犹如那副洪荒龙骨的颜色一般。

骨头重塑的时间里,她自身丹田里的青珠也开始疯狂运转起来,自主的吸收着那龙骨所带来的洪荒之气,如同在吃着那上好的补品。

她周身开始覆盖出炼气,般若花的黑色花纹也一层一层覆盖,接着整个人似被包裹在一个蝉蛹里面,再无人可窥到一丝风景。

结界外,围观的人丝毫没有减少,从那第一天得知洪荒龙骨正在被外人炼化开始,已经过去了三月。

秋风萧瑟中,落叶随处可见。

陆时楼如同往常一般来到这结界口,眼底有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自那日结界晃了一下后,他以为她该出来了,却不料就此没了动静,一日一日,时间流逝,转眼这五天已过,但是那结界里没有一丝声息。

容千寻也如同石化了一般,站在那结界门口,纹丝不动。

莫不是那女人已经被反噬了不成?陆时楼下意识的想到。

但是一看到那并未消散的光盾结界,他又打心眼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日又一日,直到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到这个世间。

那包裹着苏云歌的炼气蝉蛹轻轻裂开了一丝缝隙,在这安静的环境里,那缝隙破开的响声异常清晰,如同有新生的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

那结界外面久久未动的容千寻,眼里猛然爆fā

出一阵精光。

气息,那是苏云歌的气息。

天知dào

他心里是多么的焦灼,就在那数日之前,苏云歌的气息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他根本连一丝一毫都感受不到。

刹那间,他觉得他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却在告sù

他。

没事的,苏云歌绝对没事的。

尽管不知dào

为什么没有了她的气息,但是她绝对是没有事情的,她绝对还活着。

不知dào

哪里来的自信,他就是信她不会死。

她那样一个坚韧的女子,怎么会轻易将命折煞在这里。

一日又一日,让他的心都一寸一寸冷了下去,但是他依旧固守着他的自信。

苏云歌是如此的信任他,那他势必也要无条件的信任她。

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本该是情人之间的话语,但是放在他这里却成了时间的推算。

一日一日的等待,恍惚中他都有错觉,似乎都已经等了几个轮回。

就在整个人都已僵硬成石的时候,苏云歌的气息出现了。

这让他几乎想呐喊出声,果然没事,她果真没有让他失望,她靠着自己的力量向他证明了她的强dà



她是足以可以和他并肩于天地的女子,比任何人都要坚韧的女子。

一阵龙吟响彻云霄,光盾结界炸裂开来,星光点点处,整个地界开始地动山摇,让站立的人都是东倒西歪。

那上空忽有一阵巨大的黑影冲天而出,伴随着龙吟声声,让人几乎想要顶礼膜拜。

那是洪荒之龙的影子,带着无上的威压,藐视一切。

“出来了。”有人大吼出声,人人都摩拳擦掌,几乎想上去哄抢一番。

但是一看到那站立在那里岿然不动的修罗身影,却又不敢了。

容千寻脚步一错,正想掠身而上,忽有一阵大喝响起。

“乾坤八卦阵。”

数道人影从上空各处冲天而起,在天地各方处拉开一张光阵大网,直直朝着那黑色龙影罩去。

“监督工会的长老?天哪,居然是监督工会的长老。”有人惊呼一声。

“还有仙府,居然还有仙府的四大长老,他们想做什么?”

一阵窃窃私语间,陆时楼都是诧异的挑了挑眉梢,这是挑衅吗?公然挑衅鬼门少主吗?

他们不知dào

吗?鬼门少主,武尊弟子唯一的逆鳞,苏云歌。

黑色的龙影在天空上张狂舞动,风沙四起间,带着让人恐惧的威慑力。

“乾坤八卦阵,锁!”

从天空各个角落凭空而出现的让让在场的人都是大吃一惊。

那肉眼可见的光束阵法从那龙影之中对穿而过,黑色的龙影似乎受到了影响,腾空的身形都顿了一顿。

“孽畜,还不束手就擒。”空中有人大喝一声,光束阵法密集交错铋。

容千寻眉目一凛,浑身煞气大开,脚一跺身形携带着让人胆寒的杀气直冲云霄。

“找死!”

束发的麒麟冠被那力道给震碎,衣衫随着那披散的墨发猎猎作响,浑身罡气围绕,如同一把绝世的刀此刻带着压抑了许久的血气出鞘南。

高冷寒月此刻化为了最为嗜血的魔刀。

“轰!”一声巨响,容千寻直直冲向那阵法的中央,长臂一伸,便那将龙影中的人纳入怀中。

软玉温香,带着熟悉的气息,眼眸还未曾睁开,如同那初生的婴儿,带着静谧和美好,怀中的人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一般,身体微微一动,脑袋拱了拱,往那怀中挤了挤。

那微小的动作让容千寻的眼底泛起了温和的涟漪。

“鬼门容千寻,尔居然敢违抗监督工作。”那一侧的长老怒喊出声,额间一点青色印记异常显眼。

所谓监督工会,就是为了保持四大宗派表面上的和平而建立的裁决公会。

容千寻充耳不闻,自顾自的便抱着苏云歌想要掠走。

“容千寻,你再执迷不悟,可别怪我等将你一起捉拿。”青长老看容千寻如此目中无人,一声怒吼,脸上都是气得有些青白。

监督工会从来都是眼高于顶,走哪里不受世人敬仰?遨游天地间众人皆是奉为座上之宾,可是偏偏有一人,视监督工会如无物,偏生还拿他没有办法。

武尊唯一的弟子,鬼门少主,监督工会闻之变色的人物。

自打上次他冲进监督工会将长老会搅了个翻天覆地后,众人那是看到他就绕道走,生怕惹到这个煞星。

“容千寻,你知不知dào

你在做什么?你此番举动是公然挑衅我监督工会。”青长老那双眼几乎都要喷出火来,若不是有良好的教养在前,只怕现在早已指着鼻子骂了。

容千寻身形一顿,冷哼一声。

“挑衅?是你们在挑zhàn

我的耐性,滚!”一声厉喝,带着无边戾气,他能察觉到怀中的人气息有些紊乱,必须尽快找个安静的地方为她将气息理顺,否则很可能爆裂而亡。

“黄口小儿,胆大妄为。此番我等出来有会长亲笔手谕,阻拦者,杀无赦!结阵,将容千寻与这孽龙一同捉拿。”

青长老一声厉喝,那四周的人影跟着手中结印,那置于头顶上方的乾坤八卦阵蓦然发出一阵光亮。

容千寻那幽深的瞳眸红光闪烁,眼角处的红龙纹若隐若现。

“你们自己要找死,可别怪我不客气!”

“呜……”一阵嘹亮高亢的声音直如云霄,将那黑龙的龙吟之声都有压过的趋势。

容千寻浑身有虚空符咒缠绕,忽然一阵爆裂,衣衫与长发无风自动,眼角红龙纹显现,蜷缩着的龙精致美丽,那本该阖上的龙眼此刻却慢慢张开,带着浩瀚的威压。

“杀……杀体全开!”

有人一阵结巴,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慌之气。

那青长老神色亦是一怔,似是没有料到容千寻一上来就是将自身杀体尽数解开。本以为还能斗个些许,但是容千寻这杀体一开,那还……斗个屁啊!

众所周知,鬼门少主杀体一开,那是绝对无人能够撼动一丝一毫。

青长老脸上青白之色交错,僵硬着立在空中,牙齿咬得是咯咯作响。

一捏拳,硬着头皮开口。

“容千寻,此番捉拿孽龙可是会长亲笔手谕,你若要行包庇之事,势必是公然让帝族与监督工会为敌。”

253. 第二百五十章 武尊

容千寻听他三番两次提起这会长亲笔手谕,心里也是有些疑惑。

沉声开口,“什么孽龙?这洪荒龙骨有缘人得之,监督工会也不能强夺,否则休得怪我不客气。”

青长老气极反笑,“你以为我们是来夺取这洪荒龙骨的?”

“不然为何?”容千寻微微眯了眯眼,难不成还有其他事情。

青长老衣袖一拂,“我监督工会宝物众多,难不成还觊觎这具骨头不成,笑话!是圣谕,孽龙出世必将引来滔天大祸,所以我等联合皇族阵法高手,要将这孽龙待会封印之地,剥去其孽性。”

容千寻浑身气息一沉,有杀气罡风直冲那青长老面门。

青长老猝不及防,被一击即中,索性只是轻微刮过,倒也无伤大雅。

“容千寻,你……”青长老一时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一个长辈被一个小辈如此挑衅,还无法还手,简直是憋屈的慌。

容千寻垂眸看向怀中沉睡的人,孽龙?剥去孽性?什么东西。

他只知dào

苏云歌现在与那洪荒龙骨合为一体了,说什么带孽龙去封印之地,剥去其孽性,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要将苏云歌带走。

神皇之母的圣谕吗?那久久未出现的人居然开了尊口了。一开口就要将苏云歌置于危险之地,哼,简直笑话。

“若我说不呢?”容千寻缓缓出声,抱着苏云歌的手微微紧了紧。

谁都不能将她从他手中抢走,神皇之母也不可以。

青长老真是一口老血都要被气得喷涌而出,他都说得如此明白了,容千寻居然还是执迷不悟。

“容千寻,是神皇之母喻示,你真觉得此举明智?”

容千寻眉眼一沉,“神皇之母?笑话。你们所谓的孽龙可是我怀中的人?”

“当然!”青长老点点头。

容千寻浑身罡风缓缓包裹,“那我就告sù

你们,此人乃我容千寻未来的妻子,我帝族未来的主母,谁敢动她,我就让谁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话语缓慢,音调没有一丝颤动,明明平缓无比,却让听了此番话的众人心里无端打了一个寒颤。

青长老一时有些进退不得,须弥戒的主人?他怎么没有听到会长提起过?会长只说来捉拿孽龙,并没有提过这一茬啊!

这算什么?难不成会长要与神邸翻脸吗?

“给我滚开!”容千寻一声怒吼,脚踏凌云,周身内力大开。

“给我拦下!”青长老咬牙出声,会长亲下指令,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拦下他,捉到那孽龙。

空中风声呼啸,一阵烟沙走石,无数人丛高空坠落,狮虎兽阿哼从空中显现,毛发竖起,将前来攻击的人纷纷打了下去。

此地不宜久战,苏云歌体内的气息很是紊乱,容千寻现在一心只想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不知那乾坤八卦阵到底是个什么阵法,居然让他都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正当脚下一动准bèi

跃走时,忽有一凌空巨爪拍向容千寻。

容千寻浑身一凛,瞳孔骤然一缩,脚下的传送阵法被打断。

他抱着苏云歌跃下地面,抬头望着那凌空巨爪,眼里一阵暗光。

“容千寻,放下孽龙,让他们带走。”

有人影从巨爪处缓缓显现,一袭黑衫长袍带着亘古绵延的气息,那是一种寂寥与落寞,站在天下最高处,无人能懂的落寞,无人知晓他的名字,只知dào

他有一个最尊贵的称号。

武尊。

“容千寻,放下她!”

武尊虚空而踏,一阵逼仄的威压袭向容千寻。

容千寻眉头一皱,眼里的红芒不断闪烁。

“不放!”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让那武尊眼里划过一丝了然。

“若你还当我是师傅的话,那就将她放下,为师保证不会伤她本身性命,只是除去那龙骨的孽性。”

容千寻揽抱着苏云歌的手越收越紧,那是他的师傅,此生唯一尊敬的人。

“容千寻,不可再执迷不悟,速速将孽龙交出来。”青长老看着武尊出现,眼里划过一丝喜意。

这是唯一能制住容千寻的人了。

容千寻看了眼怀中依旧沉睡的苏云歌,再抬头看着武尊,平生第一次有了无法做出的选择。

武尊皱了皱眉头,一声叹息。

“你连为师的话都不信吗?”

——

神邸陆家前段日子才闹出个新任家主杀父弑母以血腥手段坐上其位,这一风波还未平息,今儿个又闹出了个大事。

只不过,这次的大事不是陆时楼闹出来的了,而是别人闹出来的。

照理说吧,那兽骨之地难得有这么热闹,众人都该高兴点儿,毕竟日子过得太无聊,偶尔来个调味剂也是可以的。

可是热闹过头就是麻烦了。

此刻那神邸宗门的上空中什么样的人都有,仙府的四大长老,监督工会的长老们,武尊霸占一空,自家神邸家主也占据一方,当然他肯定是看热闹的。

除了人影重重,还有各色乱七八糟的影子,什么一个雷霆巨爪拉,那是武尊的招式,什么狮虎兽战斗状态的勇猛形象啦,什么横七竖八的光影阵法啊,那阵法还有一个忒拉风的名字,叫乾坤八卦阵。

据说,这阵法是新研究出来的,更奇特的是这阵法不是那擅长炼蛊阵的仙府所研究出来的,而是那怪族,铸器之家。

要说铸器,怪族那绝对是这个天地间的佼佼者,能够打造出最强dà

的兵器。

兵器的形态,各色各样,上至霸气外漏的刀剑鞭笔,下至厨房洗刷的锅碗瓢盆。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可是这样一个族居然还研究起阵法来了,倒真是怪哉,那皇族居然都还用他们的阵法,那更是一大奇闻。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仙府用怪宗所研究出来的阵法在神邸的地盘上捉拿鬼门的人。

哎哟妈呀,这可真是把人给弄晕了,怎一个乱字得了。

确切的说,是捉拿他们口中所谓的孽龙,但是那孽龙的载体似乎的鬼门少主,武尊弟子容千寻亲口承认的未婚妻。

众人面面相觑间,眼底都是一阵火热。

这相当于四大宗门都掺合在一起了,简直是太热闹了,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不看简直就对不起这双眼睛。

难不成,和平多年的四大家族今日终于要公开撕破脸了吗?

那就且看看,到底是谁先撕破谁的脸。

容千寻揽抱着苏云歌,双臂紧紧的将她揽在怀中,一刻也不想放松。他站在那尘烟缭绕处,如同屹立在天地间,让人无法撼动。

长发无风自动,眼角的红龙纹带着隐隐的压迫,纯黑的眼眸幽深无比,让人见之如坠深渊。

这似神又似魔的身姿,端的是霸气外露。

“容千寻,将这孽龙交给监督工会吧!”开口的是立于半空的鬼尊,他眉眼与容千寻又三分相像,没有了果决狠辣的气息,有的只是温和平静,那出口的话语也是温和无比,如那春风拂面,让人不自觉的都会平静下来。

容千寻听着她的话语,抱着苏云歌的手紧了紧,眉眼微沉。

“她不是孽龙,她是须弥戒的主人,我亲自挑选的妻子。”他的话语带着不容置喙,出口间声音冷硬,俊逸如雕塑的脸庞带着决然与肯定。

武尊听着容千寻的话语,脸上的神情并未有任何变化,只是那眼底深处有一阵微光划过,丝丝涟漪。

“放心,他们只是抽取她体内的孽龙根骨,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声音依旧柔和,看着容千寻的眼眸里,带着长者的温暖,隐隐还有着纵容与宠溺之色。

容千寻听着自家师傅那温和的话语,神色并未有任何松动,揽抱着苏云歌的手一点也不放松。

“为何?这只是一具洪荒龙骨而已。”

“容千寻,你连你师傅的话都不信任吗?”

他看着他此生引以为傲的徒弟,他鬼门的未来继承人,眼底幽光闪过。

容千寻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此生必定会达到常人所达不到的最高峰,势必会带领鬼门一族走向称霸之路,神皇一族也会奉他为主,在此之间势必要荡平一切阻挠他的道路,毁灭一切拦截他的障碍。

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神皇之母有喻示,此孽龙一旦出世,势必会动摇我四大家族根基,会让外敌有可趁之机,届时会给我四大家族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在此之间,这孽龙必须要到封印之地去,接受净化洗礼。”

“她不是孽龙,是我容千寻未来的妻子。”容千寻沉着声音再次复述了一遍。

帝阳眼眸一凛,半晌后才是松了口。

“好,你说是就是,但是孽龙之性必须要彻底洗去,将她交给监督工会,他们绝对不会伤害你这未来的妻子。”

容千寻眼眸里光芒闪烁,浑身凌厉的气息越来越重,那眼角的红龙纹都似隐隐有将龙爪伸开的趋势。

“容千寻,你父母生你养你,为师教导你,难不成你连我的话都不听,还是说,你连我都要一起打了?”武尊捋了捋下巴上那已是如同白雪的胡须,一派仙风道骨。

容千寻眉眼一沉,师傅说得不错,爹娘生他养他,师傅又教导他。这三个皆是他此生最重yào

的人,若是在此违逆,只怕是不得善了,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254.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冲突

任何人都不能威胁他,偏生这三人的软言温语最是让他无策。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怀中的苏云歌,眼里暗光闪烁,幽深无比,似有漩涡。

不能放,虽不知那神皇之母的喻示到底为何?但是他有预感苏云歌此去绝对是九死一生,一旦放手,那绝对是会发生让他终生后悔的事情。

“容千寻,你真要忤逆我?”武尊看着容千寻根本没有丝毫要交出那怀中之人的意思,不禁有些疾声厉色起来。

这声厉喝让容千寻眼底一沉,手一紧,开口出声。

“不……”

“容千寻。”他的话尚未出口,却有一个声音轻轻软软止住了他的话。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缓缓拉住他的衣襟,手腕欺霜赛雪,手指纤细修长,让人窥其一点便想窥气全貌。

容千寻听见苏云歌那似有若无的声音,浑身一震,低头看去。

只见怀中之人一袭墨发垂下,半遮琉璃半遮面间,唇不若以往那般朱红如艳花,而是有些微白,以往那胆大包天的模样此刻却是真有些弱了。

不喜,非常的不喜。他不喜欢苏云歌是这个模样。

苏云歌就应该是嚣张肆意的,一颦一笑间让他心痒难耐,让他想藏起来只给他一人欣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柔弱不堪,让他不喜之下,心里微微颤动着,丝丝疼痛。

“怎么了?”他难得放轻了音调,以往冷得如同冬霜雨雪的声音此刻却是温暖无比。

这天地间,缓缓有雪花飘落,风一吹,悠悠摇曳,落在容千寻的发上与肩头,但是却没有一丝能吻上苏云歌的身体。

苏云歌缓缓睁开了眼眸,先是看了眼那周围的景象,心里不禁一阵腹诽。

换个龙骨居然也能到冬雪皑皑,倒也真是人生头一遭了。

心里叹了口气,她没醒来却不代表她没有意识,从她出了结界的那一刻,外界的一举一动她都知晓。

如同灵魂在漂浮,能够将那些境况全部收纳于脑海之中,只是自身却不能醒来也不能动弹。

隐隐约约将事情弄懂了个大概,总结成一句话就是。

神皇之母没事找抽!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孽龙?黑鳌是不是孽龙她不知晓,但是被火凤红绛叫一声小黑就跑得虎虎生风的人,她倒还真看不出他哪一点孽了。

难道,长得太帅也算一种孽?

在红绛般若花的意识空间里,她问了那黑鳌几句,是否认识一个叫神皇之母的人。

黑鳌那时候正在忙着给火凤剥葡萄,将那红得发紫的葡萄皮剥下,黑鳌眉眼都不抬。

“不认识!”三个字甩给她,便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说完便将那颗晶莹剔透水灵灵的葡萄喂到了那只傲娇红绛的嘴里。

其实她很奇怪,到底红绛的意识空间是什么构成的,以往看到琴棋书画什么的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吃得都冒出来了。

虽然,她也很想吃那葡萄,因为那葡萄看起来水灵溜光,美味的不得了。

本来她不欲理会那些人,容千寻绝对是能完全搞定的,她就算不相信任何人也绝对不会不相信容千寻。

再者,她的身体本就无法行动,体内龙骨合成后炸裂的气息极度紊乱,稍有不慎绝对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可是,事实证明,她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没想到重量级人物接二连三的出现,容千寻的师傅。

容千寻大有要违逆他们的意思了,不行,这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她还太弱,若是在这样的境地下给他造成了这样的选择困扰,不仅对她以后的路不好走,更会给容千寻留下让世人所诟病的把柄。

况且有黑鳌和红绛为她保驾护航,她敢说不论如何她的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用尽全力才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该死的,那出口软绵软绵的音调真的是自己的吗?简直弱得让她都止不住的想吐槽。

这分明就是弱柳扶风的林黛玉。

“把我交给他们。”嘴唇微张,苏云歌的声音微小,但是那话语里的意思却让容千寻眉头皱了起来。

“容千寻,相信我,我不会有事。”她看着容千寻毫不动摇的神色,心下不知该是感动还是生气。

感动的是,家人与师尊如此逼迫于他,他都未曾有一丝动摇。

生气的是,她如此为他着想拼尽了力qì

才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他却依旧不动摇。

眼眸微微弯起,绽开一丝笑意,若那冬雪中第一朵绽放的白梅,清冽香气中自有坚强傲骨。

“容千寻,那封印之地有我需yào

的东西,相信我吧!你师傅说得对,不会伤害到我的,放开我吧!”

轻声软语,眉宇间有了一丝坚韧。

容千寻眼里的光芒沉沉,半晌后才是松口。

“好。”

手一动,狠狠将苏云歌一抱,力qì

大得似要将她勒进骨子里。

就在苏云歌以为自己几乎快要憋气而亡的时候,容千寻终于是放开了她。

“苏云歌,不可以受伤。”

他话音一落,手一推便是将她送到那阵法中央。

乾坤八卦阵瞬间释fàng

出光亮,不过片刻,苏云歌的身影便消失在那里。

容千寻身形一掠,黑影闪现,快若奔雷闪电,顷刻间就到了青长老面前,将那青长老吓得一愣一愣的。

“若是她有任何损伤,我必将十倍奉还。”

他言语间都是狠辣之意,眸光犀利,直将人看得心惊肉跳。

“神皇之母在哪里?”他转头问向武尊。

武尊一愣,自家徒弟这一问怎么感觉要去拼命的架势?

一时间,师徒两对视间,彼此都未移开眼,气息瞬间紧绷了起来。

神邸在兽骨之地的那一场纷争最终以容千寻离开而告终。

武尊望着容千寻离开的方向,脸色颇有些沉重。

眉头微蹙间,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平静温和,眼底担心划过,眉宇丝丝愁绪。

“容千寻是认真的吗?”

若是认真的话,那可就真的有点糟糕了。方才说出那些话完全就是权宜之策,神皇之母喻示必须在午时送往封印之地,过了这个时辰就会耽搁铋。

怪宗的封印之地以血铸就,哪有人进去还能完好的出来?

沉寂百年的神皇之母忽然做出此等喻示,必然是十分重yào

的,六卿长老亦是联合批下红条,必须将孽龙压至封印之地,彻底炼化。

容千寻的心性连她这个做师傅的都摸不透,若不是他们连着一层关系,他一度以为容千寻连话都不与他们多说。

视一切如无物,从不见他有任何波澜。

她一贯不过问他的一切事情,只是隐隐听人说起,容千寻似乎有了心上人。当时听到下人说起时,他莞尔一笑,连连摇头,只觉荒诞不已。

这是哪里来得谣言,任何人都有可能是这谣言的主人,只有容千寻不可能。

一笑而过,并未放在心上。

谁知,谣言越传越烈。如那星星之火,燃起一点,便烧了整片草原。鬼门里各色言论如同那荒草一般疯长。

本以为是空穴来风,不予理会,但是他却忘了最重yào

的一点。

空穴未必无因。

精英部队频频调动,可是天字部队的嘴巴比那蚌壳还紧,怎么撬都撬不开,真真是气煞她也。

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他却是明白了。

这是保护。

容千寻在保护那个人。

鬼门宗氏庞大,各色势力盘根错节,六卿长老在上,嫡系坐中,暗影部队居下,背后还有一个神皇氏。

不,应该说,四大族的背后都有一个神皇氏。

容千寻,那看起来毫不在乎这些的人,一心只往那武道最高处走的人,有一天,居然为这凡尘琐事所驻足了。

本以为一切就这么平平缓缓的过了,却不料沉寂百年的神皇之母突发喻示,孽龙出世,势必要断起后路,否则将会给四大族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两百年一度的大战在即,此刻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偏差。

谁知dào

那孽龙居然跟容千寻所保护的人有关。

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容千寻,却是发怒了。

他们闻讯匆匆赶来,为了以防万一,武尊也跟着跨界而来。

这让他们在惊喜之余也有些震惊,难不成武尊觉得在这里已经没有人能制得住容千寻了吗?

那容千寻的等级到底在什么水平了?

从未有人看过他真实的等级。

说来惭愧,自己徒弟神mì

的几乎连自己都不了解了。

独尊唇角一丝微微苦笑,心里只觉其后的事情肯定会很复杂,看容千寻的模样,此事绝对不会善了。

看了眼那兽骨之地,缓缓摇头。

“这龙气息果真孽骨,不过……”

微微皱眉,怎么还有另一股气息隐隐压了这龙一头?

这里几人各自心怀疑惑与想法,那厢被阵法拘走的苏云歌却是腹诽连天。

“小红,最好是你说的那样,那封印之地能让我这体内的暴动的气息平静下来,不然我一定天天来你空间里做你和小黑的电灯泡。”

“不许,你敢进来,我定要打得你满地找牙。”黑鳌有些气急败坏。

“你管我,现在的我随时都能进你们的意识空间,我想多久出现就多久出现,除非你把我给杀了。你敢吗?”某人不怕死的继xù

挑衅。

反正只要有火烧鸟在的地方,这小黑永远都是一副呆萌到底的形象,倒也放心。

红绛倒是依旧懒懒,不过也还是有些疑惑的回了一句。

“什么是电灯泡?”

苏云歌一滞,这一不小心居然将这现代词汇给蹦出来了,乱入啊,乱入。

“换个说法,就是夜明珠吧!”顿了顿,暗地里笑声阴险。

“知dào

夜明珠吧,拳头大小,光亮照耀时,黑夜亮如白昼。要是你没如我的意,我就天天像颗夜明珠一样,插在你们两人的中间,晃花你们的眼,亮得你们保证连对方的脸都见不到。”

如此一番解释,火凤终于是听懂了。

沉默半晌后,一阵怒吼。

“苏云歌,你别给老子得寸进尺,给我死远点。”

隐隐还有羞恼之意。

苏云歌几乎可以想象火凤那全身毛发竖起的模样。

这小红和小黑两人,那小黑本能上是开了窍,但是心理上还是未曾开窍,一味的只以为他们是好友。

尼玛,有天天伺候得如此周到的好友吗?端茶递水剥葡萄,睡觉时羽扇伺候着,疲累时按摩手法妙,茶冷了又热,珍馐宝玉恨不能全数往外掏,这是对待好友的关系吗?

要是有这等好友关系,那她觉得这辈子倒是真值了。

也亏得这小黑粗线条,居然还理不清自己的感情。

这火烧鸟又是个傲娇的主儿,就任由他这么折腾着,这么百般小心呵护着,就是不点破。

这等朦朦胧胧的美好模样,火烧鸟当然是不愿意戳破的。

当下翅膀一挥,就将她给扇出了空间。

果真是个见色忘友的势力鸟。

缓缓睁眼,阵法缚身,脚下踩入水中,蔓延过膝盖。

“收!”青长老双掌一合,便是将那阵法给收拢。

双臂猛然一扯,被吊上铁梁。

长发披散,遮住她满含戾气的眼眸。

好家伙,这是看顾囚犯呢?居然就这么吊着她?接下来不会是满清十大酷刑伺候吧!

乖乖,这神皇之母是不是和她有仇啊!

心念一动,忽有凉意从那脚底沁入,那浸着的水缓缓变得冰凉刺骨,但是那凉意沁入身体后,非但没有让她痛苦,反而让她体内暴动的气息缓缓平静了下来。

那些飞速乱窜的气息缓缓向丹田收拢,身体渐渐回暖。

苏云歌眼底划过一丝喜意,火烧鸟果真没有骗她,

果真是个好地方。

255. 第二百五十二章 废了你

苏云歌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类似于水牢的封印之地还真能给她带来如此益处,倒也不枉走这一遭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苏云歌听到周围几乎没有人的声响后,体内青珠猛然运转,内力充斥全身。

那本该躁动的气息尽数化为内力,一层一层,往上充盈。

身体上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劲气罩,但是苏云歌却并不餍足,内力珠继xù

运转。

若是以往,如此般到达这甲子功力之境,她必定会欣喜若狂。

可是不够,还是不够。

体内换骨时所聚集的气息还要往上涨,一点一点,一层一层。

“苏云歌,停下。”一声厉喝,红绛难得有了怒吼与认真。

虽然体内的气息依然空虚,苏云歌却还是依然听了红绛的话停下了对气息的探知。

“怎么了?”

红绛冷哼一声,“听过揠苗助长吗?”

苏云歌眼眸微眯,眼底有光芒微闪。

她明白这个道理,一下子跃阶升级,确实有些揠苗助长的味道,可是不够,真的不够。

她太弱,若是不尽快提升,势必会陷入一个两难的困境。

要想在这世界立足,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除了那未知的邀月宫,她本身也必须要有强劲的实力。

修liàn

一途必须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可是这样一步走来,何时才能走到自己想要的境地。

若是以往,潇洒肆意,得过且过,那也无妨。

可是现下却有了自己所在乎的东西,容千寻,以及自己的外公李家。

有些事情,必须尽早了断。

“苏云歌,你这般急躁,会适得其反。因为小黑的龙骨给你带来的力量可以让你的等级跃上一个台阶,有一个质的飞跃。但是强扭的瓜总是不甜的,你强行增加了三十年的功力,所带来的后遗症是难以估量的。想要一口气吃成一个大胖子,没准会把你自己给吃残了。”

红绛又是嘲讽又是训诫的口气活脱脱一个别扭老师的模样。

苏云歌那紧皱的眉宇一展,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

既然这红绛都这样说了,势必有解决的办法了。

“如何才能化解这强行提升后所带来的后遗症?”

问话间态度良好,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红绛暗自点头,嗯,这不卑不亢又虚心接受的态度深得它心。

“很简单,将这力量抑制在你体内,每日任由它流转你的全身,至少三月你都不能动用炼气,等它在你身体里自然而然的沉浸,然后才能将这股力量化为己用。如同将庞大的力量压缩成一个球,看起来快要爆zhà

,但是等那力量在球中适应了,自然就不会再爆zhà

了。”

苏云歌抿唇应下,无妨,只是封住内力而已。

换骨后所带来的好处是双向的,这黑鳌不愧是洪荒龙族,一副骨头带来的力量就几乎让她吃不消。

内力强行上了三十年,这绝壁是一个超级外挂了。

正在她与红绛沟通间,忽有人的气息传来,她立马敛眸闭眼,一副任君宰割的乖顺模样。

脚步轻缓,似有圣音唱响,带着圣洁的气息。

一步一走间,如有白莲在脚边盛开,那气息让苏云歌感到有些熟悉,莫名的让她排斥的气息。

佯装才从昏厥中醒过来,缓缓张开眼眸。

少女娇小玲珑,紫色长发逶迤于地,衣裙繁复柔美,简单的纹饰却又带着复杂的层次,紫眸潋滟如碧空洗过,手中依然端着一面雕琢精致的镜子,可不就是那冰冷美丽又圣洁如雪的神乐。

“是你。”

苏云歌微微皱眉,是她,这个曾经侵入她梦境的少女。

蓦然想起在那陆时楼的神邸时,他们口中所说的神皇之母的喻示。

“神皇之母?”有些疑惑的开口,似乎不像啊!

神乐微微摇头,“我只是神女,神皇之母乃是至高无上的存zài

,怎么可能下界来见你这卑微的凡人。”

苏云歌听着这话有些哭笑不得的皱眉,她记得这是个修liàn

内力的世界,怎么会冒出此等仙侠神灵的怪异东西,纯属乱入吗?

“神皇之母实力很强吗?”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神乐樱桃小口微张,一声娇喝。

“放肆。”

随即镜面里闪出一阵光芒,有光影蓦然穿透苏云歌的身体。

一阵颤栗的疼痛直击向苏云歌,脸颊瞬间苍白如纸。

靠,居然是琵琶骨。

这女子看起来娇娇小小美丽圣洁,怎么出手如此狠辣不讲理?

方才还在想她是不是要被大刑伺候了,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不,酷刑来了。

那穿透苏云歌两边琵琶骨的光束并未消失,就这么定在了苏云歌的体内,那尖锐的疼痛从那处直直传入脑海,让她几欲想呐喊出声。

可是敌人尚在眼前,她着实不想示弱,只得死死咬住牙关,不过片刻,有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缓缓落下。

“神女是吗?不知有何贵干,若是没事的话就请你滚吧!”

苏云歌咬着牙,强忍住身体的颤抖,用尽全身的力qì

才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

神乐定定看着她,眼眸里紫瞳光华,看起来美丽不可方物。

“孽龙,抽筋剔骨。”

简简单单几个字听在人的耳朵里却只觉毛骨悚然。

苏云歌脑海里一阵通透,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不过是场面话罢了,什么孽龙?说吧,到底是谁要我死。”

大家族里的蝇营狗苟她还不清楚吗?容千寻的身份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她早就做好随时会爆zhà

的准bèi



只是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她前脚才踏进容千寻所属的江湖,后脚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的命。

神乐眼眸微垂,睫毛也带着暗紫的色调,手指势力微动,镜子里又是射出两道光束,直直穿透苏云歌的手腕。

“嘶!”低低抽气的声音从唇间溢出,眼眸看向神乐,赤红之色。

真以为这破地方能封住她的能力吗?

神乐镜子里发出的白光束带如同铁锁链一般,穿透她的琵琶骨与手腕,但是又奇异的没有落出一丝鲜血。

唰唰,又是两道光束。

直直穿透膝盖,一声隐忍的低吟。

眼眸中赤红光芒闪烁,不能动用内力是吧!

“苏云歌,忍住。”红绛的声音有些凝重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没看到我都被欺负成这样子了。”一阵咬牙切齿。

“这里的水能够平息你体内的气息,必须至少还要呆个三天左右才能让你体内的气息理顺不被反噬。若是你出了这片水域,可就前功尽弃了。”

红绛郑重的说道杂。

苏云歌只能瞪着眼看着神乐,得,此般境地倒把自己弄了个里外不是人。

那些穿透骨髓的疼痛让自己根本无法开口说话,衣衫迅速被汗水浸湿,指尖轻颤,脊背痛得都是有些微弯。

这看起来神mì

兮兮的女人到底是要干嘛?

神乐瞧见苏云歌居然还能清醒,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的光芒。

倒是个硬骨头,可惜,硬错了地方。

手微动,镜子微闪,一道比先前更加凝实的光束直直朝着苏云歌的肚腹袭来。

苏云歌瞳孔蓦然微张,丹田,这是丹田的位置。

这女人想要废了她的丹田里的青珠。

“别动,无事。你的丹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废的,两大元素的加持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毁去。”

一声闷哼,苏云歌暗地里一声国骂。

他妈的,是不能废,但是也很痛好吧!

神乐似是以为已经达到了目的,凝视了苏云歌半晌,缓缓开口,声音如珠玉落盘。

“提醒过你,离开她,你不听,这些无妄之灾都是你自己招来的。”一句话落罢,便飘飘然离开,紫色长发逶迤,看起来华美异常。

待到神乐走远后,苏云歌那垂下的头颅,发丝狼狈的遮掩间,唇角微微勾起。

一丝笑意,带着邪魅与肆意。

容千寻果然是个定时炸弹呢,这不,已经炸开了。

不知dào

过了多久,有大门打开的声音,黑暗里久违的阳光倾泻而入,照在苏云歌的身上。

有人缓缓踏入,逆光而来。

吊起的苏云歌,衣衫上都是褶皱,发丝凌乱遮掩住脸上的表情。

她闭着眼,似乎没有了任何气息。

来人缓缓走近,伸出手指轻轻撩开她脸上的发丝,动作满是缱绻温柔之意。

苏云歌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振翅之蝴蝶,带着小心,带着绝美。

她的脸颊有着羸弱的苍白,因为缺水,嘴唇已经泛白干裂,看起来虚弱异常。

缓缓的,那眼眸张开。

一瞬间,如同所有颜色都汇聚到了那双眼眸里,湖光水色,晴空潋滟,那方眼眸里装进了一切绝美的风景。

闭眼与睁眼的区别就是这么大,本来看起来羸弱无比虚弱异常的人,一旦睁开这双眼眸,刹那间就变得生动起来,如同一幅静止的画卷突然活了过来。

苏云歌缓缓睁眼,入眼处,有红色光芒在阳光下闪烁。

长发直直披散,额间一块红玉泛着细碎的华美光泽,耳垂上红玉珠串随着溜进来的微风轻轻晃动。

鼻梁挺直,薄唇如花,一双眼里有丝丝笑意,熟悉无比。

苏云歌看到来人,唇角微微弯起,忽的无声笑了。

“司琉空,原来如此。”

256. 第二百五十三章 熟人

眼前之人可不就是那多日未曾见过的司琉空吗?大祭司,司琉空。

怪宗一族,居然是当世大祭司司琉空在掌权,真是复杂极了。

世事无常,个人有个人的事情,苏云歌疑惑片刻后,索性就将此人抛诸脑后。

司琉空微微摇头,“苏云歌,别来无恙。”

苏云歌无力一笑,“别来无恙应该是我说才对。”

若是没记错,这封印之地应该就是这鬼门的,居然到这里都还能遇到个熟人,不知dào

是幸还是不幸。

司琉空手微动,那吊着苏云歌手腕的光阵便断去,人无力向后倒去,长臂一伸,司琉空将苏云歌揽入怀中。

轻声低喃,“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苏云歌听着他轻柔的话语,那多日因为疼痛而紧绷的身体终于是此刻得到了放松,缓缓坠入了迷梦深处。

一步一步,又是踏入了梦世界。

不知dào

从何时开始,她似乎就与梦世界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红绛说这解开天之力后带来的效应。

梦里的真真假假几欲让她分不清楚,若说是真的,那她以前做过自己变成狼的梦,就太荒谬了。

自己怎么可能变成狼呢?而容千寻又怎么可能对着一个冒牌的苏云歌温柔以对。

步伐行走间,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象。

长长的走廊,黑暗无比,只有那烛火微光晃动,带起了阴森恐怖的气息。

不知dào

,这个梦境又是谁的?

很快,她就知dào

是谁的了。

长廊转角处,一所地牢里满是血腥味,无数的孩童正在互相厮杀,断肢残臂到处飞,修罗炼狱不过如此。

都是稚龄之子,但是却在那修罗场里已经失去了几本的理智,杀了人后,有的直接捡起那残臂断肢开始啃食。

苏云歌浑身有些微僵,这场景是如此的熟悉。当年的她也是这样被挑选出来,换而言之,这里是一个杀戮地狱。

无尽的厮杀,终于剩下了最后一个人。

那人缓缓抬头,眼眸里灿若星辰,她想她知dào

这是谁了。

司琉空,纵使如此年小,那浑身的灵气却无法被改变,凤眸里没有一丝杂质,只有对生命的渴望。

有人缓缓抱起他,满yì

的点点头。

“就这个吧,这个不错,希望王爷能够保他周全。”

司琉空被缓缓递到一个人的手里,苏云歌微微眯起眼眸,那人与容千寻有五分相像,应该是容千寻的父亲。

通过两人的交谈,苏云歌终于是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怪宗忽然暴毙,各大门阀间开始夺权,嫡系一族为了保全后人之力,用了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开始筛选,最终司琉空脱颖而出。

为了让他存活,便让他隐瞒下了身份送到了定北王府生活,对外宣称是容千寻的玩伴。

当老定北王抱着司琉空缓缓往外走时,那先前说话的人一掌击碎自己的天灵盖,却是自裁而亡。

为了不走漏这消息,以生命为代价封存。

拉哦定北王抱着司琉空与苏云歌错身而过,在那错身的一瞬间,苏云歌分明看到那缩小版孩童的司琉空,他的眼眸里幽深无比,带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那是,复仇的欲1望。

“苏云歌,睡着了你都不老实。”忽有一阵声音响在身后,让她惊异愕然。

转头看去,只见司琉空站在那幽暗火光处,额间红玉在火光照耀处异常靓丽。

“居然来偷窥我的过往,啧啧,对我有很大的兴趣吗?”司琉空缓缓走近苏云歌,手一伸便是轻轻握起她的一缕发丝。

“你居然……居然可以进来?”苏云歌太惊讶了。

她以为她能入梦全靠那般若花之力,没想到司琉空也可以。

司琉空微笑,若浮光掠影,“我怪宗以铸器为主,铸器需yào

精、神、力,三者合一,若有人在我的神识梦里,当然会被我察觉。”

苏云歌点头,原来如此。

司琉空看着她,忽然浅笑,“不简单啊!居然被迷神镜穿透琵琶骨,手腕膝盖也尽数受伤,丹田处也被穿透,都这样了你居然还活着,倒真是有毅力。”

“过奖,过奖。”苏云歌干笑一声。

那是因为她浑身外挂无数,不然早八辈子都去见阎王了。

司琉空手指轻轻拨动耳垂上的红玉珠串,“迷神镜是我将族打造,所以我能探出你的伤痕,若是别人可就不那么能看得出来了。”

苏云歌听着他这样一句,总觉他话里有话。

“别人?”

司琉空直直盯着她,缓缓开口。

“容千寻。”

苏云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看不见就看不见呗,我又没说过一定要他看见,受伤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能让他知dào

。舒悫鹉琻”

司琉空听到她这样一句话,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不想让他给你报仇吗?”

苏云歌听到这样一句问话,微微挑起眉梢。报仇?

纵使她现在还不清楚状况,但是也知晓那少女的身份绝对不一般,肯定与容千寻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铌。

“你这是挑唆吗?”她笑着反问一句。

司琉空微微一挑眉,衣袖轻挥。

“你倒是聪明,走吧!别在我梦里游荡,小心被我反噬。”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苏云歌宁愿自己一直在梦里游荡,因为一旦从梦里回到现实,迎接她的就是锥心的疼痛。

全身僵硬,根本无法动弹,指尖一动都会让四肢和琵琶骨的疼痛汹汹来袭。

睁开眼睛,入眼是淡蓝色的飘花软帐,鼻尖嗅到的是沉沉檀香,整个空间都安静无比。

她能听到窗外有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有细小枝条被白雪覆满,承载不起那重量,咔嚓一声缓缓落下。

枯枝败叶,优胜劣汰,不过如此。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脚步声缓缓踏进,带来雪的冷意。

司琉空坐到桌边,自斟一杯茶水,缓缓出声。

“神皇族对外宣称已经将孽龙的孽性去除,我想过不了一会儿,容千寻就会来了。”

话音还未落下,握着茶杯的手指一顿,右手轻轻拨弄着耳垂的红玉珠串。

“居然这么快就来了,倒真是性急,看不出来他对你倒不一般。”

苏云歌眨了眨眼,嘴唇微张。

“别让他进来。”

久未说话的喉咙,一出声便如锯木般嘶哑,粗噶的难听不已。

她现在如此虚弱的模样,就算看不出身体上的伤痕,但是以容千寻的本事也绝对能猜出不妥。

她可不想大神在这当口发个怒什么的,大神一发怒,那绝壁是地动山摇啊

现在时机未成熟,她不能让容千寻与这里的人起任何冲突。虽然根本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但是直觉告sù

她,不能让容千寻如此。

“你确定?”司琉空一手托着下巴,一边玩味的看着她,眼里闪动的光芒与那额间的红玉宝石交相辉印,丝丝妖孽入骨的气息。

苏云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知dào

她现在说话很费力吗?更遑论点头了。

这浑身就像是被拆了重组后又被碾压了一番似的,哪里还有多余的力qì

说话了。

“确定。”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司琉空缓缓起身,“看不出,你倒是个烈性子。”

他说罢便是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时,顿下脚步,微微侧头。

“你知不知dào

你若是选择跟容千寻在一起,会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苏云歌眨了眨眼眸,这种情况即使想说话也无能为力啊。

代价吗?左不过也就是一条命罢了,还有什么她付不起的代价。

“苏云歌,但愿你不会后悔。”司琉空说完便是踏出了房门。

有些许光亮从窗隙透进,夹杂着雪花冷冽的气息,苏云歌看着头顶的纱帐,眼眸沉沉若水。

后悔吗?

若是那个人是容千寻的话,她绝对不会后悔。

因为,她相信他不会给她后悔的机会。

司琉空一踏出房门,便挥手在放在的周围布下了一层结界。

没走几步,就看到容千寻的身影缓缓而来,锦衣貂裘,于漫天白色中伫立,世间是白,他是黑。

高贵倨傲的让人无法忽略。

“她呢?”

开门见山的问话,倒让本来想笑着打一打哈哈的司琉空有些微愣。

沉吟了半晌,还是决定说实话。

“她不想见你。”

“为何?”听到这样的话,容千寻的神情却没有一丝的变动,依旧冷冷的两个字。

“你说呢?”司琉空将这个问题丢还给容千寻。

原以为容千寻就算不能想出个所以然,也必定会绕上几绕最后归咎于苏云歌怕了与他接触,毕竟这样才是正常人的想法。

可是容千寻沉吟半晌后,眉头忽然一皱,浑身气息凛冽得比那雪花还冷。

“她受伤了。”

斩钉截铁的四个字,没有任何犹豫。

听在司琉空的耳里却是如雷炸响,一时间不知dào

该如何回答与说话。

惊讶,诧异,各色莫名的情绪在他的眼里流转。

容千寻仿若没看到司琉空的怔愣与惊讶,几步上前就欲越过他,去找寻他那心底魂牵梦萦的人。

神皇族,哼,这次居然把手伸到了他的头上。

257. 第二百五十四章 等待

若不是苏云歌自己主动要去那封印之地,他绝对要去那神皇楼宇毁个一干二净。

不过就是死了个几百年的人而已,有什么好稀奇,

死了终归是死了,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主宰这世界。

容千寻一动,司琉空才是回过神来,脚步一错,便是拦在他身前。

心里一阵唾弃,方才做什么要答yīng

那女子的话语,这下好了,要是拦不住容千寻,他以后在她面前绝对是抬不起头来了。

“让开。”容千寻淡漠的看了司琉空一眼,视线冰凉,直沁人心。

司琉空长指轻轻抚了抚耳垂上的红玉珠串,声音里带着歉意。

“我已经答yīng

过别人要拦下你了,可不能食言。”

“你确定拦得下我。”容千寻不为所动,声音里没有一丝变化,冷淡入常。

“拦不住……”司琉空笑意浅浅,李眸里光华流转,忽然面色严肃,带起了慑人的戾气。

“也要拦!”

随着最后三个字重重落下,他额间的红玉发出一阵亮光,周围的雪花忽然凝结成冰锥,朝着容千寻直刺而去。

“凝雪,破!”

容千寻衣袖一挥,灵光之盾罩住全身,一个瞬移,便逃脱出那冰锥桎梏。

看也未看司琉空一眼,直直掠向他的身后。

“我不同你打。”

扔下这几个字,身形奇快无比,入目只能看到一闪即逝的黑影。

司琉空看着他向后奔去的身影,唇角勾起一丝笑,随后似是在自言自语。

“不想同我打吗?怕是由不得你了。”

不过片刻,一阵怒吼夹杂戾气而来。

“司琉空,解开结界。”容千寻动怒了,眉宇间已经没有了云淡风轻,那刚硬的戾气间隐隐有了杀意。

鬼宗擅长铸器,各色兵器只要经由将家的手就会变得如珠如宝。而释fàng

在苏云歌所处房间周围的并不是普通的结界,而是司琉空身上通心玉的保命秘技。

这道阵法结界由通心玉所凝聚,除非通心玉的主人自动解开,否则就只有杀了主人这一途了。

司琉空无奈的双手一摊,“没办法,想过去想过来也只有这个方法能阻止你了。”

他指了指额间的那块被打磨的棱角华丽的红玉,“这块通心玉可是由我的心血做出来的,这世上可没有第二个人能解开这结界了,要我主动是不可能的。看这情况你也明白,我现在是不可能主动给你解开的。那么只有杀了我一途了,喂,你不会因为个结界就把我杀了吧!”

司琉空一边似真非假的说着,一边观察着容千寻的神色。

“啊,当然了,以你的能力,若说能够强行破开这结界也无可厚非,可是吧,这通心玉所凝造出来的结界连接着我的心脉,若是你强行破开的话,我也会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下巴一抬,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

“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吧!毕竟若是破开结界,那我可得受一番伤了,比起受伤我倒宁愿你能给我一个痛快。”

司琉空每说一句话,容千寻身上的气息就冷上一分,到最后冷得已经让周围的雪花都退避三舍了。

“她是我的女人。”

五个字彰显着容千寻此时的愤nù

心情。

我的女人何时需yào

别人来护住了,居然还受了伤,还不让他看见,到底是为什么?

容千寻从未尝过如此的滋味,他的世界里亦是黑白分明。将你划入自己所保护的羽翼下,纵使你是妖魔鬼怪那也由得你嚣张肆意,何必管他人眼光和言语。

所以也不明白,苏云歌受了伤为何不让他看见。

他的世界强弱分明,并不明白一个人的心里有多少弯弯绕绕。若是让他知dào

苏云歌是被何人所伤,他势必要将那人挫骨扬灰。

正因为苏云歌了解他,所以更不能让他知晓。

她不想,容千寻到最后会变得众叛亲离。

一个人太孤单,不被祝福的爱情也太荒芜。

做人,势必要忍让些许,种瓜得瓜。不能一味的强权强势,以自己为中心的世界早晚都会坍塌成面目全非的模样。

这些,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一个人久居上位已成习惯,到最后会变得异常孤单,或许容千寻不在意那些,但是她在意。

她不想她的男人失去那些宝贵的东西。

比如忠心属下,比如师傅。

这些,容千寻都不了解。

“她为何不见我?”他强忍着怒气开口问向司琉空。

司琉空看着眼前这个情商明显不过关的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苏云歌的心思他倒是懂上几分。

无非就是为他着想罢了。

可惜眼前之人根本不在乎一切,这样反而适得其反。

“说不定只是不想你看见她虚弱的模样。”司琉空半开玩笑的说道。

容千寻微微皱眉,“我看得还少吗?”

这是何种逻辑,他以往病怏怏的样子都不怕给她看,怎么搁她这儿,就要考lǜ

这么多,这是不信任他吗?

司琉空再一次被容千寻堵得没话说,谁说眼前这人情商不高的,瞧瞧这些话说得,让人都无法反驳。

对于容千寻来说,苏云歌那简直是弱到家了,说不定随时随地在他眼里都是虚弱的形象。

“女人的心思你不懂,或许是她觉得太丑了不好意思见你吧!”司琉空含含糊糊的想要蒙混过关。

“三天。”

“恩?”司琉空疑惑的歪了歪头,什么三天。

容千寻再一次复述,“三天,我只给三天时间,若是三天后她再不出现,让她明年的今天给你祭酒吧!”

祭……祭酒?

司琉空顿时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威胁人不带这么威胁的,这不是已经告sù

他,要是三天后苏云歌再不出现,他就可以为自己准bèi

一口棺材然后自己钻进去了吗?

容千寻扔下这一句话便是径自飞上了一棵白雪覆盖的树,坐下,开始安静等候的姿态。

“从今天开始算。”

又是一句话出声,便自顾自的闭眼不再理会司琉空。

司琉空第一次体会到恨得牙痒痒是什么感觉,等级高了不起,就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人吗?

虽然是这样腹诽,但是他还是带着这三天的指令回到了房内。

容千寻听着他走远的声响,又是缓缓睁开了眼眸。

墨色深渊,隐隐还是有些不解。

为什么,不见他呢?

“云歌,你怎么能如此的不信任我呢?”

半晌后,才是自言自语的冒出这样一句话,隐隐约约含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司琉空坐在屋内,看着苏云歌躺在床上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苏云歌,容千寻说要是三天后你不出去见他,明年的今天你就给我备上薄酒两三盏祭祀吧!”

司琉空冷不丁的这样一句话让苏云歌的脑子一时半会都没转过来。

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没听懂。

司琉空倒是能明白苏云歌这意思,略微叹息一声。

“意思就是三天后要是你再不见他,他就先把我杀了。”

靠,这么暴力。苏云歌一阵腹诽,不过……还真符合容千寻暴走的性子。

三天啊,估摸着三天的话自己应该能动一动吧!小黑说洪荒龙骨可不是那么容易受伤的,那女子只能伤着自己的表面并不能伤到自己的根本。

“从今天开始算。”司琉空又是冒出这样一句话。

啥啥啥……从今天开始算?

苏云歌看着从窗隙里透出的亮光,估摸着今天已经是下午了,这不是纯粹刁难人嘛,也就是两天。

也不知dào

两天自己能恢复成啥样,应该能走吧!

两人各怀心思间,两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就在那两天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苏云歌终于是能下床了,虽然脚步有些虚浮,但是好歹也能走上两步了。

司琉空简直想大呼三声,天不亡我也。

撤开结界,司琉空为苏云歌裹上一层狐狸绒裘,火红的狐狸裘衣将苏云歌的脸蛋衬得越发白皙精致,几日来的虚脱让她有了几分弱柳扶风的味道。

看在眼里,惹人怜爱。

“天冷,要是把你冻着,明年的今天你就给我祭酒吧!”司琉空轻声念叨,手指拢了拢苏云歌的衣襟。

苏云歌翻了个白眼,自从那日后,这厮把这句话就当作口头禅似的。

关闭几日的门,今日终于是开启,容千寻缓缓睁开了眼,看着那从门里迈出的人。

容颜比这白雪还胜三分,火红狐裘,妖冶入骨。

还好,还好,不算太糟。

苏云歌走两步,踩到雪地的感觉让她终于有了新的感受,不得不说她还是怀念这踩在实地上的感觉的。

一抬头便撞入那深潭眼眸,心里一震。

不知dào

是因为焦急还是什么,容千寻这几日坐在树上居然都没有去管雪花如何,那些雪落在了他的衣衫发丝上,让平日里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真的担心吧,不然,区区雪花怎么可以近得他身。

几步掠下,长臂一伸,紧紧将她揽入怀中。

中途间,雪花被快速的蒸发消融,那怀抱依然滚烫热烈,他根本不舍得冻到她一点。

258. 第二百五十五章 回归

纵使如此急,也依然知晓身上有着雪花冷意,运功驱散那些寒冷,他要用最温暖的怀抱搂着她,抱着她,温暖她,疼宠她。

“容千寻。”苏云歌轻声开口,那怀中的气息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却也让她无比的思念与贪恋。

那是熟悉的气息,容千寻独有的,气息。

总是寒冷如铁,刚硬如刀,却也是她独一无二的温柔港湾。

开口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缱绻之意,正想说一句什么,容千寻却是一手揽着她的脖颈,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倾身覆上,从未有的热烈。

滚烫的热度,火热的气息,彼此纠缠,她与他如此的近,如此的近。

无法诉说的心情与思念,

在这一刻只能用最亲密的方式诉说。

闭上眼眸,天地无声,只有唇齿留香,气息迷醉。

叹一声,谁家女子,携手与君,地老天荒。

一吻罢,听着她有些急喘的气息,容千寻强迫着自己离开那红艳若花的唇,看着她那被他弄得红肿的唇,眼底一丝暗光,紫芒微闪,

抬起头,食指指腹轻轻抚弄着苏云歌的红唇,声音里带着喑哑。

性感的磁性,让人躁动。

“为什么不见我?”

这是他这几天来都无法想通的问题?他静坐于白雪飘扬中,白天黑夜都在思忖这样一个问题。

缘何而不见?

是厌倦了吗?厌恶了吗?

每每一想到这里,心中就会升腾起一丝血色之意,想要以杀来止住这躁动,可是不行,她还未出现。

他要等她出现,好好的给他一个解释。

必须得让他满yì

的解释才行。

“为什么?”又是三个字,眼眸深邃得几乎要望进苏云歌的心底。

苏云歌垂眸轻轻一笑,“虚弱得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怎可让你再见到?”

“苏云歌,我不是傻子。”容千寻的气息陡然变得杀气四溢。

苏云歌看着他的模样,彼此凝视,最终,她败下阵来。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她将受伤一事原原本本的和盘托出。

“神乐。”容千寻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浮起一丝血意。

很好,很大胆,很不错,看来神皇一族实在是没有存zài

的必要了。

“容千寻,我希望你能为我保密。”苏云歌眼眸微沉。

以绞杀孽龙之名实则是为了废她武功,这背后绝对有她不知dào

的原因,在此之前,她势必要顺从一切。

从容千寻的口中,苏云歌对神皇族有了新的认识。

用她的理解就是,神权。

四大宗族各为其主,各就其位。互相制衡,又互相井水不犯河水,牵一发而动全身。

寻常里看来这就是四大族生存的方式,但是四大族的身后却有一个定时炸弹。

神皇族。

神皇族是这片天地里所有人的信仰,他们是至高无上的存zài

,总是预示了一个又一个的灾难。

凌天皇朝的大祭司,就是神皇族所派遣的,只是中途出了纰漏,让大祭司的职位被司琉空钻了空子。

若说这世上什么样的力量最可怕,那就是信仰。

这是最虚无却也最煽动人心的力量梵。

苏云歌沉思片刻,唇角隐隐一丝笑意。这不就是红衣主教与政权的区别嘛!神权与帝权,两不相让,又互相制肘,缺了谁都不可以。

“他们对外宣称孽龙已除吗?”苏云歌挑了挑眉梢。

容千寻点点头,“恩,昨日才发出的指令。”

苏云歌看着廊桥外那院落里簌簌飘落的雪花,眼底沉思。

若是所谓去除孽龙只是废掉她的话,那倒还真不明白是为什么了?她这实力能在这里搅起什么风浪?

“容千寻,我先回一趟凌天吧!”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苏云歌索性作罢。

“为什么要回去?”容千寻伸手拂了拂她肩上的发丝。

苏云歌侧头微笑,“开春后我可是得去履行一个约定。”

“约定?”容千寻抚着发丝的手顿了顿,“什么约定?”

苏云歌看着雪花有些微微的愣神,邀月宫那第三样东西,水里青鱼,已经找到了。

苏玉寻倒是没有让她失望,为她打探了个一清二楚。

这样一来,冰上花,暗中月,水里青鱼,云中雪这四样东西只剩下最后一样了。

邀月宫的钥匙总算是要有了。

容千寻看着她有些走神的眼,不由得有些不满。怎么眼前这人听他说话都不认真,还有心思去玩雪。

长臂一伸,将她身子掰正,四目相对。

他看着她,眼眸里只映着她一人的脸颊,幽深寒冽,却一点也不冷漠,看着她,就如同冰雪遇到了三月春光,马上就化成了一滩柔柔之水。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没有其他人,也不会再有其他人。”

容千寻不会说那些好听的情话,那些文雅诗词他亦不会用来附庸风雅。他所说的只能是他自己最直观的感受,但是却也是最直白而真实的。

让苏云歌莫名的,心似狂潮。

她看着眼前之人认真的眉眼,耳里听着方才那句话,脑海里仿若山雷轰隆隆奔响,又似有山巅之雪倾覆而下。

情不自禁的就伸出手抚向那完美如天神的脸颊。

“容千寻,你可记住了,这是你自己说的。没有人逼你,没有人迫你,是你自己一字一句在这雪天冰寒里说得。”

“没有人能逼迫我。”容千寻只是如此说了一句。

苏云歌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踮起脚尖,主动将红唇交付于上。

“你记住了,你是我的。若是你食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倾我所有让你,后悔。”

轻声低喃带着些许狠辣,最终消失于两唇相触之间。

白雪皑皑,梅的香气清冽,带着铮铮傲骨,陪伴着大雪直至消失。

容千寻将苏云歌送到了墨天皇朝,一路行走,忽想起还有一件事未曾解决。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容千寻缓缓出声。

苏云歌暗道一声糟糕,她还未曾和容千寻说过这个,这下要怎么说?难不成说九杀带自己来的吗?

她并不想容千寻对九杀有什么意见,在某种意义上,她其实从来没有怪过九杀,毕竟他也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久不见苏云歌出声,容千寻侧头看向她,那该回答他问题的人此刻却是眼眸微垂,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怎么?这个问题还需yào

编出个什么花花来应付他不成。

不得不说,在某种意义上,容千寻还是挺敏感的。属于那种,虽然不理事儿,但是想骗他也得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

苏云歌也觉得欺骗她家王爷这事儿不可行,没穿帮的话一切都好说,要是穿帮了,那等待自己的就是比较恐怖的事儿了。

“容千寻,我要是说我和别人比武,比着比着把别人惹毛了,正准bèi

对我出杀招的时候,九杀冲出来救了我然后我再一睁眼就看到陆时楼了,你信吗?”

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话语从嘴里吐出来,眼眸眨也不眨的等着容千寻的反应。

容千寻脚步一顿,“苏云歌,你信吗?”

隐隐听得出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女人,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已经快翻天了。

苏云歌无奈的摊了摊手,“对嘛,我也不信。可是我既不想对你说谎,又不想对你说实话,你说怎么办?”

容千寻眼眸微微眯了眯,“有事想瞒着我?”

他看着眼前的苏云歌,还未等她回答,就云淡风轻的接着说道:“那就瞒着吧!”

说罢,就率先走开,留下愣在原地的苏云歌。

这么简单就过了?就这样?

看着容千寻缓缓而走的背影,苏云歌抚了抚自己的下巴,她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这种不祥的预感直到她重新踏入李府才消失不见。

一进李府,那浇花的仆从看到她的身影,愣了几秒,随即扔下浇花桶就朝屋里狂奔。“二爷三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是活得,是活得。”

那仆从大声的话语让苏云歌听在耳里,那眼眸都有些直抽抽,什么叫她还活着?

呼啦啦,本来安静的李府院落忽然就热闹了起来,随后两道人影快速掠到了她的眼前。

李家二哥咋咋呼呼的跑到她的面前,那奔跑的脚步根本刹不住,险险一头撞到苏云歌的身上。

还未等呼吸平复下来,便拉拉她的手,捏捏她的脸,围着她左看右看,让苏云歌都有种错觉,自己的豆腐被吃了个一干二净。

终于,李兮清停下了动作,一声哭腔。

“天哪,小妹哪,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不活了,担心死我了,还以为你在哪个地方被野兽给叼着吃了。”

“这是什么说法?”苏云歌略微挑了挑眉梢,眼底有了一丝疑惑。

李兮云倒要冷静些,若是他的指尖不那么颤抖的话。

他理了理苏云歌的衣衫,便是缓声开口。

“你失踪了,到处都找不到你,我们都快急疯了。”

“二哥,三哥。”

一声轻喊,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那李二哥紧紧将她揽在了怀里。

“小云歌,你担心死我了。”

259. 第二百五十六章 军队

苏云歌跟着李家众人寒暄了一番后,便是准bèi

此行最重yào

的事情。

收服镇南军。

但是她想做的不是收服镇南军,而是另一种方式,用自己的方式收服军队。

毕竟镇南军已经被自己的外公给训liàn

的有血有肉了,绝对不可能服从自己的,于是她找自己的外公做了一件事,将以往镇南军刷下来的人重新组建起来,她重新训liàn



以镇南侯的名义

这次出门的衣服,全都是若菊专门准bèi

的简化版,就算没有侍从的帮zhù

,她也能轻易穿上。将周身打理完毕后,苏云歌顺手拿出一个银色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主子,您这是……?”若梅诧异的看她。

苏云歌微微笑道:“戴上这个面具,我就不再是苏府的二小姐,只是一个强盗头子而已。”

“强盗头子?”一旁的若菊更加奇怪了。

她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道:“跟我来吧,你很快会知dào

的。”话音未落,人已向着西山猎场绝尘而去。

“是!”若梅没有丝毫犹豫,立kè

纵马追了过去。

西山猎场位于京城西边约五十里外的一处密林。从七八十年前开始便已划为皇家围猎的猎场,闲杂人等一率不得入内。违者格杀勿论!此时倒是个练兵的好地方。

她与若梅若菊到达的时候,挑出来的千名禁军已到达指定位置。但由于级别未定,大多散乱的围坐在地上,大肆喧哗。还有些竟已打起架来。总而言之,这批人马基本上处于无zf状态。

这便是素质高明的禁军吗?苏云歌心里的火越烧越旺,甩开面具,几步便跳上了猎场营地的高台。

“白向南!”我运气喝道。炸雷般的声音立kè

压下了底下的喧哗,营地登时静了下来。白向南矫健的身影,迅速向台上奔来。

“主子。”看出了我的不满,白向南跪下行礼的时候,刻意更加的恭谨。

白向南乃是皇上专门安排下来的人员,而这件训liàn

之事对外宣称的也只是青年侯爷的历练,众人也都不知dào

此次是苏云歌这个女子来训liàn



为了方便,苏云歌与两个侍女也都作女扮男装。

这是最快速的方法。

“限你一刻钟之内将所有军士集合、列队,听候本侯指示。若作不到,你就给本侯滚回去!这里不用废物!”不是她要给他下马威,只是她的时间不能浪费在无用之人身上。管你是谁派来的都一样!

“是!”白向南不敢怠慢,立即下台发出连串的呼喝。

苏云歌仔细观察,将他所唤之人统统记下。这些人大多是他的亲信,又或者是原本禁军中的小头目。但无论如何,军士们的队伍还是排列开来。

等队伍整好,她也终于压下了怒气。

“各位军士!”苏云歌站在台上,运气开声。声音仿佛在众人耳边响起,连站得最远的兵卒也可清楚的听到她的话语。

“从今天起,你们就不再是凌天皇朝的镇南军了。”话音未落,众人已鼓噪起来。显然这莫明的变化让他们不知所措。

“给我住口!”一声厉喝,森严的杀气已弥漫开来。唯有强dà

的气势方能压住这千人的浮躁,因此苏云歌刻意展现出性格狂狷的一面,再不收敛。

“你们将统统成为我的亲兵。所有的待遇不变,军饷另加三成,但是!……”没等众人喜形于色,她的脸已沉了下来。

“我不要废物!”阴冷的声音坚决的响起。

“在这里,每一个人都要严格遵守上级的命令!军令一下,违令者,杀!”刚刚杀戮的记忆尚未从我脑海中褪去,我的声音中依旧充满着浓浓的杀意。

“你们是我的亲兵,我不需yào

你们有是非对错的概念。思考的事交给我,你们要做的就是听命行事。做不到的人,现在就站出来!”苏云歌说完后等了片刻,没有人敢在此刻站出队列。

“没有吗?很好!”他不从怀中摸出面具戴上,扬声道:“你们记住!你们是我的亲兵,但也是我的弟兄。只要我戴上这个面具,我便不再是什么侯爷,你们也不许叫我侯爷,一律称呼我‘老大’。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会对你们进行严格的训liàn

,受不了的人统统给我滚蛋!我管不了你们的死活。或许你们会觉得我很残酷,但我也不妨告sù

你们,你们要完成的任务十分艰巨。以你们目前的能力,根本是有多少死多少!我的训liàn

会保住你们的性命,不想死的就照我说的去做!我绝不会让我的弟兄轻易的死去。”

完全打破常规的话语令军士们大为讶异,不过他们的情绪与苏云歌无关!她没时间,也没耐心说服每一个人了解她的想法,他们只要照做就好了。

“我要将你们分成五队。”她扬声道:“第一大队是野战队!我需yào

单兵作战能力强的军士。第二大队是斥候队!我需yào

观察力敏锐,分析能力强,行动力出众的军士。第三大队是弓箭队!我需yào

箭法出众,操作能力强,能进行远程打击的军士。第四大队是工兵队!我需yào

善于制造陷阱、工具,建筑工事的军士。这四个大队每队二百五十人。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做出选择,所需的知识和技能我会在之后的训liàn

中逐渐教会你们。至于第五大队,我需yào

素质最为全面的人,他们将组成突击队!第五大队会从其他四个大队中选出,单独接受我的教导。”

看着下面军士不屑的眼光,苏云歌知dào

这些军士大多看不起她这个空降兵,不过没关系,她们要共处几个月不是吗?他们很快就会“了解”她的。

一丝玩味的笑意在我银色的面具下逐渐绽开。

训liàn

军队她不在行,可是训liàn

一只暗杀部队,她可是太拿手了,完全就是她的拿手本事。

“现在我要你们依据兴趣自行分队,然后自己推举出前四个大队的队长和副队长。每队只有二百五十人,有喜欢的兵种就快点报名吧。”这样说到像是在卖减价商品。意识到这一点,苏云歌颇有些想笑。

“之后,每大队分成五小队,每队五十人。顺便再选出正副小队长。我不管你们怎么选,总之两个时辰后我要看到你们整理好自己的营地,整齐的在我面前列队。做不到的不许吃饭!”苏云歌简单的甩下命令便带着若梅离开了。

将营地校场的喧嚣丢在身后,她和若梅四处巡视了一下。看来外公做事确实稳妥周到,近千人的后勤配备,一律是极高的标准,这方面她倒不用费心了。

慢慢向前面踱去,暗自计划着岗哨的设立位置。这千人中自然有朝中各方面的势力,但在行动尚未成功前,她并不想将猎场的情况透露出去。所以适当利用他们彼此间的忌惮应该是个不错的办法。

正思虑间,军士们闲聊的声音远远的飘进我的耳鼓。

“……他能有什么本事?胎毛还没褪,就想教育大爷我了?不过你们是没看见,那小样儿的身段比个大姑娘都俊俏。老子看了心里都痒痒的!”一个刻意压低的粗犷声音响起,立时博得了一片赞同的声音。

“你知dào

什么,指不定是爬了哪家大人物的床榻才得到的这个差事。”另一个细碎些的声音紧跟着响起,话语间流露出浓浓的垂涎。

“你小子先把口水擦一擦吧!”

“你少说我!你还不是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营帐中传来几声打闹的声音,苏云歌不禁好笑中又有几分恼火。妈的!就知dào

这张脸是个麻烦,但这几个也实在是没长脑子,烂船也还有三斤好钉,我又岂会完全是个草包!

微一侧身,却看见若梅气得青白的脸色。

“主子,让我去教xùn

教xùn

他们!”

“不用了。”苏云歌微笑着摇头。以前的手下中也常有这种人,因为不服上司是女人而经常背着我说些个污言秽语。比较起来这些还算是小儿科。

生气她是不会的。下属总要有排解压力的方法,说上司坏话的做法是个不错的发泄途径,不过不服她就有些麻烦了。也罢,就干脆和他们打上一架好了。

不服我就打到你服!方法或许简单粗暴了些,但绝对有效!

有些时候和男人交朋友是要用拳头说话的。这一点在苏云歌还是前世的时候就明白了。更何况最近发生的事情可是让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正好可以用他们舒缓一下心情,顺便活动筋骨。

她安抚的拍拍若梅的肩膀,轻笑道:“我喜欢自己来。”

本想明天再开始训liàn

的。苏云歌红唇微勾,笑得眉眼弯弯,看来他们的精神还满好的嘛!

随着一声令下,四个大队共计千人,整齐的排列在苏云歌面前。四个队的正副队长分别站到了队伍前面。

苏云歌看着这几个队长,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她可得好好注意这几个领头的。

260. 第二百五十七章 用拳头说话

不出所料,白向南和其他三人分别成为野战队和弓箭队的正副队长。我也由此得知这三人原本就是禁军中的小头目。野战队的副队长叫蒋国栋,弓箭队的正队长叫许平浩,副队长叫成龙。害我颇有些想问他有没有个儿子叫房祖名。

斥候队的正队长叫胡维庸,是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他有一张看来干练却又平凡的脸。副队长倒令我有些意wài

,竟然是胡维庸的弟弟胡维康。看来他们两兄弟在禁军中的号召力也不小。工兵队的正副队长,一个叫江心一个叫陶令。都是些响当当的名字……

“四个大队以我脚下的台子为中心,围成一圈。列队完毕后,所有队长出列!”苏云歌独自站在高台上,双手抱胸说道。

她慢慢的调息,尽量压抑自己的兴奋。只是想立威而已,伤了人命就麻烦了。银色面具下是淡淡的笑容,如佛徒般安祥,肃杀的气势却丝丝缕缕的飘散开来。

军士们似乎也略略有了些异样的感觉,行动不约而同的利落起来。很快,大小四十八个队长已经整好队,站到了台前。

看着台下黑鸦鸦一片人头,苏云歌朗声道:“我不用想也知dào

要你们服我很难。但我没时间和你们谈心!我说你们没用你们也不会信。那就让事实告sù

你们,我配不配做你们老大吧!”

弯腰拿起一根事先烧过的树枝,沉声道:“你们四十八人是全体军士选出来的领导者,必定也是令他们信服的人物,那就让我先试试你们的斤两吧。我手中的这根树枝就当作是把长剑,你们谁先来?”

银色的面具挡住了过于俊美的脸孔,修长挺拔的身躯顿时显得霸道起来。她右手持枝,斜斜指出。淡淡的杀气挑衅般向台下压了过去。

“只用一根树枝迎战,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卑职若是学艺不精,一时收不住手伤了您的贵体岂不罪过?”一个高大的身影越众而出,国字形的脸上带着愤慨的表情。

苏云歌冷冷的看他,肃然道:“你叫蒋国栋吧?我曾说过当我戴上面具时你们只能称呼我老大。第一个命令你便没有遵守!也罢,你若胜了我,此事便到此为止。若是败了,你便自行去领二十军棍。听到没有!”

蒋国栋闻言一愣,想了想,开口道:“若小人输了,自然听凭处置。”

“很好!”苏云歌轻轻点头道:“至于我用树枝应战,倒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不过我练的是杀人的功夫,若我手中是真zhèng

的兵器,你根本就没有对我出手的机会,更谈不上收不住手了。这树枝是事先烧过的,划在身上会留下黑色痕迹。你也不是白痴,自然知dào

若是换了刀剑的后果。”

说的太多,苏云歌也是有些烦了。树枝一抖,大声喝道:“别废话了!要动手的就上来吧!”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蒋国栋终于按捺不住,大喝一声跳上台来。或许是不屑于在兵刃上占她便宜,他也没有使用兵刃。但他的赤手空拳并不能博得苏云歌的钦佩,战场上还要讲公平的一定第一个变死人!

苏云歌再不克制身上的杀气,两眼放射出灼灼寒光。“杀!”阴冷的声音将胸口翻涌的戾气低喝出口。

白色的身影由极静化为流星,一道光影掠过,蒋国栋只觉得眼前一花,颈侧一阵火辣的疼痛。待回过神来,她已凝立于前方。

高台下已是哗然一片。大多数军士尚未看清,蒋国栋的脖子上已然多了一道焦黑的痕迹。不用说众人也知dào

,若苏云歌手中是真zhèng

的长剑,此刻蒋国栋已经是具尸体了。

“去拿你的兵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苏云歌淡淡说道,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

“我……你……”蒋国栋只觉颜面大失,一张脸涨得通红。向着台下大叫:“刀来!”

一柄钢刀被抛上台来,蒋国栋一把抄过,反手便向苏云歌劈去。

有进步,知dào

先下手为强了。

苏云歌暗中点头,动作却不敢怠慢。

身体一缩,堪堪闪过刀锋,树枝便如毒蛇般从诡异的角度急探而出,重重的点在他的左胸。蒋国栋被她点得一个趔趄,但胸中的怒火也似在这一刻被点燃了。

他并未依律停手,仗着二人方才速度很快,台下的人未必能看清他的落败,大喝一声,竟向苏云歌当头劈来。

面对他闪亮的刀锋,苏云歌冷笑着侧身迎上。树枝略斜,直接撞上了刀刃。木枝不可避免的被削断了一节。丝毫没有停留的刀,顺着她身体左侧劈了下去。没等他变招,苏云歌的手肘狠狠撞入他的怀中,“恰巧”被刀锋削得尖锐的树枝死死的抵住了他的咽喉。

“你输了”苏云歌依旧平淡的说道,没有半分的火气。

“再教你一招,只要运用得当,树枝一样可以要人的命!”

“放开他!”没等目光呆滞的蒋国栋醒过神来,又有两个人向她袭来。

苏云歌闪身让开,心中不禁也升起一丝真怒。她毕竟是这些人直属的指挥官,他们竟连表面的尊重都不肯给么?

她不由仰天长笑,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怒意随着真气流转,欣长的身躯散发出冲天的杀气。

“别费事了,你们一起上吧!”狂傲的霸气如飚风般席卷而至。一反手,冲上来的两人已被她拍飞出去。

嚣张的态度显然激怒了台下众人,四十余人鳞次栉比的跃上台来。反射着寒光的各色兵刃犹如一张大网,没头没脑的向苏云歌罩去。

不过说实话,这些人中并没有什么高手,彼此间的配合也无默契可言,因此人数再多也无法给拥有般若花之力的苏云歌带来真zhèng

的威胁,只会为她制造出更多的进攻机会。

她一伏身,反而冲到了人群之中。每每刺中要害,便运功将其震飞出去。打得兴起,苏云歌干脆竟直接扑到了高台之下,拳打脚踢间将更多的人卷了进来。很快,场地中便到处是人仰马翻,混战成一团。

白向南等人见势不妙,冒着拳林脚雨冲到了战团中央,冲着苏云歌大叫道:“老大住手!我们服了!”

此时苏云歌正沉浸在好久没有享shòu

过的酣畅淋漓之中。穿越时空后的种种怨气,统统随着这顿拳脚发泄了出去,因此听到白向南的呼喊,不免仍有几分不舍。但毕竟是正事要紧,她颇有些留恋的看了看眼前满头青包的人群,忍痛再敲倒两人后,提气跃上了高台。

“统统给我住手!”苏云歌刚一退出战团,白向南等四个队长随即呼喝部众。不一会,场中众人或抱头抱脚,或哀哀呼痛,但已歪斜的列起队来。

“你们可服了么?”我朗声问道。高台上唯有我依旧是一袭白衣,昂首伫立。平静温和的神情如同踏花归来的翩翩公子,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凶狠。

众人抬头看她,阳光为高台上仅着劲装的身体披上一身金色的战甲,带着绝世的傲气与冷冽。

不知是谁先眼含泪光、悠悠一叹,不知是谁,频频点头、意味深长,也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了下去。转眼间,台下已拜作一片。

“老大!”呼喊声汇成海洋,波涛汹涌。

“都起来吧。”面具下的神情微有些遗憾。老实说,她还没打过瘾。

“各队队长带队员下去休整,伤者去医官处疗伤。完毕后,大队长到我的营帐报道。”待众人齐声应是后,苏云歌又大声喝道:“胡维康何在?”

一个浑身上下甚为齐整的人从队伍里跑了出来,恭敬的神色。

“胡维康拜见老大!”

苏云歌满yì

的笑了,朗声道:“即日起,胡维康便是第五大队的大队长,第五大队所有人员均由你选出!”

“老大,我……”胡维康急忙抬头,却被她凌厉的目光吓得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

“待会一并到我营帐报道!”苏云歌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若梅早已在营帐内等候。她我回来,连忙上前见礼道:“主子,您没受伤吧?”

苏云歌摘下面具,轻笑出声:“跟他们打,不过瘾呢。”

她一边说着转身坐下,闭上双眼,作出一副疲劳的样子说道:“我叫人安排你住在旁边的营帐,你这便下去休息吧。”

正说着,一双柔软的手掌便按在了她的腿上,不住的揉捏。唯唯诺诺睁眼,却见若菊已跪在我腿边,一边按摩一边温驯的说道:“我是主子的贴身侍卫,当然要与主子住同一个营帐了,主子的生活起居总要有人照顾。”

还真把她当成养尊处优的小姐吗?

苏云歌不由哭笑不得道:“若菊啊,军营里可不能搞特殊化哦。”

不然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可就白费了。

若菊皱了皱眉,“可是,我们身为主子的贴身侍卫,不跟着你,还单独去住一间营帐,不是更不好吗?”

苏云歌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真是怕了你了,让人在这我帐子里支两个床吧!”

“主子你最好了。”若菊抱着她的手开始撒娇,遮盖住眼底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261. 第二百五十八章 训练

四个大队都被苏云歌重新给安上了名字,分别是青龙朱雀玄武白虎,第五支暗杀突击部队名为追月。

她要追上她心中的月。

而那五个大队长也分别被她安上了大队名字的代号,统一以部队的名字称呼。

抛却自己的洗脑,才能练就最衷心的战士。

此刻的苏云歌对着营帐里的五个大队长肃然道:“今晚组织队员学习基本战术。从明日起,每天寅末出发,全体跑步绕西山猎场一圈。我会在其间用各种方式偷袭你们,半个时辰内没有回来的,上午的训liàn

加倍。”

“老大,那可是在丛林里啊!”玄武开始哀号。

“你们若是连野兽都打不过,就干脆让它们吃了算了!”苏云歌毫不容情的回答。不过是七八公里的路程,如果不是丛林,她怎会给他们半个时辰。

“可老大你要怎么偷袭?若再被你打一顿,我也就不必跑了,直接认罚算了。”

“你最好祈祷我能偷袭到你!”苏云歌冷冷的说道:“开始的几周是基础的训liàn

。接下来你们的大队会全部打散,你们要以小队为单位,每四个不同兵种的小队结为一组。全军共结成五组。每天早上都会有三组负责跑步,两组负责偷袭。若跑步的组按时到达,则偷袭的组受惩罚。反之亦然。若你们无法在我偷袭的时候学到东西,我也帮不了你们。别怪我没警告你们,我下手时或许会留有余地,但若不小心一样会送命的!”

训liàn

的序幕在苏云歌的警告下拉开了。开始的怨声载道,在两天后全部消音。一半是因为累得说不出话来,一半是她让他们接触了一个他们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每一天她都会专门教导一个大队,让他们真zhèng

了解这个兵种的优势劣势和这个兵种独有的战斗方法。现代的军事知识让他们目瞪口呆之余也深深的折服,学习的积极性自然大大的提高了。

一切都按照训liàn

计划有序的进行着。

唯一让苏云歌意wài

的是,从玄武开始,四个大队长分别向下施压,将手下统统起了外号。一到训liàn

之时,就听见耗子、袜子的满场乱喊,很是一番热闹。

而她在军中的威信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每天早晨被她整得哇哇叫的队员,只要见到银光一闪,统统反射性的立正站好,没一个敢口出怨言。

她原本以为他们定是十分怕她,但白虎却说,从她一人打倒上百人起,她这个空降兵竟已变成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了。不过也好,总比心目中的美人强些。

四个星期以后,这些人清晨的长跑在苏云歌的阻挠下竟也全部可以按时回到场地。

虽然大部分是连滚带爬,但连一个残疾的都没有,潜力还真是不错!追月已经看上了其中的几个,打算将他们调到第五队。

苏云歌按照原计划将队伍打散,只有各个兵种配合默契才有机会发挥出各自的优势。

但他们在相互陷害方面的天分竟然令得她也有些吃惊。由于多少会有些报复的心态,每一天的训liàn

后,各组都会自发的开会,讨论这一天的得失以及第二天要用的战术。加上她偷偷的在背后推波助澜,各组的袭击手段日趋阴损。而就在这不断的自我挑zhàn

中,不足两个月的时间,众人从身体素质到战斗方法便都有了质的改变。尤其是朱雀队,各种侦破与反侦破的手段层出不穷,真zhèng

的成为了一支部队的耳目。

看着他们能有这样的成绩,苏云歌内心还是很高兴的。但其他人是不是也这么想她就不敢保证了。

站在西边的小山坡上,苏云歌仰头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远处的营地隐隐传来阵阵呼喝,想必是玄武队又发明什么新装置了吧。

而她的四周却依旧是一片寂静,仿佛是一块坚实的琥珀,而她就好像僵死其中的小虫一般动弹不得。

“若菊!”苏云歌轻声唤道。她知dào

他就在附近。

“主子。”若菊静静的站在了我的身边。

“你知dào

其他国家是个什么样子吗?”我没有看他,依旧凝望着天空。黑夜中的天空也是能看见云彩的。只是那云灰暗的像是黑蓝色水晶上的尘埃。看着这样的云,又有谁猜得出它在白天里的纯洁无暇?

“若菊从小在山里长大,从没去过其他国家。只是听说:漠北国多风,华耀国多雨,凌天国多雪。”若菊静了片刻后,恭谨的回答。

“你也没见过么?”苏云歌轻轻叹息,道:“有机会的话,真想好好kàn

看这个世界啊!”转过身,向营地走去。缓缓伸开的掌心飘散出点点纸屑。

“回去吧,我请你吃东西。”

“吃什么?”若菊好奇的问道。一双湛蓝的眼睛仿佛是飘着云彩的夜空一般。

“鸽子!”苏云歌回过头,全身尽是如春风般和煦的儒雅,只是笑容里的温柔却从不曾进入眼中。月光下,如玉石般的手指中捻着一团羽毛。

“这个月的第五只鸽子!”

看来混迹在军方中的各方探子还真不少。

苏云歌与若菊回到了营地,没等展现她的烹饪技巧就得到了队员的通报:“京里来人了。”

出乎意料的是,来人竟是李家的家仆。苏云歌命人将其带到了她的营帐之内,微有些奇怪的接过那人带来的信函。

打开一看,信函的内容诡异得令她哭笑不得。满篇的思君、念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若不是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她要的讯息,真要以为她的二表哥对她抱有什么私情了。

这活生生便是一封情书嘛!

李兮清想说的只有一句话,慕寒云正在到处找她。

苏云歌无声的笑了,找她?找她做什么。此番女扮男装出来编排军队,除了皇帝和几个重yào

的亲人知dào

她的真实身份之外,其他的人都以为这个新首领只是个靠着裙带关系上来的小白脸。

“夜了,主子您该休息了。”正烦恼间,若梅温暖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苏云歌回过神来,抬头见她已一脸诧异的盯着桌上的信函。

“怎么了?”苏云歌伸手自然的搭在她的肩头。若梅肩头微颤,但这次却没有躲闪的意思。

“李大人对主子您……?”若梅的眸子里闪烁着惊讶的光芒,在营帐烛火的摇曳下,显得有几分诡异。

“是啊。”苏云歌轻笑出声。一半是刚刚恶作剧的心情尚未褪去,一半也实在是懒得解释。“他很痴情对不对?仔细想想,他除了性格古板无趣之外,长得也算不错。”苏云歌穷极无聊的调笑道。

“主子喜欢他吗?”

若菊的语气微有些古怪,她却没有留意。玩笑过后,心情已逐渐恢复到止水状态。

苏云歌戴上面具,走到一旁坐下道:“你主子我可不是喜欢和自家亲戚成婚的人。”

真是的,表兄妹神马的,真不怕以后生小孩变成畸形啊!

伸手拿过地图翻看,我也不抬头,沉声吩咐道:“去把追月他们叫来。”

“是!”若菊的回答似乎格外的有力。不一会儿,青龙等五人已来到了我的面前。

“老大,这么晚了,叫我们有什么事吗?”玄武满头满脸的烟尘,好像正在研究我给他的图纸。

苏云歌瞥了他一眼,示意几人坐下。清澈的声音泉水般从银色面具下流泻而出,带着些许的寒意。“通过这些日子的训liàn

,大家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与我的要求相比还欠缺了一项很重yào

的东西。不客气的说,现在的你们若对上我,最多不过是个外表好kàn

的花架子而已。没有半点用处!”毫不容情的批评令帐中数人变了脸色。

“那么与你的要求相比,我们到底还欠缺了什么?”白虎不服气的问道。

“经验!”苏云歌沉声道:“队员中有大部分没有上过战场,有的人连死人都没见过。这样的人怎么能上阵杀敌?”

“没见过死人有什么关系?”玄武不解的摸摸脑袋。

“你杀过人吗?”苏云歌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当然了!我可是有军功在身的。”他微昂起头回答,颇有几分骄傲。

“还记得你第一次杀人时的感觉吗?”平淡的问话却让玄武愣在了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恐惧是吗?”苏云歌冷冷的笑着,“被将死之人用怨毒绝望的目光狠狠的瞪着,怕是比杀人本身更让你恐惧吧?”

“我不是害pà

!只是……”玄武勉强挣扎道。

“只是觉得恶心吗?”银色面具下的脸色苍白,尖锐的字句带着刺入骨髓的阴冷向地龙吹了过去。

“死人的鲜血、碎肉、甚至内脏,沾染在你的手上、脸上、身上,粘稠得像是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似的!”

“够了!”玄武脸色青白,拍案而起。其他人的脸色同样难看的紧,仿佛也想起了第一次杀人时的情景,那种罪恶感以及血腥今生都不愿意回想起。

262.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你们给我讲个笑话吧

苏云歌轻笑出声,眼神也变得温润婉转。真气在喉间流转,清朗柔和的笑声带着特殊的频率传入众人的耳鼓,几人胸口的烦闷竟瞬间消去大半。

玄武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摸摸头,他尴尬的笑道:“老大你好厉害!好像能看到我心里面似的。”

“我可没练过读心术。”苏云歌微笑着摇头,心中却暗自冷笑。直到现在,死人依旧令她作呕!所以她杀人喜欢攻击要害,除了可以省些气力之外,这也是避免尸骸支离破碎的好方法。她是很尊重人权的,尤其是死人的!

“没有目睹过死亡的人,你能指望他制造死亡吗?”天生噬杀成性的狂人毕竟还是少数吧?苏云歌的话让他们陷入了思考。

苏云歌微垂下头,完全没有催促的意思。目光向内帐的隔帘瞟去,帘后那一抹淡青,该是若梅的衣摆吧?有时候我也觉得若梅对营中发生的事有些过于关注了。

但既然是她认同的助手,多帮她分担一些也是作为侍女的体贴。轻轻皱了皱眉,无视于心间荡起的那一丝不安。

“我懂了。”分神不过片刻,白虎的声音便传入耳中。“若是不能适应战场的残酷,队员本身的实力根本发挥不出来,那么再多的训liàn

也就无济于事了。”

苏云歌轻轻点头,见其余四人也出现明悟的神色,这才肃然唤道:“青龙!”

“在!”青龙即刻起身跪倒。

“令你所属青龙大队,即日起遍查方圆千里之内盗匪,选择穷凶极恶之辈的信息回报于我!”

“是!老大打算用它们练兵吗?”青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啊。”苏云歌邪笑出声。“顺便报效祖国了!”

青龙大队的速度果然很快。四五天的功夫苏云歌的桌上已摆出了七份报gào

。仔细读来,我不由暗自点头。青龙不愧是斥候队长,对上司的意图了解得相当透彻。这七伙人马均是拥有自己巢穴的悍匪,所作所为也多凶恶好杀,自有其取死之道。

见老大点头,青龙终于松了口气。自己这位老大不仅心思缜密、武功高强,且于行兵布阵中自有一套匪夷所思的理论。整个人就像个谜团般令人猜不出、看不透。

面对面交手时,能真实的感受到‘他’形诸于外的霸气,和比自己这个真zhèng

的军人更加简洁利落、行之有效的攻击方式。那应当是经过了无数厮杀才能于生死间得到的体悟。当‘他’晶亮清澈、透查人心的眸子从自己身上扫过的时候,青龙只觉得自己的心冰寒如深渊之水,但又似包裹着一层炽烈燃烧的火焰。

这一刻,他沉迷了!沉迷于苏云歌矫健身躯里蕴藏的庞大力量,沉迷于几乎无视防御的攻击能力。在他心里,苏云歌已几近于神,拯救一切的神!

在训liàn

中,他比任何人都还要刻苦,因为他想离神近一些,再近一些。直到自己能站到她的身边为止。但却在下一次面对她时发觉两人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了。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真的变强了,强得更加了解她的可怕。

这便是所谓经验的差距吗?可是老大的经验又是怎么来的?

苏云歌赞许的对他点头道。

“做得很好。”

一旁的朱雀仿佛已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追问道:“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别急。”面具下,笑容如山林中的野花般肆意绽放。“你们五个一人选一个对手。交战时,全体队员都交由负责的人指挥。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暴露身份。剩下的两个就留给我玩吧,顺便给你们介shào

几个好玩的方法。”

漫不经心的语气后是充斥着强dà

自信的目光。她不是是将军,若是战场上的正面交锋或许她占不到多少便宜,但她有她自己的做法。剿灭山匪对她而言还称不上难度很高的任务,最大的问题反而在如何让菜鸟成长方面。

“那我们是不是该起个威风点的名字?”听说不能暴露身份,玄武立kè

提出了要求。显然这些日子以来他起名起上瘾了。

“随便你。”总觉得玄武心性冲动而又简单,有时就像个孩子一般顽皮。对于完全没有童年的苏云歌来说,跟这样的人相处有种新鲜的感受,心情也会随之松上几分。

“黑旋风好不好?”玄武眼睛晶亮,像是得到了一件上好的玩具。

还李逵呢!苏云歌暗自好笑,轻轻的摇头。

“那神风大队好不好?”他毫不气馁,仿佛乐在其中。

“不好!”又不是小日本的神经病敢死队。

“那上天入地、唯我独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坚不摧的神龙帮呢?这个名字够威风了吧?”

朱雀终于忍不住插嘴道:“等你报完名字,天都黑了。你还打个屁啊!”

“杀戮之神!”青龙的喃喃低语却被玄武听在了耳中。

“对了!就叫戮神,杀戮之神!”玄武一跃而起,吓了青龙一跳。

看着玄武一脸满足的笑意,苏云歌终于轻笑着点头。一个玩笑般的名字,竟令他欢喜得好似打了个胜仗一样。那一场真zhèng

的胜仗呢?直到她带着队员站在望峰山下的时候,还在考lǜ

这个问题。

“老大,你真的只让追月大队进攻吗?他们目前还不足百人,山上的盗匪却有数千之众,这不是以卵击石吗?”提出疑问的虽是朱雀,但看到其他几个的神情,想必心中的潜台词也不外如是吧。

“追月!”淡漠的目光扫了过去。“我说的事情,你哪一件办不到?”

“没有!”追月仔细的想了想,方才回答。追月从不是浮夸的人。既说出口,便必定可以做到!

“那么,这是命令!”薄薄的唇瓣间吐出的字句如春风般轻柔,却立kè

让几人闭上了嘴巴。

从初次共事的那一刻起,几人便清楚的知dào

自己这位老大最基本的治军原则。她在训liàn

队员时虽然大多严肃中略带冷酷,却也有笑骂着一脚踹过去的随性。即便是听到些不堪入耳的咒骂,也不见得如何着恼,只是第二天训liàn

的分量会加多两成而已。用老大的话说:看你们精神还不错嘛?但只要口中说出命令二字,她所需yào

的就只剩下绝对的服从和不折不扣的执行。

“军令一下,违令者,杀!”那一刻弥漫在营地校场的阴冷杀气,仿佛散发着如血雾般的淡红色泽,浪潮般对着他们冲刷过来。不仅僵硬了他们的手脚,更牢牢的桎梏住众人的心脏。再过多长时间他们也无法忘记。

当天夜里,追月带领第五大队所属八十二人,从望峰山北面的峭壁处攀了上去。两个时辰后,望峰山恶虎寨的三位寨主已眼蒙黑布,死狗般堆在苏云歌的营帐之外。

“八十几人对上数千人必定不敌,但若是对上三个呢?”苏云歌缓缓的对帐内几人说道。她不是个好老师,也不懂该教他们什么,只能把自己的思想和做法表现给他们看。能学些什么?学多少?就看他们的悟性了。毕竟她的方法并不适合所有人。

“还顺利吗?”苏云歌问追月。

追月沉稳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兴奋。“很顺利!青龙给的消息十分准确。这次行动我们共毙敌五十三,生擒三名,其余敌人均未曾惊动。队员中有两名在撤tuì

时受了点轻伤,无人死亡。”

“很好!把那三人带上来吧。”不枉她让青龙提前派人混入山寨。

“是!”追月冲我轻施一礼,转身出去提人。

不多时,三人已被带入帐中。黑巾摘下后,三张各异的脸孔上是相同的茫然表情,想是还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吧。

“你是什么人?官差吗?”开口的是个虬髯汉子。根据资料,应是恶虎寨中的三寨主钱全。别看他外表粗豪,其实却心思细密,是个军师般的人物。很得大寨主的信任。

“我们就是大名鼎鼎的杀戮之神!”跳出来回答的是一脸得yì

的玄武。他的声音如孩子般清脆响亮,但显然有些兴奋的过头了。冰寒的目光刀锋般扫了过去,玄武一凛,讷讷的退了回去,再不敢多言。

“杀戮之神?没听过!你们是哪条道上的?”钱全满脸的疑惑,瞪着我问道。

“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盘我的底么?”苏云歌轻笑着将目光转向左边的方脸男人。“张寨主就不说句话吗?”

“看来阁下是冲着我们恶虎寨来的。兄弟在什么地方得罪阁下了么?”

“谈不上!”苏云歌淡然回答。

这方脸男人就是恶虎寨的大寨主张典。长得虽平凡,却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身上背的命案或许不比我少。

“那是想替天行道喽?”张典冷冷的问道。阴沉的眉目中荡漾着一丝不屑。

“受不起!”依旧是淡漠的反应。她也不过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魔鬼,配不上这个冠冕堂皇的形容词。

“为名?”

“没兴趣!”

“求财?”

“犯不着!”

“那……”张典险些连‘图色’都说了出来。苏云歌一径的否认让他有些不知所措。“那你为什么要与我们结下这种梁子?”

“纯粹无聊而已!”

相信被她的回答气疯的绝不只张典一个,但他却是第一个骂出口的。

“你他妈的脑子有病啊!”

“没错!”苏云歌坦然承认,但脖子上突然多了两柄长剑、三把钢刀的张典,却再不敢骂出半丝声音。

“啊!我忘了说了。”平和的挥手,让追月他们退下。苏云歌全不理会这三名盗匪怨毒的目光。“

我这些弟兄很不喜欢听见别人骂我。”

张典闻言,狠狠的咬牙道:“老子今天认栽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是男人就给个痛快话!”

“简单!就请几位给我讲个笑话吧。若是能逗得我笑,我便放了你们。”苏云歌一边说着一边暗自好笑,她又不是真zhèng

的男人,干嘛要给个痛快话。

263. 第二百五十九章 杀手本能

这话一说完,剧烈的抽气声从身后传来,想必朱雀他们也是同样的惊异吧。

不过好在没人敢置疑她的决定。苏云歌如是想到。

咦,她说错了!还是有人置疑的。

“让老子给你讲笑话?你他妈是疯了还……”怒火中烧的张典突然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淡淡的幽香飘入他的鼻端。然后便是颈侧的灼热和满目的猩红,再分辨不出那香是存zài

于虚幻还是来源于真实。

看着他颓然倒下的身体,苏云歌依旧是一派的温和。

“我好像又忘了说了,我也不喜欢听见别人骂我。”

语气中带了些微的歉意,斯文得好似一位健忘的兄长正在安抚任性的弟妹。但余下的两人却完全没有感受到她的善意,只是死死的盯着她掌心正在滴血的匕首,扭曲的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那么,”苏云歌谦和的像是位学者。“你们愿意给我讲笑话吗?”立时有两颗如捣蒜般的头颅在她面前不住晃动。

当然了,用干涩颤抖的声音是讲不出好笑的笑话的,但苏云歌还是放了他们。追月遵照命令,将他们蒙上眼带了出去,想必也是顺便往哪个山沟里一丢了事吧。

直到追月回来为止,其余四人都只是静静的看她。没有人发出声音,也没有人打算离开。于是追月一回来便看到了四尊眼珠瞪得溜圆的雕像和雕像中怡然自得的苏云歌。

“老大,”追月皱了皱眉,显然觉得目前的状况有点不合他胃口。“事情办妥了,我下去休息了!”追月说话的语速明显有所提升。话一说完,转身就要走。

“回来!”面具下的脸,笑得无声无息。

追月僵了一下,终于叹息着回来。“还有吩咐么?”

“你没有事问我么?”

“完全没有!”追月重重的打了个哈欠,斩钉截铁的回答。想用行动示意苏云歌他的劳累。

“很好!”她站起身向内帐走去。“但他们几个有问题要问,你来替我回答吧。”

这个追月,想必早已看出她的用意。但他怕麻烦的个性真是一点都没变。听到连连叹息的追月被四尊雕像架了出去,苏云歌放心的跃到了床上。

“主子。”若梅拿着面巾走了过来。

“还没睡么?”苏云歌坐起身,有些没话找话。

“主子都没睡,哪有侍女先睡的道理?”若梅浅浅的皱眉。

苏云歌无奈的摘下面具道:“你知dào

我不在乎这些的。”

“主子不用在乎,本就是若梅睡不着而已。”

若梅淡淡的笑着,几绺散发飘在额前,挡住了她的眼睛。在昏黄的烛光下,她整个人仿佛都柔软起来。

她欲言又止的神色也显得愈发的清晰。

“想问什么?”苏云歌淡然问道。

若梅小声道:“主子对那两名盗匪的处理……”

没等她说完,苏云歌已重重的叹息。若梅见状立即下跪道:“是若梅多嘴了!”

“不,我没有怪你。”苏云歌一把托住她,按到了椅子上。“我只是在想,若早知dào

躲不过去,刚才就不用踢追月出去顶替了。”

“主子不想说就算了。”若梅急忙摆手道:“我只是一时好奇心过胜而已,主子其实不必理会的。”

“然后看你烦恼整晚吗?”苏云歌叹息着开口道:“这恶虎寨总共有二千余名匪徒,若将其首脑屠戮殆尽,其余人马必定化整为零、一哄而散。那样别说是没有达到练兵的目的,对当地的百姓来说反而是流毒无穷了。但若将他二人放回山上,根据青龙提供的资料,

你猜突然没了大寨主的恶虎寨会是怎生模样?”

若梅的眼睛一亮,唇边带上了一丝微笑。“这三寨主的头脑向来受到寨中匪众的推崇,但二寨主的武功却又远胜于他。以往有大寨主压着,还能维持表面的和气,如今……”

苏云歌狡黠的眯起了双眼道:“在他们被带走前,我凑在蒙上眼的两人中间,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别忘了我的尾款!”

“小声到刚好让两人听见?”若梅的眼也眯了起来,笑容在脸上逐渐扩大。

“没错!”

“他们会相信吗?”

“信不信都没关系!他们俩都是聪明人,知dào

什么样的答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他们可以顺着我给的路走,也可以另行编一个故事,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实话。”

“哦?”若梅挑起眉,看着眼前的人笑得如同冬日的暖阳,整个营帐都仿佛跟着温暖了起来。但她的眼睛却依旧如万载玄冰雕琢而成,晶莹剔透中散发着森冷的光芒。

“他总不能跟手下说他被人抓去讲笑话,由于他讲得比大寨主精彩,这才能活着回来吧?就算说了,你觉得有人信么?”苏云歌淡淡的笑道。

“所以他们根本就没得选择!”若梅一脸钦佩的看她,倒让她有些不惯。

“其实还是有的。”苏云歌打了个哈欠,起身向床铺走去。“至少可以选择死在谁的手上。我们?还是昔日的弟兄!”

若梅静静的坐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叹服的微笑,半晌都没有动弹。在她逐渐睡去的时候,脑中突然跳出一个念头。

“她的精神还真好!”

不知睡了多久,或许只有一两个时辰吧。迷蒙中仿佛有人站在我床边,一丝淡淡的杀气飘了过来。长期的训liàn

使她反射性的翻滚、擒拿,眼还没有完全睁开,枕下的匕首已抵在了身下之人的颈侧。

“主子!”那人骇然大叫,苏云歌这才发xiàn

被我牢牢压制在身下的竟是若梅。

“我不是说过不要在我睡着时随便接近我吗?”她收回了匕首,微有些不满的说道。

以往养成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她睡着的时候,支配身体的就只剩下本能而已。那一刻,根本不分敌我。若梅的颈侧已被她划出了浅浅的血痕,她若是再晚叫一声,说不定就尸横当场了。

想到可能发生的惨剧,一丝淡淡的恼怒浮上心头。

指尖轻转,一层薄薄的药膏已涂在了若梅伤口之上。苏云歌起身下床,淡漠的说道:“叫醒我有什么事?”

伤口的清凉逐渐平复了若梅的喘息,她翻身跪落床下,低垂下头说道:“青龙求见!”

有消息了么?苏云歌心头一喜,语气也和缓下来。“起来吧。下次别再忘记我说的话!我不是每次都能及时收手的。”

“主子的刀好快!”若梅依旧低着头,身体微微的颤抖着,仿佛还在后怕一般。

“如果你每天早晚各出刀千次,十一年后,你或许比我更快。”若是以前的身子,即便是没有内力,也要比现在还快。这二小姐的身体到底娇贵了些,想恢复以往的状态,还要再下些功夫才行。她心中盘算着,打理好衣服,带上面具向外帐走去。

“主子是这么练的吗?怎么可能?”若梅终于抬头,晶亮的眸子里是难以置信的惊讶和一丝隐约的怀疑。

“我从不骗我的人!”她冷淡的回答。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见若梅俊逸的脸上极端复杂的表情。

出了内帐,苏云歌便看见青龙安静的坐在那里。

“事情办得怎么样?”她轻声问道。

青龙递上了一份文件,恭谨的回答:“老大,我手下的人在喀特峡谷探查了七天,这里就是详细的地形地貌资料。周遭稍有名气的武装力量也都罗列在后,不知是否能满足您的需yào

。”

“辛苦了!”她接过资料仔细翻看,心中不由十分高兴。

这个国家的地图大多较为粗糙,或许说,这个时空的地图都不能满足她的需yào

。因此她挑了几名略有基础的斥候队员,教会了他们现代的绘图技术,并要求他们替我绘出喀特峡谷精确的地形地貌。有了这些资料,才好制定行动计划。

她向来不喜欢“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争方式,以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利润,这才是商人的本性。战争也不外如是。

正看着,却听青龙说道:“老大,还要告sù

您一个好消息!”

“哦?”我抬眼看他。

“山上的队员传来消息,恶虎寨的二寨主和三寨主互相指责对方勾结外人、杀害大寨主张典,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算是彻底翻脸了。”说着,青龙的脸上也挂上了微笑。“岩石跟我们说,您打算将他们分而食之,我们几个还有些不敢相信。看来还是追月最懂老大的心思。”

“那么玄武他们准bèi

得怎么样了?”苏云歌淡淡的笑。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她只是给了两个原本就有野心的人一个发作的机会罢了。

“全部按照老大之前的吩咐准bèi

完毕!”青龙拿出望峰山的地图指给她看。“望峰山的大小道路共有九条。玄武已带领队员在其中七条设置了大量的陷阱,相信没几个人可以从那些陷阱中全身而退。其余两条是恶虎寨匪徒最常使用的。一条通向山下的官道,是他们日常抢劫或运送物资所用。另一条路很窄,通向后山。应该是匪徒们害pà

官兵围剿,预留的一条逃生之路。我们都做好了埋伏,现在可以说,整个恶虎寨都在我们的控zhì

之下,只是恶虎寨的人还不知dào

而已。”

264. 第二百六十章 铸错

“很好。”苏云歌迈步向帐外走去。看天色应该是卯时了,金红色的晨光照在山上,显得生机勃勃。她深吸口气,淡淡的说道:“今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是啊。”跟着出来的青龙应和着,却不甚明白她的意思。远处一个青龙队员急奔了过来。

“老大!”同样生机勃勃的年轻脸孔恭敬的向苏云歌行礼。

“是馒头啊,山上有消息了么?”青龙走了过来。

“报gào

队长,山上传来消息,恶虎寨二寨主带着大约七八百人下山来找咱们报仇,白虎队长让我来问老大,我们是否按计划行动?”

“山上其他人是什么反应?”这二寨主还真沉不住气。连我们的来历都没摸清,就冒冒然冲了下来。想必是在与三寨主的争斗中落了下风,打算借着替大寨主报仇的名头扳回一城吧。

“哈哈!”馒头开心的笑道:“在山上的‘元宝’传来消息说,这两个寨主为争大寨主的位置竟然大打出手。三寨主被打到吐血,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山上的匪徒也分成了两派。下山的这几百人,是二寨主他现在能调动的全部人手了。”

“哦?”苏云歌皱起了眉头。那个三寨主不该是这么不堪一击的人吧?在明知dào

武功不及对方的情况下,他怎么会让事态发展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青龙!”她轻喝道。

“是!”青龙肃然应道

“传令下去,玄武大队设藤阵、锐金阵,将敌人困于三号地区。杀掉尽可能多的人,降低他们的战斗力。朱雀大队调百人,占领三号地区所有制高点。待敌人受困后,即进行无间歇式扑杀。箭支告罄则立kè

撤tuì

,不可恋战!注意撤下来后要及时补充箭矢,以防突变发生。白虎大队调二百人,进场扑杀残余匪徒。跟弟兄们说,手脚利索点,这次下山的匪徒一个活口不留!任务完成后,我要参与行动的所有队员,在白虎的带领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七号地区负责接应。青龙大队调百人严密监视二号和四号地区,如有任何异样即刻回报于我。其余人等,统统跟我来!”连串的命令喊出,她已带上人马沿小路向恶虎寨冲去。

三寨主重伤不起?苏云歌在心中暗自冷笑!恐怕是故yì

示弱吧?一方面让二寨主失了人心,一方面逼他下山找他们报仇。然后等二寨主与他们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多半会“虚弱万分”的带人出现。不计前嫌、大义凛然的当一只“在后的黄雀”。这样在打败了他们、为大寨主报了仇后,谁还能动摇他的地位?

主意打得虽然不错,但却错估了她的实力。他既然送出了饵料,就要有牺牲的打算。她不会给他挽救自己兄弟的时间。想看两败俱伤?做梦比较快!

但不可否认,他的做法也打乱了她的计划。白虎他们做掉二寨主后,必定无法对付接下来大部队的攻击。即使她让全体队员出战也不过是个对决的场面。我方的优势尽丧,受到很大损失自是情理之中。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兵行险招了。算时辰,白虎那边应该已经开战。三寨主若想收渔人之利,现在应该已经带着人赶往出事地点。她要做的就是趁机抄了他的老巢,逼他回身救援。然后便要看谁撑得长了。只要撑到白虎赶到,里应外合之下,恶虎寨在今天就会成为历史!恶虎寨留守的人不会很多,但靠她手上这四百多个菜鸟,要守住千余人的进攻却也不是件易事。说不得,她也只好出手了。

还没到达指定位置,元宝的消息已经到了。不出苏云歌所料,钱全听说二寨主带人下山,很是“担心”,强撑“病体”带人增援去了。现在恶虎寨内只剩百余人留守。

“岩石,带领队员沿上次进去的路线冲进去,负责控zhì

局面。青龙队,将麒麟队带到狙击位,然后和白虎队一起负责保护麒麟队。麒麟队负责狙杀!我要你们在最快的时间里将恶虎寨控zhì

在手里。”

“是!”没有罗嗦,一声令下,队员们已经如猛虎般扑了上去。

寨中不过百人,交给队员们就行了。苏云歌缓缓的跟了进去,一路上凝神注意恶虎寨的防卫布置,毕竟这些马上就要变成我要依仗的东西了。

“老大!”兴奋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眼光转去,一个长着颗大大的虎牙的青年正冲着我笑。

“你就是元宝吧?”见他点头,苏云歌赞赏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干得好!”

“是!”回应她的是更加灿烂的笑容。“我带您去议事厅吧,寨中的人已经全数被制服了。俘虏都压在议事厅等您发落呢。”

俘虏?她什么时候说她要俘虏了?

“带路吧!”苏云歌摆手道。面具下的脸已阴沉了下来。

来到恶虎寨的大厅,厅中已跪着十二三个人。

“这是什么?”她冷冷的说道。

“老大,”青龙有些为难的开口道:“这几个人说,他们是被盗匪抓上山来的普通人。我想……或许……”

“谁能证明他们是百姓?元宝,你能吗?”她淡漠的问道。

“回老大,不能!”元宝黯然摇头,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追月立kè

举起了手,“动手!”

“不要!”这十几人绝望的尖叫让青龙浑身一颤,待回过神来,他已将其中一人拖到了一边。而其余的人已死于刀剑之下。

“快滚!”青龙将那人远远的甩开,那人落地后立kè

向外跑去。

“青龙!”她喝道:“你搞什么鬼!”刚要抬手,却被他一把拉住。

“老大!”青龙死死的抓着她的胳膊,抬头看她的眼中充满了坚持。“他说他还有个没满月的孩子!”

“放手!”苏云歌轻声说道。眼中的怒气仿如即将燎原的火焰。

“老大,还是算了。那人没有武功,造不成什么危害的。”追月连忙上前,试图打个圆场。

“你很好!好得很!”她深深的吸气,将躯体中的力道缓缓撤去。

青龙立kè

松手,跪在了地上。“我知dào

我犯了大错,随老大惩罚吧!”

“给我滚起来!”她一脚踹了过去。“如果不是马上还有战斗,我现在就杀了你!”

“元宝!”苏云歌再不看他。

“在!”

“你现在去向钱全报信。就说山寨被袭,要他马上回来!”

“是!”

“等等!”元宝转身要走,她又唤住了他。走到元宝身后,轻声道:“忍着点!”

“知dào

,老大你动手吧!”元宝坦然的笑笑。

她一抬手,一道狭长的伤口已罩上了他挺拔的后背,鲜血立kè

染满了他的衣衫。他哼也没哼,抬腿便向外跑去。

小心了!苏云歌暗中祝祷。他背上的伤口她划得极有分寸,除了看起来吓人以外,并没有伤到筋骨。但要取信于人,伤口也不能太小就是了。

“追月,要弟兄们在寨门前百米设藤阵!控zhì

寨门所有岗哨。朱雀队用弓弩压制敌人,尽量不要让他们近身。若压不住则配合白虎队、追月队施行二号计划。一定要把敌人拖在这里!等白虎带人赶到,我们就赢了!”

“是!”追月立kè

将所有队员带了出去。各就各位,等待敌人的进攻。

她对着一脸颓丧的青龙冷笑道:“你不是想当救世主吗?先把自己弟兄的命保住再说吧!”一甩手跟了出去。

元宝的动作想必很快,半个多时辰以后,道路的远处已有烟尘浮起。

“来了!”追月轻呼出声。“朱雀队员注意!匪徒一入阵,即刻开始攻击!”

这些队员有了刚才的经验,配合起来熟练了许多。敌人还未冲到寨门前,已然是人仰马翻。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带走了近百条人命。

“住手!不然我杀了他!”三寨主钱全从匪徒群后走出,手中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元宝!苏云歌的心蓦然揪起,怎么回事?她并没有要元宝撒谎,怎么会暴露的?

“我管你要杀谁!随便抓个同伙就想要我住手,哪有这般便宜?”她满口的嘲讽语气,手却不自主的捏紧了怀中的匕首。其余的队员也已看到了元宝,箭矢不由稀疏了下来。

“哦?不能威胁你么?那他留着也没什么用喽?”钱全手起刀落,竟将元宝的右臂生生砍了下来。

随着鲜血的迸出,苏云歌脚下的青砖突然粉碎。追月一把按住险些扑出去的青龙,缓缓的摇了摇头。只见元宝闷哼一声,从昏迷中痛醒过来。大大的虎牙咬着自己的嘴唇,硬是一声不出。

“哈哈!原来钱寨主对自己人竟也这么凶狠,我还真是自愧不如!”杀气如潮水般一涌了出去,苏云歌的声音却依旧是轻松而开朗的。

“自己人?”钱全鄙夷的笑了。“你这个连脸都不敢露的杂种还不死心吗?孙察!出来让我们这位客人看看!”

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影从人群中转了出来。

“是你!”青龙惊呼出声。

“是啊,”钱全大笑出声:“他可是我们的智囊,还要谢谢你救了他一命呢!”

一瞬间,青龙的脸色由红至黑,悔恨终于爬满了他的脸颊。

“看来是骗不过去了。”她的声音还是一贯的轻松,面具下的脸色却已狠厉如狼。“那么你想怎么样呢?”

265. 第二百六十一章 自罚

“我知dào

这小子也没这么大的分量,想必让你们全体投降你也不会答yīng

。不如就你自己出来,跪在我面前向我个认错,我就放了他如何?”钱全得yì

的大笑道。

“道歉是吧?行!”苏云歌也同样大笑道。同时小声吩咐追月:“待会听见我说动手,就马上放箭!这是命令!千万不要犹豫!”说完她纵身一跳就出了寨子。

追月一把没有拉住,不由连连跺脚。

苏云歌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看不出半分的紧张。反到是钱全,脑海中还残留着我杀张典时凶狠的模样。见她真的出来,不禁暗自提防。

没等苏云歌走到他面前,便喝止道:“站住!别再过来了!”

“咦?不是你让我出来道歉吗?”苏云歌无辜的摊开双手,示意钱全她手无寸铁。

手上自然是“无”的。但身上“有”!只要再让她靠近个七、八米,她一定可以在他没下手杀元宝之前,先送他下地狱!

“你跪在那里就行了!先把面具摘了,恭恭敬敬的给我磕个头。让我看看你这个装神弄鬼的杂种到底长什么样子。然后再自己斩一条手臂下来,我便放了这小子。”

钱全的话引得众匪徒哄堂大笑,大声称是。

元宝却已悲叫出声:“老大你快回去!这群混蛋根本是想要你的命……”没等他说完,几下重重的拳脚已落在了他的身上,打得他不住的吐血,显然是伤到了内腑。

“住手!”苏云歌暴喝出声:“别打了,我跪!”说着,她双膝一软便跪落尘埃。

不过是下跪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能屈能伸这四个字是苏云歌在前世杀手生涯里学到的最简单的事情。

“老大!”连同元宝在内,身前身后一片的惊呼。她的队员虽然不知dào

她的真实身份,但是也猜得出来绝对在皇朝是非富即贵,谁也没想到,堂堂一个凌天的贵族,为了救一名小小的亲兵竟肯向山匪下跪。

但此事对苏云歌而言却称不上多大的屈辱。她现在缺的就是时间,若是能拖到白虎到来,顺便还能救下元宝,别说是跪上一跪,便是磕头又算得了什么?

