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娇宠:夫君是个公老虎! - xp1024.com
《凰权娇宠:夫君是个公老虎!》


第1章 赶考被劫色

“打劫!”

云龙山下的官道上,突然响起一声暴呵。

接着,一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少年慢悠悠地骑着黑色骏马走到了路中央。

他的身后,是七八个面色黝黑、打扮粗狂的男女,匪气十足。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对面的两个的女子,为首的那个更是文质彬彬。

作为被打劫的对象,许知之和她的书童留香瞬间苦了脸。

“小姐,怎么办?”

留香躲在许知之的身后,急的眼泪汪汪的,她看着眼前不动如山的小姐,带着哭声惨呼,“我们遭劫了!我9岁的阿弟啊...”

许知之只觉得心好累!

想她本是21世界黑道大佬的私生女,好不容易学了一身功夫准备抢夺家里势力,却遇上了末世!

她幸运地觉醒了全基地独有的变异的木系异能,正要大展拳脚,却在异能进阶时被同父异母的姐姐设计,导致自爆而亡,死无全尸。

然而死了并没有一了百了,她更幸运的穿越了!!

甚至穿到一个阴阳颠倒的女尊国——燕来国。

成了白水村富农家备受宠爱的小女儿,眼看着就要走马上任去京城考状元。

说到女子科举,探究原因,因为这里的女人从出生就比男人的力气大,再加上男多女少,慢慢的就衍变成了男主内女主外的存在。

所以燕来国的女人挣钱养家、出入仕途、三夫四侍,而男人待字闺阁、熟读《男诫》《烈男传》等、治理内院、相妻教女。

多让人惊悚又暗喜!

许知之自从来到了燕来国,心里就很起伏不定,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一想到这里的男人动不动就‘嘤嘤嘤’,她就头疼。

可那也没想到在会考途中会遇上山贼啊,还是男的!

还是在堂堂的燕京城脚下!!

这些土匪也太猖狂了!!!

思虑间,骑马的少年悠悠地晃到了许知之的身前。

她看着居高临下打量自己的少年,心里犹疑,一时之间发了呆。

留香在她身后忍着惧意怒斥:“大胆竖子,见到我家举人小姐竟然不下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许知之:“...”有王法就来不打劫了!

她好想扔掉这个猪队友啊!

不过想了想,她15岁就中了举人,在许家一直备受宠爱,加上前途光明,所有人见到她都异常客气,所以养的书童活泼些也能理解。

她正担心对方一生气撕票。

谁知那个少年听了竟然没发怒,还真的翻身下了马。

不冲动的劫匪更恐怖啊!

许知之心塞,佯装镇定地看向少年,问:“小公子,请问劫财吗?”

这话一出,她明显听到对面那群土匪哄的一声笑开了。

而面前的少年也眯着眼笑了,没有燕来男子特有的羞怯婉约。

一身青衣立在她面前,高高瘦瘦的,好看的眉眼亮如星昼,睫毛纤长,遮住了眼底的笑意。

一点都不像劫匪,反而像是骄傲任性的翩翩少年。

许知之在这个微笑里愣了神,却突然听到清脆爽朗的男声在她耳边悠然响起。

他说:“不,我劫色!”

声音上挑,春风得意。

而许知之和留香,却在他的笑容里,僵住了脸。

第2章 土匪讲贞洁

许知之被老天点亮了那么多技能,怎么可能说被劫色就被劫色呢!

别说她一身功夫和一项异能,就说她作为一个具有千年智慧的现代人,就这么被劫持了也太侮辱她了。

“小公子,”在动手之前,许知之决定言语威胁一下他,“还请你三思,天外有天,你要知道你正在打劫的人可不是普通的文弱女书生。”

说完嘴角微挑,拂了拂衣袖,气定神闲地看着少年。

俨然气势十足。

少年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微愣,紧接着就上前探住她的手,先下手为强地说:“人外有人,你也得明白,打劫你的人并不是普通的劫匪。”

很好,谈崩了!

虽然燕来国的男子都需要呵护,但许知之发誓这里并不包括土匪。

她反擒住少年的手后一个跨步,来到了少年的身前,身体前倾地贴着少年的身体,一个过肩就要把少年摔过去。

可是由于少年一直紧抓着她不放,所以虽然摔倒了他,却借力打力地连带上了自己,害的她反被少年压倒在身下!

耻辱,极度耻辱!

刚放完大话的许知之觉得脸好疼!

而围着的人除了留香外没一个要过来拉架的。

那些人反而堵住留香在一旁说风凉话。

“大当家,这个文弱的女书生好像不那么文弱啊!”一个五官端正、一脸英气的年轻女人轻笑着说。

“会打架,她真是白水村的那个小天才?”一个谨慎些的中年女人怀疑地问。

“我去白水村打劫时见过,长得一样俊,身份路引都在,肯定还是她没错。”另一个打扮非常随便的粗野男人翻着留香背着的包裹说道。

留香被粗野的男人拽着,动也不能动。

她眼巴巴地看着被压倒在地地主子关切道:“小姐,你要不要紧啊?”

要紧,格外要紧!

许知之推了推身上的少年,可是对方纹丝不动。

这极大地刺激了许知之的认知!

要知道燕来国的女人天生就比男人力气大,更别提许知之还学过些花拳绣腿,就更不该被一个男子压制住啊。

虽然对方是个土匪头子!

可是这种时候要用异能吗?

许知之明白,只要使用了异能,这里的所有人,甚至包括留香,就得全部杀了灭口!

毕竟在残忍的末世呆过,深知谁也不能相信,哪怕是亲姐妹会更忍心下狠手的道理。

而到了白水村后,虽然邻里亲人之间偶尔闹心,但都是小打小闹,远离了打打杀杀,每天就是读读书上上学,平静的很。

是以她此时对于用不用异能突围,有了犹豫。

“快起来!”她胸口着地,还挺疼的。

少年低低地笑了起来,却委屈地控诉:“你碰到了我的身子,就要对我负责啊!”

无耻!

明明是他压在她身上故意不起来的!

许知之瞬间就囧了,“你一个土匪还讲究什么贞洁,那得多少人排着队给你负责啊!”

这话说完她就后悔了。

果然少年听了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虽然嘴角还是微微勾着的,但许知之就觉得特别瘆得慌。

笑的她心里发毛。

第3章 胸被压瘪了

因为少年的强势她下意识地就把他当成现代男人来对待了,但是这句话对于燕来国讲究四德三从的男子来说,不可谓不诛心。

她略略心虚,顿了顿,示好地说道:“小公子,你…”

话没说完,就被他冷声打断,“我叫郁棠。”

郁棠说着就利落地起身,当然还是扣着许知之就是了。

因为理亏,她暂且观望下情势。

沉默半天,心里还是不舒服,她索性开口道歉。

“抱歉。郁当家,我刚刚不是有意的。”许知之说完还想全身而脱,很有礼貌地看着他问,“我还要进京赶考,你能放了我吗?”

“不能。”

郁棠瞥了她一眼后非常干脆地拒绝了。

许知之眼睁睁看着他摸出一捆绳子捆住了她,然后把她扔到了马背上。

这个少年的力气出气的大啊!

而且作为燕来人,他身上没有一点男子该有的娴静文秀!

怪不得嫁不出去!

还要靠打劫抢妻主!

被掼在马背上,咯的肚子疼,此刻她心里有无数个MMP不知当不当讲。

眼看着就要上山,耳边还有留香悲切的哭声,许知之觉得不能再和稀泥了。

她看着面前牵着马绳的郁棠,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成亲。”郁棠淡淡地说,头也不回。

许知之蹙眉,想了想,开始苦口婆心:“可是我已经有了正夫。”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又加了句,“是我的表哥,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特别好。”

事实上,许家确实有一个对她芳心暗许的表哥,但是许知之死也不可能答应的。

别说性格爱好了,就单论是有血缘的表亲,作为现代人的许知之就不会同意。

这是乱伦啊!!

只是…

“呵!”少年一声轻笑。

许知之听得心口一紧。

只是少年没有再多说什么。

反而是之前笑话她不那么文弱的那个英气女人——樊夏上前,浅笑着告诉她,“哦?这么巧?你所谓的正夫柳容昭正好在我们云龙寨做客呢!”

她还没反应过来,留香在后面听得忍不住干嚎,“我们花容月貌的表少爷啊!清白全毁了!!”

“...”许知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过这下她全明白了,这还不是临时起意的打劫!

简直蓄谋已久了!!

顾忌表兄的安危,许知之不得不老实起来,也不敢再起什么歪心思了,她伸手戳了戳前方郁棠的后背。

没动静。

再去戳了两下!

郁棠回头,黑着脸地看她,闷声道,“干嘛?”

感情还在生气呢!一个男人气性这么大!

打劫还有理了他!!

许知之压着脾气好声好气地说道:“快把我放下马。”

“凭什么?”郁棠抱胸而立,下巴微抬。

整个人流露出骄傲而不凡的压迫感。

许知之更气了,不管不顾地吼道:“我的胸快被压瘪了!”

“...”

这话一出,郁棠瞬间呆住了。

只是红霞立刻爬上了他的面颊,耳垂更是滴血的灼热。

他红着脸瞪着许知之,半晌才咬牙挤出一句,“你这读书人怎么这般…”

只是到底如何,郁棠始终没说出口。

而身后,更是在一众土匪的哄笑声下,不甘愿地把她扯下马,当然,身上的捆绳又多了几道。

而绳头,牵在郁棠的手里。

像被遛狗一样的牵着,许知之觉得这很没有人权!

第4章 表哥惹的祸

俗话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

许知之觉得当先是要跟土匪搞好关系。

于是她走到郁棠的身边,语气温和地问:“郁棠,你多大了?”

谁知郁棠脸一扭,赌气地回道:“你刚刚不是还叫我郁当家么!”

“额…”此时许知之也大约了解了郁棠的性子,大着胆子笑道:“叫名字,显得亲切些。”

“油嘴滑舌!”

话是这样说,不过郁棠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一些。

许知之默了默,慢慢地说道:“...我今年十五岁。”

当然心理年龄怎么也几十岁了。

“哦。”郁棠干巴巴地应了一声,顿了顿,小声地道,“我18岁。”

说完还用余光看了许知之一眼,见她没有嫌他年纪大才放心地转过头继续朝前走。

许知之自然不会嫌弃,反而如果以后她的正夫比她小的话,她还会觉得别扭!

从这点可以看出,许知之算是个钢铁直了。

她回想了自己在白水村的一生,有些感慨地说道:“我是家里老幺,又是能鼎立门户的女子,从小备受宠爱。四岁启蒙,5岁入学,6岁拜得白水书院的院长为关门弟子,童试、乡试、县试一路凯歌,14岁中举,15岁就保荐来京城会试。”

多么令人心潮澎湃的天才少年啊!

想她胎穿以来,从小被灌输功名利禄的信念,利用各种前生优势到了现在的地步,就差考状元了。

结果,就遭劫了。

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

郁棠听了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许知之话锋一转,问,“除了我表哥,还有谁被你们劫过来了?”

“没了。”

“我表哥怎么被劫的?”对这点,她实在太好奇了。

“送上门的。”

许知之:“...”

事实上柳容昭也不是郁棠他们特意劫的。

一切还要从表哥身上说起。

柳容昭为了追上自己的表妹偷偷的离家出走,却在经过云龙寨的时候被劫。经过盘问,得知稍后会有一个容貌秀美、才华横溢的未婚大女子将会从这里经过,去燕京会试。

云龙寨的郁老当家听的眼睛一亮。

这几年来他一直为宝贝儿子郁棠的婚事发愁,本来想让他从山寨里招一个上门妻主的。

但是儿子自小在山寨里野惯了了,自己的主意正的很。

不像别人家的儿子那么乖巧听话,他不是嫌弃这个人长得黑就是嫌弃那个人没学问,就连云龙寨长得最标致的账房姑娘和二当家都没能让儿子点头。

婚事一拖再拖,从14岁的花嫁年华,拖到了如今的大龄未婚单身老少爷。

想一想,郁老当家就觉得心痛。

这次无意中劫了个带着很多珠宝细软的小公子,意外得知有一名优质女青年要经过,他第一时间找到了儿子,跟他商量打劫压寨妻主的事情,没想到儿子一听对方的条件,又看了柳容昭画的画像,竟然没反对。

于是,许知之就被顺理成章地绑进了土匪窝。

等进了云龙寨,许知之可以称得上是目瞪口呆了。

第5章 她是小白脸?

这还是土匪窝吗!!

简直像一个中型的军事基地,主干道直通大院,左右两侧分别设置了八个侧院。

另外还设有瞭望塔、兵器库、马场、训练场等等,更别提栅栏、壕沟那些防御设施了。

她目测,光是对面最小的院子,都比她白水村第一富农的许家豪华许多。

之前她还想着先入了虎穴再说,不行带着表哥和留香直接跑路。

现在再看看时不时出现的抱着大刀、身穿统一黑色队服的巡查女子小队,她觉得自己要凉了。

“小姐,”留香也觉得她们像是进了屠宰场的牲口,她挤到她的身边,颤着嗓子问,“我们还能回家吗?”

大约,比较困难了。

许知之微蹙着眉,没有说话。

“会试只剩下一个月了,还来得及考吗?”见主子没回应,留香用更小的声音又问了一句。

自由都快没了,还考什么试!

许知之没好气地瞪了留香一眼。

留香被瞪的莫名其妙,还想再说什么,却对上某道危险的目光,不得不讪讪地闭上了嘴。

“跟我成亲,你就是这里的压寨妻主了。”郁棠指着面前绿瓦红墙的四进院子,恣意地笑道:“考个状元,能让你住这么好的房子吗?”

许知之也觉得这个云龙寨算得上是天堂了。

富裕、任性、自在、安全,最重要的是,这群打劫的人里有男有女,看起来不是女尊男卑,更像是人人平等。

在这里生活,会比在家里自在多了。

可是,再好也是土匪窝啊!

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剿灭的社会毒瘤啊!!

她看着貌似心情不错的郁棠,试探性地说道:“我喜欢读书,我的理想是考取功名,报效国家。”

郁棠听了,眼皮都不抬一下。

她说完也觉得空洞了些,又一本正经地朗声道,“大女子存活于世理当有凌云壮志,古人云‘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小生…”

“行了行了。”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郁棠不耐烦的打断。

只见他神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进了宅门,小声嘀咕了句:“书呆子。”

很好,你就继续嫌弃吧。

她刚要跟着进去,就被抓着留香的那个粗鲁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许知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没说话,自知身上的酸腐气确实有毒。

谁知这人尤不满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用掩不住的大嗓门嗤笑道:“女人有钱有权就变坏,负心多是读书人,大当家,你可别被那小白脸骗了啊。”

成了小白脸的许知之:“...”

自从来到了燕来国,她每天都要怀疑一下自己的性别。

同是土匪,樊夏这女人的气度大了的很多。

她上前,拍了拍许知之的肩膀,嘴角一勾,“爱读书是好事,但是你能保证能考上状元吗?”

说完,就轻飘飘地率先进了宅门。

许知之哑口无言:“...”

等她来到正院后,除了哭啼啼抱着她求安慰的表哥,余下全是红绸高挂、喜字张贴、红灯笼高悬、一派喜气洋洋的成亲场面。

许知之的眼角隐隐一抽。

这么豪华的土匪窝里面的大当家有这么难嫁吗?她跟郁棠认识有一天吗?

有吗!!!

气的她肝疼。

第6章 你不许碰她

“表妹?”柳容昭挽着她的胳膊,泫然欲泣地望着她,“你真的要娶这个男土匪吗?”

许知之简直呵呵了。

要不是你,她会被抓上来么!

这时郁棠偏头斜了她一眼,见她还是傻乎乎地呆站着没动,脸色沉了下来。

他走过来推开了柳容昭,挡在许知之的面前,哼道:“你不许碰她。”

柳容昭委屈着脸,湿漉漉的大眼睛怒瞪着郁棠,“你这个粗鲁的男土匪,怎么配得上我家天资俊逸的表妹?”

她表妹可是白水村首屈一指的天才,传说是文曲星下凡,以后是要当状元的。

是自己自作聪明却耽误了表妹的前程。

原以为土匪听说他表妹是举人,过两天更是会经过这里之后,就会放了他。

毕竟自古以来,土匪是不打劫读书人的,尤其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况且表妹身上还带着御赐的‘奉旨考试’旗子,路上出了什么事,官府都会彻底查办的。

结果,这些土匪太嚣张了,不仅不忌惮官府,还抢去了自己偷偷带在身上的表妹画像。

见了画像更是直说要把表妹劫来当压寨妻主。

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柳容昭想想就觉得恨得牙痒痒的。

这个土匪凭什么后来居上,竟然还妄想着当正夫,简直是岂有此理!

郁棠显然是这两天被这个柳容昭缠的烦的。

他直接伸出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威胁地说:“再说话我揍你了啊。”

柳容昭一个文弱公子肯定抵不过郁棠力气大。

隔着郁棠,他勾着脑袋委屈地对着许知之哭诉,“表妹,这个土匪这些天一直都这么欺负我的,表妹,你要给我做主啊!”

说完还眼巴巴地看着她。

许知之顿觉得头大。

她本不想理,但毕竟柳容昭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可是想帮忙,这里又不是许家。

纠结了两秒,她叹了口气,只能温声安抚他,“好了表哥,别生气了,什么事都等回家后再说。”

柳容昭这才委委屈屈地被押回厢房。

许知之看着看在樊夏利落在门上上了锁,心里微微不舒服起来。

她看向郁棠,“你怎么能把我表哥当犯人一样锁着?”

郁棠背对她站着,声音冷漠地回道:“怎么,心疼了?”

许知之:“...”

她竟然无言以对。

郁棠见许知之默认了,脸登时就黑了,忍不住哼了一声。

声音轻的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蔑视又不屑。

许知之看了郁棠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前世她兢兢业业杀丧尸,今生她老老实实读书,从来都没想过要雄霸天下、开创一代帝国。

即使是读书,也是因为对她宠爱有加的奶奶对她的期望,她不想辜负罢了。

所以,在遇到打劫时,她想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只要没感受到生命威胁时她都可以配合。

而内心深处也觉得,郁棠这样比较有自我的男人,相对于表哥或者其他爱哭的燕来男子来说,更让她觉得自在。

第7章 呵,这女人啊!

甚至,还有些微末的欣赏。

但欣赏归欣赏,成亲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更何况,她之前看不见就算了,现在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表哥被当成犯人关押,她又怎能视而不见。

但在土匪窝里,讨价还价这种事情,还是要讲究一下策略的。

于是,许知之实事求是地对郁棠解释:“容昭是我表哥,我关心他很正常,我们本就是血缘至亲。再说他一个良家子,半点身手不会,你们堂堂云龙寨,又何必为难一个文弱单薄的小公子呢?”

谁知她一说完,郁棠的脸色就又难看了两分。

总觉得这跟拍马屁不小心拍到马腿上,有异曲同工之效是怎么回事?

许知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一个不经意的侧头,在接收到樊夏递过来自求多福的眼神后,感觉要凉。

许知之心思一转,后知后觉地解释道:“但我跟容昭表哥不是夫妻间的感情。我是把他当亲哥哥看待的,我们不会成亲。”

郁棠闻言回过身,黑着的脸难得的缓和了两分。

他看着一脸正色庄重的许知之,目光微闪了闪,站在那里没动。

挺拔的脊背透着一股不羁的骄矜。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樊夏这时走了过来,不客气地嗤笑:“撒谎也不找个像样的借口,当今燕来国男女成亲,有一半都是表姐弟亲上加亲的。你之前说柳容昭是你正夫,现在又说不会成亲,枉你还是个读书人,简直是出尔反尔。”

许知之扶额暗叹,“刚刚那么说,只是形势所迫。”

任谁被土匪打劫,还是劫色?!

这种关系到身价性命的大事,总要垂死挣扎一下的吧?!!

虽然她flag刚立,垂死挣扎不过一秒,就无情被戳破了。

她也很无奈啊!

樊夏却并不买账,她气定神闲地继续道:“谁知道你现在说的,会不会是另一个形势所迫?”

许知之傻眼了。

原以为土匪都是愣头青,没想到这个樊夏居然一点都不文盲。

有理有据,据理力争的。

她不禁有些好奇她的身份,忙问:“请问阁下位居云龙寨……?”

她刚略作停顿,对方就轻笑了声,煞有介事地挥了挥衣袖,怡怡然回道:“云龙寨二当家樊夏,字子君。”

简直坑爹了,居然是个女土匪头子。

而且还有字?

燕来国女子十四及笄是嫁娶礼,可行定亲或成婚,但这时还只是家中少女;

等十八岁真正长大成.人,可行成年礼,在成年礼上,由长辈或者师长取字号,载入族谱,即可独立户籍、择府另住或继承家业。

当然,燕来国三百年历史,这些礼仪或多或少发生了一些变化,除了世家大户,平头百姓也不会再认真取字留号了。

所以许知之才这么惊讶,一个小小的土匪窝里,还有个拥有字号的二当家。

总感觉越了解云龙寨的秘辛,自己想要自由的愿望就越渺茫……

她这时还有心情吐槽,到了燕来国,女人在吵架撕X上,依然有着如同狼犬般敏锐的观察力啊!

就跟抓奸的本事一样一样的。

第8章 才艺大比拼

不过话说回来,古人有时候就是这么难沟通。

在现代,谁都知道近亲不能成婚的道理。

但这种思想,对于封建社会需要用联姻来维护家族势力的古代人,是无法理解的。

她不能强迫燕来人接受这种‘超纲’的道理。

她能做到的,也只是自己不这么做。

许知之正考虑换一种策略沟通,等在一旁的留香却不服气了。

她瞪着樊夏大声反驳:“你才撒谎呢。我家小姐堂堂一介读书人,还是官府钦点的举人,在婚姻大事上岂会儿戏。我们小姐去年及笄之后,老夫人要给她和表少爷定亲,小姐就是这么说的。”

手还高举着拳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嗯,这是她的亲书童,鉴定完毕。

郁棠樊夏几人听完,见留香这么的愤愤不平,都有些意外。

郁棠斜过头,低头垂眸看她,不解地问:“为何?”

问她为什么?

她能说尔等古人,怎么会理解她一个现代人从小就被灌输的先进思想?

再有,近.亲成婚苦的是后代啊!

畸形懂吗?!

许知之愁闷地叹了口气,想了半天,道:“没有原因,为人处世的原则而已。”

说到这里,她好奇地望向郁棠,问道:“你们土匪也该有点原则操守的吧。”

“唔…”

郁棠莞尔,双眸笑意盈盈地看着许知之,“劫富济贫?”

简直呵呵了!

她冷笑道。

“我很富吗?”

谁知郁棠笑的越发坦然,“听说你及笄后,媒人络绎不绝,很多公子自荐枕席。跟我这个无人问津的山匪流寇相比,富裕的流油了。”

一时间,富的流油的许知之竟然无言以对:“……”

他们之间隔着几千里的人文地理、思想差异,实在没办法跟他们沟通。

必须差评!

她张了张嘴,视线滑过柳容昭的东厢房,道:“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郁棠跟着她看了过去,黑眸一闪,“相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至少,你可以把容昭门上的锁卸了。”

许知之据理力争。

他们都明白,这不只是简单的一把锁的问题。

这是人权问题,不能轻视。

如果她默认郁棠他们锁住柳容昭,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她和留香被锁了?

郁棠收回放在东厢房的视线,转而看向许知之,一眼就看进了她眼底的倔强和执拗。

真是个固执的小书生。

她不知道她现在处境岌岌可危吗?

还是真的说,君子昭昭,无所畏惧?

书呆子。

不过,这双眼睛倒是难得的明亮清澈,犹如后山重重迷雾拨开后,那泉月夜下熠熠生辉的温泉。

像是要把人都吸进去一样。

郁棠急忙移开视线,眼底有着轻微的慌措,他背过身抿唇:“放了也行,不过有条件。”

能放人就行。

虽然不冲动的土匪很可怕,但事已如此,条件该讲还是要讲的。

许知之盯着他高大的背影,忙问:“什么条件?”

“听闻许家五小姐精通六艺,不如在我云龙寨展示一番?”

要和她……比试才艺?

这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脱身办法哟!

第9章 直女癌言论

所谓六艺,即是指:

礼节、诗乐、射箭、驾车、书法、算数!

或许六艺对燕来的普通家庭的女子来说会很困难,但对许知之来说,简直手到擒来。

她历经过现代,后又经历末世,觉醒了变异木系异能,最后胎穿到了燕来。

她这一生可谓波澜壮阔。

不多才多艺,简直对不起她这牛X不凡的来历。

首先,身为燕来学子,礼节、书法、诗词她从小就学,后有得白水书院院长指点了近十年,自然早就熟能生巧。

更何况中华上下五千年流传下来数不尽的诗词歌赋,为了自由她也要不要脸的拿来借鉴;

再说,算数,这个她都要仰天长笑了。

看着燕来人每次算账都要拿着算盘来回拨弄半天,还不一定算的对;她只需要十进制一个加减乘数,就信手拈来,且绝无误。

至于射箭和驾车,射箭她就跟杀丧尸一样,准头不错,还有异能相助,肯定能万无一失;只是驾车……

这个她只会骑马,最多算是有所了解。

所以说,传闻害人匪浅啊!

许知之压了压抽搐的嘴角,迟疑着问:“不过比试六艺,这项目会不会有点多了?”

郁棠瞪大眼睛,“哦?很多吗?”

只是眼底未散去的笑意出卖了他。

许知之心里呵呵地看着这个很不燕来风的男人,觉得心好累。

她明明可以依靠武力吃饭,却偏偏要靠才气。

这是一种怎样无奈而又令人唏嘘的人生啊。

或许接下来,她一路过关斩将,然后考状元,当宰相,娶三夫四侍,走上人生巅峰了呢?

咳咳,醒醒。

许知之用比郁棠更加云淡风轻的态度,说:“太多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减去一半,至于比什么,随你定,不过……”

话停了停,见郁棠好奇地看过来,她才慢悠悠继续,“我赢了,就放我们走。”

郁棠闻言,眸色微闪,他迟疑地看着许知之,“如果但凡有一项是你没赢,那……”

“就算我输。”

不等他说完,许知之截断他的话,沉声道:“而我许知之,一言九鼎,愿赌服输。”

眉梢微微上挑,语气铿锵坚定。

带着不容置疑的睥睨,临风而立。

束冠的发尾随着风轻轻摆动,细细的密密的,像有目的一样纷纷往郁棠的胸口钻。

也拂动了他安静了十八年的心。

这个许知之,他要定了。

然而她傲视一切的自信,让本有最大胜算几率的郁棠眸色沉了沉,一时难以决断起来。

许知之看着郁棠犹豫不决的样子,蹙眉思索要不要再添把柴火。

不过关乎身价性命,她决定还是要扒一扒火堆的。

依她目前所见看来,这个郁棠是个非常傲娇随性的男子,应该很吃激将法。

那她不妨专捡戳心的来。

“郁棠,你虽然是个男子,但也是云龙寨的大当家啊!男人做事,也要干脆利落啊。”她不动声色地道。

果然郁棠眉头又紧了紧,脸色黑乎乎地说道:“少看不起男人了,哼!”

许知之:“……”

再次日常怀疑一下自己的性别。

但是毒还是要继续放的。

“我又没说错。男人就该在家相妻教女,治理内宅。成天抛头露面,打打杀杀的,一点男孩子的娴静温婉都没有,成何体统!”

许知之压着心底的心虚,一本正经地对他捅刀子。

第10章 ‘女宠’的用法

太扎心了!

郁棠被她这么一挤兑,脸彻底黑了。

外焦里也焦。

他恨恨地瞪了许知之一眼,怒道:“比就比,我还怕你不成。”

一锤定音。

很好,目的get。

许知之暗暗地舒了口气。

谁知郁棠并不善罢甘休,他被她刚刚直女癌言论气的跳脚。

竟然说男人就该相妻教女,这不就明晃晃打他的脸么。

他是个土匪,自然做不了她口中的贤惠夫君了。

想他堂堂云龙寨新任的大当家,从小就被呵护备至长大的骄少爷,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虽然他多半猜到,这女人是故意这么说刺激他的,但他还是忍不了。

既然她一个小小的农家女都看不上自己,那他索性也不要看上她了。

郁棠漆黑的双眸死死盯着许知之,恶声恶气地道:“如果你输了,就必须要当我的女宠服侍我,终身不得离开云龙寨。”

她也只配当自己女宠了。

想当他的妻主,下辈子吧,哼!

许知之被他瞪的略略心虚。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脚步,避开他噬人的目光,叹了口气:真是个骄矜的少年郎啊!

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地勾唇笑了笑。

笑她从地位高尚的妻主,变成了低末的女宠……

很好,很强大。

反正她会试还有一个月,而从云龙山下赶到燕京,也只需要七八天,她有足够的时间陪他们玩耍。

也算是她这十五年来平板生活的一点趣闻吧。

“你笑什么?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郁棠见他说完许知之竟然还笑,脸色已经黑的焦透了,于是气呼呼地怒喝。

虽然女宠什么的,他说起来也有点脸红。

但他爹爹说了,他不是一般男儿,不用遵循燕来男子的三从四德。

“女宠?”许知之并不介意他恶劣语气,笑眯眯地看着他殷红的耳尖,挑眉道:“陪上.床的那种吗?”

这话一出,整个内院都死寂下来。

郁棠的脸色更是瞬间爆红。

就连一直都从容不迫的樊夏,也有片刻的凝滞。

她淡笑的嘴角压了下去,英挺的眉毛微蹙,这个传闻中的白水村的天才少女,有点不同啊。

就更别提嘴巴张的能塞得下一个鸡蛋的留香了。

她家小姐……能不能不要在外人面前胡说八道啊!

这样很有失她举人的身份啊!

留香咬着衣袖,一个人风中不停地凌乱着。

而这话,别人听听就算了,但是郁凡不能。

许知之不就是说给他听的么。

他的脑海里,依旧立体环绕重复着,许知之说的那三个字。

陪上……床?

床……?!

她堂堂一介书生,怎么能说这么下流的话?

还是说,她竟然想轻薄于他,想让他跟她上……床?!

无耻!

简直是衣冠禽.兽!

他瞪着许知之,手指都轻微颤抖起来,被气的哑口无言。

啧啧啧……

这些古板的古人啊!

她这才刚刚开上幼儿园的车,就这么激动。

等以后一不小心,开个上大学的车,可怎么办?

真是纯真的可爱。

许知之淡笑耸肩,“女宠不就是这么享用的?”

郁凡呆愣了几秒。

享用?享……用?

享用……她?!

等反应过来后,他爆红着脸指着她,结结巴巴地怒喝:“你……你不害臊!”

第11章 他嫁定了!

郁棠骂完人就蹬蹬地跑了。

活像背后有鬼追着一样。

这个男人傲娇的很是清新脱俗嘛!

许知之轻吹个惬意的口哨,转而看向目光复杂盯着自己的樊夏,“二当家,还不把我表哥放出来?”

“你……”

樊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看了眼一脸不在意的许知之,最后把嘴里的话咽下去了。

等她打开柳容昭的房间后,许知之就不理她了。

天知道,她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人了。

太吊人胃口。

“表妹,太好了,明天晚上我们就可以下山了。”柳容昭一出房间,就拉着她的手破涕为笑。

他已经选择性忽略了,如果许知之输了的话,结果会如何。

在他心里,表妹天资过人,在白水书院都是名列前茅。

更何况还是在这帮山匪面前。

表妹是绝对不会输的。

而他的表妹、当事人许知之,也懒得纠正他。

相比较而言,她更想知道,柳容昭是如何在她之后离家、却在她之前被云龙山匪打劫的。

他一个文弱小公子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太坑人了。

于是她也是这么问的,“表哥你说说吧?”

旁边,还有一脸痴迷盯着柳容昭看的留香。

说完,许知之没好气地瞪了留香一眼,转身跟着那个粗鲁的男人、樊夏介绍说是云龙寨厨夫的儿子——牛小花进了西厢。

西厢跟柳容昭的东厢房是对着的,中间隔着一个庭院。

房间设施很全,八九成新,因为是早春,所以里面还安置了炭盆。

直到许知之进来坐下,心里还在想着牛小花的名字。

一个粗鲁的壮汉配着这么个……名字,实在让她有种逆了CP的违和感。

知道他叫什么后,再回头看他,也不觉得他凶横了。

“我担心表妹你沿路劳累,就想着每天晚上少睡些,早点赶到燕京,提前给你安置好宅院,这样你就能安心春闱了,谁知就……被劫了。”柳容昭还想解释下,她的画像不是他主动给的,是被他们抢走的。

然而,许知之并不在意,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带着安抚。

柳容昭刚收起的眼泪,又要往外冒了。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么好的妻主,他嫁定了,势在必得,是绝对不会让给一个野蛮土匪的!

“表少爷真是太体贴了。”留香一个大女子看着一个娇滴滴的男人哭了,不禁恨恨地瞪了许知之一眼。

也不管她还是自己家的小姐了。

许知之只觉得,心里有一万头骏马在奔腾!

她认命地去哄娇滴滴的表哥。

之后,三人交流了这进京一路的见闻后,柳容昭就回房了。

临近傍晚,牛小花给她们端来了丰富的晚餐。

相较于这几天赶路,天天啃干粮,这些新鲜的大鱼大肉无疑是美味至极。

许知之没忍住口腹之欲,大吃特吃起来。

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啊!

然而留香就没有她这么好的胃口,她委顿地坐在许知之对面,看着一直吃东西的小姐,不停地叹气。

“唉!”

一声比一声大。

许知之想假装听不见都不行。

第12章 包包小毛球

许不得不放下筷子,无奈地劝道:“你不吃就去耳房睡会儿。”

西厢房除了卧室外,还有一个专门让丫鬟值夜的耳房,就在卧室边上,方便夜里叫人。

由此可见,云龙寨的房屋还是很有讲究的。

“我哪里有小姐这样的好心情去睡觉!”

留香说着还委屈地瞪了她一眼,一边抱怨:“小姐,你没听到那个土匪头子的话吗?如果我们明天输了,一辈子都要被关在这里了。”

语气义愤填膺,简直比她这个当事人还生气。

“那依你之间,我们该如何?”

“当然是要赶紧逃出去赶考啊!”留香理所当然地道。

许知之:“……”

可能在留香心里,赶考确实比命还重要……

这个糟心书童。

“先吃饭,明天我自有办法。”

许知之瞥了眼院门前的看守女侍卫,悄声说道。

“小姐!”

留香的苦瓜脸秒变大笑脸,她激动地抓住许知之的手:“我就知道小姐你一定有办法赢的。”

说完摸了摸肚子,觉得很饿,随即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口里塞着菜一边还含糊不清地抱怨:“小姐你明明有办法还不说,都急死我了,万一你要是抽到射、御、术可怎么办。”

恩,她在学院除了礼节、书法、诗词,其他是不涉及的;射箭也只是偶尔在白水山上自娱自乐,对留香来说,小姐只是个花架子。

也难怪她不放心。

不过随着她开口,桌上的饭菜被她无差别的喷了口水。

呵呵,这个书童简直了。

许知之见状,还哪里有胃口吃饭。

她瞪了眼留香:“好好吃饭,别说话。”

留香被她一噎,撇着嘴咽下嘴里的食物,不甘地嘀咕:“又不是那些扭扭捏捏地小公子,讲究这些做什么!”

……你被土匪抓的时候,也没表现出来燕来女子该有的英勇无畏啊!

许知之只觉得心累!

她起身回了卧室,关上房门。

“包包。”

话音未落,一只巴掌大的雪白毛团,从她的黑纹宽袖中钻出。

“主人~”

她低头看去,就见毛团伸展了下,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是一只迷你兔。

它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望着她,笨拙地跟她招手。

世上最小的宠物。

也是她末世前期,没有开发异能的救命符。

许知之身死来到了异世,包包也跟着过来了,只不过之前它一直没有实体,还是一个月前许知之异能升到五级帮它实体化的。

说起来,包包最多算个灵体。

“啪!”一声。

白毛球一样的迷你兔被扔到了梳妆台上。

“你说你这么多年,也没见长一丁点儿肉,还那么能吃。”

许知之嫌弃地吐槽,一边拿出种子用异能催发一根胡萝卜给它喂食。

“主人,你还真是口嫌体啊!”

包包伸着小爪子抱住胡萝卜,一边吱吱地啃着。

许知之笑眯眯地歪头:“嗯?突然想吃烤兔子肉了怎么办?”

“主人,你不就是想赢么,小意思。包包任凭主人吩咐,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白毛球竖着小爪子拍着小胸口保证。

吃的圆滚滚的小身体,绿豆眼竖着,一啄一啄的,正可怜兮兮地盯着许知之。

主人在人情淡薄的末世,养成了杀丧尸不眨眼的技能。

平时看起来不显山露水的,但却能杀人于无形。

包包好害怕呀!

第13章 ‘情敌’找上门

看着瑟瑟发抖的白毛球,许知之白了它一眼,把她捏到手心里。

“就会拍马屁。你现在悄悄去正院偷听下,郁棠他们决定比试哪三样才艺?”

“偷听?”包包的小身体迟疑了。

“你别告诉我修炼一个月,你还不会隐身啊?”声音里隐隐危险起来。

包包虽然看着没用,但能隐身,体内自带迷.药,虽然没有杀伤力,但是用来逃命向来无往不利。

这也是许知之在末世初期没有异能也能存活的立身之本。

包包瑟瑟发抖:“还……还没有!”

要它何用?

许知之就手把它扔到桌上。

她垂着睫毛,咬牙道:“那你现在能做什么?”

“陪主人聊天,给主人解闷。”

废物。

许知之都懒得吐槽了。

“主人,跟那个大当家成亲不好吗?我能感觉得那人身上的贵气。”包包的声音很激动。

那可是人间罕见的贵气啊!

“啪!”

包包的小脑袋,被主人无情地戳到了一边。

它耷拉着耳朵,用小爪子捂着脑门,怨念地望着主人。

许知之没好气地瞪它:“你还说我有贵气呢!结果你一说完我就被人害死了!小骗子!”

小包团卷着身子,缩在角落里对小爪子。

被人害死还能重生,这不就是贵气么~

可惜这话,它不敢跟主人说。

许知之虽然对比赛十拿九稳,但是那项‘御’她属实没自信。

该如何合理地避开呢?

她正想着,就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白影一闪而过。

在她还没意识到前,包包已经火速钻进了她的袖子里。

这个小怂包。

简称包包。

她整理好衣服,刚抬头,就见留香引着一个长相标致、眉眼倨傲的女人推门而入。

“小姐,这位是云龙寨的账房女先生,说是找你有事。”

许知之点点头,挥挥手让她退下。

等留香离开后,她又重新把目光放到这个陌生女人身上,正巧,对方也在评估她。

这就有意思了。

许知之心里判断着,面上淡定地喝茶。

唔,传说中的云龙山的云蒙白茶,果然清香四溢啊。

顾楚楚见她竟然不理自己,心里更气了,她不由得哼了一声。

许知之抬眸,给了她一记冰凉透骨的冷眼。

顾楚楚当时只觉得身体都僵了,被吓得。

莫名其妙就觉得,眼前这个不动声色的女人很恐怖。

原本还想好好敲打这个书生的想法,也稍微收了收。

然而目的没达成,她又怎么可能走人,“我劝你识相的,就离大当家远一点。我跟大当家从小一起长大,我们青梅竹马,你一个区区外人是比不了的。”

气势太弱,台词老旧,差评。

许知之总算明白眼前这个年轻标致的女人的来意了。

喜欢郁棠啊。

还算有点眼光。

只是……

“好像郁棠他,宁愿打劫我这个外人当压寨妻主,也不愿意嫁你这个青梅竹马呢?”许知之语气格外幸灾乐祸。

论扎心的功夫,她也修炼了几十年哟。

这话当场把顾楚楚气的直发抖,脸都青了,要不是有身边的桌子撑着,只怕都要站不稳了。

她不禁想起,幼年郁老当家还说过,要把郁棠弟弟许配给自己的。

第14章 反派必须死

可是自从自己娘亲,云龙寨前任二当家故去后,这门亲事就被搁置了。

虽然郁棠弟弟不如,云龙山脚下的平安镇、如意倌的公子温柔小意,但他毕竟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也算知根知底。

再说,像他这样性格骄纵、任性妄为的男子,除了自己,还有谁敢娶。

没看二当家樊夏也无动于衷么。

可是今天,自己只是去后山祭拜娘亲的功夫,不想娶郁棠的樊夏,竟然撺掇着他下山抢亲?

还抢了一个,据说文可掌天下的文曲星?

这让笃定能娶郁棠、继承云龙寨土匪产业的自己,如何面对九泉下的母亲!

顾楚楚光是想想,就恨的不行。

她迟早要把这些人一个个都收拾了。

当下,她看着对面的许知之,眉头不禁皱了皱。

这个女举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出色。

哪怕自己再挑剔,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情敌长相是无可挑剔的绝色,尤其是那双处事不惊的清澈双眼,更加衬的人气质不俗。

顾楚楚甚至有些微微的嫉妒。

同样是学子,自己必须遵循古训,终身不得入朝为官,而她区区一个寒门农女,却扶摇直上,名利双收。

现在就连正夫,都要和自己抢。

实在无耻!

她冷冷哼了一声,道:“郁棠弟弟只是看多了才女佳人的话本,才会对赶考的书生另眼相待,你还真以为他这么快就看上你了?自不量力!”

额……

许知之听得满头黑线,果然才子佳人的套路,在任何朝代国度,都经久不衰啊!

所以,自己现在已经是才女了?

啧啧啧,这些虚名,虽然不值什么钱,到但听了还是让人心情愉悦啊。

她清了清嗓子,按捺下发飘的神经,不客气地反驳:“那至少说明我有让郁棠动心的条件,但是你一个小小的账房,是没资格有的。”

虽然职业无贵贱,但人品却要分三六九等。

明显,这个来挑衅的顾楚楚,就是欠怼的那一种。

“你……”顾楚楚被她露骨轻视的言辞激怒,脸色铁青地瞪着许知之,“你一个毫无人身自由的阶下囚,竟然还敢如此嚣张,真是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实在可悲可笑。”

语气极为嘲讽,又带着一丝压抑着的恼怒。

许知之活了两世的人,自然不会被这个小小的激将法刺激到。

听完了顾楚楚的话,脸上的表情都懒得变一下。

她笑眯眯地看着对方,“我要是你,我就不在这里大摆威风,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多练练算盘。”

毕竟明天就要比试了。

谁知这话不仅没劝走顾楚楚,反而她的气焰更嚣张了。

她脸上极为笃定骄傲地笑道:“说到算账,不要说云龙寨没人比我更快,就是山下的平安镇,也没有一个账房能是我顾楚楚的对手!”

“你要是识相的话,就早点认输求饶,我会看在同是读书人的份上,求大当家给你一分体面的。”

许知之瞠目结舌了:“……”

这个自报家门的顾楚楚,哪里来的迷之自信说这样的大话?

不知道反派,都是死于话多吗?!!!

第15章 主人太无情

看着天色晚了,她也不想再应付这个自负的女人。

“希望明天比赛的时候,还有现在的这副自信。”许知之头也不抬地对她说道,“不送。”

送客的直截了当。

顾楚楚信誓旦旦地来,灰头土脸的离开。

心里气的不行,她决定,等比试赢了之后,一定要好好让郁棠看看,这样沽名钓誉的伪女子,不值得他浪费半点心思。

最好能把这个讨厌的女人,扔到后山喂老虎。

这样一想,她心里畅快许多,冷哼一声,甩袖大步离开。

等人彻底走远后,包包又从她袖子里,钻出毛茸茸的小脑袋。

“主人,你看,我就说这个大当家贵气天成,这么快就有情敌上门挑衅了。”

这算哪门子情敌,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的战五渣,她还不放在眼里。

反而是那个樊夏,有点看不透究竟,估计是个麻烦。

许知之没好气地瞪了小东西一眼,“怎么不继续当你的缩头兔子了?”

包包竖着绿豆眼,很不服气地挺着小胸脯反驳道:“主人,我藏起来也是为了你好。不然被大家知道,你有一只强破地表的神宠助攻,他们会吓死的。”

许知之呵呵了。

这个小包子,自己胆小就算了,还总是喜欢吹牛,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女朋友。

她凉凉地嫌弃它,“放心,就算被人看到,也只都会认为你这个小兔子品种怪异,觉得我审美有鬼罢了。”

什么神宠,对现在只会说话的包包来说,不存在的。

“主人,你再这么说我,我就离家出走了。”包包一扭身子,那拿毛茸茸的脑袋背对着许知之,一副闹脾气的样子。

“你一点用处也没有,走就走吧。反正没我的木系异能,你连身体都维持不住。”许知之很淡定。

“主人,人家全心全意陪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可以拔X无情呢!”

包包躺在桌子上打滚,干嚎起来。

有这么个喜欢卖萌的小家伙,真是头疼。

许知之随手丢了一根胡萝卜给它,就收拾好衣服,准备出门。

夜半三更,最适合偷听了。

结果她的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许知之:“大晚上的,这些人都不睡觉的吗!”

包包在留香引客进门前,就拖着机敏的小身体藏进了枕头地下。

许知之抬头看向今天的第二位访客。

竟然是樊夏,她有点意外。

“二当家?”许知之站起来迎了迎。

“许小姐。”樊夏大方地笑了笑。

两人落座后。

樊夏也不卖关子,直奔主题地说:“我今天来通知你,比试的三个项目定了。分别是射、御、术。”

果然是这三项,看来郁棠是下定决心,要打败自己啊。

她现在突然有些担心了呢。

樊夏沉吟了片刻,忽然说道:“看来大当家很看重你。就连老当家提议的书、乐都被他想也不想地否决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两项,最能考量出一个文人的才气了。

老当家提议这两项,当然是想试探许知之的真才实学。

看她究竟是不是徒有虚名,到底能不能配得上,自己唯一的儿子。

第16章 溜须又拍马

但老当家的意见,少见地被郁棠当场否决了。

他当时十分直接地表示,考察这两项,无异于直接送分给许知之。

可见在他心里,已经认定许知之确实有真才实学了。

樊夏有点看不懂他了。

毕竟,他们才刚刚第一天见面,总共加起来也没多说过几句话。

就这么一点时间,怎么就让万事随性的骄公子郁棠上心了。

或许娘亲说的对,许知之这样跟她们土匪性格、生活都迥然不同的书生气,对未婚男子的吸引力,确实是巨大的。

这样想着,樊夏心里竟然生出一股陌生的从未有过的酸涩之感。

好像有什么自己一直掌控在手的东西,快要被抢走了。

许知之听了樊夏的话,不禁抽搐了下嘴角。

郁棠这样让人火大的信任,真的不想要啊!

她默默咽下一口老血,“那还真是谢谢郁当家了。”

见许知之一脸的不以为然,樊夏强压下心底的情绪,有些不解地问:“许举人,你就这么自信你能赢得所有比赛?”

“嗯?什么意思?”许知之奇怪对方怎么突然换了话题。

“据我观察,你被打劫进了云龙寨后,却依旧气定神闲,普通人遇到打劫该有的表现你一点都没有,跟你战战兢兢的书童和哭哭啼啼的表哥完全不同。”樊夏微蹙了蹙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慌乱,为什么?”

啊。

许知之了然了。

原来樊夏今晚过来通知比赛是假,试探她才是真的。

细细想自己今天一路的表现,确实有点不够‘百无一用是书生’。

但那是因为郁棠他,也没表现书该有的匪气啊。

再说,谁又能明白她,曾杀丧尸无数,手上沾染了数不尽的尸命,对送人头已经漠然了。

她现在还不会把这个云龙寨放在眼里,更没有所谓的惊慌了。

只是这话不能当着樊夏的面说,不然就是拉仇恨了。

许知之默默吐槽了下,斟酌着语气说道:“我观察云龙寨众位当家眼神清明,为人坦荡,绝不会是草菅人命之徒。寨内分工明确,行事有度,确实是难得的世外桃源。而我许知之自问行为做事从来无愧于天地,我相信云龙寨不会慢待于我,所以才不惊惶。”

嗯,哪怕内心再猥琐,站队表态的时候,一定要高洁。

看她这番话溜须拍马的话,说的多漂亮啊。

果然,樊夏被她说的一愣。

这是真的书呆子吧?

她无语地瞥了许知之一眼,“既然是世外桃源,那你何不留下共住?”

再是世外桃源,那也是土匪窝啊!

许知之心里MMP,面上笑眯眯地慷慨说道:“我才年方十五,功名未成,一生碌碌无为。心有鸿鹄远志,安能偏居一隅兮。”

樊夏:“……”

她被眼前人,俯瞰天下的豪气惊的哑口无言。

她默立了半晌,说了句‘告辞’,就匆匆离开了。

许知之直到人走远,才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背。

讲真,要是云龙寨的人一直来找她谈心,自己‘读书人的凌云壮志’人设,估计就要崩塌了。

这时包包从枕头里钻出小脑袋,好奇道:“主人,你的人生目标,难道不是坐吃等死吗?”

许知之斜眼过去:想死吗你!

就手扔过去一根巨大的胡萝卜,成功把小怂包压趴了。

第17章 教土匪做人

翌日清晨。

天还没大亮,许知之就在表哥和留香的双重念叨下,不得不爬起了床。

看到那两人跃跃欲试,又期待看着自己的目光,许知之都懒得说话了。

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

这话果然是从古至今、经久不息的真理呀。

“表妹,我相信你一定会赢得,我都把行李准备好了。”柳容昭扬了扬手里包袱,心情大好地微笑道。

他被关在这里这么久,都快要绝望了,还好表妹终于来救他了。

只可惜的是,自己身上那副表妹的画像,被郁棠那个粗鄙的土匪抢走了。

就这么肉包子打狗了,真可气。

留香听了柳容昭的话,连连点头,举着拳头给她家小姐打气,“小姐,你放心地去吧,我会给你加油的。”

这个怂的一批又嘴炮的书童,还不如包包的自然萌可爱呢!

许知之麻木着脸,抬眼望着外面朦朦胧胧的天色,叹道:“现在起来,会不会太早了?”

天都没亮透呢,难倒要她抹黑比试?

柳容昭闻言,立即气哼道,“不早了表妹,那些土匪已经在布置训练场和婚房了。”

什么鬼?

布置训练场她能理解,但婚房这个,是不是有太点挑衅自己了?

许知之抽了抽嘴角,暗暗想着:郁棠就这么肯定,他一定能赢了自己?还是,天下土匪都这么嚣张不考虑后果?

实在想不通古人的脑回路啊。

低调地好好活着,不好吗?

他们真以为自己是个普通的书呆子吗?

她眯着眼,在留香和柳容昭的陪同下,用完了早餐。

收拾餐盘的牛小花,临走前还恶声恶气地警告自己:“我们二当家的弓箭百发百中,百步穿杨,你就等着当女奴吧,哼!”

说完,就高贵冷艳地走了。

许知之:“……”所以小团体抱团什么的最讨厌了。

这么拉仇恨,是生怕怕她比赛的时候不全力以赴吗?

而随着牛小花的离开,留香立即忧心忡忡地凑过来,“小姐,我看那个二当家好像真的很厉害,你真的有办法吗?”

“表妹?”柳容昭也不禁担忧起来。

要比试诗词歌赋,表妹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涉及到武艺较量,自然就会吃亏。

即使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有什么事能难倒她的。

许知之毫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淡定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她能怎么办?

硬着头皮干啊。

三人跟在侍从后面,缓步往训练场走去。

一路上,果然如表哥所说,红绸挂满道路两旁的木棉树,每棵树下都点上了花灯照明,脚下铺了一地的红毯,在萧瑟的早春破晓之际,有着别样的暧昧和暖意。

然而他们明目张胆这么做,是料定自己必输了么?

这一刻,许知之有点不悦。

看来,自己这个‘书呆子’,必须要好好教他们这群土匪重新做人了!

……

及至进了训练场,许知之看到就连训练场上,那些为了比试所准备的兵器架、箭靶、算盘和马匹上,都满当当地系上了红绸彩带,好不喜庆。

她这瞬间,恍然有种,郁棠可能真的嫁不出去,需要打劫妻主才能成亲的错觉。

额……难道她真的透过了现象,看到了本质?

“哼。”

一声娇喝,把她从源源不绝的脑补中,拉了回来。

第18章 疯狗乱咬人

她甚至不用抬头,就知道对方是顾楚楚。

这自命不凡的声音,她昨夜听了之后,想忘都忘不了。

她不禁想到:越是没什么本事的人,越是喜欢指手画脚。

这说的就是这个渣渣。

这女人通通也就只会拨个算盘,哪里来的底气,在她这个末世女王面前张狂!

许知之都懒得搭理她。

谁知她的不予理会,反而更加助长了那女人的嚣张气焰。

“许知之,比赛场你也迟到,不会是吓得不敢出门了吧?”顾楚楚翻了翻白眼,声音里满是不屑。

站在她旁边的樊夏,敛眉劝道:“楚楚,你少说两句。”

“我又没说错,就连老当家都天不亮就起来了。她倒好,直接睡得跟死猪一样,让人三催四请地才过来,也太不把我们云龙寨放在眼里了。就这样还是读书人呢,啧啧。”顾楚楚双手掐腰,愤愤不平地反驳。

樊夏看着走近的许知之,似是十分歉意地抱拳:“不好意思啊许小姐,我们山匪随性惯了,说话就没什么顾忌,还请你别介意。”

她这话就有意思了。

如果许知之没听错的话,樊夏是在说:顾楚楚方才那番话,只是率性而为,因为本来就是自己错了?

只不过他们大度,不跟自己一般见识?

那他们打劫自己,就是理所当然?自己起晚了,就是无礼?

要不要这么双标啊!

不仅是她,还有她身后的柳容昭听了,脸色也微微一变。

就连傻不愣登的留香,都感受到了淡淡的火药味。

许知之压下心底的异样,抬步走到这群人面前。

她看了眼对面的这群土匪,淡然一笑,慢条斯理地道:“没关系,我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我一介举人,总不好跟一个畜生斤斤计较的。”

说完,抬手轻轻地掸了掸衣袖,神情很是漫不经心。

然而她这番指桑骂槐的话,却让对面所有人面色一变。

尤其是顾楚楚,气的鼻子都要冒烟了。

竟然骂她是疯狗畜生,太无耻了!

她跳到许知之面前,指着她愤怒大叫:“许知之你……”

“楚楚姑娘,”许知之却始终不急不缓,又很果决地打断她,好心劝道:“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不要太过急躁,失了读书人该有的礼法气度啊。”

声音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许知之!”顾楚楚被她气的吐血,尖叫着要向许知之扑过去。

打架,许知之从来没怕过好吗?

就在她抬手,准备运气施展异能时,顾楚楚被一道没顶的声音喝住:“住手,这么沉不住气,还不赶紧退下。”

声音浑厚幽怨,是用内力发出来的。

顾楚楚听了身躯一震,瞪了许知之一眼,愤恨又不甘地退了回去。

许知之迟疑着收掌,微皱着眉头看了眼发出声音的,默立在主位旁的中年女人一眼,旋即又收回了视线。

这场比试里,对方出面的人物不多。

除了当先打头阵的樊夏和顾楚楚外,她们的身后,是低头一直没说话的郁棠。而最后,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相貌十分帅气没有攻击性的美大叔,以及他身后,刚刚呵斥顾楚楚的那个练家子女人。

唔,不用想,这个美大叔,估计就是郁棠的父亲,云龙寨的老当家了。

第19章 实力花架子

老当家被自己落了面子,脸上并表露什么。

讶异一闪而过后,反而是兴趣盎然地盯着许知之看。

反而是他身边那个有内力的女人,不可小觑。

如果跟自己打起来,一个是末世异能,一个奇异武功,她还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这样想着,眼底不自觉带上一抹庄重。

而柳容昭和留香,也被女人浑厚的声音震得头脑发晕,赶紧躲到了许知之的身后。

老当家见状,佯嗔着抱怨,“侍剑啊,你看你把这些小娃娃吓得。”

那个叫侍剑的女人听了,微低下了头,一本正经地回答:“主子教训地是。”

这是一对很典型的主仆关系,鉴定完毕。

老当家对手下的刻板毫无办法,和善的脸上显露着一抹无奈,他看向许知之的眼神里,带着安抚,“你们没被吓着吧?”

许知之见对方神色坦然正气,而自己身为最能感受到自然善恶的木系异能,且已成功晋升了五级高阶,竟然一点都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恶意。

她决定赌一赌。

许知之摇了摇头,轻声恭维道:“没有。就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云龙寨真是卧虎藏龙。”

谁知老当家听了,忽然笑了起来,一边摆着手道:“什么卧虎藏龙,都是一群花架子罢了。”

许知之默默吐槽:即使是花架子,也是有实力且实力不详的花架子啊。

怪不得土匪窝开在天子脚下,还开的这么稳当,原来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老当家笑完,又不满地看着她,问:“我们寨子还是很不错的,真的不考虑来当个很威风的压寨妻主?”

“……”

她继续吐槽:怪不得郁棠性子那么任性自我,原来是有这么个随性的爹啊。

许知之抬头,同情地看了眼郁棠,恰逢郁棠也在抬头看她。

四目交接,星光闪动。

两人都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许知之沉思了片刻,才很真诚地说道:“不瞒老当家,我的祖母对我寄望甚深。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着我考中进士,出入朝堂,改写耕农之往,上慰宗庙,下继后世。”

许知之说完,也很是感慨啊。

天知道,许奶奶盼完女儿盼孙女,每个人都花重金送去学堂,就想培养一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出来。

结果她的那些姨母和姐姐们,书念也念了,但没一个想继续钻研的。大都是念了一半,改为耕农或者从商去了。

于是许家越来越有钱,却也被同村的邻居笑话,歹竹出不了好笋,这把奶奶气的够呛。

可想而知她考中举人,对许家是有多么大的荣耀了。

“望女成凤啊。”

老当家颇有体会地点了点头,又道:“也就是说,你不是对我儿不满意,只是不想被关在云龙寨虚度一生?”

这个问题,让许知之属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身后,柳容昭忧虑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十分担心她会冲动说出要娶郁棠的话。

而被老当家单独提溜出来的郁棠,脸都青了。

他羞恼地看了眼自己的爹爹,不明白他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让自己难堪的话。

又见到对面的那个女人和她那表哥举止亲密,更是气闷。

当即出声打断两人的交谈:“时间不早了,爹,还是快点比试吧。”

老当家隐晦地瞥了眼郁棠,顿了两秒,道:“那开始吧。”

第20章 她赢定了!

第一场,对阵的是顾楚楚的算术。

三局两胜。

训练场中心,放着两座红木案桌,桌上各放置了一把算盘。

这场比试在许知之看来,是送分题。

所以她慢悠悠地走到桌旁站着,很从容地双手抱胸。

但整个场内寂静无声。

显然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怎么,算盘不会拿,都不敢坐上去吗?”顾楚楚坐在另一边的桌前,上下打量着她,一脸蔑视。

她这把算盘可是娘亲传给她的,出娘胎就跟着她,拨了十九年,账房也当了三年,熟练的跟自己的左右手一样,她自信不可能输给任何人。

包括这个莫名其妙的许知之。

想到对方刚才竟然骂自己是畜生,顾楚楚就心生恨意,等下一定要让她给自己磕头。

要跪地求饶才行。

“我可告诉你,这算盘珠子我拨了十九年,在这燕来国,再也找不出一个比我强的账房了。我们俩的比试,可以说是毫无悬念的,所以这算盘你拿不拿都一个结果。你对上我算你倒霉,只要你认输,并且跪地求我,我可以考虑放放水,让你赢一局。”

顾楚楚得意地拨弄着算盘,气焰嚣张极了。

“楚楚!”

郁棠蹙眉瞥了她一眼,心下不安地看着对面,听了顾楚楚的话,依旧气定神闲的许知之。

不知为何,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许知之这个样子,太淡定了。

淡定地有些诡异。

“嗯,我同意,”许知之煞有介事地点头,“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

毫无悬念。

是因为她赢定了。

就凭顾楚楚这么欠揍的性格,她也要绝杀了她。

“你……”要认输?郁棠话没出口就自己否决了。

只是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越发不解地看着她。

许知之笑了笑,并不解释。

“你看,连她自己都要认输了呢。”顾楚楚挑衅地看了一眼许知之,对着郁棠保证道:“放心吧,郁棠弟弟,我的算盘有多厉害你也是知道的,绝对给你赢个满堂彩。”

说完坐直了身体,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算盘,严阵以待。

听了顾楚楚的话,樊夏他们神情放松。

而柳容昭留香两人,则是愁眉苦脸的。

显然这个顾楚楚的算盘,确实算是一绝,不然也不会让轻易不显露情绪的樊夏,露出这么轻松的表情。

许知之轻轻瞥了她一眼,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只是她刚说完,就听到顾楚楚朝自己讥笑道:“自寻死路,哼。”

许知之不想在这个战五渣身上浪费时间,只是抬头看向老当家。

对方也蹙眉,不解地打量着自己半晌,点头,“开始吧。”

闻言,许知之毫无顾忌形象地蹲在了地上,随手捡了一颗小石子。

她这番举动,更是让土匪队众人摇头叹息。

连算盘都不拿,可不就是输定了么。

许知之并不在意,她等了两秒,就听到那个侍剑高声道:“四百三十七只羊,和六百九十三只兔子,加起来一共多少只?”

侍剑话音一落,许知之就听到顾楚楚噼里啪啦拨动算盘的声音。

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她收回注意力,低头在地上画起了方程式,十进制一加,就得出了结果。

第21章 闪瞎众人眼

“一共是一千一百三十只。”

许知之扬声报出结果,全程甚至都没用五秒。

场内立时就寂静下来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就连一向盲目信任许知之的柳容昭和留香也傻眼了。

樊夏这下是真的看不懂这个女举人了,她分不清这个女人到底是随便说的,还是真的会有传说中的心算的能力。

实在是有点难以相信,一个人不可能多才多艺到才思泉涌的地步吧?

甚至顾楚楚也停下了手里的算盘,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许知之,鄙视地道:“许知之,你就算不会用算盘,也不用随便瞎报一个数来搪塞大家吧,无知的傻瓜!”

郁棠也在暗自皱眉。

他不太相信许知之是一个很随便的人,但又对她随意地在地上划了两下,就得出结果有点吃惊。

他忽然转头看向爹爹,迫不及待地等着他宣布手中的结果。

此时的郁老当家微皱着眉,再次把许知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见她在所有人异样嗤笑的目光中依旧淡定如初,处事不惊,他的神情更加严肃起来。

他瞥了一眼宣纸上的答案,缓声说道:“答案是,一千一百三十只。”

话音一落,全场噤声。

原本自命不凡的顾楚楚更是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巴:“怎……怎么可能……”

樊夏也神色复杂地看了许知之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心里有了压力。

对第二场的箭术,她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郁凡更是哑口无言,他在瞥向自己父亲时,见到他脸上那抹慎重的表情后,就料到了结果。

却依然难以相信。

难道,白水村盛传的许家小天才精通六艺,原来是真的?

自己随便打劫的女人,真的是个天才?

这一刻,他在许知之身上,看到了一股奇异又无敌的吸引力。

对今天的结果,忽然有了难以掌控的感觉。

全场最高兴的,就是抱团不停鼓掌的柳容昭和留香了。

心想:果然不愧是他家表妹\/她家小姐,做什么都这么优秀。

“我不服气,上一局我轻敌了,我要继续比试。”

顾楚楚只觉得许知之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巧罢了。

想到比赛前,她还无比轻蔑地对着许知之一通嘲讽,现在就像一个个响亮的巴掌,全部打在了自己脸上。

颜面扫地了。

她怎么能服气呢?!

反正比试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

许知之耸耸肩,“我没意见。就像之前说的,这场比试没有丝毫的悬念。”

这句话再次从她口中说出,瞬间有了特别的意义。

这股强大的自信,让她此刻变得异常耀眼。

也让所有人对她的判断,幡然改变。

于是,比试继续了第二场、第三场,因为顾楚楚不服,又加了三场……

结果真的像许知之所说: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试。

每次,许知之都能在呼吸间,就轻易算出结果。

并且完全正确。

这种强大,他们闻所未闻。

也成功地把顾楚楚,从骄傲不可一世的女人,打击成了一个怨气满满的怨妇。

而第一局结束,所有人对许知之的印象,都变成了——

深不可测!!!

第22章 她要装X了!

许知之觉得这还不够。

等顾楚楚腿软地被人架出考场,第二场比试——弓箭术开始的时候。

她对站在她对面,表情慎重的樊夏,微微笑一笑,道:“这一场比试,我会更自信的哦。”

自信是官方说法。

通俗来讲,就是她——

又-要-装-逼-了!!!

这一场,不像上一场她能够利用古今人类智慧与科技的差异来投机取巧,这一场,她靠的是自身的实力。

是她末世辗转多年,练就出来的实战经验。

所以这一场,她要赢得更加漂亮,更加霸气。

樊夏此时特别想问:“你哪里来的自信?”

可是她问不出口,虽然理智强迫自己不以为然,但心里却下意识地认为,许知之说的,可能是事实。

实在是,上一场,她给自己的震撼太大了。

不过自己也不差,樊夏抿了抿唇,道:“那我就来请教一下,许小姐的箭术了。”

说完,屏声静气深呼吸后,举起弓箭,对着远在一百米、两百米、和五百米的三个靶子,依次瞄准、拉弓,然挨个后射击。

弓箭离弦,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向靶子。

第一个靶子红心,满分!

第二个靶子红心,满分!

第三个射中靶心边缘,8分。

“好厉害!二当家不愧是神箭手!我就说押她赢准没错的。”

“是啊,虽然第一场出了意外,但二当家会帮我们赢回来的。”

“二当家简直太完美了!这个书生哪里比得上她。”

樊夏三箭发完,周围的围观匪众们响起一片掌声喝彩声。

她眯眼看着自己的成果,放松地舒了口气。

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

樊夏紧接着转过头,对许知之拱手道:“许小姐请。”

“客气了。”

许知之还了一礼,然后转身。

她拿出准备好的弓箭,直接对着500米开外的远靶,瞄准对齐……

在弓箭上加注了一分异能,接着果断出手,三箭连发。

而后,她出人意料的转过身,对着紧盯着自己看的众人,举起了双手挥了挥。

‘嗖嗖嗖——’

就在许知之朝着大家举起双手的同一时刻,她的身后,那三只弓箭,纷纷射中了500射程靶子的红心!

这是三箭连发!

还都全部射中最远射程的靶心!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不是她精湛的箭术,而是她刚才那个强悍霸道的转身。

因为在她转身的时候,那三支箭还没有射中靶心。

这个让人意外的转身,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转身,而是强大的自信,是无与伦比的霸气。

她是有绝对的百分之百的信心,相信自己的箭术能射进靶心,才转身的。

她转的不是身,而是绝杀!

寂静!

三箭齐中靶心,让整个训练场都死寂下来。

所有人像是被按了暂停建,一动不动地,全部都愣在了那里。

一秒。

两秒。

三秒。

三秒过后,许知之赢得全场所有人雷鸣般的掌声。

这一刻,哪怕是阵营不对,也都被她绝佳的技术和强大的自信所折服。

在最后面的郁老当家也看呆了,他愣了半天,忽然摸着下巴苦恼道:“小棠好不容易下山抢个亲,怎么就抢了这么一个怪才。”

身后的侍剑沉默了片刻,“小主子的眼光,跟主子您当初的一样好。”

第23章 不要太骄傲

老当家哑然,他觉得自己不如郁棠的眼光好。

要是自己再年轻二十岁,这样惊才绝艳、文武双全的妻主,他势必也要争一争的。

而他的想法,就是此时柳容昭的真心感受。

他激动又语无伦次的声音,“表妹,她她她……她射中了!全部射中了!表妹太厉害了!我就说,只要表妹在,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说完,就飞快地着跑向许知之。

而他的声音像是龙卷风一样,钻进了郁棠的脑海里。

郁棠沉眸看着场中央,接受万众瞩目、依然淡定微笑的许知之,心脏不可控制地猛烈跳动起来。

那么瞩目、又那么耀眼的女人。

这么巧,就被他遇到了。

她长相无可挑剔,才华横溢,又淡定自信的强大女人,是多么值得托付的妻主啊。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就转移到了,抱着许知之来回摇晃的柳容昭身上。

越看越碍眼。

这个柳容昭,身体都快要挂到许知之身上了,心里还有没有男女大防。

再有许知之,堂堂一介读书人,怎么还跟到了花嫁之期的表兄拉拉扯扯。

像什么样子。

这时郁老当家慢悠悠地走过来,轻飘飘地说道:“这个许知之,是个人才,以后必定不会平凡。你啊,不要太骄傲了,小心好妻主都被别人追走了。”

郁棠一听,本就微蹙的眉头,又皱了皱。

本想转头对他说什么的樊夏,见到他盯着许知之那双眼明亮的目光后,抿了抿唇,随即走上目光所在的焦点。

樊夏紧盯着许知之,看着她淡定从容的表情,双眸闪烁了下,随即叹了口气,摊手道:“是我输了。”

“承让。”

许知之拉开表哥,道。

她相信,在这之后,这群匪众,不会再时不时给自己难堪了。

郁老当家提点完儿子,叫他已无心比赛,遂走到场中央,高声宣布:“各位,今天的比试,以许知之三局两胜玉龙寨获得胜利,比赛到此结束。至于第三场,改为友谊赛私下探讨,就不公开了。在此,我要恭喜许知之小姐,她真的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多才多艺的女子。她的强大、自信、霸气前无古人,以后她就是我们云龙寨的贵人,我们给她鼓掌!!!”

而事实证明,郁老当家的话非常明智。

当今后所有人走下云龙寨,登上燕京城,跟着许知之出入朝堂,抵御流寇,平定边患,收复燕来的每一寸领土……

最后看着她荣登女帝、掌权天下的时候,他们依然会时常想起这最初荒唐的相遇,总是乐此不疲地把她跟他们波澜壮阔的一生,讲给子孙后代听。

而此时许知之初出茅庐,智赢云龙寨,则是点亮她华丽传奇人生的起始。

现在,所有人都还从未想过会走出云龙寨。

他们只是在为她刚刚绝佳的技艺,强大的无法让人忽视的自信,不停地鼓掌呐喊!

……

两场比试下来,让许知之在云龙寨一炮而红。

直接的结果就是,第三场比试,被老当家喊停了。

第24章 脑补阴谋论

许知之有点意外,被她全方位碾压了的土匪,竟然就这么认输了?

要知道土匪不可怕,就怕土匪有文化啊!

现在这些土匪不仅没有因为输给她恼羞成怒,反而笑眯眯地奉她为贵宾。

这样很没有土匪气啊!

简直恐怖!

许知之略感不安地回到东厢。

而这不安,在她吃午饭的时候,变成了现实。

她看着面无表情,跟个木桩一样杵在饭桌前的侍剑,有些食不下咽。

“你到底要干嘛?”

她被眼前这个中年女人盯着头皮发麻,不得不放下碗筷。

“跟我比试一场。”

侍剑脸板着她特有的面瘫脸开口说道。

许知之睁着茫然的大眼睛望着她,“可是我不会武功啊。”

“撒谎。”

侍剑大人很较真地看着她,“上午我明明看到你运气了。”

现场翻车的许知之:“……”

好无奈啊。

她糟心地看着这个抱剑而立的女人,那双藐视一切的死鱼眼要不要这么尖啊?

早知道她会出手,自己才不会运气防备呢!

许知之对这种看起来就像高手的难缠人物,完全负好感!

唉……

她开始冥思苦想着第二个理由。

然而跟在侍剑身后,过来看热闹的人站不住了。

“许知之,我看你是不敢了吧?”

顾楚楚掐着腰,扭曲着脸瞪她,“哼,侍剑姑姑可是江湖杀手榜排名前十的高手,不是你一个粗鄙村妇可以相提并论的!”

顾楚楚现在已经恨死许知之了。

昨天的比赛,她一败涂地,最后还腿软地被人抬回房,这是她一生难以磨灭的污点。

她实在想不通,一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书生,怎么可能赢得了这连官府都忌惮的云龙寨?

还有,为什么第三场比赛老当家直接宣布取消?

还把这个大杀寨内士气的外人奉为座上宾?

想不通之后,她就阴谋了。

设想,如果这是一场早就设好的局,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样才能解释的通,许知之为什么连算盘都不拿,听完题目很快就能得出结果,因为她在比赛前一天就拿到了答案;

而百发百中的樊夏第三箭却射偏了,肯定是为了让许知之赢,甚至不惜偷偷用内力帮许知之射中赢得比赛。

至于目的,就是嫁子心切的老当家,和不愿娶郁棠的樊夏,一拍即合,联手做局。

至于为什么把声势搞这么大,那肯定是老当家在给未来云龙寨主许知之铺路啊。

听说昨天许知之赢了比赛后,士气大盛,一跃成为云龙寨的不世天才。

一群匪众对她纷纷肃然起敬。

俨然就是她的手下了。

顾楚楚越想越气,心里把所有能恨的人都恨了个遍。

她不明白,自己容貌明艳,熟读古书,算盘的绝技也是无人能出其右,在云龙寨她才是妻主的最佳人选。

但老当家偏偏瞎了眼跳过自己,宁愿让郁棠随便打劫一个妻主,也不愿意把他嫁给自己。

实在可恨。

顾楚楚发誓:等她以后出人头地了,要把这里所有欺辱过自己的人,全部踩在脚下。

通通踩扁!

第25章 跌落下悬崖

顾楚楚的阴谋论,许知之是不知道的。

即使她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讲真,这个女人就像苍蝇一样,一直在她耳边嗡嗡地乱叫,烦扰的很。

她真的懒得理会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但许知之不屑理会,直性子的留香就忍不住了。

她气呼呼地指着顾楚楚,冷笑道:“顾楚楚,我看你干脆改名叫顾吹牛吧?反正你也只会吹牛,半点真本事都没有。”

说顾楚楚半点真本事没有,真的是冤枉了她。

然而她引以为傲的长项,也的确是如飘零落叶,轻易就败在了许知之手上。

所以她才会耿耿于怀。

顾楚楚青白着脸,厉声斥责道:“这里哪有你一个小小贱婢说话的份?”

“我就算是个下人,我也不瞎。”

留香往日连许知之都敢怼,又怎么会怕一个敲算盘的账房,“你就是没本事只会吹牛,你永远都是我家小姐的手下败将。我要是你,我都没脸出门,实在……太丢人了!”

尾音拖得长长,满是讥讽。

因为一句‘贱婢’,显然留香也是对她暗戳戳的恨上了。

而顾楚楚被留香戳破伪装,气的憋红了脸,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为了挑起武痴侍剑对许知之身上谜团的兴趣,她只能硬着头皮出来了。

一路上,她都觉得有人在偷看她,私底下正在笑话她昨天的败绩。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更糟糕的是,这个留香竟然公然戳她的痛脚。

顾楚楚隐忍地紧握着拳,佯似镇定地转头看向侍剑,“姑姑,这许知之一介粗鄙村妇,却能文能武,实在诡异极了,你要不要……”

她还想多挑拨几句,就被冰山一样的侍剑无情喝断,“闭嘴。”

而那边看笑话的留香,得意地来了句,“活该。”

这一刻,顾楚楚都要气的爆炸了。

她没想到,同在云龙寨相处十几年的邻居,居然会大庭广众下斥责自己,偏帮一个外人?

肯定是樊夏他们唆使的。

许知之真的真的很讨厌嘴炮女人,有本事就直接干啊!

看不把她当丧尸削了。

“你,跟我出来。”

还沉浸在吐槽里不能自拔的许知之,立刻就被不耐烦的侍剑叫号了。

许知之瞬时扭曲了脸:“……”

这里倒是有个想直接开干的女人,可问题是她好像打不过啊!

怎么办?

跑!

于是秉持着敌退我进、敌进我闪的战略,她假装淡定地站起来,更加淡定地跟着走出门。

就在几人准备走向训练场的时候,许知之逃生技能开启,催生异能,对着后山的方向,开溜。

分秒间就看不见她的踪影了。

傻了眼的留香和顾楚楚:“……”

侍剑也惊讶了两秒,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一盏茶过去了。

两盏茶过去了。

……

N盏茶过去了。

许知之被侍剑追的满后山躲,她越跑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侍剑始终都是不远不近的,在一步外紧追自己不放。而自己想逃到别处,也被她有意无意地拦着。

这感觉不像是逼她比试,反而像是在逗她……

跑了这么久,许知之的异能快要耗尽了,而侍剑这时突然拔出了剑向她逼来,她被逼得连连后退。

然后,一个不注意,就踩空了……

眼睁睁看着小姐跌下无底的悬崖,留香吓得惊声尖叫:“小姐!”

她身后的顾楚楚则露出了得逞的笑脸。

第26章 超怂小萌包

卧槽!

她落崖了?!

还是被侍剑推下来的?!

许知之眼前发黑,都要空中凌乱了。

她在一脚踩空的时候,就觉得要坏菜,本能地想抓住侍剑,谁想侍剑不仅没搭把手,还用内力把她给轰下来了?

什么仇什么怨?

难道就因为顾楚楚私下挑拨了几句,她就要置自己于死地?

许知之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就立刻摇头否认了。

她历经多世,自诩看人还算准确,侍剑的目光坚定无波,由此可见,她并不是一个可以被轻易煽动的女人。

应该是另有隐情。

不过现在,被挂在悬崖半空的许知之,还是想想该如何化解这尴尬的局面吧。

她斜过头,悄咪咪看了下深不见底的深渊,劫后余生地感慨道:“还好掉下来的时候,用仅剩的异能催生了藤蔓抓着。”

不然自己就要摔成一坨肉泥了。

“包包?”

许知之异常温柔地叫它。

几乎立刻的,一团巴掌大的小白球,从她腰上的小布袋里钻了出来。

小小的爪子紧紧巴着她的腰带,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竖着一本正经的绿豆眼,“主人,你在这里欣赏风景咩?”

许知之呵呵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卖萌?

她的笑脸秒收,虎着脸瞪向小怂包,“再贫嘴,我就没收你一个月的胡萝卜。”

“可是主人你太重了哟,包包也抬不动你呢~”

包包瞬间耷拉着零星的几根兔须,委屈极了。

主人这么巨大的身体,怎么好意思向只有手心大的灵宠求助呢?

许知之听了,脸更黑了,“你去找点藤蔓来,我要爬下去。”

“每天加一根胡萝卜。”包包举着小爪子,趁火打劫。

“……行。”

于是包包扭着小身体去奋斗了。

悬崖峭壁上,都会有凹凸的碎石,这些凹凸对于人来说,太小了不够支撑,但对于小小的包包来说,算是如履平地了。

许知之体会着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处境,并没有很着急。

挂在悬崖上,算绝境吗?

可能算吧。

但在残暴肆虐的末世呆了几年,她遇到过朋友,也被朋友背叛过;有过亲人,也被亲人伤害过;

多少次逆境重生、死里逃生。

她早就明白,在这世上必须且只能依靠自己的道理。

涅槃重生,才能展翅翱翔。

所以,挂在悬崖,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不死,她就有足够的能力与自信,最终会走出绝境。

“主人,我给了找了好多根粗粗的藤蔓哟~”

许知之沉着地点头,接过藤蔓打死结,开始一点一点往下爬,小包包在一旁给她继续找藤蔓,外加鼓掌。

不知过了多久,天都已半黑。

许知之终于挪到了平地。

她长身玉立,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崖底下是个幽深的岩洞,前方是一条流动的水源。

水源对面,是一片无尽森林,时不时会传来一声虎啸狼嚎。

吓得超怂的包包瑟瑟发抖。

一人一兔都又累又饿,加上异能耗尽,两小只默契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往岩洞里走。

洞里开始还黑漆漆的,只是越往里走,就渐渐明亮了起来。

“是蜡烛?”

第27章 美男床上躺

“是蜡烛?”

许知之审视着石洞两边的烛台,蹙眉喃道。

包包不知看到了什么,小兽般的绿豆眼刷地一亮。

它扭着圆溜溜的身体,伸着小爪子,指着最里面显露出来的密室中央,那张巨大石床上的剪影。

一蹦一跳地拉着许知之青衫下摆,激动地叫道:“确认过眼神,他是主人你要娶的那个人哟~”

许知之黑了脸,脚尖一戳。

“啪!”

小怂包就被主人无情的脚尖戳倒在了地上。

白白的小肚皮翻个底朝天,无比滑稽。

“主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小怂包就地打滚,装腔作势地抹泪。

“以后少看点戏本子,演技真差。”

默默爬起来的包包:“……”

许知之不像包包是灵宠,眼神会那么敏锐。

她现在没了异能加持,就是一个普通人,根本看不清前方有什么。

不过也不用看,光是听小怂包这么欢快地语气,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迟疑了几秒,她还是毅然穿过长廊,走进密室。

然而见到全景的这一刻,许知之几乎想抠掉自己的眼睛。

“这老当家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只见她的面前,密室正中央大约三四米长宽的圆形石床上,正躺着一个男人。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男人是郁棠。

好吧,这些也都不算是最重点。

最最重点是,郁棠身着几近透明的薄纱,面颊红晕,呼吸平稳地沉睡着。

乍一看,像等待被吻醒的白雪王子。

又像等待人采撷的仙山凝露,鲜艳欲滴。

看的许知之都饿了。

她猛地转过身,沉默了片刻,才低头看向自己的小灵宠,“我饿了。”来到燕来国,好久没这么饿过了。

她的午饭被侍剑打断,没吃上;晚饭更别提了,挂在悬崖上的时候就饿扁了。

腰上的布袋里,除了安置包包外,她还为了以防外一,放了各种各样的食物种子,无奈现在她异能耗尽,催生不了,至少要修炼四五个小时才能恢复。

所以都只是……中看不中吃。

想想都是煎熬。

包包摸了摸白白的小肚皮,可怜兮兮地说道:“包包也好饿,好想吃胡萝卜哟。”

唉!

她堂堂一介穿越且自诩多才多艺人士,安稳日子过了十五年,没想到有一天会饿肚子。

她突然好奇地问:“包包,你说我是不是混的有点惨?”

谁知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包包,瞬间蹦了起来。

它扬着小脑袋,震惊着脸,痛心疾首地瞪着她,“主人,你怎么能这么不知足?死了能穿越,穿越有异能,还有神灵宠,还是女举人,还有美男送上门,还……”

“行了行了,你唱戏呢!”

许知之打断自己的戏精灵宠,没好气地道:“这里是女尊世界,你别口无遮拦的,坏了男人家的清誉。”

包包闻言,小身子一哆嗦。

要不是脸上全是毛,许知之就能看到它抽搐嘴角的怂样了。

它抬头,小眼睛满是鄙夷地盯着她,“主人你不要装啦。从那老女人找你比武、到把你往悬崖边逼、到这个睡美男,事情很一目了然啊。”

“等我们上去,男人清誉没了,你是娶定了哟~”

这个糟心灵宠。

许知之饿的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唔啊……”

这时,一道低沉暗哑的嗓音突然在密室里响起。

第28章 一度很尴尬

郁棠迷蒙地睁开眼睛,瞪着头顶陌生的石洞,身下坚硬的石床,直接懵了。

他明明记得陪爹爹吃午饭的时候,突然犯困,就回房午睡了。

怎么一醒过来,就什么都变了?

还有,这里是哪里?

这时,他忽然发现到自己身上,穿着非常不良家子的暴露衣服,吓的地猛坐了起来。

接着他就看到,两步之外的地方,有一大一小两个生物,正双双回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一瞬间的,空气停滞了,像被按了暂停键。

一秒。

两秒。

……

无数秒过去了,双方依旧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

场面一度是十分尴尬的。

这不禁让许知之想起前世很喜欢的一首歌: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好形象哦。

不过,她们也不能光在这里干瞪眼啊。

许知之干咳一声,尽量很一本正经地打招呼,“你醒啦?”

郁棠倏地反应过来,死死攥紧身上少的可怜的布料,结结巴巴地叫道:“许……许知之?”

“是我。”许知之点头。

“你……”

郁棠低头捂住胸口,喉咙发紧,强迫自己镇定。

只是他有再多的问题想问,可面对现在如此尴尬难堪的处境,他一个未嫁子还是很难以启齿的。

相比较他的不安和紧张,许知之就淡定从容的多了。

她眉头也不皱一下,转过身,继续专注于自己的打坐修炼。

嘴上不忘回道:“我没碰过你。”

郁棠睫毛微颤,“我怎么……”

许知之摇头,“我也不知道。”

郁棠不安地四周张望,“那这里……”

许知之继续佛系解答,“这里是后山的悬崖下,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

“我们俩……”

许知之微叹了口气,转过头看他,“我是被侍剑打落下来的,我来之前,你已经昏睡在这里了。”

“……”

郁棠接触到她的视线,像被火烫了一样,忙低头避开她的视线。

事情这样说起来,前因后果也很一目了然了。

想到某些可能,他紧抿着唇不说话。

身影孤傲又脆弱。

看的许知之有点不自在,她沉默了下,用温和的嗓音问他,“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听她这么问,郁棠咬咬牙,带着鼻音小声地说:“衣…衣服……”

啊!

许知之一听,瞬间懂了,粗糙的神经也终于动了动。

这深冬冷夜,老当家他们把郁棠剥光扔在石洞里,就为了把儿子嫁给自己?

这是亲爹吗?

许知之起身,西周搜寻了下,无果,她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外长袍,蹙眉纠结了下,还是动手开解。

“你……你脱衣服干什么?”郁棠双目骤然瞪大。

身体不住地后退,忽然一下子坐空,摔到了地上。

空气中甚至听到了骨头移位的咔嚓声。

许知之听着都替他疼。

她解衣服的手顿住,打算走过去查看下他的情况,只是刚抬脚,就被他恼怒的声音呵住。

“你干什么?许知之你给我停下,你不许过来!”郁棠惊惧着横眉怒斥她。

声音颇为凄厉。

还有那惊恐的眼神,活像她是个采花窃草的登徒子,这把他吓得连连后移,连身上的伤都顾不上了。

许知之抽搐着嘴角,再次日常怀疑下自己的性别。

第29章 鱼唇的人类

这时,许知之总算想明白,目前的状况了。

原来这个男人,是在害怕自己对他做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啊。

所以,身为被封建思想毒害几百年的女尊男子,哪怕郁棠平日表现的再骄傲任性,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嘛。

虽然这种传统,让许知之看的牙疼。

她甚至满脸黑线的想,自己看起来有那么饥不择食吗?

不过经过这一出,许知之也懒得跟他磨洋工了。

在郁棠惊恐不安的目光下,她迅速地脱掉外袍,抬手往他身上一丢。

长袍准确地盖住他的身体,伴随着许知之漠然的声音。

“我对你没兴趣。”

说完,她就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继续闭目修炼。

“主人,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啊?”

一旁的包包拿着小脚掌点着地,忧心忡忡地说道:“你夫君都快被你说哭了。”

许知之一动不动,像没听见一样。

包包见它的主人开启生人勿近模式,跺了跺小脚趾,扭腰往郁棠那边去了。

而它口中快要哭了的郁棠,拿着衣服僵了片刻,最后迫于现实,红着眼睛不得不穿了起来。

他早前就知道,许知之这个大女子,说过他身上没有燕来男子该有的娴静温婉,已经很嫌弃他了。

现在她更是当着自己的面,毫不客气地说她对自己没兴趣。

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情,可听了之后不知怎的,心口却闷闷的。

他垂着脑袋,默不作声地穿衣服。

许知之的外袍是天青色的,颜色极为素雅清冷,细细品来,又别有一番风情。

一看就很许知之。

衣服拿在手上轻飘飘的,并不厚实。

郁棠很诧异,想着冬天还没过去,她一个‘文弱’书生穿这么少真的没事吗?

等把衣服穿上,他就明白自己想错了。

这件外袍看起来普通,但穿在身上十分保暖,不到一会儿,就能感到全身暖洋洋的,之前流失的热气正一点点回温。

温暖又舒服,他从没穿过这样轻便保暖的衣服。

伸手捏了捏,看手感也不像是棉絮或裘服,实在是怪异。

包包看他衣服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双手掐腰得意的嘲笑道:“不用看啦,这是我家主人特制的羽绒服,你们这里是没有的,这可是独家秘方哦~”

郁棠仔细地观察完衣服后,抬头偷偷看了一眼背对着她坐的女子,不禁出了神。

她的背影挺直冷漠,跟她温和无害的外表全然不同,好像此刻淡漠无情的她,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平时那种装傻充楞的好人脸,只是她的伪装。

“喂喂喂!跟你说话呢?”

包包很不满郁棠的无视,伸着爪子对他不停的挥手。

郁棠被眼前突然蹦出来的小白球打断了神,接着就被他小巧玲珑的外形吸引了。

他拎起小白球,惊奇地感叹道:“这么袖珍的小兔子!你刚刚一直跟她坐在一起,你是她的宠物吗?”

这个她无疑是指许知之。

被拎在手心的包包,瞪着全身上下唯一的黑眼珠子,不满地纠正:“我不是宠物,我是超级无敌神灵宠,你这个鱼唇的人类!”

……

第30章 治愈系能力

“没想到她这么冷淡的人,竟然会养这种毛茸茸的宠物?”郁棠奇怪地低喃。

他对许知之的认知,又有了新的改观。

虽然那个女人看起来很冷漠,但内心还是很柔软的。

不然怎么可能养这么萌的宠物呢?

看透一切的包包表示心累:“她才没那么好心呢?要不是我很有能力,早就被她做成烤全兔辣!”

主人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可怕的,杀丧尸的时候也很煞人。

只是来到燕来国,过了十几年平静安稳的日子,渐渐才收敛锋芒的。

一无所知的郁棠抱着包包,手一下一下地给小家伙顺毛。

小包包被他挠的特别舒服,翻着肚皮躺在他手心昏昏欲睡。

而他则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许知之的方向出神。

许知之此时早已屏蔽了外界干扰,闭上眼睛,专心地修炼异能。

她觉醒的变异木系异能,最基本的就是催生、进化植物,中午在悬崖上,她就是用异能催生藤蔓,从而安全落地的。

深层次的,就是沟通驱使操控植物,把植物化为武器,进攻敌人。

而许知之的异能特殊在,她还拥有治愈能力。

大地回春,是木系;

草木春生,是生机;

许知之木系异能刚觉醒的时候,只能治疗小伤小痛,而随着异能不断升级,治愈能力也在进化。

当在白水村异能升到五级时,她曾给少了一条腿的山羊成功催生了一条腿,让它四肢健全,重新站了起来。

也就是说,她现在除了死人外,几乎到了肉白骨的地步。

但异能使用有局限性,比如之前给羊催生新腿,她累的异能殆尽,整整一个月身体异常虚弱,随便一个人都能轻易击倒她。

这样虚弱无能的存在,让习惯了强大的许知之心有余悸,从此,她再没使用过这项功能。

收回思绪,不知不觉已经打坐了两个时辰。

她起身来到郁棠面前,此时的包包真躺在他的膝盖上呼呼大睡。

许知之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郁棠,思索了片刻,低头问道:“她们之前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郁棠被她这么面无表情地这么问,脸瞬间涨得通红。

眼角也隐有湿意。

她们指得当然是郁老当家和侍剑。

今天的事情巧合的这么水到渠成,就是傻子也能想明白,是他爹她们捣的鬼。

而作为罪魁祸首一方的郁棠,更心虚气短了。

他不敢去看许知之,只是埋着头说:“我不知道。她们什么都没跟我说。”

郁棠真的要被他爹气死了。

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坦然地面对许知之。

自己才十八岁,也不算很老啊。

他爹到底是有多嫁子心切,宁愿使用旁门左道,也要把自己和许知之送作堆。

额……

虽然自己打劫妻主也不对,但至少他是光明正大的。

他郁棠堂堂云龙寨大当家,骄傲自在,当然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就算许知之再好,就算自己年纪再大,他也不会随便成婚。

他宁愿孤独终老,也不会强求嫁给一个对他无心的女人。

第31章 你喜欢我吧?

许知之见他一无所知,也就不再为难他。

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她提议道:“饿了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弄点吃的过来。”

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却被郁棠叫住了。

“我要跟你一起去。”

他动作很轻地抱起包包,站起了身,执拗地盯着她,“我的武功可不比你差,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眼底的倔强清晰可见。

这是一个男人的骄傲,在燕来,她已经好久没见到过这样的男子了。

许知之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接过郁棠手中的包包,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怂包,扔进自己的布袋里。

见她不说话,郁棠就急切起来,“你……是不相信我吗?可是昨天,你还败在了我的手上啊。”

说着,语气竟然委屈起来。

真是小孩子脾气,许知之听得想笑。

当时在山脚下,她只是大意了,才会被他扣住,后来因为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才跟上了云龙寨。

她的绝招还没出手呢。

不过许知之现在犹豫不决,也不是不相信郁棠,而是自己一个人的话,行动会更方便。

她都想好了,现在的自己异能完全恢复,且是鼎盛时期。

出去催生藤蔓织成渔网,捉几条鱼炖汤,在这冰冷冬夜可是一大美食啊。

然后再从布袋里拿出几样不起眼的种子,催生果实,一顿晚饭就这么丰盛又快速地解决了。

反而如果让郁棠紧跟着自己,她就没机会用异能了,这样晚饭什么时候才有着落啊?

许知之不想答应,可是对上他急切又坚定的眼神,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最终还是点了头,同时提了条件:“答应你可以,不过只有半个时辰。如果在这个时间内,我们一无所获,你就必须回来呆着,让我放心去更远的地方打猎。”

她刚讲完这段话,郁棠的脸就立刻云散月明了。

不安和忐忑全部消散,他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一言为定。”

其实他可以不出去的,但他不想当软弱的被教条的男子,他想证明,他不比任何女子差。

许知之能做到的事情,他一样也能做到。

但他并不是因为许知之答应了他的要求开心,而是她口中那句‘让她放心’的话,让他不自觉地笑意盈满脸颊。

虽然……今天的事情极其混乱,但许知之并没有因此而讨厌他。

她还是很担心他的。

许知之见他笑的突然,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解地转身往外走。

只是刚走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郁棠的一声惊呼。

声音里还夹着隐忍的痛意。

许知之连忙回身,就看到郁棠跌坐在了地上,表情痛苦地捂着脚踝。

她赶紧过去,把他搀扶到床上。

不顾他的拒绝,她二话不说就蹲下身,抬起他的左脚观察起来。

只见脚关节出已经红肿的像鼓鼓的馒头。

看着像是脱臼了。

许知之这时突然想起来,这伤应该是他刚醒的时候,为了躲避自己,不停的后退才伤到的。

说起来,还跟自己有关。

可是他竟然一声不吭隐忍地坐了几个小时。

许知之眼底划过淡淡的欣赏,她固定好他的脚,探了探力道。

然后就抬头看着郁棠,十分突然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32章 无双的秒人(加更)

郁棠在许知之查看自己脚的时候,心里是极为羞赧的。

任凭他性格再不羁、生在土匪窝里,他也还是个云英未嫁的男子。

让一个毫无干系的年轻女子触碰自己的脚踝,他心里还是别扭的。

只是这别扭,又带夹杂着丝丝的心悸。

他正心跳的厉害,就见许知之直直地盯着自己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说什么?

说他……喜欢……她?

一下子,他就僵硬成了雕像。

郁棠被问的完全愣住了,脸色也瞬间爆红。

红潮一路蔓延到耳根,直至全身,整个人像是煮熟的红虾。

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胡说什么?”

就在他不知所措、注意力被转移出去的时候,许知之低头看准了他的脚踝,手下一个利落的狠劲。

只听咔嚓一声。

伴随着男人惊诧又痛苦的凄惨叫声。

“啊!”

在他脚上偷偷施展了治愈异能后,许知之笑着放开了手。

起身。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因为疼痛眼角染上湿意的俊俏公子,淡淡地安慰他,“好了,骨头正回来了,短时间内不要随便走动。”

所以,找食物的事情,还是自己一个人来吧。

此时的郁棠,早已从惊愣变成了愕然。

他微沉着双眸试探地问,“所以你刚刚问我是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许知之直接打断,“转移你的注意力。”

郁棠听了,脸彻底青了。

她为什么偏偏要问这种恼人的问题?

明明可以找别的话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的啊。

她难道以为自己会喜欢她?

越想越气,胆子一下子就大了。

他选择性地忘了她刚才的救命之恩,反而阴着脸死死地瞪着许知之怒道:“喜欢这种话能轻易说出来吗?你这个书呆子,言语怎么可以如此轻浮?”

怨气十足。

与其说在埋怨许知之的话语,还不如说是痛恨自己当时的反应。

跟个傻瓜一样。

对于他精彩的内心戏,许知之是懒得理会的。

她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很无所谓地说道:“我只是今天轻浮么?”

说完轻轻吹了个更加轻浮的口哨,在郁棠呆愣的目光下,怡怡然地往山洞外走。

神情不要太惬意。

这人太不要脸了!

郁棠一个人恨恨地坐在石床上,对着走远的背影咬牙切齿。

这个女举人,实在是一点读书人的君子端方都没有。

更是与他看的话本里那些才女相差甚远。

只是郁棠看着看着,突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轻浮又冷漠。

坚强又心软。

虽然不是话本里君子皎皎的才女,却是活生生的有原则有气魄的磊落女子啊。

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接完骨的脚踝,心里竟有一丝前所未有的甜意。

于是他站起身,想锻炼着走路,好早点恢复去帮她。

却在迈出的第一步,呆住了。

脚……不疼了?

这是怎么回事?

郁棠不信邪地又加速来回走了几步,刚刚还疼得让他想就地乱滚的那股戳心的痛意,真的——

完全消失不见了!

活见鬼了?!

是不是所有凡是经过她的手的一切,都会偏离原本的轨迹,为她强行拐弯。

像是算盘,像是弓箭,更像是……自己。

这个无双的秒人啊。

第33章 偏喜欢装人

郁棠怎么想,许知之都是不care的。

她现在饿的脚步发虚,就差把小怂包给生吞活剥了。

真是饿久了,随便见到一只丑兔子,都觉得眉清目秀食欲大振啊……

想到小怂包,许知之就立刻把它从口袋里倒拎出来,往地上一扔。

“嗷!”

圆滚滚的小身体在地上一扑楞,发出凄惨的叫声。

它被主人彻底摔醒,短小的爪子不停的捶地,眼角含着泪包哭诉:“主人,你对你的忠心男部下,就不能温柔一点咩~”

许知之继续往岩洞外走,并不买它的账,“你一个灵体,对你温柔有用么?”

用异能维持的身体,哪可能感受到疼不疼啊。

“哼!”

无情的主人!

包包被许知之无情的戳破,恨恨地竖了竖小爪子,越挫越勇地爬起来跟了上去。

一大一小来到洞门外,立刻就听到外面呼啸而过的冷冽寒风。

“好像很冷哦,主人?”

“是吧。”语气不太确定。

一个是灵宠,一个有异能,并不能完全感受到这冬夜的冷肃。

许知之翻出布袋,用异能催生了两根胡萝卜给包包。

“主人,你真是个信守承诺的好主人,比我见过所有的胡萝卜都好看,么么哒~”

包包抱着两根比它还高的胡萝卜,喜滋滋地拍着清新脱俗的马屁。

只是这个马屁,许知之已经听腻了。

她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吃你的吧,吃完给我拖几根藤蔓过来。”

“好哒~”

被主人用胡萝卜包养了的包包,就是这么没出息!

打发完包包,许知之又在布袋里挑挑拣拣,最后挑出了冬笋、西红柿种子。

她先用异能催生西红柿,只见掌心不足芝麻大的扁小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长枝条生绿叶,然后分支繁殖。

不到10秒,它就长成了一颗高度约半米的绿油油的植物。

高度达到极限后,它就不再生长,而是从枝丫上催生出嫩黄色的花蕊,从含苞到盛开,再衰败。

只是眨眼之间。

接着,青色的果实从花骨朵处长了出来,从一开始的不足指甲,直到长大成拳。

果实也随之逐渐由绿变红,直至成熟。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拖完藤条回来的包包,就见证了这颗西红柿的整个生长周期。

看着枝丫上硕果累累的红果子,至少结了十几个,个个饱满欲滴。

它再次庆幸,自己跟对了主人。

嗯,跟着主人有饭吃。

许知之催生完西红柿,就地坐了下来,直接伸手摘了两个,就往嘴里送。

满腹酸甜鲜嫩充斥在口腔里,她感到自己又活了过来。

饿的时候,真的吃什么都好吃。

两个西红柿全部吃完后,她又摘了一个接着吃。

一连吃了三个之后,许知之才感到了饱腹感。

这时的包包有了不好的预感,它竖着绿豆眼瞪着地上那一溜串比它还胖的西红柿,“主人,剩下的怎么办?”

“你吃。”

包包皱着毛茸茸的小脸,“……我会撑死的。”

“说的好像你不吃就会饿一样。”

灵宠不死不生,不饿不累。

可许知之家的这个灵宠,偏偏喜欢装人。

变身杨白劳的包包苦着脸唱道:“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啊,没了娘……嗷!”

一声惨叫,它已经被一脚戳倒在地。

第34章 我烧了郁棠

许知之收拾完小怂包,神清气爽。

她像刚刚催生西红柿那样,如法炮制地催生了冬笋。

然后拿起小怂包找来的藤蔓,用其中一部分缠在一起催生,不一会儿,藤蔓就织成一张十米左右的细密的网。

她抬手一挥。

藤网像是有生命一样,飞快地钻进了前方的河中央,落尽河底。

再用剩下的那部分藤蔓,继续催生繁殖成无数的储备柴。

然后利用本体异能抽尽藤蔓的水分,沥干。

就见刚刚还绿叶苍苍的藤蔓,瞬间变成干枯破败的柴火。

许知之拿出冬笋剥皮洗干净,再拿出刚才专门催生的一个巨大藤蔓叶子,包成圆锅形。

在上面注入三分异能,定型,注水,再把冬笋放进叶子圆锅里。

准备工作get。

她取出火石,点燃了柴火,然后把叶子圆锅放在柴火上煮。

因她在叶子上注入了异能,使得叶子似铁如刚,坚硬的就跟真的铁锅一样。

这些全部完成后,许知之起身走到河边,合掌发动异能,开始收网。

藤网就刷的一声,从河底飞到了她面前,上面偶有白光闪过。

是鱼鳞。

许知之数了数,一共有七条鱼被死死卡在网格中间,逃脱不及,就被捆了上来。

每一条都有二十厘米长,几乎都是鲫鱼草鱼。

她坐在河边,只留了一条肥硕的草鱼,其余的都放生了,然后摘了一片叶子,注入异能,化为叶片刀,对着那条活鱼就宰杀了起来。

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让见惯了主人杀丧尸如麻的包包,眼角也隐隐一抽。

在末世逃亡中,它看着主人忍饥挨饿,四处逃命,从一开始见到死老鼠都会吓一跳的小女生,硬生生变成了即使拿着血淋淋的生肉,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往嘴里塞的强悍女人。

从此练就凡是自给自足的十八般武艺。

想想真是令人唏嘘啊!

“嗝。”

正心疼主人的包包忍不住打了个嗝,男默女泪的气氛瞬间没了。

它用小爪子摸了摸白肚皮,唔,吃了那么多西红柿,它真的吃撑着了。

在包包打第二个嗝的时候,许知之终于把鱼清理干净了。

这时叶子圆锅的水正巧烧开了,她就手扔了把鱼进去。

沸水咕咕咕的冒泡,不多时,清甜的鱼汤浓香味飘散在空气里。

“好香哦主人~”

包包还没消化完肚子里的西红柿,又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的鱼汤。

许知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吸气声。

“好香啊,你真的烧了鱼汤?”

语气说不出的惊奇和匪夷所思。

许知之挑了挑眉。

她回头,看了眼朝自己稳步走来的郁棠,又看了下锅里的鱼汤,忍不住笑了起来。

郁棠都看呆了。

这是他今天看到这个女人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对,我烧了郁棠郁公子。”许知之耸着肩继续笑眯眯的。

郁棠傻眼了:“……”

鱼汤=郁棠。

所以郁老当家真会取名字啊。

许知之侧着头,看着他乐道:“那你一会儿岂不是要吃了自己?”

郁棠继续傻眼:“……”

“对了,你还要被我吃呢。”

许知之的语气越来越不正经了,语气也轻慢低哑起来,听的他耳热。

“说起来,我从小就对鱼汤情有独钟。”

在她的连击下,郁棠的脸再次红成了麻辣小龙虾。

第35章 肖想的肉体

这时小怂包蹦蹦跳跳地跳到许知之面前。

它歪着小脑袋谄媚地巴结:“主人,我也要吃郁棠哦~”

你吃个乒乓球!

许知之冷笑一声,抬腿就是一脚。

只听‘嗷’的一声惨叫,小怂包再次被无情的主人戳倒在地。

这一幕,让正脸红心跳的郁棠见了,眼底堆砌了不满。

他赶紧跑过去,把小白球轻捧在手心里。

他检查完并没有被踢伤后,才皱眉瞪向许知之,指责地说道:“你这个女人,怎么对自己的宠物都这么无情无义?”

许知之耸肩,“它死不了的。”

这是她和包包的日常互动,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外人是理解不了的。

再说,她也没用力啊。

小怂包见有人给它出头,可高兴坏了,“主人你就是对我太无情了,现在就连你夫君都看不下去了。”

许知之闻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郁棠听她说完那么冷情的话,又见她态度格外淡漠,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你看看你说的还是人话吗?如果你不想要,就把它给我,我会好好养育它的。”

突然日常不是人的许知之:“……”

她扶额暗叹:可能郁棠是个毛绒控。

包包听了,却异常兴奋,很迷之自恋地得意道:“主人,你看我真是人见人爱,刚见面就把云龙寨的当家迷住了哟~”

以为许知之被他说的心虚的不敢说话,郁棠才稍稍解气。

他把包包举到自己的眼前,异常轻声细气地问道:“小兔子,你被踢的疼不疼?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这个凡人,我允许你叫我包神兽。”

包包属于蹬鼻子上脸的货色。

它见郁棠对他好言好语,立刻就发飘了,扬着下巴哼道:“我乃神兽,怎么可能会受伤。”

郁棠继续忧心忡忡地盯着它问:“不如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什么?!

跟着你?!!

你有异能吗?

你能不分寒暑四级给我新鲜粗壮的胡萝卜吗?

你能给我身体吗?

包包一听立刻炸毛了,挣扎着小爪子呼救:“主人,你这个夫君竟然肖想我的肉体。”

许知之嘴角抽搐了下。

郁棠见它忽然就激动了,还不顾在半空中就要往下跳,不解的很,“小兔子,你怎么了?身上不舒服吗?”

“放开我,我要我的主人~”包包哭天抹泪地跺着小脚趾。

“你到底想干什么?饿了吗?”

“主人哇——”

许知之见包包真的急了,赶紧把它从郁棠手上接过来,放在手心里顺毛。

她见包包一副哽咽不止的小怂样,都气笑了,“好好的哭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听不见你的话啊。”

她和包包之间,只有她自己是正常开口说话的。

包包跟她说的话,则是利用精神海,通过精神海传输到许知之的大脑里,自动翻译成语言。

所以包包之前跟郁棠说了那么多,对郁棠来说,就是一只小宠物叽叽喳喳的乱叫而已。

而包包明知道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听懂它的话,但它依旧乐此不疲地装人学说话。

实在是让人头疼且无奈的爱好啊!

第36章 我跟你进京

“人家舍不得主人嘛。”

包包小爪子紧紧巴着许知之的手掌,赤红着眼睛撒娇。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给任何人的。”

“呜呜,主人,你真好~”包包感动的一塌糊涂。

许知之不慌不忙地又补了一句,“但如果你不好好修炼的话,就不一定了。”

差点被抛弃、现在又被威胁一脸的可怜包:“……”

它权衡了利弊,最终扬着小拳头发誓:“主人放心,我一定会尽快修炼隐身术。”

“知道就好。”

许知之安抚完小怂包,就把它扔回自己的布袋里。

之前包包睡得正香的时候,被自己戳醒干活。

现在它吃饱喝足闹乏了,也该去睡觉了。

把小东西安置好,许知之就过去查看香气四溢的鱼汤。

身后,郁棠支支吾吾地跟了上来,“你刚刚在自言自语的说什么?”

这深更半夜,一个女人自言自语了半天,听着就觉得瘆得慌。

哪怕是从小长在土匪窝自认胆大包天的郁棠,心里也不禁毛毛的。

连投给许知之的眼神,都是怪异中带着防备。

看神经病似的。

许知之从容地笑了笑,解释道:“包包一出生就跟我在一起,吃睡同住,所以我能听懂它的动作语言。”

说着顿了顿,转身看向郁棠,“你刚刚说要养它,把它吓到了,以为我不要它了,才急得又蹦又跳的,我刚刚是在安慰它。”

嗯,很好,她已经练成了说谎不打草稿的技能!

且脸不红心不跳,随时能来第二套!

“是这样吗?”郁棠狐疑地看了一眼许知之。

他既不能理解这个女人那么粗暴的对待宠物,小宠物还舍不得离开她;又觉得刚刚小宠物扑棱着爪子,确实像怕他一样。

“对了,它叫包包。”许知之想了想,加了一句。

随即把熬好的鱼汤端了起来,灭掉火堆,转身往岩洞里走,边说道:“回去吃饭吧。”

郁棠愣了下后,才慢一拍地应道:“……是狗不理包子的包吗?”

“是包君满意的包。”许知之纠正。

郁棠又不争气的脸红了。

总觉得这个女人在调戏自己。

呼啸的寒风在两人进入岩洞的那刻消失了。

余下是满山洞浓郁香甜的鱼汤味道。

郁棠沉默地跟在许知之的身后,看着她的身影发呆。

她的背影并不伟岸,反而纤瘦,很像读书人的样子。

加上她容貌清越脱俗,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又坚定。

除了偶尔的狡黠,怎么看,都是一个标准的读书人。

可是今晚,他就见到本该清贵不通庶务的书生,亲手抓鱼除鳞、砍柴烧水,点火做饭,没有支使自己这个男人去做家务,每一样都是亲力亲为。

在这么寒冷的冬夜,她没有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情。

这一点都不像大家说的‘君女远庖厨’的清高书生。

他也突然发现,这个女人的脊背,挺得特别直,特别坚定。

这么想着,许知之的背影在郁棠眼中,就变得格外高大伟岸起来。

怪不得柳容昭要死要活都不肯放弃许知之。

实在是无价宝易求,好妻主难寻。

郁棠眸色暗了暗,坚定了想法后,忙上前两步走到许知之身边,开口沉声说道:“许知之,我要跟你进京。”

第37章 男人的闺誉

云龙寨,老当家的正厅。

郁凡尘郁老当家不时地望一眼门外的夜色,再接着叹气。

表情极为焦躁。

身后的侍剑抱剑而立,表情沉静。

郁凡尘最后还是没忍住,唉声叹气地说道:“也不知道小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冻着饿着,有没有跟许丫头生米煮成熟饭?”

侍剑拧眉沉默片刻,终于开了金口,“许知之的身手很奇怪,明明没有内力,身上却有源源不绝的力量萦绕,幸好她年幼功力未成,等她力竭我才得了手。”

老当家不解的瞪大眼,一脸怪色地问:“所以这跟小棠有什么关系?”

侍剑默了默,继续一本正经地科普道:“她求生和适应力很强,被抓进寨子后毫不慌张,游刃有余,许知之她……”

顿了顿,斟酌了下词语,才接着说道:“不论遇到任何情况,都会最快调整好自己,应对接下来的一切局面。这并不是普通书生该有的样子,反而有些像我们杀手的习惯。”

老当家的注意力立刻从许知之身上跳过,而是非常惊奇地打量着侍剑。

“侍剑,你这个闷葫芦今天说的话,比你一个月加起来的都多哇。”

侍剑:“……”

“对了,那两个人还在悬崖上吗?”郁老当家问的是一直哭着趴在悬崖上,不肯离开的柳容昭和留香。

“我劝回去了。”

老当家好奇,“你怎么劝的?”

