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藏人 - xp1024.com
《鬼藏人》


第1章 引子 一支三十年前的活死人勘探队 - 鬼藏人

【第一部yīn山狼城】

这本书讲的是大山深处的故事。

第2章 “老林子里,啥邪乎玩意儿都有!”(1) - 鬼藏人

三十年后,我在北京前门一家皮货店做掌柜,再一次想起了这桩三十年前发生过的怪事。冰@火!中文 这个故事里的谷爷,就是我姥爷。我母亲姐弟三人,她是老大,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这个弟弟,就是跟那支神秘勘探队上山时,失踪的小嘎子,我小舅。小舅失踪后,姥爷从此封了枪,不再打猎。后来,更是把两个女儿远嫁到外地,和我姥姥两人守在大山深处。

他的两个女儿,我小姨先是跟别人去了绥芬河做生意,后来远嫁到海参崴。我母亲本来想守着两个老人生活。却在一次打猪草时,救了一个修铁路的工程师。这个工程师在附近勘探地形时,不慎跌入山下,被我母亲带回家里养伤。这伤足足养了三个月,伤好后,他带着老人的大女儿回了成都。是的,这个善于装病的工程师就是我父亲,之后又有了我。

六岁时,母亲把我送到姥爷家待了半年。姥爷那时候早已不再打猎,他在山上钉了个小木屋,长年累月住在那里,守着那十几亩苞米地。小木屋用厚厚的松木板钉成,墙上挂着整张的鹿皮、狼皮、豹皮,甚至还有一张一尺多宽的大蛇皮,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兽皮味,以及淡淡的松香味。

深山老岭里野物多,特别是狼,漫山遍野的狼,整夜整夜的狼嚎,有时候狼群结队跑过木屋,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它们脚掌踩落碎石的声音,山下好多人家的牛羊都遭到了饿狼群的袭击。不过说起来确实很怪,那么多狼群经过我们这儿,却从来没有一只狼停下来骚扰过我们。

我记得,当年问过姥爷这个问题,他却眯着眼,端起一只牛角做的杯子,抿了口苞米酒,望着外面苍茫茫的大山,深深叹息了一声,却什么话也没说。老林子里日头短,黑夜长,在忽明忽暗的油灯下,我光着屁股裹在暖和的被窝中,缠着姥爷给我讲打猎的故事。

姥爷盘腿坐在炕上,叼着旱烟袋,瓮声瓮气地说,这大山吧,跟人一样,也都有脾气,你贴着地面听听,那些虫叫,蛇嘶,狼嚎,风响,就是大山在说话!这大山要是稀罕你,就会送给你松籽、板栗、人参、狍子、鹿角,一点儿也不小气!它要是不稀罕你,就会让你遇上白毛风、毒蜂子、野猪群、老虎,啥玩意虎,让你碰上啥!

我听得浑身冒冷汗,忍不住从热乎乎的被窝里坐直身子,叫一声:“姥爷,大山稀罕你不?”

姥爷敲了我一个脑门崩儿,说:“老实听着!”

他压低声音,给我讲起他当年在原始、荒蛮的大山深处打猎的故事,那闷热、潮湿的老林圈子,散落着人骨的野猪岭,盘踞着无数花花绿绿毒蛇的长虫窟,美艳鬼魅的毒蘑菇群,小指肚般大小的土蜂子,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的老坟圈子……

他把旱烟袋在炕上“梆梆”敲着,说有一年赶山,他曾亲眼见过一条水桶粗的大蛇,懒懒地躺在半山腰上晒鳞,那大蛇头有水缸那么大!他还见过一朵人那么大的白蘑菇!那天刚下过雨,他翻过一条山沟,看到有人蹲在山沟里,打着一把白色的雨伞。走近一看:那不是人,是一株人高的大白蘑菇!我姥爷说得有鼻子有眼,听得我的眼睛都直了:那水缸般粗的大蛇得有多大?老坟圈子又是啥样的?我连续几天做噩梦,梦到一条大蛇将我活吞了下去,漫山遍野都是人形的大蘑菇追着我,狼群在后面嚎叫着,前面拦着一条散落着人骨头的野猪沟……

一直到现在,我仍记得那些孤独而温暖的夜晚,寒风呼啸,大雪铺天盖地落下,月亮明晃晃挂在天上,红通通的火炉,灶里传来烤红薯混着松木和白酒的香气,姥爷瓮声瓮气地讲述着大山深处的故事。

夜深了,姥爷眯着眼,用一段意味深长的话结尾:“老林子里,啥邪乎玩意儿都有,吃人的山魈(热带的一种猴子,这里特指传说中的山鬼)、坟包里的毒蜂子、追着人咬的野**脖子、铺天盖地的瘴气、几天几夜也散不开的迷雾、能把人活活吸干的白草耙子,但是最可怕的,还是人。”

那时候我还小,还不能理解这句话饱含的深意。

很多年以后,我才渐渐明白: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山魈、野猪、土蜂子、毒雾,而是人心。

在大山里无忧无虑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我就因为一场重病,被送出大山,重回到父母身边,像所有普通人一样,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上学,逃课,恋爱,最后在北京一所三流大学读了个三流专业。毕业后,经过一番折腾,经人介绍,去了前门一家皮货店看铺子。原本想着,先随便找个工作过渡一下,没想到这一过渡就是五年。五年中,我从伙计稀里糊涂做到了掌柜,不仅对皮货了如指掌,更接触到了皮货生意背后那个神秘的地下世界。

有时候闲着没事,我也会琢磨琢磨三十年前那桩怪事。

那支神秘勘探队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在大山中全军覆没后,没人来调查这件事?姥爷他们又在大山里经历了怎样的诡异事件?他为何回来后要金盆洗手,一个人孤苦伶仃守在山上?那所谓的“三十年后”又是怎么回事?

琢磨归琢磨,我还是觉得这桩发生在几十年前的怪事,终究会随着时光的流逝,变成一个茶余饭后的故事,甚至是一则警世的寓言,最后被遗忘在记忆深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切,其实才刚刚开始。

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斜躺在躺椅上,轻轻摇着一把折扇,一面悠悠哉哉听着马三立的相声,一面偷偷瞄着铺子里唯一一个客人。

那人一身白领打扮,不时推一推金丝边眼镜,在那儿心不在焉地看着,一会儿摸摸草狐皮帽子,一会儿拽拽花豹皮尾巴,一会儿又看看手表,明显是在等人,压根不想买东西。

我给伙计马三使了个眼色,马三这小子马上凑过去,装傻充愣,摔皮子,砸板凳,很快把那客人给气走了。

我撇撇嘴,揭开茶碗,抹开花茶末,有滋有味地喝了起来。

您吧,不懂。皮货这行,跟其他行业不大一样。皮货这行,每家都有几个固定的老主顾,好面子,不差钱,不懂装懂,人傻钱多。每年店里压箱底的宝贝,都得提前给他们留着,地道货色,地道价钱。这些是财神爷,不能骗,他们要红狐皮,绝不能用染了颜色的草狐皮糊弄;要金钱豹皮,就万万不可用花豹皮去对付。

等这几个财神爷折腾完,一年的生意也就做得七七八八的了。其他的过路客,那是能蒙就蒙,能骗就骗,看着不顺眼的就直接往外撵,典型的杀生不杀熟。

没办法,皮货店主要靠那几笔大买卖赚钱,这些过路客,你就是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也榨不出几枚大钱来,咳!

这几个月生意不错,好皮子不用说,连一些陈年老货都折腾得差不多了。

我正琢磨着,过几天得让赵大瞎子从猎场给我倒腾点好皮子,就听见外面呼啦呼啦走进来一个人。

抬头看看,这是个怪人。

九月底的天,秋老虎热得厉害,一杯热茶下肚,衣服从里湿到外。这位倒好,外面弄了件军大衣,严严实实护在身上,腰上硬邦邦扎着一块红布条,直戳戳站在那里,显得又愣又犯傻气。

马三以为是叫花子讨喜钱,赶紧往外赶,还从柜台里摸了几枚钢镚塞给他,让他赶紧出去,别影响了生意。

那人却硬邦邦站在那里:“撵啥?!俺来卖禳子!”

我一愣,仔细看看他。这人上身穿着军大衣,下身套着一件变了色的皮裤,脚踝到小腿处绑着厚厚的绑腿,脚下蹬的是一双皮乌拉鞋,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大山里打猎的猎人。山里温差大,寒气重,好多人得了老寒腿,一年四季都得护着军大衣。军大衣里鼓鼓囊囊的,掖着喷子(短猎枪)。这种人可不能得罪,他们常年在大山里野惯了,做人做事都按着山里的规矩来,一语不合,当时就敢给你动刀子。但是他们手里还真有好东西,也不往死里认钱。你要是跟他处好了,他也真是掏心掏肺地帮你。

我赶紧起身,亲自把他给请进来,也有点不放心,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穿着那么原始的装备来京城?

我多了个心眼,拱了拱手,用猎人的黑话问他:“这位师傅在哪儿跑山?”

他回应:“北边,俺们是做炮手的。”

我说:“好,师傅是哑山还是响山?”

他说:“响山,俺们打前站的。五山老爷保佑,得了点禳子。掌柜的收不收?”

我忙说:“收,收,快请!里屋请!”回头招呼着马三,“马三,快泡茶,拿我那屋的西湖龙井!”

马三在旁边听我们说话,一句也不懂,眼睛都直了,这时候讪讪地去泡茶。

我们刚才说的是猎人行当里的黑话,第一是套近乎,第二也是在确认对方身份,看对方是不是青头、骗子,甚至是便衣。皮货这行,好皮子多来路不正,明面上惦念的人多,暗地里想黑你的人也多,搞不好就翻船了,不得不谨慎。

我开始问他在哪跑山,这是问他在哪打猎。他回答是在北边,就是北方的猎人。这个不用问,看他那副行头,不是大兴安岭,就是长白山那边。大兴安岭的面更大。这几年长白山开发旅游资源,野兽少了,也就大兴安岭好东西多。“炮手”、“打前站”说的是狩猎时的分工,大山深处,往往是一群人合作围猎,有人负责吆喝,有人负责断尾,有人负责探路。冲在最前面对着野兽开枪的,叫做“打前站”。“响山”和“哑山”说的是打猎的流派。狩猎圈,简单分为文狩猎、武狩猎。“哑山”一派靠下套子、陷阱、毒药、弓弩,谓之“文”。“响山”是传统的狩猎,一群猎人,带着枪和狗,由“掌山师”带领,在老林子里进行大规模围猎。“哑山”和“响山”敬奉的都是“五山老爷”,这是专门掌管狩猎的神,打到猎物,就是“五山老爷”保佑。

第3章 “老林子里,啥邪乎玩意儿都有!”(2) - 鬼藏人

这人最后说“五山老爷保佑,得了点禳子”,这“禳子”就是皮子,意思是山神爷爷保佑,这次从山里打了不少皮子,问我要不要?

这白白送上门的好生意,当然要!

马三拿来酒,我热情招呼他:“师傅,外面人多眼杂,咱们去里面,哈了气儿(黑话,意思是喝酒)”

那人把蛇皮袋扛在肩上,跟着我往里走,却摇摇头说:“天矮,踩呀(黑话,意思是天黑了,要急着赶路,不喝了)”

这有些奇怪了,老猎人没有不爱酒的。深山野岭,荒无人烟,整天和野兽打交道,成年累月都见不到几个活人,那份孤独和寂寞,只有靠喝酒排遣。按说这卖皮子得了钱,也是喜事,肯定要多喝几杯再走。他这样急着走,让人有些奇怪。

我想,坏了,这人该不会是傻子吧,也许打猎时被黑瞎子打坏了脑瓜子,于是试探着问他:“师傅,袋子里都有些啥禳子?”

他把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放下,边解开边说:“白腚沟、长脖子、踮脚子,啥都有!”

白腚沟是狍子,长脖子是鹿,在大兴安岭深处的原始森林,这两个倒还常见。踮脚子就很稀罕了,这是黑瞎子,也就是狗熊。

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狗熊这玩意儿,不仅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而且力大无穷,非常彪悍。狗熊要是肚子上中了一枪,肠子流出来,它自己会用爪把肠子给塞回去,然后一只手掌捂着伤口,一只手去拍猎人,一下子就能把人的脑袋瓜子给拍个稀巴烂!

这人吹得太大了吧,这年头别说熊皮,就连动物园买只活熊都费劲,他还能弄到?

他也不反驳,直接把蛇皮袋子倒空了,一堆熟好的皮子掉了出来,他一张张摆好,铺在地上。

仔细看看,这些皮子足足有十几张,最底下果然有一张斩去了头脚的半大熊皮。除了这些皮子,还有一整张连着四蹄和脑袋的兽皮,毛色是纯白色的,一时间看不出是什么皮子。这张皮子有些奇怪。一般来说,猎人卖皮子,都会斩去头脚,只留下一张皮子,把皮子一卷,随便塞进一个大蛇皮袋里,外面塞一床破被子,往座位底下一塞,绝对不会有人注意。

像这张皮子,把四个蹄子和脑袋都保存得完好无缺,需要很复杂的鞣制工艺,除非买主指定要这样的皮子做标本用,否则猎人才不会犯这种傻劲,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猎人,估计是和以前的主顾闹翻了,这才溜街找卖主,不想被我给撞上了。这些皮子,我当然收。但是这张全副头脚的皮子,我也只给一般的皮子价钱。老子是卖皮子的,又不是卖标本的,就这个价,他要是不乐意,就让他自己带回家唬孩子玩去吧!

这样想着,我手底下也没闲着,先把皮子细细摸了一遍,又闻了闻,心里就有数了,全是一等一的好货色。皮草这东西,造假很难,假货总有一股难以掩盖的化学味道。行家用手摸一摸,再闻一闻,就知道真假了。这些皮子不用看,我一经手就知道,新皮子,地道货色,一转手价钱就能翻几倍,卖出去简直像吐口痰那么容易。

我咳嗽了一下,先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话锋一转,想跟他谈价钱,没想到他却摆摆手,说先不谈钱,反而问我能不能搞到喷子。

我一愣:“喷子?”

他急切地问:“不光喷子,洋炮,烧火棍,都行!只要能弄到炒面!俺给现钱,用禳子顶也成!”

我抬起头,没有说话,直勾勾看着他。

马三一直在旁边站着,眼睛火辣辣盯着这些皮子。铺子里,像这样的皮子一件也没有了,急需补充货源。这些东西,在他眼里根本不是皮子,都是一捆捆结结实实的大票子。他见我突然冷下脸,搞不懂怎么回事,在那儿不停跟我使眼色。

别说使眼色,他就是把眼珠子挤下来,我也不能答应。这人有问题,他的皮子不卖钱,想换枪。这喷子是短枪,烧火棍是猎枪,洋炮是自制的土枪,炒面是子弹。他的意思很明确,这批皮货想换成枪,枪支型号都不限,只要有子弹(炒面)就行!

他这句话犯了规矩,于道上也不通。

我是做皮货生意的,收皮子,也卖皮子。至于你皮子的来路是什么,偷来的,抢来的,犯不犯法,我一概不管。这是皮货行的规矩,没问题。但是你要用皮子换枪,这不行。且不说贩卖枪支是大罪,这也不合皮货行的规矩。别说我没有,我就是有,也不敢卖给他呀!

这种事情,他不可能不懂。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人会不会是便衣,故意装成老猎人想诈我?我脑筋迅速转着,收购违禁皮子还能装傻充愣混过去,顶多就是罚钱,倒卖枪支可是大罪,要吃牢饭的!

那人也不傻,他明白我的担心,直截了当地说:“掌柜的,你莫慌。有人介绍我来,说你有路子,能搞到枪。”

我警惕地问:“我一个做买卖的,有什么路子……谁介绍你来的?”

他说:“老孔。”

我有点糊涂:“老孔?哪个老孔?”

“孔……孔旗。”

“操!是***孔老八!”我终于放下心,一面在心里狠狠骂娘。

孔老八是我一大学同学,人挺能折腾,毕业后去了南方打工,成天撺掇我跟他做生意。这小子,嘴上缺个把门的,猫尿一灌多,什么八不沾边的屁话都往外吹,屎壳郎都能被他煽呼成大卡车。我这边的事情,肯定是被他酒后吹出去了,这孙子,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七八十年代,买枪容易,长的、短的、军用、民用的都有。军用枪支是战争年代留下的,民用的有打鸟的气枪、自制的火药枪。那时候,天南海北都能买到。东北买枪去满洲里;西北去青海;东南去隆德、贵州松桃;京津这片,去河北著名的箱包市场白沟。这里多说一句,当年的白沟不仅卖箱包有名,卖枪一样名声在外。

听东家说,云南一些边境地区更要命,那才叫猖狂。

他们卖枪跟卖白菜没区别,面前摆着一个大箩筐,箩筐上蒙着一块红布,箩筐上面堆着几颗大白菜,底下全是枪,长的短的都有。卖枪的人就蹴在箩筐边吃烟,看起来像个最普通的菜农,交易全是特定的手语。买家伸手去箩筐里摸一摸,和卖家两人一个袖里乾坤价钱什么给谈定了。这种事情,圈里人几分钟就搞定了,外人根本进不去那个圈子。

这些都是老皇历了。20世纪80年代末,国家收紧枪械管理。1996年,颁布了《枪支管理法》,大规模清缴民间枪支。这几年,几乎所有贩卖枪支的地下渠道都被扫荡干净了,甭管地上还是地下,彻头彻尾被洗白了。这***孔老八还真是敢胡扯,这天子脚下,青天白日的,竟敢说老子能搞来枪,纯粹是黑帮电影看多啦!京城重地,我要给他搞把枪,恐怕第二天就得被请去喝茶!

恼火归恼火,我还是客客气气跟他解释:“老师傅,不瞒您说,老孔是我一发小,好多年没见过面了。他跟您说的,都是十年前的事。现在早就不行了,京城这边,管得太严,别说枪,连弓弩都买不到。据说再过几年,北京开奥运会,连小孩玩的弹弓都要收缴了。

您要是真想买,就去边境试试,西双版纳,满洲里,那边管得松,还好出手。您这边的皮子,我是真心想要。您要是觉得合适,就提个价出来,换成钱,到时候不管买什么也方便。您要是觉得不妥呢,那您把皮子带走,我全当您从没来过这边。您看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说什么,沉吟了半天,挥挥手,说他也不懂价钱,让我看着报价。我估摸着行情,报得略高一些,他点点头,连价都没回,直接成交。我有点心疼,早知道这样,应该把价钱再压低一些。但还是让马三赶紧取了钱,当面点清楚了,让他收好。

他点也不点,把厚厚一摞钱塞在军大衣里,转身要走,我又叫住他,拿张纸给他开了张收条,写上今天收了他多少件山货,货款两清,云云。又在收条背面写上铺子名字,地址,还有我的大名,让他下次按这个地址过来就行。送走那人,我有些兴奋,让马三关上门,打开灯,又看了几遍那十几张皮子。马三从没经手过那么多皮子,他兴奋地扑到熊皮上,摸了又摸,还有点怀疑:“七爷,这真是黑瞎子皮?”

我没好气地说:“让你小子平时多学点,你不学,连熊皮都认不准?你觉得这是啥皮,他娘的黑牛皮?”

第4章 “老林子里,啥邪乎玩意儿都有!”(3) - 鬼藏人

马三见我高兴,也张狂了:“咳,七爷,你说我学那些玩意儿干啥!有你那火眼金睛一打过去,啥皮不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我骂一声“去你娘的,老子还是孙猴子呢!”,心里却很受用,在那儿美滋滋看着皮子。 末了,又看到那张白皮子,有点疑惑,想起那人并没为这张皮子加钱,甚至连提都没提。拿起来仔细看看,这明显是一张狼皮,皮子上一个毛乎乎的狼头,龇牙咧嘴,脑袋内部挖空了,处理得干干净净。这张皮子是老皮子,不像其他皮子是新鲜的。

我点点头,把皮子放下,又觉得有些不对。过了好一会儿,才琢磨过来,这确实是一张狼皮不假,狼头、狼身子、狼尾巴,但是狼都是灰黄色,哪有像兔子一样纯白色的狼?

马三也在那儿啧啧感慨:“这白狼皮稀罕了,能值大钱!”紧接着,这***又小声嘀咕一句“该不会是假的吧?”

我也有些拿不准,一般来说,越是稀罕的毛色,造假的可能越大,因为能卖出好价钱。不过做了那么多年皮草生意,我对皮草真伪还是有点心得的。还真不是我吹,只要我把手放在皮草上,慢慢摩挲一下,就是闭上眼,都能分得清是真货还是假货。

但是这张皮确实有点不对劲,我把这张皮子拿起来,借着灯光仔细辨认。皮子作假主要用人造革,很容易区分。用行话说,鉴别皮子真伪分三步,一看,二摸,三闻。这三下里过一遍,假皮子基本上没跑。

您吧,拿到皮子后,先仔细看。人造革的毛皮,不管做得再逼真,始终缺乏光泽,缺乏纹路,感觉很死。真皮会有较清晰的毛孔、分布不均匀的花纹。

这些毛孔和花纹也都不一样。比如黄牛皮多是细毛孔,牦牛皮的毛孔要粗大一些,山羊皮的毛孔呈鱼鳞状。除了毛孔外,这皮子上的纹路,也不会是均匀的,有的地方多一些,有的地方少一些,绝对不会整整齐齐,很有规律。看完后,您再用手仔细摸摸皮子,眯起眼感受一下。这人造革会比真皮子干涩、死板,没有真皮的“润”感。

最后您再闻。真皮不管清洗了多少遍,多少都会带股动物自身的气味,说不上好闻难闻,但是动物本身的味道,这个是做不出来的。而人造革不管用了多少香料,总会有或多或少的化学味。

我仔细看了一遍,再摸了摸皮子,又闻了闻,皮毛硬扎扎的,上面有股淡淡的腥气,这绝对是真皮子没跑。至于是不是狼皮,还真不好说。

狼皮这东西不稀罕,也不值钱,一整张熟好的上等狼皮,也不过几千元,比狗皮贵不了多少,所以很少有人造假。我经手的狼皮倒也不多,但是毛色白成这样,就有些稀罕了。

中国境内的狼主要是灰狼,就是内蒙古狼,皮毛都是灰黄色,跟狼狗差不多,据说西藏雪线上还生活着一种雪狼,皮毛发白,那是因为常年生活在雪地上,身上的毛色也跟着环境发生变化。问题是,西藏的雪狼皮我也经手过,那是种淡灰色,绝不可能是这种奶油一般的纯白色。

他娘的,这只雪白色的狼皮,今天还真是让小爷我开了眼啦!

我想了想,改天得去请教请教白朗,他年轻时在中俄边境线上专杀狼群,对狼最有研究,他也许会知道。

翻了翻这张白狼皮,发现皮子腹部处有两排整齐的小孔,看起来很像是有人用大号针头刺出来的。谁没事刺这些小孔干吗?难道有人闲着没事干,把狼皮里面填上东西,给缝起来?

马三这小子也来劲了,把一张张的皮子铺在地上,铺得满院子都是,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说要感受感受这几十万的真皮褥子是啥感觉,被我一脚踹了起来,让他赶紧把皮子给我收好了,要是掉一根毛,我把他的卵蛋给割下来!

有道是“店小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您还真别小看了我这铺子。

我这铺子,往小里说,这里是一个皮货交易的地下场所;往大里说,这是个皮货世界黑白交界的码头。有猎人打到好猎物,或者有些违禁的皮子、山货想出手;有人想入山打猎,放放枪,打打兔子;还有人想买市面上不准流通的皮货,老林子里的稀罕物件,这些都可以来找我,没问题!

当然,违法的生意,我是不做的。

我只负责给你们牵条线,一手是靠谱的卖家,一手是靠谱的买家,至于你们具体怎么谈,谈什么,违法不违法,那和我统统无关。

当然了,出了事情,您也别找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更不会负责。

但是呢,生意成了,我要从中间抽点水,“对不住您哪!小本经营,概不赊欠。”

这钱,不偷也不抢,凭啥不要?!

当然了,黑道上的事情,我绝不碰。钱再多,没命花也不行。我做这个,钱虽然不多,但是赚得安心,也不烧手。人吧,得知足,不然不定哪天就进去了。

所以说,您别看我一年没几份生意,其实暗流涌动,赚钱的路子都在底下晃荡呢。

皮货这行,水深着呢!

又过了几天,半下午,我见铺子没啥生意,索性去里屋眯了一觉。正睡得七荤八素的,赵大瞎子火急火燎地给我打电话,电话接通了就问:“小七啊,你前几天有没有收皮子?!”

我迷迷糊糊的,脑子里过了几遍,才听懂他的话,不由火从心起,骂道:“操!老子开皮货店的,不收皮子,我吃你啊?”

赵大瞎子在那头焦急地说:“操,老子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仔细想想,这几天有没有收不干净的皮子。俺可告诉你,卖你皮子的人出事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被抓了?!啊,他供出我啦?”

赵大瞎子苦笑着:“操!被抓了还好,***死啦!”

我一个激灵,坐起身子:“你说什么?!**!死了?谁死了?!怎么死的?!”

赵大瞎子说:“操,你他娘的这时候知道怕啦!俺跟你说,俺们刚跟东家从大兴安岭回来。前几天,东家接了个电话,是加格达奇一个黄皮狗子(黑话,指警察)打的,说林警在大兴安岭巡山时,发现了一个死人!那人穿着军大衣,死在老林子里好几天了,都臭啦!结果他们一搜身,他兜里揣着咱们铺子的收条,明明白白,就是你小子写的。那黄皮狗子私下里也倒腾皮子,跟东家做过几起生意,知道咱们铺子,就把收条偷偷秘下来了!操,你小子运气真他娘的好,应该没啥事!”

我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有些难受,前几天还活生生的人,怎么突然就死了?按照赵大瞎子所说,那人就是前几天卖给我皮子的人,当时看他身体不错呀,怎么突然就死了?

我逼问着赵大瞎子,他也说不出个道道来,就说那黄皮狗子说,那人死得挺奇怪,临死前还把手指甲给抠断了,弄得满手是血!

我才放下心,又有点恼火,骂道:“你个***瞎子,吓了老子一大跳!又不是老子害死的他,你他娘的大晚上打电话干啥?!”

赵大瞎子冷哼一声:“跟你没关系?妈了个巴子的,跟你小子没关系,俺能大晚上给你打电话!哼,老子喝酒喝得正美……俺告诉你,那黄狗皮子跟东家说了,那老猎人死的时候,把附近一棵白桦树的树皮扒掉了,在树干上写了个人名,就是你小子的名字!操,再加上他兜里揣着写了咱们铺子名字的纸条,你说不找你找谁?!”

我大吃一惊:“啊?他死前还写了我的名字?”

赵大瞎子得意地说:“咋没写?!说是可邪乎了,这小子肠子都出来了,愣是拖着肠子朝前爬了十几米,扒光一截树皮,用手指头在树干上反复写你的名字,手指甲都写断了几根,满树都是血……那家伙,你是没看到,瘆死人啦!哎呀呀!”

我心里一阵恶寒,强撑着说:“**,这老家伙死就死吧,写老子的名字干啥?!”

赵大瞎子在电话那头笑得很邪恶:“那谁知道,兴许是爱上你了呗!俺说小七,你小子晚上睡觉注意点,别那老家伙晚上去找你。哎呀,还别说,搞不好他还真好这口!”

我越听越瘆得慌,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看看铺子里,满墙挂的兽皮,更是yīn森森的,忙问赵大瞎子现在死在哪里呢,我现在马上开车去找他。他还在给我嘟嘟囔囔,说大晚上把他弄起来,必须得请他喝酒才行!我说行,行,行,别说喝酒,让他娘王母娘娘陪酒都行!赵大瞎子得意了,在电话里嚷嚷着,说王母娘娘那老娘们他可不敢动,还是留给我吧,他只要七仙女就够啦!

发动车子,我赶紧朝着猎场赶过去,心里七上八下的。

前边说过,我靠着这个小皮货铺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其实说实话吧,我就是个小角色,平时给东家看铺子,自己也私藏了点小算盘,偶尔做点自己的小生意。好在东家从来不闻不问,每年介绍一批人过来,有的出皮子,有的收皮子,在我这边中转一下。

这几年下来,生物课本上提过的动物,我几乎全经手过一遍。开始还有些惊奇,后来渐渐就习惯了,该收钱收钱,该入账入账,管好嘴巴,绝不多问。

没办法,皮货这行,哪有多少干净货?要不然那么多皮子,鹿皮、熊皮、豹子皮,从哪儿来?难不成都是在你家床底下养着?

东家不仅有皮货铺,还在西山建了个狩猎场,雇佣了一大批专业猎人,有蒙古的捕狼高手,猎鹿的鄂伦春人,还有一些精通各种古代狩猎技巧的老猎人。

狩猎场很大,承包了几座荒山,那里人工饲养了许多猎物,兔子、野**、獐子、鹿,也有好多猎枪。有钱人去那里,可以由专业猎人带着进入小荒山,过一把打猎瘾。

当然了,要是钱足够多,猎场还能派专业猎人带你去真正的大山(长白山、大兴安岭),去体验一把真正的猎人生活,享受原汁原味的草莽生活。

当然了,价格不菲。

您还别说,这原生态打猎的生意好得很!

这年头吧,有钱人太多,钱也毛了,什么刺激做什么,专拣犯法的做。

前几年,富人圈子里流行盗墓,就衍生了“卖古墓”的偏门生意。这古墓怎么卖?很简单,提前找一处荒坟圈子,挖开一处空穴,往里面埋点破玉、古瓷,对外称发现了古墓,骗人“包坑”。包一个坑,要价五万到五十万不等,买家可以自己下坟去挖,也可以雇伙计挖,自己在旁边监视,坑里不管开出来什么,都是买家的。

其实吧,他们不在乎开出来什么,也不可能开出来什么,他们要的就是盗墓这份刺激。

第6章 “老林子里,啥邪乎玩意儿都有!”(5) - 鬼藏人

这些还好,最可怕的就是,那人临死前,肚子被啥东西给豁开了,肠子流了一地。 他竟然拖着肠子,足足爬了十几米,最后扒光了一棵白桦树的一段树皮,用指甲在上面写了个人名,把指甲都弄折了两根,整得一棵树上全是血。

所以森林警察觉得,这人肯定是被害死的,就把尸体拖出去,找法医做了鉴定。结果发现这人是被蛇咬死的,难怪身子那么快就烂掉啦!后来一解剖尸体,发现肚子里有一根很长的大蛇毒牙,他那肚子就是被毒牙给豁开的!

听到这里,我赶紧打断他:“你小子喝多了吧?那蛇牙有多大,还能把人的肚子给豁开?再说了,那蛇要是真有那么大,早一口把他吞下肚了,还能把毒牙断在他肚子里?你当他是啥肚皮,金刚石的还是不锈钢的?”

赵大瞎子也不辩解,不慌不忙地说:“操,你小子还别跟老子抬杠!告诉你,大山里的事情,俺比你熟,你先老实听着吧!”

他继续说,那黄皮狗子说,当时法医解剖尸体时,他怕再出问题,就在跟前看着的。那毒牙就扎在那人的肋巴骨上,断在了上面。这要是说出来,怕吓尿了你,你知道那根毒牙有多长?操,足足有人手指头那么长!

我忍不住说:“**,那法医割错地方了吧?手指头那么长,别是把那人的****割下来啦?!”

赵大瞎子轻蔑地说:“你小子还别不信!告诉你,当时俺们正好就在附近,连夜开车过去,把那根毒牙拿到手了,还真就有那么大!哼,那根毒牙,现在就在东家手里,你要不要看看?”

“啊,还他娘的是真事!”我吃惊了,差一点从炕上出溜下来,想想又不对:“那毒牙应该是证物啊,不是该留在警察局吗,怎么到东家那儿了?”

赵大瞎子一咧嘴:“嘿,要说起来,这件事情还真不好搞!毕竟死了人,而且这毒牙那么大,也算是个稀罕物件,搞不好要被送到北京做研究!可是咱们东家是谁呀?那路子野了去了,当时就点了十万块出来,找了东三省一个老贼王。

东家确实有本事,黑白两道都有人,就没他搞不定的事情。再想想,那老猎人也死得够凄惨,可怜。不过,他可怜归可怜,临死前怎么还把我的名字刻树上,这不是存心要咒老子吗?想起来,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老子没招他,没惹他,皮子也给了他一个好价钱,他怎么死了还要咒我?越想越觉得晦气,想着明天得赶早去雍和宫烧炷香才行!

赵大瞎子喝得舌头都打结了,不住拍着毛茸茸的胸脯安慰我:“小七,有哥在,别怕!怕啥,那熊东西能翻了天?!告诉你,他晚上要是敢来找你……哥干他!俺跟你说,这个事情吧……咱们……必须干!”

我骂道:“干毛?!你他娘的自己干他去吧!”

赵大瞎子见我动怒,嘿嘿一笑,说:“行,行!俺干!俺干还不行吗?”

我不想再说这个话题,用筷子夹了块牛肉填嘴里,问:“你跟东家进山了?”

他说:“刚出来,咳!这一顿折腾,大半个月!”

东家爱打猎,每年都要进山一次,在山里待个把月。赵大瞎子他们,都陪东家进过山,每次都神神秘秘的,出来后对进山的情况只字不提。这件事情在我心里,也一直是个疙瘩。本来还指望跟着东家进山,找找当年在大山里的感觉,结果看了那么久的店,压根就没出过北京城。

赵大瞎子这时候已经喝高了,脖子、舌头发直,什么屁话都敢往外说,我也有意无意把话题往东家身上扯,想打听打听东家的事情。

赵大瞎子神神秘秘地说,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看得人多了,就是看不懂东家。东家做事情不按章法,路子野,挺好一个狩猎场年年亏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他把头凑过来,结结巴巴地说:“你说,东家开这个狩猎场,是……是干啥地?”

我厌恶地避开他的满嘴酒气,问:“干啥?”

赵大瞎子说:“你……你肯定想不到……嘿嘿……东家他真是……他娘的……咳!”

我着急地问:“东家他到底想干吗?!”

赵大瞎子脸红得像流了血,结结巴巴地说:“小……小七,俺不扒瞎,东家不让俺说,也不能说……真……真不能说!”

我怒道:“操,咋不能说?!”

赵大瞎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说:“下次……你,你自己去……去一次,就……就知道啦……”

他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怎么踹也踹不醒了。

我恨得直咬牙:他娘的,老子要能跟东家去,还用问你这个赵大瞎子?!

赵大瞎子并不瞎。他右眼上方,有条五六厘米长的疤,是被鹰抓的。他是满族人,老家在吉林永吉渔楼村,那里自古就是著名的鹰屯。搁在前朝,是给朝廷进贡猎鹰的地方。赵大瞎子打小儿跟家人学了一手捕鹰、驯鹰、使鹰、架鹰的好本事,人能通鹰,鹰能通神,简直绝啦!后来国家禁猎,猎鹰没法养了。他把鹰带到山上放生了(猎人驯养猎鹰,是为了狩猎。一只好鹰,每年能捉好多野兔、山**、甚至小鹿、獐子,甚至能负担一家几口人的开销。禁猎后,猎鹰不准捕猎,每天还要消耗许多肉食,负担不起,只好放生)。放鹰那天,猎鹰一路盘旋着,哀嚎着,不愿意走。他用石头扔,用棍子打,好歹撵走了鹰。回家抱头大哭了一场后,他独自去了大山里种木耳,与世隔绝,活得像个野人。

后来,有人在山上找到他,自称是北京动物园的人,买活鹰,出价三千元钱一只。他听说北京人民急等着看鹰,钱都不要,连夜熬制了鹰胶,打下鹰桩子,活捉了几只好鹰,用红布蒙上双眼,装在笼子里给那人带了回去。

捕鹰很难。一般人捕鹰是用鹰网。在半山坡架上一张几米长的渔网,往下用绳子系着一只野**,人就藏在旁边。待老鹰来时,人将缚在鹰网上的绳子一拉,渔网应声倒地,就把鹰给扣住了。这种捕鹰方式不好,渔网的网眼大,容易挂上鹰的羽毛。鹰那一股傲气,全靠羽毛撑着,羽毛一且伤到,鹰就废了一半,别说搏击长空,就连捕田鼠都够呛,只能一辈子憋憋屈屈活着,哪还有一点鹰相?

赵大瞎子捉鹰有一门祖上传来的绝技,黏鹰。

这事情说起来就远了。按照赵大瞎子的说法,是在元朝前,成吉思汗南征北战,不仅召集了蒙古勇士,还招募了西藏的康巴汉子,带着三万头藏獒,组建成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藏獒军团。又在东北招募了一支神鹰军,让他们驾驭着在大山深处捕捉的巨鹰,在战场上专门攻击对方主帅,啄瞎双目、啄破脑袋,又是神出鬼没,让敌人主帅防不胜防。

据赵大瞎子说,他祖上就是神鹰军的把头。这黏鹰的秘方,就是他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

黏鹰是用桐油、蜂蜜、松脂,配合一些特殊秘方,熬成一种特别的鹰胶。

然后在一个空旷的山谷中找一块空地,在空地上画一个直径大约两米多长的圆圈。将十几根大约一米多长的木桩子,按照这个圆圈,一根根打进地下,再在木桩子上涂满这种特质的鹰胶。最后,在这个木桩子围成的圆圈里放上活饵,比如用绳子拴一只野**,或者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老鹰在天上看到了,就会俯冲下来啄。它冲下来后,翅膀碰到鹰胶,就会黏在一起,飞也飞不动了!

用鹰胶黏鹰,不会伤到鹰的羽毛。捉到鹰后,用一种特制的药水将鹰胶洗掉就成了。鹰还是扑腾扑腾的,一点儿精神头都不掉。

这一点让赵大瞎子非常得意。

北京动物园那人拿到鹰,赞不绝口,之后又接二连三来了几次,还是要鹰。

赵大瞎子就有点奇怪,这北京动物园咋能要那么多鹰?

他长了个心眼儿,偷偷跟着那人去了火车站,发现火车不是去北京,而是去太原的。他觉得不对劲,票都没买,也跟着溜上了车。那人在太原附近的一个小站下车。他偷偷跟在那人身后。那人在小路上七拐八拐,最后拐进了一个土房子。赵大瞎子凑到窗户下一看,那屋里架着不少树杆,上面蹲着的全是鹰,还是被刺瞎了眼的鹰!

赵大瞎子的肺都要气炸了:妈了个巴子,这帮伤天害理的,这人是杀千刀的鹰贩子,他是用活鹰做标本!

用活鹰做标本,要先把鹰眼刺瞎,然后活活饿死,鹰死前有一股无可匹敌的恨意,在死后依旧保持着怒目而视、威风霸气的姿势,这样做成标本才好看!***,这鹰贩子这样祸害鹰,真是他娘的作孽!

他一脚踢开大门,一拳就放倒了鹰贩子,脚下朝着那人的头上、胯下没头没脑地踢,等踢得差不多了,他打开笼子,一只只放走了屋里所有的鹰。一些已经死掉的鹰,他也挖坑深埋了。最后,一把火烧了这小屋,趁黑扒了辆煤车,一路睡到了北京。到北京后,身上被煤渣子染成了黑人,路费也没有,走也走不了,他笼起袖子,蹲在墙根下打鹰哨,吓得广场上的鸽子扑腾扑腾乱蹦。

这时候,一个人走近了他,问:“你会鹰哨?”

赵大瞎子看看这人,白白净净,还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斯斯文文,跟他这粗大汉子不是一路人,不搭界。就这小白脸,还想撵老子咋地?

他梗起脖子,没好气地说:“操,会咋地,不会又咋地?!”

那人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问:“你是渔楼村的?懂放鹰吗?”

赵大瞎子高兴了:“咋?!你知道俺们村?”

那人点点头:“渔楼村捕鹰是一绝。走,我请你喝酒。”

一听喝酒,赵大瞎子高兴了,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走!”

那个人就是东家。那天,东家没请他喝酒,却把他带去了我的铺子,让我给他置办了一整套皮裤皮衣。完事后,带他去了狩猎场,专管捕鹰、驯鹰,供他吃穿用度,日子过得挺好。

赵大瞎子从小在大山里长大,性格单纯,说话做事都有点愣,对狩猎场好多溜须拍马的事情看不惯,常来我这儿抱怨。我常劝他说,这世道人心坏了,人怎么能和动物比呢?“算了,算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喝酒!喝酒!”

第7章 一根手指般长的大蛇牙(1) - 鬼藏人

那晚,我和赵大瞎子喝得烂醉,胡乱趴在他那里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赵大瞎子告诉我一个消息,那三个孩子已经找到了,确实是三个狼崽子。它们不知道从哪里偷了三件大t恤,穿在了身上。此外,我说的那个捉蚂蚁的瓮,也找到了。

那并不是什么陶瓷罐子,而是一个骨灰盒,也许是狼崽子从坟堆里扒出来的。

我心里一阵恶寒,打断他的话,问他那三只狼崽子最后怎么样了。

赵大瞎子冷哼一声,说那三只狼崽还挺有骨气,被猎人用狗逼到山崖上后,竟然选择了一起跳崖,把几个猎人气得要死,折腾了大半夜,结果连根狼毛都没弄回来!

我有些感慨,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赵大瞎子拍拍我的肩膀,说:“操,这一觉起来,都下午啦!赶紧回去吧,以后车子再坏在路上,要记住,别管外面有谁,千万别下车!”

我也点点头,喝了杯茶,去了去酒味,就开着车回去了。路过拒马河时,心里还有些害怕,想着这年头真是乱了,人越来越像狼,狼越来越像人,简直让人分不清了。

又过了几天,没想到东家的左右手白朗,竟然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询问上次那个老猎人的事情。他先简单说了说下老猎人的事,又问我收了他什么皮子。我说是狼皮,白狼皮!白朗在电话那头没吭声。我想坏了,坏了,他肯定是误会啦!赶紧跟他解释,说那人卖了张狼皮,是纯白色的,像兔子皮一样!白朗在电话那头淡淡答应一声,说东家要见我,让我带上那张狼皮,马上去东家那里走一趟。

撂了电话,我换了件衣服,交代马三看好铺子,自己赶紧往东家那儿赶。

东家离我这边不远。他住在铁树斜街的一个小胡同里。小胡同走到头,有一个不起眼的宅子。门外镇着两方石狮子,两扇黑漆大门。老北京和别处不同,越是大富大贵的人,越住小胡同串子里。别看这低矮的小胡同,两扇不起眼的小门,指不定里面就是亭台楼榭,小桥流水,是从前的王爷、将军府邸改造的。尤其是独门独院的老宅子,“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现在起价都过亿了。没办法,好多都成了文物,花钱也买不到。

走到门前,先压压惊,然后打了几下门环,白朗亲自出来开门,笑眯眯拍了拍我,说东家在里面呢,让我快点进去。又在后面嘱咐了一句,狼皮先别拿出来,等人走完了再说。

我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低头往里走。

这个白朗不简单。据说他是当年陕西著名匪首白狼的后人,人看起来很白净、斯文,要是发起狠来,敢抱着黑瞎子摔大跤。他以前是职业盗猎的,盘踞在中蒙边境一带,打马鹿、黄羊,也打狼,靠卖野味、皮子过活。最鼎盛时,手下有一支上百人的队伍,当地警察根本奈何不了他。后来他栽了,被边防军盯住,追了他三天三夜,又撞上了大狼群,最后被正好路过的东家搭救了,从此死心塌地跟着东家。

我回头看着白朗,他咧嘴笑了笑,朝我挥了挥手。

白朗是典型的吊梢眼,断刀眉,狼脸。这是著名的凶相。按照相书的说法,他早晚要做断头鬼,死后也会做恶鬼,照片都能辟邪。按照我姥姥的说法,这也就是生在太平年间,要是搁在解放前,这小子一准儿做了西北刀客。

西北刀客是什么?

咳,就是土匪。

有时候想想,还是赵大瞎子这种人好,生气了就大骂,高兴了就咧嘴笑,对你掏心掏肺的,没什么坏心,起码比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好得多。

没多想,我快步走进屋,东家见我进来,朝我点点头,示意我先坐下,自己端着一壶茶,转入了内室。

我看了看,大堂坐着几个人,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赵大瞎子早到了,坐在旁边,给我使眼色,让我挨着他坐下。

我不动声色地坐下,小声问他:“怎么个情况?”

赵大瞎子却卖起了关子,朝内室里努了努嘴,说:“你知道谁来了?”

眯着眼看看,隔着门帘子,能看到里面坐了个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腰杆挺得很直,在那嗡嗡说话。东家陪坐在一边,客客气气地给他倒水。这有些奇怪了,东家虽然随和,却也很少跟客人这样客气,怎么对这个人如此殷勤?

我努了努那人,小声问赵大瞎子:“谁?”

赵大瞎子肃然起敬:“谁?!关东姥爷!”

“啥?!”我猛然坐直了身子,冷汗一下流了下来,想着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连关东姥爷都出山了?!

关东姥爷是一个近乎传说般的存在。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大年纪,整个猎场,从上到下,都尊称他为关东姥爷。关东姥爷是山东人,十三岁开始闯关东,在东北老坟圈子里住了好几十年。打猎、挖参、割鹿茸、采蘑、熟皮子,老林子里的事情,没有他不懂的,老林子的各种野物,也没有他没吃过的。老人常年住在深山里,靠着捕猎为生,人也像野兽一样直接,凶猛,敏锐。

他常说,这世道坏了,当年俺们闯关东,在大兴安岭。那大山上,啥玩意儿没有?!长虫窟、野猪沟、毒蜂窝、山魈、黑瞎子、土狼、白毛风、老树仙……俺啥没见过?!俺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那么坏的世道人心!

有一次,大家喝完酒,掰着指头掐算了一下,关东姥爷怕是经历过民国、内战、解放、“文革”、改革开放,这人瑞,怕早已活过一百岁了。

我坐不住了,问赵大瞎子,到底是咋回事,怎么连关东姥爷都惊动了?!

赵大瞎子撇撇嘴:“还不是你那鸟事,又他娘的死人啦!”

我吃惊了:“啊?!怎么又死人了?”

赵大瞎子小声说:“那事发生后,东家觉得有点不对劲,就派人去大兴安岭查了查,发现这事背后有问题:原来那人不是被蛇咬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我更加吃惊了:“被谁?”

赵大瞎子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呗!”

我紧张了:“操,你小子别他娘胡说哈!”

赵大瞎子说:“操,谁说你啦!借你小子个狗胆,你也不敢!我是说咱们猎场里有内鬼,那话怎么说,家贼难防!操!”

他压低声音说,前几天,东家又派了一个在东北打了半辈子猎的老猎人去了大兴安岭,那人经验很丰富,他完全按照卖皮子那人进山的路线走。结果没走多远,就发现了问题。那卖皮子的并不是在山里胡走一气,他一直跟着一个标记走。结果标记走到头,他也死在了那儿。”

我说:“标记?什么标记?谁的?”

赵大瞎子冷笑起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俺告诉你,那个标记是咱们猎场的。”

我忍不住小声叫起来:“啥?!咱们猎场的?就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鬼脸?”

赵大瞎子郁闷地点了点头。

前边说过,东家有一个猎场。猎场对带客人进山有着严格规定。猎人进山后,必须在沿途标记上猎场的独特标志,万一出了问题,好方便搜救人员搜救。猎场的标记很独特,是一个扭曲了的狼脸。这个狼脸很别扭。我举个例子,很像是一匹狼在临死前,因为痛苦,面部完全扭曲了,但是它还在笑,显得狰狞且诡异。

我催问着:“然后呢?派去的人发现啥问题了吗?”

赵大瞎子神情古怪地说:“老猎人从老林子出来后,很激动,他搭了一辆运木材的车。在车上,他的手机没电了,借了司机的手机,深更半夜给东家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神叨叨的,像疯了一样,不停地说那里闹鬼,邪乎。

说到这里,手机就没了信号,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第二天,还是那个黄皮狗子打来电话,说那人死在了宾馆里,和卖皮子的人一样,尸体第二天就臭了,宾馆服务员搞卫生的时候闻到臭味才报的警。据说,也是被蛇咬死的!”

我忍不住说:“**,这不是胡扯淡嘛!他娘的宾馆里还有蛇?难不成还有蛇从大山里跟他去了宾馆?!”

赵大瞎子说:“看看,连你小子都知道事情不对了,东家还能不知道?东家马上指派了两个老猎人,再次去那里追查,看看到底是咋回事,结果……”

我说:“结果咋样?”

赵大瞎子说:“为了以防万一,东家这次让他们随身带着卫星电话,24小时和我们保持联络。另外,还带了血清,防止……被蛇咬。结果……结果就在大前天,后去的两个老猎人也失踪啦……”

我吃惊得张大了嘴巴:“**!这……这可咋办?那报警了吗?”

第8章 一根手指般长的大蛇牙(2) - 鬼藏人

我有点不敢相信:“操,这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赵大瞎子啐了一口唾沫,肯定地说:“妈了个巴子的,真消失啦!”

我说:“那怎么可能?就是给熊瞎子吃了,地下还得留下摊血呢!”

赵大瞎子神色严肃,缓缓摇着头:“他们要是被啥玩意儿给吃了,也会留下东西。 问题是,那里真是干干净净,啥也没留下!这事吧,真他妈邪乎!”

我摇着二郎腿,自作聪明地说:“那次搜救的人,都是部队的人,他们不懂,肯定给弄错啦!他们那一套我还不清楚,上下糊弄,搞不懂的就往灵异事件上扯,都是扯犊子!”

赵大瞎子转过头,定定看着我,说:“大前天,白朗专门带着猎场的老手去了,今天刚撤回来。”

我一下子愣了,白朗那么精细的人,肯定不会出错,难道那山里真出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还有,他今天刚回来,怎么就叫我过来了?难道说那人临死前写了我的名字,他在怀疑我?

赵大瞎子自己琢磨了一会儿,也感叹:“那疙瘩太邪,不出事才怪……”

我说:“为啥?”

赵大瞎子严肃地说:“俺刚才没说嘛,第一次去的老猎人,在手机里念叨的两个字,像中邪了一样。”

我记不清了,问:“他念叨的啥?”

赵大瞎子小心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我们,才小声说:“有鬼……”

他这么紧张兮兮说出“有鬼”两个字,吓了我一跳。我赶紧转移话题,问他:“就算人丢了,这也是咱自己家的事情,怎么惊动了关东姥爷?”

赵大瞎子冷哼着:“谁能请动关东姥爷,还不是他看到了那根大蛇牙?”

我也有点搞不懂,不就是一根蛇牙嘛,多大点事呀?还能惊动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家伙?又问他那蛇牙到底多大,这***赵大瞎子却又开始玩神秘了,絮絮叨叨反复强调东家交代过了,这个事情吧,真是一个字都不能向外说。气得我朝他竖起中指,狠狠说了声:“操!”

这时候,屋子传出来一阵关东姥爷爽朗的大笑声,连说几个“好,好,好!”

站了起来,也不让东家送他,自己稳稳地往外走。

我们几个慌忙站起来,躬身送关东姥爷出门。

老人家背着双手,稳稳当当地走过去,走过我这里,又停下,折回来站在我面前,笑眯眯地说:“七小子,你老家人可好啊?”

我慌忙回答:“好,好,托姥爷的福,都好!”

老人又问了一句:“你小舅有消息了吗?”

我摇摇头:“还没有。”

关东姥爷哈哈大笑,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快有啦!就快有啦!哈哈!”

他莫名其妙地说完这句话,又捏了捏我的脸,看都不看其他人,中气十足地大笑着出去了。

一群人侧目而视,面色古怪地看着我,赵大瞎子也在朝我挤眉弄眼,我忙低下头,心里暗暗骂娘。

关东姥爷这人脾气古怪,眼高于顶,平时谁都不搭理,唯独对我不错,还老爱问我东北老家的事情,我姥爷的事情,我失踪的小舅的事,好像很感兴趣,问完还要哈哈大笑一番。惹得赵大瞎子都在喝酒时偷偷问我,这老家伙是不是有恋童癖?

这才是胡他娘的扯淡!

关东姥爷上次来,还是五年前。那时候我刚进铺子,还是个伙计,做事情手忙脚乱的,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端茶倒水伺候他。他在铺子里走了一圈,言简意赅地评价我们店里全是一些老得掉了毛的垃圾货色,又顺手将我们的镇店之宝,一张完整的花斑虎皮丢在地上,盘腿坐在上面,抽着旱烟,给我讲了一堆他当年在大兴安岭打猎的故事,听得我一惊一乍的。

他使劲咳嗽几声,把一口痰使劲啐在一颗羚羊头上,然后大声批评我说话做事扭扭捏捏,像个娘们!接着,他又在老虎皮上磕了磕旱烟,烟灰把一小块老虎皮烧得焦黑。当时的掌柜差点心疼死,脸色白一块,红一块,说又不敢说,看又不忍看,心惊肉跳,几乎要哭出来了,看得我是心花怒放。

要知道,这可是一整张真真正正的虎皮,可不是街头那种狗皮喷漆的货色,是东家专门挂在店里辟邪的。这陈年虎皮看的是品相和成色,要全须全尾,破一点相,价钱就要跌很多。关东姥爷这顺手一磕不要紧,起码烧掉了十几万!

关东姥爷最常问起的,还是我那个从小就失踪了的小舅的事。关东姥爷在一次跟我聊家常时,知道了这件事情,就经常问起,搞得好像我把我小舅藏起来了一样,一听他问起,我就浑身发毛。

关东姥爷走后,白朗简单跟大家说了几句,有几个兄弟在大兴安岭深处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兄弟的命不能白扔,东家这次专门请了关东姥爷出山,一起去大山深处找人。这次上山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东家有些事情要向大家交代一下。

我有点纳闷,东家每年在山里都会待几个月,这次虽然请了关东姥爷出山,也犯不着这样劳师动众,把大家都叫过来吧。尤其连我这样和狩猎八不沾边的小角色都叫来了,难道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我不动声色地踩了一下赵大瞎子,他冲我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东家说了几句场面话,让白朗拿出了一个东西,给大家传看,说是白朗在兄弟们失踪的地方找到的。我也好奇得挤过去看看,那东西有手掌大小,薄薄的,半透明,有人闻了闻,说有股淡淡的腥气,像是水里的物件,一片大鱼鳞,说不准还是海里的大鱼鳞。不过刚才关东姥爷肯定看过这东西,东家又那么谨慎,应该不是普通的鱼鳞。大家小声议论着,谁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东家又让白朗给大家送过去一个铜盘子,盘子上盖着块红布,揭开红布,里面摆着一小截白玉,那白玉有手指般粗细,一端挺粗,另一端渐渐变细,看起来有点像古代造型古怪的暗器。

这东西,这东西就是赵大瞎子说的大蛇牙吗?看看赵大瞎子,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我心里一阵激动,早听说有这么一根大蛇牙,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还别说,这东西还真像是一枚大蛇牙,蛇牙尖,是弯的,牙槽是空心的,里面装的都是毒液。这样看,刚才那片东西也能解释了,那分明就是这条大蛇的鳞片嘛!有那么大的毒牙,巴掌大的蛇鳞也不足为奇啦!

我还在得意,但是看看大伙全傻眼了,在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

终于,有人结结巴巴地说:“东……东家……这,这东西是蛇牙!可是,不对呀!大兴安岭就算有那么大的蛇,也不可能是毒蛇啊!”

我才醒悟过来,这枚毒牙足足有一指长,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蛇?!在场的都是专业猎人,大家很快根据毒牙换算出来,这要是蛇牙,那条蛇恐怕要有几十米长,水缸那么粗!退一万步说,即使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大蛇,它也不可能在大兴安岭,更不可能是条毒蛇!

大蛇这东西,主要出自热带,尤其是东南亚的热带雨林,沼泽峡谷,多大的蛇都有。传说在二战时期,小日本攻占缅甸,美军派一队炮兵在丛林中伏击日军,结果在沼泽地中遭遇了一条巨大的森蚺袭击。巨蛇足足有水缸般粗,缠在运兵车上,甚至将运兵车都绞成了麻花,最后用迫击炮才轰死它!

大蛇出在热带好理解,气候温润潮湿,沼泽、峡谷方便大蛇行走,尤其是这样的环境能为大蛇提供丰富的食物。问题是,咱们大兴安岭是典型的寒带,一年大雪封山几个月,零下几十摄氏度,怎么可能会有巨蛇?就算有,它饿不死,也早就给冻死啦!

东家却问:“大家怎么看?”

第9章 一根手指般长的大蛇牙(3) - 鬼藏人

大家都有些尴尬,这怎么说?东西明显是假的,难道说东家弄错了,这东西是伪造的?

东家看看大家,说:“我已经找人鉴定过,也让关东姥爷看过,这确实是蛇牙不假。 ”

底下一阵骚动,这东西竟然真是蛇牙,那这事就深里去了,大兴安岭竟然真有那么大的巨蛇,难道老辈人传说山上有巨蛇晒鳞,身子在小山头上缠绕了整整一圈的传说是真的?

大家都有些隐隐的激动,我也是热血上涌,小时候听姥爷说过,大山上隐藏着一些巨蛇,好天气时,会躺在大石头上晒鳞,光鳞片就有巴掌大,但是我一直是当故事听,没想到这样的巨蛇竟然真的存在。

底下一个瘦巴巴的小子说:“东家,按说,这……这巨蛇不该出自东北才对?”

东家点点头:“毒牙是真的,但是大蛇不一定出自咱们东北。”

瘦小子搞不懂了:“那……那这毒牙又是咋回事?”

东家说:“毒牙确实是在几个兄弟失踪的地方发现的。不过只有牙,没有蛇。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牙是有人丢在那的,还是真有这样一条蛇在那里。”我的脑子飞快转动着,这个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毒牙到底是哪来的?赵大瞎子开始说,这枚毒牙是从那个卖皮子的猎人肚子里取出来的,怎么东家又说是白朗在山里捡到的?赵大瞎子肯定不会说错,他当时也没必要说谎。这么说的话,只能说东家在防着什么。他在防着谁?难道就是赵大瞎子说的那个内鬼?

我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越兴奋,想着说不准大兴安岭深处真藏着这样一条巨蛇,那可真是神啦!操!

但是也不对,热带雨林的巨蛇,基本上没有带毒的。因为没有必要,这样巨大的身躯,能瞬间绞杀鳄鱼、猛虎,牢牢盘踞在食物链最顶端,根本没必要生长毒牙。还是退一万步说,要是真有这样一条大得几乎像史前巨兽一样的大蛇,还长着毒牙,要是还能被什么东西打断毒牙,那打断它毒牙的神秘生物,真是无法想象了。

交易兽皮多年,我知道,大兴安岭深处潜伏着许多外界根本闻所未闻的神秘物种,有些野兽神乎其神,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推算。说不定大兴安岭深处还真就潜伏着一头传说中的神兽!这事情想想就让人兴奋。

这时候,又有人问:“咱们失踪的兄弟,会不会是被这条大长虫给吃啦?”

白朗摇摇头,说:“我们也考虑过这种情况,仔细搜查了附近,附近很干净,没有血迹,草丛灌木也没有被压过的痕迹,而且也没人开枪,也没人放弩,除非是他们自己乖乖跟着它走了。”

这事情就更奇怪了。

猎场的猎人都是从各地招募的专业猎人,都是真刀真枪和野兽拼过命的,不管遇到黑瞎子还是东北虎,就算明知道是个死,临死前也要放一枪捞够本!

这么说吧,遇到野兽直接认怂的猎人有,但是不可能在我们猎场。

况且白朗的意思很明白,那两个老猎人还不止是直接认怂,竟是乖乖跟在它屁股后面走了。这是什么混账思维,难道他们中了野兽的催眠术,出现了幻觉,成了动物的傀儡啦?!

东家说:“不管怎么样,他们是咱们猎场的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这次要亲自去把他们带回来。这次上山可能会有危险,我不勉强大家,大家愿意去的就留下,不愿意去的可以自动退出,我不会怪大家。”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有人有点紧张,左右看看,但是也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兄弟的面退出去。

白朗向前一步,说:“各位兄弟,东家知道你们不怕死,但是这次事情重大,大家上有老、下有小,有家累的就不要去了。大家都理解,不会怪罪的。”

大家小声讨论着,有几个人畏畏缩缩地站了出来,给东家道歉,有说家里有事情走不开的,也有说身体不好,不适合出远门的。东家点点头,让他们站到了一边。赵大瞎子踢了踢我,示意我也站出去。我没理他,昂着头站得笔直,老子巴不得去山里闯荡一番呢,想让老子退出,做梦!

东家点点头,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回去准备一下,三天后前往大兴安岭。

又向大家道声辛苦,交代了一些离开后的事宜,就客客气气请大家回去了。

赵大瞎子也要跟着出去,被我死死拽住了。挨到最后,屋里除了白朗、东家外,还有一个年轻人。他好死不死,就站在东家身后,看起来也没有要走的样子。我等不及了,先跟东家道歉,说我当时疏忽了,没想到收了几张破皮子,会扯出那么大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接这种生意。白朗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忙把那张白狼皮从背包里拿出来,告诉东家,这就是那人交易的皮子。赵大瞎子先吃惊地叫了起来:“这哪能是狼皮?!这不会是成精的老兔子吧?!”

他抓住狼皮,仔细看了看,最后肯定地说:“操,这还真他娘是狼皮!”

白朗也过来仔细看了看皮子,皱了皱眉头,说:“这皮子不对。”

赵大瞎子吃惊地说:“咋?这不就是狼皮嘛!”

白朗递给东家,东家眼睛眯了一下,说:“还真不是狼皮。”

赵大瞎子急了:“不可能!俺在大山里住了半辈子,狼皮我还分不清?!”

白朗淡淡地说:“狼皮没有那么白的,除非是狗皮。”

东家把皮子给我看了看,问我的意见,我挠挠头,说:“这个……我看不出来。”

赵大瞎子有点恼火,霍一下站起来,说:“俺打小就在山上掏过狼崽子,

这狼是啥样,俺还看不出来?这绝对是狼皮!”

赵大瞎子气哼哼坐下,说:“说,你说!”

白朗说:“你看看,狼皮后背中间会有条笔直的黑线,这皮子没有。”

赵大瞎子接过来皮子,仔细看看,还真没有黑线,他说:“会不会这狼是杂种,没有黑毛?”

白朗没好气地说:“只要是狼,别管是不是纯种的,背上都有黑线,这个不会错。”

赵大瞎子反复查看着皮子,说,“这不对呀,你看这皮子的爪子,这鼻子,肯定是狼没错!”

白朗也无奈地笑了,说:“是没错,所以我说皮子有问题。”

按照这个说法,这张皮子肯定是狼皮无疑,但是这狼皮的颜色,又完全不符合常理,所以我也不敢说什么了。

我问:“这要不是狼皮,又是啥皮子?”

白朗皱紧了眉头,犹豫地说:“我在蒙古那边打了那么多狼,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狼皮……”

这时候,一直站在东家身后的年轻人突然开口,淡淡地说:“狼皮。雪狼。”

那个人一直站在东家背后,没有说话,我也没注意看,这时候看过去,发现他头发很长,打着结,皮肤黝黑,看起来不像是汉人,倒像个藏人。这人我没见过,看看赵大瞎子,他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也是猎场的人。

“雪狼?”我说,“不对啊,雪狼皮我也经手过不少,雪狼皮不是纯白的,是灰白色,也没那么稀罕呀!”

他冷冷地说:“你不懂。”

那人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他拿起那张狼皮,却不看皮子,反而对狼腹部那两排细密的针孔很感兴趣。

我有点生气,他娘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老子问你话,你连看都不看一眼,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东家对他却很宽容,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转头问白朗:“你知不知道雪狼?”

白朗脸色煞白,他犹豫了一下,说:“东家,还真有雪狼。但是也不对。”

赵大瞎子问:“咋不对?”

白朗摇摇头,说:“大家说的雪狼,指的是西藏的狼,这种狼生活在雪线上,皮毛颜色是灰白色,也叫白狼。这个不对,白狼皮其实是灰色的,没那么白。

其实真正的雪狼叫纽芬兰狼,生活在北极圈,只有这种北极狼的毛色是纯白的。还有,狼背上都有黑线,但是只有这种北极狼背上没有黑线,是纯白色的。这么说的话,除非这张狼皮是北极圈的雪狼皮。”

我也有些疑虑:“如果真是北极的雪狼,怎么能被大兴安岭的猎人打到?”

白朗苦笑着:“所以我说这事情邪门。还不止这些,问题是,纽芬兰狼早在20世纪初就灭绝了,现在你就是去北极,也找不到一只雪狼了,那这皮子……又是哪来的?”

赵大瞎子张大了嘴:“真灭绝了?那咋来的狼皮?”

白朗也有点拿不准,说:“所以说,事情确实奇怪,按说这不可能是北极狼皮。但是小哥肯定不会认错,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白朗这句话有点奇怪,凭啥这黑大汉说话就不会错了?操,别说他,如来佛祖还有出错的时候呢!

但是东家却很赞同白朗的话,他点点头:“这么看,它还真是只雪狼。”

我有点不服气,想争辩,赵大瞎子却拉了我一下,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别跟那人吵,我只好把火气硬压下来。

大家又扯了一会儿闲话,白朗和赵大瞎子都走了你是不是想问,我也气哼哼要走,却被东家留了下来,他问我:“小七,你是不是想问,这次上山带不带你?”

我张大了嘴,想说几句,又不知道怎么说,后来傻乎乎点了点头。

东家没说话,像是经过一番考虑,缓缓地说:“这次,你也去。”

我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激动得满脸通红,使劲点头,连话都说不出来。

东家仿佛有些伤感,他微微叹息着:“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想进山……”

我没说话,以为他接下来会说不带我去的原因,没想到他沉吟了半天,却冒出来一句:“这次是关东姥爷让你去的。”

“关东姥爷让我去?”我愣在那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东家转身走进书房,说:“小七,进来陪我喝壶茶。”

我说声“好”,跟他去书房坐下。

第10章 一根手指般长的大蛇牙(4) - 鬼藏人

东家喜欢喝茶,喝的是碧螺春。 碧螺春很特别,这是极细的茶,却要放在极粗的陶杯里喝。茶叶放在粗陶杯里,旗舰一般根根竖直,在水中浮浮沉沉,茶水程翠色,一派祥和。我喝了一口,找了些饮茶的轻松话题胡扯,小心翼翼揣摩着东家这次的意思。

喝茶,其实就是谈话,往往要谈一些很沉重的话。因为话题太沉重,所以需要澄净的茶叶冲一冲,茶香袅袅,把话题的沉重气氛也冲淡了。

这年头,大家都忙,老板更忙,谁会闲着没事,让你陪着喝茶?

东家喝一口茶,悠悠问我:“小七,你来铺子多久了?”

我算了算,说:“东家,差不多有五年了。”

东家答应一声,说:“还记不记得,招你时,我问过你什么?”

我说:“东家您当时问我,怎么看待狩猎。”

东家点点头:“嗯,你怎么说?”

我说:“当时我说,越是热爱动物的民族,越热爱狩猎,比如哈萨克民族、蒙古族、鄂伦春族、藏族。我觉得,越是热爱狩猎的人,才越懂得爱护动物、尊重动物。”

东家点点头,说:“你说得对。好多人说不能开放狩猎,开放必然导致动物灭绝,你怎么看?”

我激动了:“这样说就是扯淡。中国狩猎的民族多了,狩猎也持续了几千年了,为什么动物一直没灭绝?反倒是现在一禁猎,动物却要灭绝啦?!再说了,单纯讲不准打猎也是扯。人家鄂伦春人世代为猎人,打了几千年,除了打猎,什么都不会,你说不猎就不猎了?!不打猎,你让他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东家点点头,说:“好多人说,狩猎把动物给打绝了,这不对。国外都有狩猎季节,到了时间,符合条件,人们就能合法狩猎。狩猎要缴税,国家就用这个税款去更好的保护动物。我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咱们国家只会‘堵’,不会‘疏’,又拿不起保护动物的经费,其实不对。咱们猎人,也有猎人的职业道德,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到猎季不入山,两头不打打中间,怀孕不打,没长成不打,一窝动物里母的不打,这些说法,其实都挺有道理的。最近我看了一本老毛子讲打猎的书,说这样的狩猎方法,有利于动物种群的壮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说:“太对了!国内好多‘砖家’、‘叫兽’,屁也不懂,就会瞎叫唤!老毛子虽然做事不地道,打猎倒还算看得长远!”

我说这些,当然有奉承东家的意思,但是也有一定道理。

这绝对是他娘的屁话!

他们也不动脑子想想,全世界都有猎人,从美洲、欧洲到非洲的国家,全部允许打猎,就连中国,自古也有狩猎的传统,为何美洲、欧洲、非洲的国家以及古代中国允许打猎时,野兽都活得好好的,倒是在近代禁猎后,中国好多野兽却灭绝了呢?!

没事时,我也跟赵大瞎子他们讨论过,为啥近年来野生动物锐减,乃至灭绝,他们分析了一下,主要因为这几个原因:

首先是大规模开垦荒地,毁林开荒,填海造田,动物赖以生存的环境被大量破坏,动物们无家可归,无处藏身。东北的老林子被过度砍伐,蒙古、新疆草原被过度放牧,森林和草原减少,滩涂、沼泽被堵死,大量的狍子、驼鹿、狗熊、马鹿等,没地方藏,没东西吃,没地方迁徙,导致大批量死亡。

其次就是农药的大规模使用,剧毒农药造成鸟禽大范围中毒、死亡。

真的,好多人可能根本没想过,农药才是鸟禽的头号杀手,大批量剧毒农药的滥用、泛用,造成了鸟禽大规模集体性死亡。甚至还有农民在春季播撒种子时,习惯用农药浸泡一碗粮食,放在田间地头,防止鸟禽吃种子。第二天过去看看,农药碗旁横七竖八全是死鸟。

再次就是环境污染,气候变化,化学排污等,造成许多动物,特别是水族大量死亡,乃至发生变异现象。

你要问,打猎有没有导致动物减少?

那绝对有,这个咱得承认。

好多不道德的猎人,在山上大规模投毒饵。毒饵简单易做,非常普遍。

甚至好多老头早上放羊时,一路放羊,一路投放毒饵,等黄昏回家时,沿途再捡一遍药死的鸟兽。这些被剧毒农药杀死的鸟兽,他们自己不吃,会卖给收购野味的贩子,然后再输送到全国各地的大小饭店里。毒饵有药鸟的,也有药狐狸、药狼的,简单易做,杀伤力极大。简单易做,杀伤力极大。药鸟是将米粒浸泡在剧毒农药中,yīn干后,顺着小路撒一遍,斑鸠等吃了即死。

药狐狸是将红枣去掉枣核,在里面塞入毒丸,旁边再放几颗好枣,狐狸性多疑,这样才会上当。药狼最复杂,要用牛油、羊油、**油煎成浓浓的油脂,用这油脂裹住毒饵,谓之香饵,狼最容易上当。

还有无良猎人漫山遍野下钢丝套子,这缺德生意成本也很低,一截一两米长的钢丝即可,钢丝套子是专杀大中型野兽的,老虎、豹子、狼、野猪,套住就挣不开,越挣越紧,最后被活活勒死。捕鸟的在山顶上加上矿灯,搭捕鸟网捕猎,捕鸟网是用细绳编织的一张长二三十米、高五六米的大网,像渔网一样,上面全是大网格。鸟被灯光吸引,一头扎在网上,就死在上面。

在候鸟迁徙季节,这样一张大捕鸟网,一晚上甚至能捕几百只鸟,连天鹅都有。

还有人在江河中用高强度电机电鱼,背着一个高强度的蓄电池,把导线缠在木棍上,用带电木棍在河水中电鱼,不管鱼虾蟹鳖,全被电死。

这些非法捕猎、盗猎造成了大批野兽死亡,甚至直接导致了一些动物灭绝,不仅应该谴责,还应该坚决抵制,甚至该直接把非法捕猎、盗猎者送进监狱。

更可怕的,是大规模的盗猎行为,像在可可西里屠杀羚羊、在中蒙边境用机枪扫射黄羊、在大小兴安岭围猎东北虎,在西双版纳偷猎大象。这些,更是**裸的犯罪。

这些人,抓住了,应该就地枪毙,没说的。

不过,我在这儿还要说一句公道话,真正的猎人,是不屑于做这些事儿的,狩猎不仅是猎杀动物,而且是对动物的敬重,追求的是在丛林中的拼搏、与动物进行终极对抗的快感。喜欢狩猎的人,都是真心热爱动物的人,他们追求的并不是杀戮,而是那种原始的草莽的感觉。

在这里,也对一些伪动物保护者说一句,盗猎是一个黑金产业链,只要控制住其中任何一环,这个产业链就无法循环。虽然你不能将盗猎者绳之于法,但是你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购买皮草。没人购买,盗猎者自然不会再去猎杀藏羚羊。

好多人,穿着一身皮草眼睁睁骂猎人,这是蒙谁呢?!

东家接着说:“小七,你第一次跟我上山,我还得嘱咐你一下猎人上山的规矩。”

我说:“东家,您说,我听着呢!”

他严肃地说:“咱们是吃狩猎这口饭的。祖师爷赏下这碗饭,咱们就得好好端好喽!这年头,社会对咱们猎人评价不高,好多人还在骂!但是咱们自个儿,不能小瞧了手里的家伙!咱们狩猎这行,也是一门手艺,也有规矩,有道。往远了说,狩猎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一门手艺。打从世界上有了人,人就开始了打猎。你不打猎,猎物就要吃你,你必须打,还得狠打!

“所以咱们打猎,和木匠、泥瓦匠、画家一样,都是一门手艺,一门学问,没啥丢人的!

“我问你,这深山老岭的野物多不多?

“那当然多!

“大山里什么没有?獐子、狍子、野兔、松**,要什么有什么,好东西多啦!但是,大山深处也有危险,土狼、老虎、豹子、黑熊、野猪、土狼、毒蜂、山魈、野**脖子。这些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碰着了,就得见血,就得要命!

“咱们打猎,其实就是玩命,把脑袋拴在裤裆里,走一步,就是一个血印子。所以猎人上山,也有规矩,按着规矩来,山神姥爷才赏咱们碗饭吃,才不会把小命撂在山里头!

“山上猎物多,危险多,规矩更多。要说起咱们打猎的规矩,那可就多了去了。咱们狩猎讲究拜山,敬老,尊天,敬地,重水,亲物,七打,八不打;猎人上山,无论是打猎、熟皮子、割鹿茸、挖参、摘木耳,都有特定的规矩、手法、禁忌。这些,你不懂不要紧,可以慢慢学,但是在山上一定要遵守,不能由着性子来。

“另外吧,猎人也都有各自的圈子,各有各的地盘,你不能越界,更不能眼红别人。你是哪个圈子的,打什么的,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一板一眼,都要清清楚楚。咱们猎人这行,也分出来好多小圈子,有人捉蛇、有人捕鹰、有人打虎、有人猎熊、有人挖参,大家各行其道,各不干涉。

“猎人打猎的家伙也都不一样。有人喜欢使枪,有人喜欢使箭,有人就爱下套子,有人爱结网,也有人爱闹哄哄地围猎,这些都是自个儿的自由,随他们喜欢,咱们也管不着。

“小七呀,你反正只要记住,几千年的规矩既然能传到今天,一定有它的道理。你要是觉得不妥,那是你不懂。一句话,谁要是坏了规矩,谁就下不了山啦。”

东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有些我能听懂,有些就完全听不懂了,但还是认真在听。

东家说了一会儿,有些累,他挥挥手,缓缓躺下身子,说:“不说了,不说了,这些,你慢慢学着,跟着做,就会懂了。”

我答应了一声,刚想走,东家却问我:“你们老家的人,还好吗?”

我说:“好,好,托东家的福,都挺好的。”

边说,边告辞了东家,退了出去。

在我临出门时,东家在后面突然说了一句:“小七,你记住了:做人和打猎一样,越是打你狠的人,越是真心对你好。”

我愣住了,回头想问他什么意思,却看见他躺在藤椅上,闭上了眼睛。

走出大门,我擦了擦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一路上都在想,东家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11章 进山第一夜(1) - 鬼藏人

这次能和东家进山打猎,着实让我高兴了一场。冰@火!中文 虽然小时候在大山里待过一段时间,其实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半山坡那个小窝棚里,看着墙上的兽皮发呆。

只有一年中秋节前夕,姥爷带我进山打过一次松籽,做了次赶山客。赶山客是什么?

东北大山里,把进山采参、挖药材、打松籽、打猎等统称为赶山。去赶山的人,就被称为赶山客。赶山客也有帮、有把头,也要拜山、敬山、祭祀、拜神,有一套特别复杂的规矩。那些规矩是怎样的,我早记不得了,只记得我们打了好多松籽,一个个沉甸甸的松塔,堆成了一座小山包。

松塔很像菠萝,外面是层层叠叠的叶子,生硬且扎手。把这些硬叶子掰掉,就看到里面包裹着一颗颗青豆般大小的松籽。松籽是稀罕东西,能榨油,也能生吃,很有营养。这东西也很难得,一百斤松塔,能打出来十斤松籽就不错了。

1970年,收购站开始大量收购松籽,一斤四角钱。您可别小看这点钱,那可是三十多年前。当年的四角钱是什么概念?我举个例子,在1970年,大饭店还在零卖散装的茅台酒。那时候的茅台,八角钱一两。一瓶包装好的茅台酒,也只要八元钱!

中秋前后的两个月,松塔熟透了,沉甸甸挂在老松树上。好多人在这两个月请病假,进山打松籽,两个月能赚一千元!

您算算,这打一次松籽,能换多少斤茅台?!

也因为这个原因,大山外围的松籽,早早就被采光了。要想采松籽,得翻过外围的山岭,进入大山深处。深山野兽多,尤其是狼。赶山客们结队而行,背着猎枪、吆喝着成群的猎狗,才能前去。松塔生长在红松的树梢上,常常有三四十米高。红松树干笔直、光滑,人要穿上特制的“脚扎”,双手搂着水缸粗的树干,一步步攀到树顶,然后用长木杆将松塔敲下来。红松很滑,人在树上攀着攀着,常常脚下一滑,就摔下来了。有人从二三十米高的树上掉下来,身子全摔碎了,收都收不完整。

姥爷说,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采松籽时,不仅能在大树上看到大蛇、灵芝、猴头(一种蘑菇,号称“八大仙珍”。猴头菇成对生长在树干上,在树干这边采到一颗猴头,对面必然还会有一颗),往往还会看到挂在树上的死人。

不知道为什么,每年打松籽的人,都有稀里糊涂死在树上的,尸体挂在树梢上,怎么弄都弄不下来。久而久之,人被风干成了人旗,风一吹,呜呜地响。有时候在树下走着走着,一副风干的骨头架子会从树上掉下来,扑到你身上,能把你吓个半死。

晚上,我们在大山里搭了个窝棚。山上有的是木头,锯了几十根两米长、手臂粗的木头,平铺在地上,在上面垫些干草,铺上被褥,就能睡人了,还挺舒服。窝棚外,点着几堆篝火,火堆上压着一截水桶粗的活树墩子,一夜都不会灭。大人们围着篝火小声说话,轮流守夜。半夜起来撒尿,往外看去,黑暗中一溜绿莹莹的狼眼,在夜色中慢慢四处游移着。

在那个浪漫又温馨的夜晚,狼群围着窝棚不停地嚎叫。

后半夜,我突然醒来,脑子里一片空灵,往外看看,月光如水,横浸在大树上,雪亮雪亮的,像落了一层霜。身边的人都睡熟了,火堆噼里啪啦响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混合松香的气味。

转过头,看到我对面的一枝老树杈上,蹲着一只浑身雪白的黄皮子。它有一条成年的狗那么大,蹲坐在树枝上,直勾勾看着月亮。我听人说过,越老的黄皮子,毛色越白。老成精的黄皮子,还会对月亮叩拜。但是它没有拜月,只是蹲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月亮。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现在闭上眼,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情况。那幽蓝的深沉的夜空,一轮弯月,月光从窝棚上漏下来,点点滴滴,投射在我身上。远处,是沉静的森林,偶尔传来一声遥远的狼嚎声。桦树和松木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一只忧郁的白色的黄皮子,安静地坐在树枝上,静静地看着月亮。

它的眼神很复杂,带着些苍凉,甚至带了些忧郁。它的眼神让我很难过。

它已经那么老了,在这样清冷的寂静的夜晚,它在回忆什么?

真的,我当时还很小,却也被它的眼神打动了,一种莫名的悲伤掠过我的心头,让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后来的事情我就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我回家后,莫名生了场大病,被连夜送出山,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再后来,我每次问起母亲这件事情,她总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甚至大发脾气,狠狠骂我一顿,所以我始终记不起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多个夜晚,我心情烦躁,叼着一根烟,坐在天台上,看着外面幽蓝的天空,渐渐变成墨绿色,变成灰白色,变成粉白色,我再次回忆起当年进山的情况:老林子闷热、潮湿的空气,密匝匝的灌木丛,一圈圈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山葡萄藤,漫山遍野弥漫着略带点苦涩的甜杏味,焦煳的松木混合着落叶腐烂的味道,绿莹莹的狼眼,一只雪白色的黄皮子忧郁地望着月亮……

后来,没有后来了……

以后的事情,我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也许我那么急着入山,也有这样一种复杂的感情掺杂在里面吧。

出发前几天,我一直咬牙切齿地给孔老八打电话,这***介绍了那么一个不靠谱的人来,差点把老子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这小子仿佛有预感,死活不接电话,最后电话竟然关机了。谁料到,在我上火车的一刻,却意外收到了孔老八的短信:“哥在海南岛钓鱼呢,有啥事求我?”

我这时候早消了气,给他回了个短信,说哥马上去大兴安岭逮老虎啦,让这小子好自为之,等我回来后赶紧负荆请罪,该请客请客,该出血出血,不然就坐等被阉吧!

短信发过去,孔老八的电话马上打过来了,口气严肃得不像话,劈头就说:“小七,你小子给我听好了,千万别——”白朗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现在人多嘴杂,让我先挂了电话,上车后再说。

刚把手机挂掉,手机滴答一声,又收到他的短信,“千万别——”刚看到这几个字,手机屏幕一闪,一下黑了,娘的,手机没电了。

才想起来,这几天光顾着兴奋了,手机竟忘了充电。不过我们这次去大山里,估计也没信号,用不着手机,随手把它塞旅行包里了。想着孔老八这**贼估计也没啥好事,搞不好是说“千万别忘了给兄弟搞瓶虎鞭酒”之类的屁话!这死小子,给我惹了一屁股麻烦,还他娘的想喝虎鞭酒,喝老虎尿去吧!

这次去大兴安岭共有六人,东家、白朗、赵大瞎子、我、一个叫小山子的伙计,还有那个头发打结的男人。我们先坐火车去大兴安岭首府加格达奇,从那儿进山。因为火车没飞机查得那么严,能带一些特殊装备。猎枪等违禁品肯定带不上火车,要等到了加格达奇,在当地购买。现在是八月底,正是大兴安岭的旅游旺季,我们装扮成游客。为了说话方便,我们包下了三个软卧包厢。我和赵大瞎子一间,东家和白朗、小山子一间,那个小辫子男人自己用一间。

虽然是旺季,火车上也没多少人,车都快开了,才稀稀拉拉上来了几十个人,手里提着叮叮作响的塑料袋,里面全是二锅头。坐那么久的火车,要是在铺上边看风景,边整点小酒,扯扯淡,谈谈人生,那小日子还真不错!

我看看赵大瞎子,这嗜酒如命的人,怎么这次没想着带几瓶酒?赵大瞎子却冲我狡黠地一笑,一副老子早有准备,万事莫怕的样子。没多久,乘务员就拿着一个本子过来了,凡是刚才带酒上车的旅客,都要挨个登记,防止酒后闹事。等乘务员一走,赵大瞎子朝两边裤腿里一摸,扒出来四瓶二锅头,扔到铺上,朝我嘿嘿直笑。

嘿,这孙子还是个老手!

火车在茫茫林海中飞驶着,过了山海关,黄土地渐渐变成黑土地,白桦林、樟子松、落叶松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远处是一个个的小山头,白云悠悠,一望无际。

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困,索性躺在铺上睡了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朦朦胧胧中就听见有人喊我:“小七!他娘的!小七!”

含含糊糊答应了一声,翻了个身想接着睡,被子却被人拽下来了。我恼火地爬起来,刚想破口大骂,就看见赵大瞎子那张贱兮兮的脸,紧接着闻到一股浓烈的卤肉和酒香味。

赵大瞎子贱兮兮地笑着:“小七,操,整两个?!”

我翻身下来:“整!”又问他,“乘务员会不会让登记?”

赵大瞎子说:“他早不知道去哪睡觉了!东家他们去餐车那儿吃饭了,咱俩自己整点?”

“那必须整!”

说话间,东家他们回来了。赵大瞎子给我使个眼色,推说这边太闷,去硬座车厢喝酒!临走前,白朗让赵大瞎子多关照关照我,在车上留神点,别被人劫啦!

第12章 进山第一夜(2) - 鬼藏人

我吓了一跳,这青天白日的,还有人敢在火车上打劫?赵大瞎子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别多话。冰@火!中文 两人走到硬座车厢,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刚睡醒,头还有点晕沉沉的。火车哐当哐当开着,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沿线的站名也极富丛林特色,什么松树林、太阳沟、林海、劲松。扭头看看,窗外是一行行小松树,挺拔,笔直。

赵大瞎子眯着眼睛看了看,说:“大兴安岭冬天早,现在已经算秋天啦。

这疙瘩,九月、十月就能下雪,大雪一封山,外面的人就进不去啦!大雪天没事干,都带着狗去山上打猎。”

他在小桌子上撕开烧**,咬开白酒盖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来。这酒烈,火油一般流进肚子里,火辣辣的。往外看看,外面像起了一层白雾,朦朦胧胧的。

趁着酒劲,我问赵大瞎子:“白朗刚才那句话是啥意思,这火车上还有人打劫?”赵大瞎子轻蔑地说:“白朗这人吧,有点神叨叨的,用现代话说,就是啥他娘的火车恐惧症。他从前在火车上跟老毛子干过仗,一坐火车就紧张。其实吧,他不劫人家就算好啦。操!”

我忍不住大笑,白朗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还怕坐火车?!赵大瞎子正色说:“也不能这么说,谁还没个怕的东西?这人吧,一旦在阎王殿里转悠过一圈,就怕啦!”我问他:“白朗咋跟老毛子在火车上干起来啦?”赵大瞎子说:“俺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事情早了去了。当时北京去莫斯科的火车刚开通,他就跟老毛子在火车上干了场大仗,死了不少人!”

我说:“操,因为啥呀?这火车上也能干仗,没人管吗?”他摆摆手,抿了一口白酒,辣得龇牙咧嘴的,说:“你不知道,那趟车是国际专线,没警察。中国警察跟车跟到俄罗斯境内就得下车,老毛子那边又不派警察上车,车上连个乘警都没有,要开七八天才能到地方,车上别提有多乱啦!偷渡客、倒爷、老毛子、抢劫犯,啥****人都有!不过那些打劫的也都是中国人,还真没听说过老毛子干这行的,搞不懂白朗咋跟老毛子干起来啦?”

我随口说说:“你别那么死心眼啊,会不会是这样,白朗把人家老毛子给劫了?赵大瞎子一拍大腿,说:“哎呀,**!还别说,白朗那个王八犊子,还真能干出来!”

我趁机问他:“我听说白朗以前是西北刀客?这是不是真的?”赵大瞎子撇撇嘴:“啥?西北刀客?!****刀客吧!”我有点怀疑:“他真不是?”赵大瞎子斩钉截铁地说:“毛!”我又问他:“那他是干吗的?”

赵大瞎子说:“他吧,以前是在中蒙边境盗猎不假,打黄羊。黄羊皮值钱,肉好,都是直接出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人民没肉吃,部队还开过去,用冲锋枪打。不过——”

我问他:“不过啥?”

赵大瞎子说:“你看,黄羊这东西,跑起来像阵风,只能定点打围或者开车追着打。但是不管怎么打,都得用枪!蒙古草原上的黄羊早给打得差不多了,也就中蒙、中俄边界才有,那地方你要是敢开枪,还不是活腻歪了吗?”

这是实话,别说在边境开枪,你胆敢在边境携带枪支活动,都可能会被边境军给击毙了,白朗又怎么能在那边打黄羊呢?

我试探着问赵大瞎子:“我听说,白朗是在一次打猎时失了手,被狼群给包围了,后来被东家给救了,才来的咱这儿?”

赵大瞎子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小心地问:“也是假的?”

赵大瞎子闷闷说了一句:“白朗那身手,能围住他的狼群,恐怕还没生出来呢!”

我越来越糊涂了:“我怎么觉得越来越乱了呢,这些到底是咋回事?”

赵大瞎子拍拍我的肩膀,安慰着:“小七,咱们这里的事情吧,说不清!你不知道,其实挺好,知道得越多越烦,唉,妈了个巴子的!”他抓起酒瓶子咕咚咕咚喝起来。

他要过酒瓶子,又灌了一口酒,断断续续给我分析这趟差为啥会成为红差。

他说:“你想啊,以往猎场也在大兴安岭出过事,东家都是派谁去处理?”

我问:“是谁?”

赵大瞎子一拍大腿:“是俺!还有老马他们!这种事情,怎么能轮到白朗?”

我问:“会不会东家见白朗闲着无聊,让他去逛逛?”

赵大瞎子一脸不屑:“俺说啊,小七,你真是脑子长到屁眼里去了!他娘的白朗是干啥的?他怎么能进山找人啊?”

我被他骂得没头没脑的,也有点不服气,问他:“他咋就不能去啦?”

赵大瞎子说:“哎呀,你小子是不是真傻了?他娘的!白朗他是干啥的?在内蒙古打黄羊的,大草原,戈壁滩,黄羊群,狼群,这些跟大兴安岭完全两回事!能在戈壁滩打狼的,不一定能在大山里猎熊,就他那点打黄羊的本事,还指不定会不会摸迷了呢!”

我也拍了拍脑袋,说:“对,对,对,你看我怎么连这块都忘了,东家真是糊涂了,咋能把他给派过去?”

赵大瞎子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又想起一个问题:“瞎子,那你说,白朗会不会根本没进山?反正大蛇牙已经到手了。”

赵大瞎子也有点拿不准:“俺估摸着吧,他还是进山了……”

我说:“那你还说他进不了山?”

赵大瞎子说:“俺说他一个人进不了山,可没说他跟别人屁股后头也进不了山!”

我问:“白朗当时跟谁进的山?”

赵大瞎子摇摇头:“不知道。”

我撇撇嘴:“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赵大瞎子大怒:“操,俺要是知道,还跟你在这儿扯淡?!”

我想想也是,换了个问题问他:“那大蛇牙是咋回事?那山里还真有那么大的蛇?”

赵大瞎子吐了口痰,咳嗽了一下,说:“老辈人都说,见过水缸般粗的大蛇躺在半山腰上晒鳞,谁知道真假?”

我说:“这个在理论上不对,大兴安岭那么冷,咋能有那么大的蛇!”

赵大瞎子冷哼一声:“理论上还没有贪污**呢!”

他这样较真,这个话题就没法继续下去了,我只好换个话题:“对,关东姥爷这回咋也下山了?”

赵大瞎子表情也凝重了,想了想,说:“俺也想不明白,都活到这个岁数了,还有啥能吸引这个老家伙的?”

我顺口胡说:“搞不好关东姥爷想去捉那条大蛇?不是说蛇大有宝吗?说不准他想弄那蛇宝呢?”

赵大瞎子却认真了,说:“真有那么大的蛇,那也是护山的宝贝,是小龙,这东西捉不得!”

我说:“那谁知道呢,反正关东姥爷都活那么久了,说不准他活腻歪了,就想去捉捉小龙呢!”

赵大瞎子看了看窗外,摇摇头,诚恳地说:“小七啊,这次跟东家来的人,我都没怎么见过,不知道是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小七啊,这次你小子多长点心眼,别被人给卖啦!”

看他那么担忧,我也有点紧张:“操,那这次可咋办?”赵大瞎子点着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闷声说:“咋办?凉拌!他娘的,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还有点疑虑,想问他什么,他的眼神左右闪烁,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火车轰隆隆钻过一个个山洞,车厢里忽明忽暗的,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尴尬,只有烟头忽明忽灭的。

火车过了山洞,车厢里又恢复了明亮。我要开口说话,赵大瞎子却说喝多了,喝多了,不行,不行,得放尿去。

他走后,我点起一支烟,眯着眼睛想着这一连串的事情。

先是那买枪的猎人神秘死在了大兴安岭,在树干上写下我的名字,接着一枚大得离谱的毒蛇牙甚至惊动了传说中的关东姥爷,最后东家带我去大兴安岭追查这件事情,这事情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还有,东家当时跟我说,是关东姥爷执意让他带我入山,这又是怎么回事?

越想越乱,我吐出一个烟圈,仰头看着,看来这次大兴安岭之行,恐怕还真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有人砰砰敲着桌子,吓了我一跳。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冷艳的女乘务员,站在我身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手上的烟头。

对,车厢里不准抽烟,还有这酒!我手忙脚乱地熄灭烟头,烟头却掉在我裤子上,烫得我龇牙咧嘴的,一脸严肃的女乘务员扑哧一下笑了。

第13章 进山第一夜(3) - 鬼藏人

我平时耍贫惯了,张口就来:“嘿,还笑?告诉你,不准歧视我们这些伤残旅客!”

那姑娘听我这样一说,哼都没哼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冰@火!中文

我赶紧拦住她:“不准走,你得赔偿我!”

姑娘眉毛一挑:“赔偿你什么?你自己被烟头烫了,不关我的事吧。”

我说:“嘿,怎么不关你的事了?你看,你偷偷摸摸、神神秘秘站在我身后偷窥,明显是对我有不轨的企图。看看,脸红了吧,被我识破了吧?好吧,别狡辩了,认输吧,全招了吧,姓名、籍贯、民族、年龄、三围、婚否、手机号码,一个都不能少!”

那姑娘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没看出来,你还真贫啊?”

我一抱拳:“过奖了,还望美女多多指教!”

姑娘:“想知道我偷偷摸摸站在你身后干吗??”

我顺口说:“想知道!”

她狡黠地一笑:“真想知道?”

我被她笑得有点迷糊,但是还坚持:“那必须想嘛!”

她拿出一个本子,说:“好,私自带酒上车,没经过登记,罚款!在车厢吸烟,也要罚款!”

我没想到她会来这招,结结巴巴地说:“这个……”

她说:“这个什么?嫌少?”

我恢复了状态,挺起胸:“能打折吗?”

她:“不能!”

她:“也不能!”

我说:“那不行,我不交!”

姑娘一甩头:“不交的话,烟酒要没收!”

我叹息了一下,说:“好吧,我交,我交!不过我兜里没零钱,怕你们找不开。”

她撇撇嘴:“多少?一百?”

我展开一个完美的笑容,摊开手,手心里有一枚硬币:“一分。”

她气得脸色发白,拿走那枚硬币,顺带狠狠捏了我手心一下,说:“这次先放你一马,记住了,下次别让我逮到!”不等我回话,自己款款儿走了,高跟鞋敲打在车厢上叮叮地响,像一串欢乐的音符。

我冲她背影喊一声:“哎,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回眸一笑,笑容花儿一般绽放:“你猜?”

“靠!”我又点起一支烟,跷着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嘬了嘬牙花子,想着这姑娘倒是有点意思,莫非这次命犯桃花,要解决老子的单身问题了?

对着车窗理了理头发,等赵大瞎子回来后,死活不愿意回卧铺车厢去,想等着那姑娘下次来,好歹得把她的手机号给骗过来。但是一路上,她却再也没有出现,我却被赵大瞎子灌了不少酒,一路睡到了终点站。

到达加格达奇后,我们在一家酒店安顿下来。接下来的几天,东家带着我们背着相机,游山玩水,吃了著名的红烧罕(又名“罕大罕”,学名“驼鹿”)鼻、清蒸熊掌、烤飞龙(花尾榛**,大兴安岭独有的一种森林大鸟),喝了都柿(蓝莓)酒。那副悠闲的样子,让我都搞不懂这次究竟是来打猎,还是旅游了。

赵大瞎子劝我该吃吃,该喝喝,东家自有安排。关东姥爷已经早我们几天上了山,在一个叫作坎子湖的地方等我们。我们要在这里搞点家伙,再过去跟他会合。

溜达了几天,东家联系好了人,我们先去了市场上一个不起眼的玩具摊位。那玩具摊摆着小孩玩的飞机、小车,有各种脏兮兮的糖果,还有几把仿真枪。我掂了掂那些枪,沉甸甸的,能打钢珠,一枪下去,能打爆易拉罐。

东家跟那人低声说了些话,塞给他一个厚信封,就带着我们回去了。第二天早晨,赵大瞎子吃早饭时小声告诉我,东西拿到了,四把手提,一把短货,还有一把手弩。他说的是黑话,手提指的是短猎枪,短货是轻机枪。他指了指白朗背的背包。白朗心情也不错,咧嘴朝我笑着。

我心里一阵狂跳,想了想,又有点不对,小声问赵大瞎子:“不对呀,咱们一共六个人,怎么才五把家伙?”赵大瞎子轻蔑地上下看了我一眼,说:“操!就你,毛都没长全呢,还想用家伙!你小子就老老实实用那把弩吧!不错了,本来想给你整把弹弓呢!”我狠狠骂了一声:“操!”

我们还是按照买枪那人指点的进山路线进山。装扮成游客,跟当地运木材的车,先去了阿乌尼林场。开大车的是个朝鲜族兄弟,普通话说得磕磕巴巴的,跟我们说不了几句,只会咧嘴直乐。车子路过林场检查站,几个武警拦在那里,让大家挨个打开行李检查。我吓得要死,偷偷看着他们几个,他们却一脸悠闲,跷着脚看着武警,就像是真正的游客。武警走过来,白朗无所谓地打开背包,里面都是一些镜头,罐头之类的,并没有什么违禁品。我才松了一口气,也有些纳闷,白朗把家伙藏在哪里了?

半下午时,车子开到了萨河林场。东家说,我们今天在林场过夜,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开始正式上山。林场工作人员看我们从北京远道而来,热情招待我们吃了当地有名的四大白:白菜、土豆、粉条、冻豆腐。吃饭时,场长介绍,我们吃的馒头,还是十几年前这里驻军留下的陈面,我倒是没吃出来,还觉得挺劲道。

我们吃饭时,又来了一拨自驾游的客人,三男一女,穿着一身时尚的户外装。比较起来,我们几人一身迷彩服显得很土气,起码落伍了一个时代。

那男的不停朝我们这边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引得姑娘不停咯咯地笑。

赵大瞎子他们则不以为然,小声说:“别看那身花狗皮看起来不错,到了大山里,就他娘的成破布条啦!到时候,还是老子身上的军装管用!”

吃完饭,我点了根烟,出去转了转,发现酒店旁停着一辆三菱越野车,应该是那伙游客的车。信步走去,前面站着那个一身户外装备的姑娘,正用松果逗着树上蹦蹦跳跳的小松鼠。

我刚想走开,那姑娘却叫住了我:“哎,你过来!”

我疑惑地走过去,想着这丫头是不是脑残了,老子又不认识她,那么亲热叫我干吗,也没好气地问:“干吗?”

她甩了甩头发:“干吗?怎么还抽烟?”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丫头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老子我抽烟难道还需要她审批吗?丫也太把自己当尊人物了吧?刚想狠狠讽刺她几句,她却俏皮地一笑,又把头发拢成马尾,严肃地说:“我说过,不要被我逮到哦!”

我一下子愣住了,香烟“啪”一下掉在地上。

这姑娘,分明就是火车上那个冷艳的女乘务员,没想到换了生活装后,那么青春有活力,让我竟然认不出来了。

我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是你……嘿,小朋友,你怎么在这儿?”

她却反问我:“大叔,你怎么在这儿?”

我说:“我当然是来旅游!那个,什么,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走千里路,我书没读好,当然要多走点路了。对,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叹息一下:“看来你这点路是白走了,这都看不出来?”

看了看旁边停的越野车,想着自己真是晕头了,他们几个人刚进来,明显是来这里自驾玩,不是来旅游是来干吗!我一抱拳,说:“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萍水相逢,不如留下姑娘的住址电话,小生改日再来拜访!”

她咯咯地笑了,说不跟我贫了,她这次休假,打算和朋友们在大山里好好住几天,问我知道不知道附近哪里好玩,可以带她一起玩。

我这次来是办正事,当然不能带她玩,加上想想跟她一起的三个男人,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想着人家一准是跟男朋友出来玩的,随口打个招呼而已,我就别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随口敷衍了几句,说了几句行者无疆,美景自在心中的屁话,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那姑娘还有话说,在后面“小七,小七”地叫我,我也没搭理她。

回到林场,白朗倚在门口,笑眯眯看着我:“不错嘛,小七,那么快就上手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没,刚认识!”白朗说:“刚认识就那么熟了,我看你们像是以前就认识?”我有点不好意思,更不好意思说火车上的事,就坚持说是刚认识。白朗点着头,喃喃地说:“刚认识就好,刚认识就好。”然后掏出一支烟,丢给我一支,自己先点着了,又坚持给我上火,在他凑过来的一瞬间,小声提醒我:“小心点那姑娘。”“那姑娘?”我一下愣住了。白朗却问我:“就是跟你说话那姑娘,她问你什么了?”我说:“她问我熟不熟这边,想让咱们带他们玩。”白朗冷哼了一声,用眼睛瞟了一下那车,说:“这帮人不简单,车上是武警的牌照,轮胎也是特制的,车里应该有家伙!这伙人专业着哪,还用得着咱们带?”