“我跪也跪了,你是不是可以放了他了?”苏云歌的声音柔和的像泉水一般,以哀怨之态膝行了几步,将距离再拉近两米。

“我不是要你把面具摘了,乖乖的磕头吗?”钱全挑衅的态度,像是在逗弄已经到口的猎物。

想看她的脸吗?苏云歌暗中冷笑。没问题!反正她是不会留一个活口了,就让你看看又能如何!

深深的吸气、缓缓的抬手,一瞬间,只听得一片抽气之声。

钱全没想到面具后会是一张如妖魅般惑人心志的脸庞,虽还想作出凶悍的样子,声音却已粗哑了下来:“没想到死神的头儿竟如此像个娘们,不,比娘们更好kàn

,”

这白痴的命她会亲自收割。

刹那间,苏云歌的笑容如鲜花怒放。冰冷的杀机在黑瞳中不住跳跃,那恍如魔咒般的笑靥,仿佛燃烧于幽冥的火焰。

让众人不敢逼视。只惊叹:美,竟也能撕心裂肺!

苏云歌强忍怒火,慢慢俯身下去。双手扶地向前爬了几步,犹如一只优雅的猎豹。心中却在默念:还有四米……三米……

正在这时,重伤的元宝忍不住哭叫出声:“老大,不要!”

她的心重重的落下。糟了!顾不了距离的问题,闪电般向钱全扑去。

元宝的悲泣,让钱全从迷蒙中清醒了过来。一反手,将元宝向她掷了过来。她连忙变招,将元宝抱在了怀里。

“元宝。”苏云歌轻声唤道。回答她的竟是钱全得yì

的狂笑。

“老大……”元宝在她怀中开心的笑着,那颗大大的虎牙闪着血红的光芒,与插在胸腹的刀尖交相辉映。“……老大……还是……那么厉……”生命的火焰蓦然熄灭。

“是啊,老大还是那么厉害!”苏云歌淡笑着回答。伸手替他整理好衣襟,漆黑的瞳孔涌上浓浓的血腥。“所以你要好好kàn

着!看我有多么厉害!”

手抬,风起!她厉声喝道:“动手!”

箭若流星般落下。她却如毒蛇般,直扑向人群中的钱全。血液的腥甜弥漫在她的周围,除了风声和鲜血迸射的声音,她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响。眼看着蓦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张张凶恶脸孔,又狰狞、痛苦的一张张消失。

只有钱全越来越清晰的面容凝聚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魔鬼!你是魔鬼!”钱全嘶吼着向她扑来。

“答对了!”流水般的步伐带起曼妙的血雨,她扬起头,让温热的液体洒满全身。元宝,看到了么?败类的鲜血也如你一般温暖呢。

尖锐的哨音传入耳鼓,她妖异的笑了,站在原地看着白虎焦躁的向我冲来。

“老大,你没事吧?”

“没事!”苏云歌平静的看着他。平静得仿佛一块坚实的黑色水晶,没有一丝情绪隐藏的空间。

白虎不由自住的打了个寒颤,强笑道:“老大,这里交给我吧。”

淡漠的目光向周围扫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边竟空出了好大一块地方。看来不用她动手了。冲他点了点头,向着元宝倒下的地方走去。身后传来白虎的怒吼:“给我杀!一个不留!”

她抱起元宝的尸体,一步步走回寨子。外面的战斗已进入尾声,队员们陆续的回来,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但却意wài

的十分安静。只有隐约的抽泣声在厅堂内回响。

苏云歌重新又带回了面具,挡住了沾满血迹的脸孔。

“白虎、追月!汇报战况!”她肃然说道。

“是!”两人举步上前。只觉得老大的声音依旧如山泉般清澈,听不出一丝异样。但就是这种样子让两人微微有些不安。

“这次行动将恶虎寨所有匪徒剿杀殆尽。我方重伤八十七人,轻伤二百余人。亡……一人……”白虎已听说了事情经过,汇报的声音也不由低了下去。

追月也上前行礼道:“受伤队员已下去治疗、休息。其余队员全体待命!还有……青龙队长因违反命令,已自缚于堂下听候处置!”正说着,青龙已然五花大绑的跪在她面前。

闪烁着寒光的匕首瞬间出鞘。“站起来!”苏云歌冷冷的喝道。青龙立kè

挺身站起,坦然的闭上了眼睛。

她来到他身前,刃口光芒一闪,青龙身上的绳子已断落地上。事已至此,她的心中再没有半分对青龙的恼怒。与其说元宝的死亡错得是他,不如说是她自己判断失误造成的。

若不是她太小看了那个匪徒,怎会让青龙把他放走?预期的疼痛没有降临,青龙讶异的睁眼看她,她却走到了众人面前。

“这次的行动大家做得都很好!山寨中的财物已由玄武大队整理出来,其中一半交由玄武大队做全员装备改进之用,另一半就由五名大队长平均分给各位队员。受伤者酌情增加,亡故的队员加两倍,作为抚恤。但别忘记,今天晚上所有队员分组讨论这次行动中出现的问题和不足。”

“是!”队员们齐声答yīng



“现在来宣bù

本次行动唯一的处罚。”她缓缓的说道。

队员们的眼神悄悄向青龙瞟去。

“我在这次行动中没能控zhì

住消息的外泄,造成一名队员死亡,应领军棍三十!”我转身走到了元宝的尸身前,单膝跪地。“追月,你来动手!”

“老大!”不只是青龙,连白虎他们也扑跪了过来。

“统统给我靠墙立正站好!包括你,青龙!”她冷冷的呵斥道。从小的训liàn

,早让她习惯了犯错后的惩罚。只是十七岁以后,惩罚的命令大多是自己下的罢了。

“可这都是我的错啊!要打也应该打我才是。”面对死去的元宝,青龙的愧疚溢于言表。

冰冷的眼斜睨了过去。“如果我不默许,你有什么能耐放走那个混蛋?错就是错!没有任何借口可以让一个首领逃避责任。”

她故yì

在所有队员面前受罚,也是给他们的警告。经此一役,相信没有人再敢违抗军令。毕竟她是个连自己都不姑息的首领。

“让开吧。”追月手拿棍棒,叹息道:“老大的话就是命令!”这话一出口,青龙也只得退在一旁。

棍棒夹带着风声落了下来,追月知dào

老大执意受罚的心意,下手时没留丝毫的情面。打到二十几棍,血花已溅了出来。周围早已是鸦雀无声,队员们瞪大了眼睛,看着棍棒下依旧稳稳跪立的身影。

追月的手也有些软了。虽然这位老大的作风,让人很容易忘记‘他’的年纪,但‘他’毕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照常理,还应该是在家人的宠爱下肆意妄为的岁数,‘他’却已跪在一个下属的面前,承担起一名首领应承担的责任。

一个真zhèng

的王者就该是这样吧?猛然间,他意识到自己竟有了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的人生目标就是轻松的渡过所有时光,决不做任何麻烦的事情。但自从遇到了这个人后,一切仿佛都慢慢的起了变化。

266. 第二百六十二章 抢了公主

三十棍很快就要完了,苏云歌咬牙想道。好在她已运气护住了内腑,棍棒只是伤了些皮肉,倒也算不得什么。但好久没有尝到的疼痛还是让她有些眩晕。在她终于听到追月喊出三十的时候,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他妈的!早知dào

这么疼就说二十棍了。

但她的疼痛显然没有白挨。又或许应该说,元宝的死唤醒了队员们的某种意志。整个队伍的气势都有了明显的改变。不到二十日,各处的山匪纷纷被剿灭。

苏云歌坐在马上看着远处征战的纷乱,轻松的态度仿佛在欣赏一部电影。这最后的一处,想必也已接近了尾声。

她伸手弹出一支响箭,埋伏在两侧山壁后的朱雀队队员纷纷现身,将箭矢射向所有试图逃窜的匪徒。而从她受伤起就下定决心与她寸步不离的若梅,在她的示意下开始计数。从响箭射出到追月汇报战况为止,若梅也不过数到九百。

她满yì

的点了点头,径直离开。之后打扫战场等工作,白虎他们早已驾轻就熟,用不着她操心。

当天晚上,她没有再要求他们进行战术讨论,而是开起了篝火晚会。

这些日子的艰苦与血腥,让队员们的精神与身体都紧张到了一定程度,适当的放松有助于调整他们的状态。看着隐隐的杀气从队员们凛冽的眼中射出,苏云歌竟突然想起那张有着大大虎牙的灿烂笑脸。悄悄的退出人群,她独自向营地后的山坡走去。

山坡上有颗大树,树下埋着十几个小小的骨坛,在树旁插着的是她亲手绑扎的十字架。她擎出匕首,在上面刻上了三个新的名字。

生命的消逝是战斗中不可避免的,她早在作杀手时就已经习惯了。但并不代表她真的可以毫不在意。抬手将匕首还入鞘中,她静静的靠在树上,凝望着夜空上的点点星光。

轻巧的脚步声在离她百米远的地方停顿下来。

“过来吧!”她轻声叹道,若梅还真的是寸步不离,不知dào

什么时候她对自己这个主子也如此上心了。

若梅缓缓的靠了过来,恭谨的行礼道:“若梅打扰到主子了么?”

苏云歌摇了摇头,干脆倚着大树坐了下来。“只是想陪躺在这里的人看看星星而已。”

若梅闻言淡淡的笑了,“他们若是知dào

,一定很高兴。”伸手抚上那高大却又简陋的十字架,她轻声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没什么用处,只是一个标记而已!”苏云歌安静的微笑,波澜不惊。

“亡故队员的骨灰,在行动结束后就会送回到他们的亲人身边,然后他们就会慢慢消失在大家的记忆里。除了他的亲人,没有人再记得他们,记得他们曾为这个国家做出的贡献。但是我会记得!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他们鲜活的样子会永远留在这里!”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心脏,苏云歌淡淡的回答。

若梅低着头,双手无意识的抚摸着十字架上的刻痕。情绪仿佛微风下的池塘,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少顷,有些犹豫的问道:“若有一天我被杀死了,主子也会永远记得我么?”

“不会!”苏云歌坚定的回答。

若梅闻言瑟缩了一下,却还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道:“是若梅逾越了……”

没等她说完,苏云歌已然走到他身前,依旧淡淡的望着她道:“有我在,你不会死!”

强dà

的信念透过凝视的双眼散发出去,若梅只觉得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仿佛满天的星光瞬间落到了面前之人的眸子里。那眼,亮得让人不敢逼视。

“原来老大你躲在这里啊!”一个如孩子般清亮的声音响起,立时打破了暗夜中的迷咒。苏云歌回头一看,五个大队长领着一帮弟兄,手中提着酒坛,正向她们走来。刚刚发话的玄武此刻正被白虎和朱雀压在地上暴打,口中却还在不住叫嚷着要她救命。

“怎么了?”玄武滑稽的样子让苏云歌暗自好笑。

“没事!没事!”白虎一把捂住了玄武的嘴巴,接口道。

朱雀也配合的干笑道:“是他天生欠揍!”

“哦?”在搞什么鬼?她轻轻挑眉,怀疑的目光瞟向在一旁闷笑的追月。

“他们在怪玄武打扰了老大和若梅谈心。”追月轻笑着回答。

若梅的脸颊蓦然通红,苏云歌却不由呛咳出声。走上前,一脚向白虎的屁股踹去!

“满脑子乱七八糟!”她笑骂道,看来大家倒是看出了若梅的女子身份,以为她在和侍女谈情说爱呢。

玄武却趁机挣脱出来,看着白虎可怜兮兮的苦脸,放声大笑道:“活该!”伸手将旁人手上的酒坛抄了过来。

“老大,要不要来口酒?”玄武爽朗的笑着将酒坛递给了苏云歌。

“好!大家一起喝!”苏云歌微笑着接过酒坛。转个身,将半坛子酒洒在了十字架上。接着一仰头,就着坛口将其余的酒一饮而尽。喝完后,反手将空坛摔碎在大树上,大笑道:“痛快!”

这个时空的酿酒技术还称不上完善,酒精含量很低。即便是大量的酒液入腹,也无法影响她的大脑,但她的作风却影响了其他的人。一群人轰然叫好,很多的酒撒在十字架上,还有更多的酒,灌入了这些年轻人的肚肠。面对着战友的坟墓,他们不再有丝毫的悲切,有的只是大声的欢笑和无尽的思念。

“……唱歌!唱歌!今天一定要你唱歌!”不知什么时候,话题已转到了各人家乡的小调上。

“老大唱个情歌。”

情歌吗?苏云歌暗自在记忆中搜索。以往的日子,除非为了任务,她其实没有什么机会听音乐,现在就只能随便哼上一个了。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玄武口中的酒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

“出卖我的爱,逼着你离开……”

歌没唱完,弟兄们已笑倒一片。看着这些真诚而又快乐的目光,她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温暖。

歌已唱完,酒已喝尽。队员们纷纷散去。她踢了踢赖在草地上的玄武,笑骂道:“还不快滚!明天早上还有例行的训liàn

要做。”

“不是吧?还要练?”玄武抱住怀中的酒坛哀号道。

“不想练?”苏云歌冷哼出声。“要不要和我打一场?赢了我就不用练了!”

“我滚!我这就滚!”玄武缩缩脖子,爬了起来。嘻嘻哈哈的去了。

刚刚还是人声鼎沸的山坡,就这么突然寂寥了起来。月光下的十字架,因为美酒的灌溉而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苏云歌抬头望着天空,忧虑如夜晚的妖精般,悄悄潜入她的心中。

很想容千寻,很想很想。

“主子,回吧。”若梅轻声说道。被酒气蒸红的脸上,有着她从没看过的迷惑。

她转身向营帐走去,宁静的夜空中仿佛有一声叹息悄然飘散。

根据资料显示,喀特峡谷的地势险要,又因其地处华耀凌天国交界,地理位置特殊性导致此地盗匪猖獗。这些盗匪是她之后计划中必不可少的媒介,因此也不能出兵剿灭了事。

那么如何布置这次行动,就是当前最为紧要的问题了。

不错,她除了练兵以外还有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要做。

她微有些烦恼的在地图上划来划去,从方才便等在一旁的白虎等人互相挤眉弄眼,却谁也不敢打断她的思路。

“想说什么就说吧。”苏云歌轻声叹息。他们的小动作已经“小”到她不可能视而不见了。

“老大,我们已经在喀特峡谷待了两天了。您的打算到底是什么?”朱雀被几人用眼神挤兑了出来,无奈的开口问道。

“是啊,总得告sù

我们您的计划吧?”玄武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接口道。

苏云歌微微一笑,也该是告sù

他们的时候了,为此她特意将其他人远远的支开,营帐内就只剩这五名队长而已。

“我今日所说的话,你们几个只要一出了这个营帐就要忘得干干净净!管好自己的嘴,别在说梦话的时候泄露了出去。不然就自己抹脖子吧,也省得我动手!”森严的语气令几人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神色也肃穆了起来。

“再有十天就是我皇的寿诞了。今年我们会有一个特殊的客人,她会带着丰厚的礼物来到凌天,为我王祝寿。这位特殊的客人叫宁青青!两天后,便是她通过喀特峡谷的时候。”我缓缓的开口道。

“宁青青?这名字好耳熟?”玄武揉了揉脑袋,嘟囔道。

“废话!什么耳熟?宁是华耀的国姓,她是华耀的大公主!”朱雀白了玄武一眼,回头看苏云歌道:“老大,要我们保护寿礼入境吗?”

“也算吧。”深邃的目光闪过一丝邪佞,只不过不再归还就是了。

看着老大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追月的心突然抽紧,脸上褪去了全部血色。“不会是要我们把寿礼抢过来吧?”

“怎么可能?追月你真会开……玩笑?!”朱雀信心满满的反驳,终止于她对追月赞赏的目光。

“可是……为什么?”朱雀迷惑的问道。

缥缈的眼光飞快的略过众人,迷茫的脸色表明其余几人也有相同的疑问。

除了白虎!

苏云歌了然的轻笑道:“因为我要你们抢!那你们抢是不抢?”低垂的眼帘里是冰冷的寒芒。

出乎意料,第一个跪下的竟然是青龙。望向她的坚定目光中,没有一丝犹豫!

“下命令吧!”

其余几人也紧跟着跪倒,静静的献上他们的承诺。只有追月轻声笑道:“没人说不去啊,我只是觉得有些麻烦罢了。”

面具下的脸笑得酣畅淋漓,这才是她要的部队!

267. 第二百六十三章 隔阂

有了下属的如此信任不再罗嗦,苏云歌伸手将地图摊开。

“青龙!”

“在!”

“密切监视宁青青的动向。随时报gào

给我。”

“玄武!”

“在!”

“在图中标注地方设下离火阵和锐金阵。”

“朱雀!”

“在!”

“带领队员埋伏在这里,待敌人的前锋入阵后,即刻以蒺藜箭封住敌人退路。玄武在其后发动阵势。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不许由此处走脱一人!”

“白虎!”

“在!”

“带队员守住隘口,以流水阵对敌,不许硬拼!每个人都是一沾即走,我要你们慢慢的磨掉宁青青的大部分武力。”

“追月!”

“在!”

“在宁青青忙于应付玄武和白虎时,尽量将她所带的侍卫杀光,但不得伤她的性命!等绝大部分侍卫死亡后,在此处留出缺口,假装不小心放宁青青逃走!都给我做得漂亮点,别让人看出我们不是真zhèng

的强盗!”

“最后……”苏云歌肃然说道:“从此刻起,全队开始戒严!不许队员向外传递任何消息,否则按违反军令论处!”虽然现在队员们的向心力很强,但事关重大,她不想冒一点风险!

这是给华耀和召月两国下绊子的好机会,这是她第一次插手这种国政事务,一定不能失手。

“是!”众人齐声应道。知dào

此事紧要,几人无不听命而行。

青龙和玄武带着队员前去准bèi

,苏云歌却单独将追月留了下来。

“老大,还有什么吩咐吗?”追月问道。

“陪我去做一件事!”她淡淡的说道。

“什么事?”

她眼中满是邪魅的神采“我们要去威胁强盗!”

青龙队的消息很是灵通,宁青青刚进入喀特峡谷,信息就送到了她的面前。

“很好!”苏云歌赞许的点头。“宁青青果然是走这条线路,但没想到她竟只带了八百余名侍卫。”转念一想,不对!华耀女王不该是这般大意的人。想破坏这次出使的应该不在少数,她不可能毫无准bèi



“青龙队立kè

搜索四号和六号地区,看看有什么异样!”队员领命而去。

苏云歌暗自冷笑,别是她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吧?

“若梅,我们走!”她回头招呼若梅,却发xiàn

若梅竟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像失了魂一般。

“怎么了?”她皱眉道。

“没什么。”若梅恍然回神,连忙跟上来道:“主子要杀华耀的使臣吗?”

“做好我要你做的事,其余的你慢慢就会知dào

。”她淡淡的回答。

杀?她没兴趣!但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没有再看若梅,她向预先定好的埋伏地点走去。

没过多久队员就陆续传来消息,不仅四号地区有大约五六百华耀的部队正向她这里走来。六号和七号地区同样有上千人的武装正在活动,虽然没有打旗号,但看装备有一支应该是漠北的部队。妈的!如果另一支是召月的就刚好凑一桌,可以打麻将了!

“知dào

宁青青在哪支队伍里吗?”苏云歌有些头痛的按住额角。

“队员们不敢靠得太近,但看队伍的布局应该在峡口的队伍里。”

青龙的观察力向来很强,应该是不会有错。那么四号地区的队伍就留不得了,但也未必就要他们自己动手。

“青龙,想办法让这三支部队,在进入五号地区之前相遇。他们应该不太喜欢对方的存zài

才对。不过万一他们意wài

的友好起来,我相信你也该有办法让他们醒悟到自己的错误。”

“明白!”青龙了然一笑,转身而去。

“玄武,五号地区布置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老大!只要进了五号地区,我保证没有一个时辰,神仙也别想出来!”玄武笑得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般得yì



“那好,我们只有一个时辰行动,让我看看你们训liàn

的成果吧!”

一支特制的响箭从她手中激射而出,划过峡谷的上空。朱雀队和玄武队同时发动。一瞬间,杀机弥漫了整个峡谷。

这些华耀国的军队确是精锐,尽管已陷入阵中却并未全然乱了阵角。队伍中间有一个高大的女子,身穿金色的铠甲,显得相当华丽。她的周围有十几个神色肃穆的女侍卫,无论身边如何混乱都仿佛视而不见,一步也没有离开过那个女人。

那人就该是华耀的大公主宁青青了吧。

“追月!”苏云歌轻声唤道。“明确你们的目标了吗?”

“瞭解!”追月点头应道。

“目标起码要杀掉一半以上,宁青青可以受伤,但不能致命!明白了就去吧。”她冷冷的吩咐道。

“是!”追月肃然行礼。一声呼啸,八十余名追月队员仿佛八十余道黑线,从四面八方向宁青青扑去。

她站在高处,静静的注视着峡谷的战况。玄武的阵势已全然展开,封死了敌人的后路。队员们的攻击逼他们拼命冲向前方狭窄的隘口。但那里有严阵以待的白虎大队。所有冲击的力量都像击打在水面一样,他们所能得到的就只有一件湿漉漉的衣服。

尸体逐渐的堆积起来,宁青青也开始显得焦躁,一支支响箭被射向天空。想必她是在招呼援军吧。但是他们可是已收到消息,五号地区的交战正酣,只怕是来不及支援这里了。

“差不多了,若梅,我们下去!”抬手将特制的响箭甩了出去,示意队员们开始抢劫,并且故yì

露出破绽放宁青青逃走。那知他们们刚走到隘口,若梅竟突然和华耀队员一起冲杀了出去。

苏云歌吃了一惊,不由在心中破口大骂!虽然若梅武功不错,但这战场中的厮杀原就不同于江湖中的拼斗,又岂是她逞英雄的地方!

若梅也在闯入隘口数秒钟后,就体会了战场的残酷。周围是不断劈来的钢刀,刀法明明没有任何精妙之处,就只是这么简单的直劈而已,但若是数十把刀同时劈下,威势竟远大于自己学过的任何一种刀法!努力抵挡一阵,若梅已感觉有些脱力。就在此时,一柄长矛如毒蛇出洞一般,狠狠的向她胸前刺来。若梅暗叫不好,却知dào

自己无论如何是避不开了。刹那间,心中涌起的是浓浓的悔意。正要闭目待死,一股大力突然将她向后拉去。踉跄几步后,眼前已然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影。主子!若梅张口要叫,声音却已哽在了喉咙。方才险些贯穿她的矛头,牢牢钉在了主子的肩窝,刺出一片的猩红!

好痛!苏云歌暗自咬牙。他们俩到底谁是侍婢?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幸好没有伤到要害。反手削断矛杆,她回过头阴森的喝道:“给我滚回去!”

“主子你没事吧?”深吸口气,若梅终于发出了声音。

“快滚回去!”苏云歌咬牙喝道,故yì

在语气中带上几分粗豪。若梅的神色十分古怪,但此刻她却没时间分析,先让这个二愣子侍女滚到战场外面才是正事!

“弟兄们都听好了!”待若梅听命退开,她放声大叫道:“跟老子干完了这一票,好酒好肉、漂亮女人,随你们享用!给老子我杀了这帮兔崽子!把箱子统统给老子扛走!”

“是!”队员们齐声应和,下手愈发的凶狠。但队伍的左翼竟全部扑向箱子,阵形中露了一个极大的缺口。

“快!从那里冲出去!”宁青青总算还有几分能力,立kè

指挥剩下的人马,丢掉箱子向左翼冲去。

“杀了他们!别让他们跑啦!杀呀!”各种喊杀声此起彼伏,但真zhèng

追上去的却连半个也没有。

“快!全体撤tuì

!”她见宁青青离开,立kè

下令离开。根据计划,容千寻的人早已带兵等候在峡谷之外。一旦他与宁青青会面,立kè

就会带着人马赶来。她对“官兵捉强盗”的游戏可是一点也不感兴趣,尤其是她自己扮演强盗的时候。

来不及处理伤势,她已带人迅速撤离。青龙那边也传来消息,华耀的人马接近全灭,其余两支部队也折损了将近一半的人马,可说是伤亡惨重。而她的队员不过损失三百余人而已。

说起来这次行动还算是十分成功的,但看着打开在她面前的箱子,苏云歌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这满目的斑斓就是她用无数条人命换回来的珍宝。但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些漂亮的玻璃罢了。手中的匕首一刀刀的挑开皮肉,将深嵌在骨头中的矛头剔了出来,然后敷药包扎。若梅要帮我处理,都被她瞪了回去。既然是自己选择承shòu的痛苦,就不能有丝毫回避的心情。

大颗的冷汗逐渐浸透了衣衫,屏风后她的声音却平静如止水:“这些宝石上镶有华耀的徽号,不能冒险变卖。阵亡人员的抚恤费用我会另行支付,不会委屈了弟兄们。”正吩咐间,队员进来通报:有人来了。

“哦?”苏云歌抬手摘下了面具,邪魅的笑意挂上微有些苍白的唇边。来得可真是及时呢。

那人送来的竟是容千寻亲笔写下的一封书信,大意是想她了云云。

看到容千寻的字迹,她心中还是有些欢喜的。既然事情办妥,多做耽搁也没什么意义。她随即命令队员们打点行装,准bèi

打道回府。连执意跪在帐外的若梅,也是直接一脚踹倒,捉着前襟拖将起来,丢到了马上。就算要接受惩罚,也等她们回去后再算总帐好了。

正思索间,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从她脑海中划过。平素看若梅也算心思缜密,怎会突然摆出个发神经的热血样儿。

迎着风的眼,骤然眯起。微侧头,看着身侧神情专注的女子,胸口隐隐有些刺痛。或许是喝了冷风的缘故吧,她转开眼,为自己的多疑而嗤笑。长啸一声,散去心中的郁结。

“出发!”她沉声喝道。队伍应声移动,缓缓向前。深邃的目光流水般抚过若梅的面容。

“希望你不会背叛我。”苏云歌重重的握住缰绳,在心中默念。

队员们全部换上了亲兵的服饰。崭新的模样,让他们个个英挺了几分。她看着,心中却如轻烟般漾起些微的苦涩。衣饰早已做好,队员们却在今天,才第一次穿上身。恐怕再没有一件亲兵的服饰,可以穿得如他们一般困难了。这里不足七百的弟兄,全都是踏在同伴和敌人的尸骨上存活下来的。眼神中褪去了原本的懵懂和青涩,整个人仿佛一把把出鞘的钢刀。

她清楚的知dào

,这些钢刀的刃口有多么锋利!因为是她亲手磨出来的。随着队伍的前进,她的心也逐渐冷硬下来。一把没有刀鞘的刀,或许是把快刀,却绝对称不上是把好刀!下一步就该是教他们“如何替自己打造一把刀鞘”了!

在自己的别院里,将暗袋重新绑好,她从包袱里摸出那个面具。浅浅的银色光泽依旧在面具上流转。曾经沾染的鲜血已然清洗得干干净净,再看不出一丝的痕迹。

“这是什么?”若兰好奇的问道。

“是我一个好朋友的东西。”苏云歌淡淡的回答。手指在面具上轻轻的抚触。

“小姐的朋友?也是京城人吗?他现在住在哪里?”

若兰的好奇心更大了。从没听说过自家主子有朋友。如今见到小姐对那面具这般留恋的样子,那人应该是个很好的朋友才是。

“在哪里?”苏云歌轻轻的笑了。笑容如同笼罩在薄雾中一般,让人看不出深浅。

“我也不知dào

呢!或许……死了吧!”双手一合,面具已碎成了一地的齑粉,不复存zài



“小姐!”若兰的眼中荡漾着浓重的歉意。

她安抚的拍拍若兰的肩头,微笑道:“替我埋了它!”连同那个强盗老大一起!后面的话没有出口,人已转身离开。

不可以再沉溺下去了!毕竟她很快就会作为未来的定北王妃,和这次计划的受害者见面。若是让那宁青青看出什么端倪就麻烦了!

缓缓的吐纳,调整情绪。等她站到容千寻面前的时候,她便又是那个总挂着清淡笑容的模样了。

“我回来了!”苏云歌淡淡的笑着。容千寻的模样看来有些憔悴,仿佛一直被什么困扰着一般。但对着我,笑容依旧是温暖的。

“听说你受伤了?”关心的神色从眉梢眼角流露了出来,那表情完美得让人赞叹!

“还好!”从哪里听说的?白虎那里么?苏云歌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并不介yì

他安排人手的举动。白虎也算是个好帮手。

“已经把宁青青安排在行馆住下。除了例行的慰问之外,我故作震怒,多次拒绝了他与我会面的请求。清剿匪徒的命令也传下去了。现在军队大概已经出发了。”容千寻拖着她坐下,有些心疼的眼神。

“很好!”苏云歌无意识的接口,但瞬间便警觉出不对!这哪里是对着自家王爷应该有的语气!灿烂的笑容立kè

像焰火般绽放。“你做什么不用说给我听!反正无论你作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伸手为容千寻和自己倒了杯茶,她温和的笑道:“马上就是你的寿辰了,想要什么礼物?”

“玥已经送了我一份最大的礼物了!现在我只想听你讲讲礼物取得的过程。”容千寻笑着端起了茶杯,眉眼里都是温和的光明。

苏云歌不由轻笑道:“那是不作数的,总还要有个礼物吧。”这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给人过生日。两手空空的像什么样子?但连她自己也从未有过生日,该送些什么她倒是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只要是云哥给的,什么都好?”容千寻垂下眼,仔细的为我斟满茶杯。

这一刻,苏云歌只觉得心头暖暖的好不舒服。

她尽量简短的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容千寻带笑的眼中满是专注。像是在听什么传奇一般。最后,她微笑道:“所有的贺礼都装箱运到了皇城,你要不要看一下?”

“不用了!”容千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些东西已经是你的了!队员的抚恤我也会替你支付。需yào

多少,知会一声就行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淡淡的笑着,冷汗已渗出额角。容千寻的触碰却刚好砸到了她的伤口。她不欲让他知dào

,急忙找了个借口告辞。刚出得宫门,血色已浸透了衣衫。

该死!伤口裂开了!

满心烦恼的苏云歌并不知dào

,在她离开之后,容千寻身后的帏帐中便转出一个灰衣男人,恭谨的跪在他面前。

容千寻静静的坐着,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那灰衣人也不多言,就这么跪着,纹丝不动!半晌,容千寻终于开口道:“她说的可是事实?”

那人沉声答道:“全是真的!但有些细节郡主没有提到。”

“哦?说来听听!”容千寻起身站到了窗前。

“她曾以一己之力,打败四十余位禁军头目,而且毫发无伤!”

“恩。”容千寻不置可否,这一点他丝毫不怀疑。

“依奴才所见,郡主的武功极为古怪。他的身手倒不像是当前任何门派的武功。反而……反而有些像是……杀手所练的招式!”灰衣人顿了顿,微有些犹豫的说道:“奴才敢说,若是瑞敏郡主想杀什么人。除非是绝顶的高手,只怕没人能逃得性命!”

“接着说!”

“接着说!”

“另一个没有提到的地方是:与郡主同时作战的并不仅仅是华耀的八百人马。还有召月、漠北等共计三千余人!”

容千寻闻言,身体微微一颤。低如蚊蚋的声音逸出喉咙:“所以才会受伤么?”

“王爷有吩咐奴才的事情么?”灰衣人没有听清,小心的问道。

“没什么!你接着说!”复杂的眼光又回到了窗外的那株忧琴树上。

“郡主挑去的士兵只是禁军中极为普通的人员。其中一些人还是原本部队中的垃圾。但却在这场战斗中,取得了骄人的战绩。白虎的八百人,存活不足一百。其他的人马竟剩不到千人。而郡主的亲兵,总共不过阵亡三百四十七人。王爷真该亲眼看看郡主训liàn

出来的亲兵。短短三个月时间,他们的变化让人瞠目结舌。若我国的士卒都有他们的质素,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哦?容千寻蓦然转身,眼中的锋芒冰寒刺骨。

“那么君王让位于可以一统天下的郡主好不好?”

灰衣人闻言脸色大变,连忙伏身下去,不住叩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容千寻淡然说道:“罢了!只没事的话,这便去吧!”

“是!”

灰衣人正要退下,一句幽幽的话语飘了过来:“依你之见,该如何应对?”

“极力笼络!若其无所求,则我王无力驾驭。为保基业,唯有……杀!”灰衣人缓缓的躬身,向外退去。徒留满目的杀机在流夜的殿堂内洄转。

容谦虚身躯轻颤,俊逸的脸孔上已是入骨的苦涩。

“且不论我未必杀得了他,既便是可以,我又真下得了手么?”低低的声音如同从心底流淌而出。缓缓的弥漫开来,仿如叹息一般……

经过一番仔细的雕琢。苏云歌的礼物终于赶在寿诞前一晚完成了。寿诞当天,君王举办大型的宴会。宁青青作为使臣,理所当然的受邀出席。这也是她们第一次在正式场合的碰面。

她特意让若梅准bèi

了一套鲜红的袍服。穿得如此鲜艳,或许怪了点。但老实说,她肩窝处的伤势并未痊愈。穿上这套衣服,就算再次出血,她也不怕了。

试问有什么比一身血红更好的掩饰?好在自衣衫穿妥,若梅赞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我。连帮她盘发时都不例外。想来这一身也称不上让人难以忍受吧?

骑马来到皇宫。宫中早已是张灯结彩,处处喜气洋洋。但她还是看见一些隐藏得十分巧妙的侍卫。看来今天皇宫的防卫是十分严密的,倒是用不着她担心了。

268. 第二百六十四章 若梅是奸细

“久闻凌天的瑞敏郡主是位风华绝代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眼光转去,却是一个十分高大的女子。一身白色滚金边的袍服,式样有些古怪。

宁青青!苏云歌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调笑的心情立时消散的无影无踪。脸上缓缓绽开了笑容,温和的说道:“这位应该就是华耀国鼎鼎大名的宁大公主了吧。本郡主这厢有礼了!”

这宁青青有一张颇为周正的脸孔。坚毅的下巴,配上华耀国皇室特有的深蓝色瞳孔,显得英气十足。但眼神深处时时闪过的一丝阴沉,和盯着她时充满侵略性的眼光让她很不舒服。

随即,语气也冷淡下来。

“大名鼎鼎可不敢当!只是本公主总觉得与瑞敏郡主你似曾相识,不知这算不算有缘呢?”宁青青的脸上露出了开朗的笑容。这一瞬间,苏云歌竟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从心底浮起。

但她不欲与他多说,淡淡的笑道:“或许吧!我家王爷还在等着本郡主,本郡主先告辞了!”微一施礼,她转身向坐在大殿中央主位上另一侧的容千寻走去。

走到容千寻面前,苏云歌轻轻拜倒。“祝王爷永世健康长乐。”

“快起来。”容千寻早已看见她与宁青青的交谈。见她行礼,连忙起身过来扶住她,趁机低低的在她耳边说道:“刚才没什么事吧?”一边望向她的目光中充斥着浓浓的担心。

苏云歌安慰的冲他笑笑,伸手拍拍他的手背。起身,坐到了他的下首。

容千寻也收摄了心神,此时主位上的凌天皇帝朗声道:“众位爱卿,今日朕十分高兴,朕以及定北王的寿辰有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为朕祝寿。让我们一起举杯,敬华耀的使臣一杯!”

众人齐声应诺。宁青青急忙站起身来还礼。但苏云歌从她目光闪动的眸子里看出,她对凌天皇帝的客气感到有些意wài



她的诧异也不难理解。凌天与华耀两国实在称不上睦邻友好。上次的战争只怕在场的官员,大多还记忆犹新。不过苏云歌到多少能推测皇帝的心态。现在的凌天目前绝对不是发动战争的时候。依容千寻的推算,再给凌天五六年时间休养生息,或许华耀国就真的只是一只小猫了!

宁青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走出来行礼道:“我母皇特意吩咐小王,将我母皇珍藏的一把宝剑作为寿礼,送给贵国的战神定北王!”一挥手,一个中年人手捧一个描金的长匣子,一步步走了上来。

“宝剑吗?”苏云歌惊喜的抢着大声说道:“若梅!还不快接过来!”这中年人貌不惊人,却是宁青青身边功夫最高的几人之一。能从追月手中活下来的人,她怎会让他轻易靠近容千寻!

一直站在暗处的侍女若梅,应声出现。将剑匣接了过来,在离容千寻很远的地方把匣子打开。将宝剑取了出来。

“这把剑名为‘虎翼’,是庆伏大师最得yì

的作品之一。削铁如泥!是除‘龙牙’外最锋利的兵器。”宁青青颇有些得yì

的解释。

“果然是把好剑!”容千寻将宝剑出鞘,精光四射的剑身让他赞不绝口。苏云歌心里却颇有些嘀咕。那天宁青青逃得那么狼狈,这把剑让她藏在哪里了?不过,有了这把剑,华耀的面子总算没有丢尽。任何事情也都有了转圜的余地。现在倒也看不出是不是件好事。

不过还有一点,容千寻与当今皇上的生辰是一样的,现在宝剑赠给容千寻了,不知dào

待会要拿什么宝物送给他们的皇上。

宁青青说着说着,竟将话题转到了苏云歌的身上。“久闻瑞敏郡主是师承名家,一身的武艺。前二次郡主府上拜访,都听说郡主正在闭关修liàn

。想必此番定然是武功大进了!”

苏云歌哈哈一笑,心中的念头闪电般转过。她在如此环境里提到这件事,有什么目的么?

“宁大公主实在是误会了!本郡主闭关可不是修liàn

武功,而是为我王制作一件小小的礼物。如此小事竟然惊动了贵使,真是惭愧呀!惭愧!”

“哦?什么礼物竟要王爷如此辛劳!不知小王是否有幸一观?”宁青青一脸惊讶的说道。他做出十分恳切的模样。连容千寻都让他挑起了好奇心,澄澈的眼睛微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当然!所谓礼物,不过是件亲手做的小玩物,与贵使的宝剑可不能同日而语。”苏云歌一边说着将手中的盒子递了上去。

高座上的君王接过来,打开一看,轻叹声不由自主的逸出喉咙。宁青青听到容千寻和周围的侍从发出的惊叹声,不由好奇的开口道:“是什么能让皇上如此惊异?”

“也没什么。”苏云歌轻笑道:“不过是件小小的装饰品罢了。”

君王伸手将锦盒中的物事拿了出来,却原来竟是一对小巧的红珊瑚。宝石的质地虽然很好,倒也称不上十分珍贵。但大殿内的烛火照在这两只珊瑚上,却意wài

的令它散发出夺目的光芒。仿佛有一簇火焰在宝石中跳跃。

苏云歌微有些自豪的裂开了嘴角。从她第一眼看到这块石头,她就很中意!为了研究它的折光角度。她可是整整浪费了三十多块宝石的原料,才能正确的切割成功的。原料的来源当然是华耀国的贡品了。成品是取自贡品中的一套首饰。那首饰上竟然镶有一块与众不同的极品宝石。那首饰是贼赃,自然是见不了光。但宝石却让她收了起来。现在更是将之重新雕琢后送给了君王!相信以宝石如今的模样,就算摊在宁青青面前,她也认不出来了。

“郡主的技巧竟精妙至此,真让本公主叹为观止!”宁青青微笑着恭维。眼中的光芒不住闪动。

苏云歌向她微一颌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容千寻小声道:“千寻放心,送你的绝对比送皇上的好。”

容千寻向她轻轻点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云歌送什么都是好的!”

苏云歌微笑着垂首退下,体内近乎冰冷的血液也仿佛有了一丝温度。

随着君王一声令下,晚宴开始了。席间也有歌舞表演。吹拉弹唱,很是热闹。大臣们也开始相互敬酒。但却没什么人敢来烦她。

“云歌!你从小就琴艺出众,不如今日为皇上弹奏一曲可好?”

琴?苏云歌愕然转身。她的父亲苏培那璨若流星般的双目,在灯火中绽放着火焰般的光芒!但她的心里却如同一道寒流掠过!

见鬼!她哪里会弹什么鬼琴?以前为了任务,多少还学过钢琴和长笛!难道这里有钢琴么?看着宫人捧上来的古琴,苏云歌的希望立kè

破灭!老实说,苏云歌确是会弹琴的。记忆里也有这古琴的弹法。但懂得方法不代表会弹!当着华耀的使臣的面,她若乱弹一气,这凌天国的脸可就丢大了!

虽然心里尴尬,但表面却不动声色,依旧笑得随性。她朗声道:“往日弹琴不过为了自娱。今日是我王寿诞,若还是弹琴,未免不够精彩。不如就让妾身表演些别的可好?”

见君王含笑点头,苏云歌硬着头皮向乐师走去。低低的与他交流之后,她走到殿前行礼道:“微臣斗胆,请皇上允许妾身,向侍卫借一柄长剑。”

容千寻的目光闪动,稍停,便笑道:“不用了!就用这柄‘虎翼’吧!”毫不在意的把剑递了过来。

苏云歌抬头一笑,接过剑来。一按机簧,嚓愣一声,便抽出剑身。人也顺势退到了大殿的中央。虽然她不会弹琴,但以武者的身体,一场剑舞还是可以胜任的。

周围逐渐的安静下来。一声声简单却又雄浑的鼓声,在殿堂中回响,仿佛敲在众人的心上。苏云歌站在大殿当中,低着头,将长剑捧在脸前。闪着寒光的剑锋,在她眼中映出一片的光华。眼光转去,是众人痴痴的凝视。

苏云歌不禁暗自苦笑,如果他们知dào

,她架势十足的伫立,是因为想唱歌却不太记得歌词。不知dào

他们会不会吐血?一咬牙!剑势已然展开。狂霸之气随歌声冲口而出!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容千寻在剑舞开始的刹那,便已被震撼得几乎无法呼吸。一个绝美的人儿,一袭血色的衣衫,一支锋利的长剑,在悲壮的歌声中舞出一片金戈铁马!明明是一件轻柔的红绡,却在恍惚中变成染满鲜血的战袍!容千寻的胸口缓缓绞痛,这便是她曾经过的事情么?正难过时,鼓声突然停止了。狂狷的身影也忽然化为流水,柔缓的舞动。歌声也渗透出丝丝的深情。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你那一种,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那红衣再不是鲜血浸染,而是晚霞的余晖。舞出丝丝缕缕的惊艳。而后,鼓声再起,剑势已变得大开大阖。豪情随歌声冲天而起。

“……我心中,你最重!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豪情天纵!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红衣褪去了晚霞的柔美,如一团火焰烈烈的燃烧。好似要将那衣中的身躯燃烧殆尽,化为飞灰。

就在这鼓最重,歌最酣,舞最急的时刻,一切都如崩断的琴弦般嘎然而止!殿中只有一柄立在地面的长剑,和剑后伏跪的红衣。殿中静默了片刻,便响起如雷般的喝彩声。容千寻实在控zhì

不住,飞身跃了出去。伸手将那仿佛暂时失去灵魂的身体扶了起来。当那熟悉的面容,重新出现在容千寻眼前的时候。容千寻突然发xiàn

,无论方才苏云歌的身形是快是慢,整支剑舞,她几乎没有将自己的脸孔展现出来过。舞动中,或衣袖,或剑锋,或黑发,或衣摆,总有无数的东西挡在她的脸前。展现出来的只有翩若惊龙般的身姿,和皎若明月般的眼瞳。那眼瞳里,从头至尾就只有容千寻一个人的身影。仿佛这场舞只为他而跳!

容千寻温暖的体温透过他的双手,渐渐唤回了苏云歌的神志。她仰起头,淡淡的笑容又回到脸上。

“我跳得好么?”她低低的问。

“天下无双!”容千寻一字一顿的回答。郑重得仿佛在宣誓一般。

苏云歌浅浅的笑了,也就是这里没有这种类型的表演,才让她出了风头。若与真zhèng

的舞者相比,她可差得远了!

“没想到瑞敏郡主竟身怀绝妙的舞艺,定北王想必是时常可以欣赏!这天下的国君中,当属定北王眼福第一!也难怪瑞敏郡主如此受到宠信了!”宁青青用力的鼓掌,十分诚恳的说道。

当着所有人的面,挑拨离间么?苏云歌和容千寻同时发出了一声冷笑。

“惭愧!”容千寻虚伪的笑笑,用力捏了苏云歌的手掌一下。

“过奖!”她轻轻回握,笑容比容千寻还要虚伪!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怎样看她。他们是赞叹也罢,轻视也罢,全部与她无关!她的舞本就不是跳给他们看的!

或许是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反应。没过多久,宁青青便借口不胜酒力,告辞离去。

今日舞了一曲,真的是个新鲜的体验。所以苏云歌回到别院时,为了不破坏这份感觉。她甚至没有叫门房开门,而是像个贼一样,打算从后院的院墙翻入府中。只因为她幼稚的认定,只要不与人交谈,这份感受就会一直保留下来。

微一提气,她纵身搭上了墙头。这里进去是别院堆放杂物的地方。除了一些粗使的丫鬟和小厮,通常是很少人来的。毕竟她也不希望在自己家里被当作贼追打。

当她轻松的跳入院中,正打算抄近路回房间的时候。一丝若有若无的语声传入我的耳际。这么晚了,会是谁啊?不会真的有贼吧?苏云歌精神立kè

集中了起来。俯下身,小心向语音传出的地方靠去。

她轻轻转过一个树丛。杂物室外,两个人的倒影在树枝的斑驳中隐约可见。

这两人似乎谈得不太愉快。刻意压低的音量也慢慢释fàng

出来。

“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找我吗?”

咦?苏云歌心中一凛,这声音竟是若梅!

“怕什么!我亲爱的三妹!你那个漂亮的主子,只怕早就和定北王滚到床上去了!今晚根本不会回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瞬间将苏云歌的心生生拖到了冰寒的深渊!

宁青青!她的牙死死的咬住。一丝腥甜在我喉咙浮动,逐渐散满了整个口腔。

总觉得再活一次应该有什么不一样了!于是从未爱过的人爱了;从未信任过的人信任了!到头来,她竟还是孤单的!到底是什么蒙住了我的眼睛?

宁青青的三妹吗?原来若梅就是传说中,华耀女皇与一名凌天国男子生下的三皇女!难怪她对她总是欲言又止;难怪宁青青的笑容让她有熟悉的感觉;难怪她不惜一切要跟她去猎场;难怪在猎场总是有人在向外传递消息;难怪当她知dào

她袭击的是华耀的使臣团的时候,要发神经的冲出去!难怪……!太多的念头如冰冷的潮水般,冲刷过她的大脑!

苏云歌用力捂住了脸孔。颤抖的手指下,无声无息的笑容,酣畅而惨烈。原来这一晚,她可以发xiàn

这么多的“原来”和“难怪”!

干涩的眼珠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两人,流不出一滴眼泪!如果若梅是华耀的奸细,她为那次劫掠所做得掩饰,就统统变成了一场笑话。那么要怎么办?立kè

杀了他二人?但宁青青既然敢深夜与若梅会面,必定是用计

逃脱了容千寻的监视,因此不可能没有什么准bèi

。况且她毕竟是华耀的使臣!若她死在凌天,势必会引发两国的战争。凌天现在最不需yào

的就是战争!若此刻打将起来,尚未恢复的经济由于采用了一些现代的经济手段,在战争的状态下就有可能全面崩溃。那时凌天的麻烦就大了!比让宁青青知dào

劫掠的真相还要麻烦!

匕首在苏云歌手心忽紧忽松的握着。脑中虽已闪过无数的计算,却死活找不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妈的!她怎么会把自己弄到了这般田地?刺痛的心脏在恶狠狠的咒骂下,逐渐变得冷硬。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聊的情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决定继xù

观察下去,或许还有可以挽救的余地!苏云歌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戾,手中的匕首摆在了最容易挥出的位置。

“你干吗这付表情?不会正在妒忌吧?”宁青青的声音再次传出,语气中饱含着浓浓的嘲讽。

“我记得她喜欢定北王的消息,还是我传回国的吧?我怎么可能会妒忌!且不说她再漂亮也是个女子。我亲爱的皇姐!你在母皇面前一向比不过我,此刻终于疯了么?”若梅的声音清朗中带着冷漠。

“你……!”宁青青勃然大怒,右手用力握上了腰间的刀柄。

“别乱来哦!”若梅轻声冷笑。“一来,你打不过我!二来,这不是打架的地方!若是坏了母皇的大事,我看皇姐你怎么和母皇交待!别怪皇妹我没提醒你。上次的事件,不但损失了大量好手,更是丢掉了母皇最重yào

的一颗棋子。母皇已经对皇姐你很不满了。”

“所以你就以为你有机会了么?”宁青青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怒火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过是个凌天男人生的杂种!若不是你还有点用处,最多不过是我们的玩物!哪里有你说话的资格。不过要我说,你天生就有个喜欢让人压的下贱身子!不然怎么让你的新主子玩过后,倒显得更加漂亮了?”说着,宁青青的手轻佻的摸向若梅的脸颊。“不如让我也尝尝看如何啊?”她的手还没有摸到,一道冷冽的光弧就搭上了宁青青的肩膀。

“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月光下,若梅的脸色煞白,一丝杀气缓缓的飘散开来。

“你敢吗?”宁青青冷笑道:“一来,作为华耀的使臣。我若死在这里,就给了母皇最好的攻击借口。你也就再没有利用的价值了!二来作为华耀的嫡传公主。我若死在你手里,你那个一脸狐媚的爹,一定会被送去做军妓。别怪皇姐我没提醒你。到时无处容身的你,别说是保护你爹,恐怕要卖身都卖不出去了!”宁青青把同样的威胁丢回到若梅身上。神色间颇有几分得yì



“皇姐想得太复杂了!”若梅的手紧了一下,似乎将宁青青脖子划破了,这让她的脸色变了几分。

“难道我会笨到让别人知dào

,皇姐是死在我手上的么?”

宁青青低声笑道:“那么,难道我会没有准bèi

就来么?”

若梅闻言,脸色一连数变。似乎在思考宁青青话语中的真实性。宁青青脸上的笑容依旧,隐在一旁的苏云歌却能看到她低垂的右手正在微微的曲张。两人就这么僵在那里。谁也不敢妄动!

稍顷,若梅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寒光一闪,她已将宝剑收了回去。

“我姐妹二人好久不见了!妹妹不过是与皇姐开个玩笑!皇姐是不会介yì

的哦?”若梅一把拉住宁青青离刀柄最近的右手,十分诚恳的说道。

“当然!当然!你我姐妹感情向来和睦,小小的玩笑做姐姐岂有怪罪的道理?”宁青青的笑容也灿烂起来,反手亲热的扣住了若梅的腕脉。

两人就这么一起灿烂了半晌。宁青青终于松手,退开了一步。但她的脸上依旧堆满了看似诚挚的笑

意。

“三妹向来对姐姐十分客气!如今这瑞敏郡主竟能让三妹失了平常心,果然是不同凡响!难怪三妹你传信回来,对这个人大加赞赏了!”

“皇姐此言差矣!”若梅的身子微震,随即笑道:“我还看到了她所拥有的军事能力。这才特意传书给母皇。不过我之所以在她身边,完全是为了父皇的大业,与她这个人没有丝毫的关系!”

269. 第二百六十五章 相信我吗?

宁青青与若梅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势算是降了下来,但是隐在一旁的苏云歌却只觉一阵气血翻涌。

她舌尖抵住上颚,闭目调息。拼命压抑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等到心境终于回复到止水状态,她竟出了一身的冷汗!到了这个地步,若梅竟然还能牵动她的情绪?不能不说,这是件令她极度不可置信的事情。

但宁青青却好似很满yì

他的回答,表情也和缓了下来。她开口说道:“我这次来,主要是母皇有一件重yào

的事要你去办!另外我还有些事想问你。”

“就请皇姐吩咐!”若梅的目光微垂,一付乖顺的模样!

宁青青状似无意间问道:“十六日前,你在什么地方?”

若梅一愣,低垂的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苏云歌的心也陡然收紧,大脑再度如车轮般飞转。情绪强烈的波动,让一个本不该有的念头突然跳入她的脑海。

或许她可以杀掉华耀所有的人!只要让人假扮宁青青,离开凌天。最后再让假的宁青青死在华耀境内就行了!以她的能力,这些并不是很难做到。

虽然这个主意有太多的漏洞,但就算华耀的女皇知dào

有什么不对,她也抓不到任何把柄!她不知dào

华耀女皇会有什么反应,不过想来她有三个女儿,死一两个应该没什么关系才对!

噬血的笑容跃上了苏云歌的嘴角,微眯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若梅的口唇,犹如一只伺机猎食的黑豹!宁青青的性命就连在你那张漂亮的嘴唇上!如果命中注定我们要刀兵相见,就让她的鲜血先替我们铺好战场吧!

她暗自冷笑。苦涩的滋味混合着血液的腥膻,在舌根不住洄转。仿佛一剂毒品,激发了她体内所有的潜能。

“当然陪着我那个主子在西山猎场打猎了!皇姐怎会突然动问?”

苏云歌一听到这句话,愕然望着一脸坦然的若梅,一颗心似乎一下摔在了空处!她为什么要为我圆谎?

“哦?”宁青青挑起了眉。微有些怀疑的说道:“王侍卫告sù

我,他在抢劫使臣团的匪徒中,看到了一个脖子上有梅花印记的女人!”

“皇姐不会以为,是我派人抢了皇姐的贺礼吧?”若梅骇然笑道。难以置信的表情,真实得看不出一丝作伪的痕迹。一点寒光却在她悄悄背到身后的左手上闪烁。

“我离开华耀的时候,王侍卫应该还没有进入一品堂。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怎能仅凭梅花印记判断身份呢?华耀的女子很多人都有梅花印记,这是华耀国的特有印记,只有皇室血统才会有牡丹或者凤凰印记,皇姐,你是在提醒我的父亲不是华耀国的人吗?”

“你用不着跟我展现你的博学!”宁青青有些厌恶说道:“我当然知dào

你没这个能力!只是我从喀特峡谷脱身后,凌天国的军队似乎来得太及时了些。知dào

我们被袭击后,那位定备忘的态度也太平静了些。最重yào

的是,这次袭击让我损失了十一名一品堂的高手。造成我现在,不得不被迫接受凌天国以保护为名的监视!今晚若不是我精心的设计,我们的人根本无法擅自走出行馆半步!所以当王侍卫提到,他似乎看到一个有梅花印记盗匪时,我才会怀疑,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你的那个主子策划的!不过看来是我想太多了!”或许是因为根本没有怀疑的理由吧,宁青青接受了若梅的说辞。

毕竟苏云歌再神通广大,也只是个足不出户的郡主而已,应该没有其他势力。

隐在暗处的苏云歌,却被她的分析吓出了一身冷汗!作为华耀的皇长女,这宁青青虽然有些浮躁易怒,性格也有些骄横跋扈。但头脑却着实不错!

反观若梅的表现,就实在令她有些难以理解了。她必须得承认,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宁青青,若梅的戏都演得很好!如果她不是华耀三公主的话,她几乎以为她是被她这个郡主派到华耀的间谍了。

看到她与宁青青的相处,想必她们的姐妹之情,比之仇敌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她已经变成她们姐妹争夺权势的工具了么?苏云歌冷冷的笑着。

真是难为她这么落力的为她这个主子掩饰。

“皇姐请放心!”若梅恭谨的说道:“这些日子,我按照母皇的指示,一直与苏云歌形影不离,也因此尚未腾出手来调查。但若是查到什么,我一定会先行通知皇姐的。”

“你明白就好!”宁青青满yì

的点头道:“这次母皇特意让我给你带来一点东西!”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若梅接过来一看,脸色突然大变。

“断念花粉!”

“没错!”宁青青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恭喜你!你的报gào

母皇十分重视!所以才会把断念花粉送来给你。你只要每天给你那个主子放上一点。她的大脑就会逐渐变得混乱。没有人可以查出原因。最后就会变成一个没用的疯子!你若是不舍得她这人,我再给你一瓶断念花根浸泡的药酒。只要她喝了这个,保证你要她怎样,她就怎样!”

“但是断念花粉配上断念花根就会令她逐渐的衰弱下去,最多三到五年,她就会心力衰竭而死!”若梅的脸色阴沉的好似夜晚的天空。但却并没有反驳宁青青恶意的调笑。

“不错嘛!难为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宁青青点头道。

苏云歌的心却重重的坠下,没想到宁青青竟这般重视于她。或许她该感到荣幸才是!但还是有几分战栗在心中流淌。若是变成她说的行尸走肉样子,她宁可死!

“好说!不过母皇的办法可能行不通!”若梅的头突然抬起,一双杏仁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苏云歌曾经对我说过,她小时曾遇到过一位异人。传授了她很精妙的毒术。因此她对毒药的认识极为精深。这断念花虽然罕见,却也并非无人知晓。一定瞒不过她的眼睛。如果被她识破。我们的计划岂不全完了。”

她有说过么?苏云歌微挑起眉,淡淡的笑意终于跃上了冰寒的面容。

“她识毒?”宁青青诧异的问道。“你敢肯定吗?或许她只是骗你的!”

“大祭司妹妹的毒也是她解的。听说他只看了一眼,就分辩出毒药的种类了!”若梅的表情里隐藏着笃定,但宁青青显然很认同他的论点!闻言眼光虽多了几分轻蔑,但还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苏云歌在一旁却听得险些岔了气息!如果她厉害到只看了一眼,就能分辩出毒药的种类。那么那些为救司琉空妹妹而以身殉国的鸽子岂不是白死了!

“既然如此,我会将此事回禀母皇。下药之事暂且作罢。”宁青青终于开口道。

不知是不是苏云歌的错觉,她只觉得若梅似乎松了口气。

“不过母皇要你办的事,指的并不是对苏云歌的处理。母皇要你潜入宫中,将密信中提到的那样东西偷出宫来!”

“就我一人吗?”若梅愕然道。

“你也知dào

我的人手全在凌天王的监视之下,只有你有行动的自由!明晚凌天王请我入宫饮宴,你就趁机潜入宫中把东西拿出来。这事若办成功,四弟可是大功一件啊!母皇定然会大为欣慰,你的母妃也会为你骄傲的!”宁青青微笑着回答,笑容里殊无半分的真诚。

“是!皇妹定然会尽心竭力,不负母皇所托!”若梅低声应道。若不注意,几乎听不出来她话语中的愤懑!

这种事也是能答yīng

的么?苏云歌险些没跳将出来!宁青青分明是让若梅去送死!最重yào

的是:是人就知dào

若梅是她苏云歌的侍女。她看这宁青青根本就是想做掉若梅,顺便栽赃给她!挑起她与凌天国乃至容千寻的嫌隙!以若梅的头脑,不该看不明白这其中的凶险。难道她有把柄在宁青青手中?

宁青青却满yì

的轻施一礼,道:“那姐姐就恭祝三妹妹成功了!时间不早,皇姐也要快些赶回行馆。就此告别吧!”转身离开了。

“恭送皇姐!”若梅微微施礼。待宁青青走后,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释fàng

了出来。一道凌厉的剑光重重的向身旁划去!

“我就知dào

你不会放过我!”

这两人一番对话听下来,若梅的表现,让隐在一旁的苏云歌陷入了好久不曾尝试过的犹豫!

九岁时,腹中被匕首刺入剧痛;被老头师傅吊起来,鞭打了一天一夜的惨痛经lì

。都把经验和教xùn

用最直接的办法,雕刻到我的身体和灵魂上!它们告sù

我,任何犹豫都会给自己造成严重的伤害!所有的危机都应该在发xiàn

时立kè

抹杀!但或许是换了时空的关系,她明知dào

若梅是华耀的间谍,杀机却不复方才的坚定。

她若要杀他,以她现在的实力实在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而且再不用担心她会做出背叛的事情。但回想他为了保护她而编造的谎言。手中的匕首却说什么也不能干脆的挥下去。

无论若梅为了什么理由,做过多少背叛她的事!但她似乎从未想过要伤害她的性命!而且在西山练兵这个最关心的问题上,几乎不能说若梅背叛了她!

于是苏云歌便蹲在一旁挣扎着、犹豫着,看着若梅在月光下伫立着、叹息着。

直到她转身离开,苏云歌手中的匕首依然好好的握在手中,没有分毫的杀气透出。

“还要再试一次么?”她起身站到了若梅方才伫立的地方,低声的问道。她不知dào

我在问谁?就好像她不知dào

自己能不能承shòu背叛的打击一般。

手中匕首的寒光在苏云歌的眼前跳跃。仿佛一只洪荒巨兽的獠牙。

她笑了!匕首蓦然入鞘!

“既然你也说好!我们就再试一次吧!反正不管结果怎样,我还有你陪着我……!

既已拿定主意,就没必要打草惊蛇。苏云歌又从原处翻出了王府。老老实实的转到前面去敲门。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快亮了。

在若菊的服侍下简单梳洗后,她就如石头一般,将自己甩到了床上。难得没精神的样子让若菊有些担心。

可是她却什么也不想说,也说不出什么。

“原来凌天国的天气,还真的很寒冷!”苏云歌笑得温柔,混乱的情绪在他如春风般轻柔却又温暖的呼吸中渐渐沉淀,回复了以往的澄澈。

摈除心神,暗自调息身体,可一运功才发xiàn

。只这一晚,她的经脉竟似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一般,有多处都呈现闭塞的状态。一身功力最少损失了三成!

不禁暗自苦笑。原来心神的损伤竟也会危及身体。难怪有人会说她宁可伤身也不要伤心了。

苏云歌一个晚上便打通了所有闭塞的经脉,恢复了原有的状态。虽然一夜没睡,但调息后的精神还算不错。至少在看见若梅之前还算不错。

或许是她根本不懂如何去原谅,又或许心情还没有调试过来。

苏云歌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但若梅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一整天都是一付恍惚的样子,仿佛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一般。

到了晚上,她的状况似乎更加严重。几次向苏云歌告退,都被苏云歌给拒绝了!望着她隐隐的焦躁,苏云歌全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但直接跟她摊牌,显然不是明智的做法。这种尴尬的状况,一直持续到晚餐后,她故作平静的再次告退为止。

若要进宫,这就是她最后的时限。苏云歌也终于决定要打开这个僵局,伸出手,她一把将若梅的手握入了掌中。

若梅略有些薄茧的手掌,在她的掌心里逐渐温暖起来。苏云歌若有若无的抚触,让他修长的手指开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她想若梅定是被她失礼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但苏云歌并没有打算停下来。

咬了咬牙,她低声说道:“若梅,可是一直相信我的。”

若梅的瞳仁中突然爆出点点的火花,看她的模样,似乎有些呼吸困难。

“主子何出此言,婢子自当是一直相信主子的。”

苏云歌定定的望着他,苦笑问道:“那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若梅浑身一僵,声音随即冷了下来。

“没有,主子多虑了。”

若梅的脸色十分平静。吐出的话语,却冷淡得让苏云歌的心揪痛起来。看来她是非去不可了!即便是会丢掉性命;即便是会陷她于不义;

她还是决定要去!

路是你自己选的!苏云歌的神色也冷硬下来,放开了她微微泛着冷汗的手掌。

“问你的话,我只说一次!再也没有下一次,从今而后,你做什么我便不再过问,随便你怎么,是生是死,我都不会过问。”

若梅闻言怔怔的看着苏云歌,专注得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在灵魂中一般!

“你还不下去么?不是早就想要走了吗?”苏云歌冷冷的说道。

若梅的视线让她心中的挣扎愈发的激烈。

“明天可以吗?”若梅突然跪到了苏云歌的脚边。她仰起头,那姿势就像是她宣誓效忠的那一晚。

“若是主子不嫌弃若梅,明天我便留下来,无论主子要问什么,我都回答!”她看向我的眼神中没有分毫的犹豫。有的只是思虑再三后的坚定,和一丝掩不住的炙热!

这一刻,她展现着言语难以描绘的美丽!

“我知dào

了!”苏云歌轻轻的叹息。对于这个已然踏入她保护领域的侍女,她还是做不到全然的无情。

看着她转身离去,苏云歌静静的坐在那里。满脑子都是问号。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明知dào

她要去做什么,竟然就这么放她离开?或许老头师傅说的没错,无聊的情绪果然会影响到她的判断力!

正思索间,从方才便一直守在我身边的若菊,轻轻的跪在苏云歌膝边说道:“郡主!其实若梅姐姐真的很喜欢小姐您。她虽然不说,但若菊看得出来!”

苏云歌拍了拍若菊的脑袋,淡淡的苦笑在她脸上荡漾开来。“可惜事情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喜欢就只是一份单纯的心情而已!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或是将要发生什么事。只要这份心情没有变!那么便没有什么事是复杂的!我相信若梅姐姐一定会一直忠于小姐您的。”

“说得真好!”苏云歌轻笑出声。若菊的话像是一道清流,瞬间冲散了她眼前的迷雾。她想她知dào

什么才是我应该做的事了!

苏云歌认真的对若菊说道:“如果我有事要你去办,你能不能不问原因,全部照办?哪怕这件事是你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也不例外。”

“小姐根本不必问的。就算小姐是要若菊去死!若菊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只盼主子您不要让若菊去伺候其他人,或者将若菊抛弃。”或许是苏云歌的语气显得太严重了!若菊的脸色也增添了几分凝重。

最后一句更是带了一点惶惑的哀求。

“我的傻若菊啊!”苏云歌微笑着起身,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家小姐我怎么舍得将你送人呢?再说了,我们家若菊这么厉害,怎么可能送得了人呢,我还是不去祸害别人了。”她一边笑着一边又是将语气停顿了片刻。

“我答yīng

你的事绝对不会食言的!你既成了我的侍女,就一辈子都是!除非是你自己要离开我。否则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先剐了他!”话虽说得凶狠,却是出自苏云歌的真心!若菊是第一个被她纳入羽翼之下的人。

这么多天的相处,要说没有感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苏云歌从床下的暗格内拿出特制的衣服。当着若菊的面,将一身装备打理完毕。若菊微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却听话的没有问任何问题。

“我要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知dào

我出去过!”苏云歌对若菊笑了笑,带上了头套。又俯身在她耳边交待了几句。

“我知dào

了!小姐请放心!”若菊的表情十分平静。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样。

“很好!”苏云歌不再罗嗦。立kè

便小心的潜出王府,向皇宫掠去。

这个时候,一身黑衣的若梅已然潜入了宫内,直到接近了皇宫大殿,她依然无法从方才的对话中平静下来。

在开口拒绝的时候,若梅本是做好了心里准bèi

,去迎接苏云歌怒火、甚至是最不堪的对待的。但苏云歌却真的松开了手,她依旧不命令、不强迫,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用锐利得仿佛拒人与千里之外,却又依稀带着一丝寂寞的眼光。

她说:你走吧!她还说:留你的话,我只说一次!然后,一阵逐渐扩大的恐惧就结结实实的塞满了若梅整个胸腔。

那如火焰、亦如冰雪般的眸子,再不会为自己停伫了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若梅发xiàn

自己竟然是享shòu

着苏云歌偶尔对自己那赞叹的目光的。

或许是第一次看到她温柔的替荣千寻梳头的时候;又好像是第一次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时候;亦或是在自己绝望时,用身体挡住向自己刺来的枪尖的时候!仔细想想,原来她竟然做了那么多任何一个主子或是任何一个贵族,都绝对不会做的事情!但也就是这不合时宜的点滴,让自己逐渐在她魅惑人心的笑容下卸下了心防……

若梅无法相信自己答yīng

了她什么!明明见惯了王族的残酷和寡情!明明在心中立誓,不让任何人触及真实的自己!可为什么那一刻,自己竟只想看着她!只要是她,便怎么都好!哪怕是……想到这里,蒙面巾下的脸孔微微的发烫。

现在哪里是想这些的时候!若梅用力捏了自己一把,精神借着疼痛逐渐集中起来。且不说今晚自己未必能活着出去。便是侥天之幸,可以平安回去。自己作为华耀的细作,自然也就失去了亲近她的权利。

自己的允诺,只怕也是一句空话而已!

若梅苦笑着潜到正殿的上方后,嘲笑着想到,原来自己竟是这么懦弱的人!

或者用那该死的皇姐的话说:果然是个下贱的胚子!

270. 第二百六十六章 相救

皇宫正殿后摆放着一对青铜兽雕。铜兽大约一人来高。龙头、龟身、狮爪、蛇尾,脚下是滔天的巨浪。看起来很是威武!

若梅伏身躲过两队守卫,绕到了左侧的兽雕处。伸手在兽口中拨弄了一番。几声细碎的响动过后,铜兽的下腹部竟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她连忙探身去摸,一块丝绢便落入了她的掌中。没想到这么顺利,若梅心中一喜,立kè

缩手将它拿出,收在怀中。但她却没注意,在丝绢的一角,连着一根极细的丝线,丝线不可避免的被若梅的动作拉断了。

铜兽腹内隐隐传来锁链移动的声音。

轻微的阻滞感让若梅暗叫不好,但却再也无力挽回。右边的铜兽体内竟响起了洪亮的撞击声。整个兽雕仿佛变成了一口造型古怪的大钟!周遭的侍卫闻声围了过来。

转眼间,已是水泄不通!无奈下,若梅只得拔剑向外闯去!

这些侍卫的武功虽然不俗,却还不是若梅的对手。不多时已被他连伤数十人。正当若梅就快要冲出包围的时候,一道漆黑的鞭影,犹如凭空出现一般,重重的扫过他的后背。巨大的冲击力让若梅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占得的先机,就这么白白的失去了。

“何方刺客!竟敢擅闯宫闱!还不给我束手就擒!”一个沉稳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如尘!定北王容千寻的大侍卫。

若梅的心,猛的沉下!他终于赶来了!早就听说,如尘武功高强。一手残影鞭,在江湖中也称得上是一号人物!自己若在平日,或许尚有与他一拼之力。而今在重重包围之中,只怕真个是无力回天了!

若梅暗自苦笑。早知如此,来时就该先将这张脸划烂!也省得甩个尸首,都定然会牵连到苏云歌。

看来,终究是要害了她!只盼她见到我的尸骸,莫要太过生气才好!

绝望间,连挥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眼看就要伤在周遭的兵刃之下。突然间,若梅只觉得手上的压力一轻。周围的人影也开始鼓噪起来。

若梅定神看去,不远处一道诡异的身影在人群中时隐时现。仿佛在汹涌的人潮中舞动的鬼魅!所到之处,具是人仰马翻!

“过来!”低哑的呼喝声从那人口中传出。

虽然不知dào

这人是谁,但毕竟是脱身的机会!若梅不敢怠慢!拼尽全力向那人靠去。不多时,两人已汇合到一起。

“闭眼!”又是简单的命令!

或许是再糟也糟不到哪里去了。若梅对这个神mì

人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信任感。闻言立kè

闭上了眼睛。神mì

人擎出一柄匕首,围着身体挥出一个曼妙的圆。荡开周围兵刃的同时,将两颗黝黑的金属球甩到了地上。这两颗金属球落地以后,便发出嗤嗤的声响。随即便有大量的浓烟冒了出来。

“不好!小心!是毒烟!不要呼吸!……”站在前面的人立kè

呼喝开来。纷纷掩鼻后退。

神mì

人低喝道:“睁眼!屏息!快走!”

若梅虽觉得这神mì

人的语气有些古怪,但身子却未曾停止运动。趁着侍卫们一团混乱之际,飞快的纵身离去!待众人发xiàn

这烟中并无毒素的时候,若梅与那神mì

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如尘追之不及,不由惊怒不已,但也只有迅速的回禀容千寻。

“没抓住?!那么多侍卫还抓不住一个人!全都是饭桶!统统给朕滚下去!没得让朕的客人笑话!”

方才应该是皇钟的声音。这就意味着那件由历代凌天皇帝保管的东西,落到了来人手上!凌天皇的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却还要维持着一国之君的体面。

他转身对一旁的宁青青笑道:“不过是个毛贼,不要让他搅了我们的兴致!”

宁青青连忙起身道:“本宫已不胜酒力,不如改日再与皇上痛饮如何?”

凌天皇故作惊异的说道:“只这几杯便不行了么?那朕也不好再留了。来人!送朕的贵宾出去!”

宁青青方待要走,又装作突然想起一般,回身行礼道:“或许是本宫多事,但不知方才的贼人是否有什么特异之处?若是有,找起来就方便不少。本宫也可帮忙寻找。”

“不过是个偷了些值钱物事的小贼,谅他也逃不出多远。就不劳贵使费心了!”凌天微笑着回答。眼神中却好似有火光在跳动。

“既如此,本宫告退!”宁青青知dào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心满yì

足的退了出去。

待到宁青青一走,凌天皇才是抑制不住焦急对着容千寻道:“快,快去查,快去抓,务必要抓到。”

此时已然逃回王府的若梅,全然不知自己的险恶处境。一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精神也随之松了下来。方才的鞭伤,到此时方觉出疼痛。于是轻微的呻吟声便自她口中传出。

“知dào

疼了么?”突然间,一声淡淡的嘲讽自阴暗处传出。

“谁在那儿?!”若梅的长剑瞬间出鞘。

“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么?”一条诡异的人影缓缓走出。若梅一眼便认出此人便是方才将自己救出重围的神mì

人。但敌意却分毫未减。

“你到底是什么人?”此人既然跟到了这里,自己与苏云歌的关系便也就昭然若揭。今晚若留不下他,只怕这秘密就再不是秘密了!思忖间,若梅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杀机。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那人冷冷的笑道:“我该叫你若梅呢?还是宁若梅?”

若梅心神巨震!蒙面巾下的脸孔刹那间褪去了全部血色。冷汗若钢针般,一根根扎出皮肤。从表面看,虽没有露出一丝端倪。但悄悄背到身后的左手上,隐隐有银光闪动。

轻柔的笑声逸出若梅的喉咙:“恩人真会说笑!”

“把你手上的钢针扔了吧!都是我玩剩下的东西,你认为有可能伤得了我吗?”那人一抬手,将头套取了下来。头套下是一张冰寒若水的脸孔,散发出一丝丝魅惑人心的危险气息。

“主子!”若梅惊呼出声,手中的长剑呛然落地。

“不敢当!”苏云歌冷哼出声:“你可是堂堂华耀国的三公主呢!我哪有资格当你的主子!”

口中虽是微有些不屑的嘲讽,但她站的位置却是经过精密的计算的。离若梅不超过七步!在这个距离内,若梅任何的动作都逃不出她气机的锁定。不是不防啊!只是内心深处,不想就这么轻易抹杀掉她的生命。

若梅……不!或许现在应该叫宁若梅。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眸光中的神采不停的变幻。半晌,她终于抬手摘下面巾。苦笑道:“我就说,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救我出宫?你是什么时候知dào

的?”

“昨晚我并没有在千寻那里过夜!”苏云歌冷冷的说道。

“所以你才会进宫救我?!”若梅的眼中迸出极度复杂的光芒:“怕我连累你的话,为什么不干脆阻止我去呢?”

“我阻止过了!”苏云歌面无表情的回答。

若梅闻言一愣,随即恍然道:“你的阻止显然太温柔了!”

“没错!”苏云歌伸手向她弹出一颗药丸,冷笑道:“而且显然温柔的方法对你不适用!”

她一把接过来,苦笑道:“这是什么?毒药么?”

“你只需yào

回答我,吃是不吃就行了!”冰冷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残忍的笑容。

若梅怔怔的看着我。最后轻叹道:“罢了!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便是还了你,又能怎样!”一抬手,将药丸吞了下去。

“你早就料到我还不打算杀你,却还摆出这付认命的姿态给我看么?”清彻刺骨的笑容没有半分软化的迹象。若梅计算过后的旦定,和刻意作出的哀怨,在静若止水的心境里,清晰得让苏云歌想笑。

若梅的脸色一变,随即垂下了目光。

“无论如何,我也打算任你处置了不是吗?”

苏云歌冷哼一声,说道:“我不杀你,是因为这太便宜你了!欺骗我的人,根本没有轻易死掉的资格!”

“跟我来!”她转身向外走去。就这么大方的将后背袒露在若梅面前。

苏云歌话说到这里,若梅应该明白,等待她的绝没有什么好事。她若要杀了苏云歌逃走,这便是她最后的机会了,但她显然不懂把握。竟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跟着苏云歌走了出来。

直到进入苏云歌的房间,她都并未感到身后有一丝杀气。只有若梅逐渐变粗的呼吸,不住传入她的耳鼓。

药开始起作用了么?如坚冰般的面容终于化开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无论是看清了局势,打算和她赌上一局,还是真的没有杀她的心思。

这一关就算你过了吧!

门口的侍卫早就被若菊遣退。屋内便只有她一人坐在桌边等我。见苏云歌回来,便立即起身迎了上来。

“小姐!您回来了!”

苏云歌微一颌首,说道:“吩咐你的事,办好了吗?”

“是!乔总管已……”

“知dào

了!”苏云歌不待她说完,立kè

打断了她的话头!微侧头,轻喝道:“给我滚过来!”

若菊被随后进来的若梅吓了一跳,不禁轻呼道:“出了什么事?若梅姐姐受伤了么?”

若梅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记得你答yīng

过我什么?”苏云歌严厉的轻叱。

若菊一愣,随即脸色一白:“若菊知错了!”

苏云歌转头冷冷的对若梅说道:“这间屋子想必你是很熟悉的,自己滚去你该在的地方。”

若梅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快啊!你不是说任我处置么?难道还要我动手不成!”苏云歌故yì

笑出了一脸残忍,一旁的若菊脸色也变了,但却再不敢发出声音。

若梅当然知dào

我的手段,同时也明白自己别无选择,只得慢慢向里间走去。

这房间的里间除了一张卧床之外,还有一个专门的小间,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刑具。估摸着府里原来的主人喜欢对姬妾宠侍玩些花样,所以才开辟了这样一个刑讯的小里间。

等到房间归苏云歌使用之后,她也懒得对这些东西做什么处理。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犯不着花心思改动。况且在原本的时空,这类东西见得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碍眼。此刻若梅便是走向了那里。

她也跟了过去。

感受到身后的体温,若梅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

苏云歌的心中却生不出分毫的怜惜。“手举起来!”低沉的声音坚定无比。

强dà

的气势散发开来,因为她要若梅知dào

,任何反抗都是没有用处的。

若梅全身一震,但还是将双手缓缓举起。苏云歌拉住她的手腕,将她用腕铐钉在了梁上垂下的锁链上,顺路抬手点了她几处穴道,封住了她的内息。

她的手轻轻握住若梅的颈项,邪魅的笑容在唇边绽放。“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但到了现在,你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若梅的气息有些急促,但话语却依旧平静。“无论你信或不信,我并没有后悔。哪怕是死在你手上!说老实话!我不是不怕死。而是我知dào

,即便是我想动手杀你,死的那个也一定是我。到不如干脆任你处置,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很好!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她没有虚言狡辩,苏云歌听了反而高兴!

她扳动墙角的绞盘,拴住若梅的锁链立kè

将他吊了起来。当然也没有吊得太高。只是让她脚跟离地,无法掌握重心而已。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用力一分。整件衣服就被她扯成了碎片!藏入怀中的黄色丝绢也落到了苏云歌的手上。

若梅一阵惊呼,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难辨。

“闭嘴!”苏云歌冷冷的叱道。“既然敢跟过来就要做好被羞辱的准bèi

!”若梅立kè

咬住了嘴唇,屈辱的神色在她美丽的脸庞上,描绘出一丝诱人犯罪的霏靡气息。

苏云歌满yì

的将手中的丝绢丢到桌上。将自己的行动服和鞋子也脱了下来。沉声道:“若菊!将这些衣物给我烧得一干二净,不要留下一丝痕迹!”

若菊应声过来,仔细的拣起地上的每一块衣料的碎片。将它们一点点填到了火盆当中。连她们二人的鞋袜,也用剪刀一点点剪碎,填了进去。

若梅的眼神一亮,低声道:“应该不会有人知dào

是我干的吧?”

“你是白痴吗?就算没有被当场抓住,你觉宁青青会放过你吗?”苏云歌不屑的哼了一声,将丝绢摊开来仔细察看。

渐渐的,她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这丝绢竟然是皇朝都城的图样!但与一般的不同,这张图仔细绘出了都城所有的地下水道,以及皇宫所有的密室地道。有几条明显是历代凌天皇留下的保命之路!有了这张图,就等于将当今皇上以及容千寻等人的小命捏在了手心里。

“该死!”苏云歌一掌拍去!将那片丝绢震得粉碎,丢到火盆里烧了个干净!若是容千寻知dào

这张图落到了她手里,不晓得会生出怎样的事端!她们的关系刚有些进步,就碰到了这种要命的玩意!

难道真的是天意不成?!

“怎么?害pà

定北王误会你么?”若梅看着我的气急败坏,言语中颇有几分讥嘲!

一双妖冶美眸如刀锋般落到若梅身上!苏云歌笑出了一脸的妖娆。“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抬手摘下了挂在墙上的长鞭,凌空抽出了清脆的声音。

“现在我要打你三十鞭!你不能叫出声来!不然我就这样把你挂到城墙上去!”看到她的脸色瞬间沉下。

苏云歌盯着她那双如杏仁般的眼瞳,缓缓抬起手。

“唔!”若梅闷哼出声。为了不叫出声来,她再次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口唇!

“一!……”无情的鞭梢犹如燃烧着的火蛇,无论她怎么扭动身体。都会毫不容情的在她身上烙下凌乱却又华美的玫瑰色泽!

只有苏云歌自己知dào

,自己的鞭法师专业的,打在若梅身上的鞭痕,看起来吓人,却绝对不会伤到筋骨。

“还有十七鞭!”一抖手,长鞭再次向她飞去。

三十鞭过后,苏云歌丢掉了鞭子。走到她身前,仔细审视她身上的鞭痕。不否认,这些鞭痕将她的身体装点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惑。但这并不是苏云歌的目的。

她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专门去凌虐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怎样才能让如尘的鞭伤,淹没在鞭痕的海洋中。这才是她所追求的重点!

以宁青青的心机,不可能让若梅轻易的把这张图送到华耀女皇手中。只怕她原本就是想牺牲若梅,顺便挑拨她与容千寻不和!这样无论若梅是否死在皇宫,结果都是一样!但她唯一没算到的,就是她苏云歌早知dào

了她的计划,并且根本没打算杀死若梅!

若梅的身上遍布着冷汗和点点的血迹。苏云歌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慢慢的唤醒了她的神志。那双清澈的瞳仁里有着复杂之极的光芒,但她却无法从中找到一丝的仇恨!

苏云歌淡淡的笑了,抬手将堵在他口中的锦帕取出。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身为华耀三公主的你,是怎么做上邀约宫四大护法的。”

若梅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的爹爹原就是邀约宫的人,后来叛出邀约宫,却被母皇辜负了。原来母皇当年只是把爹爹当做一个棋子,爹爹在华耀无权无势,只得想尽办法把我送出宫,让我跟了他当年的师傅。”

“这么说,邀约宫都是你们的人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苏云歌眼中透出。

若梅咬了咬牙,低声道:“没有!邀约宫还有三大长老,我就算坐上了大护法的位置,也没有办法控zhì

邀月宫。”

“所以你为了情报,想尽办法都要留在我的身边。一来可以挖到邀约宫的无数底细,二来可以为你母皇立功。以一个细作来说,你还真是费尽心思了。”我轻声的笑着,眸光里全是冷漠!

若梅有些不安的垂下头,“我承认我骗了你!但各为其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若气不过,就杀了我吧!”

“杀了你?”苏云歌冷笑出声,“你可是华耀女皇亲自送来的玩物!杀了你不是可惜了她的一番心意?不如这样好了!我把你送给府中的侍卫。相信他们也想尝尝华耀公主的滋味吧!”

“不!”若梅的脸色大变!修长的身躯开始不停的颤抖。“……不要!”

苏云歌毫不动容的上前,一把扣住了她的颈项。“不过是个玩物!哪里有你说不要的资格。”?”

“……求你……!”屈辱的泪水终于滑落!若梅实在无法控zhì

心中的惊惧。原本就是她应该承shòu的命运,却由于苏云歌一直以来的宽容与放纵,让她渐渐忘记了自己早该付出的代价。

“你总是说不要!那么到底什么才是你想要的?情报?尊严?权势?”苏云歌讥诮冷笑!难道她在此之前没有这样的觉悟吗?

“不……不知dào

……”若梅已经几近崩溃。

若梅的心中不住的抽痛,这感觉仿佛不只是自己的。还有一大部分,来自面前那双冷漠中蕴含着丝丝缕缕寂寞的黑瞳!

这一瞬间,若梅突然醒悟。原来对于苏云歌,自己竟不是想像中那般无关紧要。所以她明知即将对她不利,依旧没有直接杀掉自己。而是用了最隐讳的方式阻拦。

也因此当自己拒绝他最后的温柔时,才会伤她至深。

“主子,若梅错了。”带着哭腔的声音溢出喉咙,她忽然想起以往的日子,苏云歌总是懒懒的倚在软毛小塌上,用着亲昵的语调说道。

“若梅,你的手可真巧,娶你做媳妇儿可好;若梅,以后我走哪里必须得把你带上,你做得梅花糕太好吃了;若梅,要多笑,你笑起来好kàn

极了……”

271. 第二百六十七章 放人

此刻的屋外已响起了仆从的通传。

“禀报郡主!皇城统领如尘求见郡主!说是带了皇上的旨意来搜查刺客!”

“放肆!搜查刺客搜到本郡主这里来了!如尘怎么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苏云歌用丝衣将自己的身体裹住大半,故yì

怒气冲冲的开口喝道:“让他一个人滚进来!本郡主到要看看,这刺客到底在哪里?”

“卑职得罪了!”如尘方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苏云歌衣衫不整的倚在软榻上。从隐约露出的肌肤可知,这丝衣下根本是一丝不挂!如尘慌忙垂下头,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足尖,好似突然对自己的鞋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主子会杀了他的吧!一定会杀了他的吧!

苏云歌暗自冷笑!在这种气氛下,她就不信他还能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说说吧!刺客是怎么回事?”苏云歌懒洋洋的说道。

“回郡主!今晚皇宫中去了两个刺客。是卑职无能,没有将其拿下!但总算是在其中一个身上留下了一点记号!因此卑职奉皇上之命,彻查京城所有之人!这才斗胆过来查问!望郡主能恕罪。”如尘恭谨的回话。

“皇上没事吧?”苏云歌故作紧张的问道。

“郡主放心!那刺客只是偷了些重yào

的物事,并未惊扰圣驾!原本那刺客也无力逃脱,只是后来的一人竟携有古怪的暗器,一落地便有大量的浓烟冒出。侍卫们以为是毒烟,混乱间才叫他们脱了身。”

苏云歌轻咳了一声,微有些尴尬。其实那暗器是我正在研制的一种手雷,但显然配方出了点问题!好在目的总算是达到了,不然这脸就丢大了!

“那刺客有什么特征吗?”苏云歌微垂下目光,安抚般的拍了拍一旁若菊的手。

“他身上应该有卑职打伤的痕迹,十分好认!只要郡主把您身边的侍卫传出来,一看便知!”

“如果本郡主没记错的话,如尘你应该用的是鞭吧?”

“是!郡主明见!”

“那就有些麻烦了!”苏云歌眼眸微挑间。有些邪肆的流光划过眼底,她下巴微抬,调笑着对若菊道:“帮本郡主把我不太听话的小侍女拖出来好吗?别忘了替她遮上点,本郡主不喜欢给别人看呢!”

“是!若菊这就去!”若菊了然的轻笑,伸手拢了拢丝衣,起身向内室走去!

如尘愕然的看我,不知我要干些什么。但很快他的眼睛就瞪得犹如铜铃,连下巴都仿佛掉下来一般!

他眼睁睁的看着若菊将只盖了一件薄纱的若梅拖了出来!那纱盖在她的脊背上,虽然朦胧,但是他还是可以清清楚楚看见若梅遍身的鞭伤,和身体上明显的揉捏痕迹。

若菊将若梅拖到我的脚下。苏云歌微微抬手,抓起若梅的头发,于是若梅绘满血痕的上身、捆绑的手臂暴露在如尘眼中。

“你瞧!本郡主就说你用鞭子会有麻烦吧?本郡主这侍女,今日不听话,所以本郡略施了些惩罚,怎样的伤受得都少!偏是这鞭伤,抽在她身上是格外的好kàn

!自然是受得多了些!”

苏云歌故yì

将脚踩到了若梅的身体之上,让她抑制不住的呻吟出声。如尘倒抽了一口凉气,迅速的转开了视线。

苏云歌微微一笑,俯身取出了若梅口中的锦帕。“替本郡告sù

如尘,你今天晚上有没有力qì

进宫?”

若梅的声音低哑,有些哭腔的回答:“没有……郡主!若梅知dào

错了,请放过若梅吧!”

断断续续的哀求让如尘听得面红过耳!慌慌张张的行礼道:“既然郡主房中的侍女没有嫌疑,卑职还要继xù

去搜查,就……就不耽误郡主休息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一般的退出了房门,天哪,他没想到他们的未来主母竟然……竟然还有这手段和嗜好。

莫名打了个冷颤,主子不会就好这一口吧!

这厢的苏云歌将若梅抱上了床,然后递了一颗药丸给他。

若梅开口吞下,而后苦笑道:“您还不相信我吗?”

“不相信你就不会给你准bèi

马匹了。”苏云歌冷哼道。

“马匹?”若梅怔怔的看着苏云歌。苏云歌抬手解开了她的束缚。磨破的手腕迅速抹上了药膏。

“你犯白痴也别拖上我!你真以为凌天的皇上或是千寻会一直被我们骗吗?不赶快滚回华耀去,你今天的苦就白受了!”

“也不全然是苦……”若梅的声音低如蚊蚋。

“什么?”苏云歌忙于处理她周身的伤痕,没有听清她的低语。

若梅一把捉住了苏云歌的手腕,低声道:“为什么放了我?”

苏云歌轻笑道:“为什么不说劫寿礼的是我?”

“我之所以冲出去,就是想让宁青青看到我。破坏你的计划!哪知她还没看到,我就险些死在自己军队的刀下!反到是身为我主子的你,竟然将我护在了身后!从小到大,从未有人保护过我!所以才突然不想毁掉你的努力!可是你为什么愿意用身体保护我?”

“那么你又为什么不愿按照你母皇的要求毒杀我?我不记得我有和谁说过我遇到异人的事情!”随着她脸上红晕的加深,苏云歌的笑容更大了!

“你……听到了么?哪……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

“是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想放你便放了!”将床头的一套黑衣丢了给她。“赶快穿上!若是我改变了主意,你就真的别想走了!”

“你不后悔么?我的身份早晚会暴露!恐怕定北王爷会因此猜忌你也说不定!”若梅伸手接过黑衣,郑重的对苏云歌说道。

苏云歌的脸蓦然沉下!“你该庆幸你没有做出让我无法原谅的事情!否则我有得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凌厉的目光犹如刀锋般在她身体上扫过!

“但既然我放了你,自然要承担这决定的后果!那便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了!”苏云歌抬手解开了她的穴道,顺便也换上了黑色的外袍。

待若梅穿好后,她转头对若菊说道:“你做得很好!现在我要送她出去,你在房间里等我。我回来后,会把一切解释给你听的!”

若菊微有些讶异的说道:“郡主不必跟若菊解释!只要郡主高兴,若菊做什么都可以的!况且您救了若梅姐姐,我感激都来不及。”

苏云歌点了点头,“呆在房中,我没回来之前不要出门。”

话音一落罢便转身,与若梅悄悄的离开了王府。

此刻的街面上并不平静,到处是搜查刺客的官兵!苏云歌带着若梅,沿着早已计算好的路径,悄悄潜到了离城门最远的一处城墙脚下。

这里果然没有官兵的踪迹。

苏云歌吩咐若梅替她望风,纵身向上跳去。待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一抬手,将匕首插到了墙缝之中。就这么借了两次力,便已跳上了十余米高的城墙。一甩手,垂下绳子,将若梅拖了上来。

翻出城后,苏云歌小心的吹了一声口哨。阴暗处便有一人牵着两匹马走了出来!

苏云歌纵身过去,低声道:“嬷嬷!辛苦了!”

跟在她身边的旧人林嬷嬷冲她行了个礼,低声道:“郡主快走吧,老奴已在马蹄上包了棉布,应该有点消音的效果。老奴就在这里等郡主回来!”

“好!”我也不多罗嗦!翻身上马,和若梅纵马而去。

半个时辰后,苏云歌呼喝了一声,将马停了下来。若梅也随她停下,知dào

已到了分手的时候!

苏云歌翻身下马,将一个包裹递了过去。

“这是一些盘缠和换洗的衣物。是嬷嬷收拾的!你看着有用便带上!”

若梅下马接了过来。或许是马奔得有些急,她的面颊微有些涨红。

“我要走了!主子,谢谢您。”她低声说道。

“要走便走!哪有那么多婆婆妈妈的!”苏云歌淡淡的说道。

“主子!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我就是你的侍女!你一个人的侍女。”若梅的眼眶有些泛红。

“别傻了!”苏云歌轻笑着将她抱入怀中。“不过是起伏过大的心境,让你的情绪有些难以控zhì

罢了!哪有人堂堂的公主不做,偏要跑来当我的侍女?除非你想再骗我一次!”

若梅轻轻推开了我,正色道:“我若梅以华耀三公主的名义起誓!从此刻起,我绝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欺骗!哪怕是再小的事情也一样!如违此誓,活着时天打雷劈!死后尸体不全!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苏云歌怔愣了一下,不禁叹息道:“何必呢!你我本是政敌,就算相互残杀也是情理之事。你发这誓言岂不是自讨苦吃!”

她没有回答,翻身上马道:“走了!”

随即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呵!还真干脆呢!苏云歌轻笑着看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心中隐约有几分失落。但到底不是个缠绵的性子。

一转身,飞快的向来路奔去。她还要赶在城门开启前溜回别院,不然这一番的铺排岂不白费了心机!

272. 第二百六十八章 风云初始

等她沿原路回到王府,天已经快亮了!小声在若菊耳畔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若菊静静的听着,直到她讲到了今晚。

“很难想像是不是?我竟做了这么愚蠢的事!”苏云歌自嘲的笑笑,“为了一个自己也说不清的理由,我竟然放走了华耀的公主!而且这件事早晚会让千寻知dào

。想瞒都无从瞒起!看来我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正说着,身边的若菊突然翻身起来。跪在苏云歌脚边说道:“若菊想求郡主件事!”

“有事便说,作什么又跪个没完的!”苏云歌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她轻轻闪开。

“求郡主允许若菊,以后便只称呼您‘主子’!”苏云歌一愣,伸出的手定在了空中。

若菊的目光晶亮而清澈,像是一泓清泉。

苏云歌心中一酸,轻轻的叹息道:“其实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

“这称呼,若菊不配用么?”若菊没有反驳,却依旧柔声问道。

“罢了!你愿意叫什么便叫吧,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若菊轻笑开来,唤道:“主子!”

“嗯!”苏云歌微微点头,权当回答!心中的郁结,却似乎被这听来十分诚挚的呼唤冲淡了一些!

接下来的时日,苏云歌竟意wài

的过得十分平静。每日除了在王府露一下脸,便再无可以忧心之事!

容千寻并没有如她预料中的再次派人前来。在朝堂上也绝口不提被窃之事。仿佛刺客事件就这么波澜不惊的结束了一般!但隐隐的不安却如同云朵下的阴影,在苏云歌心中不住的扩大。

不过容千寻似乎过得也不是十分适意。想必还在担心被盗的地图吧,整个人都有些疲态。

想来,找寻地图的这份压力还是很大的,容千寻不管如何也是凌天的战神,什么事情也绝对是以凌天国为优先的。

只可惜来到这里这么久,苏云歌都没学会安慰人的方法。总不能对他说:“别担心!地图已经毁了!没人能伤害到你吧!?”

头一次,苏云歌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静静的看着软榻上那吸人魂魄的黑瞳,一丝淡淡的愧疚浮上心头。

对她来说,家国、天下,都不过是一场杀戮的游戏!她玩得起,却根本不想玩!但这些对于容千寻来说是不同的。作为王者,他有抱负!有责任!有野心!有许多我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

她知dào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苦!但即使再让她选择一次,她还是会放了若梅!

这个时空除了几条能触动她情绪的性命外,没什么是值得我关注的!因此,她生命中唯一的原则,就是尽她所能保住我在意的人!她不会让任何人杀了容千寻,但也不会任由容千寻把若梅送上断头台!

听从本能的呼唤,做她想做的事情!

或许有些任性,可是这却是她唯一能让自己心情变好的办法。

“……不如便一起品尝一番可好?”容千寻的声音慢慢灌入苏云歌的大脑,脸上的笑意柔若春风。

原来已经忙完了么?望着早已散去的下属,她淡笑开来。

“好!”没有仔细回想便开口应承。

“那便一起来吧!”容千寻浅笑起身,与她一起向内阁走去。

闲聊几句方知,是某个小城当年的贡茶已经送到。容千寻知她爱喝,特意邀她共品新茶。

苏云歌随他来到王府内阁楼,侍从已经将茶叶备好。苏云歌挥手让他们退下,自然而然的接过了泡茶的工作。

清香的茶汤自茶海中均匀流出,苏云歌才抬眼轻笑道:“还记得我还欠你一份礼物吗?今日下午你便能看到了!你肯定会很喜欢哦。”

泡茶原本就是修心的方法!这些天来,苏云歌的心境历经几次大的波动,心性的修liàn

退步了不少。早该加强一下锻炼了。

“云歌送的,我肯定喜欢。”

苏云歌端起茶,淡笑扬眉:“你一定会很喜欢!”

茶盏轻轻送到容千寻身前。“尝尝看。”

自信在眉梢眼角装饰出独一无二的气势。不凌厉,却如山岳般令流夜无力回避。恍惚中,容千寻仿佛看见阳光在身前之人的肩背上,幻化出斑斓的羽翼。那如谪仙般清澈淡然的笑容,似乎便要腾空而起,乘风而去!

容千寻无法自控的伸出手,用力向她肩头抓去。那光翼在掌指间破碎成斑驳的碎片,一颗慌乱的心瞬间平复。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来!

“千寻?”苏云歌微微皱眉。虽然运功卸去了他的力道。但错觉中,似乎肩背上依旧残留着些微灼热的痛感。

“云歌!我们去江城别院玩上些日子吧!”容千寻笑出了一脸璨然。

“你不管朝政了么?华耀的使臣应该还没走吧?”苏云歌是无所谓的,但容千寻却向来不是随性的人,如今怎么这般洒脱?

“她马上就要走了!”容千寻的表情阴沉了下来,抬手喝了口茶。

“她惹了你么?”苏云歌淡淡的笑,低垂的眼帘内是翻涌的血腥,或许宰了那个宁青青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顺便替若梅除掉一个劲敌。

“也没什么。”容千寻冷冷笑道。“她只是想跟我要你罢了。”

“什么?”清洌的茶水险些洒到桌上。苏云歌放声大笑道:“也不是不行啊!让她嫁过来吧!我便娶他做妾也没所谓啊!”

茶杯清脆的破裂声响起!苏云歌啼笑皆非的斜睨着面色有了薄怒的容千寻。

不过是随口的玩笑,到像是捅了他一刀似的。苏云歌抬脚踢开了桌下的碎片,无奈的拉过容千寻微有些烫红的手。清凉的药膏已涂了上去。以往的训liàn

让她养成了很多好习惯。随身携带药物就是其中之一!

“别气!玩笑而已!我想她多半只是要求我到华耀暂住吧?要我做人质也不是不行,看他能提供多少好处!若是值得,你便答yīng

了他也不妨!”苏云歌淡淡的笑道。

身为被封的郡主,随时要有将自己摆上政治天平的觉悟。她虽不以为然,却也没有抗争的打算!

全当是出国旅游一趟!若是情况危急,难道她不会离开么?一个从来没有意愿舍身报国的人,你能指望我为国家做多大的贡献?

去!也只为了容千寻而已!

“他休想!你是我的!就只是我的!”容千寻抽回了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再来一杯吧,这茶的味道不错!”苏云歌没有接口,淡笑着又为容千寻倒了一杯。

容千寻端起茶杯,低头喝茶的动作让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微颤的指尖稍稍泄露了他波动的心境。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苏云歌安抚的对他一笑,不欲再谈这个话题。

“嗯?”容千寻有些微微地疑惑。

“江城别院啊?!”

“啊!”容千寻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

“我想……两天以后吧!”他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后,终于开口道:“我要把姓宁的轰走,还要安排一下事务。”

“好!”苏云歌点头道:“我记得江城那里有处不错的温泉,我们可以一起去泡一下!”

“嗯!”容千寻应了一声,脸颊突然飞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我只说泡温泉而已哦,千寻你现在脑中在想什么事?”苏云歌轻轻的靠了过去,一抹促狭的笑容在唇边绽放。

“……喝茶!”容千寻有些慌的举起茶杯,用端茶的手臂将她隔了开来。

苏云歌笑得悦耳如铃响:“就算是喝茶,也要有茶才行吧?”

伸手接过早已空空如也的茶杯,她整个人向他胸前挤去。

“千寻若想喝,我再泡一次可好?”低低的语声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

“呃……!好……”容千寻的声音逐渐低哑,听来带了几分撩人的韵味。

从定北王府出来,已接近傍晚时分,好久没有的愉悦在苏云歌胸口不住涌动。

回想她与容千寻一起品茶、谈天。偶尔的调笑,只为看他那绝美如画的容颜上偶尔羞涩的神情。若是当真能与他就这么相处下去,倒也是件不可多得的享shòu



可是容千寻却是个非常有自制力的人,没有成亲之前,坚决不会碰她。这让她在感动之余又有种莫名的忧伤。

不多时,她已回到别院,若菊见我回来,立kè

将追月例行的传书送到她手里。

凌天朝律法规定,近卫不得超过百人。她为防猜忌,将带回的六百余名队员依例安置在城外的军营。只留了十名追月特意挑选的队员,在身边负责日常琐碎的防卫工作。顺便帮她向其他队员们传递些消息。

玄武老说她把精锐队员当信鸽使用,害他原本想跟在她身边,却怕被她糟蹋了才华!尽管对他有才华的说法,其他几位队长都嗤之以鼻。但他们却也宁愿留在营地操练队员。

在她的命令下,队员们例行的训liàn

从未中断过。训liàn

的计划她每三天便命人传信过去。队员的状态,也会由追月负责传书于我。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跟我回别院的那几个人,其他人至今都还不知dào

我的身份以及女人这个性别,她很期待这些可爱的队友知dào

她的真实身份那一刻是怎么样的表情。

273. 第二百六十九章 乌云蔽月

第二天一早,苏云歌便直奔军营而去。刚到军营门口,她便看见白虎大队的副队长猎鹰,带着五十余名队员,齐刷刷的跪在营地门口。看他们狼狈的神情,想是已经跪了不短的时间。

“这是怎么回事?”苏云歌沉声喝问。

几个队长接到通报,早已迎了出来。待看到苏云歌的模样时,顿时有些震惊,倒是白虎一脸惭愧的开口道:“可不可以进去再说?”

“追月!你说!”苏云歌冷冷的叱道。他越婆婆妈妈,她心中的怒火越盛。

追月只是惊讶了一会,便抓了抓头发,有些无奈的说道:“近些日子,总有队员在休假期间,遭到一些禁卫军不太友善的对待。队员们多数还是遵守您的命令,不肯与之计较。但前天夜里,朱雀队的夜枭竟被人打成重伤。您知dào

,夜枭是猎鹰的弟弟。所以就……”

“就怎么样?”苏云歌的脸色沉了下来。

追月叹了口气,说道:“猎鹰带了五十个白虎大队的队员找上门去。说是要和那几个小子赌赛。每边出十个人,分十场。生死各安天命!输家必须对赢家磕头赔罪!”

“结果比了几场?”我倒不担心他们会输,就怕这几个混蛋嚣张的过了分。

“四场!”追月低下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而且每一场胜负都在两息之内,对方……一死……三……残!后面几场他们弃权!”

“好!很好!”苏云歌气极而笑,几步来到跪着的队员面前。“你们几个好威风啊!几十个人闯到禁卫军的营地撒野,还轻易打得他们一死三残。生怕别人不知dào

你们的厉害是吧?”

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落到有心人士的手中,不知会牵连出什么罪名!这群混蛋还以为是在当死神的时候吗!

“可是老大……”一名队员方抬头要说话,旁边的白虎早已一掌拍了过去。

“叫郡主!”

那队员立kè

改口道:“是!郡主,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了!平时就在话头上对我们百般侮辱。说我们是禁卫军淘汰的渣滓,全都是些没人要的废物!还说若不是主子也是废物,哪还有我们吃饭的地方。反正只要我们肯卖屁……唔!”话没说完,就被身旁的数人捂住了嘴巴。

看着队员们愤愤的神情,苏云歌的心中也是一阵怒火燎过,但这件事显然透着蹊跷。他们现在只是挂着容千寻亲兵的名义而已。

在军政上的升迁途径,与禁卫军并非同一系统。利益上并无根本的冲突。禁卫军犯不着找他们的麻烦。更何况她现在也称得上圣恩正隆,身边又有个手握实权的王爷。连如尘都要对我毕恭毕敬。哪个人吃了熊心豹胆敢来惹她?

冷哼了一声,她转头对跪在地上的队员喝道:“都给我滚起来!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休整。过后,围着营地跑十圈,每人一千个伏地挺身!”

面前众人不敢多说,立kè

起身,开始活动早已跪得麻痹的四肢。她的惩罚虽然不轻,但对于他们也算不得什么。一个多时辰后,队员们已完成了命令,在苏云歌面前列队。

“知dào

我为什么罚你们?”看着队员们眉眼中隐隐的委屈,苏云歌沉声说道。

“不知dào

!”其他的队员不敢接口,猎鹰却抗声回答。

“与你们交手的禁卫军身手如何?”

“很不错!若是打架,我也不一定打得过他。但我若要杀他,他一定躲不过去!”猎鹰恨恨的说道。

“这就是了!想必与你们动手的也算是禁卫军中的好手。但为什么还是会死在你们手上?”她放缓了语气,希望他能自己领悟。

“我想是因为您教我们的不是打架的方法,是杀人的方法吧!”猎鹰若有所思的回答。

苏云歌点头说道:“你们的训liàn

与他们不同!你们是刀!是我亲手磨出来杀人的刀!出鞘就要见血的刀!刀子是随便拿出来给人看的吗?”

猎鹰慢慢的垂下了头,但又立即抬了起来。“那就由得他们侮辱吗?”

苏云歌一脚就是踹了过去!“混蛋!不提这个我还不气!突袭、围剿、陷阱、暗杀。我教过你们多少东西?你们居然给我明目张胆的闯到人家门口逞英雄?现在还敢在我面前喊冤,信不信我一脚踹死你?”

“啊!”惊呼的不止是猎鹰,连白虎他们也靠了过来。

“您不会是说,只要我们玩阴的,您就允许我们出手吧?”玄武猛咳了几声,满脸的难以致信。

“我什么也没说过!老天爷要惩罚一些管不住自己舌头的下贱玩意,与我有什么相干?”

苏云歌冷冷的笑道。侮辱王爷本就是死罪,由谁执行倒也不必多做限制。那些杂碎若让她遇上,只怕死得更快!

那妖冶脸孔上阴狠的笑容,让众人打了寒颤。随即便有一种压不住的兴奋从心底涌出。

“遵命!”声音整齐而响亮,显得中气十足。

苏云歌看着眼前一张张意气风发的年轻脸孔。心头却有一丝沉重的压迫感。这件事真的只是军士间常见的冲突吗?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一双冰冷的眼,正在评估着我。仿佛我一有疏忽,就会扑上来撕碎我的咽喉。

“你怎么看?”她低声对一直在暗打哈欠的追月说道。

“不知dào

!”追月摇了摇头,叹道:“只不过,我的直觉告sù

我,我们要有麻烦了。”

苏云歌闻言轻笑道:“似乎越怕麻烦的人,麻烦越会来找你!”

“谢谢郡主的安慰!”追月翻了个白眼,恭恭敬敬的向她深施一礼。

她笑了起来,“把人都召集起来吧,我教你们些新东西!”

“是。”追月回答的铿锵有力。

对于她是女人这一回事似乎径直就忽略了过去。

与这些豪爽男子相处,连苏云歌的心情也开朗了几分。天色渐晚才回到了王府。她命若菊准bèi

些随身的衣物,打算明日带她一起去南城。

吩咐完一切后,她便去了一趟定北王府。

“千寻,我来了。”她一踏进书房,连声音都欢快了几分。

容千寻坐在那张檀木椅上,正在把玩着手上的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光,寒意沁人。

“云歌?”容千寻有些意wài

,但是眼底却也升起了一丝笑意。

“我带你去看礼物。”苏云歌的眉梢眼角止不住笑意,她上前便是抓着容千寻一路出了府邸,根本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一片荒地上,一排黑衣人手里拿着一个不知名的武器。

容千寻微微疑惑,转头看向云歌。

“这是……”

云歌拉上机括便给他示范了一遍,箭矢连发,极具穿透力,直让容千寻都有些震惊。

个人的武功再高,终究是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是自古以来的硬道理。一个人的功夫终究抵不过千军万马的铁蹄碾压,光是人海战术就能把你耗死。

一个强有力的军队才是国家立足的本钱,而能使军队强dà

的除了士兵的个人素质,便是武器了。显然苏云歌给他示范的武器,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连发的箭矢,军队若是人手一个的话,威力不知凡几。

苏云歌笑了笑,“这是诸葛连弩,怎么样,喜欢吗?”

容千寻看着她的眼眸从平静到激荡,那双幽深的眼眸里瞬间如同火花绽放一般,云去雨散,只有那一轮清辉满月。

“云歌,我真是……真是……”他心中的激荡已是让他连话语都说不完全,只能踏步上前紧紧将苏云歌抱在怀里。

彼此紧挨间,心跳也如此的接近。

苏云歌伸手回报他,眉眼弯弯,笑得满足。

“你什么时候制造的,我居然一点都不知dào

?”容千寻一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微微挑眉。

制造武器这样的事情,要是稍有不慎可是欺君的大罪。

苏云歌眨了眨眼,“在军营里呀,让追月他们造的,哦,对了,我还想跟你说呢,等过两天我就将追月……”

“你很喜欢他们?”还没等苏云歌说完,容千寻就打断了她的话。

“他们?”苏云歌微微疑惑,片刻后才明白容千寻说得是戮神军队,唇角微勾。

“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当然喜欢啦!”

容千寻听到这句话,眼眸里划过晦暗不明的光芒,风过耳,有云遮住天上那一轮皎月,黑暗寂寂。

礼物也送出去了,苏云歌的心事也了了一桩,回到王府的时候,却见很久不见的若竹站在自己的别院里。

“若竹?你怎么在这里?你和若兰不是去学院看那条水里青鱼了吗?”苏云歌有些微微的皱眉。

擅自跑回来的侍女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姐,若梅姐姐传了紧急信件给我,不知dào

她为什么不直接传给你,而是托我告sù

你,我怕来不及所以连夜赶回来的。”

若竹这么一说,苏云歌才是看到她一脸的疲态。

“她说了什么?”苏云歌微微皱眉。

若竹贴着她低声道:“她说,朝廷秘密调集了大批人马,打算明天以捉拿谋逆之人的罪名,剿杀所有参加过峡口之战的人!”

274. 第二百七十章 诛杀戮神

苏云歌听到若竹这句话瞳孔骤然紧缩,参加过峡口之战的人,那不就是她培养出来的那只戮神军队吗?

况且明天就是她跟容千寻去南城的日子,难道他邀她目的只是想要将她调开,好趁机毁掉她辛苦栽培的武力?

难怪会有禁卫军故yì

的挑衅,不过是想探那队亲兵的实力,顺便罗织罪名罢了!猎鹰的轻举妄动,正好让朝廷看清了他们的能力。

朝廷?让她想想,到底是皇上还是容千寻的意思?

蓦然苦笑一声,她是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了吗?容千寻身为定北王,难道还保不下那队亲兵吗?想来他是没有反对这个决定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仅仅是因为戮神太强了吗?

或者说皇帝是怕了,害pà

她手上掌握着如此犀利的军队,所以才打算动手剪掉她的羽翼。可是她怎么能忍心放qì

那些人,尤其是当那羽翼是六百余条因她而面临劫难的性命时,她更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否则等她从南城回来,剩下的除了鲜血淋漓的伤口,还有一颗千疮百孔,却再怎么痛也不能喊痛的心脏!

千寻,你怎能迫我至此?

“痛……!”若竹低呼出声。

苏云歌的心乱成一团,但总算还知dào

若竹禁不住她的力道。缓缓放开后,她低声说道:“对不起!”

“没什么。”若竹强笑着摇摇头。“虽然我不知dào

连若梅的话是什么意思,但相信一定对小姐很重yào

,这才连夜的赶来。”

“确实很重yào

!谢谢!”苏云歌诚心诚意的回答。

得到这个消息后,苏云歌立马换上特制的行动服,随意收拾了一些细软便叫若菊把嬷嬷叫来。嬷嬷来得很快,而且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弄得有些无措。

苏云歌却没时间再多做解释,丢给她一把银票,便要她将府中人遣散。

她让若竹先离开,随即和若菊沿上次放走若梅的老路潜出城去。

倒是若梅让她很意wài

,在凌天经营数年,果然不是一无所获。安在朝中的耳目竟不止一人。而且此人担任的定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职位。否则怎会知悉那皇朝地图的所在。

这可是连她都不知dào

的事情。除了凌天王外,有可能接触到这个秘密的只有几位顾命大臣而已。可那几个老头的脸,一一在她眼前晃过,她却猜不出丝毫端倪。

此人必定会成为凌天的毒瘤,但现在显然不是她替凌天皇朝担心的时候。

本不想违抗这朝廷的命令,尤其还有容千寻的默认之下,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亲手调教出的六百余条汉子,就这么窝囊的被自己的国家剿杀。所以只有尽速赶去,设法营救他们。

苏云歌并不奢望她的举动可以瞒过容千寻,她甚至不敢使用信鸽。只能盼着她的速度可以快过朝廷调兵的速度。

这一路上,若菊表现出令我意wài

的坚毅。她知dào

事情紧急,再怎么辛苦也没有哼上一声。当赶到营地时,她的腿已酸软的几乎站不直身子了。

苏云歌几乎是向营中冲去,营中负责守卫的队员虽然被她吓了一跳,应变能力倒还不错。立kè

将她带到了中军帐内。几个队长接到通报也迅速赶来,但她却没看到白虎。

“白虎呢?”顾不得朱雀他们连声的询问,苏云歌厉声喝道。

“禁军统领派人送信给他,要和他商议解决赌赛伤人之事。所以他在郡主离开后不久,就进城去了。说是顺便舍身给郡主当回信鸽。他还没到你那里么?”

“信鸽?”苏云歌大笑出声。声音中满是难掩的讥嘲。

“还真的是信鸽,只是不是为我罢了!”

“什么意思啊?”不比其他人的惊疑不定,玄武茫然的问道。

“没什么!”苏云歌冷冷的哼道:“青龙!命队员去营外警戒!方圆数里的风吹草动我都要知dào

。其余人集合所有队员,收拾装备及随身物品。快!”

“是!”虽然依旧是满腹疑虑,但苏云歌的命令还是迅速贯彻了下去。

“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看起来像是要逃命的样子?”待几人传令回来,朱雀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不是像,就是逃命!事情很简单,你们的存zài

打破了某种平衡,因此有人不想看到你们活下去!”阴沉的话语如浓重的暮霭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就杀了他!”青龙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经苏云歌调教的青龙,再没有半分的妇人之仁,做起事来比以前利落了很多。

“若那人是皇上呢?”苏云歌低头苦笑。帐中几人脸色剧变。

“为什么?”朱雀怒吼出声。

“怪我把你们调教得太好了吧。”叹息过后,总还有一丝悔意从心头掠过。还不如当初让他们死在喀特峡谷,也比面对国家的背叛好受一些。

“是劫华耀使臣的事吗?”追月的情绪还算稳定,脑子也依旧十分好用。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件事该是皇上的命令吧?那么为何还有人追究?”

