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有女初为仙 - xp1024.com
《何家有女初为仙》


楔子

a市一家毫无特色的咖啡馆中,一对男女面对而坐,

“文静,我们交往也有一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不如,我们结婚吧。”佩戴金边眼镜的文气男子带着平淡的笑容说。

对面的清秀女子稍稍愣了一下,面上不显,心里却翻白眼:“我结婚的理由难道就是年龄不小了?!就算也勉强算你说对,但菜市场的大妈年纪也达到你的要求了,怎么没见你对人家求婚?”

没精打采的扫视下周围,嗯,这家咖啡厅的特色就是毫无特色,连求婚地点都选的这么平凡,果然是这个男人的一贯风格。

不过牢骚完毕,她还是很没骨气的答应。

眼前的男人,虽性格普通,长相普通,但也算是众多剩女心目中的理想结婚对象,忠厚老实,收入稳定,人际关系简单,对他,说不上喜欢,但也绝对不会是讨厌。完成结婚这个目标之后,就算跨出她的理想人生计划中的一大步了,剩下的,就是生个完美宝宝啦。

于是,她的脸上浮现出熟女的标准恬淡微笑:“好。”

男子微松了口气,虽然知道自己女朋友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到底还是求婚,紧张过后他松了松领带,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的结婚安排。安排双方父母在哪家饭店见面,到哪里去渡蜜月。

期间,曾文静摇头晃脑,貌似听的津津有味,并偶尔配合的笑容略显兴奋之意。

“即便没有兴趣,也要对男友谈论的事情作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否则会伤到一颗脆弱的男人自尊心。”这是上星期,比她小九岁的堂妹在闲聊时,传授的御夫之道。

似乎很有用。对面男人在她貌似认真的倾听中,眉宇间的隐隐自得中可见一斑。

令她疑惑的是,不知道一个十九岁女生是如何总结出这所谓的御夫之道!

记得当时她就对这样“无中生有”的秘籍提出过怀疑,结果换一个大大的白眼:“老姐,你以为这是中古世纪吗?一定要真的结婚才算吗。我老公你见过呀,就是上次一起逛街时给我送蛋糕的那个。”

“哦!”

她状似懵懂,堂妹所说的“老公”就是男朋友的意思吧。印象中是一个满头黄毛的小男生,至于长相,被过长的头发遮住了,虽说后来在一起还吃了顿饭,但她一直都没看清过。

记得当时未等她再细问,就看见推门而入的婶婶已经揪住堂妹圆圆的脸蛋,一脸狰狞:

“老公?!死丫头,什么时候介绍给你老妈我认识啊!”

当时那乱糟糟的场面,直到现在,曾文静想起来都不自觉的笑出声来。随后,她立刻反应过来,回忆的时机不对,果然,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男友满脸不悦。

等安抚完自尊受到伤害的男友,曾文静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今天轮到她值夜班。作为a市市立医院一名恪守奉公的内科医生,她有责任有义务为了每月领到的工资,在规定的时间赶到规定的上班地点。

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冬天的雨夜,路上的行人都不太多,她打着伞,急匆匆的过马路,没有注意到那边有一辆行驶飞快的大卡车。

一阵急刹车的尖锐声,然后是碰的一声闷响,红色的伞歪歪扭扭掉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曾文静甚至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当她躺在冰冷的街道上,只是眼前那迷蒙的雨雾,幻化成一场难以言状的凉意,雨水顺着街道流到了她的身上,感觉好冰冷。周围乱糟糟的,很吵,却又什么都听不清楚。

啊,看来今天去不了内科值班了,不知道外科是哪个医生当班,不会那么倒霉,是那个走后门来的外科专家吧。听那些小护士们八卦,专家似乎连心肺的位置都搞不清楚…如果送到这种专家手里,她就算有救活的希望也会被活活整死的…….

胡思乱想中,她感到身体似乎飘了起来,茫茫然在黑暗的夜空盘旋盘旋。

意识浮浮沉沉,不知道漂浮了多久,也许一瞬间,也许一万年。

直到,那边出现一束亮光,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强烈的吸引着她的灵魂,巨大的白光漩涡,她有心挣扎却无力逃脱。

突然间,她的脑袋如针扎般疼痛起来,很多莫名其妙的画面在眼前电光般闪现,脑海中被强制填充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信息。

天染大陆,修仙,玄英门等等一些奇怪的名词。

最后,当她感觉到能抓住手中的力量的时候,腾地一下睁开双眼。

穿越即诈尸

黑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明亮的圆月高悬正中,稀稀朗朗的星星点缀周围。顺着凉凉夜风,传入耳朵的只有安静的昆虫鸣声。

曾文静摇了摇脑袋,从地上挣扎着坐了起来,似乎想要摆脱刚才的那些荒谬信息。

奇怪的光晕,诡异的字眼,那些匪夷所思的画面,让她整个人如坠迷梦,晕眩不止。直到地面寒冷和潮湿提醒她时,她才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还是下雨的夜晚,而今,她扫视了一下,有月,无雨。四周是如怪兽yīn影一般的山林,她的身侧还有一个古香古色的凉亭中。

皎洁如玉的月亮将地面变得像铺了一层白霜一般,远望看去,整个山林的情景都尽收眼底。茂密幽深的森林,远处的山峰隐隐重重。稍微用力凝望,不远处树木的轮廓,甚至叶子的轮廓都清晰可辨。

她倒抽了口凉气,居然能看到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可能?!

因喜爱看书,再拜上学时数不清的习题作业,经过高考之后的曾文静和大多数人一样,有轻微的近视。但是现在,她非常肯定自己没带眼镜,即使带了,也不可能像用望远镜这般看清楚几十米外树上的小虫。

古怪的地方,古怪的自己。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不是她车祸的现场。

对了,撞车,她骤然想起自己之前的记忆。当时疼很厉害,头部受到那么严重的撞击,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死掉了吧。而眼下,这副身体分明完好无损,哪里有伤口或者疼痛。

不,这衣服不对,她用力揉揉眼睛,举起袖子,扯了又扯,瞳孔收缩,古装,难道她穿越了?!

她狠不淡定的拧了下自己的脸,痛的差点叫出声:“真穿越了?!”

就连声音都甜美如蜜糖,稍稍带着诱惑人心的沙哑

声音也不对,就算不照镜子也能肯定这张脸和自己的清秀大众脸对不上号。她茫然的想找个镜子,可山间的凉亭,除了石桌上一壶酒和两个杯子,四张石凳,空无一物。

无意识的低下头,瞄了瞄xiōng部的柔软的高耸。胡乱吐槽,还有火爆身材,就算这脸不是美女,单凭身材,也不是a罩杯的她所能比的。

曾文静近乎扯的抓了下头发,拼命地拍打着xiōng口,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医大的一位天才师姐说过,不管遇到任何事情,就算是诈尸,也只有冷静才能解决问题。

对当年的曾文静来说,解剖尸体是小case,所以现在,对已经有过很多解剖经验的她来说,穿越也不会是问题。

穿越就是诈尸嘛,嗯,也许从她当医生的那天,命运就注定她会遇到这最最无言的局面。而且,好歹是自己诈尸,不是别人诈尸,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心乱如麻,思路乱搭界,脑子里转着奇怪的回路,却拼命的强迫自己不能失声尖叫。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的那些奇怪名词,以及莫名其妙的记忆,结合她的宅女生涯,众多网文大坑的蹲坑者经历,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场狗血到无语的车祸穿越。

对知足常乐的她来说,拥有第二次生命,要说没窃喜,那是矫情,可如说是狂喜,也谈不上。用了二十多年的那副身体突然间就消失了,换了一个身材火爆,声音甜美,面容未知的躯体,这种感觉有点怪。

动动手指,轻晃脑袋,身体的协调性不错,运用起来一点也不吃力,满意的点点头。很好!第一没有变性,第二手足健全,身体健康。

心情慢慢放松,脑子恢复了正常工作,略微思考就明白,脑子里那奇怪的信息是身体的前任主人留下的。至于其主人去哪了,她为什么会来这的,信息不全,暂不可知。

想到这,曾文静的心里稍稍有点罪恶感。

她这样抢了别人的身体,按地球的说法是借尸还魂,而在这个所谓的修仙界,则是夺舍。

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中,当修仙之人身体死亡,元神出窍,如果在元神溃散之前,找到一个修仙者,可以吞噬其元神,夺取身体控制权。这样的行为就称为夺舍。

为了维持正常的生死轮回,整个修仙界,不管道宗还是魔宗,都严厉禁止夺舍这种行为。即便如此,这样的事依然屡屡发生,原因自不必说。

当然,夺舍本身也有诸多限制,比如成功率很低;只能夺取比自己修为低的修士;修士一生,只能夺舍一次;夺舍之后,寿元不改变等等。因此,除非万不得已,也没有人闲着没事换个身体玩玩。

等等,只能夺取比自己修为低的?这个条件放在她身上,有点说不通啊。

从她脑海中来的信息来看,这个何微澜是筑修初期的修士,如果是她对何微澜进行夺舍,成功的可能性绝对是零。

那么,她占据这副身体的唯一解释是,何微澜之前就死了,而且死的时机比较凑巧,刚好在元神消失之后、身体完全坏死之前,被曾文静的一缕芳魂占用了。

想到这,她内疚的心情稍微好些,这样算来,她的行为好比是马路上白捡一副别人用不上的尸体而已。

她双手合十,对着夜空中白惨惨的月亮拜了几拜,郑重其事的说,

“抱歉,我也知道这样做有点不道德,拾金不昧才是正道。但即便我有心还你你也用不了,你就当施舍给我好了,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祭奠完原主人,曾文静才算心安理得的接管了这副身体。

还能回去吗?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问题。

她的父母怎么办,虽说都有退休金,不需要她养老送终,但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是想想就心中凄然。不知道关系最好的堂妹以后能不能替她尽尽孝。还有说好了下个月就订婚,三个月结婚,连宴会酒店都订了,现在新娘没了,定金能退吗?

一个又一个或者沉重或者自嘲的问题,对现在的她来说,都好像隔着重重迷雾,茫然到缺乏一点真实感。

直到夜风吹过,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吼叫,她才怔怔的回过神来。

深深吸入一口带着湿润凉意的山间空气,曾文静终于放下心中所思,开始考虑目前最迫切的生存问题。

既然暂时回不去,那她现在要怎么做,才能在这片陌生到和地球半点不搭边的地方生活下去呢?

根据上个主人留下的零散资料,她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传说中的修仙世界。

这片大陆名为天染。是无数修仙界的其中之一。仙人,在这里不是传说,而是一种名为“修仙者”的真实存在。

凡是具有灵根的凡人都通过修炼,成为一名修仙者。修仙者的境界依次从最低的炼气,到筑基,金丹,元婴,或者更高层次的境界。直到修仙大成,甚至传说可以飞升灵界。

炼气期是修士刚刚进入修仙境界的最低境界,等到炼气圆满,才能进入下一境界——筑基。而这副身体的主人,何微澜,正是一名筑基初期的修士。

明明觉得这些东西都很荒谬,甚至可笑,和地球上学过的科学物理完全相悖,但她脑海中那些残存的画面却能一再证明,这一切都不是虚幻。

就在她纠结着到底是相信科学还是重回封建迷信大军的时候,一个尖锐的破空声已经由远而近,打断了她的沉思。

顺着声音抬头,一个身穿深紫色衣衫的少年从远处飞来。

对,就是飞行。他的脚下,是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

片刻间,那人就来到了凉亭,右手一挥,未见什么动作,那把长剑就自动飞到他背后的剑鞘之中。

筑基之后,能御剑飞行。不用说,这个少年就是一名筑基期的修仙者!

尽管脑海中有类似的记忆,但亲眼目睹的画面,还是让她震撼到无法言语,瞳孔不自觉的收缩。好像在拍电影一样!不过,这个人没有钢丝吊在身后!再加上剑上少年过于惊人的俊秀容貌和绝世风姿,让曾文静以为自己真的见到了神仙中人。

“何师姐!”

来人对她的反应感到有点奇怪,剑眉微敛,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越发显得冰凉。

曾文静几乎一个激灵,紧张的如同小学生面临老师提问一般,只发出了“啊”的单音。

少年轻轻垂下眼帘,心中却惊疑不止。

有古怪,愣头愣脑好像白痴,难道想耍什么花招不成?想到这,他的眼睛里闪现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而曾文静,却在出声后,懊恼的暗暗跺脚。

根据信息显示,这副身体的前主人,是一位出身世家的大小姐,当她面对一个男人,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位俊美清冷的绝世美少年,绝对是笑容妩媚,柳腰轻摇,娇滴滴的上面答话。怎么可能像她刚才那样呆头鹅一般。

即便没想清楚自己的未来,但曾文静很清醒的认识到,保住小命的首要手段,就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来历。

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夺舍罪同谋杀,她又没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难道让她跟人解释,自己只是幸运的白捡了个尸体?这种傻话都说出去她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无论如何必须要扮演好“何微澜”这个角色。

巨大的心理压力,却让她越发的冷静下来,飞速的在脑海中寻找着何微澜的身世背景和性格作风,期望着至少要解眼下之危。

何微澜出生在一个有名的修仙家族之中,称得上是天染大陆一个鼎鼎有名的修仙世家。追其根源,甚至可上至万年。上古时期,曾出过一对惊采绝艳的双生修士。传说修炼至化神期,脱离此修仙下届,飞升仙界。由此,可见其家族之曾经繁盛。但如明月有满则有缺,繁花有盛则有衰。今日修仙世家的影响力已日渐式微,何姓家族也不例外。

相比世家,还是不拘血脉、看重灵根潜质的宗门具有更加旺盛的生命力。一样遵循“适者生存”法则的天染大陆,从上古时期以家族为核心的修仙界,演变为今日,以修仙门派为核心的繁荣景象。

这位何微澜小姐,出身世家,冰火双灵根的杰出资质,让她自小就备受重视。由于其姑祖母更是玄英门的金丹后期修士,所以她早早就被收入玄英门内门,十八岁筑基有成,虽称不上修仙天才,但在芸芸修士中也算是万中无一的人物。

当然,这指的是天染大陆上所有修士包括在内的“万中无一”。

而在玄英门这样号称天染七大门派之一的修仙大派中,虽说难得,但也算不上稀奇。

呐!就像对面这位紫衣美少年,名曰魏君一,金雷双灵根,一样的天资出众,十八岁筑基,现在才不过十九岁,比她小了三岁。

谋杀现场

根据脑海中这些所得,曾文静对何微澜的性格背景总算不是一头雾水。

此时她一边懊恼方才的笨拙,一边想着如何先把眼前这人糊弄过去。根据脑海残存的信息,何微澜和此人两人关系一般,无很深交情。

偷偷瞄了眼对面少年的完美侧脸,曾文静心下念叨,噢,还有一点要补充,何微澜大小姐单方面喜欢撩拨这位表里如一冰冷美丽的少年,典型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故而这位被纠缠的少年对其花痴作风会有一定认识。所以,她行动的指导纲领是——坚持经典花痴女痴恋美少年的狗血路线不动摇。

咦,不对,他为什么会深夜来见何微澜?

魏君一虽有着女人最爱的俊秀相貌,白皙的皮肤,勾人的桃花眼,可惜性格却yīn沉冰冷,极难相处。对任何人都不加于色,在门派中少有朋友。何微澜的死缠烂打,他一直都甚是反感,从没给过这位美女好脸色看。

她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拼命在脑海中搜索何微澜死前的相关信息,可惜,最近几天的记忆似乎被人生生抹掉一样,空白一片。

再搜索一番,曾文静很黑线的肯定,这位大小姐的作风存在着相当大的问题。众多男女亲热的画面,如同身临其境般的真实感觉,让曾文静几欲掩面。

最让人崩溃的是,这些画面中男主角的脸居然不止一个!粗略翻过,居然多达十人之众,至于唯一的女主角是谁,那张美艳绝伦的脸,答案呼之欲出。

彪悍的女人!

她死命的把头往下低,紧紧拽住衣角,恨不得此时此刻有铁锹在手,挖个坑把这副身体给埋了。

“何师姐!你深夜邀请我来,不会一句话都不想说吧。”

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一些,少年冰冷无波的眼眸中更多了些许鄙夷。依旧一脸春心荡漾的模样,哼!他刚才怎么会怀疑眼前之人不是何微澜。

曾文静绝对没想到,自己因羞惭而脸红的举动无意间被人误会成勾引男人的□手段。不过,也算歪打正着,正好打消了魏君一心中刚刚产生的怀疑。

魏君一的视线扫过石桌上的东西,上前端起其中一个酒杯,放到鼻前轻嗅,眼睛微微眯起,少了几分冰冷,平添了一种迷人的勾魂气质。

“原来是百灵酒,师姐真是好兴致,咦,燃魂露?”他抬起头,目光惊疑。

燃魂露,是一种毒药,食用这种毒药的修士,如其名所说,燃烧灵魂而死。这种毒药在修仙界并不常见,因为香味似酒味,混在酒中,很难被察觉到,是对付初阶修士的居家旅行之利器。对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不能致死,只有麻痹的功效。

“燃魂露?”曾文静迷茫的抬起头。

魏君一看了她一眼,茫茫然的样子不似作伪。另外的杯子已经空了,只余残渣。何微澜人在这,难道另外有人喝了不成。

这个女人要杀人还会自己动手?凭这张脸,就有一大堆男人争着上前邀宠了吧。魏君一暗自鄙夷。

却见他面上不动声色,为“何微澜”细细解释了燃魂露的作用。

曾文静听完后,略有所思。算是和她之前的推测不谋而合。何微澜死在了燃魂露下,她意外捡了个身体。

问题是,谁让何微澜喝了这个酒?

她扫了眼桌上的东西,两个酒杯,应该是熟人设计了这场谋杀。深夜一同饮酒,说不定还和“她”关系不浅。

这个人为什么要杀何微澜?

一个花痴又有些刁蛮的大小姐,得罪的人,肯定男人居少、女人居多。莫非是嫉妒的女人害死了她?想到这,她一哆嗦。深受自家堂妹**百合思想荼毒过的她,立刻歪到了百合上面。两女深夜约会,表面上酷爱美男的何小姐,其实痴恋这另一女子….

等等,不管那人是男是女,他必定知道真正的何微澜已经死了。假如他发现了借尸还魂的她,以为她没被毒死,会不会为了掩饰罪行再次下手呢?

修仙界的谋杀案!

一朝穿越,还没享受到穿越人士福利,就要和谋杀打交道?!

就算不曾期望帅哥滚滚来,但她绝对没有打算再死一次。除了角色扮演,她一个小小的内科医生居然还要客串连环凶杀案的下个被害者,难道她穿的是悬疑恐怖小说?

荒山,凉亭,诡异美少年!

活脱脱的恐怖片常见场景啊!她的脑海中无法自控的联想起大学时追求心理刺激时看的无数恐怖片场景。曾文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对面的这位美少年表情凉薄,淡淡扫了眼处于呆愣状态的她:“何师姐,你邀请我来,该不是请我喝这毒酒吧。”

“怎么可能?!我….我。”

曾文静有心解释,却不知从何开始。难道直接对方:“你的何师姐已经死了,现在占据这副身体的是来自地球的二十一世纪新新好青年、清白无辜的路人甲——曾文静。”

穿了这身皮囊,就算她想不认也不行啊。

唯今之计,只能先扮演好何微澜,不能让这个魏师弟起疑。不,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释清楚。否则,就算是真的何微澜,谋杀同门的罪名也担当不起。

想清楚前因后果利害关系以后,方才的惶恐退却不少。

终于拿出几分曾经解剖尸体的镇定从容,努力回想着“何微澜”的作风以及台版肥皂剧中花心女配的举止神态,一边装作一副被冤枉的模样,嘟起红艳堪比樱桃的嘴唇,硬着头皮扭捏的委屈道:“魏师弟,你怎么能这样怀疑师姐。你明明知道,人家,对你。”

话一出口,曾文静反觉胆子又大了几分,就当是大学时的话剧表演,也不管对面少年的反应,蹬蹬蹬上前两步,想要花痴的抓住魏君一的袖子摇上几下,以示清白。

可惜,她这动作僵硬毫无柔弱女主做派的即兴演出,被冰冷少年一个闪身,躲过去了。

幸好美少年从头到尾都是这副面瘫脸,即使见识了她动手动脚的不轨行为,脸色依旧冷淡无波。

曾文静偷瞄了他几眼,估摸着是习惯了那位大小姐的趁机揩行径。

“师姐不用解释,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咦?!她还有很多想好的台词和动作没演呢。魏君一的话,让上一秒还在思考如何誓死演好坏心女配的她,大脑差点死机。

莫非她弄错了,这冷面少年对“何微澜”其实也是情根深种?

没等她纠结很久,魏君一的下一句话立刻打破了曾文静的“痴心妄想”。

“师姐想害我的话,应该不会用毒药。毕竟毒药对剑修而言,效果倍减。”他似没发现何微澜的怪异之处,语气不温不火。

曾文静翻查了下原主的记忆,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

在天染大陆,修真者在筑基之后,根据各自的修行方式,大致分为剑修,体修,术修,丹修,还有杂修。顾名思义,剑修,信奉人剑合一,以剑为魂魄,剑在人在,除修炼剑气外,和体修一样,比较注重身体的淬炼。身体属于强悍型,抗药抗毒性都比较强。

杂修,是法术,飞剑,丹药,法器仅有涉猎,这也是大多数修士采取的修行方式。

魏君一是剑修,身为同门的何微澜自然知道。若用毒药来对付他,那是笨蛋才干的事情。所以,何微澜预谋一说自不成立。

于是,曾文静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总算不至于一穿越就背负谋杀同门的罪名。

“但燃魂露对师姐这样的杂修还是很危险的。若是我所料不错,师姐闻上一闻,也会手足酥软。好端端的,为何要放进酒中?”

魏君一话锋一转,让她刚放松的神经又绷得紧紧地。锋利如刀的眼神,如刺在背,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一头不好惹的大老虎,才几句话的功夫,让她的心上上下下没一刻安宁,坐过山车都没这么刺激。

“何微澜啊何微澜,你怎么会想勾搭这样一个危险人物!那么多蓝颜知己,还不够大小姐你折腾的。”曾文静在心里吐槽。

勉强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标准微笑。她习惯性的把手放到左耳想拽下碎发。却发现,这位何微澜小姐把头发盘在了右侧,左侧哪有什么碎发。她又是一僵。

“对呀,是比较危险。”她努力地找词。对面的美少年在她眼中早已幻化成闪着白牙的凶猛野兽,一个不慎就有落入虎口的危险。

“但是我呢,其实,是想拿出来给师弟鉴赏一下。虽然师弟不怕毒药,但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混蛋想暗算师弟呢,多认识一种毒药总是多份安全呀,增长见闻嘛。”

危急之下,曾文静倒是急中生智,谎话越说越顺口,并极力镇定地回视对方,以示心中坦荡。

“哦,那师姐真是费心了。”美少年收回锐利的目光,面上眉头稍展,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心中却是冷笑。

“既然如此,我也见识过了。何师姐若无其他事情吩咐,师弟就先走回宗门去了。”

未等她回答,少年右手稍举,方才见识过的金色飞剑“唰”的一下,顷刻出鞘直奔少年脚下。

又是飞剑!

曾文静很快忘记跟人话别。眼前金灿灿的飞剑让她这个来自现代、未曾见识过仙家法术的“乡巴佬”眼神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迷离。穿到这好像也不错,神奇的法术,奇妙的修□,统统要见识一番。

“何微澜”没注意到的是,她极力隐藏的兴奋和激动,被少年转身前的一瞬间清楚地看到眼中。

魏君一微微皱眉,眼眸深处却无多余的情绪:“告辞。”

夜色中的金芒越发明亮,片刻间就消失在墨黑色的天际。直到金光消失,曾文静才从刚才的失态中回过神来,同时,又重重地松了口气。

她像瘫了一般,软绵绵的坐回地上,头一仰,又躺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清澈明亮的月亮,看起来和地球差别也不大。

幸好瘟神走了,她连法器都没试过怎么用。扮演何微澜,除去性格、作风这些障碍外,光是这里的常识她都有必要好好补习一番。

对了,仙侠世界必备道具之一——储物袋。

一想这,曾文静精神抖擞坐起身来,上下搜罗,很快就在腰间发现了一个金黄色袋子。拿在手中,材料类似兽皮,外表平常,只是仔细观察,袋口处微有光华闪现。

凭借何微澜的记忆,曾文静很自然的把手放在袋口,灵力微微探入,立刻感觉到内里别有洞天。

不同于眼睛所看到的,似是凭借灵力所感知,一个几立方米大小不清楚是圆是方的空间,漂浮着不少东西,另外一半还空着。细细观察,装着丹药的瓶子,闪现灵光的灵石,还有一些何微澜常用的法器。

曾文静从中取出了一把扇状法器。

白洁的扇面银见光华流转,入手处凉如冰又滑如丝,扇骨是不起眼的黑红色。看上去并不特别。但如果她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把小扇模样的东西正是何微澜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件上品法器。

法器是筑基期修士以上才能使用的辅助性物品。

杂修,尤其偏好此种增强自己战斗力的法器。修仙界杂修数目最多,所以,一件上品法器足以引来众多筑基修士们羡慕的眼光。依照材料高低威力大小,法器一般分为上、中、下三种。普通身价的筑基期修士练到筑基圆满,有几件中品法器防身就算不错。一些窘迫的散修,筑基后甚至还要使用炼气期修士用的灵器。

这件扇形法器是何微澜的姑祖母,在她筑基成功时的奖励。为配合何微澜的冰火灵根,其姑祖母特意用罕见的冰云蚕丝配合火系灵兽之骨,以金丹修士独有的丹火炼制而成,可谓上品法器中的精品。威力不凡,即可平时飞行使用,又可临阵御敌,很得何微澜喜欢。

曾文静同样心喜不已。单凭这精致美观的外形,就让同为女人的她爱不释手。心中微微一动,略微注入灵力,右手轻扬,只见扇风一过,对面那原本苍翠欲滴的大树转眼间挂满泠泠冰霜。

她不由得眼睛一亮。把玩一会,再左翻翻,右试试,晶莹剔凑的灵石,奇香四溢的丹药,变幻多端的法术,奇妙构思的法器,童心一起,曾文静玩得不亦乐乎。

时间过得很快,等她玩够玩累了,已是明月西沉,金乌东升之时。

清晨的小鸟在枝头喳喳做声,曾文静心中的兴奋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也渐渐消去。眼皮发涩,头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毒药的后遗症,还是缺乏睡眠的关系。

要不要就此离去,远离熟悉何微澜的人和事,哪管他谋杀,宗门,角色扮演,她心头一热,几乎恨不得在下一秒钟插上翅膀马上飞离这里。

但再细细思量,火热的心瞬间冷却了下来。摇头苦笑,一走了之固然轻松,却绝非明智之举。

首先,这是一个修真的世界。人类曾经追求的长生,虽然未必人人能得偿所愿,但也谈不上虚幻飘渺。而她,不论内里,身体已是一名筑基初期的修士,到寿终正寝时有二百年寿命。只要修行,就能得到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寿命,要说曾文静没动心,那是笑话。

其次,若是继续修行,那她又有什么理由离开玄英门?

玄英门是天染七大修仙门派,多少凡人与修士仰望而不可及的传承大派,每月有灵石供奉,定期有名师指点。更别说,何微澜大小姐还有一位金丹后期的靠山,上等功法,极品丹药,各种好的修仙资源,不费半点功夫即可手到擒来。

再次,如果她一声不响离开了玄英门,那姑祖母又会是什么反应。万一运气不好,被她逮到了,她如何自圆其说。

最后,就算她离开玄英门,没有人发现,她就能从此逍遥自在?继续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和谁去过?又为谁而过?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地球,没有她的父母双亲、亲密挚友。

想到这,曾文静不禁一声长叹,曾经的平凡生活,此刻细数,却如旧梦一场,遥不可及。

耀眼夺目的太阳已从天际云霞间跳跃而出,她抬起头,微微眯起双眼。

新的一天要开始。也罢,前尘往事俱远矣,地球的曾文静已经死了,这里也不需要曾文静,今天以后,她,只能是何微澜!

玄英门

天染大陆的东北部,有一片巨大广袤的平原,这里生活着众多的凡人国家。紧靠平原、将平原与东海分割开来的,是绵延万里的巨大群山。

在那些凡人们的心中,这里是仙人们居住的地方。实际上这里却是天染大陆其中一个修真者聚集地。这里灵气密集,除去玄英门,天染大陆上另外一个修仙大派——五道宗,以及六个中等的修仙门派都坐落在这片群山。

因山群太过庞大,修仙者占据的也仅是东部靠近平原一部分,在鲜有人至的西部群山,隐藏着灵兽无数,那里,是高阶灵兽们的天下。

玄英门,作为天染修真界七大门派之一,在强者为尊的规则之下,自然占据了一大片灵气密集的山群。虽核心峰群仅有百里左右,但方圆千里,没有哪个小门派或是散修敢来分一杯羹。

作为一个有上万年传承的修真大派,玄英门门下修士无数。从境界高低细数,共有三位元婴修士,二十余名金丹修士,以及筑基期三千,炼气期弟子数万,绝对称得上是一个超级修仙大派。

本来,作为一个筑基初期弟子,何微澜在玄英门只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实际情况是,若针对所有玄英门弟子做一份调查问卷的话,过半数都知道何微澜其人。

首先是她那张祸国殃民级容貌,其次则是她沾花惹草的作风。

道理很简单,如果何微澜是标榜自由不拘男女之欲的魔门弟子,她的行为就算不得夸张。但是,在作风严肃自诩为道派正宗的玄英门,她的存在,简直就像是众多纯洁白天鹅中一只花枝招展的凤凰,绝对的异类,存在感十足。其知名度,足以与门内不多的金丹老祖相提并论。

所以说,她在玄英门随便转悠几下,比如这讲学大殿,吸引到的目光就犹如公主出巡。只是那火辣辣的目光,让她直怀疑自己穿得不是“公主的新衣”,而是“皇帝的新衣”。

是的,这个外表美艳内心别扭的女人就是曾经的曾文静,现在的何微澜。从那天的穿越到今日首次出场,她在玄英门其实已经混了一个月之久。

那日从荒林返回玄英门的路上,她又是紧张又是激动。站在那把扇形法器之上,迎着清晨凉凉的风,脚下是一座座巍峨山峦,这种感觉比坐飞机刺激百倍。最幸运的是,一路都没碰到认识的人。她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凭着记忆,迅速的溜到了她的洞府,并且一呆就是一个月。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凭着残存记忆,她对何微澜其人总算有了全面的认识。

总结起来,“情场高手”一词专为此女所设。

唯一让曾文静庆幸的是,原主虽作风彪悍,与众多男性有过亲密接触,但好歹还是在室女一只。貌似是因为其姑祖母再三叮嘱,金丹大成前万万不可破除元yīn之身。原主一向畏惧姑祖母,所以,在经历众多不可言说的爱恨情仇之后,还算“洁身自好”。

不过,她估量着这件事即使她说出去,那些认识或者听说过“何微澜”大名的人都不可能相信。哎,也是,基本上没差。

何微澜一会抱怨,一会又告诫自己,不可贪心。车祸死了,白捡一青春少女的**,已经赚大了。抱着“知足常乐”心态的曾文静好说歹说,经过两天的心理建设之后,才说服自己,全面接受这具身体的各种社会关系,万万不可在意世俗眼光。

一出门,她就恨不得对每一个用异样眼光看待她的人大吼,从今以后,咱也要做一洁身自好的有为青年啦!

当然,她只是想想而已。

目前阶段,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她的首要战略方针,还是如何保持何微澜的优良作风。至于以后,那就看她的能力了。反正修士们时间多,一百年,两百年,她就不相,那些人还能记得两百年前何微澜是什么性格。

鸠占鹊巢,非一朝一夕之功,这会是一场持久战。

作为一名正统科班出身的内科大夫,曾文静喜欢把事情整理得井井有条。事关自己未来的人身安全问题,关在洞府的一个月,她兢兢业业的做出了一份关于何微澜其人的研究报告,细致程度媲美当初念书时解剖尸体的课后总结。

从性格,出身,交友状况,嗜好,习惯,到修行功法,逐一列出。连三岁时,与一同族姐姐打架的事情,都被她从脑海深处翻了出来。有些记忆模糊不清,乐观估计的话,碰到相关当事人,就能使大脑皮层受到刺激想起更多。

不管如何,先以客观具体的态度把能想起来的统统列出来。当然,这篇能与网络巨坑长度相媲美的个人自传的出现,还要感谢这个世界法术的神奇。只要神识一动,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就能轻松的脑中所思写在修真者专用的玉简上,比什么扫描仪,键盘,甚至语音输入都要简单快捷。

前后花费几天的功夫,又综合系统剖析了何微澜的性格,她对如何扮演好这个角色才有了一些把握。剩下的,就要靠她随机应变了。

整理资料过后,她就开始练习使用法器、法术,外加心理催眠。

她以前学习过一些有关心理学的课程。其中有一些用在这里刚好合适。用类似催眠的方式,让她从内心深处相信,她就是真正的何微澜。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任何情况下,尤其是突发情况下,不露出马脚。

原本作为一名玄英门筑基期修士,每月除了领工资——两块中品灵石,十块下品灵石,汇灵丹十颗,内门弟子翻倍——基本上什么事都不用干。只是,米虫式的生活之于不思进取的修士而言,可行。但若想修炼有道,进阶金丹,那还是老老实实的下功夫修炼吧。

分析下来,玄英门的修炼生活,跟上大学有异曲同工之妙。想混日子,简单,想怎么轻松就怎么轻松。想进阶——考研究生,那就老实点,下苦工。

而且,这轻松自在的生活是和平时期的福利。若到了非常时期,比如门派战役,兽潮来袭或是修仙界大战的时候,就轮到筑基期修士为宗门洒热血了。

炼气期修士法术太低微,基本派不上用场,金丹期的修士数量又不够多,打起来是主将,不是主力。只有筑基期,人多,修为勉强能用,绝对炮灰部队的首选。

所以,在进一步了解天染大陆的生存环境后,何微澜还是决定尽快出关。

为了更好的掩饰自己,保护自己,提高修为,才是正道。从心态上来讲,何微澜也算成功的转性为一名合格的修真界修士。

筑基期讲学大殿,就是她选择的第一突破点。

首先这里熟人不多,是积累扮演经验的好地方。再来,这里的讲课虽然浅显,但用来丰富她的常识,那是绰绰有余。

老师通常是筑基后期、进阶多年资深修士,偶尔有金丹老祖客串。主要的讲课对象,则是筑基初期或筑基中期的师弟师妹们。

讲课的人选并不固定,其内容也是五花八门,不成体系。有时是剑修的东西,有时是丹修经验,或者又是炼器经历。老师是领了门派任务来讲课的。这样的讲学,虽非老师有意,但含金量显然不高。因此来听课的多是没有正式拜师、得不到高阶修士指点的外门弟子。

在这样一个不缺弟子的玄英门,能被收入内门的不是有关系有背景者,就是资质出众。内门弟子修行有师傅指点,很快就能筑基。筑基之后,所谓的精英弟子也大多不会来讲学大殿找这些“残羹剩饭”。

因此当何微澜,这样一个有背景有实力(双灵根,资质好)的内门精英弟子,出现外门弟子的地盘时,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呦,这不是我们的何大小姐嘛!听说你闭关了,怎么,修炼的如何,要不要讲学后切磋一番!”

一个样貌出众,身着绿衣的年轻女子,站在一旁对何微澜露出假笑。

找茬的这么快来了。看来修真居士和普通人,嫉妒攀比之心也不堪多让。

何微澜若有所思。攻略显示,王灵珊,是何微澜的“老朋友”之一。家世平凡但资质不错,很早就被收入内门,样貌出众,在同门弟子中有不少的追求者。只可惜其“指导教授”——那位金丹中期的师傅离开宗门几年不见音讯,应该是多年无人指点,无奈之下才来讲学大殿的。

除了眼前这位,何微澜本人还有许多诸如此类的女性敌人。这跟原主的大小姐作风有关,但更多是容貌上的关系。

不过,作为一位称职的角色扮演者,就算内里依旧是个清秀鸭子,她也不能毫无理由的示弱,当然,不激化矛盾最好,她是和平主义者。

红唇微扬:“王师姐,你误会了,我闭关不过想偷懒,怎么比得上师姐你呢。而且,一会老师就来了,切磋什么的,还是等下次有空再说吧。”

她刻意的眨眨如水大眼,装作一副懵然无辜的样子,甩甩水袖姿态翩然的走了。

王灵珊一愣,美丽的丹凤眼中露出几分狐疑,对她的平和态度甚至迷惑。要知道,这两位以往见面,气势上的激励程度堪比生死对决。

但在注意到周围几个男修略带谴责的目光时,她立刻把这困惑抛在一边,转过身来,狠狠地瞪着前面的婀娜背影。

“过两个月就是门内大比,到时候一定要杀杀她的威风。”想到这,王灵珊冷笑一声,坐了下来。”

看来,就算何微澜有心搞好人际关系,其收效也甚微。

无视大殿其他人或是嫉恨或是热切的目光,何微澜终于选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下。位置不算好,但附近无人落座甚是清静,正满足何微澜的需要,

纵观其他修士,有不少修士都在闭目养神。她长一舒口气,眼观鼻,鼻观心,盘坐在地。心中暗想,到底还是修仙者,不管是男是女,都有着含蓄的优良传统。除了刚才那位王师姐的正面挑衅,既没有女人们的挖苦讽刺,也没有男人们的死缠烂打,至于目光什么的,就统统无视掉吧。

天才

没过多久,一阵夹杂着女性特有尖锐嗓音各种惊叹声扰乱了何微澜的心境。

她睁开眼睛,前面的讲台之上,赫然多了一位白衣翩翩的美青年。

二十多岁模样,就那样简单自然的伫立台前,却如芝兰玉树一般出类拔萃,比之那晚遇到的魏君一,外形上无半点逊色。从气质来看,一人冷然如冰,一个灿烂明亮,各有千秋。怪不得,众多矜持少女惊叹出声。

这个人,何微澜有印象。楚淮南,玄英门百年内入门弟子中唯一的天灵根。

双灵根诚然资质出众,异灵根者更是非凡,但唯有天灵根,才称得上是修仙界天生的宠儿。不仅修行速度远超众人,最让人羡慕的,莫过于他们修行路上在化神之前,很少会有瓶颈阻碍,基本上只要修为到了,就水到渠成,顺利进阶下一境界。

“瓶颈”——是修士在修行道路上遇到的最最无法克服的障碍。简单的说,每一次进阶,都要克服一个瓶颈。修炼越往上走,瓶颈越难跨越。炼气到筑基,也许一颗筑基丹就能解决。而金丹到元婴,没有灵药辅助,进阶率更是低的可怕。

所以,像天灵根这样进阶化神前无需担心瓶颈问题的修士,根本就是生来要别人嫉妒的。如果拿楚淮南当参照物,那天的魏君一或是何微澜都只能称之为庸才。

这位众人羡慕嫉妒的对象,自然是门中长老们心目中的宠儿,早早就拜在一位元婴期的修士门下。

按理说,这样一位天子骄子,不缺心法不缺灵药,哪里需要来客串老师赚这点辛苦钱,因此台下坐的这些修士们议论纷纷。

楚淮南笑得亲切和气,自然大方,似乎豪不在意众人的议论。但当他的眼光到达何微澜时,微微一顿,神色微变。

何微澜眉头微皱,有些不安。这个身体的原主和楚怀南没什么交往才是,怎么看她的眼神这么奇怪。

很快,楚淮南就进入正题:“各位同门,在下近日研究了一些关于毒草的东西,如果诸位有兴趣,不妨一起做下探讨。”

他话音刚落,下面议论声就更大了。

毒之道,对自诩为名门的玄英门来说,只能算是小道,这楚淮南,什么不讲偏讲这个,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更有修士干脆起身离开,显然不打算浪费自己的时间。

何微澜闻言却是心头一跳。那天的燃魂草还没弄清楚,这刚一出门就碰见个研究毒药的师兄,未免也太巧了吧。

台上之人从毒药的起源,到分类,到用途,讲的头头是道,听得出讲课之人是下过一番苦工的。而且楚淮南推崇的实证理论,居然和现代医学中重视实验的思想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不到穿到这里,还上了门实验课,真让人倍感亲切。尽管,这里讲的是如何把人毒死。

值得注意的是,楚淮南还说道了燃魂草,这个名声不显却异常狠毒的毒草。按照他的说法,燃魂草生长于幽深地穴之中,是风系三级灵兽五毒蛇蛇皮脱落后与地底寒气融合而生,所以其附近会有五毒蛇伴随左右。

单用这种灵草,自然是毒药。但如果搭配其他几种灵草,还可制成有助于神识修炼的灵药。说到这,楚淮南停顿了一下,自称曾经采到这种灵草。

他的话,让台下众人惊讶不已,一方面是因为这种草的罕见,另一方面,却因为他打败了三级灵兽。

要知道,三级灵兽基本上已经相当于人类修士筑基后期,而且通常攻击力高于人类筑基后期的修士。像楚淮南这样筑基中期的修士,若是独自解决掉三阶灵兽,算得上是“越级杀怪”,怪不得引得众人赞叹。

台上的楚师兄侃侃而谈的风采,不知倾倒了多少女性修士的芳心,又引来了无数男性修士的羡慕。

只有何微澜越听越是心惊,这男人是怎么回事,一边讲,一边不时的把目光投向她。

莫非燃魂露是这人下在酒中,对她死而复生心有疑虑,故而出言试探?

逻辑上说不通,照她判断,凶手应该是小心隐藏,然后找机会暗中下手。

可若他不是凶手,有什么理由要不停的往这边望。

看上她了?不可能啊,攻略显示,该男子是“何微澜”调戏过但并未成功的对象之一。

她越想越头疼,完全就是一团乱麻,看来侦探不是谁都能当的,柯南不是一日练就的。

讲课完毕,哗啦哗啦,含蓄的修仙者们,一群少男少女们簇拥着楚淮南——这位玄英门的少年偶像,开始绝对不含蓄的套近乎。

“楚师兄,看看我新采到的一种药材,人家都不认识这东西是什么。”

“楚师兄,我新学了一种烈火术,有好多不明白的,给我讲讲吧!”

“楚师兄,这是我前日出门碰到的一种材料,你帮师弟鉴定一下行吗?”

…….

哈,偶像派师兄,果然很受欢迎啊,师妹,那药材我这半瓶酒的都认出那是二阶木系灵草,华凌草,满大街的大路货呀。

这位小师姐,烈火术貌似是筑基修士必学的几个基础法术之一吧,这都不会,你怎么筑基成功的。

还有,这位师兄,你手上拿的不就是《初阶灵兽大全》第三页上画的紫狐的后腿骨吗,跟偶像套近乎好歹拿出点专业素质,行吗?

何微澜一双美目毫无气质的瞪得老大,这几位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衣着保守,这追偶像抱大腿的做派,让她这厚脸皮的现代人都瞠目结舌。

赞叹完古人的“含蓄”作风,何微澜耸耸肩,摇头晃脑,转身准备离去。

一个好听的突兀声音,盖过乱糟糟犹如菜市场的吵闹声,传了过来。

“何师妹,请留步。”

何微澜一顿,难道是在叫她,这声音,不可能吧。干笑一声,继续往前。

“微澜师妹,请等一下。”

她刚抬起的腿几乎僵在了半空中,木然的回头,只见这位师兄不仅人长得帅,笑起来也异常可亲。

但在当时,何微澜并没有被帅哥的微笑所迷惑,因为周围人的目光如寒冬腊月让她感到冰寒彻骨,那眼神犹如一把把尖刀,即使没开刃,她也有着被千刀万剐的可能。

好在修仙者们都自持风度,即使不乐意,眼看偶像示意,还是很自觉地离开了。

“何师妹,何师妹,你有在听吗?”

“楚师兄,你刚才说什么啊,我没注意。”

楚师兄一贯的笑颜有些僵硬,在他面前发呆?不是他自恋,之前见面这个女人明明就恨不得扑到他身上。

不知道何微澜已经换芯的楚淮南,只好无奈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

“何师妹,那燃魂露我另有用处,烦请师妹把东西还我吧?”

一句话,让何微澜大惊失色。

什么,居然是何微澜从楚淮南那里取来了燃魂露,难道她是自杀?!

不可能,从心理学角度来看,这样刁蛮任性的人,作风大胆,无惧人言,完全以自我为中心,不管遇到什么伤心事,都不可能情绪低落到自杀的地步。退一万步讲,这种人只会杀别人,不会杀自己。

那就是有人从何微澜那里拿到了燃魂露,又用在了她身上。

而且,这也能解释楚淮南方才频频看她的举动。大概是着急找她,唯恐她听课途中走掉罢了。

只是,这男人说的话就是真实可靠的吗?想到这,她目光锐利,来回审视着眼前的英俊男子,企图辨别事情的真伪。

事实证明,她不具备穿越小说中女主惊人的准确判断力。假如眼前男子是在演戏,那就是可以媲美影帝级别的豪华演出,她哪里看的出破绽。

“何师妹,实在不行,我可以拿灵石跟你交换。”楚淮南显然很急切的想要回自己的东西,迫不及待的又加了一句。

何微澜在心里想:“我拿什么还你,喝都喝到肚子里了,剩下的残渣我还要留着当证据呢。还是先推脱了再说。”

她索性装傻:“楚师兄,什么燃魂露,回头再说啦!哎,对了,我还有急事,不好意思,先走一步了,师兄。”

语毕,不待对方回应,她就跳上自己的飞行法器,迫不及待的走了。

只余下楚姓帅哥讶然扬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那飞行轨迹似乎还有些晃晃悠悠,不太牢靠的样子。

情人&情敌

“哎,总算是糊弄了过去。”

顺手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何大小姐微微松了口气。

这角色扮演的游戏还不是正常人能干的,需要步步小心,时时留意,而且若是失败,绝对没有存档重来的机会。最最悲惨的是,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要把这惊心动魄的游戏继续玩下去。

唉,这还只是些不太熟悉的人,就这般困难,要是换了那些对何微澜了如指掌的人,比如那位金丹期的姑祖母,她恐怕就立刻原形毕露了。

演技啊演技,专业学医的她,没想到来到异世,首先需要的技能竟然是演技。

这里是修仙界。夺舍是个每个修士都知道,绝对不可能像穿越古言的好命穿越女一样,随随便便拿失忆的藉口糊弄过去。相对而言,这里的人有更高的警惕性,也就是说,进一步提高了游戏的难度级别。

罢罢罢,就算最后被发现,她不能像个委屈小媳妇一样认命的束手就擒。

鲁迅先生说的好,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何况一个美女的人生。浅薄的说,就算为了这副倾国倾城的容貌,也要拼上一拼才能认命。

稳住心神,她把目光远远的投向出关后的另一目的地,藏书阁。

望着上下有五层高的古式建筑,正门之上的门匾上印着三个烫金大字,“藏书阁”,字不知道是哪位前辈提的,龙飞凤舞,气势不凡,可惜就是名字俗了点。

不过通俗易懂,正适合小白的她。自我解嘲一番,信步走入。

在藏书阁里花费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何微澜才从众多修士们不屑一顾的冷门书籍中,找到了介绍天染大陆历史地理等常识性的书籍,多是游记或杂谈。对修士修炼意义不大,也很少有人会借阅,因此让何微澜吃了不少陈年旧土。

比起藏书阁动辄万册各种法术修行类书籍,这些书的数目实在少的可怜。但是作为常识普及性教材,对修真界新人的她来说,意义重大,是认识这个世界的有效途径。

有道是,艺术来自生活。专业的演技必须源于正确的常识。

因此,当她离开藏经阁的时候,甚至觉得底气都足了很多。刚才的那份忐忐不安好似顺风而去的风筝,不知所踪。

“微澜!”一个明显带着惊喜的声音从她的背后突然出现。

晕倒!这谁啊,叫名字叫的这么亲热,还是个男人的声音,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此时的何微澜就像一个鼓足劲的皮球,刚要出阵,就被这小意外给戳破了气。她不情不愿的回头。

比起之前冰冷俊秀的魏君一,或是风度翩翩的楚淮南,站在身后的这个男人,只能称之为略有姿色。当然,这要看跟什么人比,若是对比穿越前平凡的她,眼前的这位,那也是一温文尔雅的帅哥。

等等,这个,好像,似乎,还是那些少儿不宜画面的男主角之一!

“老天爷,你是看我过的太悠闲了吧,刚出关就送这么份大礼给我。可不可以当没看到呀。”不管她心里如何哀嚎,事情的发展,显然不以某个个体的意志为转移。

程岩松,筑基中期的修士,内门子弟,何微澜的众多追求者之一。样貌不错,出身也不错。前任何大小姐的最大爱好,就是让男人为她争风吃醋。所以,她没理由不多收一位这样“出的厅堂下得厨房”的“青年才俊”。而且该男性情温和,对何微澜百依百顺。

程岩松上前几步,看周围没什么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把那双思慕已久的小手拽在手里。

“微澜,最近都不见你来找我,难道你新认识了什么人不成?”

先前还是惊喜加甜蜜,最后一句,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何微澜皱着秀眉,用力的甩开了男人的手。

见她不悦,程岩松立刻转为讨好的笑容:“微澜,你别生气,我就说说而已。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我,我不该怀疑你才是。”

哈,摔个小手就这么有效果。她暗自叹服前主人的手段之高超。

转了转黑水晶般的眸子,声音中特意带了几分娇嗔,

“知道就好,那还捏我这么疼,看,都变红了!”

综合这副身体前任主人的经验,和现代狗血剧中的女主典型腔调,何微澜的表演基本上还算到位。

心里还有点嘀咕,以前听别人这么说总觉得酸牙,自己说反而没什么不适应感,难道她被同化了吗?

别管佳人心里如何吐槽,但这副大发娇嗔的模样,非常有效的灌醉了某男子的心。于是,越发温言软语的陪着不是。

两人拉扯了一番,基本上是某男单方面的热情,何微澜几次找借口想把这麻烦人物打发了。可牛皮糖似乎粘定她了,说什么都不管用,急的她五脏六腑都直冒火。

她对深情琼瑶派一向都不感冒,这种无条件讨好的调调,还逼得自己不得不搬台词,牙齿都快酸倒了。

他大爷的,拉个小手还不算完,这色狼难道还想什么xxoo的事情。见鬼,她也就想着人前卖卖笑脸,没打算真的连身体赔上去。再这么乱吃豆腐,小心她动手。反正大小姐心情不好时也干过类似的事情,有个金丹后期的老祖撑腰,还没出过什么大问题。

就在她忍不住要发飙的时候,一个声音挽救了程岩松的悲惨命运。

“程师兄!”

