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仙没有姑》 第一章 何仙没有姑 我叫何仙。 对,何仙没有姑的那个何仙。 可我特么不是仙人,我只是个萝卜。 哦不,萝卜精。 我整日徘徊在附近的村落里,并不甘于当一只萝卜,我想当人,我想谈恋爱。 可惜萝卜生太短了,我才刚成精两日,就听闻隔壁的兔子精说萝卜只能活过五年。 心里有句卧槽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是没关系,我总归还是有五年可活,听说蚊子精只能活一年呢,好歹我还能过五个诞辰,是吧? 于是我开始了我的漫漫寻爱之旅。 第一年,我路过了一个镇子,里面有不少狐狸精。 虽然我也不知为何她们身上一丝妖气也没有,但显然,她们各个都漂亮得紧。 我流着哈喇子跟在她们后头,本想找个机会好好自我介绍一番,却在刚开口的那一瞬,被她们的惊叫声吓了个跳。 “你们好,我是萝卜精……” 我又重复一遍,她们惊叫得愈发厉害。 甚至引来不少人朝我们这边看来。 我有些懵圈了:怎么,你们不也是精怪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当然,这句话我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一群人围着撵出了村子。 我抱着刚刚被鸡蛋砸中的脑门,一股子蛋清味儿弥漫,我差点被自己恶心吐了。 罢了罢了,不与那些没妖气的狐狸计较了。 我的生命可短得很,哪里能随意浪费。 于是我再次启程,在生命的第二年,遇见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这是个人类小丫头,看样子才十六七岁,正是人类的娇俏年华。 我尾随了她许多月,每日看着她精巧的面庞和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我总能羞得满面通红。 这次学乖了的我,手捧了一束山上刚采下的野花,施施然来到她面前:“姑娘,可否认识一下?” “不可。”她调皮地冲我眨眼,“娘亲说不可与生人说话。” 我有些无奈。 “那什么才算生人?我能不能算熟人?”我实在是没懂人类的生熟之分。怎么,难不成还要煮了看看? “把你煮了就算熟人。”她一汪秋水似的眼,就这么傻傻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萝卜煮过会是什么。 只是听说被煮了的萝卜都再也没回来了,也不知是升仙还是娶媳妇了。 虽然我拒绝了她的要求,但她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原地与我说起笑话来。 她说她最不爱做先生布置的功课,因为她总觉着死记硬背不是好事; 她说她最爱旁边山上的蒲公英开花,因为漫山遍野的金色和晚霞相映实在太过美丽; 她说她隔壁人家的公子哥老是与她说些有的没的,她很厌烦,却又不知该如何拒绝…… 于是我告诉她,若是下次再碰着了,我会帮她把那人打发走。 就这么说着聊着,夜色已至,我瞅着她身后急匆匆赶来的灯笼,匆匆与她道别。 我可害怕紧了人类,更怕脑门上又被砸几个鸡蛋。 后来她被她爹接走了,似乎还被骂哭了。 我遥遥地瞅着她面上的泪痕,心里愈发堵得慌。 倘若是我,我定不会让你流泪。 一晃四年已过,她已亭亭玉立,而我的生命亦到了尽头。 看着出落成大姑娘的她与他人说笑着,我心中却只觉好笑:分明还是那个不爱念书的小丫头罢了。 我很想与她试试恋爱的感觉,可每每见着她偷跑出来满头大汗的样子,我总是说不出口。 她那般美丽娇俏,我竟觉得自己舍不得了。 舍不得把她据为己有。 直到一次,她面颊红扑扑的:“何仙姑姑,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支吾许久,却忘记了责备她唤我的“何仙姑姑”。 “那定然是没有了。”她娇俏地咯咯笑着,“还真是可惜呢,我闺中密友们都说,情之一字教人生死相许呢……” “胡话!”我生气了,“怎么就生生死死了?情爱不该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么,你莫要听她们瞎说。” “那你懂咯?” “我不懂。”我琢磨了会儿,还是老老实实道。 她捧着肚子笑了老半天:“何仙姑姑,你都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未尝试过情爱啊?还真是可怜……不如你给我说说,心仪的姑娘是哪家?我也去帮你参谋参谋……” 屁话,什么年纪大了,我分明才活了四年。 但我也只剩一年可活。 “没什么心仪之人。”看着她凑过来的小脸,我的心思乱了半拍。 “哦,那便算了。”她面上的懊丧一闪而过。 我原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可没想到过了两日,我去隔壁家偷黄瓜的时候,听得他们谈论着隔壁姑娘要嫁给楚秀才了。 我记起楚秀才那玉树临风的样貌,心中不屑得紧:哼,一副臭皮囊而已,谁家姑娘看上,便算谁倒霉吧。 “你傻不傻,隔壁人家谈论的隔壁姑娘,不就是你那个蒲公英女娃娃吗?”兔子精忽然这么一句,打断了我正在津津乐道的八卦话语。 五雷轰顶。 我忽然不明白心中的酸涩之感从何而来。 直到第二日,她又偷溜出来,满面春风:“何仙姑姑!你觉得楚秀才如何?” 我一时语塞。 “他待我挺好的,相貌也俊……”她说着说着,面颊通红,“……声音也好听。” 好听个屁。 啊,那倒也是。毕竟他之前偷亲的王家姑娘,也这么说的。 可我舍不得告诉她。 她就这么絮絮叨叨地拉着我说了老半天,见我不怎么理睬,才乖乖回了家。 我一宿没睡。 在一个夜黑风高杀……咳咳……夜,我偷偷翻进了楚秀才的屋子。 可他不仅没有接受我的提议,反倒扬言要杀了我。 我惊惧之下,本想拉窗逃跑,却把柜头的花瓶拉了下来。 哗啦一声,直到我反应过来,我才发觉了地上的黏腻。 这人死得忒冤。 但我也冤。 因为他们都以为我是个杀人的萝卜。 百口莫辩之时,我看见了挤在人群里的她。 这是我第二次见她惊呆的样子。啊,第一次是在给她毛毛虫做礼物的时候。 我挣扎了老半天可也挣扎不过人类的铁索。 沮丧地看着满天繁星的夜空,我琢磨着明日我这萝卜生就该到了尽头。 “你是妖精?”她的声音细若蚊蝇,但我还是听见了。 在右后方的小灌木丛里。 “是。” 她的声音消失不见了一会儿,却在一炷香后又补了一句:“楚秀才是……” “是……”我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本就与王家小姐有私情。 语塞之下,我补完了整句话:“……是我杀的。” 我个傻子。 果然,听罢此言,她再没了声。 直到第二日正午,他们说要煮了我。 