侍剑再次变成了锯嘴葫芦。

老当家也不在意,反而暗戳戳的拜了拜送女菩萨,“他们没事就好,小棠一定要争气点啊,最好一举得女,我也好久没当过爷爷了。”

侍剑无语:说的你以前当过爷爷一样。

******

云龙山悬崖底下。

岩洞内。

许知之对于郁棠所说,要跟她进京的话没什么反应。

她表情很淡地把冬笋草鱼汤放到墙角的石桌上,再把之前随手用粗藤削出来的木头筷子和勺子放进汤内,对着身后盯着她看的郁棠说道,“吃吧。”

郁棠虽然很饿,但现在哪里顾得上吃饭。

他见许知之将他的话忽视的彻底,心里堵了堵,“你和留香两个女人,带着一个未出阁的柳容昭,这样也太有损一个男人的闺誉了。”

男人的闺誉……

许知之坐到了石桌前的石凳上,微微抽搐了下嘴角。

“还是你本来就想纳了他,之前说把他亲哥哥的话,不过都是骗我的?”郁棠见许知之一直不表态,不免急了起来。

许知之看他一脸的恼意,不禁有些好奇,“你前一天不还说要我当你的女宠吗?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那是他没想到,许知之会这么厉害啊。

把金算盘手顾楚楚和云龙寨第一武士樊夏都给打败了,那第三局自己的骑术,也不去用丢人现眼了。

那些关于女宠的话,平白给了她调戏自己的机会。

郁棠现在觉得自己的帅脸都被打肿了。

早知道就不该比试六艺,直接比武,看侍剑姑姑不一掌拍扁了她。

他故意恶声恶气地瞪着她,“怎么,你还真想跟你表哥孤男寡女惹人闲话吗?”

第38章 不然一起睡?

许知之蹙眉,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鱼汤。

郁棠见她又不说话了,气的一屁.股坐到她的对面,表情不善地问:“怎么,心虚了?”

“吃饭。”许知之沉声凝气说道。

“什么?”

郁棠诧异地看了许知之一眼。

她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她不会真的心虚了吧?

许知之一字一句地严肃道:“浪费食物是不对的。”

在末世,食物是比人命还珍贵的存在。

尤其是乱世几年后,资源混乱而匮乏,生命如野草般轻贱,有时候为了一瓶水、一个面包,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去换。

这么珍贵的食物,她不允许郁棠浪费。

更何况还是自己亲手做的。

她把冒着热气的鱼汤,往郁棠的面前推去。

郁棠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让自己赶紧吃饭,心里一时有些感动。

他见许知之一脸正色不容拒绝,于是就低头拿着勺子轻搅了起来。

不过这个锅长得好奇怪啊,怎么还是绿色的?

他不解地指着鱼锅,看向许知之,“这个是什么?”

许知之自然不可能说这是一片叶子。

就算是说了,对方也不见得会相信。

她干咳一声,开口说道:“在山洞找到的,我看它干净坚硬,就拿来煮汤了。”

信你就有鬼了。

郁棠舀了勺汤,轻轻地吹了吹,一口喝下。

只是喝完就后悔了。

实在是,太难喝了!

一粒盐也没有……他就说能指望一个女人下什么厨房……

但这是许知之亲手做给他的啊……

郁棠纠结半晌,还是硬着头皮一点一点吃了下去。

等他吃完大半,就把碗筷一推,“我饱了。”

接着,他就惊讶地看到,许知之端起他喝剩的半碗,眉头都不皱地吃了起来。

郁棠脸又不争气的发烫了,耳尖红了一片。

他们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他紧张的舌头都打结了,“你,你,你还没吃啊?”

许知之喝完最后一口汤,才慢悠悠地抬头,皱眉问道:“不喜欢吃冬笋?”

鱼汤里的冬笋,郁棠一筷子都没动。

“我从来不吃那个,有一股怪味。”郁棠明明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此时说话却带着一股难言的心虚气短。

好像他真的做错了一样。

“挑食不是好习惯。”

许知之淡淡地提了句,就拎着锅勺走出岩洞。

在无人的地方,手一挥,叶子锅和筷子勺子顷刻间化为一堆青灰,飘散在空气里。

她去河边清洗了下,才返回岩洞。

刚进去,就看到一副严阵以待的郁棠,挺直胸膛站在石床前面。

他见许知之回来,紧张又故作威严地打量她问:“晚上,怎么睡?”

“你睡床吧。”许知之很随意地说。

晚上她要修炼异能,睡不睡都无所谓。

再说,她打坐修炼,也相当于休息了。

但郁棠直接摇头否认了,“那怎么行?你一直忙到现在,已经很累了,怎么能不好好休息?”

“那我睡床,你坐一夜。”

郁棠控诉的眼神立刻射向她,“你怎么好意思让我一个男孩子看着你睡?”

日常怀疑性别的许知之无奈道:“不然一起睡床吧。”

“你想得美!”

郁棠立刻跳开一步,双手捂胸防备地盯着她。

许知之好想阵亡:“……”

第39章 别逼我动手

孤男寡女,实在太不方便了。

尤其面对的还是视清白名声如命的燕来男子。

许知之觉得肝疼,她磨着牙低声威胁道:“你睡床,别逼我动手。”

说完,就坐到了石桌前,闭目打坐修炼起来。

郁棠则红着脸,犹犹豫豫地睡到了床上。

他侧着身,看着许知之坚毅挺直的背影发呆。

这个完全陌生又冰冷的地方,他以为自己会失眠。

可是因为许知之在,他却觉得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让他安心。

郁棠很快便睡熟了。

夜已过半。

许知之轻手轻脚的起身,查探了床上的人,见他呼吸平稳,于是弯腰把人公主抱了起来。

她稳步来到了晚上爬下藤蔓的悬崖口。

然后凝神静气地发动异能。

顷刻间,周围所有可见的藤蔓,都像有组织有目的一样,纷纷飞到许知之的面前,自发地编制成一座直径大约一米的圆床。

许知之抱着郁棠坐到了圆床上。

接着,藤蔓床就借着悬崖上无尽藤条的支撑,一点一点地往上方飞。

像朵奇幻的筋斗云一样,腾云驾雾起来。

是许知之的异能赋予了它别样的生命。

藤蔓床稳步上升,而许知之怀里的郁棠依旧睡得香甜。

“主人,你累不累?”

不知何时醒了的包包,看到主人一手抱着夫君,一手竖着食指和中指,贴在双眉之间,屏声静气操作异能的样子。

野兽般的竖瞳能精准地看到,她额际发动异能渗出的细密汗珠。

包包又佩服又心疼。

它的主人,从来没让它失望过。

跟着主人越久,它就越佩服主人的隐忍和强大。

不过估计主人爬完这座悬崖,又要力竭一天了,那个时候主人手无缚鸡之力,随便一个平头百姓都能打倒主人,它一定要好好保护主人的安全。

嗯!

它要努力多吃胡萝卜,听主人的话,快点修炼出迷幻之体和隐身术。

包包不能再贪玩了,虽然靠颜值,它也能征服全世界。

但它还是很上进的,要像主人一样,做个美貌与实力并存的天才神灵兽。

对于包包的问题,许知之没有回答。

她此时专注发动异能控制藤蔓,无法分心。

好在包包也不需要她回答。

它很贴心地静静趴在许知之的腰带上,无声地陪伴着主人。

像从前的每一次、无数次一样。

藤蔓床依旧在稳步上升,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她们离山顶也越来越近。

毕竟是万丈悬崖,中午时许知之被挂在半山腰,异能耗尽,没办法像现在一样很好的操控植物。

只能利用微弱的残留异能催发藤条一点一点往下爬,就用了半天时间。

由此可见悬崖之高了。

但悬崖再高,也终有尽头。

在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藤蔓床终于飘到了山顶,落在了坚实的后山土地上。

“我们到了,主人累不累啊?”一落地,包包就从许知之的身上跳了下来。

顺便把她的布袋也扒下来,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来给主人减轻负重。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

第40章 进来是狗!

许知之异能再次告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站起身喘了口气,回答包包,“还能坚持下。”

说完,就弯腰把郁棠重新抱了起来,往住处走去。

“主人,要不把郁棠叫醒,让他自己走吧。”包包心疼地望着面色白如纸的主人,眼角红红的。

“算了,叫醒了反而不好解释。”许知之摇头拒绝了。

毕竟怎么爬上来这种事,是安家立命的根本。

她不可能让自己和包包以外的人知道。

包包歪着小脑袋冥思苦想了会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也是哦。

主人的秘密,只有包包一个兔子知道就行啦。

许知之动作很轻,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悄声来到郁棠的卧室。

把睡熟的人轻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才转身离开。

回到东厢的时候,许知之就看到客厅的圆桌上,柳容昭和留香胡乱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看就是在等自己回来。

她都能想象到,自己突然落崖,柳容昭肯定是默默垂泪,留香则是干嚎咒骂。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由得一暖。

跟上一世相比,这世,她真的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

许知之忍着力竭的头晕目眩之感,把留香架到卧室的床上。

又回头抱起表哥,把他送回西厢。

接着扔给包包一张字条,才脚步踉跄地把自己摔进耳房的窄床上。

一头栽进了黑甜梦想。

她睡得昏天暗地,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包包一直堵在耳房的门口,小爪子高高举着一张纸条。

上面由许知之亲手写着——

闭关勿扰,进来是狗。

……

当郁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然后过来找许知之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纸条。

他眼角抽了抽,满脸的黑线。

进来是狗?

许知之这个女人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

同样在客厅等许知之醒过来的柳容昭,看着字条再次无言以对了。

想到上一次无言以对,仅仅在一天之前。

当时他被留香告知,表妹落崖的时候,他急忙赶到了悬崖边。

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又看了眼袭击不成反被打趴下,对着侍剑破口大骂的留香,没忍住哭了起来。

旁边闻讯赶来的老当家安慰他道:“你表妹没事,你先带那丫头回去,吵得我头疼。”

但人掉下万丈悬崖,怎么可能没事?

打死他和留香都不会相信,于是继续哭闹。

老当家不耐烦了,“侍剑,你劝劝他们。”

说完就甩袖离开了。

侍剑等老当家走远后,才看向他们,一脸冷色地拔尖指向留香:“要么现在回房等许知之回来,要么死在我剑下。”

这就是老当家口中的劝劝吗?

柳容昭无语极了,但他还算有点脑子,见侍剑和老当家说的斩钉截铁,猜想掉崖可能另有玄机。

留香被胸前的剑吓得一哆嗦,随即又愤恨地瞪着侍剑骂道:“你这个杀人犯!不仅杀了我家小姐,你还要杀我们灭口?”

侍剑依旧面不改色:“你不配死在我的剑下。”

所以小姐那么才华横溢的女举人才配被你杀吗?

被她一刺激,留香更加凄惨地哀嚎:“我可怜又短命的小姐啊!”

第41章 活着不好吗?

想到昨天留香扯着嗓子干嚎的景象,柳容昭就忍不住眼角直抽。

实在是……太惨烈了。

表妹的这个书童,真的像个泼夫!

他收回思绪,转头看向那个碍眼的罪魁祸首郁棠。

要不是他大龄未嫁,也不会害得表妹和自己受困云龙寨。

耽误了表妹考状元事小,万一害的表妹有个闪失,他怎么对得起外祖母啊!

柳容昭思考了片刻,小心地看了一眼静谧的耳房,压低嗓音对他说道:“郁当家,我表妹因你接二连三遭受无妄之灾,如今险境逃生属实不易,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郁棠听了这番绵里藏针的话,心里又堵了堵。

他耷拉着眼角,不悦地问:“哦?那依你之见,我该如何?”

“表妹出生虽不显贵,可祖上都是清白耕读之家。即便娶夫,外祖母也不可能允许她娶一个山匪扰乱门庭的。”

柳容昭抿唇顿了下,接着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在许家,表妹最听外祖母的话了。原本她无意科举,却因外祖母的殷切期盼,才决定走仕途的。”

他说的是事实,许知之几乎是唯祖母之命是从。

但是这话,却刺痛了郁棠敏感的内心。

不管外人看云龙寨多强大,也改变不了他是一个土匪头子的事实。

郁棠忽然想到昨天在山洞,自己被许知之看光时,她确实没说过要对自己负责的话,心里不禁又闷了闷。

他想说什么,却被寻来的侍剑打断了,“小主子,主子有急事着找你。”

郁棠定定地看了眼许知之的方向,最终什么也没说地离开了。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柳容昭才往桌上一靠,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似的。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充当一个坏人的角色。

他看向一直反常沉默的留香喃声问道:“我是不是很坏?”

留香摇头,眼巴巴地盯着耳房,“现在最重要的是等小姐醒过来。”

“你说得对。”

柳容昭顿时有了主心骨。

两人想安静地等待许知之醒转,可无奈天不遂人愿,东厢又迎来了一位不受欢迎的客人。

顾楚楚抬步进门,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听说许知之被救回来了?到现在都没醒?不会醒不了了吧?”

柳容昭沉了脸,冷声赶人,“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我亲眼看见许知之落崖的,还以为她死定了。不过救回来又能如何,万丈悬崖,死了算是好命的,活下来也逃不过残废一个,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顾楚楚笑的很是不怀好意,她继而色眯眯地看着柳容昭的俊脸,“看你长得也算花容月貌,又怜你孤苦无依,我就当发发善心,不嫌弃地已经有过媒妁之约,愿意娶你做个侧夫,如何?”

柳容昭都要怄心死了,她哪里比得上自家表妹的一根头发丝?

……

许知之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虽然她是被吵醒的。

等她仔细一听,就发现那个扰人的苍蝇顾楚楚,竟然痴心妄想纳表哥为侧夫。

好好活着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作死?

第42章 收拾顾楚楚

客厅的顾楚楚还在不要脸地长篇大论。

“柳容昭,我愿意纳你是看得起你,你别不知好歹。哼,一个未嫁男子本该在家从母,你却偷跑出来,不守夫德,是为不贞,简直有辱门庭。”

柳容昭被她一顿抢白,气的眼角通红。

只留留香一个人在那跟她对骂:“顾楚楚你还要不要脸?表少爷不愿意嫁给你就是有辱门庭,我看嫁给你才是瞎了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自己几斤几两?我警告你,再不滚我就不客气了。”

“一群登不上台面的粗鄙泥腿子,自寻死路。”

“……”

许知之被顾楚楚的言论惊得合不拢嘴。

虽然这是女尊国直女癌的正常想法。

但是从顾楚楚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欠揍呢?

她担心表哥他们吃亏,也顾不上洗漱,就赶紧打开房门。

一眼望过去,就见留香已经被推倒在地,表哥边抹泪边搀扶她。

而对面,顾楚楚扬着下巴,异常高傲地蔑视着他们。

这一刻,很少动气的许知之有点怒了。

“顾楚楚!”

听见动静的留香和顾楚楚回头,就看到活生生的许知之,完好无缺地站在他们身后,凄苦愤怒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喜。

“表妹,你醒了?”

“呜呜,小姐,你终于醒了?”

许知之上前把两人护到身后,安慰道:“这两天你们受苦了。”

顾楚楚见她出现,神情明显愣了下,却仍然高傲地挑眉道:“你竟然醒了?”

许知之抬头,朝顾楚楚沉步走过去,表情幽冷。

浑身散发的矜冷气息随之萦绕在房间内。

顾楚楚被她的气势惊得后退了半步,强忍着惧意喝道:“许知之,你想干什么?”

“是谁给了你勇气,敢来招惹我的人?”许知之轻蔑地看着她,犹如看着一只蝼蚁。

语气铿锵决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说完不等顾楚楚反应,她一抬手,只见一条绿色藤蔓从她袖口飞出,瞬间就缠上了顾楚楚的脖子。

收紧。

就听‘咔嚓’一声,是脖颈骨骼移位的响动。

留香和柳容昭几乎认定,顾楚楚的脖子下一刻就会断掉。

他们双双瞪大眼,错愕地盯着许知之,感觉她跟以往不太一样。

以前的她温和淡然,此时的她冷漠弑杀。

“救,救命……求,求你……”

顾楚楚惊恐地看着许知之,脸色被勒的发紫,双手拼命抠着脖子上的绿藤。

呼吸也艰难起来,眼看就要喘不上气了。

这一刻,她真实地感受到了杀意,满心的恐惧。

可是不论自己怎么哀求,许知之都毫不手软。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柳容昭也愣了下,他小心地走到许知之身边,小声地劝道:“表妹,教训一下就行了,别闹出人命。”

许知之眼神冰冷,头也不抬地说道:“这种搬弄是非的小人,死不足惜。”

说完更加收紧藤蔓。

就在她快要勒断顾楚楚脖子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一声暴呵:“住手。”

接着许知之就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撞开。

第43章 干上云龙寨

许知之被撞的胸闷气短,急速地后退两步,方才站稳。

操控的藤蔓也随之失去力道,飘落在了地上。

她抬眸看向前方,就见侍剑已稳稳挡在顾楚楚的面前。

随后赶来的,是郁老当家以及,郁棠。

“主人,你没事吧?”不知何时跳过来的包包,爬到她的身上,巴着她担忧地问。

“死不了。”

许知之捂着胸口轻咳一声,把小家伙拎起来,往口袋里一扔。

然后抬头,双眸微眯地看向来人,“郁老当家,您一再为难,当真以为我是个没土性的泥人吗?”

自己先是被劫、又被逼着比试、接着被打落悬崖,他们真当自己是软柿子随意揉捏吗?

更何况,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哪怕自己修炼再久,也没办法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处之泰然。

“哎呀,许丫头你这么说就太伤我的心了。”

郁老当家像是察觉不到室内的僵持,笑眯眯地打着哈哈,“我都愿意把儿子许配给你了,我是真的拿你当亲闺女看的。”

他一说完,郁棠和柳容昭皆是面露恼色。

“不过楚楚她虽然顽劣,但也罪不至死啊。”郁凡尘摊着手继续说道。

许知之听得秀眉一拧。

她明白,今天有郁老当家和侍剑在,她是收拾不了顾楚楚了。

但如果叫她现在停手,放过顾楚楚,这就违背了她末世的生存法则——斩草必须除根,否则这个祸害迟早会反咬自己一口。

“哼,我家小姐被打落崖你们不仅不道歉,还对顾楚楚这个淫贼却死死护着,真无耻。”留香在一旁愤愤不平地骂道。

她这话一出,侍剑的无神的死鱼眼就朝她射了过去。

许知之心口一紧。

自己这个书童任性惯了,根本不会看场合说话。

果然,侍剑的剑尖就刷的一声,架在了留香的脖子上。

接着她冷然开口道:“敢侮辱主子,该死。”

留香被冰冷的剑吓得身体一哆嗦,忙委屈地看向自己。

许知之别提多心疼了。

“你这个粗鄙的贱婢,你骂谁淫贼呢?”这时顾楚楚回了神,连忙小心地看了郁棠一眼,装腔作势地怒喝。

狐假虎威,小人行径。

许知之心里的杀意更重了。

一直没出声的郁棠也皱了眉,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顾楚楚,“你闭嘴。”

顾楚楚恨恨地低咒了许知之一眼,躲在后面不出声了。

许知之这一刻,是真的被顾楚楚激怒了。

她可以忍受别人怠慢自己,但她无法忍受对方怠慢自己的身边人。

尤其是对自己爱护有加的表哥和忠心爱主的留香,顾楚楚竟然把他们轮番羞辱个遍。

自己如果连这都忍,真枉她两世为人。

许知之抬手再次催发异能,先前掉在地上的藤蔓像有了生命一样再次绷直,犹如利箭往留香处飞。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

毫无防备的侍剑被许知之的藤剑一击即中,连人带剑被震退了两步。

解救了留香后,许知之利用异能瞬移过去,把留香他们护在身后。

面对着错愕盯着自己的侍剑郁棠等人,冷然一笑:

“想要留香的命,那姑姑先让我讨教几招吧?”

这是挑战?!

第44章 男大不中留

许知之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

郁棠疾步走到她的面前,急怒交加地瞪着她低斥道:“你干嘛?疯啦?你根本打不过侍剑姑姑的。”

原本只是一个口角问题,双方各退一步就好了。

再说顾楚楚虽然不对,但她刚刚差点死在许知之的手上,她也该消气了吧。

现在她竟然要找江湖杀手排行榜前十的侍剑姑姑比武。

许知之不想活了吗?

不只是他,就连没脑子只有热血的留香也吓了一跳。

她在背后拉了拉许知之的袖子,小声地劝道:“小姐,不要再打架了,我害怕。”

毕竟前一天,她家小姐才被侍剑步步紧逼,打落下悬崖。

有心理阴影的留香哪里肯让她再去送死啊?

“哦?你确定?你就这么不怕死?”郁凡尘微蹙着眉,神情莫测的问。

他其实不想为难许知之,但之前私下问了儿子,他们是怎么从悬崖上回来的,无奈小棠却对此一无所知,只说睡醒了就已经回卧室了。

要知道万丈悬崖,除了他自己有密道能来去自如,这世上,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像许知之这般神鬼莫测。

更何况还是在不惊动一个睡着的男人情况下。

于是他对神秘的许知之更加好奇了。

“我当然怕死。”死过一次的人,会更加惜命,许知之勾唇一笑:

“所以,死的绝对不是我。”

她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侍剑,都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看神看她。

“一个粗鄙的泥腿子村姑,只不过侥幸赢了两次,就得意忘形了,真是好笑。”

顾楚楚此时内心都要仰天长笑了,这么个无知村姑,巴不得她赶快死在侍剑姑姑剑下。

这样郁棠弟弟和云龙寨就是自己的囊中物了。

后面的柳容昭内疚极了,瞬间红了眼角,哭着脸望着许知之:“表妹,这些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

“跟你无关。”

许知之活动了下手腕,同时回头看向柳容昭两人,直截了当地说道:“去耳房呆着,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语气果断决绝,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柳容昭和留香有心想留下来,可是看见许知之一脸的坚决,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耳房。

“既然死的不是你,那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要了我的命的?”

侍剑紧了紧手里的剑,对许知之隐隐有些欣赏,“说吧,你想怎么比?”

“都赌命了,还谈什么规则?”

许知之语气淡然,不急不缓。

全身散发出一股超然的淡定和洒脱。

两人目视着对方,周身的气流隐隐对立起来。

只是突然——

“不要。”

郁棠脸色苍白地瞪了眼许知之,后拦在侍剑面前求道:“姑姑,许知之只是因为表哥被羞辱才口不择言的,她不是真的要对你不敬的。”

说完转头急急地看向郁凡尘,“爹爹,你赶紧让姑姑住手啊。”

“我怎么让侍剑住手,要比试的人明明是那丫头。”郁凡尘没好气地瞪着儿子。

果然男大不中留啊。

郁棠长吸一口气,闭着眼喊道:

“爹,你们不能动许知之,我……我昨夜已失身于她了。”

第45章 拳头不允许

“昨夜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许知之她就是我的妻主了。如果她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郁棠脸色爆红地喊完,内心羞耻极了。

他想:自己的身体被她看了,也算了失身了吧?

他此时感觉到自己心跳一阵阵的加速,如擂鼓一般轰鸣,脸颊热得发烫,整个人如置沸腾的水中一般,不能自已。

本来只是为了救许知之的权宜之计,可不知为何,等自己说完,内心却有股隐秘的雀跃和羞赧。

好像隐隐期待着。

他赶紧低头,捂着快跳要出胸膛的心脏,看都不敢身后的许知之一眼。

“……”

对于他突然的坦白,所有人都是极度震惊的。

包括突然‘被’互许终身的当事人许知之。

她怔然地看着面前任性又羞赧的郁棠,眼波微动。

“好你个色胆包天的伪君子,真是虚伪无耻之极。”

顾楚楚见自己一直想娶的正夫被一个外来村姑玷污了清白,当即气的跳脚。

也顾不上昨夜明明许知之落崖,还怎么跟郁棠行敦伦的诡异之处了。

和她相反,郁凡尘则是双眼一亮,十分激动地走到郁棠身边,“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郁棠说的咬牙切齿,就差赌咒发誓了。

郁凡尘喜滋滋地拍了拍郁棠的背,“不愧是我儿子,就是有魄力。”

许知之简直无语极了:“……”

虽然经过昨夜曲折又直白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衣衫不整’套路,她早已明白郁老当家打的什么算盘了。

但麻烦他们能不能隐晦点,别表现的这么明显行吗?

她这个当事人还在这里呢!他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讨论真的好吗?

别歪楼了啊。

好气。

许知之清了清嗓子,说道:“如果你们另有要事,就把顾楚楚交出来。”

她势必要收拾顾楚楚这个女人的。

郁凡尘闻言从激动中清醒过来,他愁眉苦脸地看向儿子的准妻主,“楚楚还小,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许知之瞥了眼缩着脖子的顾楚楚,冷然道:

“我不计较,但我的拳头不允许。”

凭什么顾楚楚她欺辱表哥和留香,老当家就只想和稀泥了事。

而留香只是骂了句云龙寨无耻,就会被侍剑以命相挟。

这群土匪的土匪理论,太双标了。

不过不急,自己分分钟教他们重新做人。

“许知之!”

郁棠见许知之如此固执,恼怒地瞪她:“你就这么不领我的情吗?”

自己牺牲清白救她,可是她呢,为了自己的表哥,就这么不依不饶的?

还说自己对表哥没有男女之情,骗鬼的吧?!

许知之见郁棠这么生气,低头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叹道:“留香只不过气愤你们护着顾楚楚,骂了句无耻,就被你们用剑架着脖子说该死。”

“顾楚楚不仅觊觎侮辱我表哥,还多次辱骂我们,难不成我就没脾气,该这么生受着?”

“就因为这里是云龙寨,是你们说了算。”

她抬头直视着郁棠,问道,“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表明,我实力比你们强的话,就是我说了算?”

第46章 招惹我的罪

她这番话一出,郁凡尘及侍剑都愣住了。

就连郁棠也哑口无言。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许知之跟别的女子都不同了。

因为她身上有着不论对男女强弱都一视同仁的平等态度,和看似温和实则植根深厚的热血韧劲。

这让她如云龙山上的云蒙白茶,乍一看并不显然,可细细品下去,却唇齿留香、韵味心中深藏。

于是他看着许知之的眼神,越发明亮。

此时被双标的郁老当家心虚地轻咳一声,摸着光洁的下巴干笑道:“侍剑就是太忠心了,但她没真的跟你那书童动过手吧,只是吓唬吓唬小丫头罢了。再说了,楚楚也罪不至死啊?”

“招惹我,就是她的死罪。”

许知之不为所动,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从来不是等待善报的人,有仇自己亲自报。

再说,自己之前已经对顾楚楚下过杀心了,如果这次放过她,等以后顾楚楚起势反扑过来,遭殃的必然是自己。

她不能留下这样无穷的后患。

“许知之!”郁棠走过来拽住她的袖口,神色有些恼怒地问:“你就这么心疼柳容昭吗?”

他想知道,如果顾楚楚羞辱的不是柳容昭,许知之还会这么誓不罢休吗?

对此,老当家简直无语了。

都什么时候了,这臭小子还在拈酸吃醋?

“别闹。”许知之也有点无奈。

她有心想不理郁棠,可是对上他眼底的倔强和脆弱后,就心软了。

语气也不自觉地轻柔下来。

“谁闹了。”

郁棠撇了撇嘴,不满地拧了下许知之的衣角,却真的没再说什么了。

见到众人一边倒偏向许知之,角落里的顾楚楚吓得瑟瑟发抖。

尤其是她之前被许知之狠狠扼住脖子,那时候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现在她对许知之既恨又惧,生怕老当家会为了许知之放弃自己。

她噗通一声,跪到在老当家面前,抱着他的脚痛哭求饶:“救救我郁叔叔,我知道错了,求您看在我死去的娘救过您的份上,别让她杀了我。”

“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郁凡尘皱着眉,对自己老部下的女儿失望不已。

“郁叔叔,我不想死,求求您救救我。”顾楚楚还在那里鼻涕横流的哀求。

郁凡尘实在不忍见老部下绝后。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转头对许知之商量道:“许丫头,你替我下山,去平安镇办一件事,办成了,她任你处置。”

她这话一出,顾楚楚傻住了,脱力地跪趴在地上。

无人注意的眼底,藏着对许知之深切的恨意。

许知之思考了几秒,点头道:“可以,不过要利息。”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

郁棠也好奇地问道:“什么利息?”

许知之忽然笑了,她看向顾楚楚,抬手一挥。

“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响彻屋顶。

就见顾楚楚抱着被藤剑打断的胳膊,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哀嚎。

等几人再看向许知之时,眉眼间皆染上浓厚的慎重和审慎。

她,不是轻易能招惹的人。

第47章 塑料不如的!

云龙寨出口。

此时一群人围在门口,给许知之她们送行。

气氛本来很正常。

然而其中一个奇葩,却突然开始假模假式的干嚎。

“我滴小姐鸭!你真的要离我和表少爷而去,跟郁公子孤男寡女的下山吗?”

声音无比的凄凄惨惨戚戚。

就好像被女人始乱终弃的怨夫一般。

听得许知之眼角直抽。

“你瞎呀!”

一旁五大三粗的牛小花闻言,恶狠狠地瞪着留香,“我不是人吗?!”

唔,牛小花是要跟许知之郁棠一同下山的人。

因为郁老当家要求许知之给他办的事情,就是跟牛小花有关。

然而他存在感这么强的长相和粗矿的声音,还是被留香完美的忽视了。

许知之只听她用更加抑扬顿挫的声音哭诉道:

“天哪!我可怜的将将九岁的阿弟啊!再也见不到啦!”

讲真,留香的声音穿透力很强。

特别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众人被她犹如‘泼夫骂街’的行径惊的集体失言。

许知之十分头疼地安慰自家书童,“我只是下山办个差,回来就带你们离开。”

留香闻言,立马停止哀嚎,斜眼看她,“当真?”

那防备的眼神好像在说:小姐约莫不会是个骗子吧!

“你值得我撒谎?”

许知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她这副哭天喊地的模样,委实太丢人现眼了些。

丝毫不知自己被嫌弃的留香,在得到许知之的承诺后,喜滋滋地搓了搓手,再次嘱咐她道:“小姐,下山别光顾着跟男人亲亲我我,赶紧办完正事带我们进京赶考啊!”

许知之:“……”

总有一些时候,觉得留香很欠揍。

还有她什么时候跟男人亲亲我我了?

这个心里只有考状元的书童肯定不是她的亲书童,最多是个表的!

还是个塑料不如的!

许知之戳了戳留香的脑门,道:“照顾好表少爷,其他的你少操心。”

话音刚落还没等留香应声,旁边的柳容昭一把抓住许知之的手腕,眼角发红地看着她说道:“表妹,我想跟你一起下山。”

他怎么能放心让那个觊觎表妹的男人,和表妹独处数日之久呢?

唔,牛小花再次被华丽丽的忽视了。

只是他的要求,被所有人压倒性的否决了。

“许丫头,此去平安镇旅途遥远,你还是早去早回吧。”郁老当瞧着许知之,笑的异常和善的开口。

许知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郁老当家托付自己办的差事,只是让自己带着郁棠去平安镇,给牛小花的生母家嫁子喜宴送贺礼。

这种谁都能做的小事,老当家偏偏指定自己做,傻子都知道不对劲。

许知之不傻,稍微一想就通了。

他大费周章地把自己支开,目的无非就是顾楚楚的死活问题了。

他想趁自己离开,放顾楚楚一条生路。

另一边,老当家被她看的略略心虚的转头假装看风景。

许知之懒得戳破。

等上了马车,许知之闭目佯装休息,实则驱使异能感知顾楚楚的方位。

第48章 要怎么负责?

说到追踪顾楚楚,就不得不说一下藏在许知之袖口的绿藤。

蛰伏状态下,它只是一根长约十几厘米、带着绿色小圆叶的细藤,缠在许知之的手腕上,正好一圈半。

鲜嫩又莹亮,带着磅礴的生机。

外人见了最多以为它是个叶子手链,新奇却又普通。

但实际上,这是许知之在末世植物变异后,唯一收服的强大的秘密武器。

只要许知之异能充足,绿藤就可以根据她的精神需求催发,随之变长增粗,幻化为利剑或长鞭,进行攻击对战。

即使损害,也会自动增生。

可以说得上是退可当手链、进可当武器,是居家外出的必备救命符啊。

因植物对气息很敏感,许知之手上的这个藤链,曾抽打过顾楚楚,上面残留着她的气息。

现在她驱使异能操控藤条,就能通过藤条感知顾楚楚的方位。

就像是在对方身上装了一个GPRS定位一样。

只是许知之越感知,眉间的疑虑就越深。

因为顾楚楚的去向,不是逃离云龙山一脉,而是跟她相同。

都是往平安镇的方向。

唔,往好处想,这样也省得她在郁棠眼皮下找借口,悄悄溜出去追杀她了。

只是顾楚楚去平安镇干什么?

坐在马车对面的郁棠,见许知之自从上车后,就一直一脸郁色地微微蹙眉,眼神微闪。

他抿了抿唇,瞪着她不悦地轻哼一声,“怎么?就这么挂念你那个弱不禁风的表哥?”

表哥是弱不禁风没错,只是郁棠他,能不能别这么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看。

有点凶啊。

许知之觉得脑袋疼,她不想理他。

但还是在他阴恻恻的眼神追击下,认命地开口,“表哥他是良家子,你下次不要拿他开玩笑。”

谁知郁棠听了,神色愈发不悦。

他又联想到柳容昭昨天说那番清白与否的话,语气就更刻薄了。

“没办法,我不是良家子,只是个会辱没门庭的男土匪罢了。”

许知之顿时就无语了:“……”

这话她没法接啊。

郁棠见她不说话,以为是默认,脸色登时就全黑了。

他猛地抬头,眼睛死死盯着许知之,直着嗓子问道:“许知之,你在山洞里看光了我的身子,难道就不打算负责吗?”

看光了……身子?

负责?

一个男人要求自己负责,好凌乱啊。

许知之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再次无言以对。

她能说突然发现燕来那些逆来顺受的男子的优点了么?至少不会像郁棠这么任性的想什么说什么,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只是,她的内心深处,却没办法对他生气。

反而是越来越欣赏他的直率。

这真是个糟糕的感受啊。

许知之也抬头,看向郁棠问道:

“你要我怎么负责?”

四目交接,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都没有退让。

马车中的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静谧的暧昧。

娶我!

然后带我进京。

郁棠正打算放弃原则一鼓作气的开口,就见许知之眉头一皱,忽然喊停驾车的牛小花。

第49章 色中风流鬼(加更)

“停车。”

许知之非常突兀地要求道。

他的反常让郁棠两人皆是一愣,牛小花很不情愿地驭停马车。

许知之哪里顾得上他们的反应。

他见马车停歇,忙不迭地拉开马车的车帘。

此时天色已过晌午,马车早已到达平安镇,正在城镇的主干道上缓缓而行。

透过车帘,入眼的就是人来人往,繁荣安定的热闹街道。

好一派歌舞升平。

与之相反的是,许知之叫停的地方却格外安静。

甚至说得上是清冷了。

她抬眸看过去,就见这里是一家三层高的红瓦楼,雕栏玉砌地立在自己眼前。

此时整栋楼都静悄悄的,大门紧闭,好似没开业一般。

但外在的装修十分精致华美。

她远在马路上,都隐约能闻到一股香甜的脂粉气息扑鼻而来。

小楼显目的门匾上书写着三个大字——

“如意倌。”

许知之微皱着眉,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在燕来国呆了十五年的她自然明白,这是一家专门开给女人寻欢作乐的欢场。

俗称——妓院。

许知之只是有些意外。

毕竟根据藤链的感应,她知道顾楚楚的气息是在这里消失的。

这至少说明顾楚楚之前来过这里,更甚至现如今还在里面。

可让她想不通的是,顾楚楚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不仅不外出逃亡,反而来逛妓院?

这也太诡异了吧?

而后面的郁棠和牛小花在她的话音里,双双黑了脸。

暴躁脾气的牛小花一抬头,就看到许知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如意倌的大门,眼里立即露出嫌恶的目光。

他十分轻蔑地低咒道:“真是个滥情好色的伪君子。”

果然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一点没错!

跟他那个喜新厌旧的母亲一样薄情寡义。

连牛小花一个局外人都这么气愤,更别提刚刚还想着嫁给许知之的郁棠了。

何止是震惊啊。

整个人都呆如木鸡了好么。

他万万没想到,许知之看起来那么正直冷漠的端方书生,竟然打算逛妓院?

还是在这青天白日?

她有这么色迷心窍、急不可耐吗?

他不解的同时,心脏还有些莫名的刺痛,和隐隐的失望。

本以为这样文武双全、为人正直的女子,是好妻主的不二人选;

所以哪怕明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两人相识的方式也不那么愉快,他依旧想听信爹爹的劝说,先下手为强把妻主给抢了。

至于感情,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相处。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还没来得及逼婚,许知之眼睛就陷在妓院拔不出来了。

他此时心里犹如吃了一口隔夜的馊茶,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别提多恶心了。

要不是打不过她,自己早跟她拼命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看上一个色中风流鬼,郁棠就分分钟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在地上踩它个一万遍。

郁棠脑子还一片混沌着,一抬头,就看到许知之正往妓院里迈的脚……

他颤抖着嗓子难以置信地问她:“你不会是现在就要进去吧?”

第50章 盛世小白莲

“你不会是现在就要进去吧?”

许知之听着郁棠几乎咬牙切齿的声音,明显愣了下。

她忽然意识到,如意倌是家对燕来男子来说深恶痛绝的妓院,眼下自己想进去查探顾楚楚的踪迹,但郁棠和牛小花不这么想啊。

他们只会以为自己色欲熏心吧?

咳。

怪不得牛小花一直一脸蔑视着她,还有郁棠那恨不得对自己鞭尸的表情……

自己现在进去,不就是对他们明晃晃的羞辱么?

但许知之也不会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目的,毕竟他们和顾楚楚从小一起长大,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灭杀了顾楚楚而无动于衷的。

说不定还会跟自己翻脸,不可取。

唔,还是得另寻时机啊。

许知之沉思了下,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灵光一闪。

“不可以吗?可我想进去买个香包。”她纯良无辜地对郁棠说道。

郁棠错愕了:???

香包是什么鬼?!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许知之略作担忧地叹了口气,继续道:“表哥想下山被我拒绝了,他现在一定很难过,我想买个礼物哄他开心。”

而对面,听到许知之话的郁棠两人,都是一脸扭曲,活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尤其是郁棠,他甚至感觉到自己额头的青筋在狂乱跳动。

神情也由一开始的震怒,到现在的失措。

就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知道这里做的什么营生?”

许知之当然知道里面做的是皮肉生意、卖的是迎来送往。

不过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郁棠以为她不知道……

而已。

于是她更加君子坦荡地书生意气,“我观察这家商户装修雅静别致,隔着马路都能闻到香粉气息,应该是一家香料店。”

嗯,就像自己说的,哪怕内心再猥琐,态度一定要高洁。

看她这无辜装的,多么清新脱俗啊。

活脱脱一朵盛世小白莲啊。

郁棠果真被她这高洁无尘的态度唬的一愣一愣的。

他想到刚刚自己恨不得对许知之扒皮刮肉,就想自戳双目。

甚至心里还不停地自我鄙夷: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自己出生混不吝的山匪窝,自然知道妓院是何地方。

但许知之才十五岁,出生质朴的小山村,一直是好学生埋头读书,哪里会是晓得烟花柳巷的人?

怪不得刚刚她还奇怪,许知之第一次来平安镇,就叫停在了如意倌门口。

原来是闻到了香粉味啊。

只是这巧合太特么尴尬了。

郁棠的脸色由青转绿,又由绿转白,最后彻底黑了。

他臭着脸故作凶悍地对许知之骂道:“送什么香包,不知道孤男寡女不能私相授受吗?!”

说完把人往马车里一拽,对着外面喝道:

“赶车。”

牛小花接受到大当家的视线,都从彼此眼底看见了尴尬。

他内心也是好一番自我唾弃:是他错怪这个榆木脑袋了。千万不能让她学坏了,赶紧溜。

想着,牛小花赶紧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连忙驾车逃离这个鬼地方。

第51章 疑似故人来

好凶的男人啊。

简直就是个公老虎。

怪不得嫁不出去,还要靠打劫妻主才能成婚!

许知之表面乖巧地跟着郁棠坐进马车里,心里无数个MMP不停地吐槽着。

“主人,你好无耻哟~”

扣在腰间的小布包里,钻出一直毛茸茸的小脑袋。

包包掐着圆润的小肥腰,不住地叹气。

主人的脸皮都有包包的小蛮腰粗啦。

想死吗?

许知之眯着眼看着总是时不时挑衅自己的小毛球,“小兔崽子。”

嗯,包包是‘真’兔崽子。

这话没毛病。

但包包就不乐意了。

它皱着小脸看向许知之:“主人,你怎么能对你的男部下进行人参攻击咩?”

人参公鸡?我还海参鲍鱼呢。

还男部下?包包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

它最多是个雄性不明生物体。

老把自己当人,这个心态很不妙哪。

“滚。”许知之懒得理会它的卖萌,想把它摁回布包。

对面听到动静的郁棠抬头,虎着脸看她,“你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呢?”

“包包睡饱了在闹起床气呢?”许知之谎话张口就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它好像很喜欢你,你哄哄它吧。”

说完也不等一人一兔的反应,就手一捏一扬,就把包包甩了出去。

小小的白团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弧,短小的四肢还不停地扑棱。

也太不把宠物当回事了吧?

郁棠连忙起身,险险的把小兔子接住后,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他坐了回去,不是好眼神地瞪着许知之:“你就不能温柔点?”

“反正死不了。”

郁棠傻眼:???

小兔子到现在还没被许知之玩死,生命力好顽强啊!

反正摔不死的包包气的直跺脚:能不能换个主人啊?能给身体、给胡萝卜、温柔体贴、还能听懂兔子话的那种?

许知之阴恻恻地斜眼看过去:你说呢?

肯定是没有了,包包的命好苦啊!

它抽噎两声后,识时务地耸了耸耳朵,“算啦,包包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主人啦。”

对此,许知之简直呵呵了。

一个灵体动不动就装可怜卖萌真的好吗?

包包的卖萌装可怜人设,许知之是无动于衷,但把郁棠心疼坏了。

他轻柔地抱着小兔子,不停地给它顺毛,边瞪向罪魁祸首,“那你也不能这样对它,你既然养了它,就该像疼爱孩子一样照顾它。”

哎呦,许知之乐了,没想到任性骄矜的小土匪还这么有父爱啊。

她赞同地笑道:“那你好好照顾它。等以后你生孩子了,就有养儿经验了。”

生孩子……养儿???

许知之这个女人也太口无遮拦了吧?

郁棠涨红了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他扭身背对着许知之,掀开旁边的车窗帘子,往外面的街道看去。

反正就是不想理她。

只是刚探出脑袋,就看到了一场无赖女人强抢民男的经典戏码。

这时他怀里的包包‘咦’了一声,瞪大绿豆眼,操着软糯的小尾音说道:“主人?那个男人好像是冷城主耶?”

第52章 她上头有人!

此时街边已经聚集了很多吃瓜群众,完全把马路给堵死了。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马车无法穿行。

不得不停下。

爱打抱不平的郁棠飞快地跳下马车,往人群中心挤去。

许知之不放心,只能跟着。

只是她脚刚落地,被异能强化的灵敏五感,让她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女人张狂的狞笑。

“冷卿尘,我瞿宁今天是要定你了。你别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人来势汹汹,势在必得。

可奇怪的是,被强抢的男子并没有哭闹。

反而很冷静地拒绝:

“再说一次,休想。”

那个叫瞿宁的女人瞬间被激怒,“我姨妈可是当朝尚书,你一个最低等的穷酸医侍,竟敢三番两次拒绝我?”

“瞿小姐,我家公子新近丧父,还没出热孝,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低劣的贱奴,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就要动手。

郁棠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喝道:“住手,你这个淫贼败类!”

“呦,又来一个绝色美人,我今天艳福不浅啊。”

郁棠顿时黑了脸。

“找死。”

接着前方就传来打斗的声音,人群开始嗡嗡的吵闹起来。

“造孽啊,员外郎家的大小姐又来欺男霸女了!”

“不是说她快成亲了吗?怎么都没人管管?”

“谁敢管?没听她说吗?她上头有人!”

一路听着众人的私语,许知之来到了人群中心。

被放在地上的包包,顺着衣摆爬进她腰间的布包里。

安置好包包,许知之这才才抬头看过去。

最显眼的就是郁棠,他面色冷峻地站在前面,脊背挺直,把那对被强抢的主仆护在身后。

而他对面,包括瞿宁和她的四个手下,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不用想都是被郁棠打的。

“主人,那个男人跟冷城主长得一模一样啊?”

“主人,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包包讲话?”

缩在她身上的包包,指着那个被强抢的冷卿尘,仰着脑袋跟许知之确认。

它看着主人面无波动,都快急的跳脚了。

冷城主可是在末世差点要跟主人结婚的男人啊!

主人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许知之沉默半晌方才开口。

是啊,长得像罢了,只不过这个冷卿尘更年轻孤傲。

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清瘦,脸色苍白,五官精致绝伦。

他最出色的就是眉眼了。

眉峰凌而不厉,双眸深而不邪,是一双冷漠又会说话的眼睛。

他整个人犹如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一树仙竹。

孑然而立,挺直孤傲。

即使面对如此劣势,也临危不乱。

浑身散发着一股清冷的气息。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难怪瞿宁会色心大起。

而被郁棠打倒的瞿宁,脸色顿时扭曲狰狞。

她在下仆的搀扶下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郁棠:“你竟敢打我?不要命了吗?你知不知道我姨母……”

“当朝尚书嘛,”她的叫嚣还没说完,就被郁棠嗤笑着打断,“只会狐假虎威的废物。”

第53章 她是我妻主

许知之沉默着来到郁棠身边。

余光扫过他身后抿唇不语的男人一眼,随即飞快地收回。

她侧头小声询问:“你没事吧?”

郁棠很不屑地嗤笑了声,“对付这种无赖,我绰绰有余。”

说着眼珠子还很不屑地斜睨着对面那群手下败将。

声音略略不悦,好像自己被许知之看扁了一样。

噗。

也是,郁棠一看就不是个能吃亏的人。

遇到郁棠运气来了,只能乖乖认栽,比如曾经的自己。

又比如对面的那几个倒霉鬼。

她这才放了心,开始打量对面那个注定是炮灰的无赖女人。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瞿宁长得还颇为俏丽,唇红齿白,身材高挑,只是色眯眯的双眼下青黑,一看就是过度放纵了私欲。

她的眼神有点发飘,身上似有似无地散发着一股中药的味道。

最奇怪的就是,瞿宁大冬天的竟然只穿着一件薄衣。

emmm……这个女人火气是有多大啊!

怪不得会饥渴难耐到当街强抢民男了。

被郁棠骂作废物的瞿宁,都快要气炸了。

她怎么不知道平安镇还有敢招惹自己的人,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正要让家仆回去叫人,就看见对面队伍里又突然蹦出来一个人。

还是个女人。

更气人的是,这个女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该死的比自己强太多。

于是她看许知之越发觉得碍眼。

瞿宁越想怒火越旺,暴戾的眼神直直射向许知之,“你这个女人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火气真大,许知之好想唱一首《莫生气》给她败败火。

世上万物般般有,哪能件件如我意;

为了小事发脾气,回想起来又何必;

他人气我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以前包包被她气的跳脚的时候,就总喜欢操着软糯的童音,堵在她面前哼唱这首歌。

次数多了,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一旁的郁棠抢先答道:

“她是我妻主。”

唔,郁棠都学会抢答了。

对面的瞿宁听得眼睛一亮,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用一种非常迷的眼神,同情地看着许知之。

“你还是不是个大女人,连自己男人都管教不了,他简直就是个公老虎,要我帮你调教这个无礼的泼夫吗?”

语气十分的幸灾乐祸。

好像许知之娶了泼辣的郁棠,就被她比下去了一样。

迷一样的阿Q精神。

虽然郁棠确实像个公老虎……咳。

但许知之自己说得,其他人说不得。

她沉了沉眸,伸手,袖口的藤链飞出,在异能的驱使下化为滕剑。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藤剑一下子击中瞿宁发顶的髻冠。

玉钗落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紧接着她满头黑发被打散在空中胡乱飞舞。

一切发生在呼吸之间。

众人:“……”

所有人都呆愣地看着这一幕。

而许知之则云淡风轻地收回了手,非常纯良真诚地问:

“现在,还想帮我调.教夫君吗?”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啊。

什么调.教,瞿宁都快被吓尿了好么!

第54章 一公一母的

瞿宁摸了摸头顶新换的乞丐发型,简直想哭了。

好险啊!

差一点脑袋就没了。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所以才这么诸事不顺?

就连调戏个美男子冲冲要娶个公老虎的晦气,也被这几个损人给搅黄了。

算了。自己再横,也怕这种不要命的,还一公一母的。

惹不起惹不起啊。

“你们这对恶毒夫妻,你们给本小姐等着!”

一道气急败坏的怒喝声后,是披头散发的瞿宁领下下人慌乱逃遁的脚步声。

许知之有点傻眼了。

这么怂萌怂萌的小女人,有点迷啊。

她望着逃离的背影默了默,转身瞥过对面冷卿尘收手的动作,不停顿地对郁棠说道:“回去吧。”

赶紧回去找地方安顿下来,她才好找机会脱身,去如意倌一探究竟。

毕竟这才是自己出行的主要目的。

这个时候,那个叫冷卿尘的男人突然上前两步,来到自己和郁棠面前。

许知之戒备地看着他,“干嘛?”

“在下冷卿尘,是一名医侍,方才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他客气地行了个礼。

“你想怎么谢?”许知之突然问道。

额……

冷卿尘诧异地看了眼许知之,一向清冷孤傲的表情差点没崩住。

这个女子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不应该说一声: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么。

他沉吟片刻,更加谨慎地措辞,“在下周身困顿,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诊脉,如若不嫌弃的话……”

“很嫌弃。”

然而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许知之利落地打断,“江湖不见。”

再次被噎住的冷卿尘:“……”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子看也不看他一眼,拉着她的那个夫君就走了。

“公子,我们以前得罪过她吗?”

身后的小厮也是满头雾水。

这个救命恩人好像跟他们有仇一样,每句话都那么冲。

“别想了,回去收拾行李吧。”

想不通,冷卿尘决定不想了。

反正他就要离开平安镇了,以后应该不会遇到这么不友善的人了。

……

被拉着走的郁棠则是瞪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从没见过许知之主动针对过一个人,还是一个备受欺凌素昧平生的男子。

这也太不寻常了,他下意识就觉得不对劲。

郁棠仔细看了看许知之,无果后,又回头朝冷卿尘看去,入目的就是那张清冷出尘的俊逸面孔。

长得确实算得上绝色。

所以她……是看上了这个弱质男子的美色了吗?

想到刚刚才逃离了如意倌,现在又遭遇了温柔乡,这发展怎么这么别扭呢。

直到坐上马车,郁棠依然没想通。

他压着心底的不舒服,没忍住地问:“许知之,我觉得你刚刚不太对劲。”

“你感觉错了。”许知之直到感受到马车的移动,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

郁棠:“……”

就连自己也被怼了?!!

许知之今天绝对有问题,可惜自己撬不开她的嘴。

郁棠越想越郁闷,全身不自觉散发着阴沉沉的黑气。

第55章 他姓氏不好

于是郁棠就不理许知之了,马车随之安静下来。

安静的有些诡异。

许知之像是毫无察觉,继续悠哉地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

但她身上的小兔子就受不了了。

包包探出了毛茸茸的小脑袋,悄咪咪地望着郁棠,竖了竖绿豆眼小声叨叨。

“主人,你夫君好像吃醋了哟~”

“……”

包包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许知之的一个眼神。

它的兔子腮生气地鼓了鼓。

在心里又唱了一遍《莫生气》,然后才细着嗓子继续卖萌地问道:

“主人,你不是说那个男人只是长得像冷城主么,那你还那么阴阳怪气的?”

“他姓氏不好……”许知之半晌道。

包包当场震惊到差点吃土。

它撇了撇小兔唇:我信了你的邪!

姓冷招你惹你了?

吃你家大米、吸你家空气、蹭你家WIFI了?

它敢拿一根粗壮水灵灵的胡萝卜打赌,主人这是迁怒。

不就是前世在结婚前,发现冷城主只是看中她罕见的治愈异能,才跟她求婚的么?

话说末世强强联合不是挺好的?再说人家冷城主也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啊。

后来主人要求退婚、一个人霸占无双城的时候,冷城主也都是二话不说就答应她了呀?

想不通都到了异世,主人为什么还这么耿耿于怀。

跟了这么一个记仇的主人,包包好无奈啊。

它掐着小粗腰,语重心长地道:“主人,你有点小心眼哟。”

许知之低头轻飘飘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有点痒,好多年没杀过生了呢?”

嚯!

包包倒吸一口凉气,忙补救道:“主人,我刚刚是在跟你闹着玩呢。”

说完还怕不够,又扭着小肥腰转了个圈圈,给许知之卖了个萌。

“继续转,不许停。”许知之收回了凉凉的视线,继续放空。

她知道自己今天有点心浮气躁。

无他,冷卿尘这个男人,实在是跟自己末世的前未婚夫冷厉长得太像。

只不过冷卿尘是一支清冷孤傲的寒竹,而冷厉则是睥睨天下的雄狮。

她明明分得清这是不同的两个人,却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性。

许知之不禁自嘲起来,看来在燕来的这十五年,她还是没修炼成精啊。

“嗷!”

包包有点欲哭无泪,但主人的命令它不得不听。

于是它接着转起了圈圈。

一圈又一圈,转的包包头昏脑胀的。

就连小小的身体也开始瑟瑟发抖。

可是主人还没喊停,它继续委屈地用生命去转着小圈圈。

“你干什么?”

郁棠生完闷气回头,就看到小兔子身体打着颤地转圈,而它的主人则是一脸漠视事不关己。

太过分了,欺负完冷公子和自己,现在轮到小兔子了吗?

他心疼地抱起累的七歪八扭的包包,安抚地给它顺了顺毛。

然后抬头冲着许知之低声怒斥道:“你又对它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许知之闻言,掀开眼皮看向郁棠。

目光酽酽,无悲无喜,像在看冷茶苦酒,凉薄的很。

郁棠的心也随之慢慢沉了下去。

第56章 你好棒棒哦

许知之见郁棠惊疑不定地望着自己,眼底还透着一股隐隐的委屈。

明白自己可能吓到他了。

虽然目前的身份,他是强势的土匪,她是文弱的书生。

但郁棠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十八岁骄矜少年郎,而自己则两世为人,手上更是杀丧尸无数,早已面冷心冷。

就连包包都特别怕自己面无表情的时候,更何况是郁棠了。

她沉吟片刻,忽然道:“包包一个小不点,我能对它做什么?要说禽兽不如这种事,还是和你做比较好。”

郁棠瞬间瞪大了眼睛。

刚刚还往地上掉落的心,瞬间又紧绷起来。

她,她,她什么意思?

她要对自己做哪一种……还是那种……禽兽不如的事?

郁棠此时完全忘了之前的失落和委屈,整个人被许知之的话弄得七上八下,心脏怦怦乱跳。

他涨红着脸超凶地瞪着许知之,道:“你,你胡说什么?”

语气里的慌张和羞恼不要太明显。

“我没胡说啊。”

许知之无辜地回望着他,煞有介事地道:“你在云龙寨不是说早已失身于我了么?”

“我我我……”郁棠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

整个人却从头红到脚,实在是可爱。

许知之见了,笑的越发纯良,“你刚刚在大街上不还说我是你的妻主吗?”

“我,我那是为了救人。”郁棠听到妻主两个字心就慌慌的。

“你好棒棒哦。”

许知之并不揭穿,还给他附送了一声毫无灵魂的赞美。

只是语气太敷衍,必须差评。

郁棠被她这么毫无诚意的话激的,内心反而更羞耻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的牛小花驭停马车:

“到了。”

郁棠像是得到了特赦一样,抱起包包飞也似地溜下了马车。

许知之只觉得心情舒畅。

莫名的,因冷卿尘的出现引起的心浮气躁,又重归了平静。

果然老话说得好,看到别人不开心,自己就放心了。

咳咳!

她的新日常三省——

读书修炼逗郁棠,不亦说乎哉!

许知之笑盈盈地跟着牛小花走,只是在看到面前的这座碧瓦朱檐的高门大院时,愣住了。

这明显是一座私人府宅啊。

看这建筑结构严谨、雄伟庄重,还是一座很典型的地主庄园。

她不解地看向牛小花,“我们不住客栈吗?”

不住客栈,她还怎么不留痕迹地夜探如意倌啊。

真是坑了个爹!

牛小花却像没听到一样,闷声往里走。

回答她的,是这座宅院的门房大妈。

只见她疾步上前,小跑着来到她们面前,笑容和蔼地解释:

“大少爷难得回来一趟,自然是回楚家,怎么能住客栈呢?众位请随我来,房院老爷早已命人收拾妥当。”

许知之闻言,在心中大呼卧槽!

真是瞎了她的狗眼了。

这么个五大三粗的牛小花,居然是一方豪强地主的儿子?

不过看他脸色铁青地只顾埋头路走,想必家庭关系十分不睦啊。

不然能好好的大少爷不当,跑去山上当土匪?

第57章 石头垫了脚

门房大妈的心理素质很强。

即使牛小花不理她,她也不在意,仍然笑呵呵地介绍着明日的喜事。

“小少爷正为嫁人的事闹情绪,现在大少爷回来了,可要好好劝他啊?”

沉默。

依旧是尴尬的沉默。

许知之见牛小花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的打算,而郁棠刚刚被自己调戏,正脸红心跳,也无心搭腔。

两人只顾埋头往后院走。

他们可以装傻,许知之却不行了。

毕竟在外人看,她可是要当家做主的大女子啊。

于是她不得不挑起了沟通的桥梁,“小少爷是对妻家不满?”

作为半只脚曾踏入过婚姻的人,许知之自认还是有发言权的。

豪强乡绅的婚姻,都是合两姓之好,真正一开始就有感情的很少。

就如在末世的冷历和自己。

也勉强算得上的强强联手了。

所以在自己得知,冷厉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才求婚的时候,才那么生气。

这个小少爷婚前还在闹情绪,显然对女方心有不满。

呜呼哀哉。

就如她所料,门房大妈异常骄傲地道:“女方可是第一大盐商瞿夫人的长女,无论是相貌家世,在这平安镇都找不出第二个。”

讲究了门当户对,就不容易讲两情相悦了。

只是……

瞿家?

许知之心里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

她忽然想到之前‘强抢民男’的时候,听到人群议论,瞿宁那个怂萌货也要成亲了……

这小少爷所嫁之女也姓瞿?平安镇姓瞿的人很多吗?

ORZ,不会这么巧吧?

许知之心里无数个吐槽的弹幕联排闪过。

她赶紧深吸一口凉气压压惊,木着脸问:“这个妻主该不会是叫瞿宁吧?”

这话一出,刚刚还闷头赶路的两个男人双双回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妈看。

在三双眼睛严密的注视下,门房大妈笑的直点头:“是啊,就是瞿宁小姐,她以后可是瞿家的当家人啊。”

……

那你知道这当家人喜欢当街强抢民男吗?

门房大妈还说了什么,许知之他们听不清了。

三人的注意力,成功地集中到了楚二公子和瞿大小姐的婚事上来。

许知之还好,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行。

但那两个男人可不这么想。

别说色厉内荏的牛小花,既然知道了瞿宁的好色秉性,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所托非人?

就单说爱管闲事的郁棠,此时正是血气方刚。

许知之觉得,他哪怕见到路上的石头垫了脚,也势必要抠出来平一平的。

更别提这种好色女辜负良家男的不义之事了。

瞧瞧他的脸色,都已经开始气上了。

许知之瞥了两人不善的脸色,低声说了句:“回房再说。”

三人接下来一路沉默,被送进叫落梅阁的院子。

正厅里,许知之把下人全部撵走,关上门,只留下他们三人。

她沉吟片刻,忽然问道:“牛小花,你原名叫什么?”

……

牛小花和郁棠双双愣住了。

“许知之!!”

郁棠崩溃的黑着脸大怒。

第58章 但因果不负

许知之瞥了眼郁棠,只见俊俏的小脸已经青黑一片了。

糟了,是凉凉的感觉。

“调节下气氛嘛。”她干咳一声解释道。

然而郁棠的脸色更差了。

许知之默了默,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郁棠的脑袋。

郁棠:???

他虎着脸瞪向罪魁祸首。

许知之继续不死心地问他:“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只是她还没等来郁棠的回答,就听见一道来自牛小花的阴阳怪气的低咒声:

“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许知之觉得自己好无辜啊。

真是人在屋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至于郁棠,他虽然也很生气许知之的无动于衷,但又不忍她被牛小花责备。

于是赶紧岔开话题:“瞿宁那么好色无德,你弟弟嫁过去岂不是很可怜?”

“哼,楚青岚当初为了这对父子要死要活的,把我们逼得离家出走,没想到才过这么几年,就开始卖儿子了。”

牛小花的语气不甘又怨愤,听起来是很幸灾乐祸。

只是紧蹙的眉头暴露了他真实的内心,他很担心。

早在现代熟知各种狗血、看遍万种负心的许知之,听了他的话,就大概理清了他这家族的恩怨史。

套路约莫是酱紫滴——

楚青岚是牛小花的母亲,在年轻时娶了小花爹,生了长子牛小花。后来,爱情就睡醒了,她爱上了现任楚正夫,你侬我侬之后,又生了次子楚二公子。

为了给楚正夫一个名分,让他们的爱情有葬身之地,于是楚青岚要死要活地闹起来了,最后小花爹不堪其辱,带着小花离家出走,不知怎么就流落到了云龙寨。

真是令人唏嘘又唏嘘的情仇史啊。

许知之摊手表示:嗯,除了唏嘘,她没啥好说的。

剧情陈旧且老套,牛小花父子就是这个老套故事里的炮灰。

只是她始终相信:世间所有的事都是因果循环。

人可以负你负我负天下,但因果不负。

牛小花父子迟早会苦尽甘来,楚青岚也迟早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只是她的淡然,郁棠这种只活了一次的人是理解不了的。

他不忿地转头,就看到许知之面无表情的脸。

突然就想到一种可能,许知之之所以这么漠然,或许是觉得女人花心多情是天经地义的。

于是心里又暗戳戳的堵上了。

“你怎么不说话?”郁棠臭着脸问她。

许知之对上他窜着火焰的双眸,莫名其妙了下。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罪这个小祖宗。

她思忖了几秒,中立地劝道:“我们光生气也没用啊,还是找当事人问清楚比较好。”

她的提议一落地,牛小花和郁棠对视一眼后,双双起身就往外走。

“你们去哪儿?”许知之忙问。

牛小花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找我弟。”

随即带着愤杀气腾腾的郁棠就走了。

找我弟?

我还找你妹呢!

许知之此时,心里有一万句草泥马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她能怎么办,继续跟着呗。

只是当她见到那位楚二公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59章 美人如猛虎

什么叫秋水为眸玉为骨?

许知之见到楚二公子楚含章,算是见识到了。

当真是双瞳剪水,眉若远黛,青丝如髻,妩媚又多姿。

他是唯一一个让许知之看完,觉得惊艳心扉、长相精致到超越了性别的美少年。

哪怕他现在在屋里发着小脾气,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娇美。

尤其是……

跟自己面前这个粗布麻衣、五大三粗的邋遢大汉牛小花一对比,效果就更明显了。

她看着牛小花,顿时有些一言难尽,道:

“你跟你弟弟的长相,还挺两极分化的啊?”

牛小花这长相,也太便宜了吧?

是充话费送的吧?!

是的吧?!!

许知之现在就想知道,他们俩真的是亲兄弟吗?

咳。

牛小花估计听多了这样的话,并不在意。

他只是对着屋里摔花瓶的少年招手:“含章。”

而同行的郁棠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他看了眼前方惊喜地小跑过来,抱住牛小花喊‘哥哥’的美少年,又看了眼一直用欣赏地眼神看着这个美少年的许知之,没来由的生出一丝危机感。

同时心里也不禁有些暗恼。

许知之怎么每见一个男人都一副眼珠子要掉进去的样子,实在是碍眼。

他要更加仔细些,千万不能让许知之在平安镇惹上风流债。

如果许知之知道他这么想,可能就要心肌梗塞了。

她只是单纯地欣赏美的事物好么!

累觉不爱。

那边牛小花兄弟还在你侬我侬,这边的郁棠就突然想起,他和许知之孤男寡女在山洞的那一夜,许知之并没有对自己暴露的身体有所孟浪……

是许知之真的柳下惠?

还是自己在她面前,就真的一点魅力都没有?

郁棠登时就黑了脸。

他瞪向笑眯眯的许知之,超凶地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锅从天降的许知之:???

她什么都没做,也碍着他的眼了?

郁棠最近越来越霸道了。

这时圆滚滚的小怂包从郁棠的怀里探出头,竖着绿豆眼安慰似的说道:

“主人,美人如猛虎,哪有包包对你忠心不二啊~”

真是呵呵了。

她没好气地瞪着兔崽子,“你又知道了?”

小怂包戳着小脑袋,不懈地说:“主人,这个小公子的身上,也是贵气满满哦~”

一副什么都很懂的样子。

许知之现在听到‘贵气’两个字,就牙疼。

她眯了眯眼,威胁起来小怂包:“你再说一句废话?”

“只能说一句了吗?”包包愁眉苦脸地问,它还有好多话想说肿么办?

许知之:“……”

包包对了对小手爪,下决心地跺脚,“那就最后一句吧~”

许知之:???

包包像是看不到主人的黑人问号脸:

“那个长得跟冷城主很像的冷公子,身上的贵气比你们所有人的都浓哟。”

许知之愣了下,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撇过脸去,不再搭理这怂包。

她走到郁棠身边,看向那对兄弟。

此时的牛小花和楚含章,已经谈到了明日的婚事。

第60章 一月抢八回

许知之悄咪咪地戳在旁边听着。

此时楚含章正抱着牛小花的手臂撒着娇,想的念的都是逃婚。

“哥,我不想嫁给瞿宁那个败家女,她居然骂我是中看不中用的公老虎。哼,她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长的什么短命相。”

许知之:“……”

她简直想自戳双目了。

这个楚含章长得这么一个雌雄莫辨的娇美人,说话怎么这么‘爷们儿’呢。

这还怪瞿宁骂他公老虎,人家也没说错吧?

如果公老虎都是他副德行,那郁棠就是妥妥的温良淑德了……

她只觉得心中的惊艳,咔嚓摔的稀碎!

牛小花则在连声安慰着娇美人,“那你就跟你爹娘说要退婚,他们不是最疼你的吗?”

“说了说了,我要绝食、要出家、要死要活过了。”

楚含章悲愤脸道,“他们这两个没良心的,说我再闹就揍我。”

许知之:“……”

她实在无话可说。

牛小花气的直喘粗气,立刻把在街上遇到的一幕一股脑儿地全都告诉他了。

完了还义愤填膺地道:“像瞿宁这么花心的妻主,他们怎么能把你往火坑里推?”

谁想楚含章听了,表情很平静。

甚至没有说起他父母时的那种抱怨的情绪。

他只是抽了抽嘴,问了句:

“那败家女强抢的民男是冷卿尘吧?”

许知之三人傻了眼:“……”

感情这几个人还都是老熟人啊?

要不要把人都娶回去,凑一桌麻将啊摔!

郁棠好奇地问:“你也认识冷卿尘?”

“瞿宁一个月要抢他八回,我又没瞎,哪能不知道。”楚含章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一个月抢八回?

许知之听得都要吐血了。

感情他们特意下车的见义勇为,还是平安镇的家常便饭啊。

她心里都呵呵了,“一个月抢八回的话,当朝尚书的外甥女,竟然还没把这个低末的医侍抢回去?”

瞿宁那货是猪吧?

不,猪都比她聪明。

许知之怎么也想不通,瞿宁是怎么完美地避开所有的成功因素的?

想做到她这么次次都失败,也太难了吧?

对面,楚含章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女人,惊呆了:“哥,这个小白脸是哪来的?”

……又是小白脸?

很好,许知之现在可以确定,他们俩是亲兄弟了!

她压了压跳动的眼角,“说正题。”

“还不是因为瞿宁太蠢了,每次不是头疼就是脚疼的,浑身都是病。”

牛小花闻言,再次怒斥瞿宁不是良配,他对弟弟劝道:

“既然你不愿嫁她不愿娶,那我们干脆去瞿家找她说清楚好了?”

“嗤。”

楚含章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去瞿家可找不到她,像她现在刚被冷卿尘拒绝,应该正猫在如意倌那妓院里找美人宽慰呢。”

围观全程的许知之只能感慨:这男人心可真大。

自己待嫁的妻主,先是当街抢男人,后是流连烟柳巷,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真是活久见了。

于是说风就是雨的牛小花几人当即决定去如意倌堵人。

郁棠落后楚含章兄弟俩一步。

他蹙眉看向一旁的许知之,冷不丁地问道:

“对于如意倌是妓院这件事,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许知之:“……”

第61章 离奇杀人案

我喵了个咪。

郁棠真是一针见血啊。

许知之此时有点无语——

为什么她在郁棠面前每每刚立完flag,总是一秒就倒呢?

他该改名叫郁·柯南·棠才是吧。

许知之眨眨眼睛,非常无辜又纯良地说道:“我已经在心里默默地惊呆了!”

郁棠:“……”我信了你的邪。

他将信将疑地瞥了她一眼后,什么也没说,转头跟上前面的大部队了。

许知之长长地吁了口气。

关键时刻,还好她脸皮够厚啊!

于是几人又马不停蹄地往如意倌赶。

期间,楚含章对于自己这个小白脸甚是好奇,关心连连。

比如:

“你也是土匪吗?”

“你怎么看都像个小白脸啊?”

“你该不会是个上门妻主吧?”

最后,还摇着头总结了句:

“真弱。”

总之,每一个关心,都是会心一击。

许知之内心:我弱你个皮皮虾,你今天的关心,本小姐记下了。

包包见自家主人又在悄咪咪地记仇,用小爪子捂住了眼睛。

主人就是太小心眼啦。

牛小花在车外扶额:自己当初也觉得许知之弱的一批,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会咬人的狗它不叫啊!

等以后许知之在含章面前‘表现’一下,那种吃了苍蝇的心情,他就懂了。

还好这时还有郁棠耐心地替她解围:

“许知之是白水镇的举人,如今是要进京赶考的。”

听了他的话,楚含章挑眉看了眼许知之,接着就低头玩起了香包,不再说什么无礼的话了。

其实许知之能理解,古人的思想都是: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就是国家民众的等级排名,也是士、农、工、商,士居首位。

所以平民对读书人有着与生俱来的敬重。

知道她是读书人,自然就不为难了。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执意打劫自己的郁棠……

咳咳。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郁棠的态度。

他居然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闲话,特地为她解释。

好像是不能忍受别人对她的误解和轻视一样。

这让她心里微微一动,看向郁棠的目光也不自觉地软下来。

郁棠对上她的视线,耳尖一红,低头专心给包包顺毛。

在两人的气氛似有若无地怪异时,如意倌就到了。

四人下车直奔二楼中间的一间厢房,据说那里是瞿宁很宠爱的流云公子所住。

在上楼途中时,许知之突然瞥见门外有个鬼祟的影子。

她觉得蹊跷,便单身返回往外追。

只是她刚追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尖锐的嚎哭声:

“杀人啦!救命啊!有人死啦!”

事情发生太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许知之忽然眼角一突。

她回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亵衣的男子从二楼往下边跑边哭,心里不好的预感再次来临。

只是还不等她反应,门口就冲进来一群彪形女官差,气势汹汹地穿过自己。

她们上楼将郁棠三人团团围住,扬声喝道:

“有人报案说你们泄愤杀人,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

第62章 郁棠明心迹

“泄愤杀人?”

许知之都气笑了。

原来这些衙役都不用看犯罪现场、也不用找证人指正,人证物证都不看的情况下,就能一口断案了啊。

真是蹩脚的手段,栽赃陷害的这么堂而皇之。

她都不忍直视。

许知之毫不犹豫地就往楼梯口走,想上楼看看情况。

结果却被留在那把手的两个女衙差拦住了去路。

她蹙了蹙眉,不得不停在那里,十分忧切望着楼上郁棠的方向。

此时的二楼。

流云公子的房门口。

郁棠三人,真正是一脸懵逼。

明明一呼吸前,他们才刚刚上楼,来到流云的门前。

急着退婚的楚含章当仁不让,一脚就踢开了房门。

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门一开,就看到一个穿着亵衣的文弱男子,猛地冲门而出,对着楼下大喊大叫,大呼救命。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三人当场就愣在了那里。

等他们回过神来,就已经被这些黑脸女衙役团团围住,指正他们杀人了。

真是应了许知之的那句话:

人在地上站,祸从天上来啊。

郁棠惊惶之后,就下意识地向楼下看去,寻找许知之的身影。

刚刚许知之离开前,跟自己打过招呼,说她看到一个可疑的人,先出去看看情况。

他那时却小心眼地以为她是色心大起,想背着自己、去偷会花楼里的小倌,当时还给了她脸色看。

现在出了事,他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总是误会许知之。

回头想想,许知之总是对的。

她刚刚看到那个鬼祟的人,或许就是他们这场横祸的元凶。

这时他不禁放了心,至少许知之还是安全的,没有被牵扯进来。

郁棠垂眸,一眼就看到那人站在楼梯口处,正担忧望着自己。

他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了。

明明没认识多久,他却觉得,有许知之在,就会无比的安心。

他竟然这么信赖许知之。

郁棠在这一刻,忽然就明了自己的心境。

他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见她看别的男子一眼,他都觉得不舒服;

而当她看向自己的时候,他的心跳总会不由自主的加速。

内心忐忑又窃喜,不能自己。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这个谜一样的女子。

这一切如醍醐灌顶,他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

这个笑容如黑夜里的一缕星光;

如寒冬里的一盏暖烛;

剔透莹润,耀眼无比。

直直照进了许知之的心底。

她看着郁棠全然信赖自己的眼神,稍稍放了心。

她不能慌,要找出幕后黑手,还他们清白。

这时她听见楼上楚含章不服气地质问声:

“你凭什么说我们杀了人?你们有什么证据?你知道我母亲是谁吗?”

一连三个问题,得到的只是:

“我们是奉命行事,你们老实点,免受皮肉之苦。”

楚含章还想说什么,就被郁棠制止了。

他们三人连同流云公子,一通被衙役押回了镇守府。

经过楼梯口的时候,一只手掌大的小白球从郁棠身上跳了下来,奔回到了主人身边。

第63章 你这脸真丑

许知之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绕到了如意倌的后院。

目前情况下,她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事情的经过。

先要知道死者是谁?

跟她们有何关系?

是谁栽赃陷害?

一边想着,她一边催发藤链,缠住二楼的墙柱往上爬。

过程中,包包勾着脑袋愁苦地道:“主人,死的是今天刚见过的瞿大色狼。”

许知之点了点头。

唔,猜到了。

而之前披头散发身着亵衣逃下楼的,应该就是流云了。

只不过,这个最关键的证人,也被带走了。

此时二楼被暴力查封,楼上的小倌都被赶光了,寂静的很。

许知之悄悄摸到流云的房门口,衙开一条门缝,侧身拐进去,然后飞速地关上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接着她就往内室看去,只见薄纱轻拢的床榻中央,躺着一个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盖着厚厚锦被的女人。

看轮廓发型,确实是瞿宁无疑了。

她抬步近前,当先就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很淡。

接着掀开床幔,发现瞿宁的死状有些怪异。

浑身上下没有致命伤,只是手腕处有勒痕的淤青,凑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味。

她们分开前还没有的,这应该是瞿宁和流云寻欢作乐时饮下的。

伸手探了下,尸体很僵硬,而且极为冰冷。

是中毒吗?

她还想再仔细检查一下,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张仵作,您老可当心点儿,里面这位可是瞿家独苗啊。”

仵作来了,应该是要把尸体带回镇守府的敛房去了。

许知之赶紧翻出窗外,借着藤蔓滑回了后院。

她在原地默立了片刻,接着就抬步往主院走,问过两个小厮后,直接来到老鸨的房门口。

“咚咚!”许知之敲门。

“谁?”里面传来一道不悦的男声。

许知之想也不想,直接推门而入,迎面就是气愤地走来想要发脾气的一个中年男人。

说是中年,只是针对燕来国。

实际上,这个男人不过而立之年。

一双风韵犹存的凤眼,带着一丝事故和精明,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只是白皙的左脸上划过一道大约手指长的褐色疤痕。

非常影响美感。

他见许知之盯着自己的脸,急忙蒙上面纱。

然后恼羞成怒地瞪着她:

“这位小姐找我,口味挺重啊?”

许知之是什么人,在那个全民猥琐的现代世界,听过荤话无数,又怎么惧他这么寻常的挑逗呢。

她眼睛也不眨一下,直直地盯着老鸨的脸看。

把老鸨看的越发羞恼愤恨。

“你这道疤真丑。”许知之忽然开口。

这话一出,老鸨差点没被气死。

丑你妹,我让你看了吗?

他铁青着脸道:“想花银子买春宵,楼下走你,恕不远送。”

那架势,大有许知之不走,他就能冲过来拼命一样。

可见有多在意自己的容貌。

“我可以帮你恢复容貌。”许知之悠悠地扔出一个炸弹。

老鸨:“……”

第64章 还不快跪下(加更)

从如意倌出来后,许知之直奔镇守府。

此时的镇守府门前,已经围观了好几层的吃瓜群众。

众人都在热火朝天的议论平安镇第一女霸王死亡的二三事。

每一个说的都颇为头头是道。

许知之却没有了细听的心情,她穿过众人,直奔公堂。

当前就有一人指着她怒斥:“你是何人?竟然私闯公堂,还不赶紧退下。”

许知之不理,而是径直上前,余光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郁棠三人,微微蹙眉。

她看向坐在断案桌前的镇守大人,一个眯着小眼的中年胖大婶。

而刚刚出声怒斥她的,则是一个干瘦的老女人。

此人见许知之没说话,又继续厉喝:

“大胆刁民,见了镇守大人还不赶紧跪下?”

许知之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一片冷意。

干瘦的老女人只觉得迎面吹来一阵寒风,冻得她一个哆嗦,从头凉到脚。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一时失了言。

镇守大人问案问到一半,被人打断,也有些不悦。

但她毕竟当值多年,颇有成算,只是看着许知之沉声问:“你是何人?”

许知之站直,然后对着镇守大人,行了一个标准的揖礼,开口回道:

“小女许知之,是白水镇的举人,进京赶考路经此地。”

说完顿了顿,凉凉地瞥了那个干瘦的老女人一眼,“小女有功名在身,不便给大人行大礼,还请见谅。”

在燕来国,但凡是有功名在身者,除了皇家外,皆可见官不跪。

况且,举人还不是最低级的功名。

倘若再进一步,中了贡士后参加殿试,就可舔脸自称是天子门生了。

别说是一个毫无官生的镇守,哪怕是见了丞相,许知之也可以不用跪拜。

这是她本该就有的权利。

对面的镇守一听,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改之前的不悦,眯着小眼笑着上前给她作揖行礼:“原来是孝廉大人,吴某失敬了。”

举人的雅称,就是孝廉。

完了对方还不悦地瞪了眼干瘦老女人,“还不快去给许孝廉备坐。”

干瘦女人瑟缩地看了眼许知之,忙给她搬座位去了。

“客气了。”

许知之虚扶了下吴镇守,却也没太推脱,硬生生地受了她的礼。

毕竟‘凰权不下县’。

就是说,帝王下放的地方官,最低级的也只是到县级。

平安镇只是几个村落围城的小镇,自然没有带品级的官员管理,所以这一方镇守,其实是乡绅们推举出来的,并没有任何功名和官生。

许知之堂堂举人,自然受得起他的礼。

而堂下跪着的郁棠三人,则是一脸惊奇地盯着她看。

这三人,两个是丝毫不讲礼数的土匪,剩下那个是娇宠在后院的金丝雀,他们都只曾听说过书生事迹,真正的有功名在身的女子,他们是没见过的。

所以今天乍见这样的神转折,都是张大了嘴巴,一脸惊呆了的表情。

而郁棠心里,则还有着三分与有荣焉的骄傲和自豪。

第65章 孝廉你冷吗?

那边干瘦女人吭哧着搬来了一张玫瑰椅。

她把椅子放在吴镇守左侧,对许知之谄笑道:

“许孝廉,您请上坐。”

许知之沉静地点了点头,却站着没动。

她只是侧过脸去,目光直直射向吴镇守。

吴镇守:???

夭寿啦。

许孝廉为什么还不就坐?

如果她一直不坐的话,是不是自己就要站着审案了?

这也太有损形象了吧?!

等等,这个不请自来的孝廉,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新制的狐裘披肩,脑袋一糊:

“许孝廉你冷吗?”

要我脱衣给你披上吗……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许孝廉的脸立刻沉了下去。

此时的镇守大人已经凌乱了。

她在心里大呼要命:我说错什么了吗?

读书人怎么这么难懂吗?

幸好自己考了十几次秀才都没过。

眼瞅着这尊大佛的脸色越来越凉,她正急着满头大汗,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是智囊军师柳妈。

她急忙看过去,就见柳妈眼神斜了眼许孝廉,又斜了眼自己的座椅……

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柳妈瞪了眼榆木脑,上前对着吴镇守建议道:“大人,许孝廉赶考路经此地,遇上命案,好心前来相助。不如我们厚颜劳请许孝廉费神,替我们断一断这桩公案?”

说完还扯了扯她的袖子。

暗示的意味十足。

吴镇守被她一扯,立刻福至心灵。

原来盯上的不是她价值千金的狐裘啊,早说嘛。

读书人怎么这般难懂!

她立刻让开位置,眯着小眼睛一笑,对许知之请道:

“那就劳烦许孝廉费神了?”

许知之赞许地看了一眼她,道:

“都是为民造福,我还有许多不足要向吴镇守学习啊。”

商业互吹一结束,她就怡怡然走到断案桌前,坐下。

这是打她一棒后给喂颗糖?

心眼真多,好的坏的全让你说了。

一旁的吴镇守抽了抽嘴,认命地领着柳妈坐到那张玫瑰椅上。

而台下围观全程的楚含章兄弟,都是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们该庆幸自己没有许知之看上眼的东西吗?

这一刻,‘读书人’这个品种,在他们心底留下了极深的心里阴影。

相比较他们,郁棠则显得淡定多了。

他笑眯眯地摊手表示:毕竟吃亏吃多了,也就习惯了。

看着身边两兄弟一脸吃土的表情,郁棠皱了皱眉,为什么,他不仅不觉得许知之难缠,反而看她身上哪哪儿都发着光呢?

难道这就是爱情?

如果包包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把他死命摇醒。

不,这不是爱情,这是套路啊!

而被众人吐槽到爆炸的许知之,此刻正端坐在公堂。

她看了眼台下跪着的郁棠三人,忽然开口道:

“你们起来回话。”

三人闻言,倒也不客气,当真就刷刷地站了起来。

一旁的吴镇守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她朝许知之凑过去头,悄声劝道:“孝廉大人,他们是杀人嫌犯,理当跪着受审。”

第66章 顾楚楚无疑

古人重尊卑。

最直接的就是体现在跪文化上。

官员见到皇家、平民见到官差、小侍见到正夫,好像随时随地都会下跪,且习以为然。

对此许知之熟悉了十五年,却依旧差强人意。

她不喜欢跪别人,也不喜欢别人跪她。

更何况堂下的三人,还都是她的同伴,而自己知道他们是被冤枉的,在这种情形下,她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的跪拜。

所以对于吴镇守的话,许知之没应声。

而是抬头目视前方,对公堂外高声道:“进来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门外一连走进四人。

为首的是如意倌的老鸨秦叔,和他的三个手下。

期间他和许知之对视一眼后,又不着痕迹的分开。

“大人,您这是?”一旁的吴镇守看不懂了。

“断案取证,天经地义。”

许知之一脸严肃,对着秦叔说道:“开始吧。”

秦叔闻言,向吴镇守和许知之行了个礼后,才娓娓道来:

“关于发生在如意倌的命案,我第一时间就盘问了倌院里的所有人。因为不是营业时间,所以看到的人不多;但也因为人少,所以一旦看到,就非常清晰。”

秦叔指着他身后的三人继续:“他们三人就是目击者,我老秦以天神起誓,他们所言句句属实。”

许知之知道,燕来是一个非常迷信的国家。

而天神就是燕来全民的信仰,她们相信,人世间所有的一切,天神都在看着,并且保佑她们。

甚至每年都会给天神祭祀,并选出担任天神祭的神子。

以天神起誓,可以说相当严重了。

秦叔立完誓后,他身后一个妖娆男子开口了:“奴家是如意倌小倌青云,晌午我听闻瞿宁小姐来了,就想去流云那堵堵小姐讨个赏钱。”

他说着上前指着郁棠三人,继续道:“我刚出门,就看到这三人从楼下上来,一脚踢开流云的大门,接着流云就像发疯一样跑了出来。”

许知之抬眸,“你是说这三人从未进过流云的房间,确定吗?”

“非常确定。因为我认识楚二公子,以为他来捉奸的,所以印象深刻。”

许知之点点头,看向剩下的两位,“你们呢?”

其中一人道:“小的跟青云公子所见一致。”

最后剩下一个七八岁的小童:“除了这些之外,我还看见流云哥哥的房间还有一个女人。”

“哦?”许知之挑眉,来了点兴趣。

“流云哥哥是瞿小姐包下的人,所以他那里平时是没客人的。但是今天中午,我就看到一个陌生女人偷偷摸进了他的房间。”

许知之问:“还记得那女人的长相吗?”

“没看清楚,只记得她身材高挑,身上背着一个包袱。”

唔。

一个陌生女人,还背着包袱……

许知之联想到她就是在如意倌断了顾楚楚的行踪的。

那么,这个女人十有八九是顾楚楚无疑了。

不然实在解释不通,除了顾楚楚外,平安镇还有谁会特地陷害她们。

第67章 二十杀威棒

那自己之前在如意倌门口看见的鬼祟人影,应该也是顾楚楚。

只是目前顾楚楚的事情先放一边。

许知之轻咳一声,看向吴镇守问道:

“人证俱在,这三人的杀人嫌疑该洗清了吧?”

吴镇守:???

她内心慌得一批:问我干吗?你决定就好啦!

但一想到死者可是平安镇第一富商的独生女,她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可以是可以,但这凶手……”

怎么也得给瞿家老夫人一个交代吧?

咳咳!

许知之沉了沉眸,起身走到堂前,朗声道:

“吴镇守,我代替楚二公子楚含章,正式状告如意倌流云,品性不堪私德有亏,在被包养期间偷偷与情妇幽会,被瞿宁小姐撞破后,竟伙同情妇害死瞿小姐,并栽赃给楚二公子。”

众人:“……”

楚含章瞪大眼,看着眼前许知之挺直的背影。

所以他现在不仅不是嫌疑人,还是受害者喽?

这是活生生的死的说成活的了吧?

真是巧嘴走遍天下,笨舌寸步难行啊!

明明半个时辰前,这人还是一个看起来很弱的小白脸啊。

想到这里,楚含章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此时的吴镇守也是万脸懵逼:特喵的你说的好有道理!

她竟然无言以对。

可问题是……

吴镇守下意识地看了眼墙角的屏风,迟疑着问:“这证据?”

许知之眉目一凝,高声宣道:

“来人,提审杀人嫌疑犯流云。”

这一声冷凝果断,带着一丝无人可比拟的肃杀和威仪。

简直是气场全开。

公堂两侧的众人被她狠狠一震,目光全都不由自主地移到她的身上。

看着她负手而立,脊背挺直,遗世独立。

风雷啸而不惊,群妖乱而不惧。

几乎是一瞬间的,所有人都彻底安静下来。

堂下鸦雀无声。

许知之侧头,瞥向站在吴镇守身后的干瘦女人柳妈。

熟悉冰冷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柳妈不自觉地打个哆嗦。

她立刻回过神,高声唱道:

“大人有命,提审杀人嫌疑犯流云。”

声音尖锐又高昂,一时间响彻了整个镇守府。

传到了扣押人犯的牢房。

而随着柳妈唱名的落音,公堂两侧的衙役同时拿起杀威棒,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嘴里大喊着:“威武!”

公堂瞬间就变得威武敬服起来。

这一切看的吴镇守牙疼,心都快碎成馅了。

她坐守了这么多年的镇守府,什么时候这么成体统过?!

好气!

而此刻沉默的郁棠,心里也是极度震撼的。

许知之总有很多面,当他以为已经了解她的时候,又会发现全新的她。

现在的许知之冷漠威严,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可是他又隐隐觉得,这才是真实的她。

可能进京赶考、出入仕途,才是最适合她的路吧。

就在众人各有所思的时候,流云就被狱差押了上来。

许知之打量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她看向最前面的那个衙役头子,冷声道:

“杖责二十杀威棒。”

众人:???

第68章 死了算我的

这下众人没法淡定了。

不是说书生都心善,连只蚂蚁都不忍踩吗?

这个许孝廉是怎么回事?

案子还没开审就先动刑了?

她吴镇守当值这么多年,也没敢没这么操作过啊。

这不是个普通的书生。

这是个有戾气的书生。

她苦着脸建议:“许孝廉,不如我们先审案吧?”

吴镇守自认为说的已经够委婉了。

如果说她之前是因功名抬举她,那么此时就是因暴力而……

不敢惹她。

真是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然而她的一片苦心,注定泡汤了。

许知之直视衙差,重申了句:

“打!死了算我的。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语气隐隐有威胁意味。

大有这群萝卜头再不听话,她就挨个揍的意思。

很会看颜色的衙差头子咽了咽口水,躬身哈腰:“遵命!”

说着招呼了姐妹,扣住流云,把人往长凳上一按,一左一右抡棍打了起来。

声声入耳,堂内立时惨叫连连。

“啊!救命啊!……”

旁观的众人听得头皮发麻,看向许知之的眼神,已经不是恭敬那么单纯了。

许知之当然不在意。

她有异能,随时能给流云续命,所以并不担心会把人打出好歹。

其实对于打不打流云,她是有考量的。

瞿宁堂堂平安镇首富的独生女,应该满足一个青楼男子对恩客的所有诉求了吧?

但就是这样,流云还能伙同情妇害死了瞿宁。

可见这情妇在流云心里是有多重的分量。

因此,如果只是常规审案,流云一定不会说出真相。

而许知之要做的,就是先打破流云的心理防线,这样才能让他在稍后受审时,配合一些。

许知之向来喜欢高效率的解决事情,懒得跟这些作奸犯科的人打太极。

而被打的流云是彻底蒙圈了。

明明一盏茶之前,他还是个备受惊吓的目击证人;而现在,却成了嫌疑犯。

并且还没被审问,就先被杖责。

这发展有点不对啊。

之前楚楚可是说了,只要他进来指证这几人,定会被安然无恙地放出去。

等一切尘埃落定,两人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成亲生女。

可现在,他只想哭着叫爹。

疼的。

不多时,三十杖棍完毕。

流云已经惨兮兮地趴在地上,声音嘶哑,形容狼狈凄惨。

许知之踱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道:

“流云,如意倌老鸨秦叔、青云、你的小厮都已证实,是你故意诬陷楚二公子三人,把伙同情妇杀害瞿宁的罪名栽赃到他们身上,人证俱在,你是百口莫辩。”

“识相的,就说出真相。否则,你每说一句假话,加十棍。”

流云撑着一口气,抬头看了眼秦叔三人,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但他也不可能出卖爱人,于是抖着身子坚持道:“是他们冤枉我,我没说谎,就是姓楚的他们杀了瞿小姐。”

“三十棍,打!”许知之眼也不眨一下。

众人: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于是衙差继续抡棍,流云接着哀嚎。

第69章 真正的凶手

这三十棍下来,流云差不多去了半条命。

就连哭喊的声音都弱了下去。

公堂内众人暗暗为他捏了把汗,而他们看许知之的眼神,已经跟看变态连环杀人犯所差无几了。

吴镇守更是吓得紧捂着心脏,就怕流云一口气没上来,自己就摊上人命了。

毕竟她这不是官府,只是一个民间公堂,打死人是要被问责的。

而且审都没审就动刑,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啊。

这边吴镇守忧心忡忡地数着棍数,那边楚含章却快被吓死了。

他害怕地躲到牛小花身后,抖着嗓子地小声道:

“哥,这人,竟这么心狠手辣吗?”

作为一个在富贵后花园长大的娇俏少年郎,除了婚事不能自主外,楚含章可谓是锦衣玉食、千娇百媚着长大的。

这样的金丝雀虽然骄纵,却不乏单纯。

没经过社会的复杂,思想往往就非常简单。

但这一天的经历,都在冲击他的认知。

一开始被当成杀人嫌疑犯抓了,现在又看着流云都快被活生生打死了。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而这女人居然眉头都不皱一下,她的心是有多硬啊。

牛小花没有回答他,只是眼底隐隐发着光。

一旁郁棠却听不下去了,他没好气地瞪了眼楚含章。

“如果不是她的心狠手辣,我们早就成杀人犯了。”

郁棠突然开始心疼起来,“楚二公子,你可怜的人,直到现在还咬死你是凶手呢。”

许知之为了尽快给他们脱罪,用了这么极端的手段;可这在楚含章看来,却成了不近人情。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楚含章被他瞪的心里一虚,不敢再吱声了。

对于郁棠的愤愤不平,许知之是不知道的。

她只身站在公堂中央,冷眼看着行刑。

直到30棍杖打完,她才又走到奄奄一息的流云面前。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现在还坚持是楚二公子杀了瞿宁吗?”

许知之的眼底没有丝毫温度,“这次再答错,就该杖四十了,你恐怕是熬不过去了。”

她这话一出,公堂响起一片抽气声。

所有人都惊恐地盯着许知之。

为什么她说要人命的语气,就跟说起天气的一样平淡?

这可是人命啊!!

流云更是强撑着一口气,怨恨地仇视她:

“你这是屈打成招!”

许知之冷笑一声,“你当真冤屈?”

这话听得流云呼吸一滞,愤怒的眼底瞬间划过一道心虚的暗流。

他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许知之毫无惧色,今天只要她在,就能给流云打无数个四十杖,且保他安然无恙。

“来人,再打四十……”

“我招!”许知之话没落音,就被流云惊慌打断,“是我看错了,瞿宁的死跟楚二公子无关。”

许知之沉眸不语。

她身后的吴镇守忙上前,“你这是承认伙同情妇谋害瞿小姐了?”

“不,”流云白着脸挣扎道:“我是有相好的,但瞿宁的死跟我们无关……”

“真正的凶手是宝芝堂医侍——冷卿尘!”

第70章 强留她做客

冷卿尘?

那个被瞿宁一个月抢八回、又跟冷厉长相无二的男人?

许知之垂眸不语。

要说冷厉会杀人,她信;

要说冷卿尘会杀人,她不信。

那个高傲清冷的男人,都被抢了无数回了,为什么要在第无数+1回才去杀人?

解释不通啊。

而堂内众人更是被这神奇的反转惊呆了。

原以为瞿宁之死,不是楚二公子一众所为,就是流云及情妇所为,具体是谁,端看双方争辩。

但万万没想到,里面竟然还牵扯了第三方。

一个被瞿宁觊觎美色的男子?

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孝廉大人?”

“嗯?”许知之回神,就看到求救般盯着自己吴镇守,那眼神别提多无助又揪心了。

可她并不是个心软的人。

许知之定了定神,盯着流云问:“所以,你现在确定了,瞿宁之死跟楚二公子他们无关了?”

流云咬咬牙,“对。”

“楚含章等人也从未进过你的卧室?”

“没错。”

许知之点头,看向一旁眼巴巴盯着自己的人,“吴镇守?”

“哎?”

“你也听到了,瞿小姐之死跟楚含章三人无关。至于凶手到底是谁,还望镇守明察。小女赶考在即,就不多叨扰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当甩手掌柜,拍拍屁股走人了?

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说不管就不管了?

说好的为民造福呢?

被狗吃了吗?

吴镇守只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了饺子馅了。

好想跪下给许知之叫爸爸啊!

然而吴镇守眼底热切的挽留,许知之直接忽视了。

她来到郁棠身边,拉起他的手腕就往外走。

只是还没走出公堂,就被身后一道老迈却铿锵有力的声音叫住了。

“年轻人,急着走什么?”

许知之不得不顿住了脚步。

她回头向声源处望过去,就见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奶奶,拄着一根凤头手杖从墙角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脸色很差,像是忽然受到巨大的打击,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一样。

但即使年迈,她的脊背却依旧挺直,眉眼也有一股不输年轻人的英气。

这应该是瞿宁的奶奶、瞿家当家老夫人了。

许知之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早在吴镇守时不时觑向屏风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了。

“瞿老夫人。”她向对方行了个礼。

瞿老夫人‘嗯’了一声,对她猜到自己并不诧异,“年轻人做事,怎么能半途而废?”

许知之:“……”

这是让她继续审案吗?

一想到是冷卿尘‘杀’了人,她的心里就是一阵抵触。

她不得不承认,冷卿尘的出现,实实在在影响着她的心绪。

“我……”

她刚要推脱,就被老夫人一瞪,“在查出真正杀害我孙儿的凶手前,我只能强留许小姐在平安镇做客了。”

许知之:“……”

她还能说什么?

硬着头皮继续干呗。

在吴镇守等人的雀跃下,许知之闭了闭眼,回身,走到断案桌前坐下。

“来人,拘捕杀人嫌疑犯冷卿尘。”

第71章 这根墙头草

“得令!”

一声令下后,衙差头子带着两个手下去缉捕冷卿尘了。

门外的民众也交相讨论起来,显然对结果一再反转惊讶不已。

就连被之前被郁棠呵斥的不敢说话的楚含章,也像恍然大悟一样。

他忍不住小声哼道:

“我就说冷卿尘那个假仙,怎么可能一直忍着瞿宁这败家女的骚扰无动于衷,果然啊,我看就属他最有杀人动机。”

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

虽然他和冷卿尘看起来没有交集,但自从冷卿尘被瞿宁看上后,那个败家女就像着魔一样对这假仙穷追不舍,让他成了平安镇的笑话。

纵使他不喜欢瞿宁,但心里依旧对冷卿尘积怨甚深。

对于他的落井下石,牛小花并不赞同,但也明白弟弟心里多少有些怨气,所以也没有反驳。

相较于楚含章的简单粗暴,观望的吴镇守则纠结多了。

他勾着脑袋回头望着柳妈,压低声音猜测道:“我看冷卿尘被瞿宁骚扰多次,早就不耐烦了,加上他是医者出身,下毒手到擒来,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还不等柳妈回答,就又迫不及待地反水:“不过流云也很可疑,如果不是他和情人所杀,那他之前为什么宁愿挨打也不说出凶手,反而要嫁祸给楚二公子?”

完了盯着柳妈,“我分析的对吧?”

眼神殷切,像极了嗷嗷待哺的饥饿小鸟。

柳妈抽了抽嘴,看着这根墙头草,道:“大人,您还是听许孝廉断案吧。”

吴镇守没有得到手下的支持,耷拉着脑袋转回了身。

而在所有人中,要属郁棠的感觉最复杂。

他之前以为流云就是真凶了。

而自己之所以被指认成凶手,一是流云急于洗脱自己的嫌疑,二是自己其实是受了楚含章的牵连。

在他的理解里,是流云及其情妇偷情,被瞿宁撞破,三人争吵之下,流云及其情妇误杀了瞿宁,只好把罪名推脱到不愿意和瞿宁成婚的楚含章身上。

很顺理成章。

只是心里隐隐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

毕竟他们去如意倌找瞿宁,是临时起意的决定。

还有,流云那个一直没现身的情妇,究竟是谁?

可现在,流云却说,凶手是冷卿尘!

而最最让他在意的是,许知之刚刚居然想一走了之。

在他看来,许知之或许冷漠无情,但心里还是有着一方正义的净土的。

而且她也不是做事会半途而废的人。

可她刚刚居然说走就拉着他走了?是因为冷卿尘吗?

想到她中午也因这个男人失态过,郁棠就不自觉地蹙了眉。

这边许知之见台下私语不停,她拿起惊堂木就手一拍。

“啪!”

一声清响后,公堂之内,鸦雀无声。

众人全都禁了声,且面露惧色地看着许知之。

无他:这女人打人板子太随心所欲了。

他们可不想变成下一个流云。

许知之达到目的,再次把视线回归到流云身上。

“流云,你说凶手是冷卿尘,有何证据?”

第72章 牡丹花下死

流云被许知之一瞪,屁股就火辣辣的疼,他吓得赶紧交代:

“正午时分,瞿小姐气冲冲地来我房间,二话不说就要喝酒;可是还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冷卿尘就寻上门来,交给瞿小姐一包药。”

“冷卿尘走后,瞿小姐直接拿药就兑着酒喝了。没多久她就不动了,我这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最后得出结论,“冷卿尘是医侍,他肯定在药里偷偷下了毒。”

许知之听完,微微皱了眉。

冷卿尘刚被她们救下,转头又主动找上瞿宁,还是去男儿家止步的如意倌,确实蹊跷。

她审视着流云,“瞿宁有说那是什么药吗?”

“这……”流云支吾着解释:“她说那是让人房中欢宜的神仙药。”

催情药啊。

果然女人本色!

这下真成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她正要再要问别的问题,台下忽然传来一阵猥琐的淫笑声。

许知之一一扫过,笑的都是女人,甚至还有一脸淫.靡色相的吴镇守,而男人都是一副埋头在地上捡金子的羞愧样。

这些人真是够了。

“肃静。”

待公堂安静后,她继续审问流云,“你的小厮说,瞿宁进你房间时,你的情妇还没出来,她们没有撞见起争执吗?”

“没有,当时……她躲在床底下,瞿宁没看见。”流云羞愧地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面。

“她是谁?”许知之对这个最感兴趣。

流云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回道:“她叫……顾叶。”

顾叶?

许知之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

顾楚楚的顾字,繁体字是顧,拆分开就是雇頁,取同音,顾叶。

别看顾楚楚没什么本事,旁门左道的心思倒是不少。

许知之追问:“她现在在哪?”

“不知道,瞿小姐死后,她就出去报官了,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

流云的话听起来很合理。

此时恰逢衙役押着冷卿尘主仆两人回来。

奇怪的是,两人身上都背着包袱。

她看向衙役头子。

对方很有眼色地上前回道:“大人,我们去拘捕冷卿尘时,发现他们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变卖了房舍,正打算离开平安镇,要是再晚一点,就已经出镇了。”

这时流云立马落井下石:“看吧,他都打算畏罪潜逃了。”

公堂内外的众人,被这么一带节奏,再加上看到冷卿尘身上的包袱,对流云的话已经信了七成半。

试想:如果不是凶手,为什么瞿宁刚死,他就收拾包袱跑路呢?

冷卿尘并不惊讶,显然早已从衙役口中得知事情经过。

而对于被拘来公堂,也不惊惶。

只是在看到公堂上首坐着的许知之时,神情才流露出一丝讶然。

不过呼吸间就已恢复之前清冷孤高的样子。

这时柳妈突然暴呵一声:

“大胆刁民,见了孝廉大人还不赶紧跪下?”

许知之:“……”

这话好耳熟,不久之前,她也被这么怒斥过……

讲真,柳妈是不是只会这一句话啊?

好想把她拍墙上,抠不下来的那种!

第73章 你不喜欢我

许知之斜眼过去。

就看到柳妈谄媚地对着自己笑,心虚至极。

“跪就免了,直接回话吧。”

如果冷卿尘真的跪了,她才会不舒服。

毕竟前一世的‘他’,可是睥睨天下的乱世枭雄。

许知之想不到他下跪是什么样子,也不想见到。

“冷卿尘。”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对于瞿宁不明死亡,如意倌流云指证,她是服用了你中午给她送的一包药剂才出事的。对此你作何解释?”

冷卿尘轻蹙着眉看向公堂主位上的许知之,默了片刻,才开口:

“我给瞿小姐的只是正常的寒食散,这是刚从京都名仕传开的清明圣药,销量很好。”

声音清凉缥缈,像隔着一座雾海竹林,很是悦耳。

最难得的是,他没有丝毫惊慌。语气淡定从容,不急不缓。

不是心态太好,就是真的无辜。

“你为何要给她送寒食散?”明明不久前,刚被她妄图非礼过。

这时冷卿尘侧头瞥向一边的秦叔,“这个你就要问如意倌的主人了。”

又跟秦叔有什么关系?

许知之觉得有点头大。

她跟着看向秦叔,就见对方上前回道:

“大人,服用寒食散既可美容健体、又可令人精神开明,在妓倌很受欢迎,所以我就跟宝芝堂老板定期购买。而今天中午,瞿小姐来了之后,指明要服用寒食散,恰逢倌里没了存货,我便差人让宝芝堂派人送来一些。”

只是没想到,来人是冷卿尘。

更没想到,不久后,瞿宁就死了。

许知之听得蹙眉,每一件事情都这么巧吗?

她起身离座,踱步到冷卿尘面前,看着他一脸清冷的表情,说道:“这并不能完全证明你的清白。倘若你发现买药的人正是瞿宁,而你对她轻薄于你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私下在寒食散内投毒,想致她于死地呢?”

冷卿尘淡眸一扬,“我是一名医者,怎会随身藏毒?”

“那可说不定。”

许知之凑近他,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中午你被瞿宁强抢时,不正准备给她下药吗?”

她清楚地看到了冷卿尘收手的姿势。

看样子,他本打算对瞿宁下药借以脱身。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瞿宁强抢了冷卿尘无数回,都没有成功,反而每次不是头疼就是脚疼。

都是冷卿尘自保的手段而已。

听她这么说,冷卿尘是真的愣住了。

他郑重打量着眼面前的许知之,眉头不自觉地蹙紧,审视了她良久。

最后像是释然一样,恢复了清冷。

他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压低声音,“你不喜欢我。”

语气笃定,并不是试探或质疑。

“何以见得?”许知之挑眉。

冷卿尘不答,反而又接着说:“你不怀疑我。”

许知之笑了,重复了那句:“何以见得。”

冷卿尘只是侧头不语。

两人都明白,这句话并不需要回答。

许知之转身回到案桌前坐下,对一旁的柳妈吩咐:

“叫仵作进来回话。”

第74章 净勾引女人

柳妈一接受到许知之的命令,立刻就屁颠屁颠地亲自去敛房叫人了。

而堂下的郁棠,却在暗戳戳的扎小人。

偏偏他旁边还有个嘴巴闲不住的娇少爷。

“没想到这个心狠手辣的许知之也会被美色所迷?”

楚含章戳着郁棠的胳膊,跟他抱怨,“她跟冷卿尘竟然在公堂上讲悄悄话?镇守大人也不管管?我就说冷卿尘是个假仙祸水,净勾引女人。”

太扎心了。

郁棠没好气地瞪了楚含章一眼,随即转头,盯着主位上的许知之看。

她刚刚究竟跟冷卿尘说了什么?

还有,她连冷卿尘的跪都免了,也太照顾他了吧?

且孤男寡女,当众靠的那么近,实在是有伤风化!

郁棠此时犹如百爪挠心,恨不得当即把许知之绑走,押回他的土匪窝。

可是许知之却只顾着坐在那里低头沉思,根本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这把郁棠气的,转头狠狠瞪了负手而立的冷卿尘一眼。

冷卿尘:“……”

这对小夫妻,真是莫名其妙。

妻主莫名其妙的反感他,正夫莫名其妙的敌视他……

还都跟他素昧平生的!

一对失心疯!

而被这两个男人腹诽的许知之,却在冥思苦想。

如今案件的脉络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复杂,可她始终有想不通的点:瞿宁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一,如果不是毒杀的话:

根据流云的交代,瞿宁从进他房间到冷卿尘上门,中间只隔了两盏茶的功夫,等冷卿尘离开,瞿宁把寒食散兑酒喝了后,就死了。

一个花天酒地的花花小姐,就算喝了不少酒,也不至于在这两盏茶的功夫,就醉的不省人事吧?

那假设她还清醒,那么被杀的时候,就不该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挣扎搏斗的痕迹吧?

可房间、床褥都很整齐,这实在怪异。

第二,如果是毒杀的话:

那么这毒究竟是谁下的?

冷卿尘?

许知之直觉是否认的;

她能看出来冷卿尘秉性高傲,如果被欺辱过分,他或许会出手小小的教训一下,但绝不会动了杀心;

依据就是:瞿宁之前多次调戏他,都只是被他不痛不痒的避开;

如果想杀人,也不用等到现在。

如果是流云和顾楚楚,那作案条件呢?

顾楚楚是今天中午才从云龙寨偷跑到如意倌,估计气还没喘匀,怎么就开始杀人了?

最关键的,毒药是从哪来的?

她不可能早就预料到要杀人,所以提前准备吧?

瞿宁强抢冷卿尘被她们赶走,是意外事件!瞿宁去找流云,也是临时决定;

那么杀人,也该是冲动犯罪。

许知之正在冥思苦想,就被一声柳妈谄媚的叫声惊醒:

“孝廉大人,张仵作到了。”

她抬头,看着公堂中央站着的陌生又健壮的中年女人,默默抽了抽嘴。

燕来国所有当差的都是女人,真正应了那句‘女人顶了整片天’的话啊!

许知之轻咳一声,言归正传,“张仵作,说说你在尸体上的发现。”

第75章 是没打够啊!(加更)

中年壮女人——张仵作朗声答道:

“回大人,死者面容惨白,唇瓣却殷红如血,双目圆睁,瞳孔却萎缩,浑身发青,衣衫不整,应是中毒爆体身亡;”

“而她除了手腕有被勒过的痕迹外,全身没有外伤,且案发现场整洁有序,床褥齐整,死前应该没有跟人发生过争执或拳脚。”

许知之听完点点头,沉思起来。

按照仵作查验的结果说明,首先,瞿宁被人绑起来过,否则手腕不可能有勒痕;

其次,瞿宁是中毒身亡。

最后,瞿宁死时神情异常,说明这种毒是烈性的。

很好,范围越来越小了。

只是……

“啪!”

许知之重重一拍惊堂木,眼神直直射向流云,“大胆嫌犯流云,公堂之上竟敢扯谎,我再问你一次,瞿宁手上的勒痕从何而来?”

声音严酷而冷厉。

无端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公堂内众人全都感到心闷气短,喘不上气。

就连有武艺在身的郁棠和牛小花,都被这道声音压制的紧锁眉头。

更别提楚含章及吴镇守等普通民众了。

这就是许知之要的效果。

否则也不可能拿出两分异能的威力,强悍地碾压他们了。

而本就有伤在身的流云,更是被许知之的气势压迫的差点吐血。

她是真的认识到了这个女人的厉害了,心里再无妄念,只得赶紧交代:

“大人,我咳……发现瞿小姐死了后,就把她架到床上,顾叶想伪造成外人袭击杀人的现场,帮我脱身,才绑住她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求大人饶命。”

说完还不停地磕头,一声一声格外响亮。

也格外可怜。

听得在场的众人都心生不忍。

只有许知之和冷卿尘依旧面无表情。

“看来还是没打够啊。”

她轻飘飘的一个‘打’字,把所有人吓得全都一哆嗦,连同情流云的心都重新收了回去。

包包从许知之的布包里,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它看着这群人的怂样,简直想跺着小脚趾、仰天长笑了。

从来都只有它被主人吓得瑟瑟发抖的份,现在也该轮到别人尝尝滋味了哟~

不过看主人此刻冷酷的表情,它缩了缩脖子,又重新钻进了布包里。

这个时候的主人,才是最阔怕滴!