“虽不中,亦不远矣!主意是我出的,决定是他下的。”苏云歌继xù

苦笑,都到了这个地步,她都像给这些士兵们保留住容千寻那战神光辉的形象,而把脏水使劲往那皇帝身上泼。

“你们的罪名虽是谋逆,但多少与此事有些关联。而且不幸的是:凑巧你们只是我苏云歌的部属;凑巧我是一个不起眼的郡主;凑巧你们被我调教得很不错罢了。若不是这些凑巧,想来本也不至如此。”

“难怪你要我们韬光养晦。这算什么?杀人灭口?顺便剪除不信任之人的党羽?最不济还能让你背个硕大无比的黑锅?不错嘛,一箭三雕!”追月也轻笑开来,只是眸中带着一丝愤慨。

“你当我们是什么?狗还是奴才?我们就算是你的奴才,也有活的权利吧?”没等我开口,朱雀便冲上前来,一拳向苏云歌打来。

苏云歌没有躲,运气于身,就这么硬生生挨了一下。老实说,很痛!人也被打得飞跌出去,撞翻了一地的桌椅。其他几人阻挡不及,已是满脸的惊骇。

朱雀也被这出乎他意料的效果吓了一跳,整个人呆住了。一直待在一旁的若菊却惊呼着扑挡在苏云歌身前。

“你凭什么这样说!”怒火在她的脸上烧出连片的红晕。一双眼亮得吓人。

“我知dào

,若是主子不管你们,明天你们就是一群皇上要杀的叛逆!但主子得到消息就马上赶来救你们。三更半夜疯了似的赶路。你用脑子想想,主子这一来,担的是什么罪名?这一来,很可能就回不去了。主子又放qì

了什么东西?若菊是个笨人,但若菊知dào

,没有哪个主子会为奴才担抄家灭族的罪名。没有哪个主子会为奴才放qì

自己尊贵的身份和权势。更没有哪个主子会为奴才,不顾自己的性命!狗?奴才?你们是好金贵的狗!好狂的奴才!你们知不知dào

我们主子放qì

的可是定北妃的位置,我们主子她还只是一个女人!放qì

婚约,等于就放qì

了她的一生。”

连珠炮似的话语从若菊的粉唇中狠狠吐出,说得几人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连苏云歌都来不及开口。

“你又是什么人?”追月轻叹着说道。惊讶过后,眼中只剩下浓浓的钦佩。

若菊冷着一张脸大声道:“我不过是主子的一个小婢,和你们比起来,但我起码识进退、懂好歹!最重yào

的是,我知dào

只有主子才会把我这种身份的当人看!”

“好了若菊,我没事!”苏云歌起身,拍了拍若菊的肩膀。继而森冷的气息便如严冬的霜雪般,将其余几人一起罩了进去。帐内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了下来,几个队长在气势的冲压下,纷纷跪了下来。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苏云歌冷冷的说道:“我容你放肆,只因这次事件的确有我的原因。所以体谅你情绪不稳。但若再有下次,我保证你活不到皇上杀你的时候!”

苏云歌做事一向凭自身好恶。对错原就不在她考lǜ

范围之内。

何况,权势富贵于她是过眼烟云,她也自信无人能轻易取她性命。因此她既不觉得对他们有所亏欠,也不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牺牲。

倒是若菊,桩桩件件都替我记在心里。此刻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倒了出来,骂得朱雀一脸的土色!

自从若梅走了后,若菊倒真是变了,变得越来越护她了。回想起来,一丝笑意突然在胸腔浮起。凝起的杀气不知不觉中竟散于无形。帐中数人这才松了口气。

朱雀更是颓然的将右手平平伸出:“我知dào

错了。这只手冒犯了郡主,就请王爷去了它吧!”

这时有队员进来报gào

。全体队员已集合完毕。

苏云歌面无表情的说道:“知dào

做错,就做几件对的来弥补。自残肢体不过是不负责任的懦夫所为!”说罢,转身出去,再不看他。

275. 第二百七十一章 捕猎戮神

帐外六百余名队员整齐的排列在我面前。虽无人发出声音,但或惊慌、或恐惧、或绝望的眸光将厚重的负面情绪编织成一张大网。牢牢困住了这些队员的精神。

苏云歌轻轻叹息,训liàn

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她只来的及雕琢他们的能力,却来不及锻炼他们的心神!重大事件来临之时,他们竟脆弱至此。看来稳住他们的情绪,倒成了最先要做的事情。

否则这仗也不必打了,大家直接自缚双手投降。还可以省些气力。

“大家听好了!”苏云歌吐气开声。刻意将浓重的杀气放了出去。凌厉的眼光在人群中狠狠扫过。

为了和她的气势对抗,队员们不得不将自身的杀气放了出来。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慌乱的心,竟奇迹般平静了下来。看到大多数人的眼神都回复了坚定,她这才缓缓收回了外放的气息。

“想必你们已经知dào

发生什么事了。没错!我得到消息,明天你们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玄武国的叛逆!我不会向你们解释什么。站在国家的立场上,本就有一些人注定会被牺牲掉。但就这么死了,你们甘心吗?”苏云歌突然暴喝出声。

听了她的话而开始躁动的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不!我们不甘心!”六百余人的声浪果然十分惊人。她暗自皱眉,觉得耳膜有些嗡嗡作响。但脸上却依旧是坚毅的神色。

“对!我也不甘心!不甘心让你们被一些无中生有的狗屁罪名害得命丧黄泉。所以,我才会在这个时候,站在你们的面前。”她挥了挥手,队员们立kè

安静了下来。

“从此刻起,我再不是郡主,就只是你们的老大!若弟兄们愿意跟随我拼上一拼,我便会竭力为大伙谋条活路。若是不愿也没关系。现在就脱队,自行逃生。但我希望脱队的人要顾念几分兄弟之情,莫要做了弟兄们的阻碍。否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杀气随着厉喝声冲天而起,夜风中的身影仿如修罗般凄厉。

苏云歌看着虚空处,心里只能对容千寻说一声抱歉,待到安顿好这六百人,她定会回来负荆请罪的。

队员们的心中齐齐一凛,一丝寒意自心头涌出。恶虎寨外,那漫天血雾中收割人命的魅影仿佛又在眼前出现,宁静的夜色竟平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那么我们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活下来呢?”追月走上几步,朗声问道。眼中的光芒仿佛带了一丝探究和几分防范的谨慎。

或许是在晦暗的环境里生活久了,苏云歌道士轻易的读懂了他眼中的不信任。也难怪他会有这种情绪。谁会相信一个生于富贵乡的郡主,会为了几百名亲兵而放qì

了所有。

在他想来,她不过是想在他们死前再好生利用一番。妄图压榨出他们身上每一分价值罢了。

解释?她苏云歌不屑!要怎么想都是别人的问题,她的大脑要留着想逃跑的方法。

“我要你们做的事很简单。”她淡淡的说道:“我不会要你们冒险与禁卫军对战,更不会要你们去皇城,做什么号称是请命,其实是逼宫的蠢事。我要你们做的只是听我的命令逃命而已!我们不过区区六百人。对上正规军基本上是死路一条。所以我只有带你们逃。”

“就只是逃命而已?”追月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猜不透她的打算。

“不然你以为凭你们这几百个饿不能当饭食,渴不能当水饮的性命,还能有什么作为不成?”不是她要打击他的自尊。只是此时容不得他们对她有半分的疑虑。如若不然,还不如回府睡她的大头觉,任他们自生自灭的好。

“若信不过我便离队吧!以你的身手,只需仔细些,当可逃得性命。”她浑不在意的向他摆手。虽然队中多些高手,成功的机会便也多了许多,但她却是个不喜强求的性子。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世上管不住的事情可不只一件。若还强要阻止,岂不是自寻麻烦?论起怕麻烦,她与追月只怕不相上下。

“我懂了。”追月缓缓跪倒,眼中的迷雾逐渐清澈。

“下命令吧!戮神中没有不战而降的孬种。只要老大让我们活,我们就会努力活下去!”

苏云歌微微一笑,朗声道:“既然大家决心要共同进退,便要竭力协作,相互支撑!我们人数虽少,基本素质却决不逊于任何军队。只要兄弟齐心,未尝不能逃得一线生机。”坚定的信心重燃了队员们的斗志,紧接着一连串的命令便传了下去。

“白虎大队副队长暂代队长之职。玄武大队负责搜集所有便于携带的物资。朱雀大队检查装备。每名队员尽量多的携带弩箭。超出自身负荷的箭矢,按惯例由白虎队员负责。青龙大队负责警戒。追月队员机动策应!”

众人齐声应是。方要行动,一名青龙队员竟疯了一般的冲到我面前。

“不好了!皇城方向有大批夜鸦惊飞,应是大队人马通过所致!”

“怎么这么快?”苏云歌大吃一惊。料想大略要到次日清晨,容千寻才会得到我悄悄离开的消息。待他猜到我的去向,再调齐兵马,怎么也要多半日的时间。到那时,她已逃了许久。便是想追,也要费上一番周折。但容千寻的兵马竟于当晚赶到。仿佛是预先知dào

了我会逃跑一般。

“来人离此地还有多远?”苏云歌急问道。

“不足十里!”

看来是没有准bèi

的时间了。

苏云歌的脸上如覆严霜,大声喝道:“朱雀队尽速搜集箭矢,所有人准bèi

向猎场方向撤tuì

。青龙队撤回全部人员,于前方开路。白虎队护于朱雀队两翼。如与敌人遭遇,朱雀队主攻,白虎队主守。万不能被人冲散了队形。我们的弩箭比他们的射程远。我要你们尽可能多的杀掉对方的弓箭手。”

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弓箭称得上最可怕的远程武器。尤其是当敌人数倍于我方的时候。再高明的武功,在密集的箭雨中也无发挥的余地。硬要说区别,多半只是好kàn

刺猬或难看刺猬之间的差异。

“玄武队将营地内布满火油。营火不灭,周围以沙土保护,在营地两侧设连环锁。锁后十余米处,浮土下铺蒺藜钉。不用很密,但每隔五、六十米便铺上一层。边铺边退,大概铺个五、六次便立kè

追上队伍。沿途别忘了随手丢些你们自己做的小玩意。快!”众人立kè

行动起来。

最后,苏云歌对着追月笑道:“敢不敢和我一起留下,帮他们争取点时间?”

追月耸了耸肩,“我是怕麻烦,不是怕死!但老大你却不能留下。其他人还需yào

你的指挥。”

“要做的事我已经交待了。接下来就交给青龙他们。若你们离了我就不行,当初何必要训liàn

你们几个独挡一面?”她淡淡的笑道:“而且我们留下,也只是玩几个小把戏。拖不了多久的。怕是没翻过山去,就追上大家了!”

“但是……”

“别废话了!”苏云歌干脆的说道:“你挑几个身手好的,最重yào

是跑得快的队员留下帮忙。其余追月大队的队员一并跟其他人上路!”

“是!”追月躬身应道。自去挑人,但望向苏云歌的目光却隐隐带着几分灼热。

队伍很快就准bèi

完毕。临行前,苏云歌将若菊丢给了朱雀。“带他走!”

“主子?!”若菊惊叫。

没等他出口反对,苏云歌便先一步喝道:“你是想做我的负担?”

若菊一愣,立kè

闭紧了嘴巴,但却不忘恶狠狠的瞪着朱雀,仿佛并没忘记他曾对她家主子无礼。

“看来老大这个侍婢不太喜欢朱雀呢。不如我来带她吧。”玄武呵呵的笑道。声音依旧如孩子般清亮。

“不必!哪由得他挑选!”苏云歌淡淡的回答。朱雀身手出众,又是出名的神箭手。断不会容敌人近身。近处又有白虎队员的守护,若菊唯有跟着他,危险系数方能降到最低。

“出发!”她低喝一声,队伍立kè

迅速的离开。没过多久,远处便传来隐隐的声响。一片乌黑的人影,潮水般向营地扑来。

妈的,人数竟然这么多!容千寻也太抬举我了吧?苏云歌暗叫晦气。好在玄武他们已安排完毕,全队撤tuì

。只剩她和追月,还有六名队员远远的伏在山丘之后。

“记住!我们的目的是尽可能多的,废掉他们的马匹。不要硬拼!从冲出开始记数。数到六十,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立kè

后撤。追月,你把这些辣椒沫给大家分分。撤tuì

的时候,再对着马眼撒上一把。死不了人,但多少有些效果!”苏云歌阴阴的笑道。

追月一怔,随即也窃笑道:“老大,你也太狠了!”

“少费话!大家都把脸蒙上,待会听我的号令。等他们闯过全部蒺藜钉圈后,就是我们行动的时候。”不知这次带队的是谁?但她这张脸认识的人太多了。若让对方知dào

她在这里,怕是也不急着追击了,多半先全力逮住她再说。

276. 第二百七十二章 容千寻来了

这时,敌人已发xiàn

营地的古怪,派了一小队人马进入营地查探。算算时间,她设置的引火装置,也该被进入拴活物营帐的士卒触动了吧。说话间,一道火舌已猛然窜起。瞬间便舔噬了整个营地。

敌人的队伍一阵混乱,入营查看的数十士卒,多数被卷入烈焰之中。惨呼声划破夜空。

敌方的指挥者在暴怒下,果然不肯等火焰自行熄灭。只见连串的呼喝命令后,敌军迅速绕过营地,纵马追去。

苏云歌见状冷冷一笑,这营地的火焰不过是火油所致,火焰虽猛却不耐烧。对方若肯耐心等候。不出盏茶时分,便可直接冲过营地,向我方逼来。但他绕火而走,就正好闯进玄武队所设的蒺藜钉圈。这蒺藜钉长不盈寸,却专破马脚。钉头涂了麻药,只要踩上一枚,这马便暂时废了!

此事倒不能怪她狠毒,她的亲兵原就没有骑兵的配置。整队人也没几匹好马。平时也就罢了,逃命时还要和马腿比快,就太过困难了。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她既没马,大家便都用人腿跑路吧。

第一道钉圈果然让敌人吃足了苦头。马嘶声不住响起。钉一入蹄,马便轰然倒地。马背上的骑手多半被摔飞出去。有些倒霉的,竟直接被踏死在自己人的马蹄之下。第二道钉圈也放倒了十来匹马。但这次对手却表现得十分谨慎。命令一队士卒,专门负责清理道路。之后的几道蒺藜钉圈就没再发挥什么作用。但毕竟还是把他们的速度降了下来。

等敌军冲过了钉圈的那一刻,她呼啸着飞扑了过去。手肘上的短弩,更是在她之前,将两支弩箭射入两匹健马的前胸。追月等人也同样冲出。几人组成了巧妙的阵势,压低了身子,专向马腿下手。所到之处是再真实不过的人仰马翻。

心中默数到六十,呼啸一声,众人即刻暴退而出。大把的辣椒面顺势扑向了敌人的战马。立时间,离得最近的马匹纷纷长嘶人立。有些更是反身向后猛冲,将敌军的阵营冲得一团混乱。

“放箭!快放箭!”敌人的呼喝虽急,但奈何前锋已乱做一团。射出的箭矢零零落落。在造成威胁前,他们已跑出了箭矢的射程。只有两名队员受了些轻伤。不过她却也不敢停留,一路向既定的方向追去。

敌军虽被她拖住了脚步,警惕性却大大的增加。以后再想算计他们,自是加倍的困难。因此苏云歌也不准bèi

再多动手脚。

只是敌军的应对方法,竟出乎她意料的高明。他们甩掉了所有行动不便的士卒。其余人员带着被她戏耍之后的怒火飞速追来,逼得我与追月等人仓皇逃命,境况十分狼狈。

幸而一同留下的众人,身手都十分灵活。我又专挑山高林密之处逃窜。最后追兵是甩掉了,自己却也险些迷路。

苏云歌的脸色当然称不上好,追月等人倒也识趣的不敢惹她。只是默默的跟着她乱转。在林中足足转了半个时辰,突然隐隐听到右侧有喊杀声传来。

敌军追上了么?

苏云歌向追月他们打了几个手势。分散向杀声响起处掩去。方自靠近,她竟在战阵中看到了若菊。

难不成她迷路竟反而冲到了众人前面?这怎么可能?但此刻战局的变化已容不得苏云歌细想。敌人虽然在朱雀队的强弩下损失惨重,却也想出了应对之法。为了拉近双方的距离,敌人用重骑兵作盾,强行向前突pò



很快他们的队员便会暴露在敌人的射程之内。

“全体戮神注意!朱雀队分三小队,按批次、无间隔攻击。白虎队护着朱雀队,大家缓缓向西面树林撤tuì

!”苏云歌大喝出声,提气如箭般向队伍中冲去。

“老大!”众人惊喜的轻呼,阵形也立kè

应声而动。

“你们怎么才跑到这里?”她与追月等人刚刚汇入队伍之中,怒喝已冲口而出。

“老大,是我不好,拖了大家的后腿。”玄武抢上来回答。孩子般清亮的声音带了几分单纯的委屈和惭愧。

“是我执意要在沿途设些陷阱,结果却反而被敌军追上。朱雀和青龙为了支援我,才会落得在这里与敌人遭遇。您要罚便罚我吧。”

苏云歌冷冷的瞪着他说道:“你把追杀我们的禁卫军当什么了?如果匆忙中做几个简易陷阱便能阻止这些装备精良,而且人数众多的真zhèng

军人。你以为我们还需yào

逃吗?最重yào

的是,他们有马!如果他们不是猪,那就你是!现在给我去协助大家后撤。”正说着一支长箭已对着她射来。

苏云歌反手拨开,不由咒骂出声:“该死!我们已经在对方的射程之内了。快撤!”

一旦距离拉近,他们就开始出现伤亡。毕竟人数上的差距是很难弥补的。看着队员们一个个倒下,苏云歌的心像针扎般的疼痛。

“快走!”再次拨开数支长箭。她带着众人缓缓退去。就在这时,若菊的大叫声突然传来。

“若菊!”苏云歌只觉得心里一跳,提气飞身向那边扑去。入目竟是胸口被利箭射透的朱雀,无力的躺在若菊的怀中。

“朱雀!”她大惊,两步扑跪在他身前,试图为他止血。

“没用的……老大。”朱雀重重的咳着,血沫从他口中不住流出。

“该死!是肺被射穿了!”苏云歌狠狠的捶向地面。在现在的环境里,这是致命伤。

“主子,是我不好!朱雀大哥是为了救我才……”若菊的眼中闪烁着就要滴落的悲哀。

“别……难过。”朱雀强笑着对若菊说道:“你……说得对,你比……我识……进退,懂好……歹。所……以,以后……老大就交……给你守……”话未说完,朱雀已溘然而逝。

“朱雀大哥!”若菊哭叫出声,苏云歌一把将她拉过,强行将他带开。

“不想让他死得冤枉,就给我好好活下去!”苏云歌在若菊的耳边吼叫,一股灼烧心肺的火焰却从胸口燎过。

“追月队员!”苏云歌大吼:“给我斩断弓弦,杀了他们的弓箭手!”血腥的色泽涌上眼瞳。对方还剩下近三百名弓箭手。不知dào

够不够让她饱餐一顿呢?

已经没法顾忌对方是不是容千寻的军队了,要想带走这些人,势必要杀出一条血路。

千寻,请原谅我。

在与八十余条身影一起扑出的同时,苏云歌从暗袋中摸出十来枚制作失败的眩光手雷,运力打了出去。

轻微的爆破声后,便有大量浓烟冒出。不但遮蔽了敌人的视线,更使得他们呛咳不已。这眩光手雷在救若梅那次,曾在皇宫使用过。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用它的,但万不得已的情况显然来得太快了。

苏云歌冒险杀入敌阵,并不单单是为了替朱雀报仇。只因若不除掉他们的弓箭手,队员们根本不能顺利脱身。浓雾中根本没有清晰的视线,有得只是模糊的人体轮廓。她刻意命令队员们斩弓弦,就是要他们利用长弓的形状,分辨弓手的位置。

听着耳边响起的连片闷哼,苏云歌冷冷的笑了。追月队员的理解力向来不错,这种方法不但能有效的打击对方的弓手,更能防止在烟雾中自相残杀。

待烟雾缓缓散开之时,禁卫军才发xiàn

与自己交手的一直是自己的战友。阵中弓箭手的位置,只留下了连片的尸身。幸存的数人,都是在烟雾方一弥漫,便机灵的将手中弓箭丢掉。这才凑巧逃得性命。而敌人却早已消失得不见踪影。

“该死!给我追!”人群中,一个恼怒的声音命令道。众人不敢怠慢,迅速整顿好队形,向下追去。

苏云歌可以肯定的说,戮神们的单兵作战能力,远超过追杀我们的军队。每次遭遇,对方都会丢下数倍,甚至数十倍于他们己方的尸身。但他们损失得起,戮神却经不住消耗。没有任何增援的他们,每一分损失都惨痛而又不可弥补。

或许是对方的指挥官看出了这一点,又或者是容千寻下了严令。敌人好似饿极的狼群,死死的咬住他们不放。

每次攻击几乎都是不计代价的,成百上千条人命,仿佛草芥一般被肆意的浪费。老实说,她就像一个尚不能温饱的穷人,恶狠狠的瞪着家财万贯的地主。

对他们浑不在意的态度,着实有些妒忌。只可惜,再妒忌我也无法在这方面“打土豪、分田地。”

此消彼长之下,她固然机关算尽,却也在两天一夜后,让敌人围堵在一处半面是断崖的山头上。

苏云歌得承认,防守战并非她所擅长的。望着战友们泛着血丝的双眼,她不禁暗暗叹息。撑了这么久,队员的极限也快到了吧?这此若还不能成功突围,只怕他们就要栽在这里了。

紧紧握了握手中的匕首。锋刃上的烟黑早已让鲜血冲刷得一干二净。精光四射的寒光,在月色下弥漫着骇人的杀气。

只能拼一下了,希望对方的指挥者是个有分量的人物,最不济也要是个死亡后,可以动摇军心的性命。

她暗自盘算着。正打算和追月他们商量一下配合的方法,山下隐约的营火突然蔓延成一片星海,向着山上扑卷而至。

“白虎队、朱雀队,待敌人进入射程,用强弩压住敌人的进攻速度。其他人设圆阵阻敌,将受伤队员围在中间!”苏云歌果duàn

的呼喝,心中却是一阵冰凉。

朱雀队的箭支已经不多了,等到陷入肉搏的状况,她这四、五百人实在不够敌人塞牙缝的。更何况还有半数有伤在身。听到我的命令,受伤的队员们也大多挣扎着站起来,但战力就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一时间脑筋急转,却想不出丝毫办法。

远处的火光越靠越近,但速度竟然反常的放慢了。

搞什么鬼?苏云歌提高警惕,死死的盯着山道口的动静。

只见密密的火把渐渐堆满了山道。紧接着,由后方整齐的分开。一匹白色的骏马,驮着一个身穿玄黑色甲胄的男人,缓缓越众而出。

容千寻!

277. 第二百七十三章 挥刀相向

苏云歌微有些震撼的看着火光中那依旧俊美如昔的脸孔,眼眸如月,却少了她熟悉的温润,清冷中带了几分遗世独立,明明还是那样熟悉的眉眼,却让她觉得距离被拉远。

他竟亲自来了!

苏云歌挥手止住队员的攻击,苦笑着踱出几步,心中泛起或酸或苦的灼痛。

“嗨!千寻。”苏云歌淡笑着打了个招呼。好似方才分手,却又在路边偶遇的朋友。

“我们不是说好要去南城的吗?云歌你失约了哦。”容千寻也是淡淡的笑着,温和的口气听不出一丝责备。

山顶向来多风,火把在夜风的吹袭下,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将容千寻俊逸的脸庞分割出诡异的弧线。

于是苏云歌笑了,同样无比的真诚。

“临时有点事,这才误了与千寻的约会。不过千寻你该是知dào

的吧?那也就算不上太失礼喽。”

苏云歌笑得微眯起眼睛。“那么,千寻!让我们来聊一点正事吧。”笑容从脸上渐渐褪去。

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息从两人的身躯中浸了出来。

“好啊。只要是云歌想聊的,我都奉陪。”容千寻的语气中含着一丝纵容,活脱脱是一个温和大度的丈夫,那温润的眼眸带着无奈仿佛在看着顽劣的小妻子。

“太好了。那么告sù

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苏云歌再不兜圈子,直白的问道。

“那么云歌又为什么一定要救他们?以你的头脑,该知dào

他们是留不得的。”容千寻微皱起眉,淡淡的说道:“还是他们中有什么人让你舍不得了?”

苏云歌轻轻抿了抿唇,道:“在我提出要他们作我的亲兵时,就打算把这档事扛下来了。千寻你不会不懂。何况他们不过是些诚心叫我老大的笨蛋,笨是笨了些,到底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千寻你该算准了我舍不下吧。”

若不是容千寻授意,若竹又怎么能这么轻松地将消息传递到她的手上。

杀与不杀都取决于她的抉择么?只可惜即便她明知dào

是容千寻的试探,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这样做不见得能救得了谁。只因向来认定自己血管中流淌着水银的苏云歌,在那一刻突然发xiàn

,身躯内那不知名的冰冷液体,竟也有滚烫如岩浆的时候。

“我或许猜到你会难过、会不满,但绝没有猜到你会只身赶来,带他们逃跑。”容千寻叹了口气,摇头道:“云歌你行事总是这么出人意表。为了区区几百名叛逆之徒,你竟然会放qì

朝堂上的所有。我给你的东西,你就这么不屑一顾吗?还是说,你算准了我不敢杀你?”容千寻的声音逐渐阴冷,却又在隐约中透出一丝痛楚。

苏云歌仰天大笑道:“我英武的定北王啊!你又怎会有不敢的事情。我站在他们身前,也不见得救得了他们。但若是因一时的软弱,就不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总有一天我会看不起自己!在我眼中,他们不是什么叛逆,他们是曾经为凌天国拼上性命的汉子。只要能给他们制造出一线生机,我便放qì

些东西又能怎样?”

“云歌说得精彩极了,让我也不禁想为这些汉子鼓掌!”容千寻用力的鼓掌,俊朗的眉眼却是冷漠无比。

“可是你知不知dào

,他们的存zài

已经犯了皇帝的忌讳,作为你训liàn

出来的兵,他们再也无法忠心第二个人,而你马上就要成为定北王妃,皇上绝对不允许你领着这群亲兵嫁入定北王府的,所以,为了我们的以后,这群人势必留不得。”

“原来你一直抱着这样的念头。”迎着容千寻如同控诉般的目光,一股无力感自四肢百骸缓缓涌出。

苏云歌苦笑着望着火光中闪烁的黑瞳,诚恳的说道:“千寻,若是没有了他们,我嫁入定北王府也不会开心的,你忍心让你的云歌不开心吗?”

容千寻闻言静默了下来,对面苏云歌的身影,在幽暗的光影中巍然伫立。她的衣衫已有多处破损,上面还沾染了一片片不知是血还是泥土的污渍。想来这两天她过得十分辛苦。

但为什么她的目光还是那么澄澈而坚定。腰背还是像杆枪一样挺得笔直。甚至于笑容还是那么撼人心魂!不期然,一丝颤动自心间窜烧开来。

可是不知dào

想到了什么,他眼底的片刻温情瞬间消散。

“云歌,相信你说的话,可是你却做了让我伤心的事情。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没有和华耀勾结,没有盗取凌天图,没有为了保住你的第一支私人武力而忤逆我的决定?”

苏云歌静静的看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谈到‘戮神’他们,我承认我违背了你的心意。但我没有和华耀勾结!没有盗取凌天图!”

容千寻的眼眸幽深无比,如同那浩瀚的星辰一般:“云歌你身边总跟着的那个侍女呢?或许我应该问,皇宫失窃的那一夜后,为什么她的人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彻底在京城内消失了?别告sù

我她出去游玩了,若是那样,为什么你府上的嬷嬷头天入夜前牵了两匹马出城。第二天清晨方才回来。回来时却只牵回了一匹马。另一匹到哪里去了?”声音越来越高,而那厉声的喝问就像是一柄尖刀,一刀划破了蒙在他们之间那些情感编织的薄薄期冀。

“原来我的身边早就有你的人了!”苏云歌眸光一暗,话说到这里,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容千寻当众认定了她的罪名,就决不会放她离开了。

她其实心里清楚,容千寻首先是凌天国的战神定北王,其次才是她的容千寻,此次的发难或多或少有皇上的原因,她不能让容千寻难做,她还没有想过要容千寻为了她离家叛国。

容千寻想来也清楚,所以才会将话说得这么不留余地。

不知dào

为什么,明明看起来深厚的感情,却在这三言两语之间被轻易的斩断了。

苏云歌眼底的凉意越来越浓,看向容千寻的眼神也越来越坚定。既然不能和你携手,那就换个方式成全你的忠义。

“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我送你最后一件礼物。我从未与华耀国勾结。凌天图也绝不会落入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手中。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所以你尽可以放心了。若要杀我,这便动手吧!”

苏云歌的声音逐渐冰冷,在与容千寻的纠缠中,她的心中并未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因而真到了刀兵相见的时候,背负着数百人命运的她,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且看个人有多大的本事吧!

容千寻闻言似乎怔愣了一下,半晌才突然道:“云歌!你投降吧!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背叛,不外逃,我可以保你不死!”

苏云歌的心头忽的一暖,容千寻的话语虽不中听,但却代表了在他认定她背叛之后,还愿意留下她的性命。

这样做在很大程度上损害了他身为定北王的威信。看来以往的情分至少不是全然作假的啊!那一瞬间,若不是身后还有数百双炙热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她,她几乎想就这么应了他。

“那么千寻可愿先放他们离开吗?我会要他们发下重誓,不将所经之事泄露出去。”苏云歌抬手指了指身后众人,恳切的说道。这话之于她,已经几近于哀求了。以目前的状况,靠硬拼很难保住这些弟兄。

她向来不是不识时务的人。

但对于容千寻来说,这要求显然还是冒犯了他。容千寻那墨黑如玉的眼眸中精光暴射,一丝戾气悄然逸出。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冷冷的说道:“可以!现在你放下武器,慢慢走过来吧。”

“不要为了骗我而随意承诺!”苏云歌微有些无奈的浅笑着摇头,“你也骗不了我。以你对我的了解,应该相信,我提得出这个要求,自然有确保你放人的手段。我不希望到那时,伤了你的心。”

“就算你留下也是陪他们一起死!你想清楚,你救不了他们!”容千寻闻言一愣,随即怒声的大喝。

话一出口,苏云歌身后已是一片了然的叹息。而苏云歌的笑容也黯淡下来,胸口闷痛得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心脏一般。看来还是避免不了这决裂的一刻。

或许是潜意识里已经有了些预感。当这一刻到来时,她竟依然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坦然的转身,苏云歌抬腿向身后默默伫立的众人走去。

“苏云歌!”容千寻终于忍不住大声唤道:“你真的不怕死么?”

苏云歌微侧了头,一抹邪魅的笑容挂上艳若滴血的唇边。然后,坚定的迈步,再不回头。还未退回阵中,青龙、玄武和追月便迎了上来。

“老大,放qì

吧!”面对近乎绝境般的现状,追月依旧笑得轻松。只是一股淡淡的无奈从眼眸中飘散出来。

“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

“是啊。”玄武也开口道:“在大批正规军的剿杀下,我们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没有人会怪您的。”

向来口拙的青龙尚未说话,死神的队员们已纷纷开口。

“是啊,老大。走吧!能活一个是一个嘛!您活着至少在这个世上,还有个人能记得我们。如果有机会替我们烧些纸钱也就是了!……”

“统统他妈的给我闭嘴!”苏云歌一声暴喝,队员们立kè

安静了下来。

“烧什么纸钱?老子还没死呢!谁他妈的再敢触老子霉头,老子打他屁股!”粗鲁的咒骂,骂哑了队员的劝戒,也骂出了胸口堆积的郁闷。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死不活的样子,哪点像我调教出来的弟兄?虽然你们都是些笨蛋!笨得心甘情愿跟随我走到现在。但也笨得让我怎么也丢不下你们!所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没人能轻易取你们性命!”

抬起头,苏云歌遥望着容千寻,扬声道:“对不住了,千寻!以前的苏云歌,即便养在笼中,依旧会对着你微笑。现在的苏云歌却情愿把什么都给你,让你可以替我微笑!原本我以为你喜欢后者。但显然我错了!现今一番纠缠过后,非但无法令你开颜,反倒如同两只刺猬,靠得越近,越会留下遍身的血痕。还不如没有相遇。”

“你后悔了么?”夹杂怒气的话语,从容千寻的牙缝挤出。温润的黑眸中流泻出一丝狠戾。

“在你以那样的姿态,在我生命中蛮横的划过后。你竟然跟我说,还不如没有相遇?苏云歌!你说的好!既然你有这种愿望,我这个做王爷的岂能不满足你。你我虽退不回变化之始,死亡却能将变化停止在这一刻。这也算替你弥补了过错。”说话间,容千寻深邃的眼眸已泛起血丝。火光的映照下似乎有泪光涌动。

“放马过来吧!”苏云歌对着火光招了招手,心中也是一阵的绞痛。

“杀我可也没那么容易。”苏云歌力图镇定的淡笑道:“白虎或许已经报gào

给你了吧,我的功夫早不是与你之前了解的水平。这两天,你的手下也该有了深刻的体会。我的人死了还不到一百。你的手下损失了多少?两千还是三千?”一边说一边在身后打出连串手势。

不是她故yì

要气他,只因我们的处境实在艰难。唯有盼望能在他心神不稳中,占得一丝先机。

“你的武功现在真这么厉害么?”容千寻望着我,凄楚的眼神逐渐坚定。他抬起手,做了一个古怪无比的手势。

“你想亲自试试看么?”苏云歌淡淡的回答。心中却蓦然升起了一丝令人不适的冰寒。她大骇侧身,只觉得一股大力突然从身后涌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闷哼一声,重重的撞在她背上。紧接着便是腰侧尖锐的痛楚,和直直喷在她颈项上的灼热血浆。

是谁的血?恍惚中青龙欣慰的笑容,如惊鸿般在苏云歌眼前划过。那一刻,她几乎控zhì

不住头脑中炸开的疯狂。

直到她倒在地上,一个如孩子般清亮的声音才幽幽的响起。

“若是你没了内力呢?”

“青龙!”苏云歌悲叫出声。反手将为她挡下致命一击而瘫软的身躯抱在了怀里,她的耳中塞满了队员们暴怒的呼喝,脑中却像被掏空了似的,一片空白。就连压在她颈间的冰冷剑锋也无法控zhì

我的行动。

“睁开眼!你他妈的给我把眼睛睁开!”苏云歌疯了似的不住为青龙做着心肺复苏术。

青龙的眼,缓缓睁开了一线。涣散的焦距几乎抓不住她的位置。但欣慰的表情却牢牢的挂在他沾满了泥土和血污的脸上。他张了张嘴,仿佛要说些什么。尽管喉间并没有丝毫声音传出,她却似乎听到了他质朴的声音在我脑中回响。

“我知dào

!”苏云歌惨笑着点头道:“我会活下去!我是杀戮之神啊。只有我取别人性命,没人能弑杀神!”

淡淡的笑容绽开,青龙的眼无力的合上。只是这一次再不会睁开了。心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她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他们,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死亡夺走。头一次,她觉得自己竟是这般的没用!死死的咬住牙,血液的腥甜在我口中调和出令人兴奋的味道。潜藏在心脉深处的黑色血液开始汩汩的流动,如鬼魅般凄厉的喧嚣,在她的血管里不住沸腾。无法控zhì

的森冷笑意,如硫酸般侵蚀了她所有的面部神经。

“别难过了老大。我原也没想杀你,谁能料到青龙会突然扑过来呢?”微有些无辜的清亮声音在苏云歌耳畔响起。

苏云歌缓缓转头,若眼中的怨毒可以如利箭般射出,玄武的身体早已是千疮百孔、化作一滩肉泥了。

“别叫我老大。你不配!”苏云歌轻轻的开口。沾染着斑驳血渍的脸上,是近乎享shòu

般的妖异笑容。即便是占尽上风的玄武,也不由瑟缩了一下。

“别这么说嘛!你知dào

我很胆小的。若是手中的剑,在惊吓中拿不稳当。伤了郡主的容貌,岂不是罪过!”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苏云歌轻蔑的冷哼出声。从方才起,她便在暗自检查自己的状况。玄武的剑上淬了某种奇怪的毒素。由于青龙的阻挡,剑锋入体不过寸许。伤势并不严重。但内力却如玄武所说,再不能聚起。

若是强行提气,胸腹间便会如刀绞般痛楚,这还真是件麻烦的事。

苏云歌微皱起眉头。记忆中并无哪种毒物可以有这样的效果。相对的,也就想不出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玄武干笑了两声,不欲和她争辩。显然是“戮神”的积威犹在。无论她做什么举动,他整个身子都一直小心的缩在她身后。手中的长剑,也无一秒离开过她的咽喉。

苏云歌暗自盘算,或许他的恐惧对她还有些用处。

“都别动哦!尤其是你,追月!”玄武的剑威胁似的略略下压,在苏云歌的颈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瑞敏郡主教的东西,你会的我也会。所以你别想耍什么花样!朱雀队员的手指,也都给我乖乖的不要乱动。特别是要远远的离开那些可爱的小机括。我不会给你们狙击的机会!如果不想你们的老大死在你们面前,就千万要乖一点!”

站在一众队员前面的追月,依旧表现得十分镇定。只是内心早已痛若油煎。眨眼的功夫,玄武背叛、青龙殒命、老大受制。站得稍远的自己,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串的变故发生。

看着老大浑身沾满了鲜血和泥土。四肢无力的挂在玄武手上。追月只觉得心头像被大石击中,一股热血自胸口逆冲而上。他重重的握拳,刀柄在掌心压出深深的痕迹。仿佛已陷入肌肤,与自己血肉相连。刀尖轻颤着,犹如饥渴的兽口。只待玄武稍有疏忽,便会如惊雷般一口咬碎他的咽喉。

但,还不能动!玄武见多了死在自己手中的性命,不会留下丝毫的破绽。无奈中,追月猩红的眼终于带着些绝望的扫到老大脸上。然而他的绝望,并未在老大的黑瞳中找到回应。两道清流从老大冰冷的眸中直冲过来。瞬间冲淡了眼前血红的迷雾。

为什么?为什么老大的眼还可以清冷澄澈如流淌的山溪?那双冷眼中有伤痛、有怨恨、甚至燃烧着来自幽冥的黑色火焰。但却没有哪怕一丝的绝望。冷笑犹如凝固了一般,在他脸上勾勒出令人失魂的阴寒。莫明的,追月的心绪平静了下来。同流玥如出一辙的冷笑,缓缓在他唇边绽放。

“你到底想怎么样?”追月淡淡的问道。仿佛没有受到丝毫的打击。见到追月恢复了冷静,苏云歌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相对的,玄武也更加的不安。

“我不想怎么样,你们几个也都过来吧。”玄武皱了皱眉头,扬声道。队伍中,又有四五十人走了出来。迅速的站到了玄武身后。

“这些都是你的人么?”苏云歌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这几十个人大多不敢看我。只是死死的盯着地面,或是自己手中的兵刃。

“不能这么说。”玄武一把拖住我向后退去。声音特意放大了几分。

“他们都是皇上的人!我也是!”

苏云歌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些个好奴才!”身体在粗糙的沙砾上磨擦。奇怪的是,她竟觉不出疼痛。只觉得火把的光芒越来越近。容千寻俊美如雕塑般的脸庞,在火光中闪现着无比清冷而又复杂的神色,还有一丝心疼。

心疼?苏云歌心底有些嗤笑。

“他们的确是些好奴才!否则你又怎么会落到我的手上。”容千寻上前几步,冷冷的说道。修长的指从苏云歌脸上缓缓抚过,青龙的血染红了他的指尖。

他眉色不改的拿出块丝巾,细细的擦掉。

“觉得脏么?”苏云歌冷笑着说道:“相信我,这血比大多数人都干净的多!”

容千寻的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笑么?你还有什么可笑的?”

278.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云歌跳崖

苏云歌忆起往日与容千寻的总总,脸上的神情似笑似哭。

她是真的很想与容千寻共度一生的,携一缕长风,共看夕阳晚霜,即使手中没有权力也没有关系,她本就是个懒散性子,权力多了反而于她来说是个累赘。

可是如今想来,是她想得太简单。容千寻首先是凌天的战神,然后才是定北王,最后才是爱着她的容千寻。

不,时至此刻,她也不知dào

容千寻对她是不是爱了。总是那么温润,总是那么纵容着自己,可是这一次,他却不能再纵容着自己了。

一朝出手,绝对是果决狠辣不留一丝后患。或许她放qì

了这戮神亲兵,此后容千寻依然待她如夕,可是那累累白骨与浓厚鲜血换来的这份安逸,她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享shòu



笑声越来越大,带着让风都悲鸣的讽刺。

“别笑了。”容千寻的眉头皱了起来。

“为什么不笑?我一直以为你待人宽厚、少心机,生怕你吃了什么暗亏。而今看来,白痴的是我才对。从选人开始,你便已经埋下了无数颗棋子。你让我以为白虎才是你的耳目。其实他最多不过是个障眼的弃子。唯一的用途就是迷惑我的视线。干得漂亮啊!我仔细的为你谋划。甚至不在意成为替罪的羔羊。却原来这些都只是个笑话而已!这笑话多好笑!我为什么不笑?哈!哈!”

“不要笑了!”容千寻大声喝道。玄武见容千寻发怒。立kè

收起剑,用力将我掼到地上。

笑声依旧没有停。容千寻呆呆的望着笑声传出的地方。那张逐渐飞溅出血花的脸孔,笑得无比的酣畅。笑得像是要把自己的身体磨碎了一般。

“谁给你的胆子动她!”容千寻终于忍不住喝道。玄武闻言立kè

停手。老实说,他的手也软了。

这个倒在自己手下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自己视之为神的人物。即使他此刻毫无反抗能力的缩在地上,依旧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寒芒。

苏云歌料定没有容千寻的命令,玄武不敢杀我。而她只有脱开他的钳制,才能实现她的计划。只可惜她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方法。挨顿打应该算是很轻的代价了吧?

她强行撑起身子,蹲跪在地上。破烂不堪的衣服下,是一片片的青紫和血痕。伤势看起来很是吓人,却无一处伤到要害。

以前接受的训liàn

中,就有一项专门挨打的训liàn

。那时每个孩子都要给其他所有的孩子当沙包。若学不会在最小的动作中避开要害,她早被剁碎了喂狗了!她故yì

将身体摇上几下,一副快要摔倒的模样,仰起的笑容却冰冷而坚定。

她知dào

容千寻的脸上已有了几分不忍,但却故yì

不去看他。只对着玄武说道:“你剑上的药还挺特别的。有名字没有?”

玄武抬眼看了看容千寻,之后低声说道:“这是大内的密药,叫夺魂。没有解药的。中了这种药。你一身的内力就算废了。若是强行运用,就会血液逆流,痛苦无比!”

“夺魂吗?好名字!”竟然是无解之毒。真是他妈的倒霉!

苏云歌暗自咒骂,脸上却不动声色,紧接着再晃上一下,摔倒在地上,然后再挣扎着爬起。周围传来隐约的抽气声。

她不用抬头也能知dào

,容千寻又向她的方向迈了一步。别小看这短短的一步,就是这一步之差,他已踏入了她的领域。那是“戮神”的领域!她微抬起眼,冰冷的笑容后,是虚弱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楚的话语。

“说起来,你也是我教出来的。所以我再教你一件事。这件事恐怕也是我能教你的最后一件事了。”断断续续的对着玄武说完,苏云歌仿佛支撑不住一般,双手支扶在地上,不住的喘息。

玄武对于她,本就有种难以控zhì

的敬畏。闻言下意识的跪下身来,试图听清她的交待。她仰起头,沉重的喘息中荡漾着一丝凌人的孤傲。

“我从没说过……”苏云歌的声音压得更低,玄武也不自觉的靠得更近。

“……内力对我是必须的!”低如蚊蚋的话音未落,她的手脚同时发力,一道乌光轻轻划过玄武的颈侧。我整个人犹如一支拉满了弦的弩箭,毫不停留的扑向全无防备的容千寻。众人的惊呼声未绝,容千寻的咽喉已落入一只装满利刃的大手之中。

“统统给我退后!”阴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之门内刮出的寒风。

她答yīng

过青龙要活下去。但不能只有自己活,她要队员们都能活下去,所以,只有“擒王”这一条路了!

一般人突然失了内力,多半会手足酸软。那是因为他们自始便依赖于内力带来的力量和速度。突然丧失了,便会行动困难。但苏云歌不同!她来自一个没有内力的身体,对内力从没有过分的依赖。现在的身体在她刻意的重新锻炼后,即便是没有丝毫的内力,也能保住她做杀手时,七八分的能力。

容千寻千算万算,就算漏了这一点。

“千寻!很抱歉要借你的命用用了。”苏云歌紧紧贴着容千寻的后背,将嘴唇凑到了他的耳畔,温柔的说道:“帮个小忙,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好吗?”

“你没有中毒?你把他杀了?”容千寻有些微微的诧异,不过片刻就迅速的恢复了冷静。

苏云歌赞赏的舔了舔他的耳垂。这般情1色的味道现在由她做来却多了几分血腥。

她听到容千寻的问话轻笑道:“你是说玄武吗?你以为我会留下一个背叛我的家伙?看在他是为你办事,我才留给他一个全尸!至于毒么?”

苏云歌冷冷笑道:“我早看出玄武有问题,又怎会给他下手的机会。不揭穿他,只是想要借此接近你罢了。”

她知dào

容千寻在怀疑我的状况。遗憾的是,她的状况确实值得他怀疑。

因为玄武确实骗过了她,毒药也确实废了她的内力。没有了内力,那不知dào

藏在哪里的黑龙与红绛都无法沟通,现在她倒是有种弹尽粮绝的感觉了。

但如果此事让容千寻知dào

。他们这方这几百条人命,也就交待在这里了。

挟持他本就不是单纯技术可以解决的问题。他只需运力一挣,她便再不能钳制于他。所以她现在在赌!赌容千寻不相信她没内力也能杀死玄武。

也赌容千寻会借这个机会放过她。

她知dào

,就在她决定要救戮神的时候,她与朝廷就站在对立面了,而容千寻作为朝廷的定北王,皇上最信任的臣子,自当也与她站在对立面。

可是她知dào

,他不会也不舍杀她。这是爱。

同样她也知dào

,就算他不杀她,但是身后的戮神亲兵是必死无疑的,她要逼他,逼他在朝廷的军队面前做一场逼真的戏。

她知dào

跟在容千寻身后的军队里,绝对有皇上的探子,这般眼线之下,容千寻若是被迫放了她,那就好说了。

“王统领,你怎么样了?”容千寻对着直挺挺跪在原地的玄武呼唤道。其他人立kè

上前察看。看过之人全都是一脸的惊骇。

“皇上,王统领已经死了!”

苏云歌感觉的到,容千寻的身体微微动了了一下。显然这就是他下决定的时候了。

她突然朗声笑道:“怎么,千寻不相信我能杀死玄武么?”为了证明她内力尚在。苏云歌强行提气,伸手点了他手臂上的两处穴道。

这“夺魂”的药性果然凶猛。苏云歌的胸腹间,一阵刀绞般的剧痛,血液逆流的痛苦让她几乎昏厥过去。一口鲜血直直的冲入口腔,险些就喷了出来。

她死死的咬紧牙关,咕的一声,将血液咽了回去。她知dào

这样做,内伤会加倍的严重。但此时决不能让容千寻发xiàn

她的状况。随着她的低喝,森冷的杀气瞬间放开。

“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如果容千寻不顺水推舟放她走,他们就真的完了!

“统统放下武器!”容千寻似是有些不甘,终于说道。苏云歌的心里一松,知dào

岩石他们终于有了生机,而她也终于赌赢了。

苏云歌推着容千寻向外走去,此时此刻,她不能留在容千寻的人马中。相对的,也不能挟持容千寻回追月那一边。

容千寻毕竟是凌天的定北王。对峙时,他的性命便是他们最好的保命符。但等到逃跑的时候,他就像是烫手的山芋,变成一个最大的包袱。除非她不想活了,否则决不能带着他一起跟着队伍逃跑。

她慢慢退到了断崖的一侧,对着追月喝道:“追月听令!”

“在!”追月上前两步,干脆的跪倒。眼眸中装着全然的信任和感动。

“玄武我已经杀了,其余的交给你!”苏云歌淡淡的吩咐。

“是!”追月起身喝道:“追月大队全体行动。背叛者四十六人,杀!”一声令下,数十条黑影电般向火光闪起处扑去。

“你……!”

“别动!”她将手上的锋刃压了一下,刀刃交错中发出的声音,立kè

制止了容千寻的动作。

“放心吧!我杀的是那几十名背叛兄弟的家伙,不会动你的士卒。”

“他们也是我的士卒!”容千寻冷着声音道。

“我知dào

。”苏云歌淡淡的说道:“若不是他们会威胁到其他死神队员的安全,我也不是定要杀他们不可。如今走到这一步,要怪就怪他们的命不好吧。”

没有容千寻的命令,其他士卒根本不敢阻挡追月他们的攻击。不多时,四十六名背叛者已全数伏诛。追月等人将他们的尸身拖到我的面前。

“报!目标全灭!任务完成!我方伤四名,无减员!”

追月按规矩汇报完毕后,苏云歌点头说道:“做的好!从此刻起,你就是戮神的新首领。现在,带领全体队员迅速离开。不得有误!”

“老大!”追月的头猛然抬起。难以置信的神情像是见了鬼一般。

“不要废话!这是命令!顺便帮我打晕若梅,一起带走。”苏云歌冷冷的喝道。

没有时间让他们婆婆妈妈了,失血让她的头越来越昏沉。她撑不了多久。再耗下去,大家一起死!

“是!”追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队员之中。队员们迅速整队,待全体准bèi

完毕。随着追月一声令下,四百余人一起翻身跪倒。齐声喝道:“老大!保重!”

“全他妈的赶快给我滚蛋!别忘了我教你们的东西。谁敢咬你们尾巴,就断了他的脖子!还有,无论是以前的事,还是今天的事。你们都要当作是一场梦!梦醒了就给我忘得干干净净。好好的给我活着!”苏云歌大声喝道。

这话是说给队员们听的,也是说给容千寻听的。她能救他们一次,救不了他们第二次。只盼他们隐入山林之后,容千寻能放他们一条生路才好。

苏云歌随即又对容千寻说道:“千寻!让你的士卒让条路出来吧。他们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只是一群单纯想活下去的人罢了。”

“你给了我选择的余地么?”容千寻的声音冷得像夹杂着冰渣的溪水。

苏云歌淡淡的笑了。“你知dào

就好!”再没有试图缓和语气。

从他们彼此以利刃压住对方的脖子时开始,再多的温言软语也弥补不了那鲜血喷出时,心脏被残忍揉捏的痛楚。

即使知dào

容千寻给了她机会,让她将戮神救走,可是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依旧存zài



“全部的人都让开,放他们离开!”容千寻大声喝道。大队的人马缓缓的让开了道路。追月和队员们迅速开始撤离。

其实苏云歌也并不担心容千寻会骗她或者是有何后招。只要没有大批的军队追杀。离开了这片绝地,再想要捉住她的戮神军队,根本是痴人说梦!

容千寻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因此放走了追月他们之后,他的眼底也有了厉光。

“你满yì

了么?还不放开我!”容千寻微微侧头说道。

“别急,我亲爱的王爷。”苏云歌微笑着回答:“再陪我多待一会,让他们走得再远些。就当是多给我些亲近你的时间。一旦我放开你,就再没有机会像这样的抱着你了。”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说这样的话?”容千寻眉眼渐沉。

“为什么不敢?”抱着他腰身的手,用力紧了一下。苏云歌轻声的在他耳边笑道:“从头至尾都是皇上单方面认定我的亲兵叛国。也认定我对王位有所企图。但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怕再说一次:我对凌天没有任何的兴趣。你才是我全部的企图!”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了你么?”容千寻的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声音却依旧是冰冷的。“你在众人面前挟持王爷,杀害朝廷命官。没人能救得了你!”

“我知dào

。”笑声轻轻撞击着两人的耳鼓。

她既然敢做这个举动,就没有想过还能和容千寻重修旧好,他是定北王,是凌天的定北王,而不是她一个人的。

“我们别争了好吗?无论是谁对谁错都好。我不在意你将会如何对付我,也不打算为此向你求饶。所以,你愿不愿意静静的待上一会儿?你看这天上的星星有多亮。”

传到容千寻耳畔的声音是如此的温柔,温柔得让他禁不住逐渐放软了身躯。

缓缓的抬起头,映入容千寻眼帘的是耀目而又繁密的群星。

这样的时光也太过短暂了一些,苏云歌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难以控zhì

的晕眩逐渐侵蚀了她的大脑。抱着容千寻的手突然滑了一下,压在他颈项上的锋刃也开始轻微的晃动。

“云歌,你不舒服么?”容千寻极其敏感的问道。

苏云歌心中一凛,笑声中却未曾泄露半分的虚弱。

“抱着千寻,怎么会不舒服呢?”

容千寻的唇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他状似无意的说道:“我还以为云歌你失血过多,已经有些头晕了呢。”

苏云歌轻声笑道:“不过是王爷乖乖待在我身旁,让我有些激动而已。”只是笑声中殊无半分的喜悦。

“怎么,难道单纯的抱着你,已经不能满足你了么?”暧昧的调笑让容千寻微微的皱眉。但这次他却仿佛精明了许多。

“那么云歌你可要好好的抱紧我哦!”他闻言冷冷的笑着。突然将身体全部的重量都交了出来。

苏云歌暗叫不好!颤抖的手脚就快连自己都撑不住了,哪里还有抱住他的力量。

她无奈的后退两步,放开了对容千寻的钳制。容千寻踉跄了一下,随即稳稳的站住。既已试出我是色厉内荏,被愚弄的感觉立kè

冲上了容千寻的心头。

他狠狠的盯着她,铁青的脸色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般可怕。

“你的内力早就被‘夺魂’废了。根本就没有挟持我的能力?!”

苏云歌摊开手,无辜的笑笑。没打算辩解什么。事实上她的确没有挟持他的能力,不过容千寻他定然不会想听到这一句话。

“就凭你这个站都站不稳的身子,竟然还敢威胁我放人。云歌!你骗得我好苦!”容千寻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苏云歌却依旧如看戏般自得。

“我要你放人,你放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千寻你何苦生那么大的气?”若是没有这般演戏,容千寻又怎么会顺水推舟遂了她的意。

不是她不怕死。她既没有为国捐躯的豪情,也没有舍生取义的壮志。

就算没有答yīng

青龙,她也不会在任何情况下,轻易放qì

自己的性命。只是“擒王”的计划在脑中成形的那一刻,她便已将退路计算了进去。迄今为止,容千寻做出的每一个反应,都在她的预料当中。戮神他们也已脱离了包围。

所以,千寻啊,该是我和你道别的时候了。缓缓的再退后两步,苏云歌淡笑着看容千寻。

“放肆!来人,把苏云歌给我拿下!”容千寻双臂的穴道尚未冲开。只得大声唤人前来。眼底燃烧的怒火将他俊逸的脸孔染成了粉红色泽,看来竟有几分的妩媚。

拿下她么?苏云歌冷冷的笑着。

从什么时候起,她与容千寻的关系竟到了这般地步?是从她逃离府邸开始,还是在她的指刀压住他颈脉时候。亦或是朱雀和青龙陆续惨死的时候呢?仔细想来,他们之间不知不觉竟堆积了这么多怨恨。

千寻,我不想恨你!但却控zhì

不了你怨我。那么这样的结果该怪谁呢?

“别费力了!”苏云歌不屑的哼道:“我才是杀戮之神!从来只有我取别人的性命。哪个有能力伤我的性命!”

“杀戮之神么?”容千寻仰天大笑,周围的士卒已然围了上来。

“你真的以为你是神么?那我到要看看,没了内力又浑身是伤的你,是如何在重重包围下逃出生天的!”

“逃?谁说我要逃?”苏云歌轻蔑的挑起眉。侧身一跃,她已站到了崖边的大石上。

“云歌,你要干什么?”

这一刻容千寻真的慌了。月光下的人影在夜风中,摇曳出骇人的决然。破碎的衣衫仿佛是片片的黑色羽毛,被山风吹得舒展开来。那遍身的血污和伤痕,被银白的月色模糊、幻化,在苏云歌修长的身体上,镂刻出诡魅的图腾。

恍惚中,苏云歌妖异的黑瞳似乎被神明赋予了生命。在夜色中闪耀着夺人魂魄的光芒。

“只因能拿走杀戮之神生命的,就只有死神而已!”冰冷的话语,从一个肆意绽放的邪魅笑容中流淌而出,苏云歌的身影已飘然消逝在漆黑的崖边。

“不要……!”从没想过,笑也能看得人魂断神伤!容千寻只觉得心魂俱丧。他挣脱了身旁的侍卫,整个人向崖边扑去。却只抓住了崖边一络玄黑的衣料。

“云歌,你在干什么?云歌,苏云歌,为什么就不同我商量一下,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难道我容千寻在你眼中,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值得信任的人吗?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到底算得了什么?”容千寻喃喃的低语,眼角流下的泪,竟是血红的色泽。

“知dào

吗?我恨你!苏云歌!”容千寻转过身,默默的向后走去。

那块衣料死死的攥在容千寻的掌心,逐渐濡湿,血液特有的腥甜气息缓缓的飘散开来。

“所有人给我去山下搜查!把她的尸身给我带回来。若是少了一丝一毫,你们便用命来赔吧!”森冷的命令从容千寻口中传出。不多时,崖上便只剩下一片黯淡的月光。

夜风在崖顶自由的刮着。在岩壁的缝隙上吹出古怪的声调。那声调就像在重复着一个问题。

苏云歌,你真的死了么?

279. 第二百七十五章 解毒

天色逐渐透亮。不知名的山崖顶端,荡漾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寻隙而至的乌鸦,正打算在这一地的血肉中觅得一顿饱餐,却被林中突然窜出的人影惊飞。

这些不甘心的黑羽,贪婪的在空中盘旋,不肯离去。嘶哑的叫声却阻不住那飞奔至崖边的人影。那人影在崖口停了下来。仔细的搜索一番后,她抓起一把被鲜血浸透的泥土,再也无力承shòu般扑跪在崖边,一张秀美的脸孔上满是绝望。

“主子,为什么不等若梅?”她喃喃的低语:“是若梅又做错什么了么?所以主子不要我了。”

低语逐渐变成嘶吼。若梅用力将手中的泥土甩了出去。

“青龙队的一位大哥带回消息。说您死了!就死在这个崖下。我不信!他一定是骗我的!但是,他痛哭的样子真实得让我害pà

。所以这次我没听您的命令,趁乱跑了回来。”若梅伸手在脸上用力一抹。抹去那些控zhì

不住掉落的晶莹。

说着,若梅站起身来。神色坚定的脸上,浮起一丝俊逸安然的笑容。轻轻的抬脚,缓缓的倾身,整个人向崖下落去。

除了下落的风压带来的不适外,若梅此时的心情,竟然是平静而又带着些许喜悦的。她甚至饶有兴致的观赏周围飞逝的景色。直到她看到一个镂刻在她灵魂中的面容,眼中冒着怒火,狠狠的瞪着她为止。

主子?!冰冷的劲风,灌满了她张口欲呼的喉咙。正当惶急惊骇的情绪,如洪水般瞬间湮灭若梅的理智时,一条乌黑的绳索,蛟龙似的缠向她的腰间。一股巨大的拉力,生生止住了她下坠的势头。

“你他妈的怎么会从那上面掉下来?”

怒斥声顺着山风飘了过来。若梅眼中的泪,缓缓渗出眼眶。

“主子果然没死!”

险恶的环境,让苏云歌无法细细的体味若梅哽咽中蕴藏的情感。她咬着牙喝道:“少废话!提气轻身!我快没力qì

了。”

昨晚她跳下来后,便利用身上的装备,将自己悬吊在一处内陷的岩壁上。

吊在这种位置,从崖顶看下来,根本看不见她。再加上她在跳下前一番决绝的表演,容千寻自然会认为她已经堕崖身亡。这样等军士退去后,她再想办法爬上崖顶,便能顺利脱身。这确实是步死中求活的险棋,但也是陷入绝境的她,唯一可以争得一线生机的方式。

幸而她精准的操作,令铙钩结实的钉入了岩壁。但下落的冲撞还是在她的身体上新添了多处伤口。肋骨也好像被撞出了裂痕。呼吸间,抑不住的疼痛。

苏云歌不知dào

她忍耐了多久,但她知dào

,无论如何不能晕过去。天大亮后,她若还没有攀上崖顶,就有被山底下的人发xiàn

的可能。

一样是死,当时还不如直接跳下崖去,起码能图个痛快。

好不容易天色渐亮。视线稍一变得清晰,苏云歌就立kè

开始活动已被吊得僵硬的关节,准bèi

攀上崖去。就在这个时候,若梅的身影竟潇潇洒洒的从她身旁跌落。

什么时候跳崖也变成时尚运动了?她虽抑不住咒骂的心情,手中的长索还是迅速抽卷了过去。

卷住她身体的瞬间,出现在她脑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庆幸,而是由衷的感慨:“重力加速度果然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在这个时空也没有例外。”

若梅这女子,平时看起来是轻轻软软的,此时竟好似一颗从炮口飞出的铁球!苏云歌只觉得肩头“咯”的一声,手臂立时便没了力qì

。大惊下,右腿迅速踢出,将长索缠绕其上。既而重重踹向岩壁。利用鞋上的刃口,才勉强止住了若梅下坠的势头。

幸而若梅不是只长了一张秀丽的脸孔,知dào

情况危险,她闻声提气,借着长索的力量攀住了身侧的岩石。

“看到我斜下方凹进岩壁的平台了么?爬过去!”苏云歌强忍着肩头的剧痛说道。冷汗再次浸湿了她身上破败而又肮脏的衣饰。阴冷的山风吹过,刺骨的冰寒。

有了足够的光亮,苏云歌才发xiàn

。在离我悬吊之地不远,有一处岩壁内陷较深。因而形成了一块方圆不足四米的平台。由于整个平台好似山神的嘴巴一般,深陷在峭壁之中。

除非像她这样一跃而下,否则无论从崖顶或是崖底都无法看见。显然此处是目前最好的栖身之所。

听到苏云歌的要求,若梅迅速的爬荡了过去。待若梅站定,苏云歌也开始慢慢的下滑。由于右臂已然脱臼,吃不住力qì

。快到平台的时候,她唯有依靠腰腿的力量。一蹬一扭,整个人便扑在若梅身上,跌作一团。脚落到实地,心神不由也跟着一松。随即便再难抑制昏迷的侵袭。

不知dào

时间过了多久。苏云歌只觉得一切痛楚、疲惫都仿佛消失了。混沌中,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zài



慢慢的,她的心中逐渐有种温暖的感觉包覆上来。但令她沮丧的是,这温暖似乎慢慢有些过头了。周身都像是被沸水浸泡着,被炭火炙烤着,身体上如虫蚁噬咬般的痛麻。

见鬼!居然有火竟能烧到她不成?高温将眼前的景物扭曲成一片斑斓,她忍不住重重的闭上眼睛。

“主子!主子!”再入耳,竟是若梅微带哽咽的声音。眼皮变得如石头般沉重,苏云歌咬牙睁开一线。若梅焦急的脸孔便出现在眼前。

梦,醒了么?那为什么身体里好像还有火焰在灼烧?

“我睡了很久吗?”嘶哑的声音,难听得像是被沙石碾过。

“主子,您发烧了。”若梅慢慢的将苏云歌扶坐起来。

该死!她说怎么会浑身发烫。还以为“夺魂”的毒性发作了呢。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苏云歌抓住自己的右臂,用力一推,将关节上了回去。肩头已有些肿胀,脱臼的状况应该持续了些时间。

“主子大概昏了不到半个时辰。”若梅小心的托着苏云歌的肩背,生怕触碰到她的伤口。但无论她怎么小心,总还是有一两处闪躲不开。

若梅微微颤抖着说道:“刚刚主子的呼吸停了,我以为……以为主子……”

“放心!我不会死的!”苏云歌艰难的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臂。“若我就这么死了,以你的身手,非得困死在这里不可。”

若梅闻言呆住了。少顷,一丝黯然爬上了她的眉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什么都帮不上主子,只会给主子添麻烦。”

“你沮丧就有用了吗?若是觉得自己没用,就努力让自己有用起来!你可是朱雀用命换回来的。他死得值不值得,端看你要如何替他活着了!”苏云歌冷冷的回答。

或许她这辈子都学不会怎么安慰别人,但从若梅逐渐坚定的眼中看去,她显然已经理解了她的意思。

“我早就明白了,邀月宫派遣你们来只是试探一下我,怎么可能会派遣真zhèng

的高手。”苏云歌云淡风轻的开口。

若梅有些愣,“主子……”

“从我腰后的暗袋中,把绿色的药瓶拿出来。先替我简单包扎一下。”苏云歌打断了她的话,缓缓闭上眼睛吩咐。将自己一身的伤口全部交给若梅处理。随机开始闭目养神,打算等天黑便带她离开。

这里无食无水,缺医少药,不趁着她还有意识拼一下,等体力消耗完她们俩都得完蛋!

若梅再不废话,迅速开始为苏云歌包扎。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她勉强起身,从暗袋中摸出一个红色的锦囊,吩咐若梅不要打扰。若梅郑重的点头,坐到了一旁。

锦囊中装着三颗药丸。这是她与太医们成天厮混,胡乱试验弄出来类似兴奋剂的东西。吃下一丸,可以在近一个时辰里内力倍增,精神百倍。但之后就会浑身疼痛,手足无力。这药的毒性对身体的损害很大。只是此时的她,却不得不依赖它。

捏开蜡皮,苏云歌将药丸一口吞下。干涩的喉咙几乎无法支撑这简单的吞咽动作。没过一会,一股暖意便从腹中升起。但随即腹中又迅速升起一道阴寒的气流,狠狠的向那股暖意冲去。

原本毫无动静的内息,突然变得像发了疯的老鼠。在她体内左冲右突,不住的冲撞。她再也忍不住,一连数口鲜血吐满了衣襟。守在一旁的若梅惊呼声方才出口,又立kè

自行压抑回去。

一时间,狭窄的空间里,只听得到苏云歌粗重的喘息声。

她喘息间,心已沉入谷底,难道这药和“夺魂”起了什么化学反应么?若连这最后的手段也起不了作用,就真的是天要亡她了。

几乎油尽灯枯的身体,不可能带着若梅生离此地。绝望间,胸前忽然有一道温和的凉意透入肌体。腹中狂暴的药力竟好像找到了组织的地下党,前仆后继的加入到这股凉意之中。那凉意也不分冷热,照单全收。每当寒气吸收得多些,它便会自动靠向暖流。待热气吸多了,便又靠回来些。

不多时,两股力量竟叫它吸了个干净。随着那两股力量的消失,苏云歌惊喜的发xiàn

,体内渐有一道细若游丝的内力在枯涩的经脉中缓缓流动。而且在她的控zhì

下,明显有变多的迹象。

280. 第二百七十六章 苏云歌的逃难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夺魂”的毒,竟叫她误打误撞的解开了么?以毒攻毒她倒还可以理解。但关键的那股凉意却是从何而来?睁开眼,我她手向凉意产生的地方摸去。入手却是一块菱形的紫色晶体。

龙晶?苏云歌诧异的将那晶体摘了下来。

这不正是在捡到铁蛋的洞穴里顺路捡到的那块紫色晶体吗?

刚刚吐出的血渍,将半透明的龙晶染得处处红斑。苏云歌随手在身上擦了几下。拿出一看,龙晶竟依然是那种血渍斑斑的模样。血色像是渗进龙晶的缝隙中一般,擦之不去。看着龙晶上血红的纹路,苏云歌心中突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

抬起手,将龙晶迎向天边最后一丝光亮。夕阳透过龙晶照在她手上。手背上隐约出现了几个字迹。没等她全部看清,天光已然隐去。

看来要等天亮了。苏云歌摇头将龙晶戴好。没想到几口血就能解了龙晶的秘密。虽然还弄不清凉意的来由,她也不免暗自欣喜。殊不知,一次天大的机缘就这么与她擦身而过。

苏云歌转过头,对若菊笑道:“是该动身的时候了。”

“主子,你没事了么?”直到苏云歌对着她微笑,若菊才慢慢张开死死咬住的唇齿。

“是啊,你不用担心,我死不了的。”苏云歌轻轻的叹息。伸手一点点掰开她已攥得青白的手指。

“摸摸看,我的心还在跳。”苏云歌将她的僵硬的掌指摊开,贴在她的心口。

“我不怕,主子……很热……”若菊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热……么?”苏云歌暗自苦笑。应该是发烧的缘故吧。她现在的状况依旧糟糕透顶,内力虽然找了回来,不代表失去的血液也可以回来。更不代表伤口的炎症可以不药而愈。但再怎么说,比之方才已是好了许多。起码带若菊离开这里没有问题。

“从身后抱紧我。我们马上离开。”若菊立kè

照办。苏云歌用长索将他牢牢的缚在背上,缓缓的推动体内那少得可怜的内力,仔细体味那些依旧在她经脉中流转的凉意。似是每每被那凉意冲刷过一遍,身上的痛楚便少上几分。内力的运转也就愈加顺畅。

苏云歌不再耽搁。提气纵身,借助身上装置的帮zhù

,一点点爬上崖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她终于将自己与若菊弄上了崖顶。这可真是下去容易,上来难。跳崖的时候多少还有些凌风飞舞的快感,攀岩的时候就只剩下欲哭无泪的辛劳了。

待上得崖来,苏云歌已几近虚脱。但却不敢在这是非之地多作停留。勉力拉着若菊继xù

逃窜。直到她刚得回的内力由于凝聚的速度远低于使用速度而基本消耗一空。两腿也如同灌了水泥一般,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若菊,你不是一直想当个有用的人吗?”苏云歌靠着树,缓缓的滑坐在地上,喘息着笑道。

“主子有事吩咐么?”若菊跪坐在我身前问道。

长时间的高烧,让苏云歌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我们已经脱离了凌天,接近四国的交界。凌天的兵马受地域所限,应该不会追到这里。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想办法了。”苏云歌淡淡的笑着,再没有一丝气力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我明白!”恍惚中,听见若菊在我耳边坚定的低语。

明白了么?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苏云歌安心的在她肩头放软了躯体。不可否认,她从崖顶一跃而下的决绝虽然愚蠢,但却令她脆弱得已不堪一击的信任,重又燃起一丝温暖的火焰。否则以她苏云歌的性格,又怎会容许她在她最虚弱的时刻,还能活着靠她如此之近。

苏云歌将身体的重量交了大半给若菊。手臂搭着她的肩背,头就靠在她的颈侧。迷朦的眼中,是若菊不住脉动的血管。灼热的体温在彼此的肌肤上不住传递着,仿佛血脉相连一般。

背负着苏云歌交待给她的责任,若菊的步履还是坚实而又稳定的。感受着她的决心,苏云歌淡淡的笑了。

或许有一天,这个温柔的婢女真的能成长为她肆意翱翔的羽翼。

苏云歌的好运气虽然用完了,但若菊的显然没有。挨不到里许,她们便在一处山坳里发xiàn

了几户人家。

这几户人家的汉子大多是山上的猎户。彼此间也全都是亲戚。苏云歌听若菊顺口编了个俗得不能再俗的故事。不过是什么遇上山贼,大哥受了伤。与家人走散,找不到出山的路之类的。幸好这山中民风淳朴,加上他扮可怜的功夫一流。为她们开门的大嫂没有多问,热情的把我们让到屋内。

不但白送了食物和饮水,更是将屋内唯一的一张床让了出来。专门给她这个伤员享用。自己与丈夫借住到其他几户人家去了。

落难在外,是决计不能露出自己女子身份的,女扮男装有很多的方便的之处。

不过,无论在哪一个时空,苏云歌都不曾遇过如此平实质朴而又不计回报的热忱。一时间,真有遇到活雷锋的感慨。

倒是若菊仿佛见过这种世面。诚恳的道谢后,便心安理得的留了下来。后来苏云歌才知dào

,无论是哪一国的猎户,大都以山林守护者自居。若是在山中遇到路人需yào

帮zhù

,每一个猎户都会无偿的提供食宿,并送出山去。

在他们的眼中,根本没有什么国家民族之类的桎梏。有的只是单纯对生命的尊重,无论是诞生或是消亡。因此便是若梅不编那些俗套的故事,她们的待遇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从入村开始,苏云歌便扮作无力的将头脸隐于人前。一切的应答都交由若菊负责。这些猎人虽久居深山,此地却绝非消息闭塞的世外桃源。以若梅的品貌,即便是衣衫褴褛、疲饿不勘,依然引得那憨实的妇人啧啧称赞。

好在她做事向不张扬,识得她的人并不算多。但苏云歌自己的样貌却是有些惊人了,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在逃难的时候可是个最大的累赘,若这些山野中人不识轻重,将她的消息泄了出去。落到有心人耳中,不难推测出她尚在人世。

说老实话,苏云歌不是没动过杀念。这几户人家住得隐秘,想来与外界往来不多。她若狠下心,将他们杀个干净。单以屋中储备的物资已足够她养好伤势。此时戮神队员早已离去,除了若菊,她已是孑然一身。

一旦她伤势尽去,荣千寻便是倾一国之力又能奈我何?只是此举到底不合她的心性。

苏云歌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但再怎么嗜杀成性也未曾因一己之私而夺人性命。何况是这些洋溢着温暖笑容的生命。既做不到全然的狠绝,如今也只有祈祷在她伤愈之前不会有什么变故发生了。

身体一接触到床铺,苏云歌便再压不住疲累的侵蚀。叮嘱若菊不要让外人见到她的样子后,便立kè

沉沉的睡去。

若菊生死相随的举动还留下了另一个好处。经此一役,苏云歌的防卫本能居然认可了她的气息。这也意味着在身边有若菊的情况下,苏云歌也可以真zhèng

的睡上一觉。

其实还有一点是当时的她不知dào

的。她会如此渴睡,固然是因为身体上的疲惫所至,更重yào

的原因是龙晶对她经脉的改造并未结束。

一次真zhèng

的休眠对这次改造的结果至关重yào



只不过,这一睡便是两天两夜。其间她便像是个拣到巨款的土包子。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不受控zhì

的活化到极至。它们仿佛有了自我意识一般,用尽手段将体内所有的凉流占为己有。而苏云歌在梦中犹如看戏般注视着这些巧取豪夺,早将时间的流逝抛诸脑后。

直到每一丝凉意都被瓜分殆尽,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一觉醒来,苏云歌只觉得病痛尽去。浑身像是有着使不完的力qì

。眼前的世界也仿佛变了个模样。色泽变得更加鲜明,轮廓也变得更加细腻清晰。

虽然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但是苏云歌心知自己的功力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如果原本体内的经脉像是山间的溪水,如今便像是奔涌的大河。

真气的性质也好像有了变化。原本她练的内功算是种柔性内功。而今她体内新生的内力却令她无法分辩属性。有柔性内功的绵延不绝,也有刚性内功的雄浑蓬勃。她不知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真气总量增加了,却是个不可争辩的事实。

看来真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古人诚不欺我!苏云歌感触颇深的坐起身来,最先闯入眼帘的竟是若菊趴匐在床边的睡脸。

这傻女孩不会一直这么守着她吧?看着若梅眼窝下的阴影,苏云歌的心中漾起一丝感动。

若菊蓦的睁开眼。待看清是我,眼眶登时有些发红。

“主子,您终于醒了。”

(不好意思名字搞混了,上一章的若梅也是若菊哈,因为是VIP所以不好改。在此说一声,跟着苏云歌跳崖的是若菊。)

281. 第二百七十七章 蜕变

苏云歌看着若菊,心头一时百感交集,经lì

了一场生死劫难,到最后,陪伴着她的竟然是这个单纯的侍女。

这样厚重的情谊,让她不禁感动之余还有微微地叹气。

真傻的女孩。

“不是说过我没事,只是需yào

睡上一觉么?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苏云歌微运些内力,在若菊腰背上缓缓推拿。这乖顺的女孩定是一直坐趴在床边。不但筋骨僵硬,血液的流速也明显过缓。想来一时间休想动弹。

“可是您足足睡了两天。之前又受了那么多的伤……”

若菊喃喃的低语,抬手向我的额头摸去。手方举起,又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迅速缩了回去。

苏云歌看到了她眼中的怯懦,微微一哂,眉梢眼角绽开一个轻松地笑意……

“那些小伤我睡一觉也就好了。根本算不了什么。”若菊被苏云歌的笑容弄得一愣,放在身侧的手掌微微颤抖着,不敢稍有移动。眸中却逐渐浮现出安心的神色。

苏云歌的内力在她体内推了一个周天。知dào

她只是过于疲惫,身体并无大碍。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闭上眼!从现在起,没我的命令你不许下床!”苏云歌淡淡的吩咐,自己却起身向外走去。

“主子,您要去哪里?”若菊微有些惊慌的坐起身来。

“躺下睡觉!”苏云歌低声喝道。

若菊慌忙躺下,一双泛着红丝的大眼却直直的盯着苏云歌,像是怕她一去不回似的。

“我只是去弄点吃的,顺便看一下周遭的情况。”或许先前让追月带走他的事件,真的吓到了她。苏云歌无奈的举手作发誓状。谁知若菊还是跳下床来。

“主子饿了吗?都是若菊考lǜ

不周。若菊马上去准bèi

。”

“你给我滚回床上躺好!”苏云歌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我的命令什么时候打过折扣?是不是不打算认我这个主子了?”

若菊猛然记起,自家主子说过没她的命令不许下床。一张脸瞬间惨白。双腿一软,便跪伏在地上。“若菊错了,求主子原谅若菊一回。下次绝不敢再犯。”眼中满是惶急与绝望。

看到她的惊慌,苏云歌暗悔自己话说得太重。

“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要给我好好休息。”苏云歌轻轻抚去若菊脸颊上的泪痕。

“求主子先让若菊伺候主子吃点东西,然后再去休息好吗?”若菊轻声的坚持。

“你怕我毒死你么?”苏云歌摇头轻笑。不过是弄些吃的,对她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自个儿挑剔的味觉,打造了她一身的厨艺。虽然大多数手法,在这个时空没办法重现,但喂饱两个人的肚子应该还在她能力范围之内。

“可若菊不能让主子做这种杂役。”若菊拉着苏云歌衣摆的手,就是不肯松开。

“少废话了。要么你自己乖乖睡觉,要么我点了你的睡穴。你知dào

我没什么耐性。反正是一个结果,你自己挑吧!”苏云歌真的有些恼了。

若菊的脸腾的白了,半晌才嗫嚅着说道:“我……自己睡!”

“乖!”

苏云歌安抚好若菊后,起身来到屋外搭建的简易厨房。看来屋主大婶确实十分热情。不但提供了一些粟米,还有一大块风干的腊肉。

只是烹饪工具太过于简陋了。她有些鄙夷的看着原始的炉灶,抬手向灶边挂的火刀火镰伸去,阳光洒在她的手指上,晃出几分莹润透明的粉白色泽。

见鬼了!她的手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苏云歌诧异的收回手掌。只见手上的皮肤都像是新近生长出来的一般。柔嫩光滑。更诡异的是,在阳光下白皙通透得像是玉石打造而成。整个皮肤都笼罩在一层柔光之下。

苏云歌开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一伸手,将身上早已破烂不勘的衣服微微掀开来看。

低头一看,她不由暗暗叫苦。这回真的是见鬼了!她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这种柔嫩得可以当乳猪烤了的模样。

不但在逃亡中受的伤势,不留一丝痕迹,连肩窝的旧伤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总不会是她睡了一觉,又换了一个身体吧?

苏云歌有些哭笑不得的想到。

她一想到这个可能急忙迅速趴到灶旁的水缸上面,看了几眼,一颗心才又跌回了肚中。水面上倒映的还是自己那张脸。只是比以前又白了两分。

也是,苏云歌不由暗笑自己愚蠢。若是她换了个身体,若菊又岂会不知。不过一双眼倒似是比从前平和普通了些。以往功力运转时,眼中不住闪动的精芒,如今被一层朦胧的水雾罩了个结实。

若单看这眼,再露不出身怀武功的迹象。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仔细回想,苏云歌忍不住猜测:难道这一切异像都与那龙晶传入的凉意有关?细胞的极度活化,理论上等同于躯体的汰旧换新。只是可惜了她努力想晒出的健康小麦肤色。

苏云歌无奈的摇了摇头,想来只需在这山中奔波个几日,这身诡异的细嫩便会消失了吧。正自我催眠的档口,屋外突然传来一个微有些稚嫩的声音。

“陆大哥,你醒了啊?”

糟糕!苏云歌的心中一紧。便是身体没有这些见鬼的变化,她这样貌也不能让别人看到。心念一转,苏云歌电般拉上衣襟,伸手在灶台上重重抓了一把,随即在脸上身上胡乱涂抹一番。

她的动作极快,想来身后之人也看不清她在刹那间都做了些什么。回过身,她微低着头,淡然说道:“你好!”

身后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应该是某一个猎人的孩子。穿着一件兽皮制成的外套。憨憨的倒有几分可爱。

“我叫虎子,小陆哥哥在吗?我爹昨天打了只山鸡。婶子让我给你们送半只过来。”连珠炮似的话语从这孩子的口中倾泻而出。全说完了,才发xiàn

苏云歌那如同黑炭一般的脸孔。

“呃!陆大哥,你的脸怎么了?”

“只是还不习惯用这灶而已。”苏云歌依旧是淡淡的回答,不想引起他的注意。

这孩子定然继承了猎人的热忱。开心的大笑过后,便要叫婶子过来帮忙,但这种热忱却刚好是苏云歌不需yào

的。

她连忙冲出厨房,一把拉住他。拍着胸膛保证自己可以胜任。尴尬的冲着他笑完,这孩子竟像是呆住了。一言不发,紧紧盯着阳光下的她。

苏云歌实在没有和这般憨实小孩相处的经验。不知dào

该如何应付一个瞬间痴呆的孩子。

“虎子?!”试探的叫了几声,苏云歌伸手搭上了他的腕脉。便只是心跳快了些,似乎没什么毛病的样子。疑惑间,虎子突然缩回手,背在身后。黑红的脸上似乎有一丝赧然掠过。

“不用帮忙我就先走了。娘还等我回去呢。”

“嗯!”苏云歌轻轻点头。老实说,巴不得他快些消失。

刚跑出院门,他又回头叫道:“陆大哥,明天我能来找你玩吗?”

尽管苏云歌很想说不行,但对着与其他猎户如出一辙的温暖笑容,她竟吐不出拒绝的话来。

“你若不跟任何人提起,便过来吧。只是我没什么会玩的东西。”苏云歌为难的抓了抓脑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童年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两把钢刀相互撞击而迸出的火星,不但短暂得好像从未存zài

过,也感受不到丝毫的热度。

若是靠得近些,只怕还会被刀刃伤得鲜血淋漓。玩耍?她真的不会!难道要她和他玩生存游戏?还是暗杀游戏?

苦恼的看着虎子欢快跑开的背影,苏云歌有些后悔方才自找麻烦的允诺,但到底不是个自怨自艾的性子。烦恼了大约二三十秒,苏云歌也就释然了。也罢!事已至此,悔意对她来说,屁用都不管!实在不行,就和他捉迷藏好了。

反正她伤势尽去,若不想被找到,方法多的可以埋了他。

转身回到厨房,苏云歌准bèi

起火做饭。

她将腊肉细细的切碎,丢到锅中炖得香浓软烂。再加入些粟米,慢慢熬煮。看若菊的样子就知dào

,她昏睡这两日,这小婢女怕是没一刻安生。肠胃必定也是虚弱不堪。煮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应该是比较适合吧?可惜来不及去山中搜寻。否则加上些山参、菌子,味道会更好。也更能补充元气。

粥熬好后,苏云歌盛了两碗,端回了房间。床上的若菊已经睡着了。淡粉色的肌肤由于连日的劳累而变得有些苍白。单薄的胸膛随着轻浅的呼吸微微的起伏。

这几天真是苦了这小婢女了。轻靠在床边,我竟有些不忍叫醒这沉静的睡颜。

苏云歌专注的视线仿佛影响了若菊。她鹿儿般的眼,慢慢睁开。

“主子?!”轻轻揉了揉眼睛,她微有些迷糊的开口。

“先吃点东西再睡吧。”苏云歌将腊肉粥端了一碗过来。

若菊显然没想到,自家双手不沾阳春水的主子竟真能弄出可食用的东西。看着递到眼前的食物,她意wài

的样子真是让苏云歌想笑。

“东西是用来吃的。你光看着它就能饱么?还是你在等我喂你?”苏云歌摇着头。

还没说完话,就听到若菊一阵惊叫,倒是把苏云歌吓了好大一跳。

“主子的脸怎么了?”若菊满脸的紧张。

282. 第二百七十八章 蓝眼之魅

苏云歌这才想起自己还是满头满脸的锅底灰。看着若菊泫然若泣的神情,她立kè

知dào

这她误会这黑炭脸是她为了煮粥造成的。

“不许哭!”苏云歌有些不自在的轻喝。“这鬼样子是我自己抹的。有个叫小虎的孩子过来送山鸡,我不想他看见我的脸。情急之下,才胡乱抹了几把锅灰。”

“虎子?”若菊微微一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出声:“主子发xiàn

了么?”

“是啊。”苏云歌尴尬的笑笑。

她一身的血污早就擦了个干净。除了若菊,不可能是别人做的。身体诡异的变化,自然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显然这种变化让若菊非常的意wài

又骄傲,虽然苏云歌也不知dào

她骄傲个什么劲。都说温泉水滑洗凝脂,她原本只当笑谈,现代倒好了,她成了那般模样。

只是顶着这付皮相,很难不引起别人注意而已。可惜在这个时空找不到硅胶,也没有她用惯了的变装工具。否则她还真想弄个虬髯大汉的模样,在容千寻眼前晃晃,想想都很爽。

“不管主子变成什么样,都还是主子啊。”若菊微笑着回答。恬然的神情像是和暖的春风。

“主子昏迷的时候,我只觉得连魂魄都要散了。整个人找不到方向。然后主子的身体便慢慢起了变化。就像是……像是破茧而出。若菊嘴笨,不会形容。但我知dào

,只要这种变化对主子有好处,无论是什么变化,若菊都不在乎!”

其实想透了,事情就像若菊所说。变的是皮相,又不是灵魂。这种事她该是习惯了才对。若是实在不喜欢这种样子,大不了将容貌毁去也就是了。

“若菊能不能问主子,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若菊小心的问道。事情本就古怪,也难怪她好奇。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该是因为这块龙晶吧。”苏云歌抬手将龙晶取下。随即发xiàn

,它上面的血色竟褪得一干二净,又恢复了半透明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急忙问若菊道:“你动过这东西吗?或者给我擦洗的时候,一并将它上面的血迹擦干净了?”

“没有!若菊发誓没动过主子的东西。我为您擦身的时候,它就已经是这个模样了。上面没有任何血迹。”看出苏云歌的焦急,若菊吓得脸色一变。

“别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苏云歌将粥碗塞到他手里,示意她吃完。返身坐到桌边,她打算研究一下这块诡秘的晶体。

如果若菊没有清理,这上面的血迹到哪里去了。晶体的秘密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它就像一张写着一个秘密所在地的幻灯片。血渍凝在石上,只需透过光亮便能在空白的地方打出字迹。

可惜上次天色已晚。我只看清“南城歌舞”四字,便已是一片漆黑。本指望天亮之后,再仔细研读。哪知她一觉醒来,字迹竟消失无踪。

指尖一弹,一枚薄薄的钢刃便弹了出来。苏云歌轻轻在指上一划,反手将鲜血涂于石上。等了片刻,再用破烂的衣袖仔细擦拭。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鲜血竟没有一丝渗入龟煞之内。轻易的便让她擦了个干净。

难道非得是吐出的血么?苏云歌将划破的手指含入口中用力吸吮。然后再吐到石上。结果竟还是一无所获。

这真是见鬼了!那次明明可以的?字迹弄不出来虽然遗憾,苏云歌倒也很想得开。反正她也没失去什么。最多不过是身上破烂的衣服更加肮脏一些而已。

叮嘱若菊要好好休息后,苏云歌飞快的将另一碗粥倒入口中。此地离最近的城镇也隔着十几里山路。在若菊身体没有恢复之前,她们还是在这里待上几天为好。但总不能一直白白霸占着那对猎人夫妻的房子。

于是苏云歌打算四下里转转。探探周遭的情况。就算实在没有其他可以休息的地方,好歹也打些猎物回来,交给他们权充房租。

出得村来,苏云歌开始在山中四处流窜。大致转了一圈后,她突然发xiàn

。这些猎人的居住地确实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山上动植物种类繁多,山间的清溪又提供了充沛的水源。

村子位于山坳的深处。不但位置相对隐秘。而且陡峭的山壁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只要稍加布置便能有效的抵御野兽侵扰。这里地方也大。便是驻扎个千把人的军队也尽够了。

还有一个好处。

苏云歌看着眼前的景色,惬意的笑了。

山溪的下游有一处小小的山谷,起伏的地势令清洌的溪水形成一个落差不足三米的小瀑布。这岂不是天然的淋浴?

瀑布下是一个清浅水潭,苏云歌随手将衣物褪下,放在潭边的石上。微一提气,她已稳稳落入瀑布之中。她闭了眼,屏住气,任由溪水带着些微的力度砸在她身上。水的温度很低,正直的浇在她的头上。

酣畅的同时,也几乎封了她的五感。她静静的站在水中,体内的真气竟不用她催动,自行运转起来。

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瞬间弥漫开来。她明明闭着眼睛,却好像周遭的事物无一件不在她的视线里。身体仿佛整个融化在溪水中,再分不清什么是物、什么是她!这种玄妙的感觉令她十分舒畅,就像是大自然凝结在我体内,天、人之间,保持着一丝微妙的平衡。

就在她沉醉其中的时候,这丝平衡突然被一股强烈的存zài

感打破了。苏云歌的心神一紧,再回不到方才空灵而又圆满的状态。

睁开眼,苏云歌缓缓的自水中走出。迎着潭边那个陌生人的视线。

水的深度恰好遮掩了她脖颈以下的风景,可是这般若隐若现却更加的诱人无比。

“你……是什么人?”声音是悦耳的。但苏云歌却没有回答的兴趣。转身走向潭边的衣物。

“我在问你话!你是什么人?”眼前一花,那人竟已拦在我身前。口气虽称不上蛮横,却也有种不容人忽略的气势。

功夫不错!苏云歌懒懒的抬眼。眼前是个如阳光般的男子。淡金色的发,在风中不驯的飘动。湖蓝色的眼,在阳光下泛着点点耀眼光芒。只是这本该暖若晴空的眼,竟隐隐带着一丝夜魇般的阴寒。

有趣的东西。苏云歌终于提起一丝兴致。低低的开口道:“你怎么知dào

我是人?”

“不是人是什么?”一缕讥嘲掠过他湖蓝色的眸子,显然是不喜欢苏云歌的玩笑。

“妖!”苏云歌舔了舔嘴唇,将体内凶戾的气息散了些许出来。望着他瞬间绷紧的身体,轻声笑道:“噬人的妖!”

不过想逗弄一下这个打扰她沐浴的男子。却没想到,回应她的竟是他疯狂的大笑。只是在他的笑声中,听不出半分喜悦,倒像是一只对月哀鸣的野兽。

“若你是妖魔,那我是什么?”笑罢,他讥诮的反问。湖蓝色的眼里翻滚着黑色的波涛。

“是谁伤了你?”笑意收敛几分,苏云歌的语气带了一丝认真。

“伤?”那人怔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你发什么神经?”

是啊,她发的什么神经?从来都不是喜欢多事的人,只是突然觉得,他眼中的寂寞和以前的她何其相似。

“就当我发神经好了。”苏云歌无所谓的摆摆手,微笑道:“那么看在你我同为妖魔的份上,能不能送我两套衣服?”

苏云歌瞟了瞟他肩上的包袱,顺手抹掉手臂上的水珠。暗示他,她还处于赤1裸状态。虽然不太介yì

他的审视,因为他现在也看不到什么,但可以替自己和若菊要到两套衣服,还是件不错的事情。

毕竟她的衣服已经基本报废了。若菊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当然了,便是衣衫完好,这两件衣服出山之后也穿不得了。

似乎苏云歌随性的态度似乎令他难以接受。他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没有看到我的眼睛吗?”

“看到了啊。不错的眼睛!倒像是有些灵性的样子。”苏云歌敷衍的点头笑道。突然觉得他有些像是只野生的豹子。稍一撩拨,就会展露出利爪尖牙。

“难道你没听过,在这片大陆上,只有灭世之妖才会拥有蓝魅之眼吗?”看不出是真的诧异,还是不甘于她淡漠的反应。

这人明明露出痛楚的神情,却还是要说会伤到自己的话语。

“别跟我说,又是什么见鬼的天谕!你听它在放屁!”苏云歌极度不屑的回答。

可见封建迷信真的会害死人。眼珠的颜色可以决定是人是妖吗?不如说辐射污染或是基因突变,她还信得多些。

况且她见过的皇彻或是陆时楼,哪个不是异色的眼眸,包括容千寻,在他那什么煞体全开的时候,也是火红眼眸。

什么时候,蓝色的反而成了那狗屁的灭世之妖了。

那人闻言一阵的怔愣。眼中的纯蓝光芒愈发的夺目。“若我说,我真有灭世之力呢?”清亮的声音变得喑哑而恍惚,一丝淡淡的杀气透体而出。

“那你就灭啊。”苏云歌轻笑道。“倘若这世界伤你至深,便灭了它又有何妨。”

“你不怕我么?别忘了你也在这世中。”那人挑起眉,古怪的看我。想是没料到她竟会纵容他行凶。

“我怕什么?”苏云歌懒懒的打理着湿发,淡淡的回答。“这一世灭了,我便再创一个新的世界也就是了。”

且不论他有没有灭世之能。一个懂得痛楚,眼神清澈的人,怎么可能灭世?骗鬼去吧!

“说的好!”那人大笑出声。“每一个人都对我这个灭世之妖又恨又怕。偏有你这个敢在我面前说要创世的。不管你是人是妖,我都服了你!”

283. 第二百七十九章 重找出路

苏云歌听着他的话只是微微挑眉道:

“破而后立!没什么奇怪的。”她依旧淡淡的笑着。抬手指了指他的包袱,笑道:“你到底肯不肯送我衣服?我虽然不在意与你坦诚相对。但就这样聊天,总还是不太好吧?”

废了这么多话,若他根本不打算给她衣物,就别怪她自行动手了。就是从他身上扒,也要扒下来一套。说起来她苏云歌也算是个强盗头子,抢些衣物,总还在情理之中吧?

“你不是有衣服么?”指指丢在潭边的黑衣,他的眼中隐约带了丝防备。

脑中转着不良的念头,苏云歌脸上的笑容自然是诡异了些。但应该还不到凶狠的程度。难得他的感觉如此敏锐。

“那衣服是几天前拣的。拣来时就是破的。你只说送是不送就好了。”苏云歌微垂下眼帘,轻声说道。只待他“不”字出口,她便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好!”

算他走运,这次他答yīng

得十分爽快。

那人从包袱中取出两身布衣,递了过来。

苏云歌干脆的接过。尽管他瞪着人的目光,专注而又带着些深思过后的复杂。

等了片刻发觉这蓝眼之人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苏云歌不禁有些讶然。

就算她思想再开放,可是却依旧没有当着人的面裸。奔的意思。

“不好意思。”那人看着苏云歌清澈的眼眸,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

苏云歌见他并未远走只是转身,当下只是笑笑,便不甚在意的上岸穿起了衣服。

她敢保证,只要这人敢看一眼,她就能立马将那一对蓝眼招子给废了。

“衣服不错!谢了。”苏云歌换下衣衫后,仔细的将残破的黑衣收好,哪怕是一丝衣料也不打算留下。

“其实你还是不穿衣服好kàn

。”他突然开口笑道。微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这是自遇到他起,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老实说,很养眼!但说出的话,却实在不太中听。

“说话小心点哦。”苏云歌挑起眉,有些邪恶的看着他,笑道:“我可是噬人的妖,当心我吃了你!”

那人大笑。显然是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苏云歌也不跟他计较,耸了耸肩,转身离去。

见苏云歌要离开,那人急急开口道:“你若打算出山,便来找我吧。我在……”

“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哪里遇上,哪里算吧。”苏云歌扬声截断了他的话。

刚刚经lì

了太多的血与火的煎熬。杀戮、背叛,大量负面情绪潜藏在心中,无法宣泄。稍不注意就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涌出来,在她胸内重重的咬上一口。所以她下意识并不想与他有所牵扯。便是让他说了又能怎样?总之是不会去找他的。

看着林间的人影,渐行渐远。钴蓝眼中的光芒,也似乎暗淡了下来。

“我叫蓝羽!你呢?”悦耳的声音穿过林木的枝叶,远远的传来。

果然是个有趣的生灵。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浅笑。

“漂浮不定,云!”苏云歌低低的吟唱,没有学他运力将声音送出。只因她根本不在意他能否听到。

回村的路上十分平静。蓝羽识相的没有跟来。

苏云歌边走边习惯性的清除自己经过的痕迹,顺便还捏死了两只倒霉让她看到的兔子。进屋一看,若菊已经醒了。但还是乖乖的躺在床上养神。见她回来,连忙求她让她这个小婢子下床。

苏云歌知dào

若菊定然不会再让她独自忙碌,也就不再勉强。将接下来的打算简单与她商量了一番,便吩咐他将兔子给猎人夫妇送去。

山中的生活单纯而平静,无论做什么事,都比较容易心无旁婺。苏云歌打算留下数日,趁此机会让若菊将养身体,顺便好好指导一下他的功夫。

一切都按她的设想进行着。而她除了每天进山,猎杀几只小型动物以外,便是躲在林中教若菊一些保命的技巧。若菊的悟性很好。加上她教的多半是些适合她柔软心性的招式,若菊的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虽然她也曾要她教那些杀戮的方法。但她自身的招式,只适合心性坚定而冷酷的人。兵器的锋刃若不能在第一时间割断敌人的喉咙,只怕死的就是自己了。难道她可以指望若菊杀人不眨眼么?

从若菊口中了解到,当年李玉娘带着这四个婢女到邀月宫时,也从没让她们接触过什么肮脏事。

所以,这些肮脏的事还是她来做吧。反正她的手早已满是血腥。再脏也脏不到哪里去了。

这样的生活是惬意的。但如果不是那个叫虎子的孩子,每天都准时来报道的话,苏云歌想她或许会一直住下去也说不定。为了不让那虎子打扰她教若菊武功,她也挑了一套适合的拳法传授给他。这套拳来源于普通的武术籍子里,她虽嫌它烦琐而摒弃不用,但其强健身体的功效却十分不错。

虎子严格的遵守着与苏云歌的约定。没有将来找她的事告sù

任何人。只是统共也没有多少人口的村子里,哪里有所谓的秘密。随着他呆在她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她这个一直隐在若菊身后的人,渐渐的有些藏不住了。

于是苏云歌知dào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这次出逃,她除了一身惯用的装备,什么也没留下来。身无长物最大的好处,就是离开的时候也可以十分潇洒。丢了块刻着“有缘再会”的木板,她和若菊便悄悄离开了村子。

若菊的表情看来有几分不舍。苏云歌知dào

她怕虎子难过。但若不想给这些善良的人们带来灾难,她这个灾星必须得走,而且她也没有能力再多带一人。反正跟着她,除了颠沛流离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还是别害人了吧。

在山中流窜了数日,她们便进入了华耀边境的一个小镇子。

若菊曾经很隐晦的问过她,为何不去找萧南朔?

苏云歌也想问自己,为何不去找萧南朔?这个问题她想了将近三天,最后才终于想通。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她便一直想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只是敏感的身份令她无法成行。而今虽是权势尽去,却给了她肆意生活的自由。

对她来说,其实倒是流浪的生活更适合她。

最后,当然还有重yào

的一点,不管如何,容千寻始终是她心底的那个人。

若是她去找了萧南朔,那不就已经明着告sù

世人,她苏云歌背叛了容千寻,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她从始至终都不会背叛容千寻,绝对不会。

即使他与她已经分裂到如此地步,可是她却不会去玷污她心中的月亮。

所以这周游世界的第一站,便定在了龙晶上提到的“南城”。想想也有点讽刺,前些日子容千寻邀她一路来南城,结果她却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了南城。

不过,也无所谓了,更为重yào

的是。南城是华耀国的都城。

若菊告sù

她,邀月宫的总部就在南城,就是不知dào

在哪个位置。

再加上那龙晶上南城的字迹,这让苏云歌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奇怪的感觉。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去看看,就算找不到邀月宫的线索,作为一国之都,南城也该是个值得一游的地方。

本以为她们需yào

像个真zhèng

的猎人一样,靠出售猎物来筹措盘缠。但这显然是她想太多了。令她意wài

的是,若菊的身上竟带得有银两。虽然零散的碎银不多,却有不少珍贵的珠宝和银票。

看到这些苏云歌才想起,出逃那天收拾的细软,全让她丢给了若菊。难为她经lì

了这么多,竟还能保存下来。

那些薄薄的银票带着若菊的体温,暖暖的捏在她手中。那一刻,苏云歌就好像刚喝下半斤烈酒,胸腹中炙热而醺然。

不动声色的将银票塞回若菊的腰囊,苏云歌随手在身上装了两块宝石和几两碎银,以备不时之需。其余的依旧交给若菊保管。

在这些方面,若菊这女子比她细心了不知dào

多少。且她自知目前的身份,没有参加豪华旅行团的资格,所以也丝毫没有张扬的打算。在镇上的小摊档上买了些面粉、胶水之类的东西。竭尽所能的将她二人的样貌,遮盖得惨不忍睹。

苏云歌承认,这种拙劣的化妆,任何一个有心的人都会看出问题。但在通往南城的路上,她看到了太多古怪的行人。比较之下,只是掩藏相貌还算是正常的。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中人么?

其实她对江湖是有些好奇的。否则也不会执著于龙晶的记载了。但她的求知欲却远低于行动力。就算有再多好奇心,也还不到愿意惹事上身的地步。

简单的说,就是一身懒骨。因此一路行来,无风无浪。

而邀月宫,她就尽心找一找,找不到也就算了。

苏云歌并不急着赶路。边走边玩,十五天的路,走了二十五天。南城却连影子还没看见。但一路上稍有名气的景色,倒是一个没落下。

虽然日常用度标准不高,但若菊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多。

284. 第二百八十章 生意

苏云歌头一次觉得,或许就这么与这个小姐妹流浪下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她的心境已经回不到转生之初的清冷静寂。午夜梦回,总有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在她脑中涌动。

难道这噬心之痛,便是动心所要支付的代价吗?还是只有她比较倒霉?苏云歌弄不懂,但却不悔!

在这世上辗转一番,她喜过、怒过、伤过、痛过,倒也无愧于心了。

“主子!我打听到了。”若菊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尽管俊俏的面容掩藏在一堆肮脏的胶水之下。但那明媚的眼神依然令她心情大好。

“你叫我什么?又忘了么?”苏云歌玩笑着拍了拍若菊的脑袋。路旁虽然没有旁人,她依旧压低了声音说道。

“对不起,云!”若菊抓抓耳朵,浅笑着躬身道歉。多日相处下来,若菊看到了她太多与闺阁千金身份不相符言行。应对之中也多了几分轻松随性。

苏云歌微微笑道:“快把你打听到的事情说出来吧。”

若菊乖乖的回答:“此地离南城还有两天的路程。就像云推测的,由于南城是有名的锻造之城。城中总有大量武林人士进出。这些人是南城最大的客商来源。因此南城外城的入城手续十分简便。只要不进内城,我们很容易就能进去。而且城中确实有很多青。楼、赌场。最有名的青。楼叫青月楼,第二名叫霓裳苑。”事情交待完毕,若菊有些不安的问道:“可是为什么让我打听青。楼呢?云想去吗?”

“是啊!我刚好有笔买卖要和他们谈谈。”苏云歌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话说出口,突觉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抬头便看见若菊青白的脸色,显得异常恐慌。

若菊愣了半晌,终于低声哀求道:“是若菊伺候得不好吗?求主子不要卖我好不好?”

苏云歌脸色一沉,眼中凛冽的寒意逐渐在周身蔓延。话未出口,若菊已醒悟到是自己多心。吓得跪倒在地,急急说道:“主子别生气,我知dào

错了!”

深吸一口气,怒火已缓缓散去。一直知dào

若菊虽然忠心,却十分缺乏安全感。但若一起经lì

了这么多,她还不敢相信我。只怕这一生都不会有太大的成就了。

这并非她所乐见的。

“你记住!”苏云歌淡淡的说道:“忠诚只是一个方面。你知dào

我对你的期望不止如此。”

她知dào

一个人的成长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对于若菊,她表现出的耐性在很大程度上超过了她的预期。

这样做并不是没有效果的。尽管若菊的眼神依旧不安,但当她们在抵达南城的第二天,便去霓裳苑的时候,若菊却再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犹豫。

苏云歌暗暗点头,这样才对。

若菊不知dào

,她已经打心底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了。

华耀国的人大多身材高大,即便是女子也不例外。因为是女子当政,所以这个国家女子的地位倒是在无形中高了许多。以苏云歌的标准来看,华耀国的女人只怕是四国女人中,身材最为火辣的。

所以当霓裳苑高大的老宝,热情洋溢的迎上来的时候,苏云歌第一件事情就是拉着若菊躲开。

“先别忙着招呼!我问问你,这霓裳苑的事,你做得了主吗?”苏云歌淡淡的问道,一小块银子已经识趣的塞到了她的手里。

来这里之前,苏云歌已将周身的伪装洗掉,换了一件普通的白衣。头上带了一顶华耀国特有的防风纱笠。脸虽不虞被人看见,却着实气闷了些。

“哟,瞧这位客官说的什么话?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芸娘我这儿伺候着呢。”老宝的笑容灿烂得像是怒放的鲜花,只是香气浓郁得刺鼻了一些。

苏云歌抬手扶着芸娘的肩头,不着痕迹的将她贴过来的身子轻轻转开,淡笑道:“那就请芸娘安排个地方,我们聊聊可好?”

“公子楼上请!”这芸娘也是个千伶百俐的人物,哪里会看不出苏云歌意不在她。腰肢一扭,她已干脆的头前带路。

进了雅间坐定。芸娘一身的烟视媚行,尽数收了个干净。客套的笑容背后,是难掩的精明。

“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见教?”她轻抬皓腕,为我倒了一杯酒水。

“见教不敢当!在下只是想和霓裳苑的老板谈个生意罢了。”不提芸娘,只说是霓裳苑的老板。

因为苏云歌知dào

,霓裳苑能够成为南城数一数二的青楼,其背后定然有某些强dà

势力的暗中支持。单凭一个芸娘,显然还不够看。不过无论是青月楼还是霓裳苑,真zhèng

主事之人都从未在人前出现。虽说这类生意利润可观,但总归不是什么正经行业。想必霓裳苑的老板也是个不方便抛头露面的人物吧。

“哟,这倒怪了。公子也知dào

我霓裳苑做的是什么生意。难不成公子在苑中没玩够,还想给哪个姐妹赎身不成?”芸娘边笑边抛了一个媚眼过来。

“赎身我没兴趣。就请芸娘帮我问你们老板一句话:想不想把霓裳苑变成全国第一的青楼就行了!”苏云歌从怀中取出一封短笺递了过去,人也起身告辞。与这地方有没有缘分,就看这霓裳苑老板的决定了。

“公子且慢!”芸娘接过信笺,媚笑着起身道:“我们老板虽然不在苑中,但少东家却刚好在苑内。就请公子稍坐片刻,芸娘去去就来。”微一欠身,人已退出屋外。

芸娘是个会办事的人。她虽自去请示,却也没冷落了苏云歌。连串的呼唤过后,四、五个装扮华丽的姑娘,便一股脑涌进室内。

她们倒酒的倒酒,献唱的献唱。还有一个身穿桃红色衣裙的女子,直接搂住她的颈项便向她怀中钻来。

苏云歌不动声色的抓住她想要掀开纱笠的手,轻浮的在掌心揉上几下。微低头,凑在怀中女子的耳边说道:“别乱摸哦,宝贝。我最喜欢在身上藏些毒针毒刺之类的玩意。若是一不小心,扎到你的小手就不太好意思了。”那女子闻言身子一僵,随即大声的娇嗔不依。

苏云歌但笑不语,心里有如明镜一般。这几个女子,十成十是芸娘派来摸我底的。苏云歌并不怪她小心谨慎,这样的女子才是合zuò

的好对象。何况想摸清她的底子,可也没那么容易。

周旋了不到半个时辰,芸娘便又进入屋内。苏云歌一手搂着个红衣女子,一手端起酒杯轻笑道:“芸娘的招待真是周到啊。”

“公子不用客气。都是芸娘应该做的。”芸娘的表情有些古怪,但态度却是愈发的恭谨了。见到芸娘进来,苏云歌身边的这几位姑娘也立kè

规矩了不少。不用人说,便乖乖从她怀中站起身来。

苏云歌纱笠后的脸此刻有些好笑,想想她还是蛮有做纨绔公子的天赋的,连女票女支这种事情都手到擒来。

芸娘深施一礼,道:“这位公子,我家少东向来不愿与外人有所接触。此番见了公子的信函,大为钦佩。吩咐芸娘请公子去后厢一会。不知您可愿随芸娘换个地方说话呢?失礼之处,还望公子多多包涵。”

“好说。”苏云歌站起身来,带着若菊向外走去。

她的目的是要参与到青楼的运营中去,所以现在不是端架子的时候。龙晶给了我“南城歌舞”四个字。她想不到除了青楼楚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地方与歌舞有关。

再说这等所在,是消息来源最为广泛而齐全的地方。或许她可以利用科学的管理方法,慢慢的建立起自己的商业情报系统。

而今她已远离了凌天国的是非,军事和政治应该再和她扯不上关系。她还是在商业上多花些精神比较好。这样就算找不到邀月宫的暗部,她也可以在这个时空逍遥下去。

“公子且慢!”芸娘歉意的笑道:“我家少东只想见公子一人,不如让这位小哥在这里暂歇如何啊?乖女儿们,还不好好的伺候着。”一个眼色递过去,几个姑娘已娇笑着将若菊围住。

“我说芸娘啊。”苏云歌冷冷的笑道:“千万不要让你的乖女儿们碰到他哦,否则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就算她明知dào

芸娘探不到我的底细,一定会把主意打到若菊身上,也不代表她会任人欺负。

阴寒的气息扫过,芸娘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几个姑娘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若菊那方面她倒不担心,便是没有她的吩咐,她也不会任由旁人近身。只是以她温和的性格,对上这些巧笑倩兮的女子,不吃亏也很难。

“过来。”苏云歌低声吩咐。若菊立kè

闪身躲开众女的包围,跟了上来。

“看来是我们来错了地方。芸娘,替我向你们少东家告个别吧。有机会我再来看你和这几位美人可好?”手一翻,苏云歌弹出一张银票。随即便带着若菊向外走去。

她是谈合zuò

,不是想投靠什么人。委曲求全从来都不是她办事的风格。若霓裳苑的老板需yào

的只是个伙计,那么他也不再是她需yào

的人。

“公子恕罪!”芸娘急忙拦住我。赔笑道:“我家少东只是喜欢清静而已。但若公子不满yì

奴家的安排,便当芸娘从未说过如何?公子大人大量,可不能和芸娘一般见识哦。”

似怨似艾的目光幽幽的飘来。让苏云歌对她的演技暗自叫好。如此一来,所有的安排都变成了芸娘自己的主意。

她不但无法怪罪她的老板,甚至连她本人都不好意思责怪了。这芸娘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佩服的同时,她对这霓裳苑的老板也更加好奇了。可以训liàn

出这样的手下,想必他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有谁忍心生芸娘的气呢?”苏云歌淡笑着,顺着芸娘话中递上的台阶走了下来。

“公子这边请。”芸娘微微欠身,带着她们向后面走去。

三绕两绕,她们已来到了霓裳苑的内苑。芸娘将她们带进厢房,随即告罪而出。不多时,便带回一个身穿黄衣的男子。奇怪的是,这名男子的头上也戴着一顶纱笠。在黑纱的阻挡下,根本看不出丝毫形貌。

关于这一点,苏云歌倒也没有置喙的余地。毕竟她也同样隐藏了相貌。

“这位就是霓裳苑的少东了吧?幸会。”苏云歌在芸娘退出去后,对那黄衣男子轻轻点头示意。在决定与他合zuò

前,她没有做自我介shào

的打算,显然他也识相的没有探听的意图。

“这信笺上的所谓行销企划,我很感兴趣。我想知dào

,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来帮我?”

黄衣人淡淡的开口。声音倒是十分悦耳,听来这位少东的年纪应该不大,但他的性格沉稳,问的问题也正在要害,没有一句废话,这样很不错。

她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我需yào

找个落脚的地方。所以,我帮你把霓裳苑做成全国第一。其间资金的投入,也全数由我负责。相对的,你要给我绝对的自由。我不做任何人的手下。相信你的产业,绝不只这小小的霓裳苑一家。但那些统统与我无关。我只要霓裳苑利润的两成。并且霓裳苑上下,包括芸娘在内。都要听从我的调派。不过你放心,就算你把利润分了两成给我。余下的八成也定然远超过目前的水平。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苏云歌尽量简单的把我的打算告sù

他。其实我插手霓裳苑的运营,最重yào

的目的并不在赚钱上。因此提出的条件可以说十分优厚。如果这黄衣人有他看起来那么聪明的话,应该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黄衣人仔细考lǜ

了一下,开口道:“其实钱对我来说,并不是问题。你的条件对于一个普通商人来说,也许足够吸引他了。但我之所以会见你,是由于你匪夷所思的提议,让我对你这个人产生了兴趣。以你的头脑,无论经营何种行业,应该都是一时之选。”

他顿了顿:“你为什么会选择霓裳苑作为你的落脚之地呢?相信女支院老板的头衔无法给你带来任何荣耀。任何爱惜羽毛的人都不会做这种决定。你别怪我多疑,只是我不可能轻易与一个摸不清来历的人,做这种交yì

的。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相信你只是单纯想经营这霓裳苑。”

285. 第二百八十一章 改头换面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苏云歌赞赏的笑道:“单纯经营也不尽然。我需yào

在这风尘之地寻找一些东西。我不知dào

自己在找什么,也不知dào

能不能找到。只是想试着找找看。我知dào

这理由你很难相信,但却不想随口编个可信的理由骗你。相不相信随便你。至于我的来历,其实并不重yào

。你把霓裳苑交给我管理的同时,我也把自己放到了你的眼皮之下。我有没有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根本逃不出你的视线。难道你要我相信,芸娘会帮着我瞒住你么?”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若不是但凡涉及青楼赌馆之类的所在。没有庞大的人际关系网,根本不可能运营。她也没必要找有名的青楼合zuò

了。

“找一件连是什么都不知dào

的东西?你给我的理由实在太荒谬了。不过我信你。”黄衣人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不如我把整个霓裳苑送给你可好?这样你找起东西来,应该更容易吧?”

“谢了!但不必!”苏云歌摇头轻笑道:“我不打算做任何人的手下。即便是你也不例外。所以只要你别做多余的事,我就带给你一个利润翻番的霓裳苑。这样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话一出口,黄衣人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苏云歌这才察觉自己的口气太过强硬。

再怎么说,黄衣人也该是个有势力的人,何曾受过这等无礼的对待。只是苏云歌已习惯了处于主导地位,而今却是失礼了。

“很少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我用你,是抬举你!惹恼了我,整个南城再无你存身之处。”

黄衣人的语气冷了下来,却换来苏云歌无所谓的轻笑。“那我就换个地方好了,再不行就换个国家。相信我,你留不下我!”以往在她心有牵念的时候,容千寻倾尽全力也留不下我。何况如今?

苏云歌以为话说到这里,他们已经谈崩了。但没想到,黄衣人竟大笑出声。

“说的好!我不知dào

你是哪里来的这种自信。不过很有趣。我答yīng

你,霓裳苑就交给你了!而且既然你只要两成的利润,我也不能全让你投资。我负责投资总数的七成如何?”

“成交!”苏云歌微笑着伸出手。见到他毫无反应,这才想起已经不是握手的时空了。尴尬的收回,转而轻轻抱拳。

“既然已经成为合zuò

者,我是不是能知dào

你的名字了?”黄衣人双手抱在胸前笑道。

“当然可以。”对于合zuò

者,苏云歌无意隐瞒太多。而且随着接触增多,很多事本来就是隐瞒不住的。

当然,这些事中并不包括我的真实身份。

苏云歌抬起手,摘掉头上的纱笠。淡淡的笑道:“叫我‘云’!”