我这才知道原来煮萝卜并不是升仙更不是娶媳妇——是活生生地被煮熟。 他们说这是一种刑罚。 我害怕极了却使劲往旁边打着眼色。 兔子你可别来,你来你也得被煮。 但是她来了。 她今日很美,虽然平日里也很美,但她今日穿了一件红衣。 她说她来送我一程;她说她相信我;她说她其实并不爱蒲公英花,只是觉着蒲公英圆圆的脑袋很像我。 啊呸,我又不是圆溜溜的。 说一只萝卜圆溜溜的简直就是对萝卜的一种污蔑! 但我还是没有骨气地哭了。 因为他们说她被妖精迷了眼,要把她一起煮了。 听着她哭喊着“何仙姑姑”,我那个悔啊…… 我本就只剩一年寿命了,被煮成萝卜汤也算不得什么。但她还有大好年华,怎么能如此放弃? 我拼了命地喊着她认错了人,喊着我只是一只深山里的普通萝卜,喊着兔子带她走…… 于是她被将将赶来的家人连拖带拽的拎下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迎接着萝卜汤的到来。 …… 我飘荡在一片虚无之间,脑子空荡荡的。 就好像,连同记忆和灵魂也一同在这个世间慢慢消散了。 可我不想忘了她,我拼了老命地去记得她的音容笑貌。 “撕拉”一声,我感觉自己伸了个懒腰。 竟然是久违的阳光? 我勉强睁开了眼,却被清晨的阳光给刺了个花。 “……萝卜、萝卜,快快长大……”小调儿伴着流水声轻快优美。 嗯? 感受着细细密密的水珠自我的叶片滑落,我闻声抬头,却在氤氲的日光下,看见一个弓着身子浇水的身影。 第二章 土豆发芽了 “妈妈,土豆发芽了!” 丹娘糯糯的声音传来,正在厨房切菜的丹琪暖暖一笑。 是的,娘儿俩都姓丹。 想起自己那个倒霉的前夫,丹琪只恨不能把他的房子和车都扣下,也免得便宜了那个狐狸精。 可那家伙也是忒狡猾了,硬是没让丹琪找着一点出轨的证据,还把财产都划到了自己的名下。 丹琪除了自己婚前财产之外,唯一所得的,不过就是前夫太奶奶传下来的一枚玉佩罢了。 “嗯呢,发芽了就别吃了。土豆发芽后,会产生毒素,所以不可以吃的哦~”丹琪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被前夫影响,声音温柔而又亲和。 “好的妈妈。” 丹娘还在认真地看着那枚土豆。 看着丹娘漂亮的小脸蛋和一脸的天真,丹琪的心都快化了。 嗯,那个倒霉前夫的唯一好处,就是让自己有了这么个漂亮精致的小闺女吧。 手起刀落,青椒被丹琪熟练地斩成两半。 等会还得回去加班,丹琪每每看见老板发来的莫名暧昧短信,心中就一阵犯呕。 若不是为了养家糊口,丹琪早就换工作了,又怎么会忍受得了。 好在这老板暧昧归暧昧,到底也没对丹琪做什么事,只是言语上的冒犯,丹琪还是可以忍忍。 “……什么味儿?”丹琪忽然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还差点把青椒肉丝给炒成青焦肉丝。 唉,果然一个人带孩子是有点点辛苦啦。 给丹娘盛好饭,丹琪几乎没有时间给自己扒上两口。 急匆匆地穿鞋出门,还不忘回头嘱咐才不过五岁的丹娘:“今天妈妈加班,丹娘要在家里乖乖的哦,什么人来都别开门,到了九点就自己洗漱睡觉哦。妈妈爱你~” 丹娘乖巧地冲着妈妈点头:“好的,丹娘也爱妈妈。” 丹琪的心又一次被融化。 真是庆幸了丹娘的乖巧,否则还得担忧她上床睡觉的事情。 丹琪一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走着,一边接听了同事刚刚打来的电话:“丹琪,你怎么还没来?老板刚刚还在问你呢。这两天这个项目出了问题,咱们每个负责人都得到场紧急开会的。” “好的好的,我已经在路上了,刚刚给丹娘做了顿饭,所以慢了点。马上,再有10分钟就好了。”丹琪一边搓着手,一边抖抖索索地回复着。 “好好,赶紧哦,不然等会儿老板可得发火了。” “好的好的……” 听着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丹琪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人倒霉的时候,总归是祸不单行。 今天的公交一直没来。 原本5分钟一趟的公交,居然20分钟都没来。 这也就算了,其他任何能替代的公交也没来。 丹琪此刻才真是呵呵哒了。 同事和老板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催来,丹琪决定忍痛找一辆出租车。 别说,还真有一辆空车缓缓朝自己开来。 丹琪赶紧招手示意,这车倒还真停了下来。 “哟,小哥哥,你还挺帅。”丹琪上车的时候才发现,司机是个长得十分清秀的小哥哥。 “好的。” 嗯?这是常人该有的反应吗? 丹琪没说话了,只是看着窗外冷清的街道和白茫茫的雪色。 若是时光能回到从前相夫教子的时光,该有多好。 “人总是得向前看的。”小哥哥发话了,就跟会读心术一样。 “谢谢,你怎么知道?”丹琪有些好奇。 “一脸哭相,谁都看得出来。” 丹琪这才注意到小哥哥的声音也很好听。 “你多大啊?为什么来这里开出租车?现在的小年轻好像都不大喜欢这种工作。”从这里到公司怎么也有个20分钟,丹琪找了个话题。 “不喜欢,但是喜欢今天的工作。”他说话也是奇怪得很。但他依旧只是专心开车,甚至都没有从后视镜看上丹琪一眼。 喜欢今天的工作?这是什么鬼?丹琪暗自腹诽。 两人再没有说话了,直到目的地到了,小哥哥竟然还专门下车给她开了车门。 丹琪笑了笑,心想着这世界上居然还有给人开门的出租车司机,真是活久见了。 可更活久见的是,他居然还极为绅士地伸手给她挡了一下,避免她脑袋撞上车顶。 丹琪这下真是慌了。这怕不是个变态哦? 可那小哥哥只是帮她关了车门,就径直上车离开了。 直到他开远了,丹琪才回神过来:嗯?好像没给钱? …… 一夜的加班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第二天还得七点上班。 丹琪才在家睡了不过两个小时,就又爬起床给丹娘做起了早餐。 可还未来得及打开烤面包机,丹琪就听见了一阵叮铃铃的门铃声。 “这是谁?这么大早上的。”丹琪看了一眼时钟,早上六点整。 “送早点的,今天物业管理送给大家所有人的早点,还请您慢用。”快递小哥戴着一顶帽子,低着头,看不清脸。 丹琪礼貌地说声谢谢,然后发现楼层的另一户门口还真放了一份一模一样的早点。 物业管理送早点? 直到快递小哥离开,丹琪才后知后觉:那个快递小哥……和昨晚的司机小哥哥长得挺像。 摇了摇头,丹琪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美色蒙蔽了双眼,才产生了幻觉。 …… 可这奇异的事情居然一连发生了好几次。 后来是超市收银员,只扫码,没收钱; 是餐厅老板,只管饭,没收钱; 是楼上邻居,只给药,没收钱…… 丹琪整个人都蒙圈了。 揉了揉刚刚走路不小心扭到的脚踝,再看了看面前忽然由楼上邻居送来的药品。 