许知之起身,来到流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道:

“如果你想伪造现场,为何只把人绑起来,却连床铺、桌椅都不一起打乱?外人袭击打斗的话,你的房间又怎么可能分毫未乱。”

“……”流云猛吸一口凉气,惊得瞬间瞪大了眼。

他心里不住的后悔,遇到这个许孝廉,真的太倒霉了。

许知之沉了沉眸,道:

“来人,五十棍杖……”

“等等大人,我交代,我这次一定全都交代。”流云懊悔地急切高呼,再打他就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说。”许知之眼皮也不抬一下。

流云此时彻底泄了气,他忍不住小声地啜泣起来,一边哭一边回顾中午发生的事情。

第76章 只跟你缠绵

“中午我正跟顾叶约会,瞿宁就气冲冲地过来了……”

当时她用力拍着房门,幸好顾叶机警,在她进来前躲进了床底下。

瞿宁一进来就高声嚷嚷:“给我拿酒,再去拿些神仙散过来。”

寒食散在妓倌里,女人们都会浑叫成神仙散,因为其还有房中欢宜的效果。

流云作为被她包养的小倌,哪有不听的道理,忙让小厮去办了。

事情就如秦叔之前所说,寒食散用尽,他派人去宝芝堂现买。

而小厮一把酒拿过来,瞿宁就闷头大喝。

大概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冷卿尘就出现了。

“卿……卿尘,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找我吗?”瞿宁一看见冷卿尘,眼珠子就像钉在他身上一样。

冷卿尘只是面无表情地回道:“我来送寒食散。”

“我要寒食散,也要你。”

瞿宁加上喝了点酒,言辞就放荡了些,“如果你从了我,我立刻回去禀明祖母,退了楚家的婚事,跟你两相恩爱,这辈子都只跟你缠绵。”

“败类!”

清高的冷卿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当即扔下寒食散,头也不回地走了。

瞿宁见人走了,只想借酒浇愁。

她一边絮叨地说着她中午遇袭的事情,边兑着寒食散喝酒。

“她刚喝完一壶,就趴在桌上不动了。”流云哽咽着回溯前情,心里困顿极了。

许知之斟酌了下,冷然道:“瞿宁此时肯定没死,你若不想受罪,最好老实交代。”

流云:“……”

他抹了抹眼泪,缩着脖子继续,“那时她确实是喝多睡着了……”

顾叶见到昏睡的瞿宁,二话不说,就把她驾到床上,然后让他找根绳子,要把她绑住。

流云闻言,吓了一跳,“你想干嘛?”

“万一她醒过来撞见我怎么办?绑着放心些。”顾叶安抚地解释道。

流云虽觉不妥,但他还是照着她的话做了。

当一切完成,顾叶抱着他要解他衣带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推了推。

顾叶的性趣被接二连三打断,当即冷了脸:“怎么?我现在成了穷光蛋来投奔你,你就嫌弃我了?”

“当然不是。我已经攒了不少钱,晚上就找爹爹赎身,然后跟你离开重新开始。”

流云连忙否认,然后指了指床上躺着的瞿宁,羞红着脸小声地说道:“只是她就这样看着,怪难为情的。”

顾叶闻言坏笑起来,“这还不简单?”

说完就走到床前,把床上的那床厚重的锦被,兜头盖到了瞿宁身上。

两人在地上行了鱼水之欢。

期间流云有听到什么动静,只是顾叶缠着他闹,他也渐渐就沉迷了进去。

“收拾好后,我就想过去看看瞿宁醒没醒。”

流云说到这里,声音里也忍不住抖了起来,“结果一掀开被子,发现她已经断气了。”

“我真的没杀人,但她却死在我这里,我肯定说不清了。所以才一时糊涂,听了顾叶的话,打算嫁祸他人。”

“大人,我们真的是冤枉的!”

第77章 跟我来一下

许知之沉眸不语,判断着流云话里的真实度。

她的眼神从流云身上移开,复又打量起了冷卿尘。

依旧清冷疏离的陌上君子,不管怎么看都跟杀人挂不上钩。

但实际上,不论是杀人动机(被轻薄非礼)、还是杀人时间(案发前出现在如意倌)、甚至是杀人工具(寒食散是他经手拿来的),他通通都有;

而支持自己相信他的,也只是区区直觉。

再说顾楚楚——

昨日在云龙寨,老当家让自己来平安镇送礼,是当着顾楚楚的面说的;

所以顾楚楚明知道自己会来平安镇,她却在被郁老当家放走后,第一时间也来到了平安镇……

她的目的是什么?

真的只是为了幽会老情人?

许知之转过身,抬头看着案桌正上方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的匾额,拇指摩挲着自己虎口。

大脑飞速地思考着。

设想顾楚楚来到平安镇,就是为了向自己报仇的话——

那么当她躲在流云的床下,听到瞿宁醉酒抱怨在街上被一对陌生男女殴打,会不会就猜到了是自己?

而顾楚楚的母亲生前是云龙寨的前任二当家,应该是知晓所有人的身份;

那么牛小花出自楚家的秘密,顾楚楚也可能知晓。

于是天时地利之下,顾楚楚打算利用瞿宁来陷害许知之。

接下来,她一方面派人去楚家以瞿宁的名义请楚含章过去。

但这种秦楼楚馆,一个良家子是不可能独自前来的,到时候在楚家做客的许知之自然会跟着来;

而更加巧合的是,还没等顾楚楚派出去的人来到楚家,许知之几人就已经提前赶往了如意倌。

另一方面顾楚楚亲自去镇守府报案。

然后借势利导,伪造成许知之四人因私愤对瞿宁不利的事实,借以报复自己让她在云龙寨威名扫地的旧怨?

许知之觉得,这样的推理,是说得通的。

但有一个关键的问题,瞿宁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现场一点挣扎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此时,像是走近了死胡同,眼看着马上就能破案,却缺少最关键的证据支持。

许知之静默不语,台下的众人也都屏声静气的静默。

公堂内安静如鸡!

大家都在等着最后的宣判结果。

紧盯着许孝廉看的吴镇守缩着脖子,就怕对方一会儿点自己的名,让她说出凶手是谁。

天知道,她已经被流云和冷卿尘绕晕了。

她看哪个都不像说了假话。

可如果两人都无辜,瞿宁又是被谁所杀?

她赶紧低头,装作很忙的样子。

耳朵却竖的高高的,分外精心地偷偷听着前方的动静。

这时许知之转过了身,再次走到冷卿尘身边。

等她闻到冷卿尘身上似有似无地香味时,忽然眼前一亮。

她——

好像找到问题的答案了。

许知之抬头看向冷卿尘,“你跟我来一下。”

随后就大步地往后堂走。

后面的冷卿尘微顿片刻,才抬步跟了上去。

等两人离开后,公堂立刻炸开了锅。

第78章 风流是美谈

吴镇守急切地望向自己的智囊团,“柳妈,许孝廉这该不会是见色起意了吧?”

她承认冷卿尘长得是很绝色,但堂堂公堂之上,至少该注意下名节啊!

女子风流是美谈,但也不能误了正事啊。

她们这些人可都还在等着她断案呢?

对于自家很爱美色却总是假装高洁的大人,柳妈已经懒得吐槽了。

“许孝廉应该是找到了关键线索了。”

柳妈回想着她方才看到许孝廉眼睛亮了亮,越发肯定地说:“说不定等下案子就要破了。”

吴镇守挠着头干笑了两声,“是……是吗?哦呵呵呵!”

相比较吴镇守和柳妈的事不关己,郁棠已经恨不得把后堂的大门,盯个窟窿出来。

许知之为什么要单独叫冷卿尘去后堂?

还是孤男寡女?

一旁的牛小花担忧地看了眼当家,反常地劝他:

“大当家,许知之不是个好色之人,不然柳容昭那么娇滴滴的美人,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收房?”

郁棠高涨的妒火在听了这话后,一下子就萎了。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每次都误会许知之,但最后证明许知之都是有她自己的用意。

只是方式有些另辟蹊径。

所以这次……

也一样的吧?

郁棠不停地劝慰自己,一边直勾勾地盯着后堂看。

在郁棠咬牙切齿的等待下,许知之和冷卿尘终于双双回到了公堂。

吴镇守有点傻眼:这时间不够啊!

郁棠则松了口气:终于出来了。

总之两人的出现,可以说得上的万众瞩目了。

许知之出来后,疾步回到案桌前坐下,朝柳妈招了招手,“过来一下。”

柳妈谄笑着上前。

吴镇守的玻璃心承受不住了:“……”

许孝廉为什么叫她不叫我?

她是不是也觉得柳妈比我聪明、比我清瘦、比我会巴结上峰?

更气人的是,自己甚至听不到这两人在说什么?

吴镇守只是看见许知之让柳妈附耳过去、然后在她耳边私语了几句后,接着就看到柳妈带着两个衙役离开了。

再次受到伤害的吴镇守,玻璃心咔嚓一下碎了。

等柳妈离开后,许知之转头看向流云问道:

“流云,冷卿尘刚刚交代,他给瞿宁的是10天量的寒食散。瞿宁服用了一天量的4份后,剩余的九份放在了哪里?”

流云愣了下,因为寒食散是新近从京城传过来的,又是奢侈金贵的东西,他并没有尝过滋味。

只是听倌楼里的兄弟们说过,如果女人服用过量,会性致大增,单单一个弱质男子无法承受女人的索取,一般都会多叫个兄弟过来分担恩宠。

所以在他理解,寒食散只是比一般春.药浓烈的催情药罢了。

他不明白许知之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地回答了,“其余九份放在我梳妆台的抽屉里。”

“你确定?”

“千真万确。”

流云非常肯定地回道:“瞿小姐说她祖母管得严,不让她碰这种药,所以她把东西放在我这里,想用的时候就过来。”

第79章 痴情与薄幸

许知之和冷卿尘对视了一眼。

然后她换了个轻松的坐姿,继续审问流云:“你说你发现瞿宁昏睡,是顾叶让你找绳子把她绑住的?”

“是的。”

“那绳子是你房间里的?”

“啊,不是,”流云不明所以地摇头,“我房间里没有绳子,我是去杂役房拿的。”

“去了多久?”

“不到一盏茶。”

许知之眯眼,得出关键信息,“也就是说,中途有一段时间,顾叶和瞿宁单独在一起呆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

流云此时终于明白许知之的用意了。

他脸色瞬间惨白,摇着头急忙解释:“顾叶身上并没有毒药?而且她和瞿小姐也没有发生争执打斗,她不可能杀了瞿小姐的。”

许知之看着流云惊慌失措地表情,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看来,流云对顾楚楚是真的动情了。

可是顾楚楚呢?

如果她还有作为燕来女人的担当,此刻就该主动现身,救流云于危难之中。

可惜流云直到现在,她都像缩头乌龟一样,隐而不现。

终究是一出‘痴情男子薄情女’的悲剧罢了。

她起身来到流云身边,用异能暗暗为他治愈,只留下了十之二三的伤口和痛感。

许知之刚收手,就见柳妈已飞速赶回。

“大人,东西找到了!”

她负手站在公堂中央,淡然道:

“说吧。”

“属下翻遍了流云的房间,一无所获,可以确定他房中并没有寒食散。”

柳妈说完,又拿出一组茶壶和茶杯,“大人是让我带回这个吧?”

许知之点头,抬头示意道:“拿给冷医侍查看。”

柳妈闻言,立刻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冷卿尘,看着他认真检查茶壶的内表,和茶杯的杯底,还分别沾了茶水渍闻了下。

许知之见冷卿尘察看完,问道:“结论呢?”

冷卿尘淡淡地嗯了一声,“如你所想。”

闻言,许知之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案子,终于破了。

一旁的吴镇守眼巴巴盯着许知之看,“孝廉大人,案子还审吗?”

“不用,直接结案吧。”

吴镇守一脸懵逼:“……”

案子没破怎么结案?

郁棠同样傻眼了:“……”

是他太笨了吗?

这时一直沉默的瞿老妇人也坐不住了,“许小姐,可以为老身解惑吗?”

许知之看着堂下除了冷卿尘外,全都不明所以的问号脸,点了点头。

她沉声说道:“杀死瞿宁的凶手,是流云的情妇顾叶,而流云则是帮凶。”

趴在地上的流云闻言,吓得哭嚎喊冤,“大人,我们真的没有杀瞿小姐,我们是冤枉的。”

堂外的人群也发出嗡嗡嗡的议论声。

许知之一拍惊堂木。

“啪!”

庄重威严的击打声落下,堂下立刻鸦雀无声。

许知之转头看向冷卿尘,“冷医侍,关于寒食散,还是由你来解释吧。”

冷卿尘闻言,淡漠地点了点头,随后面向众人,清冷地道:

“寒食散是近期从京都传过来的圣药,由燕来上一届的神子所研制推崇。”

第80章 书生是神探(加更)

“服用适量的寒食散,既能美容养颜,又能治病延寿,士族大户趋之若鹜。但此药服用必须严格限量,否则会轻微抱恙。”

“若是用量超过一天定量的五倍,则会体热难发,毒素难排,导致爆体而亡。”

此话一说,堂下立即响起一阵抽气声。

这时许知之接过冷卿尘的话,继续说道:

“案发当时,瞿宁服用了一天的药量后,由于喝多了酒,一时间昏睡了过去。此时顾叶故意支走流云,把瞿宁放在梳妆台上的剩余九份寒食散全部倒在茶壶中,然后强按昏睡的瞿宁灌了下去。等流云拿完绳子回来后,顾叶绑住了瞿宁,又拿厚重的棉被兜头盖到瞿宁的身上。”

“瞿宁本就因服用巨量寒食散陷入昏迷,生命垂危,体热难解。又被顾叶棉被兜头,热气难发,导致双目圆瞪,浑身发青,爆体身亡,死状惨异。”

流云听完已经吓傻了,她身体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

只是下一刻,他又爬了起来,摇头看着许知之质问:“大人,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你不能因此就说是顾叶杀了瞿宁!”

“要证据?”

许知之不慌不忙地道,“一,柳师爷刚刚去你的房间搜查过了,里面并没有你说的,放在梳妆台上的剩下九份寒食散。”

“那可能被别人拿走了呢?”流云不死心地否认。

“二,你房间里的茶壶。”说完她看向冷卿尘。

见状,冷卿尘指着茶具,给出证据:“从茶杯的水渍可以看出,里面药量浅显。但根据茶壶里剩余的一些茶水浓度和气味看来,里面被人放了不下五倍的寒食散。”

许知之由此得出结论,“这说明有人特意拿了你房间剩余的九份寒食散,倒在了茶壶里,给瞿宁灌了下去。试问,如意倌内,你的卧室,除了你的情妇,还有谁会有条件有动机有时间作案?”

冷卿尘在旁加了句:“且是在你离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内完成?”

流云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他不想承认,可是心底已经开始相信许知之的话了。

否则,顾叶完全可以拿他们的腰带绑住瞿宁,为什么还要把他支出房间呢?

堂外的民众也都开始议论纷纷。

有的讨论寒食散,有的讨论流云的情妇,更多是讨论许知之的。

其中夹杂着一两个谈论自己的。

比如柳妈,就笑的异常骄傲地道:“虽然我只是去拿了一个茶壶,但是案子破了,我也觉得好自豪啊。”

说完还不经意地踩了吴镇守一脚,“唉,现在想想,以前的生活过的太空虚了,一件正经事都没做过。”

“……”被没正经做过事的吴镇守,心痛极了。

好想把柳妈的嘴巴缝上啊!!!

而郁棠身边的楚含章,则是一脸崇拜地看着许知之,唏嘘着感慨道:“没想到,这小书生竟然是个神探啊。”

郁棠闻言,咧嘴一笑。

许知之总是那么优秀,藏都藏不住。

好烦恼啊!

众人听到楚含章的感慨,纷纷举拳高呼道:

“神探!神探!神探!”

第81章 案中的隐情

呼声一阵响过一阵。

大家看向许知之的目光也都是惊叹崇拜俱在。

许知之抬手示意,人群立刻就安静下来。

一切看的吴镇守默默垂泪:她在平安镇当牛做马了十几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她的名望,却比不上刚来一天的许知之!

人生真是绝望如雪啊!

“吴镇守!”

许知之忽然叫道。

“啊?”吴镇守本能地抬头挤出微笑脸,“许孝廉真是大才,这么难的案子也能顷刻间就审破,不愧是举人……”

许知之瞬间满头黑线。

她赶紧打断吴镇守的花式吹捧,用很轻的音量说道:“平安镇只是一方与世无争的小镇,镇守大人你只要继续兢兢业业、公正公平地管理,这一方镇守之位就不会换人。万不要被小人误了清明。”

这话一出,吴镇守的脸瞬间皱成了包子。

隐隐有发青的迹象。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谄笑着道:“许孝廉说的是,说的是!”

许知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后,走到郁棠的身边,拉起他的手就要离开。

在经过流云身边时,余光瞥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她顿了脚步:

“流云,你只是从犯,会轻微发落的。不过下次挑女人时,眼光擦亮点,不要被一张利嘴巧舌迷了心魂,失去做人的底线和尊严。”

说完不经意地一瞥,就对上了冷卿尘的视线。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随即她就大步离开了镇守府。

“好帅啊!”

“真是个有原则有智慧的女人!”

“好想嫁给她啊!”

众人望着愈走愈远的挺拔背影,心里的敬仰又升华了一个层次。

在这一片称颂里,冷卿尘同样望着背影,眼底划过一丝暗光。

“公子,许小姐刚刚没欺负吧?”身后的小厮担忧地问。

冷卿尘摇了摇头。

他忽然想起对方把自己叫去后堂的情景。

除了是向他询问瞿宁是否可能中毒一事,另外就是……

“如果瞿宁只是因寒食散过量爆体身亡,那么根据寒食散的药性,瞿宁死前一定痛苦的挣扎过。”

当时许知之眸色沉凝地直视着自己,“可是现场瞿宁虽然表情异常,但确实没有挣扎的痕迹,这个你怎么解释?”

她的眼神太有穿透性。

好像是能看穿一切的利箭,让自己的丑恶无所遁形。

他无言沉默着。

许知之沉声追问:“所以,你确实给她下了安眠药?”

自己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与其追究这些,还不如想办法早点破案。”

“哦?”许知之挑眉。

“我帮你破案,”他垂眸,清高若许,“你我都明白,此案最关键的线索就是寒食散。而它的厉害,除了我,连宝芝堂掌柜也不知道。”

许知之蹙眉,“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端看你想不想破案了。”

他勾了勾唇角,“我看许小姐,也不是恪守成规的人。结果更重要。”

许知之细细端详了他半晌,才道:“成交。”

……

“继续赶路吧。”

冷卿尘收起回忆,带着小厮离开了镇守府。

第82章 京城的神子

众人看着许知之和冷卿尘相继离开,唏嘘了一阵,也都纷纷散了。

公堂上除了悲恸的瞿老夫人、伤心哭泣的流云,就剩吴镇守和柳妈了。

此时的吴镇守还有点坐立不安。

她心虚地瞟了瞿老夫人一眼,凑近柳妈小声地急呼:“怎么办?你说许孝廉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柳妈摸着下巴,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没有对吗?”吴镇守当即来了神采。

柳妈纠正她,“是不确定。”

闻言,吴镇守委顿地坐回了玫瑰椅上。

柳妈看着自家玻璃心大人又一副受挫不已的可怜样,只得安慰道:

“许孝廉就算看出来了,但是她只是私下跟你提了一句,说明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吴镇守捶胸顿足地低嚎,“那我的清誉也毁了啊。”

柳妈抽了抽嘴:您原本也没什么清誉,倒是多情的名声比较响亮。

再说,中午自己也劝过您啊。

当时那个顾叶拿着个令牌过来,要求调集衙役去如意倌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妥了。

可背不住自家大人听到对方‘可例行封赏,更上一层楼’的仕途美梦,顷刻间就被利用了。

这把柳妈看的叹气不已。

她就说,如果真的是正经的官身,怎么可能除了令牌什么都没有。

也只有镇守大人会上当了。

不过经此一事,希望大人能成熟一点,也算好事吧。

“宣命吧。”柳妈开始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吴镇守一听,精神果然又来了,她气势如虹地回到案桌前坐下,一拍惊堂木:

“传我的令,全镇缉拿杀人犯顾叶。至于从犯流云,念你是被欺瞒利用,先行关押入狱,待我上呈知县姥爷,再行定夺。”

“遵命。”

衙差押着失神的流云退了下去。

……

另一边,郁棠跟着许知之往前走,视线却紧紧定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甚至能感受到,从许知之身上传来的温热的暖意。

心也开始不规则的跳动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他随口问她:“你怎么想到瞿宁是被寒食散毒死的?”

就连自己堂堂云龙寨大当家,都没听过寒食散这个东西。

而冷卿尘也说了,那是新近才从京城流传出来的。

她一个白水村小书生是怎么知道的?

对于郁棠的疑惑,许知之自然无法回答。

总不能说在前世时,她曾痴迷三国文化,格外钦佩鬼才郭奉孝,查阅了所有关于他的正史和野史。

其中对他突然病危,有野史记载,是素食丹药导致。

而这个丹药,就是寒食散。

许知之也是在走近冷卿尘,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又想到中午遇到瞿宁时,她身上也有同样的香味,脑中的小灯泡一亮,就这么联想到了。

等找冷卿尘证实后,她反而对京城那位研发此药的神子好奇不已。

许知之对郁棠轻柔一笑:“回寨吧。”

而郁棠果然在这个笑容里,俊脸一红,忘乎所以。

冷眼旁观的包包龇牙竖了竖小爪子:主人太表脸了!

竟然使用美人计!无耻!

极度无耻!

第83章 给我滚下来

新娘没了,楚家的婚事自然泡汤了。

而许知之送的新婚贺礼就尴尬了。

她默默留下贺礼和需要安慰楚含章的牛小花,带着郁棠驾车离开。

只是在经过如意倌时,抬头就瞥见倚靠在二楼看台上的秦叔。

对方看见他们,挥了挥帕子打招呼。

许知之当即叫停马车。

郁棠见状,挑眉看着她,“怎么?还想下去买个香包?”

许知之:???

她在心里大呼卧槽!

郁棠这个男人当真是小心眼至极。

记仇如斯啊!

“秦叔方才帮你们作证,我去答谢一番。”许知之说完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赶紧溜下了车。

这可把郁棠气的跺脚。

他赶紧抬头盯上去,就看到许知之抬手一挥,手中藤蔓绕到了二楼的柱墙上,然后借着藤蔓,轻飘飘地飞到了二楼的看台上。

身姿轻盈、飘飘欲仙。

看的郁棠突然眉开眼笑:嫁给这样多才多艺的妻主,他赚到了。

只是……

她一个白水村的小书生,为何还会轻功?!

而直接目击许知之身手的秦叔,也讶异地挑眉。

他没想到许知之除了会断案,还会武功。

如果许知之知道了他们想法,肯定会一本正经地说:不想当状元的大侠不是好神探!

秦叔见人来了,当先笑道:“还以为你要不认账了呢?”

许知之勾了勾唇,直接从袖口里拿出一颗白色药丸,递给秦叔,“吃了它。”

秦叔接过小药丸,有些惊异地反复打量。

左看右看,就是一颗很普通的药丸啊。

“我吃了它就能恢复容貌?”秦叔声音里甚至有着微微的抖意。

他既不太相信,又迫切的渴望。

对此,许知之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

秦叔看着她如此镇定,突然就相信了。

他一仰头,把药丸放进了嘴里。

其实秦叔看的没错。

这就是一颗普通治头疼脑热的药丸,但许知之有异能啊!

她见秦叔服用后,当即暗暗催发异能给秦叔祛疤。

那道疤痕虽在脸上看起来恐怖,但实际上只是个手指长的小疤而已,许知之用了不到两息的时间,就给秦叔恢复了光洁无暇的脸颊。

而她自己,则仅仅脸色苍白了些。

“好了。”

秦叔一听,忙摸出怀里的镜子照了起来。

他一看到镜中的自己,当即瞪大了眼睛,他真,真的……恢复了容貌?

他花了这么多年、用了各种方法都除不掉的伤疤,就这么消失了?

这个药丸的效果也太神奇了!

这个许知之更神奇!

而神奇的许知之此刻觉得有些疲乏,承诺兑现,她也打算离开,“告辞!”

只是话刚出口,就被秦叔叫住,“等等!”

说着也不等她反应,就上前抱住了她。

这可把在马车上偷偷观察的郁棠气的吐血。

而更过分的是,这个老男人竟然还偷亲了许知之!

这些妓子真是太不要脸了。

郁棠愤怒地盯着二楼,气恼地高声吼道:“许知之,你还不赶紧给我滚下来!”

活脱脱一个公老虎啊!

第84章 要长针眼啦

许知之眉心一蹙,推开看着她兀自发笑的秦叔,返回了马车。

只是迎接她的不是春风暖阳,而是疾风骤雨。

“跟他聊得挺欢的嘛?”

“他一个老男人,你竟然也能看得上?”

“还是个破了相的!你是不是瞎?”

面对郁棠如此‘亲切’的问候,许知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眼观鼻、鼻观心。

说真的,郁棠真的越来越凶了。

也越来越喜欢管她了。

而对面的郁棠见她不言语,心里就更气了。

他就想不明白了,如意倌那个老鸨,年纪大的都能当她爹了,许知之究竟是怎么看上的?

还是说,妓倌里的野男人,永远都比家花香!

女人都是大猪蹄子!

郁棠黑着脸,乌沉沉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忽然问道:“他亲你哪儿了?”

许知之连忙摇头。

如果她跟郁棠解释:秦叔根本没亲她,只是故意做出这么亲密的假动作给他看的话,他会不会信?

还是会被气死?

郁棠见许知之竟然还否认,气就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你对着那么一张破相的脸,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许知之:???

她好无辜啊!

她明明一动都没动啊!

这时郁棠又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你今天跟冷卿尘在后堂做了什么?”

“审案啊。”许知之这次很乖觉。

“废话。”

郁棠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问的是除了审案之外的。”

“那没了。”这是事实。

她跟冷卿尘除了案子,什么都没说。

只不过关于案子中的隐情,没有公之于众罢了。

那就是冷卿尘为了惩罚瞿宁轻薄他,故意给她下了安眠药,才让瞿宁昏睡不醒。

说起来帮凶,冷卿尘也算一个。

虽然她知道放了冷卿尘不对,但就像他所说的,结果更重要。

顾楚楚给瞿宁灌下了致死量的寒食散,瞿宁是死定了。

冷卿尘的报复行为,对瞿宁的影响也只是她会不会挣扎而已。

既然抓不住冷卿尘、又可以用他交换结果,许知之何乐而不为。

“我才不信呢!”

郁棠也是有自己的直觉的,“流云的情妇为何无缘无故陷害我们?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没有。”许知之还是有身为燕来女子的担当的。

对于顾楚楚是顾叶的这件事,结果已无法改变,那么她也不想告诉郁棠,看他伤心。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

而她有着预感,平安镇是抓不住顾楚楚了。

也不知道对方到了如意倌用了什么药,自己是再也无法感应她的踪迹了。

“不可能,你肯定骗了我。”郁棠笃定地看着她,“你要补偿我。”

“哦?”

许知之闻言挑了挑眉,“什么补偿?”

郁棠嘴角一勾,眼睛紧紧盯着许知之之前被秦叔玷污过的侧脸。

然后,他出其不意地,凑头就亲了过去。

许知之瞪大了眼。

身体也在一瞬间绷直了。

而她怀里的包包,则害羞地用小爪子捂住了绿豆眼:哎呀妈呀!要长针眼啦!!

第85章 沾灰和擦脸

许知之自诩看遍世态炎凉。

但感情上,她还是个小白。

如今被个男人主动亲了,大脑立刻死机了。

她像个石雕一样僵硬地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而罪魁祸首,在亲完人后也觉得不好意思,但当他看到许知之更加呆笨木讷的反应后,心里就莫名放松了。

于是郁棠故意吹了一个很轻佻的口哨。

他一边暗暗打量许知之的反应,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做得好!

我们做土匪的,讲究的就是效率。

随即扭过身,背对了过去。

许知之这就不能忍了。

她瞪向一旁掀开车窗帘看着外面风景的男人,虎着脸重重哼了一声。

然而……

马车里更安静了。

郁棠依旧背对自己、拄着下巴,欣赏其实并不美的车外景色。

许知之仿佛看到自己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

她顿时觉得脸好疼,都快被打肿了。

许知之不得不主动开口,“你刚刚干嘛亲我?”

谁知郁棠头也不回,就轻飘飘地否认了:

“我没亲你啊。”

许知之:???

我信了你的邪!

真是要给这个厚脸皮的男人给跪了。

信不信,现在拿个温度计来量量,自己脸上的唇印还没凉透呢。

许知之开始磨牙了,“不是亲我,那你刚刚在干嘛?”

“哦,那个呀。”

郁棠终于转过了身,看着许知之,弯起眼睛笑道:“我在给你擦脸啊。”

语气格外的无辜。

许知之:“……”

擦脸?

擦泥煤啊擦!

墙都不服就服你。

许知之默默抽搐着嘴角,咬牙切齿道:“以后不许随便给我‘擦脸’了。”

‘擦脸’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可见心里满满的怨念啊。

郁棠闻言,乌黑的眼睛眨了眨,随即不满地撇了撇嘴,“那你以后可得检点些,不要再动不动就‘沾灰’了。”

他在说到‘沾灰’两个字时,语气也很是意味深长。

这不禁让许知之突然想起,就在刚刚,郁棠还问她,秦叔亲了她哪儿?

所以他的意思,是秦叔在她脸上‘沾了灰’吗?

许知之:语言文化博大精深,我解锁了‘沾灰’‘擦脸’的新含义了。

顿悟一切后,她只想倒地吐血。

这男人是多爱记仇啊!

许知之不禁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忧虑。

她想严肃地教训郁棠一番。

但之前在如意倌,秦叔确实很突然地抱住了自己,虽然没有亲自己,但在别人看来,是亲了的。

一想到这,不知为何,许知之就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心虚。

于是她默默地气了一气,就偃旗息鼓了。

这时包包钻出毛茸茸的小脑袋,嫌弃地鄙视:“主人,你真怂!”

“你说什么?”许知之瞬间黑了脸。

拿两只小爪子戳着大门牙的包包,一脸略略略的喊道:

“你怂你最怂。”

然后赶在许知之揍它前,飞快跳到了郁棠的保护伞下。

而郁棠则抱着包包,一脸防备地盯着她看。

许知之:“……”

现在不止郁棠,连包包都敢在自己头上撒野了。

心好累!

第86章 把你送我了

许知之一脸冷漠,看着那对人兽互动。

心里呵呵了。

语言都不通,交流个鬼啊!

在这一片和谐(划掉)尴尬的气氛里,黄昏时分,马车终于驶达了云龙寨山脚。

只是她们刚下马车,就听见一道拐了十八个弯的干嚎。

“我滴小姐呀,留香等你等的好苦啊~”

额……

真是人未到,声先闻。

自己离开都不到一天,她至于哭的这么苦情么?

这个书童每每都叫她尴尬的一批。

许知之干咳一声,转头解释道:

“她爹爹生前是跳大神的,可能有些遗传。”

听到她的话,郁棠挑眉,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不一定,毕竟仆似主人形。”

于是许知之成功变成了黑炭脸。

马路对面。

留香脚下像生了风似的,一溜烟就跑到了他们面前。

她身后,紧随而来的是樊夏、柳容昭。

“大当家。”

“表妹。”

郁棠也停止挖苦许知之,看向来人。

“樊夏,你们怎么也下山了?”

樊夏一脸苦笑,“你们走后,老当家就说他要闭门谢客,然后把我们赶下了山。”

“为什么?”

郁棠抽了抽嘴角。

他们做土匪的,平日哪里会有来客。

他爹爹找的借口,就不能走心一点么!

“不知。”

樊夏摇头,接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笺,递给许知之,“许小姐,这是老当家让我交给你的。”

许知之接过信笺,拆开印泥,展开。

入目地便是扭扭曲曲地的毛笔字,文绉绉的笔锋,但显然笔者功力极差。

所以写的颠三倒四,她读起来格外费神。

翻译过来就是:“老夫最近深感疲惫,不便招待贵客,特此奉上纹银五百两,俊俏正夫一枚,强壮护卫一枚,保送许举人进京赶考,唯恐时间不周,就不用拜别了,相见不如怀念吧。”

呵呵了。

这一段没什么用,就是花了五百两,把郁棠和樊夏打包给自己了。

反而是信笺的最后一行小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附京城雪玉斋信物一枚,持信物上门,自有人周全。此事你知我知,慎重!”

许知之觉得莫名其妙。

在她看来,这个郁老当家就是心虚放走了顾楚楚,怕自己上门追究,才着急闭门谢客。

她拿出信物,是一个雕琢着飞鱼的和田玉佩,温润清透。

遗憾的是,玉佩缺了半枚。

或许另一半,就在雪玉斋?

许知之正想着,旁边的郁棠挤着脑袋往她手上看,“上面写了什么?”

她想也不想,素手一收。

郁棠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张信笺,顷刻间化为青灰。

他控诉地瞪着许知之,“那是我爹的信,你干嘛不让我看?”

不让他看就算了,她干嘛还给销毁了。

太气人了。

许知之也是一脸懵逼。

她当时只是想着,赶紧把信弄没了。

于是手心一紧,信笺就成灰了。

不小心催发了异能怪她吗?要怪就怪纸张是木头做的吧!

许知之木着脸,嫌弃地道:

“你爹把你送我了,白送的,花钱求我收的。”

第87章 名字好难取

许知之这话把郁棠气的够呛。

他瞪着她,双眸闪着幽幽暗光。

刚刚还看她赏心悦目,现在又觉得她面目可憎。

叫他又爱又气。

远远看着,柳容昭就觉得这两人气氛莫名的微妙。

而刚刚,表妹竟然在开郁棠的玩笑。

他心里就更犹疑了。

明明是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怎么会让一向客气疏离的表妹放下戒备、如此随性。

他拉了拉许知之的袖子,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安:

“表妹,不要乱开玩笑。郁当家虽是爽朗山匪,但也是未婚男子,你这么说对他名声不好。”

许知之愣了下,才看向郁棠和樊夏,“你们有何打算?”

见她这么说,柳容昭放松地舒了口气。

他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劝道:“郁当家,我跟表妹要进京赶考,不便久留。你既然已经回到云龙山,不如就此告别吧。”

他自知自己的话显得越俎代庖。

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郁棠登门入室,而无动于衷。

实在是,这个山匪站在表妹身边笑的太刺眼了。

这让柳容昭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

众人见他这么说,都沉默了下来。

就连之前还鬼哭狼嚎的留香,也很有眼色地躲到了许知之身后,默不作声了。

男子间的争风吃醋,她在许家见的多了。

实在是让女人头疼的存在啊。

“许知之,你怎么说?”

郁棠目光直直看向许知之,透着一股执拗。

语气也有些冲。

他实在很不喜欢柳容昭刚刚那句,说他‘虽为爽朗山匪’的话,怎么听怎么都有一股怪味。

好像他是山匪,就无所谓什么名声一样。

接着就想起对方曾跟他强调过,许家世代清白,绝不可能娶一个山匪为夫,于是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郁棠忿忿地想:你觉得我碍眼,我还觉得你多余呢!

许知之:???

她能怎么说?她只觉得头大如牛。

某个点来说,她是赞同柳容昭的话的。

自己是去燕京赶考的,带着表哥已经是无奈之举,再带上郁棠和樊夏,算怎么回事?

况且她们也只是萍水相逢,虽然郁棠很有趣,但也仅此而已。

所以她理智上赞同跟郁棠分道扬镳。

但这话,许知之却说不出口。

毕竟两人也算是共患难过了,而且老当家信里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让她带着郁棠樊夏去燕京,目的暂且不详,但绝不可能像他表面所说,特地花五百两把他送给自己当夫君。

肯定还有着深层的意义。

况且,那半枚玉佩,还在自己的怀里。

她总不好过河拆桥吧?是以一下子就沉默下来。

柳容昭见她犹豫,继续劝道:“表妹,如果此次会试及第,就得继续等待殿试,来来回回怎么也要一个月吧?大家毕竟男女有别,长期待在一起成何体统?你想过外祖母的感受吗?”

郁棠微微抿唇,感觉到心口有些疼。

许知之轻轻一叹,“那好吧,我们就此分……”

“等等。”她才刚开口,就被樊夏打断。

第88章 左拥和右抱

发言被打断,许知之从善如流的住了嘴。

毕竟要说出分道扬镳的话,她还是有些为难的。

樊夏抱拳,表情严肃地看着她,“老当家既然命令我保护大当家和许小姐,我就绝不违令。”

这个牛皮糖的意思是跟定她了吗?

一个土匪寨的二当家给自己当护卫,好迷啊。

许知之觑了眼郁棠的黑锅脸,轻咳了一声,“既如此,那就一起同行吧。”

郁棠闻言,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女人就这么善变!

刚刚明明是听信了柳容昭的话,想把自己赶回云龙寨的。

现在又这样说。

也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柳容昭见眨眼之间,事情就逆转,不禁急了,“表妹……”

“容昭!”

许知之截断他的话,加重语气地警告,“你偷跑出来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一个良家子,竟然孤身一人北上寻她,万一出了事,让她如何面对祖母?

让郁棠跟着自己也好。

正好趁此断了表哥的念想。

柳容昭见许知之罕见地叫了自己的名字,明白事情再无转圜。

他隐晦地瞥了郁棠一眼,不再多言,返回了马车。

许知之叹了口气,看向眼前的另一尊大神。

她正考虑要不要赔个笑,就见郁棠直接忽视了自己,同样上了马车。

许知之:“……”

你们一个个都是老佛爷行了吧!

偏偏身后还有个看热闹的留香:“小姐,这才两个就搞不定了?”

语气里有着浓浓地幸灾乐祸。

“少说话,多做事。”

许知之砸下六字箴言后,也跟着上了马车。

她倒是想换一辆,可惜仅有的这辆还是樊夏他们下山带来的。

人生有时候,就是不得不迎难而上啊。

许知之边安慰自己,边掀开车帘,见到的就是杵在马车两边的两尊大神。

见她上来,两人各自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纷纷扭过身去。

拿背对着她。

头好疼。

许知之忽然预感到这一路,自己会很煎熬。

……

而事实也毫不遗憾地证明,许知之的预感是对的……

当她们在天黑前,赶到了一家客栈,五人一兔都已饥肠辘辘。

许知之有的是钱啊,当即叫了一桌大餐。

她正准备好好犒劳五脏庙。

这时柳容昭忽然夹了一道菜给她,“表妹,这是你喜欢吃的白灼芥兰。”

他的过度亲昵,引起了另一位大神的不满。

郁棠也紧跟着夹了块肉给许知之,咬牙切齿地道:“我怎么觉得,你应该更喜欢吃红烧肉呢?”

每个字咬的都很重,大有许知之反驳,就死定了的意味。

郁棠说完,就对上柳容昭的视线,四目相对,一路火花带闪电。

许知之懵的一批:???

好气哦。

还能不能让她好好吃个饭了!

桌上另外的两个女人,更是听不见看不见,埋头不吭声地大吃特吃。

坐在桌角翘着二郎腿,等着主人喂食的包包,左等右等,投喂迟迟不来。

它跺着脚趾吐槽:让你左拥右抱,翻车了吧!

第89章 争风和吃醋

在两尊大神的斗气下,一顿饭草草了事。

味同嚼蜡。

许知之很消化不良的准备回房休息。

只是在选择房间时,大家又发生了分歧。

当然,这里的大家,还是指郁棠和柳容昭这两个男人。

因为郁老当家的慷慨,她们趁的银子多,五个人一共订了五间客房。

爬上客栈的二楼,走廊左边有两间,右边有三间。

许知之因为坐了一天的马车,又是破案又是救人,异能消耗了几分,觉得疲惫,只想回去休息。

于是就近选了走廊左边的一间房。

只是她刚推开房门,准备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似曾相识地争执声。

“我一个弱质男子,举目无亲,自然要住在表妹的旁边才安全。”

不用想,这是柔声柔气的柳容昭。

他一边说着,就往许知之旁边的那间房走去。

只是才刚走了两步,就被身姿轻盈的郁棠抢了先,“你那么弱,还来京城干嘛?幸亏我有一身武艺,可以就近保护许知之。”

这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好像忘了,平安镇出事的时候,是谁保护的谁。

被郁棠这么挤兑,柳容昭当场气红了脸,“男孩子本来就该宜室宜家,你看看你一天到晚舞刀弄枪的,一点男儿家的娴静温柔都没有,难怪这么老了还嫁不出去!”

郁棠从小就是小霸王,又怎么可能被一个乡野村夫比下去,“我嫁不出去怕什么,反正许知之已经答应要娶我了。我倒是要劝劝你,别白日做梦妄想嫁给她,小心我一拳揍死你。”

“你这个粗鲁的公老虎!”

“你这个讨厌的拖油瓶。”

……

争吵还在继续。

言辞:???

心累!

为什么都离开了许家,她还要忍受这样的折磨?

苍了个天啊!

她默默地收回推开房间的手,然后掉头就走,这把旁边的几人看的一愣。

就连争吵着的郁棠两人也双双停下口角,惊疑不定地看着许知之。

不明白她要搞什么名堂?

而许知之本人,则只是木着脸走到走廊的右侧,然后在连着的三间房里,很自觉地选择了中间那间。

开门、进屋、落锁。

一气呵成!

留香看的津津有味,杵了杵旁边的樊夏,窃笑,“这下两边一人一间,不用再争了。”

留香就是个傻白甜。

樊夏的心可没她那么大。

她抬头望了望天,忽然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的忧虑。

而话题中心的两个男人,则是尴尬地对视了一眼,随即又同时撇开脸,冷冷地哼了一声。

接着面无表情地朝走廊右侧走。

两人双双停在许知之房间的一左一右,顿了一秒,随即又各自重重地哼了一声。

然后飞快地开门、进屋、落锁。

同样一气呵成!

眨眼间,走廊上只剩下了忧愁的樊夏和看戏的留香。

一夜无眠。

许知之本以为第二天了,这两人会正常一些。

然而争风吃醋依旧在持续发酵,且已经细化到了鸡毛蒜皮的地步。

简直令人发齿!!!

第90章 抵达燕京城

一大早,这两人就敲响了她的房门。

柳容昭进门后,翻出一件月牙白的长衫递给她:

“表妹,你穿这件白衫飘逸清绝,气质斐然。”

郁棠跟着走了进来,听见柳容昭的话,想也不想地拽出一件黑衣服。

他皱眉地拿在手里看了看,好像很嫌弃,但依旧塞到了许知之的手上,威胁似的说道:

“白色不耐脏,出门在外低调点,你穿这件黑色的吧。”

黑色也很扎眼的好不好。

许知之捧着一白一黑两件衣服,发愁地望天。

……

早餐后,几人各自回房收拾好行李,准备继续赶路。

可是左等右等,迟迟不见柳容昭和郁棠。

许知之正准备上楼找寻,就见这两人从客栈外匆匆赶来。

她微皱着眉,“你们去哪儿?”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表妹。”

柳容昭上前,从怀里拿出一支粉色步摇,笑盈盈地递给她:“我买了支金步摇送你,祝表妹来日金榜题名,封侯拜相。”

许知之接了过来,低头打量这只形态雅致的步摇。

不得不说,柳容昭虽同她一样出生乡野,但无论是眼光、品位还是学识,都不比那些书香门第的公子差。

且相貌瑰丽、举止容雅,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主夫。

“咳。”

这时一道轻咳打断她的静思。

许知之抬头,就看到双眸黑沉沉看着自己的郁棠。

她小心地问:“你怎么也才回来?”

“喏。”郁棠状似随意地扔给她一个东西,边说道:“送你的。如果在京城混不下去,欢迎来云龙寨当我的压寨妻主。”

还不等许知之回答,柳容昭就气愤地看向郁棠,“乌鸦嘴。”

“你咬我啊!”郁棠得意地挑衅。

柳容昭:“……”

许知之一把接住郁棠的投递,展开一看,是一个天青色的笔洗,小巧端方,煞是秀致。

虽然他嘴上说着丧气话,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够高中的吧?

口嫌体正直的很呀!

许知之默默吐槽着。

……

继续赶路,只是她们的马车走走停停,进度十分缓慢。

因为——

“表妹,我给你买了……”

“许知之,你过来……”

“表妹……”

“许知之……”

折磨完许知之不算,他们又丧心病狂地把目光瞄向了小不点包包。

柳容昭温柔脸:“包包饿不饿?来吃胡萝卜。”

郁棠豪气万丈脸:“包包过来,给你吃肉!”

包包挣扎着小爪子:主人救命哇!

……

于是原本七八天就能走完的路程,他们硬生生走了二十多天。

一路上不是柳容昭头疼脑热,需要许知之照顾;

就是郁棠心情不佳,需要许知之劝解。

天知道拥有治愈异能的许知之,忙前忙后,也愣是没把这两人的毛病给治好。

呵呵了。

看破不说破,真香!

当临考试的前三天,许知之看到眼前的巍峨雄壮的城楼时,终于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不容易啊!

太煎熬了!

她们终于到达了燕京城!

这是女权最集中的凰城啊!

第91章 她快穷疯了

燕京城作为一国之都,自然有着无可匹敌的繁华与盛世。

但同时它的等级制度异常严苛。

最明显的就是,燕京城一分为三个区域,分别是凰城、内城和外城,依次递减;

凰城居住的自然是凰帝及其后宫内院;内城居住的则是皇亲国戚、正五品以上的文武高官;其余的普通官吏、平头百姓、商户小贩都居住在外城。

这‘一京三城’,实行着“里九外七凰城四”的建筑格局,就是说燕京内城有九座城门,外城有七座城门,而凰城则有东、西、南、北四座城门。

白天的时候,除了皇城戒备森严,内、外城可持令进入,但夜里子时一过,三城同时实行宵禁,非命不得进出。

令行禁止就是这个意思。

许知之一行人驾着马车,穿行在外城异常宽阔的主干道上。

马路两边的商户林立、叫卖声此起披伏,而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可以说是商业贸易十分发达了。

几人都没来过京城,对燕京好奇不已。

所以一进城门后,都纷纷掀起车帘,新鲜又好奇地往两边观望,惊叹连连。

就连近期以折磨许知之为乐的郁棠和柳容昭,也暂时忘了彼此的矛盾,沉浸在欣赏繁荣闹市的乐趣中了。

行进大约半小时左右,许知之让樊夏停在一家朴素冷清的客栈前面,让她安顿几人住店,自己则转身要走。

只是郁棠眼尖地叫住了她,“许知之,你干嘛去?”

许知之一路上被折磨的狠了,现在听到郁棠和柳容昭的声音就打颤。

她转过身,强挤出微笑回道:“临近会试,我想去考生集中的茶楼打探下消息,最好是这几天都跟她们住在一起,方便交流学问。”

“是吗?”郁棠用怀疑地眼神看着自己。

许知之立刻双手背立,做出一副君子昭昭的坦然模样。

郁棠见看不出什么,撇了撇嘴,“五百两银子留下。”

许知之:???

她哪里还有五百两?

一路上,这两个败家男人,跟疯了一样,不停地花钱在她面前刷存在感,银子早就被他们败光了。

许知之此时忽然有种自己好穷的认知。

这时樊夏也朝她走了过来,“客栈里有单独辟出来租住的小院子,10天起租,首付要5两银子。”

许知之:“……”

每天睁眼三件事——

银子!

银子!

还是银子!!

所以她为什么脑抽要带这么多张嘴巴来京城?

这些四肢不勤的败家子,好意思剥削她一个三天后就要会试的应届考生吗?

心态瞬间爆炸了。

樊夏还在一旁伸着手,“银子给我付房租。”

许知之满脸黑线的拿出荷包里最后的五两银子,递了过去。

“不够,我们还要吃饭。”

说的好像她不饿一样。

许知之木着脸,留下一句:“忍着。”

说完就大踏步离开了客栈。

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确定身后无人跟踪,许知之一路打听之下,终于站在了雪玉斋的店铺前。

第92章 倒卖二手货

许知之以为雪玉斋是一家玉器店。

然而当场就翻车了。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店铺里那些华贵的人参鹿茸灵芝等补品,可以确定这是一家壕气十足的药房。

许知之看着这些益气延年的补品,眼神亮了亮。

她忽然想到了赚钱的好办法。

那么眼下……

拿着玉佩对暗号这么不稳妥的事情,还是稍后再议吧。

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说干就干。

许知之果断地走进雪玉斋,对着店中的伙计道:“给我拿一根最便宜的人参。”

女伙计嫌弃地看了许知之一眼,才从柜子里翻出一支食小指长的蔫人参给她。

许知之抽搐着嘴角接了过来。

这也太小了吧?

“多少钱?”

“二十两。”

许知之:“……”

不仅小,还很贵。

都够她们在客栈住二十天了!

她记得在现代,年份久的人参虽不多见,但是手掌长的人参多得是啊,如果去原产地批发,一根也就几十块钱。

唉!

病不起啊!

身无分文的许知之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柳容昭买给她的那支金步摇,递给伙计。

“能用这个抵押吗?我以后会回来赎的。”

女伙计拿起步摇在嘴里咬了咬,确定是真货后,又嫌弃地看了眼那支蔫的不行的小人参,“行吧,给你5天时间,否则我们就自行处理了。”

“成交。”

许知之舒了口气,捏着小人参走出雪玉斋,然后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对着人参催发异能。

人参在木系异能的滋补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壮大,分支、开须,一改之前蔫的要死的状态,变得新鲜灵动。

不过人参不像西红柿,成熟后会自然脱落枯萎。

人参是年份越久越贵重,可生长至百年、千年、万年不息;所以许知之只要不停止催发,它就会一直吸收异能,不停地生长。

不知过了多久。

当许知之感到头脑昏沉的时候,立刻停下了异能。

这时人参已经长至十几公分,原本一直是一个小指长的主参体,此时已经催生了六七个比之前主参体还粗大的子参体,尾部都有错落无序的根须。

看起来很是枝繁叶茂。

许知之非常满意。

她颠了颠手里宝贝的重量,打算换一家药店把它倒卖出去,人参这么贵重的补品,价格肯定不菲。

她们的生活费算是有着落了。

至少是解决了现阶段没钱吃饭的窘境。

许知之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就近走进了一家药堂。

因为异能使用有些过度,她现在觉得疲惫不已,只想回去休息。

所以倒卖人参的事情,必须速战速决。

许知之扶着柜台站着,对着看过来的药童说道:“劳烦请一下你们掌柜,有生意相商。”

药童诧异地打量了她的书生装扮一眼,半是迟疑地离开了。

许知之刚刚想找个地方坐下歇歇,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道暴怒的咆哮声:

“宝芝堂的掌柜在哪,给我滚出来!我儿子都快被你们新来的男医侍给治死了!!”

第93章 犹如故人归

伴随女人怒吼声而来的,是男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许知之抬头,就看到一个满脸凶横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正暴躁地往这家药堂走来。

离得这么远,她都能看到男孩脸色通红,额间密集的汗珠,他不时地发出呓语,却始终昏睡不醒,情况看起来不太妙。

而她们身后,跟着一个肿着眼泡抽泣着的男子。

这应该一家三口,男人是女人的夫君、孩子的爹爹。

被她们这么一嚷嚷,原本安静祥和的药堂,也瞬间喧闹起来。

门口一下子就围满了一圈吃瓜群众,交头接耳的。

至于许知之,则是意外这里竟然是宝芝堂。

想到宝芝堂,就不可避免地想到平安镇的冷卿尘。

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掌柜的呢?还不快点给我滚出来,小心我砸了你这家破店!”

暴躁妻主依旧在叫嚣着。

而她的夫君则哭啼地摇着男孩,“襄儿,襄儿呜呜……”

不知为何,原本只是平凡无奇的一幕,许知之却看入了神。

药堂内的喧闹,终于惊动了药房主事。

不多时,三四个头戴白色巾帽、身着朱子深衣、医者模样的人,疾步走了进来。

她们行至那一家三口身边,也不理女人的破口大骂,直接就把男孩抱到病榻上,开始检查。

见状,那暴躁妻主也噤了声,目光急切地望着医者,期待能有奇迹发生。

而许知之,早在几人进入药堂后,目光就不自觉地聚焦在那抹唯一的异色里。

三个中老年女医者身后,唯一的年轻男子。

他一出现,许知之甚至觉得,整个药堂都明亮起来。

天地为之暗色。

那清冷的气质、挺拔的脊背、微抿的薄唇,几乎跟在平安镇时一模一样。

也依旧……

跟前世的那人迥然不同。

可在此刻,两人在许知之心里,却莫名地重合到了一起。

都能在雷霆万钧之下,面不改色。

“冷卿尘!”

许知之眯眼望着那道清瘦的背影,无声地叫了出来。

像是感受到了焦灼的视线,冷卿尘下意识地回头,就对上了许知之的目光。

许知之甚至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讶然。

只是不等两人反应,年长的医者在检查完孩子后,哀恸地摇了摇头,“送来太晚,恶气已入肺,老妇也回天无力了。”

这话一出,就连许知之都惊住了。

更别提男孩的生身父母了。

许知之见之前还暴躁咆哮的妻主,此刻在听到医者的宣判后,整个人都傻了。

她双目欲眦,脸色煞白,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

那样惊惶无措。

而她身旁的夫君,则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幕就连许知之看的都心酸不已,更何况外面围着的那群吃瓜群众。

只见众人都指着冷卿尘的方向愤愤不平的。

“不是说是男医侍救治的吗?”

“男人怎么能当大夫呢?简直是扰乱纲常。”

“我看就是因为被男人医治,得罪了天神,才被惩罚的。”

第94章 比狠多一点

那个妻主被众人点醒,立刻向冷卿尘冲了过去。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朝他怒吼道:

“你昨天还说我儿子只是发烧,不日就会痊愈的?现在他都不省人事了,你还有脸站在这里?你这个骗子,有什么资格当大夫?!”

其余的医者见状,试图上前拉开家属。

可惜她们没办法跟一个年轻力壮又不管不顾的女人相比。

只能徒劳地在一旁干瞪眼。

而冷卿尘只是冷凝不语,任对方发泄着怒火。

外围的吃瓜群众,在听到女人的抱怨后,更加指着冷卿尘摇头叹气。

“果真是男人造的孽!”

“只是普通的发烧,当初要是找个女大夫,说不定现在早就痊愈了。”

“男人就该在家相妻教女,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太不检点了。”

……

许知之真的服了冷卿尘。

能在这一片叫骂声中,依旧做到面不改色。

是个狼人!

比狠还要多一点!

而暴躁女人被大家一起哄,心神大乱,当真以为他儿子的病,是因为找了这个男医者,才被天神惩罚的。

想她和夫君成亲十三载,统共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眼看说没就没了。

这些都是因为这个男医侍。

越想越绝望,她指着冷卿尘怒吼道:“都是因为你,你一个男人不好好在家背男戒,出来抛头露面,害的我儿子被天神降责!我要你给我儿子陪葬!”

女人说着就挥起了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打算跟冷卿尘拼命。

“啊!”

众人被女人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瞪大眼睛看着。

真是迂腐。

许知之也在皱眉观望。

她本以为冷卿尘会如在平安镇一样,耍点小手段从这女人手下逃出。

可出乎她的意料,冷卿尘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

眼看女人强劲有力的拳头就要挥到他的脸上。

许知之再也坐不住,催发本就不多的异能。

藤蔓刷地一下,飞了出去。

在众人反应不及间,一下子打在了女人的胸前。

女人被外力震退了两三步,差点站立不住。

而冷卿尘也顺利地从女人手下解脱出来。

他愣了下,随即看向许知之。

因为刚才打过来的力道太快,眨眼之间就分开了两人。

冷卿尘并未看到什么。

但他莫名觉得,如果有人会救他,那个人,只会是许知之。

自从再次遇见她,他就有了这种预感。

而另一边。

报仇被打断,女人心里的怒火更加高涨,她气急败坏地吼道:“谁?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有本事就给我站出来!”

一边叫骂,视线也往力道发出的方向射过去。

当先就瞧见了许知之。

此时所有人都集中在事发区和大门外。

反而是许知之倚靠的柜台这边,空无二人。

可是女人见了,却犹疑起来。

无他,只因许知之此刻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脸色惨白、气喘吁吁的,倚靠着柜台才勉强站立。

一看就是来药堂抓药的病秧子。

不可能是她吧!

也太弱了!

应该是自己想错了。

第95章 弱鸡病秧子(加更)

一个病弱书生罢了。

实在是不像个有胆量有力气的女人。

于是暴躁女人很干脆地跳过了许知之。

她转脸愤怒地看向其余众人,气势汹汹地骂道:“是哪个管闲事的混蛋!敢做不敢当?有本事就站出来啊!”

许知之扶额。

这女人怎么回事?

瞎了吗?

藤蔓就是从她这边发出去的,这边又只有她一个人,不是她还能是谁?

许知之看着那女人背对自己,指着那几个伙计医者、围观群众要理论的凶狠模样,都不想说话了。

自己看起来就这么无辜吗?

人生好惆怅啊!

她不得不出声,淡淡地开口道:

“这里!”

众人闻声看过去,脸上都露出一副疑问表情。

那个暴躁妻主也腾地掉头,不耐烦地瞪着许知之:“没看到正忙着呢么?你要看病换一家店。”

自己儿子都快被治死了,这个病秧子还敢呆在这不走?

也不怕被治死?

一看就是短命鬼相!

许知之:???

她这也太没存在感了吧?

爸爸现在有点不高兴了。

许知之继续找存在感,“你要找的人,是……”

只是她刚开口,就被急切奔过来的暴躁妻主打断,“你知道是谁?”

许知之看着对方目眦欲裂的凶狠模样,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

“是谁?你快告诉我!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阴险小人在我面前作祟!”暴躁妻主拽着她连声追问。

成了阴险小人的许知之:“……”

心情很微妙啊。

对面,冷卿尘看着她苍白中透着青黑的脸色,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却在下一瞬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后,蹙了蹙眉头,随即恢复了一脸清冷的表情。

许知之生无可恋地挥走自己手臂上的桎梏。

而被挥开的暴躁女人,则是愣了下,接着猛地盯着许知之看。

眼里有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她可是菜市场有名的屠夫,三四百斤的野猪到了她面前,也变成了毫无攻击力的小绵羊了。

她这一身横肉可不是白长的。

满身力气大的能举起一个千斤顶了。

平常人在她的手下,是很难挣脱的。

可是这个弱鸡一样的病秧子,轻轻松松就挥开了她。

她怀疑是不是儿子的病危让自己崩溃,才会乍然失手。

许知之瞟了一眼陷入自我怀疑的女人,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

“你要找的人,”

“是我!”

吃瓜群众一下子都惊呆了!

真的是这个快要就喘不上气的病秧子?

真是瞎了她们的狗眼了!

暴躁女人:“……”

也是一副被雷劈中的难以置信脸。

不可能!

这个弱鸡怎么可能挡开自己这个屠夫?

所有人都太震惊了,以至于空气彻底死寂下来。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只有冷卿尘的目光里有些一丝担忧。

因为许知之的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一样。

她不会也生病了吧?

不然也不会来药堂的,是吧?

暴躁女人第一个回过神来,她扭曲着脸,气势汹汹地走向许知之。

第96章 太不要脸了

“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你凭什么……”

暴躁女人边说边举着拳头走过来。

许知之累的眼前发黑,没时间听她啰嗦,直截了当地打断她:

“我能救你儿子。”

众人闻言,眼珠子惊得差点掉出来。

全都怀疑地看着她。

没有一个人相信。

只因许知之目前形容狼狈,别说救人了,就看她这么一副痨病鬼似的弱鸡模样,自己能不能活得下去,都悬得很。

暴躁女人自然也不信,她狐疑地看了眼冷卿尘,然后像是顿悟一样,指着他冷笑道:“我看你就是色迷心窍,看上那个男人的美色了!”

切,还真是!

众人看了眼男医侍的出尘之姿,纷纷赞同不已。

而看向许知之的目光,则是一片鄙夷。

都病成这样了,居然还色心不死。

呵,这女人啊!

“我能让你儿子立刻醒过来。”

许知之顾不上他人的反应,只想速战速决,“最多一盏茶的时间,要不要赌一把?”

闻言,暴躁女人终于停下动作,期冀地看了一眼昏迷在病床上、进气多出气少的儿子。

虽然这个病秧子女人一看就不靠谱,可是……

万一成真了呢?

许知之见状,继续循循善诱:

“赌赢了,是你儿子的性命;输了,你也没损失。”

女人迟疑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这时男孩爹爹上前,小心地看了一眼许知之后,祈求地拉了拉妻主的衣袖。

他现在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昨天襄儿迷糊着喊热,他心疼不已,一时忘了冷医侍的嘱咐,给儿子洗了个澡。

原以为洗完澡襄儿会舒服一点,可谁知到了后半夜,就彻底昏迷不醒了。

毕竟只是发烧,他虽担心,但头疼脑热的确不是什么大病,大家都是睡一觉就好了。

可及至今天,儿子居然全身烧红,盗汗不止,连气息也渐渐微弱起来。

他太害怕了,急忙去肉铺叫了妻主回来,至于洗澡的事情,他根本不敢说出来。

都怪自己无知,把儿子害成这样。

如果儿子有个什么闪失,自己也不活了。

现在听到书生说儿子还有救,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都愿意试试。

暴躁女人被夫君一拉,停顿几秒,最后才黑着脸点头同意,不过还不忘威胁许知之:“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我哪怕拼上性命,也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许知之闻言,轻笑了两声,才慢悠悠地说道:

“你还是留着力气,跟我道谢吧。”

众人:“……”

也太不要脸了!

在众人无语的目光下,许知之对着冷卿尘招了招手。

冷卿尘抿紧薄唇,走到许知之面前,“你……真的有把握吗?”

许知之点了点头,“给我准备一间静室,一杯白开水,一包糖,一包盐。”

冷卿尘一一记下后,又问:“还有吗?”

“还要你。”

这话一出,冷卿尘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这么不正经。

于是看向许知之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恼意。

第97章 她态度怪异

见冷卿尘变了脸色,许知之见好就收。

她轻咳一声,笑眯眯解释,“我是说,我走不动了,还要你扶我过去。”

冷卿尘闻言,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动手扶人去了。

他带许知之去的,是自己的休息室。

因为初到京城,他还来不及找住房。

幸好在平安镇时,宝芝堂分店掌柜心善,替自己写了介绍信,他才得以在总店这里当值,暂住于此。

只是今天闹了这么一出,估计他这份工悬了。

冷卿尘不明白,明明他昨天诊治的时候,男孩只是普通的发烧,怎么才过了一天,恶气就入了肺,奄奄一息了。

如果孩子仔细吃药照养,按理说是不会恶化的。

冷卿尘压下心底的疑惑,把男孩抱到床上。

准备妥当后,就把欲言又止的老掌柜,和望眼欲穿的暴躁女人都隔在门外。

房间里,只剩下许知之、冷卿尘和小男孩三人,一下子就安静了。

显得静谧又安详。

仿佛刚刚在大堂发生的喧嚣乱象,只是一个假象。

这让冷卿尘微微躁动的心,也平静下来。

他看着短短一个月内,就两次解救自己于水火的少女,出了神。

刚刚男孩母亲取笑自己和许知之的话,不自觉地浮上心间。

他是不相信许知之会看上自己的。

因为自己和她单独交谈过,对方眼神清明疏离,并不是一个容易被美色所惑的人。

但偶尔的时候,许知之看着自己的眼神,确实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滑过,快的就连她本人都没发现。

第一次见面,许知之就莫名排斥他;却又会在他陷入困境的时候,出手相帮。

实在是让人费解。

见冷卿尘在发呆,许知之清了清嗓子,道:“在白开水中加入两勺同等分量的糖和盐,然后端给我。”

冷卿尘回过神来,忙照做去调配糖盐水了。

而许知之则坐在男孩在的床前,伸手探上他的眉心,对他催发体内仅有的异能。

几乎立刻的,男孩眉眼间有一抹肉眼不可见的白光闪过。

从她的指尖,流转到男孩的体内。

微弱却源源不断。

许知之从刚才的情况可知,小男孩昨天开始发烧,今天就昏睡不醒,全身涨红盗汗,应该是高烧恶化成了急性肺炎。

老医者说他恶气入肺,回天无力,应该是肺炎导致呼吸困难,最后会呼吸衰竭而亡。

这种情况在医疗水平不高的古代确实十分常见,任何一种小病小痛,如果救治不及时,都会致命。

许知之现在要做的,就是催发治愈异能,恢复男孩呼吸系统的正常运转,从根本上根治肺炎。

但她目前异能所剩不多,恐怕没办法让男孩治愈到完全苏醒。

所以她做了两手准备。

首先,催发异能,尽量恢复男孩的呼吸系统,治疗肺炎;

其次,她让冷卿尘调配了糖盐水。这个可以有效补充他体内缺失的能量和电解质,让男孩不至于因昏睡太久而力竭,能尽早的清醒过来。

第98章 日后的报答

冷卿尘刚调配好糖盐水,一转头就看到许知之趴倒在了床边。

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他忙上前查探脉案,诊断出她只是累极昏睡,才放了心。

也无语极了。

原来许知之那么苍白虚弱,只是因为……

太累了!

她一个文弱书生,更何况还没那么文弱,会劳累至此吗?

读书有这么耗神吗?

冷卿尘眼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下,随即移开视线,看向床上的男孩。

此时他全身的涨红已经消退大半,呼吸也平稳下来。

脉搏滑而缓和,流利从容,表明气血充盈、营卫调和。

虽然稍有急促,但只要静养几天,就会恢复健康。

这是已经……见好了?

冷卿尘蹙眉不解:许知之是怎么做到的?

她一个普通的应考书生?

在他转身调制糖盐水的一盏茶时间内?

用了什么办法?

再加上平安镇的命案事件,冷卿尘只觉得许知之身上处处都透着古怪。

不过这些,也都跟他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眼下,冷卿尘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糖盐水愣了几秒,随即走到床前,给男孩灌了下去。

想来,许知之让他调配这个,肯定是有用处的。

这东西不能擦身,只剩口服了。

灌下大约半个时辰,在门外脚步声越来越焦躁的时候,男孩终于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陌生人,被吓得直喊娘:“娘亲?娘亲?”

还不等冷卿尘回答,大门就被外面听到动静的女人一脚踹开了。

冷卿尘看着变型的房门,抿唇不语。

而外面的女人看到儿子竟然真的清醒过来,忙跑进来一把抱住他,激动不已。

“襄儿,你终于醒了,都要急死娘亲了。”

孩子的爹爹也哭着上前哽咽不止。

冷卿尘站的稍远了些,冷眼看着这一家三口的团圆。

手渐渐握紧。

这时老掌柜悄悄来到他身边,不解地问道:“冷医侍,她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之前自己断脉,邪气已经入肺,肯定是回天无力了。

她开药房三十年,从来没见过有人能起死回生的。

哪怕是天赐的神子驾临,也不容易做到啊。

简直是奇迹了。

冷卿听了,清冷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当时正在忙,并未看见她施救。”

“唉,可惜可惜。”老掌柜叹着气离开了。

而对面的一家三口这时终于镇定下来。

那个暴躁女人来到冷卿尘面前,红着脸抱拳:“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我郭静来日必会报答。”

她此刻真是惭愧极了。

之前不仅要对冷医侍动手,还想找那位救她儿子命的弱书生拼命。

只是……

郭静看着昏睡的许知之,担忧地问道:“那位小姐没事吧?”

“没大碍,休息一下就好。”

冷卿尘双手负立,整个人都没什么情绪,“至于人,也是她救的。你日后的报答,找她还即可。不送。”

郭静红着脸原地纠结几秒,随即拿出身上所有的银子作为诊金,抱起儿子牵着欲言又止的夫君回家了。

第99章 她就是小狗!

许知之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异常香甜。

她醒来后,只觉得浑身轻盈,充满了力气。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忘了今夕何夕。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醒了?饿不饿?”

她吓得猛坐起来,就看到床对面的书桌前,坐着正低头看书的冷卿尘。

许知之:???

思绪瞬间回笼。

她记起来了,自己因为力竭昏睡的。

之前去了雪玉斋,想倒卖人参,就来了宝芝堂,遇到了冷卿尘,还顺手救了一个男孩。

男孩?

许知之捂着脑门醒神,边问:“那小孩怎么样了?”

“已然痊愈。”

冷卿尘头也不抬地继续看书提笔,“她们家来过两次,想向你道谢,奈何你一直没醒。”

许知之听着他清淡的嗓音,点点头,“没事就好。”

至于道谢什么的,自己也不缺。

就免了吧。

冷卿尘那边好像终于写完了什么,起身走到许知之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饿了吧?我去给你打份素粥。”

说完也不等许知之反应,就很干脆地出了门。

许知之:???

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她左右环视一周,就看清了房间的全景。

这是一件很朴素的卧室单间。

房间里除了自己身下的这张床外,还有一个靠墙的小衣柜,一张书桌,和一张梳妆台。

寥寥无几,清贫可见。

许知之自知,异能耗尽的休养,一般都要一天一夜。

那么这段时间,冷卿尘是怎么休息的?他不会就是在书桌前坐了一夜吧?

还有,自己一个女儿家,不怕什么名声问题。

但冷卿尘一介良家子,怎么也不怕人说闲话?就这样放着自己躺在床上,他自顾自地在书桌前看书写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不是男人吧?

这么淡定。

弄得自己还挺不知所措的。

许知之忙起床,收拾好自己,然后把床铺整顿好,见人还没来,就朝书桌走了过去。

之前冷卿尘看到书倒叩着,封面上迎着四个大字——《神农本草》。

是一本前代流传甚广的著名医书。

接着视线瞟向医书旁边的宣纸,上面着墨不多。

仅有的几个字,清秀从容,就跟他的为人一样。

许知之在房间转了没两圈,就见冷卿尘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他把食盒里的清粥小菜一一放在梳妆台上,就叫许知之过去,“来吃饭吧。”

许知之:“……”

她心好慌啊。

为什么冷卿尘会这么淡定?

弄得她好焦躁啊。

许知之磨蹭地走了过去,坐下,拿着勺子在清粥里慢吞吞地搅拌着。

有心想说点什么,她干咳一声,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怎么也来京城了?”

“与你无关。”

坐回书桌前的冷卿尘回了这么一句。

许知之:“……”

特么的他说的好有道理。

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许知之为了掩饰尴尬,猛地吸了两口粥,不甘心地又问道:“你那个小厮呢?”

“与你无关。”

许知之……

再关心你,她就是小狗!

第100章 她是冤大头

冷卿尘太难交流了。

老是板着脸就算了,还总朝自己甩刀子。

又不欠他的。

许知之愤愤然地刨完粥,一抹嘴,起身就往外走。

气势很无敌的。

只是刚走到门口,她的脚步还是顿了下来。

忍不住回头,看向提笔写字的男人。

“那个……”

许知之轻咳一声,打招呼,“我就先走了?”

“等等。”冷卿尘沉默了下,还是叫住了她。

许知之眨了眨眼睛,盯着冷卿尘看。

就听到对方非常平淡地问道:“你是不是很笨?”

许知之:???

她当时脸就黑了,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这男人也太不识好歹了吧?

自己好心好意地替他解围、帮他摆平人命官司缠身的背运。

他倒好,一声感谢都没说,还嘲笑自己的智商?

“你才笨呢!”许知之心里气的冒泡。

冷卿尘不理会她的赌气,继续淡定地回道:“既然不笨,为什么一个书生会累倒在药房里?”

这言下之意是,书生除了读书,没什么好忙活的;晕倒也只是读书费劲,才劳累至此?

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她哪一样都不用关心?

当自己是他,冷着脸就能修仙渡劫啊!

许知之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如果真的像他所说,是因为读书劳累晕倒的,那自己在他眼里是得多笨啊?

连书都读不懂。

可真实的原因,自己还真说不出口。

总不能说是倒卖人参的勾当太耗精气,自己一不小心被吸干了吧?!

咦,好像有什么不健康的内容乱入了。

许知之囧着脸,竟然再次无言以对了。

不行,她要崛起!

“照你这么说,我每次见你,你都被人欺压。”

许知之当即不客气地还击了回去,“你是长了一张受气包脸,还是命中带煞啊?”

“那照你这么说,我每次见你,你都在多管闲事。”

冷卿尘不仅不生气,反而勾着一抹微不可查的嘴角,煞有介事地反问她:“你是不是吃多了,撑的?”

被噎住的许知之:“……”

自己救了他,却被他说成吃饱了撑的!

好气哦。

讲真,她以前只以为冷卿尘高冷;

现在才发现,特么的还毒舌。

许知之沉了沉眸,继续反唇相讥,“你这么有能耐,那出事的时候别一声不吭啊。”

冷卿尘嘴角下压,眼底闪过一丝不忿。

他当即从书桌前起身,一步一步地朝许知之走过来。

许知之:???

他这是要干嘛?

女子动口不动手啊!

许知之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一下就退到了门外。

她咽了咽口水,忽觉自己这么刻薄一个燕来男子,很不大女子气,刚要递个台阶,就被对方打断了。

只听冷卿尘站在她的面前,冷笑道:“没办法,总有爱出风头的冤大头送上门。”

说完连同手里拿着的宣纸,一起甩到许知之的怀里。

接着双手一合,房门就‘砰’的一声,被对方从里面关上了。

许知之灰着脸,摸了摸差点被门撞到的鼻子。

劫后余生啊。

第101章 我们很不熟

这冷卿尘变脸变得也太快了。

自己被他骂成爱出风头的冤大头都还没生气呢。

他倒是先气上了?

许知之默立几秒,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连忙转身要走。

只是刚走,就有张纸从她身上飘了下去。

许知之捡起一看,是一张药方。

上面有黄芪、白术、甘草等,都是补气解乏用的。

额……

许知之摸着下巴,冷卿尘的这张药房,是给开自己的?

所以他之前一直在翻看《神农本草》,就是为了给自己开药方?

一瞬间,竟然有些感动。

许知之黑了脸:“……”

大概是一个刻薄的人,偶尔关心别人,就会让人受宠若惊吧。

她这么解释给自己听的。

但还是按奈不住心里微起的波澜。

犹豫了片刻,许知之还是再次敲响了冷卿尘的房门。

“咚咚!”

“谁?”他的声音依旧清越缥缈。

如竹林听风。

许知之难得有些气弱,小声地回答:“是我。”

冷卿尘听到是她,语气立刻冷了下来,“许小姐还有何事?”

被他这么一问,许知之也觉得自己有些僭越。

她无声叹了口气,刚要转身离开,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许知之看着站在对面,面无表情的冷卿尘,一时有些发怔。

冷卿尘瞥了她一眼,“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说完就顾自走了回去。

许知之抿唇跟了进去。

“什么事?”

“我……”

许知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方才敲门,只是对他送的药方有些感动。

对了,药方。

她忙扬了扬手里的宣纸,“多谢冷医侍替我费神了。”

“不客气。”冷卿尘不冷不热地回道。

一时间,气氛又僵持了下来。

许知之捏了捏手里的药方,忽然想起自己费尽精力催生的人参。

她摸了摸胸口,还在。

立刻把人参拿出来,放在冷卿尘的桌前。

“这个……”冷卿尘见到这支足有三百年以上的老人参,惊愣了半天,复而抬头望着许知之。

许知之抿唇一笑,“我觉得我们之间,还可以谈桩买卖。”

于是她把自己这边出货、冷卿尘出面,倒卖人参等贵气中药的计划,一股脑地通通倒给了他。

这件事许知之刚刚就想清楚了。

自己以后如果出入仕途,是不宜经商的。

但当官也不能指望那几串俸禄养活她那一大家子吧,尤其还有两个血拼成性的败家子。

赚钱一事就迫在眉睫了。

而眼前,来钱最快的,就是利用自己的异能,买小换大,利用异能催发的中间差,倒卖中药。

而出面的人,想来想去,还是熟知中药各种物价的冷卿尘最合适不过了。

冷卿尘见她竟然找自己谈起了买卖,有些匪夷所思。

她哪里来的自信,自己会帮她?

“我们很不熟。”

他重点强调了那个‘很’字。

许知之像没听到一样,眯着眼扬起微笑脸。

“两次救命之恩,你不以身相许也就罢了,怎么还生分起来了?”

冷卿尘:“……”

第102章 你的夫君呢(加更)

冷卿尘嘴角微抽了下。

以身相许这种鬼话,亏她也说得出口。

这女人太口无遮拦了。

而且说到钱的时候,双眼冒光,一看就是个财迷。

约莫以后出入仕途的话,也是贪官无疑了。

他微蹙眉,冷着脸问:“我凭什么帮你?”

“二八分账,你二我八。”

许知之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大方了。

冷卿尘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出面谈谈价,就能得两成利。

简直空手套白狼。

多划算啊。

然而,“抱歉,我不感兴趣。”

他竟然拒绝了。

真是难以置信。

许知之瞪大眼看着冷卿尘,指着空荡荡的冰冷屋子,问道:“你不也缺钱吗?这大冬天的,你这房间连个炭盆也没有,快冻死我了;还有你那个小厮,怎么也不见踪影,是不是在哪个犄角旮旯做苦力?”

膝盖中了一箭的冷卿尘:“……”

他板着脸,眼神清冷地看向许知之,“我是没钱。但我明白,钱财要取之有道、用之无愧。”

冷卿尘的话铿锵有力。

很是有理。

但她不明白,他的态度忽然就这么强硬起来?

许知之费解地看着他,“我们合作售卖药材,怎么就取之无道、用之有愧了?”

“如果你光明正大,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找我合作?”

冷卿尘眯着眼睛,审视着她,“你的夫君呢?你大可以找他代为经营,你是书生不方便经商,但你夫君总可以吧?为什么跳过他,直接来找我?”

唔。

许知之忽然想起来,在平安镇时,郁棠在他们面前自称两人是夫妻。

原本她觉得解不解释都无所谓的。

可是现在……

许知之扶额,无奈地望向冷卿尘,“我才年方十五,此番前来只为赶考,又怎么可能会带着夫君呢?”

竟然不是夫妻?

冷卿尘有些意料之外,又有些情理之中,“但是在平安镇……”

许知之截断他的话,解释道:“当时去平安镇办事,乔装了身份。”

冷卿尘闻言,默然不语。

许知之趁热打铁,“你和小厮前来京城,想必生活颇为艰难。如果我们联手合作,每个月只要贩卖一次高级药材,就能保障生活无忧了。”

就像冷卿尘说的,她其实大可不必找他合作。

除了郁棠外,她那边还有留香、樊夏,都可以一用。

但自己还是找了冷卿尘。

不知是不忍见他过得如此清贫,还是感动于那张药方?

她想不明白。

也不想明白。

冷卿尘沉吟片刻,又问:“你一个书生,哪里来的这么多贵重药材?”

许知之笑了笑,“反正你早就知道我身上有秘密了,多一件也无妨。”

自己昨天冒险治愈了男孩,想必冷卿尘困惑极了吧。

虱子多了不怕痒。

秘密多了,也就不怕藏了。

冷卿尘见许知之就这么大方承认了她身上有秘密一事,有些诧异。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诚意。

他最终点了点头,“可以。”

正事谈完,两人都沉默下来。

气氛竟然莫名有些尴尬。

第103章 要我喂你吗

要化解尴尬。

当然,这种时候决不能指望跟个冰雕一样的冷卿尘。

还得自己出马啊!

许知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煞有介事地问:

“你不会吃回扣吧?”

冷卿尘蹙眉:“……”

他虽然听不懂‘吃回扣’是什么意思,但从许知之的嘴里说出来的,绝对不会是好话。

这才刚谈好合作,就开始内讧了?

果真是女人,心易变。

想着想着,冷卿尘的脸色慢慢变青了。

他抿紧薄唇,“如果我吃了呢?”

哎呦,许知之乐了。

她双手拄在书桌上,满眼笑意地凑近他问:

“那需要我喂你吗?”

她觉得自己化解尴尬的能力满分。

棒棒的。

然而冷卿尘看向自己的目光里,的确有了冷漠以外的色彩。

虽然是……嫌弃。

咳。

这是大型撩汉失败的翻车现场无疑了。

许知之心虚地摸了摸脑门,算了,救场太累,就让它这么翻着吧。

现在还是赚钱要紧。

她把人参往冷卿尘面前推了推,问道:“这个大概能卖多少银子?”

谈到合作,冷卿尘整个人都严肃起来。

他拿起人参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一番,才斟酌着说:“你这支人参年份很足,至少百年以上,且参体实满、形态华美,市场价估计在一千两以上。”

许知之对这个价格还算满意。

毕竟真的是倒卖‘二手货’赚取中间差价,虽然受累的是自己。

但也真的是空手套白狼了。

“多久?”

“你会考完过来即可。”

许知之一听,秀眉挑了挑,笑看着冷卿尘:“连我何时会考都知晓?”

冷卿尘沉眸,广袖一挥,“不送。”

许知之暗戳戳地看了下他的脸色,真是冷到家了。

比自己还能装X。

“走了。”

许知之刚退了两步,就被冷卿尘叫住,“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她回头看着前方坐如钟的男人,眼带疑问。

只见冷卿尘指了指梳妆台上的一个蓝色钱袋,“那孩子母亲给你的谢礼,一并带走。”

是钱啊!

许知之当然求之不得。

她当即不客气地拿起颠了下份量,揣进了袖口,就离开了宝芝堂。

此时外面已经是下午了。

天气阴郁,寒风阵阵,不见一丝阳光。

许知之拿着白给的银子,特意买了几斤点心,拎着往客栈走。

想到自己一天不出现,也不知道留香哭没哭?表哥有没有乱跑?包包有没有听话?

还有郁棠,有没有闯祸?

最关键的是,他们没钱的话,会不会饿着?

咦。

自己现在才十五岁,怎么就开始学会操瞎心了?

许知之一路忐忑地回了客栈,跟掌柜打听到郁棠他们租住的院子,就抬步走了过去。

只是自己刚到大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莫名耳熟的争吵声。

真想掉头就走。

一天不见,怎么郁棠和柳容昭还是不消停啊?

她皱着眉推开院门。

最先发现她的是郁棠。

只见他飞快地跑到她面前,话都不说一句,抓着她的衣服,就凑过头闻了起来。

第104章 太掉节操了

许知之登时就黑了脸。

郁棠这小子干什么呢?

活像是妻主彻夜不归、夫君望闻问切抓出轨的福尔摩斯。

也是够了。

她没好气地把郁棠拉开,“你跟我表哥又在闹什么?”

谁知郁棠不仅不回答,反而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又飞快地跑回了院子里。

把她晾在了门外。

许知之:???

她莫名其妙地走进院子,就看到不远处院墙的葡萄架下,有一张石桌。

而石桌前,非常整齐地站着四个人,外加只兔子。

全都表情严肃,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就跟三堂会审似的。

自己有做错什么事吗?

许知之眨了眨眼睛,努力地回想。

她是缺了他们住了,还是缺了他们吃了,还是……

好吧,不装傻。

自己不就是一宿彻夜不归么,他们有必要这么严肃吗?

许知之木着脸走到石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

平心静气了一下。

才看向齐齐转身盯着看自己的四人,“有话就说,你们做出这么一副一个鼻孔出气的样子干什么?”

四人中,樊夏和留香继续眼观鼻、鼻观心,默默装壁画。

而郁棠则是重重哼了一声,盯着许知之的眼中,恨不得甩着刀子。

还是柳容昭沉不住气。

他吸着鼻子走到许知之对面坐下,问:“表妹,你昨夜去哪儿了?”

许知之眨了眨眼睛,非常无辜地说道:“我跟同届考生住在一起,方便交流学问。”

她昨天确实是这么说的。

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给自己疯狂点赞。

然而……

几人一听,纷纷皱了眉。

郁棠更是冷笑一声,一秒拆穿她,“我们把附近考生聚集的茶馆客栈都打听了一遍,你根本就没去过。”

许知之:“……”

试问,说谎被当场戳破,该怎么办?

好慌啊。

她没想到,郁棠他们竟还去找寻自己。

这么一想,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愧疚。

一向无拘无束的自己,竟然也会被人牵挂,这感觉有点奇怪。

心突然就揪了一下。

只是不等她反应,郁棠更加气愤地指着她的衣服,不由分说地盘问:

“说吧?你昨夜去哪里鬼混了?身上为什么还有奇怪的香味?你难道忘了后天就要科考了吗?好好念书,少沾点男色,能憋死你啊?!!!”

一边骂还一边戳着她的胸口。

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好像恨不得拿皮鞭抽她一顿。

许知之:???

她简直目瞪口呆了好吗。

之前说郁棠是公老虎,还真没说错。

他就是只一有机会就要露出锋利牙齿的公老虎。

这时柳容昭还在一旁添油加火。

他拿着帕子擦着眼角,默默流着泪问:“表妹,你真的出去寻花问柳了吗?之前郁公子这么说我是不信的,还跟他吵了起来,可是你身上这么浓郁的香味怎么解释?”

许知之也是醉了。

原来她之前听到柳容昭和郁棠的争吵,竟然是争吵自己有没有去眠花宿柳?

太掉节操了吧?!!

第105章 贪美色事小

许知之正目瞪口呆着呢。

小不点包包也赶来凑热闹。

它抬起兔爪子,捋了捋自己的小兔须,惆怅道:“主人,家里有两个绝色美男还不够你逍遥的,竟然还要出去浪?”

完了,还发出‘啧啧啧’地感叹声。

活像是个小人精。

许知之眯着眼看它,“你再多嘴,信不信我把你扔给乌龟配种!”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包包赶紧抱住自己冰清玉洁的小圆腰,脑袋一怂,钻到郁棠怀里去了。

柳容昭见许知之一个人在那嘀咕,急切地叫了声,“表妹!”

只是声音还是柔声柔气的。

这可把想要审问许知之的郁棠气坏了。

听听柳容昭这么不威严的腔调,估计以后也不是个能管得住妻主的男人。

要想拿捏住妻主,必须要有气势。

还要稳准狠!

郁棠瞪了眼没出息的柳容昭,决定亲自出马。

他立刻走到许知之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横眉冷目地问道:“说吧,昨天去哪儿了?”

为了增加气势,他又紧接着威胁了句,“你要再撒谎,小心我烧了你的会考证。”

说着就扬起手里的纸张,对着众人晃了晃。

一副说到做到的样子。

这话一出来,许知之自己还不觉得有什么。

留香就一改壁画状,赶紧上前拉住许知之,哭丧着脸劝道:“小姐,贪美色事小,考状元事大啊,您还是老实交代吧。”

“老实交代。”趴在郁棠怀里跟着起哄的包包。

许知之扶额,暗叹身边没一个省心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别人,毕竟自己撒谎在先。

但如果照实说自己是累昏才睡了一天一夜,他们会相信吗?

对此她很怀疑。

再说,回答问题,不如引导问题。

许知之忽然皱紧了眉头,一脸沉痛地望着郁棠几人,反问道: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样不堪的急色之徒吗?”

柳容昭一听,心立刻软了,忙摇头解释:“不是的,表妹,我们只是在担心你。”

他当然愿意相信自己认识了十几年的表妹。

说到人品,谁能有表妹君子磊落。

都怪茶馆的那些好色女人,笑话他们在高雅之地找不到人,说不定是偷摸去了温柔乡;

后来郁棠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念叨了一天话本里才有的,燕京城内的风流韵事,言辞凿凿的。

再加上他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表妹身上有奇怪的香味。

积累下来,自己才心有疑虑的。

柳容昭容易被带节奏,郁棠就不太好糊弄了。

他继续瞪着许知之,冷声反问道:“如果你行事坦荡,刚刚为什么要撒谎?”

郁棠自知自己误会过几次许知之,他也几次三番下定决定,以后都要相信她。

但彻夜不归的女人实在是太可疑了。

话本上都说了,女人一旦彻夜不归,且还撒谎,就是出去偷吃了。

再加上她身上古怪的香味,自己想不怀疑都难。

这燕京城繁华似锦,最容易迷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的眼珠子了。

第106章 一路撒的谎

对于郁棠的刨根究底,许知之一点都不意外。

如果他真的像柳容昭那么好糊弄,自己也就不会欣赏他了。

但关于冷卿尘以及合作生意的事情,她并不想提及。

主要原因是,她解释不清楚那些名贵人参中药的来历;

另外,她也不觉得几人的关系,足够莫逆到她以身家性命相托。

许知之自知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所有涉及到异能的事情,她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才会放心。

她绝不会让第二个人知晓。

绝不会!

许知之暗了暗眸色,把买来的点心和那袋银子放在了石桌上。

推到几人的面前,摊手说道:“我们不是没银子花了吗?我去挣钱了。”

“挣钱?”

郁棠和樊夏都惊叫起来。

他们诧异地盯着许知之看,又低头看了看石桌上的钱袋和点心。

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在他们看来,书生都是清高的!

是目下无尘的!

是不屑谈及黄白之物的!

更别说去挣钱了。

这对一个举人之身、即将会考进士的学子来说,叫做有辱斯文。

士、农、工、商,工商最末。

他们理解不了一个准‘士’之身,会屈尊降贵地去行‘工商’之力。

但许知之不是土著‘士’,她是穿越‘士’。

且行业无贵贱,能赚钱就行。

她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面上异常无辜地说着慌:

“是啊。我昨天之所以彻夜不归,是出城去山里寻找山货了。不过回来晚了,城门宵禁,被拦在了城外。今早城门一开,我就带着山货进城售卖,却因为一宿没睡,在药堂等待换银子的时候就不小心睡着了,现在才醒。”

“而我身上的异味,约莫是药堂的中药味吧。”

说着还状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一副虽然劳心劳力但不值一提的谦虚脸。

看的熟知主人秉性的包包抽搐不已。

它想当面拆穿主人的无耻行径,但语言不通,没人听得懂。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除了包包外,许知之这番言真意切的坦白,打动了所有人。

尤其再次震慑了真?光明磊落?樊夏。

她看着明明有功名在身、却忍辱负重的许知之,心有所动。

忽然想起在云龙寨时,这个书生说出‘心有鸿鹄之志、安能偏居一隅’的凌云壮志,暗叹娘亲和老当家果然老辣,一眼就看出了许知之的不凡。

以后跟着许知之,定会有一番不世成就的。

而郁棠显然也抵挡不住许知之的卖惨攻势。

他凑近许知之,又仔细闻了闻,发现她身上果真是药香味。

再看眼桌上真真切切多出来的银子和点心,哑口无言了。

闹了这么个大乌龙,他很心虚。

自己再次辜负了许知之的信任。

但他刚刚那些话说的太顺溜,一时也没有台阶可以下。

郁棠只能板着脸,继续虚张声势:

“没钱我可以去街头卖艺,总归缺不了你的笔墨。但你一个书呆子往深山跑,万一遇上野虎猛兽怎么办?”

第107章 真不能惯着

许知之有点困惑。

她其实在郁棠面前,多次展示过自己身手不凡的事情。

奈何他过了就忘。

总把她当成一个文弱书生来看。

真是迷之无语。

还有,郁棠居然问她:遇上猛虎野兽怎么办?

许知之面上笑嘻嘻,心里我勒个去。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深山里的猛虎她是没见到。

不过这人间的猛虎嘛,倒是有一只。

且还是只公老虎!

现在可不就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么!

郁?猛虎?棠见许知之久久不语,以为她生气了,心里一闷。

他抿了抿唇,垂着脑袋说道:

“是我误会你了,但你撒谎就是不对。”

撒谎不对的许知之表示:郁棠还是太年轻啊。

想她自从进了云龙寨,一路撒的谎,都比她说过的真话还多。

生活最终还是对她下手了!

甚是唏嘘啊。

不过看郁棠略显失落的样子,许知之又心有不忍,“你说得对,是我错了。要我怎么补偿吧?”

“我说了你就会听?”郁棠斜眼看她,一脸的不相信。

许知之内心:还真不一定。

不过,“你不说我就更不会听了。”

郁棠无语地看着无赖一样的许知之,有点生气。

明明是她撒谎做了错事,现在道歉都这么没有诚意。

女人真不能惯着。

看来以后他要更加发挥全力,把她管的死死的才行!

坐在石桌前的柳容昭看不下去这两人的异样气氛,连忙上前打断他们,“是这样的,表妹,我们出去打探你的时候,听说今晚是燕来有名的万灯节。不如我们去赏灯,好好看一看燕京城吧?”

许知之闻言,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当然可以,你和……”

她本想说你和郁棠是男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但忽而又想到,郁棠这样的山大王,谁敢去轻薄。

不要命了吗!

于是说的话生生拐了个弯,“你一个弱质男子,出行不安全,一定要跟紧我们。”

至于郁棠,他不妨碍别人的人生安全就谢天谢地了。

柳容昭闻言,得意地瞥了一眼郁棠,欢天喜地地回房挑衣服去了。

郁棠恍若未闻,继续给包包顺毛。

许知之看着趴在石桌前,对着点心狼吞虎咽的留香,担忧地问樊夏:“你们不会一直饿肚子吧?”

这样她就太内疚了。

身为一家之主,竟然让手下这群小萝卜头忍饥挨饿。

许知之正想着要不要利用异能催发些反季节蔬菜水果给他们补补,就见樊夏一脸坦诚地摇头,“客栈可以赊账。”

许知之:“……”

果然有自己没自己,这都是一群能活的很好的人啊!

瞎操心了。

“那就好。”许知之扬起冷漠微笑脸,“欠了多少了?”

“大约三两银子了。”

许知之:???

三两银子都够普通一家三口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他们是吃了金子了吗?

郁棠难得见许知之吃瘪,坏笑地指着正端着点心偷溜的留香道:“你这书童啊,脑子有坑。跟她主子一个傻样!”

第108章 傻个傻个傻

脑子有坑?一个傻样?

自己很傻吗?

竟还说她像前方那个抱着几斤糕点,狼吞虎咽毫无形象可言的留香?

怎么可能!

许知之顿时一言难尽,连同看向留香的视线,也充满了嫌弃。

留香在对上自己小姐不悦的目光后,很委屈地边吞咽着糕点含糊抱怨:“小姐,人家是第一次来燕京城嘛?不知道这里的菜这么贵!”

她哪里知道,昨天随便点一个招牌菜,生生就要了2两多银子!

弄得今天她都没敢放开肚子吃饭,以至于早早就饿了。

她也很无辜啊!

许知之嫌弃地瞪了她一眼,“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讲话。”

留香连连点头,她见小姐不追究,忙抱着几斤糕点钻回了屋子里。

一旁看热闹的郁棠轻笑了声,又问道:“就这还不傻?你都分不清?你说你傻不傻?”

傻!

傻傻!

傻傻傻……

许知之现在满脑子都是郁棠的‘傻’字,在全方位立体自动循环播放。

她一时脑子短路,本能地反驳了句:

“我傻你还喜欢?”

她这完全是下意识地,被郁棠激的,才不过脑子脱口而出的。

只是一说完就后悔了。

虽然这一路上郁棠和柳容昭争风吃醋,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郁棠的那点心思。

但看破不说破,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奇怪,她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自己最近真是越来越心浮气躁了。

这样不好。

就在许知之暗暗懊恼的时候,唯一的一个壁画樊夏也发现气氛不对,选择了自动消失。

对面,就剩下沉着脸瞪她的郁棠了。

孤男寡女,这样干站着不说话,气氛很奇怪啊。

许知之有心想说点说什么,可是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以前本可信手拈来的话题,也是醉了。

最后还是郁棠主动打破了沉默。

只见他轻哼一声,勾起唇角笑看着许知之:

“呦,终于不装傻了?”

许知之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求别笑。

这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有点凶。

还有,她拒绝再听到‘傻’这个字。

许知之清了清嗓子,陪着笑继续装傻:“找了我一天,没休息好吧?赶快回房休息一下,晚上好有精神去看灯会。”

这就是答案吗?

听她这么说,郁棠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努力维持的轻松得意也不见了。

他依旧固执地看着许知之,直把她看的不自在,嘴角的微笑逐渐消失。

就连之前看着他的目光,也不自觉地避开了去。

郁棠紧了紧手心的拳头,气恼地说道:

“不喜欢就不喜欢,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我也不喜欢你了。”

听他这么说,许知之舒了口气。

她搓了搓交握的双手,斟酌着开口说道:“那我就先……”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再次抬头超凶瞪着她的郁棠打断。

许知之:???

和平解决,不应该握手言欢吗?

他这么凶地看着自己干什么?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郁棠像是重燃了斗志,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看着她。

第109章 你算是栽了

郁棠一改之前的黯然,整个人变得斗志昂扬。

他上前一步,紧贴着许知之的身体,伸手就抬起她的下巴,凑近她的脸笃定地保证:

“书呆子,我告诉你,被我郁棠郁小爷盯上,你这辈子算是栽了。”

说完,手指在她的唇瓣上故意擦了一下,才轻哼着转身离开。

背影挺拔,恣意狷狂。

带着说不出的惬意。

他倒是利索地走了,却留下了傻眼的许知之。

她她她……

这是被燕来国的男子调戏了?

不,确切地说,是勾引了?!

包包快来,拯救一下你家主人好不容易才歪掉的三观啊!

许知之内心波涛翻涌着。

却不得不承认,此时的郁棠,有那么一刻,很撩人。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被郁棠摩挲过的唇瓣,余温微凉。

但心底那一刻的烫意,如此真实。

许知之怔愣了片刻,才哂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孩子气。”

……

冬末初春,晚饭过后,天已经黑了一片。

许知之一行五人一兔整装完毕,准备出门观看灯会。

柳容昭当先挤到许知之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

许知之依旧一身天青色衣衫,外面套着一间雪色暗纹披风。

发丝松松的用一根木簪挽住,青丝如瀑布般顺从地披在身后,五官精致清绝,整个人呈现着一股慵懒淡然的姿态。

仿佛万事不经心,又能够不经意间地抓人心扉。

看着柳容昭沉迷不已,满眼星光。

他盯着许知之看了许久,忽然拉着她的衣袖问道:“表妹,我送的步摇怎么不见你戴?”

许知之唇间的微笑骤然消失。

糟了,差点忘了典当在雪玉斋的步摇了。

店家让她五天之内去赎回,明天一定要去的,不然等后天考试,就没机会了。

许知之懵了下,随即摆出完美微笑脸,“当然是收起来了,如果我有幸中进士,就戴着它去殿试。”

柳容昭听了,当即眉开眼笑。

表妹的学问在白水书院是数一数二的,绝对不可能折戟于举人。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许知之带着他送的金步摇面见凰帝的画面了。

柳容昭是满意了,却轮到许知之心虚了。

她回顾自己进京赶考后,一路都是伴随着谎言度日的,还真是煎熬。

不过自己要想藏住异能,以后还得接着撒谎。

那么多一个谎话,少一个谎话,也就无所谓了。

她默默地开解自己,好不容易消化了心底的那一丝丝愧疚,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压低的笑意:

“看你这心虚气短的样子,也就柳容昭那傻子会信你的鬼话!”

这个郁棠,不该细心的时候,瞎细心。

真是愁人。

自己又不小心被他捏了个把柄。

许知之无语地望着他,“你想怎么样?”

郁棠歪头吃吃地笑了会儿,才开口说道:“先欠着,想好了再告诉你。”

不管许知之是把步摇弄丢了,还是扔了,他都喜闻乐见。

还能拿着这个威胁许知之,他就更开心了。

第110章 你眼光真好

几人各怀心思地来到了举办灯会的主街。

燕京城作为一国首都,自然繁华无比。

而万灯节作为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更是热闹至极。

一路上,她们看到了许多像她们一样来看灯会的男男女女。

柳容昭留香她们,都是小村里来的,没见过如此缤纷斑斓的灯火人烟,一路上都指着各种花灯一惊一乍的,活脱脱的像八百年没出过门一样。

樊夏和郁棠比他们稍微强一点,但也没强到哪里去。

许知之虽然也觉得燕京城的灯会乱花迷眼,但她往日装X装习惯了,尽管心里暗暗惊呼,但面上丝毫不显。

一家之主的威仪从这就开始渐渐养成了。

身侧的郁棠看着这些形态可掬的灯笼,终于知道该提出什么条件了。

他指着最大摊位上的一个萌萌兔花灯,笑意上扬地对着许知之说:“我的条件就是,你给我赢那个最好看的花灯。”

许知之心念一动,欣然同意,“好。”

下午乌龙表白的事情,她现在想想都有点心虚。

郁棠却像是翻了篇一样,跟她毫无芥蒂的相处,让她有些动容。

许知之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更何况,郁棠之前也送了自己笔洗,自己却好像什么都没回礼过,想想也很是不该。

难得这一次,他有想要的,无论如何也要给他赢过来。

之所以说是赢,不是买,是因为,万灯节的灯笼并不是单纯售卖,而必须要猜字谜斗诗会。

所以哪怕是苦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在这一天也会整装待发,出来斗才。

“老板,我要那盏玉兔花灯。”

许知之走到这家摊位前,手指着挂在最高处的萌态动人的灯笼。

她的身后,紧跟着眼睛亮晶晶的郁棠。

老板见是一对年轻男女,心下了然是要送给心上人的,也不多啰嗦,直接笑道:“行啊,不过这个花灯是制灯大师许老板亲自做的,需要连过三关才能拿到,此前已经有很多才子折戟于此了。”

许知之无语地看了眼郁棠,“你眼光可真好。”

一挑就挑了个最难的。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谁知道郁棠丝毫听不出她话里的嫌弃,反而扬起俏脸笑道:“我挑妻主的眼光更好。”

许知之:???

她再一次被调戏了?

这郁棠是跟她杠上了吗!

许知之轻咳一声,看向老板,“三关就三关,开始吧。”

“好嘞。”老板高声叫道,边拿出一个木盒,里面整齐地放着一摞锦囊:“对了小姐,我这的字谜猜对了分文不取,还送花灯;不过错了,可要交一两银子的参赛费。”

许知之听了,挑眉一笑,没想到这古代人,也挺会做生意的嘛。

但凡参赛的人,肯定是都奔着赢灯笼去的,谁都不认为自己会输,所以哪怕费用贵为一两银子,也都不会放在心上。

但俗话说得好,买的不如卖的精。

所以白拿灯笼的人少之又少,交钱的倒是挺多。

第111章 谁敢跟我抢?(加更)

许知之很想吐槽一句:无奸不商。

但这样的生意模式,确实多了趣味性。

最起码,她就愿意玩上一玩。

许知之拿出银子,放在面前的摊位上。

看见银子,老板指着盒子里的一溜锦囊笑道:“三关分别是五个字谜、两个对联还有一首谜题诗。”

许知之看了下,锦囊总共有三种颜色,红色、黄色和蓝色。

分别对应三关各自的谜题。

她点了点头。

老板见了,随手抽出一个红色香囊打开,拿出字谜念道:“九九归一。”

许知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里的字谜或许不难,但是其中结合了药学。

谜底都是中药。

对于不熟药材的人来说,算是坎了。

但许知之不同,她因为治愈异能的关系,曾经熟背过上百种中药材。

她想也不想地回答:“百合。”

老板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也并不放在心上,继续念道:

“五月既望。”

“半夏。”

“人间四月芳菲尽。”

“春不见。”

“九死一生。”

“独活。”

“变化分明色出现。”

许知之停顿了下,只因这个字谜并不是通意,而是拆字谜。

变‘化’分‘明’,就是‘亻’‘七’‘日’‘月’拆分重组,又是药材。

她沉吟片刻,朗声念出:“是皂角。”

直到最后一个字谜也猜对了,老板才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

因为连续猜对万灯节上最难的字谜摊位,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而当许知之猜出第五个灯谜时,周围发出一片议论声。

“也太偏了吧。”

“原来是皂角啊,皂角是中药吗?”

“这个太厉害了。”

郁棠见大家都在交头称赞,别提多骄傲了。

比自己赢了比赛还高兴。

他抿笑看了许知之一眼,眼底的情意清晰可见。

老板见周围人渐渐变多,神色更加郑重起来,她拿出黄色锦囊,打开念道:

“踏破磊桥三块石。”

第二关就是拆字对联了,要求对仗工整,且点出谜面。

就像这句,就是‘磊’字分三石。

许知之略微思索,立马给出答案,“分开出路两重山。”

‘出’字分上下山。

老板擦了擦额间的虚汗,继续出题:

“嫁的潘家女,有田有米有水。”

“娶来何氏郎,添人添口添丁。”

“好。”

周围又是一阵阵的喝彩声。

老板此时也不发愁了,这周围人越来越多,对她的生意就越来越好,大不了送出去一盏花灯,相比之后赚来的,只盈不亏。

她一改之前沉重的神色,喜笑颜开地看着许知之,问道:“这位小姐,我出第三关了?”

许知之刚要点头,就被一道任性骄纵的男声打断:

“慢着,这盏花灯本公子看上了,我看谁敢跟我抢?”

紧接着,就是一阵叮当声。

是银袋子砸在摊位铺上传来的清响。

许知之抬头,就看到一个容貌俊俏、年约十四五岁、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少年郎,双手掐腰站在摊位前,正扬着下巴斜睨她。

第112章 怎么不上天

骄少年身后,还站着两个花容月貌的华服小姐。

看样子不像是婢女,更像是同伴。

少年扬着下巴看着许知之,指着萌兔花灯嚷嚷道:“这个花灯我很喜欢,我出双倍的银子买了。”

郁棠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心头好被别人抢夺,“你喜欢就给你,谁欠你的啊?你怎么不上天啊?”

少年一听,嘴角的笑意立刻就僵住了。

他恼怒地看向许知之身侧的郁棠,傲然地嗤笑道:“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不想活了吗?你知道我是谁吗?我……”

“九弟。”

他刚要说出身份,就被身后两个小姐中更为温和的那个拉住了,“慎言。”

少年闻言,不忿地瞪了对方一眼。

他嫌弃地甩掉手上的胳膊,任性地要求:“我不管,这盏花灯我要定了,你看着办吧。”

温和小姐闻言静默了片刻,才抬头对许知之歉意一笑,斯文有礼地道:“这位小姐,舍弟年幼,如果有冲撞到二位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

说完,她更加抱歉地指着那盏萌兔花灯,“不知小姐可否割爱,把花灯让给小女,燕某定当厚金致谢。”

许知之沉眸不语。

郁棠见状,很不舍地拉了拉许知之的衣袖,未尽之言也很明显。

他也跟那个少年郎一样,有一颗要定了最好的花灯的心。

但许知之考量的更多。

首先,这位温和的小姐其实也并不很温和。

她处处礼貌周道,可是言谈之间却点出了她的姓。

要知道,在燕来国,‘燕’可是国姓。

那么这对姐弟必定出自皇亲国戚。

这个燕小姐在暗戳戳地给她施压,让她主动割爱。

许知之虽然刚,但也不是没脑子,后天就是自己的会考之期,没必要为了一盏花灯得罪不必要得罪的人。

但要她把自己的东西平白送给讨厌的人,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思忖片刻,许知之回以微笑,更加温和有礼地对这对姐弟解释道:

“这盏花灯是制灯大师许师傅亲手做的,全街只有这一盏,目的也不是为了卖银子,而是以文会友。所以这盏灯只有连赢三关猜谜,才能有缘获得。当然,如果有人想拿银子强买,也不是不行,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能力通关的。”

这话一出,姐弟俩当即瞠目结舌。

这个女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最后那句。

意思是他们如果拿银子买了,就成了毫无能力的草包?

别人用猜谜就能获得的花灯,他们无能,只有通过银子强买才能拿到?

这个读书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还是杀人不见血的难听。

燕九贞顿时黑了脸,他死死瞪着许知之,“你……”

“不过话又说回来。”

许知之恰巧出声打断他,佯似很懂地对这对姐弟递过去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道:“文采天赋这种东西,该有的才有,不该有的就是没有,也强求不来啊,啧啧。”

一副很同情地看着他们的样子。

燕小姐:“……”

第113章 扎十个八个

她在接收到许知之不可言说的古怪眼神后,狠狠地抽搐了下嘴角。

以往总是听大姐动不动就骂刁民,她还没什么感觉。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刁民。

真是让人万分头疼又不好处置的存在啊。

在她扶额暗叹的时候,她身后的另一位华服小姐则在无人发现的时候,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

连同看向许知之的视线,都带了几分欣赏。

不过眨眼之下,又恢复成了苦大仇深的表情。

也是够拼的。

相比较她们的无语,郁棠可就乐坏了。

他就知道,许知之什么都厉害,就连骂人都能骂的这么清新脱俗。

以后他要好好跟许知之学习,好好对付那个老是粘着她的柳容昭。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当然,在所有人中,还有一个最生气。

燕九贞都快被气爆了:“……”

这个陌生女人的话什么意思?

是指他燕九贞是不该有天赋文采的人?

而她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就是该有天赋文采的人?

一个女人家怎么这么厚颜无耻。

都快被她的巧言令色气死了。

可偏偏她话里话外,都没有任何一个不敬的字,自己有心想回骂点什么,都不知道该从何骂起?

他默默地咽下一口老血,指着随行的另外那个苦大仇深的女人,命令道:“给我猜谜,有什么大不了的?看我今天不堂堂正正地赢一个花灯回去!”

神色肃穆的女人行了个礼,“容澜领命。”

许知之就见那个自称容澜的女人,上前走到摊贩老板那里开始解谜。

而那个骄纵少年郎,则挑衅望着自己,“一个穷酸书生会解谜有什么了不起的?区区三脚猫功夫,还敢在我面前放肆?看我今天不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许知之眼观鼻、鼻观心。

懒得理他。

郁棠就没她那么好脾气了。

他反唇相讥道:“又不是你自己去解的谜,有什么好骄傲的?”

燕九贞被他一气,恶狠狠骂道:“刁夫。”

“彼此彼此。”

燕九贞还想骂些什么,就被燕小姐强拉着去观看容澜解谜了。

郁棠失落地抬头看了眼许知之,“我的花灯没了。”

“无妨,”许知之对他安抚一笑,“大不了我向那个许大师学艺,给你扎十个八个的。”

“一言为定。”郁棠心满意足地笑了。

这个花灯虽然很好看,长得也跟许知之的小宠物兔包包很像,他原是想赢来送给包包的。

但再好看,哪有许知之亲手制的有心意。

虽然许知之依然对他的心意回避不及,但她没有赶自己走,自己就是有机会的。

他才不会像那个没出息的柳容昭,只会哀哀戚戚地等着呢。

许知之迟早会娶他的。

郁棠这边再次笃定了心意,可他口中的柳容昭却愁白了脸。

他一路看着郁棠缠着表妹,表妹却一点不耐烦的情绪都没有,不自觉地红了眼角。

视线一瞥,却在看到那个燕小姐的云鬓花颜时,眼神一怔。

呆看了良久。

第114章 你算老几啊(幸福加更)

许知之的本意,也只是看不惯这个九公子仗着有钱就为所欲为。

所以才言语挤兑了他们一下。

现在见他们老老实实地去猜灯谜了,也不想在这里触霉头,当即转身打算离开。

只是她刚走两步,就被眼尖的九公子发现了。

“你不许走。”

燕九贞连忙跳到许知之的面前,伸手拦住她,盛气凌人地说道:“我要你亲眼看着我赢走这盏最漂亮的花灯,气死你这穷酸书生。”

郁棠顿时就郁闷了:“……”

这人总是针对许知之,不会也看上她了吧?

这么想着,他格外防备地瞪了少年一眼。

正准备骂回去,就被手疾眼快的许知之制止了。

“等等也无妨。”

许知之对郁棠摇了摇头,拉着他回到了摊位前。

虽然她自己也很无语就是了。

真特么的祸老是从天上来啊!

防都防不住。

不说从小到大,单说这一路上,她就遇见了许多娇生惯养的小公子。

但许知之发现,尤其属眼前这个最讨厌。

比较起来,郁棠就显得可爱多了。

她心想: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还忍个屁!

你想气死我?看我不先气死你的!

这时,容澜已经解到第四个字谜了,曰道:

“低头思故乡。”

这个字谜有些难度。

容澜头一次被难住了,而围观的群众也纷纷蹙眉思考起来。

一时间竟无人猜得出。

燕九贞见自己刚放完狠话,马前卒就失利了。

他嫌弃地瞪了一眼容澜,对着姐姐催道:“五姐,你去帮帮她。”

他非赢到花灯不可。

燕婧萱抽了抽眼角:“……”

她对药材一窍不通,要怎么帮?

再说,猜个灯谜还要两个人凑上去,就算赢了,也很不光彩。

九弟越来越任性了。

这时许知之心里一动,暗叹报仇的机会来了。

她当即故意轻笑了声。

声音虽然不大,但保证能让面前的三人都听的见。

沉不住气的燕九贞果然上当。

他气冲冲地走到许知之面前,怒问道:“你笑什么?有本事你来回答啊?”