“云?!”黄衣人明显吃了一惊。随即轻笑出声:“看来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声音中充满了令苏云歌不解的喜悦。

“你认识我?”那就真的出鬼了!随便编个名字也能遇上熟人么?况且云这个字眼也算不得多显眼,多的是人名字里头有这个。

“是我!”黄衣人抬手摘下了纱笠。黑纱下是一张俊逸过人的脸孔。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一双湖蓝色的眼睛,依旧带着些许阴霾。淡金色的头发微垂在额前,挡住了那眼中闪烁的点点蓝芒。

“金发蓝眼睛?!”苏云歌还没反映过来,身后的若菊竟然抢先低呼出声。

“原来你真的很有名气。”苏云歌微有些讶异的笑道。

这黄衣人竟是我在山中遇到的那个有趣的生灵。

记得他说他叫蓝羽吧?难怪声音听来有些熟悉的感觉。只是没想到还有再见的缘分,因此并未曾将他放在心上。

若菊的惊呼似乎令蓝羽有些不安。他没有回答,一丝戾气从眼中弥漫而出。

“你认识他吗?”见他不答话,苏云歌转过头问若菊。

“不认识!只是一直有一个世人皆知的天谕:灭世之妖,金发魅蓝眼;杀戮之凤,一统千秋代。就是说,这世上会出现一个长着蓝眼金发的妖魔。如果遇不到命关天下的‘杀戮之凤’,他就会毁灭这个世界。但我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长着金发蓝眼眼的人。”若菊有些畏惧的看着蓝羽说道。

“原来还真的有这种狗屁天谕!”苏云歌嗤笑着摇头。

若菊见苏云歌不以为然,颇有几分认真的劝道:“我可没有开玩笑。传出这个天谕的是上一代的大祭司。他也是世间之神的最后一个纯血后裔。他所拥有的本领是普通人不可想象的。而且在传出这个天谕后不久,他便由于泄露天机而身亡了。”

“这就叫死无对证!”苏云歌轻轻叹息。她看着若菊言之凿凿的样子,可见这狗屁天谕在这个时空影响之深。很难想像蓝羽是在怎样的环境下活过来的。

“你还真的是个倒霉的家伙!”苏云歌向蓝羽靠近两步,完全无视他周身阴寒的杀意。

“蓝羽!敢不敢把手递给我?”苏云歌淡笑着将手伸向一直低头不语的蓝羽。

蓝羽的眼蓦然抬起。凌厉的视线狠狠的刺入苏云歌的眼中。她依旧淡笑,伸出的手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或许是她的坚持动摇了他的意志,蓝羽缓缓将手伸出。看得出他的防备,苏云歌却浑不在意。微微用力,将他的手握在掌中。

“过来!”低低的开口。

若菊依言靠近,苏云歌抓起若菊的手,轻轻放在蓝羽的腕脉上。

这个动作对一个练武的人来说,有些算是冒犯了。毕竟不会有人愿意任由别人扣住自己的腕脉。蓝羽的手腕微震,似乎想缩回手去。苏云歌也懒得解释,冲他微微一笑,直接拉起他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腕上。

他眼中的蓝芒闪烁,身体虽然有些僵硬,却终究没有收回手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蓝羽冷冷的开口。

苏云歌没有理他,对着若菊问道:“感觉到了么?如常人一般的体温,如常人一般的心跳。比较之下,只怕我倒更像是妖孽吧?”

“云……”若菊怔愣了一瞬,仔细思索过后,眼中逐渐有了一丝明悟。

“我明白了!”她诚恳的说道,微带些歉意的对着蓝羽行了个礼。

“很好!”苏云歌松开手,对着蓝羽淡笑道:“他是我的人,你可以叫他‘诺’。”

终于明白了苏云歌的意图。蓝羽神色复杂的瞪了她半晌,又将纱笠密密的罩到了头上。

“不准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否则就是你们自己找死!”蓝羽低声喝道,转身便要出去。

“喂!”苏云歌懒懒的开口。

蓝羽的身形停了下来。虽然没有回头,但她知dào

他在听。

“觉得闷了,就来找我喝酒吧。”苏云歌极其自然的说道。

其实并不想与人牵扯过多,但却很难漠视他寂寞的眼神。

所以才有些放不下么?苏云歌想不明白,也就懒得多想。反正从此刻起,他们便是合伙人了。

除非这蓝眼家伙刻意躲她,否则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在少数。无论她对他秉持着什么样的心思,总有一天她会想明白的。

没有人追杀的日子是平静而又惬意的。

苏云歌没有急于寻找邀月楼暗部的下落,而是安下心来经营这个霓裳苑。霓裳苑中,知dào

她存zài

的不在少数。但即便是芸娘等几个心腹之人,也没人见过她的真实面目。

他们只是从芸娘口中知dào

,苑中有位总带着纱笠的怪人老板。反正霓裳苑的老板本就是个迷。只要有了芸娘的证明,苏云歌也不怕有人置疑她的决定。

其实也不见得要瞒得如此严密。

毕竟对于容千寻,她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逃亡者。

对于其他国家,她这个失势的人,也不再具有利用价值。更何况没了容千寻牵绊的她,除了若菊,没什么是她舍不下的。若要离开,也不过是费些抬腿的功夫。

尽量将样貌隐起,只是懒得面对身份泄露后,会有的风波而已。

确切的说,苏云歌的心境还未完全平复。每当想起容千寻那张俊逸绝伦的脸孔,心中都好似刀绞般的痛楚。

短时间内,她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更加不想见到他。

这也是为什么在她逃生之后,刻意不去寻找死神队员的原因。她知dào

这样做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尽量避开所有与定北王爷这个身份相关的人和事物,却避不开那根无时无刻都在她胸口内戳刺的钢针。但她便是欺了又能怎样?以她这般懒惰的性子,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为了发展霓裳苑,苏云歌仔细的挑选了一批人手。将一些必备的服wù

理念与这个时空不曾有过的技能教给他们。

他们中,不少人资质出众。不但很快掌握了她教的技能,更有了很多创新之处。

酒调得最棒的那个小子,名字就叫小曲儿。他调出的“迷情之夜”,就连苏云歌都赞不绝口。更成了霓裳苑的招牌美酒。喝过的人无不魂牵梦绕。只是没点经济实力的人,可休想尝到一滴。

苏云歌对苑中的厨子也进行了突击培训。做出的菜品、点心,无不令人食指大动。不出半年的时光,霓裳苑的规模就扩大了数倍。变成一处集餐饮、休闲、娱乐于一身的高级消费场所。经营的项目远多于一间普通的青楼。来此玩乐的客人也不再限于男性,很多女子也会到这里品尝美食、调酒。甚至学习舞娘的服饰、舞姿。

286. 第二百八十二章 倾城

霓裳苑的名号,代表了整个南城最大的销金窝。这里有全城最好的酒,最出色的厨子,也有全城最多的娱乐种类和最棒的女人!通常有其中的一样,就足以吸引到大量的客人了。而在这里,只要你付得起价钱,几乎所有的欲1望都能被满足。

霓裳苑的利润早已达到早先承诺的数额。就连苏云歌所需yào

的商业情报系统,也已经略具雏形。但时至今日,她依然不知dào

霓裳苑真zhèng

的老板是谁?所有事情的接洽,都是通过蓝羽传达的。

幸而苏云歌的好奇心并不太多。尤其是当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蓝羽身后的势力是我预料之外的庞大后,她对蓝羽口中的老头子就愈发的不感兴趣了。

现在的这份悠哉生活虽然无聊,却是她一直期待的逍遥。邀月楼的暗部离她似乎越来越远。但奇怪的是,她竟一点都不在乎!

苏云歌嘴里咬着若菊喂来的水果,手里端着小曲儿专门为她调的“迷情之夜”。

她斜倚在若菊肩头,对着一脸郁闷的蓝羽阴笑道:“你已经想了快半个时辰了,还不认输么?”苏云歌懒懒的开口。

清风吹到院落中特意架设的防风纱帐之上,变得柔和而细碎。记得若梅曾经说过,华耀是个多风的国度。尽管一想到那个温和而又疏离的女子,脑海里就会不自觉的觉着怀念。在这一点上,若梅却没有骗她。

华耀国几乎每天都在刮风,各式各样的风。

目光轻扫过不住鼓动的青色纱帐,苏云歌笑得无比自在。今天的风似乎格外的舒服。

那双湖蓝色的眼眸恶狠狠的瞪着我,苏云歌却只觉得如同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

头一仰,苏云歌轻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若菊立kè

抬手替她倒满,微颤的唇角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笑意。

一颗白色的棋子终于重重的丢落在棋盘上。

“你是怪物吗?”丢向我的是蓝羽愤懑的声音。

“一个月前,你连规则还弄不清楚,而且每局必输的!”

“早和你说过,我是妖啊。”苏云歌浑不在意的开口调笑。经过她一段时间的调教,他对于这个词汇已经不似以往那般敏感,偶尔也会开上一两句玩笑。

没人能替他经lì

那些他曾经lì

过的事情。也就没人有资格说,可以治疗他内心的伤痛。她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让那道她不了解伤口麻木一些,尽量减低他的痛楚而已。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对另一个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我记得。你是噬人的妖,顺便还想吃了我。”他颇有些无奈的摇头。

若菊轻柔的笑声终于脱口而出,苏云歌也呵呵的低笑。刚要开口,却有一丝声音传入我的耳鼓。

“诺,去拿纱笠!”苏云歌弹身而起,后背向外挡在蓝羽面前。抬手就将蓝羽的头揽入怀中。那声音蓝羽该是也听到了,只因他微微一挣后,便再没有反抗。若菊的反应也很快,起身便向丢在角落的两顶纱笠奔去。

苏云歌知dào

她有些反应过度,以蓝羽的能力,若不想被人见到,自然有太多办法。只是这一刻,身体竟随心而动,没容她思量。

就在这时,院门已被重重的推开。

“老板,出事了!”一个一脸机灵的男子迅速的跑了过来。

“说!”苏云歌压低了声音吩咐。虽然不满于他的擅自闯入,现在并不是叱责的时候。她抬手接过若菊递来的纱笠,戴在蓝羽和自己头上。

进来的这个人叫彭大帅。在霓裳苑中扮演着接近大堂经理的角色。此人办事一向稳重。若不是真的出了他无法应付的事情,他是不敢闯进苏云歌明令禁止擅入的院落的。

“回老板,苑中来了一位惹不起的客人。他口口声声说要看倾城小姐跳舞。否则就要砸了我们的霓裳苑。”彭大帅似乎若有所指的偷偷抬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所谓倾城,不过是那个在霓裳苑转型之初,为了凝聚人气而杜撰出来的神mì

舞者。她对外宣称:倾城是个无比神mì

的舞者。没人知dào

她的任何私人信息。她甚至不肯让人知dào

她的相貌。但由于她舞技出众,这才专门请到霓裳苑表演。

私下里她又让人为这个名为倾城的女子编造了各式各样匪夷所思的传言。专门让人在大街小巷到处散布。不出一个月,整个南城上下,都知dào

有一位连脸都不肯露的舞者,要在霓裳苑登台献艺。有的人说她貌若无盐,因此怕人看到。有的人说她美若天仙,不过曾经受到诅咒。凡是看到她脸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惨死。还有人说,她曾发誓,第一个看到她相貌的人,就是她的丈夫。

更有夸张的,说她本是深山的精魅。因触怒了天神而被罚在人间起舞千年。总之,流言是传得越来越离谱。但却实实在在的吸引了大半个南城的注意。

登台那天,上场的自然是苏云歌。她不敢说自己舞艺出众,但新颖的节目编排,神mì

的身份背景,加上这个时空从未见过的灯光、舞美的配合。一场表演让倾城这个名字响彻全城。也给霓裳苑带来了众多的客源。

这样一来,凝聚人气的效果虽然不错,但倾城受欢迎的程度实在出乎苏云歌的意料。

为了让客人的视线逐渐转移到霓裳苑的各项服wù

中去。也为了把自己从这个虚构人物中解脱出来。苏云歌这才定下规矩:只有每月十五月圆之夜,倾城才会表演一场。

“你没告sù

他,倾城只有每月十五月圆之夜才会来苑中表演。其余时间并不在苑中吗?”

“我说了。但那人却说:无论如何,霓裳苑都知dào

倾城的来处。若不肯请她来苑中献艺,就将她的居处说出。否则便是故yì

为难。他定然不肯放过咱们。”彭大帅一脸的苦笑,想是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倾城的身份当然是秘密。但包括芸娘在内的几个心腹之人,大多可以猜出是她假扮的。只是鉴于苏云歌不承认,这才陪着她扮白痴而已。也因此彭大帅才会不顾我的禁令,闯进来与她商量。

但霓裳苑的客人向来品类繁杂,其中不乏有高官巨贾。彭大帅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他说此人惹不起,问题就真的开始严重了。

苏云歌若强行拒绝,当时便是场风波。她虽不惧但却不能不顾及霓裳苑的利益。但她若因来人权势所迫而妥协。此例一开,谁还会遵守苑中的规矩。

“这人到底是谁?”苏云歌有些头痛的问道。

“三皇子,宁无双。”

彭大帅的回答干脆利落,苏云歌的头却更痛了。

三皇子么?没想到她和华耀的皇室子弟这般有缘,就连躲到这等烟花之地也能碰上一个。

苏云歌回头望了望一直默不作声的蓝羽,想是他也觉得为难了吧?也对,即便是他身后的势力再大,也不能公开与一名皇子抗衡。否则就真的要造反了。

“你跟那三皇子说,苑中已派人去请倾城。请他耐心等候。”苏云歌无奈的开口道。

彭大帅躬身称是。不待他离开,苏云歌又肃然开口道:“你该知dào

擅自闯入这里的责罚。事毕之后,自行到芸娘那里领罚去吧。”

“是!彭大帅明白!”彭大帅缩了缩脖子,恭谨的回答。

苏云歌将一块玉玦递了过去,淡淡的说道:“顺便把这个带给芸娘,就说是我准了的。”她也是不久前,才知dào

他与芸娘两情相悦。只是碍于两人自小卖入霓裳苑,早没了婚配的自由。这才拖延至今。如今正好遂了他们的心愿。

“老板……”彭大帅满眼的难以致信,喜色布满了脸庞。

“以后好好待她!若让我知dào

她受了委屈。便是她饶了你,我也不饶!”淡漠的语气却有着大家心知肚明的认真。

“老板放心!”彭大帅跪下身,重重的磕了个头,便欢喜的跑了出去。

“蓝羽,你自便吧。我有事情要做。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等我。”苏云歌回身对蓝羽说道,说完便向室内走去。

“诺,跟我来!”若菊闻声跟上。

刚走出几步,便听到蓝羽变得有些低沉的声音:“如果你不想去……”

“我不在意的。”苏云歌淡笑着回答。只是一场舞而已。何必要让他为难呢?要看舞吗?还不知dào

是谁看谁呢。趁此机会,她正好可以看看这华耀国最后一位她没见过的皇子,华耀女皇唯一的儿子。

苏云歌举步前行。不期然,若梅的脸庞突然在她脑中出现,微微摇头,暗叹自己多想。

她隐入室内,令若菊帮我换上专门为倾城制作的舞衣。舞衣是用不同材质的白色衣料,拼接、镶贴而成。繁复的衣料用的是利落的劲装剪裁。上至咽喉,下至脚踝,连指尖都在包裹的范围之内。唯有背后,由肩胛至下,开了一道长至臀际的口子。仅以轻纱覆盖。整条脊骨上,用一种特有的植物汁液绘了一幅龙纹。

这种植物的汁液是极淡的青色,在黑暗中却能散发出一丝银亮。颇有些像是荧光剂的效果。这身舞衣虽然是一径的白。但由于衣料的不同,在变幻的灯火映照下,就会表现出丰富的纹理层次和不同的色泽。

她没有选择性别色彩过浓的裙装,也没有佩戴任何饰物。只是借助薄纱和丝绸柔和了自身的气质。

亦男亦女,神mì

莫测。

她从未说过倾城是女人。但为了保证自己身份的私密性,她还是在流言中刻意做了些歪曲。这件舞衣很好的模糊了她的性别。使“倾城”这个虚构的人物,得以顺利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全身打点妥当,苏云歌令若菊去通知彭大帅准bèi

开始。若菊的动作很快。回来时脸色却有几分古怪。

“怎么了?”苏云歌抬手托起若菊的下颌,轻声问道。

“云……”若菊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我在外面看到了墨王。”

萧南朔?苏云歌心头一紧。他也来了么?

呆了呆,苏云歌故作平静的说道:“不奇怪。华耀女皇大寿,他作为召月使者出席也属平常。”

“但墨王的样子……”若菊嗫嚅着偷眼看她。

苏云歌心中一颤,微皱起眉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不是不能说,是不好说。”若菊为难的看着苏云歌,说道:“还是主子自己去看吧。”

“也好!”苏云歌狐疑的看了看他,不禁略略有些不安。

“你今天不要再去前苑,就在这里等我。”苏云歌将覆面的布巾戴好,淡淡的吩咐

287. 第二百八十三章 青丝成白雪

若菊的样子与她在凌天国时相比,并无太多改变。

若是让萧南朔看到,她苏云歌的行踪就暴露无遗了。

“主子,放心吧,我不会乱跑的。”若菊为苏云歌披上外袍,恭谨的应道。眼眸深处似乎也有一丝不安在闪烁。但时间已不容苏云歌对她多加关注,看来只能等应付完这场表演后再说了。

苏云歌起身向专门表演歌舞的苑里走去。戚海早已在苑外迎接。

“倾城小姐,请这边走。”戚海恭谨的行礼,准bèi

带路。

“我说过不要叫我小姐。叫倾城就行了。”苏云歌淡淡的开口。声音在内里的控zhì

下,变得柔和而略显清脆,却也雌雄莫辩。

“是。”戚海微微欠身,举步引苏云歌向后台走去。

“表演的准bèi

工作全都就绪了。为了减低这次特殊表演的影响,我已暂时关闭了歌舞苑。三皇子一行,是今晚唯一的观众。”

戚海边走边和苏云歌沟通一些表演的细节。苏云歌心中却一直在不住思量方才若菊的话语。

虽然想一探究竟,却又怕乱了她起舞的心境。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表演完毕再做打算。毕竟她与萧南朔的牵扯早已终止了很久。若想他活得好些,她这个灾星还是别再出现的比较好。

来到后台,苏云歌随即令戚海出去准bèi

。自己坐在椅上闭目调息。再怎么心烦意乱也不能乱了倾城的表演。

否则光靖安王宁无双这一关,她就先过不去了。

戚海依命出来,走到靖安王桌前行礼道:“累王爷久候了。倾城已然来到。”

“哦?”一个身穿白色锦缎的男子抬眼哼道:“那还在等什么?赶快开始吧!”

转头对坐在他身边的青衣男子笑道:“总听说这倾城的舞,妙绝天下!这此特意让她为王爷舞上一次。且看她是否如传说中出色。”

“想必是传言夸大了吧?不过是个舞伎伶人,便是好,又能好到哪里?但三皇子这番心意,本王却甚为感动。”那青衣人淡淡的回答。话虽如此,语气中却无丝毫感动之意。一张轮廓分明的俊朗脸上隐约有一丝不耐露出。

“原来这位也是王爷。小民今日有幸得见,实在是惶恐。”久经训liàn

的戚海,闻言立kè

转向那青衣人施礼道。

“免!”清冷的声音传出,仿佛玉石相击一般。悦耳则悦耳,却无半分生气。只听得戚海心中一寒。

偷眼望去,这位王爷的相貌倒是世上少有。五官精致俊美,却又透着冷冽,他的眼睛是纯黑的色泽,散发着犹如寒霜的气息。配上一头雪色长发,整个人倒像是冰雕玉琢一般。

看来竟不似活人。

“这段时间王爷总是忙于与母皇交流政务,很少见你有放松的时候。便是宫中赐宴,王爷也总是借故推脱。听说自打半年前,您一夜白头之后,身体便……”

“三皇子多虑了!”没等宁无双的话说完,已被萧南朔硬生生打断。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无理,萧南朔勉强挤出一丝笑纹道:“为我皇分忧是身为臣子的责任。本王所做之事,比之贵国公主皇子还差得很远。尤其是三皇子,可以说是女皇最得力的臂膀。如此夸赞的话从三皇子口中说出,岂不让本王汗颜。”

宁无双眼中闪过一缕阴鹜,口中却是爽朗的笑声:“王爷这般夸赞为兄,为兄也要汗颜了。原来王爷只是忧心两国交流啊,为兄还以为王爷您对歌舞并无丝毫兴趣呢?”

“三皇子误会了。不是本王对歌舞没有兴趣,而是看过最好的以后,对其他的便没了兴致。”萧南朔将宁无双那瞬间的凶狠看在眼里,应对时眼眸里的不屑深藏……

“最好的?你是说凌天的瑞敏郡主苏云歌吗?”宁无双微有些不屑的笑道:“大皇姐在出使回来以后,也对府上的歌伎百般挑剔。我就不信,她能比得上这些活色生香的美人。”

正说着,宁无双突然记起:在萧南朔面前,“苏云歌”三字是不能提的禁忌。

自己本想借着此次机会拉拢于他。眼看萧南朔在自己不慎失言之后,面上的寒意骤浓。心中不由大是懊恼。急忙对一旁侍立的戚海说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让倾城开始!本王警告你,若是不能让我的贵客满yì

,本王就封了你的红裳苑!”

“是,小民自当尽lì

而为。”戚海吓了一跳,连忙答yīng

下来。答yīng

的虽然爽快,冷汗却已然流遍全身。只盼老天开眼,这位贵客王爷莫要太过挑剔才好。冲着身旁丢了眼色,便有机灵的,跑到后面去传话。

恭谨的上前行礼道:“请王爷赎罪,小民要先将厅内的灯火全部熄灭。”

“这是为何?”开口的是萧南朔。答yīng

宁无双来这风尘之地,自己本就不太情愿。

可是官场的虚以委蛇他却是必须要答yīng

这一趟,他来华耀的目的,就是要肃清敌对势力,扶持下一任女皇,或者说是皇上。

“这是舞蹈的需yào

。请王爷见谅。”戚海战战兢兢的回答。

“可笑!”萧南朔冷冷的哼道。神色间,极为不耐。

“但……”

正在戚海十分为难的时候,一个柔和的声音悠悠的传出。

“两位王爷竟连看一支舞的胆量都没有么?”

宁无双勃然起身。哪知没等他怒斥出声,萧南朔手中的酒杯竟失手落地,摔出了一片脆响。

“王爷?”宁无双诧异的看着有些神情恍惚的萧南朔,十分不解的开口唤道。

萧南朔闻言一惊,不由暗恨自己心神不稳。明知dào

那人已然亡故。自己也已偷偷的疯过、找过、念过、甚至哭过,直到一颗心破败不勘,再无分毫的生机。

除了为她报仇,自己再想不到拖着这具行尸走肉的理由。但为何在听到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声音时,早已死透的心还是会重重的跳上几下,紧接着便是彻骨的疼痛。

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头上如雪般的白发,萧南朔不禁苦笑。它年若是能在地下相逢,也不知她可还能认得自己?能不能拥bào

自己?愿不愿对他说一句:苏云歌愿意嫁给你!?

“罢了。熄灭便熄灭。你我兄弟总不能让一个舞伎看轻了不是?”萧南朔淡然开口。抬手将宁无双扶坐了下来。

看在与她声音相似的份上,这次就放你一马吧。

“多谢!”那声音依旧平静,似乎并不太在意萧南朔的宽容。紧接着淡淡的吩咐:“戚海,还不速去准bèi

。”

“是!”戚海应声而动。不足盏茶时间,舞台上已挂上了四、五淡蓝色的帐幕。一条白色的布索垂挂在舞台中央。一面大鼓立在一角。

丝竹之声缥缈而至。八个妙龄少女身穿明艳的舞裙鱼贯而出。

她们轻笑着、旋转着,手中红、黄两色的轻纱好像烟霞,映照着娇俏的面容。众女的舞动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和谐。每人在舞至客人桌前的时候均翩然行礼。

柔软的腰肢像是会折断一般。礼毕,八女如归巢的乳燕,迅速来到舞台前的灯烛之处。舞台两侧共有八座主要烛台,呈半扇型分布。此刻每座后面都站定一人。

“倾城一舞红尘醉,但求世人莫心碎!”低低的吟唱由帐幕后传出。

八女随之轻声吟唱,厅内的烛火一盏盏熄灭。先是客座间的烛火,后是由八女控zhì

的主烛。在低媚入骨的丝竹声陪伴下,整个大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萧南朔与宁无双都是习武之人,厅中的黑暗并不能完全影响到他们的视力。但黑色本就是让人产生紧张和恐惧的颜色。因而两人也不自觉的运功于耳,仔细捕捉身边的所有声响。

只听得丝竹声逐渐变小,几声清脆的银铃声点缀在其间。好似顽皮的精灵在眼前欢快的跳跃。

终于,丝竹声全然消失了。正在两人仔细聆听银铃的脆响时,铃音突然带着布帛的破空之声飞向舞台的角落。

只听“咚”的一声,雄浑的大鼓被敲响了。一个略带豪迈之气的清亮歌声划破了一室的寂寥。

“混沌初开惊雷响,雨骤风狂。孤独的灵魂在天地间游荡。找不到心之所向…………”

吟唱中,一条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龙形,自舞台正中缓缓飞落。

以萧南朔的目力,隐约可以看到半空中有一个攀附在布索上的人影,正在曼妙的舞动。此人便是那个叫倾城的舞者吧。

她(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虽然那身躯看来柔若无骨,其间蕴藏的力道却好似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带着一丝凌厉的气势。仅管还看不出有什么不对,萧南朔心中的戒备却更深了。

银亮的龙形巧妙的绘在倾城的脊骨之上,显得浮凸有致。

倾城缓慢却幅度极大的动作,更是令它看来灵动非常。像是拥有生命一般。直到那银龙平伏于地的时候,一丝银亮陡然从舞者手中弹射而出……

288. 第二百八十四章 倾城之舞

清脆的铃声与浑厚的鼓声几乎同时响起。舞台前侍立的八位少女,闻声将主烛逐一点燃。

她们手中艳红的薄纱已然提前罩到了白色的灯罩上。整个舞台在红光的映照下,弥漫着犹如血雾般的色泽,红光将淡蓝的帐幕沾染成一片神mì

的紫。唯有舞台正中匍匐的人影,周身包覆着深深浅浅的红,像是要融在这片血色之中。

然后,那人影动了。如同风一般旋身而起。清亮的歌声转而轻浅却苍凉。

“……宇宙洪荒,厮杀的战场。无数生灵被埋葬。冷眼看死亡,笑得张狂。只因在这片大地上,唯有无心方能看到真相。淡漠的坚强,抵不过疏离的目光。学不会温柔的模样,却连自己都遍体鳞伤……”

当那变幻的修长身姿,如烈焰般升腾、燃烧之时,萧南朔的心魂仿佛猛然被重锤击中,手中的牙筷在宁无双惊叹声中寸寸断裂。

血色的光影在舞者身上流动,虽然看不见她的相貌,但那如凤凰涅磐般,华美而又决绝的神韵,与那人如出一辙。

渐渐的,舞台上翩若惊龙的身影与记忆中的那一个曼妙身姿重合到一处。滚烫的泪,自萧南朔的眼角滑落。

神呐!求你千万不要开这种要命的玩笑。萧南朔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楚。若再来一次,怕就真的疯了。

就在萧南朔几乎要冲上台去的时候,又有一颗银铃从倾城的手中激射而出。鼓声响起的同时,主烛上艳红的灯纱已由八女逐一换成淡金色。

舞台上的血雾逐渐散去,好似阳光普照大地。台上的帐幕,呈现出淡绿的色泽,一派生机盎然。已然变成淡金色的人影,遍身的烛光闪烁,褪去了如侵略之火般的血艳,那舞却更急了,连歌声都炽烈起来。

“……生命无常,如刹那的火光。无所求的立场,却在沉静中绝望。耳中话语似糖,暖至心房。无法言喻的力量,在寂寞的灵魂中滋长。收敛起锋芒,宁愿在凡尘中舞至癫狂。……”

倾城的歌声犹如山林中的野火,肆意的蔓延。歌者激越的情绪中,众人只觉得有一丝淡淡的喜悦从歌中渗透出来,温柔的在心头流淌。

那如艳阳般耀眼的身躯,更是舞出了令人血脉沸腾的力量。

就在观者忍不住会心一笑的时候,倾城已如蛟龙般,腾身而起。张扬的身姿瞬间凝固在众人眼中,那份奇特的感觉就像是凝固了时间。

然而就在此刻,眼前的一切再起了变化。

“……心灵在飞翔,幸福的模样。直至刀锋斩断了翅膀!……”

歌声中弥漫的生机好似被利刃生生斩断。痛楚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倾城躯体中的力量,仿佛在刹那间被抽得一干二净。就像断翅的蝴蝶,飘落尘埃。

但表演却并未结束。倾城修长的手臂在空中划出曼妙的弧度。观者的惊呼尚未出口,大鼓再次被自倾城袍袖中射出的银铃击响。

台前的八女应声开始了极轻的哼唱。便是萧南朔运功于耳,也不过隐约得闻。

“手中肉,杯中酒。得yì

需尽欢,莫待白了少年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怎知新欢旧爱在心口。良宵淡月人空瘦,疏影也风流。”

同一个旋律,却有着不同的音高。歌声汇合在一起,竟丝毫不觉杂乱,反而凸现了舞台上孤绝凄冷的气氛。除了舞台两侧已经恢复其原有色泽的四座主烛,其余灯火在八女的吟唱中逐渐熄灭。

台上的火光虽然少了一半,萧南朔却发xiàn

自己反而看得更清楚了。只因台上那再度起舞的身躯,在烛火中闪动着近似晶莹的光泽,好似烈焰焚尽后如雪般的飞灰,明明是生机断绝的冰冷色彩,却偏偏让看的人心头掠过一丝灼热。

就像那火已然烙入躯壳。

似疏离,似渴望,复杂的情绪在倾城的舞姿中表露无遗。

就在观者的心魂全然跟着舞者起伏的时候,倾城突然笑了。

仅管她的视线从未与任何人有过交集,覆面的白纱也一直严密的包裹住她的脸孔。但几乎所有的人都如心有灵犀一般,真切的感受到那一抹极清极浅的笑容。

倾城的歌声弥漫着从未有过的柔和。如清风朗月,在众人心头滑过。然而任凭观者如何用心,也无法在其中感受到丝毫情绪的波动。没有喜悦;没有眷恋;甚至于没有伤痛。有的只是无尽的空灵与淡漠。

“……踏过千年的时光,只为陪在你身旁。轮回的业障,谁也避不开的绝望。离别的地方,一缕孤魂在吟唱:红尘梦一场,死又何妨?”

轻灵的舞动,不带一丝烟火之气。素白的色泽在灯烛光影的变幻中,不但不觉单调,看来竟有了几分惑人心志的华美。

倾城的动作越来越慢。就在她几乎完全静止的时候,两颗银铃一前一后的斜斜飞出,重重的撞击在鼓上。最后四座主烛也应声而灭。

四周再次陷入了黑暗,仿佛回到了一切的开端。鼓声的余响,在众人心中震出一圈圈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而萧南朔却在最后一线光明中,对上了一双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晶亮黑瞳。

他只觉得头脑一晕,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一般。恍惚中,竟没有发xiàn

身旁的灯烛已被逐一点燃。舞台上也早就空无一人。

侍立在一旁的戚海静静的走上前来,轻施一礼道:“倾城的表演完了,就请两位王爷到谢华苑用餐可好?老板已命小民为两位王爷准bèi

了本苑最有特色的餐点。还请王爷品评。”见多了在倾城表演后,唤不回神志的客人。戚海早已深谙应对之道。

萧南朔缓缓的吸气,尽lì

稳住自己的情绪开口道:“这倾城的舞技果然出众,但不知你可否为本王引见一下。本王要当面致意。”

“非常抱歉!”戚海暗叫不好,深深的施礼道:“非是小民不肯答yīng

,只因倾城不算红裳苑的人。不受苑中节制。只因与本苑老板私交不错,这才肯来苑中献艺。每次表演完毕,也是立kè

离开。小民只能将王爷的意思告知倾城,他若不肯答yīng

,也请王爷海涵。”

萧南朔闻言把脸一沉,“那你就跟她说,如果今日本王见不到她。这霓裳苑就再没有一日的安宁。”

阴冷的口气不仅让戚海白了脸孔,也令宁无双倍感讶异。

这位召月的摄政王由于身份问题,向来不愿与人亲近。更是从未依仗权势做出过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情。

今晚的他的反应实在令人费解。

不过便是他不开口,自己只怕也会有同样的要求。很难想像会看到这样的舞,这样的女人,难怪传言中说她是山中的精魅。否则怎会有人连脸都没有露出,就能牢牢锁住自己的心魂。

忍不住想,如能将她抱入怀中,该是怎样的销。魂滋味。但以目前的境况,萧南朔的支持,可比一个舞伎的用处大多了。

思量清楚,宁无双微笑着开口道:“王爷果然懂得欣赏。这倾城确是个尤物。连为兄我都忍不住动心呢。不过王爷放心。你我兄弟情深,既然王爷喜欢,为兄自当尽一份心力。”转头对戚海说道:“没听见本王的话么?我二人的话有多重的分量你应该清楚。忤逆我们的下场可不是一个霓裳苑担得住的。”

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已将拉拢之意说得明明白白。

萧南朔闻言微微一皱眉,他自然听得出宁无双话中隐含的意义。握了握拳,萧南朔没有出声,这态度竟是默认了。

宁无双不由大喜过望。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舞伎便换来了萧南朔的支持。

他狠狠的向一旁的戚海瞪去,暗下决定,这倾城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总之是不能逆了萧南朔的心思。大不了将她全家抓住,然后再将倾城捆了,直接送到他床上也就是了。

正当戚海吓得手脚瘫软的时候。一个女子走过来,将一张纸递到了戚海手中。戚海低头一看,不禁大大的松了口气。对着萧南朔行礼道:“倾城答yīng

与王爷一会,请王爷移步。”

“头前带路。”萧南朔起身说道。动作依旧稳定,声音却已有了一丝颤抖。

“柳儿,枝儿,还不请靖三皇子去谢华苑用餐?好生伺候!怠慢了老板的贵客可是会受罚的哦。”众女娇声答yīng



戚海转身引路,走前不忘吩咐女侍尽心。主要是怕倾城只见这贵客王爷一人,会惹得靖三皇子不快。其实到是他多想了。宁无双一心以为萧南朔有意于倾城,又怎会这般不识相的跟去。

一路走来,萧南朔的心跳得飞快。一面想快些见到那令他无比熟悉的人。一面又极度害pà

与她见面。

若她不是他?自己要怎么办?笑么?笑自己痴心妄想!哭么?哭自己生死两难!万般思量到如今已是心力交瘁。

眼看答案就要出现,萧南朔的头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289. 第二百八十五章 相认

随着戚海在苑中转了片刻,两人来到了一处相对隐秘的院落。小小的院门上书两个大字“前尘”。

走到这里,戚海停步道:“不经传唤,我等是进不了这里的,就请王爷自行前往吧。”

萧南朔摆手令戚海退下。微有些颤抖的手缓缓将院门推开。院中并无灯火。但皎洁的月光映照下,鹅卵石的地面反射着银白的光芒。各色景致纤毫毕现。

院内是一处很小的花园。地方虽不大,布置得却极具巧思。在花木掩映中有一座石台,栏杆处有一人临风而立。一身素白的袍服在风中鼓动,包裹出一具修长的身形。

萧南朔再也按捺不住,提气飞扑了过去。

那人闻声回过身来,依然是一块厚厚的布巾蒙住了面目。整张脸只能看到一双闪烁着复杂光芒的清亮黑眸。

“你来了,坐。”抬手指指身边的凳子,苏云歌淡淡的说道。

看着萧南朔期翼而又惶惑不安的样子。苏云歌的心中不禁掠过一丝酸楚,没想过还有再见的机会,更没想过再见面竟是这般的情境。

舞台上便已看到他满头白发如雪。也难怪若菊会吞吞吐吐。在他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总不会是召月那些个王八蛋大臣害的吧。

苏云歌微微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萧南朔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你……”张了张嘴,萧南朔竟不知dào

自己该说什么。

“想说什么?”苏云歌抬手为他倒了一杯酒。

直到现在她也没想好该不该认他。这个死人的身份,让她体验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由。一但她认了他,这一切还能不能保有就是个未知数了。

何况,她对于他只能是个麻烦。一个敌对国家的皇子跟她有来往。看看她的下场就知dào

,这个罪名可不是什么人都担得起的。再怎么说,容千寻对她来说,就算没有以后,但是她也绝对不会伤害他。

“你……是男人。”憋了半天,萧南朔终于开口道。面前这人的身形和眼神都令自己极为熟悉,但周身的气势却与那人有着微妙的区别。

毕竟曾经那样的亲密过。同食同宿,同行同止。这区别在旁人眼中或许算不得什么,但自己又怎会看不出来。

这真的是她吗?恍惚间,什么都不再肯定。

“我从没说过我是女人。”依旧是淡淡的回答,目光掠过他的肩膀望向他身后。

苏云歌不敢直视他那双暗黑深沉的眼眸,她没有自信可以在他凄楚的眼神中保持住心神的稳定。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脸吗?”萧南朔再受不了这般不着边际的淡漠,咬牙问道。

“抱歉,恕难从命!”语气是温和的,拒绝却坚定而迅速。

萧南朔一愣,不禁冷笑道:“你不怕我封了这霓裳苑?”

苏云歌扬起眉,不由轻笑出声。一段时间没见,他的脾气一如既往的霸道。到底是一国的王爷,说话间总是有上位者的优越感。

“请便!这霓裳苑又不是我的。你我都是聪明人。我劝你省些力qì

。敢说这种话,自然不怕你毁了这里。”苏云歌淡淡的开口。

萧南朔脸色一变,没想到面前这人软硬不吃。双肩微沉,看样子该是想强行扯掉苏云歌的覆面巾。

苏云歌不禁暗自戒备。那知他静默了片刻,终究还是不敢出手。

“那么你可愿让我看一下你的肩膀。你我都是男人,这应该算不上什么难事吧?”萧南朔再次开口。

肩膀?是想看曾经在召月受伤而留下的伤疤吧。苏云歌淡笑开来。

聪明的决定。

她若不给他看,反而坐实了她的身份。

“这到未尝不可。”苏云歌站起身来。抓住衣襟微微一扯,露出左边的肩膀,月光下的肌肤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在她刻意的风吹日晒后,一身的皮肤已不似变化之初的晶莹。但依旧是细嫩柔滑、毫无瑕疵的玉般模样。

不是她!

萧南朔的心猛的沉了下去。眼前的皮肤莫说是伤疤,连毛孔都细腻得好似看不见一般。他只觉得一阵的眩晕,身体刚晃上几下就被人扶住了。

“你怎么了。”苏云歌没想到他的反应竟会如此之大,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忍不住伸手扶住了他。

“放手!谁允许你碰我!”萧南朔缓过神来,竟然第一时间甩开了她的手。

“好!你不喜欢,我不碰你就是了。”苏云歌耸耸肩,退开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再来一回?我以为你让我见到了奇迹。却原来上天只是要我再痛一次,只是要我明白什么叫绝望!第一次我白了头发,这一次你要我什么?是这眼,还是这条命?”

萧南朔手扶栏杆,看着苏云歌的目光从专注到痛楚,最后失去了全部光彩。那双幽深如玉的凤眸里一片死寂。

听着他的喃喃低语,苏云歌的心竟难以控zhì

的揪痛起来。

原来他的发是这样白的么?原来除了若菊,还会有人为我的死难过。目睹了他的痛苦之后,她还坚持要瞒住他么?或许她的存zài

并不会给他带来太多麻烦?

这一刻,原本坚定的决心动摇了。

“你……何苦……”苏云歌用力攥紧拳头,生怕自己的手会自作主张的向他肩头抚去。

萧南朔冷冷的瞥了苏云歌一眼,转身便向外走去。如雪的发在风中舞成一片。但是苏云歌却在他转头的刹那,看到了一丝鲜红从他唇齿间流出。

“给我回来!”苏云歌心神一震,再不能维持淡漠的神情。口气也变回了以往与萧南朔相处时的霸道与娇嗔。

萧南朔的动作猛然停滞了下来。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但却死活不肯回头。

苏云歌叹息着上前,一把将他拽到身前。抬起手,她用力将他唇边的鲜血擦掉。一只手按在他胸前,运功替他调理紊乱的内息。

萧南朔一动不动的任她处置,眼中的光芒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夺目。

“你……”他依旧说不出话来。只是动了动让她的粗鲁摩擦出一丝血色的嘴唇。

“你什么你?你又发什么疯?想自虐不如让我来虐你,保证让你过瘾!”苏云歌故作冷酷的斥责,心中却有一丝暖流通过。

萧南朔闻言浑身一颤,那双凤眸里猛然燃烧起如火的灼热,他缓缓的伸出手,颤抖着向她脸上的布巾抓来。

这一次,苏云歌没有动。

“云歌!”布巾松脱的刹那,哽咽声冲出喉咙。

“叫我云!”苏云歌淡淡的笑道。

换了件外衫,苏云歌与萧南朔在园中坐定。与他分别之后的际遇,在她口中也不过三言两语便说了个干净。

“你得到了这龙晶,阴差阳错救了你命,这还真是天意,你有没有想过这龙晶可能是一个势力的信物。”萧南朔讶异的把玩着手里的龙晶叹道。

“你若想要就拿去吧,或许对你有些帮zhù

也不一定。只可惜无论我再怎么研究,上面的字迹也不会出现了。”苏云歌端起酒杯,淡淡的说道。

萧南朔摇了摇头,说道:“这种东西交出去只会惹麻烦。召月这几年的情况并不算好。皇兄的身体越来越坏。御医绞尽脑汁也查不出病因。朝政大权四分五裂。皇兄的几个儿子的斗争也是越发激烈。这东西对你来说可能算不得什么。但它所代表的意义却足以掀起新一轮的争斗。”

“你不想要么?也许如你所说这龙晶代表一股势力,你不想找到吗?一旦有了这股力量,便是想当召月王也不是不可能。”苏云歌静静的望着他说道。

权利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有着难以抗拒的魅力。有了容千寻的前车之鉴,她不会再卷入任何政治斗争,能帮他的也就屈指可数了。

“东西放在你那里也是一样。”

萧南朔慌忙将丢还给苏云歌。“当不当召月王我不在乎,只是你别想再随便失踪。”

“你不明白吗?我是个麻烦!”苏云歌苦笑着将龙晶收好。没想到萧南朔居然对她的有这么深的想法。

“一直以来,怕麻烦的其实是你!你已经死过一次,属于定北王未婚妻的部分也应该随之消失了。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萧南朔伸手用力抓住苏云歌的手臂,指尖几乎陷入肉里,盯着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凌厉的光芒。

苏云歌微皱起眉头看他,虽然没有抗拒,眼神却逐渐失去了温度。她不否认她对萧南朔是有好感的,因为不管如何,萧南朔始终是没有害过她的,但只为自己而活,早已成为镂刻在灵魂中的执念。

更何况,她不可能丢弃一切去召月,这已经在无形中向容千寻昭告,她奔到了萧南朔的怀里。

她不愿意这样。

“你……生气了么?”萧南朔看出苏云歌的不悦,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懊恼之意。

苏云歌冷冷的看了他片刻,视线慢慢落到他雪白的发上。想到他为我吃的苦,她的心头一酸,终于软了下来。

290. 第二百八十六章 找寻势力

“我只属于自己,所以不会是你的。我知dào

这样说你会难过,但我决不能骗一个会为我的死伤心的人。如果这样你还希望我这个灾星,留在有你的地方的话。我就留下!否则我会永远的离开。”

苏云歌将他的手握入掌心,慢慢的举到唇边淡笑道:“我亲爱的王爷,做决定吧!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满足你。”

“苏云歌……你……混蛋!”她猜萧南朔这次是真的发怒了。一张俊脸气得青白。

“你怎么可以给我这种选择?你明明知dào

我……我……该死的!卑鄙!”那双无双的幽深凤眸中燃烧着如火般的炽热。

幸好他骂得再凶,也没有甩开她的手掌。

苏云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将他的手轻轻叠放在掌心。微有些迷朦的眼光一遍遍扫过他修长的指尖。

“其实我知dào

这样说对你并不公平。但跟我这种人处,对你本就没什么好处。到底你我并非寻常男女。我从未忘记我自己曾经的事情,但那又能怎样呢?你是召月的王爷。就算不能当上召月王,你也不可能和一个凌天的通缉犯厮混在一起。就算我陪你一段时日,你总还是要娶妻生子的吧?难道到时我还能阻止你不成?首先说好,我现今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所以便是人到了召月,我也完全没有找你的打算。此刻要你决定,不过是不舍心头的那一丝牵念。你骂我卑鄙也罢、无耻也罢,这混蛋的性子倒像是与生俱来的。百般的思量过后,却原来还是为难了你。”

诚恳的开口,低低的叹息。不能怪他生气,这番话便是个真zhèng

的混蛋也未必说的出来。只是她若不说,岂不是更加混蛋?

而她早没了承诺的资格。所以对于萧南朔,她唯有给出这般不公平的选择。宁可他永不见她,也不愿骗他。

萧南朔恶狠狠的瞪着苏云歌,一直瞪到澄澈的眼中雾气弥漫。收回手,他干脆的起身向外走去。

眼看他走出了石台,苏云歌的心中不由一痛。原来说得再洒脱,也还是会有不舍。只是她没权利开口留他罢了。

方走出十余步,萧南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本王刚刚喝的那种酒很不错,没准哪天还会来喝。你给本王多准bèi

一些,本王要……要借酒浇愁!”恼恨的语气中微带些羞涩之意。听得苏云歌不由轻笑出声。一颗心蓦的松了开来。

“抽刀断水水还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劝诫的话用调笑的口气说出,实在听不出几分真诚。显然萧南朔也这么觉得。远处只传来一个不屑的哼声。

“说的好!”一个悦耳的声音从院墙处传来。

苏云歌的心头一凛,一仰头,一杯酒倒入口中。便在这一瞬,手指微动,一把极薄的刀刃顺着衣袖滑落到掌心。

“想喝一杯么?”她淡淡的举杯笑道。心中却有一丝杀意涌起。

“你不说,我也是要喝上一杯的。”蓝羽神色平静的举步靠了过来。

“等了你这么长时间,问了戚海才知dào

你约了一位贵客。怎么样?他没有为难你吧?”

“那倒是没有。你一直在等我么?”苏云歌为他倒了一杯酒,试探的问道。

“废话!不是你让我等的么?难道还是我想看一个男人跳舞不成?”蓝羽端起酒杯,瞪了苏云歌一眼。

“我看,是你怕我害你的霓裳苑被封才是真的。”苏云歌嗤笑道。心中却有一丝暖意流过。想来是他怕那宁无双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这才留下的吧?

“又是废话!总不会是担心你这个妖孽吧?”蓝羽喝了口酒,送了个白眼给苏云歌。

看他自如的样子,不像是听到了她与萧南朔的对话。她该不该冒险留下他的性命?

一番思量,苏云歌很有些拿不定主意。且不论他背后的势力,单只这份关心便让她下不了手。牙一咬,挥手间,手中的刀刃消失在腰际。

“你还在气我下棋赢了你么?”苏云歌大笑出声。

蓝羽的表情突然僵硬了起来。一双闪动着蓝芒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我。话语像是从牙缝中生生挤出。

“我看起来像是这般小气的人么?”

“不像!不像!”苏云歌依旧大笑着拉他坐倒。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下次我故yì

输你几局也就是了。”

蓝羽说不过我,一把夺了她手中的酒壶。怒冲冲的对着嘴一气喝了个干净。苏云歌啧啧的摇头,如此牛饮怎么喝得出好酒的滋味。简直是王八吃大麦,糟蹋了粮食!

微凉的夜风吹在身上。狭小的院子在月光的映照下似乎变得无比空旷。我学着蓝羽的样子,闭了眼,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周身都好像包裹在冰冷的月光之中。唯有身旁蓝羽的身体,向外散发着一丝热力。温温的,好不舒服。

静了片刻,蓝羽突然低低的开口道:“你的舞很出色。如果有机会,你可愿单独为我跳上一曲?”

苏云歌闻言一愣,一种古怪至极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你不是不喜欢看男人跳舞么?”苏云歌干笑了几声,开口道。

“那个人若是你,男女都无所谓。”

蓝羽的眼并没有睁开,但是苏云歌却犹如被千百个人死死盯住般手足无措。

定了定神,苏云歌开口笑道:“想看跳舞还不简单。只是我人比较懒,很难提起兴致罢了。今晚你我不谈歌舞,只谈些酒菜如何?你跟我去我的酒室,我调几种你没喝过的好酒给你。”

急急拉了蓝羽起身,向酒室走去。苏云歌在前面走的匆忙,见不到蓝羽的神色。但却觉得身后有一股专注的视线,看得人背上像是着了火一般。

到了酒室,蓝羽依旧是一言不发。苏云歌的调酒他倒是酒到杯干。那叫一个……浪费!喝到后来,她看他的金眼也有些直了,干脆就搬了床被子,让他在酒室睡下。

反正这酒室是她私人的地方。除了她和若菊,谁也进不来。

第二天一早,若菊告sù

我蓝羽已经走了。苏云歌不禁暗自松了口气。隐约中又好像有一点莫名的失落感。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依旧平静。蓝羽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出现。只是透过芸娘,送了几坛上好的酒。说是弥补她酒室的损失。他送得及时,苏云歌收得也爽快。毕竟留下他的那一夜,她酒室中的藏酒起码让他喝掉了一半还多。

萧南朔倒是隔三岔五便来找她喝酒。说是喝酒,多半也就是想在她这里放松一下紧绷的精神,更多时间我们只是下下棋、聊聊天。

她知dào

他在华耀的日子不好过,为了先稳住华耀的势力,他一直在斟酌,可是自从因为她答yīng

加入宁无双的阵营之后。宁无双便直接将他推到了权利之争的最前面。根本就打定主意让他做挡箭牌。他所面对的压力成倍的增加,让冷眼旁观的她看得有一点心疼。

到底该不该帮他?老实说,苏云歌从没这么矛盾过。她的身份过于敏感,本不该对白虎的政事发表任何意见。但此刻坐困危城的,是她允诺了要陪伴的人。让她怎能就这么看着他一点点憔悴。或许萧南朔也曾想过要我帮忙。几次含糊的刚开个头,又将话题扯了开去。想必他也是顾忌到她的身份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的她,既无权又无势。便是帮忙也最多起到个参谋的作用。实在帮不上他什么。

仔细思量一番,苏云歌抬手将怀中的龙晶掏了出来。

一直以来,她都嫌这玩意是个麻烦。就是身处这风尘之中,也从未在它身上花过一分心思。如今为了萧南朔那小子,说不得也只有动些脑筋了。

龙晶的秘密既然与南城有关,或许蓝羽这个地头蛇可以帮上点忙。仔细思考一番后,她吩咐芸娘给蓝羽留了个口信,约他来霓裳苑品酒。

当晚蓝羽便依约而来。对着苏云歌,他仍然没有话讲。喝酒的速度也依旧快得像喝水一般。只是望着苏云歌的眼神好似有什么与以往不同了。

今晚的苏云歌不打算让他醉,所以调给他的都是些淡酒。看着他淡金色的发在夜风中不住飘动。苏云歌突然觉得自己让芸娘叫他过来,似乎并不仅仅是要他帮忙,更多的却像是想要再见他一次。想要弄明白,那一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这酒如何?”苏云歌淡淡的开口。

“不错!只是没什么力道,像是给女人喝的。”蓝羽撇了撇嘴,轻笑道。有些鄙夷的将杯中的红色花瓣挑拣了出去。

“这款酒叫‘沉醉’,本就是调给不善饮酒的人饮用的。但不善饮酒的可不见得只有女人。”苏云歌微微一笑,再调另一杯外表看来与‘沉醉’极为相似的酒端在手中。

“这款酒的名字是‘欺骗’,也不属于烈酒。只是入口凛冽,犹如钢刀刮过喉咙。你敢不敢试试看?”

291. 第二百八十七章 癫狂的蓝羽

蓝羽满不在乎的接过杯来。酒方入口,他的脸色已然大变。苏云歌大笑出声:“这酒的力道如何?”

“你不会指望这玩意也能卖钱吧?”强忍住呛咳的欲。望,蓝羽板着脸说道。

“当然要卖钱!只不过‘欺骗’是不单卖的。”苏云歌笑着将‘欺骗’倒入蓝羽喝剩下的那半杯‘沉醉’之中。酒的色泽突然变得浓艳而粘稠,像是鲜血在翻涌。

“你再尝尝这款‘死亡’吧。”苏云歌淡笑着举杯,笑容中掺杂着一丝苦涩。

蓝羽的神情也似乎凝重了几分。蓝眸低垂,看着手中的酒杯,低声说道:“这世上真有人懂得死亡的滋味么?”

那话语中的凄楚与自嘲,听得苏云歌微微一怔。实在不知该如何接口,苏云歌索性装作没有听清楚的反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蓝羽抬眼微笑。端在手中的酒,干脆的一饮而尽。

“如何?”苏云歌自信的挑眉。

蓝羽的手,紧紧按住胸口和肚腹,片刻后才朗声笑道:“你果然是妖孽!竟然连这种感受都可以凝聚在酒中。”

看来是可以挂牌出售了。

苏云歌满yì

的轻笑。这‘死亡’入喉,喝的人会感觉全身血行加速,心脏跳动变快,经脉中像是有火焰在流动。咽喉处也会有一丝温热的甜意涌出。让人分不清是水果的甘甜,还是血液的腥甜。

这份奇妙的感受持续的时间虽然不长,相信还是会让很多客人沉迷其中。

“酒喝完了,你要说的话也该想好了吧?”蓝羽缓缓的吸了口气,开口道。

闪动着蓝芒的眼睛,远远的避开了她的视线。像是在担心什么,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以蓝羽的头脑,自然了解苏云歌要他过来决不会单单为了品酒。仅管是一脸早死早超生的可笑表情,但他这般主动却也是苏云歌没料到的。

“我有件私事要你帮个忙。”苏云歌把玩着手中的琉璃酒杯,状似随意的说道。

蓝羽闻言一愣,紧绷的神情一下子松了开来。他故作惊讶的抬眼看苏云歌道:“难得你还有做不到的事情。说来听听,让我也长长见识。”

“好说。”苏云歌暗自翻了个白眼,对于蓝羽的调侃根本是充耳不闻。

“我曾对你说过,我涉足这霓裳苑只是想寻找些东西。不过我生性懒散,在这里待了半年多,也没真zhèng

的用心找过。我知dào

你在这芜城人脉甚广,就想请你帮忙打听一下。找得到固然好,找不到却也不妨事,权当是了个心愿。”

“我记得你连找的是什么都不知dào

。这让我如何打听?”蓝羽颇有些为难的说道。

“简单!”苏云歌伸手直接将龙晶摸了出来。

“你只需yào

帮我打听一下,是否有人认得这个玩意就行了。”

苏云歌倒也不怕蓝羽打龙晶的主意。一来,是他背后的势力庞大。区区一个虚妄的龙晶势力,应当还没看在他眼里。况且自他们相识之初,蓝羽也曾对她多次试探,甚至找借口与若菊交手。但却一直没能摸透她的真zhèng

实力。

因此合zuò

至今,他向来是平等待她,想必多多少少也有些忌惮之意隐于其中。

二来,这龙晶真zhèng

见过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蓝羽若不识,则无觊觎之心。倘若他为此对她不利,岂不证明他知dào

如何找出龙晶势力的人?那之后会有什么变故,就不是他能控zhì

的了。何况她就不信了,若是什么人拿着这块破石头都能号令他们,那这势力早八辈子就完蛋了。这种废物,她苏云歌要来也没用!

蓝羽漫不经心的将龙晶接了过来。苏云歌微笑着看他,用心观察他的神色。哪知龙晶方一入手,他脸上的血色竟瞬间褪了个干净。

“这东西是你的么?”蓝羽的蓝眸里精光暴射,一股森冷的杀气透体而出。

“没错!你认得这玩意么?”苏云歌依旧笑得平静,垂在腰间的手指却已紧紧扣住了暗藏的锋刃。

“认得?”蓝羽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讥嘲与愤nù



“我怎会不认得!只是万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云?云!哈哈哈,我真是个白痴!这么明显的事情,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笑声过后,蓝羽脸上的悲怆之意更浓。但眼中的杀意却如风中的烛火,忽明忽暗。

“怎么,你与这玩意的主人有仇么?”苏云歌淡淡的笑道。

看蓝羽的样子,不像是对龙晶有兴趣。比较之下,他仿佛对她性命的兴趣更大一些。心中电般闪过万千念头,在其中长留不去的却是一句由衷的咒骂:真他妈的倒霉!

怎么随便问个人,都能问到仇人呢?她今年是流年不利吗?

蓝羽对她杀意虽不坚定,但苏云歌还是做好了动手的准bèi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与他兵刃相向。以她的心性,只要出手,便很难不伤他的性命。

杀念越炽,她的脑中却越是浮现出与蓝羽相处的点滴快乐。若是就这样杀了他,我的心神定然会留下一个无法填补的裂痕,再难回到圆满的境界。这对她将来的修行极为不利。

蓝羽眼中的煞气的暗芒几乎全然消失了。瞪着苏云歌的眼中只有不甘与悲愤。

一抬手,二人面前铁木制的桌子瞬间被他击得四分五裂。各色酒具叮当作响、碎了一地,就在残酒如鲜血般飞溅的时刻,一道弧光从蓝羽手中斜挑而出。

锋利的剑,静止在苏云歌喉前三寸。

苏云歌没有动,依旧是淡漠的神情。只是无论是木屑还是酒液,还未及身便已被护体的真气震散开来。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无风自动,在夜色中划出狂放的轨迹。

“你真的要杀我么?”苏云歌无奈的对他苦笑。

若是免不了这一场恩怨,倒不如快些动手。也省得她心头的杂念越来越多,塞得一颗心胀痛不已。不过这场架打得实在冤枉。方才还在把酒言欢的人,为了一个我根本不知dào

的理由硬要和她玩命!

还真是他妈的莫名其妙!

“为什么?”蓝羽低低的开口。蓝色的眼神涣散而朦胧。

“这话该我问才是。”苏云歌缓缓的回答,神色凝重而又微带疑惑。

“贼老天!你耍我耍得还不够吗?”

蓝羽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声音却突然大了起来。悲愤的吼声中,人已远远遁去。

“这世上的人多如繁星,为什么龙晶的主人偏偏是他?……”

苏云歌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人影逐渐消失在夜幕中,心中的郁闷无处宣泄。虽然这次他们没有开打,但不知dào

症结所在的她,很难保证蓝羽不会再起杀心。

老实说,蓝羽对龙晶所有者的恨意,实在有些出乎苏云歌的意料,也让她大感麻烦。他的武功或者尚不能造成她的困扰,但他背后的势力却着实让她有些头痛!

对苏云歌这种懒人来说,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走了之。

看来也是时候离开这个多风的国度了。若菊自然是要同我一起的,只是萧南朔要怎么办?总不能要他放qì

现在的布置,和她浪迹天涯吧?说起来我已经害得他伤神伤心,凭什么还要他做出如此大且并不靠谱的牺牲啊?

正矛盾中,忽然听到若菊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云,这里出什么事了?”想必是被蓝羽制造的响动引来,若菊疑惑中略带一丝急切。

“没什么,只是有人撒酒疯罢了。有什么事吗?”苏云歌不在意的对她笑道。

“撒酒疯?”若菊轻轻的皱眉,显然是不太相信。但她也知dào

,苏云歌这么说就表示不喜欢她再问了,她随即转开了话题。

“戚海传了话来,说墨王爷请倾城小姐过府一叙。”

“这个时间?”苏云歌微有些奇怪的问道。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只是萧南朔从来都是亲自来霓裳苑找我,这次怎会要我过去?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是啊,来接人的车子已经停在后门了。云要我如何回复?”

“帮我更衣吧。”苏云歌转身向室内走去。既然如此,去一趟也好,顺便把她的打算和他商量一下。

若是他不愿放qì

现在的布置和她离开也不打紧。只要她走之前,先将若菊送到安全的地方。自己潜回城中,伺机宰了华耀那其他几个公主也就是了。到时候那华耀女皇便是怀疑此事与萧南朔有关,她也不会让她拿到丝毫把柄。

何况华耀女王身体久病,闻此噩耗只怕一条性命也就伤损得七七八八了。最后华耀的王位还不是在萧南朔的控zhì

之下?到那时她再离开,总算还了萧南朔对我的一片心意。

从此他做他的墨王,她当她的流浪客。天高海阔,再不相逢!

带上覆面布巾,肩上带兜帽的披风将躯体包裹严密。苏云歌这才和同样带着覆面布巾的若菊走出霓裳苑。

后门处果有一辆马车在等待。车夫是个看来憨实的男人。见苏云歌出来,连忙替她打开车门,放好脚踏,显得十分殷勤。

“有劳!”苏云歌用真气逼柔了嗓音说道,迈步上了马车。待若菊在车夫身旁的位置坐定,车夫随即跳上车,马鞭一挥,车已快速驶离。

292.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中计

坐在车中,苏云歌的心境依旧没从蓝羽给我的冲击中完全恢复过来。见了萧南朔我要如何对他开口?难道直接说:我想要他,所以他必须放qì

一切跟她走么?

要她跟他说这种任性的混账话,倒不如直接去杀了他的亲皇兄。对她来说,只怕还要容易一些。

苏云歌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不知不觉的,自己竟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了么?看来是平静的日子过多了,得失间的计较竟也大到可以影响自己的程度!

她已经不知dào

该怎么处理她与萧南朔之间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了。

深深的吸气,苏云歌的心境逐渐澄澈。得之她幸,不得她命。这世上哪有什么是非要得到不可的?她本来就一无所有。便是失去了全部,也不过依旧是一无所有。执著于得失反而失去了她重生的意义。

心中的郁结一旦想通,头脑也跟着敏捷起来。苏云歌突然觉得有个模糊的念头快速掠过她的大脑,仔细回想,又捉不住其中的关键。然而一丝隐隐的不安却在心中不停窜升,逐渐弥漫了整个身躯。

这千锤百炼后自然生成的警觉,绝对不会出错!所以就在方才,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但是,她到底疏忽了什么?

越是急,越是摸不着头脑。就在此时,马车外,车夫与若菊低低的语声传入耳际。

“……没想到倾城小姐是个这么温和的人。难怪我家主子对她总是魂牵梦绕的。”

“过奖。”

若菊的回答非常简洁,敷衍的意味十分明显。但两人的话听在我耳中,却像是一道闪电划过脑海。

苏云歌终于想到一直被我忽略的是什么了。

所有知dào

或是猜到倾城真实身份的人,都不会叫她“倾城小姐”。就算是萧南朔,也只是称呼她为“云”。更何况他明知dào

她这里的状况,怎会要人明目张胆的到霓裳苑来接倾城?

这不是将倾城本就居于霓裳苑的事实泄露出去了么?以他的心思,怎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不!是以她的能力,怎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苏云歌懊悔的攥紧了拳头。

“这位大哥,请先把车停一下可好?我有些东西忘在苑中,要让侍从去取来。”苏云歌轻推开车门,放柔了声音说道。

“就快到了,小姐请回去坐好,莫要颠簸了身子。”那车夫嘿嘿一笑,车子却是赶得更急了。口气中隐隐有一丝轻佻透出,眼神也锐利了起来。

抬眼向若菊递了个眼色,在他佩剑出鞘的同时,锋利的指刀已然压上车夫的颈侧。

“我说停车!你没听到吗?”声音瞬间变得阴冷,苏云歌再不掩饰眼中的杀气。

或许是没料到苏云歌身怀凶器,更没想到她下手这般干脆。一眨眼的功夫,他已受制于她。但显然他也受过严格的训liàn

。眼看情势不对,抬手在马背上重重甩下一鞭,人已侧身向车下摔去。

“跳车!”苏云歌一看那马仰头欲嘶,断喝一声便跃出车厢。运力一刀,将马颈切断。马嘶方才出口,那马却已如断线的木偶般轰然倒地。车子也在惯性的作用下,翻滚而出。碎成一地的残木。

翻身落地后,苏云歌第一件事便是确定若菊跳车后的安危。好在她的轻功还算不错,这番变故不但没有令她受伤,反而让她亲手抓住了那个试图逃跑的车夫。

“做的很好!”苏云歌朗声说道。看着百米外,若菊用剑压着那车夫的利落模样,她不禁暗自点头。

“云,怎么处置?”若菊的口气依旧听得出一些惊慌,但初次建功的兴奋还是占了多数。

“杀了他!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敌人很快就会赶过来。”苏云歌淡淡的吩咐,低头在马车的残骸中迅速察看,希望发xiàn

一些敌人的线索。这个车夫在利刃及身的时候,都没有丝毫投降的意思。从这种人的口中是问不出什么线索的。倒不如一刀杀了干脆。

“杀……了?”若菊似乎被吓了一跳,声音微微一颤。苏云歌突然想到,若菊说过,李玉娘从来没有让她们梅兰竹菊四个接触过那些黑暗的乱七八糟的一面。

这种事她从未做过,想必很难下得了手。

“你不用动手,让我来!”苏云歌抬起头说道。刚要过去,只觉得耳畔传来弓弦连声轻响。

“快躲!”苏云歌暗叫不好,纵身向若菊身旁跃去。百余米的距离,再怎么快也需yào

两三息的时间。在她赶到的时候,十余支箭矢已如闪电般射到。

她一把抱了若菊滚开。一身的狼狈暂且不论,却还是没能完全躲过。她的肩头和大腿都是一阵的剧痛。

“妈的!”苏云歌低声咒骂。不是气自己受伤,而是伤口隐约传来的麻痒,让她知dào

这帮兔崽子的箭上有毒。

“主子,您还好吧?”若菊咬牙问道。她的手臂被箭头擦过,留下一片深褐色的血迹。

“好不好得看跟谁比。我总比地上那家伙好多了。”苏云歌冷笑着反手折断了箭杆,迅速起身将若菊挡在身后。再不去看身旁被箭矢钉死在地上的车夫。

这些王八蛋的箭上设有倒钩,为了保存体力,她只能运功压住毒性的蔓延,暂时还不能将箭拔出。

“反应很快嘛?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倾城竟然还有武功。这消息若是卖给天机楼,怎么着也得换个千八百两吧?”没让苏云歌等多久,道旁的树林中窜出十来个人。为首的一个一脸的凶恶。

“待会我一动手,你就用最快的速度开始向后跑。你知dào

这样做的原因,所以别在这档口和我废话!”苏云歌用极低的声音对若菊说道。

若不是箭上有毒,这十几个人还不够她热身的。好在她发xiàn

,体内般若花变异后的内力似乎有一些排毒的能力。只是效果不太明显。但若是她撑得时间长些,说不定还有干掉他们的机会。

但以若菊的功夫,还是逃跑比较妥当。据她的推测,这里是南城外城的边缘。本就人烟稀少。所以若菊只要逃出里许,应该就可以安全了。

“如果是为了钱,这千八百两的我给你如何?”苏云歌扬声说道。

“抱歉了!抓了你的人,我们再谈钱的问题。”说着,那人已干脆的扑了过来。

难怪不再放箭了,原来是想抓活的。面巾下的脸上习惯性的漾开了一丝冰冷的笑容,两柄匕首瞬间出鞘。

“走!”低喝声出口,手中的锋刃电般划出。人也向另一个方向斜斜扑出。这帮人的目标是她。离开她,若菊会更安全。

顾不上看身后的状况,苏云歌已然将大部分敌人卷入了战团。唯一懊恼的是,这次出来她没有带那连发的短弩,不然也就不会这般被动了。

最倒霉的是,箭矢上的倒钩,随着身体的动作不断撕裂她的血肉。毒性也就随之越来越多的传导到她体内。内力化解毒性的速度,渐渐跟不上毒素侵入的速度。苏云歌的头脑开始一阵阵眩晕。

看来这次是真的不妙了。除了眼前的这几个人,道旁的树后还隐着一个人的气息。这个人的呼吸轻浅而绵长,显然是个高手。不过他冷眼旁观的态度,很难猜出是敌是友。当然,是友的可能性不大,苏云歌只盼他是个不会与她为难的路人甲就好!

她咬牙再挥出一刀。刀锋准确的划过敌人的咽喉后,顺势割瞎了另一人的双眼。怎奈自己的左腿也跟着一软,险些栽在那头领的剑尖上。

还有七个人!

当她再一次因毒伤而仅仅伤到了敌人脸颊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极为冒险的决定。

自中毒以来,她体内的真气便因抵御毒素蔓延而几乎完全无法调动。如今她为了迅速脱困,只有暂时放qì

祛毒,全力出手。希望毒素蔓延的速度,可以慢过她送这七个王八蛋去死的时间。

“我数到三,不想死的就立kè

在我眼前消失。”苏云歌突然跳出战团,冷冷的说道。

“妈的!你这小杂种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老子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弟兄们加把劲,这小子中了箭毒,撑不了多久了。”为首那人破口大骂,挥剑便冲了上来。

“三!”苏云歌沉声喝道。两柄匕首如出海的蛟龙,在夜幕中划出一片朦胧的青光。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放慢了脚步。那领头之人清楚的看到,一双弥漫着妖异杀机的黑瞳,在月光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晶亮光芒。

只可惜,这是他在世上看到的最后景象。鲜血喷出动脉的飕飕声,与华耀特有的风声混成一片。在这荒郊的道旁,奏响了死亡的乐章。

“忘了告sù

你,我不喜欢有人骂我。”

苏云歌蹲跪在地上,身上溅满了粘稠的血液。围攻她的十一个人已经全部变成了尸体,但起码还有三个人不在尸堆之中。他们应该去追若菊了吧。她咬牙站起身来。刚要举步去追,只觉眼前一花,身体不受控zhì

的跌坐在地。

该死!内力的运转让毒素蔓延的更快,她竟然已经控zhì

不住神志的清醒了。恍惚中,一个人影缓缓靠近。

夜色中,蓝色的眸光闪烁着让苏云歌无法理解的挣扎。

292.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中计

坐在车中,苏云歌的心境依旧没从蓝羽给我的冲击中完全恢复过来。见了萧南朔我要如何对他开口?难道直接说:我想要他,所以他必须放qì

一切跟她走么?

要她跟他说这种任性的混账话,倒不如直接去杀了他的亲皇兄。对她来说,只怕还要容易一些。

苏云歌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不知不觉的,自己竟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了么?看来是平静的日子过多了,得失间的计较竟也大到可以影响自己的程度!

她已经不知dào

该怎么处理她与萧南朔之间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了。

深深的吸气,苏云歌的心境逐渐澄澈。得之她幸,不得她命。这世上哪有什么是非要得到不可的?她本来就一无所有。便是失去了全部,也不过依旧是一无所有。执著于得失反而失去了她重生的意义。

心中的郁结一旦想通,头脑也跟着敏捷起来。苏云歌突然觉得有个模糊的念头快速掠过她的大脑,仔细回想,又捉不住其中的关键。然而一丝隐隐的不安却在心中不停窜升,逐渐弥漫了整个身躯。

这千锤百炼后自然生成的警觉,绝对不会出错!所以就在方才,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但是,她到底疏忽了什么?

越是急,越是摸不着头脑。就在此时,马车外,车夫与若菊低低的语声传入耳际。

“……没想到倾城小姐是个这么温和的人。难怪我家主子对她总是魂牵梦绕的。”

“过奖。”

若菊的回答非常简洁,敷衍的意味十分明显。但两人的话听在我耳中,却像是一道闪电划过脑海。

苏云歌终于想到一直被我忽略的是什么了。

所有知dào

或是猜到倾城真实身份的人,都不会叫她“倾城小姐”。就算是萧南朔,也只是称呼她为“云”。更何况他明知dào

她这里的状况,怎会要人明目张胆的到霓裳苑来接倾城?

这不是将倾城本就居于霓裳苑的事实泄露出去了么?以他的心思,怎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不!是以她的能力,怎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苏云歌懊悔的攥紧了拳头。

“这位大哥,请先把车停一下可好?我有些东西忘在苑中,要让侍从去取来。”苏云歌轻推开车门,放柔了声音说道。

“就快到了,小姐请回去坐好,莫要颠簸了身子。”那车夫嘿嘿一笑,车子却是赶得更急了。口气中隐隐有一丝轻佻透出,眼神也锐利了起来。

抬眼向若菊递了个眼色,在他佩剑出鞘的同时,锋利的指刀已然压上车夫的颈侧。

“我说停车!你没听到吗?”声音瞬间变得阴冷,苏云歌再不掩饰眼中的杀气。

或许是没料到苏云歌身怀凶器,更没想到她下手这般干脆。一眨眼的功夫,他已受制于她。但显然他也受过严格的训liàn

。眼看情势不对,抬手在马背上重重甩下一鞭,人已侧身向车下摔去。

“跳车!”苏云歌一看那马仰头欲嘶,断喝一声便跃出车厢。运力一刀,将马颈切断。马嘶方才出口,那马却已如断线的木偶般轰然倒地。车子也在惯性的作用下,翻滚而出。碎成一地的残木。

翻身落地后,苏云歌第一件事便是确定若菊跳车后的安危。好在她的轻功还算不错,这番变故不但没有令她受伤,反而让她亲手抓住了那个试图逃跑的车夫。

“做的很好!”苏云歌朗声说道。看着百米外,若菊用剑压着那车夫的利落模样,她不禁暗自点头。

“云,怎么处置?”若菊的口气依旧听得出一些惊慌,但初次建功的兴奋还是占了多数。

“杀了他!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敌人很快就会赶过来。”苏云歌淡淡的吩咐,低头在马车的残骸中迅速察看,希望发xiàn

一些敌人的线索。这个车夫在利刃及身的时候,都没有丝毫投降的意思。从这种人的口中是问不出什么线索的。倒不如一刀杀了干脆。

“杀……了?”若菊似乎被吓了一跳,声音微微一颤。苏云歌突然想到,若菊说过,李玉娘从来没有让她们梅兰竹菊四个接触过那些黑暗的乱七八糟的一面。

这种事她从未做过,想必很难下得了手。

“你不用动手,让我来!”苏云歌抬起头说道。刚要过去,只觉得耳畔传来弓弦连声轻响。

“快躲!”苏云歌暗叫不好,纵身向若菊身旁跃去。百余米的距离,再怎么快也需yào

两三息的时间。在她赶到的时候,十余支箭矢已如闪电般射到。

她一把抱了若菊滚开。一身的狼狈暂且不论,却还是没能完全躲过。她的肩头和大腿都是一阵的剧痛。

“妈的!”苏云歌低声咒骂。不是气自己受伤,而是伤口隐约传来的麻痒,让她知dào

这帮兔崽子的箭上有毒。

“主子,您还好吧?”若菊咬牙问道。她的手臂被箭头擦过,留下一片深褐色的血迹。

“好不好得看跟谁比。我总比地上那家伙好多了。”苏云歌冷笑着反手折断了箭杆,迅速起身将若菊挡在身后。再不去看身旁被箭矢钉死在地上的车夫。

这些王八蛋的箭上设有倒钩,为了保存体力,她只能运功压住毒性的蔓延,暂时还不能将箭拔出。

“反应很快嘛?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倾城竟然还有武功。这消息若是卖给天机楼,怎么着也得换个千八百两吧?”没让苏云歌等多久,道旁的树林中窜出十来个人。为首的一个一脸的凶恶。

“待会我一动手,你就用最快的速度开始向后跑。你知dào

这样做的原因,所以别在这档口和我废话!”苏云歌用极低的声音对若菊说道。

若不是箭上有毒,这十几个人还不够她热身的。好在她发xiàn

,体内般若花变异后的内力似乎有一些排毒的能力。只是效果不太明显。但若是她撑得时间长些,说不定还有干掉他们的机会。

但以若菊的功夫,还是逃跑比较妥当。据她的推测,这里是南城外城的边缘。本就人烟稀少。所以若菊只要逃出里许,应该就可以安全了。

“如果是为了钱,这千八百两的我给你如何?”苏云歌扬声说道。

“抱歉了!抓了你的人,我们再谈钱的问题。”说着,那人已干脆的扑了过来。

难怪不再放箭了,原来是想抓活的。面巾下的脸上习惯性的漾开了一丝冰冷的笑容,两柄匕首瞬间出鞘。

“走!”低喝声出口,手中的锋刃电般划出。人也向另一个方向斜斜扑出。这帮人的目标是她。离开她,若菊会更安全。

顾不上看身后的状况,苏云歌已然将大部分敌人卷入了战团。唯一懊恼的是,这次出来她没有带那连发的短弩,不然也就不会这般被动了。

最倒霉的是,箭矢上的倒钩,随着身体的动作不断撕裂她的血肉。毒性也就随之越来越多的传导到她体内。内力化解毒性的速度,渐渐跟不上毒素侵入的速度。苏云歌的头脑开始一阵阵眩晕。

看来这次是真的不妙了。除了眼前的这几个人,道旁的树后还隐着一个人的气息。这个人的呼吸轻浅而绵长,显然是个高手。不过他冷眼旁观的态度,很难猜出是敌是友。当然,是友的可能性不大,苏云歌只盼他是个不会与她为难的路人甲就好!

她咬牙再挥出一刀。刀锋准确的划过敌人的咽喉后,顺势割瞎了另一人的双眼。怎奈自己的左腿也跟着一软,险些栽在那头领的剑尖上。

还有七个人!

当她再一次因毒伤而仅仅伤到了敌人脸颊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极为冒险的决定。

自中毒以来,她体内的真气便因抵御毒素蔓延而几乎完全无法调动。如今她为了迅速脱困,只有暂时放qì

祛毒,全力出手。希望毒素蔓延的速度,可以慢过她送这七个王八蛋去死的时间。

“我数到三,不想死的就立kè

在我眼前消失。”苏云歌突然跳出战团,冷冷的说道。

“妈的!你这小杂种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老子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弟兄们加把劲,这小子中了箭毒,撑不了多久了。”为首那人破口大骂,挥剑便冲了上来。

“三!”苏云歌沉声喝道。两柄匕首如出海的蛟龙,在夜幕中划出一片朦胧的青光。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放慢了脚步。那领头之人清楚的看到,一双弥漫着妖异杀机的黑瞳,在月光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晶亮光芒。

只可惜,这是他在世上看到的最后景象。鲜血喷出动脉的飕飕声,与华耀特有的风声混成一片。在这荒郊的道旁,奏响了死亡的乐章。

“忘了告sù

你,我不喜欢有人骂我。”

苏云歌蹲跪在地上,身上溅满了粘稠的血液。围攻她的十一个人已经全部变成了尸体,但起码还有三个人不在尸堆之中。他们应该去追若菊了吧。她咬牙站起身来。刚要举步去追,只觉眼前一花,身体不受控zhì

的跌坐在地。

该死!内力的运转让毒素蔓延的更快,她竟然已经控zhì

不住神志的清醒了。恍惚中,一个人影缓缓靠近。

夜色中,蓝色的眸光闪烁着让苏云歌无法理解的挣扎。

292.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中计

坐在车中,苏云歌的心境依旧没从蓝羽给我的冲击中完全恢复过来。见了萧南朔我要如何对他开口?难道直接说:我想要他,所以他必须放qì

一切跟她走么?

要她跟他说这种任性的混账话,倒不如直接去杀了他的亲皇兄。对她来说,只怕还要容易一些。

苏云歌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不知不觉的,自己竟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了么?看来是平静的日子过多了,得失间的计较竟也大到可以影响自己的程度!

她已经不知dào

该怎么处理她与萧南朔之间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了。

深深的吸气,苏云歌的心境逐渐澄澈。得之她幸,不得她命。这世上哪有什么是非要得到不可的?她本来就一无所有。便是失去了全部,也不过依旧是一无所有。执著于得失反而失去了她重生的意义。

心中的郁结一旦想通,头脑也跟着敏捷起来。苏云歌突然觉得有个模糊的念头快速掠过她的大脑,仔细回想,又捉不住其中的关键。然而一丝隐隐的不安却在心中不停窜升,逐渐弥漫了整个身躯。

这千锤百炼后自然生成的警觉,绝对不会出错!所以就在方才,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但是,她到底疏忽了什么?

越是急,越是摸不着头脑。就在此时,马车外,车夫与若菊低低的语声传入耳际。

“……没想到倾城小姐是个这么温和的人。难怪我家主子对她总是魂牵梦绕的。”

“过奖。”

若菊的回答非常简洁,敷衍的意味十分明显。但两人的话听在我耳中,却像是一道闪电划过脑海。

苏云歌终于想到一直被我忽略的是什么了。

所有知dào

或是猜到倾城真实身份的人,都不会叫她“倾城小姐”。就算是萧南朔,也只是称呼她为“云”。更何况他明知dào

她这里的状况,怎会要人明目张胆的到霓裳苑来接倾城?

这不是将倾城本就居于霓裳苑的事实泄露出去了么?以他的心思,怎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不!是以她的能力,怎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苏云歌懊悔的攥紧了拳头。

“这位大哥,请先把车停一下可好?我有些东西忘在苑中,要让侍从去取来。”苏云歌轻推开车门,放柔了声音说道。

“就快到了,小姐请回去坐好,莫要颠簸了身子。”那车夫嘿嘿一笑,车子却是赶得更急了。口气中隐隐有一丝轻佻透出,眼神也锐利了起来。

抬眼向若菊递了个眼色,在他佩剑出鞘的同时,锋利的指刀已然压上车夫的颈侧。

“我说停车!你没听到吗?”声音瞬间变得阴冷,苏云歌再不掩饰眼中的杀气。

或许是没料到苏云歌身怀凶器,更没想到她下手这般干脆。一眨眼的功夫,他已受制于她。但显然他也受过严格的训liàn

。眼看情势不对,抬手在马背上重重甩下一鞭,人已侧身向车下摔去。

“跳车!”苏云歌一看那马仰头欲嘶,断喝一声便跃出车厢。运力一刀,将马颈切断。马嘶方才出口,那马却已如断线的木偶般轰然倒地。车子也在惯性的作用下,翻滚而出。碎成一地的残木。

翻身落地后,苏云歌第一件事便是确定若菊跳车后的安危。好在她的轻功还算不错,这番变故不但没有令她受伤,反而让她亲手抓住了那个试图逃跑的车夫。

“做的很好!”苏云歌朗声说道。看着百米外,若菊用剑压着那车夫的利落模样,她不禁暗自点头。

“云,怎么处置?”若菊的口气依旧听得出一些惊慌,但初次建功的兴奋还是占了多数。

“杀了他!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敌人很快就会赶过来。”苏云歌淡淡的吩咐,低头在马车的残骸中迅速察看,希望发xiàn

一些敌人的线索。这个车夫在利刃及身的时候,都没有丝毫投降的意思。从这种人的口中是问不出什么线索的。倒不如一刀杀了干脆。

“杀……了?”若菊似乎被吓了一跳,声音微微一颤。苏云歌突然想到,若菊说过,李玉娘从来没有让她们梅兰竹菊四个接触过那些黑暗的乱七八糟的一面。

这种事她从未做过,想必很难下得了手。

“你不用动手,让我来!”苏云歌抬起头说道。刚要过去,只觉得耳畔传来弓弦连声轻响。

“快躲!”苏云歌暗叫不好,纵身向若菊身旁跃去。百余米的距离,再怎么快也需yào

两三息的时间。在她赶到的时候,十余支箭矢已如闪电般射到。

她一把抱了若菊滚开。一身的狼狈暂且不论,却还是没能完全躲过。她的肩头和大腿都是一阵的剧痛。

“妈的!”苏云歌低声咒骂。不是气自己受伤,而是伤口隐约传来的麻痒,让她知dào

这帮兔崽子的箭上有毒。

“主子,您还好吧?”若菊咬牙问道。她的手臂被箭头擦过,留下一片深褐色的血迹。

“好不好得看跟谁比。我总比地上那家伙好多了。”苏云歌冷笑着反手折断了箭杆,迅速起身将若菊挡在身后。再不去看身旁被箭矢钉死在地上的车夫。

这些王八蛋的箭上设有倒钩,为了保存体力,她只能运功压住毒性的蔓延,暂时还不能将箭拔出。

“反应很快嘛?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倾城竟然还有武功。这消息若是卖给天机楼,怎么着也得换个千八百两吧?”没让苏云歌等多久,道旁的树林中窜出十来个人。为首的一个一脸的凶恶。

“待会我一动手,你就用最快的速度开始向后跑。你知dào

这样做的原因,所以别在这档口和我废话!”苏云歌用极低的声音对若菊说道。

若不是箭上有毒,这十几个人还不够她热身的。好在她发xiàn

,体内般若花变异后的内力似乎有一些排毒的能力。只是效果不太明显。但若是她撑得时间长些,说不定还有干掉他们的机会。

但以若菊的功夫,还是逃跑比较妥当。据她的推测,这里是南城外城的边缘。本就人烟稀少。所以若菊只要逃出里许,应该就可以安全了。

“如果是为了钱,这千八百两的我给你如何?”苏云歌扬声说道。

“抱歉了!抓了你的人,我们再谈钱的问题。”说着,那人已干脆的扑了过来。

难怪不再放箭了,原来是想抓活的。面巾下的脸上习惯性的漾开了一丝冰冷的笑容,两柄匕首瞬间出鞘。

“走!”低喝声出口,手中的锋刃电般划出。人也向另一个方向斜斜扑出。这帮人的目标是她。离开她,若菊会更安全。

顾不上看身后的状况,苏云歌已然将大部分敌人卷入了战团。唯一懊恼的是,这次出来她没有带那连发的短弩,不然也就不会这般被动了。

最倒霉的是,箭矢上的倒钩,随着身体的动作不断撕裂她的血肉。毒性也就随之越来越多的传导到她体内。内力化解毒性的速度,渐渐跟不上毒素侵入的速度。苏云歌的头脑开始一阵阵眩晕。

看来这次是真的不妙了。除了眼前的这几个人,道旁的树后还隐着一个人的气息。这个人的呼吸轻浅而绵长,显然是个高手。不过他冷眼旁观的态度,很难猜出是敌是友。当然,是友的可能性不大,苏云歌只盼他是个不会与她为难的路人甲就好!

她咬牙再挥出一刀。刀锋准确的划过敌人的咽喉后,顺势割瞎了另一人的双眼。怎奈自己的左腿也跟着一软,险些栽在那头领的剑尖上。

还有七个人!

当她再一次因毒伤而仅仅伤到了敌人脸颊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极为冒险的决定。

自中毒以来,她体内的真气便因抵御毒素蔓延而几乎完全无法调动。如今她为了迅速脱困,只有暂时放qì

祛毒,全力出手。希望毒素蔓延的速度,可以慢过她送这七个王八蛋去死的时间。

“我数到三,不想死的就立kè

在我眼前消失。”苏云歌突然跳出战团,冷冷的说道。

“妈的!你这小杂种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老子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弟兄们加把劲,这小子中了箭毒,撑不了多久了。”为首那人破口大骂,挥剑便冲了上来。

“三!”苏云歌沉声喝道。两柄匕首如出海的蛟龙,在夜幕中划出一片朦胧的青光。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放慢了脚步。那领头之人清楚的看到,一双弥漫着妖异杀机的黑瞳,在月光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晶亮光芒。

只可惜,这是他在世上看到的最后景象。鲜血喷出动脉的飕飕声,与华耀特有的风声混成一片。在这荒郊的道旁,奏响了死亡的乐章。

“忘了告sù

你,我不喜欢有人骂我。”

苏云歌蹲跪在地上,身上溅满了粘稠的血液。围攻她的十一个人已经全部变成了尸体,但起码还有三个人不在尸堆之中。他们应该去追若菊了吧。她咬牙站起身来。刚要举步去追,只觉眼前一花,身体不受控zhì

的跌坐在地。

该死!内力的运转让毒素蔓延的更快,她竟然已经控zhì

不住神志的清醒了。恍惚中,一个人影缓缓靠近。

夜色中,蓝色的眸光闪烁着让苏云歌无法理解的挣扎。

295.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我脏

那人从身后窜了出来,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恐慌。

苏云歌不喜欢他的声音,所以一刀便向他咽喉封去。他的武功意wài

的不错,竟然一连挡了苏云歌两刀,但他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因为苏云歌不只有两把刀。轻抬膝盖,利刃从她腿侧弹射而出。他见苏云歌起脚,即刻抬腿来挡。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却料不到苏云歌的膝上会有锋刃弹出。惨呼声中,大腿的动脉已被苏云歌割断,鲜血迸出的同时,回旋击出的刀柄重重敲在了他的后脑。

与他交手的过程说起来慢,其实也不过数息之间。等他颓然倒地,蓝羽和空九已然赶了过来。

“他死了么?”空九的声音变得有些古怪。想必在他眼中,苏云歌此刻的所作所为与魔鬼没什么区别。

“他没那个福分。”森冷的声音像是从幽冥传出。

这会功夫,厅后又窜出三人。这三人似乎出来得十分匆忙,身上的衣物还十分凌乱。苏云歌不由怒火更盛。匕首的寒光化为流星,刃口狠狠的向其中一人噬去。

“一人一个!”蓝羽轻喝一声,与空九一起出手。

对于他们的帮zhù

,苏云歌没有反对的必要。趁她对付这人立足未稳,运气与胸。不闪不避的向他怀中扑去。拼着挨他一掌,一刀断了他的手筋。

这人的内力十分浑厚。便是苏云歌用全力护住心脉,依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一口鲜血冲口而出,直喷在他的眼上。就在他视线受阻的片刻,匕首灌注着真气,迅速戳向他几处穴道。

很少有人点穴点得像苏云歌这般凶狠。但只要死不了,她是不吝于给这帮杂碎多些痛楚的。没有花时间关注其他两人,她已直接向厅后闯去。

蓝羽的功夫她是知dào

的,空九也该是个好手。便是不能取胜,一时之间也尽可抵挡的住。救若菊的事情,有她一人足以。

她不希望别人看到若菊狼狈的样子,若菊肯定也不希望。

没闯出多远,若菊清秀的脸孔便出现在苏云歌面前。

那里大约是间刑室,四处丢了些简易的刑具。算不上肮脏,只是十分凌乱。若菊被悬吊在屋子的中央。赤1裸的身上遍布着鞭打和烫烙的伤痕。还有无数被暴力侵犯的痕迹。以往清亮的眼,紧紧的闭着。可她脸上的神情竟依旧如水般的平静。

只是……更像是死水。

“不想她死,就把匕首放下。”随着低哑的声音响起,一柄长剑斜斜指向若菊的胸口。

苏云歌强行将视线移到一旁,一个一脸阴鸷汉子持剑站在一旁。杀念猛然间冲上脑海,她手一松,两柄匕首呛然落地。

“你就是那个跳舞的男人?倒是长了张好脸。比这小妞儿强了不少。床上的功夫想必更棒吧?咦,不对,这人是个妞儿,说不定你也是妞儿,哈哈哈,若是觉得那个白毛的王爷满足不了你,不妨来找我。”那人淫笑着说道。

“若菊!给我把眼睛睁开!记不记得我教过你什么?”苏云歌根本不理会那人的挑衅,真气聚成一线,将声音直接送到若菊耳边。

若菊的身体微微一颤,泛着血丝的双眼缓缓睁开。

“主子,你怎么来了?”沙哑的声音不复以往的清亮。若菊沾着血迹的脸孔,竟然挤出了一丝笑意。

苏云歌的心仿佛被重锤击中,破碎一般的疼痛,但口气却依旧是严肃的。

“我来,是为了带我的人离开!现在回答我,我教过你什么?”

那个用剑指着若菊的人,虽然听不到苏云歌说的话,但看到若菊的反应,也知dào

她在对若菊交待着什么。

“别想玩什么花样!如果不听话,我先杀了这小子。”他威胁着将剑向前送了一下,若菊的胸口被剑锋划出了一道血痕。

“活着,才有无限可能!”喑哑的声音带着沉沉的死气。对于胸口新添的伤口,若菊就像感觉不到一般,完全没有反应。

但苏云歌做不到!抑制不住的杀意在胸膛内冲撞,仿佛要破体而出。室内的空气瞬间变得阴冷而又粘稠。

“所以?”这一次苏云歌是朗声而问。

若菊现在的模样和死了没什么区别。我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

“……任何时候都不轻言放qì

!”若菊犹豫了一下,似乎明白了苏云歌的意思。一丝生气在她凝视苏云歌的眼中逐渐升起。

“很好!”苏云歌终于将视线转到已经被我无视他的态度惹怒的人身上。

“或许我先从他身上卸点东西下来,再和你说话比较好。”那人咬牙怒道。

“我也教你一件事。”旁若无人的活动了一下手脚,苏云歌对着那人冷笑道:“长剑只是耍起来好kàn

,其实并不是件好武器。”

话未说完,人已如箭般急扑而出。和她身体同时射出的还有三支短弩,四把飞刀。短弩一取眼、二取持剑的肘、三取胸口。无论哪一下挨上,他都不可能有机会再伤若菊。

若是躲开更好,苏云歌还不想他死得如此痛快。飞刀不伤人,只为避免他用若菊挡箭。没有看到她先前出手的方式算他倒霉。

手里没了匕首,苏云歌杀人的速度更快。不想死的话,他只有退!

但苏云歌还是太小看他了。他的身体遂她所愿的暴退。但手里的长剑向她刺来之前,竟然还有余暇将一柄飞刀挑向若菊的方向。

“快闪!”苏云歌大喝一声。飞刀的力量在那人挑拨之后虽不致命,到底会给若菊带来一定的伤害。幸好若菊只是手脚被缚,并非全无活动的余地。身体一侧,堪堪闪过刀锋。

这便是那人最后的机会了。

苏云歌微微侧身,手指运力弹动。一连几下都弹到了长剑的平面之上。那剑的质地便是再好,也经不住这种击打,刺向她的剑锋齐柄而断。趁他断剑时,身体失去平衡的一瞬。掌指间弹出的薄刃,狠狠刺入他四五处穴道。惨叫声中,鲜血迸射。不待他跌倒,反手间,便精准的挑断了他手脚筋脉。

因为我不会再给他站起来的可能。

撂倒那个不知名的杂种之后,苏云歌即刻拣起匕首,割断若菊手脚上的绳索。他的身子软软的倒入她怀中。

她飞快的脱下外袍,替若菊穿在身上。

怀中真实的重量,让苏云歌快迸裂的心逐渐安静下来。

幸好,幸好还活着,这个一路跟着她的无怨无悔的女子,她不要她死。

过往的记忆在此刻重叠,从小便跟在她身后的若菊,总是会打点好她的一切,在凌天,即使是死,也那么义无反顾。

这种主仆的忠臣之心她不懂,可是她却知dào

,她已经将她当成自己的姐妹了。

“不要!”若菊突然用力将苏云歌推开。

苏云歌一愣,柔声问道:“我碰疼你了么?”

“不是!”若菊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若菊身上不干净。”

“胡说!”苏云歌怒道。可是若菊的一双眼却远远的转了开去,根本不肯看她。

苏云歌的心一阵阵抽痛,不敢想她曾受过怎样的折辱。

“若论脏,这世上谁也没有满手血腥的我脏!”苏云歌低低的叹息,直接抱起她向外走去。

大厅里的战斗还未结束。蓝羽的对手已然倒下,此刻他正和空九一起对付另外一个使短刀的家伙。这人的武功竟与我的路子有几分相似。都是以快打慢。

论功力,空九在他之上。但因为他的速度很快,又一直对空九采取同归于尽的招式。这才导致无法建功。

“妈的!太慢了。”郁积在心中的怒火再次点燃,苏云歌将怀中的若菊放在地上。两柄匕首呛然出鞘。

“空九!退!”苏云歌断喝一声,合身扑上。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人的弱点。为了追求速度,他不得不放qì

了部分力量。

说起来,这时空哪里还有人像她一样:力量由别人累积在这具躯体里,没有费我半分的气力。当然,他的武功还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千万别对上比自己更快的人!

那人对苏云歌依旧采取同样的手段。见她上来,也不管她出什么招数,都是闪电般当胸一刺。哪知苏云歌非但不躲,反而脚下加力,直接撞向他的短刀。突然的加速,令刀尖碰到她时根本没能发出应有的力量。而且以她的速度,他就是想变招也没有时间。只听叮的一声,刀尖正点在她左手的匕首上。

空九的惊呼声刚起,苏云歌右手的匕首已然深深刺入了他第三、四根肋骨之间。她刻意避开了他的心脏。敢动她的人,绝对没有轻易死去资格!

点了那人的穴道后,苏云歌冷声吩咐:“里边还有一个,给我拖出来。”空九连忙听命行事。

人拖出来后,苏云歌开口问道:“谁让你们对我出手的?”阴森的语声在满是血肉的厅堂里回响,显得格外凶狠。

“不用问了。”蓝羽低声说道:“天部已经把原因查清了。不如我们先离开,剩下的让空九他们处理吧。”说着,便去扶斜倚在墙上的若菊。

“别碰她。”苏云歌冷冷的开口。上前几步,将若菊横抱入怀。刚经过这帮杂种的折磨,任何人的触碰,想必对她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

或许连她这个主子都不例外。

296. 第二百九十二章 落泪

“空九,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蓝羽转头吩咐。

“是!请巡查使放心!”空九躬身应道。

“空九。”苏云歌缓缓的开口。轻轻运力,将怀中一直微微颤抖的若菊点晕。

“公子请吩咐。”对于苏云歌,空九的态度显得更为恭谨。

“将这几个活着的人,剜目、割舌、刺聋双耳,废掉四肢。浑身浇上蜜糖,给我扔到乱葬岗上去。丢出去之前,别忘记先替他们止血疗伤,顺便阉掉他们!怎么样?你能保证做到吗?”阴狠的话语让空九瞬间变了脸色。

尚有气息的几人,闻言也不由破口大骂。只是语气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苏云歌微微一哂,其实如果不是若菊需yào

她的照顾,这些事她本该亲手做的。

“这……”空九的手指开始情不自禁的颤抖,几次张嘴都说不出应对的话来。

“觉得我太过残忍么?”戾气自苏云歌眼中缓缓逸出。

“如果他们只是想杀我,这倒无可厚非。杀人者人恒杀之!我没立场责怪他们。但他们几个最大的错误,就是动了我的人!既然你下不了手,就只能我亲自动手了。我还有人要照顾,没时间做太麻烦的事。简单点,直接用刀吧。”话说到这里,空九和委顿在地上的几人同时松了口气。

苏云歌的脸上却绽开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空九,你猜我杀一个人最多可以用多少刀?”空九闻言一愣,脸色登时就变了。

“答案是整整三千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我保证在我剐下最后一刀的时候,他的心脏还在骨架内跳动。甚至他还有力qì

哼哼。”如鹰隼般的目光,在地上的几人身上扫过。仔细得像是在分析他们身体的构造,并且明显有实地观察的意图。

“公子交待的事我保证做到!他们就交给我了!”空九斩钉截铁的说道。

从未觉得自己胆子小过,但此刻他宁愿将这几人丢出去,让虫蚁咬噬、野狗撕扯,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她碎剐了。

“很好!交给你了。”苏云歌立kè

抱着若菊转身而去。走到门口时,她停下来开口道:“蓝羽!有空了,就找我一趟。我要知dào

这件事的起因。”声音中依旧带着深沉的怒意。

她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到若菊的人。戮神的领域内,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在蓝羽的安排下,苏云歌与若菊毫不引人注目的回到了霓裳苑。进了屋才知dào

萧南朔已经走了。也是,她点他的力道并不太大。天亮后他还有事要做,不能耽误了他。

他走得倒也不算无声无息。地上是薄被的残骸,床头上丢了一大张白纸。拿过来一看,上书两个大字:“混账!”

苏云歌看过不由苦笑,想来他这次气得不轻。不过暂时还顾不上担心。她小心的将若菊抱去浴室。打算趁她昏迷之时,将这一身屈辱的痕迹清理干净,包扎妥当。

主意打的不错,但事情却不象苏云歌想像般顺利。刚将她放入水中,若菊便突然睁开了眼睛。惊惶的眼瞳直到看到她,脸上才稍微有了一丝血色。

“主子要沐浴吗?求您让若菊先清理一下再服侍您行吗?”若菊抓住苏云歌的双手,急切的说道。

“你的伤需yào

治疗。”苏云歌不敢提其他的,只是放柔了声音说道。抽出的手刚碰到她,她竟飞快的运力擒住她的腕脉。

“不用了!若菊命贱,这种小伤根本不值得主子费心。”

“若菊!”苏云歌终于沉下了脸。什么命贵命贱?全是狗屁!

“求您了!我……我让他们……若菊对不起主子,不想脏了主子的眼睛。”低下头,眼眶再也关不住沉重的液滴,泪如珠翠,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晶莹。

若菊的话,让苏云歌心中的愧疚如滔天的巨浪般汹涌而来。如果不是她还不够细心、不够强dà

,若菊怎么会有如此的遭遇?对不起她?若菊竟然还说对不起她?她一直以为只要她安于平凡,就能在这个时空逍遥一世。哪知到头来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她算什么主子?

这一刻,怒火烧灼着苏云歌的胸肺。

她一直想要平平安安的随性而过,可是为什么就是有人要来搅合,不放过她。

“什么时候这种事轮得到你做主了?”苏云歌用力将手从若菊指间拽出。完全不在乎会不会被若菊扯脱了臼。若菊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对苏云歌的钳制。

苏云歌抬腿便迈入了浴池,将若菊死死按在浴池里。

她永远不懂该如何道歉,也没有这个资格。但她知dào

在这种时刻,绝对不能让若菊一个人面对。

“主子,不要!我求您,让我自己……”若菊用尽全力环抱住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角。不住流淌的泪象铅一样,一滴滴汇集在苏云歌心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放开你的手!”苏云歌害pà

自己的心情伤害到若菊,唯有将阴沉的愤nù

深藏于内心。脸上严肃的表情,只为让她了解她的坚持。

“没我的允许,你不能抓着自己。”

“可是……”习惯了遵从苏云歌的命令的若菊,抬起的脸上满是不知所措的惊惧。

“你是我的人!从身体到灵魂,每一分每一寸都是。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所以,任何情况你都要和我一起面对。你躲不开我!还是你想违背你的诺言,让我再一次尝试被人背叛的滋味?”苏云歌一字一顿的说道。

坚定的向她伸出手。

“能够成为主子您身边的人,是我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我现在还有这个资格吗?”若菊的眼中呈现出绝望的暗淡色泽。

“这一年多来,若菊享shòu

了太多本没资格享shòu

的东西。主子给我的不仅仅是安适的生活,还有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关怀和温暖。而我能给主子的却实在太少了。现在,我还将自己弄脏了,我这么肮脏的身躯,根本不配再跟着主子您了。”

“你说够了么?”苏云歌冷冷的开口。若菊立kè

死死的咬住了嘴唇,低下头不敢看她的表情。想必是害pà

她责难或是鄙夷的目光吧。

“看着我!”苏云歌一把捧起若菊的脸,强迫她抬起头来。若菊终究是不敢违背苏云歌的命令。目光游移了片刻,便一点点对上苏云歌的视线。

“我的东西我自己保护,人也不例外!你有什么理由为我犯的错误道歉?”苏云歌嘶哑的开口。伤痛与自我嫌恶在胸口不住翻涌。一股陌生的酸涩,如潮水般漫过她狠狠瞪起的眼睛,若菊清秀的脸孔突然变得有些模糊。

这是怎么了?一时间,苏云歌怔愣着。眼前模糊的若菊,一脸难以置信的慢慢抬手。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主子,你……怎么……哭了?”

哭?难道脸上那处温热、搔痒的感觉是泪不成?妈的!八百年前就不知dào

流泪的滋味了。充满黑色血液的身体里,竟然还有空间存放这种无用的液体么?少开玩笑了!

“别傻了!我早忘记怎么哭了!”苏云歌嘲弄的扯了个笑容出来。“倒是你,发完神经没有?如果发完了就过来。你身上的伤需yào

包扎。”

若菊的反应似乎比方才进步了不少。她的眼神游移了一刻后,终于落在了苏云歌的脸上。像是要仔细分辨我的情绪一般一眨不眨。

“过来。”苏云歌小心的为她清理身体,清理的动作也尽可能的轻柔。好在这次若菊很配合。虽然在触碰到伤口时依旧疼得颤抖,但却完全没有抗拒的反应。整个人蜷缩在水里,任凭苏云歌摆布。

清理完毕,苏云歌将若菊抱回了卧室。为她上药包扎之后,苏云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没事了。睡一会吧。”

“我还不想睡!”若菊的眼蓦然睁大,其中的惊惧让苏云歌心头一紧。

“胡说!”苏云歌玩笑着拍了拍她的脸颊,指着身上湿透的衣服说道:“我要去把这些换掉,然后再来陪你。”

“那让若菊伺候主子更衣。”若菊说着就要起身。

“你给我老实待着!”苏云歌一把将她按了回去。“伤口再裂开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虽说得凶狠,动作却极轻。她的要求或许是不近人情的。以若菊在意的程度,这次伤害造成的影响,只怕会延续很久。

但除非想一生都仅仅是她身旁的小婢女,否则若菊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因为她身旁的羽翼可以柔软,但绝不能脆弱!

“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苏云歌严肃的说道。

“选择一:你现在好好休息,养好身上的伤势。然后再带着我喜欢的笑容,站到我身边来。选择二:只要你开口,我就这样一直陪着你。就算你的伤势痊愈,我也会照顾你,将你当做亲妹妹一般,宠你一生。”

若菊是何等的聪明。苏云歌的选择刚一给出,她便明白了意思。宠物,还是羽翼!及其简单,却也无比困难的选择。

“主子,为什么?”若菊的眼中的雾气开始升腾。

“什么为什么?”苏云歌微皱起眉头。

“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主子还愿意给我选择的权利?”若菊的眼死死的盯着苏云歌滴水的衣摆,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297.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天大的误会

苏云歌强压下胸口躁动的杀念,对若菊说道:“让你选你就选。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之所以给你选择,是因为跟着我这个灾星,算你倒霉。这两条路哪一条也不容易。而我嫌麻烦,懒得替你分析。索性由你决定。如果懒惰也能算给予,你也未免太好打发了吧?且无论你选什么都笃定是我的人,我并没有给你离开的权利。”

“但……我明白了。”细细打量我一番后,若菊脸上的神情慢慢平静下来。不知是不是苏云歌的错觉,苏云歌觉得她周身的晦暗好像逐渐被阳光驱散了。

“那么主子,既然你并不嫌我脏,我可不可以选两个?”

“我说了,论起脏,你怎么能比得上双手沾满血腥的。”苏云歌扬起眉。

“云,我一定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不管是臂膀还是婢女,我都会一直陪着你。”若菊的唇角挂上了一丝微笑。闪烁着动人的光芒的眼睛缓缓闭上。

很好!苏云歌淡笑着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犹豫。

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便看到站在桌前的蓝羽。脚下是薄被的“尸身”,手中拿着那张写有“混账”的白纸。

“事办完了么?”苏云歌微有些尴尬的问道。

“你掉池子里了么?”蓝羽盯着苏云歌一身的狼狈,脸上的神情十分古怪。

苏云歌没有回答,哼了一声。

她有些诧异的瞥了一眼突然转头走到窗边的蓝羽,问道:“昨晚老头给的那种药,你还有没有?”说着,随性坐到桌旁,伸手解开了大腿上被鲜血浸透的绷带。

身上的箭伤早在和那帮杂碎动手的时候,就已经撕裂开来。痛是自然的,但还不到忍耐不了的地步。她不想让若菊看到,便一直装作无事一般。反正一番杀戮过后,她早已是遍身血色。谁也看不出有多少血是她自己流的。

但此刻疮口已然被水泡得有些苍白,看来有几分狰狞。

“伤口裂了为什么不早说?”蓝羽皱起了眉,立kè

摸了药瓶丢过来。

“说了能怎么样?是能不裂了还是不疼了?”苏云歌淡淡的说道。仔细清理了一下腿上的疮口,撒上药,重新包好。肩上的伤依旧有些麻烦。

她比划了几下都不趁手,正打算去找面镜子,蓝羽却突然靠近,伸手接过了药瓶。

“我来吧。”他低声道。

“也好。”苏云歌无所谓的松了手,听任他为她处理肩伤。

“那帮杂碎怎么样了?”苏云歌开口问道。冷冽的眼中散逸出浓浓的杀气。

“空九都按你的吩咐办了。”蓝羽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我一直觉得你似乎是个什么也不在乎的人。在你眼里,我甚至看不到对生命的渴求。但为了诺,你竟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在让我……难以理解。”

“我在乎的东西确实不多。”苏云歌冷冷的说道:“但动了我的人就只有死!便是这满天神佛也不例外!”所以,无论那幕后之人是谁,也难逃索命的刀锋。

“墨王似乎……是你的情人。”蓝羽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低沉的声音像是紧贴着苏云歌的耳畔传出。

苏云歌抬起头,蓝羽的眼蓦的转开。目光中闪过一丝狼狈。

“也不妨告sù

你,我其实根本不懂所谓情人应该是怎样的。至于萧南朔,我不否认我喜欢他。但他算不算我的情人,也许你只有问他才清楚。”苏云歌抬手抓了抓头发,微有些无奈的说道。

她对萧南朔承诺会跟着他一起,可是却也并没有确切的说明是哪种在一起。她只知dào

,当她看到萧南朔那满头雪白的发丝时,她的心酸涩无比,还有一丝感叹。

“墨王他……不介yì

么?”蓝羽的蓝瞳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一丝难解的光芒。

苏云歌闻言一愣,细想想,在知dào

蓝羽误会了。

蓝羽到现在还以为她是个男人,断袖之癖在这个朝代也不是没有,这蓝羽恐怕是误会了她与若菊的关系,肯定觉得她与萧南朔是伴侣,但是却又和若菊有一腿。

天哪,这关系怎生一个‘乱’字了得,可是偏偏她又跟蓝羽解释不清楚。

也罢,随他误会去吧。

苏云歌掩饰般的轻轻咳了两声道:“我不知dào

。或许是介yì

的吧。但他知dào

,只要他一天得到我的认可,我同样会为他这么做。而诺在他之前,就是我的人了。这一点除了诺自己,谁也改变不了。就是我也不例外。”

“就算他是王爷,也不能左右你么?”蓝羽温热的手掌握住苏云歌的肩膀,沁凉的皮肤感受着他内心挣扎的焦灼与颤抖。

苏云歌抬起手,状似无意的搭上他的腕脉,扬起的脸上是冰冷的笑容。

“你说呢?”苏云歌柔声反问。如果权势对于她有意义,她也不会是如今的“云”了。

“我实在不知dào

,做你的人是幸运还是倒霉?”蓝羽静了片刻后说道。手上包扎的动作突然利落了起来。几下便已妥当,声音听来却有一丝不稳。

苏云歌冷笑一声,起身接过蓝羽递来的干衣。“相信我,我也不知dào

。想必还是倒霉多些。但动了他们的人会更倒霉!所以你也不必兜圈子了,有些事你阻止不了。”

蓝羽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既然让你看穿,我也就不费劲了。其实倒不是我想阻止,只是你昨晚的表现实在太突出,远超过了老头子的预期。天部是邀月宫八部之首。所有部属都拥有极高的统御能力。空九是其中最杰出的一个,也是老头子的亲传弟子。你却在第一时间里让他对你听命而行,并且以强dà

的武力让那小子真心的敬畏。对于你的要求无不凛然遵从、一丝不苟。这让老头子相信,你真的有能力替诺报仇。但此事干系重大,他只得要我设法劝阻你。”

“别废话了,说内容吧。”苏云歌将衣物穿好,坐下替自己和蓝羽倒了杯酒。干系重大?她倒要看看有多重大。

“好吧。但在这之前,先要说一下华耀国现下的局势。……”蓝羽也坐了下来,还专门挑了一张舒服的椅子,看来是打算说个长篇了。但听他一开口,苏云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任何事一旦和政治扯上关系,就免不了复杂而肮脏。然而她目前只不过是个青楼的舞者,与国家何干?忍不住打断道:“你不如从盘古开天说起算了!”

“盘古是谁?”蓝羽讶异的问道。

“盘……算了,这不重yào

,你继xù

说。”一时间她竟忘了这已是另一个时空。幸而蓝羽识相,虽露出狐疑的神情却并未追问。否则她就打算说是她二大爷了。

“华耀国是个重智重力的国家。向来没有立皇太女或者皇太子的说法。因为国人相信,华耀的白虎神会替国家留下最适合的国君。只有最强dà

的皇子或者公主,才有继位的资格。”

他顿了顿,复又说道:“华耀女王宁天极一共育有四子。其中皇长女宁青青,势力最大。十四岁便受封将军。皇三子宁无双,是王夫所出嫡子。极擅收买人心。也是王位有力的竞争对手。皇四女宁若梅,相对比较特殊。她父亲是一名凌天国的南子。以血统而言,他登基的可能最小。而且由于他曾因病静养了三年,不见外人。朝中的势力也最为薄弱。但他却是目前华耀女王最喜爱的一位。不过玄部曾对此做过调查。所谓生病,应该是个障眼法。很可能他也有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那二皇子呢?”苏云歌随口问道。她在凌天的时候就曾查过华耀的情况。唯一查不到丝毫消息的就是这个二皇子。好像他从未存zài

过一般。

蓝羽闻言,脸色突然变了。初次见面时蓝眸中的阴郁,如烟幕般蔓延开来。

“听说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华耀女皇嫌他死得晦气,从不许旁人提到他。所以他连名字都没有。”

“了解,继xù

吧。”苏云歌干脆的结束了话题。蓝羽不愿提及这个二皇子,自然有他的道理。她的好奇心还没大到为难别人也无所谓的地步。

蓝羽瞥了苏云歌一眼,蓝眸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些。

他继xù

说道:“自从华耀女皇身患重病以来,长公主和三皇子之间的争斗愈发的激烈。私底下的明争暗斗,已经激化为朝堂上公然的相互倾轧。由于二人权势相当,此时最得华耀女皇欢心的宁若梅的支持,就变得至关重yào

。只是宁若梅的态度一直不甚明朗,似乎还在观望之中。但正因为他置身事外的态度,华耀的权势天平在两位皇子之间,找到了微妙的平衡。但这种平衡在前些日子被打破了。其原因就在于一个莫名其妙的舞者……”

“是说我吗?”苏云歌皱起了眉头。

怪了,她到这华耀来从来没有见过若梅啊,一是为了避嫌,二则是不想插手华耀的事情。

“似乎是的。”蓝羽微微一笑,道:“我也正在奇怪,似乎是墨王的缘故。墨王给她看了一副画,让她甘愿成为三皇子对付长公主的兵器。要知dào

,尽管这皇四女的势力不大,但自从她表示支持三皇子以来,长公主已经多次在权势的交锋中败下阵来。”

“所以……?”苏云歌冷冷的接口。她口口声说不参与华耀国事,可是自从与萧南朔接触,其实无形之中已经参与了。

萧南朔是何等人,肯定能查到她与若梅之间的关系。一幅画让若梅就心甘情愿的被人当枪使。

妈的,难不成她的侍女都是傻的吗?若菊是,若梅也是。

298. 第二百九十四章 陷入泥淖

不过话说到这里,苏云歌要的答案也就昭然若揭了。

“抓你的命令是长公主下的。因为什么我不说你也知dào

。但他们会伤害诺却有些出乎意料。”果然,蓝羽说出口的,正是苏云歌想到的答案中最麻烦的一个。

“这几天朝中有重yào

的人事变动么?”苏云歌皱起了眉头。以宁无双的心机与城府,她抓舞者倾城决不会是为了泄愤这种幼稚的原因。想必他也清楚,单凭她在凌天国设计宁若梅的举动,二人便再没了合zuò

的可能。

若要宁若梅帮忙,用些手段是必须的。

“聪明!难怪老头子对你青眼有加。”蓝羽笑出了一脸赞赏。“华耀国禁卫军副统领出缺。候选人有四个。两个属于长公主的派系,一个是三皇子的派系。最后一人希望太小,可以忽略不计。”

听得越多,苏云歌脸上阴冷愈盛。“你替我查查,那几个杂碎中,是不是有人私下与宁无双有往来?”

“你怎么知dào

?”蓝羽讶然而起,眸中蓝芒若电。“玄部报gào

说,内有两人,曾私下与宁无双有过密谈。”

“我懒得解释!”苏云歌哼了一声,心中不住转念。

对于宁青青和宁无双来说,倾城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舞女。唯一令他们关注的原因,就在于墨王以及宁若梅对倾城不太合理的迷恋。不过这只怕也是萧南朔故yì

作出的姿态吧。

唯有尽量让对手看轻了他,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耽迷美色,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角色最适合不过。

不过,她倒不怪若梅利用她当做烟幕。

身为一个皇家公主,毕竟有她为难的地方。但以她与墨王表现出的重视,足以让人认为:这个倾城便是操控他最好的手段。其实若动手的仅仅是宁青青也就罢了。在目的未达之前,他绝不会真zhèng

伤害到倾城。

最糟糕的是宁青青身边混有宁无双的人。使他得悉了宁青青的行动。而宁无双这王八蛋明显打算将计就计,给宁青青来个釜底抽薪。借宁青青的手彻底毁掉倾城,让他与宁若梅结下深仇。

若这计划是她定的,最后宁无双多半还会装好人,将被人凌辱过的倾城救出来。这样不但卖了宁若梅一个人情,更可以借倾城的口,坐实宁青青的罪名。或者做得再绝一点,干脆杀了倾城。制造一个她不甘受辱,愤而自尽的死亡现场。

若墨王真的对倾城怀有深情,加上宁若梅,这立时便是个不死不休的局。到那时,宁无殇只要来个坐山观虎斗就行了。无论谁输谁赢,对他都有莫大的好处。他唯一算漏的,就是苏云歌并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但可以逃脱宁无双的围捕,还查出了他这条躲在暗处的蛆虫。

“蓝羽,通知宁若梅来见我。顺便替倾城发丧!”既然有人决意要惹她,就陪他们玩玩吧。主意已定,苏云歌冷冷的吩咐。

“发丧?”蓝羽疑惑的看苏云歌。

“顺便找几个身手利落、会装疯卖傻的人给我。我要演一场好戏给他们看。想跟我玩?玩得起就干脆玩大一点!”阴狠的目光让蓝羽打了个寒颤。

“你到底要干什么?说清楚我才好动用人手啊。”

“你跟老头子说,我要办的事对邀月宫也有好处。你以为宁无双是白痴吗?派来抓个霓裳苑的舞女,结果几十个人全灭。你让他怎么想?是霓裳苑高手如云?还是背后的势力作怪?不想让他盯上,你们就照我说的去做。”苏云歌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不是她故作神mì

,只是这事解释起来太麻烦!有这些时间,她宁可睡觉。

“我……好吧。”蓝羽终于轻叹。

“喂,蓝羽,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端起桌上的酒杯,苏云歌塞到了蓝羽手中。

“想问什么?”蓝羽扬头将酒液咽下。颈项上血脉的加速搏动,呈现出诱人的线条。

“你到底为什么想杀我?”想完成她接下来的计划,邀月宫的势力渐渐变得重yào

起来。但蓝羽曾经的态度,一直像根扎在苏云歌心头的刺。

经验告sù

苏云歌,若要接手邀月宫,最好先把蓝羽的问题解决掉。无论用什么方法。

“等你成为邀月宫主的时候,就什么都清楚了。到时,你要怎样报复都由你。”蓝羽的笑容苦涩中带着一丝认命的颓丧。但之前眼中闪动的不甘,却仿佛轻烟般淡去。

不肯说么?苏云歌轻笑道:“那么回答我,如果可以选择,你希望邀月宫主是我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执著了?”蓝羽拿起酒壶,对着壶嘴一连吞了数口。

“废话说完了的话,就认真回答问题。”苏云歌一指点在他小臂上。酒壶跌落的瞬间,她已抄在手中。好酒是用来享shòu

的,不是逃避的道具。

蓝羽呆了片刻,闪动着蓝芒的眸子,终于正直的对上了苏云歌的视线。

“你知dào

么?你是这世上第一个在我面前,却说自己是妖的怪物。也是唯一一个在看我的时候,眼中没有憎恶、恐惧的家伙。虽然你常常爱耍着我玩,但我从没见过有人可以平和的对着我笑。可以拍着我的肩膀嘲笑我的棋艺。可以在对敌时,命人护住我的安全。可以……如阳光般温暖……”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脸却越来越红。最后一句的声音倒像是在喉咙深处滚动,根本没有吐出的打算。

“我像太阳?你眼睛被人打坏啦?”苏云歌怪叫出声。一直生存zài

魇夜中的修罗;鼎鼎大名的杀戮之神,在他口中竟似变成了圣人。

真……他妈的见鬼了!如果让她以前的属下听见,不笑死他们才怪。借用他们的话,她连血管里流的都是冰冷而剧毒的水银。想让她温暖起来,除非浇上汽油,一把火烧成灰烬才有一丁点可能。

特别是来这世上后,唯一的温暖容千寻,也抛弃了她之后,她已经彻彻底底黑化了。

何况她刚刚才在蓝羽面前残杀了一群人,像她这种满身血腥的家伙也能用阳光形容么?