丹琪只觉得这两天是不是没休息好,所以才产生了幻觉。 那小哥哥竟然帅到让人产生幻觉? “妈妈,土豆又发芽啦~”丹娘软软糯糯的声音继续传来。 丹琪笑笑回头:“没事,扔了吧。” “可是丹娘不想扔。”丹娘却忽然瘪了嘴。 “为什么?” “因为土豆里有一个小草叔叔,对丹娘可好了,还给丹娘讲睡前故事呢~”丹娘很是委屈,更是把土豆抱在怀里。 我敲?这就是小孩子们常有的子虚乌有的朋友吗? 居然有点瘆得慌。 丹琪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丹娘,可不可以告诉妈妈,这个土豆就是你的小草叔叔吗?” “嗯嗯,长得可好看了。但是他只是暂时住在土豆里。他说发芽的土豆有一种特别的物质,可以让他暂时休息一下。”丹娘一本正经地说着。 丹琪皱了皱眉,住在土豆里? …… 中午抽空回来,丹琪饿得有些胃痛。 但还得先把家里的小祖宗伺候着吃完饭才行。 可才刚踏进家门,丹琪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烤鸡翅? 顺着味道来源看去,餐厅里果然已经摆好了几叠小菜还有一盘烤鸡翅。 “丹娘,你点的外卖吗?”丹琪也不算惊讶。 因为自己经常加班,所以很早就教过丹娘叫外卖。 虽然不常用,但丹娘还是会的。 “不是呀,是土豆小草叔叔给我做的呢。”丹娘兴冲冲地跑过来,伸了肉呼呼的小手给丹琪递了一根鸡翅,“妈妈也吃!” 丹琪饿得本就难受,此时更加无法顾及那个小草叔叔的来头了。干脆先吃了再说。 还真挺好吃。 但吃完丹琪也没忘了问:“那个小草叔叔长什么样子?” 丹娘扁扁嘴:“他不让丹娘跟他照相,所以丹娘也不知道。” …… 丹琪再次上班的路中,好巧不巧地又碰见了前夫和那个狐狸精。 “呵,这么久不见,你还是穿的这么朴素。女人啊,要对自己好一点。”那个狐狸精居然这么说。 丹琪怒火噌噌窜起,但依旧没有发作。 她有孩子,她要上班,她没空陪这个狐狸精在此闲聊。 转身就走,毫不犹疑。 公司里,老板又一次坐在丹琪旁边:“丹琪啊,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吗?咱们找机会下楼喝杯咖啡?” 丹琪婉拒。 虽然丹琪是坚强的,但还是没忍住在顶楼吹着寒风扑簌簌落泪。 因为婉拒了老板,今天丹琪终于被炒鱿鱼了。 丹琪甚至还想过是不是为了生活,干脆从了老板算了。 可自尊心不容许她如此。 哭够了,转身下楼,却在明明没人的地方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丹琪连忙躲开:“抱歉、抱歉……” “没事,想哭就哭吧。”他伸手又把她搂了过来。 看到了面容,丹琪更加吃惊:“你不是那个出租车小哥哥吗?” “是。”他也没否认,只是把她搂进怀里。 丹琪却哭不出来了:“你是谁?这段时间……”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你身边。”他竟然这么坦诚。 丹琪这才注意到他的穿着,很现代,很好看,很……贵的牌子。 他开出租车的? “我不是。我是来照顾你的。”他居然能听见丹琪的心声。 “什么照顾我?”丹琪一脸懵逼。 “我是你家里那颗土豆,一直想帮你来着,却没找着方式。”他笑了笑,伸手过来把丹琪的手捧在掌心,搓了搓,又揣进怀里,“还好你的那枚玉佩,给了我生命,也给了我法力。” “玉佩?”丹琪此刻已经大脑短路了。 “嗯,就是那枚浅绿色的,被你随手放在茶几上的。” 那不就是前夫太奶奶留下的玉佩吗? “什么鬼!”丹琪终于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飞奔下楼。 这都什么世道!倒霉透了也就算了,现在还来了一个跟踪狂?! 丹琪收拾好东西一路飞奔回家。 可家里的存款已经不太多了,被辞退后,又该靠什么生活呢? 回到家后,丹琪鬼使神差地看了看那枚被丹娘视若至宝的发芽土豆。 呵,还土豆精呢?怎么不是青椒精呢?刚刚才被切碎过。 “我真是土豆精。”一个声音自耳边传来,吓了丹琪一跳。 小哥哥忽然出现在丹琪身边,缓缓叹了口气:“我真是土豆精,任你信还是不信,我都是。而且……我对你没有恶意。” 丹琪正欲把他轰出门外,忽然丹娘从房内窜了出来:“小草叔叔!” 他弯弯腰,友好地和丹娘打招呼:“丹娘乖!” 丹琪更气了,伸手就把他推出门外:“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从哪来!请你不要再跟踪我了!再来我就报警了!” 然后丹琪就把他关在了门外。 稍稍收拾心情,丹琪却发现丹娘哭得厉害:“……你把小草叔叔赶走了!” 然后嘭的一声,丹娘回了自己的小房间,还把门反锁了。 丹琪有些心累,这次连哄都不想再哄她。 第二日一早,丹琪背了包就出门投简历去了。 走走看看,丹琪原本就很失落的心情,此刻越发难受起来。 头一次,丹琪觉得很绝望。 明明自己也是生活在家里的小公主,可自从识人不清,嫁给了那个傻逼之后,丹琪的日子就一落千丈。别说小公主了,丹琪只觉得自己能活下去都是奇迹。 自己拼了命地去工作,拼了命地去照顾孩子,拼了命地去躲避前夫…… 但是人总归是脆弱的。 丹琪也不责怪丹娘对陌生叔叔的维护,毕竟她小。 但丹琪真的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下去了。 浑浑噩噩地走在路边,丹琪忽然感受到旁边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而自己则是被一双大手搂至另一边。 原来自己刚刚差点被车撞着。 惊魂未定之际,丹琪忽然发觉面前这人又是那个土豆小哥哥。 “怎么又是你!”丹琪说罢就把自己的包包往他脑袋上招呼,他也不反抗,任由被她狠狠打了几下之后,他才一语不发地离开。 丹琪脑袋懵懵,忽然有个奇异的想法。 …… “你居然会来主动找我?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前夫面上戏谑之色闪过,也没忘了讽刺丹琪几句。 “别担心,我就是来问问你太奶奶送我的那个玉佩的事儿。”丹琪懒得跟他计较。 “玉佩?不值钱的玩意儿。她人老糊涂了,连个不值钱的玉佩也当个宝。怎么,你现在穷到要卖玉佩了?哈哈哈……” 丹琪淡淡地望着他:“所以,她觉得那玉佩是个宝?” “是啊,人老了,一直说些胡话。说什么那玉佩是什么仙人给她的,可以唤醒生灵什么的……我也记不清了。丹琪啊,你要是没钱,可以找我借啊,何必去卖那个什么破玉佩……” 丹琪没等他说完,嘭的一声关上了他家的门。 所以,那个玉佩,那个土豆小哥哥,只怕都是真的? 丹琪疯也似的冲回家,却再也没看见那颗一直放在桌上的土豆了。 “因为妈妈不喜欢,所以丹娘把他扔掉了。”