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女之阮妻在怀 - xp1024.com
《侯门嫡女之阮妻在怀》


第一章 前尘往事

元和二年,宁远侯府吊起了白幡。

宁远侯夫人阮采苓飘在半空,心疼的看着下面跪在棺材前,神情悲伤的谢清远。

“相公……”

表姐沈芸韵一身素衣,同样跪在一旁。

“谢郎,别太难过了,要是妹妹还在,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的。要是我早点赶到,妹妹她也不会……”

话说到一半,便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

“不,相公,别听她的,不是那样的!”

阮采苓拼命地摇着头,大声地呼喊着,想告诉谢清远,沈云韵是在胡说八道,只是无论怎么喊,也没有人能够听见她的声音。

阮采苓只能绝望的流着泪,听着谢清远安慰沈云韵。

恰在此时,人群里传出喧哗的吵闹声,驻足在灵堂前的人纷纷侧目看去。

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开出了一条道路,十几名身着黑衣的护卫大步跨进灵堂。

为首的男子一身墨色锦袍,清秀俊雅,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顾瑾郗!”

阮采苓在心中低低地呢喃,楞楞地望着下面风华绝代的男子,他怎么会来?

谢清远扶着桌角站起来,厉声质问,“世子带这么多人是为何意?”

顾瑾郗并不作答,连个眼角都没有给他,略过他直接走到了棺木前,衣袖一拂,笨重的棺盖便飞落到地上。

见此一幕,谢清远怒道:“顾瑾郗,你别太过分了,今天是阿苓的葬礼,别扰了她安宁。”

“别叫她阿苓,你不配!”

顾瑾郗凤眸中杀意一闪,望着谢清远的眼神,格外的令人毛骨悚然。

“阮阮不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定国公府一百多人,从入狱到斩首,全是你宁远侯一手促成的。”

谢清远挥袖,冷哼一声,“世子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暗中收受贿赂,买官卖官的事,你以为除了定国公,就真的没别人知道吗?若不是因为阮阮,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如今阮阮去了,你也没有必要活着了。”顾瑾郗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薄唇微动,缓缓吐出两个字。

“动手。”

“你敢!我可是皇上……唔……”

谢清远话音未落,便被护卫一刀抹了脖子,死不瞑目,似乎不敢相信顾瑾郗真的敢动手杀他。

“啊!”沈芸韵大惊失色,尖叫出声,扑倒在谢清远身上,“谢郎!”

顾瑾郗森冷的看着沈云韵,“定国公府收留你,让你衣食无忧,没想到却养出了一头白眼狼。”

“那又怎样?”沈芸韵双目凶狠的看着顾瑾郗,厉声叫道:“我恨阮采苓,我不光恨她,我还恨阮诩尘,恨整个阮家。”

阮诩尘?大哥?阮采苓心中一惊。

大哥不是在战场上失踪了嘛?大哥的失踪和沈芸韵也有关系?

“你害死了阮阮,我也不会放过你,拖下去,凌迟处死!”

沈云韵被拖走,谢清远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前来凭吊的宾客面面厮觑,噤若寒蝉。

顾瑾郗慢慢地弯下腰,轻抚棺木中平躺着的女子狡好的面容,像是最亲密的恋人,低声在她耳边说道:“阮阮,对不起,我来晚了。”

阮采苓死命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泪水已然布满了双颊,她豁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曾想到,自己死后,替自己报仇雪恨的,居然会是顾瑾郗。

那个曾经一腔热情却被自己视而不见的男子。

顾瑾郗伸手将棺中女子温柔地抱起,在她冰凉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阮阮,回家了!”

闻言,阮采苓的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顾瑾郗!顾瑾郗!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待我?

微风拂过,阮采苓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她有些慌,随即心绪一动,飘到顾瑾郗的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顾瑾郗,再见了!”

说罢,整个身体便消散在空气中。

顾瑾郗挺拔的身体微微一僵,若有所察。

“阮阮。”

第二章 重获新生

建元二十三年,定国公府大小姐的闺房。

阮采苓呆怔地望着铜镜里,那一张少女稚气未脱的脸。

花了将近半月的时间,她终于接受了自己重生到十四岁的事实。这一年,是她整个生命的转折点,也是前世定国公府满门抄斩的悲剧起点。

因为在这一年,她遇到了谢清远。

半个月之前,府中那株皇后娘娘御赐的西府海棠开花了,沈芸韵硬要拉着她去看,结果在路过池塘时,沈芸韵脚底一滑,不小心将她推进了池塘。

然后,谢清远就出现了,还跳下水,救了她。因此,前世的她对谢清远上了心,不顾一切的嫁给他。

现在想来,沈云韵刚把她推下池塘,谢清远就出现了,池塘附近是府内女子出行最多的地方,男子一般不会轻易踏入,谢清远是怎么过去的?

除非,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难道,沈云韵和谢清远这么早就开始算计她了吗?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她定不会让前世的一切重演。

“怎么?妹妹还是不肯见我么?”

一个女子的尖利声音突兀得传进芜音阁内,这音量,已经接近于喊了。

沈芸韵刻意大声询问过后,站在院子里,眼眶通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青芮见状,心里恼怒。这表小姐可真奇怪,三天两头往芜音阁跑,动不动就双眼泪汪汪,像是谁欺负了她似的。

连续几日被沈芸韵接连骚扰,青芮的声音里也带了一丝不耐,“我家小姐说她身子不太爽利,就不接见表小姐您了,请表小姐先行回去吧。”

沈芸韵听出了她话里的不耐烦,当即变了脸色,愤愤然地就想往外走。

芜音阁内,阮采苓眼底一片冰寒,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和一旁的丫鬟说道:“去请表小姐进来。”

重生半月了,也是时候见见前世的仇人了。

阮采苓压下心中的恨意,便见自外头走来一名少女。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却已经展露出了女人的娇美姿态。

阮采苓看在眼里,心中的恨意更是深了几分。

爹娘可怜她父母早逝,将她接来抚养,视如己出,府中上下把她当成正经的小姐看待,而她却恩将仇报,人心这种东西,果然是难以揣测。

沈芸韵瞧见阮采苓,快步走了过来,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担忧道:“妹妹,身子可觉得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二表姐关心。”阮采苓淡淡道,装作不经意地把手抽了出来。

沈芸韵没料到阮采苓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收回了双手,“妹妹,你可是还在怪我?”

说着,竟是红了眼眶,欲要落泪,好不委屈。

你看,又是这样一副委委屈屈惹人怜爱的样子。

上辈子不光是她,所有人都被沈芸韵这幅人畜无害的样子给欺骗了,谁会去想,这副柔弱无害的皮囊下,是怎样的阴狠毒辣啊。

“二表姐说的哪里话呢?二表姐那日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小病罢了,我怎么会怪你?”

“那就好,这还要多亏了那位谢公子,妹妹要不要写封书信亲自感谢下谢……”

阮采苓笑着打断她的话,“我头还有点晕,想再休息一会,若是无事,二表姐还是先回去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芸韵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虽奇怪今日阮采苓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态度,但又怕多说惹得阮采苓不快,便只好点点头。

“好,妹妹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沈芸韵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

自从阮采苓落水以后,便不再同自己亲近了,就连自己三番两次求见,都一一找借口拒绝了,难不成她看出什么了?

这念头一出,便马上被她打消,不,不可能,当时她背对着自己,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动作。可如果不是看出了什么,阮采苓那又为何这般冷待自己……

沈芸韵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谅她也想不到,如今的阮采苓,可不是之前的阮采苓,而是那个被挚爱背叛,从地狱攀爬出来的阮采苓。

青芮望着沈芸韵渐渐远去的背影,迟疑地开口:“小姐莫不是还在怪二小姐那日失手推你下水?”

往日里,自家小姐同表小姐关系匪浅,这段时间却一改常态?

阮采苓坐在桌前,手捻起一块精美的莲蓉糕往嘴边送去。

闻言,微微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的说:“青芮,有些人,可不止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以后你便懂了。”

沈芸韵,不管你想耍什么花样,如今的你,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只跳梁小丑罢了,等着吧,阮府这些年给你的东西,我会一点,一点地收回来!

“哦。”青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阮采苓咀嚼着嘴里的糕点,任甜味在自己的嘴里蔓延开来。

说起来,前世她也是欠了青芮许多,过两年该这个丫头寻个好人家吧。

第三章 跳梁小丑

“咳咳。”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道轻咳声。

阮采苓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大喜过望的扭头朝门口看去,“大哥?”

阮诩尘含笑的走进屋,拿着手中的象牙扇往她头上一敲,“没良心的小丫头,半个多月不见,还记得我这个大哥呢。”

“哎哟,好痛!”

阮采苓吃痛地揉了揉额头,眼眶微红,却掩饰不住脸上惊喜的笑容,“大哥你今日怎么回来了?你们太傅舍得你休假?”

前世和现在加起来,她已经三年没有见过大哥了。前世她出嫁,大哥就去了边关,从那以后……大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阮诩尘回道:“我这次回来,是专门看你的。”

“我才不信呢。”阮采苓嘟嘴。

“说,你回来到底是干嘛的?”阮采苓揪出阮诩尘的脸就往两边扯。

阮诩尘疼得呲牙咧嘴,连连求饶,“是真的,我听说你半月前落水,专程回来看你的,当然还有另一件事。”

阮采苓见哥哥吃痛求饶,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伸手又捻起一块糕点往嘴边送去,“什么事?是不是又闯祸惹爹生气了?来找我帮忙求情的?”

“我发誓,这回绝对不是。”

说到这里,阮诩尘坐直了身子,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姿态,严肃道:“这可是一件大事!”

阮采苓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分明在说‘你能有什么大事’。

“前几天,我书信回来跟爹说,我想离家去从军,被爹夹枪带棒骂了一顿,好妹妹,你帮哥哥向爹求求情,爹一向疼你,有你说情,肯定事半功倍。”

听了兄长的话,阮采苓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一白,声音不自觉颤了颤,“你说什么?从军?”

不对,时间不对,前世哥哥明明是在自己十六岁出嫁那年才去从军的,从此了无音讯。现在自己才十四岁,哥哥怎么会提出要上战场,难道这一世,事情发生了改变?

“对啊,这件事情你可一定要帮哥哥的忙……”

“不行,我不同意!”

阮采苓一把打断他的话,她重活一世,便是为了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不像前世那样重蹈覆辙,所以一定不能让大哥去从军。

阮诩尘被她坚定的语气吓了一跳,“为什么?”

他本以为自己的妹妹铁定站在他这一边的。

“反正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帮你的。”阮采苓显得十分坚决。

顿了一下,她接着道,“大哥,战场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我不希望自己的哥哥陷入危险中,你有没有想过,爹娘就你一个儿子,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该怎么办?”

“傻丫头,干嘛想得那么糟糕?你哥我有那么差劲吗?”阮诩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大哥!”阮采苓知道这一时半会改变不了他的想法,急得直跺脚。

“你答应我,从军这件事不许在跟爹提了,至少在我出嫁前不许再提,求你了!”

“好了,大哥答应你便是了,在你出嫁前绝不提从军这件事。”阮诩尘无奈地应道,“你这丫头。”

“不许反悔!”

阮采苓松了口气,还好哥哥答应了她的要求,至少在她出嫁前,大哥是不会上战场的了。不过她也知道,这并不能根本解决问题。

所以,为了兄长的安危,她一定要查出前世到底是谁害了大哥。

“不会反悔!”

阮诩尘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道:“明晚是一年一度的百花节,自从你生病后就再也没出去过,到时候哥哥带你出去透透气?”

“好啊。”

阮采苓一口答应了下来,说起来重生的这些日子里,她还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那就说定了,明天晚上我过来找你。”阮诩尘起身,刚走了两步,旋即想起了什么。

“对了,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沈家表妹从你院子走出去,看起来像是哭了,怎么?你们吵架了?”

阮采苓微微一笑,“没有。”

“没有就好,要是受委屈了跟哥说,我家妹妹可不能让外人给欺负了。”

阮诩尘一副护犊子的样子。

阮采苓心中一暖,这就是她的亲哥哥啊,不管别人如何,始终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好了,我知道了,谁能欺负我啊?”

“也是,谁让我妹妹这么彪悍呢?怎么着也该是你欺负别人。”

说完这句话,便脚底一滑跑了,生怕被阮采苓追上来打一顿。

阮采苓失笑,自家哥哥的性子果真是一如既往地——傻啊。

不过正因如此,她更要好好护着自己这傻哥哥,不能让旁人伤了他。

第四章 百花节

百花节,昌朝一年一度的盛大佳节,也是除了七夕之外的另一个乞巧佳节。

在这一天,中意的男女可互送花灯倾诉心意。

京城乃天子脚下,向来比别处繁华,即使是夜晚,到处也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因着百花节的缘故,整条街道更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耳边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吆喝声。

阮采苓兴奋地跟在兄长身后,说起来,她倒是好久没有体验过逛街的乐趣了,久违的感觉让她原本压抑的心情彻底放开。

这一刻,阮采苓感觉自己才真正像是个十四岁的少女,没有那些前尘往事,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一根糖葫芦突然出现在眼前,在由于沾了糖水的缘故,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亮晶晶,阮采苓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怔了一下。

阮诩尘拿着糖葫芦在她面前晃了晃,“拿着,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吗?”

伸手接过糖葫芦,阮采苓咬了一口,笑的眉眼弯弯:“真好吃,谢谢哥哥。”

“一根糖葫芦就把你收买了。”阮诩尘见她笑的开心,心情倒也愉悦。

就这样,阮采苓一行人在街上闲逛着,偶尔路过几个摊子,还会上前去挑拣一翻,遇到中意的,阮诩尘便让人买了下来。

走了有一段路程,突然发现前面有个摊子围满了人。

阮采苓好奇心起,便往人群里挤:“哥哥,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你慢点,别摔着了。”阮诩尘不放心地追了上去。

阮采苓挤进去才发现,原来这摊子的老板别出心裁地办了个猜字谜的活动。

倘若在场的人看中了摊子上的花灯,可以从桌子上的纸箱里抽取一张字谜,若是猜中了,便可以把看中的花灯拿走,若是没有猜中,便得付银子买下那个花灯。

“这倒是有趣。”阮采苓点点头,看了一圈摊子前挂着的琳琅满目的花灯,视线被一个兔子灯吸引住了。

跟其他花灯明艳靓丽不同,这盏兔子灯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抹白,两只兔眼睛活灵活现,看起来像是一只真正的娇嫩、软软的兔子。

“老板,我想要这个兔子灯,能让我试试吗?”阮采苓语气轻柔,向摊子前的老板说道。

摊主一看来了生意,热情地迎上来招呼,“当然可以,小姐这边请。”

“好可爱的兔子灯!世子哥哥,我想要这个。”

随着一声娇喊,一只玉手伸了过来,拿起阮采苓先前看中的兔子灯。

众人看去,眼睛不觉一亮,来人是一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少女柳眉秀眸,鼻梁挺翘,倒是个绝色小美人。

她身后跟着的男子也是丰神俊逸,剑眉星眸,一身白色锦袍衬的身形挺拔修长,宛如神仙中人。

就在众人惊异于这两人的容貌时,阮采苓的身子却如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边。

顾瑾郗!

这一刻,阮采苓心情复杂万分,居然是他,那个前世一直默默在背后为她付出的男子,那个在自己死后对她说要带她回家的人。

她只觉得鼻子发酸,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像是感觉到了阮采苓的目光,顾瑾郗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子好生奇怪,怎么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像是内疚?悔恨?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您手上的这盏兔子灯,已经被我身旁的这位小姐先一步看中了,您看这?”

摊主也有些为难,暗道这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一个眼光如此独特,放着那么多漂亮的花灯不挑,偏偏挑中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兔子灯。

待摊主的声音响起,阮采苓僵直的身子才动了动,回过神来看向先前说话的女子。

这个女子她倒是认识,是平王府里的安阳郡主季婧妍,同顾瑾郗自小一块长大,经常粘在他身边。

上辈子因为顾瑾郗对自己的另眼相待,每次见到自己都板着一张俏脸,不过为人品性倒是不坏,只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罢了。

阮采苓心想,算了,虽说自己外表看起来是十三四岁,但骨子里却是个十九岁的灵魂,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不成。

阮采苓淡淡地笑道:“既然这位小姐也喜欢这盏兔子灯,那便让给小姐好了。”

说完,转身拉着阮诩尘的袖子“哥哥,我们走吧。”

“等等!”

季婧妍急忙出声,又看了看旁边的顾瑾郗,心想世子哥哥平日最讨厌的便是强取豪夺,仗势欺人的行为了。

阮采苓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她。

“既然这灯是你先看上的,我也没有抢去的道理,还是让还给你好了。”话虽如此,但她的目光还是频频朝先前那盏灯看去。

果然是个小孩子啊,阮采苓唇角轻扬,“不必了,我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小姐不必觉得不安。”说完,便转身离去。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世子哥哥,你看到了,是人家原本就不想要,可不是我抢来的,你不能因为这个不理我……上次……”

后面说了什么阮采苓就听不太清了,今晚遇到顾瑾郗,完全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毕竟这跟前世他们相遇的时间是不符的。

看来这一世,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不过这也好,既然遇到了,那么顾瑾郗,你就别想逃了,这次,换我来主动吧。

阮采苓笑了笑,想通了之后心情更是无比愉悦。

阮诩尘看着她轻快的步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怎么被人抢了东西,还这么高兴?

女子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第五章 冤家路窄

逛了许久,阮采苓觉得有些乏了,阮诩尘提议回府,视线却在看到不远处的身影时顿了一下,喃喃道,“那不是沈家表妹吗?旁边那是……有点眼熟……”

“怎么了?”阮采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不远处两个“故人”。

呵,果然是冤家路窄,阮采苓嘲讽地一笑。

沈芸韵二人也正好看了过来,一时间,沈芸韵的脸色青白交加,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阮采苓。

阮采苓率先出声,笑着打了声招呼,“二表姐,谢公子。”

一旁的阮诩尘也朝他们点了点头。

“妹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谢公子只是偶遇……”沈芸韵情急之下,忙开口解释。

“二表姐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你和谢公子之间的事情,无需向我解释。”阮采苓似笑非笑地开口,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笑话,他们这对狗男女如何,与她何干?

她唯一的心愿,只是让他们两个万劫不复,至于他们是否勾搭在一起?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怎么勾搭在一起?