第14章 进山第一夜(4) - 鬼藏人

我一下愣住了,明白了白朗的意思,看来这伙人来头非但不简单,而且恐怕背景很深。

要知道,在中国,要想合法上山狩猎,非常难,几乎没有可能。

有人可能要问,能否像国外一样,申请一个持枪证,再办理一个狩猎的手续,这样不就不用偷偷摸摸上山狩猎了吗?

请相信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先说持枪证。

几年前,林区还给牧民颁发合法的持枪证,有证后持枪合法。但是,各位请注意,国家在颁给你持枪证时,就说明白了,发给你枪是让你保护牲畜,不是让你打猎的。况且,就算你有持枪证,就算你是在保护畜生,但是面临大型动物袭击你的家畜时,你也不能猎杀。因为要猎杀大型动物,还需要有猎杀大型动物的名额。

要是没有这个名额,恭喜你,你又犯法了。

好吧,你要是跟我较上劲,说你有通天的关系,持枪证到手,猎杀大型动物名额你也拿到了,那你能上山打猎了吧?

对不起,还是不行。

为啥?

很简单,林业公安可以放过你,森林里还有森林武警查道。你要是带着猎枪上山,武警会冷冰冰拦住你:对不起,枪支弹药为易燃物品,不准带上山。

你跟他讲道理、摆证件,没用,不好使!

公安好搞定,都是当地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通融通融,互相给个面子,也就大手一挥,让你过去了。武警都是现役军人,多不是本地人,复员后也不会留在本地,他们可不怕得罪人。管你什么来头,只要违法,统统带走。你有关系是吧?那好,去林区军部找关系吧。

所以说,这伙人竟然能开着武警牌照的车上山,说明不仅是公安,连武警这边的关系都打通了,看来来头不小啊!

那姑娘一个小小的火车乘务员,哪来的那么大权势的朋友,恐怕身份不简单,还真得小心点。不过白朗刚才问我跟她是不是之前认识,又是怎么个意思?难道他还防着我吗?我有点生气,没跟他说几句,就找借口去睡觉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们就跟着运木材的车上路了。临走时,那辆越野车已经不见了,没想到这伙人竟也走那么早,不知道要去哪里。

车子开了没多久,白朗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赵大瞎子就唉声叹气地给司机递烟,说:“师傅,不行了,不行了,肚子疼,要下去拉屎!”

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周围的大山,跟司机说这里风景不错,我们在这儿拍点照片吧。待送走司机,白朗便招呼着我们背上行李进山。

我有点兴奋,坐了一路车,屁股都硌得生疼,觉也睡腻了,这会儿终于可以进山啦!抬眼望去,前面是一个小山坡,后面是yīn翳翳的大山,一座连着一座,山脚下、半山腰,到处都是合抱粗的大树,山上全是密匝匝的老树林子,树叶连在一起,遮天蔽日,显得庄严又神秘。

在我看来,山和山都一个样,树林和树林也都差不多。但是在赵大瞎子眼里,每棵树和每棵树都不一样,每块石头也有每块石头的样子。白朗走在前面,仔细辨认着地形,没多久,就发现了上次留下的记号。他让我们准备一下,几人开始上山。

进山前,我们全扎上了特制的绑腿,一路上可以防止被树枝灌木刮伤,绑腿上涂了一层驱蚊剂,也能防止蚊虫叮咬。脚下也蹬上了特制的皮乌拉。

这是鄂伦春人设计的鞋,特别适合在大山中行走。皮乌拉用厚牛皮缝制,鞋前脸捏了许多小褶,鞋底垫了厚厚一层乌拉草,走起路来既轻巧,又结实,断树茬子、玻璃碎片都扎不透鞋底,还能保暖吸汗。

我们顺着山道往上走,山道很窄,当地人叫作毛毛道。这毛毛道是被当地采蘑菇、采药、打猎的人踩出来的,顺着毛毛道走,一般不会迷路,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初进山,看着什么都新鲜,苍莽莽的大山,伐倒的长满蘑菇的大树,厚厚的腐烂的落叶以及包裹在落叶下的马粪包(一种蕈类植物,浑圆,灰白色,形似马粪蛋,晒干后有止血功能)。顺着毛毛道走了一个多小时,翻过一座小山头,毛毛道越来越稀薄,后来在前面一处白亮的河湾处,渐渐消失了。

顺着河湾继续往前走,这次换上了赵大瞎子带路。河湾处,多出了好多小路,一些是人踩出来的,一些是山中野兽饮水走出来的。动物经常走过的小路,可能被人下上了套子,挖了陷阱,会有危险。小路旁的树上,有人用刀子做了记号。一些是猎人做的,标明了路上设的陷阱位置,这个不能乱走,不然可能会有危险。

赵大瞎子边走边给我指点,哪里被人用钢丝下了套子,哪里被人挖了陷阱。大山边缘,挖陷阱的少,多是下套子的。下套子成本低,效率高,随便找点钢丝,一下午能下上百个套子。赵大瞎子扒拉开附近的草棵子,能看见好多废弃的钢丝,都是被废弃的套子。

他说,别看这下套子简单,一截钢丝往树上一绑,就齐活了,其实也是门技术活。这套子的高度非常重要,悬挂在半空中,让行走的动物头部正好钻过去,高一点、低一点都不行。套不同的猎物,套子要下在不同的高度,做套子的钢丝也不一样。捕猎黑瞎子、马鹿这样的大型动物,要用8号、10号钢丝;套狍子用12号、14号钢丝就行;野兔小,用20多号钢丝就够了。下套子,套住的多是马鹿、狍子,尤其是狍子。这傻狍子一根筋,按说你把脑袋钻进套子里,退出来不就得了,它不退,非得拼命往前挣。结果越挣越紧,勒死了都出不来。狼就很聪明,它要进了套子,就会缩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退回来。野猪也不好套,尤其是大一点的野猪,脑袋又大又滑,套子一滑就跑掉了!

我说:“靠,看来这狼和野猪还挺贼,那怎么捉它们?”

赵大瞎子眯着眼说:“贼?再贼也跑不了它们!”

他说,捉狼或野猪,得用炸子儿。这炸子儿相当于小炸弹,把碎瓷片、铁渣子、碎石子砸成豆粒那么大,裹上硝酸钾火药,外面用一层细麻绳紧紧绑住,在外面糊上层羊油,弄好后,差不多有小**蛋那么大,扔在野猪、狼群经过的路上,这野猪或狼只要一口咬下去,半个脑袋就给炸飞了。

解放后,政府号召大规模打狼,猎人还发明了各种下毒饵的方法。国家规定,不准用毒饵杀动物,唯独消灭鼠患和豺狼时可以。杀狼的毒饵要放在骨头肉里,狼吃这块肉时,要嚼骨头,把毒饵咬烂了,就毒发身亡了。还有猎人将毒饵放到鸟雀,尤其是喜鹊身上的。狼尤其喜欢吃死喜鹊,吃完后没多久,就毒发身亡了。

我忍不住问:“动物里是狼最难药吗?”

赵大瞎子说:“不是,最难药的是狐狸。”

我问他:“那狐狸怎么药?”

赵大瞎子说:“狐狸这东西最贼,你把毒药放在肉骨头里、羊油里,它根本闻都不闻!药狐狸吧,得用枣!”

我惊奇了:“狐狸还吃枣?”

赵大瞎子说:“咋不吃?药狐狸吧,得去掉枣核,把枣核换成毒丸,旁边再放上几颗好枣。这狐狸吃完了好枣,才会吃带毒的枣,最后才能药死。”

我忍不住啧啧称赞,说:“看来是动物高一尺,人高一丈啊,这野兽看来是完啦!”

赵大瞎子说:“没办法,这都是动物逼的!深山老岭里,种地又不行,动物还老来祸害庄稼、牛羊,不打死它们,人就得饿死!”

我问:“那打野兔子、野**这些咋办?”

赵大瞎子说:“打小动物,一般是用狗撵,撵出来后,再用枪打。现在不让用枪了,主要靠下活套,挖陷阱,这些都管用。”

我问他:“下套子咋弄?和刚才那个钢丝套一样不?”

赵大瞎子说:“不一样,那个是死套子,容易。这个要下活套。”

他给我解释了一下,下活套比较复杂,几句话也说不清楚。简单说,就是在动物经常走的小路上,栽上一根树枝,把树枝弯下来,树梢上系一个活结套,活结套一端放置在动物的必经之路上,上面压上一个活板。野兔子、黄皮子等走到踏板上,踩动机关,就被活套套住,并利用树枝的弹性给吊到半空中,跑不了了。

第15章 进山第一夜(5) - 鬼藏人

我说:“操,听都听不懂,还怎么弄?”

赵大瞎子说:“想要简单的,那也有!”

他给我讲了一个奇特的冰窖阱制作方法,这个主要是逮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的。

第16章 进山第一夜(6) - 鬼藏人

“我当时哪经历过这些,吓得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拼命喊巴图他们。

第18章 进山第一夜(8) - 鬼藏人

到处都是合抱粗的大树,密匝匝的老林子密不透风,厚厚的树叶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原始森林中yīn暗,潮湿,闷热,地上简直没有上山的路,脚下是一尺多厚的烂树叶,巨大的原木横在我们身前,新鲜的马粪包像一包果冻,黏糊糊、滑溜溜的,一脚踩上去,很容易就跌倒了。

第19章 进山第一夜(9) - 鬼藏人

我也有些好奇,问他为啥这样干。

赵大瞎子说,搞不懂,这老头做事情很古怪,无儿无女,一个人住在大山上,靠打猎为生,柴米油盐都靠打来的皮子换。他不仅下绝户套,还爱挖狼的绝户窟。挖绝户窟,就是守在狼窟旁,先打死两头大狼,然后往狼窟里烧火,用浓烟把狼崽子给熏出来,然后当场在地下摔死。

“狼这东西邪门,一般人都不敢打绝它,它们会报复,你没听白朗说?敢打绝户狼的,多是与狼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猎人,而且无儿无女,反正都是绝户了,还怕什么?!干他娘的?!老绝户打绝户狼,甚至能在三九天里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饿上两天一宿,就为了把一大窝狼杀绝了,你说他变态不变态?!”

我有些好奇,问:“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那么怪?”

赵大瞎子想了想,说:“这个还真他娘的不知道!估计是关外跑出来的盲流吧!反正从俺第一次来这儿,他就在这里了。谁知道呢,说不定跟关东姥爷一起来的呢!”

我有点吃惊:“这样说,他不也一百岁啦?!”

赵大瞎子不以为然:“哼,一百岁,俺看他能活一千岁,活成老王八犊子!”这是在骂人了。我看着赵大瞎子义愤填膺的样子,也有点好笑,硬拽着他回去了。

白朗打了点野味,有三只野**、一只野兔,老绝户把一挂熏得黑黑的腊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又弄了一大桶自己酿造的苞米酒,我们几个围着篝火,痛痛快快吃了顿野味。

吃完饭,赵大瞎子招呼着小山子,伐倒了几棵白桦树,把去掉枝叶的树干并排铺在地上,搭了个白桦木地铺,又用斧子在大树干上下砍出一道大约二米长的直缝,沿着缝揭下来整块的树皮。树皮有半公分左右厚,软乎乎的,还防潮,铺在了地铺上,上面再垫上一层厚厚的乌拉草,这就成了一个天然的带着树木清香味的软床。白桦木床旁,又点了几堆篝火,篝火里结结实实压了几根大木头,火一晚上都不灭,既暖和,又安全。

在这莽莽的大山里,吃着绝对正宗的野味,躺在白桦树皮做成的床铺上,闻着周围新鲜的丛林味道,感受着冷冽的空气,这种刺激的沉静的感觉,相信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我枕着双手,看着墨绿色的天空,感受着原始森林独特的气息,揶揄赵大瞎子:“不对呀,瞎子,你不是说这些野味是绝户套套的吗?你应该饿着肚子不吃才对!我看你怎么吃了不少?”

赵大瞎子也很兴奋,说:“俺这次主要吃的野猪肉,绝户套套不到野猪!操他娘的,这大山里的野猪肉有劲道!酒也好!”

他和我并排躺下,嘴里嚼了根甘草,兴致勃勃跟我吹起了大牛。

“有一年,俺在山上放鹰,你猜俺遇到了啥?”

“啥?”我在那看着渐渐变黑的天空发呆。

“天鹅!”

我撇撇嘴,顺口说:“就你这癞蛤蟆,还能遇到天鹅?”

赵大瞎子梗起脖子,一下坐直了身子,说:“咋?!告诉你,俺真见到了一整群天鹅!”

他絮絮叨叨跟我讲起来:“你别看这天鹅在水里游来游去,那话怎么说呢,像个大家闺秀!其实吧,这家伙一离开水,就变成了傻娘们儿!这天鹅要飞上天,那可就难为死了。它要在地上助跑好一会儿,两只翅膀扑腾扑腾拍打着地面,好半天才能飞起来。

“打天鹅其实很简单,你瞅准它飞的方向,提前在草棵子里藏着,等天鹅刚飞到梁头那么高,你站起来,瞄准了。这时候天鹅正在起飞,它不能很快变速,又不能变方向,瞄准了一枪下去,它就歪着脖子掉下来了。”

我说:“你小子不会真吃天鹅肉了吧?”

赵大瞎子嘿嘿笑着,说:“那哪能呢!咱不像老毛子,看什么天鹅舞,可不能丧了良心啊!要是真吃了天鹅,那可不真成了癞蛤蟆啦!”

我看着美滋滋的赵大瞎子,问他:“瞎子,你为什么驯鹰?”

他说:“为啥?俺们祖上传下来的驯鹰,可不能在俺手上断了根!等俺以后娶了媳妇,生了娃,他也得学。不学?那他可少不了一顿好打!”

我哈哈大笑,问他:“咱们这也算进了大兴安岭了,不知道前面有啥好玩的?”

赵大瞎子却拿起了架子,眯着眼说:“大兴安岭好玩不?那敢情!”乘着酒兴,给我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他说,大兴安岭,差不多算是中国最后一块原始森林了。

这片原始森林有多大?

俺听他们说,差不多有一个浙江省那么大。

那家伙,冷!

冬天要吃水,就去河边刨几块冰,用麻袋装回来,用火化开吃。

那么冷的天,谁敢上山?只有营地鬼子才敢进山挣命。他们进去干啥?

伐木!你还别说,大冷天的,倒是好伐木。天冷,木头脆,用大锯一伐就伐倒了,卸掉枝叶,使劲往下一推,顺着雪地就滚到山脚下了。

也是因为天冷,老林子里的树长得慢,像铁块那么硬,敲起来梆梆响。

樟子松、落叶松、白桦,长了好几百年,有的老树有一间屋子那么粗。鄂伦春一个猎人去打猎,发现了一棵被虫子蛀空的大树。那树有多粗?那哥们钻进树洞里,用斧子修理了一下,让驯鹿驮着东西,全家几口人搬进树洞里住了一冬天!”

我惊道:“**,那树得有多大?!”

赵大瞎子说:“哼,大啦!不过那里只能住一冬天,开了春就不行了。黑瞎子睡醒了,爱钻树洞,它钻进去,就把人给吃啦!”

我问:“听说人遇到黑瞎子装死就没事,它不吃死人肉?”

赵大瞎子说:“这是放屁!俺就看过黑瞎子吃死人,它吃之前,还得先用

屁股朝死人身上坐一下,肠子都给压出来啦!”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赵大瞎子接着说:“老林子里,啥玩意儿没有?木耳、榛蘑、猴头、榛子、松籽。还有浆果,黑加仑、越桔、稠李子、山丁子,有人赶着大车,在山上可劲采,采上几大车都采不完。

“大兴安岭不光有山,还有水,有一座山,就有一条沟,甘河、额木尔河、多布库尔河……到处是水,鱼多!哈,那些个大鱼,哲罗鱼、细鳞鱼,多大的都有!”

我听得眼都直了,问他:“有野兽没?”

赵大瞎子说:“咋没有?!犴大犴,飞龙,沙半斤(即沙斑**),狗熊,东北虎,狼,野猪群,狍子!其实吧,俺们大山里的东西,还是顶数狍子肉最好吃,还有就是飞龙,肉嫩!狍子肉土腥味不重,肉还细。野猪肉、黑瞎子、还有狼肉土腥味太重,没法吃!特别是狼,要吊在水井里,拔一夜,才能把臊气拔出来!”

我问他:“那老林子里啥最危险,老虎吗?”

他说:“哪能呢!老林子里危险多了,毒蛇、野蜂、毒蚊子,还有山魈!”

他说到山魈时,有些不自在,眼神往四面梭了一下,看看东家他们在另外一边的篝火旁小声说话,声音赶紧低了下来。

我来了精神:“你说的山魈是山鬼吗?那玩意儿还真有?”

赵大瞎子给我做了个“嘘”的手势,警惕地看看左右,说:“我的亲爷爷,你他娘的千万小声点,让东家听到,非打死咱们!”

我小声问他:“操,咋了?”

赵大瞎子说:“慢慢儿你就知道了,这会儿他们不在,咱们小点声说。”

他说:“俺跟你说,这大山里真有山魈!俺小的时候,屯子里二蛋上山挖猪草,就被山魈逮走啦!屯子里的壮劳力点了火把寻摸了一晚上,才在一个山洞里寻着。那孩子都给吓傻了,话都说不出来,后来掰开他的嘴一看,里面尽是蚯蚓、螺蛳,那孩子还说山魈给他吃的是**腿。后来回家后,足足发了半个月高烧!”

我惊道:“看来山魈对小孩还挺不错嘛,我还以为它吃人呢!”

赵大瞎子咧了咧嘴,说:“咋不吃?!俺们在山上打猎时,就见过小孩被挂在树上,鼻子、嘴巴都被泥给封住了,这就是山魈捉的人食!”

我大叫道:“操,还真吃人?!”

赵大瞎子一把捂住我的嘴,说道:“我的亲爷,你他娘小声点,别被那个祸害给听见!”

第20章 进山第一夜(10) - 鬼藏人

我问他:“到底怎么了?”

赵大瞎子压低声音说:“这次跟咱们一起出来的那个人,俺们私下里就叫他山魈。”

我好奇问:“山魈?为啥这样叫他?”

赵大瞎子低声说:“操,他是被狼养大的,你说不是山魈是啥?”

我大吃一惊:“你说的当真?他是狼养大的?!”

赵大瞎子压低了声音跟我说,来之前他专门打听了一下,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他家也是东北山区的,大山深处,野物多,狼最多。那时候,刚解放,政府敲锣打鼓,号召大家战天斗地,上山掏狼崽子灭狼群,下山炸山挖水库。谁也没曾想,就在壮劳力上山后,一伙狼瞅准时间从山上窜下来,袭击了村子。等那些劳力接到信儿赶回来时,狼群已经咬死了十几个人,还把几个小孩叼进了山里。事情闹大了,当地驻军派了一个团,上山彻底消灭了狼群,又拉网巡山,最后只找到几个狼窝,窝里散落了不少人骨头。

都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谁想七八年后,猎人在山上打围,围住了一群野狼。那狼群里竟有个孩子,也跟在大狼身后,龇牙咧嘴,对人又扑又咬。后来猎人们费了牛劲,才将他给按住,发现竟是个七八岁的孩子。那时候这孩子浑身都长出了黑毛,吃生肉,也不会说人话,只会呜呜地叫,看起来活脱脱就是只小狼崽子。

那次狼患之后,好多失去孩子的人家纷纷搬离了这个伤心地,失去了音讯,这个孩子是谁家丢的,也已经无处寻访。猎人们将孩子带下山,锁在屋子里,烧开滚水,硬把他一身狼毛刮干净了,让他重新做回个人。这孩子后来虽然也学会了说话、写字,但还是脱不了野性,成天往山上跑,后来不知道怎么被东家看见,带去了狩猎场。

我听赵大瞎子说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有点不相信,说:“你就扯谎吧,我看人家比你白净,你小子黑乎乎的,倒像只大山魈!”

赵大瞎子急了,说:“千真万确,这个是东家亲自说的!”

我撇撇嘴:“扯淡!这样的机密事情,东家会告诉你?”

赵大瞎子急得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说:“那还不是因为我撞见……”他犹豫着,又不说了。

我故意激他:“操,你小子就可劲忽悠吧!你丫莫非被母山魈堵在过窝里,才那么肯定!”

赵大瞎子脖子梗着,脸涨得通红,气哼哼坐下,说:“撞见什么你不用管,反正你知道这是真事就好了!”

我见他这样,心想赵大瞎子八成撞见了什么事情,是东家不让对外说。

看来这事情八成是真的,不然依他的脾气,我这样一激他,早将他祖坟里的那点事都刨出来了。

我换个话题问赵大瞎子:“东家这次怎么把他带来了?”

赵大瞎子眼神闪烁:“那谁知道,指不定大兴安岭也有山魈呗!”

我说:“扯淡!”一边狠狠吸着烟,看着渐渐变黑的天空,一边大口大口呼吸着大山中充满松木香的清新空气,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闪烁的星星。

突然,树林中闪过一点亮光。

我一骨碌爬起来:“有人!”

赵大瞎子也看过去:“有人?谁?!”

我给他指着,树林中闪过一点光,接着又熄灭了,然后又出现了,绿莹莹的光点在树林中游动着,像是有几只萤火虫,在黑暗中游移着。

我说:“是不是萤火虫?”

赵大瞎子朝我咧了咧嘴,说:“屁萤火虫,张三来啦。”

“张三?”我一愣。

赵大瞎子给我解释,解放前,猎人管狼叫张三。那时候生活条件不好,又没啥避孕措施,好多人稀里糊涂生下孩子,养不起,就趁黑丢在山上,都让狼吃了。狼吃活的婴孩吃惯了,连死婴都不吃。

“张三不吃死孩子肉,都他***是活人惯的!”赵大瞎子忿忿然。

我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坐起来:“狼?!**,咱们身边竟然有狼?!”

他安慰我:“没事,大兴安岭啥都少了,就狼多!狼是大山里的虱,咋能没狼?”

我还是有些紧张:“这些狼晚上会不会过来……吃人?”

赵大瞎子咧嘴笑了起来,说:“放心吧,它们不会过来,怕火!俺们从前在山里放鹰,在大山里头,那狼群围着火堆嚎叫一晚上,都不敢过来!再说了,今天晚上俺们几个会守夜,你就放心大胆地睡觉吧!”

看着周围绿莹莹的狼眼,我还是有些紧张,往篝火里又丢了几块大木头。

四处看看,白朗正在跟东家坐在篝火旁小声说话,见我看他,给我咧嘴一笑。我也渐渐安心了,重新躺下,听着木头在火中噼里啪啦的声响,晚归的鸟儿焦躁地叫着,草丛中虫子稀稀疏疏地吟唱,远处偶尔“啪嗒”掉下来一根树枝,更显得大山宁静深幽。我渐渐进入了梦乡。

后半夜,温度降下来,越睡越冷,身子缩成了一团,迷迷瞪瞪的,就听到旁边一阵呼啸,像刮了一阵风,还有动物哀嚎,白桦木床板咯吱咯吱地响。

我翻了个身,想起来看看,却被人捂住了嘴,冷冷地说:“别动!”

我边掰他的手,边给他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声张。他慢慢松开手,压低声音说:“别说话,周围都是狼。”

赶紧爬起来,四下里一看,床铺上空荡荡的,赵大瞎子他们不知道去了哪儿。还有几堆火没熄,火焰明显小了许多,几根大木头噼噼啪啪地烧着,偶尔迸出来几颗火星。

“山魈刚才说的啥?狼?”往远处看看,林间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白雾弥漫,黑暗中到处一盏盏绿莹莹的小灯,忽明忽暗的,四处游走。山风吹过,身上有点冷,我打了个喷嚏,把身子裹紧了,脑袋还有点懵懵懂懂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到了萤火虫森林,怎么到处都是萤火虫?

想了半天,才明白,那些不是萤火虫,都是狼眼,怎么会有那么多狼?!

我小声问山魈:“咋来了那么多狼?”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说:“不知道。”

我心急如焚,又问他:“东家他们呢?”

他还是说:“不知道。”

我简直要发狂了,这家伙一问三不知,他娘的要他有什么用?!东家他们到底去哪了?老子这里连一杆枪也没有,待会儿狼群要是攻进来怎么办?

看看旁边有根烧火棍,我想捡过来自卫,山魈却阻止了我,冷静地说:“别动。周围有几十头狼,你一动,露出破绽,它们就全扑过来了。”

我一听这里潜伏了那么多狼,冷汗都下来了,两条腿止不住发抖,说话声音都发颤:“这……这可……咋办?”

看着黑黝黝的树林子,一棵棵合抱粗的大树,想着树底下也许都趴着一匹匹穷凶极恶的狼,身子抖成了筛子,差点从白桦木铺上摔下来。

山魈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有些忧伤地说:“别怕……狼其实也很可怜……”

我猛然想起赵大瞎子跟我讲过,山魈当年的村庄遭了狼患,他家人被狼吃了,他是被狼养大的。这样说,他会不会和狼有种特殊关系,比如说能与狼沟通什么的?

我试探着问他:“这狼群咋会突然来这儿?”

山魈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它们也不知道。”

我说:“它们?”

山魈说:“就是狼。”

我心中一阵狂喜,这小子果然能和狼沟通,让他跟狼大爷们好好说说,只要它们愿意撤军,回头我给它们多烧香贡猪头都行!

我赶紧问:“那它们过来干啥?”

山魈说:“是头狼让它们过来的。”

“头狼?”我一愣,狼这东西喜欢成群结队作战,据说许多大狼群中都会有头狼。头狼不仅带着狼群搏杀熊、虎,争夺地盘,甚至还能运用简单的战术,指挥狼群军团作战,非常厉害。难道说,我们这次不幸撞到了枪口上,竟然遇到了头狼带领的大狼群?

我着急地问:“它们会不会吃咱们?”

山魈说:“应该不会。这群狼有点奇怪,它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好奇地问:“东西,什么东西?”

山魈摇摇头:“不知道。”

听山魈这样一说,我渐渐放心了,想着这群狼也许就是过路的,或者是丢了什么东西,有山魈这样的狼亲戚在,我还怕什么?当时高兴得直想哼小曲,恨不得躺下来再睡一觉,又不敢,想和山魈聊聊闲天吧,又怕自己管不住这张嘴,万一不小心扯到他的离奇身世,惹恼了他,别把我丢到外面喂狼。才这样想着,森林里突然传来几声狼嚎,声音短促有力,震得树叶都哗哗直响,吓得我一下子清醒了。

第22章 进山第一夜(12) - 鬼藏人

赵大瞎子四下里看了看,他盯着地下的狼尸,低声问我:“这些狼,都是山魈杀的?”

我点点头:“是他。你还别说,他那身手是相当好!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好几次了。”

赵大瞎子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我见他口气有点不对劲,问:“咋,有啥不对?”

赵大瞎子吧嗒吧嗒抽着烟:“没啥,也没啥。”

我见他言不由衷,知道他一定有啥事瞒着我,估计是碍着山魈在旁边不好说,也就没再逼问他,只问他刚才到底是咋回事,狼群怎么像疯了一样?

赵大瞎子气哼哼地说:“别他娘的提了,都是那杀千刀的老绝户在捣鬼!

我早就说那老小子不是啥好东西,你看看吧,他老小子认狼当爹了,想引狼来吃掉咱们!”

我赶紧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解释着,今天晚上,他本来和白朗、小山子约好了,三人轮流守夜,白朗守第一班,他守第二班,小山子守第三班。在他守第二班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外面的狼多得有点邪门。这大兴安岭狼多是多,狼也喜欢围着窝棚转悠、嚎叫,但都是叫一会儿就走了,很少有在窝棚外守夜的。这次倒好,不仅围在窝棚外的狼群越来越多,而且竟然一声也不吭,很像是狼群在打围。

他听老辈人讲过,狼群有时候会围歼鹿群,也是这样一声不吭,在狼王的带领下,偷偷包围住鹿群,等到最佳时机,团体作战,一起消灭鹿群。难道说,这群狼也将我们当成了猎物,想等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发动总攻?

想想也不可能啊!大跃进时,大炼钢铁,十几米高的钢窑轰隆作响,灯火辉煌,把大狼群都吓得跑到了大山深处,加上后期的盗猎、毒药、垦荒、砍伐,大兴安岭的木材减少了一大半,狼群更是减少了许多,哪还会有这么大的狼群?再说狼群也不可能会对人发动攻击。

但是他还是心神不宁,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想跟白朗商量商量吧,人家又刚守完上半夜,刚睡下,实在不好再把人家给叫起来。后来实在忍不住,他干脆直接去找了老绝户,想问问他这狼群到底是咋回事。结果他一摸进对子房,就发现老绝户根本不在房子里,这老小子跑哪里去啦?!

他心里忽地一沉,想马上叫醒东家他们,刚一回头,却看见火堆旁蹲着一个人,正在地下挖着什么。

赵大瞎子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人一定是老绝户,这老小子一准没干好事,说不定就是在埋炸药包,想一下子炸死我们。

他恨得直咬牙,想着老子虽然看不起你,但是总算没跟你有啥深仇大恨,你也犯不着这样吧?

这样想着,他就脱了鞋,光着脚绕到后面,想悄悄摸过去,看看那老小子到底在干啥,最好能给他来个人赃并获。摸近了,他才发现,那老小子在火堆旁挖了个深坑,在往里埋着什么。

赵大瞎子憋着气,悄悄绕到他身后,只看见他撅着屁股,把胳膊往下掏,就是不知道他往里面埋的啥东西。后来他想,管他娘的啥东西,干脆先过去按住他,一看就知道了。没想到,他刚要冲过去,就看见火堆旁多了一个人,蹲在前面直勾勾看着老绝户。

那个人把赵大瞎子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扑腾扑腾跳着!

要知道,他当时离老绝户也就一米来远,但是却一点也没有察觉,这个人是啥时候过去的,竟然还蹲在了老绝户的对面,就像是个鬼影子!要不是他一直死死盯着老绝户,也根本发现不了。

不光他,老绝户也没发现那个人,还在那刨土刨得起劲。后来,老绝户也许感觉到了什么,猛一抬头,看到了那个人,哎呀一声嚎叫起来,像撞了鬼一样,开始没命地往树林里跑。

赵大瞎子见老绝户跑了,想追上去,那老小子跑得像野兔子,一头扎进老树林里,黑灯瞎火的,看都看不见了,气得他直骂娘。

再一回头,火堆旁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刚才那个人也不见了。

赵大瞎子狠狠抽了两口烟,烟灰簌簌往下掉,他缓了缓说:“俺当时也有点拿不准,就这么巴掌大块地方,那人能跑到哪去?四下里看看,周围也就白桦床上躺着几个人,呼噜声震天,难道是咱们中的人?”

当时他定了定神,过去顺着人头挨个查了查,东家、白朗、山魈、小七、小山子,一共五个人,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

“***!”他小声骂了一声,先不去想那黑影,拐过身去看老绝户挖的洞。

那洞挖了有半米深,黑洞洞的,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地下像是铺着什么东西,他小心伸进手,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铺了几层兽皮,那兽皮摸着还挺软和,像是刚剥下来的皮子。

掏出来一看,那皮子大约有一尺多长,有头有尾,竟然是一整张的小狼崽皮。皮子外面软软的,里面还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剥下来没多久。

他心里一沉,赶紧继续往坑里掏,又掏出来五六张刚剥下来的狼崽皮子。

他的冷汗像小河一样哗哗流了下来,想着真是作孽呀,作孽呀,难怪周围聚集了狼群,这次搞不好真要被老绝户给害死啦!

老绝户一口气杀了那么多狼崽子,又把皮子埋在这里,明显是想引狼群来这里报复,是想借狼杀人啦!

赵大瞎子赶紧叫醒了东家、白朗他们,只说了老绝户失踪、以及狼群包围住我们的事。白朗有些紧张,要叫醒我,东家却制止了他,说我又不会打枪,叫醒了也没用,现在关键是把篝火烧大,牵制住狼群。另外一定要找到老绝户,他是关东姥爷和我们的接头人,只有找到他,才能找到关东姥爷。

他果断下达了命令,由山魈负责在这里牵制住狼群,以及保护好我;由他带着白朗、赵大瞎子以及小山子去寻找老绝户。

赵大瞎子有些吃惊,这黑灯瞎火的,老绝户又跑进了老林子里,怎么找人?还有就山魈自己,就能对付得了狼群啦?刚才蹲在老绝户对面的那个黑影,那人到底是敌是友,还不好说。而且他觉得,那个黑影就是我们当中的某一个人,要是说出来,可能会对他不利。这样想着,他就简单说了一下看见老绝户在地下挖坑,然后逃跑了,并没有提那个黑影的事。

东家他们按照赵大瞎子说的方位,兵分几路开始去寻找老绝户。赵大瞎子和小山子一路,东家和白朗一路。赵大瞎子觉得这个主意更不靠谱,这深更半夜的,人找不到还好说,要是几个人再迷路了,被狼群堵住,恐怕小命都没了。但是东家就是东家,他既然说了,也不好违背,只好带着小山子装模作样去寻找老绝户。但是他还是时刻关注着篝火这边的动向,后来听到几声狼嚎,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就赶紧往这里赶,好歹我还算命大,没出啥事。

赵大瞎子那么关心我,让我也有些感动,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安慰他。

使劲吸了几口烟,篝火中迸出来一个火星,“啪”一声响。

我抬起头,繁星满天,月光如水,偶尔有风吹过森林,呜呜作响。我开始想着这整件事情,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东家这次连续做了几个错误决定,很不像他平时的作风。他好像是在孤注一掷,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到老绝户。

难道这里面有啥见不得光的事?但是东家的事情,我也不好妄加评论,尤其是这样的节骨眼上,只好苦笑着问赵大瞎子,那个黑影是怎么回事,他觉得像是谁。

赵大瞎子抬起头,大有深意地看了山魈一眼,没有说话。

我一愣,明白了赵大瞎子的意思,这样麻利的身手,恐怕也只有能连续毙掉几匹狼的山魈才能做出来。也许因为他刚救过我,我有点接受不了,小声问赵大瞎子:“会不会是其他人?”

赵大瞎子摇了摇头:“这几个人我很清楚,白朗,你,小山子,你们几个都没有那么快的身手。”

我没话说了,赵大瞎子判断得不错,那个黑影一定就是山魈,不过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土坑旁,吓走了老绝户,又装成一切毫不知情呢?

我看看赵大瞎子,他也搞不懂,苦笑了一下,在那儿闷头抽烟。我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旁边又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是东家他们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小山子。刚才赵大瞎子跑得太急,把他给甩掉了,路上正好撞见东家他们,也跟着回来了。

理所当然地,他们没有找到老绝户。东家听说刚才狼群来袭,也安慰了我几句,又跟山魈说了几句客气话。山魈没说什么,还是坐在白桦床上呆呆看着远处黑黝黝的老林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大瞎子赶紧告诉他们,他和我刚查看了,老绝户刚才在地下挖了个坑,埋了许多小狼皮。大家走过去看了看,地下果然有一个深洞。赵大瞎子单腿跪在地上,努力伸手进去掏,掏出了几张小皮子,丢在地上。

他气哼哼地说:“这老梆子,得掏了多少狼崽子!”

白朗这时候突然说:“这是雪狼皮。”

“雪狼皮?”我们吃了一惊。

白朗给我们指着狼皮上的纹路,确定地说,这确实是雪狼皮,他在见到那张雪狼皮后,专门查过相关资料,对雪狼很了解了。别看狼皮现在只是灰白色,等狼崽子再长大点,灰白褪下去,就变成纯白色的了。

赵大瞎子也直挠头:“这……不是说雪狼灭绝了吗?这里咋又出了一堆?”

白朗苦笑着:“这事情确实邪……像撞鬼了一样……”

大晚上猛然提到鬼,让我吓了一跳,尤其是在这样荒凉原始的环境中,山风呜呜刮过来,吹得篝火里的火星乱窜,老林子里不知道什么鸟怪叫了几声。

我收紧了衣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说:“这要是外来的雪狼皮,应该不至于引来狼群的报复吧?”

大家都没说话,篝火照着,大家脸色都有些yīn沉。我突然想到,他们都是专业猎人,估计早想到了这点,只是没好说出来。

最后,东家终于发话了,说这都到下半夜了,大家折腾了一夜也累了,快去睡觉吧,明早还要赶路。

小山子和赵大瞎子抢着要守夜,却被东家一句话拦住了,他说狼群今天被吓跑了,肯定不会来了,他自己今天晚上守夜,让大家安心睡一觉。

赵大瞎子还想说什么,我见东家面色不好,忙扯住他的衣服,硬把他拉到了铺上。这死人,心还真宽,身子一挨上床铺,马上打起了鼾声。我恼火地把他的头扳起来,让他的鼾声对着别处,自己也舒服地躺下。折腾了半天,也困了,朦胧中,看见山魈和东家坐在篝火旁,小声交谈着什么。接着,眼皮沉重得再也抬不起,一下子就跌到了香甜的梦中。

第23章 鬼真来了(1) - 鬼藏人

第二天,我们简单商量了一下,老绝户跑了,我们没法联系关东姥爷,那就先去那个卖皮子的猎人失踪的地方。 关东姥爷见不到我们,应该也会去那。白朗上次去过一次,很容易就找到了上次留下的鬼脸标记。记号做得隐蔽,用刀子雕在树的根部,需要扒开树根上虚掩的落叶才能看到。

接下来的路途漫长且劳累,我们先翻过了几座小山,并穿越了几座小山上的丛林。这段路走得极辛苦,山上到处都是合抱粗的老树,底下是一尺多厚的腐烂的树叶,一脚踩下去,有时候要陷到小腿,非常费劲。我又闷又热,汗流浃背,几乎迈不动腿。好在有赵大瞎子帮衬着我,不时拉我一把,好歹走了出去。

接下来,我们又拐入峡谷,峡谷较森林要好很多,虽然河滩上尖石密布,碎石子硌得脚底又酸又疼,但是咬咬牙,好歹能跟上大部队的脚步。沿着峡谷又走了整整两天,在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已经走出黑龙江地界,到了俄罗斯时,峡谷水势渐渐变大,我们走出峡谷,又一次进入到丛林中。

这次的原始丛林,和以往的都不同。最明显的区别,就是这里的树木比开始见到的都粗得多,普通的树都有大水缸那么粗,有的甚至足足有半间屋子那么粗,我们几个手拉手,都无法围着树绕一圈。

赵大瞎子说,我们之前遇到的树,都是军团大规模砍伐后,又补栽的。

到了这里,才算是真正的大山腹地,苍苍莽莽的大兴安岭深处。到了这里,天高皇帝远,大家也放松下来,开始慢慢走。一路上,不断有松**、飞龙、野兔子窜出来,甚至有的并不怕人,还在路上大摇大摆地走着,好奇地看着我。

赵大瞎子手痒,看着到处是猎物,很想放几枪。东家允许了,说我们这几天也走累了,这里在大山深处,可以放枪,但别打太多猎物,吃不了。

赵大瞎子兴奋了,连连向东家保证,他绝对不会多打,大兴安岭就是个肉库,要多少取多少嘛!

他肩上扛着枪,拉着我,一路给我讲解着如何在丛林中打猎。

他说:“在丛林中打猎,首先得学会追踪野兽的踪迹,然后根据踪迹,来判断猎物是什么,它躲在哪里,才能知道去哪里打,怎么打。像咱们这种打猎,最适合的就是打一只野猪。野猪肉厚,肥肉少,瘦肉瓷实,把野猪肉用山核桃木烤,上面撒上一层盐,别提多来劲啦!”

“找到这个蹄子印,就要好好分析,它去了哪个方向?走了多久?它有多大?野猪太大了不行,那家伙,大獠牙一拱,一下子就能把咱们给挑飞啦!”

我在这里插了句嘴:“就一个蹄子印,咋能看出来那么多?”

赵大瞎子一瞪眼:“咋不能?”

他说:“判断野猪去了哪里最简单,只要顺着蹄子印看看,野猪是趟着草丛走过去的,肯定会压住一些草,这草向哪里顺,它就是去了哪里。要看这猪走了多久,也容易,你仔细看看猪蹄印,上面带起的土粉是不是还新鲜,蹄子掉在草地上的泥干没干,很容易就判断出来了。”

我不服气地问他:“那野猪多大呢?蹄子印当然能看出来野猪是大是小,咋能看出来具体有多大?”

赵大瞎子说:“操,这个更容易!你用手量量脚印,脚印要是有十公分以上,这就是差不多四百多斤的大猪。七八公分的,差不多猪有二百多斤吧。五六公分长的脚印,这猪也就百来斤。咱们要找的,差不多是二三公分的脚印,三五十斤的小猪就够吃啦!”

他说到这里,猛然停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死死盯住前面的草地。

我问:“咋啦?”

他紧张起来,赶紧把肩头上的猎枪放下,甚至拉开了枪栓,又检查了一下子弹,警惕地朝周围看着。

我也有些紧张,朝着周围看看,周围的树林里很安静,连声鸟叫也没有,瞎子到底看见了啥?

我小声问他:“咋啦?”

赵大瞎子低声说:“你看看前面是什么。”

低下头,发现前面的小路上,印着一个清晰无比的脚印。之所以清晰无比,是因为脚印很大,并且深深陷入了泥土中。用不着手量,我一眼就能看出,这脚印绝对超过了十公分。按照赵大瞎子说的,这是一头四百斤以上的大猪。

我还有些兴奋:“操,干脆就打它算啦!大点就大点!”

赵大瞎子骂了我一句,说我懂个屁,这猪可不止四百斤,看这脚印的大小,以及印在泥土里的深度,这猪搞不好能有六七百斤,是一头不折不扣的野猪王!这野猪王的獠牙能有一米长,跑动起来像坦克,一头能撞断小腿般粗的树。别说我们两个,就算加上东家他们,也不一定是它的对手!

我也紧张起来,问他怎么办?咱们要不要跑?赵大瞎子仔细看了看脚印,说这是头大公猪。因为雌猪脚印前端分成两瓣,一前一后,比较窄,而公猪足迹又圆又大,蹄瓣粗壮。看起来这头野猪王刚走没多久,咱们还是赶紧通知东家他们,换一个地方吃饭吧。

回去跟东家说了说,他们马上同意换个地方。又走了很远,我们找了一处地方停下。赵大瞎子带着我第二次出猎,为了以防万一,这次我们没有打野猪,打的是野**。

赵大瞎子说,野**的习惯是喜欢待在土沟边、荒草旁,在有人烟的地方,它们最喜欢待在地垄沟子里。雄**比较骄傲,喜欢站在比较高的地方,最容易打。野**还爱干净,下雨时,它们会去大树底下避雨。避雨时,也爱站在比较高的地方,那时候最容易打,一打一个准。

赵大瞎子说,野**在早上和傍晚好打,那时候它们出来找食吃,到处遛达,一眼就看见了。现在是半下午,它们都在灌木里躺着呢,除非你踩在它身上,不然绝不会出来。

他在灌木丛里细细搜索着,也让我特别注意,野**的脖子上有一个白圈,在草地灌木里非常明显,一看就能看到。

我折了根树枝,在灌木丛里拍拍打打,不一会儿,就撞上了一群野**。

我当时根本没有准备,一脚踏在灌木丛中,就听见扑腾扑腾一阵响,灌木丛里冲出来一只野**。紧接着,一只又一只野**连续不断从灌木丛里冲出来,全部扑打扑打飞走了。

我愣在那里,都忘了喊人,等赵大瞎子赶过来,野**早飞跑了,让我懊恼地要命。赵大瞎子却哈哈大笑,说看来我这个方法不错,他就跟在我身后,让我在前面撵野**,撵出来后,就趴在地上,他就在后面开枪。

没想到好运气远离了我们,接下来我虽然奋勇地冲到第一线,努力将木棍在灌木上摔打着,却再也没有出现那种令我心跳加快的野**扑腾声。

又走了一会儿,发现了一处野杏林。野杏树足足有上千棵,不知道怎么形成的,橙黄色的野杏坠得枝头弯弯的。好多野杏熟透了,落在地上,被鸟兽吃的只剩杏壳,周围弥漫着一股略带着点苦味的甜杏味。

赵大瞎子兴奋了:“哈,运气真他娘不错,正是吃山杏的时候!”

我们走了一路,正口干舌燥,上去摘了一大把,擦了擦,塞了一个在嘴里。野杏比家杏要小,比家杏也酸,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清香味,又酸又甜,让我一连吃了好几个。

赵大瞎子吃了几个,却留下了杏壳,自己找了块石头在上面磨杏壳,先把杏壳一面磨出了一个小孔,又把杏壳另一面磨出了一个小孔。然后折了根小棍子,在那不紧不慢地掏里面的杏仁。

我问他:“操,哪有你这样吃杏仁的!”

赵大瞎子嘿嘿一笑说:“你懂个屁,这山杏仁有毒,不能吃!”

我问他:“那你干啥?”

赵大瞎子说:“这里有山杏林子,附近准有野**,俺做个野**哨!”

“野**哨?那是啥玩意儿?”我不理解了。

赵大瞎子说,野**哨,就是用磨空了的杏仁壳子做的哨子,这哨子含在嘴里,能吹出类似野**求偶的声音,能吸引来野**。

他说得有点玄乎,我也不信,嘲笑了他几句,就继续在杏树上摘杏,打算待会儿带回去给东家他们吃。

不一会儿,赵大瞎子的野**哨做好了,他让我藏好,然后把哨子含在嘴里吹了起来。还别说,那哨子吹出来的声音还真有点像鸟叫,叽哩咕嘟的,但是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很快,前面的灌木抖动了一下,我捅了捅赵大瞎子,他将哨音放低,继续吹着。

我紧张地盯住前面的灌木,果然没一会儿,一只色彩斑斓的野**探头探脑过来了,朝着我们这边张望。

赵大瞎子麻利地拿起枪,却并不发射,反而走了出去,将那野**给惊跑了。

野**飞起来,是垂直向上飞,很快就飞到了七八米高,露出一个屁股对着我们。

我着急了,骂着赵大瞎子,让他赶紧开枪,不然这野**又飞了!

赵大瞎子举起枪,瞄准了,却并不开枪,像是在等着什么。

果然,野**垂直飞了一会儿,开始转弯,想把身子调过来,改为平行飞。

这时候,野**的身子像是待在天上不动了,侧着半个身子,在底下看得清清楚楚。赵大瞎子果断开枪,那只野**从天上掉了下来,在地上扑腾了几下,不动了。

我兴奋地跑过去,捡起热乎乎的野**,也对他翘起了大拇指:“操,枪法不错嘛,有七爷我的三分功力!”

赵大瞎子得意地笑着,说:“你小子急啥?打野**是‘横打嘴,顺打腿,斜打翅’,这些都得提前计算好!它直溜溜往上飞时,你打它的屁股,只能打掉几根毛,要等它转身,一打一个准!”

我们如法炮制,打了七八只野**,算算也差不多了,再多又要被东家骂了。

赵大瞎子砍了一个大树枝,把野**绑在在上面,我们两个一前一后抬着回去。临走前,我还采了一大包山杏。

小山子见了这堆野**和山杏,乐得合不拢嘴,他把野**分成两堆,一堆剥洗干净了清炖,一堆串在松枝上烧烤。他指挥着赵大瞎子去老树上采一些猴头菇,自己在小溪边将野**收拾了。我仔细看了看,野**扒光了毛后,与家**的区别还是很大。野**的两条腿又大又肥,几乎占了一半身子。

第24章 鬼真来了(2) - 鬼藏人

这一次我终于吃到了原汁原味的野味。冰@火!中文 那在松枝上烤得吱吱冒油的野**,猴头菇炖野**浓郁的香气,让我的口水都落了一地。好歹挨到了吃饭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尝了尝。小山子虽然只在烤**上简单撒了层盐、辣椒面,但是野**肉鲜嫩无比,肉汁肥厚,让人回味无穷。凭良心说,这野**真是鲜嫩,别说比喂饲料的肉**,就是比农家养的小土**,也要鲜嫩一百倍!

东家说,大兴安岭的野**最好,野**吃了不少松果、山杏、山葡萄、山梨,身上没有了油味,倒是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这种野**炖汤最好,什么材料都不放,就喝野**的原味。

他亲手给我舀了一碗**汤,我受宠若惊,赶紧喝了喝,这没加什么作料的**汤,鲜嫩无比,细细一品,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气,肥而不腻,有些像没有腥气的海鲜汤,竟不像是**汤了。

吃饭时,山魈自己动手烤了一只**,烤得很嫩,一口咬下去,还往外渗血,看得我头皮一阵阵发麻。

山魈这人很特别。他虽然和我们是一路的,却保持着独来独往的风格,凡事都不闻不问,或者说根本不在乎。大家平时吃饭聊天,他自己一个人坐得远远的,仿佛在故意和我们保持距离。

但是他对待动物有明显的好感。有一次上路时,他在路上发现了一个被风吹落的鸟巢。鸟巢中几个鸟蛋已经摔碎了,只剩下一个完整的。这小子竟然用牙齿咬住鸟巢,手脚并用,爬到了十几米高的树顶上,重新将鸟巢挂在了树梢上。虽然明知道他身手很好,但是见他在那么高的树梢上摇来摇去,还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赵大瞎子一直对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怀,老怀疑山魈这小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yīn谋,执意要跟他保持距离。我却因为他上次救了我,对他很感激。但是他对我的感激不屑一顾,甚至不愿意搭理我,让我很没面子,被赵大瞎子狠狠嘲笑了一顿。

又走了一会儿,树上的鬼脸印记开始奇怪起来。这印记并不是沿着一个固定方向走,而是一会儿折到左边,一会儿又折到右边,有时候还要折回头,让人很不理解。

赵大瞎子直抱怨,说:“妈了个巴子,这***是给俺们捉迷藏还是咋地,跑来跑去憋屈死啦!”

白朗说:“我上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走过去的。没事,他们应该是迷路了,在找路,后面就好了。”

赵大瞎子还是气哼哼的,嘟囔着:“连****路都不识,咋做猎人?!”

说归说,大家只能按照标记走,还是赵大瞎子打头阵,山魈断后。他始终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慢悠悠走在最后,看起来像是最容易遭到攻击,但其实他才是我们这组人中实力最强的。

老林子里看起来都差不多,绕来绕去,绕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走到了哪里。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山魈突然停下,朝着前方看着,说了句:“路不对。”

赵大瞎子满肚子火,故意装听不见,继续大踏步往前走。

但是东家和白朗却马上站住了,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我拽住了赵大瞎子,让他站住,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东家问他:“小师傅,你说哪里不对?”

山魈说:“我们又绕回来了。”

白朗脸色变了:“不会吧,我上次就是按照标记走的,就走出去了。”

东家还是问山魈:“我们走出去了多远?”

山魈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们一直都在原地转悠。”

山魈没有辩解,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只是伸手朝树上指了一下,自己就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赵大瞎子更暴怒了,刚想跳起来和他大吵一架,东家却淡淡说了句:“他没说错,咱们确实还在原地。”

这下子不只是赵大瞎子,连我也不明白了,这里看起来都一样,我们又没在沿途做什么标记,东家怎么也这样说?

白朗抬头看了看,皱紧了眉头,也说:“东家说得没错,你们看,那个鸟巢!”

我们仰头看看,不由吃惊了,在我们头顶上十几米高的地方,依稀能看到一个鸟巢,孤零零挂在树梢上,那就是我们来时的路上,山魈挂上去的,难怪他要说我们还在原地。

不过,他挂鸟巢,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我也泄了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赵大瞎子显然想得更多,他问白朗:“老白,你确定上次跟着这个标记就出去了?”

白朗说:“确定,当时我和小山子来过,就是沿着这个标记走出去的。”

瘦猴一样的小山子也在赌咒发誓,说上次他和白朗就是按照这个标记走的,就是从峡谷进的森林,一点路也没错。

赵大瞎子又问他:“那你们多久走出去的?”

白朗说:“差不多有一两个小时就出去了,好像……比这次时间要短。”

赵大瞎子皱紧了眉头,不说话了。

东家淡淡地说:“白朗,你再去看看标记。”

白朗过去,仔细查看了一下,说:“东家,确实是咱们留下的记号,箭头和标记都对,外人做不出来。”

东家点点头,说:“没事,咱们再走一遍,这次仔细点。”

走之前,赵大瞎子留了个心眼,他用猎刀在鬼脸标记上用刀子画了一道,以防下次再走错了。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沉闷,大家都有些担心,仔细辨别着标记,慢慢向前走,没有人说话。我绘声绘色讲了几个色色的笑话,却连赵大瞎子都没笑,反而像看傻子一样看我。

我终于放弃了活跃气氛,也闷着头跟着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山魈又闷声说了句:“又回来了。”

赵大瞎子脸色大变,他跑过去,看了看树桩,上面果然有刀子刮出来的白杠杠,他的脸色变了,说:“东家,这……这……咱们遇上鬼打墙啦!”

白朗也有点慌张,鼻尖沁出了汗珠,在那一遍遍查看着标记,越看汗珠越多。

东家没说话,站在那里看着。

我看着事情有点不对,问:“会不会是标记错了?”

白朗坚持说:“标记肯定没有错,我仔细检查过,瞎子也检查过。我和小山子都能保证,我们上次就是跟着标记走,然后就出去了。”

小山子也跟着保证,说:“俺敢对着鸟窝发誓,绝对走出去啦!”

赵大瞎子也对我点点头,说:“这标记肯定没错,小鬼脸,没人能仿那么像。”

没有人怀疑白朗两人的话。要是他们上次没走出去,恐怕早成一堆肥料了,怎么还能活生生站在这里?但是这条路,我们已经走过两次了,肯定不对。

这里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要是想不通,搞不好会被困死在这里。

赵大瞎子看了看周围,天气暗了下来,森林开始渐渐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他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小半步,像是害怕什么。我也有点紧张,老林子里光线yīn暗,树林里、灌木丛里窸窸窣窣的,到处都像隐藏着猛兽。

赵大瞎子又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东家,会不会是鬼打墙?”

白朗明显有些不屑:“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是鬼打墙?”

赵大瞎子不服气,说:“那你说,这……这是咋回事?”

我见气氛有点僵,忙在一边打圆场,说:“大家别着急,我想是不是咱们走得太急,所以两次都走错路了?说不准待会儿再走一次,就走对了。”说完直朝山魈使眼色,但是那小子却傻愣傻愣的,不仅没帮着说话,反而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漠不关心地看向了别处,好像这些事情和他丝毫关系都没有一样。

这人,还真他娘是个呆子!

东家这时缓缓地说:“连续两次走错,应该不大可能。问题应该还出在其他方面。”

我说:“我以前看电视,科学家解释过鬼打墙,说人在树林子里容易被困住,其实这是因为在走路过程中缺乏参照物,不知不觉就绕了个圈,又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呢?因为人的两条腿都有一些细微差别,平时走路因为有参照物,大家不知不觉就调整过来了,所以感觉不出来。但是要是在老林子里、沙漠里走路,没有参照物,不知不觉就朝着一个地方偏,最后就绕一个大圈子,又回来了。”

赵大瞎子想了想,说:“这个听起来还像有点意思。”

我也来了精神,说:“这个很容易验证!瞎子,你别回头看我们,你自己顺着原来咱们的路一直往前走,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绕圈子。”

赵大瞎子答应一声,开始闷头朝前走。他走了一会儿,问行不。我说,继续,继续走!又走了一会儿,又问,我又让他继续走。最后他一直走得我们看不见了。他虽然走得不是笔直,但是要说走出了一条明显的弧线,也不对。如果硬说赵大瞎子这样走,也会形成弧线,早晚会画出一个圆,那这个圆的半径恐怕得有半个林子那么大,不是我们半个小时就能走一个来回的。

这个解释也给排除掉了。我也有些丧气,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真撞邪了?

赵大瞎子走回来,累得满头是汗,说:“看吧,俺早知道,这事情没啥科学能解释,就是鬼打墙!要破这东西吧,得用童子尿!”

白朗在地下划拉了半天,这时候抬起头来说:“我考虑,会不会是这么回事。上次带队的猎人,他开始也迷路了,在老林子里一直绕圈子,所以标记也是错的。后来他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然后走出去了,又标记了一条新路。上次我和小山子走的那条路,正好就是那条新路,所以很快就穿过去了。”

白朗这个说法合情合理,比赵大瞎子的闹鬼说可信多了,我们一致表示同意。

东家没有发表意见,却把头转过去,问山魈:“小师傅,你怎么看?”

山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东家又问白朗:“咱们怎么找到那条正确的路?”

白朗胸有成竹地说:“这个我刚才就在考虑了。我和小山子上次从峡谷出来后,找到了一条路,直接就走到头了。我估摸着,咱们这条路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所以怎么也走不出去。我看咱们应该往回走,重新从峡谷那边走一次,那边应该会有两条路,咱们走另外一条路就没问题了。”

虽然还要回去重头走一次,但是起码比耗死在这里强。大家很快决定,趁着天还没黑,赶紧返回到峡谷,再重新走一次,尽快出了这个yīn森森的老林子。

没想到,我们这次沿着标记开始往回走,结果走了足足有半个钟头,发现***又一次走回来啦!

这次没等山魈说,赵大瞎子先看到了自己刻在鬼脸标记上的刀痕,他惨叫一声,像是被鬼咬了一口,瘫坐在地上,说他娘的邪门了,邪门了,这绝对是大白天撞鬼,看来这次走不出去鬼林子啦!

第25章 鬼真来了(3) - 鬼藏人

往前走,走不出去;往后走,又走不回去,这老林子真有点邪门了!

我们都有些紧张,看着那个似哭似笑的鬼脸标记,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东家还是很冷静,让我十分佩服。

他果断地说:“别按照标记走了,随便找一个方向,走出去。”

抬头看了看,鬼林子全是参天大树,连一丝阳光都看不到,根本无法判断方向,这怎么走?

赵大瞎子咧嘴笑着:“没太阳就不知道方向了?跟俺学着点!”

他扒开灌木,仔细顺着树干朝下方看着,还不忘给我指点:“俗话说得好,‘万物生长靠太阳’,啥不靠太阳?小七,你仔细看看,这树干底下的灌木是不是不一样?”

我凑过去看了看,全是一样的稀稀拉拉的灌木,并没有啥不一样的。

赵大瞎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看看你,一点不用心,仔细看看,这底下的灌木丛,两边是不是不一样?”

我又仔细看了看,树干两边的灌木丛,一边比较稠密,一边比较稀疏,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赵大瞎子说:“操,这就是方向啦!灌木稠的地方,阳光多,一般就是南边。灌木稀少的地方,阳光少,大多数是北边!”

我忍不住说:“**,就那么简单!”又有些不服气,问他:“那要是没有灌木呢?”

赵大瞎子冷哼一声:“没灌木怕啥?你到处找找坡地啥的,南边的草都是长得很稠,北边的草长得松。要是连草都没有,那就找树。”

我有些怀疑:“树也是向阳的地方长得多?扯淡吧!”

赵大瞎子说:“树不是,树得看树皮。南边的树皮光滑,北边的粗糙,尤其是白桦树,你一看就知道了。”

按照赵大瞎子的方法,我们很快辨别了方向。

刚准备出发,幽静的小树林里突然传来扑腾扑腾几声响,接着传来几声怪叫,像有人冷笑一样。前面密匝匝的灌木丛中,又传来一阵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东家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开始戒备。

白朗和赵大瞎子直接掏出了武器,对准了前面的灌木丛。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大家的脸色都变了,一起对准了前面的灌木丛,谁也没有说话。等了一会儿,灌木丛哗啦哗啦响了几声,又恢复了平静。

东家镇定地说:“白朗,你去看看。”

白朗点点头,两手端着枪,瞄准着灌木丛,小心摸了过去,查看了一番后,说:“啥也没有,兴许是条大长虫!”

赵大瞎子有些着急,说:“哎呀,早知道刚才该去抓住它,长虫胆生吃最壮阳!”

我不由嘲笑他:“就你个光棍还壮阳,就别祸害插座去了!”

赵大瞎子骂道:“操,老子先攒着点还不行?!”

几人调侃了几句,气氛有些缓和,不像刚才绷得那么紧了,也开始考虑到底哪里出错了,怎么走不出去这片鬼林子。白朗和小山子努力回忆上次的路线,用小木棍在地上不断画着地形图。东家则背着手,看着树上雕刻的鬼脸,不发一语。赵大瞎子还是神叨叨扯着他的鬼打墙理论。

他突然问我:“小七,你还是不是童子?”

我不明白:“啥?筒子?”

他比划着:“童子……就是那啥……啥家伙……处男!”

“处男?”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操,说正事呢,你瞎扯啥?!”

赵大瞎子一本正经:“这就是最大的正经事,快说!”

我恼火了:“说啥?!”

赵大瞎子给我解释:“小七,你还不知道,这童子尿最破鬼打墙!你快说,你小子还是不是童子?”

我气得要疯了,揪住他打,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山魈突然站了起来,低声说了句:“有人!”

“有人?”我们一愣,朝前看去,树林中安安静静的,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哪来的人?

他的表情凝重了,一个箭步冲过去,只听哗啦哗啦几声,灌木丛中一阵响动,他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了灌木后的树林中,渐渐没有了声音。

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山魈就这样消失在了丛林中,一时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都傻站在那里。

东家快步走了过来,说:“过去看看。”

赵大瞎子和白朗一起摸过去,却发现灌木后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们仿佛陷入了绝境。

先是在老林子里迷了路,怎么也走不出去。现在身手最好的山魈又无缘无故失踪了,实在让我们士气大落。虽然白朗和赵大瞎子也有丰富的丛林经验,但是比起山魈那种野兽一般敏锐的直觉,特别是与动物沟通的能力,简直是天壤之别。

天渐渐黑了。

今天肯定是走不出去这片老林子了。尽管有一百个不愿意,东家还是决定今晚在老林子宿营。现在天色越来越暗,再走一次的话,耗费体力不说,搞不好再失踪几个人,那就更要命了。

东家吩咐,我们今天晚上在老林子里熬一宿,大家都别睡了,篝火烧旺点,山魈看到就会回来了。

既然在这里宿营,就要吃饭,赵大瞎子自告奋勇带着我去打猎。东家专门提醒,让我们就在附近打,不要走远。没想到我们在附近转悠了半天,竟然连根鸟毛也没捡到,更别说野**、野兔子、鹿了。

赵大瞎子开始还开玩笑说,这里的动物都去哪了?难不成是老虎、豹子开会,它们都去做观众啦?走完一圈,他开始骂骂咧咧的,说***猎物隐藏得太深了,只要被他发现,非得一枪一个,连根毛都不放过。又走了一圈,他开始沉默了,低着头不再说话,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后来,他停住脚步,神神秘秘地问我:“小七,你说山魈那句话是啥意思?”

我不明白:“哪句话?”

赵大瞎子说:“还有哪句?‘有人’呗!”

我说:“这还啥意思,就是有人呗!人你都不知道是啥意思了?”

赵大瞎子说:“俺当然知道……你刚才也看了,灌木丛后面连个兔子都没有,哪能有人?”

我说:“兴许是他看错了。”

赵大瞎子撇撇嘴,说:“就他,可看错不了。俺估计吧,兴许……哼哼……”

他冷笑了几声。

我问他:“兴许啥?”

赵大瞎子凑过来,说:“我在想,兴许他看到了啥不干净的东西,你知道的,他从小在狼窝里长大,眼睛看到的东西都跟咱们不一样。他是不是看见啥了,他分不清楚,觉得是人,其实是鬼……”

在这鬼魅yīn暗的老林子,听他这样一说,我也觉得yīn风四起,冷飕飕的,浑身上下直起**皮疙瘩,忍不住紧紧衣领,朝四周警惕地看了看,连连说你这才是胡扯,人家明明说的“人”好不好,你耳朵里真是塞了驴毛了,听东西都能听岔啦!

我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说就凭山魈那一身徒手杀狼的本领,这老林子里有谁能伤得了他?他刚才估计真看到了人,也许这里真有人……你忘了吗?那鱼上的枪孔是谁打的?搞不好就是他们!等收拾了那几个人以后,他马上就会回来,你不用急!

赵大瞎子冷笑:“回来?还回来干啥?要是我,就钻到大山里,一辈子都不回来!”

我一脸不信:“哎呦,还真没看出来,咱们猎场还出了一个要归隐山林的陶渊明呢!”

赵大瞎子讪讪地说:“你没看出来吧?你没看出来的东西多着呢!哼,你就能看出来个屁!”

我回应:“对,我也就能看出来个你!”

说话间,我们已经沿着老林子走了很远,老林子很安静,依旧一点猎物也没有。非但没有野兽,甚至连声鸟叫都没有。这事情有点不对劲,我们一路进山,到处都是虫叫声,鸟叫声,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松鼠在树上扔下来坚果落在地上的声音。这些充满了生机和希望的声音,让我感觉到一种山林的原始的刺激。可是现在,那些声音去了哪里?怎么这里就像是一座死山一样!

赵大瞎子也觉得不对劲,他嘟囔着:“奇怪了,咋这里连个屁都没有!”

我早觉得不对劲了,但是这个时候,不能再加大心理压力了,好歹在这儿敷衍一夜,就在旁边瞎出主意:“是不是时间不对?”

赵大瞎子摇摇头:“这时候,鸟儿该归巢了,应该成群成群飞回来,这里咋连一只都看不到?”

我又说:“是不是这里有老鹰啥的,把小鸟都给吓走了?”

赵大瞎子这小子不上道,还在那跟我摆理论:“扯犊子!鹰能把窝搭在这里?它们都是搭在山崖上!要是搭在这里,早被你这样的给掏光啦!”

我有点恼火,又不好跟他直接说,压住火呛他:“你懂?你懂你他娘的出去啊,咋不出去啦?”

赵大瞎子不说话了,他蹲在地上,在几棵老树下仔细观察着树根。看完一棵,又看第二棵,一连看了几棵,表情越来越严肃。

第26章 鬼真来了(4) - 鬼藏人

我凑过去看了看,那几棵树就是普普通通的老树,虬龙一样的根须,除了粗点、大点,和普通的树也没有啥两样。

赵大瞎子问我:“你还记得山魈放回去的鸟巢在哪不?”

“小七,看好枪!”

他把枪丢给我,脱掉鞋,朝手掌啐了口唾沫,开始光着脚往树上爬。

我吓了一跳:这小子是不是疯了?打不着猎物也就算了,总不会是想去掏鸟蛋吧?这得有多少个鸟蛋才能填饱肚子,估计上千个都够呛,我连忙喊他下来,他却说他不是去掏鸟蛋的。

我气得够呛,问他:“你不掏鸟蛋,上去干啥?”

赵大瞎子说:“老子掏鸟窝!”

我被他气得够呛,说:“操!那还不是一样!”

赵大瞎子没吱声,在那专心往上爬。他爬树的速度不如山魈快,但也不慢,两条腿夹住树干,两只手死死抱着树,身子往上一提,就蹿上去小半米。这是棵高大的白桦树,笔直且高,赵大瞎子在主干上爬了七八米高,开始顺着分枝往上爬。他比山魈重多了,身子附在枝干上,坠得树枝咯吱咯吱响,像是随时会断掉,吓得我在下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赵大瞎子怎么会拼命去弄一个鸟巢?难道说他刚才在树底下发现了什么?我虽然搞不懂他弄这个干啥,但是他竟然去冒那么大风险,一定有他的理由。

好在有惊无险,赵大瞎子终于拿到了鸟巢,他先看了看,将鸟巢抛给我,自己顺着树干慢慢出溜了下来。

我捡起这只鸟巢,仔细看了看,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鸟巢而已,由一道道干草编织成,挺结实的,没啥特别的。

赵大瞎子下来了,手在树干上弄了一层灰,他在裤子上抹抹,很兴奋地说:“你看,你看!**,现在看出来了吧?俺早说那小子有问题!这小子,把咱们都给骗了!”

我还搞不懂:“那小子有啥问题?再说了,他跟这个鸟窝又有啥关系?”

赵大瞎子用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眼光看着我,痛心地说:“你忘了,那小子捡到鸟窝时说的啥?”

我回想了一下:“他好像是说,这鸟窝里还有几只鸟蛋,他要给放回去,不然老鸟就放弃这个鸟巢了。”

赵大瞎子拍了拍手,说:“对,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还是不明白:“这……这又有啥问题?鸟蛋没有了,老鸟肯定要放弃这个鸟巢了!”

赵大瞎子说:“俺不是说这个,俺是说,这个鸟巢根本没有鸟。他在说谎。”

我说:“没鸟?没啥鸟?啥意思?”

赵大瞎子说:“操!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个鸟窝多干净,连一点鸟粪都没有,这根本就是一个空窝,最起码有好多年没有鸟住过了!”

我说:“空窝?”

赵大瞎子说:“对,不光这个鸟窝,俺刚才仔细看了一下,树底下根本连一摊鸟屎,一根鸟毛都没有,这地方压根就没有鸟,怎么会有鸟窝!这鸟窝,肯定是谁从其他地方拿过来的!这鸟蛋估计也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我也觉得事情有点问题了,问:“谁拿过来的?你是说是他?”

赵大瞎子目光闪动,摇摇头:“他一直跟咱们在一起,应该不会有机会,俺估计是其他人,也许是另一伙人。但是这伙人跟他一定有关系,不然他不会专门把这个空鸟窝给放到树上去。”

我又问:“可是他把空鸟窝放树上,又有啥用?”

赵大瞎子也搞不懂了,说:“娘的,按说凭他的本事,不可能看不懂这个!算了,这小子做事情神叨叨的,俺也想不通,去他娘的吧!”

说话间,我脑子里也转过了十几个念头,要说把一个鸟窝放在十几米高的树上,最可能的就是用来做信号。这老树上多了一个鸟窝,谁也不会注意,就算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放上去,也不会有人多想什么。

仰头看了看,这白桦树虽然很高,但是放置鸟窝的地方并不是树梢。况且周围还有好多大树,枝繁叶茂,鸟窝放上面,要不是我们专门在这棵树下寻找,根本不可能看到。要是记号的话,肯定要放在一个显眼的位置,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才对。

不过赵大瞎子说的也对,山魈对丛林几乎比对他自己都熟悉,他绝不会看不出这个鸟窝有问题,巴巴给它放树上,肯定不会是手贱。说到手贱,赵大瞎子倒是有这种可能。连赵大瞎子都不会无聊到将鸟窝给重新放回在树上,山魈就更不可能了。

我心头猛然一震,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他会不会想用鸟窝来掩饰老林子里没有鸟的事情?”

但是想想也不对,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个?难道说,这个事情很重要,起码对他很重要,所以他要这样做?我的脑筋飞快转动着,他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就算是我们被骗了,以为这个老林子正常,那有什么用?

除非是,除非是他已经预感到我们会迷失在这个林子里,要在这里过夜,所以故意隐瞒了这个老林子有问题的事实,让我们放松警惕。这样说,倒还有几分可能。但是有白朗和赵大瞎子他们在,出来一转悠,不就知道老林子有问题了吗?他这样做,明显是没有意义啊!

我把这些分析跟赵大瞎子说了,想问问他的看法。这可真是问错了人,这小子除了对打猎的事情分析入微,其他啥也搞不懂,也不稀罕懂。这时候就说,他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这小子说不准干了什么偷**摸狗的事情,说不准想跑路哩!去他娘的,老子才不稀罕搭理他那点破事呢!

我又问赵大瞎子,这老林子里没有鸟,也没有其他野兽,是咋回事?按说在大兴安岭,一路上都是鸟兽成群,没理由只有这块地方没有!

赵大瞎子掰着手指头给我算,说老林子里没有鸟兽,那么只会有三……四种可能。

他一条条给我分析:

第一条,就是这里的人太多,干啥的都有,把鸟兽给吓跑了;

第二条,老林子里有瘴气,不适合鸟兽生存,鸟兽自然跑远了;

第三条,这老林子里住着非常凶猛的野兽,其他鸟兽不敢入侵它的领地;

第四条,就是日他***出了邪了,这里闹鬼!

第一条可以排除掉。我们一路上跋山涉水,走了好几天,这里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来,不可能吓跑鸟兽。

这第四条嘛,概率倒也很小。这倒不是我坚持无神论,你想呀,那《聊斋》上都明明白白写了,越是鬼气森森的林子里,那鸟兽越多,鼠狐成群,长虫盘道,就没见过喜欢这样干干净净林子的鬼怪。

接下来,就只剩下第二和第三了,瘴气以及猛兽。

瘴气这东西,我以前收兽皮时,跟几个南方来的猎人聊过。听他们讲起来,在热带雨林里打猎,最害怕的就是遇到这东西,“遇瘴母,见阎罗”,这打猎的人要是遇到瘴气,尤其是最可怕的瘴母,人十有**就给撂那儿了,就算是神仙也得被扒掉一层皮!

但是瘴气这东西,虽然听起来很邪乎,其实也就是热带雨林多雨,潮湿,空气流通不好,动植物尸体腐烂后,毒气排不出去,积郁在一起形成的东西。那东西是南方特定气候形成,我们在大兴安岭,怎么可能碰到!

这么来说,也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猛兽。

这种可能也是最可怕的。

你想呀,有人,有瘴气,甚至有鬼,我们都好克服:有人自然没事;瘴气我们可以躲开它;这鬼,我们几个大男人,血气方刚,也不怕它。就是这猛兽可怕,那家伙要是趁黑扑过来,山魈又不在,谁能顶住?!

赵大瞎子倒是不在乎,说怕啥,“一猪二熊三老虎”,咱们这儿,俺从前在山上成天吃野猪肉,东家杀过老虎,白朗敢跟黑瞎子摔大跤,来啥干啥!你还怕啥?!

我问赵大瞎子:“东家还杀过老虎?你听谁说的?”

赵大瞎子说:“你忘了,你店里那一整张虎皮,你以为咋成的镇店之宝?还不是东家打的?”

我惊讶了,啧啧称赞:“啊,没想到东家还有这能耐,我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个书生呢!”

赵大瞎子没好气地说:“哼,书生?!你以为像你一样是秀才?跟你说,能跟东家出来的,哪个是善茬子?你看白朗身边那个小山子了吗?黑黑瘦瘦,不起眼吧,人家是使飞刀的好手,二十米之内,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我吃了一惊:“没看出来啊,那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赵大瞎子说:“没两下子能来这儿?俺这次就想不通,东家为啥要带你来?前天晚上,我听见你那边狼嚎,心都差点跳到嗓子眼里,想着这下子可完了,小七搞不好要被吞到狼肚子里了!这可咋办啊?老子还得一匹匹狼全给剥了,才能挖出来他的身子,到时候咋拼上,咋给他带回去?还好,还好……那***山魈虽然做事不靠谱,身手确实不赖!”

第27章 鬼真来了(5) - 鬼藏人

我听赵大瞎子那么紧张我,有点感动,又想到东家来时说,是关东姥爷让我来的,这句话不知道有什么深意。 我就问赵大瞎子,知不知道关东姥爷的事情。

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赵大瞎子,听到这个问题,却身子一颤,然后严肃地问我,打听关东姥爷为啥?

我故意装傻:“为啥?你们成天编排老子,还不兴老子打听打听他的事?”

赵大瞎子犹豫了一下,说:“小七,俺早想跟你说了,离关东姥爷远点……但是猎场那边人多,好多话也不方便说……”

我听他这么一说,忙扳住他的肩膀,问他:“到底是咋回事?”

赵大瞎子皱紧了眉头,说,关东姥爷这老家伙很神秘,关于他的事情传得很邪乎,说他生擒虎豹,生撕狗熊,但是这些都是屁话,当不得真,具体他是啥样的人,还真没有人知道。但是赵大瞎子一口咬定,这老家伙一定有问题,一定要小心他一点!

听他的口气,应该知道一些内幕,我拼命催问他,他才犹犹豫豫地说,他刚去猎场时,听了许多关东姥爷的光辉事迹,也很崇拜他。结果有一次和一个老乡喝酒时,大家全喝高了,他当时直接出溜到桌子底下了,迷迷糊糊听他们说话。那个老猎人喝高了,大家谈论起猎场的事,当然还有关东姥爷这样传说中的人物,都有些兴奋。那老猎人就对几个后生说,小心点关东姥爷,那人身上邪!

趁着酒兴,有人问那老猎人,关东姥爷哪儿邪。那老猎人严肃地说,他来猎场十几年了,期间见过关东姥爷几次。第一次见关东姥爷,他已经老得不行了,头发、胡子全白了不说,大三伏天里,穿着整套的狼皮袄,两条腿还打摆子,站都站不住,明显是不行了。结果几年后,第二次见他,关东姥爷脸色也红润了,腿脚也有力了,看起来活脱脱像是年轻了好几岁,让他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后来更邪门,又过了几年,关东姥爷身体越来越好,声音洪亮,腿脚有力,竟然还能去猎场指点指点他们,身上那套老皮袄也不见了,只戴着一顶皮帽子。他当时跟在关东姥爷身后,老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就多留意了几眼。结果有一次在关东姥爷脱下帽子擦汗时,他仔细一看,却发现关东姥爷的头发梢还是雪白的,但是发根是黑色的!

这他娘的真是邪门啦!关东姥爷要不然就是返老还童了,重新长出了黑头发,要不然就是他一直是黑头发,故意染成了白色!

那老猎人讲完这件事情,还心有余悸,反复叮嘱他们,千万不要说出去!

结果没过一星期,那老猎人在带人去老林子打猎时,就不小心踩在了捕狼的兽夹上,把腿骨夹得粉碎,后来等猎场去救援时,他早被狼啃食得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其他人都在哀悼那老猎人,只有赵大瞎子觉得事情有问题,因为那老猎人在出事前还给他指点过怎么下捕兽夹,怎么下套子,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怎么可能在这种小河沟里翻船,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他暗暗调查,发现当时在酒桌上的几个人都遭到了不同的清洗,被人用各种理由,给撵出了猎场,好在他一直装傻充愣,好歹逃过一劫!

后来他想,这并不是因为他运气好或者他聪明,而是因为他当时是唯一一个被喝到桌子底下的人,大家都以为他当时醉倒了,所以放过了他。

赵大瞎子说:“所以俺们说,关东姥爷这人太不简单了,不光是他个人不简单,他在猎场肯定也有人,不然那几个人咋被撵走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问:“猎场不是东家的吗?咋能轮到他关东姥爷说了算,这些事情不是东家管吗?”

赵大瞎子摇摇头:“说是猎场有好几个股东,东家只是股东中的一个吧。可能关东姥爷也是股东,那咱们就不知道了。”

我点点头,关东姥爷是股东之一,这事情也算合情合理。他在老林子里那么多年,怎么也会囤了不少好东西,那些东西换成钱,也是不少的股本。

既然他是股东,偶尔来猎场看看,去铺子里坐坐,倒是也合情合理。他让东家这次带上我,东家也不好不带。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纠缠着我,这一次明显不是旅游,而且还有危险,关东姥爷让东家带上我这样一个拖后腿的,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就是,他为什么对我老家人那么感兴趣?最后一次见他,他说我失踪许久的小舅就要出现了,难道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赵大瞎子倒是豁达,说:“老子才不管那老家伙到底是白头翁还是黑头翁,惹火了我,老子先给他倒挂在老树梢上!”

正说着,林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声。

我们脸色一变,这是临走前约定好的危险信号,看来那边出事了。

赶回去一看,三个人面对着一个灌木站着,像是灌木中隐藏着什么危险。

赵大瞎子打头,一只手擎着猎枪,眯着眼瞄准了灌木,一步步逼了过去。

我气喘吁吁地问白朗:“出了什么事?”

白朗低声说:“那灌木里有东西,小山子甩了一飞刀,却没见有东西跑出来。我们怕是个大家伙,就赶紧把你们叫回来了。”

“没东西跑出来?”我随口说,“会不会是没扎中?”

小山子有点恼火,他说:“俺的飞刀在二十米内出手,百发百中,就没有落空的!而且我听飞刀的声音就知道,那东西肯定扎到肉里了!”

白朗点点头,说:“像是扎到东西的声音。”

赵大瞎子看看白朗,又看看东家,东家点点头,他把枪口慢慢放下来,朝着灌木瞄准着,然后慢慢扒开密实的灌木。

我也有些紧张。那里说是灌木,其实是攒在一起的小树。小树丛紧紧连在一起,像是个整体,山民要想开荒种地,要先放一把山火,烧掉这些树,再挖掉土壤里的树根,才能彻底清除它们。这些灌木要比一般灌木高大得多,快有一米高,能轻松藏下一个人。好多野兽就爱潜伏在灌木中,伺机出来伤人。我紧张地盯着赵大瞎子的一举一动,觉得灌木中随时会冲出来一匹豹子,活生生抓掉他一只耳朵。

好在有惊无险,赵大瞎子扒开灌木,并没有野兽窜出来,他把半个身子钻进灌木,过了一会儿,叫起来:“东家,还真有东西!”

我们忙奔过去,发现灌木深处,一块白石上,有几滴新鲜的血迹,血迹不多,再仔细找找其他地方,旁边的泥土中还有几滴,再往外找,到处都是浓密的杂草,就是有也看不到了。

小山子倔着脾气在草棵子里找了大半天,满头是汗,说:“没有刀……那东西把刀子带走了!”

白朗仔细看了看被压倒的灌木,说:“确实有东西,好像停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他有点迟疑地说,“那东西中了刀,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

小山子哭丧着脸:“还他娘的带走了俺的刀子!总共也没有几把!”

我也有点奇怪,上次山魈打狼,我可是在现场看到的,那狼被重击后,一个个鬼哭狼嚎,声震十里,赵大瞎子也是被那狼嚎声吓住,不顾一切跑回来救我的,这东西倒是奇怪了,咋一声不吭?

赵大瞎子试探着问:“会不会是人?”

我心里咯噔一声响:“不会吧,这要是人,那人得有多大的忍耐力?”

东家说:“小山子,拿出来一只飞刀。”

小山子答应一声,手一抖,亮出来一只飞刀,那是一柄柳叶飞刀,大约有巴掌那么长,很锋利,钢口极好,周身泛着蓝幽幽的冷光。

东家指着十多米处的一棵老树:“刚才你用了多大力气,照着那个力度再往树上耍一次。”

小山子瞄都不瞄,应声甩出飞刀,飞刀很稳,像一颗流星一般直插到老树上,刀身插入一半多,刀尾还在微微发颤。

“好!”我不由叫了一声。

白朗和赵大瞎子却皱紧了眉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东家淡淡说了一句:“被刀子扎了那么深,还能跑得,看来它(他)的本事不小啊!”

在这个鬼林子连续遭遇怪事,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今天晚上肯定会很难熬。东家简单做了下分工,让赵大瞎子和白朗去砍木头,小山子挖坑,我负责生火做饭,趁着天还没黑透,赶紧做一个简易的工事,不然晚上要是被野兽围攻,那跑都没地方跑。

我们建造的简易工事,像一个半地下的军事堡垒,下面挖了一个大约半米多深的坑,坑周围摞上了一堆堆刚砍下来的大木头,原木一端削尖了,尖头冲外,大木头和大木头之间,用泥土糊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第28章 鬼真来了(6) - 鬼藏人

堡垒下,用干草垫了厚厚一层,我们几个人并排躺下,感觉还挺舒服。冰@火!中文

折腾完这些,天早黑透了,一轮明月升了上来,温柔地照射着我们。

篝火熊熊,大家都没啥食欲,在篝火上烤了带来的馒头、腊肉,就着水壶的水,草草吃了顿晚饭。赵大瞎子他们在喝酒,一个酒瓶子传来传去,你喝一口,我喝一口。我不想喝酒,也不想睡觉,更不想和谁说话,就自己坐在篝火旁,看着天上一颗颗明亮的星星。

辛辣的酒气,松木燃烧的清香,森林中特有的青草混合着泥土的香味,土地潮湿的气味,远处溪水传来一股淡淡的腥味,月光温柔地照射着我,让我感觉温暖极了,也突然有点忧伤,在这样荒蛮的遥远的大兴安岭,在这样一个明月当空的时候,又有谁会想起我?

我不想有人打扰,就回到堡垒中,舒舒服服躺下,枕着手,看着遥远的温柔的月亮,想了很久,又想起从前念书时偷偷给我送红苹果的姑娘,红扑扑的脸,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她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翻了个身,又想起这次颠簸的旅途,那个冷傲的列车员,还有神秘失踪的山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醒半梦之间,就觉得有人在用小棍子戳我的后背,我以为是赵大瞎子在跟我闹着玩,狠狠推开他,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那棍子又开始不依不饶地戳过来,我忍了又忍,那棍子的力度却越来越大,像是不把我吵醒不行,我气得一下子爬起来,刚想骂赵大瞎子一顿,却听见有人在旁边嘟囔了一句:“别闹!”

这是赵大瞎子的声音。

我一愣,有点不对,赵大瞎子怎么也在叫?

爬起来一看,白朗也站起来了,疑惑地朝外面看着。外面几堆篝火烧得还挺旺,野兽怕火,应该不敢过来,他们是在瞧什么?

我觉得有些不对,赶紧推醒赵大瞎子,他不情愿地醒过来:“操,咋回事?你小子想女人想疯了,下面老戳我?”

我说:“戳毛?有情况!”

“啥情况?!”赵大瞎子一下子清醒了,先去摸枪,看看枪还在,放心了一半,又问白朗:“咋回事?”

白朗摇摇头,疑惑地往外看看,说:“我也不知道,迷迷糊糊被东家叫起来的。”

赵大瞎子问:“东家呢?”

白朗说:“在上面。”

我们几个人赶紧爬上去,这时候觉还没醒透,脚底下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走了几步,身子歪歪斜斜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东家手中拿着一个棍子,正对着篝火仔细研究。

赵大瞎子着急地问:“东家,有情况?”

东家点点头,看着我:“你们都没事吧?”

我说:“没事,没事。”

赵大瞎子又忍不住问:“东家,俺听说刚才出事了?”

东家沉声问:“大家有没有觉得被棍子戳了?”

我点点头:“有,有!刚才有棍子戳了我半天,我还以为是赵大瞎子搞的鬼呢!”

赵大瞎子说:“狗屁!老子还以为是你小子做春梦分不清对象了呢!”

白朗这时候皱紧了眉头,他四下里看看,说:“东家,这不对,咱们棚子里哪来的棍子?”

东家说:“是不对,是外面有东西用棍子戳我们。”

我听东家这样一说,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难道我们刚才睡得昏天昏地的,有人蹲在我身边,用棍子戳我的屁股?这种情况,想想都让人浑身冒冷汗。

白朗比较冷静,小声说:“那东西现在还在吗?”

东家说:“已经走了。”

我才松了一口气,问东家:“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还用棍子戳我们?”

东家摇摇头,说:“我刚才一睁开眼,就看见上面蹲着一个黑影,我一抬头,他就跑走了,搞不清楚是人还是野兽。”

白朗紧张了,问:“会不会是另一伙人?”

东家说:“那东西,不像是人……”

“不像是人?”我结结巴巴地说,“那是啥?……难道是鬼?”

赵大瞎子打了我一个脑崩儿,说:“傻,不像人的东西多了,猴子也不像人!”

东家说:“不管怎么样,他应该不是想害人,不然咱们早死了。”

我们点点头,站在那里,不断轻轻跺着脚、搓着手取暖。

确实,那东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来,还能用棍子挨个戳我们几下,他要是换把刀子,朝着我们排头砍过去,应该也用不了几刀,就把我们全都解决了。

东家说:“咱们都别睡了,天马上要亮了,在这儿熬几个小时吧。”

这时候,白朗突然说了一句:“灌木里有东西!”

这句话吓得我一个激灵,赵大瞎子往后退了一步,肩上的枪哗啦一下子弹上了膛,瞄准了灌木。

小山子也一下子摸出了两只飞刀,都捏在手上,随时可以放出来。

灌木离我们挺远,篝火照不到那里,只有模模糊糊一个影子。但是白朗这样说过以后,那片灌木丛开始哗啦哗啦抖动着,现在瞎子都能看出来,那里面一定隐藏了什么动物,还是体型很大的动物。

“那是啥?”小山子低声问,声音都带着点哭腔。

“别****说话!”赵大瞎子语气中也有点紧张。

我想着跟赵大瞎子分析过,这老林子里可能存在一个猛兽,将附近的野兽都给吓跑了,难道就是它吗?

“都别急!”东家举起枪,朝天放了一枪。

枪声很响,在老林子里一圈圈震荡着,彻底击碎了老林子里的宁静。东家突然开枪,不光我们几个愣住了,那灌木中的存在也明显愣住了,灌木丛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火药味在树林间弥漫开来,一股枪特有的凶煞气传来,开始稳定住了大家的情绪。白朗和赵大瞎子也冷静下来,想起手上还有枪,咔嚓咔嚓子弹上了膛,以东家为中心,几个人背靠着背,各自负责一个角度,朝着黑暗中瞄准着。

东家淡淡地说:“小七,点火把。”

我刚才被吓傻了,经东家一提点,才反应过来,忙收拢着柴火,在那手忙脚乱地扎火把,好容易扎好了一个,凑在火堆上点着了,朝灌木那边照着,只见灌木中显露出一个巨大的身影,几乎有一堵墙那么大。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咋能那么大?!

东家冷静的声音传来:“待会儿大家听我的口令,一起开火。”

大家又重新恢复了冷静,毕竟都是经验十足的猎人,谁还没遇到过啥猎物。刚才大家是刚从被窝里起来,还没习惯,猛然在黑暗中看到这样一个大家伙,谁都有点吃惊,这也是正常的。幸好东家刚才果断放了一枪,把大家一下子打醒了,又重新记起了自己猎人的身份。

大家纷纷把枪口对准了灌木,想等那家伙被枪声惊出来,然后狠狠给它来一枪。没想到那家伙根本不畏惧枪声,依旧藏在灌木丛中不肯出来。

我举着火把,硬着头皮朝前走了两步,想给大家照清楚,那灌木里的东西到底是啥,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那东西大约有一人多高,盘在灌木上,身子有些耷拉,像是一条软绵绵的大蛇,歪歪斜斜的,身子藏在灌木中,看不清楚究竟是个啥家伙。

东家上前一步,夺过火把,将火把朝那灌木丛中果断扔了过去,火把不偏不倚,正好扔在了附近,将那片灌木照得清清楚楚。待看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让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胃里一阵翻滚,险些要吐出来。

操,那根本不是啥大蟒蛇,而是条血淋淋的人腿!

那人腿整个被什么东西给拽掉了,挂在灌木上,耷拉下来,黑暗中看去,就像是灌木上趴着一条大蛇一样。

极具膻气的人血味扑面而来,我死死捂住鼻子,喉咙里一阵难受,让我忍不住蹲下身子,干呕起来。

东家却低声说:“都围过来,大家背靠着背!”

我才想起来,周围潜伏着什么巨兽,而且这东西还吃人!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五个人背靠着背,围成了一个圆圈,把它挡在了里面,警惕地环顾着四周。那家伙能拽掉一条人腿,体型和力气都很惊人,说不定现在就潜伏在我们周围,随时可能扑过来。

我焦急地问:“那人是谁?会不会是……”

赵大瞎子明白我的意思,说:“不是他,看衣服是其他人。”

白朗问:“是刚才那东西干的吗?”

东家说:“不好说……不过刚才那东西行动敏捷,不像有那么大的力量。”

赵大瞎子说:“操,去看看那腿不就知道啦!”

我听说赵大瞎子要去看那条人腿,脸色煞白,东家看我脸色不好,让我和小山子待在这里,他和白朗也走了过去。

第30章 谁给狗熊开了膛?(1) - 鬼藏人

峡谷很开阔,像是一个光秃秃的河滩,溪水哗啦啦流淌着,白亮白亮的,奔腾而去。

第31章 谁给狗熊开了膛?(2) - 鬼藏人

可是这铁匣子明显埋在地下有年头了,还有那老式的日记本,这些都说明了是几十年前埋进去的,难道说拿铁牌子的人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进驻大兴安岭了?

赵大瞎子和小山子也很紧张,小心看着东家的脸色。

第32章 尘封三十年的漠河间谍案(1) - 鬼藏人

越想越头疼,索性不再想,我打开背包,掏出水壶,喝了几口水。我说:“凭啥给你看?”

他说:“咋?看看也不行?”

我故意说:“那指定不行啊!这东西是凶器,你老人家待会儿要是发怒,用这东西打死我怎么办?”

老绝户没办法,换了种口气,苦苦哀求我,说这个东西对他非常重要,请求我看在他那么老的份上,让他看一看。只要我给他看了铁牌子,我让他做什么都行。

我也有点奇怪,这梆子本来油盐不进,自己一个人在山上守了那么多年,按理说应该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才对,怎么会设计圈套害我们?还对这个铁牌子那么感兴趣?

不行,我得问问!

我说:“给你看铁牌子也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yīn城的秘密!”

我本来以为他肯定不会答应,没想到他小**啄米一般点头:“行,行,你快拿给我!”

我一看,坏了,这明显敲诈少了,忙说:“别呀,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老头犹豫了一下,眯着眼睛,显然是在考虑,末了,猛然一点头,说:“行!但是你得答应我,绝对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我说:“这个没问题!”

老头有点失神地点了点头,但是目光转眼间就坚毅了,催着我要铁牌子。

我把铁牌子收了起来,绕着他走了一圈,说:“不行,你得先告诉我,我才给你。”

老头子也急了,骂道:“你这个后生小子,老汉怎么可能骗你!”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现在东西在我手里,你自己选吧,是说还是不说。你不说,我可睡觉了。”

说完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装作要躺下睡觉,那老头气得七窍生烟,但是也没办法,最后说:“罢了,罢了,我说,我说!”

第33章 尘封三十年的漠河间谍案(2) - 鬼藏人

我乐了,一下子坐起来,听他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头让我给他点了一支烟,塞进嘴里,狠狠抽了一口,大半截烟就没有了。

他缓缓吐出烟气,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山,用一种古怪的音调缓慢说起来——

现在说起来,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后生仔,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以前是当兵的,山西兵,太原参的军。在辽宁黑山训练了三个月,就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去了大兴安岭。那时候,中国和苏联关系不好,珍宝岛随时可能会打仗。大兴安岭靠近边境线,新兵都被打发到那里,做炮灰了。********命令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第三、六、九师开进大兴安岭,作为战备,要在这片原始森林里打通一条生命线,就是后来修建的大兴安岭到漠河的那段铁路。

我那时候被分配到铁三师直属部,负责防卫工作。后来为了配合大兴安岭深度开发樟岭到漠河的铁路,去塔河驻守了两年。

那时候,塔河连续发生了多起特务破坏事件。有特务用手榴弹炸毁了一辆“解放牌”汽车,炸死了几个人。甚至在军首长坐着火车去大兴安岭巡视时,铁路沿途曾不断升起照明弹,弄得人心惶惶,还以为苏修打过来了。

为了尽快揪出隐藏在部队里的特务,保卫科好多人被下放到当地部队、铁路勘探队,暗中搜查特务。通过排查,很快锁定了几个嫌疑人,几个有间接海外关系的铁道兵,底子不干净的工人,还有几个苏联留学回来的勘探专家。这些人都被我们用各种手段隔离、监控起来。

但是即便我们采取了那么多严厉措施,来历不明的信号弹还是源源不断从原始森林中升起。专家说,这些信号弹颜色不一,高度也不同,分别代表了不同的意义,这是在给苏修汇报铁路修建情况,好让他们可以派特工来炸掉铁路。

我们又开始了新一轮拉网式排查,根据信号弹出现的位置,基本上确定,问题出自修建铁路的第一拨人员身上。他们属于修路的先头兵,主要负责地质勘探,以确定铁路修建路线等。为了调查出间谍,我受组织委派,进入了这支勘探队伍。

那时的大兴安岭,才是真真正正的原始森林,除了鄂伦春、鄂温克、达斡尔等极少数游猎部族外,根本没有半点人影。到处都是半间屋子那么粗的大树,老虎、豹子、黑瞎子随处可见。负责任的讲,当时那一大片原始森林,恐怕在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进去过。里面到底有什么,存在什么危险,谁也不知道。但是大家的斗志都很高,没有人怕,更没有人退缩。

当时修建铁路的,分为几拨人。第一拨人负责勘探,拿着指南针,扛着水准仪,勘察地形,测量路线,然后一一标记好铁路路线。第二拨是油锯手,随着测绘路线跟进,放倒沿途的大树,用推土机推出路床,给后面的修路扫清障碍。第三拨人则开始大量砍伐树木,用原木垫平道路,完成最原始的铁路路基修建。

很明显,第一批勘探队员是最危险的。为了保护这些工程师,部队专门派遣了士兵,拿着冲锋枪随身守卫。我当时就作为保护人员,混入了勘探队中。在这第一拨勘探队中,竟有一个女人,前公派留苏人员,很年轻的地质勘探专家。她姓姬,大家都叫她姬工。姬工在苏联留过学,又在勘探第一线,自然成为我的重点怀疑对象。姬工的人缘很好,身为勘探队唯一的女人(还是个美女),专家,从不搞特殊化,吃住都和工人在一起,不摆架子,做事也细致认真,让大家都很佩服。

我当时还年轻,一腔热血,满脑子都是捉敌特立功,所以几乎一刻不停地跟着姬工,监视着她。姬工作为勘探专家,经常要去第一线考察地形地貌,有时还要去大山深处,观察河流走向,岩石地貌,反正不管她去哪里,我都跟着她。那时候,原始森林里还没有路,作为千百年来也许是第一次踏入这荒蛮森林的人,我们常坐在溪水边,坐在大石头上,看着这茂盛的森林,肥沃的土地,想象着铁路开通后的情况。有时,姬工会给大家讲一些苏联留学的事情,以及一些地质勘探知识。她渊博的知识,以及高尚的品格,都让我发自内心地敬佩。

我相信,这样单纯且善良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敌特。

后来,我对她的这种敬佩之情,渐渐变成了爱慕。

那时候,我还年轻,对于感情也没有经验,只是怀着一种单纯的美好愿望,希望她能幸福、快乐,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知道,我只是一员小兵,她是著名的留洋专家,我们之间存在不可弥补的差距。所以这种感情,我一直深深埋藏在心底,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好多时候,我什么也不干,就悄悄躲在一旁,欣赏着她的样子,她微微皱起眉头,轻轻托一下眼镜框,她愉快地看着铁轨,她对着流星虔诚许愿,都让我如痴如醉。

也是因为我对她如此着迷,关注她的任何一个细节,才发现,姬工是一个很神秘的人。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在默默保护着她。

她热爱一切动物,在我们伐木时,树上经常有鸟窝掉下来,她会将鸟窝仔细收集起来。要是鸟窝中有未碎的鸟蛋,或雏鸟,她都要央求别人,将鸟窝重新放回到未砍伐的大树上。这个差事,常常落在我的头上。

开始时,我只觉得她热爱动物。后来我才发现,动物也同样热爱她。随着一步步深入森林腹地,我们开始遭受到动物的攻击。有时候是营地,有时候是在勘探路途中、砍伐树木时,会有凶猛的野兽扑过来。我有几次差点被野猪拱翻,还有一次被狼咬伤了肩膀。几乎所有队员身上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伤痕,唯独姬工没有。

不仅没有伤痕,她甚至从未遭受过野兽的袭击。不管是什么时候,暴怒的野兽从不向她发起攻击。甚至有时候,动物会绕开她,朝其他人恶狠狠扑过去。虽然如此,我还是很担心她会遭遇野兽袭击,所以将帐篷搭在了她附近。

我惊奇地发现,她住在哪个帐篷里,野兽就不会袭击那个帐篷。

姬工见斜坡并不陡,便起了童心,坐在草地上,让我在后面轻轻推她一下,从斜坡上滑下去。

我的心怦怦直跳,脸都红了,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姬工的身体。

平时勘探中,偶尔遇到大斜坡,总有工人伸出手拉姬工上来。这类事情总让我非常眼红。但是我始终没有勇气伸手拉她。

我小心翼翼推了她一下,姬工咯咯笑着,顺着草坡滑了下去。滑到大约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坐在那一动也不动,低头看着什么。

我问她怎么了,想过去看她,她突然叫起来,让我快跑,千万不要回头!