“你……少废话!不然我什么也不说了。”蓝羽的脸更红了,神色间也有了几分脑羞成怒的尴尬。

“好,好!你狠!”苏云歌无所谓的摊开手,不再插嘴。

“……所以,当我知dào

你就是我立志要除掉的邀月宫主时,才会那么矛盾。毕竟像你这种怪物,只怕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只了。”

“那你不希望我是邀月宫主?”苏云歌暗自翻了个白眼,对他“怪物”的称谓不与置评。

“原本是的。但当紫晶回到老头子的手上后,我宁可你才是邀月宫主。因为什么我现在不想说。等你得到老头子的承认,自然就会知dào

了。”蓝羽的声音低沉下来。

“就是说,你不会对我再起杀心?”这样最好。和这个蓝眼的小子相处,其实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她实在不想抹杀掉他的存zài



蓝羽将视线慢慢转开,苦笑声逸出喉咙。“从相识之初,我就知dào

你不简单。但没想到你厉害的程度,远超过我的预期。我曾说过,那一夜是我杀你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明明你连伤带毒,早已是强弩之末。而我不过犹豫了片刻,你就已经用诡异的方式,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了一定的战力。”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苦涩:“那个时候,你跪坐在地上。气势却比我这个站着的人还要强dà

。而且在与我对峙的过程中,半分也没有减弱过。我完全没有把握,在保证自己性命的前提下将你击杀。老实说,如果当时你丧失了知觉,或许我真的会杀了你。但现在,我不但不能杀你,反而要想尽办法护你安全。直到老头子对你的调查结束为止。”

“你还真坦白。”苏云歌也忍不住苦笑。“你就不怕我当上首领后,先杀了你?”

“如果到时你肯杀了我,反倒是我的幸运了。”蓝羽抬手又将酒壶抢了回去。一扬头,将壶中酒喝得涓滴不剩。

苏云歌静静的看着他将酒液一口口咽下,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酸软。蓝羽的回答中已经透露了太多信息,足够她分析一阵的了。

现下唯一能清楚知dào

的,就是他并不反对她做邀月宫首领。也就是说,他不会是她的障碍。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我写个地址给你,你把它交给老头子。那里有个人,可以证实我的身份。我没时间等你们慢慢去查,索性帮你们一把吧。”苏云歌起身取来纸笔,将李嬷嬷的地址写了下来。

她是李玉娘身边唯一的老人,传承的权利总该算是名正言顺。

邀月宫,本就是李玉娘要传承给她的东西。

只是这样一来,她尚在人世的消息就瞒不住了。一番连锁反应下来,实在很难说会有什么状况出现。但她既然注定要和宁青青、宁无双对上,她的身份迟早会败露。

想来也就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了。

蓝羽深深的看了苏云歌一眼,开口应道:“好。我会交给他。”

正说着,屋外传来阵阵银铃声响。

“什么事?”苏云歌朗声问道。

“主子,是我。”宁若梅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颤抖。

“好了,你的任务少了一项。”苏云歌轻声笑道。没想到宁若梅这么快便会来找她,想必也是收到了她这边受到袭击的消息了吧。

“那我先走一步。”蓝羽古怪的瞪了我一眼,转身便从后窗翻了出去。

“别忘了马上给我把要用的人手找来。”苏云歌连忙叮嘱。

“遵命。”蓝羽的声音柔和而悦耳,只是听来有几分无奈。

299. 第二百九十五章 计

“刚刚离开的是谁?”跟在若梅身后的萧南朔声音富有磁性,眼中却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苏云歌没有回答,起身走到他面前。手指自然的抚上了他的脸颊。明明让他睡了一觉,为什么他的神色依旧是这般憔悴。

“云歌……”萧南朔愣了一下,随即放柔了目光。任由苏云歌的手在他脸上游走。我她的手慢慢插入他雪白的发间,将他的头压向她的。

“告sù

我。”苏云歌轻轻靠近他的嘴唇说道:“你会不会为了我放qì

华耀这块肥肉?”

他的薄唇带着淡淡的酒香。整个人却被苏云歌的问题问得浑身凌厉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他艰难的开口。细细的喘息声在苏云歌耳畔响起。

“回答我!会还是不会?”苏云歌声音虽是柔和的,望着他的目光却十分认真。

她不想要思虑再三后,才做出选择。她只要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你知dào

的。如果你希望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做。”萧南朔轻声叹息。

“你过来。”苏云歌随机向若梅招了招手。

“你呢?想不想当华耀女王。”

“主子,想。”若梅回答的毫不犹豫。

“笨蛋,你现在是皇家公主,哪里能随便喊人主子。”苏云歌有些哭笑不得。

若梅摇了摇头,神色坚毅。“不,您永远都是若梅的主子。”

苏云歌无奈的摇头,“罢了随便你。”她转头看向萧南朔,“接下来的一切,你都要听我的,放心吧,不会让你放qì

华耀的。”

方才的问题,她只是莫名想问而已。

两天后,南城最出名的销金窝内,处处是雪白的帐幔。凄婉的歌声伴随着隐约的哭泣在霓裳苑内飘荡。大半个南城的人都知dào

。霓裳苑的神mì

舞者倾城竟然香销玉陨了。

这个消息传开后,叹息扼腕者有之,大放悲声者亦有之。许多看过倾城表演的客人,不约而同的来到霓裳苑外。纷纷要求吊唁芳魂。霓裳苑对这种情况似乎早有准bèi

。专门安排了大量人手负责引导招待。苑内人潮不断,却丝毫不觉混乱。

吊唁的客人中不乏身份尊贵的高官巨贾、文人名士。当然,也只有这些客人才能真zhèng

进入灵堂祭奠。

倾城的灵堂安放在霓裳苑内最宽敞的翩芊苑。布置也十分特别。其间并未摆放棺木,也没有刻意的阴冷气息。有的只是层层叠叠的白纱在厅堂飘荡。

白纱正中挂着一幅一人高的画卷。画面极其的简单。寥寥几笔,勾勒了一个翩然起舞的墨色身影,在白纱的掩映中若隐若现。

厅内没有呛人的烟火,唯有淡淡的檀木香气混合着酒香。在吊唁的众人身旁,缭绕出浓郁的哀伤。

就在大多数重yào

的吊客均已齐聚之时,突然厅外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长啸。

“什么人?”由于厅内都是些高官巨贾。防备自然也严密了许多。

“虎啸阁所属,恭迎小姐灵柩。”数十个浑厚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吟道。语声中蕴含的内力震得众人白了脸色。听来,竟个个都是高手。

“大家别慌!”霓裳苑的芸娘适时站出来安抚道:“他们是倾城小姐的属下。”

她的话犹如丢入湖水的巨石,激起一片难以抑制的疑问声。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xiàn

,在这些积极讨论的人群中,掺杂着许多陌生的面孔。

“倾城小姐的属下?”一人惊呼。

“虎啸阁是什么来头?”疑惑的询问声,赢得支持者若干。

“你不知dào

么?听说虎啸阁主是白虎神的遗族,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但他和他的属下向来不与外界来往。因此没有人知dào

他们是否真的存zài

。”一名貌似学者的老人,似乎很好心的为大家解释。

“原来倾城小姐竟然是虎啸阁的人。那么她也是白虎神的遗族吧?难怪她的舞可以跳得如同精魅一般了。”赞同的声音立kè

成片响起。

“可她怎么会来霓裳苑跳舞?”

“我听说每代虎啸阁主在继位前都要入世三年。以俗世情焰点燃白虎神血脉中的红莲之火。将属于白虎神的力量释fàng

出来。”又是一个热心的人站出来解释。

“那不就是说,倾城小姐是虎啸阁主的继承人了吗?可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死呢?”

“嘘……!我听说这件事和朝廷有关。倾城小姐只是一不小心成了牺牲品罢了。”

“啊……难道是……”低低的呼声在灵堂内响起。

包括各级官员在内的众多吊客,虽然外表都是一幅漠不关心的模样,却无一不竖起了耳朵。在场官员中,多一半都属是于长公主的派系。但其中也不乏三皇子的亲信。

大凡官场老手,其感知力均是灵敏之极。哪怕一丝阴谋的气息,都逃不出他们的嗅觉。而今这些充满暗示性的对话,听入他们耳中。所造成的效果自然是惊人的。

且不提众人的暗自盘算。灵堂内突然刮起了一阵怪风,吹得厅内白纱翻滚,仿佛要遮天蔽日。

怪风来得快,停得也快。白纱的飘荡未停,厅内已出现九名身着白衣,面覆白巾的男子。

“芸娘见过几位使者。”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盈盈下拜。

“快将我家小姐灵柩请出。此等浊世,岂是我家小姐安魂之地。”为首那人十分倨傲,言语间竟似丝毫未将厅内众人放在眼里。

“使者请暂息雷霆之怒。”芸娘是霓裳苑的主事,做事自然恭谨圆滑。而且看来似乎对这几人颇为忌惮。

“在苑中停灵一日,是倾城小姐自己的意愿。炼魂的工作已交由倾城小姐的随侍完成。奴家已命人去请两位随侍了。”正说着,厅外有两名同样白巾覆面的女子缓缓走入。

“白,你来了。”其中一女幽幽的开口。

“青儿,你和橙儿是怎么保护小姐的?”为首那人怒斥道。

两女目光僵直,遍身的阴冷气息。上前两步,两人跪倒灵前。叫青儿的那个女子缓缓开口。柔和的声音淡漠死板,毫无生气。

“倾城小姐入世历劫数月后,定白虎国皇四子峥云为情引。不料有人借他的名义约小姐外出。小姐为顺利度劫,命我与橙儿留守。独自一人依约而去。当我二人收到小姐心灵传警,发xiàn

情势不对。赶到时,小姐心焰已燃,再无度劫可能。我二人虽将敌人屠戮殆尽,怎奈却无法阻止小姐愤而兵解。青儿自知失职,罪无可恕。但为了保住小姐一点精魂,这才与橙儿苟延残喘至今。现将魂珠炼成,请你带回虎啸阁吧。”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散发着斑斓光晕的琉璃盒子,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

为首那人双手接过,刚要说话,便听那青儿和橙儿一声闷哼。周围的众人齐声惊呼。却原来那两女手持短刀,同时用力刺入腹中。竟是自裁当场。

“罢了!”为首那人见两女死在眼前,竟然神色不动,毫无怜悯之意。只是平淡的说道:“看在你二人一直跟随小姐,便留了你们的魂魄吧。”一挥手,身后的八人便上前。随手扯下两幅白纱,将二人的尸身裹了。看样子是要一并带走。

“转告你家苑主,倾城小姐我已接走。我虎啸阁虽向来不问世事,但也绝不会放过破坏虎啸阁阁主传承的家伙。”说着便要转身离去。就在芸娘喏喏称是的时候,厅外传来了连串的通报声。

“三皇子到――”

“倾城!”一个悲到极至,痛到极至的声音,直刺入厅内众人心中。萧南朔的身影如利箭般穿入屋内,扑倒在画像之前。

跟在三皇子身后的萧南朔扑上来的速度竟然连众人都无法阻止。

“王爷您终于来了。”芸娘重重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月白的丝巾递了过去。

“倾城小姐坚持在苑中停灵,就是为了等王爷。这块丝巾,是小姐临死前托我交给王爷的。”

“她还说了什么?”萧南朔双目尽赤,衣发凌乱。看来竟似疯颠了一般。

“她说:莫道情深缘浅,一别生死两难。不盼使君惦念,但望此后展颜。”芸娘缓缓的跪了下来,两行清泪滚落尘埃。

“展颜?”萧南朔惨然一笑,一口鲜血竟冲口而出。月白的帕子瞬间染满了艳红。

“从今往后,我还笑得出来么?”话未说完,人已颓然倒地。

“王爷!”芸娘惊叫出声,连忙伸手扶住他。

厅内众人也无不大惊失色。虽然对于萧南朔痴恋倾城的事情早有耳闻,但却没想到他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竟也会情深至此。

一时间,厅内竟是鸦雀无声。为首那名白衣人迈步上前,一连数指点在萧南朔胸口。

“王爷怎么样了?”芸娘焦急的问道。

“他是悲愤于心,已然伤及内腑。”他伸手摸出一个白色瓷瓶,说道:“这是虎啸阁秘制的忘情丹。说来本不该给世俗之人服用。但他既然是小姐选定的情引,多少也算与我族有缘。看他为小姐伤神至此,可见确是个用了情的。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只怕这次小姐渡劫成功的可能性极大。如今虽然小姐兵解辞世,想来也不愿见他如此。所以我便将此药留下,也算替小姐了一份心事。你将此药与他服下,静养三月之后,他就会将对小姐的情意逐渐忘却。这样对他来说会是个帮zhù

。”

“是!”芸娘恭谨的接过,随即命人将萧南朔抬了下去。

“俗事已了,我等还要护送小姐精魂。就此告辞。”说着便与其他八人鱼贯而出,扬长而去。

不过是一个舞女辞世,吊唁之时竟然也会**叠起。

先是惊闻倾城身世之迷,后是位高权重的王爷哀痛泣血。今日所见所闻,实在是大出众人意料。

不过事已至此,最重yào

的似乎不是祭奠亡魂了。虎啸阁的人走后,吊客们也纷纷告辞离去。只是他们离开之后会去什么地方,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同一时间,陷入昏迷的萧南朔被送入了霓裳苑内。雪白的发稍沾染着几缕血色,凌乱的披散在肩头。苍白的脸色看来十分脆弱。

芸娘命人将他抬到床上后,即令众人退下。她自己犹豫了片刻,却又折回了床边。

萧南朔方才的表现,似乎引发了芸娘深切的同情,她不由自主的抚上萧南朔的白发。仿佛想安慰他一般。正在这时,屋内传来一个阴冷的哼声。

芸娘猛然间惨白了脸色。伸出的手,电般收回。

“这没你的事了,下去吧。”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人,如星的瞳仁里闪烁着如同玄冰般的寒芒。

“是!”芸娘连忙躬身行礼,迅速退了出去。离开时额角已然渗出冷汗。

那人走到萧南朔床前。手指抚上他的白发,眼中的冰冷一点点融化开来。轻轻点上他的身体,萧南朔被封的穴道已然解开。紧闭的双目慢慢睁开。

那一双幽深凤眸中,带着点柔和的笑意。

“云歌,我表演得如何?”

“比我强!”苏云歌淡淡的笑道,眼中是毋庸置疑的赞赏。

“那是因为我真的痛过。”萧南朔低低的叹息。“但比起上一次我再痛也不能让人看出来的无奈,还是这次舒服多了。”

苏云歌的心中猛然一痛,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伸手,将他的手掌紧握。

“已经没事了。”他轻笑着将苏云歌拉到床上坐下。“我只是想知dào

你这么做的原因。”

“咦?你想听么?”苏云歌瞟了他一眼,嘴角挂上了邪肆的笑容。“可是很麻烦呢。”

萧南朔瞪了她一眼,一手扯了扯她的发丝。

“好!好!我说。”苏云歌翻了个白眼,伸手掐了掐他的手臂。

咱谁也不能吃亏不是吗?

萧南朔猛然一颤动,呼吸突然浓重了起来,他在苏云歌古怪的目光中苦笑道:“其实我早知dào

我没办法掌控你。可总还是心有不甘。于是我想,我若是抱了你,是不是就会属于我了?”

“抱歉!我说过,我只属于自己。”松开抱着他的双手。苏云歌斜靠在床头,轻轻的叹息道:“萧南朔,我……”

“在这一点上,或许容千寻才是最了解你的。不过,想要让你只属于我,唯一的方法只有杀了你。”萧南朔倾身靠近,修长的手指再次爬上苏云歌的颈项。只是这一次,他狭长的凤眸中,有一丝绝然的凄冷。

“那么你现在打算动手了么?”苏云歌没有躲,神情却淡漠了下来,伸手将他颈侧的雪白发丝抓到手中把玩。完全无视于萧南朔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掌指,正死死抵着她的咽喉。

想杀她的人太多了。可她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看在他一片真情的份上,若想杀她,便给他个机会又有何妨。

“我……我是不是又错了?”明明苏云歌完全没有抵抗的表现。萧南朔握住苏云歌要害的手指却开始颤抖。“为什么当你看我的眼里再没有温度时,我会那么难过?”

“或许杀了我,你就不难过了。你为什么不试试。”苏云歌冷冷的说道。

若萧南朔真的宁可杀了她,也要将她控zhì

在自己手里。她会永远离开他。

“看来我真的错了!便是杀了你,你也依旧是自己的。为什么我总是得不到你?”萧南朔的手慢慢滑了下来,颓然的神色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苏云歌看着他有些迷茫的表情,再看着那一头雪白的发,不禁心又是软了。

“我们先说正事吧。”

萧南朔深深看了她一眼,“好。”

“你能肯定被袭击这事与三皇子有关么?”他正色道。

“我有我的消息来源。不过这种事不用问也猜得出来。除非他是白痴,才会放qì

这个算计长公主的机会。”苏云歌微有些怒意的说道。

“可是……”萧南朔突然嘿的笑出声来。“……你的故事编得也太离奇了吧?有人会相信么?”

“人们总是乐于接受更精彩的故事。何况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道听途说后的猜想。与我有什么相干?”苏云歌的笑容也缓缓绽放开来,只是熟悉她的人都会从中看出一丝阴狠。

“一个蕴藏着神祗血脉的舞者与一个王爷间的情感纠结,可以最大限度的吊起人的胃口。我保证,这个故事明天就会传遍整个南城。想想你会在民众中造成多大的影响力?人们会隐约觉得你是白虎神选中的人。这为你以后夺权打下了基础。就算我能够毁掉宁青青和宁无双,还是会有一些脑子进水的老臣,成为若梅当华耀女王的阻力。我提前给他们准bèi

好说辞和台阶,也算是仁慈。若他们还是一意孤行,就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至于安排倾城死亡,却是完全遵照宁无双的预想。”

苏云歌顿了顿,“他要利用你的感情,我就帮他一把。只不过我叫人在灵堂上稍微提示了一下。以宁青青的智慧,她不会猜不出这背后是谁捣的鬼。到那时,宁无双这小子还能躲在你与若梅的身后,拿你当枪使吗?不用我动手,宁青青头一个放不过他。想坐收渔翁之利?我倒要看看谁才是渔翁!”

萧南朔静默了片刻,低声说道:“那么宁青青就不会猜到这一切是我安排的么?”

“所以我才要你当场吐血!这样不但表现了你对倾城的深情,更是为你之后卧床不起、回国养病,埋下了伏笔。宁无双便是怀疑,又能拿你如何?你现在在朝堂之上,不过是他的挡箭牌。只有跳脱出这个身份,才能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我要人知dào

,你吃了白虎神族的忘情丹。定然有三个月静养的时间。这便给了你从权利争斗的最前端脱身的契机。”

“何况丹能忘情。倘若你真的忘了情,自然不会让倾城的仇恨左右。相对的,他们对你的疑忌也会减少。尽管依旧夹在这两人之间,但只要恢复了原先超然的立场,办起事来也就游刃有余了。至于宁青青,你放心。她肚子里明镜似的。反正这件事无论是谁安排的,她也会借此狠狠咬那三皇子一口。说不定还会以此为由,争取你的支持。而宁青青与宁无双斗了这么长时间,若猜不到他的行动才出鬼了。宁无双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众矢之的么?老实说,大家都习惯了在阴谋中打滚。这一场戏演下来,那两人信不信根本不重yào

。我只是要逼他们走到台前,按我给的剧本演一出好戏而已。”

“但若说我得到了白虎神的青睐,他们难道不会联手先对付我么?”

“哼!舆论只会在你拥有实力的时候为你锦上添花。你手中的势力远小于其他两人。而我杜撰出的虎啸阁从不问世事,也就不可能成为你的势力。在这种情况下,便是说你是白虎神下凡也屁用不管。难道你还指望舆论雪中送炭么?那两人不会将这个看在眼里的。”

苏云歌歪了歪脑袋:“不过我也防了他们一手。虎啸阁表现出的实力不容忽视,而且还当众号称:不会放过破坏倾城渡劫的人。最重yào

的就是,这一场戏看下来,我有没有说过倾城一定是死了?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名词甩出去,思维简单的人,自然以为倾城已死。但仔细想想,其中未尝没有玄机。倾城毕竟是白虎神族,谁能保证她没有复生的可能。”

“云歌,你真的要那若梅么?”听到这里,萧南朔的神情微有些恍惚。

“她若不当更好!”苏云歌冷笑道:“之所以会问你的意愿,就是在决定我行动的方式。如果不用给她留下个相对完整的国家架子,我干脆把这白虎国搅个天翻地覆、破烂不堪也就算了。管它会不会亡国。”

萧南朔让苏云歌的话说得有些片刻的沉默。停了一会儿后,他低声道:“你知dào

我不在乎华耀。只是我皇兄……”

300. 第二百九十六章 原因

苏云歌身上有着淡淡的梨花香,萧南朔倚在床榻上,安心无比,不知不觉便阖上眼睡了过去。

苏云歌靠坐在床边,一边把玩着他散落的发丝,脑中不住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听到有人接近院子的声音,她不想吵醒萧南朔,反手便点了他的睡穴。

抬起头,对着那个进来得无比大方的人苦笑道:“我承认,你或许是挑了时辰的。但是蓝羽,下次你能不能先敲个门?”

蓝羽的表情有些僵硬,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他瞪了苏云歌片刻,不咸不淡的说道:“就算我敲门,结果也没什么不同。你总不能把你这情人从窗户丢出去吧?”

“靠!”苏云歌忍不住低咒出声。但蓝羽显然没有说错。

“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苏云歌起身来到他身旁,一把抓了他便拉出门去。

“怕我吵了他么?”蓝羽嗤笑道。

苏云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开什么玩笑?不知dào

的,还以为你吃醋呢?”

蓝羽一愣,随即怒道:“我会吃他的醋?”

“那就别废话了,赶快说什么事吧。”苏云歌突然觉得,那双蓝眸闪烁着怒火的样子十分漂亮,忍不住便逗了他一句。但随即就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实在是无聊。愧疚之余,连忙将话题岔开。

“老头子要见你。”蓝羽深吸口气,仿佛强抑着怒火说道:“应该是你身份核查的结果出来了。不过老头子只想见你一人。诺那里我已经派人通知了。方便的话,你现在就跟我去吧。”

“知dào

了。你等我一下。”苏云歌转身回去,将萧南朔叫醒。萧南朔的安全感似乎一直不太高,她不希望在他醒来后,因为不知dào

她的去向而产生什么误会。所以特地跟他交待一声后,才举步出来。

凌霄院的安全同样交给邀月宫。苏云歌和蓝羽二人很快便来到上次的那个庄子,一路之上,凡遇到值守人员,无不对着他们恭谨的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然而蓝羽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这实在让苏云歌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了释空,蓝羽二话没说,就与其他人一起跪下了,那叫一个规矩。

妈的,苏云歌忍不住暗暗的咒骂。是个人都跪下了,她跟根枪似的站那儿算怎么回事?不过,跪我是不肯跪的。看在释空年事已高,行个礼倒也勉为其难。

“见过释老爷子!”岂料拳刚抱起,便觉得眼前人影一幌,一只手迅捷无比的托住了她的胳膊,随即便有一股浑厚的内力涌出。生生阻住了她躬身的动作。

苏云歌的心头不由一阵狂跳。这是她吞噬般若花后第一次遇到速度快过她的人。她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别小看这一步。就是这一步,勘勘退出了释空的气势范围。便是他再出手,她也有了回旋余地。

在某些时候,一步间就是生与死的距离。没有在鬼门关口打过滚的人,是做不出这种判断的。

释空见我后退,不由温和的笑了。看似慈祥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他微笑着开口道:“公子不必多礼,释空受不起。”说着手指状似无意的连续弹动了几下。

“老爷子客气了。”声音是一贯的平稳、淡漠,苏云歌的脸色却已经变了。这死老头分明是在告sù

她,他有类似“弹指神通”之类的远程攻击手段。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没有遇到过真zhèng

的绝境,不免把自己看得高了些。险些就忘了她的能力是建立在杀手本能之上的。

如果她偏要以己之短攻敌之所长,堂堂正正的与人对战。遇上这些真zhèng

的一流高手,想来也费不了什么功夫,她就可以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不过能早点意识到这一点,也是件幸运的事。毕竟这个释空老头不像要杀我的样子。

如果将来有必要和他作对,她只管和他玩阴的也就是了。功力的高低只是决胜的因素之一。若她愿意,照样可以玩得他焦头烂额。反正她从来也不是什么英雄。不过是个在有需yào

的时候,比恶魔还卑鄙、残忍的妖物罢了。

“这次请公子前来的原因,想必公子已经心中有数了吧。”释空和蔼的笑道。

“大概吧,不过没想到邀月宫调查的速度竟如此快速。”苏云歌微微点头,眼睛瞟向屋内其他几人。老实说,她并不想将我的身份散布得尽人皆知。

“邀月宫在哪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势力。只是我们几个老家伙正巧住在华耀国而已。平时我们都以特别驯养的鹰隼传信。速度自然比旁人快了些。”释空毫不避讳的说道。

释空的话像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如果不是承认了她的身份,释空绝不会把邀月宫内部的事情说给她听。

当然,除非他脑子进水了。不嫌麻烦的先告sù

她秘密,再杀她灭口。

“那么我们就有话直说吧。”苏云歌下意识的摸了摸腰侧的匕首,这是她紧张时才会有的动作,而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做过了。

“好吧。你们都给我下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蓝羽,你留下!”释空吩咐道。众人立kè

听命退下。

“公子请坐,蓝羽你也起来吧。”释空依旧笑得温和。蓝羽却老老实实的起身,退到他身后。或许她该说:只要在释空面前,蓝羽似乎就没有不老实的时候。

见苏云歌落坐后,释空竟向她深施一礼道:“释空见过郡主。”

“释老爷子千万别多礼,我早不是什么郡主了。”苏云歌伸手托住他,连忙说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这个礼她还真受不起。

“不!有一件事您显然还不知dào

。定北王刻意隐瞒了你们之间的那次‘小’争执。对外宣称瑞敏郡主去山上祈福。所有封赐以及您的产业均保持原状。因此只要您肯在人前出现,就依旧是凌天的郡主,他的王妃。”

“什么?”苏云歌大吃一惊。

容千寻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竟没有对外公布她的死讯?甚至没有给她扣上任何罪名。

而且,那凌天君王似乎也由着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老爷子请接着说吧。”苏云歌强扯了个笑容出来,不去理会胸口骤然产生的闷痛。想不通便不想了。反正已经离开凌天,他搞什么鬼都与她无关。

释空若有所思的看了苏云歌一眼,随即说道:“从李嬷嬷口中,我们证实了您是主子的骨血,因此您确实有成为宫主的资格。”

“所以?”苏云歌挑起眉。这老头不像是罗嗦的人。既然絮叨了这么多,定然还有后话。好在她从来也没有认为,她可以轻易的拥有邀月宫的势力。

“历任邀月宫主的传承都有几个必要的条件。”释空的笑容更加和蔼了。让苏云歌不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说说看。”苏云歌的笑容也逐渐慈祥起来。心中却在暗骂:历个屁任!邀月宫至今为止,统共就两任宫主。哪里来的什么传承条件?这凌老头根本是睁着眼说瞎话!就是不知dào

他的目的何在。

“首先,您得找到那四样东西。”释空故作轻松的说道。探究的目光却直接扫到苏云歌身上。

“您既然查到了我的一切,想必也将我所经lì

的事情查了个一清二楚,你们派来的四个侍女,其中一个是皇家公主也就罢了,还有暗中月换来的九杀,直接就成了陆时楼的卧底,你确定你们不是在逗我?先说下一条吧。”苏云歌无比诚挚的笑道。一是她不愿回忆当时的惨状,二是这种“说来话长的事”,讲起来太麻烦。

“第二个条件。郡主要独自为邀月宫立下一件功劳。这是考验传承者接掌邀月宫的能力。……”

重点就在这里吧?但若说是释空要利用她办事倒也不像。以邀月宫的能力,有什么是他们办不了而她反而能办的?莫非要她知难而退?可他干脆不承认她继承的资格不就完了?费那个事干吗?

苏云歌思量再三也弄不明白。难道真的只是想考验她的能力?

“……这项任务将由邀月宫八部首领共同确定。在完成的过程中,除了凌奴外,郡主您不会得到邀月宫任何帮zhù

。”释空仔细的为苏云歌说明。

“想必也由不得我选了。不过我想问一句。灵弩是什么?武器么?”苏云歌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便是第三个条件了。”释空的脸色变得十分郑重。站在他身后的蓝羽却面如死灰般微垂下头,连看都不敢看苏云歌。

“邀月宫有一套功法名为‘锁字诀’。身为邀月宫宫主,郡主您必须要学会。”

“什么玩意?需yào

什么条件?有没有副作用?”

看蓝羽的脸色,总不会是这个时空的葵花宝典吧?若是也来个什么“欲练神功,引刀自宫”,她可是打死也不干的。不过她是女的,宫什么的,估计也不甚靠谱,多半不会是这样。

苏云歌锁住眉头,脑子里忍不住一通胡思乱想。

“郡主不必担心。这套功法不需yào

什么条件。只是需yào

有人陪你一起练。”释空微一抬手,蓝羽便立kè

上前两步。低下头,恭恭敬敬的跪在她面前。

“这是干什么?”苏云歌吃了一惊,噌的窜了起来。

“郡主请稍安勿躁。”释空伸手便将她按了回去。

苏云歌这才真zhèng

感受到释空看似老迈的身躯里蕴藏的庞大力量。一个安抚的动作,让他做出十足的悠闲气度。她却只觉得有一座大山向我逼来。没奈何,她只能顺势坐下。眼睁睁的看着蓝羽跪伏在她脚下。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苏云歌冷冷的哼道。

释空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怒气,依旧温和的说道:“郡主可能还不清楚邀月宫的结构吧?让我为你简单介shào

一番可好?”

没等苏云歌回答,他便继xù

说道:“邀月宫的暗部共有八个。分别是:天地玄人,魑魅魍魉。天部是特别行动部。算是八部之首。首领是我。地部负责情报的收集整理。首领叫释地。玄部负责邀月宫财富的累积运用。掌管邀月宫的财政大权。首领叫释玄。人部的首领叫释仁。负责处理邀月宫对外事物,是人手最多的分部。但外出办事却从不用邀月宫的名号。魑部负责处理邀月宫内部事物,支撑着整个邀月宫的日常运转。首领叫凌魑。魅部的首领叫凌魅。专门负责邀月宫内部的奖惩。人数不多,但个个是高手。而且办事向来是铁面无私。有点……嘿嘿!榆木脑袋。”

说着,释空突然向苏云歌眨了眨眼。一丝狡黠的气息缓缓逸出。这和他一贯温厚的长者形象颇为不符,害得苏云歌也跟着一怔。

“……魍部负责人才的延揽培训。随时为邀月宫提供新鲜血液。首领叫凌魍。还有魉部,首领叫凌魉。他们负责一切不能用光明手段做到的事情。八部首领的名号也是一直传承下去的。等我死后,下一任空部首领依然叫释空。我们八个首领相互协作的同时也各自为政。除了邀月宫主外,不受任何人节制。但自邀月宫创立以来,暗八部便一直隐于人前。便是楼主也不会时常与我们见面。所以邀月宫主就需yào

有一个绝对忠诚的人,来替他掌管暗八部的运作。这个人便是凌奴!”

释空叹了口气,“为了保证凌奴的忠诚,邀月宫的创始人在得到一块紫晶的同时,还得到了一套据说脱胎于创世神的心法,名叫‘锁字诀’。只要体内含有紫晶的力量,锁字诀便可以将凌奴的灵魂完全掌控。若凌奴有不听命令者,只需动念便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妈的,这跟传说中的血誓契约没什么不同嘛。苏云歌暗自咂舌。“那若是楼主死了呢?”她随口问道。

释空摇了摇头,说道:“凌奴的性命是与邀月宫主息息相关的。如果楼主不幸身故,凌奴的生命也就走到头了。”

这鬼诀还真霸道!但若需yào

这样的手段才能得到忠心的下属,也不怎么样!

苏云歌不屑的撇撇嘴,道:“那么你说这一堆,跟蓝羽又有什么关……不会吧?”话还没完全问出口,她便突然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张口结舌。

“没错!蓝羽就是这一任凌奴。在邀月宫里,他拥有无上的权利。之所以目前他还受我节制,是因为楼主尚未出现,而我作为传法者有权代理楼主的职务。最重yào

的就是,虽然我没有紫晶的力量,不能修liàn

锁字诀。但作为传法者,我可以运用锁字诀中的一些手法。若是他不服管教,我自然也可以令他遭受噬魂之苦,痛苦万分。不过除非他做出背叛邀月宫的事,我不会干涉他的决定。只因无论楼主是否出现,邀月宫实jì

的操控者也是他。丰富的经验是一个凌奴必需的技能。”

苏云歌冷冷的瞥了释空一眼。起身蹲跪在蓝羽身前,看着他僵直的跪姿,低声道:“我终于明白了。”声音极轻却也极重。

难怪他的眼中常常闪烁着不甘与绝望。难怪他想杀了她。

她没出现之前,他还是一个拥有整个邀月宫势力的自由人。她冷不丁拿了块破石头,就将他的所有的努力据为己有。顺便还稍带上他的生命和灵魂。若换成是她自己,只怕做得更绝。

蓝羽缓缓的抬起头,没有吭声。黯淡的蓝眸中满是自嘲的光芒。

“换一个条件吧。”苏云歌淡然道:“我不需yào

奴隶!”

“凌奴不是奴隶。能够成为凌奴是件值得骄傲的事。”释空认真的解释。

“放……”若非看在释空是个长者,苏云歌险些破口大骂。值得骄傲个屁!她又不是没干过。

蓝羽好歹也算是她的朋友,她不会让他过这样受人操控的日子。

“我不喜欢蓝羽当凌奴不成么?”苏云歌强抑住怒气,平静的说道。哪知释空闻言,脸色竟变得有些难过。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以为你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郡主多少会对他念几分香火之情。没想到,他依旧逃不过被诛杀的命运。”说着,释空缓缓举起了手,作势便要向蓝羽顶心拍去。

“你有病啊!”苏云歌飞快的侧身向前斜跨一步,将蓝羽挡在了身后。不甚恭敬的话语终于冲口而出。

“郡主有所不知,这凌奴原本是邀月宫主必要的侍从。每代楼主都会挑选一批根骨绝佳的少年,交由我亲自教导训liàn

。其中只有最优秀的一个才能作为凌奴,跟在楼主身边。负责统领暗八部。其余人等,均按其能力分别进入八部担当要职。但蓝羽这孩子是不同的。”释空并未在意苏云歌的出言不逊。他轻声叹息着,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怜惜之意。

“有什么不同?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他不当奴隶就只有死?”苏云歌冰冷的语气十分的生硬。往日的记忆在我头脑中不住冲撞。对于强者的敬畏被怒火灼烧殆尽。杀意在低垂的眼眸里疯狂凝聚。屋中的气氛登时就变了。

“因为我是灭世之妖!”就在苏云歌的理智岌岌可危的时候,一声悲怆的轻笑自身后传出。

脑中的杀念瞬间散去。转过头,蓝羽澄澈的蓝眸里装满了浓浓的哀伤。明明如阳光般的色泽,看来却好像正在下雨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云歌一字一句的问道。蓝羽的嘴却又死死的闭上,再不开口。

“说话!”苏云歌低喝出声。

“还是我来说吧。”释空的声音浑厚而柔和,颇有几分安抚的效果。

“蓝羽这孩子是我从乱葬岗上拣回来的。”释空看向蓝羽的目光,柔和中又带着一点无奈。

苏云歌伸手抓住蓝羽衣服的前襟,干脆的将他从地上提起来,丢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故事谁讲都可以,不过她讨厌看到蓝羽低眉顺目跪在她脚下的样子。虽然这由不得他选择。

蓝羽吃了一惊,却又不敢挣扎。直到看到释空冲他点了点头,这才老实坐好。一双蓝眼怔愣的注视着脚前的方砖。仿佛在神游太虚,又仿佛在聆听一个不属于他的故事。

“那是十二年前的一天。我出门办事,凑巧经过一个乱葬岗。平素绝少人烟的地方,此时竟围了一群人。还不住的叫嚷着什么妖孽的。我不由动了点好奇心。也就是这一动念,蓝羽这小子才拣了条命。遇见蓝羽的时候,他约莫九岁。可当时看身量也就六、七岁的样子。一个干瘦的小人儿被附近村镇的居民围着不住踢打,已是奄奄一息。我到的时候,他们正打算在他身上淋满松油,一把火烧成灰烬。我想: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的罪过?不但被毒打至此,竟还要将他活生生烧死?我一气之下,上前抓了这小子就走。谁敢追上来,便一脚踹过去!若不是见他们都是些普通百姓,我真想一掌一个,都杀了干净。”说着,释空一直慈祥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彪悍的气息。

“既然当时是你救了他,现在干吗又要杀他?”苏云歌冷冷的问道。早就猜到蓝羽有段糟糕的过去。此刻真真切切的听入耳中,她竟不自觉的为他愤nù



“那是因为,我当时并不知dào

他有一双禁忌的蓝瞳。”释空轻轻的叹息道:“当时他的伤势十分严重。我为了救他,不但亲自运功为他吊命、疗伤,连其他七部的首领也都被我抓来救人。好在他昏迷了整整九天后,终于睁开了眼睛。但坏也坏在他睁开了眼睛。当我看到一双如野兽般的蓝色眼瞳,冰冷的扫过我的时候,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难怪那些村民要烧死他了。我竟然救了将要灭世的妖孽。……”他话说到这里,苏云歌不禁重重的哼了一声。

“亏你们还是见多识广的江湖人物,竟也会盲目至此。灭世之妖不过是个传说,却让你们借此去抹杀一条无辜的性命。而且就算他会灭世又能怎样?世间万物有生就有灭。没有覆灭又哪来的新生?创世、灭世都只是种称谓。其本质没什么不同。如果你参不透这点,根本没资格摆什么救世的姿态。”苏云歌原以为释空身为邀月宫八部之首,多少会有些见识。哪知也是个相信什么天谕的白痴。

释空微皱起眉头,似乎很难理解她的想法。但也没有与她争辩的意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又继xù

说道:“与我同时看到的人,还有凌魍和凌魉。凌魍当时便想将他立毙掌下。但不知怎的,我竟鬼使神差的出手将他拦了下来。可能是蓝羽当时半死不活的样子,看不出什么妖孽的迹象。也可能是因为救他花了我太多心血,舍不得就这么杀了他。为这件事,我和凌魍险些大打出手,闹得很不愉快。最后释地劝住我们,通知其余五部首领,共同商量解决的办法。我们几个老家伙虽说称不上什么好人,但也很难对一个遍体鳞伤的孩子下杀手。商量来商量去,大多数人都赞成将他丢出去自生自灭。逼不得以,我才提议让他参加凌奴的试炼。”

301. 第二百九十七章 生而为奴

“蓝羽这小子倒也争气。不仅天资聪颖,且根骨绝佳。虽然起步最晚,却成了众人中最为出色的一个。而他们迫于承诺,只得同意我把锁字诀交与他修习。”

释空叹了一口气,“哎,我本想着不会再有人能成为邀月宫主。那么在我有生之年,他都是安全的。岂料你竟能得到紫晶的能量,他此生便注定要受你节制。如果你不肯要他,就算我不动手,其他部主也不会放过无人控zhì

的灭世之妖。他终究是难逃一死。说起来,成为凌奴是他当年自己做出的选择。为了成为凌奴,付出最多努力的也是蓝羽自己。何况也只有心甘情愿的将身体、生命以及灵魂都交出来的人,才能通过凌奴的试炼。”

“问一个刚从死亡的恐惧中爬出来的孩子,是要活还是再死一次?你觉得有意义吗?”我怒道。

释空闻言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蓝羽的声音便幽幽的响起:“这次你却是冤枉‘空主’了。‘空主’把凌奴的责任说得很清楚。并且答yīng

我,若我不肯,便会想办法送我离开。留下参加凌奴的试炼,是我自己的选择。”

苏云歌上前两步,紧贴着他的耳侧低声冷笑道:“放你离开?你真的相信么?”

蓝羽的身体一震,讥嘲的笑意隐约在他唇边浮现。

“九岁的时候,我是信的。如今么?信不信又能怎样?”他的声音也同苏云歌一样,以内力送出。并不怕被释空听到。

“不过,‘空主’依旧是个真心想帮我活下来的人。我永远忘不了他从村民的手中将我抢出时的感受。上一刻我还在铺天盖地的拳脚里苦苦挣扎,下一刻我已经躺在他温暖的怀里。如果不是‘空主’的刻意回护,我早就死了。我之所以会选择留下,因为我知dào

,当时除了他之外,没人想让我活下去。我自出生就被……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的身体很不好,但他却辛苦的靠着乞讨一点点将我养大。”

蓝羽似是回忆起什么,脸上的神情都变得痛苦无比。

从记事起,他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让别人看到我的眼睛。我也一直小心的装成瞎子。在外人面前从不睁眼。作为乞丐,一个小瞎子虽然会受到很多的欺凌和捉弄,但偶尔也能讨到一点吃食。我就靠着它和爷爷勉强渡日。可就在一天晚上,镇东头的废井里掉了人下去。我刚好经过,见那人叫得凄惨,周遭又没有旁人。若不管,只怕他的性命难保。于是我一时心软,便想办法找绳子救了他一命。哪知这人看到我的眼睛,不但不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反而将他自己失足落井,说成是我这个妖孽所害。带领镇上的居民前来捉我。连我唯一的亲人也因此惨死在那群愚民手上。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人群中那张狰狞的脸孔。后来的事,你也知dào

了。当时我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活下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因为我要弄明白,我活着到底会发生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想让我死!”蓝羽的拳头握得死紧,青白的色泽像是燃烧到极至的火焰。

“我也想知dào

,你活着到底会发生什么。”苏云歌终于压下了胸口的怒意,知dào

蓝羽会告sù

她这些,是不想她和释空产生矛盾。

转过头,苏云歌对释空说道:“这个凌奴我收了。不过那个什么锁字诀就免了吧。用这种方法换来的忠诚,我苏云歌不屑!”

“恐怕不行。”释空摇摇头笑了。老实说,苏云歌实在佩服他的涵养。

如果他现在和她作对的行为,不是故yì

为难她的话。

“反正你可以控zhì

他,其他几个部主他们应该说不出什么来才对。”苏云歌微有些不耐的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锁字诀对于凌奴来说,其实是件好事。它是邀月宫对忠诚的奖赏。虽说它会控zhì

凌奴的心魂乃至生命,但身为邀月宫成员,忠于宫主、为宫主舍命,本就是所有部众应做到的本分。他并没有比其他人多付出什么,却可以掌握除宫主外,暗八部的最高权利。不仅如此,锁字诀还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提高凌奴的功力。所以我才说成为凌奴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蓝羽的身份虽然特殊,但是否残忍对他,都在郡主一念之间。我瞧郡主并未将他灭世之妖的身份看在眼里,想来也不至凌虐于他。遇上郡主也算他的福分了。至于我……”

释空有些无奈道,“没有紫晶的能量,是不能修习锁字诀的。我所倚仗的只是身为传功长老,必须掌握的几种手法。若郡主不肯修习锁字诀,蓝羽根本无法成为真zhèng

的凌奴。不能借此提升功力,也不能真zhèng

的接掌邀月宫。如今他办事不但要按时报gào

,凡动用大量人手的事情,也必须通过我的同意。这样的凌奴,根本没有用处。郡主以为如何?最重yào

的是:我身属八部之一,真zhèng

的宫主没出现时,我可以代掌宫主的职权。凌奴听我命令也在情理之中。一旦宫主出现,再有这种状况就不应该了。这一点不用我说,郡主也该明白。”

不能不说,姜还是老的辣。释空的话十分在理。其中最触动苏云歌的,反而是凌奴的权利。凌奴在邀月宫中的权利太大。

若是蓝羽受制于他人,她这个所谓宫主就被架空了。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况且就算蓝羽不是凌奴,身为邀月宫的部众,同样是她的部属。以她的性格,本也容不得他背叛。

她之所以会对锁字诀如此抵触,说到底还是以往前世的记忆作祟。因为蓝羽同她一样,都是被环境所迫才会受制于人。

从蓝羽的话中,苏云歌几乎可以推测到他的打算。他多半早已在邀月宫内培养出自己的势力。一旦释空辞世,便会立即发动。想办法真zhèng

掌握住整个邀月宫。

以前她就在奇怪,只要面对其他低阶的部众,蓝羽一定不忘挡上面目。想必知dào

他拥有蓝瞳的,只有一部分高阶的人。以他的头脑,一定想得出让那些人闭嘴的方法。

说起来,就算是释空对于蓝羽的钳制,大部分也还在情感之上。蓝羽潜意识中将释空看得很重。或许是他在最困难的时候,得到过释空的帮zhù

吧。否则释空的性命也留不到今天。

这一点,释空自己只怕也很清楚。所以他对蓝羽的控zhì

一向不算严苛。但释空毕竟年事以高,时间拖得越久,蓝羽的存zài

越像个烫手的山芋。

杀?以蓝羽日常摆出的姿态,他根本找不到理由下手。不杀?等他一死,便是有新的释空继位,也休想再控zhì

蓝羽。等蓝羽完全控zhì

了邀月宫,所谓“灭世”真的会发生也说不定。

而她正好在这尴尬的时机出现了。这就难怪释空对她的态度会这般宽容了。否则她想从这老狐狸手中讨到半分便宜根本是做梦。

不过蓝羽会放qì

杀她,到真的是件令人费解的事情。

只要真zhèng

的邀月宫主没有出现,他便还有得回自由的机会。而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却是逃不过奴隶的命运了。

什么灭世之妖?那帮总想着杀他的混蛋也不想想,蓝羽若真是如她一般冷血残忍的妖孽,不等她出现,他已经是邀月宫的掌控者了。

也罢,苏云歌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与释空争执。等法诀到手,她研究一下是否有解除他束缚的方法也就是了。

到时他若愿意帮她,便是她的左膀右臂。若不愿就放他自由,也不枉她与他相交一场。

“把书拿来吧。我学!”主意打定,苏云歌也不再多言。

“郡主现在就要学么?”释空“十分慈祥”的笑了。

“没错!”

“那也好。早一些学会,我也可以早点放心。不过郡主修习的部分是没有书的。凌奴就是郡主的书!”说着,释空双目精光一闪。一连做了几个古怪的手势。只见蓝羽一声闷哼,竟从椅上跌了下来,蜷缩在地上,好像十分痛苦。

苏云歌飞快的检视了一下蓝羽的状态,发xiàn

他体内的真气乱冲乱撞,竟好似走火入魔了一般。

“你又干了什么?”苏云歌的脸色沉了下来。

释空微微一笑道:“身为传功者,必须掌握锁字诀的八种传功手法。每一种手法都会令凌奴体内产生一道不同的气旋。郡主只需将真气探入他体内,仔细感受气旋的特质。等真气完全融合之后,再将其缓缓引入自己体内。等你将蓝羽体内的气旋成功的吸纳完毕,他的痛楚自然就会消失。而且我也再不能用这种手法影响他了。八道气旋全部吸纳大约需yào

一月有余,之后,我会召集八部统领,正式拜会邀月宫新任宫主。而郡主继任的任务也会在此时告知郡主。”

他说到这里,脸上的神情忽然有些尴尬。“咳咳,在此之前,郡主不能离开这里。因为法诀修习的过程中,凌奴将会变得十分虚弱。而传功的过程是不能半途而废的。我会命人将郡主的侍女接来此地。如果有事要办,也不用客气,尽管吩咐就是了。”

“开什么玩笑?你他妈的不会说要让蓝羽足足痛上一个多月吧?”苏云歌怒道。自己的事情还好办。若菊向来是随遇而安,萧南朔那里也可以随时联系。但看蓝羽的样子,怕是今天都撑不过去。

302. 第二百九十八章 收了一个美男仆

“那么郡主就要努力了。越早修习完毕,他受得苦越少。以蓝羽的资质,起码可以忍受个三天。如果到时郡主还不能完成第一道气旋的吸纳,我会来解开他的禁制。第一道气旋允许间断的最长时限是六个时辰。你可以借这段时间让蓝羽休息一下。”

说完,释空恭敬的抱拳,根本不理会苏云歌的怒火,径自出门而去。屋外还传来他连串的吩咐声。什么不得我召唤,绝不许人靠近这间屋子;一日三餐要安排周到之类的。听得苏云歌一肚子邪火。

“去他的!我们俩谁的样子像吃得下去的?”

难怪这老狐狸方才笑得那么阴险,说都不说就直接动手。原来这狗屁锁字诀修习起来竟是这般残忍,而且活生生将她和蓝羽困在了这里。

天哪,还有沐浴睡觉之类的问题怎么办哦。

苏云歌忍不住叹了口气,盘膝坐到了地上,伸手将浑身颤抖的蓝羽抱起,放在床榻上。

“还熬得住吗?若是疼得狠了便叫出来。”苏云歌抬手擦了擦他额上的冷汗,低声道。一只手抵住他后心,运了些真气过去。想要护住蓝羽的心脉,减低他的痛楚。

“没……用的。”蓝羽紧闭双目,咬牙说道:“除非你能将气旋化掉,否则我便要一直痛下去,倒是我没想到,我的主子居然会是个女人,恐怕让你为难了。”

苏云歌愣了愣,这才有些哭笑不得的回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些有的没的,放心吧,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蓝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是随后又痛得嘶了一声。

“我会尽lì

加快速度。不过,你现在是不是后悔没杀我了?”苏云歌轻叹着,将另一只手按上了他的丹田。凝神静气,将真气一点点探向蓝羽体内狂躁的气旋,就在她五感断绝的最后时刻,她似乎听到了蓝羽无奈的轻笑。

释空的后勤保障做得还不错,苏云歌第一次入定醒来,便看到了散发着热气的饭菜。

“多长时间了?”苏云歌看着已然瘫软在床榻上的蓝羽说道。

“两天多吧。我也分不太清。”蓝羽无力的开口。从最后一丝气旋离开他身体开始,他就像浑身的筋骨都被抽掉了一般。

“还疼么?”苏云歌满yì

的笑道。没想到会这般顺利。可能是她这身内力本就来得蹊跷。所以并没有习惯性的运转方式。对于融合、吸纳蓝羽体内这些大异常理的气流,她并不觉得十分困难。倒是此刻回想起来,不禁对自己的大胆有些后怕。

“妈的,我的运气还真好!”蓝羽学着我的口气轻笑道:“据说我前面两代凌奴,这第一关足足疼了九天才完成。而我的主子竟然是个天才,不到三天就成功了。”

“不痛了么?那么你怎么还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苏云歌微锁了眉问道。不会是我一通乱搞,伤了他什么吧?

“主子生气了么?”蓝羽似乎非常紧张,连忙恭谨的解释道:“不是我要冒犯主子。除非传功结束,我都像废人一样,提不起一点力qì

。主子随便推开我就是了。”

“我又不是金镶玉嵌的。你不介yì

的话,我一直抱着你也没关系。”苏云歌啼笑皆非的将他扶了起来。很难适应他战战兢兢的态度,她半抱着他,举步向内室走去。

“不过下次叫我云!从我告sù

你我的名字开始,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叫我云。”

唤人进来准bèi

沐浴的东西。一番折腾,蓝羽也算精疲力竭了。也该让他好生休息一下。接下来的日子,还有得他难受呢。

东西送来的同时,释空不出意料的出现了。对于苏云歌修习锁字诀的速度,释空十分惊讶,但看表情他还是高兴的。

苏云歌也很高兴。因为若菊也跟着来了。还带来了小难受的信简。等释空说出我和蓝羽可以休息一天之后,她便很想将他轰出去。但释空显然很不识相。就在苏云歌忍不住要直接赶人的时候,屋外传来通报的声音。

“有什么不妥么?”苏云歌见释空回来后脸色沉重,不由开口问道。

对于苏云歌,释空并没有避讳,伸手递过一张薄薄的棉纸。

“是玄部的消息。”他低声道。

打开纸条一看,上写一列小字:魉部七项任务失败。殉十二人。目标人物,灭!

薄薄的棉纸上承载的是一条条人命,很明显邀月宫有了点麻烦。

“问题出在哪里?”苏云歌抬眼看着释空。

释空摇头道:“玄部已经去查了,相信很快会有答案。内中的详细情况,现在说起来有些复杂,而且也还不是郡主需yào

操心的时候。释空只盼郡主能尽快掌握锁字诀。等法诀完成,蓝羽的功力最少会增长三成。这对一个凌奴来说是十分必要的。”

“了解!”苏云歌干脆的回答,再不多问。释空既然不希望她插手,自然有他的道理。她毕竟还不是邀月宫的宫主。

释空也没有再罗嗦什么,留下若菊照顾苏云歌的起居便自行离开。

苏云歌看着萧南朔的信笺,听若菊叙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萧南朔已然按照计划,抱病在宅子中静养。宁青青与宁无双表面上均未对此事做出什么反应。但从萧南朔的信上得知,两人身边的人员均有不同程度的变化。朝堂之上的争斗,没了萧南朔在背后的参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收敛起锋芒。京中禁卫军副统领的职务也已定下,赴任者竟意wài

的由机会最小的人获得,那便是若梅。

这对苏云歌来说,真的是意wài

之喜。看来萧南朔那边根本不用她费太多心思。她微有些喜悦的轻叹。在权势的夹缝中生存了这么多年,若没点本领,若梅也活不到今天。接下来,就放手让她跟着萧南朔干吧。

“帮我给萧南朔带封信吧。”苏云歌对若菊道。在若菊的伺候下,提笔写了几点针对目前的形式的建议。写到最后,犹豫再三她还是只写了“保重”两字。

以他们二人的情分,有些事用不着说那么清楚。虽然她也想多与他见面,但如今最重yào

的,还是要尽快接掌邀月宫。

“主子,需不需yào

若菊替主子去看着若梅姐姐。”若菊突然开口问道。

若菊的提议让苏云歌微有些不适应。若菊很少自己做什么决定,即便是要求都很少。

“你想去么?”苏云歌轻笑着反问。

“不想!若菊只想一直跟着主子。但若梅姐姐也是主子的人,既然主子有事分不了身,若菊自然应该替主子分忧才是。”若菊认真的回答,那模样漂亮得让苏云歌只觉一阵感动。

经lì

过那一场灾难,若菊并没有气馁,反而依旧坚强的活着,努力的想要站到她的身边,真是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把信送去吧。如果她需yào

你帮忙,你就暂且留下帮她。如果不需yào

,你就回来。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先小心的保护好自己。”

苏云歌轻轻拍了拍若菊的肩膀:“不想有人因你而死,就千万别逞英雄让自己受伤。”这是若菊第一次试着展开羽翼,她不会限制她腾飞的空间。

若菊的功夫已有小成,只是缺乏实战经验。让她跟着若梅历练一下也好。何况若梅很清楚若菊现在在她心中的重yào

地位。

她不会让若菊负责太危险的事情。

“我……知dào

了!”若菊微有些结巴的回答。

“那……那若菊暂时不能在身边伺候,主子自己要保重。”

等到若菊走后,苏云歌才是走到床榻前,笑着开口。

“别装睡了。我知dào

你醒着。”

蓝羽睁开眼睛,那双眼眸美丽的如同沐浴在阳光中的海洋。

“原来你对你的仆从这样好。”

“抱歉,打扰到睡觉了。”苏云歌有些歉然的微笑。

“你是不可以向我道歉的。”昊天的眼中飘过淡淡的哀伤。“从我成为凌奴开始。我就是为你而活的。我的身体、生命、灵魂,一切的一切都在你的意志之下。别说你从未对我做过什么值得抱歉的事,便是做了,也不用感到抱歉。因为你对我做出任何事都是应该的。那是你身为主人的权利。而我绝对不会违抗你的意思。所以,别再对我说抱歉!我会觉得那是种侮辱。”

“哪怕我折磨你、凌辱你,让你做你最不愿做的事情?”苏云歌的脸忍不住沉了下来。

“没错!不过你对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也就无所谓折磨或凌辱了。”蓝羽直直的瞪着床塌正上方的空气,眼中满是空洞与茫然。

“妈的!我就知dào

这鬼诀不是什么好东西!”苏云歌一把将动弹不得的蓝羽从床上扯了起来。

“听着!”苏云歌揪着他的衣襟正色道:“事已至此,我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就算你倒霉!这辈子和我纠缠不清。不过你当我是要求也罢,命令也好。从今往后,在公,你是我的手下,帮我打理邀月宫。我不会在这方面跟你客气。在私,你我依旧像以前一样的相处。你用不着压抑本性,摆一副奴才嘴脸出来。可能的话,我会想办法解了你身上的鬼诀。若是没办法解,我就为了你,尽量活长一点。妈的!真麻烦!”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咒骂出声。

“还有……”苏云歌略微有些尴尬。

“我一个女人能怎么凌辱你?你别想多了好吗?真是的,一天天脑子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303. 第二百九十九章 戮神重现

蓝羽闻言,紧盯着苏云歌的金眸里,突然迸射出灿烂的光芒。就像是夏日正午的晴空,看得人心头一阵灼热。

苏云歌微有些慌乱的松开手,眼看他要摔将过去,才又飞快的扶住他的肩膀。

“妈的!你不早说!”蓝羽的脸上重又浮现出戏稽的神情。尽管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整个人却已有了几分往日的轻松。

“妈的!果然骂人的话学得最快!”苏云歌哭笑不得的揉了他脑袋一把。两人不由相视大笑,极尽欢畅。

蓝羽的心结打开了,笑容也多了起来。哪怕是练功的时候,他也会硬挤出一个笑容给苏云歌。

接下来的七道气旋,个个古怪无比。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苏云歌吸纳起来也算顺利。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进行到最后一关了。而这最后一道气旋就像幽灵一般,在蓝羽体内忽隐忽现。

抓得苏云歌是一头的冷汗。好不容易抓到一点尾巴,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蓝羽的痛苦却一点也没少。

长时间的折磨,在极大程度上消磨了他的精神。虽然每次结束后,他都会强撑着笑脸与苏云歌聊上两句。拐着弯告sù

她,上两任楼主花的时间是她的数倍。但她看着他逐渐憔悴,心中的躁怒却是愈演愈烈。

苏云歌自知这样下去,困龙诀非但不能克尽全功,还会由于她的心境不稳而遭到气旋的反噬。到时她与蓝羽便都有性命之忧。于是,迫不得已,苏云歌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蓝羽!你听着,我不能让你再这么折腾下去了。我要用真气把那道鬼玩意逼出来。你给我撑住了。若是死了,我发誓我会鞭你的尸!”苏云歌搂住他不停颤抖的身子,冷冷的说道。

“放……心。我的命是你的。你不让我死,我一定能……撑下去!”细弱的声音从他褪去血色的唇瓣间吐出,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说的好!不愧是有资格站在我这个妖孽身旁的人。”苏云歌淡然笑道。托起他的头,我毫不犹豫的覆上他的唇,就在他陡然睁大的蓝眼充满了难以致信的光芒时,苏云歌已挑开他的牙关,将一口精纯的真气渡入他喉中。紧接着,按住他丹田的手,已将真气源源不绝的冲入他体内。

这就像是苏云歌在玩填沙的游戏。那第八道气旋在蓝羽体内躲来躲去,很难捕捉。但如果她将蓝羽体内充满了我的真气,它自然会被挤死在某个特定的空间里。

到时苏云歌再想吸收它也就不在话下了。不过蓝羽的身体毕竟不是普通的容器,如果不是前七道气旋的吸纳过程,让蓝羽的身体对她的真气接受度变得很高,这种搞法一定会出人命。而如今却未尝不是一个方法。

她从蓝羽口中渡入的真气,可以帮zhù

他在经脉膨胀欲裂的痛苦中保持神志清明。在他意志的配合下,当可提高蓝羽的生存几率。

苏云歌本以为早就用尽的好运气在这档口又降临了。那道如同老鼠一般的气旋,果真如她预想般越窜越慢,就像是游到了一团胶水之中。最后终于被她的真气来了一个十面埋伏、一网成擒。

就在那最后一丝真气回到她的身体的时候,苏云歌突然感到一种难以明状的充实。就像是身体里多了什么东西。但仔细去找,又什么也找不到。

最奇怪的是,怀中的蓝羽竟好像在那一瞬间,突然与她融合成一体。她能感受到他的喜悦、他的悲伤、他的愤nù

、他的无助。

而蓝羽的神情也突然变了,俊逸的脸庞由震惊到明悟,最后是如水般的平静。

“喂!我们完成了吧?”苏云歌扶抱着蓝羽,低声问道。从未有过的怪异感受让她有些不敢确定。

“从这一刻起,我就是真zhèng

属于你的凌奴了。”蓝羽点头回答,一派的平和。

“他妈的!终于完了!”苏云歌长出一口气,四仰八叉的躺到了地上。知dào

蓝羽没有力qì

,苏云歌倒也没忘让他靠在她身上。

“是啊!他妈的!终于完了!”蓝羽忍不住轻笑出声。

“呃!那个……释空不是说你在锁字诀完成后就会恢复行动能力么?”苏云歌干笑着问道。

“我已经能感觉到失去的力量在身体里汇集了。”蓝羽道:“而且方才你用真气强行灌注我全身,致使我体内的经脉更加宽阔结实。真气的性质好像也有了一点改变。看来锁字诀真的会提升我的功力。”

“那是你自己命大抗的住,没被我胡乱搞死。”苏云歌淡然一笑,伸手为他盖上一床薄被。“好好休息一下吧。睡之前,真气运转个几圈。这对你有好处。”

正说着,门外的通报声响起。却是释空来了。他首先对苏云歌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掌握困龙诀,表示由衷的钦佩和祝hè。其次,他告sù

苏云歌:邀月宫其他七部的首领正在等着见她。

由于蓝羽的关系,她对这八个人多少是有些成见的。但一见面,苏云歌就不得不承认,这八个人果然个个是人中龙凤。

释玄是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男人。这种人你在大街上随处可见。但仔细看来,他眸中的精光和慢条斯理的说话方式,无不显示出他缜密的思维和敏锐的观察力。而华耀国赫赫有名的玄机楼就是他负责的产业,也是邀月宫各类消息的来源。

释鎏是一个瘦弱的中年人。据说他总穿着这一套穷书生的衣饰。从外表看,怎么也看不出他就是整个邀月宫的财神爷。邀月宫所有涉及营运的产业都受他的监控,也包括玄部的玄机楼、地部的霓裳苑和魉部的碧血阁。

释熙是一个中年美妇,说起话来温文尔雅,宛如大家闺秀。但释空却警告过苏云歌,这女人就像是定时炸弹,是八人中最危险的一个。

释栊也是一名女子。相貌平平,但给苏云歌感觉却非常精明能干。她的年龄不大,看来也就三十上下。她的丈夫就是专门负责教导新人的释嗣。夫妻二人结婚十余年来,一直相敬如宾,十分恩爱。

释法是一名只有一只左眼的老人。看起来非常严肃。而释魇却刚好相反。是一个如同弥勒佛一般,总是笑嘻嘻的温和老人。只是我可以清楚的从他身上闻到浓厚的血腥气味。他手上的碧血阁是杀手界颇负盛名的杀手组织。

包括凌空在内,这八人虽样貌各异,但却有一个共同点:八个人的武功都深不可测。

“见过郡主!”众人一起向苏云歌行礼道。

“不必多礼!”苏云歌淡笑着抱拳,不卑不亢。

自打她一进门,这几人便故yì

提高了自身的气势。幸好她经过修习困龙诀,对于气机的牵引、吸纳,有了一定的基础。否则她就算利用体内的杀气,也不见得能够抵挡七个高手的威压。而如今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逼人的气势卸到了一旁。

这七人的气势撞到空处,心头不由一阵的阻滞。脸色也跟着变了。

“在我还未成为楼主之前,诸位前辈不必这般多礼。”对待不懂得客气的人,苏云歌一向都“很有礼貌”。

“郡主已经练成了锁字诀,其实就已经有资格当楼主了。只要再完成继位的任务,我等即刻为郡主举办继位典礼。”释空恭敬的说道。

“什么任务?说吧。”

“我来说吧。”释魇笑咪咪的说道:“我魉部负责的一个小小生意,最近遇到点麻烦。”

“这个就是您客气了。碧血阁怎么能用小生意来形容呢?”苏云歌微笑着回答:“这可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行业之一。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文化背景。”

“再古老的行业也会有竞争对手。”释魇依旧是笑得和蔼欢畅。

“哦?”释空曾给她看过的纸条在她脑海中浮现。

“一个多月前,江湖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神mì

的杀手组织。没人知dào

他们的底细。但他们却在极短的时间里闯下了很大的名气。无论任务的难度有多大,他们的失手率一直是零。这让我碧血阁的进账足足少了近四成。释鎏那家伙对此很不满yì

。所以经我们八人讨论,决定郡主的继位任务就是:查出这个杀手组织的底细。”

“这还真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苏云歌忍不住冷笑出声。

让她去查一个极度神mì

的杀手组织的底细?那还不如让她直接消灭了他们算了。反正难度上也没什么差别。

“郡主不必担心。”释玄干巴巴的开口道:“继位的任务只是邀月宫主的一次试炼。借此锻炼楼主的应变能力等等。所以不一定要完成才算通过的。”

“了解!那么把你们掌握的线索拿出来吧。”话说到这里,就代表没有回旋余地了,苏云歌也就不再废话。

“我们查到的也极为有限。只知dào

他们最常在凌天国境内活动。每次行动完毕,都会在现场留下一幅面具的图案。”说着,释玄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面具?”苏云歌接过纸,诧异的低头看去。

图案入目的那一刻,苏云歌的心中不由一动。这面具的样子与她以前戴过的十分相像。

“这个组织叫什么名字?”苏云歌锁上了眉头。

“戮神!他们称自己为戮神!”

戮神?!苏云歌心头一震。不会真的是追月他们吧?

“人海茫茫,我若一直找不到他们怎么办?”苏云歌状似随意的问道。对于这八人交待的任务,苏云歌心里多少有些疑忌。

很难说邀月宫对这个号称戮神的组织,到底有多少了解。不过单为这幅面具,她也不会放qì

这个任务。就算任务背后真的有什么玄机,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轮不到她现在就操心。

“郡主放心。”释魇笑呵呵的拿出了一幅脸上蒙着青纱的白衣男人画像。“为了让郡主和他们有所接触,我打算拿出黄金千两,委托他们帮我杀一个人。一个近期将会进入凌天境内的人。一个叫‘云’的男人。”

“你开什么玩笑!”苏云歌一愣,不由怒道:“你让一个失手率是零的杀手集团来杀我?”

“这是最快的办法,不是吗?”释魇十分开心的说道。我此时才发xiàn

,释魇的笑容有多么的令人讨厌。看来是否能躲过刺杀,才是她这个任务的重点。

妈的!向来是她躲在暗处算计别人,如今倒变成随时要防备别人暗算。如果所谓的戮神不是追月他们,她这回的乐子就大了。

毕竟生存zài

魇夜中的生灵,是不适合暴露在阳光下的。

“说的好!”苏云歌心念一转,不由放声大笑。“这确实是最快的办法。不过我听释空说过,我在这个任务中,可以借用凌奴的力量对吗?”

“没错!你可以带上凌奴。锁字诀完成后,他与你已经是生命共同体。保护你是他应负担的使命。”释法缓缓的开口。

听他把她要的话说出口,苏云歌嘿嘿一笑,道:“那就好!虽然我不能动用邀月宫的力量。但凌奴却可以。相信你们是不会介yì

蓝羽为了他自己的性命,而做出一点小小的努力了。”

当奸诈的笑容从苏云歌脸上绽开时,眼前的八个人统统像中了定身术一般呆住了。现场静默了片刻后,大笑声连片的响起。

苏云歌平静的看着八人仿佛发自内心的喜悦神情,有礼貌的开口问道:“请问八位统领,我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么?”

释空微笑着对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邀月宫主的继位任务,本就不曾禁止楼主通过凌奴操纵邀月宫力量来完成。只不过你竟这么快就发xiàn

到这一点,让我们很是惊讶。”

“想当初,老楼主可是在吃足了苦头之后,才在凌奴的提示下想到还有这个漏洞可抓。所以他当时就颁下严令:凡邀月宫所属,对以后的继位者均不得给予任何形式的提示。但万没料到,第二个继任者竟是个这般机敏的人物。他的一番心机只怕是白费了。”释嗣忍俊不禁的笑道。

“这孩子不错!我喜欢他!”娇媚入骨的声音,来自一直没说过话的释熙。

“算了吧,我的小姑奶奶。这女子可不简单。小心他一口吞了你。”释魇笑嘻嘻的开口:“而且她这个宫主我看是做定了。看看释法那张棺材脸,以下犯上的罪名可不轻哦。”

释熙闻言脸色一变,随即娇笑道:“既然宫主已然懂得如何运用楼中力量,继位之事我看也不必等任务完成了。不如现在就办了吧?”话中的讨好之意显而易见。

“不行!按规矩来!”释法冷冷的说道。

“我也觉得按规矩来比较好。”苏云歌淡淡的笑道。

304. 第三百章 回到凌天

就算苏云歌再怕麻烦,偷懒的事也不能在这时候干。邀月宫经过这么多年的无主状态,竟然还保有完善的系统构架。八个暗部的权利相互制衡、彼此扶持,体现了良好的凝聚力。

这让她不得不钦佩凌空的管理能力。而且看这八人的反应,似乎均未对邀月宫怀有贪念。表现出的争执,更像是朋友间的玩笑。

对苏云歌来说,八部统领的团结,有麻烦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没有宫主的邀月宫,依旧是一个完整的组织。

这难免让他们对她这个“空降部队”产生疏离感和些微的抵触心理。如果不是她体内有紫晶的能量,还有连带着那所谓的李玉娘之女的身份,只怕接掌邀月宫的可能性比母猪上树还低。但好的一面是,只要能收服这八人,他们自然会替她解决邀月宫内部的一切阻力。

毕竟接手一个问题丛生的庞大机构,还不如她自行建立一个精锐的小组织来的简易。也更加有用一些。起码不必担心忠诚度的问题。

“不到万不得已,这个任务我不会动用楼中的力量。看蓝羽的情况,还需休息个两三日。等到他的力量恢复,我就去玄武走一趟。只是要拜托几位,等我快进入玄武境内的时候,你们再对外发出杀我的委托。不要让他们有太多时间研究我的情况。”

“有骨气!”释栊赞赏的对我点点头。

“这跟骨气没有关系。”苏云歌微微一笑,道:“如果有必要,我会第一时间动用楼中的力量。但我一向是个很懒惰的人,难得有了运动的机会,我自然要好好玩一下。”说完,规规矩矩的抱拳施礼后,转身离开。

让她高兴的是,最后那一刻,起码有五个人下意识侧身躲开,不肯受我那一礼。

回到房中,将方才的事情拣了些重yào

的讲给蓝羽听。与他讨论之后,她愈发确定这所谓继位任务,其性质更像是新官上任那三把火。

在释空半精明半糊涂的纵容下,蓝羽在邀月宫里暗藏的势力也算是根深蒂固。他做出的判断自然比她的要准确的多。

趁着蓝羽修养的日子,苏云歌暗中去了趟若梅公主府。令她惊喜的是,若菊的护卫工作竟然做得很不错。她故yì

散出一丝杀气,在二人惊觉时,合身扑向坐在院中的萧南朔。而若菊竟能后发先至的一剑向她封来。百忙中还不忘出声示警。待发xiàn

是她,早已是数招之后。

苏云歌朗声长笑,指尖一弹,一柄薄刃落入掌心。

“再来!让我看看你的进境如何?”手中的锋刃斜飞而起。封、点、粘、挂,招招击在她长剑最不易着力的地方。

面对苏云歌的进攻,若菊毫不慌乱。一边招架,一边对着她做鬼脸,极尽俏皮。趁她怔愣间,长剑如同毒蛇出洞,飞快的向她肩头点来。

苏云歌不由大笑。这小婢子竟变得越来越油滑了。就是不知dào

,这算她教育得太成功还是太失败。一时间,仿佛又回到在那山坳中教她武功的悠闲日子。连闻讯赶来的侍卫又被萧南朔遣退,苏云歌都似没注意到一般。

“若菊,攻他左翼!”若梅也被她俩挑起了兴致。轻喝声中,长剑似蛟龙出海,直奔她胸前刺来。

“来的好!”翻手将薄刃射出,逼退两人的同时,两柄匕首离鞘而出。

相互交击的招式看似狠辣,其中却无丝毫杀气。看着两人含笑的眉眼在剑光中闪烁。苏云歌的胸口缓缓流淌出一丝温暖。

直到若菊的额角见汗,苏云歌才猛的加快了速度。匕首柄电般击中两人腕脉,将两人的长剑震得脱手飞出。

萧南朔此时从一旁掠了过来,恰好伸手环住苏云歌。

“打累了没有?”苏云歌不惯在人前与他这般亲热,但终是没有将他推开。

想来多日未见,萧南朔对她也是有些惦念的吧?

随性的在园中坐了下来。与他们简单说了说近况,也从萧南朔口中得知她的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

不停扩散的流言,让朝中一些一直处于中立状态的老臣对若梅产生了亲近之意。而没了萧南朔这块挡箭牌,宁青青的矛头就直接指向了宁无双。不过宁无双也不是好惹的。交手几合,总算是互有胜负。

“这几日我的皇姐皇兄都来探望过我。送了不少好玩的东西。”若梅的脸上挂着些许嘲弄的笑容说道。

“那你岂不是发了笔小财?”苏云歌忍不住轻笑道:“你的母皇对你的举动有什么反应?”

“母皇听说了我的情况。派人送了块清心宁神的玉佩,特准我三月不上朝。”若梅摸出块玉佩丢到苏云歌手上。

苏云歌下意识的看了萧南朔一眼,却见萧南朔低声冷笑道:“你放心!他们间的斗争他是不会插手的。”

“要你完全不插手是不可能的。”苏云歌头痛的抓了抓脑袋。这华耀女皇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若梅倒真的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收拢朝中的势力。虽说他目前暂不参与朝政,但霓裳苑传出的流言,对她那两个皇姐皇兄实在不利。所以这二人定然会严密的监视若梅和萧南朔的反应。

最重yào

的是:此事前后的经过,只怕瞒不过华耀女皇那个老狐狸。她此刻站在旁观的立场,多半是想借机削弱宁青青和宁无双的势力。在这一点上,她倒不妨帮他一把。但削弱到什么程度,就不能由那女皇说了算了。

“这段时间到外面走走吧。”苏云歌呵呵的笑道:“豁达点,便是心中难过,也要摆出个豪放不羁、寄情山水的样子来。顺便结识些重情重义的江湖好汉,当然也就是情理中的事了。”

“主子的意思是……”若梅一脸恍然的笑道。

苏云歌向她眨了眨眼,正色道:“至于这些豪杰是否重情重义,你我倒要研究一个分辩标准才好。你觉得是腕系红绳,还是头戴青巾为好?”

“红绳吧。”若梅也是一脸严肃的说道:“重情义应表现在心中,不要过分流于表面。”

“不愧是白虎神选中的人,对情义的理解极为深刻,小的受教了。”强忍的笑意终于在若菊的笑声响起后,冲口而出。

一阵欢笑过后,萧南朔突然淡淡的开口:“你这次去凌天,不会去见容千寻吧?”

轻松的笑声嘎然而止。

“我……只是去办事……”苏云歌干涩的笑道。

其实她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又或许是她刻意避免去想。但此时面对萧南朔的询问,她竟然犹豫了。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还不够吗?”萧南朔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放在膝上的手死死的攥住,就像正捏着什么人的脖子。

“不像你想的。”苏云歌伸手抓起他的腕子,将手指掰开,贴在我的掌心。

“我叫云!现在是云,将来也依旧是云。苏云歌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么容千寻这个名字呢?”萧南朔冷冷的哼道:“如果也同样没有意义,我杀了他,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他的命是我的。”苏云歌淡淡的笑了。转过头,不愿让萧南朔看到她眸中的冰冷。“他的追捕,让我损失了许多的兄弟,青龙更是为救我而殒命。他欠我的,又岂止是一条命。”

“但他却依旧在你心中对吗?”萧南朔怒道。站起身,竟就这么拂袖而去。

张了张嘴,苏云歌呆呆的看着他离去,伸出的手终究还是颓然落下。

或许萧南朔没有说错。容千寻就像潜藏在她血脉中的黑暗,她虽然憎恨,但却无法轻易去除。何况,你又怎能说憎恨本身不是种惦念呢?

或许她真的应该杀了他。或许只要他一死,她就能从这个名叫“容千寻”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转过头,苏云歌对着若菊若梅苦笑道:“我好像又惹怒他了。”

“没关系的。墨王爷会想明白的。”若菊笑着摇摇头。

“你说我要不要杀了容千寻?”苏云歌用手撑着下巴,眼中的迷茫让她看不清前进的方向。

“如果那样做会让主子快乐。”若菊干脆的回答。

“就这么简单?”苏云歌挑了挑眉。

“就这么简单!”若菊抬起头,认真的说道:“若菊不懂复杂的事情。我只知dào

如果主子不快乐。到最后每一个人都不会快乐。”

“快乐么?”苏云歌苦笑道:“我也会给人带来快乐么?我倒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祸害。如果容千寻没遇到我,他依旧是那个清冷无双的定北王爷,如果萧南朔没遇到我,他不会伤心到白发。而蓝羽堂堂一个男子,却要委身于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家伙。如果你没有遇到我……”

“如果若菊没有遇到主子,不过是个任凭旁人凌辱的玩物。现在早就被人玩死了也说不定。如果若梅姐姐没有遇到主子,在他奸细的身份暴露后。会有什么下场就不用我说了。如果定北王没有遇上主子,我听说他现在还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若菊飞快的接口。一连串的话,说得苏云歌张口结舌。

“我发xiàn

你实在太纵容我了。”苏云歌摇头叹息。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事,若菊他总会站在她身后摇旗呐喊。

“其实是主子太纵容旁人了。”若菊也跟着叹息。“以往在凌天的时候,若是旁人有主子那样的权势,不知dào

会穷奢极欲到何种地步。便是如今,只要是主子想要的,也没什么是要不来的吧?这个世界一直是这个样子。拥有权利和财富的人本就可以随心所欲。但我却从没见过有人像主子这般,愿意为了旁人而克制自己的。”

老实说,若菊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或许是正确的。但这不代表她就要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生活。

不过若菊对她完全没有理性的信任,还是让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至于容千寻,她还是不去见他为好。

定北王妃苏云歌既然已经死了,也没有再活过来的道理。就算杀了容千寻又能怎样呢?说穿了,除了让凌天国因为失去战神王爷而陷入恐慌之中,她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已死去的再不能复生,该难过的一样会难过。不过是将一个国家,一起拖到痛苦之中罢了。

赔本的买卖要不要做?这是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不知dào

该怎么解决,但萧南朔的怒火却让苏云歌多少有些在意。只是直到她离开,也没能再见到他。

回到邀月宫,已是傍晚时分。蓝羽的状态恢复的很快。内力虽尚未尽复旧观,倒也能行动自如了。

为了不让他养成依赖内力的习惯,苏云歌强行拖了他陪我跑步。顺便将一些杀手惯用的技巧表演给他看。虽然不知dào

这个时空杀手的伎俩是否相同,但应该也差不了太多吧?

只是蓝羽的精神却明显有些疲惫,实在不像是休息了一天的样子。当她问他原因时,他竟然满面通红的狠狠瞪着我,就是不肯回答。真见鬼了!

幸好蓝羽的古怪并没有持续下去。与他在演武场上厮混了两天后,便已恢复了正常。随着蓝羽的功力逐渐回复,苏云歌也真zhèng

感受到锁字诀带给他的好处。

蓝羽的功力确如凌空所说,比之前增强了约三成有余。单以速度而言,他已不在我之下。就算还没掌握最有效的攻击方式,有了这样的速度,逃命起码是不成问题了。

出发去凌天国那天,苏云歌没打算知会任何人。除了蓝羽和简单的行囊,就只带了一身自制的装备和那两柄一直不曾离身的匕首。但是八部统领却意wài

的都到了。释鎏交给蓝羽一枚式样古朴的扳指,释魇也丢了一块黑色的木牌过来。

说起来还是释熙特别。随手折了支鲜花,用丝帕包了,直接塞到苏云歌怀里。然后笑眯眯的说道:“来不及给你缝香囊了呢。”

苏云歌发誓我看到其余几人齐齐翻了个白眼,连一向严肃的释法也不例外。

305. 第三百零一章 万一我们骗了你

出了南城,刚走不到三里,苏云歌便看到了靠在道旁大树上的若菊。

斜眼看着脸上已罩上薄纱的蓝羽,苏云歌故作疑惑的问道:“今天似乎是个流行送别的日子。为什么好像全天下的人都知dào

我要离开?”

蓝羽薄纱下的蓝眸似有似无的瞥了苏云歌一眼,蓝羽淡淡的说道:“我身体回复的情况瞒不了人。反正几乎所有人都到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两个吧?”

“说得有理!”眼光在更远处的几棵大树那里溜了一圈,苏云歌忍不住笑了。翻身下马,招手间,满是笑意。

“不是说了不用送我,你怎么来了。”

若菊的微微一笑,随即自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道:“这是有人让我给主子送来的。”

苏云歌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数十个人名和一枚印章。她心中不由一震。萧南朔竟然将他暗藏在凌天的人脉交给了她。

这份礼可太大了。

就算再怎么不以为意,她毕竟曾是凌天的人。对萧南朔来说,这样做算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苏云歌迅速将纸张塞了回去。略略提高了声音说道:“替我告sù

他,这东西我不能要!”

“……为什么?”静了片刻后,远处的树后转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苏云歌板起脸孔向他走去。如雪般的白发在风中轻舞,萧南朔那双幽深凤眸里的光芒就像湛蓝色的湖水,美丽得让人窒息。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曾经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和容千寻针对你设下的计策怎么办?我和容千寻装出决裂的样子,其实是想用苦肉计骗得你的信任。最终可以从你口中套出潜藏在凌天国的奸细名册。你没发xiàn

吗?容千寻根本没有对外公布我的罪名。只要我在凌天国公开露面,我依旧是凌天的郡主,定北王的未婚妻。到那时,你又该怎么办?成为叛国的罪人么?”苏云歌冷冷的说道。

话没说完,萧南朔的脸上已是毫无表情,隐隐有些苍白。

看着他那冷凝的表情与苍白的脸色,苏云歌的心中不由一酸。不是她要故yì

吓他,但她的身份本就尴尬之极。

“叛国的罪人?”萧南朔一笑,道:“真到了那一步,我能怎么办?”

“好了。别说了。”苏云歌走到他面前,将锦囊递了过去。“拿回去吧。放心,我的记性一向都不太好。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不!给了你,我就没想过要拿回来。”萧南朔苍白着脸孔回答。

“你不怕么?”苏云歌一愣,高高的挑起了眉。

“怕!”萧南朔咬牙道:“怕得要死!只要想到:我从来都不在你的眼中,我就怕得想发疯。”

苏云歌听得一阵怔忡,却听他接着说道:“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说到最后,幽深的眼中已然聚起一片风暴。

“萧南朔。”苏云歌轻声叹息,再维持不了冰冷的神情。缓缓抚上他僵直身躯的掌指,顺着他的肩背直插入他的发中,将他的头压到她的肩上。

“我早就说过,跟我在一起是件很倒霉的事情。因为我能给的太少了。所以当你开始厌烦我的时候,别忘了告sù

我一声。”苏云歌低低的开口。

萧南朔的身躯微微一震。以他对她的了解,自然听得懂她话中的承诺。

“保重!”他终于忍不住轻轻抱了她一下,随即便干脆的转身离开。

“那锦囊你若不要,就交给若菊吧。”萧南朔最后一句话远远的传来,但却让苏云歌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啊,主子。就交给我吧。”若菊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什么意思?”苏云歌将锦囊递过去后,问道。

“我跟若梅姐姐所过了说过了,我要和主子一起去。”若菊开心的回答。

“不行!你不能去!”苏云歌尚未开口,蓝羽已经一口回绝。不过他做得对。这次任务是跟一帮杀手打交道。很危险。若菊的功力不足,还是不要跟去比较好。

“主子的生活起居向来是由我负责的。我不去,谁来照顾主子。”若菊皱起了眉头,认真的分辩道。

“云也是我的主人,我可以照顾他。”蓝羽干巴巴的回答。

“喂……你们两个……”两人的争论让我略微有些尴尬。讲到基本生活技能,只怕这两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我。用得着他们争相照顾吗?

“哦?你来吗?”若菊双手抱胸,微带挑衅意味的轻笑道:“你确定你可以满足主子的需yào

?比如主子沐浴时,要你搓一搓背……”

这句话一出口,蓝羽的声音立时就没了。即便是笼罩在薄纱之下,依旧看得出他瞬间通红的面颊。连苏云歌也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若菊!闭嘴!”苏云歌狼狈的低喝。就算是如她这般皮厚,也不由感到脸上一阵燥热。

“主子答yīng

带我去了么?”若菊狡黠的目光只见其可爱。

“不行!”苏云歌干脆的回答。将左臂上的短弩摘下,绑到了若菊身上。

“给我留下来,磨练你的武技。任务完成后,我会尽快回来。”

“是!主子。”若菊脸上的神情虽然失望,但却从不曾忤逆苏云歌的心意。

“好好照顾自己。”苏云歌柔声吩咐。上了马,挥鞭而去。

一路上晓行夜宿。与初来华耀时游玩的心态不同。这群所谓戮神,真zhèng

的引起了苏云歌的兴趣,让她与他们一会的心情颇有些急切。

蓝羽仿佛受了若菊的刺激。一路之上,真的对苏云歌照顾得十分周到。只除了到达第一个城镇的那一夜,他从镇上妓院里给她找来的小倌。

老实说,当苏云歌推开房门,面对一个带着香风,扑到我怀里的妖媚男人时。她花了多大的力qì

才控zhì

住自己,没有割断他的喉咙。

塞了锭银子,将那家伙丢出去后。苏云歌一把将守在门口的蓝羽拖了进来。

“你脑子进水了么?”苏云歌阴沉着脸孔说道:“是我看起来很欲求不满,还是你认为我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近身的?你知不知dào

,如果不是我看你吃饭时的神色有些不对,现在那个小子已经是具尸体了。”

“云你不喜欢他么?”蓝羽竟然笑了。

“难为我特意找了个清倌。他可花了我大价钱呢。”

“我看你简直是欠揍!”苏云歌不由气结。“跟我来!”她头也不回的出了客栈。

出了镇,苏云歌一头钻进镇外的林子。等蓝羽一脸笑意的跟进来,她一拳就挥了过去。

蓝羽侧身避开,低笑道:“我的主人,你是想和我对练还是只想揍我一顿?命令要说清楚,我才知dào

要不要躲开啊。”

“放心!我只是想检查一下你武功的进境。你尽管动手,伤得了我算你的本事。”苏云歌邪邪的笑道。拳头再次挥出,只是这次的速度起码快了数倍。蓝羽也再不犹豫,两人乒乒乓乓的打做一团。

单以拳脚招数而言,蓝羽只怕还在苏云歌之上。毕竟和苏云歌对敌的人,她很少会给他向自己挥拳的机会。但若论打架,他这个“科班“出身的,就很难抵挡苏云歌层出不穷的下流招数了。

挖眼、撩阴、扬土、偷袭。时不时还在拳脚中夹杂几根钢针。逼得他一身本领都施展不开,不由怒吼连连。

最后,根本也不讲什么招数了。扑过来,一把将苏云歌拖住,干脆摔起跤来。折腾了好一段时间,两人的力qì

都基本上用尽了。这才气喘吁吁的翻身躺平,各自倒气。

“你真的以为功力提高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想挨揍还不容易?老子成全你!”苏云歌喘息着骂道。浑身上下一阵阵酸痛,算起来也没少挨蓝羽的拳头。但若和那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比起来,她的伤可就要轻得多了。

“你要真想揍我,说一声就行了。用得着费这么大力qì

么?”蓝羽低声笑道。

“揍一个不反抗的人算什么本事?”苏云歌嗤之以鼻。

“老实说,直到这一刻,我才相信你真的没有将我当成奴隶。”蓝羽轻轻的叹息道。

“我一直是这个样子,从没有变过。你相不相信,对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能困住你的枷锁在你自己心里。你若执意要锁上,谁也打不开。”苏云歌下意识的在身上摸了几把,这才想起这是个没有香烟的时空。随即便惊觉自己说了许多不该说的东西。

“云你真的像是个迷。”蓝羽缓缓的说道。

“总有一天……”我会告sù

你的。话没有说完,顿了一下,苏云歌轻笑道:“就算我真的是噬人的妖孽,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云!”蓝羽沉静了片刻后,开口唤道。

“嗯?”反正浑身的肌肉还在抗议,苏云歌索性将双手插于头后,欣赏起夜晚的天空来。

“没什么。”蓝羽开口道。

“那还废什么话!”伸出手,苏云歌故作平静的开口道:“回去吧。明天还要赶路。”

蓝羽一呆,神情复杂的看着苏云歌。但还是顺从的起身,随她回到了客栈休息。第二天一早出发时,蓝羽的态度似乎已然恢复了正常。苏云歌心里虽有些许的失落,却也不由松了口气。

这次去凌天国,走得是相对“正常”的道路。因此时间上,也比前次长上许多。但仗着马匹出色,她与蓝羽还是很快进入了凌天的边境。

只是进入凌天没有多久,她便时常有种被他人窥探的感觉。在路途之上倒也罢了。越是进入市集城镇,这种感觉便愈发强烈。想来即便不是戮神的探查,也该和释玄那个家伙脱不了干系。

苏云歌非常讨厌这种被当成猎物的感觉。但难就难在,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能咬牙忍耐,装作感觉不到。每每烦躁之时,苏云歌便以暗中咒骂释魇为乐。几天以来,缀上他们的人似乎越来越多,而她骂人的流利程度也大大的提高了。

“云,你打算一直带着这些尾巴吗?”蓝羽忍不住靠过来,小声说道。

“我要回一趟京城,趁此机会打探一下目前凌天朝中的状况。至于后面的那些老鼠……”苏云歌冷冷的笑道:“你通知释玄一下,叫他把玄部的人都给我撤回去。不然就别怪我将他们一勺烩了。”

“要动手了么?”蓝羽微有些兴奋的说道。显然这几天也把他难受得够呛。

“不用急,若真是戮神的人,不会容我们进入京城。要动手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正说着,伙计已经将饭菜端了上来。

“这位小哥。”苏云歌突然一把压住蓝羽手中的银筷,温和的开口道:“能不能将饭菜给我们送上楼去?我们想在房中吃。”

“当然可以了,客倌这边请。”那伙计一愣,随即和气的笑道。

待他们二人在房中坐定,苏云歌抬手摘掉面上的青纱,微微笑道:“看来不用再等了。”

蓝羽用银筷检视了一下饭菜,道:“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啊?”

苏云歌嗤笑道:“我并不太懂毒药,但也起码知dào

七、八种不会被银筷验出来的药物。你再跟我装白痴,别怪我打你屁股!”

那送菜的伙计长得略显瘦弱,手指却粗壮有力。掌心的纹理极浅,其中四指的长短基本一致。这样的手,多半是练过铁沙掌之类的功夫。而且还练得相当不错。这种人会来当什么伙计么?

蓝羽的脸上一红,却也没敢回嘴。显然心里早有了自行解决的打算。

“你打算怎么办?”蓝羽低声道。

“不打算怎么办。”苏云歌伸了个拦腰,翻身躺到了床上。“这小子最多是个探道的小角色。从他身上问不出什么的。所以简单玩一下,解解闷也就算了。不过我就奇怪了,凌魇不会是克扣了酬劳吧?黄金千两就引来这么个货色?这钱也太好赚了点!”

蓝羽嘿的一声,乐了出来。

“应该是不会。你是没见过释鎏算账的模样。谁想从他账上贪污钱,简直就是要他的命。不过你就打算这样等了么?”

“不然呢?”苏云歌懒懒的说道:“我先睡个觉,你陪着我睡吗?”

“我……还要去通知释玄将人撤走……我先……”话没说完,蓝羽已出了房门。不用看,苏云歌也知dào

他的窘迫,忍不住放声大笑。

天很快黑了下来。蓝羽依旧没有回来。当然,或许他回来了,但却被她吓得不敢进屋也说不定。

其实她也没说什么吧?苏云歌微有些无辜的想到。

窗外隐约传来了更鼓的声音。客栈的客人大都已然休息,轻微的鼾声在客栈里回响。一切仿佛都是这么的安宁。

苏云歌房间的隔壁似乎是一对小夫妻在亲热,薄薄的板壁挡不住**的呻吟声。听得苏云歌颇有些想笑。只不过就在这一片祥和之中,却缓缓渗透出一丝不和谐的杀气。

来了么?苏云歌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楼梯处传来略显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门一响,蓝羽提着一个满身血迹的家伙走了进来。仔细一看,果然是那个古怪的伙计。

“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将手中的人丢到地上,蓝羽轻松的说道。

“小心别弄脏了客栈的地板。要赔钱的。”苏云歌起身走了过去。

“这可不怪我。”蓝羽耸了耸肩,道:“我不过老老实实的坐在大堂喝酒,这家伙突然一身血迹的冲过来,喊了个‘救’字便扑倒在我桌前。我只是好心将他提上来而已。”

“哦?”苏云歌瞥了一眼地下犹如死狗一般的人体,轻笑道:“你还真好心!”

蓝羽也呵呵的笑了。“当然,提上来之前,我顺便点了他十几个穴道,再顺便敲断了他打算悄悄给我一刀的手臂罢了。

“给你个建议!”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隔壁的呻吟声似乎逐渐激烈了起来。

苏云歌上前两步,站到了蓝羽身旁。

“你最好赶快将他丢出去。”

“为什么?”蓝羽似乎也觉察到什么,蓝色的眸光突然锐利了起来。

“因为你就快丢不出去了。”话音未落,一张密密的藤网便从屋顶直落下来,将房间的窗户堵了个严实。

蓝羽冷笑一声,抬手便向那网挥去。以他的功力,这粗陋的藤网根本是不堪一击。

“住手!”苏云歌低喝一声,一把抓住了蓝羽的腕脉。见他不解,急忙说道:“这藤网上淬了药,上面还缠有毒针。以你的武功,这玩意虽不致命却也麻烦透顶。”

正说着,房间薄薄的板壁后传来弓弦的响声。十余支特制的弩箭破壁而入,从各个方向射了过来。

“下去!”蓝羽暴喝一声,脚下用力将地板跺了大洞。他二人立时从洞中落了下去。

刚一落地,蓝羽便抱住苏云歌向一旁滚去。只听笃笃声连片响起,一根根钢针死死的钉在他们落下的地方。

“妈的!我们到底是不是在逃命?”蓝羽伏在苏云歌耳边低吼。

苏云歌手里把玩着方才抄到手中的弩箭,颇有些无辜的揉了揉耳朵。

“就算是吧。怎么了?”

“那为什么你突然这么开心?”蓝羽抱着苏云歌肩膀的手直接滑上了她的脖子。

“谁说我开心的?”苏云歌完全没有在意那只试图掐死她的手,平静的皱起了眉头,正色道:“你看不出我很紧张吗?”

“你骗鬼去吧!”蓝羽反手抽出了长剑,戒备的挡在她身前。

“我说蓝羽。”苏云歌淡笑着撤出匕首。“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

“哼!还不是……这间客栈的人是不是都死光了?”蓝羽的话刚出口,却又生生转了个方向。

不想说么?苏云歌挑起眉。方待再问,却又突然没了兴致。到底不是什么重yào

的事。

“别在意。凡是今夜留在客栈中的人,都是冲着我来的。你伤不了无辜群众。”

蓝羽像是对苏云歌散漫的态度很不满yì

。瞪了她一眼,他恨恨的道:“老这么躲着不是办法。你待在这儿,我出去看看。”说着蓝羽便要从后窗出去。

“别急!”苏云歌从后面一把将他拉回来。

“怎……么?”蓝羽身上一僵,随即便顺从的靠了回来。

“走是要走,只是急不得。这帮兔崽子鬼主意多得很,不小心要吃亏的。”苏云歌低声笑道。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了解他们似的?”蓝羽回过头,古怪的瞪着她道。

“大概吧!”苏云歌轻笑。伸手从桌上抄起两把筷子,道:“待会你跟着我,记住竹筷的落点,别走错了。”想了想,又叮嘱道:“怎么打都没关系,别轻易下杀手。这是命令!”

“是!”蓝羽肃然应道。少倾,又忍不住开口:“如果不能下杀手,你跟在我后面比较好吧?”

苏云歌一愣,随即大笑。“你说的对!我看我们还是分开行动吧。你走窗,我自己找路!”一翻手,手中的竹筷一支支激射而出,每一支都相隔一段距离,钉在了客栈窗外的地面上。

只听竹筷没入的地方,有两处响起闷哼声。有四支被蓄势待发的捕兽夹生生打断。

“这都是什么玩意?”蓝羽怪叫出声。

“奇怪么?”苏云歌笑道:“离得远,我只看得出这几处。出去后随你怎么打,但要注意脚下。可能会有刀剑刺出,可能会有陷阱,可能……”

“等……等等!”蓝羽头痛的摆手。

苏云歌没有理会,继xù

说道:“……会有暗器。最重yào

的,这帮兔崽子的东西上都淬有麻药。当心别让他们伤了。只要注意到这些,以你的武功,他们不是对手。”说罢,人已提气窜上二楼。

“喂!那还怎么打……喂……”蓝羽的话音未落,眼前已空无一人。

“妈的!”蓝羽忍不住骂道。没奈何,只得苦笑着翻出窗去。

出了客栈,蓝羽不由叫苦不迭。外面果然如云所说,到处是陷阱。烦得他几乎想破口大骂。对方人似乎很多,统统穿着黑衣,带个黑色的面具。看起来倒像随时会融入夜色中一般。

老实说,对手人数虽多,但多半不过是些二、三流的身手。若是面对面的交手,人再多他也不含糊。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这些人个个滑溜之极。每次出手都是一沾即走,七、八个人仿佛流水一般,连绵不断。配合十分默契。

虽然招数都简单之至,但却简洁有效,带有浓烈的杀伐之气,让蓝羽的气势受到很大的影响。再加上遍地阴损的机关,如果不是云先前的提醒,只怕他早折在这里了。

“妈的!你们别欺人太甚!”蓝羽猛然出掌,将其中一人拍飞出去。随即便觉得掌心一痛,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一股麻痒的感觉瞬间散开。

306. 第三百零二章 熟人

该死!这帮家伙连衣服上都有古怪。蓝羽大呼倒霉。危急关头,出手不由开始狠辣,再不留情。

“白虎队,玄武队,退!朱雀队,距目标五步,射!”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阴暗处传出。

周遭的众人立kè

齐声低喝,手中的兵刃竟齐齐脱手掷向蓝羽脚前的地面。逼得蓝羽身形一顿,无法拦阻,众人已趁机急退而出。这时只听弓弦连响,一排箭矢如暴雨般落下。在他周遭密密的排了一圈。蓝羽不由心中一寒,这箭矢如此之多,落点竟也如此精准。就算是武功高过他们许多的人,也不易在这种攻击下全身而退。看来今天的麻烦大了。

“方才说话的人,滚出来!”蓝羽深吸口气,冷冷的喝道。

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人。不!该说是一群人。而且人人端着一架闪烁着寒光的弓弩。妈的!哪家的杀手行动时会用这么嚣张的方法。这帮死神根本是一支训liàn

有素的军队!蓝羽忍不住暗骂。而且自己也从没见过哪一支军队有他们这样的杀戮能力。难怪他们的失手率是零。以个人的力量对抗他们实在太勉强了。早知dào

这帮家伙下手的方式如此古怪,就该提前从熙部和魇部调来一批人手。

反正释熙的龙纹帕和释魇的黑木令都已交给了我们。

“你到底想干什么?”蓝羽咬牙问道。幸好锁字诀修完后,自己的真气也有了驱毒的特性。不然方才挨这一下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咦,你竟然有双蓝色的眼睛和金色的头发?没想到你竟然就是所谓的灭世之妖。”那人似乎刚注意到蓝羽的蓝眸金发,不由上前两步诧异的说道。

“怎么?你也想灭妖么?”蓝羽冷笑道。

“没兴趣!”那人摇了摇头,笑道:“除非有人肯为此付钱。”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蓝羽的目光在人群中一闪,突然做出了一付激动的样子。

那人愣了一下,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伤感。静默片刻后,那人冷笑道:“少废话!那个叫云的男人呢?”

“在找我么?”夜色中一道寒光闪过。如鬼魅般的暗青色身影蓦的贴在了那人身后。锋利的匕首死死抵住了那人的咽喉。

“放开他!”周围的弓弩手飞快的调整了瞄准的方向,将两人团团围住。

“够胆子就放箭!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箭快,还是我的刀快。”阴冷的声音就像从幽冥中传出。覆面的青纱上是一双散发着血腥气息的黑瞳。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出来了呢?”蓝羽这才松了口气,身体也开始摇晃。

“你看我像丢下兄弟不管的人么?”苏云歌拉着手中的人转了个身,缓缓的向蓝羽退去。

“怎么,还是着了他们的道么?”苏云歌微带一丝笑意的开口道。

“我当你这句话是关心你这个倒霉的奴隶。”蓝羽翻了个白眼。一脸郁闷的样子逗得苏云歌想笑。

“你们说完了没有?”冰冷的声音来自苏云歌手里的那人。

“要杀就杀,我的弟兄不会放过你们!”

“你们这也叫杀手么?”苏云歌微有些不屑的说道。

“一个真zhèng

的杀手,完成任务才是第一选择。如果是我,在你被敌人压住脖子的瞬间,就一箭将你和敌人一起射个对穿了。”苏云歌冷笑道。

“你……!”那人不由气结。

蓝羽却忍不住叹息道:“云,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苏云歌刚要开口,只听嚓的一声。她暗叫不好,手中的匕首飞快的下击,重重的敲在那人腕脉之上。一柄长剑呛然落地。

“妈的!你个兔崽子发什么神经!”苏云歌不由破口大骂。若不是我反应快,这家伙就把自己当成糖葫芦穿了。

“就算他们下不了手,难道我自己也下不了手么?”那人傲然说道。

“你个兔崽子还敢犟嘴!”苏云歌一个暴栗便照他头上敲了过去。

“我说的是真zhèng

的杀手!你小子跟着凑什么热闹?学了这么久,脑子还没有你哥一半灵活。信不信我一脚踹死你!”

苏云歌这边骂得痛快,周围的人却全都呆住了。拿着弓弩的人,手中的箭矢竟叮叮当当的落了一地。

“老大!”难以致信的声音,飘飘悠悠的响起。

“呦!小鸡!好久不见了。”苏云歌抬手摘下了覆面的青纱。压在那人颈项上的匕首顺势滑落,她的手已勾住了他的脖子。

“不许叫我小鸡!”那人大声叫道。一把扯掉了面具,反身紧紧抱住了苏云歌,完全忘记了所谓的男女授受不清。

“老大你没死。大哥说你没死……我知dào

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全然没有逻辑的话,从他口中一股脑的倾泻而出,就像是同样涌出的泪一样。

“轻点。谋杀老大是要受罚的。”苏云歌轻声笑道,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肩膀上的湿热让她的心里也跟着一酸。难怪他死活都不肯抬头。

“别婆婆妈妈的,让弟兄们笑话。”苏云歌捉住他的肩膀,将他拉了开来。

“狗屁!谁敢笑话我。”他在脸上抹了一把后,笑道:“他们自己还不是一样。有种的摘了面具让老大看看。”

“老大!”所有人都摘掉了面具,齐齐跪倒在地。

“都起来。”苏云歌低声喝道。都是些共过生死的弟兄,是我费尽心思保下来的性命。若说我没想过他们,纯属谎话。但我却真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们。

“蓝羽,你过来。”苏云歌将一旁张口结舌的蓝羽拉了过来。“这些是我以前的兄弟。我叫他小鸡。别看他这副笨蛋的样子,他可是我的副队长呢。”

“我叫雄鹰!雄鹰!”小鸡懊恼的叫道:“况且我现在是正队长了。”

苏云歌没有理他,继xù

说道:“这位是蓝羽。也是我的兄弟。你们以后要多多亲近才是。还有,是哪一个衣服上装了倒刺的?把解药拿出来。”

说着人群中钻出一人,嘻笑着说道:“老大,是我。不过那东西没有解药。麻痒上一两个月也就好了。”

“药罐子是你啊!”苏云歌一把将这个嘴角还挂着血迹的家伙揪到了怀里。“你小子少给我打马虎眼。你做的药哪里会没解药。他伤了你们也是不得已。如果不是我怀疑你们的身份,特意要求他不下杀手。你们以为,凭你们的功夫可以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吗?别小里小气的给老子丢人。”

那家伙嘿嘿的傻笑了一气,从怀里掏了个药包出来。“还是老大厉害。用这个,抹上就好。”

苏云歌反手将药向蓝羽丢了过去。

“小鸡,你大哥呢?”苏云歌拉过小鸡问道。小鸡瞪了瞪眼,终究是没再与我争执名字的问题。

“已经让人传信回去了。我们可以回客栈等他。我担保他就算累死,也会尽快赶过来。”

“客栈?你确定那地方还能住人?”苏云歌诧异的问道。就算他记性不好。她可还记得房间里蜂巢似的箭孔;蓝羽踩碎的地板;她离开时掀破的屋顶;还有客栈外,那大大小小的陷阱。

“放心!玄武队早就开始修复了。那地方我们只包了三天,每次任务完成,我们都会把现场交给他们善后。保证和原来一样。不过话说回来,”小鸡偷偷摸摸的靠上来,道:“老大怎么会和灭世……”

“闭嘴!”苏云歌一声断喝。“你知dào

我的脾气,说了不当说的,别怪我罚你。”

“是!”小鸡连忙应道,再不敢开口。

回到客栈,果然看到一群玄武队员正在忙碌。这场争斗唯一的牺牲者,就是那名假冒的伙计。没人知dào

他是从哪里来的,只是知dào

他从此哪里也去不了了。或许这就是江湖吧?

趁着队员们打扫战场,苏云歌也简单了解一下这些队员当日分别后的情况。原来当天摆脱流夜的追兵之后。这些队员们并没有解散。他们在追月的带领下,躲到了山里。干脆占了一个被我们剿灭的山寨安顿下来。令人意wài

的是,凌天刻意隐瞒了那次剿灭的行动,连她的王位都没有被削去。所以追月一直坚信苏云歌没有死,四处命人打探她的消息。

后来不知为什么,追月认定苏云歌已隐入民间。这才命人打出戮神的名号,接一些暗杀的任务。没想到很快在江湖中闯出了名气。在现场留下面具的图样,也是希望如果我=她活着的话可以看到。

追月来得确实很快。第三日傍晚,他已站到了苏云歌的面前。

“老大!”他沉声喊道。双膝一软,他已扑跪下来。

“快起来。”苏云歌连忙将他扶住,淡淡的笑道:“辛苦你了!”

追月摇摇头,刚毅的面容堆满了激动的红晕。

“追月大哥!你怎么……这个蒙面的男人是什么人?”追月的态度显然令与他一同进来的两人疑惑,其中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更是隐隐表现出一丝敌意。

“把你身后的几位朋友安顿一下吧,我想和你单独聊聊。”苏云歌瞥了那两人一眼,起身站了起来。

“老大,你等一下。”追月快速的转身道:“小鸡带他们下去休息。回头我再给你们介shào

。”说完,立kè

跟在我身后向里走去。

“老大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有人出黄金千两来杀你?”方在屋中坐定,追月便忍不住问道。苏云歌不答话,摘掉了蒙面的青纱,抬手给追月倒了一杯酒。

“……我懂了!”追月见我不答,脑筋一转,便明白过来。

苏云歌赞赏的冲他点点头,将分别后的种种简单的说了说。

“如今你们在杀手界也算小有名气了。今后你打算怎样发展?”苏云歌端起了酒杯笑道。可以抢走碧血阁近四成的生意,总算是没给我丢脸。

307. 第三百零三章 定北王疯了

“老大你开什么玩笑?”追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戮神是老大的亲兵,这一点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变。怎么发展,老大怎能问我?”

“我的亲兵?”苏云歌哈哈大笑。“我的亲兵早在凌天一役,死尽死绝。哪还来得什么亲兵。再说,我现在叫零。就是什么都没有的零。一个平头百姓,要亲兵干什么?别忘了,你才是戮神现在的老大!”

“老大,你错了!”追月突然单膝跪倒,正色道:“戮神的老大从来就不曾变过。你可以随便拉一名戮神队员来问。你问问他,他的老大是谁?绝不会有人给你第二个答案!”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苏云歌也忍不住动容,道:“起来吧。这件事回头再说。我不让你们跟,也是不想你们再陷到征战的混乱之中。你该猜得到,我还有其他武力。”

“喜新厌旧可不好哦?”追月淡笑着说道。

“去!”苏云歌一脚踹了过去。“这词有这么用的吗?”

追月也不闪开,结结实实的受了我一脚。轻笑道:“好久没被老大打了,还真的挺怀念的。”话语中隐约有了一丝哽咽。

“少来,以往我想揍人的时候,从来都是你跑得最快。”苏云歌的心中也有一丝酸涩,连忙举起酒杯,大大的灌了一口。

“因为我怕麻烦呐。”追月如同当年一般的笑道。话一出口,两人不由相视而笑。往日的情景在脑海中不住涌现。

“如今凌天的状况如何?”苏云歌淡淡的改变了话题。自从她将戮神队员交给追月,就没打算再要回来。但看到他并没有因为权力的侵蚀而有所改变,她依然是欣喜的。

“还不错。总算是国泰民安的。老大放心,凌天亡不了的。”追月微有些嘲讽的说道:“只是最近开始有些麻烦罢了。”

“怎么了?”苏云歌一怔,随即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老大也该知dào

,能进入禁卫军的人,朝中多少会有些关系。我们这些人,有不少都是权贵子弟。否则当年在禁卫军中也不会屡犯军规了。本来由于凌天王的剿杀,就算是没死,家中也会与我们断了联系。但奇怪的是,皇朝竟然对外隐瞒了全部的事情。这样一来,不但没有什么人来捉拿我们。与朝中的联系也没有全然断绝。为了打探老大的下落,我曾多次命人与朝中人脉接触。因此得知自老大堕崖以后,那定北王一连半月未曾上朝。之后虽然正常处理政事,却时不时出现精神恍惚的状况。药石无效。后来传言,定北王的病情竟突然加重。近一个月来,更是一直抱病,不曾上朝。皇上曾多次下令禁止妄议定北王病情。但朝中还是渐渐传出定北王已经疯了的流言。……”

“你说什么?”苏云歌大吃一惊。忍不住推案而起。

“老大,你……没事吧?”追月微有些诧异的问道:“你很在意定北王的消息么?”

苏云歌一愣,随即强挤了个笑容出来,道:“有一点。不过他疯了也好,省得我还要劳心费力的去杀他。”

追月静静的看了苏云歌片刻,突然笑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告sù

老大。”

“什么事?”

“站在定北王的立场上,他剿杀我们的决定并没有做错。我当然不喜欢他的做法,但也谈不上恨他。相信朱雀和青龙也是一样的。”

“什么时候你可以代表死去的人说话了?”苏云歌缓缓坐了下来,冷冷的说道。

“我是一名军士。”追月精亮的眸子认真的盯着苏云歌说道:“隶属于老大你的军士。从我成为你亲兵的那一刻起,我的生命便属于你。尽管大多数时间,老大你比我们所有人都强悍。可完成你交待的任务,保护你的安全,依然是一个亲兵应承担的职责。为了完成任务,任何牺牲都是可以接受的。包括放qì

属于自己的生命。当时那种状况,换了是我同样会毫不犹豫。但那并不是江湖上的仇杀,没有人会恨什么、怨什么。唯一不甘心的,或许只是不能再陪老大走下去的遗憾罢了。”

追月抬手为苏云歌把酒杯满上,继xù

说道:“老大,你是如此的优秀,优秀到我们已经忘了你的性别,老实说要是几年前有人跟我讲以后你会忠于一个女人,我肯定是嗤之以鼻的。”

苏云歌有些哭笑不得,“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优秀了。”

追月摇了摇头,“老大,你已经不属于我所了解的女人了。青龙和朱雀都是最优秀的军士。他们是所有活着的戮神的骄傲。不要让他们的荣誉变成老大你的束缚。否则他们可是会哭的。所以,老大,我敢说,我们并不怨恨凌天皇朝,更别说定北王了。”

苏云歌静静的听着追月的话语,平静的外表下早已是巨浪滔天。一扬手,杯中酒泼上了半空,赤红的酒液如鲜血般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酒滴落在她的发上、脸上,散发着馥郁的酒香。

“不说这些了。”苏云歌淡淡的开口。胸口隐隐的闷痛让我感到焦躁。“说说跟你一起来的那两个人吧。红衣的那个,是你的女人么?”

“喂,喂!老大,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追月慌忙摆了摆手。“那两人是一对姐弟。姐姐叫慕容红纱,弟弟叫慕容青纱。我们现在这个杀手组织能顺利组建,大多是他们两人的功劳。”

“慕容?”苏云歌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名字记忆中好像听过。仔细回想一下,她讶然道:“漠北的慕容家?!”

“是啊。”追月点了点头,说道:“别看红纱一脸柔弱的没用样子,她可是慕容下一任的家主。慕容的生意遍布四国。尤其是在漠北国,他们几乎可以控zhì

政局的走向。做生意也能做到这种地位,实在令人惊讶。”

“在利益的驱使下,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苏云歌淡淡的说道。“只是你们又是怎么会认识的?”

“没什么。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遇到山贼洗劫商队。他们俩就在商队之中。弟兄们本打算黑吃黑,结果顺便救了他们。我们本来就没想救人,因此也没惦记他们报答。但这慕容红纱却死活缠着我们不放,说是慕容家不能欠人恩情。开始我懒得理她,后来被她跟得烦了,便想着随便丢点事情给她做也就是了。谁料想,她这方面的能力十分出众,在不足两月的时间里建立了一套完整的系统。所有外围成员都是慕容红纱从慕容家直接调过来的,大约五百余人。在慕容红纱的要求下,他们全部加入了这个新建立的组织。算起来,组织里已经有一千余人了。”

“哦?”苏云歌挑起眉,微带些嘲讽的笑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增长了一倍还多么?她还真的很能干呢。”说什么不能欠人恩情,当她是白痴么?