一个清秀娇俏的小美女楚楚可怜的望着某男。

美女略带指责的看了眼何微澜,又柔弱无比的对程帅哥抛了一个委屈的眼神。

“啊,是玲玲,你怎么在这。”程岩松立刻松开了何微澜的柔荑。

这男人!,还以为是个痴情种子。不过这样也好,她甩起人来,更加不会有心理负担。

抓紧机会,她像小学生总结发言一样,干巴巴的扔下一句话:“程岩松,咱们俩完了。”然后掉头就走。

面上恼怒的不行,心里却高兴的想大喊三声。不管后面某男叫得多不甘心,何微澜没停下半步。

心中暗暗点头,小美女出现的时机真不错,让她这么顺利的就解决掉一个男人。真是太完美太顺利了。

再说,被甩的程岩松,冲着那边暗自高兴的玲玲同学,露出懊恼的神情:“玲玲,我已经和你说过了,那天只是个意外,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微澜。”

“这个我知道,师兄。可,可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吗?我听说,单咱们门派,就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跟她…”

“你别胡说!那些都是谣言,微澜的为人我自然信得过。她喜欢的只有我,刚才的话只是一时耍脾气,最终我们还会重归于好。所以,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虽然对不起你,但我不可能放弃她。”程岩松语气坚定且充满自信。

如果何微澜本人在场,一定会情绪失控的大喊:“看,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美女多单纯啊,程师兄,这才是你理想的生活对象。为什么要爱上个那个情场魔女,你心中的女神只是个骗子呀。”

可惜,何微澜并不在场,而程师兄也不可能听见何微澜内心自白。他异常坚定的走了。最后,偏僻的林中小路上只剩下玲玲小美女在小声的啜泣。

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何微澜,依旧心情不错,自由漫步林中。

直到破空声响起,树叶模样的飞行法器上,径直下来一位大眼美女,冲着何微澜冷笑:“何微澜,你还挺悠闲的,看来一个月后的门内大比你是xiōng有成竹咯。”

这美女刚一出现,轻薄衣衫下的肌肉已做出本能般的反应。在某些时候,这副身体会有一些条件反射,对此,何微澜已见怪不怪。

这警戒的反应通常代表着,又一个麻烦人物出现了。

赵芹青,内门弟子,虽然是三灵根,但资质也不错,三十多岁就达到了筑基中期,随后拜门中一位金丹中期的修士为师。

本来,这样筑基中期的同门师姐与刚刚筑基的何微澜交集范围很小。但关键在于,何微澜抢了她青梅竹马的情人冉子桥。所以,就算两人以前没关系,以后也有关系了。

想到这一系列事情。何微澜忍不住摇头叹息。

这位身体的前任主人,可真是强悍。招惹的男人,从温文型到野兽派,冰冷美少男到偏偏君子型,各色花样,一个不少。

这位听名字文质彬彬的冉子桥,其实则是野兽派的代表人物。

不光自己性情暴躁不驯,就连青梅竹马的前任女友——赵芹青,都是一副火爆脾气。这样的女人被人抢了男友,自然不可能独自默默垂泪到天亮。于是乎,何微澜得罪的女人名单中,就多了这么个难缠的情敌。

幸好冉子桥目前在外游历,不在玄英门中,不然,何微澜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类型的男人。

“原来是赵师姐呀,师妹哪里有这种自信。只是门内大比乃同门切磋,输赢也算不上什么。”无论如何,这招呼还是要打,而且还不能太软。

“哼!你倒看得开,该不会像上次那样,又收买男人为你开路吧。”赵芹青依旧冷着脸,语带讽刺。

她说的是三年前的门内大比。比试通常在同期修士之间进行,比如筑基初期一组,修为相当,不拘年岁,同台斗法。

三年前,何微澜筑基才一年,经验不足,斗起法来,原本不可能取得好的名次。

但何微澜人长的美,又占了上品法器的便宜,竟然在上千筑基初期弟子中得了个门派前二十的名次,让不少人大跌眼镜。

私下里,有人怀疑她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作为身体现任主人的她,对这件事情还是了解一些的。但不管事实如何,她都不可能认下这种罪名。

于是,她露出一个自认为还比较和气的笑容:“师姐,这种没根据的事情,你也相信?要我说,师姐你最聪明不过了,而且无凭无据的,诬陷同门的罪名可没那么好担!”

“事实如何,你自己清楚。我可没闲工夫传这种话。还有,不要一点小事就向你那位姑祖母哭哭啼啼的诉苦,然后让师傅找我麻烦。咱们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冲我来。”

挥手打断何微澜的欲解释的话,这位气势惊人的师姐继续接着说:“算了,不必解释,我不是那些蠢男人,会相信你的鬼话。我找你就一件事,说完就走。两个月的门内大比,期望你别太令人失望。我还等着你闯入前十好向你挑战。你别吓得跟个小老鼠一样,不敢应战才好。”

哐啷扔下几句话,火爆美女片刻都未停留,气势汹汹跳上法器走了。

刚为扔掉一个男人的何微澜还没高兴一会,情敌的这番宣战又把她的情绪打击到最低档。

这里说下,同期修士在比试结束后,前十名的修士必须接受高一境界的挑战。这是玄英门定下的规矩,美其名曰,鼓励越级挑战。

在和平时期,门内大比是最能检验弟子修炼成果的一次考试,无数的炼气期或是筑基弟子都期待着在比试中一鸣惊人,好好显露一下自己,唯何微澜不作此想。

但这是强制参与制,除游历在外者,所有弟子必须参加。

看来,两个月后,就算硬着头皮她也要往上冲了。最多就是认输,反正又不死人。至于名次,是颜面问题而非生死问题,就当作浮云一飘而过吧。

刚才那位火爆美女的挑战,她根本就直接无视了。她又不是真正的何微澜,哪有美国时间为一个男人打架。

“男人嘛,想要,尽管拿去,我这里正愁没地方发配。”何微澜想到这,气势磅礴犹如女王指点江山般豪迈。

接任务(修)

几天的功夫,刚刚出关的修真界新人——何微澜几乎逛遍了整个玄英门。讲学大殿,藏书阁,任务发布处,炼器峰,炼丹楼门中各种各样的功能场所,甚至连炼气期弟子们的餐厅,她都没放过。

炼气期的修士们因不能辟谷,其庞大的人数,使得容纳这些修士的餐厅也是无比巨大。不得不说,伙食还是很不错的,各色菜式,样样精致而美味。玄英门中,有一大批专业人员为这些炼气修士们提供伙食。

要不是还有所顾虑,她真的很想亲自上前尝尝看。

离开了炼气弟子汇集的山峰,何微澜坐在飞行法器上,一路向北。脚下的山峦美景已经提不起她多少兴趣了。熟悉这种修士生活之后,她一直都在考虑自己未来的路究竟要怎么走。

毒杀何微澜的凶手一直没有出现,她的小命看起来暂时处于安全地带。除了楚淮南之外,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个人,与谋杀都扯不上任何关系。就像何微澜从没有死去一样。

当然,表面上来看,何微澜的身体没死。但凶手和她都清楚的知道,真正的何微澜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只是凶手明知道她是冒牌货,也不会站出来指证她。

从这点来说,她和凶手是拥有同一秘密的人。而且他们都想着如何把对方干掉,让自己成为秘密的唯一持有人。

敌暗我明,她的处境不容乐观。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对方的再一次出手。因为即使为了自保,凶手都会再一次下手。

另一方面,她扮演何微澜,已渐渐得心应手。至今为止,没有人察觉她的异样。当然,部分原因是穿越以来,与何微澜亲密的人都还未真正出现在她的面前。

何微澜的情人虽多,但除非她主动邀约,意外碰面的机会不大。那天的程岩松自从被她轻松打发掉后,就再不见踪影。冉子桥呢,又是出门游历中,短时间内不会有见面的可能。

相对来说,这种建立在男女之爱上的情侣关系还是很容易解除的。拿变心当借口,就再自然不过了。何微澜以往的作风也是喜新厌旧,即便她哪天把那些男人统统甩掉,都不会有人感到奇怪。

真正让她感到棘手且不能简单断绝来往的人,自然还是斩不断的血脉至亲。

何微澜的生父是何姓修真世家的一个旁支,资质平平的低阶修士,母亲只是个小妾,更没什么地位可言。这两人以及何微澜的大多数血亲都远在泰州的老家,并不在玄英门中。同族之中,有几个叔伯堂兄堂姐同门学艺,但因不是同一房的人,来往并不密切。

最让她忧虑的,还是那位金丹后期的姑祖母。

何姓修真世家,传承至今日,早就败落不堪。现任的族长只是金丹初期,族中修为最高者,就是那位姑祖母——何雨英。她今年只有一百六十岁左右,作为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来说,她这样的年龄是相当年轻的。

以金丹期400多年的寿元来推测,她有足够充裕的时间进阶元婴,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因此即使她人远在玄英门,在家族中,也具有十分重要的影响力。

何雨英的双胞哥哥是何微澜的祖父,何微澜本人也资质出众,因此受到了这位姑祖母的青睐。没有道侣和孩子的何雨英,基本上把何微澜当成了亲生孙女。

何雨英是一个传统的道派修士,性格古板对人严厉。十三岁就离家来到玄英门生活的何微澜,对姑祖母十分敬重。刚进玄英门时,何微澜看起来也是乖巧可爱,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长相越出众,行为也越发出挑。何雨英在得知孙女的出格行径后,又羞又怒,恨不得将她逐出门去,两人关系曾一度降至冰点。

但最后,顾念早逝的哥哥,就万般无奈随她去了。只是再三叮嘱,金丹大成之前,决不可破身,否则不需旁人自己就一掌毙了她。

积威之下,何微澜自然不敢不从。

而今,虽原因不同,接收这具身体的何微澜一样对其姑祖母敬畏如虎。毕竟,这一位对前任相当熟悉。想骗过一位处世老练又非常了解何微澜的金丹后期修士,难度系数相当大。

况且她拥有原主的记忆并不完整,言语之间若露出马脚,以她现在的修为,恐怕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她刚来时并不知道,原身固定在每月初一的十五,去姑祖母那,接受单独的指点。可她那时“闭关”就耽搁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等到她想起来的时候,抱着能躲一时就躲一时的逃避态度,也没敢主动去翠云山。

她总想着,若事情暴露,只要不被何雨英当场揭穿,以有心算无意,悄悄离开玄英门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这当然是最坏的打算。最有效且最根本的解决方法,还是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多一份实力就多一份生存的希望。这里的修仙界,奉行的是强者为尊的法则。如果她达到金丹期甚至元婴期的修为,就算一切真相大白也无需担心。

只是,想短时间内实现这个目标,那简直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比如吧,这副身体的修仙潜质不错,双灵根,只要勤奋努力,大概三十年,才能达到筑基大圆满。

所以对目前的何微澜来说,还是如何应付门内大比这件事最为重要。

以前的她最多拿过手术刀,解剖过几具死尸,胆子比一般现代人也许大上那么一点。但对真刀真枪、面对面的武力争斗经验,她依然缺乏。原主倒有过一些,那些又不是她的亲身经历,就好像看纪录片、玩过模拟动作游戏一样,感觉依然不踏实

她打算去任务发布处,看看能不能找些简单又适合她积累实战经验的任务。

时至午时,何微澜飞至一处几长高的巨大石壁之前,旁边有个凉亭,几个筑基期修士或坐或站其中。他们大多穿着玄英门统一发放的门派衣服,周围还有十几个人,零零散散站在亭子外围,有人不时的交谈几句,或是仰头看着那面巨大的浅绿色石壁。

这块石壁,正是玄英门的任务发布处。仔细看去,石壁上漂浮着许多密密麻麻的字。这块巨大的石壁其实是一件巨大的法器,像超大版的户外屏幕,不断滚动播放。专门用来记录任务,如果你有足够耐心的话,就能在上面找到你需要的信息。

一般来说,这些任务的发布者有个人也有门派。门派发布的有灵药采集或者材料收集,很多都是固定的任务,也就是说有多少收多少,不拘时间和人数。发布任务的若是个人,大多会是财大气粗的高阶修士,收集罕见材料或是灵草、灵药。

或者一些任务是征集同伴共同历练的。其他那些照顾药田,喂养灵兽,炼丹,炼器等则需要特殊技能或是特别要求,总之,任务的类型五花八样,报酬也有低有高。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遵循市场规律的自由买卖交易平台。

来这里接任务的,大多属于没有背景或财力的低阶修士。以筑基期或是炼气期弟子居多。他们大多囊中羞涩,不得不多做任务,赚取报酬。

不要以为修仙者们就是不吃五谷,视金钱为粪土,他们同样需要为生计而发愁。

在修真界,灵石就相当于通用的货币。购买灵丹,法器,功法等等,样样都需要钱——也就是灵石。那些没有背景不受门派重视的低阶弟子们,单靠门派那点固定派发的灵药和灵石还远远不够。因为他们资质普通,用通常打坐的方式,修为进展太慢,不得不借助灵药来提高。

为了更快的提升修为,赚取灵石,购买灵丹是最最常见的做法。

何微澜前几日刚来过这,信步来到一位负责任务发布的筑基期弟子面前,微笑:“这位师弟,请把有关狩猎灵兽或是采集灵草的任务拿给我好吗?”

那位筑基初期的男弟子似乎正因事烦恼,不耐的抬头,正欲发火,却看见一张笑意盈盈艳光四射的俏脸,于是,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何微澜的知名度不可谓不高,这位男弟子就像看见自己的梦中情人一般,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模样,伶牙俐齿道:“何师姐,你稍等,我帮你查查看。对,你先坐这歇歇,那边太阳太大。”翻查任务玉简,还不忘献殷勤。

何微澜对这样的场景已见怪不怪。微微耸肩,挤出一个感谢的眼神,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

不坐白不坐,总要适应这众星捧月的美女生活。

不过师弟呀,虽然是中午,但今天的云层太厚,太阳压根就没露面。

另外几个同是任务发布处的男弟子注意到这一幕,眼中冒火,恨不得这位师弟立刻中暑晕倒,换自己上场跟美女搭话。

拿到经过筛选的任务玉简,何微澜以神识快速搜索着适合自己的任务。

“三阶灵兽金狸的兽皮五张,报酬,中品灵石500,时间不限”

“一阶土系灵兽兽骨50个,报酬,中品灵石30,时限一个月”

“二阶水系灵兽完整尸身十个,报酬,中品灵石100,时间不限”

……

“离香草幼苗十株”

“收低阶金系灵草,数量不限,时限不限”

……

这些任务有些太琐碎,起不到历练的效果,有些要求又高,不适合她这样单独的筑基初级修士。

等等,燃魂露,看到这个,何微澜微微皱眉,仔细看了下任务的描述:“收燃魂露,数量不限,时限越快越好,视情况增加报酬,任务发布人,楚淮南。”

又是他,难道他真要用燃魂露来炼制什么丹药?

想了一下,也不再纠结,继续往下浏览任务信息。

最后选了三个比较合适的,一个是狩猎二阶灵兽的,另两个采集灵草。她把选好的任务交给那位男弟子,领了一张任务玉简,算是做个证明。等回头她完成任务后,就可以拿物品来交换报酬。

在她浏览任务期间,先后有两位筑基后期的男弟子,有意邀请她一起去狩猎灵兽,但被她断然拒绝了。

和别人一同去狩猎,固然好处多多。最起码,安全上有保证。但是,现在的她对这个世界还有太多不熟悉,也许一个不慎,就做出些不合时宜的行为。另外,她的实战经验为零,遇到灵兽时对战,难保不会有人怀疑她的笨手笨脚。

更何况,那些男弟子看起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以前很少有当花瓶经验,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不爽。应该说,这张脸带给她的好处,远远低于带来的麻烦。完全不符合她一贯的低调宗旨,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招惹是非。

也没有太多时间唏嘘这些,何微澜做完登记,就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离开后,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门派统一装束的筑基中期男弟子,注视着她的背影,目光yīn沉得让人心惊。

灵崖谷

灵崖谷,是距离玄英门不远的一个巨大峡谷,基本上算是他们玄英门专属的历练场地。对筑基期的修士们来说,几天功夫就能到达。

两侧的山崖高达数千丈,峡谷面积非常庞大,大多为茂密的树木所覆盖,又终年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迷雾,在这里,众多灵兽、灵草都能找到其踪迹。从最低阶的灵兽到相当于金丹初期修士的四阶灵兽,样样不缺。

对炼气期和筑基期的弟子来说,只要不深入到峡谷的中心地带,遇见四阶灵兽的机率还是非常小的。如果遇见的是三阶灵兽,只要不是飞行类灵兽,筑基期的修士们就算打不过,逃跑也不是问题。

因此,来这里最多的就是筑基期的修士。偶尔也会有炼气后期的弟子选择在峡谷入口附近碰碰运气。

何微澜飞至入口处附近,落了下来。扫了眼谷口石壁上的字“灵崖谷”,点了点头。就是这,以前的何微澜来过这里,和人结伴狩猎过三阶灵兽。

她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在心里对自己打气:“好了,何微澜,现在是锻炼你实力的第一堂课,这不是大学的解剖课,你对付的不是死尸,而是活生生的野兽,记得要保持冷静,冷静!”

做好心理建设,何微澜才鼓起勇气,朝里面走去。

过了好一会,一道金色光芒落在了她刚刚出现的地方,来人徐徐落下,眼睛微眯,也跟着进去了。

一走进谷中,那白茫茫的雾气又浓重了几分。即便是筑基修士,视野范围也有限得很。

何微澜此时穿行在一处茂密丛林中。根据她从玄英门的私人交易处淘来的地图来看,位于灵崖谷入谷附近的这片丛林,生长着一些低阶灵药,偶尔也有低阶灵兽出没。

一般的筑基修士都不会在这里停留,直接就飞过这片难缠又没什么油水的地方。

但对何微澜这个新人来说,这片丛林拿来练手是再适合不过了。所以,她选择了徒步前行。

手里握着那把冰火扇,何微澜的心情还是有些紧张。

这里的光线很暗。高大的树木和数不清的枝叶把头顶上的天空都遮得严严实实,只偶有几缕阳光从头顶处那些繁茂枝叶的间隙处洒下。耳边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虫鸣和鸟叫。再远一些地方的情况都隐藏在白雾之中。偶尔经过的松鼠或是小动物发出的细微声响,都能让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踩在无数落叶和藤蔓上,嘎吱嘎吱的声响回荡在这片寂静的原始丛林中。她已经前进了将近有大半个时辰,没有碰到灵兽,偶而有低阶灵药的幼苗,也没有摘取价值。

忽然间,她的背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声音由远而近,听起来行进速度非常快。她猛然回头,只见一条身长一丈左右的青绿色蛇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快速滑行。yīn森森的蛇头不时的吐着墨绿色的蛇信。

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竟然是木系二级灵兽青灵蛇。这种蛇体型小,有剧毒,生活在潮湿茂密的树林中,喜食木系灵草,惯用的攻击方式是毒气。何微澜脑子里飞快的闪现出关于青灵蛇的相关信息。

二阶灵兽相当于筑基初期的人类修士。第一次实战就面对这样的强敌,紧张之余,居然微微兴奋。

她飞快的退后几步,凝结灵力后,冰火扇迅速变形,浮在半空。然后她轻叱一声,冰火扇喷泄而出的冰冷气息快速席卷灵蛇。泛着青光的蛇身被击中了,青蛇发出愤怒的兹兹声,一团墨绿色的浓雾对着何微澜飞来。

她慌忙闪避,浓雾击中了她身后的一棵大树,只听见一阵好像浓硫酸腐蚀的兹兹声响,所有沾到浓雾的草木都以眼睛看得见的速度枯萎了下来。

这毒气可真厉害,化骨水也不过如此。何微澜心有余悸,一边躲避青蛇下一波攻击,一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避毒丹吞了下去,避免受到周围毒气影响。

几个回合下来,何微澜稳稳占据上风。因为青灵蛇虽毒性大,行动敏捷。但攻击方式单调,何微澜又占了上品法器的便宜。冰火扇既具有强大的冰系攻击,又有克制木系的火系攻击。很快,木系灵兽被彻底压制了下来。

熟悉了青灵蛇的攻击节奏,何微澜前挪后移,不断的在它的身上留下无法治愈的法术伤害。青灵蛇意识到情景不妙,最后喷出一口毒气,想立刻离开。但何微澜怎么会放弃这大好时机。

她熟练的摆弄了下冰火扇,红色的火焰直追青蛇尾部,一股烤肉的味道飘了过来。强弩之末的青灵蛇又作了最后的垂死挣扎,但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成了何微澜转战异界猎取的第一个牺牲品。

直到确定青灵蛇彻底死去,何微澜才轻吐了口气。

比她想象中容易。可能是因为这把扇子威力强大的关系。灵力消耗也不大,调息一下就能很快恢复。

她把玩着这把精致小扇,对于上品法器的强大威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也许,未来的门内大比,她也无需忧虑。

看来,她穿越至今,虽然没碰见逆天的空间法宝,但有个金丹期老祖当靠山还是比那些一穷二白的苦修士强上很多。

这就像玩rpg游戏一样,她虽然没有bug可用,但有钱有装备,而且不用藏着掖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简直堪称修仙界富二代。

想到这,她忍不住嘿嘿偷笑。

拿了根地上的树枝,拨弄着伤痕累累的青灵蛇。蛇皮破烂不堪,肯定不能要了,她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熟练的开膛破腹,取出一枚小小的蛇胆。收获还不错,二阶灵蛇的蛇胆,可以用来炼制避毒丹。还有那两颗完整的毒牙,加在一起,估计能卖上几十块下品灵石。

对了,据说青灵蛇最爱吃灵草。也许,这附近还能发现什么珍贵的灵草之类。想到这,她眼睛睁得老大,朝着方才青灵蛇出现的方向一路搜罗过去。

在一棵巨大的足有三四人才能环抱的大树下,有一棵小小的发出青白色荧光的小草。高约七八厘米,仅有五六片细长的叶子点缀其上。

看来她的运气真的很不错,她无声一笑。这是一棵比较罕见的可以解毒的三阶灵草,看样子至少生长有十年。炼丹入药就有点浪费,她决定把这株灵草带回去,移植到自己洞府的药田里。如果长到五十年,就可以炼成更高级别的解毒丹,比燃魂露霸道百倍的毒药都解。

身价至少在几百块中品灵石的何微澜,非常没有自觉的像个葛朗台一样,把灵草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储物袋中,心满意足的走了。

何微澜白天历练,夜晚就找个地方搭个小型法阵休息,就这样子,在灵崖谷一呆十几天。狩猎灵兽也变得越来越有经验。她猎取的,大多是零落的一阶或是二阶灵兽。曾远远望见过一个三阶白虎灵兽,立刻很有自知之明的急忙避开。

如果有人一路观察她的话,可以很明显的发现,她运用法术、法器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可以说,她已经达到了一个筑基初期修士的应该具有的水准。

渐渐地,她适应了这种修士的历练生活。甚至开始享受起每一次成功杀死猎物的满足,每一次意外发现灵药的惊喜,还有每一次握紧手中法器时心中不由产生的安全感。这样新鲜而刺激的生活,和她以前千篇一律的生活有着太多的不同。

有辛苦,有危险,甚至有害怕,但如果可以就这样,看遍千山走过万水,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这样想着,何微澜从心境上,对修真有了一层更高的认识。她并不知道,无意间,她的修为已经有了进一步的提高。这也意味着,她会在修仙这条漫长的道路上走的更远更宽。

但也许是之前的日子太过逍遥。今天遇见的情景就有些不太妙了。

望着眼前至少有几十只的二阶灵兽火鸦,何微澜感到头皮发麻。跳上法器,慌不择路的往反方向逃去。

火鸦,可以喷出炙热媲美筑基修士的强大火焰,属于二阶灵兽,性喜群居。

若是几个火鸦,何微澜能勉强支撑几下。但眼下,有几十只甚至上百只,其破坏力何止大了百倍。她一个小小的筑基初期修士,见到如此情景,唯有逃命。

何微澜开启了法术保护罩,不时有几只飞得特别快的火鸦追了上来,喷出炙热的火焰甚至能影响到法术罩内的她。再回头一看,后面乌压压一片紧紧追在她的身后,距离非常接近。

这可怎么办,虽说她带了不少灵丹,能保证灵力支持法术罩让她不受伤害,可如果火鸦一直追,她总有灵力耗尽的时候。而这飞行法器的速度看起来和火鸦差不多,很难拉开距离。

这场追逐战至少持续了有大半天。她已经吞服了两颗灵丹了,可这群乌鸦还是追的死死的,一点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突然间,前面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眼前一亮,不远处的山崖上有个黑乎乎的洞穴,也许躲进去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降低了飞行高度,向着山崖处的洞穴飞去。进入之后,立刻回身扔了一张冰系灵符,阻挡了那些紧随其后的火鸦,随即掏出阵旗,飞快的布阵。

这个小型防御阵是她之前随身携带的,夜晚休息时使用的防御阵。这种防御阵是很多筑基期修士都会使用的。主要用作预警,防御力并不强,最多能抵挡三阶灵兽以下的攻击。如果这么多火鸦持续攻击,大概顶多能坚持几个时辰的时间。

但无论如何,总算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何微澜松了口气,从储物袋找了个照亮工具。小心检查了这个洞穴。

洞穴很浅,一眼就能看得见头。没有危险的灵兽隐藏,也符合她刚才的判断。但外面的火鸦依旧持续的攻击着防御阵。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眼下也只是暂缓危机。她还有几套防御阵,算起来抵挡一两天不成问题。但如果火鸦一直不离开,她就会被困在此地。

她试着用法器攻击了一下洞穴深处的石壁。石壁的材质很硬,不好另外挖出一个通道。而且,如果用力太大也有坍塌的可能。

她从灵兽袋中取出几个拳头大的红色椭圆形圆球,放在地上。望着的洞外的那群火鸦,有些沮丧:“早知道,就不拿这些蛋了。”

原来,她刚才经过火鸦的巢穴的时候,看见里面有十几颗还未孵化的蛋,顺手取了几个。本以为周围就那么几只火鸦,摆脱它们的追击应该不成问题。结果引来了一大群,而且它们似乎特别记仇,对盗取自己后代的何微澜穷追猛打,相当的愤怒。

晶莹剔透的蛋发出柔和的红光,摸上去还微微的灼热感。

这种没有孵化过的灵兽蛋在修士的交易坊市上,相当的抢手。因为成年的灵兽是不能被修士驯服的,只有幼年期的才可以。而一个强大的灵兽,可以大幅度增强主人的实力。火鸦,攻击力在二阶灵兽中属中上,又是飞行灵兽,另外只需十年就能成年,是颇受筑基修士们欢迎的一种灵兽宠物。

也许,养只小乌鸦也不错。

何微澜微微偏着脑袋,端详着手中的那颗圆溜溜的蛋。咦,这一个的颜色似乎更加深,甚至有些发紫的感觉。与地上的另外几只都不太一样,仔细观察,甚至有种透明感。这是火鸦的后代吗,她疑惑了。

再遇美少年

如果有人在崖底仰头向上看,远处的峭壁之上,就像有一团巨大的黑红色火焰在燃烧。上百只火鸦汇聚在那里,并不时的发出炙热的火焰,何微澜所在山洞附近的峭壁上,到处都是焦黑色的被烧过的痕迹。

它们在这已经滞留了一天一夜,而且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何微澜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急躁。阵旗损坏了三副,加上正在使用的这副,她的储物袋中只剩下一副了。很快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但她还是没有找到摆脱这些火鸦的办法。

本以为这些没有灵智的乌鸦,在攻击无效的情况下,很快就会散去。但现在,她不能抱着这样乐观的想法了。

情况比她之前还要糟糕,她现在就算想跑都没有路。唯一的出口被这些乌鸦堵得严严实实。石壁又太厚,根本不可能被凿穿。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防御阵完全损坏之前,找个机会冲出去。

如果有人在外面引走一部分火鸦,那她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强。可是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一闪,就被她抛之一旁。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她被困在这里,而且即使知道了,谁又肯冒着这样的危险来救她。

来灵崖谷历练的大多都是玄英门筑基期的弟子们。即使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同时面对上百只火鸦的攻击,也不轻松,时刻有陨落的危险。舍己为人?何微澜可没这么天真。

这可怎么办呢。

何微澜在山洞里走来走去,连打坐的心思都没有了。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很快的,她取出最后一套阵旗。

要是到了最后时刻,火鸦还不肯散去她只能拿出何雨英给的那张四阶灵符了。

灵符是一张无差别的冰刃攻击灵符,至少能阻挡火鸦的第一波攻击,让她有机会逃出去。只是这种四阶灵符非常珍贵,价值至少在上百块中品灵石。其攻击力可以与金丹初期修士相媲美,而且用一次少一次。总共只有三次机会,是何雨英送给何微澜保命用的。

不到万不得已,何微澜不想动用这张灵符。

就在她万般无奈的时候,一个绿色光芒的令牌穿过火鸦的重重包围,贴在了防御罩上。是一张传音符,用于修士之间短距离传音的一种符咒。有效距离在百里以内,如果知道彼此位置联络起来很方便。

何微澜惊喜万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里面的同门听着,我会引走一部分火鸦,抓紧时机从里面出来。”

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熟悉,只是她此刻没时间多想,很快,外面响起一个巨大的金属爆裂声,然后是火鸦此起彼伏的刺耳尖叫。

防御阵外的火鸦立刻散去了一大半,何微澜看准时机从山洞里冲了出来。以冰火扇开路,寒风熄灭了火鸦的一波进攻,然后她把扇子往空中一抛,毫不迟疑的跳了上去。与此同时她又往身后撒下了三四张二阶冰系灵符,用来阻挡火鸦的下一轮追击。

再次追上来的火鸦只有寥寥十几只,有一些还受了伤没多久就停止了飞行。她和火鸦的距离越拉越大,很快的,最后的五只火鸦也消失不见了。

直到确定自己彻底安全了,何微澜才落到一片空旷的草地上。

刚才的情景太过紧急,她甚至没时间看清到底是谁救了她。在飞行法器上,她注意到她飞离的反方向,汇集着一大群火鸦,朝中心处不断的发出嘶叫,并喷射出愤怒的火焰,里面隐隐有金色的光芒浮现。

无需太长时间等待,两个时辰后,一道金色光芒从远处飞来,缓缓落在了她的附近。

来人还是一身深紫色衣衫,金色飞剑自动飞回身后,赫然就是何微澜穿越来第一天遇见的冰冷美少年——魏君一。

阳光下看去,这位少年的风采不同于那日月光下的清冷,多了几分耀眼的神采。只见俊美无比的面孔上,眉头微微上挑:“原来是何师姐。”

“是啊,方才还要多谢魏师弟出手相救。当时情景实在太过危险,原本我还不知是谁救了我,原来却是魏师弟。对了,师弟,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山洞里?”

何微澜笑得一脸灿烂,没想到这个少年看起来冷冷的,却这么热心肠,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师姐说笑了,我哪里会知道师姐在上面。只是看那群火鸦出现的奇怪,猜想可能会是哪位同门被困在那里,举手之劳也不算什么。”

说话间还是表情冷淡的样子,但在何微澜看起来,这已经不算毛病了。甚至理解为一种虚怀若谷的表现。

“师弟真是太谦虚了,那么大群火鸦,一般的筑基期同门根本就不是对手,谁会肯冒如此大风险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魏师弟,你人真的太好了,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呢。原来根本就是场误会。”

她越说越激动,只差没凑上前跟救命恩人握个手,眉飞色舞的样子,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的亮眼。

就这样,一人冷淡,一人热情互相客套了很久。最后,何微澜才想,同是筑基初期的魏君一,虽是剑修,实力比她强大,但在那么多火鸦的包围下,想要脱身也不容易,赶忙追问。

魏君一淡淡说道:“那附近有个小湖,我把它们引到那里,潜入水中才摆脱了。”

“啊,对哦,记得地图上有画。真是好方法,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躲到山洞里,最后还被困了这么久。”

何微澜摇了下脑袋,暗自埋怨自己怎么没想到这样的好主意。

两人交谈过后,何微澜才知道,原来魏君一也是接了任务。因不习惯与人结伴,就独自一人来了灵崖谷,想不到碰巧遇上了她。

“想不到我们还很有缘分。”何微澜开玩笑的说。

经过之前魏君一的无偿义举,何微澜对他的警惕心放松了很多。救命之恩所产生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即便美少年总是冷冰冷的回上一两句话,她都非常有兴致的接上去继续再聊。

原先的何微澜,虽然喜欢不时的挑逗下美少年,但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多。所以,这少年对何微澜真正性情应该也了解不深。她有自信,只要自己时不时的花痴一下,其他方面就算随意点,这个少年都不会察觉异样。

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她是刚刚穿越,也许紧张之下略有破绽。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相处机会,她要尽量表现得自然点,而且稍微展现一下自己的真实性情,不断加强他对现在这个何微澜的印象。

这样,她才能在以后的相处中,获得更大的主动权,她可不想一直扮演豪放女。也许,经过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的沉淀,她所塑造出来的,会是何微澜和曾文静综合起来的一个人。

想到这,她微微一笑,眼中蕴含着释然,想要活下去,这样的蜕变是必须的。实际上,人的一生都在变化中。只不过,很多时候,人是被动的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而她,则是主动的去适应环境,区别仅此而已。

“师姐,为何独自来这?虽然灵崖谷对筑基初期的修士来说,并不危险,但像方才那种情形时有发生,而且,我很好奇,那群火鸦为何会追着你不放?”

何微澜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把盗取灵兽蛋的经过告诉了他。

魏君一若有所思,但也没提出要看火鸦蛋的贸然请求。何微澜自然顺水推舟,隐瞒了那枚特殊火鸦蛋的存在。

随后,两人决定结伴同行。实际上也不难猜想,这个建议是何微澜主动提出的。

经过之前的事件,何微澜感觉一个人历练的风险实在太大。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有个同伴比较好。

而且魏君一这人实力比她强不少,有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保镖在身边,安全方面大有保证。这个小师弟虽待人冷淡,但话少就意味着不括噪,对她没有花花心思。虽然她表面上秉持何微澜的优良作风,时不时撩拨一下小师弟,但心里深处,对这位师弟的定力却是万分的佩服。

就这样两人一路同行,经过大约十几天的时间,深入到了灵崖谷的核心地带。

夜幕降临前,两人从半空降落,停留在一条潺潺小溪附近。魏君一扫视了下四周,说道:“再往前面的那处密林,是灵崖谷有名的危险地带,经常有三阶灵兽金焰兽出现。不如,我们在这里先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做打算。”

何微澜点头,两人很有默契的分工合作,何微澜负责布置防御阵,魏君一到附近巡查,看看有没有危险的灵兽隐藏附近。

何微澜取出仅有的一套阵旗,把细小的旗杆按规律插在泥土里,摆上灵石,运行防御阵。

这时,走了一定距离的魏君一回过身来,问了一句:“何微澜已经死了,对吧?”

这个一直隐藏在何微澜内心深处的秘密,突然间就这样被人揭穿了。毫无防备的她双眼圆睁,抬起头来,忍不住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魏君一的目的

魏君一这话问得太过突然,让何微澜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一时间,各种念头在脑海中保爆炸式闪现,直到五六秒钟以后,她才强笑了一声:“魏师弟,你开什么玩笑?哦,该不会因为我之前总是逗你,生气了吧?”

她一边装笑,一边思索着如何才能把方才的失态掩饰过去。

“你不必费心思隐瞒了。你方才的表情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测。”

魏君一慢条斯理得走了过来,直到两人面对面不到半步的距离,而且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我刚才的话让你很震惊。也许,你想解释说,任何一个人在听到自己死的消息时都会惊讶,很正常的反应。但你的眼睛里,不单单是惊讶,更多的,还有秘密被发现的恐惧。”

他的声音听起来越发的清冷,一瞬间,眼眸深处迸射出的锐利光芒,让何微澜感到了彻底的压力。

他打断何微澜张口欲言,露出一丝危险的笑容,道:“正确来说,何微澜是你我第一次认识那天就已经死了。”

他的话正中靶心,让何微澜紧张得双手握拳,肌肉紧绷。

“燃魂露就是她致死的原因吧。至于你,也许只是碰巧上了她的身。我不清楚你是哪来的孤魂野鬼,虽然你演得很像,但很遗憾你的运气不太好,被我发现了。”

他推理的和事实基本上一样,何微澜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两人静静的望着对方,半响没有言语。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渐渐恢复冷静的何微澜,重新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她退后两步:“为什么选择今天告诉我?”

魏君一这个人,在何微澜心中,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高傲少年形象了。一开始,她除了秘密被发现的惊恐,还有些被愚弄的愤怒感。但他说得越多,她越感觉到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而且无论秘密被发现,只是单纯的对他这个人的恐惧感。

一个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百倍的少年。

应该说,他在穿越那天就对她产生了怀疑。之后暗记在心,结伴同行数十天,一直不漏声色。直到今日,在她最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才出言试探。这样的人,心机真是太可怕了。

她理了理思路,既然没有隐瞒的必要,索性直截了当的提问:“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我吧,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跟着我才来灵崖谷的。看来选择在这摊牌也是你计划好的,就算那天你没救我,大概你也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巧遇我吧?”

魏君一嘴唇微微上扬,浮现一个难得的浅笑,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似笑非笑,显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直到此刻,即便她恨得要死,但这少年的绝世美貌却令人想挑剔也无从挑剔。或许,这一切被他刻意的隐藏在冰冷的表情之下了。

唯有现下这般得意又可恶的微笑,才能展现出他全部的魅力所在。

“我说对了,是吗?”她不甘心的追问。

魏君一不置可否。但从他的眼神中,何微澜知道所料不错。

“那还有呢,你还发现了别的东西吧。否则你不会这么肯定,我不是真正的何微澜。对了,难道是你毒死了她?所以…….”

少年收敛了笑意,隐隐带着傲慢:“不是我下的毒,剑修要杀人是不会用其他的方法的。至于其他的,无可奉告。”

“你!?”何微澜忍不住恼怒,这人实在太可恶了,简直把她当傻子戏弄,性格不是一般的恶劣。

好容易压下心中的火气,她再度发问:“那你总该告诉我你有什么目的吧。你好像没揭发我的打算,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

她突然想到一个邪恶的可能,嘴唇发白的望着魏君一。

像是能看见她内心的想法,魏君一轻轻挑眉:“别把我想得那么下作,我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提高修为。”

他说的和她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在修真界,有一种邪恶歹毒的方法,就像古代那些灵怪小说中那样,把女修当做炉鼎,采yīn补阳,快速提高自身的修为。魔宗就有这样的修行方式。但这种损人利己的修炼方法,一直被像玄英门这样的正统道派所摒弃。

这样最好,何微澜这才放下心来。只是疑惑依然不减。既不垂涎她的美色,也没打算采yīn补阳,甚至都不像要找她麻烦的样子,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何微澜的死活我根本就不在意。只不过,如果我所料不错,下毒的人,应该知道那日我见何微澜的事情,而且他还打算把谋害同门的罪名嫁祸给我。”

他冷笑了一声:“哼!居然有胆子找我麻烦,所以,我打算小小的报复一下。所以,你跟我没有冲突。”

何微澜才不信他这样的话,嘲讽:“别说的这么好听,你是打算拿我当饵,引这个人出来吧。”

“聪明,我断定,以前的何微澜没你这么有趣。”他少见的大笑了起来,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何微澜心里气得不行,这人真是太可恶了,什么见鬼的美少年,根本就是魔鬼,而且还是披着美男皮的魔鬼。

只是她眼下只能忍气吞声,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至少,要先抓住那个凶手,铲除掉潜在的危险分子。至于魏君一到底想让她干什么,就见招拆招好了。

“好,如果你是真心合作的话,至少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情报吧。何微澜那天和你见面的事情,除了你们之外,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吗?”

“你难道不知道?我看你扮得还挺像的,应该有不少她的记忆吧。”

“是有不少,但她死前两天的记忆完全不见了。连你们俩约见的事情都没有。”她摇摇头。

“哦!”魏君一只是点点头,若有所思。

何微澜半天不见他回应,忍不住气道:“你这人怎么喜欢吊人胃口呀,知道什么就说出商量一下不好吗?”

他扔过来一个凉凉的眼神:“你的态度和前两天差很多,如此性急,这才是真正的你?”

她咬牙:“那是因为我之前把你当救命恩人。”

“难道我没救你?”

“这……”她被这句话给噎住了,也对,从结果上来说,他还是救了她。但是,出发点完全不同。她原本以为他是个有同门情谊的大好人,现在却是别有居心的恶徒,而且性格及其恶劣。

所以,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全都见鬼去了。

她越发觉得自己第一次见面时的直觉才是正确的。这个人就是一个冷酷的人,而且从内心到外表,冰冷的像是北极最冷的那块寒冰。看,他脸上的表情很放松,对她处于被凶手窥视的危险处境一点都不担心,完全就像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不管何微澜内心如何诋毁自己的救命恩人。其实,魏君一却并非她想象的那样漫不经心,没有出声的他一直思考着谁是凶手的问题。

这人是有心嫁祸于他,才动手杀了何微澜?还是为了杀何微澜,只是碰巧找个替死鬼?这两者之间还有很大的差别。

当然,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对他而言,都是一种□裸的挑衅行为。所以,他很有必要对如此妄为的人一个小小的惩罚。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守在这个女人旁边等待机会。抬起头,这女人气鼓鼓的样子倒是挺有趣的。看上去,不像是心机深沉的魔道中人。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明显沉不住气,稍微试探一下,就什么都说出来了。也许以后还有利用的价值。

其实客观来说,何微澜扮演的一直都很成功,基本上没露出一点破绽。只除了她刚刚附身的那天。那天见面,何微澜的怪异神情让他稍微好奇了点。所以,在离开之后,他又悄悄的转了回来,结果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意外。

包括她拿出储物袋的物品一一把玩的怪异行为,那笨手笨脚跳上飞行法器的模样,都被他尽收眼底。再联想到杯中被喝掉的燃魂露,自然想象到真正的何微澜已经死了。

所以,悲催的曾文静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之后,无论她扮演的有多像,在他眼里,依然处处可疑。

如果她知道这一点,大概会懊恼的不行。魏君一越想越觉得有趣,忍不住出声问道:“以前的你不是修士吧。”

何微澜眼睛瞪得老大:“这,你……你怎么知道?”

从地球穿到这个莫名奇妙的地方,是她最最离奇的经历。而他,既然连这个都猜到了吗?

他得意嘴角上挑:“看来我又猜对了。”

何微澜惊讶过后,却想到了一点,他不可能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大概以为她是天染大陆上的普通凡人吧,想到这,才明白了过来:“哦,我知道了,那天你没走对吧,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我。”

虽然没弄清楚魏君一的真正目的,何微澜潜意识中,还是想隐瞒从异时空来的事实。总不能让人把老底给摸透,那她就连翻盘的可能都没有了。

不过,如果魏君一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大概也会说,你现在也没翻盘的可能了。

但人总是爱心存幻想,明知道机会小的可怜,但能隐瞒一分就是一分。更何况,这个可恶的家伙甚至不肯告诉她有关凶手的重要情报,简直把她当鱼饵一样。

最最让人气愤的是,他根本不在乎这个鱼饵是死的还是活的。

暂时同盟

但是气愤归气愤,理智告诉她,联合魏君一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平息了下心情,才道:“既然在对付凶手这点上,我们站在同一立场,你总要告诉我一些必要的信息,我才能做好准备。就算你不在乎我的死活,但若我被凶手害死,对你来说,至少多了不少麻烦吧?”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何微澜真的很想吐槽,她的死只是给对方“添麻烦”,真坑爹的说法!更让人想吐血的是,她还希望能得到对方的认同。

看到那双桃花眼似闭微闭,状似点头,何微澜才继续说道:“那好,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就先说我的推测吧。首先,从毒药的来源来分析,燃魂露属于少见的毒药,很难从普通修士那里购买到。如果是玄英门内部的话,近期,只有楚淮南曾表示自己采集过。这方面,他有少许的嫌疑。”

“但是,我之前和楚淮南这人接触过,看样子不是心机深沉之辈。据他所说,何微澜从他那要走了燃魂露。所以,他有很大的可能是被牵连进来的。依照他的证词,何微澜得到了燃魂露,把东西给了别人,然后这个人下毒杀了何微澜。”

“证词?”他挑眉。

“这个不重要啦,总而言之,现在的问题是,何微澜既然认识这个人,把相对珍贵的毒药送给了他。可以推断,两人至少是朋友以上的亲密关系。而且事发当场没有打斗痕迹,何微澜应是在不设防的情况下,被骗喝下了毒酒。所以,与何微澜关系密切的情人,具有很大的嫌疑。”

注意到魏君一的眼中的赞同,她继续道:“其次,从凶手的杀人动机,也就是杀人的原因来分析,何微澜性格张扬,男女关系复杂,这场谋杀的最大可能原因就是为情。也许,何微澜想和某个情人分手,而他不愿,故愤而杀人:又或者,因为何微澜与别人有染,凶手因为吃醋而杀了何微澜。当然,这种可能没有本质差别。从结果上推断,依然是那些与她亲密关系的情人有嫌疑。”

“但是,事实上,何微澜的情人不像众人认为的那么多,真正关系亲密者不超过十个人。人在玄英门中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程岩松,我见过他一次,性格温吞,对何微澜百依百顺,很难想象这个一个人会是杀人凶手。另外一个是冉子桥,目前外出游历,暂时也排除。至于其他有一定暧昧关系的人,就比较多了,比如楚淮南,还有你,这些人都有嫌疑。当然,我这关于何微澜情人的记忆并不完整,也许还有其他重要的人被漏掉了。”

说到这,她停了下来,等待对面少年的反应。

他突然毫无警惕的笑了起来:“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

“为了自保,我当然要看清形势,而且只有尽快揪出凶手,我才能比较安心吧。”她冷笑,即使得到了他的认同,她也没感到有多荣幸。

“你知道的东西不多,但分析的不错,看来我和你真有合作的可能。”

终于听到想要的答案,何微澜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她当然是有目的。既然她的底牌已经被魏君一知道的差不多,继续藏着掖着也没多大价值,反而不如全部说出来,或许还能取得对方的认同。

聪明人一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只有最大可能的证明自己的价值,他才可能告诉她更多有价值的东西。这样说来,也算是一种情报交换。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也要稍作表示。那天何微澜约我见面,称有重要的东西要我帮忙鉴别。结果那天晚上你却说是燃魂露。”

“什么东西?”

“她当时并未提起。”

“为什么找你?”

“在下对炼器还有几分兴趣,在门中算是小有名气。”某人自傲的说。

何微澜眉头紧锁,重要的东西?能被何微澜称为重要的,至少也应该是宝物级别的。可储物袋她早翻遍了,除了那把冰火扇,还有何雨英赠送的灵符算是价值不菲,其他东西不过寻常。

难道只是何微澜想勾搭魏君一耍的花招?还是真有其物?而且很珍贵,有人知道了就杀人夺宝?

事情越来越复杂,刚开始是情杀,而现在何微澜的死因又多了一种可能。

她的眼前如同被设置了重重迷雾一般,完全找不到一种可行的路。

“你不必着急探究缘由。关键在于,是谁知道何微澜与我见面之事,并在我去之前动了手。”

魏君一的话像一把重锤,惊醒了处于迷雾中的她。

她来回的走动:“对,你说的不错,不管原因是什么。至少有两点可以肯定,首先,凶手和何微澜关系亲密。其次,动手的人一定是知道你们见面的人。只要弄清楚这两点,很快就能找到凶手。”

于是,她将满怀希望的目光投向了对方,可惜,魏君一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那天见面是在藏经阁附近的小路上约好的。当时周围没有人,而且,事后,我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绕来绕去,事情又回到了原点。魏君一的话,意味着没有人偷听他们的交谈。唯一可能泄密的途径,只有何微澜本人告诉了第三个人。也就是说,只有被害者才知道嫌疑人是谁。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被害人已经死了,而她又没有那些重要记忆。

这家伙看似说了不少,其实一点价值都没有!居然还好意思免费套了她那么多情报。

何微澜气愤的望着对面一脸置身事外的悠哉少年。

“这是事实。我想你还是耐心些,等着鱼儿上钩吧。”

对方稳如泰山的姿态,让何微澜甚为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因为确实如他所说,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小心翼翼的等待。

无可奈何认同了这一点,她又开始琢磨起魏君一这个人了。

这个少年,单单只是想要报复那么简单吗?毕竟凶手只是陷害未遂,他有必要这样耿耿于怀吗?

另外,他看穿她不是何微澜后,难道没想得到什么好处?

为什么不干脆揭发她?如果揭发她的话,奖励或许没有,但至少那位金丹后期的何雨英必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莫非觉得这点好处微不足道?不应该啊,任何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都不会放过这种跟金丹后期修士套近乎的机会。高阶修士随便指点一下,或者打赏几个用不着的法器,就足够筑基初期的修士受用不尽了。

而魏君一,一个资质仅限出色,又无背景的筑基初期弟子,竟然放弃这种唾手可得的好处,实在令人深思。

何微澜把这些想法藏在心里,面上却并未提及。

她对这个心机深沉又不明目的的少年,怀有深深的戒心。虽然表面上两人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协议,但他们都明白,这个协议的基础太脆弱,彼此都不会信任对方。这种同盟,处于一种微妙又充满变数的短暂平衡状态。就像一朵水泡一样,只要有一点点意外的风吹过,也许下一刻钟就消散于无形。

似乎没意识到何微澜的防备之心,魏君一倒是大大方方,像往日那般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未几,他突然问了一句:“你还没见过何雨英吧?”

她诧然:“没错,你问这个干什么?”这家伙果然一直在跟踪她,连这点都注意到了。

“我猜你可能缺少一些有关的记忆。算是盟友给你一个提醒,她大半年前出外游历,所以你暂时不必担忧。”

突如其来的友善提示让她有些愕然,不过,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忍不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喂!明天还一起行动吗?”她想起自己来这里历练的目的,随口问道。

“当然,除非师姐确定自己能应付三阶灵兽。”魏君一言语间的嘲讽毫无掩饰。

她假笑:“呵呵,那我真是要多谢师弟你的仗义相助。”

他眉头未动,一点没在意她的暗讽,冷不丁的道:“还有,何微澜以前喜欢叫我君一师弟,你可以参考下。”

若无其事说完这句,就再也不出声了,倒是闹得何微澜满脸通红,恨恨的攥紧拳头。

她真的很想仰天长啸:“老娘不是何微澜!”