她阮采苓一点也不在乎。

沈芸韵讪讪地闭上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谢清远见她一副慌不择路的样子,上前一步,打起了圆场。

“阮小姐,世子爷,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碰见你们,真是有缘,若是不嫌弃,可以与我二人同行,毕竟人多热闹些。”

“不必了!我兄妹二人正打算回府,就不打扰二表姐和谢公子了。”

看着谢清远自以为是的做派,阮采苓心中一阵作呕,掩下眸中的不屑、

“说起来我与二表姐也算是关系匪浅,竟不知二表姐与谢公子竟有这般非同寻常的关系,不过谢公子与二表姐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对金童玉女,般配得很。”

是啊,贱人配小人,果然般配得很。

“阮小姐误会了,在下与沈小姐只是偶然相遇,见沈小姐孤身一人,念着女孩子家大晚上的一个人不安全,便一同行走罢了,阮小姐这样说,恐怕有辱沈小姐的清誉。”

谢清远话里话外都无意地与沈芸韵撇开了关系。

阮采苓实在是不想和这种虚伪的小人相处下去,皱了皱秀眉,“二表姐,谢公子,我们兄妹还是先走了。”

拉着阮诩尘的袖子,阮采苓像避瘟神一般避开了他们,快步离开。

看着阮采苓一行人离开的背影,沈芸韵着急地望向谢清远,“清远,怎么办?被她看到我们在一起,对我们计划的施行恐怕有影响。”

谢清远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没事,我们只是同行而已,也算不上什么,只不过这国公家小姐,恐怕不像你说的那样好对付。”

沈芸韵咬了咬嘴唇,急的红了眼眶,“都怪我,非要你陪我出来逛夜市,要不然就不会……”

她低着头,从谢清远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头柔顺的青丝和白皙秀致的颈脖。

沈芸韵一向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让男人屈服。

“好了,”果然,谢清远看着她自责的模样,心软了一下,揽住她的肩膀靠在自己的胸口,“没事的,相信我。”

沈芸韵顺着他的动作,乖巧地靠着,沉思了片刻,说道:“说来也奇怪,这阮采苓自从落水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像以往一般向我亲近了,甚至于好像有点防备我。”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那日有什么地方露了马脚?”谢清远蹙眉询问。

沈芸韵想了想,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那日我在她背后,动作很隐秘,她不可能看到,再说我仔细看过了,周围也没有其他人。”

“看来,对这个国公家大小姐,我们得用些非常手段了。”

谢清远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原本的清秀的脸庞也因此变得有些狰狞。

这厢,谢清远和沈芸韵正在谋划设计阮采苓,她那厢却早就把谢清远那对狗男女暂且抛在脑后,想着另一件事儿。

她该怎么不动声色地接近顾瑾郗,才能够合情合理,不被他怀疑自己的用心呢?

要说如今的顾瑾郗,可不是前世那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顾瑾郗,自己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陌生人,贸然行动的话,一个不慎让他对自己心生厌恶了怎么办。

于是乎,活了两世都从来没有主动追求过男子的阮大小姐,第一次觉得感情这事真是让人无比头疼。

一个又一个的想法被她接连淘汰,阮采苓简直郁闷地不得了。

当第十九个想法再一次被自己否决之后,阮采苓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暴躁地揉了揉头发,不禁在心中感叹,追夫之路果然是长途漫漫,遥遥无期啊……

青芮看着自家小姐这几日神神叨叨的样子,也是颇为无奈,只好贴心地端上一盘精美的绿豆酥,“小姐,你都一个早上没吃东西了,吃点绿豆酥填填肚子吧。”

绿豆酥?糕点?

阮采苓眼睛突然一亮,有了!翠玉豆糕!

阮采苓激动地伸出手揉了揉青芮的头发,笑嘻嘻道:“青芮,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第六章 守株待兔

慵懒的阳光洒落在街道上,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

京城最大的酒楼里,一位少女倚靠在窗边,右手托起小巧的下巴,望着窗外的繁华的街景,若有所思。

看来今日又得空手而归了,阮采苓幽幽地叹了口气。

青芮静静地站在一旁,不解地看着她。

也不知自家小姐这几日又是哪门子的乐趣,日日来这如意斋,只是每天坐在这个位置望着窗外发呆不说,又每每都将如意斋的翠玉豆糕全部打包带走,分给府中的下人,人人有份。

昨日夫人院里的大丫鬟静书偷偷跟她诉苦,说是这几日天天吃这翠玉豆糕,简直快要腻死她了,再好吃的糕点,也经不起日日吃啊。

青芮心想,好在这定国公府家大业大,要是普通人家,照自家小姐这样挥霍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破产了。

“唉……”阮采苓又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衣裳,“青芮,走吧。”

不死心地朝窗外看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阮采苓失望地垂下眸子,却意外地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朝酒楼走了进来。

“青芮,快点,我们该回去了。”阮采苓激动到声音都有些发抖,抬起步子连忙往楼下走。

宣王府的老太王妃十分喜欢吃京城这家如意斋的翠玉豆糕,因此每隔半月,顾瑾郗便会亲自去一趟如意斋替祖母购买糕点,这绝对是个偶遇的好机会。

果不其然,阮采苓刚走到楼下的柜台处,边听见掌柜的略带歉意的声音:“真是不好意思,世子爷,这翠玉豆糕被一位小姐全部预定了,您看看,换种糕点如何?”

“一份都没有了?”顾瑾郗好看的眉头皱了皱。

“是的。”掌柜的点点头。

顾瑾郗身边的随从慕白不死心地问了问,“掌柜的,你看看能不能再腾出一份翠玉豆糕,我家老妇人最爱吃你们这的翠玉豆糕了,我们爷也是你们这的常客,能不能通融通融?”

“这……”掌柜为难地摇了摇头,“小人也没办法,毕竟先来后到……”

阮采苓听到这里,心想,是时候了,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朝柜台走去,轻柔的声音响起,“掌柜的,我的翠玉豆糕打包好了吗?”

“好了,小姐您稍等一会,我让人给您拿上来。”掌柜的抬头应到。

顾瑾郗的目光也注意了过来,眼前的女子一袭蓝色长裙,美目盈盈,脸上挂着敲到好处的微笑。

饶是见多识广的他,也不承认,这女子是个不可多得的绝色佳人。

等了些许一会,店里的小二终于将打包好的糕点交到青芮手上。

思量片刻,顾瑾郗上前走了几步,开口道:“这位小姐,方便的话,可否将你预订的翠玉豆糕让一份给在下?在下愿意付双倍的价钱。”

阮采苓心中暗喜,面上却装作波澜不惊,娇笑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怎么每次遇见你,我都要被抢一次东西。”

顾瑾郗一愣,一时没听懂她的意思。

半晌,他才终于想起,貌似前几日在百花节上季婧妍曾从一位女子手中抢过一盏兔子灯。

“你是上次百花节那位小姐?”顾瑾郗有些迟疑。

阮采苓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失落,好嘛,人家压根就没记住她。

顾瑾郗一时语塞,三番两次同人家小姐抢东西,好像是不太礼貌,想了想还是明日再来一趟吧。

阮采苓好笑地看着他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开口道:“罢了,就当是我与公子有缘好了。”

侧头对身后的青芮吩咐道,“青芮,将翠玉豆糕拿一份给这位公子。”

青芮伸手将其中一份糕点交给顾瑾郗身后的慕白,主仆二人随后便向外走去。

顾瑾郗喊住她,“小姐请等一下,这糕点的银两……”

阮采苓回头,浅笑着打断他,“不用了,古有君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今日,便当是我贪图美色,借花献佛吧。”

话毕,主仆二人便出了如意斋。

顾瑾郗俊郎的脸微微发热,一时间竟忘了动弹,他这算是,被调戏了么?

旁边某只不会看脸色的随从凑了上来,问道:“爷,那位小姐说的什么猪啊猴啊的?是什么意思啊?”

顾瑾郗回过神来,睨了他一眼,抿了抿薄唇,淡淡地说道:“今晚回去,把《楚国旧史》抄一遍。”

“啊?”

慕白哀嚎,恨不得当场扇自己个大嘴巴子,叫你多嘴!

阮采苓心情愉悦地从酒楼里走了出来,余光瞥到不远处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去,阮采苓轻声询问道,“怎么样了?查到那些人的来历了吗?”

“嗯,查到了,那些人不过是京城里些不入流的流氓地痞,李文前几日暗地里跟踪表小姐,发现她同谢公子一起出去,买通了几个混混,听他们说,是要在小姐你面前演一场戏,让那几个混混假装调戏小姐你,再让谢公子在合适的时机出现。”

青芮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没想到这表小姐居然是这样的人,怪不得自家小姐要提防着她。还有那谢公子,看起来一表人才,怎么暗地里却干这种勾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阮采苓心想,他们二人果然还是这般恶毒。

如此一来,且不论自己会不会因此喜欢上谢清远,就算是为了她的名声,爹爹也会将她嫁给谢清远,还真是一举两得啊。

幸好她提前预料到,不仅时刻注意西苑那边的消息,还调了几个身手好点的护卫跟着。

谢清远,我可是很期待你接下来的举动,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

现在羽翼未丰的你,在我看来,不过是蝼蚁。

只不过,如果能一举二得就更好了。

阮采苓决定将计就计,对青芮说道,“青芮,你现在返回去,向刚才酒楼里的那位公子求救,就说我被一群流氓地痞给缠住了。”

“那小姐你呢?”青芮不放心地看着她。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阮采苓很了解谢清远,他这种人,既然抱着要娶她的心态,便定不会让自己娶一个不洁的女人,所以说,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快去吧。”

催促完,阮采苓又故意放大了些声音:“青芮,我有东西忘在酒楼了,你快去帮我取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青芮见她坚持,只好转身向酒楼走去。

巷子里的人见阮采苓身边的丫鬟离开了,只剩她一人待在那里,便放松了警惕。

巷子里,几个混混打扮的人接二连三地走了出来。

“哟,小美人,怎么自己一个人这啊?”带头的混混流里流气地开口。

阮采苓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还是个冷美人,够味,我喜欢。”那个混混哈哈大笑了几声,旁边的几个跟班也跟着起哄。

“小美人,跟哥哥走吧,哥哥带你去好好玩玩。”说着,便伸出脏手要来拉阮采苓。

阮采苓退了一步,堪堪避开了。

“住手!”

早就在一旁等待的谢清远终于走了出来,“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强抢民女,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第七章 苦肉计

谢清远走到阮采苓身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那群地痞流氓在她身上不怀好意的视线。

“阮小姐,你没事吧?”

“臭小子,别多管闲事!”不等阮采苓说话,为首的混混便恶狠狠地朝他挥着拳头,“不然的话,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就你个小白脸还想英雄救美,拉倒吧!”旁边的小混混起哄。

谢清远不理会他的威胁,轻飘飘地说道,“识相的话,赶紧滚,否则等下你想走,也走不掉了。”

“笑话,老子还会怕你不成!”那混混一双圆滚滚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心想戏应该演的差不多了。

阮采苓冷眼看着面前两人的一唱一和,脸上没有半分动容。

余光瞥见青芮脚步慌乱地朝这个方向跑来,顾瑾郗和慕白也紧跟在她身后。

该来的人总算来了,阮采苓当即换了一副害怕的表情,朝来人的方向看去,喊道:“青芮!”

“小姐,你没事吧?”听到阮采苓的叫声,青芮紧张地跑到她身边,上下打量着她,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没事。”阮采苓轻轻摇了摇头,抬眸向顾瑾郗看去,福了福身子,“公子!”

顾瑾郗看着她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又想到刚才在如意斋里她说的话,顾瑾郗尴尬地移开视线,单手握拳在唇边咳了咳,“小姐不必多礼。”

然后转头吩咐道:“慕白!”

“放心吧,爷,交给我好了。”

一旁的慕白身形一闪,上前堵住那群混混的去路,吊儿郎当地往那一站,“说吧,你们谁先上,小爷好久没打人了,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那群混混顿时蒙了,面面相觑,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只是动动嘴皮子,演一场戏而已吗?突然出现的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混混暗暗向谢清远抛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别说他摸不着头脑,饶是谢清远,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两名男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这样一来,他的计划又得失败了。

谢清远眼里闪过一丝懊恼,该死的,计划了这么久,居然为他人作了嫁衣。

等了许久都没人上前,向来没什么耐性的慕白撇了撇嘴,“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要不你们一起上?”

为首的混混被他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惹怒了,恶狠狠道:“兄弟们,上!还怕了这个小白脸不成!老子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说完,底下小混混对视了一眼,一个个挥舞着拳头纷纷冲了上去。

慕白不屑地抬了抬眼皮,“教训小爷?恐怕你还没这个本事。”

说完,和众人厮打在一起,身形快得像一道闪电。

一会的功夫,方才还虎视眈眈、恶声恶气地放着狠话的混混顷刻间便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了,哀嚎声响起一片。

慕白懒洋洋伸了个腰,屁颠屁颠地回到顾瑾郗身边,笑嘻嘻一副求表扬的表情,“爷,我干的好吧。”

“嗯。”顾瑾郗淡淡道:“抄书免了。”

得到免死金牌的慕白松了口气,美滋滋地想着这种既能打人又能得到主子赞赏的机会什么时候能多来几次。

不声不响地站在一旁,阮采苓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装作脚下一绊,身子向前倒去。

顾瑾郗来不及多想,眼疾手快地伸手揽住她。

淡淡的兰花香扑鼻而来,怀中的佳人白皙秀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绯色,湿漉漉的眸子像小鹿一样羞怯慌张地看着他,一时间,顾瑾郗有些失神。

“公子。”她小声嗫嚅着,眼眸里满是羞涩,“我没事了,你可不可以……”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

顾瑾郗猛然回过神,连忙松开怀中人,右手中残留着刚刚柔软的触感,不自在地背在身后,一张俊脸微微发热。

阮采苓在青芮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看着顾瑾郗赫然的样子,心情愉悦得不得了,“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不知公子名讳?”

“顾瑾郗。”

“顾瑾郗……”阮采苓状似无意将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少女软软糯糯的嗓音带着一种别样的风味,“原来是宣王世子。”

她笑得眉眼弯弯,毫无征兆地开口,“世子,你的名字真好听!”

听到她毫不吝惜的赞赏,顾瑾郗脸上的热度又高了几分,就连耳尖也微微泛红。

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阮采苓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这才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她才不想把自己的未来夫君给吓跑了,更何况今日的进展,她很满意!

想到这里,阮采苓扬起笑脸,“天色不早了,小女子就先行告辞了。”

听到阮采苓说要离去,顾瑾郗第一时间竟是感到有些失落。

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的错觉,轻声道:“小姐慢走。”

阮采苓叫上青芮,转身离开,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巧笑言兮,“小女子姓阮名采苓,定国公府嫡长女,世子可要记好了哟。”

顾瑾郗站在原地,望着佳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存在感的谢清远,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慕白,回府。”

“好嘞!”慕白应了一声。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了,谢清远才反应过来,他被彻底地无视了,双手握紧,他狠狠地锤向墙面,该死的,又失败了。

双眼阴狠地看了一眼阮采苓离开的方向,“阮采苓,为什么同样是救命恩人,你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为什么你这么不识好歹?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正打算离开,却被方才那伙流氓地痞的头儿挡住了,“等等,说好了五十两银子呢,怎么?你打算赖账?”

谢清远淡淡看了他一眼,“事情没做成,你还好意思跟我要银子?”

“照你这么说,我这些兄弟就白白被打一顿了?”混混头子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往上提。

猝不及防地拽住,谢清远脖子被勒得喘不上气,清秀的脸憋的通红,“放手,我给你银子。”

说着,双手摸出一袋银两,扔给他。

“这还差不多!跟老子耍赖,老子打不过刚才那个小白脸,还收拾不了你吗?”混混头子拿到钱,用钱袋拍了拍他的脸,又一把把他甩在地上,带着一群手下离开了。

谢清远狼狈地坐在地上,拳头攥紧,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权势,哪怕是最底层的混混都能随便欺辱他。

他谢清远,定要不惜一切地往上爬!

第八章 传说中的姑奶奶

话说这边,经历了一番波折的阮采苓和青芮回到定国公府,却意外看到自家府上的门口竟停着五辆马车。

阮府的大总管范华站在大门前,正指挥着一干小厮把马车上的行李抬下来。

阮采苓心想,这府中还来了什么贵客不成?

“范叔,可是有客人来了?”

范华焦头烂额地忙活了一下午,心情烦躁得不得了,张开口便骂,“哪个不长眼的?没看到本总管正忙着呢吗?小心本总管让你吃不了……”

骂的正起劲,一回头,映入眼帘的确是阮采苓的脸,一时噎住。

阮采苓笑吟吟地看着他:“范叔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范华擦了擦冷汗,干笑了几声,“小姐见谅,小的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没想到却是小姐,这才……”

“无碍。”

阮采苓不去与他计较这些,问道:“这府中可是有贵客造访?”

范华点头称是,“姑奶奶家的成爷前些日子收到吏部的任命书,说是被提升为朝议郎,一大家子上京赴职,这不还未找到合适的府邸,便要在府中暂住些日子。”

姑奶奶?阮采苓在记忆里翻找这有关此人的记忆,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前世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这姑奶奶,是她曾祖母的女儿,及蔻没多久,便嫁给了苏州的一方富商为妻,日子倒也过得滋润,只是不怎么与阮府来往。

前世里,这时的她全部的心思都扑在谢清远身上,其他的事情全然不放在心上,倒是不曾见过这所谓的姑奶奶。

思及此,阮采苓点了点头,“原是如此,范叔你继续忙吧。”

抬脚走进府里,作为阮府的嫡小姐,府中来了客人,她这嫡小姐万没有不接见的道理。

拐过长长的走廊,阮采苓一脚跨进大厅。

见有人进来,屋子里的谈论声一下子止住了,纷纷朝门口看来。

少女生的一副好模样,言笑晏晏,行走的动作仿佛对着镜子训练过无数次一般,优雅得不像话。

阮采苓环视了一圈,宽敞大厅里挤满了人,主位上坐着一位老妇人,穿着打扮无不奢华刻板,看起来倒是极为讲究之人。

老妇人的下首,左边坐着成家大爷成厉生,右边则坐着阮采苓的娘亲阮苏氏还有一位年轻的妇人,阮采苓猜测该是那成家大爷的夫人,再往下,便是几位年轻的小姐和少爷了。

“苓儿。”见到闺女来了,阮苏氏率先出声,笑着迎了上来,“快来见过你姑奶奶还有堂叔”

阮采苓依言跟在阮苏氏身后,福了福身子,“姑奶奶安,堂叔安。”

成老夫人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嗯。”

然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对着阮苏氏说道:“你这闺女架子倒是挺大,长辈来了这么久,才出来拜见。”

闻言,阮苏氏有些尴尬,只得以笑脸作陪。

阮采苓笑了笑,“姑奶奶误会了,苓儿今日出了趟门,方才才回来,这才晚了些。”

冷哼了一声,成老夫人一副倚老卖老的做派,“小姐家的,不好好待在府里,整天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娘,你少说两句。”成厉生暗暗向旁边的成林氏使了个眼色。

坐在下方的成林氏接受到丈夫的意思,起身打起了圆场,“呵呵,夫人小姐莫怪,我家老太君向来口直心快,没有别的意思。”

一旁坐着的阮诩尘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向来好脾气的阮苏氏也黑了脸,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姑母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家苓儿出门,是为了去如意斋买我和侯爷爱吃的糕点,单单是这片孝心,便是哪家小姐都比不上的!”