许知之扬起微笑脸,非常谦虚地摆手:“我就算了,这个药对我没用。不过既然是中药,说不定公子你也曾服用过,不妨好好回想一下。”

燕九贞:“……”

谁不知道是中药啊?问题是什么中药?

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看她一副明明猜到了、却故意不说,然而故意不说就罢了、还表现的她早早就猜到的欠揍表情。

他都快气炸了。

许知之见他气的够呛,暗暗地摇了摇头,这才到那儿啊。

她又咳一声,等把众人的视线集中过来后,才煞有介事地一拍脑门:

“哎呀,昨天我去药堂时好像见过,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了,就记得药效了……”

单蠢的燕九贞再次上当,忙急急地问:“什么药效?”

许知之嘴角一勾,慢慢悠悠地回道:

“补肾壮阳。”

“……”

燕九贞愣了下,立刻涨红了脸。

第115章 自己太污了

燕九贞心里极度羞愤。

他看着许知之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要知道,壮阳药除了花楼里的小倌会无耻服用,清白良家的男子,是提都不会提及的,更别说碰了。

无他,只因有损清白名声。

这个穷酸书生既然早知道这是味壮阳药,为什么之前还说他可能服用过?

他一个良家子,岂会服用这种乌七八糟的低贱货?

这是对他赤裸裸的羞辱。

燕九贞瞪着许知之,气的声音都走了调,“你竟敢羞辱我?”

“这从何说起?”

许知之无辜地望着燕九贞,很是无奈地摊手,“小女愚钝,这药名在隔壁街的宝芝堂明明听了一遍,就是记不住,偏偏就记得药效了,好像是叫黄什么的。”

经她一提醒,容澜立刻说出:“是熟地黄。”

许知之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般地直点头,“是了是了,就是这个。”

可不就是全国皆知的‘六味地黄丸’么!

这个她要不知道,就白在前世呆过了。

像是对她的肯定,老板当即笑道:

“就是熟地黄。”

容澜无语地看了眼许知之:戏精!

还很小心眼。

“……”

当事人燕九贞被气的呕血。

谜底竟然还真是能补肾壮阳的熟地黄。

又听这女人,又说隔壁街,又是宝芝堂的,仿佛确有其事。

真是邪了门了!

他傻眼地站在那里,只觉得又诡异又无力。

有气没处撒,憋得难受!

对此,燕婧萱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预感回家后自己又要被迁怒了。

老板和容澜继续第二关的拆字对联。

郁棠小步地蹭到许知之身边,伸手戳了戳她的后腰。

等许知之回头时,凑近她斜眼问:

“你很懂啊?”

许知之:???

很懂什么?

郁棠为什么用那么一副怪异眼神看着自己?

不不不,她什么都不懂,她是一朵独自飘零的盛世小白莲。

纯洁的很!!!

但许知之装X人设不能崩,她也凑过头小声地反将一军:“需要我给你配一副吗?”

不是她吹,经过她治愈异能的点睛之笔,哪怕是棵豆芽菜,也能茁壮地长成参天大树!

额,污了污了。

她赶紧挥散脑中的一溜小火车。

刚抬头,就看到郁棠一脸意味地挑眉看她,“堵不如疏。”

一副破罐子破摔地样子。

许知之难得被噎住了。

堵不如疏?

与其堵住,不如疏导?

许知之一头的黑人问号脸。

她只想知道:郁棠是在默默地开小火车吗?

究竟是他太隐晦了?还是自己太污了?

这是个问题!

另一边,容澜顺利过了第二关,挑战到了第三关。

只见老板拿出蓝色锦囊,扬声道:“字谜诗,以诗对诗,方算解谜。”

听到这个,许知之也不纠结郁棠的小火车了,兴致勃勃地等着看戏。

萌兔花灯到底能不能被赢走,就看这把了。

话说回来,字谜诗,整首诗只打一个字。

其实猜出这个谜底并不算难,难得的是还要以这个字谜为底,另作一首诗。

第116章 你服气了吗

都走到最后一步了,容澜肯定不会放弃。

她对老板肯定地点头。

老板展开宣纸念道:

“半边有腿半边光,半边会叫半边香;

半边吃的山间草,半边潜在水中央。”

就如许知之所说,谜底不难,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能猜出。

只见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容澜就自信满满地开口道:“是‘鲜’字。拆分为‘鱼’‘羊’。羊吃山间草,鱼在水中央。”

“好!”

容澜一说完,周围就一片喝彩声。

这个气氛呢,已经被炒得很热了,萌兔灯笼,他们也到手了一半。

接下来只要以‘鲜’字为底,另作一首诗,就可以拿到奖励了。

眼见百步台阶,他们已然走完了九十九步。

被许知之噎了一晚上的燕九贞终于扬眉吐气起来。

他扬着下巴挑衅地看着她,“我就说花灯是我的,你服气了吗?”

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实在很碍眼。

许知之扭过脸,懒得看他。

郁棠这一晚上也算是看明白了,感情这小子就是个刺猬,见人就扎。

他学着许知之的样子无视。

私底下,却勾着许知之的手指,继续勾引大计:“你看这燕京城的男子也不行啊?这么一比较,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宜室宜家?”

手指带着一股电流,电的两人同时一抖。

许知之怔愣地看了眼自己小手指,麻麻的,好像手指上的静电,汇流到全身一样。

她侧头,就看到同样瞪大眼愣住的郁棠,不由沉了脸训斥道:“宜室宜家的男子,才不会动手动脚。”

郁棠猛不丁被她一个抢白,不满地撇了撇嘴,“虚张声势,哼!”

许知之:“……”

郁棠现在越来越不怕她了。

就连自己故作怒气,他也不当回事了……

愁死个人。

对面的燕九贞见这对碍眼的狗男女,竟然敢无视自己,心里又是一顿堵。

他转脸朝着容澜怒气腾腾地吩咐:“快点把花灯给我赢过来。”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容澜?”燕九贞扬声警告。

前面好不容易有了点思路的容澜,彻底被这小爷打断了,她也不想再供着这个娇公子了。

只见容澜嘴唇一抿,躬身行礼:“抱歉主子,容澜才疏学浅,实在无能为力。”

燕九贞瞬间傻眼。

这是在告诉他,花灯泡汤了?

枉他真以为这女人口口声声要科举,凭自己本事谋出路,还以为她是有真才实学?

原来也不过如此。

可是现下,大话已经放出去了,他丢不起这个脸。

燕九贞阴郁着脸,从袖口中拿出一把匕首,扔到了容澜的面前,“不用我动手吧?”

只是一个猜谜游戏而已,就要见血吗?

郁棠不安地扯了下许知之的衣袖。

许知之沉吟片刻,上前接过诗题,道:“我来对上一对。”

接着,她不顾众人反应,朗声念道:

“水中游鱼山中羊,东拼西凑配成双;

一个不吃山间草,一个不在水中央。”

她一念完,周围就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第117章 小姐请留步

全场掌声如潮。

只有燕九贞黑透了脸。

他恨恨地盯着大出风头的许知之,咬牙切齿。

许知之恍如未见,直直地看向老板问道:“花灯可以给我了吗?”

老板这才从怔愣中清醒,连连点头,“可以可以。”

说着就摘下又白又圆的萌兔花灯,准备送给许知之。

只是许知之侧身让了让,没有接。

她对老板歉意一笑,指着燕九贞说道:“那我借花献佛,把这盏花灯转送给这位公子。”

老板闻言,当即喜笑颜开。

谁都不想自家的生意上遇到闹事的,这会影响她这一整晚的生意;而万灯节一年也才一次,她一家老小都指着今晚过活呢。

许知之这样的处理方式,她不能更满意了。

老板忙殷切地走出来,把花灯送到了燕九贞的手上。

直到手握花灯,燕九贞还没从惊讶中回神。

这个女人一晚上都处处挤兑自己,跟自己势同水火,怎么临到头,忽然又要送他花灯?

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莫不是,看上了自己的美色?

燕九贞眯着眼,神色不定地盯着花灯看。

对于他的想法,许知之一无所知。

她的葫芦里没有卖药,她也没有看上燕九贞的姿色。

许知之表示:她很无辜。

只是单纯地不想在今晚见血罢了!

广义的说,她虽然看燕九贞不顺眼,但那个容澜没有错,不忍见她因如此可笑的原因受伤;

迷信的说,考试前见血,一般都是凶兆,可能暗示她将会考不顺;

种种之下,没人出头的话,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许知之无奈地叹了口气,才转头看向燕九贞,淡了淡笑意,说道:

“今晚乃元宵灯会,一年仅有这一次,该是畅饮开怀才对;我希望公子能够忘掉我之前笨嘴拙舌的得罪之处,和你的同伴开开心心地继续观赏万家灯火。”

说完,拉起身边的郁棠,给身后的樊夏递了眼色,转身就离开了。

挥一挥衣袖,不留一片云彩。

只是走着走着,许知之发觉自己右手边空空的。

那个挽着自己的柳容昭不见了。

她忙停下看向其余几人,急声问道:“我表哥呢?”

郁棠几人的视线从两边的花灯挪了回来,面面相觑。

……

跟她们同样面面相觑的,是被许知之留下的燕氏三人组。

燕婧萱和容澜默默地对视一眼,随后走向依旧低头发呆的燕九贞身边,问道:“九弟,我们是继续赏灯,还是回宫啊?”

燕九贞瞬间收回了视线,不自在地板着脸哼道:“灯会一点儿趣味都没有,回宫。”

说完也不管其余两人,径直往外走。

负责保护他的容澜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被留下的燕婧萱无声地叹了口气,抬脚刚准备离开,就被一道轻微的力道扯住了衣袖。

她回头看去,就对上了一双水波潋滟的清眸。

当真是花下美人,绝色销魂。

柳容昭见她停下,慌忙收回手,半低着头红着脸开口:“小姐,请留步。”

第118章 扒了你的皮

柳容昭竟然平白不见了?

真是墨菲定律无疑了,越是就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偏偏留香还在一边干嚎:“怎么办?我家貌美如花的表少爷啊!”

许知之:头疼。

好像扔掉这个马后炮。

郁棠早就看留香不顺眼了,“你这么担心柳容昭,之前就该好好盯着他!”

这个怂书童,也不知许知之看上她哪点了。

一出什么事,跑的比她主人还快!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事,从不动脑子,做的第一件只是哭诉。

也真是够了。

被嫌弃的留香怒瞪着郁棠,不客气地回嘴,“别以为我不知道,表少爷出了事,最高兴的就是你了。”

她才不怕这个山土匪呢。

都是他霸占了小姐,才让自家表少爷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

“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把他弄丢的一样。”

“说不定就是你背后偷偷咒的。”

许知之见这两人竟然当街吵了起来,头都大了。

她当即沉了脸,厉声喝道:“别吵了!”

郁棠和留香见许知之动怒,双双住了嘴。

只是还不忿地瞪着对方,像乌眼鸡一样。

许知之冷眉看着这两人,训斥道:

“出了事不想着解决的办法,反而在浪费时间吵架。这种情况我不希望见到第二次。”

声音可以说是非常严厉了。

郁棠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垂下眸子道歉,“对不起。”

“小姐,我……”

留香也耷拉着脑袋,害怕地看着自家小姐。

许知之瞥了眼委顿的郁棠,视线转向留香,“留香,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惹事。你听明白了吗?”

“奴婢知道错了。”留香眼泪汪汪地看着许知之直点头,“我以后不会再胡乱说话了。”

见两人消停下来,许知之才放过两人。

她心里还是很相信柳容昭的。

自己这个表哥自己了解,他虽然软弱了些,但并不蠢笨,不会轻易被人骗。

而且这万灯节主街上,人头攒动,热闹依旧,并无异象。

应该只是走散了。

但理智归理智,许知之依旧很担心。

她连忙戳醒沉默一晚上的包包,问它的消息。

包包以前可是有个绰号,叫包打听。

别看它平时不声不响,从来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就连冷厉有时候想知道什么消息,都会来找包包问询。

包包见主人难得依赖自己,立刻就膨胀了!

它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伸着小爪子捋着零稀的几根兔须,半仙一样的叹道:“主人,刚刚跟你抢花灯的那三个人,身上的贵气好浓郁啊。”

许知之:???

她现在听到贵气都听得想吐。

这一路上,但凡包包见过的人,都特么的贵气重重啊。

感情所有人中,就自己最LOW是吧?

再说,现在人都丢了,你还说贵气是找揍么?

许知之可没心思跟它扯皮。

她眯着眼冷冷地看着包包,威胁道:“你再敢跟我顾左右言它,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被吓的瞬间炸毛的包包:“……”

主人的戾气好重!

第119章 卧了个大槽

见到主人难得发飙,包包立刻变成了小怂包。

小爪子急忙指向身后,圆滚滚的小身体也立的正正地回道:

“表哥好像看上了刚才遇到的燕小姐,可能是去搭讪了。”

说完身体一缩,急忙钻回了布包里,小脑袋埋得深深的。

就怕许知之拿它出气。

对于包包的话,除了许知之,是没有人能听得到的。

见众人静默,樊夏担忧地看了眼神情萎靡的大当家,问道:“许小姐,我们现在分头找吗?”

许知之摇了摇头,“不用。”

她现在考虑的是,要不要前去寻回柳容昭。

对于包包的话,她虽然有些意外,但同时她更明白,包包就算会骗任何人,都不会骗自己。

毕竟她们俩相依为命了很多年。

所以,一向软弱的柳容昭不仅对那个燕小姐上了心、还很有勇气地逗留在那许久?

虽然不要脸的说,她其实不明白表哥为何会这么快的另觅所爱。

但感情么,都是不受人心控制的。

许知之虽然不相信一见钟情,但她也无法否认,如果真的一见钟情,确实会山崩地裂,叫人换了脾性。

如果自己现在贸然去寻回表哥,会不会打扰到他和燕小姐?

许知之思索了两秒,对樊夏说道:

“灯会看的差不多了,你带郁棠留香先回客栈,我自会把人带回去。”

不看到柳容昭她还是不放心。

所以决定把其他人打发回去,自己偷偷跟上柳容昭,暗暗保护他。

樊夏听了,刚要点头,就见郁棠一把拉住许知之的胳膊,摇头道:“我不回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许知之轻皱了眉头,“听话。”

“我不!”

郁棠抿紧薄唇,瞪圆了眼睛气呼呼地望着许知之,“我回去了,留你和柳容昭孤男寡女好诉说衷情吗?”

许知之:???

郁棠这什么脑回路,现在是拈酸呷醋的时候吗?

都快被他气笑了。

就在她无语的时候,郁棠又超凶地瞪了她一眼,“你休想!”

许知之扶额,反正郁棠是越来越不怕自己了。

自己也懒得管他。

她直接看向樊夏,“你先带留香回客栈。”

樊夏闻言点点头,带着缩着脑袋老实了很多的留香就离开了。

“不许给我惹麻烦。”

许知之警告地看了郁棠一眼,见他小鸡啄米地点头后,才放了心。

两人循着回路走,直到看到之前的那家萌兔花灯的摊位,才停下脚步。

许知之拉着郁棠藏在旁边一个捏面人的摊位后面,悄悄往前方看过去。

就见灯火阑珊下,人影婆娑的路上,静立着一对姿容出众的年轻男女。

此时精致羞怯的柳容昭,正伸手轻抚着女子的秀发,似乎是对她说了什么。

因为路人太多,吵吵嚷嚷的,许知之根本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

下一秒,她就看到那个温雅秀美的燕小姐,对柳容昭点了点头,而后送了一件东西给他。

没多久,两人就微笑道别。

许知之:???

心里卧了个大槽!!!

第120章 有了小秘密

许知之都要瞠目结舌了。

平时看柳容昭柔里柔气的看不出来,没想到还是个撩妹高手啊!

还是个天生的!

这才过了几分钟啊,就又是动手摸人家女孩子的头发,又让那个燕小姐乖乖送定情信物的。

非常溜。

爆发力也太叫人耸人听闻了!

许知之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所以谁说古人保守的,这是没遇到对的人;一旦奔放起来,说不定随时随地都能为爱鼓掌呢。

旁边,边观望边买着面人的郁棠,看的是眉开眼笑。

他戳了戳许知之的后背,歪着脑袋朝前方努了努嘴,对她说道:“你表哥遇见了真命天女,你不上去祝贺一下?”

太好了,柳容昭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以后就不会再缠着许知之。

那她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郁棠发现,今晚的柳容昭格外的顺眼。

就连刚刚被许知之训斥的郁闷,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看来这燕京城,还是他的福地呀!

见郁棠许笑的实在太夸张,知之没好气瞪了郁棠一眼,警告道:

“我表哥面皮薄,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许告诉第三个人,回去也严禁讨论起哄。”

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货,还是个肆无忌惮的土匪头子,万一把客栈当成了土匪窝,大谈特谈某些男人家的小秘密,那表哥不就羞愧死了。

光是想想都替表哥头疼。

不过现在,她到底该不该上去偶遇柳容昭呢?

许知之望着表哥的方向,正犹疑不定呢,就看到表哥抬头呆愣地看着前方片刻后,转身离开了。

那方向,是回客栈的路。

这个柳容昭,不声不响的掉队就算了,办完了私事,也不想着追上大部队。

这要是自己没找到他,不得担心死?

还是不成熟啊,不然也不会做出离家出走的傻事了。

许知之暗暗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郁棠抱着许知之的手摇了摇,仰头乐开了怀,“太好了,你和我有了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了。”

这是许知之越来越相信自己的表现啊。

许知之则一脸懵逼。

她一直觉得郁棠的脑子跟别人长得不大一样,他的G点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这件事情究竟有什么好兴奋的?

眼看柳容昭的影子都要看不见了。

许知之忙拉着郁棠,悄悄地跟了上去。

一路尾随到客栈门口,看着柳容昭安全地进了客栈大门,她才放了心。

身后的郁棠见许知之站在大路上不动了,好奇地问道:“我们不进去吗?”

“先等等。”

不能跟柳容昭前后脚进门,不然表哥会怀疑的。

许知之打算等个两盏茶的功夫再进去。

这时郁棠冷不丁地叫了她的名字,“许知之。”

“嗯?”她随身应道。

郁棠脚尖点地,声音有些委屈地抱怨:“你刚才训我的时候好凶。”

许知之:额……

这秋后算账也来得太快了吧?

他有什么好委屈的,跟一个书童吵架很有面吗?

许知之抽着嘴角看透一切,“你直说你想怎么办吧?”

第121章 你亲我一下

郁棠闻言,眼睛一亮,张口就说:

“你亲我一下。”

我亲你个皮皮虾。

许知之无语了一秒,掉头就往客栈走。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都想打电话找警察:‘歪,妖妖灵么?这里有个男人耍流氓,你们给解决一下。’

看看这一路上,郁棠不是跟柳容昭争风吃醋,就是暗戳戳地勾搭自己。

这一定是不当土匪头子,给闲出的毛病。

等自己考完试,一定要给他找点事情做。

郁棠见许知之一句话不说,掉头就走,忙追了上去。

“哎,别走啊,不然你再还个价?”

许知之听了脚一软,差点给跪了。

还还价?

当买萝卜白菜啊。

她再次觉得,郁棠的脑回路跟别人都不一样,画风尤为清奇。

就这样一个走一个追,一路来到了许知之的门前。

郁棠丝毫没有男人家的羞怯避嫌,不仅不开口告辞,还勾着脑袋往她房间里钻。

“你还不回房?”

“再坐坐嘛。”郁棠一马当先就推开了房门。

“你坐下了还肯走吗?”许知之对此很怀疑。

郁棠哈哈大笑两声,随即表情一收,仰着认真脸问她,“不走行吗?”

许知之:???

她真想抽自己嘴巴,都怪自己嘴欠。

不过她也算看明白了,郁棠这是跟自己较上劲了。

许知之选择闭嘴,摸黑就要去点烛火。

只是她刚走到桌边,就听见屋里‘兹拉’一声,接着房间倏地亮起了一个红点。

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声悠悠的叹息,“回来了?”

无比诡异。

房间立刻就显得阴风阵阵起来。

郁棠准备调戏许知之的话也戛然而止。

他整个人瞬间僵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陡然出现在房间的红点。

活见鬼了!

“鬼啊……”

郁棠满脸惊恐地惊声大叫,声调都破音了。

接着他蓦地跳起来蹦到许知之的背上,双手双脚紧紧巴着她不放。

天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郁小爷,最怕鬼了。

“救命啊……”

许知之:“……”

心好累。

她盯着那处红点看,就见红点一点点扩散,行成一束火焰,安静地绽放在桌子上。

是一盏烛灯。

而桌前端坐的,正是开口打招呼的柳容昭。

就是说啊,世上哪里来的鬼神之说。

许知之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表哥,也不知道嚣张跋扈的郁土匪,怎么就被吓成了这个样子?

许知之内心:我看你才是魔鬼。

她默默地在心底吐槽着,转头对着趴在她背上的人说道:“是表哥,下来吧。”

谁知郁棠听了,更加用力地搂紧她的脖子,整个人死死趴在她的背上不吱声。

许知之沉了沉声,“下来!”

“我不,我害怕!”

郁棠十分固执,不管许知之怎么劝说威胁,就是不下来。

头疼。

对面,柳容昭见表妹和郁棠搂搂抱抱,目光有些凄楚,但没了以往的愤慨。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幽幽地看着赖在表妹身上的郁棠,看他在表妹注意不到的时候,眼神得意地挑衅自己。

第122章 熊孩子一枚

郁棠怕鬼是真的。

但等他看清是柳容昭后,就决定将计就计。

反正许知之的背上这么温软舒适,他也确实想多待一会儿。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要让柳容昭明白,许知之是自己的。

郁棠趴在许知之的背上,在对上柳容昭看过来的视线后,嘴角一勾,无声地笑了起来。

自信又得意。

是示威的眼神。

要说在以前,郁棠没立场宣誓主权,因为不管是身份、还是情分,他都比不上柳容昭。

但是经过今晚之后,他就有些瞧不起这个表哥了。

明明不久前,在万灯节的灯会上,这人还在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举止暧昧,郁棠当时还以为柳容昭想通了,要放弃许知之,另觅真爱。

他还想真心祝福柳容昭,决定以后跟他当好朋友的。

但事情却急转直下,郁棠和许知之刚把人安全送回到客栈,就见他深更半夜跑到许知之的房间里,灯也不点,奇怪得很。

要不是自己非要跟着进来,这房间可不就剩下许知之和柳容昭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是不是接下去就生米煮熟饭了。

太轻浮了。

虽然自己也一门心思地往许知之房里钻,但他绝对一心一意,认准了就不撒手。

谁像这个柔里柔气的柳容昭,表面羞涩温婉,实则三心二意。

“表妹,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柳容昭微沉着脸,低头敛眉说道。

许知之强行把郁棠从背上拽下来,点点头,“好。”

在她印象里,表哥一直是个很规矩的男孩子,熟读《男戒》,一生的目标就是当一个好夫君,相妻教女。

要让这么一个良家子,破格大半夜灯也不点的坐在自己房间。

想必是遇见了非常困惑的烦心事,急需找人相商。

以许知之推测,说不定就跟方才那个燕小姐有关。

除了爱情以外,她可以对柳容昭予取予求。

只是单独谈谈,更不在话下。

许知之走到柳容昭的对面坐下后,便转头看向郁棠,“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带上。”

郁棠一口老血堵在心头:“……”

这女人不仅要赶自己走,还要让自己给她关门?

真是气死他了。

再也不想理她了。

郁棠气哼哼地转头就走。

却在走到门口时,双手一伸,就把门从里面‘砰’的一声关上了。

紧接着他就转身往回走,在许知之和柳容昭的诧异下,一屁.股坐到了许知之旁边。

许知之:???

郁棠是听不懂普通话,需要自己用英语再讲一遍吗?

真是熊孩子一枚。

她捏了捏眉心,耐着性子劝他,“我跟表哥有事相商,天色也晚了,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脾气已经够有耐心了。

谁知郁棠把脸一扭,不忿道:“我不!”

一旁一直沉默的柳容昭终于忍不下去了。

这个毫无规矩、言行出格的山匪流寇,凭什么总是违逆表妹。

他目光微凝地盯着郁棠,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表兄妹之间的谈话,你一个外人有什么立场掺和?”

第123章 维护柳容昭

郁棠听的直怄气。

这柳容昭真是好笑。

表兄妹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关系再亲近,不照样还是被许知之拒婚了。

还有,自己怎么就是外人了?

要不是他好心放许知之来科考,他们早就在云龙寨成亲了。

郁棠毫不气弱地怼了回去,“你有什么事见不得人,非要三更半夜地来谈?”

柳容昭闻言,更加嘲讽地冷笑道:“你不也深更半夜不顾表妹拒绝,死皮赖脸的赖在她房间吗?”

“那最起码我一心一意,不像某些人,朝三暮四。”郁棠一句话,扎在了最重名声这个七寸上。

只见柳容昭羞愤的站起来,红着眼睛瞪着郁棠:“你什么意思?说谁呢?”

“怕了吧?也不知是谁刚刚在……”

他刚准备说出燕小姐的事情,就被许知之沉声打断了,“住口!”

郁棠当场愣住了。

许知之居然朝自己发脾气?

这事明明是柳容昭先挑起来的,是他先找茬的!许知之为什么只针对自己?

郁棠抿唇瞪着许知之,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嫉妒又不甘。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朝她吼道:“我又没说错,他能做的出来,我还不能说了?”

许知之蹙眉看向郁棠,见他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

但他明明跟自己约定好、不提燕小姐和表哥的事情,现在却出尔反尔,他就没做对。

再说,郁棠怎么可以说表哥朝三暮四呢?

这话也太没分寸了。

这对一个古代遵循《烈男传》的良家子来说,不可谓不诛心。

看都把表哥气哭了。

一个自小任性妄为的山匪,又怎懂处处规矩的深宅男子的恐惧和无奈?

许知之瞥过脸不看郁棠受伤的表情,板着脸训道:“你错就错在太放肆了,看看你,不是跟容昭吵架,就是跟留香吵架,你就不能反省一下自己的问题吗?为什么他们偏偏都跟你过不去?”

郁棠见许知之都懒得看自己了,张嘴说的也都是自己的过错。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我怎么放肆了?许知之,你是不是跟柳容昭一样,也觉得我是外人,不如他和留香跟你亲近?”

对这个问题,许知之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

事实上,她并不觉得自己和柳容昭留香亲近。

在她心里,唯一说得上亲近的,大概也只有包包了。

她沉默片刻,转而对郁棠说道:“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说。”

争吵,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不如各自冷静一下,一夜过去,说不定什么事都迎刃而解了。

再说,许知之的本意也不是训斥郁棠,只是想把他从表哥和燕小姐的事情上转移出来。

不然,这么一个任性少爷,说不定一个急眼,就当着他们的面拆穿表哥的私情。

这让表哥以后怎么做人。

许知之承认,在这件事上,是她维护了柳容昭。

郁棠见许知之不仅回避他的问题,还要赶他离开,脾气也上来了。

从小到大,他就没受过这样的气。

第124章 你的好表哥

郁棠气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想冲许知之发火,可是在对上她那漆黑幽深的双眸后,心就软了下来。

太没出息了。

郁棠调转方向,怒气腾腾地瞪着柳容昭,冷笑道:“柳容昭,你也太厉害了!挑拨了我和许知之的关系后,你还有脸哭?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明明是他先挑衅自己的,都最后受委屈的反而是他。

自己却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男人。

郁棠真是又气愤又委屈。

对于他的指责,柳容昭显然同样无法接受。

他擦了擦眼角,一脸悲愤地摇头叹道:“郁棠,我一直以为你虽身在匪患、少年骄纵,但本质是一个爽朗直率的人,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口无遮拦、搬弄是非,你以为你毁坏我的名声,表妹就会屈就于你吗?”

柳容昭自嘲地笑了笑,鄙夷地看着郁棠,“我许家世代清白,表妹以后更是要荣居庙堂;而你,只是一介盗匪流寇,是官府缉拿的过街老鼠。你哪里有半分配得上她的地方?”

许知之瞬间扶额。

又来了又来了。

这两人凑到一起,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不过这次,他们俩也太较真了点,说话都有点扒皮抽筋的感觉。

“你……”

郁棠被戳到痛脚,瞪着柳容昭的眼睛都冒起了火光,他愤恨地瞪着这个专扎他心的男人,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朝对方冲了过去。

在许知之反应过来之前,郁棠直奔柳容昭,不由分手挥起了拳头,毫不客气地朝柳容昭的脸上招呼。

一拳就打在了他的嘴角。

效果立竿见影,柳容昭的嘴角立刻渗出了血珠子。

许知之见状,赶紧上前,擒住郁棠的双手,急声劝道:“郁棠,表哥他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公子,也值得你动手?”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被郁棠猝不及防揍了一拳的柳容昭,不住地后退了两步。

他本不欲跟郁棠动手,但对方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

柳容昭眼见郁棠被表妹擒住,飞快上前,趁着表妹训斥郁棠的时候,对准郁棠的脸就一拳回击了过去。

“嘭”的一声。

郁棠的眼角立时就青了。

许知之这时头真的大了。

这哪里是两个待嫁的良家子,这分明是两个巨婴啊。

还都是锱铢必较的那款。

谁都不能吃亏。

此时的‘巨婴’郁棠心里都要气爆炸了。

他被许知之反剪双手,动也不能动,整个人被制住也就算了,还要听许知之教训;听他她教训也就算了,还要挨揍。

就是因为自己是个嚣张跋扈的土匪,而柳容昭是个弱不禁风的良家子?

许知之维护她表哥也维护的太明显了。

郁棠猛地推开许知之,从她手里挣脱出来。

满心委屈的他微抖着嗓子,指着许知之气愤地大吼:“这就是你眼中弱不禁风的好表哥,你就护着他一辈子吧。我再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往许知之身上一扔,就怒气腾腾地跑了出去。

第125章 看见顾楚楚

看到郁棠跑开,许知之忙跟出了门。

直到确认他回的是卧室的方向,才放心地返回房间。

她摊开手心,借着灯光,就看到郁棠扔过来的,是一个手心大小的小面人。

比包包还小了一圈。

面人的造型跟她今天有点类似,雪玉色披风、头发松松地挽着。

微微扬起的小圆脸,一副慵懒相。

除了脸型不同外,还有一处,也格外诡异。

就是小面人的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就像狐狸尾巴一样。

光是从穿衣打扮上来看,这个面人就是比照着自己捏的。

许知之:“……”

这是郁棠趁着她分神盯着表哥时偷偷捏的?原打算送给自己的?

别说,还挺惟妙惟肖的。

就是这个尾巴,啧……

自己在他眼睛,竟然是头狐狸?

一时间,心里有些复杂。

郁棠想着送自己礼物,自己却还教训他。

许知之有些后悔刚刚自己的严厉,这次的事情,郁棠动手在先确实有错;但她作为顶起门户的一家之主,更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她没管理好内宅。

许知之心里略微沉重,她收起面人,看向依旧在低头落泪的柳容昭,“表哥,你没事吧?”

柳容昭眼含泪光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许知之有心想训斥他两句,可是一看到他这副羞愧难过的模样,又无从下手。

按理来说,两个人互殴,那这两个人都有错。

当然,先动手的郁棠,错要更大一些;但是柳容昭明知郁棠被她制住,不能反抗,却还要补上一拳,也没比郁棠好到哪去。

看着柳容昭渗着血丝的嘴角,许知之是又气又心疼。

她板着脸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在柳容昭的讶异下,暗暗给他输送异能。

只见一道微不可见的白光闪过。

柳容昭之前还红肿渗血的嘴角,立刻恢复成了细嫩光滑。

完好如初。

许知之收回手,转身走到桌前坐下,沉声道:“容昭,我知道郁棠冤枉你,你很委屈。但将心比心,你的话对他来说,也很诛心。”

柳容昭从许知之刚刚的触碰中回过神来,见表妹依旧话里话外护着郁棠,低头一哼,“我又没说错。”

许知之闻言蹙了蹙眉。

对一个待嫁之子,还是男女有别,话说轻了不行,说重了也不行。

家里男人多,是非就多,自古的真理啊。

许知之也不想跟他争辩,直接告知要求:“你现在跟着我,就要听我的规矩。希望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门户之见、阶层之别。否则,我就把你送回白水村。”

柳容昭见许知之是生气这个,立刻羞愧地咬唇。

他因为跟着表妹读过几年书,确实有些清高之气,难免会把人分为三六九等。

“我知道了。”柳容昭红着脸低声回道。

许知之点点头,转而问道:“你今晚过来找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柳容昭一听,立刻想起了正事,当即严肃开口说道:

“我刚刚在灯会上,看见了顾楚楚。”

第126章 小鬼难缠啊

顾楚楚?她也来了京城?

许知之愣了几秒。

原以为柳容昭深更半夜来自己房间,还要避开郁棠,是要跟她谈燕小姐的事情;

没成想,竟是谈顾楚楚。

如果真是她,按照正常脚程的话,顾楚楚已经到京城半个月左右了。

许知之沉默了片刻,问道:“确定吗?什么时候?”

“非常确定。”

柳容昭面色严肃,说的斩钉截铁,“就在你离开猜谜的那个摊位后,顾楚楚突然出现,还看了眼你的方向。”

他和郁棠樊夏不同,对顾楚楚这个女人,丝毫情分也没有,可以说得上是深恶痛绝。

当初表妹落崖,她那一通幸灾乐祸的样子,一看就心术不正。

更别说,她还曾无耻地调戏过自己。

而这样一个女人中的败类,郁老当家却还愿意保她,为此不惜把表妹骗去平安镇,暗地里却放走了她。

想当初顾楚楚还在云龙寨时,表妹因为她调戏自己,差点杀了顾楚楚,后来还打断了她的手臂。

想来顾楚楚对表妹和自己,也是怀恨在心了。

现在同在燕京城,难保那个女人不会做出什么报复的手段。

在这个想法上,许知之和表哥难得高度统一。

她脸色微凝地点了点头,“让我想想。天也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柳容昭闻言,担忧地看了眼表妹,随即低眉敛目地离开了。

这时包包见男人间的战争结束,终于钻出了小脑袋。

它拖着笨重又圆润的身体,跳到了桌上。

“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包包摇头晃脑地念叨着,这个顾楚楚还真是主人的克星。

主人走到哪儿,她就出现在哪儿。

不管是云龙寨、还是平安镇,这个顾楚楚都给主人惹过很多麻烦。

眼看这京城,估计也没跑了。

包包用小爪子捋了捋小兔须,感慨地道:“幸好她不是考生,不然主人你就惨了。”

许知之闻言,伸手往包包身上一戳。

包包立刻应声倒在了桌上。

许知之这才收回手,没好气地瞪了眼顺势趴在桌上装死的包包,“我怎会怕她?”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包包耸了耸小脑袋,继续装死。

许知之也暗暗后悔,当初在云龙寨,没了结顾楚楚的性命。

果然就应了曾经的话,后患无穷。

许知之再次拿出那个面人,放在桌上,细细思索着。

如果顾楚楚出现,那么平安镇的事情,就有必要先行告知樊夏和郁棠,免得到时候这两人,被顾楚楚迷惑。

一旁,包包依旧趴在桌上,用两只小短爪托腮,“主人,你治好了表哥,可是你夫君脸上还伤着呢。”

“他主动打人,该受一受苦。”

郁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在云龙寨没什么,但是在这一块石头落下、能砸死三个贵族的燕京城,是很容易得罪人的。

包包撇了撇小兔唇,不跟主人争辩,“主人,该关门放胡萝卜了。”

许知之随手催发了两根巨大的胡萝卜,往桌上一扔,再次把包包成功砸趴了。

嗷!

第127章 看见你就饱

一夜无言。

翌日清晨。

许知之准时起床,坐到了客栈大堂吃早饭的大部队里。

她抬头扫了一圈,所有人都蔫蔫的。

留香萎靡不振。

表哥若有所思。

就连樊夏也像是有心事一样。

当然,郁棠如何她不知道。

因为他压根就——

没!出!现!

许知之:“……”

一家之主好难当啊。

她看起来不像一家之主,反而像个操碎心的老妈子。

好想把这群小萝卜头齐齐拎到丧尸堆里,让丧尸追着他们跑几圈。

看到时候,他们还有没有功夫伤春悲秋。

一个个都是闲的。

许知之无声叹了口气,认命地看向樊夏,“你家公子呢?”

郁棠一个练家子,从小练武经过磋磨了,柳容昭那么一下花拳绣腿,应该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损伤。

那么他现在不出来吃饭,是几个意思?

樊夏闻言,立刻想起之前去找大当家的情景。

“绝交!”

当时大当家捂着左眼,气急败坏地对樊夏嚷嚷道:“我要跟许知之绝交!”

“许小姐又怎么得罪你了?”

明明昨晚上被人家训斥了,还死心塌地地要跟着人家,死也不跟自己回客栈。

才一夜过去,就成仇人了?

“她是偷看别的公子被你发现了?还是收了哪个男人家的礼物了?”

这来京城的一路上,郁棠是推翻樊夏这些年对他的全部认知了。

许知之看了眼路上的男人,他会发脾气;投宿农家的时候,许知之收了农家子送的山货,他会发脾气;就连许知之多跟她表哥说两句话,他也会阴阳怪气的……

明明以前大当家他不这样的。

现在彻底成了醋夫,樊夏好失落。

听到樊夏的问题,郁棠的火气又上来了。

他猛地松开手,指着自己眼角的淤青愤愤抱怨:

“看看我这里,就是许知之纵容她表哥柳容昭打的。他们表兄妹联合起来欺负我,我干嘛还自讨没趣跟他们一起吃饭。哼,以为我离开了她活不了是吗。樊夏,我们今天就搬出去住,跟他们彻底划清界限。”

樊夏看见郁棠脸上的淤青,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郁棠见她竟要伸手摸自己,连忙往后跳了一步,防备地看着她,“你干嘛?”

樊夏心疼的看了眼郁棠,完全没注意自己的越矩行为,“我以为许小姐是公私分明的人。没想到她竟然纵容表兄弟打人,我这就去找她理论!”

说完就要出门找人,却被身后的郁棠喝住:“不许去!”

樊夏疑惑地回头,不明白一向有仇翻倍报的当家,为何要阻止她。

在她皱眉不解的时候,就听到自家当家非常恶劣地说了一句:“我怎么可能会吃亏?就是我先动手揍柳容昭的。”

语气极为洋洋得意。

樊夏瞬间无语:“……”

她收回之前心疼大当家的话。

如果不是立场不容许,她还想反向吐槽两句:那你被打,纯属找揍!

收回思绪,樊夏摸了3鼻子,答道:“他说看见你就饱了,还吃个鬼!”

许知之瞬间黑了脸。

樊夏:天地良心,这可是郁棠的原话。

第128章 搬出来住哪

许知之是气的够呛。

桌上的其他人见她黑脸,纷纷都装鸵鸟埋头吃饭,大气也不敢出。

除了郁棠敢时不时太岁头上动土外,许知之对于其他人而言,还是颇具威仪的。

所以许知之冷了脸,其他人都自动噤声。

简直顺理成章。

就连许知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对身边人的要求是:可以不聪明,可以不勤快,但要听话。

可偏偏有个山土匪,事事都要打破她的原则。

她还毫无办法!

看看郁棠自己做了什么?

动手打人在先,竟然还对她发脾气?

看见她就饱了?还吃个鬼?

听听这是什么话。

一夜过去,还是怨气满满啊。

许知之内心极度无语:郁棠不仅不知反省,反而变本加厉地作。

她如果有时间,倒是想好好磋磨他几天,板板他的性子。

可问题是她没时间。

自己明天就要去会试,一连九天全封闭吃住在考场,无法回来。

在她考试之前,先得安顿好这几人,不然一院子的闺男弱女,统共就樊夏一个护卫,太不让人放心了。

许知之凝眉不语。

对面的柳容昭见表妹自从听了郁棠的消息后,就面色不愉,显然是担心那个土匪所致,心里就很不顺畅。

他只喝了两口粥,便放下筷子,闷闷说道:“我吃饱了,回房休息了。”

许知之闻言,随意地点了点头。

柳容昭见她一句话都不说,失望地抿抿唇,也不纠缠,起身就走。

旁边的留香抱着碗,吸溜一口粥,看一眼许知之,吸溜一口,再看一眼。

等见到表少爷离席,她也坐不住了。

待在高气压的小姐身边,太煎熬了。

留香立刻捧起碗,仰着脸一口喝完,接着把碗往桌上一推,谄笑地开口:“小姐,那我也回院子干活了?”

本以为小姐也会无视她,让她离开。

然而她想错了。

许知之抬眸看了留香一眼,“等等。”

留香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小姐叫住她干嘛?

不会是看那个土匪生气,想到自己昨晚跟他吵过架,让自己去跟他道歉吧?

小姐要不要这么重色轻书童!

总之,许知之还没说话,光是靠脑补就已经戏份满满的留香都快哭了。

只见她小圆脸一扭,撇着嘴说道:“小姐,我是不会去跟那个土匪赔礼道歉的。”

许知之:???

她说什么了吗?

这一届的手下怎么这么难带?

许知之没好气地瞪了眼留香,转而看向樊夏叮嘱道:“明天我去考试后,院门紧闭,如果不是必要,你们不要出去,不要多事,照看好家里的两个男人。”

她说着拿出郭静给的蓝色钱袋子,递给樊夏,“里面有10两银子,省着点用,足够你们应付这九天的。”

樊夏郑重地接过钱袋,忽然问道:“这个院子我们只租住了10天,要续租吗?”

“不用。”

许知之摇了摇头,“我考完试的当天中午,正好是房租到期之时。到时候你们直接搬出来就好。”

樊夏愈发不解,“搬出来住哪儿?”

第129章 藏了私房钱

樊夏越听越糊涂。

边上的留香闻言,却眼睛一亮,“小姐,你是不是还藏了私房钱啊?”

如果是的话,自己是不是就不用省吃俭用了?

说真的,这家客栈的招牌菜虽然贵,但是真好吃。

让她念念不忘的。

许知之忽然觉得,让留香留下是个错误的决定,她并不是能顶立门户的女人。

可谁又能想到,原本非常孤家寡人的队伍,会莫名有男人加入。

而且还是两个。

还都是不太懂事、动辄争吵斗殴的巨婴。

许知之沉着脸看向留香,吩咐道:“表少爷他最近心情不好,在我考试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一步不离地跟着他,确保他的人生安全。如果让我知道他有任何意外,你就别想活着回去见你九岁的阿弟,明白了吗?”

留香见小姐这么严厉,立刻小鸡啄米地点头,“我知道了,小姐你放心,表少爷的安全就交给我吧!”

许知之还真不太放心。

但留香对表哥确实衷心,应该会看好他的。

再说她只是去考试,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的吧?!!

“行了,你回去了。”

许知之很嫌弃地挥走了留香。

樊夏见只剩下她们两人,立刻保证道:“许小姐放心,大当家那边就交给我吧。”

许知之点了点头。

还是跟樊夏说话不费劲。

她继续之前的话题,“关于我们住哪儿,这段时间也需要你费心。”

“啊?”

许知之早就想好了,“在这几天,你要找到一处宅院,地方必须安静安全,不能鱼龙混杂,价格在五六百两左右。谈好买卖,等我考完试就能签字画押立刻搬进去。”

“我们哪来那么多的银子?”

虽然她们以前也很有钱,但自从大当家和柳容昭比着赛花银子之后,生活水平就急转直下。

在两人攀比着把银子捐给路过的一处发生冰雹天灾的山村后,她们就彻底穷了。

所以樊夏特别不理解,许知之怎么还有那么多银子。

难道真的像留香所说,是藏起来的私房钱?

对于她的问题,许知之不打算回答。

也回答不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

许知之跟樊夏再次确认,“总之银子我肯定会解决,房子就交给你了。”

“行,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樊夏郑重其事地保证,这是许知之交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她一定会办妥的。

以后不当土匪头子,跟着许知之闯荡燕京城,就是她的任务目标了。

许知之对于樊夏,莫名地放心,“客栈这边也交给你了。”

“没问题。”

樊夏答应后,忽然犹豫了下,还是对许知之说道:“大当家那边,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自有考虑。”

许知之沉眸片刻,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樊夏,以后在燕京,大当家这种称呼就免了,你直接叫郁棠名字或者公子少爷都行。”

“我明白了。”

许知之看着樊夏消失在大堂,思索片刻,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朝郁棠的住处走去。

第130章 笨手笨脚的

同一时刻。

郁棠黑着脸站在自己的房门后,伸手对着窗户纸一戳,纸糊的窗户纸立刻被戳穿了一个小洞。

接着,他就悄咪咪地地趴在小洞上,用自己没淤青的那只眼睛,分外精心地偷看着外面的动静。

自己没去吃早饭,许知之应该很担心吧?

哼,叫她只会维护柳容昭。

明明是柳容昭三心二意,他怎么就不能说了?竟然还纵容柳容昭揍自己,想起来就气的牙痒痒的。

就在郁棠浑身散发着怨气,对着外面咬牙切齿的时候,院门口传来了动静。

是许知之来找自己道歉了?

他瞪圆眼睛盯着门口看,竟是那个惹人烦的柳容昭回来了。

郁棠:“……”

烦人精!

好想把他拖回来再揍一顿。

但当他看到柳容昭花容月貌、无丝毫瑕疵的精致五官时,俊脸就更加扭曲了。

怎么会?!!!

柳容昭竟然一点容貌都没损伤?

他堂堂一个练家子竟没把柳容昭揍成一个猪头?

没把他揍成猪头也就罢了,更可气的是——

自己反而被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揍淤青了眼?

这也太有辱他云龙寨大当家的威名了!

郁棠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只是不等他多想,院门口又传来了动静。

郁棠眼睛一亮,再次瞪圆眼睛紧紧盯着门口。

是跟他吵架的无用书童留香……

紧接着是樊夏……

郁棠:“……”

好气,都快被气的跳脚了。

他明明应该理直气壮地等着许知之来道歉求和的,但事情发展的有些奇怪,眼看着其余众人一个个地回房,那个女人却迟迟不来。

她总不会等着自己去道歉吧?

许知之也太恶人先告状了!

昨晚明明是她做错了,现在竟然还故意晾着自己。

自己对她这么好,她呢,动不动就忽视自己,冷血的要命。

许知之肯定会悄悄过来找他的吧?

她不会真的忘了自己吧?

我去,自己还饿着肚子呢,院门那里却再也没动静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郁棠趴在门口的小洞快半个时辰了,他也由一开始的愤怒慢慢到后来的心虚。

好吧,自己动手打人确实不对。

最终他收起眼底的不甘,抿抿唇,站起身,打开房间走了出去。

目光看向柳容昭的方向,眼神格外挣扎。

他真的要去找那个粘人精道歉吗?

“砰!”本来就有些失神的郁棠,脚尖随意地踢着,一不小心就踢到了走廊的墙柱上。

十指连心,郁棠瞬间疼的脸都抽搐起来。

他微微躬着身体抱着脚乱跳,异常狼狈地抱怨,“讨厌鬼,许知之。”

“笨手笨脚的。”

本来寂静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嫌弃声。

郁棠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猛地回头,就看到许知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身体斜倚着自己的门框上,手上拎着一个食盒,正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

“许知之!”

郁棠瞪大眼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重复叫着她的名字。

第131章 土匪本性!

“嗯。”

许知之淡笑着应了一声。

郁棠惊讶脸一收,鼓气瞪着她:“许知之!”

神情很愤怒就是了。

许知之看着此时又愤怒又委屈的郁棠,心忽地软了下来,本来还想过来跟他讲讲道理的心思也歇了。

她朝对方招了招手,“过来,吃饭。”

说着就率先走进他的房间。

许知之打量了郁棠的卧室一圈,简简洁明亮、又干净利落。

就如他的人一样。

郁棠在她后面跟着。

等看到她坐在桌上,从容地将食盒里的清粥小菜一一摆上,心里的愤怒立刻化成了委屈。

“许知之,”他闷着头,皱着脸不满地指出:“你冤枉我。”

“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你。”

许知之好脾气地道歉。

“你还护着柳容昭。”郁棠据理力争,这个是他最在意的了。

许知之闻言,轻笑了下,停下手上的动作,挑眉看向郁棠,“那你打人也不对啊。”

她这是什么意思?

拎着食盒过来不是道歉投降的吗?

哪怕是自己错了,她难道就不能让让自己吗?

郁棠刚刚勾起的嘴角立刻压了下去,“要不是你先护着他,我会揍他吗?”

许知之:???

好气哦。

可是为什么,看到郁棠一本正经狡辩的样子,竟然还有些想笑呢。

她轻咳一声,叹了口气说道:“我明天就要去会考了,你确定现在要跟我继续争执?”

郁棠听她这么说,心里被拱起的火焰刷刷就熄灭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有九天见不到她,不禁撇了撇嘴。

许知之见他不说话了,继续拿出之前自己带过来的食物,以及私下用异能催发的樱桃。

这东西在古代,可是只有皇亲国戚才能吃得到的贡果,堪称是百果之王,就连凰帝都拿它来恩赏重臣。

民间只是闻其名、不见其形的高大上存在啊。

也正因为是贡果,民间不得售卖,她即使有也只能内部消化。

许知之捏了几颗,递给对面的人。

在她的笑意下,郁棠迟疑地接了过来,试探性放进嘴里尝了起来。

酸甜可口,清香满溢。

玲珑红果,堪比相思。

实在是太好吃了。

许知之看着郁棠的眼神一点点亮起来,嘴角也浮起弧度,看着他接连把手上的几颗都吃光后,像是立刻忘了不愉快一样,忙凑到她身边还要再拿。

许知之眼疾手快地拎起果盘就躲了过去。

郁棠不解地瞪向她,“你拿过来不就是给我吃的吗?”

“是。”

“那你为什么还躲?”

许知之眯眼笑了,“有条件,坐下谈吧。”

郁棠:“……”

道歉还要讲条件,他偏不答应。

以为不给他他就会妥协吗?

哼,忘了他的本职行业了吧!

郁棠也不废话,运气内力,看准许知之手里的果盘就飞过去掠夺。

“土匪本性!”

许知之吐槽了一句,好在早有准备,催发异能就小小地跑了起来。

差距保持在:既不让郁棠追到、又总是停留在离他不足一尺的地方。

俗称看得见摸不着。

这可把郁棠气的够呛。

第132章 黑枕黄鹂论

郁棠又不死心地追逐了两刻钟,依然空手而归。

不仅如此,还把自己累够呛。

到最后他气喘吁吁地瞪着依旧在两步开外的许知之,整个人都迷了。

现在的读书人都这么能跑吗?

他一个自小练武的土匪竟然还追不上一个文弱书生?

郁棠双手撑着桌子,困惑极了,“你一个乡下书生,究竟跟谁学的武艺?”

好想把那个人拖出来揍一顿啊。

许知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殷切的对他笑了笑,“空跑了这么久,肚子更饿了吧?”

郁棠:“……”

这究竟怪谁啊?

许知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要不是她一个劲地溜,自己会追着她跑吗!

好气!

他抚着胸口自己顺了口气,才顺下去往上钻的火气,妥协地指着她盘子里的樱桃,“先吃,吃完再谈!”

满口香甜的味蕾,实在是太勾人了。

郁棠心想,看她这么有诚意的道歉,就给她一点面子吧。

然而他自以为完美的解决方案,立刻被许知之打回原形,“不行。”

郁棠真的要磨牙了。

与他相反,许知之简直乐的不行。

幸好刚刚樊夏离开之前,给她透露过郁棠的两个弱点,一是怕鬼,这个许知之昨晚就见识过了;二就是馋嘴,管不住口腹之欲。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吃货。

许知之最不怕的,就是吃货了。

眼看最不安分的郁棠也有了软肋,她心情不要太好。

此时的郁棠终于认清了现实……许知之手里的那盘甜果,不是跟自己道歉的赔礼,而是大灰狼的陷阱!

专门等着他往里面钻。

郁棠鼓着脸朝许知之翻了个白眼,坐回了桌上,恨恨地拿起筷子,吃起了早餐。

虽然味同嚼蜡。

许知之也走到他对面坐下,沉吟片刻,忽然问道:“知道黑枕黄鹂吗?”

“就是黄莺啊。”他小时候还捉过呢。

郁棠皱眉放下筷子,不理解她好好的怎么忽然说起了小鸟。

许知之继续问:“好看吗?”

“当然。你问这个做什么?”

黄鹂的外貌十分漂亮、华丽,形态娇小、通体金黄,只有翅膀和尾巴是黑色的,两种显目的颜色在它小巧的身上奇异又和谐的搭配,构成一幅灿烂绮丽、异常耀眼的存在。

许知之不答,继续问道:“它的叫声好听吗?”

“那还用说。”郁棠理所当然地答道。

“是啊,它不仅姿态优美,声音也很悦耳。”

黄鹂可是被誉为大自然的歌唱家,歌喉美妙、歌声悠扬,声音如行云流水,极为动人。

许知之笑的十分愉快,“古人云,‘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又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郁棠满脸黑线的打断她,“许知之,你到底想说什么?”

黄鹂鸟他捉过,诗词他也读过,他虽然是土匪,但不是草包啊!

他表示很生气,总觉的对面传过来一阵浓浓的鄙视气息。

第133章 大忽悠上线

看到郁棠黑脸,许知之忙轻咳一声,解释道:“我只是想强调一下。”

强调什么?

还不等他追问,就见许知之重又端起那盘翠红鲜嫩的甜果,眯着狐狸眼笑道:

“那你知道黄鹂为什么长得灵秀、歌声悦耳吗?”

说完,还把面前装着樱桃的盘子往桌子上推了推。

一副吸引郁棠看它看它的狐狸脸。

郁棠:“……”

他抽搐着眼角,伸手指着甜果,一脸不可置信地样子,“你不要告诉我,都是因为这个?”

许知之笑的更殷切了。

她递给了郁棠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后,一本正经地给他洗脑:

“这个甜果,就是因为黄莺特别喜好啄实,因此取名‘莺桃’,你别看它长得小,这个水果可是民间罕见的贡果,只有皇亲国戚才有资格享用。”

“它不仅口味鲜美,而且颇具功效;可以养颜美容、开嗓练声,黄莺形美声甜就是得益于此。对了,它还有一个世人都没发现的最重要的功效,郁棠你知道是什么吗?”

郁棠听得一愣一愣的。

此时被她这么一问,下意识地跟着她的思路走,“什么功效?”

只是等他问完许久,也不见对方回应。

郁棠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许知之,就见她沉吟片刻,忽然指着他的脸惊呼一声:

“哎呀,你眼角的淤青这么严重,会不会留疤毁容啊?”

只是一点淤青会毁容?

自己从小练武,身上的淤青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处了吧,也没见什么时候留过疤啊。

郁棠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摸向眼角处。

嘶,疼,到现在还能感受到脸上的刺痛。

不会真的毁容吧?

虽然他以往都不怎么在意容貌,但说到底还是一个未嫁子,容貌有损伤的话,真的会嫁不出去的!

看许知之这么惊讶盯着他的脸看,她是不是格外看中美貌?

郁棠心里千丝万缕,面上已经沉的能滴水了。

“你这女人胡说什么呢?”

他超凶地瞪着胡言乱语的许知之,恨不得把她的乌鸦嘴缝上。

许知之被他这么吼,也不在意。

她再次捏起两颗樱桃,递给郁棠,“吃了它。”

郁棠一边捂着脸,一边莫名其妙的看着许知之。

只是僵持不过片刻,他还是忍不住口腹之欲,接过来吃了。

确实好吃,酸甜可口的。

原来是贡果啊,怪不得自己以前没见过。

郁棠一边吃一边回味,等吃完后,就发现原本坐在对面的许知之,不知为何已来到他身边。

且手还摸在他的脸上。

郁棠当即涨红了脸,他瞪大眼睛看着她,“你,你,你……”

许知之输送完异能,慢条斯理地收回手。

她淡淡一笑,对呆愣住的郁棠说道:“去照照镜子,你脸上的淤青治好了。”

郁棠再次呆如木鸡:“……”

他一动不动地僵坐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看向许知之,见她眼底的严肃和笃定后,一下子蹦起来,就往梳妆台那边跑。

不多时,那边就发出一声抽气声。

第134章 一环又一环

许知之稳稳地回到座位上坐着。

她淡定地听着房间里时不时传来郁棠亢奋的惊呼声。

脸不红心不跳,丝毫不心虚。

果然应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她一路撒的慌都比说过的真话还多。

这是一种怎样高处不胜寒的境界啊!

实在是唏嘘不已。

而对面。

没多久,激动完的郁棠连忙跑了回来。

他惊疑地盯着许知之不停的上下打量,嘴里的问题也像机关枪一样。

“我脸上的淤青真的消失不见了?”

“你怎么做到的?这个樱桃真的这么厉害吗?”

“你从哪里得来的?如果是贡果的话,你一个小村女怎么可能会有?”

“许知之,你是不是先给柳容昭吃了?”

对于最后一个问题,许知之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抱歉,自己只忽悠了你。

不过想到万一郁棠找柳容昭对峙,她岂不是就穿帮了?

许知之连忙无辜地摇头,“没有,我只给你吃了,我表哥脸上本就没有伤痕。”

听了她的话,郁棠的脸又是一阵扭曲。

他一个练家子,拳头竟然真的不如一个村夫厉害?!!

许知之见他浑身散发着黑气,又描补了一句,“也可能是我表哥恢复能力比较好,不是容易留疤的体质。”

郁棠:“……”

并没有被安慰到,心里反而更嫉妒更郁闷了好吗?

越描补越黑了。

不过,对这个小小的樱桃,郁棠始终心有疑虑。

他依旧不太相信地看着许知之,“你不会骗我吧?如果这个东西这么有效,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应该是没人发现吧,我也是上次被侍剑姑姑打落悬崖,受了伤,然后无意之中在悬崖河水对面的树林里吃了这个,伤口治愈才发现的。”

许知之对答如流,撒起谎来眼睛也不眨一下。

郁棠更加瞪大眼地盯着她:“我家的后山?”

“对。”

郁棠此时不仅脸上扭曲,心里也皱成了一团。

自家后山的东西,他看了十八年也未曾发现,居然就被许知之这么一个小书生偶然获得,太气人了!

“我还是不敢相信。”

郁棠此时脑子晕乎乎的。

这件事太玄幻了。

许知之自然明白,所以她也没打算一步到位。

这种事情,还是要辅助证明的好。

而此前,就有一个最好的证人。

“我明白,这种事换了谁都不会轻易相信。”许知之赞同地点头,只是下一秒,立刻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还记得在平安镇,如意倌的老鸨秦叔为什么会好心去公堂帮你们证明清白吗?”

郁棠闻言一愣,皱眉回想了起来。

他只知道当时自己被衙差突然抓走,等到了公堂等候镇守升堂审案后,许知之就带着那个秦老鸨过来了。

而案子结束,许知之还专门去如意倌找秦老鸨,他当时还愤愤不平,记恨那个毁容的老男人竟然轻薄许知之!

等等,毁容?

郁棠恍然大悟一般地看向许知之,猜测道:“他毁容了,所以你以这个跟他谈了条件?”

第135章 虚虚和实实

郁棠彻悟了。

如果这样,那么许知之的话就说得通了。

他当初还奇怪,那个如意倌老鸨怎么没偏帮自己楼里的小倌,反而这么好心来替他们作证,原来是有利可图。

想想也是,一个是恢复貌美的机会、另一个是无关紧要的小倌,只要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

只是,那个老鸨当真恢复容貌了吗?

见郁棠已经信了七分,许知之趁热打铁,“不错,我用帮他恢复容貌为条件,换取他帮你们证明清白的机会。”

“秦叔现在已然恢复了容貌。你如若还心有疑虑,不妨修书一份,向他询问情况。”

她说话坦然,面色淡定。

就是一副本就如此的正直脸。

郁棠此时已经基本相信了,他只是还有点不明白,“如果这个樱桃有这个效果,即使民间吃不到,皇室也早该知道这个秘密吧?为何没有传言流出来?”

重头戏来了。

许知之无声地吸了口气,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诌,“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说你们云龙寨的奇特了。”

郁棠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云龙寨后山,常年重重迷雾缭绕,悬崖下的河水也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一处处的温泉,通过温泉和樱桃树的双重滋补下,樱桃才有了如此奇特的功效。”

郁棠闻言愣了下。

温泉他知道,不用下悬崖,后山就有。

他还曾说过,许知之的眼睛,就像泉月夜下熠熠生辉的温泉。

不过,郁棠皱起眉头,“你是说樱桃树必须被温泉浇灌过,才能生效?”

“不止。”

许知之摇了摇头,接着解释:“那时我摘了樱桃,在温泉水里洗了吃完,发现手上的划痕不见了。当时不知道是哪个起了作用,就分别在包包的两只爪子上割了口子,分开喂他樱桃和温泉水,发现毫无作用。只有通过你家后山悬崖下温泉水的洗涤,樱桃才会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睡着也躺枪的包包:主人这些忽悠,它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好想换个单纯又善良、而且单纯的主人哇!

这边郁棠见许知之说的头头是道,逻辑严密,严丝合缝,终于不得不相信了。

只是他还处在震惊中,一时回不过神。

许知之淡定地给他打了最后一根强心针,“这件事目前只有你知我知,你先不要往外透露,最好连郁老当家都不要通知,否则会给云龙寨招来杀身之祸。等以后我陪你会云龙寨,亲自带你验证。”

“我爹爹也不能说?”郁棠现下是彻底相信了许知之,只是对于连自己亲身父亲也不能通知这件事,有些不解。

“对。”

许知之回答的斩钉截铁,随即皱眉,郑重地看向郁棠,说起另一件事。

“郁棠,你还记得在平安镇,冤枉你和楚二公子泄愤杀人的如意倌小倌流云的那个情妇吗?”

“好好的怎么忽然说起那件事了?”

郁棠不解极了。

他觉得是自己今天一下子接受太多事情,脑子开始糊了。

第136章 有什么证据

许知之担忧地看了一眼郁棠,沉吟了片刻,才轻声回道:

“流云的情妇,那个陷害你泄愤杀人的罪魁祸首,就是云龙寨的账房、你从小到大的玩伴顾楚楚。”

“你说什么?”

郁棠难以置信地失声叫道。

像是预料到他的反应一样,许知之一直稳稳端坐在那,很平静地和郁棠对视。

一秒。

两秒。

郁棠见她并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他捂着脑袋困惑极了。

怎么都想不通,在平安镇明明都没见过顾楚楚,她怎么就忽然蹦出来了?

还杀人嫁祸?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由?

郁棠忙跑到到许知之的面前,追着她问:

“顾楚楚?是我认识的那个顾楚楚?”

“怎么可能?她的手不还被你打断了吗?这样还能杀人吗?”

“还有,她没道理陷害我和小花啊?我们可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不管怎么想,郁棠都无法理解,只是有些刻薄自傲的顾楚楚,会指使流云陷害自己泄愤杀人?

他皱眉看着许知之,严肃又认真,“你有什么证据?”

“如果我有证据,就不会到现在才告诉你。”

许知之低叹一声,对此她自己也很不满意,“我只有三个指向性的推断。”

郁棠忙问:“是什么?”

一直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许知之,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他现在心里怪怪的。

一方面,有些难以接受顾楚楚枉顾多年交情杀人嫁祸,另一方面,又对许知之的束手无策有些无所应从。

“第一,当初我之所以来都没来过平安镇,就能准确地在如意倌门前停车,其实不是想买香囊,而是包包告诉我,顾楚楚的气味在那里出现过。”

叮!

万能背锅王包包上线了。

而郁棠听了,则是眼角一抽。

他就说当初许知之毫无预兆就突然在如意倌下车,有些不对劲;

当时许知之的回答是,给柳容昭买香囊;

可是等他们之后走出平安镇,也不见许知之再提这件事,回头想想,确实可疑。

郁棠一想到许知之从来不会判断错误事情,又想到包包好像确实能听懂人话,的确有几分灵气,一时也渐渐相信了她。

只是心里还有些侥幸,他继续追问道:“那第二条呢?”

许知之微蹙着眉,反问他,“你还记得流云的情妇叫什么名字吗?”

郁棠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回道:“好像叫顾叶?”

许知之点头,“对,就是顾楚楚的顾字,一拆为二。昨天我们刚猜过字谜,这个你应该不陌生。”

顾字一拆为二?

顧——雇頁,同音就是顾叶。

虽然线索细枝末节,但都举足轻重,郁棠此刻神情也不复之前的激动,表情沉静地问出第三点。

“当时我们四人上楼奔向流云的房间,中途我跟你说过我看到一个可疑的人影,我怀疑那个人就是顾楚楚。”

以前那些所有对不上的点,现在经过许知之一一点明,都慢慢的对上了。

第137章 如果他说了

虽然许知之列出的都不是直接证据。

但这些细节已足够让郁棠相信,这个顾叶百分之八十就是顾楚楚无疑了。

可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陷害我们?”

“错了。”

许知之慢条斯理地纠正道,“她想陷害的人是我,只是当初我上楼时看到一个鬼祟的人出现,不放心下楼查探,这才让我侥幸逃过。”

郁棠这下彻底明白了。

如果是顾叶就是顾楚楚,那么她恨许知之以至于杀人嫁祸就完全成立。

首先,顾楚楚一直不服气在云龙寨被许知之才艺碾压;

其次,许知之曾对顾楚楚下过杀手,更是打断了她的一只胳膊,要不是爹爹和侍剑姑姑拦着,她恐怕早就死了。

所以报仇也说得通。

许知之思索了片刻,又道:“而且,当初我们去往平安镇,顾楚楚是知道的,且她母亲生前是二当家,想必对牛小花和楚含章的家事也能知晓。而顾叶既然是流云长期的情妇,可是如意倌的人居然都不认识她,这也很奇怪。说明顾叶本就不是镇上的熟人,思来想去,都是顾楚楚最符合所有条件。”

郁棠愣在那里消化了半晌,才逐渐接受这件事。

当一切都顺理成章后,最奇怪的,反而是面前这个女人。

他不解地看向许知之,“你早不说晚不说,为何偏偏今天说?”

“这也是我要求你对云龙寨上下保密的原因。”

费了半天的周折,许知之终于绕回了原点,心里也很感慨啊,“我怀疑云龙寨有顾楚楚的内应,如果你把樱桃的奇特告知老当家,难保不会被其他人偶然得知,那么记恨云龙寨当初庇护我反而舍弃她的顾楚楚,难保不会挟私报复,给云龙寨带来灭顶之灾。”

郁棠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有主意的。

但是在许知之面前,他却像一张白纸。

跟个傻瓜一样,许知之说的这些,他竟然从没想过。

许知之见他呆呆的,狠狠心,又下了一剂猛药:“最重要的是,顾楚楚此时也在京城,并且昨晚已经见过我们了。”

“什么?昨晚已经见过了?我怎么没看到?”

郁棠只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爆炸了。

顾楚楚已经来到了京城?

她为什么来京城?就像当初她为什么要执意去往平安镇?

哪怕他再傻,也终于明白,顾楚楚就是奔着许知之来的。

她要报仇!

许知之微微叹了口气,笑道:“我们离开那家猜谜摊位后,我表哥不是还留在那里吗?他看到顾楚楚盯着我们看了。我表哥昨晚去我房间,也是为了提醒我防备此人,谁成想你却那么对他。”

郁棠听了,心里一虚,但依旧不服气,“那他大可以当着我的面说。”

“如果他说了,你是相信一个天天跟你吵架的柳容昭呢?还是相信一个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顾楚楚?”

郁棠着实被噎住了。

想也知道,他自然是相信顾楚楚,反而认为柳容昭在搬弄是非。

咳咳。

第138章 你在诱惑我?

但这能怪他吗?

谁让柳容昭一直粘着许知之,着实是个粘人精。

郁棠心里很是不服。

许知之继续叮嘱道:“关于平安镇的事情,表哥樊夏他们都不知道。我希望你能暂且对她保密。”

“为什么?”郁棠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要说没遇到顾楚楚就算了,这遇到了,怎么都应该告诉大家保持警惕吧?

只见许知之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赞同。

“我明日会考离开,如若今天告诉他们真相,你和樊夏我不知道,留香和表哥肯定会唉声叹气哭天抹泪的。我不想他们为还未发生的事情担忧,等我会考结束,会亲自说的。”

郁棠听了,嘴角一撇,“你对他们可真好!”

这么会设身处地地为柳容昭着想,怪不得他非卿不嫁!

风流鬼!

哼!

就在他心里愤愤不平的时候,就看到许知之忽然看着自己笑了,“我对你不好吗?这个樱桃的秘密,我可就告诉了你。”

许知之内心:嗯,我只忽悠了你一个人。

郁棠听了,眨了眨眼。

她这话是没错了。

但樱桃本来就是他家后山悬崖下的。

现在许知之告诉自己,叫做物归原主好么!

郁棠故意板着脸,却压不住嘴角勾起的那丝弧度,就连眼睛也弯了起来。

许知之看到他毫无瑕疵的俊俏面庞,睫毛一颤,立刻就偏头移开了。

怎么心底,会有一眯眯的心虚。

她赶紧安慰自己,只要异能在,樱桃的奇效就永不消失,这样也不算欺骗他吧?

许知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

“所以郁棠,在我会考期间,你不要离开客栈,惹人担心,知道了吗?”

担心?

许知之担心自己?

他就知道,许知之心里肯定是有自己的。

身怀祛疤美容这么惊天的秘密,换做其他人,肯定会捂得严严实实的,恨不得全天下再没第二个人知道。

但许知之把这个秘密分享给了自己。

并且是,独独告诉了自己。

就连她表哥柳容昭都不知道。

郁棠越想越开心,当即眉开眼笑,“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那我就考虑考虑吧。”

许知之趁热打铁,“你还得去给我表哥道歉。”

闻言,郁棠的微笑脸立刻变成了黑炭脸。

“我为什么要道歉?他也打回来了?并且还在我的脸上留了疤?我都没把他揍出点损伤!”

兜来兜去,郁棠依旧对此耿耿于怀。

许知之听得头疼,你那个手劲,怎么可能没揍出损伤。

表哥的嘴角都被你打出血了好么。

“如果你去道歉,我答应把剩下的樱桃都给你。”

“你在诱惑我?还有,这一路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藏了宝贝?”

“我这不是诱惑你。”

许知之的声音微沉了沉,“郁棠,我是在支持你做对的事情。无论如何,先动手打人就是不对。”

“至于樱桃,如若是我特意藏匿却还能被你发现,那我索性不要考进士了。”

在许知之漆黑幽深的目光下,郁棠缓缓低下了头。

第139章 把包包送我

看郁棠低头不说话,许知之也不着急。

队伍里,就属这个没定性的刺头最不好管了。

相对的,她也会花费更多的耐心和精力。

“你考虑一下,晚膳前回复我。”许知之轻声跟郁棠交代。

只是说完刚转身,自己的衣袖就被身后的男人拽住了。

郁棠很痛苦。

让他跟柳容昭道歉,比要了他的命还难。

要知道这将近一个月下来,在他和柳容昭的交锋中,不说百战百胜,那也算是旗鼓相当。

最重要的是,他该战就战,从没认过怂。

在打击觊觎自己未来妻主的恶势力方面,那也是有声有色的。

可是今天,居然要他跟这个恶势力认怂道歉。

实在是屈辱啊!

而对方还在这个关键时候,揭发了顾楚楚这个潜在的祸患,这下子大家肯定都会夸奖对方的。

就像现在的许知之一样。

最该恨的是,自己的手当时那么不听话,居然先揍了那个烦人精。

好气好气啊!

理亏理的妥妥的,一点能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甘心!!!

郁棠黑着脸哼道,“答应你,也不是不行。”

许知之听了,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心里还是雀跃了下。

只是还没高兴太久,就听到郁棠又紧接着说道:“不过我也有条件。”

这下许知之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她抽了抽眉毛,“你说。”

“你把包包送给我吧!”郁棠眼睛里闪着精光。

许知之:???

郁棠这个臭小子,光打自己的主意还不够?

竟然又打起了小怂包的主意?

“想都别想,这个绝对不可能。”

许知之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虽然包包看起来没啥用,只会卖萌装可爱,但它是自己现在唯一信任的伙伴了。

对她来说,包包已经不仅仅是宠物那么简单。

更何况,它要维持身体现在也离不开自己。

无论如何,许知之都不可能把包包送人。

郁棠鼓着腮很不服气,“你不给我,我就不跟你表哥道歉。”

许知之心想,天下再也没有比郁棠更加理不直气也壮的人了。

忽然觉得道歉也没那么重要了……

“我还要把你对我在悬崖下做的事情公之于众,说你轻薄我!”郁棠双手抱胸,眼神挑衅地看着她,“你不仅看光了我的身子,你还对着我脱衣服……”

许知之瞬间满头黑线的打断,“郁棠你别太过分啊!当时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要不暗示我,我会把衣服脱给你穿吗?”

“我不管,你当时就是一言不合的朝我脱着衣服走来。”郁棠继续凑不要脸的挑衅。

许知之:“……”

卧槽!

对郁棠这么神一样的断句,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每个字每句话,好像都是事实。

可是听起来,怎么就这么禽,兽!

说的自己跟个无耻淫贼一样?

“只借给你九天,这是我的底线。”许知之抽搐着眼角无语了片刻,认命地让步。

“成交。”

郁棠舔了舔嘴角,眯眼笑道。

第140章 贪心的包包

解决了一只巨婴,许知之放心地走出客栈,准备去解决另一只。

想到临走前,包包巴着她的腰,死命摇着尾巴装哭舍不得她的样子,她就一阵抽搐。

原以为包包真的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然而……

“主人,哇~”

小怂包声泪俱下地望着她,哭的无比伤心。

许知之摸了摸鼻子,略略心虚,“别哭,我考完试就来接你。”

包包继续背对着她,用萌萌的小爪子揉着绿豆眼,“除非主人离开前在房间给我留下足够多的胡萝卜,以便窝在想念主人时去啃一啃胡萝卜,以慰相思之苦。”

许知之眉头一皱:“……”

心虚和感动忽然就消失了是肿么回事?

还有,你一个小兔崽子,你懂个屁的相思。

对面,缩着小脚趾的包包装腔作势地擦眼角,身子扭了扭,偷偷地回头看主人低头沉思。

它的绿豆眼大放精光,屏声静气地等著主人下决定。

连假模假式的哭声都停顿了。

许知之眼角跳了跳,黑着脸说,“9天20根,多的2根奖励你这苦肉计。”

包包一听,身子委顿下去,重新背对她,“哇,包包被主人卖了,好可怜哇——”

许知之:???

这是不满意、要继续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所以一天之内,要被一个男人一个宠物连着要挟?

她不禁再次陷入了沉思。

讲真,包包以前不这样的。

它不仅听话,而且听话的。

但自从遇见郁棠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在他身上学了什么匪气无赖,然后就变成现在撒泼打滚的怂样了。

嗯,没错,都是郁棠把包包教坏了!

这下要再让包包跟着他日夜同住九天,以后还不得爬到自己头上撒野了?!!!

而抱着包包培养感情的郁棠,忽然连打三个喷嚏。

有人在骂他?

他猛然抬头,目光直直戳向柳容昭和留香所在的方向。

左右斟酌,面露纠结。

院子里,除了樊夏和许知之外,这两个人都对自己很有意见。

好难确定是哪个嫌疑人!

在房间若有所思的柳容昭:“……”

被小姐教训的的瑟瑟发抖的留香:“……”

“你还想多加几根?”许知之忍着跳动的额角。

她计算过,每天一根用异能催发的胡萝卜,就足够包包维持身体不变了。

再加上郁棠抱养它之后,肯定也会想着法子给它好吃的解馋。

虽然食物肯定不像自己的有灵力在。

但度过区区9天还是不在话下的。

所以许知之觉得,包包再馋嘴,最多竖起一根小爪子而已。

谁知这个小怂包,遇到吃的时候就跟郁棠一样,一点都不怂。

只见它一个翻滚,小身体仰躺下去,齐齐竖起了两个前爪、两个后爪。

迷你兔的前爪有5根小爪趾,后爪有4根小爪趾。

一共是18根?哪里来的狗胆开口?

自己会考一共才9天时间,包包竟敢贪心的索要了38根胡萝卜?

且每根都比它还高大!

它是打算撑爆自己的圆滚滚的小身子么?!

第141章 从未被拆穿

最后,许知之以25根胡萝卜跟包包愉快的达成共识。

当然其中她高举的拳头居功至伟。

于是包包就委委屈屈地一个翻身,把小脑袋缩在郁棠的怀里不看她了。

而许知之则笑眯眯地出了门。

一路目标明确,直奔宝芝堂。

纵使是初春,依旧风寒料峭,但燕京毕竟是燕来国最繁华的国都,街上依旧有行人路过,说不上热闹,但也绝不清冷。

而寒冬多病患。

宝芝堂经过前日的起死回生事件,门庭若市。

所以许知之一进宝芝堂,就看到里面满满挤了一屋。

所有的病榻都躺了人,几条坐凳也都坐满了,几个医者和医侍在大堂内穿梭,仅有的药童则在壁立式的药柜前忙碌称量不停。

额……

前天还门可雀罗,今天就座无虚席了。

自己可真是个活招牌啊。

而冷卿尘则背对着她,坐在一张病榻前给患者扎针。

光是那熟悉清冷的背影,就看的许知之眼角直跳。

想到上次在这里,被他挤兑的场面,心里竟然还莫名有些犯怵?

难得心生怯意。

毕竟她这次是想来借钱的…

咳…

回想前尘,她们一行人来到燕京后,就山穷水复了,仅有的最后五两银子付了10天的房租。

而后许知之经过宝芝堂医闹事件,从郭静处得了一袋银子,付完客栈的赊账、以及逛灯会的花销,最后只剩下了10两。

许知之把这10两交给了樊夏,以应对这10天她不在的花销。

所以她又秒变成穷光蛋了。

而这10天内,她却还有一件需要花银子急需解决的事情——

柳容昭送给她的那只金步摇她还没赎回来,坑!

自己曾答应过表哥,如果有幸考中贡士,就戴着这支金步摇前去参加殿试。

然而事实上,这支金步摇被她用25两银子抵押给了雪玉斋!

必须5天内赎回。

想来想去,这支步摇还必须她亲自赎才行。

毕竟郁棠他们几人没银子,况且被他们发现自己拿步摇换钱也不太好看;

她又不能拜托冷卿尘帮忙赎回,毕竟托付他售卖的人参,就是从雪玉斋买回来的。

本来冷卿尘就已经察觉到她的奇怪了,如果被他发现自己曾在雪玉斋买过一支蔫蔫的小人参秧子,转眼不到,就带着一支上百年的说要倒卖。

这怎么看都很怪异吧?!

许知之有些头疼。

撒了一个谎、就要不停地去用无数的谎去圆。

而她则走在一直撒着谎,从未被拆穿的道路上,可想而知是有多心累了……

但许知之此刻看着忙碌不停的冷卿尘,突然发现自己今天来找他的行为有些欠妥。

只是见过几次,有了合作的意向而已。

最多算是泛泛之交,怎么可以言及借钱?

还是自己私下利用异能折腾点东西倒卖出去,把步摇赎回来比较好,虽然这样做实在烦人。

许知之打定主意,随即准备离开。

只是她刚转身,就被身后一道清越惊讶的声音叫住。

“许小姐,你怎么来了?”

第142章 没有最尴尬

冷卿尘发现她了?!

额……

许知之抬起的脚步尴尬的顿在半空,放下不是,继续走也不是。

“许知之?”

冷卿尘见她没有回应,微微蹙眉又叫了一声。

算了,马甲已掉,还是直面惨淡的人生吧。

许知之把已经迈出去的脚,默默地收了回来。

她摆出微笑脸看转身向站在门口的男子,非常客气的打招呼:“好巧,你也在啊?”

只才两日不见,她发现冷卿尘的五官越发精致清绝了。

他站在门栏处,手里还握着金针,面色微凝地看着自己。

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外的清冷气息,白色玉带半束三千青丝,一身白底黑缘的医侍长袍,迎风而立。

秋水为神,其玉为骨。君子如玉,不染尘埃。

真是赏心悦目的存在啊!

就是忒冷了点。

只见她一开口,冷卿尘半眯的双眸忽地一闪:“……”

他能确定,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一本正经的许知之,而是像纨绔一样游手好闲的许知之!

但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下说变就变?

冷卿尘抬眸瞥了她一眼,冷然开口:“不巧,我就在这里当值。”

许知之:“……”

他的话神特么的有道理,自己再次无言以对。

同时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这个打招呼的方式好蠢!

不过冷卿尘也是real耿直,就这么一本正经的揭穿了自己。

许知之默默地抬头望天,悲伤逆流成河。

“找我什么事?”

冷卿尘见许知之发呆,回头看了下要让人满为患的病人,蹙眉问道。

许知之闻言囧了囧脸。

这种被看破的感觉,就跟被人在大街上扒光了衣服一样,好尴尬。

更尴尬的是,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有钱吗?”

吁,她终于说出口了。

许知之在心里不停的鼓励自己,让她一个女人,向燕来国的男子借钱,实在是很伤自尊。

但这么伤自尊的事情,她居然做到了,这是多么了不起啊!

然而……

冷卿尘向她诠释了,什么叫做: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只见他冷眉一挑,薄唇微启,“不借。”

拒绝的干脆利落,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了。

说完就转身回了药堂。

许知之:“……”

独留她一人站在寒风萧瑟的大街上,冻成狗。

心里更是刮起了龙卷风。

果然人生在世,做什么都是要还的。

冷卿尘看着无欲无求了,其实还挺爱记仇!

自己不就在平安镇怒怼了他几句么。

现在好了,他是想一一怼回来是吧?

许知之阿Q精神的自我劝慰了一会儿,才重聚士气。

反正要不是冷卿尘叫住她,自己早就溜了,还谈何借钱。

她转身打算离开,只是才走了没两步,就被一个穿着灰衣的年轻男子追上。

对方直接往她身上扔过来一个白色银袋子,臭着脸哼道:“竟然是你?里面有三十两,你悠着点花,哼!”

许知之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男子。

不认识……

却又有点眼熟……

第143章 如此小心眼

许知之皱眉不解。

“你是……”

谁知对面的男子听了,脸色更臭了,“许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闻言,许知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知道自己的姓名,又在宝芝堂附近出没,除了冷卿尘外,就是他那个小厮了。

只是她先入为主的认为,前天整整一天一夜都没见过这个小厮,他或许是生活所迫,去别的地方打工赚银子了。

基于此,她才没有立刻就联想到他。

许知之接过银子,对着黑脸小厮解释,“之前没在宝芝堂见过你,还以为你不在这里住,一时没想到是你。”

边说边抬眸往宝芝堂的门口望去,却没看到那个清冷的身影。

小厮见状,立刻嘲讽道:“看什么看,我家公子忙着呢,才没空搭理你。”

许知之:“……”

这约莫是个男版的留香。

不说性格如何,估计是看自己曾恶意对待过冷卿尘,在为他打抱不平吧。

只是依然这么欠揍。

许知之忍耐地摸了摸眉毛,问:“冷卿尘不是说不借钱的吗?”

小厮背书一样地回答:“我家公子说了,这银子不是借给你的,只是提前从你的钱里扣除。”

话一说完,又重重哼了一声,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许知之这就有点不明白了。

自己也没很得罪过冷卿尘主仆俩吧,这冷卿尘记仇给自己冷脸也就罢了,怎么这个小厮看起来,像要生吞活剥了她一样。

莫不是——燕来国的男子都如此的小心眼?

许知之颠了颠手上的三十两银子,心里一阵惬意。

虽然只是换了一个说法,但当它不再是外债,而是自己提前支取的报酬,拿起来就是心情愉悦啊。

她一路大踏步地向雪玉斋出发。

……

宝芝堂。

冷卿尘给病人施完针,走到柜台前提笔开始写药房。

小厮从外面跑回来,直奔冷卿尘,一脸焦急,“公子,你怎么跟平安镇的那个女人扯上关系了?”

他追上去才发现,公子嘱咐自己交付银子的女人,竟然就是那个在平安镇三番两次为难他们的许知之。

不仅对他家公子无礼,还派衙差把公子当罪犯一样押回公堂。

害得他们原本搭乘的那班商队没有及时跟上,最后不得不多花了三倍的银子临时找的商队,所有的储蓄都被花在了千里进京的路费上。

导致公子一来京城,囊中羞涩,连个正经起居处都没有,只能委屈公子寄居在药堂。

更可气的是,公子还曾被这个女人带去了后堂,孤男寡女了好久。

太影响清誉了。

“没事就回后院歇着吧。”冷卿尘神情清淡地吩咐,继续手上未完的药方。

“公子!”小厮提高声音。

冷卿尘放下笔墨,微微蹙眉看向自己的小厮,“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等下了值再说。”

“我忍不住,那三十两是我们好不容易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这是给你去太……”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卿尘断然喝断:“空青,闭嘴!”

第144章 你来错地了!

空青被喝住,才发现自己差点暴露了公子的秘密。

他急忙捂住嘴,做贼一样地小心谨慎地看了四周一圈。

见周围无人,就连离他们最近的药童此刻也不在药柜附近,才放下心。

他红着眼满脸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公子,我差点害了你。”

“下不为例。”

冷卿尘眉目微蹙,神色前所未有的冷肃。

此刻的他,比之前许知之见到了清冷自持之外,还多了两分凌厉。

“我知道了。”

空青嗫嚅地直点头,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

他家公子虽然平时看起来冷漠少言,但他知道,公子只是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漠视淡然。

所以自己才对公子这么反常地,把他们拼命攒下来的所有银子,都送给许知之愤愤不平。

但是刚刚,空青却在公子身上感受到了情绪。

可见自己的口无遮拦,着实惹恼了主子。

毕竟一不小心,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只是他不明白,他们辛辛苦苦攒下的钱,为什么要平白的送人?

空青越想越不服气。

“公子,你究竟为什么要对许知之那么好?”

闻言,冷卿尘写字的手一顿。

他对许知之很好?

原本古井无波的清澈双眸里闪过一丝怔愣,他静了一秒,忽然勾唇一笑,提笔继续。

方才那一瞬间的凝滞,几乎像不存在一样。

下笔依旧行云流水。

冷卿尘端坐在柜台边,如修竹一般,清澈静谧,而他嘴角的那一丝浅笑,就像暗夜里的一抹星光一样,点亮夜空。

“我自有考量,许知之她……”

他说到一半,却倏然闭口不言。

只是低头继续书写。

空青屏声静气地等了半天,也不见公子继续说下去。

所以许知之那女人到底是怎样啊?

他本就对公子和许知之乍然重逢的关系郁闷不已,此刻被公子吊胃口吊得更加好奇了!

还有自己代传的话里,那句扣钱是什么意思啊?

公子这几天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奇怪?

空青眼巴巴地继续等着公子,然而对方却像全心神都投入到了药方上一样,真的就不再说话了。

他等了半天,见真的等不来公子的只字片语,最后垂头丧气的回了后院。

等空青离开后,冷卿尘才缓缓放下墨笔。

他侧头看了一眼门外空无一人的长街,双眸一闪,眼底闪过一丝笃定和果决。

许知之出现的时机,真的太巧了。

也太好了。

……

同一时刻。

雪玉斋前。

许知之再次傻了眼。

雪玉斋她只来过两次,却每一次都让她印象深刻。

第一次,她发现听起来很像玉器店的这里,居然是卖人参的;

这次更过分,雪玉斋直接关店了。

大门紧闭!

这才晌午不到,商户叫卖的正欢,雪玉斋又不是做黄赌毒生意的,大白天的居然不营业!

许知之黑着脸走到门口,就看到封闭的门板上,张贴着一张通知。

她跟着念出来:“老妇掐指一算,你来错地了,赶紧走吧。”

然后就没了……

没了……

第145章 一枚玄铁令

许知之此时只想风中凌乱了。

这雪玉斋搞什么鬼?

忽然不营业就算了,通知的语气还这么牛叉吗?

它是想上天吗?!

许知之把耳朵紧紧贴着大门上,屏住呼吸听着店铺里面的动静。

唔,确实关店了,连只蚊子声都没有。

这下好了,银子好容易腆着老脸借来了,店铺却关了,被她抵押的那只金步摇可怎么办?

今天已经第二天,跟约定的五日之期,只剩下三天,想想就一头乱麻。

好气哦!

许知之无奈地望天,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家黑店不会是故意的吧?”

她心里一动,忽然就冒出了一种猜测。

不然早不关门,晚不关门,偏偏这个时候关门,实在是讲不通。

更可气还贴出这么耿直的通知,哪怕是真的有事不开,她也不信。

许知之左右看了下两边,确定无人注意后,飞速地绕到商铺的后面,催发藤链,悄无声息地翻过了院墙,落在了后院里的一棵梧桐树下。

接着,她蹑手蹑脚地来到店铺的后门。

开栓进入,循着那日记忆中女伙计站立的位置,在周围前后翻遍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不过以为这样她就会放弃么!

太天真了!

店铺里没有,后面连接的后院总该有了吧?

见呆了这么久也没个人影,许知之的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她也顾不上小心翼翼,直接挨个房间查找。

当她在后院二楼布置最精美的房间里,翻出一个刻着‘燕’字的玄铁令牌时,头都要炸了。

“又是国姓!郁老当家安排的接头人,竟跟皇族有关?”

许知之手握玄铁令牌,陷入了深思。

如果郁老当家知道雪玉斋跟皇族有所牵扯,那么他非要让自己带郁棠进京的目的,就值得商榷了。

郁棠一个自小在云龙寨长大的土匪,且是个男子,本不该抛头露面,现在却莫名其妙跟自己来到了京城?

除了他口中的喜欢,郁老当家在整个事情里,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还有顾楚楚!”

说到郁凡尘,许知之就不得不想到顾楚楚。

如果云龙寨跟京城皇族有关,那么顾楚楚的母亲作为开寨就有的二当家,是不是也该有所联系?

她手上应该有点东西,足够影响到当了二十多年镇守、且向来粉饰太平的吴镇守。

不是利诱、就是威慑。

这样才能解释的通,当初在平安镇时,顾楚楚为什么轻易就能调走了吴镇守手下的衙差!

基于种种推论之下,那顾楚楚来京城,应该就不是一无所靠,而是有所倚仗吧?!

真是越想越乱,头疼!

来了一趟,步摇没找到,却找了个麻烦回来。

许知之静静看着手上的玄铁令牌,沉吟片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手就把令牌装进了包里。

随即谨慎地离开了雪玉斋。

***

许知之揣着心事在大街上晃悠。

先把雪玉斋的事情放一放边,她此时依旧在纠结步摇的事情。

是该对柳容昭据实已告吗?

第146章 力气大无穷

许知之难得的纠结。

如果柳容昭听到他亲自挑选的礼物被自己转手就抵押了,应该会很受伤吧?

主要也是自己实在没脸说。

她这风光霁月的人设要倒啊!

“可是不说,指望接下来的三天赎回步摇,我又该找谁帮忙呢?”

许知之双手负在身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包包也不在,自己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寂寞如雪啊。

她还在长吁短叹呢,就听到一道惊喜的女高音从身后传来。

“许小姐?!!!”

咦,是在叫自己吗?声音有点耳熟?

许知之迟疑地回头。

就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健壮女人,大约30岁不到,正疾步往自己身边走来。

许知之:???

这个比她还宽两倍的女人,看起来就不好惹啊!

不过等到看清对方的脸,她眼睛一亮。

这风光霁月的人设,好像能保住了!

眼前这个全身上下都写着‘我不好惹’的粗犷女人,赫然就是自己在宝芝斋救的那个得肺炎的男孩母亲。

“许小姐,真的是你啊!老郭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姓冷的说他也不知道你住哪儿?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瞒着我的?”

许知之见对方一看到自己,就一反她的粗暴长相,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

态度超乎寻常的热情。

自己隐约能从对方横肉满布的扭曲的脸上,看到一丝真实的笑意。

她扯嘴笑了笑,“多谢挂心,你贵姓?”

女人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看我这大老粗,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郭静,你前日救活的小男孩,就是我的儿子郭襄。”

许知之抽了抽嘴角:“……”

这名字真好,真有辨识度。

可惜跟她记忆中的人物,都换了性别。

许知之眯眼假笑:“郭襄,真是好名字。”

“嗐,这我也不懂,都是家里男人起的。”

郭静似是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随即一把抓住许知之,瞪大铜铃眼,粗嗓门的嚷道:“许小姐救了我儿,我老郭无以为报,午饭就来我家吃吧。”

许知之内心:并不想去。

然而这个健壮的女人很是固执,大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然后像是拎稻草一样提着许知之走。

坑!

这个郭静不仅比自己宽两倍,还比自己高一个头。

更可气的是,还有蛮力。

自己在她面前,连声拒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郭静死死拽走了。

许知之总算体会到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虽然郭静并不是个兵。

但她比兵还阔怕。

“郭夫人,你这力气可真大!”自己一个身怀异能者,都被她像拎稻草一样的拎着,实在是叫人欲哭无泪。

郭静闻言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却咧嘴一笑:

“老郭我别的优点没有,就有一身蛮力。8岁就能把家里的石磨举起来,后来又去当了几年兵,不吹牛的说,我一个拳头就能砸穿城墙。”

许知之瞬间瞪大眼:???

听起来比她还牛叉!

这话她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第147章 瞌睡送枕头

许知之心里ORZ了。

即使自己驱使异能都无法眨眼之间摧毁城墙,这个郭静难不成真的天生神力?

想她一穿越过来,就得知燕来的女人从出生就比男人力气大。

但现在看来,郭静这个力气,大的简直离谱。

这是碾压燕来所有女人的节奏啊!

许知之头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虚心求教,“请问郭夫人在哪里高就啊?”

“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叫我老郭就行。”

郭静对许知之自来熟地摆了摆手,嘿嘿一笑:“我是个屠夫,现在在东街的菜市场开了一家肉铺。”

“噢!”许知之恍然大悟。

其实内心一点都不意外。

长得就是一副满脸横肉、随时准备打架的凶悍模样。

不过古话说得好,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咳……貌似连自己都给骂了。

但这句话用在郭静身上,显然很合适。

许知之看她虽然长相粗鲁、说话也简单粗暴,但听冷卿尘说,郭静昨日三番两次地去宝芝斋,企图找自己道谢,后来因为自己沉睡不醒,就留下了一袋银子。

还有今天,她在大街上看到自己,立刻热情地上前相认,毫不犹豫地就请自己去她家里吃饭,这点是很不容易的。

最起码许知之就很难说服自己,去请一个算不上认识的人回家吃饭。

多年的防备心都已经习惯了。

但郭静虽然身为屠户,却心思纯净,长相虽然凶悍,但为人却很热情。

反差萌妥妥的。

有点像牛小花。

她越看越满意,决定赌一把。

下定决心后,许知之立刻一拍脑门,带着非常遗憾的语气说道:

“老郭,不瞒你说,小女是前来燕京参加春闱的考生,明天就要进考场,眼下还有许多书都没看完,实在不便去往你家做客。如若不嫌弃,等我会考归来,就去你东街的肉铺找你,到时候不醉不归。”

郭静闻言,态度立刻就变了。

拽着许知之的手立刻松开了,还有些局促地给她掸了掸被扯皱的衣服。

“刚刚是我冒……冒犯了。原来许小姐是举人啊,怪不得能救我儿子,读书人真了不起。”

说完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继续吭吭哧哧地说道:“考试要紧,考试要紧,那我就不强留许小姐了。不过许小姐这么厉害,一定能考中进士的。没想到我儿子运气这么好,竟然是被举人小姐救活的。”

许知之笑了笑,打断她的啰嗦,“说来惭愧,我之所以没有回去备考,而是在这街上游荡,原是有一件烦心事挂怀。”

说完还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副愁苦不已的模样。

郭静听了,连忙热心地问她,“什么事?难道是害怕考砸了?”

“不是。”许知之眼角含愁,望着雪玉斋的方向叹气:

“我前日迫于无奈,拿表哥送我的金步摇去雪玉斋当了银子,说好五日内赎回。可是今天我好不容易凑够了银子去赎步摇,却发现雪玉斋大门紧闭,并未营业……”

第148章 包在我身上

“而我明日一早就进入考场,一连九天不得进出,恐怕是无法赎回步摇了。现下又不敢回去跟表哥坦白,是以在街上游荡。”

“说起来真真是惭愧啊!”

许知之说完,又一连羞愧地长叹一声。

一副恨不得捶胸顿足的懊恼模样,看的一旁的郭静越发心软。

她大笑一声,伸手重重拍了拍许知之的肩膀,毫不犹豫地说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不就是南街的那家雪玉斋嘛,许小姐你安心考试,赎回金步摇的事情,包在我老郭身上。”

“咳!”

许知之被郭静的大掌冷不丁一拍,疼的一下子咳了起来。

但心里很愉悦。

目的GET了。

“我叫许知之,老郭你叫我小许就行。”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郭静急忙摆手,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

许知之见状,也不再为难她,转而拿出从冷卿尘处撬来的25两银子,递给郭静,“老郭,这是当日跟雪玉斋约定好的赎金,那步摇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不用不用。”

郭静连忙摇头,瞪大眼睛提高嗓门大声说道:“小姐救了我儿子的命,这点赎金就当做我的谢礼了,怎么能让你自己掏钱?”

“不行,如果你不收下,我宁愿把这银子扔了。”

许知之说着就拿开银袋子,对着地面上晃了晃,暗示意味十足。

郭静坚持,自己就比她更坚持。

况且她昨日就已经舔脸拿了对方留下的银子,现在如果还厚颜无耻地白蹭人家的卖肉钱,也太无耻了。

许知之可一直自诩风光霁月。

再说,她又不是弄不到银子,只是目前一时困顿而已。

郭静纠结地看了眼银袋子又看了眼许知之,连连摆手:“真的不行,我……”

见她依旧如此固执,许知之也不再多废话,直接手一松,银袋子顷刻间就掉落在了地上。

“啪嗒!”

银子和地面交错,发出一道响亮的撞击声。

郭静见许知之竟然真的扔银子,忙心疼地弯腰捡起来,一边不赞同地看着她。

同时心里也很纳闷。

明明许知之都缺钱到抵押表哥送的定情信物了,还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好意,真是太迂腐太不懂变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都说书生死要面子活受罪,大概就是许小姐这样的吧。

等日后她考试回来,自己多送点肉给她补补身子吧。

“你啊!”

郭静无奈地拿着银子,看着许知之妥协,“那好吧,银子我就收下了。”

“多谢。”许知之笑了笑,又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

“因为步摇是我瞒着众人偷偷抵押的,还希望老郭你能替我保密。”

许知之摸了摸鼻子,很不好意思地模样。

“当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郭静铿锵有力地保证。

许知之这才彻底放了心。

就怕郭静万一中的万一遇上冷卿尘,得知他给自己的银子,被自己用来赎回金步摇,万一对雪玉斋起了好奇之心就不妙了。

第149章 郁棠真欠揍

解决了柳容昭的事,许知之无比轻松。

心里也不会再悬着什么,可以安心地考试。

她跟郭静约好时间后,两人愉快地道别。

自己就往回走了。

只是一回到客栈的小院,就又听到熟悉的对峙声。

许知之:???

她每天过的都是什么糟心日子啊!

这个郁棠不是刚答应过自己,要跟柳容昭道歉的么?

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悄声站在院门口,偷听里面的动静。

“包包真可爱呀。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养你的,毕竟许知之临考试前,只单独托付了我照顾你。”这是郁棠抑扬顿挫、情绪饱满的声调。

许知之:???

这臭小子真特么欠揍啊!

这么挑衅的语气,是生怕柳容昭不生气吗?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柳容昭只是沉默了片刻,接着冷冷地回了句:

“无聊。”

额……

表哥自从昨夜的灯会后,处处都很不正常。

这转变的太突然了,也太怪异了。

在她沉思间,郁棠愈挫愈勇地继续挑拨柳容昭和她的关系。

“啊!对了,柳容昭,昨晚我先动手打人,对不起喽。”

这话一出,不仅许知之惊讶,就连在场的樊夏和留香都不可置信地看着郁棠。

柳容昭更是蹙眉不语,不明白郁棠葫芦里买的什么名堂。

好好的,忽然就把自己叫出院子,说有事要谈。

结果站了这么久,他就一直抱着包包不停地在自己面前显摆。

也不知道表妹轻易不离身的宠物,怎么就进了他的怀里。

看看他那得意的嘴角、高傲的语气、不知道哪里窜出来满身俱在的优越感……

太小人得志了!

如果柳容昭以前只是不喜欢郁棠,那么此时他是真的烦透了他。

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向自己道歉?

见鬼了!

而他的对面,三米开外,就站着浑身散发着炫耀气息的郁棠。

他怀抱着包包,一边给它轻柔地顺毛,一边毫无诚意地说道:

“早饭的时候,许知之专门带着很多好吃的来劝我,也答应了我很多条件,我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哪怕是看在许知之的面子上,你也一定要原谅我啊!”

柳容昭当即就黑透了脸:“……不知所谓!”

内心却犹如打翻的醋桶,心酸不已。

表妹真的决定在会考期间,把包包交给郁棠照顾吗?

明明不论是相处的时间、还是情分、还是亲缘关系,自己都比郁棠名正言顺啊!

所以,表妹是真的对郁棠有了男女之情?

郁棠可是一个土匪!

他怎么想都想不通、理不顺,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旁装透明的樊夏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地,盯着这个完全陌生的郁棠看。

留香则在一旁愤愤不平,眼神超凶的瞪着郁棠怀里的小叛徒。

“你才不知所谓呢!”郁棠不满地瞪着柳容昭:

“我跟许知之在平安镇历生死、共患难,她把包包交给我顺理成章。当然我们还有不方便对外人说的复杂关系。”

不方便……外人……复杂……

每个词都意味深长!

第150章 你太年轻了

每个字也都在挑战柳容昭的神经。

但他更加心知肚明,这个郁棠是在故意激怒他。

即使知道,也把他气得够呛。

“无耻!”柳容昭实在听不下去,一甩袖子,愤然回来卧室。

被怒气带上的房门,在安静的小院子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吓得樊夏和留香屏声静气。

而郁棠照旧面不改色,把头凑近柳容昭卧室的方向,故意大声说道:“怎么是无耻呢?虽然挺不好意的,但许知之说了要负责的,我们女未娶男未嫁的,多水到渠成啊!”

简直没耳朵听。

围观一切的许知之表示: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一个郁棠。

这哪里是前阵子势均力敌的两个人?

分明就是:郁棠单方面的节节追击,柳容昭只是在敷衍地回应。

许知之抽了抽嘴角,再次头疼——

到底是哪个女人这么强悍,生出了郁棠这个奇葩。

完全是野性难驯。

看来等她考完试,得想想办法,把这两个男人分开。

再让他们同处一室,家里的房顶都要被掀翻了。

许知之沉了沉眸,‘砰’的一声,推开院门。

在郁棠惊讶的视线下,她看也不看他一眼,目不斜视的回房,关门。

一气呵成。

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隐怒而不发的状态。

不要说郁棠了,就是围观的樊夏留香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直到走廊上再也没有她的踪影后,最先回过神的留香忽然对着郁棠幸灾乐祸地笑道:“活该!”

说完很得意地瞥了郁棠一眼,径直走出了院子。

小姐明天就要考状元了,她决定要去城内听小二说很灵的那个天神庙拜拜,一定要保佑小姐考上状元。

而被冷落在院子里的郁棠则调皮了吐了吐舌头。

他本意只是想在柳容昭面前,表现出许知之对自己非常特别的现象,好让对方知难而退,从心底彻底放弃许知之,转而投奔他那个新欢的怀抱。

谁想结果是,柳容昭没上当,自己却被许知之抓包了……

头疼!

他把求救的目光转向院子里唯一没离开的女人,面露期待。

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些挽救措施。

可惜樊夏无辜地摊了摊手,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然后也默默地离开了。

话不多说,她目前身有重任。

这一大家子人以后的住处,还等着自己一间间的遴选呢。

于是眨眼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一人一兔。

无比凄凉。

郁棠抱着包包,蹑手蹑脚地蹭到许知之的门前,附耳过去,偷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可是听来听去,里面悄无声息。

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包包你说,她不会在里面生我的气吧?”

郁棠捏了捏包包毛茸茸的长耳朵,非常小声地嘀咕着。

包包则痛心疾首的摇头:郁棠你太年轻了。

它的主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生气呢?

她现在是诈你呢!

可惜包包呼噜呼噜嚎了两嗓子,听在郁棠耳朵里,也只是一串乱码。

无解!

他在房门口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不甘心地走开。

第151章 接着遇熟人

而许知之正如包包所言,并没有真的生郁棠的气。

但她同时又觉得,郁棠这么三番两次地跟柳容昭胡闹,实在不像样。

于是她故意板着脸、威仪赫赫的不理他们。

好让他们在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心有戚戚,不要再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做戏要全套。

所以接下来的大半天,不论是吃饭时间,还是呆在院子里的时候,许知之都故意沉着脸不说话。

一旦看到郁棠装作无意的靠近过来,她就立刻起身离开。

拒绝跟他交流。

效果也很立竿见影。

午饭的时候,许知之还能看到郁棠装傻充愣的插科打诨;

但在自己的忽视和柳容昭的冷脸下,他的脸色就不好了,等到了晚饭时候,就开始垂头丧气的不说话了。

饭桌上静悄悄的,吃的留香和樊夏异常煎熬。

一夜无话。

等第二天许知之早起收拾好行囊,同行的几人前来送行时,许知之甚至看到了郁棠眼下的青黑,显然这一夜辗转难眠。

她想转头就走,但看着这几个人都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走了,你们不要胡闹,等我回来。”

话一说完,就看到几人纷纷开口。

“小姐,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状元的!”这是迷之信心十足的留香。

“表妹,考试耗心力,你要注意身体,别生病了。”这是表情复杂的柳容昭。

“许小姐,你放心去考试吧,这里一切有我。”樊夏非常郑重的保证着。

轮到郁棠的时候,只见他支吾了半天,才非常小声点对她说道:

“我等你回来。”

许知之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背着行囊转身就往贡院赶去。

初春时节,燕京依旧很冷,风吹在脸上就像是刀割一样。

庆幸的是,许知之身怀异能,可以减轻恶劣环境对她的折磨。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

当许知之赶到贡院的时候,门口已经聚满了考生。

她们三三两两的围成一堆,有的在高谈阔论,有的在翻书临时抱佛脚,还有一些只是站着,神情或紧张或期待或肃穆地盯着紧闭的大门看。

说是人满为患也不为过。

许知之想着这些都是从全国各地赶过来的举人,年纪也从年轻女人、中年壮女到花甲老妇参差不齐,心里很是感慨啊。

看看那个靠在墙上拼命咳嗽、脸上褶皱飞起的老奶奶,您都这个岁数了,安心在家含饴弄孙不好吗?

虽然考生没有三六九等,但您确定您这骨瘦如柴的身子骨,能受得了这烈烈严寒吗?

许知之都替她捏一把冷汗。

“是你?!”

就在她挨个打量四周的考生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虽没指名道姓,但许知之就是知道。

她转身一看,发现对方还真是个熟人。

就是前天万灯节灯会上遇到的、那个叫做容澜的女人。

不过她都已经是皇家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参加会试?

许知之挑了挑眉,客气道:“容小姐。”

第152章 也是不容易

容澜笑着给许知之回了一礼,道:“我就说小姐才情不俗,却没在燕京城听过你的大名,果然是应试的考生,还真让我猜对了。”

猜她?

这女人是随口说的、还是意有所指?

许知之轻笑了下,试探地说道:“什么才情,只是小聪明罢了。倒是容小姐神秘莫测,更令人刮目相看。”

“让小姐见笑了,不过在下不姓容,我姓燕,名唤容澜,燕京人士,今年20岁。”容澜见她这么问,也不装傻,反而异常的坦白,“不知小姐尊姓大名?”

竟然也是姓燕?

许知之有些意外。

据她所知,在燕来国,贵族和平民两级分化严重。但凡是皇亲国戚的后代,是禁止通过科举来绶官的。

通常这些皇女世女从出生就有俸禄,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有对应的封绶;嫡系女孙可直接封王袭爵,旁系后代,按照对应的地位降级封官。

她们全都由国库恩养,姓氏就是她们身份的象征。

但燕容澜明明姓燕,却公然来参加科举!

可见她这个名字很有玄机。

许知之沉吟了片刻,回道:“在下许知之,15岁,白水村人。”

“咦?”

燕容澜闻言,轻呼一声,随即一连惊讶地看着她,“所以白水书院的院长裴少璋是你的……?”

“是在下恩师。”许知之坦然回答。

她早就知道老师的事情,听说她年轻的时候才华横溢、但为人固执,且恃才傲物,虽然在科举中连中三元、成为轰动京城的一代才子,但进入官场后仕途却屡屡受挫,再加上她不愿意曲意逢迎,每每被打压的不成样子。

老师也不屑官场里的尔虞我诈,索性狠狠心辞了官,走遍燕来的南北开始研究起水利工程,最后在白水镇上遇到了现在的夫君,于是就在那里定居,并且创办了白水书院。

要说白水书院能闻名京城,也不只是少璋老师的功劳。

说起来,许知之之前,老师还有一个学生,也就是她的师姐,叫周明玉。在三年前的春闱上,师姐和老师当年一样连中三元,师徒成为一时佳话,因此白水书院才声名鹊起。

只是师姐的官运似乎也继承了老师的曲折,考中状元已经三年了,现在却依然被困在翰林院的从六品修撰一职,只是比正七品的知县高了一级。

这三年来都没挪过一次窝。

眼看比她差的同期一个个或者外调、或者内迁,全都爬到了她的头上。而许知之这个师姐却稳稳地坐在了原地,也是不容易啊。

她进京前,老师就曾嘱咐过她,让她考完试去看看周明玉,听说对方也有了辞官回乡自暴自弃的想法。

许知之只觉得,希望自己不要步这两人的后尘。

“原来如此。”燕容澜恍然大悟地点头,“说不定你就是燕来国第三个三元及第的状元!”

许知之默默地笑了笑,很善良地提醒她,“我乡试的解元另有其人。”

燕容澜:“额……”

第153章 明说不行吗

许知之很无奈。

她给老师和师姐丢脸了。

在白水镇自己首屈一指不错,但乡试是省级考试,榜首的举人、也就是解元并不是她,而是一个叫做安如歌的女人。

当初老师得知结果的时候,还很是失落了一番,毕竟没有达成师徒三人三元及第的美好佳话。

不过许知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凡事过犹不及、盛极而衰,自然的真理。

自己能够中举,祖母就已经见天的烧香拜佛、笑的合不拢嘴了。

燕容澜看着许知之异常纯良的笑容,抽了抽眼角:“南方学子果真藏龙卧虎,个个都非同凡响。”

“你过誉了。”

许知之笑眯眯的打哈哈。

南方学子是不是卧虎藏龙,许知之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并不是。

比如此次会试,分为三场,每场为期三天;第一场考八股,第二场考诗赋和经义,第三场考时务策。

在许知之理解,这三场考量的分别是:死记硬背、诗词和作文、时政。

别的不说,自己的诗词就是一大盲点。

任凭她在古代呆了这么久,依然做不到像古人那样三步成诗、诗兴大发……她是武力爆表的天才好么!!!

所以她的作诗,基本上都是‘非法借鉴’来的,咳咳。

“是你太谦虚了。”

燕容澜非常客套的捧场,“若不是许小姐在万灯节上的文采四溢,也不会惹得我们金枝玉叶的燕九公子念念不忘啊。”

话音到这里一顿,随即恍然大悟一般盯着某处道,“哎呀,我遇到了老友,就不叨扰许小姐了。”

说完就旋风式地消失在许知之的面前。

许知之一头雾水:???

所以这个燕容澜特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不是真的想跟她相认,而是想对她传递什么信息?

还有她最后那段意有所指的话,是什么意思?

金枝玉叶…燕…九公子…念念不忘…

许知之眉头轻皱,这个燕容澜莫在暗示自己什么?

想到这里,她一脑门的黑线,这女人要想说什么,明说不好吗?

干什么藏藏掖掖的,还要自己猜!