巧遇同门

一夜无话,次日早上,两人各自收拾好东西,准备进入灵崖谷深处这处有名的密林。

林子的雾气很重,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只有边缘才显现出树木的轮廓。目光可见处,枝繁叶茂,树根横生,连一条供行人通过的小路都没有。再往深处望去,yīn影重重,惨白的雾气覆盖了一切的危险未知。

她往前走着,随口问道:“这地方好生古怪,为何雾气总是散不去,明明阳光很好呀。”

“地图上有说明。这片峡谷曾经是一片巨大的灵湖所在。一万多年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湖水一夜间消失,湖底渐渐演变成沼泽、密林,并且经年遍布迷雾,消散不去。”

“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高阶灵兽住在这,所以引起了变化?”

“有这种可能,如果是堪比化神的十阶水系灵兽,做到这一切也不奇怪。但玄英门的元婴修士们来这里搜查过很多遍,都没有发现。反而发觉这里除了雾气古怪,灵兽等级却很低,危险性不大,正适合低阶修士历练。”

“化神啊?”她下巴微微抬起,感叹了一声。

“怎么,你还有什么想法不成?”他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何微澜来到这片异时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加上她拼命恶补常识的关系,她不再是一个对修仙界一无所知的菜鸟了。天染大陆上,处于金字塔塔顶的修为最高的修士,也仅限元婴后期,寿元高达八百岁到一千。据说已经有将近万千年的时间,没有修士进阶到化神期。

化神,基本上已经成为了一种传说的存在。

突然听闻一个化神期灵兽的说法,何微澜不由得心中感慨。与地球上人类追求科技进步不同,这里的人类或者野兽进化的方向,都朝着增强自己实力的目标前进。

传说化神期的修士能活三千年,若进阶到化神后期,甚至可以脱离此修仙界,飞往灵界。

这样的说法和地球上白日飞仙的传说不谋而合。如果有朝一日,她也能达到那样的高度,也许,长生不死只是其一,上天入地,遨游天地间,才是真正达到了自由自在的境界吧。又或者,她甚至能找到回到地球的方法。想到这里,一瞬间她心头火辣辣的。

目标很遥远,但眼下的她只是需要这样一个希望的寄托。

她第一次正面直视着魏君一的双眸,清澈透亮的眼睛中蕴含着坚定果决之意,没有一丝犹豫道:“我想达到那样的高度,难道不可以吗?”

他为她的大胆妄言而惊讶,即便是元婴修士,不管他如何孜孜以求进阶化神,但也少有人说得如眼前女子这般理直气壮。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奇怪女人,第一次,他对自己的猜测有了怀疑。

刚开始看她笨手笨脚使用法器的样子,他以为这个女人之前的身份是个凡人,没接触过修仙界。但现在,他意识到可能他有某些地方弄错了。

虽然能肯定她以前不是修士,但她似乎也不是凡人。

天染大陆上,虽然女人的地位不像中国古代封建时期那么低下,但男尊女卑依然是一贯传统。那些生活贫苦的女子同样没有识字读书的机会,只有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孩子才有资格念书,但往往也被教的唯唯诺诺,人云亦云。

在修仙界中,女修士的地位会稍微高一些,但那是相对而言,高阶修士的男女比例之大就很好的说明一切。

像她这样聪慧狡诈,胆大狂妄的女子,也许一千个女修里面都不会有一个。和她相处的时间越长,他越能体会到她的不凡之处。

好吧,如果让何微澜知道,魏君一这样高看她,她大概会仰着下巴,鼻孔朝天,好好摆个不屑一顾的姿态。但是即便魏君一心里对她的评价上了一层,但那张冷淡无表情的脸上未表露半分:“当然可以,也许,到时候,还需要真人您来关照晚辈啦!”

真人,是对高阶修士的一种尊称,只有元婴期以上的修真者才能被称为真人。

他隐含的嘲讽,把何微澜刚刚升起的骄傲自信又打击了下来。想说狠话,又觉得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说得越多只是越惹人笑话。冷哼了几声,也就作罢了。

一路上两人虽不乏唇枪舌剑,但彼此都属于隐忍克制之人,倒也相安无事。就这样,一路前行都非常顺利。

何微澜很不情愿的承认,虽然魏君一嘴巴坏,但还是指点了她不少东西。另外让她最有感触的,就是剑修的强大!

看他身上背的那把金系飞剑,锐利不可挡,就连三阶土系灵兽堪比钢铁的坚硬外壳,都经不起他全力一击。仅是筑基初期就能到到如此惊人的威力,魏君一日后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唯一的缺陷在于,他灵力损耗很大,每次动手之后,都需打坐片刻才能恢复。

所以他很少动手,往往在何微澜手忙脚乱,危险之时才会放出飞剑。尽管每次都很及时,但是,每一回的时机都那么刚好,让何微澜很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拖延时间,纯粹想看她的笑话。

虽然有各种不满,但两人一行收获不小。分成以后,何微澜得到了一些三阶灵兽的兽皮兽骨,另外还采集了不少灵药。

何微澜盘算了一下,她之前接的几个任务都已经解决,实战经验也增加了不少。应付十几天后的门内大比,应该是绰绰有余。

这日一大早,未等她说话,魏君一就冷不丁的丢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你自己回宗门吧。”

金色飞剑一闪,眨眼间已离开原地。

“没礼貌的小孩!”何微澜嘀咕了几句。

既然此行目的已然达到,她就决定往回赶路。没多久,不远处闪现出修士斗法的光芒,何微澜好奇的飞了过去。

只见三四个玄英门装束的修士们正围攻一头体积庞大、凶狠异常,外形有几分类似穿山甲的三阶土系灵兽——鳞甲兽。

这种灵兽的外壳非常坚硬,动作虽笨拙,但不畏寻常筑基法术攻击,只有锐利的飞剑或者其他物理攻击能在它身上留下伤痕,属于非常难缠的一种灵兽。

四个修士中,三个男修士都是筑基中期,只有一个女修士,属筑基初期。现场的情况很清楚,修士一方稳稳占据上风,其中一个甚至没有出手,只是指挥其他人。看样子,属于前辈带后辈历练的那种。

另外四人也注意到了何微澜的到来,但她想既然不需要帮忙,就准备调转飞行法器就此离去。她还不想被误会成想捡便宜蹭好处的那种人。

其中那个没有动手的高大男修士,高声说道:“何师妹,请留步。”

咦,认识的人吗?何微澜定睛看去,只见那修士二十多岁模样,身材高大,端正的脸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虽然说不上有多俊朗,但气质沉稳,给人一种可靠的信赖感。

这个人?!好眼熟,明明应该是很熟悉的人,为什么脑子里却一点记忆都没有,身体和记忆的不协调感让何微澜有些诧异。

对面那人微微一笑:“怎么,何师妹好像不认识我了,我是陆重英。”

“哦,陆师兄好啊,刚才一时情急,怎么会不记得呢。”她索性从飞行法器上落了下来,扬起一抹妩媚笑容。

“师妹神色匆匆,莫不是有急事?”

“并不是这样。出来历练了一阵,想赶回宗门,准备十几天后的门内大比。”

虽然还是没找到有关这位陆师兄的记忆,但顺着他的话说,总是没错才对。看这位陆师兄的样子,样貌平平,性格平平,不在何微澜的狩猎对象内,也许,仅是熟悉的同门师兄吧,她暗自掂量着。

“师妹看样子xiōng有成竹,看来这次大比,那些遇见师妹的师弟们需要小心了。”

对方不温不火的态度,让何微澜也变得轻松起来。感觉好像回到了从前校园生活,彼此对话,像是师姐对师妹的一种关切,淡淡的怀念感涌上心头。

两人交谈中,另外三人已经处理好了麟甲兽,也围了上来。

几人都同是玄英门弟子,两个男修对何微澜的态度表现非常热切,且不必说。只有那名女修士用略带敌意的目光望了她一眼,非常亲密的抱住陆重英的左臂:“大哥!”

拉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

原来是兄妹,娇小可爱的模样,五官轮廓与陆重英眉目间有几分相似。但对自己的态度怎么这么差,跟她哥哥说话而已,又不是抢了她的情人。

“大哥,为什么要跟她说话?”小美女语气明显带着对她的不满,让何微澜非常诧异。于是,她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没有印象,就算见过面,也属于交集不多的人吧。

其实以曾文静的本性而言,对这种明显娇惯出来的女孩子,她从心底上是想宽容的,但是,她眼下需要遵循的是何微澜的处事原则。所以,脸上的笑容立刻拉了下来,作势要走。

陆重英急忙阻拦,转头严肃的训斥了自家小妹,道:“昕薇,快跟你何师姐道歉,怎可如此无礼?”

最后小美女气鼓鼓的跺脚走到一旁,陆重英百般道歉,加上另外两位男修的劝解,何微澜做足了姿态,这才转怒为喜,留了下来。

还坏心的对着陆昕薇笑的更加灿烂,气的小妹妹小脸通红。

好像逗小猫一样,何微澜笑得一脸满足。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魏君一对她不会也是这这种心理吧。想到这,顿时又没了兴致。

“何师妹,不知你意下如何?”

她懒洋洋的点头,陆重英说的是想找她一起狩猎三阶灵兽的事情。长长见识也好,他们一共五个修士,安全上也有保证。最多就是耽搁一两天功夫的问题,算是帮同门个小忙,结个善缘。顺便不引人注意的扭转不堪豪放女形象,争取树立成良好的健康的正常女修士。

形象问题,不容小视啊。何微澜暗自感慨了一下。

看,自己明明只是对她哥哥笑的妩媚了点,连手都没拉,竟然就受到小美女冷若寒冬的敌视。

“做女人到了这种程度,何微澜啊何微澜,真不知道你这样算是成功还是失败呢?”

大获丰收

经过一番交谈,何微澜才知道,他们四个接了门派任务,狩猎灵崖谷的一种金系三阶灵兽——赤角蜈蚣。

这种灵兽身长一丈有余,头顶一双巨大的赤红色金属光泽的角,全身覆盖坚硬的黑色外壳,八只爪牙尖锐无比,成年期的赤角蜈蚣实力堪比普通的四阶灵兽。

他们这一行人,加上何微澜,才不过三个筑基中,两个筑基初。以这样的实力,对付赤角蜈蚣这样皮坚肉厚的三阶顶级灵兽,胜算并不太多。但是陆重英解释说,他曾经在这附近发现过一头当时处于产卵期的赤角蜈蚣。

一般来说,灵兽产卵后实力大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所以,只要他们小心一点,对付一只虚弱期的赤角蜈蚣,还是比较轻松的。最让人心动的是,还有机会取得蜈蚣卵。这种东西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如果此行顺利,绝对大获丰收。

听起来好处多多,而能够预想到的最糟糕的状况,也不过是蜈蚣卵孵化完毕,他们无功而返。因为就算是刚孵化的赤角蜈蚣,如果一下子冒出四五只,再加上一头成年期的赤角蜈蚣,两者真的对抗起来,那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惨烈争斗。

总之,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闪,以上,何微澜内心总结。

一路上,顺着陆重英曾经留下的标记,他们很顺利的来到了赤角蜈蚣的巢穴。因为怕惊动里面可能处于恢复期的赤角蜈蚣,几人在离树洞外几十丈处就停了下来。事先做了一个简单的分工,由陆昕薇和何微澜负责布置好法术陷阱,其他三人在外围警戒。

赤角蜈蚣是金系灵兽,用土系陷阱土牢术最为合宜。

几人准备完毕,由经验最丰富修为性对最高的陆重英担当诱饵工作,引诱赤角蜈蚣出洞。一旦发现情况不对,所有人迅速撤离。

何微澜颇有些紧张的观察了下周围,眼睛中闪现着困惑。

雾蒙蒙的树林里,弥漫着一种泥土混杂着腐烂落叶的气息。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她。

这种感觉从遇见陆重英之后就开始了,她注意以后,也曾放开神识,搜查了方圆几里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她推测了一下监视者的身份。同阶修士可能性不大。因为同是筑基初期的修士,如果没有特殊法器,很难躲藏过她的神识搜索。所以只可能是境界比她要高的筑基中期或是后期修士,甚至是金丹期的修士。

假如事实真如她所料,她虽惊悚莫名却又无计可施。修仙界,想要跨越境界的差距,战胜高一层次的修士,十分困难,更别说,筑基与金丹这样的大境界,说是天方夜谭也不为过。

而金丹期的修士,除了何雨英,她想不出还有其他人和自己有瓜葛。难道魏君一这么快就去告密了?

可仔细回想那冷傲自负的眼神,她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束手无策的她索性不再纠结,只能保持警惕。

再说陆重英,对众人示意一切准备妥当,随即快速的来到了赤角蜈蚣隐藏的树洞外。他刚一靠近,就听见一阵尖锐刺耳好像金属摩擦的声音,一只赤红色巨大蜈蚣已从树洞中飞速窜出。

陆重英早有所准备,扬手洒下一个已经注满灵气的火系灵符,然后迅速离开原地。灵符正中蜈蚣的上半身侧,远远的,可以闻见一股难闻的火烧皮肉的味道。

受伤的赤角蜈蚣大怒,它产后才刚刚恢复,就有修士敢上门挑衅。立刻窜出还在燃烧的火焰中心地带,后尾巴一摆,朝着陆重英站立的方向用力拍去,展开一番激烈的缠斗。

虽然赤角蜈蚣看起来不像虚弱期,但树洞里没出现小蜈蚣,它们的孵化应该还未完成。其余几人认准形势后,立刻一起围攻上来。

陆昕薇手持法器,低低念咒,一个闪着土黄色光芒半透明状的巨大牢笼顿时从天而降,把赤角蜈蚣关在了里面。被激怒的蜈蚣用头顶上的双角大力撞击,光罩很快崩溃。但其余几人已经抓住了机会,各自准备好的强力法术一时间都朝赤角蜈蚣飞去。几把飞剑漫空飞舞,在赤角蜈蚣坚硬外壳的缝隙处,留下了或轻或重的伤痕。

受伤的蜈蚣上半身直立起来,钩状的腭牙喷射出毒汁。墨绿色的毒汁溅射到空中的一把飞剑上,很快腐蚀了飞剑的灵性,掉落在地。被腐蚀飞剑的修士立刻脸色煞白,元气大伤。

何微澜反映迅速,冰火扇一甩,冰寒彻骨的寒气朝着已经受伤的蜈蚣袭去,黑色外壳上眨眼间挂上了一层白色冰霜,灵兽的动作随之变得迟缓起来。

陆重英见机不可失,一掐法诀,一把墨绿色的飞剑朝着蜈蚣柔软的腹部狠狠刺去。只听见那蜈蚣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刚才迟缓的身体开始疯狂的扭动,在场的修士们都已看出,蜈蚣已经处于垂死挣扎的阶段。那把飞剑穿透了它的腹部,牢牢的固定在其身体上,墨绿色的光芒侵蚀着周围的皮肉,给了它致命的一击。

经过半柱香的时间,在众人的合力围攻下,赤角蜈蚣渐渐的停止了嘶叫和挣扎。

几人不敢放松警惕,直到确定蜈蚣彻底死亡,才短暂欢呼了一下。陆重英和另外一个男修一同进入树洞搜查。很快,两人面带微笑走了出来。

那男修一脸兴奋:“看,这么多蜈蚣卵,足够我们买上几十颗云灵丹了。”

适合筑基期修士服用的常见灵药,有汇灵丹,云灵丹。外门弟子每月仅能领十颗汇灵丹,内门是他们的一倍。汇灵丹蕴含的灵气较少,如果一个筑基初期修士全力修行的话,一天几颗也不为过。但因为同样的灵丹不能吞服过多,否则身体会产生抗性。所以,如果你的灵石够多,更适合购买等级更高的云灵丹,一颗云灵丹相当于十颗汇灵丹的功效。

像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这么辛苦的接任务,就是为了买品级较高的云灵丹,更快的提升自己的修为。

何微澜虽然也高兴,却没有他那样发自内心的兴奋,因为她的储物袋中就有好几瓶云灵丹。

只是男修士的话让她心里有些触动。如果自己不是碰巧穿到了有背景的何微澜身上,是不是也要每天像他那样,为多买几粒云灵丹而疲于奔波呢。

看来,自己还是太不知足了。这副身体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无论如何,比较那些清苦的低阶修士,她都必须承认,自己幸运得太多太多。

陆重阳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陈师弟说的对,总共六枚兽卵,每人可以分得一枚。剩下的两枚就索性直接卖了,换成云灵丹分。”

陆昕薇也一脸兴奋,叫道:“哥哥快拿来我看,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三阶灵兽的卵呢,是半透明的金色,看起来还很好玩呀。”

陆重英走近何微澜的身旁,面带关切:“何师妹为何看起来闷闷不乐?”

她摆摆手,立刻否认:“怎么会,我也很开心,还想着要挑一枚最好的。”

陆昕薇闻言,顿时收敛笑容,瞪了她一眼:“哼!要不是多你一个,我们还能分多点呢,明明就不缺灵石。”

陆昕薇的话让何微澜有些目瞪口呆,小妹妹还真是坦白。

陆重英倒是急忙替自己的妹妹道歉,何微澜不在意的挥手,一路上类似的情景发生的太多了,多到让她麻木的地步。

几人分了兽卵,又割下了赤角蜈蚣身上最有价值的双角和毒牙,才离开灵崖谷,往宗门飞去。

回到玄英门内,一行人都赶往门派的任务发布处交任务。

何微澜把之前接的三个任务都交了上去,负责登记的弟子核对无误后,就立刻兑现了报酬。掂量了一下到手的灵石,这趟下来收获还不错。一个多月的功夫就赚到了五六块中品灵石。再加上她储物袋里的其他一些东西,收获至少有十几块中品灵石左右,相当于筑基期修士月薪的几倍。怪不得这么多人忙着接任务,不愧为修士赚钱的首选途径。

实际上,她忽略了一个事实。她这次的运气实在太好,先是得了火鸦卵,后又碰到陆重英他们,轻松多了枚赤角蜈蚣卵。而那些生计艰难的修士们,通常而言可没这么好的运气。有时候,辛苦忙碌了一个月都不见得能捡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看那陈姓修士的表现就能知道,仅是得了赤角蜈蚣的兽卵,就大呼幸运。

这位尚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兴奋之余,决定带着自己刚刚的劳动所得,到玄英门附近的交易坊市逛逛。

陆重英也有此打算,表示愿意结伴一同前往,她欣然接受。

坊市见闻

今日午后的阳光并不刺眼,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何微澜端坐在飞行法器之上,眼睛半眯,遥望身后那片层层云雾环绕左右,灵气十足的巍峨群山。

被监视的感觉,回到玄英门既然消失,此时也并未跟随。何微澜此刻也不着急,反正以她这点微薄修为,即便揪出监视者也无力对抗,还不如放宽心,该如何就如何好了。

飞行了足足几个时辰,何微澜远远望见那边有一处小小的城镇,直到落地,才发觉这城镇尽管占地面积不大,来往行人却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站在城门外,只见高达一丈的城墙全部由打磨得十分精细的青白色岩石组成,看上去既坚固又美观。根据何微澜少到可怜的历史知识估算,这里的建造工艺至少达到了宋元时期。城门附近进入的凡人和修士们,有着宽袖长衫的文士,也有锦衣劲装的武生,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何微澜顿时有错入古代影视城的感觉。

之前几个月的修士生活,她体会的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法术世界。今日乍然看到如此富有生机的熙攘世俗景象,让她一时又充满对地球的怀念。原本已自感融入这里的她,仿佛重新站在了时间与星空的彼岸,孤寂与不安重新占据了那颗并不坚强的心。

她神情似怀念又似哀伤,让注意到这一幕的陆重英,浓眉微皱,张口欲言却又停住了。

直到,城门处负责维持秩序的守卫大声呵斥的声音传来,何微澜才从失神中醒了过来。她警醒的扫了身旁的陆重英,见他远望前方,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失态,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整理好情绪,她对身边的陆重英道:“陆师兄,我想在这里逛逛,大概会耽搁不少时间,师兄有事,不如我们分开行动吧。”

陆重英点点头,两人入城后就各奔东西。

何微澜的心情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怀念中,没有陆重英在旁,她更觉自在轻松。行走在古香古色的街道上,两侧多是酷似中国古代明代的木制建筑,来往的人群里,除了凡人,还有许多与她类似装束的修真者。

一路上,她左顾右盼,漫无目的,直到方才震动的心情渐渐平静,才停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

人的一生,在很多时候,没有办法选择,在你面前等待着的,只有一条看不清方向,也看不见未来的路。

现在的何微澜,就是这样。若是一味沉迷在过往,哀叹自己的不幸,各种死亡就在不远处等着她落入其中。而如若放手过去,勇敢前行,脚下的这条修仙大道,也许崎岖不平,也许渺茫飘摇,却依然存在着无限生的可能。

她收敛心神,开始观察眼前的这座小镇。

这座城镇的居民,有凡人和大批的低阶炼气期修士组成。其中一部分,祖上是玄英门弟子,因自身没有灵根无法修炼,索性定居于此,依靠为玄英门弟子提供饮食等为生。还有一些,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渴望进入玄英门的低阶修士。他们许多,是在等待玄英门每十年一次的入门大典。只是因为资质的关系,其中绝大多数难以如愿,只有极少数资质出众者,才可能被收入门中。

除了这些常驻人口,每天到交易坊市活动的,还有数不清的玄英门弟子和别派修士。他们来这主要是资源流通,卖出自己多余的,购买到自己合用的各种东西,灵丹,炼器材料,法器甚至功法。总之,这座坊市,实际上就是一个功能齐全的修仙界自由贸易市场。

不知不觉,她已然来到城南的一个交易区。宽阔的广场上,零零散散分布着各式各样的摊位,有吆喝卖灵丹,有叫卖灵符的,种类繁多,或大或小,不一而论。

买东西和卖东西的大多是炼气期修士们。热闹的景象如同走入城市中的小商品地摊市场一般。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交易的是灵丹,是法器,而非普通的锅碗瓢盆。

这里的交易行为是完全自愿的,很少存在强买强卖的不端行为,

因为交易区四周,驻扎着一些坊市雇来的炼气期后期修士,专门负责维护坊市的正常交易。一旦发现有人不守规矩,就算是筑基期修士闹事,坊市也严惩不贷。

毕竟这里是玄英门的地盘,这座不起眼的小镇上,常年驻留有玄英门的高阶修真弟子。即便闹事者一时侥幸逃脱,可得罪了玄英门,别说筑基期,哪怕是金丹期,元婴期的修士,都会有玄英门相应层次的修士们去追捕。修仙大派的颜面可不容人轻易践踏。

也就是说,坊市的交易安全级别,大概相当于公安局旁边开设的商店,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在这里闹事。

只是地摊级别的自由市场,不适合已经筑基期的何微澜,这里交易的东西大多是适合炼气期的低阶材料。她甚至还没进去,就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与熙熙攘攘的自由市场不同,小城还拥有一条众多正规店铺进驻的交易街。

交易街左右两侧的店铺都需要在坊市正式注册后,才准许营业。自然拥有一定的实力和财力。放眼望去,琳琅满目的招牌,“聚宝斋”“青丹坊”“隔月楼”等等,一派繁荣景象。其中一些看名字就知道卖些什么,另外一些,就需要进去瞧瞧,才能知晓。

青石铺就的街道算不上宽敞,却非常干净,来往的修士多是炼气后期或是筑基期的,从人数看,远远比不上刚才经过的自由市场。但这属中高端市场,人少点,也很正常

她走到一座五层左右风格华丽的建筑前,金灿灿的匾额上写着端正刚劲的三个大字——“英宝阁”。

看着建筑的外观就明白,这样的商店相当于现代都市中购物中心,货物品质有保证,当然价钱也不菲。如果她所记没错的话,“英宝阁”幕后经营者正是玄英门。所以,这自然而然,成为众多玄英门弟子购买上等品质货物的首选之地。

何微澜抬脚正欲跨入大厅,一个身穿青衣的男修急匆匆从里面出来,一个无意,一个匆忙,两人差点撞个正着。

她抬头仰面,看清楚对面之人的模样,不由得暗叹:“哈,又是熟人。”

早就知道楚淮南风采出众,但如此近距离观察,却依然让何微澜心神微晃。眉如巍峨青山,眼如夏夜繁星,这幅堪称造物主的完美作品细致入微的呈现在她的面前,即便再苛刻的批评家都难以吐出挑剔之语。

也许他们本人并不知晓,在门口站立着负责引路的小修士眼里,面对面的这对男女,一人似芝兰玉树,一人如绝艳名花,旗鼓相当,却又相映成辉,可堪入画。

仰视这样一个风姿绝世的帅哥,对于何微澜来说,压力太大,她不自觉的退后半步,这才微微弯弯嘴角:“楚师兄。”

“啊,原来是何师妹。真是抱歉,方才太过心急,差点冲撞了师妹。”

楚淮南神情真挚,为刚才的莽撞不住道歉。

何微澜那天就注意到了,这位有修仙天才之称的楚淮南,虽外形一流,气质绝佳,性情却十分跳脱。正常时候,风度翩翩优雅从容,稳重可靠,其实遇事略带急躁,而且不易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简直如同一个邻家尚未成熟的大男孩般。

虽沉稳不足,但这样直爽的性格,何微澜却很是欣赏。无论如何,与这样的人交往,最是轻松。他的心中所思,对何微澜而言,几如山泉清澈可见。

对比心机深沉堪比寒潭的魏君一,谁优谁劣,可堪交往,一目了然。假如以游戏对两人进行评级,楚淮南属于新手上路型,而魏君一,绝对最最恐怖的死亡模式。

何微澜与楚淮南这厢正说话,那边又走来一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分手的陆重英。

三人打过招呼后,陆重英满面笑容问:“淮南,今日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为了你说的丹方。这几日我每天都在坊市,忙着搜集配料,结果时至今日还没凑齐。”楚淮南一脸懊恼。

何微澜微微讶然。这两人之间直呼其字,楚淮南话语又这般随意,看样子,他们不会是一般的同门之谊。

可楚淮南是门派的天之骄子,而陆重英,资质修为皆无出众之处,这样表面上差距甚远的两人竟然是至交好友,委实让人不解。

她还未来得及多想,却见楚淮南又把目光转向她:“对了,何师妹,正如那天我问过的,燃魂露可否还我?”

又是燃魂露,这家伙怎么总是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啊,何微澜大呼倒霉。她哪里还有什么燃魂露,难道直接告诉他自己全都喝了不成?

有些头疼的她,刚想编造个理由,突然眼睛一转,又有了别的想法:“楚师兄,燃魂露不是毒药吗,你这般急切的找来何用?”

楚淮南以为她有意归还,十分详细的解释了起来:“那日陆兄给我了张古方,我觉得甚至有趣,想拿来练手。燃魂露是其中一剂重要辅料。你也清楚,这毒药非常少见,坊市上我都收了两个月,还是一无所获。所以,师妹,若是你没其他用途,还是把燃魂露还我吧。”

何微澜如有所思的点头,直到楚淮南用期待的眼神盯着她时,她才无辜的眨眨眼睛:“师兄,不是我不肯还你,事实上,我已经用掉了。”

楚淮南没意料到这样的答案,愣愣的追问了一句:“用了?你做什么用了?”

“我尝了尝,味道还不错。”说话时,她歪着脑袋,眼睫毛忽闪忽闪。

何微澜一语惊人,身旁的两位帅哥闻言瞪大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她。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认真。”她表面上嘻哈一笑,内心却已有评断。

刚才她的那些话,其实还是针对楚淮南的试探。尽管直觉告诉她楚淮南不会是凶手,但她需要进一步测试才能下结论。

如果楚淮南是凶手,刚才听到她说喝了毒药,神情定有所异动。应该震惊之余略有恐惧。但她仔细观察过,他脸上的表情,只有惊讶错愕,而没有一丝被人当面拆穿的狼狈与恐惧。

可以说,楚淮南嫌疑人的身份被彻底排除掉了。

但是一想到躲在暗处不见踪影的凶手,何微澜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猜中的高兴之情。

随后的交谈中,她神情恹恹,打发掉两人之后,连继续逛街的兴致突然之间都没有了,索性在城镇里,找了个专为修士提供服务的小客栈,进到房间,布置好防御阵,一头趴在了床上。

灵兽丹

何微澜独自一人奔跑在茂密不见阳光的树林中,林子里到处是白茫茫的雾气,她没头没脑的跑着,甚至弄不清自己的方向。可是,却一刻也不敢停下脚步,因为她的身后,有一个男人正死死跟在后面

累得筋疲力尽,直到再也迈不动步子,才无奈停了下来。她扬手欲挥动冰火扇,可突然间,一股强大的灵压降临,只看见何雨英冷冰冰的面孔出现在她身侧,眼眸深处直射出仇恨的目光:“你根本不是微澜,把扇子还给我!”

何雨英手掌微卷,冰火扇不受控制的瞬间飞到她的手中。何微澜恐惧的大声叫喊着,却发觉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身后那个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她再一回头,何雨英却不见了。

失去法器防身的何微澜忍不住恐惧得浑身颤抖,她狼狈的抬头,几乎可以看到那男人眼睛里的狰狞之色,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说:“不要逃了,把东西还给我。”

她不解摇头,又拼命往前跑,可是,后面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双可怕的手马上就要抓到她的衣角了。这时,一道金色的光芒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见魏君一用冰冷又美丽的眼睛望着她,轻声问:“要我帮你吗,可以,拿东西来交换。”

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来找我,我根本就没有啊!

她大叫着,腾地一下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重重的喘息声回响在寂静无灯的房间里,过了一会,她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下了床,推开木制窗户。窗外,一轮满月正挂在墨蓝色的天空中,发出恒古不变的莹莹柔光。

“原来是梦啊!”她轻叹。

好久都没作这样真实恐怖的噩梦了。古人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她承受的压力已经远远超越了她的极限。

凶手,未来,何雨英,魏君一,神秘监视者,一个一个沉重的蕴含不同压力的字眼,像不可跨越的大山一样把她死死的压在地上。

她找不到可以反抗的途径和方法,这种感觉很糟糕。

她需要找点事情做。因为人在忙碌的时候,就不会一直沉浸在压抑的情绪中。

她心中一动,从专门购置的灵兽袋中取出那颗奇异的红的发紫的火鸦蛋,端到眼前,对着明月,细细打量。心说,也许,她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的伙伴。

梦中,何雨英夺走冰火扇,象征着她潜意识中的不安。她现在拥有的很多东西都属于曾经的何微澜,一旦身份暴露,立刻化为乌有。

至于魏君一出现在她的梦中,也许是他暂时无明显恶意。但显然,魏君一绝对不是那种无偿帮助人的烂好人。

奉行理智指引行为的何微澜,很有自知之明,轻轻自嘲:“猎豹也许看上去很美丽,实际上,如果你放松警惕,也许下一瞬间它用最优雅迷人的动作把你的喉咙咬碎。”

魏君一,就是如此。在她的安全级别划分中,这个少年至少被列为s级危险。心机深沉暂且不说,单从他掌握她的秘密却又引而不发这点看,就值得深思。

设身处地,如果她是魏君一,掌握了另外一人的重要秘密,趁机勒索,搜刮好处,也属正常。也许正常社会中,这种勒索行为对勒索人和被勒索人来说,都十分的危险。但魏君一无此类烦恼,他的武力指数远远在被勒索人何微澜之上,自身安全系数很高,因此勒索成功指数也相当的高。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没有对被勒索人提出任何要求,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何微澜摸了摸手里的火鸦蛋,自语:“小家伙,我可是需要你来保护我呢,别让我太失望啊。”

次日清晨,她走出客栈,重现站在了“英宝阁”的大门前。

门口站岗的炼气期修士有两名,其中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修士,昨天也在。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刚进门的美女,就是昨天来过的那位。

何微澜艳丽无双的外表让人过目不忘,于是,小修士怀着砰砰跳的激动心情,飞快的过来招呼:“这位前辈,请…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何微澜随意的打量着一层大厅的摆设,说:“我近日打算喂养灵宠,需要一些灵兽食用的灵丹。”

据她所知,灵兽的喂养也是一门大学问。需要用蕴含相同属性灵气的灵兽丹来喂养。如果你随随便便,喂点野兔野果什么的,就算饿不死它,等灵兽长到成年,恐怕也难具备强大的实力。这样的喂养等同于失败。

除却天生的物种和资质的限制,灵兽的成长受到所食用丹药的影响很大。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天生属于高阶灵兽,但发育期没吃好,长大了,其实力顶多达到三阶或者四阶。相反,一个低阶灵兽,如果在成长期吃了什么仙丹灵药,将有很大可能进阶高阶。

尽管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选择这样浪费灵药。

修士自然希望选择高阶灵兽。但越是高阶,幼年灵兽越是难以捕获。实力相当于金丹后期的六阶灵宠,基本上就没有。

火鸦这样的二阶灵兽,等级虽不高,但对筑基初期的修士来说,绝对已是奢侈品。

如果一切顺利,十年之后,变异的火鸦蛋成长为三阶灵兽,其实力足以傲视筑基期的大部分修士。

而且只要签订契约,保证绝对忠心贴心于她。一想到这,她忍不住面带微笑。

何微澜无意间的笑容让对面的小修士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前….前辈,我….我带您上二楼,那里陈设都是灵宠用品,你可以挑选适合自己灵兽的丹药。”

何微澜皱眉,这张脸太受欢迎,走到哪里都这么引人注目。若是有人想调查她,一举一动都会被人记录下来。她连隐藏些底牌都很难。也许,在外面行走时,她该考虑换个造型才是。

行走间,小修士不时回头偷瞄何微澜,暗叹,这位前辈真是美丽,连柳眉轻凝的愁容看起来都如此好看!

来到二楼,一个炼气大圆满的中年白衣女修走了过来,容貌堪堪清秀。引路的修士低声说了何微澜的要求,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女修面相三十有余,实际年龄或许更大。因为修仙界的众多女修同世俗女子一样爱美,她们经常会服用养颜丹药来保养容貌。所以,你很难从一个女修的外貌猜测到她的实际年龄。越是高阶修士,越是如此。

尽管年龄比何微澜大,但修仙界以实力为尊,低境界的修士对高境界的修士一律要口称前辈。中年女修也不例外,上前施了一礼,自称晚辈,姓乔名娜。

女修做生意很是老道,说话沉稳干练,让何微澜很满意。

寒暄过后,女修直接问道:“不知道前辈的灵宠,是何种属性,我们这里出售各种属性的灵兽丹,分别适合相应属性的灵兽食用。”

“火系飞行灵兽。”

“是火鸦吗?”

女修对灵兽种类显然非常熟悉,一下子就猜对了。

何微澜点头。这倒没什么好隐藏的,火鸦蛋虽价值不菲,却没到稀奇的程度。家底丰富的修士拥有一只这样的灵兽,并不鲜见。

“若是火鸦,灵兽属性火,我们这里有专门的火系灵丹可以用作日常喂养。按品质分为两种,低阶灵兽丹,五十块下品灵石一颗,每十日一颗即可。高阶灵兽丹蕴含的灵气是低阶的五倍,价格五百块下品灵石一颗,同样十日一颗。不知前辈打算买哪种?”

虽早有心理准备,何微澜还是忍不住为这惊人的价钱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二级灵兽火鸦蛋拿到市场卖,价钱才不过十块中品灵石。若是拿高阶灵兽丹喂养灵宠,每月花费至少二块中品灵石,相当于玄英门一个筑基期弟子的月工资。怪不得喂养灵兽修士这么少,原来根本就喂不起呀。

而且这还是基本花费,若想灵兽快速成长进阶。三日一颗灵兽丹也很正常。如此巨额耗费,堪比一位筑基修士购买灵丹自己修炼的花费了。

好吧,身为一个有钱有势的修仙界富二代,何微澜尽管心里压力很大,面上却很十分豪爽的要了两瓶高阶火系灵兽丹。一瓶有六十粒,三天一个,两瓶够吃一年。

一共60块中品灵石,她储物袋里的灵石眨眼间就少了快一小半。

得,看来她日后还要抱紧那位金丹姑祖母的大腿。若是依靠自己赚钱养活那只小宠物的话,恐怕经济负担太大。而且,这样的日子至少要持续漫长的十年,才可能见到成效。

感情这灵宠吃的不是丹药,而是白花花的灵石!

这样想着,她拿出原本没打算出售的其他火鸦蛋,全部交给女修作价。

之前还幻想着若是养上一群,日后带着一群小火鸦,威风凛凛大杀四方。如今才明白,原来大家都不傻。索性全部卖给“英宝阁”好了,多少还能换回点灵石。

女修对她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火鸦蛋感到诧异,但却很有职业道德的并不追问,以八块中品灵石作价收购了她手中的另外五枚火鸦蛋。

何微澜自然明白,若是英宝阁把东西拿到市场上出售,一枚蛋的标价至少有十块中品灵石。而她批发给商店,价钱就便宜了。开店铺的,也容易理解,赚取差价获利,在这点上她也没多做纠缠。

至于三阶赤角蜈蚣卵,她考虑了一下,暂时并不缺钱,就先留下了。

随后,她花费将近八十块中品灵石,一并购入常规防御法阵五套,冰系火系初阶二阶灵符各三十张。于是乎,刚刚卖“鸦蛋”到手的四十块灵石没捂热就飞走了,而且还要倒贴一倍。

何微澜咬牙:奸商!连自家弟子的钱都赚得这么不留情面。朝着身后门匾上金灿灿的招牌狠狠瞪了几眼,掉头离开了。

中大奖?!

何微澜走进自家洞府,身后的防御法罩在她进入后自动闭合。同大多数修真者一样,她的洞府也是修造在半山处,主要建筑群体背靠绝壁,外侧有一处平台突出,远远望去,很颇有几分神仙府邸的气派。

平台上有灵田半亩,可以种植灵药灵草,还有精致的木制小屋几座,用于纳凉赏景。而她平时休息打坐的地方,则深入到山体内部的一座巨大石室——或者说石洞。

走进其中一间空置着的石室,她打算把蛋搁置到这孵化,日后还可权充为灵兽的活动室。

返回玄英门当日,她特意去了藏经阁一趟,翻查有关灵兽喂养的书籍。但是她把所有飞禽类的灵兽相关记载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与这枚火鸦蛋相似的描述,

乐观的想来,她有可能中大奖,这枚蛋许是变异高阶灵兽甚至神兽后裔。若是悲观估计,它也许根本就是变质了。无论如何,这不会是一枚正常的火鸦蛋。

根据其蕴含的灵气,至少能肯定它仍是火属性的灵兽。所以,她姑且就先当火鸦孵化好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暴殄天物的何微澜,从灵兽袋中取出那枚怪异的火鸦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她花大价钱采购回来的几十块火系中品灵石之上。

灵兽孵化必要条件之一,如没有母体帮助,需要大量同属性的灵气来催生。具体需要的灵气多寡与灵兽等级有关。常规的二阶灵兽,大概需要十块中品灵石蕴含的灵气。

她索性摆放了将近五十枚中品火系灵石。因为必须是火属性的,她花了至少一倍的价钱来收购,最终花费了她储物袋中的大半家当。

“就算你是一头优良的变异品种,这些灵石总够你消耗了吧。”她端着下巴,如是猜想。

咦,仔细看,这颗蛋似乎比那天看到的更加透明,甚至能看见其中有一团黑影蜷缩着。她刚刚摆好的火系灵石变得一瞬间变得有些暗淡了。应该是在吸收吧,她瞪大双眼,心想,这么快就孵化吗?

可惜,等待了将近一刻钟,还是不见有任何动静。

她也没太失望,据她所知,灵宠孵化的时间长短难以确定,吸收足够的灵气只是前提。

随后,她按照灵宠签订契约的条件,咬破左手的食指,几滴鲜艳的血顺着手指滴下,落到那枚蛋上。很快精血渗入其中消失不见。

这些并不是普通的鲜血,而是饱含修士元气的精血。若精血损失过多,修士将大伤元气。她的脸色也因此而变得有些苍白,紧跟着口中喃喃有词,最后一句是“天道为证,以血为契,就此签订契约。”

话音刚落,只见面前的那颗蛋突然间晃动了起来,火系灵石微弱的光芒映射着眼前奇异的现象:那枚蛋似乎在反抗着天道为纲的灵宠契约。

瞬间,她感到心神剧震,身体中的灵气不受控制的四处流窜。

这是怎么回事,她大惊,难道签订的步骤出了问题?早知道不如先请教一下别人。

她双眼紧闭,顾不得眼前的古怪情景,收敛心神,抱守元一,渐渐的,灵气恢复了正常,丹田处的隐隐疼痛也慢慢消失了。

等她调理完毕,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

墙壁上的夜明珠照亮着这间小小的石室,那枚奇怪的火鸦蛋已不再颤动,静静的伏在火系灵石之间。

按照灵兽手册上的指引,她试着在心里呼唤灵宠。

正常来说,当灵宠契约建立之后,修士和灵宠之间会有心神的联系,无需话语,就可以控制灵宠。除非灵宠死亡,才可以签订另外的灵兽。即便还没孵化,也能得知灵宠状况。

可是,她试了很多遍,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她皱着眉头,心想,“这枚火鸦蛋该不会是个残缺品吧?完全不见回应。万一这小家伙有个什么缺陷,岂不是还要我来照顾它?”

方才还因此受了伤,原来都是白忙一场。她变得大为丧气。果然!天上还是不会掉馅饼呀。

她把蛋放在掌心,依然是红紫色半透明的样子,就连其中的黑影都一动不动。看不出所以然,她只能无奈放弃。

三日之后就是门内大比,她需要另外做些准备才是。

除了灵兽室,来到了旁边的一间屋子里,这是何微澜的储物室。只见左侧两排精钢制成的武器架上,零零散散的摆放着一些法器。大多是下品或是中品的法器,是淘汰下来闲置不用的。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何雨英赠送给孙女的。何微澜甚至还在炼气期的时候,就拥有了不止一件法器。

摸着武器架上闪烁各式灵光的精良法器,何微澜微微感慨:“何雨英对自己的这位侄孙女,真是用心良苦。”

右侧是摆着一件巨大的水晶质地平台,上面平铺着十几件价值不菲的法衣。这些衣服多数颜色鲜艳且样式美丽,具有抵抗各种法术伤害的防御效果。

其中有何雨英赠送的,也有部分是何微澜花重金购置的。

女人对于美丽的衣服都没什么抵抗力,即便如现在的何微澜,每次看到这些美丽精致的法衣,都忍不住露出微笑。

其中一件水绿色的锦衣长裙,摸上去有丝丝凉意,莹莹的白色光泽笼罩在衣服表面,显得更加飘逸脱俗。

这件衣服以冰系蚕丝制成,防御效果比她身上穿的这件白色法衣还要好上很多。只是因为她身上这件附带增加速度的功效,所以她之前历练的时候,才选择了这件对逃跑有加速效果的白色衣服。

而如今要参加门内大比,比武台上的比试,容不得太多技巧,所以她打算换上这件防御力高的水绿色衣服。

再往里面走,一面巨大的水晶镜竖立在眼前。侧边紫檀木桌上,摆放着几件或大或小的首饰盒。前阵子,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增加常识熟悉这个世界上,所以明知这是何微澜收藏的珍贵物品,也没有仔细检查过。

她随手打开一个盒子,里面各色首饰琳琅满目,件件堪称精品。她拿起来一件镶嵌紫色水晶的簪子,完美无瑕而不具任何灵气,应该是些俗世的装饰品。以何微澜这么爱美的性格,收藏这么多华而不实的首饰也很正常。

陆续打开后面的三个盒子,里面的东西大同小异,有些是头饰,有些是项链或是手镯,总而言之,都不具备任何法力。

她拿起最后一个也是最小的盒子。这是件翡翠玉盒,外表做工十分精致,若是放入世俗,价值千金也不稀奇。打开盒子,里面摆放着两件发簪,一件手环,几个玉佩,还有一个耳钉。

发簪带有灵力,是增强法术效果的法器。手环是一件不明材质墨绿色泽好似玉一样的东西。玉佩可以清心明目。至于耳钉,有点古怪。她拿了起来,竟然只有一只。小小的银白色金属上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火红色晶石,做工虽精致,握在手里却感觉不到灵力。

难道这耳钉不是灵饰?

她想了想,把耳钉放下,又取出玉状手环戴在左手上。左手凝聚灵力,一股远比平日还要庞大的灵力瞬间聚集在手心。

应该是增强凝聚灵力的上品法器,何微澜心满意足的点头。想不到在这里随便翻翻,就有如此意外惊喜。

只是她脑海里关于这些首饰的记忆模糊不清。也许是这些灵饰品质不高,对自身实力增强幅度有限的关系。不过,这个手环还颇有用处,正适合在门派大比上用。

说起来她的作战策略完全没有新意。她打算以冰火扇为主,灵符为辅,一上台就主动强力猛攻。凭借上品法器冰火扇的威力,只要遇见的修士防御力不高,都能攻破他们的防守,进而取得成功。

当然若遇上强敌,这种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的进攻方式,就立刻失效了。前几轮进攻一旦被压制,将后继无力,落败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她早就想好,遇到这种情况立刻认输。

但这种手段至少能让她取得几场胜利,维持颜面足够了。

尽管抱着“输相不要太惨”的最低目标,但她还是希望名次能更好一些。毕竟上届比试,何微澜的成绩还不错,若是这一次表现太糟糕,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说起来,她认识的那几个筑基修士,包括楚淮南,陆重英,还有程岩松等人,应该都会参加。这几人实力都不错,幸好和她不是同一境界,不用担心在比武场上撞车。

对了,还有魏君一,这家伙和她可是同一境界,万一她运气不佳,第一场就撞见这煞星就遭了。

她扁扁嘴,以魏君一的实力,在筑基初期的修士中,想必不是第一也是第二。再对比一下自己这没出息的作战计划,真让人感到分外嫉妒呀。

门内大比(一)

三天后,玄英门众多修士翘首以待的门内大比,终于拉开了帷幕。

按照修士境界,这次比试分为炼气期、筑基初、筑基中和筑基后四个级别。炼气期弟子可以参与,筑基期修士则是强制参加。至于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作为玄英门的长老,一般担任裁判之责。

正式比赛前,所有参与弟子必须到门派内作登记,领取属于自己的编号。编号是门内大比时,修士的身份标记。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人在抽签时作弊。

比赛规则很简单,采取抽签方式,两人一组,胜者晋级,败者彻底失去机会。直到进入前十,才采取轮流赛制。这时的参与者要与其余选手轮流进行挑战,以积分高低决定最终名次。

对清晰寡欲修士们来说,门内大比是他们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一件热闹活动。

第一日,人山人海。何微澜也是不能免俗的喜欢凑个热闹,早早就来到了比试场地。比试场地选在玄英门内一处开阔盆地之中,平日只有寥寥几个低阶弟子在这里锻炼身体。今日却是人声鼎沸。

因参与弟子众多,前几日的淘汰赛,共有十几个比武场同时进行。放眼望去,每一个比武台的四周都围绕着众多人头。何微澜顿时感觉,自己如同置身某大型商场前的抽奖活动现场一样。

场地上修士不光是参与者,另外一大部分,是炼气期的小修士们。他们大多是来观摩和学习的。玄英门底层修士的教学方式一向是放牛吃草。这些弟子们除了野外历练,很难有其他方式来获取实战经验。而历练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门内大比,就成了学习高阶修士对战的最佳选择。

像这样混乱的场面,在讲究修身养性的修仙门派中,还是非常少见的。当然,除了虚心学习的后辈们,也有一些,根本就是凑热闹的。

她甚至听见那边有女修在尖叫,“楚师兄!”,“楚师兄好厉害!”

这些翩翩少女们,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矜持作风。

掉头回望,不出意外,正是在玄英门内风光无限的天之骄子——楚淮南。看他一脸从容微笑自比武台一跃而下,很容易猜出他自然是轻松获胜。

不足为奇,这才是比赛的第一天,凭借楚淮南的实力,被淘汰才是大冷门。

这时,她身边的一位炼气后期修士面前突然飞来了一个传音符:“编号1894,速到10号台准备比赛。”该修士一脸兴奋的往跑开了。

哈,这传音符还有精准定位功能,应该和身上这块编号牌有关吧。这样就不会发生有人漏过自己比赛的事情。何微澜如此猜想。

她随意的找了一个人数不多的比武台,准备观摩一下别人的打法,增加些经验。仔细一看,台上的筑基初期女修竟然还是熟人——那日讲学大殿遇见的王灵珊。

看样子比试刚刚开始,还处于对峙阶段。王灵珊手持一把伞状法器,上面闪烁青色光芒,应该是木系法器。她的对手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修,让人奇怪的是,手里竟然没有武器。

莫非是体修?

何微澜好奇的打量着,只见他一身劲装打扮,体格健壮,双手紧握成拳。拳头外侧甚至还隐隐透出一层金光,修炼的应该是拳术。

体修是修士的一种分类。偏重对自身身体的锤炼,大多会选择强化身体的一部分,以达到提高自身攻击力的目的。拳术,是其中一种。

修行体术的修士,寻常刀枪很难刺破他们的皮肤。只有法器才可能伤害到他们,但其效果也要减半。若是一个筑基期体修,锤炼后的身体甚至可以达到与下品法器正面抗衡的强度。

如果不能突破体修的防御,那么,失败只会是时间问题。

看来王灵珊运气不佳,第一轮就遇见了如此强劲的对手。

何微澜在台下有些幸灾乐祸。也不能怪她太小心眼,这女人对她明显有敌意。她对这女人印象也不好,大概是气场不和。

台上,王灵珊一脸凝重,对面的男修她不陌生。王应龙,玄英门中少有的已达到筑基期的体修修士之一。

在玄英门,或者说当下的整个修仙界,体修的数量都非常少。大概是因为,体修对身体素质要求太高,修炼过程痛苦且速度慢。体修和剑修一样,同阶之中都是实力强大的代名词。

王应龙就是体修中的佼佼者。据说,他一双拳头,甚至可以瞬间震裂一把中品飞剑,足见其强大。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采取正面对抗的方式。想到这里,王灵珊把手中的伞轻轻一扬,飞起一阵轻烟。那烟雾渐渐扩大,直到笼罩这个比武台。最让人感到诡异的是,王灵珊的身影居然在台子上渐渐消失了。这让围观的修士们都发出一阵惊呼。

“是奇怪的功法吗,以前从来见过呢。”

“或许是她手里那件法器的特殊作用吧。”

何微澜有些诧异。王灵珊消失的方式固然古怪,但是,更让她不解的是,王灵珊选择在这时候使用隐身战术。

这种计策明显是在逃跑或者是对付防御力低的对手有效,用在此时却分明不合常理。体修的防御值明显非常高,就算她隐藏自身偷袭到对方,也很难获得奇效。

王灵珊应该没有这么蠢才是。

对面的王应龙果然先是一慌,随后就变得气定神闲,显然和何微澜心中想法一致,对自己的防御力非常有自信。

他在台上慢慢移动,每一步都摆出防御的姿态,虽然看上去有点犯傻,但效果明显,王灵珊一直都没出现。

再说王灵珊,她原本是打算在比赛后几轮,遇到强敌时才采取隐身攻击出其不意。可王应龙的强大,让她不得不提前动用这件法器。凭借烟雾隐身效果,虽暂时获取了主动权,但她的对手是一个皮糙肉厚的体修,仅仅用这种手段还是不够的。

她躲藏在暗处,耐心寻找机会,试图突破对方容易受伤的薄弱部位。但王应龙也是经验丰富,一直不慌不忙的保持警惕,让她难以找到下手机会。

她隐身的效果只能持续一刻钟,若是情况持续下去,对她非常不利。她必须制造机会,主动进攻。

王应龙,始终保持着警惕的作风。突然,他的右前方亮起一阵白光,这是灵符发动前的现象。王灵珊的身影随着进攻,也出现在了烟雾中,王应龙自信一笑,只要发现对手,他有自信把对方用拳头轰下台去。

他甚至没躲避灵符的进攻,直接以身体硬抗,一阵轻微的爆裂声过后,灵符击中了他的右手臂。虽然造成了一定伤害,但无伤大局。他的身体快速向前,企图拉近和王灵珊的距离,依靠强大的近战实力取得胜利。

王灵珊左躲右闪,但比武台只有那么大,很快,两者距离越发接近,就在王应龙右手握拳,准备发动进攻的时候,突然间,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动作变得僵硬起来。勉强右拳挥出,却完全失去了平时的速度和威力,轻易的被王灵珊躲避开来。

台下众人只看见,王应龙动作变慢,都不解的催促他发动进攻,却不知道台上王应龙此时感觉有多辛苦。

刚刚受伤的手臂几乎失去了知觉,他的身体麻木到想作一个简单的迈步动作,都十分困难。

怎么回事?是中毒了吗?难道刚才的灵符…….