这阮苏氏向来就是这样的性子,教训她可以,教训她女儿,就别怪她翻脸了。

阮采苓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娘亲为了维护自己,一本正经地编着胡话。

“不像话!”被阮苏氏顶了嘴,成老夫人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也不知这“不像话”三个字,是在说阮苏氏,还是在骂阮采苓。

成老夫人厉声呵斥道:“阮祈呢?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莫不是不把我这姑母放在眼里?”

姑母?你算那门子姑母?阮采苓心中不屑。

这成老夫人的做派真让人不喜,哪有到人家家里做客,还训斥主人的道理?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商人,上不了台面。

阮采苓淡淡道:“姑奶奶说笑了,我爹怎么会不把您放在眼里呢?只是父亲身为从一品的国公,官务繁忙,一时抽不开身罢了。”

这话意思就是,我爹可是堂堂的从一品官,哪像您儿子,不过是区区正六品的朝议郎,当然是闲的没事干了。

成老夫人和成厉生夫妻哪个是省油的灯,当然是听懂了阮采苓话里的意思,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阮苏氏心中则是十分得意,自家闺女果然争气。

就在屋子里的气氛凝重到极点时,门口小厮跑了进来,报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阮苏氏因闺女反击的一番话此刻心情大好,笑着:“姑母,堂兄,还请移步到院子里,我令人准备了宴席,为姑母您洗风。”

成老夫人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暗自瞪了阮采苓一眼,心中对阮采苓的不满又是加深了。

接收到成老夫人带着怨气的目光,阮采苓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倒有些庆幸自己上辈子没跟这老妇人打过交道,要换做上辈子那个软包子一般性子的自己,恐怕被欺负连话都说不出吧。

好在这一大家子只是借住一段日子,等到找到合适的府邸,自然便会搬出去了。

不过按着成老夫人的这种性子,恐怕这定国公府,有好些日子不能安宁了。

就这样,主子加上丫鬟,一大群人轰轰烈烈地往院子里走去。

这顿饭吃得很是平静,除了成老夫人时不时冷嘲热讽几句,倒是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宴席散了后,阮采苓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第九章 狗仗人势

刚走到院子中央,身旁的青芮便叹息一声。

阮采苓回头去看青芮,这小丫头嘟着嘴一脸的郁闷,阮采苓便笑问,“这是怎么了?吃顿饭的功夫就老大不高兴的。”

“奴婢这是在替小姐你委屈呢,那个成老夫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就爱针对小姐您,这接下来成老夫人在这里住的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她以后还会怎么刁难小姐你啊!”

就为这?

阮采苓哭笑不得,“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你还怕你家小姐我应付不来啊?”

闻言,青芮想起来方才在席间,成老夫人倚老卖老针对阮采苓时,全被阮采苓轻松化解的场景,不由得眼睛一亮。

“小姐你好厉害啊!刚才成老夫人在席间说话多难听啊!老爷和夫人是觉得她年纪大了,直接顶撞不好,也多亏有小姐你了!不然那老太婆指不定什么时候停下来呢,不过,这一家子要在咱们府中住多久啊?”

这点,刚刚阮采苓倒是也拐弯抹角的问了一嘴,可是看着姑奶奶的样子,倒像是觉得这国公府吃穿用度很是不错,居然有些不想走的意思。

阮采苓拍拍青芮的手背,“罢了,甭管她住多久,以后啊,咱们绕着她走就是!免得又像今晚这样,像条疯狗似的追着我们数落。”

说起来,阮采苓还真是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得姑奶奶看不顺眼了。

这可是她家啊!爹娘都没有这么严厉的说过自己,刚才成老夫人的话除了指桑骂槐的说了自己,还说了哥哥!

本来她差一点就没忍住,就要给姑奶奶难堪的,也多亏了娘在下面扯了她一把,这才能忍住。

说自己没什么,虽然她两世加在一起年纪也不及姑奶奶大,但至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这么爱计较,但说她的家人就不行了。

“诶小姐啊!刚才成老夫人问了好几次世子的去处,怎么也不见你回答呢?世子也不回来吃晚饭?”

青芮突然想起,阮采苓也记起哥哥还没回来这件事儿。

她思索片刻,想起早晨出门之前就听府中的下人说了,天还未亮哥哥就已经穿戴整齐出门办事儿,到现在也没回来,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都这个时候了,哥哥还不回来吗?

“谁知道呢,一会儿你让厨房的人做些哥哥爱吃的,然后告诉范叔,若是见到哥哥回来,直接送到他房里去,让他明日再去拜见姑奶奶!”

省的大晚上的哥哥还得听姑奶奶训斥。

青芮知道自家小姐心疼世子,免去见姑奶奶的困扰,连忙答应。

回到房中,青芮用手帕在绣墩上挥了挥。

“小姐,你先坐,奴婢去给你拿上次世子带回来的雪顶含翠!”

阮采苓点点头,坐下后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上好的蓝田暖玉,也是哥哥出去办事儿带回来的,可是看着这只镯子便想起,在前一世,她死去之前带着的另外一只血玉镯。

那镯子是纯白色的,可若是放在太阳下仔细看的话,不难看出镯子中有红色的血丝在游走,是顾瑾郗送给她的,说那镯子可以验出她体内是否含有毒素,若是有人给她下毒,那镯子就会变色的,让她好生带着。

但是前一世天真的她,还一直觉得是顾瑾郗多想了,她有疼爱自己的相公,生活美满幸福,怎么会有人对自己下毒呢?

可没想到,现实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让她知道了前世的自己有多愚蠢!不光是死在了最信任的人手中,并且害的全家人惨死,昔日繁华的国公府不复存在。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不该相信沈芸韵,更不该爱上谢清远!

这一世,她一定会完全逆转前世的命运!让沈芸韵和谢清远付出该有的代价!

但同样的,阮采苓也发现问题,这两世的时间线不太一样啊?

哥哥要从军的时间不同,遇到顾瑾郗的时间也不一样,但唯独每次沈芸韵和谢清远出现的时间都差不多,之前从未多想,为何每次见到谢清远的时候沈芸韵都在身边。

现在想来,这两个人恐怕很早就苟且在一起了,早到谢清远进府……

可怜前世的她从未看透!到死才知道,他们竟然一直都在踩着她往上爬!

而现在,想必沈芸韵也已经开始发现,她不在她和谢清远的掌控之中了,未来这俩人的手段可能有会所变化,可既然她知道这俩人居心叵测,便不会给他们伤害自己,以及家人的机会!

正想着呢,青芮已经端了茶壶进来。

阮采苓看到青芮带着笑意,看似心情很好的样子,也饶有兴趣的调侃,“捡到银子了?”

青芮放下茶壶,用手帕垫着手帮阮采苓倒茶,笑道,“小姐你可不知道,这个成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啊,在咱们府中狗仗人势,本来是想教训静书的,可是却被静书反过去教训了一顿,这会儿啊,正在夫人的院子里跪着呢!”

呦?这么快?

方才席间吃饭的时候就看出姑奶奶身边的丫鬟没有一个像话的,他们主子的在说话呢,她一个下人总是插嘴不说,看静书等人的眼神更是不同。

总觉得自己是姑奶奶身边的丫鬟就高人一等的样子。

本以为怎么也会安生过了今天晚上,却不成想,她这才刚坐下没多久就开始闹事儿了?

“罢了,闹就闹吧,娘的性格怕是我也比不上的!一旦生气,爹都要退避三尺呢!诶对了,我爹呢?”

青芮站在一旁想要帮阮采苓捏捏肩膀,“哦,老爷晚饭后就出去了,说是去丞相府有些事情要讨论,怕是要很晚才能回来呢!”

啧啧,爹躲得倒是快啊!

“还是爹聪明!跑得快!”阮采苓忍不住轻笑,“行了,让人送热水进来吧,我要沐浴。”

“是,奴婢这就去。”

沐浴过后,阮采苓在青芮的伺候下躺在床榻上,准备歇息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小丫鬟急切的禀报:“不好了小姐,夫人院子里吵起来了。”

第十章 听热闹

“什么?怎么回事?”阮采苓翻身而起。

小丫鬟进来答道:“是这样的……”

原来是成老夫人那边见去端水的丫鬟老半天没回来,发了脾气,这一问才知道,这人去了阮苏氏的院子里吵闹,还试图教训阮苏氏身边的大丫鬟静书,结果被阮苏氏罚跪,现在还没起来呢。

所以直接披上衣服就杀去阮苏氏的院子了。

“走,看看去!”

青芮重新伺候阮采苓穿衣,主仆两人收拾收拾便出了院门。

路上,远远地就听到有人嬉笑路过的声音,还连带着说了些阮苏氏院子里的事儿,阮采苓听见停下脚步,给青芮一个眼神,后者立刻过去。

“梨儿、梅子!小姐喊你们过来呢!”

正往后院走的俩人听到青芮的声音都是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大了,惊扰到小姐的休息,哆哆嗦嗦的走到青芮跟前,低着头。

青芮倒是先笑了,“怕什么呢?小姐就是听你们提起夫人院子里的事儿,也好奇的很,叫你们进去说说现在什么情况!你们还怕小姐吃了你们不成?”

俩丫鬟赶紧摇摇头,小姐向来是府中最好说话的,虽然这病了半个月吧,醒来之后看着精气神是不一样了,但心肠一样的好啊!

还总是买外面的绿豆糕给她们吃,平时她们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点心。

虽然好吃,可天天吃……

一听说小姐没有不高兴,梅子抬起头来长呼一口气,拍拍胸脯小声埋怨道:“青芮姐姐刚才的口气这么严肃,吓得我们俩啊!还以为是小姐不高兴了呢!”

青芮用手帕捂着嘴,眉眼之间都是笑意,“的确是不大高兴,这不是叫你们来,说点高兴的事儿哄哄小姐吗!刚从夫人的院子里过来?”

梨儿见梅子说了话,也大胆了起来,点点头,“可不是嘛!这成老夫人跑到夫人的院子里,还想用主人家的身份欺压夫人……”

话还未完,就听到阮采苓冷冷出声,“姑奶奶欺压我娘了?”

梨儿和梅子被这道冷漠的语气吓得一个哆嗦,本来听青芮说小姐没有生气,这才放心大胆的说,可是听小姐现在的口气也不像是不生气的样子啊!

梨儿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阮采苓,结果被阮采苓眸中的冷意给吓的慌忙低下头去,差一点就跪下了,哆哆嗦嗦的开口,“是……是的……”

“好个老太婆!”阮采苓咬牙,杏眸中透着浓浓的愤怒。

前一世,因为她才导致国公府的大难,这一次重生,亲人和顾瑾郗才是最重要的,她不会让任何人再敢欺负她国公府的人!

谁欺负了她在意的家人,她都一定会加倍报复回去。

青芮绕到阮采苓身边去,脆生生的喊了句小姐。

阮采苓一怔,看了眼像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的两个小丫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冷清吓到这俩人了,于是轻轻嗓子,“你们怕什么?我就算是生气也只是气那些来咱们国公府作威作福的人,跟你们没关系的,现在说说,我娘怎么样了?”

“小姐,咱们家夫人哪儿是别人能欺负的啊!成老夫人在夫人那里没讨到好的!”

“哦?说来听听。”阮采苓来了兴趣。

她怕就自己娘亲念着成老夫人是长辈,面对成老夫人的欺压会选择忍让,从而吃亏。

现在听梅子这小丫头的话,似乎娘亲跟她想的不一样。

“好的小姐。”梅子欠了欠身,开始徐徐道来。

从梅子的描述中,阮采苓总算明白这件事情的始末,大概是这样的,成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想使唤静书去倒茶,静书不干,那丫鬟就把成老夫人的名声给抬出来,言词之间还都是抬举呢。

说什么,能茨沟成老夫人是你们国公府的福气,说静书不知好歹。

静书也不是好惹的,毕竟也是在阮苏氏身边跟了这么久的大丫鬟,在这国公府谁不叫她一声静书姐姐。

她又怎么能容忍一个外来的丫鬟的趾气高扬,所以静书一巴掌就给打回去了,并说让那人睁开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一等定国公府,不是他们乡下的小六品府衙。

“打回去了?”阮采苓听得眼睛发亮。

一直以来都知道娘身边的静书厉害,没想到,这么威武啊!

梅子点头,“可不是嘛!那声音啊!奴婢们在廊下都听到了!成老夫人身边的小娟一下子就给打蒙了!直到夫人出来都没回过神呢!”

也是没用的东西,被人打了一巴掌就能打蒙,就这样还敢在国公府里大喊大叫!

“那姑奶奶过去对娘说什么了?”

梅子已经说到口干舌燥了,梨儿就接着来,她就跟说书的一样一边说还一边用只手比划着。

“成老夫人听说小娟在夫人的院子里罚跪呢,过去就让夫人放了小娟,还抬出长辈的身份给夫人施压呢。”

“那夫人放人了?”青芮追问。

梨儿瞪大了眼,“怎么可能啊!咱们夫人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夫人跟成老夫人僵持住了,谁也不让谁,这会子,估计还在夫人院子里撒泼呢。”

这倒是有趣!

“好了,你两先下去吧,青芮我们走。”阮采苓立刻起身。

青芮赶紧跟上,“小姐啊,你干嘛去?”

“看戏啊,有这等好戏我还不得去看看?我可是好久都没有看见娘教训人了啊!上一次还是娘生哥哥的气了,这次啊!毕竟是外人,娘才不会忍着呢!”说着阮采苓脚下的步伐开始加快了。

……

阮祈和阮苏氏的院子叫锦瑟阁,门上镶金的匾额是皇上赏赐的,见牌如见皇上,这是当今圣上给的恩赐,就是赞扬阮祈和阮苏氏这两夫妻的恩爱。

而自从这块匾额挂上去之后,数十年来,没人敢再这锦瑟院里闹事。

今晚这倒是生平头一次。

快步走到锦瑟阁外圆形拱门时,阮采苓倒是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匾额,锦瑟楼三个字雕刻描绘的龙飞凤舞。

据说是按照皇上亲笔题书的三个字描绘镶嵌的。

谁敢乱来?

“小姐你在看什么啊?”青芮小步跑着总算是追了上来,却见阮采苓提着裙子站在拱门外抬头看着匾额。

阮采苓眯着眼睛抬手指了指上面的几个字,“我倒是要看看,皇上亲笔题书的字,到底好不好使!走!”

第十一章 威慑

锦瑟阁内,正厅的上位上坐着两个人,左边是国公府夫人阮苏氏,右边则是成老夫人。

阮采苓提着裙子走进院子时,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跪在正中央的位置,头上举着一盏蜡烛,正在燃烧,还有大半没有烧完。

阮采苓的脚步稍作停顿。

“苓儿。”大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阮采苓惊讶的转过身,便看到大哥身穿青色长袍从外面翩然而至,手中玉骨扇已然合拢。

“大哥你回来了?”

“嗯,刚回,略微听说了娘这里发生的事,有点担心,便过来看看。”阮诩尘回道。

“这样啊。”阮采苓无奈的点点头。

本想着大哥回来就让他直接回他的院子,便可以躲着不见姑奶奶了,结果遇上这个碍事儿的丫头,结果好了,不光她来看戏,大哥反而也来凑热闹。

这么想着,阮采苓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丫鬟小娟。

真是碍事儿!

“到底怎么回事啊?娘很少让人罚跪的!”阮诩尘用扇子遮住双唇凑到阮采苓的耳边问。

他刚回来,只听说这里发生了吵闹,具体什么事儿,倒是不太清楚。

阮采苓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人,在她跟大哥现在的角度里面的人是看不到他们的。

阮采苓轻咳一声,“成老夫人你听过没?咱们的姑奶奶!今儿个搬到咱们府上来了,说是要住到在外面安置宅子后再搬走呢!这是姑奶奶身边的丫鬟。”

“丫鬟?犯了什么错?”阮诩尘摇着扇子问。

他对什么姑奶奶的也只是听说过,从未见过真人的,今晚又不在府上,自然也不知道晚上发生的那些事儿,更加不知道怎么自家妹子,提起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姑奶奶就是一副气包子的模样。

阮采苓翻了个白眼,把阮诩尘的扇子给打下去,没好气的说,“狗仗人势的东西,想要使唤静书,还口出狂言,结果被静书给打了一巴掌,娘让在这里跪着。”

原来是这样,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阮诩尘跟阮采苓就信步朝着内殿走去。

“尘儿你回来了!苓儿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吗?”阮苏氏本面色不善,一脸冰霜的坐在主位之上,单看到儿女相携而来,脸上的怒意消散,露出了些许笑容。

阮诩尘看了眼坐在右边的姑奶奶,先拱手问了声娘亲安,却迟迟没有问候成老夫人。

这让成老夫人感觉被轻视,一张老脸十分难看。

在成老夫人发作之前,阮苏氏才迟迟开口,“尘儿啊,这是你爹爹的姑母,你该叫一声姑奶奶的!”

听到阮苏氏的话后,阮诩尘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姑奶奶,姑奶奶安好。”

“哼!”成老夫人臭着一张脸冷哼,阴阳怪气的道:“不敢当你一声姑奶奶。”

她就不信,阮诩尘回府之后没有人跟他说自己的身份,饶是真的没人说,他与阮采苓一同进来,难道阮采苓就不会告诉他吗?这显然是在装聋作哑!

这女人的一双儿女,都是些没有教养的!