随着时间流逝,贡院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

这时,门口的所有举人霎时安静了下来,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里红漆大门看。

许知之也不例外。

这贡院的门槛,隔开的不仅仅是考试,还是荣辱兴衰。

如果败北于此,则跟当官无缘了,只能灰溜溜的返回老家,要么再读三年重头再来,要么回家种田经商,或者当个夫子,总之依旧是一身白衣。

但如果考中贡士,不管有没有通过殿试,最少也是正七品的知县授官。

老话说,朝为田舍女,暮登天子堂,就是如此。

许知之拿出自己的会考证,等着贡院的官差依次点名。

燕容澜比她早一步进去。

而好巧不巧的,许知之吐槽过的那个花甲老妇居然就排在她的前面,这是什么迷之缘分?

许知之看她都快把自己的肺咳出来的艰难样,恻隐之心一犯。

第154章 奇怪的考官

但眼前四面八方都是人,许知之并不太敢公然使用异能。

于是她思索了两秒,趁着检查完行囊,走向自己考号房的时候,拿出一个注入异能的馒头片。

许知之递给老妇人,小声地劝道:“我看你咳嗽的厉害,吃两口馒头顺顺气吧。”

这样至少在会考这几天,能让她安然度过。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老妇人嘲讽地看着许知之,不屑道:“平白无故你为什么要送我馒头?莫不是怕我考的比你好,在这馒头里下了药?还是想讨好我,好让我考试的时候给你递答案?”

“我老妇平生,最讨厌你们这样蝇营狗苟的人。你再攀附过来,小心我报告考官。”

许知之:“……”

她无语地眨了眨眼,掉头就走。

什么人啊?

自己带进考场充饥的馒头,怎么可能下毒?

再说抄袭,就更好笑了。

会考的举人,每个人都指定一个全封闭的单独房间,只有面朝考官的那扇门上开了一个窗口,方便监考,其余左右其他三面都是实打实的木板墙。

在这种情况下,她倒是想知道,还能怎么递答案!

她暗暗后悔,再次提醒自己,以后不要多管闲事,一边循着考号找到了自己的考试房。

许知之有些意外,她的这个房间朝向非常好。

坐北朝南,临近监考官,是贡院里地理位置最好的那部分房间之一。

虽然考试房里面依旧湿冷阴森,但相比较其他举人来说,她这个意外的好。

奇怪。

许知之心里有些不解,通常这类方位很好的房间,是轮不到她这种外乡人来坐的。

如果把这个归为运气,鬼都不信吧?

想不通,许知之索性就不想了,无论如何,考试最重要。

只见不到一刻钟,所有的考生全部就位,监考官开始分发试题。

第一场,自然就是八股文。

这是三场中,最简单的一场,所以她答题很快。

停停歇歇,在第二天晚饭前就已经答完题了。

要说考试中有什么煎熬的?

大概就是隔壁那个日夜都咳嗽不停的老妇人了吧?

说真的,如果考场里有这么一个咳个不停的人,真的很影响其他考生的情绪。

许知之也不例外,一听到她咳嗽,就心情躁动。

后来直接用藤链催生了两片大叶子,包住她的耳朵,噪音才小了下来。

到了第三天,许知之就无所事事地趴在餐桌上睡觉。

给别人的感觉就是答不好题目自暴自弃了。

谁知道有一个考官竟然走到她的房前,提醒一般地咳嗽一声,把许知之叫醒后,对方鼓励地看了她一眼,才摇着头离开了。

许知之:“……”

她考过这么多试,还从来没遇到如此热心的考官。

许知之趴在桌上思索,莫不是老师在京城当官时的旧友,才如此照顾她?

但来京时,自己并未听老师提过啊。

实在是蹊跷得很。

一场过后,下一场紧接着开始。

在第九天的时候,考场却发生了一件命案。

第155章 考场死了人

考时务策的第三天。

就在考官宣布考试结束、收缴试卷的时候,隔壁那个老妇人挣扎道:“咳再给我一刻钟,我咳咳……马上就能答完。”

“不行,你再如此无赖,小心我取消你的会试资格。”考官铁面无私地说道。

许知之走出考试房,就看到那个老妇人惨白着脸,十分恼怒地指着考官高呼:

“你咳咳……可知道我……咳咳……”

然后老弱的身体一颤,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刺目的殷红泼洒到了她面前的试卷上,晕染渗透。

老妇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试卷染了污渍,这下铁定是无缘殿试了。

她颤抖着手拿起自己的试卷,急促地抽气,紧接着一口气没上来,白眼一翻,向后栽倒了下去。

再无丝毫动静。

许知之:???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这是什么情况。

眼睛紧紧盯着那个老妇人看,发现她身体一动不动,胸口好像也没有起伏。

许知之意识到不妙,立刻走到老妇人的身前,蹲下身去探其脉息,一边对愣住的考官解释:“大人,小女粗略懂些医理。”

“哦,她如何了?”考官回过神,镇定地问道。

“稍等。”

许知之探过脉搏,又依次检查瞳孔、附耳聆听心跳,最后摇着头叹气:“没有鼻息和心跳,瞳孔扩散,脉搏停止跳动,好像死了?具体还要等仵作验尸。”

考官见怪不怪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许知之:“……”

死人了啊?

还是在考场上?

一分钟之前还活着的啊?

这里的考官能不能不要这么淡定啊!搞得她好像很大惊小怪一样。

不过那个老妇人看到自己的试卷染了血渍气急攻心,渡劫飞升,许知之觉得虽然狗血,但又很真实心酸。

科举很重视卷面整洁,哪怕是许知之这样淡而定之的人,也不敢轻易就在试卷上答题,而是把所有考题的答案在草纸上写完一边,确定无误后,才敢誊抄道试卷上。

不过这个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看不开,也是唏嘘。

许知之抽搐着嘴角走了出去。

此时贡院的门口已经围满了考生,以及很多等候的家眷。

她还看到不少心里素质差的女人,一出贡院,就开始嚎啕大哭,无关年龄,有二三十岁的,也有四五十岁的。

其他稍微坚强些的,也都是面如土色、眼下发青、身形狼狈。

毕竟被像关进小黑屋一样地关在考试房里整整九天,吃的极差、睡不好觉、还冻的瑟瑟发抖。

能活着出来已经万幸了。

许知之一一看过这些考生,无意间,就跟燕容澜对上了视线。

两人都愣了一下,双双点了点头,同时移开视线。

“许知之!”

这时一道清朗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

许知之转身,就看到郁棠抱着包包,眼睛弯弯地朝自己招手。

他身后,还跟着柳容昭、留香,和赶着马车的樊夏。

许知之掐指一算,这是要搬家啊。

第156章 一点不憔悴

许知之此时看着她们,竟然有些心安。

这群小萝卜头还是很乖的嘛。

郁棠当先跑到她的面前,对着她一阵猛嗅,才抬头费解地看着她问:

“许知之,你看其他考生都黑着眼圈走路打着颤,身上一股馊味。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憔悴?”

许知之:???

郁棠的脑回路一直这么奇怪吗?

这时留香也来跑了过来,双手掐着腰,委屈地盯着她:

“小姐,樊夏选的院子总共花了588两银子,你是真的偷偷背着我藏私房钱了吗?”

留香很郁闷。

自家小姐以前从来不关心银钱之事,是闷头读书的好书生。

她身上的钱,都是交给自己保管的。

但自从遇到这群土匪后,小姐就变了。

不仅对表少爷冷淡了,还学会偷偷藏私房钱了,甚至藏了将近600两之多。

留香又很失落。

许知之没好气地瞥了留香一眼,转而看向跟过来的樊夏,“房子选定了?”

樊夏喜气洋洋地说道,“昨天刚选定的,也谈好了价格。是一个举家搬迁的商户的旧院,七成新,就在北街附近。虽然这套房子比其他同价位的小一些,但是它地段安全,靠近内城人员没那么杂乱,很适合男眷居住。”

七成新的话,直接入住没问题,如果院子住的不满意,等以后有钱了再另修。

主要是这个位置,她听着就觉得靠谱,外城人口分布复杂,许知之自己倒是没什么,但她得为家里的两个男人想想,尤其是柳容昭,容貌俊秀却手无缚鸡之力,如果住在治安太乱的地方,实在不安全。

许知之对樊夏点点头,“找一家好点的饭店先吃饭,吃完饭就去办手续。”

她考完试正好中午。

这几个人应该早早就来贡院门口等自己了,大冬天的即使坐在马车上等,也该被冻得够呛。

更主要的是,她现在身上没银子。

许知之打算趁着他们吃饭的时候,去宝芝斋冷卿尘那里取银子。

“怕小姐有事,我专门跟房主约定推迟到未时过户。”

樊夏笑着说道。

许知之默默地换算了下。

未时,就是下午一点到三点之间,足够她周转了。

在外城的这几天,樊夏已经通过各条街道的找房子兴国,把外城摸个透熟。

此时她听到许知之说到好饭店,立刻建议道:“外城最好的酒楼,就是城中心的再回楼,听说里面的烤乳鸽、富贵鸡和黄金鱼翅味道不同凡响,就是贵了些。”

听到吃的,最把持不住的就是郁棠了。

只见他眼睛放光地摇着许知之的袖子:“那我们就去再回楼吃大餐。”

“小姐,去吧去吧。”

留香也积极怂恿,反正小姐都能买得起房子了,吃一顿大餐,肯定更没问题吧?

樊夏听他们纷纷复合,眼里也有了笑意。

能说她前几天经过再回楼的时候,就被里面的香味吸引了么。

所有人中,只有一直没说话的柳容昭,担忧地问她:“表妹,我们还有银子吗?”

第157章 哇,我不活了

许知之朝柳容昭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交给我。”

于是几人坐上马车,向再回楼出发。

一路上,留香都在叽叽喳喳地跟郁棠谈论吃的,柳容昭则是安静的听着。

没有人过问许知之的考试情况。

她笑了笑,靠着马车闭目眼神。

大约行进了将近半小时,马车在一家古色古香的高楼前停下,整体风格非常秀丽堂皇。

走进去更犹如置身宫殿。

楼内雕梁画栋,紫木回廊环绕,厅堂内诗文画墨,百花齐放。

大堂的中央,还有一方略显空旷的神秘戏台。

华贵又文雅。

许知之觉得,这里的饭菜好不好吃另说,单就感官上的享受,就值些价钱了。

此时大堂内,已经坐满了八成,空位置并不多。

郁棠眼尖,飞快地选了一个离戏台子最近的桌子落座,留香紧跟着跑了过去。

都是爱看热的的货。

许知之拿出交给郭静后还剩下的5两银子,递给落后她一步的樊夏,悄声嘱咐:“你们先吃饭,我有点事去去就回。”

樊夏惊讶地接过银子,劝道:“小姐在考场煎熬数日,不如吃完饭再去办事吧?”

“不了。”

许知之摇摇头,招呼也不打一声,转身就走出了再回楼。

虽然身边有几个吃货,但她自己并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

在末世时,能够吃饱就已经难能可贵了,谁还会对事物挑挑拣拣?

对她而言,当然是银子更重要。

一天没拿到银子,她就觉得那栋院子可能长了腿,随时都会跑。

一路来到了宝芝斋,熟悉的药香味扑面而来。

许知之刚踏进药堂,就被迎面的空青堵住了,“又是你?你来干什么?”

最近几天,空青发现公子变得很奇怪。

不仅不让他出去挣铜钱,还找了一个小院子租住了下来。

虽然院子破了点,家具旧了点,但好歹不用看人脸色的寄住在宝芝堂了。

空青很好奇银子到底从哪儿来的,可公子就是什么都不说。

他今天刚做好午饭,给公子送过来时,就看到那个把他们银子全部拿走的许知之又出现了。

不用说,这个女人肯定是来找他家公子的。

空青立刻跳到许知之面前,看大色女一样地看着她。

许知之有些无语,张口就问:“小公子芳龄几何?”

空青赶紧后退了两步,双手抱住胸,防备地怒瞪着许知之,“我多大关你什么事?”

许知之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来这里,又关你什么事!”

空青瞬间涨红了脸。

许知之才不会管他怎么想呢。

她直接越过去,在大堂里巡视一圈,就发现了坐在药柜前看书的冷卿尘。

许知之走上前,刚要说话,就被再次跳出来的空青伸手拦住:“不许你接近我家公子!”

许知之有些烦了:“你再拦我,小心我扒光你的衣服。”

空青瞬间羞愤地瞪大眼,把脸一捂:“公子…哇,我不活了……”

然后大哭着跑开了。

许知之:“……”

第158章 让我很满意

好无语。

遇到一个没本事、却还拼命叫嚣的小苍蝇。

许知之现在有一种看不惯他、还干不掉他的无奈。

这时冷卿尘被两人的动静打断,他抬起头,有些无语地看着许知之:

“空青还小,不懂事,你何必跟他计较?”

许知之笑眯眯的回道:“谁让他不如你可爱。”

冷卿尘被噎住了。

他愣了两秒,才轻哼一声,“看你如此无赖,可见考的不错吧?”

都有心情耍流氓。

冷卿尘起身,带头走出宝芝斋。

“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差。”许知之跟着她走出去,轻松地回应着,说完才发现方向不对,有些惊讶:

“咦,你已经不住在宝芝斋了吗?”

冷卿尘头也不回地反问:“你很意外吗?”

废话!

许知之意外的不得了。

看冷卿尘性格,是个很克己内敛的男子。

这样性格的人,如果面对的是不熟悉的合作对象时,通常都会保守地等对方到场,才会开始分摊银子。

而冷卿尘在借给自己30两之前,还因为没银子只能寄居在宝芝斋;可是在借给自己30两之后,却突然有了银子住在外面,那么很明显……

这外出住房的钱,来自于两人合作倒卖的人参无疑了。

就是说他提前支用了。

提前支用的前提是,合作双方彼此熟悉信任,不然一般人不会说都不说一声,就直接用的。

而冷卿尘之前对自己的态度明明很冷淡,说冷若冰霜也不为过了。

现下他却率先取用两人合作的银子,虽然用的是他分成的那部分,但他不担心自己会怀疑他谎报交易人参的金额吗?

自己在他心里,怎么忽然成了可信任的熟人了?

虽然许知之自己觉得无所谓,但冷卿尘这转变,也有点太突然了吧?

“很意外。”

许知之实话实说。

“哦。”

冷卿尘清俊的脸庞面不改色,声音清越地道:“那你小心,以后会更惊讶。”

语气竟然有些戏谑。

许知之抬头看了眼率先走在前面的男子。

之前清傲孤高的背影,此时反常的玉润清雅,好像一下子走下了神坛,变成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美少年。

许知之皱了皱眉,忙跟上去,笑道:“看来跟我合作,让你很满意。”

她的重点,放在了合作两个字上。

言外之意就是合作让他很满意。

毕竟银子到手,冷卿尘的态度变了,是最直接的事实。

许知之难免把这两个因素联系到一起。

谁知道冷卿尘听了,却顿住了脚步。

他转身,秀眉微拧地看向许知之,清透幽深的双眸像是看进了许知之的心底。

他认真纠正她,说道:“是跟——你合作,让我很满意。”

冷卿尘在‘跟你’两个字上,着重重读。

言外之意,合作不是重点了,重点是跟许知之合作。

许知之:“……”

心里忽然很微妙。

冷卿尘这是被他调戏了几次、学会了反调戏了?

总不可能是忽然发现她长得好看、突然看上她了吧?!

鬼都不信。

第159章 最近穷怕了

“真荣幸。”

许知之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转而另问:“对了,人参卖了多少?”

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房子和银子。

早点把宅院落定,才是眼前的大事。

冷卿尘抬眸打量了她片刻,才回道:“两千两。”

“多少?”

许知之惊讶地瞪大眼,“它值两千两吗?”

当初冷卿尘报价,也就一千两左右。

她们又是紧急抛售,按理来说,更应该被压一些价的。

结果现在告诉她,人参不仅没有被压价,反而还翻倍卖了出去?!

许知之像看新大陆一样地看着冷卿尘,他难道天生是个商人不成。

“说来也巧。”冷卿尘眼底浮起一丝异色,“你来蹭银子的下午,就有一个书生很急切地来购买百年以上的人参,说是为家中生病的长辈所求。我看她衣饰精美,所以一口价报了两千两,结果对方眼睛都没眨一下,当场就付了银票。”

什么叫她去蹭银子?

许知之对冷卿尘的措辞很不满意!

她明明是去提前支银子急用的。

不过京城果然就是京城,人傻钱多(划掉)人杰地灵啊!

累个一天一夜,就能挣到两千两,刨去答应分成给冷卿尘的两成也就是四百两,自己还有一千六百两。

许知之立刻就膨胀了。

早知道如此,就该在挑院子的时候,让樊夏挑一些更好的了。

或者干脆挑两个,分别在城南城北,这样就能把柳容昭和郁棠分开了。

如此完美。

“这么开心?”

这时冷卿尘忽然拿手在许知之面前晃了下,把她晃醒。

“是啊。”许知之回过神,笑着点头,“最近穷怕了。”

穷的都把柳容昭送她的步摇给当出去了,也不知道郭静给她赎回来没有?

还是有钱才能安心啊!

冷卿尘想到会考前她来借钱的场景,了然地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交谈,径直往曲折的小巷里走。

大概又接着走了两刻钟,冷卿尘在一个看起来比较老旧的木门前停下,伸手推开。

小院子的全貌就展现在许知之的面前。

几间土房围成的小院,低矮斑驳的泥墙,房檐也很破旧,油纸糊的门窗,也有了裂痕,院子里唯一的装饰,就是一株明显是刚栽种的海棠,它周围的泥土还正新鲜着。

不过整体收拾的还算干净,给人直接的感受,就是岁月流逝的痕迹。

许知之很难想象,冷卿尘从家徒四壁的宝芝斋破屋子搬出来,竟然转身又钻进了另一个破院子。

这院子跟他清傲的气质很违和啊。

在许知之心里,冷卿尘应该静坐在莲池边,旁边满是仙风道骨的竹林,他一袭缥缈的白衣,不染纤尘,或低头研习医术,或端坐点香焚琴。

不理世俗琐事,更不该被生活所累。

现在看到他住在这么清贫的旧屋,许知之心底无端有种委屈了他的错觉。

“你现在又不是没银子,干嘛不找个环境雅致些的院子住着?”

400两完全可以买一个精致的小宅院啊。

第160章 我跟你拼了

许知之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有些越俎代庖了。

但是面对冷卿尘,她又忍不住去好奇。

忍不住去……

关心。

冷卿尘却并不对她的问题惊讶,而是清冷地回道:“都是身外之物,好坏又有何妨?”

许知之闻言,更加不解,“既然你这么淡泊名利,干嘛还来京城受苦?”

在平安镇,冷卿尘完全可以生活的很好。

也不用像刚来京城那样,连个正经起居的地方都没有,还要寄居在宝芝斋。

甚至差点惹上医患人命事件。

虽然在平安镇,也因为自己,差点被搅进命案里,咳。

这样一想,怎么自己每次遇见他,他都身陷泥潭?

莫非是个行走的柯南体质?

emmm……

冷卿尘听到她的问题,低头沉默了半晌。

就在许知之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对面清冷又淡薄的声音:

“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许知之瞪大眼:怎么办?更神秘了好么!

只是到底是什么理由,她不好过问。

冷卿尘说完,就把许知之扔在院子里,自己回房取银票。

这时听到动静的空青开门出来一看,见竟然是轻薄自己的那个大色胚,登时怒从胆边生。

他就手抄起门旁的扫帚,朝许知之就冲了过来:“你这个大色女,竟然跟踪到了我家,看我不打死你!”

许知之:“你打不过我。”

她非常淡定地一挥手,空青手里的扫帚就飞到了她的手里。

空青:“……”

他傻眼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不知道扫帚怎么就不见了。

许知之无语地把扫帚往地上一扔,吐槽了句:“不自量力。”

这话再次刺激了空青,只见他撸了撸袖子,怒喝道:

“我跟你拼了。”

吼完就紧闭着眼,赤手空拳地朝许知之冲来。

真特么执着啊!

许知之翻了翻白眼,在他快跑到自己面前时,她手臂一伸,一下子就按在了空青的脑门上。

……

冷卿尘走出房间,就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两个人。

确切地说,许知之单手负立,稳稳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一只手按在空青的脑门上,一脸的黑线。

而空青则紧紧闭着眼,以许知之为原点,三百六十度地绕圈,企图用尽一切力气的拳打脚踢着中心点。

只不过无论他怎么张牙舞爪,反正连许知之的一片衣袖都触碰不到就是了。

于是许知之更加淡定地站着,空青则更加疯狂地挥拳蹬腿再转圈……

恶性循环。

冷卿尘抽了抽眼角。

自己的小厮怎么这么蠢?!

不明白他为什么偏偏就是要跟许知之过不去;且愈挫愈勇?

冷卿尘上前,刚要喝住空青。

就发现空青先他一步,扶着转晕的脑袋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眼冒金星。

冷卿尘:“……”

这大概是第一个被自己蠢死的小厮了。

更无语的是,许知之这时摇着头上前,非常同情地看着自己说:“你这小厮,啧,能活到现在真走运。”

冷卿尘再次无言以对:“……”

第161章 是谁入了戏

许知之接过冷卿尘递过来的银票,朝他随意地摆摆手,打算离开。

再耽误下去,煮熟的房子就要飞了。

只是她刚转身,就被身后一道轻微的力道扯住了衣袖。

许知之不解地回头,看向拉住自己的那只修长有力的指节:

“是不是还有事?”

此时,冷卿尘见许知之盯着自己的手看,忙收了回去。

微微瞥过头,视线盯着院角那株新种的海棠。

他眼眸微闪,有些艰难地开口:

“五日后的酉时,方便过来一叙吗?”

许知之闻言,倏地抬头紧盯着冷卿尘的眼睛,瞳孔紧缩。

任凭她怎么看,都看不出这男人有什么异常。

除了前后态度迥异之外。

但她怎么都想不通,因为冷卿尘一看就不是主动的人。

太奇怪了。

许知之斟酌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不太确定,最近有些忙,还要搬……”

只是不等她说完,就被对面的冷卿尘飞快打断,“那天是我的18岁生辰,我不想一个人过。”

他一说完,脸就半低了下去。

只余下完美的下颌线和清绝的轮廓,还有展现在许知之面前的,泛着红的耳尖。

这样很不冷卿尘啊。

许知之愣了下,想到当初在平安镇的街道上偶遇时,听到空青说,冷卿尘的父亲新丧。

现在主仆两人独自来到京城,可见无一亲人了。

想想也是不易。

而且18岁生日,在现代就是成年礼了,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许知之不由自主地改口道:“你喜欢什么?”

“啊?”

冷卿尘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许知之提醒,“生日礼物。”

闻言,冷卿尘眼底的忧虑消散,转而平添了一分光华。

他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轻声道:“人来就好。”

……

直到许知之回到再回楼,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冷卿尘好像忽然之间,就对她亲近了许多。

只是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她来到郁棠抢占的那个靠近戏台的桌子,此时他们早已吃完了午饭。

只见郁棠、留香、樊夏和柳容昭四人排排坐,眼睛紧紧盯着戏台。

许知之顺着他们的目光,就看到原本空旷的戏台上,此时有两个身着艳色戏服的痴男怨女,在咿咿呀呀唱着什么。

原谅许知之从小就对戏曲没兴趣。

她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叫醒旁边的樊夏。

“小姐,你回来了?”樊夏惊喜地笑道。

许知之点头,“走吧,去签订房契和过户。”

樊夏闻言,忙叫醒一旁看的正入迷的三人组,“我们该离开去看今晚入住的宅子了。”

只是三人都很不配合。

郁棠匆忙回头看了一眼,见许知之出现也不惊讶,反而又赶紧转了回去继续目不转睛的看戏。

边冲她挥手,“我要把这出戏看完,这个话本子里都没有。”

许知之抽搐了下嘴角:“……”

这个臭小子又开始闹事了。

只是柳容昭也跟着摇头:“我也不走,我要看看这个男土匪会落个什么结局?”

第162章 谁家凤凰盟

什么男土匪?什么结局?

在说郁棠吗?

许知之转头,看向边上的樊夏问道:“他们在说什么?”自己怎么听不懂。

樊夏解释:“哦,台上演的是一出在京城很流行的戏,叫《凤凰盟》,讲的是一个乔装打扮的女王爷和一个偷偷下山的男山贼相爱的故事。”

《凤凰盟》?

古代人思想觉悟这么高吗?

让男山贼当主角,明显是在蔑视燕来遵循三纲五常、《男戒》的以妻为天的传统男子。

戏曲的传播,多少会唤醒男性意识的觉醒,这是在挑战至高无上的女权啊?

有好结局就怪了。

这部戏能在京城流行,多半结局很凄凉,用来警示燕来男子的。

许知之不作多想,很随意地推测:“结局显而易见,肯定是个悲剧,多半是王爷琵琶别抱、山贼客死他乡。”

只是她一说完,就被怒气腾腾冲她大叫的郁棠抱怨:

“许知之,你能不能别胡说!”

许知之吓了一跳:“……”

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不就是部杜撰的戏吗?

郁棠能不能不要代入感这么强?

不过看他这么较真的样子,估计不看完是不愿意挪窝的。

许知之无语地抽了抽嘴,看向樊夏,“什么时候能唱完?”

“才刚刚开始。”

“……”

许知之思忖片刻,道:“算了,就让他们在这看戏,我们先去办手续。”

于是留下郁棠三人在酒楼里看戏。

自己则跟着樊夏和前房主一同去了衙门办手续。

帮他们办手续的是衙门的户曹,专职户口名籍等。

此人姓方,长得一副和事老的样子。

方户曹见许知之提供的手续文书都很齐全、递过来清点的银子也远不止688两,她笑的更加慈眉善目,暗叹这个年轻人都不用提点,就很上道啊。

户曹得了好处,笑眯眯地拿出公证好的房契,“这座宅院靠近内城,附近每天都会有捕快巡夜,治安绝对没问题,小姐眼光很好。”

许知之接过房契,笑着拱手:“多谢方户曹提点,以后说不得还要劳烦大人。”

“好说好说。”

许知之签完字画完压,一切手续做做完后,她揣着房契,客套了两句,就和樊夏离开了。

这么快她就要在京城安家了?

这跟她原本的计划南辕北辙,原计划是,她跟留香两个糙女子,随便在客栈住一个月,一考完试就回老家。

所以当初带的银子也不算多。

谁想才到京城短短10天,自己就把家也安置了。

实在是唏嘘啊。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樊夏在后面问道。

“回新家。”

许知之豪气万千地说。

她还没看过自己的豪宅到底长什么样子,实在是好奇的很。

两人完全把看戏的三人组忘了,又热火朝天地去看新房子。

果真想樊夏所说,房子七成新,只需要添置一些基本被褥家居,即可直接入住。

宅院不算大,也也不小,有两亩地那么大,亭台楼阁一样不少。

以许知之居住的正院为中心。

第163章 美人受伤了

正院后面有两座独立的小套院,分别是郁棠和柳容昭所住。

套院和正院之间,隔着一个袖珍的后花园以及一个光秃秃的池塘。

正院的前面,一左一右分列两个厢房,东厢由樊夏居住,西厢则留下待客。

至于留香,依旧住在许知之正院的偏房里,方便使唤。

目前空着的,就是院子最后面的那一排罩房,备着留待以后的下人居住。

完美。

许知之挨处打量完后,就和樊夏把行李都卸了下来,才重新驾着马车,回去接人。

等把那三个小萝卜头接回来,今天下午都用来购置生活用品,晚上就能入住新家了。

******

再回楼。

被留下的三人组看戏看的正入迷。

这时柳容昭忽觉口渴,刚要唤留香去倒壶茶水过来。

只是一转脸,就看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一副不受打扰的模样。

算了,还是自己去倒吧。

他起身走向柜台,正待开口唤小二,就被从楼梯上跳下来的女人大力地撞倒在了地上。

“啊!”

柳容昭捂着被被擦伤的掌心,隐怒地瞪着对方。

对面,是并排站立的三个锦绣华服的女人。

其中一个看起来最颐指气使的女人,忽地把手里的折扇一收,轻蔑地斥责道:“是哪个刁民不要命了,敢撞我的七妹……”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柳容昭清俊如玉的脸,她眼底闪过一丝**,连着话也拐了弯,“小公子受伤了没?都怪我七妹顽劣,地上寒凉,美人你快快起来。”

说着就要伸手去摸柳容昭的手。

“无赖。”

柳容昭一伸手,重重拍掉了对面那个色眯眯盯着他看的女人的手。

对面的三个女人顿时愣住了。

柳容昭乘机赶紧爬了起来,他也顾不上手心的伤,赶紧往郁棠那边跑。

这几个女人,一看就是没什么教养的纨绔子弟,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儿家,再待下去会吃亏的。

此时表妹不在,郁棠会武功,说不定能震慑一下对方。

只是他刚跑了两步,就被之前撞到他的那个女人拽了回去。

对方凶神恶煞地瞪着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贱民,竟然打我长姐,是活腻味了吗?”

话没说完,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在耳边回荡。

柳容昭捂着脸,被打的再次踉跄跌倒在地。

他眼角泛红地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恨不得把对方剥皮抽筋。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舍得打过他。

而那女人打完人,见柳容昭不仅没求饶,反而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又暴躁了:

“小贱人,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手也再度挥了起来,眼看就要落到柳容昭的脸上。

这时年纪最大的女人语气油腻地佯斥,“七妹,你看看你,对待美人怎么可以这么无礼?”

她说完,就弯腰强势地握住柳容昭的手腕,紧箍不放,“美人你受伤了,快快随我回府疗伤。”

手还故意在柳容昭的脸上摸了两下。

第164章 竟是皇太女

听大姐这么一提醒,七小姐燕婧月又回头仔细看了下柳容昭,确实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笑道:“长姐不愧是长姐,果然慧眼识美人,这个小贱人竟比我府中的几个南方瘦马还勾人。”

“既然长姐喜欢,不如就带回府里养着吧。”一直没说话的四小姐燕婧云,很随意地附和。

“我正有此意。”

长姐燕婧芳色眯眯的哈哈大笑。

柳容昭此时都快要被吓死了,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任凭他用尽力气,都挣脱不开女人的桎梏,反而还被女人硬扯着走了两步。

再走下去,他就要被拖出酒楼了。

可恨的是,旁边发现他被强抢的食客,竟然都低着头不吭声。

连一个有血性的女人都没有。

台上此时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柳容昭却想死的心都有了。

台前台后两重天。

他本不想把郁棠牵扯进来,可是此时别无办法。

柳容昭冲着郁棠两人的方向,崩溃地喊道:“留香,郁棠!”

声音嘶哑凄厉,可见是被吓惨了。

燕婧月见状,不屑地嗤笑一声,“喊什么喊,你以为这燕京城,还敢有人救你吗!”

这燕京城就是她家的,看谁敢拦着她。

说着往柳容昭嘴里塞了一个手帕,就虎虎生威地率先往门口走。

戏台下。

郁棠动了动耳朵,不确定地看向一旁的留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没有。”留香眼睛紧紧盯着戏台敷衍道。

郁棠迟疑地坐了回去,重新看戏。

只是怀里的包包却拼命地挠他,巴掌大的小身子紧紧躬着,小兔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一副要准备战斗的样子。

无论郁棠怎么给它顺毛,都不管用。

“柳容昭,你看包包它怎……”么字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自己身边哪里还有柳容昭的身影。

郁棠暗叹不妙,本能觉得刚刚是柳容昭在呼唤。

他急忙站了起来,四处巡视,就看到远处的酒楼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此刻正被几个陌生女人强硬地拉扯着,眼看就要被拖出门外。

“住手!”

郁棠高声大叫,一边朝门口跑过去。

被他的动静吵醒,留香不解地回头。

立刻就看到自家表少爷正形容狼狈地被几个女人上下其手,眼见清白就要不保。

光天化日之下,堂堂的酒楼里面,竟然有人敢公然强抢民男?

她脚不沾地地飞奔过去,边尖声骂道:“哪里来的大胆色徒,竟然打我家表少爷的主意!”

此时的二楼。

燕婧萱发现被长姐看上的男人,正是万灯节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

想到他霓虹灯下乌云叠鬓、潋滟清眸的纯澈模样,心下不忍。

当先就要下楼救人。

不过旁边有人动作更快。

燕容澜一把拉住她,狠心地劝道:“五小姐,不要冲动。”

燕婧萱眼波微动,“我再不下去,他就要被长姐欺辱了。”

“但她毕竟是皇太女。”

一句话,断绝了所有挣扎。

第165章 你这死肥婆

再回楼门口。

郁棠听到柳容昭的呜咽声,立刻冲了过去。

就看到他正被一个胖乎乎的女人硬扯着走,脸上还有巴掌印。边拖边嫌晦气地呸了一声,“小贱人,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扔到如意倌去。”

如意倌不就是给女人寻欢作乐的妓院么!

这群女人光天化日强抢民男不说,不仅动手打人,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模样。

太无耻了。

骂她们土匪强盗,都是给自己的职业抹黑。

郁棠只有抢别人,哪里容忍得了别人抢他,别提多气愤了。

他趁众人不备,对着那个肥胖的背影飞过去就是一脚,踹的她滑稽地滚到地上。

“你这个死肥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癞蛤蟆的熊样,竟然欺负到我兄弟头上来了。”郁棠把柳容昭拉到身后,对着地上的人骂道。

言辞极尽刻薄。

说完还摆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势,一看就是会些武功。

对面三姐妹被这突来的变故弄得一愣,等反应过来后,燕婧月已经被踢的在地上打滚了。

燕婧芳连忙去扶自己的妹妹,青着脸对着燕婧云道:“四妹,给我好好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泼夫。”

她自己身为皇太女,自恃身份,加上平时都有一群护卫跟着,是不屑习武的。

但是四妹虽然话不多,却是所有姐妹中,身手最好的一个。

燕婧月动作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郁棠恨声道:“四姐,他竟敢踢我屁.股?你快点给我弄死他。”

她生平最恨别人说她胖了。

要知道她的爹爹可是皇宫里最风华绝代的贵君,离凰夫只有一步之遥。

燕婧月从小娇生惯养,不小心吃多了山珍美味,体型就比别的姐妹胖了一圈。

以至于不管是去哪里,都能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

就连自己心仪的丞相家的三公子,都嫌弃自己长得胖不愿理她。

“看看你这个死肥婆,自己没本事打赢我,还要求着别人帮你出头,真不是个女人!”

郁棠看着眼前这几个酒囊饭袋,心里十分不屑。

后面跟上来的留香赶紧扶着柳容昭,帮他把塞在嘴里的手帕拿出来扔了。

只是一会儿不见,表少爷就被欺负的这么可怜,心里愤怒极了。

她冲着对面的女人扬声骂道:

“一群强盗!缩头乌龟!无耻的女人!”

柳容昭脸上泪痕未干,他此时被护在留香和郁棠身后,心下稍安。

大脑也开始运转。

之前听这几个女人的语气,并不是普通的纨绔子弟那么简单。

他拉了拉对峙的郁棠,抽噎着劝道:“算了,我也没损失,就不要计较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真没出息!”

郁棠头也不回地嫌弃着,人却防备地后退了半步。

无他,只因对面缓缓走出一个女人,边从腰间抽出一只软鞭。

“我不想跟男人一般见识,你现在把那个男人送过来,并自断一臂给我七妹赔罪,我就饶了你。”

燕婧云挥着软鞭,冷着脸开口。

第166章 包包被摔了

好大的口气。

郁棠听得都想吐了,还自断一臂,当他白痴啊。

这个女人用着跟许知之一样的语气,却说出这么自以为是的话,实在是倒胃口。

“真是厚颜无耻。”

郁棠把柳容昭两人往后推了推,谨慎地上前两步,举起拳头,“你还是直接动手吧。”

“不见棺材不掉泪!”燕婧云当即沉了脸,她甩了甩鞭子,冲着郁棠挥了过去。

软鞭细长若无骨,力道却精准犀利。

此刻握在燕婧云的手中,随着主人的攻击,如锋利地剑刃一样扫向郁棠。

软鞭划过半空,留下异常响亮的噼啪声。

听起来格外震人心魄。

“糟了,她会武功!”留香顿时傻了眼。

此时柳容昭紧张地双手交握,自责不已,他不停地看着马路的方向。

期待表妹快点回来。

而在战场中的郁棠,完全来不及别的反应,眼看着软鞭就要落到自己身上。

他就地一滚,刚起身,下一道软鞭就划过长空追了过来。

郁棠狼狈地不停后退。

其实对面的女人一出手,他心里就后悔了。

对方武力值比自己高多了,而且还有武器,自己却赤手空拳,就更吃亏了。

于是郁棠在这一场较量里被追击的步步后退,别说反击了,就是逃过对方的追击,都用了九牛二虎之力。

“刷——”

燕婧云加速挥鞭,郁棠动作一个迟滞,左肩立刻就被软鞭击中。

衣服应声裂开,穿过厚重的棉袍,露出白嫩的肌肤,以及鞭痕划过带出的一道血痕。

“嘶!”

郁棠疼的捂着受伤的肩膀狼狈后退,脚步已经彻底乱了。

而燕婧云却越战越勇。

她紧追上前,运足九成的力道,对着郁棠再次用力挥过去。

眼看着软鞭就要落到自己身上,郁棠想跑,却心有余力不足。

他脚步踉跄地站在那里,闭上眼睛,等着身上再一次疼痛袭来。

心里又气又不甘心。

而留香和柳容昭双双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皮鞭的痕迹。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软鞭再次落到郁棠身上时,他怀里忽然跳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白球。

白球在地上蹬蹬跳了两步,借力飞跃,一下子就扑到燕婧云的胸口,对着她的脖子张开不甚锋利的大门牙就咬了过去。

“什么鬼东西?”

燕婧云被突然窜出的白球惊得乱了分寸,手里的软鞭也跟着变了方向,从郁棠的眼面前生生擦过,带落了他额前的两根碎发。

千钧一发。

逃过一劫。

“包包!”

郁棠忙后退几步,他捂着胸口空落的地方,担忧地望着包包。

此时包包一口咬在燕婧云的脖子上,可惜它目前只是个普通的宠物兔,没有杀伤力。

燕婧云感到脖子有些轻微的刺痛,气的伸手一拽,就拽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白球。

自己竟然被这么个小东西吓到了,她阴沉着脸,把手里的白球用力往地上一摔。

“嘭——”

包包被无情地甩到地上,巴掌大的小身体晃了晃,就彻底不动了。

第167章 留香去拼命

郁棠见许知之交给自己保管的包包,此时像个破败娃娃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跟死了一样。

他眼底前所未有的冷冽,恨不得上去跟她们拼命。

“你们快跑,去找许知之。”

郁棠阴郁地转脸,对一旁被吓呆了的柳容昭和留香吼完,就随即重新提气,满脸煞气地瞪着燕婧云,严阵以待。

而被他唤醒的柳容昭心里像是有了主意,不再废话,立刻提起衣摆,转身就往外面跑。

要找到表妹,不然他们都死定了。

只是他刚跑两步,就又撞上一个高挑淡雅的身影。

他害怕地抬头,就对上一双熟悉的眉眼。

是她!

柳容昭看着来人,眼中泪光闪烁。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来人,病急乱投医:“求你,救救我们。”

燕婧萱见柳容昭精致的五官黯然,纤密的睫毛上挂着泪花,瞳孔里全是自己的影子。

她心里一软,说道:“交给我吧。”

说完把人扶起后,疾步走进人群中央。

此时场面已然失控。

郁棠对留香和柳容昭吼完后,就严阵以待,心里已经做出了拼命的准备。

而在柳容昭转身找许知之时,留香见自家小姐呵护了那么久的宠物,竟然被摔没气了。

要知道小姐对包包,可比对许家人还好。

俨然就是家人了。

留香此时满脑子都是小姐的家人被摔死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眼睛死死盯着燕婧云,直奔她就虎扑了过去,边悲愤骂道:“你这个坏女人,敢伤害包包,我跟你拼了!”

燕婧云此刻正跟郁棠对峙,哪成想会从旁边钻出来一个疯女人。

一不留神就被留香扑个正着。

她不受控制地退了两步,刚站定,就发现扑过来的这个女人还想偷袭她。

自不量力。

燕婧云反手一挥,留香就被她的内力震倒,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唔,包包……”

留香像枯叶一样狼狈地滚落到地上,嘴角的猩红刺眼无比。

但她却似乎怔魔了一样毫不在意,用着仅剩的力气艰难地爬到包包身边。

伸出颤抖的手,把它冰凉的小身体抱进怀里。

捂紧。

她轻轻抚摸包包的软毛,小声地喃道:“乖,不要怕,小姐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地上太凉了。

小姐要是知道自己把包包扔在地上这么久都不管,会心疼的。

她抱着包包,眼前一阵阵发黑。

胸口也越来越闷。

最后恍然看着那道挥着鞭子的身影走来的时候,彻底陷入了黑暗。

……

郁棠见许知之留下的人一个一个地折损。

对方竟然连昏过去的留香都不打算放过,还不解气地想上去补上两鞭子。

他终于忍不了了。

郁棠紧锁瞳孔低吼一声,举起拳头就向正对着留香挥鞭子的燕婧云疾奔过去。

只是他的恨意急迫,对上燕婧云的淡定稳步,心态就已经输了。

所以哪怕郁棠心里有再大的不甘和愤懑,最后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沾到,就被一鞭子甩到了地上。

腹部再次受到了鞭伤。

血迹斑斑。

第168章 塑料姐妹情

郁棠狼狈地趴在地上,捂着肚子猛咳。

他深吸了两口气,还想爬起来再战,忽然觉得头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抬眼望去,就看到燕婧云面无表情地朝自己走来。

手里的软鞭慢慢抬起。

郁棠甚至能看清对方眼底,那一抹不屑的轻蔑。

是对自己生命的轻贱。

就这么结束了吗?自己还没成亲啊。

郁棠急促地咳了几声,对方转眼就站到自己的面前。

这下死定了。

就这么放过许知之,真不甘心。

如果许知之以后敢把正夫的位置给别的男人,自己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

想着想着,郁棠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缓缓地闭上眼。

等着对方的致命一击。

……

柳容昭跟着重回人群中心,就看到燕婧云还要鞭打已经奄奄一息的郁棠。

他慌忙拉住燕婧萱的衣袖,催促道:“快,救救他。”

他纵然讨厌郁棠,但从没想到要害他的性命。

更何况,刚才是郁棠以他一己之身,护住了自己。

救命之恩,他不会忘记的。

燕婧萱见状,忙安抚地拍了拍柳容昭的肩膀,从他发髻上抽出一根簪子,双手合掌,运用内力,朝软鞭飞射过去。

“叮!”

皮鞭和发簪击打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鸣响。

发簪应声落地碎裂,皮鞭也偏离了飞向郁棠的方向,险险逃过一劫。

燕婧云停下攻击,蹙眉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燕婧芳眼见四妹马上就要把这些贱民收拾了,却被那个一直装老好人的孽种打断,当即厉声喝道:“燕婧萱,你想造反吗?”

“长姐。”

燕婧萱对燕婧芳行了礼,然后看着地上一地的伤病,恭敬地劝道:“只是一些无辜的百姓,不如放过他们吧。”

听到对话的柳容昭瞪大了双眼,她们……竟然是姐妹手足?

糟了。

柳容昭急忙跑过去,扶起郁棠往后退。

那边燕婧芳闻言,更愈发气愤,“什么时候,你都能代替我做主了?”

“长姐,燕婧萱这个贱人,就知道装好人,天天百姓长百姓短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个不知廉耻的爹就是个青楼男子。”燕婧月在一旁起哄奚落。

“也是,流的都是下贱的血。”

燕婧芳冷笑一声,对着四妹道,“她要挡,你就好好劝劝。”

被自己亲姐妹羞辱的燕婧萱半低着手,眼底痛苦不忿一闪而过,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紧,深吸了一口气后,又松开,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是。”

燕婧云抬眸看了眼依然挡在中间的五妹,顿了两秒,挥鞭打了过去。

燕婧萱只守不攻。

且本身就不是燕婧云的对手,很快就落了下乘,身上接连被扫了好几道鞭痕。

“打的好!”

燕婧月还在不停地欢呼。

亲姐妹之间竟这么无情?

柳容昭刚要问一旁隐忍不发的燕容澜,就见对面燕婧云正一跃而起,挥着飞鞭对着燕婧萱的脖子砍过去。

他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万万没想到,一家人出手竟然如此狠辣。

第169章 我来晚了!

眼看软鞭马上要抽上燕婧萱的脖子。

力道精准十足,就算不死,半条命也下去了。

此时燕容澜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不能在自己的护卫下让五王爷受到损伤,但她更无权以一己之力以下犯上,索性飞快地来到了燕婧萱的面前,准备代她受难。

毕竟雷霆雨露,都是天恩。

心里还在自嘲,会考前买回去的那支人参,说不定等不到送出去,就要用在自己身上了。

燕容澜虚拳握紧,闭上眼睛,等待四王爷的鞭笞。

只是……

鞭笞的痛感迟迟不来。

却意外听到了一声惊呼。

燕容澜睁开眼睛,就看到燕婧云的软鞭,不知何时调转了方向,早已改为朝柳容昭郁棠的方向飞掠过去。

对于这一结果,郁棠毫不意外。

事实上,就算关系再差的姐妹,也不可能会当街打死对方。

刚刚燕婧云对燕婧萱使出杀招,其目的估计就是为了引开燕容澜。

毕竟当时自己和柳容昭就躲在燕容澜的身后。

所以郁棠一发现她离开,就暗暗地防备着。

果然让他猜对了。

燕容澜刚走开,软鞭就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飞驰过来,目标直指柳容昭。

真是蓝颜祸水!

郁棠真是懒得吐槽柳容昭的桃花体质了。

但许知之把他们三人留下,不就是觉得自己会武功,多少能护着大家一点么。

结果倒好,光天化日就碰上了这么个硬茬。

不仅踢到了铁板,且还危及生命。

现在包包和留香生死不明,许知之亲近的人中,只有柳容昭还在好好的喘气,自己决计不可能再让他受到丝毫的伤害。

不然他还有何面目面对许知之。

郁棠是真的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本能地反应就是伸手一推,运用内力把柳容昭用力朝某个方向推了出去。

他刚收回手,还来不及躲开,自己的腰间就被软鞭死死缠住。

“啊!”

柳容昭猝不及防被一股力气推撞向燕婧萱,也顾不上站起来,急忙转头望向郁棠。

“一个个都这么着急送死吗?”

燕婧云握着软鞭的手用力回拉。

下一刻,郁棠的身体就像风筝一样,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然后顺着皮鞭的牵引,向燕婧云跌撞着飞去。

“郁棠!”柳容昭吓得惊叫出声。

这是要死了吗?

郁棠甚至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在急遽下坠,心脏几乎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耳边是呼喝凛冽的寒风。

整个世界都颠倒了。

就在他紧闭双眼、惊恐地等待死亡时,忽然感到身体下坠的速度陡然停住,好似被云彩接住了一样。

郁棠忙睁开眼,抬头就看见那张清绝出尘的姣好面容近在眼前,一向云淡风轻的深眸中,蕴含着丝丝关切,美的惊心动魄。

“许知之?”

郁棠微颤着声调轻唤,接着感到腰间一松,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落入她柔软又安全的怀抱。

“是我。”许知之收回藤蔓,抱着他缓缓从空中落下:

“抱歉,我来晚了。”

第170章 文武两相宜

“许知之!”

郁棠无声地重复着,扶在她腰上的手轻轻发抖。

他差一点就死掉了。

但他没有死。

是许知之再一次救了他。

像凌空出世的天神一样,以绝对强大又从容的姿态,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早该知道的,许知之一定会来救他的。

他早该这么相信的。

郁棠双眸紧紧盯着许知之的脸,一寸一寸的仔细观摩,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怎么可以,这么完美。

郁棠伸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边委屈地摇头,“不晚不晚,你来的刚刚好。”

许知之顿了两秒,视线掠过他渗血的肩膀,安抚地轻拍着他的背,“没事了。”

随即看向对面的燕婧云三人,眸色黑沉沉的。

波涛翻滚。

她是真的被气到了。

要不是在来酒楼的途中,自己跟包包的感应忽然断裂,这才催促樊夏加速驾车赶来,是不是她见到的,就是这几个人的尸体了。

在这繁华的燕京城,在这热闹的再回楼,郁棠他们只是安心看戏,居然也能招来杀身之祸?

女皇脚下,治安居然如此不堪?

天知道,许知之远远看着再回楼门前围着的人群,再一联想自己放在包包身上却凭空消失的灵力感应,她有多后悔。

不该放心让郁棠他们三个人单独在外面的。

许知之甚至都来不及跟樊夏打招呼,便催发异能,远远纠缠住了再回楼二楼的墙柱,借助异能凌空飞跃到人群中。

只是刚站稳,就看到以往骄矜又灵动的郁棠,此时却像个破败无力的风筝一样,被一个女人甩在皮鞭上抛向天空,再重重砸下。

如此视人命为草芥。

简直丧心病狂。

于是许知之赶紧合掌,催发藤链接住郁棠,紧跟着飞过去抱住他,让他安然落地。

她甚至能感到郁棠身上害怕瑟缩的轻颤。

许知之的心里辛酸极了。

她很愧疚,毕竟郁棠是跟她来到了燕京城,才出事的。

对面。

“是表妹。”

柳容昭看到表妹现身,如泉水一般的双眸忽地一亮,喜极而泣。

表妹终于出现了,他终于安全了。

不论是被抓紧土匪窝,还是被人打落在门外,只要有表妹在,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从小到大,柳容昭就没见过,有什么事能难倒她的。

他是如此深信不疑。

而扶着他的燕婧萱眼底则闪过一丝诧异,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书生,竟然也会武功?

自己不仅记得她,甚至认识她,知道她叫许知之。

方才在楼上喝茶时,容澜还谈到了她,说她同在会考之中。

容澜还说,对方走出贡院之后,神色轻松自在,丝毫不见其他考生的沉闷低落之气,可见对会试势在必得,想必有几分能耐。

可交。

直到看她刚刚飞跃到半空、又从容落下的飘飘身姿,暗叹她们还是低估了她。

文武两相宜。

燕婧萱和燕容澜站在一旁观望,可被连连落下面子的皇太女燕婧芳青白了脸哼道:

“又冒出来一个送死的!”

第171章 祸从口出!

“是啊,长姐,这些刁民就跟苍蝇一样臭不可闻。”

肥胖的燕婧月轻蔑地看着这一群乌合之众。

跳出来阻拦的不少,可没有一个是四姐的对手,都是一群废物。

真是浪费她们宝贵的时间。

她眯着小眼睛看向燕婧云,颐指气使道:“四姐,把他抢过来,其他人一个不留。”

她指的依然是柳容昭。

原本这个男人长得虽然别有风韵,但她见过的美人海了去了,也没想过如何,可是现在,看着这些人为了他拼命,燕婧月恶趣味上来,决定要好好玩玩他。

玩腻了再把他送到军营去当军妓,让他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长姐,四姐,七妹,他们都是无意冲撞你,而且都受了重伤,也受了惩戒。不如你给我一个面子,放过他们吧?”

燕婧萱上前劝说,趁势看了许知之一眼。

“给你面子?你一个贱种哪里来的脸面!”

燕婧月极尽不屑地讥笑:“你再多事,小心我连你一块揍!”

她一说完,燕婧萱的脸色登时青白交错。

而当先看戏的燕婧芳则是斜了燕婧云一眼,轻飘飘地道:“七妹的话听到了吗?”

“听到了。”

燕婧萱收起软鞭,接着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甩一个剑花,软剑发出清脆的凌空声。

“铮!”

剑气如光,燕婧萱一脸肃杀地朝许知之走过去:

“报上名字,我的灵泉剑不杀无名之人。”

见真的要杀人,围观的群众登时就四散逃走了。

刚刚只是打架,看看热闹还行,可是现在眼看就要闹出人命,谁还敢在旁边惹祸上身啊。

不要命啦!

许知之把郁棠护在身后。

刚刚燕婧萱故意看过来的目光,她自然看到了。

想想对方姓燕,兄弟姐妹十来个,普通皇亲国戚家哪有这么多的子嗣。

无疑出自皇宫了。

燕婧萱表面是求情,实则是在给自己通气,暗示她们的身份,让自己动手知道点分寸?

但那又如何,自己总不能坐以待毙。

与其死在灵泉剑下,不如斩杀灵泉之主!

自己再活一世,可不是来受死的。

许知之身体微侧,一袭天青色长裙,素手一挥,一支一米长的藤剑凌空而出。

她伸出剑指,再其上注入异能,直指燕婧萱,回道:

“你还没这个本事。”

“她武功很强,你小心些。”郁棠在身后戳了戳她的腰,小声提醒。

“长姐,这些贱民本事不大,口气都还不小。”站在后方的燕婧月哈哈大笑。

只是笑着笑着,声音戛然而止。

异常突兀。

在众人的怔愣下,她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膝盖不知何时出现的深红伤口,在汩汩流血。

“啊!血!好疼!”

燕婧月顿时报膝嚎哭,模样凄惨至极。

燕婧云愣了下,猛地抬头看向许知之,神色里多了一抹凝重,沉着脸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正好有空,教教她一个成语,什么叫——”

许知之挑了挑眉,真诚地笑道:“祸从口出。”

第172章 许知之快跑

许知之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除了郁柳二人外,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许知之。

就连同样习武的燕容澜都看不明白七王爷是怎么受伤的?

真的是许知之做的?

那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敢伤害我七妹,你们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里。”燕婧芳怒气四溢地指着许知之说道。

“糟了,长姐不会是要调用燕城司吧?”

燕婧萱蹙眉叹气,要知道燕城司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柳容昭见燕婧萱神色沉凝,心下陡生不安,他忙拽住对方急道:“燕城司是什么?”

“燕城司就是血滴子,是前任女皇创建的,权力凌驾在军队和御前侍卫之上,对五品以下的官员和平民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只对女皇负责。”燕婧萱稍稍大声地解释:“不过这一任的燕城司首领另有其人。”

“女,女皇?”柳容昭听到这里,整个人都软了。

这些人是皇族中人?那他们岂不是死定了?

早知如此,自己刚被强掳时,就该认命地跟这几个女人走的。

也不至于现在害了大家。

燕婧萱见柳容昭一副大手打击的模样,刚要开口劝说,就见燕婧芳拿出一个像信号弹一样的东西,对着天空发射起来。

“嘭!”

信号弹在空中一响,燕婧萱的脸色灰了下去。

而燕婧月从痛苦中挣扎起来,她边疼得抽气边幸灾乐祸地冲许知之奸笑:“刚刚乖乖听话多好,早死早超生。等你进了燕城司,想死都死不了了。”

燕城司可是燕京城最闻风丧胆的存在。

除了女皇和首领,也就是皇太女才有调用部小分人的权利。

不过这样也足够对付这**诈的小人了。

樊夏刚把留香抬回马车上,听到燕城司,脸也白了。

或许郁棠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一直都知道,那是燕来最恐怖的存在。

虽然只是充当耳目,奉令行事,但权利非常大,但凡被燕城司抓住一点不是,身份低微的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不讲任何证据道理,直接满门抄斩,严重的还会株连九族。

“小姐,我们有麻烦了。”

许知之见樊夏脸色苍白,也听了刚刚燕婧萱特意说的那些话,明白这个燕城司,应该是跟锦衣卫类似的存在。

而信号弹出,估计这些特务会马上出现。

她转头对樊夏低声道:“你送郁棠容昭他们快出城,我在这挡着。”

郁棠听闻,连忙拽住许知之,“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想走,做梦!”

燕婧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她冲着燕婧云喊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别让他们跑了。”

燕婧云提起软剑,不再废话,运了十成十的内力,朝许知之的心脏刺过去,力求速战速决。

耳边剑气簌簌,凌空飞跃,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如果这一剑到位,许知之就必死无疑了。

郁棠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就朝灵泉剑扑过去,边对许知之吼道:

“你快跑!”

许知之一脸懵逼。

第173章 给我杀了她

许知之顿时哭笑不得。

这个郁棠,不管自己在他面前展示过多少次身手,他一着急,总是会忘记自己比他强的事实。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许知之一手拎起郁棠的后衣领,运用异能带着他移到了五步之外。

燕婧云一剑落空,脸色都变了。

自己的灵泉剑,从来都例无虚发,此刻竟然被一个毫不起眼的少女给避开了?

还避的很轻松?

她再次审视了一眼许知之,发现对方自从现身,除了神出鬼没的轻功外,一个攻击或者防御的杀招都没有用过,是只会轻功吗?

“你轻功不错。”

许知之微微勾唇,笑纳了。

被拎着后领的郁棠见她轻松躲开那么凌厉的剑锋,眼冒星光:“许知之,你好厉害。”

“我还可以更厉害。”许知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

“嗯?”郁棠下意识地凑过头。

颈间皙白的肌肤就直勾勾地袒露在许知之的眼前。

都送上门了。

许知之对着他的颈肩,手刀一落,郁棠瞬间就晕了过去。

闭眼前还不可置信地瞪着许知之,像是在说她骗人。

许知之把人往樊夏处一扔,简洁又决然地道:“快走!”

樊夏忙接住郁棠,沉了沉眸,走向柳容昭。

她明白,许知之的决定,是最保险的办法。

而对面。

燕婧云决定加快攻击速度,逼迫她正面迎战:

“再来!”

她说完就再次提起利剑刺过去,依旧十足的力道,速度却快上了一倍。

剑尖直指许知之的脖子。

许知之一个后仰躲了过去,紧接着下一道剑锋就追击了过来,毫不停歇。

“你身手也不错。”

岂止不错,简直太好了。

难怪郁棠在她手上也如以卵击石。

而且这个燕婧云简直像个机器一样,不知疲倦,且加速度地不停的进攻,丝毫不给许知之喘息的时间。

更可气的是,自己的异能有限,而对方的内力却好像无穷一样。

她看起来很轻松地避开剑锋,实则都在时时刻刻消耗着异能,自己不能被这样拖到力竭,必须出大招了。

面对燕婧云再一次的剑招,许知之不仅没有后退,反而上前半步。

她祭出藤剑,剑指一挥,在其上注入十成的异能,朝对方全力招呼过去,顷刻间就将燕婧云凌空撞飞。

在众人惊愕间,燕婧云的身体凌空倒飞了六七米,轰然砸倒在了燕婧月的眼前。

“四姐,你怎么能输?”燕婧月面色大变地惊呼。

四姐可是全皇宫武功最强的人了,现在却被一个贱民给打翻了?

燕婧云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像是移位了一样,连喘气都疼。

许知之一击完毕就连忙跳上马车,打算撤退。

就在这时,周围一阵簌簌落落的声响。

紧接着十几个身着劲装、戴着半脸面具的黑衣人悄然地出现,把她们的马车团团围住。

是燕城司!

燕婧芳冷笑,对着她们骤然下令,“快,给我杀了她。”

任许知之再厉害,能对付一个老四,能同时对付十几个老四吗?!

第174章 迟早会力竭

十几个黑衣人纷纷从腰间拔出配剑,朝马车围了过去。

“小姐,怎么办?”樊夏转头问道。

马车里有两个昏迷的伤患,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男子,这可怎么逃?

“看好他们。”

许知之说完,就跳出了马车,凌空朝黑衣人冲了过去。

她祭出藤剑注入全部的异能。

如果这个攻击打在普通人的身上,几乎就能顷刻毙命了。

但许知之面对的,是一群拥有古武内力的修习者。

古武和异能,本质上是各有所长,并没有东风压倒西风的说法。

而许知之的优势,就是她异能不再是初级,而是晋升到了中级,杀伤力会加倍。

但即便如此,对古武者的效果也会打折扣。

尤其对面还是黑压压的一群。

她身形如幻影般飞掠,催发藤剑攻向黑衣人,对方的利剑甚至连许知之的发丝都没碰到。

几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所有黑衣人都被一股怪力震飞了出去,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全都弓着腰疼的发抖。

“小姐这武功也太厉害了,连血滴子都打得过。”樊夏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许知之,满脸的敬佩。

因自己的使命是保护大当家,她从小就被母亲严格训练,也算是熟读各家的武功长短,可是许知之这个,她闻所未闻。

这还是那个当初下山打劫时,还没动手就被制住的文弱书生吗?

越了解她,就越觉得她深不可测。

简直就是大当家话本子里才会出现不世奇才啊!

她转头看向柳容昭,“你表妹的武功跟谁学的?”

“……”

柳容昭没有回答,更是无法回答。

他心里的震撼绝对不比樊夏的小,没出白水村前,自己只知道表妹是个君子昭昭的磊落书生,所有的身手都是去后山打猎得来的。

但自从走上进京路,表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她都是自己认定的表妹。

自己只会更加倾慕她。

他们这边欢欣鼓舞,对面却是风雨欲来。

燕婧芳脸色铁青,周身杀气前所未有的浓郁。

万万没想到,全燕来号称血滴子一样闻风丧胆的存在,竟然顷刻间就被一个贱民打倒了。

这样身手诡谲的刁民,可惜没招揽前就已经撕破脸了,如果留下,只会徒增后患。

边上的燕婧月也气急败坏地指着黑衣人吼道:“你们不是全燕来最厉害的密谍吗?还不赶紧起来给我上!”

“啧。”

许知之看着那些被她打倒后,又挣扎着爬起来,继续丧着脸向自己冲来的黑衣人,头疼了。

自己的异能一直处在不停地全力攻击下,已经出现了疲态。

而对面的黑衣人,损伤并不严重。

一方面是自己的攻击范围太大,所以杀伤力减弱;一方面她也不想下死手,只想震退这群人。

然而事实上,这群人就跟没有思想的丧尸一样,只要不死,就会不停的进攻。

自己迟早会力竭昏迷。

“嘭!”

这时,空中又炸开一个信号弹!

第175章 我束手就擒

燕婧芳放了第二个信号弹后,盯着许知之的方向目露凶光。

“臭丫头,你那么能打有什么用?你能打得过全城的士兵吗?你能走得出这燕京城吗?”

“若你乖乖就擒,我还能赏你一个全尸,如若你再冥顽不灵,小心我诛你九族,让你阖家男为娼夫女为世奴!”燕婧芳越说越得意,最后竟然威胁起来。

这个刁民再厉害又如何。

自己可是燕来的皇太女、是以后燕来国的一国之君,她要杀一个人,岂会频频落空?

只要她一声令下,不要说是名声赫赫的燕城司,哪怕是号令三军,也不在话下。

对于燕婧芳的威胁,许知之听得火气上涌,心生杀意。

诚然自己对这里没什么感情,但养育自己的祖母亲人,她不能不顾。

“我可以束手就擒,但你能放过我的同伴吗?”许知之再次打退围攻过来的黑衣人,转头问道。

如果放过樊夏他们离开,那么自己到时候可以诈死,反正她的木系异能掩藏生命体征很方便,这样也不会祸及九族。

等一切平息后,她再回来报仇也不迟。

否则今天如果执意杀了这三个皇家子孙,之前围观的人群那么多,自己的身份一查便知,到时候总不能带着许家老小躲一辈子吧?

况且自己也不耐烦应付那一大家子。

许知之如此一想,忽觉这是个脱身的大好机会。

“不行,长姐,刚刚还有个臭男人骂我……”

燕婧月依旧对郁棠骂她是肥婆的事情耿耿于怀,只是刚来口就被燕婧芳冷然呵斥:“闭嘴!”

燕婧月见长姐神色阴鸷,不甘心地住了嘴。

燕婧芳扫了眼马车上不是重伤就是累赘,没一个成气候的,就连那个美人,也在许知之的反复挑衅下,变得黯然无色。

她现在一心只想抓住许知之,好好折磨:

“可以。不过每过一刻钟,你就要让我砍一剑。如果直到他们逃出城,你还没死,我就承诺不再追究。”

燕婧月闻言立刻嘿嘿笑了起来,极其阴险。

“没问题。”许知之淡然点头。

只要异能不竭,她就不会死,就是身上多了很多窟窿眼,估计会很丑。

“表妹,你疯啦!”

柳容昭早在听到表妹要束手就擒的时候,就已经潸然泪下。

此刻更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是真的疯了吧?”

燕婧萱也轻声喃道:“长姐那么恨她,估计两剑下去,她就没命了,赴死也这么从容吗?”

燕容澜复杂地叹了口气,“但凡有家有口,谁能听到株连九族还不着急的。”她反而很能理解许知之的感受。

那边,燕婧芳得逞一笑,挥手,“准备放人。”马车周围的黑衣人纷纷让开道路。

这时第二批黑衣人已经到位,为首的两人听令擒住许知之的手扣押着她。

燕婧芳上前,抽出一个黑衣人的剑,对准许知之的腹部就要砍过去。

她避开要害,不能让这个刁民一下子就死了,不然就太便宜她了。

第176章 打人不打脸

柳容昭都要疯了。

他眼睁睁看着燕婧芳拿着利剑,对着表妹就要坎过去。

而表妹居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像是英勇就义……

“我不走!表妹,你不要相信她,她是骗你的!”

柳容昭死活要下马车,被樊夏牢牢拽住。

她神色不明地看着许知之的方向,轻声劝道:“小姐那么厉害,你以为她想不到吗?既然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用意,我们得赶紧走,不能给她拖后腿。”

“可是……”

听到拖后腿,柳容昭明显犹豫了,可依旧不放心地看着许知之。

万一……

表妹真的有个万一,他该怎么办?

“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她的忙。我们只有离开,小姐才能毫无挂碍地安心地解决这桩祸事。”樊夏见他犹豫,继续苦口婆心地悄声劝说。

诚然许知之现在生死一线,自己还在想着离开,是自私的决定。

但樊夏从小的使命,就是哪怕牺牲一切也要务必保证郁棠的安全。

所以即使知道放许知之一个人被捆在这里,面对一群杀心四起的敌人,是九死一生。

但她再不放心,也要首先为郁棠着想,不能让他有个闪失。

率先离开,才是最稳妥的决定。

况且,自己自从被安排出了云龙寨,接到的命令就是听从许知之的吩咐。

樊夏相信,许知之会像在云龙寨逆转六艺比赛、奇迹爬上悬崖一样——

会继续创造奇迹的。

这样一个从容强大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赴死?

“表妹……呜呜……”

柳容昭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拖累许知之,只有离开,表妹才有一线生机。

他抽抽搭搭地认命坐在马车上,目光恋恋不舍地望着许知之。

樊夏见状,忙回到车板前做好,举起车鞭,蓄势待发。

“你这个表哥,还真是情有义的,呵!”燕婧芳握剑的方向从许知之的腹部,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凭什么自己堂堂一介万人之上的皇太女,看上的男人居然像见鬼一样地躲着自己,却还愿意跟这个阶下囚同生共死?

太给脸不要脸了!

哪怕她对这个男人没有感情,但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威,容不得如此的挑衅。

不就是看上这个刁妇的小白脸么?

那自己就毁了这张脸,看他们还如何情比金坚!

燕婧芳阴鸷地蔑视着许知之,举起利剑,空中闪过一丝剑光,毅然决然地朝着许知之的脸上就狠狠地刺过去。

许知之眼角直抽:???

打人不打脸啊!

这个燕婧芳堂堂一个皇家子孙,至少是个王爷吧?

行事却如此没品。

说她人渣都是夸她了。

许知之原本想着燕婧芳在自己身上砍多少剑都无所谓,大不了自己用异能修复,只留下一些看起来很惨烈的表面伤口,死不了就行。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要毁了她的脸,这还怎么忍?

她秀眉蹙起,瞥了眼旁边面无表情扣押着自己的两个黑衣人。

咦……?

陡然间,许知之看出了生机,“等等!”

第177章 还要杀我吗?

“等等!”许知之出声打断。

燕婧芳收住剑锋,脸上浮起一丝不屑的讥笑,“怎么?后悔了?”看吧,表面表现的有情有义,到了要死的时候,还不是怕的要死!

枉自己还真以为她是个血性女子!

许知之不理她的挖苦,而是侧头对旁边的黑衣人说道:“我袖口里有一个令牌,劳烦你帮我拿一下。”

黑衣女人闻言一愣。

她神色怪异地看了眼许知之,继而看向燕婧芳,等待命令。

燕婧芳双手抱胸,神情极为不屑,“你一个贱民,你能有什么令牌?莫不是故弄玄虚吧?”

“就算有个调取虾兵蟹将的令牌,你能拿我如何?不怕告诉你,我可是这燕来国未来的主人!”

这时燕婧月也幸灾乐祸起来,她异常谄媚地恭维道:“长姐,这天下都是你的,你还怕她一个刁钻贱民的破令牌?你就让她拿,我看她是想自取其辱。”

说完,还很嚣张地蔑视地许知之,“怎么样?听到我们的身份吓傻了吧?哈哈哈,死在我们的手上,也算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因为爹爹得宠,她就是在皇宫里,也是横着走的。

哪怕手上破个皮,也被层层御医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就是那些低贱的亲姐妹,还不是照样任凭自己驱使呼喝。

她这么尊贵的身份,今天却被一个贱民给打伤了,不把这个贱人碎尸万段,难解她心头之恨。

旁边的燕婧云捂着被震损的胸口,默默地看着这两人,眼底闪过一丝幽愤。

对比燕婧芳是皇太女,燕婧月的父亲是宠妃,自己的爹爹只是不受宠的宫侍,一生完就被赐死,自己被扔在冷宫,后来还是燕婧芳偶然见到自己武功不俗,才带在身边的。

与其说她是皇太女党,不如说是个护卫,时不时还要承受这两人的打骂,心里早就厌烦了。

看到许知之打伤燕婧月,她心里没来由的感到畅快。

内心里,燕婧云巴不得许知之活久些,继续给这两人找麻烦。

“是不是故弄玄虚,你见了令牌不就知道了吗?”许知之嘴角微勾,淡然地挑衅:

“还是说你害怕了?”

“笑话!我会怕?”燕婧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表情夸张地嗤笑:“给她拿!”

“我倒要看看,这燕来天下还有谁敢留我要杀的人!”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陷入了静默。

黑衣人听令去摸许知之的袖子,当先摸到一块冰凉的触感。

拿出一看,脸色骤变。

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举着令牌惊呼:

“是城主令!”

“听令!”

瞬间,周围的那群黑衣人,齐齐朝许知之跪了下去,满脸恭敬……

所有人都傻眼了。

看着这群燕来国最嚣张的血滴子,向一个十五岁的普通少女屈膝跪拜,场面异常诡异。

许知之活动了下手腕,怡怡然走到燕婧芳的面前,挑眉笑道:

“现在,你还要杀我吗?”

燕婧芳脸色顿时铁青,一双眼死死盯着许知之看。

第178章 给本宫等着!

许知之收回令牌,对着黑衣人淡淡地说道:

“起来吧。”

这时所有黑衣人登时又刷刷地站了起来,纷纷列队站到了许知之的身后。

动作整齐划一。

场面蔚为壮观。

这种表态一样站位,看的燕婧芳姐妹咬牙切齿。

而当先摸令牌的黑衣女人侍竹,急忙走到许知之面前,无比恭敬地问道:“小姐,我刚刚没抓伤您吧?”

“无妨。”

许知之随意地摇了摇头。

“小姐,请问您有什么命令吗?”侍竹肃杀地看了对面的皇太女一眼,问道。

这语气,好像是许知之哪怕下令让她们对付燕婧芳,她们也会听令。

大街上更加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许知之。

就连樊夏和柳容昭也纷纷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一向淡定的燕婧萱也不懂了,这个许知之一息之前还是待死的阶下囚,一息之后,摇身一变,成了连堂堂燕城司都要躬身跪拜的城主令主?

她是怎么拿到城主令的?

城主令不是在……

燕婧萱望向燕容澜,眼里探究,“令牌怎么在她那里?”

燕容澜同样不解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许知之见状,异常趣味地笑了,她问一旁躬身等候命令的侍竹:

“你是说,我什么命令都可以吗?哪怕是杀了……她?”

话音一落,许知之的手指,直指燕婧芳。

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是!”侍竹犹豫了两秒,还是躬身答道。

她们燕城司的密谍血滴子,除了首领外,一向认令不认人。

虽然皇太女是未来的储君,有一分调用她们的权利,但在至高无上的城主令前,就一文不值了。

哪怕是受命杀了皇太女,她们也是不怕的。

毕竟她们的首领,更加尊贵!

燕婧芳听到这里,哪里还站得住?

她脸色青白交错地用剑指着侍剑,愤怒地吼道:“你这个贱人胡说什么?我可是燕来国的皇太女、是以后的燕来国女皇。你们燕城司以后都要归我管的,你竟然以下犯上、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侍竹听了,只是淡淡地回道:“我们燕城司不归女皇管。”

“你……”

燕婧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她看着这群人面色肃杀地站在许知之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蓄势待发的样子。

好像就等许知之一个命令,她们就要冲过来了。

她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不安。

要知道燕城司的密谍杀人,是不问道理不讲证据的,对于五品以下的官员和平明百姓,有随意弑杀之权。

但如果有神秘的城主令在,上杀王孙,下斩黎民,全都不在话下。

燕婧芳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但她知道,许知之有城主令是事实。

自己再待下去,说不定真的被这个贱民给折辱了。

“你们这群刁民,给本宫等着,看我以后不把你们碎尸万段的!”

一道气急败坏的怒喝声后,是堂堂皇太女狼狈逃窜的脚步声。

眨眼间,她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第179章 这就吓尿了

这变故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许知之则狠狠地抽了抽眼角。

这个皇女好能屈能伸啊,看她自称本宫,估计就是传言中那个好大喜功的草包皇太女了。

传闻当今女皇昏庸痴迷丹药,皇太女草包无能,燕来的皇权旁落到了当今摄政王、女皇仅有的胞妹荣亲王的手中。

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长姐?长姐救我啊!!”燕婧芳一闪,剩下的燕婧月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妙,秒变怂包。

可惜她再嚎,也只能看着皇太女的身影消失在马路尽头。

燕婧月当然想跟着跑,只是自己的膝盖被许知之那个诡异的女人打伤,疼的走不了路。

她瑟瑟发抖地看着许知之,以及她身后密密麻麻的黑衣人。

原本是传唤来当爪牙的,谁知给别人做了嫁衣,好恨!

而她最气的,还是自己之前劝长姐让许知之拿令牌的这张破嘴,到头却是自己来自取其辱。

“你,你,你别过来!”燕婧月见许知之捡起长姐扔在地上的剑,朝自己走来,她吓得不住的往后爬。

许知之蹲下身,把玩着手里的长剑,“躲什么?你这小瘸腿是在跟乌龟赛跑吗?”

爬了半天都没爬出两米,也是够了。

燕婧月悲愤望天,浑身又气又怕的发抖:“……”

她发誓以后一定要把这个臭女人制成.人彘,让她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许小姐,我七妹毕竟金枝玉叶,你……”后面的燕婧萱快步上前,皱着眉想要劝说她不要真的跟皇家作对。

没有节操的燕婧月见状,忙扑向燕婧萱,凄凄惨惨地哀嚎:“五姐救我!”

许知之手指轻击剑尖。

在众人的讶异中,长剑划过一道炫目的剑花,在空中微微作响,随即倏地垂直落下。

将将擦着燕婧月的鼻尖直接插入厚重的土地,入土三分。

燕婧月:“……”

她双目圆瞪紧紧盯着贴着鼻尖的长剑,浑身颤抖。

脸上开始冒冷汗。

紧接着,一股腥臊的呛鼻气味从她身上,弥漫到周围的空气中。

许知之:???

什么鬼?

这就吓尿了?!!

许知之扶额,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不再管她,而是走到旁边燕婧云的身前。

此时燕婧云的状况绝对不能说好,她面色惨白,因为内脏受损呼吸微弱,额间冒着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扭曲,看起来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虽然这个女人连连伤害了郁棠和留香,但毕竟是皇女,自己也不能真的把人打死了。

许知之伸手探上燕婧云的脉搏,表面诊脉,实则暗暗输送治愈异能,等差不多时才故作高深地说:“你伤势看起来重,其实都是皮外伤,休息一两日就会痊愈。”

“怎么可能?”燕婧云不可置信地看着许知之,自己之前分明感受到生命在不停流逝的失重感。

“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许知之说完就不再理她,而是起身看向燕婧萱。

只是这一看,又看出了问题:“你……”

第180章 我也很喜欢

许知之居然在燕婧萱的发髻上,看到了一支金步摇!

那支柳容昭送给自己、又被自己抵押给雪玉斋换人参的步摇!

她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

这支步摇为什么会在燕婧萱这里?

电光火石间,一切都连了起来。

万灯节上表哥忽然失踪、然后跟燕婧萱交谈甚欢,然后性格突变;

原来他那时候就知道了啊。

另一边,明明雪玉斋跟自己约定5天内赎回步摇,结果自己隔天上门时,就发现店铺大门紧闭,自己被拒之门外,还有那个口气十分恶劣的通知……

是把自己的东西卖了别人,心虚了吧?

不过现在,心虚的是许知之。

她悄悄回头,就看到柳容昭趴在马车上,正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

额,更心虚了……

她干咳一声,小声地说道:“你头上这支雕着绒花的步摇,挺好看的。”

燕婧萱一愣,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柳容昭,随后飞快地收回,轻声说道:“我也很喜欢。”

许知之:“……”

正常不应该说:如若小姐喜欢,我就拱手相送吗?!

看来还是她暗示的不够明显啊。

不过也无所谓了。

反既然哥已经知道自己把他的步摇抵押了,就算要回来也无济于事。

而且自己现在也有钱了,等这段风波平息后,自己再带他去买更好的就是了。

于是,许知之很阿Q地放下了这件事。

她朝燕婧萱拱手:“我还有事,告辞了。”

“你……保重。”

燕婧萱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拱手道别后,就找人把燕婧云姐妹俩抬回皇宫。

另一边,许知之打发了黑衣人,就回到了马车上,由樊夏驾车暂回新宅院。

她分别探了郁棠和留香的脉搏。

伤势最终的,要数留香了。

她就跟方才的燕婧云一样,是内脏受损,但不算致命。

郁棠呢,就是肩膀和腹部的两处鞭伤,腹部的那道稍微深一些。

许知之不着痕迹地用异能给他们治愈了六七成,留下一些表面伤口,以防大家起疑。

至于留香怀里的包包,因为是灵体,依靠灵力为生。

现在灵力耗尽,就跟死了一样。

只要输入异能,又会活蹦乱跳。

但是自己此时浑身困乏,因为不间断的接连使用异能攻击和治疗,已经接近疲惫。

加上她还有要事要去处理,实在没办法立刻救醒包包。

于是给郁棠和留香处理过后,把包包放回自己腰间的布包里,许知之就对着驾车的樊夏喊道:“停车!”

马车应声停下。

许知之立刻跳下了马车,“你们先回去吧。”说完就要走。

“表妹,你去哪儿?”柳容昭不放心地追问。

“我有紧要的事情要处理,晚一点回去,你照顾好留香和郁棠。”

许知之说完转身就走,毅然决然地向雪玉斋的方向出发。

毕竟那块玄铁令牌,就是从这里偷摸的。

她拿出令牌装X救命,事急从权,是不得已为之。

所以现在,要去负荆请罪了。

第181章 你想进户部?

说起许知之偷摸的那个玄铁令牌,竟然是城主令。

她自己也默默地惊呆了好么!

当她看到那群燕城司密谍,全都带着一个青铜的半脸面具;

而面具中央,雕刻着一只一飞冲天的飞燕,周边还镂刻奇怪的花纹。

这象征组织一样的图腾,跟自己在雪玉斋偷出的玄铁令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瞬间福至心灵。

许知之心里直呼卧槽。

她这才抱着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的想法,要求黑衣人拿出令牌。

结果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只能说,自己很感谢皇太女的作死之路。

毕竟当时,要不是燕婧芳转移方向,拿着利剑朝自己的脸砍过来,自己也不会忍无可忍想着脱身;

要不是自己想着打昏黑衣人脱身,就不会观察她们的面具;

要不是自己看了面具,又如何会发现面具和玄铁令的玄机呢?!!

要怪就怪——

那个废柴皇太女点子太背了!

许知之一路唏嘘感慨,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雪玉斋。

她拿出郁老当家交给自己的那半块玉佩,递给店铺里的伙计:“麻烦帮我交给你们掌柜。”

那个小伙计看到玉佩时动作一顿,随即飞快地消失在了后门。

不多时,就有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女人疾步出现在她面前,“请问是许知之许孝廉吗?”

许知之挑眉,“正是小女。”

中年女人长舒一口气,笑到:“您可算是来了。主上交代了,说您一来就让宋某带您去见她。”

“你们等我多时?”许知之虽然这样问,心里已然确定了几分。

既然郁老当家让自己拿着玉佩来雪玉斋认门,那他同样可以派人给雪玉斋修书一封,交代情况,好让双方成功接头。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这个主上是谁?

一个拥有燕城司城主令的主上?

“是啊,原以为你们会在会考前上门的,谁知竟拖到了今日。”

唔,自己要赶考的消息,好像全京城都知道了一样。

不过,她们确实出事了……不然也不会来找你们……

许知之心虚地摸着鼻子,坐在宋掌柜的马车上,默默吐槽着。

******

另一边。

再回楼对面的茶楼。

二楼豪华包厢窗边,有两个人依旧盯着已空无一人的街道。

方才那一番剑拔弩张、无限反转的好戏早已散场。

“燕城司的城主令?哼,竟然又被她躲过去了!”

其中一个容貌明艳的年轻女人冷笑道。

“嗯?”另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男人则凤眸微眯,似笑非笑地问:“这就是你让我频频送芳儿那个柳容昭画像的目的?我还以为是你看上了他呢?”

“他一介村夫哪能跟你比啊。”

女人一改方才的冷脸,邪魅笑着凑近男人的唇,俯身吻了过去,手轻车熟路地扯男人的腰带,直往里摸,“要不是你妻主还在,我真想天天跟你抵死缠绵。对了阿凉,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唔……你当真想进户部?”男人轻喘着气问。

第182章 一幅美人图

女人一边吻着男人,对他上下其手的攻城伐地,一边轻声诱哄:

“你也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算账。我能说,户部没有一个人的算盘比我打的还快。你总不忍心让我空耗这一身才华吧?”

“啊……楚楚,不要在这里……”

叫阿凉的男人声音都变了调,轻哼着讨饶:“会被人看到的……”

他们所在的二楼,雅房窗户大开,外面的视野极为开阔,丝毫没有遮掩。

两人就靠在窗边,自己被女人剥光的身体就光天化日地被她压在窗沿上啃舐,实在是太羞耻了……

“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女人,也就是从平安镇逃到燕京城的顾楚楚,坏笑着从男人的颈肩抬起头,催促着,“阿凉快说,户部的差事,能不能给我弄来呢?”

“可是,平民进入仕途,是要参加科举的,”男人的话没说完,就感到锁骨一阵刺痛,“啊,你轻点咬……”

是女人不满的惩罚。

顾楚楚继续挑动男人的兴致,边循循诱导:“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的阿凉一定能做到的,对吗?”

“唔,好,好吧。”男人难耐地咬唇,身体不受控制地朝顾楚楚索取,耳边也耐不住她的软磨,暗哑着嗓子答应了。

“我要你。”

目的达成,顾楚楚愉悦地低声轻笑,集中精力攻占身下的男人。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旖旎迷醉的暧昧呻吟。

顾楚楚边享受着情事,眼睛边望着许知之离开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要不是许知之那个粗鄙的泥腿子,自己早就是云龙寨的乘龙快媳了。

说不定已经继承了云龙寨,成了新任当家。

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

在云龙寨,用计把许知之驱落万丈悬崖,结果人不仅没事,自己反而被驱逐出山寨!

在如意倌,巧设圈套等着许知之钻,结果对方装神弄鬼半天,就成了人人赞叹的神探,自己反而成了通缉的杀人犯!

许知之真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死敌!

不死不休的那种!

顾楚楚不得不连夜逃到燕京城,拿出母亲临去世前给自己留下的信物,找到她的旧时同僚求助,本以为自己会在京城重新谋划、前程似锦。

谁料却被送给一个比自己大一倍的老男人当面首?!!

屈辱至极!

凭什么许知之就能美男左右环绕、科举平步青云,春风得意无限好,自己却只能被人反复践踏、毫无尊严,活的像只狗一样?

凭什么?!

她不会认输的,这一切都是拜许知之这个贱人所致!

自己一定要隐忍待发,徐徐图之,总有一天会把她踩在脚下的!

看吧,就像今天,她只不过是略施小计,区区一副美人图,就引得许知之正面杠上皇族!

虽然这个贱人最后没吃亏,但燕婧芳毕竟是一国的储君,虽然草包了些,皇室的威仪却容不得丝毫挑衅。

一想到许知之以后会被皇权的各方势力联合打压的狼狈逃窜,顾楚楚心里就一阵快活。

真是期待呢!

第183章 有了新墙头

许知之坐在宋掌柜的安排带她去见所谓主上的马车上,心理暗戳戳地心虚。

毕竟自己偷了这人的城主令;

且还借着城主令狐假虎威地装X了一把,不知道会不会挨揍?

许知之打定主意,就算挨揍,自己也要笑着接受。

不然除了这个城主主,谁还能庇护她这个进京赶考、为了完成祖母心愿准备初入仕途的小可怜呢?

一想到要跟皇太女作对,就很头疼。

刚来京城就树敌,还是竖了个天敌,按照今天两人‘激烈的沟通方式’,估计是不死不休了。

也不知剩下的几个皇女中,有几个在暗戳戳的谋划想要取皇太女而代之?

许知之希望她们早点动手,省的以后自己还要遇小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郁老当家跟这个主上关系很好吗?

他不会把自己是被劫上山寨当压寨妻主的事都说了吧?

那自己还要不要face啊!

马车继续行驶在主干道上,直至走到了外城的尽头,然后在许知之的挑眉下,进入了内城。

许知之沉吟:“……”

内城可是正皇亲国戚、五品以上官员的大本营啊。

果然郁老当家很不简单,就连随便让她接头的靠山,都不是普通的富商大户,而是身居高位的大能。

这个朋友交的值!

许知之心里越忐忑,面上越发淡定,看一旁的宋掌柜暗暗赞叹。

及至马车停在一座气势恢弘的雄伟大门前,许知之已经淡定地说不出话了。

如果吐槽可以突破地球,那么许知之现在的吐槽已经爆裂宇宙了!

郁老当家一个老土匪,竟然跟当今女皇唯一幸存的妹妹、一代摄政王荣亲王扯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土匪和王爷,究竟有几毛钱的关系啊?

有吗?!!!

真是要被这些人吓死了。

等等,也就是说,燕城司的城主令主是摄政王?

自己今天这大门一迈进去,是不是就成了摄政王的人了?

她才刚科考,这么快就要被拉帮结派了吗?

许知之虽说想过当官,但从没想过要参与朋党之争啊!

如今凰帝昏庸、沉迷丹药,皇太女志大才疏,剩下的几个皇女又羽翼渐丰,都对凰储之位虎视眈眈,夺嫡之争眼看就要落到明处。

此时不仅是皇女,就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也都纷纷站队。

燕来凰朝正是朋党之争最剑拔弩张的时候。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她一个应考学子,进了摄政王的府邸。

估计从今天起,她许知之的身上,恐怕就要印上荣亲王的标签了。

好气哦。

郁老当家太坑人了!

不过……

自己都得罪死了皇太女,现在能有个新墙头靠着,是该偷笑吧?

宋掌柜见许知之在出神,小声地叫道:“许孝廉,咱们进去吧?”

许知之回过神,满头黑线地点头。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跟在宋掌柜身后,一路经过花园、后院,最后停在王府的书房。

只是王爷还没见到,就看到一个眼熟的白衣女子静候在门外。

第184章 她是魔鬼吗

许知之看着那道眼熟的白影,皱了眉头。

而对方也同样神情错愕地看着自己。

“许知之?!”

“燕容澜?!”

两人同时开口,彼此都愣了下后,又紧接着问道: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许知之:“……”这是什么鬼默契!

她内心已经相当无语了。

面前这个看起来温声温气的白衣女人,可不就是不久前在大街上看戏的燕容澜吗?

她不跟着她的主子去皇宫处理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这么忙不迭的跑到摄政王府来做什么?

等等……

燕容澜手上拿着的那方锦盒是什么?

为什么自己能感应到里面微不可查的属于自己的灵力气息?

许知之不着痕迹地上前两步,灵力越发丝丝缕缕的传来。

灵力?!

是自己耗尽异能累到昏倒催长的那支百年人参?!!!

许知之:???

她彻底迷了。

难道自己不仅跟这个燕容澜有什么迷之默契,还有迷之猿粪?

所以说,今天冷卿尘口中说的那个傻钱多不还价的阔气书生,就是燕容澜?!

听说买这支人参是为家中生病的长辈所求?

许知之心底默默抽了口冷气,她看了眼房大门紧闭的书房,又看了眼捧着锦盒站在摄政王书房门前等待的燕容澜,这……

明显就是要送礼的节奏啊!

所以,燕容澜口中那个家中生病的长辈——就是摄政王荣亲王?!!!

天啦噜!

坑爹至极!

许知之抽搐着嘴角看着燕容澜,十分直接的问道:“这是你家?”

对面的燕容澜也很是无语。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许知之了。

自己陪着皇子王爷游花灯能遇到、去贡院考试能遇到、外出喝个茶也能遇到,这些也就罢了。

为什么在自己家里,还是能遇到?

许知之她是魔鬼吗?

“可以这么说。”

燕容澜面容微微扭曲,一言难尽的点点头,“我确实住在这里。”

听到对方确定的回答,许知之彻底无语了。

既然燕容澜住在这里,那她是荣亲王的亲眷?

还有,她为什么要假模假式地参加科举?让摄政王直接给她指个差事不就好了?

更要紧的是,燕容澜岂能不知道雪玉斋就是摄政王手里的铺子?那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地去宝芝斋买人参?

这些城里人戏真多。

想到这里,她决定捂紧自己跟冷卿尘认识的关系,不然她的小把戏恐怕就要凉了。

不过此时许知之的心里,竟然不厚道的笑了——

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要是燕容澜知道,她从宝芝斋花了两千两银子买的人参,其实就是她们自家雪玉斋出品只值25两用一根步摇就能抵押的小蔫货,也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等等,步摇?!

这么一看,自己抵押出去的步摇,还不是燕婧萱买的。

说不定就是燕容澜为了讨好皇女,不顾买卖的诚信,送出去的。

许知之虎着脸瞪向燕容澜,刚要质问,就被书房里突然传出的声音打断:

“许丫头进来吧。”

第185章 一看吓一跳(感谢加更)

这个摄政王好会掐点啊。

而且听声音很自来熟,没什么架子。

许知之收回看向燕容澜的视线,刚转头,就见书房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迎面走出的是一个身着黑色劲装、带着半脸面具的燕城司密谍,唔,虽然被遮了半张脸,看着依旧很眼熟啊……

特别像之前那个帮她拿玄铁令的女人,好像叫侍竹来着。

许知之:“……”

前不久还忠心耿耿地任凭自己吩咐、哪怕杠上一国储君都不惧的样子,这么快就来打小报告了吗?

心好累!

侍竹看了许知之一眼,眼神都没变化,就直直地出去了。

许知之默默安慰自己:这样也好。

这下摄政王应该知道了,自己不仅是郁老当家介绍来赶考的书生,更是今天拿着她的城主令招摇撞骗的小偷了……

不用自己去揭老底,好开心!

许知之耷着眼角走进书房,刚一进去,身后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她越发谨慎起来。

书房很空旷,除了后墙两列放满古籍的书架,和墙角的炭盆,就是房间中央的一张金丝楠木书案,桌上文房四宝齐全,一盏精致的香炉在冒着缭绕的轻雾。

书案前,坐着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正低头画着画,专心至极,对她的出现仿若未闻。

这就是摄政王吗?

掌管着燕来国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特务组织首脑?

看起来并不威严啊。

她现在不理自己,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吗?

许知之默默地站着,也不打扰非常有作画雅兴的摄政王,而是继续观察书房。

要说让她意外的,就是书房西墙上挂着的那幅美人图。

画上一个戴着面纱的男子,一拢红衣,腰系玉佩,手捧暖炉,静立在窗下赏雪,神情悠然。

要不是那块玉佩,并不是郁老当家交给自己的、那半枚雕琢着飞鱼的和田玉佩,她都要怀疑这个男子就是郁凡尘了。

不过也没听说过摄政王有什么风流韵事,倒是勤政爱民的名声比较响亮。

当然,也可能跟自己成长在穷乡僻壤、根本听不到什么八卦有关系。

就在许知之晃神的时候,就听到这位摄政王突来的催促声:

“许丫头,快过来帮我看看,我这副新作如何?”

许知之抬头,就看到她正在对自己招手,笑的格外有成就感。

她内心抽搐不已。

这个摄政王一点都不肃杀威仪,自来熟的吓人。

“是。”

许知之乖乖听话,走到书案前,凑过头就去看这位摄政王的大作,也不知道她那么专心致志地画了什么,神情如此得意。

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当真吓了一大跳。

许知之瞠目结舌地看着书案的宣纸上,细细勾勒出的画面,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

一旁,摄政王还在指着画纸上的小人像给她普及:“你看,这美人腮上羞红、额间香汗,是不是非常生动形象?”

许知之:“……”

她内心悲愤:再生动形象,它也是个春宫图啊!

老不羞!!

第186章 你的夫君呢?

许知之看着宣纸上那幅毫不避讳的妖精打架图,那假山顶上光秃秃的,然后白花花的一片交缠着,真是X了狗的心情都有了。

恨不得自戳双目。

好想买一包去污粉洗洗眼睛。

她这才刚进来,只跟摄政王刚见面而已!

她们非常不熟悉啊。

摄政王这是什么恶趣味,让陌生人给她评点春宫图?

这种羞羞的东西,不应该偷摸藏起来、生怕别人看到吗?

再说她是摄政王啊,要什么的美人不能招来现场亲自指导,非要在这过眼瘾吗?

好想掉头就走啊。

那边,摄政王见许知之一言不发,忽然轻蹙峨眉,惆怅的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本王这画还有哪里有问题?没关系,你尽管说,本王恕你无罪。”

许知之内心: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有问题。

但是只敢想想,不敢说。

毕竟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

不过摄政王身居高位多年,依然屹立不倒,还牢牢把持着燕城司的大权。

不谈女皇平庸与否,这就足以见得摄政王心智不弱。

这样的一个处于凰权漩涡中心的女人,怎么真的如此傻白甜?

许知之更加谨慎起来,俗话说得好——

人不怕真坏,就怕假好。

那种看起来笑眯眯乐呵呵的敌人,才会更致命。

许知之握拳轻咳一声,指着春宫图一本正经地回答:

“回王爷,小女觉得这两人坐在假山顶上,实在是危险,万一摔下来不举了怎么办?”

摄政王一听,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异常赞同地道:“你说的对,确实有点危险。”

随即又向她虚心求教,“那你觉得在哪里比较好?”

许知之:“……”

并不想跟一个女人讨论这种不健康的话题好么!

这又不是什么学术交流。

很羞耻的啊!

许知之悄咪咪的白了她一眼,继续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轻咳:

“回王爷的话,我观察这对男女姿态闲适,神情惬意,不若画一片碧波游湖,轻舟泛上,两人在日暮西山下的湖中央交流情感,如何?”

她说完就在心里不停的唾弃自己。

真是为了五斗米折腰,好羞愧啊!

那边摄政王一听,再一想许知之描述的画面,就像身临其境一样,很有韵味。

她大手一拍许知之的肩,清亮着嗓音哈哈大笑:“果然是年轻人,就是有见识!不错不错,这样确实新奇又有趣。”

许知之:“……”

什么年轻人?什么有见识?

怎么听着跟骂人似的。

这种境况下、这种时候,这种夸奖并不能让她感到高兴。

总之,一入春宫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啊。

她已经是个没有节操的人了。

不过这个摄政王和稀泥的本事太强了,自己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许知之拿出在雪玉斋偷来的那枚城主令,恭敬地放在书案上,更加恭敬地道:“王爷,这个令牌……”

只是她还没说完,就又被打断了。

摄政王煞有介事地看着她,蹙眉问道:“对了,你夫君小棠呢?”

第187章 认你当义女

许知之:“……”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讲真,摄政王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

总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很容易没朋友的!

再说,郁棠什么时候成了自己夫君了?

她们连小手都没牵过……

等等,她们是拉过纯洁的小手啦,但真的不是夫妻好么?

许知之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郁老当家所为。

估计把自己如何被打劫,又如何跟他的宝贝儿子,在悬崖下共度春宵的事情,丑事不怕外扬的都说出来了吧?

可问题是——

郁棠在云龙寨上说两人已有肌肤之亲的事情,完全是借口啊,她不信郁老当家看不出来。

许知之默默地扑灭心里的小火苗,干巴巴地解释:“郁老当家有所误会,我跟郁棠并不是夫妻。”

谁知摄政王听了,当即就变脸了。

只见她浓眉一扬,沉着脸看着许知之:“小棠不是已经失身与你了吗?你们怎地还不成亲?莫不是想学那秦世美,做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emmm……

解释还是不解释,这是个问题。

摄政王见她不说话,更加理直气壮地指责,“莫不是你还惦记你那个貌美如花的表哥?”

许知之:“……”

能说不愧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密谍特务组织吗?!

眨眼之间,就把自己的家底打听清楚了。

“王爷!”

许知之默默地叹了口气,非常苦大仇恨地说道:“不瞒您说,如今我们一行人大难临头,都快没命在燕京城呆了,哪还有心情谈及儿女私情啊。”

她说的也是实话。

今天过来找城主令主,一方面是负荆请罪,更重要的却是找个厚实的墙头靠着。

不然就算自己什么都不怕,万一累及了家人亲友,也是她不愿看到的。

“这还不简单?”

摄政王毫不在意的大手一挥,“有本王在,谁敢动你们分毫,放心吧。本王即刻起,就派燕城司密谍全天候保护你们,不过……”

她说到这里,故意卖个官司。

许知之不得不顺着她问,“不过什么?”

摄政王拿起她的春宫画作,轻吹了吹,说道:“你必须带着小棠来王府小住几日,不然本王不仅不会庇护你们,反而会联合皇太女欺压于你。”

许知之:“……”

她看着摄政王浑不在意地说着事不关己的话题,内心ORZ。

不过这说得通吗?

如果自己,不,如果郁棠有个什么万一,摄政王怎么对得起郁老当家的托付呢?

许知之好心地提醒她,“郁棠可是你的故交之子。他受伤的话,你该不好像郁老当家交代吧?”

谁知摄政王毫不犹豫地回道:“不会。”

接着在许知之的惊讶下,就见她十分笃定地眯眼轻笑,“反正你一定会答应的。”

我信了你的邪!

“我一个应届考生,公然依附你,不太好吧?”

“看看你说的什么话?”摄政王一脸痛心疾首地望着许知之,惆怅道:

“亏本王还打算认你当义女的。”

许知之:“……”

第188章 送春宫抵债

义女?

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的义女?

许知之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王爷疯了。

燕来国的王爷已经烂大街了吗?

自己出个门,灯会上遇见了王爷皇子,考试遇上了摄政王的亲眷,就是去吃个饭听个戏,又一连遇到了好几个王爷和皇太女,不仅如此……

坑爹的是,自己只是拿着信物来接个头,就接到了摄政王的书房里……

还要认自己当义女?

感情王子王孙已经批发大甩卖了吗?

燕来国的女皇们,是不是太能生了?

实在唏嘘。

许知之脑门挂着粗粗的黑线,问道:“郁棠才是你的故交侄子,你要是认亲不应该认他吗?”

不管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吧?

毕竟自己跟她非亲非故,还曾偷了她的城主令耍过威风啊。

“谁让你仇人太多,更危险。”摄政王理所当然地道。

许知之:“……”

扎心了老铁!

想到自己不仅有今天刚惹上的三个皇女天敌。

更有一个从云龙寨就杠上的烦人精顾楚楚,如今还不知道躲在京城的哪个犄角旮旯里猫着,在暗戳戳地思忖着报复自己,她就一阵头疼。

自己不会随了冷卿尘的体质吧?

他是走到哪里,哪里出命案;

自己是走到哪里,哪里竖死敌!

emmm……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不认。”

许知之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我祖母会伤心的。”

这当然是借口,她就是不想平白无故多一个陌生人当长辈。

这感觉很怪。

想想,自己还是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有人管着。

对许知之的态度,摄政王燕晚乔早有所料,也不意外。

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承诺永在,你随时都能来兑现。”

越美味的诱惑,就越危险。

就像越漂亮的男人,就越会撒谎一样。

许知之并不放在心上,指着放在书案上的城主令问道:“王爷,我偷拿了你的城主令,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她难道早知道城主令丢了?

总不可能甚至连是自己偷拿了都知道吧,燕城司已经厉害到如此地步了吗?

就在许知之花式怀疑的时候,就听到燕晚乔浑不在意地道:

“你拿都拿了,本王又能如何?”

说完就一低头,又投入到她的春宫画里。

许知之:“……”

你特么说的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这个摄政王有毒!

许知之来开始磨牙,“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忽然溜进雪玉斋吗?”

“不想。”有毒的王爷头也不抬地道。

许知之:“……”

好想揍人!

她黑着脸,瞪着笔下画春宫画的虎虎生风的女人,不善地说道:

“你不仅私吞了我抵押的金步摇,还贴了一个非常气人的告示!”

“咦?”

燕晚乔顿了顿,倏地抬头,眼底滑过一抹心虚,“是你?”

“对。”

燕晚乔眼神飘了飘,忽然拿起那张作废的春宫,拍到许知之的身上,大方地道:

“给,拿本王墨宝抵债吧,你正好用得上。”

“……”

第189章 大小号狐狸(加更)

许知之:“……”

她要吐血了!

这个摄政王怕不是装疯卖傻,是真傻吧?

一张王爷的破春宫画,有什么好值钱的?

再说,她才用不到呢。

口胡!

想想自己一个现代人,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自己才不会像这些很low的古代人,洞个房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就是没学过生理卫生的老土!

啊呸!不对!

她才不需要洞房呢。

反正是不需要这春宫画就是了。

就在许知之不停腹诽的时候,有毒的摄政王又啧啧感慨了一句:

“年轻人啊,血气方刚的,就是容易冲动,啧啧!”

许知之满脸黑线:“……”

自己再血气方刚,也比你这个整日就知道画春宫图的老不羞强!

话说,自己是如何从胆战心惊来到摄政王府,到满脸黑线恨不得离开转变的?

这货有毒啊!

许知之实在待不下去了。

反正目的也达成了。

第一,摄政王并不追究自己偷拿城主令狐假虎威的罪名了;第二,她也答应庇护自己一行人了。

虽然,条件是自己和郁棠要搬来王府住几日。

不过想想,这样更安全了不是么。

“王爷,那没别的事,我就告辞了。”许知之拱拱手,就要离开。

“等等!”摄政王忽然叫住她。

“还有吩咐吗?”

“你不用走,本王看你脸色苍白无力,应该是考试累到了,快回你的院子休息吧。具体宋掌柜会安排的。”

许知之不解地看着她,问:“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咦,”燕晚乔停笔抬头,更加不解望着许知之:“你不是答应搬过来住了吗?我想着把你和你那几个朋友分开也不合适,就索性把他们都接过来了,现在嘛……”

“唔,估计他们已经快到王府了吧。”

许知之:“……”

这哪里是商量,分明就是通知了!

这个摄政王看起来好说话,什么都浑不在意,但想做的事情,还必须要做到。

不过反正自己都退步了,那么退一步和退两步也没区别。

再说,容昭他们住在王府,也会更加安全。

只是可惜了自己那个新买的院子,浪费了。

其实,许知之不再争辩的原因,还有一点,让摄政王说对了。

她现在的精神都是强打着的,其实头脑已经开始发晕,身上也快没力气了,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恢复异能体力。

“好。”

许知之抱着废春宫出了书房,跟着宋掌柜去另收拾好的院子。

连院子都早早收拾好了,可见摄政王早有图谋。

许知之脑袋沾到枕头上,一闭眼就睡着了。

最后的想法是:这个老狐狸,等我以后有精力,慢慢跟你磨。

殊不知……

同一时刻,王府的书房。

刚刚还格外投入画春宫的摄政王,倏地放下笔,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暗叹——

这个小狐狸,还想跟我斗!

随即对外面说道:“澜儿,进来吧。”

不多时,就见燕容澜手上托着锦盒,恭敬地走了进去。

第190章 心虚了好久(加更)

燕容澜站在书案前,抬头看向埋头作画的人,不解地问道:

“义母,你认识许知之?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城主令怎么在她那里?

再回楼门口,当她看到本该属于义母的城主令,诡异的出现在许知之的手中,她的惊讶程度不异于五王爷。

而对于王爷的问题,她也无法回答。

所以一等那场闹剧散场,燕容澜就急匆匆地回了摄政王府,借着人参的名义,来找燕晚乔问明真相。

可让她更加错愕的是,自己刚来到书房,就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许知之,竟然被义母的心腹宋掌柜带了过来……

更甚至,在她们离开时,自己竟然听到,宋掌柜说给许知之在王府安排了院子……

她实在想不通,许知之一个千里之外白水村的农家女,跟燕京城的摄政王之间,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究竟是如何认识的?

对于燕容澜的问题,燕晚乔并不准备现在就回答。

毕竟事关郁棠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她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带过,“许知之毕竟是当年才子裴少璋的学生,对这种纯臣,能关照就关照下。”

说完,就抬眸指着燕容澜手中的锦盒,“这是什么?”

“哦,这是支百年人参。”

燕容澜见义母转移话题,明白她不打算告诉自己关于许知之的事情,于是也明智的不再多问。

而是把锦盒放在书案上,打开,里面的人参完全展示在燕晚乔的面前。

她解释道:“义母,这就是我去宝芝斋寻来、给长皇子殿下的生辰贺礼。”

长皇子是当今女皇和摄政王的亲哥哥,且三人是同父同母,所以比别的皇子都要尊贵不凡。

他的生辰礼物,本不该随便敷衍过去。

但摄政王府不同。

众人皆知,王爷对这个哥哥非常厌恶,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复相见,就连送礼,也不愿意从自己的库房及铺子里挑选。

所以关于长皇子的事情,一律都交给了燕容澜另外处理。

毕竟她是摄政王府上唯二的主人。

燕晚乔这一生,没有正妃及子女,统共只收养了她这么一个干女儿。

“你决定就好了。”

燕晚乔只是敷衍地看了人参一眼,就又低头投入到画画里。

只是刚提笔,就想到许知之说的那支步摇。

想到自己贴的那个无赖告示,她老脸一红。

“那支金步摇……五王爷用着可还顺手?”要是不顺手,也不知能不能要回来。

燕晚乔是真没想到,这支步摇竟然是许知之抵押的!

要知道,那天她只是随便去店里看看,发现柜台上的步摇,又听说是客人抵押的,她看着粉嫩稀罕,就拿回来想送给澜儿。

结果送完才知道,抵押的客人还准备往回赎……

她又把澜儿叫过来询问,却被告知,步摇被前来寻她五王爷看中拿走了。

燕晚乔:“……”

为此她心虚了好久,最后足足关了四天雪玉斋大门,才将将把这件心事放下。

第191章 泛起了涟漪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想想实在丢人至极。

燕晚乔很是惆怅:她的一世英名啊!

燕容澜讶异于义母突然其来的问题,不过还是认真回答:

“王爷很喜欢,天天戴着。”

燕晚乔:“……喜欢就好。”

喜欢就没办法了,总不能让她舔着老脸问自己的小辈要东西吧,她可张不开那个口。

所以许知之还是自认倒霉吧。

嗯,就是这样!

想到许知之科举,她立刻看向自己的养女,“澜儿,你一定要去科考吗?就算你不去,我也会为你安排个好差事的。”

堂堂摄政王的养女,还要去科举,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当然,燕晚乔是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的。

不然也不可能年近四十,还不曾成亲。

“义母,”燕容澜面色严肃着再次坚持到:“这个是我唯一的坚持。”

她本来就来路不明,平民不平民,皇亲不皇亲的,从小到大没少让燕婧芳她们笑话。

自己一定要证明,即使不依靠义母,她也能出人头地!

燕晚乔见她执拗,也不再劝,而是说起了另外的话题:

“对了,你跟九贞相处的如何?我看九贞这个孩子虽然性格骄纵了些,但为人单纯,长得也好,你看呢?”

虽然没明说,但话里话外都在拉郎配。

对此,燕容澜只觉得困恼不已,“九皇子金枝玉叶,并不是我能匹配的上的。”

自己只是一个孤儿,有幸得义母收留,从未想过要娶个皇子。

况且……

这时,燕容澜不由想到前阵子在宝芝斋遇见的那个拥有仙人之姿的男子。

陌陌如玉,君子无双。

他的眼睛,就像一潭幽深的泉,让人忍不住流连。

就是……为人太清冷了些。

燕容澜想着,心里竟泛起了一丝涟漪。

“你啊,就是太守规矩了!”

燕晚乔没好气地瞪着养女,对她招手,“快过来看看为母的新作在,这次肯定格外妙趣。”

闻言,燕容澜本来恍惚的神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脸!

她的义母,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画春宫这点癖好,实在叫人汗颜!

……

摄政王府后院。

听雪院。

许知之正在这里休养。

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宁。

好像做了梦,梦里面头顶的天空乌黑五黑的,而且越来越低,眼看就要塌下来了,自己却好像被定住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许知之很着急,她用力的走,用力的推,然后就推醒了……

一睁眼,自己的床上果然压着一个人。

此时,这个人正俯首在她的身上,做贼一样把手伸向她的腰间……

许知之:“……”

她真想给郁棠跪了。

“郁棠?”许知之麻木着脸出声叫道。

“吓?”

郁棠被吓的登的坐直了身体,连忙收回刚刚还去向不明的贼赃,尴尬着脸却假装淡定地笑道:“许知之,你醒啦?”

许知之生无可恋地问:“你知道我此时的心里阴影面积是多少吗?”

郁棠迷茫脸:“……”

第192章 尴了个尬了

郁棠涨红着脸,把手背在身后,结结巴巴地问:

“面……面急?你饿了吗?”

许知之无语:“……”

好想把郁棠的脸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啊。

就算饿了,现在也被他吓饱了。

她满脸黑线,故作严肃地问:“你刚刚鬼鬼祟祟的在干嘛?还有,你怎么在我房间?”

任谁好好睡着觉,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黑影,心里都受不了啊。

郁棠这是找揍。

要不是自己来燕来多年,防备心低了很多。

那他此时早就被自己手起刀落,坎成了一团渣渣了。

“我,我……”郁棠被许知之追问,脸色更红了,吭哧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背在伸手的手还下意识地抖了抖,发出窸窣的响声。

心虚!

郁棠肯定做了什么欠揍的事情,怕被自己发现,才会这样!

许知之不着痕迹朝他身后瞟了一眼。

不给她看?

自己想看还不容易!

她眨了眨眼,忽然指着门口惊呼:“表哥,你怎么也来了?”

郁棠闻言,飞快地转身看向门扉。

于是,背在身后的手自然而然地、袒露到了许知之的眼前。

她非常轻松地拿到了他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

反应过来的郁棠目瞪口呆:“你……”

“你傻不傻?”

许知之好笑地望着傻眼的郁棠,谑笑道:“那门一动不动,一点声音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人进来?”

她边说边拿起郁棠藏着的东西,展开。

自己倒要看看,郁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只是不看还好,看完了之后……

她自己也傻眼了!

宣纸褶皱的表面,隐约有着简笔勾勒的假山……

以及假山山顶上,交颈相拥的一对白花花的肉体……

许知之:“……”

这貌似是那啥……那老不羞的女人扔给她的那副作废的春宫图……

毕竟是王爷,她也不好退回去,就顺手带回来了……

心慌慌!

现在不觉得郁棠傻了,她自己才傻好么!

明明郁棠都已经藏起来了,自己还非要看。

看出个锤子了吧!