她的声音短促、焦急,像遇到了危险。我当然不可能丢下她,反而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冲下草坡,还没冲到她身边,就发现她身边涌出一股黄雾,一下子包裹住了她。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简直停止了跳动。我当时在她身边,自然看得清清楚楚,那包裹着姬工的,并不是黄雾,而是大山里最恶毒、最危险、最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蜂子。

大山深处的毒蜂子,有小指头般大,毒性很强,七八只就能要人的命。

这毒蜂子最爱把窝筑在朝阳避风的斜坡上,姬工刚才在滑过草坡时,正好经过它的巢穴,把它压塌了,现在这毒蜂子纷纷从巢穴中爬出来,像是刮起了一阵黄旋风,少说也有几百只,这一次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她了。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想都没想,马上脱下外套,冲着毒蜂群就是一阵猛烈抽打,并大声吼叫着,让姬工趴在草丛里装死,千万别动!我好不容易冲进毒蜂群,把外套蒙在她头上,又从地下胡乱摸了根木棍,朝着蜂群打着,骂着,吼叫着。

毒蜂子很快包围了我,在我眼前狂乱舞着,脖子被狠狠刺进一根灼热的毒刺,疼得我眼泪立刻流了下来。紧接着,我头上又狠狠挨了几下,像针扎一般,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就晕过去了。在我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我尽量张开身子,压在姬工身上,想为她尽量挡住毒蜂子的攻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醒过来,觉得脑浆像被人用棍子搅过一样,抽抽地疼,喉咙里也像火烧一样。我努力睁开眼,却感觉眼睛肿得像胡萝卜,眼泪哗哗往外流淌,怎么使劲也睁不开。我怕自己是瞎了,伸手去揉眼,手却被人轻轻握住,一个声音温柔地说:“你的眼睛没事,明天就好了。”这是姬工的声音。

想着自己的手被她握着,我的脸红了,讷讷地说:“姬工……我……”姬工说:“谢谢你救了我……”我脑子里晕沉沉的,还没反应过来,说:“我救了你?我救了你吗?”姬工说:“是的,你救了我……你为了救我,差点被毒蜂蜇死……”我才回想起来当时的一幕。姬工有些哽咽:“……谢谢你,你挡住了毒蜂子,不然我早就死在那里了……”我才松了一口气,说:“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姬工愣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说:“你尽管说!”她说:“这次事故比较大,部队一定会追查下来。要是有人询问当时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不提到我,就说是你自己遇到了毒蜂?”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34章 尘封三十年的漠河间谍案(3) - 鬼藏人

当时我想的简单,觉得她应该是怕这样的事故影响她的前程,这个我理解,而且这次本来就是我自愿去救她,怎么还会牵扯她?

过了两天,我身上的肿胀消下去了,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给我治疗的队医一脸的不可置信,据他说,我这次起码被二十多只毒蜂子蜇了,这些毒素够我死两三回了,可是我不仅没死,反而两天就能下床了!

我当时心里想着,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伤愈后,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姬工看我的眼神中,也渐渐多了一种东西。

有时候,姬工会让我扒下伐倒的白桦树的树皮。白桦树的树皮很软,也很白,晒干后,很像一张洁白的宣纸。在大兴安岭插队的知青,有时候会用这样的白桦树皮写信。姬工常常在白桦树皮上抄写一些诗句,偷偷给我看。

在当时,这算是小资情调,会遭到残酷的批斗。但是我很喜欢,常常为这些单纯的诗句感动得流下眼泪。

我还记得,姬工曾抄写过俄罗斯诗人普希金的一首诗送给我。在好多个夜晚,我读着它,默默流泪。其实在那时,姬工就已经暗示了结局,只不过我却始终不肯承认。

一直到现在,我还能完整背下来那首诗:

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

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

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

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爱你

后来,她经常一个人出入林子,还不让我跟去,说她自己没有问题。直到最后,我才明白她那句话中包含的深意。

有一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枕着双手,看着她的帐篷,怎么也睡不着。

下半夜,突然听见她帐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怕是野兽要袭击帐篷,急忙套上衣服爬起来,却发现她一个人走出了帐篷。

我吓了一跳,别说深夜进入丛林,就是大白天三五个人结伴进去,也可能遭到野兽袭击,她一个人大半夜闯进去,还不是送死?

我大吃一惊,也跟着她闯进了丛林。

林子又深又密,虽然那天夜里有明晃晃的月光顺着稀稀疏疏的林间透过来,但是四周影影绰绰,都是黑黝黝的大树,要去哪找人?正想着,就听见前方林子里嗤啦一声响,紧接着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冲到半空中炸开,火光四溅。

我一下子惊呆了,这分明是有人在林子里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这发射信号弹的人,除了姬工还有谁?

怎么也没有想到,单纯善良的姬工竟然真是敌特,我一时间血气上涌,忍不住几步冲过去,果然看到了前面站着的姬工。

姬工见到我,有点慌张,说:“你听我解释……”

我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听见不远处帐篷那边一阵嘈杂声,大家应该都被这枚信号弹惊醒了,马上就要来这里搜查了。

姬工拉起我,说:“走!”

我跟着她一路向密林中跑,不知道跑了多远,才停下来。

前方是一条小溪,月光温柔地照在河水上。天上有一个月亮,水里也有一个月亮。突然传来一声鸟叫。小溪水哗哗流淌着,满河碎银。

姬工看着河水,说:“我不想骗你……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我能向你保证,我绝对不是敌特,也没有做任何损害国家的事情。”

我点点头,我相信她。

即便她是敌特,那又怎么样?

我只知道我爱她,这就够了。

我冷静下来,问她接下来怎么办,大家在清点人数后,肯定知道我们失踪了,待会儿要怎么解释?

姬工却凄然笑了,说她的任务已经完成,要走了,谢谢我对她的照顾。

我回去后,可以说她是间谍,我是为了抓捕她才来的林子,反正她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了。

我一时间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抓住她的手,问她要做什么,如果她真是间谍,那也没关系,我愿意和她一起走。

但是她坚定地摇摇头,说我已经陪伴她走了很久了,剩下路,她只能一个人走下去。

说完这句话,她挣脱我的手,开始缓缓向后退去。

我再也忍受不住,不顾一切跑过去,想追上她,紧紧抱着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她分开。

她摇着头,往后退着,渐渐隐入到黑暗中。

随着她缓缓向后退去,她身后出现了一只只亮晶晶的萤火虫,萤火虫越来越多,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绿幽幽的亮点。

走近后,我才发现,在她身边飞舞的根本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一只只绿莹莹的狼眼!

你能相信吗?那时候,深山中跑出来足足有几百头狼,这些穷凶极恶的狼,竟然老老实实守护在她身边,一动也不动。

我一下懵了,大脑里一片空白,看到一群狼围着她,想都没想,当时就朝着狼群开枪了。

一扣扳机,只听啪嗒一声,枪却熄火了。我赶紧往下退子弹,刚打开枪膛,就听见“嗖”一声,一匹狼旋风一般朝我扑过来。

这时候,姬工低喝一声,那匹狼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下来,恼火地哼唧几声,转身跑回到了她身边。

我完全惊呆了,这些狼,这些狼竟然听从姬工的指挥!

一瞬间,一幕幕的景象浮现在我面前,野兽从来不会攻击姬工,我能在毒蜂子群中死里逃生,姬工不让我告诉别人她被野蜂群攻击的事,姬工说她在森林里很安全,让我不用担心她……

我终于站住了,死死咬住嘴唇,肩膀剧烈耸动着,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姬工微笑着,摇着头,缓缓向后退去,退到了狼群中,狼群簇拥着她,长嚎一声,带着她冲向密林深处……开始时,还能看到一个个微弱的亮点,后来亮点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最后,就彻底消失了……

姬工走后,我失魂落魄,随便找了个借口,又回到了伐木队。就这样,一直到铁路修好,她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在她走后,那古怪的信号再也没有出现过。也许,姬工真的隐入了森林深处,再也不会出现了。

后来,上级让我回到部队,我舍不得离开她,就做了逃兵,背着枪和弹药,逃到大兴安岭深处做了猎人……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老绝户讲述这个故事时,用了一种低沉的压抑的声音。他不厌其烦地强调每一个细节,显得细腻又真实,好几次都将我带回到那个特殊的年代,尤其是他们之间纯洁强烈的爱情,更是让我感动,我几次都听得眼角湿润,背过身去用手背偷偷擦拭了几次眼角。

真没想到,这么一个怪人在山上孤零零待了几十年,竟然是为了当年一桩爱情。不过我也有些怀疑,这种人简直要成圣人了,本该无欲无求才对,怎么还会设计害我们?

我问他:“那么多年来,你就一次也没有见过她?”

他失神地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又问:“你说徐……姬工能控制狼,这怎么可能?”

他冷笑了一下,扭过脸看着我:“你觉得我在诓你?你这个光头小子,我骗你干吗?你能把我放了,还是能给我养老送终?老汉我诓人,还会编出这样一个四六不着调的东西?”

想想也是,谁要是想编故事骗人,起码也要编一个简单可信的。这样一个近乎神话般的故事,确实很难让人相信。我有点脸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奇怪,这狼怎么会听人的话?”

老头狠狠吸了一口烟,说:“不怪你不信……要不是当年我亲眼看到,老汉也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情……”

我又想到了一个破绽,问他:“要是姬工受到狼保护,你应该感谢狼才对,怎么还那么恨狼?”

他却怔怔地说:“我不恨狼……”

我有点迟疑地说:“我怎么听赵大瞎子说,你平时最爱杀狼,连狼崽子都不放过?”

他看着远方起伏的山峦,说:“我知道……她一直没有走出来,还和狼生活在一起……再不济,这些狼也是她的眼睛,会给她传递消息……我拼命杀狼,是为了引起狼的注意,也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她早晚会知道我一直在这里,还在等着她……”

我有些震撼,这么多年来,这个顽固的老头在山里疯狂杀狼,甚至得了一个“老绝户”的称号,竟然是为了引起狼群的注意,进而将这个消息带给那个神秘的女人,这可真算是用心良苦了。

我看着他,他伛偻着身子,头发全白了,额头上的皱纹深得像核桃,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看着我,有些紧张地说:“你……能不能给我看看那个铁牌子?”

我才反应过来,赶紧把铁牌子递给他。

他抓住铁牌子,眼睛里像放了光,先反复看了几遍,最后死死盯住铁牌子上的编码。

我小声问他:“这牌子有什么问题吗?”

他顿了一下,说:“她……她身上,也有这样的铁牌子。”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铁牌子,放在手掌中,我才发现,他的铁牌子果然和我们拿到的铁牌子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姬工也是那个组织的老兵?这显然不太可能。

我狐疑地看着老绝户。他苦笑了一下,说:“这个铁牌子是在她走了之后,我偷偷在她帐篷里找到的。”

第35章 尘封三十年的漠河间谍案(4) - 鬼藏人

我吃了一惊:“难道说,她真是特务?”

老绝户摇摇头,痛苦地说:“不是……我相信她不是……她没有害过人……”

我说:“那她身上怎么会有照明弹,还要千方百计混入铁道兵中?”

我也叹息了一下,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她已经离开了这里?”

老绝户斩钉截铁地挥了一下手,说:“这绝对不可能。”

我问:“为啥?”

他说:“你觉得我一个老头,咋能一个人在这样一个老林子里活那么久?”

我说:“你枪法好呗!”

老绝户苦笑了:“枪法好?大兴安岭十月就开始大雪封山,门都出不去,你枪法再好有啥用?还不一样得饿死在家里?”

想想也是,有谁能靠一个人打猎,就储存起半年的食物,这除非是一口气打到几十头黑瞎子,或者直接灭掉一个野猪群。这种概率几乎不可能,别说黑瞎子、野猪群杀伤力惊人,就算是他侥幸撞上一次大运,怎么可能每年都这样撞上?

我问他:“你是不是在山上也种地,或者把猎物拿到山下换粮食?”

老绝户还是摇头:“我一个逃兵,不被抓走就不错了,哪还敢下山?再说,我也不愿意下山,哪怕一会儿都不行。”

我彻底惊讶了:“那是靠啥?”

老绝户沉默了一下,缓缓吐出一个字:“狼。”

“狼?!”我不明白了,“你是说靠杀狼吃狼肉吗?有那么多狼可杀吗?”

老绝户说:“你没弄懂我的意思,我不是说杀狼,我是说狼会给我弄吃的。”

“啊?!”我吃惊得一下站起来了,“狼给你弄吃的?!这怎么可能?!”

老绝户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敢相信吧,我开始也不敢相信……在老林子里的第一个冬天,我差点饿死,外面的雪堆得有一米厚,门都推不开,就听见外面狼嚎了一夜,在外面砰砰撞门,第二天我费劲巴力把门撞开,发现外面放着一堆松**,还有一头半大的鹿……从那以后,每过一个月,这些狼群都会来一次,给我送吃的……”

我惊讶了:“难道这些狼是——”

他点点头:“应该是姬工让它们送过来的。”

我更加惊讶了:“难道说姬工真的能与狼沟通,驾驭狼群不成?”

老绝户答应了一声,说:“我以前在部队时,听人讲过,古代有人能和动物沟通,甚至能支派动物给他干活。我以前还不信,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人!”

我也很惊奇,刚才听老绝户说有狼群保护着姬工,我以为是他在吹牛,或者说是巧合,没想到她竟然真能驱使狼群,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再想想,这个也不能说绝对不可能,我身边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吗?

赵大瞎子就能驯鹰、赶鹰,山魈也能听懂狼语甚至和狼对话,姬工无非是和他们一样,只不过比他们更加专业罢了。

我问老绝户:“那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有找到过她吗?”

老绝户有点迟疑地说:“有几次,我好像是见到她了,又好像不是……”

我有点搞不明白,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还有什么像不像的?难道说姬工整容了,老绝户认不出来她了?

老绝户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些狼给我送吃的时,我跟踪过它们——”我一拍大腿,说:“对呀,它们肯定会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跟着它们走,不就能找到姬工了嘛!”老绝户继续说:“——这群狼很狡猾,它们知道我一直在跟着它们,所以干脆在大山里给我绕圈子,绕了一圈又一圈,把我完全转晕了,最后甩开我,把脚印和其他狼群的脚印混在一起,让我怎么也找不出来……”

我皱紧了眉头:“没想到这些狼的智商会那么高,不仅会打游击战,甚至连反追踪都会,这下子难办了。”

老绝户yīnyīn地笑了一下:“畜生毕竟是畜生,它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我照样有办法让它们带我去老巢!”

我忙问:“什么办法?”

老绝户说:“很简单,我在墙上挖了个洞,晚上狼群给我送吃的时,在洞口放了一枪,打断了一匹狼的腿。这狼腿一断,它就跑不远了,只能往回赶,还会在雪上留下血迹,它想和其他狼混淆也混淆不了了。”

我有点吃惊,按说这些狼冒着大雪,将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送给老绝户,等于救了他一命,他竟然还会打伤狼,不仅是恩将仇报,简直可以说是为了见姬工有点丧心病狂了!

老绝户却浑然不觉,依旧恶狠狠地说:“我打伤了那头狼,也没敢耽搁,当时背着猎枪就撞开门冲了出去。那些狼恶狠狠盯住我,像是随时会扑过来,把我撕成碎片。不过我不怕,我知道它们不会伤害我。果然,它们徘徊了一圈,转身朝山谷中跑去。

“那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加上满地是雪,依稀也能看到地上留下的滴滴答答的血迹。我戴好皮帽子,裹上大衣,怀里揣着早就烤熟的肉干,跟着血迹没命一样往前跑。好在大兴安岭虽然老林子厚实,但是多是小山坡,我连滚带爬地翻过几座小山坡,又穿过一道道密林,最后血迹渐渐消失不见了,好在这时候我已经知道这群狼去了哪里。”

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问他:“去了哪里?”

他却没有回答我,还在那儿回忆着:“我本来以为,姬工也会像我一样,在山上搭一间小房子,住在那里,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到了那里!

“我足足跑了一天,一口水没顾上喝,就想要一个结果,没想到熬了那么多年,等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我当时又气又急,眼前一黑,一下子晕倒了过去。

“我晕倒的一瞬间,心里还想着,这次可再也醒不过来了,好在能死在离她那么近的地方,也不算白来这里许多年了。要知道,咱们这疙瘩冷啊,冬天能冷到零下四十多摄氏度,别管你穿了多厚的皮袄,你一旦在这雪地里睡了过去,人一准儿变成了冰雕,要到来年夏天,人才能解冻。没想到,等我再醒来时,发现身边暖乎乎的,左右一看,发现身边生了一堆火,一截大木头在火里噼里啪啦响着,看样子已经烧了半天了。爬起来看看,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雪地里,身下还垫着厚厚一堆干草,难怪自己没被冻死,原来有干草和篝火保暖。

“不管这狼有多聪明,它肯定不可能给我叼来一堆干草做床,更不可能会生火,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我晕倒时,姬工来过了,并且为我做了这些!

“我再也受不了,在那儿疯狂叫喊着姬工的名字,叫得嗓子都哑了。又在那里守护了好多天,她却始终没有再次出现,我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从此以后,每年都要去那里几次,希望能遇到她。”

我再次忍不住问他:“她住的地方到底在哪儿?你为啥不冲进去找她?”

老绝户往我身后一指:“她住的地方,就是这里。”

我一下愣住了,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可能住在这里?这里不是yīn城吗?”

老绝户眼神复杂地看着那里,说:“不错,她就住在yīn城。”

我说:“可是你说过活人不可能进到那里啊。”

老绝户说:“yīn城是阎王爷收鬼兵的,活人哪能进去?那yīn城城门里嵌着一把巨大的鬼头刀,活人一进去,鬼头铡刀就会掉下来,把人切成两半,人就变成鬼了!”

我说:“但是你说,姬工就是进去这里了,这又是咋回事?”

老绝户冷冷地说:“怎么回事?姬工当然能进去,她又不是人!”

啥?姬工不是人?那她是啥?是鬼,还是妖怪?我彻底搞不懂老绝户了,我在想着他是不是一个人长年累月待在深山老林里,把脑子给待坏了,甚至是出现幻觉了。别急,先问问他再说,这老家伙说的话虽然不一定对,但是应该对这里也有了解,先探探他的口风再说。

“他们出不来了……”老绝户看着yīn城,平静地说。

我着急了:“这yīn城里到底有啥,你快说!”

他却不紧不慢地说:“你知道我当时为啥没进去?”

这节骨眼上,他还要给我卖关子,我着急地说:“我哪知道?!”

他说:“我当时还没跨进里面一步,就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狼,至少也有几百只,恐怕再往里面迈进去一步,马上就能撕碎了我。”

我说:“狼不是不伤害你吗?”

他摇摇头:“这些狼不一样。”

我问:“哪里不一样?”

他说:“它们的眼睛都是红的,是吃死人肉长大的。”

狼吃死人肉眼睛会变红这个说法,在我姥爷家也有。

第36章 尘封三十年的漠河间谍案(5) - 鬼藏人

姥爷讲过,他从前住的地方,挨着一个小荒山,小荒山下有一个乱坟岗子。那年月,世道乱,路上经常有死倒(指冻死、病死、饿死在路上的行人),或者是养不活的孩子,就用芦席一卷,挖个半米深的坑,胡乱埋在乱坟岗子里,连口薄皮棺材都混不上。半夜时,常有狼和野狗去乱坟岗子,扒出尸体,吃人肉。据说这狼吃完死人肉,眼睛会变红,看起来像充了血。姥爷说,不光是狼,野狗要是吃过死人肉后,眼睛也会变红,对人充满了攻击性(我觉得,这些狼或狗应该是得了狂犬病,所以眼睛红,充满攻击性)。

按照老绝户的说法,yīn城里竟然有几百只这样的红眼狼,这怎么可能?

难道说大兴安岭所有吃过死人的狼都跑到这yīn城里做守卫来了?那这yīn城到底是啥地方?狼群大本营吗?

我问老绝户:“你等了那么多年,能忍住不进去?”

老绝户眼神闪烁:“那么多狼守在那儿,我有啥办法?”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照老绝户的说法,他当时已经有点神经错乱了,这点从他打伤给他送食物的狼就能看出来。我就不相信,这个偏执狂能这样简单就被狼给吓住,硬是没进去?再说了,他言语中也不怎么怕狼,从他那么多年疯狂屠杀狼就能看出来。

还在想,老绝户转头问我:“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一愣,想着我们也是误打误撞,跟着那个神秘标记进来的,但是这个事情不能告诉他,就敷衍着,说自己就是个小跟班,哪懂这些,还不是跟着他们进来的。

老绝户意味深长地说:“随便跟着他们就进来了?你这个小跟班可不简单啊。”

这时,yīn城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后来声音就没有了。

“糟了,东家他们遇到危险了!”

我一把抓起弓弩,就要冲进去,却不防被老绝户一把拽住了:“你小子不想活了?!”

我冷静下来,这yīn城被他说得那么邪乎,要是连白朗和赵大瞎子都顶不住,那我去了岂不是白白送死?但是这样在外面干着急也不行呀,他们要是出不来了,我自己也肯定出不了山,怎么都得救他们出来。

我问老绝户:“怎么把他们救出来?”

老绝户冷笑着:“我早说过,‘一入yīn城,阎王不收’。你不用等了,他们出不来了。”

我大怒:“放屁!老子就不信,那么多年来,你就没进去过?!要是进不去,你还死守在这里几十年干吗?!”

老绝户被我说中心事,脸色渐渐yīn下来,在那闷着头狠狠吸着烟,没有再说话。

我左右踱着步,焦急想着,老绝户这老家伙绝对有问题,他那些恋爱故事也很有问题。这样一个yīn险狡诈的人,能这样死心塌地守在大山里等一个女人?不过这yīn城看来确实不简单,我要是贸然冲进去,恐怕用不了一时三刻,自己先撂在那里了。看来还得借助这老家伙。

我用弓弩顶着他,让他起来,跟我进yīn城,也放了狠话,且不管这yīn城是不是阎王殿,他要是敢不进去,老子立刻就让他先去见阎王。

老绝户开始还假装不愿意,后来就跟我讲条件,让我必须先给他松绑,他才能带路。

我一阵冷笑,这老梆子跟我详详细细扯了那么多陈年往事,还不是想取得我的好感,让我放他进yīn城。这次我同意带他去,他巴不得呢,还想跟老子讲条件?何况我要给他松了绑,恐怕老家伙立马先废了我。我还是先押着他,等见了东家他们再说吧。

老绝户在前,我在后,两个人开始往yīn城方向走。

yīn城被一团白茫茫的雾气笼罩着,从远处看,像是座被山雾缭绕的巨型城堡,气势恢宏,显得非常神秘。走近后才发现,原来yīn城修建在一个巨大的山体裂缝中,这裂缝很大,足足有几千米宽,看起来像是大山从中间撕裂了一个大口子,从里面冒出来一座城堡。裂缝中源源不断渗出yīn冷的白雾,雾气翻滚,冷得刺骨,一座黑色的古城时隐时现,看起来真像是一座建造在yīn间的死城。

老绝户见我一头汗水,冷笑着:“后生仔,怕了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冷哼一声:“少废话!这底下怎么有那么厚的雾?”

老绝户说:“这不是雾。yīn城底下连着阎王殿,流的是黄泉水,这上面飘荡的都是孤魂野鬼!你仔细看看,这哪是雾气,都是旋风,旋风就是鬼魂,这些就是阎王殿里受苦的小鬼!”

虽然明知道他在胡扯,但是在这样yīn森恐怖的环境中,我也有点腿脚发软,yīn冷的雾气盘旋上来,围着我们打旋,我逼着他赶紧走,不要给我瞎胡扯。

边走,边打量着周围。这里的地形非常怪,像是发生过地陷,一大块土地陷入到几百米深的地下,形成了一个落差几百米的小型盆地,或者说是天坑。天坑四周都是起伏的山坡,山坡上生长着参天老树,树枝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藤蔓从树上覆盖下来,将这里遮了个严严实实。要不是我们机缘巧合跟着鬼脸标记进入到这里,又有老绝户知道路线,恐怕就算把大兴安岭翻过来一遍,也找不到这里。

我有点拿不准,这里像是发生过大地震,山体滑坡产生了地陷,把整个yīn城给吞进去了,它现在藏在几百米深的悬崖下,深不见底,我们怎么下去?老绝户却很有把握,说这底下看起来邪乎,其实底下有条小路能过去。

我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穿过前面的老树圈子,那里有一条山沟,我们顺着山沟一路走到底,下面就是yīn城。

走了一会儿,果然见到了一个老树林子。老林子虽然大,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棵树,每棵树都粗得邪乎,足足有一间屋子那么粗,露出地面的树根,像虬龙一般在地下盘绕着,有的树根就有合抱粗。真是不可思议,这简直不像是树,倒像是一根根巨大的石头柱子。

后来我查了一下资料,才知道,大兴安岭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的大规模采伐大会战,1987年又发生了大火,几乎烧光了原始森林中的大树。这里能有这样粗壮的老树,说明我们已经深入到了大兴安岭的最深处。在当时,我们应该到了大兴安岭北部,与俄罗斯接壤的额尔古纳河附近,这里是大兴安岭唯一一块没被砍伐过的原始森林。

翻过巨大的树根,在厚厚的草棵子里走了一会儿,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我摔倒在地上,好在地下全是腐烂的树叶,松软软的,也不觉得疼。扒开树叶看看,底下有一座很小的石碑,石碑上雕刻的字迹已经风化了,一点也看不清楚。

石碑?这里怎么会有石碑?

在四周试探着踩了一圈,又发现了几个石碑,扒出来看看,这些石碑都有年头了,边边角角都风化了,字迹模糊不清,还有的上面结了层厚厚的青苔,我一连看了好几个,都没有看出来究竟。

老绝户冷眼看着我,后来就说:“别看了,都是回不去家的苦命人。”

我问:“你知道这是谁的墓?”

老绝户说:“你看看这些墓碑,有啥不对的地方?”

我仔细看了看,这些墓碑除了时间久远,好像没啥不同。

老绝户提示:“你仔细看看,墓碑对着哪里?”

他给我讲了讲,我才明白。

原来大兴安岭北部地下,有不少银矿、锡矿、金矿,尤其是金矿,从清朝时候就开始开采,吸引了好多民间的淘金客、矿工,采金这行业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行业,说不准辛苦几年一分也不得,也说不准挖出来狗头金一夜暴富,这个地方很快聚集了好多人,最鼎盛时甚至聚集了几万人,伴随着这几万人而来的,是一些配套的服务行业,比如饭店,比如青楼。这些墓碑下面就是死在这里的青楼小姐的坟冢,有六七百座那么多。

我看了看,碑上很简单,只是雕刻着一个人名,名字也明显是艺名,比如花子、美名子之类,看起来像是东洋人的名字。

我有点感慨,又有些奇怪,这地方既然曾有过那么多人,怎么会没有发掘这座yīn城呢?

老绝户却冷笑一下,让我看清脚底下。

下山的路虽然陡峭,却一点也不难走,路上长满了青草,一级级向下,倒像是被人修砌好的土阶一样。我好奇地用匕首往下插了一下,插了大约有一指深,就碰到了坚硬的石头,插不动了。

老绝户说,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后来他用刀子往下挖了挖,发现下面还真是巨大的青石板,看来这里真是古人修建的石阶,只不过日久天长,落叶落在石阶上,腐烂成了泥土,又长出来了青草、灌木,看起来就像是荒地一样。

我暗暗吃惊,这样看来,这yīn城并不是什么鬼城,而是一座隐藏在大山深处的古城,甚至是座古墓。这古城如此气势恢宏,我们之前经历的闹鬼的林子、错综复杂的河道、葡萄沟,都像是在秘密守卫这座古城。

有谁会把古城建在深山里,而且还是大山缝隙中?难道说这是座古墓?那姬工和小龙女一样,都是古墓派的?

不对,不对,估计这古墓原本修建在大兴安岭的地下深处,因为地震等原因,山体滑坡、开裂,将它给露了出来。

老绝户倒是很冷静,他缓缓走着,只是偶尔凝神看着浓雾中那个巨大的黑色影子时,表情有点呆滞,显示出他内心也有些激动。

第37章 一入阴城,阎王不收(1) - 鬼藏人

没想到,yīn城给我的第一印象竟然是失望。

从上往下看时,这座黑黝黝的古城被笼罩在浓厚的白雾中,又处在大山裂缝里,显得神秘又超脱。一路上,我对它做了许多猜测,想着它也许是一座巨大的古墓,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它竟然就是一座普普通通、规模不大的古城。

不客气地说,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大号的旧仓库,甚至比仓库还要矮,只有两米多高,用大块的条石砌成。我有些失望,就这破地方,活脱脱一个屯粮食的仓库,还叫什么yīn城?!老家伙不会在骗我吧?

老绝户却表情肃穆地看着这座古城,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久久没有说话,看样子还真不像是骗人。

我忍不住问他:“这……这就是yīn城?”

老绝户点点头。

我干咳一声,说:“我怎么觉得它像个仓库,看起来也没啥可怕的啊?”

老绝户面无表情地说:“可怕不可怕,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有点不服气,都到了这时候了,这老梆子还敢跟我装丫,待老子进去后,要是没事,非得把他给绑在树底下,嘴里还得塞条臭袜子。

背着手沿着古城转了一圈,想找城门,走了好远,发现那城墙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我找了一块高地,往前使劲看,就看见巨大的条石,码得严严实实的,大得有些邪乎,像是一直延伸到大山深处。

老绝户这时候招呼我,让我别找了,yīn城确实没有门,只能从上面翻过去。好在城墙不高,在底下垫几块大石头,三两下就翻了上去。老绝户的手被绑住,翻不过去,我跟他商量了一下,先给他松绑,把他拉了上去,待跳下去后,还是要给他绑起来。

从墙上下来,左右看看,发现这yīn城确实有点古怪。

这古城中并没有房子,更没有街道、亭子等建筑物,放眼望去,古城中全部都是光秃秃的土地,甚至连一棵树都没有。

往远处看看,田野里光秃秃的,偶尔有几棵歪脖子老松树,树枝稀稀拉拉,针叶枯黄,看起来半死不活的。

走近看看,老松树一面树干被什么动物蹭得光溜溜的,苍老的树皮上还挂着一团团灰黄色的毛,我拽下来一团,在手里搓开,仔细看看,有点像狼或豹子的毛,却又不怎么像,看起来倒像是两种动物的毛掺在了一起。还想看看,老绝户却理都不理这些,径直朝前走。

这yīn城yīn森森的,到处都透露着一股邪门劲,我也不敢多待,便紧紧跟着他。

走了一会儿,光秃秃的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个个大洞,洞口有水缸那么粗,yīn森森的,传来一股强烈的腥臊味,深不见底,像是什么动物挖的洞,洞口处也有一些粗大的爪印。

我有点担心,这古城连门都没有,要是豢养了猛兽,待会儿我们跑都没地方跑。

在洞口附近仔细找了找,发现了一些干燥的粪便,以及一些黄白色的毛,我断定这是狼窝。

再往前走了一会儿,道路两边的土地上一个挨着一个,几乎全是这样的狼窝,有的大一些,有的小一些,我暗暗估计着,按照这个架势,恐怕yīn城底下已经全被狼掏空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狼窟。

这yīn城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狼窝?这里光秃秃的,狼靠吃什么生存?我问老绝户,他却不肯回答,只是说这里早没有狼了,让我赶紧跟他往前走,说不准东家他们就在前面呢。

沿途又发现了一个巨坑,大坑有五六米深,几百米长,看起来像个小水塘。

不过这小水塘里没有水,白花花一片,全是零碎的大骨头。我开始以为是兽骨,仔细看了看,不由大惊失色,这里面有好多人头骨,竟然是一座万人坑。在这个巨坑不远处,竖着一根五六米高的大石柱子,石柱子差不多有电线杆那么粗,上面垂下来一段铁链子,铁链子有手腕般粗,不知道是干啥用的。老绝户镇定地说:“日本人在东北杀了不少人,把尸体扔在大坑里,成了万人坑。这样的死人坑,俺们老家那边也有不少。”

我摇摇头:“不对,这些人不像是日本人杀的。你看,这里面不光有人,还有大骨头,像是牛骨头,还有小一些的骨头。我怎么觉得,这有点像动物吃剩下的骨头渣。”

老绝户说:“啥动物能吃了那么多人?”

我也摇了摇脑袋,想不明白了,这动物吃人就吃人,怎么还会把骨头都聚集在这里,形成了一个骨池,这确实不可理解了。难道说,这是古人做的一个祭祀堆,把人兽扔在这里陪葬?这倒是很有可能。

我把分析跟老绝户说了,他却不以为然,还是一个劲催着我走。这古怪的yīn城很不正常,里外透露着神秘,他却毫不在意,让我有点恼火,我坚持让他给我解释明白,不然一步都不准往前走了。

双方正在僵持,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咕嘟声。这声音很怪,像是水塘底下咕嘟咕嘟往外冒泡。老绝户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脸色煞白,急道:“后生,快给我解开绳子,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说:“不行,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声音越来越响,除了古怪的咕嘟声,还多了一种呜咽的狼嚎声。

老绝户非常着急,说:“快解开,狼来啦!”

我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是还强撑着说:“你别想骗我,我要等见了东家才能给你解开!”

老绝户气得脸都涨红了,压低声音骂道:“你这个混账后生,现在不解开绳子,待会儿咱俩都得死!你知道这是啥声音?”

我有点心虚:“啥声音?!”

他恶狠狠地说:“这是yīn城,你看见铁链子了吗?铁链子是锁yīn兵的,待会儿yīn兵过来,谁撞见了都得死!”

我也慌了,说:“那咋办?”

老绝户恨恨地说:“咋办?!还不赶紧给我解开,咱们得赶快顺着铁链子爬进去,不然yīn兵一来,阎王爷都救不了你啦!”

我哪还敢再犹豫,赶紧掏出匕首,三两下割开绳子,手里还紧紧抓着弓弩,怕他松绑后会突然发难。

老绝户看我哆哆嗦嗦拿着弓弩,嘲笑说,你这弓弩能顶个屁用,待会儿yīn兵一到,你有一万个弓弩也白搭!

说完他一猫腰,嗖嗖爬到了石柱子上,上去后又拉我。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爬上石柱子。石柱子最上面,绑着几条手腕粗的铁链子,绷得紧紧的,水平延伸到前方,不知道通向哪里。

老绝户从石柱子上爬到了铁链子上,然后弓下身子,顺着铁链子往前爬。我搞不懂他是啥意思,问他也不说,只说要命的就跟着他爬。我没办法,只好把弓弩塞回到背包里,紧紧跟在他身后,怕这老小子甩掉我。

那铁链子有手腕那么粗,好几条铺在上面,结结实实的,像是一座铁索桥,别说一两人在上面行走,就是几十个人,我看也经得起。

老绝户爬了几下,站起身来,熟练地迈着八字步,在铁链桥上缓缓往前走,我站都站不稳,试探着迈出一步,铁链子就开始剧烈晃动,差点从上面摔下去,只能小心翼翼地在铁链子上爬着走。

刚在铁链子上稳住身体,就听见下面呜嗷一声,回头看去,远处有东西迅速朝我们这里跑来。远处都是薄雾,也看不清楚,我吓了一跳,叫道:“yīn兵来啦!”老绝户却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冷哼一声:“yīn兵没来,小鬼先来了!”

还没搞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些东西已经跑到了我们这里。我在铁链上看得清清楚楚,那哪是什么小鬼,分明是一群穷凶极恶的狼!

他娘的,这yīn城里果然有狼,那么多狼!

在狼群中,还有一头大得出奇的狼,慢慢走到最前头,几十只狼都跟在它后面。那大狼低着头,身子又粗又黑,在狼群中非常明显,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头小牛犊子。

我吓了一跳,差点从铁链子上掉下来,倒吸一口冷气:“我的个乖乖,怎么有那么大的狼?!”

老绝户冷眼看了一下,没有说话,却也蹲下身子,低着头继续往前爬。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把两条腿紧紧攀在铁链子上,两只手紧紧拽住铁链子,手脚并用,在铁链子上慢慢朝前移动。这样爬行非常费劲,没爬多远,我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想停下来擦擦汗,却觉得后背上冷飕飕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住了。回过头看看,狼群中那只巨狼已经走了出来,站在铁链子下,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我。

那巨狼长得非常古怪,它的脑袋很大,黑乎乎的,长着两只大长耳朵,给我的第一印象,这东西不是一头狼,而是一头驴!

不对,这头驴长着粗壮又有些修长的身子,灰黄色的狼毛,这分明是一头巨狼,怎么是驴?但是这狼身上确实又顶着一个驴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谁把一个驴头切下来,嫁接到狼身上了?

还在想,那巨狼突然龇牙叫了一声,两只爪子在地下一按,朝着我恶狠狠扑了过来。

那巨狼身躯庞大,弹跳力也大得惊人,我眼前一黑,感觉它像是扑到了我身边,甚至闻到了狼身上那种臊哄哄的气味。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两只手哆嗦起来,震得铁链子哗哗地响,一不留神,一条腿没攀住铁链子,身子一滑,半个身子都掉了下去。

第39章 一入阴城,阎王不收(3) - 鬼藏人

我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慌张地说:“这东西到底是狼还是人,怎么看起来和人差不多?这他娘的,太邪门了!”

老绝户冷笑着:“狼又怎么样?人又怎么样?这世上的人还不如狼呢,还不如去做狼!”

我顾不上跟他辩论这些,死死盯住底下的狼群,总觉得这群狼不一般,不会做傻事,它们费劲巴力堆了那么高一堆柴禾,并不像是单纯搭台子那么简单,但是又想不到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老绝户想了想,说:“不管它,快走!”

我也跟着他,低着头只顾着快走,从柴草堆走过去时,我还有些紧张,想着那群狼会不会在柴草堆上再叠个罗汉,蹿上来把我们给抓下去。看了看,那些狼并没有反应,只是在我们经过时,都仰着头看着我们,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我们迅速穿过了柴草堆,抬头看看,前面还有五六米远,就到了尽头,才松了一口气,想着别管这帮狼有多邪门,等到了小山坡处,谁还搭理这帮傻狼?

回头看看,那狈骑着巨狼还站在我们身后的柴草堆处,见我们顺利通过,它从巨狼身上跳下来,狼群立刻分开一条路,让它进来。那狈竟然直立起身子,两只脚站住,两只手背在后面,围着大柴禾堆转了一圈,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后它回头做了个手势(真的是手势!它伸出右爪子,像人一样,手背朝外,果断往后一移),狼群哗啦一下退到十米开外,只有那只巨狼没退,还在它身边蹲着。

这时候,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只狈,那只像人一样直立起身子的狈,伸出手在肚子上摸了摸,竟然摸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像烟卷一样的东西(老绝户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声叫道:“火折子,它竟然有火折子!”),用牙咬掉盖子,晃了晃,然后丢到了柴草堆底下。柴草堆底下多是干草,一遇到明火,迅速燃烧起来,很快整个柴草堆都烧着了,火苗蹿得老高,正好烧到铁链子上。我忍不住叫起来:“操,这狼还懂火攻!幸好咱们跑得快,不然就被烧熟啦!”

老绝户却脸色苍白,颓然道:“完了,完了,全完了!想不到我老绝户算了一辈子狼,到头来果然还是死在这群狼手里!”

我听他说的凄惶,忙安慰他:“怕什么?这群狼确实邪乎,但是没用!你看,它们算错了一招,这不还是被咱们给逃出来了吗?就让它们可劲烧吧,烧到天黑也烧不掉咱们一根汗毛!”

老绝户苦笑着:“你看看前边!”

抬头看过去,发现前面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多了一堆高高的柴禾堆,那只狈直立着身子,站在那里,带着些嘲弄地看着我们,然后挥了挥爪子,嗤啦一下,这堆柴堆也烧着了,熊熊烈火拦在前方。我想往后退,却觉得后背一阵灼热,才想起后面早烧起了一堆火,这下子完了,我们被困死在铁链子上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响,一下子全明白了。

所谓的狼群叠罗汉,狈顺着铁链子追赶我们,其实都是狼制造的假象,它们真正的目的是想把我们赶到铁链靠近尽头的地方,然后在我们身后放一把火,把我们的后路给断掉,现在在尽头处再放一把火,把我们的前路再断掉。两头的大火都烧起来,我们跑都没地方跑,等铁链子烧红,我们掉下来,就是我们亡命之时了。

可怜我们还想着那狈在铁链子上爬得慢吞吞的,根本抓不到我们,谁想到它根本就不是为了追赶我们,而是让我们以为它们只有这点本事,好驱使我们赶紧往前爬,一直爬到它们的圈套里去。

我真是太小看了这群狼,这群狼有谋略、有战术、有配合,甚至还会诱敌深入,麻痹敌人,我们真是把它们想得太简单了,结果最后中了它们的圈套,被困死在这条铁链子上。不对,说困死在铁链子上也不可能。只要那狈将柴堆点着,大火顺风烧过来,即便我们不被烧死,也会被烧得滚烫的铁链子烫下去,被底下的狼群瞬间撕成碎片,这招实在是万无一失,太他娘的狠啦!

当时我心灰意冷,想着反正都是死,索性杀几匹狼,拉几个垫背的,想掏出弓弩,却发现我的两只手都发抖了,别说瞄准,估计连弓弦都上不了。老绝户看了我一眼,知道我的想法,他着急地说:“后生,快把弩给我!小心点,别被它们看见了。”

我想了想,脱下身上的外套,裹住弓弩,递给他,这时候要是想活着出去,也只能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老绝户隔着衣服,“哗”一下撑开弓弩,瞄都没瞄,猛然掀开衣服,朝着那只狈射出去一箭。

此时,那狈直立起身子,正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出神,眼看着那支箭又快又狠,笔直朝着它脖子处射出,它身边那只巨狼却向前猛然一跃,用身子挡住了那支弩箭。弩箭噗一声射穿它的身子,疼得它嗷嗷直叫。

形势陡变,群狼一怔,那只狈也愣了一下,随即扑倒在地上。这时老绝户“嗖”一下又射出第二支箭,那箭冲着狈直射过去,被它往下一扑,把头颅身子避了过去,却不偏不倚,正好射穿了它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将它牢牢钉在了地上。

我顿时大喜,叫道:“它跑不了啦,快射!射死它!”老绝户又搭上一支弩箭,瞄准了底下的狈,却没有射出去,只是死死盯住了它。

那只狈的尾巴被钉死在地上,身子一动也不动,甚至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像被钉住尾巴的根本不是它一样,反而昂起头,直勾勾看着老绝户。老绝户开口了,声音冰冷而无情,说:“移开底下的柴堆,让我们过去。”我有些惊讶,老绝户这话分明是对底下的狈说的,难道它能听懂人话?这老绝户是不是疯掉了,要是按老子的意思,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擒贼先擒王,一箭射死这狈,那狼群群龙无首,搞不好就被我们给吓跑了。

那只狈和老绝户对峙着,火堆噼里啪啦燃烧着,火势越来越大,我觉得铁链子开始有些温热,估计用不了多久,铁链子就会给烧红了。

我有些着急,想催着老绝户快点动手,这时候那狈却直立起身子,冲我们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让身边的狼群慢慢撤退到一边。那只巨狼左肩上插着一支弩箭,弩箭力量很大,深入狼身大半,这时候还在那儿眼睁睁看着狈,不愿意离开。

狈用爪子拍了拍它,挥了挥手,让它也离开。那巨狼才挺起身,喉咙里咕噜一声,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叫声,悻悻走开了。

这时候,让我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狈待群狼走远了,竟然转过身,用两只爪子握住箭杆,生生将箭杆从泥土中拔了出来,然后坐在地上,慢慢把箭杆从尾巴上抽了出来,扔在一边。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仅惊讶于这狈的老谋深算,还惊讶于它就这样从容地把箭从尾巴上抽出来,难道不怕疼吗?

那狈拔出箭杆,尾巴拖在地上,最后看了我们一眼,缓缓后退。狼群中又跑来一只大狼,它把两只前爪搭在大狼脖子上,骑着大狼,大狼率先向外跑出去,接着群狼都跟在它身后,鱼贯向外跑走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这群狼折腾了那么久,就甘心这么走了?再说那狈已经逃出了我们的射程,它们大可以坐在远处,眼睁睁看着我们被火烧死,或者派出几只不怕死的狼在旁边猎杀我们,它竟然真这样走了?

扭过头看看,那群狼跑得飞快,很快便消失在了薄雾中,一点影子也看不到了,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我怕它们还会回头,催着老绝户快点走,或者我们索性直接跳下去,不然待那群狼反悔了,我们就又被困死在这里了。老绝户却点着了旱烟袋,狠狠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圈,说:“它们不会再回来了……”

老绝户哈哈大笑,说:“到底谁是狼,谁是人,还不好说呢!”我也感慨:“看来这狼还真不能小看,这家伙,我看它们简直像修过《孙子兵法》一样!不过我搞不明白,那狈为啥退兵了,它本来是取胜了嘛!”老绝户没有说话,又在铁链子上坐了一会儿,火势渐渐小了,铁链子也恢复了冰冷,他在铁链子上磕掉烟灰,把弓弩还给我,说一声:“走起!”两人迅速通过了下面的火堆,终于到了石柱子上,顺着石柱子滑了下来。

老绝户大步流星朝着前面的小山坡走去,我还有点心虚,猫着腰小心看着四周,确定了确实没有埋伏的狼,才放心朝前走,走了几步,看见前面丢着一杆弩箭,才想起这就是那只狈从尾巴上拔出来的箭。我这次带的弩箭有限,每一支都可能救命,当然要过去捡回来。把弩箭拿在手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对,但还是将它收进了裹在背包里的箭筒里。

第40章 一入阴城,阎王不收(4) - 鬼藏人

老绝户已经到了山坡处,蹲在那里,朝矿洞下望着。

我有点担心,这小山坡并不陡峭,别说是狼,就算是我,也能轻松爬上去,那狼群一路顺着铁链子跟我们过来,这时候见我们跳下来,还不立刻冲到小山坡上,把我们撕个粉碎?

老绝户看到了我的担忧,说:“下来,下来,那群狼崽子不敢过来。”

回头看看,那群狼果然不敢过来,都在小山坡几十米处围成了一群,甚至像狗一样蹲在了地上,眯着眼睛看着我们。

我说:“嘿,邪门了!它们为啥不过来?”

老绝户说:“这里应该是它们的禁地,兴许老狼王埋在了这里吧。反正人只要一过来,狼群马上就出来,除非走上面的铁链子。管他呢,只要不跟过来就行!”我猛然一愣,老绝户来之前跟我说,他当时到了yīn城门口,看到城里到处都是白毛狼,所以没敢进去,那他又如何知道从这铁链子进到矿井中呢?但是这时候,我只能跟着他走,所以故意装傻,也跟着他趴在矿洞口往里看,脑子里还想着刚才的事情。

猛然间,我终于想起到底是什么不对劲了,那箭分明将那只狈的长尾巴射了个对穿,又是狈将其拔了出来,那箭上怎么会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迹也没有?!难道说它的尾巴是假的,压根就是个摆设,所以才会不疼?

越想越乱,再联想起那狈的谋略,那直起后腿行走的样子,它眼神中像人一样的嘲讽神情,再想想它从尾巴上拔箭时的轻松,我心里一阵恐慌,难道说那并不是一只狈,而是一个披着狼皮的人?!

在我小时候,成都曾经发生过一件震惊全国的人猴奇案。

那个年月,街头娱乐不多,除了公社里偶尔放场《地雷战》、《地道战》的电影外,就是等着走街串巷的耍猴人。说来也怪,猴子多出自四川峨眉山,但是耍猴人却多出自河南新野。那耍猴人在街边占了一个场子,手持一面铜锣,咚咚敲几下,几只猴子就开始登场了。那铜锣越敲越急,一群群猴子也随着鼓点出场,翻跟头,扎把式,耍大刀,打猴拳。

我小时候最爱看耍猴,也可怜着这些伶俐的猴子,兜里几个买芝麻饼的钱,大都丢给了它们。

有一年,一个耍猴人,带着两只小猴子在街头表演。小猴子特别聪明伶俐,不仅会翻跟头、耍猴拳,甚至还会配合耍猴人演戏,抬花轿,非常火爆。演着演着,那耍猴人去了厕所,小猴子突然啊啊大叫起来,叫声短促、急躁,它跪在地上,眼泪直流,朝着观众使劲磕头,并张大嘴给人看。大家上去一看,才发现那猴子有问题,它嘴里只剩下半截舌头。那舌头竟然被人给剪短啦!

大家觉得不对,赶紧报了官,结果连夜一审,竟然发现,这小猴竟是一个被拐卖的孩子,被人剪断了舌头,身上缝上了猴皮!

那耍猴人后来招供,说那孩子是从凉山深处拐带出来的,在他很小时,就在他身上涂上一种特制的药水。这药水由阿胶、驴血、雄黄混合熬成。再活剥一张猴皮,趁热严严实实裹在孩子身上,严严实实缝上,这猴皮就会在人身上长实了,孩子也会停止生长,永远那么大。

这狈的举止很像人,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狈皮人?

想想也不对,那猴皮人是被人贩子给拐卖了,弄成了赚钱工具。这狈明显是这群狼的首领,有谁敢拐骗它?难道说它是成精的狼,化成了人形?自己想想,也觉得太离谱,便摇摇脑袋,不再多想,继续跟着老绝户往前走。从铁链子上下来,又朝前走了一会儿,前面的小山坡上,矗立着一座几层楼高的石雕,那是一座巨大的狼像,俯视着古城,仿佛君临天下,怒视着大地,显得气度非凡。这巨狼雕琢得非常逼真,狼额头上的皱纹,竖起的吊梢眼,以及身上一圈圈的纹路,都刻画得清清楚楚。

我吃惊地看着这尊巨大的狼石像,这狼像的细节很逼真,只有一个地方不对。这只巨狼的狼尾软塌塌瘫在地下,像是一条软绵绵的灰蛇。这个不对。狼的尾巴是保持身体平衡的,硬邦邦的,像棍子一样戳在地上,不像狗的尾巴可以打弯摇摆。按说这只巨狼的比例、细节都雕刻得很逼真,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估计是建城的城主刻意为之的。

走近看看,石雕像下摆放着几个巨大的石槽,石槽里散落着各种骨头,这难道是狼吃食的地方?

这个yīn城的设计很古怪,围墙上没有门,到处是骨头坑,不仅格局有问题,连水源也有问题。古代城市不管怎么乱,都会有充足的水源,要有井水,以供人畜饮用,但是我左右找了好久,都没有发现一口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围着这尊巨大的狼雕像看了看,发现狼肚子上绑着一圈铁链子,铁链子上吊着一个个铁钩子,铁钩子上挂着一块块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仰头看了半天,才发现,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大块一大块风干的肉!

他娘的,谁把肉晒干后挂在了这里,这是什么意思?食物储备吗?问题是这里全都是狼,什么人会在这里生活?再想了想,我脑子里猛然一愣,不对,不光是人能爬到铁链子上拿肉干,还有那匹古怪的狈,它也能爬上来。难道说,这肉干竟然是它储备的,那它可真是成了精啦!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老绝户,他竟然把我带到了狼城!狠狠转过身,想骂他,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老家伙竟然趁我一不注意逃跑了。

撒腿就跑,好容易在前方看见了他,掏出弓弩远远瞄准了,让他赶紧给我解释,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老子手里的箭可不长眼睛!老绝户没办法,给我解释,说这里不是狼城,应该是当年日本人修建的军营。

日本鬼子占领了东三省后,派遣了好多劳工在大兴安岭深处挖矿。这里既然出金矿,小鬼子当然不可能放过,所以一定征集了许多劳工,在大山深处采矿。这个古怪的建筑,应该就是关押劳工的,为了防止劳工逃跑,所以故意没设城门。

至于这里的狼,也很容易解释。日本人养了好多黑背狼犬,这些狼犬吃的都是人肉,野性很强,估计恢复了不少狼性,也喜欢学狼一样在土里打洞。也许是小日本鬼子走了以后,那些狼犬又出不去,在yīn城里越繁殖越多,最后变成了这样的野狼群。

老绝户的解释有些牵强,但是好歹也能说得过去,起码比狼群奴役人类给它们开山造城要好得多。其实不管真假,我要的就是一个心理安慰,有了这样一个理由,心里才能踏实点,也才敢继续往里走。

我问老绝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说,前面有一个矿洞,东家他们估计进入了矿洞,要找他们,只能进去。继续往前走,前方光秃秃的地上开始长满了草,草丛有一尺多高,绿油油的,看起来像是广阔的草原。草地旁,甚至还有一个个亮晶晶的水泡子,溪水哗哗流淌。

我惊叹着:“这小日本还真肯下本钱,竟然把河流都给圈进来了,这古城得修多久才能修完?”

老绝户说:“小日本算盘打得精准,这地下肯定有个大矿,说不准还是金矿,得有多少人眼红?这样圈起来,带着人开采,外面谁也不知道。不光其他人进不来,连野物也进不来。不然啊,这老林子里的东西,可够他们受喽!”想想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窥视着这里的金子。这里还是中苏交界处,老毛子可不是好惹的,搞不好他们眼红,带着坦克就冲过来抢走了,***小日本这招确实不错,闷声发财!

第41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1) - 鬼藏人

我问老绝户:“矿洞在哪儿?”

老绝户指了指前方,矿洞打在一座小山坡上,用粗大的木桩牢牢顶住,洞口外还延伸出来一小截铁轨,铁轨上还有一辆笨重的矿车。那浓厚的雾气,确实是从这矿眼中涌出来的,下面冷得像冰窖,让人怀疑这底下并不是矿石,而是一块块的寒冰。

这是什么矿?看看矿车,上面并没有矿石,底下裹着一层像泥浆一样的东西,白乎乎的,已经结成了硬块,看不出来是什么。

背包里有手电筒,我拿出来一个,也递给老绝户一个。用手电照了照,矿洞很深,盘旋着往下去,光度照不了多远,不知道东家他们在不在底下。我喊了赵大瞎子几声,声音在矿洞里嗡嗡作响,回荡了几下,震得矿上的土簌簌往下掉。这矿洞已经荒废了几十年,估计承担重量的梁柱都要腐烂了,我怕声音会震塌矿洞,把东家他们砸在里面,也不敢再喊。

刚退出来,老绝户身子一闪,猫着腰窜进了矿洞。

我吓了一跳,这老家伙也不言语一声,不声不响就下去了,万一里面有危险怎么办?我听说荒废许久的矿洞中,要是有人死在下面,尸体腐烂后会形成瘴气,人在底下待不了多久,就会挂掉。按照小日本的灭绝本性,临走前一般会把矿工统统杀光,抛到矿洞中,东北好多万人坑就是这样形成的。

这老家伙虽然害过我们,好歹也是条人命,我使劲去拉他,却没拉住。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当时一咬牙,也跟着他冲了进去。

矿洞有一米多高,人在底下走,得猫着腰。老绝户个子不高,在下面走正合适,虽然被我绑住了手,但是一步步走得飞快,我既怕矿井会塌,又怕踩到什么尸体,没多久就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我气得在心里直骂娘,又不敢高声喊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恨恨想着,矿井虽然深,也就一条路,总有走到头的时候,等我找到这老家伙,非得再一次给他五花大绑,绝对不手软!

下来时,我从背包里找出头灯戴上,又把水袋和干粮袋绑在身上,万一被困在下面,好歹也能坚持几天。

矿洞一直往下延伸,好在坡还不算太陡,我收住劲,小心往下走,左右看看,一根根齐腰粗的梁柱牢牢固定住矿井,使劲踢了踢,梁柱纹丝不动,我才放下心来,这小日本虽然混蛋,但做事情确实认真,这矿井再撑个几年问题也不大。

一路走来,发现这个矿洞很干净,铁轨结结实实,上面没有垃圾,坑道中也没有堆积废矿石,甚至连梁柱都结结实实,没有被损坏,这个矿洞不像是几十年前的废矿洞,却像是上个月还在使用一样,一切都整齐有序,干干净净。

说来也怪,小日本临走前竟然没把这矿洞给炸掉,好像也没有人知道,这座隐藏在大山深处的矿洞,就这样完全消失了,显得有点不对劲。它给我一种感觉,就像是矿下发生了什么邪门的事件,所有人突然间全部死了,所以这一切还按照几十年前那样保留着原样。

越往下走,矿洞越大,慢慢可以直起腰来,地面也开始平坦起来,后来前面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我怀疑这里是采集矿石的地方,被工人挖空了。强力手电聚集了光,往前照去,却发现这里不像是矿场,倒像是个巨大的溶洞,溶洞很大,也很潮湿,远处仿佛还传来隐约的水声。

矿井中怎么可能有水?我有些害怕,不敢再往前走。要知道,采矿可是一种极度危险的行业,矿井下常有沼气,一碰到火星就会起火,矿井底下空间小,甚至会直接引发爆炸,爆炸会炸塌矿井,把所有人活埋在底下。但是比矿井着火更糟糕的,却是矿井出水,有时候矿井挨着河流,或者不小心挖穿了地下暗河,会导致汹涌的水流瞬间倒灌入矿井中,不仅井下所有人都没命,河水还会淹没各种井下设备,整个矿井都有可能报废。

我越想越害怕,这围墙中确实圈入了河流,难道说当年小日本真挖穿了暗河,河水倒灌进矿井,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死光了,连井下设备也被淹没了,小日本没办法,只能放弃了矿井?

想想也不大可能,日本人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在大山裂缝中修建了这座围墙,怎么可能会因为矿井进水就放弃?矿工死了,他们大不了再强征一批,井下有水那就用抽水机抽呗!

用手电筒往前照照,铁轨向前延伸着,一直延伸到黑暗中,不知道有多远。我蹲下身子,斜着向上看去,矿洞口看起来只有水桶般大,估计现在已经下到地下上百米了。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往上看,才发现矿井呈近六十度的陡坡,想来靠我一个人,怎么也爬不上去,还是往下走,找到东家他们再说吧。

我一咬牙,闯入了那片巨大的空间中,头灯和手电筒这时完全失去了作用,朝着四面照过去,光线像是被吞掉了一样,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中。我有些惊讶,强力手电能照到几百米远,要是说前方有几百米,那没什么。问题是,我连头顶上也照了,依然没有亮光,这就说明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大得惊人的空间。

我索性把手电关掉,反正一样照不远,还不如开头灯省点电。头灯照在地上,能清晰看到地下的铁轨,我就沿着铁轨一直往前走。在这样黑暗闷热的环境中独自行走,是一件非常压抑的事情,走了一会儿,我就烦躁起来,又想拼命咒骂,又想转身逃跑,这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让我的心情非常复杂。

从上往下看时,围墙是建在一座大山的裂缝中。这样看,这个巨大山洞是在大山的山体中,年代要比围墙久远得多,搞不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想想我们来时密密麻麻的墓碑,巨大的石阶,山洞所在的位置,神秘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围墙,围墙里一个接一个的狼窟,巨大的尸骨坑,我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安的念头,从种种迹象来看,小日本耗费了那么大的气力修建的这个矿井,好像并不是用来挖矿的,他们的目的也许是这个巨大山洞,他们在寻找山洞中隐藏的东西。

虽然害怕,眼下也没有了退路,只能顺着铁轨继续往前走。前面水流声越来越响,走了没多远,一条暗河从地下渗出水来,形成了一条小溪,溪水冰冷刺骨,渐渐汇成一股强劲的水流,顺着山洞往前流动。

跟着水流往前走,转过一个弯,就看见前方黑暗中有一处亮光,火光蹿动,像是有人生了一堆火。

我大喜,以为是东家他们,奔过去一看,却发现溪水边确实点燃了一堆篝火,火里燃烧着几根粗大的木头,木头显然是从水中捞出来的,还嗤嗤冒着水蒸气,但是周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火堆还烧着,人一定走不多远,我赶紧往前走,想看看能不能赶上他们。

但是又走了没多远,却发现前面的山洞越来越小,最后竟然走到了头,再没有路了。

我还不死心,拿着手电筒仔细照着山洞,还捡了块石头砰砰敲了几下,想看看里面是否会有密道,这事情是明摆着的,且不说东家他们,就是抢在我前头进来的老绝户,也一定就藏在这山洞中。

我打着手电,把山洞从头仔细走了一遍,这山洞虽大,却只有中间一条小路,顺着铁轨向前延伸,可是连一个人都看不到。

寒风吹来,火焰幽幽跳动,火光映射在水潭上,水潭上起了一层白雾,缥缥缈缈,映衬在黑暗中,看起来有些瘆人。

我叹了一口气,拍拍屁股站起来,又一次打亮手电,又走了一个来回,前方还是黑黝黝的河水、粗糙的石壁、戛然而止的山洞、冷硬的铁轨,没有什么不同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对,铁轨?

小日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建了这样一个铁轨,还有外面巨大的围墙,那么浩大的工程,他们又是打的什么鬼主意呢?

用手电筒照着铁轨,发现铁轨中断了。这有些奇怪。仔细照了照,才发现铁轨并没有中断,而是被溪水淹没了,它沉入了水底。

这暗河水势不小,水要流到哪里去呢?这山洞下一定还有个巨大的空间,可以存住这些水,或者和外面的河流相通。

这样一想,我赶紧脱掉鞋子,用鞋带绑在身上,用脚丫子仔细试探着水下的铁轨,果然发现那铁轨一直朝着水下延伸着,不像是被溪水淹没了,而是一直往下修,修到了潭底。

潭水冷得像冰,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我拼命忍住寒冷,用脚踩着铁轨,一步步往下走,走了才五六米远,那潭水猛然变深,猛吸一口气,潜入到水底,用手摸着铁轨继续往前走。

第42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2) - 鬼藏人

在水底下走了一段,一口气要用完了,我急得要命,拼命往前走,前面却挡住了一个什么东西,软乎乎的,推了几下,也没推开。 没办法,我拼命在水下稳住身体,打亮了防水头灯,照了照,差点把我活活吓死。

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一个比例大得惊人的苍白的面孔。那面孔几乎有洗脸盆那么大,两只眼珠向外鼓着,活脱脱就是地狱中的恶鬼再现!

我吓得“啊”一声叫,差点把一口水呛到肺里(要是真喝了这样的死人水,那还真不如吓死了倒爽快),转身要跑,却又跑不了。那尸体不知道在水下侵泡了多久,膨胀起来,鼓得像头牛,把前面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跑前一股强劲的水流卷了出去,只觉得心中一股恶寒,我转身想往外走,却发现这里地方太小,转身也转不了,只能继续往前走。眼看着一股气就要用完,肺里像被火烧一般,我再也忍不住,使劲用脚向前踹去。那尸体虽然膨胀了,重量却没有增加,被我几脚踹开,我挣扎着爬了出去,身子猛然一轻,接下来就被冲到了暗河中。

地下暗河的水,冰冷刺骨,两条腿很快就麻木了,冷气直往骨头缝里窜,冷得我上下牙直打架。我拼命拍打着水,让自己浮出水面。在游泳时,我在水里碰到了许多滑腻腻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水草,还是蛇。我冷得思维都要结冰了,顾不上多想,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信念:拼命游,游到岸边。

游了几下,我终于游到了浅滩,脚触到了地面,顺着河滩走了好一会儿,水越来越浅,最后只没到脚背,接着就上了岸。

上了岸,冷风一吹,浑身抖成了筛子。我第一时间拿下头灯,使劲拍了拍,拍出了许多水,好在这东西是防水的,质量不错,还能拧亮。戴上头灯,四处看了看,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周围很开阔,看不到尽头。

溶洞中有一条暗河,哗哗流淌着。我有些纳闷,我一路是顺着铁轨过来的,这铁轨怎么会修在了河底下。难道说这里以前并没有暗河,修建了铁轨后,因为地质变动,才出现的暗河?去暗河边看了看,那具堵在通道处的尸体也漂了出来。尸体涨得早已看不出来人样,只能模糊看出,他身上穿着件黄绿色的军装。我叹口气,想着如今自身都难保了,哪还顾得上别人?

山洞里冷得要命,我浑身精湿,冷得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快速检查了一下背包,发现别在背包上的弓弩丢失了,一些吃的也没了,好在我仔细摸了摸,夹在衣服里的还有一只打火机,一把刀子。

我赶紧去河边找了几根大木头,想在河边生堆火。木头湿漉漉的,怎么也点不着。没办法,我擎着打火机在山洞里找了半天,终于找了一截桦树枝。桦树皮油多,即便是潮湿的,也很容易点着。我赶紧将桦树皮扒下来,把湿漉漉的木材堆成金字塔形,将桦树皮和干草放在最底下,小心点着了,才引着了火。火光熊熊,将衣服烤干,暖和了身体。朝四周看看,周围幽深而黑暗,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股强烈的恐慌情绪朝我袭来。

回忆了一下求生手册所说的,这时候不仅需要强烈的求生信念,还需要制作些求生工具,才能渡过困难。我先安慰了自己一下,幻想着赵大瞎子他们就在前方等我。接着,我打算行动起来,回忆起赵大瞎子从前教过我,怎么制作简易火把,决定先做一支试试。在这样yīn暗潮湿的山洞中,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不仅可以给人带来精神上的鼓舞,也能驱赶野兽。

四下里找找,河边有不少树枝,我找了几根胳膊般粗的树枝,用刀子斩去枝叶,又小心翼翼将一端劈开一道一指长的裂缝(要特别注意,裂缝处千万不能劈断,不然还要用绳子绑起来),在裂缝中横着塞进去一些树皮、干草、小树枝,这样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火把。这种办法非常简单,我一口气制作了五六支,****背包里,自己点着了一支,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山洞非常潮湿,而且寒冷,至少要比上面低七八度。我暗暗庆幸,刚才幸好在火堆上烤干了衣服,不然光冻,也得被冻死。

顺着暗河走了一会儿,前面依旧是稠密的黑暗,根本看不出任何有人的迹象。我开始有些担心,要是赵大瞎子他们不再前面怎么办?我开始想着,要是回头,能否顺着暗河逆流走上去,等到了矿洞再想办法。

又往前走了五六分钟,第二根火把也要燃尽了,前方还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先回去。我可以在河滩处生起一堆火,在那儿等着东家他们。猛一转身,我发现身后蹲着一个人,身上披着一件黄绿色的衣服,直勾勾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啊”一声叫了出来,火把一下子掉在暗河中,刺啦一声熄灭了。

周围一下子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我迅速拔出来刀子,做出了防御姿势,嘴里小声叫着:“瞎子,是你们吗?”黑暗中,没有人说话。

我不死心,又问了一声:“老绝户?瞎子?”

那边突然“嗯”了一声,像是在回应我。

我顿时大喜,在这样黑暗yīn冷的地方,即便是遇到那个yīn沉不定的老绝户,也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摸索的好。

我忙大声叫着:“老绝户,是你吗?!我是小七!”

仿佛是在肯定我,那边又“嗯嗯”答应了几声,并且闷声咳嗽了几下。

这几下,我听得真真切切,那咳嗽声分明是个老人发出的,应该就是老绝户无疑!

收起刀子,刚想过去找他,突然间又愣住了。

不对,不对,刚才在火把熄灭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那个蹲在地上的人,身上穿的是草绿色的衣服。老绝户身上穿的,和我们一样,全是迷彩服。不对,这人一定有问题!

我紧紧抓住刀子,骂道:“操,你***到底是谁?!快说!”

那人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咳嗽,和我在黑暗中僵持着。

周围安静极了,我手里死死握着那把刀,做出了拼命的姿势。都这时候了,谁知道前面那东西是人是鬼,只要他胆敢上前一步,老子二话不说,先狠狠一刀扎过去再说。

过了一会儿,对面那个人终于忍不住,开始顺着河滩慢慢往前走。

s赶紧拧开头灯,朝着四周看着,发现四周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

刚松了一口气,却觉得暗河中有些不对,用头灯照了照,顿时吓得毛骨悚然,那漂浮在水中的,竟然是那具被水泡烂的浮尸,它竟然一直跟着我!我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心脏剧烈跳动着,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浮尸怎么会一路跟着我走?!难道说,难道说这人死了后变鬼了,现在想缠住我?!这样想想,我心里也没底,只要拼命安慰自己,说这暗河本来就是流动的,浮尸顺着水流一路往下漂也正常,不要那么大惊小怪的。这样想想,感觉好多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用手压了压竖起来的头发,拼命给自己打气,不要去看那浮尸,一边继续往前走。

说是这样说,我还是忍不住老去瞟那浮尸,发现那浮尸确实不对,我走得快,它就在水中走得快;我走得慢,它也在水中慢慢漂着。

又走了几步,我不由拍了拍脑袋,苦笑起来,刚才已经打算回头了,怎么还往前走?再说了,只要我往回走,也就不怕那浮尸继续跟着了。转身就往回走,走了差不多十几米远,我放下心来,停下身,又点着了一支火把,朝着暗河中照了照,却惊奇地发现,那具浮尸竟然横在暗河边上,微微打着旋。

操,还真是邪性了,这浮尸今个儿真要和老子掐上啦!

我后退一步,搬了一块大石头,朝着那浮尸狠狠砸了过去,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石头砸进水中,激起一大片水花,水花之中,那浮尸一下子站了起来,朝着我这边就扑了过来。

“**!”我大喊一声,声音也激起了我的血性,想着今个儿僵尸都出来了,跑也没用,还不如跟它拼啦!

擎着刀子,我紧接着扑了上去,没想到那东西见我扑来,竟然把身子一扭,避了过去,身子古怪地趴在了地上,转着脑袋看着我。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都说这尸变后的僵尸是跳着脚走路的,这僵尸怎么还趴在地上走?难不成是变异的新品种?

我还在想,那僵尸突然昂起头,朝我呜呜叫着。

第43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2) - 鬼藏人

看来刚才蹲在我身后的那个“人”,也是这匹狼伪装的,它还故意发出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造成了早已经离开的假象,没想到又潜入到暗河中跟踪我。我叫声“狼”,那狼被我识破,也撕下伪装,三两下扒开衣服,身子一弓,爪子往地下一按,作势要朝我扑来。

虽然那并不是鬼,但是一匹成年狼也够我受的,我现在手里就一把短刀,哪敢跟它力搏,撒腿就往前走。那匹狼并没有扑过来,只是在我身后不紧不慢跟着,每当我要往回走,它就作势要扑过来,看起来像是在驱赶着我往山洞深处走。我有些怀疑,狼巢是不是就在山洞深处,它要将我赶过去,当成新鲜食物储备起来。但是也没办法,打又打不过它,跑更跑不过,只好像被赶上架的鸭子一样,无可奈何地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远,前面突然闪过一丝火光,我的神经已经绷得很紧了,条件反射一般大叫起来:“谁?!操***,是谁?!”

这时候,对面的人猛然跑出来了,大声叫着:“小七,小七!”

我先是一愣,接着拼命朝前跑,他娘的,是赵大瞎子!边跑,我边大声叫道:“狼!有狼!”

赵大瞎子手一抬,一枪就打在我身后的石头上,激起了一堆石屑,那匹狼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中了,闷哼一声,掉头就跑。我惊魂未定,拼命跑过去,看着东家、白朗都站在前面一个拐角处的火堆旁,激动得要命,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东家拍拍我的肩膀,说了声“小七,让你受苦了,不该留下你一个人的”,让我坐在火堆旁,先好好休息休息再说。白朗递给我一壶热水,赵大瞎子赶紧给我拿了点吃的。我坐在火堆旁,大口大口喘着气,又想起老绝户的事情,赶紧跟东家说了。东家点点头,说他知道了,让我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

我才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立刻觉得非常疲倦,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喝了几口水,开始小口小口吃东西,吃了一点后,味蕾被食物刺激得兴奋起来,开始狼吞虎咽吃起来。饱饱吃了些东西,又咕咚咕咚喝下去半壶水,终于觉得身体又是自己的了,刚才受伤的地方也火辣辣疼起来。

东西没吃完,我想了想,把剩下的食物塞进了背包,顺手把背包放在火堆旁。我有些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问了问赵大瞎子,他也说不上来,索性拿了个军用手电,陪着我四处看看。往前走了几步,前方出现了一道堤坝。

走近看看,不对,那是一座沙袋堆成的防御工事。

扭过头问赵大瞎子:“这里怎么会有防御工事?”

他说:“你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试着爬了上去,发现在沙袋堆成的防御工事中间,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山体裂缝,这道裂缝又大又深,像是一只巨兽的大嘴,那防御工事分明是将这道山体裂缝给包围住了。难道说,他们防御的竟然是这道山体裂缝里的东西吗?我吃惊了,问:“瞎子,这底下是什么?”

赵大瞎子说:“俺要是知道,俺就是教授啦!”

从沙袋上下来,我不死心,又四处又照了照,发现这里不仅有沙袋做的防御工事,沙袋后,还有几个黑乎乎的大家伙。赵大瞎子说,那是旧式的火炮,日本人用水泥在下面浇筑了一个小型炮台,架了几尊老式火炮。

我吓了一跳,小日本在这里架火炮干吗?难不成他们想炮轰这道山体裂缝?赵大瞎子有点紧张,他摇摇头,说按照炮台的角度,炮弹是打不进山体裂缝深处的,只能打在裂缝周边,看起来不像是要往下打,而是要防止裂缝里有什么东西出来。

我更加吃惊了,难不成这山体裂缝下会有怪物爬出来,还要专门建一个炮台来对付?这也太玄幻了吧?

围着防御工事转了一圈,沙袋处有一个缺口,我顺着爬了上去,往底下看了看,没想到,这山体裂缝下,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深渊,深不见底。往下扔了几块小石子,听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回声。用手电筒往下照照,手电筒的光仿佛都给深渊吸收了,根本找不出一点影子。我左右照了照,才发现深渊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白雾,也许是这些白雾阻断了光线,根本看不到有多深。

从上面下来,我还不死心,继续拿着手电,四处照了照,发现周围散落着一些老式的日本钢制头盔,一些硬币,甚至还有一支钢笔。再往外看看,我惊奇地发现,旁边不仅有几个炮台,竟然还有一辆巨大的坦克,炮口正对着深渊。坦克后面,还有一架巨大的挖掘机。

我更加惊奇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究竟是在地下矿洞中,还是在一个隐秘的地下战场里?这些巨大的坦克、挖掘机又是怎么运下来的呢?赵大瞎子耸耸肩,表示他也一无所知,丢给我一支烟。

我打了几次火,才点着烟,使劲吸了一大口,悠悠吐出烟圈,开始回想这地下矿洞中的一切。

这yīn城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老绝户说的根本不对,这里绝不可能就是一个矿场,什么矿场值得让日本人那么重视,连坦克大炮都运输下来?再说了,我一路上也没看到这里有大规模开采的痕迹,只有一条铁路。

铁路?那条铁路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日本人修建铁路并不是要将地下的矿石运输上来,而是想用这条铁路将巨大的炮台、坦克的零件给运输下去,然后在地下再一步步组装起来?

越想越可怕,这道山体裂缝中究竟有什么,竟然让小日本如此重视,耗费了那么大的人力物力?更要命的是,这些坦克、挖掘机,甚至炮台都好好的,为什么小日本却突然撤退了?

据我所知,小日本做事情非常冷静,在日本投降,他们撤出中国前,都分批将人撤出,一些秘密军事基地更是先浇上汽油焚烧,然后用重磅炸药完全炸毁,甚至将参与工程的劳工大量屠杀,根本没有像这样留下许多东西的先例。

难道说,小日本当时根本没有打算撤出去,而是突然在这里全军覆没了吗?并且因为这里的信息极度机密,竟然没有传出去?或者传出去了,但是当时日本已经投降,无力顾及这里了吗?

越想越乱,赵大瞎子拍拍我,说:“小七,走吧,这些不是咱们该想的。”我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悻悻地回去,顺口问赵大瞎子:“怎么没看见小山子?”

赵大瞎子含含糊糊地说:“俺们在路上和别人交了火,小山子受伤了,在后面躺着呢!”

我吓了一跳:“你们在山洞上和别人交火了?是什么人?”

赵大瞎子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朝着后面使了个眼色,示意先不方便说。转头看看,火堆旁,东家和白朗在小声说着话。火堆上的水壶烧开了,咕嘟咕嘟响着。

东家在杯子里倒了杯热水,递给我,大声说:“哈,第一次进山累吧?”我有点不好意思,接过水,嘿嘿笑着。

东家也笑了,拍拍我的肩膀,却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待会儿有人叫你,千万别答应。”

我一愣,东家这是什么意思?

抬起头看看,东家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状态,淡然地坐在火堆旁喝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我更加好奇了,扭头看看赵大瞎子他们,他们刚才肯定也听到了东家的话,却也没有丝毫反应。赵大瞎子在那儿抠着指甲,漫不经心地看着我。白朗看着火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小山子躺在火堆旁,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火光熊熊,透过热腾腾的空气,光线有些扭曲,看着面前有些扭曲的几个人,我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他们还是我认识的那些人吗?

赵大瞎子抠了一会儿指甲,倒了一杯水,吹了吹,要拿给小山子喝,白朗转过头去,问他:“死了吗?”

赵大瞎子的动作一僵,表情有点不大自然,但是还是用手指在他鼻子下探了探,说:“还有一口气。”

白朗却说:“他回不去了……”

我不明所以,说:“要是咱们能快点出去,说不定还有救。”

白朗摇摇头,又说了一遍:“他不能活着回去了。”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喊道:“小七死了吗?”

我大怒,这是哪个王八蛋在咒老子?!刚想起身骂过去,却想起东家刚才对我说的那句话,硬生生把涌到喉咙里的一句话咽了下去。

还没弄懂什么情况,白朗从后面窜出来,跟赵大瞎子说:“瞎子,把小山子放下吧!”

第44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4) - 鬼藏人

赵大瞎子倔强地说:“俺不!俺背了他一路了,不能半道把他放下。

第45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5) - 鬼藏人

赵大瞎子却一把拉住我,说:“小七,是东家让俺这样做的。”

我一愣:“东家让你装受伤?”

赵大瞎子点点头:“刚才在路上,东家专门找俺,让俺待会儿要是遇上什么危险,就装受伤,然后带你离开那里。”

我惊讶了:“这是为啥?”

赵大瞎子yīn沉着脸:“咱们被跟踪了,这里还有一伙人。”

我急了:“**,我当然知道这里还有一伙人,所以说要你赶紧去救人啊!”

赵大瞎子却不动,有点犹豫地说:“小七,那伙人……像是在找你。”

“啊,找我?!谁找我?”我吃惊了。

赵大瞎子说,自从进了山洞开始,他们就被一伙强人盯住了。那伙人身手非常好,但是很奇怪,他们并不是想杀俺们,就是一直把俺们往山洞里赶,一直赶到了那道裂缝旁。看起来,他们倒像是在逼俺们交出啥东西。但是他们对小山子,那真是下死手,怎么护都护不住。小山子中枪后,东家让俺背着小山子,一直跑到裂缝,那伙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说:“操,这明显是小山子得罪人了,跟我有啥关系?!”

赵大瞎子说:“你别急呀,听俺仔细跟你说。当时你走了以后,东家突然喊了一声‘小七’,俺们都弄不懂怎么回事,就看东家朝小山子走了过去,还给他披了一件衣服,让他注意身体。从那开始,那伙人就盯死小山子了。”

赵大瞎子在背着小山子时,小山子反复在他耳边说,他这次肯定要死了,让赵大瞎子放下他吧。他说,他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事情,东家不会放过他的。

我问赵大瞎子:“小山子听到了什么?”

赵大瞎子摇摇头,有些不敢正视我,说:“他没说……”

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赵大瞎子说:“小山子后来发了高烧,开始犯迷糊,他经常说的是,‘它出来了……’”

我惊道:“这个‘它’,会不会是刚才地底下出来的那个东西?”

赵大瞎子叹了一口气,说:“有可能。”

对于刚才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我还是心有余悸,问他:“刚才你看清楚了吗?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赵大瞎子疑惑地说:“好像是个人。”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操?!你胡扯吧,那东西能是个人?!”

赵大瞎子说:“俺刚才离得近,看得很清楚,那真像是一个人,又像一匹狼。反正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我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他:“瞎子,你说那伙人的目标真是我?”

赵大瞎子点点头,说:“其实俺也想明白了,这次东家为啥要带小山子出来。他根本就不是咱们猎场的人,他是东家专门找过来,专门做替死鬼的。”

我有点心虚,故意狡辩:“胡说!小山子上次明明还和白朗来过这里。”

赵大瞎子说:“唉,小七,你不觉得上次带他来,可能也是为了这一次吗?”

我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但是还是不肯屈服,说:“这样说,小山子也可能是替其他人死了,咋非得是老子?!”

赵大瞎子叹了一口气说:“小七,你没发现吗,小山子的个头和长相和你差不多?”

我撇撇嘴:“放屁,老子可比他英俊多啦!”心里暗暗比较了一下,我和他看起来还真差不多。

赵大瞎子沉默了一下,说:“小七,其实在俺们进入狼城后,东家就偷偷给俺和白朗下了命令,让俺们改叫小山子小七。”

我一愣,吃惊得张大了嘴,这样看,那伙人的目标还真是我。可是东家这样做,分明是明白那伙人的想法,有意让小山子做了替死鬼,这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小山子虽然不是我杀死的,却是因我而死,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我越来越觉得这几句话大有深意,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无意间闯入到了一个巨大的yīn谋之中。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没想到,事情竟然真和自己扯上了关系。赵大瞎子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小七,别怕,俺看东家还是很罩着你的。”

我看着黝黑的山洞,没有说话。

赵大瞎子想活跃一下气氛,话说出来却是:“小七,你该不会抢了谁家媳妇吧?”

我有些奇怪,问:“啥?抢谁家媳妇?”

赵大瞎子说:“书上不都那么说嘛,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难不成你把他爹给杀了?”

我对他实在无语,比了个中指,说了声:“滚你的蛋吧!”

事情越来越操蛋了,我也有些窝火,使劲咬着嘴唇,嘴里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抬起头,看着前方迷蒙的雾气,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问他:“深渊下……那些怪物,和小山子有关系吗?”

赵大瞎子也有些迟疑,说:“估计有点关系吧。”

我霍地站起来,说:“走!”

赵大瞎子一惊:“去哪儿?”

我冷笑着:“老子倒要看看,到底谁想杀我!”

赵大瞎子一把拽住我:“操,你小子疯了?俺们一伙人都干不过他,你现在去,还不是送死!”

我说:“妈了个巴子的,藏在这里横竖也是个死,还不如死之前拉上个垫背的!”

赵大瞎子听我这样一说,也来了劲,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也对,干他娘的!”

我们两个顺着山崖又摸了上去,结果还没到地方,就发现那边站着几个人。刚想冲上去,赵大瞎子从后面一下子按倒了我,接着捂住了我的嘴。

他小声在我耳边说:“操,有些不对,东家和那几个人在一起。”

我示意他松开手,喘了几口气,低声骂道:“你想闷死老子啊?”又问他,“操,东家怎么会跟那几个人在一起?你是不是看错了?”

赵大瞎子很肯定地说:“绝对没跑!那些人穿的都是旧军装,俺们村子里有当兵的穿过,俺小时候就想弄一套,可惜弄不来!”

我嘲笑着:“你小子又扯淡了吧,你小时候的军装,那得是啥年代的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一把抓住他问道:“瞎子,你确定他们穿的是那个年代的旧军装?”

赵大瞎子举起一只手,肯定地说:“俺发祖宗十八辈的誓,那绝对是当年的旧军装!你忘了咱们在鬼林子里见到的死人,那条大腿上面挂的衣服片子就是那种旧军装!”

我心里哆嗦了一下,腿脚都软了,三十年在杀龙岭上发生过的那一幕,像过电影一样,迅速在我脑海里回放了一遍。当年找到我姥爷的那支勘探队,就是穿着这样一身旧式军装。这帮人,他们和当年的勘探队有什么关系吗?

赵大瞎子见我突然蔫了,以为我害怕了,拍着胸脯安慰我:“小七,没事。俺估计是东家在和他们谈判,你别怕,就算东家要把你交出去,俺也不同意!”我抬起头,看着赵大瞎子憨厚的脸,突然间有些感动。这么多年来,我对赵大瞎子非打即骂,他都是傻呵呵笑着,从来没想过反击,关键时刻,还得靠这样的兄弟啊!

我定了定神,问他:“瞎子,你有没有听说过杀龙岭?”

“杀龙岭?”赵大瞎子沉吟了一下,说,“你是说俺们东北的神山?”

“神山?”

赵大瞎子点点头:“俺学放鹰的时候,俺爷爷说过,杀龙岭是神山,那里啥都有,但是凡人去不得。”

我说:“为啥?”

赵大瞎子说:“俺爷爷说,那是神仙住的地方,凡人走不到那里,就死了。”

我问:“你爷爷没说过它在哪儿?”

赵大瞎子摇摇头,说:“他只是放鹰时提过一句,说不管哪里,鹰都能飞过去,除了杀龙岭。”

我好奇了:“那是为啥?”

赵大瞎子迟疑了一下,说:“俺爷爷说,那里有条龙。”

我惊奇了:“龙?啥龙?”

赵大瞎子也搞不明白,说他爷爷当年提到杀龙岭,非常感慨,这么说了一句,说那里是神仙住的地方,还有一条龙。当时他非常好奇,但是不管他怎么追问,他爷爷再也不肯提那里了。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搞不懂,杀龙岭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我:“你怎么知道杀龙岭的?”

话到嘴边,我还是硬生生咽下去了,随口胡说道:“东家以前提过一次,说那地方挺神,我觉得会不会是这里,所以随便问问。”

赵大瞎子思想单纯,嘟囔着,杀龙岭是神仙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是这破窑洞?接着问我怎么办,我想了想,说还是先别动,先在这里静观其变吧。我们在底下藏了一会儿,见他们没啥动静,朝前面又挪动了一些,找了一处刚好能看到他们的石缝,趴在上面,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这伙人都举着枪,站在沙袋做成的工事上。东家和白朗站在一边,那一伙军装派(有三四个)站在另一边,双方都在小心戒备着,看起来像是在谈判。在旁边,堆着几具被破开了肚肠的狼尸,狼尸旁还有几个模样奇怪的动物尸体,应该是又从深渊里蹿出来的古怪生物,被他们杀死了。

第46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6) - 鬼藏人

又过了一会儿,石壁上哗啦哗啦响了几下,火堆旁突然多了一个人,我忍不住低声叫了一下,多出来的那个人竟是山魈。

山魈的出现,让两拨人都出现了一些骚动。东家和白朗对山魈点了点头,说了几句话。军装派的人,也朝着山魈拱了拱手,显得极为客气。

我和赵大瞎子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震撼,没想到山魈和两派人都认识,看来他才是高人呢!

接下来,两派迅速开始了动作。

军装派拿出一个类似于发令枪一样的东西,朝着裂缝下就打了一枪,只听嗤啦一声,空气中传来一股焦煳味,接着山崖下像打了个闪电,连我们这里都是一片雪亮。

我忍不住说:“操,是信号弹!”

信号弹将周围照得雪亮,赵大瞎子赶紧按住我的脑袋,我们把头埋下去,怕被他们看见。

接下来,深渊下又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又是几声桀桀的冷笑声,应该又是那种怪物从山崖下爬上来了。

紧接着,一阵紧密的枪声传来,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声,应该是那东西被两派人马一起用枪打死了。

接下来,又是一颗信号弹轰到了山崖下,又引上来了几只怪物,又被打死了。这样反复了七八次,伴随着信号弹被打入山崖下,山崖下再也没有传来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了。

我们都很好奇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就趴在那里偷看,只看见山魈背起了一个背包,紧接着身子一跃,就朝着山崖下跳了下去。

“操!”我终于忍不住小声叫了一声。

赵大瞎子赶紧扑上来捂我的嘴,却已经晚了。

军装派冷哼一声,枪管一横,一梭子子弹打在了我附近的岩石上,碎石飞溅,无情地打在我们身上。

赵大瞎子一下子蹿起来,举起枪要跟他们拼命,却被东家拦住了。我们两个人尴尬地走了过去。

军装派那边冷哼一声:“没想到呀,这里还藏着两个人。”

东家说:“一个是瞎子,你知道的。”

那人冷冷地问:“那个人呢?他又是干啥的?”

东家指着山崖,说:“这是我们新雇的人。你知道的,这底下,一个人走

不到头。”

那人朝山崖下看了看,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东家叫我过去,站在了沙袋上,说:“小山子,我上次跟你说的那句话,

你还记不记得?”

我听东家叫我小山子,更紧张了,问:“哪句?”

东家说:“做人就像狩猎一样,越是打你狠的人,越是对你好。”

我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含糊答应着:“啊,那句话,记得啊!”

东家点点头,有些失神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像是内心在纠结着什么。

白朗在后面小声提醒他:“东家……”

东家点点头,说:“小七,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要活着!”

“啥?”我有些听不懂。

白朗将我那只背包递给我,又把我那把刀子塞了进去,让我背好,拍了拍我的肩膀,退了回去。

赵大瞎子突然大吼一声,要冲过来,却被白朗死死抱住了。

我还没弄懂怎么回事,东家在后面轻轻推了我一下,我身子一个踉跄,就朝着深渊下狠狠摔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醒来,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疼,脖子也梗住了,一转就疼。我小心地转动着脖子,脖子终于能动了,又小心试了试,还好,腿脚胳膊都还在,应该还死不了。

正庆幸着,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要是还没死,就过来吃点东西。”

这个冷冰冰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抬头看看,不远处有一个火堆,火堆旁坐着一个人,竟然是山魈。

我舒一口气,试了试腿脚,小心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这死小子虽然说话难听,但是身手不错,跟在他身边,应该还比较保险。

火堆上烤着什么东西,油汪汪的,看起来比较诱人。虽然我刚才吃了不少东西,但是看到这些烤肉,肚子又忍不住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山魈指了指火堆上的东西,说:“吃吧。”

我还有点不好意思,搓搓手,说:“咳,要不……等东家他们来了一起吃?”

山魈说:“他们不会来了。”

我说:“为啥?”

山魈扭头看了我一眼,说:“你还不知道东家为啥把你丢下来?”

我无辜地说:“为啥?”

山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说让我赶紧吃,待会儿还要赶路。

这人一直都是奇奇怪怪的,我也没多想,就折了根小木棍,把肉从火堆上挑下来,肉烫得要命,吹了好一会儿,才吃进肚子里。狼吞虎咽吃了一会儿,

我拍拍肚子,总算吃饱了,问山魈待会儿要去哪里。

山魈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下去。”

“下去?”我吃惊了,“下哪儿去?”

山魈指了指地下的裂缝:“狼城。”

我大吃一惊:“这里怎么下去?”

他用强光灯往下照了照,仿佛在查看周围的地形。我翻了翻背包,取出头灯,戴在头上,也朝下看了看,在旁边山体裂缝的崖壁上,有两条手腕粗的铁链子,一头被深深固定在了山体中,一头笔直朝着深渊下延伸。那铁链子又冷又硬,仿佛两根长长的利箭,射向没有尽头的深渊。深渊中雾气迷漫,又yīn冷又恐怖,看起来就像是在地狱中一般。看来我们目前还没有真正进入深渊,那铁链子尽头才算是真正的地下深渊。纵横交错,像是一根根长长的黑箭,向下延伸着。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不会是说,咱们要从铁链子上下去吧?”

山魈说:“现在还不用,咱们先从山崖下去。”

顺着他的视线,我用头灯仔细照了照,才发现在深渊中,还矗立着一个山峰,山峰没有多大,像是一棵在深渊中顶天立地的大树,又高又陡。在这个山峰上,也有一些陡坡,我们此时就在一个陡坡上。

朝上看看,这里离山洞并没有多高,我刚才就是摔到了这个陡坡上,不然恐怕早就跌入深渊中,摔得粉身碎骨了。

又回想起刚才那一幕,我不由有些伤感,怎么也没有想到,东家竟然会把我推向深渊中。难道说,我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不敢多想,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感情,拿着强光灯左右照着,观察周围的环境。会看到坡度很陡的山崖上,被人开凿了一道道石阶。那石阶上白雾弥漫,像是条通向地狱深处的石梯。这里yīn暗潮湿,长年没有阳光,加上长年弥漫着yīn冷的白雾,岩石上都是光溜溜的,有的蒙着一层厚厚的青苔,有的湿漉漉的,一脚踩上去,滴溜溜滑,感觉就像滑冰一样。况且这石梯接近七十度倾斜,这样陡峭的石梯,一个不小心人跌下去,恐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我连连摆手:“我不敢,我可下不去!”

山魈也不勉强我,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一弯身子,稳稳踏在了石梯上,开始顺着石梯缓缓爬了下去。

我刚松了一口气,想着先在这等着吧,说不定赵大瞎子他们就来救我了。

这时候,一颗子弹一下子射过来,打在身旁的岩石上,碎石飞溅,差点溅到我的眼睛里。

我吓了一跳,刚想往外跑,身后又飞溅起一堆石屑,逼着我往石梯那里走。

这肯定是那些旧军装,这时候还在上面监视着我,逼着我跟山魈下去。

说是石梯,其实是一个个凿在岩石上的炮眼一样的东西,刚好能放进去一只脚。我用手扒在石壁上,战战兢兢迈下去一条腿,试了又试,另外一条腿怎么也不敢往下迈。

现在我的身子悬在半空中,靠着两只手和一条腿支撑着,上不去,也下不来,完全失了方寸,忙大声喊着:“山魈!”

这句话喊出来,我马上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看赵大瞎子的意思,这人最恨别人叫他山魈,我这时候这样叫他,他要是搭理我才怪!

没想到,他很快顺着石梯攀了上来,说:“在你右边有一道铁链子,你拽住铁链子,脚往下探探,下面就能踩住了。”

我把头转到右边,用头灯照照,右边果然有一条铁链子,被固定在了石梯旁边,正好能让人用手抓住。手上抓住了东西,我心里有底了,大着胆把脚往下伸了伸,也找了下一个孔洞,顺利走了下去。

第47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7) - 鬼藏人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我刚才不应该叫你……”

他却冷冷地说:“我没名字,你就叫我山魈好了。 ”

我忙溜须他:“山魈大哥,谢谢你救了我哈。算起来,你都救了我两次了,上次在森林里也是……”

他冷冷地说:“没啥。”

我继续腆着脸说:“山魈大哥,当时在鬼林子,你咋不见了呢?我们等了你一整夜,都担心死我们了。”

山魈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当时在追一个人。”

我来了精神,试探着问:“山魈大哥,你追的是上面那些穿军装的人吗?

他们是干啥的?”

他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我有点泄气,这山魈真像个木头人,说话做事都木呆呆的。好在这小子心眼还不坏,三番两次救我,我这次可得跟紧了他,不然这条小命就算玩完了。我们继续往下攀着,我闲着没事,就和他扯东扯西,有时候也说一些黄色笑话,什么和尚和尼姑偷情的笑话,刘世民和刘邦的风流韵事,越说越高兴,自己忍不住咯咯地笑。山魈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我才不管他,去他娘的,老子权当是自己在说单口相声啦!被困在这样一个鬼地方,上不去,下不来,像是被吊在半山腰上,再不让人扯几句淡,那还要不要人活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正在高兴地吼着义勇军进行曲“起来,起来,起来……”,山魈突然粗暴地打断了我:“闭嘴!”我气得要死,刚想破口大骂,却听见底下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冷哼。

那一瞬间,我吓得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这声音我太熟悉了,这分明是那个白色的深渊怪物的声音。

**,没想到这底下竟然还有这种怪物!我们现在相当于吊在半山腰上,身上连把枪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我吓得腿脚都软了,想往上爬,登了几下,脚底下直打滑,爬也爬不动,山魈淡淡地说:“别动。它上来了。”

回过头去,果然看见铁链子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正顺着铁链子迅速攀了上来。

我慌张地说:“这……这可怎么办?”

山魈冷静地说:“关上灯,我去引开它。”

说完,他两只手把住铁链子,身子一跃,悬空在铁链子下,脚在石壁上一蹬,身子借助着相反之力,顺着铁链子往下滑了过去。

那白色的影子停住了,紧接着,它闷哼一声,掉转方向,朝着山魈的方向迅速追了过去。

我赶紧关上灯,周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

虽然山魈和怪物都下去了,但是在山魈回来之前,我还是不敢乱动。自己把身子牢牢贴在山崖上,生怕那怪物什么时候再回来。石壁冰冷潮湿,像是一块寒冰,冻得我手脚冰凉,后来连脸都青了。贴了好一会儿,我冷得要命,身子抖成了筛子,下面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这种独自在黑暗中等待死亡的感觉非常难受,仿佛自己是一只蚂蚁,被人扔在了透明的冰箱里,在大家的视线中,慢慢被冻死,成为一坨冰块。这种感觉让我越来越害怕,再也忍受不了,终于再一次打开头灯,看了看周围,周围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我试着想攀到原来那块岩石上,发现坡度太陡,根本爬不上去。没办法,只好慢慢往下爬,希望可以碰到山魈。

爬了好一会儿,中途有几次踩滑,差一点就摔下去,好在那两根铁链非常有效,堪堪将我拦住,才没有摔成肉酱。慢慢地,我也习惯了这种攀爬,终于又发现了一个缓坡,小心翼翼地跳到缓坡上,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感觉自己身上冷得像一块冰了。

拿着火把,我的胆气壮了几分,边顺着往前走,边小声呼唤着山魈。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咳嗽声。

我心中大喜,叫道:“山魈,山魈!是你吗?”

那人又使劲咳嗽了一阵,接着“嗯”地答应了一下,声音听起来很浑浊。山魈怎么老咳嗽,会不会受伤了?

我急急忙忙赶过去,发现前面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人。刚想叫他,我却猛然停住了脚步。

那块大石头上的人,分明穿着一件旧军装,戴着一个旧军帽。这分明是军装派的人,并不是山魈。

我警惕地站住,那人继续咳嗽着,并没有回头。

我咬咬牙,想着自己既然被发现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老子干脆跟他拼了。

我冷冷地问他:“说吧,你们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他回道:“嗯?”

我冷笑着:“都他娘的这时候了,还装什么大爷?快说吧,老子就是小七,想干什么趁早说!”

那人却冷笑起来。

那笑声听起来像是个老头子,嘶哑、刺耳,在这样黑暗yīn冷的环境中,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我有些害怕了,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我转身想跑,那人却猛然站了起来,身子比我要矮一头,速度却非常快。他几乎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我身边。我当时完全吓傻了,手里举着火把,完全条件反射地朝他一晃,他像是非常忌惮火把,呼的一下,又跳到了一边。

我吓得要命,想着这下子可完了,没想到这军装男还是个练家子,就凭我这两下子,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办?

刚想着,他转眼间又冲到了我身边,我这时候已经有经验了,想都没想,马上将火把抡了过去,火把掠过他的脸庞,他小心地避开了。

他重重“嗯”了一声,语气有些恼火,围着我转起圈来,那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人,倒有些像一只气急败坏的大猴子。

他越转越快,我就要被他转迷糊了,迷迷糊糊中,他又一次朝着我扑过来。这一次的目标却不是我,而是我的火把,他一巴掌狠狠将火把打掉,在那一瞬间,我也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那张脸狭长丑陋,足足有小半个洗脸盆那么大,脸上长满了稀稀拉拉的白毛,两只血红色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我。那眼神像钉子一样,活脱脱要扎进人的心里,看得我浑身一哆嗦。

这东西,这东西并不是人,这分明是东家他们打死的深渊怪物!

那怪物,将两只爪子按在地上,牙齿一龇,低吼了两声,就朝我狠狠扑了过来。

我惨叫一声,想象着内脏被掏空的痛苦,恨不得当场跳下悬崖去,又惊又怕,竟然晕倒了过去。朦胧中,感觉伴随着我的号叫声,又传来一阵尖厉的叫声,紧接我就昏了过去。

醒来后,身边生了一堆火,暖烘烘的。

我回想起来最后那一幕,身子一抖,慌忙从地上跳了起来,捡起刀子,紧张戒备着。

旁边,山魈淡然地说:“它已经死了。”

我才发现,在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灰白色的尸体,的确是那个古怪生物,已经僵死了很久了。

仔细看了看这怪物,这怪物长相非常奇特,身子和爪子看起来像狼,脑袋又有点像人,脸上蒙着一层白色绒毛,看起来像是个半人半狼的怪物。我长呼一口气,扔下了刀子,回到火堆处,仍然惊魂未定,说:“这东西,这东西会说话?!”

山魈点点头。

我说:“这到底是啥东西?太可怕了!我开始还以为它是人呢!”

山魈淡淡地说:“它就是山魈。”

“啥,山魈?!”我大吃一惊,随即想到,他指的应该是山鬼一样的东西。

我长吸了一口气,说:“没想到这东西就是山魈啊!唉,一猪二熊三老虎,我看要重新排了,这东西能排在第一!”

山魈摇摇头:“它们排不了第一。”

我惊讶了:“那啥能排第一?”

山魈淡淡地说:“人。”

“人?”我沉吟着,想着人类的尔虞我诈,又想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小山子的惨死,我被推下深渊,似乎有点明白了。

我沉默了。

山魈问我:“你知道我为啥救你?”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

山魈看着跳跃的火焰,说:“因为你和我一样。”

“和你一样?”我真是不懂了。

他却没有解释这句话。

我忍不住问他:“山魈,你知不知道东家为啥把我推下来?”

他说:“你见过狼赶猪吗?”

我不明白:“啥?狼赶猪?它赶猪干啥?”