可惜,他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晚了,他的视线渐渐模糊,王应龙不甘的倒在了台上。

王灵珊出乎意料的取得了本场胜利。

此时,台下的何微澜也想通了其中关键。王灵珊大概是利用王应龙对自己防御力很自信这点,灵符攻击只是表面,或者灵符上还附带了强力麻药或是毒药。因为即便体修对药物有抵抗力,但也不是完全免疫。

王应龙大意中毒后,没有马上采取解毒措施,之后他提高速度加快追击王灵珊的举动,更一步加速了毒药的扩散,直到最后彻底昏迷。

下面有人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人大叫,太卑鄙了。何微澜微微冷嘲:毒药,只是获取胜利的一种手段,哪来的高尚或是卑鄙。

况且,门内大比并不禁止毒药和诡计,现场有专业人员负责救助那些中毒或是受伤的失败者,避免发生真正的悲剧。

她望着台上王灵珊得意的笑容,心想,这女人真是心机过人。在明显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居然利用对方过于自信这一特点,处心积虑设下陷阱,偏偏从对方对毒药有抵抗力这一优势处下手,反其道而为之。

王应龙的失败,大部分要归咎于其过于自信。没有躲避灵符攻击这点,也被王灵珊事前预料到了,所以事情才进行的如此顺利。

可怕的女人!

似乎感觉到台下何微澜的注视,台子上,王灵珊的视线也转向了这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触即发。王灵珊的自信和何微澜的不甘示弱,两人以眼神为刀进行了一番较量。

这时,裁判宣布这场比赛王灵珊获胜。

何微澜突然升起一种危机感,又一个对她抱有强烈敌意的人,若是在之后的比赛中遇见,想必将是一场恶战。

门内大比(二)

“编号2587,立刻到5号比武场来。”传音符停在了何微澜的面前。

终于来了,何微澜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跳上了巨大的比武台上。

和其他比武台一样,这座比武台的四周一样汇集着不少修士,当看到台上的何微澜,众多男修显然认出了这位在门内声名远播的美女,立刻发出一阵低呼,她甚至黑线的听到有人在喊,:“快来看呀,美女打架,不容错过!”

再看她的对手,竟然也是一位女修,怪不得说是美女打架。对面女子身穿素色衣衫,二十上下,白皙小巧的脸庞,水汪汪的大眼睛,颇有几分林妹妹的感觉。

何微澜的记忆里关于这位美女的印象很少,或许是新晋进阶的弟子。

只见对面的林妹妹浅浅一笑,“何师姐,小妹凌玉燕,请多指教!”

外表柔弱,性格却颇为豪爽,何微澜也是一笑。

身旁担任裁判的金丹中期修士,是门内一名庞姓长老。他与何雨英关系不错,所以认得何微澜。对她点头示意之后,就下令比赛开始。

虽然是个林妹妹,但比武场上,容不得半分情面。何微澜不打算调整自己的作战计划,庞长老的话音刚落,她就迅速取出冰火扇,凝聚灵力,扇子往前重重一挥,冰冷彻骨的寒风如潮水般向对面涌去,第一波进攻,她就调用了十分力量。

凌玉燕果然经验不足,没料到何微澜的进攻如此迅猛。她有些慌张的退后几步,企图躲避,后来眼看躲避不及,又发动了保护自己的法术防御罩。

可惜动作有点晚,一部分寒风扫到了她的身体,凌小妹妹的动作立刻变得僵硬,手中的飞剑凝滞不前。

何微澜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穷追猛打,右手控制冰火扇,寒风未停,左手一次性取出五张金系灵符,注入灵力后,瞬间发射出去。

凌玉燕明显处于劣势。那些金系灵符只是初阶,威力不大,但突破凌玉燕身体的防御罩还是绰绰有余。所以,凌玉燕不得不用飞剑来挑飞这些灵符。

只是这样一耽误,她的飞剑就无法对何微澜本人造成威胁了。此时,何微澜已经改变了冰火扇的进攻轨迹。扇子从手心飞至半空中,双手在xiōng前平行交合,低声吟诵法诀。

这是冰火扇威力最强的一记攻击,需要一定时间的凝聚足够多的灵力才能有效发动。

何微澜计算过,加上手中那个手环的增幅作用,她发动这记杀招的时间比之前没有佩戴手环时缩短了一倍。也就是说,只要大约十秒钟的时间,她就能取得压倒性的进攻优势。

另一方面,凌玉燕被何微澜这种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方式弄得措手不及。一直处于非常被动的防御境地。等她的飞剑挑飞灵符,重新凝结灵气,想要发起进攻的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对面,半空中的冰火扇变成半丈宽,如地狱火焰般的闪着红光的炙热火苗如同一条巨大的火龙,直冲到凌玉燕的面前。那法术防御光罩如同水泡一样,被轻易戳破了。

台上台下一片静寂,就连发动进攻的何微澜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强大火焰震惊不已。至于处于攻击核心的凌玉燕,更是花容失色。

突然,一道白色冰墙瞬间横在了凌玉燕与火焰之间,火龙一触碰到冰墙,立刻变成一股剧烈翻腾的青烟,消失不见。

凌玉燕惊魂未定。却听见场外的长老朗声宣布:“这一场,何微澜胜。”

原来,是庞长老及时出手,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当比武台上,胜负非常明显的时候,长老有权出手避免落败修士遭受巨大的伤害。

何微澜自己都没意识到,经过手环增幅,冰火扇这记攻击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最后看到林妹妹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她也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她还需要更好的掌握冰火扇的攻击力度,避免今日这种现象。未等庞长老开口,何微澜就立刻说道:“对不起,我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攻击,让小师妹受惊了。多谢庞长老出手,才不至于酿成大错。”

一旁的庞长老微感诧异,以前听说何师姐(即何雨英)的侄孙女性格刁蛮,没想到和传言不符,倒显得十分谦虚。总算也不枉师姐悉心培养的一番苦心。

他满意的点点头,道:“比武场上,受伤自是难免,你也无需太过自责。”

台上这一番惊心动魄的争斗,其实加起来还不到一刻钟时间。台下众人看得目不暇接,直到胜负已定,才纷纷议论起来。

“何师姐太厉害了,这么快就赢了!”一人说。

“哇!想不到何师姐的攻击这么凶狠,和外表大不相称呀!”另外一人则感叹。

“何师姐到底是哪位,你们怎么都一副很熟悉的样子!”

“笨蛋!新来的吧,竟然连何师姐都不认识!”

围观的众人多有赞叹,即便之前不认识何微澜的修士,经过这一场风格独特的比试之后,对何微澜也是印象深刻。

至于何微澜,对面色惨白的凌玉燕歉意一笑,才跳下台去。

刚刚走开几步,就听见一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却是玉树临风的楚淮南。

“何师妹方才的表现真让人印象深刻!”

“楚师兄,你过誉了!”

“绝对不是。”楚淮南摇头,接着又是一番称赞,何微澜只能含笑接受。

等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完毕,台上已经开始了又一场比试。楚淮南面朝比武台,边看边摇头,何微澜不解:“楚师兄,是看不上他们的比试吗?”

“不,只是觉得这样的比试方法太过简单粗鲁。而且同门之中,有些高手甚至不屑参与门内大比,即使参加,也不会表现真正的实力。”

“怎么会呢?门内大比的前十名,门派会奖励很多东西的。”何微澜倒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楚淮南解释道:“那些奖励,也就炼气期弟子十分看重,至于其他人……”

他没有再说,何微澜已经明了他隐含的话语。

玄英门为门内大比提供了不同的奖励,炼气期前二十名,均有筑基丹一枚,前三名还有上品法器一柄。

筑基丹,属于三阶灵药,只有炼丹术达到三阶以上的修士才能炼制。因炼制困难且原料成分及其复杂,基本上只有修仙门派才有实力炼制。

普通的散修,想获得被宗门垄断的筑基丹,无疑难如登天。这也是为什么如此多修士都对修仙门派却之若骛的原因之一。

筑基丹,是炼气期修士成为筑基期修士的必要条件。炼气期修士在炼气大圆满之时,吞服筑基丹才可能进阶筑基。如果没有筑基丹,进阶的机率基本为零。所以,为了一枚筑基丹,无数的炼气大圆满弟子在比武场上甘愿拼得你死我活。

而筑基初期、中期和后期的比试中,名列前茅者,虽然也有价值不菲的奖励。但对于这些已经筑基的修士们而言,这些奖励都不是不可或缺的。如此一来,自然没人愿意拼命,一些喜欢低调的修士们甚至不愿意显露自己的杀手锏。

所谓的前十甚至第一,得到的不过是虚名而已。

所以,在门内大比中,炼气期的比试最为激烈和残酷。其他境界的,则更像是一种切磋,赢者固然高兴,输家也不会绝望。

“这么说来,楚师兄,我之前的打法是不是过于凶狠了些?”

楚淮南微微一笑:“师妹无需自责,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修士亦凡人,为了虚名,很多修士同样愿意拼命的。”

何微澜不由得脸上发烧,心中腹诽,这家伙是故意的吗?好像当面讽刺她爱好虚名一样。

如果是魏君一说这样的话,何微澜肯定并且百分之百确定,这会是当面挖苦。但说话之人,是眼前一脸诚恳认真模样的楚淮南,她就不能那么肯定了。

“楚师兄,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我呢?”她扁嘴。

“师妹,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只是随口感慨,万万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楚淮南一脸惊慌。

你越解释越像!

何微澜在肚子里嘀咕,好吧,看在你是帅哥的份上,就只当你是无心好了。

她摆摆手:“算了,师兄,你还是别解释了,越解释越像故意的。”

和楚大帅哥相处久了,她发现他可能只有高人的气质和模样而已。至于其他,还难下定论。

又是好一通解释,确定何微澜不生气,楚淮南才如释重负。只是,他最后的一句话让何微澜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何师妹,我发现你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门内大比(三)

“和以前不一样?”

何微澜心砰砰直跳,脸上却极力装作一副懵懂状,干笑几声,偷偷瞄了他脸上的表情,继续装傻:“怎么,是变漂亮了吗?”

楚淮南盯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何师妹一直都很漂亮。”

漆黑深邃如夏日幽泉般清澈的眼睛,似乎一直望进了何微澜的心里。被这样的超级帅哥如此近距离,以认真专注的目光凝望,且称赞美丽,相比没有哪个女人不感到心花怒放。

就算还在胆战心惊中,何微澜也不能免俗的感到一阵目眩神摇。不过,毕竟是见识过各色偶像美男的现代人,对帅哥的免疫力还是有的,所以她只略微晃神就恢复了正常。

况且眼下还是关键时刻,果然,楚淮南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不断下沉。

“只是,我说的变化不是指这个。”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不同第一次被和魏君一拆穿后的惊慌,此时的她发现自己竟然意外的冷静,她甚至有心情猜测,这家伙是否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本以为是单线条的温柔帅哥,想不到却和何魏君一那个变态一样,都这么喜欢出其不意,在她最不设防的时候,才露出锐利獠牙。

只是,他和魏君一有一点不同,即使他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但只可能是直觉,不会有确切的证据。

想到这,何微澜面上甜甜一笑:“楚师兄,你说的话太深奥了,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楚淮南回望,何微澜没有回避。两人之间的对视,像是一场漫长静止状态的对抗赛,直到最后,楚淮南先移开了视线。

周围人群中的气氛依然沸腾,满怀热情的低阶修士们正为台上精彩的对抗激动得大吼大叫。

她与他,却像是沸水中巍然不动的两颗顽石,一人冷静审视,一人装傻应对。

楚淮南没有多言,望着远处热闹的比赛,露出一个招牌式的淡淡笑容:“大概是我错了吧。何师妹说得对,是变漂亮了很多。”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了。剩下何微澜在原地暗自松了口气。

终于应付过去了,只是楚淮南的举动和她设想的太不一样了。她设想着楚淮南会拿一堆问题逼问真相,她甚至还在苦心思索如何搪塞,结果楚淮南竟然轻轻甩甩袖子走了。

虽庆幸着躲过一劫,但接连被两人看出异常的事情,让何微澜危机感倍增。

这个世界的人虽然不像现代人思想复杂,但也不是单纯好糊弄的。一个两个,感觉都如此敏锐。莫非,自己扮演的花痴女形象太不成功了?

还有更加糟糕的猜测,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只是没当面找上门来。

楚淮南这次只是些许怀疑,那以后呢,也许哪天他真的会找到证据,彻底的揭穿她。

一个又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在她脑子里回旋,她感到身上的压力成倍攀升。甚至开始变得神经兮兮起来。她打量着四周的人群,一张张或是陌生或是熟悉的脸,此时都显得如此可疑。

再也无心观看其他的人比赛,她走时心情沉重。

接下来的十几天,凭借狂风暴雨式的攻击方式,何微澜陆续取得了几场胜利,并顺利达到预定目标——前二十名。

同时,她更收获了一个意外“惊喜”。

她采取的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简单粗暴的作战策略,使得她的知名度在门派内部又有飞速的提升。

现在,在路上随便采访个玄英门的筑基修士甚至炼气修士,提问关于何微澜的事迹,都能说上两句。

总结起来,该女修有两个特点:

一是“美艳”,二是“凶狠”。

看来,何姑娘企图树立一个大好青年的形象工程进行的异常不顺利。

此刻站在比武台上,看对面那男修警惕异常的模样,就可以想象,她凶狠的名声有多响亮了。何微澜一脸悲催如是想。

她咬牙,腹诽对面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修士:“至于这么害怕吗,亏你还是一个男人,哼!”

结果,一个激动加气愤,下手就变得没轻没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该文弱男修就被冰火扇的强大火力直接轰炸到比武台下面去了。

男修内心默默流泪,看起来这么漂亮,其实却凶犹如野兽,果然和传言一样啊!

而获胜者呢,也缺乏胜利者应有的喜悦之情。她原本的计划是在进入前十之前,被自然淘汰掉。所以,可以想象,此刻她的内心有多纠结。

当听到台上长老宣布,前十名的名单时,她已经彻底麻木了。“王灵珊”、“魏君一”、“金灵玲”……。一个一个,对何微澜来说,都等同于“麻烦”。

那位庞长老下台之后,径直朝她走了过来,以一个长辈的标准欣慰目光望着她,摸着不长不短的胡子,微笑说:“微澜,想不到你进步如此之大。何师姐若在门中,一定非常高兴的。只是,法器虽好,却不能一味依赖,要继续努力呀!”

何微澜面上不得不配合的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内心却变得有些沉重,何雨英会不会高兴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的表现有些过于招摇了。

情况变得更加复杂起来,她隐隐感觉,自己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已失去了控制。只是事已至此,总不是一句“放弃”就能应付过去的。

接下来,她还要加倍谨慎才是。三日后的季后赛,她需要以最符合何微澜本人应有的习惯来应对。至于输赢,无关紧要。

同样是前十候选人的王灵珊,看见她时,只微微冷笑,一言不发的走了。另外的金灵玲,她也是后来无意中才认出的。就是程岩松的新情人,她当时还把“灵玲”误为“玲玲”。

只是,金灵玲对她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让状况外的何微澜不解,她都已经和程岩松分手了,怎么小美女还一副怨气冲天的样子?

她疑惑不解,却也无心理会,转身就离开了热闹的比武场。正打算飞回自己的洞府休息一下,一抬头却看见面前站着一人,身材高大到几乎遮住了她眼前的全部视野。

原来却是陆重英,她微笑着打招呼,陆重英对她的获胜表示了祝贺:“何师妹,刚才我看你的比试,恭喜你顺利进入前十。”

“陆师兄过奖了,比起师兄,师妹还差点远呢。对了,以陆师兄的实力,想必也进入前十了吧。”

不同级别的修士间比试,是同时进行的,所以何微澜不清楚筑基中期的陆重英的名次,也不奇怪。

进入前十后,接下来的轮流积分赛,门派将按照炼气、筑基初、筑基中和筑基后的顺序,先后进行。这样,玄英门的弟子们就可以不受约束的,看到不同境界修士的比赛。

这是门派为刺激弟子们的进取心,而采取的一种比赛策略。

陆重英含笑点头,显然是被她猜中了。

“师妹似乎心事重重,难道为之后的比试担忧吗?”

何微澜摇头,正欲说话,却被另外一人的声音打断了:“重英,你在这呀,正好我有事找你。啊,原来何师妹也在?”

来人赫然是楚淮南。

说来也巧,偌大的玄英门比武场,这已经是何微澜和楚淮南第二次不期而遇了。她虽对楚淮南那日的话心有余悸,却不想过分躲避,因为那样更容易引起楚淮南的怀疑。

看到她,楚淮南神情自然,仿佛那天没说过奇怪的话。何微澜却不敢小视,她仔细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上前一步,娇嗔道:“楚师兄,我要生气了,你竟然都没先注意到我。”

其实内心狂汗,这种娇娇女的作风就算是自己的杰作,感觉却都这么腻味……

楚淮南一愣,复而朗声一笑:“师妹真是好生聪慧,哈哈!”

何微澜心里一颤,却装作迷茫不解的样子,

“楚师兄,你在说什么呀,别以为夸奖我一句,就能把方才之事弄过去,师兄还没有道歉呢。”

没有理会她的胡搅蛮缠,楚淮南的笑容里似乎别有深意:“若是做错事当然要道歉,但师妹呢,难道就没做过愧疚的事情吗?”

“师兄说笑了,我既没亏欠别人,别人也没亏欠我,因缘巧合而已,何来愧疚?”

她直视着楚淮南的眼睛,无一丝闪躲的意思。

“我明白了。”原本锐利逼人的视线,重现换成了温和平淡的感觉,楚淮南甚至长鞠一礼,开口又道:“师妹不仅美丽聪慧,想必也最是宽宏大量。是我之前冒昧,还请师妹多多原谅。”

何微澜回之一礼,两人对视一笑,都不再多言。

对何微澜而言,这样的结果让她又惊又喜。尽管双方都没有明说,却都领悟了彼此的用意,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共识。

倒是一旁的陆重英被两人打哑谜的对话给弄糊涂了。直到被楚淮南拉走时,还一脸迷茫中。

无论楚淮南出于何种理由,既然他无意追究真相,何微澜都对他心怀感激。而且她能感觉到,楚淮南之前的话,也许只是一种不带恶意的窥探。

这种信任对何微澜来说,古怪而毫无理由,可能与楚淮南本人独有的温和气质有很大关系。他虽背负天才之名,却没有咄咄逼人让人仰视的距离感,接近之后,反而越觉可亲。

这大概也是陆重英与他能成为好友的缘由吧,何微澜如是想。

穿越而来,虽然扮演何微澜这个角色越发自如,但她的内心深处,却一直仿佛背负着无法卸除的沉重包袱,一步一步,如履薄冰。

战战兢兢的过着另外一个人的生活,这是她无法选择的道路。所以,当一个心怀善意的人看穿她时,她虽有恐惧,同时,意外的也有一种被释放出来的轻松感。

“楚淮南,希望你会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她在心里微笑着对自己说。

门内大比(四)

刚送走绝世帅哥外加一稳重成熟青年,这厢又过来一冷酷系美少年。

毋庸置疑,不是别人,正是一身深紫色锦衣劲装的魏君一。修长匀称的身躯周遭,仿佛充斥着一种华丽又yīn冷的矛盾气质,即使在白天,也让她感觉到一种微微的寒气。

魏君一望着刚离去两人的背影,眼睛微眯,却半响没有说话。

何微澜挑眉,对他的奇怪举动表示不解。

难道这家伙看楚淮南不顺眼?也是哦,一样都是顶级美男。一个是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受欢迎,一个呢,虽然实力比一般人是不错,但论起资质、师傅、修为以及受门派重视程度,无论哪一点,比起楚淮南,都差了至少一个档次。以他这么小心眼的个性,会嫉妒也是人之常情。何微澜在心里对他恶意揣测。

魏君一收回目光,清凉悦耳的嗓音却带着一种让人窝火的嘲讽:“何师姐最近风头很盛,还当真是悠闲。”

“有话直说,别这么古里古怪的。”

“看你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难道你不知道,所谓人心,是最不可猜测的东西吗?”

“你的意思是……”

她有些着急,难道他已经找到了杀人嫌疑犯?而且嫌疑犯还隐藏在她的周围?

她顿时目光灼灼,顾不得太多,满怀期待的望向少年。

“很遗憾,没有。”他却完全不配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她的希望。

“既然这样,那你是什么意思?”何微澜没好气的说。

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换了话题:“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之前的表现已经足够了,若是不想惹麻烦的话,最好还是多输几场。”

他的话隐含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何微澜非常不快:“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魏君一没有理会她的这番挑衅,只是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悠悠然的走了。把何微澜气的想扎他小人。

很快,时间到了前十名轮流赛的那天。

和之前的淘汰赛略有不同,前十争夺赛要求参加者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时间分出胜负,如果双方都不能彻底击败对手,就算和局。这样规则的制定,主要是为了避免修士过度消耗灵气和节约时间。同学生时期运动会标榜的口号一样,提倡“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至于私下里,大家到底是如何想的,没人会关心。

炼气期的比赛何微澜看了,已经不像淘汰赛那般惨烈。进去前十,意味你已经拿到筑基丹的资格,所以,精明过人的修士们都不会为了一个虚名过于拼命。

只是对炼气期修士们之间的惨烈竞争,何微澜依然心有余悸,暗自庆幸自己不用经历这修仙界金字塔最底层的挣扎。

炼气期之后进行,是筑基初期的比试。

何微澜在前两场中,延续着自己的进攻风格。她的对手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好欺负。既然能进入前十,手底下自然还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所以,几轮轰炸过后,她就干脆利索的认输。

只是,接连三次的失败战绩,还是引来了相当一部分人的侧目。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如何应付眼前的这场比赛,何微澜在心里默默思考着。

台上站在她对面的,赫然是那个对她饱含敌意的王灵珊。正如何微澜当日所见,王灵珊实力不弱,且心机过人,所以一路过关斩将,顺利杀入前十。

王灵珊一身碧色长裙,脸若冰霜。何微澜也是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美女对决,即使是在清心寡欲的修仙门派,照样也是吸引众人关注的焦点。况且,这两位美女貌似气场不和,所以,这场比赛,更是某些八卦人士发挥自己丰富想象力的大好时机。

“王师姐好生严肃,莫非真是因为陆师兄被何师姐抢了的关系?”

“别乱说,王师姐喜欢的人楚师兄,你弄错啦!”

“啊,那何师姐喜欢的到底是谁,楚师兄吗?”

“你们都错了,根据我的观测,王师姐喜欢的人是程师兄,而程师兄喜欢何师姐,何师姐又喜欢楚师兄,所以啦……总之呢,情况复杂。”

……

即使台下乱哄哄一团,但修士的耳朵一向很灵,所以总有那么一两句,能准确无误的传到台上参赛者的耳朵里。何微澜注意到,王灵珊的脸色都开始发黑了。

似乎连担当裁判的长老都有些黑线,这位吴长老重重咳嗽了一下,洪亮的声音一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议论声:“这是比武,大家要注意保持安静。咳咳,这一场,王灵珊对何微澜,开始吧。”

吴长老话音刚落,何微澜就立刻取出冰火扇,对着王灵珊的位置,发起了第一波猛攻。

王灵珊冷笑一声,左手放出法术罩,右手的青色光伞随着她的手势,腾空而起。不出所料,烟雾很快变得浓烈起来,眨眼间,王灵珊纤细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又是这种赖皮打法。”何微澜暗自腹诽,“幸好,我早有打算。”

没有了进攻目标,何微澜索性让冰火扇停止进攻,素手一扬,同样的法术罩覆盖了她整个身体。然后才好整以暇的从储物袋中,施施然拿出一叠叠的灵符。

台下有人惊呼:“不会吧,这么奢侈,好多高阶灵符。”

没错,何微澜这次采取的战略,正是灵符大作战。以压倒性的财力,购买足够的灵符。这是她在研究王灵珊可能的攻击方式之后,无奈之下采取的策略。

她想过了,以何微澜的张扬性格,无论输给什么人,都不会甘愿输给一直以来的手下败将——王灵珊。所以,之前的比赛她能直接认输。而这一场,她必须全力以赴,就算不择手段也一定要赢!

王灵珊的隐身战略,给她单方面强力进攻方式,造成了很大的障碍。毕竟若没了攻击目标,不管冰火扇威力有多大,也难以发挥出作用。所以,她之前就考虑过,若是王灵珊隐身,她就用土系灵符来加强自己的防御力。

她买的是高阶土系灵符,每一张灵符制造的无死角超级防护罩,至少能坚持一刻钟的时间。这里有十几张,就算坚持到比赛时间结束都足够。况且,王灵珊的隐身功效根本不可能持续这么长,她肯定会沉不住气提前出手的。

果然,看到何微澜近乎乌龟的方法,王灵珊气得脸色发白,在心里暗骂“无耻”。

其实呢,她也不想想,自己的隐身效果也很赖皮。两人不过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的距离。

显然,围观的众人被何微澜这种不入流的应对方法给震住了。这种无耻对yīn险的打法,实在不符合玄英门的大气作风,吴长老又一次黑线了。

台下围观的那位庞长老也直跺脚,嚷嚷着“真是胡闹”。

虽然战术不入流,但显然很有效。王灵珊看到何微澜手里的一大叠灵符,心浮气躁之下,立刻提前发动了进攻。隐身时,她绕到了何微澜的背后,手中火系灵符一扬,飞了出去。

何微澜暗叫一声“果然来了”,漂亮的转身,手下的冰火扇迎了上去,火系灵符被瞬间打散了。王灵珊又一次举高她的那把伞状法器,青色烟雾又一次笼罩其身体。

竟然再次消失了。

何微澜暗叫不好,立刻催动土系灵符,快速布置防御罩,同时左右扫视,时刻提防。

几次试探,都没分出胜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何微澜手中的土系灵符一张张减少,王灵珊心中窃喜。正在这时候,让她和台下诸人都崩溃的是,何微澜又不慌不忙的取出了厚厚一打灵符。

围观的某少年忍不住低笑:“还真是上不了台面。”

王灵珊气得一个轻叱,身影在轻烟中又一次浮现,伞状法器第一次被她全力施展,一大团的绿色烟雾顺着她手的方向,向何微澜飞去。

看色泽就知道有毒,何微澜不敢小视,立刻屏住呼吸。冰火扇也被她重新催动,企图用强大的火焰直接摧毁这毒烟。就在她全力凝结灵力的时候,几根如针尖大小的金属尖锐物,电光火闪间已经穿透法术防御罩,逼近她的xiōng前。

何微澜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女人可真是歹毒。看来,那天王应龙意外中毒,应该也是毒针的杰作。

以灵符攻击为掩护,其实则是用毒针击中了王应龙。果然够yīn险。

片刻之后,王灵珊十分满意的看到何微澜的身体斜斜的倒在了台上。

台下众人大多都没有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发出不解的惊讶声。

王灵珊则在心里冷笑:“何微澜,三年前我输给了你,你肯定没想过会有今天吧,哈哈!”

王灵珊把法器一收,目光转向裁判,正欲等长老宣布比赛结果,突听得台下一阵惊呼,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铺天盖地的冰系灵符攻击已飞至她的右侧,她想以法器抵抗也来不及了。

于是,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只感觉一股灼热之气从她面前扫过。

原来是裁判出手,用火系法力化去了冰系灵符的攻击。王灵珊再次睁开眼睛时,大局已定。

她愣愣的听见吴长老宣布:“这一场,何微澜胜。”

台下的人同样对这意料不及的结果迷惑不解。

何微澜倒是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冲着已经明白过来懊恼不已的王灵珊露出得意一笑:“王师姐,承让了。”

原来,何微澜躲避毒针不及之下,急中生智,把手中的灵符挡在了面前。修仙界的灵符虽然看似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其实坚韧强度堪比牛皮。这是因为制作灵符的原料本来就是灵兽的兽皮。

毒针虽然锋利,但被灵符这么一档,即使穿透了,其力量也弱到无法洞穿何微澜身上那件高防御的法衣。所以,何微澜根本就没中毒。

后面所谓的中毒倒下,也只是将计就计。在倒在台上的时候,她悄悄凝聚法力,趁王灵珊不注意,同时间撒出了一大把的冰系灵符,最终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门内大比(五)

这一场比试,胜负的关键不是法器,不是毒针,甚至不是实力,比的是计谋,是心机。

王灵珊处心积虑计划了这么久,花费重金购买毒针,结果却不如人意。

其实,碰上何微澜,王灵珊铩羽而归,也不算冤枉。作为一个受过现代熏陶,看过孙子兵法,外加各种宅斗宫斗的现代人,这点小聪明还是有的。

无论如何,何微澜本人对自己的精湛演技感到非常满意,走起路来甚至都开始飘飘然了。

也许是她的得意之色过于招摇,一边观战的庞长老走了过来,一脸痛心疾首模样,苦口婆心道:“微澜,这些只是小道,万万不能迷失自我啊,修真路上,容不得半点取巧!”

何微澜点头似小**啄米只唯唯称是,内心却非常苦闷:“庞师叔,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能不能别这么认真呀!上次说我依仗法器,这次又说投机取巧,这是比赛,难道要我空手上去,和人你一拳我一拳,跟人比谁更能挨揍?”

至于其他熟悉的几个同门师兄弟,倒是对她的胜利十分大方的表示了祝贺。

唯有魏君一,用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会,才开口道:“何师姐的这场比试真是精彩,让人目不暇接。”

何微澜回之不甘示弱的目光,

“不用说的这么含蓄,我懂。”她一歪头,“这个方法是有点不入流,可这也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了。况且,我又不像师弟这样实力过人,不用这方法难道等着挨打不成。若是换成师弟,想必,三两下就能把对方打倒在地喽。”

她的最后一句带着浓浓的挑衅口吻,魏君一却完全不为所动,保持着一贯的自傲口吻:“那是自然。”

“哎,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谦虚。”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还朝四周望了望,“就算你很厉害,也不用如此狂妄吧,幸好只有我一个人听见。”

美少年不领情的冷哼一声:“不劳费心,师姐还是多担心自己吧。”

说完,也不待回话,就自顾自走了。

何微澜瞪着他的背影,心想,真是太嚣张了吧,难道是因为捏住她把柄的关系?所以在她面前才这么肆无忌惮,毫无顾虑的表现出了自己最恶劣的一面?

好吧,吐槽完毕,她最后还不情愿的承认,尽管某人说话欠扁了点,但这也是建立在自身实力强大的基础上的,勉强不算乱说话吧。

姑且不提那次一同历练时所见,单是门内大比上,她也有围观过他的比赛,委实称得上强大。只要他的金色飞剑出手,他的对手,同阶之中无人抵抗。

剑修的强大,不言自喻。

不过,在如今的天染大陆修仙界,与剑修实力强大成反比的是,其修士人数越来越少。剑修和体修一样,已日渐式微。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两种修行方式,比之丹修、器修或是杂修,有着太多常人难以跨越的障碍。

首先,剑修和世俗的武者一样,要以剑为魂,以剑为命,讲究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这样严苛的修行方式让很多修士都望而生畏。

其次,虽然大多数的剑修喜欢把飞剑背负身后,而实际上,他们是将本命飞剑之魄温养在丹田,以自身丹火日夜不断淬炼完成的,而且这过程完全不能借助外力——比如灵丹、灵药之类的东西。如此一来,就极大了限制了修士们修为提升的速度。

因此,剑修与体修,不仅修为难进,而且每一境界的进阶都异常困难。

最后,剑修的实力与本命飞剑的强大程度成正比。所以本命飞剑的选材非常重要。

在上古时期,修仙资源极其丰富,剑修也曾强盛一时。可如今的天染,已不是灵草遍地、各种天材地宝满大街的时代了。要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到哪里去找所谓的超级材料。而且,一旦选定了的本命飞剑,就再也无法替换。

注意:剑修本命飞剑确定的时间越早,温养时间越长,实力会越强大。所以修士一旦筑基,最好是马上确定本命飞剑。否则就很难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剑修。若是金丹之后再确定,那已经不叫剑修,而是普遍意义上的杂修,所谓的本命飞剑也就是杂修所称的本命法宝。

魏君一背负的那把金色飞剑,据说是他的师父花费巨大代价从危机四伏的西部群山中,找到的名为“锐金”的金属。

这种东西在交易坊市上是万金难求。据说金丹修士在炼制法宝时加上少量锐金,就能大幅度提升法宝的硬度和强度。而魏君一竟然用这种东西当成主材料来炼制本命飞剑,绝对是奢侈到极点,所以也很容易理解,他那把飞剑的强大威力。

“这家伙的师父,在玄英门只是一个普通的金丹中期修士,但对自己的弟子倒是很不吝啬,还真是个好师父。”何微澜在了解到这把飞剑的来历时曾经这样感慨道。

而何微澜口中的好师傅——杜凌峰,此时在自己的洞府,正一脸严肃的与魏君一说话。

杜凌峰外貌在四十左右,实际年龄暂不考证,面色白皙,五官端正,依稀还带着几分年轻时的英俊。只是,他此时的脸色过于yīn沉,破坏了原本的文士气质。

“为何在门内大比上大出风头,我都不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有旁人在场的话,一定会非常惊讶的发现,魏君一面对自己的师父时,竟然也没有半点尊敬之意,俊秀的脸上写满了冷傲和不羁:“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剩下的你无需明白。”

“你!若不是…….”杜凌峰显然被魏君一目中无人的态度气的半死,勉强吞下心中的恶气,才狠狠道:“我才不想管你。但师尊有令,首先要保证安全方可进行下一步计划。一阵子,你的所做所为,已经引起玄英门不少长老的重视,甚至连门中久未露面的三位真人都被惊动,说不定还要对你做一番考察。你行事如此招摇,如何让人不担心?”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的目标。难道都要像你这般,怕东怕西犹犹豫豫的不成?也难怪,时间过了这么久,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你?!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着瞧,希望你最后不要连累到我的身上!”杜凌峰气的嘴唇发青,一甩长袖起身离去。

魏君一望着他的背影,只微微挑了挑眉,一点都没把自己师傅的怒火放在心上。反而在心里冷笑:“说来说去,还不是担心自己。”

他低头沉思:“杜凌峰进阶金丹中期已有近五十年,修为却寸功未进,难道这已成了他的心魔?哼!真是够愚蠢!”

不提这古怪的师徒对话,玄英门的门内大比依然进行的如火如荼。

最终,魏君一以十场连胜的战绩毫无异义的取得了筑基初期的第一名,赢得一片赞叹。至于何微澜,在王灵珊之后的几场比赛中,也有输有赢,最终取得了第七名的好成绩。这几张比赛中,唯一值得一说的,就是最后一场——与前任情敌、现已无关的金灵玲小妹妹的比赛。

没有办法,碍于身体前任主人的行事原则,越是遇到这种对何微澜敌意甚重的美女级选手,何微澜越是不能输。所以,和金灵玲的比赛,何微澜把自己的士气提到了max档。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况且金灵玲小美女的实力仅是一般,因此,何微澜获胜的速度远超之前与王灵珊的那场苦战。实力过于悬殊的惨烈比赛结果,让小妹妹一个承受不住,竟然当场哭起鼻子来了。

小美女的梨花带雨表演,激起了围观众多热血男修的怜香惜玉之情。

于是,何微澜很悲剧的发现,她的形象大挽救行动已经越来越歪了。从美艳、轻浮到凶残、暴力,现在的她,已经荣升玄英门最缺乏同情心和爱心的女人,而且没有之一。

当听到路人的最新八卦时,何微澜忍不住嘴角抽搐:“***,比武场上刀剑无眼,老娘只是下手稍微重了点,有必要拿我和刽子手相提并论吗?”

唯一让她稍感欣慰的是,她的烂桃花数量终于直线下降。男人嘛,可以理解,都想找个柔弱一点的来照顾,满足一下男性脆弱的自尊心。所以,就算这脸再如何美艳如花,倾国倾城,真相处起来,谁愿意找个性格野蛮行事暴力的女王当女友,除非他是个m。

好吧,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何微澜勉强安慰自己。

还有一件让她感到高兴的事情,就是情敌赵芹青的意外缺席。据说是历练时意外受伤,所以了,自然也没有她担心已久的挑战赛。

门派照例有安排的与筑基中期修士的比赛,但也仅仅是走个过场,落败是必然。包括魏君一在内,所有的筑基初期弟子全部越级挑战失败。

虽然有门中长老哀叹后继者不济,但若是有人考察过历届的门内大比结果,做个对比,就会发现,这种结果其实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能战胜高一境界的变态天才还是非常少见的,即使如魏君一这样被众人寄予厚望的佼佼者,都因持续战斗灵力不足的关系而最终失败。

何微澜在看过那场比赛后,内心深处,却泛起了一丝疑惑的波澜。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狂妄自傲的少年真实实力不仅止于此。

莫非他在藏拙?可没发现确切的证据,她也只是略微困惑,很快就把这种想法抛诸脑后了。

随后进行的筑基中、筑基后期比赛,何微澜没有观看,不过也知道了那几位同门的比赛结果。

陆重英实力不弱,得了第五名。程岩松,这位温柔型帅哥,何微澜的前任情人之一,获得了冠军。而楚淮南,这位上届比赛的冠军,这一次意外落马,仅仅得了个第八名而已。

于是,在场的包括何微澜在内玄英门众多弟子非常荣幸的看见了如下这一幕:当最终结果宣布之后,楚淮南的师父,那位玄英门赫赫有名的元婴级大佬——商别离,意外的出现在了比武场,并且毫无形象的对着楚淮南发出愤怒的咆哮:“臭小子!你到底有没有认真——”之后省略无数痛心疾首烂泥扶不上墙之类的怒吼。

元婴期果然不愧为天染大路上的顶级修士,就连咆哮声都这么威猛过人,一些低阶的炼气期修士甚至需要原地打坐,才能抵抗这种无差别无特定目标的灵压攻击。

那位老好人的庞长老又发扬了一贯多管闲事的作风,上前劝解道:“商师叔,您还是别太生气了。淮南应只是一时失手,还有下次比试的,下次注意也就是了。”

结果,劝解的庞长老很无情的遭到了这位脾气火爆的商师叔的无理由迁怒。

身材魁梧的商别离满脸通红,注意,这是被气得,冲着庞长老,发出一声怒吼:“庞如,老夫教训自己的弟子,还需要你来指指点点吗?怪不得你门下弟子个个都是不成器的,哼!就是你这老好人给娇惯出来。还有,玄英门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身为门内监事长老,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嗯,罚你把门规抄一百遍好了!”

然后,冲着他不耐烦的摆手:“速速离开!看你一脸苦相,老夫欺负起来都觉得别扭,快走!”

似乎把怒气发泄的差不多了,商别离这才对着围观的众长老和修士瞪眼: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街头卖艺的,都如此悠闲吗,还不快去修炼!”

于是众人如鸟兽一哄而散,偌大的广场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师徒俩人,楚淮南默默站起身,也准备随着人流往外走。

“你!给我留下!老夫还没说完……”之后又是无数炸雷在楚淮南的耳边轰过,楚淮南悲剧的想:“早知道就认真点,如此一来,日后别想有逍遥日子过,还有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方子,哪里还有炼呀,唉,真是得不偿失。”

烂桃花?

三年一度的门内大比,在有人失落有人欢喜的心情中,落下了帷幕。玄英门中这些讲究修生养性的修士们也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修炼的修炼,接任务的接任务,炼丹炼器,养灵兽,种灵药,总之,一切都显得十分的平淡、悠闲。

何微澜也不例外,她每日里修行打坐,像上学时期勤勤恳恳的做着功课,努力的提升自己的修为。总体而言,她对这种平静到枯燥无聊的生活感到非常满意,钱财无忧,性命无忧,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啊!

只除了一件事——程岩松不间断的骚扰。

提起这朵烂桃花,何微澜其实是万分的不理解。这样一个有才有貌又温柔体贴的小帅哥,为什么偏偏要在何微澜这棵树上吊死呢?

当天与金灵玲的那场比赛,程岩松也在场。何微澜猜测着,他为新欢旧爱的争斗而很是纠结一番,是以,那天既没去安慰新欢,也不在她这个旧爱面前出现。

最后终于纠结完了,竟然又重新缠上了何微澜。

第一次他登门拜访的时候,何微澜万分愕然。因为她单方面认定了她与程岩松已经分手。谁曾想,程岩松完全否认了她的臆想,并且斩钉截铁的对天赌咒,自己“此生此心,唯有微澜”,让何微澜瞠目结舌。

虽然程师兄的一片痴情,让一直看客般没心没肺的何微澜都有些感动,但更因为如此,她坚定了自己当初的想法,绝对不能让这样一个前途光明的大好青年泥足深陷到所谓的情情爱爱之中。于是,她毅然决然的再次提出了分手。

程帅哥呢,只以为何微澜在闹别扭,根本就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此后一连数日,日日来这报到,不是送个灵丹,就是带个头簪首饰过来,其执着程度让何微澜无语望天。

这天清晨,修炼整整一夜的何微澜,走入灵兽室,想检查一下火鸦蛋的孵化情况。

赫然发现,火鸦蛋周围的火系中品灵石已然暗淡无光,灵气被吸收完毕,何微澜有些郁闷,盘算着下一笔数额巨大且可能无法收回成本的灵兽孵化开支。

这时,一道短距离传音符飞到了她石室的门口,何微澜没好气的抬起头,果然,一个熟悉的富有男性魅力的低沉嗓音传来:“微澜,能进来吗?这次我带了好东西,你若是见了定会喜欢。”

何微澜直想翻白眼,心说:“每次都是这句话,一点新意都没有。你难道不知道,要想成为一个称职的好情人,哄女孩的手段讲究时时更新、日日变化?你这种小把戏哄个幼儿园的小女友还差不多。”

她不清不愿的打开防御阵,让程岩松进来。

程岩松走进大厅,依旧是一脸温柔笑容。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上这样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新好男人,何微澜就算再不高兴,也不好意思真把人给打骂出去。

何微澜皱着眉头:“哎!即使门内大比上你得了第一,也没道理如此悠闲吧,每天都跑过来,你可知道,修行路上稍一松懈,很快就会被别人赶超。”

“嗯,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放心,只是想休息一下。前阵子,忙着准备门内大比,一直都没时间陪你。”

程岩松显然没被何微澜的冷脸打击到,反而窃喜着她的关心。

何微澜真想撞墙,心说:“拜托,不要脑补好不好,你到底是从哪看出我在关心你呀,我说的是,你打扰到我的修行。另外,我一点都不需要你的这种补偿。”

两人相处起来的样子,基本上就是上述这种**同鸭讲的状况。所以何微澜已经认命了,连反驳的话都不想说,只要不动手动脚,就当他是个背景板。

程岩松继续献宝,取下身上的灵兽袋,一个巴掌大小、纯白如雪的动物瞬间跳了出来,形态酷似小猫,半眯着眼睛,发出“喵喵”的细小叫声。

即使像她这般冷清的女人,也不能免俗的被这可爱的小东西给俘获了。

心痒难耐的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去,用手稍稍逗弄了一下小猫的爪子,笑道:“这小家伙长得真可爱。是猫吗?”

程岩松一脸宠溺的望着她,解释说:“是雪灵猫,二阶冰系灵兽。这个是幼兽,可以当灵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它的。”

何微澜摸了摸灵猫的皮毛,依稀还带着冰凉,果然和普通的家猫不一样,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哦,你怎么知道?”

程岩松微笑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浓浓的怀念:“那次逛灵兽坊市的时候你亲口所言。你还说,小时候有一次和堂姐争吵,想养小猫,结果被堂姐抢走了,气得你哇哇直哭,还说日后一定要养个猫兽。那天是我们第一次结伴出游的日子。还有,微澜,你肯定不知道自己当时说话的样子有多温柔,一点都不像平常。”

何微澜的手微微一僵,她缓缓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程岩松,心头泛起一种奇异的酸涩感,她不由自主的捂住了xiōng口,分不清这到底是何微澜的身体本能在作怪,还是她此时的真实情绪。

这是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对何微澜刻骨铭心的爱情。

何微澜和程岩松的偶然相遇,相识,到后来的亲密相处情景,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像一部无声的爱情电影,在何微澜的眼前一一展现,这次,她认真的毫不回避的全部都看了下来。

以前翻看这些情情爱爱的记忆时,她都是一掠而过。

作为一个自认为理智主导情感的人,她之前对程岩松的的印象,只停留在类似琼瑶电视剧中深情男主的印象上面——看似情深,其实却是幼稚,甚至到了有些脑残的地步。

但此情此景,对着如此认真而温柔的程岩松,她不能做出这样武断的评价。这种说法对他而言,无疑太不公平。

这个男人是在很认真的表达自己对何微澜的爱意,企图换回变心的情人。也许有些肉麻,但哪个有情人不曾有过卿卿我我的时候。

他不过是芸芸众生深陷情网的一人。或许有些平凡,却很真实。他对何微澜的爱情,也不仅仅是因为那张美艳绝伦的脸,更深刻的说,他真的看清楚了何微澜的心。

程岩松还在心心念念的诉说从前,何微澜却直起身子,对程岩松冷声道:“你走吧。”

男人把双眼睁得很大,万分不解。明明刚才的气氛还很好,而且今天的她,是分手后第一次用这样温柔的目光凝望他,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当初。

“快走,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何微澜冷着俏脸,甚至开始动手推他。

最后,程岩松不知所措的离开了。

何微澜独自坐在石室里,望着那个可爱的小灵猫,自言自语道:“小可爱,你一定觉得我很冷血。可是,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是对他或是对何微澜来说,这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不是何微澜,即使他深情似海、爱意滔天,她也没办法代替真正的何微澜,接受这份价值千金的情意。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曾经的未婚夫。穿越至今,除了思念家人,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那个男人。如果他听说了曾文静死的消息,是不是也会难过一阵?又或是耸耸肩,继续寻找下一个适合的结婚对象?

不过很快的,她又对自己对影自怜的情绪摇头,报以嘲笑:“曾文静,我知道,你不爱那个男人,你只是虚荣的幻想着有个男人会真心的为你的死感到难过。别做梦了,自己都没有付出感情,还奢望别人对你真心,真是太自私太可笑了。”

她是个理智的人,即使被程岩松触动了内心深处的一丝柔软,却很快放弃思考这毫无意义的问题。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何微澜啊何微澜,你若是没有早死,是真心接纳这样一个温柔好男人,还是依旧把他当成你生活的一个调剂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呢?”

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死者已逝,无论程岩松再多情深,也换不来何微澜的性命。

但作为知情者,何微澜至少能肯定一点:那个看起来过于轻浮的美艳女子,在程岩松的心里,留下的会是一道深刻的永不磨灭的痕迹。

既无心修炼,她索性和可爱的小灵猫有一搭没一搭的玩了起来,就在她逗弄小猫的时候,又一道传音符过来。

何微澜轻轻皱眉,莫非程岩松不死心?

她开始头疼起来,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情人已逝的可怜男人。她深深的同情着他,而且他越是对何微澜好,她越是感到一种无法摆脱的愧疚感。

以前老妈也常说,她是吃软不吃硬,别人对她不好,她不会在乎,但若别人对她无条件的好,她就会时刻记挂在心。

所谓情债最难还,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无论是放任程岩松继续纠缠她,还是横眉冷对彻底伤害他,她都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还没等她想好,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微澜妹妹,我是何仁宗。”

何仁宗?听到这个名字,何微澜一个机灵,腾地站了起来。

堂兄到访

这名字她有印象,是何微澜的一个远房叔伯堂兄,也是玄英门的弟子。

这位堂兄资质平平,是外门弟子,三十二岁得以筑基。他与何微澜虽平辈相称,却比何微澜足足大了二十八岁,到今日也仅是筑基中期的境界。

只是此人与何微澜关系一般,为何今日会登门拜访?