许知之瞥了床边的郁棠一眼,只见他是真的从头爆红到了脚,深埋着脸,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脖子里面。

因此,自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看到他眼睑下,纤密的睫毛在颤啊颤,颤啊颤的。

看起来十分慌措。

许知之瞬间就自愈了。

老话说得好:有人比我更尴尬,我就不尴尬。

再说,自己在现代,色什么戒啊,也略有耳闻,艳X门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对这些早就免疫了。

说实话,手上这张抽象的生理知识图,还真不算啥。

她快速地把春宫图塞到枕头下,虚拳凑在唇边轻咳一声,道:“那啥,这不是我的。”

郁棠:“……”

依旧深埋着脸,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

许知之猜想,这小子估计是第一次看见春宫图,吓到了。

看他平日里怼天怼地的蛮横样,也有今天?

栽了吧?

但他都这么羞愧了,为么还不跑?

第193章 同情的猪声

本来许知之已经不尴尬了。

可是郁棠一直这么紧张兮兮,弄得她也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她跟郁棠之间的尴尬事,也不是一两件了。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万箭穿心,习惯就成了自然。

咳,夸张了。

许知之索性起身,在郁棠惊吓的目光下,抬手一挥。

‘簌簌’一声。

郁棠就看到面前的檀香木拔步床上,挂着的淡紫色纱幔轻轻落下,隔开了两人。

纱幔半隐半现,他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模糊的倩影。

心里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只是还是低着头,面红耳赤,羞愧的不说话。

毕竟,合欢图这种东西,他是知道的。

以前在云龙寨,偶尔也听过匪众们猥笑地谈及过。

但见,是真没见过。

方才,本来想去拿许知之腰间的布包,查看下包包的情况是否也安好。

一错眼,就看到了她腰下压着一张宣纸。

定睛看去,竟然是一张非常露骨的合欢图!

郁棠立刻就涨红了脸,浑身燥热,手脚都不知道如何安放。

他挣扎着想起身离开,却转而想到,这张图是许知之的?

所以,她是在偷偷研究合欢图?

这事要搁在别人身上,郁棠只觉得猥琐至极。

可是换成了许知之,他竟然在羞愧之余,心里生出了几分好奇。

也不知许知之私藏的合欢图,长什么样子?

于是——

郁棠悄悄伸手。

就在他想拿起这幅合欢图仔细看时,许知之醒了……

醒了……

自己竟然被许知之抓包偷看合欢图,真是羞耻了!

郁棠在一边懊恼不已,许知之就轻松多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不要太自在。

她转头望了眼床幔外面,见郁棠依旧耷拉着脑袋的声音,觉得他就像一只被主人嫌弃的哈士奇,丧萌丧萌的,别提多好笑了。

可又真纯情啊。

许知之怕他再多想,万一纠结死了怎么办,于是好心地开口,转移话题:“郁棠,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不……不是。”

郁棠双手交握,攥紧手心,紧张地磕巴着说道:“是王府的下人来传话,说你有事找我……结果我来了,你还没醒……想走,门也打不开了……”

许知之:???

她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怪不得看春宫被自己抓包,他还不跑!

原来是跑不了啊!

好了,这下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摄政王和郁老当家两人是真真正正的故交铁瓷了,毕竟……

连急着嫁掉郁棠的办法,都是一模一样的套路!

想到这里,许知之很是无语啊。

这郁老当家是有多嫌弃郁棠啊!这么怕他嫁不出去吗?

不仅在云龙寨小动作不停,就连来了燕京城,还专门找了个监工,也是够够的了。

许知之忍不住在心里笑出了同情的猪声。

“咳!”

她轻咳一声,故作正经地又问:“王府派人去接你们来,是怎么说的?”

她很好奇。

摄政王会怎么解释接她们来王府的原因。

毕竟当初郁老当家的信上,曾反复强调,要她对雪玉斋保密。

第194章 是我的生辰(加更)

许知之想,郁老当家在通知摄政王的时候,也应该会同样要求吧?

“咦?”

郁棠闻言,疑惑地望向纱幔里模糊的影子,问道:“不是说王爷和你的恩师有过交情,所以专门接你来照拂的吗?你不知道?”

许知之扶额:“……”

这种谎话,她知道就有鬼了!

也真是佩服摄政王,居然能想到自己那个曾在京为官、又离京多年的老师身上。

如果老师跟摄政王当真有什么交情,也不至于在官场处处被挤压、弄得最后黯然辞官!

等等,在十几年前,当今的摄政王,好像还不是摄政王吧?

那时候的女皇,刚继位不久,踌躇满志。没有昏庸,也不曾迷恋丹药,还是个有雄心的女皇。

不过这些跟自己就没关系了。

许知之假装谦虚的点头:

“知道,只是地位悬殊,不方便说。”

撇开对摄政王特殊爱好的吐槽,她的这个理由完全靠得住。

也能解释的通,自己为什么会有城主令!

完全能说是摄政王看在老师的面上,交给她护身的。

“那……”

郁棠闻言抬头瞥了许知之一眼,随即飞快地收回视线,小声地问:“她为什么把我们关在一起?”

许知之:“……”

是啊,为什么呢?

去问你那忧心忡忡、急切嫁子的亲爹吧!

现在好了,把郁棠爹爹跟摄政王的关系,移花接木到自己的老师身上,问题也是一箩筐。

许知之也没了主意。

她心虚地轻咳一声,故作费解:“估计是关错了吧?”

“关,关错了?”

郁棠瞪大眼,脸上青白交错。

他一时竟忘了合欢图的事情,只顾死死盯着许知之看,眼神不善,浑身散发着黑气。

恨不得扯掉纱幔,把她盯出个窟窿。

如果是关错了的话,那么许知之口中,那个对的人是谁?

总不会是柳容昭吧?

虽然遇到危险时,郁棠从没想过要抛下柳容昭逃生;

但当危险过去,他最先不满的,也是这个好表哥。

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都那么喜欢他那张柔弱无助的小脸,看他才到京城几日,就平白添了多少风流债?

虽然……昨天的事情,确实不能怪他。

而郁棠与其说是埋怨柳容昭惹事,不如说是埋怨许知之老是护着他。

想着想着,青白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即使隔着纱幔,许知之也能感受到周围空气又凉了几分。

她求生欲很强的转移话题:“你应该知道我们昨天得罪的是皇太女了,现下既然来了王府,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以免被挟私报复。”

虽然摄政王承诺,会派密谍暗中保护,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听到正事,郁棠乖觉地点点头,随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拨开纱幔急道:“不行,四天后我要去天神庙。”

“四天?”

那不是冷卿尘的生日么,郁棠怎么也要出去?

像是听到了她的腹诽,郁棠轻声回答:“那天是我的生辰,我要去还愿的。”

许知之:???

第195章 凭本事打劫

喵了个咪!

郁棠也是四天后生日?

等等,也就是说,他跟冷卿尘是同一天出生?

许知之忽然想起,冷卿尘昨天说过的话:

“那天是我的18岁生辰,我不想一个人过。”

转而又想起当初,刚被郁棠打劫上山寨时,自己跟他的对话:

“郁棠,你多大了?”

“我18。”

许知之内心:“……”

诡异!蹊跷!

又有些匪夷所思!

明明郁棠跟冷卿尘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却忍不住把这两人联系到一起。

说是缘分,也太特么巧合的吓人了吧?

透过被郁棠拉开的纱幔,许知之不由自主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打量他的长相。

一直都知道他长得不俗,但即使天天见面,许知之也很容易忽略他的长相,因为郁棠更让人醒目的特点,是恣意飞扬的骄矜性格。

就像是人间四月天,春风习习、少年翩翩,晴空万里之下,骑马策鞭于草原之上,浑身透着阳光和灵气,生动如栩。

这性格有时候让她头疼,但更多时候,却叫她觉得亲切又放松。

跟柳容昭的精致白皙长相不同,经常满山头跑的郁棠并不苍白。

一袭勾勒着红纹的紧致黑衣,乌玉般的长发随意地垂在脊背,他微侧着头,露出了高耸秀气的鼻梁,低眉浅笑间透着一股英气。

整个脸上最好看的就是眼眸和薄唇,睫毛尤为纤密,他的双眼总是神采奕奕,当他看着你的时候,总会显得专注又温暖。

亮如星辰,又暖如春风。

而冷卿尘却恰恰相反,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清冷和距离,面色冷凝、眉眼孤傲,像是一株遗世独立的仙竹,让人敬畏让人折服,就是不容易让人亲近。

所以……

这两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大相径庭、迥然不同嘛。

许知之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在某一个时刻,她脑中居然会闪过郁棠和冷卿尘会不会是失散的亲兄弟?!!

这是现代狗血剧看过了,大脑产生了后遗症吧?!

简直是疯了。

许知之暗暗地自我唾弃了一番,抬眸看向等着自己回复的少年,微微笑了笑,说道:“你的生辰,为何要去寺庙还愿?你一个当土匪的,还这么迷信啊?”

“少看不起土匪了。”

郁棠闻言皱了皱眉,瞪着许知之道,“除了天地和生死之外,我们土匪最敬畏的就是鬼神了。哪天出山哪天开张,都要先拜一拜的。”

说完,还不满地反问,“你以为土匪是人人都能当得的吗?”

语气里不仅不以为耻,反而有着迷之骄傲。

许知之顿时无语了:“……”

果然是干一行,爱一行,郁棠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嘛!

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你打劫别人,你有什么好骄傲的?”她轻笑的挖苦。

“我们凭本事打的劫,还不能骄傲了吗?”

郁棠鼓着腮继续苦大仇深地瞪着许知之,格外执拗地跟她科普起了云龙寨的行业操作流程。

第196章 你这坏丫头!

郁棠讲的格外认真。

像是生怕许知之把云龙寨和一般的土匪窝混为一谈,失了自己的格调和清白。

“我们云龙寨是很有原则的,打劫的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和贪官。而且打劫来的赃款,分文不取,全都分发给老百姓。”

好骄傲哦。

许知之斜眼望他,“你们不靠打劫为生,怎么养得活寨子里的人?”

还有,又是依靠什么资金,把云龙寨建成一座固若金汤的碉堡的?

而且队伍训练有素,食物丰富、房舍讲究。

完全不是那种蓬头垢面的杂乱之地。

无论她怎么看,都不像个土匪窝。

许知之想到郁老当家和摄政王的关系,脑海中的小灯泡一亮:难道这些也都是摄政王资助的?

啧,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八卦啊!

但没等她脑补太多,郁棠就愈发傲娇地得意道:

“我们当然是自己挣钱了。要知道云龙山上种着一山的茶叶,就是云蒙白茶,这可是燕来国三大顶级茶叶之一。”那些钱够他们活几辈子了。

啊对!

许知之恍然想起。

自己在云龙寨‘做客’时,还喝过云蒙白茶,味道确实清香四溢。

原来,云蒙白茶不是山下的居民采摘的,而是云龙寨承包的?

所以……

云龙寨从一个霸气侧漏的土匪窝,摇身一变成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茶农原产地?

好幻灭啊!

不过想想也是,能跟摄政王当至交好友,也可不可能真的缺钱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吧?!

许知之有些好笑地看着如数家珍的郁棠,“既然你们云龙寨这么好,你干嘛还要跟我下山?”

“……”

这句话成功地让滔滔不绝的郁棠变成了哑巴。

他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站在那里,手还搭在纱幔上,一动不动。

脸也憋的通红,眼睛里却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直直地朝许知之烧去。

像是在气恼她的明知故问。

郁棠定定看了她几秒,手陡然一松,纱幔重又应声落下。

隔着轻薄隐约的纱幔,许知之看到,郁棠猛地身子一扭,侧对着她。

脑袋丧气地耷拉着,薄唇紧抿。

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怨气。

口中还念念有词。

只是声音太小,有些听不清。

于是许知之凑过头去,想听听郁棠到底在念叨什么。

却听他怨念的磨牙:

“坏丫头!女流氓!更爱偷看合欢图的大色狼!……”

许知之:“……”

不听还好,听了一下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

郁棠呼吸一滞,紧接着浑身传来更加浓郁的怨气。

他猛地转过身,看负心女一样地瞪着许知之,别扭地划界限:“许知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真的?”许知之讶然的挑眉。

“真的!”郁棠自我催眠几个呼吸,一口咬定。

“真的真的?”许知之无声地笑了笑,继续逗他。

郁棠瞬间黑了脸,超凶地瞪着许知之:

“明知道你还问,你这个坏丫头!”

许知之成功被噎住了:“……”

第197章 不会留疤吧?

明知道郁棠说再也不理他的话,肯定是假的,她还问?

是这个意思吗?

许知之有些词穷,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诚然她一直知道,郁棠跟着来京城,是对自己有意。

但她现下却无法给予对方相同的回应。

她对郁棠无疑是有欣赏的,且跟他待在一起很放松很悠闲,但也仅此而已。

像感情这么奢侈的东西,她在末世已经耗尽的差不多了。

看遍了末世的亲人反目、人情淡薄、背叛伤害,还如何再心无芥蒂地相信别人呢?

况且她自己就是被亲姐妹害死、被未婚夫欺骗的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许知之是很抵触谈及感情的。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在面对郁棠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多纵容一些。

毕竟内心有着一分的歉意。

自己果然像郁棠所说,是个坏丫头啊!

不过能够再活一世,她只需要强大的生存下去,就可以了吧?

许知之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着郁棠的肩膀,转而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又在装傻转移话题!

郁棠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上的少女。

目光游移在她的双手上,指节修长又白皙,却好像蕴含了无穷的能量,就像昨天在危难之际,她伸手抱住自己一样。

那么强大,又那么坚定。

他摸着下巴想,许知之不气人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于是心里的怨气就一点点消散了。

“有你在,我的伤口自然没问题了,不过……”

郁棠拉长声音,神情诡异地盯着许知之,“我那时候都昏迷了,你是怎么给我喂樱桃吃的?”

他想,自己身上的鞭伤之所以好的这么快,肯定是许知之私下给自己喂食了有治愈祛疤能力的樱桃所致。

虽然表面还有些浅显的伤口,估计是为了遮人耳目吧。

毕竟樱桃这种奇效,实在匪夷所思。

而他现在关注的不是樱桃,而是许知之是怎么把樱桃喂到他的嘴里的?

光是想想,心里就不自觉的热乎起来。

脸颊也一点点染红。

少男心事总是诗啊!

许知之:“……”

还能怎么喂啊?

根本不用喂的好吗?!

她很头疼,又要撒谎了,许知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厚着脸说道:“剩下的都让我磨成粉制成了药丸,入口即化的。”

嗯,这么解释简直完美,棒棒的。

郁棠闻言,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唇瓣,随即飞快地收回了手,红着耳尖问她:“我身上不会留疤吧?”

许知之抽搐着嘴角,“很怕留疤?”

郁棠抬眸似是幽怨地瞥了许知之一眼,“也不知之前是谁看到我脸上的淤青,就大呼小叫的。”

他从小到大,因为练武和打劫,不知道摔打过多少次,身上或多或少会有些伤痕。

不过他从没在乎过。

还不是发现许知之好像很在意容貌问题,自己才这么问的!

哼!

许知之:“……”

她那不叫大呼小叫好么!她当时完全是为了戏剧效果……

忽然觉得生无可恋了,坑!

第198章 你觉悟真高

不过想想那也是自己留的锅,背在自己身上也不冤枉。

许知之心里呵呵,“不会留疤的,你就放心吧。”

听到她的话,郁棠嘴角由衷地勾起一抹弧度。

但他却故意板着脸,轻哼着:“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这话真好笑。”

眼睛上挑着望天,看都不看她一眼。

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许知之:“……”

如此傲娇!

你放心你还问,你怕不是个精分吧?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许知之懒得跟她争辩,转而问起了其他人的情况,“留香怎么样了?”

“她啊。”

说起留香,郁棠难得不再嫌弃,反而弯起眼睛笑道:“好的不得了,我来之前还看到她在活蹦乱跳的逛王府呢?你这个小书童眼皮子可真浅,一个王府就把她迷得晕头转向了。不过……”

话锋一转,郁棠半是感慨着,“我是真没想到,昨天那么危急的时候,她就跟疯了一样,不要命的冲上来拼命,真是……赶着送死啊。”

虽然说着嫌弃的话,但语气里却充满了赞赏。

不再像以往那样,对着留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了。

其实对于留香,郁棠和樊夏都很费解。

许知之的这个小书童,在他们的印象里,就是个只会打嘴炮的猪队友,一遇到什么事就嚎啕大哭,嗓门比谁的都响亮,胆小且怂,还又好吃懒做。

反正是人该有的缺点,她都全占齐了。

更可气的是,她还死心塌地地围着柳容昭转悠,跟个花痴一样。

是以一直以来,郁棠都很嫌弃这个没用的书童。

总觉得她脑子有坑。

可是这个满是缺点的书童,却在许知之不在的时候,像换了个人一样,大无畏地冲着伤害他们的人拼命,丝毫不考虑自己的斤两。

实在让人侧目。

现在,郁棠依然觉得留香脑子有坑。

但她脑中的那个坑,终于不再一无是处了。

至少,关键时候,还知道护主。

虽然很不自量力。

但她的胡搅蛮缠,也实实在在的滞缓了燕婧云对自己的攻击,让他在最后时刻,等来了许知之。

也算是间接救了他吧。

许知之听了郁棠的话,并没有太多意外。

留香从小就跟着自己,她身上的缺点,自己比谁都清楚。

而之所以一直把她留在身边,更是因为她身上有一个谁都比不上的优点。

忠心。

在许知之眼里,不背叛这一点,抵得上所有缺点。

她看向郁棠,劝道:“所以以后你不要再跟她吵架了,小心她也找你拼命。”

“我会怕她?”

郁棠就差冷笑了,他可是有一身武艺傍身的,虽然目前为止,她是打一个输一个……

但对付小书童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许知之可真记仇啊。

自己不就在万灯节上跟留香发生过几句口角么,她还记到现在。

郁棠心里给许知之画了个圈圈,故作不屑地道:“我是懒得搭理她。”

许知之夸道:“你觉悟真高!”

在她轻笑下,郁棠再次不争气的红了脸。

第199章 少男怀春了

事实上,郁棠也很懊恼。

他觉得自己跟以前的潇洒如风大相径庭。

具体表现在:一看到许知之就忍不住心跳加速,一看到许知之对自己笑,就没来由的脸红。

看她故意逗弄自己,郁棠反而觉得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交流方式。

不仅如此,他还总是下意识地跟柳容昭对比,并且看这个表哥格外不顺眼。

总之就是很不争气。

其实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也暗暗恼火过,想过不理许知之,但转眼一看到她,就什么都忘了。

目光只想跟着她走。

想靠近她、要很近很近才行。

至于到底要做什么,郁棠没想过,毕竟云龙寨并没有什么恩爱夫妻能供他参考的。

这时,那张褶皱的合欢花倏地跃入脑海中。

原来那就是夫妻敦伦啊,是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事情。

要是自己和许知之成了亲,是不是也要如此……

郁棠想停止脑中龌龊的想法,可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想把合欢图上的两人,换成自己和许知之,半敛的眼角就忍不住往许知之的胸口瞄……

于是脸越来越热,红的滴血。

眼角眉梢也初露出一丝男儿家特有的风情。

郁棠羞愧地再次深埋着头,心里不停地唾弃自己,他这是怎么了?是思春了吗?怎么能想这么羞耻的事情呢?

“郁棠,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一旁的许知之眼见着郁棠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变个不停,身体也紧绷着,好像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于是出口询问。

而她的开口,彻底惊醒了郁棠。

只见他身体蓦地一僵,眼底滑过巨大的心虚。

许知之这个时候叫自己,是看穿自己在想什么了吗?那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总觉得自己脑中的污秽思想,被她看透了一样。

郁棠脸色极度难看地瞥了眼许知之,恶人先告状地指着她的枕下大怒:“许知之,你怎么能偷看合欢图?你你你……太有辱斯文了!哼!”

一骂完,他用力地甩着袖子,黑着脸就往门口走。

整个人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许知之:???

她在心里大呼卧槽!

郁棠搞什么鬼?

春宫图她不是早就已经收起来了吗?

还是说,郁棠大脑的反射弧,真的有这么迟钝?两人聊了这么久,他才想起那幅春宫图?于是对她破口大骂?

而且丝毫不恋战。

骂完人就走!

许知之摊手表示,郁棠的这波操作太溜了。

她看着郁棠眨眼间就到了门口。

咦,门不是被摄政王故意锁上了吗?

许知之刚要提醒他,就看到郁棠双手大力地开门,结果门没开,而他却像刚反应过来一样,身体顿时一僵,接着没过两秒,就是更加狂风暴雨的拍门声。

“哐哐——哐哐哐——”

门栓和门扇之间,发出沉闷又急促的撞击声。

许知之:“……”

郁棠有这么急不可耐地要离开?

而且他这个背影,怎么看都有一股落荒而逃的狼狈感啊!

第200章 他俩成事了?

许知之一开始还以为郁棠虚张声势。

于是只是坐在床沿,当个笑话看着。

可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当她敛住笑意,起身去查探郁棠到底怎么了的时候,就看到对方又一个大掌拍向门扇,却因为太慌乱,力道一滑,就拍空了。

人也跟着栽倒了地上。

看起来格外狼狈。

许知之:“……”

郁棠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真的气上了?

自己藏个春宫图,是这么恐怖的事情吗?

来不及再多想,许知之忙疾步走过去,俯下身就要搀扶郁棠起来。

只是她的手刚触碰到他时,就被一个大力拍开。

“啪——”

手背上立刻现了红影,可见这一掌的力道有多重了。

郁棠打完人,自己也愣住了。

他慌措地抬头看了许知之一眼,眼底挣扎难堪,最后紧抿着唇把头低了下去,双手抱膝,坐在地上不动了。

这个骄矜的少年,一向恣意张扬,此时却萎缩在地上成了一团,深深埋着头。

背影萧瑟,看起来又委屈又无助。

看得人莫名心疼。

这让许知之心里还没来得及蕴起的火气,一下子就被他落寞又孤独的背影击溃了。

“你啊,好好的闹什么脾气?”

许知之无奈地瞪了郁棠一眼,看他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跟个小可怜似的,于心不忍,干脆俯下身,眨眼间就把人抱进了怀里。

接着往床边走去。

郁棠初初被抱起,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打在许知之手背上的巴掌,身形一顿,干脆就不动了。

内心里,他也很眷恋这种被心爱的人抱着的温情。

想想自己刚刚癫狂的样子,都是那副合欢图害的。

郁棠愈发羞愧地抬不起头。

许知之把人小心地放到床上,上下打量,“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刚刚那一跤摔的太瓷实了,许知之都替他觉得疼。

“没,”郁棠摇了摇头,顿了几秒,又小声地问:“你呢?疼不疼?我刚刚不是有意打你……”

他急切的解释被许知之微笑着打断,“没关系,不疼的。”

“对不起。”郁棠讪讪地开口。

他想自己今天可能是疯了,才会做出这么多反常的事情。

“都说没事了。”

许知之叹了口气,跟着坐在床边,低头询问,“所以你刚刚到底怎么了?”

郁棠顿时涨红了脸:“……”

他哪里有脸说,是被合欢图刺激的神经错乱了。

实在是难以启齿。

有心想找个借口,一时间却什么都想不到。

干脆一个翻身,背过去侧躺着,拿自己后背对她。

小脾气十足的模样。

许知之:“……”

她有点哭笑不得。

得,这个臭小子,又闹上别扭了。

于是也不再逼问他,而是走到房间另一边的书桌前坐下,随意地翻起了一本书,实则暗暗催发异唤醒沉睡的包包。

***

门外院子里。

摄政王坐在石桌旁,捂着嘴不停地偷笑。

“他俩……”她双手握拳,交互捶击了两下,边眨眼猥笑,“成事了?”

第201章 是灯下黑啊(加更)

摄政王燕晚乔暗戳戳地眯着狐狸眼,笑的猥琐至极。

听听里面时不时传来的暧昧声音,比如:

“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疼的。”

虽然对话太轻柔低声,她有些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但即使什么都听不到,光是刚刚门板剧烈的撞击声,就能猜到里面的战况有多激烈了。

幸好自己提前给她们送了一副春宫图,事情才能进展的如此水到渠成。

唉,她当真贡献极大呢!

而被她生拖硬拽来的燕容澜,直到此时才知道燕晚乔说的是什么事情。

她登时脸色涨红,紧皱着眉问道:

“义母,你怎么这么胡闹?”

就算许知之是燕晚乔老友的学生,但管到人家的房中事,也太……宽了吧?

况且,说句难听的,无媒苟合,是为私德有亏。

这样的女人,如何为官?!

“你小小年纪,怎地这么古板!”

燕晚乔没好气地瞪了眼燕容澜一眼,暗悔自己把大好的小女孩给养歪了。

养成一个老旧刻板的书呆子。

悔啊!

“义母!”

燕容澜发现燕晚乔根本不理自己,一个劲地朝着最前方的正房门看着,耳朵还竖了竖,分明想偷听的彻底。

她无奈地扶额,“我还有功课,先回房了。”

说完见燕晚乔头也不回地朝自己挥了挥手,干脆转身就走了。

义母着恶趣味,随着年纪的增加,越来越古怪了。

分明以前只是爱好研究春宫图的。

现在却研究起了活春宫!

等燕容澜走后,燕晚乔晃悠悠地坐了回去,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说我胡闹,我才没胡闹呢!”

事实上,燕晚乔自从大半个月前,接到郁凡尘的密信,听到他说郁棠这么大年纪,终于动了一回春心,叫自己务必帮忙撮合。

还附上了女方的详细信息。

当然郁凡尘的详细,在燕晚乔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在许知之还在进京的路上,被吃醋的郁棠和柳容昭闹腾的左右为难时,她就已经派了密谍,一路南下,把许知之的底细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就连路过的州县也不放过,譬如平安镇的如意倌杀人事件。

甚至许知之都不知道,此时尚未谋面的燕晚乔,早就拿到了厚厚的一叠资料,都比她的家人还了解她了。

但也有意外。

燕晚乔看完资料,就派人去打探许知之什么时候到京城。

一天,在路上。

十天,还在路上。

十五天,依旧在路上。

许知之因为身边的两个醋坛子打翻了拖行程,直到会考前三天才赶到京城。

而向来没有耐心的摄政王大手一挥,气的不再打探了,反正到时候只要等着人上门交换信物即可。

而后巧巧的又到了故人忌辰,大醉了三天。

错过了许知之到京、跟冷卿尘接头倒卖人参等谋生大计。

所以摄政王并不是像许知之所想,是她来京之后才打探她的消息;

相反的,是到了京城后,摄政王反而消停了。

是灯下黑啊!

第202章 包包心好累

郁棠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了半小时。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骑虎难下。

气人的许知之还不给他个台阶。

最后他实在无聊,就真的睡着了。

临睡前还在暗戳戳给许知之画圈圈,埋怨她的不解风情。

这实在是冤枉了许知之。

这半小时,许知之一直在给包包输送异能灵力,无法分心,自然就顾不上他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包包果然醒了。

“主人~”

雪白的小毛团眨了眨它独有的绿豆眼,一只脚趾点地,一只小爪子像模像样地抚着它的小脑袋,东倒西歪地扭了两步,异常虚弱地撒娇:

“主人~人家头好晕啊~我是不是快死了~”

许知之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把它扔到了书桌上。

“啪!”

一声。

包包的兔子脸跟桌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它扑腾着四个小脚爪,使劲地跺脚抹眼泪:“主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

许知之嫌弃地瞥了眼戏精附身的小毛团:

“记住,你是灵体。”

“不饿不死,不痛不累。你还头晕?你晕个西北风!”

包包小爪子捂着受伤的心脏,可怜兮兮地道:“可是那个燕婧云,明明就一下就把我摔嗝屁了啊?”

它想跟主人证明,自己真的是个脆弱的包包,是个容易受伤的包包,是个极度需要主人温柔呵护的包包。

它真的是一朵娇花~

“那是她用了内力。你体内灵力低微,被她的内力一撞,灵力耗尽,可不就gameover了么。”

说完,许知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包包:“所以,你该做什么自己知道了吗?”

声音非常温柔轻缓。

可是听在包包的兔子耳里,就成了催命符。

它全身炸起了兔子毛,不停地点着小脑袋:“知道了,我该好好修炼,不给主人拖后腿。”

主人不仅不心疼它这个小可怜,反而还威胁它。

兔子生何其悲哉!

日常想换个温柔又温柔的主人~

比如主人的夫君就挺不错哒~

“知道就好。”

许知之收回视线,“去床上睡觉吧。”

包包:“……”

它吓得抱着小胸脯往后一缩,绿豆眼直直瞪着许知之。

主人突然开始关心自己?让它上床睡觉?

好恐怖啊!

“不不不,我还是陪在主人身边比较好。”

包包用力摆了摆两只小爪子,婉拒:“主人写字我磨墨,主人红袖我添香……”

“快去!”许知之拉低声音,打断这个小巴结。

包包兔子脸一正,秒回:“来了。”

说完就一溜烟地跳下书桌,往床上跑去。

从心了。

怂的清新脱俗的。

等它跳到床上,就看到自己刚刚还在念叨的郁棠,整个兔子都恍然大悟了。

原来主人让它来床上睡觉,目的并不是关心它睡不睡觉,而是让他陪着郁棠啊!

主人真是一言难尽!

明兔不说暗话不行吗?!

包包心好累啊!

-

许知之看着包包跳到郁棠的枕边,蜷了蜷小身子,趴在那里老实睡觉,稍微放心了些。

第203章 老亏老亏了

许知之放了心,稍作休息回了回力,就准备出门。

虽然她不知道郁棠受了什么刺激,情绪忽然紧张。

但有包包在,他应该会放松些。

毕竟包包也长了一副萌态可居、非常让人心软的外表,一直都很得他的欢心的。

这年头,活的都是人不如兔啊。

许知之来到门边,看着栓的死死的门扉,大手一挥。

一道荧绿色光影闪过,刚刚郁棠死活都打不开的门栓,就这样被她轻松打开。

很悠闲地就出了门。

她抬头,就看到坐在院子里,轻声哼着小曲儿的燕晚乔。

对方也同时看到了自己。

许知之:“……”

燕晚乔:“……”

四目相对,各自酝酿了风起云涌。

燕晚乔猛地起身,抬手指着洞开的门瞠目咂舌:“你,你这是怎么打开的?”

自己明明从外面锁了好几道,门栓也栓的死死的。

怎么就这么悄无声息就被打开了?

是刚刚唱小曲儿太投入,忘乎所以了没听到?

燕晚乔心里有些后悔。

早知道许知之能轻易出来,她就该早点离开的,现下这样,人赃并获的……

这老脸不大好看啊!

“用手开的。”

许知之木着脸,径直朝燕晚乔走过去。

燕晚乔狠狠地抽了抽眼角:“……”

她当然知道是用手,难不成还用嘴啊?

许知之这个书生,有点气人啊。

不过看戏当场被抓包,燕晚乔还是很心虚的。

她非常殷切地道:“你怎么就出来了?做了那么累的事情,不多休息休息吗?”

许知之:“……”

脚步微不可见的一顿。

她做了什么事有多累,自己怎么不知道?

再看看燕晚乔那暗示的眼神、那猥笑的嘴角,处处都像是个坑。

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看得她没来由的不自在。

只是不等她询问,就听燕晚乔又连声问了一句:“对了,本王的大作派上用场了吧?好用吗?”

大……大作……?

那张猥琐至极的破春宫?

摄政王,请问您的节操呢?被你画进春宫图了吗?

许知之真想一口老血喷出来,淹死这个燕晚乔。

她可算明白这女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听听那些累啊、休息啊、春宫图啊啥的……

暗示连连。

自己再不明白,就真成傻子了。

原来就连状似随意的送春宫,也是早有蓄谋啊!

可惜,要让她失望了。

许知之扬起完美的微笑脸,煞有介事地轻呼,“大作还没来得及鉴赏,郁棠就撞到了门上,晕过去了,这不……”

她指了指自己,继续道:“我还想出去给他买个跌打损伤药呢!”

说完,又殷切地朝燕晚乔笑了笑。

无比真诚。

而燕晚乔却在这样真诚又殷切的笑容里,渐渐青了脸。

这两人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不仅如此,小棠竟然还受伤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老亏老亏了!

“哪能随便吃药?本王让府医过来给小棠诊诊脉。”

燕晚乔怀疑地看了许知之一眼,但关心郁棠的心情占了上风。

第204章 翻遍燕京城

临走前,摄政王勾着脑袋往正房里瞟了一眼。

果见郁棠躺在床上,似乎是‘晕倒’了。

而房间里床铺整齐有序、一点都没有她想象中的‘战况激烈’的样子……

一切都如许知之所说,是她想多了。

但怎么可能?

自己明明吹了些许房中欢宜的香粉进去,再加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有春宫相伴,两人合该冲动一些,然后被翻红浪啊……

到底是许知之有问题?还是小棠有问题?

还是自己点的香有问题?

她有点风中凌乱了。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燕晚乔心里直呼可惜,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受挫的心灵离开了。

如果许知之知道摄政王给她下药的小动作,只怕要仰天长笑了。

给她下药?

当真是找错了人。

除非许知之异能耗尽,那些千奇百怪的药才对她有效,否则只要有异能在,她就是百毒不侵。

任凭燕晚乔再如何老谋深算,也想不到自己是异世的一缕幽魂吧?

无往不利的摄政王惨遭滑铁卢,实在是令人唏嘘。

不过幸好她点的香粉无色无味,再加上许知之和郁棠两人毫无防备,所以才没发现异状,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而许知之这边,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摄政王渐渐远去的背影。

如果接下来,摄政王还这么胡闹,那她就不得不考虑给王爷找点事情,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了。

是同样给她塞男人呢?

还是……

灵光一闪,脑海中迅速飞掠过王府书房墙上,挂着的那副美人赏雪图。

许知之直觉的认为,这幅画,至关重要。

不过现在嘛,他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

昨日会试刚结束,接下来是审核阅卷。

礼部为了防止考试作弊,要糊名封装、专人誊录、层层阅卷,最后还会复核查卷。

每张试卷上,至少要经过六个各环节的负责人签印,可以说程序非常繁琐了。

所以等到阅卷结束再放榜的话,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许知之决定暂且先躲在摄政王府。

一来安全;二来也让那帮皇太女党看看,她也是有墙头靠的。如果想要对她做什么小动作,当先就要顾虑下摄政王了。

除此之外,她还有几件事要解决。

一个是她的师姐周明玉,自己答应过老师,要去看她的。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

顾楚楚。

这个人现在就像悬在许知之头顶的剑一样,随时都能落下刺到自己,让她如鲠在喉。

况且顾楚楚率先来的京城,自己在明她在暗,情况实在不妙。

许知之倒不怕她针对自己。

就怕她像在平安镇一样,设计了自己的身边人。

顾楚楚行事偏激、且毫不念旧情,谁都不知道她会为了报仇,使出什么样的低劣手段。

许知之决定在这一个月内,哪怕翻遍京城的每一寸土地,都一定要找到她。

杀了她。

可惜自从平安镇后,也不知顾楚楚用了什么手段,自己再也无法感知她的踪迹了。

第205章 金刚不坏身

但越是这样,许知之心里就越慎重!

想要除掉顾楚楚的想法,就越强烈。

就在许知之暗戳戳地计划,哪怕翻天覆地也要搜查出顾楚楚的踪迹时,谁都没想到,顾楚楚会以另一种姿态和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盛气凌人,气焰嚣张。

且让她毫无办法。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目前,除了周明玉和顾楚楚外,许知之还有几件小事要率先解决。

第一个就是她曾跟郭静相约过,会考结束去找她。

虽然自己已经知道,那只金步摇肯定没有赎回来。

但对于这个拥有神秘莫测力量的女人,她还是相当好奇的。

一个人真的会天生神力吗?

如果出生注定不凡,那么她去当一个普通的屠户,是不是就太过大材小用了?

当然,这些只是她的吐槽。

别人的人生,人家爱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谁都没有权利指责。

但郭静这个朋友,表面暴躁,内心直率,还是值得一交的。

不过在找郭静之前,许知之得先去看一下柳容昭。

一路打听之下,才知道留香她们住在王府最西边的琉璃院,离自己的听雪院隔了十万八千里。

许知之:“……”

好无语,摄政王能不能凡事不要做的这么明显?

经过曲折的游廊,繁茵苍苍的花园,结了冰的荷花池……

许知之走了大概20分钟,才来到琉璃院。

“小姐?!”

她才刚站定,门口就传来一声委屈地叫唤。

许知之抬眸,就看到留香巴在门口,跟着守门的两个府兵拉扯,看起来想要出去却被拦着。

看她脸色红润、声音高昂,确实如郁棠所说,活蹦乱跳的很啊。

许知之走上前,边听留香连声抱怨:

“小姐,我好想你啊。你不知道这里的护院跟看犯人一样的看着我们,不让我去找你。我只要一跨过游廊,就被她们捉回来了呜呜……”

游廊就是隔开听雪院的一个弧形长廊。

它好像是特意把听雪院隔离在王府后院之外,似是专门为某个人打造的一个与世隔绝的清净之地。

只是后来为什么没人住进来,许知之不清楚。

她笑着走进琉璃院,看向留香:“你的伤好了吗?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原本留香还泪眼汪汪地跟着许知之,听到小姐这么问,立刻膨胀了。

她得意洋洋地掐着腰,在许知之面前转了一圈,扬着下巴大笑:“完全好了。小姐你不知道,原来我有金刚不坏之身。”

许知之:???

什么鬼?

留香继续飘飘然嘚瑟:“我昏倒前明明感觉自己快死了,一觉醒来就痊愈了。小姐,不瞒你说,我怀疑自己身赋異稟,体内有天神之力庇护,伤再重都能痊愈。”

许知之额间青筋乱跳:“……”

讲真留香,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哪!

她伸手就在留香的脑门上一弹。

“啊!疼!”

留香抱着脑门痛呼,“小姐你弹我干什么?”

许知之眯眼微笑:“不是身赋異稟不疼吗?”

留香当即瞪圆了虎目:“……”

第206章 绒花金步摇

留香纠结地摸着脑门,“是啊,怎么又疼了?”

明明自己被燕婧云一掌挥开,当时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疼的她想死。

那么重的伤,自己都自愈了。

为什么小姐只是小小地弹了她一下,脑门上的痛意到现在还在?

说不过去啊!

自己明明金钟罩铁布衫的啊!

许知之收回刚刚施了一分异能的手,轻咳一声,道:“留香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世上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你也一样是个普通人,当然会疼。”

说完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往柳容昭的房间走。

自己那一下弹脑门,因为注入了异能,留香得疼个半小时。

不过没办法,遇到留香这么个二货,就得让她长长记性。

不然她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为什么到现在还疼?”

被留下的留香,抱着脑门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一个弹脑门,不应该过了就不疼了吗?

自己连五脏六腑的重伤都能自愈,为什么一个弹脑门就疼到现在?

留香悲苦的望天,她刚刚得来的金钟罩铁布衫啊!

就这么消失了吗?

等等……

留香脑门中的小灯泡一亮,她的金钟罩铁布衫肯定没消失!

自己脑门之所以会疼,肯定是因为弹她的人是小姐啊!

自己家的小姐文韬武略、莫有敌手,就连超厉害的燕婧云都在几招之内败在小姐的手上。

所以小姐武功超棒!

那么她弹的脑门也超疼,完全合理。

留香自觉发现了玄机,忙找樊夏去验证去了。

——

另一边。

“咚咚!”

许知之在柳容昭的门扉上轻轻叩了两下。

柳容昭抬头,看到来人,展颜一笑:“表妹。”

看到他毫无芥蒂地对自己微笑,许知之更心虚了。

甚至还有一股内疚。

自己抵押了容昭送的步摇,他不仅不生气不追问,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对自己好。

越想越觉得自己渣渣。

许知之走了过去,在柳容昭对面坐下。

给自己打了打气,她硬着头皮开口说道:“表妹,步摇不在我这,你知道了吧?”

她说的含糊其词。

但柳容昭一听就明了了。

他刚刚还噙着微笑的嘴角,立时就淡了下去。

许知之只看到他苍白了脸,慌张地低下了头,像是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

柳容昭如何能不知道?!

他知道了很久,也压抑了很久。

在万灯节上,偶然间看到燕婧萱发髻上簪着的那支金步摇,他如遭雷劈,愣在当场。

只顾着傻傻地望着那个陌生女人的发髻看。

心里有万千疑问。

为什么自己送给表妹的金步摇,会挽在别的女人头上?

为什么?

他想劝自己,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说不定那只是另外一支相似的步摇?

并不是自己送给表妹的那只。

可是柳容昭分明记得,他当初买这支步摇时,卖家说世人都不喜欢步摇上雕着绒花,会显得轻浮低廉。

而她做的这支造价又高,怕卖不出去,因此只做了这仅有的一支。

第207章 钻了牛角尖

如今,这仅有的一支绒花步摇,却戴在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头上?

柳容昭睁大眼睛,盯着那个燕小姐的云髻,越看越眼熟,就越心凉。

他大脑顿时空了,心脏也像被人攥紧了一样。

整个人犹如置身在一片荒芜的空间里,这时天边陡然劈来一道雷劫,地面霎时裂开一道地缝,而自己,直直跌进了地缝里。

没有底,更没有光。

周围漆黑一片。

一直到表妹她们离开,柳容昭也没想出头绪。

他站在字谜摊后面的阴影下,一动不动。

却让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曾羞辱过自己的顾楚楚。

此刻对方正站在马路上,眺望着已经离开的表妹一行人的背影。

柳容昭吓了一跳,刚要追赶上表妹告诉她这件事,就发现顾楚楚左右挣扎了下,最后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是九公子和那个叫容澜的女人离去的方向。

柳容昭见危险暂时解除,顿住了脚步。

这时燕婧萱也跟着要离开,他见了心里一急。

于是狠狠心,枉顾男儿家的名节,斗胆拦住了燕婧萱。

顾楚楚的事情,自己回客栈会找表妹说清楚的;

但眼下,他更急切地想求得一个答案,

柳容昭瑟缩着手,扯住女人的衣袖,涨红了脸开口:“小姐,请留步。”

“公子你……?”

燕婧萱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解地问道。

柳容昭羞愧着绞着手,哑声询问:“我可以……看一下你头上的步摇吗?”

“嗯?”燕婧萱愣了两秒。

她看着眼前姿容瑰丽的男子,神情认真又急切,料想应该是有什么隐情,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柳容昭见状,抿了抿唇,毅然伸手抚上女子的云鬓秀发……上的金步摇。

那支他送给表妹前,曾摩挲过多次的发簪,粉嫩清新,那纹路花色,无一不熟悉。

确实是自己的那支无疑。

柳容昭出神地望着步摇,掐紧了手心低喃:“这步摇真别致。”

燕婧萱轻笑着点头,“我也觉得玲珑有趣,煞是可爱。”

“哪里买的?”柳容昭抖着嗓子问。

燕婧萱道:“并非买的,是我一个密友店铺里的客人抵押的。”

她一说完,就发现眼前的男子忽然落了一滴泪。

燕婧萱愣了下。

紧接着连忙拿出手帕递给对方,“你没事吧?”

柳容昭木然地接过手帕,沉默了两秒,淡淡笑了下,“没事,打扰你了。”

说完就转身,径直往客栈走。

一路上,他都在不停地劝解自己。

原来,自己送给表妹的步摇,被她抵押了吗?

也是,毕竟他们来了京城后,确实没银子了啊。

表妹作为一家之主,抵押一些值钱的东西换银子,好让一大帮子人安然度日,并没有错啊。

现在还是顾楚楚的事情比较紧要。

柳容昭,你不要想太多了!表妹她肯定不是有心这么做的。

只是……

心里,却忍不住钻了牛角尖。

如果一定要抵押,那为什么是自己的步摇、不是郁棠的笔洗?

第208章 纳了他无妨

这个时候,柳容昭反而庆幸,郁棠送表妹的礼物,是一个笔洗。

这样他还可以安慰自己,对一个书生来说,笔墨纸砚确实远比妆容打扮重要得多。

对吧?

表妹是一个书生,自然爱护笔洗这样的用具。

所以抵押换银子的话,自然舍不得抵押笔洗的。

这跟是谁送的没有关系的,对吧?

柳容昭收回纷杂酸涩的思绪,难堪地低着头,盯着脚下的方寸之地看着。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挤出声音,安慰许知之:

“表妹,我知道我们盘缠用光了,你拿步摇换银子,我……我没意见的。本就怪我任性,一路上花了那么多银子。没关系的……步摇,以后再买就是了。”

只是黯然的神情和失落的语气,却怎么都藏不住。

许知之看着这样的柳容昭,又叹又气。

表哥如此逆来顺受、体贴贤惠的性格,应该就是燕来国正夫的标准模板了。

可惜这样的男子,幸福的很少,被辜负的却很多。

好容易遇到一个燕婧萱,品貌一流,却是个皇女。也不知她房里面有没有很受宠爱的小侍郎,是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妻主?

就算是,依照她的身份地位,表哥也是做不了正王夫的。

但当个侧夫嫔侍,又太委屈他了。

齐大非偶,原非良配啊。

不过这些还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许知之轻叹了口气,郑重地说道:“表哥,你不用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原就是我处理不当,本想着抵押五日等赚了银子再去赎回来。谁知却阴错阳差,成了如今的境况。是我有愧于你。”

“……不过你放心,我们现在不缺银子。等近日的风波过去,我再陪你去首饰铺子多选几件添头赔罪。”

柳容昭听了,憋闷的心情,有了一丝许的宽慰。

原来表妹还是想过要把步摇赎回来的;

他输的不算太难堪!

这就够了!

他抬头,红着眼睛直点头,“好,我听你的。”

许知之看着柳容昭欲哭不哭的模样,心虚的坐不住了。

她握拳放在唇边,掩饰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表哥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起身,待要离开。

柳容昭急忙站了起来,叫住她:“表妹……!”

“嗯?怎么了?”刚走了两步的许知之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表妹你……”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抵押郁棠送你的笔洗?

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一个刚认识一个月的土匪,比相伴十几年的表亲还重要?

柳容昭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成了:“如果你实在觉得郁棠有趣,纳了他也无妨,我……我也会帮你劝外祖母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表妹对郁棠就是比对自己好,这是事实。

他已经用了足够多的时间来消化、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这段时间,不论郁棠如何挑衅,自己都尽量忍让着。

“只是表妹你要知道,他是土匪,你是未来的朝臣,他是不能当正夫的。”

许知之:???

第209章 我娶你进门

“表哥你……”

许知之蹙眉看着柳容昭,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不想挑拨你和郁棠之间的关系。”

柳容昭把脸一扭,避开许知之的视线,咬唇继续道:“可是表妹,你看看郁棠整那么跳脱随性的样子,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男儿家的针黹厨艺一窍不通,整天就知道舞刀弄剑的,哪里堪配当正夫的人选。”

“容昭!”

许知之有点不悦了,她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的私事。

但对方是自己的表哥,又另当别论。

虽然站在柳容昭的立场,他说的全都在理。

不过即使许知之接受了燕来国的女尊男卑,接受了女人要娶夫当家,但她也没想过要娶一个贤惠大度的夫君。

那种全部人生都围着后宅内院,所有的思想都是侍奉妻主的男人,真的接受不来啊!

许知之沉着脸打断他,“你说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私事,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替我费神了。”

言辞冷肃,无端给人一种冷漠疏离的感觉。

柳容昭被她这么一堵,脸色更加惨白,眼底流露出一抹难堪。

他紧紧握拳,指甲掐着手心,印出深深的凹痕,强忍着心底的妒意,哑声自嘲:“容昭就连说他都不能说了吗?表妹为何总是护着他?他究竟有什么好?”

不,不是的。

柳容昭,这些都不是你的心里话。

自己只是想要劝表妹为大局着想,哪怕以后不娶自己当正夫,也不能娶一个土匪。这样身家不清白的男子,有何德何能堪配官员正夫。

他的初衷只是想劝劝表妹而已。

可是为什么……表妹越护着郁棠,自己就越生气,以至于口不择言。

许知之皱眉看着柳容昭。

刚刚心里的躁气在看到,表哥下方地板上一滴滴的水润滴下后,悉数消散了。

眼看泪珠越落越多,都快把地板浸透。

表哥这梨花带雨的样子,真是哭的把人脾气都哭没了。

许知之只得无奈地上前,伸手揽住柳容昭的肩膀,低头道歉:

“别哭了,刚刚是我语气过于严厉,吓到你了。”

柳容昭一直无声地默默落泪,心里又委屈又不甘。

此时听到许知之的道歉,再也忍不住,反手抱住了表妹的腰,呜咽着道:“表妹……”

“不许哭了。”

许知之心里十分无奈,论跟一个动不动就爱抹眼泪的男人,该如何相处。

打不行骂不行,声音稍稍大一些,也不行。

柳容昭额头抵在许知之的肩上,泪流满面地忆道:“表妹,你还记得吗?我幼年贪玩,失足落了河,你想都不想就跳进来救我,还给我做了……当时你才6岁……”

“那时我便想着,以后要嫁给你。后来你越来越聪慧,我怕自己配不上你,努力念书写字、学习针黹厨艺。”

“就在你进京前一晚,我还梦到了你。你真的考中了,一身状元红莽,骑着高头大马,抬着八抬大轿,微笑着牵起我的手说,我来娶你进门……”

第210章 不在乎名分

许知之皱眉拉开柳容昭,“表哥……”

然而不等她说完,就被表哥飞快地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表妹,你先不要说,听我说可以吗?”

许知之:“……”

她怔怔地看着忽然激动的柳容昭,哑口无言。

“表妹……”

柳容昭抬头,红着眼睛祈求地望着许知之,“如果我说我可以不当正夫,我也不介意你喜欢郁棠,绝不争风吃醋;更甚至以后你要娶的正夫,我也会敬重对待的话……”

“你能在你的后院,给我留一个小小的位置吗?”

他一说完,就一瞬不瞬地盯着许知之。

手也紧紧攥着许知之的衣袖,屏声静气地等著她的宣判。

眼底的期待和慌张,犹如惊弓之鸟。

他的样子实在太过卑微,看着许知之很不忍心。

但她知道,越是感情的事情,越不能拖着,必须要快刀斩乱麻。

这样对自己对表哥都好。

表哥还年轻,容貌精致,性格惠秀,以后肯定会有更好的人生。

许知之眉心紧拧,压制着心里的酸楚,抿唇说道:“表哥你大好芳华,品貌不俗,何苦勉委屈自己屈居后院冰冷的一角,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做一个委屈求全的男人。”

“我不会让你在我的眼皮底下过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你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从今以后,你依旧是我的表哥。”

“你永远都是我的表哥。”

也只能是我的表哥。

许知之收回放在柳容昭肩上的手,狠狠心说完,就不再言语。

柳容昭听了她的话,心彻底的凉了。

他的手无力地从许知之的腰间滑落,眼底的亮光骤然灭了。

整个人都黯然下来。

原来,表妹连后院的小小角落都不愿意施舍给自己……

一个女人可以娶多个夫郎,就连自己的母亲,一个开杂货铺的,也纳了三个小侍。

更何况表妹以后是要荣居庙堂的,可想而知后院男色定然不胜枚举。

可是即使如此,她也不愿意给自己留一个栖身之地?

他柳容昭当真如此不堪吗?

还是说,表妹他……

柳容昭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紧紧看着许知之:“你撒谎。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是什么事都不会在乎的。”

许知之叹了口气,“我的不在乎里,不包括表哥。”

她现下,依然接受不了表亲成婚的事情。

血缘既在,便是一道天堑,斩断了两人的任何可能。

二十几年的思想观念,也没办法一下子就扭转过来。

所以对于表哥的情义,她无法回应。

无关名分、无关喜欢、无关其他,只是表亲一项,就再无任何可能。

柳容昭失神地望着表妹,难堪又忍不住心生念想:“哪怕我无名无分地跟着你,也不行吗?”

他的底线一降再降。

明明自己是外祖母钦定的正夫人选,只是为了讨表妹欢心,他愿意不在乎名分,不在乎表妹是不是喜欢别人,只是想跟着她,这样也不行吗?

第211章 你还护着他?

许知之偏过头,没有说话。

柳容昭的话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死命题。

无解的那种。

她说再多,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柳容昭见她低头不语,自嘲地笑了下,原来他放弃尊严和脸面,这么低声下气地恳求表妹,依然不行。

表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当他受了委屈想哭的时候,表妹还会哄自己的。

自从进京后,她就变了。

柳容昭执拗地盯着许知之,“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了郁棠?而他容不下我,所以你才这么对我?”

许知之拧眉:“跟他没关系。”

柳容昭捂着心脏,脚步不稳地退了两步,双眸盈满泪珠,“你到现在还护着他?”

自己刚刚那么求她,她还一言不发。

现在一说到郁棠,她就忍不住了。

这让柳容昭如何甘心。

输给一个土匪,且这个土匪还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认识的,他心里的懊悔痛苦无以复加。

恨不得让时光回溯,回到从前。

那么他宁愿死,都不会乖乖被劫上了云龙寨。

许知之见柳容昭钻了牛角尖,一时也劝不住,便直接说道:“表哥,我看你近日身体抱恙,可能是水土不服。我会尽快择日送你回乡,你在家好好休养下,再谈其他。”

柳容难以置信地望着许知之。

所以现在,已经容忍不下自己了吗?

这么快就要把他赶回白水村,好让她和郁棠双宿双栖吗?

他双眼氤氲着水汽,看着绝情的表妹,气的背过身去。

对她的话不予回应。

许知之沉默了几秒,抬步离开。

只是刚走出房门,就听到身后一声剧烈的关门声。

“砰!”

接着,是压抑着的如动物哀鸣般的哽咽哭声。

“……”

许知之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扉,也不知自己是对是错,一路纠结着回了听雪院。

来到卧室门口,看着床上的小白团,“包包!”

小白团耸了耸兔子耳,歪着不解地小脑袋,“主人?”

“出来。”

包包看主人脸色格外不妙,刚有的困意立刻就飞了。

它抬起两只前爪,巴着郁棠的腰就翻了过去,往许知之身边蹦跳,“主人,你肿么啦?”

许知之也不回答,直接命令道:“你去琉璃院表哥的房里呆着,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出意外,懂了吗?”

她不太放心表哥一个人,怕他会想不开。

“……我知道啦!”

包包看着主人不善的神色,无比乖巧地点着小脑袋,随即不再多呆,蹦跳着离开了。

看主人的神色,定然是跟表哥发生了不愉快。

用脚趾头想想,都是主人的风流债啦!

主人身边那么多美男,包包连一只雌兔子都没有,好忧愁!

许知之见包包离开,在原地停顿了片刻,随即朝王府大门走。

***

郁棠直到听不见院子里的动静,才悄声起床。

刚刚包包往自己身上跳的时候,他就醒了。

只是害怕面对许知之,才佯装未醒。

这时包包和许知之都已经不见踪影。

郁棠望了望天,悻悻地回了琉璃院。

第212章 忽视这情敌

郁棠蹑手蹑脚地趴在琉璃院门口,悄咪咪地往院子里瞧。

空无一人。

且寂静无声。

视野可见的,只有柳容昭门前、举着两只小前爪来回挠门的包包。

咦?

许知之不在这里?那她去哪了呢?

“咳咳。”

郁棠清了清嗓子,在两个府兵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下,故作镇定地走进了院子。

当先就朝依旧在不停挠门的包包走了过去。

他边好奇地叫道:“包包,你堵在柳容昭门口干什么?是闻到什么好吃的了吗?”

包包闻言,愁眉苦脸的扭过小圆腰,歪着脑袋望着郁棠:“我在敲门呀~”

郁棠见它回头,遂对它招手:“过来,我有话问你。”

“……”

包包竖着小脑袋,绿豆眼游移在柳容昭门口和郁棠之间。

它虽然也不想站在冷风里吹,但答应了主人要看着表哥的。

雄兔子大丈夫,要说到做到啊。

更何况,屋里的表哥好像很伤心地在哭……所以不能钻入主人夫君那温暖的怀里了。

于是包包假装听不懂郁棠的话,伸出前爪要继续挠门。

它业务很忙,真的要分身乏术啦。

郁棠大步朝包包走过去,眯眼轻哼,“快点过来,我知道你听得懂话。”

包包:“……”

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非凡的才能,好无奈啊!

包包膨胀了,它小脑袋发飘地跨出小脚趾,要朝郁棠走。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包包的动作顿住了。

它回头,就看到表哥站在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对面的人。

郁棠也转瞬就来到了门前,他不解地盯着柳容昭问:“你在里面干什么呢?包包挠门你怎么不给它开啊?”

说着就弯下腰,要抱起包包。

要知道巴掌大的小白团,冷风瑟瑟地站在比它雄伟百倍的门前,那小身影,看着别提多可怜了。

就在郁棠的手快要碰到包包时,另一个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眨眼间包包就不见了。

郁棠有点反应不过来的盯着已经空了的地面,眨了眨眼。

接着他抬头,看向对面已经把包包抱进怀里的柳容昭,蹙起了眉。

柳容昭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他只是非常轻慢地瞥了郁棠一眼,然后就抱着包包转身回房。

被无视的郁棠心里一堵。

虽然自己跟柳容昭的关系向来很差,平时也是在用生命忽视这个情敌。

甚至有一段时间,对他哪哪都看不顺眼。

但经过昨天的生死大劫,郁棠自认为跟他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

到了王府之后,两人还心平气和地聊了几句。

怎么转眼间,又杠上了?!

郁棠跟在柳容昭身后,忍着脾气继续说道:“你把包包借我下,我找它有事。”

尴尬的静默。

回应他的是一团空气。

郁棠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郁闷还想再抢救下,“喂,柳容昭……”

突然面前‘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骤然关上,差点砸到他的鼻尖。

郁棠瞬间黑了脸:“……”

有病吧?!

第213章 如果他死了(昨天加更)

“咚咚咚——”

郁棠无语极了,这个柳容昭真是把自己忽视个彻底!

如果自己不叫包包,他应该也不会开门吧?

总觉得他是专门出来跟自己作对的!

也不知道这人今天发了什么疯,整个人阴阳怪气的,让人很不舒服。

郁棠满脸黑线的拍门,“柳容昭,你是故意的吧?我都说我找包包有急用了,你还这样?有意思么你?!”

没有意思。

但看你气急败坏的,心里很解气!

柳容昭背对着房门,冷声反问:“那你以前专门到我面前炫耀,有意思吗?”

郁棠愣了:“……”

他眨了眨眼睛,整个人都一言难尽了。

想想,自己当初仗着跟许知之有樱桃的小秘密,兴奋的不得了,所以忍不住跑到柳容昭面前去显摆,找一下存在感。

现在好了。

风水轮流转了。

被对方用相同的手段,给怼回来了吧。

这心情真是微妙啊。

郁棠抽搐着嘴角,算了,不正面刚了,打个恩情牌吧:“你忘了昨天你怎么找我求救的吗?要不是我英勇出手,你现在早就清白不保,说不定连小命都没有了。你就这么报答救命恩人啊?”

郁棠觉得很愤懑!

他昨天可是想都没想,就冲着欺负柳容昭的燕氏三姐妹拼命了啊。

最关键的是,柳容昭可是他的情敌!

这得多大的胸襟跟气度啊!

怎么到了柳容昭这里,自己只是要个包包,他还这么小气呢?!

心眼竟然比自己的还小!

鄙视他!!

柳容昭闻言眼底浮起幽怨,他紧了紧手心,嘴硬地回道:“那我也找人救了你。要不是燕小姐出面拖延时间,你也早死了。我们扯平了。”

郁棠的救命之恩,他本该郑重回报。

但一想到也是因为他,自己面临着马上要被表妹遣送回白水村的后果,柳容昭就不甘心。

就是不想让郁棠如意。

他的一切,都让自己嫉妒的发狂。

柳容昭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努力了十几年的事情,却被郁棠短短一个月就摧毁了?

表妹究竟喜欢郁棠什么了?他可是一点男儿家的娴静温婉都没有!

总不可能是喜欢他的落拓不羁吧?

“你……”

郁棠简直哑口无言了。

这柳容昭指鹿为马的本事也太强了。

就算那个燕小姐拖延了时间,但如果不是自己先救的柳容昭,自己才不可能有生命威胁吧?

“我可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他愤愤不平地冲着门内说道。

只是里面再次静默下来。

郁棠在门口来回走了两趟,实在无法,只得寂寂地离开了。

今天柳容昭太反常了。

等许知之回来,要找她好好说说。

柳容昭听到外面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才转身望着门口的方向。

他的手一下下地给怀里的包包顺毛。

表面看着平静,心里已翻涌成海了。

不可否认,郁棠是因为自己受的伤。

也不知道当初表妹迟来一会儿的话,郁棠会不会就死掉了?

如果他死了,自己还会这么痛苦吗?

第214章 新‘庖丁解牛’

许知之从管家处领了一个通行令牌,用于畅通内外城之间,之后便毫不停顿地往外城出发。

她记得,郭静的肉铺便开在东街的菜市场上。

在途径一个点心铺子的时候,她又进去买了几斤糕点,作为见面礼,一路拎着糕点来到了目的地。

目光所及处,行人摩肩擦踵,喧嚷盈天,端的是热闹非凡。

一晃眼,竟然有些类似末世时汇聚了三教九流的基地闹市。

这应该就是人口分布最为杂乱、贫穷的东街了。

许知之照着之前约好的地址,一路找到了郭静口中的那个‘郭氏肉铺’。

当先就看到郭静围着一件已经污渍的看不出原色的油布围裙,更显得虎背熊腰,她双脚踩着一头肥硕的肉牛固定,一只手按着牛头,另一只手举着一把闪着银光的屠刀,动作及其熟练的将刀刺入牛身。

一招毙命,肉牛当场倒地而亡。

鲜血立即顺着一个诡异的弧度喷溅而出,恰好流入早就备好的木桶。

恍惚能听到皮肉与筋骨剥离的撕扯声。

让人望而生畏。

看外表,这就是一个面目凶狠的冷面屠夫。

郭静宰完牛,志得意满地提着刀站起来,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外的许知之。

她当即就扔了刀,露出大白牙咧嘴一笑,“许小姐,你考完试啦?”

许知之:“……”

她只觉得这个笑容挂在郭静的脸上极为扭曲,让她本就凶悍的面目,衬得更加诡异起来。

不过也不光她这么想。

看看随着郭静走近,自己身边的人群就跟遇到洪水猛兽一样,迅速地退散开来,就可见一斑了。

讲真,郭静真的不适合笑的。

许知之一边吐槽着,一边打招呼,“老郭,你宰牛的手法真熟练啊。”

“那可不!”

郭静听到她的赞赏,异常得意地说道:“我可不像那些自以为是的屠夫,宰个牛不仅不停地磨刀、还说找什么规律要从骨节空隙处下手,讲了一堆大道理。我老郭杀牛,一刀下去,哪里都是要害!”

语气可以说是很骄傲了。

边说边领着许知之进了肉铺的里院坐下。

许知之抽了抽嘴角:那些屠夫说的才都是真理好吗?!

只不过你一身的怪力,直接碾压了她们而已。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计谋都成了纸上谈兵啊。

只是还不等许知之开口,郭静的笑脸瞬间又皱着起来,她一脸愧色的看着许知之,支吾地道:

“不过说来惭愧,你交代我赎回的那只金步摇,我……我没有做到。是我没用,对不住你了。”

自家的救命恩人难得交代自己做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她居然还没有做到。

想想真的是没脸见许小姐了。

这些天郭静每天都去雪玉斋走两趟,一开始是铺子没开门,后来门倒是开了,只是不论她怎么追问,里面的伙计都一口咬定步摇被转卖了。

要不是不知道那支步摇长什么样,她都想亲自给许小姐买一支了。

惭愧啊!

第215章 休夫又另娶

许知之看着郭静凶蛮的脸上,却布满了局促和愧疚,十分的违和。

她眼角抽了下,摆着手道:

“老郭你不用抱歉,不过是一支步摇罢了,不打紧的。说来是我平白麻烦你,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至于步摇,现在好好地戴在当朝皇女的头上呢!

你能赎回来就有鬼了。

郭静听了,非但不信,反而更加局促不安:“我都没帮得上忙,哪里还有脸值当你道谢。再说,那支步摇是小姐你和表哥的定情信物,怎么能是普通的步摇呢?”

许知之:“……”

她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当初为了让郭静对这支步摇上心,所以交代的时候似是而非地夸张了一下,言辞确实有些暧昧,啧!

现在摔进自己的坑里了,好头疼啊。

许知之脸色尴尬地变了下,随即厚着脸皮胡诌,“现在没关系了,我表哥不日就会回家乡,以后应该都不会再来京城了。”

说完还幽幽地叹了口气,一副怅惘不已的模样。

给人一种情场失意的落魄模样。

果然,郭静见了,立刻手足无措地笨拙安慰她,“许小姐,你……你聪明又懂医术,你……以后肯定能娶个好夫君的。”

干巴巴的安慰,果然不愧屠夫之名。

许知之心虚地轻咳一声:“希望如此。”

所以赶紧跳过这个一话题吧。

不过表哥不日就要回乡,郭静跟郁棠她们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

想来自己这个谎言,定然不会被拆穿的。

许知之略略地放了放心。

她刚要起身告辞,就见对面的郭静反常地沉静下来,视线虚望着远方长叹一声,感慨道:

“天下表兄妹结成夫妻的那么多,为什么你们却偏偏都不能如愿呢?”

许知之:???

郭静在说谁?

她好好的一个屠夫,突然就伤春悲秋的,自己很不习惯啊!

许知之默了默,就势问道:“老郭,你说的表兄妹,除了我还有谁啊?”

“是我从军时的校尉大人。”

郭静很少谈及十几年前的事情,但是今天遇到许知之,又听到了她的遭遇,十分有感触,不知为何就自然而然地说了起来:

“当年我去当兵时,大伙们都嫌弃我的蛮力不愿跟我同行,渐渐的我就被排挤出来了。”

“有一次千户长故意让我去数粮草,许小姐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让我砍树杀牛还行,算数的事情我哪里会?”

“我数来数去数了半天,每次得出的结果都不一样……”

许知之:“……”

忍住,不能笑!

郭静苦着脸继续回忆:“我一气之下,就朝旁边的马踢了一脚,结果那马太没用一下子就死了。”

许知之暗暗惊叹:这件事就比较牛叉了!

“正好被当时的钟离漠校尉,她觉得我天生神力,就把我带在了身边。”

“那时校尉大人刚跟她表兄成婚,感情很好。但大人少年英才又屡建奇功,就被当时的长皇子看中了,非要命她休夫另娶。”

许知之:“……”

第216章 也是痴情种

许知之实在是无力吐槽。

真不知道那个长皇子怎么想的,他身份尊贵,在这古代可以说是站在权利的顶端了。

这样的身份,想找个什么样的妻主找不到?

无论是地位、相貌、财富,都是任他挑选。

好好的单身女人不要,非要跟别的男人抢一个二手货?

脑回路也是清奇。

不过听郭静之前的语气,想来这个校尉最后还是娶了长皇子了。

许知之不置可否地问:“感情好还休夫另娶?”

郭静闻言当即皱了脸,情绪十分激动,打抱不平地强调:“大人也不想的,她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说实话,许知之讨厌各种各样的身不由己。

这是一种变相的软弱。

很多软弱的人都会用身不由己的理由,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也不知是骗人还是骗己?

郭静许是看到许知之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急切又笨拙地解释:

“是真的,真的跟大人无关。当初大人坚持不休夫,就连老太爷以死相逼都无济于事,甚至闹到要辞官的地步。就在那时她接到皇命要出征,但是当时她夫君正好怀孕,就留在了京城,不过派了很多护卫留在府上保护。”

“只是等大人凯旋,她夫君早已死无全尸。大人查了几个月,查来查去最后却查到了自己亲爹的头上。大人心灰意冷之下,娶了长皇子,搬出了校尉府。”

许知之听到这里不由得动容了。

她实在想不到,这并不是在秩序混乱的末世,竟然也有人为了权势暗害自己的嫡亲血脉?

而那个校尉派了那么多护卫留在府上保护,她是否曾想到,最该防备的人,却也在府上、甚至是自己的亲爹呢?

说来说去,这个老太爷着实可恨!

许知之还在唏嘘着呢,大脑忽然一顿。

她猛地睁大眼,诧异地看向郭静,惊呼道:

“等等,你刚刚说的校尉叫钟离漠?是当今长皇子殿下的驸马、掌握十万铁骑的正一品镇北大将军钟离漠?”

郭静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对。”

许知之:“……”

真是卧了个大槽!

当今的长皇子殿下和镇北将军钟离漠,两人可是世间夫妻的楷模啊!

她们恩爱的美谈甚至都传到了千里之外的白水村!

世人都说,当今的长皇子殿下和钟离漠将军天造地设,琴瑟和鸣。

就连长皇子殿下至今不孕,成婚多年都不曾诞下一女一子,大将军都毫不在意。明明军权在握,但也不纳三夫四侍,对长皇子殿下依旧忠贞专一,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妻主!

如果郭静所言都属实,那这两个人,哪里是感情太好才无子无女?

明明是感情太差才无子无女!

真是三人成虎、传言害死人啊!

这么看来,这个钟离将军也算是个痴情种了!

许知之不胜唏嘘,不过……

她看向郭静,更加不解地问道:“既然你当初跟着钟离将军,为何后来却没再继续从军?”

第217章 长皇子殿下

郭静这一身怪力,只是当屠夫,未免可惜。

而且当初钟离漠也慧眼识珠,挑中了她留在身边。

如果她继续跟着钟离将军的话,现在少说也该是个参将了吧?

郭静听了许知之的话,受挫地长叹一声:“当初校尉大人因为丧夫,在京城颓废了半年。那半年里我日日被千夫长斥责,最后被她指了个盗窃的罪名,除了军籍。”

语气听起来很是困顿,甚至夹杂着一丝的不忿。

许知之无奈地扶额:“……”

估计是郭静孔武有力,英勇无敌,让那个千夫长心生戒备了吧。

任谁都不希望手下比自己还厉害。

不过她听郭静的话音,好像还挺怀恋从军的日子的。

-

许知之留下糕点,借口温书推了饭邀,便回了内城。

只是刚走进摄政王府,就被管家叫住了:“许小姐,王爷有请。”

许知之挑眉,“现在吗?”

管家道:“是的。王爷吩咐小的等您一回来,就请您过去。”

许知之听了,不再犹豫,直接跟在了管家的身后。

一天去一次,也是够够的了。

希望这次摄政王别再找她品谈春宫图了!

不过一刻钟,她就来到了目的地。

同样的书房、西墙上同样位置的美人图、书案前同样坐着正在提笔描画着什么的中年美妇,许知之……

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摄政王燕晚乔非常自来熟地冲她招手,道:

“许丫头,快过来看看,本王新作的这幅碧波游湖春宫图如何?”

许知之狠狠抽了抽嘴角:“……”

好想揍人!

好想拔腿就走!

更关键的是,那副游湖春宫,应该还是自己昨天建议改良的那个……

好气哦!

许知之面无表情地赞道:“王爷画的极好,生动形象,栩栩如生。”

燕晚乔拧眉瞪着许知之,不满地道:“你还没看呢?!”

“王爷才气不凡,心有玲珑。小生不看也知道王爷的画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我的拙见,只会给您的大作拖后腿。”

许知之花式吹捧完,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非常坦然地建议:“王爷不如找容澜小姐来一起品评?”

“唉!”燕晚乔眯眼受用了她的吹捧,转而惋惜的说道:

“澜儿不愿跟本王交流心得。”

许知之:“……”

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她眼角直抽,清雅的五官顿时皱成一团,心里恨不得把摄政王揍个半死。

鬼才愿意跟你交流春宫的心得呢!

老不羞的。

许知之强忍着心里的洪荒吐槽之力,直截了当地问:“王爷,请问您找小生过来是有何正事吗?”

她着重在‘正事’两字上加黑加粗强调。

燕晚乔见许知之黑了脸,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戏弄这个小书生,可比澜儿有趣多了。

以后还要多多益善呢!

不过要点到为止,不然把她惹恼就不好玩了。

燕晚乔继而拿出一张请柬,递给许知之,说道:“后日的长皇子生辰宴会,你随本王一起去。”

第218章 小心你九族

许知之:“……”

最近过生辰的好多……

当然生辰不是重点,重点是谁的生辰!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她刚跟郭静八卦完长皇子和钟离将军的错位姻缘,长皇子就出现了?

也太诡异了吧?!

许知之心里甚至有一种离谱的荒谬感。

她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大写加粗的拒绝,“王爷您说笑呢。我一个粗鄙的农家女,眼下只是应了会试,也不知能否入得春闱。长皇子殿下金玉之尊,哪里是我一介草民能有幸瞻观的?”

嗯,就是酱紫。

自己身份太低,不配去长皇子殿下的生日会。

就是去了,也是群嘲的对象。

她是有病、才会送自己过去打脸。

然而她的话,到了摄政王面前就成了纸糊的了。

只见燕晚乔斜了她一眼,轻飘飘地说道:

“你不去的话,小心你的九族啊。”

许知之呼吸一滞,她匪夷所思地望着燕晚乔,“这跟我的九族有什么关系?”

哪怕是得罪了皇太女,不是已经被这个摄政王摆平了吗?

燕晚乔见她着急,心虚轻咳一声,非常飘忽地回道:“你不去,皇太女就会找女皇告状。一告状,你的九族就没了啊。”

说的极为理所当然。

许知之听得直想吐血,她怒瞪向燕晚乔,“你不是承诺让我带着郁棠住在王府,你就庇护我们的吗?”

说好的‘有本王在,看谁敢动你’的霸气呢?

侧漏了吗?!

说好的公平交易呢!摄政王爷,你的脸呢!

跟你的节操一起掉了吗?!

“年轻人,着什么急啊?”

燕晚乔一脸啧啧地看着许知之,非常耐心地劝道:“本王又没说不庇护你。后日你跟本王去驸马府赴宴。到时候女皇也在,本王自然会领着你向女皇求情的。”

许知之:“……”

这个新墙头,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写满了不靠谱!

但却……是自己目前能找到的最大靠山了。

真愁人。

许知之看着手里的请柬,认命地点头:“知道了。”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一有点问题,动不动就会株连九族。

看来以后等自己在京城稳定下来,得想个办法把许家一家老小隔绝在皇命之外。

否则也太被动了。

燕晚乔见许知之同意参加宴会,立刻收起了之前的耐心,反而嫌弃地道:“所以你早些点头不好吗!干嘛还等着被人威胁才答应呢?”

许知之内心:“……”

好想揍人!

这个不靠谱的老不羞!

她生无可恋地开口:“王爷,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燕晚乔忽然叫住她。

许知之回头询问:“王爷还有何吩咐?”

只见燕晚乔沉默了两秒,才轻蹙着眉,异常严肃地嘱咐她道:“这件事要对小棠保密,不要让他跟着胡闹。”

许知之心里顿时有些不对劲。

她本来就没打算要告诉郁棠的。

毕竟长皇子殿下的生辰宴,肯定会遇到皇太女三人组,自己躲还来不及,更不会带着郁棠去拉仇恨。

第219章 春宫就算了

但此时,摄政王却专门把郁棠单独拎出来说道,这件事就很值得玩味了。

不让他跟着去胡闹?

是担心他闯祸不让他去,或是担心他露面才不让他去的?

还有,许知之从始至终,都没听过有关郁棠母亲的任何消息。

按照郁棠的说法,是他一生下来就没有母亲的。

既然郁老当家跟权倾一方的摄政王是多年老友,那么有没有可能,摄政王也认识郁棠的母亲呢?

许知之越想越觉得诡异。

一方面,郁老当家着重跟自己强调,他认识摄政王的事情要对郁棠保密;

另一方面,摄政王也在提醒自己,去皇族宴会的事情,要跟郁棠保密。

他们俩究竟想隐瞒什么秘密?

许知之皱眉看着燕晚乔,忽然摊手说道:

“郁棠从小就没娘亲管束,脾气那么骄纵,我可管不了他。”

这话既是事实,也是试探。

所以她一说完,就紧紧盯着燕晚乔看。

只见燕晚乔先是脸色一僵,随即握紧了拳头,非常厌烦地撇过头,没好气地道:“那又关本王什么事?反正你办砸了,你的家人也别想活了。”

语气很冲。

可以说是相当冷血了。

直接拿自己家人威胁,这是撕开了她一直以来展示的老好人面具啊。

许知之听着虽然不悦,但也不算太意外。

因为她本就不相信当朝摄政王是一个只爱画春宫的风月中人。

她站在那里沉思。

对面的燕晚乔说完,发现许知之还不走,眼皮跳了跳,满是烦躁地挑刺道:“你怎么还不滚?等着本王请你赏春宫吗?”

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说到了陈年往事。

自己猝不及防地,才会对她发脾气。

其实一说完燕晚乔就后悔了。

唉,自己经营了多年的优雅淡定的形容,被这个小混蛋一下就毁了。

好忧伤。

许知之听到王爷撵人,眨了眨眼睛,假装听不懂地继续撸虎须道:“春宫就算了。小生看王爷的这副美人图异常心喜,不知能否借小生鉴赏几日?”

说着就指向西墙上的那幅美男赏雪图。

燕晚乔咬牙半晌,黑着脸死死瞪着许知之:“你再说一遍?”

这个小混蛋想死吗?

她打听完郁棠的事情,看不出来自己已经很不欢迎她了吗?

竟然还有脸向自己讨要画轴?

那幅画就连自己也才有这么一幅,怎么可能给她?

好想把这个死丫头扔进燕城司的酷刑室里,鞭笞火烙一万遍!

“算了,反正我也不懂画,看也看不出个好赖。”许知之见王爷真的要发飙,立刻识时务地认怂。

反正目的也达到了。

摄政王很紧张这幅画,说是逆鳞也不为过了。

同时她又对郁棠生母一事表现的很焦躁,看这反应应该是认识那个女人的。

那么她不让郁棠参加皇室宴会,答案就昭然若揭了。

郁棠生母应该也是有身份参加宴会的人之一。

燕晚乔被气的想吐血:“……”

不懂画你还想要鉴赏?

你鉴赏个鬼啊!

第220章 一笔糊涂账

顶着摄政王的白眼,许知之被无情地轰出了书房。

“啧啧啧,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容易恼羞成怒可还行?!”

许知之非常忧心地望了望天。

看这个老不羞昨天把自己气的,现在终于报复回来了。

估计她这几天应该都焦虑的睡不着觉了。

真是可怜哪。

许知之长吁短叹了下,才神清气爽地往后院走。

只是一跨进后院,脚步就在琉璃院和听雪院分叉路上顿住了。

想到今天表哥的事情,她刚刚还悠闲的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

对于把表哥送回白水村,许知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果一直放任他留在京城,留在自己身边,却永远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对表哥来说无疑是最残忍的;

这样下去,表哥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

与其这样,不如尽快把他送回老家,远离自己。

许知之相信,时间可以证明感情,也可以打败感情。

只要时间足够长,表哥迟早会淡忘自己,找到一个真正爱护他的好妻主,幸福一生的。

不过说到送柳容昭回家,许知之顿时后悔刚刚招惹了摄政王。

“我还想找她借调燕城司的密谍送表哥回去呢!”

现在她们一行人刚得罪了皇太女三人组,脑袋正值钱着呢。

许知之可不敢把表哥随便交给镖局、或者黑市去护送,太危险了。

明明刚刚一回到王府,她是想找摄政王借一些燕城司的人马,好把表哥安全送回去的。

结果却因为临时被下了命令,去参加那个仗势欺人的长皇子的生日宴,又因为郁棠的生母,得罪了摄政王。

眼看当下借人是没戏了。

许知之也不敢去触摄政王的眉头。

“算了,表哥的事情也不紧急,还是等两天再去借人吧。”

许知之无奈地轻叹一声,脚步一拐,往自己住的听雪院去了。

至于琉璃院,她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表哥,就先不过去了。

逃避?

就算是吧。

毕竟面对表哥,许知之总是有一丝愧疚的。

要不是自己顶了‘原主’的壳子,柳容昭跟他的表妹,说不定真的天造地设、双宿双飞呢。

也是一笔糊涂账啊。

许知之转身回了房间,翻出往年殿试的策论,就看了起来。

她对自己的会试,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虽说不一定能中头名的会元,但……殿试应该没问题吧……

如果皇太女三人组不对自己怀恨在心下黑手的话?

emmm……想想都不太可能。

许知之摇了摇头,抛开脑中的杂念,专心致志地看起了策论。

时间倾泻如流水,匆匆就走到了夕阳西下。

“咚咚!”

这时,她房间的门被人骤然敲响。

然后不等许知之开口,对方就一下推开了门,大喇喇地走了进来。

许知之:“……”

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除了郁棠,也没别人了。

郁棠看到她在,眼睛一亮,飞跑到她面前,张口就问:“许知之,你刚刚去哪儿了?”

第221章 当压寨妻主

许知之眯着眼,神色难辨地看了郁棠一眼,“你这会儿不觉得我有辱斯文了?”

该说郁棠了心大呢?

还是心大呢?

明明早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春宫画后,就像看色狼一样地看着自己。

整个人焦躁的把门拍的震天响,像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着急忙慌地就要出去。

就连自己好心去扶他,都被他一巴掌拍开了。

虽然最后他也道了歉,但却是躺在床上拿后背对着自己。

一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的模样。

怎么只是半天不见,他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眼巴巴地又跑过来了?

男人可真善变啊!

郁棠闻言,露出一个尴尬地干笑,不自在地摆着手道:“你不是说了吗?那幅……咳,又不是你的。”

许知之:“……”

我信了你的邪了!

早上说不是她的时候,你怎么不信呢?

好在自己大度,就不跟他一个蓝孩纸斤斤计较了。

许知之眨了眨眼睛,忽然问道:“郁棠,你爹爹就从没说过你娘亲的事情吗?”

“没有啊。”

郁棠愣了下,随即一脸茫然地望着许知之:“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事情了?”

郁棠的眼底闪过一丝难言的落寞。

他小时候也很好奇,为什么顾楚楚都有娘亲,自己却没有?

也问了爹爹很多次,只是每次一问完,爹爹就会发脾气,还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也不喝。

慢慢的,郁棠就不再问了。

他猜想,可是是自己的娘亲像牛小花的娘亲一样,喜欢上了别的男人,抛弃了他们父子。

许知之没有错过郁棠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她有些后悔昭然若揭地问了他的伤心事。

“没什么,随便问问。”她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

郁棠立刻回了神,瞪圆了眼睛盯着她问:“你一上午去哪里了?怎么不呆在王府?万一要被那个胖女人报复怎么办?”

他已经听樊夏说了,昨天惹恼的那几个女人全都是皇女凤孙,金贵的很,却被许知之刷刷地打趴了。

这种自命不凡的败类,肯定会回来报复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个京城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得罪了未来的女皇,真是要命。

想来想去,还是自己的土匪窝最安全。

郁棠越想越不放心,直直地劝道:“我觉得这王府也不怎么安全,不如你跟我回云龙寨先躲躲风头吧?”

许知之轻笑一声,问道:“跟你回去当土匪吗?”

也不知道土匪是不是都觉得,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草窝。

估计是土匪当习惯了,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总想钻回草窝里猫着。

更何况是郁棠这么有职业荣誉感的人,以当土匪为荣,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疙瘩窝。

“当压寨妻主啊。”

郁棠非常理所当然地道:

“以后我打劫,你算账;我杀人,你越货。你负责发号施令,我负责大杀四方,我们做一双响当当的雌雄大盗!”

许知之:“……”

第222章 我要气死你

许知之都快无语了。

听听郁棠说的什么话,什么打劫算账、杀人越货,这货就连两人以后的分工都想好了?

是有多想当土匪啊。

“那你回去当土匪吧。”

许知之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等我以后高中任职,就去云龙山剿匪。”

郁棠倏地瞪大眼:“……”

他一脸控诉地望着许知之,表情格外无辜。

自己明明是给许知之想好了后路,她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想要剿灭自己?

这还没当官了,就开始拔X无情了,这要是当了官可怎么办?

郁棠心里顿时有了深深的忧愁。

果然女人都是薄幸人!

许知之看他脸色不停的变换,暗暗地勾了勾嘴角,低头继续看起策论。

好长一会儿。

郁棠终于从震惊中醒神。

他斜眼俯视着坐着书桌前的许知之,不客气地哼道:“别以为我傻就想吓唬我。你就算高中了,最多是个文官,剿匪是武将的活儿,还轮不到你个小书生。”

许知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武将总需要个军师吧。我可以申请当剿匪参谋。”

郁棠脸色又变了变。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许知之,气呼呼地威胁道:“许知之,你要是敢带人来云龙寨剿匪,我就把你私藏樱桃的事情昭告天下,气死你!”

许知之扶额:“……”

要不是郁棠提醒,自己都快忘了樱桃那个微妙的谎言了。

亏得他还一本正经地拿着这‘皇帝的新装’要挟自己,真是难为他了。

为郁棠的机智鼓掌!

许知之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顺着台阶认输:“为了不让你‘气死’我,我只好对某些土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郁棠皱眉,狐疑地打量着许知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她在说‘气死’两个字时,阴阳怪气的。

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郁棠摸了摸曾被柳容昭揍青的眼角,又想到昨天腹部深可见骨的鞭痕,遂放了心。

他不是没怀疑过许知之的话,毕竟樱桃能治愈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但事实就是事实。

许知之的樱桃确实治好了自己的淤青和鞭伤。

在这么强大的事实面前,尤其是在昨天的鞭伤之后,他已经对樱桃的事情深信不疑了。

郁棠轻哼一声,傲娇地道:“你知道就好!”

许知之:“……”

再次忍住,不能笑场!

并且在心里再次坚定,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郁棠知道。

不然今天他有多信任自己,以后就会有多气恨自己。

想想这是个不能吃亏的主,不知为何,许知之的后背忽然一凉。

毛毛的,瘆得慌。

郁棠看着一脸怪异地许知之,只觉得莫名其妙。

也不知她表面附和自己,内心是不是在小瞧自己的魄力。

难道她以为,自己不敢把樱桃的秘密公之于众吗?

虽然那时候,就把云龙寨推到了风浪口。

郁棠甩了甩脑袋,挥掉自己的胡思乱想,另道:“我来是找你说柳容昭的事情……”

第223章 也是良家子

听到柳容昭的名字,尤其还是从郁棠的口中说出来,许知之不由得眼皮一跳。

面上暗暗发黑。

直觉这两人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又杠上了。

许知之也很是不解,不管对郁棠是威逼还是利诱,他都不为所动,继续坚定不移地去招惹表哥,也是没谁了。

更何况自己刚刚跟表哥闹僵,说一点没有郁棠的原因,也不可能。

本就对表哥愧疚的心,此时就更加浓重了。

许知之心里烦躁,语气自然就不好了:“王府这么大,你哪里不好去,非要去招惹他干什么?”

听到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自己,郁棠脸色顿时染上几分愤懑之色。

“我怎么就招惹他了?许知之你好不讲道理。”

郁棠横眉怒目着许知之,气鼓着腮帮子哼道:“你既然这么护着柳容昭,那你还理我干什么,你去找你善解人意的好表哥啊。”

许知之顿感头疼大。

男人争风吃醋起来,比女人还可怕。

许知之觉得自己两边都不是人。

表哥那边说她护着郁棠,郁棠这里又说她护着表哥,真的太失败了。

自己只是进京赶个考,原本身无挂碍的,可谁知表哥哥偷偷跟了上来,又遇到一个‘劫富济贫’的郁棠,从此她的生活就成了一团乱麻。

许知之没有多少感情经验,她也理不清这团乱麻。

只能不住的叹气。

郁棠狠狠地瞪了许知之一眼,“怎么,心虚的无话可说了?你是不是后悔答应我爹照顾我了?你是不是见皇太女都看上了你表哥,突然就觉得他哪哪儿都比我好了?你是不是后悔说过不想娶他的话了?”

许知之:“……”

她抽搐着嘴角看着气势汹汹的郁棠,无语了。

只是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他的脑袋里是怎么想出来这么多的歪理的?

难道说不愧是爱看才子佳人话本子的土匪头子,想象力就是丰富?

不过被郁棠这么一顿冷水泼过来,许知之也清醒过来,自己有些迁怒了。

许知之心虚地轻咳一声,道:“你胡说些什么?都让你以后别乱说表哥的是非了,他一个良家子脸皮薄,你还非不听。”

说什么皇太女看上了他……云云,这个皇太女一看就是酒色风月之流,跟她扯在了一块,平白坏了表哥的清誉。

郁棠翻了个白眼,很不服气地道:“他是良家子就不能说了?那我也是良家子啊!”

“噗——”

许知之一个没忍住,不小心喷笑了出来。

郁棠立刻眼神带刀子一样地飞射向许知之,冷冰冰的问道:“你笑什么?”

“咳。”许知之很善良地收起嘲笑,答道:“你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了?”郁棠咬牙切齿地怒瞪着她。

自己怎么就不是良家子了?

难道只有像柳容昭那样轻声细语、文雅娴静的男子才是良家子吗?

许知之思忖半天,试探地道:

“你嫁人不看名声,靠打劫抢亲就行?”

郁棠登时黑了脸,抬脚就朝许知之踹了过去。

第224章 待嫁的男子

许知之没防备,被郁棠踹了个正着。

小腿肚子就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她赶紧催发异能除去疼痛,边埋怨地抬头,“你踹我干……嘛?”

本来有些不悦的抱怨,却在看到郁棠难看的脸色和泛红的眼角时,就收了声。

许知之心里开始发虚,明白玩笑开大了。

她支吾着解释道:“咳,郁棠,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坏丫头!”

郁棠幽愤地瞪了许知之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他的心里难受极了。

虽然自己从小骄纵着长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

甚至爹爹也告诉他,不用像普通男孩子那样学三从四德,哪怕是纳好几个女宠都可以。

但是郁棠心里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还是很羡慕山下那些平凡的男孩子的。

谁都知道土匪不是好人,男土匪更是让世人嫌隙。

所有人,包括云龙寨的那些匪众,也都不把自己当男孩子看待。

没有人愿意娶男土匪的。

所以郁棠的心里,其实是有着一丝丝的自卑的。

他看各种各样的话本子,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像才子佳人的话本子里描述的那样,遇到一个不在乎他身份的女子,白头到老。

可是许知之,却好像也很嫌弃他的土匪身份。

郁棠忿忿地跑回了琉璃院。

恰逢樊夏经过,她看着大当家又委屈又气愤的样子,不禁疑惑地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经过许知之的提点,樊夏已经改口不再称呼郁棠为大当家了。

“没什么。”郁棠飞快地瞥了樊夏一眼,道。

“你不是去找小姐过来吃饭的吗?怎么她没过来?你们吵架了?”樊夏看着郁棠乌黑的脸,不用想都知道又跟许知之别扭上了。

反正自从遇到了许知之,樊夏总算是见识到了自家当家的花式吃醋法。

慢慢的,她居然都习惯了。

“我会跟她吵架?!”郁棠夸张地大叫。

樊夏:“……”

唔,这就是妥妥的吵架无疑了。

“没吵架就好,不过小姐有时候说话确实扎心。”樊夏佯装赞同着郁棠,又忽然问道:“她说了什么坏话了?”

“她说我不是良家子。”郁棠忿恨地脱口而出。

只是刚一说完,就发现自己被樊夏忽悠了。

郁棠瞬间涨红了脸:“……”

他咬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气呼呼地道:“她说我反正是土匪,是不是良家子无所谓,嫁人靠打劫就行。”

樊夏闻言,默默地抽了抽嘴角:貌似许知之也没说错。

之前您不就靠着打劫,抢了许知之嘛。

不过这话心里想想就行,干嘛要说出来啊。

大当家再怎么样,也还是一个待嫁子啊。

樊夏安慰道:“小姐肯定是开玩笑的。公子你要知道,如果真的介意你土匪身份的人,是不可能宣之于口的,她们只会在心里默默地介意。”

“是这个道理吗?”

郁棠眨了眨眼,似信非信地蹙眉沉思。

所以许知之真的不介意吗?

第225章 喜欢上郁棠

许知之看郁棠生着气跑开,心里空寂寂的。

她没想到,一向潇洒恣意的郁棠,这么禁不起这个玩笑。

又或者说,他可以接受任何打趣,除了这个?

想不通,明明郁棠对于他自己的土匪身份,是很骄傲的。

可是说到以土匪的身份嫁人,就脸色大变了?

在他骄傲的同时,又有一丝自卑?

这么矛盾呢。

许知之怅然地盯着早已消失的门口看着,有点坐不住了,策论更是看不下去。

她现在一肚子的问题。

刚刚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严厉了?

是不是不该说郁棠只能靠打劫妻主嫁人啊?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会不会很伤心?

许知之在原地纠结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起身,往琉璃院走。

早上柳容昭质问自己的话,陡然在脑海里回荡。

“你是不是爱上郁棠了?”

许知之赶紧摇头否认。

怎么可能呢?

自己哪有这么快就会爱上一个人?

就连在末世时并肩作战、即将成婚的冷厉,她也仅仅是喜欢而已。

但……

许知之在同时惹恼了柳容昭和郁棠,心境却迥然不同。

面对表哥的眼泪时,她心里是愧疚伤感的。

自己会难受,但对她下的决定,并不后悔。

因为她知道两人是不可能的。

然而面对郁棠泛红的眼角时,许知之却是焦躁的。

懊恼、茫然、彷徨反复上演,让她无法静心看书。

总想跟着过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有点……担心?

难道真的让柳容昭说中了?

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喜欢上了郁棠?

“不会吧?”

许知之一脸的难以置信。

一路在自我怀疑中来到了琉璃院。

留香看到小姐一副被雷劈了神情,好奇地上前:“小姐,你在嘀咕什么?”

许知之回了神,她盯着留香看了半天,直把留香看的浑身不自在后,才道:“包包呢?”

只是问完都想抽自己。

包包不是让她叫去陪着柳容昭了么。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在表少爷那里。”留香不确定地回答。

上午郁棠和表少爷闹矛盾,她和樊夏都看到了。

她甚至还看到之前小姐进了表少爷的房间,没多久出来后,房里就传来表少爷的轻泣声。

虽然留香很想帮着表少爷,但……

涉及到自家小姐的问题时,还是小姐更重要。

所以全程她都是透明的。

许知之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郁棠呢?他……没怎么吧?”

留香狐疑地看着许知之道:“小姐,你说的怎么……是个什么样的怎么?”

许知之:“……”

留香是成心的吧?!

都要被这个蠢书童气吐血了。

她避开留香的打量,没好气地道:“就问你看没看到郁棠回来?”

留香点头,“看到了。”

嗯?

然后呢?

许知之眨了眨眼睛,等着留香继续说,然而……

并没有什么然后了?!

留香说完就住了嘴。

许知之:“……”

能换个书童吗?

留香一脸骄傲:嗯,自己确实看到了,有问题吗?

第226章 踩死踩死你!

要不是看留香大病初愈,真想动手揍她。

这个猪队友,排出故意的话,就是真的迟钝如此。

不过,看看她脑门中央那个红艳艳的鼓包……算了,她能好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指望留香能贴心的自己,才是真的脑子抽了。

求人不如求己啊。

许知之白了留香一眼,抬脚就往郁棠的房间走。

“小姐?你怎么来了?”安慰大当家无能的樊夏推门而出,就看到许知之正往这么走,惊讶地叫道。

许知之左眼皮跳了跳。

自己过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值得一向稳重的樊夏反应这么大?

“郁棠在里面吧?”许知之问道。

樊夏闻言,小心翼翼地打量了许知之一眼,支吾地道:“公子他……在忙,小姐不如……稍后再来看他?”

樊夏说话这么不利索,就跟结巴了一样,说完还一副心虚望天的模样。

一看就是很少撒谎。

业务这么不熟练,差评。

被樊夏这么吊着,许知之越发好奇郁棠到底怎么了?

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她直接跨过樊夏,两三步就走到了郁棠的房门口。

伸手正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异常愤怒、咬牙切齿的低咒声。

“许知之!许知之!!”

毫无疑问是郁棠的磨牙声。

“敢嫌弃我!说我不是良家子!你给我等着!看我以后得了侍剑姑姑的真传不把你打趴下,让你跪着向我求饶,哈哈哈……”

一言不合就哈哈大笑起来,跟个神经病一样。

“我要让你三伏天给我上树捉鸟,寒冬月给我下海捞鱼。夜深人静你也休想歇着,定时定点给我扇风喂食、捶背捶腿……”

郁棠越说越得意,就好像这幅画面马上就会发生一样。

许知之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

房间里的人还在继续:“…还要天天给我和包包倒洗脚水…”

许知之:“……”

她一言难尽地回头,就对上了樊夏尴尬又心虚的视线。

怪不得对方刚刚拦着自己不让她走近,原来……

也不知道郁棠这样骂了自己多久?

许知之抽搐着嘴角,心里大写的卧槽!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才认识郁棠这么个奇葩?

她刚来的时候,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真是想太多。

现在许知之彻底放心了。

这么个精分的公老虎,要是喜欢了,她宁愿分分钟自挂东南枝!

许知之不停地自我催眠——

肯定是她从没见过活土匪,所以才对郁棠产生好奇?

对,自己只是对他有新奇,不可能是喜欢!!!

自己这么淡定从容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上那么一个蛇精病?

她回头地瞪了眼樊夏,没好气地打算转身离开。

“表妹。”

隔壁的房门忽然被打开,柳容昭抱着包包走了出来。

他看着杵在郁棠门口的许知之,眼神闪了闪,挤出一抹笑,“表妹,我有话想跟你说。”

……

房间里的郁棠继续大怒地戳着画笔,嘴里念念有词:“踩死踩死你!”

第227章 容不下我吗?(昨天加更)

“踩死你!踩死你!”

郁棠画笔一收,一副大作横空诞生。

他看着宣纸上,两个大脑袋的简笔小人画跃然纸上。

一男一女,形象格外的鲜明。

小女娃一身天青素衣,正臣服一般地跪伏在地,脑门紧紧贴着地面。

小男娃一脚踩在小女娃的脑袋上,双手掐腰,正扬着脸仰天长笑……

野心昭然若揭。

郁棠举着拳头气势十足。

他相信,总有一天,这幅画会变成现实的!

到时候要虐死许知之!

哈哈哈~~~

……

琉璃院的八角亭。

许知之尴尬地坐在石凳上,看着对面秀眉微拧的柳容昭。

对方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许知之:“……”

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表哥看光了一样。

“表哥,你想说什么?”许知之清了清嗓子,直入主题。

柳容昭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皱眉道:“你跟郁棠吵架了?”

许知之更加尴尬地笑了笑,摆着手说道:“没有,都是闹着玩的。”

虽然她和郁棠确实闹了一点误会,但下意识地就不想说。

总觉得让表哥知道的话,会很别扭。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态。

就是很微妙的感觉。

许知之转移视线,再次问道,“表哥,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

在跟表哥表过态度立场以后,就没办法跟他坦然相处了。

心里隐隐愧疚,不太敢面对他。

所以想送他离开的想法就愈发强烈。

柳容昭咬唇沉默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道:

“表妹,我,我不想回家乡。”

许知之:“……”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柳容昭。

实在没想到,表哥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表哥就是那种哪里都很好、但又是没什么主见的闺中男子。

在被自己明确拒绝后,应该没有了在留在京城的理由了啊。

许知之看着一脸坚定的柳容昭,脸色有些古怪。

“表哥,你是有什么打算或者想法吗?”

柳容昭倔强地直视着许知之道:“见识了燕京城的繁华,谁还会留恋穷乡僻壤的故居呢?表妹,我想留在这里,做什么都好。我相信京城总有我的立身之地的。”

这里食物精致、衣饰华美;

这里亭台水榭、宛如仙境。

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个许知之。

他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回白水村。

一个私奔的未婚男子,纵使再回去,也定然是被那些看戏的无知村民耻笑。

而他枉顾名誉、放弃一切尊严,都换不来表妹后院的一个小小位置;

郁棠却能轻松得到表妹的关切,太不公平了!

他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即使自己得不到表妹,也绝不能让郁棠得到!

许知之小心翼翼地劝道:“表哥,虽然京城确实繁华,但家乡民风淳朴、环境清幽,也不比京城差。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苍白了脸的柳容昭凄声打断:

“表妹,你当真这么容不下我吗?就连我留在京城都不可以吗?”

第228章 要当男老板

你当真这么容不下我吗?

许知之的大脑瞬间被这句话砸中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想把柳容昭送走是真。

但也只是怕表哥他芳心错付、越陷越深,哪里就到了容不下的地步了?

许知之讪讪一笑,赶紧解释:

“没有的事。你是我表哥,我怎么可能容不下你。如果你愿意,我家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敞开。毕竟我们是最亲的亲人嘛。”

柳容昭开始有些发亮的眼睛,在听到表妹的最后一句话后,又黯然了下去。

最亲的亲人?

为什么从始至终,表妹都把自己当亲哥哥一样看待?

他们明明是可以成婚的表兄妹啊!

“是啊,我们是最亲的亲人。”

柳容昭勉强笑着附和,转而问道:“那我能留在京城吗?”

“当然,你想清楚了就行。”许知之轻叹了口气,点头应道。

表哥想去哪,原本也是他的自由。

既然他都已经表明态度了,许知之也不好强送他离开。

只是对于表哥这么强硬地想留下来,她还是有些费解的。

心里隐隐有些忧虑。

“我想清楚了。”

柳容昭见许知之点头答应,开心地说道:“我们也不会一直寄主王府。而且离表妹你的出榜还有一个月,总不能无所事事地在王府白吃白喝吧?”

许知之挑眉,“所以?”

柳容昭脸色焕发神采地说道:“我绣工不错,想找个铺子寄卖些绣品,一方面打发时间,一方面还能挣点银子。”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累赘的方式跟在表妹身边。

柳容昭自知,他不如郁棠会武功,能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遇到事情也总是忍不住哭。

就连他都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所以表妹才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吧?

如果……他能挣银子养活表妹,以后表妹只管读书,自己负责养家的话……

表妹是不是就能多看自己一眼了?

“绣工?”许知之蹙眉重复道。

其实表哥说的没错,她们不能一直在王府白吃白喝,自己缺钱时虽然会兜售名贵人参,但总归这些钱都师出无名。

想想,也觉得该有个明面上挣钱的营生了。

况且她们南方的绣品确实比京城的精致婉约,南绣也闻名燕来。

表哥的绣工针黹也是一绝,开个绣铺给表哥打发下时间也不错。

再说,表哥在京城除了自己,也是孤身一人。

不如自己就买一间铺子送给他,让他经营打理,以后当他的嫁妆攒着也好。

许知之越想越觉得对味,立刻赞同地道:“表哥,你说的对。不过寄卖绣品就算了,等我近日找一间铺子盘下来,我们自己开绣铺,你来当掌柜。”

“真的吗?我们有银子吗?真的能自己开铺子吗?”柳容昭眼睛一亮,期待地望着许知之。

表妹真的打算给自己开一间绣铺吗?

自己的改变果然是有用的吧?

许知之保证道:“银子你放心,安心等着当男掌柜吧。”

只不过又要去找冷卿尘倒卖二手人参了。

第229章 容易失身!

……

第二天,许知之一大早起床,就去找王爷谈心。

从早到晚贴身跟着王爷,就连出恭也不放过。

话题还专门有意无意地挑郁棠生母、和书房美人图刺探。

把燕晚乔烦的一批。

她崩溃地瞪着许知之,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知之正了脸色,“明人不说暗话,我要买个铺子。”

燕晚乔:“……”

磨了她一天,结果只是想买个铺子?

对此许知之也是有考量的。

如果只是买个铺子,这个没什么难的;

难的是在她们得罪了皇太女一党后,买的铺子如何才能安然无恙地经营下去?

思来想去,还是得王府代为出面,公开给她当靠山才行。

最后,燕晚乔被她磨得没了脾气,不仅指派了管家给她找铺子跑流程,还被许知之厚颜无耻地要去了墨宝。

‘柳家绣庄’

许知之提着王爷亲笔题写的门匾,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先不说这字迹如何,只王爷亲笔所写这一项,就足够有威慑力了。

……

在全京城贵族的关注下,长皇子殿下的生辰如期到来。

许知之一早就等在了王府门口。

燕晚乔出来的时候,看到门口除了燕容澜外,就只有这么一个人。

她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许知之非常乖觉地跟了上去。

只是一坐下,小腿陡然一个刺痛,“嘶!”

燕容澜注意到她的异样,忙询问道:“怎么了?许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紧张。”许知之脸上硬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真没出息。”

燕晚乔还在气自己昨天被许知之骗了墨宝,“听说你前天跟你表哥两人相谈甚欢、难舍难分?”

许知之瞬间瞪大了眼:“……”

什么难舍难分,话不能乱说啊!

只是还不等她解释,小腿上又突然一个刺痛。

这次的力道比之前大了十倍,她一时没忍住痛呼起来:

“啊!”

叫完才发现对面的两人都目光迥异地盯着自己。

许知之:“……”

讲真,她真的要生气了。

许知之低头,恨恨地诅咒着藏在她坐凳底下、用发钗戳自己小腿的某个蛇精病。

用后脑勺想都知道是郁棠无疑了。

除了他,还真没人能干出这么奇葩的事情。

许知之此时不想知道郁棠为什么在马车上,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偷藏在坐凳下,就凭他这么记仇地拿发钗戳自己,许知之就想揍人。

想把郁棠拎出来,教他重新做人。

只是……一想到摄政王之前的威胁,就顿住了。

“长皇子殿下的生辰宴……别让小棠知道。”

“反正你办砸了,你的家人也别想活了。”

许知之干笑着拍了下脑袋:“我是想说,啊!我忘了给长皇子准备礼物了!”

“你还是别献殷勤了。”燕晚乔神色怪异地看了许知之的脸,警告道。

许知之好奇:“为什么?”

“容易失身。”燕晚乔笑的意味深长。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许知之发出又一声惨叫。

第230章 你又皮痒了?

许知之:“……”

疼啊!

虽然她有治愈力,但是没有预防治愈的能力啊。

每次都是疼过了才治愈。

所以许知之心里格外郁闷。

好不容易不谈表哥了,谈一下那个十万八千里之外的长皇子,这样雷区该解除了吧?

谁想到,下方的攻击更猛烈了。

也不知道这个摄政王是不是专门跟自己作对的。

要不是知道燕晚乔十分抗拒郁棠参加皇宴,她都要以为这两人是一伙的了。

燕晚乔见许知之作怪,没好气地道:“你又怎么了?”

许知之忍住要吐血的心,抽着嘴道:“啊!我牙疼!”

手却悄悄朝坐凳底下竖了一个中指。

“一身的毛病。”燕晚乔从鼻子里哼了哼,都懒得理她了。

许知之:“……”

有本事你别只是不理我,你倒是别拉我过来啊!

气人!

郁棠在坐凳底下蜷缩着身体,举着发钗尖锐的那头,对着头顶的车板冷笑。

许知之太防不胜防了。

自己前天还在房里偷偷生闷气呢,她倒好,居然又跟柳容昭花前月下了。

这也就算了,毕竟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可是现在,许知之居然背着大家来参加长皇子的生辰?

听摄政王的语气,这个长皇子还是个好美色之徒?

许知之居然还想着给长皇子送礼物?

哼!

自己都还没收到许知之的生日礼物呢!

郁棠握着发钗,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一布之隔的许知之的小腿轮廓,冷笑连连。

不仅要踩死你!

还要扎死你!而且要专盯着一个地方扎!

看你再敢惹风流债试试!

一路煎熬。

等到了驸马府的门口,许知之已经麻木了。

她这一路上,生生被郁棠扎了十七下,十七下啊!

比如——

燕晚乔:“对了,你给你表哥选的铺子找好了。”又一下!

燕晚乔:“你表哥的绣活我看了。很精致,很少有男儿家能比得上。”又一下下!

……

最后,燕容澜忽然问道:“许小姐,你策论看的如何了?”又一下下下!

许知之:???

郁棠已经疯了吗?

这次跟表哥、跟长皇子、跟自己都没有关系了,为什么还扎她?

坐凳底下的郁棠,无辜地甩了甩发酸了手:扎上瘾了!

生无可恋的许知之:“……”

燕晚乔和燕容澜相继下了马车,见许知之久久不动,问:“你怎么还不下来?”

许知之掀开车帘解释:“我紧张。你们先进去,我缓一下随后就到。”

“真虚!”

燕晚乔无情地嘲笑一声,就走了。

许知之青白着脸:“……”

你才虚!你全身上下都虚!

不然怎么可能活了半辈子,连个老公都没讨到!

她后退两步,一把掀开桌布,咬牙道:“还不出来?”

郁棠从坐凳下钻了出来,格外高傲地挑眉看向许知之,“你知道错了吗?”

“……”

许知之都被气的想笑了。

你知道错了吗?

这句话应该自己问他才对吧?!

她黑着脸,阴沉沉地看着郁棠,道:“你又皮痒了吧?”

第231章 人家会投胎

许知之说完,手也就势举了起来。

原本气势汹汹的郁棠,见许知之要动手,立刻缩到了马车的犄角。

他双手抱胸防备地看着许知之,威胁道:

“你想干嘛?告诉你,你再想上次那样把我劈晕,我就把你樱桃的秘密公之于众!”

许知之讪讪地收回了手,无语地吐槽:“每次都拿这个威胁,你能换个花样吗?”

“花样不在多,一个管饱。”郁棠得意地龇牙。

他掀开车窗帘的一角,看了下客似云来的驸马府,唏嘘着羡慕道:“当皇子可真好,有这么多生日礼物收!”

许知之听着好笑:“人家会投胎啊。”

真是女皇的儿子不愁嫁。

这个长皇子抢了别人的妻主不说,听摄政王的语气,竟然还淫乱成性,也不知有什么好羡慕的。

或许燕来的男子都会羡慕皇子般的生活。

但是在许知之看来,像长皇子这样骄奢淫逸的男人,娶了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呢。

她宁愿娶一个土匪,也不愿意娶一个皇子!

许知之警告郁棠:“你老实地呆在马车上,不许闯祸。”

郁棠听了,心里很是不服气,“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我是受摄政王邀请的,你呢?”许知之沉着脸反问。

郁棠不忿地盯着许知之,见她板着脸不为所动。

他眼珠子一转,一脸委屈地道:“你把我一个柔弱的男孩子留下,万一有人对我图谋不轨……你怎么跟我爹爹交代?”

许知之想吐血:“……”

你也算是……柔弱……蓝孩纸吗?

你这个凶悍的公老虎,谁敢对你图谋不轨啊?!

许知之听得牙疼。

只是经他这么一说,自己当真陷入了两难。

如果把郁棠劈晕留在马车上,万一真的发生意外,他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可不劈晕他,等自己一走,也不知道郁棠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纠结啊!

许知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把郁棠带在身边比较放心。

她再三嘱咐道:“你可以跟我进去,但不能让摄政王她们发现。”

郁棠喜笑颜开地点头,说着还拿出一方面纱围在了脸上,显然是有备而来。

许知之:“……”

很好,你赢了!

她拿着请柬,领着四处张望的郁棠,进了驸马府。

长皇子的驸马府占地将近百亩,五进五出。

他们一路顺着下人的指引,经过假山、流水、荷塘、花圃,期间御书楼、演练场、花巷等更是数不胜数。

郁棠看的瞠目结舌,“许知之,这里怎么比王府还华丽啊?”

“大概是皇子得宠吧。”

虽然摄政王和驸马府大小差不多,但驸马府的布局陈设、装饰风格都比摄政王府奢华艳丽数倍。

两人最后抵达后花园,只见一片衣香鬓影、香氛缭绕。

花园的中央还有一群舞者和乐师在演奏,丝竹不绝于耳,一派喜乐气氛。

“小贱人,竟然还敢出现在本王面前?”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低骂声。

许知之心里一突。

第232章 不是苦肉计

许知之循声望去,看到了一脸阴鸷的皇太女和燕婧月,而燕婧云脸色古怪地站在两人的身后。

开口骂人的便是燕婧月。

“你好了腿上的伤疤,就忘了疼是吧?”许知之语气不善地问道。

几天前,也不知道是谁在大街上被吓尿了的。

这么丢人的事情,要是搁在许知之身上,羞愧地躲起来都来不及。

这女人倒好,反而变本加厉的耀武扬威了?