成老夫人阴测测的瞪了阮苏氏一样,还想开口嘲讽几句。

阮诩尘发现了,眸色一冷,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拉着阮苏氏的手转身问,“娘亲啊,这是何故?这哪儿来的丫鬟啊?穿着这样庸俗,定然不是咱们国公府的人。”

听到阮诩尘这话,成老夫人当场怒了,手狠狠往椅子上拍了下,“哼,的确不是你们国公府的人。”

阮诩尘和阮采苓对视一眼,偷笑一声。

阮诩尘回过身看了成老夫人一眼,几秒钟后像是才反应过来,“哦……居然是姑奶奶身边的丫鬟啊,不过姑奶奶身边怎么能有这样不知礼数的丫鬟呢,在别人府中生事儿,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人家也没有教养呢。”

他这边刚说完,眼珠微转,又对成老夫人拱手道,“这样,为了不让外人误解姑奶奶家的丫鬟都是这样的德行,本世子就亲自安排几个知书达理的丫鬟赐给姑奶奶,至于这丫头,就发卖了吧,您觉得如何?”

“你……”

成老夫人指着阮诩尘,差点气背过气去。

之前席间她只知道阮采苓这丫头口齿伶俐,却不成想,她这亲哥哥也是这幅样子!

竟然奚落她成家主仆上下没有教养,这是要反了啊!

“反了反了,怎么说话的?你们国公府的人都是如此的不知礼数,不成体统,对长辈如此态度吗!”成老夫人气的狠狠一拍桌子,人也哆哆嗦嗦的站起来。

管家范叔想要去扶着,被阮采苓瞪了一眼,然后赶紧站回阮苏氏的身边。

阮苏氏倒是不偏不倚的在椅子上坐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姑母这话说的便严重了,我们家尘儿想帮姑母重新挑选几个丫鬟,也是帮姑母分忧解难,这可是对姑母您的一番孝心呢!”

“大哥娘亲说的是了。”阮采苓看了眼跪在院子中央的小娟,轻笑道“姑奶奶还是听大哥的把这丫头发卖了吧,不然您就是包庇这个忤逆圣上的狂徒!”

成老夫人突然一顿,继而问,“什么叫忤逆圣上?这分明是一件小事儿!”

怎么就扯到圣上哪儿去了呢?

阮采苓嘴角轻勾,“在姑奶奶的眼中的确是小事儿,无非就是小娟这丫头仗势欺人,以为自己身高一等想要使唤静书罢了,但苓儿想问问姑奶奶,您可知我爹娘这院子,叫什么名字?”

这……

被阮采苓这么一问,成老夫人反而不懂阮采苓的意思了,一个院子而已,名字不都是随便起的吗?

还能有什么讲究不成?

“叫什么?”成老夫人的意识被阮采苓带着走。

阮采苓看了青芮一眼,青芮自幼便是阮采苓身边的人。

阮采苓一个眼神她就懂得什么意思,站出来说道:“老夫人才入京怕是不知道,我们国公府老爷夫人的院落,名唤锦瑟阁,乃圣上亲笔题书,能工巧匠雕刻而成。”

青芮的声音不卑不亢,却字字都压在成老夫人的心里,她不由得就打了个晃。

青芮又继续说:“当年,亲自换上牌匾的则是皇上身边的近身侍卫一等将军,皇上还曾下令,锦瑟阁下任何人都要轻声细语不可大声喧哗,任何人不得扰乱国公府锦瑟阁的安宁,否则,杀无赦!”

嘭。

听闻至此,成老夫人摇摇晃晃的肥胖身子总算是跌坐在椅子上。

第十二章 前世阴谋

面色发白,显然是吓得不轻。

见此,阮采苓和阮诩尘兄妹两个人都是窃笑。

倒是阮苏氏递给成老夫人一杯茶,软了语气说:“姑母,您初来乍到不知道这回事,念在您是长辈,今儿这事儿就算我们各退一步,揭过去算了,至于那丫头,万万是留不得,否则岂不是冒犯圣上!”

“你们……”

成老夫人还想说什么,但转而一想,如果自己不就此作罢的话,这一家子指不定会把今晚这事儿宣扬出去。

若传到圣上耳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是要杀头的!

再说一个丫鬟而已,发卖了也就卖了。

“哎……罢了罢了,都依你们吧,人老了,回房歇着去。”成老夫人叹息道,一瞬间仿佛更老了几岁。

被人扶着的成老夫人,路过小娟的时候看了眼,微微摇了摇头。

“小娟啊,是我太纵容你了,以后好自为之吧。”

闻言,小娟惊慌无比,眼泪鼻涕瞬间流下,想去抓成老夫人的衣摆,大声求请道:“老夫人,老夫人!老夫人您别走啊!您不能不管我啊!老夫人!”

然,成老夫人佝偻的背影渐行渐远,远到小娟都已经看不见了,她呆呆的跪在地上,满眼绝望。

“把人拖下去。”阮采苓皱皱琼鼻,看了眼呆呆的小娟,不耐的挥挥手,吩咐道。

范叔赶紧叫来两个下人。

就在两个下人要去抓小娟的时候,她突然磕头哭喊了起来,“夫人小姐世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敢了!求求你们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一个丫鬟被发卖,无疑就是进了地狱。

谁都不知道被发卖后,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

阮采苓被这哭喊吵的心烦,“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把人拉下去处理了,别让她脏了这地儿。”

“是是是……”两个下人连忙应下,拖着小娟就出去了。

听着小娟凄厉的哭喊,阮采苓的确有那么一丝心软,但很快,就变得坚定了起来。

她抿着唇,眸光深沉的凝视着小娟被带走的方向,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消失。

她知道,那是她的善良,并且是被她主动舍弃的!

前世的她,就因为太过善良,最终被除了青芮之外的身边所以丫鬟背叛,被信任的相公和表姐背叛,害得整个定国公府满门抄斩。

是老天怜悯,给了她重来的机会,既然善良这种东西只会害人害己,那她宁愿舍弃,只要能保护好家人爱人,变成一个恶毒的人又有何妨。

思及此处,阮采苓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握了起来,重生这段时间的矛盾,在这一刻,也想通释然了。

阮诩尘看着这样的妹妹,皱了皱剑眉,眼神有些复杂,不知道为何,自从妹妹落水后,好像就变了,变得让他有些陌生,总觉得妹妹好像藏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这令他有些担心。

“苓儿……”

阮诩尘刚想问什么,阮苏氏忽然抢先道:“尘儿用饭了吗?”

阮诩尘只得先将对阮采苓的疑惑压下,摇摇头回答了阮苏氏,“未曾,今儿去看了外面的铺子,一时忙碌忘了。”

说起来,也都拜这丫头所赐。

阮诩尘幽怨的瞪了阮采苓一眼,要不是这丫头说了个什么管账法,他听了觉得可用,大大的节省了算账的时间,就去府下各个铺子普及,忙的昏了头,哪里还管得上用饭。

真不知道这丫头脑袋里怎么想出来那个管账法的。

要是阮采苓知道阮诩尘此刻的想法,一定会很得意的腹诽:那可是谢清远在几年后想出来的管账法。

反正对阮采苓来说,盗了谢清远几年后的成果,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心虚,她反而还会把未来谢清远的成果一点点的据为己有。

“既然还未用饭,那娘……”阮苏氏还没说完。

阮采苓赶紧开口,“娘,我给大哥准备了,让厨房一直温着呢,而且我晚上也没吃饱,跟大哥再吃一顿!”

说完拉着阮诩尘离开用饭去了。

……

离开锦瑟阁的阮采苓心情颇好的哼起小曲儿,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阮诩尘还得时刻注意着她的脚下,省得她一个不小心被绊倒。

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他这个当哥哥的。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阮诩尘笑着问。

阮采苓挥了挥拳头道:“当然是今晚的事了,大哥你不知道,那个姑奶奶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一见我就阴阳怪气的,好像我哪里得罪了她似的,晚上吃饭也给我脸色看,所以这会子想到刚才姑奶奶吃憋,我就开心。”

“你呀!”阮诩尘好笑的摇摇头,宠溺的刮了刮阮采苓的鼻子。

“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大哥,你今天去商铺,怎么天未亮就走了?范叔说你走的时候行色匆匆呢!”阮采苓转过身来面对着阮诩尘,一步一步倒退着走。

就只能阮诩尘和身边的青芮帮她看路。

前世她就想不明白,明明大哥这么聪明,是难得的经商之才,却偏偏要去从军,说什么都要效力沙场,还把好男儿志在四方,上阵杀敌才是真英雄,这样的话放在嘴边。

爹娘听腻了,她也听腻了。

家中的生意因为爹是一等国公不方便插手,所以都是大哥代为料理的,在商会里大哥也是排名前三的大人物。

却偏偏要去吃人的战场,去了之后,就再无音讯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就连每次爹娘派人去战场打听哥哥的消息,得到的结果永远都是一个,那就是军营里,没有阮诩尘这个人。

身为国公世子,在军营里又怎么可能找不到人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刻意抹除了大哥的存在和消息。

前世她蠢,眼睛被奸人蒙蔽,一直没有想明白这一点,现在她才想明白,前世大哥的失踪,背后竟然还是一个惊天阴谋。

至于阴谋背后的人是谁,根据前世她在灵堂听到沈云韵那句我恨阮诩尘的话来推断,除了有谢清远和沈云韵之外,或许还有其他人,这一世,她一定会查出来的。

当然,目前最主要的,还是要打消哥哥去从军的念想啊!

第十三章 房中来客

“想什么呢?”阮诩尘见阮采苓一直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阮采苓回神,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到了大哥的院子了。

“没想什么,就是饿了。”阮采苓笑笑,揉着肚子。

“再等会儿,青芮已经去厨房催了。”

刚说着,青芮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世子,小姐,晚饭已经好了,现在传吗?”

“传上来吧。”阮采苓道。

饭菜端了上来,热腾腾的香气弥漫在思华楼的一楼,阮诩尘食指大动,刚拿起筷子就看见阮采苓捏着手绢又在发呆,神色间,还有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浮动。

阮诩尘抬头看了青芮一眼,后者耸耸肩。

小姐大病初好后,最喜欢的事儿就是发呆了,时不时就开始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但好在,发呆之后,小姐的心性反而变得比之前还活泼了,在被表小姐‘不小心’推落湖水之前,她家小姐是有些软弱的,遇到什么事儿都不敢开口,虽然贵为国公府小姐,身份贵重。

可她本性是懦弱的,这就没办法了,还被京城贵家小姐们诟病,说小姐的性格,一点儿也配不上国公千金这个身份。

以至于小姐在京城贵家小姐的圈子里,名声还没有表小姐响亮呢。

但自从被那个谢公子给救上来后,小姐昏迷了一段时间,清醒之后这一双眼睛就开始不同了,比之前要灵动,仿佛黑黝黝的双眸中蕴含了许多的心思。

连她都跟不上小姐的思绪呢。

“嘿,苓儿,魂归来兮!”阮诩尘白皙的手在阮采苓面前晃悠一下,拳头骤然收拢,阮采苓的视线还真就随着阮诩尘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

“啊?怎么了?”

阮诩尘挑眉,“你不是说饿了,要再吃一顿吗?这饭菜都端上来了,你不吃了?”

“哦吃吃吃,吃啊!”阮采苓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有几分酸甜的滋味。

面前的这道松鼠桂鱼,让她想起了前世有一次,顾瑾郗来府中找她,带她出去玩,玩了很久,她饿了,他就跳下水塘抓鱼,给她烤鱼吃。

以堂堂亲王世子之尊下水抓鱼烤鱼,如果不是真的对她爱的那么深沉,又怎么会做到如此地步。

可笑前世的她一心爱着谢清远那个小人,被谢清远说了几句顾瑾郗对她心怀不轨的话,就远离了顾瑾郗。

现在想想,前世的自己真的是愚不可及啊!阮采苓叹息。

不过这一世不同了,一切都还来得及,前世她错过的,这一次,她一定会用自己的双手牢牢抓住。

……

吃完饭,阮采苓带着青芮离开了阮诩尘的院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一路上太过安静,就连夜幕,都比平时的黑,让她感觉有些凉飕飕的,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阮采苓搓了搓手臂,应该是错觉吧。

“好了青芮,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回去歇着吧,明儿陪我出门。”

“是,小姐!”青芮欠了欠身,往自己房里去了。

阮采苓推开门,踏步走进房里,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闺房中一直都是有淡淡的檀香的,但今天却不同。

这屋里除了她熟悉的檀香味儿,居然还有一股不算浓烈却也不淡的血腥味!

哪里来的血腥味儿?

她张开双臂,看了看自己,分明就没有受伤。

思索至此,她走到窗户边上刚把灯盏点上,用琉璃灯罩盖上后,一转身骤然看到黑影一闪而过。

阮采苓大惊,刚要开口喊才离开的青芮回来,但浑身血腥味的人突然从身后再次出现,左胳膊用力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腰身,另外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唔唔……”

阮采苓惊慌失措,用力的想要掰开这人的手,无奈力气太小,掰了半天却纹丝不动。

她感觉得到,身后是个男人,还是个异常高大的男人。

这人是谁?

他是受伤了路过这里,躲在这里,还是特意来杀自己的?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刚开始阮采苓还在挣扎,希望能从男人的钳制中离开,可不管她怎么扭动,怎么想要脱离男人的身边,这男人都一动不动的仿佛一座雕像。

最后反倒是她累的一身汗,干脆也不挣扎了,静静的,任由男人擒着,同时脑子里飞快的思索这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会是沈芸韵和谢清远派来的人吗?

不,应该不是!

这个猜想看来是最可能的,但是这个时候的谢清远还什么都不是呢,只是一个略微有才的穷书生,他哪儿来的钱请杀手?

而且,谢清远是需要自己的,他还要利用国公府帮他上位呢。

在事情没得手之前,谢清远不会杀了她。

阮采苓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所以,会是谁?什么目的?

身后的男人也发现了阮采苓冷静了下来,觉得有些意外。

这是世家柔柔弱弱的千金小姐面对这种情况该有的反应吗?

还不待男人多想,远门响起许多脚步声,是巡逻的侍卫。

待到这群侍卫走远了后,男人好似松了口气,但是捂着阮采苓嘴的动作依旧没有松开。

只是左臂揽着她腰身的力道松了些。

阮采苓只觉得自己要吐出来,刚才陪哥哥吃了些东西,还没消化呢,就被这个男人用满是血腥味的手捂住嘴,熏得她恶心不已,胃里翻腾的厉害,她都怕自己直接吐在这个男人手上。

阮采苓轻轻敲了一下男人放在嘴上的手,意思是可以放开她了吗?

男人手微微一顿,并未理会。

阮采苓眼睛转了转,随后用手去抓男子放在腰身的手。

男人想要收回来,可是阮采苓一只手拉着,另外一只手却在他的掌心中开始写字。

‘你松手,我不喊。’

简单的六个字。

男人迟疑了一下,开始说话了,声音沙哑,是刻意压低的,“你喊,我就杀你!”

阮采苓:“……”

那你倒是松手啊!

‘放心吧,我不喊!’

又是六个字。

男人顿了几秒钟,这才缓缓地松开手。

阮采苓深深地吸了口气,男人还以为她要喊,手中的刀立刻出鞘。

第十四章 交易

刀刃反射的银光,在昏黄的烛火中闪过阮采苓的眼,她想要回头看看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但腰被男人的刀柄抵住,她不敢轻举妄动,她明白,如果自己回头看的话,没准这男人真的会抹了她的脖子,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儿,还是算了吧。

“这位公子,这里是定国公府,你骤然闯进来要是在这里杀了我的话,一定会造成动乱的!再者,你已然受伤,若是有追兵,你能确定你的伤势能撑得住,让你逃出国公府吗?”当务之急,阮采苓也只能用商量的口吻跟这个男人说话。

身后男人听着阮采苓的这番话,也陷入了沉思,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其实他本只是想找个地方躲一下,慌乱中也没有看这里是什么府邸,就直接闯了进来,见这屋子里没有人才进来的。

进来后,眼看这屋子里的摆设,如此的非凡脱俗,他也明白,这定然不是什么市井小民姑娘的闺房。

端看窗前这小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也能大概猜到身份,非富即贵。

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定国公府。

男人皱皱眉头,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凝重和失策。

没想到自己随便闯进的府邸,竟然是定国公府,要是真如这个女子所说,以他现在的伤势,定然是逃不出去的,一旦被定国公府抓住,自己的身份肯定会暴露无疑,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那个位置,就再也不是他的了。

所以,自己绝对不能被抓住!

想到这里,男人面罩下的脸更为凝重了,他微微垂眸看着被自己挟持的阮采苓,若有所思。

定国公阮祈,膝下唯有一子一女,虽有一名外戚的女儿养在府中,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就算是百般疼爱,自然也不会像亲生女儿一样。

这样说来,自己身前挟持的这位便是定国公府的大小姐阮采苓了。

男子沉默片刻,倒是真的不能杀了……

饶是如此想着,手中的刀柄却还是抵住阮采苓的腰,他不能让别人觉得他好说话,自然也不能让阮采苓觉得自己的命保住了,从而要挟他。

不过……男子的目光在阮采苓身上绕了绕,这位定国公府的大小姐当真是有勇气啊!

这个时候了,说不叫还真的就是不叫,顿顿的站在身前,仿若也在思考什么。

身后的余光,透过肩膀洒落在阮采苓的侧脸上,女子温婉美丽的侧颜让男人微微停顿。

倒是阮采苓刚刚被男子捂住口鼻,刺鼻的血腥味,让她这会儿十分不舒服,不由得干呕起来。

“你……”男人刚开口。

阮采苓却突然动作轻巧的挣开男人的桎梏,往前站了一步,转过身来。

果然如她所料,这男子是戴着面罩的。

阮采苓也没失望,她也不指望能看清这男人的脸。

她现在担心的是,怎么样才能让这个男人离开,以及明天该怎么跟青芮她们解释地上血迹的事儿呢?

正想着,阮采苓忽然看到男人挥了一下手上的刀,刀刃银光一闪而过。

她以为是男人觉得她看到了他的脸,想要杀了她。

她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身后就是屏风,她背靠着屏风朝着男人摆手,“诶等等等等!那个……咱们商量一下,你也别杀我,我没看到你的脸,你带着面具呢,不过你身材挺好的。”

“……”男人被阮采苓的神经大条给噎的不知该说什么,手下的动作却收了一些。

阮采苓挑眉,眨巴着眼睛说:“是你先闯入我的闺房的,我不喊不叫的,只让你别杀我,这已经够通情达理了吧!”

“……”这逻辑也是挺厉害的。

阮采苓清清嗓子,又道:“这样吧,我看你也受伤了,我不管你是什么江洋大盗还是杀人凶手的,我给你金疮药,你拿着东西赶紧走,留我一条命,如何?”