所谓做贼心虚,何微澜自感压力甚大,遇到个曾经的熟悉就疑神疑鬼起来,是以刚才反应那么大。可现在想想,不过是远亲,不可能轻易发现她的破绽。

平静下来后,简单回忆了有关何仁宗的资料,她把雪灵猫放入灵兽室,才打开了洞府。

等人进了大厅,何微澜抬头打量。

只见她这位堂兄身材高大,三十出头模样,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之间,隐约带着一种修仙世家弟子独有的自傲。眼睛虽然不大,目光转动中却不时的闪现一丝精光。

虽然看上去稳重可靠,但搜索到关于此人信息并稍作分析后,何微澜并不这样认为。

何仁宗同她一样,都不是嫡系出身。而且何仁宗的幼年时期比她还要悲惨,生活清苦贫困。原因也很简单,在何姓这个庞大的修仙家族里,像他们这样的旁系子弟数目实在是太多,何仁宗的父母皆是凡人,自然备受冷落。

何仁宗的资质在玄英门只数平常,但放在家族中,却堪称中等偏上。因此,自从何仁宗七岁那年被检测出灵根,他的父母就被家族妥善安置起来,他本人也成为家族悉心培养的后辈之一。而后,因何雨英的关系,何仁宗刚一成年就被送往玄英门拜师学艺。

何仁宗外表诚恳老实,但内心深处,却隐藏着极大的野心和控制欲。

他本人对自己的修仙之路没有过多幻想,以他的资质,勤恳努力再加上运气,也是止步于筑基后期。所以,他对权力的**远远超越了对修仙的执着,一直渴望着能回到家族,执掌大权。

现任族长是一位金丹初期的修士,接受族长一职已有二百年。再过三十年,寿元即尽。令这位老族长颇为遗憾的是,除何雨英外,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后辈进阶金丹境界。何雨英不可能愿意回去,而另外修为最高的几个筑基后期修士大多也垂垂老矣,若不进阶金丹,或许比他这个族长死的还要早一些。

所以,选出一个合适的族长继承人,是关乎家族未来的头等大事。而何仁宗,看中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何仁宗是筑基中期境界,修为只是中上,但胜在年轻。要知道,筑基修士有200年左右的寿元,因此50岁的筑基修士就算年轻。拿这位何仁宗举例,外表三十有余,夸上一句“年轻有为”也勉强恰当。

另外两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同何仁宗境界相同,年纪相仿。所以,老族长至今也没指定确定的继承人。这三人之间的竞争激烈程度,不亚于一场生死对决。

何仁宗此次来访,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拉拢何微澜。当然,他实际上想要拉拢的对象,是何微澜的姑祖母何雨英——这位在何姓家族有重要话语权的人物。

但是,他与何雨英的血缘关系太远,难有机会直接接触到何雨英本人。所以,他一直试图通过何微澜做桥梁,间接博取何雨英的欢心。

从前的何微澜任性且自负,对这个资质平平的堂兄并不感冒,虽然何仁宗有心拉拢,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不咸不淡。而今,换了做人更加圆滑的现代何微澜,却对何仁宗抱有不一样的看法。

何仁宗自幼受苦,成年后,自卑与自傲让此人比普通人更加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同。从他拉拢何微澜的细节就能看出,此人心机深沉,手段不错,若是放到现代商场上,也是一商界精英级人物。

若平白无辜得罪这样一个人,虽说眼下看不出问题,但此人一旦得势,势必会对轻视他的何微澜怀恨在心。即使他的实力不足为据,但人心难测,谁又能保证他不会采取见不得人的yīn招。

倒不如在他尚未发迹时,卖他个人情,即使帮不上忙,也不能让他心怀不满。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主动站起身来,施了个平辈间的礼,道:“好久不见了,堂兄。”

何仁宗显然是受宠若惊。他平日里登门拜访,何微澜可没少给他冷眼看,他甚至都习惯了自家堂妹的任性无礼,乍然被如此礼貌的对待,让他感到万分的不适应。

不过能被郑重对待,心情自然是好的,他爽朗一笑:“微澜堂妹今日怎么如此多礼。”

何微澜挑眉:“堂兄特意上门拜访,妹妹自然是受宠若惊。”

何仁宗即便心机深沉,听到何微澜这不着痕迹的奉承之言,也免不了喜形于色,误以为堂妹终于认可他了。天知道,他若拜访的是以前的何微澜,照样还是热脸贴冷屁股的待遇。

两人都心有所求,说起话来自然一团和气。

一番交谈过后,何微澜这才明白何仁宗此行的来意。

最近几年,何仁宗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了泰州老家,跟着长辈,学习处理一些家族事务。

一般来说,修仙门派大多喜欢把自己门派的驻地设在远离世俗灵气茂密的地方,主要为了修身养性,自在修行。而修仙世家则不然,他们都深植于世俗。也正因为如此,这些世家修士们的修为境界比宗门苦修的同道,差了何止一倍。

从上古时期开始,何姓世家就一直盘踞于天染大陆的中部地区。只是随着家族日渐没落,其控制的领地渐渐缩小。现在的他们,能控制的地区,不过是一个名为泰州的中等国家。

修仙世家的家族事业涉及很广,包括经营商铺,培养家族后辈,搜刮隐匿于世俗的天材地宝,幕后cāo控王权对凡人进行统治等等。

筑基期的修士,在如玄英门这样的修仙豪门中,可能仅是个小组长的身份,但若是放在修仙世家,就马上彰显出其存在感。

一些弱小的修仙家族,修为最高者也仅是炼气大圆满,有一些甚至更低。因此,何姓家族,在遍布天染大陆的大大小小修仙世家中,已经是家大业大。

很多进阶无望的修士们,心灰意冷后,都会选择回到世俗,加入或创立一个修仙家族,好好享受一下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像何仁宗这般抱有类似想法的修士,并不少见。

何仁宗常年在泰州老家,因为何微澜的关系,对其父母一直多有关注。

何微澜的父亲没什么好说的,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依附家族的寄生虫一只,生活过得颓废逍遥。而何微澜的母亲,因为只是个小妾,而且还是个不受宠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何微澜本人很受家族内部重视,但她的母亲却很难因此受到多少特别优待。以前的何微澜倒挂念母亲,距离虽远,三年必定会归家一次。

何仁宗此次来访,正是因为她的母亲。据这位堂兄讲,自她上次离家,其母就开始重病,断断续续持续了大半年的时间。虽然有何仁宗照拂,病情却一直不见好转。因其母心疼女儿,不肯送信给何微澜,所以她才一无所知。

何仁宗虽有心拉拢何微澜,态度却是不卑不亢。简单诉说了自己的来意,算是间接表明了他所做的努力,立刻起身告辞了。

他走了很久,何微澜还在烦恼着堂兄带来的这则消息。

真正的何微澜已经死了,情理上来讲,接管了这副身体的她,有责任也有必要看望一下那个苦命的母亲,即使只是为了不引人怀疑。但是,何微澜从心理上对看望其母亲这件事,抱有相当大的排斥感。

她有自己真正思念和牵挂的母亲。而如今,却要认一个陌生人当妈。这种感觉很怪异、很糟糕。

可是,即使她不愿意,她也清楚自己终究会走上一趟。因为她可是一个称职的好演员啊,她一边自嘲,一边走进了灵兽室。

一个冰凉的小动物瞬间扑到了她的怀里,何微澜顿时嘴角弯了起来:“小家伙你可真淘气,只是,我的今天心情很不好。”

雪白雪白的小家伙一脸无辜的望着她,发出“喵喵”的声音,可爱的表情让她心头的烦恼稍微消散了一些。

何微澜很喜欢这个外形可爱的灵兽。所以,即使纠结这程岩松,抱着把猫送回去也无济于事的想法,她还是决定把小猫留下来。

只可惜,她已经与那个奇怪的火鸦蛋签订了灵宠契约,所以无论她有多喜欢冰灵猫,也不能把它养成灵宠。

没有契约就无法用心灵控制灵兽战斗,只能当成普通的宠物来养。这个不成问题,只是,这宠物的花费也是可以预见的昂贵。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抱着小白猫,凑到了还未孵化的火鸦蛋面前,举着小猫的左爪,道:“小白,你看,这是你的大师兄,嗯,名字叫小红,你们俩认识一下吧。”

取名无能的她理所当然的决定以颜色为自己的宠物命名,完全没考虑过这些可怜的宠物们会不会喜欢这种俗到不能再俗的名字。

“你的大师兄到现在还没出来,真是太偷懒了,一会还要去买火系灵石,冰系灵兽丹,好大的一笔开支呀,小家伙,你最好自己努力点,别让我血本无归呀。”

看着小灵猫可爱的“喵喵”叫着,她突然感觉身上的负担又重了不少。突然多了两个这么能“吃”灵石的宠物,可以想象,在未来的十年里,它们都属于只会吃不干活的拖油瓶。

只为了找个宠物排解下心里的烦恼,会不会太浪费了呀?她皱眉。

“要不然把灵猫换成家猫?可能还能赚上不少呢。”盯着眼前的小家伙,她突然有了这样的冲动,“反正只是想养个宠物打发下时间,应该可以吧。”

似乎感觉到了何微澜眼中的灼灼目光,冰灵猫用自己的小脑袋讨好的蹭了蹭她的手心。何微澜立刻心软了:“好吧好吧,我也就想想而已。既然有缘,那还是收下你吧,小家伙!”

她拍着小猫的脑袋,内心却颇为苦闷:“好吧,身为一个称职的角色扮演者,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偶尔的奢侈行为大概会更符合何微澜这种修仙界富二代的任性作风。”

何雨英归来

三日后的中午,当何微澜采购归来从飞行法器上落下时,意外的发现她的洞府门外,站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居然是姑祖母何雨英的座下弟子——任凤,她立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果然,任凤上前一步,行了一礼,“师姐,师尊已经回山,令你速速前往翠云峰。”

何微澜心猛然一沉,定了定神,问道,“凤师妹,不知道姑祖母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任凤摇了摇头。

何微澜知道,从这个小师妹这里,她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于是,她朝任凤微微的一笑,道,“辛苦师妹还要特意跑来一趟,我回去把东西放下,就立刻过去翠云峰。”

任凤点点头跳上飞行法器走了。

任凤走后,何微澜脑子里一刻不停的在想,何雨英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可怕的猜测莫过于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但这种可能性不大,除了魏君一知道这件事,楚淮南也仅是猜测,这两个人都没理由向何雨英告密。况且何雨英与她本人根本没有接触过,何来怀疑。

要不然就是门内大比的事情,何雨英出游回来,自然有人跟她提到何微澜在门内大比上的表现。那何雨英心里是什么反应,欣慰还是诧异?

又或是根本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游历归来,惯例考察一下何微澜的功课情况。

她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也想不出确切的答案。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都要面对何雨英,躲是躲不过去的。

且不提何微澜这里一番纠结,再说楚淮南。

自从那日被自己的师尊带回洞府,他就悲剧的再也没有见过太阳的模样。

商别离甚至要求他在进阶筑基后期前,不准迈出洞府一步。对自家师傅的火爆脾气楚淮南心有戚戚,当时虽心里嘀咕着,却根本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但他心里想,师傅大概是气疯了才说出这种想当然的话。想他是四年前才进入筑基中期境界,若进阶筑基后期,至少也需要十年的时间,这还是以他是天才为前提。

十年又不是十天,难道这么长的时间,他就一直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像个老鼠一样的过日子?

于是,在老老实实的当了两个月老鼠之后,他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

从打坐的石室中出来,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大厅,四周静悄悄的,师傅昨日刚刚来过,今天应该不会再来了。

他在心里盘算着,也许,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出去随便走走,顺便去重英那问问方子的情况,或许已经有了新的进展。

想到这,他心中一热,挺直了腰杆,面容一整,迈开大步就要朝大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不出意外,立刻有一个身材瘦弱的炼气期弟子拦住了楚淮南的去路,

“楚师叔,商真人说了,不能让你离开洞府半步,所以,师叔还是不要为难弟子,请回吧。”

楚淮南面上做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怎么,真人没告诉你吗?昨日师父已经解了我的禁令。”

守门弟子一愣,想着昨天商真人确实来过,而且师徒两人呆了很久,但是否解除了楚师叔的禁令,他还真是不太清楚。

难道真的是忘记吩咐他了?

楚淮南趁机又加了一句,“没关系,若是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反正我有时间。”

守门的小弟子有些为难了,他不过一个小小的炼气期弟子,哪里可能真的去问一个元婴期真人这种小事。

况且,楚师叔应该也没有理由骗他吧。这样想着,他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松动了。

楚淮南一看事情进展的极为顺利,心情大好,笑眯眯的对小白兔说,

“既然你不去,那我就先走了,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唯恐错过大好机会,楚淮南立刻跳上了飞行法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自己的洞府。留下山峰上孤零零的小修士,还晕晕乎乎没明白过来呢。

出了门,楚淮南心情极好的坐在法器上,正在他悠哉悠哉的时候,迎面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何微澜也看到了楚淮南,很快停了下来,调侃道,“楚师兄出关了吗?”

关于楚淮南被商真人“囚禁”一事,基本上传遍了整个玄英门,何微澜也不例外的听过。

他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睛,道,“师妹,你是存心看笑话是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何雨英何师叔已经回来,你可要做好准备了。”

话语之间,别有深意。

何微澜点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这就准备见姑祖母。然后回老家一趟。”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师妹你自己多小心。”然后不再多言,发动法器就准备离开。

何微澜在他身后大声笑着道,“楚师兄也要小心啊!”

听到她别有含义的话,楚淮南并没有回头,却哑然一笑,心想,这女人还真有意思,眼下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有心情调侃他,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目送楚淮南离开,何微澜心里却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镇定。只是,即便再恐惧着即将发生的事情,她也不会选择逃避。

就像当初第一次解剖尸体一样,虽然心脏“砰砰”在跳,但她的手还是稳稳的抓了上去。

她落在了一个如同翠玉环绕般的秀丽山峰,这就是翠云山,因大部分山体被翠绿色的云杉树覆盖而得名。

山峰风景秀丽,且灵力茂盛,果然不愧为金丹期修士的修炼所在。只轻轻吸一口气,就感觉到充沛的灵气似洗刷她的毛孔一般,让人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舒爽。

她径直来到了翠云山上唯一的建筑前,深吸口气,才走了过去。

确切的说,这是一片占地广大的建筑群,古香古色的门廊、屋舍以及具备各种功能的小阁楼,看上去华美又精致,一看就知道是花了一番心思才建好的。

大门口有炼气期的修士守候,似乎认得何微澜,只上前行了一礼,何微澜点头示意,越过守门弟子径直走了进去。

绕过一个巨大的玉质屏风,只见院子里奇石绿水相映成趣,独具匠心的布置好似当成世俗的大户人家一般。何微澜对这的一切都很熟悉,她的记忆中,这座建筑是何雨英在结成金丹之后,特意从世俗中请来大师级工匠设计完成的。何微澜本人少年时期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玄英门的修士只要结成金丹,即可独占一座山峰,按照自己的喜好,随意布置住处。何雨英偏爱世俗风格的建筑,也和她出身修仙世家有关。

何微澜刚走进正厅,就看见古香古色的桌椅前,站着一位三十上下的女子,面容秀丽却线条僵硬,一看就知道常年不苟言笑。她正是何微澜记忆中的姑祖母——何雨英。

她挺直身子,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姑祖母。”

见到何微澜进来,女子微微点头,原本冰冷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温度,

“微澜,你过来。”

她招手示意何微澜过去,只这短短的一瞬间,何微澜就觉得心脏跳动的厉害,手脚甚至有些发软,但脸上却泛起一抹乖巧的笑容,走过去,轻轻摇了摇何雨英的左手臂,娇声道,

“姑祖母,你离开这么久,微澜都想你了。”

何雨英的脸上露出极浅的笑容,拍了拍她的手背,

“就你会说话。微澜,我这次回来,听说你在门内大比上表现不错,庞师弟不停的在我面前夸奖你,看来,你终于是懂事了。”

听到这样一番话,何微澜顿时把一直吊在半空的心放了回去,看来,何雨英没有发觉任何异样。只要她接下来不出错,这凶险万分的一关就算是闯过去了。

前身的何微澜从小跟着这位长辈长大的,虽然对姑祖母又敬又畏,却也真心爱戴着这位对她多有照顾的长辈,而且,很喜欢在她面前撒娇。何雨英有时还会责骂她过分粘人,但其实心里却颇为受用。

何微澜自然很清楚这点,按照以前何微澜的行事作风,使劲的在这位看起来年轻貌美的姑祖母面前扮乖巧,很快,就把这个性格冷硬的金丹期修士哄得满面笑容。

如此折腾了一番,何雨英脸上的表情都比何微澜刚进门时柔和了很多。随后,她又询问了一些修炼相关的事情,何微澜也都一一回答。最近一段时间,何微澜对修行的功课做了很多,因此,回答问题也是xiōng有成竹,让何雨英感到十分满意。

望着眼前的美艳少女,何雨英流露出几多感慨,

“微澜,原本我还只是半信半疑,现在我才相信,你是真的长大了。还记得你刚来玄英门的时候,个子还是小小的,一脸怯生生的样子,跟现在可是大不一样。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十年,我也慢慢变老了。”

何微澜做出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

“姑祖母,怎么会呢,您的样子还跟十年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老。”

“呵呵,你这丫头,就是嘴巴甜,老没老我自己心里有数。”

“姑祖母,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可以去别人,肯定和我说的一模一样。”

何雨英笑着摇了摇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叫你来还有正事要吩咐。这次历练回来,我打算闭关一段时间。”

猛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何微澜心里又惊又喜。她勉强压住心头的喜悦,

“姑祖母,你是打算进阶元婴了吗?”

“小丫头,进阶元婴哪有这么容易,只是打算长期闭关一阵,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修为而已。”何雨英解释了一番,然后,又道,“你现在这样很好,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何微澜心中一动,突然领悟了何雨英闭关的缘由。十年前,何微澜才十三岁,刚刚来到玄英门,何雨英对哥哥的这个孙女悉心照顾,用心栽培,甚至连自己的修炼都有些耽误了。如今看到何微澜有所改变,这才放下心潜心专注自己的修炼。

作为一个修士,何微澜很清楚自己修为对一个修士的重要程度,何况要强如何雨英这般,也就更加明白,这个女人对何微澜付出了多少心血。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何雨英第一次教她使用法器的画面,目光殷殷切切如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讲解。在炼器室,用自身丹火耗费三个月时间才炼制成冰火扇,等等诸如此类的繁琐事情,一幕幕体现着一个长辈的拳拳慈爱之心。

她抿抿嘴唇,道,“姑祖母,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让你失望的。”

是的,数不清的烂桃花也好,程岩松也好,何雨英也好,甚至远在泰州的那位可怜母亲,只要不违背她的原则,她都会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

再次坚定了心中的信念之后,何微澜想通了很多东西,这一阵子关于程岩松还有何微澜母亲的那些烦恼,一瞬间都变得不再那么烦心。

何雨英不明所以,只是一笑,

“这句话你说了很多遍了,姑祖母听都听腻了。”

原本很严肃的何微澜顿时有些黑线,原来是“狼来了”的故事。

何雨英倒没有纠缠这个,另外叮嘱了一些琐事,“这里有个储物袋,里面姑祖母从外面的得来的一些法器,你看着有喜欢的就留下,至于云灵丹,每日一粒,一定要用心修炼,另外是些灵石,你如果看到合适的法器就买下,但绝对不能随意浪费。还有,那些法衣你买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只是贪图好看,除非合用,不可再买。”

她把储物袋递给了何微澜,又道,“姑祖母这一闭关至少也要五年。这期间,你万万不可惹事。你的性子我最清楚,只是你要明白,姑祖母不可能护你一辈子,长生大道,关键还要看你自己。遇到事情多想想,不要冲动。平时若有什么麻烦,或是修炼上的问题,就去找你庞师叔请教。你庞师叔虽然有些唠叨,但脾气最好,我已经提前跟他说过了,他也会定期考察你的功课。修行之路,切勿好逸恶劳,只有勤学苦练,才能最终有所成就。”

最后她犹豫了一下,才道,“还有,记得姑祖母说的话,男人都不可靠,不要整日里沉迷于情爱,到处招惹是非。女孩子,记得保护好自己呀。”

何微澜听着何雨英这些絮絮叨叨的话,感到心中一阵温暖。

何微澜握住了自家姑祖母的手,郑重其事的说,

“姑祖母放心,微澜明白。”

何微澜已经换了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只是眼下她不能说的太多,性格的转变需要时间,若是过于突兀的保证“把所有烂桃花统统砍掉”,何雨英只怕会更加不放心。

这一次来见何雨英实在顺利得让人可怕,地狱与天堂,也许只是一念之隔,何微澜微笑着想。

杀机隐现

玄英门的一处筑基修士洞府前,陆昕薇的一张俏脸气得鼓鼓的,对自己的大哥不满的抱怨,

“哥哥,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今天走吗?”

陆重英安抚的拍拍她的头,微笑说,“是的,带好东西,今天必须要走。记住我说的话,路上不准停留,到直接到那边的坊市找一家名为“东升”的客栈。”

“到底是谁啊,弄得这么神神秘秘,难道是我们进玄英门之前认识的人吗?”

“嗯,到了你就知道了。快去吧。记得要小心,不要随便和陌生修士结伴,在野外休息时记得布置好防御法阵,还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耐烦的妹妹给打断了,

“知道了哥哥,每次我出门你都要照着说一遍,妹妹我记得很清楚,放心好了。那我走了。”

陆昕薇显然对自家大哥的唠叨感到很是头疼,就想立刻动身。

陆重英却又叫住了她,眼神暗了暗,犹豫了一下,才道,“昕薇,你听着,若是哥哥不在身边,你要答应我,自己保护好自己。”

陆昕薇有些迷糊不解,

“大哥你在说什么啊,我自己又不是没有单独出去过,只是去交易坊市而已,三五日就回来了。”

陆重英笑了笑,冲她点点头,“嗯,是啊,回头见。”

陆昕薇跳上法器,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际。直到确定自己小妹真正离开了,陆重英才喃喃自语,“小薇,若是哥哥以后不能保护你,希望你不要怪罪大哥。”

他盯着远方望了好一会,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也跟着离开了。

再说何微澜,这天一大早,她进了灵兽室,在那颗火鸦蛋旁边又摆了几十块火系中品灵石,自言自语道,

“小红,我走了,希望我回来时能看见你钻出蛋壳的样子,即使你是个普通的乌鸦我都不会怪你。可不要没孵出来就闷死在里面啊。”

何雨英对自己的孙女实在大方,她事后查了下储物袋,除了那些灵丹法器,里面的中品灵石就足足超过两千。何微澜一下子从小康跃居为暴发户级别,自感财大气粗,就购置了不少火系灵石用以孵化灵兽。尽管她对于这个古怪的火鸦蛋,已经不报多大希望了。

那天倒是忘记请教何雨英,她见过识广,或许能知道得多一些。但现在时间来不及了,何雨英在闭关,她呢,准备去泰州老家一趟。

之前说过,她母亲的病已经很严重了,若是不及时赶回去,可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打理好储物袋,她带上了常用的物品,雪灵猫也被放进了灵兽袋。小猫独自在家,她有些不放心,况且,赶路时可以把它放入灵兽袋,闲暇时拿出来放个风喂个灵兽丹逗逗趣什么的,倒是一点都不麻烦。

自家洞府随便一关,贴上常年外出的标志后,她就离开了。

望着越来越远的玄英门群峰,何微澜一时间有种错觉,似乎真的像离开家一样。这样奇怪的想法让她自己都感到很吃惊,原来不知不觉中,她把这里当做自己的一个家。

来到这个奇异的时空已经有半年时间了。半年前的今天,她应该还在坐在医院里的诊室里,为那些病人看感冒发烧头疼之类的病,日子过得一波无澜。

而如今,却像电视里的神仙那样,踩着法器,飞行在白云之下青山之上,这种巨大的差异,让她不禁概叹世事难料。

这时候,她的身后传来法器飞行时的破空声,她回头一望,原来是认识的熟人,陆重英。

陆重英追了上来,好奇的问,“何师妹是去灵崖谷历练吗?”

何微澜笑着道,“不,暂时准备离开玄英门。”

陆重英表示惊讶,“哦,师妹也要离开吗,我最近接个任务,也要离开宗门一段时间,前往泰州。”

这下轮到何微澜睁大眼睛,不由说道,“真是太巧了吧,我正准备回老家一趟,目的地也是泰州呢。”

两人相视一笑,商定暂时结伴上路。

直至到太阳西落、晚霞满天时刻,两人才从天空中落了下来。这是一处寻常的山林。因为他们尚未远离这片聚集着众多修真者的巨大群山,白天经过的地方,除了一些小门派就是零落散修的洞府。所以也很难找到客栈或民宅借宿。

不过,风餐露宿对修士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何微澜打量了下四周,道,“看起来很安静,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陆重英点头,“我来布置防御法阵,你检查一下四周是否有危险。”

何微澜对这样的分工并无异议,原地盘坐,用神识扫视着方圆数里的状况。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陆重英已经点燃了篝火,坐在那里。

何微澜把雪灵猫从灵兽袋中取了出来,掏出一粒冰系灵兽丹给小猫,拍着它的小脑袋说,

“去吧,小家伙,可以到附近玩一会,不要走的太远啊。”雪灵猫蹭了蹭她的手心,才欢快的跑开了。

然后她走到陆重英身边盘腿坐下,开玩笑的说,

“陆师兄怕冷吗,怎么会想到弄个篝火?”

陆重英冲她笑了笑,“只是以前的一种习惯而已。”

修士随着修炼境界的提升,身体对寒冷或是炎热比普通人会有更高的忍耐力,因而山林夜晚的凉意对修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何微澜有些好奇,“师兄指的是进入修真界之前的事情吗,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情,不如说来听听。”

陆重英倒是没有拒绝,好脾气的讲了起来。

陆重英出身于襄州一个普通的农户人家,兄妹四人中,他排行老大。因父母忙于农活,一直由他这个当大哥的来照看弟弟妹妹,这样清苦又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十二年。

那天,他背着刚刚才半岁的陆昕薇,到附近的林子里捡柴,突然听到村子那边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顾不得手里的柴火,他慌慌张张的跑了回去。

他的两个弟弟还呆在家里,他一路上都非常担心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等他回到村子时,发现事实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百倍。小村子里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受伤的村民和坍塌的房屋,他踉踉跄跄的回到自己的家,发现那几间简陋不堪的房屋早已变得焦黑一片。

想起两个弟弟在他出门的时候,还笑嘻嘻的说要他带知了回去玩,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浑浑噩噩的他跟着那些逃难的村民们,离开了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路上,有认识的人告诉他,有人看见他的父母也被火烧死了,而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谁破坏了他生活的一切。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就这样,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小妹妹,开始了独自一人的流浪生活。

刚开始,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因为带着还是婴儿的妹妹,很多店家都不愿意雇佣他,实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他抢过东西,在街上乞讨过。但是不管落到什么地步,他从没想过放弃自己的妹妹。瘦的像小猫一样的陆昕薇竟然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后来他幸运的遇到了一个落魄道士。这个道士是一个炼气期的修真者。他查出陆重英有灵根,就收他为徒。从这开始,他们的日子就慢慢好了起来。

再后来,道士死了,他带着妹妹来到了玄英门。

故事到这里讲完了,陆重英望着篝火,道,“以前,和妹妹晚上没地方住,在野外总要点个篝火,这样能暖和一些,所以直到现在还保留着这样的习惯。是不是很奇怪?”

何微澜的眼睛微微发潮,“你真是一个好哥哥。”

“呵呵,昕薇是我唯一的亲人,小时候又吃了那么多苦,我现在总是想宠着她。好哥哥吗?或许吧。”

陆重英对妹妹的疼爱让何微澜很是羡慕,她以前就很希望有一个这样的哥哥,什么都宠着她,到哪里都带着她,就像陆重英一样。

突然,她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陆重英这次去泰州,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三四个月,怎么没有带上他疼爱的妹妹呢?

然后,一个又一个的画面在她的脑子里串了起来,第一次见面,她没有陆重英的记忆,却感觉这个人很熟悉,后来两次的巧遇,每一次都是他主动接近,还有这次去泰州,事情巧合的令人感到可怕,她怎么从来没有怀疑过呢。

想到这,她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她把手伸向腰间的储物袋,强压着心头的恐惧,说,

“陆师兄,你们小时候吃了这么多苦,我相信,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小心翼翼的继续把手往储物袋的方向伸去,却发现此时她的手臂重达千斤,每挪动一下都艰难得要命。

陆重英回望她,轻声道,“不用再费力气了,若是你早一会发现可能还来的及,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何微澜大惊,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眼前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起来,她勉强支持着身体,道,“你下了毒?什么时候……”

她看见篝火上空飘荡的轻烟,突然明白了过来,“是篝火有问题,哼!你还真是用心良苦,特意编一个这么悲惨的故事,好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陆重英淡淡道,“故事是真的。就像你说的,我是个好哥哥,却不是好人。”

这是何微澜在意识消散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她极其苦闷的想,这具身体还真是倒霉,第一次是被人毒死的,结果她穿过来,第二次还是死于中毒。最最让人崩溃的是,这两次都是同一个人下的毒!

啊,怎么都不会长长记性呢?!

陆重英见她晕了过去,才走上前来。他简单清理了一下篝火,收了法阵,抱起何微澜的身体消失在夜色中。

在他离开不久,放风的雪灵猫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找不到主人的它发出了“喵喵”的叫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缘由

何微澜缓缓醒来,意识还有些模糊,第一个念头就是原来自己还没死。

好吧,总算没有死的这么窝囊。

只是情况仍不容乐观,她身处一个空荡荡的山洞里,而那个杀人凶手正注意着她,见她醒来,

“放心,你还没死。”

何微澜试图凝聚一下灵气,却发现全身上下的灵力都像被冻结了一般,完全使不出任何法术,低头一看,腰间的储物袋也没了。

她瞪着陆重英,“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暂时安静些。放心,这东西最多能封住你三天的灵力,而且不会有其他后患。”

她冷笑,“三天?三天足够你杀我一百遍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别告诉你有什么苦衷,你既然敢杀何微澜,自然就敢杀第二次。”

陆重英面无表情,一点都没被何微澜的话激怒。何微澜盯着这张脸看了又看,感觉自己当初真傻,明明就是奸诈小人模样,居然被她当成忠厚老实的好哥哥。

陆重英无意和她的愤怒视线对峙,

“等到天亮,我们去你的洞府,路上若是碰见同门,我希望你能配合一点。”

这时候的何微澜渐渐恢复了冷静。她突然记起魏君一的话,何微澜死之前找他鉴定东西,难道真的有这么一件宝贝?陆重英就是因为这才杀死了何微澜?

那现在陆重英的举动就能理解了。杀人那天他没能找到东西,所以还想去何微澜的洞府中继续找。

可是,何微澜的洞府哪里有什么宝贝呀,她都呆了好几个月了,也没见聚宝盆之类的神器。难道她就这样悲剧和神器擦肩而过?

她心有疑惑,但至少能肯定自己暂时是不会死了。略微放心,开始思索如何才能摆脱现在的被动局面。若陆重英到了洞府并找到东西,她就必死无疑。碰见这种行事缜密、心狠手辣的杀人犯,不用指望对方能大发慈悲的放过她了。

她绞尽脑汁时,又听见陆重英道,“我不想杀你,所以你最好安分点。”

她冷笑,“不杀我?是指在找到东西之前吧。”

陆重英一愣,“你不是不记得了吗,怎么,想起来了吗?”

何微澜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个杀人凶手看在眼里。既然眼下不能动手,她就忍不住过过嘴瘾,挖苦道,

“为了一件东西,就杀了自己的同门师妹,而且你和何微澜关系应该很亲密吧,居然下手毒死了自己的情人,真是心狠手辣呀,陆师兄!”

“你不是何微澜,我早就知道。我劝你,自己不清楚的事情不要擅自下结论,那件东西本来是我的。”

何微澜一惊,“你的?难道是何微澜用美色骗了你,你索要不成就动手杀人?哼!即便如此这样,也改变不了你是杀人凶手的事实。”

陆重英表情变得有些激动,原本温和的面容都变得有些扭曲,

“我本来不想杀她,是她逼我的,我要她把东西还给我,她一直不肯,而且她要把它拿给魏君一。那件东西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不得不动手。”

何微澜一看有戏,继续不动声色的试探,“是吗,既然如此,东西你找到了吧,为什么还要杀我?”

“我没找到,杀了她之后我才发现,她那天根本就没带!”然后他顿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我发现你比原来的何微澜聪明多了,你在套我的话?”

“反正我都要死了,就让我做个明白鬼不好吗?”

“不,你太狡猾。我不想告诉你太多。你扮演的何微澜很成功,要不是那天我确定何微澜真死了,还以为是燃魂露失效了。”

“而且我不认识你,这才是最大的破绽吧。”何微澜追问。

“没错,当我一直没听到何微澜的死讯传出,就知道情况有变。在任务发布处,当我躲在暗处,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何微澜站在那里,我还以为事情要暴露了。可是后来发觉,你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就猜测你夺舍后的记忆并不完整。”

“然后你故意接近我,观察我,确定我没有关于你的记忆后,你就决定下手除掉我以绝后患,而且在这之前,你还想找到那件东西,对吗?”

“是的,我必须要找到那个东西。”

“到底是什么?”

陆重英笑了笑,“告诉你也无妨。”他用锐利的目光仔细盯着她脸上的表情,轻声道,

“耳钉!”

何微澜即使再镇定,听到“耳钉”两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脏猛然一跳,她极力装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耳钉?什么耳钉这么值钱,居然抵得上一个人的性命。”

陆重英的视线在她脸上来回的审视。迷昏何微澜后,他检查了何微澜的储物袋,令他失望的是,还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难道说这女人真的没发现?

“你真的没见过?毕竟你在何微澜的洞府呆了这么久的时间。”

何微澜继续装无辜,“我没这部分的记忆,况且何微澜的洞府那么大,一个小小的耳钉谁会在意。”

陆重英半信半疑,看了看洞外的天色,开口道,“时间差不多,我们上路吧。”

一点都没尊重何微澜本人意愿的意思,陆重英站起身来,示意她跟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何微澜只能跟着出去。

门外阳光一片大好,陆重英拉住何微澜,站到了飞行法器上。飞至半空,何微澜就认出这里距离玄英门不远,估计再过一个时辰就进入玄英门的地盘了。

她苦恼的想,“这家伙真是一刻都不放松,现在我只是个没有法力的凡人,还在空中飞行呢,即便真想跑,也不会挑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在我后心处顶了把匕首或者短刀的东西。”

怎么办,依靠自己的力量脱身看来是不可能,找人来救她吗?

若她是真正的何微澜,只要在遇到同门的时候大吼一声,自然就有人来救她。可是她不是,即便被同门救了,她要怎样解释这一切。若是陆重英绝望之下弄个鱼死网破,说出真相,她最终也难逃一死。

对了,还有魏君一,这个家伙之前一直把她当鱼饵钓鱼,关键时刻却不见他出现。记得他们上一次碰面,彼时她正带着雪灵猫买灵兽丹,他挖苦她拿灵兽当宠物养,她讽刺他嫉妒,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这家伙甚至不知道我去泰州的事,又怎么会来救我?”何微澜此时万分后悔,当初过于大意,离开玄英门的事,她没告诉魏君一。

好歹也是临时盟友,这家伙虽然看上去冷血,但总不至于见死不救。现在可好,唯一的救命稻草又不可能知道她现在的处境。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就问,“我去泰州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知情人应该只有何雨英、何仁宗才是,陆重英从哪得来的消息。

陆重英脸色一僵,“是淮南无意间说起的。”

原来如此,这样就对上了。她确实跟楚淮南提过这件事,想不到竟然无意透漏给了幕后真凶。

何微澜暗讽,“楚淮南竟然会跟你交朋友,真是可笑啊。他如果知道你的真面目,肯定直呼上当。不过你确实掩饰的很好呢,真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陆重英脸色一白。

楚淮南是他为数不多真心交往的朋友。他们都对炼丹和毒术情有独钟,经常在一起讨论练习。虽然一开始他对这样的天之骄子甚至厌烦,但相处久了,发现楚淮南生性豁达,待人真诚,他无法拒绝这样一个人的友谊。

上一次还有这次,说起来他都是骗了自己的朋友,所以即便冷酷如他,内心深处也藏着一份愧疚。

他握紧手中的匕首,冷冷道,“他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跟我这样的普通人做朋友。”

“哈,你还真是脸皮厚,不是朋友的话,怎么一天到晚粘在一起,他一出关就跑去见你。难道对你来说,有利用价值就是朋友,没价值就是用过就丢的抹布呀。”

何微澜狐疑的问,“说起来,他跟你不会是同谋吧?燃魂露也是他给的,然后被却你用来杀何微澜。你们俩”

只听见背后的陆重英冷声道,“他不是,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策划的。何微澜问他索要燃魂露,是因为我说可以用来炼丹。”

“你怎么不直接问他要,你们不是朋友吗?哦,明白了,是案发之后好撇清关系吧,想得真是周到呀!”

“对了,也是何微澜告诉你,她和魏君一要见面的事吧。然后你赶在魏君一来之前下毒,正好嫁祸给魏君一?”

“你猜的不错,事情就是这样。唯一的意外是没找到那耳钉。否则,即便你是夺舍而来,跟我都没任何关系。”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你的时运不太好。”

“你的运气也不太好吧,不然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哈,你也不用得意,也许何微澜早把那东西给扔了也说不定。”

“哼!”陆重英彻底生气了,不再言语。

虽然小命在别人手上,何微澜这不甘示弱的性子让在她嘴上还是占了上风。当然,她也是认准陆重英此时不会翻脸。至少在他找到东西之前,她的小命都还是安全的。

现在的关键是要想个办法把消息传出去才是。可是,到底该如何,她毫无头绪。何微澜心急如焚,甚至都没有注意对面过来熟人——任凤。

任凤看见何微澜,上前问了声师姐好,然后有些奇怪的问,“师姐,听师尊说,你要去泰州老家,怎么?”

陆重英的匕首在她身后的轻轻顶了一下,何微澜强笑道,“是啊,正准备去呢。”

任凤望了陆重英一眼,点头示意后没再多说,很快就告辞了,何微澜甚至连找个拖延时间的机会都没有。

陆重英望了一下任凤的背影,“不用白费心思了,想找人救你?我看你其实也不敢吧,若是我被抓了,你也难逃一死。”

他语带威胁,何微澜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陆重英也不再多言,他心中有鬼,不敢耽误时间。两人很快就落到了何微澜洞府的门口。

陆重英向她示意,“你来打开防御阵。”

“没灵力,我怎么打开?”何微澜没好气的道。

陆重英眉头紧锁,显然他之前忘记考虑这点。想了想,他对道,“把防御阵的阵盘所在告诉我。”

阵盘的方位通常都是隐藏起来的,若是防御阵外的人知道了阵盘所在,很快就可以攻破法阵。陆重英显然不放心解开何微澜身上的毒,宁愿采取这种笨方法。

“你不怕被同门发现?”何微澜指的是擅自攻击洞府的防御阵,即便时间再短,肯定会发出一些动静,这附近的山峰上住着不少玄英门筑基修士的洞府,到时难免会引人注意。

之前陆重英杀了何微澜,找不到耳钉后,没立刻到其洞府搜查也是因为这个。

陆重英眉头紧锁,显然也有些犹豫,最后咬牙道,“好,我解开你身上的毒,不过,我需要先做一些保证。”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和一条绳子。瓶子里自然是解药,而绳子则通体如玉,一看就知道是件法器。

只见陆重英一念咒语,绳子如蛇一样立刻捆住了她的双手。然后他把解药塞到何微澜嘴里。过了一会,何微澜感觉身体的灵力终于可以运转了,还没等她窃喜,只感觉手上的绳子突然一紧,灵力立刻被割断开来。

何微澜郁闷的想,捆仙绳吗,是谁发明了这种可恶的法器。

陆重英似乎看出她心中的想法,道,“只要我心念一动,法器就会割断你双手的灵力,所以现在我先松开一点,你快把防御阵打开。”

何微澜无奈,只能老老实实的打开了防御阵,但是,在打开的同时,她偷偷把其中一个阵盘的位置稍微移动了一点。

陆重英只关心防御阵有没有打开,没注意她这点小动作。进入后,示意她重新关上。何微澜一一照做。

陆重英对她的高度配合微感诧异,但因没发现她动的手脚,只是心有疑惑罢了。等她合上防御阵后,他很快的收紧绳子,还顺便塞了颗丹药。

何微澜郁闷,心说,这家伙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啊。这一回,不仅她全身的灵力又一次凝固不动,那个所谓的捆仙绳也坚定的绑在了她的身上,现在别说逃跑,想动个小手都难。

所谓“英雄救美”

进了洞府,陆重英依然十分警惕,道,“你走前面。”

这下子,即使前面有陷阱,也会是何微澜第一个掉进去。遇到这样小心谨慎的劫持犯,何微澜大呼倒霉,有心弄鬼却无计可施。

陆重英看了看大厅两侧的几道小门,直奔主题,“储物室在哪?”

她撇嘴,“左边第一个。”

陆重英示意她走前面,进入后,陆重英立刻发现不对,指着是石桌上的火鸦蛋道,“你骗我?”

何微澜无辜的眨眼,“就是这,哦,对了,以前这里是,但后来被我改成了灵兽室。”

陆重英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左右两侧空荡荡的架子,随后表情变得有些凶狠,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

“我的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你还担心我骗你吗?”

应付了陆重英的盘问,何微澜在心里拼命呼唤那个尚未孵化的火鸦蛋。如果在这关键时刻,灵宠能孵化完毕,那她至少能制造出一个逃跑的机会。

让她失望的是,生活没有奇迹,她的心灵控制如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有。

何微澜暗暗咬牙,“若是姑娘我能活到你出来那天,一定把你煮了吃。”

陆重英很快检查了灵兽室,没有发现任何暗室,对她横眉冷视,

“带我去新的储物室。”

眼看这拖延计策不成,何微澜不再做多余反抗,认命的带他进了真正的储物室。

望着满屋子的东西,陆重英眼睛一亮,越过法器架,正欲往里面走,只听见一个声音从大厅那传来,“微澜师妹,我进来了。”

两人对视一看,都是一惊,不同的是,一人惊怒,一人则是惊喜。

声音很熟悉,正是前一阵让何微澜烦心不已的程岩松,但此时他的出现,对何微澜来说,简直就是黑夜中的一道彩虹。

“他怎么进来的?”陆重英怒目相视。

“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你眼下最该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吧。”何微澜挑眉。

她刚才动了阵旗,表面上防御阵在内部已经关闭,但对外面的人来说,却形同虚设。这是她无奈之下动的小手脚,幻想着可能有人会无意间闯进来,给陆重英制造些麻烦。

没想到,这么小的机率都能给她碰上,看来天不亡她。何微澜此刻心情大好。

陆重英脸色yīn沉,心想,只能先解决掉程岩松,然后再跟这个女人算账。

又听见外面的程岩松说道,“师妹,你这洞府的防御阵失效了,真是太马虎了。幸好是我,若是碰到那些心术不正的……微澜,你到底在哪?”

最后一句话中带着满满的疑虑。

陆重英低声说,“我松开捆仙绳,你把他打发走。记住不要乱说话,别忘了你的小命还在我手里呢。”

捆仙绳被陆重英收回,她揉揉手腕,心里对他的威胁冷笑不已。

两人相携走出储物室。

程岩松听见声音,一回头就看见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原本温柔的笑容一瞬间收敛起来,用狐疑的目光投向了何微澜的身后,

“陆师弟,你怎么在这?”

身后匕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甚至有几分刺穿了她的衣服,何微澜眼眉弯弯,“程师兄,好长时间不见你来,师妹真的很挂念你呢。”

意外的热情态度让程岩松顿时心花怒放,甚至顾不得陆重英在场,上前几步,一脸惊喜,

“微澜,你终于原谅我了?”

“程师兄,你在乱说什么呢,即便我对所有人发火,都不会生你的气的。你说对不对,陆师兄?”

她娇笑着,故意提到陆重英,是想让程岩松能察觉到她的异样,有所提防,因背对着陆重英的关系,说话之时,她还拼命向程岩松眨眼睛。

程岩松果然脸色一变,朝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扫视,

“对了,陆师弟为何在这,微澜,难道你们……”

这明显老公怀疑老婆出轨的吃醋口吻,让何微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没等她再多言,陆重英已先发制人,捆仙绳从何微澜身后飞跃而出,直奔程岩松的方向。

程岩松大惊,连忙飞身退后。只是室内空间狭小,三四丈距离已退无可退。他反应甚是迅速,一拍储物袋飞剑立现,只可惜,还尚未等他凝聚灵力,捆仙绳已经如灵蛇一般缠上了他的左手腕,于是,已飞至半空的飞剑应声跌落在一旁。

何微澜一旁扶额,早知道程岩松如此不济事,她倒是希望他没来过,现在只是白白枉送了一条性命。

这两人其实境界相同,实力相当,只是一个单纯无防备之心,另一人早有准备,生死搏命之时,高下立分。

程岩松被擒之后,终于明白情况不对,急得大叫,“陆师弟,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要伤害微澜。”

陆重英飞身上前,讽刺道,“你倒是痴情!”

随后,把手中的法器朝他后脑袋上重重一敲,程岩松立刻晕倒在地。

何微澜急忙道,“不要杀他!他是无辜的。”

“哼!你还有心情担心别人,刚才是你在防御阵上动了手脚吧,真是够狡猾,可惜最后还是白费心机,真让人遗憾呀,他的死要算在你的身上。”

陆重英显然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即便我有错,出发点也是为了自保,你才是真正丧心病狂的人。为了一个耳钉,杀了自己的情人不算,还要杀其他无辜的人。依我看来,即使你最后得逞了,也是误入迷途,别指望今生有修炼大成的那天。”

她的最后一句话似乎真的刺激到了陆重英,让他激动的挥舞了一下手臂,朝她大吼,

“你懂什么!你生来就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你怎么能体会一个孤儿在外面讨生活的艰难。你知道为了一块馒头跟人挣得头破血流的滋味吗?你知道我抱着生病的妹妹跪在大夫门前三天三夜时的心情吗?你又如何明白为了修仙,我付出多少心血。你什么都不知道,何微澜!你的死也是你自找的,这不能不怪我!那耳钉只是你打发时间的有趣玩意,可是,对我而言,却是我全部的希望!”

他声音嘶哑,情绪非常激动,甚至把此何微澜当成了彼何微澜。

何微澜睁大眼睛,显然没有预料到他的情绪波动会这么大。她略微思考就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她走到程岩松身边,查看了他的呼吸是否正常。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陆重英的视线,悄悄的捡起程岩松掉落一旁的已变回原形匕首大小的飞剑,藏在袖子里,才不动声色道,

“哦,那个耳钉真有那么重要,值得你付出了这么多,就连自己的前途和妹妹的死活都不管了吗?今日之事,即便我和程岩松都死了,你能拿回东西,顺利逃出玄英门,恐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吧。还是说,你以后要带着自己的妹妹亡命天涯?”

这显然击中了陆重英心中的隐忧,他双眼赤红的盯着何微澜,

“我妹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情难道就不会被牵连?陆重英,你没这么天真吧。想想看,有一个谋杀同门的哥哥,会有多少人相信她的无辜,还有,程岩松和何微澜的亲人会轻易放过杀人凶手的妹妹?只要她还呆在玄英门,你很容易就能想象她的下场。”

“对了,你不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吗?怎么,为了宝物就露出了自己的本性,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弃亲妹妹性命而不顾的自私自利之徒!”

何微澜的这番话让陆重英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狰狞之色顿起,

“这跟你没关系!走,我一定要找到那个耳钉。”

此时的陆重英显然已疯癫入魔,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暴虐之气,丝毫不见初时的稳重气度,就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只有乖乖的跟在陆重英身后,重新进了储物室。

进了屋子,陆重英顾不上理会何微澜,疯狂的把那些能找到的盒子箱子统统翻了个遍,石室里乱成一团。最后,何微澜眼睁睁的看着他拿起了紫檀桌上的首饰盒。

握住藏在袖子里的飞剑,她的心砰砰直跳,步子却很轻很稳,与陆重英的距离正在一点点拉近。

此时的何微澜在陆重英心里,大概和死人无异,所以他根本就没注意何微澜的举动。

让人眼花缭乱的首饰盒让他早已失去耐心,他把东西洒落得到处都是。

一个,又一个,直到最后那个小小的翡翠玉盒,只一眼,他就看见了自己处心积虑要得到的东西。

一把抓住那个神秘的耳钉,陆重英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巨大喜悦,仰天大笑,“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了。”

正在他满心喜悦,狂笑着幻想自己进阶金丹甚至元婴的美好未来时,只觉得后背一凉。情知事情有变,他猛然回身,右手一扬,把偷袭他的人立刻打了出去。飞到半空的何微澜直撞到对面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伤口的疼痛让他变得面容扭曲起来,

“你这个女人,我应该早点杀了你!”

何微澜偷袭他用的飞剑,是程岩松苦心觅得的上等法器。门内大比上,程岩松凭着这把无坚不摧的飞剑,最终得到了筑基中期的第一名。此时的何微澜无法用灵力驱使法器,干脆就像凡人一样把飞剑当匕首来用。飞剑毕竟是修仙者的武器,即便没有灌入灵力,锋利程度照样堪比世俗宝剑。

因此,陆重英得意忘形之下,被苦心等待机会的何微澜偷袭成功也不足为奇。只可惜,这计策虽好,对筑基中期的修真者来说,这样的伤口只是轻伤,远远不足以致命。

自知必死的何微澜干脆眼睛一闭,不再理会正朝她走来的陆重英。

无言结局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从陆重英身后传来,他还来不及转身,就感觉左xiōng剧痛,低头一看,一把金色的飞剑洞穿了他的身体。

这把飞剑造成的伤害和刚才何微澜的偷袭基本上是天差地别,陆重英艰难的扭头,只见储物室的门口,站着一个紫衣少年。

他认得魏君一,毒杀何微澜后他曾意图嫁祸的人。

门内大比上他对那把飞剑的威力心有余悸。现在,他终于亲身体会到了。果然不同凡响,即便相差一个境界,飞剑一出,他却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陆重英半跪在地上,痛苦的问,

“你是剑修,却背后偷袭我?”

正如陆重英所质疑的,剑修者,都有属于自己的剑之道。玄英门是传统的道门,其剑修至少会遵循所谓光明正大,绝不背后偷袭之类在现代人看来非常无聊的原则。

而剑修者一旦违背了自己的剑道,将会心魔丛生,不但修为无法提升,甚至最终落得全身灵力崩溃、身死道消的命运。

魏君一身为玄英门弟子,却违背了正统的剑之道,是以陆重英有此一问。

紫衣少年走了进来,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眼神充满讽刺,

“我的剑之道,你还不配。而且,你应该感到庆幸,能死的如此干脆。下次记得看清楚点,不要招惹你不该招惹的人,陆师兄。”

陆重英愤怒的向前伸出手,想要往前抓住魏君一的衣服。但濒临死亡的他有心无力,那边那把飞剑不仅对他的**造成了致命伤害,而且他的元神也濒临崩溃,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可是他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为什么?明明已经拿到了耳钉。

其实,关于那个故事的最后部分,他并没有说全。遇见了那个道士,既是他的幸运又是他的不幸。幸运的是,他从此不用担心饿肚子;可不幸的是,那个修为只有炼气期中期的道士不是个正常人,自己因伤不能继续修炼,就把这份怨恨加诸于自己的徒弟身上,每天变得花样的折磨陆重英。

他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次,在半夜因伤口而被痛醒。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太漫长,漫长的就像身处地狱。

后来,道士甚至想对他不满五岁的妹妹下手,于是,在一个雪夜,修为只有炼气初期的他偷偷溜进了醉酒道士房间,用一把锋利的斧头砍断了师傅的脑袋。

耳钉就是从道士的储物袋中找到的。

那个女人说的没错,像他这样的修士怎么会有修炼大成的那天,欺师灭祖的他早已入魔。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魂飞魄散之前脑子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不知道小薇去了那,会不会怪我骗她?”