没有道德的人,果然是没有底线的!

燕婧月被许知之戳了痛楚,整张脸都气绿了。

她那日所受之辱,终身难忘,一回皇宫,就哭到了父君的凤鸾宫去,要他给自己做主,下旨绞杀了许知之几人。

父君见自己双腿血迹斑斑,惊怒之下,忙召了御医疗伤,边整装待发,要去找女皇告状。

燕婧月满心惬意地等着大仇得报。

然而事情发展的越来越奇怪——

先是御医说,自己腿上除了受了寒外,并未受伤?衣袍外面看着严重的血迹也不是自己的?

“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一群饭桶!是不是要等本王瘸了你们才诊的出来?”

燕婧月气急败坏地吼道,当即把那个庸医下了大牢,又另宣了三个资历老的御医看诊。

期间宫侍清除了她腿上的血迹,令人错愕的是,她的膝盖确实完好、无损?

但燕婧月依然觉得膝盖锥心刺痛!可就是没伤口?

后来三位御医的结论,同样诡异的跟前一个相同——

她身体安康、并无损伤?

要不是膝盖上扎心的痛意,燕婧月都要怀疑中午的一切是否是真的发生过了?

紧接着父君听到许知之是被燕城司庇护,盛怒讨伐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

及至听到自己腿上并无伤痕,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带上了怀疑。

他痛心疾首地叹道:“阿月,老实说你又怎么得罪你皇叔了?竟然还使上了苦肉计?”

燕婧月气的想吐血!

她委屈地吼道:“我没有撒谎,不信的话你问长姐和老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伤口不见了,但人证还在。

只要一对峙,父君就知道自己没撒谎了。

谁知父君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阿月,父君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被皇太女当枪使,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不懂事的孩子。

燕婧月:“……父君为何就是不信我?”

“那除了这两人,你还有别的证据?”父君看女儿要急眼,敷衍的问道。

还……真没有。

虽然燕婧萱那个野种也在,但她肯定是站在摄政王那边的。

燕婧月只觉得委屈,腿疼。

半夜疼的睡不着觉,偏偏御医还什么都查不出来。

她在宫殿闹腾了两日,父君终于看不下去,要找女皇吹耳边风告状。

结果就被摄政王的请旨折子砸脸上了——

王叔居然要收许知之为义女?

燕婧月从未如此的憋屈过。

恨不得天天给许知之扎小人。

她铁青着脸,仇恨地指着许知之鼻子:“你这妖女竟敢威胁本王?”

第233章 门缝里看我

叫她妖女?

看来燕婧月吃了自己的哑巴亏了啊。

许知之无辜地眨了眨眼,煞有介事地惊呼:“不敢不敢。小生只是在关心王爷的玉体安康。”

“你!”

燕婧月愤怒交加地瞪着许知之:“你别以为有王叔护着你,你就可以横行霸道了!你说你到底对我使了什么妖法?”

为什么她的膝盖明明没有伤口,每夜却都会痛彻心扉?

“七王爷说笑了,在下一介文弱书生,哪里会什么妖法。”许知之有些无奈地解释。

文弱个屁!

一直未说话的皇太女,眯眼瞧着许知之,道:“许小姐敢做不敢当?当日你伤害我七妹的情形历历在目,你还要狡辩吗?”

“不过是障眼法,自保的手段而已。”

许知之面上继续苦口婆心地道,“小生哪里敢真的损害王爷的玉体啊。”

真愁人!

这些人自己卑鄙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她当成君子来质问?

以为问了她就会回答吗?

天真。

大家一起卑鄙一起无耻嘛。

许知之内心:请从门缝里看我!

燕婧芳低声重复道:“障眼法?”

跟七妹不同,她没受伤,只是看到许知之一招制下制服了七妹和四妹。

但当时心里太气愤,一心都扑在怎么打败许知之身上,对她们的伤势并未多留意。

所以也不清楚这两人到底受了多重的伤,或者有没有真的受伤?

自从那日被燕城司反水打脸之后,燕婧芳脸面大失,逃回东宫后立刻派出了死士对许知之几人围杀,自己则借酒浇愁。

等第二日清醒后,就听说许知之一行人住进了摄政王府,深居简出。

就连许知之唯一出来的那次,她的杀手刚出手,就被燕城司的密谍给灭了。

紧接着就听说,四妹七妹全都安然无恙。

她内心是舒了口气的。

尤其是七妹,她爹爹是女皇最宠爱的贵君,万一真的有什么闪失,自己应付不了她这么个强大的舅家。

后来听到七妹哭诉,说她膝盖疼,当时伤口深可见骨,许知之会妖法云云,燕婧芳是不太相信的。

毕竟世上哪里来的妖怪,她又不是燕婧月那个蠢猪!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燕婧芳例行询问了四妹,就被四妹告知:“当时被许知之一掌击倒后,我撞到了头,后面的事情就记不大清楚了。不过我身体并无大碍,也不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

燕婧芳听完,就更加觉得燕婧月人怂胆小,是被吓怕了。

此时听到许知之说是障眼法,已相信了大半。

燕婧芳扬着下巴,高傲地看着许知之,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别以为王叔愿意认你当义女,你就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过是个掌心的玩物罢了,你就祈祷王叔会一直庇护你吧!”

“谢谢皇太女的关心,小女会努力的。”许知之有些欣慰地说道。

“……”燕婧芳眼底闪过几丝厌弃。

真不知道这个许知之是真傻还是装傻,气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第234章 给我走着瞧

“长姐,你相信我,这个小贱人真的对我使了妖法!”

燕婧月见皇太女居然相信许知之的障眼法,急得想跳脚,她指着自己的膝盖痛诉道:“我的腿每夜都疼的睡不着觉,肯定是她暗算的我!”

可惜膝盖完好无损,哭诉的效果大打折扣。

燕婧芳看了眼虚张声势的七妹,心里一阵不耐。

要不是当初七妹怂恿她让许知之拿出燕城司的城主令,那个小贱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

若非是看她舅家在朝堂的势力,自己才不愿意跟她虚与委蛇呢。

燕婧芳沉着脸训斥道:“好了,七妹。今天是长殿下的生辰,别被小人怂恿失了皇家体统。”

说完就甩了袖子,走进了后花园。

许知之现在摄政王叔的义女,还新鲜热乎着呢。

自己留下来也讨不了好,还会得罪王叔。

这不就相当于把王叔这么一大块的势力,平白推给了野心勃勃的三皇妹么!

太得不偿失了!

“长姐,我知道错了。”燕婧月恨恨地瞪了许知之一眼,“小贱人,给我走着瞧!”

威胁完也扬长而去。

许知之:“……”

不明白有一些人,明明弱的一批,还总喜欢大言不惭的放狠话。

自己心里一点AC数都没有,也是够了。

许知之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脸色古怪的燕婧云,“四王爷,您还有什么指教吗?”

“我……”

燕婧月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远处一阵欢呼声打断。

许知之几人都顺着方向看过去,见众星捧月的人群中央,走出来一对气场强大、组合怪异的中年男女。

尤其是那个男人,一袭精致的金丝火凤的红色宫装,系着同色腰带,身段窈窕又贵气天成。

五官妩媚,眼角眉梢都写满风情,正春风得意地被人群簇拥着,摇曳生姿地往宴席中央走去。

“这就是长皇子吗?好气派啊!”郁棠趴在许知之的肩头,小声地唏嘘。

许知之视线在长皇子身上停顿了两秒,就移到了片刻间就被甩在身后的那个女人身上。

女人似乎是从军营匆忙赶过来的。

一身黑金盔甲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身上还配着匕首,哪怕是到了宫宴上也没有解下。

一张英气勃发的脸沉凝着拒人于千里之外,双目如炬,像是能穿透一切。

脊背格外挺拔,背对着众人站立,似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是我们燕来最英勇善战的将军——钟离漠,是长殿下的驸马,手握十万铁骑。她常年驻扎在军营,排兵布阵很有一套。”燕婧云见许知之看向钟离漠,轻声给她介绍。

许知之挑眉,莫名其妙地看了燕婧云一眼,摸着下巴没有回话。

她身后的郁棠则仇恨地瞪着燕婧月,“你这个女人又想什么阴招来对付我们?”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身上唯二的两处鞭伤,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差点留疤,如此深仇大恨,他要记一辈子!

第235章 深藏功与名

“你是……?”

燕婧云微微皱眉,看着本就被面纱遮了半张脸,剩下半张脸还绿油油一片的郁棠。

虽然五官看着眼熟,但长得这么丑的男子,她着实前所未见。

“我的仆从,他……那天藏在马车里。”

许知之回头看了一眼郁棠,心虚地解释。

虽然郁棠‘有备而来’,戴了个面纱,但只要摄政王和皇太女她们不瞎,肯定都能认得出来。

这算什么乔装打扮?

自己得想办法帮帮他。

于是许知之在走进后花园的时候,随手利用木系异能抽了一支牡丹根茎里的汁液,‘很不经意’地在跟郁棠说话的时候,又‘更不经意’地洒在了他的脸上。

也就是现在燕婧云看到的——郁棠的额头、鼻翼四周、双颊都涂满了一层绿绿的汁液,脸色青绿交加,乍一看就像被毁容的样子。

极度扭曲丑陋!

现在鬼都认不出他了。

这也是深切记恨郁棠骂她死肥猪的七王爷和皇太女都没注意到他的原因。

许知之默念: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忽然长得丑’但毫不自知的郁棠心里得意极了。

自己的乔装太有效了!

“原来如此!婧云为自己那天的莽撞道歉,还要多谢许小姐的救命之恩。”

燕婧云想到那天自己咄咄逼人的杀招,瞬间讪讪的。

但她虽然名义上贵为皇嗣,但身份连个得脸的宫侍都不如,所作所为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不过她有一点,比皇太女和七王爷强,就是她看得清现状,能屈能伸。

明明那天,自己被许知之打的五脏六腑移了位,眼看就剩一口气吊着,只是眨眼间身上的痛楚就消失了大半,伤势也轻微起来。

这肯定不是皇太女口中的虚张声势,更不是七王爷所说的妖法。

作为三人中唯一跟许知之交手过人,燕婧云心里明白,这是个货真价实的高手。

更何况她又莫名其妙成了摄政王义女,就更得谨慎了。

燕婧云收起思量,轻声劝道:“不过皇太女和七王爷都容易挟冤,你们务必要当心。”

“我可没救你,都说了,是障眼法。”

许知之死不承认,继而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明明这个四王爷是皇太女党吧?

郁棠也抽搐着嘴,没好气地看着燕婧云。

第一次见面,这女人还对他们喊打喊杀、毫不留情;

第二次见面,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不仅道了歉,还提醒他们小心安全。

天家的皇女,都这么反复无常吗?!

燕婧云见许知之不承认,无谓地笑了笑,道:“那……就当是给新添的堂妹见面礼吧。”

说完,就疾步跟上了前方的皇太女。

许知之挑眉,燕婧云似乎笃定自己救了她?

这个透明皇女啊,可比皇太女和七王爷有脑子多了。

郁棠奇怪地看了眼燕婧云的背影,忽然说道:“许知之,为什么我的脸有点痒啊?”

说着还伸手挠了挠发痒的脑门。

许知之瞬间:“……”

第236章 郁棠真恶毒

“许知之,你帮我看看,我脸上怎么了?”

郁棠还要再挠。

许知之连忙伸手制止,凑近他的脸看。

那青绿交加的脸上,除了一片自己添砖加瓦的墨绿外,实在看不出什么。

估计是树汁涂在脸上,风干的正常反应吧。

许知之不放心地询问:“现在还痒吗?”

郁棠此时早忘了自己的问题,目光焦灼在许知之握住自己的手上,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皙白纤细的指节,温暖、秀气,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度。

直达他的心脏。

郁棠甚至听到自己心脏起鼓的声音。

要是……许知之一直能牵着自己的手,该多好。

许知之看郁棠不说话,继续问道:“郁棠,脸上有多不舒服?”

“啊?”

郁棠慌张地抬头,快速地看了许知之一眼,见她蹙眉盯着自己,立刻摆出一张委屈脸,道:“好了一点点。”

“这么快?”许知之看不懂了。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这么快就好了?

郁棠半低着眉,细声细气地说道,“你牵着我,就不痒了。”

许知之:“……”

辣眼睛啊!

要是郁棠还是之前那个拨云见雾的清晨少年模样,自己还勉强愿意牵着他。

现在他这副‘丑出天际’的阿凡达模样,实在是欣赏无能。

许知之顺着郁棠的目光,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顿时一言难尽。

好嫌弃。

她要甩手:“牵完了,松手。”

“又痒了,又痒了。”郁棠夸张地叫道,还顺便又把许知之的手给抱住了。

“……”

许知之定定地看着郁棠,一直到把他看得不自在起来,手却紧紧抱着她的不撒手。

糟了,心底那股怪怪的感觉又来了。

郁棠这个蛇精病!

前天还在房间里偷偷骂自己呢!

说什么要把她踩在脚下、让自己跪地求饶;什么给他打鸟捉鱼,还要给他叠被铺床、捶背按腰?

甚至还要自己给他倒洗脚水???

许知之只要一想到万一真的不幸,以后跟郁棠在一起,自己居然过得这么悲惨,奴隶都不如,气就不打一处来。

居然连洗脚水都不放过。

郁棠太恶毒了!

自己的洗脚水都是别人伺候的,她凭什么还要伺候一个大老爷们的洗脚水啊?

现代也就罢了,到了女尊来,自己都不能享受到女权至上、妻主为天的乐园吗?

“痒死你算了。”她没好气地道。

郁棠顿时愁眉苦脸地看着许知之,“你怎么对你表哥就轻声慢语的,对我就这么凶巴巴的?”

宝宝委屈坏了。

也不知道,前天趁着自己生气的时候,许知之是怎么跟他表哥相谈甚欢、难舍难分的?

许知之冷笑:“那你怎么不说,我表哥温柔体贴,你呢?尽躲在背后偷偷扎小人?”

郁棠心虚了一秒,故作气愤地嚷道:“许知之你胡说什么?懒得理你!”

依旧不撒手就是了。

“你……”

许知之还要再挖苦两句,就被一道颐指气使的声音打断,“许小姐,长皇子有请。”

第237章 看上许知之

长皇子?

平白无故的请她干嘛?

许知之和郁棠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妙。

她回头,看着面前那个神态倨傲的长皇子小厮,道:“有劳带路了。”

那个小厮不屑地看了许知之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许知之:“……”

莫名其妙!

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长皇子了?

不就是躲在后面偷偷骂了几句水性杨花吗?他不可能听得到吧?

“怎么办?”郁棠跟着许知之的身后,小声地问道。

许知之安慰道:“放心吧,摄政王也在呢。”

自己住在摄政王府里,这个长皇子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有点分寸吧?

毕竟是亲姐弟!

两人跟在小厮身后,来到了宴会大厅。

长皇子此时正端坐在宴会主座的中央,美目盼兮、似笑非笑地看着许知之,她的旁边是一脸冷肃的钟离漠。

两人全程都没有一丝互动,真的是表面夫妻啊。

钟离漠旁边,就坐着燕晚乔。

许知之稍微放了放心。

“你就是许知之?确实龙姿凤章啊!”

“皇姐,你又从哪里捡来个这么出色的义女?小弟好生羡慕啊!”

见到许知之清绝的长相,长皇子燕晚凉眼底滑过一丝惊艳贪色。

“不敢当,殿下过誉了。”

许知之犹豫了一下,还是行了揖礼。

虽然她是举人,也算有功名在身,可以见官不跪;但皇家除外,尤其是在这正经的宴会场合,是格外注重礼仪的。

按理说,许知之是需要行跪拜之礼的。

但……既然长皇子都说了,自己是摄政王认的义女,那她是有病,才会捡着长辈礼不要、去行上下级之礼。

就暂且让燕晚乔占下自己的便宜吧。

长皇子旁的小厮高声斥责道:“真是个刁民,以为当了摄政王的义女,就真是王女了?见到长殿下居然不下跪!”

许知之看向长皇子,见他依旧漫不经心的风情万种样,正低头轻抿着酒。

这小厮一看就是得了他的授意,故意为难自己。

“晚凉,你这个小厮活腻了吧?当的本王的面,竟然教训起本王的女儿了!”燕晚乔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掷,沉怒道。

小厮见状,霎时就苍白了脸。

燕晚凉忙笑着自责:“皇姐莫气,怪我怠慢了你这义女。来人,还不赶紧请许小姐入座。”

看来皇姐当真宝贝这个丫头。

就连之前的燕容澜都比不上。

棘手了。

另一边,许知之领着郁棠,低眉敛目地跟着坐到了燕容澜的下位。

皇家宴会讲究规矩,她是不可能跟着摄政王坐的。

义女也只配跟义女坐在一起啊!

“七妹,你去找长殿下哭诉了?”坐在上首的皇太女蹙眉问道。

这些年来,长殿跟皇叔虽然关系极差,但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怎么就针对了起来。

实在蹊跷。

“没有啊,我都不知道长殿还认识这小贱人。”燕婧月也一头雾水。

皇太女转眸一思索,低笑道:“呵,那他就是看上许知之这几分姿色了。”

第238章 就是顾楚楚

长殿下看上了许知之?

燕婧月顿时就被恶心到了,一个皇子竟然公然养女宠,真是祸乱宫闱。

也不知道母皇为什么放纵这种丑事?

还有钟离漠,堂堂正一品的镇北将军,对着不守夫道的夫君,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她不嫌头上绿的发光吗?

白白掌了兵权!

燕婧月目光充满了鄙夷:“钟离漠心可真大。”

“将军劳苦功高,我作为一国储君,看着真心疼呢。”

皇太女看着钟离漠的方向长吁短叹。

看来自己府上准备的绝色美男,是时候送去慰问将军了。

要是能把钟离漠拉到自己的阵营,就再好不过了。

燕婧云把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丝嘲弄意味,转瞬即逝。

“皇姐,听闻你这新认的义女文韬武略,莫有敌手。不知道小弟有没有这个荣幸一睹风采呢?”

长皇子燕晚凉斜倚软垫上,凤眼微挑地盯着许知之。

大有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架势。

许知之也是奇了怪了。

自己跟长皇子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就是死咬着自己不放?

莫不是为了皇太女出头?

许知之的视线看向皇太女三人,却发现她们也一脸讶异的样子。

身后的郁棠好奇地戳着她的后腰,小声地问道:“许知之,他怎么知道你文韬武略都没对手的?”

许知之:“……”

这是重点吗?

她没好气地瞪了郁棠的丑脸一眼。

讲真,如果一直跟他待在一起,自己可能早早就被气死了。

燕晚乔同样不悦,板着脸道:“些许花拳绣腿,不值一提。”

“皇姐不会这么小气吧?还是她根本就徒有虚名,不过是个草包。”

燕晚凉咄咄逼人的追问。

燕晚乔顿了片刻,问道:“你想怎么样?”

燕晚凉勾唇笑了,指着身侧的钟离漠说道:“正好阿漠在,不如让她们俩切磋一番,就当是你这义女给我的贺礼了。”

他的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女跟镇北大将军比试?

那许知之铁定输啊。

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长皇子是想看许知之的笑话。

燕晚乔也冷了脸,目光冷飕飕地盯着燕晚凉。

宴会厅霎时间就沉寂下来。

所有人都低着头,龟缩着,静的连个呼吸声都没有。

“呀,大家都来齐了?是我迟到了吗?”

这时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打破僵持的气氛,颇为俏皮地走到宴席中央。

他容貌俊秀、神态娇嗔。

见到来人,燕晚乔板着的脸露出一丝笑意,“九贞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皇叔好!”

燕九贞笑着见礼,边转头说道:“快把我的礼物拿上来。”

“诺。”

他身后走出一个容貌明艳的年轻女人,手里捧着四方锦盒。

“她是顾唔……”

郁棠看到这女人的脸吓的差点失声大叫,就被一只手飞快地捂住了嘴。

许知之蹙眉,对他嘘了一声。

郁棠忙小鸡啄米点头,边眼神询问:她是……?

许知之叹气:就是顾楚楚!

第239章 私情正浓厚

郁棠错愕地看着前方的顾楚楚,悄声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许知之没有回答。

问顾楚楚怎么会在这里?

相比这个问题,许知之更好奇她身上那套衣服。

此时顾楚楚身着绛纱袍,脚踩乌皮靴,正春风得意地捧着锦盒,一步步地上前,给长皇子献礼。

她把锦盒举至额际,恭敬地道:“尊贵的长殿下,这是九皇子专门给您挑选的礼物,请过目。”

皇子身边的小厮刚要上前接过,就被喝退下了。

燕晚凉眉眼含波地横了顾楚楚一眼,声音婉转道:“你来打开。”

“诺。”

顾楚楚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一株红珊瑚,上呈给他。

在交接的过程中,两人的手指不小心勾缠到了一起。

顾楚楚赶紧缩回了手。

她谨慎地打量了下四周,见无人注意,才又佯装递礼物暗地里伸出小手指,在燕晚凉的手心轻轻地挠了一下。

回了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暧昧眼神后,才躬身退下。

燕晚凉凤眼娇嗔地睨了她一眼,才着眼看手中的礼物:“这珊瑚色泽沁润,我很喜欢,小九有心了。”

“您喜欢就好。”燕九贞傻笑着回应。

燕晚凉颔首,把玩着手里的珊瑚,爱不释手。

这座珊瑚摆件,燕九贞那个傻小子怎么会想的起来送呢?

还不是顾楚楚知道自己喜欢,才劝着小九送的。

她遇见这么多女人,要么就是对他宁死不屈,誓死捍卫所谓的大女子尊严,不愿俯就他,骂他水性杨花的;要么就是吃软饭的女人,眼里处处是算计。

除了顾楚楚。

只有她才貌双全、又沉着稳毅,是个有魄力的女人,就连索要东西,也非常光明正大的索要。

处处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燕晚凉此时,是私情正浓厚的时候。

而顾楚楚退回到了燕九贞的身侧,视线在宴会厅巡视一圈,就跟角落里的许知之对上了。

许知之!

你不是一直想杀我、甚至故意折断我的手臂吗?

可惜我顾楚楚命大,三番两次都能死里逃生,现在不仅活了下来,还活的好好的。

现在,该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

顾楚楚对着许知之不明意味地笑了下,眼底的挑衅显而易见。

她坐到了燕九贞的身后侧,轻声慢语地道:“九皇子,臣近日听闻民间出了一出很火的戏,叫《凤凰盟》。不知道臣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殿下一起游湖看戏?”

“《凤凰盟》?”

燕九贞鼻子动了动。

这出戏好像听宫侍们议论过,据说是一出非常悲壮又感人的爱情悲剧。

只是他还没看过。

心里是想看的,但不想让顾楚楚这个逢迎的小人陪着。

虽然燕九贞不知道顾楚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直觉就不喜欢她这副假模假式的样子。

相比较而言,他还是喜欢万灯节送他花灯的……

燕九贞忽然就红了脸。

他赶紧抬头,假装看着远方,却似乎在梅花苍苍的树荫下,看到记忆中的少女。

第240章 包包乌鸦嘴

燕九贞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

发现那个少女依然静在坐在梅花树下,光线疏落,在她身上投出一道圣洁的剪影。

整个人越发的风姿绰约。

赫然就万灯节上,送他花灯的那个坏书生?!!!

而此时,这个坏书生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燕九贞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

他狠狠地瞪了许知之一眼,忙羞臊地低头假装忙碌了。

心里却忐忑不已。

这个坏书生怎么也在这里?

她竟然坐在那个无能的燕容澜身边,难道她就是皇宫里传言的皇叔新认的义女许知之?

那她为何用那样……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认出了自己吧?

还有,万灯节她为何要把那盏花灯独独送给了自己?

莫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料,这人看上了自己的美色?

燕九贞脸色变换个不停,恍然忘了身后的顾楚楚。

对于他的想法,许知之依旧一无所知。

她确实是看着燕九贞的方向。

但却不是在看燕九贞,而是穿过他,跟他身后的顾楚楚对视着。

“许知之,那个男子……不是就抢我花灯的那个?”

郁棠显然也认出了燕九贞,“可是他怎么跟顾楚楚搅和在一起了?”

“不清楚。”

许知之同样一头雾水。

对于顾楚楚的突然出现,说实话,她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

也得承认,自己被顾楚楚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尤其是看到她身上穿着的那套绛纱袍、乌皮靴,赫然是燕来国的官员才能穿的朝服!

顾楚楚竟然转眼就当了官?

她一个毫无功名可言的账房,直接跨过了县、府、乡、会、殿试,一跃成了……

许知之细细数了下顾楚楚故意露在外面的束腰长摆,上面的銙饰数量。

燕来官员的品级,最简单的区分,就是看他们束金腰带上的銙饰。

官分九级,品级越高,銙饰越多。

一品官员的銙饰是九个,相反,九品的官员的銙饰则只有一个。

顾楚楚的銙饰是四个,所以她一跃成了六品官员?

这是拿了通关卡了吗?

许知之有些无语。

哪怕自己超常发挥,过了会试,进了殿试,并且一路过关斩将,拔得头筹当了状元。

即使如此进了翰林院,也只是从六品的修撰一职。

最多跟顾楚楚平起平坐,甚至还有可能比顾楚楚低半级。

让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小人,踩在自己的头上,许知之光是想想就觉得坑爹。

她忽然想到之前表哥找自己说的话。

“顾楚楚突然出现,还看了你的方向一眼,不过最后是朝相反方向走的。”

而当时自己的相反方向,不就是燕九贞的方向……

所以顾楚楚一早就在计划着跟踪燕九贞?

可是目的呢?

想娶一个皇子?顾楚楚想当驸马?

许知之叹了口气,包包那日的吐槽就钻进了脑海:

“幸好顾楚楚不是考生,不然主人你就惨了。”

许知之:“……”

这个嘴炮怂包的乌鸦嘴。

回去就把它踹回末世喂丧尸去!

第241章 抢一个男妓

燕九贞见许知之一直盯着自己看。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站起了身,朝她走了过去。

“喂。”

燕九贞走到许知之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骄傲地开口道:“你就是许知之?”

“正是小生。”许知之起身给九皇子行了个礼。

燕九贞看她低眉顺目,以为她是震慑于自己的身份,有些恼火地道:“谢谢你那日的花灯,本皇子很喜欢。说吧,你想要什么谢礼?”

“……”

许知之莫名其妙地看着燕九贞。

这个九皇子变脸可真快。

明明万灯节那晚,他是强硬地要生抢她唾手可得的灯笼;

现在却说得好像是自己平白送给他的一样?

当真男人心,海底针!

被许知之看着,燕九贞神色有些不自在。

一时安静了下来。

跟在燕九贞身后的顾楚楚则青了脸。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个认定的夫君郁棠弟弟,一天之内就被许知之迷了魂;

就连第二个想要谋娶的皇子,看起来也像是对许知之有意?

亏得这段时间,自己对燕九贞忙前忙后。

他倒好,就跟瞎了一样,不仅对自己爱答不理,甚至还主动搭讪许知之?

都是一群瞎了眼的男人,迟早有他们后悔的!

顾楚楚忍下心底的郁气,看着许知之,似笑非笑地道:“许知之,好久不见了?”

虽然早在再回楼前,她跟燕晚凉躲在二楼看戏偷.情的时候,就知道许知之跟摄政王府扯上了关系。

后来得知她成了燕晚乔的义女,顾楚楚倒也不太惊讶。

义女而已,燕容澜不也是义女,在摄政王眼里照样一点地位都没有。

连个正经的官身都没有,还要巴巴地去考会试。

哪里像她的阿凉那么有本事,一下就给自己弄了个正六品的官。

但此时,她却要做出一副初次相见的模样。

果然,燕九贞见顾楚楚打招呼,也很惊讶,“你们之前认识?”

“是啊,我们一个月前在……”

顾楚楚刚要对燕九贞解释,就被许知之打断了。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一个月前在平安镇的如意倌抢过同一个男妓。”

燕九贞惊愕了:“……”

顾楚楚咬牙了:“……”

她忌惮地瞥了宴会主位上的燕晚凉一眼,转而厌弃地看着许知之:“你胡说什么?!”

“我怎么胡说了?”

许知之笑的殷切良善,“那个流云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非说怀了你的孩子,要赶来京城找你呢!”

顾楚楚瞬间就被恶心到了。

光是想想一个妓子怀了自己的孩子,她就觉得脏。

流云那个‘一双玉璧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风尘男人,哪有资格给自己生孩子!

“许知之,我知道你记恨我曾在云龙山的才艺比赛上赢了你,但你如此栽赃陷害我,只会显得你气量狭小罢了。”

顾楚楚笃定地看着许知之,笑的肆无忌惮:“还是你想详谈我们在云龙山比赛的事情?”

许知之瞬间无语了:“……”

这是威胁?

第242章 居然骂我丑(加更)

许知之没想到顾楚楚这么无耻。

颠倒是非黑白的事情,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她在才艺比赛中赢了自己?

哪里来的脸?!

况且,这女人甚至在拿整个云龙寨的生命来威胁自己。

一旦自己真的跟她争辩起来,云龙寨无疑会暴露。

一个堂而皇之存在的土匪窝,自己身边还有两个活土匪,势必会惹来麻烦。

眼下许知之也算看明白了,这个摄政王和长皇子根本就是势同水火。

说不定摄政王越是护着云龙寨,长皇子越要请旨剿匪。

更何况他的妻主还是镇北大将军?!

许知之看着笑得笃定的顾楚楚,心生杀意。

“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郁棠不忿地指着顾楚楚骂道。

他真的没想到,从小在云龙寨长大的同伴,不仅输不起,还混淆黑白;

更甚至,她居然拿着自小生活的地方,来威胁许知之一个无辜的人。

亏得当初许知之找自己说,顾楚楚会反叛云龙寨的时候,他还犹豫不定。

结果呢?

只是再次证明许知之是对的而已。

顾楚楚真的一点旧情面都不念,就把云龙寨的所有人都置于危险中。

实在是太卑鄙了!

顾楚楚看着突然跳出的男人的丑脸,又被恶心到反胃:

“许知之,这样丑陋至极的男人你都要,你也太饥不择食了?”

这样一想,自己只是跟了一个比自己大一倍的男人,还是燕来国堂堂的长皇子,可比许知之有脸面多了。

她陡然有了优越感。

郁棠则是爆黑了脸,他伸出拳头,就要朝顾楚楚冲过去。

许知之忙拦住他:“别冲动。”

自己跟鱼塘一样,也想收拾顾楚楚。

但这大庭广众之下,顾楚楚又是朝廷官员,在这动辄牵连到九族的时代,哪里能想杀就杀的。

“她居然骂我丑!”

郁棠气红了眼睛,委屈地抱着许知之。

自己只是戴了一张面纱而已,哪怕是被人误认为是毁了容,哪里就丑到让人想吐的地步了?

顾楚楚居然一点都没认出自己?

还是她故意这么说的?!

当然,顾楚楚是真的没认出。

本身郁棠涂满青绿一片的脸上,看着就有点渗人。

但如果按捺下心来仔细观察,多看几眼,还是能隐约看出一点原貌的。

但问题是,这张青绿斑驳的脸,让人看了一眼,就绝对不会再看第二眼。

比如顾楚楚。

所以自然就认不出郁棠来。

罪魁祸首许知之心虚了几秒。

“她瞎。我们不用理她。”

许知之轻拍着郁棠的后背安抚,边附和着讨伐。

郁棠越发委屈地靠着许知之。

顺便占便宜。

“……”

全程呆愣的燕九贞。

看许知之和丑男相拥,他心都扭曲了。

许知之口味竟如此奇葩?

甚至还是顾楚楚的手下败将?

一瞬间,她的机智风趣在燕九贞的心里,轰然坍塌。

“楚楚,我们回去吧。”

燕九贞回头对顾楚楚和颜悦色的道。

不知为何,此时的顾楚楚格外顺眼优秀。

自己当初是眼瘸了吗?

第243章 我上头有人!

许知之居然无视自己的示好,去抱一个毁容的丑男。

自己居然会认为这个坏书生是个有魅力的女人?!

燕九贞感到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他嫌恶地看了许知之两人一眼,转身就走。

“九殿下,您小心脚下。”

顾楚楚在后面柔声献着殷勤。

郁棠则恶狠狠瞪着燕九贞离去的背影。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个九皇子刚刚还在朝许知之暗送秋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忽然就生气地走了。

那也改变不了他觊觎许知之的事实。

此时他看到顾楚楚还在逢迎巴结对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虚伪的小人!”

“大胆刁民!”

顾楚楚嫌弃地指着郁棠的丑脸,厉声喝道:“你一个粗鄙丑陋的下仆,竟敢辱骂朝廷命官!是嫌活腻了吗?”

哪怕许知之侥幸当了状元,最多就是个从六品的修撰。

但自己现在已经是正六品的户部主事了,是许知之拍马都追不上的存在。

她们居然还敢看不起自己?

果真是一群没见识的粗鄙泥腿子!

许知之挡在郁棠面前,皱眉看着顾楚楚:“顾楚楚,你别得寸进尺啊!”

颠倒黑白也就算了,还仗势欺人。

小人行径!

顾楚楚挑眉笑的张狂,道:“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是有恃无恐。

云龙寨,专门打劫高官富商的土匪窝,是官商最厌恶的存在;一旦暴露在朝堂上,势必会引来各方官商的讨伐。

而许知之一介举人,一旦被发现跟土匪牵扯不清,往小了说会影响到她的前程,大了说,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两说。

顾楚楚真的恨不得当场就举报许知之和土匪窝勾搭成奸,好把这些人都一网打尽,可是她不能……

可恨的是,自己也出自云龙寨;如今寨中还有自己和娘亲的案卷;

如果揭发了许知之和云龙寨,那么自己付出尊严和清白才换来的大好前程,也必然功亏一篑了。

她不能冒险,只能先放过许知之,让她们多猖狂几日了。

顾楚楚定了定心神,挑衅地看着许知之,轻声威胁:“许知之,你能拿我怎么样?大不了说出云龙寨,大家鱼死网破。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

许知之收紧了手心,看着顾楚楚的眼神有一丝轻蔑的杀意。

敏感的顾楚楚感受到了杀机,恍惚间,在云龙寨被许知之扼住喉咙喘不上气的憋闷感涌上心头。

她赶紧后退了半步,心里又怕又恨,强自镇定地威胁道:“许知之,别以为你巴结上了摄政王就能高枕无忧。你也不想想我现在的身份地位是怎么来的。实话告诉你,我的后台可比你的强多了!”

“哦,所以呢?”许知之面色不变地问。

顾楚楚冷哼一声,得意地道:“我一旦出事,你们许家和云龙寨就等着覆灭吧。”

许知之顿时就无语了。

来了燕京城,不论是摄政王还是皇太女三人,甚至顾楚楚,怎么总爱拿家人的性命来威胁她?

第244章 你特别可爱

顾楚楚说她的后台比燕晚乔还厉害?

总不可能是凰帝陛下吧?

许知之想到她一直在对着燕九贞献殷勤,视线滑向如今正气闷坐着发呆的九皇子,问道:“你指的是九皇子?”

“嗤。”

顾楚楚冷笑一声,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得意和不屑,“你一个粗鄙的村姑,算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许知之皱眉叹了口气,看她这表情应该不是了。

或者说,至少不全是。

顾楚楚可能会想着借助燕九贞继续往上爬。

但以目前燕九贞人微言轻的皇子地位,他是没能力给顾楚楚弄来一个六品官衔的。

所以,她的后台另有其人?

会是谁呢?

此时站在许知之身后的郁棠实在忍不住了,他指着顾楚楚气骂道:“你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顾楚楚太无耻了。

在平安镇把对她死心塌地的流云害的身陷大牢,她自己却一点担当都没有的偷跑了!

如今来了京城,竟然还想高娶皇子?

如此薄情寡义的女人,亏得爹爹当初还为了护着她,差点跟许知之闹翻。

顾楚楚皱了皱眉,不忍直视郁棠的丑脸:

“许知之,我看你还挺护着这个野蛮的丑男,那我就给你个面子,不计较他对我的无礼了。”

“不过你口味真重,这样的货色也吃的下去,呵呵。”

她才不会跟这个丑男计较呢。

她巴不得这个丑男以后跟着许知之,让她成为整个燕京城的笑柄!

想到她过得那么凄惨,顾楚楚幸灾乐祸地拍屁.股走了。

-

许知之拉着郁棠坐了回去。

旁边的燕容澜担忧地看着许知之:“你没事吧?”

九皇子在的时候,她还听的清这几人的对话;

及至许知之跟顾楚楚靠在一起密谈,就一点都听不见了。

但凭感觉,就知道这两人关系极差。

“没事。”

许知之摇了摇头。

而郁棠则很不开心。

本来顾楚楚来,又是威胁又是示威,还拿云龙寨来威胁许知之,他就快气死了。

谁知道顾楚楚临走前,居然又嫌弃地骂了自己一遍。

自己真的丑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吗?

郁棠耷拉着脑袋,摸着自己的脸,很苦恼地问:“许知之,我戴面纱真的很丑吗?”

许知之:“……”

是该说丑呢?

还是该说很丑呢?

最后,许知之违心地道:“你特别可爱。”

猝不及防被夸奖的郁棠呆了两秒,局促地半低着头,眼睛却亮晶晶地偷偷看着许知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许知之:“……”

青绿斑驳的脸再加上要笑不笑的神情,不仅没有一丝美感,还格外扭曲!

跟变态似的。

表情引起极度不适,建议整张脸都封了。

不过……

也蛮有趣的。

郁棠得寸进尺地靠在许知之的身上,反省地道:“许知之,都怪我爹爹当初心软,放了顾楚楚,才让她现在这么嚣张。”

不仅在平安镇杀人嫁祸给自己,现在居然拿整个云龙寨的性命做赌注!

以后该怎么办啊?

第245章 你很喜欢我

许知之看着自责的郁棠,若有所思。

郁棠说着说着,发现对方一声不吭,于是大胆地看过去,就见许知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虽然是看着自己,但眼神放空,注意力完全没在自己身上。

呼!

他气的伸手在许知之的腰上戳了一下,叫道,“许知之?”

“嗯?”许知之回神。

郁棠轻叹一声,担忧地问:“以后怎么办啊?万一顾楚楚真的告发云龙寨,我爹爹他们不会真的被剿灭啊?”

“不会。”

许知之摇头安慰道:“顾楚楚也是云龙寨的。追究起来,她自己也摘不干净。她不敢告发的。”

“那就好。”

郁棠放了心,继而盯着许知之问道,“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你。”许知之爽快地回道。

“啊?”

想他?

可是他就坐在许知之的面前啊!

郁棠捂着小鹿乱撞的心,越发不解地看着许知之,道:“想我什么?”

许知之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你的直觉很准。”

是啊,郁棠的直觉很准,却被自己忽视了。

刚刚在她们进入宴会厅后,长皇子殿下就处处针对自己,还说自己文韬武略,莫有敌手,要自己跟镇北将军切磋一番。

她当时还没反应过来。

郁棠却直接问了句:“许知之,长皇子怎么知道你文韬武略都没有对手的?”

自己那时还头疼,觉得郁棠的重点跑偏了。

现在想想,明明是郁棠直觉就反应出了问题,自己才是跑偏的那个。

虽然长皇子的这段褒扬,有逢场作戏、欲抑先扬的成分,但问题的症结就是:长皇子怎么知道的这么准确?谁告诉他的?

一路观察长皇子和摄政王的关系,就知道两人势同水火,根本不可能是摄政王所说;

再看看皇太女三人,在得知自己被长皇子为难时惊讶的神情,也表明此事跟她们无关;

福尔摩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当排除了所有可能,那么剩下的那个再不可能,也是事实的真相!

素面平生长皇子的为难?还有他豢养女宠的传闻!

顾楚楚的忽然出现?还有她所谓强大的后台?

……

顾楚楚来到燕京城,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就从一个落魄土匪杀人犯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六品官员。

唔。

据她一直那么没节操的过往,应该是攀附上了长皇子殿下。

至于怎么攀附的,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知道,是睡出来的。

亏得顾楚楚也下得去那个口!

不过话说回来,顾楚楚全身上下,估计也就是她那张明**人的脸有用了。

原来,长皇子就是顾楚楚的后台。

到头来,顾楚楚还真不负她无耻的人设啊!

许知之目光盯着依旧板着脸,正襟危坐在长皇子侧案的钟离漠看,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如果……

她还在蹙眉纠结,就被郁棠出声打断:“你说我直觉很准?”

“对。”许知之点头。

郁棠眼珠子一转,靠近她小声窃笑道:“那我现在觉得,你很喜欢我。”

第246章 你不许学她(为柠檬吼加更)

“你很喜欢我,这就是我的直觉。”

郁棠说完,漆黑的双眸紧紧定着许知之,问:“你现在还觉得,我的直觉准吗?”

许知之:“……”

郁棠可真特么直接!

太土匪了!

不过声音很悦耳悠扬,眼睛也很明亮清澈。

但……

如果说顾楚楚也就那张脸能见人的话,那么郁棠连张能见人的脸都没有!

他现在也就这双亮如星辰的眼睛能入眼了。

许知之内心:郁棠,你要表白我不拦着你,但你能先去洗个脸吗?

对着这张青绿斑驳的脸,自己是真下不去口啊。

虽然自己是造成郁棠丑的天怒人怨的罪魁祸首,但她死不承认!

“对了,刚刚说到哪了?”

许知之蹙眉思索了下,随即小声地警告郁棠,“我猜测顾楚楚的后台是长殿下,她应该是做了长殿下的入幕之宾了。”

郁棠悲愤地瞪着许知之:“……”

默默在心里画圈圈。

坏丫头!坏丫头!坏丫头……

不过,等等,许知之刚刚说什么?

“入幕之宾?”郁棠不可置信地瞪着她,走调的嗓音脱口而出。

许知之谨慎地看了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她这边,才放下心,道:“你小声点。”

郁棠忙捂住了嘴,急急地向许知之悄声求证:“你说顾楚楚成了长皇子的入幕之宾?她竟然当了女宠?”

“应该是。”许知之点了点头。

郁棠彻底凌乱了,“可是她不是在向九皇子求爱吗?”

所以哪怕是当了毫无尊严的女宠,也依旧不改花心的本色,见一个爱一个?

但问题的关键是:长殿下和九皇子是叔侄啊!

顾楚楚不会真的这么没节操吧?

许知之嗤笑一声,“你忘了流云了吗?!”

她也真是佩服这个顾楚楚!

这个女人给自己的印象,除了会拨算盘和阴魂不散之外,就是一系列的风流债了。

先是云龙寨在自己面前显摆,以郁棠的未来妻主自居;

后来到了平安镇,她成了流云死心塌地爱慕的恩客;

现在到了京城,她又游荡在皇家叔侄之间,看起来还游刃有余?

许知之真的想请教她,是怎么做到见一个爱一个?且后院也不着火的?

哄男人的本事可真是一流。

“她可真花心。”

郁棠厌恶地吐了一口躁气,转头盯着许知之,“你可不许学她。”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怎么顾楚楚自从出了云龙寨,就把能干的坏事全都干了一遍。

逛花楼、杀人、栽赃、自荐枕席、吃软饭、滥情……

真是个薄情寡义的薄幸女!

可怜了流云了。

但,看长皇子处处针对许知之,还有九皇子不仅抢了自己的花灯,还觊觎许知之,哼,他们就算被顾楚楚戏弄,也是识人不清、咎由自取!

郁棠是不会同情他们的。

顾楚楚这个情况太要紧了,回去得赶紧修书一封给爹爹,让他提早防范才行。

许知之好笑地看了眼黑脸猫一样的郁棠,不说话。

但她内心:小丑八怪,管的可真宽。

第247章 纷纷来吐槽

宴席上的宾客或低头私语,或听歌赏舞,一派和乐升平。

就是迟迟不开宴。

许知之猜测,应该是在等待凰帝陛下。

毕竟燕晚乔说过,女皇也会出现在长殿下的生辰宴上。

由此可见,长殿下还颇受皇宠的。

不然也不可能以一个皇子之身,敢跟摄政王作对了。

旁边的郁棠见许知之又又不理自己,暗戳戳地磨牙。

一说到感情就装糊涂,缩头乌龟!

哼,回去他要继续画小人!

-

对面的上首。

燕晚乔死死盯着许知之,脸黑了又黑,黑上加黑。

这个死丫头,一身的风流债。

府里那个柳容昭还没打发走,现在又大庭广众跟一个蒙面男人卿卿我我的。

这么肆无忌惮?

她难道不明白,她许知之能住到王府、避过皇太女的报复、保住许家的九族,都是自己看在郁棠的面子上才凑着护着她的吗?

不说积极地聘娶小棠就算了,居然还在沾花惹草!

最可气的是,眼光极差,看看对面那个蒙面男子——

揭过他遮住了下半张脸,仅露出的额头就跟刷了绿漆似的,要说规整的胎记或者伤疤就算了,就现在她远远看过去,那张脸就跟幽冷诡异的青绿毒蛇皮一样。

哪怕只是看一眼,燕晚乔都感到心底发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当真是丑到极致,让人食不下咽!

这许知之什么品位?

燕晚乔在心里暗暗埋怨凡尘,他看上的儿媳除了会气人这点比较突出,哪里配得上灵气逼人的小棠?

不行,自己得给她点教训。

而燕晚乔旁边的皇太女三人,也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尤其是燕婧月,差点被郁棠的丑脸给恶心吐了。

“长姐,这个许知之是不是瞎了?”

放着她那两个美男不带,非要带这么个倒胃口的货色。

要说是怕那两个美男遭人调戏吧,可许知之现在跟这个丑男又是贴首附耳、又是促膝密谈的。

表情还非常惬意,眼看她们这对狗男女都快抱在一起的样子……

啧啧啧,真是辣眼睛!

“可能……是真爱吧。”

皇太女说着自己都觉得反胃的话。

但除此之外,实在无法解释这么个诡异的情况。

更别提许知之旁边的燕容澜了。

她到现在都不敢再看蒙面丑男第二眼,实在有碍瞻观。

看许知之跟这个男子软声交谈、低眉浅笑的模样,燕容澜不禁心生佩服。

还真有女人不看重男子的外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许知之只是在马车里休憩了片刻,再出现就带了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丑男子,但……

她能无视在场所有人暗地里的嘲笑,继续毫无芥蒂地跟丑男温情,内心是得多强大啊!

是个不注重相貌的大女子啊!

反观自己,自从宝芝堂一别,就忘不掉那个飘逸出尘如谪仙般的公子,实在是惭愧!

这时宴会厅忽然安静下来,在一群宫侍护卫的簇拥下,走进来一位身着明黄龙袍的中年女人。

第248章 最新记账法

“拜见陛下!”

众人看到凰帝亲临,纷纷起身行礼。

而主人公燕晚凉则惊喜地迎上前去:“凰帝姐姐你来了?”

“朕唯一的嫡亲弟弟过生辰,皇姐怎么能错过呢。”中年女人声音干哑,即使穿着华丽的象征权势的凰袍,也依旧显得身材枯瘦。

许知之在一旁看的新奇。

这位就是燕来国现任凰帝燕晚仪啊?

活生生的女皇啊!

啧,看起来一点凰帝的威仪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干瘦的关系,原本明晰大气的面相,现在看起来很有戾气,眼尾斜斜地勾着。

跟摄政王和长皇子的姣好容貌相比,更是差了一大截。

长得就跟犯了毒瘾一样,还想长生不老?

那边女皇扶起燕晚凉,笑的真切地看着他说道:“朕可是特意从炼丹房赶过来的啊。”

说完就朝四周一挥手:“众卿家平生吧。”

“谢陛下。”

众人纷纷坐了回去,屏声静气地聆听圣音。

就听长皇子迎着凰帝坐了上首,撒娇着道:“还是凰帝姐姐心疼我。不过凰帝姐姐放心,您的丹房有安公子坐镇,肯定不会出一丁点差池的。”

许知之凑近燕容澜,悄声问道:“安公子是谁?”

燕容澜回道:“他叫安长君,是上个天神祭的神选之子,前不久发明了寒食散,如今专门给陛下炼丹。”

原来就是那个发明了寒食散的神子啊!

平安镇瞿宁事件时,许知之还想来见识一下此人的。

不过,凰帝当真迷恋丹药至此?连离开一刻钟都舍不得?

许知之继续问道:“一个神子就能让陛下如此信任?”

“神子他是长殿下进献的,不仅长得绝色,还当真有几分本事,发明的寒食散想必你也有耳闻,是个很奇怪的男人。”燕容澜谈了口气,道。

啧,长殿下跟顾楚楚是一伙的。

这个安长君既然是燕晚凉进献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怎么奇怪了?”许知之问。

燕容澜思索半天,最后摊手道:“……我也说不清,等你以后见了就知道了。”

许知之没听到八卦,悻悻地坐了回去。

此时凰帝刚跟燕晚凉叙完体己话,笑着看向大家宣布开宴:

“今天是阿凉生辰,大喜的日子,众位爱卿就不要拘礼了,大家开怀畅饮,为长皇子庆生。”

听到凰帝这么说,所有人纷纷起身谢恩。

许知之内心:这凰帝说一句话,她们起来谢一次恩,好累!

凰帝的视线在大厅巡视一圈,落在了顾楚楚的身上:“你就是给朕献上户部最新记账法的顾楚楚?”

“回陛下,正是微臣。”顾楚楚忙站起身,无比恭敬地回道。

凰帝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听说你一去户部,就成了金算盘,户部没有一个人的算盘比你速度还快。”

“这是各位同僚承让。”顾楚楚话是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很自豪。

眼睛还不屑地瞥了许知之一眼。

看来顾楚楚在户部混的风生水起啊。

第249章 骂人不带脏

对上进献良策,对内展才艺。

在巴结人和显摆自己这方面,顾楚楚当真是燕来第一人了。

但不得不说,她这种人还真适合当官。

“不错。”

凰帝笑着褒奖一番,赏了顾楚楚一柄玉如意后,忽然看向燕晚乔道:“皇妹,听说你又要认个义女?”

许知之心里一突。

她硬着头皮站起来,对着凰帝又行了个礼:“小女许知之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郁棠忐忑地坐在许知之身边,小心翼翼地看了摄政王一眼。

许知之是摄政王的人,对方不会不管的吧?

对此,燕晚乔还当真想撒手不管。

谁让许知之公然跟个丑男勾勾搭搭,自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以后才会受控于自己,对小棠一心一意。

但燕晚仪现在给许知之难堪,就是间接打自己的脸。

她如何忍得下去。

燕晚乔抬头看向凰帝,轻笑道:“怎么,皇姐也要赐个玉如意给我这义女吗?”

“有何不可啊?”

凰帝挑眉看了燕晚乔一眼,忽然又道:“但朕的玉如意不赏无能之人。皇妹想要,总得让朕看看她的能耐吧?”

此言一出,四周立刻传来各种各样的目光,其中幸灾乐祸的居多。

许知之:“……”

她想回家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容易得罪人的体质!

怎么一个皇子生辰宴上,到现在为止,遇见的全是自己的敌人?

皇太女三人她认!顾楚楚她也能认!

但这素昧平生的长皇子和凰帝陛下接连针对自己,许知之有点认不起了。

凰帝身边的燕晚凉见状,立刻上凑上前:“小弟刚刚还在跟二皇姐商量,让这个许知之跟我妻主切磋一番呢?”

他凤眼一眯,似笑非笑地道:“不过二皇姐好像不太愿意呢?”

“哦?”

凰帝神色不愉地看了燕晚乔一眼,道:“阿凉今日生辰,寿星为大,皇妹缘何拒绝?”

声音跟着低沉了下去。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深埋着头,一副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的样子。

别人怕凰帝,但燕晚乔不怕。

她唇瓣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笑道:“阿凉就会在后院逗弄……贱婢,他能知道什么?我这义女就是一个文弱书生,也不知他听信了哪个枕头风,来我这胡闹。”

燕晚凉被气个半死,“二皇姐你胡说什么?”

“小弟何必激动?!”

燕晚乔半眯着眼,笑的异常和善,“我看你‘亲自’举荐的这位顾楚楚,生的一副倜傥好相貌,一看就是个风流人物。她和你妻主也算有缘,不如让她们切磋一番,如何?”

骂人不带半个脏字,却把几人的关系揭了个底。

摄政王嘴也挺毒啊!

燕晚凉当即气红了脸,愤怒地瞪着燕晚乔。

下首的燕九贞像是听懂了什么。

他面露狐疑地看了摄政王一眼,又重新打量起长殿下和顾楚楚两人,眼底升起一抹犹疑。

顾楚楚被九皇子看的脸色发青,心里把许知之恨个半死。

第250章 受小人蒙蔽(加更)

顾楚楚恨恨瞪了许知之一眼,起身出列。

“陛下。”

她对燕晚仪行了个礼,才看向燕晚乔,忍辱负重地道:

“王爷,微臣略过科举直接入朝,确实不如贵王府的两位千金循序渐进;”

“但微臣进入户部是凰帝陛下特批的,此事跟长皇子殿下毫无干系。如果王爷想为您的千金鸣不平,大可让她们也拿出真本事来,向陛下证明即可。又何苦在此污蔑微臣跟长殿下的清白?”

言外之意就是,她顾楚楚是靠真才实学挣来的前程;

而许知之和燕容澜没有栋梁之才,所以只能靠着科举一步步地往上爬……吗?

这时燕晚凉朝宴席的某一处看过去。

那边的户部尚书侍郎接到示意,立刻起身,道:“陛下,顾楚楚进献的借贷记账法账目明细、简洁有效;最重要的,它还有察失之效,能第一时间发现账目问题,大大提高了我户部的记账效率和精准程度。”

“顾楚楚虽然才进户部,但她聪敏好学,算盘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所以臣认为,这户部主事她是能者居之。”

凰帝满意地点头,道:“顾卿进献的记账法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谢陛下夸奖。”

顾楚楚恭敬地拜谢,继而委屈又坚强地说道:“微臣人微言轻,本不该跟王爷争辩;但……王爷误会我和长殿下的清白,若让臣的心上人听到,误以为真,从而疏远微臣,那臣必然会抱憾终身,是以才斗胆辩驳一二。”

说着,眼神还故意朝燕九贞的方向看过去。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燕九贞哪曾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表过白,此时更是不知所措,刚刚还清醒了那么几秒的大脑瞬间又堵塞了。

他羞窘着脸,心慌意乱地把头埋的低低的。

“哈哈哈。”

燕晚仪大笑起来,“原来顾卿是看上了朕的掌上明珠。不过九贞这孩子的终身大事,朕可做不了主啊。”

顾楚楚深情款款地道:“微臣自知还配不上九皇子;但微臣会努力披肝沥胆,立德立功,直到有朝一日能配得上皇子殿下。”

“好,有志气!”燕晚仪笑着拍了拍巴掌。

紧接着,周围立时响起一片此起披伏的掌声喝彩声。

顾楚楚俨然成了自立自强的新宠近臣,鱼跃龙门指日可待。

她骄傲地笑了笑,目光却趁着众人不注意,和上首的燕晚凉对视了下。

两人各自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得意眼神后,立即分开。

顾楚楚轻叹了口气,继而说道:“不过微臣并不敢埋怨王爷,毕竟她也是受小人蒙蔽。”

“哦,此话怎讲?”燕晚仪挑眉询问。

顾楚楚长叹一声,回忆道:“微臣进京前,曾跟王爷的义女许知之在平安镇有过争执。”

“恰逢许小姐为了一个绝色医侍,跟当地的一名恶霸殴斗。”

“后来那个恶霸意外横死,许小姐却怀疑到臣的头上,更拉着那名绝色医侍一起指证微臣!”

许知之:“……”

第251章 许知之妥协

顾楚楚的话一出,在座的宾客一片哗然。

“看这许知之一表人才,没想到也是个好色之徒!”

“我就说她跟那个丑男卿卿我我,必定另有所图,正常女人谁会看得上那个丑男人?”

“说不定那个恶霸就是被她所杀,故意嫁祸给顾小姐的!”

顾楚楚见自己成功引导了舆论,得意地看了许知之一眼。

恰逢许知之抬头。

两人目光交接,一片冰冷。

都是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眼神。

许知之现在真的有些佩服顾楚楚的无耻了。

真是好口才、好胆量。

杀了人毫不心虚,反而迫切地想要洗白,所以势必要踩着自己上位了。

现在经过顾楚楚这么先入为主、颠倒黑白之后,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无辜被冤枉的小绿茶;

而自己却成了为了美色打架斗殴、故意栽赃陷害她的恶毒女配了。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许知之厌烦地瞥了她一眼,心里没来由的焦躁。

这是一种明明敌人近在咫尺、却不能一招杀掉的郁闷。

许知之喜欢武力碾压,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干脆利落。

但在重刑重典的封建社会,她做事不能再单凭喜好,得考虑一下身边人的安危;

有了顾虑,就变得缩手缩脚了。

许知之即使能保证自己杀了顾楚楚全身而退,却不能保证自己带着郁棠和许家人能逃出生天;

她旁边的郁棠拉了拉她的衣摆,不忿地小声道:“顾楚楚也太没人性了!人明明是她杀的,也不怕瞿宁做了鬼来报复她。”

许知之冷笑一声:“她自己就是厉鬼了。”

说着就势往燕晚乔的方向看过去,示意她救场。

谁知燕晚乔却对挑挑眉,张了张嘴,用唇语告诉她——

自己搞定?!

搞什么飞机?

要不是燕晚乔告诉自己,她来参加宴会就跟凰帝求情,否则她才不来呢?

结果现在倒好,还不如不来!

凰帝王爷皇子三姐弟,真的是各怀心思,全部都是塑料情。

许知之犹豫的功夫,凰帝就已经看了过来,厉声问道:“许知之,顾楚楚说的都是真吗?”

“回陛下,自然不是。”许知之起身,恭敬地答道。

燕晚仪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道:“哦?”

语气微微不屑,一看就是偏向顾楚楚的。

许知之此时进退两难。

她不能说瞿宁是被寒食散毒死的,因为凰帝疯狂迷恋丹药,奉发明寒食散的安长君为神子,毫无理智可言,是不会相信的;

所以顾楚楚用寒食散毒杀瞿宁的理由,在凰帝面前,并不成立。

只能暂且先放过顾楚楚了。

“回禀陛下,小女之所以跟顾小姐发生争执,是因为当时她色心大起,出言轻佻,要纳我的表哥为侧夫!”

许知之面带气愤,转而看向皇太女言道:“东宫殿下,您上次不也被我表哥惊艳到了吗?试问我这品貌一流的表哥,排队等着娶他当正夫的女人都数不过来,又怎么可能给顾小姐当小?”

第252章 谁的段数高

“所以小女一时气愤,才跟顾小姐发生龃龉的。”

许知之轻蔑地看着顾楚楚。

一副她从头到脚都配不上表哥的神态。

众人的视线,随着她的话落,齐齐看向皇太女。

都在脑补被一个见惯了美色的皇太女惊艳,那许表哥该多美啊!

皇太女被看的心虚,又感受到旁边皇叔传过来的威压。

她只得硬着头皮道:“许小姐的表哥,确实品貌一流、十分动人。”

“原来许知之真的有个绝色表哥啊!”

“这个顾楚楚也真是的,要让人一个身家清白的男子给她做小,谁家能同意啊!”

“刚刚还说她对九皇子深情专一。呵,女人!”

众人听到皇太女的话,纷纷低声私语。

顾楚楚青了脸,死死瞪着许知之。

对于她杀人的目光,许知之毫不在意。

既然顾楚楚能利用舆论,自己又为何不可?

都是说谎,端看谁的段数更高了!

顾楚楚刚要开口辩解,就被许知之快速截胡:

“我知道空口无凭,不足以取信于人。但没关系,我表哥就住在摄政王府,如果陛下和长殿下心存疑虑,大可现在就派人前去找我表哥问话,问他顾楚楚是不是曾要纳他为侧夫?”

“这样一来证明我所言都属实,二来也断绝了我跟表哥串通的可能。”

众人见许知之一脸气愤,且言辞凿凿;

再加上皇太女的佐证,都已信了大半。

就连凰帝的脸上也出现了犹疑之色。

顾楚楚生怕她们派人对峙,急忙指着许知之质问:“谁知道你跟你表哥是不是早就串通一气了?”

“我都不知道你会出现在长殿下的宴席上,我怎么提前通气?”

许知之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了长殿下一眼。

相信此时,燕晚凉已经知道,顾楚楚是真的看上过她的表哥了。

虽然不能打破这两人的勾结,但自己很愿意为她们埋下怀疑的种子。

“狡辩!”

顾楚楚义愤填膺地直视着许知之,咬牙切齿地道:“那你跟那个绝色医侍一起指证我杀人的事如何解释?”

闻言,许知之更加无辜地道:“我从未指证过顾小姐杀人!”

顾楚楚愣了下:“……”

她匪夷所思地盯着许知之,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连郁棠也呆呆地看着许知之。

好奇她到底怎么想的?

自己怎么一点都跟不上她的思路?

要问许知之,她也很无奈。

如果指证顾楚楚杀了瞿宁,结果就是——

一,扯出自己证明寒食散杀人,被凰帝斥责,轻则棍棒伺候,重则睡天牢;

二,绝口不提寒食散,那么自己就无法证明顾楚楚杀人,结果就是自己冤枉她,继续轻则棍棒伺候,重则睡天牢。

反正最后,她都落不到一个全乎儿。

既然如此,许知之此时也就没必要死拽着顾楚楚不放了。

当务之急,是把自己从顾楚楚的指责中,摘干净!

以后的事,再慢慢图之!

顾楚楚情绪激动地指着许知之:“你撒谎!”

第253章 什么毒杀人?

看着顾楚楚神色激动,燕晚凉皱了皱眉头。

他一直以为顾楚楚除了有野心之外,对他还算诚实。

可是如今跟许知之对峙后,就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顾楚楚明显不像她所说的:在平安镇生活的时候,被许知之抢了未婚夫,然后又被许知之栽赃陷害她杀人,最后只能穷困潦倒地逃到了京城!

最起码的,顾楚楚确实看上过许知之的表哥?

不过有什么关系,女人嘛!

有几个会像钟离漠那么死心眼的?

顾楚楚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看中的人。

燕晚凉缓步走出,来到许知之面前,凤眼微挑地看着她,说道:“许知之,你要知道在圣上面前说谎,是要掉脑袋的。本殿劝你说话注意点。”

燕晚乔冷笑一声,嘲讽道:“小弟,小辈们的事情,值得你这样较真?还是你在担心什么人?”

眼神还不停地往顾楚楚身上瞟过去。

这让好不容易相信长殿下和顾楚楚清白的吃瓜群众,又不自觉地八卦起来。

燕晚当即凉冷了脸,道:“弟弟不过是担心皇姐们被小人蒙骗,出言警告罢了。”

“那警告过了,就回去吧。”燕晚乔凉凉地道。

她现在是发觉了,许知之那张嘴啊,谎话张口就来。

看样子她怎么都能脱身。

自己是不用为她担忧了。

还是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防止小棠被她骗的死死的吧?!

燕晚凉郁郁地走了回去。

燕晚仪的视线不经意地在弟妹两人身上滑过,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随后便看向了许知之:“该说的,长殿下都已经跟你说了。朕现在问你,你当真没有指证过顾楚楚杀人?”

“属实没有。”许知之非常坚定地回答。

顾楚楚不忿地反驳:“你胡说,当时平安镇明明是发了通缉我的公文了!”

许知之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回禀陛下,当日小女路过平安镇,当街遇到一个恶霸强抢民男。小女遇见不平,制服了恶霸,而这个民男就是顾小姐口中的绝色医侍。”

顾楚楚见许知之神色淡定、有条不紊地阐述,心没来由的发慌。

她想上前阻止,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能看着对方继续下去。

“后来,恶霸忽然横死在青楼,仵作查到是毒杀。在经过当地镇守、仵作、还有医侍的多番探查下,我们找出了杀人犯,并发出了通缉……”

顾楚楚心下大安。

她嘴角浮起一丝畅意,指着许知之说道:“陛下您看,她现在不就承认了污蔑我杀人!但我想请问许小姐,我用了什么毒杀人?”

快说是寒食散。

然后等着受天子之怒吧!

凰帝也皱眉看着许知之,不解她怎么敢当着自己的面出尔反尔?

按理说,自己皇妹看上的义女,不至于如此蠢笨吧?

“呵,皇姐,现在你这义女不就承认了吗?”燕晚凉得意地望着燕晚乔。

而燕晚乔则沉了脸,不懂许知之搞什么名堂?

自己才刚刚夸过她!

第254章 忌狗急跳墙(加更)

郁棠也紧张地盯着站在宴会厅中央的许知之看。

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说错了话,引来杀身之祸。

恨不得自己跑过去,代替她承受。

“许知之,你想清楚了再说!”凰帝沉了脸。

许知之淡然地笑了笑,回道:“陛下,小女所言,句句属实。”

凰帝蹙眉盯着许知之,“所以,你是承认指正顾楚楚杀人了?那么如她所问,她用了什么毒杀人?”

顾楚楚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许知之看,目露期待。

太好了!

自己在平安镇制造那么完美的命案,却没能将许知之伤了分毫,一直引以为憾;

这次瓮中捉鳖,许知之还不是手到擒来?

看她当日信誓旦旦地说寒食散致命,但凰帝陛下最爱的就是寒食散了。

现只要许知之答了,怎么也能让她被凰帝陛下厌弃吧?

最少,她是别妄想科举之路了。

顾楚楚越想越激动,终于要把许知之这个眼中钉给除去了!

她就说过,自己迟早会把她踩在脚下!

在顾楚楚的迫切期待中,许知之笃定地回道:“不是。”

顾楚楚:???

怎么回事?许知之不应该回答寒食散吗?

难道她敢做不敢当?明明当初在平安镇,她就是信誓旦旦地说寒食散杀死人的!

顾楚楚不忿地瞪着许知之,道:“许知之,你竟然当着陛下的面出尔反尔,你不要命了吧?”

许知之好心劝道:“顾小姐,切忌狗急跳墙。”

“你……”

顾楚楚气的想骂人,却被许知之直接忽视。

她看向燕晚仪,恭敬回道:“陛下,小女当初发出的通缉令,通缉犯人是如意倌小倌流云的情人顾叶,只因恶霸和顾叶争夺流云,才被对方杀死。”

“小女不明白的是,我们通缉的是顾叶,通缉令上的姓名也是顾叶。为何顾楚楚小姐却口口声声说我指证她杀人?”

“难道顾小姐和顾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

许知之看向顾楚楚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好像真的很不解。

顾楚楚彻底愣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为隐瞒身份随口起的假名,却成了作茧自缚的根源。

怪不得许知之看起来那么淡定,原来她早就想好了后招?

她早有对策,却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跳脚。

当真是可恶至极!

顾楚楚心里再次发誓,一定要将许知之碎尸万段,再扔到猪棚里喂猪!

而郁棠则长长舒了口气,同时气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对啊!通缉犯从头到尾都是顾叶。

如果不是后来许知之告诉自己,郁棠根本不知道是顾楚楚搞的鬼。

吓死他了。

凰帝看了眼淡定的许知之,又瞥了眼大受打击的顾楚楚,暗暗摇头。

她看向脸色同样不好的弟弟。

燕晚凉接收到皇姐的视线,身体一震,当即恢复了以往的风情万种,笑道:“楚楚,还不谢谢许小姐还了你清白?人家虽然戏弄了你,让你被误认杀人,但也是为表哥出气,人之常情,你就不要再气了。”

第255章 有人抢着要

顾楚楚一听,慌乱的心立刻镇定下来。

阿凉说得对,她不能自乱阵脚!

毕竟经过许知之这么一说,自己也不算全然吃亏。

首先,她虽然没有整倒许知之,但许知之却亲自证明了她的清白。

这样一来,自己身上背着的命案就一干二净,以后哪怕平安镇的事情曝光,也跟她没关系了。

出事也是许知之的事情。

其次,这次事情完全可以像阿凉说的那样栽赃给许知之,说她是为了柳容昭挟私戏弄自己。

如此揭过,自己最多平添几句多情的名声,不算什么大事;

不过……

她才不会甘心让许知之全身而脱!

顾楚楚思索间已经走到许知之的面前,赔礼作揖,道:“许小姐,多谢你还了我的清白。”

她忽然眉头一皱,佯似伤心地感慨:“当初也怪我,要不是我因为记恨你抢走了我青梅竹马的郁棠弟弟,我也不会故意调戏你的表哥惹你生气。不过后来我被误认为杀人犯,你也算是为你的表哥报复回来了。希望以后我们能摒弃前嫌,尽心尽力为燕来国的繁荣昌盛贡献力量!”

此言一出,四周又是一阵唏嘘。

今天的八卦真多,又大又满。

燕婧月觉得名字听着耳熟,她看向燕婧云问道:“郁棠是不是那日骂我胖的那个泼夫?”

“好像是。”燕婧云尴尬地点头。

“嗤!那么个凶残的公老虎,也有人抢着要!”燕婧月看向顾楚楚和许知之的眼神,立刻带上了鄙夷。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燕婧云干巴巴地道。

“一群瞎……”燕婧月刚要再嘲讽几句,就感到一股鹰隼般锐利的视线盯着自己。

身上忽然凉飕飕的。

她抬头,就看见到燕晚乔在看她,“皇叔,你看着我干什么?”

“聒噪!”

燕晚乔厉声斥责。

燕婧月身形立刻委顿下来,心里委屈的不行。

周围那么多人说话,为什么偏偏骂她?

燕晚乔训完胖七,就皱眉盯着许知之两人看,生怕她们真的把郁棠牵扯进来。

对面。

燕容澜见顾楚楚说完,旁边那道瘦长的身影像是要起身冲出去。

她眼疾手快地抓住对方,低声斥责:“圣上面前,不得无礼放肆!”

“可是顾楚楚她胡说八道!”郁棠真的没见过像顾楚楚如此会巧言令色的小人!

她这一番话完全把许知之说成了夺人所爱、挟私报复的奸佞小人!

而顾楚楚自己,成了被背叛的人人同情的对象。

太不公平了!

自己要为许知之证明清白!

燕容澜不解地问道:“你们不是今天才刚认识?你怎么知道她说谎的?”

郁棠:“……”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对啊,自己乔装了,此时他不是以郁棠坐在这里的。

可是该怎么办?

郁棠焦急地看向许知之,就见她朝自己摇了摇头。

这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吗?

许知之把视线从郁棠身上移开,她看着眼前明着道歉、暗地挑衅的顾楚楚,若有所思。

第256章 土匪都该死?

顾楚楚见她不说话,又不轻不重地说了句:“许小姐,不知道郁棠弟弟近日可安好?”

密切关注这里的燕晚乔闻言心口一紧。

她一个知晓内情的人,自然听得出来,顾楚楚是在拿郁棠的土匪身份威胁许知之。

也不知凡尘是怎么管理山寨的,怎么会放走这样一个狡诈阴险的女人。

现在这个顾楚楚还是燕晚凉那边的人。

更气人的是,她竟然还想求娶九贞!

如果真的让她得逞,那燕晚凉跟九贞的同胞姐姐、如今镇守边塞的三皇女联手,自己没办法跟实打实的军权抗衡,怕是要受制于人了。

燕晚乔焦急地看着许知之,不停地给她打眼色。

可她就跟瞎了一样,就是不看自己。

这把燕晚乔气的够呛!

许知之其实余光早已察觉到摄政王的暗示,她也忽然想起来,好像郁棠的亲生母亲还在这宴席之上呢。

只是她现下没时间,去一一观察。

因为眼前的顾楚楚很碍眼,她实力不强,也没什么本事,但她就跟苍蝇一样,在你耳边嗡嗡嗡地乱叫,烦人的很。

偏偏自己还拿她没办法。

许知之厌烦地瞪了顾楚楚一眼,不客气地道:“不用谢。我也特别后悔,认识你这么个败类!”

说完也不顾众人惊愕的脸色,自顾自地回了坐席。

顾楚楚幽愤地看着许知之的背影,眼底的恨意愈来愈浓烈。

这个粗鄙的泥腿子,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就这样胡言乱语!

一点文人的雅致都没有。

粗鄙至极!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大厅一时就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暗戳戳打量着‘直率’的许知之和‘隐忍’的顾楚楚。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燕晚仪清了清嗓子,朗声笑道:“哈哈哈,皇妹,你这义女真是快人快语啊!”

“她年纪小,脾气急!”燕晚乔笑道。

……

郁棠看着脸色不愉的许知之,拽了拽她的衣袖,内疚认错:“你没事吧?都怪我出身不好,连累了你。”

许知之侧头看着郁棠的脸,跟花脸猫一样,十分滑稽。

刚开始还觉得丑出天际,现在居然看习惯了。

心里的郁气顿时一消而散。

她摇头笑了笑,道:“跟你没关系。郁棠,不要把别人的过错,强加在自己身上。”

“可我还是个土匪。”

郁棠急忙握住许知之的手,眼神急切地看着她:

“许知之,你相信我,我虽然是个土匪,但我从没做过坏事。”

“被我打劫的那些人里,除了你以外,其他都是恶贯满盈的坏蛋,这样是不是就不算是坏土匪了?”

“我看柳容昭好像很瞧不起土匪。是不是其他人也都很厌恶土匪?嫌弃我出生不清白?”

“我当过了土匪,是不是就连良家子都不算了?”

“许知之,我真的一直在努力当个好土匪,不过好土匪也还是土匪吧?”

“是不是土匪都该死啊?”

语气迷茫又无助,最后一句,轻的像雾,吹一下就散了。

第257章 我就挺喜欢

郁棠该是笑着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一言不合就生气的才对。

可是现在,却愁眉苦脸的。

许知之看着身边黯然失落的男人,心里很不习惯。

也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郁棠之前一直是以当土匪骄傲自居的;

他对土匪的身份越来越在意的时候,是在遇到自己之后;

可能表哥跟他说过什么,也可能是自己偶尔的玩笑他当了真,于是对当土匪,自卑了。

所以,是自己让他变得不自信了吗?

或许当土匪对于土著的古代人来说,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是受人唾弃的;

但许知之又不是古人,她并不觉得土匪是个多大的错误。

而且这也不是郁棠能选择的事情,他从小就在土匪窝里,这是出生决定的;

许知之反而觉得,郁棠正是因为没有在三从四德的陈规滥调下长大,才会有今天这副洒脱个性、自我骄矜的生动模样。

“谁说土匪该死的?”

许知之反握住郁棠的手,认真地告诉他:“我就挺喜欢土匪的。”

“真的?”郁棠一扫失落的情绪,眼含期冀地望着她。

许知之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道:“当然。你看你们云龙寨不论的红墙绿瓦、还是美食佳酿,都当属上乘;寨内兄弟姐妹相处和睦,没有尊卑之别,也没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地势相当的易守难攻。”

“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啊!”

原来是喜欢土匪的生活,不是他啊!

郁棠耷拉下了脑袋,失落地盯着脚尖。

许知之看了眼身旁男子委屈的小表情,又道:“这个室外桃源里,最珍贵的就是我们劫富济贫、有侠义之心的大当家了。”

“我吗?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啊?”郁棠红着脸抿唇,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许知之郑重其事地说道:“相信我,你比任何人都好。”

所以,不要再自卑了。

也不要再纠结那些注定不可能改变的事情了。

“那我这么好,比你……”表哥和那个绝色医侍都还要好吗?

郁棠忍不住想要问许知之。

却被最前方的长殿下忽然出声打断。

只见燕晚凉挑眉朝许知之看了过来,似笑非笑地道:“许小姐,刚刚你说在平安镇的时候,遇见恶霸强抢民男。你路见不平,出手制服了恶霸?”

许知之闻言,双眸闪了闪,道:“不错。”

燕晚凉有些埋怨地看着燕晚乔,“二皇姐还说你这女儿不会武功,都能制服恶霸,想来身手不错。”

他低头看了眼身边正襟危坐的钟离漠一眼,再次老话重提:“果然是文武全才。本殿现在想邀请你和我妻主切磋一番,就当是献给我的寿礼,你愿意吗?”

许知之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下,推脱道:“小女只会些花拳绣腿,怕是会有损钟离将军的赫赫威名。”

燕晚凉冷了脸色:“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

“……”

许知之紧了紧手心,压下心里的躁气,回道:“谨听殿下吩咐。”

第258章 起来,打一架(加更)

燕晚凉见许知之答应,顿时笑了开来。

她侧首,看向一直面无表情的钟离漠,柔声道:“阿漠,许知之她答应了,你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他微挑细长的凤眼,定定地看着他的妻主。

双眸里诉说了太多情绪,欲语还休,风情万种,甚至能够让人忽略他的年龄。

只是对着钟离漠,无异于给瞎子抛媚眼了。

许知之一直盯着上首看,见无论长殿下怎么发动柔情攻势,钟离漠都一动不动。

她心里犹疑。

看起来,这两人的夫妻关系当真差到极点,钟离漠连理都不愿意理长殿下;

但如果真的如此厌恶,那钟离漠为何不选择和离?

想她如今正一品的镇北大将军,手握军机营10万铁骑,已经不是凰权能轻易打压的;

如此身份地位,即使不和离,纳个温柔小意的小侍也不成问题吧?

可据说,钟离漠连个通房都没有,私生活干净的不像话。

这也太奇怪了。

不过看燕晚凉如此针对自己,那么这两人关系越差,许知之就越高兴。

就在她暗暗放心的时候,燕晚凉俯身不知道对钟离漠耳语了什么。

许知之就看到钟离漠先是嫌恶地一退,紧接着浑身僵住了,她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燕晚凉看了片刻。

哪怕离得这么远,许知之都能感受到钟离漠身上散发的杀意,但长殿下却浑不在意。

他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钟离漠,道:“阿漠,现在,你该不会让我失望了吧?”

钟离漠静默了两秒,然后,她锐利如刀剑的眼神,直直朝许知之射了过来。

许知之:“……”

卧了个槽!

这个燕晚凉跟钟离漠说了什么话?

不对,是燕晚凉威胁了钟离漠什么话?!

这么管用。

“许知之,钟离将军看你的眼神好凶残啊。”一旁飞郁棠受惊地看着上首的方向,担忧地说道。

那是自然,钟离漠毕竟是从无数死人堆里活下来的女人。

她那一身血肉,浸泡在战场几十年了,历经几番生死。

早就视杀戮如草芥了。

许知之叹了口气,虽然自己也是杀人无数,但她杀的‘人’,是没有思想没有智慧的丧尸。

自己杀的,本就是死人;

而钟离漠杀的,都是活人。

这是两人最显著的区别。

许知之瞬间感觉自己好low!

这时钟离漠忽然起身,直直地朝许知之走过来,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随着她的走近,许知之甚至能听到四周传来的抽气声。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地看着钟离漠;

又都幸灾乐祸地看着许知之。

其中数顾楚楚和皇太女几人尤盛。

而燕晚凉见之前怎么叫钟离漠她都没反应,直到自己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她才跟活过来一样,心里气怒交加。

贱人!

想知道你那对夫儿的任何消息,做梦!

钟离漠几步跨到许知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角寒光凛冽。

她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地道:“起来,打一架!”

第259章 让你三招!

许知之缓缓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钟离漠。

心里在想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郭静心里,钟离漠是有情有义的英勇将军;

但就许知之这半天观察,她真的是被燕晚凉牵着鼻子走的蠢驴。

一个燕来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被一个水性杨花的皇子玩弄于鼓掌,却隐忍不发,实在憋屈!

钟离漠看着许知之,漠然地道:

“你可以选个趁手的兵器,免得说本将欺负你。”

燕晚乔听了,不禁更加厌恶起钟离。

这女人,自从当了驸马后,就越来越惹人厌了。

在朝堂上跟自己唱反调就算了,现在居然又要欺负自己的人!

“那……小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许知之素手一挥,一柄绿色藤剑蓦地出现在她的手中。

钟离漠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

她神色莫测地盯着许知之的剑:

“你这武器……有些古怪。”

“是吗?”

许知之心里一突。

钟离漠是第一个察觉到她这藤剑有问题的人。

心里忽然有些担忧。

自己的异能不会被发现吧?

钟离漠盯着藤剑看了片刻,一无所获,直接道:“开始吧。”

“等等!”许知之忽然出声。

“怎么,害怕了?”

顾楚楚见了,立刻落井下石地嗤笑道:“你怕了也正常,钟离将军可是浴血奋战的不败神话。而你,一个乡野村姑罢了,完全没有可比性。”

村姑村姑的,顾楚楚见了自己没别的称呼了。

自己都打算放过她了。

她却还如此咄咄逼人,实在欠抽!

许知之冷冷看了顾楚楚一眼,转而问道:

“陛下,刀剑无眼,万一小女时来运转,在拼尽全力地事后不小心伤到了……”

说着就非常微妙地看了钟离漠一眼,愁苦地问,“小女不会被治罪吧?”

许知之这话一落,周围立刻响起了群嘲。

“居然还妄想伤害将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钟离将军向来战无不胜!摄政王的这个义女,可真能吹!”

“许知之一向都喜欢口出狂言。九皇子,你可别被她那张脸给骗了!”顾楚楚忙趁势给燕九贞洗脑。

“太好了,钟离将军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小贱人!”皇太女几人跃跃地期待着。

凰帝也被她的盲目自信逗得哈哈大笑:

“勇气可嘉!你放心吧,朕恕你无罪!”

她大手一挥,场上的舞姬乐师立即退下,留出了空旷的大厅。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中央,等待好戏上演。

“本将让你三招。”

钟离漠负手而立,淡漠地对许知之道。

她随意地站在那里,只是眼神一沉,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许知之勾唇笑道:“得罪了。”

说着就举剑朝钟离漠冲了过去。

但她开始还不敢用异能,所以只是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很快就被钟离漠沉稳的重拳利脚打的节节败退。

这时,又一道劲拳带着内力朝许知之追来。

她急忙后退,却因速度太慢,还是没避开,腹部遭了一记狠狠的重拳。

第260章 掉血的心情

许知之被钟离漠一拳击中,在内力的后劲下,她的身体被撞飞了两米。

一下子就跌倒在边上的宴桌前。

我擦!

真疼!

钟离漠的拳头,就跟铁打的似的,坚硬无比。

许知之忍着腹部的疼痛,忙催发异能修复。

她表情隐忍地捂着腹部,剑尖指地,勉强支撑着身体。

三步外的钟离漠,继续面无表情地朝许知之攻击过去。

许知之几乎能感觉到对方脚步渐进的破空声。

三步。

两步。

一步。

到了!

许知之一抬头,就看到钟离漠虎虎生风地朝自己攻来,拳头直对着她的腹部。

她身体本能地微颤了下。

于是没躲过去。

眼看着钟离漠的拳头离自己的鼻尖只有一掌之隔。

许知之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对方攻击而扑过来的气流。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止了。

场内静的呼吸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屏声静气地看死盯着眼前的一幕。

“许知之!你快躲开啊!”

郁棠紧张的搓着衣角,提心吊胆地盯着许知之不住的祈祷。

要不是被燕容澜拉住,他真的想立刻就冲过去帮忙。

但……

一想到许知之临走前,留给自己那一道笃定自信的眼神。

郁棠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安心。

他相信许知之。

哪怕处境再危险、再绝望,他也相信许知之肯定能逆转乾坤。

走出绝境!

只是,依旧忍不住担心。

“打过去,快打过去!最好打死她!”

顾楚楚在心里雀跃地欢呼。

她的双拳握紧,身体下意识地前倾,想要更加清晰地看着许知之被践踏。

想想就很解气!

呵!

就是此刻了!

许知之收回看向顾楚楚的余光,她催发异能,以藤剑为支撑点,一个倒空翻,呼吸间就躲开了钟离漠的重击。

钟离漠诧异地看了许知之一眼。

像是不明白她现在的速度为何会比之前快了三四倍。

只当她是保存体力,于是继续朝许知之攻击过去。

许知之才刚刚站定,就看到钟离漠就再次掠到自己的眼面前。

“我跟你拼了!”

许知之大喝一声,用力拨起藤剑,催发了十成十的异能,从身后由下而上地挽一个剑花,佯装朝钟离漠砍过去。

只是她快,钟离漠比她更快。

她剑尖刚划过一半,就被一道猎猎生风的大掌毫不留情地追击过来。

如果说之前的切磋,钟离漠只用了三分力道。

那么刚才对许知之的最后一掌,她用了七成内力。

且实打实地打在了许知之的心脏处。

许知之再次被钟离漠打中。

这次她被震飞了三四米,重重地砸到在地。

“嘭”的一声。

钟离漠这次下了狠手,这简直要了许知之的老命。

她的心脏甚至有一瞬间的痉挛。

同时喉咙发痒,还不等她反应,就‘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撒了一地。

许知之:“……”

明明有治愈异能、却还没来得及催发,就掉血的心情!

好生气!

“啊!!”

这时又一道凄惨的嚎叫声划破长空。

第261章 你太冒险了

看到许知之被打飞出去,郁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急忙挣脱燕容澜的禁锢,跑到许知之身边。

只是刚到,就见许知之猛地吐了血。

“许知之,你要不要紧?”

郁棠赶紧把人扶着坐起来,忧切地问道。

许知之摇了摇头。

郁棠不放心,想要动手检查一番,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愣了两秒,发现不是许知之的,才放了心。

接着循声望去,竟看到顾楚楚狼狈地倒在地上,正抱着肩膀痛苦的惨嚎。

被手捂紧的右肩,鲜血汩汩地往外流。

地上已经浸透了一片血迹。

郁棠:“……”

他凌乱了,接着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飞快地回头看向许知之。

就见许知之朝自己遗憾地摊了摊手。

一副没有杀死顾楚楚的失落模样。

郁棠登时无语。

他恍然大悟,小声地抱怨:“你也太冒险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想杀顾楚楚,还是在被不败战神钟离漠的追击下,真的太危险了。

要是慢了几秒,说不定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对此,许知之并不后怕。

她有治疗异能,死不了的,所以除去祸害更为重要。

只遗憾的是——

没能杀死顾楚楚!

许知之之前勘察过方向后,故意被钟离漠一拳击中,理所当然地被撞飞到了燕九贞的宴桌前。

那时他身后顾楚楚因为兴奋,身体前倾,就越过了宴桌的水平线。

所以许知之在钟离漠再次追击过来的时候,特意慢了几秒。

就等着钟离漠杀到自己眼前。

然后自己如计划一般的急眼,做出奋力一击。

而藤剑从身后由下而上挽的剑花上,注入了十成十的异能,保证在剑尖朝后划过时,能‘不巧’划过挤出宴桌的顾楚楚,一剑封喉。

力道、方向、时间,都掐的刚刚好。

真的差点就能‘无辜’的‘误杀’顾楚楚了!

只可惜,钟离漠的眼睛太毒了。

她第一眼,看出自己藤剑有古怪;

第二眼,就看穿了自己近乎完美的杀人计划。

于是钟离漠下了重手,对自己毫不客气地攻击起来。

导致许知之剑尖偏了准头,错过了顾楚楚的脖颈,只割伤了她的肩膀。

太遗憾了!

郁棠还想说什么,就看见一道带着杀气的人影,眨眼间来到自己面前。

是钟离漠。

她想干什么?

郁棠防备地瞪着她。

钟离漠沉着脸,眼神漠视地看着许知之:“小小年纪,下手就如此歹毒,留着实在是个祸害。”

说着就扬起手,眼底杀意肆起。

许知之推开郁棠。

她震出藤剑,飞到自己的眼前,打算跟钟离漠鱼死网破。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这时,郁棠忽然扑到许知之的身上,伸开双手,挡在她的面前。

他愤怒地盯着钟离漠:“你这是乘人之危,太卑鄙了!”

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让钟离漠再伤害许知之的。

钟离漠轻视地打量明显易容的丑男。

视线在掠过他髻冠的白玉簪时,目光忽然一凝,整个都怔愣住了。

第262章 她好无辜的(加更)

那支白玉簪……

钟离漠的视线,又猛地回到郁棠的脸上。

只是郁棠上半脸青绿斑驳,只能看出个丑,下半脸被面纱遮的死死的,实在看不出原貌。

她神色不定地打量郁棠几秒,随即深眉一收,卸掉了所有的攻击力道,转身离开。

“呼!”

郁棠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好险啊,我们真的太幸运了。”

幸运个屁!

要是只有她自己,铁定早就跟钟离漠打个你死我活了。

许知之皱眉盯着郁棠看。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郁棠被许知之直白的目光看的不自在起来。

“你好看。”

许知之随口胡诌。

她想不通,刚刚钟离漠明明要下死手杀自己的,为什么忽然就收手了?

还有,钟离漠看郁棠的眼神很奇怪。

像是惊讶、又像是费解。

郁棠是第一次进京,这两人差着辈分也不可能认识。

所以,钟离漠是认识郁棠的爹爹?

啧!

怎么感觉全京城都是郁棠爹爹的老熟人?

先是摄政王,现在又来一个钟离漠,还有一个可能出息宴会的郁棠生母?

太蹊跷了!

……

前方,所有人都围着顾楚楚站成一团。

“怎么回事?”

场上的宾客纷纷摸不着头脑。

明明是许知之和钟离漠比武,他们正等着许知之被打趴下呢。

怎么就变成了顾楚楚受伤?

也太匪夷所思了!

“楚,楚楚,你怎么样?”

燕九贞惊吓地看着痛苦哀嚎地女人,说话都不利索了。

燕晚凉也很担心,却碍于人多眼杂,只能看着。

他愤然喊道:“太医呢,还不快点过来!”

席间两三个医官忙围了过去。

诊治一番后,得出结论:“顾主事是皮外伤,休息半个月就能痊愈。”

燕晚凉这才放了心。

没想到自己设计让钟离漠重伤许知之,最后受伤的居然是楚楚!

许知之这个死丫头着实可恨!

燕晚凉第一时间看向许知之,凤眼微眯,冰冷无情地道:

“许知之,顾楚楚之前都跟你道过歉了。你居然还敢心存报复,下重手伤人,你该当何罪?”

“长殿下,您不能因为顾楚楚是您的人,就冤枉我啊?”

许知之嘶呼着渗血的嘴角,虚弱地捂着胸口,气弱地道:“当时是何情况,所有人都看的清楚,谁能想到顾小姐会挤出宴席?”

“我勉力对抗将军已是竭尽全力,哪里还有精力伤人?”

“我许知之虽然出身卑微,但也是广读圣贤书的。知道君子有所谓,有所不为!我误伤她是我不对;但说我故意报复,就真的太冤枉我了!”

许知之说完,又虚弱地咳了几声。

再结合她身前的那摊血,看起来确实虚弱极了。

“是啊。一切都发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确实是巧合!”

“这丫头是在跟钟离将军比武啊,不死就是万幸了!怎么可能还会分心杀人呢?”

“就是!也太看得起这丫头了!”

周围议论纷纷,都笃定许知之是意外伤人。

听得燕晚凉脸都青了。

第263章 就是故意的

燕晚凉都快被气死了。

她怨恨地看了钟离漠一眼——

现在,就连她的亲儿子都威胁不了她了吗?

刚刚自己明明是让她下死手的,为何现在许知之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就连伤,都没有楚楚伤的重?

她是想造反吗?

燕晚凉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痛苦的顾楚楚,看向钟离漠的眼神就越发怨恨。

这时顾楚楚托着被包扎好的肩膀,走到许知之面前,伤心地问:

“许知之,你明明是气我曾调戏过你表哥,才故意打伤我的?你为什么敢做不敢当?”

顾楚楚心里后悔极了。

她没想到许知之竟然敢大庭广众就要杀死自己。

看来以后自己出行,必须要带足够的暗卫才行。

许知之无辜地看着顾楚楚,更加伤感地道:

“顾小姐,你未免太杯弓蛇影了?我和钟离将军比试,刀光剑影分秒必争。我自己都受重伤吐血了,哪里还有空伤害你一个闲人?”

许知之内心:我就是故意的!

但你有本事,你拿出证据啊!

别以为就你能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自己说了一堆谎话,却还在这里指望我当个正人君子?

脑子没病吧?!

许知之一拍脑门,故作惊讶地问:“莫非在你心里,我一个乡野村姑,难道比钟离将军的武艺更高强不成?能够一边跟她比武一边伤你?”

许知之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众人听得纷纷点头。

顾楚楚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钟离漠这样的不败神话,岂是许知之一个粗鄙泥腿子能对付得了的?

可她更加知道,许知之就是故意杀她的。

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直觉是不需要证据的!

但许知之是怎么在跟钟离漠比试不停的情况下,还能一心二用的暗杀自己的?

于情于理都解释不通。

难道自己真要吃下这哑巴亏?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莫非……钟离漠知道了自己和阿凉的暧昧关系,所以才放纵许知之暗杀自己?

许知之懒得再理顾楚楚,直接看向凰帝,无比委屈地喊冤:

“陛下,小女实在无辜。明明是顾小姐看戏看的太投入挤出了宴席,才被我误伤的。我愿意赔付医药费,但顾小姐冤枉我故意伤人,这个罪名我不能认!”

“哦?”凰帝打量着她。

许知之更加委屈起来:

“陛下,之前我们可说好的了,刀剑无眼,万一不巧伤了人的话,您可得恕我无罪啊?”

凰帝挑眉,心里顿时了然,却道:“可你伤的不是将军,而是别人。”

难怪比赛前,许知之专门提出要求。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那么,她伤害顾楚楚的事情,就是有意为之?

可惜,做的太天衣无缝了。

哪怕自己知道,阿凉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也无济于事。

许知之理所当然地回道:“陛下,那我伤了别人总比伤了将军好吧?将军保家卫国,身体何其金贵,岂是一个……区区闲人可比拟的。”

她说着看了顾楚楚一眼,眼神无比轻视。

第264章 压死许知之

顾楚楚心里蹭蹭的冒火。

钟离漠是金贵之躯,不能损伤,那自己受伤,就是理所当然?

许知之也太会捧高踩低的!

尤其是,她的这副歪理,竟然还得到了众位宾客的交口赞同。

“将军之躯,事关国土安慰,岂容损伤?”

“那顾楚楚受伤,确实比将军受伤好太多了!”

“将军英勇无比,怎么可能受伤?”

“谁叫顾楚楚自己倒霉。”

“……”

顾楚楚听得想吐血!

而更让她吐血的是,她清楚的知道,凰帝也会赞同许知之的话。

不行!

顾楚楚连忙跪下,凄苦的道:

“陛下,许知之是不是有意伤我,她说了也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既然如此,不如请钟离将军评判?”

说着,连忙朝凰帝身边的燕晚凉使了个眼色。

燕晚凉了然点头,应声开口:“对啊,凰帝姐姐,当事人只有这三人。除去顾小姐和许小姐,也只有阿漠置身事外且能够洞察玄机了。不如让她主持公道?”

“唔,那好吧。”

凰帝思索了两秒,边点头同意,“钟离,你就来主持一下公道吧?”

“遵命!”

钟离漠恭敬地朝凰帝行了一礼,便转身看向顾许二人。

这时燕晚凉看向钟离漠,嘴角上扬地道:

“阿漠,裁判当得公平一点。你要知道,你付出了多少,就会得到多少。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葬送了无辜稚子的命啊!”

燕晚凉这一番软硬兼施的话,听在众人的耳里,只以为她口中的稚子是顾许二人中的一个。

只有钟离漠知道,燕晚凉这是在拿自己的亲生子的生命,来威胁自己!

她真的从未见过如燕晚凉这般歹毒不堪的男子。

跟自己的表哥比,更是天差地别。

他甚至连自己表哥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只可惜,自己当初从战场归来,怀孕且即将临盆的表哥就失去了踪迹。

这些年,燕晚凉一直拿表哥父子的行踪来威胁自己。

逼她娶他、逼她在朝堂上站队、争权夺势……

钟离漠真的厌恶极了。

这十几年来,她从未停止派人打探表哥父子的下落。

她自己也差不多寻遍了燕来的每一寸土地,只是表哥就像烟波浩渺的星辰,实在是大海捞针,无迹可寻!

钟离漠也多次怀疑过,表哥和孩子是不是早就不在人世?

但……

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希望,钟离漠也不想放弃!

而讽刺的是,这千分之一的希望,却是燕晚凉给她的。

作为条件,自己成了她的棋子。

而现在,她这枚棋子,必须按照燕晚凉的计划,压死许知之。

如果放在以前,钟离漠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是今天,当她看到了死命护着许知之的丑男子头上的白玉簪,她犹豫了。

因为这只白玉簪,很熟悉。

多年前,它是自己亲手打磨送给表哥的。

钟离漠双眸黝黑,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几人。

顾楚楚来势汹汹;

许知之低头不语。

那个丑男子,则愤愤不平地盯着自己。

第265章 钟离漠有病

郁棠对钟离漠完全没好感。

这个人不仅打的许知之吐血,后来还想要了许知之的命。

于是看向她的目光就愈发的愤慨。

钟离漠眼神一暗。

她利落抽出身上的匕首,直指郁棠:

“你竟敢用如此眼神仇视本将,找死!”

说着就要朝郁棠刺过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吓得一愣。

包括郁棠,也没想到堂堂一个镇北大将军,会对自己出手。

他白着脸,呆愣在那里,忘了反抗。

只有许知之反应最快。

从钟离漠答应裁定自己和顾楚楚,她就一直在观察对方。

以便情况一有不对,方便自己逃命。

谁知钟离漠不按套路出牌。

她不说方才顾楚楚受伤,是自己有意无意。

反而神色骤变,翻出匕首一言不合就朝郁棠刺过来。

幸好自己早有防范,也不算慌张。

许知之忙推开郁棠,另一手祭出藤剑,格挡在胸前,正好挡住了钟离漠的第一击。

“锵——”

刀剑相击,划出一道火花。

由于双方内力和异能的冲撞,许知之和钟离漠各退了半步,皆神色严峻地看着彼此。

场面又剑拔弩张起来。

许知之费解地看着忽然暴躁冲动的钟离漠,气道:“将军,你要是还想切磋,大可找我来,为何还要为难一个良家子?”

钟离漠厉声赫赫地道:“本将杀人,难不成还要向你解释不成?”

许知之越发理解无能:“堂堂镇北将军,难道不该做个有原则有操守的表率?”

“呵!告诉你也无妨。”

钟离漠收起匕首,一瞬不瞬地看着许知之,道:“本将有不杀之人,本将不杀十八以下的幼子。”

许知之一听乐了,笑道:“那可真巧,我这……仆从虽然十八,但还未过生辰,也在幼子之列。”

许知之原以为,这话会让钟离漠臊个红脸。

谁知对方闻言,脸色毫无变化,非常自然地放回匕首,一秒收起了暴躁杀戮,恢复了之前的冷漠寡语。

许知之:“……”

这个钟离漠有病吧?

一言不合就朝郁棠出手攻击,又一言不合的收手,属变色龙的吧?

许知之惊疑不定地看着钟离漠,就听到她对凰帝说道:

“陛下,末将看得清楚,许小姐在跟末将比武的过程中,是被末将一掌震退,剑尖才无意划伤了顾小姐。此事并不是蓄谋,而是意外。要说责任,末将也该负上几分。”

“我钟离漠纵横沙场二十年,武功不说是出神入化,但也还没老到让一个女娃娃随意戏耍的地步。”

钟离漠神情严肃,声线冷冽,给人一种果然如此的既定事实。

燕晚凉见钟离漠又违逆自己,气的冷声威胁道:“阿漠,你确定吗?”

钟离漠难道真的不在乎她儿子的死活了吗?

钟离漠只是冷冷地瞥了燕晚凉一眼,对凰帝道:

“陛下,末将军务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说完,就头也不回了走出了宴会厅。

离开的背影干脆利落,生生打红了长殿下的脸。

第266章 怀疑心上人

钟离漠走了。

长殿下的脸色别提多绿了,连带着顾楚楚都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当然,这也坐实了许知之‘无意伤人’的事实。

这趟下来,许知之不能说是大获全胜,反正没吃亏就是了。

生辰宴在一派古怪又喜庆的气氛中结束。

顾楚楚直到临走,都没再敢挑衅过许知之。

唔。

依许知之猜测,可能是她肩膀的伤口太疼了,提醒她保命要紧。

不过她依旧不停地在九皇子面前刷好感就是了。

散席后,燕容澜说要去找五王爷,没跟过来。

许知之本想带着郁棠单独撤离。

谁知燕晚乔没好气地道:

“你以为到现在我还没认出小棠吗?”

许知之心虚了下,立刻恭维地道:

“王爷火眼睛睛,这样也能认得出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就更没什么好躲的了。

马车上,王爷、许知之和郁棠排排坐。

三人大眼瞪小眼。

燕晚乔扶头疼地看着郁棠,嫌弃道:“你怎么把他弄成这副鬼样子的?”

郁棠:“……”

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迷茫地摸脸。

除了面纱,脸上还是滑嫩如初,怎么就成鬼样子了?

今天说他丑的人,怎么有这么多?

难不成皇亲国戚的审美,跟他们平民百姓的不一样?

如果包包在,肯定会痛心疾首。

“什么审美不一样?男主人你能不能稍微怀疑一下心上人啊?!”

对于燕晚乔的问题,许知之选择忽视。

她反而盯着王爷,问道:“你怎么认出他的?”

“你都说18岁,生辰没到了。”

燕晚乔瞥了眼小狐狸许知之一眼,道:“据我所知,只有小棠后天要过生辰了。”

原来还是钟离漠害的啊。

许知之摇着头感慨。

也不知道钟离漠抽了哪门子的疯,忽然就针对郁棠,又忽然收手。

好像是故意的一样。

故意假装被激怒,故意针对郁棠,故意跟自己啰嗦,甚至故意……透露她所谓不杀幼子的原则……

如果一切都不是巧合,那么钟离漠的目的,难不成只是找自己确认郁棠的年龄吗?

还有之前她盯着郁棠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

处处都显得诡异。

许知之有心想询问摄政王郁棠的身世,但碍于郁棠就在眼前,只能打消了这个想法。

燕晚乔蹙眉看向许知之,忽然说道:“你刚刚在比武出手,时机都很玄妙,不过有一点你不该提及。”

“什么?”许知之识相地问道。

“你不该事先讨皇恩。”

燕晚乔沉默了下,接着说道:“你这样,不等于变相地昭告所有人,你早有杀顾之心吗?”

许知之:她还真没想到。

主要是当时自己杀心四起,顾楚楚又近在眼前,机会转瞬即逝。

她光顾着在心里策划,怎么才能‘恰巧’地杀死顾楚楚。

一时间就忽略了这个多余之举。

许知之还在反省,就听燕晚乔道:“不过也没什么好忌惮的。过了今天,燕晚凉和钟离漠联盟出现裂缝,也够他们头疼的了。”

第267章 这没出息的

“联盟?”

许知之诧异地盯着摄政王问:“你是说长殿下跟钟离将军是合作关系?”

怎么会是合作呢?

就许知之离的那么远,都能感到那对表面夫妻关系差到极点。

世上哪有恨不得对方死的合作?

明明是威胁好吧。

看来所谓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也不怎么靠谱嘛。

摄政王见许知之居然质疑自己的话,没好气地道:“不然你以为呢!”

许知之问:“他们图什么?”

摄政王轻叹一声,道:

“燕来的巍巍江山。”

许知之简直目瞪口呆了:“……”

说皇太女三人组、或者摄政王想要皇位,她能理解;

但是燕晚凉跟钟离漠想要江山?身份差太多了!

再说,江山有什么好抢的。

许知之怀疑,想要江山的是摄政王本人。

看她一天就知道画春宫,一看就知道是掩饰野心的伪装;

还有,自己刚刚都身处险境了,她也不知道护一下,还想认自己当义女,想得美……

等等,认就认吧。

这做人啊,该怂还是得怂。

自己都注定要被顾楚楚压一头了,为了防止以后顾楚楚借着官威溜自己耍,还是当个塑料的王女比较稳妥吧。

狐假虎威,也是威。

许知之都烦死顾楚楚了,可不能被她压着!

燕晚乔见许知之一副自己胡说八道的表情,心里就来气。

她转头看向郁棠,心里一动。

此时郁棠已经摘掉面纱,正托腮盯着许知之。

看他刚刚的反应,是不知道他自己现在这副丑样的。

那么,嘿嘿嘿……

燕晚乔忽然叹道:

“小棠,你一个男孩子顶着这张乌七八糟的丑脸,还怎么见人?”

许知之:“……”

她抽搐着嘴角,看着一脸得意的摄政王,又看着阴沉着脸的郁棠,头疼了。

她们刚刚可是同一阵营的!

这才过了多久,就开始互相伤害了?

郁棠抬手摸脸,一脸的风雨欲来。

这时摄政王善解人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郁棠:

“喏,给你镜子!”

还有镜子?!

许知之:心…好…累…

好想吐血。

郁棠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个半死。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顶着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参加了一场华丽丽的宫宴。

“许!知!之!”

郁棠咬牙切齿地盯着许知之。

每个字都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许知之煞有介事地捂嘴,惊呼:“呀!郁棠,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啊?”

郁棠磨着牙:“你说呢?”

许知之不眨眼的赞美道:

“还真别说,你这样一看还真有种独树一帜、别出心裁的另类美感,比那些妖艳男子强多了。”

郁棠听得额角青筋直跳。

于是看向许知之的眼神,杀气更重了。

许知之脑中的小灯泡枯竭,强笑的脸倏地收住了。

她叹了口气,认怂道:“算了,你说你想怎么样吧?”

郁棠眼睛一亮,张口就道:

“你给柳容昭开了什么店,我要双倍的。”

一旁的燕晚乔被气的跳脚:这没出息的!

第268章 惹不惹得起

听到郁棠的要求,许知之也是一愣:

“你又不会绣工,你要铺子干什么?”

“你管我!”

郁棠非常傲娇地扭头,拿后脑勺对着她。

他心里是雪亮雪亮的。

拿铺子干什么在其次,重点是,他有没有?!

郁棠可忍不了,许知之给柳容昭的、是自己没有的独一无二的东西!

“行。”

许知之当即点头。

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一间铺子而已。

再说,家当越多,她们以后生活的才越有底气。

于是众人—许知之和郁棠—皆大欢喜地回了王府。

第二天。

管家一早通知有合适的铺子甄选。

许知之吃完早饭,就随管家出发去外城。

两人在北街转了半天,最后选定了两处地段清幽的铺子。

管家回王府准备手续和银子。

许知之则随意地在大街上转悠。

在经过再回楼时,她忽然被一个灰衣女侍卫拦了下来:“许小姐,将军有请。”

“将军?”许知之皱眉。

她顺着侍卫的指引,就看到再回楼二楼窗口处,坐着一个脊背挺拔的身影。

真是钟离漠?

她找自己干什么?

许知之跟着侍卫来到二楼,走进包间。

就看到钟离漠只身一人坐在主位,右手捏着一个深色茶杯,正在端详。

对方看到自己,敛眉一拧:

“坐。”

许知之犹豫了两秒,随即坐在了对面。

钟离漠抬头,直视着许知之:

“你昨日那个仆从,卖吗?”

许知之:???

合着钟离漠专门在这里等自己,就是为了要买一个下人?

她到底发现了郁棠身上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将军何必开玩笑。”

许知之神色坦然地拒绝。

“许知之,不要以为摄政王就能护得住你。有些问题,你还是想清楚了再回答。”

钟离漠顿了两秒,脸色一冷:“本将手上的十万铁骑,如今就驻扎在燕京城外。只要本将一声令下,燕京城顷刻间就能覆灭,更别提区区一个摄政王府和燕城司。”

说完,她转过头,目光沉凝地看向许知之:“现在问你,能卖了吗?”

一字一句的说出来,显露出超强的威压。

“你能出多少?”许知之低头,掩去眼底的思量。

“你想要多少,本将都可以给你。”

钟离漠眼底寒冰叠起,道:“但在你报价前,先想想你对面坐着的人,你惹不惹得起!”

太嚣张了!

许知之拒绝相信,自己都穿越了,还要处处被人威胁!

太失败了!

许知之被气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紧皱着眉头,十分气愤地看着钟离漠。

而钟离漠在她戳人的目光下,却依然非常淡定地喝茶。

许知之想了想,十万铁骑确实很了不起。

如果真的攻进来,一百个自己,不,一千个自己都能被瞬间踩成肉泥!

仗势欺人真特么是个好东西!

可惜自己没有。

许知之从心了,又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她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看向钟离漠:“将军,您求人能有个求人的样子吗?”

第269章 不是好女人(加更)

求她?

钟离漠皱眉看了眼许知之,胆色不小,脸皮够厚,且身体古怪!

昨天自己用了七成内力,一掌把她震吐血,这么快就好了?

钟离漠拧紧眉头:

“你是想死吗?”

“当然不是。”许知之脸色无奈极了:

“但是将军,你要买下人,牙行多得是。但你要指定我身边的那个,是真的买不到。”

钟离漠一听,身上的冷气更足了。

坐在对面,许知之都觉得汗毛竖了起来。

她赶紧解释道:“因为他并不是下人。昨天只是为了带他参加宴会,方便出行才乔装打扮的。”

钟离漠一听,表情居然舒展了两分,就连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了下。

许知之:“……”

这个将军有病吧?

他明明是来买郁棠的,结果听到郁棠不是仆从,居然松了口气?!!!

见鬼了。

钟离漠紧接着又问道:“那他的脸……?”虽然明知道是易了容,却还是忍不住问。

“完好无损。”

许知之心里MMP,面上笑嘻嘻地答道。

只是她刚说完,就见钟离漠又舒了口气。

整个人彻底放松了下来。

周身的寒气一消而散。

许知之:???

搞什么飞机?

到头来,钟离漠又是威胁又是买人,是她以为郁棠在自己身边当了丑陋的下人、日日受苦吗?

这个钟离漠在……担心郁棠??

“将军,请问您是他的……”

许知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钟离漠一口打断:“他叫什么?”

“郁棠。”许知之回道。

“姓郁?”

钟离漠眉头一皱,神色黯然了下,须臾间就恢复了正常,紧跟着问:“他的家人呢?”

许知之细细打量钟离漠的神情,说道:“好像有个爹爹。不过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跟他是在月前我进京赶考的途中偶遇的。”

钟离漠一听,脸当场就黑了。

她看向许知之,不善地道:“才认识一个月,你就对他又摸又抱的?”

许知之:“……我没有。”

她的内心:我们才刚认识,你不照样对我又打又杀的?

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双标?!

钟离漠不理她的解释,径自得出结论:“小小年纪心思反复、下手狠辣,一看就不是个好女人。”

“啊?”许知之一时没反应过来。

钟离漠继续道:“长了一张小白脸,能把男人骗的死死的。你也没比那个顾楚楚好到哪去。”

许知之整个人都佛系了:“……”

不就杀个人被你看见了吗?

再说还被你给拦下了。

自己还没生气你,这人倒是计较上了,凭什么啊?

钟离漠沉默了两秒,又看向许知之:

“你以后就留在京城吧。你白水村的家里乌烟瘴气的,不适合男子生活。”

“尽快从摄政王府搬出来。”

“你那个表哥,年纪也不小了,本将会尽快在军中给他物色一个良人。”

许知之脸色一沉,“你调查我?”

钟离漠冷笑一声,道:“需要调查吗?自从你得罪了皇太女和长皇子,就在京城排上号了。”

第270章 您的儿子吗?

钟离漠真的有病吧?

昨天还要打杀自己,今天就直接吩咐自己这么多事情?居然还妄想给表哥婚配?

自己凭什么听她的。

许知之收敛了神色,平静地反问:

“将军,您为何笃定郁棠就是您要找的人?”

明明昨天,郁棠又带着面纱,又涂满了青绿汁,看五官是不可能看出什么名堂的。

但除了看脸,郁棠昨天一身,从上到下都很普通。

那张生动恣意的脸上,连颗痦子都没有。

钟离漠究竟是凭着什么记号,认出了郁棠的?

钟离漠显然不愿意回答,直接道:“本将自有道理。”

“那你要不要再看一遍确认下?”

许知之不确定地问。

明明昨天,钟离漠还是自己最防备的人;

今天,她就觉得对方脑子有坑了。

钟离漠闻言,鹰目一闪,问:“你把他带出来?”

“那倒不是。”

许知之连忙摇头,转而说道:“明日是郁棠的生辰。如果将军得空,就请来摄政王府一聚。”

“明天生辰?”