看起来还挺划算的交易。

本来男人在听说这里是定国公府之后,也没准备杀了阮采苓,但既然人家姑娘都提起这个交易来了,他也不能推却不是?

男子面具下的眸子里精光一闪,随后勾了下唇角,“好,既然姑娘都如此说了,在下也没理由拒绝。”

“交易成交!”阮采苓长呼一口气,轻轻的拍了下胸口,只要不杀她就好。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自然不想这么快就把小命儿交代了。

她还没有收拾谢清远和沈云韵这两个渣滓呢。

“你等着。”

阮采苓转身去后面的柜子里帮男人找金疮药之类的用品。

这男子的伤,流血倒是挺严重的,顺着肩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毯上,阮采苓找了金疮药、过来时,闻到更为浓烈的血腥味儿。

幸好她一早打发了青芮去休息,没有给她守夜,不然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房中出现受伤男人。

到时候,要是传了出去,名声尽毁,她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边想着,阮采苓一边给男人包扎伤口,她包扎的动作很慢,似是怕弄疼这个男人一样。

“你稍微快一点,我都受这么重的伤了,你觉得我会怕痛吗?”男人可能是觉得阮采苓动作太慢,不由得催促道。

阮采苓闻言动作顿了顿,随后一撇嘴。

她才不是怕他痛,而是怕弄痛了他,他反过来凶她啊!

不过他说的倒是也对,既然伤成这样了肯定也是不怕疼的,毕竟她从进屋到现在也没有听到过一声他喊痛,甚至于连倒吸冷气的声音都没有。

阮采苓这么想着,便放开了手脚给他擦拭伤口,上药,包扎。

时间过得很快,阮采苓包扎完之后,就着月光用手绢抹去手指上的血迹,余光却看着男人穿衣的动作。

说实在的,这个男子的身材的确是不错,虽然只是伤在肩膀上,她也只看到了他肩膀附近的骨骼,却觉得,大概跟顾瑾郗有一拼啊!

前一世,她还未嫁给谢清远的的时候,看到过一次顾瑾郗上身赤裸的模样。

分明是宣王世子,但身上却是有各种各样的伤疤,阮采苓一直都想不明白是怎么来的。

第十五章 篆刻心上人

重活一世,倒是渐渐想明白了。

顾瑾郗的父王是异姓王爷,却比皇室宗亲的王爷权力要大,手上更是有好几万兵马。

这无疑是其他王爷,或者是皇上的眼中钉。

而顾瑾郗身为世子,下一任宣王,自然也会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只要宣王世子顾瑾郗不在了,宣王没有了继承人,自然也就不足为据,容易掰倒。

恐怕顾瑾郗身上的伤,就是来自那些人的暗杀吧。

也难为他前一世面对这么多危险,还总是能来陪自己。

前世,在遇到谢清远之前,她的快乐,都是因为有顾瑾郗的陪伴。

不过后来的她一心都在谢清远的身上,被谢清远挑拨了几句,就远离了顾瑾郗,也根本就看不到顾瑾郗的好了。

但这一次不会了!她一定会牢牢的抓住顾瑾郗。

想着想着,阮采苓便出了神,等她从回忆中走出来,在看身边的时候,错愕了一下,那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阮采苓冷哼一声,“走的到快啊!”

男人走了,但是他在地毯上留下的血肯定是抹不掉的。

阮采苓也没傻到半夜自己换掉地毯,她连更换的地毯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只能推开书房的门,想要在书房里静静思索一个办法。

可一进来,便想起前一世自己在这里作画时的心情,当时的她对谢清远满心都是喜爱,她觉得这个男人很好,对她也很好很温柔,她爱慕这个男子,不管如何都要跟他在一起,她满怀爱意在这里一张张的作画。

画中的男子都是谢清远。

可这一切在谢清远和沈芸韵看来都是笑话吧!甚至暗地里骂她蠢。

阮采苓走到书桌前,食指在书桌的边缘划过,围着长方形的桌子走了一圈,倏地冷笑一声,前世的自己的确是蠢啊,那么轻易的就对谢清远交付自己的真心。

不过这一世,她可不会了!

阮采苓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却看着刚才那男子站立的位置,地毯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可想而知这男子在屋里躲了有多久。

“哎……”

阮采苓翻了个白眼长呼一口气,真是要命了!

不过更重要的是,她很想顾瑾郗啊!也很想见顾瑾郗!

但现在天色已晚,肯定是见不到了。

无奈之下,阮采苓只得提笔蘸墨,在面前宣纸上一笔一划书写着篆刻心中的名字——顾瑾郗。

以此来抒发自己的思念之情。

……

这一夜阮采苓都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梦中呼唤的名字都是顾瑾郗。

翌日清晨醒来。

阮采苓刚要喊青芮进来伺候,就猛地想起地毯上的血,这会儿外面的阳光正浓,地毯上的红也更为刺眼。

啧啧,还真是给她找了不小的麻烦啊!

她要是跟青芮说了昨天有刺客在房间里,还不知道青芮要咋呼到什么时候呢,没准都会跟爹娘和大哥说。

可要是不说的话,青芮肯定以为她受伤了还是怎么样的,倒时候,她去哪里拿出伤口给青芮看?

阮采苓坐在床边,咬着下唇想了好一会儿。

最终什么办法都没有想出来。

“算了算了,该怎么样怎么样吧!青芮!”

屋外的青芮已经帮阮采苓沏好茶,早早地就在等着她起床了。

听见阮采苓的喊声,她应了一声,然后推开门,端水进屋。

刚刚把盆放在架子上,就闻到了屋子里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个味道是……

“小姐,你受伤了吗!”青芮焦急的大喊。

阮采苓就知道青芮会害怕,赶紧抬抬手,电光火石之间,有了一个理由,“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昨天屋里进了黄鼠狼,被我给砸死了,这是黄鼠狼的血!”

黄鼠狼?

青芮呆呆的看着地毯上的大片血迹,她只是个寻常丫鬟,也没有那种分辨人血还是动物血的能力。

青芮小步跑到阮采苓的身边,扯着阮采苓的手好好检查了一遍,确认她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便也就放心了。

“小姐啊,屋里进了东西怎么不喊我们呢?你一个人要是受伤怎么办啊!”青芮伺候阮采苓洗漱换衣服,顺便让外面的人进来帮阮采苓换地毯。

见青芮深信不疑,阮采苓松了口气,也就放心了,“没什么,黄鼠狼倒是不大,谁知道怎么跑进来的,反正砸死了就算了,你在屋子角落里放一些防止蛇虫鼠蚁的药,省的再来!”

“知道了小姐!”青芮应声,随后问道:“那小姐你是去大厅陪夫人老爷一起用早饭,还是在屋里吃?”

闻言,阮采苓想了一下,“还是去大厅吧,省的姑奶奶又说我没规矩。”

“也是。”青芮也赞同这番话。

然,这一次主仆两明显是多虑了,不知是昨晚被吓唬到的原因,还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总之成老夫人倒是安静的可怕,自顾自的喝粥,阮苏氏给她夹菜也会跟着点头。

整个早饭期间,成老夫人全程没有说过话,也没有刁难谁的意思。

这让阮采苓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眼见着早饭快要结束了,就在这时,成老夫人的儿媳,成林氏忽然开口道:“对了表嫂,今儿个我儿成暄也到京城了。”

这成暄是成林氏和成厉生的儿子,成老夫人的孙子。

不知道什么原因,昨儿个没有和这一家子一起来京城,反倒是单独走的,今儿才到。

听说,是个纨绔子弟来着。

阮苏氏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什么反应,这让成林氏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大哥你今天还要去商铺吗?”阮采苓小声问阮诩尘。

阮诩尘点点头,“肯定要去啊,这也快月底了,要开始查账了可能要回来的晚一点,以后晚饭都不用等我了!”

“哎呦,你这年纪也没娶妻生子的这样忙可怎么行啊!等暄儿来了之后,我让暄儿去帮帮你啊!”成林氏突然见缝插针,早饭桌上的气氛瞬间有些凝固。

定国公阮祈锐利的眸子眯了眯,阮苏氏也抿起了唇。

本来心情很好的阮采苓更是被成林氏这一句话都给闹的有些烦躁,这成林氏,野心不小啊,刚到京城,就盯上了他们府上的产业,想把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给安排进去。

想什么呢?

第十六章 思无邪

阮祈吃过之后还要出门办事儿,也不管这些妯娌们的闲话,昨天自己的一儿一女是如何震慑到成老夫人的,他也听说了,再加上自己的夫人是外柔内强的性格,谁也不能让自己的家人吃了亏,他便不多想,随便吃了几口就离开餐桌。

成林氏那一句话没有得到回复,便显得有些焦急,成林氏偷偷看了阮苏氏一眼,随后讨好的对阮诩尘说,“尘儿啊,你说你这忙的,也不顾家,连饭都来不及吃对身体可不好啊!暄儿聪明的很,你教他什么他都能很快学会的!你让他帮你,你也轻松不是?”

说着成林氏想要伸手来啦阮诩尘的手,但俩人的中间还隔着一个阮采苓呢,她差一点就用筷子在成林氏的手上狠狠敲一下,但记得自己的家教,不用能用碗筷来敲击,便不动声色的放下碗筷。

巧笑嫣然的看着成林氏,“堂婶儿此言差矣,且不说我哥哥的能力如何,成家大小产业是不少的,你们初入京城相比要忙的事情也有很多呢,怕是堂哥来了之后也没有功夫去管我们定国公府的产业,堂婶儿你多虑了。”

定国公府的产业这几个字,敲击在成林氏的心上,她听得出来阮采苓的意思。

昨天在堂上也领教了阮采苓的厉害,这会儿自然是陪着笑不敢继续说话的,倒是成老夫人抬眼看了看阮采苓,哼了一声,“是啊,定国公府厉害的很,我们成家自然是比不上的,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这亲戚恐怕是远的,阮大小姐心里都没有了吧!”

这会儿成老夫人还记恨着昨天阮采苓夹枪带棍的那一顿话呢,而且小娟现在人已不在府中,是生是死都知道,成老夫人有心让人去打听打听,可是府中的人对定国公府都是忠心耿耿,上下的人都一条心,愣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在成老夫人的心理,如果没有昨天阮采苓用锦瑟阁的牌匾来压自己的话,那小娟也就不会落得这么惨的一个下场。

虽然刚开始,小娟是成暄的通房丫头,还怀过成家的孩子,后来没保住也被成暄厌弃,她初心的确是怕小娟纠缠成暄才把这个丫头给要到身边来的,寻思着见不到成暄也就不会纠缠了,结果没想到,这丫头嘴甜,她也甚是喜欢。

本寻思着,再过几年,不行就让成暄把小娟收了当小妾,横竖也是在府里养着,不差这一个人。

可没成想,刚到京城,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这丫头就被人给害死了!

人都是护短的,她也不管是不是小娟先仗势欺人想要折辱静书的,在成老夫人的心里,就是这一家子的人把小娟给害了。

阮采苓知道成老夫人心里有怨言,勾唇轻轻笑了下,“苓儿不敢。”

成老夫人冷哼一声,不敢?她看这丫头胆子大得很!

在阮采苓刚要放下碗筷准备和阮诩尘一起出府的时候,青芮突然轻轻推了她一下,阮采苓回头看去,却见是沈芸韵带着贴身的丫鬟过来,一脸的柔弱面容中却带着轻笑。

“这位就是姑奶奶吧!韵儿问姑奶奶安!”沈芸韵站在大厅外面屈膝行礼。

阮采苓和阮诩尘同时翻了个白眼,对这个女人来凑热闹真的是一点想看的心思都没有,就沈芸韵这样的,还不得被成老夫人给欺负死?虽然沈芸韵的心肠恨,但能装啊!在他们一家人的面前装的柔若无骨的,还总是这样的娇嫩。

她肯定不会跟自己一样,在成老夫人的面前就放出自己的獠牙来。

阮苏氏倒是对这个表亲家的姑娘挺疼爱的,昨天也是因为沈芸韵出府学习古筝,没能及时回来,才没让她来给成老夫人问安,今天让她在出门之前来渐渐成老夫人。

“姑母,这是我表亲家的姑娘,可怜我表亲一家早已去世,唯独剩下这一个女儿,让我和相公接到府中来。”阮苏氏倒是脾气好的给成老夫人介绍沈芸韵的身份。

成老夫人连定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大小姐都不大看得上,就更别提这一表千里远的沈芸韵了,没什么好气的嗯了一声,更是连正眼都没看她一下,沈芸韵被晾在一旁有些委屈,眼眶都红了。

还是阮苏氏让人添置了碗筷,让沈芸韵在阮诩尘的身边用早饭,可此刻阮诩尘和阮采苓同时放下碗筷,俩人起身,阮诩尘道:“娘,我商铺里面还有事儿,我先行离席,姑奶奶慢吃!”

说完之后转身离开,步伐却挺慢的,似是在等谁。

而阮采苓也跟着说,“娘啊,我昨天的诗经还没看完,我吃饱了,你们先吃着,我走了啊!”

说完赶紧跑了几步,停再阮诩尘身边,阮诩尘牵着妹妹的手大步朝外走。

“你还真去看诗经?”阮诩尘快走到家门口了,才想起来问阮采苓。

后者翻了个白眼,“我看起来像是很没有学问的样子吗?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我看的论语啦!”

阮诩尘见自己都出府了,阮采苓还跟着自己,疑问,“你跟我一起出去?”

阮采苓点头,“对啊!我这不是一边走一边背论语呢么!赶紧走啦!我跟你去商铺凑凑热闹,也总比在府里跟成老夫人过招好玩啊!不然就是一个沈芸韵,省的她一会儿到思华楼来找我!”

她在后面推着阮诩尘上了马车,她被人扶着一撩裙摆也跟着坐进马车,最后一个进来的是青芮。

“小姐啊,你现在不大喜欢跟表小姐在一起了诶!以前你可是到哪儿都喜欢带着表小姐的!”青芮很不理解,虽然上次就听到小姐说了,有些人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

可她依旧不大懂得,这跟表小姐有什么关系。

不过阮诩尘却挺赞同阮采苓的看法的,从一开始沈芸韵被接到府中,阮诩尘就觉得这个姑娘心思不正,虽然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柔弱,可却让他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第十七章 巧合遇见

阮诩尘胡噜几下阮采苓的头顶,“生疏便生疏吧,到底也不是姓阮的人,到了年纪让娘给她寻一门婚事嫁出去也就算了,她一外姓住在咱们定国公府,横竖也是不太合适的。”

从前世开始,大哥对沈芸韵的印象就不好,之前阮采苓觉得是大哥多虑了,沈芸韵一个女人就算是想做什么也没办法啊!可现在明白,恰恰是女人也最能成事儿!

他们定国公府,上下一百多口的性命都被沈芸韵这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她更气愤的是,爹娘乃是真心待她的,她却恩将仇报,伙同谢清远一起,伤害了对她最好的两个人。

果然还是大哥有先见之明。

阮采苓点点头,顺着阮诩尘的话说,“寻一门婚事是好,但也得看二表姐同不同意啊,万一二表姐已有心上人呢?”

“心上人?谁啊?”阮诩尘平日里只对亲妹妹阮采苓和商铺的事情感兴趣,其他的事情更加不会过问,更何况沈芸韵一个女子,他不由得多问。

但现在听到阮采苓说,还是有些好奇的。

捏着手帕,停着车辙的声音,阮采苓冷笑一声,“那日咱们不是在百花街的庙会上遇到了二表姐跟救了我的谢公子嘛!虽然谢公子救的不是二表姐的性命,但可能二表姐已然芳心暗许啊!”

她故意的把谢清远的话题引到沈芸韵身上,以防未来会有人觉得她跟谢清远有可能。

说起谢公子,阮诩尘也想了会儿,才道,“那倒是也好,能舍身救你,大概也是心肠好的人,如芸韵真的喜欢的话,跟娘说说,没准也能成。”

阮采苓一摆手,“成事在天,缘分这事儿咱们谁都说不准的!二表姐的事儿,她自己操心就好,大哥你只要操心我就好了!”她对阮诩尘嘟了嘟嘴。

“我最操心的就是你了!商铺都没让我这么上心!”阮诩尘捏了捏阮采苓的小鼻子。

这一路上兄妹俩的心情都特别好,但是下车之后阮采苓的心情明显的就更好了!

顾瑾郗!

“那不是宣王世子吗?怎么会出现在咱们定国公府的商铺啊?”青芮站在阮采苓的身边小声问,她感觉得到小姐很兴奋,因为阮采苓看着顾瑾郗已经一步都走不动了,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顾瑾郗。

还是青芮推了她一把,这才回过神来,阮采苓觉得自己看着一个男人出神还挺没出息的,但转而一想,这个男人可是顾瑾郗啊!

如此安慰自己,倒是也没什么了。

阮采苓小步跑到阮诩尘的身后扯了一把大哥的袖子,在阮诩尘转过头来时,她踮脚靠在阮诩尘耳边问,“大哥,怎么宣王世子也在这里?”

“旁边的通运典当是王府产业,可能是巧了,世子爷也在这里清点账目吧!”

那还真是巧了啊!阮采苓耐住心中的激动,装作无事的样子让阮诩尘回去忙,她则是跟青芮在这附近绕了几圈,连青芮都不明白了,“小姐,你见到世子爷分明很高兴啊!为什么都不去说句话呢?”

“女子就该有女子的矜持,宣王世子已然看到我了,若是相同我说话,自然会过来的。”就算是要追人,也不能一厢情愿的贴上去,必要的小心思还是要有的,阮采苓对青芮说完之后,丫头依旧一头雾水的。

不过小姐要在旁边商铺转转,她自然是跟着一起转了。

“阮小姐?”男子优雅的声音传来,背对着顾瑾郗的阮采苓闭了闭眼,在心中呐喊了好几声,这才转过身来略带迷茫的看向顾瑾郗,几秒种后才‘恍然大悟’的指着顾瑾郗,喊了声,“顾瑾郗……”名字刚刚喊出来,阮采苓赶紧用手指抵住双唇,“抱歉,宣王世子,臣女无礼了!”

她屈膝对着顾瑾郗行礼。

按照规矩,虽然她是一品定国公府家的小姐,但宣王更是举国上下尊敬的异姓王爷,她理应对宣王世子行礼,但前世,她认识顾瑾郗之后便再未行过礼,因为顾瑾郗说那样会显得生分。

不知这一世,顾瑾郗会不会觉得他们生分了呢?