见苏云歌意有所指,追月不由苦笑道:“老大知dào

我向来不喜欢做麻烦的事情。人员的安置调配多半是交给慕容姐弟负责。我所能做到的,只是拒绝她将赤家的战斗人员与弟兄们混编的要求罢了。毕竟她给弟兄们生活上带来的帮zhù

还是很大的。”

“也真难为你了。”苏云歌轻声叹息。这也是她当年为什么要他们在逃生后,将队伍解散掉的原因。

戮神队员们都是纯粹的战士,是她精心调教出来的杀人兵器。以追月的智慧和领导能力,做兵器的核心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同样是纯粹战士的身份,让他永远也无法成为这把利刃的主人。

失去了主人的维护和保养,再锋利的武器,刃口也会逐渐锈钝折断。

因此戮神离开了她或者朝廷的供养,所要面临最严苛的生存压力,绝不是来自敌人的追杀。从这一点来看,其实她该庆幸慕容红纱的介入。如果没有慕容家金钱和人脉的支持,她不可能再看到如此完整的戮神。

至于她的目的……其实她并不太在意。反正武器离开了主人的掌握,就基本上失去了其存zài

的价值。就让她暂时借用一下又有何妨。何况就算以慕容家的能力,想将整个戮神吞噬、消化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无论如何,慕容红纱已经介入到戮神之中。虽然把她剔除出去,我并不是办不到。但就算她这么做别有居心,毕竟她曾在你需yào

的时候帮了你。你我若这般不讲信义,也有点说不过去。这样吧,等我从京城回来,你安排我们见上一次。看看能不能把你们买回来。”

苏云歌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心中却在暗自冷笑。这慕容红纱的眼光实在不错,第一时间看到了戮神的价值。不过慕容家对戮神的前期投入很大,眼看就要收回本钱的时候若有人跳出来破坏,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她虽不惧慕容家的势力,倒也不想随便与他们敌对。对于她这种懒人,麻烦事还是越少越好。

“老大你要去京城?”追月诧异道。

“是。”苏云歌不欲多说什么,也并不打算去见容千寻。只是心里惶惑着,仿佛不回去一趟就无法平静下来。

“那么,我安排几个弟兄跟去吧。到底是京城,多防备一点比较好。”追月似乎觉察出什么,却还是平和的说道。

“不用!人多了麻烦。以我和蓝羽的能力,只是去京城看看,不会有什么危险。”苏云歌摆摆手,起身温和的说道:“夜了,好好休息吧。今晚谈的事别对其他人提起。”

“是!”追月恭谨的应道。

苏云歌微微一笑,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口不远处,一双蓝色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美丽的光芒。

“出什么事了么?”蓝羽微有些紧张的神情在看到苏云歌出来后,缓缓平静了下来。

一种难以描述的古怪感觉突然从苏云歌胸口流过。她安静的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不能说么?”蓝羽疑惑的皱了皱眉。金色的发在夜风中徐徐飘动,幻化出一团迷离的光晕,让苏云歌本就焦躁不安的心境更加无法宁静。

她漫步上前,从方才起就一直冰冷的手指,在他困惑的目光中,轻柔的插入他的发间。蓝羽身体的热量透过发丝一点点导入她的掌心。

她不禁微眯起眼,静静的感受指尖传来的柔滑和温暖。纠缠在指间的金发也被她不由自主的越握越紧。

“云?”蓝羽惊讶的轻唤。苏云歌一惊,立kè

松开了手指,心中不由大是懊恼。

“收拾一下,明早跟我上京。”苏云歌淡淡的吩咐,转身便走。

“云。”蓝羽叫住苏云歌,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你的心……为何……乱了?”

苏云歌回过头,冷淡的回答:“你错了!我根本没有心!”说完她便再不理他复杂的目光,自顾自的扬长而去。

凌天的皇城依旧是一片繁荣的景象。进城对我来说也算是轻车熟路。没费什么力qì

,苏云歌和蓝羽已然大摇大摆的走在了京城的大街之上。

街道上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喧嚣,在她耳畔不断回响。心里就像是装满了烈酒,如火般烧灼的痛感在胸口翻涌,荡涤着强行压抑在体内的忐忑。

“云,先吃点东西吧。”一旁的蓝羽突然抓住苏云歌的肩膀说道。苏云歌下意识的沉肩、转身,指间的薄刃在就要吻上蓝羽颈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看着蓝羽骇然的眼眸,苏云歌重重的吐了口气。弹指间,薄刃已然消失。

“对不住,我刚才在想事情。”苏云歌诚恳的说道。知dào

自己方才的状态非常不妥,苏云歌默运真气,将紊乱的心境调理了一番。

“你……”蓝羽犹豫着开口,仿佛不知该说些什么。

“行了!我明白。”苏云歌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释鎏给你的那枚扳指可以换钱么?”

“凭它可以在邀月宫所属的任何商铺调用钱物,更可以在所属任意钱庄提取不超过钱庄现银总和的五分之三。”蓝羽规规矩矩的回答。

“有钱就好,难得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在街面上行走。我带你去吃点好东西。”苏云歌拉了他便向城西走去。

308. 第三百零四章 见面

这次遇到戮神的另一大收获,就是得到了漠北慕家最著名的易容丹。

老实说,从药理的角度看,苏云歌很难想像它的原理,也因此坚决不肯服食,只是在脸上戴了块简易的面具。但蓝羽却好像完全没有这层顾虑。而这玩意也真没令他失望,蓝羽的蓝瞳变成了极深的褐色,淡金的发也变得晦暗,再不那么耀眼。

苏云歌虽不愿乱吃药,却也搜刮了一些易容物品和药物。她在前世接受杀手的训liàn

时,就是伪装课老师最得yì

的弟子,尽管这些太过原始的东西用起来不太趁手,但也寥胜于无。没准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将蓝羽拉到的城西的醉仙楼,苏云歌命伙计带直接他们上了二层靠窗的雅间。随便点了几个招牌菜肴便丢了块碎银,将他赶了出去。

“这里的东西很好吃么?”看出苏云歌的心不在焉,蓝羽狐疑的开口道。

“是啊,你吃吃看吧。”苏云歌漫不经心的推开了窗子。这醉仙楼的吃食是否美味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这是一间可以看到定北王府的酒楼。

对于那个她想念很久,但实jì

没住过几天的地方,谈感情太不现实。但就是这么个记忆中被她记在心中唯一温暖的地方,让她无论如何想回去一趟。

因为什么她不清楚,或许只是想拿回她暗藏在秘处的那些道具和几块极品宝石吧。

但就在她微带一丝恍惚的看向王府的时候,令她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再怎么说,定北王的府邸也不该呈现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森严景象吧?单从防卫的级别判断,皇宫也就是这种水平了。怎么回事?

“需不需yào

我找人查查?”蓝羽悦耳的声音传入苏云歌的耳际。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苏云歌摇了摇头。这毕竟牵扯到她与容千寻之间的恩怨,她不想邀月宫介入过多。

“如果你不想邀月宫插手,我可以……”

“这里是我未婚夫王府,你觉得你有我熟悉么?退一万步说,我的身上根本就没有通缉令,就算被发xiàn

了也无所谓。只当提前回夫家了。你若被发xiàn

了,立时便成了擅闯王府的刺客。这可是不经审判便可以就地正法的罪名。我脑子有病才会让你去。”苏云歌不客气的说道。

“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涉险么?”蓝羽锁住了眉头,脸也沉了下来。“别忘了,我的命也连在你身上。你若有个不测,不出半个时辰我就会浑身气血逆行,筋脉寸断,死得比你凄惨百倍。若是沦落到那种地步,我宁可死在你前头。”

“放屁!”苏云歌大怒,道“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觉得以那群守卫的能力伤得了我么?”

蓝羽见苏云歌发怒,立kè

便单膝跪倒。只是他顽固的脑袋却没有放qì

的打算。

“那么请让我负责接应。”蓝羽一字一句的说道。

苏云歌深吸一口气,将骤然涌出的怒火缓缓压了下去。“吃完饭回客栈吧。今晚我会进一趟王府,你若一定要跟,我也不拦着。但只许在府外接应。这是命令!”

蓝羽含笑点头。

时至傍晚,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苏云歌坐在客栈的房间里,仔细擦拭着手中泛着青光的匕首。

每当那冰冷的锋刃隔着薄绢紧贴在她掌心的时候,她都会感到一丝不可言喻的战栗。那是一种让她感到安心而兴奋的战栗,就像是一个同样渴望着鲜血的战友,冲她绽放着极度美丽的笑容。

与此同时,她也从匕首的冰寒中感受到寂寞。一种曾在她心中盘踞了很久很久的寂寞,一种不懂得什么是爱的寂寞。

人都说英雄是寂寞的。但她从来也不是什么英雄。为何她也有感受寂寞的资格?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转动体内的青珠,却发xiàn

曾经可以沟通的那两个聒噪的异类依然没有出现。

小红和小黑,这两个老祖宗级别的异类,据说是两个灵魂携手去旅游了。

真是……坑爹。

自从般若花被全部融合之后,她身体里内力所转化的真气也出现了全数的异变,连那画物成形都时灵时不灵。

她怀疑这跟小红的离开有关,幸好小红不能离开她体内太久,等到他跟小黑回来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问问。

毕竟多个本事就多张底牌,谁知dào

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房间的门被轻声敲响了。一抖手,擦拭得精光闪烁的锋刃已然入鞘。苏云歌推开房门,望着门外一身黑色劲装的蓝羽,干脆的说道:“走吧。”

潜到王府后院的围墙外,苏云歌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之后低声吩咐蓝羽:“你就待在这附近,若我两个时辰内还未出来,就自行回客栈等我的消息。不用担心我的安全,这里毕竟是我熟悉的府邸。虽然不知dào

这些新增的守卫是怎么回事,总归不能杀我这个郡主不是?”苏云歌紧了紧蒙在面上的黑巾,轻笑道。

况且即便他们想杀也要有这个能力。追不上她的攻击速度,最好还是洗洗睡吧。

“我知dào

了。当心点!”蓝羽并没有罗嗦,利落的隐在了墙角的阴影里。

“你自己也当心点,回头别我毛都没少一根,你就已经挂了。”苏云歌低低的笑道。一抖手,漆黑的索钩便钩住了墙头。紧接着一纵身,脚跟在空中轻轻对击,鞋尖处的刃口刺出,轻轻松松的切进了墙壁的罅隙。

有了道具的借力,苏云歌便无声无息的爬过墙去,消失在浓重的夜色当中。

王府中的守卫果然森严,巡逻的队伍大多十人一组,不断的交叉行动。苏云歌本打算捉一名侍卫问问情况,但竟然抓不到机会。无奈下,只得向自己的卧室潜去。

令她意wài

的是,她曾经所住的卧房内竟然点着灯火。

谁在里面?苏云歌登时提高了警惕。王府的外围戒备森严,她曾经专属的院落里竟没有一个守卫,这显然有些不对劲。或者说,从她看到这王府多了这么多明面上的护卫的时候,一切就已经不对劲了。

也罢,就算是陷阱他也成功的挑起了她的好奇心,何况要取的道具和宝石,都在卧室之中,她也非进去不可。

腰间的匕首瞬间出鞘,苏云歌小心的向房间靠去。如蝙蝠般贴到了窗下,方要偷看房中的情形,便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阿大,你出去吧。没有我的命令,无论如何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个院子。”

为什么?容千寻怎会在这房间?早已下定决心不再见他,为什么他会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又有什么阴谋么?

但她在他眼中应该已是个死人,难道还有计算的价值么?

千万个问题在苏云歌的心头冲刷而过,却没有一个找得到答案。苏云歌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重锤击中,混乱的大脑,已然不能控zhì

僵直的身躯。

“是!王爷。求王爷多少吃一点吧。整整一天了。”隐约带着些哽咽的声音应该是阿大如尘吧,如尘这要哭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如尘变得这么娘了?

“出去!饿了我自然会吃的。”容千寻的声音十分虚弱,但语气却依旧是威严的。

不是说他疯了么?苏云歌扯出了一抹冷笑。她看很正常嘛。

“是!”很快,房门推开,如尘双目红肿的退出门来。等他走远,苏云歌轻托门扇,悄无声息的闪入室内。

无论如何不许人靠近么?苏云歌讥嘲的笑了,这可是你自找的。本来若要杀你,怎么也得费些功夫,谁料想你竟会自己送上门来。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直到这一刻,苏云歌才是明白,自己心中是有怨,有恨的。

她曾经是如此的相信他,如此的为他付出了一切,可是到头来差点落了个尸骨无存,还将她的信任与温暖残忍的打碎。

手中匕首的寒光映照在脸上,森然的杀气弥漫开来。正当她要举步入内的时候,容千寻的哽咽声竟从内室传来。

“……云歌,阿大走了。你……你为什么还不来?……真的死了么?……为什么?……我没想过要你死,从没想过啊!……死了!都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不是答yīng

了要带我一起走么?云歌你明明答yīng

了那么多遍,……每一夜,每一夜都……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我还能睁开眼睛?……是惩罚么?……对不起!我只是想留住你。……”呜咽声隐隐约约,像是有布帛堵在喉咙。

在等她带他一起走么?还什么她答yīng



苏云歌皱起了眉头,难道容千寻真的疯了么?

心一紧,微一提气,苏云歌如幽灵般掩了过去。其实到了这里,也用不着再遮遮掩掩的了,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没有人能躲过她的匕首。

内室的灯光并不明亮,比较之下,或许窗外的月亮才是更好的光源。但室内的景象依旧可以看得十分清晰。清晰得让她的所有动作都突然凝固,就像是一瞬间被人点住了全身的穴道。

309. 第三百零五章 心有灵犀?

苏云歌的大脑内响起了空空的声音,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冲了上来,身体的其他部分,却因缺血而变得冰冷、僵硬。

这……是容千寻么?

屋中的布置与她在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宽大的床上,凌乱的扔着几件她往日的裙衫衣物。

一具苍白的身体蜷缩在纯黑的丝袍下,强烈的视觉冲击令苏云歌瞬间失措。一双颤抖的手臂死死捏着她曾经的罗衫抱在他胸前,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就从那揉成一团的布料中一点点传出。

那熟悉的声音让她无法否认他的身份,只是他的形貌距离她脑海中的容千寻实在太远了。

他很瘦,非常瘦。

瘦到苏云歌完全看不出他曾有着的挺拔修长的身区。原本白皙康健的肌肤已经呈现出久不见阳光的青白,一条条淡青色的血管攀附在皮肤和骨骼之间。就像一条条丑陋的青蛇,肆无忌惮的纠缠着他的身躯。

她曾以为容千寻无论如何都是清冷如月,高贵无双的,但是她错了。

老实说,容千寻的憔悴是她不能想像的。除掉她这个心头之患之后,他应该更加坚定而意气风发不是吗?

女人嘛!如衣服一般,想脱就脱了,再找就是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苏云歌咬了咬牙,手中的匕首摆在最容易挥出的位置,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灯火映照在她身后,大片的阴影罩向床上那个不住哽咽的人形。

容千寻的头从衣物中缓缓抬了起来,消瘦的面颊令他失神的双眼格外明显。那周围布满密密血丝的黑瞳,干涩的转动着,再无半分往日灵动的神采。

“好久不见了,容千寻!”苏云歌强行克制住声音的颤抖,冰冷的语声像是连自己都会被冻伤一般。

容千寻并没有丝毫惊惧的神色,回过神,他竟然慢慢的笑了,看起来无比的满足。

“云歌你今天来的好快,原来我已经睡着了么?明天若还能醒来,一定要告sù

阿大。省得他总说我不睡觉。”

容千寻脸上那仿佛存zài

于虚幻之中的笑靥,让苏云歌的心中瞬间燃起了焦躁的火焰。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把自己弄得跟个活尸似的?”苏云歌压低了声音中的怒火问道。

——

苏云歌惨白着一张脸走出了房间的大门,方才与容千寻的交谈让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无意识的往外走着,刚离开王府的内院,便觉得府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府中所有护卫的行动都比来时加快了许多。

虽然话语声依旧放得极低,但她却也听得出他们发xiàn

府内有人闯入,现正组织搜查。

苏云歌心中一凛,虽然脑子混沌,可是作为杀手的警觉性还在。

难道有人发xiàn

了她的行踪?不可能啊。苏云歌皱起了眉头,行动也不由更加的谨慎。

正疑惑中,眼前突然闪过一条黑影。那令她熟悉的挺拔身姿,可不正是蓝羽。

苏云歌飞身欺近,一抖手,一条黑索缠上了他的腰间。见他惊骇欲呼,连忙低声喝道:“闭嘴,跟我走。”

蓝羽一见是苏云歌,立kè

放qì

了挣扎,被她半拖半拽的引到了后院的一角。

“从这儿出去,拿着这些东西马上回客栈等我。违背我的命令的账,我们回去再算!”顾不得多说,甩手将他丢上了围墙。一返身,苏云歌又冲了回去。

不能让护卫们以为有人闯入王府后失踪,否则职责相关,他们定然会斗胆抗命,闯进容千寻所在的房间。凌天君王为了政局的稳定,多半将容千寻目前的状况隐瞒了下来。如若让这些侍卫看到容千寻,引发的问题就严重了。

就算事后将这些人统统灭口,终归还是会有风声流传出去。既然事情因她而起,就再稍微帮一点忙吧。

苏云歌故yì

在一众侍卫眼前露了点行迹,引着他们出了府,在街上兜了几个来回,这才甩脱了身后的尾巴,向客栈跑去。

看那侍卫统领搜寻闯入者的谨慎方式,就知dào

是个会做官的人。了解到闯入者已然离开的信息,他多半不会再大肆的宣扬这件事,以免有人说他失职。

当然,她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若事情不像她所推断的,便是这些侍卫们自己找死。相信容千寻很明白该如何处理。

回到客栈的房间,蓝羽已然换回了平日的衣服,端端正正的跪在屋内等她。

苏云歌没有理他,自去将平日的衣饰换回,顺便将蓝羽替她拿回的东西一件件打理妥当。之后,才站到了他面前。

“说吧,为什么违背我的命令?”苏云歌双手环胸,冷冷的说道。

平日里她只当他是兄弟,就算是拳来脚往的她也不会在意。但执行命令的时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擅自行动极有可能给自己和同伴带来危险。虽说那些侍卫的能力还不足以给她和蓝羽带来威胁,但此风却是不能助长。

“我犯了错,你尽管惩罚就是了!”蓝羽的声音十分平静,像是早已做好了接受惩处的准bèi



“哦?想当好汉是吧?”苏云歌冷笑道:“以你的性格,没有充分的理由你不可能随意违背我的命令。你不肯说,我也没办法。但我要你想清楚,鉴于你犯的错误,不罚你我以后无法服众。只是等到将来的某一天,当事实证明我罚错了的时候,你如今的隐瞒便会陷我于不义。更加会让我心生悔愧,影响我的心境。这是一个好助手,一个好朋友应该做的事情吗?”

蓝羽的头猛然抬起,颇受触动的开口唤道:“云,我……”

“站起来,把话说清楚!反正该受的惩罚一分也少不了你的,用不着提前装孙子!”苏云歌伸手拉起他,返身坐到了桌边。

“……因为,我觉得你出事了。”蓝羽犹豫了一下,低声开口道。

“凭什么觉得?”苏云歌简单的问道。

其实从以前她便隐约有些奇怪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蓝羽变得比任何人都能够看穿她的伪装。

这种感觉很……古怪!

“你进王府没多久,心境便起了极大的起伏。大惊、大怒,又似乎极为痛苦。便是现在,你的情绪起伏也十分严重,远不像看起来的平静。当时你身处险境,你让我怎么以为?”蓝羽微有些愤nù

的瞪着苏云歌道。

这次苏云歌是真的惊呆了,大张的嘴像个白痴一般根本无法合拢。

“你……怎么……”

“这是凌奴对主人特有的感应。”蓝羽无奈的开口道:“当邀月宫的所字诀完成之后,每当你有强烈的情绪波动,我都能感应得到。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你的安全。”

“可……我对你怎么没有感应。”苏云歌喉咙感到一阵的干涩。

“你以为奴隶的情绪对主人来说有意义么?”蓝羽颇有些冷嘲热讽的说道。

妈的!苏云歌忍不住暗骂一声。这龟诀的负作用还真大。

“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苏云歌抓了抓头发,有些头痛的说道。

“提前说?”蓝羽的脸突然红了一片,像是沾染了晚霞的天空。但语气却很有几分怒意:“我能感受到你所有强烈的情绪波动,你是女人,我是男人,这种事情让我怎么说。”

“对不起。……真是的!这话怎么这么别扭。”苏云歌尴尬的开口道:“这鬼诀也太缺德了,不过你之前的凌奴,这种问题都是怎么解决的?是不是我们练得有什么问题?”

“不知dào

。”蓝羽皱起了眉头。

“靠!没说一样!”苏云歌翻了个白眼。“我以后要是成亲生娃了,总不会你也要感受我成亲生娃吧!”

“你做梦去吧!”蓝羽面红耳赤的低斥道:“除非我能娶了你。”

他说完后才觉这句话有些不妥当,随即摇摇头。

“不,我绝对不会娶你这样的妖精。”

“是吗?哎,要你把性命拴在我这个灾星身上已经委屈了你,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情愿的事。”略有些遗憾的拍了拍蓝羽的肩膀,苏云歌利落的跳上了床。

“可能的话,给释玄代个话。如果有人拿着我的玉簪来玄机楼,一定要通知我。你去睡吧,明天我们便回华耀。对你的惩罚也从明日起开始施行。明日起床后,你要在身上捆上总重不少于一百斤的沙袋,任何时候都不准拿下来,直到我们抵达为止。当然,我会陪着你一起背。”说到后来,苏云歌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是!”蓝羽的应答像是从牙缝中生生挤出一般。看着他气得通红的脸,苏云歌哈哈笑着反手打灭了灯火。

待听到蓝羽离开后,轻灵悦耳的笑声如同被刀锋斩断一般,再无半点声息。已经到极限了吧?

苏云歌瞪大了眼睛看着漆黑的床幛顶端,就快要全然隐没的月亮,散发不出足以冲淡室内晦暗的光亮。

天快亮了呢,苏云歌扯开一个自嘲的笑容。若蓝羽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也难为他一直陪她东拉西扯的扮白痴。如果可以选择,她并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混乱到这种地步。但今晚发生的事,实在有太多超出了她的预期。

直到此时此刻,她甚至不能肯定今晚的所见所闻,曾真实的发生过。她见到了她曾经所追逐的高冷之月容千寻,一个无比憔悴的容千寻。一个本该气、本该怨,而见到时,她竟控zhì

不住心痛的容千寻。

她知dào

了他的无奈、他的挣扎、他的痛苦。不能不说,她几乎是落荒而逃了。向来平淡而清冷的情绪,根本无法适应如此突如其来的波动,所以才会给蓝羽那样的惩罚吧。

与其说是惩罚蓝羽,到不如说是她要磨掉心中的烦乱,顺便锻炼一下肌体。而活该蓝羽倒霉,让她一并拖了下水罢了。

苏云歌嘿嘿一笑,双手捂住了脸。胸膛里装着的灵魂,像是吞了大麻一般浑噩而癫狂,在躯壳里跌跌撞撞,干涩的眼睛在掌指的遮蔽下缓缓闭上……

310. 第三百零六章 戮神本就是我的

容千寻跟她说了很多,多到她无法承shòu的地步。

所以,她选择了最没出息的方式,逃避。

天很快就亮了,再见到蓝羽时,苏云歌竟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面无表情的熊猫。

好吧,那黑眼圈或许她还能理解,但那衣衫下的臃肿是怎么回事?

接触到苏云歌戏稽的目光,蓝羽羞怒的开口道:“看什么看,还不是你要我背的沙袋。”

“呃!”苏云歌一愣,终于醒悟到一百斤的沙袋在重量上并不算什么,但体积上就庞大得有些可笑了。

“哈哈哈……”看着他“魁梧”的身躯,苏云歌不由放声大笑。“我的目的只是要你负重而已,沙袋什么的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可也真实诚,真的找来沙袋作为重物。”

“不只是我。”蓝羽微有些阴险的笑道:“别忘了你说你也要背的。”边说边从桌下抄出了一堆沙袋。

“不可能!你休想!”苏云歌大笑着后退,玩笑着与故作狰狞的蓝羽厮打起来。幸好蓝羽身上的负重令他的行动大受影响,没多久便让她制服在手里。

“服了么?”苏云歌轻笑着问道。

“我服你才有鬼!”蓝羽喘息着笑道:“有本事你也把沙袋绑上,我们再打过。”

“别做梦了!”苏云歌揉了他的头发一把,起身将他拉起。“这东西的体积完全影响了人体的行动力,捆着它起不到训liàn

的效果。不过装饰性倒还差强人意。”她调笑着将昨晚从王府中带出的囊袋打开,翻出一套皮革制成的装备,丢给了蓝羽。

“这是什么?”蓝羽有些纳闷的在手中翻检着。

“穿上它吧。比你的沙袋好。”苏云歌指点蓝羽将皮制装备贴身穿好,掏出一张纸递给蓝羽道:“待会找家邀月宫所属的铁匠铺,要人按照这种成份,打造一堆与这装备上的袋子大小匹配的金属块。均匀的装在身上各处就行了。注意别装得太多,都装满了,总重就超过三百斤了。你现在受不了的。”

说着,她又拿出另一套略旧一点的自行穿上。“记住,这套装备有时候还可以当武器或盔甲使用,用法你自己琢磨。但若要逃跑的时候,千万别忘了将这个绳结扯断。到时这东西就会立kè

从你身上脱落,不会误了逃跑的时机。”

交待蓝羽演练了一番后,便与他出了门。凌天的京城离开得十分顺遂,这一点颇出乎苏云歌的意料。

看来容千寻并没有趁机追踪她的意思,这让她的心多少舒服了些。

由于任何时候她都不许蓝羽脱下负重,开始的几天确实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但效果也是明显的。七、八天之后,他们终于勉强恢复了来时的速度,没多久便与负责接应的戮神队员碰了面。

在客栈暂歇了两日,追月已按计划将慕容媚引来。

“老大,这位就是漠北国慕容家的下任家主,慕容媚慕容姑娘。现下也是戮神的成员之一。”

“久仰,幸会!”苏云歌放下手中正在勾勒图样的炭条,起身抱拳一礼。只是脸上简易的面具却并未取下。

这两天时间,苏云歌令蓝羽搜集了许多慕容家的资讯。在感叹慕容家财雄势大的同时,也惊讶于慕容家与漠北朝堂的种种牵连。想来这次要让慕容媚放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这也令她更坚定了要阻止他们操控戮神的信念。

慕容媚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悦,但却并未表示出来。她微笑着轻施一礼,道:“不敢当。”

微侧头,意有所指的对着追月娇嗔道:“追月大哥,你也真是的。身为戮神的首领,怎能不先介shào

客人呢?这样岂不让这位公子看了笑话。”

好敏锐的女人!苏云歌但笑不语。介shào

的工作还是交给追月去办比较好,起码可以给她一些暗示,免得她待会谈条件的时候来个狮子大开口。

“因为他才是戮神真zhèng

的首领,算不得客人。”追月的回答十分简洁,慕容媚的脸色却立时变得有些难看。

“大哥,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小妹见识短、胆子小,禁不得什么意wài

哦。”

“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追月淡然道:“初见面时我就说过,我只是戮神临时的首领。你没听到我叫他老大吗?每个戮神队员心中都有一个共识:戮神自创立以来,只有一个人有资格使用老大这个称谓。那个人就是她!”

“行了!”苏云歌轻轻摆了摆手,追月会意的告退,留下面色不住变化的慕容媚与她单独相处。

“慕容姑娘请坐吧。”苏云歌抬手将她向桌边让去。哪知她迟疑了片刻竟突然双膝一软,向她盈盈拜倒。

“戮神所属慕容媚,拜见老大。”

苏云歌一愣,随即心中便升起纯然的激赏。这女子竟似已看穿了她的心思。自忖不能无视她的存zài

之后,便立kè

以下属自居,让她无法开口将她与慕容家的势力从戮神中剥离出去。这招以退为进玩得真好,不愧是慕容家下任的家主。

“慕容姑娘不必客气,叫我云就行了。”苏云歌一抖手,将她下拜的身体生生托了起来。想堵她的嘴可也没这么容易。

“属下怎么能直呼老大名字呢?”慕容媚见拜不下去,娇笑着拱起了手。

苏云歌淡淡的笑道:“慕容姑娘是打算一直与我这般说话么?可我的性子懒散,不太喜欢麻烦的事。不如慕容姑娘尽快想想我能为你效劳的事情为好。”

慕容媚没想到苏云歌竟这般干脆,一时间倒显得有些失措。但转瞬间便又绽开了看来单纯的笑颜。

“我不懂老大的意思。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简单说,戮神是一把刀,一把没有任何是非观念的利刃。这一点,想必你早已经看出来了。我很感谢你保持了他们的锋利,但并不想让你将他们用在漠北国政权争夺的内斗之中。因为他们对于我,不仅仅是刀,还是兄弟。我不会令他们落到终究会背弃他们的主人手里。所以,放手吧!我会给你和慕容家一定的补偿。”

苏云歌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因而并不打算与她多做纠缠。最好她能痛快点,出个价钱让她把戮神他们买回来。

“老大这话从何说起?慕容媚我只是感念追月大哥的救命之恩,这才使用了一些慕容家的势力为戮神做点事情,但我的这番作为与慕容家本身并无关联。何况,我慕容家本是商贾之家,岂能和国政有所牵连?”慕容媚摊开了手,极其无辜的苦笑道。

“这样啊?”苏云歌眯起眼睛笑了。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慢条斯理的念道:“慕容家迄今为止已传了五代,产业遍布四国。慕容家在漠北国的根基极为深厚,经营范围遍及粮食、食盐、织造、地产、马匹等关键性产业。若说慕容家与朝廷没有关联,你猜我会不会信?更不必说在漠北国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多次政局波动。每一次,慕容家都会倾尽全力去平定事态,甚至曾两度因此而险些一蹶不振。当然了,若你说这些单纯只是忠君爱国的表现,我也没意见。”

苏云歌顿了顿,微笑着继xù

说道:“只是有个好心人告sù

了我一件有趣的事:每一代漠北王的王妃之中,定然有一谢姓女子。据说她们都是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这个家族在很多年前,曾为漠北国做出了卓绝的贡献,所以那一代漠北王做出承诺,漠北国历朝王妃中,定然会有谢家女子的位置。据说漠北国当今太子赤落炎,也是这谢姓王妃所出。就是不知dào

这个似乎已经末落的神mì

家族,慕容姑娘是否有所了解呢?”

慕容媚的脸色早在苏云歌开始念颂不久便已青白得有些可怕,但等她念完后,她竟又极快的恢复了正常。

“这么复杂的问题,我一个小女子又怎能知晓呢?慕容媚我不过是个商人罢了。”她巧笑倩兮的冲苏云歌眨了眨眼睛,美目流转间是微有些无奈的坦率。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也是个商人。”苏云歌抬手为她倒了杯茶,轻笑道:“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交yì

了么?”

“公子也该清楚,为了帮戮神立足,我慕容家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如今杀手体系已然基本健全,媚儿虽不知dào

您这位老大有何来头,总不能让您一张口便吞了去吧?”

“吞了?”苏云歌不由笑了,“如果我没记错,戮神本来就是我的吧?而且我也无意将这个杀手组织维持下去。说到慕容家的付出,你不是说帮他们是为了报恩吗?”这么短的时间里,慕容媚的自称就已从属下变成了媚儿,不由让苏云歌留了几分小心。

“这么说,公子你并没有和媚儿合zuò

的打算喽?”慕容媚轻轻咂了咂嘴,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苏云歌哂然一笑,道:“看在你确实帮过追月,合zuò

也并非不行。但我不喜欢踩在戮神身上谈合zuò

。”

311. 第三百零七章 筹码

“爽快!”慕容媚神情一肃,道:“那我们就一码归一码。要慕容家完全放手也不难,但我要戮神队员无条件的帮我做三件事,还要追月负责帮我训liàn

一批死士。”

“抱歉,不可能。”苏云歌温和的说道。“我可以将你花费的金钱全数还你,再加两成的利息如何?”

既然这慕容媚打算漫天要价,苏云歌自然可以就地还钱。若应了无条件帮她做事,与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慕容媚白了苏云歌一眼,忽而娇嗔的跺起了脚。“公子堂堂一个大男人,竟对媚儿这般小气么?媚儿为了戮神可是下足了本钱,单凭这份心思,又岂是金钱可以衡量的?何况媚儿虽是慕容家之主,但毕竟是一介女流。以媚儿与追月大哥的情份,至少让他帮帮媚儿嘛。”

“就算你是追月的女人,没有我的同意他也依然无法替你训liàn

出如戮神般的死士。”苏云歌轻轻的摇头。戮神的训liàn

过程不单单是严苛,更加具有极强的针对性。除非她亲自负责,否则旁人很难训liàn

出相同级数的队伍。

“哦?”慕容媚转了转眼珠,娇笑道:“那么,假若媚儿是你的女人呢?”说着,慕容媚一双皓白的手腕曼妙的翻转,顺着她的衣带缓缓滑落,轻易的勾勒出优美的身形。

“算上初见那次,你我不过二度相见。慕容姑娘就不怕所托非人么?”苏云歌微挑起眉,心中大是奇怪。连她的样貌未见,且真实性别都没搞清楚,就敢说要做她的女人?难道是慕容家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即便戮神有一定的价值,也不值得她将自己赔出去吧?

“能让追月大哥甘心臣服的人,又岂是平庸之辈。媚儿自忖形貌不算粗陋,只是不知可入得公子的法眼?”慕容媚的语气十分坚定,竟似无论苏云歌是个什么东西,是丑是美,她都已认命了。

“慕容姑娘客气了。姑娘犹如天仙化人,岂是我等世俗之人可以沾染的。”苏云歌随口甩出一句外交辞令,面具下却是神色未动。

说实话,这慕容媚的样貌娇媚过人,偏又于眉目间隐约含了几分孤高冷傲,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可惜,她自己也是个女人,性取向亦正常。

慕容媚似乎没料到苏云歌会拒绝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艳福,面上不由掠过一片青红。只见她呆立了片刻,忽而咬了咬牙,反手便向自己身上扭去。不过几次,已在娇嫩的肌肤上留下片片青紫。

“公子既然不同意媚儿的要求,便让媚儿在公子身边多待些时日吧。”慕容媚的声音十分平静,不太像刚被人拒绝的样子,但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两手飞快的将自己的衣衫揉扯得凌乱不堪,指尖在云鬓上轻快的挑动,几绺青丝已散落颊旁。

苏云歌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一通忙活。她发xiàn

她真的有点欣赏这个慕容媚了,很少有女人能如她这般做事果决、大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虽然她不能说这慕容媚这样做是明智的,但起码她欣赏她的勇气。

“你不改主意了么?”苏云歌淡笑道。就配合她一下吧,一场戏如果没有观众就太浪费。

“媚儿也是被逼无奈,只盼公子不要讨厌媚儿才好。”慕容媚似乎并不在意苏云歌的反应,用力在唇瓣上揉搓了数下后回答。

“蓝羽!”苏云歌朗声唤道。一直候在门外的蓝羽应声而入。

“啊。”慕容媚突然轻呼一声,自行向后踉跄了几步。那角度从门口的位置看来,就像是她将她轻轻推开。之后她便立kè

满面通红的垂首道:“对不起,媚儿没用,平地上竟也站不稳当。这位大哥可不要笑话媚儿哦。”边说边刻意用最快的速度整理衣饰,就像要掩饰什么。

当然,衣饰上那些褶皱和破损是不可能回复到她初进来时的样子了。

屋内的气氛登时便古怪了起来。

这便是她的目的么?苏云歌笑出了一脸的邪佞的味道。慕容媚的欲盖弥彰显然是对付她最好的办法。若她就让她这么出去,单凭她这副故作洒脱的暧昧样子,只怕没人相信她没动过她。

而无论这件事情何等的荒谬,她也无法做出任何辩解。因为慕容媚本人什么也没说过,任凭一众看客们如何猜测,也不会有人敢当面向她询问。

况且这个时代的权贵之女,也确有人玩弄女子的。

慕容媚不知dào

她是女人,戮神的人却知dào



在戮神队员的印象中,她现在可是自由身,又是个女子,若是当真对慕容媚有了意思,只怕所有人都会乐见其成吧?

幸而苏云歌根本不觉得有辩解的必要。她自认是一个无心无情的人,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她便挂了是她的人的名头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毕竟她想要的东西,从其他戮神队员那里是得不到的。

“主子有何吩咐?”见有外人在场,蓝羽刻意摆出一副恭谨的样子,微有些茫然的目光在她与慕容媚身上来回的游移。显然慕容媚的表演逼真得令明知苏云歌不可能碰她的蓝羽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我只是想借你告sù

慕容姑娘一点事情。”仅管苏云歌的语气依旧十分平淡,笑意却在胸口不住膨胀。

“公子要告sù

媚儿什么呢?”慕容媚眼波如水,柔柔的自苏云歌身上流过。苏云歌邪恶的笑了。手一勾,将已有所警觉而打算抽身的蓝羽勾了回来。

“如果你真的需yào

戮神帮zhù

,最好是跟我说实话。因为想上我的床,至少要他不介yì

才有可能。”说着,托起蓝羽的手,凑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诡异……

苏云歌承认,从蓝羽头一次下棋输给她开始,她就很喜欢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那模样就像是全世界的阳光都落到了他的眸子里,蓝眼中时常显露的晦暗被耀目的光芒冲得涓滴不剩,整个人都充满了生机。或许是生活在阴暗处的生灵,不自觉的渴望着阳光吧。

此刻他虽因丹药的关系将蓝眸隐去,但忽红忽白的脸色已然让笑意自苏云歌心头一一涌出。

“主子如果没其他的事,请允许属下先行告退。”蓝羽的声音温顺而平和,苏云歌却听得出那字句根本是从牙缝中生生挤出的。想来他微垂的头颅与身体的轻颤也和羞涩扯不上什么关系,仅管看在外人眼中,蓝羽的态度就像是默认了她的话。

“去吧。”苏云歌终于忍不住轻笑,松开了勾着他肩头的手臂。

在慕容媚的认知里,苏云歌是个男人。

现在恐怕要多一个认知,苏云歌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一个断袖。

“他……是你的……?”蓝羽刚走到门口,难掩失望的慕容媚便迟疑的开口问道。显然还有些不肯死心。毕竟在这个时空,有权势的人豢养男宠的现象比比皆是。但这些男宠再怎么也无法与妻妾的地位相提并论,更谈不上可以左右主人娶妻纳妾的意愿了。

“啧,别误会!只不过我若与旁人亲热,他会很难过就是了。”苏云歌面不改色的说道。话音方落,房门便被重重的甩上。

“啊,好大的风!”蓝羽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随后传来。

看来方才的实话,很难不让人误会,蓝羽可以感受她的情绪波动,自然连情。欲也不例外。

苏云歌耸了耸肩,不再理会尚且呆立在屋中的慕容媚,返身坐回桌旁,拿起就要完成的图样继xù

勾画。话说到这个份上,以慕容媚的聪颖应该知dào

,想与她合zuò

只有将自身的问题坦言相告这一种办法,其他再说什么也都是多余了。

“公子画得可是首饰么?”慕容媚柔和的声音带着一点惊异的响起。“媚儿家里也在做珠宝的生意,多少也算见过些世面,这般形状的饰品却是从没见过。公子的图样可以让媚儿看看么?”苏云歌点点头,将图样递了过去。

不愧是慕容家培养出来的精英,这么短的时间便已恢复了平静。

慕容媚仔细的看过之后,道:“公子的想法匪夷所思,媚儿愚钝,看来是不能参透其中奥妙了。不知公子可否指点一二?”

“慕容姑娘有话不妨直说。”苏云歌将图样放回桌上,微有些不耐的开口。说起来,她确实可以陪她将一语双关进行到底,但那实在太麻烦了!

“看在媚儿对公子的仰慕,能否让媚儿看看公子的脸?”慕容媚低柔的开口道。

“有这个必要么?”苏云歌哂然一笑,“对于我,你在来之前就该做过调查才是。”

慕容媚轻咬嘴唇,娇笑道:“明人眼里不说暗话。就是因为查不到,媚儿才一直下不了决心。媚儿身上的事干系重大,在不能确认公子实力的时候多说无益。”

实力?苏云歌不禁摇头轻叹,道:“以慕容家的情报网,‘查不到我实力’这件事本身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实力吗?”

戮神可不比寻常的军士,每一个戮神队员所需的装备和军需给养,都是普通士卒的十几倍乃至几十倍。她既然敢要求慕容家退出,起码要有豢养这支精锐军队的经济实力和能与慕容家对抗的自信。

这样的人,说少也不算太少,但也绝多不到哪里去。慕容家的情报人员若非个个都是酒囊饭袋,查不出底细自然只有一种可能。

慕容媚一愣,随即恍然。“多谢公子指点,媚儿受教了。”规规矩矩的躬身一礼,神情比之以往严肃了不少。

意wài

的恭谨语气让苏云歌略有些不适应。摆摆手,不再多言。

她的好奇心也就到这里了。其实慕容媚坚持不说,对她来讲反而是件好事。

古人有云:柿子要拣软的捏。毕竟要面对一件连慕容家都觉得棘手的事情,还不如直接将慕容媚踢出戮神来得简单。

“公子有所不知,媚儿要戮神协助的事情与慕容家的存亡有关。因此媚儿才不敢妄下决定。如今公子若有相助之能,还请看在媚儿与戮神有些渊源的份上,帮帮媚儿。”说着她竟盈盈拜倒。

“愿意说便说说看,别忙跪,我不见得帮得了你。”苏云歌侧身避开,不肯受她的礼。

引她到桌边坐下,慕容媚将事情始末仔细的讲了出来。

312. 第三百零八章 萧南朔要联姻了

慕容家果不出苏云歌所料,与漠北国内政牵扯极深。

但苏云歌没想到的是,慕容家根本就是漠北皇室隐于民间的私人力量。

历朝历代,漠北皇室于继位后都会迎娶慕容家女子为妃,慕容家女子如有所出,继位的机会也远高于旁人。

多少年来,这样的办法牢牢维系了慕容家与漠北皇室间的关系。但到了这一代,情况起了变化。漠北王生性懦弱,权势一直把握在太后手中,由于太后对慕容家只听命于漠北王一人的事早有不满,在战争失利之后,太后便借机将有慕容家血脉的太子送到召月为质,试图削弱慕容家的势力。

然而出乎那太后意料的是:漠北王这些年来再无所出,让她另立储君的念头化为泡影。

近几年来,漠北王的身体大不如前。按慕容媚的话说:都是让那老女人(和谐)逼着开枝散叶,纵欲过度造成的。

结果漠北国的王位继承人,却依旧只有远在召月的太子。这让漠北国的太后十分担心。若是让太子继了位,以她往日之所为,她的好日子恐怕也就到头了。

无奈之余,太后只得将脑筋动到了漠北国速亲王之子洛柯身上。如今正百般设计,让漠北王收洛柯为义子,让他替代离非继承漠北的王位。

若让她成功,慕容家的势力就会被大大的削弱,甚至再无出头之日。

“你不会想让我的戮神干什么‘清君侧’之类的蠢事吧?”苏云歌锁紧了眉头,冷冷的说道。果然是想让戮神去当炮灰么?这种“忠君爱国”的事,是一个商人应该做的么?只怕事后便会将责任往戮神身上一推,给他们随便编几个威风的盗匪名字,杀了抵账。

她的脑袋又不是被驴踢了,这种便宜她都没占过,能让你别人占了去?

“公子不要动怒,”慕容媚苦笑道:“媚儿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原本这漠北王的立场还算坚定,但他毕竟只是个傀儡君王,漠北国君主的权力早就被太后一党架空了。甚至连宠幸哪位妃子都有颇多限制,可说是被动之极。

那洛柯更是一个充满野心的家伙,家中传来消息,漠北王已将洛柯的弟弟离池封为昭和王子,即将送往华耀国,与华耀女王连姻,而华耀女王也给予了正面的回应。这样一来,取得华耀女王支持的洛柯便有了争夺王位的资本,到时就算漠北王不愿改立太子只怕也不行了。”

“华耀女王的支持?不见得吧?”苏云歌挑起了眉。“如果华耀女王改了主意,不支持他呢?”

“那么他的倚仗就少了一大半。毕竟我们主子才是正牌的太子,又曾为了国家委身敌国为质,朝中的元老多半还是支持皇室的正统血脉的。只是这华耀女王既已拿定了主意,又怎么会改?”

“不改吗?”苏云歌微垂下眼,轻描淡写的说道:“那么就换一个王好了。”

从华耀这边下手就容易多了,反正她也不会放过宁无双与宁青青,漠北的事,只当是附加价值吧。

慕容媚闻言浑身一震,一双妙目中满是不敢致信的光芒。

“你是……说真的?”

“这个世上,真真假假你能分得清多少?”苏云歌淡然一笑,道:“如果帮你解决了华耀国的支持,我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她跟慕容家并不太熟,没道理让弟兄们做白工。

慕容媚微一迟疑,起身便跪到在地:“我慕容媚以慕容家继任家主的身份起誓,若公子能帮慕容家渡过此次难关,慕容家上下将奉公子为上宾,任何时候有用得着慕容家的地方,只要不背叛漠北国,我慕容家都会尽lì

为公子办妥。如违此誓,天厌之!”

“用不着发誓,看来我们的合zuò

成立了。”不知dào

这个时空怎么看待誓言,总之苏云歌是不太在意。只要慕容媚答yīng

了,她自然有办法令她不能反悔。

“你派个做得了主的人,跟我回华耀吧。”

慕容媚微笑道:“本来应当是媚儿随身伺候的,但家中事多,实是不能久离。就让我弟弟慕容烈跟了公子去吧。”说着她忽而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弟弟可也是漠北国数得着的美男子,公子若是看上了,千万不用客气。”

“哦?你舍得让你弟弟做我的玩物么?”苏云歌邪气的笑了。

“身为慕容家的子孙,一切都应以慕容家利益为上。这是每个慕容家人都有的觉悟。何况,慕容烈便是跟了公子,身后也还连着整个慕容家。公子怎么着也该多怜惜他一点吧?”慕容媚娇媚的瞥了我一眼,笑道。

这句话倒还老实。

苏云歌不置可否的起身唤道:“蓝羽!”

“主子有何吩咐?”口里是程式化的回应,蓝羽瞪着她的眼中却有一丝警惕。

苏云歌略有些好笑的开口道:“去告sù

追月,让弟兄们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出发。”

“……是!”

尽管回华耀国的人马比来时冗长了不少,但却没有减慢回程的速度。回到南城后,令蓝羽叫人安排戮神们分批入城,苏云歌与蓝羽、追月先行一步,来到了邀月宫的驻地。

不出苏云歌意料,八部的统领都在。

“郡主这一趟出行,可否顺利?”释空与众人一齐起身,微笑着问道。

“托福!活得挺硬朗。”苏云歌不咸不淡的回答,视线自屋内八人脸上逐一看去。

“那么,任务完成的如何?”

苏云歌沉声道:“戮神!新近出现的杀手组织。首领名叫追月,其下另设队长三人,副队长四人。全体成员共计一千一百四十二人。其中外围支撑人员六百七十五人,办事能力出色,武力上却无可取之处。核心人员四百六十七人,单兵作战能力并不出众,每次任务都是借助群体的力量,但计划周密,协作默契,因此保证了失手率为零的战绩。还想知dào

什么?纸上都有,自己看吧。”伸手掏出一张纸,丢在桌子上。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郡主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到这些资料的?”释玄讶异的说道。

“因为什么你们自己问他好了。”苏云歌伸手将追月抓到众人面前。“这八位是我遇到的高人,见个礼吧,或许还能跟他们捞点好处。”

追月会意的抱拳道:“在下追月,是戮神中追月大队的队长。见过各位高人。”

“追月?!戮神的首领么?”释熙的惊叫声很大、但很悦耳。其他几人也配合的露出惊讶的神色。

“看来,我们这位新宫主实在是神通广大,令人难以置信的能干呢。”释熙娇笑着说道。

老实说,释熙的笑声比她的吹捧更加让人听得心情舒畅。

“各位,”苏云歌邪邪的笑道:“再装就不象了。别跟我说你们安排我做这个任务的时候,没有想过我会将戮神带回来?”

几人闻言一愣,随即便纷纷露出了笑容。就连一向严肃的释法也不例外。

“宫主别生气,这主意是我出的,宫主要罚便罚我好了。”释熙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看那神情,哪里还象个年近四十的妇人?其俏丽可爱之处,比之妙龄少女也不遑多让。难怪释空说她是这几人中最危险的一个,单指这做戏的功夫,其余七人便是拍马也赶不上她。

“我就说瞒不住宫主吧?”释栊温和的开口道。

“宫主也别怪释熙瞒您,实在是释玄查到的信息极为有限,再加上宫主您的身份……我们几个也只是略微怀疑戮神与宫主有关。本来对于此事大家提出了不少办法,但释空却特意提醒我们,宫主对于自己的部属似乎甚为回护,若是戮神真的与宫主有关,我们擅自行动可能会令宫主为难。因此我们几个才决定将这个问题交由宫主亲自处理。”

说着,她也不禁轻笑出声:“当然,释鎏已将吸纳戮神后可得到的利润提前算出来了。”

“释空说的没错。”薄薄的指刀在苏云歌掌指间灵活的翻滚,她一边把玩一边随性的笑道:“我向来比较护短。那些后加入的外围人员也就算了,若是戮神他们挂了一两个,我真的会非常头痛。”

“既然宫主已经按规定完成了继位任务,宫主继位之事我看也该办了。”释空微笑着接口道。

“需yào

挑选良辰吉日,然后沐浴更衣什么的么?”苏云歌挑了挑眉,心道:最好不要太麻烦。她的耐性实在说不上好,如果罗哩吧嗦的一堆仪式,再要求禁个欲、斋个戒之类的,她会翻脸也说不定。

“又不是拜天地,没有这么麻烦。”蓝羽低声的提醒,苏云歌听来却似有几分嘲笑的意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释空也呵呵的轻笑,起身拿出一个白色的石匣。匣上共有八道形状各异的金锁,八名统领各自取出一把钥匙,将锁打开。石匣内装有一块刻有青色纹路的牌子,体积不大。正面的图样是召月与华耀,反面是漠北与玄武,四神的头均朝向牌子正中的圆形空洞,略略突出。

只见释空将之前交给他的龙晶也拿了出来,按在那牌子中央。稍加拨弄便听见咯咯两声,龙晶已嵌入牌子中间的空洞之内,看起来便像是叼在四神口中一般,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宫主请接邀月令。”释空恭恭敬敬的将牌子双手奉上。

苏云歌见释空如此郑重其事,自然也就不敢怠慢。敛去了眉目间的戏稽,她肃然伸手,接了过来。那牌子入手很轻,指尖轻弹却能发出铮铮之响,非金非木的不知dào

是个什么玩意做的。

“邀月宫所属释奴蓝羽,率:空!玄!鎏!熙!栊!法!嗣!魇!八部统领,拜见宫主!”以蓝羽为首,八部统领一齐跪倒在地。

“都起来吧。从今天起,没有特殊的事情,你们九人不行跪礼。蓝羽,你与几位统领和追月商量一下戮神的安置问题,结果出来后汇报给我。释空,你跟我来,我有事问你。”

简单的丢下要求,苏云歌便要释空随我离开。

执掌邀月宫本就是蓝羽的职责,与她的关系其实并不太大。抓了释空,只为从侧面了解一下邀月宫内的人际关系。这些看似无关痛痒的信息,对组织的直接领导者蓝羽来说,却是相当重yào

的,有时甚至可以左右事件的发展。

当然,还有一个最为要紧的问题:释空是锁字诀的传法者,她要问问他有没有解除蓝羽对她情绪感应的方法。否则她只要一生什么不好的念头,就会将蓝羽捎带上,这却是成何体统?

“是!”室内众人齐声应道。苏云歌微一颌首,与释空转身离开。

从释空那里出来,已是傍晚时分,想知dào

的问题也大多有了满yì

的答案,这让她的心情颇有些雀跃。刚回到寝室,便见到了坐在桌边喝茶的蓝羽。看那杯中的色泽,想是他已候了不短的时间。

“事情办妥了么?”苏云歌问道。

蓝羽点头道:“根据追月所说,除了四百六十七名核心人员,其余人等并不被你所承认。所以我们商定的结果,也只与这四百六十七人有关。”

“了解。继xù

说。”

“几位统领希望将戮神融入邀月宫各部之中,释魇更是希望将追月收为弟子,将他作为下一任的释魇加以培养。但追月却说他们已习惯了你的训liàn

,只愿做你的亲兵,除非有你的命令,否则不肯从属于邀月宫。考lǜ

到邀月宫暗八部本就不适宜在人前出现,因此我们最终决定:不将戮神并入邀月宫暗八部,但他们要接受释嗣的训liàn

和选拔,其精锐成员将以近卫身份随侍你身边。留下的人,将由八部统领根据他们不同的特性分别进行指导,使他们不再是单纯的战士,而是能够支撑一个完整组织的各种人才,成为你在阳光下有力的臂助。”

“很好。”苏云歌想了想,问道:“释魇有意收追月为弟子么?”

“是。”

“跟他说,这件事我准了。但做不做下任释魇,让追月自己决定。”开玩笑,她正愁想不到借口将这几个统领的功夫挖出来教给戮神他们呢。

“是!”蓝羽应了一声,少顷,微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云,戮神他们真的是你训liàn

出来的么?”

“是啊,你想说什么?”苏云歌从柜中拿出两瓶酒,丢一瓶给蓝羽,也不用杯子,就着瓶口一连灌了数口。好久没喝到霓裳苑酒保调制的“人面桃花”了,算那小子有孝心,还知dào

替她备下些存粮。

“戮神他们的武功虽然低微,却能对付比他们强dà

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敌人。就连我犯在他们手上,一样是险象环生。如果你将楼内的高手训liàn

一下,邀月宫的实力岂不一下翻了数倍?”蓝羽微垂下眼,缓缓的说道。

苏云歌高举起酒瓶,将瓶中酒不间断的倒入大张的口中。直到酒水饮尽,她才抬手擦去腮边的残酒,神色不动的问道:“蓝羽,这瓶酒味道如何?”

蓝羽挑了挑眉,正色道:“不错,但比较之下,我更喜欢你调制的‘地狱’。”

苏云歌淡笑道:“不论是什么酒,都需yào

特定的原料,用特定的比例,在特定的心情下,才能调配出绝妙的口感。戮神的前身是凌天国的禁卫军,无论他们在接受训liàn

之前拥有多少军人的素养,他们依旧与邀月宫内纯粹的江湖人不同。他们懂得什么是军令,也明白什么是战场。只要我说出‘命令’两个字,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比较起追求单体能力最大化,他们更注重团体的力量。因为他们很清楚,离开了队伍,他们什么也不是。为了某种目的,我将他们集合起来加以训liàn

。但不管能力提升了多少,我并没有改变他们的本质,他们依旧是军人,真zhèng

的军人。你觉得这样的训liàn

适合邀月宫么?”

“真zhèng

的军人么?”蓝羽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墨王萧南朔要你替他训liàn

召月国的军队,你是否会答yīng

?”

“我不知dào

。……”苏云歌闻言一愣,思绪不由逐渐飘远,胸口也隐约感到些许的闷痛。

“……或许……我还是会拒绝吧。戮神的出现似乎打破了这个世界的某种平衡,有些事,我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再经lì

一次了。”

“我明白了。”蓝羽低声叹息。

“不说这些了。”苏云歌打起精神笑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sù

你。”

“什么好消息?”蓝羽配合的露出一丝笑容。

苏云歌摇摇头,微笑道:“你先告sù

我,目前你有没有真心喜爱的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蓝羽的眼瞬间瞪了起来。

“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我不知dào

。”蓝羽一扭头,避开了苏云歌的视线。眸中的光芒不住的闪烁,一抹赧然跃入其间

“就算……有又怎样?”

“有……了吗?”苏云歌只觉得心弦一颤,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感觉瞬间自心口流过。

“有就好。”苏云歌扯开一个笑容说道。“我问过释空了,他说只要你与真心喜爱之人成亲之后,我以后假若有了情。欲之念于你便只是一个隐约的信息,再不能影响到你的心境。”不知怎的,脸部的肌肉仿佛有些失控,一个浅浅的笑容竟将她的面皮扯得生疼。

蓝羽的脸色竟然也变了,青白相间的色泽看不出是羞是怒。“这件事不劳你费心!”蓝羽冷淡的回答。

“确实是我多事了。”苏云歌努力将脸上的弧线扯得更大一些,微笑道:“我待会要出去一趟,不想有人跟着。你把我身边玄部和熙部的人都撤了吧。”

“你……要去见萧南朔么?”蓝羽的眉头轻皱,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是啊。”苏云歌不自觉的摸了摸怀中的锦盒,一股暖意自心头涌出。那里面有一副莹白石做成的耳饰,是她在回程的每一个夜里,用心雕琢而成。

打磨成六棱柱状的半透明宝石,可以轻易的将阳光过滤出如虹般的色彩。两头用秘银镶以两颗打磨出无数细小棱面的黑色球形宝石,在七色光芒的折射下,就像是萧南朔墨黑的眼睛,灵动而惑人。

她特意将贴耳的一面棱柱磨出了一道弧度,以便可以包覆住萧南朔的耳垂,就在那弧度最大的地方刻有一个肉眼难以分辨的朔字。萧南朔如雪的白发一直令苏云歌十分在意,既然是她夺去了他的色彩,便也让她还给他吧。

“我陪你去吧,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在外面等你。”蓝羽恳切的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我去去就回。如果你担心我与他亲热影响到你的话,我便尽量克制一些如何?”苏云歌伸手勾住他的肩膀,有些戏稽的笑道。

“谁会担心那些!”蓝羽一把将苏云歌的胳膊甩开,一张俊脸气得通谢。

“好,好,当我说错。”苏云歌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转身便打算出去。

“云!”蓝羽低声唤道。

苏云歌停住了脚步,静静的站在原地,一颗心不由得有些忐忑。蓝羽是真的有事要说吧,是什么让他如此难于启齿?

“我刚收到玄部的消息,……华耀的大公主要与召月联姻了,联姻的对象是………召月摄政王萧南朔!”

“麻烦你再说一遍。”苏云歌缓缓转身,眼中刺骨的冰寒就像要将蓝羽冻结一般。

“三个月后,他们……就要成亲了。”蓝羽有些不忍的转开了眼,僵直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我知dào

了……”幽幽的话语声响起,华耀国特有的风猛然吹入室内,站在门前的人影已消失不见。

风声与蓝羽的叹息声混成一片,混成独特的寂寥在夜色中弥漫。

站在华耀的驿站外,苏云歌微有些茫然的盯着那高高的院墙,甚至不知dào

该不该进去。

“宫主,您来了。”恍惚间,一个声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

“谁!”匕首瞬间离鞘而出。她方才实在太大意了,竟然险些让人靠近她的领域还不自知。

“空部下属参见宫主。”那人伏跪在地,恭谨的回答。苏云歌仔细看去,倒真是个熟人。

“空九?”

“是!没想到宫主还记得我。”空九温和的笑了。“今天刚收到楼中传书,得知宫主继位的消息,没想到晚上便见到宫主了。”

苏云歌淡然一笑,道:“起来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空九摇头笑道:“说不上辛苦,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宫主是来见墨王的吧?”

苏云歌静默了片刻,终于点头道:“替我通传一声吧。”

“不用那么麻烦。”空九从怀中掏出一张面具说道:“请宫主将这副面具带上,随我进去便是。”

苏云歌微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带上面具,跟着他向大门走去。说来也怪,尽管她不是做贼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萧南朔所在华耀驿站的大门。

“释大人来了!”

“给释大人请安!”

“……这些都是楼内的人么?”苏云歌一边点头示意,一边低声问道。

这一路之上,每一个人都似对她十分熟悉和恭敬,但楼内的人怎会有这么多在萧南朔身边。

“大部分不是。”空九压低了声音回答:“这是墨王的主意。在宫主还没回来的时候,墨王身边已经有一位喜戴面具的谋士出现。此人姓释名霄,身份成迷却深受墨王的器重,是府内的最重yào

的人。因为我与宫主的身高相仿,以往这个人物多半由我客串。”

“原来如此。”这便是小南所为我预留的身份么?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思索间已来到萧南朔的房门前。

313. 第三百零九章 布局

“释霄释大人有事求见王爷。”

“进来。”萧南朔的声音稳稳的传出。

推开门,萧南朔正侧坐在窗边,雪色的发瞬间映入我眼帘。

“有事么?”萧南朔平淡的声音响起。他没有回头,依旧凝视着窗外的夜色,像是正在思考着什么。

“空九,你出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许别人靠近这里。”苏云歌低声吩咐。话音未落,萧南朔已面带惊喜的一跃而起。

“是!”空九头也不抬的退了出去。

“云歌,你……”萧南朔一把捉住苏云歌的胳膊,上下打量一番后,令她意wài

的用力将她抱住。

“……回来了。”

“难道在你的认知里我不会回来吗?”苏云歌淡笑着任凭他抱住。

萧南朔伸手将苏云歌的面具摘下,那双幽深凤眸瞪着我说道:“怎么这么久,我以为你回你的凌天做你的定北王妃去了。”

“遇到点事情。”对于在凌天国发生的事情我不欲多说,只是专注的看着他,像是要将这些时日的分量都补回来一般。

“这段时间你过的如何?闭门休养的日期已过,该是重上华耀朝堂了吧?”与他在桌边坐定,苏云歌微有些干涩的开口道。

萧南朔点头道:“我们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你交给我的人手能力令人激赏,真不知dào

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苏云歌一眼,见她没有接口的打算,便又继xù

说了下去。“如今不论在华耀朝堂还是民间,我都造成了一定的声势和影响。”

“现在谈这些还太早了。”苏云歌伸手将他扯到身旁,微有些疲惫的将下巴架到了他的肩上。

“华耀女王的实力绝不仅仅是她表现出来的部分。不过这一点相信不用我说你也考lǜ

到了。”

“累了么?”萧南朔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要不要躺一下?”

“不用,让我靠一下就好。”一路从凌天赶来,苏云歌休息的时间确实很少,但修习内功的好处这便体现出来了。靠着打坐调息,她的体能一直保持在正常的水平。此刻隐约的疲累其实与身体并无关联。

“还是躺会儿吧。”萧南朔伸手将苏云歌拖到了床边,他斜靠在床头,大方的拍了拍腿,示意苏云歌可以枕在他腿上。

苏云歌微微一笑,抬手捞住他的大腿一拉,将他拉得平躺下来。一侧身,整个人直接趴躺到他的身上。

“还是这样舒服。”苏云歌伏在他颈窝,低低的笑道。掌心贴住他的腰侧和心口,感受着他突然错乱的心跳。

“云歌!……真是的,你知不知dào

你这样做代表什么意思?”萧南朔轻呼出声,瞬即无可奈何的放软了身体。

“听说……你不久后要与宁青青成婚了么?做戏”终究还是问出了口,苏云歌略有些懊恼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定力似乎越来越差了。

“咦,你已经听说了么?”萧南朔的反应十分平静,似乎还隐含着些微的笑意。这让苏云歌的心不由重重的一沉。

“这次联姻是宁青青,还真令我有些意wài

。不过多半是因为我们兄弟中唯有我还没有正妃的关系吧。”

萧南朔抬手抱住苏云歌的腰背,低声笑道:“而我之所以会答yīng

这次联姻,只是想趁机介入华耀国的政治核心,宁青青只不过是块跳板罢了,没有人会将她放在眼里。不过这次联姻对于我在华耀朝中发展势力却有很大的帮zhù

,许多猜不透华耀女王用意的臣子,全都将华耀女王的这次安排当成了器重的征兆,毕竟从这场婚姻中得到最大好处的,还是与宁青青联姻的我。”

“我只问,你愿意娶她么?”苏云歌双手撑在他头两侧,支起身体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即便是不借助华耀驸马的身份,我也一样可以让你掌控华耀的朝堂。所以我只问你的意愿。”

“为什么不呢?”萧南朔伸手捧住苏云歌的脸颊,“云歌,你该知dào

。我不是普通人,婚姻对于我,是必须承担的责任也是政治交yì

的筹码。比较之下,这个华耀的公主无疑正是我目前最好的交yì

对象。如今华耀国国力式微,娶一个这样的公主对我不会有任何损失,我们的计划却凭空多了一股助力。云歌,我知dào

以你跟我的能力根本不需yào

华耀国的帮zhù

,但既然有东西可以利用,我们又何必那么辛苦?”

苏云歌轻轻将萧南朔的手指握入掌心,看似平淡的笑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么?”

“你也是权贵之女啊,这种事不是很正常么?”萧南朔微带些调侃的说道:“若不是你离开了凌天国,只怕早就被困在定北王府的后宅女人中了。”

“是吗?”苏云歌淡淡的笑道:“原来是必须的啊。我明白了。”胸膛里似乎响起了空旷的撞击声,一下接着一下,像是要把整个人都敲成碎片一般。

在这个时空肆意妄为了这么长时间,她竟然忘记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如她这般不受任何事物左右的。

萧南朔是召月国的皇子,就算不是政治婚姻,他也会需yào

一个王妃。有妻有子应该是每一个男人必定会有的梦想吧?即便是他可以令他掌控华耀,有些事也不可能改变。

“云歌,你在想什么?”萧南朔见她呆呆的撑在他头上,便也挣扎着坐起。

“萧南朔,你听好了。”苏云歌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政治就像一架独轮车。要想操纵它,首先要学会掌握平衡。各方势力的平衡,谋略与武力的平衡,得与失的平衡,甚至忠与奸的平衡。一个好的政治家,必定要懂得如何找到每一个事件的平衡点。”

“怎么了?云歌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但这些只不过是治国之策,是你做了华耀王以后的事情。如今我们却需yào

尽快让你登上或是接近这个位子。”苏云歌没有理会萧南朔的问题,只是一股脑的说下去。

“目前你有两条捷径可走。其一便是你要想办法让你手下的人与你休戚相关、密不可分。比如诱导他们陷入某一个预设的事件当中,让他们明白你与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你完蛋了,他们统统要陪葬。然后再利用他们,将更多的人卷到这个漩涡中来,最终形成一股以你为中心的巨大力量。不过这个办法收效虽快,却有很多后遗症。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些人并不是真zhèng

的为你所用,等你登上高位之后,清除他们的过程将变得漫长而痛苦。一个处理不好,还会出现难以控zhì

的情况。另一种方法便是‘替换’!我相信你手上应该握有一批忠诚度和能力都通过检验的人吧?把名单给我,我会想办法将他们推到不同的权位上去。只是这样一来,你就要提前面对华耀女王。大家都靠实力说话,手段难免会变得激烈一点……”

“云歌!”萧南朔略有些不安的低喝。“这些事都可以慢慢来。我们的计划一直都很顺利,时间拖得越久,情势对我来说便会越有利不是吗?说到急,该是华耀女王的事情吧?”

苏云歌静静的看了他片刻,缓缓垂下眼帘,轻笑道:“看来是我太心急了。”不过是想在离开之前,多帮你一点罢了。

淡若轻烟的笑容险些压不住那逐渐从心口泛起的苦涩,明明承诺过,自己只留到他不再愿意属于她为止,为什么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自己竟会有这么多的不舍?

真难看啊!苏云歌抬起手,遮住自己笑得愈发酣畅的脸孔,原来她也会被这种无聊的情绪影响到。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萧南朔在她心中占到了这么重yào

的位置。

“我可以吻你吗?”苏云歌温柔的笑道,一只手灵巧的攀上了他的腰背。

萧南朔故作冷漠的瞪了她一眼,幽深的瞳内却荡漾着笑意。

“废话那么多就只是想吻我吗?况且,你这句话说反了。”

“是么?”苏云歌轻笑出声,“也对,我很少会说这么多废话。那么若是我继xù

说下去,你会怎么办?”

“还用问么?”萧南朔不屑的轻哼,扣住苏云歌的下巴,炽烈的唇舌如火一般席卷而至,将她自喉间逸出的叹息堵了回去。

灯火下那沁出薄汗的俊颜,近得像是已然融入骨血之中。

就这么放手了么?在她已开始认同他属于她的现在?

唇齿相依间,苏云歌的理智如被岩浆浸泡般闪烁着即将崩溃的光芒。其实她很清楚,只要她愿意,宁青青根本没可能活着抵达召月的墨王府。但那女人毕竟是萧南朔的选择,他为她牺牲已经够多了,她又怎能破坏他的未来?

“云歌,停下,你再这样我不能保证我忍得住。”萧南朔将苏云歌拉开。

“你还好吧?”苏云歌微微喘气的看向他。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吧?”萧南朔静静盯着苏云歌,眉间深锁。“我总觉得你今晚有哪里不对劲,笑容看起来有一丝悲伤的感觉。这次凌天之行发生什么事了么?”

“你想太多了。”苏云歌抚弄着他的白发,淡淡的笑道:“或许是因为……下雨了吧。”

“咦?”萧南朔凝神听去,窗外细密的雨滴敲打在窗棱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华耀国的雨量向来不多,今年却又下得如此之早,倒也是一番美景。”萧南朔的眼眸看向窗外说道。

“嗯。”苏云歌起身,缓缓朝着门口走去。

“要走了么?”萧南朔看着苏云歌。

“手头还有点事,你休息吧。”苏云歌突然有些不敢看他,装作整理暗袋,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在府邸里给你安排了身份,有了正式的身份,你行动起来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

“知dào

了,平时这个身份还让空九扮着吧,如果有需yào

我会利用的。”苏云歌点头道:“我方才提到的可信任的人名单,给我一份。”

“真的要那么做么?”萧南朔当着苏云歌的面将卧室的暗格打开,取出一本名册递给她道。

“有些人的命是注定的。”苏云歌淡淡的说道。“我会调一些好手过来保护你的安全,以防有人狗急跳墙,不要拒绝,就算你再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至于若菊,还是让她跟着我吧。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已不是她那种程度的武力可以派上用场的。多他一个,只会降低对你的保护力度,她自己也会有危险。”

“云歌……你怎么突然……”

为了保证华耀政权的平稳过渡,苏云歌一直没有采取什么激烈的手段,如今突然的强硬态度显然让萧南朔有些不安。

“别担心,只是我答yīng

了别人一些事而已。”苏云歌将名册收好,沉声道:“华耀国目前的局势相信你也很清楚,尽管华耀王本身并不在乎什么人成为华耀王,但为了势力扩张的需yào

,他多半还是会选择支持速亲王之子洛柯。愿意的话你便替我盯着朝中的动静,若华耀王确有支持洛柯登位的举动,便叫人通知我一声。不愿意就算了,我不想你为难。”

“他惹到你了么?”萧南朔微有些讶异的开口,随即便冷笑出声:“云歌你也太小看我了,漠北这点利益还没看在我眼里。这家伙惹谁不好,偏要来招惹你。你尽可将他刀砍斧剁,与我有何相干?”

“那就好。”苏云歌不由松了一口气。说到底,我还是不愿让萧南朔失望的。

“外边下雨了,我叫人送你出去吧。若菊那里我会去说,明日便可回去。”萧南朔低声说道。墨玉般的眸子不住的闪动,一缕隐隐的不安缭绕于内。

“不用了。”抬手将释霄的面具带上,苏云歌推开门走了出去。

“云歌!”走出不足五米,便听到萧南朔微有些焦躁的呼声。苏云歌停下本就沉重的脚步,回身看去。萧南朔轻倚着门扉,桔红色的灯火照在他如雪般的发上,反射出柔和的金光。

“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这园子太暗了,暗得好像你会消失在这团黑暗之中。”摇摇头,萧南朔状似随意的说道。

苏云歌笑了,无比的艰难。

从怀中摸出险些忘记的锦盒丢了过去,“这小玩意是我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不嫌弃的话就送给你吧。”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当他已经忘记她的时候,这件曾用心为他雕琢过的东西还会留在她的记忆中吧。

“是什么?”萧南朔静静的看着苏云歌问道。纯黑的眼瞳在雨幕的遮掩下显得清澈而柔和。

苏云歌转身离开,低低的声音在雨声中回荡。

“我叫它‘流光’!”

拒绝了空九要送她的请求。将面具还给他后,苏云歌没用任何轻功,在细密的雨中一步步离开萧南朔的府邸。或许那些说她冷血、残酷、毫无人类感情的人,说的完全正确。要不然就这么离开的她,为什么感觉不到心痛?胸中那块本应不停搏动的血肉,似乎突然消失在漫天的水雾当中。

脑中也是一片空白,她努力感受到的只是一径的麻木。

南城的深夜是寂静的,路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两只饥饿的野狗,在路旁店铺的屋檐下瑟瑟发抖。当然,在这将天地连成一片的雨中,还有一个如同野狗一般漫无目的游荡的我。

不知不觉间,苏云歌竟已回到了邀月宫的驻地。慢慢走向自己的院落,想再多体味些雨水冲刷身体的感觉。然而方走入院落,便看到一个似乎与她有相同爱好的挺拔身影,如雕塑般伫立在雨中。湛蓝的瞳孔闪烁着迷惑的神情,静静的看着苏云歌一步步靠近。

“张嘴!”苏云歌走到他身前,抬手扣住他的下巴。蓝羽的眸光一暗,微有些发白的嘴唇缓缓张开。

苏云歌指尖轻弹,将驱寒的药物弹了一颗到他的嘴里,她放开手,平淡的吩咐道:“跟我进来。”

推门走入室内,从柜中取出两套干衣,将其中一套连同布巾一起丢给了蓝羽。

“不用了,只要真气运转,衣服很快就干了。”蓝羽犹豫了一下,将干衣放到了桌上。

“少废话,你当命令办好了。”苏云歌懒得多说,几把将自己的湿衣扯下,随便用干布抹了两把便将干衣草草套上。

转过身却发xiàn

蓝羽依旧站在原地,怔愣的视线停伫在她微微有些敞开的衣襟里。

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原来自己的脖颈间尚且留有几点浅红的吻痕,在光洁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这才想起,她方才因为情绪激动的与萧南朔拥吻,完全忘了她的情绪会影响蓝羽。

“要我亲自动手帮你换么?”苏云歌淡淡的开口,并没有道歉的打算。

“……不用。”蓝羽咬了咬牙,抬手将衣服解开。

为了不让他尴尬,苏云歌抄过一瓶酒,举步来到了窗前。不多时身后便传来蓝羽的脚步声。

“武功不是练来当熨斗的。有条件的话,不要随便糟蹋自己的身体。”苏云歌淡淡的说道。

“你有资格说我么?”微带嘲讽的声音自耳畔响起。苏云歌猛然回头,阴冷的目光带着些许暴虐的气息向他扫了过去。蓝羽的蓝眸清澈而坦然的迎住她的视线,苏云歌心头骤然涌出的怒意不由一丝丝消散开来。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她已平静如初。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么?”

蓝羽凝神看了苏云歌片刻,微垂下眼帘恭谨的说道:“有人带着你的指刀去了玄机楼,要求玄部将两封信送来给你。你现在要不要看?”

容千寻的消息么?苏云歌微有些意wài

。当初留下一个联系的方式只是兴之所致,她不以为容千寻有与她联系的必要。

“拿过来吧。”转过身,苏云歌轻声叹息。

蓝羽递过来两封以油纸包裹的信笺,苏云歌接过来一看,较厚的一封竟然是如尘所写。阿大如尘用词遣字精准而条理分明,没有过多华而不实的辞藻,正是我一贯要求的公文写作方式。信内详细的讲述了凌天国目前的国情国策和未来的简要安排,看起来更象是一份施政报gào



微皱起眉,再打开容千寻所写的那一封。这却让她更加迷惑。信中只有三个字:我等你!

等她?等她什么?整个凌天国她都已经不再思念了,还有需yào

她的地方么?将信笺合入掌中,运功将其震成碎片。脑中的各种念头在不住翻涌,久久无法平静。

“有什么需yào

我办的事么?”蓝羽略显关切的说道。

苏云歌静默了片刻,努力思考华耀国的局势,试图将容千寻的影子从她脑海中排挤出去。

“当然有。”苏云歌缓缓的开口,“多得让你无法想像。”

从怀中摸出萧南朔给她的名册,交给蓝羽道:“调查名册上的所有人,我要知dào

他们对萧南朔是否有足够的忠诚度,以及他们的能力在哪里,有多少?如果忠诚度没问题,你要不择任何手段,依照他们的能力将他们推到华耀国权力的中心去,我要让他们将华耀的政权整个托起来。做得到么?”

“不择任何手段……么?”蓝羽不由陷入了深思。

“别担心邀月宫的利益,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这样做前期投入虽大,利润却也很可观。”政商合一对青衣楼发展的好处是说不完的,她虽不在意权势与财富,但从不会委屈手底下的弟兄。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蓝羽摇头道:“你的命令本来就是绝对的。我只是担心如果动作过大,华耀国的政局动荡令其他三国乘虚而入,到那时恐怕又是一次四国之战。”

“那么如果此时其他三国内部也同时出现一些小问题的话,又会怎么样呢?”苏云歌缓缓扯开一个冰冷的笑容。

“你是说……?”蓝羽若有所悟的抬起了蓝瞳,直直的看入苏云歌眼内。

苏云歌笑而不答,双手环胸略有些认真的说道:“办事的时候别太直接,就算要动用魇部的力量,也要保证有人会为此付钱才好。我们到底还是商人不是么?”

轻浅的笑容里掺杂着些许阴狠狡诈,苏云歌迎着他眼中的蓝芒淡然道:“让我看看你的本领吧,我美丽的蓝眼之妖。”

战争是件十分麻烦的事,所以并不是苏云歌的目的。但如果战争真的爆fā

,那就战吧。合理的利用战争,是每一个王者都应该懂得的事情。只要把握好介入的尺度,游离于战争边缘的她会得到更大的利益。

314. 第三百一十章 她爱上了他

“加快速度吧,华耀的朝堂不能再拖了。”苏云歌轻声低语,眼眸里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明白了。”蓝羽微微一怔,目光复杂的盯着苏云歌说道。

令苏云歌意wài

的是,蓝羽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将行动全面铺开,仿佛早有准bèi

一般。一时间,大批的贪官被暴露在阳光之下,其罪或大或小但大部分都属于大公主宁青青的阵营。

仿若专门针对宁青青一般。

贪官落网之后,坐上相应位置的官员全部是三皇子宁无双的亲信,朝中的势力天平登时倾向了宁无双这边。

紧接着,华耀国内的杀手业突然繁荣了起来。朝中属于宁无双阵营的官员接连暴毙,华耀女王为此暴跳如雷。

负责京城治安的官员,从上到下一连撤换了数批却依然无法遏制这首愈演愈烈的死亡奏鸣曲。华耀国看似平静的面目下已是波涛汹涌,朝中官员人人自危,告老还乡的做法一时蔚然成风。

华耀女王宁敏君的身体本就不好,这番变故让他旧疾复发,卧床不起。就在这朝内朝外一团混乱之时,一批名不见经传的官员逐渐走上了显要的权位。

苏云歌的计划就这么一点点的实现着,而她却提不起丝毫兴致。每天除了和蓝羽商量下面的计划就只是疯狂的练武,其余时间便几乎没有止境的发呆。

若梅在华耀的权势越来越高,而萧南朔则一直站在若梅的身后,掌控的势力也越来越大。

若梅清楚,要想登上华耀皇位,那就必须依靠萧南朔的势力。而苏云歌也跟她说过,萧南朔想要的,不止一个华耀,而她现在仅能明哲保身,不然就是身死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比起失去性命以来,做一个自由的傀儡倒是她所愿的。

萧南朔几次来找苏云歌,却都被苏云歌避而不见。

漠北国的洛离池王子到了,华耀女王盛情接待……外面的消息如流水般被蓝羽带了进来,苏云歌却依旧随时随地的发呆,完全没有反应。

她居住的院子由正在接受进一步训liàn

的戮神队员担任,除了坚持要陪在她身边的若菊便只有蓝羽可以进入。当然,其间释法和释魇曾凭武力闯进来过一次,似乎是担心苏云歌被蓝羽禁锢了。

明知是误会,苏云歌却以丹药掩去了相貌,和他们打了个过瘾。

苏云歌的杀人技术显然令他们十分头痛,释魇更是被气得哇哇乱叫,但他们的功力却是如今的她无法比拟的。技巧可以令她应付比我强dà

一些或是人数众多的敌人,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技巧都狗屁不是。

更遑论她现在失去了异能的保护,而青珠般若花的功力她还不能百分之百的发挥出来。

她就象夹在两股龙卷风中的刀刃,虽然锋利却斩不断风的轨迹。如果不是两人早就看出她不是敌人,她在第三十四招的时候就已被释魇斩掉了手臂;第五十七招的时候就已被释法震碎了心脉。但她明知dào

不是二人的对手,体内的血却不住叫嚣着沸腾着,为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执拗的不肯表露身份。

一次次被击倒,又一次次的爬起来。释法一掌比一掌更重,苏云歌机械般拼尽全力的招架,被她用真气压在喉头的淤血随着神志的模糊冲口而出,而蓝羽也终于赶来了。

“住手!”蓝羽直扑过来,一把将苏云歌抱住,以身体挡住释法的进攻线路。释法立kè

强行收手,脸色瞬间变白,反震之力显然不轻。

“大胆!释法你身为法部统领竟然以下犯上,攻击宫主。你该当何罪?”蓝羽的脸色也是惨白,抱住苏云歌肩膀的手臂不停的颤抖,似乎无法控zhì

一般。

向来严肃的释法,尽管脸色已变却完全没有辩解的打算,与同样满脸惊异的释魇双双跪倒在地。

“蓝羽,不是两位统领的错。”苏云歌挣扎着站起身来,摸出治疗内伤的药物和易容丹的解药吞下,道:

“是我想和两位统领切磋一下,所以才没表明身份。即便是如此,两位统领的手下还是留了情的。”

“切磋?”蓝羽松开扶着苏云歌的手,冷冷的说道:“你确定不是找死?”

“怎么可能?”苏云歌淡淡的回答。

“那么到你不敌的时候,为什么还不表明身份?被人象沙包似的揍,很舒服是不是?”蓝羽的怒气似乎逐渐被挑起,“我以为你答yīng

过,为了我你不会轻易死去。看来是我太不自量力了,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会看在眼里的人,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奴隶的性命!”

说着,他后退一步,重重的对苏云歌跪了下来。

苏云歌的心重重的一颤,突然觉得她方才的举动的确十分愚蠢。由于无法忍受自己的浑浑噩噩,她竟然想通过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体验,找回那份属于“杀手”的心境,殊不知她的肆意妄为最先伤害的就是与她性命相连的蓝羽。

伸手想将蓝羽扶起,蓝羽恨恨的瞪着她,一动不动。

苏云歌不由轻轻的叹息,一矮身,同样对着他跪了下去。

“主人请站起来,释奴受不起。”蓝羽冷冷的说道。

苏云歌反手一掌,啪的一声重重击在自己的胸口。“下次不会了。”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云!……”蓝羽一把没拦住,眸中不由晃过一丝慌乱。立kè

捉住苏云歌的两只手,紧紧握在掌心不肯松开。苏云歌顺势抬手将他扶了起来,这次他没有抗拒。

深深看了他一眼,苏云歌转身向释法和释魇走去。

“委屈两位统领了。”俯身将他二人扶了起来,苏云歌微笑着说道:“我知dào

两位统领一直对蓝羽存有戒心,所以我想,有些事还是让两位亲眼确认比较好。”

“你拼上性命跟我们交手,只是想让我们相信释奴的忠诚么?”释法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情。

“当然不是。”苏云歌大笑道:“没听见蓝羽的话么,我只是欠揍,想和高手过过招罢了。”笑声牵动了内腑的伤势,苏云歌忍不住呛咳了几声,一丝腥甜自喉头泛起。

释空与释魇对视了一眼,双双上前握住她的两臂膀,将纯厚的真气渡入她体内替我疗伤,在她看来本就不算严重的伤势几乎立kè

就有了好转。

“多谢。”苏云歌收回了手,不想白白浪费他们辛苦修liàn

的真气。“还请两位统领转告其余几位统领:能够禁锢我的人,只有我自己。所以请大家不必担心。”

“我明白了。”释法点了点头,转身便向外走去。

释魇刚走出两步,又拐了回来,笑嘻嘻的说道:“很少有人能在我和法的手下坚持那么久,我现在相信追月那小子是你调教出来的了,他出手的方式与你一般的缺德。”

“那叫做效率!”苏云歌很有礼貌的微笑道:“如果我的内力与魇统领是相同水准,你在第八招的时候大腿就让我给卸了。”

释魇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老实说,就算我们是你的下属,让我们这几个老头子臣服与你依然是件挺尴尬的事。不过从今天起,我老头子算是服了你。”

“多谢。”苏云歌不动声色的微笑道。看释魇离开后,苏云歌招招手,拍了拍若菊的脑袋,“干的好!我就知dào

你能将他带来。”对于若菊,她从不吝啬赞美。

她这次受伤纯属自作自受。只怕除了若菊,她无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好脸色了。将视线转移到默默站立在一旁的蓝羽,苏云歌暗自好笑的想。

“你让若菊通知我赶来看你玩命,就是要让释法和释魇确认我对你无害?”蓝羽平淡的声音里潜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说了不是。”苏云歌安慰的拍了拍不断试图检查她伤势的若菊,淡淡的说道:“你只当是我突然想见你便是了。”

蓝羽深吸了口气,突然单膝跪倒。他仰头瞪着苏云歌,用恭敬的口气说道:“请问主人,我可以揍你么?”

“呃,”我闻言一愣,终于呵呵的笑出声来。“可以是可以,但能不能等我把伤养好?万一打死了我,你也舍不得不是?”

苏云歌发誓她听见了蓝羽咬牙的声音,这让她的笑意愈发的灿烂。

“那么就请好好养伤吧。”蓝羽猛然站起,扭头便走。“若菊,你跟我出来。你一直想知dào

的事,我告sù

你!”

“可是……”若菊微有些犹豫的抬眼看苏云歌,抱着苏云歌的手臂反而紧了紧。

“去吧。”苏云歌笑着道,难得若菊有想知dào

的东西,虽然不知dào

蓝羽到底要跟元西说些什么,但总归不会是害她的事。

目送两人离开后,苏云歌并未立kè

打坐疗伤,而是与以往一样靠坐在树下发呆。接下来的几天也是一样。负责护卫的戮神队员固然不敢来打扰她,奇怪的是,一向执意陪在她身边的若菊也没了踪影。

这倒是件怪事。不过,便是这份诧异在苏云歌混沌的大脑里也只是一晃而过,并没有留下多深的痕迹。

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苏云歌终于又见到了若菊和蓝羽。一同来的还有多日未见的萧南朔。

“好……久不见。”苏云歌的声音干涩得难听。目光在三人的身体上不住游移,迟迟不肯对上萧南朔幽深的眼瞳。

“确实是好久不见。”萧南朔冰冷的嗓音微微震动着,让苏云歌听得心头一颤。

“若菊,你和蓝羽先出去。”萧南朔不容人拒绝的开口道。蓝羽迟疑了一下,让若菊拉了出去。

苏云歌见房门被严密的关上,努力自唇角扯出一抹笑容,道:“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萧南朔冷哼了一声,突然抬手扯开了自己的衣服。

“萧……?”苏云歌这次是真的呆住了,愣愣的看着他将矫健结实的优美身形逐渐暴露在苏云歌面前,她竟似突然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散发出柔和的光晕。他犹如一只急待猎杀的豹子,踩着独特优雅的步伐来到苏云歌身前。粗暴的拎起她的前襟,用和他的动作绝不相称的温柔语气问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么?”

“你觉得当你这个模样站在我眼前,我还说的出话来么?”没有回答他的质问,苏云歌有些尴尬的开口。

灼热的掌心用力贴上了他沁凉的皮肤,突来的刺激让他腰肢一颤,那一双幽深凤眸燃烧的火焰瞬间变得暧昧惑人。

苏云歌的呼吸一窒,双手不受控zhì

的捧上他的脸颊。

萧南朔闷闷的哼了一声,反手扣住苏云歌的手腕,发力将她推到了墙边。

“说!为什么不肯见我?”萧南朔两手撑在苏云歌头侧,将她困在他胸前。墨黑如玉的眼瞳在离她只有十公分的地方深深的看着她,让苏云歌眼中的无奈几乎无处藏身。

“苏云歌,你厌倦我了吗?”萧南朔放软了颈项,伏在苏云歌耳畔低声道。

“厌倦?”苏云歌有笑得有些邪肆:“我用事实告sù

你如何?”抬手揪住他雪色的长发,将他的头略略按低,渴求的唇舌已纠缠而至。

她不想再欺骗自己了。

她在南城再一次见到萧南朔的时候,再得知他为她白了发后,她那被容千寻挖空的心,忽然就再一次有了。

为他而心跳。

她从没想过,在她不知dào

的地方,还有这样一个人,为她哭,为她痛,为她青丝成白雪,为她伤肝又断肠。

她终究只是凡人,又怎么能负这一腔情深。

她爱上萧南朔了,爱上他的深爱,爱上他的情深。

315. 第三百一十一章 被你逼疯了

萧南朔的唇依然是那么甜、那么软。他追逐着苏云歌大胆而又灵巧的舌,在如丝绸般的口腔里嬉戏。轻轻的摩擦,重重的吸吮。原本微凉的唇瓣在他的吻噬下,绽放出艳丽的色泽。咿唔的呻吟让他堵在喉间,隐隐约约,但却更加撩人。

苏云歌身体的重心逐渐转移到萧南朔的身上,萧南朔一把将她抱起,向卧房走去。

苏云歌也纠缠着他,攀附着他的身躯如藤蔓。

“等一下。”萧南朔似乎突然清醒过来,挣扎着将她推开。苏云歌动作不由一滞,胸腑间虽仍有股躁动在流窜,眼中的欲火却顿时褪得干干净净。

“是我误会什么了么?”苏云歌放开手,淡淡的笑道。看似温柔的目光深处,一缕冰冷的墨色暗流不断的翻涌壮大。

萧南朔瞪了苏云歌一眼,没有答话,染上薄薄红晕的面颊让人看不出丝毫怒意。他将苏云歌推开几步,然后背对她走向自己丢弃于地的衣衫,微带侧头瞥了苏云歌一眼,便弯下腰在一地的衣饰中掏摸着什么。弯折的动作将他的身体以极其诱惑的方式展现在苏云歌眼前,苏云歌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心脏怦怦直跳,苏云歌微微咬住牙,硬生生将目光移开。

“过来。”萧南朔低声说道。

敏锐的灵觉感受到萧南朔的靠近,下意识绷紧的手臂突然落到了萧南朔的掌中。

下一刻,苏云歌已被拖坐到床塌边。低垂的视野里,一双修长结实的大腿在她陡然错乱的心跳中缓缓分开,弯跪在她身体两侧。当那绝对称不上沉重的重量一点点压上苏云歌的大腿,她忍不住低低的呻吟出声,清明的大脑瞬间陷入了混沌。

见鬼!萧南朔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懂得撩拨人心?且还这么撩拨她。

他这绝对是色。诱她吧!

该死的,她还觉得他真是性感到爆了。

萧南朔紧贴着苏云歌的部分,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她身体的变化,逐渐增高的体温透过苏云歌的衣衫熨烫着他的身体,让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云歌!”他的声音也低哑下来。伸手扣住苏云歌的下巴,指间的力度表现出他的要求。“看着我。”他坚定的说道。

苏云歌缓缓抬起眼帘,静静的望着这跨坐在她身上,让她血脉赍张心脏乱跳的男人,脸上却是一贯的淡漠笑容。

“有时候我真想将你脸上这层该死的面具生生撕下来,看看真实的你会是个什么样子。”萧南朔咬着牙说道。

该是……血肉模糊吧。

苏云歌微有些恍惚的想。抛却了这层虚伪的人皮,苏云歌这本就没有人心的生物,除了一堆黑色的血肉还能剩下些什么呢?

“我保证这脸和这身子都是人肉做的。”苏云歌扯开一个妖冶的笑容,故yì

向上挺了挺腰身。

“嗯~~”萧南朔腰肌一软,鼻端不由哼出短促而性感的喘息声。但他立kè

便以膝骨扣住了她的腰胯。

“别急,有些事先办完再说。”说着打开手心,手里捏着两颗散发着七彩光晕的六棱形宝石。

“怎么,不喜欢么?”苏云歌伸手接了过来,舌根微有些苦涩的感觉。

“不是。”萧南朔摇头道:“既然东西是你送给我的,总该亲手给我戴上吧?”他侧过头,捉住她的手,将自己的左耳送到我掌中。

“也好。”苏云歌淡然一笑,毫不抗拒的揉上他绵软的耳垂。即便是唱戏,也还是唱圆全了比较好吧?

召月国的风俗,男子成人便会穿耳洞,因此萧南朔原本就是有耳洞的。

为防止他长期不戴耳饰造成的不适,苏云歌还是挑了些药膏涂在耳饰的银针之上。将银针抵住他的耳垂,苏云歌微运真气,快速的弹在银针尾端。萧南朔眼眸微眯,一丝极浅的血色自耳垂上渗出,随即便消失在苏云歌轻轻抹过的指尖。

苏云歌微微侧头,在他唇上轻吻道:“还有一个,你想我继xù

么?”

萧南朔突然笑了,抓住她的手按抚在他身上,低声道:“当然!不过位置让你选好不好?是这里……?还是这里?”苏云歌的手指在他的引导下,从他光滑而敏感的右胸一路下滑,直到他抵住我小腹,让她口干舌燥面红耳赤的欲望顶端。

苏云歌的心口巨震,手指如触电般收回,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在这个时空里,尽管四国一皇的信仰不尽相同,但有些认知却是统一的。男人身体上的饰物便是其中一个。只有专署于某人的奴隶或玩具,才会由主人在他身体的私密之处镶嵌上各种饰物,以昭示自己对这个身体的支配权及所有权。

一旦戴上了这种东西,这个男人便永远丧失了成家的权力。因为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身上出现这种屈辱的标记。而萧南朔身为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这种玩笑他连想都不该想。

“谁跟你开玩笑!”萧南朔的笑容也冷了下来。“这东西今天我是戴定了!苏云歌你最好是亲自来,还是你希望我自己做给你看?”

“你发什么疯?”一把将他推开,翻身拍到了床上。“你难道想让自己以后的妻子看到你身体上挂着别的男人的饰物吗?你到底懂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你可是召月国的皇子!或许还是未来的召月王!这种‘专署’的痕迹永远不能出现在你身上。”

苏云歌只觉得脑袋涨大了数倍,一股无名之火燎烧而起。

“我就算疯了也是你逼的!”萧南朔幽深的瞳仁中也同样燃起了冰冷的火焰。“你要走了对吧?”虽然是问句,他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你在说什么?”苏云歌微微转开头,不肯直视萧南朔跳跃着火苗的眼瞳。

“你不肯见我,却疯狂的帮我巩固势力。是不是打算帮我掌控华耀后就永远在我面前消失?”萧南朔坐起身来,一把揪住苏云歌的衣襟将她拽了过去。

“因为我想以联姻的手段巩固势力?所以你什么也不说就打算离开我对不对?苏云歌,你知不知dào

,你霸道,任性,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

坏女人吗?原来我是个坏女人呐。麻木的感觉再次充斥在苏云歌的头脑之中。

“你终归是要成亲的。”苏云歌依旧淡漠的笑着,浑然不觉自己已默认了想要离开的打算。

“那是因为她只是个有觉悟的政治筹码,除此以外她什么也不是!身为皇子,政治婚姻是我巩固势力的最好手段。而一个完全无法制约我,却拥有相对等身份的女人,无疑是所有联姻对象中最好的选择。我以为你应该很明白才是。但是你最近以来所有的动作无疑是将我的计划打乱了,我很不明白,想来问你,可是你却一直不见我。”

“我明白的。”苏云歌轻轻拍了拍萧南朔的肩头,喉咙深处一丝苦涩缓缓的逸开。

“你不明白!”萧南朔摇摇头,眼中满是悲哀。

“如果你明白,你不会想离开。如果你明白,你就会告sù

我你的想法,而不是自以为是的替我决定。如果你明白,你就该知dào

只要你不喜欢,我可以一生都不碰她一下。苏云歌!你根本不明白!”

“那么你要我怎么做?”苏云歌惨然一笑。

“难道你要我对你说:我会杀了任何碰你的人,不分男女!?还是,如果你胆敢和旁人乱来,我就将你捆在床上,囚禁你。”生硬的语气带着几分连苏云歌自己也没料到的认真。或许这种卑劣的念头是真的曾在她脑海深处浮现过。

“你应该知dào

现在的我,除了掠夺和杀戮,无法带给你任何有益的东西,甚至连一心对你都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我有什么资格说那种任性的话?我或许不大懂‘情’,但我起码懂得公平。”

“好!”萧南朔干脆的开口,说得苏云歌一愣。

“什么好?”

“好就是我同意你杀掉任何碰我的人。”坚定的话语从淡粉色的薄唇中吐出,让苏云歌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你以为天下间真的有所谓公平么?”萧南朔眼望着远处,云淡风轻的说道。“知不知dào

我父皇有多少位嫔妃?我告sù

你,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除了有名份有背景的三十七位之外,侍女侍童不计其数。在他精力旺盛的时候,单是每月玩死的宠物就有七、八个之多。不过召月国的皇后手段十分高明,这些低下的侍女、玩偶根本没机会诞下皇帝的子嗣。否则只怕单是召月国的皇子和公主就可以组建军队了。你该知dào

我本应有个二哥吧?听说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但宫中传闻,那婴儿连同他的母亲其实是被皇后秘密处决的。理由是那婴儿是个不祥之人。之后没多久,三皇兄便出生了。皇后为了避讳,说什么也不让他行二,我看根本是她害pà

报应。”

萧南朔讥嘲的冷笑道。“至于我,是在皇宫的马厩里出生的。为了保住我的小命,母妃想尽办法隐瞒了我的存zài

。直到我长到四岁,她才找到机会为我证明身份。可那又能怎样?我母妃当时不过是个因诞下皇子而受册封的妃子,没有任何权势背景。我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在宫中的地位还比不上得宠的侍女。说起来我也是皇子,而这些就是我所看到的公平!我今天得到的这一切,都是靠着所谓的不公平而得来的,踩低爬高,杀人无数,我又能给谁公平。”

“因为你从没期待过公平,所以无法理解我给你的公平么?”苏云歌的心中微有些酸涩,看着他有些深沉的眼眸,有点想将他抱入怀中。

“我可以期待么?”萧南朔苦笑道:“苏云歌,或许你真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吞噬人心魂的妖孽。”

他轻轻拍了拍左胸,道:“这里早已让你啃噬干净的我,想要的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狗屁公平。”

“我知dào

你喜欢的是容千寻,即使他背叛了你的信任,却依旧能潜藏在你心里,没有一时忘却。我也知dào

你会永远将那蓝羽护在羽翼之下,尽管蓝羽对外的身份只是你的奴隶……”

“蓝羽他并不是……”苏云歌讷讷的想辩解,却没来由的一阵心虚。事实上她的确没有和蓝羽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关系,但在精神层面上,他却比任何人都还要接近她。

这种关系还真不是一时半会理的清楚的。不过萧南朔显然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

“……比起他们,我能为你做的实在不多,但我依旧想尽我所能的呆在你身边,看着你偶尔真心的笑容。这份心意我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这样的我……不行么?”他突然转过头望着苏云歌,墨色深沉的眼眸里微有些水光,就像雨后的天空般澄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苏云歌叹息着抱住他。“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

“那么就不要莫名其妙的打算离开。”萧南朔磨着牙说道。“我不是女人,没有那么敏感的神经。如果不是若菊因为担心你而跑来找我,将我带到这里,我甚至不知dào

被你抛弃的原因竟然是一场还未成真的政治婚姻。知dào

么苏云歌,你会逼疯我。”

原来她竟是这么笨拙的人。苏云歌低下头,苦涩的笑意自唇边不住蔓延。自以为是最好的安排,却几乎将所有人都拖入了一场混乱。

这些蓝羽和若菊都看在眼里了吧?虽不知dào

他们是如何看出这些连她自己都没弄明白的事情,但想到他,心头总会有一道暖流通过。

“我不会道歉的。”苏云歌抬起头,目光已恢复了往日的坚定。“因为道歉除了减低我的愧疚感,不会有任何用处。所以告sù

我,你想我怎么做?”

萧南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伸手扣住我的下巴,低沉而悦耳的声音从他淡粉色的唇瓣间缓缓吐出:“要求我!随便你怎么任性都好。让我知dào

不是我一个人沉浸在与你相处的渴望中;让我知dào

你也会想独占我;让我知dào

只要满足了你的要求,你就不会再丢弃我!”

316. 第三一十二章 谈判

“就算我要你放qì

以后可以给你带来无数好处,以及正常家庭的女人也可以么?就算我可能永远弄不懂感情;就算我不能专一对你,也可以这样要求你么?”苏云歌认真的问道。

回想起来,真zhèng

让她动心的,就是她听到萧南朔青丝变白发的真zhèng

理由时。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的安全感很低,此时才发xiàn

,其实这一切完全是自己造成。无论是容千寻或是萧南朔,她从未有过要将他们永远留在身边的想法,总是允诺着他们可以随时离开,只要察觉不爱她了,就可以离开。

但这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她似乎从未问过他们。仔细想来,这种虚伪的慷慨不过是一贯无情的产物罢了。

容千寻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想将她的羽翼折断,将她困在他的身边。

想到容千寻,苏云歌心里不经有些扯得生疼。

“萧南朔,就算我不能专一对你,也可以这样要求你吗?”她一字一顿又是重复了一遍。

萧南朔眸色一阵暗沉,但他的回答却有些出乎苏云歌的预料。“你还在等什么?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带上。”

苏云歌捏了捏手中的另一只耳环,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还没发完疯么?你明知dào

我要的只是你的承诺而已。”

萧南朔微垂下眼帘,低低的笑道:“这次若菊来找我,教会了我不少东西。我头一次知dào

除了杀了你之外,竟然还有更好的方法留住你。云歌你想不想听听看?”

“哦?是什么?”苏云歌挑起眉,再掩不住眼中的笑意。原来她的小侍女也能当老师了,她或许该感谢若菊一次才不枉她细心的教导。

“将所能给予的统统给你,养刁你的胃口。”萧南朔伸手揪住苏云歌衣襟,将她的衣带一点点解开。

“苏云歌你以为那饰物仅仅是带在我身体上么?”他缓缓的伏下身,微凉的柔软唇瓣轻轻的贴在了苏云歌的锁骨之上,甜美的刺激令苏云歌忍不住轻哼出声。

“不是么?”苏云歌毫不抗拒的任他贴上她的胸膛。

“不是!苏云歌,那东西束缚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你的心。”萧南朔抬起头,深沉的眼瞳中氤氲着薄雾般的气息,就像清晨的大海。

“我在等,等你彻底忘掉心中的人,或许你一辈子都忘不掉,但是那又如何,你现在人在我的身边,这样就足够了。”

苏云歌怔怔的看着萧南朔执拗的神情,心中各色念头不住的翻涌。原来这样就可以困住她了么?仔细想想,或许最了解她的人从来都不是她自己。

“你真的决定了么?”妖冶的笑容缓缓绽开,苏云歌反身将萧南朔压到了身下。“我可是不会手软的,毕竟能在堂堂墨王身上留下属于我的专属印记,想想都让人兴奋呢。”

萧南朔没有回答,只是淡笑着看苏云歌,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身体上缓缓划过,却像是划在她的身上,一股燥热在体内不住升腾。

简单的修改了一下耳饰的结构,苏云歌伏下身,轻柔的吻一点点落在他弹性十足的肌肤上,随着他体温的增高而逐渐变得炽烈。但他身体的肌肉仍旧紧绷着,看来看来就算他再怎么坚持,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吧。

“萧南朔,如你所愿!”苏云歌的声音已变得轻缓而又威严,用经过严格训liàn

的独特节奏,令萧南朔感到一种温暖而又虚无的信服。“我永远不会真zhèng

伤害到你。”

在萧南朔逐渐燃火的目光中,灵巧唇舌,在他光滑的身体上留下一片片散发着银亮光芒的艳媚痕迹,撩拨着他的欲。望。手指轻轻抚上那欲。望,当他即将攀上极乐巅峰的时候,苏云歌轻笑着收紧了手指。

“不……云歌,……放手!”低低的压抑声冲入苏云歌的耳鼓,苏云歌舔舐着自己的嘴唇,低笑着再次将他右胸已然坚实的突起纳入口中。

用牙齿轻轻的摩擦,重重的吸吮舔噬。着迷于他逐渐激越的呻吟,直到他再也承shòu不住她的给予,才突然放开钳制着他快乐源泉的掌指。就在热情抚慰的同时,尖锐的银针瞬即穿过了他的肌理。急待宣泄的激情令萧南朔几乎感觉不到痛苦,七色的虹光已然映照在他诱人的身躯上。

“好美!”苏云歌叹息着将那细细的血色舔食入口,并为他涂上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药膏。

“唔……云歌,云歌……”萧南朔沙哑的轻唤着苏云歌的名字。

苏云歌心若擂鼓,眼神迷醉的看着眼前这个俊美若天神的男人。

直到更鼓打响,两人才是相拥睡去。苏云歌闭上眼的时候,听到萧南朔浅浅一声叹息,“云歌,等你哪天真zhèng

对我把心敞开,我便毫不犹豫的抱你,将你困于床榻,把你真zhèng

变成我的女人。”

烛火摇曳,一室温馨气息。

天晨微光,一声轻响。

“若菊。”苏云歌低低的唤道。不愿将萧南朔吵醒,她小心的下了床,穿衣来到门外。

“主子。”若菊微笑着走了过来,两颊之上隐约浮动着些可疑的红晕。

“知不知dào

蓝羽去哪里了?我有些事要他去办。”苏云歌柔声问道。

若菊摇了摇头,道:“我刚将他拉出来不久,他便突然变了脸色,什么也没说就迅速离开了。”

“是吗?”苏云歌微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脑袋。多半是她昨夜那激动的情绪又连累他了吧?

“主子,这次你能和墨王爷和好,蓝羽大哥功不可没。你可要好好谢谢他才行。”若菊轻笑道:“若不是他告sù

我主子反常的原因,我也不能替主子分忧。主子不知dào

,那种干着急却帮不上忙的感觉有多么难受。”

原来是他么?若是他,自然知dào

她情绪变化的由来,但实在很难想像他会与若菊说这些事。

苏云歌微用力抱了抱若菊,苦笑道:“帮我照顾一下南朔好么?这档口只怕是很难找到蓝羽,有些事我需yào

亲自去办。”

“遵命!”若菊暧昧的冲苏云歌眨了眨眼睛。

抓了负责今日护卫的戮神队员,要他将被我和蓝羽刻意冷落了多日的慕容烈请到花园。若谈到对漠北国的了解,谁也比不上慕容家的人吧。

慕容烈来得很快,但却很懂规矩的止步于苏云歌身后四、五米处。

“慕容烈见过公子。”清朗的声音有力的冲出喉咙,带着一丝不满的气息。

看来论及沉稳隐忍,这男子不如慕容媚多矣。苏云歌暗自摇头。不过对她来说,他稚嫩一点反而是件好事吧。

慕容媚有先见之名,将自己与弟弟的名字化成青纱与红纱,直到遇到她,才抖落出自己的真名,足见心机之深沉,可是这个弟弟,却是个不成气候的。

“不必多礼,坐吧。”苏云歌转过身,指了指花亭的石凳,淡淡的说道。慕容烈发出了短促的抽气声,人却站在原地纹丝没动。

怎么了?苏云歌微有些不解的挑起眉,冰冷的目光扫过他怔忡的面容。

“谢公子!”慕容烈身躯微震,立kè

垂下眼帘,迈步坐到了石凳之上。方才语气中的不驯却像是艳阳下的冰雪,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这小子搞什么古怪?毕竟是刚从萧南朔诱人的身体上爬起来,苏云歌承认比起一身劲装的慕容烈,她的装束随便了些。仅有的一件外衫松松的挂在肩头,衣带随意的打了个死结,但他该不是这么迂腐的人吧?

懒懒的拢上衣襟,苏云歌坐下来说道:“这些日子你在华耀国过得可好?”

“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慕容烈飞快的瞭了苏云歌一眼,再次转开了视线。“我慕容家既与公子结成同盟,有事自然要相互合zuò

。相信公子答yīng

媚姐的事也该有眉目了吧?慕容烈在这里先谢过公子的高义。”

想拿话扣住她么?看来到是她瞧小他了。妖冶的笑意隐藏在眼底,苏云歌平淡的说道:“好说,这次请你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漠北国的情况。我也不瞒你,我打算破坏这次漠北国与华耀国的联姻。想必这也是你们慕容家希望看到的吧?所以我想知dào

,在这次行动中,慕容家到底能帮我些什么?”

对于基本已成定局的重大国事而言,除非苏云歌肯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强行破坏掉问题的“根源”,否则单靠她一方的努力远不能解决问题。何况不劳而获可不是一个合zuò

者应有的态度。

慕容烈沉吟了片刻,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微带些许调笑的开口道:“听说墨王要联姻了,不知公子对他要联姻有何想法?”

苏云歌闻言心口一紧,墨色的暗流瞬间自胸口涌出,在微垂下的眼帘内翻搅出阴寒的血腥气息。

她不意wài

慕容家对她我合zuò

采取保守的态度,讨价还价也在情理之中。

但若是他们知dào

她与萧南朔的关系并以此威胁,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世人只知dào

召月国墨王痴恋华耀神的后裔倾城,但极少人知dào

这倾城是我的分身,更加少人知dào

萧南朔与她的纠葛。如果不是邀月宫本身出了问题,隶属漠北国的慕容家怎会得悉内情?

“我做事还需yào

别人的允许么?”苏云歌依旧淡淡的开口,并没有否认他的猜测。只是心头却已生出浓重的杀念。倾城的身份说什么也不能揭穿,这个西洋镜若是打碎了,她之前的铺排就会变成一场笑话。而且没有诚意的合zuò

者,对她来说只能是欲除之而后快的阻碍。

“如果你不愿帮我解决这场联姻也无所谓。大不了我将那个什么王子杀了喂狗。”苏云歌随意的甩出一个响指,四名黑衣的近卫如鬼魅般出现。

“老大!”四个低沉的声音整齐得犹如一人一般。

“替我送送慕容公子。”苏云歌懒懒的摆了摆手。

“慕容公子请!”

“等等!”慕容烈没料到苏云歌的态度如此强硬,不禁微有些慌乱。“漠北国的王子若是在华耀国遇刺身亡,墨王也脱不了干系吧?”

“那又怎样?”苏云歌冷冷的笑道。“以漠北国目前的国力,难道还会为了个无足轻重的王子而发动战争不成?何况我至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生死不明。等到两国间漫长的官样文章做完,我的目的早就达到了。”浓烈的杀气一丝丝透体而出,嗜杀的欲。望令她微有些期待他听不懂她话语中的威胁。

“漠北国并不是只有一位王子。”慕容烈依旧镇静的开口,只是双手已控zhì

不住的捏出青白的色泽。

“你觉得美丽的王子与漠北国慕容家美丽的家主你的姐姐慕容媚私奔的故事,够不够精彩?”轻轻舔了舔因渴望鲜血而干涩的嘴唇,苏云歌温柔的笑了。

“你这个恶魔!……如果不是媚姐的吩咐……我……”慕容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失去血色的唇瓣颤抖出柔软的视觉效果。

“多谢夸奖!”果然还是个稚嫩的年轻人啊。

苏云歌俯身靠了过去,弹指间,一柄薄刃便出现在指间。“你最好还是照你姐姐的吩咐做,我对拖我后腿的人向来不太温柔。”薄刃顺着他的肩颈一点点下滑,最后整个刃口都没入石桌之内,将他被真气冲断的几根头发钉到了石桌之上。

这慕容烈也是练武之人,自然知dào

以缓慢的速度将极薄的刀刃插入青石之内,真气需yào

精纯到何种地步。

哼,她在他面前立威的目的反而是为了他好。她并不想在一切部署尚未完毕的时候,先招惹上一个麻烦的敌人。所以慕容家最好识相点,不要逼她先清洗慕容家的势力。

“公子真的要我听从姐姐的吩咐么?”慕容烈虽然脸色苍白,却好似看穿了她并不愿杀他的心思。整个人的态度忽然轻松起来。

“可是我姐姐要我想尽方法勾引你。就算不能让你迷上我,也要想办法爬上你的床。”

苏云歌挑了挑眉,终于轻笑出声:“她还没有死心么?”或许是她当时表现出对蓝羽的纵容,才让她认为可以利用吧。

“若是你真打算照办,实在不该老实告sù

我。难道你认为我会由得你摆布么?”看来这小子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了。苏云歌摆摆手,令四名近卫退了下去。

“直接的勾引不成么?”慕容烈见其他人均已退去,微笑着拉开了自己的衣服。

苏云歌颇有些兴味的看着他,完全没有阻止的打算。这小子不会也玩他姐姐那一手吧?但已经达成合zuò

关系之后,这样做他也得不到什么利益的。

“你还要我继xù

脱么?”她毫无欲。望的戏稽目光或许令他十分难受,他脱衣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脱不脱在你,与我有什么相干?”苏云歌微笑着回答。

老实说,他的身材不错。高挑、结实而又坚韧的肢体配上英气逼人的眉眼,显得俊逸不凡。再加上漠北国人的相貌大多清秀美观,略带些中性的特质,难怪慕容媚说她弟弟是个出名的美男子。所以他若要脱,她乐得欣赏。

“看来我是无法引起你的性致了。”慕容烈摇头轻叹,弯腰拣起了地上的衣服,重又穿了回去。看那模样倒像是真的十分遗憾。

“你真的想我上了你么?”苏云歌懒懒的开口。看他方才强作镇定的表现,只怕便是和女人,经验也谈不上丰富,鬼才相信他甘愿做我的玩物。

“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不要我的身体,我该用什么表达慕容家合zuò

的诚意呢?”慕容烈殊无半分真诚的叹息着。

上了你便能代表诚意了么?苏云歌不屑的挑起了眉。

若他真的是男子,又恰好是断袖,说不定真上了。可惜她是女子,上了他,指不定谁吃亏呢。

“想表达诚意很简单,告sù

我你是怎么知dào

墨王与我相识的,顺便解决掉那场婚礼。”

慕容烈闻言一愣,怔了半晌后,为难道:“还请公子见谅,解决婚礼我或许还能给些建议,但慕容家消息的来源,我实是不能透露。”

“那就先说解决婚礼的事吧。”苏云歌微微一哂,放了他一马。其实她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如果他随便的将人交出来,说明慕容家在邀月宫的眼线众多,牺牲一个无足轻重。但若宁可冒着触怒她的危险仍不肯说出,这个眼线的价值必定很大。在目标单一的情况下,只要交给释玄和释法处理就行了。

慕容烈似乎松了口气,正色道:“想要取消婚礼最好的方法只有一个:让漠北国的太子回国继位。我们慕容家可以负责说服漠北王退位,所以问题的关键只是如何令太子回国。”

当她是白痴么?苏云歌暗自冷笑,静静的看着目光灼灼的慕容烈,完全没有接口的打算。

慕容烈等了片刻,终于叹息道:“公子没有援手的打算么?”

“给我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苏云歌和蔼的微笑。

慕容烈眉头轻皱,犹豫片刻后说道:“这样做对公子也有好处不是吗?”

“再见!”苏云歌坚定的开口,将眼光转了开去。

慕容家最大的问题便是漠北国王位的归属。一旦太子回国继位,所有的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而想将身为质子的漠北太子从召月弄回来却难于登天。

况且,召月是萧南朔的国家,她破坏婚礼本就是想为了让萧南朔更快掌控华耀,又怎么可能转头去召月搞破坏呢。

也不过想让慕容家为共同的利益出些力qì

,慕容家却打算将她当成垫尸坑的杂碎。看来确实是欠教xùn



“那么,公子想得到什么?”

“别让我开价,你付不起的。”苏云歌淡淡的说道。

她虽然也曾是个商人,但比起讨价还价,她更喜欢提前试探出对方的底线。若是由她开出条件,就代表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无论是金钱、美色还是奇珍异宝,只要公子有需yào

,我慕容家都会为公子觅来。”慕容烈郑重的说道。

“你觉得我缺少这些么?”冰冷的笑容无声的绽开。

“那么一块红焰令如何?凭借这块令牌,你可以要求慕容家为你办三件事。”

“如果我办不到的事你慕容家能够办到,你还有必要求我去救人么?”

慕容烈紧紧的锁住了眉,沉吟片刻后说道:“我慕容家与远在召月国的太子一直都有密切联系,如果华耀国将由您保下的人继位的话,我慕容家可以劝太子与他签订同盟契约。在两位有生之年守望相助,相互通邮通商,没有任何限制。一旦战争爆fā

,我漠北国更可负责战争消耗的七成。而公子本人也可获得漠北国王爵的册封。”

苏云歌闻言挑了挑眉,淡笑道:“第一,倘若漠北太子真能顺利离开召月国,与华耀国联盟是他唯一的选择。在这件事上得利最大的本就是漠北国,我用不着承你的情。第二,就算要谈,这种条件也该和太子本人谈。我要看到的是慕容家可以付出什么?”

一个爵位的空衔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请恕慕容烈愚钝,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奉献给公子。不如公子给慕容烈些主意如何?”或许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动摇,慕容烈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到极限了么?苏云歌微微一笑,道:“将慕容家的资源暂时交到我手上,任我支配。事成之后,我要慕容家产业每年收益的两成。近期我会去一趟召月国,其余的条件让太子跟我谈。”

从她了解的情况来说,这天下间的财富慕容家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邀月宫虽也不错,但还不能和慕容家相比。这两成的收益足以让蓝羽将邀月宫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

慕容烈闻言一呆,沉吟了片刻后一咬牙:“就依公子!”