山魈说:“狼在进行长距离危险工作时,往往会赶一头猪。狼抓到猪后,会赶着猪走,猪走在前面,它走在后面。这样遇到危险时,狼能用猪挡一下。

没食物吃时,它还能吃这头猪。”

第48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8) - 鬼藏人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说:“这狼真是成精了,还知道存个活口粮!”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也愣住了:妈的,老子现在跟在山魈身后,不就像是一袋子活口粮吗?

我顿时紧张起来,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回忆起一幕幕,东家有些忧伤地说,他本来不想带我来,是关东姥爷让我来的;东家饱含深意地说,做人就像打猎一样,越是对你狠的人越是真心对你好;东家对军装派说,他一个人到不了地方;东家刚才把我推下来,说让我不管遇上什么,一定要拼命跑……

**,感情老子是被耍了,一路上还***自我感觉良好呢,其实是被人当成了人粮!

我心中一把怒火腾腾烧起,心里一狠,骂道:“操,看来老子是被人给耍啦!算了,老子打也打不过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

山魈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了一个字:“好!”

我紧张得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但是还是死撑着,说:“操!有啥大不了的,不就是死嘛!来吧,怕死不是好汉!”

过了好久,山魈才说:“你再不坐下,就要摔下去了。”

说是不怕,我的两条腿都抖成了筛子,僵硬无比,靠我用手使劲按住才行。

要是再不赶紧坐下,怕是真要掉下去了。

我颤巍巍地坐下,嗓子都要说不出来话了,使劲咳嗽了几声,才把那股恐惧压下去,问:“你……你什么时候杀我?”

他奇怪地看着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的心狂跳起来,试探地说:“你不是说,要用活人做粮食吗?”

他做了一个厌恶的表情,说:“那是其他人的办法。我和他们不一样。”

我惊讶地问:“其他人?你是说还有其他人下去?”

山魈点点头,指着上面往下延伸的铁链子,说:“你说的人粮,就是那些。”

我好奇地打开头灯,朝下看去,好久才发现下面的崖壁上挂着一些很粗的铁链子,铁链子上吊着一个个的大口袋,随风摇晃着。

这铁链子上吊的是什么,头灯焦距不行,看不清楚。山魈递给我一只强光手电,我照了照,刚看了一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差点把手电筒给掉下去。

那铁链子上吊着的东西,竟然是一具具面目狰狞的风干的人尸!

我忍住恶心,问:“那些都是人粮?!”

山魈点点头,说:“都是从前的人放的。”

我问:“为什么要把人吊在那里?”

山魈说:“这条路很难走,还有危险。身上带的食物太多,很不方便,所以一般会多带几个人,既能吸引住山魈,还能当成粮食。吃不完的,就挂在了上面。”

我一愣,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当场吐出来,问他:“咱们刚才吃的烤肉,是从铁链子上弄下来的……”

山魈看着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想想那黑黢黢的肉竟然是人肉,我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就吐了,吐得昏天昏地,最后几乎将胃液都吐出来了,全是酸水。

等我吐得差不多了,山魈才淡淡地说:“他们挂在铁链子上的,不光是人,也有带进来的**、羊,咱们刚才吃的是一只风干的鸭子。”

我一下子瘫倒在地,凄惨地叫道:“**,你怎么不早说!”

山魈难得咧开嘴笑了,说:“看你这样,感觉很有意思。”

“**!”我捂着肚子,又给他竖了一个中指,看老子受罪有意思,这小子绝对是个变态!

不过想着吃进去的不是人肉,心里舒服多了,我问他:“这底下到底是什么?怎么有那么多人进去?”

山魈说:“狼城。”

我说:“狼城?这里还真是个狼城,到处是狼!”

山魈没说话。

我又问他:“那么多人下去要干什么?”

山魈说:“去取一样东西。”

我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山魈不说话了。

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话多了。这样的事情绝对是非常机密,他怎么可能告诉我?于是悻悻闭上了嘴。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山魈竟然告诉了我,说:“去取一根大蛇牙。”

“大蛇牙?”我一愣,随口说,“东家那里也有一颗大蛇牙。”

山魈摇摇头,说:“那不一样的。”

我说:“怎么不一样?”

山魈说:“嗯,下面那个应该会大一些。”

我简直无语了,这叫什么答案?我们千辛万苦来到大兴安岭,潜入地下深处,难道就是为了一只比较大的蛇牙?这叫什么答案?!

山魈却不愿意跟我解释了,仿佛事情本来就那么简单,爱信不信。

他站起身,在手上戴上了一个手套,试了试铁链子的强度,看样子是想直接顺着铁链子滑下去。

我着急了,说:“这样我可滑不下去!”

山魈说:“你不用下去了。”

我愣了:“那我去哪儿?”

山魈说:“走到这儿,上面应该看不到你了。你在这里休息半天,就上去吧。”

看看上面,几乎是九十度的悬崖,刚才下来都是九死一生,现在当然不可能再上去!

要说求救吧,***东家都把老子舍弃当粮食了,当然也不会来救我,我该怎么上去呢?

想了想,我干脆心一横,说:“算了,我还是跟你下去吧!”

山魈明显有些惊讶,他停住了手上的活,说:“跟我下去?你知道这底下是什么地方?”

傻子也能猜出来,底下肯定是龙潭虎穴,不然也不会大费周折,要在铁链子上弄那么多尸体了。但是没办法,眼下跟着山魈是九死一生,自己在这里活活饿死是十死无生,我只能跟着他。

我硬着头皮说:“管他是什么,你能下去,我就能下去。”

山魈看看我,露出一丝赞赏的表情,看了看下面深渊一般的黑暗,豪迈地说:“好,咱们就一起闯一闯这狼城!”

山魈把我和他背靠背绑在了一起,自己将一根牛皮腰带对折了,放在铁链子上,两只手紧紧握住两端,说了声“别乱动”,身子朝下一跃,便顺着铁链子嗖嗖滑了下去。

那铁链子几乎是垂直的,我们两个人像铅坠一样,笔直朝下摔了下去,我忍不住大叫起来,身子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迎接粉身碎骨的结局。过了一会儿,预想中的惨烈一幕没有出现,反而下降的速度放缓了,我才稍稍放下心,看来那铁链子还是有一些弧度,我们应该不会摔死。

因为是背靠背绑在一起,我整个身体都悬在半空中,这种手脚都抓不着东西的感觉真是令人抓狂。高度的下降,也让我肠胃里一阵恶心。我使劲晃动脑袋,尽量控制着头灯,想朝着山崖上照照,分析一下底下到底有多远。可是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晃得错了位,恶心得要命,想吐又吐不出来,别提多难受了。

越往下走,周围越冷,尤其是在我们极速下降的过程,风更是像刀子一般朝我身上刮着,几乎要将我冻僵了。

好在我终于熬了过去,随着山魈的速度越来越慢,我们终于停了下来。他稳稳地站在地上,把绳子解开,我顿时像一摊烂泥般瘫倒在地上。

这里冷得要命,我大口大口呼吸着冷冽的空气,很快缓过气来,搓着冰冷麻木的腿脚问:“这是哪里?”

山魈缓缓地说:“狼城外。”

我站起身,用头灯在各处照着,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周围空旷旷的,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在几百米深的地下。

我还在四处看,山魈一把拉住了我,小声说:“这里到处都是狼,先换身衣服。”

“衣服?”我疑惑了,“换啥衣服?换狼装吗?”

山魈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来两件衣服,自己拿了一件,又丢给我一件。看到这件所谓的衣服,我一时间说不出来话,这衣服还真是一件狼皮,

就是那个猎人卖给我的那张白狼皮。

拿着这张白狼皮,我以为山魈在开玩笑,没想到他三两下就将另外一张狼皮套在了身上。还别说,这狼和人的个头差不多,人套在狼皮里,用头顶起狼头,身子撑开狼身子,手掌和脚分别抵住狼的脚掌,爬在地上,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匹狼!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我们竟然会真扮成一匹狼,混进狼城里!这不是天方夜谭嘛!再说了,狼鼻子不好使吗,难道它们闻不出来我们身上的人味?

山魈却没有笑,他很严肃地告诫我,这狼皮上涂了特制的狼油,能阻隔住人的味道,狼是闻不出来的。他让我跟在他身后,慢慢爬进去,千万不要说话,我们在狼城中拿到那枚大蛇牙就马上出发。

披上狼皮,我心中也觉得无比刺激,虽然爬得辛苦点,但是想想能进入那传说中的地下狼城,这点辛苦也值得了。

最后,我又问了他一个问题:这里漆黑一片,咱们又不知道路,怎么走?山魈说,他知道路,让我跟在他身后走就行。到了狼城,里面就有亮光了。

他说的亮光,我不是很明白,不过也不需要明白,反正只要跟在他身后就行。关上头灯,我们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使劲瞪大眼,也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好在他的速度并不快,我还能跟上,也开始渐渐适应了这种黑暗。

爬了大概十几分钟,我有些吃不消了,尤其是腰,老这样弓着,几乎要断掉了。正想站起来直一直腰,山魈却突然站住了。我由于惯性还继续往前走,一下子撞在他屁股上,才停下来。

黑暗中,搞不清楚什么状况,我也只好停下脚步,继续趴着地上。过了差不多一分钟,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狼嚎声,声音短促简洁,带着一股不可辩驳的威严。

我吓得腿脚一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在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一匹狼,而且看这狼的口气,还像是在盘问我。还好我刚才没有站起身,不然就被这狼识破了。

好在山魈也懂狼语,他呜呜叫了几声,前面那狼也低声叫了一声,应该算是放行了。紧接着,就听见一阵铁链子绞紧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像是一个生锈的铁门被硬推开了。

一道微弱的白光从前面透过来,白光越来越大,笼罩住了我们。我忍不住抬头看看,发现在我们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竟然横着两扇巨大的石门,石门非常高大,足足有十几米高,铁门里装置着一个特殊的绞盘,上面的铁链子牵动了石门,石门慢慢开启。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狼城不仅仅是个称谓,还真的是一座有城门的狼的城池!

(预告:感谢大家支持“鬼藏人”系列,3月22日本周六将会更新到第二部“沧澜蛇窟”,感谢一路有你。——鱼叔)

第49章 狼窟庙里有个人(1) - 鬼藏人

山魈走了进去,我有些腿软,但还是跟着他走了进去。 走了几步,我回头看看,发现石门外蹲坐着几匹大狼,有的狼视眈眈地看着我们,还有几只竟然用牙齿咬住绞盘,在努力牵动石门。

我的身子一抖,差点瘫倒在地上。

没想到,这里狼竟然进化到了这个程度,甚至可以使用绞盘,这简直可以媲美古代的人类啦!这……这狼城里居住的,真的是狼吗?

山魈继续朝前走,我也赶紧跟上他。没想到这大山深处竟然真有一座狼统治的城池,它们是要统治谁呢?难道是人类吗?要是我们被抓了,会不会狼群也像人类一样,建造一个动物园,把我们两个放在铁笼子里展览?这样想想,我自己也觉得可笑,狼要是抓住我们,转眼间就把我们给吃掉了,还能留着展览?

进入狼城之后,狼渐渐多了起来。

有三五成群的狼懒懒地躺在地上,也有母狼带着幼狼在草地上散步,还有一些大得出奇的孤狼漠然地盯着我们。

我的心怦怦直跳,战战兢兢“爬”在地上,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个不小心露馅了,转眼间就化成狼食。

狼城虽然有城门,但是毕竟不是人类城池,有着亭台楼榭、城郭村庄,大部分还都是光秃秃的草地,只是地上多是一个个的大土包,土包上到处是水缸般粗的大洞,应该就是狼窟。

我有些怀疑,这狼城里有那么多匹狼,它们怎么解决食物问题呢?又过了一会儿,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在狼城中,有一条小河围绕着狼城缓缓流过,小河边,有着大片大片的滩涂,滩涂上长满了厚厚的水草。在水草边,竟然出现了一群群的山羊、鹿,甚至还有狍子,它们不仅不怕狼群,还一面吃草,一面饶有兴趣地看着路过的狼。

我猛然间明白了,这些羊一定是狼豢养的,所以不怕狼。

不过,这里可是几百米深的地下,怎么会有水,又怎么会有水草?

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石壁中投射出一些微弱的光芒,看来这里虽然在几百米深的地下,上面还是有一些裂缝通向外面,能投射下一些阳光。

这里的地理位置特殊,有着充沛的地下暗河,以及大片大片的滩涂,这些阳光就足够水草疯狂生长了。既然有茂盛的水草,自然可以养一些食草的羊、鹿、狍子,这些狼群的算盘还真是打得好!

我越来越惊奇,种种迹象表明,这里的狼有着极高的智慧,它们在地下深处建立了这样一个自给自足的狼城,到底想做什么呢?

我又想起山魈的话,他说要来这里取一枚大蛇牙,这个说法很荒谬。这里到处是狼,要说取一枚狼牙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是蛇牙?一路爬到这里,我的腰都要累断了,到底要爬到哪里才算是个头?

我在后面捅了捅山魈的屁股,他站住不动了。

我绕到他身边,对着他耳朵小声说:“咱们要去哪儿?”

山魈没有说话,他抬起手(狼爪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古怪的图案。那个图案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坐在一个巨大的椅子上,头上戴着一个造型古怪的帽子。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狼城中还有人?我们这次是要去找这个人?我学着他的样子,在地上画了个问号,他却摇了摇头,示意我坐着休息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他什么也没说,继续带着我朝前走。

没办法,我们又爬了好一会儿,爬到连我都觉得自己成为一匹狼时,山魈终于停了下来。

我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这个深坑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差不多有五六米深。借着微弱的白光,我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坑内全都是白花花的骨头,看起来有些像狼城上面的人骨坑。

我有些惊奇,怎么这里也出现了人骨坑?

山魈看了一会儿,开始转移方面,绕着这座人骨坑慢慢向前爬。爬了一会儿,发现人骨坑上架着一座石桥,通向人骨坑中央。

抬起头看看,原来在人骨坑中间,有一座小庙。小庙中像是摆着一座雕像,但是光线太微弱了,我在这里看不清楚。

山魈在地下比画了一下,示意前面比较危险,他自己过去,取了蛇牙就来。他不让我去,我更懒得去,折腾了那么久,终于完成任务了!

我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手脚绷直,好好舒展了一下。这次手脚并用,在地上爬了那么久,感觉胳膊和腰都要累断了,回去得好好补补才行。

山魈爬行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工夫,他就到了小庙处。在小庙旁边,他停下了,像是在摆弄着什么东西,就听见咔咔几声响,像是有什么机簧一样的东西崩开了,山魈又停了一下,才开始慢慢向小庙里爬。

我暗暗吃惊,刚才那声音,分明是说明小庙底下藏着什么机关,被山魈解决了。

没想到,这狼城中不仅仅有石门,还隐藏着一些古怪的暗器机关。这***狼城,到底是谁建的?难不成真是狼成精了,有了智慧,在这地底下秘密筹建军队,想要以后****人类,成为地球上的霸主?

这样想想,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闲着没事,我也慢慢顺着石桥爬过去,看看山魈在做什么。

山魈的手缩在了狼爪里,很不得劲,弄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弄不下来。我扑哧一声笑了,想着就让这小子嘚瑟吧,嘚瑟吧,这下子爽了吧!你不是能打吗,着,老天爷这次不让你出拳,要用针线活拿住你!

继续往下爬,快爬到小庙处时,才发现小庙中央摆着一只造型奇怪的石椅,上面像是坐着什么人。

我有些稀罕,这狼城的小庙里,当然供奉着狼才对,怎么可能供奉着人?仔细看看,那石椅上竟然还真是坐着一个人,那人头上戴着一个古怪的头饰,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手垂在下面,看起来地位十分显赫。

我心里想着,日怪了,这狼还真是成精了,难道说已经幻化成了人形?越来越好奇,我索性一口气爬到了小庙里,凑近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小朋友?!”

山魈猛然回过身,用手(狼爪)捂住我的嘴,但是我却忍不住了,使劲朝着那石椅处的人指着,想告诉他小朋友的身份,却又说不出来话,憋得我在喉咙里嗯嗯叫着。

我迅速爬到山魈身前,拦住他,用狼爪子在石板上画出一个个字,告诉他,这个女人跟我认识,我要带走她。

山魈坚决地摇头,在我的字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我顿时怒了,老子像狗一样,死乞白赖跟你爬了那么久,现在想救个人都不行?!去你娘个蛋吧!

山魈还在劝我,在“小朋友”三个字上打了一个符号,那符号竟然是一个鬼脸标记。

我有些奇怪,这个鬼脸标记是代表她非常危险,还是说她和猎场有关系呢?扭过头看看她,她像是被催眠了,两眼迷茫,脸上却带着一股古怪的笑意,看起来分外诡异。

这时候,她的睫毛突然抖动了一下,我心里一阵狂呼,操,她还活着!

回头看看,山魈以为我放弃了营救她,又开始直立身子,去解那密密麻麻的金线。趁着这个机会,我悄悄走过去,小心拉了一下她,却拉不动。

这时候,山魈终于将那筷子一样的东西解了下来,招呼了我一声,让我跟他走。

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示意他先走,我跟在他身后。

我一直等到山魈走下了小桥,才伸出狼爪,拼命往下拽她。狼爪子滑溜溜的,怎么也使不上来劲。我忍不住把一只手从狼皮中伸出来,一把拽住她,使劲往外拉,终于把她从座位上拉了下来。

我心中一喜,正想着怎么弄醒她,山魈就在我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并将手压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有点心虚,还是低声说:“山魈,这是我一个朋友,我得带她走。”他没有吭声。

我有点恼火,压低声音说:“快松手!”

他还是不松手,压在我肩膀上的手反而逐渐开始用力。

我恼火了,声音提高了,说:“松手!”

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小七?”

我一愣,操,刚才说话的人才是山魈。

那么,压在我肩膀上的又是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搭在我肩膀上的竟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那爪子比我的手掌还大,轻轻搭在了我肩上。

我浑身的冷汗一下子起来了,**,狼搭肩!

试着摇晃了一下肩膀,想看看能否将它甩开,但是那爪子非常坚定,死死压在我肩膀上。

怎么办?我的大脑中一瞬间涌起了许多念头,后来还是学着山魈的样子,将身体猛然蹲下去,然后两只手抓住狼的后腿,朝下狠命一拽,想把它拽倒在地。

没想到,看着山魈做起来容易,我做起来就难了。那狼站得很稳,我使劲一拽,狼爪顿时深深陷入了我的肩膀中,虽然隔着一层厚厚的狼皮,但是还是毫不费力地嵌入了我的肉中,火辣辣地疼。

第50章 狼窟庙里有个人(2) - 鬼藏人

我低吼了一声,同时狠劲也上来了,不管狼怎么抓我的肩膀,我横下一条心,死死拽住狼的两条后腿,让它不能动弹。

僵持间,山魈迅速从后面赶来,他拿着一把短刀子,干净利索地从侧边插入了狼的心脏,那狼闷哼一声,倒下死掉了。

虽然山魈很小心,附近的狼群还是发现了动静,开始朝我们这边聚集来。山魈有些紧张,说:“快走!你身上出血了,狼油味盖不住了。”

我咬咬牙,说:“不行,我得带走她!”

山魈说:“来不及啦!”

我使了个缓兵之策,说:“你不是会狼语吗?你问问它们,到底想要什么,咱们以和为贵嘛!”

山魈拢起手,朝着狼群呜呜叫了几声。

狼群高高低低回复着,显得杂乱无章,突然间,狼群中出现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声音短促而坚决,像是一个大领导在问话。

我忍不住说:“这匹狼挺霸道嘛。”

山魈淡淡地说:“是狼王。”

我忙问他:“狼王想要什么?你跟它说说,放我们走,一切都可以谈嘛。我觉得,等咱们回去了,逢年过节给它们送些牛呀、猪呀,都可以!要再多都可以,可以先答应它们嘛!等咱们出去了,就去他娘的蛋吧!”

山魈面色古怪地看着我,说:“狼王说,它要我们把这个姑娘留下……”

“姑娘?”我有点搞不明白,指着地下的小朋友,问,“你是说她?”

山魈点了点头。

我怒了:“**,***狼王还嫌咱们的肉粗,要吃小姑娘?!”

山魈说:“好像不是……”

我说:“那它想干啥?”

山魈摇了摇头,说:“这里的狼很古怪,我猜不出来。”

看看小朋友,她红扑扑的脸膛,随着鼻息微微起伏的胸口,身上古怪的装束,看起来楚楚可怜。我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保护她的冲动,索性耍起横来,骂道:“操,那还用问,一准是要吃她啦!娘的,老子不管,她要是走不了,老子也不走啦!”

山魈看了看我,缓缓扯下身上的狼皮,将小朋友背在身上,低声喝道:“你披上我这张狼皮,快走!待会儿狼城关门,就永远也出不去啦!”

我感动了,红着眼睛问他:“那你怎么办?”

他淡然地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咬咬牙,也将身上的狼皮甩开,猛然站了起来,叫道:“操,要死咱们死在一起!”

山魈定定看着我,点了点头。

这时候已经不需要掩饰了,我迅速从背包里取出头灯戴上,又拿出那把刀子递给山魈。山魈摇摇头,示意他有武器,让我用那把大刀子防身。打亮头灯,才发现,转眼间,狼群就像潮水一般聚集了过来,将小庙团团围住。

这狼群少数也有几百、上千匹,这一次千真万确,我们肯定是要沦为狼食了。

看看山魈,他的目光坚定而慨然,看不出有一分胆怯或者沮丧,反而充满了斗志。

我探探小朋友的鼻息,她的呼吸稳定,看起来也不像是受了伤,倒像是在熟睡一样。我喊了她几声,又拍了拍她的脸,她还是一动也不动。

我的动作像是激怒了狼群,一匹大狼嗷呜一声,朝着我狠狠扑了过来。山魈一把甩出那柄牛角短刀,刀子直接穿过狼身,将狼尸牢牢钉在了小庙的一根木头柱子上。

狼群被山魈镇住了,一时间又退了回去,冷冷地看着我们。

我忙将那把大刀子递给他,说用这把更顺手。他点点头,单手握刀,冷冷面对着狼群。

狼群在暗,我们在明,处境十分不妙。

我和山魈背靠背站在一起,他冲着外面,我冲着里面。

看着那么多狼,我有些缺氧,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手忙脚乱地翻着背包,最后掏出一只军用强光手电。我打着手电,朝着狼群四下里晃过去,狼群在黑暗中生活久了,被这强光一照,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好多狼掉头就跑,也有的狼眼睛灼伤了,慌不择路,和其他狼撞在一起。

我哈哈大笑,不断用手电光罩住围拢上来的狼群,还真把狼群给吓退了。但是这个方法只持续了几分钟,后面就不行了,狼群开始侧面对着我们,慢慢包围了上来。

我想起背包里还有几支火把,赶紧翻出来,点着一根,也在山魈身边挥舞着,为他壮声势。

狼群还是接二连三冲了上来,山魈果断出击,接连又杀了几匹狼,有一匹狼被砍中了大腿,一瘸一拐地想跑,被我抢上去一步,用火把把狼毛给燎着了,那狼身上一片火,拼命往外跑,没跑多远,就在地上打起滚来。

我哈哈大笑,山魈却叫住我:“小七,你看前方!”

借着火光仔细一看,那狼打滚的地方,横七竖八躺着一堆人,穿着黄绿色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熟悉。

我一愣:“操,这不是小日本鬼子嘛!他们果然来过这里!”

山魈却比我看得远多了,说:“那里有枪!咱们拿到枪,就有可能冲出去。”

我一下子兴奋了:“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对,对,咱们有枪就能杀出一条血路,起码比在这里强!”

山魈点点头,说:“多找找能烧着的东西,弄个大火把,狼怕火!”

这个好找,我将地下现成的两张狼皮缠绕在两支火把上,用打火机点着了。火光顿时大了许多,我挥舞着火把冲到前面,山魈背着小朋友,在后面保护我。要是有狼从侧边攻击过来,他一刀一个,杀无赦。

两人且战且退,终于走过石桥,我用火把往地下一照,发现地下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日本兵,尸体早烂成了骨头,有的枪也锈得不成样子了,有的枪看起来还能用。

我将火把小心夹在胳膊肘下,顺手从地上捞起一把品相还不错的长枪,试着拉紧了枪栓,瞄也没瞄,朝着狼群就是一枪。

轰一声,枪响了,一匹狼嚎叫着退出了战场。

这枪俗称三八大盖,后坐力很强,一枪下去,枪托重重打在我胸口,差点摔我一个跟头。但是我还是兴奋地吼了一声。这小日本鬼子的东西就是好用,二战都结束那么多年了,枪竟然还没锈死,而且枪里刚好有一枚子弹,这可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受到鼓舞,我一脚踢开干瘪的尸体,从他身下找到了一排子弹,赶紧招呼山魈一声,将枪和子弹甩给他。山魈一个转身,单手擎枪,另一只手迅速在空中完成了一系列漂亮的填弹入膛,朝着狼群连开几枪,将狼群生生逼退了好几米。

嘿,没想到,山魈除了会使刀外,还是个神枪手。

我放下心来,将火把插在地上,用一根破枪做棍子,不断翻动尸体。翻开几具腐烂的尸体,底下支起了一个枪架子,我眼前顿时一亮,扑了过去:“操,冲锋枪!”

这冲锋枪我认识。前几年,我痴迷枪支,有事没事常去猎场打靶,在那里看到过一本军事杂志,上面介绍过这枪。这是百式冲锋枪,二战时,小日本总共就投放了几万支,特别珍贵,一般用来装备特种部队等。这种枪现在大都被当成古董高价收藏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严格说,这种百式冲锋枪真不是啥好货色,比起同时代苏联产的**沙冲锋枪、美国芝加哥打字机(汤普森冲锋枪),能被甩开几条街。这种枪爱卡壳,还容易误射,据说在战场上,死在这种冲锋枪下的人,自己人比敌人还多。

山魈显然是使枪的行家,看到这枪,也兴奋地跑过来,咔嚓咔嚓摆弄了几下,一边熟练地压上弹匣,一边问我:“会用吧?”

我含含糊糊地说:“会!以前用过!”心里却想着,操,老子确实用过,那是在游戏里,老子还是排名前几名的高手呢!

说话间,狼群又围上来了,山魈低声说了声“开火”,冲锋枪顿时怒吼起来,火舌喷射出足足有十几米远,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屠杀,冲在最前面的几匹狼顿时血肉横飞,被打得稀巴烂。

我嗷嗷吼起来:“打得好!”再次狠狠扣动扳机,边把肌肉绷紧,脑袋后仰,准备应付机枪强劲的后坐力,但是机枪冷冰冰地蹲在地上,连个屁也没放出来。

我傻眼了,拉了拉枪膛,又使劲拍了拍,再次扣动扳机,机枪还是没响。我怒了:“****毛,这死枪咋哑火啦!”

山魈扫了一眼,淡淡地说:“你没装弹匣。”

我的脸红了,小声骂了一声,赶紧把弹匣装好,又拉上了枪栓,用机枪的轰鸣声掩饰了内心的尴尬。

有了冲锋枪这种大杀器,我们成功狙击住了狼群,狼群强攻了几次,只是在我们面前增加了一堆尸体,它们也渐渐改变了策略,开始在附近和我们僵持起来。这样的僵持对于我们很不利,从地上躺着的一堆日本兵尸体就能看出来,早晚等我们的火把等耗尽,就到了狼群强攻的时候了。

第51章 狼窟庙里有个人(3) - 鬼藏人

山魈和我对视了一眼,说:“先往外走,离开狼城的核心区。”

他用腰带将小朋友牢牢绑在身上,单手举着冲锋枪,身上背着一排排子弹,看上去像是个敢死队员,大步朝前走,有狼想围过来,被他单手用枪扫射了一遍,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我被他这种气势感染,也试着扛一架冲锋枪杀出去,可是这冲锋枪加上弹匣,足足有十多斤,别说单手持枪,就是背着都嫌沉。想了想,我还是放弃了冲锋枪,背上了一个弹药箱,又捡了一杆长枪,跟着他往前走。

我们在前方走,黑压压的狼群在后面跟着,冷风呜呜吹过来,混合着狼嚎声,火把在黑暗中跳跃着,看起来很有一种美国大片的气氛。

又走了一会儿,我闻着周围味道有些不对,说:“怎么有股油味?”

山魈也停下了,往地下看着。

用火把照了照,发现地上有很大一摊黑乎乎的液体,用脚试着踩踩,黏糊糊的,有点像机油。我有点怀疑,试着用火把蘸了一点,火苗立刻蹿得老高,剧烈燃烧起来。

山魈点点头,两人迅速捡了些干草、枯柴,引燃了这个油坑,油坑里立刻蹿起了几米高的火焰,火焰随风飞舞,硬生生将狼群逼到了十几米外。

看着在黑暗中狂舞的火焰,我们的脸上被映得通红,我抹了一把脸,殷红的狼血抹了一手,也顾不上擦,狼血混着烟火气,一股悲壮的豪迈之气涌上心头。

我大声问山魈:“接下来怎么办?”

山魈说:“要是人还能站着,那就战斗。倒下了,就立刻死。”

我使劲点点头,看着舞动的火焰,没有说话,生怕破坏掉这种悲壮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山魈用强光手电往四周照了照,发现地下有不少黏糊糊、黑乎乎的机油,他自言自语地说:“这里怎么会有油?”

我说:“会不会是小日本把什么机器开下来了,这是机器里的油?”

山魈摇摇头,说:“看着不像,这里的油可不少。”他又往其他地方照了照,说:“这里的油都够弄一个油库了。”

我一愣,猛然想起来,在狼城上方,日本人专门修建了大片围墙,还在矿洞中修建了铁轨。我一直以为,小日本是在地下开采矿产,那会不会是小日本发现了这里的石油呢?

山魈点了点头,说:“还真有可能是这样。那伙日本兵应该是保护勘探队员的,没想到下面有那么多狼,结果全死在这里了。”

我也有点担心:“这里要是有大油井,会不会被咱们给点着了?”

山魈分析说:“这里应该是油井流出来的石油,没有多少,不然狼群也无法在这里生活。”

想想也是,这里要真有一口大油井,恐怕这里早被污染成了不毛之地,别说放养羊群、鹿群,恐怕就算是狼群,也不可能在这里生存。

既然这里不缺石油,又有了这个大火堆,我们不怕狼群会攻过来。趁这个工夫,我也用火把朝着四处照着。这时候我们已经远离了那座小庙,来到了距离狼城核心处稍远的地方。用火把朝地下照着,我才发现,这里的地面和之前的狼城中心有所不同。在狼城中心,都是一些草地或者小土包,换句话说,那里都是自然形成的土地。

但是在这里,地下全是用大块大块的花岗岩砌成,花岗岩拼接得非常好,合拢得很严实,我试了试,花岗岩的缝隙之间,连刀子都插不进去。

我有些疑惑,谁会下那么大功夫,在狼城外围用花岗岩铺设这样一个广场?

招呼山魈过来看看,他用强光手电顺着花岗岩一路照了过去,却发现这些花岗岩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在整个狼城外围建了一个巨大的花岗岩广场。那花岗岩只有差不多三五米宽,顺着狼城绕了一圈,看起来像是用一圈岩石将狼城包围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山魈细心,他蹲在地上,用手电照着花岗岩,一寸一寸地看,发现石板上有一道两三指宽、一掌深的水槽,水槽里像是黑乎乎的凝固的油脂,笔直地沿着花岗岩延伸。

我分析,这很像是古代用来照明的东西,这个石槽这么长,估计能将整个狼城都照亮。

一不做,二不休,我用火把在石槽上烧了会儿,油脂吱吱响着,渐渐燃烧起来,开始只是一道微弱的火苗。接着,火苗迅速扩大,向两边蔓延,渐渐形成了一条巨大的火龙,将整个狼城圈在了里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圈,将四周照得雪亮。

狼群被火龙震撼住了,在外面低声咆哮着,畏惧地往后退着。

借着这条巨大的火龙,我才第一次看清楚了狼城全貌。

这个狼城,建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中。这个地下洞穴非常大,像是个独立的地下王国。狼城被河流、火槽、大坑划出了三个圈子。最外围,一条河围绕着狼城缓缓流淌,将整个狼城包围了起来。在河流附近,多是些狼群豢养的动物。在河圈子里,火槽又形成了一个稍小些的圈子。火圈子里,几乎都是狼,各种各样的狼,足足有上千匹,都在虎视眈眈地瞪着我们。

在最里面,还有一个最核心,也是最小的圈子,就是我们刚逃离的小庙。

这个圈子只有足球场大小,圈子用一个巨大的人骨坑组成,在巨大的人骨坑中央,矗立着一座黑色的巨狼雕像。雕像非常大,整个狼身都在深坑里,只有狼头伸出坑外,狼嘴怒张,像是昂首怒视着狼城。那个狼嘴中放着一把椅子,整体看起来像是一座小庙。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我们刚才进入的小庙,竟然就是这巨狼的嘴,那通往小庙的道路,竟然是那巨狼的舌头,可想而知这巨狼埋在地下的地方还有多大。

那狼嘴之中,明显是狼城最核心的所在,可是小朋友刚才分明就坐在那里,这又怎么解释呢?

回头看看她,她还在昏迷,这一切只能等她醒来再问。

看着跳动的火槽,我突然有一丝茫然,开始觉得这里只是一个狼窟,没想到却是一个非常完整的狼城,我们怎么才能出去呢?

我有些沮丧地问山魈:“咱们往哪儿走?”

山魈说:“先等等。”

火槽的火焰跳动着,最壮丽的一幕过去后,狼群开始显露出它狰狞的一面。在河滩处,草坡处,土堆处,全部是狼,一匹匹邪恶的强壮的狼,几乎都窜了出来,在火槽外冲我们龇牙咧嘴,咆哮着,随时可能扑上来。

我忍不住说:“**,怎么有那么多狼?!”

山魈没说话,他将腰带接下来,将小朋友姬小免放下,从怀里掏出一个不锈钢酒壶,让我转过身,说要给我清洗伤口。我才想起,自己肩膀上被狼抓伤了,解开衣服看看,肩膀上被狼抓了几道很深的伤口,鲜血已经凝固了。

这才觉得一阵抽抽地疼。

山魈让我咬住一根木棍,用烈酒给我清洗伤口。本来我觉得,伤口处已经很疼了,结果被烈酒一烧,才知道,刚才那些痛苦简直都太小儿科了,这种被烈酒灼烧的感觉,就像是上千把钝刀子在慢慢锯开我的肌肉,疼得我脸颊的肌肉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山魈清洗完伤口,从衣服上撕下块布,给我严密包扎好,才递给我酒瓶,让我喝几口。

我疼得满脸是汗,拿起酒壶,仰着脖子就灌了几口,一股**辣的火油顺着喉咙一直浇到胃里,又辣,又舒服,浑身都暖洋洋的,充满了力气。几口将烈酒喝干,我把酒壶狠狠摔在地上,骂道:“够劲!”

借着酒劲,我抄起步枪,朝着靠近的狼群放了一枪,吓退狼群,哈哈大笑,大跨步朝前迈去,毫不顾忌地朝四周看去,周围不仅有光秃秃的草地、水泡子,地下还有一些小型的黑色雕像。那雕像看起来很古怪,像是人和狼的结合体,头是人头,身子却是狼身子。那雕像不知道用什么石头雕刻的,火光照在上面,反射出一种古怪的黑色光泽,看起来非常古怪。

我说:“你看,这雕像像不像咱们在山上遇到的怪物?”

山魈眯起眼睛看了看,点了点头。

回想起那怪物的凶残,我也有些心里发紧,说:“操,这狼城里该不会有那些怪物吧?”

山魈摇摇头:“狼群不会让它生活在这里。”

我才安了心,说:“别说没有,就是有,老子也给它一枪一个,让它有来无回!”

山魈凝视着那只巨大的狼身,没有说话。石槽的火焰很快退下去了,巨大的黑色的狼身,又渐渐隐藏在了黑暗中,显得神秘又肃穆。

火光渐渐小了,狼群又开始跃跃欲试地围过来,山魈迅速将姬小免背在身上,警惕地注视着狼群。

我突然想起来,以前看过报道,说动物很怕自然界泄漏的石油,它们身上沾满石油后,会腐烂,所以动物会远远避开油田。

第52章 狼窟庙里有个人(4) - 鬼藏人

我心里一亮,叫道:“往石油多的地方跑,狼怕油!”

山魈背着小朋友,顺着石油流淌的方向走。

黝黑的石油弯弯曲曲,向外延伸着,一直到了河流处。我看了看,在河滩一处地方,被人用一道堤坝隔住了,石油从堤坝外流淌过来。

我招呼山魈:“顺着这里走,前面应该就是油田!”

还没到水边,黑黝黝的水中突然爆射出一个灰色的影子,一匹足足有小马大小的巨狼,朝着我们扑来。

是狼!

原来这群狼早算计好我们会顺着油道走,所以早早潜伏在了水下,等着伏击我们。

我吓了一跳,一时间忘了开枪,朝着后面退去,却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山魈在一旁想开枪,又怕伤到我,果断抽出刀子,朝着那匹狼扑了过去。

他和狼抱在一起,在地上打着滚,一股股血喷射出来,也不知道是狼血还是他的血。

我大叫着:“山魈!山魈!”

山魈费力地站了起来,像是受伤了,对我说:“枪!快开枪!”

这时候,后面的狼群见我们遭到伏击,全部猛扑上来,山魈一个箭步上去,捅倒了一匹狼,另外一匹狼又扑了上来,将他扑翻在地。

我眼睛都红了,扑到机枪上,果断开火,朝着狼群一顿扫射。我又掉转枪头,朝着水下扫射了一波,水中立即翻腾开来,一堆狼尸混着血水浮了出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群狼像疯了一样,悍不怕死,一股股的狼被机枪打得稀烂,紧接着又冲过来一波,没过多久,在我身前就躺下了一堆狼尸,但是还是有不怕死的狼源源不断地冲上来。

我杀红了眼,大叫道:“操!你七爷来啦,快来迎驾!”

山魈这时候解决了地下那匹狼,爬起身来,有点痛苦地说:“注意……狼群在消耗你的子弹!”

我猛然醒悟,操,刚才自己只顾着打得爽,忘了子弹的问题。迅速检查了一遍弹匣,发现子弹果然所剩不多,我赶紧把枪让给山魈。山魈熟练地挪动机枪,这次换成了点射,几乎枪枪毙狼命,狼群很快退了回去,在外面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操,这狼群果然是想用迅猛的攻势消耗子弹,现在见我们改为点射,马上退下去了,不再做无谓的牺牲。

刚才为了救我,山魈受伤了,我查看了一下,他脖子下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深可见骨,流血不止。我看了看,那伤口要是再深点,恐怕大动脉就给抓断了。

让我们惊奇的是,三个人中唯一没有受伤的,竟然是小朋友。

虽然狼群总是朝着她猛烈扑过来,却丝毫没有伤害到她,这让我们都很不理解。不过她没受伤总算是件好事,不然我们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撕开衣服,裁成几条布条,给山魈包扎伤口,却仍然止不住血。血很快浸湿了衣服,顺着布条滴滴答答地流下来。这样下去,恐怕山魈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因为血流尽而死了。

山魈一面举着机枪,警惕地监视着狼群,一面指挥我用刀子撬开几颗弹壳,把子弹里的火药倒进他伤口里。我从前听说过这种火药止血法。据说在战场上,缺少药品,有的强悍的军人会把火药倒进伤口里,点着,高温会瞬间将血管烧焦,起到止血的作用。但是这种暴力止血带来的是极度的痛苦,好多人甚至在痛苦中将自己的舌头生生咬断,断舌吞到食道中,将自己给噎死。

我的手有些颤抖,火药倒进伤口时,明显看到他的肌肉一阵抽动。我的手都软了,反复问他要不要换种方法。他摇摇头,淡淡地说没事,烧吧!我的手有点发抖,打了几下,打火机才点着,好容易凑近伤口,伤口涌出的鲜血几乎要将火药淹没了。我狠狠心,将打火机燎烤着火药,只听见刺啦一声,火药剧烈燃烧起来,一阵呛人的火药味之后,山魈的下半截脖子一片焦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肉味。但是不管怎么样,伤口确实不再流血了。

山魈脸色苍白,额头上涌出了细密的汗珠,牙齿咬得紧紧的。

我在背包里翻着,想翻出一点酒给他喝,但是翻了好久,却什么也找不到。

我非常后悔刚才要抢他的酒喝,不然他现在还能靠喝点酒麻醉一下。

山魈虚弱地摆摆手,示意我不用找了,他还撑得住。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嗷呜嗷呜的叫声,接着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摩擦声,这声音我听过,是狼城大门开启的声音。

山魈冷静地说:“狼城的大门关上了,我们出不去了……”

我心里也是一阵黯然,茫然地看着黑暗中的狼城,心里什么滋味都有,看来我们这次真是要死在这里了。

我们两个人开始默默地朝枪里压子弹,准备做最后一搏,和狼群同归于尽。

这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放下我,我知道怎么出去。”

我吓了一跳,好半天才醒悟,这是小朋友的声音,她现在还在山魈背后。

我赶紧将她解下来,看着她的样子,有一肚子话要问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进来的狼城?她又是怎么坐在了狼神庙里?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山魈简单地问了一句:“怎么走?”

小朋友指着火槽说:“你们看,这些原油是顺着水槽自然淌过来的,原油烧完了,过不久又会流满。所以火槽一定在哪一个地方,和油井连接着。油井那里,肯定有矿洞,我们找到油井后,就能顺着矿洞出去了。”

她的这个说法显然有些理想化,但是在这个时候,任何一根救命稻草,我们都要抓住。况且小日本要是来这里开采油井,那么一定挖掘了可以出去的矿道。不管怎么样,他们肯定不可能通过狼城的石门运送工具和人力。反正我们已经被困死在这里,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信她一次试试。

我和山魈对视了一眼,他点点头,举着机枪在前面开路。

我让小朋友走在中间,我走在她身后,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人有些神道道的,绝对不是一个列车员那么简单,不得不防。

小朋友轻蔑地笑了,说:“你好像很怕我?”

这一次,狼群虽然一直不依不饶地尾随着我们,却始终没有再冲过来。走过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火槽,我们来到了一座小山坡旁,小朋友站住了,指着小山坡,说:“有了!”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小山坡上修葺了一个条石做的油槽,油槽中缓缓涌动着石油,不断流向火槽。这火槽中的石油虽然被我们一把火烧没了,隔不了多久,又会充满了。

这样看来,油田或者说油井应该就在这个石槽后面。山魈用强光手电照了照,小山坡后是一处陡峭的石崖,黑漆漆的,石崖建在了河水另一边,搞不懂它到底通向哪里,有没有危险。

山魈淡淡说了声:“走!”第一个下到了水里。

河水冰冷,冰得人骨头生疼,好在水并不深,也就没到大腿。小朋友明显不适应这种寒冷,在走到小河中间时,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水里,被我扶了一下。她客气而冷淡地说了声“谢谢”,刻意跟我保持着距离。

本来以为,我们在过河时,是防御最松懈的时候,肯定会遭到狼群的疯狂袭击,也做好了准备。但是没想到,狼群只是蹲在河滩处,眼睁睁看着我们过河,并没有阻拦,反而像是在给我们送行。

小朋友分析,狼有非常强的领地意识,也许它们认为被河流圈住的地方,才是属于它们的领地,这里不属于它们的领地,所以它们不再驱赶我们。我却对她这句话非常怀疑。

拥有高度智慧的神秘狼群,很明显已经将这里全部占据了,这里面的每一寸地方,都属于狼群所有,怎么可能会放弃其他的地方?

除非是,除非是河流之外,被其他更强悍的种族给占领了。

这种可能非常渺茫。我们已经见识到了狼群的庞大以及凶悍,恐怕这里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能斗得过它们。

顺着山崖走了一会儿,见到了油槽的尽头。原来在山崖一处凹下去的地方,摆放着几只巨大的油桶。油桶倾倒了,原油涌入凹穴中,形成了一个大约游泳池般大的储油池。在这个储油池下,有人凿开了一个小坑,底下放着几根原木,将石油源源不断引到了石槽上去。我仔细看了看,那几根原木不是随便放的,下面还有一些齿轮机关,可以在石槽没油后,原木开启,让油库的油自动补充进石槽,非常方便。

我暗暗想,看来这个狼城和石槽一定不是一个时期的东西。

看那狼城一些破损的石像,明显是几百年前的古物。可是这个机关,一定是在近代设计的。很简单,因为首先要日本人挖出了石油,装满了油罐,才会有这个石槽机关。顺着油坑继续往前走,小山坡迅速升高,形成了一座小山。

第53章 终极(1) - 鬼藏人

在小山处,我们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这个山洞看起来不像是自然形成,更像是人工打造的,开口处并不大,进去走了一段,山洞渐渐扩大,差不多有二层楼那么高,非常潮湿,往下滴滴答答滴着水,水滴冰冷刺骨,滴到脖子里,让人得缩半天脖子才能暖和过来。

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山洞有可能是日本人开凿,也许里面有通向外面的出口,于是继续往里走。

终于脱离了危险,我才松了一口气,而且就算在山洞中遭遇狼群,我们也可以借助地形,避免腹背受敌。我轻松下来,不断说着俏皮话,想活跃一下气氛。

小朋友却根本不理我,她问山魈要了一只强光电筒,不时朝着山洞的石壁两旁照着。

随着她的灯光,我们看到,这山洞中的岩壁异常平整,像是被人打磨过一样,有些岩壁上还雕刻着什么花纹,但是被水腐蚀得太厉害了,只剩下了一些模糊的条纹。

小朋友喃喃自语:“这里像古代山洞,上面像是壁画。”

我想跟她搭话,故意刺激她:“切,说不定是狼爪子挠的呢?”

小朋友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仿佛眼睛里根本没有我这个人。

我气得要死,还得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在那儿左右瞎看着。

山魈这时候问我:“还有没有火把?”

我看了看,还剩下最后一个。

山魈将最后一支火把点着了,火把被我浸湿了石油,火焰很高,冒着熊熊黑烟。他举着火把,在岩壁处慢慢走了一圈,用火把的黑烟将岩壁给熏黑了。

石壁经过烟熏之后,原本模糊的石壁开始充满色彩,显示出一幅幅壁画。我们都激动起来,仔细辨认着壁画。

那壁画波澜壮阔,顺着岩壁不断延伸着,足足有十几幅。整个看完后,发现这是一整幅叙事壁画,像是描绘了一场战争。

一支强大的军队,在大举进犯另一个民族(侵犯的军队用黑色来表现,另一个民族用的虚色),黑色军队来势汹汹,人数和马匹上都明显多于对方,将虚色民族打得节节败退,退守到大山深处。

接下来,画面就越来越模糊,不过据我们对比后发现,这个模糊并不是因为墙壁被腐蚀了,更像画面故意被这样处理了,甚至连太阳也变成了淡淡的白晕。这就有些奇怪了,难道绘图者想说明当时是yīn天,或者说是大山里起了雾?山魈继续用烟熏着石壁,我们也继续往下看。

这时候,战场上起了变化,那支节节败退的军队退守在大山深处,好多人朝着一处地下深渊(画面上是大山裂开了一道缝隙,用一道道螺旋花纹表示下面很深,像是个巨大的黑色深渊)跪拜,接着好多勇士跳到了深渊中,雾越来越重,将他们的身影全都覆盖住了。接下来,战场上出现了一层灰黑色的烟雾,烟雾迅速弥漫到战场各处,整个战场都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接下来的几幅壁画中浓雾渐渐变淡,雾气中有不少略黑一些的影子,密密麻麻,像蚂蚁一般,但是壁画被水流腐蚀得坑坑洼洼,这些影子根本看不清到底是战士还是什么。

随后,画面陡转直下。

接下来的一张壁画,浓浓的雾气已经散去,战场上一片狼藉,但是这时候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完全颠覆,地面上几乎都是黑色的死人,站立的大多是穿着虚色衣服的人。他们取得胜利后,开始打扫战场,将黑色民族的尸体抛入到深渊中,然后在深渊旁做着各种仪式,像是在祭奠着什么。

让我奇怪的是,黑色军队本来是压倒性的胜利,为何在一场浓雾后,便死伤殆尽,几乎是全军覆灭了?那灰黑色的浓雾又是怎么回事?

仔细看了看壁画,发现不对,壁画上有许多白色的雪山,分明是在东北,说不定就是大兴安岭,这里怎么可能有瘴气?

看了又看,总觉得这些画面有点诡异,尤其是那个古怪的民族派遣勇士跳入深渊后,又有好多人用桶往深渊下倾倒了许多黑色的东西,仿佛是一桶桶的鲜血。那深渊下到底是什么东西,还需要用鲜血和活人去祭祀?

后来,虚色衣服的民族取得了颠覆性的胜利,又和这个有关吗?那朦胧的黑雾又是怎么回事呢?

小朋友也有些疑惑,她抬起头,见我正在看她,忙扭过去脸。我一阵烦躁,故意和她撇开距离,一路研究着壁画。

接下来的壁画就有些复杂了,好多人在砍伐树木,然后将树皮剥下来,搓成一根长长的绳子,拴在深渊旁的老树上。一个明显高于普通人的人,头上戴着一些装饰物,应该是这个民族的首领,将绳子系在身上(画面上用一根白色的虚线表现绳子),接下来士兵拽着绳子,将首领缓缓吊了下去。

下一幅图片中,首领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士兵还拉着一根绳子,绳子一直延伸到深渊深处。

再下一幅图片,还是这样,士兵拉着绳子,没有什么变化。

接下来的一幅图画,士兵将绳子拉了上来,这时候首领又一次上来了,但是身上红色的衣服却变成了黑色,好像个头也变矮了,他站在前方,看起来比普通士兵个子还小,接受着士兵们的膜拜。

再往后看,岩壁被腐蚀得太厉害,石片大片大片剥落,也不知道是壁画就这样结束了,还是还有,只不过看不到了。

我苦笑着:“嘿,白看了半天,敢情这还是美剧,等着拍第二季呢!”说完后,没人回应。

回头看看,顿时吓了我一跳,就这一转眼的时间,小朋友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大声叫着山魈,前面空荡荡的,没人回应。

赶紧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前面一块石头上放着那支火把,山魈也不见了。

像鬼附身一样,在短短的一瞬间,山魈和小朋友全都神秘消失在了这个山洞中。

我有点不敢相信,使劲擦了擦眼睛,捡起山魈放在石头上的火把,朝后面找去,边小声呼唤着:“嘿,小朋友!”

我迅速往回走,地上布满了碎石,时不时踢在一块小石子上,石子在黑暗中骨碌骨碌滚动着,激起了一阵阵古怪的回声。

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古怪的壁画处,我徒然将火把在壁画处照着,照了一幅,又照了一幅,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在最后那幅壁画中,原本是一个首领站在山崖处,接受人民的膜拜。但是此时,在那个首领背后,却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比首领还要高,像是在低着头看着他。

我吓得连退了几步,被石头一绊,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在那个古怪的壁画中,竟然多了一个人!

这时候,那石壁上的人却突然抬起头,朝着我这里看着。

“**,这人还是活的!”我往后退缩着,在地上摸到一块石头,就要朝着石壁狠狠砸过去。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咦,这声音怎么有点像小朋友?!

还在疑惑,那个人影已经从石壁上款款走下来了,那身形、姿态,分明就是小朋友嘛!

我还有些拿不准,问她:“你别过来!你,你到底是谁?”

她扑哧一声笑了,说:“嘿,我还以为你多勇敢呢,看来也是一草包!”

我怒了,一下子跳起来:“你说谁是草包?!要不是你在那儿装神弄鬼,能吓到我?”

小朋友哈哈大笑:“谁让你老给我yīn阳怪气地说话,我偏要吓唬你!”

我气得要命,刚想质问她,她却若无其事地摇摇脑袋,问我那个黑大汉去哪了,怎么看不见了。

我故意说,他去前面探路了,待会儿会在前面等咱们。

小朋友却突然严肃了,告诉我刚才发现了一件怪事,让我跟她去看。她指着倒数第二第三幅壁画,问我这两幅壁画有什么不同。我仔细看了看,这两幅壁画都是士兵拉着一条绳子,没啥不同呀。

小朋友却让我仔细看,说倒数第一条绳子,是绷直的,倒数第二条绳子却是松垮垮的。

仔细看了看,好像真是这样,一条绳子是笔直的,另外一条显得有些弯曲。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呢?说破天,它不管是笔直的还是打弯的,它不就是一条破绳子嘛!小朋友却严肃地说:“它确实是一条绳子,但是放在这个场景上看,那就大有不同了。”

我有些不服气,质问她有何不同。

她说:“你看,这些壁画明显是叙事壁画,每一幅图都和下一幅图是递进关系,最后几幅图明显能看出来,士兵用一根绳子将首领放入了深渊中,最后首领又被士兵拉上来了。这两根绳子就是表现的首领在深渊下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我问:“哪里不对劲?”

她说:“第一幅图的绳子是垂直的,这是对的,说明首领还在半空中,他的重量把绳子给拉直了。第二幅图表现的是首领已经下到了深渊底下,他解开了绳子,所以绳子松垮垮的,也许是被风给吹得倾斜了。”

我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第54章 终极(2) - 鬼藏人

小朋友却皱着眉头:“还有一种可能。 ”

我问:“什么可能?”

她转过头看着我:“这个首领在半空中就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这样绳子下面没有了承重,也会随风飘起来……”

我一愣,不过想想,确实也有可能,可能性还很大,毕竟开始的时候,有许多勇士自愿献身到这深渊中,才引来了yīn森的死亡雾气杀敌,要说那深渊下没有极度危险的存在,打死我都不会信。

我又问她:“这样说也不对,要是首领已经死了,那最后从深渊中出现的又是谁?”

她说:“你仔细看看,从深渊出来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首领,还是两回事。你看最后那幅壁画,那人的身高都变了,看起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说:“要是那个人不是首领了,士兵们怎么还服气,给他叩拜?”

她皱着眉头分析:“当然了,这个人可能还是首领。我觉得,这会不会是一种宗教包装,首领借助这个深渊,来把自己给神化了。比如说,首领提前准备了另外一套衣服,在底下给换上了,上来后又装神弄鬼,比如爬着走路之类,所以身体看起来变矮了许多。我在大学是研究古代民族文化的,古代好多民族首领都会神化自己来抬高自己的地位,好多首领都是巫师一类的人物演变成的。”

我说:“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大,古人还不就是装神弄鬼那一套嘛。”

小朋友却让我从头到尾给她再照一遍,她要先看完整幅壁画后,再仔细分析分析。

她看完整幅壁画后,眉头却皱得更紧了:“看来我们想得太简单了,这壁画表达的意思好像没那么简单。你仔细看看这几幅图,好像是虚色衣服的勇士们跳入了深渊,可以理解成是一种祭祀行为,而且是最庄重的人祭,他们用人祭引出了深渊中的恐怖存在,这个存在帮助他们打败了前来侵犯的军队。”

我说:“看起来有点意思。问题是深渊到底帮了他们什么?是这些黑雾吗?你的意思是,这些黑雾有毒,是深渊释放的毒气?那虚色衣服的人怎么都没事,莫非他们都戴了防毒面具,还是说提前服用了解药?”

小朋友说:“我倒是觉得,帮助他们打败对方的并不一定真是这个黑雾。”我嗤笑着:“不是黑雾,那是什么?难不成是六月天降大雪,把敌人都给冻死了?”

小朋友指着一幅壁画说:“你仔细看看,这幅壁画中画着一些黑点,这些东西是什么?”

这些隐藏在黑雾中的小麻点,我刚才就看到了,但是猜不出是什么,这时候经她提醒,也觉得确实有这种可能。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白朗给我们讲过的故事,狼群从地下深处召唤来了一种古怪神秘的虫子,带着那虫子去报复人类,难道就是这种古怪的虫子吗?

我忙问:“你是说,有一方从深渊中招呼出的小黑点,其实是一种虫子,这种虫子在雾气中,对对方发起了攻击,这样才打败了对方的军队?”

小朋友赞许地点点头:“嗯哪,看来你还不是特别笨,孺子可教也!好多书上都记载过,一些隐居在大山深处的民族,往往能在战争中召唤出毒虫、蛇、蝎子等,杀伤敌人。我在大学时查过资料,当年八路军解放湘西时,盘踞在那儿的巫师还召唤过毒虫,拦在江边,阻拦士兵,后来用了几大车雄黄才熏走它们。”

我说:“嘿,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说书的说过,古时候黄帝和炎帝打仗时,就有野兽上阵,狼、豹、熊、虎、鹰等。《三国》里,孟获还把大象、老虎弄成了野兽军,去对抗诸葛亮。对,还有,我记得战国四公子里那谁,还弄过野牛军的损招,丫在野牛尾巴上浇上煤油,点着了,让野牛去攻城,一下子就把敌人给打蒙了。”

小朋友回头看看我:“咦,没看出来,你还挺博学!”

我得意了:“嘿,哥哥我的优点多了去了,你慢慢发掘吧!”

小朋友说:“瞧瞧,夸你胖你还喘上了?还真把自己当诸葛亮了?告诉你,不是说书的胡吹,古代还真有不少动物作战的例子,古代印度和泰国,都组建过大象军团,非常厉害。当年成吉思汗远征欧洲时,也在西藏征调了几万只藏獒,组成藏獒军团,一口气打下了半个欧洲。你看,现在欧洲好多的大型犬,都有藏獒血统,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种。”

我赞叹着:“嘿,小丫头挺博学嘛,对动物还真有研究!万事通博士,我且问你,哪种动物炖着最好吃?”

小朋友冷哼了一声,甩着马尾辫,继续朝前走。

走了一会儿,猛一抬头,突然涌起一股被窥视的感觉。

四处看看,周围还是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那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并没有消失掉。

走了一会儿,我老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盯着我,让我背脊上一阵发冷。于是我边跟小朋友扯淡,边不时往后看,弄得她都安慰我,说我不用担心,她会保护我的!

又走了一会儿,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越来越重,总觉得山洞中除了流水声外,好像还有一股粗重的喘息声,我忍不住停下脚步,严肃地问她:“小朋友,你老实说,到底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小朋友一脸惊讶:“连你也听到了?”

我一阵紧张:“你听到的什么声音?”

小朋友认真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肚子里的咕噜声……大叔,你到底多久没吃饭了?”

我要哭的心都有了,这小丫头,这不是存心在跟我添堵嘛!又走了一会儿,小朋友突然停下脚步,说:“咦,我怎么闻到一股烤肉味,会不会是黑大汉在烧烤?”

我简直无语了,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能幻想出这样一幕?

她继续天真活泼地说:“真的,就在前方,咱们快点过去吧!去晚了恐怕什么都捞不到啦!”

她那只手抓住我后,使劲掐了一下我的手心,然后开始用手指在我掌心一笔笔画着,她竟然是在我手心处写字。

我猛然一愣,看看她,她朝我使了一个眼色,继续说:“你说黑大汉烤的是什么?不会是狼肉吧?”

我随口敷衍着:“狼肉还好,搞不好是人肉!”却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手心上,只见她迅速写了两个字:“有人。”

我的脸色唰一下变了,小心戒备着:娘的,这山洞里果然还有一个人!使劲捏了一下她的手指,意思是听到了。

她一边喋喋不休吵着吃肉,一边继续快速写着:“你背后,五点钟方位!”

写完这个,她装成着急赶路,却被石头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我装成不耐烦的样子,将火把放在一边,看起来要去扶她,其实已经将背上的步枪卸下来,举了起来,朝着五点钟方向瞄准了,吼起来:“谁?!快出来!”

小朋友猫着腰,捡起火把,朝那边扔了过去。

她这点很高明,因为火把在我们这里,我们在明,他在暗,很容易就会受到他的攻击。

火把划过一条弧线,径直朝着五点钟的方向飞过,也照亮了那边,那边空荡荡的,连一块石头都没有,并没有什么人。

我有些狐疑地看看小朋友,会不会是她弄错了?

小朋友慢慢站起身,她弯着腰朝前方走了几步,给我打着手势,让我悄悄过去。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朝着前方悄悄摸了过去。

就在我快要走到那里时,地上猛然窜出来一个巨大的黑影,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啪的就是一枪。

那黑影应声倒地,借着火把,我看到,躺在地下的竟然是一匹狼!

原来这匹狼一直在偷偷跟着我们,刚才更是藏在了地上一个深坑里。要不是被小朋友及时发现,恐怕我们早晚要遭它的毒手。

小朋友也很庆幸,她甩了甩手,走过去捡火把。

我一脚踢在了狼身上,想着这狼也够倒霉的,跟踪了那么久,也算潜伏得够深了,可惜遇到了我这样的神枪手,一枪毙命,连吭都吭不了一声。

这样想着,我突然一愣,不对呀,这狼怎么那么轻松就死了?山魈刚才杀了那么多狼,全是一招毙命,那些狼好歹临死前也会哀嚎几声,哪个会像这样,连个屁也不放,倒下就死的?

坏了,这恐怕是一个陷阱!

我赶紧叫小朋友,回来,快回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小朋友还没走到火把处,突然暴起一个人影,朝着小朋友的脖子就狠狠掐了过去。

我虽然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是这种情况真的出现,脑子里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一下子傻乎乎愣在了那里。

这时候,几乎像是电影里放映的那样,就在那个黑影双手要接触到小朋友脖子那一刻,说时迟,那时快,她竟然毫无前兆地来了一个后空翻,一下子避过了这致命一击。

后空翻?!竟然真是在杂技或电影里见到的后空翻?!

我完全看傻了,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第55章 终极(3) - 鬼藏人

这时候,我也看清楚了,那攻击小朋友的人竟然是老绝户。 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也潜入了狼城,而且竟敢攻击我们!

小朋友一个后空翻后,也有些站不稳,朝后堪堪走了几步,见我还傻站在那里,骂道:“开枪!还不赶紧开枪!”

我幡然醒悟,脸都红了,迅速将子弹推上膛,朝着那边瞄也不瞄,就是一枪。就我这枪法,在猎场打固定靶时,一百环能打个十环就不错了,打黑压压一片的狼群自然没问题,打人就算了。

这一次自然也是正常发挥,子弹打在了那人影大约二三米远的地方,溅起了一堆石屑。

我装模作样地收下枪,骂道:“操,算你这孙子跑得快!”

小朋友却气得直跺脚,说:“你怎么那么笨,我给你使了那么多眼色,你还让他给跑了!”

我潇洒地摇了摇手指,说:“咳,这人曾经帮过我一个忙。江湖规矩,这次我放他一马,下次他再见到我,就没那么走运啦!”

小朋友一下子来了兴趣:“咦,你认识他?”

我说:“那必须认识,太认识啦!我们那关系,咳,别提啦!”

小朋友说:“那你快说说他到底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

我朝她摇了摇头,说:“小朋友呀,小朋友,我看你才真正是高人不露相呢!你可别告诉我,你在火车上做厨子之前,还在杂技团卖过票。”

小朋友倒也爽快,说:“这样吧,你先告诉我这个人到底是干吗的,我就告诉你我的事情。”

唉,这年头的小丫头片子,都懂得讨价还价啦。看来我真是老喽,这辈子连个媳妇都够呛能混上啦!我叹了口气,简单跟她说了下老绝户的事情,想着女孩子应该对爱情故事感兴趣,便顺带说了一下老绝户当年和那个女工程师的情史。

没想到她听我说完,却激动了,死死拽住我,问我:“那个老……老绝户说,那个女工程师叫什么名字?!”

经她这么一问,我赶紧回想,可是越想越想不起来,急得我团团转,后来终于想起来了,说:“他说了,叫姬工!姓姬,全名字就不知道了。这个姓很少见,所以我记住了!”

“啊?!”她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怔住了。

我忙问她:“怎么了?怎么了?你不会也爱上他了吧?别呀,我怎么着也比那个糟老头子强点吧!”

她点点头,目光呆滞地说:“是她,真是她……”

我更加着急:“是谁呀?你不会是撞邪了吧?”

她拢了拢头发,站起来,解开脖子上的一个项链,坠子是一个心形的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抱着一只雪白兔子的照片,照片下写着一行字:姬小免,摄于马尾毡岛。

我说:“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还挺可爱。嘿,名字挺逗,姬小兔。”

她扑哧一声笑了:“大叔,你仔细看看!”

我仔细看了一下,那眉眼鼻子,分明就是一个年轻版的姬小兔,算算时间也对,这能有什么问题?

她重重地说:“看准了,我叫姬小免,不叫姬小兔。”

我说:“嘿,还真是,你下面少了条尾巴!”

她当胸给了我一拳:“你下面才少了条尾巴呢!”

这样一闹,气氛活泼了不少,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她说:“那死老头都对你说什么了?你就对他那么死心塌地?!”

闲着没事,我把老绝户当时给我说的话,给她重复了一遍。

姬小免跺着脚说:“你小子可真傻,怎么他说啥你就信啥?”

我撇撇嘴:“我不信他,难道信你吗?”

她说:“当然信我。”

我说:“凭什么?”

她哼了一声:“那老头有没有说当年那个女人叫什么?”

我说:“说了,叫姬工。”

她说:“我叫什么?”

我下意识说:“姬小免。”

她冷笑着:“你觉得姬这个姓很常见吗?”

我恍然大悟:“难道说……姬工……”

她点点头:“那是我姥姥。”

我有点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一眨眼的工夫,姬工就成了姬小免她姥姥了?我催问她,为什么说老绝户说的话不对?再说了,小朋友她姥姥姓姬,又不是她姥爷姓姬,即使她姥爷姓姬也不代表她也跟着姓啊?

她冷哼一声,我们姬家都是随母姓,你这才是少见多怪!你小子还真是单纯,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也不仔细想想,他说的到底对不对,有没有破绽。

她给我逐条分析老绝户话中的几个破绽:

一、他作为一个普通士兵,又不是特工,不可能潜伏在一个伐木队中长达数月,这明显不符合军队制度;

二、他被数百只毒蜂子围着蜇,姬工不可能不受一点伤,他也不可能不被蜇死;

三、姬工怎么能指挥狼,还让狼给她送食物,这个也太玄幻了。

经她一分析,我也觉得这个事情确实有些太不现实了,甚至可以说太过玄幻了。看来我还是太嫩了,被老绝户一骗一个准,保不准他现在会怎么笑话我呢。

我有点恼火,问:“那个老家伙为什么要骗我?”

她说:“他不这样骗你,你能放他进来?”

想想也是,要不是那个故事,我准把他铐得结结实实的,现在还在外面等着东家他们呢。

我还有些疑问:“那老家伙又为何死活要进来?”

姬小免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问:“他会不会真是喜欢你姥姥,所以过来找她?”

姬小免说:“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你看,他留在大兴安岭那么多年,就为了进到这里。他能花那么大代价,说明这里的东西对他来说是个无价之宝。你觉得你会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在老林子里苦苦等待几十年吗?”

想想也是,别说我不可能,古往今来也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人!杨过是等了小龙女好多年,所以那是个小说嘛。

她大胆推测:“我倒是觉得这个人很可疑……我想,他会不会是当年的间谍,在贼喊捉贼呢?”

我说:“这个应该不会吧,他一个大头兵,有啥本事做间谍?当间谍应该也得有一定身份吧,比如川岛芳子?”

她扑哧一下笑了:“你也太高估间谍了吧?间谍也分级别的,像川岛芳子那样的高级间谍,哪有几个?还有低级间谍呢,那就多了,比如留洋的大学生,甚至是普通人,也有可能被发展成低级间谍。”

我惊讶了:“啊,有那么容易吗?”

她说:“怎么没有?你想呀,他们当时修路的地方挨着漠河,漠河和苏联就隔着一条河。冬天,整个漠河都结冰了,人只要趁着黑,猫着腰在冰河上跑一会儿,就顺利到了苏联了。到了河对岸,苏联人就会拼命想办法发展你成为间谍,许诺给你多少好处,再让你偷偷溜回来,按照约定给他们发情报。

他后来躲在大山里,也许就是因为身份暴露了,为了逃避追捕,才藏在这里的。”我撇撇嘴:“咱们东北人还是讲节操的,哪那么容易叛变!”

姬小免冷哼一声:“告诉你,苏联人专门有办法对付这些讲节操的!你要是不肯听他们的安排,他们也不跟你废话,直接用烧红的烙铁烫你的牙,烫完后,两排牙就全掉下来了,牙神经裸露在外面,别说灌辣椒水了,就是吸一口气,都能把你给活活疼死!”

我一阵唏嘘,想着这老毛子手段确实残忍,难怪能建立起世界闻名的间谍组织。

我说:“好吧,他就算是间谍,为啥要找你姥姥呢?”

她说:“也许是我姥姥抓到他什么把柄了吧?或者说,我姥姥手里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

我说:“有可能吧,好在你姥姥躲到这里,不然早被他找到了。”

我有点恼火,想着自己一路上还在充专家,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才是真正的专家。她这城府够深呀,现在还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我呢!

我yīn阳怪气地说:“还没看出来,没想到你才是**oss呀,我还以为你真是不小心到这里的呢?”

她冷哼一声:“我那是诈你的话,谁晓得你也是一个愣头青!咳,还没有我知道得多!”

我赶紧问:“那你知道不知道怎么出去?还有,这狼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摇摇头:“我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至于这里面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苦笑着,原本以为总算见到了个明白人,没想到也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不过她好歹知道一些这yīn城的事情,我先套套这小丫头片子的话,先出去了再说。

我说:“你都知道什么,说出来咱们一起分析分析,说不准就分析出来了。”

她说:“你想得美,敢情你一个子都不掏,还要把我这边的消息全套走,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大怒:“老子就知道那么多,刚才全告诉你了,你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她见我生气,却咯咯笑了,说:“行了,行了,都告诉你还不行吗!”

第57章 终极(5) - 鬼藏人

我苦笑着:“我还有什么打算,我只能顺着山洞往前走,找到东家,然后跟他们回去,以后老老实实过我的小日子呗。

第58章 终极(6) - 鬼藏人

我失望极了,但是同时也鼓足了勇气,慨然捡起手电筒,要往山洞中走。不管怎么样,姬小免和山魈还在那儿,就算死,我也要和他们在一起。这时候,黑暗的狼城深处,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而悠长的狼嚎声。那声音分外坚定、绵长,把我镇住了,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伴随着这声狼嚎,到处都传来了一声声狼嚎,此起彼伏,有高有低,仿佛有无数匹狼在回应着那第一声狼嚎。

随着这些狼嚎声,黑暗中出现了一堆绿莹莹的狼眼,狼眼汇聚在一起,迅速朝着我这里移动过来。

原本穷凶极恶的狼群,刚才还在和我拼得你死我活的狼群,此时却成为了我眼中最可爱的生物,我大声呼唤着,拼命挥舞着手,用手电筒在山洞处照着,指引着它们迅速进入山洞。

狼群像一条巨大的灰色的长蛇,有条不紊进入了山洞中。我无法判断山洞中到底进入了多少匹狼,但是我用手电筒连续照了几分钟,那些狼还是持续向着山洞中进入。

我等了几分钟,实在等不了了,索性也跟着狼群一起冲进了山洞中。从前看美国电影《与狼共舞》,我还真以为这是一部和狼一起跳舞、一起征战的电影,后来看了以后才知道,这是一部描述印第安人的影片。但是在此刻,我确确实实做到了与狼共舞,几百匹肃杀的狼,和我一起,朝着山洞中奔跑着。狼群嚎叫着,我也嚎叫着,拼命地跑动着,我能感受到狼的孤独,狼的饥饿,狼的悸动,狼的仇恨,狼的愤怒,狼的兴奋,我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匹狼。

远远望去,山洞中已经燃烧起了一堆大火。

我很怕山魈他们出事,老远就大声呼唤着他们。

山魈和姬小免此时已经从地下洞穴中钻出来了,他们站在山洞的一块大石头上,身上只剩下了内衣。在他们身旁,生起了一堆大火(应该是用他们的外套引燃的石油),估计想用大火阻止地下洞穴里的东西出来。在那个地下洞穴处,他们搬了几只大油桶,以及一些大石块,牢牢堵在了出口。

现在我离山洞已经很近了,已经能清晰地看出,山洞下的确有什么东西,在愤怒地撞着大油桶,拼命想窜出来。

突然,一个油桶被撞翻了,一个灰白色的怪物从山洞中蹿了出来,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时候,狼群也已经冲到了洞穴处,和那个怪物短兵相接。

领头的大狼朝着那怪物猛冲过去,像是要撞倒它。那怪物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眼里根本没有这匹狼,却在大狼扑过来的一瞬间,它一下子伏下身子,堪堪躲避了过去。接着,在大狼尚未停稳时,它一个箭步窜了过去,绕到大狼的侧面,尖利的爪子仿佛雷电一般射出,瞬间撕开了狼腹,鲜热的肠子一下子涌了出来,它用爪子捧起热血,贪婪地喝着。

这异常残忍的一幕,让周围的场面顿时变得血腥起来。

姬小免死死捂住鼻子,满脸厌恶,几乎要吐出来。

山魈从石头上跳下去,从石头堆中捡到了一根铁棍,紧紧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出击。

狼群也是一阵骚动,想是也被这残忍的一幕吓住了,开始有些退缩,但是还是继续朝前冲了过来。

这时候,两匹狼迅速对视一眼,短促地嚎叫了一声,一起朝着那怪物冲了过去。还没走到怪物身前,那怪物突然暴起,足足蹿起有一米多高,一下子跳到打头那匹狼的头上,它用爪子把住狼脖子,冲着脖子就是狠狠一口。

几乎是毫无悬念的,那匹大狼的大动脉被咬断,鲜血喷泉一般喷射着,浇到了另外那匹狼身上。后面那匹狼一个哆嗦,转身想跑,却已经迟了,那猩红色的怪物突然从狼身上跃下,一个打滚,缩到了狼腹下,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那第二匹狼的狼腹被生生扯开,肠胃拖了一地,朝外跑了几步,倒在了地下,死去了。

这一幕血腥又残忍,那怪物迅速吞食着狼的肠子,一面朝着狼群看去。狼群开始动摇了,纷纷后退,有胆小的狼几乎就要转身逃跑了。

这时候,又有一匹狼朝着那怪物冲了过去,就在那怪物要出击的一瞬间,山魈终于出手了。他此时站在那块大石头上,两只手紧紧握住那根铁棍,突然从大石头上跳了下去,人绷得像一张弓,那铁棒就像是一支箭,人箭合一,笔直地从石头上跳下去,铁棍子将那匹怪物穿透了,牢牢钉死在了地上。

由于力量太大,铁棍穿透了那怪物身体后,还一直朝下插,一直插到了尽头,山魈两只手还是死死握住铁棒,不肯放手。

那怪物嘶叫着,垂死挣扎,爪子凶狠地抓在山魈胳膊上。山魈的胳膊上顿时血肉模糊,但是他依旧不放手,双手猛一发力,将那怪物从地下拔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那怪物嘴里喷出一口血,在地上无力地痉挛着,最后终于死掉了。

狼群中一阵骚动,纷纷看向战神一般的山魈。

山魈此时**着上身,单手持棍,到处都是伤口,身上都被血染红了,有狼血,也有他自己的血。他看起来像是个披发赤足的野人,也像是个远古传说中的战神。

这时候,山洞下又是一阵骚动,紧接着又是几道身影跃了上来,血红yīn冷的眼睛,死死盯着大家。

看这个样子,这些怪物在山洞底下还有许多,少说也有几十只,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物种,又是怎样在地底下生存的。

随着山魈的出击,狼群又一次恢复了斗志,一拥而上,主动朝着这些怪物出击,虽然又折损了几匹狼,却也仗着压倒性的数量,取得了完全胜利。

我松了一口气,想着还是山魈聪明,知道我们怎么也干不掉那么多怪物,只能靠狼群支持,正在庆幸着,却发现山魈和姬小免的面色更加严肃了,警惕地看着地下山洞。

一声低沉的怒吼,一股强劲的波动从地下深处传来,整个地面都在微微颤动,仿佛在山洞下压制了的一个狂暴力量即将爆发。

狼群开始缓缓后退,将这里包围住了,只有几匹狼试探着向地下洞穴处跑去。山魈叫我:“小七,快过来!”

我答应一声,要往他们那边跑,却听见地下轰隆一声巨响,压在洞穴处的大块大块的巨石猛然被撞了出来,刚才去洞穴处探路的几匹狼躲闪不及,被巨石撞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口鼻向外喷血,眼看着活不成了。

巨大的冲击波把我冲倒在地上,摔得我七荤八素的,却又不敢耽误,赶紧爬起来。

这时,洞口处使劲摇晃了几下,一大堆堵在洞口的石块和泥块被缓缓推出了洞口,洞穴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清理道路。

我暗暗吃惊,这推出来的泥块足足能装满一辆卡车,这底下得有多少怪物才能推动?可是我想错了,随着这些泥土碎石被清理干净,从地下山洞中缓缓走出来了一头怪物,虽然只有一头怪物,却把我们全都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这头怪物要比之前那几只大得多,有二三米高,比我们高出一大截。它不慌不忙地走出来,俯下身子,冷冷看着我们。

不仅身体比前几只大,这怪物身上也不再是灰白色,而是类似于刚出生婴儿的紫红色。很奇怪,开始那几只半人半狼的怪物,虽然样子古怪,但是整体看起来很和谐,像是由人类和狼完美融合的新物种。而这个紫红色的巨大怪物,则像是还没有完全进化好,或者说还没有进化完毕,在它身上呈现出某种人和狼的剥离。它的身子完全是一副巨大的狼身,但是脑袋却像是人脑袋,脑袋很小,上面长满了白毛,与巨大的身体明显不搭调,比例完全不对,显得很可笑。

但是没人敢笑话它,从前几个怪物的惊人杀伤力来看,以它这个巨大的身躯,只要它的运动能力进化完毕了,它的破坏力和杀伤力将绝对会成为我们每一个人的噩梦。

那只生物缓缓走了出来,缓缓转动着头颅,它的眼睛是血红色的,狠狠盯着每一个人。

突然,它在转向我的时候顿住了,接着,它舔了舔嘴唇,仿佛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食物。在它盯住我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仿佛看到它眼中掠过一丝狞笑,接着满意地舔了舔嘴唇。

我浑身的**皮疙瘩都起来了,仿佛是一只被毒蛇盯住的小老鼠,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

这时候,姬小免在后面大叫起来:“小七,快跑!”

我想跑,但是巨大的恐惧和压力让我几乎无法动弹,两条腿像是僵住了,一动也动不了。我甚至怀疑,它会不会是使了什么定身术,将我定在了那里。那怪物血红的眼睛锁定了我,满意地看着我,摇晃了一下脑袋,说时迟,那时快,那怪物两只爪子在地上略按了一下,朝我就扑过来。我已经绝望了,甚至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死亡的结局,这时候,却在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回头看看,原来是姬小免急中生智,举起我留给她的步枪,直接朝着怪物开了火。

子弹狠狠击中了怪物,饶是它皮厚肉糙,也会发疼。它扭过头去,朝着姬小免恶狠狠吼叫一声,接着迅速转身,朝她就扑了过去。

在那刹那间,我的心脏都揪紧了,好在山魈一个箭步过去,将姬小免扑倒在地,险险从那怪物身下躲避了过去。

那怪物落在地上,尚未起身,狼群已经开始行动,它们成群结队朝着怪物冲了过去,形成了一道狼墙,将怪物阻挡住。趁着这个工夫,山魈趁机拉着姬小免往后跑。

第59章 终极(7) - 鬼藏人

那怪物两击不中,发怒起来,直立起身体,桀桀叫着,竟然迎面对着狼群,一蹿身子,硬生生杀进了狼群。那怪物不仅力大无穷,而且两只爪子异常锋利,仿佛一对收割机,毫不留情地将挡在道路上的狼狠狠撞飞,或撕成碎片,抛在半空中,鲜血和碎肉劈头盖脸砸在我们身上、脸上,山洞中像是下了一阵血雨,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

狼群根本挡不住这怪物,没多久就被它杀了个七零八碎,怪物左突右进,转眼间在狼群中撕开了一道大口子,接着扭过丑陋的头颅,朝我桀桀地冷笑着,慢慢走过来。经历了这样血腥的一幕,我却不害怕了,想着大不了就是个死,它还能让我死几次?

我转身就跑,边跑边骂:“操!老子又没得罪它,丫怎么净冲我来?!”

山魈在后面说:“小七,它好像认识你!”

我一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狼身,丑陋的小脑袋,依稀能在稀疏的白毛下,辨认出一张狡黠的冷酷的面孔,yīn森森的眼神。这怪物究竟是谁?为何要变成这样半人半狼的怪物?山魈为啥又要说它认识我?没想到,那怪物听了山魈这句话,像是听到了很可笑的事,甚至停止了对我的追击,两只后腿直立起来,摇晃着脑袋,发出了一阵强烈的桀桀的怪笑声,听起来分外恐怖。

想了又想,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面孔,那眼神,那姿态,突然间,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在那一瞬间,我终于猜到了这个怪物究竟是谁。是老绝户!

原来,老绝户所谓的秘密,所谓的进入狼城,就是为了得到这股被狼群封印住的神秘力量。可笑的是,我竟然相信了他的话,而且放他进来了。不过,不知道究竟是他弄错了,还是他为了得到这股力量已经不择手段,他竟然变成了这样一只半人半狼的怪物!我忍不住叫起来:“操,他是老绝户!”

那怪物被我识破,仿佛内心的伤疤被人当众揭开,恶狠狠叫了一声,两只巨爪狠狠一挥,便抽飞了拦在前面的几匹狼,迅速朝我逼来。

我拼命朝山魈他们靠拢,却被蜂拥而来的狼群挡住,眼看着和怪物的距离越缩越近,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后背几乎能感觉到利爪带起的劲风,这种感觉让我越来越绝望,几乎丧失了斗志,腿脚发软,随时会瘫倒在地上。这时候,姬小免突然大声喊起来:“老绝户,你还记得姬工吗?!”那怪物一愣,仿佛这句话勾起了它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它竟然怔住了,手里还攥着一匹狼的脖子,狼垂死挣扎着。

它呆呆地看着姬小免。

姬小免继续喊着:“姬工——她就在这里,她就在这里看着你!”

“桀桀……姬……工……”那个怪物张开嘴,发出了无意识的声音,后来渐渐转化成人声,它痛苦地摇晃着脑袋,身体竟然像有些承受不住这种痛苦,有点摇摇欲坠。

趁着这个间隙,狼群一拥而上,在它身上添了许多条血淋淋的伤口。狼群的反扑又激起了它的戾气,它继续对狼群进行杀戮,却又不时扭过头,朝着姬小免嚎叫。

这种嚎叫声和刚才它对我的那种冷笑声完全不同,这种叫声虽然很狂野,却拖着长音,有些像狼嚎,听起来像是包含着忧伤。

姬小免扭头叫着:“姬工就在狼城里,你要是真想见她,就跟我来。”

说完,她给我们两个使了个眼色,转身往外跑。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这时候似乎也没啥其他选择,只好傻乎乎跟在她身后向外跑。

那怪物见姬小免跑开,猛然站起来,纵身一跃,便跃过十几匹狼,朝着我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但是山洞中到处都是狼,它刚冲出一个狼群的包围圈,转眼间又陷入到另外一个狼群中,周围全是饿狼,死死拖住它。它像是陷入泥沼的巨人,虽然力大无穷,勇猛无比,一时半会儿也冲不出来,急得它桀桀直叫。

我好容易追上姬小免,边喘气边叫道:“快,趁着狼群和它两败俱伤,咱们正好跑出去!”

没想到,姬小免却摇摇头,说:“不行,这东西明显是狼群封印在这里的,我们要消灭掉它。”

“消灭掉它?!”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同学,你是不是看美国电影看疯啦?!你刚才又不是没试过,那家伙就是个怪物,连机枪都打不透,怎么消灭?!难道要感化它吗?跟它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算了吧,咱们没有飞机大炮,就别妄想消灭金刚啦!”

姬小免却很有把握地说:“我有办法。”

我问她:“什么办法?”

她说:“你忘了,山洞外那个蓄油池旁,有几个大油罐。那几个大油罐盖子没盖紧,到处都是石油。我想把它引到油罐那儿,然后点着油罐,炸死它!”

我有些担心:“这老家伙贼精八怪的,它能跟你去?”

姬小免咬着嘴唇,坚毅地说:“都到这时候了,我们只能试试了。”

山魈这时候插了一句:“我能把它引过去。”

我考虑了一下,还是摇头:“不行,那油罐里是原油,得至少半分钟才能点着,还得要引燃物。它又不傻,就算你能把它引过去,等你点着,它早跑掉了。”

姬小免的眼神也黯淡了,说:“那怎么办?”

我说:“怎么办?凉拌!”转头问山魈,“能不能弄个陷阱对付它?”

山魈摇摇头,朝着山洞看着,说:“时间来不及了。”

这时候,山洞已经传来那怪物咆哮的声音,它随时可能冲出来。我还不死心,又问山魈:“那个,你能不能跟狼群商量一下,让它们把怪物引过去,咱们负责点火。”

山魈点点头:“我可以试试。”

他用手扩成喇叭,朝着山洞处呜呜叫着,试着和狼群沟通。

姬小免非常惊讶,指着山魈震惊地问:“他……他懂狼语?!”

姬小免还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山魈,眼神闪烁,既震惊,又复杂。

随着山魈的叫声,狼群处很快回复了几声,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受了伤,有气无力的。

山魈点点头,说:“狼群答应了。”

我顿时紧张起来,指挥着姬小免,从地上划拉了一大抱干草、树枝,在油罐下堆起了一个高高的柴草堆,又狠狠心,用水壶装了半壶油,泼在草堆上。山魈迅速做了几个简易火把,用油浸湿了,三个人一人拿了一个,藏在了大油罐后面。

说话间,那怪物已经挣脱了狼群(也许是狼群有意放手),冲出山洞,手脚并用,在地上连跑带跳,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在它身后,跟着成群结队的狼群,好多匹威风凛凛的大狼浑身是血,甚至有的肠子都拖到了外面,却依旧红着眼,不断蹿到怪物身上,狠狠咬住怪物任何一个部位,被怪物随手撕扯成了碎片。我们暗暗点头,狼群的攻击虽然看起来没有章法,但是明显是想将它逼到大油桶处。

那怪物对油桶有些忌惮,不愿去那里,反而向着油罐相反的方向冲过去。它不断直立起身体,朝着四周叫着,像是在找人。

狼群付出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几乎每引它走一步,就要损失几匹狼,这条短短的路几乎铺满了狼的尸体,狼群那毫不畏死的气概,看得我心惊肉跳。那怪物挣脱了几匹狼的纠缠,又一次直立起身体,仰天大叫着。

山魈给我们打了个手势,让我们别说话,那怪物应该是在找姬小免。我也有些震撼,老绝户都变成了这样一个怪物,难道它还残存着人类意识吗?都到这个时候了,它还记得姬工?难道说,他当时对我说的话是真的,他真的是为了寻找姬工才变成了这样?

我还在想,姬小免却将火把放在地上,说:“我把它引过来,你们记得扔火把!”

我急了,一把拉住她:“不行,万一油罐炸了,你跑都跑不出去。让我去!”

姬小免自信地甩甩马尾辫,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在学校里拿过短跑冠军!小七,要是论起来,我的速度可比你快多啦!”

想想姬小免当时在山洞里面对老绝户时,突然做出的后空翻动作,我有些迟疑了。

山魈也说:“让姬小免去吧,怪物想知道姬工的事情,应该不会伤害她。”

我点点头,低声说了句“小心”,声音有些哽咽。姬小免也有些感动,但是她还是硬挤出了一丝笑容,俏皮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说“摸摸头”,说完转身跑开了。

她绕到了油罐后面,大叫着:“老绝户,我在这里!”

那怪物听到姬小免的声音,顿时兴奋起来,这时候不用狼群赶,自己主动朝着油罐跑了过去。

到了油罐旁边,它仿佛嗅到了一丝yīn谋的味道,在大油罐旁徘徊不前,有一些犹豫。

姬小免绕到油罐后面,举起手叫道:“你看,姬工就在那里!”

在怪物所处的位置,只能看见小朋友抬起了半截胳膊,却看不到胳膊走向。要想看到她的手指到底指在哪里,必须要绕过半座小山,或者站到油罐上才行。那怪物当然等不及绕过小山,它急吼吼叫着,身子一跃,腾一声跳上了油罐。

第60章 终极(8) - 鬼藏人

姬小免转身就往外跑,叫着:“点火!快点火!”

那怪物知道被骗,立刻爆发了,它直立身子,怒吼着,马上就要从油罐上跳下来,去追赶姬小免。冰@火!中文

这时候,狼群中传来一声低沉的狼嚎。仿佛是在回应这叫声,狼群四下里都传来高高低低的狼嚎,声音坚定且豪迈。

紧接着,狼群像沸腾了一般,突然爆发起来,朝着怪物进行了总攻。一匹匹狼,仿佛一支支灰色的毒箭,潮水一般射向怪物,有的死死咬住怪物的腿,有的咬住怪物的身子,挂在它身上,还有许多残狼、老狼,主动伏在地上,摞在一起,搭成“狼梯”,任一匹匹大狼跃到油罐上,向着怪物冲击。

仗着绝对数量的优势,狼群瞬间将怪物给淹没了。那怪物被狼群牢牢压制住,在底下拼命挣扎着,身下的鲜血像溪水一般涌出,地面上一道道殷红的血水汇聚起来,形成了一条“血溪”。

山魈叫道:“快点火!狼群压不住它多久!”

我们一前一后,迅速用火把把柴草堆点着了,原油顿时蹿起很高的火苗,火苗顺着储油坑和油罐蔓延。山魈不放心,又在油罐处扔了几把干草,才叫着我:“成功了,快跑!”

姬小免在远处,朝着我们拼命摆手。

但是我们一直跑到姬小免那儿,油罐处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姬小免也一脸焦急:“怎么回事?油罐怎么没爆炸?”

山魈冷静地说:“应该是油罐出了问题,我去看看。”

我和姬小免几乎同时说:“我也去!”

山魈想了想,说:“到了那儿,你们在一边等着,我上油罐上看看。”

我们三人迅速跑了回去,狼群已经快压制不住怪物了,那怪物力大无穷,在下面拼命挣扎着,每一次剧烈震动,都会有几匹狼甚至是十几匹狼被狠狠甩出去,但是狼群依旧源源不断地补充进去,才压制住了它。

山魈谨慎地看着火苗,三两下爬上了油罐,把火把递给我,让我给他找一根长棍子。我四下看了看,有一根树枝,忙用刀子去掉枝丫,递给他。他把树枝顺着油罐口插了进去,拔出来看看,眉头皱紧了:“铁罐子里没油了!”

“操!”我狠狠一拳擂在石头上,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时候,姬小免突然指着洞口处大叫起来:“快看,那是什么?!”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我们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原本黑乎乎的山洞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全部变成了诡异的白色,除了山洞偏上一些的地方还有一些黑色的墙壁,其他全部变成了白色。那仅剩下的一些黑色墙壁,也在渐渐变白。不仅是洞口,我换了一个角度朝山洞里看,发现整个山洞的石壁、地面,甚至是整个山洞,都变成了诡异的白色。短短的几秒钟,那洞口处唯一一块黑色也全部被那白色占据了,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在转瞬间将整个山洞刷满了白漆。

这诡异的一幕,竟然就这样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让我们非常震惊。

我忍不住说:“操,难道是下雪了?”

姬小免和山魈都没有说话,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山洞。

让我们更加吃惊的是,那古怪的白色在全部占据了山洞后,又朝着山洞外迅速蔓延开来,洞口处的地面也渐渐变成了雪白色。

姬小免猛然站了起来,喃喃地说:“是虫子……白色的虫子!”

我没明白:“什么虫子?”

姬小免惊慌地叫起来:“你们还记得山洞里的壁画吗?经过人祭后,有无数小白点进入了战场,杀死了战争的另一方。这些白色的东西,就是那些虫子!”

我倒吸了一口气,惊恐地看着白色的地面,不由噔噔往后退了几步。我当然记得,在那幅壁画上,本来节节败退的虚色衣服士兵,被另外一方打得一败涂地,却在经过活人以及人血祭祀后,从诡异的深渊中召唤出了大量的古怪生物,将对方成千上万人杀死,最后将杀死的尸体扔到了深渊处。在壁画中,表现那股邪恶力量的,就是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点。当时我们都不理解,这些小麻点代表了什么意义,现在看来,也许就代表了这些古怪的白色虫子。说话间,那些白色虫子已经覆盖住了大片土地,从洞口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整个狼群迅速包围了,然后向着狼群中迅速扩散开去。

毫无疑问,这些古怪的白色只可能是虫子,而且是数以亿万计的虫子。这样大数量的虫子,铺天盖地而来,别说是区区几百头狼,恐怕就算是来了一个象群,也会被瞬间吞噬掉,难怪这种东西能运用在战场上,并且成功扭转局势了!那白色的巨型虫群,仿佛流水一般,缓缓向着狼群处流淌着。它们这时候已经逼近了几匹受伤的狼群,几乎在一眨眼的工夫,那几匹狼便被巨型虫群覆盖住,几乎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只听见闷哼几声,它们就不动了。

接着,巨型虫群从狼尸中流泻下来,露出了几具光秃秃的白骨。

我们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巨型虫群那么厉害,几乎在一瞬间,就将几匹狼全部吞噬了,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才能挡住它们?

接着,虫群开始逼近鲜活的狼群。它们仿佛是一个具有高度智慧的整体,并不急着攻击狼群,反而不断将主力军源源不断调过来,在狼群四周聚集成了一个高达半尺高的虫堆。也有狼见势不妙,想趁着虫堆尚未集结好冲出去,结果刚一跨过虫堆,那虫堆却突然暴起,短时间内仿佛上涨了好几倍,一团浓雾一样的白色虫子瞬间覆盖住了狼,那狼疼得在地下打了几个滚,就不动了,地面上只剩下了一具完整的骨架。

我吓了一大跳,这巨型虫堆如此恐怖,别说是狼群,即便是人类恐怕都很难对付得了它们。它们一旦从地下转移到地上,那恐怕会酿成巨大的灾难。这时候,一匹毛都要掉光的老狼(它并没有参与战争,一直在外围处观战,所以没被巨型虫堆包围)一瘸一拐地朝我们走了过来,冲着我们叫了一声,转身往旁边走了几步。见我们没动,又朝着我们叫了一声,像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山魈冷静地说:“跟上它!”

那匹狼没走多远,就在一处废墟处站住了,接着开始用两只爪子刨地。它费力地将地上的一层碎石烂草扒开,露出地下一个巨大的黑黝黝的东西。“这是什么?”我忍不住用脚踢了一下,那东西非常坚硬。

“好像是铁。”山魈皱着眉头。

姬小免抱起一块大石头,朝着铁块使劲砸下去,传来几声闷响。

她说:“这像是埋在地下的储油罐,好像油井处都有这样的储油罐,用来储存开采的石油。”

我说:“嘿,小日本这次被咱们抄了大本营了,里面有多少油?”

她环顾了一下铁罐子的长度,又仔细听了听石头敲打在油罐上的声音,判断着:“油罐肯定没有装满,估计有几吨吧!”

我忍不住感慨:“能不能把这些油倒出来,烧死那些死虫子?!”

姬小免无奈地说:“这个油罐是密封的,打不开。再说了,你要是真给点着了,咱们都得被炸死。”

那匹老狼一直静静地蹲在地上,耐心等我们看完,这时候朝着山魈嗷呜嗷呜叫了几声。

我问:“它在说什么?”

山魈迟疑了一下,说:“它说,让我们引爆储油罐,将山洞彻底封住,这样才能消灭来自深渊的怪物。”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狼可真够疯狂的,这可是一个储备了几吨原油的巨型油罐,要是引爆了,别说山洞,搞不好整个狼城都灰飞烟灭了,这不是变相自杀吗?

不过,扭头看看那恐怖的巨型虫堆,再回想回想深渊出来的半人半狼的怪物,不知道那山洞里还会出来什么样的古怪生物,也许,狼群这种同归于尽的办法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只有彻底毁灭这里,才能封印住深渊里的邪恶力量。

那匹狼见我们没回话,转身朝着身后叫了一声,一群狼朝着我们缓慢地跑过来。待那些狼走近了,我们才发现,这些狼几乎都是一些老得不能再老的狼,大多数还有残疾,不是少了一条前腿,就是少了一只眼睛。

这些狼虽然速度慢,却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旁边的储油坑,在坑内打了一个滚出来,浑身上下都浸湿了石油,然后排成一排,站在我们身边。

我忍不住说:“这些狼是不是疯了?身上沾了石油会死的!”

山魈淡淡地说:“这些是活不久的老狼、残狼,是狼群的敢死队。”

“敢死队?”我不理解了。

山魈没有解释,只是看着狼群的眼光逐渐肃穆了。

一直在旁边指挥的老狼,最后一个跳进油坑,然后**地走过来。它先是朝着山魈嚎叫一声,接下来,它竟然费力地俯下身子,将两条前腿跪在了地上,将头垂在地下,呜呜叫着,像是在祈求我们的帮助。

我非常震惊,这……这究竟是狼还是人?这狼简直就像是一个完全具备了人类感情的生物了!

一向沉着的山魈也动容了,他说:“小七,狼在对你说话!”

(【鱼叔有话说】:

亲爱的读者们,很感谢大家陪我渡过了美妙的半个月,明天(3月22日)“鬼藏人”系列将从第64章开始连载这部书的第二卷“沧澜蛇窟”,希望您能喜欢。

这是我第二次在腾讯文学发布连载作品。现在的我,每天都在努力写作,期望给大家一个连续追更的美好体验。同时,通过微博、微信和书籍评论区,我也会定期查看各位读者的评论和意见、建议,这对我的写作非常有帮助。对我而言,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鬼藏人”四部曲包括:第一部:yīn山狼城,第二部:澜沧蛇窟,第三部:藏北鹰坟,第四部:南海水怪。

接下来,我们即将跟随小七等人开始新一轮冒险之旅:

小七九死一生,终于逃离大兴安岭诡秘的yīn山狼城,又接到来自东家的绝密委托,远赴湄公河畔的热带雨林,沿着史上最神秘的胡志明小道,在密布着野象、蛇群、水怪、蚂蝗、豹子、巨鼠、毒蝎的道路上,寻找一条汽油桶般粗、足足有四五十米长的巨蛇。

大兴安岭的yīn山狼城竟与这遥远的澜沧江的蛇谷遥相暗语……

每一个去过狼城的人,都将被迫卷入与神秘力量的殊死博弈……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安排这一切……

第二部“沧澜蛇窟”,将为您解答第一部“狩猎yīn山”当中的一些疑问:

30年前在杀龙岭究竟发生了什么?

狼城里的神秘力量究竟来自何方?

灌木丛上血淋淋的人腿究竟在暗示些什么?

东家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

老绝户隐藏了几十年前的秘密又是什么?

姬小免的神秘家族又和狼有着什么神秘关系?

——所有谜底,《鬼藏人》第二部“澜沧蛇窟”为您劲爆揭开!

——爱你们的鱼叔,)

第61章 终极(9) - 鬼藏人

我完全傻住了,问:“它说什么?”

山魈说:“它让你用火把点着它。”

姬小免惊道:“它们……它们会被烧死的!”

山魈点点头,低声说:“它会被烧死,但是它会在烧死前,引爆油罐……”

我完全被这群老狼的气概给镇住了,一股肃杀之气,从脚底一直传到我的发梢,我浑身的寒毛和头发全都竖起来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群狼。

这些狼,只是一些老狼、残狼,甚至连攻击怪物都无法参加,但是它们却一直默默跟随着狼群,在狼群遭受灭顶之灾的一刻,决定为狼群粉身碎骨,献出最后一滴血。

不仅如此,它们为了彻底封印住地穴深处的神秘力量,彻底毁灭掉这些怪物,甚至不惜毁灭掉已经繁衍了几十代甚至数百代的狼城,这种大气概,不由不令人由衷敬佩。

看了看山魈,他也是一脸肃然,被狼群给感染了。

姬小免死死咬住嘴唇,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我紧紧闭上眼,再睁开眼,眼角处溢出了一滴眼泪,被我不着痕迹地擦掉了。沉默了一刻,那匹狼又哀嚎了一声,声音带着颤音,仿佛力气已经用尽,生命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山魈的脸色恢复了平静,淡淡说了一声:“小七,答应它吧。狼城,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姬小免紧紧拉住我的手,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小七……它们也会被炸死的。”

我冷酷地说:“谁都会死,只是早晚而已。”

山魈说:“小七,动手吧。”

我问:“这几匹狼能引爆了油罐吗?”

山魈想了想,说:“需要将油罐门打开,这个我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我去打吧!”

山魈说:“一起去!”

姬小免的眼泪流下来了:“我也去!”