顾瑾郗抬抬手,“阮小姐免不必多礼,是我唐突了。”

“世子怎么在此呢?”阮采苓左右环顾了一下,在寻找阮诩尘的影子,在商铺内看到阮诩尘背影时,才微微放心。

这一副神情落在顾瑾郗的眼中,他也随着阮采苓的目光看去,当看见阮诩尘的身影时,也明白了阮采苓为何在这里,人家姑娘是陪着哥哥来商铺查账的,阮诩尘在忙,她肯定是要到处转转的。

顾瑾郗轻声道,“我来这里查账。”

阮采苓用手帕遮住唇角,“巧了不是,今儿个我也是陪着哥哥来查账的,以往我都不感兴趣,唯独今天倒想跟着来,原来居然是因为能在这里见到世子啊!”

“是很巧。”顾瑾郗也弯了唇角。

这俩人并肩朝着不远处慢慢走去,阮采苓看了看四周的摊位,突然在一个摊位的前面看到了一只兔子的纸灯。

倒是有些像,那天晚上被顾瑾郗身边姑娘抢走的那一只。

阮采苓拿起来看了看,突然转身举着兔子纸灯在顾瑾郗的面前晃了晃,“世子可还记得?”

顾瑾郗被阮采苓的模样逗笑了,“是是是,在下记着呢!说起来,在下还欠了小姐一份绿豆糕的钱。”

见顾瑾郗笑了,她把纸灯放下之后指了指前面的茶楼,“我听哥哥说前面的千载楼里有一位说书的老大爷,讲的非常好,世子若是不忙的话,请我吃杯茶,便抵了世子的点心钱!”

“荣幸之至!”顾瑾郗做了个请的姿势,阮采苓笑着跟在顾瑾郗身边。

在商铺里查账的阮诩尘一回头就发现阮采苓不见了,出去左顾右看的好半天,总算是在原处看到了阮采苓和顾瑾郗的背影,这也还是因为她身后跟着的青芮才认出来。

“那不是宣王世子爷吗?咱们小姐认识?”

第十八章 阮诩尘的软肋

之前认识不认识阮诩尘是不知道,但是宣王世子顾瑾郗一向都是冷清的要命,从来不会与女子多加接触的,他既然与苓儿一同去茶楼喝茶,便是也想接近苓儿就是了,既然如此,那往后便算是认识了。

但,顾瑾郗此人危险,苓儿怎么偏偏的围着顾瑾郗转呢?

阮诩尘摆摆手,“认识不认识的,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把账目对完我去找她,一会儿还得去别的地方呢,总不能在这里就浪费了时间。”

店铺老板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一身粗布麻衣,额头还有一块小小的伤疤,但这样也并不能阻碍她的妖娆,老板靠着店铺的门观望着阮采苓和顾瑾郗的背影,又看了看阮诩尘疑虑的目光。

她拍了下阮诩尘的肩膀,“世子啊,顾瑾郗此人虽然危险,但也并非不可深交,定国公府与宣王府迟早也还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上一辈的人不去千针引线,就都留到了你们这一辈,你以为,定国公大人让你盘下这一家商铺的意义在何?”

这事儿其实阮诩尘自己也明白,毕竟在他以自己的名义盘下这家店的时候,旁边王府的通运典当就已经开了很多年了,本来这里是一家买米的商铺,硬是被他用高价给买下来,变成了现在的酒馆。

他来查账的时候,五次里有三次能遇到顾瑾郗,但俩人的交情本来就不深,加上对对方多有顾虑,自然不会多话,稍微聊两句也就作罢,因为这事儿,爹还跟他发了顿脾气来着。

朝廷动荡,牵一发而动全身,定国公和宣王这俩人在明面上政见不同,一直都是又吵又闹的形式,但实际上俩人书信来往已经许多年,一切都是做给朝廷上的人看的。

有心人看到宣王与定国公不和,肯定就会有人趁虚而入,到时就能抓出那些心有外物的人。

这一向都是他们的计谋,所以表面不和,他们在私下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很多。

宣王与定国公都寄希望于自己的儿子,能明白他们的苦心。

听着老板的话,阮诩尘沉默片刻随后侧头看了女子一眼,“凝承,有些话不能放在外面说,妄议朝政,若是被人听到,你活不过今天!”

凝承捏着自己的头发对阮诩尘灿烂一笑,“想杀老娘?试试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吧!”

“我把你安插在这里,本就是为了收集情报,你做的也很好。刚才你说的我也考虑过,但我不能不顾我妹妹的安全,我无法利用苓儿去靠近顾瑾郗,若是被顾瑾郗发现我的用心,他伤害苓儿怎么办?”

凝承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到酒馆里,有不少的人坐在四周,都是来这里吃饭喝酒的人。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给阮诩尘倒了杯水。

她知道阮诩尘爱好喝好茶,她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酒馆,来这里喝茶的人大部分都是喝点茉莉花什么的普通茶叶,喝惯了好茶的人是喝不了那种茶的,还不如喝清水。

水杯放在阮诩尘的面前,略微有水溅出来,晕开在桌子上。

“你的妹子还无需你的担心,大小姐的变化你也不是没看在眼里,生性懦弱又耳根子软,但是这落水一次大病一场,反而坚强了许多,你没看见,刚刚她分明很想上去同顾瑾郗说话,却耐着性子在附近转了好几圈,等顾瑾郗看到自己,虽然只是小手段,但也不能忽视啊!”

方才阮诩尘是背对着门口查账的,而凝承则是一直都盯着阮采苓看呢。

尤其是在顾瑾郗靠近的时候,阮采苓就差仰天大笑了,却能生生忍住憋出一个温柔的笑意,这跟沈芸韵那种两面三刀不同,这只是一个女子对心上人的小心思。

她也明白。

“罢了,你快点把账目都算清楚,我去茶楼看看。”说完阮诩尘丢了茶杯,起身离开。

凝承的身后过来一个小二打扮的男子,看了看阮诩尘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老板,你这话是不是说的太多了?世子本来也是明白的,但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就完全不同了。”

“他懂不懂,自有他的定夺,心软难成事儿,可定国公府,尤其是这个妹子,一直都是世子的软肋,我只是希望大小姐能坚强起来,成为世子的铠甲。”

茶楼里,顾瑾郗要了不少的点心,还特地给让出来要了盘绿豆糕。

看见桌子上的绿豆糕,阮采苓脸都要绿了,为了在如意斋蹲点顾瑾郗,她已经让府中上下这么多人,连着吃了好几天的绿豆糕,连她茶余饭后的点心都是绿豆糕。

这会儿,再看见绿豆糕有些反胃。

“怎么了?”顾瑾郗见阮采苓盯着绿豆糕看,很疑惑。

帮她倒了杯茶放在面前,“这里的绿豆糕虽然不如如意斋的美味,但却别有一番滋味,你可以尝尝,若是喜欢的话,我让掌柜的给你打包一些带回去。”

顾瑾郗知道阮采苓不是经常来这边的集市,今天如果不是心血来潮陪着阮诩尘清点账目的话,自己肯定也是不会来的。

所以才对什么都好奇。

大家闺秀的小姐就应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作作画弹弹琴之类的,以前的阮采苓也差不多。

阮采苓哦了一声,从盘子里捏起绿豆糕吃,咬了一口,就被甜腻的味道充斥了口腔,她随便嚼了几下就咽下去,旁边的青芮赶紧端过去一杯水,“小姐,别噎着!”

其实顾瑾郗早就知道,那天阮采苓是在等自己了。

每次去如意斋都能买到点心,怎么就那一天被卖光了呢?也没有这么巧的事儿,顾瑾郗让慕白去打听,如意斋的老板说阮采苓连着好几天都把他们店里的绿豆糕给包圆了。

就算是再喜欢吃,连着好几天买了这么多份,也吃不完啊!

加上她在楼下看到自己时候的神情,顾瑾郗不难猜出来阮采苓是在等自己。

但意外的是顾瑾郗居然没有觉得阮采苓是居心叵测,或者另怀目的。

第十九章 世子爷,你声音真好听

他总觉得阮采苓虽然有些小心思,但眸光中都是澄澈,根本就看不到什么所谓的机关算尽,所以今天看见阮采苓,也没觉得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哪怕阮采苓的哥哥是阮诩尘,她身边的人也是阮诩尘。

刚才阮诩尘在商铺里面清点账目,根本就没有看见自己和阮采苓离开,只怕,一会儿阮诩尘是要找过来了,毕竟在阮诩尘的心里,肯定是放心不下妹妹跟自己这样的人在一起的。

顾瑾郗想着想着,便端起杯子,说来可笑,他从来不在乎自己在旁人的心中是怎么样的人,可是此刻却很想知道,阮采苓为何要故意接近自己,为何要说那些话,又为何要在今天出现呢?

他来商铺查账的日子不固定,而定国公府只有阮诩尘一个人在忙外面的生意,他家的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就不爱管这些事儿,自然也不会知道他来这边的日子。

这跟在如意斋的时候不一样,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家老太太喜欢吃绿豆糕,他每隔几天一定会去如意斋一趟,给家里老人买一些回去,这很好打听,也能理解阮采苓在如意斋等自己的消息。

毕竟在如意斋是一定能等到自己的。

在这种地方,就算是等上一个月都不见得能看到他一面。

阮采苓喝茶听人说书,唇角一直都有上扬的弧度,带着浅淡的笑意,眉宇间是浑然天成的美丽,不由得顾瑾郗看着阮采苓的侧脸就看出了神,但是身边跟着的慕白突然干咳几声,惊得顾瑾郗回神。

瞥了眼慕白,他眼神往茶楼的外面瞟了瞟,顾瑾郗也跟着看过去。

突然就笑了。

就说阮诩尘是不会放心他家妹妹跟自己在一起的,一定会找过来,但是时间比他想的还要快啊!这会儿功夫,阮诩尘不可能把一个月的账目都查清了,肯定是着急忙慌赶过来的。

他还能把阮采苓怎么样了不成?

这边青芮也发现他们家世子来了,轻喊了一声,“世子,你怎么过来了?”

世子?阮采苓正喝茶呢,听到青芮的声音心思一转,骤然被茶水呛到,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咳嗽了好半天,连眼眶都红了,阮诩尘和顾瑾郗都没想到阮采苓的反应这么大,一个加快脚步冲过来。

而就坐在桌边的顾瑾郗下意识的用手去拍阮采苓的后背,帮她顺气。

“你慢慢呼吸,不要着急。”顾瑾郗声音温柔,是阮采苓熟悉的音色。

本来没觉得什么,但是听到他熟悉的温柔的声音,阮采苓本来就泛红的眼眶突然更加厉害,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继续想要咳嗽的感觉,抬眸去看顾瑾郗。

“世子爷,你声音真好听。”

刚刚赶到桌边的阮诩尘听到阮采苓的话一愣,连顾瑾郗都没反应过来,说完后阮采苓继续咳嗽。

顾瑾郗的手停留在阮采苓的后背上,阮诩尘过来之后,他才挪开手。

男女授受不亲。

他不该如此亲昵的对待阮采苓。

其实慕白也觉得挺奇怪的,他家世子爷生性淡薄不近女色,放言京城多少达官显贵家的女子都喜欢世子爷,但是世子爷从来都不为所动,不管是谁一概都置之不理,本来还以为这定国公府的大小姐,也只是想要靠近世子爷中的一员。

可不曾想,方才在商铺门口,世子爷看到阮小姐的时候,明显很高兴。

这就让慕白更觉得惊讶了。

到现在,没有什么事儿能让世子爷觉得高兴,他的心好像一汪清泉,没有丝毫的波澜,不会因为什么事儿难过愤怒,自然也不会因为其他的事儿高兴。

虽然想不明白,但慕白也知道,做侍卫的还是不要多开口问的好,有些事儿要是说到了主子的心里,自己难受。

“哥,你这么快就对完账了?”阮采苓咳嗽完,阮诩尘才在她的身边坐下,此间顾瑾郗跟阮诩尘的目光微微对视,俩人同时颔首就算是打过招呼,但幻想中更热情的场面,便是不可能了。

阮诩尘见阮采苓稳定下来,这才放心,皱着眉道,“你离开怎么也不与我说一声?一转眼人就不见了,我直接出来寻你了,让他们先把账目都整理好。”

“定国公府世子也是忙人,怪我了,只想着带阮小姐来喝茶,却忘了告知一声。”顾瑾郗对阮诩尘客套道。

阮采苓咬着下唇想了想,这前一世哥哥与顾瑾郗虽然也不算是不好,但俩人一见面就总是阴阳怪气的,她还总是想不明白,这俩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至于那样?

但她既然想和顾瑾郗在一起,就一定要修补好哥哥跟顾瑾郗的关系,至少不能是这样针芒相对啊!

阮采苓陪着笑,“我错啦大哥!我就是我就是……”她偷偷看顾瑾郗一眼,面容上是硬挤出来的红晕,“我就是看到宣王世子了啊!我无聊嘛,就让世子爷陪我溜一圈,结果就到这里喝茶来了!诶,大哥喝茶啊!”

瞥了眼阮采苓小手端过来的茶水,阮诩尘本欲继续说些什么,但看到阮采苓眸光中的某种神色,他突然顿住,接过阮采苓端来的茶杯抿了口。

虽然按照顾瑾郗的身份不至于喝不好的茶叶,但这种小茶楼,茶叶再好,到阮诩尘的口中都是一样的廉价。

他抿了口就没有在动了,阮采苓嘟着嘴,“好了大哥不要生气了!我下次不管去哪儿都跟你说好不好嘛!”

同时阮采苓也在想,她从旁人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前一世,定国公府上下百十号人惨死,的确是被冤枉也是被人谋害的,所以她大概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所以重生之后她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朝着爹爹朝堂中的同僚,以及哥哥生意场上的朋友间打听消息。

很小心翼翼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其实就算是发现了,她一个深阁中的小姑娘,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毕竟一个小女孩儿,没人怀疑。

第二十章 交好

她总得之前,跟谢清远和沈芸韵结盟的人是谁,究竟是谁要害他们一家人,光凭一个谢清远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加上沈芸韵这个祸害也不过就是锦上添花。

这俩人的身后一定有一张网,紧紧的压着他们定国公府,才能让谢清远这么轻易就如愿,害死了她一家人。

所以对于朝堂中的关系阮采苓还是有些了解的,比如爹爹跟宣王的关系就有些微妙,这俩人表面上是从来都不站在统一位置的,这二人身为皇上的左膀右臂,但是每天在朝堂上都是争吵不断。

而温文尔雅的爹爹在朝堂之上跟宣王经常是一言不合就开骂,虽然她不能去亲眼看到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但脑海中依稀还是可以幻想出来的,而宣王嘛,在朝堂上是不怒而威,可回家后,对宣王妃却是很是宠爱。

这俩人看似没有任何的交集,并且政见不同,应该是敌对的关系。

可偶有一次,她路过爹爹的书房想去绣院找娘的时候听到爹与哥哥的谈话,大概内容她病了一场之后就不大记得请了,但总而言之,意思就是要哥哥与顾瑾郗交好。

当时她对顾瑾郗这人的印象还仅仅停留于宣王世子,以及在宫中或许见过面。

其他的并未多想。

而现在她却觉得,爹要哥哥跟顾瑾郗搞好关系应该是有缘由的。

这么想着,阮采苓看向顾瑾郗和阮诩尘的目光就多了些审视,而这俩人一口一个世子爷的,也是恭维的很厉害,慕白和青芮都快听不下去了。

“苓儿,娘喜欢吃那边摊位上买的牛乳糕,你去给娘买一些回去,哦对了要新鲜刚做出来的。”阮诩尘对阮采苓说。

双手放在腿上捏着手帕的阮采苓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先出去放放风再说,阮诩尘就适时的开口,她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买!青芮还不快走!”

“慢一点!看着台阶!”阮诩尘不放心的盯着阮采苓的背影。

这姑娘,也不知道想什么呢,刚才还巴不得腻在顾瑾郗身边,这个时候跑的跟兔子一样快!

待阮采苓走了之后,顾瑾郗对着阮诩尘轻笑一声,“这边的牛乳糕的确美味,不过跟如意斋的绿豆糕还是比不上的,听说前段时间阮小姐带了不少的绿豆糕回府上,世子可吃了?”

依旧是客套的寒暄,阮诩尘一抬手,看了慕白一眼。

“此乃与我一同长大的侍卫,不必介意。”顾瑾郗解释。

既然是可以信任的人,那阮诩尘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他端起杯子刚要喝就想起这里的茶叶味道,随即放下,顾瑾郗看着阮诩尘的动作,心想着,消息里是树阮诩尘喜好喝茶还一定得是好茶叶,这一看就是被养叼了嘴的人,这边的茶叶都喝不下去。

顾瑾郗吩咐慕白,“去祥瑞茶庄买些好茶来,世子怕是喝不惯这里的茶叶。”

慕白拱手,“是!”

“咱们二人也不用一口一个世子这般的客套了,你叫我诩尘就行了。”

顾瑾郗点点头,从顺如流的改口,“诩尘,你叫我瑾郗便可。”

“好,今日我与你的见面实属意料之外,但是很多事情也不由得我们不做了。”阮诩尘面容严肃,警惕着周围的人。

“的确,时局动荡,近日朝中上下推崇九皇子的人反而多了一些,看来九皇子的人已经渗透了不少,定国公府可曾想过对策?”顾瑾郗反问。

这件事儿,阮祈还没有跟阮诩尘说过,但阮诩尘有自己的看法。

“三皇子和九皇子都是太子的热门人选,我们定国公府自然会站在宣王府这一边,但前提,我们要在目前的情况下明哲保身。”阮诩尘把自己的玉骨扇横在二人的茶杯中央。

顾瑾郗看着阮诩尘的动作,大概明白了定国公府的意思。

“嗯。”

这种地方不能说的太多,隔墙有耳,这俩人都是京城中的翘楚,不少人马都会跟在他们的后面,一面是为了窥探一面是为了监视,在他们做出选择的时候,身后跟着的人也会做出选择。

但这二人信奉的一向都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旁人怎么能主宰他们的生命呢?

朝堂上的国事讨论完了,阮诩尘要跟顾瑾郗聊聊私事了,他一挑眉,手指弯曲在桌子上敲了敲,“总听说世子你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怎么反而跟我家妹妹一起喝茶呢?”

顾瑾郗知道阮诩尘这是要护犊子了,轻笑一声,“来你尝尝这里的绿豆糕跟如意斋的哪家更好吃。”

“……”跟阮采苓一样,阮诩尘现在是看见绿豆糕就觉得反胃。

顾瑾郗你够狠!