丹娘委屈巴巴的小脸,但依旧努力给了丹琪一个美好的笑容,“妈妈,对不起,丹娘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丹琪脑子里轰的一声。 “扔哪儿了?”丹琪很着急,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对不起。 “垃圾桶。” 丹琪正准备去翻垃圾桶,就听见丹娘继续说:“刚刚隔壁的阿姨问我要不要帮忙倒垃圾,她就帮我把垃圾袋拎下楼了……” 丹琪飞也似的往楼下冲去。 可垃圾桶已经被垃圾车收走了。 丹琪呆呆地站在路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在……找我?”一个略微有些犹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丹琪回头,正好又撞了他个满怀。 “对不起。”待看清了容貌之后,丹琪诚恳道歉。 他笑了笑:“不必,你会怀疑也是正常。” “但你不是土豆么?被扔了也能回来?”丹琪忽然想到。 “唔……我是土豆,但我已经化形,只是暂时住在那颗发芽的土豆里而已。你可以再买一颗给我,我还是可以休息。”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丹琪松了一口气:“那……我是那个玉佩的主人,以后你什么都会听我的吗?” “当然会,也不仅仅因为你是那个玉佩的主人。”他自然而然地笑着,“也因为,我观察你很久了,我觉得……你很适合当土豆夫人。” “……”行吧。 第三章 偷到了什么 周茉翻墙进去的时候一脚没踩稳,摔了个四爪朝天。 好在这丞相府虽然气派,却没有设下太高的围墙,总算没有摔断腿。 听闻丞相叶宏素来铁面无私,刚正不阿,油盐不进……咳咳,总归,是个十成十的好人,但也是个十成十的榆木疙瘩。 好在他今日不在,否则还不得被他剥层皮? 周茉揉了揉吃痛的脚踝,勉强起身,却在这夜色中发现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难不成还有别的小偷敢打丞相府的主意? 周茉居然有些兴奋起来。 自己并不是偷盗界的老手,但肯定是最胆大包天无疑。 除去皇宫禁地,在外,还没有周茉不敢进的地儿。 就连这丞相府,周茉也不是头一次来了。 上一次虽然被打了个满头包,但至少还顺了个馒头给饿肚子的二妞,也算是给丞相府“素来无人敢闯”的名头抹过黑了。 好奇之下,周茉悄无声息地垫脚跟上那个姑娘。 但与周茉的黑色劲衣不同,那姑娘穿得实在是有些花花绿绿。 正琢磨着这是不是最新的夜行衣,周茉就听得她进门娇滴滴的声音:“……丞相大人……” 一阵鸡皮疙瘩漫了全身。 周茉这才知道她为何而来。 这也怪不得周茉看不懂人家的风情万种,毕竟周茉年岁不过二八,又要成日里担心自己那些个弟弟妹妹们有没有吃饱喝足,简直过得和普通少女太不一样了。 等等,她刚刚叫什么来着?丞相?叶宏今天不是不在吗?!!! 咽了口唾沫,周茉迅速准备开溜。 顺便在心里把自己街上捡来的弟弟周子安骂了个千万遍。 每次消息都这么不牢靠,还怎么好好做姐弟?! 可还未来得及走出一尺,身后除了那姑娘的惨叫声之外,更是多了一道森然的目光。 “深夜到访,敢问是何贵客?”叶宏就仿佛一尊冰雕,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冻僵方圆百里。 周茉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路过而已……” 拔腿便跑,可又哪里快得过习武多年的叶宏。 不过两三个呼吸间,周茉已经被叶宏拎了衣领:“小贼,现在可还跑?” 废话,不跑等着被你抓啊? 但周茉嘴上还是老实:“不、不敢了……” 叶宏记得她。 几个月前,她也来过,甚至还偷走了一个馒头。 虽然叶宏早已发现她被家丁抓住猛揍之时怀里的异常凸起,但叶宏还是没有取回来。 鬼使神差的,叶宏想看看她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就这样,从未施舍过乞丐,甚至从未允许擅闯之人活着出去的榆木疙瘩叶宏,第一次为这个小毛贼破了例。 只是没想过再见依旧如此。 叶宏几乎有点恼羞成怒:既是放了你一次,怎的又来第二次?学不乖吗? “呵,上次不过透了丞相府一个馒头而已。怎么,这次想要偷丞相府的什么宝贝?” 顺手扔进了死牢。 死牢守卫无一不惊讶的是,这地方居然用来关小毛贼?是不是有点杀猪用牛刀了? 但叶宏是谁?叶宏的命令就是死命令。 就冲着叶宏是当今皇帝的小舅子,死牢守卫也不敢说个不字。 …… 周茉在死牢里待了一个月。 除了治好了王大人的老寒腿、修好了陈大爷的板凳、给彭小哥修了一封家书、为何姐姐介绍了一门好亲事……之外,还真是挺百无聊赖的。 但死牢里的守卫都开始喜欢起这个爽快的江湖姑娘。 一月后,叶宏上完朝回来,听着造谣他有断袖之癖的言论,小皇帝又要把庆阳郡主塞给自己。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此刻却在视察死牢犯人的时候听见了死牢里传来的一阵欢声笑语。 谁敢在此造次?! 叶宏的小跟班们立刻察觉到了自家大人自带的杀气,纷纷让路,更是心内默念一百遍“勿殃及池鱼”。 可当叶宏进了死牢,才发觉,在此与守卫们说笑的并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一月前抓到的那个小毛贼。 “玩得挺开心?”莫名的怒火上涌,叶宏皮笑肉不笑,“王大人,自请降职和罚俸三年,喜欢哪一个吧?” 王大人哪晓得这尊大神会忽然来此,此刻抖抖索索地跪在地上,竟是一时出不了声。 “还有你,进了死牢还不老实,看来是上断头台更好?”叶宏没理他,反而是戏谑地看了周茉一眼。 可恶,自己堂堂丞相尚且因公务繁忙而饿瘦了,这在死牢里的小毛贼,居然还长胖了些? 周茉一瘪嘴差点没哭出来。 “怎么,还委屈?关死牢也不长记性?”叶宏破天荒地又多说几句。 其他人尚无反应,可叶宏的小跟班们刹那就惊呆了:自家大人何曾与人说过这么多字?还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周茉缩在一边没敢吱声,生怕自己多说一句,更加惹恼了面前这尊大神,导致自己连今晚都活不过。 但未得到答案的叶宏可就没这么好打发了,顺手就拎了周茉的衣领,就这么往小跟班们面前一扔:“把她给我带回去,省得危害人间。” 可您府上也在人间哪?当然,这句话没人敢问出口。 周茉就这么在半梦半醒间,被人带回了丞相府,成了一名光荣的……书童。 “磨个墨这么慢吗?” “水?” “笔呢?给我洗哪儿去了?” “纸怎么没铺平?” …… 几日下来,周茉腰酸腿痛,更是狠狠地体会了一把这冰块脸的“龟毛”体质。 算了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自己是戴罪之身。 