我们点点头,心里都有些难受,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那里默默寻找油罐的开关。这油罐不知道放在这里多少年了,因为原油的关系,盖子竟然没有生锈,我们几个人合力,很容易就打开了。山魈用树枝试了试,油罐中至少存了三分之一的油,这些油恐怕连整个狼城都能炸掉。

回身看了看这个鬼魅一般的地下狼城,一时间有些难过。

这个成立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神秘狼城,今天可能要彻底毁灭了。

不过,山魈说的也对。确实,这个鬼魅一般的狼城,仿佛充满了人类智慧一样的狼群,以及那些半人半狼的怪物,恐怖的白色虫子,确实不像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物。也许,它们是属于地狱深处的怪物。那么,就让我们把它们重新送回到地狱深处吧。

那匹老狼一直期待地看着我,这时候又朝我哀哀叫了一声。

我举起火把,对那匹老狼说了声:“对不起了,兄弟!”

狠了狠心,将火把向它身上凑过去,狼毛顿时被烧焦了,一股焦煳味传了过来。

赵大瞎子以前对我说过,狼是很怕热的,稍热一点的食物,都会将它们烫伤,更何况是这样剧烈燃烧的火把。那匹老狼明显很怕火,火把一挨近,它的身子就剧烈颤抖起来,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但是还是拼命站直了身体。

我有些不忍心,把火把又拿回了一些。

山魈在我身后低声说:“点火吧,你越耽误,它越痛苦。”

狠了狠心,我将火把朝它抛了过去,落在它身上。

那匹狼并不躲避,静静地看着火把掉在它身上,看着火把渐渐引燃了狼毛,疼得浑身抽搐起来,却依然一动不动。

嗷呜一声,这也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痛苦的狼嚎声。那匹老狼,已经成为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它凄厉地叫着,随着它的叫声,其他那些老狼都朝着它扑了过去,将自身的狼毛引燃了。

原本微弱的火球,此时正在一点点增大着,渐渐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这个巨大的火球开始缓缓移动起来,然后静静伏在了大油罐处,最后烧成了灰烬。

每当有几匹狼被烧死,就会有另外一些老狼跳入油坑中,浑身浸满石油,去补充火球的位置,火球的火光虽然不是太大,却一直坚定地燃烧着。火堆里,偶尔传来几声炸响,是狼的皮肉不断炸开。

这时候,巨型虫群已经将包围住的数百匹狼吞噬得干干净净,那只巨大的怪物又一次露了出来,它浑身是血,放肆地叫着,却突然死死盯住这些着火的老狼。

不仅是怪物,那诡异的白色虫子仿佛也感受到了火球的危险,开始组建成新的阵型,迅速朝着火球处突袭而来。

我叫着:“兄弟们,咱们上吧!”

我们从油罐上跳下来,用刀子将石坑上的储油池掘开,一股黑色的石油迅速流淌在地上,和白色的虫子黏在了一起。

姬小免将火把往石油处一丢,石油熊熊燃烧起来,一道火龙瞬间阻断了虫子,那些白色虫子在火堆中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这时候,剩下的大狼,也开始放弃对怪物的攻击,它们纷纷跳入到燃烧的油坑中,化成了一个个燃烧的火球,朝着怪物扑过去。

怪物终于害怕了,它转身想逃,却逃不掉了。一个个小光球,仿佛流星一般,朝着怪物射过去。火球将怪物完全笼罩住了,空气中充满了焦煳味以及痛苦的嚎叫声,已经完全分不出哪些是狼群发出的,哪些是怪物发出的。我们三个人默默地看着狼群,寒风吹来,却没有人觉得冷。

火光中,不断传来凄厉的叫声,也不断有焦黑的狼尸从火球中掉下来,烧成了一截恶臭的焦炭。

山魈低声说:“走吧,要爆炸啦!”

我点点头,却仍然舍不得离开。

狼,在我眼中,本来是邪恶的、凶残的,在狼群中的经历,再次印证了这一点。但是在此刻,它们勇于舍弃生命去封印怪物的一幕,又非常让我感动。我觉得,它们这种精神已经超越了种族之间的仇恨,更像是一种民族大义一般的牺牲。这种复杂的感情让我无法排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姬小免站在我身边,痴痴看着狼群。她的眼泪不断流下来,也忘了去擦,紧紧攥着我的手。

山魈转身走了。

我咬咬牙,硬拉着姬小免离开。

黑暗中,却突然传来一声悠扬的狼嚎声。

那狼嚎声,温婉悠长,像是一个女人在低低地吟唱,呼唤着远方的勇士,又像是在为死去的英雄们吟唱着葬歌。悠扬的歌声,跳动的火焰,狼群不断死去的痛苦呻吟声,皮肉被烧炸的声响,交织成了一股悲壮的史诗性赞歌,在每个人胸腹中跳动着。

黑暗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接着越来越亮。

回头看看,狼城四周的火槽又一次被人点起,火光熊熊,围绕着狼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环。在那光环包围的最中央,神秘的巨狼头处,竟然冉冉升起了一朵绚烂的火光,像是一朵在黑暗中绽放的白色莲花。

山魈站住了,说:“有人点着了狼城的圣火。圣火在狼神庙的祭坛上。”

火光熊熊,将一切照得雪亮,在那巨大的黑色的狼神庙中,我们清晰地看到,在狼嘴那个巨大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坐着一个女人。

她双手合十,对着天空缓缓吟唱着,那温婉忧伤的狼嚎一般的歌谣,就是她发出来的。声音悠扬,如诉如泣,听起来就像是狼群在嚎叫,在哭诉,在寻觅,在呼唤。

姬小免突然大叫一声“姥姥”,拼命挣脱了我,朝着狼神像跑去。

我要去追她,却被山魈死死拉住。

我拼命挣脱山魈,要去追姬小免。

山魈大叫着:“别去,要爆炸啦!”

我回头对他大喊了一句,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紧接着,只听见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爆炸,碎石飞溅,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我们冲倒在地。

我挣扎着爬起来,想去继续追姬小免,山魈从后面一下子扑在我身上,紧接着又是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传来……

狼城像是一下子塌了下来,巨石翻滚,山魈拼命拖着我往前走。朦朦胧胧,我感觉一股强劲的水流从上面冲了下来,劈头盖脸将我们冲倒,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紧接着就被大水狠狠打倒在水中。恍惚中,我看到大大小小的石块掉进水中,狼群朝我们蜂拥过来,山魈死死拽着我的胳膊……突然,一块大石头砸在了我的脑袋上,我只觉得头上一阵剧痛,接着就昏了过去……

第62章 她变成了狼(1) - 鬼藏人

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上包着一块纱布,摸了摸,伤口火辣辣地疼。 看着雪白的墙壁,柔和的灯光,一时间有些恍惚,有种时空穿越的荒谬感。

脑袋里昏昏沉沉,发了半天呆,才回想起狼城的一切,不由叹息一声,挣扎着坐起身子,却发现赵大瞎子在床尾处的一张椅子上,大半个身子蜷在上面,头垂得像只鸵鸟,竟然还有滋有味地打起了呼噜。

我叫醒他,他高兴得要命,说我差点把他给吓死。在我被东家推到山崖下后(赵大瞎子提起这事,表情有些尴尬),那伙穿军装的人和东家秘密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东家三人一直在上面等我,结果等了差不多大半天,下面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爆炸对山洞影响很大,深渊附近的山体裂开了口子,暗河断了,河水哗哗往下流,山洞也摇摇欲坠,不时有石头砸下来。白朗当时建议,要不要先出去等,结果东家坚决反对,一定要在那里等到我出来。后来,山洞摇晃得越来越剧烈,随时可能坍塌,眼看着他们三人都要被埋在那里,突然看见山魈竟然背着我从底下走出来了。当时我头上都是血,但是在那个情况下,他们也来不及多问,赵大瞎子背起我就往外跑,好歹才在最后一刻跑了出来。

他感慨着:“小七啊,**,你都不知道,老子为了把你背出来,腿上被划了多长一个大口子!”说完非要卷起裤腿,让我当场验伤,以后好赔他好酒。

我没心情跟他臭贫,问他山魈怎么样了。

赵大瞎子面色一变,开始跟我扯东扯西,净说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我急了,猛然站起来,结果挣到了伤口,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赵大瞎子以为我真哭了,赶紧给我说了实话,说当时他们只顾着救我,没在意山魈去了哪里。结果等他们几个跑出去后,却没有找到他……

我脸色一变,逼问他:“没找到他是什么意思?”

赵大瞎子结结巴巴地说:“那就是说……就是说……他可能还在洞里……”

我大吃一惊:“什么?山魈没有跑出来,还在洞里?!”

赵大瞎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刚想发火,看着赵大瞎子的裤腿还没放下,半条腿上全是纱布,心里也有些不忍,叹息着又躺下了。以山魈的身手,他绝对不可能跑不出来,除非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甚至,他从狼城中出来,仅仅是为了送出我,而他自己又一次进入了狼城也不好说。

想到这里,我又暗暗祈祷,说不定他能在狼城中遇到小朋友,将她也救出来。

这样想想,我心情又好了起来。

赵大瞎子见我没事了,给东家打了个电话。他们很快赶了过来,简单寒暄了几句,白朗打电话租了辆越野车,送我们去了齐齐哈尔,买了最早一班的机票飞回了北京。

到了北京,赵大瞎子回猎场,东家和白朗回家,我径直回到了铺子。回到铺子,马三见我头上扎了厚厚一层绷带,惊讶得声音都遗失了,嗓子眼里像老母**一样发出咯咯的叫声。我懒得给他解释,挥挥手说放他一天假,让他把铺子门给下了,然后赶紧滚蛋。

沏了壶花茶,躺在小院子里那棵老石榴树下的躺椅上,看着熟悉的小院子,花花草草,我种的葡萄树,茶香袅袅,天空依旧像从前一样灰蒙蒙的,我的心情开始慢慢平静下来,慢慢喝着茶,开始回想着整件事情。

先是一件神秘的白狼皮,接着是卖皮子的猎人被一颗大蛇牙杀死在了大兴安岭,接下来又是关东姥爷消失,老绝户叛变,强势的军装派,神秘的小朋友,隐藏在地下深处的狼城,这一切,简直就像坐过山车,一波又一波,不断将我推向风口浪尖上,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那地下狼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军装派又是怎么回事?山魈为何要取得狼神庙中的大蛇牙?小朋友为何神秘出现在狼神庙中?狼城中封印的怪物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山魈又要再次进入狼城?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伤感,真相到底是什么?真相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呢?我不过是一个老老实实在皮货铺子里打工的小人物,怎么突然被卷进这样一场深不见底的事件中?

过了几天,赵大瞎子来我这里喝酒。这一次死里逃生,我们都很感慨。支开马三,我叫了几个小菜,边喝边聊起这次大兴安岭的事。

赵大瞎子一口咬定,东家和白朗一定早就知道yīn山狼城,所谓的大蛇牙、有人失踪等,就是个借口。但是他不知道东家他们为啥要去那里,还整得那么神秘。我觉得,东家这次去大兴安岭,包括那些军装派的目标,都很明显是狼城。关于狼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跟赵大瞎子讨论了许久,也分析了无数种可能,最后也没有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关于狼城,我觉得应该像山魈所说的,是一座由狼设计并督造的城,充满了魔幻色彩。要是在一个月前,有人这样对我说,我肯定会笑得抽过去。

但是现在,在狼城中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彻底相信了,动物的力量是巨大的,也许我们人类远远低估了动物,它们有着我们想象不到的力量和智慧。根据在狼城中发现的壁画,以及我们后来的经历,我基本上可以大概猜测出狼城的前世今生了。

最开始,狼城应该只是一个山体中的裂缝,被狼群占据了,成为了巨大的狼巢。后来,也许是狼群收养了一个人类孩子(类似山魈)。那人被狼养大后,通狼语,并获得了狼群的友谊。后来,这个人回到人类社会,建立了一个部落。

部落在他的带领下,渐渐成为了大山深处中一股不小的势力。在其他部落入侵时,他召唤来狼群,利用狼群的势力打败对手。

这种神秘生物拥有极大的力量,而且极具杀戮性。毋庸置疑,这种爆发性力量,在冷兵器时代,几乎可以当成核武器来使用。我还怀疑,伴随着这种神秘生物,还会出现一种神秘的白色虫子(壁画中显示的诡异的虫子,很像白朗说的狼群寄生的那种虫子),这种虫子的大范围杀伤力可能更变态。

在一次面临强大的部落来袭时,这个首领(也许也带领了许多族人)潜入深渊中,获得了神秘力量传承,将自身变成了一个杀戮机器,并在神秘虫子的帮助下,取得了战争决定性的胜利。

也许这人在变成怪物前,还有一些意识,令人将自己(还有其他得到神秘力量传承的人)封印在了狼城下,并让狼群世代守护,防止那股神秘力量出世。为了感谢狼群,也是为了保护狼群,他在大山裂缝中,为狼群修建了巨大的神秘的狼城,塑造了巨大的狼像,甚至设计了许多适合狼用的机关(石门、石槽、狼神庙),并有意将狼城建立在了一处油田处,以方便在最紧要关头时,狼群可以与那股被封印的邪恶力量玉石俱焚,将一切炸毁重来。

至于日本人后期修建的工程,我只能猜测,当年日军侵华时,对中国东三省进行了非常细致的勘测,也许是发现了地下蕴含着大量石油,调集了大量的人力(我在yīn城外看到的许多面朝东南的墓碑,名字多为花子、百合子等,这分明是日本的随军慰安妇,死后墓碑也是朝向日本的方向),前去勘探石油,却遭到了地下狼群的反扑,甚至全军覆没,连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也许,日本人在勘探地下石油时,不经意间得悉了狼城的秘密,他们也许想和狼群达成某种神秘协议,比如得到那股封印的神秘力量,开始派遣劳工,在这里挖掘矿洞,想潜入地下。为了防止秘密泄露,他们还修建了没有门的围墙。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专门修建了铁轨,并不是为了采矿,而是为了往下运送巨大的机械,比如那一辆巨大的挖掘机。不过看起来,他们的计划还是失败了。这点从他们在地下裂缝外修建的军事工事,以及到处散落的机器,就能看出来。

也许他们成功进入到了狼城了,却和狼谈崩了,甚至引起狼群的怨恨,派出了诡异的虫子,将他们所有人瞬间吃得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所以一切都还和几十年前一模一样。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推测,真正是怎么个情况,谁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山魈为何要进入狼城。按照目前的情况,好像东家和那伙军装派已经达成了秘密协议,就是一定要支持山魈进入狼城。但是,他们为何要联合起来支持山魈呢?如果说只为了取一只大蛇牙,这显然有些不太可能。

第63章 她变成了狼(2) - 鬼藏人

我迅速转着脑筋,分析山魈有什么不同。冰@火!中文 他懂狼语,身手好,性情孤僻。

我觉得,他最大的特点也就是懂狼语了。回想起那神秘的壁画,我不由有些紧张:难道说,他也想和狼群达成什么协议吗?或者,他像壁画上所描绘的,想去接受狼群封印的那股神秘力量?回想一下,在山洞中,他一个人不声不响进入了地下洞穴,是不是想秘密接受传承,却被老绝户给抢了先?

我不敢再往下想,闷闷喝了一口酒,闭上了眼睛。

虽然闭上眼,脑子还是忍不住朝这个方向思考。

仔细分析一下,围绕在狼城背后,还潜伏着几股神秘势力。

首先是东家。

他为何要经营不盈利的猎场?为何要从全国招募大批优秀猎人?为何每年都要去大山中打几个月的猎?赵大瞎子一直不肯透露的东家的秘密又是什么?这次去狼城,从他和山魈的秘密交流,和军装派达成的秘密协议中就能看出,他早就知道狼城的秘密,并委派山魈进去了狼城。

不过,东家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说就是为了让山魈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取一颗大蛇牙?

一直以来,东家在我心中,都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存在。他不苟言笑,非常冷静,像是机器一样二十四小时高度运转,从来不会出任何差错。这次跟他进山后,我却发现,他身上隐藏着许多秘密,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没人能走进去。他对我说的一些话,仿佛大有深意,却让我怎么也猜不透。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回想他说的一句话:“小七,你记住了,做人和打猎一样,越是打你狠的人,越是真心对你好。”

这次在大兴安岭,他几次都像是要害我,最终却都救了我,是不是也有点这种意味在里面呢?我一直都怀疑,东家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但是我想了好久,却始终想不出来。

还有一股势力,就是军装派。

从野葡萄沟里埋的铁皮匣子就能看出来,这一派明显有很深的历史,而且非常强势,强势到东家为了保护我,只能牺牲了小山子。

但是根据赵大瞎子的说法,军装派并不打算将他们赶尽杀绝,他们只是要求两点:

一、杀死小七(我);

二、护航山魈进入狼城,为此不惜杀人。

他们第一点做法,让我绝对无法理解,老子从前连见都没有见过他们,更不要说是得罪他们了,为何非得要老子死?!

我暗暗猜测,这伙军装派会不会和三十年前我姥爷遇到的那支神秘勘探队有关系?那支勘探队就是由一伙穿着旧式军装的人带领着,最后全部湮灭在了杀龙岭。

第三股势力,就是姬小免所在的姬家。

虽然她极力否认,但是从我们在狼城中的遭遇来看,狼城中的狼,一定是由具有高度智慧的头领带领着的,我很怀疑,那个头领就是姬小免的姥姥。按照老绝户的说法,“姬家”在大兴安岭拥有一定的势力(姬工当年修筑铁路时,发射过信号弹,明显有人在接应她),此外还具有魔幻般的驭狼之术,非常不可思议。此外,在大兴安岭还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势力。

这股势力非常强大,甚至从没有露过面,所以也无法推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逐渐浮出水面,让人几乎无法想象。

看来,在大兴安岭深处,诡异的狼城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如此诱惑,以至于吸引了多方势力,围绕大兴安岭进行了长达几十年的博弈。

更可怕的是,原本以为这件事和我压根就没任何关系,却一步步发现,我早已经被卷入了这场巨大的博弈之中,甚至随时都会丧命。

我又想起,当时东家对我说,他根本没打算带我去,是迫于关东姥爷的要求,才勉强带我去的。这么说,东家是不是一直都在保护我?而作为本次狩猎活动的发起人,关东姥爷为何又连面都没露?

越想越乱,突然觉得,原本很熟悉的铺子,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口把我给吞噬了,把我卷入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江湖中,挣扎都挣扎不了一下,一下子就给吞得骨头渣子也不剩了。

突然有些害怕,我忍不住叫了一声赵大瞎子。

赵大瞎子抬头看看我,我却又没有话说。

门外传来悠远的吆喝声:“有破烂——拿来卖啦!破烂——拿来卖啦!”

我突然有些激动,直勾勾看着赵大瞎子:“瞎子,你说,姬小免她会不会还活着?”

赵大瞎子抬起头,难得严肃地说:“小七!俺跟你说,那丫头有问题,你就忘了她吧!”

我急了:“操,她有啥问题?!”

赵大瞎子冷笑着,小七呀,你小子平时看着挺聪明,一遇到漂亮姑娘就冒傻气!你想啊,这姑娘说她当列车员就是为了追查她姥姥的事情,那她怎么不干脆去大兴安岭工作?哼,我看她在火车上工作,就一个好处,就是方便监视从北京过去的人。还有,咱们在林场看见她时,她是跟着军车进山的,那个军车又去了哪儿?他们又是啥关系?**,你说不出来了吧!

还有,还有,她姥姥那个故事也太离奇了吧,还正好跟老绝户的能对上,该不会是他们俩串通好的吧?

赵大瞎子一边猛灌着酒,一边掰着指头给我说。

刚想反驳他,我的脑袋却嗡的一下,回忆起了一个细节,在林场,姬小免见我走了,一着急,叫了我一声“小七”。要知道,我们在路上全是用的假名字,她又怎么知道我的真名的?

再回想一下,她对壁画精辟的分析,对于动物的了解,熟练地使用枪支,以及那个后空翻动作,哪像是一个普通人?唉,不管她到底是什么身份,都已经在狼城中香消玉殒了。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索性和赵大瞎子拼酒,喝了个酩酊大醉。

这几天,我也没心思做生意,反正铺子也没什么人来,索性放了马三几天大假,我吃住都在铺子里,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懒地开门营业。

有一天,我还在铺子里睡觉,就听见有人哐哐砸门。

睡得迷迷糊糊的,我随口答应了一声,随便披了件衣服去开门。

当时正逆着光,阳光直射过来,非常刺眼。我用手遮住阳光,看见门外空荡荡的,并没有人,随口骂了一句,刚想关门,却无意中发现,地下竟然蹲着一个人,他把头死死埋在两腿间,看不清楚样子。

我有些奇怪,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一下子震惊了:那熟悉的冲锋衣,披散的长发,这人竟然是姬小免!

姬小免……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她不是被困在狼城里了吗?!她是怎么出来的?!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像是经受了极大的刺激,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冲锋衣上全是污泥,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的我。我有些心酸,在狼城时,我只是含糊地说了一下,我在前门一家皮货铺里做掌柜的。她也许把前门的皮货店都挨个找了一遍,才最终找到了这里……这孩子,没想到她在精神崩溃后,竟然会来这里找我……

我试着小声叫了她一声,她没有反应,又叫了她一声,她终于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我,眼神中有恐惧,也有迷茫,接下来,她突然用一种古怪而低沉的声音小声说了一句话,像是怕被人听到,又迅速把头转了回去。那句话让我大惊失色,忍不住全身微微颤抖起来。

她说的那句话是:“我姥姥……她变成了狼……”

第64章 姬小免疯了 - 鬼藏人

【第二部澜沧蛇窟】

“我姥姥,她变成了一匹狼……”

姬小免低声说完这句话,迅速把头缩了下去,身子缩倦在一起,像是一头受了极度惊吓的小鹿

我吓了一跳,赶紧扶起她,上下看了看,胳膊腿还都在,才松了口气,一连声她这是怎么了,却看见她两眼呆滞,呆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

朝外看看,几个人贼头贼脑直往这瞅,像是在看西洋景。

我赶紧把她扶进屋,想想也不行,又硬着头皮求隔壁包子铺的老板娘帮忙,买了套新衣服,给姬小免换下,再给她洗了澡,梳了头。

收拾干净后,姬小免头发湿漉漉的,小脸粉嘟嘟的,看起来像是个女大学生,看得包子铺老板娘一片声夸我好眼光,不住问什么时候喝我的喜酒?

我顺嘴胡扯,往她怀里塞了条烟,好容易把她打发走,又从外面买了点月盛斋的酱肉,稻香村的点心,刚放在桌子上,姬小免就两眼冒光,狼一样扑上去,两只手抓着,拼命往嘴里塞,呛得直咳嗽。

我在旁边看着心酸,叹口气,坐在她旁边,倒了杯茶,又不想喝。又点了根烟,在那慢慢抽着,边琢磨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印象中,姬小免一向是很坚强、乐观的,甚至狡诈的,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变成这样。当然了,更让我大吃一惊,还有她刚才说的这句话:“我姥姥变成了狼……”

这是什么意思?

她奶奶应该就是当年在大兴安岭神秘失踪的姬工。

这是个非常神秘且干练的女人。从老绝户的讲述以及狼城的表现来看,她不仅拥有超人的智慧和掌控力,而且确实有驾驭狼群的本领。

但是姬小免说的那句话,说她变成了狼,让我实在无法接受。

“我姥姥变成了狼……”这是什么意思?人怎么能变成狼呢?这不是胡扯嘛!但是看她都变成这样了,竟然还记得这句话,显然这句话意义非凡,绝对不会是开玩笑。

这句话又是啥意思?

按字面意思理解,是说她姥姥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匹狼。

这也太扯了,人还能变成狼?难不成她姥姥是猴子请来的救兵?!

姬小免是不是说,她姥姥的生活习性等都变得和狼一样了?

这倒是有可能。

她姥姥长期生活在地下狼城里,生活习惯甚至相貌都可能发生变化,会越来越像狼。

我以前看新闻,说一些地方发现的狼孩,都是四肢着地,吃生肉,甚至浑身长满了黑毛,看起来就像狼一样。

不过我对这个说法也产生了怀疑,因为我身边就有一个这样的例子。作为被狼养大的山魈,他就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身上也没见长黑毛。

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她是想说,她姥姥变成了老绝户那种半人半狼的怪物吗?这种可能到底很大。

等她吃完东西,喝饱了水,情绪稳定下来,我又一次小心翼翼地问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何变成了这样?狼城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不管我怎么问,她都是呆呆坐在那里,眼神直接透过我,茫然看着远方,仿佛根本听不懂我的话。

难道她真疯了?

我决定带她去医院仔细检查检查,别是在爆炸中把脑袋给炸坏了。姬小免虽然对外界明显很抵触,什么都怕,好在还是很相信我,一路上老老实实缩倦在我怀里。

到了医院,她没有身份证,又托了个熟人,才办好手续,在医院给她做了个全面检查。医生说,检查看不出什么问题,应该是受了什么大刺激,开了些镇定神经的药,让她在家静养。

出了医院,她也累了,自己趴在车里睡着了。回去的路上,我有些犹豫,真正论起来,我和姬小免最多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这样把她带我那去肯定不方便。

她的背包早丢了,衣兜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团黑泥丸,不知道是什么,我又给她留下了。

想了半天,我给赵大瞎子打了个电话,想把她安置在猎场,结果被赵大瞎子臭骂一顿,说:“猎场就是个和尚庙,你小子放心,老子还不放心呢!”

“看吧,你小子准是做了啥见不得光的事情,现在被人家找上门来啦!看吧,让你小子好人不学偏去学陈世美,始乱终弃!嘿,真是他娘的活该!”

没办法,我只能把姬小免安置在铺子里。

好在姬小免不吵也不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个模特,不哭也不叫。这样也好,就把她当成一个不会动的服务员吧。

马三乐呵呵地来上班,看见姬小免安静地坐在那里,吓了一跳。他偷偷看了看姬小免,又仔细看了看我,小声嘀咕了一句“鲜花为啥总插在牛粪上?”

我大怒,刚想骂他,想想不行,自己要是骂他,那不等于变相承认自己是牛粪了吗?

我只好装成没听见,端着茶杯猛喝了一口,结果茶杯里是新倒的开水,这一口差点把我的舌头给烫掉了,疼得我直掉眼泪。

马三那死小子笑得蹲在地上,差点尿了裤子,我再也忍不住,上去按住他,狠狠揍了一顿。

我严令马三,这段时间铺子开始紧急加班,不管白天、黑夜,都要呆在铺子里。

铺子里一共两个房间,本现在分给了姬小免一间,我和马三挤在一张床上,背对着背,天又热,又别扭,还得受他的冷嘲热讽,说他对我的吸引力比姬小免大。

不过别扭归别扭,总好过我跟她孤男寡女住一起。省的她哪天恢复过来,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姬小免的病情一直没见好转,好在也没变坏。她每天静静坐在藤椅上,院子里那棵苍老的古槐树下,穿着棉布长裙,静静看着天空,偶尔有成群的鸽子飞过,像一幅淡雅幽静的水墨画。

有时候,我也陪她坐一会,看着寂寞的天空,或者站在一旁默默抽一根烟,什么也不说。”

她变成这个样子,让我有些难过,也有几分自责:

这样一个正当最好年华的姑娘,就这样变成了一个木偶?

她到底在狼城中经历了什么?

山魈又去了哪里?

这些天,我让马三四处张贴寻人启事,看看能否寻找到她的家人,把她给带回去。不过按照她的说法,恐怕她家里目前也就剩下她自己了。

她从狼城千辛万苦出来后,精神崩溃,竟然没有回家,反而过来找我,难道说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了?

在狼城时,我只是随口跟她提了下铺子名,没想到她还真能一路找过来,这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我怎么能忍心再把她给推出去。

铺子不忙时,我常常陪着她在树下坐一会,吸一根烟,跟她说会话。有时候讲讲铺子里的事情,有时候是回忆点我小时候的趣事。

更多时候,我什么不说,就这样陪着她一起看着天空。北京城一如既往的灰蒙蒙的干燥的天空,一群鸽子飞过院子,哨子嗡嗡地响,树枝轻轻地晃动。

我吐出一口烟圈,看着它渐渐消失,默默想着,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也挺好。

过了几天,东家打电话叫我过去。

到了那,白朗不在,东家亲自给我开了门。开了门,他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有些失神地看着天空,然后带我去了书房。

我有些忐忑,看来这次大兴安岭的事情,对东家的打击很大,他这次明显露出了一些疲态。

进了书房,我还想着他想问什么,却看见他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后来抽出来一支烟,拿在手里,却又没有点。

我干坐在那里,想着给东家点烟不是,不点也尺,气氛有些尴尬,便试图打开话题,说:“东家……上次在,我……”

东家有点紧张,他嘴唇哆嗦了一下,突然摘下眼镜,露出了一张苍白的面孔,急切地问:“小七,你看我是谁?!”

“谁?!”我纳闷了,“你是东家啊!”

东家的眼睛湿润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小七,你仔细看看,我是你小舅!”

我大吃一惊,猛然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小舅?!东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家也很激动,他一下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肩膀上一道淡淡的月牙形的疤痕,说:“小七,你看看这个!”

我一下激动了,死死盯住这块疤痕,打死我都不会忘记他肩上这块伤疤。在我很小时,母亲就给我讲过,有一年冬天,她跟我小舅去山上伐木,那树像遭了鬼一样,明明被拦腰锯断了,就是不倒。

老树被锯断后不倒,在大山里有个说法,就是这老树成精了,最后攒着一口气,硬撑着不倒下,就要把伐木人砸死。这时候,伐木人往哪个方向跑,老树就会朝那个方向哪倒,把人砸个稀巴烂。

要破了这树的怨气,伐木人要脱掉外衣,朝另外一边扔过去,那老树以为是人顺着那方向走了,就会顺着衣服倒下去。

第65章 东家隐藏了二十年的神秘身份 - 鬼藏人

小舅当年壮着胆,麻利脱掉了外衣,朝着树木另一边扔了过去。那老树顺着衣服应声而倒。但是我母亲当时被吓住了,分不清方向,匆忙往外跑,结果跑错了方向,幸好被我小舅给拽了回来,用胳膊给她挡了一下。

他的胳膊被一根树枝划过,断口深深扎进了肉里,虽然伤口养好了,却留下了一块月牙形的疤痕。

我的眼睛一下湿润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好:“东……小——”这叫了三年的东家,猛然改口叫小舅,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小舅宽容地笑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坐下。他也有些激动,点着了一根烟,又递给我一根。我赶紧掏出火机,给他点着了,自己也点上一根,使劲吸了一口,手指头哆哆嗦嗦,烟灰簌簌往下落。

吸了几口烟,我稍微镇定下来,抬头看了看,小舅的脸藏在袅袅的烟气中,看起来有点不真实。我突然有点紧张,这个人会是我失踪了三十年的小舅吗?那么多年了,我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为什么不和我相认?

我试探着叫了声:“小舅……”

他点点头:“小七。”

我犹豫地说:“小舅,我妈他们都说你……”

小舅点点头,说:“我知道,你们一定以为我死了……”他苦笑了一下,抽了口烟,缓缓吐出来,眯着眼睛看着深远的天空,说,“别说你们,就是我,也觉得当年死了一次……”

我忍不住问:“小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舅苦笑着:“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想弄明白。”

我说:“妈说,当年来了个勘探队,你跟姥爷陪他们大冬天进了山,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小舅点点头:“当年确实是这样。”

我又想起当年关于勘探队的那个话题,问他:“屯子里的老人都说,那支勘探队很邪……”

小舅脸色凝重了,竟然带着一丝狰狞,他说:“邪?!他们岂止是邪,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我点点头:“确实,哪个正常人会在大冬天进山。”

小舅冷笑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我又忍不住问:“小舅,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怎么也不回家看看?”

小舅叹息着:“不是我不想回去,这么多年了……害我的人不死,我不能回去啊!”

我大吃一惊:“有人想害你?”

小舅冷笑着:“你以为呢?那么多年来,我隐姓埋名,还不是为了躲避仇家!”

我赶紧问:“仇家?是谁?”

小舅脸色严肃了:“当年我们上山后,发生了许多事情……最主要的是,勘探队有人害我,我不是自己失踪的,是被人推到悬崖下的,算我命大,被一棵老松树给挂住了,侥幸没死,后来被一个香港人给救了。

我不敢回去,就说了谎,说自己是个孤儿,在大山里打猎时不小心摔落山崖。这个香港老板很有钱,又喜欢打猎,又没有孩子,看我反正是个孤儿,就花钱给我办了个领养手续,带我去了香港。后来,你就知道了,他让我来北京开了家狩猎场……

“唉,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们,所以当时你来这里面试,我一下子就认出你来了,只是不能告诉你。当年的事情还没结束,那个害我的人没死,我就永远不能跟你相认。”

我才恍然大悟,难怪东家当年会慧眼识珠,用那么好的条件把我招了过来,基本上就是养着我,后来一路把我捧上了掌柜的位置。

这么多年来,我偶尔自己偷偷摸摸搞点小生意,做点自己的小买卖,也没人管。这次去狼城,东家为何要设计牺牲掉小山子,也要保护我,最后还说了那么许多暗示性的话,原来他根本就是我小舅!

小舅……

这个陌生又非常熟悉的名字,在我心中渐渐清晰起来。

在我小时候,母亲经常给我讲一些小舅的事情,当成故事给我听。

平心而论,他从小就很野,小时候做的那些事情,现在说起来,还真是能当成传奇故事听。

在他十岁的时候,他去一个亲戚家串门。二十多里山路,他自己一个人,蹬着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去了。在亲戚家待到傍晚,人像发了癔症,死活要回家,谁都劝不住。趁大家一个不注意,这小子猫腰窜到车上,两条腿一使劲,那车轮子蹬得活脱脱像哪吒脚下的风火轮,风驰电掣,趁着月亮地骑回去。

结果骑到半路,到了一个山沟沟处,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月光下,前面的小路上一片暗红色,像漫了一层血。

刹住车一看,在前面歪歪斜斜的小路上,盘着整整一层花花绿绿的野**脖子。那野**脖子身子是绿色的,脖子是血红色,现在都昂起头来盯着他,远远看去,地上像铺了层红毯子。

这回家唯一的一条小路被蛇群给堵住了,咋办?

野**脖子是为数不多追着人咬的蛇。它像眼镜蛇一样,能将上半截身子竖起来追人。这种蛇不会拐弯,平时遇到这种蛇,拐着弯跑,跑一个z字形,它就追不上了。

但是小舅当时没法拐弯,前面就这么一条小路,偏一点,就掉沟里去了。他只听见身后嗖嗖的响,不知道多少条野**脖子追过来了。只能拼劲全力,玩命得往前蹬。后来骑到家,腿脚都走不成路了,再再往车上一看,车圈里的钢条都崩断了几根。

我忍不住向小舅求证着这件事情,小舅点点头,说确实是这样。还说那上千条野**脖子铺在地上,非常奇怪,组成了一幅古怪的图案。

从那时候起,他开始对大山里的野兽产生了兴趣,开始向我姥爷学习狩猎,也是因为他懂得许多狩猎技巧,所以才会大难不死,最后活了下来。

说了又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三十年前那桩怪事,忍不住问他:“小舅,我妈说,屯子里的老人有见过那支勘探队的,他们说那个勘探队长没有眼珠?”

小舅脸上抹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说:“我刚才说过了,那支勘探队根本不是人……”

我愣住了,刚才以为小舅说他们不是人,是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很反常,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现在看,他说的是那帮人并不是人类。

那他们是什么?

是黄大仙,还是鬼?

小舅没继续说这个话题,倒给我详细讲述了他当年遭遇的事情。

他说,当年啊,我和你姥爷刚了山,就觉得那支勘探队不对劲。背后那几个士兵,古里古怪的,动作僵硬,死气沉沉的,一整天也不会开口说一句话。怎么说呢,看起来就像是一堆僵尸。

那几个探勘人员也很古怪,yīn森森的,面无表情,连一点人气都没有。只有那个勘探队长看起来还正常点,经常还和他说说话,显得有些活气。

队伍进入大雪山后没多久,就遇上了暴风雪,这些倒是还好,我们都有经验,找一个山洞生上火,等暴风雪停了再走呗。

在去山洞的路上,我们还救了一个知青。那年头乱,常有知青因为出身问题,或者说了些怪话,就被批斗致死,好多人犯了事,不敢回去,就跑到大山里当野人,总好过被批斗死。

勘探队长不愿意多事,说这次是军事任务,不能让外人知道。但是你姥爷一直坚持,这好歹是条命,按照大山里的规矩,不能见死不救,不然山神姥爷怪罪了,我们就出不了山了。

那个知青应该是又冷又饿,所以昏倒了,在火边烤了烤,灌了几口白酒,身上就热乎了,人也醒过来了,这人看着周围都是当兵的,倒也聪明,啥也没问,只是光顾着吃。

后来大雪停了,我们几个继续往大山深处走。本来不想带着知青,他却跪在地下连连磕头,说大雪封山,他留下也是死,还不如跟着我们去,就算路上遇到狼群,被狼撕了,也是他的命。

勘探队长本来死活不同意,在你姥爷的坚持下,就让士兵把那个知青给绑了,像是押犯人一样押着他走。

从那以后,怪事就开始发生了,先是几个士兵吃着吃着饭,突然七窍流血,不明不白死了,接着几个勘探队员也都遭遇了不幸。

七窍流血而死,这明显是中毒。勘探队长起初怀疑是知青搞的鬼,可一琢磨,又觉得知青被牢牢绑住,根本不可能做什么,于是他又开始怀疑其他人,并用短猎枪毙了剩下的几个士兵,也对其他几个勘探队员小心防卫。

但是祸事还是不断发生,路上接连又有几个勘探队员丧生,还是死在那种毒药下,这时候大家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谁也不相信谁,互相提防着。

那时我还小,不觉得什么,有一天半夜,我迷迷糊糊起来撒尿,山洞正对着悬崖,我就跑到悬崖旁尿,尿了一半,发现有点不对劲,那天晚上月亮正亮,明晃晃照在雪地上,我就看见我背后突然出现了一条影子。

第66章 三十年前发生在杀龙岭的谋杀案 - 鬼藏人

联想起这几天的事,我拉上裤子,悄悄往旁边一看,就看见有个人,蒙着头,手中拿着一个尖尖的东西,朝我慢慢逼过来。冰@火!中文

我吓了一跳,刚想叫人,那人却一把捂住我的嘴,我拼命挣扎,两条腿在地上乱踢,被他一掌劈在脖子上,昏了过去。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挂在了一棵老树上,肋骨像是断了,疼得厉害。

原来那人打昏了我后,直接把我从悬崖上扔了下来,也是我命大,被一棵悬崖斜着生出来的老松树给挂着了,虽然肋骨断了一根,好歹把命给保住了。

我当时年纪虽然小,也知道这帮人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他们要是知道我还活着,肯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干脆装成死人,趴在树上一动也不动,一直到第二天,才想办法滑下去,滚到雪地里,重新躲回到山洞里。

但是我知道,我能骗得了其他人,有一个人却骗不了。

那个人,就是害我的人。

我暗暗吃惊,三十年前,小舅才十岁,就有了那么深的城府,难怪我在他手下呆了五年多,他都能泰然处之,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我还是忍不住问他:“小舅,那个人是谁?”

小舅沉声说:“就是那个暗算我的人。只有他才知道,我并不是失踪了,而是掉到了山崖下。我在树上的时候,他还在往下不停张望,还往下抛了几块大石头,但是都没砸中我,最后恨恨离去。他应该知道,我也许还没有死。”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当年那么危险,小舅还能活着回来,真是不简单,我问他:“那个暗算你的人到底是谁?”

小舅摇摇头:“这么多年来,我也仔细考虑过了,当时我们到达山顶的时候,一共只剩下四个人,但是那四个人谁也没有理由杀我。”

我问:“哪四个人?”

小舅说:“你姥爷,我,勘探队长,还有那个知青。”

我想了想,姥爷第一可以排除,勘探队长要利用姥爷他们指路,应该也不会暗算小舅。最起码不会那么急,会等到找到地方后,再下毒手。那么,就只剩下那个知青了。

小舅点点头说:“我也怀疑是那个知青。寒冬腊月,又摊上暴风雪,谁会出去找吃的。但是你姥爷非常信任他,说好歹是一条命,死活要带着他一起走,不然就给狼吃掉了。后来我反复想了想,事情应该就出自那个老知青之手。”

我问:“那你隐姓埋名那么多年,就为了躲避他。”

小舅点点头:“要是真是他暗算的我,那么这个人就太危险了。在那样冷的天气,他躺在雪地上专门等我们,不早也不晚,不仅知道我们上山的路线,还知道我们上山的目的。这个人可不简单呀!”

我点点头:“确实,要是说知道你们的上山路线还好,能掐准你们的时间,确实不容易。”

小舅说:“那个人应该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后来在拐弯处超过我们,导演了那么一出戏。”

我问:“那他又有什么目的呢?”

小舅说:“应该和那个勘探队的目的一样,但是我最终没有走到最后,所以一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找什么。不过能让那么多人豁出命来,应该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吧。”

我问小舅:“那你最后查到那个知青的下落了吗?”

小舅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仔细排查,要知道,那个人一天查不出来,我就一天也不能安生。当年那个人出手狠毒,而且身上还像是带着功夫,这样的人可不简单啊!”

我点点头,确实,别管是谁经历了这么一幕,要是不调查清楚,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小舅感叹了一声:“我从山上滚下去之后,浑身都要冻僵了,接下来又刮起了白毛风,我在大风雪中摸索着往前走,也不敢大声呼救,怕那个人听到。

好在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盗猎组织,他们把我给救了。”他顿了顿,说,“那个人是香港人,是国际盗猎组织的小头目,他当时在大兴安岭偷猎东北虎,正好把我给救了。

“后来,我有家也不能回,就谎称是孤儿,跟他去了香港,在他手下做事情。后来,国际打击盗猎越来越严厉,他也开始洗白自己的生意,就让我在北京开了个狩猎场,做一些地上地下的皮子生意。

“这么多年来,我虽然不方便露面,但是也让手下暗暗关注咱们家人的情况。本来我以为,这辈子跟咱们家都没有任何关系了,直到你来店里面试,我看到你填写的父母那栏,母亲竟然是我姐姐,又问了你老家的情况,才知道,你就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小外甥!”

我的眼泪快要流下来了,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小舅也很激动,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问我:“你妈嫁到成都习不习惯?你姥爷身体还好吗?”

我擦了擦眼泪,使劲点头,说:“好,好,都好!我以前在家时,我妈还经常念叨你,说外甥随舅,眉清目秀,我长得就像你!”

小舅也笑了,笑得苦苦的。

说完这些,我觉得和小舅关系亲多了,也靠近他一些坐着,问他:“小舅,那个知青的底细后来查出来了吗?”

小舅点点头,说:“我排查了很久,几乎把屯子里的老人都摸底了一遍,最后锁定了一个人,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他了。”

我问:“谁?”

小舅说:“想不到吧?其实你想想关东姥爷的身份,他是闯关东的侉子,在屯子里呆了几十年,平时又常年在山里打猎,要说谁对大山最熟悉,能一路上偷偷跟踪我们,也就只剩下他了。

你忘了吗?当年你姥爷分明认识他,所以才执意要带着他一起走,这个人除了他还有谁?”

我才恍然大悟,想着关东姥爷当着小舅的面问我“老家人怎么样?你小舅舅回来了吗?”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来是这个意思。

操,这老家伙看来心里像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清楚楚,把老子当猴耍呢!

我把这感觉跟小舅说了,小舅说,关东姥爷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应该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恐怕早就来找他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我问小舅:“关东姥爷为啥对咱们这次进山那么感兴趣?”

小舅冷笑着:“很简单,你忘了他当时用什么暗算我的?”

我猛然醒悟:“啊,毒牙!难道说上次探险全是假的?大兴安岭并没有人失踪?!”

小舅点点头:“那个老猎人确实是不明不白死在了大兴安岭,肚子上插着一支大蛇呀,这个不假。不过后来咱们猎场失踪了几个人,这个失踪事件是我和白朗策划的。

我其实是想用毒牙做诱饵,想引关东姥爷出来,看看当年那个害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我想起在火车上,赵大瞎子就觉得这次有些奇怪,怎么也不该派白朗去大兴安岭调查失踪事件,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说:“不过关东姥爷并没有出现……”

小舅摇摇头,说:“不对,他还是出现了。”

我说:“不可能呀,咱们上山一共就那么几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哪有他?”

小舅说:“还有一个人,老绝户。”

我说:“对,还有老绝户。关东姥爷这老家伙太滑,几乎要成精了,谁能想到他这次没有直接跟咱们见面,却找了老绝户跟咱们接头。唉,可惜了,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小舅却摇摇头,说:“他不是老绝户,老绝户早死了,这个是冒充的。”

我一下子愣住,不由说:“啊,老绝户早死了?这……你怎么知道的?”

小舅咬着牙,狠狠地说:“老绝户死的时候,是我埋的,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小舅有些狰狞的表情,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里面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古怪事情,小舅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走到这一步。

我的脑子嗡一声响,这老绝户竟然是假冒的!

他是假的,那他给我讲的姬工那些故事又是真是假呢?

为何姬小免说的也和他一样?

那狼城里的那个神秘女人到底是不是姬工呢?

我看着小舅,勉强笑了一下,笑得苦苦的,希望他能继续跟我解释,可是他却很快转移了话题:“小七,其实我去大兴安岭,第一是为了引出关东姥爷,第二也是为了追查三十年前那件事情的真相……”

我问:“三十年前那件事?”

小舅舅点点头:“我总觉得,三十年前那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完了……我后来也偷偷回屯子做过调查,当年那支勘探队穿的是国民党的军装。

你要知道,那时候,****早就被打到台湾去了,怎么还会在大山里突然出现?

关东姥爷在大山里又在寻找什么?

那狼城底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感慨着:“小七啊,这大山里头,肯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秘密。要是找不出这秘密,我就算死了也不甘心啊!”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小舅背井离乡、东躲西藏的前半生可以说是被大山里头那个秘密给毁了,要是这辈子查不出这秘密,估计他死都不会安心。

别说是他,就算是我,也对狼城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恨不得立刻就知道真相。

第67章 老绝户早就死了 - 鬼藏人

我看了看小舅,以为他会问我当时在狼城中发生的一切,没想到他却没有问我:“我知道老绝户是假的后,就明白了,这里面肯定有鬼,所以故意没有说破,想从他身上去找线索,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暴露了,逃跑了……

“后来到了yīn城,也没时间审他。 但是一直到了狼城,我都觉得,关东姥爷一定会出现,但是从始到终,他都没有出现。”

小舅沉吟了一下,转向我,说:“小七,我有些怀疑,老绝户就是关东姥爷!”

我吃惊了:“这……这……这不大可能吧?再说……再说关东姥爷跟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小舅却yīn沉着脸说:“关东姥爷每次来,都像是换了一个人,谁也搞不懂他到底长啥样,也许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呢!”

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窝窝囊囊的老绝户,突然变成了神秘莫测的关东姥爷,这个世界也太娘的玄幻了!

突然想起赵大瞎子说过,在半山腰上,老绝户埋狼皮时,背后还站着一个神秘的人,怀疑是山魈,那个人将老绝户给吓跑了。

我赶紧跟小舅详细说了一下,小舅听完后,眉头紧皱,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对,赵大瞎子在说谎。”

我有些不明白:“说谎?”

小舅肯定地说:“对,他一定在说谎!你想想,当时你和瞎子睡在一张铺上,我和白朗、山魈在一张铺。我这个人,从小缺乏安全感,旁边有人时,很难睡着觉,所以迫不得已要和别人一起睡时,我都会睡在最外面,再悄悄用几根丝线绕在床边上,晚上要是有人下过床,就会拉断蚕丝。

后来瞎子大叫起来,我起床后,先检查了一下床边的丝线,那个丝线还是好好的,所以我能肯定山魈肯定没有出去过。”

我挠挠头:“真他娘的奇怪了,死瞎子骗我干吗?”

小舅踱了几步,面色一寒,问我:“小七,你好好回想一下,瞎子看到的那个黑影,是和老绝户在一起,还是单独站在旁边?”

我想了想:“他好像是说,那个人站在老绝户身后,老绝户并不知道,所以吓了一跳。”

小舅猜测着:“那个人……会不会是关东姥爷?”

我一愣,猛然一拍大腿,说:“操,还真可能是他!”

小舅皱紧了眉头,说:“要是这样的话,这个事情就复杂了……”

我问:“关东姥爷去了,怎么就复杂了?”

小舅说:“我这次用毒牙引诱关东姥爷出来,就是想追查三十年前的事情……我估计他也是一样,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但是他要是压根没那么想,而是更关注一个兽皮,那事情就很奇怪了……难道说,他压根不在乎什么大蛇牙,其实是想得到那些兽皮?”

我说:“不对呀,兽皮是老绝户埋的,他要是找兽皮,随时可以挖出来啊?”

小舅摇摇头,说:“不对,还有一种可能,老绝户当时根本不是在埋兽皮,他是想把它们给挖出来。”

我的头嗡一下炸开了。

仔细想想,瞎子只看到老绝户蹲在土坑那,确实不能肯定他究竟是在往里埋,还是在往外掏,这种可能还真有。

不过还是有点不对劲,我说:“那狼皮要是关东姥爷埋的,那他为啥又要挖出来?就算是他要挖出来,也不需要非得等咱们上山才偷偷去挖,还被黑影给吓跑了?”

小舅拍拍手说:“对,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难不成那狼皮是其他人埋的?”说道这里,他扭过头问我,“小七,你当时遇到的狼群是怎么样的?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我想了想,说,“还真有,当时山魈和狼有过对话……”

小舅问:“他有没有说什么关于狼群的?”

我说:“他说,这群狼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小舅愣住了,开始站起身,慢慢在屋子里踱着步。

过了一会,他打开外面的柜子,从柜子里拿出那几张灰白色的小狼皮,摊放在桌子上,翻来覆去仔细查看,终于在一张小狼皮里,发现了用刺青雕刻的一副手绘图,像是一张古怪的地图。

我吃惊了:“这狼皮上还真有东西!”

小舅死死盯住地图,说:“我明白了,这是一卷地图,只有狼群才能找到!我终于明白了!”

我有些搞不明白:“小舅,你明白什么了?”

小舅眉飞色舞,在屋子里兴奋地踱着步:“小七,你看,他们把地图雕刻在兽皮上,这个东西人找不到,只有狼才能找到。所以我估计那天晚上狼群要偷袭咱们,也是因为这个!好,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地图不简单呀!”

我脑子里乱糟糟一片,问他:“地图?这个地图是老绝户藏的吗?他在哪弄到的地图?”

小舅摇摇头:“我觉得老绝户应该根本不知道这狼皮里藏着地图,你看,他根本对这些狼皮毫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yīn城。”

我说:“对,他跟我说过,他在老林子里那么多年,就是去yīn城。他说是去那里找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将老绝户给我讲的恋爱故事,从头到尾给小舅讲了一遍。不过在最后,我还是忍不住了,没把姬小免的奶奶能和狼沟通,以及老绝户变成狼人的事情说出来。

那些事情,连我自己都觉得那事情太玄幻了,就像做梦一样,甚至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怕小舅会笑话我。

小舅听完这个故事,什么都没说,却问我怎么看。

我说:“我觉得老绝户这个故事有点假,好多地方都有破绽。不过他说的姬工的事情可能是真的,我们在狼城还真见到了一个神秘女人……”

小舅点点头:“我倒是觉得,老绝户的故事是半真半假,他肯定去过yīn城,那几张小白狼皮,说不定就是他从yīn城里带出来的。”

我一惊:“那他怎么还把狼皮埋土里?”

小舅皱紧了眉头:“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这狼皮有问题,可能就当成普通的狼皮埋地下了……也许是有人让他这样做,也许是他自己想用狼崽皮引来狼群干掉我们……

你看,他后来故意逃跑,是想分散我们的兵力,让狼群把咱们逐一击破。不过他没想到,咱们这边有山魈这样的高手在,没能如愿。”

我觉得小舅这个说法有点牵强,又不好意思这么直接说,就说:“咱们和老绝户无冤无仇的,他为啥想害咱们?”

小舅说:“这幅地图是刻在白狼皮上的,搞不好跟上次卖你白狼皮的猎人有关系。我想,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地图,那个猎人才被人杀死在了大兴安岭。后来我派去追查这件事情的人,也被他们给害死了。

“那个猎人临死前写下你的名字,也许是一种暗示,意思是说这件事情和白狼皮有关,是给咱们提了个醒,只不过咱们都给忽略了。”

我点点头:“这样看,就差不多了……这样说的话,老绝户应该不是关东姥爷,那天晚上的黑影才是他。”

小舅还在研究着狼皮上的地图,随口说:“可能吧,也可能是赵大瞎子看错了,顺口胡说的。”

我见小舅心不在焉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又想起姬小免的事情,心里有点难受,又忍不住问他:“小舅,那狼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舅神色严肃了,他摇摇头:“狼城……这个……真说不好。”

我不死心,继续试探着:“我们在下面,看到底下都是狼……就像是狼自己建的城……那些狼,像人一样……”

我忍不住说:“那,那小免怎么办?”

小舅一愣:“小免?小免又是谁?”

我没办法,就硬着头皮把小免的事情告诉了小舅,并简单说了一下我们在狼城中的经历。

我越说越难过,最后结结巴巴地问小舅:“小舅,你说她到底在狼城里看到了啥?她……她还,还能恢复过来吗?”

小舅摸出一支烟,点着了,又给了我一支,说:“你也见过狼城,那样的地方,人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

“小七,你知道人为啥会失忆吗?

我以前问过专家,专家说大脑有一个功能,要是人经历过一段自己无法承受的痛苦,身体承受不了,大脑会自动把它封起来,这样就失忆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

我没话说了,感觉胃里一阵难受,大口大口吸着烟,拼命把这种感觉压下去。

我的声音哽咽了:“小舅,你能不能联系上山魈?”

小舅问:“你找他?”

我点点头:“我想知道,狼城里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舅拍拍我的肩膀:“小七,山魈你是找不到的……他这个人,你说他是一个人,还不如说他是一匹狼……

小七,你还年轻,好姑娘有的是……”

我一下激动起来,使劲吼起来:“舅舅……姬小免的姥姥能跟狼说话,山魈也能,我想他会帮我!你,你就让我去找找他吧!”

第69章 一条足足有四十米长的大蛇! - 鬼藏人

这些天,我一直焦灼地等待小舅。

小舅临走时慌乱的样子,让我对他此行充满了不详的预感。

没事时,我也不停研究小舅留下的蛇牙、铁牌子。

铁牌子是典型的军牌,这种军牌一般是雇佣军内部使用,说白了,这些雇佣军都从事一些非常危急的勾当,经常死后连身份都认不出,这个牌子会登记一些他的信息,算是确认身份的东西。

这个铁牌子正面是一行没有任何规律的数字,背面则是一些形状古怪的花纹。这些花纹有点奇怪,看起来是有规律的,但是又分析不出来,有点像甲骨文,或者是某种宗教符号。

我将这些花纹扫描了,发在一些军事、宗教、古文化研究论坛上,希望能得到高人指点。

偶尔去看看,只有寥寥几个人对这个图案发表了看法,大多也都是不负责任的胡说,根本对应不上。

我也懒得每天查看,最后在帖子后留下了联系方式,让懂行的人联系我。

我最感兴趣的,还是那枚大蛇牙。

在铺子里收了好多年皮子,我也经手过蛇皮,主要是蟒蛇皮。

蟒蛇皮可以制琴膜、鼓皮,也能做皮鞋、皮包,价钱高得离谱,算是稀罕物件。

蟒皮国内不多,主要从东南亚走私,也有从非洲偷走私的。蟒蛇在我国属于一级保护动物,海关自然也禁止进口,但是却很难查。

当然了,要是哪个愣头青在肩膀上扛条活生生的大蟒蛇出关,恐怕刚一冒头,就被按倒啦!

这蟒蛇走私,都是将蛇皮剥下来,鞣制好,再裁剪成一块块的布料,做成衣服内料、皮衣下摆,或者皮箱、背包内膜,真真假假,根本看不出来。

但是蛇牙这东西,我还真不了解。

除了武侠小说外,也从没听说过有谁把这东西当武器的。

主要这东西太小了,一般的蛇牙也就米粒那么长,扎人都扎不进去,当成暗器飞镖都嫌小。

我给一个专门做蛇皮生意的朋友老朱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相关情况,才了解到这枚大蛇牙的稀罕之处。

老朱说,蛇一般都有牙,但是毒蛇和无毒蛇的牙还不一样。

无毒蛇是上下两排小牙,咬住猎物后,留下的齿痕是两排浅浅的牙印。

毒蛇上颚生有一对或数对大毒牙,这毒牙比一般牙要大,有的中空,有的带沟槽,毒牙连接着毒腺,咬住猎物后,毒液顺着毒牙注入猎物体内,毒杀掉猎物。

这么看,小舅留给我的这枚大牙,一准是毒牙无疑。

我问:“那个,那蛇的毒牙有多大?”

老朱哑然失笑:“七子啊,瞧您这话问的,这当然是蛇越大,毒牙也跟着越大啊!”

我又问:”那蟒蛇的毒牙能有多大?”

他哈哈大笑:“蟒蛇又没毒,怎么会有毒牙?”

“蟒蛇没毒?”我还不死心,问他会不会有的蟒蛇比较特殊,会有毒。

老朱没办法,索性费了牛劲,在电话里详细解释了为何蟒蛇没毒。

他说,这个,这个,七子儿,我这么跟你说吧!在生物的长期进化过程中,蛇吧,逐渐分成了两类,一类体型逐渐变小,靠毒液毒杀猎物,就是毒蛇;另一类呢,则体型渐渐变大,就是咱们通常说的蟒蛇。

这个蟒蛇吧,它不是靠毒液杀死猎物,它是靠宠大的身子将猎物缠住,活活绞杀。它的绞杀力非常惊人,能将鹿、豹子,甚至是狮子的骨骼迅速绞断,然后一口气把尸体给吞下去。

我只好换个方式问他:“那大毒蛇的毒牙,能有多大呢?”

他想了想,说:“毒牙?嘿,那玩意能有多大,最大也就小号鱼钩那么大吧!”

我说:“啊,那么小啊?!有没有更大一些的?比如,有没有像手指头、筷子那么长的?”

老朱在那边冷笑:“七子儿,你小子美国电影看多了吧?这世界上最大的毒蛇是啥蛇?

眼镜王蛇!

眼镜王蛇能活二十多年,也就是六、七米长。

你小子动脑子想想啊,一条六、七米长的蛇,丫毒牙能有多长?!

筷子那么长!

**!

你以为是他娘的象牙啊?!”

我的脑子迅速转着,问他:“朱总,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呢?比如蟒蛇和这个眼镜王蛇交配,它的后代变异了,既有蟒蛇那么大的体型,又长出了大毒牙?”

老朱见我这样说,怀疑我脑子坏掉了,随便敷衍了我几句,夸我想象力惊人,可以去好莱坞发展了,推说还有事,匆忙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骂了这贼孙子几句,又在网上查了查,发现这死人说的还真不错,毒牙最大的就是眼镜王蛇,一条巨型眼镜王蛇,身长五、六米,撑破天,毒牙也就七、八公分长。

这七、八公分长的毒牙是什么概念?

这么长的毒牙释放的毒液,几乎可以轻松毒杀掉大陆上的一切生物,包括大象,以及一次性毒杀三十个成年人。

我又查了查大蛇,这世界上最大的蛇叫森蚺,最大也就十米多长。

即便按照我的扯淡说法,这世界上体型最大的巨蛇森蚺,和世界上毒牙最大的王蛇交配,生下来一条超级巨型毒蛇,那它得长多大才能有筷子长的毒牙呢?

这筷子长的毒牙,怕有二、三十公分长,按照比例换算,这条巨型杂交毒蛇要有四十米长,它的脑袋得有一头猪那么大,身子要有汽油桶那么粗!

难怪老朱要说我疯啦,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疯掉了!

我叹息了一口,终于放弃了继续查找资料。

回过头,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那枚筷子般长的晶莹剔透的大蛇牙,一时间也有些恍惚,搞不懂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

这些天里,没有小舅的丝毫消息。

我忍不住找了个借口,去了小舅家一次,发现不仅他没回来,白朗也不见了。

既然这样,我只好按照他临走时的嘱托,去西双版纳寻找蛇王了。

我心里直打鼓,就我这点水平,估计人还没到西双版纳,就先被灭口了,思来想去,这件事情还是得找赵大瞎子帮忙。

我编了个谎,就说东家来电话了,让我和他一起去西双版纳,找一个叫蛇王的人买皮子。

赵大瞎子正闲着无聊,胡咧咧了几句,马上同意了。

临出发前,我专门去网上查了查蛇王的消息。

小舅没说蛇王的联系方式,所以我估计蛇王应该是西双版纳家喻户晓的人物,就像在湘西打听沈从文,没有不知道的。

可是我一查资料,几乎要崩溃。

西双版纳不是没有蛇王,而是太多了,一个村子就几十个,大多还都是卖假蛇药的,这可怎么找?

我有些不明白了,小舅让我去找蛇王,却不告诉我蛇王的联系方式,不怕我找错人吗?

实在无聊,我顺手在网上搜了搜蛇群的信息,竟然意外发现了不少小舅遭遇过的群蛇拦路的情况。

在云南曲靖,辽宁白山,山东聊城等地,都曾经发生过大规模蛇群拦路的现象。

这事情也有些邪乎,在全国各地都发生过。

成千上万条蛇,啥种类都有,忽然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全部聚集在大马路上,成群结队,密密麻麻,像地毯一样,铺满了整个路面,甚至任汽车碾过,也不闪不避。

过了一会儿,这群蛇又灰溜溜跑掉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种事情曝光后,当然会有所谓的生物学专家进行解释。

据专家解释,蛇并不是群居生物,也没有群体性迁移习惯,理论上是不会出现这样大规模集会。

那么,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专家们解释,蛇类大规模聚集迁走活动,应该是遇到了大规模的地质灾害,比如地震,火山爆发等,或者是人为放生所致。

看了这个新闻,我不由冷哼一声,别的且不说,就我小舅遇到蛇群那次,我详细问过母亲,绝对没有发生过地震或者火山爆发。

要是说有人放生,那更是放屁,谁会去那兔子不拉屎的荒山野岭放生?

回想一下,那小山坡上,漫山遍野全是红艳艳、绿油油的野**脖子,也确实让人毛骨悚然。

这野**脖子是为数不多追着人咬的蛇,人要是碰上了,得按照之字形路线跑。这蛇不会拐弯,你绕着跑,它就追不上了。

不过这成千上万条蛇朝着你扑过来,就算你跑出来抛物线,恐怕也跑不掉。

小舅说,当年那成千上万条野**脖子并没有攻击它,反而在地上按照一定的顺序躺着,远远看去,像是一幅古怪的地图,那场景想必会非常震撼而恐怖。

这那蛇群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舅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自己分析说,跟我姥爷夜猎时,见过狼群在月圆按照一定规矩,趴在高高的山崖上,头都朝着月亮跪拜着,这就是著名的群狼拜月。估计这蛇群也是这样吧。

要是从前,这种半迷信的说法,我肯定会呲之以鼻。

现在,自从在狼城中遭遇了那么一群高度智慧的狼群,以及yīn城地下深处那诡异的半人半狼的怪物,谁还敢对莽莽丛林不敬畏呢?

谁又能知道,在西双版纳深处,茫茫的热带雨林中,是否也隐藏着这样一条巨型毒蛇,在密林深处静静等待着我呢?

第70章 动物从山上下来,就变成人了 - 鬼藏人

查了几天,又托云南的朋友打听了一下,始终没查到关于蛇王的确切消息。 我也有些恼火,想着去他娘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子还是先杀过去,凡事等到了版纳再说。

去之前,我很是为姬小免的事情纠结了一阵子。

要说把她留在铺子里,就马三那鬼机灵,我还真不放心。

搞不好等我回来,人家不仅夫妻双双把家还,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绝对不行!

我也考虑过带她去西双版纳,结果跟赵大瞎子提了一下,他的嘴巴长得能塞进去一只**蛋,他结结巴巴地说:“小……小七,你要带……带她去?”

“嗯嗯。”我无比真诚地看着他,使劲点头。

赵大瞎子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是有病是吧?你以为是旅游呀,带着一个傻子去捉蛇!”

我说:“你可别胡说,人家哪傻了?医生说了,那叫暂时性失忆……”

赵大瞎子叫起来:“去你娘的失忆吧!那就是傻!反正俺不管,你要是带着傻子,那你就自己去吧!”

我没办法,只要把姬小免留在家里。

临走前,我千万遍叮嘱马三,说她是你已经过门的老板娘,虽然现在嘴上说不来话,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等老子回来,她就能说话了。到时候啊,她要是说你小子碰了她一根汗毛,老子就给你扒光了扔猎场喂狼去!

临走时,赵大瞎子专门带了个旱烟袋。

这个旱烟袋,就是我们在大兴安岭葡萄沟捡到的那个,被东家送给了赵大瞎子。

赵大瞎子解释,西双版纳蛇多,我们这次收蛇皮,又是触蛇的霉头,蛇这东西最善于报复,得防着点。

蛇最怕烟味,尤其是这种水烟袋里经年的烟水,只要弄一点淋在蛇身上,蛇一下就瘫软了,百试百灵。

我很不以为然,讽刺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狗屁玩意都怕!云南十八怪,草绳绑着**蛋卖,别让他看见了,以为是蛇,把人家**蛋给摔了!

他倒是还不在意,嘿嘿一笑,将旱烟袋给揣怀里了。

这次去西双版纳,本来打算直飞过去,不过赵大瞎子的身份证过期了,只能走火车。

从北京到昆明,一路上悠悠哉哉,一天半才能到,不过舒舒服服躺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气候慢慢从北方变成南方,一年四季迅速转换,也挺有意思。

这次正赶上十一,火车上大部分是去云南旅游的情侣、白领,热火朝天地交流着游玩经验。

我们在铺上放下行李,看着兴奋的人们,再想起上次去大兴安岭时的火车,空旷又凉爽,和这列火车完全是两个气氛。

还有,我和姬小免就是在那次火车上相遇的……

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又平静不下来了,扭头问赵大瞎子:“瞎子,去过西双版纳吗?好玩不?”

瞎子一面留神着周围的人,一面心不在焉地说:“去过……孔雀,大象,菠萝饭,泼水节,傣族姑娘,白,水灵,长头发,好看……”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我,奇怪地笑了笑,说:“啊,小七!你小子到时候千万得注意哈,别乱瞅人家姑娘!容易出事!”

我一脸不屑,说:“操,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赵大瞎子说:“俺瞅是没事,你要是瞅,那问题可就严重啦!”我不服气:“老子咋就不能瞅啦?”

瞎子说:“俺跟你说,那边少数民族多,尤其是傣族姑娘,那家伙,贼啦猛啊!说不准跟你一个看对眼,就把你给弄洞房里了,到时候俺们抢都抢不出来!”

我吃了一惊:“啊?怎么还有强抢男人的?”

赵大瞎子说:“咋没有?那姑娘一个唿哨打出来,半个寨子的老爷们都出来了,架上去就走!反正你小子小心点,到时候要是不行,就干脆装昏迷啥的。要是再搞个始乱终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弄个********可就完球啦!”

我吓了一跳,爬起来叫道:“**,西双版纳的姑娘咋那么彪悍?!”

看着我紧张的样子,赵大瞎子又咧嘴笑了,说:“操,怕球呀?!瞧你那熊样!俺跟你说,西双版纳那疙瘩有意思,去那当过兵的人回来说,那里有个啥摸奶节,可以随便摸奶。一到清明那几天,寨子里像疯了似的,小伙子大清早就起来了,眼睛都冒绿光,在大街上乱窜,逮住大姑娘、小媳妇的**,嗷嗷摸!”

我吃了一惊:“就在大街上随便摸啊?!那还不得被当成流氓抓起来!”

赵大瞎子哼了一声,说:“你懂个屁!这就叫做民族文化,懂不?!”

我直咧嘴,同时也庆幸,幸好这次没把姬小免带过来,不然走在大街上,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摸一把,老子非得拼命不可!

赵大瞎子见我没说话,问我:“小七,东家为啥让你去云南?”

我随口说说:“不知道啊,估计是因为我长得英俊吧……”

赵大瞎子逼问着:“操,真不知道?!”

我说:“操,老子要是知道,老子就是东家了,还在这里当马仔?!”

赵大瞎子也无奈地摇摇头,说:“这事情……按理说不应该呀,不应该叫你……”

我听他话里有话,忙问他到底怎回事,为何不该我去西双版纳?

赵大瞎子沉默了一下,小声跟我说:“小七,你知道,咱们猎场逮啥的都有,狼,老虎,老鹰,熊,豹子,就缺一样没有。”

我说:“哪一样没有?”

赵大瞎子说:“长虫!没有逮长虫的!”

我有些不屑:“屁长虫,不就是蛇嘛!这破玩意有啥好逮的?一层皮,半截子肉,咬都咬不动!”

赵大瞎子有点急眼:“操,你小子懂个屁!大长虫那叫长仙,这是上讲究的!”

我故意气他:“讲究啥呀?长仙肉好吃不?”

赵大瞎子说了声“操!”看了看周围,表情有些紧张,低声跟我说,这些话不能乱说,小心被它听到。

我觉得他有点神经过敏,难道说这火车上还有大长虫?难道会吃了我们不成?

赵大瞎子却严肃了,说你小子别以为不可能?这人是啥变的?就是动物变得嘛!为啥现在骗子那么多?都是狐狸啦、狼啦变的!现在大山里的树被砍了,狐狸啦,狼啦,在山上呆不下去了,就都变成人啦!

他这话有点无理取闹了,我哈哈大笑。

他却说,你别不信,你忘了上次遇到的那三只狼崽子?开始他们不就像人一样,见到猎人后害怕了,才又变成狼样!

想起上次的事情,我一下子愣住了。

确实,当时我看到那三个狼崽子时,确实是三个孩子,怎么后来又变成狼崽子了呢?

还有我和老绝户刚潜入狼城时,那只诡计多端的狈,看起来真不像是动物,更像是个人。

朝四周看看,一个个人,有的肥头大耳像猪,有的尖嘴猴腮像猴,有的伶牙俐齿似画眉,有的艳声媚气像狐狸。还别说,这人还真和动物有点神似。

但是像瞎子说的,有些野兽能幻化成人形?我实在不能相信,难道是在拍新《西游记》吗?虽然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身边,但是瞎子这个说法实在太惊悚了,让我怎么也接受不了。

赵大瞎子却来劲了,盘腿坐在铺上,跟我神叨叨讲起来。

他说,在这大山里头打猎,有好多神神秘秘的说法,并不光是什么不能坐树墩子,不能打绝户猎,不能打坟头上的猎物就行了。

大山里的老猎人都知道,这大山里的野物生长了几百年,上千年,啥邪门事没有?

但是有些些邪门东西吧,一般不对外说,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你碰上了就碰上了,别跟别人说,说了不好。

这其中吧,就有一些邪门的动物,邪门得要命。

你要是碰上了,不打它还好,你要是打了,打不死它,它就得害死你。

还有些东西更要命,只要碰上了,你不打它都不行,它会过来弄你。

这大山里头吧,其实最让人害怕的,倒还不是一猪二熊三虎,而是狐狸,黄皮子,长虫。

咳,这些祸害人的玩意儿,就数这仨儿闹得最凶!

俺们大山里流传着一句话“背打狐狸斜打狼,月牙下打黑瞎子”。这是有说法的。

狼这东西,是铜头铁腿豆腐腰,别看它脑袋硬得像铁榔头,你只要捡根粗劈柴,朝它腰上狠狠干一下,这***就废了。

黑瞎子皮厚肉糙,很难打死它,一枪打不死,它会扑过来,一爪子就把人拍了个稀巴烂。

但是它也有死穴。黑瞎子胸口处有一撮月牙形状的白毛,那是它的心脏所在地,瞄准那,就能一枪打死它。

这些东西吧,都好说,最邪的就是狐狸。

狐狸要背着打,不能正对着它打。

第71章 东北大山里的五大仙 - 鬼藏人

黄大仙,就是黄皮子,这东西很邪乎,能跟人换命。

你要是杀了一只黄皮子,其他黄皮子会爬到一个高高的树杈上,把脑袋卡在树杈里,活活吊死自己。

它这叫换命。

它不活了,也要拉着你死。

这时候,好好的人会突然就昏迷了,甚至鼻腔里喷血。要是不赶紧找到那只换命的黄皮子,打死它,就得陪着换命的黄皮子一起死了。

有人说,黄皮子放的屁有毒,能让人产生啥幻觉,让你看着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到处是鬼,能把人给活活吓疯了。

咳,咋说呢,反正不管啥****原因,这家伙吧,就是邪!

这黄皮子,狐狸邪,大家都知道,但是说长虫的少。

其实啊,这大长虫也邪,不然咋能成五大仙(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民间俗称“狐黄白柳灰”(或称“灰黄狐白柳”)为五大仙)?

不过这长仙和狐仙、黄仙都不大一样,长仙这东西叫小龙,是镇宅子,镇山,镇水的,算是瑞兽。

这玩意吧,咱们老猎人轻易不会碰,更不会杀。

其他那些玩意,杀了顶多是中邪,大不了一个死呗,没啥了不起的。

大长虫不一样,你杀了一条,漫山遍野的蛇群都来报复,不光要咬死你,搞不好把全屯子的人都给屠啦!

我忍不住打断他:“等,等等!你刚才说啥,一个屯子的人都给屠啦?谁屠?屠谁?”

赵大瞎子面无表情:“大蛇,蛇群,屠屯子!”

我直咧嘴:“你就可劲吹吧!还屠村子?!那是啥蛇呀?该不会是日本鬼子变的蛇吧!”

赵大瞎子急眼了:“**,你***还别不信!这大长虫的事,说出来怕当场吓尿了你!”

我听他话里有话,赶紧溜须他,问他大长虫到底是咋回事,让他老人家给我好好上一课,让我也长点见识。

这狗东西却摆起谱来,拍拍屁股站起来,说这里乱哄哄的,鸭子下河一样,不行,不行!得让我请客,去餐车好好整几个大菜,再喝点酒,那才有心情讲嘛!

车上全是人,我们费了半天劲,好容易挤到餐车处。

看看菜单,价钱也不算贵,和京城中等偏上点的饭店菜价差不多,就点了几个大菜,要了瓶白酒,两个人坐在那慢慢吃喝。

天已经黑了,车灯刺过深邃的黑暗,哐当哐当开着,单调又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几个女乘务员在一旁小声说着话,偷偷看着我们,白酒的香气弥散开来,有一种朦胧的舒适感。

我觉得,夜行的火车特别适合讲故事,陌生的旅客,未知的行程,火车轰隆隆的声响,这一切都仿佛在酝酿着一个神秘的温馨的好故事。

赵大瞎子吃饱喝足了,让服务员撤了盘子,喝了半杯酒,开着窗外茫茫原野,捏着酒杯,沉吟了半天,终于伴随着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讲述了那个关于大蛇的故事。

他说的是60年代末,那年月,全国各地都在大修水库。东北那边山多,要想修水库,得先用炸药炸开山,然后在底下挖。

文革时,吃大锅饭,赚工分。东北地少,起早贪黑干一天,也得不了多少工分。好多人就瞄上了开矿。

开矿危险,尤其是做炮手,那是把命系在裤腰带上的活。所以炮手不仅工分多,活不多,还有好烟好酒侍候着。

炮手拉炮,要先在山上凿一个炮洞,放上火药,然后用长长的引线引燃。结果有一次,有一个炮眼怎么也拉不响。

没办法,只好换了一个老炮手,他重装了一次火药,轰一声就给拉响了。

大伙一阵欢呼,老炮手却心里咯噔一声,他听出来这声音不对。

过去仔细看看,发现炸出来的坑洞里全是血,扒开碎石后,发现里面有一条被炸成几截的大蛇。

有人就说,这老蛇是镇山的,看吧,这里准出事。

大家都有些心慌,但是挨着当年批斗牛鬼蛇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挖。又挖了一个月左右,突然挖穿了水脉,粗壮的水柱冲上来,一下子冲倒了几个人,后来一个人都没跑出来。

事情出来后,大家人心惶惶,都不怎么敢炸山了。

有人说,这山是山神爷爷的府邸,不能炸,一炸准出事。咱们是山里人,靠山吃山,谁也不想祸害大山,但是上面派下来了一个指导员,带领着一个专家,一群知青,咋呼撩天,撼天斗地,谁能拦得住?

专家在大山里转悠了几天,选择了一个小山包。

说起来也怪,咱们屯子被包围在一座座大山之中,周围却惟独有一个小山包。小山包一百多米高,形状像人的半拉屁股,就叫做屁股山。屁股山下环绕着几股溪水,淙淙流淌,做水库也挺合适。

上面既然要炸,那就炸吧。

按照专家的意思,在小山包下凿了几个炮眼,塞进去一捆雷管,远远的引爆了。

几个炮眼炸开后,碎石满地,大家凑近了看看,崩开的山体中竟往外淌着一些黏糊糊的红水,像血水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血水变黑了,大家仔细一看,原来在那些粘稠的红色液体上,爬满了指头肚粗的大黑蚂蚁,正拼命往外爬,看起来着实瘆人。

大家纷纷往后退,这指头肚般粗的大黑蚂蚁,谁见过,指不定身上都带毒,被咬几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人就犯了嘀咕,说这家伙可完啦,这大山流血是凶兆啊,这山可不能再炸啦,再炸我们就都玩完了。

专家走上前,用手拈了一点红色的液体,闻了闻,摇了摇头,说,乡亲们,大家别慌,这不是血水,应该是一种植物的汁液,大家可以闻闻。

大家将信将疑,有胆子大的过去闻了闻,发现那红色液体确实有一股淡淡的中药物。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植物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血。

再看了看,原来潮水一般汹涌向外冲的大黑蚂蚁,根本没管大家,只是拼命朝外跑,没多久就跑得干干净净的。

大家放了心,继续炸山挖石头。

又炸了几炮,小山包就给炸没了。

大家惊奇地发现,这小山包下竟然是一个空壳子,底下空荡荡的,是一个水潭。

那水潭还挺深,寒气逼人,往里扔一个石子,咕咚咕咚好半天才沉到水底。大家才明白,难怪这小山包底下有几股水哗哗往这流,感情全流进这底下的深水潭里了。

按说大家本来就是挖水库,这小山包底下正好有一个现成的深水潭,这不正好了嘛。

可是专家却不干,说这个水潭蓄水量太少,需要先把水潭里的水抽干,大家把水潭深扩一下,才能完成任务。

公社很快调来了几架抽水机,连夜排水,没想到那水潭里的水还真不少,整整抽了一天,都没抽干净。

没办法,大队支书就安排了几个棒小伙,在水潭旁架起篝火,连夜抽水,让乡亲们都回家了。

结果第二天天亮,乡亲们回来一看,水潭旁的篝火早被浇灭了,几个小伙子无影无踪,那几台水泵也静悄悄躺在大坝上,早就没有油自动熄火了。

屯子里有的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在土坝上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窝棚深深打入地下的地基被撞倒了,地下散落着几根碗口粗的木头,不远处的草地上还有一把折断的猎刀。

老猎人检查了一下足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几个小伙子昨晚上遇到了一头大得可怕的野兽,那野兽一头就把打进地下一米多深,电线杆般粗细的木桩子拦腰撞断了,接下来轻松干掉了几个带刀的小伙子,这到底是啥****玩意?!

老猎人把这些分析一说,大家也都有些害怕,想着这到底是头野猪王,还是一头大得惊人的巨熊,待会要是再冲过来该怎么办?

那几个小伙子的尸体又去了哪?不可能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吧?

讨论了半天,一个老人磕了磕烟袋说,这邪乎玩意恐怕不像是山里的东西。这东西,根本就是在水底下,它把人给拖到水下吃掉了。

事到如今,大家也没有选择,那水怪既然能把棚子的木桩子撞断,肯定也能爬上来吃人。

屯子离这里又不远,它万一哪天趁夜冲到屯子里咋办?

大家先回屯子里背上猎枪,带来猎犬,把女人、孩子都赶得远远的,把水潭团团围住,这才开始抽水。

没想到,昨天整整抽了一个白天,水潭的水下去了一半,现在又满了。

专家分析了一下,说这水潭下应该通着暗河,暗河在晚上把水给补满了。要抽干这水潭,必须要日夜连续抽,一口气抽干它,然后堵住暗河才行。

大家一边抽水,一边小心戒备着,就这样一直到了旁晚,水潭还是静悄悄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眼看着天黑了,大家也都紧张起来。

大队支书简单和大家开了个会,决定让女人带着孩子先走,屯子里的男人今晚谁也别走了,就在这里和那水怪干上啦!

吸取了昨晚的经验,大家把棚子建在了远离水潭的地方,在水潭一圈倒插进入了好多把尖刀,又把屯子里那几十条战绩赫赫的猎狗全放开,让它们牢牢守卫在水潭边。

接着,大家又从屯子里搬来了几个汽油桶,里面装满大木头桩子,倒进去半桶汽油,火光熊熊,照得周围像白天一样,大家这才将轰隆隆的抽水机打开,想看看那水潭里的东西到底敢不敢出来。

就这样到了下半夜,汽油桶的灯光渐渐暗了,大家也都有些困倦了,也不敢睡,都抱着猎枪打瞌睡。

这时候,突然有个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周围怎么那么安静了?那抽水机怎么不响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刚走出棚子,就发现夜色中,有一条大得惊人的黑影,竖起身躯,朝着他们棚子处歪歪斜斜“走”了过来。

他完全被那个黑影子吓傻了,手指头正好扣在扳机上,无意识就开了枪,枪声轰一声响,把那条黑影子吓得身子一顿,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第72章 蛇群屠村事件 - 鬼藏人

这一枪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响亮,瞬间惊醒了大家,迷迷糊糊的人们爬起来,看到那条在夜色中扭曲的巨大黑影,吓得害怕都忘了,抓起枪没头没脸就是一顿乱打。冰@火!中文

那怪物见众人势大,将身子一扭,直接撞倒了河边的一棵大树,接着大树倒下的功夫,扑通一下窜回了水潭。

有人在慌乱中点着了火把,朝那大水潭中一路照过去,就见那黑黝黝的水里,水花翻滚,一条巨大黑影在水中迅速穿梭,摇头探脑,在水上打了一个漩,然后潜入到水潭深处。

棚子里的人全傻眼了,大家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幕:那水潭里出来的,竟然是一条足足有十米长、水桶般粗细的巨蛇!

谁也没有想到,这水潭里竟然隐藏着一条巨蛇,这世上竟然会有那么老粗的巨蛇?!

有人暗暗咋舌:“俺的老天爷,这该不会是一条小龙吧?!”

大家缓过劲来,赶紧清点清点人数,好在这次发现的早,还没有人受伤。

有人想起来外面放的一群狗,那巨蛇都杀进门了,怎么那一堆破狗连个屁都不放一个?!

出去看看,发现那一群平时威风凛凛,连巨熊都敢扑上去狠狠咬一口的猎狗们,都一个个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腿脚都软了,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扑上去了。

大家回想起刚才一幕,再看看黑黝黝的水潭,月光发白,yīn风阵阵,浑身的**皮疙瘩都起来了,哪敢在这里多呆,一行人连夜跑回了屯子。

第二天,大家在屯子里开会,商量怎么捉这条大蛇。

有人提议下毒饵,有人提议用炸药,有人提议钓蛇。

毒饵很快被否定了,那蛇是吃活物的,没法在活饵里投毒。

炸药也不行,少了炸不死大蛇,多了怕影响后期修建的水库。

看来只有最后一个法子,钓蛇。

钓蛇和钓鱼不一样,蛇不吃死物,要用活饵。

大家找了一根几十米长的小手指头般粗的牛毛绳,一端拴在河边的白桦树上,一端拴了一枚大铁钩,钩子牢牢绑在几只大鹅身上,把鹅赶到水潭中,静待那大蛇上钩。

没想到,大家足足等了一天,那大蛇非但没上钩,那群鹅倒是不干了,不断往岸上跑,赶都赶不下去。

大家开始还以为鹅是害怕,发现不对,鹅上岸后抢着吃草,它们是饿了。

大家在水潭那观察了好久,也觉得不对劲,这水潭里怎么连一条鱼,甚至一只小虾都没有?

难怪这些大鹅饿了!

想想也不对,那蛇确实大,倒是也不至于把整个水潭里的小鱼虾都给吃绝了吧?

再说了,要是吃绝了小鱼虾,它又靠什么生存呢?

再回想起炸开小山包时,潮水一般的黑蚂蚁拼命往前跑,像是很惧怕这大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村里一个老猎人提出了一个可能:民间传说龙大为蛟,蛟大化龙,这水潭隐藏在丛丛大山之中,偏偏就这一个水潭,傻子也都猜出来风水很好。

会不会是这水潭里修炼的大蛇成精了,要化龙了?

大伙儿都是半辈子在大山里打猎的,啥邪门的物件没见过,那被雷劈开流血的老树,会说人话的白毛狼,幻化成人形的人参娃娃,这深山老岭的,啥邪乎物件没有?

还别说,这事情还真是有可能。这黄皮子都能成精,为啥人家大蛇就不能化龙呢?

对,八成就是这么回事!

但是说到这水潭里的蛇要化龙了,大家更担心了。这还用问,这蛟龙的府邸都被他们用雷管给炸开了,它要是化成龙,还不得立刻降下滔天大水,淹了这屯子?!

那老猎人瓮声瓮气,又出了一个主意,说他从前听别人说过一个法子,专门是用来抓这种未成形的小龙的。

老话说“龙虎斗”,这龙和虎天生就是死对头,不管啥时候遇见,非得斗个你死我活的。

据说这小龙未成形时,一般东西不吃,但是唯独对虎骨恨之入骨,只要见了,非得一口吞下去不可。

所以要抓小龙,就要把钓线上的大鹅换成虎骨,大事方成。

赵大瞎子说,那年头,大山里荒凉着呢,没那么多人。三九天,大雪封山,老虎找不到吃的,三天两头下山,经常和村民们干起来。好多人家都有泡制的虎骨酒,那玩意好找!

大家捡了几块大虎骨,把大鹅从铁钩子上换了下来,再一次投到水潭里。

虎骨投下去没多久,水潭开始咕嘟咕嘟往外冒成串的水泡,接着水面像是沸腾了,半个水潭炸开了,紧接着那绑在白桦树上的绳子嗖一下绷直了,然后一头扎进水里,接着在水潭里画起了圈。

大家心中一喜,也有些害怕,那大蛇确实吞掉了虎骨,被铁钩牢牢勾住了。

那牛毛绳被水一浸,更结实,别说这大蛇,就算帮上几头黑瞎子,它也挣不开。就怕这大蛇恼羞横怒,不顾一切冲到岸上来,撞断大树,那谁能拦住它?

那老猎人一直蹲在地上啪嗒啪嗒抽着旱烟,这时候不慌不忙起身,把提前准备好的一桶雄黄酒拿出来,一瓢一瓢撒在岸边。

蛇怕雄黄,这雄黄酒撒在岸上,它就不敢上来了,只能在水下折腾。

大家才放下心,都坐在地上看着那蛇。

这蛇嘴里挂着一只铁钩子,啥东西也吃不了,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就得浮出来。

这水下的物件,在水底下是霸王,上了岸就完球啦!

那牛毛绳绷得笔直,在水下划来划去,整整过了一天,那绳子也丝毫不见松弛。

那老猎人招呼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这大蛇得折腾个几天才行。

就这样足足过了一星期,大家都几乎要放弃这条大蛇了,那绳子才终于松弛下来,水潭咕嘟咕嘟冒着水泡,像是大蛇要上来了。

老猎人坐在车上,先将雄黄酒往牛车上撒了一遍,然后大声吆喝一声,牛车开始慢慢往前走,那绳子立刻就绷紧了。

大家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只见那老猎人狠狠几鞭子下去,那几头牛卯足劲,拼命往前蹬,把那牛毛绳绷得水珠乱颤,终于将那绳子拉上来了几分。

老猎人赶着牛车,拉着那大蛇,绕着水潭一圈圈走着。

那大蛇被牛毛绳拉着,挣又挣不开,只好拼命在水里扑腾,巨大的身子不时窜出水面,在水上掀起巨浪,但是却害怕雄黄,怎么也不敢靠近岸边。

老猎人赶着牛车遛蛇,足足遛了一个上午。

那蛇有几次不行了,翻着肚皮,被拉到了岸边,但是一接触到雄黄,立即拼命挣扎开来,往水潭中间冲下去。

就这样反复几次,那蛇终于筋疲力尽,翻着肚皮,一动也不动,被牛车拉了上来。

老猎人招呼大家,先用烟水袋的老烟水和雄黄在那蛇身上淋了一遍,然后用绳子把蛇身绑住,给它牢牢栓在几棵老树间。

蛇这东西,别管多大的,只要遇到烟草,身子就软了,动都动不了。尤其是那老旱烟袋里的陈年烟水,往蛇身上一淋,蛇就像被抽了筋,软塌塌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忙完这些,大家才围拢过去,仔细看这条巨蛇。

那蛇足足有十几米长,浑身呈赤红色,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巨大的蛇头昂起,足足有一个小型磨盘那么大。

它怒视着众人,不断吞吐着黑色的芯子。

对于处理这条巨蛇,村民产生了两派意见。

一派主张杀蛇,理由是这蛇先是祸害了几个小伙子,血债血还。再说这蛇最善于报复,放蛇入水,后患无穷,保不齐它以后会灭掉屯子。

一派主张保蛇,说这万物都有灵,这老蛇修炼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容易,说不准它以后化龙升天,还能保佑咱们这一方百姓。

争论到最后,大家还是决定杀了这蛇,以绝后患。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就说把这蛇在这里放一夜,明天天亮再杀。

老猎人晚上睡不着觉,思前想后,到底可怜这大蛇,就趁着天黑,将蛇硬拖到牛车上,偷偷把大蛇送到深山中。

临走前,他用水将蛇身上的烟水冲掉,又叨咕了几句,说蛇啊蛇,你要是有灵性,就赶紧避到深山老岭里,别再出来祸害人了,不然谁也救不了它了。

第二天,大家起来一看,发现那绳子断了,以为那蛇跑了,心中也都有些害怕。

那老猎人宽慰着大家,说大蛇这次受了惊吓,一准跑到深山里了,他又挨家送了一大包雄黄,让大家在家里屋外都多放点,防蛇防虫,以防万一。

大蛇没了,水潭一个通宵就抽干了。抽到最底下,大家惊奇地发现,水潭最深处竟然有一副巨大的蛇骨架。

那蛇骨架要比先前那条蛇大很多,足足有二三十米,断成了几截,从一些稍微完好的骨架上,能清晰看出,这蛇的身子能有水牛那么粗。

可惜的是,那巨大的蛇头已经碎掉了,看不出来到底是啥蛇。最奇怪的是,在断掉的脑袋处,箍着一副巨大的铁环,铁环下拴着一条手腕般粗的铁链子,铁链子一头深深打入了水潭下的岩石中。

大家全看傻眼了,这是个啥东西?

看样子,这像是一幅蛇骨头,不过啥蛇能长那么大?刚才那条跑掉的蛇,已经大得很不可思议了,可是这蛇骨还要比那条蛇大得多!

还有,这蛇脖子上的铁链子又是怎么回事?它是被什么人给拴在了这水潭下?

第74章 一棵挂满了死人的大树! - 鬼藏人

那些人像是被狠狠摔在了树枝上,身体撞断了树枝,又深深插到树枝的断口处,像剥了皮的青蛙,又像是被烤熟的山雀,血淋淋,痉挛着,一个个被挂在树上,树下积了厚厚一层凝固的黑色的血块。

第75章 蛇王唤蛇 - 鬼藏人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坐上了去景洪的长途汽。

这是一辆老的掉牙的老客车,车上多是当地村民,嘴里叽叽咕咕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大声互相调笑着。车上到处堆着蛇皮袋,甚至有人带了一笼**,堆在过道上,咯咯哒咯咯哒直叫。

我以为上错车了,当时就要下车,结果赵大瞎子却说,他是故意找的这辆车。

他解释说,这种大山深处的长途车都不太平,盘山道,泥石流,洪水,山匪,都很危险,坐当地人乘坐的车比较保险。

而且从命理角度讲,这一车人的命总会好过我们两个。只要车里有一个命硬的,这车吧,就不容易翻到山崖下去。

他这样说,我只好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在那咕咚咕咚喝水。又过了好半天,车等人上满了,司机才懒洋洋上车,骂了几声,不慌不忙地启动车,缓缓开出了昆明城。

车子一开起来,凉风从窗户蹿过来,感觉舒服多了。

朝外看看,瞎子说的不错,路几乎全是盘山道,往下看看,一道又一道,白花花的,像一条白蛇盘在那里,看得人头晕。

往远处望去,全是青山绿水,大树白墙,葱葱翠翠的绿树,大片大片的草地,让人心旷神怡。

仔细看看,这里虽然和东北差不多,都是山山水水,但是截然不同。东北的大山连绵起伏,粗犷,雄浑,豪放,像是一条不拘小节的莽汉子。

南方的山秀气,优雅,也有些纤弱,九转十八弯,苍苍翠翠,像是个精致的柔弱的小家碧玉。

看着看着,我不由笑了,笑得赵大瞎子莫名其妙的。

在山路上走了几个小时,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

云南这地方,七、八月份就到了雨季,越往西双版纳走,天气越潮湿闷热。小雨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把景物模糊了,倒给旅途增加了几分情趣。

边看,身子边随着车子在路上左右晃动,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醒半梦之间,客车嘎吱一下停住了,我的头一下撞到前面的座位上,人一下惊醒了。揉揉眼,看见车子停在了路边,好多人都下车了,围在路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过了一会,赵大瞎子回来了,我问他:“怎么回事?撞人了?”

他摇摇头:“没有,是蛇。”

我愣住了:“蛇?轧到蛇了?”

赵大瞎子说:“轧倒是没轧到,蛇把路给封啦!前面过蛇呢!”

“过蛇?”我有点不明白“过啥锤子蛇?”

赵大瞎子解释着,在前面的盘山路上,有一大群蛇盘踞在那里,要过马路,把路给封住了。“那么老多蛇,看吧,得等个十几分钟!”

我吃惊了:“操,还真有蛇群过路?!”起身要下去看,却被赵大瞎子拽住了“操,可别去!刚才过的是小蛇,现在是大蛇,我看了看,银环蛇,五步蛇啥的都有,被咬着就完啦!”

我更加吃惊了:“这么多蛇!不是说南方人吃蛇吗?还在高价收购?那么多蛇,咋没人去逮?”

赵大瞎子说:“吃蛇的是广东佬。再说了,这么多大毒蛇,除非是疯了,谁敢去逮?”

想想也是,我把窗户打开,想从窗户往外看,却什么也看不到,说:“这云南还真是多蛇,蛇都跑到大马路上啦。”

赵大瞎子说:“那可不咋的!云南那疙瘩,蛇最多,大蟒蛇,过山风,烙铁头,竹叶青,眼镜蛇,双头蛇,啥****邪门的长虫都有!”

我问他:“啥蛇最厉害?”

赵大瞎子说:“那还用问,排名第一就是过山风!那家伙,嗷嗷猛!”

我问他:“过山风是啥蛇,那么厉害?”

赵大瞎子说:“过山风吧,也叫眼镜王蛇。这个蛇猛,嗷嗷猛,你知道它吃啥?”

我说:“吃啥,难道是吃人?”

赵大瞎子说:“操,吃啥人,吃蛇!”

我惊奇了:“啊,它还吃同类?!”

赵大瞎子说:“所以这蛇毒啊,不光吃蛇,还最爱吃毒蛇!啥家伙眼镜蛇、五步蛇、金环蛇、银环蛇,啥毒吃啥。眼镜蛇够牛逼了吧,它要是遇上过山风,连跑都不跑,就乖乖躺在地上让它吃!”

我说:“啊?它傻呀,咋不跑?!”

赵大瞎子说:“咋跑?过山风,过山风,说得就是它跑得贼啦快,像一阵风,转眼间就跑过一个山头。眼镜蛇哪能跑了?还不如乖乖躺下,说不准过山风吃饱了,就不吃它啦!”

我说:“操,这这过山风跟霸王龙差不多嘛!”

赵大瞎子说:“差不多吧。不过还有的蛇,它也怕!”

我问他:“啥蛇?”

赵大瞎子说:“啥蛇?双头蛇!”

我惊奇了:“还真有双头蛇?”

赵大瞎子含含糊糊地说:“有没有的,你看看不就知道啦!”

我又问:“对,这蛇群盘道是咋回事?我在网上查过,说东北也有不少蛇群盘道的?专家说估计是有人放生的蛇。”

赵大瞎子撇撇嘴:“啥****专家?放屁的专家吧!你看谁家放生的蛇不往草地里,河里跑,偏要跑到公路让车压,那可真是疯蛇啦!”

我听他话里有话,忙问他:“那到底是咋回事?”

赵大瞎子却表情凝重了,说:“俺们家后来吧,虽然改行驯鹰啦,但是蛇这****玩意也懂一些。

这蛇吧,生活在哪?大石头缝,草棵子,泥窟窿里,还是傻玩意冷血动物,所以这地底下发生啥事情,地上面发生啥事情,它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要是蛇群都往外跑,那一准就是这地方要闹灾,什么地震了,洪水了,火山爆发,泥石流啥的,人跟着它们跑就对了。”

我说:“也是哈,听说地震、火山爆发前,地底下会渗出一点硫磺味,估计是蛇怕硫磺,闻到这味就扎堆跑了。”

赵大瞎子点点头,说:“差不多吧!反正蛇群一动,准有邪乎事出来。”

我继续说:“你还别说,海上有一个说法,一艘船要是要沉了,大家还没发现时,老鼠就会先跑出去。这些老鼠对灾难有预感,估计和蛇一样!”

赵大瞎子说:“还有一种可能,也会有蛇跑。”

我说:“什么可能。”

赵大瞎子有点紧张,咳嗽了一下,说:“蛇王唤蛇。”

我一下精神了:“蛇王?!是咱们要找的蛇王吗?”

赵大瞎子摇摇头,说:“这个蛇王,是山里的大蛇。蛇这东西和狼一样,都是成群生活在一起。一个大蛇群里,也有一个领头的,就是蛇王。遇到危险时,蛇王只要号令一声,能把整座山头上的蛇给招来,像潮水一样,不多会就能把一座村子给灭掉!”

说到这里,他的心情有些低落,估计是想起了当年的往事。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向外看了看,外面是连绵不断的大山,一座连着一座,远处的大山郁郁葱葱,掩映在薄薄的细雨中,烟雾弥漫,在丛林中缓缓身体,看起来神秘又庄严。

我不由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在这些看似寻常的丛林背后,莽莽的十万大山中,又隐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呢?

西双版纳天黑得晚,八点钟天才黑。

我们到景洪时,天还挺亮,这时候是旅游旺季,酒店全部爆满。

顺着道路往前走,路边全是热带特有的油棕树、椰子树、槟榔树,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旺盛的草地,怒放的花朵,让看惯了枯燥北京的我们非常兴奋。

又走了一会,路边一个卖烤串的老板,力荐我们去附近一家极具版纳特色的民俗酒店,“描哆哩(傣语:帅哥)两位,那里住好啦!呼骚哆哩(傣语:美女)那里多多的有啦!”

我们到了地方,发现那就是一个当地人开的家庭旅馆,旅馆在一棵巨大的棕榈树下,名字就叫“树下宾馆”。

“树下宾馆”在傣族特有的竹楼上,楼下到处都是花草果树,藤藤蔓蔓,看起来确实挺有民族特色,我们也懒得继续找,索性在这里住下了。

我住过湘西的吊脚楼,这版纳的竹楼,和湘西的吊脚楼还不一样。旅馆老板说,竹楼是傣族特有的民族建筑,因为西双版纳位于亚热带,蚊子多、毒虫多,潮气大,要是住在地面的屋子里,人会得关节炎,所以只能住在“天上”。

他自豪地说,我们的竹楼不用一根铁钉,全用木楔子连接,可以防地震,越震,房子越结实。

竹楼用木桩子打底,分为底上两层。下面一层用来堆杂物,放养**、鸭等牲畜。上面一层全用竹子拼成,既凉快又亮堂,是住人的。

下楼时,我看见竹楼的木桩子都被削成了方形,问了问老板,才知道,版纳这边气候潮湿,多蛇,尤其是在雨季,蛇群会爬向高的地方,有时候会成群结队爬到人家房子里,很要命。下面的木头桩子修成方形,蛇爬不上来,屋子就安全了。

第77章 一条美军用迫击炮才轰死的巨蛇 - 鬼藏人

说着说着,赵大瞎子来了兴致,给我说了一个西双版纳的笑话,说有个傣族人和一个汉族人喝酒,喝开了,临走前大着舌头热情邀请朋友去他们家做客。

他想说的是:“朋友呀,你一定要来我家玩。我要是不在家,你找我老婆,我老婆要是也不在,就找我女儿。

但是傣族人说起汉话来,把语序给调整了,说出来就是这样了:‘朋友哦。你一定要到家玩我。我要是不在家,你就玩我老婆。我老婆要是也不在家,你就玩我女儿’。”

“操,这不是磕碜咱们傣族兄弟嘛!”我骂了他几句,说算了,算了,看这鸟也不像是好鸟,咱们还是找咱们的蛇王去吧!