钟离漠听了,整个人都愣住了。

脸色非但不喜悦,甚至还有丝难以接受的震惊。

放松的身体也再次地紧绷了起来。

许知之:“……”

这表情怎么开始不对劲了?

生日在明天,不合理吗?

还是说,钟离漠要找的那个少年,生日不该在明天?

这时她忽然想起,郭静曾说过——

钟离漠的表哥夫君是怀孕期间死不见尸的。

又想到昨天的宴会上,钟离漠明明厌恶燕晚凉,却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跟自己比武……

全部串起来,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许知之思索了下,直接问道:“将军,您要找的男子,莫非是您的儿子?”

钟离漠闻言,浑身一僵。

她眼神迫切地看着许知之,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是郁棠跟你说了什么?”

在钟离漠的心里,表哥一直都没死。

而郁棠戴着自己送给表哥的定情信物,又正好年方十八。

所以他毫无疑问的是自己和表哥的儿子。

但是……月份不对。

自己和表哥的孩子不该在正月,合该是在三月出生才对!

是自己见到郁棠的白玉簪太激动,才会认错吗?

但,如果郁棠不是自己的儿子,那么自己和表哥的定情信物又为何会戴在他的头上?

“不是。”

许知之摇了摇头,老实地回道:“我偶然结识了一位老友,叫郭静,她曾在您的手下当过差。”

不是啊。

钟离漠失望地叹气。

眼下,她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叙旧。

钟离漠心思翻转几遭,毅然决定:“明天的生日宴,本将会出席。”

昨天郁棠一脸青绿,根本看不出原貌,她一直心有遗憾。

正好趁着明天再去投石问个路。

“好。”

许知之满口答应。

刚刚钟离漠没反驳,说明他确实在找他失踪多年的儿子。

所以,当年她的表哥并没有死,而是逃走了?

那钟离漠的表哥,会是郁凡尘吗?

自己刚刚佯装不知道郁棠的爹爹,做错了吗?

第271章 意外的传信

钟离漠离开后,许知之依然坐在那里发愣。

她现在有一肚子的疑问。

钟离漠跟郁棠到底有没有关系?

还有,摄政王跟郁棠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回去找摄政王问清楚比较好。

但……

只要一想到郁棠可能要被别人拐走,许知之心里就有点不乐意。

就好像是,自己好不容易养熟了的猪崽子,被贼人给惦记了。

以前看着郁棠的时候,许知之总是很头疼。

他又爱记仇,又总是威胁自己,还小心眼爱。

最气人的是,他还总跟表哥吵架,每次都能把表哥气个半死。

反正有很多毛病。

偏偏自己还拿他没办法。

当发现自己有可能喜欢郁棠的时候,许知之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杀的丧尸太多了,现在报应来了。

就是这种被雷劈的糟心劲儿。

但此时一想到郁棠马上要被钟离漠捡走,心里忽然不舍了起来。

对,是不舍。

不想把郁棠让给别人。

许知之在一路纠结下回了王府,直奔书房。

“来了。”摄政王眼皮也不抬。

显然对她的到来,毫不惊讶。

许知之走近,看着又在画画的摄政王,直接道:“你知道我今天去见谁了吗?”

摄政王不在意地道:“不是给你表哥和小棠选铺子么。”

说完,还啧啧叹了下,“那可是地段最好的黄金商铺,一共花了九百两银子。”

“别说本王不照顾你啊。小棠那间五百两的铺子,本王给你报销了,就当是认你当义女的见面礼。至于你表哥那间,记得还!”

许知之磨牙:“放心!我会连本带息还你一千两的!”

“那就好。”摄政王依然手不停笔。

许知之懒得跟她绕圈子,直奔主题:“不过我在街上被钟离将军堵住了。”

说到‘钟离’时,还着重强调了下。

“哦。”

许知之:“……”

摄政王你聋了吗?

自己都说被钟离漠拦住了,你就‘哦’一下就完事了?

春宫有什么好画的?

你想的话,直接去干啊!

许知之忍着爆粗的心情凑近,却忽然发现,摄政王画的,居然不是春宫图?!

而是……又一个清美的蒙面男子!

许知之猛地抬头,只见这画的着色发饰,都跟西墙的美人赏雪图近乎一致。

等等!

发饰?!

昨天郁棠身上衣着朴素,没有手饰,脸上也一言难尽,所以……

唯一有身份提取价值的,就是发饰?

难道钟离漠是看了郁棠的发簪,才认出他的?

发簪才是他表哥的信物?

许知之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突的跳,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道:“将军说,明天会来给郁棠过生日。”

“知道了。”

摄政王依旧专心画画。

许知之见她这样敷衍,明白自己是不可能从她这问出什么了,于是转身要走。

“等等!”身后的人忽然叫住她。

许知之转身。

就见摄政王终于抬头,指着桌角一个被卷成烟卷一样的小纸条,道:

“凡尘给你的传信!”

第272章 飞鱼玉佩现

郁凡尘?

郁棠那个急切嫁子的老土匪爹?

这年不年节不节的,两人又没什么交情,旧怨倒是因为顾楚楚存了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郁凡尘为什么给自己传信?

他有事直接找摄政王不就好了?

许知之迟疑地拿起小纸卷,打开。

入目的依旧是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可把土匪的名号贯彻了彻底。

上面写道:

“老夫久离爱子,甚为思切。恰逢小棠生辰,念在他身体娇弱、又是早产,许儿媳务必带他去寺庙叩拜,求子助孕,多口之家不远矣!”

“抱孙心切的老人家留字。”

许知之看的眼角直抽:“……”

这都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扭曲着一张脸,看向摄政王。

对方依旧一副专心致志画美男的翩翩女子样。

许知之一时间还真分不出,这封信到底真的是郁凡尘所写,还是对面的摄政王恶搞的?

看这字迹,确实跟之前云龙山下收到的那封信笺相似;

但这纸条出现的时间,也太特么巧了吧?

除去上面说郁棠身娇体弱(大雾)、求子还愿(浓雾)之外,最直接的信息,就是告诉自己,郁棠是早产儿。

而就在刚刚,钟离漠还对郁棠的出生月份存疑……

时机出现的太巧,给了许知之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这喂到嘴边的线索,她还真咽不下。

许知之懒得跟这些人打太极,直接问道:

“王爷,郁棠的娘亲,死没死啊?”

燕晚乔呼吸一滞:“……”

她黑着脸瞪着眼前口无遮拦的许知之,训斥道:“你不说话能死啊!”

“能憋死。”

许知之眯着眼笑了笑,继续问道:

“那他娘亲是你还是钟离漠啊?”

燕晚乔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了。

她双眼森然地盯着许知之,威胁道:“不想去燕城司做客的话,就给我滚出去!”

许知之微微撇了撇嘴,不理她的恐吓。

身子一歪,勾着脑袋认真打量燕晚乔桌上,那幅未完的清美男子图。

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许知之叹了口气,摇着头道:“这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老土匪啊?”

只是话音还没落地,她的脑门就被一个飞来的东西砸个正着。

“嘶!”

许知之吸了口冷气,一把接住了这伤人的‘凶器’!

赫然就是郁凡尘曾交给自己的、被她拿来雪玉斋认门的信物——那个雕着飞鱼纹络的和田玉佩!

但又有所不同。

上次许知之拿的那个是半枚。

这次是被嵌到一起的一块完整的双鱼缠绕的玉佩。

许知之还来不及多想,就听到摄政王沉声道:“这是凡尘给小棠的生辰礼,你去拿给他。现在——”

“快!滚!出!去!”

许知之内心:你当我瞎还是当我傻?

这玉佩明明是郁凡尘跟你之间约定的信物,现在合二为一后,怎么就变成了郁凡尘赠给郁棠的生辰礼了?

许知之笑了两声,试探地问道:“所以,你是郁棠的娘亲?”

她刚说完,就听‘嘭’的一声。

第273章 战略性撤退(加更)

摄政王突然暴躁起来,双手一翻。

她身前那张金丝楠木案桌顷刻间被推翻在地。

书房‘嘭’地一声震天响。

桌上的笔墨纸砚洋洋洒洒落了一地,那幅半成品清美男子图也被扬到了半空中。

然后如落叶般飘忽着落下,恰恰掉进了墙角的炭盆里。

画纸一经炭烤,中心处立刻染上了黑灰,然后被火炭灼透,一点点朝四周蔓延。

焦糊味随之在空气中飘散。

许知之:???

卧了个大槽!

这摄政王怎么说发火就发火呢?

一点都没有深不可测的摄政王该有的样子。

许知之望着那副残画,愁眉苦脸起来。

这画还能再抢救一下吗?

额……

这么一犹豫的功夫,画就彻底烧焦了。

许知之偷覰向摄政王。

看摄政王把那个男子的画像挂在书房的西墙上,再看看她多年未娶,就知道她对这个男子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了。

现在这个男子的画像毁了,王爷该多心痛啊?

许知之摸着下巴思考,不过明人不说暗话,王爷心痛归心痛,但那副画明明是她自己毁的,总不可能会怪到自己头上吧?

“侍竹!带所有人进来!”

燕晚乔见自己的画作顷刻间化成青灰,怒目瞪向许知之,气急败坏地吼道。

许知之顿觉不妙:“……”

这女人叫燕城司就算了,还这么杀气腾腾地看着自己,是几个意思啊?

看来她是真生气了。

算了,人在屋檐下,适当要低头。

赶紧溜吧。

许知之拿着飞鱼玉佩,毫不犹豫地飞身钻出了书房,正好跟迎面的侍竹打了个照面。

余光一瞥,就瞥到她身后乌泱泱一片黑衣人。

她在心里打了个冷颤。

燕城司一个人她不怕,一群人她也可以不怕,但要是一城司的人,这就不是什么逞匹夫之勇的时候了。

想想里面排排溜的十大酷刑,何其的丧心病狂啊。

自己一个这么文弱的书生,如何能承受的来?

许知之一边在心里吐槽摄政王翻脸不认人,一边超快地溜回了听雪院。

只是听雪院里一个人没有。

她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总觉得生命从刚刚开始,就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想到自己一行人,摄政王也就对郁棠会和颜悦色了。

算了,一怂到底吧。

许知之又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去了琉璃院,直奔郁棠房间。

“咚咚!”

“许知之,你铺子找好了?”郁棠开门看见是许知之,眼睛一亮,立刻问道。

“嗯。”许知之胡乱地点头,飞快地钻进他的房间。

呼!

直到此时,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但她刚刚那不是害怕逃走,那叫战略性撤退。

不过看摄政王在听到自己的问题后,那忽如其来的怒火,再看看她的震怒的反应……

许知之猜想,郁棠应该不是她的儿子。

目前,两个认爹嫌疑人,排除了摄政王,也就剩钟离漠了。

但,这也太顺利了吧?

许知之忽然看向郁棠,问道:“郁棠,你觉得摄政王对你怎么样?”

第274章 一枚合欢玉

“对我?”

郁棠不解地看着许知之,见她表情严肃,才疑惑着答道:“不知道啊。”

许知之皱眉:“不知道?”

郁棠不明白许知之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老实地道:

“是啊,我也就在昨天跟你一起去参加长殿下的生辰宴,才在马车上跟她说了几句话。”

许知之是真的没想到。

她愣了几秒,才继续问道:“她私底下没单独找过你?”

郁棠诧异地看着许知之,问:“她是你老师的旧友,单独找我干什么?”

许知之:“……”

这也太蹊跷了。

诚然郁凡尘让自己对他认识摄政王一事保密,并且把摄政王的关系挂靠到自己身上。

同样的,他也可能这样要求过摄政王。

所以许知之也能理解,摄政王假装不认识郁棠的立场。

但摄政王毕竟是郁凡尘的老朋友。

如果王爷真的关心郁凡尘以及郁棠,那么他也该找个借口去看看郁棠,聊聊天喝喝茶,刷一下好感度什么的。

但是摄政王居然什么都没做!

那么她对待郁棠的态度,就有些微妙了。

王爷在自己面前,关心郁棠是真的,还怕自己亏待郁棠,变着法子地刺激、警告自己;怎么转了身,就跟拔X无情一样呢!

郁棠看许知之走神,忙唤她:“许知之?”

许知之嗯了一声。

反正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她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郁棠:“喏,生日礼物。”

“送我的?”郁棠惊喜地叫道。

他弯着眼睛,笑容满脸地看着许知之手心,上面躺着一枚做工精美、色泽莹润的莹白玉佩,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甚至玉的周围,还笼罩着一层朦胧粉红,像是圣洁的光辉。

点缀着周围的空气,都清甜起来。

郁棠赶紧接过玉佩,拿在手里反复赏玩,越看越觉得惊艳。

他双目熠熠生辉地看着许知之,喜不自禁地问道:“这玉佩一定很贵吧?”

许知之犹豫了下。

这玉佩,应该不是郁凡尘送给郁棠的生辰礼。

理由有二,一是纸条里他根本提都没提过礼物;二是这玉佩是王爷和郁凡尘共同拥有的,他一个人送不了合二为一的两块。

所以,许知之推测,这应该是摄政王私下送给郁棠的。

但是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好明说,才借着郁凡尘的口、借着自己的手送了过来。

是以对于这块玉佩的归属,许知之一时拿不定注意,该说是谁送的。

“你喜欢就好。”许知之含糊不清地回道。

郁棠满面笑容地点头:“喜欢,格外喜欢。”

他没想到许知之会把自己的生辰放在心上,心里开心的不得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是在意自己的?

郁棠心跳如雷地赏玩着玉佩,手上一时没个轻重,只听“咔”的一声。

玉佩变成了两块。

郁棠惊了下,见玉没碎,只是原本就是这样的设计,才放下心来。

紧接着他拿起两片郁打量,才惊呼道:“咦?这是一块合欢玉?”

第275章 郁棠是猪!

许知之看着那可以相互嵌合的飞鱼玉佩,好奇地问道:

“合欢玉是什么?”

“许知之,你……不知道?”郁棠说着脸忽然红了起来,声音也放的很低,“合欢玉,自然是男女合欢燕好之意,双鱼交颈、鱼水合欢。”

许知之登时就一脸黑线。

这个摄政王当真不要脸,拿着一枚只有情侣间的玉佩,还好意思说是郁凡尘送给他儿子的?

连撒谎都这么敷衍?!

差评!

不过,自己就这么被摄政王坑了?

许知之拒绝相信,自己动过脑筋的推理,居然是摄政王埋下的陷阱!

苍天何其不公!

等等……

许知之看向郁棠,问道:“你是说这玉佩只有情人间才会送?”

郁棠羞红着脸,含羞带怯地瞪了许知之一眼,道:“那是自然。”

他真的没想到,许知之送给自己的生辰礼,居然还是一枚合欢玉?

这是不是说明,她在向自己诉衷情?

可是,许知之好像不知道,这是一枚情人间定情所用的合欢玉啊?

郁棠面色又喜又忧,陷入了甜蜜的煎熬中。

许知之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枚玉佩。

如果这是一双定情玉佩,那么它一分为二,分别保留在郁凡尘和摄政王的手里,这件事本身就很暧昧了。

这两人是情人?

情人的话,郁棠就该是摄政王的孩子啊。

可是这个结论,又要打翻自己前一个-郁棠是钟离漠儿子-的结论。

天啊!

许知之顿时头疼起来。

线索太多,也不是好事情啊。

老是这么推论、打翻、推论、打翻,也不是那么回事。

许知之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郁棠的发顶。

此时他的冠髻上,簪着一只白玉簪,雕刻成木兰的形状。

“郁棠,你头上这支发簪挺好看的。”许知之忽然说道。

郁棠伸手在头上摸了摸,腼腆地笑道:“还好吧,我爹爹给我的。”

许知之点了点头,又道:“他给你的时候,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吗?”

“特别的话?”

郁棠困惑了脸,不解地看着许知之:“什么样的话,算是特别的?”

“比如它的来历啊、故事啊、或者有没有让你天天戴啊?”许知之想了想,道。

“唔。”郁棠皱眉思索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

“没有?”

“不是,是我忘了。”

许知之:“……”

唉!

她泄气地叹了口气,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郁棠小心地看着一脸失望的许知之,问道:“你很失望?”

“没有。”许知之挤出笑脸。

但内心:郁棠是猪!是猪!是猪猪猪!

等等!

他可不是郁棠那个只会被背后画圈圈的蛇精病!

许知之劝自己淡定!

世界美好如初,她不该如此暴躁!

更何况,郁棠的身世,跟自己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她也没必要弄清楚!

然而……

有强迫症的许知之,看到郁棠的身世之谜,就好像前世在自己手机app上看到红点信息提示,哪怕忙死,她也一定要点进去消除一样。

手痒!

第276章 要我陪你去?

但是现在,许知之却觉得心烦意燥。

明明这些事情,都是一句话就能讲清楚的。

可偏偏讨厌的摄政王,她非要跟自己装傻!打死都不说!

着实可恶!

摄政王这里,许知之是没希望知道真相了,那么之只能等明天钟离漠过来,亲自给自己解惑了。

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

“那你歇着,我回去了。”

许知之估摸到现在,燕城司也没过来找自己,应该只是摄政王吓唬自己的,于是起身就要走。

郁棠见许知之要走,连忙叫道:“你等等!”

许知之回头看着郁棠,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就这么走了?”郁棠半低着头,小声地埋怨道。

许知之挑眉:“不然呢?”

郁棠耷拉着脑袋,小声地控诉:“明天,可是我的生日。”

“你不是收到礼物了吗?”

许知之指着他手上的飞鱼玉佩。

虽然这玉佩不是她的,但是经过摄政王的诡计,它已经彻底变成自己送的了。

还是板上钉钉的那种。

那么自己只能默默地承受了。

郁棠羞恼地抬头,双眼瞪圆了盯着许知之:“明天我要去天神庙还愿,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许知之想也不想地回道:“你不是会武功吗?”

郁棠开始磨牙了:“……”

许知之一拍脑袋,是啊,郁棠一个人去,确实很危险,毕竟皇太女和顾楚楚的危机,还都没有彻底解除。

她挑了挑眉,忽然谑笑地凑近郁棠道:“要我陪你去?”

“也,也行。”郁棠看着脸都快要贴到自己鼻尖的许知之,心跳又不争气地鼓噪了起来,说话也不利索了。

“那你早说嘛!”

许知之轻笑一声,吹着小曲儿离开了。

郁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生闷气。

许知之也太不知情识趣了,这些话还需要自己一个男孩子提出来吗?

不都该是女人提的吗?

怪不得到现在还没婚配!

性格决定的!!

-

王府书房。

侍竹敲完门,走了进去,恭敬地叫道:“主上,叫属下有何吩咐?”

而她口中的王爷,一改许知之在时怒发冲冠的模样。

此时老神在在的燕晚乔,就像没看到书房内乱七八糟的模样。

她双手负立,背对着侍竹站着,半仰着头,看着西墙上那幅美人赏雪图。

沉默了一会儿。

燕晚乔才惬意地笑道:“今天钟离漠确实找了许知之?”

“回主上,是的。”侍竹恭敬地回道。

燕晚乔继续问道:“谈了什么?能听清吗?”

侍竹皱眉地摇了摇头,“因为钟离将军和许小姐都身怀武功,属下不敢靠的太近,听不到两人交谈的内容。”

“呵!听不到也罢,猜也猜得到。”

燕晚乔抬眸,又看了美人图上的男子一眼,问道:“北疆那边,还安分吗?”

侍剑回道:“北疆一如既往的安定。三皇女似乎没有要回京的打算。”

燕晚乔又是一声冷笑:

“我这个皇姐,也就出了婧潇这么个本分女儿。”

“可惜了!”

第277章 表哥的日常(加更)

许知之走出郁棠的房间。

她刚准备回听雪院,忽然想到包包还放在表哥那里陪他。

于是脚步一转,来到了表哥的门前,敲门:“表哥。”

柳容昭过来开了门。

许知之细细打量着他。

见他神情恬静、依旧温婉如初,遂放了心。

许知之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包包没见到,倒是看到床前的绣架,上面一副缠枝莲花的绣品已经绣了一半。

她凑近一看,不禁啧啧称奇:“表哥,你的绣工真的少有人匹敌。不过绣活伤眼睛,你可别熬夜绣这些,没的把眼睛熬坏了。”

“放心吧,表妹。我有分寸的。”柳容昭喜悦地看着许知之。

许知之点了点头:“对了,包包呢?”

柳容昭指着自己的床榻,浅笑道:“在床上睡觉呢。”

许知之走到柳容昭的床前,就看到包包躺在床榻的最中央,把自己缩成一个圆滚滚的白团,呼呼大睡着。

要不是它布满绒毛的肚皮在微微起伏喘气,许知之都要怀疑着就是一个毛绒装饰品了。

唉,包包从来都没什么存在感。

许知之戳了戳它的肚子,叫道:“包包,跟我回去了。”

柳容昭见状,脸上浮现苦涩,他期期艾艾地道:“表妹,能让包包再陪陪我吗?我一个人……”

他说着说着,就失落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许知之也觉得自己和柳容昭方才的粉饰太平有些别扭。

可是如果表哥要一直留在京城,自己还得尽早习惯。

许知之沉默了几秒,忽然笑道:“表哥,我今天过来是要告诉你,绣铺已经找到了。巧的是这家铺子前身也是一家绣庄,所以不用彻底翻新,只要再稍微装修一下即可。”

“以后当了掌柜,你哪里还有时间照顾包包啊?”

柳容昭听了,脸上才浮现出几分真切的欣喜,“真的?”

“我还骗你不成。”许知之笑了笑,说道:“如果实在好奇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柳容昭直点头,“好啊。”

于是许知之就带着表哥出了王府,一路来到北街。

当柳容昭看到即将属于自己的铺子时,心里顿时有了希望。

而就像表妹所说,这家铺子没卖掉前,也是一家绣铺,大概有七成新。

因为店铺老板急着回老家,把店里的绣品低价连同铺子一起卖给了许知之。

铺子后面,还连着一个朴素的小院,可供居住。

什么都是现有的,随时都能开张。

柳容昭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属于自己的地契,心里很激动。

“对了表哥,关于顾楚楚……”

商量完装修的事,回王府前,许知之把顾楚楚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命官且依附了长殿下的事情,都全告诉了柳容昭。

“以后出入小心些,王爷指派的密谍侍卫,你也务必带上。”

“我晓得的。”柳容昭严肃地点头。

于是,包包最后成功地被许知之抱走了。

“主人,你真的一天都离不开我啊?”

许知之手一撒。

“嗷!”

第278章 不扶我是吧

翌日。

许知之一大清早就被郁棠从床上揪了起来,拉着去外城的天神庙。

这是燕京城内唯一一座由凰帝亲建的、天神之子坐镇的寺庙。

因此香火很旺。

但当许知之亲眼看着通往半山腰天神庙的台阶上,熙熙攘攘的,都是痴男信女的身影。

她内心顿生自己是夹心饼干的感悟。

香火也太旺了吧?

这么冷的天,这些人不在家猫冬,往寺庙跑是怎么回事?

许知之叹了口气,有心想挤兑郁棠两句。

但想到今天是他的生辰,于是默默地忍受了。

谁知她老实地爬这象征佛法庄严的1080道台阶,郁棠却开始作妖了。

“许知之,我走不动了。快!扶我!”

郁棠一手抱着包包,另一只手凌空伸向许知之,傲娇着脸道。

一副纤纤弱质美男的虚弱样。

许知之当时就黑脸了,“你跟谁学的这矫揉造作的模样?!”

要说她认识的这些男子,表哥或许会累垮、冷卿尘可能会累垮,唯独郁棠不可能。

一个身怀武艺的土匪头子,天天云龙寨山上山下的跑,怎么可能会被着1080个台阶难倒?

没野疯了就谢天谢地了。

“你扶不扶?”郁棠平静地问。

“不扶。”许知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郁棠磨牙瞪着头也不回继续爬台阶的许知之,心里恼怒极了。

她瞎了吗?

看看往来天神庙这些成双成对的男女,哪个不是女人嘘寒问暖地关照着身边的男子?

郁棠越看别人恩爱,就越看许知之不忿。

他连跨两个台阶,追到许知之的身边,一手抓住她的衣袖,道:“你不扶是吧?”

许知之停下脚步,看着不死心的郁棠,皱眉不说话。

郁棠越来越娇气了。

他没长腿啊?居然要自己扶着他走?

许知之在心里暗道:郁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娇气的?难道是被自己纵容的?

郁棠见许知之理都不理自己,心里一横。

行!

不扶我是吧?

给我等着!

郁棠一把放开拉着许知之衣袖的手,然后清了清嗓子。

接着突然‘啊’的一声大叫,在周围的路人纷纷看过来的时候,身子一软,晕倒在了地上。

很猝不及防的一个平底摔。

四周的人群顿时指着许知之议论纷纷。

“一个大女人,居然让自家的男人累到晕倒,太无情了!”

“就是!我刚刚一直跟着她们后面,早就听到男人喊累了,这但这个妻主就像没听到一样!”

“啧啧!这么无情无义,就不要来参拜天神庙啊!”

“谁不知道天神庙的神子是最能检验真情看穿人心的仙人啊!”

许知之内心吐血:“……”

这些人都瞎了吗?

郁棠那么拙劣的演技,还能让这些人群情激动地指着自己骂?

许知之蹲下\/身,伸手捏住郁棠的脸颊,磨着牙气道:“好了,你赢了,扶你行了吧!”

“晚了!”

郁棠的眼睛眯开一条缝,哼道:“你现在得抱着我上去了。”

说完,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第279章 肚里的孩子

许知之内心ORZ了。

她双目死死盯着郁棠,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郁棠,你别得寸进尺啊,小心我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了。”

说完就作势要起来,一副打算离开的模样。

只是她刚转身,就听到身后装死的人忽然就醒了。

郁棠躺在地上气弱地看着许知之,异常柔弱地扶着脑袋,破碎着声音说道:

“妻主,如果你实在不愿陪我,那就回府跟你表哥双宿双栖吧?我……”

他说着神伤凄苦地抹了抹眼,抚着平坦的小腹,叹气:

“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会怪你的。”

许知之的脸彻底黑成了黑底锅。

她目光沉沉地看着郁棠。

这个寿星,仗着自己过生日,戏精演上瘾了是吧?

只是周围骂声更多了。

“原来不止无情,还是个喜新厌旧的女人!”

“活脱脱一个忘恩负义的秦世美啊!”

“就这样还敢来天神庙亵渎神灵和神子,真是不自量力。”

“这种小白脸朝三暮四的,连孩子都不管,只知道风流快活,真是斯文扫地。”

郁棠怀里的包包耸了耸耳朵,竖着绿豆眼,眨了眨,鄙视道:

“主人,你脸不红吗?在女尊国欺负一个蓝孩子?还是你的夫君?”

就连包包也这样了。

许知之心里闷了一口老血:“……”

她有心想把矫揉造作的郁棠拎起来教训几句。

可是低头看下去,那个以往骄矜的少年,此时正姿势古怪地捂着小腹,那幅装腔作势、瞪凶圆目的嚣张模样,当真有趣极了。

心里的怒火倏地就消了下去,浮起了丝丝缕缕的愉悦。

罢了。

谁让郁棠今天是寿星呢。

许知之忍着嘴角的笑意,弯腰,认命地一把抱起地上的男子。

刚刚还虚弱至极的郁棠,被许知之抱起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他立刻睁开眼,飞快地伸手搂住许知之的脖子,双眸熠熠生辉地盯着许知之,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许知之看他这么得意模样,没好气地道:

“现在满意了?”

“看你表现。”

郁棠弯着眼睛,声音清亮地答道。

手还在许知之的脖子上又紧了紧。

他的脸更加靠近着许知之,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她近在眼前的精致五官。

春风徐来,吹在两人的身上,温和轻柔。

衣袂翩翩。

在暖溢的阳光下,郁棠甚至可以看到,许知之白皙细致的脸上细细的绒毛。

许知之见不得他那副尾巴翘上天的模样,故意打压道:

“你是猪吗?这么重?”

谁知道郁棠还演上瘾了,他抚着小腹,装模作样地叹道:“奴家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哪,妻主~”

许知之:“……”

忽然就特么的无言以对,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郁棠是跟谁学坏的?

难不成是才子佳人的话本子看多了?

许知之身有异能,抱着郁棠倒是没什么吃力的。

于是两人一兔地往山上爬。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这位小姐,需要我给你主持公道吗?”

第280章 你在撒谎!

许知之惊讶地回头。

就看到一个蒙着面纱、一身白衣仙姿秀逸的陌生男子,双手负立,站在自己的三步外,正不悲不喜地看着自己。

整张脸被遮了大半,只露出一双很惊艳的双眸。

那双眼里,好像看透了人间烟火、世间繁华。

却又不显得浑浊事故。

反而很‘玉树溶溶仙气深’。

一个仙气十足的看不出年龄的男人,鉴定完毕!

“呀!是神子大人!”

“哇,一月不见,神子大人依旧惊为天人啊!”

“神子大人!神子大人!……”

周围成片的见礼声,打断了许知之两人的愣神。

包包也睁大绿豆眼,伸着小爪子捋着小兔须,道:“原来这就是发明寒食散的神子啊?”

是安长君。

许知之打量着来人,在心底补充了一句,是专门给凰帝陛下炼制丹药、且深得圣心的男人。

在她打量间,安长君已经来到了许知之的身前。

他浅眸瞥了眼她怀里的郁棠,声音如玉石清润,道:“他不是你的夫君。”

郁棠哪里受得了有人来拆台。

他从许知之地怀里跳下来,皱眉瞪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气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只是郁棠刚说完,就被周围信男信女的声音给淹没了。

“神子大人说的,肯定是对的。”

“是啊,神子大人的批命从没错过。”

“那么这个女人就是无辜的,原来这个男人是见女人长得好就故意赖上去的。”

“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寡廉鲜耻啊!”

……

郁棠被周围人指着鼻子骂,心里已经气得冒火了。

他愤愤不平地瞪着这个蒙面男子,气得想揍人,但……对方好像是神子,代表了天神的意愿的。

天神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郁棠一时之间杵在那里,脸涨的通红。

许知之见一向伶牙俐齿的郁棠也踢到了铁板,又不忍他被众人指点,忙上前圆场:

“是天神大人啊。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公子确实不是我的夫君……”

郁棠听到这里,怨念地看了许知之一眼。

心里再次笃定,以后要天天让她给自己和包包倒洗脚水!!

许知之不理郁棠幽怨的目光,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已经定了婚约,不日就会完婚。刚刚他,只是在跟我闹着玩。”

这番话,不仅圆了郁棠的脸面,又没有否认所谓神子的批断。

许知之以为会完美的解决。

就连郁棠刚刚还幽怨无比的眼神,此刻也倏地就明亮起来。

他羞赧地看了许知之一眼,遂低下了头。

又没忍住,再次抬头,盯着许知之看。

她,终于承认跟自己的婚约了。

自从云龙山脚下劫了她,她就该是自己的妻主了。

拖到现在,已经耽误了许多日子了。

他们该尽早完婚才对!

谁知这位神子并不按常理出牌。

安长君似是不解地看了许知之一眼,继续平静无波地说道:“你在撒谎!”

许知之:“……”

自己撒谎他也知道,他不会有读心术吧?

第281章 醉卧美人膝(加更)

许知之一时摸不准安长君的能耐。

她忽然想到了那句,空穴来风,必有其因。

神子能在燕来家喻户晓,在众人心里地位超然,应该不只是凰帝看中这么简单了。

许知之神色不变地看向安长君,笑了笑,问道:

“神子大人何出此言?”

安长君抬眸看了郁棠一眼,才正色庄容地说道:“开言成匹配,举口合姻缘。你们二人命理交错,却不是鸳侣。”

许知之和郁棠都愣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诧异。

对于算命理批姻缘的事情,许知之是不相信的。

她一个接受过现代科学教育的人,没办法相信鬼神之说,更相信事在人为。

而郁棠虽然同样生长在山寨上,远离凡俗,但他心底还是敬畏神明的,因此对安长君的批断,是惊惶大过质疑。

他不敢相信,在自己跟许知之感情越来越好的时候,却被告知两人不可能。

天神的神子批命,几乎是给他断了生死。

郁棠双目圆瞪着安长君,握紧拳头,压抑着脾气道:“既然命理交错,又怎会不成姻缘?神子大人是看错了吧?”

他才说完,就被周围的人又一顿的指责。

“大胆竖子!神子大人的批断,岂是你能质疑的?”

“估计是穷乡僻壤刚来京城的吧?连神子大人百占百准都不知道?”

“可能是接受不了现实吧?”

“真可怜,好容易讹上个女人,却泡汤了…”



“主人,你夫君看起来好可怜哦。”

包包踩在郁棠的肩膀上,耷拉着兔耳朵,唉声叹气。

许知之看着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的郁棠,整个人都蔫了,心有不忍。

她伸手握住男人的手,交握住,叫道:“郁棠。”

郁棠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依旧失魂落魄。

许知之还要再说话,就见安长君伸手捏起郁棠肩上的包包,打量起来。

这下她真的有些惊住了。

包包一个巴掌大的小宠物,很少有人会把它放在眼里的。

被捏着脊背的包包,像被调戏的良家妇男,伸出四肢在空中乱扑腾着。

“主人,这个人好像真的有古怪啊!”

包包作为灵宠,直觉还是挺敏锐的。

随着它的嚎叫声落下,就传来安长君略微不解地轻叹:“这只兔子,有点奇怪!”

许知之:“……”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安长君好像真的不是浪得虚名啊。

包包不会被看穿吧?

“可惜太弱了,还看不出来。”安长君又轻喃了一声,接着把包包递了过来。

许知之赶紧接住,放进了自己的布包,接着长舒了口气。

幸好因为自己异能等级不高,导致包包修行跟不上来,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进化出迷幻之体和隐身之能,不然就危险了。

安长君不再关注包包,转而把视线集中在许知之的身上。

他微微蹙眉,看了许知之片刻,才轻叹道:

“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你不该是个书生。”

说完就越过她,径自离去了。

第282章 我不信命!

醒掌杀人剑?

指的是自己前世杀丧尸无数的事情吗?

直到看不见安长君的身影,许知之才收回视线。

她面上微微有些凝重。

这个神子,故弄玄虚的。

说的话看起来没头没尾,但……几乎都是一语中的。

不论是针对包包,还是针对自己。

那么,自己和郁棠之间,会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纵然命运交错,却无法成就佳偶吗?

许知之只要一想到这些,心底便浮起丝丝躁意。

命吗?

信吗?

她这一世的命运,应该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对。

看谁敢跟她抢命!

哪怕是天地鬼神,通通不行!

许知之紧了紧手心微微有些泛凉的大掌,轻唤道:“郁棠?”

“啊?”

郁棠无措地看了许知之一眼,随即飞快地垂下脑袋。

手也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想要从她的手中抽出来。

许知之有意抓在手心的,哪里容得他挣脱。

于是握的更紧了。

郁棠愣了下,然后猛地抬头看向许知之,错愕地问道:“许知之,你,你不信命吗?”

许知之挑了挑眉,反问道:“那你呢?”

“我?”

郁棠躲闪着低头,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他,原是信命的。

他们土匪,随时都有着脑袋搬家的觉悟,其实比一般人更讲究黄道吉日。

敬畏天地、生死,以及鬼神。

郁棠就更不用说了,每年生辰都要来佛祖还愿,可见是多迷信了。

而天神之子,又是神明的象征。

他的批断一出,就意味着自己和许知之之间,彻底没希望了。

虽然郁棠很不想承认,自己跟许知之是无缘之人。

但天神的旨意,应该是谁都无法违抗的吧?

他看了眼牵着自己的那只白皙的手,心里动了动,却最终沉闷地叹道:“我,不信又能怎么办?”

“呵!”

许知之忽然笑了,她看向郁棠,“那真不巧。我跟你刚好相反。”

郁棠闻言,猛地抬头看她。

又圆又明亮的眼睛里,滑过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星光。

“我不信命。”

许知之看着郁棠笃定地说道。

四目交接间,都在静静地望着彼此。

半晌无言。

周围的时光像是站成了永恒。

两人靠的很近,呼吸可闻,瞳孔中清楚地倒映着彼此的影子。

郁棠甚至能从许知之笃定的双眸里,看到自己不安的表情。

他喉咙滑动了下,干涩着嗓子,轻轻喃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知之展颜一笑。

她空着那只手,伸出食指,朝郁棠勾了勾,道:

“那你过来靠近点,我再说一遍。”

郁棠醉倒在她温柔又坚定的笑容里,微微低头,鬼使神差地更加靠了过去。

彼此的脸庞几乎只剩下一手之隔,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郁棠紧张地看着近在眼前、却依旧笑意盈然的许知之,心脏急遽加速。

而在他忐忑下,许知之抬起他的下颚,不由分说吻上了他的唇。

你的眉眼里,充斥着对她的爱慕;

你的瞳孔中,倒映着对他的宠溺。

第283章 耍女流氓啦

许知之在……

吻……

吻……

吻他???

郁棠吓得呆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随即倏地闭上了双眸,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感受着唇上温热麻痒的轻啄细吮。

密密麻麻的,像是能直通心脏。

一直痒到了他的心底处。

郁棠觉得此时热血沸腾,浑身像是力竭疲乏,又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整个人都飘乎乎的,似是踏上了云端。

激动、忐忑、又不敢置信。

心里还有着难以言表的甜蜜。

直达神圣天神庙的半山腰际,人来人往的一千零八十道台阶上,人群指指点点的指责声抽气声,通通变得悠远模糊了。

温热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和煦的春风拥抱着他们,寺庙里象征去除灾厄的晨钟,一下一下地敲走了他心底的不安。

似是尘埃落定。

郁棠垂落着的手,终于鼓起勇气,回握住许知之的,收紧。

像一种肯定的回复。

他只觉得在下一秒,许知之的吻就细密霸道了起来,开始厮磨着他的唇瓣,缱绻流连。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亲吻吗?

郁棠的脑子像被放空了,混混沌沌的。

不知过了多久,许知之才终于放开他,笑意盈然的漆黑双眸中,是他若惊兔一般的倒影。

“味道还不错。”

许知之摸了摸唇角,笑看着他问道:“你觉得呢?”

郁棠呆呆地看着许知之,脸上泛起潮红的粉云。

一直红到了耳朵尖。

她,她,她,也太放肆了!

大庭广众地亲他就算了,居然……居然还敢问他感受?

这种闺房的私密事情,有什么好问的?

太羞人了!

郁棠目瞪口呆地看着许知之,一句利索地话都说不出来。

“不好?”

许知之挑眉,戏谑地道:“那要不要再来一次?”

郁棠闻言,倏地瞪圆了眼睛。

他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唇,结结巴巴地道:“好,好!”

许知之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他:“那你觉得,怎么个好法?”

郁棠全身刷的一下爆红了:“……”

如果地上有个地缝,他能当场钻进去!

这又不是在学堂上,为什么还要讲心得体会,许知之真的太无耻了!

他深埋着脑袋,努力忽视脸上的热意,小声地问道:

“你为什么……亲我?”

他一说完,就发现许知之再次贴近了过来。

她拿开自己的手,飞快地在他唇上又轻啄了下。

然后才放开他,异常殷切地问道:

“现在还有哪里不明白吗?”

郁棠红着脸支吾半天,才小心又忐忑地问她:

“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紧接着,许知之又俯身亲了他一下。

郁棠愣了愣:“……”

许知之眯着狐狸眼,更加和颜悦色起来,“没关系,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郁棠再次捂住了嘴,耳尖泛红地怒瞪着她。

言无不尽的方式,就是不停地亲他吗?

女流氓!

许知之怀里的包包,再次害羞地用小爪子捂住了绿豆眼:哎呀妈呀!耍女流氓辣!

第284章 注意点分寸

这是他们的初吻吧?

郁棠害羞地想,自己虽然在平安镇偷亲过许知之,但那时只是亲脸。

而且亲一下他就赶紧撤了!

还美名曰:土匪讲究效率。

实际上他只会亲那一下。

哪像许知之,居然……那样又那样的亲他……

咦?

她很有经验嘛!

怒摔!!

郁棠忽然瞪圆了虎目,直指许知之,紧蹙着眉追究起来:

“你说说你在平安镇的如意倌,跟那个秦老鸨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知之当场绝倒!

这么久远的老黄历,郁棠他都能翻得出来?

自己也是佩服!

不过这种事都是越描越黑,再说,当初郁棠质问自己的时候,她也没解释出个所以然啊。

许知之头疼地扶额,郁棠可真是小心眼至极啊。

活脱脱一个小醋缸。

“这事你之前不都问过了吗?什么都没有。”

她牵起郁棠的手,不顾周围指指点点的眼神,非常坦然地继续往山顶爬。

郁棠不满地跟在她身后,小声嘀咕:“之前我那是以为秦老鸨毁容,想着你也下不去那个嘴。”

还真是谢谢你的坦诚了!

许知之抽搐着嘴角说道:“那就算他没毁容,也比我大了十几岁啊。你想想这燕来哪有男大女这么多的?”

郁棠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假思索地道:“顾楚楚不就是!”

许知之:“……”

这话还真特么无法反驳。

不过,郁棠的脑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

还是该说,男人家抓奸时的第六感,就跟福尔摩斯一样一样的?

呵呵了。

许知之好脾气地解释道:“秦老鸨哪有你可爱啊。”

郁棠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红,“你知道就好。”

他的目光紧锁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一股前有未有的甜蜜涌上心间。

这是他十八岁生辰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不过,郁棠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他支吾了半天,才喏喏地开口:“许知之,那个神子……”

许知之立刻打断他的话:“不要相信他。”

“嗯?”郁棠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许知之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郁棠,笑道:“你该相信我。”

“可是……”

郁棠愣愣地看着许知之,看着她依旧那么淡定坦然。

这给了他莫大的信心,他顿时就觉得神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郁棠眯起眼睛,道:“我可以相信你,但是……”

“但是什么?”

郁棠超凶地瞪着许知之,警告她:“你跟你表哥相处的时候,注意点分寸。”

许知之失笑:“遵命,我的夫君大人。”

郁棠刷的一下,再次从头红到了脚。

他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准备偃旗息鼓,只是又想到什么,犹豫起来:“那个……”

许知之扶额:“又怎么了?”

“刚刚你……亲,亲我……是你的初吻吗?”

“……”

许知之愣了下,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一世来说,她亲郁棠的那下,是她的初吻。

但是前一世,不是。

郁棠见许知之沉默不语,羞红的脸黯然下来。

第285章 专门咬你!(加更)

许知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虽然对郁棠撒过很多谎,但是关于感情,她不想骗他;

可是让她讲明前一世的经历,她又做不到。

想到前世,自己跟未婚夫冷厉之间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许知之就没来由的叹气。

因为那之后,她就知道了冷厉欺骗自己的事情,然后两人分道扬镳。

直到死的时候,她都还在心里怨着冷厉。

可能也是因着这个怨念,自己才会对了冷卿尘另眼相看。

当初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跟冷厉长相酷似的冷卿尘时,她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

甚至有一瞬间的恍然,误以为是老天给她机会,来让她弥补前世的遗憾。

只是越接触冷卿尘,许知之心底的悸动就渐归平静。

哪怕在某个时刻,她曾把冷厉和冷卿尘这两人重合起来,但更多时候,她发现并不是的。

他们俩是完全不同性格、不同理想的两个男人。

许知之也不傻。

冷厉对自己有所图,冷卿尘也一样。

虽然目前,她还不清楚,冷卿尘忽然对她的态度转变热切的原因,但防备的心一旦升起,就很难降下了。

而更奇妙的是,许知之越来越经常地想到郁棠,渐渐就忘了冷卿尘带给她的震撼。

也不知道是哪个时候开始,许知之的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相比较天外谪仙人,她想要的,只是人间富贵花。

充满着烟火气息的生动男子,一怒一笑皆随心意,不用费力去猜。

才能抚慰经历过末世摧残的、对一切充满戒备的许知之。

只是她害怕了感情的伤害。

所以对于自己的心意,一再抗拒,努力不让自己动心。

但是今天当许知之听到那个安长君,用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同情眼神看着自己和郁棠时,她终于忍不住了。

许知之勇敢地牵起了郁棠的手。

命运算什么东西?

只要自己一天不死,命运就休想左右她。

郁棠见许知之不仅沉默起来,还像是若有所思,心里就更来气了。

自己是初吻,她居然不是,自己已经很吃亏了。

现在许知之不来哄他就算了,居然还露出一副很怀念从前的样子?

怀念个鬼啊!

郁棠眼神一暗,忽然出声叫道:“许知之!”

“嗯?”

许知之疑惑地抬头,就感觉眼前一片黑影。

猝不及防间,郁棠就猛地扑过来咬住了她的唇。

他学着她之前的样子,用着从她身上学到的接吻技巧,来攻略她。

但实践起来,却吻的很用力很慌乱。

许知之内心:吻技太烂!

差评!

她伸手推了推身前的郁棠,示意他放开自己。

谁知这更加刺激了郁棠。

只见他眼底一凶,对着许知之用力一咬,就在她的唇角处留下了鲜明的标记。

“嘶——”

许知之疼的推开郁棠,摸向被他咬破的唇角,没好气地道:

“郁棠,你属狗的吧?”

“对!专门咬你!”郁棠恶狠狠地道。

许知之:“……”

同九州,何汝秀!

第286章 郁棠是奇葩

许知之真想给郁棠翻一个嫌弃的白眼。

她抬起手,朝郁棠伸了过去。

郁棠见她要动手,吓得赶紧往后跳了一个台阶,刚刚咬人的巨大勇气又弱了下来。

许知之不会是想动手揍他吧?

糟糕了,自己打不过她怎么办?

早知道以前就好好跟侍剑姑姑学武了。

现在自己的武力值完全被许知之碾压,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

看着郁棠且怂且退的样子,许知之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她忍着笑,手还扬在半空,脚步不停地往前进了一个台阶。

郁棠害怕的吞了吞口水,又不经意地往后退了一个台阶。

怎么办?

许知之好像来真的了?

求饶吗?

光是想想就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他看着许知之手掌不停地靠近自己,心里一狠,打就打,谁怕谁啊?!

输人不输阵!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吧?!

郁棠连忙换了一个比武的姿势,双拳比在胸前,双目圆瞪,蓄势待发地紧盯着许知之。

左虚晃一拳……

右虚晃一拳……

一副随时都要跟她拼命的样子……

许知之满心无力:“……”

这么较真的样子,弄得她都不忍心笑了。

她的内心:郁棠你个奇葩!

你是认真的吗?

前一秒才刚刚定情、这一秒就要决裂吗?

她不由地担忧起来。

依照郁棠这个智商,估计以后的孩子也蠢的一批了。

许知之继续靠了过去,把郁棠一瞬间的瑟缩收入眼底。

她伸出食指,狠狠地戳了下郁棠的脑门,没好气地道:

“小狼狗,还咬人?”

郁棠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化拳为掌,捂着自己的脑门。

原来许知之不是要揍他啊?

吓了他一跳。

他顷刻间就恢复了傲娇脸,清了清嗓子,眼皮一抬,瞥了许知之一眼,超凶地威胁道:

“咬你算轻的了。以后再拈花惹草,我就咬死你。”

“好。”许知之好脾气的点头。

谁知郁棠眉头一皱,虎着脸纠正道:“要说诺!”

许知之心里无奈极了。

这哪里是找了个相妻教女的夫君,这分明是找了个管家公嘛。

不过……

这样的生活才更有趣啊。

她嘴角上扬,拉长声音,道:“诺!”

郁棠狐疑地看着许知之。

总觉得她最后一句话,语气里充满了敷衍。

不过他左看右看,挑来挑去,实在挑不出许知之一丝一毫的瑕疵。

只能作罢。

许知之见郁棠消停下来,就要用异能恢复嘴角的伤口。

郁棠见了,怒瞪向她:“不许你吃药丸!”

“……”

许知之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那我这样的伤口被人看见了,对你的名声不太好吧?”

“我不怕!”

郁棠一脸大无畏地得意道:“我就说你是被狗咬的。”

“我是被你咬的。”

“是狗!”

许知之看着郁棠十分较真的模样,心里无比的愉悦。

“好好好,是狗咬的。”

她眯眼笑了笑,忽然道:“那小狗要不要再来咬一下啊?”

郁棠涨红了脸,羞怒道:“你……你回去给我等着瞧!”

第287章 床榻上等你

郁棠这个人啊,傲娇的不得了。

认识才两个月,他都对自己放了多少‘狠话’了?

许知之都快免疫了。

要自己默默承受吧?又怕他变本加厉;

要自己打压他一下吧?他更加会变本加厉……

许知之摸了摸鼻子,决定继续自己的调戏大计:

“诺。我回去就宽衣解带、谢门避客,晚上子时三刻在床榻上等你。”

她看着顿时又满脸殷红的郁棠,轻笑一声,然后穿过他,继续往山顶上爬。

被留下的郁棠,整个人都不好了。

许知之简直是个大色狼!

不仅喜欢口花花,还极其不要脸。

光天化日、盟约未立的,就想占他便宜!

简直有辱她书生的斯文。

他对着许知之的背影扬了扬拳头,眼底划过一丝气愤!

家有不正经又喜欢沾花惹草的妻主,他未来的道路任重道远啊!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方传来一道轻唤:

“还不赶紧跟上?”

郁棠想也不想的脱口道:“来了。”

说完他才气恼地拍了拍脑门,暗骂自己不争气。

算了,今天是他生辰,就不跟许知之一般见识了。

郁棠眼看少女的背影越来越远,连忙追了上去。

他侧头瞥了许知之一眼,视线下垂,看着她放在身侧的手。

心里痒痒的。

想牵。

还不等他行动,那只手的主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目光依旧直视着前方,手却精准地牵住了他的。

十指相扣。

肌肤相亲。

无视冬末依旧凉的天气,温热的手掌,把彼此的体温传递给了对方。

郁棠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微笑。

也不再啰嗦。

静谧又温馨地向上前行。

一路走走歇歇,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两人终于到达了山顶。

山顶之上,就是宝相庄严的天神庙。

许知之和郁棠手牵着手,如同其他情好的男女一样,相携着跨进了大雄宝殿。

这里是整座天神庙的核心地标,也是僧众朝暮修行、香客参拜求愿的所在。

宝殿的正中央,供奉着纯金打造的天神像。

天神像宝相庄严、悲天悯人。

就许知之所知,留香曾来参拜过一回。

目的就是求天神保佑自己能考上状元。

但是许知之是不信这个的,也不打算妥协。

她转头看向郁棠,温言道:“你去还愿吧,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就要放开他,准备往外走。

只是她刚转身,手就被男人用力地拉住了。

“怎么了?”许知之不解地问道。

“我……”

郁棠面色微妙地看了天神像一眼。

他垂眸犹豫了片刻,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抬头看着许知之,认真地说道:

“我跟你一起走。”

许知之好奇了,“你不还愿了吗?”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他们土匪除了生死和天地,最敬畏的就是鬼神了。

还每年生日都要来还愿的。

这个Flag才立多久,就要倒了吗?

“不了。”

郁棠神色严肃地摇摇头,说道:“在我决定相信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背离了天神的旨意。”

第288章 想起冷卿尘

郁棠顿了顿,目光深情地寻向许知之,诚挚地道:

“但我不后悔。”

“因为我相信你,许知之。”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不要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

此时郁棠整个人都像是沐浴在圣光里。

声音是那么期冀和笃定。

每个字、每句话,都在诉说衷情。

听到他这样的表白,许知之居然很感动。

她的嘴先于思想,率先做出了决定,承诺道:“你若信我,定不负你。”

郁棠听了,双眸闪了闪。

他欣喜地看着许知之,恰逢对方看过来。

两人都深深地望着彼此。

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自然而然地承诺了。

以后风雨同舟、岁月共守,都请多指教。

吃了一路狗粮被甜齁了的包包,钻出毛茸茸地小脑袋。

它跺了跺小脚趾,竖着绿豆眼嫉妒的不得了。

太肉麻了!这里还有一只兔子呢!

好寂寞啊。

也不知道自己命定的雌兔子精,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许知之和郁棠走出大雄宝殿。

两人站在山顶的斜坡上,俯瞰着燕京城的人间烟火。

偷得浮生半日闲。

“许知之?”郁棠忽然出声叫她。

“嗯?”

她继续看着巍峨雄伟的燕京城,头也不回地应道。

“这个送给你。”

郁棠说着,解下腰间的一样东西递给她。

许知之这才低头看过去。

就见郁棠送的,是摄政王交给自己、由自己送出去的那对飞鱼玉佩。

就是合欢佩。

而郁棠手上的那个,是合欢佩中的半枚。

也就是说,自己从云龙山下就藏在身上的那半枚玉佩,如今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世事何其玄妙?

许知之接过玉佩,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郁棠看着对玉佩爱不释手,也很开心,“这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了。”

许知之闻言,挑眉笑道:“我以为我们的定情信物,是我嘴上的这个伤口。”

她说着还伸手指着被郁棠咬伤的唇角。

一点红梅,着实醒目。

也确实让人看得脸红。

郁棠狠狠地戳了她一眼,怒道:“那是惩罚!”

“哦~”

许知之耸了耸肩,看着他轻笑道:“欢迎常来罚我。”

郁棠又不好了:“……”

他恼怒地瞪着许知之。

三句话不说,这人又开始没个正经了。

看来调.教妻主会是自己以后最大的任务了。

许知之见郁棠要变脸,忙见好就收。

她颠了颠手里的飞鱼佩,“我会贴身收藏的。”

然后就揣进了怀里。

郁棠脸色稍霁,耳尖泛红。

他想了想,也解下腰间的另一枚飞鱼佩,像许知之一样收进了怀里。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不如出城踏青?”

许知之摇了摇头,道:“不行,王爷给你办了家宴,我们得回去。”

“啊?”郁棠瞬间苦了脸,“可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过生辰。”

“……”

许知之忽然想到,今天也是冷卿尘的生日。

而且自己答应过他,要陪他一起过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

她已经跟郁棠在一起了。

哪有放着情郎的生日不陪,去给别人过生日的道理。

第289章 就是学不乖(加更)

郁棠见自己的肺腑之言,许知之居然跟没听到一样。

他气得凑近她,提高音量:“许知之?”

“啊?”许知之回过神。

郁棠狐疑地看着她,嘀咕道:“你在想什么?我跟你说话呢?”

“哦。”

许知之顿了顿,忽然牵住了郁棠的手,“我们回王府吧。”

说着就拉着她径直往下山的方向走。

“可是我们才刚出门没多久?”郁棠一脸不乐意。

“以后有的是机会。”许知之抱歉地对他笑了笑,解释道:“我刚刚想起来临时有点事,得去处理一下。”

郁棠立刻不满起来,问道:“必须今天吗?”

今天可是他的生日。

他们又才刚刚……诉说衷情。

她有什么事,比这个还重要啊?

许知之心虚了下,却又坚持道:“必须今天。”

关于自己答应冷卿尘过生日的事情,才不会告诉郁棠呢。

她又不是活腻了。

想想只是如意倌毁容的秦老鸨,都被他翻来覆去的揪着。

这要是知道了冷卿尘的存在,还知道自己跟他一直有联系,家里的天还不得让他捅破啊?

许知之都想好了,先把郁棠送回王府,再赶去宝芝堂,去跟冷卿尘毁约。

这样一来,完美解决!

只是自己之前毕竟答应了冷卿尘要陪他过生日,现在临时鸽他已经很不道义了,赔礼道歉的事,当然要趁早啊。

反正她和郁棠来日方长。

于是许知之一路割地赔款、外加把包包抵押给郁棠,才把他哄开心了。

等他进了王府后,许知之才转身离开。

一路来到了西街,随便在一家破败的药材店,买了一支手指大的人参和一只锦盒。

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故技重施。

只是这次她不再犯傻,只把人参催熟到几十年的年份,异能还剩下一半的时候,就早早收手。

许知之把人参装进锦盒,来到了宝芝堂。

只是里外都没找到冷卿尘的影子。

她忙拉住药童询问,对方回道:

“你说冷医侍啊,他已经辞工了。”

辞工?

许知之惊讶了下,才一头雾水地循着记忆中的路,找寻到了冷卿尘的小院。

“咚咚!”

她敲完门,就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脚步在踢踏着走近:“谁啊?”

是那个小厮空青。

“又是你?!”

空青看到许知之脸色大变。

这个女色胚,上次不仅说要扒光自己的衣服,还在这里把自己给绕晕了。

奇耻大辱!

他立刻摸起门边的扫把,冲着许知之就砸过去。

许知之手一挥,空青连同他手里的扫把,都飞出了两步之外。

她隐怒道:

“你这个人,就是学不乖!”

说着就走进了院子,对着冷卿尘的房门方向,提了提声音,喊道:“冷卿尘,你在吗?”

“许小姐?”

冷卿尘说着就走出房间,依旧不染纤尘、长身玉立。

却再也不是自己心中的那株仙竹了。

他的眉眼,染上了算计。

一颦一笑,都是陷阱。

许知之递出锦盒,祝贺道:“生辰快乐。”

第290章 一直很仰慕

冷卿尘看着面前的锦盒,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他迟疑地接过礼物,问道:“许小姐离约定好的酉时,似乎提前了很多?”

许知之看了从地上爬起来扑灰的空青一眼,沉吟几秒,道:“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冷卿尘越发觉得许知之来的早古怪了。

依照短短数面之缘,自己对她的了解,她该是一个守诺但又绝情的人。

甚至可以说,很自私。

因为在平安镇,自己用帮她查清瞿宁死因作为条件,要求她隐瞒下自己给瞿宁下过迷.药的事情,许知之想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可见她并不是古板的君子。

喜欢剑走偏锋。

这样自私的女人,常理来说,是不可能对自己如此殷切的。

除非是另有目的。

而且看她微微沉凝的神情,似乎还是坏消息。

冷卿尘带许知之去了正厅,给她倒了一杯茶后,才斟酌着问道:“许小姐,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唔。”

许知之虽然不好意思,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想来不巧,我也是近日得知,今天还是我未婚夫的生辰。原本答应要跟你陪你庆生的,但适值府里摆了家宴,实在分身乏术,恐怕无法与你赴约了,所以专程过来跟你致歉。”

“未婚夫?”冷卿尘神情莫测地看着许知之,双眸闪过一丝诧异。

许知之腼腆的笑了笑,解释道:“命运难料,也是新近定下的事。”

“可是你不是喜……”

冷卿尘费解的问题,在瞥到许知之的下唇处凝滞了。

唇角有伤痕?

这个地方着实暧昧,也坐实了她口中有未婚夫的话。

冷卿尘有些无奈,他冷静地回道:“我明白了。不过许小姐不用道歉,自然是你未婚夫的生辰重要。”

他顿了顿,半垂着如墨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深思,又问,“卿尘斗胆问一下,你所说的家宴,是在你的府邸举办吗?”

许知之一时犹豫了。

要告诉冷卿尘是在摄政王府吗?

虽然她们一行人住在王府不是什么秘密,但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再说,自己也对冷卿尘也早有疑虑。

他此时这么问,只会更加让自己防备。

冷卿尘见许知之沉默不语,自嘲地笑了下,道:“算了,毕竟我们萍水相逢。如果许小姐觉得不方便,就当卿尘没问过。”

“摄政王府。”

许知之抬头,双眸定定地看着冷卿尘,回道:“我们暂时住在摄政王府,家宴也是王爷好心安排。”

冷卿尘惊讶地看了眼许知之:“摄政王?”

“对。”

“听闻摄政王文武双全,有经天纬地之才,卿尘一直很仰慕。”

冷卿尘目光充满着钦羡,期冀地看向许知之:“你上次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还算数吗?”

许知之:“……”

她有些恍然,又好似懵懂。

静静看冷卿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冷卿尘在她的直视下,清冷又坚定地说道:

“许小姐,我的愿望,就是想一睹王爷芳容。”

第291章 可能要翻车(名字表达我的心情)

空青躲在房门后,亲眼看着许知之离开,才小心地走了出来。

“嘶——好疼——”

他揉着着被许知之摔疼的屁.股,心里把她从头骂到了脚。

这个女人当真讨厌。

不仅言语轻薄、不懂礼数,还特别……力气大。

空青到现在都接受不了一个书生一掌就把自己掀翻在地。

爬都爬不起来。

实在诡异。

他揉着伤处,一边睁大滴溜溜的眼珠子,偷觑着公子的动静。

只见敞开的正厅内,冷卿尘正愣坐在桌旁,一动不动。

神情不复这几日的轻松,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空青蹑手蹑脚地挪过去,扒在门旁,小声地唤道:“公子,那个女流氓走了?”

冷卿尘这才回过神,他瞥了空青一眼,纠正道:“你别一口一个女流氓的,许知之堂堂一个应试的举人,有名有姓的,难道还不配你一个小厮叫的?”

空青把头一低,不乐意地嘀咕:“她就是个女流氓,是个男子都要占便宜。”

“呵!”

冷卿尘好笑又嫌弃地看着扭捏的小厮,警告道:

“你别以为许知之面带桃花,言辞轻浮,就觉得她对男子来者不拒。实话告诉你,她这个人,表面和善,心里却傲的很。普通男子她是看都看不上眼的。”

空青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道:“她就算看不上别人,难道还看不上公子吗?”

他家公子可是难得一见的倾城绝色。

不论是在平安镇,还是这燕京城,看公子看呆了的女人数不胜数。

就比如他们搬家前、那个来宝芝堂问价人参的俊美女书生。

空青当时还想多看几眼,只可惜,转眼就被公子给支走了。

“我?”

冷卿尘蹙眉沉吟了片刻,叹道:“我也未必能入她的眼。”

空青见公子难得露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不安地问道:“公子,事情进展的不顺利吗?”

冷卿尘摇了摇头,“很顺利,但恐怕也没有什么以后了。”

“顺利就好。”

反正以公子的尊贵之身,也不是那个女流氓能匹配得上的。

没有以后,那就更好了。

空青刚要开口恭贺,就听到公子轻轻地叹了一声。

余音悠长,消散在空气里。

空青诧异地看了冷卿尘一眼,他家公子一向不食人间烟火,怎么今天却如此喜怒哀怨皆形于色?

--

许知之回了摄政王府后,脚步不停地直奔琉璃院。

直到看见郁棠,她的心才算平静下来。

“你事情办完了?”

趴在床上跟包包玩击掌的郁棠,一看到许知之就惊喜地叫道。

“办完了。”

也办砸了。

许知之坐到床边,低头看着无忧无虑的男子,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郁棠啊,跟你商量件事呗?”

郁棠一把抱起包包坐了起来,问道:“什么事啊?”

“就是今天你不是过生日嘛。你说巧不巧,还有个老熟人跟你竟然是同一天生辰。”

许知之心里发虚,面上就更加淡定高洁地道:“不如你们一起过?”

第292章 郁棠很生气

“老熟人?”

郁棠狐疑地望向许知之。

就见对方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整个人都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君子样。

郁棠看着她这副虚张声势的模样,心里就觉得更可疑了。

他猛地凑近许知之,鼻子在上身上闻了闻。

许知之整个人都吓得静止了,心脏也提的老高,生怕郁棠那个狗鼻子能闻出什么。

咦?

自己明明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心虚呢?

这么一想,许知之瞬间就坦然了。

正当她放松下来,打算推开郁棠的时候,就见郁棠瞪起双目,眼神超凶的盯着自己,语气不善地问道:“你身上为什么又有香味?”

许知之无语至极:“……”

真是狗鼻子!

不明白他智商也不高,这直觉为什么就特么的那么精准?!

郁棠俨然三堂会审一般地怒看着许知之,审问道:

“你刚刚去找谁了?你的老熟人?男的女的?你在燕京城除了我们还跟谁熟?”

他就说许知之刚回来的时候,居然那么和颜悦色,还以为是她良心发现,想着对自己好了?

结果可倒好,居然给自己弄了个老熟人回来?

等等,不会是老情人吧?

郁棠抿唇,眼睛死死地盯着许知之,一副咬牙切齿的小野兽凶样。

许知之额角的青筋直跳。

她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无辜地道:“你看看你,我说什么了,你就开始气上了?”

郁棠青着脸,气道:“那你现在开始说!”

许知之摸了摸鼻子,想要调节一下气氛:“你知道我们在北街买了栋院子吧……”

她的话被郁棠猛然打断:“许知之!说重点!”

郁棠磨着牙道:“老熟人是谁?”

调节气氛失败!

看来郁棠真的一点耐心都木有啊。

许知之立刻老老实实地回答:“冷卿尘。”

“谁?”

郁棠不敢置信地瞪着许知之。

许知之假装若无其事地道:“就是那个冷卿尘啊。”

“许知之!!”

郁棠崩溃地低吼。

他真的万万没想到,许知之口中的老熟人,居然是她曾一度看痴了的那个绝色美男冷卿尘?

果然自己当时的直觉太对了。

当初在平安镇,许知之第一次看到冷卿尘的时候,他就觉得许知之整个人都不对劲。

后来,在镇守府审理瞿宁暴毙案时,许知之不仅赦免了冷卿尘的跪拜之礼,还把他单独拉去了后堂。

两人密谈了很久。

出来后,郁棠看着那两个人在公堂上你来我往、配合无间的破案,心里就已经很不舒服了。

原以为来到了燕京城,远离了冷卿尘,自己就可以放心了。

郁棠双眸暗了暗。

看来,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他心里很慌,很不安,好像刚刚到手的幸福,就要溜走了。

郁棠颤抖着嗓子问道:

“许知之,你老实说,你见过他几次?为什么见他?为什么要帮他过生辰?”

看着神情不安的郁棠,许知之心里一叹。

她一鼓气把郁棠扑倒在床榻上,兜头就吻了过去。

第293章 不会再见他(加更)

郁棠瞬间瞪大了眼。

他仰躺在床上,错愕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许知之,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像是不能理解此刻的情形。

“闭上眼睛。”

许知之在他的鼻尖轻啄了下,然后专心啃咬着他的唇瓣。

郁棠的薄唇很软很甜,像糖果一样。

“许知之,你竟敢……”

郁棠被她的声音惊醒,整个人都怒了。

他立刻挣扎着要推开身上的女人。

只是他刚开口,许知之就再一次封住了他的唇。

还趁着他说话的时候,舌头钻进了他的口中。

郁棠的脸青了又红,红了又青。

他神色变换不定。

心里却怄气怄的不得了。

许知之太过分了!

她背着自己去偷偷见别的男人就算了,居然还想把人带回来给人家过生辰?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在光明正大的通知自己,她要纳侧夫吗?

郁棠心里委屈极了。

自己才跟她在一起不到一天,她就这么欺负自己?!

郁棠心里膈个冷卿尘的事情,哪有心情跟许知之胡闹。

他趁着许知之换气的时候,恼怒地出声:

“冷卿尘的事……”

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哑腔。

可是许知之就像没听见一样,就那么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笑的异常开心。

郁棠又要磨牙了。

他越想越气,奋力要推开许知之,却越推,两人缠的就越紧。

“他哪有我们的事重要。”

许知之笑着说完,再次堵住了郁棠的唇。

身体力行地向他证明。

细细密密的吻再次朝他涌来,冲的郁棠大脑乱成了一锅粥。

他身体渐渐放松,眼神迷离又茫然。

他被许知之痴缠的忘了所有的事,脑中唯一的担忧就是,“门没……关……”

“不管了。”

许知之继续自己的攻略公老虎+小醋缸大计。

郁棠迷迷糊糊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伸手抱住许知之的腰,闭上了眼睛,开始一点点的回应她。

缠绵又缱绻。

一吻结束后,郁棠整个人整颗心都平静了下来。

他把头埋进许知之的颈肩,小声地问道:“许知之,你喜欢我吗?”

“很喜欢。”

许知之给出非常肯定的回答。

郁棠听了,心里安了安,才怏怏地道:“那你讲冷卿尘的事吧。”

许知之奖励般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下,才把郭静儿子病危的事情整个说了一遍。

不过还是隐去了异能。

“我救了郭襄之后,自己却累晕倒了,是冷卿尘收留了我一夜。”

“后来我因缘巧合得到了几支百年人参,就顺便让他寄卖,二八分账。”

“考完会试后,我就是去宝芝堂取银子了。当时正好听说他生辰快到了,我想合作一场,理该给他庆祝一下。”

“事情就是这样子了。”

许知之说完,怕郁棠心里不舒服,又立刻补充道:

“他的生日礼物,就是想来王府看一眼威名赫赫的王爷。自此后,我也不会再见他的。”

“真的?”

听了这么多,最后打动郁棠的,还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第294章 别来无恙啊

“当然。”

许知之不假思索地回答。

要说她以前只是猜忌冷卿尘对自己热诚的目的。

那么今天,她几乎可以肯定了。

冷卿尘想进王府,想见摄政王。

至于目的,到底是不是他口说所说的仰慕,就只能晚上拭目以待了。

虽然冷卿尘改变态度的时候,自己还没进王府;

但长远的想,如果自己会试殿试一路通关,依然有机会跟摄政王同朝为官的。

而现在,她只是把这样的机会提前了。

郁棠听到许知之肯定的回答,彻底放心了。

不过下一刻,他又小心眼起来。

“你说你跟冷卿尘彻夜同房过?”

“噗——”

许知之没忍住喷笑了出来,他看着郁棠又黑掉的脸,好笑地道:“你用词准确点成吗?”

“难道我说错了不成?”郁棠青黑着脸反问。

许知之默了默。

她自知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最好的办法就是接过去。

“如果你不介意,欢迎你夜夜来与我同房。”

郁棠瞬间涨红了脸。

他立刻就偃旗息鼓,只得放过许知之了。

实在是,许知之耍女流氓的脸皮,太厚了。

两人就头靠着头,躺在床上聊天。

许知之又把钟离漠将军会来王府做客的消息告诉了郁棠。

至于原因,在钟离漠或者燕晚凉没表明确切的态度、到底谁是郁棠的娘亲前,许知之不会告诉他的。

她不想让无忧无虑的郁棠,最后空欢喜一场。

看着这样‘温柔’的许知之。

旁边一脸震惊到抽搐的包包,浑身的兔子毛都炸起来了。

我擦!

主人在末世呼风唤雨,杀丧尸无数,霸气侧漏的不得了!

没想到,她本质居然是个夫管严!

活见鬼了!

看来包包以后不能光顾着抱主人的大腿、拍主人的马屁了。

还是抱主人夫君的更靠谱鸭!!

-

敞开的门外。

柳容昭震惊地看着室内床上,那对相拥纠缠着的男女,心如刀割。

明明刚才,他只是看到表妹匆匆回来后,就一头钻进了郁棠的房间。

于是忍不住好奇,想去看看他们在谈什么。

谁知道,他们居然在……

亲吻?!!!

表妹和郁棠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们天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居然不知道。

柳容昭心里荒芜了起来,所以,表妹真的不属于自己了吗?

哪怕自己变得有用、变得会挣钱,学会不软弱,也都无济于事了吗?

这一刻,他嫉妒郁棠嫉妒到心疼。

心中有过片刻的恍惚,如果郁棠消失或者出事了,该有多好。

柳容昭攥紧手心,忍耐着心底噬骨的妒意,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王府不是自己的家。

表妹也不愿当自己的归宿。

那这天大地大间,何处才是他的落地生根处。

柳容昭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王府,不知道走了多久,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表妹送给自己的那间绣庄。

就在他走进绣庄时,忽然听到身后一道调笑的声音:“柳容昭,别来无恙啊。”

柳容昭回头:“顾楚楚?”

第295章 珍珑式袖箭

早春的夜暮,来的格外早。

当许知之牵着郁棠的手走出房间的时候,樊夏和留香早已候在了门口。

让她惊讶的是,这两人居然对自己和郁棠在一起的事情,毫不震惊!

反而还如常地打招呼。

“小姐。”

“许小姐,公子。”

许知之:“……”

站在一旁的留香内心:哼!小姐那么纵容这个素昧平生的土匪,甚至还把贤惠宜家的表少爷拒之门外,事情还不够明显吗?

自己又不瞎!

在留香心里,小姐说不定早就和郁棠勾搭成奸过了。

而樊夏就更在意料之中了。

她本身下了云龙山,除了实现自己入世的抱负外,就是听老当家的吩咐,促成大当家和许小姐的姻缘。

虽然……她其实也没做过什么。

至于入世,现在就更言之过早,毕竟许小姐还没有入得翰林。

不过她始终相信娘亲的话,娘亲看人是不会看错的,这世上也不是只有神子才会问卜前尘。

许知之她会是一方霸主!

许知之朝郁棠眨了眨眼睛。

郁棠耳尖泛红,心想:他们这算是公开了吧?

这时樊夏上前一步,拿出一套精巧的袖箭。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许知之一眼,才递给郁棠,道:

“公子,这是专门为你量身打造用于防身的珍珑袖箭。祝贺公子生辰快乐,得偿所愿。”

“谢谢你,樊夏。”

郁棠羞红着脸接过袖箭,眼中展露着新奇。

许知之也觉得玄妙。

这套袖箭一看就是机射类暗器,箭筒内装了机巧,一按机关,筒内的利箭就会飞射而出,击向目标。

操作方便,力道又猛。

而且因为袖箭是缚于手臂上,箭筒前端靠近手腕,一按即发。但平时,只需要放下衣袖,就能遮盖过去,所以极难防范。

当真是暗器中的经典款啊!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个袖箭是单筒的,也就是说一次只能发射一只小箭。

想要再射击,必须要另行装筒才行。

其实就许知之所知,还有一种叫梅花袖箭,一次可以装入六只小箭,杀伤力更大。

她不由好奇地问:“怎么不打造一套梅花样式的?”

樊夏闻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梅花袖箭的价格是珍珑袖箭的数倍。樊夏囊中羞涩,光是这套袖箭的银子,也是私拿小姐的银子打造的。”

许知之恍然。

自己上次从冷卿尘那里拿回了一千六百两银子,除去买宅院的七百两,外加留香表哥和郁棠一人一百两的日常花销,自己又拿走了五十两外,其余的都交给樊夏打理了。

其实最后落在樊夏手上的,还真没剩下多少。

买买常用品可以,奢侈品就不行了!

许知之摇头笑了笑,说道:“给你的银子当然随你用。以后再缺银子,尽管跟我说。”

她转头看向郁棠,提议道:“要不要试试方向和力道?”

“好啊。”郁棠立刻点点头。

他把袖箭绑在手腕上,然后将箭筒直指留香,威胁道:“礼物呢?”

第296章 善刀而藏之

留香当即涨红了脸。

能说她根本就没给郁棠准备礼物吗?

依照她们两人两看相厌的程度,她就从没想过要给这个讨厌鬼好脸色,更别提礼物了。

留香不信郁棠不明白!

许知之则在一旁暗笑,以前觉得郁棠挺傻的。

任性又冲动。

现在看来,他该精明的时候,还是挺精明的嘛。

至少知道要立威。

“你已经偷走了我家最重要的小姐了,你还不满足吗?”留香愤愤不平地气道。

郁棠一听,当即笑了,“礼物不错,谢谢祝福。”

“谁祝福你了?”

留香被郁棠一噎,更加口不择言地道:“我家小姐眼珠子被泥糊住了才会看上你,真是一朵鲜花插在……哼!”

最后的‘牛粪’两个字,慑于小姐看过来的冷光,讪讪的住了嘴。

郁棠倒也不生气,反而兴致昂扬地问道:

“你说谁是鲜花?”

留香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郁棠,差点一口老血闷在了嗓子眼:“你不会觉得是你吧?你哪里来的自信啊?”

郁棠挑了挑眉,没说话,手在箭筒机关上一按。

小箭应声而出。

‘嗖——’

箭尖就擦着留香耳际的发丝飞射出去。

最后穿过她,射进她身后的廊柱上,发出当的一声闷响。

留香傻眼了。

她呆呆地伸手摸着被小箭擦过的耳朵,瞬间就怂了。

整个人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僵立不动。

显然是被吓到了。

郁棠喜笑颜开地指着入柱三分的小箭,对许知之说道:“方向和力道都很准,挺好用的。”

“你喜欢就好。”

许知之没好气地瞪了眼跟皮皮虾一样皮的郁棠,转而看向留香:“你去容昭房间看看,他怎么还不出来?”

留香立刻像被解了穴一样,旋风式跑开了。

活像身后有老虎在追她。

许知之内心:确实有只公老虎在追她,这话没毛病!

郁棠见许知之不仅瞪自己,还放留香离开,立刻自我检讨起来。

他仰着小脸,一脸知错地问:“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许知之:“……”

变脸可真快。

讲真,郁棠可能不是只公老虎,是朵跟自己一样的盛世小白莲!

emmm……

这么说自己刚刚定情的情郎好像不太好?

咳。

许知之拉着郁棠,率先往置办宴席的听雪院走,一边轻声道:“你知道善刀而藏吗?”

“不知道。”

郁棠非常诚实地摇头,垂头丧气的。

这话一听就是要教训自己了。

“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许知之悠悠地说完,才解释道:“这是在告诉你,要收敛锋芒、低调行事。”

郁棠愣了下,抬头星星眼看着她,“你不怪我吗?”

许知之道:“下不为例。”

郁棠转了转眼珠子,到最后也不知道她是怪自己,还是不怪自己。

他懵懵地点头:“我知道了。”

三人来到听雪院,当先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前、心事重重的柳容昭。

许知之惊讶了下,道:“表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第297章 是你教的好

柳容昭转身看过去。

目光第一眼就放在了许知之和郁棠交握的手上。

她们难道不仅有了私情,还要公之于众吗?

表妹究竟想逼他到什么地步?

柳容昭每天都要在心里问上成千上万次,郁棠究竟有什么好的?!!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道:“我心里闷,就先出来走走。”

郁棠忙殷切地关心道:

“那表哥你要注意身体哦。”

“表哥?”柳容昭眉宇微拧地看着郁棠,心里更加憋闷起来。

“对啊。”

郁棠见柳容昭看过来,忙伸手抱住许知之的手臂,微微侧过身,头靠在许知之的肩膀上,甜蜜地笑道:

“我和许知之已经互诉衷情。她已然答应了我,等会考结束,就带我回你们白水村许家见家中长辈,行三媒六聘之礼。”

“那你既然是许知之的表哥,当然就是我郁棠的表哥啊。”

“小棠你这么懂礼数,我心甚慰!”

一旁的许知之皮笑肉不笑,手却伸到郁棠的脸颊,惩罚似的捏了捏。

但对他信口胡诌的话,也没有反驳。

虽然这样说不可避免的会伤害表哥,但是老话说得好——

卧室之内,岂容他人酣睡?

作为一个不那么宜室宜家的夫君,郁棠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在下人面前立威、情敌面前宣誓主权,这个做法毋庸置疑。

只是……

容昭毕竟是自己的表哥,她到底还是会心疼一些的。

郁棠的脸被许知之捏的变了形,他却不生气,反而眯着眼朝她谄媚笑了笑,含糊着道:

“是你刚刚教的好。”

开心!

许知之虽然对自己捏脸惩罚,但她却没揭穿自己的谎言;

不仅如此,她还当着柳容昭的面,叫自己小棠。

这可是许知之第一次这么叫自己!

相比较柳容昭,她还是更维护自己的嘛!

郁棠越想越觉得心里美滋滋的,甚至之前冷卿尘的事情,也都彻底不放在心上了。

他可是看的明白,情敌多少、情敌是谁都无所谓。

最关键的是,许知之的态度。

郁棠一脸理所当然地样子,和他跟表妹打情骂俏的样子,深深刺激了柳容昭。

他垂下眸,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郁棠这样善妒、无德的男子,还是一个土匪,怎堪配当正夫?

哪里值得表妹这样喜爱?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在绣庄时遇到顾楚楚的情形了。

当时顾楚楚对着自己虚情假意地叹了口气,才满脸可惜地道:

“容昭啊!你说说你这样才情兼备的良家美男,却输给郁棠那样骄纵妄为的土匪流寇,我都替你叫屈啊!”

“郁棠一身的毛病,你当初不也照样想娶吗?”柳容昭不动声色地反问。

顾楚楚脸上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如果他不是云龙寨的寨主,我是万万看不上他的。”

柳容昭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

心里的黑洞越来越大,几乎要将他吞噬。

“如果你想通了,就来再回楼对面的通宝钱庄找我。”

顾楚楚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第298章 比我老几岁

柳容昭收起心底的不甘,抬头对着郁棠展颜一笑:

“郁棠你何比如此客气?毕竟你还比我老了几岁,还是叫名字吧。”

竟然笑话他老?!

郁棠的脸色登时青白交加。

他今天就正好满了十八岁了,如果搁在别的男子身上,都该是几个娃的爹爹了。

早在云龙寨,他就是赫赫有名的未嫁老少爷了。

一般别人家的妻主,都是比夫君大几岁的。

比如女大三,抱金砖。

燕来特别流行妻主比夫君大三岁的老规矩。

但是自己就厉害了!

妻主不仅没自己大,还比自己小了三岁……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郁棠也会默默的羞愧一番,总觉得自己这头老牛吃了许知之那株嫩草了。

如果这话要让包包听到,它就该跺着脚趾仰天长笑了!

郁棠太单纯了。

大三岁算什么?

主人在末世和燕来的年头加起来,不知道比你大了多少个三岁!

如果你是老牛,那主人早就修炼成精了!

但此时郁棠虽然在心里默默的羞愧,面上却要更加淡定不屑:

“表哥你不知道,只有在穷乡僻壤、头脑不知道变通的人,才会早早就把儿子嫁出去;像在燕来这种繁华地,是流行晚婚晚嫁的。”

他怕自己干巴巴的话没有说服力,还积极地引例证明:

“你看摄政王爷,她到现在不都还没成婚么?”

柳容昭被郁棠一噎,登时就说不出话了。

要是郁棠没有说摄政王的例子,他有的是话语反驳;

但是一牵扯到摄政王身上,那么摄政王不婚是对、不育是对,哪怕唉声叹气都是对的。

自己自然只能赞同,无法反驳。

柳容昭恨恨地瞪了鱼塘一眼:这一次斗嘴,又被他赢了!

好气!

郁棠见自己说的柳容昭哑口无言,得意极了。

他高兴地朝许知之挑挑眉:厉害吧?

在男人的战争里,一直装透明的许知之瞪了郁棠一眼,刚要说话,就被一道郎笑声打断。

几人纷纷回头,就看到摄政王燕晚乔大笑着踏进了听雪院。

许知之等人立刻行礼。

“王爷金安。”

“免了免了。哈哈哈!原来本王不婚竟然成了流行啊!”

燕晚乔笑的欢畅,接着话音一转,转身对着她身后,似有所指地问道:“钟离将军,你说是像本王这样不婚的好,还是像你那样成婚的好?”

许知之这才看到王爷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英气勃发、双目如炬的女人。

正是钟离漠。

她果然来了。

不过对于摄政王的问题,许知之觉得,不论是王爷注孤生到老、还是将军绿帽兜头,都忒倒霉催了。

这王爷不喜欢将军她能理解。

但是您好歹要假装一下啊。

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嘲讽人家被夫君戴了绿帽子,嘴也忒损了吧?

不过钟离漠显然并不把摄政王的话放在心上。

只见她冷冷地瞥了摄政王一眼,非常不给面子地反向嘲讽道:

“只要你不画春宫,怎样都好。”

许知之等人:“……”

第299章 就是个祸水

钟离漠噎完王爷,便脊背挺直地站在那里,负手而立。

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而被一众小辈得知自己偷爱画春宫,摄政王的老脸红了红。

是被气的。

两人气场全开地瞪视着对方。

各不相让。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两个大拿都不言语,就更别提许知之这些斗升小民了。

她们一个个缩起了脑袋,装乌龟去了。

许知之默默地在心里唱起了歌——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就在这时,一道无异于天籁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许小姐,是卿尘来迟了吗?”

许知之还没说话,身侧就戳过来两道火辣辣的视线。

毫无疑问是郁棠的。

她的内心:不,这不是天籁!

这是催命符!

“没有,你来的刚刚好,我们快去入席吧。”

许知之忍着手臂上被拧转旋的丝丝痛意,抬头对冷卿尘笑了笑,接着就率先逃离了尴尬现场。

届时燕容澜早已静候在正厅了。

当她看到许知之一众人进来后,余光一瞥,就瞥见了那个在她心头挥之不去的倩影,整个人都激悦了。

真的是宝芝堂那个仙姿出尘的冷医侍?!

燕容澜忙走到冷卿尘的面前,喜不自禁地说道:“冷公子,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

“你……”

冷卿尘看着来人蹙眉思索一番,便认出了对方,“是容小姐啊,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清楚的记得这个人。

因为原本只值一千两的人参,被他用两千两卖给了这位小姐。

当初看她一身书生打扮,只以为是个富家小姐。

没想到,却跟王府扯上了关系。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勉强警醒的许知之呢。

“实在抱歉,当初为了出门方便,用了化名。”

燕容澜说着还很不好意思地看了冷卿尘一眼,才继续道:“重新介绍下,我叫燕容澜,是王爷的义女。”

“王爷的义女?”

冷卿尘惊讶地看着她,双眸微闪了闪,回了个揖礼:“久仰。”

许知之几人入座,看着燕容澜和冷卿尘交谈甚欢。

郁棠更还是开心的不得了。

他凑近许知之,趴在她的耳边小声嘀咕:“燕容澜好像很喜欢冷卿尘啊。”

太好了!

刚刚解决了一个情敌柳容昭。

现在有人帮他解决了另一个情敌,人生圆满如斯。

不过……

郁棠忽然又蹙起了眉。

这个冷卿尘怎么就那么优秀!

不论是瞿宁、还是燕容澜,哪怕是许知之,都没逃过他的魅力!

看来楚含章说得对,冷卿尘就是个祸水。

一定要把许知之看的牢牢的才行。

“好像是。”

许知之点了点头。

她自从在王府见了自己催发的那支人参后,就知道买人参的书生就是燕容澜了。

只是没想到,燕容澜会因此对冷卿尘念念不忘。

他们这边私语了片刻,那边,燕容澜已经得知今天也是冷卿尘的生辰。

她下意识地把为郁棠准备的礼物,直接送到了冷卿尘面前:

“生辰快乐,略略薄礼,不成敬意。”

第300章 各有各心思

郁棠见状,又开始磨牙了。

燕容澜的脑子被美色冲昏了吧?

冷卿尘过来,明明是许知之临时告诉自己的,谁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又怎么可能给冷卿尘准备礼物呢?

那份礼物,明明该是自己的!!

大怒!

冷卿尘不仅想跟自己抢许知之,还抢自己的生日礼物。

“谢谢,我很喜欢。”

冷卿尘接下燕容澜的礼物,回了对方一丝淡笑。

郁棠听了,更生气了!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冷卿尘看。

不防对方抬头,看了过来,一下子就跟自己四目相对。

偷看被抓包,郁棠有些尴尬。

冷卿尘并未将他放在心上,转而看向许知之,同时拿出一个锦盒:

“许小姐,我要的礼物你已经给了。这支人参少说也有几十年,价值上百两银子,太贵重了,卿尘不能再要,还请收回吧。”

气氛一时微妙起来。

郁棠猛地转头,双目淬火地盯着许知之。

恨不得把她盯出个窟窿。

上百两银子的人参说送人就送人了,她怎么那么大方呢?

都没说送自己一支美美容!

郁棠气的蹭的站起来,一手娄过锦盒,抱进了怀里。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就不跟你客气了。”

冷卿尘愣了下,才点了点头。

许知之摸了摸鼻子,心里又虚了。

尤其是感受着身旁男子散发的凉凉怨气。

内心真是……

弱小、无助又可怜!

柳容昭看了气愤异常的郁棠一眼,又看了飘逸出尘的冷卿尘一眼,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摄政王和钟离漠双双回来就坐。

家宴开始。

但说实话,许知之吃的挺不是滋味的。

因为宴席上,气氛依旧尴尬又沉默。

其中三对CP格外引人注目。

燕容澜专注又热忱地盯着柳容昭看。

钟离漠沉默又严肃地盯着郁棠——的发簪看。

最后就是,冷卿尘冰冷着脸,眉目冷郁地看着摄政王,都把她看的吃不下去了。

燕晚乔轻咳一声,端起酒杯转脸看向郁棠,笑呵呵地道:

“郁棠啊,今日你在我府上庆生,也算是你我有缘,以后就把王府当成自己的家。如果许丫头她敢欺负你,尽管来找我,我这王府就是你坚强的后盾。”

这话一出,燕容澜樊夏等人纷纷震惊了。

柳容昭更是满心不解,他不明白毫无规矩的郁棠,怎么就入了王爷的法眼。

王爷知不知道他是土匪啊?

而要说最震惊的,还是冷卿尘。

他这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郁棠就是跟自己同一天生辰的人。

而许知之口中的未婚夫,就是他啊!

怪不得他方才毫不客气地拿回了那支人参,还隐约对自己有一股敌意。

只是他不明白,上一次许知之来找自己合作时,还特意跟他解释她和郁棠是清白的;

才几天不见,两人就定了终身?

而他,再也看不见许知之看着自己时,眼中出现的迷离恍然了。

女人果真都靠不住吧?!

最让他惊讶的是,堂堂摄政王居然会对一个无亲无故的郁棠爱护至此?

第301章 祸水的潜质

郁棠受宠若惊地看着摄政王。

燕京城虽然有皇太女那样仗势欺人的小人,但也有摄政王这样古道热肠的好人啊!

自己之前还在怨怪王爷在长皇子生辰宴上,对许知之见死不救。

想想实在不该。

许知之见郁棠一脸感动,心都要抽搐了。

小醋缸,你醒醒,不要瞎!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摄政王从头到脚,哪里写着君子了?

分明图谋不轨啊。

郁棠无视许知之都快要眨瞎的眼睛,惊喜地看着摄政王,准备道谢,就听见对面的钟离漠忽然开口道:

“郁棠是吧,本将见你一见如故。想来本将膝下无子,未免孤苦,不如你当本将的义子吧?”

今天第一眼看到郁棠的时候,钟离漠一直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并没有之前那么丑。

除开易容和伪装,十分的清俊动人。

她放了心,遂看向摄政王,十分高傲地继续踩道:

“摄政王府区区几千人的燕城司密谍,哪里比得上本将威风凛然的十万铁骑。”

语气可以说是极为不屑了。

摄政王当然不乐意了。

她黑着脸,嫌弃地看着钟离漠,道:“那我还是当朝首辅摄政王,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你呢,不过是一个粗鲁无脑的莽妇罢了。”

钟离漠同样鄙夷着摄政王,道:“我戍守边疆驱除鞑虏的时候,你们这群文官只会满口嘴炮一味求和,一点作为女人的骨气都没有!”

摄政王大怒:“你个无赖!给我滚出王府!”

钟离漠挑衅:“你个淫贼!本将就不走!有本事就来打一架!”

众人彻底无语了:“……”

原来身居高位的一品文臣武将,骂人也跟泼夫骂街一样啊。

好幻灭!

柳容昭整个人都迷了。

现在燕京城已经不流行淑惠温婉的良家子,反而流行郁棠那种行为跳脱、毫无男德的男子了吗?

表妹喜欢他,说是眼光刁钻就算了。

为什么堂堂燕来文官之首的摄政王、以及武将之巅的钟离漠都在抢着对他好?

她们一个个的,都瞎了吗?!

而郁棠完全傻眼了。

他……他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为什么这两个老女人纷纷抢夺自己?

这时他不知为何,忽然就想到了顾楚楚。

顾楚楚就是攀附有权有势的老男人的。

那,这两个有权有势的老女人,忽然对自己殷勤不已,不会是——

看上自己的美貌了吧?

郁棠秀美一拧,一把抱住许知之的手,佯似哀愁地道:“许知之,我……我这是被她们觊觎了美色吗?”

表面瑟瑟发抖,心里却跃跃欲试。

自己原来也有当祸水的潜质啊!

许知之没好气地瞪了戏很多的郁棠一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心开玩笑。

“把心放进肚子里,你还没那个资本!”许知之不客气地戳破他。

“哼!”

居然拐着弯说他丑。

郁棠把脸一扭,生气了。

燕容澜则是不解地看着冷卿尘,问道:

“冷公子,你为何一直盯着义母看?”

第302章 你太莽撞了

摄政王和钟离漠吵得不可开交。

许知之还在头疼该怎么办呢?

就听到了燕容澜突如其来的问话。

冷卿尘盯着摄政王看?

她忙循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冷卿尘确实如燕容澜所说,正表情阴郁地盯着跟钟离漠对峙的燕晚乔看。

如果说他刚开始只是表情冷淡,此时就可以称得上是阴沉了。

而燕晚乔和钟离漠闻言,也都纷纷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冷卿尘。

一时间,正厅又陷入了沉寂。

正当许知之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就见冷卿尘忽然发问。

他神情莫测地看着摄政王,问道:

“听闻王爷您多年未娶夫侍,是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吗?”

“没有的事,本王就是没遇到顺眼的。”

摄政王一改跟钟离漠的针锋相对,语气轻快地回道。

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没遇到顺眼的?”

冷卿尘默默咀嚼这几个字,脸色愈发的疏离淡漠,继续道:

“王爷是一直不曾遇到顺眼的,还是曾经遇到过却被你抛弃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郁棠双目圆瞪着冷卿尘,暗道:他难道不要命了吗?

燕容澜也讶异地看着冷卿尘,不解地道:“冷公子,你怎么……”

只是她话没说完,就被冷卿尘打断。

他像是隐怒一般地瞪着摄政王,道:

“王爷,你在这里为不相干的人庆生,还跟将军争抢着要对人家宠爱,言语无状,犹如泼夫。既然你这么喜欢,就没想过自己生个儿子用心疼爱吗?”

他这话一说,正厅立刻死寂了下来。

柳容昭震惊地看着这个长相出尘的男子,没想到他冷淡的外表下,心性竟然如此刚烈!

但不得不说,他这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他说了自己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柳容昭此时,竟然不由得为这个初次相见的男子担忧起来。

摄政王虽然看着和善,但毕竟是燕城司密谍之主。

杀人越货、株连九族不在话下。

而摄政王确实沉下了脸。

她神色不愉地瞥了冷卿尘一眼,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就在这里——

“啪嗒!”

许知之把筷子往桌上一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她疾步走到冷卿尘面前。

然后一句话不说,就拽起他的胳膊,非常不耐地把他拽出了门。

许知之直到把人拉到了院子里,才一甩手,放开了他。

她转过身,双眸愠怒地盯着冷卿尘。

虽然知道他来王府,肯定有目的。

但是许知之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冲动。

这哪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处变不惊的男子。

“冷卿尘,我不管你来摄政王府究竟有何目的,但你今天实在太莽撞了,你想死也别拉着我们陪葬?”

冷卿尘低着头,薄唇抿的紧紧的,双手攥紧手心,努力让自己镇定。

“抱歉,我……没忍住,连累了你。”

冷卿尘暗哑着道歉。

声音里是许知之从未听过的失落。

这一刻,他才有了人间烟火气!

第303章 你在利用我(认怂加更)

“没忍住?”

许知之抓住冷卿尘话里的漏洞,追问道:“你原本打算做什么?”

冷卿尘抿唇不语。

“你说你一直很仰慕摄政王,这就是你仰慕她的方式?”

许知之很烦躁,忍不住出口讽刺。

原本郁棠的生日,本该顺利圆满的举行。

却因为自己一时嘴快,擅作主张,用了解她和冷卿尘之间的瓜葛为条件,答应了请他来王府的要求。

没想到,会彻底毁了郁棠的生日宴。

他心里会埋怨自己的吧?

“我……”

冷卿尘抬眸看了许知之一眼,启了启唇,又沉默了下去。

显然是不愿意对她吐露什么。

许知之双眸紧锁住冷卿尘,沉声道:

“冷卿尘,你利用我进了王府,对王爷一通痛骂,就没为你自己、为你那个小厮想过吗?还是你不知道燕城司密谍的职责是什么?”

冷卿尘苍白了脸。

他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一丝清明的疼意传达脑海。

让他也清醒了过来。

他自然知道燕城司密谍,冷血虐杀,残酷无情。

可是……

冷卿尘一直低着的头猛地抬起,垂着的眸半眯着望着许知之,道:

“许知之,这些是我的私事。”

“你利用我也是你的私事?”

许知之轻笑一声,看向冷卿尘的目光已经布上了寒霜。

如果摄政王不是郁凡尘的老友,那么今天冷卿尘还能活着走出王府吗?

作为把冷卿尘请来王府的自己,又该是何下场?

冷卿尘见她态度冷硬起来,心里微微不舒服了下。

明明,她之前还对自己有求必应。

她,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冷卿尘承认,自己再重逢许知之之后,得知她是未婚之身,又听见一些事情,就决定跟她示好。

现下自己依靠许知之进王府,确实是有意为之,这点是他有错在先。

但是,许知之她,也没吃亏啊?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各取所需。

冷卿尘清冷的眸色里闪过一丝委屈,转而冷声道:“你不也在利用我?”

他居然说出了这句话。

而且还语气还充斥着怨气。

冷卿尘有一瞬间的后悔,他今天情绪失控的厉害,明知道自己一个低等医侍,是不应该责骂摄政王,也不该对许知之这样说的。

但他就是忍不住。

而且,说完后,心里畅意了不少。

不再像之前那样憋屈。

“我利用你?”许知之皱眉,不解地问道:“我怎么利用你了?”

“对,你利用我。”

冷卿尘抬眸,定定地看着许知之,毅然道:“许知之,你对我如此照顾,并不是因为我们是旧识,而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爱人冷厉,对不对?”

许知之错愕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冷厉的?”

冷卿尘飞快地截过她的话头,眉眼流露出莫名的情绪,唇角微挑,勾勒出一抹讽刺,道:

“因为你那夜昏睡在我房间里的时候,梦里叫着的就是冷厉的名字。”

许知之:“……”

第304章 是个尤物!

许知之彻底无言以对了。

因为冷卿尘说的,是对的!

自己一开始,确实因为他长得像冷厉,才对他格外关注。

后来在燕京城重逢,也没把他从冷厉的影子上摘除。

甚至有过那么一刻,她竟把冷卿尘和冷厉两人重叠起来。

虽然她很快就分开了两人。

许知之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

自己对冷卿尘的态度,依旧或多或少会受冷厉的影响。

不过自从她慢慢确定自己真正的心意,发现自己喜欢上郁棠后,就很少再想起冷厉了。

对于冷卿尘所说——冷厉是她的爱人这句话,许知之没法承认。

冷厉的存在,更像是自己在无情的末世最后一点温情。

虽然这点温情,很快被他亲手摧毁了。

与其说她爱冷厉,不如说她是不甘心。

就是自己全然信赖的战友,却忽然抛弃了自己,那种迷惘和不解。

喜欢,是有的。

但是爱,却谈不上。

不过,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从自己和包包以外的其他人口里,听到冷厉的名字。

许知之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冷卿尘见许知之沉默,像是默认,不禁冷笑了下:

“我猜对了?你确实利用我来寻找你情郎的影子?”

“许知之,你有什么资格责怪我利用你?”

“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冷卿尘见许知之不说话,心如同被针扎了一样。

自己,果然是个替身。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被人全盘否认,更让人憋屈的呢!

“王府你也来了,摄政王你也见了,我们交易到此结束。”

许知之不再纠结冷厉的问题,冷然道:“你离开吧。”

“……好。”

冷卿尘身体顿了片刻,垂眸掩藏眼底的情绪,转身就走。

夜风吹落了院里的梅花,花瓣随风飞来,歇在了他的肩上。

那一点淡粉,更加衬的他惨白的脸色。

许知之当自己是替身,冷卿尘早就知道,也无从否认;

可是燕晚乔呢?

她明明有个亲生儿子,为什么不去找寻亲生儿子,却反而在这里,对着别人家的儿子献殷勤?

这让千里迢迢进京,力探母亲究竟的冷卿尘,情可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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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着冷卿尘消失在门外。

看着许知之原地叹了口气,回了正厅。

郁棠还依旧捂住嘴巴,满目震惊地望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地方,难以接受。

许知之的情郎,不应该是自己吗?

那冷厉又是谁呢?

他沙哑着声音,眼底布满了慌措和害怕,出声问道:“冷卿尘他很出色吧?”

“非常出色,是个尤物。”

身后的人老实地回道。

郁棠气息一滞,紧接着不甘地问道:“跟我相比呢?”

“你拿什么跟他比?”

身后的人继续道。

郁棠回头,双眸微湿地瞪着跟他出来的摄政王,认命地道:

“是啊,他长得绝色,又会医术,确实哪里都比我好。”

燕晚乔视线游移地飘了飘。

郁棠垂头丧气地道:

“他这样的人都是替身,那个冷厉该多优秀啊?”

第305章 话还算数吗?

摄政王心虚了下,努力地找郁棠的长处安慰他:

“你还是有优点的。”

郁棠绝处逢生地望向摄政王。

“你……”

摄政王支吾了片刻,恍然大悟道:“你会打架。”

郁棠眼中的光亮刷的一下全灭了。

“打架算什么优点?”

他更加失落地耷拉着脑袋,自我厌弃道。

摄政王默默笑了笑,道:“小打小闹,确实不成体统,但是……”

她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官司。

郁棠果然心动,只见他急切地问道:“但是什么?”

“来我燕城司吧。”

摄政王轻笑一声,傲然说道:“在我燕城司里,你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密谍卫了。以后普通人见了你,都会被你吓破胆。”

郁棠一听是这么个馊主意,立刻又萎顿了下去。

他当够了能把普通人吓破胆的土匪。

密谍卫并不能吸引他。

郁棠苦涩地叹了口气,心里有好多的疑问。

那个冷厉真的是许知之的情郎吗?

如果他是情郎,那自己又算什么?

为什么之刚刚她不否认?

冷厉出事了吗?

不然许知之也不会找冷卿尘当替身吧?

郁棠越想越嫉妒,心就像是被人攥紧,拿着锤子一下下地捶打。

心口很疼,快憋的他喘不上气了。

他鼻头发酸,眼睛发涩。

想呐喊,想发泄。

许知之之前也没说过,她还有个十分出色的情郎啊?

不然,不然……

郁棠悲哀的发现,哪怕提前告诉他,他也拿许知之没办法。

摄政王站在一旁,看着这小年轻为情所困,不由想起当初的自己。

也是同样的。

看着自己爱的人,被别的女人搂在怀里……

怎么就那么想哭呢?

她忙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开始积极拉拢郁棠:“你一个男子,很难在这个世道出头。但是你跟着我进了燕城司就不一样了。燕城司的堂主,可是正四品的官衔啊。”

“郁棠你想想,许知之哪怕当了魁首得了状元,入了翰林也才是个从六品,她得爬多少年才能爬到四品官啊。哪有你当密谍威风啊?”

郁棠鼻头发酸地想了想,也没错。

这样自己就能压许知之一头了。

不过现在,他更想去找许知之问个清楚明白。

“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郁棠说完,就抹了抹眼角,随即特意板起一张超凶的脸,气势汹汹地朝正厅跑了过去。

为什么他和许知之刚定情一天,就会出现这么多事?

这时,天神庙遇到的那个神子的话,乍然响在郁棠的耳边。

“你们二人命理交错,但却不是鸳侣。”

郁棠再次怀疑起来,莫非他跟许知之,真的没有姻缘之好?

不不不……

郁棠忙摇摇头,驱散脑中的担忧。

想到许知之亲吻自己时候的温柔和沉醉,郁棠受伤的心又爬满了希冀。

许知之老是偷偷亲自己,她一定也是喜欢自己的!

许知之说了:“你该相信我。”

她还说了:“你若信我,定不负你。”

他现在就去找许知之问问,这话还算数吗?

第306章 钟离漠其人

正厅。

因为冷卿尘的闹场,柳容昭和燕容澜等人已各回各家了。

等许知之返回后,就发现宴桌上除了钟离漠,空无一人。

她惊讶了下,问道:“郁棠他们呢?”

“担心你,就跟出去了。”

钟离漠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才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们没遇见?”

许知之心里一突:“……”

郁棠跟着自己出来的,那他有听到什么吗?

比如……冷厉?

自己又该如何跟他解释,这个世界本就不存在的人呢。

许知之皱眉,郁闷地看着钟离漠。

这个看戏的绿帽王!

活该被绿!

不过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俩,却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许知之沉思了片刻,忽然问道:

“将军,你方才为何想认他当义子?您这么快就确认了他的身份了吗?”

没有指名道姓,但两人都知道,他指的是郁棠。

钟离漠看向许知之,道:“你帮本将军问了他头上那支白玉簪的来历了吗?”

许知之心里一跳。

她冷笑一声,反问道:

“将军贵人多忘事,您可是从未吩咐小女探查那簪子的事。”

钟离漠这时才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煞有介事地叹道:

“年轻人哪,就是沉不住气!”

“如若你不知道白玉簪的事情,那刚刚本将问你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应该问是什么簪子?而不是直接否认。”

许知之青了脸,难得吃瘪:“……”

她心里暗恨:算你狠,又一只老狐狸!

钟离漠浑身舒畅地看着臭着脸的许知之,惬意道:

“这说明你早就猜到了簪子是本将信物的事情。你既然知道了,肯定会去打探一番,好做应对。如果簪子是偶然得来的,本将相信你也不是个糊涂人,定然会早早让郁棠取下发簪,收起来才是。”

“但是刚刚本将看到他依然戴着那只白玉簪,可见是来的正大光明,更甚者是本就属于他。”

“如此顺理成章的事情,本将还有什么好疑惑的?!”

许知之继续哑口无言:“……”

摄政王那什么眼神,钟离漠怎么看都不是个莽妇大老粗啊!

单凭郁棠戴着那只白玉簪,就能猜到这么多。

钟离漠也太……

许知之心里陡然生出了防备之心。

她默了默,又问:“但是郁棠今天生辰,您不是觉得有些差池吗?”

钟离漠眸色一闪,坦然地道:“所以本将才认他当义子。”

许知之:“……”

原来早就留了一手啊!

心里忽然不是很想跟钟离将军说话,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见她跟摄政王对骂,还以为她真的是个莽妇呢。

现在看来,真是粗中有细、能屈能伸啊!

许知之也懒得跟她绕弯子,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

“我昨日回来后,确实问了他,他说那只簪子是他爹爹送他的。”

钟离漠闻言,一直淡定的眸子刷的亮了下。

许知之继续道:

“而且,郁棠是早产子。对了,他跟随父姓,他爹名唤郁凡尘。”

第307章 抽丝剥茧!(加更)

“凡尘?”

“一双幽色出凡尘,数粒秋烟二尺鳞。

从此静窗闻细韵,琴声长伴读书人。”

钟离漠神情恍惚地喃喃自语,道:“表哥这是在怨我忙于打仗忽略了他吗?就连名字都不愿用真名?”

怪不得她走遍南蛮北荒,都没找到他。

原来,他是故意躲着不愿见自己啊。

钟离漠神色黯然起来。

许知之:“……”

卧槽!

老当家的名字居然还是首诗?

原谅自己这个读书人,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啧啧啧!这个钟离漠,不但不莽妇,还很……

一个杀气腾腾的女人,居然在自己面前伤感地念诗,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许知之忽然觉得她其实也挺可怜的。

不过……

如果说郁凡尘是钟离漠的表哥,也说得过去。

其一,一般的男子哪里会武功,还去当土匪?

而郁凡尘如果之前跟着钟离漠出入军营,应该会耳濡目染,习得一些武艺,胆量也会比一般人大些。

再说云龙寨单单看着也不像是个土匪窝。

当初许知之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自己进了一个军事基地。

里面规矩严格、训练有素。

瞭望塔、兵器库、训练场、壕沟等防御设施齐全,确实像是经过了军事化的管理。

许知之记得,郭静当初讲钟离漠和她表哥的旧事时说过。

她的表哥是被钟离漠的爹爹下了杀手,被追杀,最后死无全尸。

既然死不见尸了,不就更方便移花接木。

当时的郁凡尘可能没想过,自己的公公、自己的亲舅舅,会对他赶尽杀绝。

甚至连他肚子里钟离家的骨血都不放过。

伤心之下,进了云龙寨当了土匪,隐姓埋名地生活。

简直顺理成章。

其二,郁棠头上的白玉簪,确实是钟离漠所有,也确实是郁凡尘送给郁棠的。

如果郁凡尘所言郁棠早产是真,又能跟钟离漠的反应相互印证。

整个看下来,这件事情就这么水落石出了?

郁棠真的是钟离漠的亲生儿子吗?

要不要滴血认亲啊?

许知之忽然想到什么,转而问道:“将军,您既然与长皇子不和,为何还受制于他?”

许知之在前天的宴席上看的分明,燕晚凉让钟离漠和自己比武时,钟离漠分明是不乐意的。

但是燕晚凉忽然趴在钟离漠的耳旁,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她就杀气腾腾地朝自己冲过来了。

一个手握十万铁骑的实权将军,居然会怕一个兴风作浪的皇子?

也太诡异了吧?!

“此事你不必知晓。”

钟离漠不假思索地就回绝了她。

许知之摸了摸鼻子,不说就不说,自己还不想知道呢!

她纠结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您要不要和郁棠滴血认亲啊?”

“暂时不了。”

钟离漠想都不想就摇了摇头,道:“现在认了他,反而会害了他。就让他继续住在王府吧。”

许知之又问:“那要告诉他吗?”

只是还不等钟离漠回答,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第308章 看看热闹的人

听到动静,许知之抬头。

就看到郁棠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那张笑了一天的脸,此时板的死死的。

双目瞪凶了盯着她看。

一副恨不得当场揍她的凶悍模样。

只是眼底,却依旧掩藏不住那丝忐忑和委屈。

啧。

一看郁棠这恼怒交加的神情,许知之顿时就头疼起来。

这下不用怀疑了,他铁定是听到自己跟冷卿尘的谈话了。

许知之虽然心里发虚,但面上尽量坦然地温柔道:

“回来了?”

郁棠见钟离漠还在,愠怒的脸稍微收敛了下。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许知之,僵着脸转头对着钟离漠说道:“将军,关于你要认我当义子的事情,我想了下,还是觉得不合适。”

“你既然不愿意,本将也不勉强你。”

钟离漠沉默了下,接着从袖口拿出一个手心大的白色礼物盒子,放在桌上,看着郁棠手指点了点,示意是给他的礼物,然后就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钟离漠突然回过头,煞有介事地道:

“对了许知之,你刚刚那个相好呢?怎么不见了?”

郁棠脸色更黑,也不说话,只是更加凶悍地盯着许知之看就是了。

许知之:“……”

内心MMP的。

这货绝对是故意刺激郁棠的!

许知之才不相信,在方才听雪院的院门口,钟离漠没看到自己和郁棠挽着的手呢!

她是在警告自己?

还是没认到郁棠当义子,把气撒到自己身上了?

许知之心里忽然微妙起来。

要说以前,许知之一个举人之身,对付一个男土匪绰绰有余。

可是来到了京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水逆了。

或者说郁棠踩狗屎运了?

不仅有摄政王暗中保驾护航,还有镇北将军明里暗里的维护?

不对!

许知之忽然想到,当初在云龙山脚下,郁老当家面都不露就把郁棠扔给自己带来京城了。

他的目的,就是想让郁棠在京城认娘吗?

现在看起来,钟离漠理所当然是郁棠的娘亲了。

那么那对飞鱼玉佩的信物,老当家为何又要再三嘱咐自己对郁棠保密呢?

只是不想让郁棠知道,他跟摄政王是旧识这么简单吗?

自己一定要修书一封,找老当家问个明白!

许知之低眸敛下眼底的思虑,语气也郑重起来:

“将军开玩笑了。冷公子他只为过来瞻仰王爷的英姿,见完了自然就离开了。”

“啧啧,那么绝色的美人,你也放心让他单独离开。”

钟离漠面上可惜地摇了摇头,叹着气转身就走了。

许知之:“……”

她立刻转头看向郁棠,就看到他沉的能滴水的脸上,杀气腾腾的。

“我……”

许知之刚要开头打破这片杀气,就被摄政王朗声打断:

“许丫头,你稍后来本王书房一趟。”

说完,还拍了拍郁棠的肩膀,佯似安慰地劝道:“花言巧语的女人最是靠不住了。你别太天真了,好好想想本王的提议。”

许知之吐血:这王府本姑娘是没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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