早已睁开眼睛的何微澜,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最后一抹神采消失不见,然后,他的身体如同电影的慢动作一般,斜斜的倒在了地上,元神也随之消散在了空中。

直到陆重英死的那一刻,她才想起了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实际上,各方面都平平的陆重英并不在前任何微澜的狩猎范围内,两人交集很小。一次偶然的结伴历练,何微澜突然发觉此人稳重可靠,遂起了“调戏”之意。

女追男,隔层纱,两人的关系变得日渐密切。一次,何微澜无意间发现了陆重英的耳钉,误以为是他某任情人留下的旧物,就强行索要了过去。

她感觉耳钉有些古怪,就满心好奇的想找人分析一下。陆重英知道后劝阻不成,就想到要杀了她。从策划到谋杀实施,确切的先后次序是:何微澜约见魏君一后,陆重英骗她找楚淮南要燃魂露,拿到毒药,陆在魏君一赶来之前把毒下在了酒里。

陆重英满心以为那天她身上必定带有耳钉,可结果让他大失所望。至于原因让何微澜哭笑不得,何微澜的计划是和美少年见面后,藉口东西忘带,让魏君一到她的洞府去以方便“调戏”。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一切。

总结来说,何微澜死得很冤。当然,或许陆重英会哀叹自己死的更冤枉。

这样的谋杀始末和何微澜之前猜测的众多版本大相径庭,凶手非狠心手辣之辈,被害者从头到尾都不明白被杀的原因,过程惊心动魄,还有些可笑。

注视着地上陆重英的尸体,她的心头思绪纷乱。早已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大学的解剖课、医院的太平间,死尸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可是,穿越至今,这是她见到的第一个死人。尤其,他的死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的嘴角还有血,是刚才陆重英那一击所造成的。她抬起手背茫然的擦了擦,心中压抑着一种怪异的感觉,既有劫后重生的庆幸,又有对陆重英之死的莫名悲凉感,还有穿越至今终于解除隐患的轻松,复杂的滋味苦涩难辨,却独独缺少她当初设想过抓住凶手的兴奋。

但她清楚的知道,如果有下一次的选择机会,她仍然会毫不迟疑的动手,甚至会亲手杀了这个非传统观意义上的坏人。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杀人凶手不会被警察送进监狱,存在的,只有输家被胜利者送入地狱。诡异残酷的命运,在她穿越之时,就已经设计好一切。他和她的未来,两者只有一个可以延续下去。

直到一个冰冰凉的小家伙扑到她的怀里,她才收敛起散乱的心思,把视线的焦点凝聚在怀里,是雪灵猫,那个被她遗忘到角落的小家伙。

她抬起头,以目光询问站在门口的魏君一。

美少年走近几步,看出她心中疑问,“我在那发现了这家伙,顺便就带过来了。”

“谢谢了,魏师弟,想不到最后还是你救了我。”

何微澜语带轻松,抬头却见他正一脸的嫌恶的盯着在她怀里的雪灵猫,不由得失笑,“有必要讨厌一个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吗?”

“我之前就说过,这种无用的灵宠没有存在的价值。”

不打算继续讨论这话题,何微澜问,“对了,你在那发现了它?你一直在跟踪我,所以才找到了这里?”

“算是吧。陆重英和何微澜的亲密关系,虽然同门师兄弟少有人知,可我以前刚好见过。看他对着你一脸装模作样,就知道有可疑。”

“那你上次怎么不提醒我?”何微澜有些恼怒,这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看着她往火坑里跳都不会提醒一下。

“我看你挺聪明的,想着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杀了。再说,你现在全身上下不都是好好的。”

即便眼前的少年是她的救命恩人,这凉薄的态度让她实在难以酝酿出,对救命恩人应该有的感激和尊重。

美少年走到了陆重英的尸体前,从他的手里取出了耳钉。

看到他的动作,她才想起这件陆重英视若珍宝的东西。为了这个小小的耳钉,何微澜死了,陆重英死了,那接下来呢。

她抬头仔细的盯着紫衣少年的动作,突然间,手心有些冒汗。

银白色的耳钉放置在他的左手,魏君一用右手的手指拨弄了几下,眼睛微眯,半响才开口道,“原来如此。”

他转过头,桃花眼弯弯,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在想,拿到东西后,我会不会杀了你?”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喉咙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然后她突然间笑如春花绽放,

“魏师弟真爱开玩笑。若是师弟想杀,刚才陆重英死的时候就直接动手了吧。”

听了她的话,美少年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

“果然骗不了师姐呀。嗯,也对,若是以后少了师姐的话,我的未来岂不是很无趣。”

说完,他把耳钉扔给了何微澜,自顾自的说,

“只是储物法器,虽价值不菲,却还不值得我杀人。”

何微澜拿着耳钉,心里不觉惊喜,对这个少年的畏惧和疑惑却变得更多。

如此干净利索的杀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即便是坏人,都不见他有一点情绪波动;而得了宝物,他随随便便像丢垃圾一样丢给了她。

他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若说,这般目空一切的少年会是玄英门一个普通精英弟子,打死何微澜都不会相信。

只是,她很有自知之名的把这些疑惑藏在心底。魏君一实力深不可测,即便他身上再多秘密,只要不威胁到她的人身安全,她都没兴趣探究。况且魏君一救过她两次,无论他是否另有目的,至少目前来说,她无法对这个人产生恶感。

乐观的想,也许正因为她和他的武力值相差太远,魏君一根本就懒得杀她。想到这,顿时觉得这些担心很多余,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手里的耳钉上。

对了,她身上的法力还没有恢复。取下陆重英身上的储物袋,递给一旁的少年,

“帮我把解药取出来,我现在没有一点灵力。”

“锁灵丹的解药吗,给你!”

何微澜吞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等她注入灵力后,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内里大有乾坤。

足足有五六个储物袋大小的封闭空间里,一大半都堆放着灵石,另外大概还有上百个玉瓶。她取出一个瓶子,倒在手心,发现是一粒蕴含灵气的上好丹药,粗略估计,品质与云灵丹不相上下。

她忍不住惊呼,“怪不得陆重英要杀人,这么多灵石和丹药,堪比金丹修士的身家。”

“可我之前也有注入灵力,却没发现异样啊?”她仍心有疑惑。

“陆重英祭炼过耳钉,这样其他的修士即便拿到了,也不可能发现它其实是储物法器。现在他死了,上面的灵识印记自然消失了。这应该是上古修士炼制的法器,其炼制手法失传已久。”

魏君一的解释让她终于弄明白了,又道,

“师弟,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灵丹对剑修意义不大,全都给你好了。其他的我们一人一半。耳钉看完了先借我,我想花时间好好琢磨一下。”

“是这样啊,既然师弟喜欢,不如直接拿去。说起来,我的命都是师弟救的,这些东西你都拿走也是理所当然。”

她把耳钉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倒是不贪心。”他用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凉凉的瞟了她一眼,“不过,你觉得这东西我能用吗?”

“不行吗,男人戴耳钉也是很帅的呀。”

她想也没想就顺口答了。她的眼前立刻自动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冰冷的翩翩美少年,左耳镶嵌着米粒大小的耳钉,妖艳且帅气,真是完美。

可惜,这美好的幻想立刻被少年的一声暴怒打断了,

“我又不是女人!”

“呵呵,也对哦。”

还是第一次见魏君一露出如此明显的怒意,她眨眨眼睛,笑得有些尴尬。

她想象的画面,主人公应该再配上后现代主义风格的朋克装,完美的叛逆美少年形象。倒是忘记了,眼前的家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修真者。

这个时代,不流行男人戴耳钉这种yīn柔之美。

如楚淮南这般芝兰玉树的气质,才是最符合这个时代标准的美男子。而像魏君一这种所谓“冷酷”“俊美”型的,却是完全没市场。

“生不逢时呀!”她奇怪甚至带着怜悯的目光让魏君一万分不解,第一次无法猜测到对方的心思,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处理完耳钉,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譬如说陆重英的尸体。

陆重英是非正常死亡,身为一名玄英门的筑基弟子,若是处置不当,她的身份很可能暴露。关于尸体到底该如何处理,何微澜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被某个心狠手辣的美少年一把丹火烧得灰都没剩。

余波

作者有话要说:近日求得高人指点,也自觉前文毛病甚多,遂计划修理一番。诸位不必重读,只修细节。若是看到前章修改,别误以为千夜是伪更。另,因修文,新章更新可能会有耽误,见谅。

唉,修文是毛病,偶却一病再病~剩下的就是一些琐事。

何微澜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程岩松,道:“魏师弟,依我看,你还是先离开吧。”

他点头:“嗯,下面的事情你准备好了吗。”

何微澜笑容得意:“放心,师姐我xiōng有成竹。”

等他走后,何微澜把大厅以及储物室彻底的整理了一番。说是整理,实际上是把现场的东西弄得更乱。唯独储藏室内那一大片血迹,她小心的清洗干净。

最后她走进储物室,吞了颗从陆重英储物袋里找到的锁灵丹,往地上一躺,静待程岩松醒来。

当程岩松睁开眼睛,发觉后脑还隐隐作痛,他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大叫:“微澜!”

何微澜闭着眼睛吐槽:“程帅哥,你动作快点吧,我躺得腿都麻了。”

程岩松很快就发现了装晕倒的何微澜,急匆匆的在她鼻子上探了探,然后扶起她上半身:“微澜,醒醒!”

何微澜不负众望,缓缓睁开眼帘:“程师兄,我还没死?”

程岩松很欣慰的笑了。

她不动声色的挣脱他的怀抱,故意问道:“陆师兄呢?”

温柔帅哥一脸怒容:“你还叫他陆师兄?他根本就不配。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想必是抢了东西立刻离开了。微澜,你真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何微澜状似一脸懊恼,心里却道:“帅哥,你才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后续的事情,正如何微澜一手策划的那样,陆重英劫持何微澜,打伤程岩松,洗劫洞府的事情让玄英门上上下下的修士都大为震动。

有目击证人程岩松出面作证,外加筑基修士任凤的侧面陈述,陆重英罪名确凿,被列入玄英门永久通缉名单。

因为这起抢劫案性质恶劣,发生的地点是在自家的大本营中,让玄英门的高层——金丹修士们非常震怒。下令加强巡山弟子们的工作时间和强度,弄得低阶炼气弟子一时间怨声载道。最后还是某位元婴真人出面,拿出自己的积蓄,高薪雇佣门下筑基期弟子加入巡山队伍,这才落得皆大欢喜的场面。

何微澜除收获众多同门的友情关心之外,还意外获得了那位庞长老的热情补贴一份。

当时,何微澜被庞长老叫到了洞府,正忐忑不安的想着如何才能把谎言编造更完美。庞长老却对这些细节只字未提,反而一脸惭愧的道:“微澜,你受惊了。何师姐把你托付给我,想不到才几天功夫,就发生了这种事情。我真是有负师姐所托呀。”

说着,他取出一个储物袋,递到何微澜手里:“我知道这次你肯定损失巨大,这些灵石和丹药你先拿着,若是不够,师叔过阵子再给你添些。唉,我前阵子光顾着炼丹,一时没注意,灵石都所剩无几及。等过一阵,师叔再存上一些就给你。”

何微澜呆若木**:“庞师叔,我丢的东西不多。您还是拿回去吧。”

“说什么傻话,不要跟师叔如此见外。咳咳,你只要好好修炼,我就很欣慰了,也不枉师姐对你的一番苦心。”

他说话时,何微澜抬起了头,突然发现,这个一脸老实样的金丹修士怎么有点脸红呀。

“难道?”她双眼瞪得老大,再联想到他刚才的话,大为震惊,“这家伙暗恋何雨英?”

离开了庞长老的住所,何微澜一路上还回味着刚才的惊人八卦。心想,没想到何雨英冷酷如斯,竟然还会有一个老好人的爱慕者,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坐在飞行法器上,她好奇的检查了一下刚才庞长老送的储物袋,里面有差不多两千块中品灵石和几十瓶上好丹药,实在忍不住想吐血:“这还叫灵石所剩无几?师叔,你不会把你剩下的全部积蓄都给我了吧。还有,你这曲线救国的方针太落伍,以你这行动力,我看姑祖母一辈子都猜不到你的心思。”

吐槽归吐槽,转头她又忍不住微笑,自言自语:“庞师叔真是个好男人呀。”

回了洞府,远远的就看见平台上站着一个修士。

“楚师兄!”何微澜有些惊讶。

楚淮南面无表情,没有往日里的神采飞扬,沉声问道:“何师妹,我想问你些事情。”

何微澜意识到他应该是听了陆重英的消息才来找她的,点头示意他进去细说。

进了大厅,还未落座,楚淮南已经迫不及待的发问:“何师妹,重英他……他真的是抢了你的东西,然后逃走了吗?”

“师兄这话问得好生奇怪。玄英门上上下下的弟子都已经传遍了,难道我会说谎不成,?而且,那天是程师兄亲眼所见。楚师兄即便怀疑我,也不会怀疑程师兄的话吧。”

她的解释并未让楚淮南露出释怀的表情,他低着头:“师妹前往泰州的事情是我告诉了重英。”

“师兄不必介怀。这只是个引线而已,责任还是在陆师兄身上,哎,像我以前也一直把他当好人,想不到……”

楚淮南突然打断他的话:“我和重英认识已久,我相信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何微澜心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我给陆重英安的这个抢劫犯罪名不太好听,但总比杀人犯好吧,这家伙可确实杀了何微澜的。”

只是这样想着,她却并未开口,静静的等待出楚淮南的下文。

楚淮南话一出口,似乎也觉得自己过于鲁莽,沉吟了半刻,才道:“何师妹,我想知道的是真相。”

何微澜装傻:“真相就是如此,陆重英不是个好人。”

楚淮南珉珉嘴唇,又问:“他现在在哪?”

何微澜心里一惊,面上却极力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模样:“楚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逃去了哪里我怎会知道,若是知道,早就禀告师门抓他回来了。”

楚淮南并没有被她的表演所迷惑,看了她一眼:“我问过程师兄,他当时昏过去了,不清楚后来发生的事情。”

“何师妹,我不知道重英为何会劫持你,但是我不相信他抢劫的理由仅仅是为了灵石。身为他的朋友,我相信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何微澜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温润如玉的楚淮南竟然能发出如此锐利的目光。但是,无论他怎么问,她都不可能告诉他,正欲开口反驳,却听见楚淮南又道:“是不是跟何微澜的死有关?”

她惊讶的望向楚淮南。尽管她和他彼此心照不宣,但还是楚淮南还是第一次明确说出何微澜已死的事实。

他继续说道:“听到重英洗劫你的事情,我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这段时间,他对你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很在意。原因我不了解,但是我肯定,真相不像你说的这般简单。”

何微澜不由得气道:“你是在威胁我?”

他表情未变:“若你这样认为也可以,我想要的是真相。”

她忍不住挖苦:“楚师兄,你还真是够朋友呀,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把你当朋友。”

他抬头,目光灼灼:“这么说……”

被人捏住把柄的滋味真是难受,何微澜气鼓鼓的道:“哼!既然如此,告诉你也无妨,正好让你认清楚事情真相,别是非不分,错把我这样的无辜者当坏人看。”

虽然嘴里这样说,做事情喜欢留一手的何微澜,却只告诉了楚淮南大部分的真相。魏君一性情乖张,若是知道何微澜卖了他,说不定就迁怒于她。所以,谨慎起见,她把最后部分改成是自己大发神勇,干掉了陆重英。

等她连讽刺带挖苦的讲完事情经过后,楚淮南的脸上露出复杂难辨的神情,有痛心、惋惜还有怅然。

何微澜望着眼前的帅哥,心想:“不会受打击太大了吧。男人的友情还真是奇怪!”

她试探的问:“楚师兄,他死了,你不会要找我报仇吧?”

楚淮南却没有回应,让何微澜好一阵忐忑。

过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他终于开口:“他的储物袋在哪?”

何微澜两手一摊:“法器和衣服我扔了,至于灵石和灵丹,都收起来了,若是你想要,给你好了。”

她最后一句话,完全就是顺口说的,没想到楚淮南当真点了点头。

何微澜大为不解,心说:“不是吧,楚师兄,就这点东西你也好意思问我要回去呀!”

可看楚淮南一本正经的样子,她也只好从储物袋里拿了出来。

递给楚淮南的时候,还说一句:“大概就这些吧,我也不记得了。”

她这话暗含讽刺,但楚淮南倒是不动如山,直截了当的拿了回去。然后对何微澜说:“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不会找你报仇。但是无论如何,他始终是我的朋友,所以他的妹妹我有责任照顾。我想,你应该不会去找陆昕薇的麻烦吧。”

何微澜笑道:“楚师兄不说的话,他的妹妹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白了她的意思后,楚淮南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辞了。

留下何微澜在原地微微叹道:“原来楚师兄还是很温柔呀,都到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挂念他的妹妹。陆重英,你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也该放心了。”

隐患

再说陆昕薇,自那日哥哥分手后,她一路上餐风露宿,顺利赶到了这个距离玄英门足足有两天时间的交易坊市。

她向沿街路人打听“东升”客栈,却意外得知竟然无人知晓这客栈。于是,独自辛辛苦苦的找遍全城。一无所获后,气得她哇哇直叫:“臭大哥,根本就是自己弄错了,回去一定要找他算账不可。”

等她回到玄英门时,一切已尘埃落定。

盘坐在飞行法器上的陆昕薇,惊疑的发觉,这一路上遇到的同门师兄弟个个都表情异常。很快的,一头雾水的她,就被巡山弟子拦截并带到了监察长老的面前。

当听到自己的大哥抢劫同门并逃离玄英门的事情,陆昕薇无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可能?!她不相信,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她大哥是最好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何微澜诬陷了他的大哥。

陆昕薇声嘶力竭的大叫:“这不可能!我大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是有人在诬陷他,一定是何微澜那贱人在说谎!”

却听见背后路过此地的程岩松冷冷道:“这件事情是我亲眼所见,陆师妹,请你说话注意点。难道我也说谎了吗?”

她茫然的抬头,发现自己暗恋的程师兄正用死死得盯着她,一脸冰冷。不对,这不是他,总是面带微笑的程师兄不可能会用这样愤怒的眼神看她。

旁边围观的那些同门师兄弟中,有鄙夷、有怜悯、还有气愤。

甚至还有人在说:“陆重英最会装好人了,大家都被他骗了,你是他妹妹,一定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是呀,吴师叔,说不定她会知道陆重英的下落。陆重英一向最疼他妹妹。”

她瘫倒在地,低着头不再言语。

庆幸的是,监察长老吴为是个通情达理的中年修士,稍微盘问后,看她确实不知情,很快就放她离开了。

虽然长老们可能不会在意她一个小小的筑基弟子,但望着周围师兄弟那一张张冷漠或是怀疑的面孔,陆昕薇很清楚,玄英门她是呆不下了。

此时,她突然想起那天陆重英奇怪的举动,难道?她不敢继续往下想,那样的猜测会让她精神崩溃。

她六神无主、跌跌撞撞的飞回洞府,取出了储物袋中的东西。这个玉简,是哥哥让她带到“东升”客栈的,现在想来,莫非是留给她的。

“小薇,若是你看到玉简,那想来哥哥必定是不能赶回来了。”看到这里,她的心猛然一沉,咬咬牙继续往下读,“因为大哥曾经犯下一件错事,而如今为了这件事,只能选择一错再错。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或是别人说了什么,都不要追查大哥的事情。”

“储物室中我留了东西,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好好修炼。大哥不在身边,若有无法解决的事情,去找楚淮南帮忙,相信他会照顾好你的。大哥若是还活着,定会回来找你。还有,人心险恶,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哥哥重英留。”

她把玉简放在xiōng口,眼泪一滴滴往下落:“大哥,你到底在哪?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总把我当成孩子一样,什么都不肯说。到如今,连你是生是死,做妹妹的都不清楚……”

整整一晚,她喃喃自语,低声哭泣。

一夜过后,陆昕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成熟和坚强,这个任性刁蛮的小女孩,在哥哥离开后,终于开始成长了。

她摸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装着大哥留给她的东西。她还是第一次发现,他们竟然拥有如此多灵石和丹药。

这些东西是哪来的?以前她和哥哥拼命的接任务,一年下来都赚不到多少灵石。

她不敢细想,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脸颊:“哥哥不会是坏人。所以,只要我乖乖的等着,大哥一定会回来跟我解释清楚的。对了,去找楚师兄好了,他和大哥是好友,或许知道些什么,而且他一定相信我哥哥不是坏人的。”

想到这,她好像找到了新的希望,彻夜未眠的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光彩。动作迅速的跳上飞行法器,直奔楚淮南的洞府所在。

彼时楚淮南刚从何微澜那里回来,独自坐在半山处的石制凉亭,望着远处白云悠悠,巍巍青峰,回忆当年。

记得第一次见到陆重英那天,他尚未筑基,十五岁的莽撞少年因心情不好,对着山崖边的大树用飞剑一阵猛砍,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笑:“这飞剑真是可怜。”

一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位二十左右身穿白色衣衫的青年,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他恶声恶气:“你是谁,难道不知这是元婴真人所在,竟然敢在此地逗留?”

这青年正是陆重英,闻言惊讶道:“原来你就是那位被元婴真人收为徒弟的修士,真是失敬了。”

楚淮南大为不满:“哼!既然知道,还不赶快离开。”

陆重英倒是好脾气的道:“我是看你生气时的举动和小妹颇为相似,故而才贸然打扰,抱歉,我这就离开。”

还是个小正太的楚淮南小脸通红:“你!你竟敢拿我跟女孩比,故意嘲笑我吗?哼!不过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要不了多久,我也能筑基。”

陆重英闻言非但没走,反而又转了回来:“虽然只是小小的筑基修士,但师侄尚未筑基,理应口称师叔。”

“你!”气得他大吼:“你叫什么名字,等师父回来……”

他尚未说完,就被陆重英打断了:“在下陆重英,不过玄英门一外门弟子。师侄若是想让真人出手,自然是无话可说。只是,没想到楚师侄天资聪颖,作为一名修士却只能依靠旁人,未免让人看不起。”

“谁要依靠旁人!你等着,等我筑基,必定找你去。”

“那重英就恭候师侄大驾了。”

再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已不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少年。

筑基后再相见,两人认出彼此,却是相识一笑。后来再谈论当日之事,陆重英解释说自家小妹生气时也喜欢拿飞剑砍树,他当日确实不是有意嘲笑。

他和陆重英都醉心炼丹,因此格外投缘,交往日益密切。因他过分喜爱研究稀奇古怪的东西,陆重英经常劝他专心修炼才是正道。

现在想来,陆重英对修炼一道甚是刻苦,必定在心里抱怨过自己苦心修炼进境奇慢,而他身怀天灵根却暴殄天物。

当自己的朋友,应该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吧。楚淮南在心里发出这样的叹息。

“楚师兄!”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凝目,对面站着不是旁人,正是心中故人的妹妹——陆昕薇。

“陆师妹。”他微感诧异。

“楚师兄,你……你知道我大哥的事情了吧。”看他点头,她才又道,“可是,楚师兄,我大哥不是坏人,对不对,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像是抱住救命稻草一般,陆昕薇情绪激动的上前几步,目光中露出殷殷期待。

不忍心打破对面娇俏少女的希望,楚淮南把目光移开,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不要多想。昕薇,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会代重英好好照顾你的。”

陆昕薇一下子扑到楚淮南的xiōng前,嚎啕大哭。

直到很久,她才慢慢恢复了平静:“楚师兄,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是否知道我大哥去哪了?”

这个问题让楚淮南分外为难。陆重英已死,若他妹妹知道,必然会对何微澜心怀怨恨。可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况且陆重英若泉下有知,必定不愿自己的妹妹背负这样的仇恨生活。

沉吟片刻,他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陆昕薇眼里的希望之火渐渐消失。楚淮南不忍心再看,从腰间取下储物袋:“昕薇,这些灵石,是重英之前放在我这的,你拿去好好修炼。若是日后还有需要,就来找我。师兄定会帮你的。”

陆昕薇有些茫然的接过储物袋,朝楚淮南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心情同样低落的楚淮南转过身去,面朝山崖,轻声道:“对不起,重英。我不能。”

声音虽细小,却被转身正欲离去的陆昕薇听到了耳朵里。

她身体猛然一震,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突然开口道:“楚师兄,不如你陪我去找何师姐,我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淮南一惊,回头连忙阻止:“昕薇,听我的话,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追究了,也不要去找何微澜。”

陆昕薇心中已经起了疑心,却道:“楚师兄,为什么?我总要问个明白才甘心。”

楚淮南想又无从解释,只能再次劝阻:“昕薇,许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重英若在,也会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不要再追究了。”

“是因为何微澜有个金丹后期的长辈吧?!所以那女人说什么大家都相信,我大哥才含冤莫白,现在连生死都不清楚!楚师兄,你是我大哥好友,为何不肯出面查出真相,难道连你也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吗?”

陆昕薇偏激的话让楚淮南大惊失色,赶忙道:“昕薇,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不让你去,是为你好。你年纪尚小,好好修炼才是正道。重英的事情,答应我,不要再继续追究了。”

他这话语重心长,本意甚好,只可惜,陆昕薇此刻已听不进去了。

从前,陆昕薇被她的大哥陆重英从小宠着,性格单纯而任性。如今骤然逢此剧变,性情变得偏激而多疑,因楚淮南那句“对不起”,就误以为他做了对不起自己哥哥的事情。

然后楚淮南几次劝她不要追究,她更理解为他做贼心虚,与何微澜一起陷害自己的哥哥。

只是,现在的她已不是昨日陆昕薇,她垂下了眼帘,低声应了:“好,楚师兄,我答应你。”

楚淮南闻言心中一松,又反复叮嘱她“不要追究,好好修炼”之类的话,才放心让她离去。

离开了凉亭,陆昕薇脸上的乖巧模样一收,脸色yīn沉得可怕,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何微澜那贱人,不仅勾引了程师兄,连大哥的好友和她是一伙的。大哥,你必定没想过楚淮南那人根本就是伪君子。照顾?恐怕他事后还要把我的事告诉何微澜那贱女人!事到如今,玄英门哪里还有我容身之地!”

陆昕薇回到她和大哥的洞府,回想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心中悲愤莫名:大哥生死不明,玄英门上上下下无一人可以依靠,她又人单势薄,修为低微,即使想查明真相,又怎么斗得过那些天之骄子。最后她心一横,索性收拾了东西,径直离开了玄英门。

泰州何宅

天染大陆的凡人社会,由大大小小的王朝所统治。那些较大的王朝背后,实际上都有修仙家族的身影。泰州也是其一,何姓世家就是泰州王朝的幕后cāo众者。

泰州,位于天染大陆中北部地带。以平原和丘陵地带为主,整个州内都无峻岭险峰,唯泰州都城附近,有一座青云山,山势雄伟颇有名山大川之气。而青云山,是何姓家族的私家领地。

泰州的都城——容城,位于青云山的东侧,历经风雨上千年,仍屹立不倒,繁华自不必说。

这日,容城内城,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子前来了一位白衣绝色女子。虽步行而来,却衣衫整洁不沾一尘,见之忘俗。

看大门的老王暗自奇怪:这是谁家女子,竟然孤身一人来此,难道又是老爷在外面认识的不三不四女人?

这边想着,上前问话时的态度就没那么恭敬了。

来人正是何微澜,她望着这宅子,微微皱眉。修士,讲究修身养性,如此才能有所精进。唯独她那不着调的父亲定要住在这繁华世俗之地,怪不得姑祖母说他烂泥扶不上墙。

何微澜丢下一句:“我是三小姐。”不等那看门的阻拦,就径直而入。

看门的老王瞪大双眼:“原来是老爷的私生女上门了呀。这下有热闹看了。”倒是另外一个何家老仆认出了何微澜,对老王偷偷道:“这位是咱们府言姨娘的女儿。也就是老爷常提起的那个去修仙的小姐。”

老王还犹自迷惑:“咱们府有个言姨娘?”

那老仆瞪了他一眼:“不就是那个常年病歪歪的药罐子吗,上次仁宗少爷还专门请大夫大夫给瞧病了。”

老王这才反应过来。

且说何微澜进了府,没理会碰到那些丫鬟婆子,凭借记忆,直奔后宅的一处小院。

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只听见正房那边传来低低的咳嗽声,然后有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姨娘,您还是再喝点吧。若是仁宗少爷知道您没喝,定会责怪我们的。”

然后又是一阵咳嗽声,好不容易停了,才听见一个沙哑无力的声音:“我这病我心里清楚,喝也没用,而且我也喝不下,还是拿走吧。”

那年轻女子再劝。

何微澜顿了顿,迟疑了半刻,还是进了屋。一进入,就见床上半躺着一个面容枯黄的中年女子,眼睛黯淡无光,嘴唇惨白如纸,身旁站着一个桃红衣衫的丫头,手里正捧着一碗汤药。

她的突然出现,吸引了屋子两人的目光。

床上的病弱女人立刻惊喜的叫了声:“澜儿!”

何微澜却久久没有动作,她停下脚步,定定的注视着眼前形容枯槁的女子,不由得心中一恸。

何微澜容貌酷似生母,可以想见其母亲当年的绝色姿容。可如今,这病床之上的女子,哪里有半点颜色可言。

何微澜的父亲资质平平,修为低微,性情放荡,最喜眠花宿柳,整日里醉生梦死。

何微澜生母言氏是他年轻时从青楼纳的清倌人,当年自然好生怜惜过一阵。可言氏出身贱籍又是凡人,在这样一个修仙家族中,其地位比寻常大户人家的小妾还要低上几分。何微澜小时候,因为母亲的出生,没少受同族还有自家姐妹的欺负。直到八岁那年,她被查出双灵根,她们母女的情况才大为好转。

望着面前已病入膏肓憔悴不堪的女子,何微澜即便心中再是不愿,也不由得对她心生同情,走到一脸惊喜的言氏面前,低低道了一声:“娘。”

“澜儿。快过来,娘想仔细看看你。”

她走进几步,言氏右手抬起,轻轻抚了抚女儿的秀发,道:“见到澜儿回来,娘真得开心。是你仁宗堂哥告诉你的吧?”

“嗯,娘,为何病了这么久,也不肯跟我说。”

“你是修士,自然修炼最是重要。娘不想你为**心。况且你不是大夫,回来也是无用。你仁宗堂哥为我请了很好的大夫医治,你且放宽心是了。”

何微澜喉咙发酸,望着眼前的病弱女子,心情复杂。

言氏虽是青楼出身,性情却最是温顺,也正因为此,在失宠之后,处境才分外凄凉。前任何微澜小时候还因为其出身,受了不少奚落。

何微澜后来举止轻浮,起因也在于此。父亲朝三暮四,母亲可怜如斯,两厢对比,使得何微澜想法甚是偏激。她认为既然男人可以沾花惹草,为何女人就要逆来顺受,只能守着一个男人。是以刻意放纵男女之情。从这点来说,何微澜的行为也算是少女叛逆期的一种表现。

只交谈了一会,言氏就精神不支,何微澜让重新喂了药,就让她睡下了。

她又问了丫头,了解到言氏的病和何仁宗所言相差不大。

最开始病的时候,言氏没当回事,只随便让人到外面拿了几服药。后来不见好转,才请了大夫。

再后来,何仁宗曾请了容城名医来为言氏诊断。照顾言氏的丫头说,那个大夫只说,病人常年抑郁,生机枯竭,即便每日用上好人参调养,恐怕也……

后面的话丫头没再说,但何微澜心里也是明白。她院子里独自站了好久,连丫头什么时候离开都未曾留意。

院子有海榴几株,其中一株开得正好,形姿优美,绚丽夺目,有风袭过,立刻有淡淡幽香飘来。望着眼前的情景,何微澜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段记忆。

“娘!你种这么多海榴花做什么,爹根本就不会来这,又怎么可能看见。”小小的何微澜嘟着嘴,拉住言氏的手。

“澜儿,娘不是为了你爹,是为了你才种的。”

“为了我,为什么?”

“澜儿出生那天,我看见窗外的海榴花开得非常美丽,就知道我女儿长大后,一定也如这海榴花般美丽。”

“可是,上次翠儿说,爹以前常夸你像白海榴一样纯真无暇,还说他最喜欢海榴花了。”

还是个小小孩童的何微澜不敢继续说了,她看见母亲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掉。

再后来,八岁的何微澜一脸兴奋对母亲道:“娘,老祖说我是双灵根,最厉害了。娘,你知道吗,那些姐妹还有兄弟统统比不上我。娘,放心,我会好好修炼,过不了多久,我的修为就能超过爹,到时候就再不怕有人敢欺负你。”

言氏苦笑摇头:“即便超过,又如何?”

“那我就把他关起来,天天陪着娘呀!”

又是五年过去,十三岁的何微澜已经出落的十分美丽,却见她冷着一张小脸道:“娘,我把大娘打了一顿。至于爹,他答应以后不让那些姐妹来找你的麻烦。过阵子,我就去玄英门了,您自己多保重。若是她们再敢找你的麻烦,就让翠儿送信给我。”

何微澜望着眼前的海榴花,心中感慨物是人非。

她在家住两日,所谓的父亲据说根本没回来过。至于那些姐妹和何父的众妻妾,记忆显示,被前任教训得很惨,现在不敢出现在何微澜面前,所以她也乐得轻松。

住了几日,她决定往青云山——何家的老宅去看看。

青云山山势险峻,大大小小的山峰绵延十几里地,主峰如一把利剑,直插云霄。因青云山是泰州皇室分封给外姓王——何家的私人领地。平日里,除了家族中人,凡人或者外来修士都甚少到此。

这一日清晨,入山处的守卫发现,竟然有一陌生筑基修士从远处飞来,而且看情形,丝毫没有停下的意图。

这位仅有炼气五层的十几岁少年修士立刻大喝一声:“前辈,请止步。”

定睛一看,只见半空中落下一个身穿白衣绝色无双的女修士,正一脸不解的望着他。

他立刻涨红了脸,上前道:“前辈,青云山是何姓家族私地。前辈若是方便,还请绕行。”

来人正是从玄英门赶回看望母亲的何微澜。

何微澜微微讶然,心说:“不过是没落世家,行事也无此霸道,若我是金丹或是元婴修士,恐怕也不敢上前阻拦吧。”

她从这小修士微微一笑:“我也是何姓家族的人,何微澜。”

这炼气修士大惊失色:“你你就是那位去了玄英门的微澜师姐?”

“怎么,你认识我?”

“微澜堂姐的名号,族中小辈有哪个不知?我叫何仁羽,是六房的,最近两年才返回家中,是以一直没见过堂姐。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堂姐见谅。”何仁羽一脸兴奋。

何微澜点头,又道:“原来如此,那我现在可以走了?”

“当然当然,堂姐请!”何仁羽一脸紧张。也怪不得他如此兴奋,何微澜在家族中还是有很高的知名度,被家族长辈寄予厚望,自然也就成了这些小辈心目中羡慕和崇拜的对象。

何微澜走了几步,又转回来问道:“仁宗堂哥是否在家?”

“是的,仁宗堂哥昨日刚从都城返回,应该尚未离开。”

何微澜点头,笑道:“多谢!”

等何微澜离开以后,旁边又过来一个炼气期的修士,也是满脸陶醉:“微澜堂姐长得如此美丽,修为又高。若是我能娶到这样一个美女,那该多好呀!”

何仁羽笑骂了一声:“笨蛋,单凭你这种修为,还想娶筑基修士为妻,别做梦了!”

“唉,我也只是想想罢了,对了,晚上换班以后,咱们还去上次那个地方乐乐怎么样?”他贼眉鼠眼的推了一下何仁羽。

何仁羽正色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还要回去修炼呢。”

那小修士没好气的说:“就你这资质,修炼到什么时候才能筑基?倒还不如像我这样,看开点,多享受享受人间富贵,快活一生多好。”

何仁羽没有理会他的唠叨,自顾自的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再说何微澜,很快她就飞到青云山主峰。刚一落下,那玲珑小院门外,就有一炼气期修士出来迎接:“微澜堂姐,请跟我来,老祖就在里面。”

何微澜点头,回到族中,自然先见老祖,再说其他。

这何家老祖,自然就是那位寿元将近的金丹初期修士。若论起辈分,这族长是何雨英的堂叔,也就是说,是何微澜的曾祖辈。因辈分最大,家族中一律尊称老祖。

这位族长与何微澜之间的接触,多是在她少年时期。之后最多也就几年见上一次,实际际接触时间极短。因而,何微澜毫无惧意,跟着就进去了。

进了大厅,摆设陈列,一如世俗大户人家,富贵而不失雅致。当中坐着一人,五十岁上下,头发半白,脸长而瘦,面色红润,双目如潭,浑然一个世俗的老年儒生模样,正含笑看她。

何微澜上前急忙行礼:“老祖,微澜回来了。”

何家老祖抚了抚半长的胡子,说话甚至和蔼:“回来就好。我听仁宗说,你母亲如今重病在床,你倒是深有孝心呀。”

“这是微澜应该的。”

“呵呵。”他笑了几声,又道:“对了,雨英好一阵子没回了,不知她最近修行如何?”

“微澜离开玄英门时,姑祖母业已闭关。闭关前,曾吩咐我转告老祖一声。若非紧急事情,至少要五年后才会出关。”

“哦!”何家老祖显然一惊,然后又似有所悟:“你姑祖母天资不凡,修为自然又要精进了。唉,可叹我身为长辈,却不如你姑祖母呀,真是惭愧!”

“老祖怎么可妄自菲薄。为了家族大业,老祖付出的心血何止千倍。姑祖母向微澜说过,当年您对她们兄妹多有照顾。老祖放心,姑祖母时刻挂念在心。就连微澜,都很感激老祖为我们这些晚辈做的一切。”

何微澜这几句不着痕迹的拍马,显然让何家老祖心情大好,笑眯眯的摸着胡子。对自己这位小辈的识趣甚至满意。寒暄一阵,才放她离去。

何微澜其父

何微澜从主峰离开,往族人聚集区飞去,她要见何仁宗。

何姓家族的族人多是炼气修士,不能飞行,方便起见,聚集地设在青云山中一小块开阔地带。小小的山谷中,汇集着一小片古式建筑群落,远望大小如村落,只是其建筑大多精致又坚固,显然非寻常百姓能拥有。

她这般飞行落下,面容又有些陌生,自然引人注意。其中一中年男人上前几步,微笑道:“微澜!你回来了?”

何微澜定睛一看,倒是有几分眼熟,应该是五房的一位堂叔,修为不过炼气大圆满。她微笑点点,叫了声“堂叔”。

与这位堂叔寒暄过后,何微澜道:“堂叔,我有事情要找仁宗堂哥。他在家吗?”

这位堂叔很热情的带她往其中一座宅子走去,边走边说:“他刚从都城回来。你仁宗堂哥很得老祖看重,最近甚是忙碌呀。之前,四叔祖也说,仁宗做事认真,最是让人放心。”

四叔祖是何家一位筑基后期的长辈,算是家族中的重要人物。何微澜只是微笑不语。看来她这位堂叔是支持何仁宗继位的。也是,他们同是五房中人,关系自然会紧密一些。

何仁宗对何微澜的突然到访显然有些吃惊。

何微澜笑道:“堂哥,我这次上门是特意来道谢的,听母亲说,堂哥几次上门为她请了大夫。如此重情重义,真让微澜不知如何报答。”

何仁宗心底得意,面上却只摇头表示不敢。

两人客套过后,何微澜迫不急待的问:“我还有一事想跟堂兄确认一下,我娘真的没救了?”

何仁宗点头:“微澜妹妹既然问了,我也不便隐瞒。上次请来的胡大夫是这样说的。”

“能支持多长时间?”

“胡大夫说,若是心情舒畅,调养得当,最多不过三个月。”

何微澜大吃一惊:“这么短时间?难道修士的丹药也不管用吗?”

修仙界的丹药由上好的灵草和灵药制成,自然非同凡响。其中一些治伤良药,甚至可以肉生白骨。

“妹妹是关心则乱,修士炼制的丹药药力通常太过霸道,若是身体健壮的人服用下去自然延年益寿,至于姨娘,底子太差,恐怕……”

他没在说下去,何微澜已明白他的意思。即便有上好的丹药,也要有抵抗力的凡人才能服用。若是修仙界随便一种丹药就能让凡人起生回生,这天道才是大乱。

只能说言氏的病实在太重,且经年的抑郁,心病如何可医。她也是大夫,自然明白药医不死人的道理。

她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于是,何微澜白天陪言氏聊天督促其服药,晚上则服用云灵丹打坐修炼。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三个月已到。

这一日,言氏的精神萎靡不振,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虚弱到不能起身的言氏只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嘴里喃喃道:“老爷,看,那海榴花开的真是美丽,多像我们的澜儿呀。”

站在一旁的何微澜心中恻然。若是真正的何微澜在此,必定哭泣上前,可惜,她却不是。

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即便是假女儿,她对这位苦命女子也有了几分真情实意。听到言氏这番胡言乱语,她心中好似有一头火在烧。

她咬牙退出房门,低声问丫鬟:“今日老爷是否在家?”

丫头道:“这个……奴婢不知,小姐若是想问,不如找鲁管家,他必然清楚。”

问过鲁管家,何微澜直奔洛水河而去,一路上怒气冲天。

自从归家,何微澜只见过一次所谓的父亲。当时清晨时分才归家的何老爷还处于半醉半醒状态,纠缠不轻的道“好女儿终于回来看他了”如何如何的,何微澜不耐烦应付,很快就把他打发走了。后来,她既没去请安,这父亲也未曾到言氏院子中来,所以没再见过面。

但今日,她却要主动去找这个父亲。并且无论如何,要把这个何老爷揪回去,以完成言氏这苦命女子的最后心愿。

彼时,一处金碧辉煌的精致阁楼中,何老爷正搂着新欢——软红楼的头牌明月姑娘,软玉温香嬉闹不停,左右身侧还坐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在给他不停斟酒。

酒过三杯,何老爷嗓门吼得老大:“来来来,看老爷我的点金术。”

他手中的铜制酒杯光芒一闪,变成了金光灿灿的黄金酒杯,周围三个小姑娘眼睛瞪得老大,双眼放光。

何老爷得意洋洋的等着小娘子们崇拜的眼神,幻想着众娇娇一拥而上的美好景象时,就听见门口“哐啷”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只见他的得意女儿——何微澜,一脸冰冷,道:“哈,这障眼法练得还真是如火纯青,看来是耍过很多次。身为修士,却拿着障眼法来哄骗世俗女子,你难道不会感到羞愧吗?”

若是在家,何老爷碍于女儿的修为和地位,必定是赔笑了事。虽然纨绔,但他却很清楚,自己现在能过得如此轻松舒服,一是因为有个好姑姑,二则是因为有这个好女儿。所以自何微澜成年,他万事不敢违背女儿心意。

但此时大庭广众之下,何老爷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台,色厉内荏:“澜儿,你竟敢如此跟爹说话?你……”

还没等他说完,何微澜又一脚,踢翻了酒桌的东西,冷笑道:“怎么,你也知道自己为人父,为人夫。眼看老婆都要死了,却看都不看一眼,照样在这花天酒地。你的礼义廉耻都到哪里去了,年过半百还在这充什么多情公子,真是笑话!”

她这一番话,让那些听到动静都跑来看热闹的嫖客□,议论纷纷,对着何老爷指指点点起来。那个粉头明月也悄悄的躲了起来。

何老爷脸上挂不住,却奈何不了自家女儿,眼看花酒是吃不成了,只得一甩袖子,起身准备离去。

却听见何微澜对着那些看客道:“诸位今日做个见证,若是再有哪家敢留何老爷吃酒,别怪姑娘没提前说,有如此门。”

她对着那已经坏得差不多的门,轻轻一挥袖子,上好楠木所制的大门立刻变成了碎末。围观众人看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立刻有老鸨上来,哭天抢地道:“这可是我的门啊!姑娘,你可不能这样呀。这花了我好几十两银子啊。”

何老爷气得红脸变白脸,白脸又变红脸。何微澜却十分镇定,对着老鸨道:“记得,若有下次,我把你整座楼都变成这样。”

说完转身就走。何老爷跺了跺脚,无奈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深知女儿厉害的何老爷,还是磨磨蹭蹭的去见了言氏。何微澜看着何老爷在言氏床前的一番做作表演,心中冷笑不已。

怪不得前任何微澜也不待见这老爹。痴心女子负心汉,这何老爷根本就配不上言氏的一腔情深。

无可奈何花落去,言氏终于还是走了,走的时候依旧神智不清,甚至未能给何微澜留下一句话。

若是真正的女儿,恐怕早就哭成泪人。可她只是心头发酸,望着床上已经闭上眼的枯瘦女子,心说:“希望你们母女有缘能在地下重逢。”

言氏的后事是何仁宗帮忙筹备的,他久居世俗,手中人手又充足,帮忙张罗这些事自然简单。何微澜只尽职的为言氏披麻戴孝。以一个小妾来说,言氏也算得上是风光大葬了。

再说何老爷,自从那日何微澜把他从烟花之地揪回来,关于何家老爷的流言如潮水般席卷这个都城。

“听说了吗,那个何老爷,有个很是彪悍绝色的女儿,扬言若有谁敢迎何老爷上门,要将之挫骨扬灰呢。”

“真的,我也听说了,那日他女儿还当场给了何老爷一巴掌,这哪里是女儿,分明是姑奶奶呀。”

“谁说不是呢。真是可怕。我的女儿啊,虽说何老爷出手大方,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为好,万一引来瘟神,那可遭了,赚了钱也没命花呀,我看以后咱们还是躲着点好。”

……

于是何老爷很悲剧的发现,以往对他奉若上宾的那些酒家画舫,对他躲之如瘟神。逛遍整个都城,竟再也找不到一家欢场愿意留他。只能无奈归家,与宅子里的小妾们厮混,等风头过去再说。

言氏下葬那天,何微澜很是温柔小意的给他端了一碗参汤。他还以为女儿终于忏悔当日所为,心中甚至欣慰的一饮而尽。

当天晚上,何宅某小院子传来何老爷力不从心的声音:“这……这是怎么回事?”

有女子软软的安慰:“老爷,别担心,大概是近日劳累过度,才……”

然后何老爷一声怒吼:“何微澜!你这个不孝女,居然敢给你爹下……这种……”越到后来,声音越小。

何微澜则挑眉,暗道:“何仁宗介绍的大夫果然医术高明,见效挺快。”

那日何仁宗一头雾水的告诉了她都城最有名的大夫是谁,何微澜立刻上门求医。那大夫开方子的时候一再叮嘱,此药要慎用,恐自己医术不高,时效难以控制。更怕的是,喝了此药,日后即便生理上恢复正常,心理上恐怕也会留有yīn影。

不过何微澜却是满不在乎,心想,终身更好,还能少祸害几个小姑娘,多积点yīn德。

她冲着何老爷的所在方向眼眉弯了弯,道:“爹,您就老老实实的为娘守三年孝吧。女儿这也是为了您身体着想,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能省就省。”

且不说后来三年,何家老爷整日里寻医问药,再也无心招惹野花了。

过了言氏的头七,这日,她在屋子里收拾言氏旧物,听得丫鬟禀告何仁宗到访。

到了会客厅中,除了何仁宗还有另外一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就听见何仁宗介绍:“微澜妹妹,这是何仁羽,六房堂弟,听说你们那天还见过。”

何微澜这才回想起来,只见何仁宗满脸局促不安,给她行了一礼。

原来,何仁羽资质平平,修炼却十分刻苦,何仁宗无意得见,对他很有好感,所以准备推荐他到玄英门拜师。

何微澜笑了笑:“正好我欲返回宗门,不如我带你去,也免得仁宗堂哥还要多跑一趟。”

何仁宗正是此意,谢过之后,商定出发那日来这里再会合。

玄英门新八卦

近日,玄英门的低阶弟子们又有新的八卦话题了。

何微澜,这位在玄英门知名度非常高的筑基初期修士,即程岩松师兄闭关之后,迅速与门中新秀——魏君一“恋□热”。

好吧,“恋□热”这词是何微澜改的。作为含蓄的古人,这些修士们在传八卦时,十分谨慎用了“眉来眼去”一词。

听说这一最新消息,何微澜心中愤愤不平:“什么眉来眼去,莫非是说我勾引魏君一?就算事情真是如此,那也应该是两个人才能勾搭成奸吧。”所以她自暴自弃的用了“恋□热”一词。

她以幽怨的眼神望着对面的少年,很是无力的道:“喂,身为当事人之一,别说你没听过这种传言。难道就不会想想对策吗?”

美少年不为所动,瞟了她一眼:“事实不就是如此?”

何微澜闻言,气得俏脸通红,凑上前去,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魏君一以眼神示意她往左右看,何微澜不解的回头,身后五六双眼睛冒出浓浓的八卦之火,让她吃了一惊。

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修士,刚才这小路还挺安静的呀。她迅速调整与魏君一的距离,干咳了几下,以示清白。

可惜,收效甚微,离去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何微澜很容易就能猜出明天的最新传言:“某年某月某日,何微澜当众勾引魏家纯情少男。”之后省略无数修饰描写。

何微澜郁闷的想死,努力回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那日,她刚从泰州回来,领着何仁羽到主峰见执事长老,安排其入门。

彼时正是月初筑基期讲学日,听课完毕,众多筑基修士从执事长老所在的大殿前院路过,一时间人来人往。

何微澜一抬头,就撞上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魏君一走了过来,打量了下她身后的何仁羽,凉凉道:“这种资质也能入门?”

何微澜顿时不悦,把一旁明显受挫的何仁羽拉到身后,扬头道:“魏君一,又没人招惹你,嘴巴怎么这么坏!这是我堂弟,说话客气点。”

魏君一挑眉,把眼神重新汇聚到她的脸上:“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姐姐。不过呢,据说那有个好哥哥的陆小妹妹失踪了。”

何微澜先是自得,听到他后一句话,又是一惊,急切的拉起魏君一走到一旁,低声问:“你说的不会是陆昕薇吧?”

魏君一低头看了眼被她拉住的衣袖:“还能是谁?”

何微澜又是皱眉,又是不解,小心翼翼道:“她不会知道些什么吧?若真是如此,我们怎么办?”

“我们?跟我有关系吗?”