“小姐,咱们为什么要出来啊?你还跑的这么快!我都怕门槛绊倒你!”青芮见阮采苓提着裙子,还止不住回头张望的样子,很好奇。

阮采苓长呼一口气,用手扇了扇凉风,侧头瞪了青芮一眼,一指头在青芮的脑门上戳了一下,“你个小笨蛋,你没发现气氛很凝重吗!大哥很显然是有话要跟世子说啊!”

“咱们家的是世子,对面的也是世子,这一口一个世子世子的,我听的都晕了!”青芮吐了吐舌头。

是啊,不光她晕,连阮采苓都晕的很,这不既然大哥给了借口,她就赶紧出来吗!

大哥跟顾瑾郗俩人的立场不明,她总得想个办法让这俩人走到一起去吧?

但想来想去也没有特别顺畅的办法,毕竟自己这追夫之路还漫漫无期呢,哪儿有功夫管哥哥跟顾瑾郗之间的关系啊!算了,先把自己和顾瑾郗的关系搞好了再说吧!

“诶小姐,你看那是谁啊!”青芮指着对面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公子,语气中都是戏谑。

阮采苓还没找到买牛乳糕的摊位,正百无聊赖的随便看,听到青芮的声音她侧头看了眼。

不由得冷了神色。

谢清远?

怎么这么巧?

她去哪儿这个谢清远就在哪儿?

“他怎么在这呢?”

第二十一章 前世眼瞎的自己

再见到谢清远,她显得有些烦躁,本来在这里见到顾瑾郗很开心,这下子所有好心情都被谢清远给毁了,阮采苓翻了个白眼拉着青芮就准备往另一个方向走,只要不遇到谢清远就好。

这样的人,前世她是眼睛瞎了吗?居然会倾心爱慕,最后到死都觉得这个人是爱自己的,如果不是看到了死之后,顾瑾郗杀了谢清远的那一幕,她可能永远都被蒙在鼓里,可能这一世重活之后,还会想要和他在一起。

那顾瑾郗该怎么办?

所以说,识人不清是自己的问题,但这个人可恶至极也是他人品的问题,阮采苓总会要谢清远跟沈芸韵为那些恶心的手段付出代价的,但绝对不是现在。

其实现在只要她说讨厌谢清远,大哥总能想到办法把这个人解决的,但她不要这样,她一定要看着谢清远凄惨的死去,她要看着谢清远身败名裂,要看着沈芸韵所渴求的一切都灰飞烟灭,让他们二人一起死去。

这二人到真是天作之合。

可不管怎么说,顾瑾郗和大哥还在茶楼里面呢,阮采苓不希望顾瑾郗在身边的时候出现谢清远这个人。

“小姐你好像很讨厌这个谢公子啊!他救过你的命诶!”在青芮的心里,阮采苓一直都是知恩图报的人,况且救命之恩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对待一个恩人的。

可不知为何,在落水之后,小姐对二表小姐的态度有变化不说,反而也对这个救命恩人冷淡的不像话。

知道青芮一直都很单纯,可阮采苓想,如果她要做的事情很危险的话,总得让青芮跟自己一起成长的,不然她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青芮。

于是阮采苓跟青芮解释,“有些人救你只是为了做戏而已,如果我不是定国公府的小姐,只是路边的一位浣衣娘,他谢清远就算是眼睁睁的看着我淹死,也不会伸出援手的。”

这么一解释,青芮恍然大悟,“这个谢公子是有目的的!他想要靠近咱们国公府!”

阮采苓拍拍青芮的手背,“你明白就好,这种人,以后有的是办法惩治,不过大哥跟世子爷还在里面呢,我不想让他碰到世子爷。”

“世子爷俊美无匹,本来谢公子长得也算是清秀少年,可放在世子爷的面前,当真是不够看的。”青芮很客观的分析,想必有眼睛的人都会这么觉得,阮采苓咬着下唇狠狠地想,那为何前世,她放着这么一个英俊的帅哥不要。

反而去喜欢一个负心汉呢?

况且这英俊的帅哥还对自己倾心相护。

哎,算了,既然已经过去,重活一世也算是给自己机会,弥补前世的不足,也找会前世的姻缘。

“这就是大哥说的牛乳糕吧?摊位这么小,难怪咱们走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了!”

主仆俩人在一个街道的拐角处,卖糖葫芦的老伯旁边看见了所谓的牛乳糕摊子,坐在小凳子上面的老婆婆看起来有六七十岁了,手上都是褶皱但却很干净,她正在从锅里往外拿一块一块白嫩的牛乳糕。

刚好是新鲜出锅的!

“婆婆,牛乳糕怎么卖啊!”阮采苓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独有的韵味儿。

老婆婆抬头看了阮采苓一眼,慈祥的笑着,“三文钱一块!小姐,要几块啊?”

这一锅里也不过就是十几块的样子,她想着自己带回去一份,给顾瑾郗家的老人也带回去一份。

“这里的我都要了,但是要分两份装!”

“诶,成!”

她说完后,青芮就开始掏钱,正要递到老婆婆的面前呢,一旁卖糖葫芦的老伯却伸出手来,憨笑道,“她的手要蒸糕还得包起来,不能拿钱,你给我就行了,我是她老头!”

原来是是两口子啊!阮采苓的目光从老婆婆的身上转移到老伯的身上,这一看,老婆婆的年纪就比老伯要大一些,怎么……

见阮采苓迟疑,老婆婆赶紧解释,“小姐啊,别担心,这真是我的老头!”

“我知道的,我……青芮给钱啊!”

青芮心直口快的,给钱的功夫就直接问了出来,“婆婆,看起来您的年纪比老伯的要大一些啊!”

“青芮!”阮采苓埋怨的喊了青芮一声,虽然她也很好奇,但不该问的事儿还是不要问的好,万一提起人家的伤心事儿呢?

谁知,老婆婆和老伯同时笑了,老伯接过钱合拢在手心里,用拿着钱的手指了指老婆婆,笑道,“你看吧,糟老婆子,人家都看出来你比我老了!完了吧!”

老婆婆作势要用脚去踹老伯,却被老伯给躲开了。

“是啊,我是比他的年纪要大,大了十岁呢!”

十岁啊!

虽然阮采苓很惊讶,但其实不难看出来,在京城老夫少妻的事儿很常见,有些人的家里纳妾跟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大小,这都是常有的事儿。

但是妻子比相公大十岁的,不多见。

“当年啊,我还是一个在大酒楼里做饭的厨子,在后院搬菜的时候碰见了他,结果他就闹着要娶我,可我的年纪本就比他大,他家里人都不同意,他就耗啊耗啊的,一直好了五六年不肯娶媳生子,最后没办法了,他家里人才同意。”

老婆婆说着,脸上洋溢的笑容很幸福,阮采苓倒是挺羡慕这样的感情的。

“那你们没有孩子吗?怎么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在外面摆摊啊?”

提到孩子,老伯和老婆婆的脸上露出了落寞和难过的神情。

“我们有一个儿子,但是从军去打仗,就没在回来过了。”

从军,再也没回来,跟前世的哥哥一样。

阮采苓眼眶泛红,“那你们就住在京城吗?”

“我们哪里能住在这么好的地方啊!我们住的地方被人圈地霸占了,现在啊一直都在城外的老旧破庙里凑活,这不想着等攒些钱,雇个人搭间房,安度余生吧!”

不知为何,这老伯总是一副不甘的神情。

“老伯那你们之前是作何生意的?”

第二十二章 捡到宝

老伯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医馆,“我是个大夫,看病抓药的,但是药铺让我给抵出去了,为了给儿子凑点钱,从军的时候总不能一点钱都不带着吧!那军中的关系这么复杂,总得打点打点。”

大夫?看病?懂药理?

阮采苓的眼睛一亮。

接着老婆婆说,“我啊,可是当年京城的名厨呢!不然他怎么就巴巴看上我了呢!但这些年,所有的馆子都说我年纪大了,生怕我赖在他们那里,不肯要我,但你别看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腿脚利索的很!哼,没吃过我做的菜,那就是摆在人间走一回!”

这二人说到自己的职业看起来愤慨激昂的,都很光荣的样子。

阮采苓从老婆婆的手里接过牛乳糕来,低头看着纸包几秒钟的时间,青芮以为小姐又开始下意识的发呆,也没有打扰,就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看那位老伯在数钱。

“老伯,婆婆,我这里有一份工作,管吃管住管养老,你们愿意来吗?”

阮采苓刚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诉这二人,他们俩就都愣住了,按照阮采苓说的地址,只要是经常来往与京城中的人就都知道,那里是定国公府啊!除了宣王府以外最奢华的地段了!

难道眼前的小姐……

“那您是……您是定国公府的大小姐?”老伯看着阮采苓惊讶的问。

阮采苓笑意温柔,点了点头,“是我,你们二位先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她从腰间解下来一块玉佩递给两个人,“你们拿着这块玉佩直接去我们府上,说是找我的人,会有人安顿好你们的!”

见状,青芮想要说什么,但阮采苓却带着牛乳糕直接离开,青芮回头看了眼拿着玉佩眼睛都发直的老伯,还想说什么,但见阮采苓的身影已经远去咬咬牙追了上去,“小姐!”

青芮可不赞同就这么把贴身的玉佩给那二老了。

虽然这二老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但这世道艰险,小姐刚刚才教育过她世人不可尽信,怎么一转眼就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两个看起来风烛残年的老人呢?

“小姐啊!你怎么可以把那块玉佩给他们呢!那可是你最喜欢的一块玉佩了!”

那块玉佩的名字脚鹤瑟,上面雕刻的是一只仙鹤,仙鹤的脚下有一把琴,去琴瑟和谐的意思,这是大哥送给她的玉佩中,她最喜欢的一块。

之前她对沈芸韵这么大方,只要是沈芸韵喜欢表露出想要意愿的东西,二话不说她都送给沈芸韵,但唯独这块玉佩,沈芸韵就差开口直接找她要了,她都没给。

可这会儿,却随便就给了两个不知道可信不可信的老人。

青芮不明白。

阮采苓点点头,“对啊我知道,就因为是我最喜欢的玉佩,才值钱。”

她总去的几个地方,那里的老板们都见过她佩戴这块玉佩,自然也会因为玉佩得知她的身份,所以就算这两个老人拿着玉佩卖掉,也能卖个好价钱。

“既然如此,你还把玉佩直接给他们?不怕他们拿了玉佩就去卖掉吗?”青芮追问。

人活两世,其他的本事没有,看人的本事还是稍微学会了一些的,刚才老伯和老婆婆说起自己的职业是坦坦荡荡的,那股自豪的感觉,让阮采苓明白,他们不屑于用自己的职业去骗人。

得知老伯懂得医理时,她好像捡到了宝,而得知老婆婆做饭好吃时,她觉得今天出门若是看了黄历的话,一定是黄道吉日!

她需要一些人来帮助自己做些事儿,很多事情不能她去出面,虽然这二人都是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人,可正因为如此,才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老人和女人加上孩子,永远都是在旁人眼中的弱势群体,她一个女孩儿不足为据,老伯一个老人更加让人放心。

一个懂得医理的人,能帮她很多忙。

而且,这两位老人的儿子,跟她前世的哥哥一样,也都效力沙场却没能再回来。

“小姐啊,可……”青芮还是很心疼小姐送出去的玉佩,这要是万一俩人见钱眼开,拿着玉佩直接去当掉了呢!

阮采苓安慰道,“就算是骗子,把玉佩当掉了也无所谓啊!他们能得到钱也好,盖个房子好好过日子呗,但该是我的东西,肯定也会回到我身边的!”

鹤瑟这块玉佩,全国上下至此一块,收了玉佩的典当铺随便去打听打听也能知道,这是她的东西,还不得双手乖乖的给她送回来?

俩人一前一后的进入茶楼,此刻说书人已经不在了,反而换了个唱戏曲的。

“怎么这么半天啊!”阮诩尘接过阮采苓手中的点心,给她倒了杯茶。

走了这么一路,口渴的要命,刚喝一口就感觉到了满口茶香,这绝对是上好的茶叶,一定不是这茶楼里面的品种,阮采苓低头看了看,又抬头去看阮诩尘。

她家哥哥瞥了顾瑾郗一眼。

“对不住啊世子爷,我家哥哥就爱好好茶……添麻烦了……”阮采苓都替哥哥觉得脸红,居然还让顾瑾郗身边的人专门去给他买茶叶。

自阮采苓进来后,顾瑾郗的目光就从戏子身上收回来,带着笑意缠绕在阮采苓脸上。

“还好,跟着你哥哥我也能喝些好茶。”

阮采苓闻了闻杯子里的茶,这种先淡后浓的味道,应该不是哥哥常喝的雪顶含翠,应该是海生浮云。

“咱们京城的店铺里也有海生浮云了?”

“阮小姐好鼻子啊!”顾瑾郗惊叹道。

阮采苓尴尬的笑了下,她本来也是不懂的,但是活生生被哥哥给练了出来,只要是好茶叶,她闻闻尝尝大概也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爹爹的同僚来家中的时候,就经常找她作陪,光是茶道就能聊一会儿。

于是乎,爹爹只要是不想谈事儿的场合就让娘把她招过去,借用她的茶礼把话题给引开,最后等人走了之后呢,爹爹再反过来哄她。

天知道,她是多不容易啊!

第二十三章 我的福分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天天陪着三四十岁的老头子们,喝茶探讨茶道。

她也只是半路出家啊!如果不是因为哥哥喜欢喝的话,她宁愿喝些奶茶之类甜腻的茶饮,也不会喝清淡的茶叶的,不过跟着哥哥喝茶时间长了,其他甜腻的东西倒是不怎么喜欢了。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的牛乳糕啊?”眼看着阮采苓又要陷入沉思中,阮诩尘赶紧开口插了一嘴。

阮采苓看了眼阮诩尘手中的两包牛乳糕,把两包都放在顾瑾郗的面前,“世子爷,你家不是也有老人吗,带回去尝尝看,要是好吃,我再给你拿!”

阮诩尘呆愣的看着自己空了的两只手,半晌才扒拉了一下亲妹子的胳膊,“妹儿啊,你都给人家了?咱家怎么办啊!咱家还有一个贪嘴的娘呢!”

“……”听着阮诩尘的语气,好想自己有了相公就忘了娘一样,阮采苓看了顾瑾郗一眼,其实顾瑾郗才出来,阮采苓买回来的两包有一包是给他的了。

还挺高兴的,但是怎么都没想到,两包都给了他。

他也很懵。

阮采苓也不知该怎么跟阮诩尘说,抬手揉了揉耳垂,声音如同蚊子叫一般,小声说,“我把卖牛乳糕的老婆婆给接到咱们家了。”

“……”

“……”

顾瑾郗和阮诩尘俩人都没反应过来,对视一眼,站在顾瑾郗身后的慕白也是一脸的惊讶,下意识的看了青芮一眼,青芮是一脸的无奈啊!

“还顺带着老婆婆的相公,一块接过去的。”青芮跟着说。

阮诩尘惊讶之后,伸手去探阮采苓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就病了呢?”

胡乱推开阮诩尘的手,阮采苓把额前的发都整理好,随意道,“你也说了老婆婆的牛乳糕做的好吃,老婆婆还说自己会做饭,而且是曾经的京城名厨呢!娘和爹不总是说自家的厨子吃腻了吗!正好换一个!”

旁边桌子有人听到了阮采苓的话,心里想着: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啊!厨子说换就换!

“而且……那老伯和老婆婆的儿子征战沙场没能回来,他们的家也被人圈地给抢走了,一直都住在破庙里,我觉得……老年丧子挺可怜的,咱们家也不缺他们一间房住……”

前半段觉得阮采苓无理取闹,但是听到这里,顾瑾郗的眉眼瞬间就温柔了,原来阮采苓还是这么一个有善心的姑娘啊!说什么做饭好吃,说到底也不是看两个老人无依无靠吗?

“既然如此,那以后就麻烦阮小姐家的婆婆,多做些牛乳糕了!也方便阮小姐带给我!”

阮采苓眼睛一亮,抬头看着顾瑾郗,“好啊!好啊!你不是喜欢吃桃花酥吗!我也会做了!”

此言一出,阮采苓顿觉得不好。

顾瑾郗喜欢吃桃花酥是前一世的事儿,而且也是到了很后期的时候她才发现的,现在她跟顾瑾郗根本就没有熟悉到那个份儿上,她不可能有机会知道顾瑾郗喜欢吃桃花酥,更加没有时间学着去做啊!

惨了惨了,顾瑾郗会不会怀疑了?会不会觉得她居心叵测啊?

宣王世子,一直都是生性多疑的人,并且异常冷傲,他会不会多想啊?

本想着,顾瑾郗会问她为何知道自己喜欢吃桃花酥,却半天都没有声音,一抬头就对上了顾瑾郗的目光,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眸光深邃,阮采苓觉得有些心虚,刚要低下头来,顾瑾郗突然伸了下手,在阮采苓的头顶上轻轻敲了一下。

“好,那便麻烦你了。”

阮诩尘深吸一口气,这妹子眼看着是喜欢上顾瑾郗了啊!他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世子!酒馆那边喊你去对账呢!”茶楼门口一个小二打扮的人对着他们这一桌的人喊了一嗓子,阮采苓下意识去看阮诩尘,恰好阮诩尘也在看着自己,‘温柔可人’的笑容中都是警告。

阮采苓知道哥哥是想让自己不要离顾瑾郗这么近。

要是放在其他事情上,她肯定很听话,只要是哥哥说的都会听,但是在顾瑾郗这件事儿上,不管哥哥是不是觉得顾瑾郗危险,她都一定要跟顾瑾郗在一起。

于是硬生生装作没看懂哥哥的神情,体贴道,“既然如此,哥哥就赶紧去对账吧!等你忙完了,咱们就回家。”

见阮采苓无视自己的眼神,阮诩尘暗自咬牙,“好,哥哥很快就完事儿!”他起身之前在阮采苓的耳朵边咬着牙说了一声,“死丫头,你给我把皮绷紧了!”

“……”阮采苓知道哥哥生气了,也没敢说话。

饶是阮诩尘压着音量对阮采苓说的话,但顾瑾郗内力极好,这话就如同放大一般传到他的耳朵里。

“阮小姐,惹得你兄长不高兴了吗?”顾瑾郗问。

阮采苓担忧的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顺着顾瑾郗的话,脱口而出,“是啊,我哥哥不喜欢我与男子过度接近。”

刚说完,突然惊觉自己面对的人是顾瑾郗啊!