原本周茉已经觉得自己够倒霉了,甚至连弟弟妹妹都照顾不好,但没想到的是,更倒霉的还在后头。 据说丞相要娶亲了。 娶就娶吧,可好死不死的,这待嫁新娘居然时时刻刻看周茉这个小书童不大顺眼。 一会儿轻声细语地要周茉给她整理屋子,一会儿矫揉造作地要周茉给她选衣裳…… “啊?!!!”她却一声惊叫,吓得半个丞相府都鸡飞狗跳。 “庆阳郡主,您这是……”吴管家给吓得丢了半条命:倘若惹恼了这未来的丞相夫人,自己以后可还怎么在丞相府活下去啊? “她、她弄坏了我娘亲生前留给我的九凤钗……”庆阳郡主哭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锥心泣血。 “什么钗?”周茉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个什么玩意儿,又哪来弄坏一说? 而后庆阳郡主便拿出了一个被折成两段的凤钗。 周茉:“……”还敢栽赃得再明显一点吗? 可吴管家哪管那么多,伸手上去就给了周茉一个大嘴巴子:“贱人!” 周茉被打得脑袋一懵,连嘴角渗血都没发觉。 庆阳郡主拿帕子掩唇,可从周茉的方向,正好能看见从她嘴角划过的一丝笑意。 “啪”。另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周茉下意识地闭眼别头。 咦,好像不疼。 再睁眼之时,正好对上了叶宏冰凉的眸子。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开口解释几句,就听见了庆阳郡主迟来的哭声。 再看,却看见了庆阳郡主捧着肿胀的面颊。 “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贱婢打我?”庆阳有些不可思议地哭喊。 “你不是死乞白赖地求皇帝把你嫁给我么?可以,你进来,她是夫人,你是贱婢。”叶宏面不改色。 周茉:喵喵喵? 眼瞅着一个俊郎的面容越靠越近,周茉居然忘记躲开这个蜻蜓点水的吻。 “你成功了。”他如是说道。 “什么?”周茉依然懵逼。 “偷到了丞相府的宝贝。” “……”原以为是个榆木疙瘩,没想到居然是个厚脸皮。 第四章 青尢山上 传说,青尢山上有把无忧剑。得剑者,得天下。 …… 赵翰卿一脸迷茫地看着正在侃侃而谈的说书人,他正说到几路门派争相派了无数弟子前来青尢山,甚至还说到他们为了抢夺无忧剑而在青尢山上大打出手……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惊天动地,就仿佛那说书人正在现场似的。 默默捏了一把腰间和赵翰卿纤细身材略显格格不入的粗狂剑鞘,赵翰卿另一手捏了面前的青花茶杯,慢慢品了起来。 “赵姑娘,您可都在此待了整两日了,还每日只点一壶清茶,您这是在等人呢,还是来我们茶馆砸场子的?”茶馆的小二甩了肩上的布巾,略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赵翰卿全是上下的饰物,只怕没超过二吊钱。 小二又皱着眉头瞥眼看了看她身上不合气质的剑鞘,也不像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赵翰卿抿了抿唇,淡定地看向小二:“我是没给茶钱?” “……不是。” “那我是在此处惹事了?” “……自然也不是。” “那怎么就叫砸场子呢?难不成,你们这门口牌子上写的‘品青尢好茶,迎万里来客’只是摆设,其实,你们只是看人钱财样貌的?”赵翰卿幽幽地捧起茶杯,声线不粗不细,只听得这悦耳的姑娘声音淡淡的在这间小茶馆里蔓延开来。 顿时周围一阵窃窃私语。 眼看着不满的客人越来越多,看向这小二的眼神越来越不善,这家伙立马就换上一副笑脸:“赵姑娘,这哪儿能呢?不过是问问您今天要不要再添茶罢了,您可别折煞小的了……” 赵翰卿满意点点头,却道:“不必添茶了。” 小二憋着气离开,却是不敢再对赵翰卿如何了。 赵翰卿饮尽最后一口茶,却是起身离开了。 最近不好在此生事,既是已经惹了人家不满,以后还是换家茶馆待着吧。 “咕嘟”一声,正是赵翰卿饥肠辘辘的讯号。 好饿啊。赵翰卿看了看周围的小食,除了能买得起两枚包子,已经再不剩了。 瞥了瞥手中最后的四块铜板,赵翰卿还是选择揣回兜里。 罢了,先留着吧。 …… 几年前,赵翰卿还是个黄毛丫头的时候,就早已在青尢山里轻车熟路了, 这山很大,也格外荒凉险峻。 赵翰卿凭借着自己娇小的身材和一颗执意逃亡的心,竟是生生在此山中独自停留了数月。 至于一个十二岁的姑娘在这荒郊野岭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只有赵翰卿自己知晓—— 这地儿,除她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人。 “小丫头,你渴不渴?不渴啊,那我自己喝了……” “小傻子,饿不饿?不饿啊,那我自己吃好了……” “小王八蛋,你……” 赵翰卿与生俱来的冰块脸也不得不在此破了功:“哪儿来的小贼,为何老跟着我?” 他嗤嗤笑了许久,面上戏谑闪过:“怎么,这青天白日的,你还以为我要对你这个蠢兮兮的小丫头片子做什么不成?放心,我又不是狗,啃什么骨头。” 赵翰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是在说她不够丰满吗?轻佻!登徒子!!! 可奇怪的是,这人既不劫财也没劫色,只是跟着赵翰卿,不近不远的距离,没事调笑两句,却也不来做什么恶事,甚至还在赵翰卿饿得胃疼之时,给她扔了两三个果子。 若说是好人吧,这人看上去就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 若说是恶人吧,倒还真挺照顾赵翰卿的。 纳闷之下,赵翰卿终于没忍住,在他跟了十日之后,问了他的名字与出身。 “哟呵,我还当你是个傻子丫头呢?原来会好好说话的啊?”他故作惊诧的样子,让赵翰卿很想揍他。 “……咳。”看着赵翰卿杀人似的眼,那人终于说了几句半真半假的话,“好了好了,不欺负你了。我叫承颜,自小在这山里住着。你还想知道点什么?” 赵翰卿有些疑惑地瞥了瞥他身上奇怪的服饰:花纹样式老得很,居然还和他常挂在身上的剑鞘如出一辙,就仿佛……家里很穷。 自小就养尊处优的赵翰卿的目光立马柔和了下来,从愤恨变成了同情。 承颜眼睁睁地看着此变化,居然有些瞠目结舌:这丫头,难不成是联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两人一个同情,一个纳闷,居然也结成了一对同路之人。 承颜从未问起过赵翰卿的身世,可赵翰卿却在后来的十几天里同情心泛滥,居然主动给承颜透露了自己跑路的缘由。 赵翰卿是将军之女,整个找家独苗,可惜是个女娃。 