苏云歌转过头,正色道:“记住,我说的资源是指包括你和慕容媚在内,所有人都要听我的指挥。这次行动干系重大,你们绝对不能在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那是当然,慕容家在这次行动中一切都已公子马首是瞻。”慕容烈恭谨的说道。微垂的眼眸内却有一丝诡秘的光芒闪过。

“那就好。”苏云歌冷冷的笑道:“你与我的戮神们也算是旧识,总该听过我向来是令出如山。倘若让我知dào

慕容家任何一人不受节制,我立kè

便从行动中抽手,说不定顺便杀了那个太子!相信我,对我来说杀了他比将他从召月国捞出来简单多了。”如果不是为了制衡四国的势力,她还真想宰了那个太子,到时漠北国和召月国的乐子就大了。

“公子请放心。”慕容烈轻施一礼,声音依旧恭谨而平和,只是低下的脸却瞬间变色。

317. 第三百一十四章

熙十一的伪装果然到位,无论是资历深厚的三朝元老还是虎视眈眈的宁家姐弟,没有人看出这一脸病容的华耀王已经换了个西贝货。

若梅按计划在朝堂之上表现出对父王病情突然加重的关切与惦念,引得朝中大臣个个大赞其孝行可嘉。而这正好给了若梅反对萧南朔和宁青青的联姻的借口。照宁若梅的话说,在父王身体欠安之际,身为人子理当侍奉于病塌之前,成亲之事自然应该延后举办。

而同样不想让萧南朔与宁青青联姻的宁无双此刻也与宁青青一个鼻孔出气,在一旁大敲边鼓。尽管有头脑清醒的大臣看出这二人的用意,提出这两件事并无关联,但早就等着他们开口的萧南朔,自然是一口应承下来。其态度之坦荡、姿态之高尚,实在令见者钦佩、闻者赞叹。一番大义凛然的表演不仅达到了苏云歌预期的目的,更加令几个一直保持中立地位的权臣对宁若梅和萧南朔产生了好感。

这一点倒是意wài

之喜。

而苏云歌的目标早就锁定了即将出使召月国的使节团。没有一个正式的官方身份,想动身为质子的召月国太子的脑筋根本是痴人说梦。

因为召月国与其他三国不同,召月神的血脉在王族的传承中被奇异的保留了下来。真zhèng

的召月王身体里蕴含着守护召月国的王之龙魂,当召月王十六岁时,王之龙魂便会觉醒,也在此时有了继xù

传承的可能。

因此召月王每一代都只有一人,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他的王者地位。

当然,苏云歌恐怕很难明白那所谓传承之龙魂是个什么玩意,但她却懂得召月国的两位辅政大臣绝不可能轻易的将到手的权势吐将出去。

一个自然是萧南朔,另一个则是三超元老。再加上这两人向来不和,召月王这次生辰之时,也定然是召月国政局变革之时,想必无论哪个国家都不会放过这个混水摸鱼的机会。

如今端看谁的手段高明,可以在这此变革中拿到最大的利益。华耀国的使节团自然也早就确认了,苏云歌要做的只是令负责的使节出一点小小的意wài

,那么新的使节人选在熙十一的安排下想当然的落到了一位忠于萧南朔的大臣身上。

萧南朔是很乐于苏云歌去召月将那些若为的毒瘤祛除的,在某种意义上,他已经相信她不会对他的兄弟出手。

这位大臣姓聂名司齐,虽说执政的能力不见得如何出众,为人处世却是八面玲珑,很有一番见地。萧南朔只是把他叫入府中,郑重其事的将她这个戴面具的谋士引荐给他,他便知情识趣的力邀她参与本次出使,并暗中表示本次出使将会以她为主,自己为辅。

场面上的话苏云歌自然也说了不少,但府里谁不知dào

这个喜戴面具的怪人是墨王的心腹。这个身份虽无正式的官衔,却是比大多数官员都还要威风一些了。

临行前,慕容烈带着慕容家的几位主要负责人前来见苏云歌,将慕容家家主的信物交到我手上。凭此信物,她尽可任意调用慕容家的资源。

随之一同带来的还有慕容媚送我的一件礼物。那是一匹马,一匹真zhèng

的好马!由头至尾是一径的雪白,显得神骏之极。

送上门的东西自然没有推出去的道理。原本苏云歌也不甚在意,只是不经意间看到若菊略带羡慕的喜悦表情,这才感慨于慕容媚挑选礼物的眼光。

“喜欢么?我送你可好?”捉过若菊的手,苏云歌将缰绳塞到他手中。

“这是慕容家送给主子的礼物,若菊怎么能要。”若菊微笑着摇摇头,将手抽了回来。

“给了我便是我的,如何处置都是我的自由。你若不要,我留它何用?不如一刀杀了干脆,也可省下些饲养的费用。”苏云歌淡淡的说道。

“别杀!我……要。”一把将缰绳抢在手中,若菊急忙说道。苏云歌哈哈一笑,突然伸手捞住若菊的腰带一拽,便将她抱到了马上。

“走,我们去遛遛马……”尾音尚未说全苏云歌已将若菊扶抱于马上,一声轻叱,绝尘而去。

上马之地已是郊外,跑起来并无太多顾忌。而马也实在是好马,驮着两个人依旧将其他人甩出很远。但正当她与若菊享shòu

驰骋的快感的时候,一声如龙吟般清亮高亢的马嘶声突然响起。

胯下白马竟闻声减速,继而自行站定,任凭苏云歌如何催促也不肯再走一步。她定神向嘶鸣声响起处看去,苍翠的山林掩映中,一抹乌黑的色泽逐渐出现在我视野之内。

那是一匹色泽乌黑的野马,体貌虽也矫健但并不甚起眼,吸引我的是它精光闪烁的一双眼睛。如果苏云歌的神经还正常的话,她敢肯定那眼中毋庸置疑的挑衅是冲着她来的。

“主子,这两匹马好像彼此认识。”若菊好奇的说道。正说着,慕容家的人和她的近侍也陆续赶到。

“又是那个黑小子!”见到黑马,慕容家的几人忍不住喧哗起来。

“你们识得这匹野马么?”苏云歌也生出一丝好奇。

在慕容烈的示意下,一人越众而出,施礼道:“释公子有所不知,赠与公子的这匹白马并非牧场所出,而是我族中驯马的好手自野马群中捕获而得。您看到的这匹黑马与那群野马的关系很是特别。它不是马群的头马,甚至不像是马群的一员,仿佛只是凑巧游荡在那附近。其他的马匹却好似敬畏一般,不敢接近它。我们见它特殊,本想将其降服。哪知这黑小子貌不惊人却是凶悍异常,一连伤了我们十余名高手。无奈之下,我们才将抓捕目标转向了其他马匹。不过这黑小子倒像是恨上了我们,一路尾随。只要稍有疏忽,便会窜出来撕咬一番,弄得我们狼狈不堪。”那人恨恨的开口,瞪着黑马的眼光却热烈得像是看着梦中情人一般。看来那人实在爱极了黑马的神骏,虽无法降服却也不忍杀害,这才令它阴魂不散的追到了这里。

“有趣。”苏云歌不禁笑了,从没有见过这般嚣张的畜生。望着那黑马挑zhàn

的目光,她的心底不由涌出一股强烈的冲动。

一纵身,苏云歌稳稳的站在了白马的背上。伸出胳膊,以无比嚣张的态度冲它招了招手。那黑马眼中突然迸射出精光,一仰头,一声长嘶,抬腿便向苏云歌冲来。

“来的好!若菊,在这等我!”苏云歌纵身扑了出去。她并不懂驯马的方法,但那黑马眼中的战意让她忍不住想与它一较高下。

方一靠近,黑马已闪电般咬了过来。苏云歌运功卸掉它的冲力,侧身一引,想借势跃上它的后背。黑马的经验显然十分丰富,见势不好突然人立而起,扭身便向她踏来。

她一矮身,人不退反进,两膀用力直接撞向它的肚腹,本以为至少会令它踉跄几下,哪知它竟然可以瞬间将重心转移,单凭后腿释空向她踹来。

苏云歌大吃一惊,但已然躲闪不及,只得双臂环抱,硬生生挡了这一下。在若菊的惊呼声中,她极为丢脸的被蹬出四、五米远,双臂也如同碎裂般疼痛不已。

这一下,苏云歌心中的几分轻视刹那间被踢得烟消云散,淡淡的血雾自漆黑的眸底泛起。似乎感觉到周围的气氛起了变化,黑马得yì

的嘶鸣声迅速消失,清亮的眼中装满了警惕。

“妈的,玩真的是吧?”冰冷的笑意一点点绽放,苏云歌一抖手,乌黑的长索如毒蛇般刺出,将它的颈项缠了个结实。黑马一惊,再次人立,想挣脱长索的束缚。

她顺势高高跃起,径直向它背上落去。它侧身想躲,岂料苏云歌立kè

收紧长索,在彼此的牵扯下,苏云歌终于骑到了它的背上。这动作对它来说显然是难以忍受的耻辱,几次纵跳没将苏云歌甩下去后,黑马清亮的眼珠竟也开始变红。

“血魇!黑小子竟然是血魇!”方才那慕容家人惊呼出声。苏云歌不知dào

什么是血魇,只知dào

它渴望着与她战斗,一如她的渴望!

释厉的风刮了起来,黑马终于开始奔驰,很快其他人的声音便在风声里飘散无踪。它的速度惊人,但苏云歌骑得可着实不舒服。

这家伙不但上窜下跳还故yì

用身体擦撞着岩壁和树干,试图将她挤下去。苏云歌的骑术十分平常,若不是全神贯注的感受它每一块肌肉的运动,借此判断它的动作,只怕早就让它甩出去了。但这种方法对精神的损耗极大,随着精神的疲累,苏云歌心头的杀念也越来越浓重。

不想让一切发展到无法克制的阶段,苏云歌腾出一手搂住了它的脖子,缓缓施力阻碍它的呼吸。

它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正当她以为可以平安放手的时候。这家伙突然猛的纵跳几下,趁她重心不稳,就地一个翻滚。若是苏云歌继xù

扣住它颈项定然会被它的身体压住,虽不会筋断骨折,也好受不了。若她放手,再想骑上它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一时间,苏云歌被它的狡诈逼出了一丝真火。长啸一声,一掌击在它后颈,整个人借力而起。手中的长索电般挥出,灵蛇般缠绕到它腿部关节以上,以防它挣脱。不等它张口来咬,她旋身而下,一脚踩住了它颌骨下方的咽喉,再不怜惜。

既然躺下了就别想轻易起来!手指一勾,匕首离鞘而出。就在她运力刺下的那一刻,黑马蕴含着惊恐、绝望、不甘的血色眼眸不期然映入我的视野。

那眼神竟是那么的熟悉,就像是第一次看到龙晶时的蓝羽。苏云歌心头一震,刀尖不由略偏,匕首贴着黑马刺入它眼前的土地,直没至柄。胸口翻涌的杀气顺着刀势喷勃而出,虽未伤到它的肢体,却也令它僵直在地,动弹不得。

苏云歌低低的喘息着,待杀念散去不由仰天大笑。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尽管这家伙是一匹马,但无论体能、智计都不输人类,如此灵物难怪可以令慕容家那人爱恨交加。

收起匕首,苏云歌起身将它身上的长索解开收入囊中。见它仍僵卧于地,忍不住伸手在它头上揉了一把,笑道:“赶快回野马群里去吧,将来若有机会遇到,我再陪你打一场。”说罢,纵身向来路跑去。边跑边暗自发愁,方才这家伙一猛子不知跑了多远,但愿回去的路上不要迷路才好。

跑出不足千米,身后便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不死心么?

苏云歌不由生出几分怒意。一提气,她骤停转身,两柄匕首已交握于身前。哪知那家伙好像被她吓了一跳,一个急刹车,四蹄绷直,搓出好几步远。之后恢复清亮的眼眸微有些委屈的望着苏云歌,看来十分滑稽。

“你搞什么鬼?”苏云歌收起匕首,哭笑不得的问道。全然忘记了它不过是个口不能言的畜生。只见它试探着上前两步,看她没有发怒,便将一颗大头低下,轻轻嘶叫着蹭了蹭她的衣角。

苏云歌一愣,随即醒悟到它竟似是在向她表示臣服。

这样便可以降服一匹野马了么?想想呀除去和它打了一架并且险些杀了它之外,似乎什么也没有做过。翻身跳上马背,见它毫无反抗之意,她自然明白自己所料无误。一时间倒也有些不知所措。

“先将我送回去吧。”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苏云歌只管开口说道:“若你真的愿意随我去,到那时再做决定不迟。”

这黑家伙的智力果然出众,一声轻嘶,抬腿便向来路跑去。回程的舒适度显然与来时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我此时才发xiàn

,尽管速度表现同样的出色,这黑家伙原来也可以跑得平稳之极。并且它虽非老马,识途的本领竟也不俗,不多时便与四处搜寻苏云歌下落的众人相遇。

见到她竟可以骑着那黑家伙回来,慕容家的人无不大惊失色,慕容烈的眼睛里也好似多了些什么。

苏云歌微微一笑,跳下马。

318. 第三百一十五章 寂寞的家伙

若菊对苏云歌的信任度显然高得有些盲目,脸上完全没有担心的神色不说,反而对黑家伙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苏云歌见她在一旁探头探脑的,不由一阵好笑,干脆将她弄上了黑马的后背。黑家伙打了个响鼻,神色间有些不满。

苏云歌一把揪住它的颈鬃笑道:“别伤了她,不然我会再和你打一架!”

它用鼻子顶了顶我,安静下来,似乎容忍了背上那个战战兢兢却又笑得十分灿烂的生命。苏云歌这才转身向慕容烈问道:“什么是血魇?”

“慕容野,你来说吧。”慕容烈的目光有些复杂,招手叫来一个从方才起便一直跃跃欲试想凑过来的人,自己却垂首退到了一边。

慕容野是个看来十分精壮的汉子,只是此时双颊泛红、呼吸急促,两只眼死死的盯着静静站在那里的黑马,那模样倒像是色鬼见到了小姑娘。

目不转睛的走到近前,慕容野伸手便向黑马的头上摸去。

尽管那黑家伙愿意跟了苏云歌过来,凶悍的性格却丝毫未变,哪里容得他随意触碰。头一侧,张口便咬。想必是它顾忌背上的若菊而控zhì

了动作的幅度,但还是吓了慕容野一跳,伸出的手闪电般收回。

苏云歌心中不由一动,这从见面起就一脸痴迷的人竟似是个少见的高手。

见自己的目标无法达成,慕容野这才讪讪的转头对苏云歌说道:“请释公子帮忙看看,它的顶心是否有一撮毛发呈暗红色?”

有吗?苏云歌伸手将它的大头捞到怀里仔细翻找,最后终于发xiàn

它顶心有极少的一小撮绒毛呈现出暗红的色泽。

看到她肯定的眼神,慕容野轻叹道:“果然是成年的血魇。”

“如果你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就换个人开口吧。”苏云歌淡淡的说道。对于无关紧要的问题,她的耐性并不太好。

慕容野见她有些不耐,不由呵呵一笑,道:“释公子有所不知,这世上最了解血魇的人恐怕就是我了。传说中这血魇是野马与山中精魅所生的妖物,并非寻常马匹。不但奔驰速度极快且聪慧无比,精心驯养之后更可与主人心意相通,可说是最好的坐骑。一匹成年的血魇价值连城,是这世上最昂贵的马。血魇平时看来与寻常马匹无异,但发怒时双眼会呈现血红的色泽,成年的血魇顶心更会生出暗红色毛发。据说这代表它是受到诅咒的生命。自出生起,它体内的特异气息便使得它无法与任何动物接近,即使是它的父母也无一例外的会将其弃之不顾。因而未被驯化的血魇从生到死都是独来独往,可说是个异数。”

原来也是个寂寞的家伙。

苏云歌看着它的目光不由柔和下来。“既然价值惊人,它单独行动的特性岂不是很容易被捕猎者抓到?”

“释公子太小看它了。”慕容野摇头笑道。“血魇的智力极高,再加上它无与伦比的速度,能捉住它的人并非没有,但也是少之又少。不过便是捉到了又能怎样?殊不知已经成年的血魇是根本无法被驯化的。成年的血魇性格暴烈,比之大多数人都要有血性的多。据书上记载,它是宁可自尽也不会屈服的高傲生物。唯一驯养的可能就是在它幼生期,但血魇的幼生期十分短暂,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能在这段时间遇到本就稀少之极的血魇,无疑是天大的机缘。而公子这匹血魇明显已经成年,我实在不懂公子是如何将它驯服的?”

“别问我。”迎着慕容野好奇的目光,苏云歌耸了耸肩道:“我不会驯马。这小子大概是与我投缘吧。”同样是因为特殊而被迫孤独,它的暴烈只怕也并非本性。伸手抚上了它黑亮的身体,脑海中不期然闪过一双蓝色的眼瞳。

“想不想与我一起到另一个地方玩玩。”苏云歌盯着它清亮的眼睛说道。它看着她,突然伸舌在她脸上卷舔了一口。

苏云歌不由一愣,随即轻笑出声:“我当你答yīng

了。我叫云,目前来讲是个人类。你背上的那个叫若菊,是我的人。很高兴认识你,黑小子。”翻身上马,稳住若菊的身形朗声道:“慕容烈,去召月的路上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慕容烈微有些出神的站在那里,静了片刻后方才淡淡的开口:“不了,慕容烈会先行前往为公子打点一切。慕容家精于易容的人已在公子府上恭候,慕容烈在这里祝公子马到成功。”

“也好。”苏云歌带领近侍们转身离开。“替我谢谢慕容媚的礼物,我们召月国再见。”

这次随使节团去召月国,苏云歌原本打算孤身前往,武力方面完全借重慕容家的力量。到底是为漠北国办事,她劳心费力的也就罢了,犯不上损伤自己人。

哪曾想方才将决定说出,便遭到一致反对。若菊自不必说,薄唇一咬,直挺挺往我面前一跪,给我来个一言不发。而蓝羽更是直接,冷冷的丢下一句:“我可以把命交给你,但不会交给慕容家。”

“你们的顾虑我不是没想过。”苏云歌略有些无奈的说道:“但华耀这边的局势并未稳定,必要的时候,蓝羽的身份或许还能派上些用场。若菊就更加不行了。此次去召月国,我是打定主意要闹一场的。一旦情况有变,你就是我最大的弱点,我不能让你去冒险。何况释鎏不是已经收你做徒弟了么?这是很好的机会,你要跟他好好学习才是。”

“主子,若菊不是莽撞的人。主子即便是要闹,也决不会用使节团里的身份去闹。而我只是照顾主子的起居,牵扯不到危险中去。师傅那里更不用担心,我在拜师时就曾说过,任何时候我都会以主子的需求为第一优先。他答yīng

了我才肯拜师的。”若菊略带一丝求肯的说道:“若菊只想跟着主子。”

“老大,别忘记还有我。”门外又窜入一人。

“你不是最怕麻烦了么?”苏云歌忍不住轻叹,连追月也跟进来凑热闹就真的有些多余了。

“我是怕麻烦。”追月耸了耸肩,“但我和所有的死神弟兄们发过誓,决不会再让老大一个人涉险。所以老大若不让我跟,我会更麻烦。”

“好了,别争了。”苏云歌见蓝羽也要开口,连忙制止道:“若菊,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若是能在追月手下坚持半个时辰毫发无伤我便让你跟。不过照你说的,不许涉险!必要的话,你要随同使节团先行离开。追月挑五十名死神队员跟我同去。你们各自下去准bèi

,蓝羽,你留下。”

“云你用不着说服我,不要我去命令我就行了。”等若菊欢喜的拖着追月出去后,蓝羽淡淡的说道。

苏云歌微微一哂,道:“华耀的局势你很清楚,能不能离开由你自己决定,我懒得跟你废话。我要说的是,直到现在宁若梅仍不知dào

你是她的兄长,你不觉得有必要和她谈一谈么?”

“有什么好谈的?”蓝羽的脸色沉了下来,“华耀国的二皇子早就死了,如今活着的只是听命于你的释奴蓝羽。你觉得如今的我们,是我需yào

妹妹还是她需yào

哥哥?”

苏云歌没有回答,原本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只是听过血魇的故事后,不自觉的想让蓝羽也能有个亲人罢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他的在意已不仅仅停留在锁字诀而衍生的羁绊之中。

“我……得了一匹马。”苏云歌犹豫着,不知dào

该不该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也不知该怎么说。

“听说了。是匹血魇对吧?”蓝羽温和的笑了。“说起来你跟妖物还真有几分缘份,不过若是骑去召月国可要仔细些,莫要让人发xiàn

它是匹血魇。据说召月王体内的龙魂并不稳定,常会陷入离魂的状态。而血魇是除了召月王族之外唯一可以容纳王之龙魂的寄体。我想召月国不会有人愿意在召月王成年前看到你这匹马吧?”

闻言苏云歌不由嘿嘿一笑,道:“那敢情好。就是不知dào

一匹拥有王之龙魂的马能不能做召月王?”

蓝羽白了我一眼,哼道:“你做梦么?这血魇虽天下罕见,到底还是有的。召月王族之所以能在家族传承中将王之龙魂保留下来,自然有将其招回的方法。否则岂不乱套了。要你小心不过是因为召月国人对血魇的忌讳颇多而已。”

苏云歌干笑了两声,自知不是说笑话的材料。脑中烦乱不堪但真zhèng

要说的话却死活张不开嘴。眼看那双蓝瞳内好奇的神色愈见浓厚,苏云歌终是颓然坐倒。“算了,你先去吧。”

蓝羽蓦的挑起眉,正色道:“有话便说!你清楚我与旁人不同,无论怎样我都绝不会违背你的意愿。因而对于我,云你不需yào

有任何顾忌。”

妈的!就是这样她才开不了口。苏云歌自嘲的笑笑。“知dào

了,你先出去吧。”

蓝羽深深的看了苏云歌一眼,转身离开。

当那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房门之外,苏云歌懊恼得几乎想给自己一巴掌。并且接下来的三天,无论她如何忙于出行前的准bèi

,这份懊恼也一直跟随着我,没有片刻遗忘。

319. 第三百一十六章 撞上凌天

若梅能够完成苏云歌的要求,很是让她意wài

了一把。不过追月放水的痕迹并不明显,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他去了。

蓝羽最后还是决定留下观察华耀国的局势。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宁青青与宁无双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想要拔除不是件简单的事。

蓝羽口里不说,心里却还是很清楚的。不过临行之时,他还是将苏云歌叫到一旁,揪着她的衣襟,咬牙切齿的说道:“两个月!我最多给你两个月。反正萧南朔有空九护着死不了,如果云你两个月后还未回来,我立kè

便去召月找你。你若不同意就趁现在给我命令,否则华耀这边就是翻了天也休想阻止我!”

“用不着。”苏云歌笑了,伸手将他紧握的拳头包覆在掌心。“我相信你的判断。若觉得有必要,你就来吧。”

体温顺着掌指一点点渗透进去,苏云歌微凉的手指不由在他温热的手背上攀附得更加贪婪。蓝羽并没有将手抽开,神色间虽有些赧然,蓝瞳里却闪烁着同样温暖的光芒。

“事情办不成也没关系,还有,邀月宫在召月国的势力远不如华耀与凌天,所以你一定不要轻易涉险。”

“放心吧!为了你,我会的。”苏云歌淡笑着在他肩上拍了一记,“我肯去召月也不全是为了萧南朔。”

蓝羽静静的看了苏云歌片刻,淡笑着将手从她掌心抽了出来,说道:“上路吧,那个聂大人毕竟是正式的使节,不好让他等。”

淡金色的发在风中飘散开来,遮住了他大半个脸孔。那发丝间荡漾的眸光让苏云歌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冲动。

苏云歌伸手将贴身藏了很久的东西从怀中摸了出来,粗鲁的拉过他的手,塞到他手里。

“给你的。”苏云歌只觉得脸上一片的火辣,生硬的开口说完,转身便走。

“云!”蓝羽开口叫住苏云歌,清朗的声音微有些不稳:“这是什么意思?”轻轻扬起的掌中躺着一枚龙爪形的坠饰。银色的龙爪雕琢精美、鳞甲俱全,爪中抓嵌着一颗打磨出无数细小棱面的天蓝色球形宝石。宝石折射出妖冶斑斓的光晕,就像是一只神采飞扬的蓝色眼瞳。

“没什么。”苏云歌没有回头,话语在喉头一圈圈的旋转,出口后已是释乱不堪。

“我自己做的。你可以不要,我只是……。云也有的。我想或许……我……妈的!给你你便拿着,不想要就砸了它。这世上哪那么多为什么!”

情急之下,苏云歌忍不住恶狠狠的咒骂,脸颊上烧灼的感觉似乎也愈发的清楚了。也不等蓝羽开口,苏云歌便急忙蹿上马去。那境况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华耀的事就拜托你了。黑小子,我们走!”短促的嘶鸣声后,黑马已迈开了步伐。

苏云歌却趁着它刚刚起步,偷眼向后望去。只见那带着一抹淡金色的挺拔人影,静静的伫立在树下。一双明亮的眼瞳内是任谁也猜不出内容的复杂色泽,就像他紧贴在胸口的掌心中,捏着的那块蓝晶石一般。

纵马追上若梅他们。追月和若梅看向我的目光中均带了一丝善意的调侃,让苏云歌很是一阵尴尬。

好在除了她送给若梅的那匹白马,其他马匹都自动的与黑小子拉开了两个马身以上的距离,全然不敢靠近。这才令苏云歌的心境逐渐平复下来。看来以后不擅长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免得落到如今这种说也说不清的郁闷当中。

带领众人与聂大人汇合后,便向召月国进发。萧南朔碍着使节团的人在场,并未前来送行。但到底命空九送了封信过来,随同送来的还有一张制作精良的人(和谐)皮面具。

面具的外形是一个十分平凡的中年男子,这样的人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却是苏云歌当前最需yào

的礼物。释霄这个身份是个从未露出真实相貌的谋士,但做为使节团的随从,这般神mì

自然是行不通的。

她从慕容家要来的易容高手也是为此。不过即便是高手,堆画出来的脸孔也无法保证每一天都一模一样,若是遇到细心的人只怕容易露出马脚。有了这张人(和谐)皮面具的辅助,她行事就方便多了。

她明白萧南朔的顾虑,召月是他的国家,很多事情他并不方便出面跟她在一起,所以也只能尽他所能帮zhù

她了。

只要不动皇帝萧无,其他人倒是随便了。

想到那个萧无,苏云歌倒是有些咬牙切齿,她记得那个笑面虎,上一次见面还特地试探她来着。

一路之上,均十分顺遂。但抵达召月国之后,问题便接踵而至。

原来这召月国只有一座大型驿站,如今却被先一步抵达的凌天国使节团住满了。说是住满,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不过是个借口。凌天国本次派出的使节团虽出乎意料的庞大,但也不至于将整座驿站住满。

苏云歌跳下马,自行走上前去,只见那驿站负责接待的官员已是满头大汗。

“……下官已将二仙居包下,还请贵使移步。”

“本官身为使节,代表的自然是我国君王。你难道要让本官去住三流的客栈不成?真真是岂有此理!”

这聂大人平日看来一团和气,此刻拂袖而怒,官威摆起来竟也头头是道。不过凌天国能在召月国做出此等强硬之态,也说明了许多问题。看到在容千寻崛起后将凌天国治理得日渐强盛,苏云歌心头不由泛起一丝古怪的感觉,说不清是甜是苦。

见苏云歌上前,聂大人探询的目光不由飘了过来。

苏云歌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规规矩矩的上前施礼道:“大人暂且息怒。我国与召月国素来交好,每年更是有高达数百万两的军械贸易。想必这位召月国的大人不会对您有所轻慢才是。”一番夹枪带棍的话说完,那人头上的汗珠更多了。

其实住哪里她不在意。况且二仙居本就是慕容家所有,住那里她的行动会更加便利。但事关国体,同时也是各国在召月的第一番较量,此刻却半分也退让不得。

“这位大人是……?”

“不敢,小姓释,我家大人的一个亲随而已。”

“释大人请借一步说话。”说是亲随,敢在此时擅自开口的人,在使节眼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召月国那人也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见状立kè

将苏云歌让到一旁。一通如同潮水般的阿谀过后,那人将情况交待了一番。却原来此次凌天国使节带来了大批的侍卫随行,方一进入驿站便已迅速散开,将整个驿站内的通路控zhì

起来。

在这种状况下,打死他也不敢将华耀的使臣团带进去。否则无论是起了何种冲突,他这条小命也就交待了。

“求释大人可怜我一家老小无人照顾,替我向贵使说几句好话吧。”上挑的嘴角笑得说不出的谄媚。那人看似对凌天的做法也十分不满,但却也无可奈何。

“原来是这样。”苏云歌淡淡说道:“你仅管带我们进去就是了,其他的事让我家大人解决。”

“可是……”

“去吧。”苏云歌摆了摆手,转身走到聂大人的轿前。“请大人随小人进驿站休息。”

聂大人威严的哼了一声,缓缓下轿。却在靠近苏云歌的时候,用极小的声音问道:“真的没事么?”

“放心!大人是华耀的使节,小人拼死也会护得大人周全。”苏云歌低低的回答。闻听她答的坚定,聂大人脸上些微的不安也逐渐隐去。

那驿站的官员见他们执意要进,只得一脸愁苦的在前方引路。苏云歌回过头,小声对身后的追月说道:“手底下留点分寸。”

“是!”追月恭谨的应道。微一摆手,五十名戮神队员已分立于我两侧。苏云歌侧身一引,护着聂大人向驿站内走去。

“来人止步!”方一进入,便有两名军士上前拦阻。

苏云歌见那驿站官员赔着笑与两人解释,不由微带些冷笑的上前说道:“快些带路吧,我家大人还等着休息呢。”

“什么人!”两名军士佩刀出鞘,其中一人更是抬手向她肩头挡来。

苏云歌静静的站在原地,巍然不动,脸上的笑意却浓重了不少。只听得金属撞击声突然响起,两名戮神队员已然挡在我身前。“杀!”低喝声齐齐出口,刀鞘架住那军士劈来佩刀的同时,刀背已电般斩到了两人的颈侧,将其打晕过去。

在驿站官员的惊呼声中,追月悠闲的晃到我身边低声道:“老大,要我们留手的可是你,自己先动杀念不太好吧?”

“我有么?”苏云歌斜眼看他,眉梢轻挑间带着一丝邪肆的味道。

她现在可是见到凌天的人就有些不舒服呢,只是不舒服而已,怎么可能动手杀了他们呢。

话音一落,苏云歌便在在追月偷笑的目光中回去聂大人身边,伴着他继xù

向内走去。

320. 第三百一十七章 千寻

一路行来,凡有上前阻挡的军士均由戮神队员负责压制。这五十个队员是追月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不但个个身手不凡,彼此间配合的默契也远高于旁人。

尽管凌天的军士素质看得出也很不错,却到底无法与接受过她和释魇系统训liàn

的戮神队员抗衡。好在这些兔崽子虽然偷笑的嘴脸与追月如出一辙,手底下还算听话的都留了些情分。受制的人体丢了一地,到也没什么太重的伤势。

争斗的声音自然传入了内院。东院中一连走出数人,其中一个衣甲鲜明的侍卫高声呼喝道:“什么人在此喧哗?”

目光不甚在意的瞥了过去,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瞳不期然撞入苏云歌的视野,清淡的笑意瞬间僵硬在脸上。

见鬼!容千寻怎么在这里?

尽管他一身侍卫的服色,面容及发色也有了改变,但那黑瞳中熟悉的神采让她却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认。

在苏云歌能够反应之前,追月已先一步挡在她与容千寻之间。不过隐没在追月僵硬笑容后的那双黑瞳,早已在与她对视的瞬间爆fā

出惊骇神色。

“来不及了。”苏云歌淡笑着拍了拍追月的肩头,看来她的伪装在容千寻眼中也同样不值一哂。微欠身对一旁的聂大人说道:“大人这边请。”

“所有凌天士卒,不得无礼!”阿大如尘稳定的嗓音从夜身后传来。

“这位便是华耀国的使节大人了吧,幸会!在下如尘,方才是下面的人不懂事,冲撞了大人。失礼之处还望大人不要介yì

才好。”或许是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身份说话,如尘竟然选择了江湖中人的自称。

“原来是如尘大人。”聂司齐朗声一笑,微带些嘲讽的说道:“如尘大人太客气了,或许该说抱歉的是我,不过我华耀将士的骁勇也是天下皆知,王上派来的侍卫又总是喜欢小题大做,适才出手无状,伤了大人的护卫实在是不好意思。”被堵在驿站门口许久,直到此刻聂司齐心中的这口闷气才算吐了出来。

如尘的眉毛顷刻间拧起,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正要开口,容千寻的低语已传递到他耳畔,如尘目中的怒意瞬间便消失了。

“华耀的将士么?”如尘略带些深意的微笑道,“在下受教了。”

驿站的官员见双方的火药味稍降,立kè

开口将聂思齐让到了西边的院内安顿下来。

“老大,你不在意么?”追月懒懒的倚在苏云歌窗前说道。

当护卫的工作安排完毕后,追月便一直在她眼前晃悠,明显是有事要说。

“在意什么?”苏云歌伸手将忙于收拾行李的若梅招呼道身边,淡漠的口气掩饰不住情绪的波动。

“我以为老大你不会放过白虎的。”追月犹豫的瞟了我一眼,开口道。

白虎?苏云歌一愣,随即忆起夜身旁还有一张熟悉的脸孔。原来追月不想她看到的是他啊!

“你不想我杀他么?”照理说追月不该对他有所回护才对。

“也……不是!”追月皱了皱眉,道:“我不愿老大看到他,只是不想破坏你的心情。不过到底是往日一同训liàn

和战斗过的弟兄,青龙和朱雀已经战死,玄武那个叛徒也让老大你宰了,五个队长就只剩下我和白虎。这让我在看到他的时候,心里总有些古怪的感觉。当然,如果老大执意要他死,我会亲手割断他的喉咙。”

望着窗外花木不住摇曳的枝条和西院内晃动的人影,苏云歌忍不住冷笑道:“你用不着急着发狠,无论该不该死,他都已经送上门来了。”

“什么人?”苏云歌话音未落,负责护卫的队员已低喝出声。

“让他们进来!”苏云歌扬声说道。既然已经露了形迹也就用不着掩饰了。不过容千寻会这么快找上门来,到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老大!”门一推开,一个高大的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苏云歌面前。

“老大也是你叫的!”追月飞身过去,一抬脚将他重重的踹倒。两柄钢刀夹带着风声牢牢的钉在地上,在他的脖子上方交错而立,令其狼狈的趴伏于地,丝毫不敢移动。

“追月住手!”苏云歌慵懒的将头颅架在若梅肩颈之上,淡淡的说道,“怎么能对侍卫大人这般无礼。”

追月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退了回来,但架在其颈上的钢刀却未收回。追月那一脚显然没有留情,眼看白虎嘴角有一丝血色泌出,苏云歌却只作不知的开口道:“两位侍卫大人到小人这里有何贵干?”

“云歌,我好不容易才能遇见你,你……你一定要这般与我说话么?”容千寻的目光中有隐隐的痛楚泛出,苏云歌的心不由一软。

明明已将凌天国的一切都放下了,为何再见到容千寻,她的心依旧会为之而波动。

那一夜,明明都说清楚了。

容千寻告sù

她,他要做凌天的摄政王,所以他不能只考lǜ

自己了,整个定北王府必须要有新的女主人。

凌天王命不久矣,下了密旨让容千寻必须亲手杀了苏云歌。

因为苏云歌手中的邀月宫,本该是凌天皇室的暗卫,却脱离的皇室,这已经是不可控的因素,更遑论,苏云歌居然还训liàn

处了那么一队厉害的亲兵。

所以,必须死。

容千寻选了个折中的方式,杀掉亲兵,留下苏云歌,然后从此将苏云歌困于后宅。

剪断她的翅膀,让她一辈子只能看着他。

他想苏云歌一定会反抗,所以就想悄悄杀掉那些亲兵,可是没想到,还是被苏云歌发xiàn

了。

以至于,到后来变成了不死不休。

“你将他带来是想要我拿他泄愤么?”眼光瞟向趴伏于地的男人,苏云歌收回回忆淡淡的说道。兔死狗烹可不像是容千寻会做的事情,除去他们两人间问题不谈,千寻一直是个宽厚英明的上位者。

“我并不想要他过来的。”容千寻苦笑着说道,“但他之所以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有一天要将自己的性命送到你或者其他戮神的手上。我知dào

我没权利说什么,不过他虽然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人,但到底只是个障眼法,并不算真zhèng

背叛了你。”

“王上,不用说了。”白虎艰难的开口道,“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地方。身为军士本就该慷慨赴死。即便我从不曾背叛,一个逃兵应承担的责罚也一样是死。不过看在我也曾追随过你,我只求能死在老大你的手上。”

“可惜我很久没杀人了。”苏云歌挑起眉,指尖弹出的茶盏将压制在他颈项上的钢刀撞了开来,淡淡的开口唤道:“追月,我将他交给你了,无论怎么处罚都由你决定。带他下去吧。”

追月与她早有默契,自然明白我对白虎已无杀念,该如何处理用不着苏云歌多说。

待二人离去,苏云歌凑到若梅耳边柔声道:“若梅,帮我把我带来的好酒拿过来。”

“是。”若梅微笑着对容千寻轻施一礼后转身出去。离开前还不忘腻在我耳边轻声道:“这酒我会拿很长的时间,主子不用着急。”

真是的!我看她笑得眉眼弯弯,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但自看到容千寻起,心中隐约的郁结却一点点松散开来。

“坐吧。”她淡然摆手。

“她……叫若梅是吧?比起以前,她好像变了许多。”容千寻的视线直直的盯着脚下,低低的话语听来竟有几分低沉。

“变了许多的不只是她。”苏云歌抬手为他倒了杯水,不以为意的回答。“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么?”看起来已不似那日的憔悴,到是有几分人样了。

“你会在乎么?”容千寻自嘲的笑了,“我找了你很久,却完全查不到你的消息。那知今日竟会在华耀的使节团里见到你。你……一直在华耀国么?”

苏云歌微微一哂,自然听得出他话语里的犹疑。当年她与他之间最大的矛盾冲突便来自华耀国,而如今她与华耀国果真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说起来早已牵扯不清。

不过想必他也清楚,她若要凌天的王位实在不必勾结华耀国的。

“我在哪里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你怎么会在使节团里?凌天王的脑袋让驴踢了么?竟然让你以身涉险而不劝戒,明明知dào

你是下一任王,他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苏云歌沉着脸叱责道。

这凌天王向来谨慎,怎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

闻言容千寻的笑容忽而绽放,犹如昙花一现。“是我执意要跟来的,怪不得他。我得到消息,召月王的身体似乎出现了问题,传……”

“等等!”苏云歌连忙开口喝阻,“我现在是华耀国使节团的人,有些事你不用跟我说。”

“胡说!什么华耀国使节团的人,你叫苏云歌!身体里流淌着凌天的血!这一点没有人能改变。你永远是凌天的后裔。”容千寻的眉头深锁,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又怎样?”苏云歌妖冶的笑了。血缘若可以限制她,那她的父亲姐姐又何至于如此。

伸手轻抚上了容千寻的下颌,将身体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如今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定北王,而我只是个名叫‘云’的普通人而已。”眼看他柔软的耳垂因充血而变得晶莹,忍不住将轻舔入口。

321. 第三百一十八章 来客了

“嗯……”容千寻的低吟声逸出喉咙,充满了奇异的诱惑力,让苏云歌心里猛地一颤。

“云歌……你……从来也不曾……普通。”低语声艰难的自他口中说出,她却恍如未闻。

“好吧,”苏云歌低低的笑着,“或许我是个有点好色的普通人。”飞快的在容千寻唇上一触,苏云歌大笑着转身离开。

信步走出驿站,大笑声即刻消散。不是不明白容千寻的意思,但要如今的她一心为凌天国办事显然是不现实的。

即便是初到凌天的时候,她想要守护的也只有容千寻这个人而已。什么凌天的王族那些个,在她的心中,统统狗屁都不是!

不过,该不该插手呢?毕竟再怎么挣扎,那个曾险些将她逼至绝境的人也依旧盘踞在她身体的某一个角落,一旦她稍有疏忽,便会跳出来在她心头扯上一把。说不上疼痛,只是烦躁,难以抑制的烦躁。

这样的她,真的有办法眼睁睁看他涉险么?

苏云歌皱起眉,不由有些头痛。忽而后悔起方才没有将容千寻的话听完,太忙于撇清的后果便是失去了最直接的消息来源。也罢,待会让慕容家的人去查查。如果凌天的探子能拿到消息,没道理慕容家拿不到。

侧身闪入暗巷,苏云歌将脸上的人(和谐)皮面具摘了下来,稍加整理已恢复了原本的样貌。这张脸看似醒目,有时候反而是极好的掩饰。权衡轻重之后,引人注目也变得不再那么令她难以忍受。

“我要单独走走,都别跟过来!”苏云歌微微扬声,将暗中追在她身后的戮神队员喝退,状似悠闲的踱了出去。

召月国果然是个多花的国度。艳丽的花瓣、浓郁的花香,再加上花丛后那一个个不时对着她吃吃娇笑的姑娘,处处都是花团锦簇的繁盛模样。随意找了一家标有慕容家徽记的店铺走了进去。

抓了个掌柜,将慕容家家主的信物出示后就立kè

被请到了内堂。不多时,慕容烈便出现在她面前。

“释公子。”慕容烈恭谨的态度向其他慕容家人证实了我的身份。

“别多礼了。”苏云歌摆了摆手,淡然道:“我有事要你去办。帮我查查近阶段召月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如果公子想问的是这个,我现在就可以告sù

公子。”慕容烈的眼睛一亮,低声说道:“只是不知公子对于召月王体内的王之龙魂了解多少?”

苏云歌耸了耸肩,随性的笑道:“我就知dào

是个不错的玩意。”

“说真的,其实我也弄不太清楚。”慕容烈也笑了。“不过根据慕容家数代高手的分析,王之龙魂应该是召月神留下的一点精魄,类似于妖物的内丹……召月神在上,我绝对没有诋毁神祗的意思。”慕容烈夸张的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

苏云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记得你是漠北神的后裔。”

“说的对!”慕容烈不以为意的说道:“所以慕容家曾试图破坏它,只可惜找不出摧毁这东西的方法。”

“这东西除了能确定谁是召月王,还有什么实jì

用途么?”苏云歌好奇的问道。

“天知dào

!”慕容烈也翻了个白眼。“这东西只能存zài

于召月王族的体内,也只有这个接受龙魂传承的人才知dào

它的驱动方法。但召月神拥有强dà

的守护之力,据说召月国四季如春的气候都是这龙魂的功劳。”

“听起来很厉害嘛。”苏云歌不禁微有些嘀咕。那其他的国的王族,为什么没有特异功能?难不成神仙也会偏心不成?

“这世上哪有不用付出代价的东西。”慕容烈意有所指的看了苏云歌一眼,低声道。

当年的第一任召月王为了留下这神之力,不知dào

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修长的手指放肆的顺着慕容烈的脸颊一路轻抚到他的颈侧,苏云歌淡淡的说道:“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礼物之一。”

指腹下的动脉瞬时加快了搏动,慕容烈的神色尴尬中略带一丝复杂,但再不敢表露出不满。

“继xù

说吧。”苏云歌一笑收手。

“王之龙魂是召月国最大的秘密,我慕容家也是费了很大的力qì

才查出一些消息。这王之龙魂虽然受召月王驱策,但也为拥有者设立了严格的禁制。一旦触犯便会受到极为严重的惩戒。可惜不知dào

这禁制是什么,不然我漠北的太子也不会……”

慕容烈重重的叹了口气,续道:“不仅如此,在召月王成年以前,龙魂无法长时间停留在他体内,否则会阻碍召月王本身灵魂的成长。因此每一代召月王都会饲养大量的龙侍。说白了便是一群专门用来让龙魂停伫的人。但除了龙魂选中的躯体和血魇之外,根本没有人类能承担龙魂的力量。这些人在被使用过后,统统会变成白痴,其魂魄会被龙魂吞噬掉。不过即便是如此,成为龙侍依然是召月国人的骄傲。”

“这就是信仰!普天之下最强dà

也是最可怕的力量。”苏云歌不由轻声叹息。

“如今这召月王的问题也出在这里。”慕容烈悄悄瞥了苏云歌一眼,再次开口道:“无论龙魂离开召月王多久,在他成年之前也一定要回到召月王体内熔炼七日。这是与王族最后的融合,关系着龙魂的传承,最是紧要不过。但据我知dào

,王之龙魂已然失踪多日了。”

令人震惊的消息就这么猛然传入苏云歌的耳际,让她颇有些消化不了。

“这东西也会离家出走不成?”

“据说是因为正在使用的那位龙侍突然身亡,造成龙魂被迫离体,但龙魂既没有回到召月王身上也没有转伫在其他龙侍身上。想必召月王如今正在头痛吧?”慕容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真的是突然身亡么?”苏云歌冲着慕容烈挑起了眉。这龙侍既然如此重yào

,召月国怎能不严加保护?他便是自己想死只怕也不容易吧?

慕容烈呵呵的笑出声来,“果然瞒不过公子的法眼,不过这件事真的只是个意wài

。”

“算了,不重yào

。”苏云歌起身伸了个懒腰,抬腿便向外走去。

“别送了,我认得路。”摆了摆手,苏云歌一脸闲适的晃了出来。

苏云歌终于明白了容千寻的意思。一个有可能永远失去守护之力的王国,就像一个涂满了奶油的生日蛋糕。不让围观的人点燃欲。望和野心的蜡烛根本没有可能。如今端看这吹蜡烛的人要许什么愿了。

怪不得萧南朔要千里迢迢到华耀去搅乱一池浑水,原来是自己的兄长出现了问题。

也怪不得他会放心的让她来召月,除了相信她不会对自己的兄长萧无所下手外,也借用她的手除去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毒瘤。

脑中的念头不住翻涌,不知不觉中苏云歌已走到了偏僻之处。正在此时,一道金属反射的寒光在她眼前晃过,她立kè

侧身隐于树后,神志瞬间便清醒过来。

寒光的源头是一群盔甲鲜明的军士,看标志应该是召月国某位权臣的亲卫。

四、五十人规规矩矩的守在道路旁边,不知在干什么。只可惜满脑门子官司的苏云歌此刻对他们不感兴趣,于是便取道树林,打算从侧后方绕过军士所在的那一段道路。

哪知在林地中尚未走出多远,一丝若有若无的呻吟与喘息声便传入我耳际。

“……庞大人……别……啊!轻点……”

庞大人?护国大将军庞潜么?苏云歌闻言一愣,心中不由微动。妈的!道旁的那些近卫不会是替他野合放哨的吧?不过这家伙的兴趣实在特殊了些。

稀疏的林木遮挡视线的效果其实并不太好。在她视线所及之处,有两个纠缠在树下的人影清晰的表现出的赤果果的欲。望。

尽管对这个连萧南朔都无法轻视的护国大将军生出了几分兴致,但此刻显然不像是个打招呼的好时机。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权色之事,她还真没什么兴趣。

正待离开之际,那被紧压在树干上的人突然呻吟着抬起了头,两道异常清冷的眸光直直的撞入苏云歌眼内。

大师兄?!苏云歌险些惊呼出声。定神一看,立时便知是自己看错了。

此人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比之她现代的大师兄年轻了不少,且相貌也要精致数倍。一双罕见的深红色眼瞳令他细长的凤目充满了惑人心志的妖冶气息。

单以相貌而言,这人实在是她所见过最漂亮的男子。只是不知怎的,总觉得他与她所认识的大师兄有些说不出的相似。

不仅如此,有趣的是,那犹如最上等红宝石般的瞳仁中有轻蔑、有无奈、有屈辱、有足以燎原的怒火,偏偏没有半分被欲。望沾染的混浊。这与他泛着潮红的面颊,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呻吟形成了鲜明而又诡异的对比。

所以当那双深红的眼瞳因意识到苏云歌的存zài

而突然瞪大的时候,苏云歌终于忍不住笑了。

“不喜欢的话,我帮你杀了他可好?”将声音以真气聚成一线,送入他耳中。

那人怔愣了一下,目光瞬间阴沉了下来。他一边为减轻痛苦而不住扭动身体迎合着对方,一边继xù

用局外人的目光打量着苏云歌,似乎在探询她的用意。

“别紧张!我就是个过路的。”苏云歌淡淡的笑道。

开口的冲动与他令她感到熟悉的面容不无关联,但到底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苏云歌转过身,正打算离开,那撩人的呻吟声忽而断绝,像是被什么强行压在了喉咙。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污言秽语自身后响起。

“不想死就夹紧点!小女表子!妈的!果然是个天生欠人干的女表子!好……舒服……”

苏云歌愕然回首,却见那人的颈项上死死的掐着一双大手,樱红的唇瓣已逐渐泛出紫色,整个人痛苦的痉挛着。

“喂!玩大了吧?真的不要我帮忙?”隐约中苏云歌竟不愿看到那清冷而灵动的深红色眼瞳露出绝望的呆滞。

那人艰难的摇摇头,看似是挣扎在生死之间,苏云歌却知dào

那是对她的回答。

耸耸肩,苏云歌转身离开。不管他有多少不得以,你情我愿的事,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只是临走时,苏云歌状似无意的弹了弹手指,一小块树皮轻柔的撞到了那所谓庞大人的尾骨之上,将一小缕真气传进他体内。

紧接着,宣泄的低吼声和随之响起的呛咳声让苏云歌略带一丝邪恶的笑了。

绕开了负责戒备的军士,回去的路对苏云歌来说并不算远。傍晚时分,苏云歌已变回了释霄的模样,迈步进入驿站。不过迎接她的竟然是若菊惶急的表情。

“主子你终于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苏云歌的心也提了起来。这次带来的侍卫都很精良,还有五十名戮神队员随行保护,谁能找他们的麻烦?

“是墨焰!墨焰从申时起便开始不舒服。它又不让别人靠近,大家都不知dào

该怎么办。”若菊拖了苏云歌的胳膊便向后走去。

是黑小子!苏云歌心中一紧,一把将若菊抄抱而起,飞身向马厩奔去。

此时驿站的马厩是一团混乱,木头搭建的棚子已然坍塌近半,一堆人围在门口咋咋呼呼的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

“全都给我躲开!”苏云歌大吼。人群中的死神队员反应最快,立kè

将众人驱散开来。半塌棚子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双目血红的漆黑身影,见苏云歌靠近,头一低便撞了过来。

“主子当心!”若菊忍不住惊呼。

“没事!”苏云歌抬手将若菊轻轻抛出,侧身一引便捞住了它的颈项。

“黑小子!安静!是我,没事了,安静!”苏云歌在它耳边一遍遍的说道。双臂灌满真气,强行压制住它的行动,想让它冷静下来。为了达到目的,她甚至配合药物用上了一点催眠暗示。

好在黑小子对她的信任感还过得去,几次纵跳挣扎之后便慢慢平静了下来,双眼的血红也逐渐褪去。但它的身体依旧不停的颤抖着,清亮的眼中仿佛充满了泪水,看来无比的委屈。

“负责照看马匹的出来回话!”苏云歌沉声喝道。

从方才起我便看出黑小子的眸光散乱,仿佛失去了神志一般。此刻虽然安静下来,身体也表现出明显的不适。以这家伙凶悍的性格,无论是对人对马都不该吃亏才是,难不成是水土不服?

人群中立kè

跑出一人,一只手受了伤,包裹得十分难看。他畏缩着不敢靠近,远远的开口道:“小人姓陈名贵,是驿站的马夫。大人有事只管询问。”

“墨焰的脾气虽然不好,但却决不会无故发火。告sù

我它怎么了?”墨焰是若菊给黑小子起的名字,不过她向来只是小子家伙的乱叫一通,反正这家伙聪明得很,不用担心它不明白。

那陈贵怯懦的瞥了苏云歌一眼,开口道:“小人也不太清楚。”又指了指若菊,“那位元大人说这黑马暴烈,不能与其他马关在一起。小人便单独为它安排了马厩。开始到也没什么,这马儿只是不愿我靠近,远远的放上草料总是可以的。但申时方到,它竟突然发起疯来。不但将马厩撞塌,更是狠狠给了我一口。若不是诺大人赶来,小人这条命只怕都要送给它了。小人养马已经养了二十多年了,我发誓喂马的草料都是最上等的,况且这黑马根本没吃过草料。若说是有人伤了它就更不可能了!除了那位诺大人,根本没有人能靠近它。所以小人实在不知它发的什么疯。”

愤愤不平的口气表达着他的不满,苏云歌却不太喜欢他的口气。冷冷的一眼扫了过去,那人立kè

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若菊摸出块银子塞到陈贵手中,叮嘱他不要乱说话后便打发他离开。那块银子总有七、八两重,陈贵的表情瞬间由阴转晴,连连称谢的退了下去。

苏云歌看在眼里不由暗自点头,若菊办事果然是越来越老练,不过黑小子是匹血魇的事情,经此一役只怕是瞒不住了。

“主子,墨焰的变化确实古怪,幸好它还认得我。若不是不愿伤我,我也没能力将它一直留在这里。”

“知dào

了。所有人马上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追月,所有指挥的工作都交给你。若菊你也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眼看黑小子的腿颤抖得似乎已经无法支持身体,苏云歌颇为心疼的将它带回马厩。

“这怎么行!还是我来照顾墨焰,主子去歇息吧。”若菊跟过来,帮她把干草垛打开铺在地上。

“不用了。尽管我怀疑这世上有没有能治疗血魇的大夫,但起码你我都不是。我能为它做什么自己也不知dào

。不过既然是我将黑小子带来召月的,我就有责任照顾它。”

“那就让若菊在这里陪着主子吧,反正主子不在我也睡不着。”若菊温和的笑道。

苏云歌见若菊十分坚持便也就随她去了。两人一起将越来越显虚弱的墨焰扶架到厚厚的干草上卧倒,苏云歌一手搂住它的脖子,将它挣扎扭动的头抱在怀中,一边不住的在它耳边说些安抚的话,只是弄不清这话是说给黑小子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方才制服墨焰的时候便发xiàn

她的般若花变异的真气似乎对减轻它的痛苦颇为有效。于是她便集中精神,将真气一丝丝渡入它体内。

虽然没听过真气可以给马治病,但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死马当成活马医”。只不过别说是血魇,便是普通的马她也不知它的经脉在何处,渡起气来不免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她的功力说起来也算过得去,但这般搞法却不是她所能负荷的。随着精神损耗的加重,神志也开始恍惚。

为了不让若菊担心,苏云歌唯有在昏厥之前点了她的睡穴,将保卫的工作交给一直守在棚外的追月。

第二天一早,苏云歌是被一根温暖而又潮湿的舌头叫醒的。睁开眼,苏云歌哭笑不得的擦了擦脸道:“用不着这么热情吧?”

墨焰打了个响鼻,一颗大头精神百倍的钻入她怀中,完全看不出昨晚的虚弱与痛苦。

好了么?苏云歌在它头上揉了一把。墨焰的病来得诡异去得也古怪,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她总觉得这家伙病好之后,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伸手将若菊解开了穴道。

这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竟让她的脑中一晕,看来昨晚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主子,你怎么……”若菊清醒后的抱怨尚未完全出口,已被她堵了回去。

“我需yào

调息,帮我护法好么?”苏云歌笑得温和无比。

“是!”若菊点头。

再次醒来,功力已恢复约莫八成。睁开眼便看到一堆眼睛在她周围不远处精光闪烁,其中还包括两只马眼。

“追月,将客人请到厢房。到了外面,一个个都不懂规矩了么?”刻意冷淡的语气令闻讯赶来的容千寻脸色一白,苏云歌的心也跟着一紧,不自然的转开了视线。

“是!”几人齐声应道。追月依旧让数名队员围住容千寻和凌天的侍卫,不甚恭敬的请了出去。

经过凌天的事件,就算追月对容千寻谈不上仇恨,但也不会轻易让容千寻靠近她半步。对此苏云歌也无可奈何。

“怎么回事?”待众人离去后,苏云歌若无其事的问若菊。

“主子,今天一早召月王命人送来帖子,请聂大人明日入宫饮宴。追月大哥说凌天那边也接到了帖子。之后不久……他……便来了。”

若菊犹豫了一下,说道:“墨焰的事闹得太大,想瞒住那边不太可能。听说主子你不在,他想都没想就径直往这边过来。毕竟这里不是华耀国,追月大哥能做到的只是控zhì

他不能接近你而已。”

“明白了,没关系的。”苏云歌淡笑着转开眼。

她不会再给容千寻伤害她的机会,况且如今他也未必有伤她的心和必要。这次来找她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召月王那张帖子吧?

想着,心中突然一酸,连忙伸手拍了拍墨焰的大头,轻笑道:“给我老实待着,再惹祸我就把你小子赶回白虎去。”

无论他们之间剩下的东西是什么,无论再怎么不愿面对,容千寻与她之间永远有一道她无法逃避的羁绊。

冰冷的笑纹忽而在唇边翘起,什么时候她竟也有逃避的念头了?

“若菊!”

“是!”

“走了,客人在等我们。”

苏云歌起身向外走去。

322.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太子

简单梳洗之后,苏云歌独自来到厢房。屋内只有两个人,除了静静站在窗口的容千寻,竟然还有一身便装的如尘。

“郡主。”如尘躬身见礼。

“我现在只是个无品无位的谋士而已,你这声郡主简直是折煞我了。”苏云歌淡淡的说道,抬手将如尘扶了起来。

“郡主不必否认,在如尘心中郡主永远都是凌天的郡主!相信在主子心中也是一样。”如尘眼光向容千寻那边瞟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不如说我是你心中永远仰慕的爱人,我倒可以委屈些认下来。”苏云歌扯了个邪肆的笑容调笑道。屋内的气氛早已凝滞,好似不说些什么就喘不过气来一般。

如尘猛然一愣,面部神经立时开始抽搐。“郡主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谁同你开玩笑!”苏云歌沉下脸来。

“身为主子的下属,竟然置你家王爷的安危于不顾,是为不忠!大人与我分属两国,却又明目张胆的与别国的使节团接触,是为不智!难道你将召月国的人都当成瞎子不成?”

如尘微微一笑,道:“原本我还有些担心,如今有郡主这一问,我却用不着担心了。”

靠!苏云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吃定他们会控zhì

局势才敢在她面前扮潇洒。

“你当真要与我分属两国么?”一旁的容千寻终于转过身来,深邃的黑眸边上是一条条血丝,看来有些憔悴。“身为凌天国的人,你当真不要属于你的国家了么?你是先皇……”

“你胡说什么!”苏云歌厉声喝道,却已经无法截断容千寻的声音。

妈的!这种事是可以随便说的么?容千寻上次跟她说的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dào

,否则凌天国将大乱。

思维电闪之间,狠戾的目光已扫到如尘的身上。但对于可以归结到“有用”范畴之内的如尘,苏云歌的心不免在杀与不杀间挣扎。

感受到苏云歌的杀念,如尘瞬间白了脸色。而容千寻居然为阻止她,上前一把将她抱住,低呼声急切的冲出喉咙:“云歌,无妨,如尘之前就知dào

这件事。”

其实苏云歌完全可以避开,但从方才起容千寻身上散发的浓浓哀伤便仿佛将她周遭的空间禁锢住了,她竟丝毫无法动弹。

“千寻,你不该是这般不谨慎的人。看来如尘果然深得你的信任。”苏云歌冷冷的笑道,并未完全放qì

灭口的念头。

“如尘是我父亲亲自栽培给我的,只怕我想瞒也无从瞒起。”容千寻微有些苦涩的笑道,松开了环着苏云歌臂膀的手。

“郡主请放心!”如尘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永远都只对王爷衷心。”

“很好。”转过身,杀机如同艳阳下的露水般消散。“希望你你能活个长命百岁!”

苏云歌只觉得双臂还残留着容千寻的体温,她装作浑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顺手抓过一杯茶豪迈的饮下,仿如饮酒一般。

“云歌,我还没听到你的回答。”容千寻眉宇间有着一丝哀伤,追问道:“你该知dào

只要你肯回来,无论什么我都会给你。我……”

“先不说这些,你们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为了召月王的帖子吧?”垂下的眼帘掩盖住自己陷入混沌的目光,苏云歌故作从容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容千寻这句话说在“云歌”还是她唯一名字的时候,她一定二话不说便什么都允了他。

无论他要的是凌天的王位或是这个天下,只怕她都会倾尽全力为他夺来,双手捧到他面前。但如今……迟了。她的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人的命运,她不能也不会背弃他们。

“云歌,你难道……”

“王爷,我看我们还是先说正事为好。”如尘看出我的坚持,生怕容千寻将话说绝,连忙转开了话题。容千寻接到如尘丢过去的眼色,虽看得出不甘却仍依言闭上了薄唇。

“不知郡主对召月王体内的王之龙魂了解多少?”谈到正事,如尘的眼神立kè

认真了起来。

“包括前些日子龙魂失踪的消息么?”苏云歌微微一笑,干脆的回答。

“看来不用属下多言了。”如尘面无表情的回答,如同他以往一般模样。

“那么对于召月王的邀约,郡主怎么看?”

“先说说你的看法。”苏云歌的态度也郑重起来。

“是!”如尘躬身一礼,道:“龙魂失踪之事虽然机密,但相信召月国那边不会乐观到认为我们都不知dào

。如今两国的使臣同时前来召月国为召月王祝寿,摆明了是想确认这个消息。还有十天便是召月王成人之日,由于龙魂需yào

在召月王体内融炼七日,也就是说,三日内召月王若还不能找回龙魂,召月国的守护之力就会立kè

化为乌有。就在这个时候,召月王居然敢请我们去赴宴,下官实在是不能理解。”

不知是不是态度的问题,容千寻和如尘的目光让她恍惚间有种身处凌天国朝堂的错觉。

“按你的说法,问题的关键在于龙魂失踪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但这个龙魂看不见摸不着,鬼知dào

它是个什么玩意。难道说你可以判断它是否存zài

不成?”苏云歌挑眉问道。

“确实如此。”如尘点头道:“家师的一本手记上曾有记载,当召月王驱动龙魂之力的时候,他的瞳色会逐渐转淡。若与龙魂的融合较好,召月王的眼睛将会变成全然剔透的召月之瞳。那种异像知dào

的人并不在少数,而且绝对不能造假。”

“那么,我想夜你还是赶快回国为好。”苏云歌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无论之前龙魂丧失的消息是真是假,我敢肯定那玩意如今一定在召月王的体内。”

“你的意思是召月王这个消息是针对我而设下的陷阱么?”容千寻皱起了眉头。

“那到也未必。”苏云歌摇头道,“没有人料到你会亲自来召月,说针对你太牵强了。但既然你的企图已经不能成立,尽快离开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何况……”她摇摇头,没有把话说完。她的任务几乎牵扯了所有国家的利益,可能的话,还是不要将千寻卷进来的好。

“我会考lǜ

。”容千寻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那么明天……?”

“见机行事!”笑容再次绽开。“明日的宴会根本就是召月王表演的舞台,像你我这种品级低下的侍卫和谋士,只管看戏就是了。”

苏云歌一个人独自走在花园里,正思索间,只听得身旁花丛一响。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微侧身,发xiàn

居然是追月,苏云歌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向他的屁股。

追月生怕她踹不着会怒到真的揍他一顿,于是也不敢全然躲开,身子向前一扑,将我脚上的力道卸去。“老大我错了!我还有任务,先走一步。”

屁股上印着苏云歌的脚印,追月急忙离去。走前还不忘补上一句:“老大你最好赶快去宴会地点。凌天国的使臣团已经到了。”

苏云歌闻言不由嗤笑,追月这家伙果然欠揍。不过既然观众都到得差不多了,她也该回去看戏了。

赶到宴会会场之时,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先我一步到达的红衣人身上,让苏云歌轻轻松松的闪身进殿,站到了聂司齐的身后。

“去哪儿了?”聂司齐低声问道。

“没什么,迷路了。”苏云歌安抚的笑笑,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那红衣服的是谁?”

“漠北国的太子洛烬炎。不过他做为质子来到召月国已经很多年了。”聂司齐轻笑着说道:“漠北国向以出产美人著称,这次我可真的是大开眼界。我想除了凌天国那位突然声名鹊起的郡主,没人能比得上他的姿容了吧?”

她什么时候靠脸声名鹊起的?妈的!他见过她么?苏云歌哭笑不得的瞪着聂司齐的后脑勺,恨不得一巴掌挥上去。

正无奈时,聂司齐突然轻咳了两声,迅速挺胸收腹的做足了一国使臣的派头。苏云歌终于抬眼,果然那红色的身影即将经过他们面前。

怎么是他?那逐渐靠近的精致容貌映入视野,苏云歌颇有些诧异的挑起了眉。

这次来召月国最大的任务目标,竟然是树林里遇到的那个险些被掐死的红眼小子。只是今日高领的长袖袍服掩去了所有留在他身上的残酷痕迹,整个人和那日的狼狈有了天壤之别。一双比鲜血更加浓艳的深红色眼瞳,淡淡的扫过众人,带着冷冷的讥诮与任何人无法比拟的高傲。

“这小子怎么还是一付讨人厌的傲慢模样?让人看了心里就不舒服。”坐在聂司齐右手边的男子对着身旁的同僚低语道。

“就因为这样,当他脸上的傲慢被扯下来的时候才格外的过瘾。不是吗,张大人?”另一人低低的笑声中充满了暧昧的色彩。

那个张大人也笑了起来,“你别说,这小子还真是个尤物。想到他哭泣着扭动身体的模样,我就忍不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的酒液堵住了他下面的话语,但紧盯着洛烬炎的目光中却充满了贪婪。

“今时不同往日,”另一人摇头低笑道:“自从这小子攀上了庞将军,如今再想一试他的滋味可不容易了。”

“是啊。”两人相对感慨。

其实两人的私语声音极低,但若说没有旁人听见也不现实。可见他们丝毫未将洛烬炎一国太子的身份放在眼里。不过洛烬炎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一般缓步走过,只是目光中的讥诮之色愈发的浓烈了。

果然是个有趣的人!苏云歌垂下眼帘,挡住眸中蓦然涌出的兴味。在这种环境下的高傲,要用怎样的痛苦和隐忍为代价来维持?

值得吗?这问题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有答案。

此刻在苏云歌脑海中盘旋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如果做为交yì

的对象,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她该不该在帮他之前将他身上这层高傲的外壳狠狠的剥下来?反正那种东西在她眼中根本脆弱得不堪一击。但是,真的要将这有趣的家伙逼到鲜血淋漓、破烂不堪么?

一时间苏云歌竟犹豫了。一个坚忍顽强、在残酷的现实里挣扎求存的聪明人,无论何时都值得她尊敬。

感觉到洛烬炎的目光停伫在她脸上,苏云歌扯开一个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想必慕容烈已经与他联系过了吧。洛烬炎的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继xù

前行,走到一个一身青蓝色袍服的男子身旁坐定。那人的相貌十分威武,只可惜一双精光四射的眼中不时流露的阴毒,破坏了他原本刚正的外形。

“洛烬炎旁边那个就是召月国的大将军庞潜。”聂司齐小声说道。

其实她与这位庞大将军并非初次见面。不过由于“角度”的问题,树林里那一幕带给她的唯一认知只是这位庞大将军有一个比脸白净得多的屁股。因此大殿之上认不出他,实在也怪不得她。

庞潜既然在座,那么与他隐隐成犄角之势的中年人定然就是国相秦亦。只是,召月王萧无去哪里了?

细细想来,萧南朔这个摄政王也是极为不易的。召月这个朝堂三足鼎立还真是不容易被打破

客人都到齐了,主人还不露面么?还是这召月王蠢到认为召月目前的国力足以令他这般失礼?可是她见过萧无,他应该不是那么弱的人。

以真气包裹住声音,苏云歌悄悄的让聂司齐开口询问。

聂司齐立kè

摆出使臣的派头,对着一直与其寒暄的国相秦亦提出了疑问。那秦亦目光似有似无的在苏云歌身上掠过,既而微微一笑,朗声道:“各位大人,今天是宫中梨花开放的时候,我王邀各位入宫共赏美景。为表示对两位使臣的欢迎,我王特意备下了一点特别的礼物,现在恐怕正在准bèi

中,故此姗姗来迟。请使臣大人多多谅解。”

“特别的礼物么?想来必定不是俗物。”对面的如尘也微笑着开口道:“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只是不知dào

还要多久才能见到?”

“很快,当然很快。哈哈!大家喝酒、喝酒。”秦亦爽朗的笑道。

苏云歌却觉得他的嘴角似乎有些颤抖,看来这召月王的迟来多半是出了什么问题,绝没有他表现出的轻松。丢了个眼色给如尘,同时传音给聂司齐,要如尘配合聂司齐继xù

向秦亦施压。

哪知这秦亦果然了得,无论谈到什么均能旁征博引、侃侃而谈,将谈话的速度凭空拉长了数倍,让人听起来急不得恼不得,还要配合他不时拊掌赞叹。

就在苏云歌为了破坏秦亦的谈话节奏而打算将那个庞大将军也卷下水的时候,内侍一声响亮的通传终于令秦亦的神情为之一松。

“王上驾到~~”

众人起立齐齐看向殿堂中央。在数名内侍的簇拥下,一个身着青袍男子缓缓走了出来。随着他的来到,一丝极其诱人的花香飘然而至。

萧无。

召月的君王,萧南朔的亲哥哥。

“各位使臣,欢迎各位来到我召月国参加每年一次的餮花宴。这就是我国特有的奇花~~洛梨花。”一挥手,内侍们将捧在手中不住散发奇香的花朵送到了两国使臣的桌前。

当然洛烬炎也是有的。虽然他是质子的身份,但毕竟是一国的太子,一些官样文章还是要做足。除此之外,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桌上也被奉上了几朵。

见花朵分发完毕,萧无继xù

说道:“此花花香浓郁宜人,并且有凝神养气之功效。一旦佩带此花,很长时间内都可以闻到香气,可说是召月国的特产之一。只可惜洛梨花一年开花一次且花期极短,无论是否摘下,最多不超过十二个时辰便会凋谢。如今我以特殊的方法将花朵的生命延长,就算赠送给各位使臣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现在请诸位不要触碰桌上花朵。”说罢,只见他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在胸前结出连串手印,大殿里的气息顿时起了变化。

“龙魂的守护之力!”如尘低呼出声。

“没错!”国相秦亦朗声说道:“我王将以龙魂的守护之力令芄瑚花在折下之后还能保持盛开之态整整三十六天,愿此花能给各位带来美好的心情。”

秦亦的话还没说完,殿中众人已经能感受到一股淡薄的神圣气息逐渐从召月王萧无的胸口缓缓溢出,萧无碧色的双瞳开始迸发出迷离的色彩,瞳色诡异的逐渐转淡,直至极淡的青色,真如传说中的召月之瞳一般。

与此同时,苏云歌的心脏开始不受控zhì

的加速了跳动。体内的般若花异种真气的流动竟然逐渐有脱离她控zhì

的表现。我不由大骇,几步退到殿内阴影里跌坐到柱后,努力将紊乱的内息重新调理顺畅。

追月和几名戮神队员的气息一直在她四周,这让她身处异地依然可以冒险调息。以他们的机敏,自然会帮她掩饰。

不知dào

过了多久,等到每一股造反的内息都乖乖回到气海,苏云歌才逐渐开放了六识。一道清冷的嗓音传入她的耳际。

“……聂大人仪表堂堂,又深受贵国君王的信赖,定然是华耀国之栋梁。此番得见实是本王的荣幸。”

迅速起身,扮出恭谨的姿态回到自己的位置。苏云歌低垂的视线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殿堂中央王位上端坐的碧眼男子,只是不断思考着方才内息紊乱的原因。

“聂大人这位随从看来到是有些面善,不知是哪里人士?”萧无闪动的碧眸内明显的透露出他与苏云歌相识的信息。

苏云歌唇角一抽,她深刻的怀疑萧南朔给他透露过消息。

一时间,包括秦亦、庞潜在内的数道视线迅速扫了过来,其中格外犀利的视线刚好来自如尘的身后。

该死!苏云歌不由暗自咒骂。无论以何种身份而言,她与召月王相识也是件无法让人理解的事情。

收到聂司齐请示般的眼神,苏云歌心中的叹息声不由得更大。做为一国的使臣,他重视她的程度显然超出了上司对下属的范畴。

“在下姓释名霄,华耀国人士。幸蒙大人不弃,收留我为大人办事。”终是上前施礼,平淡的回答。

“凌公子能得到聂大人的赏识,将来必定前途无量。”随口说了句场面话,萧无的眼光已转到他处。

苏云歌识趣的退了下来,尽量不惹人注意的缩到了角落。之后无非是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精致的酒食混合令人愉悦的花香,让每一个参与宴会的人都十分的满yì

。当然,最起码表面上每一个人都十分满yì



回到驿站没多久,便有客人来访。听通报的戮神队员说,此人从头到脚都以青色的斗篷包裹着,看来颇为神mì

。递进来的贴子里也什么都没写,只画了一个慕容家的秘密徽记。

这徽记只有慕容家的核心成员方能知晓,也是她与慕容烈约定好的联系方式,想必来人便是慕容烈选来辅佐的人员吧。

命若菊将来人请入内院,行走间他的衣饰自然不甚服帖。目光瞥到青袍下的一抹嫣红,苏云歌不由笑了,轻声说道:“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在下荣幸之至。”

“释公子果然敏锐!”那人也低低的笑了。一抬手,将紧密包裹的外袍除下,露出今日殿上那一袭红衣与动人心魄的俊容。可不正是洛烬炎!

“太子殿下,请坐。”苏云歌抬手让了让,随意的抄起酒壶为他倒了一杯。

即便他是一国的太子,如今与她也不过是个交yì

的关系。因此苏云歌既没有起身迎接,也没有刻意的讨好,只是如同普通朋友一般的对待。然而她的话已出口,却半晌都没得到回应。

苏云歌不由略微有些不悦,淡淡的挑眉向他看去。哪知那洛烬炎竟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神色间满是混乱。

“太子殿下不舒服么?”苏云歌淡然道。

“你……竟然是你!我……”洛烬炎的回答凌乱而破碎,一张脸蓦然涌出了似羞似怒的红晕,与他周身的红艳相映成趣。

323. 第三百二十章 洛烬炎

来人的诧异让苏云歌审视了一下自身的装扮,不过是一袭极简单的黑色衣饰,唯一有可能令他奇怪的无非是她已将脸上的伪装洗去,与他在殿上看到的样貌有所不同罢了。但负责给她易容的本就是慕容家的人手,她不相信慕容烈没跟他说过。

思索间,忽有灵光闪过。

苏云歌终于想起我真zhèng

的相貌洛烬炎是见过的,只不过当时的情况……呃,稍微有些复杂。

正如她没想到那个在人身下婉转承欢的俊美男子会是漠北国的太子一样,洛烬炎也没想到,那个见到他最不堪的一幕的人,会是前来救助他的盟友。

此刻的尴尬想必令他难以承shòu了吧?

想到这里,苏云歌不禁微微扯开了一个残忍的笑容。若是想剥下他脆弱的外壳,将壳下伤痕累累的血肉毫不怜惜的袒露在外,此刻想必是最好的时机。只是……当那双深红的眼瞳在倔强的瞪视中,隐约流露出一丝恐惧和哀求的时候,残忍的话语竟重重的哽在苏云歌的喉咙。

冰冷的笑容一点点敛去,苏云歌终于轻叹着抱拳道:“‘初’次见面,我叫云,是你这次交yì

的对象!”

或许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暗示,洛烬炎的神色逐渐回复平静,只是眸中闪动的光芒更加复杂起来。

“你真能令我回国么?”洛烬炎淡淡的问道,高傲的血色瞳仁中竟然没有露出分毫渴求。

苏云歌笑了,垂下的眼帘内精光闪烁。

“那要看你想不想,以及有多想?”

回应她的是肆意的大笑。“你要讨要什么只管说就是了,用不着拐弯抹角!”洛烬炎的血瞳中流泻着满满的讥嘲。

“我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不过是一条挣扎在召月国权力夹缝里苟延残喘的蛆虫。而太子的身份就像是捆扎在玩物身上的锦带,唯一的用途就是让拆掉它的人得到更多的乐趣。所以说出你的条件吧,只要是我有的,你便是要我的人我都会依了你。”

洛烬炎说着,笑着,随性的坐在苏云歌身旁,端起了她为他斟满的酒杯。

有意无意间,锦袍的丝绦松开了些许,几片玉色的肤光从那艳红的缝隙间悄然探出头来。尽管他血眸中冷冷的讥诮从未有片刻消褪,稍稍放软了躯体的洛烬炎,却已比旁人刻意的挑逗更加能引燃心头那一点源于洪荒之初的欲。望之焰。

想来,他已经是把苏云歌当成了一个普通的男人。

可惜,苏云歌既不是普通人,亦不是男人。他这样的引诱让这世还未开过荤的苏云歌无疑是撞到了南墙上。

或许苏云歌有多情的种子,可是她绝对不滥情。

洛烬炎这话是想引导她交yì

的走向么?苏云歌的笑意不由更盛。实在很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做为一个皇族,洛烬炎的表现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所期望的程度。比起扶植一个无能的傀儡,他显然是个极好的投资对象。

她从怀中掏出早已准bèi

好的交yì

条款递了过去,“看看吧,答yīng

的话我们就按步骤办了。”

洛烬炎仔细的看了一遍,不知不觉间眉头已皱起。“公子不觉得这些要求有些苛刻了吗?”

“真的苛刻么?”苏云歌冷淡的笑道:“你该知dào

,并不是将你送回漠北国你就能顺利登基为王。如果你输了,下场恐怕比待在召月国还惨。而我若要你有能力完成承诺,起码要帮你坐稳漠北王的位置。我的要求与这一切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而中间的某些步骤不过是保证你我交yì

的诚意罢了。我很讨厌过河拆桥的人,你也不希望我讨厌你吧?”

洛烬炎目光微闪,略侧身,伸手轻轻搭在苏云歌的肩头将下颌靠到自己的手背上。既而在她耳边笑出了遍身的柔媚。

“何必呢?我连人都交到了你手上,难道你还不信我么?”

苏云歌抬手轻扣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脸托到她面前,邪笑着俯身靠近。当近得还差几毫米便要贴上他的唇的时候,苏云歌敛去了笑意,冷冽的气息一丝丝透了出去:“抱歉!我只看得见捏在我手中的利益。”

洛烬炎的脸瞬间变色,刚要张口,门外突然传来若菊刻意提高的通报声:“主子,如尘大人人的侍卫要求见你。”

容千寻么?苏云歌身子不由一僵,下意识松开了扣着洛烬炎的手指。“请他到花厅稍待片刻。”

“不,请他进来吧。”洛烬炎突然开口,一反手,竟搂住她的颈项,柔软的嘴唇直接封上了她反对的话语。

一丝淡淡的香气飘入苏云歌鼻端,苏云歌目光一冷,一柄指刀瞬间贴上了他的颈侧。洛烬炎被锋刃的冰寒刺激得一缩,脸上的笑容却半分未减,反而愈发的妖冶。

“怎么,我很见不得人么?比起你那个侍卫爱宠如何?”舌尖在她紧闭的唇上轻轻扫过,洛烬炎低低的笑道。

他的胆子实在是不小,冰冷的笑容不由一点点绽放。指尖轻弹,刀刃已消失无踪。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已经成功的挑起她的兴趣了。

房门打开后,进来的人影随即僵直在门口。“我……打扰到你了么?”干涩的声音从容千寻的喉咙挤出。

苏云歌没有回答,淡淡的开口问道:“有事么?”

容千寻的脸色很是难看,声音也冷淡了下来:“本来是有的,但如今,想必你也没功夫听了吧?”说完,转身便打算离去。

“千寻!”苏云歌忍不住唤道。

容千寻在房门外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听我的,赶快回去。这召月国……”迟疑了片刻,苏云歌微一咬牙,道:“有可能要乱起来了。”

容千寻猛然回头,冷笑道:“你是关心我,还是害pà

我会碍你的事?”讥诮的口气如同钢针般狠狠刺入苏云歌的身体。

“哼,你以为你有碍我事的能力吗?”急怒之下,苏云歌随手甩开洛烬炎的手臂,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前将他的衣襟揪起。

话已出口,苏云歌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一时间不由有些失措。手中衣料也像烧红的烙铁般迅速丢了开去。

“……云歌,你……”容千寻呆呆的看着她,如月的眸子中闪烁着难以至信的光芒。

“闭嘴!”苏云歌十分凶恶的开口道:“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容千寻的目光柔软下来,说出的话却让苏云歌瞬间僵直了身体。

“你没看见我屋里还有个美人在等我么?”苏云歌生生转开了视线,嘴角扯开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的纹路。

“看到了。”容千寻的视线在屋内扫了一下,却仿佛没看到洛烬炎一般平淡的说道:“但那又怎样?你只说可不可以?”

苏云歌僵硬的笑道:“当然可以。你也知dào

我周身是刀,胆子够大就来抱好了。你可以赌赌看我会不会在你漂亮的身体上留下几个记号。”

“我赌你不会!”容千寻毫不犹豫的伸开双臂,紧紧的箍住了她的肩背。

“太有自信可不是件好事。”苏云歌冷冷的开口,肌肉依旧是紧绷的,但容千寻温热的体温已逐渐烙入她的肌理。

“云歌,你听着!”容千寻伏在她耳畔低声道:“我不知dào

你要做什么,但答yīng

我,当你需yào

凌天的力量时一定要告sù

我。至于我的安危你尽管放心,我的命只有你能拿得走。”

容千寻坚定的话语中隐隐流露出一丝霸气,苏云歌不由得笑了,这才是定北王应有的样子。略略抬手,苏云歌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抚上了他的脊背。

“保重!”

“你也是。”容千寻璨然一笑,转身离去。

在原地站了片刻,苏云歌微侧身,对着屋外的花丛绷起了脸,说道:“看够了么?”

花丛一阵摇晃,若菊讨好的笑容一点点露了出来。

“主子恕罪!”

“追月那家伙已经溜了么?”苏云歌略有些好笑的问道。

“嘿嘿~~”若菊尴尬的笑笑,道:“追月大哥说如果他被主子捉到一定会挨揍,所以就把我推出来了。”

“哦?你就不怕挨揍么?”苏云歌咬牙切齿的冲她勾勾手指,若菊和追月学点什么不好?功夫不见长进,古灵精怪的事做得到是越来越顺手。

“不怕!”若菊呵呵的笑着扑到她身侧。“若菊本来就是主子的人,要骂要打都由得主子,若菊不会有半句怨言。”

苏云歌一个暴栗便敲了过去,轻笑道:“这一句也是追月教你的么?别以为这么说我便不会揍你了。”

若菊微微一笑,低声道:“我也赌主子不会!”仰头看着她的目光里装满了信任……

“你这家伙……”苏云歌无奈的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发自内心的笑容逐渐的爬上了她的嘴角。正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突然由心头升起。

苏云歌迅速敛去了笑容,回复冰冷的目光刀锋般扫了过去,结果却撞上了一双无比复杂的深红色眼瞳。

不知怎的,她竟似从洛烬炎紧盯着她的双目中看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羡慕和渴求。只是那份几乎可以称之为脆弱的情绪如同闪电般稍纵即逝,留下的唯有刻意妖冶的笑容和满目的计算。

“下去吧。”苏云歌略有些阴险的笑道:“替我给追月带句话,回去后我会给他安排一个月的基础训liàn

,让他做好心理准bèi

。”

若菊也呵呵的笑了起来,利落而恭谨的施礼道:“遵命!”

苏云歌转身回到室内,若无其事的开口道:“太子殿下,我的条件你考lǜ

得如何?”

洛烬炎没有接口,笑眯眯的端起了酒杯,道:“方才那位大人是凌天国使臣的侍卫之一吧?我今天在殿上见过一次。没想到云与凌天国也有关系,实在是神通广大之至。”

“好说。”苏云歌不咸不淡的应道:“江湖的水深,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而已。”

“只是朋友么?”洛烬炎调侃的眨了眨眼,“我听说公子与华耀四公主相交颇深,不知dào

他是否也这样认为呢?”

“好问题!下次有机会我帮你问问他。”想威胁她么?苏云歌略带些兴味的挑起了眉。大概他认为她的势力均来自宁若梅的给予吧。不过倒也怪不得他,她如今的模样可不活脱脱是一个小白脸么。

“释公子果然洒脱!”见苏云歌丝毫不以为意,洛烬炎的笑意更深了。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伸出舌头将杯口和唇上的残酒卷舔入口。

“想必……在凌天国的身份也不低吧?要知dào

凌天国,这个叫千寻的人……可是只有一个人呢。”

一句话说得苏云歌心头狂跳,血脉中蕴藏的墨色暗流瞬间汹涌,将她试图隐藏的阴狠一丝丝逼出体外。脚下微错,眨眼间他修长的颈项已压制在她掌指与墙壁之间,整个人被她压得动弹不得。

“听说太聪明的人都活不长,不知dào

是真是假?”苏云歌温和的笑着,声音轻柔得仿佛情人间的低语,杀念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所以你千万、千万、千万莫要乱动什么不该动的脑筋!你这样的美人,死了我会很伤心。”

“我……是漠北国的太子,也是唯一能……满足你条件的人,我们……不是伙伴么?”洛烬炎艰难的挣扎着,努力将被苏云歌捏在喉咙的话语一点点挤出嘴唇。

“慕容烈似乎忘记告sù

你了。”苏云歌邪佞的在他微微变色的嘴唇上轻轻抚着,“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孽!任何有关仁慈、怜悯、善良之类的无聊情绪我统统都没有!最重yào

的是,这次交yì

对于我并非你想像中的迫切,救你只是想制衡四国的势力,因为战争是件麻烦的事,而我很懒。但你若让我觉得你比战争更麻烦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在第一时间送你下地府。至于伙伴……”

苏云歌不屑的冷笑,“你觉得你够资格么?”

洛烬炎的瞳孔瞬间收缩,但仍挣扎着冷笑道:“真的不够资格么?也对,一个胆敢对定北王出……言不逊的人,怎么会看得起我这……个没有实权的太子。不……如这样好了,趁着定北王王还未离开,我派人将请来,好……好请教一下做你伙伴的资格问题,公子以为如何?”

真的很想、很想看到这一抹诱人的艳红凋云在她手中的模样。捏住他颈项的手,兴奋的颤抖着,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道。洛烬炎的脸颊逐渐潮红,痛苦的喘息和呻吟细碎的响起,突然变得干渴的喉咙令苏云歌微垂的眼帘内泛起血红的色泽。

但,还不是时候!

看着那依旧高傲的深红眼瞳在离她极近的地方迸射着不屈的光芒,令她忍不住放声大笑。原来她还是小看了他骨子里的倔强。这对洛烬炎来说仿如绝地般的召月国,到底会养育出怎样的男人?

苏云歌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了。

夹着一柄薄刃的手指轻柔的抚上他细腻的面颊。苏云歌深深的吸气,仿佛被自身的杀戮欲。望反噬着,那被强行抑制住的杀念在她胸膛内跳动着逐渐激越的舞步,让她沉浸在犹如痛苦般的欢愉之中。

苏云歌略有些遗憾的摇摇头,“本以为你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还有合zuò

的可能,不过……真的、很可惜呢。”森冷的审视就像在看一具尸体,洛烬炎盛满讥诮的眸子终于浮上了一抹惊惧。

“你真的要杀了我么?你就不怕……唔!”苏云歌重重捂住他的唇,粗暴的掠夺他所有的呼吸,而后在他急促的喘息声中极尽温柔的低笑道:“最好别让我听到你下面的话,我的太子殿下。我怕我会忍不住现在就杀了你。”

一反手,锋利的薄刃紧贴着他的领口直挥而下。布帛的撕裂声中,一道极浅的血痕便镂刻在洛烬炎光。裸的胸膛上,在莹润的肤色映衬下格外的妖艳。

洛烬炎倒抽了一口凉气,身躯顿时僵硬起来。他很清楚只要苏云歌再多出半分力,便会将他开膛破腹。

“啊,抱歉!”微伏下身,将那丝腥甜细细的擦去。聆听着洛烬炎急剧的心跳,苏云歌略带一丝恶意的笑道:“太兴奋了,所以手有些不稳。不过太子殿下应该是不会介yì

的,对吗?”

“对!释公子说得很对!”洛烬炎突然安静下来,那犹如刺猬般令她兴奋的尖刺,在他慢慢展露的笑靥中被洛烬炎自己一根根的掰断磨平,一双血色的瞳一点点变得晦暗而冰冷,就像是从心头流淌出的血液干涸在空洞的眼里。

洛烬炎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苏云歌在他颈动脉上轻抚的手指,伸出左臂自然的环上她的肩颈,一条腿紧贴着她大腿外侧缓缓抬起在她腰臀上一勾,最大限度的将身体贴靠过来。

“云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介yì

,相信你也不会介yì

我方才的小玩笑对吗?”

“玩笑么?”苏云歌故作惊讶的说道:“原来太子殿下是在开玩笑啊,请恕在下愚钝,几乎当真了呢。我刚想问殿下是喜欢死在我手上,还是喜欢我将你交给你那个堂兄,相信他一定懂得一些让你死不了的方法。当然,如果他不懂也不要紧,我可以慢慢的教他,希望他是个聪明的学生才好。”可能的情况下,她并不想杀他。那实在太麻烦了!

“公子不觉得我是个更好的学生么?”洛烬炎的脸色更白,笑容却更盛。

空出的手臂扯掉了已被苏云歌割破的袍服,而后引着她尚且捏有薄刃的手滑上了他的身体。

“要我怎么做,公子只要说一声就好。无论公子想怎么弄我都会配合,只求公子莫要一次便弄死了我。我这条命虽不甚值钱,但对公子来说多少还有几分用处,不是么?”

即便是这样也不愿死么?那么为什么她在他眼中看不到求生的欲。望,有的只是一径的空洞和冰冷。

他就像是被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无论是求肯还是媚惑都像是她还是杀手的时候,尽职尽责却又是那么的无所谓。

苏云歌没有阻止他的动作,目光却不由深沉了几分。

“其实死亡是件无比轻易而又美丽的事情,你真的不喜欢么?”捏着他颈项的手缓缓的松了开来。

“这与个人的喜好无关。”洛烬炎顺势偎进苏云歌怀里,低低的笑道:“我是流有慕容家血统的漠北国太子,是慕容家与漠北国唯一的纽带。从我出生起,我的命就属于整个漠北国。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我都不可以死。死亡是美丽的么?可惜我没有资格看到。”

没有死的权利么?苏云歌将他推出怀抱,细细的打量。

这是一副怎样的身躯?修长的肢体线条优美而结实,在他惑人的笑容映衬下,散发着难以描述的美丽。只是那堪称完美的肌体上却分布着无数或深或浅的淤痕,颈项上明显并非来自于她的青紫,想必曾带给他极大的痛苦。

比较之下,洛烬炎胸膛正中那一道蕴藏着真zhèng

杀念的血痕,反倒像是单纯的装饰了?

“我饿了。”苏云歌淡淡的说道,松开了制住他的掌指。心头的暴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丝丝的消散开来。

洛烬炎咬了咬嘴唇,媚眼如丝。“需yào

我把自己整理得更可口一些么?”

苏云歌一愣,随即低笑出声。在他冰冷的视线里,反手拉开了自己的衣带。将上衣脱掉,丢在了他的身上,道:“先穿上这个,有机会再赔你衣服。交yì

的事你可以再考lǜ

看看,至于晚饭,我想太子殿下对着我多半会没有胃口,我就不留了。殿下请便吧。”

“你……”洛烬炎抱着苏云歌丢过去的衣服,怔愣的看着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真想留下吃饭么?”苏云歌后退了几步,倚在桌边。

以身体而言,洛烬炎似乎比她还要大上一点,但对她来说他到底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已经能够赢得她的钦佩了。

这也令苏云歌第一次对救他回国的事认真了起来。看来真的要动动脑子了。

——

PS

:奶奶去世了,这几天很忙,所以昨天断了。

希望天堂是温暖的。活着,真是上苍最好的恩赐了。

324. 第三百二十一章 国相的拉拢

“你真的不想要我么?看你对定北王的态度,不像是要坚守忠贞的模样。”洛烬炎从容不迫的将苏云歌的外衣穿起,说出的话却令苏云歌想笑。这小子还想试探她么?

既然知dào

了那是容千寻,其实洛烬炎已经有些推测,眼前这人极有可能是那失踪的郡主,而且是个女人。

危险的,却又让人着迷的女人。

“知dào

么,其实我很欣赏你。”苏云歌没有回答,将话题轻轻转开,道:“也相信你可以成长为一个很出色的君王。所以我弄不懂你为什么要故yì

触动那些你不该也不能触碰的东西。你我都很清楚,你根本没有对抗凌天国的能力和必要。”做为一个不惜代价想活下去的人,挑衅真的不该是他会做的事情。

“我说了只是个玩笑而已。”洛烬炎的眼再次眯起,其间闪动着一丝迷惘和懊恼。

见苏云歌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洛烬炎终于转开了视线,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我也不知dào

,只是觉得你那时笑的样子十分碍眼罢了。”

偶尔的任性么?苏云歌微微皱起了眉。不是不可以,只是用错了地方会很危险。

“不要有下次了。”苏云歌淡淡的说道:“我不是每一次都能收手的。给你个忠告:不要让那些令你变得坚毅的东西局限了你的心胸和视野,无论你我有没有合zuò

的可能,我都不想亲手杀了你。我亲爱的太子殿下,不要令我再一次失望。”

洛烬炎冷哼了一声,举步向门外走去。方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恍然回身,道:“你是故yì

让我看到你的弱点的么?”

苏云歌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为什么?”洛烬炎咬牙问道。

“因为这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苏云歌半真半假的笑道,慵懒又邪恶的抛了个飞吻过去。

送走洛烬炎的第三天,慕容烈便带来了他签署的合约书。看来权衡利弊之后,洛烬炎还是决定要同苏云歌交yì



“想说什么?”苏云歌满yì

的将合约放下,却看到慕容烈欲言又止的神色。

慕容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公子与太子殿下间发生过什么事么?”

“为什么这么问?”苏云歌微微皱眉,当日之事洛烬炎不太可能说与旁人知晓。

“或许是慕容烈多虑了。”慕容烈略有些忧虑的说道:“只是我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像那样的不安。”偷眼看了看苏云歌,见她没有不悦的迹象,慕容烈又试探着说道:“我知dào

这样说十分唐突,但太子是我慕容家的支柱,只盼公子莫要对他出手才好。”

“出手?”苏云歌笑了,似乎被洛烬炎传染的讥诮瞬间漾满了眼底。“你指什么?不说清楚我怎能明白。”

“以公子的才智,还需yào

我继xù

说么?”慕容烈的神态更加恭顺,口气却不由犀利起来。

“所以慕容媚才将你作为礼物送来么?我终于明白了。”苏云歌转开视线,不欲让他看见我目光中的森冷。

“我这个礼物不好么?”慕容烈放软了姿态,道:“论样貌我虽不及太子殿下万一,但我会全心全意听你的话,甚至可以为你离开慕容家。这样还比不上太子殿下么?”

“比?为什么要比?”苏云歌略略倾身,冷笑着扣住了他的下颌,“在我眼中,你们两人没有任何区别。想入我的眼,你们还差得远呢!”

慕容烈身子一僵,随即强作镇定的说道:“公子真的不动心么?我暂且不谈,难道以太子殿下的品貌还比不上公子的宠侍不成?”

哦?了然的笑意一点点漾开,苏云歌收回了手,端起酒杯不动声色的笑道:“你这次是专门为讨论我的喜好而来的么?”

“当然不是。”慕容烈立kè

敛去了眸中的精光,恭谨的开口道:“计划第一阶段所需人手已经全数备齐,只等公子示下。”

苏云歌方要接口,门口便传来若菊的通报声:“主子,召月国国相府命人递了贴子过来,主子要不要过过目?”

秦亦么?眉头瞬间拧起。她此刻不过是华耀国一个无阶无品的谋士,说穿了就是个吃白食的食客。秦亦身为一国之相,怎会下帖子给她?

“进来吧。”苏云歌扬声道。

若菊进门将一封薄笺递了过来。

苏云歌接过一看,竟然是封邀请函。其措词之恳切和严谨,放到我如今的身份上,绝对称得起礼贤下士了。只是这帖子的落款,题的却是秦国相的独子秦佐的名号。

这秦佐的名头虽比不上他那个做国相的父亲,在召月国的地位和权势也算得上一等一的。据她之前的调查,秦佐能有今天的地位并非全然来自秦亦的照顾。年方三十的他,是个精明能干的人物,而且感觉上城府颇深,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

正沉吟间,慕容烈已识趣的抱拳开口:“既然公子有事要办,慕容烈就先行告退了。”

“不送!”苏云歌微笑,却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淡淡的开口道:“慕容烈,方才忘了问你,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警告我莫要对洛烬炎出手,还是提醒我莫要‘忘记’对他出手?我向来愚笨,你若不说清楚,我很难听明白的。”

慕容烈闻言身躯一顿,一丝寒意从他挺拔的背影上透了出来,屋内的温度似乎也随之低了几分。

“公子多虑了。”声音依旧平静如初,慕容烈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多虑了……么?低下头,翻来覆去的检视手中的帖子,视线却已随着繁复的思绪丝丝缕缕的游散开来。

“主子。”待慕容烈走后,若菊轻声的打断了我的深思。“相府的邀约主子打算去么?”

苏云歌懒懒的问道:“知dào

都约了谁么?”

“听说都是些年轻的官员文士。”若菊略有些不以为然的皱了皱鼻子。“据说这秦佐生性豪爽,极爱结交朋友。好客之名在这召月国内也算尽人皆知,这类聚会更是常常举办。”

“秦亦就由得他这般胡闹么?”苏云歌端起了酒杯,淡漠的口气中反而流露出隐约的兴味。

这召月国的政局一直由秦亦,庞潜和萧南朔相互支撑也同时相互制衡,为了维护这份对大家都有利的虚假平衡,没有人会蠢到将自己的野心搬上台面。因此没有特殊的原因,秦亦不可能听任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明显的延揽举动。那么,这个特殊原因到底是什么?

“看来主子是打算去了。”若菊微微一笑,起身道:“若菊这就去准bèi

。”

“不急!对于这张帖子,你该是做过一些功课了吧?”

“是。”若菊低低的笑着,“不过由于时间太短,我只是将原有资料中相关部分整理出来罢了,没什么重yào

的讯息。主子要听么?”

“只当是消磨时间吧。”苏云歌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从若菊那里听来的资料确实单薄了些,但也有两点引起了她的注意。其一是,尽管这秦佐对外的名声似乎还不错,好客的性格却是从四年前才开始显露出来的。若说是天性,实在是牵强了些。其二是,这次受邀的人物竟然大多是些人微言轻的小角色,说起来与她这个食客的身份倒是十分搭调。是掩饰么?只不过谁才是被掩饰的那一个?

带着对秦家这对父子的兴趣,苏云歌依约来到了位于郊外的一所宅子。

这里据说是秦家的一处别院,由于院落宽大、景色别致,向来是秦佐宴请的首选地点。说起来这里原本该是个类似别墅的所在,却总让她感觉有几分隐约的森严气象。她装作欣赏园中的景致而随意的四下走动,令她意wài

的是,负责引路的侍从丝毫没有阻止她的意图,只是恭谨的跟在她身后。

既然问题不在园中的布置,苏云歌便也不再四处乱走,随着侍从进入园中。不过,很快她便发xiàn

这侍从并未将她引向园中人声鼎沸之处,反而越走越是幽静雅致。

苏云歌的笑容依旧平静从容,心中的弦却悄然绷紧。

“大人,这边请。”侍从恭敬的推开一扇雕琢精美的门扉,一个爽朗的笑声随即传了出来。“是释兄弟到了么?”

苏云歌立kè

恭谨而又惶恐的抱拳道:“不敢当!释霄何德何能,蒙秦大人如此厚爱。”

话音未落,屋内已迎出一人。此人身高与她相仿,鼻直口阔、眉目英伟,看来颇有几分潇洒之态。只是不知怎的,她却总觉得他那双充满了热情与诚恳的眼中隐含了一股不协调的森冷和不屑。

“释霄见过秦大人。”苏云歌俯身要拜,却被他一把拉住。

“快别这般多礼。自从听家父说起释兄弟是人中之龙、卓尔不凡,便一直想找机会与释兄弟结识一番。如今看释兄弟的样子,理应是为兄痴长几岁。如若不嫌弃,你我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苏云歌连连摆手,道:“此事万万不可!秦大人身份尊贵,在下一介草民怎能与大人相提并论。”似惊似喜的神色在她脸上完美的组合成受宠若惊的表现,心头却已恍然。

什么狗屁卓尔不凡?不过是秦亦通过餮花宴上的观察,看出她在使节团里的地位远重于我所表现的水平,所以才会令自己的公子演出这场折节下交的戏码罢了。之所以透过秦佐与她接触,想必是他还不敢确定她的地位,只好给自己留下些回旋缓冲的余地。

切,果然是条老狐狸!心中不屑的暗骂,脑中却在盘算着与秦亦合zuò

的可能性。她的任务与他并无直接冲突,或许在个人利益的驱使下,她能将秦家父子变得两枚漂亮的棋子也说不定。

“此地又非朝堂之上,你我只论私谊、不谈国事,兄弟相称有何不可?”秦佐亲热的拉着她走向内室,仿佛真zhèng

的兄弟一般。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苏云歌不喜他的触碰,却也同样做出欣然的神态与他把臂通行,索性是冬天衣服够厚实,他碰到的也是厚厚的衣服。

屋内的布置颇为奢华,同外面素雅的环境很不协调。眯起眼,顺手在奉茶的侍女的柔嫩小手上捏摸了一把,她故作庄重的与秦佐寒暄。

苏云歌知dào

秦佐正在观察她的反应,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让他看到一个道貌岸然却在心中装满私欲,易于掌控的释霄。无论这对父子是否可以利用,她都不希望他们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适当的轻视对她只会有好处。

“释兄弟觉得舍下如何?”秦佐热情的笑道。

“华居美人,人间仙境!”苏云歌诚恳的赞叹。

“释兄弟太也客气,这些小丫头哪里当得起美人二字,莫说是与漠北国太子的绝色相比,便是在大哥府内这等姿色也算不得什么。”秦佐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话语清晰的传入耳际。

他在探她的底么?苏云歌闻言心中不禁一动。莫不是洛烬炎找上她的事,秦家父子已经知晓了?不过这倒也不奇怪。他们居住的驿站若说没有召月国的监视那才叫笑话。重点在于他们知dào

了多少。

“是啊!”苏云歌再不掩饰目光中的贪婪,“那太子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就连……嘿嘿……”故yì

语焉不详的丢了一句过去,含糊的语句中充满了暗示。

秦佐的目光连闪,配合的笑道:“看来释兄弟也是个惜花之人,只可惜碍于庞大将军的禁令,寻常之人想要与之见上一面也不可得,否则做大哥的到不妨为兄弟引见一番。”

“是啊,可惜,可惜。”苏云歌诺诺连声,故作心虚的避开了秦佐的视线。既然他已将脑筋动到了庞潜头上,她正好顺水推舟,让他以为庞潜正在拉拢我。至于庞潜那边,秦家父子倒也没冤屈了他。洛烬炎可以抽身来找她,本就是应了庞潜来探她底的。当然,之后怎么回复便是洛烬炎的事情了。

正扮心虚扮得起劲之时,忽听秦佐大笑道:“不说了,不说了,这等败兴之事只会弱了你我的兴致。你我兄弟既然一见如故,不如这样,我们换个‘有趣’的地方吃酒如何?”秦佐暧昧的挤了挤眼睛,续道:“做哥哥的还想与凌兄弟说些个体己的话,就是不知凌兄弟是否需yào

通知贵国聂大人一声?若是说得兴起,误了凌兄弟的时辰,岂不让聂大人责怪。”

终于下定决心要摊牌了么?笑意缓缓跃上眼角,看来她方才的暗示效果不错。秦佐的话摆明了是要她承认在华耀国使臣团里的地位。也就是说,庞潜要洛烬炎同她接触的事令他感到了危机,为了挽回损失,秦佐明显打算下一剂猛药。

再有七日便是召月王的生辰,想必那如同琉璃般清冷剔透的男人,此刻正在与龙魂进行最后的调和。到他完成之时,所有王权都要全数归于王室。

或许是所有召月国人都坚信,只要龙魂尚在,召月国就断不会被颠覆。在这种信心之下,无论是秦亦还是庞潜,为了自身的利益都绝不会吝于和其他国家达成一些小小的默契。所以在这两人中挑选一个合zuò

者,本就是华耀国出使的目的。相信容千寻那边也是一样。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是没有她的计划,召月国混乱的序幕同样到了拉开的时候。

而她知dào

到时候趁着混乱的机会宰了对萧南朔有危险的人,就完美无比了。

“不碍的。”苏云歌收起了脸上虚假的惶恐,淡淡的摆了摆手。“聂大人与草民私交甚笃,他若知dào

草民能与秦大人这等人物结交,为草民高兴还来不及呢。”言外之意,聂司齐管不了她,有话尽管说就是了。

“太好了!”秦佐拊掌大笑,起身引路道:“释大人这边请。”

不叫她兄弟了么?微垂下讥诮的眉眼,苏云歌温和的笑道:“秦大人请。”

秦佐并未离开屋子,而是举步走向屋侧的屏风。两旁的侍女将其移开,屏风后是一幅泼墨山水画。只见秦佐在画旁动了什么一下,那幅画便如同门扉一般缓缓打开。

密室?苏云歌眉头微皱,方要开口,秦佐已伸手让道:“这里是我府内最好的宴客之所,希望大人不觉简陋才是。”正说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自门内飘出。

“哪里,秦大人的府上处处精致,远非草民的言语所能赞叹。”一边客气,一边举步入内。依常理判断,秦家父子不该会对她心存歹意。何况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退缩了。

门后是条很短的甬道,两旁的石壁上镶嵌着数颗明珠,很是明亮美观。甬道的尽头挂着一幅厚重的青色幛幔,隐隐的丝竹之声自幛幔后传出。同她一起进入的只有秦佐一人,因此走到幛幔前方,她自然而然的停下了脚步。

“大人请进,相信酒菜已经备好了才是。”秦佐微笑着上前,伸手将幛幔拉开。

即便早已做好了大量的心里准bèi

,幛幔后的景象依旧令苏云歌大吃一惊。

幛幔后是一间极其华丽的石室,墙壁上挂满了精美的绣品丝缎,地面铺着厚厚的锦垫,柔软而鲜艳。室顶和四壁均嵌有无数的明珠,珠光柔和而又明亮,照得室内纤毫毕现。最奇怪的是,这石室内没有任何的家俱摆设,有的只是十余名相貌秀美动人的少男少女,或跪或卧、几乎全然赤。裸的陈列在内。

“哦?准bèi

好的酒菜么?”苏云歌略略挑眉。

秦佐淡然一笑,道:“请大人先行入座吧。”

入座?那也得先有座吧。是想试探她的喜好吗?

苏云歌哂然迈步走到室内,向着其中一名少年打了个响指,那少年立kè

乖顺的爬到我脚边跪伏下来,将漂亮的脊背和仅仅裹着极薄轻纱的翘臀平整的展露出来。

她不动声色的稳稳坐定,微笑着说道:“难怪秦大人说这里是个有趣的地方,此刻看来,果然有趣的紧。”

秦佐目光微闪,随即笑道:“不过是个宴客的所在,凌大人喜欢就好。”说着也叫来一名少年作为支撑,挨着我坐下。

拍了拍手,秦佐沉声道:“客人到了,你们还呆着干吗?”

众人齐声答yīng

,除了四个胸部缠有五彩丝线的少女之外,其余众人都从侧面的小门退了出去。留下的四人中,两人吹起了长笛,另外两名翩然起舞。薄纱荡起之处,妙像俱现,数不尽的勾魂摄魄。一曲未完,退下去的数人已手捧各色青玉食器鱼贯而出,极有秩序的在我身前跪定。除去食物的香气,这些仅在重yào

部位裹以极薄轻纱的少男少女本身的肉腻骨香虽然清浅,却也随之扑鼻而至。

“不知对不对大人的胃口,但好歹是我召月国的特色食材,大人不妨尝尝。”秦佐殷勤的将一副银筷递上。

老实说,即便是算上在那个时空的二十七年,这番阵仗她也未曾见过。一时之间,视野内装满柔顺笑容的眼睛有些发直。

“大人?……”秦佐见苏云歌怔愣,目光中不由闪过一道精光。但也正是这一瞬间气势的变化让她警醒过来。

“果然是特色食材啊!”苏云歌赞叹着抬手,银筷轻佻的贴着面前少女的脸颊滑下,送了一片菜肴入口。“秦大人的介shào

实在是美味,只是有菜无酒似乎单薄了些。”

“酒?当然有!”秦佐接过少女递上的金铃,轻轻摇动。铃声响起的同时,悠扬的笛声瞬间静默,跪在苏云歌身前的人也全数退到一侧。紧接着,室内侧面的门无声无息的打开,隐约的铃声如同回应秦佐一般自门内响起,一男一女两个修长的身影缓缓走出。

双胞胎?苏云歌微有些讶异。走出的两人无论从身高或是相貌均一模一样,同样的长发,同样温顺而又隐含挑逗的笑容,同样的媚眼如丝、动人心魄。男子的手中托着一只碧玉雕琢的酒壶,女子手中托着两只碧玉杯。除去腰间的一幅碧绿薄纱,两人身上就只有一个镶嵌了玉石的项圈和碧玉的手环脚环做为装饰。一路走来,那镶嵌在身体隐秘之处的铃铛不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像是诏告着他们的到来。

“很少见哦。”苏云歌微笑道。理论上讲,龙凤胎属于异卵双胞,两人的容貌不该这般相似才对。难道这个时空特殊么?

“翡儿、翠儿,见过凌大人。”二人走至苏云歌身前,曲膝跪倒。

“你们两个还不赶快给凌大人斟酒?”秦佐不等我开口便吩咐道。

325. 第三百二十二章 阴谋

苏云歌眼眸微微眯起,不动声色。

“是!”二人听到秦佐的吩咐的应道。接着一左一右,同时分开双腿,轻轻跪坐在苏云歌两脚之上,两个温热的身体柔顺的贴近,一个斟满的酒杯捧至她的口边。

“大人请用。”

贴伏过来的肉。体细腻、柔软,肌理分明,柔韧度和弹性也很出色,看得出曾经经过很好的训liàn

。这样的身体不只可以做一个上好的玩具,更加可以成为一个上好的杀人工具。

苏云歌的笑容不由灿烂起来,伸手抚上两人的脸颊,尾指顺着下颌轻柔的勾划到靠近颈动脉的位置。

“好酒!”苏云歌就着那女子的手将杯中的酒水饮尽后,微笑着赞道。舌尖传来的醇厚,代表着酒水本身没有问题,而这两人的表现也十分到位。在她的手指划过两人的嘴唇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的张口,以训liàn

有素的臣服姿态将她的手指吞卷入口,小心的吸吮舔舐。

“凌大人,这两人给你的感觉如何?”秦佐暧昧的笑道。

“嗯,不错的玩具。”指尖在二人灵活的舌面上轻轻刮过,苏云歌在两人轻浅的呻吟声中将手指收了回来。

“仅仅是不错而已么?”秦佐挑起了眉,“这两人不但样貌一流且全都是处子之身,可说是我这里最好的侍人。他们都曾经过严格的训liàn

,身体惊人的柔软且十分敏感。更可贵的是……”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条软鞭,一反手,重重的抽击在那男子的臀部。不但将那男子身上唯一的轻纱卷抽破碎,更在其玉色的肌肤上烙出一道艳丽的血痕。刹那间,两声柔媚入骨的呻吟声同时响起。

“……如何?”秦佐得yì

的笑道:“由于这两人间有着特殊的感应,施加在哥哥翡儿身上一切,妹妹翠儿都能感受到。反之亦然。不用我说,凌大人也该知dào

这对兄妹可以给人带来多大的欢愉了吧?现在大人您还觉得他们只是不错而已么?”

“看来是我失礼了,应该是非常不错的玩具才是!”苏云歌从善如流的接口,“不过秦大人要和我说的体己话和他们有关么?”

“不,”秦佐微笑着摇头道:“他们俩只是我送与大人的礼物罢了。”

又是礼物么?微垂的眼帘内是森冷的不屑。虽然多少猜到了秦佐的打算,但当亲耳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许的不适。

“秦大人太过客气了,这等美人作为礼物岂不折杀了草民。”苏云歌虽没有推开贴伏在她腿上的两人,却也没有什么亵玩的兴趣。她的拒绝显然令秦佐有些意wài

,连翡儿翠儿的脸上也瞬间堆满了难以致信的表情。

“难道他们还入不了大人的眼么?单以相貌而论,他们自是及不上漠北的太子,但其他方面我敢保证绝没有人能和他们相比。何况既然送给了大人,他们的一切便都属大人所有。若是玩得腻了,丢了也就是了,不会给大人添任何麻烦。”秦佐淡淡的笑道,“还是大人收了这两个孩子,对什么人不好交待么?”

“也不是,只是觉得麻烦而已。”挑起眉,知dào

他怀疑她与庞潜已达成某种交yì



苏云歌捉住两人的胳膊将其拉离她的双腿,低头道:“你叫翡儿是吗?”

“是,大人。我和妹妹会好好伺候大人,求大人收容。”那男子美丽的眼中满是哀求和恐惧,想必她若不要他们,他们将会遭遇到残酷的处罚吧。

但,关她屁事!

“带着你妹妹先跪到一边去好么?一个好的玩具不该在主人说正事的时候,出现在主人面前。”苏云歌温和的笑道,只是眼中的冰冷让他打了个寒颤。

“……是!”看似惶恐的眼,轻轻瞟向一旁的秦佐,而后乖顺的起身退到一旁跪好。

手指轻轻抚过身下已开始微微颤抖的身体,苏云歌侧身笑道:“秦大人,我看也该说些个与美人无关的话题了。不然拖得久了,我怕会累坏你我身下这两个美人。”

“凌大人果然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呢。”秦佐摆摆手,数名捧着食器的侍从重又回到苏云歌脚边跪定,真zhèng

要说的话也终于在这份绮旎的气氛中开始了。

“我承认你给出的条件很诱人。”经过一番热烈而又友好的交谈之后,苏云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秦大人不觉得这些条件在七日之后,只有召月王才有权力给出么?还是大人已经得到了召月王的许可?”

“大人请放心,我既说得出,便有能力做到。否则大人尽可以将交yì

废除。”

“那样当然好,只是事关重大,秦大人可以给我看一些证明么?”不能怪苏云歌多疑,召月国权力的传承与个人的实力关系并不大。想坐召月国王座的人,如果没有王之龙魂,就算可以成功的发动政变,依然无法得到国家和臣民的承认。至于胁天子以令诸侯更加是白日做梦!

所以即使朝堂三足鼎立,萧无这个帝王却做得很安心的缘故。

庞潜的虎视眈眈暂且不论,容千寻曾经说过,一旦召月王完成与龙魂的调和,召月的守护之力便可自由使用。萧南朔的哥哥萧无年年纪虽轻,倒也看得出并非愚蠢之人,岂能甘心就范。

“六天!再等六天!六天后,我会把证明送到你面前。”秦佐的头略略低下,幽深的眼瞳中竟然浮现出一丝苏云歌无法理解的狂热。这份旦定令她隐隐生出几分古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重yào

的事正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然发生。

“好,我就等你六天。”苏云歌爽快的回答,但直至回到驿站,她仍未能从方才的困惑中解脱。

“主子,您回来了。”若菊微笑着迎了过来。

苏云歌点了点头,举步向内走去。

“大人……”怯怯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这才想起一同回来的还有被秦佐先一步塞入马车的那对兄妹。

礼物有时候代表一种态度和立场,若不是需yào

秦佐的信任,她何至于这般麻烦。当然,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今天是骑黑小子去的,而不是听从追月的劝告,坐什么该死的马车。

“你们两个有什么用度上的要求找她就是了。”苏云歌指着若菊淡淡的开口。转过头对若菊说道:“给他们安排个住处,挑几个机灵点的伺候。”说罢抬腿便走。

“大人!”那个叫翠儿的丫头柔声唤道。

“怎么了?”苏云歌微微皱眉,略有些不耐。

“大人不要我们伺候么?”裹在身上的披风松开一线,一条修长结实的大腿隐约可见。

一个高级玩具也会犯这种自作主张的低级错误么?苏云歌的眸光不由一冷,方要开口,翡儿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翠儿擅自开口是我指导不严之错,请大人重重责罚。”而翠儿与他的感应似乎也起了作用,只见她脸色一白,几乎在翡儿跪下的同时,收起了脸上的媚意,跟着跪了下来。

看来这对兄妹果然机灵,苏云歌不禁暗自点头。如此决断的认错反倒叫她不好发作,只可惜他们尚无法赢得她的信任,否则用心调教一下,应该是不错的帮手。

“别再有下次。”苏云歌淡然开口,也不理会依旧跪在地上的两人,径直离去。走过若菊身旁的时候,以真气包裹着声音送到她耳际:“叫人盯住了他们,别让他们耍花样。”

若菊目光微闪,不动声色的将两人带了下去。

“追月,跟我来!”苏云歌朗声唤道。

与追月在屋中坐定,苏云歌低声道:“邀月宫在这里的人手有多少?”