下一秒赶紧改口,“但如果那人是世子的话,便是哥哥强拉着苓儿走,我也是要与世子多待一会儿的!能与世子在一起的时间,都是最好的!”

这话说的,慕白打了个哆嗦。

上一次在如意馆里,阮采苓说的话他没怎么听懂,但是今天的话他一个字不拉都听懂了,这不摆明了是调戏他家世子吗!

慕白站在顾瑾郗的身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世子爷,却发现世子爷的耳根微微泛红啊!

“叫我瑾郗便好,一口一个世子爷的,生疏了。”顾瑾郗突然道。

阮采苓摇摇头,“生疏不生疏不在于称呼,而是在于心,在我的心里,只要与你靠近只要能看到你,便是亲近了,能再喊你一声世子爷,当也是我的福分。”

刚刚的一句话,一字不差,与她前世从顾瑾郗口中听到的一模一样。

阮采苓突然发现自己很容易就红了眼睛,尤其是在顾瑾郗面前的时候,很不坚强。

第二十四章 臂膀

下午,阮诩尘查过账之后再来茶楼找阮采苓却已经不见顾瑾郗的人了,只有阮采苓一个人带着青芮在茶楼内坐着,阮采苓专注的听着戏台上那戏子委婉动听的声音,丝毫不知阮诩尘已经靠近,待阮诩尘坐下方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哥哥一眼,勾唇一笑。

“哥哥带着我来,事半功倍啊!”

阮诩尘翻了个白眼不想跟阮采苓说什么,这还真的是很省事儿,毕竟刚才他走了之后这里就只剩顾瑾郗跟阮采苓两个人,虽然他和顾瑾郗某些事情说开后,对国事有益对自家妹子来说,却不算是什么好事儿,毕竟他也是看得出来的,阮采苓倒像是真的喜欢顾瑾郗。

那种眼神不会骗人。

不过阮诩尘倒是很想知道,阮采苓跟顾瑾郗也不过才见过几面而已,一次是百花节,一次或许是在什么如意斋的门口,而第三次怕就是在这里了吧?阮采苓究竟是喜欢上了顾瑾郗的什么?

她对顾瑾郗可有了解?

有心想和阮采苓聊一聊顾瑾郗这个人,可阮采苓却指着戏台上拉着戏腔的女子说,“这戏倒是挺有意思的。”

阮诩尘这才进来也没仔细看戏台上的人,这会儿听到阮采苓的话才抬头去看,他经常来这里查账或者是找凝承有事相商,却也不多来这个茶楼,也就只是听人说,这边的说书先生很有名,讲的非常好,却也没怎么有时间过来听。

今天如果不是阮采苓跟顾瑾郗来了的话,他也是不会靠近的。

一般来茶楼的人,听戏曲儿、说书加上喝茶都是惯性,但这里的茶叶难以入口,索性也就不来了。

戏台上的女子此刻已经跪着扑倒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阮诩尘不明所以,阮采苓帮她解释,“这一出戏,大概讲的是,这女子喜欢上这位公子了,但这公子靠近她是有目的的,就是看中这女子家的权势,随后害死了女子一家人。”

这会儿,女子知道了真相来找男人辩论,可男人早就有了其他的心上人,连看她一眼的欲望都没有,转身就走,这女子这会儿就只能怕在这里哭。

阮采苓冷笑一声,还真是巧啊!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只是来看出戏,没想到还能看到与前世的自己命运相同的这一场,阮采苓笑过之后端起杯子来喝了口茶,淡淡的对阮诩尘说,“敲锣的人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应该马上就要结束了,这女子不是自己上吊就是服毒,来结束自己的一生。”

若是她的话,绝对不会这样就便宜这两个人。

阮采苓也想过,如果她没有被沈芸韵给害死,她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会找这狗男女报仇的。

阮诩尘也是唏嘘,“这女子居然这样就轻易死了?真的是……一家人都被这男子给害死了,她不去告状不去报仇,不去想办法,反而绝望自尽?”

听到哥哥这么说,阮采苓来了兴趣,她反问,“哥哥,如果是我的话,我引狼入室给咱们家招来祸患,你觉得,我该如何收场?”

“你会这么笨吗?”

呃,阮采苓愣了下摸摸鼻梁,她不仅这么笨还因为自己的愚蠢害死了一家人,但阮采苓肯定不能这么说的,只是岔开话题继续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你觉得我该如何?”

阮诩尘盯着阮采苓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随后错开目光,“哥哥会保护你,若是不行的话,哥哥也希望你能坚强,咱们身为定国公的后代,总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儿就寻死觅活的,总得给自己找条活路。”

果然是亲兄妹,想法都是一样的,阮采苓拍拍阮诩尘的手背,“咱们回家吧!”

提起这些事儿,她就很想家。

“好。”

半路上,阮诩尘问起她怎么想起让那做牛乳糕的二老去家里。

阮采苓拧着自己的手帕,想了想。

如果跟哥哥照实详说的话,或许哥哥会怀疑她的用心,但按照哥哥的习惯也是一定会帮自己的,不管她做什么都是为了家里好,也是为了哥哥和自己的未来,所以阮采苓高告诉阮诩尘,那位老伯懂得医理,而那位老婆婆做饭很好吃。

或许在老婆婆那里没有多想,只是希望他们能有个地方容身,不过那老伯的确是她有私心。

“医理?你找一个懂医术的人来家里干什么?”阮诩尘还是不懂阮采苓的心思。

阮采苓沉了眼眸,沈芸韵这个人太过危险,她若是所有事儿都不如沈芸韵的愿,或许这个女人会在府中动手脚,餐饮中是最便捷的,她得防范于未然。

“这点只是为了预防,能有一个知心的人在身边,会省很多事儿的,况且……哪怕是府中我也有很多人是不放心的,若是有时间,我得把家里的闲杂人等都好好清理一下。”

马车摇晃,车辙的声音响彻耳畔,阮诩尘看着阮采苓,此刻却觉得自己的妹妹很陌生,在阮诩尘印象中,自己的妹妹天真善良根本就不懂得这些事儿,却也并非说有了这些计谋的阮采苓就不善良了,只是……

他有些不习惯阮采苓如此的算计。

“苓儿,那日落水之后,你是否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阮诩尘问。

她的目光从车窗外面收回来,看了阮诩尘一眼,“哥哥是觉得,苓儿变了?”

阮诩尘点点头,“的确是,哥哥并非不信任你,只是你突然的转变让哥哥有些不适应,但……实际上,身在定国公府,你这样是好事儿。”

“那就好,苓儿依旧是你的妹妹,依旧是爹爹跟娘的女儿,这一切都不会变,我只是希望能坚强起来,不再只是受到别人保护的人,我也想要站在哥哥和爹娘的身前,也会为你们想尽一切的办法,只为了全家人的安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阮采苓这样说就让阮诩尘很感动,总觉得落水一次,阮采苓好像长大了一样。

“你做的很好了。”

第二十五章 同生共死

本来今天出来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可是遇见顾瑾郗之后,很多计划都被打乱了,阮诩尘也决定听从凝承的意见一次,毕竟跟顾瑾郗合作就是跟宣王合作,这事儿还是要好好商量的,朝堂动荡,他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一个人冒险没有什么,可不能用整个定国公府的人跟顾瑾郗玩。

“世子,小姐你们回来了。”范叔正在门口跟几个人说话,看见自家的马车回来赶紧过来,阮诩尘先下马车,后面阮采苓被阮诩尘给抱下来,范叔对阮采苓说,“小姐啊,你是不是叫了两个人来家里啊!我看他们拿着你的玉佩呢。”

“玉佩?”说到玉佩,阮诩尘这才去看阮采苓的腰侧。

果然阮采苓最喜爱的那块玉佩,一直都随身携带的那一块,今天却不在阮采苓的腰上,明明早晨离开府上的时候还有呢,怎么现在就没了?

阮采苓轻咳一声,先回答范叔,“嗯,是我叫来的,那位老婆婆做饭很好吃,娘不是说家里的厨师吃腻了吗,我就想着换换口味,而那位老伯则是我请来的大夫,以后就住在咱们家,咱们府中上下也有一百来号人呢,难免有个磕碰,这两个人就住在我院子里。”

“诶好,那我就让他们去准备了。”

得知老伯和老婆婆已经来了阮采苓就放心了,身后的青芮也是松了口气,虽然听到小姐说的那块玉佩肯定不会丢,但还是担心啊!价值连城的一块玉佩就被小姐随手当成了信物,真不知该说小姐大方还是什么。

而范叔还有些事情要跟阮诩尘说。

毕竟昨天晚上闹的这么厉害,把小娟弄走之后,就没有人在成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了,成老夫人今天早晨给阮采苓和阮诩尘脸色看,这俩人也都忍了下来,给了一个下马威能镇得住场子,让成老夫人出出气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昨天阮诩尘也说了,会给成老夫人再找一个丫鬟回来,今天范叔就去办这事儿了。

范叔从熟人那里买回来一个丫鬟,跟小娟差不多的年纪,因为思及他们成家还有成暄这一号人的存在,总不能买那种长得好看的,不然到了成家就只剩被欺负的份儿了,范叔按照阮诩尘的意思,买了一个心灵手巧但是长相平庸的。

这样到了成老夫人那里,能好好的伺候,也不至于会被成暄给糟蹋了。

这种事儿也多亏了阮诩尘心思细腻才能想的到,阮采苓就没怎么注意。

回到院中,老伯跟老婆婆已经在思华楼的一楼等着她了,青芮进来后就去给她沏茶。

“小姐,谢谢您。”老婆婆搓了搓手。

阮采苓轻笑一声抬抬手,“没什么,我娘说家中的厨子吃腻了本来也是想换一个,多亏我遇到了婆婆,而老伯嘛。”阮采苓顿了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不瞒老伯,我这里是定国公府,朝廷重臣的家,很多事儿都身不由己的,所以我希望老伯能祝我和我家人一臂之力。”

老人听到阮采苓的话先是一愣,随后跟自己的妻子对视一眼,随后老伯对着阮采苓郑重的拱手道,“是大小姐给了我们夫妻俩机会,我们二人必将与大小姐,与定国公府同生共死!”

这便好了,阮采苓点点头,“你们就住在我这个思华楼的后院,够狠青芮他们一起,一会儿青芮来了,让她带你们安排,往后的日子,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小姐您叫我梅婶就行了!我家老头子叫孟天龙。”

阮采苓从顺如流的改口,“梅婶,龙叔。”

青芮端着茶水和点心进来,阮采苓让青芮带着这夫妻两个人去后面选房间安置自己的东西,倒是阮采苓想起昨天晚上受伤的那个男子,虽然她已经给那人包扎好了,但是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又去作死了,不过只要他不再回来就好,染了她一条地毯,但好歹也绕过她一条命。

也算是相抵。

在往后的几日,定国公府也还算是安静,没有什么人闹。但唯独沈芸韵有些不高兴,阮采苓也明白沈芸韵的意思,之前阮苏氏说吃腻了的那个厨子是沈芸韵给找来的,虽然阮苏氏说吃腻了,可看在是沈芸韵的心意,迟迟没有换掉人。

但没想到成老夫人来府中的第二天,阮采苓就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厨子,直接就把沈芸韵找来的那个人给辞退了,也没有人和沈芸韵说过,还是那天沈芸韵去厨房才发现换了人的,她很生气的质问梅婶是谁,为什么在厨房里。

但梅婶本来就是心高气傲的人,自己的手艺好,如果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多的是餐厅重金求她去做菜。

到定国公府也是阮采苓亲自请回来的,听到沈芸韵的语气当时就不大高兴了,说自己是大小姐亲自请回来的厨师,顶替之前那一个的。

随后,沈芸韵就找到了思华楼。

“小姐,二表小姐来了,在楼下呢!”青芮敲门进了书房,阮采苓正在看一本论语,听到青芮的话,抬头看了眼,想也知道沈芸韵肯定是因为换了厨师的事儿而来。

她嗯了一声,等了一会儿才说,“那就请二表姐上来吧。”

虽然是春天,但没有阳光的地方还是挺凉的,二表姐要是在思华楼的下面站着给冻着了,以后的话可就多了,反正沈芸韵不就擅长装委屈和柔弱吗?

沈芸韵的人,她是一个都不放心,不然也不会在认识了梅婶之后就赶紧把梅婶叫回来,把那个人给替换掉。

吃了几天梅婶做的饭菜,果然明白大厨还真是名不虚传,阮采苓也让人去打听过,别说是二十年前,就是十年前,梅婶的名声还传的很远呢,据说有一段时间,千金难求梅婶的一道菜。

是真的好吃,之前的厨子且不说厨艺怎么样,这些年都是一个口味,而梅婶不一样,每天都很新鲜。

第二十七章 谁七还比不过谁

“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沈芸韵大惊,绕过去想要拉住阮采苓的手,但是阮采苓不喜欢沈芸韵直接的接触直接躲开,轻巧的朝着边上错了下身子,“姐姐不用解释的,这种事儿,端是要看自己的心意的,若是姐姐喜欢,妹妹自然不会有怨言的。”

沈芸韵心想,那天真的不该让清远陪自己去百花节的。

只是那些天阮采苓一直都称病,不见人也不出门,她怎么知道阮采苓会跟阮诩尘一起出门呢!而且这么巧的就在庙会上碰到,现在沈芸韵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想要定国公府的帮忙,清远就一定要得到阮采苓的心,这样一来,定国公才会看在女儿的面子上,给清远一个好前程。

现在,对定国公来说,清远只是一个救了自己女儿的恩人,稍作提携也就过去了,其他的不会再多做什么,但清远要的不仅仅如此,他想要更高的位置,想要更好的前程,就一定要得到阮采苓的心,要和阮采苓有更亲密的关系,最好让定国公把自己当成一家人。

这样一来,他们的计划才好顺利进行。

可是看现在的样子,阮采苓好像对谢清远一点意思都没有啊!

可是按照自己对阮采苓的了解,她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并且有着很严重的英雄情结,谢清远救了她的命,别说是倾心相恋,就算是直接嫁给谢清远都是有可能的,但是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妹妹真的不是那样的,我和谢公子连朋友都算不上,真的只是在百花节的半路遇上,就一起逛了逛,这一路上谢公子还总是提起妹妹你的身体呢!谢公子也是很担心妹妹你的!你不能冤枉我和谢公子啊!”沈芸韵很是焦急。

这一次阮采苓没再说什么。

只是路过救了她一命就念念不忘,这种人会是什么好人吗?在阮采苓的心里,谢清远对自己只有利用和目的。

“二表姐不必再说了,这些事儿,苓儿暂且不想,毕竟苓儿还小,就算未来爹娘要给苓儿许一个婆家也一定是门当户对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凭苓儿的一面之词,还不足以让爹娘对谢公子改观。”

“如果是妹妹一定要嫁给谢公子的话,姨娘不会不同意的!”

这句话沈芸韵几乎是喊着说出来的,太过焦急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音量,端着茶水上来的青芮在门口愣了愣,很少见到温柔的二表小姐这样高的声音,难道是跟小姐吵架了吗?青芮加快了脚步过去,推开虚掩的门却看见,自家小姐站在窗口,而二表小姐在小姐的身边,神色焦灼。

倒也不是吵架的样子。

阮采苓瞅了青芮一眼,后者明白阮采苓眼中的意思,把茶水放在桌子上后对阮采苓说,“小姐,夫人说有事儿找你,让你去锦瑟阁一趟呢!”

“嗯好。”

应了声后,阮采苓给沈芸韵倒了杯茶,“不过是些小事儿,二表姐何必要这么焦急呢?来喝口茶润润嗓子,回去休息吧!”

说完茶杯放在沈芸韵的手中,擦肩和青芮一起离开。

楼下有人守着,沈芸韵还不敢在她的思华楼做什么,阮采苓与青芮出来后,回头看了眼楼口,沈芸韵的不耐总算是露出来了,看来对于她的不上套,谢清远和沈芸韵已经开始着急了,阮采苓勾唇笑了笑,看来这些年,沈芸韵在定国公府过的太好了,以至于她真觉得自己是个大家闺秀。

完全忘了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家里,居然干对她和家里的人下手,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整个人当真以为所有的事儿都会顺从人愿!

这世道艰险的很,总要教会这位二表姐,每个人都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的,她有她的算计,阮采苓也有她的计谋。

谁还比不过谁呢?

京城的人都说,定国公府本家的大小姐比外面接回来的表小姐要聪明的多,所以沈芸韵就总是想要表现自己,不管她做什么沈芸韵都要横插一脚,她心血来潮想要弹琴,但没想到她是个音域天才,很多乐谱听听就会了,但沈芸韵就不同。

她得费尽心思去学,才能不跟她差太多。

但在阮采苓看来,这就是区别。

她并非是尖酸刻薄的人,但若是旁人一昧的算计自己,她也不会傻傻的不还手的。

“小姐,刚才你与二表小姐吵架了?我怎么听着二表小姐的音不对呢?”青芮跟在阮采苓身边问。

已经走到定国公府的小花园了,阮采苓倒是不着急去娘亲那里,本来就是青芮随便找的借口,离开思华楼也是为了让沈芸韵自讨没趣赶紧走,在小花园散散心也好。

最近每天都出去想着是不是还能碰上顾瑾郗,可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看见顾瑾郗的身影,今天哥哥要去办的事儿不能带着她,爹也嘱咐了,哥哥有的时候身边会有危险,让她不要总是缠着哥哥。

阮采苓也知道,哥哥和顾瑾郗都是世子,一个是宣王世子一个是定国公府世子,虽然听起来不一样,可实际上做的事情都是差不多的,毕竟爹爹跟宣王的立场相同。

倒是不大担心哥哥,毕竟哥哥自幼习武,可顾瑾郗呢?

如果阮采苓没记错的话,顾瑾郗倒是也会武功,但能力怎么样阮采苓就不大记得清了。

“苓儿表妹?”

一听到这恶心人的声音,青芮和阮采苓都是一皱眉头,青芮看了小姐一眼,阮采苓皱眉后就站在原地倒是没有直接躲开,自打成暄入府陪伴成老夫人之后,为了躲开这么一个‘表哥’阮采苓也是煞费苦心。

连他成家姿色一般的丫鬟都没有躲过成暄的魔爪,更别提阮采苓的绝色容颜。

但好歹这里也是定国公府,是阮采苓的家,量成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里胡作非为。

“表妹你怎么不理我呀!好几日不见表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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