老爹老娘总是有些恨女不成男,更期许着她能像古书中记载的女将军一般征战沙场,为国效力。 可偏偏赵翰卿的身子板娇小得比普通人家的闺女还要柔弱几分。 若不是这次,赵老将军铁了心要让赵翰卿嫁给最年轻有为的许小将军,只怕也不会激得赵翰卿非离家出走不可。 不就是个将军名号么?怎么就这么稀罕了? 赵翰卿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在与承颜聊到此处之时,连万年冰块脸也皱成了一团。 承颜瞅着有些好笑,干脆伸手抚了抚赵翰卿的长发:“将军的名头,是没什么好稀罕的。若说稀罕,还不如你这个小傻妞稀罕呢。” 赵翰卿随即暴跳如雷。 …… 直到几年后,赵翰卿再想起此事,才惊觉: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给自己起这么多外号呢? 闺中密友答曰:稀罕你的人。 话糙理不糙。 …… 再后来,等赵翰卿心里好受些了,承颜便把她送上了回家的马车:“你且好好照顾自己,以后这一路,就得你自己走了。” 赵翰卿知道承颜说的是她家里的杂七杂八,默然点头,也算是同意好好与爹娘说会儿话了。 承颜见她不再抗拒,也便满意了:“若有机会,我会去寻你,咱们再一同游山玩水。” “……好。”心内某处发了芽,只怕连赵翰卿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微微勾起的唇角。 …… 后几年来,赵翰卿早已和家中长辈和解,甚至也说服了爹娘,让自己挑选婚事。 虽然这个过程艰难而又痛苦,但赵翰卿还是在五年内完成了。 十七岁了,赵翰卿想见他。 可当赵翰卿兴冲冲地抱着一堆银子来到当年与他分别的小镇子上,却查无此人。 一路沿着青尢山找去,却只听闻青尢山上的无忧剑有灵性,甚至还有传说中的剑灵出没。 失魂落魄了一阵子,赵翰卿花光了自己带来的银两,却依旧没有找到承颜。 若不是自己无意间找着了承颜一直带在身上的剑鞘,赵翰卿差点得以为五年前只是虚梦一场。 …… “传说那无忧剑哪,取之憾天地,挥则斩妖邪。所有妖魔鬼怪,见了这剑,都得绕着走呢……”说书人依旧侃侃而谈,赵翰卿心内一动。 “呵,青天白日的,哪儿来的妖邪。”忍不住脱口而出。 “唉?我说你这小姑娘,今儿个第一天来吧?瞅着眼生得很,莫不是来撂场子的?这青尢山脚下的老人们,谁不知青尢山上妖怪甚多,又哪里容得你在此质疑……” 赵翰卿呆愣半晌:青尢山真有妖怪?可自己在里头待了一整月也没见着什么妖怪呀? 有些茫然地握着微微温热的剑鞘,赵翰卿似乎想起了什么。 半夜酒醉,赵翰卿喝下最后一杯清河酒,独自趴在酒馆的桌子上。 自从自己捡回这剑鞘,每每有恶人找茬,自己总能安然避险;每每路见不平,自己总能拔刀相助还分毫不伤…… 若是别人,还能说句身强体健、神功盖世;可若是自己……赵翰卿低头看了看自己万年不变的小身板——怎么可能。 可若是,有那么一种可能…… 赵翰卿在酒馆装醉不醒,任由小二来叫了自己三次,就是不起来。 可偏偏就在这探明真相的紧要关头,居然有登徒子想来揩油。 他也不知何时坐到了自己身边,咸猪手说来就来。 赵翰卿咬牙正打算放弃装醉,就听得旁边一阵凳子碎裂的声响和那登徒子的通呼声。 “分别时明明说了要你好好照顾自己,怎么就是不听呢……”熟悉的声音传来,一个温热的怀抱也随之而来。 赵翰卿差点流泪破功。 “这傻子姑娘,最近吃的还挺好,都快抱不动了……”他嘟嘟囔囔着,赵翰卿狠狠忍下了掐他腰间的冲动。 但在他轻手轻脚把自己放在榻上之后,眼见着他要离开,赵翰卿实在没忍住:“你要去哪儿?” “没醉啊?”他有些慌乱,拔腿就走,一边踏出门外还一边碎碎念着,“……死心眼小丫头居然会骗人了……” 赵翰卿也顾不上再装,飞身往门外冲去,却没见着人影。 再看那剑鞘,依然好端端搁在自己假装醉酒的桌子上呢。 唇边微笑顿起,赵翰卿也不顾夜色沉沉,拎了剑鞘就往山崖奔去。 “哎哎,你认真的啊?”眼见着剑鞘要被扔下山崖,一阵声音从那剑鞘里传来。 赵翰卿难得的笑容明媚:“你不是不出来么,怎么,现在肯了?” “自然自然,笨姑娘的命令,自是要遵从的。”一缕青烟从剑鞘中冒出,丝丝绕绕地成了人形……却没有脚。 赵翰卿看得眼睛都直了。 “怎么,不是你叫我出来的么,没想过我会这样?”承颜没好气道,“谁叫你总照顾不好自己,害我总得施法保护你,现在连化为人形的灵力都不够了。” 赵翰卿直勾勾地看着他,本是愤恨的目光搭配着沉默不言,到后来却化成了一串串泪珠。 “怎么了?怎么哭了?”承颜慌了,伸手过来向拿袖子帮她擦擦脸,无奈化形不足,根本碰不着她丝毫,只是像幻影般穿过了她的面颊。 “明明说好了的,可你为什么不去找我!”赵翰卿终于崩溃出声,抹了一把泪水,恨恨道。 “我哪里有空!”眼见着赵翰卿哭得更凶,承颜慌忙解释,“那几个臭道士想收了我,我可是花了不少灵力才成功出逃,真是没力气找你去了,只能让你发现然后带走我的剑鞘。”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你就在我身边,还害我找你那么久!” “那我这不是……” “不是什么?” 他十分委屈:“……怕你嫌弃我的衣裳老旧……” 原来他知晓了。赵翰卿面色微红:“那剑呢?传说中的无忧剑呢?还有剑灵?” “我哪里知道,百年前就失踪了。”承颜唏嘘,“青尢山的人们太穷了,又几年没好收成,只得借了个噱头多引些人过来。你瞧瞧,有什么无忧剑啦,什么妖魔鬼怪啦,什么清河酒啦……啊不,其实这酒还真不错,只是没什么养颜功效罢了。其实剑灵也是真的,不过我不是无忧剑剑灵,我是无忧剑剑鞘灵。自打无忧剑失落后,我便自修成形,还真有点法术可以唬人……” 赵翰卿忽然失笑。 缘起缘落,不过是一场错落的误会罢了。 伸手把剑鞘抱在怀里,与面前幻影般的这人相视而笑。 ……不过这样,也挺好。 第橙五章 橙子味儿 好想修炼成人形。 橙子每天都要跟隔壁的橘子唠叨一遍自己的梦想。 而橘子呢,每天都没忘炫耀自己娇小丰满的身材:“你看我这婀娜多姿的,将来是不是得被一个长得漂亮的小哥哥给摘回去?” 橙子嫌弃地瞥她一眼。 橘子对这极尽嫌弃的眼神视若无睹:“是哦,你就惨了,你整个一圆溜溜的,漂亮的小哥哥一定不会来采你的……” 橙子:“……你不也是圆溜溜的?” “不啊。”橘子坦然摇头,“我分明就是有凸有翘的。”随即还怕橙子不相信似的,伸手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坑。 橙子:“……” 是的,橙子每天都在被橘子欺负的时光里煎熬着。只可惜,这煎熬的时光太久,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是几月出生的了。 那时的自己还娇俏玲珑,现在却在这风吹日晒下连皮肤都糙了许多。 橙子无奈暗叹着不知何时才会被人采摘下来,同时又在担忧着自己究竟来不来得及修炼成人形。 