何微澜又急又怒,忍不住提高嗓门,道:“喂,魏君一,你敢不认账,明明是你和我……”

她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立刻明白过来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再一迟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怒斥:“何微澜,你这个女人,程师兄才刚刚闭关,大庭广众之下你就……你就敢……”

她僵硬的把头扭过去,果然,正是那位一直视她为肉中刺的金灵玲美眉。

只见金灵玲柳眉倒竖,义愤填膺如同见到十恶不赦之事,而她身后另有七八个修士也睁大眼睛,望着这边。

她顺着众人的眼神,视线往后,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此时与魏君一的动作太过暧昧。刚才情绪过于激动,情急之下抓了魏君一的手臂,直到现在也没松开。

她吓得马上跳了起来,慌慌张张的举手以示清白:“别误会呀,我刚刚……刚刚是……”

她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的男声:“方才师姐是太心急了。”

她连忙接口:“对对对,我刚才是心急……”

说着说着她感觉有些不对,这话怎么听起来更不对劲了。她扭头回望,桃花眼中似笑非笑,显现出促狭的意味。她意识到自己是被捉弄了,可没等她作出反应,又听到罪魁祸首道:“师姐还请自重。师弟有事,先行一步。”

语毕,不待众人和何微澜的反应就飘然离去了。

只剩下何微澜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再回望一干人等那原来如此的眼神。何微澜气急: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解释比不解释更糟。

索性一句话也不说,拉起一旁还在呆愣的何仁羽就走了。

只是此时此刻,何微澜为自己当日自以为清高的不解释行为感到万分后悔。

不解释的后果,是八卦越演越烈。事到如今,她只要跟魏君一这般随便聊上几句,身后马上就能有奇怪的目光扫来。

罢罢罢,反正何微澜的名声已经够差了,多勾引师弟的罪名也算不上什么,她如此安慰自己。

再瞥了一眼对面的美少年,确是姿容秀丽,是她偏好的相貌。

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自暴自弃的她用右手勾起魏君一的下巴,以小流氓的口吻道:“好吧,既然罪名确凿,我也不能枉担个虚名。来,师弟,笑一个给姐姐看看。”

即便yīn险腹黑如魏君一,他依旧还是一个保守的古人。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何微澜会是这种反应。他先是眼睛圆睁,白皙的皮肤很快就蒙上了一层红晕,然后红色加深。

惊讶过后,已是恼羞成怒,他狠狠拍掉何微澜的手,道:“你还真是个疯女人!”

何微澜一双凤眼笑得弯成了一弯月牙。

还以为这家伙是真冷酷,原来不过是纸老虎。她才稍稍挑拨一下,反应就这么大,真是太好笑了。

“哈哈,魏师弟,我这才发现,原来你以往都在装酷呀,原来本人这么害羞,哈哈!”

桃花眼闪过怒意,瞪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人,咬牙道:“何微澜,你是打算要我把你的事全都说出去吗?竟然…….竟然……”

何微澜听到威胁,连忙上前,努力收敛住笑意:“喂,别这么小气呀,师弟,师姐只是开个玩笑。大不了,我道歉好了,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

说完最后这句,她的思想又歪了。忍不住又是一场大笑,直到看到美少年脸都黑了,才老老实实的道歉。

这样的场景让身后众多男修士看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原来何师姐真的移情别恋喜欢上了魏师弟,而且还是单恋。

于是,何微澜与魏君一之间不得不说的事情,在玄英门诸弟子心中,已经坐实。

后来,就连何仁羽都忍不住小声问:“师姐,原来你喜欢比你小的男人呀。”

说完害羞又扭捏的跑了,何微澜在背后忍不住吐槽:“拜托,堂弟,不用跑得这么快,姐姐我还没堕落到不伦这么重口味。”

回忆完毕,何微澜拍拍自己的脑袋,真是悔不当初呀。只是她今日找魏君一还有正事商量。于是正色问道:“还是说正事吧,魏师弟,,你觉得陆昕薇会知道真相吗?”

“会。”

自从那日被调戏后,魏君一对她一直都是这种“冷若冰霜”的态度,而且越发的毒舌。为了弥补那日的冲动之举,她只能继续赔笑了,况且这件事她只能找魏君一商量,谁让他们俩是“同谋”呢。

“不可能,我问过楚淮南,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小姑娘自己有点钻牛角尖,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那你还担心?”

“只是,总觉得有点不放心。”何微澜自己也说不明白。只是心里隐隐不安。

按道理,陆昕薇一个刚筑基的女修士,即便知道真相,也没能力找她报仇。可常言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还是修真界,有谁能保证几十年上百年后,陆昕薇会不会修炼大成,杀回来找她报仇呢?

所以才越想越是不安,可看看对面那真正的凶手,却稳如泰山。

“喂,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我还只是帮凶而已,你可是真正杀了人。”她压低嗓门道。

“担心?!”魏君一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何微澜,我很怀疑你是从哪钻出来的,就这点事情就如此惊慌失措。难道……你没杀过人?”

“这个不用你管。再说毕竟是杀人,别说得好像杀只**那么简单。”何微澜转移话题。

他看了她几眼,没在追问,眼睛眯了起来:“要是你不放心,倒是有个方法可以解决。”

“什么方法?”

“找个杀手组织,追查陆昕薇的下落,然后……”

“然后什么……你该不会是说要……”意识到魏君一的意思,何微澜忍不住睁大眼睛。

“是你说很担心,这样能彻底解决后患。”魏君一无视她谴责的目光。

“可是,陆昕薇在这件事上,只是个无辜者,不用这么狠毒吧。斩草除根……”

何微澜咕哝了几句,说不下去了。她自然明白魏君一的提议是杜绝后患的最好方法。但是,让她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和平时期的人,只为了一个可能,就主动追杀别人。这种事情她还是接受不能。

魏君一没理她的这番纠结,自顾自往前走,何微澜又是踌躇又是跺脚的,最后还是追了上去,不放心的问:“喂,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嗯。”

“到底是认真还是说不追究?我想过了,还是算了吧,以后……以后再说吧。”何微澜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不追杀陆昕薇。

这是原则问题,即便被骂愚蠢,她也做不出这种事。

魏君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两眼,点了点头,却一句话也没说,让何微澜好一阵诧异。

分手后,魏君一望着何微澜离去的身影,沉吟了片刻,跳上飞剑,朝玄英门外飞去。

灵兽出世

何微澜回到玄英门后,程岩松曾找过她,言道:当日败于陆重英之手以至于让何微澜受尽委屈,是以要闭关修炼提高自身修为。

虽然这闭关的理由让何微澜很是无力,但少了个麻烦人物,何微澜感到耳边清静不少。除了与魏君一的八卦流言让她烦心,她的日子过得甚是安宁。

自从她从泰州回来,发觉洞府内的灵石被火鸦蛋吸收完毕后,她又采购过两次火系中品灵石。到今日算来,她在这方面的投入已达上千中品灵石。

每一次更换灵石时,她都幻想着这会是最后一次。可一连换了数次,依旧不见动静。她开始焦躁了,甚至想干脆把蛋敲碎,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每到放弃,又觉得很不甘心,之前花费灵石无数,这万一很快就能出来呢?所以,犹豫再三,还是咬牙继续。

今日,看到三天前才刚换的灵石灵气全消,何微澜心疼的无以复加,容忍度到达了极限。盯着呈半透明状的蛋,她恶狠狠的道:“你要是再不出来,姑娘我就把你敲碎扔锅里煮了喂小白!”

小白,也就是那只雪灵猫,在一边很狗腿的“喵喵”叫着。

拿起那颗蛋,何微澜疯狂的皱眉,又是心疼又是幽怨的看了又看,没等她真扔,她手上的蛋就不受控制的震动了起来。

这奇异的景象让她凤眼圆瞪,一个没拿稳,灵兽蛋直直掉在了地上。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何微澜心一颤,心说:“不会这么灵验吧,我就吓唬吓唬呀。”

她唯恐蛋壳碎后,地上会是一摊清水。结果却颇让人“惊喜”,那掉到地上的火鸦蛋裂开后,竟然真有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只见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鸟,十分艰难的从半透明状蛋壳中钻了出来,摇摇摆摆冲她走了过来。

何微澜歪着脑袋,蹲下身子,把小家伙放到掌心,眨眨眼睛:“火鸦孵出来就是这模样?这明明就是麻雀呀。”

这蛋终于算是孵出出了,可结果却太让人失望了。她苦着一张小脸,戳了戳“麻雀”的肚子,道:“我的上千灵石呢,我后悔了,你给我吐出来行不行呀!”

“麻雀”委屈的啾啾了两声,努力地想凑到她xiōng前以讨好主人。何微澜却用两根手指捏住小麻雀的身子,嫌恶的丢给了一旁的雪灵猫,然后站起身来,喃喃自语:“我就知道自己运气不好。什么变异品种,根本就是麻雀啊。呜呜呜,还我的灵石来!”

“小白,以后小灰就交给你这个大姐处理了。”

既然外表不是她想象的红色,她马上给改了名字。说完,再不看可怜的小家伙一眼,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灵兽室。

却没发觉背后的雪灵猫一脸畏惧的望着地上那灰扑扑的小麻雀,紧张得身子后面的尾巴都竖起来了。

再说何微澜,灵兽既已出世,她万般无奈只能接受现实。

唉,没了灵宠,她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吧。套句庞长老的话,“这些终究是外物,修士要清心养神,以求真我”。

法器、灵丹、灵兽终究是外力,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看看人家魏君一,一把破剑就闯天下了,她可不能如此堕落,整天想着天上掉馅饼,至于灵石,就当是陆重英那笔不义之财被大水冲走了吧。

“果然是得来的容易,失去的也容易呀。”站在临崖处的小凉亭,她望着远处秀丽青山如是感慨道。

只是,最近几日,她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监视她呢。

她猛然回头,洞府前一如既往的平静,远处的灵田内有灵草三两棵,花树上伏着正睡懒觉的雪灵猫,就连右侧那松树上的“小麻雀”也是叽叽喳喳的叫着,半点异样都没有。

她走到花树前,伸手抱起了雪灵猫,抚着它身上凉凉的皮毛,感觉甚是惬意。

瞅了一眼旁边那一脸无辜的“小麻雀”,心说:“唉,早知道是麻雀,还不如把小白收做灵宠呢,即便攻击力也不行,但至少看着舒心。哪像这个,要模样没摸样,要实用也不实用。唉,以后带出去都丢我的面子。”

她掏出一颗灵兽丹喂到雪灵猫嘴边,那猫颤抖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把灵丹吞了下去。何微澜有些奇怪的道:“小心点呀,又没人跟你争。”

然后她又瞟了眼小麻雀,漫不经心的把火系灵兽丹扔了过去。小麻雀身手很敏捷,嘴巴一张一下子就接住了,随后拍着小翅膀甚是得意。

何微澜没好气的道:“哈,你还挺能吃。先说好了,火系灵兽丹我就这么多,都是以前买的,小白不能吃我才给你的。记住,吃完就别想了。在你身上,我可是花了无数的灵石,可如今,看看你,不过是只小麻雀,打架还不是要我这个主人自己上。哼!以后自己找吃的去。”

那边的小麻雀似乎听懂了她的话,飞到她怀里,使劲用小脑袋在她xiōng口前蹭呀蹭。何微澜可不吃这一套,身手敏捷的一把揪住,往外一扔。要是爱心过剩的人看见,肯定会谴责何微澜的这种粗暴行为。

可何微澜这样做,绝对是有理由的。

原因很简单,这小麻雀出生不过几天,何微澜发现它甚是乖巧,她的每一句话,它似乎都能听懂,时不时会上来蹭上几蹭,装可怜,扮无辜的。原本她心软了,想着既然签订了契约,养着也就罢了。可后来她偶然发现,这小麻雀趁她不注意,竟然在欺负小白。

这还了得!看见无辜的小白被小麻雀啄得浑身上下没一处好毛,她气得当场暴怒,对着小灰一阵猛吼:“不学无术的家伙,还敢欺负你大姐!再让我发现,我把你烤吃了!”

小灰呢,当时耷拉着小脑袋,很是乖巧的作忏悔状。

所以,何微澜如今对小灰的种种讨好都视而不见。以教育小孩的方针,让它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样长大了才不至于闯祸。

好吧,倍受打击的她,对自家灵宠的要求,已经降低到不要给她麻烦的程度。至于从前设想过,带着所谓变异神兽大杀四方的情景,她觉得那是她是神志不清才有这种幻想。

她伸了伸懒腰,对小白小灰道:“我去洗澡,你们自己玩吧。”

为什么说洗澡呢?

原本修士只要使用了清洁术,常年不洗澡也无需担心有异味。但穿过来的何微澜却颇感不适应,况且,泡个美美的温水澡,那可是人生一大享受。

于是,闲下来的时候,她盘算着引进些现代工艺,既不引人注意,也能更加方便自己的生活。天然温泉,就是她第一个想到的主意。这的人也会泡温泉,所以她这一举动绝对不会引人怀疑。

她的洞府右侧刚好有一灵泉沿山石蜿蜒而下。雇佣了几个炼气修士,不过半天功夫,就完成了一个超大号的天然温泉室。

山泉引入洞府右侧的一间宽敞大厅中,水池足足有一丈宽,四周还镶嵌了可以供热的法阵。只要嵌入下品灵石,就足可保温。

天然、环保、低能耗,真是太方便了。她一边感慨着,一边去了衣衫,垫脚走进水中。

好温暖、好怀念的感觉!

以前她家里有个超大的浴盆,泡澡是她的最爱。想不到穿到异时空,还能享受这种帝王级的待遇,心情舒爽的她半躺在水池边,昏昏欲睡。四周烟气缭绕,水雾升腾。

突然一个细微的动静惊动了半睡半醒的何微澜。她腾地站起身来,左手一招,一旁散落的衣衫瞬间穿好。

她眉头紧锁,望着门外惊疑不定。

奇怪,这洞府明明只有她一个人,为什么总有被人偷窥的感觉?

陆重英已死,何雨英又在闭关,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会是谁在监视她。况且……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水迹,眼睛转了转,走了出去。

穿过长廊,走入迎客大厅,洞府外的防御阵完好无损。那次被陆重英劫持后,她特意花重金从坊市购置了一套上等防御阵,非金丹修士不能攻破。

她迷惑的看了看外面,又看看凉亭前安安静静的两只小灵兽。突然间,她眸光一闪,冲过去揪住那“麻雀”,怒吼:“是你?!”

小麻雀无辜的啾啾了两声,想讨好的往她身上凑,可惜,身子扭动着就被揪住了。它努力的在半空中拍打着翅膀,模样甚是滑稽。

何微澜可不觉得好笑,气呼呼的说:“哈,还装无辜,看看你脚上这水痕,还有被水气熏得湿漉漉的小翅膀,看来你不仅是无用,还是个色鸟。”

然后她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每次往我身上蹭,不是在卖弄乖巧,根本就是在吃姑娘豆腐!哼哼!,既然如此,看我不把你这色鸟煮了吃。”

左手揪住小灰,右手一抬,一团炙热火焰已出现在手心。

那小鸟拼命拍着翅膀,突然口吐人言:“喂!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惊得何微澜手一松,小灰应声而落,反应敏捷的在落地之前又飞了起来。

何微澜张目结舌,指着那“小麻雀”道:“你……你竟然会说话?”

那小麻雀抖了抖身上细细短短的杂毛,仰着小脑袋道:“会说话很奇怪吗,老夫可是神兽!”

哈,何微澜很没气质的张大嘴巴,对眼前的景象接受不能。

麻雀=神兽?

神兽?!这没形象,没气质,色迷迷的麻雀,竟然自称神兽?这世界玄幻了吧。

看出她的不信,这小鸟则一脸骄傲的道:“要不是你强迫我签订了灵宠契约,老夫才不愿意跟着你这个小丫头!哼!算你运气好,所以,以后对老夫要尊敬点,什么小灰小灰的,叫得老夫一点面子都没了。”

何微澜先是惊讶,然后越听越是好笑,感情这家伙还认定是她占了便宜。看那小眼睛溜溜转的样子,骗鬼呢,还神兽?!

她素手一扬,“神兽”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抓入掌心。

她用手指狠狠的敲了敲麻雀的脑袋,反正是神兽,不用担心用力过猛给敲死了。然后才道:“喂!你说自己是神兽,我就相信呀呀,老娘还是王母娘娘呢,骗鬼去吧。”

“王母娘娘是什么?”

何微澜一翻白眼,跟个没见识过中国文化的家伙讲这个做什么,她立刻换了个话题:“既然自称神兽,那品种呢?”

“品种?”

“没文化真可怕,品种就是问你到底是哪种神兽?”

“老夫真身可是朱雀,朱雀!”小麻雀昂着脖子道,可惜被人握在手里,再神气也很是可笑。

“朱雀!莫非是不死鸟?”她疑惑。

小麻雀猛点头:“没错,没错,这名字真是适合,嘿嘿,不死鸟,不得不说,小丫头,你还是有几分见识的。”

何微澜无力,原来朱雀在这没有不死鸟的别称。这家伙还当是在赞美它。

她瞅了瞅手里会说话的“麻雀”,心想:“难道我真是撞大运了?”

一时间心中美滋滋的,可转念想到这色鸟之前的行径,她心头又是一阵火烧火燎,冲着“小麻雀”咬牙切齿:“即便你是朱雀,可也赦免不了你偷看姑娘洗澡的罪行。先罚你在灵兽袋好好闭门思过!”

说完,也不理会“麻雀”的挣扎不满,直接把那神兽往灵兽袋一送,天地瞬间安静了。

她把朱雀送入灵兽袋,一部分原因是出于气愤,可另外也是因为她没想好如何安置这所谓的神兽。

她仔细想了想:即使这色迷迷的家伙真是头神兽,可看它现在那副寒酸模样,实力嘛,就不用多做期待了。说不上假货,但这神兽之名肯定是掺有水分。

“朱雀,朱雀。”她念了几遍这名字。

这个名字,在中国古代神话故事中赫赫有名,就不知这里的朱雀是否也如传说中那样强大。

天染大陆上,灵兽等级大致分为九级,最顶级的九级灵兽实力堪比元婴后期的人类修士。而传言灵界还有品级十级以上的灵兽。而且,此等级灵兽的灵智已开,可幻化成人形,称之为妖修,与人类修士一样共参长生大道。

莫非这朱雀就是灵界妖修?可它如何会来到天染下界呢,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她这边还在猜测朱雀的来历,突然竟又听到那色鸟的声音:“小丫头,快把老夫放出来,这里闷得要死。”

她先是吓了一跳,片刻后才明白过来。它是通过心灵契约与她对话。

随后她想起了那日被陆重英劫持之事,立刻大叫起来:“啊,我明白了,你在蛋壳也能听见我说话。那天陆重英劫持我,你也是知道吧。竟然装死不回应,哼哼!神兽果然很聪明呀!该不会还想着我死了,那灵宠契约就自动解除了?”

她这一质问,那边声音立刻消失。

“被我猜中了?很好,像你这种不忠不义的灵宠,我还是早点把你扔了算了,免得日后受你毒害。”

“哎哎!别呀,小丫头,我坦白还不行。那天我有听到,可当时灵气不足我也无法出来,所以呢就……别那么记仇,大不了,老夫保证,日后绝不害你。”

“哈,我可不相信你会如此老实。”

“有灵宠契约约束,老夫想害你也是不成。况且,若那灵宠契约能够解除,老夫早就离开这破地方了,哪还有功夫跟你个小丫头在这斗嘴皮子。”

“怪不得,原来是迫于无奈呀。”

“小丫头,你就不用挖苦老夫了。老夫原本乃是称霸灵界的一方妖圣,今日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换成是你,你就会甘心听命于一个筑基期的小丫头吗?”这声音到后来,变得甚是惆怅。

这话何微澜即便心里认同,但嘴上她可是不会让半步的。

“筑基期又如何,难道你生下来就是真仙?”

“那是当然,朱雀乃是神兽,一生下来灵智即开,修为堪比寻常十阶灵兽。”

哦,还真是天生高贵呀,只是她却凉凉道:“可你现在依然是个小麻雀。”

“什么麻雀,没见识!老夫现在这躯体也有朱雀血脉,只要修为到了,自然能进阶成真正的朱雀,重归灵界。”

原来如此,何微澜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她从火鸦那偷来的真的不是普通的蛋,所以那些火鸦才对她穷追不舍。

见她不再言语,那男声有些急了:“怎么样,现在相信老夫真是神兽了吧。”

她敷衍的点头:“好吧,未来的神兽大人,看你如此可怜,我就暂时保留灵宠契约,收下你好了。”也不怪她如此镇定,她早已过了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年龄。

“喂!小丫头,什么可怜,老夫是不得已而为之,有朝一日,等我恢复真身,你就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幸运了。”

“幸运?真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你别为了隐瞒自己被人收做灵宠的经历,把我一把火烧了,我就感激不尽。”

“咳咳!”那男声顿了顿,随即声音又变得铿锵有力:“怎么可能,老夫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何微澜翻翻白眼,又被她猜中了。

那她要不要趁它年纪小,把隐患扼杀在摇篮中呢?她端着下巴想。

神兽看不见她的表情,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只是,只是。”那声音变得吞吞吐吐,“老夫在恢复朱雀之身前,还需要点灵丹。”

“所以呢?”何微澜一副果然如此的口吻。

“这灵丹数目可能有点多,呵呵,这样吧,老夫也不能占一个小丫头的便宜,要不然我们商量下,你提供灵丹,我指导你修炼如何?”

何微澜心想,堂堂妖圣肯屈尊降贵的指点她这筑基小修士,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你先说需要多少,我要衡量一下才好做判断。”

“我说,小丫头,遇见老夫你绝对不会后悔。那人类的功法,老夫虽然没练过,但老夫以前杀过不少人类修士。嘿嘿!这些人能死在老夫手里,当然也不是无名之辈。他们修炼的功法,我也曾细心研究过,保证威力强大,足以让你称霸一方。”

“嗯嗯。”何微澜只是点头,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作为交换,这灵丹品质自然要有保证了。你之前给老夫的那些,根本不能算是灵丹,塞牙缝都不够瞧。想当初我修炼时,灵丹至少要九品以上。鉴于这下界资源太过匮乏,暂用八品或是七品来代替好了。只要灵丹充裕,三百年老夫就能恢复真身,到时候帮你飞升灵界也易如反掌。怎么样,小丫头,很划算吧?”

却不知何微澜听到她这一番话,先是想骂人,后来是吐血,到最后,连吐槽都无力了。

她掏了掏耳朵,道:“我还是自个修炼去吧,神兽大人您自便。”

把灵兽袋往地上一倒,看也没看那神兽一眼,就自己进去了。

身后的朱雀拍打着小翅膀,在草地上跳来跳去,道:“喂!别走呀,如果你觉得不行,咱们可以再谈,要不,灵丹换成六品,或是五品。”

看何微澜没有回头的意思,那小鸟使劲的拍了几下翅膀,又道:“真不行,就四品,三品。”

小麻雀眼睁睁的那身影进了屋,可怜兮兮的追了上来,跟在何微澜的身后,道:“真的行不通吗?别总是不说话呀。”

何微澜依旧没理它,自顾自的要往修炼室去。

就听得那声音有气无力的道:“要不你还是给我前几日那种灵丹好了。”

听见这话,何微澜终于停下了脚步。

只听见它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小丫头,算你厉害,这可是老夫最后的底线了,绝对不能比这灵丹还要差。灵丹品质不好的话,老夫吃起来味同嚼蜡,太受罪了。”

何微澜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灵丹最多一日一颗,多的自己想办法。作为交换,你要老老实实的做我的灵宠,不能三心两意。主人有危险,不能第一个跑路,主人做的事情,不能泄露给外人。主人要你往东,绝对不往西。以上,有异议吗?”

小麻雀凑了过来,委屈的道:“小丫头,老夫乃是神兽,哪能跟普通的灵宠一样?自然……”

“要还是不要?”何微澜打断他的唠叨。

小麻雀迟疑着半天,才不清不愿的点了点脑袋。看她脸色暂缓,马上很有眼力的飞到面前,想蹭几下表示下自己的委屈,结果被何微澜一巴掌打开了。

她目露凶光:“加上一句,绝对不能吃主人豆腐!违抗者,死!”

小家伙颤颤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迷惑的道:“什么是豆腐?能吃吗?”

何微澜恶狠狠的道:“色鸟!还敢给我装无辜?老娘豆腐都给你吃光了,偷看我洗澡,往我xiōng口前蹭?好!咱们先来算算这笔账,然后再论其他!”

说完,张手要抓那麻雀。“神兽”一看情况不对头,一边飞一边喊:“救命呀!救命呀!”声音凄惨,响彻云霄。

炼丹入门

这日一大早,何微澜就离了洞府,往门中长老庞如居住的山峰——绿云峰飞去。

绿云峰名如其峰,整座山峰由青绿色山石组成,最高处呈水平状,远望酷似一团绿色云朵,故名“绿云”。

何微澜一边打量着山峰,一边嘀咕:“上次来这,竟然没发现绿云峰灵气只是一般,庞长老竟然选择在此地修炼,不会是因为距离翠云峰很近的关系吧。”

想到此,不免一阵偷笑。

不同于其他修士建筑在半山或是峰顶,庞如长老的居所位于山峰底部的一处幽静竹林中。

飞至竹林外,何微澜就落了下来,一少年从竹林小径中迎了上来,道:“何师叔!”

何微澜跟着庞长老的这位小徒弟顺着弯曲小路缓缓而行,绕过幽幽绿竹,穿过光罩防御法阵,很快就到了庞如的居所。

这屋子以千年青竹为骨,整个建筑全部是由深绿浅绿色的青竹构成,风格雅致,见之忘俗。

不得不说,庞长老面相忠厚,气质一般,这居所的品味倒甚是清雅,让她啧啧称奇。

“庞师叔!”

“微澜呀,你今日来的正好,我这里刚刚练好了一炉丹药,品质尚可,你拿回去用吧。”语毕,取出一只翡翠小瓶,递了过来。

何微澜尴尬的站在那,苦笑不得。她就这么像上门讨东西的吗?

只得无奈接了过来,对庞长老道:“师叔,我不缺灵丹,您无需如此费心。”

他抚了抚下巴上短短的胡子,乐呵呵的说:“呵呵,灵丹哪里有嫌多,用不完换些灵石也可以的。”

她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见那神兽道:“这小辈不错,以后你多来这几次。”

何微澜在心里对它说:“不准在我和人说话的时候插嘴。”

随后对庞长老恭敬施了一礼,才开口:“庞师叔,我这次来,是想请教关于炼丹的一些问题。不知师叔是否有空?”

“若你真对炼丹有兴趣,我自然不会藏私。”随后他正色道,“只是,你须知道,炼丹并非一朝一夕的功夫,耐心尤其重要,而且若想有一番成就,天赋也必不可少。你可有准备?”

“师叔,微澜这些都清楚。还请师叔指点。”

看她态度坚定,庞如自然不会拒绝,言道:“既然如此,你随我来。”

转身走了出去,何微澜跟在了他的身后。

走进侧边厢房,屋子内空无一物,何微澜正疑惑,只见庞长老走到最右侧,动了下墙上悬挂的一盏灯,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石阶往下不知有多深。

她跟着庞如走了进去。刚一进入,就听见身后的入口被封住了,让何微澜吓了一跳。左右石壁有夜明珠照亮整个通道,她定了定神,跟着庞如网下走。走了将近一刻钟,才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石室。这大厅呈八角状,每一面墙壁上都有一个石门。

庞如解释道:“这是炼丹的地方,每个石门都通往一间炼丹房,若门上的玉扣显示为红色,就表示有人在里面。外面的人是不可以打开的。现在你有两位师兄正在里面炼丹。你随我这边来。”

他说着,进了一间石门。进去后,依旧是一个通道,左右两侧还有镶嵌灵石的地方。庞如装上灵石,对她道:“炼丹最讲究安静,因此每次进来要把防御阵设好,以免外人打扰。”

何微澜点头。

又行了将近百米,通道尽头又是一扇大门。庞如走了进去,照例设好防御阵,才开始介绍这炼丹房。

炼丹房的主体结构是她面前这近百平的圆形屋子,中心处还有一圆形火炉,应该就是炼丹用的。右侧有个小门,里面有个小房间,依稀看得出是供修士休息的地方。

刚进屋,何微澜就发现,这里的温度很高,空气灼热而干燥,感觉甚至难受。

庞如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说道:“这里就是炼丹房。金丹期以下修士丹火温度不够,用地火方能炼丹。须知地火炙热稳定,又无需损耗修士灵力,最适宜不过了。即便到了我这境界,多数时候还是以地火来炼丹。这里的温度稍高,过一会你就适应了。”

他指着墙壁左侧的那几个龙头:“打开龙头,地火会从中间火炉处冒出,你可以用这些龙头多寡来控制火候大小。”说着,他打开了三个龙头,只见中间火炉中冒出炙热的红色火焰,一时间烤得整间屋子干热难耐。

“我这里有一个炼丹炉,是初学时用过的,如今也用不上了,就送给你吧。”

他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紫金小鼎,何微澜连忙推辞:“师叔,我有准备,无需给我。”

说完,她取出前几日才去坊市购置的一个炼丹炉。就这么一件下品法器,就花了两百中品灵石,让她甚是心疼了一番。

两个炼丹炉这一对比,一个精致古朴,另一个灰突突的粗糙不堪,她看了眼对面的紫金小鼎,又瞟了眼自己的青色炼丹炉,默默的收回了自己手中的“丑小鸭”。

庞如乐呵呵一笑:“既然如此,先用这个吧。”

他把紫金小鼎往空中一抛,那鼎迅速变大,稳稳的架在了地火之上,然后取出原料,先摆在了右侧的石案上。

回过头来对何微澜道:“炼丹基础很重要,你先从最简单的凝气丹开始练习。”

交给她一个玉简——《炼丹入门》,随后又交代几处要点,这才离开。

眼看庞如终于离开,何微澜才放出了一直躲在灵兽袋中的小灰。

它刚一出来,就是各种抱怨。只听见一个聒噪的麻雀唠唠叨叨:“灵兽袋真是闷死了,下次绝对不要进去了!”

何微澜冷笑:“好,不进去也行。只是,若被别人发现你这会说话的麻雀是神兽,你觉得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你的主人我又会是什么下场呀?”

它立刻不吱声了。何微澜瞟了它一眼,开始翻看那篇《炼丹入门》。

学习炼丹,并非她一时冲动。刚穿来时,她没有时间思考如何进行自己的修仙之路。道后来解除了危机,她就一直盘算着学习一门专业“技术”,即炼丹或是炼器等辅助技能。

之之所以选择炼丹,首先因为要省钱。炼制灵丹自己服用,光加工费就省了不少,更别说还可为他人炼丹来赚钱。其次,从炼丹师的地位上说,好的炼丹师,走到哪里都被人奉若上宾,更别说她若成了炼丹神师,其地位足可与元婴后的修士相提并论。

好吧,炼丹神师的目标太过遥远。目前,她只不过是想省些灵石。

原因就在于这位朱雀大人。

养个神兽当灵宠听起来固然威风,可若想达到那样的高度,她首先就要付出灵丹无数。这家伙根本是把灵丹当糖豆吃,还不时嚷嚷着灵丹太少,品质太差,让她烦不胜烦。

若不想着灵宠进阶,对自己也大有好处,她才懒得理会这聒噪的色鸟。

她盘算过,若是直接购买上品灵兽丹,花费过于庞大,即便她不缺灵石,也填不了这无底洞。所以她就想到了自己炼丹。

今日来请教这位精通炼丹的庞长老,也是想少走些弯路。

她看完那篇炼丹入门,对朱雀道:“对了,小灰,你夸耀自己曾是一方妖圣,既然活了这么久,对炼丹也略知一二吧。”

“那是当然,以老夫的炼丹术水平来指点你,那是绰绰有余。否则,指望你这小丫头自己去钻研,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练出九品灵丹。”它摇头晃脑的道,随后又加了一句,“还有,老夫说过,别总是小灰小灰,真是没大没小!”

“你又不肯说自己的名字,而对只小麻雀称呼前辈,我可难以接受。”

这只神兽很爱惜自己的面子,死也不肯说出以前的名号,唯恐被人猜出其来历。

“这……名字是万万不能提的。”它顿了一下,“总有一天,老夫要回归灵界,到那时……这样吧,暂时以无忘为名吧。”

何微澜无所谓的点头,随后道:“我对炼丹基本上是一无所知,依你之见,也是从最简单的凝气丹开始吗?”

“那小辈说得不错,基础很重要,你还是先练习一段时间,再论其他。只是手法方面,老夫需在旁亲自指点,如此才可尽快提升。”

然后它又围着那紫金小鼎转了一圈,老气纵横的道:“虽说品质一般,但总比你之前买的那个垃圾货色强上不少,勉强能用。”

何微澜翻翻白眼,且不说她现在要炼制的是最低阶的凝气丹,就它口中的垃圾货色,都足够寻常炼丹初学者偷笑了。

“别那么多废话,还是赶快开始吧。”

她从石案上取出凝气丹的主要材料,以一定比例摆放好。先将主料——连彩草投入鼎中,然后盘盘腿而坐。

连彩草一入小鼎,只听见兹兹声音,在地火的烤制下,很快就融化成液状。她立刻把剩下的几样辅料也投了进入,几种原料混合成在一起,其液汁色如翡翠,亮如水晶,煞是好看。

她忍不住赞了一句:“真是美丽!”

“小丫头,你快点坐下调整火候,否则温度过高或者火候过了,很容易炼成废丹。”

何微澜赶忙盘腿坐下,眼睛时刻紧盯鼎下地火,并不时的观察下鼎中丹液色泽,以防过了火候。

第一次炼丹,她的cāo作很不熟练,不免有些手忙脚乱。无忘在旁边,一边提醒,一边不忘夸耀自己的炼丹术是多么的出色,听得何微澜甚是无语。

炼丹的最后阶段——成丹,是关键一步。很多时候,也许前面都很顺利,只是成丹这一步,或是火候不到,或是耽搁了时间,没能把握好,最后炼成了废丹。

凝气丹炼制时间很短,半天的时间就足够了,很快就到了关键时刻,何微澜在心中默默念着《炼丹入门》中的那几句话:“观其形,辨其色、闻其味。”神色凝重,双目如电,仔细看着那鼎中的汁液。一旁的无忘也终于不再念叨。

她眼看时辰已到,双手上下叠合,那紫金小鼎立刻从地火之上飞出。顷刻间,偌大的石室中弥漫着一股清香。

何微澜忍不住面露微笑。生平第一次炼丹就炼制成功了,说明她的天赋还是不错的,虽然这只是最低阶的凝气丹。

无忘小身子站在地上望不见丹药,只能飞临鼎口,一边嘟嘟囔囔道:“这算什么,老夫当年学习炼丹术,也是第一次就成了。你这丫头,有老夫在旁边亲自指点,自然事半功倍。”

紫金小鼎中一共炼制有十二颗凝气丹,何微澜从中取出其中一粒,放在手心,圆溜溜拇指大小的绿色小球。她以鼻子轻轻嗅了嗅,品质还不错,美滋滋的道:“真是想不到,原本都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了。”

无忘在一旁拍拍翅膀:“继续继续,小丫头可不能骄傲,老夫还等着你的高阶灵丹呢!”

何微澜不理它,拿着自己炼制的凝气丹看了又看,才小心翼翼的放入瓶中。

出关

何微澜在这地宫一呆就是一年。期间,短暂外出过两次,补充炼丹材料,然后她把其余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了这间小小的炼丹室中。平日里除却睡觉,就是炼丹。

在这种近乎疯狂的练习之下,她的炼丹术进境神速,一年之后,凝气丹的成丹率在七成以上,寻常的二阶灵丹,成丹率接近五成.

炼丹一年就能取得如此成绩,庞长老和无忘的指点必不可少,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何微澜骨子中追求完美的执着。

庞长老听完她的成绩,抚着胡子不住的夸奖她有天赋有恒心,日后成就必在他之上。

何微澜只得暗自苦笑,这种疯狂的练习,若不是身边有无忘这家伙可以不时的斗个嘴解解闷,恐怕她早就坚持不住了。

虽说无忘指点了不少,但这家伙明显只是出于为自己考虑,眼看她稍有所成,立刻催促她炼制灵兽丹。

灵兽丹与修士服用的丹药大不相同,不单是成分原料不同,最关键的是它们的药性截然不同。修士的丹药,讲究平和温良,让原料本身蕴含的灵力炼成成丹后变得柔顺中性,避免服用者筋脉受冲击过大而受到损伤。而灵兽丹则截然相反,成丹后其药性依然非常猛烈,其中蕴含的灵气甚至比原材料还要浓烈。

原因正是因为两种丹药的服用者不同。灵兽的身体素质强横,一点都不畏惧药性猛烈的丹药,相反,筋脉每受一次药性冲击,修复后会变得更加结实。

正因为这两者药性的差别太大,刚开始炼制灵兽丹时,她失败了很多次。

无忘还在一边不断地嘲笑她的笨拙,气得她以武力威胁,才终于使之闭嘴。

何微澜是个不肯服输的人,所以越是受挫,她越是不肯放弃。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她才掌握了其中关键。随后再炼制灵兽丹,成丹率稳步提升,最后,因为练习次数太多的关系,甚至超越了凝气丹,而且每一颗品质都中等以上上。

自然,炼制灵兽丹的事情她是瞒着庞如进行的,总不能跟他说,自己身边有个神兽是吃货还是监工。

拜谢过庞如长老,何微澜正准备离去,一小修士过来通禀:“庞长老,楚淮南师叔今日又来了。”

庞如摇头苦笑:“这个淮南,若要再来,恐怕商师叔真要拆了我的炼丹房不可。”

何微澜不解,却见庞如对那小修士摆手,道:“去请他进来。”然后才对何微澜解释了一番。

原来他口中的商师叔,就是玄英门的元婴修士商别离,此人也正是楚淮南的授业恩师。

商别离自身就是元婴修士,对弟子楚淮南的期望值当然也很高。他视楚淮南为自己的关门弟子,细心教导,严格对待,可另一方面,楚淮南却行事散漫,近年来更是醉心炼丹。

在商别离看来,炼丹是小道,沉迷于此的楚淮南就是不务正业。

因为楚淮南经常会来请教庞如有关炼丹的事情,庞如就很自然成了被商别离迁怒的对象。

何微澜听完,心道:“可怜的庞师叔,也许人家早把你当成引诱小孩的罪犯了。”

很快,楚淮南就出现在了会客厅。

他显然没预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何微澜,愣了一下,才笑着道:“何师妹出关了吗,听庞师叔说,师妹闭关已有一年有余,一直在苦心炼丹,真是让人羡慕。”

说话间,流露出对她的艳羡,让何微澜有些哭笑不得。

“楚师兄,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一年时间,连修为都有些拉下了,怎么到了你这,反而成了被嫉妒的对象?”

“唉,师妹是不了解,因为师父的关系,如今我每次炼丹都是偷偷摸摸的。炼丹炉被扔了三个,想当初重英在时,我还……”他说了这句,立刻意识到不妥,看了何微澜一眼,才道:“总之,一言难尽呀。”

何微澜微微一笑。自从陆重英死后,楚淮南虽说没提报仇的事,但两人之间总好似隔了一层,每次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让她不免有些遗憾。

楚淮南是玄英门第一个对她伸出善意之手的人,可因为陆重英的关系,两人很难恢复从前的自在与平和。

但与人交往,她从不强求,向庞如长老道别后,她很快就离开了绿云山。

刚走出大厅,就听到无忘的声音:“这人就是那身怀天灵根的修士吧。唉,可惜当年老夫的魂魄太过虚弱,否则若是当时能得了这具身体,不出三百年,无需灵药辅助,也必能回归灵界。”

何微澜撇嘴:“总说自己是神兽,若夺舍变成了人类,岂不是不伦不类?”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妖修人修最终还不是为了长生大道,朱雀只是老夫的执念罢了。”

“这么说,在灵界,妖修与人修是和平相处?”

“哼!这怎么可能?”

“果然呀,看来灵界也不是天堂。”她唏嘘了一句。

“天堂?什么东西?”无忘自诩活了上万年,却总是听不懂这小丫头口中的话,让它甚感没面子。

“没文化真可怕!”

“这个我知道,又说我见识少。哼!老夫在灵界呼风唤雨的时候,你这丫头片子还不知道在哪呢?”

“呼风唤雨?哈,什么时候能演练下,也好让小女子见识一番呀?”她调侃。

这家伙每次提起自己的过去,总是一脸骄傲,让何微澜很是哭笑不得,难道它不明白,往日它有多威风,两相对比,今日它就有多落魄。

这一年下来,关于这点,她都不知道嘲笑过多少次了。可不管她如何打击,神兽依然狂傲如昔,神经坚韧程度让何微澜甚是无语。

“哼!总有一天,你会知道遇见老夫该是多么的幸运。”

何微澜心说:“又是这句,听得她都腻死了。莫非神兽都这么厚脸皮?”

沉默了没多久,无忘又开始唠叨:“小丫头,以我之见,你的炼丹术不过是小成,远远不到出关的时候。”

“那可不成,光顾着炼丹,我的修为都拉下了不少。再说,这一年下来已存了不少灵兽丹,足够你用上一段时间。只是你这光是吃,却不见进阶,我怀疑自己花费的精力都要打水漂了。”何微澜可不愿傻乎乎的给它炼丹,提升自身修为才是正道。

“别心急,最多再一个月,老夫就能进阶到二阶。眼下这身体太过虚弱,老夫也甚不耐烦,每每想出去逛下,都怕被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捉吃了。”提起这个,无忘也是一脸无力。

何微澜冷笑:“是想出去偷看哪个女修洗澡吧。”

“呵呵!女人就是小心眼,都说了上次是不是故意的。”

“鬼才信你的话。”

何微澜能如此斩钉截铁的下此定论,显然也是有根据的。这一年的时间,类似这种的误会实在太多太多。即便是炼丹,这家伙都能厚着脸皮往她身上蹭,被她踹了无数次也不见悔改。是以何微澜现在无事就把它收回灵兽袋,绝不让它在外面多呆。

但她还是低估了无忘的无耻程度,只听见这家伙又道:“想当初在灵界,无数的妖族美女都巴望着老夫的垂青,若非绝色,老夫看都懒得看上一眼。那些普通的下界女修岂能入我之眼?”

臭屁完了,又道:“说起来,你这丫头虽然野蛮些,但这脸倒勉强能看,当然身材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何微澜怒气反笑:“既然如此,那神兽大人你就里面多呆几日吧,不用将就我这平凡货色。”

“不要呀,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总躲在地宫我我也很无趣,不如我们去……”

“我要去找小白,若是你不怕成了别人的下酒菜,就自己去吧。”

无忘咕哝了几声,还是不敢一个人出去。

何微澜口中的小白,也就是那只雪灵猫,在她闭关之前,寄养在了堂弟何仁羽那。

炼气期的外门弟子都住在门派统一分派的小院,何仁羽也不例外。因为数量众多,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呈蜂窝状,看得何微澜直摇头。

低阶弟子果然不易,这里灵气甚是寻常,又聚集如此多人,哪里能安静修炼。

何仁羽原本正在修炼,见堂姐上门,忙沏了壶灵茶,手忙脚乱的招待她喝茶。

何微澜品了口灵茶,灵气虽普通却带着一股淡淡清香,让人喜欢。

此时何仁羽已带了小白过来,一年未见,小白个头长了不少,好像也胖了点,它欣喜跳到了主人的怀里。

何微澜抚了抚它的皮毛:“堂弟照顾它这么久,真是辛苦了。”一旁的何仁羽直说小白很听话,照顾它一点都不辛苦。

寒暄过后,何微澜正色道:“堂弟,记得你入门时是炼气五层,如今才不过一年,就到了六层。果真如仁宗堂哥所言,修炼真是勤奋。”

“堂姐过奖了,我资质不好,自然只能期望着能勤能补拙。”他笑得很坦然,言语间没有半点怨天尤人的意思。

何仁羽为人纯朴,让何微澜内心深处颇为赞赏。她倒是真心想把他当弟弟看待。

她笑了笑:“堂弟不介怀资质,又奋发不息,这种品性真是难能可贵,相信日后必定会有所成就。”说完,她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个玉瓶,放在桌上,道:“这是几瓶凝气丹,堂弟应该能用上。”

何仁羽显然没料到她上门是为了送丹药,脸色马上涨得通红,开口想说却不知如何感谢。

何微澜宽慰他:“我最近在学习炼丹,这些都是自己炼制又用不上的,堂弟不必介怀。日后若是有空,可以常到我那坐坐,交流下修炼心得。”

听了这话,何仁羽满心欢喜。

他是外门弟子,除了在每月一次的讲学,很难有其他渠道获得他人的指点,若能得到何微澜的单独指点,自然会获益匪浅。

再交代了几句,何微澜就起身告辞了。何仁羽一直目送她直到消失在天际,才回转住处。

冰火道

回到洞府,何微澜瞅了眼自己院子里的那一块灵田,杂草已经长得老高,只有当初她历练时采回来的那株解毒灵草迎风招展、一枝独秀。

她默然:“务农”不容易,下次去坊市,还是趁灵草没死前卖了吧。

她进了修炼室,打开灵兽袋放小白和无忘出来。

无忘的灰扑扑小身子一出来就想扑到她怀里,被她一巴掌打翻在地,随后她镇定自若拍了拍手,道:“我要顶级功法!”

无忘摇了摇晕乎乎的小脑袋,道:“什么?”

何微澜没好气的说:“上次说过,我帮你炼丹,你给我功法呀!”

“哦。”它委屈的飞到她的肩膀上,“那你还如此凶恶?”

看她眼神不善,连忙道:“知道知道,下次绝对不吃你豆腐,只是想表达下友善,这么紧张做甚么?”

何微澜才不信它的鬼话。

“说正事,我现在修仙的功法是《冰火悟》,威力还不错,只是你若有更好的,那自然最好。”这家伙是死性不改,她才懒得和它打无用的嘴仗,直接跳到正题。

“好吧,我自然记得。你这冰火双灵根在修士中不算常见,相对而言功法也少。而且,这两种灵根属性相斥,修炼时若是协调不好,身体极易受损。很多通用的功法都不适宜你。”

何微澜早已不是初入修真界的菜鸟,无忘说的这些冰火双灵根的缺陷,她多少有了解。

冰与火虽然同是攻击力强大的属性,但若修士身兼两种,修炼时却极易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当然,若是修行得当,境界相同时,其实力比其他属性的修士也会强上几分。

“所以小女子才要找您这位见多识广的妖圣大人指点一二。”她的眼睛笑成月牙,甚是和善。

“咳咳!那是自然,本妖活了上万年,什么功法没见识过。”这番恭维显然让无忘很是受用。说起来,它这曾经的灵界妖圣,在小丫头面前,很少有如此扬眉吐气的时候。

自得一番,总算没忘记正事:“记得在灵界,老夫曾遇见过一个人类修士,也是冰火双灵根,惊才绝艳称雄一方。当然,他最后还是死在了老夫的手里。我想想,他修炼的功法好像是……”

听到关键处,何微澜竖起了耳朵,可等了半天,一抬头却发现,无忘那圆溜溜的小眼睛正四处乱窜,就是不肯往下说。

她秀美一扬:“有什么条件,说吧。”她早就发现了,这只朱雀最是奸诈,别看总是被她打得惨兮兮,关键时候一点都不肯吃亏。

无忘一个激动,欢呼了一下,又想扑到她怀里,被淡定的何微澜再次打翻在地。

“老夫要出门!”无忘从地板上坚强的站了起来,恶声恶气道。

“哈!”何微澜很意外,“出去?不是刚从外面回来?莫非你真想偷看人家女修洗澡呀!”

“臭丫头,老夫是那么没品位的人吗?”跟何微澜呆的时间久了,无忘学了不少现代词汇,用得十分顺溜,“从灵界潜伏到这下界以后,老夫去过的地方,除了火鸦巢穴,就是你这丫头的洞府。”

“你是说出远门?”

“不错,若想提升实力,除了潜心修炼,还要出门多多历练。你们人类修士就是太过羸弱,想我们这些妖修,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只有真正面临死亡,才有可能参悟生死体会天之道法。”

“是吗,我看很多的修士,比如说丹修或是器修,生活过得养尊处优,照样还是进阶金丹甚至元婴。”

“切!”它嗤之以鼻,“修真是为修自我、求长生。人类修士中的丹修或是器修,根本是误入歧途。你看那上古时期,可有所谓的丹修器修。也怪不得这天染修仙界没落如此,连化神修士都不见一个。唉,当真可悲!”它说这话时老气纵横,大有指点江山概叹英雄百年的气派。

落在何微澜眼中,此时此刻,倒真有了几分妖圣的风采。

“照你说来,我学炼丹岂不是无用?”

“榆木脑子!炼丹是为了辅助手段,又不是彻底无用。况且你还不是妖修,炼丹自然至关重要。”

“妖修在化形前,恐怕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炼丹吧?”

“咳咳!妖修人修都是为了求长生,分那么清楚做什么?”何微澜此言显然戳中神兽的软肋。

事实也正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妖修是从人修那学的炼丹术,之前的它们只知道生吃。

自然,爱面子的神兽大人是不会告诉何微澜此间细节。它顿了顿,又道:“还是说历练一事吧,久经生死的修士,心境与一般修士绝对大不相同,眼下或许还看不出来,等你到了元婴,或是进阶化神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何微澜皱眉,她一直认为修仙只是为了求得长生。可听无忘言下之意,若想进阶化神,杀戮竟是必不可少,这让她实在难以接受。

她不服气的反驳:“照你这种说法,杀戮必不可少,那不是与魔道行事不谋而合,那我们道宗呢,难道从理念上就是错的不成?”

“丫头,此言差矣。”无忘拍了拍翅膀,绕着她飞了一圈,才道:“老夫虽是妖修,但对人类的道魔之争,倒还是了解一些的。道宗修自在,讲究清净无为,魔宗修本我,强调自我为尊。道宗传人是坚持与人为善,却不畏杀戮。所以,小丫头,我说的历练,不是让你去胡乱杀人,而是从危机中体会人心天道,如此方能更上层楼。”

“至于我们妖修,虽从心性上与魔宗有类似之处,但修行方式大不相同。魔宗依旧是人修,身体孱弱,强调外物,哪里能比得上我们妖修。”话语间,还是不忘自我吹嘘。

听完无忘这番道魔之争的论说,她久久没有出声。

她是从和平时期穿来的普通人,出乎本能的希望过那种简单自在的生活。修仙,她一直视之为生存技能,学习研究可以,但历练杀戮,除非必要,她碰都不想碰。

原本,她计划成为一名丹修,炼丹以求长生,正符合她的想法,舒适又平和。

可无忘的话,此时却如一把利刃尖刻的刺穿了她的这番妄想。

思考良久,她发才明悟,原来自己的心态有问题:她的内心似乎还停留在那个平凡的内科医生状态,却不是一个追求天道的修真者。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若连这基本的天地法则都不能体会,如何能求得长生,又如何进阶化神,了结生平夙愿。

“多谢你了,无忘。”想清楚此节,何微澜诚恳的对神兽行了一礼。

无忘点头:“你能明白就好,老夫与你乃是一体,只有你强大了我方能更早回归灵界,所以,你也无需言谢。”

对无忘的坦然,何微澜一点都没有生气:“不,这是两码事。”

无忘大概是看穿了她想逃避的心思,才会出言点醒。说真的,对遇见神兽这事,直到此刻,何微澜才感觉到自己有多幸运。当然,她是绝对不会告诉这只自大的家伙。

无忘果然正经不了很长时间,马上欢快的在大厅里扑棱棱的飞着:“好了好了,丫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天就出门?”