没想到水果摊主听说我们要找蛇王,来了精神,磕磕巴巴地句问我们:“蛇王找的,你们?”

赵大瞎子说:“对,大蛇王,老乡知道哪有大蛇吗?”

那人磕磕巴巴地说:“蛇王,蛇的很大,一堆蛇抱住,美国人,当兵的……”

一堆蛇抱着美国兵?我在脑子里迅速把这段话分解了,又重新组织了一下,和他确认:“您是说‘有一条很大的蛇,蛇王,被一堆美国兵抱着?’”

他使劲点头:“对,对,一堆蛇抱着美国兵!”又得意地说“幸好汉话说得我好!”

我一头冷汗,汉话说成这样还能叫好,看来他心态才真正叫好。不过他说的一堆美国兵抱着大蛇,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拉着我们去他的水果摊,我还以为他要我们买水果,没想到他却从一个木头匣子里掏出了一张照片给我们。

我和赵大瞎子对视了一眼,拿过照片一看,却忍不住大吃一惊。

照片上,十几个美国大兵站成一排,大家联手抱着一条水缸般粗的巨蛇,正对着镜头打出胜利的手势。

没想到这里竟真有那么大的巨蛇!

我正想问那小贩,这照片是谁拍摄的,又是在哪里拍摄的?旁边赵大瞎子却喉咙里发生一声响咳嗽,脸色大变,拉住了我说:“这……这不是蛇!”我急着要问小贩,不耐烦地说:“操,这不是蛇是啥?”赵大瞎子指着照片说:“你,你仔细看看!”

我结果照片,在太阳下仔细看看,照片背后有几个小贩,背后是几棵高大笔直的椰子树,没啥问题啊?***赵大瞎子是不是中邪了?

赵大瞎子提示我,你仔细看看蛇头!我看了看,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忍不住叫起来:“**,这怎么可能!”

照片上的蛇很长,一共有十几个人,每个人抱住大蛇的一部分,才将整条大蛇抱起来,在最右边,一个人抱起了蛇头,那蛇头头脸挺长,头上鼓着两支枝枝丫丫的角,这分明是马脸鹿角的龙头!

我慌忙问那人,这照片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弄来的?这上面到底是蛇还是龙?

小贩磕磕巴巴说了半天,我们才明白。

原来在60年代,美国发动了越战,支持南越打北约,用轰炸机炸断了道路,想把北约给卡死在北方。

没想到,北越绕道老挝和柬埔寨,通过胡志明小道,把大批部队直接从河内运到南方的胡志明市,打得美军措手不及。

美军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派遣了美国、以及越南南方政府将近一万名特种并进入老挝境内,想摧毁这条道路。

这条路位于越南、老挝两国纵贯南北全境的崇山峻岭中,长山山脉大部为热带森林覆盖,非常神秘,一直到越战结束,甚至是今天,美军也没有搞清楚这条路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挝的热带雨林中最多的就是蛇,各种毒蛇,最可怕的还是巨蛇。

美国有一队特种兵在执行任务时,就遇上了一条大得惊人的巨蛇。那蛇有多大?据说那蛇身子缠在运兵车上,把车都给绞成了麻花,后来动用了迫击炮,才轰死它。

当时炮弹把蛇肚子里的胃泡炸开了,从里面淌出来好多纽扣,有半箩筐,全是大蛇吃人后未消化的扣子。

后来他们把蛇身子锯成了几段,装在大卡车里,装了2卡车才装下。我估摸着,美国佬也觉得这条大蛇稀罕,所以在锯开蛇前,拍摄了这张照片,临走时,送给了翻译一张。

那翻译就是坝子里的人,他回了国后,把照片复印了许多张,送给朋友,他也有幸得到了一张,经常给来往的游客看。

但是也有人说,这并不是蛇,而是老挝的龙神,他们叫纳迦。

我忍不住打算他,问他知道不知道那翻译现在在哪?他说,知道呀,他就在咱们版纳,勐乌嘛!

他见我听不懂,索性掏出来一张老式地图,给我指着:“这,这里,勐乌嘛!”

我看了看,那地方还真离我们这里不远,看来很快就能找到他,到时候问问他,那大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就是蛇王?

赵大瞎子随口问:“那个翻译会英语吗?咋叫他当翻译?”

小贩说:“不,不会。”

我问:“不会英语怎么给美国人当翻译?”

那小贩白了我一眼:“谁说,他,他翻译人了?”

我学着他说话:“那啥翻译他?”

他说:“蛇翻译他!”

那小贩自豪地说:“懂!好多代蛇,捉他们,祖传的!”

我问:“他们家是祖传捉蛇的?”

小贩翘起了大拇指:“对,蛇王的,他们家的好多代!”

赵大瞎子急着问:“你说他们家是祖传的蛇王?”

小贩使劲点点头:“蛇王,他们家!祖传的,一直都是!”

按照小贩的说法,这个懂蛇语的人才是大家真正公认的蛇王。

他不仅是祖传的捕蛇手艺,还懂蛇语,当年美军进入原始森林,都是特别聘请他带的队。

他后来隐居在勐乌,群龙无首,才会有现在那么多二把刀的蛇王冒出来。

我大喜,当场掏出了一百元钱塞给他,他却死活不要,后来推辞不了,就说要不然水果秤点你们吧?

我们说,好,好,多让水果秤点我们!

这个小贩人太实在,把水果给我们装了整整一旅行包,最后又把那张地图塞给了我们。

事情终于解决了,我和赵大瞎子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石头,抬着一旅行包水果往回走。

既然美国特种部队执行秘密任务时,都选择这个“蛇王”,那肯定错不了。看来只要找到这个翻译,那捉蛇的“蛇王”,以及蛇群中的“蛇王”可能都能一并找到了。

不管我们找到是哪个蛇王,一个都跑不了。

事不宜迟,我们路过第一家旅行社,就把水果放外面,让赵大瞎子绷住脸,跟在我身后别说话。

我咳嗽一声,挺着胸脯,大咧咧走了进去。

出门在外,要想事情办得又快又好,要么装傻,要么装横。

装傻的话,对方以后你不懂行情,报个大高价,蒙了点钱,会喜滋滋帮你办好。装横的话,对方以为你来头大,轻易不敢黑你。

我倒是不怕被宰,主要怕被人黑。

西双版纳这边,挨着金三角,贩毒的,跑路的,赌徒,逃兵,杀人犯,好多长期潜伏在这里,谁知道眼前那个老实巴交的人,从前是不是名震一时的大毒枭,社会大哥呢?

他们要是黑我们,让司机把我们带进原始森林,找个理由一跑,就算我们杀了司机,估计都跑不出去。

我背着手走进去,装模作样四处看了看,朝着天花板重重咳嗽了一声。

里面马上跑出来一个小青年,看起来挺精明,普通话也说得很溜,热乎地招呼我们赶紧坐,坐,忙着给我们倒水,然后问我需要什么服务?

我鼻子里哼了一声,拿起水杯,却不喝,又放下,问他,这里有没有好司机?我们要雇一辆车,到处转转,钱不是问题!司机嘛,要找个老实的,懂事的,其他的就不用他们管了。

那人拍着胸脯说:“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们这里的司机,绝对老实可靠!就这么说吧,我们这的司机,汉话都听不懂几句,只要大哥你定好了路线,他就会带你们过去,啥也听不懂,就跟死人一样!

我一听,乐了,感情这小子把我当成毒枭了,要派不懂汉话的纯傣族人给我们开车。

也好,反正我们也没啥要问司机的,只要带我们到地方就行。

他见我没说话,说:“大哥要是办完事了,我还能给您换个懂汉话的司机,到时候不管是去原始森林打猎,还是去大场子赌钱娱乐,司机都能带你们去,给你们安排好喽!

就这么说吧,这西双版纳,就没有我们家司机去不了的地方!”

赵大瞎子不耐烦地打断他,拿出地图,指了指,说:“别说那些没有用的,我们就去这,你看看,赶紧给我们安排吧!”

那人看了看地图,皱了皱眉头,说:“两位大哥,你们去的这地方,我们恐怕去不了……”

赵大瞎子问:“咋啦?你不是说西双版纳境内全窝端嘛!放心吧,钱少不了你们的,路难走就换好车!”

那人苦着脸:“大哥,我们这边确实是西双版纳境内全窝端。别说西双版纳,你就算是去昆明,去北京,只要出得起钱,我们都能送你们过去。问题是,你这不光不是西双版纳,还都出了国啦!”

第78章 老挝一座居住着龙的神山 - 鬼藏人

赵大瞎子瞪起了眼睛:“胡说,这明明是西双版纳地图!”

那人拍拍赵大瞎子的肩膀,说:“大哥,你别急啊,你这地图是老版地图,现在改了,这块已经不是咱们国家的了,这块已经划给老挝啦!”

他指着地图给我们解释着,“西双版纳”这个词是傣语,意思是12个坝子。冰@火!中文

其实啊,现在中国境内只有10个坝子。

在清朝时候,法国人入侵老挝时,把中国两个坝子勐乌、乌德强行划给了老挝,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就在老挝境内。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那坝子竟然在老挝,这可怎么办?

脑筋飞快转着,我手里有护照,倒是可以去,问题是赵大瞎子连身份证都没有,他可怎么去?

那哥们说:“两位,老挝那边也不是不能去,你们有护照吗?我们这边能办老挝签证,也能派人开车带你们过去。”

我说:“护照……没有。”

他搓着手说:“护照没有的话,有身份证也行,就是得多交点钱……”

那哥们手一摊,说:“这下子可难办了。”但是手里抓着地图,还不放心,只在那唉声叹气着。

这套路子我太明白了,这小子这样,分明是有路子,现在故意装着难搞,其实是想增加难度,好提价。

操,还他娘的没护照,没身份证难搞?要是好搞,老子还找你干嘛?

我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他掏出一支香烟,递给那个人,说:“小兄弟,你这边地头熟,给我们想想办法,有没有路子过去?”

那人接过香烟,眼睛咕噜噜转着,嘴里还说:“哎呀,这个事情很难搞啊!护照也没有,身份证也没有,这除非是偷渡!”

我心里有点打抖,表面上却装着无所谓,点着了一支烟,悠悠吐出一口烟圈,问他:“有没有危险?”

那人看着我的眼睛,说:“也有,也没有。”

赵大瞎子忍不住问:“又有又没有,这是啥意思?”

他说:“偷渡吧,肯定是有危险。要是被咱们这边的防军抓到了,搞不好被判个叛国罪,抓回来要坐牢。

要是被老挝那边逮住,搞不好要蹲水牢,那水牢里到处都是蚂蝗,米粒大小的蚂蝗,能扎进人血管里,再钻出来,能有半个巴掌大。再好一个人,能在那挺个个把星期,也被吸成人干了。”

我冷笑着,把烟头摁灭,站起来说:“看来你们是办不了喽?”

那人赶紧拦住我:“别急呀,大哥。我话还没说完,这事情吧,要分两头说。我既然接了你们的活,肯定不会让你们出事,不然我自己也不折进去了?”

我看着他:“你有把握?”

那人说:“有把握。”

我问:“会不会出事?”

他肯定地说:“不会,这条路我们走过好多次。这么吧,这次我带你们过去,要是被抓住,我自己也折进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确实够有诚意了,接下来我们谈定了价钱,决定三天后出发。出发前,我们先交三分之一的定金,等回来后,再付清剩余的钱。

出了旅行社的大门,我们转身就去找了那个卖水果的小贩,问他那个翻译怎么去了国外?

小贩拍拍脑袋说,他当时也糊涂了,忘了跟我们说这事了。那人因为给美国大兵做过翻译,文革时被批斗,说他里通外国,他就连夜跑到了那里。

那人的名气很大,当地人也很仰慕他,就把他保护了起来,他也就在那里安了家。再说了,那坝子确实划给老挝了不假,但是两国一向关系友好,他们当地人都有边防证,很容易就过去了,所以他们也不在意什么国内国外的。

听他这样一说,我们才放了心,想着当地人进出口岸那么容易,看来这偷渡也不会是啥难事。

想想也是,老挝这样一个亚洲最穷的国家,偷渡过去干啥?难道是想穿越到大跃进的时代,感受感受当年一穷二白艰苦朴素的劳动人民生活?

我们问小贩,能否帮我们找到翻译在那里的地址?小贩拍摄胸脯说没问题,他回去就帮我们问,他那边有熟人。

小贩得意洋洋的说,他女婿的二姑妈的小姨子的儿子的三舅爷爷和那个翻译很熟,肯定有他的地址,让我们放心,明天地址只管来这拿我们!

当天晚上,我和赵大瞎子躺在床上吃水果看球赛,后半夜,开始闹肚子,两个人轮流跑厕所,差点没折腾死。

第二天,两个人满脸菜色,捂着肚子去找小贩,小贩果然给我们了一个写着地址的纸条,还劝我们不要抠抠搜搜的,有钱就得花,别老吃街头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看看你们这两个老爷们,都干巴成啥样子啦!

他说完,就忙着给我们找东西装水果,说他的水果是大补,让我们多吃点,保证生龙活虎,能吃得比水牛还壮!

我们一听,肚子都吓得都不疼了,撒腿就往旅行社跑。到了那,把纸条递给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本来还热火朝天的,待他将纸条递给一旁的老挝向导后。向导马上脸色就变了,拉着他俩用老挝话叽叽咕咕说着,看样子表情很激动。

那年轻人听完后,问我们:“两位大哥,你们要去神山?”

赵大瞎子问:“啥神山?”

我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多嘴,自己慢悠悠地说:“神山不神山,我们不知道,反正我们就是去这里。你看看,能不能去?”

他的眉头皱紧了,半天没说话,对着墙壁上的一副地图仔细看着,又跟一旁的老挝向导交流。

老挝向导一脸严肃,连连朝他摆手。

我心里咯噔一声响,这年轻人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来这所谓的“神山”还真有点不大妙。

我问他:“小兄弟,这‘神山’是不是不好去?”

他点点头,说:“说实话,你们就算是去老挝的大皇宫,我都好想办法带你们去。这个神山,真是不好去。”

赵大瞎子忍不住问:“那是为啥?这神山莫非还有鬼不成?”

那年轻人点点头,认真地说:“那里还真有鬼。”

我听他话里有话,就掏出几支烟,给他点了一支,又扔给赵大瞎子一支,长长吸了一口,问那年轻人,这神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难去?

他说,两位大哥有所不知呀,老挝这个国家,和咱们不一样。

大家都知道老挝穷,但是不知道他到底穷成啥样?

这个国家,现在还停留在刀耕火种的阶段,开春烧块荒地,在地里洒点粮食,种大麻,平时就靠妇女出去采集点野果子生活……

对,你们没听错,就是炸弹,货真价实的炸弹!

当年美军轰炸越南时,好多炸弹投放到了老挝,有的爆炸了,有的还没爆炸。

这一个炸弹吧,有网球那么大,十斤左右。孩子找到这东西后,拿去收购站当废铁卖。这些炸弹外壳是底特律钢材制成的,收购站愿意回收。他们要是运气好,一星期能扒拉到3、4个炸弹,卖到人民币十元钱。

好多孩子在找炸弹时被炸死,被炸掉腿脚胳膊,但是每天还是有许多孩子在找……没办法,他们饿啊!

越是落后的地方,人就越迷信,老挝那边基本上人人信鬼。

那边常举办祭鬼活动,就是寨子里发生灾难,死人了,甚至有人生病,都要伐倒大树,封住村子里路口,不让人进来,开始在寨子里举行祭鬼仪式,等祭祀完了才让人进。

在老挝,基本上每个大寨子都有自己的神山,那里很神秘,不准外人进去,树木等也不准砍伐,甚至连树上掉下来的叶子都不能碰。

这神山是什么?

其实就是一座死人山。

老挝那边,男人死了之后,不埋也不烧,就抬在一座小山上,让野兽慢慢吃尸体,吃完后,再找个地方埋了。男人放尸体的地方,就叫神山。女人放尸体的地方,就叫鬼山。

这鬼山到底还常见,每个寨子都有,最神秘的就是神山。

这个神山,他也不是很明白,只是听一个老挝那边懂汉话的老巫师在酒后提了一下。

好像是说,老挝那边的风俗是,家里要是死了人,还得杀两头猪,两头牛祭死神,然后请寨子里的巫师诵经,把尸体抬放到神山上,压上一块大石头,过七天后,再把死人脑袋割下来,放在坛子里埋葬了。

有时候,村民七天后再来看,那地方就只剩下了一块石头,人却不见了。

那边人相信,这人死后一定是成仙了,都非常高兴,所以都愿意将死去的家属送上这山里,久而久之,这山就更加神秘化了,被称为“神山”。

赵大瞎子耐着性子,好容易听完,这时候终于忍不住说:“老挝人脑残咋的,这还看不出来嘛,那死人明明就是被啥东西给吃了嘛!还他娘的成仙了,我看是成大粪了才对!”

我也认同赵大瞎子的看法。

第79章 偷渡去老挝寻找湄公河大蛇王 - 鬼藏人

中国内蒙也有类似的风俗,人死后,把尸体放在敞开的牛车上,扬鞭赶着牛车在草原上奔跑,尸体掉在哪里算哪里,就丢在那里喂狼,尸体要是被狼吃掉,那就是去见“腾格尔”了。

第80章 在中国最混乱的地下黑市买枪 - 鬼藏人

我有点吃惊:他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在这里卖药?也没人查吗?

赵大瞎子苦笑着:查,谁查?公安局?还是政府?我跟你说,敢开那么大的厂子,公安局长和政府头头准都有股份。 怎么查?难道自己查自己吗?

我郁闷了半天,只好接受这个事实,说了句:操!

过了一会,赵大瞎子给我使了个眼色,果然走廊那里有着一个穿着红t恤的瘦青年,在那鬼鬼祟祟朝我们这边看着。

赵大瞎子赶紧起身,带着我走过去,做了一个吸烟的姿势,问他:“哥们,有药吗?”

那哥们见了两个生面孔,有些怀疑,问我们:“啥药?”

我有些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偷偷看了看赵大瞎子。

这帮人全是亡命徒,什么事都能赶出来,要是把我和赵大瞎子当成便衣,那我们今天可出不了这个门了!

赵大瞎子老练地说:“沙、果都行!还是那个价?”

那哥们放松了警惕,迅速看看周围,说:“最近风声紧,价钱也不好说,每天都变,你要什么样的?沙是一百到两百的,果子最便宜的30,好的80。

赵大瞎子说:“操,咋又涨了?”

那人有些不耐烦:“要不要?不要拉倒,那边还多人等着呢!”

赵大瞎子忙说:“要,要!”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元钱,那人小心翼翼塞了一小包东西给他,说:“你要不然多要点,这几天可能还得涨!”

赵大瞎子说:“咳,这几天要去老挝转一圈,要不多。等回来,我多在你这边要点,你这边有粉吗?”

那人眼睛亮了,说:“有呀!哥,您还真是行家,要说起来,那肯定还是粉来劲!”

赵大瞎子点点头:“是呀,这不赶着去老挝吗?事太多,咳!对,你有路子去老挝吗?不过海关。”

那哥们说:“哎呀我的妈,太有了!老挝那边,咱们门儿情啊!咱们的东西,就是从那边过来的。那边种罂粟合法,那家伙,老好啦!”

赵大瞎子说:“那感情好啊!是这样,俺们这边一个兄弟,他家里有一个老人,当年在云南做知青,犯事了,跑到老挝那边了,据说是在什么神山那边,咱们也不懂。这不,就想过去看看!钱没问题,只要有路子!”

那人把胸脯拍得山响,说:“大哥放心,这事情包在我身上,绝对没问题!”

赵大瞎子说:“那行,我给兄弟留个电话,兄弟这边弄好了通知我。放心,只要我们过去,不会少了兄弟的好处!再说了,我还想着从兄弟这边多拿点粉回去呢!”

那哥们说,没问题,没问题,你们就等我的电话吧!

我们要走,那人笑嘻嘻地拉住我们,说:“两位大哥,我这边还认识不少老挝妹,绝对原装的水妹子,到时候给两个大哥,这个,这个,松松骨……”

赵大瞎子摆摆手,丢给他一支烟,让他赶紧去卖药吧,再松骨看他就要成骷髅了。

那人也不生气,把烟别在耳朵上,美滋滋想走,又被赵大瞎子给叫住了。

赵大瞎子做了个扣动扳机的手势,问他:“有这个吗?”

那人一愣,问:“两位老板这是?”

赵大瞎子说:“兄弟,别怕,我们这是想去丛林打猎,防身用。”

那人咬着嘴唇,说:“大哥,这个不好办呀,现在严打……前段时间……”

赵大瞎子直接打断他:“行了,别给我扯那个里格朗。我就问你:有还是没有?”

那人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小声问:“有……要什么型号?”

赵大瞎子眯了眯眼:“有啥型号?”

那人快速说:“啥型号没有?美国的m16a1步枪、史密斯-韦森左轮手枪、ak47、意大利伯莱塔92手枪、前苏联马卡洛夫手枪都有,左轮也有。”

我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的,这他娘的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军火库,感情还能挑选?

以前听东家说,在云南边境这边卖枪,都用箩筐装,看来还真是这样。

赵大瞎子简单跟他说了几句,说这里人多嘴杂,让他电话里联系吧。

出了迪厅,我有些莫名其妙,问赵大瞎子,他说的什么沙了、果了是什么意思?

赵大瞎子说,沙就是k粉,果子是麻果,都是毒品。具体是啥,他也不懂,反正听东家就是这样说的。

我感慨着:“那哥们还真是神通广大,什么枪都能弄到!”

赵大瞎子冷哼一声:“今天这一百元钱是白花了,碰上个忽悠子!”

我说:“啊,是骗子啊?”

赵大瞎子郁闷地说:“你以为啊?他们家难道是在美国开军工厂的,啥****枪都有,这不是胡扯蛋嘛!”

我哑了,问他:“怎么办?”

赵大瞎子也有点丧气,但是他还是说:“没啥事,东家的法子多了,地下的不行咱们换地上的,换一家试试手气!”

在路上,赵大瞎子给我普及了一些枪支的常识。

他说,中国这边贩卖的枪支,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战争年代遗留下来的枪,云南这边主要是越战留下的,有五四手枪,56式半自动步枪,56式冲锋枪。

这些都是硬邦邦的真东西,杀伤力极大,非常危险。不过这些大多数都被收缴了,就算没收缴的,不是坏了,就是没子弹了。

黑市上的枪支,主要还是民间自己造的枪。自己造的枪,枪管里没有膛线,打不远,但是近距离杀伤力很大。

不过,这些都是网上流传的扯淡叫法,他们以为自己很懂了,其实就是屁。

要从江湖黑话论起来,短枪叫“猪脚短”,长枪叫“长的”,谈买卖时,没有谈钱的,按“个”谈,一个就是一万。民间造把“猪脚短”,本钱也就三百元钱,卖到深圳去,能卖到“十个”,就是十万元!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说走私军火和贩毒赚钱,这利润竟然有那么大!

赵大瞎子说,你以为呢?利润不高谁去做,还不怕掉脑袋?

说了几句,他又高兴了,自己美滋滋在前面走着,说是带我见见世面,看看他是怎么买枪的。

我有些兴奋,小声问他,咱们是不是要找找关系,什么单线联系,什么地下交易啥的?

赵大瞎子挥挥手,让我赶紧闭嘴,省的被人家听到了笑话。

没想到,这小子带着我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却拐到了菜市场。菜市场啥都有,榴莲,柚子,但是我们不是要买枪吗?他来这里干啥?

赵大瞎子带着我在菜市场里转了一圈,看到有一个农民打扮的人蹲在地上,叼着水烟袋,面前放着几颗打了蔫的大白菜。

赵大瞎子走过去,低头看看白菜,那人连头都不抬一下。

这卖菜的奇怪了,不想做生意了?

赵大瞎子却给我使了个眼色,带着我走动了一旁,坐在地上吸烟。

我搞不懂他什么意思,他却故作神秘,让我盯住了那个卖白菜的摊子,要是有人买东西,一定要看清楚。

我猛然间明白,赵大瞎子想做什么了。

东家曾说过,云南一些边境地区的少数民族很彪悍,卖枪像卖白菜一样。卖主一身农民打扮,身前放了个大箩筐,箩筐最上面堆了几颗大白菜。人就僦在市场里吃烟卷,看都不看箩筐一眼,看起来就像一个最普通的菜农。

这个菜农卖的的东西可不一般。

他面前的箩筐里,上面一层摞的是白菜,下面是枪,长短都有。

圈里人人都懂,买这个不能看,要把手伸进去摸,摸到中意的东西,就要用专门的黑话,和卖家讨价还价。

好多游客不懂行,偏又好奇,问卖主箩筐里是什么?

卖主叼着烟袋,斜着眼看看他,挥挥手让他赶紧走,这个它买不起!

游客失了面子,当时面皮通红,上了脾气,非要打开箩筐看,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卖家也不阻拦,要看你就看!他悠悠吐出一个烟圈,烟圈袅袅,缓缓漂浮着。

游客得意洋洋扒开白菜,待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一下子傻眼了。这个……不买行吗?

当然不行。

游客既然看见了,那就要买,买了就是共犯,也不怕你举报。

要是不买,那肯定有问题,是不是要去举报?

你不买,这些亡命之徒当时就敢掏出狗,当场一枪崩了你!

不开玩笑。

这种事情,我一向是当成笑话的,没想到竟然是真事。看到要这样大白天的在菜市场买枪,我也有点担心,问问赵大瞎子,会不会有问题,这人还真敢在大街上卖枪?

赵大瞎子说:“操,这是哪?云南边疆,金山角!缅甸远征、越战、又靠着挨千刀的金山角,能不乱吗?

就在几年前,政府去云南平远接缉毒,直接出动了部队,像打仗一样,据说美国的军事卫星监控到中国边境有大规模部队移动,还以为中国发疯了,要和越南打仗呢!”

我也暗暗咋舌:“操,平远那地方怎么那么乱?”

赵大瞎子说:“唉,没办法,那边是对越反击战的大后方,一直实行的战时经济特质,搞了好多小型的军需厂,后来战争结束了,但是家家户户都有武器。

第81章 湄公河食人水怪 - 鬼藏人

这地方少数民族多,又挨着金山角,干啥的都有,贩毒,走私,绑架,武斗,杀人放火,连当地驻军都不敢去那边。

第82章 老挝神山背后隐藏的秘密 - 鬼藏人

我拼命转移话题,问小马:“那神山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提起那里,大家都说有怪物,谁都不敢去?”

小马苦笑着:“还不是纳迦!那东西,还真是要人命!”

赵大瞎子有点不服气:“不是一条大长虫吗?有那么邪乎吗?它长虫再大,不也是条长虫,还能翻了天啦?”

小马的神情严肃了:“赵哥,还真不能小看它。冰@火!中文 这个纳迦,不仅仅是大蛇,也有人说它就是龙。你们也看过照片了,这东西除了没有腿以外,和中国的龙一模一样。这东西吧,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说:“中国龙都是七拼八凑的,马脸、鹿角、蛇身,谁也没见过真的龙。这纳迦会不会也是这样?就是个拼凑出来的东西,实际上根本不存在?”

小马摇摇头,说:“纳迦这东西,好像真是存在,好多人都看见过。”

他说,澜沧江发源自中国青海,流经中国、老挝、缅甸、泰国、柬埔寨和越南。这江在中国境内叫澜沧江,江水到了老挝、缅甸、泰国,就被叫做湄公河。

老挝那边的当地人很迷信,说湄公河中有龙,就是纳迦,经常还会在湄公河边举行神秘的祭祀仪式,将牛羊等牲畜投入水中。

我父亲当年是边防军人,就在湄公河(咱们中国这边叫澜沧江)旁边执勤。为了往来方便,部队也给他们边防站配备了一个快艇,让他们晚上在澜沧江这边巡视巡视,看看有没有人偷渡什么的。

其实这一着绝对是多此一举,这湄公河水量那么大(湄公河水流量大,中国一直想在上游修大坝,建水电站),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头水牛投进去,一个漂都打不起,马上就被卷到水底下了,哪会有人偷渡?

但是说是那么说,大家每天晚上还是得规规矩矩执行,驾驶着游艇沿着中国境内的河道走一圈。

那天晚上,轮到我父亲执勤,他在巡视河道时,远远看到河上有一团黑影,他以为是上游漂下来的杂草被水中突起的大岩石给阻隔住了(枯水季,水位下降,江心会有一些巨石露出水面),想去清理清理。

结果快艇还没靠近,那团黑影便噗一下潜到水底,接着在水下掀起一个巨浪,只看到河水中掀起了一条白浪,那黑影非常快的速度掉转方向跑走了!

我父亲当时完全吓傻了,一直等到那黑影彻底消失后,才回过神来,赶紧驾着快艇回去了。

更可怕的是,它那么大的身躯,还能在湄公河巨大的激流中毫不费劲地转身,甚至以那么高的速度逆着湄公河游,得有多大的个头以及爆发力?!

我也来了兴趣,问他:“你父亲有没有看清楚,水底下到底是什么玩意?”

他摇摇头,说:“快艇上的灯光照不了多远,只能看出来确实是个大家伙,具体样子就不知道了。”

赵大瞎子也激动了,问:“小马,你说那江里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是水怪啥的家伙?”

小马摇摇头,说:“那就不知道了……”

他接着说,我父亲把在澜沧江遇到巨蛇的事情汇报了上去,没多久,上面就下来了一个研究队,来这里研究这种巨蛇。

当时我父亲问过队里的老教授,那天晚上见到的,到底是不是巨蛇,或者是其他什么水怪?

那老教授说,湄公河是一条全世界都著名的大河,它不仅水流量特别大,还地处热带,拥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巨大物种,这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也被人称之为水怪。

这些水怪中有可怕的巨鲶,能长到七八米长,性格凶猛,不仅能攻击在河里饮水的鹿、马,甚至还能攻击人类。巨鲶是食肉动物,牙齿锋利,常常有渔民合力打上来一条巨鲶后,发现它的胃泡里还有未消化完的小孩头颅。

我父亲看老教授人很和气,就大着胆子悄悄问他,说老挝这边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湄公河里有一种水怪叫做纳迦,有三四十米长,长着龙一样的脑袋,脑袋上还有七只鼻孔,潜伏在大江深处,这才是真正的龙。这个说法到底对不对?

老教授说,我们这次就是因为这些传说来的。按照目前已知的蛇类来看,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巨蛇。

这种三四十米长,头颅像马脸,倒是很像深海里的一种特殊生物“皇带鱼”。据东南沿海的渔民说,“皇带鱼”就有数层楼那么长,头颅也很像是龙,常被渔民称为海龙王来膜拜。

但是这“皇带鱼”是深海鱼,无法在湄公河这样的淡水中生存,所以应该也不是。

我父亲又问他,那他在澜沧江里遇到的水怪,到底是啥玩意呢?

老教授沉吟了一下,说,关于纳迦,学术界也有一种说法,怀疑它并不是普通的蛇,而是一种古老史前生物,名叫马萨德的巨蛇。

不过按照科学界的看法,这种巨蛇早在一万年前就已经灭绝了。但是湄公河这边的环境特别适合巨蛇生存,也许会有一些马萨德被保留了,也说不定……

他见我父亲好奇,给他看了两张照片。

照片是美国《国家地理》的摄影师在飞机上拍摄湄公河全景时,无意中拍到的。

第一张照片拍的是湄公河的河道。在蜿蜒曲折的河道中,有一条明显的黑线。

第二张照片是将湄公河那条黑线局部放大了,显示在河道中,有一条巨蛇在游动,那蛇竟然比河道还要长!

要知道,湄公河河道最窄处也有二三十米,那蛇身展开竟然比河道还长,那起码也要有三四十米长啦!

小马讲完,我和赵大瞎子也惊呆了,纷纷想着要是神山真的有一条三四十米的巨蛇,那恐怕我们几个都不够它塞牙缝了。

我在心里暗暗想着,东家给我的那两枚毒牙,搞不好就是这巨蛇纳迦的。不过,他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呢?

回去后,我和赵大瞎子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这次给小马十万元钱。她妹妹念大学四年,省着点花,五万差不多了。剩下的五万,留给她应急用,应该也差不多了。

第二天,我先从银行取了五万元给小马,让他把钱先留给他妹妹,等回来后,再给剩下的五万。这倒不是为了防着他,做这行的规矩都是这样,破了规矩也不好。

小马很感动,声音都变了调,他几次张开嘴,想说什么,最后终于什么也没说,低着头接过了钱。

过了好一会,他才哑着嗓子说,让我们这两天准备准备,后天晚上凌晨二点出发去老挝。

分手前,小马问我会不会使枪?会的话,他给我预备一把。

老挝那边太乱,偷渡客、毒枭、狂热的民族宗教份子、打猎的村民,啥人都有,有把枪防身总是好的。

我小时候玩过几年气枪,枪法还不错,一直对气枪的感觉念念不忘,这时赶紧问他能不能搞到,能搞到的话给我搞一把。

小马果然路子广,第二天我还在睡觉,就接到他的电话,说他的车子停在了酒店下,给我带来了一杆气步枪,给赵大瞎子弄了把威力很大的猎枪。

给我的是一杆老式气步枪,我迫不及待地让小马把车开到僻静处,试了几枪,手感还不错,一下把我拉回了往日的记忆中。

我玩枪的时候较早。

那时候,我刚从东北姥爷家回来,对东北那莽莽的丛林,翻山越岭的猎人生涯还念念不忘,回到成都那里,感觉很不适应,山是光秃秃的,狼是关在动物园里的,这样的平淡日子有什么搞头?

父亲知道我的心思,给我买了杆气枪,开始了我的猎人生涯。

那是80年代,民间枪支管理还不严格,供销社就能买到气枪,好像是五十元钱一把,铅盒二毛钱一盒。

我当时兴奋地简直要爆炸了,那冰冷的枪杆笔直、坚硬,胡桃木的枪托温润明亮,我一遍遍抚摸着这杆枪,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白天黑夜都抱着这杆枪。

晚上睡觉时,我将冰冷的枪放在被窝里,冻得我浑身发抖,但是内心中充满了喜悦。

我先从打砖头开始练习设计,然后是打酒瓶,最后开始打硬币,打硬币也出师后,就正式开始进山狩猎了。

说是狩猎,其实也就是打打麻雀、白头翁、啄木鸟,大型鸟就是斑鸠,往往一头扎进小树林里,转悠一天,累得两条腿肿得像大萝卜,连鸟毛也打不下来一个。

现在想想,当年连自行车也没有,我就这么扛着枪,靠着两条瘦腿,在小树林里、灌木丛里、芦苇荡里一天能顽强走十几里山路,也真是奇迹了!

开始打猎时,没经验,就在灌木丛里,小树林里吓转悠。多遇到在灌木上叽叽喳喳的麻雀,偶尔能碰到几只咕咕叫的白头翁。

白红翁喜欢将巢建在桃树林里。它很喜欢吃无花果,会长期守候在无花果树旁。无花果熟透一只,它就啄一只,不慌不忙,不紧不慢。

要是运气好,也能遇到一只大点的鸟,一只斑鸠。斑鸠很像灰色的鸽子。(鸽子的脚抓不住小树枝,不能立在树上,斑鸠可以。)

斑鸠很谨慎,一般看到人来,远远就飞走了。我往往匍匐前进,一米一米靠近,当靠近得差不多了,激动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瞄准它时,它却扑通扑通拍打着翅膀飞远了。

白天鸟少,往往你跑很远的路,口干舌燥,也找不到几只,后来也开始学着别人夜猎。

第83章 盗亦有道,猎人的规矩 - 鬼藏人

夜猎是等晚上鸟儿归巢了,警觉性差,用松油子火把、或电筒罩住鸟,一打一个准。鸟儿在晚上警觉性很差,有时候你甚至能爬到树上,一把抓住睡着的鸟。

每天下午三点半左右,你找一个有水的,视野开阔的山头坐着,等着。

等什么?

等鸟儿归巢。

鸟儿归巢前,必会先喝饱了水,你会看到成群的鸟,飞到哪里的树林里,竹林里,在心里暗暗记牢了,这就行了。

夜猎一般是两个人,一个人擎着松油子火把,笼住鸟,一个打。

砰。砰。砰。

当然了,狩猎也有狩猎的规矩,某些鸟是不能打的。盗亦有道,猎人也有猎人的规矩,虽然我只是业余的猎人。

一不打猫头鹰。

猫头鹰是益鸟,它一年要吃几百只老鼠。猫头鹰很有意思,晚上你用手电一照,会发现它像钟摆一样,而且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放射出黄色的荧光,很有意思。

二夏季不打斑鸠。

斑鸠很精明,一个巢里两只斑鸠,先是一个斑鸠回来侦查,在巢穴附近的小树上不断咕咕叫着,看有没有危险,没危险,才会呼唤另一只斑鸠,一起回到巢里。

要是有危险,这两只就都扑通扑通飞走了,去他处过夜,一晚上都不会回来了。

斑鸠夏天不准打。夏季是斑鸠生育的季节,你打了一只,就坏了一窝。要等到中秋,斑鸠繁殖期过了,这时候也肉多肥硕,可以痛痛快快地打。

三不打燕子。

燕子亲人,它在人家的屋檐下做巢,夫妻两个,恩恩爱爱,整天进进出出,很有种喜庆的场面。

每年冬天,燕子要到很远的南方过冬,第二年开春会准时飞回来。那么远的地方,它一点也不会弄错。还是那两只燕子,叽叽喳喳,飞进飞出,很热闹。

要是你看到只有一只燕子很落寞地飞回来了,那就是它的伴侣死掉了。

中国人很爱燕子,好多人把它们当成了家庭成员。小燕子冬天飞走过冬时,会惦念它一个冬天。这里的孩子很小就知道爱燕子,有小燕子从巢里跌下来,会小心地给放进去。

猎人没有一个打燕子的。不仅不打,偶尔在野外看到受伤的燕子(多是大雨天,被雨打下来),会放在怀里捂干了,喂它吃的,给它包扎伤口,然后放飞它。

放飞燕子时,在它脚下缚一条细布条,你会发现,这只燕子飞到天上后,很快引来一群燕子,然后会带着一只燕子(这只燕子是它的伴侣)飞出来,在你头上盘旋,久久不会飞走。

这种动物朴素的报恩的感情,点点滴滴,会让你觉得很温暖。

有一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闹蝗灾一样,漫天盖地都是鸟。

你往天上看,半边天都黑了。慢慢的,一阵嗡嗡的吵杂声传来,声音极具穿透力,整个地面都嗡嗡作响。到处是鸟,天上是,地上是,树上也是,成群结队,浩浩荡荡。

当地的村民说,这些都是南方过来的鹌鹑,过鹌鹑,意思是鹌鹑迁徙。

那些鹌鹑好多继续往北飞,也有小部分落在小树上,连树枝都压弯了。这些鹌鹑太多啦!当地有一种低矮的树,爱结一种麻球状的果子,成熟后是黏糊糊的红色果子,我尝过一个,微甜。鹌鹑最喜欢吃它,成群结队落在上面,树下落了一指厚的鸟粪。

怎么打这些鹌鹑呢?

当地的男女老少一起上阵,用大扫帚扑,用渔网网,甚至用棍子打,一堆堆的尸体装满了一个个脸盆。这些鹌鹑太累了,它们飞不动了,索性闭上眼站在树枝上,等死。

我放下枪,不忍继续看,默默离开了。

还有一年夏天,半下午突然刮起了大风,大风刮得昏天暗地,接着就打起了旱天雷。

旱天雷是光打雷,不下雨,这是一种比较奇怪的天气情况。在民间,有个说法,旱天雷是打鬼的。

打鬼不打鬼我是不知道,我当时在老墙根避风,就听咔嚓一声响,旁边一株水桶粗的槐树被雷从上到下整个劈开,传来一股恶臭的焦糊味。待天晴了,我朝那里一看,原来那槐树早被蛀成了空心,里面有条碗口粗的大蟒蛇,被雷劈成了焦炭。

还有一次春天,我走在林荫小道上,发现路上落满了蝴蝶尸体,走一步,就能看到几十只,密密麻麻躺在地上,蝴蝶完完整整,翅膀上的鳞片清晰可见,风吹过,翅膀微微浮动,让人触目惊心。

我这一辈子,从未见过那么多蝴蝶尸体。以前没有,以后估计也没有。就是在今天,我闭上眼,还能回想起那一地触目惊心的蝴蝶尸体。

这一夜,我一直胡思乱想着,翻来覆睡不着,好歹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会梦到被大蛇缠住,一会又梦到被一群边防战士用枪指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大瞎子急匆匆叫我起来,说小马他们已经在楼下了。我的心砰砰跳起来,胡乱洗了把脸,赶紧背着背包出去。

天黑得像泼墨,一轮明晃晃的月光悬挂在天上。我和赵大瞎子提前换上当地人的衣服,坐上一辆破面包车,开始出发。

车上除了小马外,还有一个当地的司机。小马说他是老挝人,听不懂汉话,我们说话可以不用避讳他。

他简单给我们交代了一下行程。

我们要先去勐腊的磨憨口岸,从那里可以直接在老挝的磨丁口岸出境。要是正常出国,可以在昆明老挝领事馆提前办好签证,也可以直接到达磨憨口岸后再办理落地签证,很容易,也很便宜。

但我们是偷渡,就要从那边的原始森林绕道过去。

司机会等我们七天,要是七天我们还不回来,那我们肯定就是出事了,他会直接回到景洪,全当没发生过这件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我们肯定回不来了,我和赵大瞎子也有点紧张。

我问小马,偷渡的人多不?会不会有危险?

他说:“咋不多?咱们这地方,挨着缅甸、老挝、柬埔寨,金三角不就在这儿嘛!

去缅甸偷渡最容易,沧源县小黑江桥,离缅甸只有几十公里,贩毒的,偷渡的人也多。当地人有边民证,有的人每天都要过去几回,他们带人过去,带一次过去才100块钱!

还有瑞丽,那边和缅甸就隔着一道铁网,翻过去就到了,还能坐船过去,坐一次5元钱!”

我说:“啊?偷渡都猖狂到这个程度了?难怪社会大哥出事了,都来云南偷渡?这些没人管吗?”

他说:“这几年咱们这边生活条件好了,偷渡去那边的不多,查得也不严。再说了,咱们这边去那边也容易,照个像,办个临时签证就过去了。

咱们这边的边防站,主要是抓毒贩子,偷渡客抓了也没有,罚点款就没事了。缅甸、老挝那边对偷渡抓得紧,特别是缅甸,要是逮住了,要坐三年水牢!”

赵大瞎子有点好奇:“水牢?水牢是啥样的?”

小马说:“牢房里一半是水,人进去后,半个身子在水里淹着,水里全是蚂蝗,针尖般大的蚂蝗吸到人身上,几天就能长到巴掌大。人要是被关进水牢里,过不了一个月,都得被吸成骷髅架子啦!”

我们听得毛骨悚然,想着祖宗保佑,这次幸好去的是老挝,不是缅甸,不会就算那边天上掉金子,那邪乎地方也不能去啊!

临走时,小马专门带上了一小布袋粗盐,塞在背包里。

他说,盐在老挝山区很稀缺,有时候需要用大米换。在深山老林里,有时候一头小猪也就只能换到半斤盐。

我们这一次不知道要在那里呆多久,还是多带一点盐。实在不行了,我们可以躲进山林里,靠打猎生存,烤肉时撒点盐末,这日子就过得很像样了。

景洪到勐腊的路不错,车子平稳行驶在黑暗中。

我白天已经补了一天觉,这时候不觉得困,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面包车很破,一路哗啦哗啦作响,想睡也睡不着,索性起来给他们两个发了烟,摆起了龙门阵。

我问小马,老挝那边的风土人情怎么样?

他眉色飞舞,说,老挝那边,还真是和咱们不一样。他们那边吧,女人啥活都干,缝衣织布,种地喂猪,男人在家闲着睡觉。

赵大瞎子说,操,老挝男人怎么那么得瑟?

小马说,男人一般从小就去当和尚,想干也干不了。

我也忍不住说,男人全当和尚去了?这个是国家要求的吗?

小马说,国家倒是不要求,但是那边的风俗就这样,男人一般五六岁就要去当和尚,就像咱们上学一样,一直当到二十岁,然后回来还俗结婚,还多是倒插门。

赵大瞎子忍不住说:操,老挝男人那么可怜,生下来就得做和尚,这日子可不好过啊!

小马说,才不是呢,在老挝当和尚可是享福。和尚出门化缘,一条街上的人全跪在地上,把家里最好的食物献给和尚,能跪十几里路,还有人直接给钱。那边穷,和尚一个月能赚二三百元钱,跟公务员收入差不多!

一路闲聊,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到了勐腊。然后破破烂烂的车子开始朝着磨丁进发,拐进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山路,车子开始颠簸起来,一路上叮叮作响。

第84章 老挝偷渡要被关进水牢 - 鬼藏人

看了看表,六点一刻,我们已经在路上走了四个多小时。 外面还是黑漆漆的,版纳这边天黑得晚,亮的也晚,估计要到七点钟,天才能亮。

开到这里,小马让我们下车,大家又换上了一个造型古怪的小斗车。这车是老挝特有的嘟嘟车,车身涂抹着色彩斑斓油漆,里面很窄,有点像中国的农用三轮。小马说,这车会一直送我们到达目的地,不会有人查。

司机熟练地发动车辆,顺着一条小道开进了丛林深处。凭着感觉,车子是顺着山路进入了丛林中,开始七拐八拐,像筛豆子一样在路上直蹦,有时候一个大转弯,把我们给甩得东倒西歪的。

过了一会,司机朝后面喊了一声,让我们别说话了,又把车灯给熄灭了,凭着感觉慢慢朝前开。

小马也朝车窗外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微微发白了,小声说现在已经到了老挝边境了,让我们不要说话,把烟头也灭了。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被巡逻的边防兵查到。

天渐渐亮了,一声嘹亮的鸟叫声传来,接着是成群的嘈杂的鸟叫声,从密林深处传来,从遥远处传来,甚至在我们身边、头顶上传来,天色渐渐发白,已经隐约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小心朝外面看看,我们正处在茂密的巨大的森林深处,地上到处都是手臂般粗的树根,车子一路压在树根上,难怪颠簸得厉害。

小马说,现在已经到了老挝境内,我才放松下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中老国界线根本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仅仅是在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中,砍出了一条几十米的界道。

好多时候,谁也搞不清那片原始森林到底属于哪个国家,我们悄悄从森林中拐进去,自然是无惊无险。

天更亮了,小车穿梭在茂密的热带雨林中,参天的树林,虬龙一般的树根,纵横交错,藤藤蔓蔓一嘟噜一嘟噜垂下来,高高低低的树木组成了高低不同的空中花园,淡淡的烟雾弥漫在树林中,飘飘渺渺,仿佛仙境。

我大口大口呼吸着弥漫着冷冽又清新的空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味以及浓烈的花粉味,又新鲜,又古怪,让人像是喝醉了一样。

小车在原始森林没有行驶多久,就进入了老挝境内,我们终于迈出了中国地界。

老挝是个多山地的内陆国家,这一路上,全是崎岖的山路。到了这里,时间仿佛就停滞了,小车不慌不忙,晃晃悠悠地在满是大坑的公路上。

小马说,这是国道,也是老挝境内唯一一条公路。

这条马路简直比林间小路好不了多少,我虽然在临行前吃了晕车药,还是吐了好多次,最后几乎把胃都吐出来了。

车子在丛山峻岭中行进,公路两侧有好多巨大的仙人掌树,足足有一间房子那么高,山茶花、柳叶桃花等植物漫山遍野。

开了好久,才看到公路附近出现了稀稀拉拉的房子,看起来像是用茅草搭建的,还非常小。

偶尔有几只**,在马路边上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公路旁,偶尔也能看到几个孩子,黑瘦黑瘦的,穿的破破烂烂的,坐在土堆上使劲对车子招手,笑着,呼喊着。

孩子这种单纯的欢乐让我很感动,我费了很大劲,在狭小的空间里努力抡圆了胳膊,给他们扔过去了几块糖。

又走了一会,附件突然出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高大建筑,矗立在道路前方。在这样贫瘠得近似于荒凉的地方,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座巨大的现代化建筑,让我很吃惊。

从外面看起来,这里很像是一家大酒店,酒店外的喷泉,红地毯,穿戴整齐的服务生,门外停着一堆豪车。

赵大瞎子眼热了,说:“**,没想到老挝还有这样好的酒店,在这里住一夜多少钱?”

小马说:“中国游客住,不要钱。”

赵大瞎子吃惊了:“啊?不要钱?那还有啥说的,咱们赶紧去呀!”

小马正色说:“这里千万别去,看也别看!人一进去,就出不来啦!”

赵大瞎子问:“咋的?那里面还吃人不成?”

小马说:“跟吃人也差不多了,这里是老挝的赌场,专门面向中国人开的。只要中国人愿意来玩,一个电话打过来,马上就给你订机票,飞到版纳,然后有专门把你从版纳接过来。没钱也能玩,把身份证押在赌场,打个条子,马上就给你十万元钱的筹码,随便你玩。”

赵大瞎子眼都直了:“那么好?干脆咱们也去试几把手气算了,咱们三个,一个人十万,那就是三十万,只要有一个人赢钱了,那就赚到啦!”

小马冷笑着:“赢?我在版纳呆了二十多年,就没听说过有人在这里赢了钱离开的。”

赵大瞎子说:“为啥?有人黑吃黑?”

小马说:“黑吃黑倒是没有,那边吃喝玩乐,都直接用筹码兑换,要啥有啥。找女人也有,酒店外面站着一水的美女,随便玩,只要有筹码。那地方,怎么说呢?醉生梦死,谁赢了钱也不愿意出来,除非是输没了。”

赵大瞎子才明白过来:“那,那钱要是输完了怎么办?”

小马说:“没事,赌场巴不得借给你,你这边只要打个条子就行。”

赵大瞎子说:“那赌场不怕人跑了?或者没钱不还?”

小马冷笑着:“开妓院就不怕鸟大的,没钱是吧,他们有的是办法治你!

到了还款时间,就把你送到一个特殊的房间,让你打电话问家里要钱。三天内还不了,就开始给你上手段,打耳光,不给吃饭,整夜罚跪。

要是还换不上,那就关到催单房里,那里面可是人间地狱了,男的被人用鞋底轮流抽,女的被扒光衣服扔到男人堆里****……

这些还是好的,要是还还不上,那就关到死单房里,人就死定了,眼角膜、肾、心脏都被活剥出来卖……

剩下的骨头架子就埋在花园里,赌场的后花园里种的全是美人蕉,花开得最艳,肥料好……扒开看看,底下全是人骨头架子……”

小马这番话听得我们毛骨悚然,**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摩挲着手上的**皮疙瘩,问:“这边赌场那么乱,没人管吗?”

小马叹息着:“谁管?没法管!黄、赌、毒,这边全占满了,全是亡命徒,管也管不了,反正不要去就是啦!”

车子在破破烂烂的盘山道上行驶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拐进了一条山路,这山路更破,几乎像是个布满陷阱的雷区,到处都是深坑、积水,车子蹦蹦跳跳走在上面,像是在跳舞。

我的五脏六腑都在跳动,一股股酸水直往上漾,只能死死捂住嘴巴,怕一时忍不住给吐出来。

小马的脸色也不好,嘴巴绷得像老鼠夹子。

只有赵大瞎子没事人一样,在那东瞅西瞅的。

又熬了半个小时,车子终于停下来,小马一脚踹开车门,说:“到了,到了,都下来吧!”

我连滚带爬地跑下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庆幸着自己总算还活着。赵大瞎子却一点事也没有,还在那嘲笑我是小姐身子,丫鬟的命,偏偏还要跑来老挝,真是活该要吃苦!

朝四周看看,这里像是一大片荒凉的原野,四周都是半人高的灌木,野草疯长,偶尔有几棵奇形怪状的大树,孤零零的,像是被遗弃的老人。

我有些好奇,问小马:“这里不是热带雨林吗?怎么看着像野三坡?”

小马说:“这里挨着老挝的村庄,原始森林都被砍伐完了,得到湄公河深处才有。”

赵大瞎子左右看看,也说:“嘿,这破地方还能有什么大山?跟俺们大小兴安岭没法比!”

小马笑笑,说前面都是灌木,车开不过去了,得走过去。他招呼着司机,背着行李,开始朝着前方走。

司机名叫祥西,人总是笑呵呵的,主动帮我背了大背包。小马说,老挝老百姓的名字里没有姓,只有名,但是习惯在名前加一个冠词。

“祥西”名字里的“祥”字,和“提”、“玛哈”一起,代表在老挝寺院中修行的等级。他没来中国工作前,在老挝做了二十年的和尚。

老挝这边的热带雨林,比西双版纳原始得多,也茂密得多,纵横交错的灌木,高达几十米的翠绿色的树木,粗壮的树木上挂着许多腾腾蔓蔓,死死缠绕在树干上,从几十米的树梢,一直挂在树根上,瀑布一般垂下来,非常壮观。灌木中、藤蔓上,开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小花,香味四溢,彩蝶乱舞。

祥西从车上拿出一把大砍刀开路,让我们跟紧他,说这里有不少当地猎人挖的陷阱,里面全是削尖的大毛竹,人一掉进去,身上就被扎了几个血窟窿,救都救不活。

我有点紧张,看看雾蒙蒙的森林,问小马差不多要多久能穿过这片森林。小马扭头问了问祥西,说一个多小时就行了。

第85章 一年四季盛开罂粟花的神山 - 鬼藏人

我当时还挺轻松,想着不就是一个小时嘛,还能他娘的翻了天!

这里挨着村寨,倒也不是太荒蛮,祥西在前面仔细辨认着,很快找到了通往寨子里的小路。

在小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路过一个小村子。这个村子差不多有十几户人家。祥西去村子里买了点吃的,水果,简单休息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越难走,道路泥泞,到处是凸起的大石头、密密麻麻的藤蔓,以及缠绕在一起的手臂般粗的树根,好多时候还要爬上一个几米高的陡坡,一口气没上来,就出溜到泥坑里,滚得全身都是泥水。

越走越恼火,但是也没办法,祥西说要是晚上赶不到那里,我们就只能露宿在森林里,那样更危险。

就这样,几个人连滚带爬的,好歹在半下午赶到了寨子。

祥西只管带我们进入寨子,不会带我们进山。到了寨子,他找了户人家,让我们换洗了衣服,吃饱肚子,又睡了一会,只等到黑就去神山。

小马找了副当地的手绘地图,反复和祥西确认细节后,标了条路线。

按照这条路线,我们先到达神山,顺着神山绕半个圈子,然后从山后的一条小路进入寨子,直奔老蛇王家。

这一次,我们真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了。

我们根本不能保证这条路线行得通,也不能保证老蛇王就在家中,甚至都不能保证,老蛇王见到我们后,会不会直接把我们撵出去。

临行前,祥西再三警告我们,按照老挝的规矩,我们一旦被发现亵渎了神山,会被绑起来,然后被扔到湄公河里。

赵大瞎子无所谓地说:“没事,没事,俺们不亵渎啥玩意神山,俺们只找人。”

祥西严肃地说:“只要接近神山的外人,一律被视为亵渎神山。”

我还心存侥幸,问:“这里没有警察吗?我们能不能报警,寻求警察保护?”

小马淡淡地说:“即便是警察闯入神山,也要被抛到蛇窟里……”

临走前,小马一脸肃穆,他是信佛的,在那反复祈祷佛祖保佑。

祥西也跪在旁边,虔诚帮我们祈求。

赵大瞎子啥也不信,让祥西给他搞了瓶烈酒,揣在兜里,说要是被逮住,先把自己灌醉了,到时候被蛇咬也不疼。

临行前的忐忑最要命,就在我坐立不安,心脏简直要爆出来时,天终于擦黑了,我们换上了当地人的衣服,戴着斗笠,开始小心翼翼朝着神山进发。

一路上很荒凉,到处都是一个多高的杂草,灌木,像一个荒凉的旷野,好在路上也有什么人。走了半天,才看到一座用木板搭建的极其简陋的棚子,有几个黑黝黝的小孩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

我们低着头,急急忙忙走了过去。

老挝被誉为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说是这么说,只有你亲自来到这里,亲眼看到这些,才能知道他们贫穷到什么程度。

这里一个村子,往往就十几户人家。所谓人家,其实就是一个简陋的草棚子。一个县城最繁华的地段,也就是中国的村镇水平,连个像样的商店都找不到,有钱都花不出去。

走了好久,太阳渐渐落山了,残阳似血,大家闷头赶路,没人说话。

这时候,小马突然停下脚步,朝着前方指着:“看,那里就是神山!”

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不过还是能清晰看到前面是一座小山头,山没有多高,下面一条长河环绕,旁边是稀稀拉拉一个小村寨,黄昏下显得肃穆又神秘,

这座小山并不是普通的青黑色,而是洁白的,远远望去去,像是座巨大的象牙堆成的佛塔。

一座洁白的神山?

看到神山,就离寨子没多远了。我们离开大路,拐进了丛林中的小路,从灌木丛中绕到神山后,再翻过神山去寨子。

灌木丛很高大,一下子就把我们几个人淹没了,我们提前用围巾包住了脑袋,衣服也裹得严严实实的,在里面猛扎,走起来又累又憋闷,还不敢出声。

小马走不了多远,就要停下来,用地图比对着神山,默默校正方向。

好在没有走太久,我们终于走出了灌木,前面一下子豁然开朗,我们拼命撕开围巾,外套,扔在地上,感觉像是蒸了一次免费桑拿,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赵大瞎子索性脱掉上衣,甩掉鞋,光着膀子在溪水里冲洗,洗了几下,他抬起头超前看看,忍不住叫出声来。

我抬起头来,向前看了一眼,不由也呆住了。

这时候,我们已经绕过寨子,到了神山边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轮浑圆的月亮缓缓升到天上,皎洁的月光铺下来,溪水反射着月光,月光映衬着溪水,天上是一轮月光,溪水中也是一轮月光,一片清亮。

那座洁白的神山,也在月光下显露出了真身。

从远处看时,神山是洁白色的,走近后,才发现,神山上竟然长满了白色的花儿。

在这座老挝人视为神迹的神山上,漫山遍野,到处都开满了极其美艳、娇嫩的花儿。

你简直无法想象,那是多么浩瀚的一片花海,铺天盖地,争相怒放,组成了一座令人震撼又无比娇艳的花海,有白色的,艳红的,粉红的,淡紫的,幽蓝的,含苞的,怒放的,娇羞的,艳丽的,冷艳的,温婉的,霸气的,孤独的,大朵大朵的花儿就这么在我们面前肆意绽放,热烈开着。

无数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白色的,粉色的,幽蓝的,有的指甲大小,有的巴掌大小,在花丛中翩翩飞舞,让人分不清哪个是蝴蝶,哪个是真正的花朵,好像天空中飘散了无数朵花儿,天上,地上,到处都是花儿,到处都是蝴蝶。

这一切,一切如梦如幻,美得像一个梦境。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清醒过来,忍不住问:“这,这是什么花?怎么那么漂亮”

小马沉吟了一下,说:“罂粟……”

赵大瞎子惊讶了:“啥?这就是那个造鸦片的罂粟?!”

小马低声说了声:“天哪,这整座山都是罂粟!”

我也惊讶了:“这不是神山吗?怎么成了罂粟山?”

小马摇摇头:“我也没来过这里。”

赵大瞎子有些紧张,他摸出了一支烟,在手里搓烂了,说:“这整座山都是罂粟,得弄多少鸦片啊?咋就没人管呢?”

小马冷笑着:“谁管?你以为还在国内呢?老挝前些年主要靠大规模种植罂粟出口,来换取外汇。这几年才少了些。没想到这里整座山都是罂粟……”

赵大瞎子歪着头看了看,嘟囔了一句:“这么些个罂粟,得卖多少钱啊?”

我想了想,好像有点不对劲:“我妈说过,他们东北大山里,也经常在院子里种几棵罂粟。这玩意熬的大烟膏,少吃点,能止疼,还能治咳嗽。不过她说,罂粟都是六、七月开花,现在都十月了,怎么花还开得这么艳?!”

小马皱紧了眉头,说:“我以前听别人提起过,老挝这边的神山都很怪异,说是神山的罂粟花一年四季都不会败。”

赵大瞎子不相信了:“一年四季都不败?难道大冬天也开着?”

我顺口胡扯:“这个真不好说,这里是热带,冬天也没多冷。昆明不是说四季花开嘛,搞不好这个也是这样。”

说归说,我也觉得这神山太过古怪,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像是漏掉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小马也说,老挝对于神山的事情都特别忌讳,很少向外说,加上又不是什么地方都有,所以他也不清楚。

赵大瞎子不以为然,说:“靠,搞不好他们弄这些神山,就是一个借口,其实在偷偷种植罂粟,想靠卖毒品脱贫致富!”

小马摇摇头,说:“不是,种罂粟在这边合法,不需要偷偷摸摸的。这边人都抽大烟,像吸烟一样,很正常。老板给工人发工资,手头没现钱了,就发大烟顶工钱。女儿出嫁时,配送的嫁妆就是大烟,大烟要是陪送少了,这姑娘还会让人笑话。

再说了,种罂粟不来钱,大烟在老挝卖不了多少钱,主要还是靠后期加工后,卖出去赚钱。贩毒贩毒,赚钱的都是在‘贩’上,能运出去才是钱!”

赵大瞎子没话说了,骂一句:“管他娘的罂粟山还是大麻山,跟咱们也没关系,咱们还是赶紧找他娘的大蛇王吧!”

小马给我们发了两根烟,趁着还在山脚下,没人看见,赶紧嘬几口。等待会儿到了山上,就不能吸了,守寨子的人都在树上,扛着枪,看到神山上有烟头红点,这是大不敬,他上去就是一枪。

吸完烟,小马扔了烟蒂,狠狠踩进泥土里,果断打了个手势,手脚敏捷地朝着山上摸了过去。

第86章 养一条眼镜蛇王看家护院 - 鬼藏人

我们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坑坑洼洼的小山坡上,到处都是花儿,一脚踩下去,要倒下一片,****一般的汁液喷出来,我们满身满脸都是,有时候踩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也不敢去看,生怕是死人骨头。冰@火!中文

黑暗中,黑黝黝的石头像巨兽一般趴在地上,虎视眈眈盯着我们。巨大的树枝不断晃动着,树影斑驳,踩在树枝上啪啪地响,显得格外寂静。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心情越来越激动,心脏砰砰砰乱跳,那些浓郁的令人麻醉的花香,拼命冲击着我的大脑,让我脑子里不断出现各种幻觉,甚至想大喊大叫,想拼命冲小山顶上然后跳下来,这种激荡的感情支配着我,让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使劲掐了掐手心,稳定住身心,我心里开始警惕这个魔幻版的地方,往往越是这种情况,就越危险,这充满了宗教和诡秘色彩的神山上,不知道隐藏着什么危险。

警惕地朝周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总觉得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潜伏着什么怪物,在黑暗中朝我们一步步逼近,但是我却看不见它。

这种感觉让人非常绝望,也非常丧气,但是却没有办法,更不敢对别人说。赵大瞎子大大咧咧跟在后面,偶尔拉我一把,看着他在我身前,我才感觉好了些。

好在我们在身上并不需要走多远,差不多走了短短的十几分钟,我们就已经绕到了村寨后面,从山上走了下来。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问了问他们两个,他们也都在山上出现了幻象,也是靠坚强的意志抵住住了。

小马一脸庆幸:“早知道这山那么邪门,就找个防毒面具了。今天真是运气好,我以前听人说过,这山上到处都是大蛇,人一踏上去,就给蛇吞了。”

赵大瞎子也感慨:“这山还要蛇?就这花就能给人杀啦!”

寨子里漆黑一片,连一点亮光都没有,让我怀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小马借着月光,努力辨认着方向,指着前方说:“没错,你看,前面就是中心石!”

前方的小路上,有块被篱笆围住的石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

小马说,这是中心石,这是守护寨子的神石,不允许别人碰,不会寨子就会发生灾难。“老挝这边经常祭鬼,就用这块石头把寨子给封住,不准人进出。咱们运气还不错,要是碰上他们祭鬼,这边会派人守半个月,根本进不来。”

赵大瞎子嘟囔着:“操,一块****石头,还有那么多穷讲究!”

小马苦笑着:“老挝这边还真讲究这个。对,待会儿咱们要是去蛇王家,搞不懂老蛇王的忌讳,最好还是按照老挝这边的风俗来,有备无患。”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老挝这边的风俗。

有的老挝人家,门上会插着竹子、树枝,或在屋檐下挂一个竹子编的六角形,这表示屋里有鬼,千万不能进。

不止这些,老挝的每间屋子都有一棵鬼神柱,这个千万不能碰,碰了就是对人大不敬,要被找麻烦的。还有,房屋的后门外人不能出入,这个也是大忌。

借着月光,能看到这个寨子是我们见过的最大的寨子,有五、六十户人家,我甚至还发现了一个小卖部,货架上光秃秃的,几乎啥也没有。

小马说,这么大的规矩,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寨子,相当于中国一个普通县城了。

蛇王家在寨子后面,独门独户,和普通老挝家庭一样,院子外种着圈篱笆,篱笆上结着厚厚的藤蔓,藤蔓和篱笆紧紧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堵纯自然的围墙。

对于怎么进入蛇王家,我们产生了一些分歧。

小马建议,我们偷偷摸摸溜进去,见机行事,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向蛇王表露身份,省的万一蛇王家有外人,就暴露了。

赵大瞎子却嫌麻烦,建议我们就直接敲门进去,大家都是中国人,谁也别装丫,有事说事,没事拔腿走人。

我坚决站在了小马这边,这老蛇王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自己偏要自投罗网,那不是傻逼吗?

左右看了看,蛇王院子外有棵大树,我们决定先爬到大树上,看看里面的情况再说。

上了树,院子里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屋子里有一缕微弱的灯光,看来屋子里有人,就是不知道是谁。

大树枝繁叶茂,一根树枝足足深入到蛇王院子里,我仗着身体瘦,索性顺着树枝往院子里爬,想凑近点看看。

还没看几眼,赵大瞎子也硬挤上来了,他吸溜了一下鼻子,面色一变,说:“操,这地方不能进!”

我说:“咋啦?”

他说:“你仔细闻闻,是不是有一股腥味,像发臭的鱼鳞味?”

我使劲闻了闻,确实有一点鱼腥味,淡淡的,还夹着一点臭味,像是海边的味道。

赵大瞎子皱紧了眉头:“这是蛇味!院子里可能会有蛇!”

以前曾人说过,捉啥的人,爱在家里养啥。江南人家喜欢养鹅看家,平时在院子里放两只大鹅,连狗都不敢进去。泰国养大象看家,非洲养狮子看家。这蛇王养蛇看家,也算正常。

说龟就来蛇,我们还没决定下一步的动向,就觉得脚脖子上一阵冰凉,往下一看,差点把魂给吓掉了,一条草绿色的蛇,正趴在我脚上,昂着头看着我。

条件反射,我一下子抬起脚,狠狠把绿蛇甩掉,却忘了自己现在还骑在树杈上,结果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摔进了院子里。

身子重重跌倒在地上,骨头缝里都疼,但我顾不上疼,想着糟了,糟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把蛇王惊动了,到时候把我当成贼报官,那可怎么办?

没想到,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我刚抬起头,就看见一条足足有手腕粗的眼镜蛇盘在身子,眼睁睁对着我,头颅高高竖起,前半个身子都竖了起来,绷得像一张弓,随时会向我发动致命一击。

别说动,我当时的腿都软了,几乎要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夜静得要命,能清晰听见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着,胸口像是堵了一团火,让我忍不住想要拼命喊起来。

***赵大瞎子不知道我的情况,还在树杈上焦急地小声叫着我,我恨不得一下子祭出一个大杀器,把丫灭个几千次。

紧接着,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老人径直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我面前。

我的心简直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不知道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千言万语憋在胸腔里,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老人淡淡看了我一眼,用汉语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我一愣:“终于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没有说话,做了个简单的手势,那条粗壮的眼镜蛇立刻恭恭敬敬退到一边,低眉顺眼,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老人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跟他进屋,自己先进去了。

拍拍身上的泥,刚想走,赵大瞎子已经从树上探下了半个身子,随时要跳下来,叫我:“小七?!小七!”

我喝住他,让他俩先去外面呆一会,等我探探老蛇王的口气再说。

老人的房子很特别,是普普通通的红砖绿瓦的房子。这样的房屋在中国很普遍,在老挝算是非常独特了。老挝的房子和傣族的吊脚楼相似,多为两层,上层住人,下层养家畜,墙壁用木板或竹子拼接而成,外面多栽种了瓜果林木,看起来清新又自然。

我稍微放心一些,想着老人虽然身在老挝,还是忘不了自己是中国人,我到时候好好跟他说说,念着国人情谊,他至少不会把我们绑了见官。

进了屋,老人负着手,站在墙边,端详着墙上的镜框。

我咳嗽了一声,想着要怎么跟老人解释这一切,难道直接说我是东家派来给他送蛇牙的?

这样肯定不妥,我得先介绍一下自己。

但是怎么介绍?

东家虽然是我小舅,但是那么多年了,我甚至连他现在用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事情麻烦了。

纠结了好一会,老人回过身,仔细看了看我,笑了一下。

见他笑了,我也跟着傻笑,想着不管怎么样,老人高兴就行。

老人指了指墙,墙上挂着一个老式的相框,上面有一张老式的黑白照片,他应该是让我看照片。

我忙凑过去,屋子里光线很暗,看不大清楚。

老人朝里屋说了句老挝话,里面蹦蹦跳跳跑出来一个小光头孩子,端着一盏油灯放下,又蹦蹦跳跳出去了。

凑着灯光,我才发现,照片里是两个人,不过照片是老式的黑白照,时间久远,现在也有些模糊了。

我努力辨认着,一个应该是老人,他比现在要年轻一些,长相挺凌厉,没有现在那么和蔼。

另一个,另一个明显是个孩子,样子倔倔的,眉毛整个皱在一起,像是在处心积虑算计着什么……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看着那么熟悉?

我又仔细看了一眼,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蹬蹬连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我靠,难怪我老觉得那个孩子熟悉,那眉眼,那脸型,那分明是我!

第87章 蛇王家挂着一张我的照片? - 鬼藏人

这是一张我小时候的照片!

他娘的,这怎么可能呢?!

我什么时候来过这里,还跟老人合影过?!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穿越了?!

这时候,赵大瞎子他们也进来了,后面跟着笑嘻嘻的小光头。老人没说话,他手头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像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赵大瞎子一下,他闷头吃东西,不再说话。

老挝菜很像傣家菜,烧烤为主,烤**,烤玉米,烤土豆,加上一大锅汤。不同的是,老挝这边用柠檬草包裹**肉,外面涂抹了**蛋清,烤的又香又脆,别有一番滋味。

我专门留意了一下,老人和小光头也是用筷子吃饭。他们的筷子很沉,小马说是材质是铁木,敲起来梆梆响,真像是铁筑的。小马说,这种铁木筷子很稀罕,几百年都用不坏,好多老挝人家将它当传家宝一代代往下传。

吃了一会,小光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撂下碗筷,光着小脚丫兴匆匆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他端着一张芭蕉叶跑了进来,骄傲得把芭蕉叶递给我们看。

好奇看了看,差点没把人给吓死。

芭蕉叶里,裹着几只足足有小孩巴掌那么大的蜘蛛,那几条狰狞的蛛腿足足有十几厘米长,漆黑的身体,长长的绒毛,在芭蕉叶上爬来爬着。

小光头笑嘻嘻地抓起一只蜘蛛腿,送到我面前,吓得我连连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被老人出声喝住了。

老人有点抱歉,解释说这个小光头是他徒弟,做事情有点毛手毛手,不过他这次是好意。湄公河下游的村民,有一种招待贵客的特殊食物,就是油炸大蜘蛛。好多人家都在家里常备一些活的蜘蛛,随时准备招待贵客。小和尚是太喜欢我们了,就把家里的蜘蛛给捉来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脸都绿了,怎么这边还有吃蜘蛛的怪癖,连连摆手拒绝。

老人哈哈大笑:“叫阿冰蛛,有毒,不过毒性不强。被它咬中了,人会发高烧,腿脚也会浮肿,但是这可是好东西啊,能泡酒,也能用油炸了吃,很补的!”

小马也证实了老人的话:“对,对,这东西看起来害怕,其实味道不错,跟炸蚕蛹差不多,脆生生的。这东西治湿毒,我上次吃了十几只,风湿都好啦!”

说话间,老人叫来佣人,佣人就在院子里升起炉灶,倒上一锅油,现场油炸蜘蛛。我们好奇地看了看,蜘蛛在油锅中翻滚、抽搐,好一会才死透,看得我浑身直起**皮疙瘩。

待炸蜘蛛上桌,小马迫不及待先尝了一个,连声说好吃。赵大瞎子听他这样说,也试着吃了一个,吃完后眉开眼笑,直说好吃。但是任他们说破天,我也没敢试一试。

吃完饭,小马见我们要说正事,找了个借口想避出去,被我死死拽住了,让他坐在听。

这一路来到这里,命都不要了,还有啥信不过的?

大家坐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

我看看老人,老人半眯着眼,仿佛在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这小子故意装傻,死活不开口,在那弄了根草棍通耳朵。

没办法,我只好干咳一声,站起来:“大爷,东家让我们来找蛇王……您要是都不算蛇王,那谁才是蛇王呢?”

老人还是冷冰冰地说:“我说过,沧澜江上,没人敢称蛇王,也没人是蛇王。”

我说:“可是东家说,让我把蛇牙交给蛇王——”

“——他不懂。”老人冷冷地打断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无法继续了。赵大瞎子和小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命差点搭进去不说,连大蛇牙都没了。

第89章 美军寻找了三十年的绝密通道 - 鬼藏人

老挝人见面要行合十礼,双手十指伸直并拢,合掌举起。冰@火!中文

对一般人,将合掌于胸前即可,对长辈、王族或僧侣,要将合掌要放在额前。行合十礼时,还要用老挝语问候一声“萨巴依迪(老挝语:你好)!”

老人在寨子里很受尊重,一路大家慌忙撂下手里的东西,恭恭敬敬对老人施礼,说着“萨巴依迪”,我们也只好不停还礼。

令我们想不到的是,在这个丛林深处的小寨子,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很少,甚至上身**,下面穿着短短的筒裙,只有很少的年轻女孩在胸前盖上一块短布,弄得我们头都不敢抬,脸红红的。

更要命的是,好多年轻女孩见到我们,竟然都跑出来,聚集在一旁围观,几个姑娘肆无忌惮地看着我。

我低着头,一遍遍说着“考托”,头都不敢抬,好几次踩到了赵大瞎子的脚,疼得他直骂。

好容易出了寨子,我才抬起头,脖子都酸了,在那边小心转动脖子,边跟老人套近乎:“蛇王——”

他冷冷打断我:“——别叫我蛇王!”

我恨得直咬牙,但是还是得问:“老先生,那我们怎么称呼您呢?”

他说:“随便。”

我又被噎了一下,也有点窝火,用力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小马忙凑过来,说:“大爷,您看,咱们这一路去找蛇王,还不一定在这丛林里呆几天呢!要是不知道怎么称呼您,确实也不方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人才点点头,说:“我姓景。”

小马说:“好,那我们以后就称呼您景老了。”

老人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我们沿着一条长满了杂草的小路走着,走了没多远,最前面的赵大瞎子突然驴子一般吼起来:“蛇!”

抬头一看,前面一个小土堆上,盘踞着一条二米多长的粗壮大蛇,这蛇直立起上身,扭动着丑陋的脖子,朝我们嘶嘶叫着。

赵大瞎子有些紧张,慌忙在草丛里找棍子,想打死它。

小光头跑过去,像玩儿一样,随手一把捏住了蛇脖子,在手上甩着玩儿,蛇身在他胳膊上绕了几圈,无力扭动着,像是在垂死挣扎。

老人冲他说了句什么,他用手一甩,就把这条大蛇甩到了旁边的草丛中,那蛇赶紧顺着草丛灰溜溜逃走了。

嗬,还没看出来,这小和尚还真有点本事!

我问小马:“……那是毒蛇吗?”

小马说:“应该是毒蛇,是三角眼,扁脑袋,小眼睛,尾巴端突然变细……”

没想到小马还挺专业,不由夸了他几句。

赵大瞎子有点不服气,哼唧着:“操,等你凑近了,看清楚它是不是三角眼、小尾巴,怕你小子的肠子肚都给它咬断啦!”

想想也是,毒蛇攻击力强,好多时候人还没到跟前,它先竖起身子,朝人发起了攻击。蛇出击时,像一支离弦的毒箭,迅猛无比,哪还能凑近看是不是毒蛇!

提到蛇的话题,景老主动开口了,说:“要想一眼看出是不是毒蛇,只有一个办法,你用脑子把所有毒蛇的样子都记住了,就不会弄错了。”

小马说:“对,记住毒蛇的样子,这样老远就知道是不是毒蛇啦!”

赵大瞎子叹息着:“那得记多少啊?”

老人说:“毒蛇常见的,也就那么几种:竹叶青、白眉蝮蛇、尖吻蝮、金环蛇、银环蛇、眼镜蛇……

竹叶青浑身是碧绿色。白眉蝮蛇是棕褐色,眼睛下有白色条纹这蛇一般生活在4000米海拔的雪山上,这里没有。

金环银环身上有明显的环状条纹。

眼镜蛇遇到人后,会竖起身子,脖子是扁的,像一个眼镜。

尖吻蝮就是五步蛇,灰褐色,脑袋大,这蛇的鼻子往上翘,像个烟斗。”

我问:“景老,咱们这的毒蛇有多少种啊?”

老人说:“差不多有一百多种吧。”

我咂咂舌,要想清楚记得一百多种毒蛇的样子,这可真不是个小功夫!

老人又说:“有的毒蛇和无毒蛇长相差不多。银环蛇和猩红王蛇长得几乎一样,但是猩红王蛇没毒。好多人不知道区别,其实很容易。

银环蛇身上是红色加黄色条纹,猩红王蛇是红色的加黑色。《蛇经》里说‘红加黑,没有毒;红加黄,杀死人’,就是这个意思。”

老人讲了一堆,我也没仔细听,倒是赵大瞎子他听得挺带劲。这样也好,反正以后遇上蛇,就让赵大瞎子冲上去,我跟在他身后就行啦!

我想和老人打好关系,好问问我小舅当年的事情,跟他东扯西扯,问他是不是蛇都有音乐细胞,听见笛子声就会随之跳舞?

老人摇摇头:“蛇哪懂什么音乐?蛇连耳朵都没有!”

我惊讶了:“那为啥好多电影里,印度阿三一吹笛子,眼镜蛇跟着跳舞呢?”

老人说:“蛇是没耳朵,但是它很灵敏,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它是靠这个感觉来‘听’东西。印度人吹笛子,那是障眼法,其实蛇并听不到笛子声,而是根据他拍手、跺脚时的地面震动向上串身子。”

我说:“那蛇会跳舞吗?我看那些眼镜蛇身子一扭一扭的,跟跳舞一样?”

老人说:“蛇直起身子,朝两边乱扭,那可不是在跳舞,那是在保持平衡。它要是不这样一直来回扭身子,身子就站不起来啦!”

老人说:“不要小看蛇,它不光视力和嗅觉发达,对温度也很敏感。你看它的舌信子不时吞吐出来,其实是在分析空气中的味道,靠味道就能判断出来周围的环境。”

老人指了指前方:“有条蛇刚过去。”

仔细看了看,河滩上有一条浅浅的痕迹,痕迹呈波浪形,泥滩上好多泥土被刮起,像是一根粗糙的木头划过一样,显得粗拉拉的,原来这就是蛇路。

想想也对,蛇身上长着一层鳞片,蛇就是靠鳞片和地面摩擦,产生的摩擦力游走,看起来就像波浪一样,一扭一扭的走,留下的就是这样波浪一样粗糙的痕迹。

鼠有鼠路,蛇有蛇道。老鼠经常走的路上,常会有小爪印,蛇经常走的路,通常是光滑的沟条。据说专业捕蛇人,只要看看这蛇路,就能猜出来这蛇有多大,甚至是什么蛇,然后跟着蛇路,就能逮住这蛇。

我问景老是不是这样?

景老说差不多吧,他年轻时曾经追赶一条巨蟒,整整追了三个多月。

赵大瞎子吃惊了:“追了叁月?它干啥不跑?”

景老说:“要是不跑,就不用追三个月了。它一直跑,我就在后面沿着蛇道追。蛇和鱼不一样,鱼一钻到水底下,那谁都抓不到它了。大蛇在水下呆不了多久,就浮上来了,人就在水上面等着捉它。”

我听着很刺激,忙问景老,这大蛇是怎么捉的?是下药还是用蛇饵钓?

景老却又不肯说话了。

我只好换了一个话题,问他捉蛇只有靠蛇道吗?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这个景老倒是回复了,他说捉蛇主要还是靠寻找蛇洞,从蛇洞中抓。“蛇是三月三出洞,九月九蛇进洞,捉蛇一般就在蛇冬眠前后这两个时间抓。

冬眠前,蛇会有比较大的聚会,这时候蛇都在一起,好抓。冬眠后,蛇一出洞就会赶去交配,这时候也容易抓。”

赵大瞎子说:“俺小时候也喜欢掏蛇,为啥掏了几个,都是耗子洞?有时候灌老耗子洞,倒是会蹿出来了蛇?”

景老说:“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半年,很正常。”见我们不懂,他解释着,蛇喜欢吃老鼠,所以经常找到老鼠洞,吞食老鼠,占了鼠洞。而等蛇冬眠后,老鼠会寻找这样的蛇洞,进去把陷入深度睡眠的蛇吃掉。所以叫蛇鼠各吃对方半年。

赵大瞎子终于明白了,又问,那怎么看洞里是蛇还是老耗子呢?

景老说,看看洞口有没有蛇粪。

蛇爱干净,粪都是拉在洞外,有股特殊的腥嗅味。

新鲜蛇粪有点像**粪,也有点像老鼠粪,颜色为淡黄色或黑褐色。旧蛇粪稍干燥、发硬,颜色变得浅淡一些。

拿不准的话,就用棍子扒拉扒拉,蛇吃鸟、老鼠等,蛇粪中会有未消化完的爪、毛,老鼠粪不会有这些。

还有,蛇是用身体滑动,所以蛇洞会被蛇身子磨得很光滑。

老鼠洞就很粗糙,上面往往还留着爪子印。

要是冬天,就看洞外面有没有结蜘蛛网。冬天蛇冬眠,很少出来,蜘蛛都结上网了。老鼠进进出出的,洞口都很光滑。

我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老人却说,这些都是纸上谈兵,说起来头头是道,其实没那么简单,没几十年功夫还是找不到大蛇的。

说话间,前面就有了一处小溪流,淙淙流淌着,溪水顺着一块大岩石缓缓流下来,形成了一个清新透亮的小瀑布。

赵大瞎子要去那洗把脸,却被老人拦住了:“别动,这儿有条眼镜蛇。”

第90章 七缠八吊九盘树,阎王背上蛇缠腰 - 鬼藏人

赵大瞎子愣住了:“蛇?在哪?”

也是,小溪水清澈透明,潭水一眼就看到底,下面只有一些细密的白沙缓缓转动着,哪里有蛇?

景老却指着那快大石头下一条一指宽的裂缝说:“那石头底下有一个蛇洞,有条小眼镜蛇。 ”

我们有点不相信,要是说在沙地上也就算了,起码还有蛇道能辨认。这里全是溪水,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怎么能一下子看出来石头底下有蛇?莫非他长了透视眼,能看穿石头?

景老并没有解释,他转头朝小和尚说了句什么。小和尚顺手捡了条干树枝,朝那石头缝里戳了一下,几乎是树枝刚从洞中拿出来,那洞中就闪电般蹿出来一条蛇,直奔树枝而去,被小和尚从后面一把捏住蛇的七寸,提溜上来了。

那蛇嘶嘶叫着,上半身膨胀起来,果然是一条未长成的眼镜蛇。

我们全都叹服了,一边欣赏着这条蛇,一面请教景老,如何未卜先知,知道这里有条眼镜蛇。

老人说:“蛇其实挺娇气的,它怕冷又怕热。冬天天冷,它就缩到洞里冬眠。夏天热,它又要找个yīn凉地方避暑。此外蛇还很爱干净。有人认为蛇很脏,其实不是。

蛇被捉后,往往会绝食,性子烈的蛇,有时候半年都不会吃东西。但是即便蛇绝食了,它们还是会洗澡,你弄一盆水放在那,它会跳进水里,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

你们看这里的地势,周围都是草丛,闷热,就这里有一条水,又yīn凉,又干净,石头底下一条裂缝正好当成蛇洞,所以估计会有一条亲水的毒蛇在这儿搭窝了。

喜欢挨着水的蛇,一般是眼镜蛇和银环蛇。

我刚才仔细看了,水底下有几片蛇鳞,是眼镜蛇。眼镜蛇蛇皮厚,上面有不少浅褐色的斑。银环蛇皮薄,像一层薄薄的纸,米白色,半透明。

小马也赞叹说:“没想到几片蛇鳞就能看出来那么多!”

景老说:“看蛇鳞、蛇蜕,能看出来这条蛇的大小,也能看出来蛇的公母。

公蛇和母蛇的尾巴长短,脑袋大小,都不一样。但是,光靠这个看不出蛇洞里有没有大蛇。蛇鳞是小蛇,可能洞里还藏着大蛇。我猜蛇洞里没有大蛇,是因为这个——”

他指了指,岩石裂缝下,生长着一棵刺藤——“大蛇怕扎,它要是看上这里,第一步就得把这刺滕给弄掉。

要想弄清楚,还得仔细看蛇洞,通过蛇洞外的蛇粪,分析洞里是啥蛇,有几条,大还是小。”

赵大瞎子彻底服气了,翘起大拇指,说:“蛇王,景老果然是地道蛇王!”

“别乱说话!我说过,我不是蛇王!”景老非但没有任何得意,反而脸色迅速yīn暗了下来,再也不和我们说话,自己一个人径直走在最前面。

赵大瞎子讨了个没去,只好自己小声嘟囔一声:“真是个怪人!”

老挝是佛国,到处能看到巨大的陈旧的佛像,卧着的,站立的,脚踏祥云、魔鬼的。

四处看了看,好多佛像上都缠绕着大蛇,感觉有些怪异,这是说大蛇跟着佛祖苦修?还是说佛陀镇压了大蛇?

小马见我对大蛇感兴趣,说,“这大佛身上的大蛇是纳珈,它属于“天龙八部”中的一种。”说到这里,赵大瞎子插嘴:“《天龙八部》吗?那书贼拉带劲啊,俺最喜欢黄老邪!”“闭嘴!”我使劲掐了他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小马当过和尚,对这些很了解,他侃侃而谈:“佛教分诸天、龙及鬼神为八部,因为八部以天、龙二部为首位,所谓号称‘天龙八部’,这个跟武侠小说没关系。

“‘天龙八部’分别是:一天众,即众天神;二龙众,职掌兴云布雨的龙王;三夜叉,佛教的护法神;四乾闼婆,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管理音乐的神;五阿修罗,专门与佛作对,好战的恶神;六迦楼罗,即大鹏金翅鸟,岳飞就是这种神鸟的转世;七紧那罗,歌神,专门演奏法乐的音乐家;八摩呼罗迦,大蟒蛇神,人身蛇头。“蛇神”即八部最后一部的摩呼罗迦,大蟒蛇神,职责是守卫佛法。

赵大瞎子明白了:“这么说,那啥玩意娜迦算是佛祖的护法金刚?”

小马点点头:“也可以这样说。”

我说:“那老挝人民对娜迦是什么意思呢?把它当神供着?”

小马点点头:“当神,他们现在每年还要举办节日,祈祷……”

赵大瞎子说:“那咱们去捉大蛇,会不会被当地人打死?”

小马看了看前面的老人,小声说:“打死倒是不会,他们相信咱们会被娜迦吃掉,但是找人帮忙肯定很难找到。”

我说:“那老蛇王要找谁帮忙?”

我让他小心点说话:“他要是想害死咱们,还用得着去丛林?随便一招呼,咱们私闯神山就是死罪!”

赵大瞎子挠挠头:“操他娘的,才真是这样!这老家伙到底想干啥?”

小马叹息了一声,低声说:“走吧,都到了这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走了好久,老人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也不说去哪里。

我给小马使了个眼色,他一把拉住小和尚,用老挝话问他,我们要去哪里,大约有多远?

小和尚笑嘻嘻地说,我们要去神山,离这里差不多半个小时吧。

虽然不知道去神山做什么,但是听说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就放心了。

管他娘的去哪,半个小时也走不到天边去!

没想到,这半个小时非常漫长且焦躁,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地上,照得泥土都要冒烟了。

阳光直射在我裸露的身体上,晒得皮肤通红,我试着用僧袍盖住皮肤,不一会儿,又热得实在受不了。

我简直怀疑这一路永远没有尽头了,看看表,有点恼火,这一程足足走了一个小时,那小和尚怎么骗我们说只有半个小时?!

小马却安慰我,说是他忘记说了,老挝这边时间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一个小时相当于100分钟,所以小和尚说的半个小时,也差不多相当于我们的一个小时了。

**!

顺着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了很久,终于到了神山脚下,见到了传说中的玛哈金。

玛哈金并没有被关在水牢中,也没有被用铁链子锁住,他独自一人居住在神山脚下,送死人上神山,以及保护神山。

他的身材雄伟,恐怕有两米高,**着上半身,露出一身黝黑的胸毛,肩上扛着一根水桶般粗的木头,大跨步从山上下来。

看到老人,他随手将木头扔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合十礼拜,又一一向我们礼拜,然后邀请我们去他的小屋子。

老人用老挝语跟他小声交谈,我也听不懂,就听懂了一句“昆京(老挝语:中国人)”。

马哈金的房子非常简陋,充其量就是一个窝棚,在窝棚地下,铺着一张巨大的完整的熊皮,这就是他的床。

窝棚上挂着风干的肉干,粗粮袋子,以及一把造型古怪,弯弯曲曲的刀子。

让人奇怪的是,在他窝棚的墙上,挂着一段白布,颜色灰不出溜,大约有一米多宽,十几米长,足足绕着窝棚盘了好几圈。

我小声问小马,这白布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老挝这边的风俗?

小马看了一眼,面色大变,连连给我打手势,让我别去看它,也别再问了。

我以为这又是老挝人的古怪风俗,就没有再问。

老人和玛哈金小沟通的并不愉快,玛哈金一脸震惊,甚至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应该拒绝了老人的要求。

老人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那块包住大蛇牙的红包,小心在桌子上展开了,露出那支晶莹剔透的大蛇牙。

让我们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原本战战兢兢的玛哈金扑通一声跪下了,对于大蛇牙恭恭敬敬叩头。

老人又跟他说了几句话,又指了指我们,玛哈金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缓慢地点了点头,再起身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了犹豫之色,再度恢复了原本的自信和坚定。

我才松了一口气,不管老人用了什么法子,反正他只要答应带我们去寻找大蛇王就好。

接下来,玛哈金简单收拾了一些干粮,将墙上那柄造型古怪的猎刀,肉感和干粮背上,换上了一双麻鞋,就跟我们出发了。

我们有些吃惊,难道什么都不准备,就这样走吗?

小马问了问玛哈金,他点了点头,说现在就出发。

我更吃惊了,我们就带那么点肉干、干粮,就想去征服那条世界上最神秘的路线?

小马也不敢确定,又问了问玛哈金,他回复说,什么都不用带,热带雨林里什么都有。

我将信将疑,路过村子中心那个报刊亭那么大的商店时,我进去看了看,里面几乎啥也没有,倒是在角落里有两瓶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可口可乐,上面蒙了厚厚一层灰,也不知道过期没过期,顺手给买来了。

第91章 在我们身后,潜伏着一条巨蛇 - 鬼藏人

临进丛林时,小马找了个机会,悄悄叫住我,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声开口:“七爷,说实话,我不相信玛哈金……”

我有些奇怪:“为啥?景老不是说他去过蛇王窟吗?”

小马的眉头皱紧了,说:“七哥,你还记不记得,刚才在玛哈金的窝棚里,你看到的那条灰不出溜的白布?”

我说:“记得啊,我当时问你,你让我别问的那个!”

小马说:“七爷,你知道我为啥不让你问?”

我说:“估计又是老挝这边的禁忌吧,什么鬼柱子之类的?”

小马摇摇头:“你们当时都没看清楚,其实那并不是白布……”

赵大瞎子也好奇了:“那是啥?”

小马面色苍白地说:“那是蛇皮,一张大蛇褪下来的皮……”

“啊?!”我和赵大瞎子全都愣住了。冰@火!中文

现在回头想想,那张灰不出溜的白布,那么老长,还真像是一张大蛇褪下去的蛇皮呢!

这样看,老挝这边还真有这样大的巨蛇,不过这大蛇蜕皮,都是在很隐秘的地方,怎么被玛哈金给捡到了?

小马说:“七爷,我怀疑这个玛哈金,他是纳迦的守护人。”

“纳迦?就是那大长虫?”赵大瞎子问。

小马使劲点点头:“对,纳迦是老挝人眼中的龙,是神,也是一条大蛇。”

赵大瞎子问:“那大长虫就在神山上?”

小马摇摇头:“不好说……老挝的神山都很神秘,不让外人进来,不过现在看来,这山上很有可能藏着一条大蛇。”

我们点点头,这样就可以解释玛哈金屋里那条大蛇皮了。

赵大瞎子有些搞不懂:“纳迦为啥要在山上?为啥还要人来守护?”

小马说:“你忘了这里是哪?神山!神山和神山的不同之处就是,神山上的尸体,是靠动物吃掉;神山上的尸体,是被龙神吃掉的……”

赵大瞎子惊讶了:“**,你是说这个玛哈金根本不是看山的,而是喂蛇的?!”

小马点点头:“看山和喂蛇也差不多,纳迦本来就是吃尸体……”

赵大瞎子说:“那他还带我们去找蛇王?**,该不会是想把咱们几个喂大长虫吧?!”

小马说:“我以前听别人说过,纳迦是不能被凡人看到的,所有被看到的凡人,都要进贡给纳迦,被他吃掉。守护纳迦的人,终生也不能离开它,在死之前会在身上涂满香料,赤身**被送到山上……”

赵大瞎子说:“让它吃?”

小马点点头:“嗯,让他吃……”

我抓到了问题的关键,问他:“那玛哈金这次为什么还要下山?”

小马说:“守蛇人终生不能离开纳迦,并不是不能离开神山……”

赵大瞎子反应过来,说:“操,难道说那条死长虫一直都跟在咱们身后?”

小马点点头,低声说:“应该是这样……”

这样一说,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想想一路上遇到的诡异事件,该不会是这条大长虫在捣鬼吧?

左右看看,一阵风吹过,灌木丛瑟瑟地响着,总觉得草木皆兵,到处都像隐藏着巨蛇。

小马没有说话,他看着前面稠密的绿得仿佛要滴水的丛林,好久才说:“神山上的纳迦,只能算一条大蛇,湄公河真正的纳迦王,可能就在那个蛇王窟里。

我有些不明白,玛哈金既然是纳迦守护,应该死守纳迦的秘密,为啥要带我们去那里?”

赵大瞎子皱着眉头问:“那黑大汉还真那么猛?”

小马说:“当过兵的,应该还行。我担心的是,那个人在战场上受到过刺激,万一在路上犯病了怎么办?”

我忙问:“你看他说话正常不?”

小马苦笑着:“他总共也没说几句话,看起来还算正常。不过按那老头的说法,这黑大汉当年就是在大蛇窟受到的刺激,谁知道他到了那,会不会再次刺激一下?”

我说:“**,我以前看过一些报道,这种情况还真有可能发现!”转头打量打量赵大瞎子“瞎子,你能干过他不?”

赵大瞎子苦着脸,勉强说:“俺看差不多吧……”

我说:“这还叫差不多?!我看你是蚂蚁干大象,差了十万八千里吧!”

赵大瞎子也怒了:“操,那你说咋办?!他娘的不去了?!”

小马赶紧劝我们:“别急,别急!那老头既然把他叫来,肯定有把握不会出事。再说了,就算是会出事,咱们能有啥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赵大瞎子也啐了口唾沫,说:“妈了个巴子的,爹死娘嫁人,随他去吧!”

神秘古怪的老蛇王,行事诡异的玛哈金,现在又多了一条大得无法想象的巨蛇,加上热带雨林闷热潮湿的低气压天气,让人又烦又闷,无比压抑。

远远看去,热爱雨林仿佛练成了一个整体,一座巨大的绿色的坟墓,有猫头鹰鬼笑着,一棵棵扭曲的大榕树,姿态古怪,厚厚的瀑布一样的藤蔓,铺天盖地流淌下来,遮住了一切,森林里影影灼灼,到处都是一条条扭曲的巨大的蛇影。

就这样,我们慢慢进入了世界上最原始蛮荒的热带雨林。

老挝一年只有两个季节,旱季和雨季。

雨季从每年5月一直持续到9月。旱季则从9月持续到第二年4月。

我们进入丛林时,雨季刚结束,旱季刚刚开始,丛林里到处绿意盎然,湄公河的水势很大,轰隆隆流淌着,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

进入原始森林前,景老在原始森林旁的小土坡处站住了,让我们每人在路边的小树上摘了几片树叶,恭恭敬敬放在小土坡上,这是献给山神的。

老人自己规规矩矩朝土坡拜了一拜,又折了一根枝条,在水沟里蘸了点水,朝着丛林里轻轻挥动着,嘴里念念有词。

我有些好奇,想凑过去听听,被赵大瞎子一把拽了过来。

他严肃地站在那里,看着丛林,严肃得有些不像平时那个傻大胆了。

回头看看,玛哈金也站得笔直,严肃地看着那个小山坡。

小马也有些紧张,看着yīn郁的森林,眉头皱得紧紧的。

只有小和尚无所谓地坐在那里,撅了跟木棍,使劲抠鞋底的泥,朝着我咧嘴笑。

等老人念叨完,开始往丛林深处走时,我才小声问赵大瞎子刚才怎么回事?老蛇王怎么像在跳大神?

赵大瞎子说“你他娘的懂个屁?!老人念的是《避蛇经》,这东西防蛇的!”

我来了兴趣:“《避蛇经》和《猎经》一样吗?也是教人捉蛇的吗?”

赵大瞎子却说:“屁!《避蛇经》是咒语,蛇听了就会避开,不会咬人!”

我不屑了:“那不就是跳大神嘛!”

赵大瞎子却很虔诚,他不再理我,自己在那念叨着“原蛇涅古吉,孽毒烟火燃,缘必观音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我奉你为异龙变化,你封我为世代财主,有自来自回去。”

接下来,我们正式开始进入了最原始、最广袤的热带雨林中。

这次真正进入了最原始的热带雨林,才发现老挝这里的热带雨林和大兴安岭的原始丛林截然不同。

北方的原始丛林雄浑、开阔、大气,苍茫茫的大山,合抱粗的大树,广袤的草原,纵横交错的溪流,这些都让人心旷神怡,也升起一股豪迈悲壮之感。

热带雨林却给人一种妖艳、神秘、诡异之感。

到处都是数百年的老树,烟雾缭绕,巨大的藤蔓流瀑一般从老树上倾泻下来,雾气迷蒙的林间草地,树林间浮动的雾气,草丛中一条条暗河涌动,密不透风的大树,几十米高的层层叠叠的树冠,占地好几亩的巨大榕树,绞杀掉老树的藤蔓,弥漫着浓郁香气的四季不败的大朵大朵的花儿,都充满了神秘和诱惑。

空气非常潮湿,仿佛用手在空气中一挤,就能挤出一把水。

潮湿的地上,许多蚂蝗将上半个身体都直立起来,直挺挺立着,随着人的身子左右摆动着。

小马说,热带雨林最可怕的,就是在任何一个地方,你都很难在附近发现两棵同类树木,即便只有足球场大点地方,你走进去都有可能迷路,所以大家一定要跟在一起,跟错一步,都可能永远出不来了。

他反复叮嘱我们,让我用绑腿把裤脚严严实实扎紧,再在鞋里套上三条袜子,最后又在全身所有裸露的皮肤上涂了一层风油精,这是为了防蚂蝗和蚊子。

走了没多会,就难受得要命,首先是热,鞋子里,领口,裤腿里,全是汗,汗水塌湿了衣服,又粘又湿,丛林里到处是蜘蛛网,不时会有虫子掉进脖子里,在里面爬来爬去,简直要把人弄疯掉。

看看景老他们,他们却是一脸平静,仿佛也没有虫子去找他们的麻烦。

我问小马:“老挝人世代生活在这里,没涂风油精,也没见被蚂蝗给吸死,蚂蝗为啥不咬他们?”