好在这几日阳光正好,橙子在枝头晃悠晃悠,居然还真看见了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谈笑着朝这边而来。 橙子瞬间脸红:“……好、好帅啊……” 橘子则是抹了把口水:“……看上去好鲜美……” 橙子一愣:“鲜美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橘子同样茫然摇头,“大约就是很漂亮的意思吧。我见着之前被带回去的柿子妹妹就是这么被夸的。大约是给那个小哥哥带回去当媳妇了吧。” 橙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随着那几个书生越来越近,橙子也拼命在枝头摇晃着企图让他们发现自己,可大约是他们谈得正欢吧,竟无一人注意到笑得花枝乱颤的橙子。 橙子有些憋屈地正打算放弃,却没想到头顶一阵金光乍现…… 噗通一声,橙子就这么屁股开了花。 “我敲!”橙子摸摸屁股爬起来,“好痛哦!” 几个书生也正好往这边看过来。 嗯?摸屁股?橙子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低头看了看自己。 纤纤玉手,濯濯白臂,粉裙翩然…… “我敲?!我居然化……”最后一个字还未脱口而出,忽然橙子面前就多了一双修长而好看的大手:“姑娘,摔疼了吧?你可需要在下扶上一把?” 橙子面上腾地一红,有些结结巴巴道:“不、不必了……” 可刚拒绝,橙子又有点后悔:“啊还是扶一下吧。”说罢便顺理成章地摸到了这人白皙的皮肤。 虽为男子,但这人长得还真是好看,连手都这么好看。橙子的眼里顿时冒出了小心心。 “谢谢。”橙子被扶起身还不忘了以礼待人,“谢谢您。您可真鲜美。” 众书生:“……?” 当然橙子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是略有羞涩,便蹦跶蹦跶拎着裙角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没忘了回头给大家留下一个美好而又灿烂的笑容。 可众书生见了这笑容却只是面面相觑:“子冉,你这是被这姑娘看上了?” 随即众人捧着肚子狂笑。 子冉:“……”略有些无奈地看着这跟兔子似的蹦跶远去的身影,几乎毫无美感可言。子冉垂眸,将来的妻子,若不是个大家闺秀,至少也得是个小家碧玉吧? 魏子冉并不太明白父母的相敬如宾,甚至也无法理解为爱情宁可愤然离家出走的大姐。 只不过魏子冉一直生活在书香世家,无论是自己父母的婚姻,还是自己弟妹的婚姻,都有门当户对之人可寻。就算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在魏子冉心里,总归也得娶个贤妻良母似的闺秀。 如此想来,魏子冉还是定了定心神,刚刚那姑娘的话,还是抛之脑后吧。 可越是刻意不去想,就越是容易遇见。 魏子冉今日已经是第三次在书院门口看到她了。 她似乎总是穿着粉裙,脑袋上总是系着简单而又秀气的丝带,一阵风来,丝带随风飘扬,魏子冉总是害怕她会跟丝带一起被风刮跑了。 那姑娘又总是冲他笑着,笑容明媚,眼波似水,仿佛就这么直击了魏子冉的小心脏。 扑通,扑通……魏子冉第一次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再次摇头,不,足不出户的才是大家闺秀,而这姑娘每日在这风里雨里的站着,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 橙子挑得腰酸背痛的。 “这世间长得鲜美的人儿怎么这么多啊,那我可该挑哪个小哥哥才好?”橙子有些郁闷了。 只不过听说这书院之人大多风流倜傥,丰神俊朗,所以橙子才每日在此等候。 可这都几天了,几乎挑花了眼,橙子也还没决定究竟该跟哪个小哥哥回家比较好。 想着干脆去别处换换心情,橙子扶着腰就往万花楼走。 听说万花楼里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更听说城里各个名门大户的公子哥儿都喜欢来此和姑娘们闲聊。橙子成形还未多久,今天倒是正好去长长见识。 …… “子冉,你又不去啊?听说万花楼今日可是来了个美人儿哦。”牧归手中折扇轻摇,言语中几近嘲笑之意,“你这都多大年纪了,还不得赶紧给自己找点乐子?否则到你婚娶了,去万花楼的机会可就更少了……” 魏子冉今日没见着常在门口的姑娘,心中正是有些憋闷:“不,万花楼怎们能是我们读书人去的地儿?可不得污了自己?” “你还真别说,这人世间红尘俗世纷扰繁多,与其躲避不见,倒不如坦然相处。青楼女子怎么了?青楼女子也是人啊,也是这世间红尘的一部分。你这总是推三阻四的,怕不是担心自己沉在万花丛中出不来了吧?哈哈哈……” 魏子冉正是心里不大舒服之际,对于牧归的激将法竟是毫无察觉:“嗤,有什么了不起的,去就去吧,正好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牧归啪地合上折扇:“好!” …… 话虽如此,魏子冉在走进万花楼的时候心中还是莫名有些紧张的。 并不是害怕自己在美色中流连忘返,而是觉着自己违背了圣人之道。 “多谢各位公子哥儿今日捧场!”老鸨笑颜如花,见着今天的客人里有不少生面孔,又是穿着不俗,若是姑娘们伺候好了,只怕又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嘶……疼!”橙子在一片幕帘后面被几位姑娘围着。 “唉,你可别动,好不容易给你收拾好了。” “别晃悠!这金钗可贵了,你可别给晃下来了!” “你说你,刚进来就这么得舞妈妈宠爱,只怕说不定能继承荷花姐姐的位置,成了咱们这儿的头牌。” “还真别说,舞妈妈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刚进门的时候看上去不过是个小姑娘,结果这么收拾收拾,竟然还挺漂亮……” “是啊,瞧你这皮肤,掐着水嫩嫩的……” 橙子简直要被这些人的叽叽喳喳给烦死了。 “说好咯?我上去走一圈儿,就给我介绍个帅气的小哥哥。”橙子不满瘪嘴,依旧没忘了之前舞妈妈承诺自己的事情。 “自然自然。”其中一姐儿立马应下,“等你上去走上一圈啊,要几个帅气小哥哥都行!” 橙子这才轻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 幕帘拉开,古琴音响起,橙子顶着脑袋上极为不舒适的发饰,拎着裙子就上了场。 “不错!很水嫩!” “今儿的挺漂亮!” “我喜欢!” ……叽叽喳喳的调笑声响起,让橙子略有些不适。这都什么人呐?怎么看着都跟要吃了我似的?莫名有些惧怕,甚至想往后跑。 但后面全是刚刚给自己梳妆的姐姐们,橙子只是刚回了个头,就被她们的目光给慑了回来。