“不行!我的修为已经落下了不少,现在最需要闭关潜修。另外,我感觉自己心境上有所提升,也许很快就能进阶也说不定。所以,还是等进阶筑基中期,再出门吧。”何微澜笑眯眯的说。

“什么?要不,闭关前我们去坊市逛逛?老夫一出生就在灵界,还没有看过下界修士是如何生活。”

“不行!”

“小丫头,修炼不能急于一时,多走动下长长见识,会更加容易。”神兽开始忽悠起来。

“我已经决定了。对了功法呢,所谓的顶级功法?你要先给我,我才能更快进阶,然后带你出门。”她的手一摊,直接索要。

“真不行吗?”无忘停到了她的对面,可怜巴巴的说,见她一点都没更改主意的意思,这才不清不愿的道:“好吧,给你是可以,但老夫事先要声明下,这功法是从别人那得来的,到底如何修炼,还要你自己琢磨。自然,你若是哪里不清楚,求老夫指点下也是可行的。只是筑基期罢了,定然难不倒老夫。”

何微澜忍住黑线的冲动。她发现了一个规律,这臭屁神兽的话,只能听前面,至于后半部分,基本上都是夸耀吹嘘自己的废话,听之无用。

好容易唠叨完了,无忘终于拿出了那本所谓的顶级功法。它以神识刻录在了玉简之上,递给了何微澜。

《冰火道》,一看到这个名字,何微澜马上眼前一亮。

与她的《冰火悟》看似只有一字之差,但“道”字,在修真界乃是一个非常玄妙的字眼,非大悟大智慧者不能称之为“道”。此功法既然敢自称为“道”,而且只有冰火两字在前,所谓大巧若拙,应该不是凡品。

篇幅并不长,她很快就浏览了一遍。

放下玉简,她若有所思。方才只匆匆略读,她就发现这《冰火道》竟然与她修炼的《冰火悟》有相似之处,只是前者更加晦涩难懂,自然也高明很多。篇幅虽不长,从炼气篇到化神篇,却一样俱全。

莫非,《冰火悟》的作者当初是看了《冰火道》后,以自己所悟写下了《冰火悟》?

若事实真如她所料,那她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想到这里,她笑容满面,异常温柔的拍拍无忘的小脑袋:道“果然不是凡品,又要谢你一次啦,无忘。”

无忘却有些纳闷。这功法它当年看过,因太过深奥难懂,且与它主修功法差距过大,所以它只强记了下来,很快就扔到一旁。今日也只是没想到其它合适的功法,才拿出来凑数的。

这丫头才匆匆看了几眼,就欣喜异常的样子,难道,这真是一本高深道法?

自诩博学多才的神兽大人纠结了:那它要不要也跟着研究,借鉴下?

进阶

自从得了那部《冰火道》,何微澜就把自己埋在了修炼室,一直未踏出房间半步。

她的境界仅是筑基初期,所以只能修炼炼气与筑基篇,后三篇则太过深奥,于是干脆先强记下来,准备日后再说。

这《冰火悟》原是何雨英在何微澜筑基后才交给她的,至于筑基前的主修功法则是一本大路货——《寒冰入门》。炼气期只需修一种属性的功法,即可筑基。

如今有了原版的《冰火道》,那盗版的功法意义就不大了。不过,也正是因为有《冰火悟》做基础,她领悟《冰火道》时略显轻松。《冰火道》就好比正规教材,而《冰火悟》则是参考书,虽然参考书的作者注解得不一定全对,却浅显易懂,更加适合初学者入门。

须知,冰与火原本就是相生相克,若想发挥出各自的威力,且将两者彻底融合混为一体,自然困难重重。《冰火道》的宗旨是冰火同修,从炼气期开始,同时修炼两种属性的灵气,微妙平衡两者关系,变不可能为可能,使得修炼者丹田内冰火共荣,寒热同体。

若是修炼到大成,能获得一种名为“冰焰”的真火,冰寒彻骨,又炙热万分,可瞬间将一切物体化为灰烬,比寻常修士的元婴真火厉害百倍。

只是修炼《冰火道》,她需要重新打基础,从炼气开始,冰火同修。前景很美妙,路途很遥远,何微澜如是说道。

于是,在何微澜日复一日的修炼,炼丹,养“麻雀”以及喂猫中,时光如流水一般,缓缓逝去,转眼又是一年。

一只火红色小鸟飞到亭子内,对着里面半躺着的身影说:“丫头,既不炼丹,也不修炼,在这里做什么?”

这火红色的小鸟,自然就是进阶后的无忘。此时,它终于摆脱了灰扑扑的“麻雀”外表,正式进入了火鸦一族。

何微澜懒洋洋的答道:“以前我总想,修士活得时间比普通人长,必定有大把的时间来享受人生,可如今我才明白,原来自己曾经的生活才是真的惬意。”

“你这丫头,哪里来的奇怪想法。以前?难道你就不需要修炼?”

何微澜打了个哈哈:“当然需要,只是进阶筑基中期之后,修为有些停滞,况且,这洞府呆得都快发霉了。所以想偷个懒发下呆罢了。”

没错,虽然她是从炼气篇开始重修,但有无数的云灵丹及《冰火悟》的基础为后盾,才一年半的时间,她已重新筑基,且于一个月前正是突破筑基初,成为一名筑基中期的修士。

无忘听到此言,立刻忘了她方才的奇怪话语,它在洞府里呆得早就无聊了,于是,乐呵呵的飞到她面前:“你的意思是出关?正好,老夫也想出去走走。总呆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趣了。”

“我有说过要出去吗?”

“喂,丫头,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快快,带着那只笨小白,咱们去天染界好好逛逛,如今你进阶筑基中期,老夫又勉强能自保,正是出去历练的时候。”

何微澜坐直了身子,慢吞吞的道:“很快就是门内大比,所以暂时还要呆在玄英门一段时间。”

“门内大比?一群低阶修士斗法有什么好玩的。”无忘立马蔫了下来。

“哦,据说参加的修士有许多都是大美女,怎么,你不感兴趣?”她瞟了它一眼,继续说道:“哎,让你老人家整日对着我这蒲柳之姿,小女子实在深感惭愧。如今,可是水当当的美女修士任君评点,要不要再考虑下再做决定呀?”她调侃。

“咳咳,果真如此,那老夫就勉强同意好了。反正在玄英门也呆了这么久,不必急于一时。”无忘极力克制自己的兴奋,摆出一副“我在迁就你”的姿态。

何微澜扶额,这厮的脸皮真是日日见长,好吧,她都吐槽无力了。

最后,何微澜带着终于被放出笼的火鸦——无忘,往玄英门的任务发布处飞去。

路上,她叮嘱再叮嘱:“记住,绝对不可以在人前说话!”

无忘站在她肩膀上,不住的点着小脑袋。

到了那里,何微澜找了个负责登记任务的弟子,发布了几个收集灵草的任务。在门派内收集炼丹原料比坊市会便宜一些,她出门历练前再多炼制些丹药。

按理说,她之前炼制的丹药已经很多了,若是小白,这丹药足够它用十年。可无忘那家伙,却像填不平的无底洞,是来者不拒。最让她崩溃的是,竟然丝毫不见服药过多的各种后遗症。

如今虽学会了炼丹,她在原料上的花费依然多到惊人,幸好还有之前姑祖母与庞长老的巨额补贴,勉强可以支撑。只是若一直以这种速度光出不入的话,一年以后,她的资产必将成为负值。所以,出门历练,顺便赚钱,势在必行。

何微澜刚准备离开,扭头一看,竟然发现远处有一个熟人。

那厢冷若冰霜的美少年,不正是两年未见的魏君一?

何微澜想了想,走了过去。

发觉有人接近,魏君一机警的抬头,正碰上何微澜打招呼的笑容。

“魏师弟,好久不见呀!”

“何师姐!”魏君一虽然冷淡,却甚是恭敬的施了一礼。

这意外的客气让何微澜原地一愣,心说:“这家伙转性了?”

旁边的一位中年修士却开口道:“君一,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

何微澜这才注意到,魏君一身边还站着一位中年男人,而且,这男人还是一名金丹期修士。虽然不清楚具体是谁,但必定是门中长老之一。于是,她立刻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筑基弟子何微澜见过长老。”

杜凌峰笑得一团和气,扶她起来:“不必如此大礼,既然是君一的朋友,叫我杜师叔好了。”

何微澜这才了然,原来这位就是魏君一的师父——杜凌峰。长相儒雅,很有文士之风。

却听见魏君一十分恭敬的道:“师父,您方才不是说要去李长老那?”

杜凌峰愣了一下,就立刻接口:“不错,若非君一提醒,我差点就忘了。那我就先行一步,你随后赶来即可。”

他朝何微澜含笑示意,就离开了。

何微澜盯着远处的身影,心有疑惑,这对师徒相处的气氛好像有些古怪呀,可她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

“两年未见,师姐就已进阶筑基中期,看来真的是在闭门潜修。”在杜凌峰离开后,魏君一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毒舌,完全没有方才的客气与恭敬。

“那是当然,所以,师弟你可要好好修炼啊,否则哪天要叫我师叔也说不定。唉,这次大比不能再与师弟切磋,真让人遗憾呀。”他这番冷嘲热讽式称赞,立刻让何微澜丢掉了刚才的疑问,马上竖起盔甲。

“师叔?师姐还真是大言不惭。不过,即便师姐没进阶,这次大比恐怕也不能满足你的心愿了。”

魏君一的话让何微澜一愣,没明白过来。

“我不日就将出门游历,不会参加这次的大比。”

“咦,这个不是必须的吗?更何况你可以晚点再走呀。”

“参加与否只要经过门中长老同意即可。而且,这次是去五道宗,参加的弟子不会很多。”

“五道宗?”何微澜越听越是迷糊。

“师姐一直闭关未出,恐怕还不知道,这次大比是与五道宗弟子一同进行,地方就设在无道宗内。”

听到魏君一的这番解释,她这才明白过来,心说:“原来还搞宗门联赛呀。”

五道宗是距离玄英门较近的一个修仙大派,虽不是正式盟友关系,但偶尔也会举行这种类似的联合比赛,算是一种良性竞争。

“那师弟不是更需要参加吗?”何微澜又有疑问。玄英门高层应该很希望自家的优秀弟子在联赛上大出风头才对。

魏君一避而不谈,反而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东西,递到她面前:“给。”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红色耳钉,伸手接了过来,举到近旁,微带惆怅的道:“原来是这个呀。”

他俊眉一挑:“你以为是什么?”

何微澜撇撇嘴,收回东西,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师父看样子甚是和善,你这徒弟怎么一点都没学到师父的风度?”

闻得她这话,魏君一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她看了很久。

“做什么?”何微澜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好吧,也许她不该出言挑衅。

他似笑非笑道:“还是不该对你期望太高呀,微澜师姐。”说完,他的视线扫到了停在她肩上的无忘,眉头又皱了起来:“灵宠?你不是有了一个吗?”

“这个才是我的灵宠,小白只是宠物。”

他仔细端详了一会,才有些迟疑地问:“模样看起来比正常的火鸦小一些,你确定你养的不是红色家雀?”

她正唯恐无忘的朱雀之身暴露,听得此言,几乎当场跌倒,没好气地说:“师弟你眼光真差,这是火鸦幼兽,无忘,喷个火给师弟看下。”

她手一挥,无忘立刻配合的呱呱叫了两声,至于那火苗,连个火星都没有。

见得此景,魏君一的桃花眼笑得煞是迷人,却气得何微澜狠命瞪自家那不争气的灵宠。

无忘自己心里甚是委屈:“老夫又不是真正的火鸦,吐出的乃是朱雀之火,这里人多眼杂,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它这番解释以心灵契约的方式传给了何微澜。于是,何微澜马上把无忘一把抱住塞进了灵兽袋,对魏君一假笑:“估计是昨日训练的太辛苦,还是改日再让师弟见识好了。”

魏君一扬眉,却没再多言。

“那就下次吧。”他顿了顿,随即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不是他脸上最常见的冷笑或是嘲笑,看了她几眼,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剑修秘闻

正在她疑惑魏君一的古怪时,却听到无忘的声音:“真是想不到,天染下界竟然也有这样的剑修。”

她马上反应过来:“你说魏君一?”

“没错。”无忘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修炼如此剑道,这少年果真是无知者无畏呀。”

她满心不解:“喂,你到底在说什么?”

“此子资质上乘,心性坚定,若有朝一日,真被他参悟玄机修炼至化神,恐怕灵界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不过若真如此,嘿嘿,老夫倒正好可以从中浑水摸鱼。”无忘先是感叹复而低笑。

何微澜皱眉:“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你说的是魏君一?不会吧,剑修修炼到大成,用得着拿腥风血雨来形容?”

“普通的剑修自然不会。但你可知道,在上古时期曾繁荣一时的剑修,为何今日却没落如斯?”

“嗯,天染界也有此一说,应该是修行太过辛苦,所以才会被众多修士摒弃吧。”她歪着脑袋道。

“呵呵,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修士中可不乏意志坚定之辈。数万年前的灵界,人族与妖族一直征战不休,剑修的强大使得我们妖修的处境一度狼狈不堪。若非有特殊原因,人族又怎甘心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好处,任剑修没落至此。”

“听你这么说,还另有隐情不成?”

“老夫活了这么久,自然知道比常人多一些。据说在人族与妖族大战最最激烈的时候,人族中曾出现过一名惊采绝艳的剑修,他的战力远远超越同阶剑修体修,更别提其他那些普通的修士。甚至有传言说,他当年不过才化神初期,竟可击败高他三个境界的修士。”

“这怎么可能!”

无忘没说缘故,继续说了下去:“最开始,这名剑修因实力雄厚,远超群英,很快就成了人类修士中的一方领袖,称雄一时。那时候的灵界,人族与妖族之间战火连天。这名剑修带着众多的人类修士逼得我们妖修是步步后退。可突然一日,此人竟然在战场上狂性大发,且骤然进阶。原本人族与妖族的重要决战,在那一日,却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血腥杀戮。当时在场的人族以及妖族修士,无论是他的亲人、朋友还是对手、敌手,都成了此人的剑下亡魂,一时间断肢残臂血海尸山。”

“什么?”何微澜大惊。

“此人就此沦落为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所到之处**犬不留。自然,人族不可能任由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于是,这个丧失自我的剑修很快就死在了一场有计划的围攻之下。只是,他人虽然死了,可众多修士包括那些人族都开始怀疑,他的发狂绝不是偶然。也正因为如此,众多修真势力开始有意无意限制剑修的存在,剑修也由此走向了没落。”

“怎么会这样?按照你的说法,剑修修炼至大成莫非都有发狂的可能?可是,天染界并无这种传言,况且,另外的剑修也都很正常。”

“这其中自然是有缘故的。若是寻常剑修,当然不会失去自我。可关键是,这个少年,与灵界的那个剑修一样,用得不是普通的修行方式。”

“是什么?”何微澜好奇的问。

“他的丹田处隐藏着不止一把飞剑。”

“你的意思是……”何微澜忍不住瞪大眼睛,“那个发疯的剑修以及魏君一,修炼的都不是一种属性的飞剑?这怎么可能!”

何微澜对剑修虽了解不深,却也知道:若是剑修,只能专修一种属性的飞剑,否则就将走火入魔。

“不错,传说中,那个发疯的剑修拥有五把属性各异的本命飞剑。至于魏君一,我猜他至少有两种。”

无忘的话让何微澜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无忘没必要骗她,除了那把金色飞剑,莫非魏君一真的还隐藏了另外一把?可玄英门不乏高手,怎么没听人提起。

“这点眼力老夫还是有的,这少年是金雷双灵根,另外那把飞剑必是雷属性。至于,他为何能同修金雷双属性飞剑却没有走火入魔,就不是老夫所知道的。”无忘的声音异常正经,没有像往常那样,刻意掩饰自己的无知。

听完无忘的这个结论,何微澜呆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出声。

若事情真如无忘所言,那魏君一以后……她不敢再想。

虽然嘴巴上经常被欺负,但不得不说,魏君一实际上还是帮了她不少。即便是陆重英这个隐患,最后也是他帮忙解决的。从结果上来说,她欠魏君一的,何止一句“谢谢”。

“有办法避免吗?”

“丫头,你是说挽回?”无忘讶然,随后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当年的那名人族剑修,也是聪明绝顶堪称一时俊杰。要知道古往今来,所有妄图尝试此法的剑修无一不是走火入魔而死,唯独此人竟练成了五种属性的飞剑,而且进阶到了化神。可到头来又如何,还不是落得如此惨烈下场。这个少年不会有例外,入魔只是时间问题。”

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似乎猜出她心底的担忧,无忘又道:“也许,你可以期望他入魔的时间晚一些。只是,老夫要事先告诫你,境界越高,失去理智后的他将会变得更加可怕。”

何微澜握了握手中的耳钉,彻底陷入了沉默。

在原地站了一会,她突然取出冰火扇,一跃而起,朝着魏君一方才离开的方向迅速追去。

现在的她有一股冲动,恨不得马上冲到魏君一面前,亲自问问那少年,为何要走这样一条危险的路?长生大道,难道不是先有长生,才有未来。

“丫头,你如此紧张做什么?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你这个旁观者又能如何。”无忘淡淡道。

此时冰火扇已穿行在云间,山风猎猎,冰凉气息扑面而来,何微澜听了此话,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无忘说得不错,她之于魏君一,最多也只是朋友,更或者,连朋友都称不上。

以那家伙的恶劣性情,指不定还怀疑她发现了什么秘密,做出杀人灭口的行径她都不会惊讶。想到此节,何微澜不由得自嘲笑笑。

魏君一既已做出这样的选择,以他的冷酷自负,又哪里容得旁人指手画脚,况且,即使他真同意改主意,她又有何良方为他解除隐患。难道劝他从此不要再继续修炼?

道家有云: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她能做的,只是在他可能需要的时候,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尽可能的帮他。

她摇头,看来自己刚才真是太冲动了:“嗯,你说的对,无忘,我们还是去坊市吧。”

何微澜把无忘从灵兽袋中取出,食指微卷,轻轻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又要谢谢你了,虽然你经常唠叨得像个老太太,尾巴又喜欢翘上天,而且还是一只老色狼,但是,我还是要说,无忘,关键时候,你真的很可爱!”

无忘狠命的拍打翅膀,开始原地转圈:“丫头,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可爱?!老夫又不是小白那笨猫!”

望着气得快要抓狂的小红鸟,她的一双丹凤眼笑成了弯弯月牙。

两人一路斗嘴,很快就到了坊市。

走在城镇西边的交易街上,无忘趴在何微澜的肩膀上,呱呱呱的乱叫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兴奋之情。

坊市一如往日,人流不断,某见多识广的神兽在何微澜心里开始嚷嚷起来:“丫头,下界的坊市怎么如此之小,这楼也太矮了点。在灵界的时候,老夫曾偷偷去过人族,那的坊市可比这里气派多了,店铺成林,人流如织,虽然老夫很不喜欢人族,但也不得不说,那里的建筑真是异常雄伟哪。”然后巴拉巴拉,又是一阵废话。

何微澜没理会,径直朝“英宝阁”走去。虽说英宝阁的东西比较贵,但好处就是当场能提货,比发布任务还是快上不少。

“哇!这个丫头长得还算水灵,勉强能入眼。”听到无忘此言,何微澜条件反射的抬头扫了一眼。

啊,这位“还算水灵”的丫头,竟然是多日不见的赵芹青。

她略一皱眉,对面的赵芹青显然也看见了她。

两人迎面走近,赵芹青一斜眼望她,把脸拉得老长。只听见无忘又道:“哎,明明远看还不错,怎么一变脸就凶悍到不堪入目,不好不好!”

听得何微澜忍不住嘴角抽搐。

“咳,赵师姐!真巧呀。”

“哼!”看见何微澜笑得古怪,赵芹青秀眉深锁,“你怎么笑得如此古怪?”

何微澜立刻摆手,娇笑着说,“没有呀,师姐!人家跟你打招呼呢。”

一听何微澜这腔调,赵芹青立刻腻味极了:“鬼才信你!不过,没想到几日不见,师妹竟然进阶了。正好,听说这一次你也去五道宗,到时候,可要好好领教师妹高招了。”

“咦,难道这次去五道宗是宗门指定弟子吗?”

“师妹修炼真是专心,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群英堂大殿,监事长老早已公布了名单。”

“原来如此,多谢赵师姐指点。至于切磋一事嘛,师姐,咱们同是玄英门弟子,自伤残杀可不太好,况且,若是长老怪罪下来,恐怕师姐您也担当不起呀。”何微澜很明白,碰上赵芹青这种火爆脾气的人,退缩绝对不会起到息事宁人的作用,迎面反击才是正道。

此言一出,赵芹青怒目相视,最后狠狠地瞪了她几眼就离开了。

“这女娃火气真大,丫头,你招惹她了?”无忘不解。

“唉,总之,一言难尽呀。”何微澜摊手,“无忘,你想出门的愿望马上就实现了。估计再过几日,就有人通知我去五道宗了。”

“五道宗?!不是说要参加斗法大会吗?”

“一样的,只是比赛地点换了。”

“丫头,不是老夫自夸,你这奇奇怪怪的词语也只有老夫才听得懂!”无忘此言一出,乐得何微澜哈哈大笑。

也许是因为灵宠契约的关系,在无忘面前,她很少会掩饰自己,经常说些现代词汇以证明自己曾经的存在。她心说:“秘密说给它也是可以,但这家伙真的靠得住吗?”

一抬头,正看见这色鸟飞到了一个姑娘面前,仗着自己进阶后的火红可爱模样是各种卖乖。她扶额,好吧,她刚才大概是脑子抽风,才会觉得这家伙可靠。

到访五道宗

补充完原料,何微澜一连几日都又钻进了庞长老那的炼丹房中,为无忘这个吃货炼制灵兽丹。

至于那耳钉,她祭炼过后就顺手带在了左耳上。朴素不华,正符合她的审美。

这耳钉储存空间虽大而且隐蔽,但在人前使用还是有点不大方便。所以,她只放了些不常用的东西。

望着空荡荡的地方,何微澜心说:“这东西打劫灵石矿倒是方便,不愁没地方放灵石。只可惜明珠暗投,跟了我这个主人,恐怕是难有装满的那天了。”

无忘见了耳钉,先是对这上古时期的储物容器表示一番惊讶,然后很快就不感兴趣的抛至一边。

某见多识广神兽大人的原话是这样的:“耳钉?!不过是女人用的东西,上古时期怎么会有白痴炼制这种储物容器呀。”结果,自然招来了女主人的一记铁掌。

当何微澜从干热的炼丹房出来,再次坐在青竹屋中时,满眼的清凉绿意让何微澜不禁叹道:“庞师叔,我终于明白您为何以青竹作屋了。”

庞如笑道:“呵呵,青竹最有凉意,师叔每此从炼丹房中出来,只要一看见这青竹林,立刻神清气爽,恨不得马上再回去炼上几日。”

何微澜听完不由得乍舌,果然是炼丹成痴。换做是她,应该是立刻去冲个凉水澡才对。

“明日你就要启程去五道宗,这一回是吴为与李长言长老领队。师叔就无法作陪了。记得照顾好自己,你刚刚进阶中期,比试的事情尽力而为即可,不可好勇斗狠。如若有事,可找你厉明师兄商量,师叔事先交代过。你厉师兄虽然实力平平,但总是痴长你几岁,做事情沉稳老练,不可轻视。”

庞如口中的厉明是他的大弟子,资质平常,炼丹却很有天赋,在玄英门筑基弟子中名声不小。

何微澜郑重道谢:“师叔您多虑了,微澜哪里会小瞧厉师兄,遇事必定以厉师兄马首是瞻。”

庞如见她答应的痛快,这才含笑点头。

第二日清晨,玄英门正殿外,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修士们,这些都是前往五道宗的玄英门众弟子。

何微澜站在那些筑基期弟子中间,心说,这门派交流会的规模真是不小,看这人数,恐怕没有上千,也有八百。

正前方站着两名金丹后期修士,一人高瘦,一人矮胖,对比画面很有喜感。高瘦长脸的那位是监事长老吴为,而另一位满面红光的则是李长言。这两位长老在玄英门中都很有威望,地位仅次于三位元婴真人。另外,还有小道消息说,吴为是金丹修士中最可能进阶元婴的长老。

看人数差不多了,吴为飞身跃至半空,朗声说道:“诸位弟子,这次前往五道宗,由贫道担任领队。有几件事情我要事先说明一下。首先,这次前往五道宗参加比试,你们代表的将是我们整个玄英门,诸位要谨记自己身份,切不可无故闹事…….”

说完注意事项,这位吴长老干净利索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样东西,往正前方一抛。

何微澜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件船型法器。在众人的惊呼中,只见那船越变越高,越变越大,顷刻的功夫,最后竟化为一艘长约二十丈高达数丈通体晶亮的双层巨型五彩帆船。

何微澜忍不住瞪大双眼:“这就是法宝?!”

只听见身边的筑基弟子议论纷纷。

“这就是我们玄英门的五彩船帆吧,果然华丽无比!”

“嗯,听说这法宝当年是门中一位元婴真人,耗费无数珍稀原料,花费数十年时间才炼制成功的巨型法宝。”

“是要乘这船去五道宗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

无忘也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因为身处灵兽袋看不见外面的关系,就忍不住好奇的问:“什么五彩帆船?”

“一样巨型法宝。”何微澜暗自给它解释了一番,“是运送修士的飞行法器。”

“哦,五彩帆船,这名字听起来很像灵界的一个有名的灵宝——七彩神船。嘿嘿,想必不过是件粗糙的仿制品。”无忘口气很大。

“是是是,这里是下界嘛,自然没您老人家能看上的东西。”何微澜挖苦。

“那是自然,那七彩神船乃是人族一位大能的所有物,老夫见过一次,不仅华丽无双,而且还具有惊人的战斗力,在灵界名气远播。”

说话间,众多的筑基修士已纷纷飞至五彩帆船之上,何微澜也跟着飞了上去,至于那些炼气期的弟子,则只能沿船体外垂下来的软梯爬上去。虽然速度比筑基弟子要慢一些,但这些弟子大多身手敏捷,不过大半时辰,四百炼气弟子都已站在了船上。

何微澜站在上层船头处,只见中部有一圆盘东西类似舵盘,玄英门的带队长老正站站立左右。

看众位弟子都已上船,吴为长老一掐法诀,五彩帆船徐徐上升,然后朝着五道宗方向快速飞去。

整艘船的船体庞大,分上下两层,炼气期弟子很自觉地使用了底层,而筑基弟子则与金丹长老一起盘坐在上层。

这次挑选出来的筑基弟子有将近三百人,偌大的船上,三三两两的修士们或是眺望远方,或是汇集在一起交流,一点都不显拥挤。

何微澜这时才将无忘从灵兽袋中放出。

它一出来,立刻兴奋的飞来飞去四处查看,然后对何微澜道:“丫头,果然不出所料,是个仿制品罢了。”

何微澜撇嘴,这家伙眼光太高,五彩帆船是元婴修士的法宝,当然比不上所谓人族大能的灵宝。

这五彩船虽然巨大,但真正飞行起来,速度并不慢,才不过两天的功夫,就来到了距离玄英门数十万里之遥的五道宗。

五道宗与玄英门同属天染七大修仙门派,占据的这片群山自然也是灵气茂密。

为了表示尊重,五彩帆船还未驶入五道宗核心地带,吴为长老就把速度降了下来。

没过多久,就见前方飞来一位金丹修士。来人身材魁梧,面容粗狂,很像一名江湖豪客,态度也非常热情。在他的引领下,五彩帆船飞向了北边群峰。

当五彩船缓缓落下的时候,广场上已经站了不少五道宗的长老和弟子。

当中一人格外引人注目,只见那老者身穿黑色长袍,满头银发,双目如电,气势惊人。见到吴为后,笑着迎了上来:“这次原来是吴长老带队,一别经年,吴师侄可好?”

原来是元婴修士,何微澜心说,怪不得气魄惊人,周围无一人与他并肩而立。

“易真人亲自来迎,晚辈真是受宠若惊呀。”吴为显然认识这名修士,看样子还颇为熟络。

众多的玄英门弟子也开始下船,趁着门中大佬寒暄的时候,他们纷纷打量起四周的景象,何微澜也不例外。

五道宗的历史虽比不上玄英门悠久,但若论实力,恐怕犹在玄英门之上。五道宗元婴真人就有五名,只此一项,就稳压玄英门一筹。

这里应该是五道宗的正殿广场,全部是由巨大青石铺就而成。上下五层的雄威正殿前,竖立着几根巨大的汉白玉柱子,其上描龙画风,大气恢弘。

何微澜随意浏览着四周的风景。至于无忘,一般这种人多的时候,它只能呆在灵兽袋里。

那边站着的一群人是五道宗的筑基弟子,她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对手应该就在其中。

其中一个一身红衣的青年修士,吸引了何微澜的注意力。其实,应该说,这个修士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桃之夭夭,其华灼灼”,大概都不足以形容这个男人的华丽与张扬。鲜艳夺目的红衣,诱惑力十足的笑容,让玄英门的众多女修不由得目醉神迷。至于男修,大概也会不自觉地被这一抹艳色所吸引。因为这人只要站在人群中,身后那些五道宗的其他弟子就都成了暗淡无光的背景板。

“妖男!”何微澜愣了一下,迅速下此结论。

若是原装的何微澜,恐怕是不会放过此等上好肥肉,但现在的她自然无意招惹是非,所以惊艳过后,很快就把视线移开了。

门中长老已经交涉完毕,因为门派联赛人数众多,要持续数日的关系,所以,五道宗作为地主,为玄英门的众弟子及长老都安排了住处。

不多时,有负责的五道宗弟子过来,请他们先去住所休息。何微澜也举步跟上。

刚走了没多久,竟被一人拦住了。

她皱眉,抬头一看,竟然是那“妖男”。她暗自奇道:“这男人怎么回事?以我如今的装束,存在感应该降了很多才对。”

“怎么,不认识了?”男人笑得一脸灿烂。

何微澜以为他在搭讪,瞪了他两眼,绕过去继续往前走。结果没走两步,又被拦了下来。她气急,因为不想引起周围的忍住,压低嗓门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迷惑的神情,随后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大:“微澜,你是故意跟我闹吧?”

何微澜倒抽一口凉气,凤眼圆瞪,咦,这是什么状况?!

叶奉之

那人笑得肆意而张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对何微澜来说,又是多么的惊悚!

必须承认,面前这男人的脸足以颠倒众生。所以,大脑皮层在受到猛烈刺激后,迅速唤醒了她记忆深处的某些画面。然后下一秒钟,她很想蹲到角落里画圈圈去:“曾经有一个让我远离五道宗的机会摆在我面前,可是我没有珍惜,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烧香拜佛,退避万里。”

原任的何微澜还真是没放过这块“上好肥肉”!这个男人名叫叶奉之,原任的亲密情人之一。

叶奉之是何微澜筑基前,在门外历练中结识的。简而言之,两人的相逢便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勾起天雷地火”。同属“花蝴蝶”品种的二人似乎都无意长久,因此除了名字以外,对彼此的身世来历是一无所知。

叶奉之看她反应就明白她已经记起来了,于是,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轻轻一瞟,半真半假地道:“微澜真是狠心,想不到这么快就忘了我。”

何微澜被看得浑身上下满心不自在,心说:“拜托不要乱放电好吧,姑娘心脏不好,承受不住呀。”

她右手成拳,放在嘴边:“咳咳。一时忘记了,嗯,叶道友,好久不见!”她是好不容易才挤一个假笑,其实心底恨不得拔腿就跑。

“数年未见,微澜怎如此见外。”他佯怒,“不是一直都叫奉之吗?”

她勉强干笑两声:“你我毕竟非同一门派,还是称呼道友比较适宜。”

“咦?”他眉毛一挑,“莫非微澜有了新欢,不想被人知道你我的关系?”

何微澜在心里哀嚎:“说得这么暧昧干什么!什么关系,不就是亲两下抱两下,二十一世纪这关系多了去了,拜托你收敛下,笑得一脸荡漾算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往两侧看了看,唯恐被人听见,结果却惊悚的发现,原本早应离去的同门师兄弟以及五道宗弟子,竟有不少正站在原地,用一双双八卦火辣的眼睛朝这边扫射。

何微澜彻底被吓了一跳,僵硬了片刻,迅速低下头,然后一言不发直直往前走。

可某罪魁祸首则不死心地追了上来,走得那是相当从容,视周围人的目光为无物:“微澜,走这么匆忙做什么,客房在那边,还是我带你去吧。”

何微澜低头,两手紧紧攥住,恨不得能把他那张嘴立刻用灵符给封上。

好容易走到一清净地方,何微澜这才停了下来,下一刻就扭头怒吼:“叶奉之,你是存心想害我吧。”

叶奉之笑得一脸无辜,走到近前,方才挑眉:“谁让微澜不理我,所以,也只好出此下策。”

何微澜无语。碰见着这种难缠的人物,她只能自认倒霉:“好,算我错,叶师兄您大人有大量,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好吧。”

妖男笑颜如花,头却是一摇:“微澜又错了,是奉之。”他的声音很有磁力,尾音还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韵味,让她听得不免有些耳热。

何微澜的心脏猛跳了两下,深呼两口气,最后无奈妥协:“好,奉之师兄,这样总可以了吧。”

对面男人这才满意的点头。

看他终于不再乱放电,何微澜试探性地问道:“之前竟没你说过,你是五道宗弟子?”

“微澜不也一样,没提过自己是出自玄英门门下。”

“好,那我们算是扯平了。不如这样,以后见面我们谁也不要再提以前,如何?”她立刻抓住机会,想快刀斩乱麻。

漆黑明亮的眼珠溜溜转了转,随后盯了她半响,不发一语。正在何微澜紧张万分等待答案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声:“何师妹!”

她回头,只见楚淮南从远处走来。目光还一直盯着她旁边的叶奉之,表情严肃,一点都没有往日的轻松写意。

楚淮南走到近前,道:“何师妹,客房在另外一边。怎么还不过去?”说话之时,他依旧目光如炬,一点都没离开过叶奉之。

何微澜微感诧异,再看这边,叶奉之依旧还是花孔雀似的笑容,对楚淮南的防备似乎毫不在意。

“原来是楚道友呀。没想到一别经年,楚道友竟还在筑基中期,真是让人意外。”懒洋洋的声音正是叶奉之的。

“叶道友进阶神速,淮南自然甘拜下风。只是在下还要奉劝叶道友一句,根基不稳,道心不纯,小心日后酿成大祸。”

“楚道友可是天灵根,说起修炼速度应该无人可及才对,进阶神速之类的话,叶某可不敢当呀。”

“叶道友今日真是谦虚。说起来,叶道友才是五道宗的天才修士,哪里是在下能比得上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火药味甚浓。

看来这两人不光是旧识,似乎还积怨不小的样子。何微澜不免诧异,很少见楚淮南对人如此不客气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叶奉之究竟做过什么,让楚淮南对他如此敌视。

两人这一番口舌交锋,让旁边的何微澜彻底沦为布景板。听了一会,她就发现,叶奉之嘴巴厉害,楚淮南也不堪多让。既然一时半刻分不出胜负,她决定还是自己先行离开好了。

刚一转身,就听得身后传来叶奉之的声音:“微澜,莫非你不想知道方才问题的答案了?”

何微澜咬牙,然后假笑转身:“叶师兄!”

却见叶奉之笑得一脸灿烂:“好。”

“真的?!”她此刻是又惊又喜,原本以为叶奉之会是很难缠的人呢。

叶奉之很配合地点点头,然后朝楚淮南投去挑衅的眼神。

何微澜对此倒没在意。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她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兴奋,上前拍了下叶奉之的肩膀:“叶师兄,你真是个好人。再见!”

说完再不理会两人,兴冲冲地就走了。边走边想:“这男人大概女人缘太好,所以少个女朋友也是无所谓啊。”

状况之外的楚淮南虽不解两人关系,却只冷冷地看了叶奉之几眼,就跟着何微澜离开了。

至于留在原地的叶奉之,则用锐利的视线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浅笑。

“好人?!何微澜,楚淮南……有意思。”他轻笑出声,按了下刚才被拍的肩膀,也不再停留,换了个方向,悠悠然就走了。

再说何微澜这边。玄英门如此多人到访,五道宗即便家大业大,也不可能人人给配置一座独立小楼。因此,当何微澜找到自己的住所时,悲剧地发现,她楼上楼下住的竟都是些熟人——王灵珊与赵芹青。

她忍不住翻白眼:“五道宗跟我真是八字不合,哪个极品给安排的住处,是想我们自相残杀好渔翁得利那吧?”

但因刚甩掉一个大麻烦,是以一人冷哼,一人当面摔门的举动,都没破坏掉她的好心情。

她镇定地点头,对自己道:“没事,正常。”随即也摔门而入。反正别人家的东西,不摔白不摔。

至于无忘,早已在灵兽袋中等到不耐烦。何微澜一打开袋子,它就叽叽喳喳地抱怨不停:“丫头,你说的美女呢,我这整日关在黑屋子里,什么都看不到。不行不行,这几日我要申请自由活动。”

“这高阶修士众多,被人发现你的真身怎么办,况且,你见过哪个修士带着灵宠四处活动的。别人都是战斗时才把宠物拿出来放个风,你这待遇已经算不错了。”何微澜振振有词。

“这……”无忘在小屋子里飞来飞去,“不行不行,要想个办法才好。我想想,朱雀变原本是最适合的,但至少要化神期才行,化灵术也不行,境界还是太低,相意诀?持续时间又太短了些……”

何微澜不置可否,其实她巴不得它不出去,如此也就不会给她招惹麻烦。

这场门派交流会一共分为三部分。前三日是论道,由玄英门与五道宗各出一名金丹长老,讲解修炼上的问题。第二部分就是同阶修士斗法。最后一项活动则是前往乱影秘境,采集灵药。

说起这乱影秘境,乃是玄英门与五道宗共同把持的一个洞天福地。据说其中生长着世间难寻的高阶灵药,而这些灵药正是门派的一个重要收入来源。采集到这些灵药自然绝非易事,因为这洞天福地中也不乏高阶灵兽,负责采集的修士都面临不小的危险。为了公平与安全起见,进入秘境的修士只有筑基期修士。

何微澜第一次听说这秘境的时候,心说:“该不会是让我们这些弟子自相残杀吧。”直到后来听厉明师兄说了其中内情才恍然大悟。

秘境中虽然高阶灵兽不少,但本门弟子同心协力之下,通常情况不会发生太大的伤亡。而且前往秘境的都是门中优秀的筑基弟子,那灵药价值虽高,却还远不到为之拼命的程度,大家自然一团和气。即便非同一宗门,也不会因此而大打出手。当然,那私下的小动作肯定还是有一些的。

天染大陆上类似的秘境还有一些,通常都是由大的修仙门派所把持,一方面是为了保持垄断获取最大利益,另一方面也是怕过度采集,使后人陷入无药可采的困境。不得不说,这些大宗门的存在,也间接地承担了保护修仙资源良性发展的责任。

听完这番解释,何微澜这才松了口气,总算不至于被送进去玩什么生死存亡的无聊游戏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论道大会就在五道宗的正殿广场开始了。正是昨日那广场,只见广场内外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修士。

殿前白玉台阶上,摆放着一个千年紫檀雕制的巨大案几,其后摆放着一些座椅。五道宗与玄英门的金丹长老已落座其上。

广场上人头涌动,玄英门众弟子被安排在广场左侧一小部分,其余的地方则全部被五道宗弟子占据。

虽人数众多,现场却极为安静。因为至少有十几名金丹修士就坐在殿前,包括昨日所见的那名元婴修士也在其中。这些高阶修士对他们低阶弟子来说,基本上相当于高山仰止的存在,具有巨大的威慑力,自然无人敢随意妄为。

玄英门是吴为长老讲学。只见这位高瘦长老大大方方走到案几前,环视四周。在场的每个修士瞬间都是一凛,只觉心头猛跳。

何微澜原本也是一般感觉。但无忘却很快嗤之以鼻:“镇魂术而已,雕虫小计。”

何微澜顿时哭笑不得:“神兽大人,你真得很破坏现场气氛。”方才那心惊的感觉自然化为乌有。

因为无忘的再三抗议,今日何微澜并未把它放入灵兽袋,而是偷偷地藏在她的衣袖之中。所以,它才得见天日,且对吴为这小小金丹修士是各种蔑视。

无忘这一打岔,台上吴为早已开始。没过多久,何微澜就发现,这日带无忘出来绝对是个错误。台上吴为每讲上一句,无忘就能在她心里反驳上两句。

于是,这场对其他修士受益匪浅的论道,对何微澜而言却是半点收获也没有,到了后来,她索性也不去听台上所言。耳边全是神兽大人“谬论,误人子弟”之类的评语,她听得下去才是奇怪。

但她心里早已暗下决心,第二日绝对不带这聒噪的家伙出门。

麻烦麻上身

第二日,何微澜不顾神兽的各种抗议与各种卖萌,独自一人出门了。

今日五道宗派出的代表长老,是那日出现的元婴修士易人英。这样的安排让众人又惊又喜。是以,当元婴真人在讲解的时候,不光台下那些弟子听得如痴如醉,就连台上坐着的那些金丹长老也是兴趣盎然。

五道宗此举,一方面彰显出修仙大派的气度,另一方面也是先声多人,气势上先压玄英门一头。是以,在场的玄英门长老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但所谓闻道有先后,有元婴修士论道,无论五道宗弟子还是玄英门诸人终归是受益不浅。

而唯独何微澜听完整场之后,也不知是被神兽洗脑还是怎的,竟有不过如此的感觉。意识到这一点,她迅速地摇头,告诫自己万万不可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才是。

正在此时,只听旁边有人笑道:“莫非微澜对易真人讲的东西有异议?”

何微澜抬头,那边笑得张扬无比的人,不是叶奉之又会是谁。

听到他的话,她马上警觉地往前台看去,幸好那些门中大佬早已离去。她一下子有些恼怒起来,对叶奉之道:“叶师兄不可妄语,微澜修为浅薄,哪敢有不敬之意?”

“微澜妹妹如此紧张作甚,不过是笑言罢了。”叶奉之走到近前,一脸自在随意。

“你!……不是说好不提从前吗,叶师兄!”她极力压低嗓音。叫名字就算了,还妹妹?!之前的话都是白说吧,这家伙莫非是在耍她?。

“哎呀,微澜妹妹,奉之真是该死,竟然忘记答应你的事情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今……”他向左右瞟了几眼,状似为难。

何微澜很想吐血:她这提醒还不如不提醒呢。瞧瞧他这嗓门,还有暧昧的表情,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四周并未完全散去的同门以及五道宗弟子闻听此言,立刻用八卦的眼神看了过来。

“叶师兄,微澜昨日不过是想请教有关修炼的事情,师兄另有要事要办,自然无需介怀昨日之约。”她表情严肃,极力想撇清关系。

“妹妹说哪里话,对奉之而言,微澜之事才是最最紧要的,不如我们边走边说。”叶奉之比了个请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同样也甚是诚恳。身旁那几名五道宗女弟子都对何微澜投以嫉妒和羡慕的眼神。

拼演技?!这家伙绝对是影帝级的。看看这略微歉意的诚挚笑容,若非她是当事人,还真以为这男人是个诚恳守约的大好青年呢。

何微澜咬牙,用凶狠的眼神说“算你狠”,对面的叶奉之则回之暧昧丛生的笑容。周围人看到此番“眉目传情”,遂断定二人必有“□”。

眼看说什么也扯不清这牛皮糖了,何微澜索性掉头就走。叶奉之故技重施,道:“微澜妹妹,错了,是这边,五道宗的凌云峰景致最好,奉之带你去那瞧瞧,如何?”

何微澜一回头,再也压抑不住心中郁闷,怒气冲冲道:““叶奉之!”

可惜这男人根本是水火不侵,唱做俱佳,他眨眨眼睛道:“微澜,你可千万别生气,都是我的不是。不然,我带你去珍萃谷散心,那的梨花最是美丽不过了。”

她气得狠狠跺了跺脚,至于周围人是什么眼神,她早已无力分辨。

好,姑娘惹不起你,总躲得起吧。何微澜从储物袋取出冰火扇,正欲飞离广场,斜侧边却突然插入一人,刚好挡在她面前。她顿时一惊,倒退了几步,后背正好撞到一人身上。

一听到身后那人的低笑声,她暗自哀嚎,这五道宗和她真是八字犯冲,尤其是叶奉之,简直就是她命里的魔障。

再说突然出现的男修,同样也是鲜红衣衫,俊眉星目,一表人才,只是眉宇间却带着一股轻浮之意。何微澜看了心中不喜,扭头欲避开,那人却上前一步,笑嘻嘻地行了一礼:“这位师妹,方才鲁莽真是对不住了。”

她暗暗皱眉,这男人是怎么回事。说是道歉,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她看。她不耐地点头敷衍。却听见那人又道:“奉之表弟,你为何缠着这位师妹不放?且不知,祖父最不喜你这般嬉闹玩乐的。”言语之间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倨傲。

何微澜诧异回头,正撞上叶奉之低下头,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叶奉之低声道:“奉之不才,偏生喜欢胡闹生事,哪里及得上表哥在外祖心中的地位。”

叶奉之此言微带讽刺,那男人却听得甚是得意。随后迫不及待向何微澜献宝:“这位师妹,表弟方才唐突之举,还请多多包涵。在下莫无涯,家祖乃是五道宗的莫无名真人。还未请教,这位玄英门的师妹芳名为何?”

何微澜挑眉。哈,感情遇见了一个二世祖外加好色之徒,还想拿真人压她?哼!她可不是五道宗的弟子。

何微澜瞟了一眼叶奉之,心说:“不过,说到脸皮厚,这表兄弟俩还真是一家人呀。”

她心中一动,刻意露出妩媚的笑容:“原来是莫师兄,久违莫真人大名,师妹虽身在玄英门,却也常听人说起莫真人的大名。不仅修为深厚,而且道学渊博,称得上是一派宗师呀。”

她这般侧面挖苦,莫无涯竟没听出来,以为别人猛夸其祖父就是在夸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至于那眼睛已经开始不老实的往她xiōng前扫视。

何微澜怒极反笑,走到一直低头不语的叶奉之身侧,春水似的眼波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笑意盈盈道:“莫师兄想必也是修为深厚了,只是恕小妹无知,不知道与奉之师兄相比如何呢?”

莫无涯与她同是筑基中期,叶奉之则是筑基后期,何微澜话中含义不言而喻。

莫无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片刻后,目露凶光,死死地瞪了叶奉之和何微澜几眼,最后一甩袖子就走了。

何微澜在他身后笑道:“莫师兄,慢走呀。”

叶奉之这时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何微澜:“微澜妹妹此举是反将我一军呀。”

“你们不是表兄弟嘛,偶有争执应该也是无伤大雅,你说对吧,奉之师兄。”不再回话,她就施施然地走了。

叶奉之这回总算没再跟上来了。

虽说一次甩掉两个麻烦,何微澜依旧心中不悦。而且她还有些担忧莫无涯的事情。心高气傲的二世祖吃亏后肯乖乖罢休?!何微澜可不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要是一般修士,直接拿何雨英的名头出来就能震慑一番,可莫无涯偏偏还是莫无名的孙子。莫无名乃是元婴期修士,与对方的后台一对比,她自然是小虾米一只,属于被踩的那方。

说起这两个表兄弟,有莫无涯做对比,何微澜对叶奉之的印象就稍微好了些。叶奉之即便喜欢招惹她,看样子也是玩闹居多。可莫无涯,可绝非心xiōng宽广之辈,看今日那凶狠的眼神,恐怕是个对女人也能动手的极品。

这一回的五道宗之行,真是诸事不顺。只是她人在别人的地盘,还是收敛些比较好,再不可像今日那样贪图口舌之快。

所以,何微澜思量再三,第三日决定要带上无忘壮胆。到底是神兽,虽说是虾米级别的,但有个心理安慰也是好的。而被当成安慰品的无忘,还以为她是幡然悔悟了,喜出望外:“丫头,算你有良心,知道体谅老夫的苦楚。这一日可真是闷坏我了。”

第三日是众弟子自由提问时间。难得有机会可随意向高阶修士请教,台下的众多修士十分踊跃地发言,现场气氛十分热火。可何微澜心中有事,加之无忘漫无边际地批评,她实在没心情听。

最后时间一晃,这一天竟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前两次还是牛皮糖转世的叶奉之,竟也只是远远微笑,未曾靠近。

却说无忘见到叶奉之后,立刻蹦了一句:“没想到这小小的下界竟然隐藏着不少人才,老夫当日怎么没就选个好皮囊呢,弄得如今连个人形都没有,真是悔不当初。”

她吐槽:“你是看这皮囊光鲜勾搭女人方便吧。”

无忘怒道:“老夫是那么没品的人吗?!我说的是这人资质,绝佳的风属异灵根,比那天灵根的小子也不逊色多少。”

她不动如山,眨眼:“你是。”

无忘听了这话自然又是一阵胡搅蛮缠。何微澜却若有所悟。无忘之言正好提醒了她,楚淮南也说过,叶奉之是五道宗的天才修士。这样一个看似前途光明的修士,整日里却做些招蜂引蝶的无聊闲事,是生性如此还是有意掩饰?这绝对是一件值得思量的事情。

论道结束后,马上进行的是这场门派交流会的重头戏——斗法大会。

炼气期人数众多,却绝非修士们关注的焦点。只有筑基修士之间的比试,才是两派明争暗斗的重中之重。

所以,筑基期修士比试前,吴为长老特意做了个“动员大会”,大意即:结果不重要。但是,若是有谁闯入前十,回到玄英门后,将获得灵石若干、法器若干等等好处。总之,一句话,绝不能弱了玄英门的名头。

按照境界高低,先举行的是筑基初期斗法。何微澜随意观望了几场,只知道最后结果让吴为长老脸色变得难看。前十中,玄英门只占其三,也怪不得性情平和的吴为长老动怒。

接下来就是筑基中期,参加比试的玄英门修士,包括何微澜在内,都感压力倍增。

当何微澜站在台上,看见对面的莫无涯时,她瞬间头大:“老天,你还能让我死得更快点吗?”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