小马也搞不明白,他问了问一直乐呵呵看着我们的小光头。

小光头哧溜一下跑到旁边的树林里,不一会儿,他抱着一大把草出来了,并将草液挤了出来,涂抹在手上,伸向地下的蚂蝗,蚂蝗不仅不叮他,反而快速逃跑了。

第93章 我不是给人做翻译,我是给蛇做翻译 - 鬼藏人

“啊?!”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和赵大瞎子全愣住了。这旱烟袋明明是从大兴安岭老葡萄沟的铁皮匣子里拿出来的,怎么就成了他的了?

难道说,这旱烟袋是他当年埋的?或者说,他的旱烟袋被人拿走了,又埋在了大兴安岭?

可是不对呀,一个在老挝,一个在大兴安岭,正好是南、北两极,这又怎么扯到一起去了?

赵大瞎子完全晕了,看看我,看看小马,不知道说什么。小马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傻站在那里。

我看看不行,赶紧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别乱说话了,越说越乱,自己简单跟景老解释了一下这旱烟袋的来龙去脉。

当然了,我只说了猎场有人死在那里,我们去找人时凑巧发现的旱烟袋,并没有提狼城那些。

景老听我解释完,神情有些失落,他接过旱烟袋,坐在火堆旁,反复摩挲着旱烟袋,看来对这烟袋确实有感情。

过来好久,他低声问:“跟旱烟袋在一起的,还有什么吗?”

我说:“还有一个铁牌子,一个日记本。”

景老的眼睛亮了,问:“那个笔记本是谁的?写的什么?”

景老看着我,问:“你们东家姓谷?姓姬?姓陈?姓谢还是姓扎(藏族四大姓氏之一)?”

舅舅当然是姓谷的,但是我不能说,只能推说不知道,又暗暗吃惊,看来这个景老真是知道好多事情,难道说这几个姓氏和yīn山狼城有关系吗?

这个谷家,肯定指的是舅舅这边,也许还包括我姥爷,那姬家说的是不是姬小免他们家呢?

其他陈家、扎家又是怎么回事呢?但是不管我怎么问他,他却又什么都不肯说了。

我想了想,干脆使出了杀手锏,将东家交给我的铁牌子拿出来,本来以为景老也会像老绝户那样反应激烈,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就猜到是陈家那个败家子。”就不再说话了。

没办法,我开始采取迂回战术,问他要不要吸一袋旱烟?可惜这里没烟丝?不知道香烟里的烟丝能行不?

“能行!”他接过一支烟,麻利得将烟丝取出来,放进老烟袋里,凑着火堆点燃了,美美吸了一口。好一会,一口浓烟才从他口出缓缓吐出来。

他有些激动,感慨着:“当年打游击时,日子苦啊,啥东西没抽过?槐树叶子,榆树叶子,一口下去,能呛你一个跟头,肺都能给憋炸掉,好多人的肺就这样给吸坏啦啊!”

我也来了兴趣,问他:“景老,您当年是在老挝这边打游击吗?”

他点点头:“65年,我是第一批来这边的志愿部队——中国志愿工程队第二支队,开始在越南,后来从越南到的寮国(老挝是以民族名称命名的国家,因其大多数居民是老挝族人(即老龙人)。老挝族也叫”寮族”,故老挝又称寮国)。”

他眯着眼回忆着:“嗬,当年啊,当年这可不是这样!你们来的时候,是坐汽车吧?我们来的时候,哪有路?全是丛林,沼泽地,毒蛇,毒蚊子,蚂蝗山。那林子大呀,比这要大几十倍,怎么走都走不出来,像有鬼一样。

唉,当年的老林里哪有路,路都是用命淌出来的。战士们一个挨着一个,拄着棍子在丛林里走,一不小心走错一步,就会陷进沼泽地里,就得赶紧拽出来,拽晚一小会儿,下半截身子都被下面的虫子给蛀空啦!”

那时候,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贴身带着‘三件宝’——灭蚊油、净化水药片、云南白药。

老挝的蚊子厉害,那玩意小,比国内的蚊子要小一半多,飞起来也没声音,冷不丁咬你一口,身体差的,马上就得‘打摆子’,就是生痢疾。

在热带‘打摆子’可真是生不如死呀,一会冷,一会热,那会儿缺医少药的,连‘奎宁’都没有,可死了不少人。

说到这里,他有些激动了,低下头去使劲抽烟。

赵大瞎子也伤感了,说:“唉,当年可真够苦的,咱们现在的老日子,真是老一辈子真是用命换来的啊。”

我觉得他说得太官方了,接道:“当年确实是苦啊,整个中国都很苦啊!”说完之后,觉得自己更像在打官腔,索性拼命吸引,不再说话了。

好在景老伤感了一会,又说起一些比较高兴的事情:“老挝这边吧,天气热,也有不少稀罕东西,榴莲、山竹、菠萝蜜、槟榔、椰子,到处都是。香蕉最多。

我们来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野香蕉树,一大嘟噜一大嘟噜的香蕉,别说猴子,连鸟儿都不稀罕吃,就这么烂在树上,掉在地上,地上堆得几米厚的香蕉泥,能把人给陷得没了顶。

还有菠萝,满地都是(菠萝并不是生长在树上,而是生长在地上的水果)。当时北方的战士没见过菠萝,也不会吃,菠萝毛孔没弄干净就吃了,差点死掉,后来还下了文件,禁止战士们吃菠萝。

当地人种地不行,他们主要靠打猎,一个寨子一个寨子集体打猎,打熊、老虎、豹子、长臂猿猴,打到了全寨子一起吃,打不到就一起饿肚子。

他们不种菜,想吃菜了,就去挖竹笋、木薯吃,甚至那河里的青苔也捞上来吃。

老挝女人喜欢嚼槟榔,嚼得满嘴淌血。槟榔树又高又直,人上不去,他们就训练了猴子爬到树上摘槟榔……”

看到老人心情好起来,我们也跟着高兴。

赵大瞎子永远忘不了吃,问:“景老,你们当时吃啥好东西了吗?”

景老说“当志愿军的时候,吃的还行,粮食供给倒还充足,当地人也成天给战士们送东西,猪啦、鹿啦,都常吃。后来跟美国人在一起时,就不行了。”

我问:“美国人不是吃得挺好吗?烤牛排加可口可乐?”

景老说,他带的是美军特种兵,都是小队伍秘密前进,没有大部队供应补给,都是自力更生。

老美爱吃烤鱼,但是条件不允许,丛林里不能生火,不然会暴露行踪。不过这些难不倒他们。他们直接从小溪里钓鱼,将魚剖洗开净,用番茄酱腌制好,用芭蕉叶一包,外边裹上层厚泥,再用铁丝将它捆在汽车排气支管上,等车开到营地,那鱼也烤得差不多了。

不过,到了丛林深处,车就开不进去了,那时候只能逮到啥吃啥。穿山甲、刺猬、鹿、四脚蛇、还有大象。”

我惊讶了:“那大象肉能咬动吗?”

老人说“老象只能吃鼻子,跟橡胶似的,嚼不烂,也咽不下去。”

赵大瞎子感慨着:“看来美国人民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老人冷笑着“有大象肉吃还是好的,后来野菜都被人挖光了,只能吃树皮、蚂蚁蛋。”

“蚂蚁蛋?蚂蚁蛋还能吃?”赵大瞎子忍不住说。

老人说:“能吃。老挝的蚂蚁窝大,有坟头那么大,把蚂蚁窝挖开了,大点的蚂蚁蛋还能切成片吃。美国鬼子注意营养,说蚂蚁蛋营养丰富,每天还要煮一大锅树叶酸汤喝,补充维生素。”

听到美国鬼子那么凄惨,我们也都有些惊讶,顺口问了句,那是在哪里呀,怎么过得那么苦?

老人淡淡地说:“胡志明小道。”

小马听到胡志明小道,两眼放光,忙问:“景老,那胡志明小道到底是咋回事?我听说美国鬼子折腾了好几年,把化学武器都用上了,把胡志明小道周边的原始森林都给剃光了,又用轰炸机轰炸了好几年,到最后也没弄明白这条路?”

老人冷笑着:“他们就算把老挝给炸平了,把澜沧江给填上,也找不出来那条路。”

我问:“那是为什么?”

老人说:“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过胡志明小道。”

“啊?”我不明白了“没有胡志明小路?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却又不肯说话了。

过了一会,赵大瞎子有点迟疑地问:“老爷子,俺听坝子里的人说,你当年是……当翻译的?”

老人狠狠吸了一口烟,说:“他们告诉你们,我是给美国人当翻译的吧?”

我们点点头。这种事情本来以为老人很忌讳,没想到他自己先说出来了。

我赶紧说:“中国人就是爱胡扯淡,景老明明是志愿军,怎么会给美国人当翻译!”

没想到景老点点头,说:“当年,我确实是在美国特种队伍里当翻译。”

“啊?!”我们吃惊了。

景老抬起头来,看着悠远的天空,那一轮金黄色的月亮,淡淡地说:“不过,我不是给美国人当翻译,我是给蛇当翻译。”

我们彻底震惊了。

接下来,我们终于明白,为何大家都尊景老为澜沧江两岸唯一的蛇王了。因为,老人和山魈一样,拥有一项古老的能力,蛇语。

老人却对这项能力很淡然,给我们解释,所谓蛇语,并没有外界传得那么神,其实这就是熟能生巧的问题。

他举了一个例子,就像一些人一辈子养猫、养狗,只要看一眼猫、狗,听它们叫几声,就理解了小猫小狗的意思。这些人是研究猫、狗,而他们景家是世代养蛇,所以比一般人懂得稍多一些而已。

说到这里,景老又不愿说话了,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让我们别围着他了,快去搭建营地吧。

第94章 一大群笑容古怪的死人 - 鬼藏人

这里到处都是树,我们很快伐倒了几棵小树,迅速搭建起了几个悬空的窝棚,开始准备吃的。

第96章 王锦蛇,赵大瞎子被咬 - 鬼藏人

我一手死死掐住手腕,想阻止毒液上流,一面带着哭腔叫起来:“快来人啊!操,我被竹叶青给咬啦!”

景老反应极快,他一下子从铺上站起来,两三步就跑过来,一只手闪电般得掐住蛇的上颚,一只手拽住蛇的尾巴,用手倒着甩了甩,随意丢在地上。

第97章 在热带雨林夜猎野猪群 - 鬼藏人

景老用手慢慢将蛇身握住,从瞎子的脖子处拿开了,扔在地上。

第98章 一猪二熊三老虎,最猛不过野猪王 - 鬼藏人

刚到旁晚,赵大瞎子就按捺不住,不断催着小马去找玛哈金问夜猎的事。冰@火!中文

玛哈金却不慌不忙,用猎刀砍砍了一截二米多长手腕粗细的树枝,剥下树皮,去掉枝桠,又把一头削尖,在火堆上小心翼翼烤干绷直,做成了一个类似标枪的东西。

弄完这些,他转头跟小马说了一句话,转身往外走。

小马忙叫着赵大瞎子:“赵哥,他说可以去啦!”

“操!终于行啦!”赵大瞎子一下子爬起来,抓住猎枪就走,却被我一把抓住了。他恼火地问:“小七,你干啥?”

我叫道:“干啥?干你!跟你说,这次必须要带着老子去,不然你也别想去!”

赵大瞎子怒道:“操,跟你说了不行,搞不好会出人命!”

我叫道:“毛!不就是几头野猪崽子嘛,到时候哥们给你露一手,一枪一个,全部解决!”

赵大瞎子怒极反笑:“哎呀我滴妈,还他娘的一手一个,也不怕把下巴颏子给崩掉啦!你小子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回头我给你弄把野猪鬃毛,弄个梳子(野猪鬃毛很硬,可以制成梳子齿,极耐用,一辈子都用不坏)哈!”

我看他要走,扬扬手上的袋子,说:“走,你走啊,子弹可在老子这哪!”

赵大瞎子慌了,赶紧查查猎袋,发现子弹果然被我顺走了,气得直骂,我才懒得搭理他。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好恨恨地带我去夜猎。

我扛着那杆鸟枪,兴奋地蹦蹦哒哒走在后面,看着稠密的树林中,哪里都像藏着野猪群,手痒得要命,恨不得先朝着树林中狠狠放那么几枪过过瘾。

在所有打猎中,夜猎是最刺激的,也是最危险的。

夜猎往往收获很大,但也很危险,有时候会撞上大家伙,有狼、豹子,大野猪,还可能撞鬼。

这不是开玩笑。

你想呀,深更半夜的,你独自一人偷偷摸到山上,还专往乱坟岗子、老坟圈子、深山老岭里钻,不撞鬼才怪呢?!

但是怕归怕,谁也抵抗不住夜猎的无上刺激。

说起夜猎,嘿!

在我还是个少年时,我就开始过夜猎。

当然了,所谓的夜猎就是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帮他们举着火把、手电筒,在小树林里打打鸟,谁也不敢往老林子扎。

夜猎是这样,在下午三点半左右,你爬上一个有水的,视野开阔的山头上,坐等鸟儿归巢。

鸟儿归巢前,会去喝水,喝完水后,成群结队回家。你会看到成群的鸟,唧唧喳喳,连成一片,像一片片灰色的云,最后落在了一片小树林里。

你将那地形、树林暗暗记牢,这就行了。

夜猎一般是两个人(也有人悍不怕死的,一个人就敢开搞),一个人擎着松油子火把,笼住鸟,一个用枪打。

深更半夜,鸟儿警觉性差,有时候,你甚至能爬到树上,一把抓住睡着的鸟。这时候,用松油子火把、或电筒罩住鸟,底下用枪打,一枪下去,鸟儿就打着旋儿掉下来了。

砰。砰。砰。

那静谧的夜晚,蜜糖一般的晚风,猎物的渴望,黑暗的恐惧,枪身传来的震动,让我永远也不能忘怀。

我当然很期待,有一天,可以真正进行一次夜猎,这样一次猎物野猪群的机会,我又怎么能放过?!

夜猎一般是在野猪出没的下风口处。我们找了棵大树,玛哈金先攀了上去,从上面扔下来一个绳子,我们几个拽着绳子也上去了。

树很高大,在大约七八米高的地方,树干开始分叉,几截大树枝朝外伸展。我们在分叉处拉上了几条绳子,把枪牢牢拴住了,枪口对准树下。

玛哈金独自攀到了较高处的树杈上,把枪抱在怀里,背靠着树干闭目养神,理都不理我们。

我们几个不敢爬那么高,就骑坐在大树杈上,硌得屁股生疼,也不敢乱动,只能在那眼巴巴看着下面。

夜猎是个熬人的苦活。野猪一般在下半夜才会出来,人就得窝在树上蹲守。这段蹲守的时间特别难熬,身子蜷在树杈上,睡又不能睡,下又不能下,只能在用袖子挡住嘴,小声聊天。

从我们这个角度往外看,才更能看到热带雨林的辽阔和茂盛。在我们周围,几乎全部是一棵棵的大树,大树几乎全被严严实实的热带植物给覆盖住了,结成了一个个绿色的堡垒,显得无比的旺盛和原始。

热带雨林比较特别的是,它会因为树丛的品种不同,各种树冠会在空中形成十几个层次的高度,层层叠叠,高高低低,仿佛一层层绿色的空中楼阁。

过了好久,月亮渐渐升起来了,落到下面那块空地上,树下白茫茫一片,像是落了一层霜。往远处看看,月光投射在层层叠叠的树丛中,树冠上像是浮动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弥散开来,显得飘渺又神秘。

月光如水,虫鸣声也像溪水一般流淌着,伴着风声、树叶摇动声、偶尔传来的鸟鸣声,这一切和谐极了,也优美极了,就像是森林的呼吸,呼——嗤,呼——嗤。

没有人说话,好久,赵大瞎子才低声嘟囔了一声:“操,还别说,这南方的老林子跟俺们北方的还真不一样。”

我说:“南方的山秀气,北方的山雄浑,各有各的味道。”

赵大瞎子咂摸着,说:“俺怎么觉得有点像《聊斋》,yīn气阵阵的……”

我气得白了他一眼。

小马在旁边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问他:“小马,你想说什么?”

小马有点不好意思,干巴巴地说:“其实……我也觉得这里有点瘆人……”

赵大瞎子马上来劲了:“是吧,俺就说这里有点邪门吧!那老话怎么说?‘俺老孙夜观天象,看到此处妖气冲天,必有妖孽作祟!’”

我嗤笑着:“还老孙?我看你倒是像二师兄!”

小马明显有些紧张,他勉强笑了笑,两只手攥得紧紧的,警惕地看着下面,像是很担心什么。

我扔给他一根烟,说:“咱们三个大老爷们在这呢,怕啥?啥都不用怕!”

小马没说话,把烟放在鼻子上,吸溜着鼻子,闻着烟味。

夜猎不能抽烟,动物闻到烟味就不敢来了,但是大家还是习惯在兜里揣一盒香烟。

深更半夜的,老林子里时不时传出几声怪声,人容易紧张,有这香烟味,才觉得自己尚在人间。

夜猎往往要熬到凌晨两三点钟,人困得想吐,闻烟味也能提提神。

开始我很兴奋,一声也不敢吭,只把耳朵竖起,眼睛不断往下张望,想着野猪群会不会突然过来,怎么放第一枪。

赵大瞎子却无所谓,他说夜猎野猪要注意三个时间点,九点、十二点、三点,这三个时间点猪都没来,就算是白守了。

赵大瞎子熬过九点,让我们两个先看着,有动静再叫他。自己在树杈上绑了好几道绳子,做了一个吊床,舒舒服服躺在上面,后来干脆把衣服脱了,盖在头上,蒙头大睡。

过了那么一两个小时,下面仍旧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林子里也越来越安静了。

我忍不住踢了踢赵大瞎子,他还挺警觉,猛然挺起身来,小声问我:“来啦?”

我说:“来毛!快起来,该换老子睡啦!”

赵大瞎子利索地爬起来,喝了口水,问小马:“几点了?”

小马看了看表:“快一点了。”

赵大瞎子转头对我说:“操,小七,别睡了,野猪快来啦!”

我揉揉眼:“孙子才想睡呢!我怕呆会忍不住睡着了,会掉下去!”

赵大瞎子递给我水壶:“多喝点水。要不然,咱们聊聊天。声音小点,野猪在底下,应该听不见。”

我喝了几口水,又把水壶递给小马,三个人盘腿坐在那里侃起了大山。

我说:“瞎子,呆会野猪来了咋打?”

赵大瞎子说:“这一波应该是一群猪,有七八只。到时候我打头猪,头猪一死,其他的就完了。到时候你们随便打,捡大的打就成!”

我有些兴奋,搓搓手,说:“要是打不死怎么办?”

赵大瞎子说:“没事,只要打中它就跑不了,下去接着打呗!”

小马问:“会不会咬人?”

赵大瞎子说:“不会。头猪一死,剩下的母猪吓得只会乱跑,挨了枪子后,连跑都不会跑啦。”

我说:“啊,七八头猪只有头猪一头公猪啊?那么多!它身体能受的了吗?”

赵大瞎子说:“倒也不全是母的,不过也不是公的……”

我说:“不是公的,也不是母的,莫非是太监?”

赵大瞎子认真地点点头:“对,就是太监。野猪群里只能领头猪是公的,其他公猪都被头猪咬掉了下面那东西,不是太监是啥?”

我说:“操,没想到野猪也学皇帝那一套啊!”

小马也说:“这野猪要是被劁了,就没胆了,连人都不敢咬。”

我不屑地说:“打这种去势的野猪有啥劲,待会哥们干脆搞一头独猪算啦!瞎子,一猪二熊三老虎,是不是说的独猪?”

赵大瞎子点点头:“成群的野猪好打,独猪最难打,那一头猪有四五百斤重,跑起来像坦克车,一头能撞断碗口粗的树,简直没法搞!”

这我知道,老猎人口口相传,“一猪二熊三老虎”,这老林子最可怕的并不是熊、虎、豹,而是独来独往的野猪王。

第100章 西双版纳军营闹鬼事件 - 鬼藏人

好在大树上到处都是藤条,我死死抓着藤条,慢慢往下挪,折腾了好一会,肚皮上被划出了几条血口子,好容易沾了地,我一松手,又摔了一个大跟头,狼狈得要命。冰@火!中文

“操!”我狠狠骂了一声,又叫小马把腰刀扔给我,慌慌张张去检查猎物。

树底下躺着几头野猪,一头野猪直接被一根长木棍死死钉在了地上,已经死透了。还有一只躺在血泊里,还在哼唧哼唧地垂死挣扎。

被木棍钉死的那只,肯定是玛哈金的手笔,树底下这一只应该是赵大瞎子打的,难怪我那只没打到?

这样想想,也有点恼火,掏出一支烟在那抽,抽了几口,发现赵大瞎子赶回来了,却猛然在我前面不远处站住了,接着在那拼命给我打手势。

“有屁快放!”我叼着烟,含糊骂道。

赵大瞎子没有吭声,依旧给我打手势,示意我快跑,后面有东西。

我一回头,就发现前面站着一个黑黝黝的铁塔一般的东西,在那呼哧呼哧吐着白沫看着我。

这竟然是一匹独来独往的野猪王!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到野猪,它体型巨大,足足有水牛那么大,黑黝黝的身子,硕大的脑袋,粗鲁又残忍的小眼睛,嘴角边斜出两根巨大的獠牙,一根断掉了一半,在那歪着头看着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吓了一跳,但是也知道不能往回跑。野猪看起来笨重,跑起来速度不低,像个坦克,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它赶上,用大獠牙朝你身上狠狠一撩,半条命就没了。

见我在那不动,还敢跟它对视,那野猪王更加愤怒了,它大张着嘴,红着眼睛,呼哧呼哧朝外吐着白沫,看起来随时会朝我冲过来,将我撕成碎片。

我忍不住骂道:“操,要不然你来试试!”

话音未落,那野猪王猛然咆哮一声,低着头朝我这边狠狠冲了过来。它的迅速很快,像是一辆战车,猛然提速,看起来只要这么轻轻一下,我的肠子都得被它给撩出来了。

那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不过事发突然,我连害怕都忘了,更别说逃命了。就那么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它朝我冲了过来。

“轰隆”一声,树上突然传来一声炸响,紧接着野猪王凄惨地嚎叫一声,身子朝旁边摔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赵大瞎子也开枪了,一枪打在野猪王身上,它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赵大瞎子顾不上野猪王,上来就给了我一脚:“你这***小七,咋就不听话呢?!刚才老子给你做了那么多手势让你躲开,躲开,你咋就不动弹呢?!你知道刚才多危险,要不是……要不是小马放了一枪,你小子早死了你知道吧?!看吧,看吧,下次俺再也不带你来了。”

看着他那着急败火的样子,知道他真是为我担心,我也有些感动,但是又忍不住跟他抬杠,说老子墙高一个人,还用他带?他还是自己带好自己吧!

他气得蹲在地上,闷头抽烟,不再搭理我。

小马这时候也下来了,问我没事吧?我说没事,没事,幸好你开了那一枪。小马说,咳,我当时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就怕一个不小心没打中!我哈哈大笑。

小马挠挠头,转头看了看,惊叫着:“**,野猪跑啦!”

那大猪跌跌撞撞向前跑着,跑了大约十几米远,突然栽倒在地上,在地上扑腾着。

赵大瞎子猛一拍大腿,叫道:“操,终于倒啦!”

我还有点不放心,说:“要不要再去补一枪?别是它跑累了,待会歇够了继续跑?”

赵大瞎子一脸不屑:“你懂个屁!野猪这东西最虎,它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往前跑,一直跑到咽气!只要它一躺下,准爬不起来啦!”

不过这一次,赵大瞎子显然说的不对,在我们三个人赶过去时,地面上只有一块血迹,那头野猪不见了。

赵大瞎子简单查看了一下,冷静地说:“血是黑的,八成是内脏受伤了,这家伙跑不远!”回头看看我,却跟小马说:“野猪王受伤后,连黑瞎子都怕。你们赶紧上树,在上面等着我,我那边完事后回来找你们。”

我热血沸腾,叫道:“还等啥啊?咱们一起去干它嘛!”

赵大瞎子冷冷地说:“老子这次是去干正经事,不是去耍,你别去碍事!”

我大叫起来:“放屁!老子还会碍事,老子是主力军好吧?!”

赵大瞎子不吭声,转身就走。

我也背上猎枪跟着他,他走我就走,他停我就停。

双方僵持着,小马也在一旁做和事姥,说:“这样吧,我也跟着去。我们两个跟在后面,作为接应。”

赵大瞎子没吭声,继续往前走,算是默认了。

赵大瞎子沿着血迹走了一会儿,停住脚步,在那直挠头:“不对啊,这野猪跑到这里咋没啦?”

我说:“是不是你看错了?要不然咱们去旁边再找找?”

赵大瞎子怒了:“胡扯淡!我一路跟着脚印过来的,就到了这儿,野猪脚印就没啦!”

我耻笑着:“没啦?那它还能飞啦?是不是跑到天上去了?”

没想到,赵大瞎子却认真起来,朝着天上看着。

天上是层层叠叠的大树杈,月光如水,从藤藤蔓蔓上漏下来,森林里一片清亮,哪里有什么野猪?

没办法,我们只要在林子里随便走着,希望能撞上那头老野猪。在林子里踏月行走,凉风习习,旁边是笔直的树木,香甜的水果,仿佛行走在梦里。

走了一会,林子里起了雾,雾气弥漫,将月光都挡住了。

虽说夜猎不能抽烟,野猪闻到烟味就不来了,但是赵大瞎子还是忍不住抽了一根,说这破地方太操蛋,得抽根烟镇镇神经。

小马也跟着抽了一根,几口烟狠狠吞下去,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说:“不瞒两位哥哥说,刚才我真是有点害怕。”

赵大瞎子神经粗,大大咧咧地说:“怕啥?怕野猪过来吃了你?!怕个球!”

小马摇摇头,神经兮兮地小声说了句:“我有点……怕鬼。”

他这句话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让我和赵大瞎子一愣,接着大笑出来。

但是小马却没有笑,他很严肃。

我按住赵大瞎子,让他先绷住嘴,问小马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经历过什么怪事?

小马点点头,他一口气将半根烟抽完了,把烟头在树干上死死摁灭了,才低声跟我们说起了他当年经历过的一桩怪事。

他说,他母亲是上海知青,去西双版纳改造边疆。知青在西双版纳的主要工作是割橡胶。成千上万亩的橡胶园,遍布在各地,每个人负责几百棵橡胶树。因为地广人稀,知青们就结伴而行,且歌且走,一面割着橡胶,一面互相大声喊话。

这些下乡的知青们是由当地的建设兵团管的。这些建设兵团的军人,都是从朝鲜战场、缅甸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好多都是战斗英雄。

他们从战场上下来,赶上“文革”,啥局势也不懂,有的就是随便发几句牢骚,就被画成了“保守派”,给下放到了这里。

他们心里有气,加上天高皇帝远,部队就是这里的土皇帝。当兵三年,见到老母猪都眼睛发绿光。

那些驻军平时在荒山野岭一呆都是一年半载,连个人都看不到,这时候见到那么多上海姑娘,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加上当时知青是准军事化管理,你要是不乖乖听话,那生病请病假,申请回家探亲(知青规定,在地方工作2年,可以申请一次探亲假,这几乎是知青最盼望的事情),根本门都没有。

不仅这些,你要想进步,想入党,想考大学,都得靠兵团推荐。不顺从他,更是没有可能。

所以后来当官的也开始不老实了,开始是动手动脚,后来活像土匪一样,啥都敢干。

最后出了一件大事,一个指导员奸杀了一个漂亮的上海女知青的,又把尸体抛在沼泽地里,酿成了著名的女知青失踪案。

这件事情激起了知青反抗,开始了大游行,最后**副总理亲自批示彻查,后来才陆陆续续有了知青大规模返城等事情。

小马说,我要说的这个故事,是我母亲讲给我听的。

她说,当时在知青反抗暴力初期,遭受了部队的残酷迫害。有一个男知青,叫谢为国,因为抗议和连长顶了几句嘴,被活活整死了。

这群老兵狠啊,他们用的在老山前线审特务那一套,把这知青扒光衣服,用绳子困住手脚,光溜溜扔进了马棚里。

要知道,西双版纳最可怕的不是毒蛇,也不是猛虎,最可怕的是雨季铺天盖地的毒蚊子。尤其是农场的牛圈马棚,那毒蚊子、牛虻简直能要人命,你用蒲扇打都打不散。

当时大家谁也不敢说什么,就在晚上听到那个男知青撕心撕肺地嚎叫,叫到半夜,声音渐渐小了。第二天大家起来一看,那男知青浑身肿的像一头大肥猪,全是大脓包,早都死了多时了。

听到这里,我和赵大瞎子都吃惊得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没办法,那个混乱的时代就这样!

(各位追更读者,大家好。我最近因为熬夜写作,非常辛苦,身体非常疲惫。为了保证有一个好的创作状态,也为了保证写作质量,我决定放缓更新的节奏,每天更新两章,请大家理解支持,谢谢。大家对我的作品有什么好的意见建议,欢迎通过评论反馈。再次谢谢大家,你们的鱼叔,)

第101章 森林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怪物 - 鬼藏人

小马闷头抽了口烟,接着说,这个男知青死后,寨子里就开始出事了,闹鬼。赵大瞎子不服气地问:“那不是瘴气,你说是啥?”

小马摇摇头,说:“我说不上来。”

赵大瞎子说:“操?怕啥****玩意?!要我说,那个小白脸子做鬼也是个窝囊鬼,有种你去折腾害死你的人啊,你去吓唬女人有啥劲?!”

刚说完,小马的脸色刷一下变了,他把手指竖在嘴边,小声说了声:“有人!”

有人?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会不会是玛哈金回来了?我心里乱糟糟的,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却没听到什么声音。看看赵大瞎子,他也摇摇头,应该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放下心来,说:“吓我一跳,我还真以为来鬼了呢!”

这是个笑话,却没有人笑。小马依旧小心戒备着,脸色很严肃。

赵大瞎子看了看我,认真地说:“俺刚才也听见声音了。”

“啊?什么声音?”我有点紧张。

小马也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说:“声音有点奇怪,像是有人在他娘的吹口哨,又有点像是烧开水的声音……”

赵大瞎子头发直了起来,低声骂道:“操,这是什么狗屁声音?!”

小马摇摇头,将猎枪上了膛,自嘲地说:“要真是狗屁声就好了……”

正说着,赵大瞎子突然脸色一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突然就把手里的抢搂火了。

黑暗中,枪声显得极大,在森林中回荡着,一下子冲破了森林那种死一般的寂静。

在极为安静的丛林中,连续几声枪响非常刺耳,按说这种枪声会惊出许多丛林里的鸟兽,但是丛林却还是死寂死寂的,只是那种古怪的骚动还在。

那骚动声不仅在持续,在我们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那种开水的咕嘟声,并且声音越来越向我们靠近。

我们的脸色都变了:这东西竟然不怕枪!

赵大瞎子不退反进,单手拿枪,迅速将子弹上膛,朝那灌木走了几步,轰一声又是一枪。

那灌木一下子平静了,那古怪的咕嘟声也猛然消失了,周围又变得死寂死寂的。

我刚松了一口气,却见瞎子面色大变,他竟然开始后退,并示意我们都退到他身后,他三两下又将子弹上膛,在黑暗中听声辨物,抬起枪连开几枪。

我紧张得要命,压低声音问小马:“怎么回事?”

小马紧紧握着枪:“那灌木底下底下有个大家伙!”

我问:“能有多大?”

小马说:“那咕嘟咕嘟声,像是在喝野猪的血……”

我不敢说话了,也紧紧握着那柄气枪,全身都忍不住打起摆子来。

那野猪有多么威猛,我是见过的,即便它死了,那一身猪鬃坚硬似铁,也不是那么容易撕烂的,那东西竟然在我们连续开枪时,还在满不在乎地喝野猪血,可想而知有多么可怕。

赵大瞎子一声不吭,在那快速装弹,连续发射,终于,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灌木中朝着我们靠近了。

赵大瞎子突然叫道:“小七,快给我枪!”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脸,只听见他的声音有点变调了,显然是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

我不敢再和他开玩笑,忙把枪递给他,他一把抢过枪,拉开枪栓又朝着黑暗处放了一枪,接着又要小马的枪。

接过小马的枪后,他没有再开枪,只是将枪死死瞄准前方,小心戒备着。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知道,这一定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对方连野猪王那种变态东西都可以轻而易举杀死,在它眼里,我们恐怕只是几个小爬虫吧。

天渐渐冷了,露水横打下来,草丛上一片白茫茫的雾水,风呜呜吹过来,我浑身冷得像一块冰,牙齿都忍不住上下打架。

赵大瞎子看了看我,低声说:“快走!”

我们在黑暗的丛林中迅速穿梭,一路上,没有人再说什么话,就这么一路走到了营地处。

玛哈金已经回去了,并将两头野猪都抬了回去,小马在那和他解释着。我突然间觉得疲倦到了极点,天昏地转,还有点恶心,顾不上再说什么,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几乎挨着铺盖就立刻睡着了。

第102章 专门掏食动物肠子的豺群(1) - 鬼藏人

今天是我们进入热带雨林的第三天。

第103章 专门掏食动物肠子的豺群(2) - 鬼藏人

我也跟着爬到大树杈上,跟着看,看它到底要把熊赶到哪里。

第104章 神秘出现的山魈 - 鬼藏人

山魈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又转了过去。冰@火!中文

赵大瞎子难得好脾气地凑过去:“来,山魈,抽根烟!”

山魈摇摇头,不过也没像往常一样走开,他坐在了我们身边。

赵大瞎子把烟丢给我一支,自己叼着一支,凑着篝火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眯着眼悠悠吐出一个大烟圈。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山魈说:“俺们老猎人都抽烟,在大山里,又苦又累,不抽烟拿啥解乏?一口烟闷进肚子里,啥****心烦事都没啦!这抽烟吧,不仅解乏,也有好处,不招蚊子、小咬,连蛇都不敢咬你!”

我撇撇嘴:“不就是根烟嘛,这也有点太邪乎了吧?”

赵大瞎子说:“嘿,还他娘的不信!”他起身在草丛中寻摸了一会,搬开几块潮湿的大石头,石头下嗖一下窜出来一条青蛇,被他一下踩在脚底下,又手捏住了七寸,活捉了过来。

那青蛇有一尺来长,扭动着丑陋的身子,让我浑身的**皮疙瘩都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说:“你要干啥?”

赵大瞎子没说话,他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一口浓重的烟气喷到小蛇身上,小蛇立刻像是被火烧一样,剧烈挣扎起来。

赵大瞎子等了十几秒,将蛇仍在地下。我原以为那蛇会嗖一下逃跑,或者攻击赵大瞎子,没想到它却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上,无力抽搐着。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烟对蛇那么有效,就这么一口,就把这条一尺来长的蛇给废掉了,难怪瞎子说,他爷爷当年要用老烟袋的焦油驱蛇。

赵大瞎子抓起蛇,把它扔到旁边的大石头上,过了一会,那条蛇缓过来了劲,开始慢慢游到了草丛中,不见了。

我说:“没想到香烟对蛇还真有用,等我在丛林里就拼命抽烟好啦!”

他转头问山魈,“小哥,你说,这动物怕烟袋,这动物要是成精了,修成人形了,他会不会还怕烟袋呢?”

山魈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

赵大瞎子进一步逼问:“俺听说,这山里的动物别管多邪门,只要被一口烟喷到身上,就会显示出原型,是不是?”

山魈霍一下站起来:“你想知道吗?!”

赵大瞎子说:“想!”

山魈冷笑着:“那你就朝我身上喷一口烟试试?”

赵大瞎子死死盯住他,慢慢举起烟袋,就要叼进嘴里。

我一看这样不行呀!

**,感情赵大瞎子胡扯了半天,是意有所指,他是怀疑山魈有问题,是不是山魈鬼怪变幻的,所以开始给山魈上了一支烟,想试试,没想到山魈不吸烟。

他索性直接把话挑明了,要喷一口烟在山魈身上试试。

问题是,赵大瞎子真是急糊涂了,这他娘的山魈又不是一般人,是能随便让你去喷烟的吗?

你这一口烟喷过去不好,他要是发了怒,给你一刀怎么办?

现在东家和白朗失踪,要是他们两个再起了冲突,一死一伤,那我们可就彻底走不出不了。

我赶紧拦在他们中间,牢牢拖住赵大瞎子,好说歹说,死活不让他喷烟。

赵大瞎子才不听我说,直接一把把我推开,接着猛吸了一口烟气,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大家一愣,赵大瞎子光顾着听声音,一口烟全吞到了肚子里,呛得他一直猛烈的咳嗽,也忘了和山魈争执的事情,急忙拿着枪就往外跑。

我们一共有三把枪,一把在赵大瞎子手里,一把在我这里,最后一把在小马身上。

现在突然传来枪声,一定是小马他们遇上危险了。

这老林里,什么蟒蛇、豹子、熊都有,万一真窜出来一个大家伙,他们还真招架不住。

来不及多想,我和瞎子背上枪就往声音那跑,跑了没多久,就看见小马好端端站在那里,手里提着枪,朝着树上看着。

我们警惕地站着,瞎子更是用枪朝着树上瞄准,堤防着树上突然窜下来一头豹子,或者一头巨蟒。

等了一会儿,树上什么野兽也没有,只有几只小猴子在那扮着鬼脸,吱吱叫着,还不时朝我们扔野果。

瞎子沉不住气了,问小马:“这树上是什么?”

小马一愣,说:“猴子。”

瞎子怒了:“老子当然知道是猴子!老子是问,这树上有什么大家伙?!”

小马却说,啥都没有,就是猴子,他刚才放枪就是吓唬猴子的。

我和瞎子一路跑过来,命都跑没了半截,连山魈都顾不上了,没想到他开枪竟然是为了吓唬猴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赵大瞎子跑得两眼冒金星,蹲在地上,捂着肚子骂他:“**,你小子没事放啥枪呀,老子还以为你被熊瞎子拍死了呢!”

小马脸色很难看,说:“跟被熊瞎子拍死也差不多啦!”

我忙问怎么回事,小马说,他刚才在旁边忙着收集干柴,一个不防备,从树上窜下来几只野猴子,将我们的几个背包给抢走了。

赵大瞎子一下子站起来了,叫道:“啥?三个背包全给弄走啦?”

小马点点头。

我也一屁股瘫倒在地上:“我靠,咱们的吃的、水、衣服,还有药什么,可都在背包里。背包都没了,咱们可怎么活呀?”

没有人吭声,大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我想起山魈还一个人在那儿,喊了他几声,又折回去找了找,发现营地空荡荡的,除了几个破棚子,哗哗流淌的大水,啥也没有。

我怏怏地走回来,沮丧地说:“不好,山魈丢啦!”

赵大瞎子撇撇嘴:“他还能丢?咱们丢了,他也丢不了。”

我说:“怎么办?要不要找找他?”

赵大瞎子说:“算了,叫他干啥?你是有吃的给他,还是有喝的给他?别让他以为,咱们还在占他便宜!”

赵大瞎子明显不想和山魈在一起,但是他这个借口找的很好,我也没办法反驳。

抬头看看,那帮猴子还在大树枝上来回跳着,嘻戏着,看我们朝它们看时,还不停给我们扮着鬼脸,像是在故意看我们的笑话。

小马更生气了,摸起枪就要打,被赵大瞎子拦住了。

他说:“不能打。你打死一个,其他的猴子都会吓跑了,再也不会来了。咱们要一个包,也走不出去。”

我说:“那怎么办?有一个总比没有强啊?”

赵大瞎子看了看猴群,说:“这帮猴子的窝就在附近,它们应该不会走远。咱们做个机关,把猴子逮住吧!”

我来了兴趣:“好啊,要做啥机关?下套子吗?”

赵大瞎子摇摇头:“猴子在树顶上,轻易不下来,而且它的爪子跟人兽一样灵活,套子就算套住它,它几下子就解开了,没用。”

我说:“那咋办?”

赵大瞎子眨了眨眼,问小马:“咱们还有没有啥吃的?”

“吃的?有,还有几窜香蕉啥的。”

赵大瞎子摇摇头,说:“有没有啥咱们带来的吃的,这里没有的。”

“这里没有的?”小马迟疑了一会,尴尬地说:“只有一包瓜子了,还是老乡在路上硬塞给我的,我随手揣兜里了,没放包子。”

“瓜子?”赵大瞎子眼睛亮了:“就它啦!”

他找了一块结实的空地,用刀子在地下小心翼翼挖了一个大约一尺多深,手腕般粗的小洞。挖完后,他说我的胳膊细,让我把手伸进洞里,在小洞最深处挖大一些,开出来一个稍微比拳头大一些的洞。

弄完这一切,他把瓜子拿了过去。这包瓜子差不多能有一斤左右,他抓出来一大捧,都倒进了这个泥洞里。

我有点急了:“操,咱们就剩这点余粮了,你怎么还瞎折腾?”

小马也委婉地说:“赵大哥,这些瓜子是炒熟的,不会发芽!”

赵大瞎子说:“操,你要种瓜子啦?老子这是逮猴子,知道不?”

我嘲讽着:“逮猴子?没听说用瓜子逮猴子的,真新鲜呢!”

赵大瞎子也不解释,他招呼我和小马过去,三个人围着那个泥洞坐着,然后让我把手伸进洞里,往外掏瓜子。这泥洞上面窄,下面深,我的手能伸进去,但是抓了一把瓜子后,拳头变大,手就拔不出来了。费了半天劲,最后又撒出了一大半瓜子,才把手给拔出来。

我有点恼火,这小子把瓜子倒进洞里,还故意开了那么窄的洞,让我拿瓜子,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没想到一旁的小马却看出了门道,赞叹道:“原来是这样逮猴子!没想到啊,赵大哥真是牛逼!”

我越听越糊涂,怎么老子费了半天劲掏瓜子,怎么成了逮猴子了?

赵大瞎子这畜生也不解释,把淘出来的瓜子三个人分了,大家围着泥洞现场嗑瓜子。嗑完之后,他又让我继续往外掏瓜子,就这样过了好一会,我们终于将泥洞里的瓜子嗑完了。

第105章 用葵花籽捕捉猴王 - 鬼藏人

赵大瞎子拍拍屁股站起来,又拿起瓜子袋,朝那泥洞里倒了一些,这次的分量要比上次多一些,然后招呼着我们走,去附近散散步去。

我一听急了:“操,你不是要捉猴子吗?”

赵大瞎子不紧不慢地说:“是啊?现在就去捉猴子嘛。”

我说:“你小子真成了瞎子啦?你看,那些死猴子还在旁边看咱们呢,你去河边抓什么猴子?”

赵大瞎子理都不理我,在肩膀上扛着枪,悠悠哉哉往前走。

我还想发火,小马过来拉了拉我,让我别担心,我只好怏怏地往前走。

在河边溜达了十几分钟,赵大瞎子大手一挥:“走,回去逮猴子去!”

我心里想着,这小子真是干放屁啊,就这样,两手空空就去捉猴子?难不成他那瓜子里下药了,猴子一吃就完蛋?

没想到,还没走到窝棚那,就看见一只成年大猴子蹲在我们那个泥坑旁,它见我们来了,急得吱吱直叫,两只脚乱蹬,却始终跑不开。

我说:“操,那只猴子中邪啦!”

赵大瞎子说:“中个屁邪?!它的瓜子里抓的瓜子太多,给卡在洞里啦!”

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赵大瞎子做这样一个小洞,是一个比较独特的捕猴陷阱。

我们三个人刚在围在那里吃瓜子,猴子在树上看得清清楚楚,我是从地下那个泥洞中淘出来的食物。猴子很好奇,也去洞里掏食物。它的爪子和人手差不多,伸进去后,狠狠抓了一把,拳头变得太大,正好被卡在洞里,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猴子虽然精明,但是怎么也不明白要撒去一点食物的道理,只会拼命往外拽。可是那泥洞足足有一尺多深,怎么也拽不塌,只能在那里束手就擒了。

赵大瞎子不慌不忙地过去,找了一根软树枝,先将那猴子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几刀下去,将泥洞给挖开了,才让那猴子把爪子给拔出来。让我忍不住想笑的是,直到这个时候,那猴子的爪子还死死攥着一大把瓜子呢!

拿下大猴子之后,小马和赵大瞎子一人牵着猴子,一人去和猴群谈判。

小马用一截小木棍,装模作样在大猴子头上敲打几下,大猴子立刻用手抱着脑袋,趴在地上求饶,其实眼珠滴溜溜转动着,想看看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赵大瞎子把衣服脱下来,团成了一个背包的形状,弓着腰,把衣服团放在背上,在树下来来回回地走,想让猴子明白我们想要什么。

猴群见我们抓住了大猴子,这时候见我们去谈判,也在树枝上嘁嘁喳喳叫着,来回跳着,抓耳挠腮,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很快,那边就有了结果,那一群猴全部乖乖从树上跳下来了,像犯人一样,一个挨一个。

最开头的三个猴子,用头顶着背包,两只手扶着背包,用后腿直立行走,歪歪扭扭的,几次都险些摔倒。

接下来是几个中等大的猴子,在头上顶着一大串香蕉,可怜巴巴看着我们。

最好笑的是队伍最后的几只小猴子,步子还迈不稳,也学着大猴子,在头上顶着几片叶子。

它们战战兢兢放下东西,却还不走,都排成一队,低着头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我们发落。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这群猴子真是太聪明了,它们不仅将我们的背包还了回来,竟然还送来了香蕉作为补偿。

赵大瞎子也乐了,赶紧松开那只大猴子。

大猴子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朝着猴群吱吱叫了几声,猴群一哄而散,全部就近窜到了树上,朝我们扮着鬼脸。

小猴子们也异常兴奋,围着大猴子,叽叽喳喳叫着,偶尔还有淘气的猴子冲着我们龇牙咧嘴做鬼脸,作势要扔野果子砸我们,却被大猴子唬住了。

检查了背包,装食物的背包已经被它们扯开了,咸肉、鱼干等已经被它们吃的差不多了。

这倒还是小事,在这原始丛林里,到处都是食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好在另外两只背后完好无损,我们的装备等安然无恙。

盘腿坐在地上,把猴子送来的香蕉掰开,扔给赵大瞎子、小马几根,大口大口吃了。

还别说,我们一路走来,这帮猴子采摘的香蕉又大又甜,比我们采的好吃多了。

小马却俯身检查那几只小猴子扔下的树叶,惊喜地说:“这是血藤!”

他说,这是一种珍贵的草药,能止血,麻醉神经。在人受了重伤,垂死挣扎时,它还和人参一样,能吊命,护住人的最后一口元气。

这东西生长在悬崖峭壁下的瀑布底下,非常难采,但是猴子却能找到它,在受伤后嚼碎了,敷在伤口上,自己给自己治病。没想到这些小猴子为了救大猴子,连这等保命的东西都贡出来啦!

大家背着背包往回走,赵大瞎子顺口问:“老蛇王呢?你们不是一起吗?”

小马一下变了脸色:“他们不是回去找你们了吗?!”

大家有些紧张,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测。

赵大瞎子安慰大家,还是先回营地,升起篝火,他们看到篝火就会来了。

火光熊熊,映得大家的脸通红,空旷的河滩上,明月当空,凉风习习,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如诉如泣,声音传得很远。

大家也没心思吃饭,在火堆旁随便烤了点赵大瞎子打下来的水鸭子,吃了点猴子送给我们的香蕉,闷头想事。

时间一分一秒种过去,我们渐渐感觉到了恐慌,心里的期待逐渐变空,知道老蛇王他们恐怕已经抛下了我们,不会再回来了。

以前玛哈金和老蛇王在,我们还没感觉什么,现在他们突然失踪,我们一下子发现了面临弹尽粮绝的危机,而且完全不知道是要继续前进,还是要回去才好。

就这么熬了一夜,一晚上,我惊醒了好多次,总觉得外面人影灼灼,是不是老蛇王他们回来了,有时候还幻想着是山魈回来了。

可是第二天醒来,营地里空荡荡的,依旧是我们三个,以及一堆篝火的余炙。

赵大瞎子擦了擦枪,咳嗽了一声,骂了几句鬼天气,开始和我们开会,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

关于继续往前走,还是往回走的问题,我们很快达成了一致。

我们只能往前走。

原因很简单,往前走,我们只要顺着湄公河上游走就行。

往回走,我们压根不知道路在哪里,肯定出不了山。

而且我们相信,老蛇王他们肯定还是顺着湄公河上游一直走,在寻找老蛇王,只要我们一直朝前走,早晚能找到他们。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考虑如何往前走的问题。

首先是生存。

大家简单合计了一下,食物倒还好办,我们背包里还有不少剩下的烤鱼和干粮。而且这里到处都是香蕉树、榴莲树、菠萝树,到时候晒点水果干,味道应该不坏。

最要命的是水。

这个不能怪我们,这一路都是沿着湄公河走,挨着那么大一条长河,有谁会想到缺水呢?

前段时间,我们都是直接从丛林的小溪中取水,清凉又干净,后来到了湄公河畔,虽然浑浊,但是后白矾澄清后,再煮开,一样敞开喝,要多少,有多少。

现在我们已经从丛林出来,远离了溪水,又渐渐远离了湄公河,在这又高又陡峭的河堤上,根本下不去取水,这找水还真成了一件大事!

我很有自信地说:“同学们,不用怕!哥哥在北京时,我没少研究《美军生存手册》、《英国皇家海军》,别说找水,哥哥我连钻木取火都会!”

赵大瞎子白了我一眼:“操,你小子就吹吧!还钻木取火呢,我看你钻一年都钻不出来个火星子!”

我顿时大怒:“好你个死瞎子,等老子弄来水,你一滴也别想喝!”

这小子还来劲了,坐在地上,翘着二郎腿,悠悠地说:“成啊,你小子要是真弄来水,俺们也不敢喝啊!”

我说:“为啥?”

赵大瞎子大笑:“操,那一准是你自己尿裤裆里,又挤出来的呗!”

我愤愤往前走,走了几步,开始回忆《美军生存手册》是怎么说呢?

最简单的,就是找一块泥泞潮湿的沼泽地带,挖一个半米深的坑,底下就会有水。可是这附近不仅没有潮湿湿润的土地,而且上面还布满了乱石,别说往下挖半米深,就算挖个几米深,也不见得有水?

这个肯定要放弃了。

没事,哥哥我找水的路子野了去了,咱们再想!

对,好像有这么个法子,把衣服缠在脚腕处,在草丛里趟着走,草丛上的露水就凝结到了衣服上,这时候再一拧,上面就是水了。刚想脱衣服,再看看草丛,一根根杂草都被太阳晒得打蔫了,哪还有半滴露水?

操,这个法子恐怕只能等到明早晨用了,而且这样收集的水,里面到处是草籽、草屑,还得精华后才能饮用,也只能放弃了。

第106章 我们被老蛇王抛弃了 - 鬼藏人

但是这东西最好在干燥的沙漠里用要有朔料布,而且我现在也没那么多塑料布啊!

我在那记得团团转,脑子里先蹦出来一句“巧妇难于无米之炊”,接着又冒过一句“书到用时方很少”,最后竟然冒出来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兮一去不复还”,自己都觉得不吉利,不敢再想,怏怏走回去,却发现赵大瞎子拿着装了半瓶水的可乐瓶子,得意地朝我摇晃着。

我大为惊奇,问他:“操,哪弄的水?”

赵大瞎子说:“弄的呗!”

我大喜,上去要抢瓶子,问他:“哪弄的?操,你还能弄到水?”

赵大瞎子一闪身,避了过去,说:“俺们这点水,就不充大尾巴狼啦!七少爷那边指定弄了一大桶水了,是吧?对,七少爷,你是不是弄的水太多,自己搬不动,来叫俺们帮着去搬啦!没问题,咱们这就去吧!”

这小子竟敢消遣我,我顿时大怒,挽起袖子就要上去和他放对,他才老实下来,告诉我取水的方法。

其实这个方法很简单,简单到我都不敢相信。

赵大瞎子在附件寻到了一处竹林,他把竹子砍断了,然后弯下去,把折口固定在地下,对着可乐瓶口。那断枝处就会不断涌出来一滴滴的汁液,这些汁液是完全可以喝的。

我试着喝了一小口,甜丝丝的,味道还不错。

此外,小马还发现了一处野芭蕉,野芭蕉从根部网上一些砍断,汁液更多。一刀下去,那汁液流得更多,不多时就收集了好多。

我终于服了气,不再考虑我那些找水方法,老老实实去跟着他们弄水。那几个可乐瓶子早装满了,我们又用巨大的芭蕉叶做了几个储水的容器,尽量多储备了一些。

赵大瞎子一本正经地问我:“小七,你现在知道美国鬼子为啥打不过越南了吧?”

我问:“为啥?”

赵大瞎子说:“为啥?找不着水,都渴死了呗!”

小马在一旁哈哈大笑。

这一次,没有了老蛇王和机器人一般的玛哈金,我们的速度明显减慢了,基本上就相当于边走边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赵大瞎子当时被蛇咬伤的伤口,因为不注意保养,结果伤口发炎了。

他一直没说,后来猛然站起来时,一下子摔倒了,小马给他拆开纱布一看,赵大瞎子伤口全化脓了,肿得像个馒头,难怪他会那么疼?

小马说:“发炎了。七爷,快拿点酒来,冲冲伤口。”

我赶紧放下背包,取出酒精,小马对赵大瞎子说了声“赵大哥,忍不疼!”将酒精倒了伤口上,疼得赵大瞎子身子一下子绷直了,牙齿咬得咯咯响。

赵大瞎子看了看伤口,疼得直抽抽,又有点担心,问:“小马,我这腿还能保住吗?你可别学战争年代,直接给我锯了哈,那老子宁愿死在这!”

我忍不住逗他:“瞎子,别怕,咱们该锯就得锯。古有铁拐李,今有轮椅赵,咱们一样传为千古佳话吧!”

赵大瞎子大怒:“去你娘的吧!”他转头问小马:“这伤口严重吗?”

小马严肃地说:“咱们这儿太潮湿,也缺药,万一再感染了,还真麻烦。”

我也有点着急,问:“那怎么办?你不是会采草药吗?要不然咱们用点草药试试?”

小马说:“草药这东西,要量人裁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受伤程度不同,药物也不行。再说了,草药都是几服药一起,咱们这边也没有啊!”

我说:“那怎么办?”

小马看了看赵大瞎子,说:“赵哥,我这边倒是有个法子。管用,就是看你敢不敢了?”

赵大瞎子苦着脸说:“小马兄弟,你看我都这样了,只要能保住我这条老腿,还有啥法子我不敢的?”

小马说:“那就好办了。小七,去捉几只蚂蝗去!”

“蚂蝗?”我愣了“吸血的蚂蝗?”

“对!多捉几只来!”

“捉那玩意干嘛?”

“给赵哥治伤!”

“啊?!”赵大瞎子叫起来了:“我说小马,老子确实经常跟你锵锵几句,你也不能害我吧?我都这样了,你还要用蚂蝗吸我啊?!”

小马耐心解释:“赵哥,蚂蝗是给你吸毒的。解放军在东南亚打仗时,伤口发炎了,都用这个土办法,管用。你现在伤口发炎了,体内有毒素,这个毒素不吸出来,搞不好腿就烂掉了。这蚂蝗放在伤口上,它能吸掉脓血,等吸完了脓血,我们就把它给弄走!”

赵大瞎子还是有点犹豫,说:“那,那蚂蝗不会进我血管里吧?我听人家说,有人在稻田地里被蚂蝗咬了,钻进了血管里,后来在身体里大量繁殖,把人都给吸成干尸了。后来法医用手术刀把人划开,发现里面全是蚂蝗崽子!”

我装成要走,吓唬他:“死瞎子,你他娘的到底弄不弄?不弄的话,我们可走了,你就等着被蚂蝗吸成木乃伊吧!”

赵大瞎子一把抱住我的腿,叫道:“我的亲爷爷,你千万别丢下俺老赵啊!俺弄,俺弄还不行嘛!”

还别说,蚂蝗疗法还真管用。

我和小马在溪水里用脚做诱饵,很快吸引了不少蚂蝗,放在树叶上,给瞎子放在了伤口上,当天蚂蝗就吃掉了腐肉,剩下了干净皮肤,再用酒精消炎,敷了点小马采的草药,瞎子就可以勉强下地了。

又过了一天,瞎子的伤口已经不碍事,可以跟着我们继续前进了。

这几天里,我们一边慢慢走,一边给瞎子养伤。

走过干涸的河滩,又翻了几块草坡,进入到了一片巨大的红椿树林中。

这片红椿树林真是高大,我仰着脖子也望不到头,足足要有五六十米高。

进入林子前,小马让赵大瞎子仔细检查了弹药,还上了枪栓。

小马有些紧张,他说这里可是热带雨林的最深处,恐怕几百年来,也没几个人真正进来过。别看现在平静,随时可能窜过来一条巨蟒,一头豹子,甚至是一群野象。

我倒不觉得害怕,还有一种即将面临危险时的兴奋。

进入林子,林子很开阔,看起来像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城堡。

正看着,前面突然飞过去一块乌云。

这乌云怎么会落在树上?

我吓了一跳,仔细看看,那不是乌云,却是一个簸箕那么大的蝙蝠,那么大的蝙蝠,从一棵树上低低飞着,落到了对面的一棵树上。

赵大瞎子手一抖,举起枪就要打,却被小马拦住了。

他说:“没事,是鼯鼠。”

“啥?这玩意是老鼠?老鼠还能飞?!”赵大瞎子很不理解。

“不是老鼠,是鼯鼠。”小马解释着。

这东西其实就是热带的松鼠,尾巴很长,四肢处有一层粘膜,撑起来就像蝙蝠一样。严格来说,鼯鼠不能算飞,只能算是滑翔,从一棵高树上,滑翔到附近的一棵矮树上。

这小东西收起翅膀时,活像是一只小松鼠,浑身是棕黄色,鬼头鬼脑的,躲在树枝后面看我们,样子很可爱。

赵大瞎子嘟囔一声,就这死玩意,还能飞,操!

刚说完,那只鼯鼠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话,吱吱叫了几声,又撑开粘膜,从我们头顶上飞了过去。在飞过赵大瞎子头顶时,它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竟然拉了一泡屎,好死不死的,正好落在赵大瞎子头上,气得他跳着脚直骂。

小马一本正经地说:“赵大哥,你可别生气啊,这是好事!鼯鼠粪这东西要好好收起来,这东西能入药,还是天然中药,这东西不用任何加工,直接用开水冲开了,内服就行,清热解毒,还能补气明目。

赵大瞎子又急又怒,骂道:“妈了个巴子的,感情我还得仰着脸,求它多在我脸上拉几泡!”

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差点笑破了肚皮。

红樟树林里,多是些松鼠之类,我们没打,绕了过去。

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群颜色鲜艳的野**,在林子里慢悠悠踱着步子。

也许是因为没见过人,这些野**并不怕我们,反而在那趾高气扬地看着我们,仿佛我们是入侵者。

赵大瞎子兴奋地要死,赶紧问小马要过猎枪,换上散弹,轰一枪过去,就给揍下来三五只,在地下扑腾。

赵大瞎子又夺过我的气枪,一枪放倒一只,这次野**群终于炸锅了,扑腾扑腾飞走了。

赵大瞎子哼着歌,弄了一根长树枝,把野**一对对倒着拴在树枝上,自己在肩膀上扛着,一走一颠,像个猎户。

这次食物齐了,我们又寻了条小溪,灌了不少水,打算弄个烤**,再搞一个清水炖**。

小马嫌没调料,又撺掇着我们去林子里找调料。

西双版纳爱吃辣,菜里不加点辣椒,总觉得没味,就像菜里没放盐。我打小在成都长大,也爱吃辣,就陪着他在树林子里转悠着,想找点辣椒。

赵大瞎子是典型的东北人,不爱吃辣,这时候就在那哼哼唧唧的报怨,说我们两个脑子里肯定塞了驴毛了,这辣椒从来都是长在地上,就没听说过往树上找辣椒的!

很快就有答案了,原来老挝这边的辣椒是长在大树上的,被称为“树椒”。它不是草本植物,而是木本植物。

(各位亲,明天是愚人节,鱼叔祝大家愚人节快乐。鱼叔决定从现在开始增加营养、加强锻炼,保证旺盛的创作激情,将《鬼藏人》后续章节写的更加精彩。为了写作这本《鬼藏人》,我走过大半个中国。从明天开始,《鬼藏人》就开始收费了,并且明天将一次性更新12章,还请各位亲不要错过,并请大家支持鱼叔,让鱼叔的这本《鬼藏人》的收入在明天能创造一个小小的记录,鱼叔在此谢谢诸位了。鱼叔)

第107章 小马的父亲也是在三十年前神秘失踪的 - 鬼藏人

这种辣椒的样子,也和国内的辣椒不一样。冰@火!中文 它是青色的,很小,也就和米粒差不多大,一年四季都能生长,就长在树枝上。

小马采树椒时很小心,专门戴上了手套,还尽量把脑袋远离辣椒。原来这树椒小归小,却是贼拉辣。

别说吃,就算用嘴唇贴一下,嘴唇马上就会肿起来。要是不小心用舌头舔一下,整个舌头都会辣得抽筋,在那不停抽搐。

小马说,这东西,要用猪油炒熟,再腌制一个星期,才能吃,不然真会辣死人的。

我们当然不会那么麻烦,就学习了老挝人的办法,把辣椒用绳子串起来,做饭的时候,在锅里涮几下,这锅菜就有辣味了。

既然食物充足,附近也有水源,我们就打算在这里先歇一天,等明天再赶路。

在附近捡了一个光秃秃的土坡,我觉得还行,就指派赵大瞎子赶紧埋锅造饭,安营扎寨。

赵大瞎子不耐烦埋锅造饭,说这是娘们儿做的事情,他还是做体力活,去砍树安营。

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棵树,他拎起砍刀就砍,砍了几下,叫道:“完了,这树成精啦,流血啦!”

我没弄懂什么意思,过去看看,发现赵大瞎子一刀砍在一棵老树上,那老树被砍开的豁口处,竟然往外流淌着黏稠的鲜血。

这老树成精了,受伤后会流血的说法,我也听说话,一时间也有点心慌。

小马走过来看看,说:“没事,这树是血滕,流的不是血,是树液。它的树液跟血水差不多。”

他上去抹了一把,给我们闻闻,果然是一股淡淡的药材味,我才放了心。

赵大瞎子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操,俺还以为砍了树仙,这下子出不了山了呢!”

弄好营帐,我们升起篝火,赵大瞎子早把那几只野**在溪水中剥洗干净了,这时候把铁锅架上,撒上点野葱、粗盐,辣椒涮涮,将野**排头下进去,不多时,就见那雪白的**肉在锅里上下翻滚,香气四溢,别提多吸引人了。

小马也没闲着,在那弄了跟粗树枝,剥下树皮,把二只野**串在上面,撒上盐粒,在火堆上慢慢转动着。

赵大瞎子叼着根草棍,枕着双手,看着悠远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忍不住感慨:“幸好咱们是缺水,要是缺火,搞不好就得吃生肉啦!”

赵大瞎子咧嘴一笑:“不怕,美国人肯定知道咋取火,看看书就知道啦!”

我面色不动,趁他不注意,偷偷弄了一撮干草洒在他那块烤肉上。

小马来了兴致,说他以前卖粉时,在看守所蹲过一段时间,在那学了几招怎么点火的办法。

小马说,看守所肯定不准吸烟。有人可以在探监时,把烟偷偷带进来,但是没有火,这就难办了。

久而久之,就有人发明了一种搓火的办法,在看守所、监狱广为流传。

搓火是用一小撮干棉花(纯棉布屑也行),撕成薄薄的一层,在里面方根竹篾,然后加点洗衣粉(没有洗衣粉,就刮点墙上的白灰),卷成一小卷,用拖鞋在水泥地上拼命搓,过不了多久棉花就烧糊了,小心吹吹,火就出来了。

这个方法材料简单,也容易,就在看守所保留下来了。

我好奇地问他:“是看守所黑,还是监狱黑?”

小马苦笑着:“怎么说呢?都差不多吧。不过看守所比监狱强点。看守所乱是乱,打人是打人,牢头狱霸也有,但是不能打死人。要是人死在看守所里,看守所得赔一大笔钱。监狱死人没事,每年都有死人名额,不超过就行。有的是被犯人打死的,也有的是被牢头打死的。”

我有点不能接受,问:“为啥打死他们?”

小马说:“为啥?不老实呗。监狱里有好多牢房,每个牢房有一个老大。新人进了监狱,得先被毒打一顿,洗冷水澡,做喷气式,扎马步,挨打了才能老实。”

我说:“**,不是说现在不让打人吗?没有人反映?”

小马苦笑着:“反映?你要是反映了,得被人打死。”

赵大瞎子忍不住问:“那要是跟他们干架呢?”

小马说:“干架?老大都是有钱有势的,跟他们干架,那直接就会牢头干死啦!”

我叹息着:“**,怎么跟电影《肖恩克的救赎》一样?!”

小马喃喃地说:“有人说最毒的是蛇,我看最毒的其实是人……”

赵大瞎子摇摇头,说:“操,现在这个世道啊,人都不如畜生!妈了个巴子的,吃肉,吃肉!”他张嘴狠狠咬了一口肉,哇一下吐出来,骂道:“**,这肉里咋还长草啦?!”

我和小马笑得前仰后合,摔倒在地上。

我顺手逮了几个,丢在火堆里,烤得焦黄,故意恶心赵大瞎子:“来,瞎子,尝尝吧,高蛋白!”

赵大瞎子皱紧眉头,连连后退:“快给俺拿远点,俺最膈应这些虫子!”

我大笑:“怕毛啊?我跟你说,在怀柔度假村,这可是盘好菜!你懂不懂呢啊?我告诉你,我听说有人专门抓白蚁,用油炸着吃,据说味道还不错!”

小马也说:“白蚁真能吃。我父亲说,他在澜沧江执行任务时,见过好多小山包一样大的白蚁窝。那些白蚁窝挖开了,里面的白蚁蛋有足球那么大,像切西瓜一样切开吃。”

连赵大瞎子都忍不住了:“这南方人,咋啥****玩意都吃?!”

我推了他一把:“瓜娃子,格老子也是南方人!”

赵大瞎子没好气地说:“你是他娘的南方人,长了张东北嘴!”

说到这里,赵大瞎子掀开裤腿,这几天一直在湿漉漉的环境下行走,脚后跟都磨破了,又红又肿。

他揉了一下,疼得直咧嘴:“操他娘的,这时候要是来几条蛇就好了,直接红烧!”

我说:“那玩意最好别吃,据说要是煮不熟,都是寄生虫!”

赵大瞎子说:“你懂个屁?蟒蛇肉是排毒驱寒的,吃上三斤蟒蛇肉,什么皮肤病、风湿都能治好!”

这时候,小马却突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制止了我们的话。我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什么危险,赵大瞎子也下意识去抓枪,小马却说“没事,没事,别说蛇就行。”

“别说蛇?”看看周围,一颗颗大树上流下瀑布一般的藤条,仿佛一条条扭曲的摇摆的蛇,我有点明白了,不再做声。

赵大瞎子也沉默了,朝着火堆使劲啐了一口唾沫。

我转移了话题,问小马:“小马,你父亲到底是咋回事?”

小马摇摇头,有点失神地看着火堆,把一根木棍抛进去,缓缓地摇摇头,说:“不知道……抗美援挝那边走的,中间来过几次信,后来就再也没消息了……”

赵大瞎子也低声问:“在哪执行的任务?”

小马沉默了一下,低声说:“就是这里,澜沧江。”

赵大瞎子问:“部队后来怎么说?也没给个说法?”

小马摇摇头。

赵大瞎子有点焦躁,手中一使劲,将一根齐腕粗的棍子掰折了,骂道:“操,这是怎么***部队,人没了,连个屁都没有?!”

我使劲瞪了瞎子一眼,安慰着小马:“其实这也是好事,部队既然没下定论,也许人还在,说不准哪天就回来了……”

小马苦笑了一下,说:“小七爷,没事,算一算,都三十年了,那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挺得住。”

赵大瞎子也感慨:“操,都三十年了啊!啊,三十年前我干哈呢?我想想哈,对,三十年前,俺爷爷背着俺,去了吉林渔楼村……”

我正想骂他“啥****事你都能插一腿”,突然一愣,“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不正是我姥爷带着小舅去杀龙岭的时间吗?

这个时间应该也是老蛇王带着美国鬼子寻找蛇王的时间。

怎么那么巧,都凑在了一起?

这几件事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再想想,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谬。

赵大瞎子好歹还算和舅舅有点关系,这小马明显是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又能扯上关系了?

不过老蛇王家中那张小舅的照片,又怎么解释呢?

越想心里越乱,最后想着去他娘的,等我回到北京,仔细问问小舅不就得了!

想是这么想,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小舅和白郎他们这时候在干什么。

往外一看,一个灰不出溜的东西一闪,从灌木丛中迅速掠过,那东西黑黝黝的,身上的鳞片乌黑油亮,哧溜一下没入了洞中。

我先是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一下子蹦了起来:”**,蛇!大蛇!”

瞎子反应最快,一把抄起枪,冲了过来:“哪?!在哪?!啥东西!”

我惊魂未定,指了指前面的草丛:“大蛇,有水桶那么粗!”

赵大瞎子也有点发毛:“**,水桶那么粗?你说的是蛇王吧?你确定不是老树根吗?”

第108章 一对小排球般大的蛇蛋 - 鬼藏人

我使劲点点头,用手比划着:“至少有水桶那么粗,可能还不止……!”

赵大瞎子犹豫了,看了看小马。 小马做了个手势,我们三个人背起背包,小心退向火堆处。

这水桶粗的蛇,估计得有十几米长,差不多能算是热带雨林最可怕的生物了,连巨鳄都能轻易绞杀,要对付我们三个人,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尤其在这大晚上的,外面都是荒地消息,一个脚印踩错了,人直接就被大蛇给拖走了。

走是肯定不能走的,但是在这耗着也不行,那大蛇随时可能会向我们发起攻击。

赵大瞎子低声说:“要不然和它拼了?!”

小马摇摇头:“怎么拼?那么大的蛇,子弹都打不透。你一个照面都没看见,就被它给吞肚子里去了。”

我说:“咱们包里还有硫磺啥的,要不然撒在附近,赶走它?”

小马还是摇摇头:“硫磺这玩意驱驱虫还行,驱蛇用处不大。再说了,这大蛇目前还没对咱们发动攻击,兴许是吃饱了,咱们要是一用硫磺,说不准刺激了它,把它折腾出来了也说不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赵大瞎子焦躁起来:“操,那咱们干脆扒光了躺床上等死得了。”

小马却一拍大腿,说:“还别说,赵哥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法子。”

我们忙问:“什么法子?”

小马说:“以往版纳那边有捉大蛇的人,遇到大蛇后,要跟着蛇路走,有时候翻山越岭,得走个十天半个月。

这些人捉蛇,蛇也在捉他们。

大白天,人身上家伙事多,蛇干不过人,只能顺着草稞子、河流拼命跑。到了晚上,人眼看不见了,就是大蛇狩猎人了。

这时候,人干不过蛇,也不能不睡觉,于是他们就用大木头做一个大笼子,再弄一些毛竹,削尖了,对外插在笼子上,然后把笼子固定在树上,人在在笼子里睡觉。

蛇吃东西是先用身子缠住,然后整个往下吞,吞大肚子里再慢慢消化。笼子大,它吞不下去,用身上缠吧,又会被竹子扎,这样才能避过去。”

这主意不错,几人说干就干。

小马将我们收集的柴禾全丢到火堆里,火光一下大了许多。

蛇怕火,一时半会不敢冲过来。

赵大瞎子还不放心,又把枪栓打开,枪口朝着草丛放在身边,观察了一会,那蛇没有出来的迹象,我们才开始行动。

大家联手迅速伐倒了几棵大腿粗细的小树,砍掉枝桠,卸成几十根二米多长的木料。

小马指挥赵大瞎子用12根大木料拼成一个框架,用藤条扎得结结实实的,再将笼子的五面用木料一根根拼好,只留下最后一面。

赵大瞎子还没搞明白,说:“小马,把最后一面也封上啊,不然那长虫进来咋办?”

我白了他一眼:“那一面要是也堵住,你怎么进去?”

赵大瞎子才明白过来,问小马,小马说最后一面做一扇活动门吧,等咱们进去后,再用藤条从里面绑上。

我也没闲着,用腰刀砍了些竹子,削了几十根竹刺,想了想,又在旁边捡了些干柴枯草,打算铺在笼子底下,做成个厚厚的干草垫子,想着好歹睡舒服点。

晚上,我们三人并排躺在笼子里,难受极了。

热带雨林气候非常恼火,白天热就热吧,它晚上气温和白天差不多,而且又闷又潮湿,活脱脱像个蒸笼,身上的汗水小溪一般流淌着。笼子太小,我们三个人紧挨着躺在笼子里,就没地方了,连身子都不敢翻,怕动作大了,会把笼子给挣开了。

赵大瞎子倒是心宽,没多久就愉快地打起鼾来,踹都踹不醒。

我骂了几声,索性闭上眼数羊,不知道数了多少,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我迷迷糊糊醒来,反映过来我们现在是在一条大蛇的周围,赶紧爬起来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异常。

赵大瞎子他们也醒来了,看了看周围,笼子,发现一切都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大蛇入侵的迹象。

小马问:“七爷,你仔细想想,昨天晚上看到的是蛇吗?”

我有点恼火,睁着眼睛说:“是,咋不是?!”

小马说:“七爷,你别生气。这个可能是误会。你回想一下,当时看到的是一截蛇身子,还是连着蛇头呢?”

我想了想,说:“还别说,现在想想,那蛇黑不出溜的,还真是带着蛇头的。不过那蛇头有点奇怪,看着吧,有点别扭。”

赵大瞎子问:“怎么个别扭法?”

我说:“按说蛇头不都是昂着头吗?它倒好,是个趴着的!”

小马哈哈大笑,说:“小七爷,我终于知道你昨天看见的是什么了,那不是蛇,是一只穿山甲。”

我回忆了一下,那玩意黑不出溜,身上一层厚厚的鳞片,还真是有点像穿山甲。

完了,这回老子可丢大人了!

可是不对呀,穿山甲这东西,在广西很多,我在桂林旅游时,好多饭店都有这东西,我当时还专门去看了稀罕,这东西的脑袋又尖又小,绝对没有那么大。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小马用棍子在地上给我画了个图,问我是不是这样?

低头看看,那图上画了一截动物身体,身体浑圆粗壮,背上有一个圆鼓鼓的东西。

我咂咂嘴,说:“操,还真是这玩意!它身上就像是鼓了个疙瘩!”

小马说:“咳,小七爷,这就是穿山甲嘛。它背上那个大鼓包,是小穿山甲,小穿山甲没长大之前,都是趴在它娘背上的!”

我脸一红,心里大骂一声:“操,老子这下可丢了老人啦!赵大瞎子那厮还不定怎么骂我呢!”

正想着,赵大瞎子在那弯着腰看着草丛,叫道:“操,小七说的不错,这还真是条大蛇!”

我扣住扳机,小心翼翼往那儿赶,却发现赵大瞎子丝毫不害怕,反而伸着头在那看稀罕。

我忍不住骂道:“瞎子,你他娘的小心点!”

赵大瞎子说:“怕啥?就是几个小蛇崽子!”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才放下心来,过去看看,发现前面是一个井口那么大的土洞,洞里卧着几个白花花的蛋。

我说:“操,这是啥东西?”

赵大瞎子挠挠头,说:“会不会是白蚁下的蛋?”

我说:“拉倒吧,你们家蚂蚁能下出来那么大的蛋?还蚂蚁干大象哪!”

赵大瞎子说:“那你说是啥蛋?”

我想了想:“是不是蛇蛋?”

赵大瞎子马上打击我:“你们家蛇蛋有大有小呀?”

想想也对,这些白花花的蛋,大的有足球那么大,小的也就玻璃球大小,圆溜溜的,堆在一起,还真搞不懂是啥玩意。

难不成是群蛇在这边**,然后集体下的蛋?

想想也不对,据说蛇交配是一条母蛇和几十条公蛇,那下蛋的还是同一条母蛇,怎么也不能一窝下出来几种蛋?

算了算了,还是等小马回来再说吧。

小马回来看了看,说:“嗬,白蚁蛋!这可是好东西啊!”

赵大瞎子得意了:“小七,你这个死小子,老子说是白蚁蛋吧!看看,你这就叫做不懂装懂,“刮”不知耻!”

小马弯下身,将这东西小心翼翼包好,放在背包里,说:“这东西虽然名字叫白蚁蛋,其实跟白蚁没啥关系,算是一种中药。民间把这东西叫做乌灵参,也有人叫金线吊葫芦,这可是好东西,大补,还能止血,治刀伤,关键时候用来吊命的!”

赵大瞎子慌了:“啊,跟白蚁没关系啊?”

我哈哈大笑:“哎呀我的妈呀,瞎子,你可真是‘刮’不知耻啊!”

既然解除了大蛇危机,我们几个彻底放下心来,赶紧从树上扯下来,觉得整个身子又酸又疼。

我们都有些恼火,想着不管怎么样,得把那只穿山甲给弄出来,让它这么折腾我们!

没多久,我们就找到了穿山甲昨天钻进去的土洞。

那洞口在一个小山坡上,外面是一堆杂草,很隐蔽,要不是我昨天记得清楚,还真是找不到。

我和赵大瞎子准备好了棍子,在一旁候着,让小马在前面用棍子戳。

小马勇棍子戳了几下,眉头皱紧了:“里面有东西!嘿,还是个大家伙!”

我一下子兴奋了:“有多大?是不是穿山甲?!”

“有可能,棍子戳都戳不动!”小马眯着眼在那找感觉,用棍子慢慢朝里面捅着。

赵大瞎子在一旁干着急,趴在地下往洞口看,又看不着,急吼吼地叫起来:“我的亲哥哥哎,你能不能给我也捅几下试试?!”

小马问:“赵大哥,让你捅没问题,可是这个不能乱捅,你捉过蛇吗?”

赵大瞎子说:“咳,我从洞里捉过不少狐狸!这玩意好整,把棍子顶上开了豁口,顶在狐狸身上,然后慢慢转棍子,把狐狸毛在木棍子上绞紧了,死死按住,拖出来就行了。”

赵大瞎子一屁股撞开他,叫道:“哥哥哎,你就放心吧,别管它是蛇还是狐狸,俺一逮给你逮一窝!”

赵大瞎子用棍子捅了半天,也不见蛇有动静,他渐渐泄了气,问:“操,该不会死了吧?”

我一口咬定:“不会,我亲眼见它钻进去的。”

第109章 一张三十年前的“我”的照片 - 鬼藏人

小马也有点摸不准:“穿山甲这东西性子急,你一捅它,它马上就会窜出来,难道不是穿山甲?”

赵大瞎子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就是这里本来是一条穿山甲,但是有一条蛇钻了进去,把穿山甲给吃了。冰@火!中文 ”

我问他们:“景老以前说过怎么逮洞里的蛇吗?”

小马拍拍脑袋,说:“我还真问过他,不过也没啥用。景老说,蛇进洞先用棍子捅,要是捅不出来,就弄点蛇爱吃的食物放在洞口,引它们出来。你看,咱们要是有吃的,还用来这捉蛇?”

他说的也对,但是我还是不死心,问他:“景老说用啥吃的?”

小马苦着脸说:“按照景老的意思,这捉蛇讲究的可多了。不同的蛇,放的吃的也不一样。

要引银环蛇出洞,要在蛇洞外面放一个木盆,盆里放几条活黄鳝。要是金环蛇,就在外面放几条吃青蛙的无毒蛇。要是眼镜蛇,就弄几只老鼠、麻雀,摆在外面。

赵大瞎子越听越丧气:“操,你这不是白说嘛!别说咱们现在屁都没有一个,而且也不知道洞里到底是啥玩意长虫啊?”

小马说:“景老说,要是不知道长虫是啥品种,也有办法。”

我眼前一亮,忙问他:“啥办法?”

小马说:“景老给我说了一个方子,按这个方子配好蛇药,往蛇洞外边一放,不管里面有多少蛇,一准都得乖乖出来!”

赵大瞎子眼睛也直了:“啥方子,有那么神?”

小马泄了气:“不过有方子也没有,咱们手头没要,配不出来。这方子是用一两咖啡,半两胡椒,近半**蛋清,一两面粉调成蛇粉,咱们去哪弄这些去?”

我还不死心,说:“景老是捉蛇的神人,他的方子再好,咱们也用不上。你们两个想想,有没有啥咱们凡人能用得上的法子。

我在电视上看过,非洲那些捉蟒蛇的,都是一个人举着火把钻到大蛇洞里去,在一只胳膊上缠上老羊皮,让蟒蛇一口咬住胳膊,外面的人拽着这人的腿,就连人带蟒蛇一起给拽出来啦!

我看,要不然瞎子你也钻进去得肉搏蟒蛇得啦!”

赵大瞎子大怒:“小七,你眼睛是不是被飞机翅膀子给刮啦?那么小的蛇洞,我能钻进去嘛我?!”

我说:“你急什么?现在肯定是不行,等你饿上个十天半个月,再勒紧裤腰带,我看就差不多啦!”

赵大瞎子说:“操!那时候就不是咱们吃蛇,是蛇吃咱们啦!”

小马在一旁劝我们:“要不然试试我们那的土方子?用烟熏试试?”

我说:“成呀,就这么干,火烧赤壁!”

赵大瞎子也说:“死马当活马医吧!”

说干就干,我们寻了一堆干草、树枝,在洞口整了一堆火,烧了半天,差点把我们自己给呛死,到了,洞里依然静悄悄的,啥也没有。

赵大瞎子一恼火,使了一个最笨的办法,他撅了几根树枝,在那挖洞,一定要把那条死蛇给挖出来。

没想到,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洞口挖开后,发现里面连条蛇毛都没有,却躺着一个铁皮匣子。

这个匣子看起来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这里见过。赵大瞎子见了一声:“操,这不是咱们在大兴安岭葡萄沟里捡到的那个嘛!”

我一愣,猛然想起来了,对,这个匣子怎么和我们在葡萄沟里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当时打开那个铁匣子,里面是一个旱烟袋,一个铁牌子,还有一个老式的日记本。

这次的铁匣子里又是什么?

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的铁匣子里,竟然是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老式的黑白照片,照片已经泛黄了,在一张油纸里包裹着,包养的很好,上面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赵大瞎子上来就要抢着看,被我拿过去了,和小马先看看,省的他手欠,万一给撕烂就完了。

照片上是两个人,一个人明显是外国人,长着一副毛茸茸的白胡子,他身旁站着一个年轻人,两个人站在湄公河的一块大礁石上。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连外国人都出来了?

没想到,小马看了一眼照片,就叫道:“靠,这个人我认识!”

在这样一个神秘的蛇窟中,意外发现了一个不知道被埋藏了多少年的铁皮匣子的照片,小马却说他认识,不由吓了我们一跳。

赵大瞎子没反应过来,问他:“你认识?这是你姥爷?”

小马骂道:“靠,这是你姥爷!”

赵大瞎子挠挠头:“啊,不是你姥爷啊,那你说你认识?”

小马说:“我是说我认识,也没说我跟他有关系啊!这个人我知道,是个法国人,我见过他的照片。”

赵大瞎子竖起了拇指:“没看出来,你还宰过法国鬼子,怎么样,赚了多少?”

小马气得不再搭理他,给我们讲了这个法国人的来历。

他说,他见到这个法国人的时候,年纪还小,还是个孩子。那时候他父亲还在。有一天,他父亲就把这个法国佬带到了寨子里,说他来自法国,是一个画家,来咱们这里采风画画的。

这法国画家是不是会画画,我不知道,反正他成天带着一个老式的照相机,到处拍照,拍水牛,树林子,狗,还爱拍人。

我父亲明显有点防着他,专门叮嘱我,让我没事时多看着法国佬,要是他有问题,就赶紧向他报告。

我闲着没事,就成天跟着他,跟着这个大胡子挺好,他成天给我糖吃,还给我照相。那个年代,谁都吃不饱肚子,有东西吃,又能玩,多好!所以我没事时,就老跟着他。

他让我带着他去澜沧江,对着下游画画,一画就是老半天。有时候他也会消失几天,雇了船夫沿着澜沧江考察。他画的那些东西我看过,像小孩画的一样,一道道线条,一点也不好看。后来我才知道,他那不是在画画,而是在绘制地图,应该是澜沧江一带的地图。

后来,这个法国佬就消失了,我父亲说他是回法国去了,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

小马在那感慨着,无限唏嘘。

他父亲和童年时遇到的法国人竟然都来到了这里,这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宿命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想安慰他点什么,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蹲下身去检查匣子。

没想到,赵大瞎子还在那举着照片端详着,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我问他:“你看啥?难道你还认识这个法国佬?”

赵大瞎子把视线从照片上移开,移到我身上,直勾勾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问他:“你看什么?我脸上有虫子吗?”

赵大瞎子摇摇头,疑惑地说:“小七,我怎么觉得照片上的这个人,那么像你啊?”

我说:“不会吧?”

夺过照片,仔细看看,照片上,两个人并排站在大水中间的一块巨石上。

其中一个人留着大胡子,挺着大肚子,拄着手杖,呵呵笑着,明显是那个法国佬。

旁边那个人,穿着一身旧式军装,微微低着头,眉角间流露出一股忧郁之气。

这个人……这个人,还别说,还真他娘的有点像我!

我也有点心慌,这照片上的人跟我如此相似,活脱脱像我穿着旧军装,从照片中跳了出来,这是他娘的怎么回事?!

不过有了在景老家看照片的遭遇,我现在淡定了许多。从照片上那人穿的旧式军装,三件套来看,这张照片明显是革命年代,别说我的年龄对不上,就连我小舅的年龄也对不上。

这家伙,明显差了好几辈呢,根本扯不到一块去!

我才放下心,仔细看照片,这仔细看看,就发现差别了。

我终于放心了:操,这照片上的娘娘腔怎么可能是老子?!老子有那么面嘛?!

赵大瞎子在旁边砸吧砸吧嘴,说:“小七,这张照片怎么有点像你?该不会是你爷爷吧?”

我说:“操,放屁!老子祖上可是蒙古人,正经黄金家族的血脉,怎么可能来这边?”

赵大瞎子咬着指头,仔细看着画说:“会不会是你祖上出了一个风流浪子啥的,跟着小情人跑这里来了?”

我嘴里说“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家全是规矩人!”心里却想着真有可能。

仔细看看那幅画,那画上的人物确实和我有几分相似,恐怕还真跟我有点联系。

按说我爷爷是大兴安岭的老猎人,和南方,尤其是这老挝的湄公河扯不上关系。

问题是,当时是战争年代,我爷爷也是当过兵的,搞不好还真被发配到这里当过兵呢?

还有,这照片上的年代和我爷爷倒是也能对上,搞不好这才真是我爷爷年轻时的照片呢?

这样想想,再看一遍照片,照片拍摄得很真实,那人眉眼中有一丝忧伤,看着远处的大水,像是非常的忧伤。

我暗暗咂舌,这要真是我爷爷,就凭着这张忧郁的面孔,指不定要骗死多少大姑娘呢!

第110章 小马的父亲神秘出现(1) - 鬼藏人

赵大瞎子歪着头看看照片,说:“操,看这娘娘腔的怂样,就知道媳妇一准跟别人跑了!”

这话我不爱听了,这死人刚说过这人像我爷爷,这回又说他带着个怂样,这不是骂老子嘛!

我骂道:“你小子有病是吧?人家娘娘腔挨着你哪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样,哪个姑娘吃饱了撑的愿意找你?!乌鸦笑猪黑,真是他娘的彼此彼此!”

赵大瞎子被我骂的摸不着头脑:“**,老子骂他娘娘腔几句,碍着你哪了?你他娘的爱上他了吧?”

我故意恶心他:“老子就是爱上他了,老子就是喜欢娘娘腔,怎么着?莫非你还吃醋?!赶紧滚你的蛋,去抓长虫去吧!”

说是这么说,我到底心里还是有点疑惑,拿着照片翻来覆去看了看,总觉得这幅照片有点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

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这可是在大瀑布下游,强大的水流凶猛的冲击下来,无论多大的石头都会被冲掉。

他站的地方正好是瀑布的中心,也是水流最大的地方,怎么可能还能留住?

要说这是一块巨石,还好解释,他站的地方分明就是一小块礁石,这种礁石早就被冲掉了,至少也被冲到了水下,怎么还会剩下?

仔细看了看,那石头上还有花纹,花纹看起来还挺有规律,并不像是石头的纹路。

我把照片凑近了,用手电筒照着,仔细看了看,那花纹呈棕褐色,还有一些白色的条纹。

更让我恼火的是,这种条纹看起来很熟悉,我甚至可以肯定,自己刚刚见过这种条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既然没找到那头穿山甲,我们也收拾行李,打算离开了。

没想到,赵大瞎子拿起背包,刚要走,却一下子停住了,直勾勾地看着地下。

接着,突然没头没脑问了小马一句话:“小马,你爹他穿多大的鞋?”

这个问题很突兀,问得我和小马都一愣,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赵大瞎子很严肃,他又问了一遍。

小马想了想,说:“他以前在家留下过几双旧鞋,我穿过,大。我的脚是四十二的,他的至少是四十三的。”

赵大瞎子点点头,yīn沉得坐在地上,不说话了。

小马有些狐疑:“咋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小马一下子愣住了,接着激动起来,他冲上去,一把揪住赵大瞎子的领子:“啥?!你说啥?!我爹还活着?!”

我也有些拿不准,赵大瞎子怎么突然说了这话,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能开玩笑。我赶紧过去,分开他们,问瞎子到底怎么回事?

瞎子没有辩解,他慢吞吞掏出一根烟,在火堆上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指着火堆旁说:“你们看看那是什么?”

在昨天晚上火堆留下的灰迹中,有一个明显的大脚印,脚印深深陷入潮湿的泥土中,脚掌方向正对着我们的营地。

昨天晚上,竟然有人来过!

虽然有了这样一个脚印,我还是有些拿不准,问:“这脚印,会不会是景老或者马哈金?”

赵大瞎子说:“景老没那么大的脚。要是马哈金,这脚印会陷入泥里更深一些。”

我说:“那会不会是其他人?比如说打猎的猎人?”

赵大瞎子沉声说:“他穿的鞋子,是当年抗美援老特别的解放鞋,鞋底有钢板,防刺防割的。”

我还是怀疑,问:“会不会是当年没走的老兵?我听说东北深处就有一些二战时的日本老兵,他们奉命潜伏在深山老林里,甚至都不知道日本投降了,还一直等着天皇的指令呢。”

小马本来一直直勾勾看着那个脚印,这时候转过头看了看窝棚,猛然走了过去,接着整个身子都激动得摇晃起来,用一种异样的嗓音结结巴巴地说:“真……真是我父亲!”他从窝棚上取下来一根银色的项链,下面吊着一个**心挂坠,和小马身上戴的那个一模一样。

赵大瞎子也有些激动,沉声说:“带上吧,是他专门留给你的。”

小马将项链死死攥在手里,紧紧闭上眼,眼泪还是不可抑制地了出来。

我为小马高兴,拉着赵大瞎子去了一边,又有些搞不懂,既然他们父子几十年未见过面,怎么还搞得那么神叨叨的,直接父亲相认就好了。

赵大瞎子却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我一眼,说他父亲要是能认他,早几十年就回家了,还能窝在这里?

我听他话里有话,忙问他到底是咋回事?

赵大瞎子看着跳跃的火堆,有些迟疑地说,他当时说的那个退伍的老乡,其实不止说了这些,还说了一些别的东西。

他说,那个老兵是参加对越反击战的,不过不是什么秘密队伍的,而是一个普通的运输兵。

有一次,他奉命往大山深处运送物资,大卡车在山路上歪歪扭扭开了一个多星期,到了湄公河畔,换上骡马车,继续往前走,又翻过几座大山,一行人穿过密密麻麻的丛林,绕过各种沼泽、陷阱、毒雾,就在大家已经绝望了,觉得肯定已经迷路时,前方突然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大片空地。

他们惊奇地发现,在这样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竟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军事基地。

而且这基地并不是大家常见猫耳洞,防空洞,竟然是一水的水泥地,在巨大的树木下,还建了一座座结结实实的小炮楼,拿着冲锋枪的岗哨在上面24小时巡逻,好多没有肩章的士兵里面进进出出,穿戴和补给都明显和他们不一样。

他在卸物资时,偷偷朝里面瞅了几眼,发现基地里到处都拉着巨大的帆布篷,像是防止美国鬼子飞机侦察,又像是在掩盖着什么。

那老乡从基地回来后,有一次喝酒把这事情吹牛吹出去了,结果第二天就被强制退伍了,因此也捡回来一条命。

他没事时就跟别人说,说别看中国看起来不行,那花花肠子老多啦,到处都是给美国鬼子挖的坑,保证他们有去无回。

在老挝、越南这边,潜伏着一支秘密部队,不知道在执行什么重要任务,非常神秘。

我说:“你是说,小马他父亲是那支神秘部队的人?”

赵大瞎子含含糊糊地说:“差不多吧……”

我忍不住又看了看那只脚印,问他:“他为啥只留下一只脚印?”

赵大瞎子有些犹豫地说说:“俺刚才看了,脚印旁边有拐棍的痕迹,恐怕……他,只剩下一只脚了……”

这个话题有些压抑。

为啥只剩下一只脚?

野兽,陷阱,枪伤,都有可能。

越南人甚至造过一种炸弹,威力不大,专门把人的腿脚炸断,人又不死,让他拖累更多的人,造成更大伤亡。

我忍不住说:“能不能看出来,他在这里呆了多久?”

赵大瞎子仔细观察了一会说:“鞋印子底下没多少露水,他恐怕在这站了一夜。”

我说:“站了一夜?他在做什么?”

赵大瞎子吸了口烟,闷声说:“啥也没做。可能,可能他是想听听咱们说啥吧。”

我说:“扯淡!咱们聊了才多久,就睡了。”

赵大瞎子幽幽地说:“那个位置……正好能清楚看到小马……”

我浑身一震,小马的父亲就在这露水整整站了一整夜,看了自己二十多年没见过的儿子一整夜,硬生生压住了自己的感情,硬是没有和他相认,这得有多强的自制力啊!

再想想,小马他父亲昨晚拄着一根拐杖,一步一挪地来到了这里,只为了看看小马,并将自己随身佩戴的项链给小马。

也许是为了告诉小马自己还活着,也许是为了给小马留下一个纪念,不管为了什么,都让人无限感慨。

小马面对着远处的湄公河,胸膛迅速起伏着,在拼命控制着情感。

我和赵大瞎子默默走到一边,没有打扰他。

过了好久,他拼命嚎叫了几声,抓起几块石头,用尽全力扔到远处的丛林中,像是要发泄他这些年所受到的苦。

我无法想象,一个父亲见到自己失散了几十年的儿子,究竟会为了什么原因,死都不愿意出来见他一面?但是他却能在外面一直站着,默默看着儿子一整夜?

待小马发泄完,我们安慰了他几句,拍拍他的肩膀,几个人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我们已经深入到了湄公河腹地,水流开始加大,到处都是充沛的水源、支流,从这里判断,我们距离湄公河的上游已经不远了。

前方是一处湄公河的支流,秉承着玛哈金尽量不要碰水的原则,我们只有再次进入丛林,从丛林里绕过去。

没想到,我们进入丛林后没多久,小马突然停住脚步,说:“小七爷,前面不能再走了。”

第111章 小马的父亲神秘出现(2) - 鬼藏人

我说:“咋啦?”

小马迟疑地说:“这里,好像不安全……”

赵大瞎子不爱听了:“啥?好像不安全?”

小马犹豫地说:“我小的时候,我父亲经常跟我做一些捉迷藏的游戏,那个游戏就是在各个地方标志一些信号,然后根据信号去判断那个地方是否有危险。冰@火!中文 这个信号,就是我父亲发明的危险符号。”

我忙问:“啥记号?”

小马超前方指了指,在前方一块齐腰深的草地上,像是突然被人用刀子剜去了一块,那一块的形状像是一个扭曲的长脸。

我和瞎子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符号我很熟悉,这是我们猎场的鬼脸符号。

我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他问:“小马,这个符号是你父亲画的?”

小马点点头,肯定地说:“对,我父亲小时候跟我玩捉迷藏,就是画的这种符号代表危险。”

我说:“那符号是啥?”

小马说:“那符号看起来像是一张狼脸,又像在哭,又像在笑的。我父亲跟我说过,标记这种符号的地方都很危险,一定要原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似哭似笑的狼脸标志,分明是我们猎场的独特标记,怎么就成了小马父亲口中的危险信号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小马父亲提示前面有危险,那我们还是要小心点好。

赵大瞎子举着枪,小心走过去,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他用刀子挖了挖那处凹下去的草地,挖出了一些白色的东西,说“有人在这里挖了这样一个形状的坑,里面填了不少生石灰,难怪这块不长草。”

看来,这还真是有人煞费苦心设计的标记。

我们在大兴安岭时,就是沿着狼脸标记到的狼城,这个标记又是什么意思呢?

自从小马的父亲神秘出现,又神秘失踪后,赵大瞎子就开始怀疑上了小马,觉得他这次跟我们来,是不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还有他那个神出鬼没的父亲,怎么会突然消失在了湄公河里?

这里一定有鬼。

继续往前走,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反而发现了几个破烂的窝棚。

难道说这里还隐藏着一个营地?

好奇地走过去,发现那些窝棚已经朽烂了,窝棚整个塌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件小型机器,还有一些腐烂的书。

小马用棍子扒开窝棚,努力辨认着窝棚里的机器。

赵大瞎子掩着鼻子,叫着:“操,仔细找找,看有没有坦克?咱们开着坦克过去,啥蛇王轰不死!”

我也好奇,指着一个形状奇怪的灯罩,问:“这是啥?”

小马扭头看了一眼:“咦,这里还有这个?这可是老古董了,叫做气灯。我听一些去过老挝的老兵说过,老挝没有发电厂,发电机和煤油没用,所以在那边睡觉、看书、开会啥的,都用马灯。

气灯是用马灯改造的,你看,它外面有一个打气泵,把煤油给喷射到外面的石棉罩上,所以亮。

老挝一些重要的地方,比如动手术,开大会,有重要领导过来,才用气灯,亮。看来这里还是当年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

这个汽灯早不能用了,灯身的铁皮都锈掉了几个窟窿,看起来像是个破鱼篓。

赵大瞎子在那瞎捣鼓,竟然捣鼓出了一个保险柜。

他一下子来了兴趣,在那转来转去,说一定要发现军事秘密。

保险柜是老式的旋转密码,他拧来拧去,怎么也拧不开,就叫小马过去试试手气,说不准就开了呢。

小马想了想,试了几个密码,最后用他自己的生日做密码,没想到保险柜一下子开了。

我们一愣,看来这个保险柜的主人一定是小马的父亲!

那么这保险柜里又藏着什么秘密呢?

打开看看,里面主要是一些封存的文件,用牛皮纸密封住,打开看看,文件保存得很好,很干燥,可惜里面都是电文,根本看不懂。

再找找,里面开始有了一些邮件,信封上写着“云南省勐腊县xxxx信箱”。

赵大瞎子说:“是军邮,还是保密单位。你看,xxxx是部队代号,为了防止泄密部队地址,都是秘密邮寄的。”

我好奇地拿起来看看,发现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密封文件上,用很粗的红笔在文件上画了一个符号:

正在看着,小马凑过来,说:“这是老挝字,蛇的意思。难道说这个文件是防蛇的?”

我说:“也许是记录战士被蛇咬伤情况的吧。”

“这里还有几封信。”赵大瞎子在保险柜里找到了几封腐蚀严重的信,只能隐约看到信封上写着“云南省勐腊县xxxx信箱”,后面是一个人的名字。人名被墨迹衍湿了,看不清楚。

小马本来在后面看着,这时候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古怪的咕噜声,接着一下子冲过来,粗鲁地推开我们,小心翼翼捧起那封信,反复看着,像是不相信一般。

接着他抽出快要腐烂的信纸,看了一眼,身子就呆住了。

赵大瞎子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张嘴就要骂。

我忙拽了他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小马一向冷静,现在突然间这样,明显有问题。赵大瞎子气得脸色铁青,走到门后,点着一根烟,使劲抽着。

我怕小马出事,见他好一会儿,还是在那呆呆看着信封,就在旁边小声叫他。小马才回过神来,对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递了一支烟问他:“小马?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赵大瞎子也看着情况不对,说:“小马,到底他娘的咋回事啊?天塌了也有俺们顶着,你到底说句话啊!”

小马没有回答,低着头使劲抽着烟,一口气下去,烟就被吸了大半根,烟灰簌簌往下落。

过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了。

他说:“那些信,是我父亲写给我的,但是没有寄出去。里面……还有一本我父亲的日记……”

赵大瞎子一下来了兴趣:“那日记里,说的啥?”