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底下的魏子冉待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姑娘的面容,整颗心脏如被人架在火上烧一般,火燎火燎的:“她怎么在上面?” 牧归被他问得一愣:“什么她?你认得?”随即抬眸看看,好像正是那日看上了子冉的小姑娘。 噗哧一乐。牧归没忘记调笑:“居然是那个小姑娘啊?之前不还说喜欢你么?怎么今儿就上了万花楼的台?” 魏子冉心里梗的慌,待看见她没站稳,更是想也没想的伸手接了她。 “喔…………”众人唏嘘着。没料到居然会有这么艳羡的一幕出现。 “多、多谢。”橙子正恼着自己踩了裙角,抬眼就看见了这个熟悉的小哥哥,“咦,你不是……” “你不是说喜欢我么?为什么还上台?”魏子冉大约此生也想不到自己会问出这样恶俗的话语。 “喜欢?”橙子喃喃重复,一脸迷茫。可在魏子冉听来,却是个陈述句。 心内狂喜之下,魏子冉拼命压制自己的心情:“你真喜欢?那……我来帮你想办法……” 橙子也不知该不该点头,但随即就听见了魏子冉的大声:“这姑娘我要带走。” 这下全场几乎沸腾:“你说带走就带走?出多少钱呐?” “呵,这公子哥倒是嚣张。不巧,这姑娘我也看上了。不如咱们来竞个价?你出多少?” “我也来!我出五十两纹银!” “我出一百两!” …… 橙子不知道这些人为何忽然开始报价,脑子里乱嗡嗡的,又有些害怕,只得缩在这位小哥哥的怀里,瑟瑟发抖。 魏子冉感受到怀里姑娘的恐惧,气势更甚:“一千两!” 哗……全场懵逼。 牧归还没来得及出手制止,魏子冉已经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掏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同样傻在原地的舞妈妈。 “喂!魏子冉,你这是要一掷千金为红颜啊?”牧归生怕被魏老爷子教训,赶紧伸手就要拦。 “你不是说我该与红尘俗世坦然相处么?怎么,俗一把不可以?”魏子冉斜晲他一眼,又把原话返还给他。 “可、可她毕竟是个……” “青楼女子也是人啊,也是这世间红尘的一部分。” 牧归:“……” 舞妈妈倒是眼力极好,一看便知这人是大名鼎鼎的魏家独苗,此时回过神来,又怕惹火了魏家人,便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魏公子啊,既然那你喜欢,那这姑娘我也就送与你了。她可是今日才进门,干干净净的姑娘,您带回去做个婢子也好,做个丫鬟也好,就算是万花楼送您的见面礼了,可以么?” “行!”魏子冉答应的爽快,倒是丝毫没注意舞妈妈捂着一千两银票时嘴角的笑意。 橙子本就被脑袋顶的头饰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见周边的哄闹声小些,便赶紧伸手拽了拽魏子冉的衣袖,又指了指自己的头饰。 魏子冉以为她是被闹得头疼,思索一瞬,伸了手,边红脸边把橙子整个儿抱起,潇洒踏步向外走去。 橙子:“……?” 等到了外头,才总算是逃离了嘈杂的哄闹声,连牧归也没来得及跟出来。 魏子冉看了看面前貌美如花的姑娘,心跳加速:“你、你……跟我回家么?” 橙子一窒:“……不啊。” “啊?”魏子冉倒是真没心疼钱,就是在想这姑娘该不是害羞?是不是该下聘礼之类的? “我家在无神山。”橙子从他身上蹦下来,瞬间拆了自己脑袋上的发饰,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放下,差点把魏子冉看呆了眼。 “我要走了,今天谢谢你,有缘再会。”橙子没管他脸上异样的表情,只是很淡然地冲他笑着道谢,而后转头就走。 魏子冉差点觉着自己连心魂也一齐被她带走了。 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连牧归出来后的冷嘲热讽也一起通通无视掉了。原来,这就是爱情的感觉。 …… 可魏子冉找遍了全城也没找着这个姑娘,就仿佛自那日分别后就消失了一般。 魏子冉甚至还找到了离家出走的姐姐魏清晗,没想到却遭到了对方的一阵嘲笑:“我离家出走的时候你说了什么?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如我这般幼稚?那可好了,你现在在干什么?” 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姐姐却毫不留情地继续:“咱们果然不愧是姐弟……” 魏子冉正青着脸准备往回走,却听见了姐姐难得的正经:“你真喜欢那个姑娘?” “……嗯。” “倘若她不喜欢你怎么办?” “她喜欢。”魏子冉想了想,还是笃定道。 …… “他怎么就认定你喜欢他的?”魏清晗好奇极了。 橙子吸溜一声把面条吃进肚子里:“……不几道。” “你对他说什么了?”魏清晗有些可怜起自己的那个弟弟了。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却是单相思。这也就罢了,可这姑娘居然是个橙子精,居然还正好是自己夫君的亲妹妹。 对,魏清晗当年就是为了另一个橙子精离家出走的。 现在好了,连自己的弟弟也要为了橙子精离家出走?魏清晗一想到这奇缘,就有些好笑。 魏子冉不知道姐姐的笑容为何如此诡异,更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姑娘正在姐姐家里吃着面条。 只不过,魏子冉却没有办法再多想了,因为他要参军了。 自打魏老爷子听说在家孙子在青楼一掷千金,又满城挨家挨户地搜着姑娘,魏老爷子差点准备打断他的腿。 但好在有人拦着,又有魏子冉爹娘求着,也就正好把这小孙子扔去沙场历练历练,顺口还给了个虚无缥缈的口头承诺:若你能建功立业,我们也就不拦着你娶她做媳妇儿了,就算娶个天上的仙女儿,地上的小妖精,魏家人也再不多说一句。 但这句承诺就像给魏子冉打了鸡血似的,不仅让他拼了命的在战场杀敌,甚至还真的搏了一个将军的名号回来。 “我要娶那个姑娘。”魏子冉依旧英俊有余,但眉眼间已经有了部分苍茫。 “行行,你找到你就娶!”魏老爷子赌气似的撂下这么一句。 魏子冉淡然走去姐姐家里,亲手牵出了偷偷在姐姐家住了三年的橙子。 “你怎么知道她在这儿?”魏清晗有些吃惊。 “因为她说她家在无神山上,但那里早就已经烧没了,只剩一棵橙子树和一棵橘子树。” “……?” “你明明不爱吃橙子,家里却有一股浓郁的橙子味儿?” 橙子:“……我有味儿?” “橙子味儿。” “……” “你不是说我鲜美?”魏子冉靠近,明明英气十足的面上却瞬间染得红透,“要不要尝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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