“玄部三十五人;熙部二十七人。其余各部人手较少,一共只有二十余人。到召月的第一天,玄部的主事已经联系到我,全部人手随时可以调用。召月的部分情况也是他们提供的。”

“够用了。”苏云歌点头道:“你传话下去,令玄部盯紧秦亦父子,有任何异动立即来报。”

“是!”追月转了转眼珠,道:“老大在怀疑什么?能说么?”

“也没什么。”苏云歌犹豫了一下后,说道:“从秦佐身上,我看到一种近乎狂热的信心。我想知dào

那是什么。不过无论是什么,我都不希望漠北的人插手。我还信不过他们。”

“了解!只是……”追月神情一肃,眉眼间却好似有几分试探的味道。

“……我本以为老大你还挺欣赏漠北的那个太子的。”

苏云歌微微一怔,略感奇怪的说道:“欣赏和信任是两回事。”

“当然,当然!”追月喏喏连声,他眼中却好似有精光闪过。

正说着,若菊已经回来。追月连忙告退离开,看来颇有几分仓皇之态。

“追月好像对漠北的人很感兴趣,知不知dào

他怎么了?”苏云歌狐疑的问若菊道。

“他是不是问主子对慕容烈或是漠北国太子的观感?”见苏云歌点头,若菊竟呵呵的笑出声来:“没想到他真的敢问。”

“回答我的问题!”苏云歌挑起眉,冲他勾了勾手指。若菊乖乖的偎靠过来,脸上促狭的笑意却分毫未减。

“主子莫气,”若菊轻声笑道:“自从漠北的太子穿着主子的衣服从主子屋里出来以后,近卫大哥们便对主子的私事很感兴趣。红狐大哥更是针对主子的喜好开了个盘口,赌主子会收下慕容烈还是朱雀的太子。如今慕容烈的赔率是一赔二,太子的赔率的一赔三。两个都要的赔率最低,但下注的人最多。想必追月大哥也下注了吧。”

这帮臭小子!苏云歌不由气结。看来欠揍的不止是追月一个。

“话说回来,主子你到底中意哪一个?”若菊笑意盈盈的问道。

“无聊的事问来干什么?”苏云歌暗中翻了个白眼。

“其实……”若菊略略退开两步,干笑道:“其实我也下注了。”

靠!苏云歌伸手扯过若菊,一个暴栗便敲了上去。若菊抱着头哀哀低叫,一脸可怜兮兮的哀求模样,眼中的笑意却灿若繁星。一转念,我也笑了。抓过若菊问道:“有没有赌我两个都不要的?”

“没有!”若菊老实的摇头。“红狐大哥开出一赔十五的赔率,依旧没人下注。”

“好!你偷偷替我下注,赌我两个都不要!”苏云歌阴狠的笑道。一帮当她是饥不择食的色鬼的无聊混账,卷不死你们也要扒下一层皮来给她做鞋穿。

若菊嬉笑着答yīng

,随后问道:“主子今天带回的两个是什么人?”

“秦家父子送的礼物。”苏云歌冷冷的哼道:“调几个高手去盯他们,以这两人的资质,只调教成玩物实在是糟蹋了材料。秦佐不应该这么没眼光。”

“是!”若菊叹了口气,道:“只是有些可惜了,这两人实在是漂亮得很。”

等待着秦佐证明的日子平静的过去,然而随着萧无生日的一天天临近,召月国都城的氛围也逐渐变得像是一块越绷越紧的布帛。似乎只需在这布帛上轻轻刺上一刀,整块布便会立kè

被撕得四分五裂,再也无法拼凑到一起。至于庞潜的刻意结交,一律交给聂司齐出面应对。毕竟他才是华耀国正式的使节。不过秦亦对华耀国采取的动作想必瞒不了庞潜的眼睛。这位护国大将军也不是蠢人,自忖在华耀国无法捞到更多好处,满腹的心思自然用到了凌天国那边。聂司齐去了两次,觉得无趣也就不再热衷。

而苏云歌这几日干脆便来个闭门不出,除了偶尔逗弄一下陪她闷在院中的若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接收和分析邀月宫及慕容家传递过来的信息。

邀月宫按照苏云歌的吩咐,派出十余名玄部的高手,不分昼夜的盯着秦家父子。只可惜秦家父子位高权重,身边的护卫众多。再加上时间紧迫,便是有通天的手段,也很难查出他们的谋划。说起来反倒是慕容家的情报网无意间得到的一条信息,引起了苏云歌的注意。

秦佐在半年前曾带回家一个神mì

人物,据说是一名很厉害的神术士。秦家父子对他是有求必应,极为尊重。尤其是这几日,秦佐更是每天都会在专门为他修建的丹室里待上半天,不知dào

在做些什么。

所谓神术士,是指一些没有神之力血脉传承,却通过修liàn

某种密术,以坚定的信仰为条件来获得神奇能力的人。用苏云歌的意思来理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棍!但即便是神棍,在信仰神明的人眼中,神术士无疑是个令人景仰的存zài



秦家对这位神术士的防卫十分严密,玄部的人马几次想接近调查都徒劳无功。眼看明日便是秦佐要给她证明的日子。相对的,那也是她要向他证明我的能力和给出承诺的时候。

若是她做不到,让她丢给死神队员监控的那两个漂亮玩具,急着要伺候她的只怕就不是什么暖玉温香而是利爪尖牙了。

按理说,秦佐要做什么根本不关她的事。但不知怎的,这个所谓神术士却总让她有几分不安的感觉。为了避免出现无法预估的状况,苏云歌决定亲自到秦府走上一趟。或许她那半调子的催眠术,配合着药物可以从他口中掏出些什么也说不定。

防备万一,苏云歌并不打算以释霄或是自己的身份潜入。幸而抵达召月都城之后,便让慕容家的易容高手准bèi

了几张召月国要员的面具。既然打算进秦佐的府祉,索性就打扮成秦佐的样貌好了。这样至少在暴露时还有蒙混过关的可能。

她当然没有熙十一的伪装天份,更不可能跟在秦佐身旁观察多年。但以慕容家不凡的易容手段,若不细看,谁也看不出她与那真的秦佐有何不同。潜入之前,苏云歌令追月先行确认秦佐的动向。只要碰不上秦佐本人,她这个假秦佐穿帮的可能性就会低许多。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追月显然干得更加彻底。

“这是什么?”看着委顿在她眼前、已然陷入昏迷的人体,苏云歌脸色微沉。不过是要他探探动向,这小子竟然将秦佐捉了回来。

“老大赎罪。”追月笑嘻嘻的说道:“我刚进去便发xiàn

他独自一人急匆匆的赶往后门方向。我见四下无人,干脆就……嘿嘿!”追月低笑着做了个敲击的动作。

“好小子,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脸绷到最后,苏云歌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也罢!反正效果是一样的。”话虽说的轻松,她的心里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以秦佐的身份,就算是在自己家中,单独行动的可能性也不甚大。能这般轻易的让追月得手,委实有些奇怪。只是时间有限,容不得苏云歌细想。

俯身捏开秦佐的口唇,塞入一枚令人持续昏睡的药丸后将他交给追月看管。苏云歌独自一人潜入了秦府。一路行来,除去极易闪躲的丫鬟下人,偌大个秦府竟然异样的空荡。让她想一试易容效果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方才被擒的秦佐货真价实,她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心中的弦越绷越紧,就在她逐渐生出离开的念头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来人的速度很快,她待要闪躲已是不及。

“车已备好,请秦爷尽速启程,以免误了时辰。”平板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像是重重弹在苏云歌本已绷紧的心弦之上。

此人的呼吸轻浅绵长,武功显然不弱。想不惊动旁人放倒他,老实说,很难!无奈之下,苏云歌含糊的哼了一声,回身摆手,示意他头前带路。幸好那人也不喜多言,一路安静的将苏云歌带到了王府后门。

门外停着一辆朴素的青蓬马车。拉车的健马四蹄裹着棉套,不安的打着响鼻。那人将苏云歌请上马车之后,竟然跳上了车夫的位置,赶着车迅速离开。

至此,她撤tuì

的打算已全然无望。索性便安下心来,看看原本秦佐要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随着那马车安静的穿街越巷;随着它靠近都城中最恢弘的建筑;随着那赶车人以令牌为凭,轻易的将苏云歌送入角门;面具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如果她脑筋还正常的话,她现在正向着召月国皇宫的最深处进发。

这姓秦的到底打算干什么?如果他有办法应付庞潜,就不会打算跟华耀国借兵用以牵制召月国的兵力。妈的!难道秦亦父子脑子进水了,真的打算谋逆不成?

脑中一片混乱,不待苏云歌理清思路,那人已将我带到一个古怪的圆形建筑门前。建筑周围明明站满了众多守卫,但都好似没有看到我们一般,任由他们来去。诡异的气氛不免愈发的浓重起来。那人回过身,依旧平板的说道:“我答yīng

秦家的三件事都已完成,你我缘份已尽。从今往后,我与秦家再无关系。”

话听到这里,苏云歌无法再保持沉默。只好压低了声音开口试探道:“就是这里么?”

“这个时候他除了炼魂殿还能在哪里?”那人微带一丝讥嘲的说道:“难道你办这种事还要挑地方不成?”

炼魂殿?!这里竟然是炼魂殿?历代召月王与龙魂进行最后融合的地方?秦佐要见的人竟然是召月王萧无?萧南朔的哥哥?苏云歌的思绪不免更加混乱。这么说秦家与召月王早有默契,打算共同压制庞潜的势力。若是这样,秦佐可以代萧无与她交yì

就能够解释了。不过政治本就讲究平衡二字,驱虎逐狼不是不好,却要防备老虎反咬一口。

秦家父子的野心绝不低于庞潜,那萧无与他们合zuò

,无异于与虎谋皮。这召月王不至于这么天真吧。当不了狗的主人,起码不能当兔子挂掉之后的狗。

况且还有萧南朔这个挂着摄政王名头的人在,他又怎么可能让萧无这么做呢?

326. 第三百二十三章 神的指引

只是这人口中的“这种事”又是什么事?

看那人讥讽的样子颇有几分暧昧,难道说秦佐与萧无的关系不同寻常,所以才能得到那君王的信任么?

可是这道理是说不通的呀!再亲密也没有和萧南朔亲兄弟般的关系亲密吧!

而且,根据文献记载,唯有童子之身方能成为龙魂的寄体。因此在与龙魂真zhèng

融合之前,召月王的私生活将会受到严格的控zhì

,总不会是男人便不妨事吧?冷汗流下的同时,苏云歌不禁暗骂自己无聊!他们的关系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我这个西贝货一定瞒不住与秦佐关系密切的人。

“真的不能再帮我了么?”苏云歌转开话题,拖延时间好想办法脱身。

那人略有些奇怪的看了苏云歌一眼,道:“若不是龙魂在人间的轮转刚好满九九之数,你便再怎么求肯,我也不会帮你做这等逆天之事。而今总算是命数使然。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虽然这些日子我一直以丹药助你定魂,也可用秘法令龙魂过体。但你体内的龙神血脉远不如王族浓厚,而那召月王资质上乘,绝非旁人所说,只是个龙魂的容器。待药力消退,你与他的胜负不过五五之数。今晚是龙魂融合的最后一天,他已有多过八成的魂魄与龙魂融合,胜,则如你所愿,要他生则生,要他死则死。败,则自身心魂俱丧、成为痴人!到底你不是命定之人,此间的凶险不可不知。”

一番话说得苏云歌遍体生寒,她再怎么猜测也猜不到秦佐竟然将主意直接打到了龙魂身上。若是让他成功,这召月国的天下必将是他囊中之物。

其实召月国的归属她并不关心,但阴差阳错之下,她所在意的萧南朔是召月国的人啊!

“输了就会变白痴么?”她喃喃的低语,想离开的念头愈发浓重,她可要想个好点的方法阻止秦佐,而不是变成白痴。

“进去吧。看在你我相识一场,这个东西送你。”那人抓过苏云歌的手,将一个瓷瓶塞到她手中。握着她腕臂的手指冰冷而柔软,却在搭上的瞬间剧烈的震颤起来。

“怎么了?”苏云歌的心一沉,只当他已看出了破绽。一边强作镇静的沉声问道,隐在身侧的掌指间已有森冷的寒芒闪动。

然而那人并未露出敌意,意味深长的打量苏云歌一番后,便叹息着松开了手指。

“天意啊!天意!”

“什么意思?”苏云歌略略皱眉。这两个字只怕是她一直以来最为抵触的词汇。

那人没有理她,伸手在身前结了个古怪的手印。带着奇异韵律的字句被他一遍遍的吟唱着。声音明明低得几不可闻,她却感觉那声音仿佛响自我的心海,无比的清晰。

“来来去去,吾主复归,天道有偿,一统大荒。”

吟唱声中,苏云歌突然觉得体内的异种真气犹如接到了攻击命令的士卒,在身体里飞快的自行运转。她的身体瞬间僵直,这种失控的状况像极了那日在餮花宴上的一幕。只是这次可没有追月和戮神队员的护卫,她势必无法立kè

调息。

正惊骇间,那人忽而双目圆睁,一股柔和却巨大的推力蓦然生成。真气的状况令她无法躲闪,踉跄几步便被推入了炼魂殿内。

妈的!咒骂声尚不及出口,炼魂殿的门已然无声的死死关上。只听那人再度叹息道:“神之力终要趋于平衡。去吧!被神选定的生灵,去完成神赋予的使命吧。神会给你指引!”一番极端神棍的话说完,外面已悄无声息。

“我擦……”狠狠的咬牙,将因为慌乱而莫明生出的懊恼连同怒气一起吞咽入腹。早就听说过,这炼魂殿是召月王自我封闭的修liàn

之所,因此大门只能从外面打开。如今除非她有拆了炼魂殿然后一路打出皇宫的准bèi

,否则就算是被那个该死的神棍困在这个混账殿里了。

“爷,您来了。”身后传来恭敬的问候。回过身,一名身着内侍服色的男子从里面迎了出来。看来他就是秦家安排在炼魂殿内的人手了。知dào

他将她当成了真zhèng

的秦佐,她只得冷冷的哼了一声,倒也不敢胡乱开口。

“爷请随小人这边走。”那男子躬身一礼,将她引向内室。

神的指引么?猛然间想到方才听的话,讥诮的笑容不由一丝丝绽放。让她重生又穿越到这个异世,神对她的关照还真是多的令人讨厌呢。与脸上越来越灿烂的笑容相反,体内森冷的黑色血液里澎湃着怒意,犹如在身躯里刮起了一场冰风暴。

也罢,就让她看看吧,所谓的神到底要给她怎样的指引?

随着那侍从向内室走去,快接近时发xiàn

地上躺有两名同样身着近侍服色的男子。微停步,苏云歌压低了声音问道:“炼魂殿内共有多少侍人?”

“回爷的话,”那人恭谨的回答:“依照祖制,一共有六名。”

“这里有两个,其余的人呢?”确认二人已经死亡后,苏云歌冷冷的开口。怨不得她心狠,就算她不是真zhèng

的秦佐,一样容不得活口。

“请爷放心,除了我和杏儿,全都处理了。枫儿出来迎接爷,杏儿在里面候着。”

哼了一声,举步便走。六人中秦家竟能送入两人,这份能耐也着实不小了。

来到内室门前,枫儿抢上来推开了门。苏云歌原本坚定的脚步在进入后蓦然顿住,室内的情形令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宽敞的房间该是萧无的卧室,周遭的布置虽略显奢华却也当得起品位二字。但若是在那张挂着青纱幛幔的雕花木床上,有一双眼瞳恶狠狠的瞪着你的时候。想必很难有人生出欣赏的心吧?

“这是怎么回事。”声音依旧冷淡,但隐约中已有一丝怒气涌出。

“爷请息怒。”从四肢拉开、被牢牢捆在床上的萧无腿旁翻身跪倒一人,惶恐的说道:“只因王上挣扎剧烈,杏儿不敢伤他性命,因此耽误了用药的时辰。”

上前几步,一把扯开床上的幛幔,萧无整个人便暴露在我眼中。修长的肢体被黑色的皮索牢牢的扣在床头和床尾的木柱上,连口中也勒着皮索,制止他呼叫。由于他的不断的挣扎,腕上肘上已有多处破皮青紫。暗青色的袍服被当胸撕开,摊挂在身体两侧。好像火焰图腾般的朱红色符咒从他光滑的胸膛一直画到平坦紧实的小腹,与几乎称得上晶莹的肤色交相辉映,呈现出撼人心魂的美丽景象。

“药……已经用了么?”没有移开视线,苏云歌淡淡的问道。实在不清楚那满口神棍用语的人会用怎样的药物,但多半不是致命的毒药吧?

“回爷的话,已经用了。幸好王上还不能自如的调用龙魂之力,才让杏儿顺利得手。想来再有个一时半刻,药力便会发作。这移魂的符咒是我与枫儿一同绘上去的,保证没有丝毫差错。请让杏儿为爷绘上另一半符咒。待药力发作,王上神志昏乱、无法自制的时候,爷便可以鲜血为引运功将龙魂逼出。”

“不忙!”挡开伸手为她宽衣的杏儿,沉声道:“把你们要做的事情再给我复述一遍。我不希望事情开始后出什么纰漏。”

两人略有些诧异的相互对视后,即刻恭谨的回话,丝毫不敢怠慢。“奉爷的命令,助爷完成移魂符咒。待涂于王上体内的药力发作,杏儿和枫儿会配合药物竭尽所能令其被控zhì

、神志昏乱,以便爷完成法诀。”

苏云歌只觉得额上的青筋一跳,心中登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药这边没有问题吧?”强忍着内心的波动,苏云歌继xù

试探道。

“爷请放心,按照爷的吩咐,给王上用的是‘媚骨’。”杏儿躬身回答。

果然是刺激情。欲的药物,而且还是第一流的。好在这‘媚骨’效力虽大,负作用却很低,在这类药物中也算得上品,便是不加理会也不致命。但萧无这种君王,对这类药物的抵抗力有多少就说不好了。

眼看绯红的色泽逐渐爬上萧无的身体,他的呼吸渐重,挣扎也随之愈发剧烈。那被皮索堵在喉间的呻吟,此刻听来不免令人心头一热。

药效已经发作了么?苏云歌微微皱眉,伸手将他口中的皮索解开。

“爷,使不得!”

“秦佐,你这个疯子!”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苏云歌却不以为意。这炼魂殿内统共只有四个活人,萧无便是呼救也无济于事。若是他执意要喊,吵得她烦了一掌打晕他也就是了。

“秦佐你不要以为凭借什么符咒便能将龙魂夺走。我劝你赶快将本王放开,念在你只是被妖人蒙蔽,本王不会怪你一时的糊涂。但你若一意孤行,不免祸延全族。你就算不考lǜ

自己,也要顾及秦家百年忠义之名吧?”

略带一丝愤慨的清亮语声,在“媚骨”的药力作用下低哑了几分,听起来竟有些许惑人的韵味。苏云歌不禁有些想笑,倒看不出这萧无也有这般媚人的资质。不过总算他还有些头脑,到了这等地步也能尽lì

保持理智,为自己争取机会。就冲这一点,她都不能让他给死了……

或许是见她没有反驳,萧无再次加强了语气:“虽不知是何人教你的移魂之法,本王却不妨告sù

你,每一个传承龙魂的召月王族在与龙魂真zhèng

融合前,都有一套将离体龙魂召回的方法。只要相隔不是太远,龙魂便是离体也与我无损。半年前,龙魂也曾一度丢失,但终究还是被本王以秘法召回。这件事旁人纵然不知,你也该知dào

的。所以,放qì

吧!龙魂不是你能驾驭的东西,一个弄不好,你也会同其他龙侍一样被吞掉魂魄。到那时……”

“你住嘴!”不等苏云歌开口,早有一人不屑的斥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和爷这么说话。论才学论谋略,你给爷提鞋都不配!不过是个用来承载龙魂的容器,真当自己是神的宠儿么?没有了龙魂你还能做些什么?恐怕连玩具都做不好吧?废物!”

“说够了么?”冰冷的目光扫过去,瞬间惨白了杏儿的脸色。他即刻伏于地上,微微发抖,再不敢多言。看来这个叫杏儿的以往定然深受秦佐器重,否则似这等没规矩的事,便有一次也不会容他活到今天。

话说回来,既然秦佐让他二人参与进来,只怕原本就没有留下他们的打算。想到这里,目光中的厌烦不由淡了下去。对一个死人生气,无论何时都没有意义。不过杏儿的话却像是说中了萧无心里的结。那燃烧着怒火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尖锐的痛楚在其间穿插,再无半分神采。

“爷,时辰到了。”一旁的枫儿轻声提醒:“让枫儿为爷绘上移魂符吧。王上就交给杏儿伺候,相信以杏儿的手段,王上撑不了多久的。”

“爷,杏儿会做场好戏给爷看的。”杏儿恭恭敬敬的拜了拜,再起身,脸上已漾满了妖娆。

“你要干什么!”当杏儿的唇舌从萧无的小腿舔噬而上的时候,本就苦苦挣扎在药力煎熬中的男子再也藏不住冲口而出的呻吟,那双晦暗的眼眸终于慌了。

“放轻松。”回应他的是杏儿低低的笑声,“很快你就会哭着求我摸你、舔你,求我充满你。我会让你为我疯狂!”

“别……碰我!”绘满血色图腾的莹润身体犹如离水的鱼儿般在青色的帐幔间挣扎扭动,却在杏儿恶意收紧手指的时候禁不住瘫软下来。

“放手!秦佐你叫他放手!不然我拼了魂飞魄散也会将龙魂引爆,我会让你什么也得不到!”萧无的坚决显然也吓到了杏儿,放肆的掌指瞬间凝住。

这样便放qì

了么?

苏云歌不屑的上前,一把揪起了他的头发。“想死还不容易?不过你很清楚龙魂对于召月国来说是犹如命脉般的存zài

。没有龙魂,这块多花的土地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蚕食殆尽。作为龙魂的传承者,你到现在还没有无论发生什么也要保住龙魂觉悟吗?如果是那样,你就真的只是个废物!”

甩开手,苏云歌示意杏儿继xù

。萧无虽然还年轻,不过他方才的冷静已经让她看到一个君王的素质。如果召月国有这样的王,应该可以撑住局面吧。四国的相互制衡就能避免麻烦的战争,这也是一贯懒惰的她希望看到的情况。但若是他过不了这一关而自毁,她会立kè

联系萧南朔和容千寻,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个失去了守护的国家撕吞入腹。用鲜血灌溉出的花朵会更加妖艳夺目,所以当事情进展到某一个阶段,只有战争才是制止战争最好的办法。

想来,只要不伤了萧无这个人的性命。萧南朔坐上王位,也是一件极其顺眼的事情啊!

听到苏云歌的话,萧无犹如被重锤击中,一张早已布满红晕的脸庞瞬间褪去了血色,但晦涩的眼眸却在迷惘之后渐渐坚定起来。

很好!看着他用牙齿死死扣住嘴唇抑制冲出喉骨的呻吟,看着那双眼瞳在欲。望的漩涡里挣扎却依旧闪烁着不甘的光芒,苏云歌缓缓扯开了笑容。

“死亡是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但也表示你再没有翻本的机会,你将是一个永远的失败者。所以,没有这种无论牺牲什么都要活下来的信念的人,根本没有活着的必要。”不自觉的,苏云歌将第一次杀人后老师教我的话对他说了出来。

紧盯着她的萧无的眼眸在杏儿越来越激烈的动作中逐渐失去了焦距,正当她打算将这一切停止的时候,萧无已然变得低媚入骨的声音在呻吟的间歇中传了出来。

“你……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哦?穿帮了么?苏云歌淡淡的笑了。

“这么快就神志不清了么?”她矢口否认萧无的猜测,刻意温柔的眼神已转到杏儿身上。“过来,先帮枫儿把符咒绘好。”

杏儿的眼中也有一丝迷惑闪过,但仍顺从的起身向她走来。苏云歌伸开双臂,任由他将她的外裳解开。一旁的枫儿小心翼翼的端来一个青玉碟子。碟内放有红色的颜料,隐隐传出一阵药香。不待他将她的衣物褪尽,苏云歌便反手将杏儿揽入怀中,贴着他的颈侧轻语道:“你二人尽心助我成事,我自然心中有数。说罢,想要爷怎么赏你。”

杏儿的身躯微震,随即一把将苏云歌抱住,柔声说道:“爷,杏儿什么也不要,只求能留在爷身边伺候。”

难得他会有这番心思,说这种绝对不犯错误的讨好回答。只是以秦佐驭下的手段和为人,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倒也值得商榷。

“那么枫儿你呢?”同样伸出手,将枫儿引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爷,枫儿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枫儿脸带红晕的微微一笑,显得柔顺之极。微侧身,他的人已贴靠过来。

“……让枫儿看看爷的脸好么?”极低极柔的话方入耳,苏云歌怀中杏儿的身体已如灵蛇般扭动挣脱,瞬间锁住她的双手。眼前寒光一闪,枫儿手中的短刀已抵上她的咽喉。

聪明人果然麻烦!苏云歌暗自叹气,表面上却神色不动,任由他的手摸上她的脸。

“爷,请恕枫儿无礼。”枫儿的声音依旧是恭谨、柔顺,握着短刀的手却干燥而稳定,显然是双惯于杀人的手。略略探索之后,一张薄薄的面具应手而落。枫儿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口气却冷了下来。“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炼魂殿的?”

苏云歌微微一笑,柔声道:“我答yīng

你的奖赏已经给了你,所以……”

两膀运力反手一振,被强行震开的杏儿痛呼声尚未结束,苏云歌已钳住枫儿持刀的手腕,将他锁入怀中。钉进枫儿后心的匕首,将大量温热而又粘稠的液体涂满她的手掌。

苏云歌轻轻吻上他再也无法闭上的眼眸,低声笑道:“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松开手,失去支撑的身体颓然落地,杏儿惊骇的眼再次进入她的视野。看着他不自然下垂的双臂,苏云歌温和的问道:“脱臼了么?抱歉,我似乎太粗鲁了。我帮帮你可好?”

“我什么也不会告sù

你,你别想得到龙魂的秘密!”杏儿的眼中滑过一抹怨毒。牙一咬,黑褐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眨眼间已气绝身亡。

“其实我没打算问你什么。”略有些不甘的舔了舔嘴唇,苏云歌擎出匕首,习惯性的上前,准bèi

在杏儿致命之处补上一刀。正在这时,萧无低媚的轻呼却如同炸雷般在她耳际响起。

“……云!”

“你怎么知dào

是我?”返身压腕,杀气连同森冷的锋刃一起扑抵在萧无的颈项。

萧无根本就没看到她的脸,怎么就知dào

是她了,难道她被背叛或者出卖了?

“……不知dào

……我就是知dào

。……”断断续续的话,从萧无被自己噬咬得红肿的唇内吐出,但苏云歌却不能保证他说得是人话。

“说清楚点!什么知dào

不知dào

?”萧无迷茫的眼神让她皱起眉头。

“……不该知dào

,但我脑子里有。”萧无艰难的在她的压制下扭动着身体,红潮再次涌上他的双颊。“或许你曾在某处与龙魂有过接触吧,龙魂召回的时候会将对它来说最深刻的记忆带到我心中。所以在我脑海中,你好像曾对我说过,你叫零,目前来讲是个人类。好像你曾抱着我,跟我说:没事的,老天要诅咒也只会冲你这个妖孽来。你说有你护着,没什么能伤害我。你说这世上有许多美丽的地方,我们还要一起去……”

见鬼了!她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虽然这些话有一部分听起来确实像是她的口气,但这等无聊的安慰话,她连容千寻和萧南朔都没有说过,又怎会对他说。还待再问,萧无已然呼吸急促,双目焦距渐失。苏云歌无奈的起身抄过桌上的茶壶,一反手将一壶冷茶泼到他的身上。

“冷静点!这药死不了人!”

327. 第三百二十四章 萧无的龙魂

被冷水一激,萧无的神志似乎清醒了些,但那那双眼瞳中竟流露出一丝委屈,看来便似在撒娇一般。苏云歌不由一怔,这几乎可以称之为可爱的神情,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算了,不逗你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萧无牙关紧咬,问道。

“怎么,想灭口么?”苏云歌哂然一笑,上前几步打算为他解开束缚的皮索。“我劝你别做梦了,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咦?靠近时我才发xiàn

。方才一整壶茶水都冲了下去,绘在他胸腹之上的血红色符咒竟然完好无损。伸手去抹,入手是同样光滑细腻的肤触,仿佛那色彩是天然生成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苏云歌。”萧无的眼掠过惊讶,随即眼眸便开始不清明。

无意识的抚弄明显刺激了萧无已然敏感之极的神经。惊喘过后,本已降温的身体突然间灼热起来。清澈的眼眸再次混浊。

“嗯……别…………”破碎的字句却带着以往没有的信赖,听得苏云歌心头一紧。那柔滑肌体上的热度仿佛顺着她的掌指延烧入体。

惊讶于感觉的变化,苏云歌连忙收手,挑开了他手脚上的皮索。不敢再多看这从头到脚都染满了异样色彩的身体。

束缚解开的同时,萧无的身体用力蜷缩成一团,混乱的呻吟和饮泣声却更大了。看着他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环抱着自己,无助的在丝缎间磨蹭。不知怎的,心中竟然一软。

摸出一粒提神醒脑的药丸上前,从纠缠在肢体间的锦缎内扣住那张泛着红潮的脸。

“张嘴!”不满于他已咬破的嘴唇,苏云歌严厉的开口。

“媚骨”原就算不上毒药,自然也就没有解药。想不难过,只管肆意放纵一番也就是了。但如今萧无能做的只有忍耐,忍到药性消失为止。感觉到苏云歌的靠近,萧无咿唔着如同八爪章鱼般迅速攀抱上来。眨眼间,落梨花特有的香气已随着贴近的身体萦绕在她四周,令苏云歌心神为之一晃。

“妈的,不想死就放手!”回神之后,苏云歌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不由恼怒的喝道。只是这股无名之火究竟是因为萧无的放肆,还是自己那瞬间动摇的心志,此刻还真的不太好分辨。

“,求你……帮帮我。我……很难受!”扬起的脸上是一双失去焦距的碧瞳。

“你知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苏云歌毫不怜惜的将他自我身上扯下来,将他双手锁于头上。

“还好么?”揽抱住那已全然失神的柔软身体,贴在他后心的手掌送了一道真气过去,打算帮他调理一下气息。尽管“媚骨”的药性令他几乎没有感觉到痛苦,但不惯于承shòu冲击的单薄理性显然已经罢工了。

苏云歌的想法虽然不错,奇怪的是,送到他体内的真气竟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搞什么鬼?她暗自皱眉,反手抚上他的颈侧。指腹下依旧是跳得激狂的脉动,并无异常。不死心的再次试验,却发xiàn

随着输入的真气增多,萧无胸腹上的血色符咒竟然逐渐淡去。

她的内力是橡皮擦么?苏云歌不禁有几分哭笑不得。当那符咒全部消失的时候,令她吃惊的事发生了。萧无没有焦距的眼眸缓缓闭上。再睁开,瞳色渐褪,虽同样抓不住焦距,却已是如同琉璃一般散发着迷离光晕的月之瞳。

与此同时,萧无的体内猛然间产生了一股强dà

的吸力。苏云歌骇然收手,却已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辛苦练就的内力被他源源不断的吸了过去。

妈的!原来好人真的做不得。

苏云歌苦笑着感受身体正逐渐脱力,没想到她竟会栽在这个没有任何武力的君王身上。正懊恼不已时,一股更加精纯的真气突然反向冲回她的身体。她只觉得耳畔如同擂鼓般咚咚的巨响,眼前已然浮起一片淡青色的薄雾。但她知dào

这薄雾只是我的错觉,就像是青色的血液充满了眼底,遮蔽了物质世界。随着倒灌的真气渐多,一团浓重的青云逐渐占据了她整个视野。耳畔的咚咚声愈演愈烈,吵得她几乎想放声大叫。当最后一丝真气流入她的经脉,所有的声响都消失了。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团状青云不住的翻滚扭动、越缩越小。终于,一声嘹亮的龙吟在她脑海深处响起。青云迸裂开来,一道青影扶摇直上,搅散了她眼前的迷障。

小黑回来了。

胸口郁结的气息一畅,苏云歌猛然回神。室内摇曳的残烛依旧保持着温暖的色泽,倚靠在她身前的人也依旧柔顺而神情恍惚。除去他已然回复光洁的胸膛,方才的一切竟好似黄粱一梦,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萧无!”沉下脸,苏云歌又惊又喜。“告sù

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什么?”萧无怔怔的看着苏云歌,迷乱的眼逐渐清澈。

“不好!”突然间脸色大变,萧无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慌什么?”苏云歌低低的呵斥,但他恐惧的眼神,多少令她也生出几分紧张。起身扯过外袍包裹住他略略脱力的身体,扶着他靠坐在她面前。

萧无却像是毫不在意自身的状况,双手在身前结出连串手印。低低的吟唱声越来越急,他头上冒出了冷汗也越来越多。

“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慌乱的气息夹杂在那些她难以明白的音阶中逐渐浓重。在他转身扼住苏云歌咽喉的时候,无法控zhì

的情绪终于爆fā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到龙魂,召唤的法诀也失效了?”

“放手!”苏云歌冷冷的喝道。尽管以萧无的气力不可能造成太大威胁,但莫明的怒意还是自心头升起。萧无闻声一震,手指如同摸到烧红的烙铁般猛然弹开。

“……龙魂!龙魂在你身上……”萧无怔怔的开口,难以掩饰的失望和无尽的悲哀逐渐在那清澈的眼瞳中堆积、涌动。那仿佛遭人背弃的苍凉,好像一枚钢针,狠狠的刺入她的血脉。

“我什么也没做过!”一股烦躁之气自丹田直冲入脑,苏云歌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只是怕你受不住药力,帮你调理了一下内息。”

难道那鬼玩意龙魂和小黑是同一个品种的吗?

刚才的感应确实是小黑回来了。

萧无怒道:“若是龙魂真的因此离体,也绝对不会出现无法召回的状况。除非……”

“除非?”看他蓦然惨白的脸色,苏云歌的心也跟着一紧。

“锁!字!诀!”僵硬的词句自萧无颤抖的唇内逐字挤出,带着莫大的恐惧。

“你怎么知dào

我练过锁字诀?”苏云歌淡淡的问,心思却是一动。记忆中龙晶似乎也是个什么神留下的东西,只是让释家的人拿来弄了个所谓凌奴的鬼玩意。难道这锁字诀原本就和龙魂有什么关联不成?

“锁字诀!真的是锁字诀!呵呵……哈哈哈……”喃喃的低语过后,干涩的笑声汇聚成疯狂的大笑,晶莹的液体如同泉涌般自他眼角滑落。“天意啊,原来王族的夙命真的会应在我身上。”

听不懂!

苏云歌皱了眉,起身着衣,全不理会一旁几近崩溃的少年。待他笑声渐止,她这才平静的开口道:“发泄够了么?”

比纸还薄的同情心撑不出虚伪无用的安慰,无论什么事,已经发生了就要想办法面对。如果哭有用的话,这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和悔恨了。

“是!”疯狂过后,萧无竟意wài

的沉静而顺从。苏云歌却反而觉得不惯。似有意似无意的帮他将草草披裹在身上的衣袍穿好,放软了语气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无略有些诧异的瞥了她一眼,随即平板的回答:“简单的说,锁字诀是创世神留下专门用来克制龙魂的法诀。世人只当我召月国受到神的偏爱,在四国神之力随血脉的淡薄而散失殆尽的现在,我召月王族依旧能凭借龙魂运用龙之守护。殊不知我们行此逆天之法付出的代价有多么惨重。王族的秘密文献中曾有记载,其实召月的神之力是四国中最先消逝的。为保召月基业,当时的召月王以八十一名男童的精血为祭,换取龙魂凝而不散。自此以后,每代召月王都要牺牲多名龙侍的魂魄饲养龙魂,由于吞噬魂魄,龙魂本身携带的大量怨念和痛苦就变成召月王本人的梦魇,纠缠一生。既便是如此,这一切依旧是神的恩赐。只不过,神的恩赐不可能永不结束。每一代召月王都知dào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练有锁字诀的人会将龙魂收回。到那时,便是召月王族奉上最后祭品的时候。”

妈的,越听越麻烦!这就是所谓神的指引么?脑海中突然跳出那个神棍的话,一种被什么操纵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也就是说,这龙魂跑到我身上是因为我刚好练过锁字诀。那么最后的祭品又是什么?”明知dào

不是萧无的错,压不住怒火的她口气依旧森冷下来。

“是我!”如玉的眼瞳空洞而清冷,萧无扬起脸,安静的笑道:“最后一个和龙魂融合的召月王族!”

当苏云歌知dào

所谓祭品便是以萧无心脏内的精血来换取龙魂的运用能力时,无数恶毒的咒骂如同泉水般自心头流过。如此代价也能叫神的恩赐么?那她宁可和魔鬼交yì



闭上眼,重重的吸气。苏云歌平淡的开口道:“为什么告sù

我?”

相信他应该可以推断她并不知dào

如何令龙魂听命于她。在这种情况下,将陷自己于绝地的信息说出来无疑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因为你想知dào

。”萧无惨然一笑,“我自身的魂魄与龙魂融合已近八成,不管我有多不情愿也无法抗拒你的要求。亲手将自己的性命奉上,本就是王族的夙命。”

“狗屁夙命!”苏云歌不屑的挑眉,“我的任何要求你都会听从么?那好,先脱光了衣服翻几个跟头给我看如何?”

“你说什么?”萧无的脸蓦然涨红。

“做不到么?”苏云歌冷笑。

所谓夙命如果不是召月王族的自我催眠就多半是这小子想玩什么花样。一个人有死的觉悟并不代表他丧失了反抗的能力。作为性命本就捏在她手中的家伙,慨然赴死的做法其实换不到我多少信任,就算他是召月王也是一样。

“做不做得到由不得我决定。”萧无讥嘲的笑笑,“如果你是认真的,我的身体自然会依命而行。”

“这么神?那就做给我看!”苏云歌沉了脸,干脆的命令。萧无二话不说,一把便将自己的衣服扯开,赤身下地。看样子竟似真的要翻跟头。

“行了!老实呆着吧。”苏云歌皱起了眉头,无论萧无的话是真是假,他都已经做足了惟命是从的姿态,再逼下去也没意思了。

“要开始血祭了么?还是你想再玩些别的?”萧无静静的站在她面前,平淡的声音犹如一潭死水。

“祭个屁!”苏云歌烦躁的抓了抓脑袋,不由有些口不择言。略抬手,将床上的锦幔扯了丢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我对龙魂没兴趣。想死的话,过个五六十年再求我超度你。”

“你不打算杀我献祭么?”或许是她对他的自我奉献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热情,萧无显然有些适应不良。下意识接过的锦缎被他团抱在胸前,急剧缩小的织物面积不但没有起到遮盖的作用,反而将他玉色的肌理衬得更加莹润,整个人竟似发了光一般。

硬生生的别开视线,苏云歌开始专注于掌指间翻转的指刀。“召月国的典籍里有没有把龙魂还给你的法子?这鬼玩意我不要。”

其实龙魂虽是召月国安定的最大保障,却也是其自身发展的最大阻碍。仰仗龙魂之力的召月国在我眼中就像是朵困守在温室里的花。安逸的生活令士卒的锐气尽失,这种软脚虾上了战场不过是炮灰而已,数量再多也派不上用场。依着她,将这国家的武力再养上个十年八年,只要将温室打破,召月的下场可想而知。但无论拥有龙魂对召月国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不关她的事。

这种麻烦的玩意也只有召月王族才当成宝。

看着萧无一脸难以致信的表情,苏云歌立kè

开口补充道:“先说好,要我命的事不做!太麻烦的事不做!我看不顺眼的事不做!”

萧无闻言一愣,随即漾开一抹苦笑:“我现在有些相信你是真的想将龙魂还给我了。”

“信不信是你的事,你只要告sù

我该怎么做,我自会判断要不要照办。”苏云歌淡淡的说道。

“你什么也不用做。”萧无摇了摇头,“龙魂已经被锁字诀的力量吸收同化,谁也无法再将它分离出来。”

“就是说我不小心吞了个叫龙魂的玩意,如今想吐都吐不出来?”苏云歌眉头微皱。“也罢,反正明日正午便是你离开炼魂殿的时间。只要这殿门一开,我自会离去。至于龙魂,我只当是吃坏了肚子,消不消化的就随它去吧。”

“你要一走了之么?”萧无的脸色一沉,伸手拉起我把玩着指刀的手轻轻按上他的心口。

“那你还是杀了我血祭的好!”

心脏的跳动透过凉滑的肌肤传导到她指尖,只要她收在掌心的锋刃再加上一分力道,炽热的猩红便会如火焰般吞噬掉那双眼内的生命力。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渺小而脆弱,但却是嗜血者最为香甜的饵料。

那一刻,潜藏在心脉深处的墨色暗流突然汹涌,苏云歌几乎想就这么将他的胸膛撕开。

不对!就算她真的冷血而嗜杀,也不该到动摇她意志和控zhì

力的程度。内心升腾起对杀戮的深沉渴望仿佛来源于另一个躁动的灵魂,属于……召月龙的灵魂。

“我不会让人伤你。”没耐心解释,苏云歌简单的说道。

萧无闻言一震,呆呆的瞪了她半晌后,突然抬手将小臂压到了眼上。“呵呵……哈哈哈……”低低的笑声逐渐变得肆意,一如那手臂下滚落的晶莹。

“我的话好笑么?”苏云歌平静的问道。

“当然好笑!”萧无大笑道:“我现在开始好奇你这种笨蛋到底是谁的手下了?从我出生的那天起,我萧无就和这个国家的命运绑在了一起。既然失去了龙魂,理所当然要承shòu后果。你若杀了我,自然可以凭龙魂的守护之力安然离开。只要掌握了魂力的调用方法,就算你代替我当召月王也没问题。反正召月的臣民认的是龙魂,谁坐这个王位没有人会在乎。但如今的你算什么东西?不杀我你自己也是死路一条。这样你还打算带我走吗?你难道愿意为了一个废物和一个国家对抗不成。哈哈……真好笑!我为什么不笑?”萧无越笑越大声,一直笑到连身体都蜷缩成一团。

说实话,很久没被人这么指责了,可苏云歌却生不出分毫怒气,只因这小子说的对。他毕竟是召月王,一个背负着国家安危和未来、护身符般的生命。

她将离非偷出召月已然是困难重重、并无十分把握,何况是要护住一个国家的王者?无论是一个拥有龙魂的召月王还是被夺去龙魂的废物,萧无只怕是注定要死在召月王座上人。

但那又怎样呢?不巧她最讨厌的就是“注定”这两个字。冰冷的笑容一点点扯开,苏云歌不由陷入了沉思。

笑声在她的沉默中逐渐静寂,萧无依旧用力蜷缩着身体,略有些沙哑的说道:“够了,杀了我吧。还有……谢谢……帮我好好照顾我那个鲁莽的弟弟。”

苏云歌没有回答,俯身将不肯看她的萧无扯了过来,一掌按上他的后心,低喝道:“凝神定气,试着调用龙魂之力。”

萧无一愣,冲入他体内的真气立时令他明白过来。

“不行的……”他苦笑。

“少废话!不试试怎么知dào

。”干脆的打断他,专心将内息渡入他体内。

萧无脸色一连数变,终是闭眼开始结手印。一时间我只觉得萧无的身体突然变成了一处无底深潭,不由加紧将内力送出。手印结完,萧无的双眼猛然睁开。不出苏云歌所料,碧色褪去,眼眶内已是一双璀璨剔透的召月之瞳。

“……竟然……成功了?!”萧无讶然低呼,她却并不如他一般乐观。方才仅仅是试验了一下,就几乎用去她近两成内息。真到了祭祀当天,让的内息够不够他消耗还是未知之数。而且……缓缓撤掉内力,眼看萧无便如关掉电源的玩偶般软倒在她怀中,总有盏茶时分方才红着脸挣扎坐起。

看来直接将自己当成动力源还是有不少后遗症。苏云歌一边调理内息、缓和手腕的麻痹感,一边暗自思索。除了萧无会出现瞬间脱力的状态之外,她体内的麻痹感也会随着内力传递的程度逐一增强。若是按比例推算,他脱力的状况大约会持续两天,而她大概会全身麻痹,要想恢复状态也差不多需yào

这些时间。

单以这点而论,他们二人到是挺合拍的。想到这里苏云歌不由嗤然一笑。

“随便你编个怪力乱神的借口,从祭祀之日起,你要在祭魂堂内停留三天。祭魂堂十丈内不许任何人靠近半步。你找件信物给我,到时我会带上二十一名好手陪你上祭魂台。”

“你真的要这么做?为什么?”萧无清澈的眼瞳牢牢照定苏云歌的脸,“否则就算你想独善其身也不会有帮我扯下这弥天大谎的能力。但那就更奇怪了,一个能将召月的皇宫履如平地的人到底怀着怎样的目的?我不认为在倾国的权势面前,还有什么可以更加吸引你的注意。所以能不能告sù

我你的条件?我不希望自己误会什么或是带着什么不该有的期待。”

萧无淡淡的语气让苏云歌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不过他属于君王的气度和睿智终于又展现出来。……除了进宫之事纯属阴差阳错之外……

“权势对于我的吸引不象你想的这么大,这种东西的背后通常都附加着大量的责任和麻烦。而我仅仅是个怕麻烦的人而已。至于你,萧南朔要你活着,而我也承诺要你活着,况且,我最恨什么命运之说,若这‘天’要你死,我便偏偏不许!”随性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

萧南朔啊,他怎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兄长赴死呢?

328. 第三百二十五章 怪异的追踪

主意商定,苏云歌帮萧无将周身打点齐整,将炼魂殿内的侍从尸身堆放到偏房一角后取了一件侍从的衣服换上。

虽然萧无说这些侍从死了也无妨,但为了避免露出马脚,她还是将死于我刀下的枫儿尸身以药物化去。之后便是静待殿门打开。

且不论萧无编的故事有多么离奇,反正召月国人都知dào

他们的王上得到了龙神的谕示,将破例在祭魂堂内停留三天,聆听神的旨意。此刻的萧无代表的是国家的守护之力,无论是秦亦或是庞潜谁也不敢表示出异议。至于他们暗地里如何警惕、腹诽倒也暂时不必理会。

在苏云歌的安排下,包括追月在内的二十名戮神队员统统掩去了相貌,以龙神选定的侍者身份大摇大摆的进了皇宫。但我没料到若菊竟也跟着来了。看着她满脸讨好的笑容,苏云歌便有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

从追月口中得知,自她消失之后他便料到她遇到了麻烦。由于不敢轻举妄动,便将秦佐囚禁起来打算作为筹码,直到接到她的命令才将其丢到了秦府墙外。

在此过程中追月一直保持秦佐的昏迷,并未暴露自己的身份。想必此刻这秦佐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令苏云歌在意的人还有那个古怪的神棍,那晚之后他便失去了踪迹。她命玄部全力追查他的下落,如果不能确定他知dào

些什么,她心中总有些不踏实。

祭祀的日子终于到来,二十二个身披青袍,面覆青纱的侍从跟在一身青色华服的萧无身后,一步步登上祭魂台。召月的大小官员在距祭魂台约三十米处恭谨的站定等待。

祭魂很成功,官员百姓没有一个开出异样,就在苏云歌松了口气的时候,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老大,我想你最好出来看看。”

追月的声音稳定中带着些许的忧虑,让苏云歌立kè

警惕起来。以他怕麻烦的性格,若不是有了一定的把握他不会来找她。

出得门来,已是满目星光。追月一脸吊而郎当的轻松笑容说道:“老大,身体已经没事了么?”只是目光中的严肃让她知dào

他的问话并不仅仅是关心而已。

“有好东西看么?”苏云歌淡淡的问道。

“这边走。”追月点点头,将她引到祭魂台的北边。

祭魂台位于都城的东方,除去西边留有一条祭祀通道以外,方圆十丈内都是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立于台上可以轻易的看到召月都城内大部分景致,说来倒是个登高远眺的好地方。北面约半里处有一片密林,如今虽是深夜,依然看得到林子上方盘旋的飞鸟。

“老大你看。”追月烦恼的抓着头发。

“是啊,好象很麻烦的样子。”苏云歌也忍不住叹气。虽然看不见详细情况,但北方有足够多的人手正在集结却是不争的事实。只是……会是谁?这么做又为了什么?

召月国龙魂祭的顺利完成,使得萧无召月王的地位被坚实的确立起来。就算秦亦曾有过不臣之心,也不该蠢到轻易发难、试图冒犯拥有龙魂守护之力的萧无吧?这样做只会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一直想压过他的庞潜嘴边,让庞潜有机会铲除他这个渎神的罪人。如果这股力量不是秦亦……

“追月,你和若菊带着十名队员即刻下祭魂台。”苏云歌不由沉下脸来。“想办法通知聂司齐。随便找个理由,我要你们带着所有华耀国使节团马上离开召月国。我不知dào

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但只要萧无还在祭魂台上,就没有人敢冒险有任何行动。所以,我们应该还有一天时间!无论如何要把自己人从可能的危险中隔离出去。”

“主子,我……”若菊焦急的张口。

“我的命令你听是不听?”干脆的打断若菊,苏云歌的口气冷了下来。

“……是!”若菊浑身一震,低头应道。

“通知慕容烈,行动开始!第三组和第五组明日清晨离开召月都城,在城外负责接应。先前安排的路线也要再次确认,以免出错。第一组到达指定位置后配合第二组将人带出。要他们注意时间的掌握,我要他们在后日卯时将人带到都城西门。第四组负责断后。无论用什么方法,十二个时辰以内我不要任何人发xiàn

洛烬炎消失的事。”虽然知dào

这次慕容家调来的都是族中精锐,但到底不是用惯了的人手。希望不会出什么岔子才好。

“老大,传讯的事交给若菊就行了。弟兄们都知dào

他的重yào

性,不会不听指挥。您的状况还不稳定,身边不能没人。”追月单膝跪倒,认真的说道。

“我自己有分寸。”苏云歌摇了摇头。

“只要和召月王在一起我就是安全的。何况再有一天的调息,我的状态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若真有什么变故我也有办法脱身。若菊带上我的信笺虽然足以说服聂司齐离开,但一路之上并非十分安全。没有你负责调度人手我不放心。还有……”

犹豫了一下,苏云歌用真气将声音压入追月的耳内:“一路上替我照顾着若菊,别让她遇到危险也别让她擅自回来。”

她现在是真心将若菊当做妹妹的,不希望她再出什么事情了。

“是!”知dào

无法改变苏云歌的决定,追月叹了口气。

转过身,真诚的笑容缓缓绽放:“打起精神来,若菊。让你走是信任你的能力,你可是决心要成为我羽翼的人。下一步的行动要怎么做你是最清楚的一个,用不着我说太多废话。所以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好么?”冰冷的话语轻柔的落下,点燃了那如同鹿儿般的眸光。

“我会的。”坚定的呢喃挑让苏云歌直到若菊带着萧无的手令离开祭魂台后,她还依旧感觉得到那似乎带着些许虔诚的声音。

或许是知dào

分别的时候到了,萧无再没有多说什么话,但也再没有离开苏云歌半步。无论苏云歌在做什么,他都只是静静的坐靠在床榻上看着她发呆。

直到困倦之极,方才昏昏沉沉的睡上片刻。

一日一夜的时间说起来并不太长,能做的事情却不算太少。眼看她手头的工作完成,萧无终于涩涩的开口问道:“要走了么?”

“随你下去之后我就会离开。很可惜这次不能看到你处理朝政时的样子。”将他正式的衣袍拿来,苏云歌柔声道:“召月国只怕还要乱上一阵子,我这几个弟兄身手还算利索,就拜托你照顾了。”就算是笃定那集结的人马该是各派系间的相互倾轧,但心中总还是有几分隐约的不安。

“不用了。”萧无微微一笑,道:“祭魂完成之后,我在召月国的权势和精神地位可说是无人可及。你真的用不着担心。”

“若是龙魂真的在你体内我自然用不着担心。”拉过他的手腕,苏云歌摸出从昨日起便一直在雕琢的东西套了上去。

那狗屁玩意儿居然让她和萧无一人一半,真是够了。

套在萧无腕上的是一只精钢打造的护腕。坚固的细小钢环以锁子甲的方式连结成一片宽不盈寸的钢带,内衬柔软的皮革,无比服帖的扣在萧无的腕部。钢带在手背处延伸开来,直至以皮索扣于中指根部。手背靠近指根处的钢带上镶嵌着一块品像极佳的天青石,摇曳的灯火被宝石表面的细小棱面折射出点点光斑,仿佛璀璨的星空。

“这是给我的”萧无好奇的抚上手背,眼中的晦暗不由少了几分。

“一个有用的小玩意。”苏云歌淡笑,捉着他的手在天青石上一扭一推。一片三角形的薄刃竟从石下平平弹出。

“小心些,这东西虽然小巧却很锋利。为了保证它的杀伤力,我还在上面涂了些药。通常只要你能用它划破对方一丝油皮,我保证那个人会乖到连打雷都吵不醒。”东西是苏云歌早就有的,她所做的只是将机括换成华美的宝石,方便萧无当成首饰随身佩戴罢了。虽说依旧费时不少,但看他欣喜的模样这番辛苦也算值得。

“解药和方子我一并给你,但这东西到底只是个应急的玩意,登不了大场面。不到万不得以不要轻用。”

“我懂。”萧无点头道:“就是真到了绝地,我也会在死前完成血祭,定不会让人毁了龙魂之力。”

“胡说!”苏云歌沉了脸怒道:“你若受制,自会有人来救你。别在我面前玩什么死不死的把戏,否则便不配戴我给的东西。也不配萧南朔对你的期待,别忘了他是为了谁才一个人在华耀辛苦支撑着。”

萧无闻言一怔,目光却柔和下来。“云歌,别生气。你知dào

我只是说说而已,不会有人敢冒犯我的。”

“行了,我出去交待一声。收拾收拾天也该亮了。”粗鲁的丢下句话便转身离开。

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让她一时间竟无法再面对那双湖水般的眼睛。若依着她往日的性子,方才怎样也不该有怒意生出。可如今……

绚烂的朝阳还是晕染了整片大地。在恢弘的礼乐声中,苏云歌随着萧无缓缓步下祭魂台。众目睽睽之下,再没了告别的心境。只是看他背在身后的手指不住的抚摸那块折射着阳光的天青石。

有了召月王的配合,她想脱身并不是件难事。早就候在指定地点的熙部人员给我带来了若菊的信笺和精神抖擞的墨焰。

从信中得知,使臣团一天前已经顺利出发,慕容家的行动也基本就位。一切都按照计划稳步进行着。当然疏漏的地方也不是没有,最明显的便是那对早已被我抛到脑后的孪生兄妹。

不过让她欣慰的是,若菊已然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他竟能想到给二人留下足够的钱财之后借她的名义将其托付给如尘看守,待众人平安离去再放他二人的自由。

这对兄妹是何等身份其实并不重yào

,毕竟无论是玩物或是间谍他们都不曾在她这里讨到好处。但若是交给她处理,在无法全然控zhì

的情况下她多半会将他们一刀杀了了事。

这样做虽是没了隐患,到底残忍了些。以若菊的心肠只怕多少会有些难过吧?如今却是两全其美。他们若是单纯的玩物,得了钱财和自由必然欣喜。若不是也不打紧,等到能通传消息的时候,使臣团早已远走高飞,根本不怕他们搞鬼。

卯时将至,十一个身着青袍、面覆青纱的男子匆匆赶来。为首一人略显凌乱的袍服下,一袭红衣若隐若现。

“释公子。”洛烬炎低低的开口唤道。

“以后叫我云就行了。”苏云歌冲他点点头,随手在空中写了个云字。

洛烬炎目光轻闪,没有接口。眼中冰冷的讥诮和难掩的高傲一如既往,但那双醒目的血瞳却已识相的用易容丹变成了淡淡的褐色。

“都准bèi

好了么?”苏云歌低声问道。

“是!”整齐的回答证明随同前来的这十名慕容家人也算是训liàn

有素。

“相信我的为人你们的主子应该仔细交待过。记住!这次行动的首领是我。若有人胆敢不听指挥擅自行动,你们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冷冷的说完,苏云歌便带头向都城西门行去。

“第一个命令:如果扮不出神圣的样子,起码把浑身的杀气给我收起来。从现在起,你们便是奉神明谕示出城办事的龙侍。”

“是!”同样干脆的回答,但众人看苏云歌的目光已变。

来到城门不远处,却发xiàn

城门口站满了士卒兵丁。出城的人在城门前排起了长队,依次等候兵士的检查。苏云歌拍拍黑小子的颈侧示意它放慢脚步,心中却不由一阵疑虑。

今日是萧无完成祭祀上朝参政的第一天,就算不弄个普天同庆、大赦天下,也不该摆出这种捉拿逃犯的阵仗来吧?最重yào

的是,她这一行人还真就经不住他查。

“云,有点不对劲。这些兵卒怎么像是冲着我们来的?”洛烬炎靠上前低声问道。

“我倒觉得可能性不大。你失踪的消息应该还在封锁状态,召月若是知dào

你要溜,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么?不过就算不是针对你,我们的运气之糟也是显而易见。”凝神打量着城门处的兵力分布,苏云歌淡淡的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洛烬炎的语气冰冷而平板,听来竟像是并不在意自己能否离开。但那握缰的掌指却已攥出骇人的青白。

怎么办?凉扮!苏云歌只觉得牙根有些发痒。难道走到这一步还能退回去不成?想到这儿,她低声喝道:“护着你们的主子跟紧我,都给我机灵点!龙侍的身份毕竟特殊,这些兵卒或许不敢留难。但若是当真混不出去就给我闯过去。第三组和第五组就在城外五里的叠翠坡接应。召月国调集兵马也需时间。通过接应人员的帮zhù

,我们只要能在两天内赶到三号地区,这次行动就算是成了。都听明白了么?”

见众人点头,苏云歌轻磕马腹道:“行动!”众人便在黑小子的带领下不急不徐的向城门跑去。

“来人止步!”方一靠近就有士卒上前阻拦。

“大胆!”苏云歌一声断喝。“我等乃是奉龙神谕示出城办事。这里有王上手令为凭,哪个敢拦?”抖手将加盖了玺印的布帛展开。

“那也不行!”一名看似将官的男子越众而出。

“值此王上成年之际,本官为保都城安宁,奉命检查来往行人。不管你是何来历,只要没有秦相爷赐与的通行令牌,一率要接受检查。”

罗嗦!青纱下的脸孔早已阴沉。

在召月王正式当权的第一天,便有都城的巡卫公然表示王的手谕比不上秦相国的令牌。秦亦这老狐狸莫不是犯了失心疯?召月国基本上算是神权治国,秦亦就是真想造反也不该如此莽撞。

见苏云歌依然没有下马的迹象,那将官不由脸色一沉,按机括、退绷簧,嚓楞一声将腰间钢刀撤出。

“我数三声,你……”未完的话被一柄闪电般射来的薄刃斩断在咽喉,迸射的鲜血犹如怒放的蔷薇。

太多话的人通常都命短。苏云歌低哂。

轰然倒下的人体将等待出城的百姓吓得四散奔逃,城门口登时乱作一团。召月国最大的集市就离都城西门不远。往来的商贾为图方便,大都选择在西门进出。同样是守城门,这西门的油水可要远远丰厚于其他几门,因此这守西门的士卒家中多少有些势力门路。

平日里谄媚讨好的嘴脸看了不知多少,再加上长时间的安定生活大大消磨了这些兵卒面对危急的应变能力,此刻哪里受得住这般凶悍残忍的对待。一时间竟被惊慌的百姓冲散了队型。

事已至此,苏云歌当然也不会呆在原地。不待守城的士卒反应过来,一干人等已趁乱冲出。

“此人欺君枉上、忤逆神意,其罪当诛!尔等自当引以为戒。神佑之土上的污秽唯有鲜血方能洗净。愿神佑吾国万世昌隆……”冠冕堂皇的神棍用语琅琅上口,被苏云歌用真气送出,显得缥缈悠远。听来颇有几分神圣威严的效果。

以召月国人信仰之狂热,只需咬定死去那人忤逆神意,她适才的杀人之举就会变得无可厚非。可能的情况下,她不会留给他们任何追击的借口。她喊得yì

气风发,洛烬炎眸中的讥诮却再浓了一成。

“我看你是嫌他话多!”讥嘲的语声轻轻淡淡的飘过苏云歌耳际。她回头瞟了他一眼,再不掩饰眸底的阴狠。

“敢挡我的路,就算他是哑巴我也照杀不误!”

从都城城门意wài

的严密监控联想到祭魂台上看见的人马集结,苏云歌心中的阴影不禁逐渐扩大。按理说她帮着萧无应该是一箭三雕。一是稳住了天下的局势,二是可以借着萧无为华耀国捞到些好处。

而且比起召月的王位和权力,一个质子的去留实在微不足道。无形中她带走洛烬炎的难度也降低了。原本算准了趁着召月国权力更替时的混乱将洛烬炎盗出召月,也算准了完成祭祀之后没人敢质疑萧无的权威。但为什么她总觉得整件事中有什么重yào

的东西被她疏漏了。

迎面吹来的劲风透过肌理,在她仿佛被掏空的胸腔内撞击出震动灵魂的声音,难以描述的不安在其间翻腾涌动,让她急切的想要与接应人员会合。

“云,慢些。我们的马已经跟不上了。”洛烬炎的呼喊声并不算大,却已足够让她从纷乱的思考中清醒过来。

“黑小子,等等他们。”苏云歌拍了拍墨焰的颈子。墨焰重重打了个响鼻,显然对减慢速度有些不满,但还是依言放慢了脚步,等待其他人跟上。

慕容家最好的马自然骑在洛烬炎胯下。虽然无法跟墨焰相比,总该令他比其他十人轻松一些。但奇怪的是,洛烬炎脸上的青纱竟然被汗水浸透,湿湿的贴在他身上。整个人也显得无比僵硬、疲累。

搞什么鬼?别跟她说漠北的太子根本不会骑马!

抬手在墨焰背上一按,苏云歌腾身落到了洛烬炎身后。也不理会他突然绷紧的身体,一把将他搂住扯下他覆面的青纱。青纱下是一张惨白的精致脸孔,大颗的冷汗顺着额角滴下。

“你怎么这付鬼德性?”苏云歌沉了脸问道。

“我很好!”洛烬炎硬邦邦的回答。两眼直直的望着前方,不肯回头。

很好?苏云歌冷笑着一把带住洛烬炎的马缰,将他从马上提了下来。

“都给我停下!”苏云歌喝道。

洛烬炎双腿控zhì

不住的颤抖显而易见,就算在地上也站不稳当。这样也叫很好?再跑下去,不出半个时辰这小子就会被马甩出去。

“我的任务是将你活着带回漠北,没空看你表演坚强。到底怎么了?我知dào

你不是不会骑马。”苏云歌也扯去青纱,恶狠狠的问道。

“都说了没事!”洛烬炎的神色也不好kàn

,“如果不赶快离开,你确定你能将我活着带回漠北?”

挑衅的话方入耳,苏云歌已闪电般揪起洛烬炎:“你以为你这鬼模样跑得了多远?再不说实话干脆一把捏死你,省得你死在别人手上,坏了我的兴致!”

“公子莫要冲动,”慕容家的人见苏云歌发怒,急忙上前拦阻:“主子只是身上有伤才……”

“住口!唔……”洛烬炎厉声喝止,却让苏云歌一把将嘴捂住。

“说!”

“……昨天庞潜来找太子,直到凌晨方才离开。太子他……”慕容家那人低下头,轻声说道。

“别说了!”苏云歌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下可麻烦多了。庞潜这混蛋早不找他晚不找他,偏偏昨天找上门来。洛烬炎这小子的运气也当真差的可以。

“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注意隐蔽。我和洛烬炎去去就来。”也顾不得洛烬炎反对,提抱起来便向道旁的林中隐去。

329. 第三百二十六章 抓捕

苏云歌随便找了个背人之处将洛烬炎丢下。粗鲁的动作令他踉跄几步撞靠在树上,一声闷哼冲口而出。

“自己脱还是让我动手?”苏云歌双手环胸,冰冷的目光从他冒着冷汗的额头一直滑到不住颤抖的大腿。看这样子他的伤恐怕不轻。

洛烬炎挣扎了两下,勉强倚靠在树前站定。额角的乱发将同样低垂的脸孔挡住大半,失去血色的唇角却挑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想做的话等离开召月国如何?你知dào

我的配合度很高,玩什么花样我都依你。”

真是个不怕死的男人!苏云歌觉得脑门上青筋直跳。既然说不听,她只当他选择后者。一伸手,掌指已抓向他的衣袍。

“慢着!我……脱!”见苏云歌干脆的动手,洛烬炎终于生出了几分慌乱。

苏云歌对待自己的衣服都没什么耐心,若是她我来,洛烬炎的袍服十有八。九会变成破布。

随着布料层层剥落,洛烬炎优美的身形逐渐袒露出来。一片片形态各异的淤伤齿痕也随之落入我眼中。说实话,这些深深浅浅的色泽在洛烬炎泛着柔光的肌理衬托下,竟如同散落的繁花,很有几分残酷的美感。但当看到他白色的下裳沾染着斑驳的血渍时,心头隐约升起的那一丝灼热瞬间散去。

上前两步靠坐在树下,苏云歌拿出水囊和伤药说道:“趴过来。”

“我可以自己来。”洛烬炎犹豫了一下,没有动。

“那你快点。”苏云歌沉下脸,语气却在他似高傲又似哀求的复杂眸光中柔软了几分。“你知dào

我们没时间浪费。”

或许他原先的伤势并不严重,但经过马背上不住的颠簸折磨,造成的后果就很可观了。按理说应该让他好生休息,说什么也不能再骑马了。只可惜苏云歌明知他已痛苦不堪也要让他忍耐下去。他们务必要在两天内赶到指定位置,不然真让召月国相的部队围堵在途中麻烦就大了。

“唔……”瞬间绷紧的身体和被自己压抑住的闷哼声在在体现出洛烬炎的痛楚,苏云歌的神情不由一顿。

“接下去的路还有很长,你……撑得住么?”苏云歌低声问道。

“你的药不错!”洛烬炎静了片刻,忽而撑起身子回头笑道。

如豹般矫健修长的肌体扭转出优美流畅的线条,那双惑人的凤目内头一次出现了清澈而坚定的笑意。没有讥诮、没有冰寒、甚至没有那几乎揉刻在他骨子里的高傲。

“当然。这是最好的药!”苏云歌轻笑。搂着他腰背作为固定的手掌,顺着他的脊椎滑到他头上揉了一把。另一手的力道也不由放轻了不少。

“待会儿你和我骑墨焰。”上完药,她拣衣衫柔软处撕下一幅。折叠数次后垫在他身下,这才帮他把衣袍穿好。黑小子的速度和稳定都远在其他马匹之上,有她帮他驾驭,纵马对他的伤害会小得多,也不会影响到行程。

“不!”突如其来的反对让苏云歌一愣。

“给我个理由?”

“云,私下里你怎样对我都好,我全都依你。只是在我的子民面前,我有我的颜面要顾。与你单独离开已是不该,若连骑马都要你帮忙,太也难看……”

“幼稚!”苏云歌冷冷的打断了洛烬炎带着些许求肯的话语。

“你若还能自己骑马,我又何必多事。说难听些,你便是自己驭马也证明不了什么。我们不是郊游而是在逃命。这种时候我若由得你任性,一旦被你被那姓庞的捉将回去,我保证到时你会更难看。”

毫不客气的态度让洛烬炎的脸色一白,方才褪去的清冷与讥诮再次浮了上来。

“你说的对!其实这里每个人都知dào

我是靠什么才存活下来的,不过是个破烂肮脏的身子,还扮的哪门子清高。”

“我承认以我现在的体力恐怕连伺候你都勉强,所以扶我回去好么?”清清淡淡的回答、失去神采的凤目,还有自动偎靠过来的温软身体让苏云歌胸口意wài

的一滞。

略俯身,干脆的将他扶起。举步前终是忍不住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怀中的身体轻颤,靠在在她肩头的脑袋并未抬起,只是勾在她肩上的手臂稍微紧了那么一下。

出得林来,便将洛烬炎放于墨焰背上。

“黑小子,你背上这个叫洛烬炎。他身上有伤,待会你要跑稳点,多照顾他一些。”也不管它是不是听得懂,苏云歌在洛烬炎看疯子的目光中伸手搂了搂墨焰的大头,认真的交待。好在黑小子给面子,低低的嘶鸣一声,似真似假的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慕容家一人上前禀报道:“公子,适才接到第一小组传讯,召月国城卫在我们离开后一个时辰内便调集了近千的人马。虽不敢肯定,但极有可能是追捕我们来的。”

“这么快?”苏云歌也不由一惊。

在都城之内调集大量人马并非简单之事。何况召月国正值权力交替的敏感时期,任何军政的行动都会或多或少的受到制约。

按照她的推测,最糟糕的状况也不过有人不惧她等龙神侍者的身份决意追击,但仓促之下可用人手超不过百人。

可召月国这帮王八蛋竟然有能力在短短时间内给她在人数上加了个零,就好像他们的权势丝毫未受影响一般。

萧无在干什么?难道他连都城内最基本的军事力量都控zhì

不住么?还是说姓秦的发疯了,根本不留人马制约庞潜?事到如今,她实在分析不出这帮鸟人的思考模式。相对的,他们的行动也越来越危险。

莫名的,苏云歌嗅到了一种不对劲的味道。

“追击的人马调集得太多太快,若还走官道,我们很快就会被追上。”慕容山焦急的说道。

翻身上马,一手挽缰一手将洛烬炎揽抱入怀。“不用很快,恐怕已经追上来了。”凝神望着远处激荡的烟尘苏云歌不由深吸一口气。

“给我传信出去,通知接应人员按第二套方案行事。慕容山、慕容肃,你们把沉重的行囊捆到洛烬炎原来的马上,头前开路。慕容增、慕容行,你二人的马匹最慢,殿后警戒。接下来随时准bèi

换马,其余人等居中策应。我们走山路!”一磕马腹,众人斜冲入林。

林中的路况到底比不得官道,单是无数抽刮而至的枝杈便已让赶路的众人叫苦不迭。有苏云歌的回护,洛烬炎倒是没受多少苦楚。但当众人穿林而出却看到一队严阵以待的兵卒时,连苏云歌也忍不住暗中叫苦。此时再想回头无异于痴人说梦。

“云,他们是庞潜的人。”洛烬炎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妈的,姓秦的和姓庞的不是死对头么?”难怪秦亦这老狐狸敢在这档口把城卫调出来。问题是这两个家伙不去争权夺利,反而大张旗鼓的咬住他们不放,实在令人费解。

“都听好了!”苏云歌压低了声音飞速说道:“待会我会上前交涉。若他们当真是冲着我们来的,恐怕就只有硬闯一途。你们几个注意力集中些。听到我说出‘没问题’三字,慕容肃和慕容蛟即刻以慕容家雷火弹开路向西南冲。慕容山、慕容增向西北,慕容奉和我一起殿后,继xù

制造混乱。慕容行、慕容勇带着其余三人立kè

护着洛烬炎趁乱西上寓山,直奔潜蛟岭。那里有人接应你们。对方到底不过百余人,只要将他们队型冲散,你我并非全无机会。”

洛烬炎的身子一震,自然知dào

苏云歌打算丢卒保车,抓着她衣袍的手不由紧了紧。

苏云歌故作从容的拉开他的手,翻身下马。离开时低声说道“黑小子,待会给我快些跑,洛烬炎的小命就看你的了。”

“云……你……小心些。”嗫嚅了半晌,洛烬炎终究还是只说了句不疼不痒的废话。看来什么也比不过求生的欲。望。不过这倒也无可厚非。虽然救他的心意不假,她却也没有为他送命的打算。

能救则救,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她多半会先行脱身。反正他身为一国质子,最多不过再受些折辱。性命应当是无碍的。但这帮兵卒对其他人可不会留情。

她自己小命一条倒也无所谓,可倘若这条命上还挂着昊天的性命,就说什么也不能乱来了。何况,她若死了,萧南朔多半是要难过的。只是不知容千寻他会不会有一丝不舍?

洛烬炎站定的地方距离庞潜的军卒不过百余米,一路走来苏云歌却满脑子都是些纷繁无聊的念头。看来这些日子真的是太松懈了!警醒过来,她立kè

提气调息。微垂的眼帘内涌起一丝丝兴奋的猩红。

随着前行的脚步,她身体每一块肌肉的运动都逐渐协调成同一种韵律。那是属于她独有的死亡舞步。

“前面带队的是哪一位将军?”庄严的音韵悠然扬起,苏云歌端着神棍的架势缓步踱出。

“这位龙侍大人器宇轩昂,下官倒要好好结识一番。”琅琅的语音响起,兵卒中施施然晃出一位熟人。

他妈的!谁能告sù

我为什么秦佐会带着庞潜的兵到处溜跶?当真是狼狈为奸了么?苏云歌腹内一阵乱骂,举手投足却愈发的从容安祥。

“我等不过是侍奉神明的一介生灵,并无值得大人结识的地方。”故yì

装作与他初识,苏云歌淡淡的说道:“但不知大人因何阻挡我等的去路?”

“误会,误会!”秦佐放声大笑。“本官只是在寻找一位故人。恕我无礼,诸位只需让我看一下相貌便可安然离去,我绝不阻拦。”笑意未敛,秦佐的眼中已闪过一抹极深的怨毒。

“好说,好说!”口中客气,心中却不由大呼倒霉。洛烬炎那边她防了个滴水不漏,岂料这帮人竟似是冲着她来的。不过说直白些,秦佐是被岩石打了闷棍之后又在药物的作用下一直昏迷到被丢回秦府。在此过程中他并未见过她的真实相貌,如今便是看了又能怎样?思前想后,胸中的疑虑反而更深。

“大家都让这位大人看看吧。”挥挥手,众人依言将青纱摘下。尽管以易容丹改换的相貌极难被人察觉,但当秦佐目光扫到洛烬炎脸上时她依旧有些紧张。好在他并未发xiàn

有何不妥。

一番审视之后,秦佐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苏云歌哂然一笑,爽快的摘下青纱。本以为事情会到此为止,哪知青纱落下的瞬间竟变生肘腋,一声惊呼自人群中响起。

“爷,就是他!是他杀了枫儿!”

糟糕!种种疑窦瞬间解开,苏云歌的心却猛然沉下。

人群中窜出一匹枣红马,马上端坐着她另一个熟人。

“杏儿你看准了,真是此人么?”秦佐的声音仿佛带着血肉的残渣从牙缝中挤出。

“爷,以此人的样貌,凡见过者又有几人能忘?何况我亲眼看他杀死了枫儿。若不是我见事不好,立kè

服用返魂丹假死了三日,只怕也见不到爷了。”杏儿恨恨的开口,殊不知苏云歌心中比他更恨!向来不留活口的她竟然因一时疏忽而留下了这么大的祸患,当真是让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秦佐阴沉了脸道。

“这位小哥所说之事,我实在是听不明白。”依旧是从容中带着些无辜,背着的手却顺势将四枚烟雾弹夹在了指间。

“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么?”秦佐冷笑道:“我只问你一句,那……东西你得了没有?”

看秦佐笃定的样子,想也是混不过去了。一时间苏云歌不由心念电转。她若说得了,秦佐自然暴怒。无论是因为“国仇”还是“家恨”,总之她是休想再离开召月。

况且一旦萧无那边失了倚仗,难保会生出什么事来。但她若说没得,这秦佐岂非没了顾忌。她坏他夺位大计,他若不将她抽筋拆骨只怕也难消心头之恨。放在平日她自然不惧,可如今敌我人数悬殊,倒真有些麻烦了。

心中不住权衡,口中不由含糊起来。秦佐看出苏云歌的迟疑,不屑的哼道:“老实说我很奇怪你与那个人竟全都活着,但这并没有造成我太大困扰。我不妨告sù

你,此刻那个人身边已经布满了我爹的人手。我还真想赌赌看谁对上的才是龙神真zhèng

的宠儿。至于你,说与不说我也不放在心上,只要动起手来便什么都知dào

了。”一摆手,刀刃的寒光耀人二目。

“等等!”苏云歌大喝。阴狠的气息逐渐冲破她的伪装。“你们不会蠢到杀了他吧?”话方出口,她已醒觉此事并无可能。且不说萧无身份特殊,是块作傀儡的好材料。单以龙魂的感应便知他此时尚无性命之忧。

“我劝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好!”秦佐森然一笑,道:“当我得知你的存zài

后,我便发誓:生也罢、死也罢,定要将你留下来。你还不知dào

吧,那东西最多只能护你肢体不受外力伤害。所以我会好生关照你。让你住在满是水的房间,用最柔软、坚韧的天蚕丝固定你的身体,以免你碰到遍布地面和墙壁的钢刺。我会用最好的食物喂你,找最美的女人伺候你。直到你死前的每一刻,你都会感受到我的诚意。”

“听起来还不错。”苏云歌撇了撇唇,笑道:“既然你的目标是我,能不能先让其他人离开?”

“那个骑黑马的我不会杀。”秦佐也笑了,“我还应该谢谢他,若不是为了找他,庞大人必定会亲自带队,你也未必能落到我手上了。”

该死,原来这混蛋一直在装孙子!不管有没有她,只要他认出了洛烬炎,这一行人谁也走不了。

苏云歌腹内暗骂,面上的笑意却更盛。“这么说,你是打算将除他之外的知情人统统灭口了。”意有所指的目光飘向那百余名兵卒,运气将声音远远的扬了出去。“只是就算庞大人同意,这要灭的口也着实多了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但凡脑筋灵活些的都听出了苏云歌的言外之意,整齐的队列终于有了些微的浮动。

机会来了!苏云歌心头一喜,悄悄对身后众人打个手势示意他们准bèi

动手。那秦佐一愣之后,连忙想要开口辩驳,却被她接下来抛出的消息引开了思路。

“可是若那个东西我与那个人一人一半你又当如何?”军心浮动之后,她还要他将心不稳。

“什么?”秦佐又是一愣,忍不住低呼出声。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和你爹试试就知dào

了。我们两人中无论少了谁,那东西立时烟消云散。不仅如此,秦大人,你还认得我么?”一反手掏出释霄的面具,笑道:“可惜秦大人送我那一对妙人儿没有带在身边,否则倒不妨跟大人换几分人情。也省得我死之后,那东西完蛋的消息传遍天下。到那时……哈哈……这召月国必定会热闹非凡吧?”

“姓释的,居然是你!你……”秦佐的思路被苏云歌赤。果果的威胁彻底搅乱,一时间竟有些失措。

“秦大人,想好了是打是杀。我这儿都‘没问题’!”约定的暗号出口,四枚烟雾弹脱手而出。浓重的烟幕遮蔽了兵卒的视线。就在这时,慕容家众人手中的雷火弹也纷纷出手。众人在兵卒的惊叫声中一股作气冲入敌军阵营。

好久没有打群架了!没有忙于收割手边的生命,苏云歌隐在浓雾最深重处感慨。其实雷火弹的名字响亮,威力却不甚了了。比之爆竹也只是强点有限。唯一的好处便是同她的烟雾弹一样会产生大量的浓烟。

苏云歌借着众人视线受阻之际,迅速向秦佐处身之地潜去。

尽管这队士兵的人数并不算多,她仍没有疯狂到认为自己这几个人手能将一支完整编制的士兵吃下来。因此若能将秦佐这个大肉盾捉到手,突围的机会自然大增。

“不要乱!雨队后撤十五丈,箭矢准bèi

!覆队后撤十四丈,立盾掩护弓手!云队、翻队原地阻敌,二十息后左右分开。……”

随着将官们的连串呼喝,本已呈散乱之像的士卒迅速而有规律的行动起来。苏云歌却只觉得脑袋再大一圈。该死!这队人马竟是训liàn

有素。眼看他们制造的混乱最多不超过四十秒便会被彻底解决。若再想不出办法,他们会马上变箭猪。

“姓释的,你总该知dào

我并无杀你之意。刀枪无眼,你我何必拼个鱼死网破……”正急切时,秦佐的呼声自混乱中传出。

“说的好!”苏云歌腾身而起,往声音扬起处急扑而至。哪知人方扑到,正对上秦佐不惊反喜的目光。不好!苏云歌心中警兆骤升。一张五米见方、泛着乌光的大网自脚下反兜而至。这时再想后退已是不及。

苏云歌一咬牙,盘在腰间的长索抽卷而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硬生生将秦佐拖入网内。仓促落马的秦佐重重的砸在大网的边缘,由于持网的兵卒投鼠忌器,收网难免慢上个一分半分。她借机以秦佐为人肉之锤,撞开缺口、破网而出。只可惜那秦佐也因此被士卒们救了回去。

一番变故下来,苏云歌早已是一身冷汗。这秦佐既已料到她可能拥有龙魂之力,必定会有捉她的手段。对此她显然是太过大意了。

“云你没事吧?”焦急的询问伴着墨焰的嘶鸣冲到她身边。苏云歌正要摇头,忽听耳畔弓弦声响,三只利箭呈品字形向洛烬炎射来。

“小心!”苏云歌揉身而起,将洛烬炎按伏于马上。紧接着尖锐的痛感便由后背传出。妈的!还是没躲开么?她不禁闷哼出声。

好在由于躲闪的角度很大,三支箭中有两支擦身而过,只是划破些皮肉。唯有一支斜斜钉入她背部肌肉,伤势还算不得严重。

“云……”

“闭嘴!我没事。”苏云歌打断他的惊呼。

330. 第三百二十七章 逃亡

苏云歌跳上慕容奉的马背,对尾随而至的慕容行等人低喝道:“我数到三,所有人将剩余的雷火弹全给我丢出去。一、二、三!”一抬手,数枚钢针激射而出,立时便有多名弓手双目被刺瞎,惨呼倒地。紧跟着,四枚雷火弹也在人群中炸开。

“黑小子,跳!”她大喝一声。墨焰闻声腾空而起,竟然自众人头上一跃而过。眨眼间便跑得远了。

慕容行、慕容勇等人由于马匹不如墨焰神骏而未能冲出包围,逐渐成了困兽之斗。而她也被迫陷入了纯粹而机械的杀戮当中,然而这一切反倒是她所熟悉的。

清晰的视野因兴奋而染上淡淡的猩红。一张张惊惧、愤nù

的脸孔渐渐模糊,留在她眼中的唯有一条条脆弱却又承载着生命力的动脉。

当它们因锋刃的噬咬而迸裂的时候,那耀目的红便欢快的跳跃而出,如同最为鲜活的生命。生与死之间的距离有时候无穷无尽,有时却在须臾之间便从她指尖流逝。

尽管都是些皮肉之伤,她身上逐渐增多的伤口还是配合着他人飞溅的血液将一袭青袍染出了斑驳的绛紫色泽,而那份源自心灵深处的麻木早已浸透了她的肢体,让她对杀戮以外的事情茫然无感。

说起来倒也并非是她嗜杀成性,只是当敌人士气旺盛之时她若有半分逃走的念头,胸中的杀气必泄。待锐气一失,便是彻底的败了。若是那样倒不如她早些投降,还可以省些气力。

“姓释的,我承认你的武功出众。只是你的人都死光了,你还要再斗下去么?还是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死亡乐章中突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乱了苏云歌的节奏。

与她对阵的兵卒闻声撤出战团,只是虽退不乱,依旧将她团团围住。

苏云歌也不在意,将手中的匕首交护于胸前向发话处望去。说话那人是个面目呆板的汉子,想来也是个戴着面具见不得人的玩意。

“那又怎么样?”苏云歌抓紧时间调息,口中却是淡淡的说道。目光到处,四周散落的尸身中果然有慕容家众人的身影。

“从一开始他们就知dào

自己将会面对这样的结果,如今可说是求仁得仁。要感激要惋惜自然有旁人会做,与我有什么相干?还是你觉得我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们?”

“我只觉得你最好束手就擒。”那人反手抽出了一支长箭架在了弓上。不知怎的,苏云歌突然感到此人的声音中含了一丝关切。

“抱歉,我看不出投降的好处。”苏云歌摇摇头。将匕首回鞘,两手扣满了钢针道:“我的人确实死光了,但你们的人也剩不到一半。在援兵未到之前,输的人不见得是我。”

她一边暗自调息想要跟体内的小黑沟通,却不料半天没反应,就在苏云歌快要放qì

的时候,小黑那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了。

“放心吧,你死不了,待此一役后,你的画物成型也能恢复了,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这便是不破不立。”

苏云歌真想吐槽他两句,去他的不破不立。

“你还跟他费什么话?”头上有明显青肿痕迹的秦佐远远的喝道:“所有人听我号令,都给我用附骨分筋索。我要让他插翅难飞。”

“是!”一声应和,周围数名兵卒飞快自腰间囊袋内掏出一条长索。那长索通体乌黑,样子十分古怪。没有任何金属光泽的索身在掏出之时自行碰撞,竟有铮铮声传出。索头犹如蝎尾高高翘起,远看倒像是把勾子。

什么玩意?那乌黑的色泽泛着森森的寒意,让苏云歌心头一紧。手指连弹,一把钢针冲着持索兵卒的要害射去,打算来个先下手为强。哪知她针方出手便听得弓弦连响,数道寒光电般袭来,却是先前说话之人手中的箭矢连番激射而至。

苏云歌惊而侧身,箭矢险险的擦身而过。手中钢针的准头却多少受了些影响,大多无功而落。箭矢的重量远大过钢针,但在那人手中竟能后发先至,可见确是技艺惊人。

“好箭法!”苏云歌不由大声赞叹。一时间倒也没想到立场的问题。

她的赞扬是否有激励作用尚待考察,那箭却是一根接一根,毫无停止的迹象。就在此时,那些古怪的长索带着风声抽卷而至。五条长索进退有矩,显是持有之人受过专门的训liàn



呼啸的索影编织成网,逐渐限制住苏云歌的活动范围。而那些落点刁钻的箭矢便趁机进逼,让她腾不出手来反击。这就是秦佐的主意么?你别说,还真是麻烦得令人讨厌!

被动的局面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让她更加吃亏。不断积压在胸口的杀意无法有效的宣泄,苏云歌只觉得连心脉都开始颤抖。一咬牙,拧身停步。她毫不理会对着她肩膀激射而来的箭矢,抬手将两支短弩送入了两名持索兵卒的咽喉。在兵卒闷哼倒地的同时将射入肩肉的长箭生生扯下,反手运力掷向那射箭之人。

龙魂对于秦佐的意义让苏云歌坚信除非万不得以,秦佐不会让她落到旁人手中。换句话说,在相对较长的一段时间里,她要面对的敌人只有眼前的这些。所以只要这个箭技出色的家伙一死,她立kè

闪人!他们若有胆子追到山中,她自然有办法将他们一口口蚕食殆尽。

惊呼声中,射箭那人仰面摔下马去。苏云歌却知dào

那是他为了躲闪而故yì

跌下。

反应很快嘛!苏云歌眯起了眼。手掌一翻,两柄薄刃在掌指间闪烁。只是你还能躲几次呢?

或许是看出苏云歌的杀机已锁定,忽有数人自身后跃起,奋不顾身的向她扑来。

用得着这么玩命吗?苏云歌郁闷的将掌中薄刃送入当先两人的心窝。在她准bèi

“战略性转移”的时候,对于噬杀这些前仆后继的飞蛾实在生不出兴奋的心情。但她显然小看了虫子的韧性。

颓然倒地的人体失去遮挡她视线的用处后,一道索影蓦然出现在她眼前。

该死!人体障眼法么?苏云歌不禁暗自诅咒。

长索古怪的尾端抽击在她仓促格挡的手臂之上,而后仿如活蛇,卷扣成环。环内突生的钢刺獠牙般咬入她的肌体,鲜血迸出的同时,几乎听到钢刺在臂骨上刮过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令她眼前一黑。就在这档口,又有两条长索飞快的咬住她的双腿。左大腿上的那条还好,另一条长索上的钢刺却正好穿扣住筋脉,令她的右腿无法发力。眨眼间,她竟被这古怪长索狠狠的摆了一道。

“聪明的话就不要乱动!”射箭那人爬起身来,干涩平板的说道:“这附骨分筋索是专门用来捉拿要犯的。任凭你武功再高也挣不脱这穿钉入骨的芒刺。”

“大人,就为了捉你一人,八名特殊训liàn

的索手只剩了三个。为什么你明明长了副勾魂的俏模样,却总是要做些让我生气的事呢?”见苏云歌被附骨分筋索钳制了行动,秦佐这才小心的走近些,温和的语声却流露出多少怨毒。

“别这么小气!”苏云歌强忍着剧痛,大笑道:“我可是你目前唯一的希望,昂贵的很。”

冷汗如针尖般扎出皮肤,流到口中却有股腥涩的滋味。持索兵卒发力拖拽,使得索头扣死之处传来如同肢解般撕扯的痛楚。难忍!但却并非没有好处。单凭骨肉的牵引她就能锁定那持索之人的方位。

这鬼索虽然阴损,到底只有三条。只要她还有一根手指能动,想将她困住就没那么容易。不过就算她可以狙杀那三个玩索的家伙,这噬咬入骨的环扣依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开。而无论如何,身上拖着三条冗长“尾巴”逃走的景象也是精神正常的人不会考lǜ

的做法。

何况对方还有一个远程攻击的好手。

攻击的机会只有一次,怎么办?口中故作虚弱的与秦佐东拉西扯,脑中却像是烧开了的水壶不住的翻滚。

“识时务者为俊杰。像你这样美丽的人儿就该学些个讨好人的本事。这般彪悍又是何苦来哉?只要你乖乖的投降,我保证让你活的舒舒服服的。”秦佐缩在人群中说道。见识过她的暗器之后,他说什么也不愿将自己暴露在她的视线内。

其实他倒是多虑了。秦佐固然不愿杀苏云歌,苏云歌却也不敢杀他。没有他下达的“活捉”命令,她逃亡的路会更加难走。

呵,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现在还真想自嘲一下自己,信心满满的来到召月,却如此狼狈的被下了套子。

“我现在这副模样难道你还不放心么?你就不怕我熬不过……”耳畔突然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嘶鸣声,苏云歌难以致信的瞪大了眼睛。

搞什么鬼?那个白痴居然又回来了!

嘹亮的嘶鸣如龙吟般划破长空,一匹双眼血红的黑马自左侧的山壁上一跃而下,正落到人群之中。与她对峙的兵卒瞬间大乱,有一人躲闪不及竟被生生踏死。

“不要乱!他只有一个人,给我拿下!”秦佐连声呼喝,但猝不及防之下,众人只顾纷纷四处躲避,哪里肯听他的命令。

一番混乱影响的不只是秦佐身边的士卒,那三个两手挽索的兵卒也不由一阵的呆愣。好机会!手中早已扣定的钢针猛然弹出,从三人的眼内直射入脑。苏云歌只觉得身上拉扯之力一松,那三人眼看是不活了。

“黑小子,过来!”苏云歌大喝一声,也顾不得疼痛,咬紧牙关旋身而起。三条长索自尸体手中强行抽出,缠卷在身上。钉入骨肉的芒刺在同一时刻被大力撕扯,钻心的痛楚令她的真气一泄而空。好在跌落的瞬间墨焰已然赶到,马背之上,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臂向我伸来。

“上来!”

苏云歌一把将洛烬炎的手抄在掌中,借力跃上了马背。

“你还有雷火弹、飞刀之类的吗?”洛烬炎急切的开口。贴在她胸腹的身体绷得僵硬,显然也是万分紧张。

苏云歌反手一把钢针向人群中掷出。在众人的连片的哀叫声中一夹马腹,淡淡的说道:“现在没了!”

洛烬炎带着些许媚意的凤目其实并不适合瞪人,但如今他却在奔马之上将她瞪了个结结实实。

“云,你知不知dào

你有时候简直是个混蛋!”

“我知dào

……嗯哼!……总……总比你……白痴到……到自投罗网……要强些!”墨焰奔驰的速度果然惊人。喊杀声逐渐朦胧,落到她的身上的零星箭矢竟然并未给我带来太多的痛感。又或许是随着马匹的颠簸,那些索扣上的芒刺在骨肉筋脉间肆意撕扯刮搅。让她渐渐分不清到底怎样才叫痛楚。

“……云!……云……”混沌中,急促的呼叫声在耳畔响起。

谁?是谁在叫她?

混沌中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有人将清水送到她唇边。皲裂的口唇不由贪婪的攀附索取。甘泉入口却是凉滑甜软,像是一流甜点师做出的冰淇淋。

只可惜每一次给予总要间断许久,没了一气呵成的酣畅。一连数口之后,喉内的干渴已被缓解,胸腔内的灼烧却愈发强烈。像是有谁将她的胸膛撕开,硬生生塞了块火炭进去。但奇怪的是内脏灼烧的痛楚不减,体表的温度反而飞快的流失,让她禁不住微微颤抖。

“……冷……”混沌的大脑内能清晰分辨的只有最浅薄直白的生理需求,而她的运气显然不错。不多时,冰冷的肢体便被拢到了一处温暖的所在,如同包裹着棉絮的上好丝缎在她胸腹间摩擦。生存的本能和对方毫无恶念的气息,让她因不惯让人随便接近而绷紧的神经一分一毫的松懈下来,神志随即被拖卷进更深的黑暗之中。

再次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存zài

却是被周身的伤处生生痛醒。尽管状况依旧不佳,但肢体上撕扯的力道已然消失不见。想必是有人将那鬼索除去了。是洛烬炎做的么?

疑问刚刚划过脑海,皮肤上温热柔滑的触感便提醒苏云歌此刻正有一个几近赤(和谐)裸的身体紧紧贴抱在她身侧。她之所以在大量失血之后还能保持体温,就是这个缘故吧。咬牙将双眼睁开,贴靠在她颈侧的精致脸孔比之她初见之时多了几分纯净,却也多了几分憔悴。

还是逃出来了么?看看周遭明显不像牢狱的环境,苏云歌不由松了口气。略略抬手,闷哼声来不及掩饰便被骤然涌出的痛楚逼出了喉咙。睡得本就不甚安稳的洛烬炎立kè

被惊醒了。

“你终于醒了。”满是血丝的凤目欣慰的弯起。

“这里是哪里?我睡了多久?”顾不得喉咙的干涩,苏云歌沙哑着声音问道。

“你睡了一天多。这里是妙峰山上的一个岩洞,离你我突围的地方不足百丈。”洛烬炎从容的坐起身来说道。

明知dào

身后有大量人马追杀,这小子竟然还敢潜回原地躲藏。这份智计与胆量实在令人钦佩。想必这会儿秦佐的兵马正向着通往华耀国或召月国的道路追击下去,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她们兜了个大圈,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她之所以能平平安安的昏睡至今,也是托了他的福。

这样的人才怎么有人舍得将他困在床上?简直是暴殄天物!挑起眉,苏云歌赞赏的看他草草的将唯一一件外袍披在身上。

之所以是唯一一件,是因为他已将内衫撕破用来给她包扎伤口了。只不过……目光转到自己身上,苏云歌登时有些哭笑不得。

如今的她就像一具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木乃伊。不能不说洛烬炎包扎的手艺与野兽派的艺术风格颇有相通之处。

见苏云歌不断审视身上挂着的破布条,洛烬炎的脸不由一红。“你的伤口又多又深,很多都有撕裂的状况。若不是你正好带有芝蓐草制成的膏药,而我又正好认得此药。只怕你早就因失血过多而……哼!我从没给人包扎过伤口,你若嫌捆得不好kàn

,自己重新捆过就是了。”伸出手,递过一个瓷瓶。

这不是那神棍送的东西么?苏云歌一愣,方待要问却被洛烬炎布满各种伤口的手掌吸引住视线。原本纤长优美的掌指落得这般模样,可见为了将她带来此地他吃了不少苦头。但说到底她们只是交yì

的关系,他何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我……我不知dào

你是女子,你……”洛烬炎有些挣扎的开口。

苏云歌眼一瞪,这才发xiàn

她忽略了这个问题,洛烬炎一直都不知dào

她是女的,可是方才给她包扎伤口那些肯定是发xiàn

了,略微恍惚的看他小心拨开洞口的藤蔓,只听他低声道:“离此地不远有处泉眼,我去取些水来。”

声音有些颤抖,脸颊红晕一片,洛烬炎说完就有些急匆匆的离开了洞口。

看他离开,苏云歌不由淡然一笑。一个将生存当成责任的人,在这场生存游戏中自有他特殊的顽强。倒是自己,若不能尽快恢复战斗力反而会成为他的负担。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是男是女,能逃出生天才是首要之事。

那神棍给的药显然不错,但苏云歌依旧掏出一把其他药物。也不管是用来化淤的还是用来消炎的统统塞到口中,艰难的咽下。这种王八吃大麦般的做法若是让太医院的几位太医看到,怕不又要说她糟蹋粮食了。

未伤的手臂牢牢握住匕首,苏云歌开始闭目调息。

那些看似骇人的伤势却也算不得严重。将四肢经脉打通之后,灵活性已然回复大半。看来小黑说的不错,她不会死。

可惜这里没有什么麻痹神经的药物,动作虽然不受影响但伤处不时传来的疼痛依旧让她咬牙不已。调息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早超过洛烬炎取水的时间。睁开眼,看着他湿漉漉的手上捧着几片叠放的树叶,呆呆的跪坐在她身前。

易容丹的药效早已失去,洛烬炎血色的瞳仁中闪动着难以形容的复杂光芒。

“……你……要不要喝点水?”话方出口,手中只能算是潮湿的树叶让洛烬炎的神情转为懊恼。“来的时候水囊被划破了,我没东西装水。我……我再去一次。”转身便走。

不知是不是苏云歌的错觉,总感到那一瞬间他仿佛想到什么似的,脸上陡然跃起了红霞。

“等等!”苏云歌抓住他的手,低声阻止。洛烬炎知她身上有伤,不敢挣扎。只得乖乖的靠坐到她身边。

苏云歌费力的将内衫撕成细窄布条,把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涂上药,密密的包扎妥贴。之后低笑道:“想不想学正常人怎么包扎?”

“不要!你不适合正常人的包扎方式。”洛烬炎媚人的血色凤目用力的瞪她,口中坚决的拒绝。但一双手却还是伸向了挂在她身上的破布。

关于包扎,洛烬炎不能说是个好学生。但他总算将她从一具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木乃伊变为一具很不修边幅的木乃伊。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洛烬炎似乎对她的态度也不是那么尴尬了,他是个聪明人,知dào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显然是不适合他们谈论性别问题的。

高级的药物和“相对”妥贴的包扎让她对活下去这件事充满了信心。划破的水囊用匕首在破口处戳几个眼,再用布条穿梭系紧。虽然简陋但存水的能力总比几片树叶强些。为防止暴露踪迹,洛烬炎将墨焰身上的鞍韂干粮卸下后便将它远远赶开。不过听洛烬炎带着些无奈的口吻,想必这黑小子依然在这附近流窜。

墨焰身上背的干粮勉强可以撑个两三天。可算上她昏睡的时间,他们最多还可以在这里待一个晚上。

洛烬炎对离开的决定并没有异议,他只是坦率的质疑了苏云歌的活动能力。

“走不了也得走。”苏云歌淡淡的说道。她的情况确实很糟,但有些事由不得她决定。“今晚好好休息吧。从明天起,麻烦事会排着队来找你。”

331. 第三百二十八章1 做你的人

山洞安静无比,洛烬炎轻轻的应了一声,抬手将衣袍脱下。骤然出现的修长身体让苏云歌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他已自然而然的将她的袍带解开,侧身贴靠在她身体之上再用外袍将两人裹住。

苏云歌承认他很小心的避开了她的伤口,也承认在大量失血之后他的体温确实很诱人。问题是这家伙诱人的地方不仅仅是体温。

瞬间僵硬的身体瞒不过与她亲密相贴的洛烬炎。他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道:“我知dào

我不干净,只是山中凉,在你伤好之前就算再讨厌我碰你也要忍忍。”

埋在苏云歌肩胛的脸孔让她看不到表情,但即便是迟钝如苏云歌,也能听出他平淡声音中的伤痕。

“为什么?”苏云歌瞪着眼前青黑的岩壁问道。

“说了因为山里凉啊。”洛烬炎嗤笑道。

忍着痛将他揽到身侧再挨紧一些,苏云歌对上他因诧异而扬起的头颅。“我是说,为什么回来救我?”

血瞳里的光芒一闪而灭,留给她的是一个恍惚、纯净,却又涩到骨子里的笑容。

“谁知dào

呢?我从小就被教育着无论失去什么也要活下去。所以我可以失去自由、尊严,可以在男人身下承欢,可以笑着做一些事后让我不停呕吐的事情。但……我竟回去了!事实上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竟然会回去。多半是……多半是这么多年来……我终于如愿以偿的疯了。不过幸好……幸好我疯了!”声音渐低,洛烬炎又退回她身侧靠好。

本该愤怨的话语却平静的自洛烬炎口中说出,偏偏在苏云歌一向淡漠的情绪海洋中翻起了些微的波浪。之后,两人再不开口。

山中的夜并不宁静。此起彼伏的风声和虫声在无法安心睡眠的她耳畔不住回响。渐渐的,树叶的沙沙声明显的增加着音量。宿鸟扑棱棱拍打翅膀的声音伴随着隐约的人声也开始出现。

“疯子,醒醒!”苏云歌连忙唤醒洛烬炎。

“有人来了么?”洛烬炎迅速睁开的眼内没有分毫迷糊。机警得像是根本未曾入睡。

“好像人还不少。”苏云歌苦笑道。原来她的霉运还未过去,召月增补的兵马竟这么快就搜回来了。

“我们马上走!”

“不行!”苏云歌一把拉住洛烬炎。“现在出去正好跟他们对上。”

“那怎么办?”这一刻,洛烬炎的惶急再没有掩饰。

苏云歌犹豫了片刻,起身将洞外的有人经过的痕迹抹去。原本掩住洞口的藤蔓也被她细细的拨回。

“赌赌看吧!”擦了擦额角泌出的冷汗,她将一柄匕首塞到洛烬炎手中道。

“外面天还没亮,视线没这么清晰。这岩洞相对隐秘或许能骗过他们的眼睛。只要他们搜过一遍,防卫必然松懈。到时我们马上走。”

洛烬炎干脆的接过匕首,与呀一起蜷缩在洞口戒备。很快,一队队的人马便手拿火把从离她二人藏身之处不远的地方走过,好在并无一人发xiàn

这个岩洞。但她显然高兴的太早了,好死不死一个小兵离队而出。这小子走到离洞口不远处,一边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一边拉开裤子便打算小解。

一旦靠得近了,仓促掩盖的洞口自然露出了马脚。那人一声轻咦,裤子都来不及提便朗声叫道:“快来看!这里好像有个洞。”一手捏着裤腰,一手便向洞口的藤蔓拨来。

该死!苏云歌一倾身,匕首的寒光飞快的切入他的喉骨。不远处火把的光亮照在她狰狞的脸上,在那人充满死亡气息的瞳仁里映照出斑斓的色泽。

苏云歌一手托住那人的身体,直直拉到洞内阴暗之处

“把他衣服都给我扒了套在你身上。待会儿进洞的人一多,你马上趁我和他们交手的机会混到人堆里去。”苏云歌看也不看便将死人丢给洛烬炎,飞快的低声说道。

主意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死马当成活马医,只要他够机灵未尝没有脱身的机会。

“有什么发xiàn

吗?”平板而略感熟悉的声音自洞外响起,苏云歌心头不由一紧。那个射箭好得令她咬牙的小子还没死么?想偷袭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尽可能的收敛气息,将自己融入四周的环境当中。只是身上传来的激痛和逐渐濡湿的感觉让她略有些力不从心。

“大人。”零星的声音自洞外响起。“这里好像有个山洞。”

“是吗?都别动,让我看看。”说话间一根长藤拨开洞口的藤蔓,闪烁的火光中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浓重的夜色中一闪即没。

看来这次是麻烦大了。苏云歌自嘲的笑笑。

这家伙竟然谨慎到不让人进洞搜查,不会打算来个烟熏水灌之类笨到极至却也有效到极至的办法对付她吧?她既不是蛐蛐儿也不想当老鼠。若是他当真打这种主意,说不得也只好冲出去了。

握在掌心的匕首柄被苏云歌的体温捂得温热,仿佛肢体的延伸。逐渐膨胀的杀念由于理智的束缚而在胸腹间左冲右突,撞出令她略感疼痛的兴奋。然而那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像是一盆凉水浇到了烧红的铁块上,弥漫出让人疑惑的雾气。

“妈的!这种岩缝也叫洞穴么?兔子洞也要比它大些!能藏得住人?你们都围在这里干吗?想偷懒么?给我滚开,赶快去继xù

搜!”

“可是大人,德品那小子刚刚进……”

“我说滚,没听见么?”平板的声音瞬间阴沉下来。

“……是……”

不多时,洞里洞外一片宁静。苏云歌在洞内却险些连下巴都掉下来,一个人睁着眼说瞎话不难,难的是愿意为敌人睁着眼说瞎话。

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手持钢刀靠过来的洛烬炎同样一脸迷惑。苏云歌做了个要他防备的手势,他点点头,将她交给他的匕首又塞回她手中。

“算上这次,我已经帮了你两回了。你想怎么谢我呢,大人?”没了平板的语气,同样的声音突然变得悦耳起来,隐约像是在哪里听过。

“咦?不打算理我么?亏我见到大人你活着还很是高兴了一会子。”洞外的轻笑声含着一丝嘲弄。

“你到底是什么人?”苏云歌沉声问道。既然混不过去,再抗着也没有意义。何况截至目前为止,此人对她的敌意还不甚明显。

“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轻笑声再次响起。那人施施然步入洞中,毫不反抗的任苏云歌将其压制在洞壁之上。

“自己把面具摘掉!”匕首轻贴在他颈侧,苏云歌低声道:“你知dào

受了伤的人手通常都不会太稳,若是不小心割到你就不好意思了。”

“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翡儿依旧没能看到大人绝望崩溃的样子呢?”叹息声中,那人抬手将面具扯了下来。面具下是一张带着笑意的秀美脸庞,可不正是那个秦佐送她的礼物。

“只要给我足够的好处,我不介yì

表演给你看。”苏云歌后退一步,放开了他。

“没想到如尘的人竟然看不住你,你的本事可不小。”苏云歌带着些许欣赏的说道。

“别这么说。”翡儿活动一下身体,放柔了声音说道:“只要没收到秦爷其他的命令,对于大人来说,我和翠儿就只是个伺候大人的玩意儿。大人玩得高兴自然是我们的福份,若要我们死,也不过是说句话的力qì

。秦爷是绝不会为了个办不好事的玩具心疼的。相信这一点大人比我们还清楚。翡儿知dào

大人从一开始就没信过我们,也猜得出大人要办的事有多大。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肯让我们平静的活了那么长的时间?甚至在离开的时候还肯费心为我们这种玩物安排条活路?若说是我们伺候得好也就罢了,可大人除了偶尔和翠儿闲聊几句,从没碰过我们。翡儿真的有些不懂了?”

苏云歌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事实上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告sù

他,她其实是个女人,对于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兴趣。

至于“闲聊”……,大家都是聪明人,就用不着拣好听的说了。翠儿看似不及翡儿沉稳,套她话的机会自然要大些。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她判断失误了。

见苏云歌不答,翡儿状似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说道:“大人不愿说就算了,理由不重yào

。反正前日我故yì

放你们逃生也算是还了你的情份。方才那一次就算利息好了。”

“这样就算帮了我么?我以为你起码会帮我们从这里脱身呢。”苏云歌淡淡的笑道。机会对于她来说是永远不嫌多的,何况他若没有帮下去的心思也不会冒着被她宰掉的危险站在她面前废话。

“也不是不行。”翡儿笑眯了一双媚眼,道:“只是翡儿为大人尽心尽lì

,大人就不赏点什么给翡儿吗?”

“你想要什么?”开口的是一直沉默的洛烬炎,“金钱还是权位?我都可以给你。”

翡儿哂然一笑,在苏云歌和洛烬炎惊讶的目光中伸出双手柔柔的向她抱来。

苏云歌本能的错身将他的双手反扣到他背后,但毫无反抗之意的柔韧躯体依然算是贴伏在她的肩膀上。

“我若想要大人你的心呢?”

苏云歌的疑问尚未出口,翡儿突兀的话语便将其堵了回去。沉吟片刻之后,不由苦笑道:“换一样我有的东西如何?”

翡儿闻言也是一愣,有意无意的瞥了一旁的洛烬炎一眼,柔声道:“翡儿和翠儿都是识大体的人,不会给大人添麻烦。翡儿的箭技大人也见过了,翠儿专攻情报收集,也该对大人有些用处。何况我与妹妹的身体从小便在严格的训liàn

下以特殊的药物调教而成。不但身绵骨软、肤滑体敏,某些方面的技术也远非一般人可以比拟。大人就真的不动心么?”说着身子一提,一张柔软之极的嘴唇已然封了上来。

猝不及防下的苏云歌被吻个正着,这让她多少有些尴尬。

“翡儿!”苏云歌无奈的轻叹,扣着他手臂的掌心一紧,将喉间逸出轻浅呻吟的翡儿轻轻扯开。“把你的目的说明白,我还没白痴到相信你真的看上我。”

“我和翠儿都是秦爷训liàn

的死士。随时都可能为某一个任务死去。”翡儿静默了片刻,低低的声音带着些许嘲弄。

“其实我死不死到无所谓,但我不想让翠儿死。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另一半灵魂。所以就算是为奴为婢也好,请大人想办法将她从秦爷手中带走。比起将我们的性命视为草芥的秦爷和即便回了国也不见得能保住自己的太子,翠儿若是能跟了你,便是真的只做个玩物应该也能平安的渡过一生吧?至于翡儿,大人能带则带,嫌麻烦的话丢下也不妨事。翡儿绝无怨言。”

“你真的相信我在平安脱身之后,还会回来带你们走?”苏云歌认真的问道。答yīng

他是一定的,问题在于她如何让见事如此明白的他满yì



“信!当然信!我除了相信还能怎样?以往我和翠儿是秦爷手上最好的侍人。因为奇货可居所以秦爷从不许旁人染指。如今我们已经被送出过一次,接下来……哼!”翡儿冷哼出声,目光中却流露出一抹悲哀。

“翡儿看得出大人是个能够跟秦爷抗衡的人。对您,翡儿不敢说要求。只盼您看在翡儿为大人尽心办事也算乖巧的份上,答yīng

让翠儿跟着大人。”

“我知dào

了。”松开手,苏云歌沉声说道:“我会安排人手将你们带到华耀国安顿。但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监视。等我认为你们可以信任的时候,你们可自行选择是否为我工作。不过玩物的事情再也休提,我没有把人当玩具的兴趣。”

“翡儿谢过大人。”翡儿灿烂的笑容明亮得有些虚幻。就像是沙漠中干渴的旅人看到天边的绿洲一般。明知dào

这一切有可能是海市蜃楼却依旧愿意不断付出,只盼能抓住这仅剩的希望。

“两位请在这里稍待片刻。翡儿去安排一下,想办法带大人离开。”见苏云歌点头,翡儿又将原先的面具戴上,闪身出了山洞。

“嘿嘿,看来我们开始转运了。”一转头便迎上洛烬炎古怪之极的目光,苏云歌突然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喂!”洛烬炎低声道。

“怎么?”

“他的技术真的很好么?”血色的凤目瞟了过来。

“呃!……不知dào

。”她实事求是。

“这种尤物送上门来,你真的没碰过?”怀疑的语气。

“洛烬炎!”苏云歌翻个了白眼,她还没那么滥情好吗?

不正常的问题显然无法得到正常的回应。苏云歌瞪着洛烬炎不住轻颤的背影,悻悻的问道:“好笑么?”

洛烬炎连串的轻笑声在岩壁上碰撞、回旋,再入耳便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跟你说我想上你的床,你会怎么做?”

如此干脆而又诡异的回答显然不在苏云歌的意料当中。洛烬炎收了笑意的声音清澈得如同山间的溪水,听不出半分调侃或讥嘲。

那一贯高傲而冰冷的血瞳如同春风般轻轻柔柔的自她身上扫过,苏云歌却只觉得在那眉眼深处正刮着一场铺天盖地的沙尘暴。风的狂躁,沙的落寞,还有让人无法呼吸的压抑与不安。

他在害pà

!但,为什么?

“你知dào

自己正在与我说什么吗?”唇角挑起了一丝邪肆,苏云歌伸手抵着他敏感的耳廓说道。

“奇怪么?”洛烬炎微微一颤,随即略仰头学着她的口气挑眉道。抬起的右手顺着她的肩背缓缓下滑,掌心的温度直烫至她的腰腹。

苏云歌倒抽一口冷气,一把将他的手腕扣住。

“你来真的?”苏云歌的声音开始低哑,话语中警告的意味也浓厚起来。

若不是此刻时间和地点都不对,她倒不介yì

陪他玩下去。但几乎算得上幼稚的怒气消退后,洛烬炎古怪的言行带给她的不仅仅是恼怒,还有不断在心头涌动的疑问。

“是我就不行么?”洛烬炎笑了,笑得极美,柔软微凉的唇轻轻贴上她的。

“还是说你对我这个即便回了国也不见得能保住自己的太子根本没有兴趣?”

在苏云歌嘴唇上摩挲的字句熟悉得让她一怔,脑中却终于生出一丝明悟。可就在同时,莫明的怒气在她心头产生。对于洛烬炎的亲近,她既没有躲闪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他,任凭他在她唇上如何辗转,看着他的眼光渐渐变得挫败而伤痛。

“怕了么?”直到他颓丧的放开她的唇,苏云歌心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怜惜。

口中却依旧带着几分讥诮的冷笑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又想逃避什么?在无数的人用性命为你铺平道路的时刻,你的高傲、顽强,哪里去了?”不过是让人一语道破了他用心掩饰的尴尬处境,洛烬炎竟然开始焦躁不安,开始恐惧自己的未来。真是见鬼了!

洛烬炎的笑容一僵,呆滞了片刻后,低低的笑声在叹息中响起。“大多数人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直接扑上来么?为什么你还能注意到这些?”

“洛烬炎,我是女人。”歪了身子斜靠在石壁上,苏云歌摸出一颗醒神的药丸丢在口中不住咀嚼。提点的话说一句就好。这家伙不是会一直迷惑的人。

“云……我有时候真的忘记了你是个女人这样一个让我挫败的事实。”洛烬炎也靠了过来。同她一样胡乱缠绑起来的发丝零落的垂贴在他颊旁,低下的脸孔隐在黑暗当中看不清表情。

“是吗?”苏云歌漫不经心的应道,并不在意他的贴近。

“……做我的情人好么?”洛烬炎静默了片刻,突然开口说道。

“你该知dào

我有其他爱的人吧?”挑高了眉眼,苏云歌微有些诧异的看他。

“我还看得出你不只一个情人。”洛烬炎带着笑意的回答多少让苏云歌有些尴尬却也无力辩驳。

“那你发的哪门子疯?”苏云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继而转移话题。

“我不会干涉你和萧南朔或是那个定北王的事情,要收多少男宠也是你的自由。何况床第方面我自信不输他人。从你方才的反应来看,我的身体对你也还有些吸引力。当可令你尽兴。所以看在我好歹救过你一次的份上,我只问你愿不愿将我当做情人般看待?”

洛烬炎平静而温软的声音不含半分欲。望,听来却又无比认真。就像一个老朋友诚心诚意的邀请她去吃顿饭,而不是正在试图说服她吃了他。

“理由?”

意识到他的认真,苏云歌也收起了散漫的态度。彼此间有太多的利益纠葛,若说他单纯想与她谈情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况且她不认为洛烬炎的成长经lì

会让他轻易对她这般凉薄的女子动情。

况且她是个女人,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当一个女人众多情人中的一个,这怎么看都怎么不正常吧!

“因为我不想做你的敌人!”洛烬炎低下的头终于抬起,血色的凤眼闪烁着让苏云歌看不透的光芒。

“你的强悍与危险早已超出了我的估计。除去你所掌握的庞大到我难以确认的势力,你的头脑、身手,甚至于你的个人魅力无不出色。过人的学识和能力加上常人难以企及的权势带给你的风姿足以让大多数人在不自觉中对你产生信赖。那个翡儿肯将希望寄托给你大略也是为此。”

“没你说的那么邪乎。”苏云歌淡淡的开口,“何况你我还有交yì

在前,怎么说也不是敌人吧?”

“现在当然不是。”洛烬炎咬了咬牙,道:“可是你看到过我太多不欲人知的东西。若我当真登上了王位,总有一天我会忍不住想将你连同我令人作呕的过去一起抹杀埋葬掉。我很清楚你绝不是一个宽容的人,也知dào

这种念头到底有多危险。但我还是无法保证自己到时能抵抗住那种蚀心噬骨般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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