小马摇摇头:“对不起,赵哥,这个我不能说。”

赵大瞎子勃然大怒,我赶紧拉住他。

日记是人家父亲的,里面写的要么是家事,要么是军事秘密,这个又怎么能给外人看呢?

我忍不住问小马:“小马,按说这个话我不该问……不过我真搞不懂,为啥你父亲都到这里了,还不跟你相认呢?”

小马极力压抑住情绪,在那慢慢抽烟,抽了一根,又抽了一根,最后渐渐平息了情绪,缓缓地说:“应该是因为那本日记……”

赵大瞎子也忍不住了,说:“操他娘的,那日记上到底写的啥****玩意?!”

小马看着我们,说:“对不起……赵哥,这个真不能说!”

“操!”赵大瞎子焦躁起来,脱了上衣,狠狠摔在地上。

我拍了拍小马的肩膀,安慰了他一下,又劝了劝赵大瞎子。赵大瞎子还是气呼呼的,坐在火堆旁,话也不说。

我理解赵大瞎子,他的意思是,大家既然都来到这里了,脑袋都拴在裤腰带上了,还有啥不能说的?

小马这样确实让人搞不懂,命都没了,还有什么秘密可保守的?难道说那秘密比命还重要?

我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茂密得仿佛要长在一起的树林,瀑布一般庞杂的藤蔓,远处凄凄惨惨的迷雾,突然有些迷茫,不知道未来到底怎么样。

到底,小马也没有透露那本日记中到底写的什么,但是他却坚持,这条丛林的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往前走了。

按照他的说法,他父亲在日记中透露,这条路会通往死亡之路,他们之前在这条路上死了许多人,这些是人命搭起来的经验。

赵大瞎子怒了,说:“操他娘的小马,那死日记到底写的啥?!”

小马说:“赵哥……”

我也忍不住了,说:“小马,都这时候了,还有啥不能说的?!”

小马死死咬着嘴唇,咬得嘴唇都流血了,说:“小七爷……我要是说了,我父亲就死了……”

我赶紧劝他,让他别多想,瞎子这人就是脾气急,没啥坏心。

我想了想,换了种方式问他:“小马,你父亲日记里有没有提到大蛇王?”

小马点点头:“日记里确实提到了蛇王。”

小马摇摇头:“日记里没说,就是说蛇王是不能让人看到的,所有看到蛇王的人,都会死。”

既然陆路走不通,我们只好换水路。

按照玛哈金之前的慎重,我们谁也不敢对水路掉以轻心。

我们面前这条支流虽然不大,但是也有三十四米宽,更要命的是,这条大河水流很急,小船搞不好会被水给冲走,甚至可能会翻船。

考虑了半天,大家还是决定造一艘船。

大家差不多耗费了一天的时间,伐倒了几棵大树,斩去多余的枝叶,用树皮把几棵树牢牢绑在一起,做成了一艘简易的小船。

赵大瞎子跳上去试了试,船很坚持,支撑我们几个人到对岸应该没问题。

为了以防万一,赵大瞎子在河滩上打死了一头羚羊,丢到了水里,试试看水里有没有什么大家伙。

那羚羊扔到水里,被水一冲,身体瞬间就沉到了水底下,根本看不出来底下有没有东西,心疼的赵大瞎子都要哭了,连连说可惜了他的烤羊排。

第112章 所有看到蛇王的人,都会死 - 鬼藏人

大家狠狠心,决定不等了,还是赶紧趁着天亮,赶紧强渡过去拉倒。

把船小心推进航道,大家小心翼翼坐在船中间,赵大瞎子用一根长树枝慢慢撑着船,慢慢朝着对岸驶去。

船行到河中间,船头猛然泛起一个巨大的水花,仿佛有什么东西猛然扎进了水里,水下咕嘟咕嘟冒着巨大的水泡。

接着,小船像是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猛然往旁边一斜,差点把我们几个给甩到水里。

毫无疑问,河水中一定潜伏着什么巨大的东西,它现在正在水下虎视眈眈注视着我们。

赵大瞎子叫一声:“小马,你稳住船!”

他一个箭步冲到船头,一手端起枪,死死瞄着水中,一动也不动。

我有点紧张,不知道要做什么,看着小马在将船桨往船舱里收,也赶紧帮他。

小马警惕地看着河水,说:“坐在中间,水底下的东西可能会撞船!”

我紧张地问:“水下是什么?是大鱼吗?”

小马摇摇头:“不知道,也许是鳄鱼,也许是蛇……”

水下还在继续冒着大串大串的气泡,成串的气泡不断冒出来,在水中标志出了一条清晰的线路,明显是直冲着我们过来。

我紧张地简直喘不过来气了,小声说:“它要过来了。”

小马果断地说:“老赵,快开枪!***要撞船!”

“轰”一声,赵大瞎子朝水下放了一枪。

随着枪响,水下呼一声,泛起一个巨大的水花,一串串的气泡消失了,水面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我小声问:“打中了?”

赵大瞎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迅速推上子弹,依旧小心将枪口瞄着水下。

小船没有人控制,顺着水流,慢慢悠悠超前走着。

小马探出头,朝着浑浊的水面看着,突然指点水面叫着:“打中啦!你们看!”

扭过头看看,浑浊的水中,多了一缕缕殷红的血水,顺着水流缓缓扩散开来。

我也很兴奋:“操,瞎子,你还真行啊!”

赵大瞎子却没有兴奋,他迅速回过头看了一眼血迹,就继续紧张地搜查着河面,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小马也看出来不对劲了,走过去,问:“怎么了?”

赵大瞎子紧张地说:“我感觉没打中那家伙。”

赵大瞎子转过身去,提枪就要打,刚瞄准了,却又放下枪。

我吓了一跳,完全来不及反应,傻呆呆站在那里,看着那东西。

那东西是条足足有一米长的大鱼,鱼肚子被什么东西完全撕烂了,但是还没死,还在挣扎着往外窜几下,鱼肚子不断往外冒着殷红的血水,刚才的血水应该就是它身上的。

小马说:“是被那个东西咬的。”

赵大瞎子点点头:“它还在附近。”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水下的那个未知生物,竟然能将一条一米长的大鱼毫不费劲地撕开肚子,这破坏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湄公河浑浊的河水平静流动着,浑浊的河水中,连一条指甲大的小鱼也看不到。光线逐渐暗了下来,河滩上的鸟群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干扰,成群飞走了。

我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小马却说:“没事了,它去河边了。”

我紧张地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马摇摇头:“不管是什么,肯定都是个大家伙!”

我们不再说话,赵大瞎子把猎枪丢给小马,用树枝很快撑着船,迅速抵达了对岸。

我们几个赶紧跳下船,慌忙就往河堤上跑。

就这短短的几分钟,我们却在鬼门关打了几个转,仿佛像是过了一百年那么久,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塌湿了。

爬上河堤,我们累成了一滩泥,坐在地上往下看着。

一条小腿粗细的蟒蛇,想从河对岸游过来,却被湄公河湍急的水流给冲到了下游,蟒蛇在水中浮浮沉沉,露出灰褐色加白色条纹,映衬在浑浊的河水中,看起来很像是水中突起的岩石。

等等,岩石?!这一幕怎么那么熟悉?!

我的脑子飞快转着,突然间想起来为什么这一幕会那么熟悉了。

是那张照片!

法国佬那张放大的照片上,两个人站在湍急的水流中,脚踩在一块突起的礁石,这蟒蛇在水中露出的花纹,像极了照片上的那块礁石!

我猛然回忆起小马的话,湄公河那么强大的水流下,不可能在河道中间存在那么大一块礁石。

那么,那块礁石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难不成他们脚下踩的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这是一条蛇的脊背!

这简直不敢让人相信,在这湄公河中,隐藏着一条巨大的巨蛇,这蛇大到可以自己游在水中,身上还能负担两个成年人的重量!

刚才那条小腿般粗的蟒蛇,完全受不了湄公河水流的冲击。这条照片上的巨蛇,显然受到水的冲击力更大,却不仅轻松抗衡掉巨大的水流冲击,还能负担两个人的重量,这简直超出人的想象了。

我的脑子飞快转着,分析这条大蛇存在的可能性。

来之前,我专门查过资料,蛇是典型的冷血爬行动物。冷血爬行动物的身体大小,受当地气候影响很大。气候越热,体型越庞大。体型最庞大的爬行动物,都生活在炎热的赤道附近,比如厄瓜多尔、秘鲁,泰国、缅甸,以及我们所在的老挝。

其次因为巨蛇体型过于庞大,需要生活在大水、或者巨大的沼泽地带,炎热、湿润的环境,更适合它们生存,也更容易让他们移动。

大蛇最常出没的地方,比如亚马逊流域,恒河流域,以及我们所处的湄公河流域。

其次,巨蛇需要原始的未被人进驻的原始丛林中。原始丛林不仅能给大蛇带来充沛的食物,同时也能较好保护自己。牢牢盘踞在食物链条最顶端的巨蛇,不惧怕任何来自自然界的攻击,唯独能杀死它的,恐怕只有人类了。

环境污染,森林大量砍伐,以及屠杀都可能造成大蛇的灭绝。(二战时期,缅甸美军在执行任务时,就遭遇了一头三十多米长、足足有水缸般粗的巨蟒,后来动用了迫击炮才将它打死。)

综合这几点来看,能产生巨蛇的地方,全世界恐怕也只有亚马逊热带雨林深处、湄公河热带雨林深处,以及非洲哪个地方了。

不过,如果照片上真的是一条巨蟒的话,那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要是那条巨蛇真的有那么大,那它恐怕就是真正的蛇王了,可是它怎么又会心甘情愿让人踩在脚底下,还任人悠闲的拍照留念?

恐怕被完全驯化了的蟒蛇,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吧?

那这蛇王又是被谁驯化的呢?

那个法国佬到底是干嘛的?

还有,那个长相酷似我的男人又是干嘛的?

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怎么也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心里越乱。最后索性拿出来照片,叫上赵大瞎子和小马,把我的分析说了,三个人在火堆旁商量这件事情。

小马听我说完,眉头也皱紧了,边看着照片,边陷入了回忆。

只有赵大瞎子还是没心没肺地捉着身上的蚂蚁,在那打趣着:“操,小七,俺看还是别瞎猜了,你赶紧给你姥爷挂个电话问问。那照片上的人,要是真是你姥爷,这事情不就简单了。让他给咱们一个秘方,往湄公河里一放,管他大长虫、小长虫,统统一锅炖啦,谁也跑不掉!”

我没搭理他,问小马:“小马,你回想一下,当年那个法国佬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吗?”

小马瓷着眼回忆了一下,说:“现在想想,那个法国佬当年确实对大蛇感兴趣,老问我哪里有大蛇?我领他去见了几个蟒蛇,他都嫌小,还到处问人。难道说,他是国外的捉蛇人?”

我摇摇头,觉得不大可能。

要是说那人是非洲过来的,那还有点可能,这黑非洲啥都吃不上,全靠捉蟒蛇吃饭。这法国可比咱们国家过得好多了,什么鱼子酱、鹅肝、蜗牛大餐,谁像咱们似的吃蛇?

再说了,中国当时在闹文革,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危险得很,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来中国捉蛇玩?

赵大瞎子偏要跟我抬杠,说:“那可说不准哩!外国鬼子做事情,还能有个准?说不准他们就是搞啥研究,要来弄大蛇呢!”

我说:“要是说搞研究,那还真有可能。国外科学家都有一股子书呆子气,想起来做什么,拍拍屁股就干了,连脑袋都可以不要!小马,你说那个法国佬会不会是搞研究的,比如国外的教授啥的?”

小马说:“那个人倒是戴着厚眼睛,随身也戴着几本厚书,看起来还真像个搞研究的!”

我说:“好,那咱们就假定他是搞研究的,那他为啥要捉蛇?尤其是来咱们这边捉蛇?”

赵大瞎子说:“那还用问,他想用咱们这边的蛇做实验呗!”

我说:“瞎子说得对,但是有漏洞。又不是光咱们这边有蛇,他法国就没蛇了?还要千里迢迢跑这里来遭洋罪?”

第113章 遭遇湄公河水怪 - 鬼藏人

小马说:“他应该是想捉大蛇,那种大蛇只有咱们这里有。”

我说:“对,应该就是小马说的这样!这么说的话,这个法国佬来这边的目的,就是捉一条大蛇。这样大的蛇,就只可能是蛇王了。”

两个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我的虚荣心一下子起来了,得意地继续给他们分析。

我说:“这个法国佬要想捉大蛇?他自己肯定没有这个本事,他要找专门的捉蛇人。那个捉蛇人,我觉得应该就是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赵大瞎子插嘴说:“对,就是你姥爷!”)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说:“根据照片来看,他们最终是找到了蛇,并且成功驯化了蛇,所以才有那么一张照片。”

两个人都点头。

赵大瞎子说:“小七,我怎么觉得你扯了半天,还是没扯到整体上呀!他们都过了几十年了,难道蛇王还在那等着咱们?”

我说:“操,你急什么!老实给我听着!大家有没有考虑过,咱们几个人就算是找到了蛇王,恐怕也没用,咱们没有人能驯服它,搞不好还得被它一口给吞下去!

咱们怎么办?咱们总不能过去,直接把蛇牙扔给它,然后说几句客气话走了吧!再说了,咱们现在手里也没蛇牙啊!”

赵大瞎子也沮丧地说:“妈了个巴子的,确实是这个理!你说咱们手里啥也没有,到时候还不是两眼一抹黑,被它活吃啦!”

我说:“对,所以咱们现在要改变策略,不要想着去找蛇王了,咱们要去找景老!”

小马苦笑着:“这里那么大,咱们又不知道路,怎么找?”

我肯定地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我基本上能确定了。”

他们问:“哪里?”

我指了指照片上的大瀑布:“就是这里!”

我分析大蛇在此处,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样大的巨蛇,不管再孔武有力,它移动起来,也绝对不会很方便。

我想,它一定会建了自己的巢穴,白天呆在巢穴中,晚上出来觅食。巢穴周围十几里处,都是它的势力范围。我怀疑那张照片,应该就是在巨蛇的巢穴附近拍摄的。

我问小马:“景老有没有说,蟒蛇一般在哪里搭窝?”

小马想了想说:“景老说,巨蟒喜欢将巢穴搭建在水边的岩石缝里,或者是山洞里。”

回想了一下,那张照片拍摄的背景是在湄公河上游,一个瀑布下的深潭中。深潭水深,能藏住巨蟒的身体,瀑布带来的无数鱼虾,也能给它带来丰富的食物,看来它的巢穴应该就是在这附近了。

看了看地图,我们一直是从湄公河下游往上游去的,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瀑布,看来那地方还在前方。

这么看,我们只要沿着湄公河一直往上游走,早晚就能遇到它。

这样一分析,大家也来劲了,只要有个目标,别管对错,都比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这里乱窜强。

赵大瞎子也将刀子使劲插在地上,叫道:“老子在这都呆馊了,还是走他娘的!”

小马考虑地比较全面,说:“七哥,要是蛇王真是这照片里的,那它能长多大?”

赵大瞎子说:“操,小马还怕了?怕啥玩意,这都多少年了,它还能老活着?”

我说:“恐怕,它现在应该还活着……”

我之前查过相关资料,巨蛇只要拥有了合适的环境和充沛的食物,就能生长得很大,但是它究竟能长到多大,目前还是一个未知数。

在湄公河流域,老挝、缅甸、泰国这里,上千年来一直流传着湄公河巨蛇的传说,有的甚至说这巨蛇能长到小山那么大,这就纯粹是扯淡了。

但是比较靠谱的说法是,这湄公河中巨蛇,蛇头有小汽车的车头那么大,五六十米长,力大无穷。

它一般隐藏在湄公河中,只在天黑才出来。有时候,它缩倦着身子在河心处睡觉,渔民远远看出,以为那是一个小岛。

也有进入丛林打猎的人,绘声绘色描述,说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条巨大的蛇道。

蛇道有二三米宽,光滑平整,像被压路机压过一样。拦在蛇道前的树木,被直接撞断,旁边的树木也都被撞的东倒西歪的。

巨蟒上岸后,在丛林里走出来的路。它一路游走,遇山过山,遇水过水。路上要是有大树挡住了,它也不耐烦拐弯,只要巨尾一扫,合抱粗的大树都被拦腰折断。

此外,科学界还有一种说法,如果气候和食物都充足的话,巨大的爬行动物只要能活着,那么它就会一直长大,最后长成一个完全不可思议的大小。

这些事情说起来,有点像美国电影,但是充沛浩荡的湄公河能给巨蛇带来充足的食物,炎热的热带雨林气候,也给了巨蛇良好的生长环境,加上这里荒无人烟,生态基本上没有遭到过破坏,还真是完全符合巨蛇产生的条件。

小马从小就是听着澜沧江巨蛇的传说长大的,对这些事情深信不疑。

他相信,在这浑浊的湄公河下,一定隐藏着一条巨大的巨蛇,而那些在湄公河上遇到的水怪事件,其实都是这条巨蛇在作怪。

我们都有点紧张,前方要是真潜伏着这么一条巨蛇,我们几个岂不是自投罗网。

更可恨的是,我们几个就算是全被它一口给吞了,恐怕也只能算是一道开胃菜,根本不够它塞牙缝的。

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了选择。

这时候,即便我们想退回去,都不一定能找到路,只能继续往前走,找到景老再说。

就这么继续往前走了一天一夜,在我们走到筋疲力尽,基本上丧失了对于生命的渴望,只是由于惯性,还勉强拖着两条腿,疲惫地往前走,没有目的,也没有希望,就是一直朝前走着。

晚上睡觉时,心里甚至会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念头:就这么睡着了,永远不要醒来好了。

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

开始是懒,这个可以理解,后来竟然发展到亢奋。

情况有些不对劲。

我们几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现在是不是人太累了,导致回光返照了,为啥我们不怎么吃东西,也不怎么睡觉,精神反而越来越好了呢?

小马说,他在做和尚时,也有过这种经历,不过那是因为对于宗教极度的虔诚和亢奋,别说不吃不睡,就算用香火烧掉指头都不觉得疼。

赵大瞎子则肯定地说,这种感觉跟抽了鸦片烟一样,亢奋得不大正常。

“鸦片烟?”我一愣,接着就让大家四处找找,看看这里会不会像是神山一样,种了许多罂粟?

没想到,大家找了一会儿,又找了一会儿,周围全是大片大片绿油油的草叶,并没有罂粟。

虽然没找到罂粟,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我们开始强迫着自己按时睡觉,定量吃饭,却发现情况越来越糟糕。

我们现在每天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吃多一点儿,反而会觉得恶心,甚至想吐出来。

虽然几个人不可避免地迅速瘦了下来,但是我们的精神越来越好,情绪越来越激动,可以整晚上不睡觉,而且胸腔里像是憋了一堆火,总像拼命喊出来才过瘾。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小马一句话描述得特别到位,就像是吃了摇头丸。他解释,在一些舞厅、歌厅,会看到一些衣着暴露的小mm特别兴奋,在台上拼命摇

着脖子跳舞,一次能摇一晚上,也不觉得累,这就是嗑药了,要“hi”出来,不然会出人命。

我们现在的感觉有点像是药嗑多了,有点“hi”。

在这种荒蛮原始的地方,我们几个人全“hi”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就“hi”到阎王殿里去了。

这天晚上,我们很早就睡着了,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也搞不懂自己到底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后来实在难受,索性走下床,去外面撒尿,顺带走走。

月光如水,清凉凉照在地上,一切都恍恍惚惚的,河水哗啦哗啦响着,到处都是茂密的树林,看不到河水究竟在哪里。

月光下,雾蒙蒙的水汽漂浮在半空中,如梦如幻,仿佛梦境。

信步走了几步,我踩断了一根树枝,树枝落到河水中,惊起了一群萤火虫,萤火虫在河边低低飞着,成千上万只不知名的虫子在密林中突然率性叫起来,四面八方,到处到处都是,人像置身在一片稠密的虫雨中,让我几乎忘记了一切。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嘶嘶的鸣叫声。

回过头去,就看见一条巨大的蛇,从树上探下半截身子,吐着血色红的芯子,嘶嘶叫着,朝我滑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转身就跑“瞎子!瞎子!”

没有人说话。

又跑了几步,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爬起来一看,地下是一个血糊糊的人,还剩下最后一口气,正努力朝我伸着手。

忍不住回头一看,那个人竟然是瞎子!

我一把抓住他:“瞎子!瞎子!你怎么了?!”

第114章 赵大瞎子死了 - 鬼藏人

瞎子满身都是血,脸上也划了几道深深的血痕,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了,硬撑着看着我,嘴唇哆哆嗦嗦的,像是在说话。

我赶紧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他嘴边,听他说什么。

他断断续续的,有一口气,没一口气,听了半天,才听见他说“小七,老子要先走了……你……回去……一个人……好好活着……”

我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再也不管身后的巨蛇,狼群,黑熊,去他娘的吧!

我扔掉背包,狠狠劲,一下子把瞎子背在了背上,走了几步,巨大的重量压得我几乎吐血。

边走,我边喊他:“瞎子!你他娘的醒醒!说话!快跟我说话啊!”

瞎子哼哼唧唧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边走边流泪,眼泪直往嘴巴里流,也没有手去擦,在那还在骂着瞎子,让他忍住疼,别像个娘们似的,他必须要跟我好好回去,我还欠他的酒呢!

在那一刻,我的心脏仿佛一下子停止跳动了,周围的空气都窒息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拼命扭过头看去,却发现身上背的并不是赵大瞎子,而是一头毛发都白了的狼。

狼?!

是狼!

那狼见我转过头,恶狠狠张开大嘴,朝着我的喉咙一口咬下去。

在我死去的一瞬间,我还想着,操,怎么赶上了最恐怖的狼搭肩?!

不对!

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

一时间,我的心里乱成了麻,脑子像是要炸开了,周围的景象一下子模糊了,狼搭肩,瞎子,巨蛇,湄公河,山魈……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

我狠狠捶打着脑袋,拼命往前跑,跑着跑着,地下突然塌陷了,身体一下子陷了下去,落到了咆哮的湄公河中,身子一挣,竟然一下子醒了过来。

我才大大舒了一口气,紧接着觉得自己肌肉酸疼,看来是梦里的我实在是太紧张了。

闭上眼,我还心有余悸,梦中的情景真是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我不敢去想。

等等,我现在是在哪里?

怎么地下那么潮湿?

揉揉眼,站起来,发现身边并不是熟悉的营地,我竟然真的走出了营地,来到了营地旁的林子里,再往前走不远,就真是山崖了。

我吓了一跳,赶回营地看看,营地里空荡荡的,瞎子和小马都不在。

大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

匆忙检查了一下,猎枪还挂在墙上,他们一定不是自己正常出去的,不然不可能不带枪。

想着刚才梦中的场景,我赶紧跑到铺上,拿下猎枪,想都没想,朝天轰一声就开了枪。

枪声刺破了寂静的夜空,惊奇了林子里许多飞鸟,鸟儿在夜空中警觉得飞着,枪声在山谷中来回回荡着。

接着,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赵大瞎子。

他这次跟我差不多,也跑到了林子里,幸好被我提早发现,不然搞不好就被狼给吃了。

我们赶紧带着枪去找小马,发现小马和我们方向正好相反,他是避开了林子,径直往湄公河里扎去,幸好半路上被我们打醒了。

大家不敢再睡,赶紧把篝火再烧起来,烧了一锅热茶,大家喝着茶,小声分析着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了问他们,他们也是做了噩梦,也噩梦中挣扎着,逃亡着,不知道怎么就跑了出去。

赵大瞎子是在梦中突然被枪声惊醒,觉得有些不对,才醒来的。

小马更离谱,他在梦里梦到的就是黑帮火拼,有枪声也正常,他压根就没醒,我们当时一脸给了他好几个大嘴巴,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事情太可怕了。

我们几个人都没有过梦游史,绝对不可能一夜之前全部都得了梦游症,这一切肯定有原因。

要是不找出这个原因,我们不知道哪天一闭上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们分析了几种可能。

第一种,被人下药,这个基本上没有可能。

首先我们饮用的水,都是走到哪里,就在哪里的小溪灌水,没人能把整个小溪都给下了毒。

其次就是我们吃的都是现打的猎物,逮到啥吃啥,更不可能被下药。

那么,只有可能是我们受到了外界的干扰,还是这里的花草有问题。

这又会是什么呢?

朝外看看,外面是苍凉的大山,黑黝黝的森林,远处浑浊白亮的河流,更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峰,雾气迷茫,仿佛仙境,又仿佛是yīn森森的人间地狱,一时间让人有些感慨,又不是要感慨些什么。

这时候,赵大瞎子出了个主意:“小马,你快瞅瞅你爹留的日记,说不准能写点啥呢?”

小马一听,顿时一拍大腿:“对啊!这几天头晕脑胀的,还真忘了这个事情!”

赶紧从背包里翻出那本泛黄的日记,匆匆翻了几页,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说:“小七爷,你说的不错,这地方果然有东西!”

我忙问:“啥东西?是罂粟吗?”

小马摇了摇头:“是大麻。”

“大麻?”我和赵大瞎子有点不大理解。

小马给我们解释,大麻这东西和罂粟一样,也属于毒品的一种。这东西和罂粟差不多,都是一种植物,不不过它需要罂粟那么复杂的加工、制作,这东西直接晒干了,就能抽。它的植物根jīng、果实、花,都能直接做毒品。

也因为这个原因,自然界的大麻非常危险。

人要是走在大麻地里,尤其是在下雨天,很容易受被大麻迷幻了,产生幻觉,甚至会自相残杀,在极度欢乐和极度恐怖中死去。

赵大瞎子感慨:“**,咱们在热带雨林,相当于每天都在下雨,难怪这些天那么邪门,感情咱们每天都在吸大麻啊!”

我吓得一个哆嗦,没想到这玩意比罂粟还邪乎?

小马安慰我们,大麻的毒性比较小,咱们现在属于被迫吸食,应该不至于上瘾,不过按照日记说,越往湄公河上游走,大麻越多,大蛇窟就在大麻地的最中央。

赵大瞎子直咧嘴:“这他娘的路可难走了?没想到啊,这大蛇王没弄地雷阵,却给咱们摆了个**阵,这招可够损的!”

小马感慨:“我父亲说,他们当时进入到大麻阵,也是死了好多人,后来经高人指点,才知道怎么回事的。”

我忙问他:“那有没有什么好的破解办法?”

小马说:“把衣服脱下来,打湿了,包着嘴巴和鼻子,只要不闻到那个味,就行。”

我点点头,这种办法虽然有点难受,但是好歹比死了强。

天亮后,我们几个人用衣服包着鼻子,分头去寻找大麻。

有了小马的描述,我们很快就寻找到了罪魁祸首。

那是一大片二米多高的灌木,灌木笔直,一簇簇细密的叶子,片片挺直,连成了一片巨大的绿云,像是一块巨大的雨伞。

很快,我们发现,不光是有这么一块,好多地方,稀稀拉拉的,到处都是成片成片的大麻地。

而且,越往前走,大麻地越多,到了最后,简直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几乎没有其他的植物。

看来,大蛇窟真是要到了。

我们不敢怠慢,开始小心翼翼往前走,每天不求走多少路,但求安全。

第二天,大麻地里开始出现死人,各种服饰的死人,腐烂的尸体,从尸体旁散落的水壶、肩章来看,一些应该是美国大兵,一些是老挝当地的猎人。

我说:“你们还记得不?当时咱们在热带雨林看见的那些死人?我怀疑他们是不是中了大麻毒,后来出现幻觉了才死的?”

小马说:“那里离这里还远,咱们也没看见有大麻,说不准是中毒死的。”

赵大瞎子用衣服蒙着鼻子,说话瓮声瓮气的,这时候还不忘了说,说不准是遇到了花猪婆,被迷花了眼死的。

越往前走,大麻越茂盛,像是闯入到了一个密密麻麻的草原中。

大麻能长到二三米高,小叶子层层叠叠的,像是一个个小雨伞,我们穿行在大麻林中,像是在一块巨大的绿色大伞中行走。

我发现,这些大麻全都生长在湄公河的河滩上,围绕着河水两岸,像是一个天然的保护层。

不知道的人,一定不知道知道,就是这些看似无害的毛茸茸的小草叶,竟然会那么可怕。

几个人包着头,特别闷热,但是到处都是大麻,也不敢把鼻子露出来,只好尽量不说话,低着头猛走,脸上都是黑一道,白一道道的泥痕,非常狼狈。

到处都是大麻,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走到了哪里,就听见前面的流水声越来越响,惊天动地,知道离那边越来越近了……

小马指了指前方,做了个照片的姿势,他的意思是说,前面应该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大瀑布了,也就是传说中的大蛇窟所在地。

走了那么久,可以说是把脑袋都悬在了裤腰带上,现在终于要见到大蛇窟了。

大家都有些激动。

瞎子还比较冷静,他把猎枪从背上抽下来,快速检查了一下枪膛,放上了独头弹(打大型猛兽专用子弹),走到了最前面开路。

小马挨着他走到了第二位,他拿着瞎子在黑市捡到的那把54手枪,握枪的手有些颤抖。

我端着那只打鸟的气枪,尽量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走在最后。

大家都警惕着,我们已经深入到了大蛇窟的核心,随时可能会有猛兽或者毒蛇朝我们扑过来。

第116章 山魈闯入大蛇窟 - 鬼藏人

我本以为,蛇会缠绕着树干往树上爬,所以赶紧叫小马把背包里的硫磺拿出来,往树干上涂抹,想阻止住它们。冰@火!中文

没想到,小蛇根本不是环绕着树干爬,而是和平地滑行一样,身子呈s形在树干上来回摆动,垂直往上蹿,速度很快,那些硫磺圈一下就冲过去了,根本挡不住它们。

赵大瞎子大声吼起来:“**,小七,这些蛇咋像猴子似的,还会爬树?!”

我扯着脖子骂道:“操,赶紧倒你的烟袋水,烧死它们!”

赵大瞎子骂道:“那么多蛇,***眼袋水哪够啊!”

我说:“**,那怎么办?”

小马说:“现在回是回不去了,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赌一把,拼命朝着大瀑布跑!”

瞎子着急了:“这些蛇都是从瀑布那过来的,你还往那跑,不是嫌死得慢吗?!”

小马说:“一般来说,大蛇王的领地是不允许其他蛇去的……”

我打断他:“都别他娘的吵了,就听小马的,赌一把!”

说完,我头一个跳下去,然后甩开腿就往大瀑布跑。

没想到我们还真赌对了,还没跑到大瀑布,那蛇群就停下了脚步,恶狠狠看着我们,悻悻地离开了。

我们几个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着这条气势雄伟的大瀑布,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从我们看到照片到现在,几乎吃尽了这世界上所有的苦,一身伤病,现在终于看到它了。

小马也很有些感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张着嘴看着。

还是瞎子冷静,他朝着四面看了看,说:“还好,这蛇群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扭头问小马“小马,你父亲有没有说蛇王在哪里?”

小马说:“他说是在瀑布底下?”

“瀑布底下?”瞎子皱紧了眉头“凑到瀑布前仔细研究着,莫非还是个水帘洞?”

我怕周围有蛇,捡了跟棍子,朝着周围寻摸着,一不小心发现在水底下有一根大铁链子,铁链子一直朝着瀑布上的山崖上延伸到水里,上还有一个滑轮装置,锈迹斑斑,一看就是有了历史。

我叫了一声瞎子,瞎子看了看,说:“是个铁笼子,来,咱们拽出来试试!”

铁笼子上面的滑轮装置已经生锈了,不过我们几个使劲拽了几下,还能用,伴随着咯吱咯吱的铁锈声,一个巨大的铁笼子浮出了水面。

这是一个巨型铁笼子,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用大拇指粗细的钢筋浇筑,焊得结结实实的。笼子旁,还堆着一大堆手腕粗的铁链子,铁链子锈得像是一座黑乎乎的的矿山。

我啧啧称赞:“你看看人家这笼子,睡上十七八个人都没问题,咱们那个鸽子笼是真他娘的不行!”

赵大瞎子却上前去,仔细看了看笼子几条变形的钢筋,又使劲掰了掰,说:“不对,这个不是躲蛇的。”

我说:“那是躲啥?大象吗?”

赵大瞎子说:“你看看看看,这些钢筋是往外面鼓出来的,这笼子里关过东西。”

我吃惊了:“这么大的笼子,真是要关大象吗?”

赵大瞎子摇摇头,压低声音说:“是捉蛇的,大蛇。你看,笼子里有不少倒刺,都是对着笼子的,这是防止蛇用身子绞断钢筋。有些已经被绞断了,看来那大蛇还真在。”

我大吃一惊:“这么大的笼子,那蛇得有多大?”

赵大瞎子比划了一下,这笼子横栏的间距大约有二三十厘米。横栏既然做成这么大,说明事先已经计算过大蛇的粗细。按照这样换算,这条大蛇至少得有水缸那么粗,不然肯定关不进笼子里。

在吃惊的同时,我心里也怦然一动,这么大的蛇,倒是能和我们那只大蛇牙对上。它就是那条传说中的蛇王吗?

赵大瞎子也严肃了:“这大蛇以前肯定被关进去过,不过现在,它应该已经挣开了笼子……”

小马问:“那它现在在哪儿?”

赵大瞎子指了指瀑布:“应该在这底下。”

那一瞬间,我们几个都有些动摇。

说不怕是假的,不管以前再怎么相信世界上有那么一条大蛇,但是今天真正看到了这个捕捉巨蛇的笼子,甚至还有巨蛇呆过的痕迹,我们的心灵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毕竟不是在看小说,而是拿命去拼啊!

冷风猎猎地吹了过来,裹挟着飞瀑上的水沫,吹到人的领子里,浑身都冰冷了。

但是没有人觉得身体冷,只觉得刻骨的心寒。

就在这时候,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影,那个人淡淡看了我们一眼,紧接着直接冲到了那惊天的大瀑布下。

那个人是失踪的山魈!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一股冲动,不知道是想问他姬小免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想问他东家的事情,一时间热血上涌,竟然也跟着他冲了进去。

在冲进瀑布的一瞬间,我充分感觉到了大瀑布的可怕。

那仿佛千万斤重的流水瞬间狠狠砸在我的身上,仿佛一柄千万斤重的大锤狠狠砸在我身上,我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子就被狠狠砸到了瀑布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醒过来,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是一个红彤彤的太阳。

我吓了一跳,集中精神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不对,身前是一个大火把,跳跃着火焰,接着就看到了火把后面的小马和赵大瞎子焦急的脸。

我有些不好意思,裂开嘴朝他们笑笑,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挣扎着爬起来,说了句话,却发现耳朵里嗡嗡地响,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又说了两句,还是那样,除了虫子一般的鸣叫声,什么也听不见。

不仅这样,我见小马和瞎子的嘴都在动,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聋了,在那拼命大叫,却还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赶紧喊着瞎子,问他是怎么回事?

赵大瞎子赶紧上来抓住我,给我做了个姿势,意思是刚才我被摔懵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我还不相信,过了一会儿又试试,果然好了很多。

待我能听见声音了,赵大瞎子毫不留情痛骂了我一顿,说我他娘的连个屁也不放,直接就跳进来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回去怎么跟东家交代?!

头疼得要命,我也顾不上跟他斗嘴,挣扎着爬起来,四处看看,这里是一个潮湿yīn冷的山洞,里面黑乎乎的,看起来还挺大。

用火把四处里照了照,发现这里像是个巨大的溶洞,又大又开阔,到处都是甬道,石壁上垂着一根根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在火把下闪闪发光,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巨大的宝库。

我还担心外面的蛇,问瞎子:“外面的蛇呢?有没有杀进来?那个……我晕倒多久了?”

瞎子没好气地说:“我们已经被你害死啦!咱们几个现在是在地狱里!”

我吓了一跳,小马赶紧跟我解释说瞎子那是气话。

他说,在我冲进瀑布后,他们不了解情况,还想着怎么救我。

没想到,丛林中还隐藏着一个势力,他们先用雷管炸塌了河滩上的大麻地,又用汽油在河滩处做了个火油圈,把附近的蛇群全部赶回到了瀑布前。

我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人?他们为啥要把蛇赶过来?”

小马摇摇头:“那帮人一直没露面,不过看起来,他们是想逼我们进蛇窟。”

我一愣,这些人怎么和大兴安岭遇到的那些军人那么像?

扭头看了看瞎子,瞎子也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他啪一下把54手枪的弹匣退出来,然后把子弹一个一个压进去,又丢给了小马。

他没有说话,但是我们都明白他的意思:人死卵朝天,不用怕,谁来干谁!

事到如今,我们只好一条路走到黑了。

不管外面那帮人到底想干吗,好歹我们在山洞里还是安全的。

小马接着说,他们跳进瀑布后,发现后面并不是大水,而是一个空荡荡的山洞。他们运气不错,没有摔倒脑袋,就在这边守着我。

我问:“有没有看见山魈?”看到小马不解的样子,才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山魈是谁,也来不及解释“就是在我之前进来的那个人!”

小马摇摇头:“我们进来时,就看见你躺在这。”

赵大瞎子在一旁冷笑:“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顾得上惦记他?你放心,他好得很,咱们这个火把就是他留下的,要不然在这边非得摸黑不可。”

他们在山洞里也没闲着,虽然不敢往里走,不过也在周围搜罗了不少干柴、枯草,做了一些简易火把,现在又点了二个,我们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每个人又拿了几个备用火把,这才继续往里走。

我有些紧张:“景老他们会不会在这里?”

赵大瞎子点点头:“应该在这儿,刚才我和小马在附近找了找,发现有人留下了记号,应该就是他们留下的。”

我大喜:“啥记号?”

第119章 被伥鬼撵入大蛇窟 - 鬼藏人

大蛇窟里突然出现了伥鬼,让我们十分紧张,但是也没有办法。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往里走,马上和景老以及山魈他们汇合。

接下来,我们走路就很小心了。

我们这次来老挝时,储备了几只强光手电,但是在路上用掉了一些,现在只剩下最后两支。

本来想等到最紧急的时候用,现在也来不及了,瞎子打着了手电,我和小马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朝前走。

瞎子果然没有骗我们,走了没多远,我们就发现了这种伥鬼,而且不止一个。

小马和我紧张得要命,还好瞎子比较震惊。

他说,我们得趁现在试试这东西有没有攻击性,要是有,咱们就得换一条路走。但是换一条路走,可能就会迷失在这里。要是他们没有攻击性,那就管他娘的,咱们继续往前走。

我们躲在暗处,用手电光试了试,这些“人”应该没有视觉,任凭我们用手电光怎么晃,他们都没啥反应。

从这点上看,这些“人”比较符合地穴生物的特点。

因为地穴深处很黑,终年不见阳光,所以眼睛退化很厉害,一些洞穴中的鱼都是“盲鱼”,身体也是半透明的。

不过,他们的动作十分怪异,像是毫无目的一样在溶洞里茫然“走”着。

说是“走”,其实更像是爬,他们的身子靠在地上,身子一拱一拱的,像蛇一样在地上爬着走。

这种怪异的“人”,怪异的姿势,让我的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和头发都竖起来了,用手使劲摩挲了几下,才按下去。

小马脸色苍白:“这些人肯定是蛇伥,你们看,他们走路都像蛇一样。”

瞎子难得没有骂他,反而问他:“小马,你爹的日记里有没有提到这些啥伥?”

小马摇摇头:“日记说到大蛇窟的就几句话,就说凡是进入大蛇窟的人,都变成了恶鬼……”

“恶鬼?”瞎子自嘲地笑了“看来是变成了蛇还差不多……”

小马犹豫了一句,说:“日记里还有一句话……不过……”

我见他话里有话,忙问他“还有什么?”

小马咬着嘴唇:“小七爷,我当时死活不告诉你们日记的内容,其实倒不是我父亲不让,而是日记里写的东西,我怕你们不信……说实话,我当时看了,都不信……”

我苦笑着:“现在他娘的连鬼都出来了,还有啥不信的……”

小马下定了决心,他说:“日记里还有一句话,是说大蛇王的。”

这下子,连瞎子都来了精神,忙凑过来听“说的大蛇王啥?”

小马说:“他说,他见到了真正的大蛇王。那并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人……”

我和瞎子不说话了,在那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

大蛇王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人?

这句话有点像我们开始去西双版纳寻找大蛇王时候的翻版,当时我们都以为大蛇王是一条蛇,却没有想到大蛇王竟然是一条蛇。

可是没想到,现在风水轮流转,事情又一次翻转过来了,小马的父亲竟然说大蛇王并不是蛇,而是一个人,这他娘的又是怎么回事?

我又想起了当时在yīn山狼城的那一幕:在那个诡秘难测的地下狼城里,狼城的神庙升起来后,那个吹笛子的人,姬小免的奶奶,她是不是真正的狼王?

是不是说,这澜沧蛇王跟姬小免的奶奶一样,也是一个人呢?

那个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景老?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来不及多想,好在这种人形怪物看起来没啥攻击性,我们就想小心绕过它们,继续往前走。

瞎子先试探了一下,捡了块石头砸在他身边,他没啥反应,依旧在那滑动。

瞎子又试着跺了跺脚,他还是没啥反应。

瞎子咧嘴朝我们笑了笑:“操,没啥,是个傻子!”

他大踏步朝着他们走过去,想给我们展示一下,那那蛇伥纯粹就是个摆设,根本啥攻击性都没有。

没想到,就在他离那蛇伥还有一两米时,原本懒洋洋的蛇伥却猛然缩回了身体,上半身绷得直直的,光秃秃的脖子直勾勾对着瞎子,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瞎子看似鲁莽,其实早有准备,他在一刹那间停住脚步,同时将枪栓拉进,对准了那蛇伥,随时准备搂火。

那蛇伥很镇静,见赵大瞎子不动,他的脑袋朝四周微微晃了晃,像是在感应瞎子在哪里,见找不到,也不动了。

我小声说:“瞎子,你别动,这蛇伥看不见也听不见,你不动弹,他就找不到你。”

黑暗中,时间一分一秒度过,瞎子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已经快站不住了。

他忍不住说:“操,老子不管了,跟他娘的拼啦!”

刚说完,那蛇伥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摇晃了一下脑袋,开始转了个身子,向着旁边游了过去。

瞎子才松了一口气,身体早僵硬了,他刚才靠着一股气撑着,这回一口气泄了,人马上瘫软了,就差摔倒在地上了。

就在这时,情况陡然转变,那条伥蛇原本已经掉头走了,这时候却像是一柄离弦的箭,一下子绷紧了,朝着瞎子就射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瞎子放松之时,那条伥蛇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又朝瞎子恶狠狠扑过来。

眼看着瞎子要被他扑倒在地,没想到他临死前急中生智,狠狠一脚踹了上去,这一脚正好踹在那蛇伥身上,将他一下子踹翻在地上。

那蛇伥吃了这一脚,却没有扑过来,反而身子在地上一滚,出溜一下,隐藏在了黑暗中。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几个蛇伥也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一起滑到了黑暗中。

事到如今,也顾不上什么大蛇王了,瞎子抬手就是一枪,近距离将一个蛇伥轰了出去,朝我们迅速靠拢。

那蛇伥被猎枪近距离打中,胸膛都打烂了,却没有流血,而且像是没有疼觉一般,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又接着冲了过来,一下子把瞎子撞倒在了地上。

完了,这东西真像是僵尸一样,竟然打不死!

瞎子和他厮打在一起,大声叫着“小马,快开枪!”

小马在那瞄准,但是瞎子和蛇伥厮打在一起,他怕打中了瞎子,迟迟不敢开枪。

我一把推开小马,倒提着气枪,找了个孔子,用枪托狠狠朝那蛇伥身上砸了下去。

这一下,我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将他砸倒在了地上,瞎子趁机爬上来,冲上去朝着他身上一阵猛踹。

那家伙毫不吃疼,挣扎了几下,摇摇晃晃想站起来,却只能在地上打滚,看来是腿骨被踹断了,站不起来了。

瞎子叫了一声“小马,给我枪!”他接过枪,又朝旁边放了一枪,又一个蛇伥被他打中。

这次瞎子瞄准的是他的膝盖,那蛇伥轰然倒地,在地下挣扎着,倒是没有再起来。

瞎子叫起来:“快点火把,点火把!这东西骨头都糟了,打他的腿,打折了腿,他就爬不起来了。”

瞎子的这个发现,让我们大喜。

看来这东西也不是打不死的小强,也有弱点,只要把他给打瘫痪了,我们就不怕了。

接下来,我们组成了一个铁三角。

瞎子拿着砍刀在最前面开路,凡是挡在我们面前的蛇伥,他先上去一刀砍断大腿。有漏网的,小马就用猎枪补上。小马那边还顶不住的,我这边就用那把54手枪轰烂他。

这一场恶战,我们几个都分别挂了彩。

瞎子的胳膊上,大腿上,全是被蛇伥撕咬的伤口,往下滴着血,也没有时间管。

小马的衣服被撕烂了,胸口上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我的伤最轻,还是用枪崩蛇伥时被子弹溅起的碎骨头划破了脸。

就这么着,我们且战且退,好歹走出了这条充满了蛇伥的甬道。

却没有想到,进入到下一个洞口后,我们几乎要崩溃了。

那通道里,密密麻麻,几乎全是这种蛇伥,一个个恶狠狠地朝我们扑来。

瞎子大叫一声“快跑!”,我们几个撒腿就往外跑,却发现我们刚才一路打过来的山洞里,那些被打倒的蛇伥又聚集在了一起,堵在了洞口处,虎视眈眈等着我们。

前后夹击,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咬咬牙,冒着迷路的危险,钻进去了另外一条甬道。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没有摁灭火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好歹有点亮,死也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们几个人像惊弓之鸟,各自拿着枪,背靠着背,朝着黑暗中瞄准着,随时准备拼命。

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东西蹿出来。

不可思议的是,不仅没有危险,连那些不停追赶我们的蛇伥都停下来了脚步。

不过那些蛇伥显然没有放弃,他们都守在洞口,等着我们出去。

我们干脆跟他们较上了劲,你不是等爷出来吗?爷偏不出来,爷要在里面先转一圈,把你们全急死。

这条甬道和我们到过的任何一条都不一样。

首先这条甬道非常开阔,并不像是原来那些甬道,有些地方很开阔,有些地方很狭窄,连人通过都得侧过身子,别别扭扭的。

而且路面全是坑坑洼洼的,不时还有一个深坑,老要人看着脚底下,说不准就会摔倒。

第120章 快,赶紧把裤子脱下来! - 鬼藏人

但是这条甬道却很平整,人走起来也很舒服,感觉就像是踩在了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

这种感觉让人十分奇怪,让我们感觉不像是进入到了一个蛇窟,而是像进入到了一个地下宫殿中。

小马说:“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里挺暖和的?”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原本吓了一身冷汗,在那冷嗖嗖的甬道中,被冷风一吹,冷得要命,这里确实暖呼呼的,很舒服。

瞎子有些紧张,他打开了强光手电,四处照着,想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对,但是这里空间太大,手电照到石壁上,只有一个光晕,并看不清楚。

又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这里空间极大,而且越往里走,温度越高。

我们怀疑这里面有个地下温泉,这可是个好事,因为温泉里一般富含硫磺,蛇很厌恶硫磺的味道,说明这里不会有蛇,应该也不会有这种狗皮膏药一样的蛇伥了。

又走了一会儿,果然有了一条暗河,河水缓缓流动着。

我蹲下身子,试了试,暗河热呼呼的,还真是温泉。

大家放了心,看看身上又冷又脏,忍不住在附近找了一堆树根、草叶,用几只要烧尽的火把点着了一堆火,大家轮流在上面放哨,几个人在温泉水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洗完澡,大家坐在石头上,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如何冲出那些蛇伥的包围圈。

这时候篝火渐渐弱了,小马四处寻找干柴,找了一会儿,发现附近有一堆白花花的东西,用火把照了照,一下子惊呆了。

我见他直勾勾看着角落,好半天不说话,叫了他几声,他也不吭声,索性走过去看看,一时间也愣在了那里。

原来,在温泉旁边,石壁的角落里,那一大堆白花花的东西,并不是其他的,而是一张大得惊人的蛇蜕。

那张蛇蜕有多大呢?

我们当时在玛哈金家见过一条,大约有七、八米长,那已经算是巨型大蛇,可以被成为纳迦了。

不过那一条蛇要是和这条相比,那只能算是一条娃娃蛇。

这一条巨大的蛇蜕,弯弯曲曲散落在地上,差不多覆盖了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一阵空白,不断回荡着当时我用大蛇牙换算那条巨蛇时的比例:要是真有那么一条大蛇,那条蛇得有四十米长,身子有汽油桶那么粗,脑袋足足有头猪那么大。

现在,我的猜测成真了。

没想到,这里真的有这么一条蛇。

更要命的,它竟然还活着。

我一愣:“中啥计?”

小马脸色苍白:“小七爷,你记得我当时说那些玩意叫啥名不?”

我说:“叫蛇伥啊?”

小马说:“那就是了,我怀疑,那些蛇伥根本不想伤害咱们,他们就是想逼咱们进入到这里……”

我脑子轰一下响,一下子明白了小马的意思。

为虎作伥,为虎作伥,说的就是被老虎吃掉的人,还会继续为老虎诱骗其他无辜的人进入虎穴,给老虎吃。

那么同理,这些蛇伥当然也是要继续给大蛇怪引诱更多的人给蛇吃才对。

现在回想一下,我们这一路上似乎有些太容易了。

没有什么危险,也没有什么抵抗,甚至最后遇到的那些蛇伥,也就是做个样子,根本没有要杀死我们的意思。

原来他们真正的用意是这个,让我们活生生进入到蛇窟深处,送给大蛇怪吃。

再回想一下,我们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那神秘消失在丛林中的大野猪,豺群将瞎眼黑熊赶进湄公河,以及现在的我们,都像是被献祭给大蛇怪的祭品。

我们心里充满了屈辱感,没想到蹦跶到最后,还是和那些动物一个下场。

不对,我们应该说更凄惨一些。

因为不是别的动物驱使我们,而是我们自愿一步步走进来的。

经我这么一说,赵大瞎子勃然大怒,这不是把我们当猴耍嘛!

他热血上涌,当时就操起砍刀朝着那大蛇蜕狠狠砍了过去,却没想到,刀子砍过去后,只听见当啷一声响,那大蛇皮下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扒开大蛇皮,用火把照了照,发现那大蛇皮下竟然还隐藏着一个深洞。

我们好了奇,反正人之将死,啥也不怕了,索性豁出去了,现在谁来干谁,还怕一个破洞?

扒开大洞,发现里面是一个深坑,上面盖着一些浮土,一看就是底下藏着什么东西。

小心扒开浮土,让我们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在这个大洞里,竟然堆着几十个光溜溜的蛇蛋!

那些蛇蛋大约有小排球那么大,圆溜溜,洁白的,一个挨着一个,躺在那里。

瞎子想把蛇蛋砸烂,被我给拦住了。

这纳迦吃人,是它的生存之道,跟我们吃**吃猪一样,也怪不得它。

即便是有怨气,也要堂堂正正和它对战一番,现在趁着它不在,欺负小蛇算是什么本事?!

赵大瞎子不甘心地用手扒拉了几下蛇蛋,发现这些蛇蛋应该已经孵化很久了,有几枚巨蛋裂开了一道小缝。

随着赵大瞎子的干扰,蛋剧烈晃动着,接着咔嚓一声破开了,从里面爬出来一条筷子般大的灰不出溜的大虫子。

不,那分明是一条刚刚孵化出来的小蛇,棕褐色的条纹,旁边有一些白色的条纹,看来应该是幼蟒。

小马和赵大瞎子有点紧张,纷纷将子弹上膛,警惕地戒备着。

这小蛇已经孵化出来,想必大蛇应该也很快出来了。

就这一会功夫,那堆幼蟒接二连三孵化出来,在窝里扭动着身体,看起来像是一堆虫子。

赵大瞎子看着这些小蛇好玩,伸手去抓,冷不防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爆喝:“别碰它!”

但是已经晚了。

就在赵大瞎子碰到小蛇的一瞬间,那小蛇仿佛心生感应,闪电一般回过头来,狠狠咬在了瞎子虎口上。

景老一个箭步冲过来,掰开蛇嘴,又将它小心翼翼放回到蛇窝里,又大蛇蜕盖好,然后赶紧将赵大瞎子拉到了温泉旁,先从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死死扎在赵大瞎子手肘处,让他把手尽量放低,好延缓蛇毒在血管流淌的速度。

随后,他拿起一柄短刀子,闪电般刺进伤口处。这时候伤口已经肿涨起来,刀子****伤口处,拔出来,黑色的血水河水一般往外流淌。呆血水流得少了,他又在伤口处切了一个深深的十字,往下挤血水,一边用温泉使劲冲刷着伤口。

这蛇毒很烈,才咬了几秒钟,赵大瞎子已经面如土色,嘴唇青紫青紫的,额头上大滴大滴往下流汗,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

我怕他出事,也跟在旁边,死死抓着他的另外一只手。

见我看他,他的脸色灰白,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我不忍心看他,凑过去小声问:“景老,瞎子他……他……怎么样了?”

景老迅速说:“没事,一条小蛇,没啥毒。给我药箱!”

我们这才发现,原来玛哈金和小和尚也跟过来了,他依旧**着身子,身上背着景老的药箱,以及那把砍刀。

他身上也有几道抓痕,应该也是跟蛇伥搏斗时受的伤。

只有小和尚依然完好无损,站在玛哈金身旁,笑嘻嘻看着我们。

听到景老这样说,赵大瞎子才放松下来,在那嘟嘟囔囔地说,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他怎么可能那么早就死?

我也松了口气,骂了他一句,回身去拿药箱,却发现玛哈金又老挝话说了一声,景老的脸色变了。

我焦急地问:“景老,是不是药有问题?”

景老点点头:“药箱进了水,有些药用不了啦!”

“操!”我一下子站起来:“景老,你看需要啥要,我马上去弄!”

景老说:“来不及了!”转头严肃地对赵大瞎子:“快,赶紧把裤子脱下来。”

赵大瞎子一下子愣了:“啥?脱裤子?!”

景老说:“赶紧脱!”

赵大瞎子一把捂住裤子,叫道:“俺不脱,叫人笑话!你不是说一条小蛇,没事吗?”

景老说:“这蛇不会要你的命,但是能让你下半辈子坐轮椅,你脱不脱?”

赵大瞎子憋得脸通红,又没办法,只好把身体背过去,慢吞吞脱下裤子。

景老说:“你现在对着手上的伤口尿尿,用尿液冲伤口,要快!”

赵大瞎子哪敢耽误,再没尿也得硬往外挤,就听见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流水声。

景老转向我,快速问:“有打火机或者明矾吗?”

我说:“啥?打火机、明矾,我找找!”

摸了半天,没摸到打火机,却摸到了一盒火柴,递给景老,问他行吗?

景老说:“行!这个比打火机还好!”

他让我打开火柴盒,拿出来十几根火柴,将火柴头上的硝刮下来,凑成一堆,全倒进赵大瞎子的伤口里,然后他点着火柴,只听嗤啦一声,伤口处腾起一阵硝烟,伤口处传来一股焦糊味,疼得他嗷一声站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景老才松了一口气,让赵大瞎子坐在地上,别乱动,多喝点水。

(今天先更新2章,鱼叔再加把劲儿,中午12点的时候,我再追更2章,感谢大家支持,我继续努力码字中。鱼叔,)

第121章 人类和动物的神秘盟约 - 鬼藏人

看看赵大瞎子,伤口处虽然被烧得焦糊,可是看起来没刚才肿得那么严重了,脸色像是也好了一些,我才放了心。

坐在那边,周围静得可怕,我有些害怕,在那没话找话问景老,刚才为啥让赵大瞎子用尿冲洗伤口,用水不行吗?还有,用火柴头烧伤口又是为啥?

景老跟我解释,中医将蛇毒分三种,一种神经毒,一种血毒,一种混合毒。

人要是被蛇咬了,首先就要排毒,接着就是赶紧破坏蛇毒。蛇毒其实就是一种蛋白质,在高温下十几分钟就完全失效了,而且最怕强酸、强碱,酒精、火烧。

古代老蛇医喜欢用中草药治蛇毒,因为中草药本身就含有酸、碱,能破坏蛇毒。

人从被毒蛇咬伤,要蛇毒进入人体,被人体吸收,差不多有三五分钟的时间。在这三、五分钟内,赶紧把食盐、明矾倒在伤口里,再用火烧,就能破坏掉百分之九十的蛇毒,人基本上不会出啥大事了。

剩下那点蛇毒,让他多喝水,多排尿,再用点蛇药就问题不大了。

我才明白景老的用意,我们现在没有蛇药,只能将蛇毒给破坏掉,不然蛇毒进入人体,赵大瞎子就完了。

我又问,您不是说这是条小蛇,不毒吗?

景老叹了一口气,说:我是骗他的。谁说小蛇不毒?越是小蛇越毒。

小蛇捕猎少,咬人也少,蛇毒都攒在蛇牙里了,真咬起人来,比大蛇还毒。

人要是被蛇咬了,千万别上火,更别乱跑,不然血液流动加快,蛇毒发作更快啦!

刚想问景老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为何要突然不辞而别?为何又要将那条差点啥了瞎子的小蛇小心翼翼放回去?

但是景老神情很严肃,他做了个手势,表示这里不能长待,他放下大蛇牙马上就得离开,不然大蛇王回来,就再也走不了了。

他掏出那个用红布包着的大蛇压,恭恭敬敬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并对着那石头做了一个揖,然后后退着退出去,果断地说“走!”

我们吓了一跳,跑都不敢跑,要是人被这东西插中,那一准得被钉死在地上。

景老喊着:“都别动,贴着石壁!”

玛哈金一个箭步冲过去,一下子扛起瞎子,扑倒石壁处藏好了。

我们几个也赶紧贴着石壁,就听见石钟乳一个接一个往下掉,有的笔直插入地上,有的摔得粉碎,一时间乱石飞溅,像是进入到了战场。

幸好我们几个按照景老的提议,牢牢贴在了石壁上,不然不被那些掉下来的石柱子钉死,也得被乱石砸死,跑都跑不出去。

瞎子这时候似乎缓过来了一点劲,挣扎着问:“怎么回事?地震了?”

景老叹息了一口气:“有人点着了祭坛!”

他扭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玛哈金放下瞎子,扛起那把砍刀,三两步就从石林中冲了出去。

我好奇地问:“景老,祭坛是什么?”

景老叹息地说:“祭坛就是召唤蛇王的。祭坛被打开,大蛇王就要出来了。”

我吓得魂都要出来了:“大蛇王要出来了?那咱们还不赶紧跑?”

景老说:“跑?往哪里跑?哪里也跑不了,就等着吧。算一算,差不多这祭坛有三十年没被点起来了。”

“三十年?”我有些吃惊“三十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老淡淡地说:“三十年前,我们捉到了那只大蛇王。”

“你们捉到了大蛇王?!”我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

景老面无表情地说:“要不然你以为那只大蛇牙哪来的?还不是从那只大蛇王的嘴里拔掉的。”

我更加吃惊了:“你……你们竟然捉到了蛇王,还拔掉了大蛇牙……”

瞎子就冷静得多,他的伤口疼得直吸冷气,还是忍不住插嘴:“是用那个铁笼子逮住的?”

景老点点头。

小马忍不住问:“是用的什么诱饵?”

景老说:“我自己。”

“您?”我们三个都忍不住叫了起来“您怎么做的诱饵?”

景老说:“……当年我还年轻,就光着身子,身上涂满大麻和罂粟汁,站在那个笼子里,被送到水底下,等大蛇闯进笼子,我就从笼子们游出去,打个呼哨,那边就把笼子门给关上了。”

老人虽然说得轻松,但是语气中也有一种抑制不住的自豪。

确实,这些话说来轻松,但是你只要想一想,你赤身**,被关在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铁笼子里,被送到水底下,而且这个铁笼子们还打开着,为了让大蛇方便潜入笼子吃你,这是什么感受?

还有,那条鬼魅般的巨蛇冲到笼子里吃你时,你还要成功躲避过它的攻击,从笼子门里出来,全身而退,这得要要强的胆识和身手才能做到?

到这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景老的一身傲气,也确确实实从心里深深佩服了他。

小马这时候有些不解:“为啥要点着祭坛呢?”

景老说:“捉蛇王。这一届的蛇王,是一条母蛇。母蛇在孵化小蛇时,会一动不动,也不吃不喝,差不多要一个多月,一直到小蛇孵化出来,它才会去水潭下洗个澡,休息休息,这时候是它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杀它的唯一机会。”

我更搞不清楚了:“啥蛇王?为啥要啥蛇王?”

景老却问了我一个问题:“狼有头狼,猴有猴王,你说,咱们湄公河的王是什么?”

小马说:“当然是大蛇王。”

我点了点头,这大蛇王绝对算是湄公河流域最强的猛兽,什么狼群,大象,压根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景老又问:“你们觉得,为啥动物们都要有一个王?”

我使劲想了想,回想起当时我们捉猴子那一幕。

因为大猴子被抓,其他一些猴子都要来救它,并且主动退回了赃物,恳求我们的原谅。

那是不是说,一个种群有了一个王后,就会变得有秩序,变得更加容易管理了呢?

景老点点头,赞同了我的观点,说湄公河因为有了大蛇王,这些野兽们就会老老实实呆在它们该呆的地方,不会去害骚人类了。还有就是,它们会帮助人类做一些人类做不到的事情。

老人举了个例子,榴莲和山竹,树又高又滑,人类很难攀上去采摘果实,就和猴王商量,让猴子去上树摘果子,人类会给猴子一些食物做为补偿。甚至在猴群遇到一些抵挡不住的猛兽时,还会求助人类帮助,人类就会用猎枪帮它们干掉猛兽。

这些,就是人类和动物达成的比较简单的盟约。

老人说:“猴子是这样,蛇王也是这样。它是湄公河的王,湄公河每一寸地方都是它的。不管是谁进来,都得遵守它的规矩,它让你活着,你就能活着。它要你死,你就得死,这个道理就那么简单。”

但是呢,咱们人类也有人类的规矩,不能事事都是他们说的算,于是人类和蛇王就开始了开战。后来谁也打不过谁,干脆定下了一个盟约,人类不能去肆意杀戮湄公河的动物,大蛇王也不让动物去害骚人类。”

我们几个完全听傻了,景老说的这些,简直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人类竟然和大蛇王有盟约,并且相当于签署了互不遣返协定,这怎么可能呢?

瞎子明显不信,他努力支撑着爬起来,问:“大爷,要是大蛇王和俺们签了啥协议,为啥你们30年前还要捉他呢?”

景老说:“那是因为我们想修改协议,想修改协议的一方,自然要展现出来更霸道的力量,这跟诸葛孔明七擒孟获又放了,是一个道理。”

我忍不住问“景老,你们当时和大蛇王改了什么协议?”

景老淡淡地说:“我们让大蛇王给我们开辟一条通往南方的道路。”

小马忍不住惊叫起来:“景老……您……您说的是不是胡志明小道?!”

景老点了点头:“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胡志明小道,那只不过是大蛇王让动物带着人们走的一条路。”

我恍然大悟,难怪美国人倾尽全力,甚至动用了化学武器,把沿途所有的草地、森林全部杀灭了,也查不到胡志明小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这条路。

这条所谓的小道,其实就是动物们随时按照地形气候等,随时改变路线,创造的一条动物之路。

我又忍不住问:“景老,那这枚大蛇牙又是怎么回事?这枚牙是这个蛇王的吗?”

景老摇摇头,这枚蛇牙算是大蛇族的圣物,是第一届大蛇王的,一代传给一代。

他们上次制服了这一届大蛇王后,为了防止蛇王变卦,就拿走了蛇牙,并约定到了规定时间就会将这枚蛇牙归还给它,并且会给它相当的补偿,没想到后来事情出现了许多变数,一直到今天,我才把大蛇牙还回去啊!

老人叹息了一口气,紧紧闭上了眼睛,有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和尚也惘然了,跑过去给爷爷擦泪。

老人又一次睁开眼,对我认真地说:“小七子,我和你姥爷是过命的交情,你刚生下来时,还在我这边住过。我这次就卖一次老,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第122章 一条小山那么大的蛇王 - 鬼藏人

我忙挺直了身子,说:“景老,不,景爷,您说,您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景爷点点头,摸着小和尚的光头,有些忧伤地说:“当年我们兄弟七个人,现在啊,也剩不下几个人了,毕竟当年造的孽,欠下的债,还得有人还啊!”

“他是我们景家唯一的后人了。 我们景家欠的债,过了今天,就全部还完了。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情,要是这一次你能活着出去,帮我好好照顾他。”

我心里像是翻起了巨涛,这分明是托孤了,难道说景老已经预言到自己必死?

我想要安慰他,才刚一张嘴,就被他阻止了:“当年发生的事情,你们是不明白的,血债一定要血偿,我景家一门十八人,到了我,也还得差不多了。这最后一个,从一生下来,我就给他送到庙里,佛祖佑护,才活到那么大,应该也能保全了吧……”

他用老挝话跟小和尚说了几句,小和尚的眼泪立刻下来了,死死抱住他不放。

我们几个眼角也有些湿润了,生离死别,尤其是这样的老少骨肉分离,让我们怎么也受不了。

瞎子挣扎着说,只要他还有一条命在,一定会护住景老和小孙子,让景老不用担心。

景老却很淡然,他挥挥手,让我们都别说话了,大蛇马上要出来了。

我们怎么也想不到,大蛇出现的方式竟然是这样的。

景老话音刚落,就听见水潭里的水咕嘟咕嘟响了起来,紧接着像是涌起了一个小型喷泉,一股二三米高的水柱从水潭中喷了出来,接着只听见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身影一下子从水潭里蹿了出来。

黑暗中,篝火的火光已经渐渐消失了,但是还是能清晰看到那巨蛇的模样。

在我这一辈子,曾经经历过各种匪夷所思的冒险,但是这一次,却是是最难忘的。

那是一条怎样巨大的蛇啊?!

在没见到大蛇王前,我已经在脑海中勾勒过它的模样,它身长四十米,有着巨大的丑陋的脖子,筷子般长的大毒牙,鹅蛋一般闪烁着光泽的眼睛,以及一头猪那么大的头颅。

但是在那一刻,我压根忘了这些,只觉得周围像是突然多了一棵巨树,或者说突然耸立起了一座山峰。

巨树是有高度的,山峰也是有止境的,但是它却没有!

它盘坐在那里,昂首挺立,仿佛一只巨兽拔地而起,又像是一尊巨佛,浑身萦绕着佛光,鳞片在篝火的映衬下,闪闪发光,钢铁虬龙一般的身躯,精致的鳞片的纹路,让人感慨造物主的神奇,更让人发自内心的尊重,让人不敢直射,更不要说涌起半点反抗之心。

我终于明白,为何老挝人要这么虔诚膜拜纳迦了,它确实有着神佛一般的气势。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那么它已经近乎神迹了。

那纳迦从水潭中出来,盘起身体,头颅高昂,环视着四方,它两只眼睛足足有篮球那么大,威严地朝着四周看了看,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逃不过它的眼神。

那眼神掠过我们时,我的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仿佛心中的想法全被它看穿了。

景老朗声叫了声:“老伙计,好久不见!”

大蛇王猛然转头,在那一瞬间,它的眼神死死盯住了景老,接着身躯往前拱了拱,像是要攻击它,接着又看到了石壁上那一枚大蛇牙,它晃了晃脑袋,恢复了正常。

它垂下头颅,顶开蛇蜕,蛇蜕下的小蛇争先恐后朝着大蛇王游了过去,大蛇王慈爱的用蛇芯子舔了舔小蛇,将它们一个个引入到水潭里,接着突然长啸了一声。

我从前听说过“虎啸蛇嘶”,从来都以为蛇就是“嘶嘶”的鸣叫,像小虫子一样,却没有想到,大蛇王这一声嘶叫是这样高亢、有力,仿佛一声尖锐的哨音,瞬间就撕裂了空间,震撼了丛林,要破空而去。

偷眼望去,只见它盘起身躯,昂起头颅朝着头上的石壁狠狠一撞,那山洞立刻地滚山摇,原先没掉的石钟乳全部掉了下来,我们几个全都摔倒在了地上,又赶紧连滚带爬地往石壁去跑。

那巨蛇朝着山顶又撞击了几下,竟然直接击穿了山顶,大块大块的巨石掉下来,山顶上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大片大片的阳光照了进来,我们在地下呆久了,见到阳光还不适应,被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那大蛇见到阳光,更加暴躁,又连续撞击了几下山顶,将那山顶的裂缝扩大,然后身子从那裂缝中刷一下钻了出去。

瞎子忙叫着:“嘿,他娘的!小七,快,扶着景老,咱们也跟着出去!”

景老开始不愿意跟我们出去。

在我们百般恳求下,终于叹了一口气,跟着我们出去了。

不过他不让我扶他,让我和小马两个人架着瞎子,说他的蛇毒还没清理干净,最好不要乱动。

山洞差不多有十几米高,本来是爬不上去的,好在大蛇王撞塌了山洞后,地下被石头堆成了一座小山,我们顺着小山,很容易就爬了上去。

没想到,我们刚爬上去,就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在我们前面,是那条巨大的蛇王,盘绕着身体,焦急地嘶叫着。

在它的前方,或者说在我们周围的地上,全都对上了厚厚一层混凝土,混凝土上倒插着一把把的尖刀,尖刀刀刃朝上,闪着寒光。

我心中一寒。

蛇是靠腹部的鳞片在地上摩擦滑行的,地下有尖刀,蛇要是爬过去,就会被刀子划破肚子。大蛇王现在过不去,被困在里面了。

景老担心地说:“不好,有人设局要啥蛇王!”

我问:“蛇王为啥要出去?它能不能藏在洞里不出去?”

景老摇摇头:“蛇王已经一个多月没吃过东西了,这洞里没什么它能吃的。而且,它的性格也不允许它逃跑,它会一直战斗,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我们都有些感慨。

这时候,大蛇王已经开始冲击尖刀阵,它用身子猛得撞在尖刀上,那刀子却纹丝不动,反而把自己的身子划破了一个口子。

瞎子低声说:“这刀子是特制的,混凝土地下至少有两三米长,这蛇怎么也撞不断。看来,这群人里有捉蛇的行家啊!”

我问景老:“到底是谁想杀蛇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是想要钱吗?”

景老摇摇头:“这件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他们也是三十年前的那伙人……”

我有些搞不清楚,他们也是三十年前的那伙人,那是说,那伙人原本是和景老一起的,后来叛变了?还是说,他们在三十年前就和景老他们是死对头?

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样的仇恨能一直延续三十年?

我又想起了三十年前发生在杀龙岭的那一幕,景老是不是知道其中的秘密?

刚想问他,瞎子却在旁边破头大骂起来:“******的,放黑枪的***!你们***,有本事朝爷爷来啊,在后面放黑枪有什么本事?!”

骂了一阵,根本没人答应。

反倒是外面起了火,有人在烧大麻地,而且不止是一处火,整个湄公河两岸全是一片片的火,看来这伙人是在沿途防火,就是想要烧光大麻地。

我问了问景老。

景老说,这些大麻地确实是他们在三十年前种的,第一是因为大蛇非常喜欢这种味道,第二也相当于是一个协议,凡是有大麻地、罂粟的地方,蛇群都需要保护人类,不被其他野兽侵害,人类也不得在这里杀害蛇类。

他叹息着“这帮人不仅是想杀了大蛇王,还想彻底毁掉当年的盟约啊!”

“老伙计,是我害了你啊!”他步履蹒跚地朝着大蛇王走了过去。

大蛇王把脑袋低了下来,放得和他一样高,像是在和他交流着什么。

景老用手抚摸着大蛇王的脑袋,像是抚摸着自己的爱人,喃喃说着什么。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了。

那些该死的当兵的,烧完大麻地后,很快就会赶回来,那时候大蛇王被困在这里,走又走不了,退又退不回去,只能乖乖等死。

那时候,景老是断然不肯自己逃走的,他必然会和大蛇王同生共死。

这种朴素的感情深深感染了我,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瞎子的眼角也湿润了,他狠狠擦了一下,然后骂道:“哭!就知道哭!哭有啥用,赶紧去捡石头,把石头堆起来,大蛇王就能过去啦!”

我们恍然大悟,还别说,这还真是个办法。

我们只要用石头和土把尖刀直接的缝隙给垫平了,大蛇王就能游过去了。

只要它进入到湄公河,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住它了。

大的搬不动,就搬小的,小的没有了,就去捡小石子,捡树枝。

很快,我们的指甲全被磨秃了,指头磨出了血泡,我们继续狂干,终于在尖刀下垫上了厚厚一层沙石,把尖刀埋了进去。

(鱼叔有话说:到目前为止,我们的主人公经历了大兴安岭诡秘的yīn山狼城和潮湿酷热的湄公河澜沧蛇窟。明天将要更新的第124章和第125章分别是《鬼藏人》四部曲的第二部《沧澜蛇窟》的完结和第三部《藏北鹰坟》的开端,希望大家继续陪鱼叔一起和小七经历生死,体验藏北的神秘风情。我先对第三部《藏北鹰坟》做一下剧透:小马带着妹妹娟子来到北京,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神秘失踪了。娟子告诉小七,小马是被一只大得惊人的巨鹰给抓走了……紧接着,小七竟然接到了小舅在5年前给他发的一封邮件,邮件隐含着密码,暗指一个巨大的秘密……小七、赵大瞎子再次踏上征程,远赴疆藏无人区,寻找传说中的巨鹰聚集地藏北鹰坟,在那里,流传着一句恐怖的歌谣“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而在藏北平原,他们也终于见识到了东家的凌厉和狠辣,也终于开始和那个庞大得无法想象的势力进行交锋……鱼叔非常感谢各位读者的陪伴,正是因为您的支持和鼓励,我才有动力坚持写下去。明天,第124章和第125章,我们,不见不散。鱼叔,)

第123章 有人要猎杀大蛇王 - 鬼藏人

景老招呼了一声,大蛇王朝我们拱了拱身子,像是在表示感谢,然后顺着我们垫的沙石,换换向外移动。

在那一刻,我们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大蛇王沉重的身躯压在了沙石上,也压在了尖刀上。

虽然我们垫了尽可能多的石头,但是大蛇王的身躯太过庞大,终究还是被尖刀刺穿了身体,一股股鲜血喷射出来,将周围的石壁都染红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它终究还是爬出了尖刀阵。

它盘起身子,昂起巨大的舌头,长嘶一声,周围的山谷回荡起了各种野兽的鸣叫,仿佛万兽朝拜,全都瑟瑟发抖,臣服在它的脚下。

它顺着山坡缓缓游到了湄公河畔,越过了河滩,开始缓缓进入浑浊的湄公河。

我们几个人站在河滩上,恭送着它进入河水。

就在它的身体已经进入到水中一半,最后一次回过头来,对我们表示感谢时,水下突然发生了变故。

只听见轰隆一声,水下突然有一个雷管被引爆了,将大蛇王一下子从水中炸了出去,狠狠摔在了河滩上。

景老拼命跑过去,只见大蛇王的腹部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呼呼往外流淌,景老忙拿过药箱,把药倒进伤口里,可是根本没用,那口子足足有洗脸盆那么大,别说这点药,就算是把整个药箱放进去,都堵不住!

瞎子和小马赶紧脱下衣服,用衣服当做纱布,给大蛇王堵住伤口,让景老用藤条固定住。

这时候,湄公河突然像炸开了一般,水浪翻滚,溅起了几米高的白浪,水底下像是有只巨兽在奔跑,迅速朝蛇王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几百米宽的湄公河,丝毫挡不住那巨兽,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也许更短,那条巨兽已经泅过大河,朝着河滩处奔了过来。

我们这才发现,原来这也是一条巨蛇。

这条巨蛇的身型要比大蛇王整整小了一号,但是它早已经隐藏在水中,养足了精神,现在趁着大蛇王被炸药炸伤,要赶来与它决一死战。

大蛇王已经孵化小蛇,已经耗完了精力,又经那炸药一炸,十分的力量也就只剩下了三分,这时候勉强站起来,却被那巨蛇一下子撞倒在了地上。

那巨蛇继续猛冲过去,朝着大蛇王的脖子处就是狠狠一口,却被大蛇王的尾巴狠狠打在了身上,打了个踉跄。

但是它还是迅速回过头来,狠狠一下,咬住了大蛇王的身体。

大蛇王痛的嘶叫一声,浑身扭动,想要用身体缠住那条巨蛇,可是巨蛇非常狡猾,它随着蛇王一起扭动,怎么也缠不住它。

两条巨蛇在河滩上厮打起来,来回翻滚,像是回到了侏罗纪时代,两头霸王龙在进行生死决斗。

它们巨大的身躯从河滩上滚下来,撞倒了大树,撞倒了巨石,打得天崩地裂,巨浪翻滚。

但是大蛇王明显落了下风,它渐渐被那只巨蛇压制住了,那巨蛇开始将身体死死缠绕住大蛇王,利用自己的力量慢慢绞杀它。

景老捡起一根干树枝,毫不畏死地朝着两条巨蛇走过去,怎么拉也拉不住。

那巨蛇老远朝他嘶嘶叫着,威胁着他,时不时的用尾巴扫一下地面,扫得巨石翻滚,几次都差点砸倒景老。

景老在河滩上跌倒了几次,我们都替他捏着一把汗,他终于慢慢接近了大蛇,成功绕到了大蛇身后,两只手举起树枝,对准了蛇尾巴上那个小孔,狠狠插了进去。

接着,他的身子就地一滚,顺着河滩一直滚了下去。

我突然想起来,当时赵大瞎子被王锦蛇死死勒住脖子,他也是这样弄的,当时王锦蛇一下就松开了身体,这次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果然不出所料,景老的树枝一插进去,那大蛇便怒吼一声,身子一下子松开了,大蛇王趁机挣脱开,成功摆脱了它的纠缠。

但是紧接着,它勃然大怒,尾巴朝后面狠狠扫了过去,将河滩上的巨石全部扫得飞了起来。好在景老已经提前滚了下去,不然这一下,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即便它没有真正打中景老,滚下的一块大石头还是砸在了景老的腰上,把他砸得直不起身来。

我们吓了一跳,景老朝我们摆摆手,示意他问题不大,让我们不用担心。

小和尚赶紧跑过去扶着他,把他扶到了一旁。

看到景老这样,我们一身的胆气也逼出来了,开始不再躲避,也都操上了家伙,准备跟那条后来的巨蛇拼命。

后来那条巨蛇,浑身呈青黑色,看起来像是一跳森蚺,也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巨蛇。

按说森蚺也不可能长那么大,但是按照理论,只要有充足的食物和温暖湿润的气候,加上与世隔绝的环境,巨蛇可以无限制生长。

起码大蛇王和这条巨型森蚺,都证明了这条理论。

这条森蚺面相上十分凶狠,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腾腾的杀气,而且出手非常恶毒,不像大蛇王那样充满王者霸气,先让我们几个生了厌。

那森蚺嘶叫着,身体盘成一团,丑陋的脖子来回转动,透露围着大蛇王转了几圈,寻找着破绽,准备发起下一轮攻势。

小马仗着身体好,悄悄摸了过去,趁着森蚺和大蛇王纠缠时,朝它脖子的七寸处放了一枪。

那森蚺丝毫不惧,只是缩了缩脖子,连一片蛇鳞都没有打下来,更不要说要它的命了。

那森蚺巨尾一扫,仿佛扬起了一阵狂风,一下子就将小马重重摔了出去,摔倒了十几米远处的灌木丛中。

我忙大声叫他,好半天,他才瓮声瓮气叫起来,说没事,没事,就是脑袋撞树根上了,有点晕!

我和赵大瞎子豁出命来,硬撑着身子,举着猎枪跟着森蚺跑,想要瞄准大蛇眼发动致命一击。

森蚺洞悉了他的想法,不时摆着脑袋,不让他有机可趁,并且时不时朝着瞎子发动攻击,要不是大蛇王拼命阻挡,恐怕瞎子早就死了一百多回了。

后来,那森蚺终于抓到机会,趁着一次攻击时,尾巴轻轻一扫,就把我们两个整个扫飞了,重重摔倒在河滩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我吃了一嘴沙子,连片蛇鳞都没搞下来,气得直骂。

瞎子试了试,自己的身体更虚弱了,简直站不起来,只好在那不住地叹气。

这时候,两条巨蛇已经扭打到了河滩旁的一棵老树下,身子不时装在老树上,撞得老树咯吱咯吱响。

好在那老树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有几十米高,枝繁叶茂,虽然被撞得东倒西歪,但是始终没有倒下。

这时候,森蚺终于将大蛇王逼到了绝路,它的半个身子牢牢缠住大树,另外一半身子牢牢绞住大蛇王的脖子,慢慢收紧,大蛇王拼命挣扎,撞得大树几乎要断掉,但是也无济于事。

森蚺长大大嘴,露出尖利的獠牙,狠狠一口朝大蛇王身上咬去,一下咬穿了大蛇王的鳞甲,带出了一块血肉。

大蛇王最后哀鸣一声,声震十里,震得整个河谷都嗡嗡作响,像是霸王末路的叹息,听得我们眼泪都要下来了。

“老伙计,是我害了你啊!”景老拄着一根树枝,硬撑着身体,一步步走到了大蛇身旁。

那森蚺顾忌着他,把蛇尾缩进身体里,朝他恶狠狠嘶叫着,但是也没有余力攻击老人。

景老丝毫不惧,一步步走过来,用手摸索着大蛇王的鳞甲,脱掉衣服,开始用衣服给大蛇王包扎伤口。

鲜血很快浸透了老人的衣衫,顺着衣衫滴滴答答流淌下来,寒风猎猎,无情地吹在老人瘦骨嶙峋的脊背上,老人抱着大蛇王小声抽泣起来。

这时候,我们突然听到飕飕几声响,那声音很古怪,像是茶壶烧开了热水,热气顶着茶壶盖的声音,又像是大风刮过竹林,沙沙的声音。

朝旁边看去,原本土黄色的河滩,突然变了颜色,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花花绿绿的地毯,上面胡乱点缀着各种颜色,什么颜色都有,甚至这颜色还在移动,在朝着我们这里缓缓移动着。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眼花了,周围的河滩怎么突然变了颜色?

爬起来看看,顿时吓得腿脚都软了,差一点儿摔倒在地上,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地毯,而是潮水一般的蛇群!

简直无法相信,一时间会涌来那么多的蛇!

蛇实在是太多了,铺天盖地,从大麻地里,从石头缝里,从灌木丛中,从湄公河中,它们集结成一个蛇群地毯,向着我们,不,是向着两条巨蛇进发!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最开始的几条大蛇已经迅速冲到了大蛇旁,开始朝着森蚺身上蹿上去。

那森蚺仿佛预知到了蛇群的使命,冲着蛇群咆哮着,巨尾狠狠抽在地上,瞬间就将最前面的几条大蛇拍成了肉酱!

但是群蛇毫不畏惧,蛇群很快包围了两条大蛇,并迅速堆起了一座蛇山,朝着森蚺身上覆盖了过去。

那森蚺很快被群蛇覆盖住了,它显然没有想过这样的小蛇竟然会欺负到它的头上,愤怒地嘶叫起来,并狂暴得扭动身体,碾压小蛇。

随着它每一次扭动身体,就会有无数小蛇被狠狠抛到半空中,摔死在河滩上,或者直接被它用巨尾扫死。

河滩横七竖八,到处都是白花花的蛇尸,大多数口鼻出血,在那痉挛着,抽搐着,还有一些身子虽然断成了二截,还在费力得朝着森蚺爬过去,想要发动最后一击。

第124章 尘归尘,土归土 - 鬼藏人

一股股蛇血流入浑浊的湄公河,形成一缕缕特殊的暗红色的河水,哗啦哗啦流远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蛇血腥气,枯草和大麻燃烧的焦糊味,河滩特有的腥气,风烈烈刮着,大麻地的火焰熊熊燃烧,湄公河上波浪滔天,巨大的瀑布咆哮着向下冲着。

我们几个浑身是伤,东倒西歪躺在河滩上,周围的河滩被成千上万只蛇群染得色彩斑斓,这一切,像极了美国大片中终极对决的一幕。

我们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这些蛇群竟是来救大蛇王的!

它们明知道自己斗不过森蚺,并且日后还要承担森蚺成为新蛇王后的血腥报复,但是依然毫不畏惧,前仆后继,一个个赶来前来送死了!

那森蚺能长到那么大,自然不傻,它很快分析清楚了目前的形势。

它很快放弃了小蛇,不管小蛇如何爬到它身上撕咬,它都丝毫不管,只是加快速度,拼命绞紧身体,想要用最快的速度绞杀掉大蛇王。

瞎子被那蛇群感染了,硬撑着站起来,想去帮大蛇王,走了没几步,就摔倒在了地上。

小马费劲得爬到枪边,瞄准了森蚺,猛开了一枪,枪打在森蚺头上,溅起一朵血花,让我们兴奋得齐声叫好。

但是没用,那森蚺连看都没看一眼小马,显然那伤口对它来说根本没用。

我们彻底绝望了,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想到,从树上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那个人两只手紧紧握着一根尖利的树枝,从五、六米高的树上一跃而下,像是一把离弦的箭,笔直插到了大蛇的身上!

那是玛哈金!

瞎子一拍大腿:“**,这大蛇皮枪都打不透,树枝哪能插透!”

但是,奇迹发生了。

那大蛇怪痛苦得嘶叫一声,竟然主动放弃了绞杀大蛇王,竟然头顶着那个树枝,朝着玛哈金恶狠狠扑了过去。

玛哈金就地一滚,顺着河坡出溜了下去。

那巨蛇毫不放弃,继续朝着他杀气腾腾地追了过去。

瞎子眼尖,叫道:“操哇,小金把树枝扎进了蛇眼呀!这准头!”

我们才明白,为何巨蛇突然放弃了大蛇王,转而去攻击玛哈金。

趁着这阵功夫,大蛇王也费劲地扭动着身子,终于顺着河滩缓缓游到了湄公河。

我们本以为,玛哈金会顺着河滩跑到山上,毕竟大蛇在水里最擅长,到了陆地上就不大行了,却没有想到,玛哈金竟然跑到了湄公河边,并且一头扎了进去。

我们都搞不懂了,难道说这小子要和巨蛇在水底下见功夫?

那大蛇见玛哈金进了水,身子猛然一蹿,就潜入了水中,顿时波浪翻滚,像是一道巨大的水浪,直朝着玛哈金奔去。

我们顾不上害怕,都拿着猎枪朝着岸边奔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只见玛哈金径直朝着瀑布游去,到了瀑布旁,竟然身子一顿,一下子沉入了水中。

我忍不住叫道:“**,玛哈金被那蛇吞到肚子里去啦!”

瞎子骂道:“别胡扯!我明明看见那大蛇离小金还有一段路呢!”

我说:“那他跑哪去了?总不会是要在水底下跟它搏斗吧?!”

这时候,景老跑了过来,边跑边跟我们打手势,让我们赶紧往山上跑。

我们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也按照他的意思跑。

跑到小山上,看到山上绑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子,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原来玛哈金是要学景老,他用自己做诱饵,想把大蛇引进铁笼子里,景老是让我们看准机会,把大蛇给关进笼子。

我们几个试了试,那笼子虽然全是铁锈,但是使劲拽了拽,还能拽动。

迅速研究了一下,我们马上把笼子门打开,放小马进去。

河水太浑浊,我们在小山上啥也看不见,好在有景老在河滩上时刻盯着,只要他一声令下,我们就把笼子门给拉上。

说话间,那条巨蛇已经冲了过去。

它的尾巴在河面上一扫,就跟着玛哈金潜入了水下。

过了一会儿,又过了一会儿,景老稳稳地站在河滩上,还是没有任何表示。

瞎子有些着急:“**,那大蛇是不是进去啦?!”

我心里也直冒火,但是还得安慰他:“别急,别急!”

瞎子说:“感情你是不急,大蛇吃的又不是你!”

我骂道:“你他娘的急有啥用,还不是一样等着!”

正在吵,小马猛然叫起来:“快!快拉!”

不用他说,我们早看出来景老在岸边做了一个下放的手势,几个人立刻使出吃奶的劲头,拼命往回拉铁链子,连小和尚都在后面帮我们使劲拉。

才刚一使劲,我们就知道这一次有准,那铁笼子外传来了几下异常有力的挣扎,一定是那巨蛇被困进去了。

好在那巨蛇虽大,但是笼子设计得非常巧妙,只要我们这边使劲一拉,笼子门就会从外面死死扣住,除非它能把手指头粗的钢筋全部崩断,否则死都不会出来。

拉上了笼子门,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玛哈金也从水底下潜了出来,他身上血淋淋的,看着挺害怕,其实只是被蛇鳞刮破了一层皮,没啥大不了的。

我们几个筋疲力尽,躺在河滩上,一动也不想动。

这时候,不远处的丛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枪响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估计,应该是那伙神秘的雇佣兵,但是我们经历了和巨蛇一站,浑身酸疼,金皮尽力,想着去他娘的,爱谁谁,该死就死吧,老子也不管了!

没想到,那枪声响了一会儿后,竟然渐渐停止了。

过了好久,一个人远远走了过来,竟然是山魈。

我一下子兴奋了,原来是山魈干掉了那伙雇佣兵,这下我们不用担心了。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瞎子按住了:“别动,他不是找你的!”

山魈果然不是来找我的,他慢慢走了过来,后来面对着景老站住了,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景老漠然地看着他,仿佛眼睛里根本没有这个人,那不仅是一种冷漠,还代表着一种轻蔑。

过了不知道多久,山魈毕恭毕敬朝他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

我有些诧异,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好去问景老,只好在那使劲给瞎子挤伤口,疼得他像杀猪一般惨叫。

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就地休整了一天,大蛇王又一次从水底下潜上来,爬上了岸,友好地看着我们。这次的它,补充了食物,精神比以前好了许多,伤口也已经不再流血。

来的时候,我曾经想过,我们要如何离开这里。

一想起还要穿越那么恐怖的热带雨林,或者沿着坑坑洼洼的河堤走上几天几夜,我死在这里的心都有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竟然只花了半天时间,就回到了老挝的村寨。

去湄公河下游,当然是从湄公河的水路走最近。

但是这样的一条河,到处都是毒蛇,漩涡,陷阱,水怪,谁敢走这条水路。

但是我们这一次,享受到了大蛇王的一路护航,确切地说,我们是坐在大蛇王的背上,由它带着我们,顺着湄公河一路往下,一直送我们到了一个湄公河畔的小村子里。

坐在大蛇王背上,看着湄公河浑浊的河水,心里不由一阵阵感慨。

还记得当时我想到,小舅和那个法国人,有可能是站在一条巨蛇背上时,那是是多么不可思议,没想到就在短短的几天后,我们也享受了这种待遇。

我们在一个小村寨里住了下来,这里每周会有一艘客轮过来,我们会搭乘客户回到来时的小寨子,再从那里回国。

景老遵守三十年前的约定,他将不再回去,会陪着老蛇王终老在湄公河。

临别前,他没有多少忧伤,朝着我们淡然笑了笑,就坐在蛇王头上返回到了浩荡的湄公河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这,对于他来说,应该也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吧!

这个宁静的小寨子没有多少户人家,村民都非常淳朴,主要靠打鱼为生,在见到我们坐着纳迦上岸后,他们简直把我们当成了下凡的佛陀,毕恭毕敬,把最好的食物都给我们献上,丝毫不敢打扰我们做任何事情。

不过我们并没有占他们的便宜,小马将我们从国内带的一小袋盐巴给了一户人家,在他们家住了起来。

这几天的时光非常安静,我们吃饱饭,就坐在小院子里,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就是这么安静地躺着。

经历了这一切后,能这么安静地躺着,是一种多么大的幸福啊!

旁边,老太太坐在树底下哄着孩子,她一边摇晃着孩子,一边小声哼着老挝语歌谣。

歌声澄净、悠远,在那个悠闲的下午漂得很远。

我们三个人躺在树荫下,看着蓝得忧郁的天空,丝丝缕缕分明的白云,偶尔飞过去的一只飞鸟。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各自想着心思。

小和尚盘腿坐在地上。他抬头看看幽蓝的深远的天空,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倒是用老挝语喃喃说了句什么。

赵大瞎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树荫下,枕着双手,看着天空。

好久,我转过头,又一次问赵大瞎子:“瞎子,你信命吗?”

瞎子这次沉默了,过了好久,他才苦涩地说了一声:“我信。”

我转头问小马:“小马,你信命吗?”

小马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他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一声也不吭。过了好久,他开始跟着老婆婆小声哼着儿歌,开始用老挝语,后来用翻译后的中文。

“吟!吟!吟!吟沙耶!

坎平儿小乖乖,

你妈妈去水田,很快就会回来,

你妈妈去旱地,把柴禾背回来。

你妈妈劳累了,小腿也抬不起,

你妈妈疲倦了,大腿也挪不动。

每天早出晚归,干好田地农活,

盼望收获稻谷,养你长高长大。

吟沙耶!吟沙耶!”

黄昏降临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晚霞将大地晕染成温暖的蜜黄色。远处层层叠叠的丛林,也渐渐隐藏在黑暗中。天空有成群的鸟儿飞过,有鸟叫慌张地叫声,一切显得静谧又庄严。

带着些腥甜味和泥土气息的微风吹过,土地上的热气慢慢褪去,湄公河上有人在划船,看不到他,只听着木桨划动河水的声音,哗,哗,哗。

这一切,在黄昏的掩映下,温柔极了,也神圣极了。

没有人打破这种神圣的宁静,周围静悄悄的,连咳嗽都要可以压低了声音。

过了好久,也许只有一瞬间,我仿佛已经忘记了时间。

黑暗中,小和尚坐直了身子,合十低声念了一句什么。

小马跟着念出了中文:“南无阿弥陀佛。”

我突然很感动,很想感慨些什么,却又没有话说。在这样的时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也许,只有像小和尚和小马一样,虔诚感谢神创造了这个世界,感谢我们还活着,才能真正表达出我们的心情。

看着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一切,我紧紧闭上眼,我的眼泪无可抑制地流了出来。

我突然很想家,远方的父母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舅舅、姬小免,他们又在做些什么?

我甚至想起了那个神秘的法国人,守护蛇王的景老,甚至那条传说中的蛇王,以及神秘莫测的山魈,他们都还好吗?

几天后,我们搭上了那艘路过的商船,顺着湄公河回到了小寨子。

在那里,我们带着小和尚,最后回了一次景老家,将相关东西打包,准备带小和尚回国。

临走前,瞎子挑着景老留下的衣服、家具,小和尚抱着那条眼镜王蛇,小马带着老人的那支旱烟袋,我们最后一次到了丛林,到了湄公河一条支流处。

小和尚说,这条王蛇是景老在山林中救的,救好后,王蛇不肯离去,就和老人、小和尚住在一起,已经有五六年了。

最后,他抱着王蛇大哭,最后还是将它放生了,王蛇高昂着脖子,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得游到了草丛里,消失了。

作为热带雨林的王者,王蛇牢牢盘踞在食物链最顶层,它是没有任何天敌的,尘归尘,土归土,景老不回回来了,它也应该去寻找它自己的生活了。

我们将老人留下的东西,一件件抛到了奔腾的河水中,河水哗哗流淌,这些东西会不会漂到景老那里去呢?

小和尚跪在地上,对着湄公河源头磕了几个头,哭得一塌糊涂,他的眼泪抹了灰尘,成了一个大花脸,让人看着又好笑,又心酸。

接下来,我们开始启程回国。

小和尚到底是少年心性,没过多久,就被瞎子给逗乐了,一边抽泣,一边笑,拿着我的手机玩游戏。

我问小马:“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马苦笑着:“忘了这一切,继续在旅行社打工吧!”

他一愣:“去哪?”

我说:“跟我们回去,去猎场,或者我那皮货铺,都行!”

赵大瞎子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说:“没事,东家哪边我去说!”

赵大瞎子听我这样一说,也放心了,说:“小马,别回去了,跟俺们去北京吧!你去,你妹妹也去!”

小马的眼睛猛然一亮,接着又暗淡了,他点着一支烟,说:“现在还不行。”

赵大瞎子急了,问:“咋啦?看不上俺们?”

小马连连摆手,使劲抽了几口烟,说:“我总得回家收拾收拾,还有,我们那边管得不严,得给小和尚上个户口,省的回头麻烦……”

我惊喜道:“小和尚要能上户口,那就最好啦!”

赵大瞎子也是眉开眼笑:“那绝对没问题啊,那小子可以跟俺姓,干脆叫他赵大脑袋得啦!”

我忍不住说:“操,你怎么不去死!”

赵大瞎子说:“咳,要不然叫他赵大宝也行啊!这怎么说的?赵大宝,赵大宝,赵家出了个大活宝!”

我和小马哈哈大笑。

第125章 30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 鬼藏人

【第三部藏北鹰坟】

经历了湄公河蛇王大战后,我们搭乘一艘客船回到老蛇王所在的村寨,将老蛇王留下的东西撒到湄公河中,就和小马、赵大瞎子一起,带着小和尚从老挝回到了西双版纳。冰@火!中文

回去的行程无比顺利,原来的老和尚,现在的司机祥西本来以为我们回不来了,甚至还自己掏钱给我们做了一场法事。

在接到小马的电话后,他激动的简直说不出话来,直接驱车从西双版纳赶了过来,见到我们后,不住合十向佛祖跪拜感谢。

小马、小和尚也很激动,和他一起跪在地上感谢佛祖,庄重而虔诚。

在那一瞬间,我和瞎子也有一些恍惚,谁都没有说话,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瞎子甚至掐掉了烟,难得严肃了一把。

在这么短的时间,连续经历两场生离死别,让我们都有些感慨,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小马是了解这一切的,他用《金刚经》末尾的四句偈劝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四字偈,说冥冥之中,自有命运,这些事情还是不要深究,一切随缘吧。

我苦笑着,劝慰人的话谁不会说,你那么精通佛理,为啥在老挝遇到他父亲时还那么激动?

但是我什么也没有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瞎子还是那样一脸的毫不在乎,仿佛整个世界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游戏,他有兴趣就玩玩,没兴趣就直接去他娘的。

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也很不平静。

没来云南时,我在北京前门的铺子里,问瞎子相不相信命运,他回答不信。经历了蛇窟那惨烈的一幕后,我再次问他这个问题,他却回答信了。

这个回答自我矛盾,但是我却理解了。

经历了那么一场生离死别,甚至可以说是跨越了三十年的恩怨,跨越了人类和野兽的界限,生离死别,生生死死都已经看淡,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虽然我始终不能理解,景老为何要抛下小和尚,非要和老蛇王一起,终老湄公河,但是我觉得,这一定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承诺。

这一个承诺,甚至比一个人的生命还重要。

不过这次湄公河之行,非但没有解决我心中的问题,反而将那些谜团加深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明白了,小舅为何要我将这枚大蛇牙送还给蛇王。

他所指的蛇王,应该包括了两层意思:

第一层意思,就是指的西双版纳唯一的蛇王景老,只有找到他,才能找到大蛇王。

第二层意思,就是指的湄公河畔的霸主,那一条真正的大蛇王,那枚大蛇牙就是要还给它的。

景老说,三十年前,他和一些朋友前往湄公河大蛇窟,用自己做诱饵,捕捉到了大蛇王,并逼迫它和人类签下了一个神秘的盟约。

按照盟约,大蛇王会驱使湄公河两岸的野兽,开辟一条秘密路线,就是传说中的胡志明小道,帮助越南打败美国鬼子。

作为人类方,则在老挝设立神山,种满罂粟、大麻,并在人死后将**喂养大蛇,完成对大蛇的补偿。

但是这又产生了许多新的问题。

首先就是,人类如何能和大蛇王达成那种神秘的盟约?

按照景老的说法,他具备和蛇沟通的能力,捕捉到大蛇王后,他用蛇语和蛇王进行沟通,最后达成了一条神秘的盟约。

他解释,这种与蛇沟通的能力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因为他们家族世代和蛇相处,相互接触久了,渐渐就能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了。

但是我很怀疑。

如果说山魈可以和狼沟通,是因为他是从狼窝里长大的,那么姬小免的姥姥呢?

在狼城中,我分明看到,姬小免的姥姥在神庙中点燃圣火,吹奏起忧伤的音乐,指引着狼群前仆后继封印地心生物,这又怎么解释呢?

我觉得,姬小免的家族,应该也和景老一样,与狼有着某种神秘联系,也许是狼群的守护者,也许是狼群的追随者,反正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次湄公河之行,我意外地发现,原来狼城并不是一个孤立事件,它与湄公河蛇窟,以及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按照景老的说法,我们在大兴安岭捡到的旱烟袋是他的,那么和旱烟袋在一起的铁牌子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呢?还有,那伙把赵大瞎子他们逼进蛇窟的人,是和大兴安岭那波军人是一伙人吗?

还有,我在景老家看到的那张小舅和景老的合影又是怎么回事?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湄公河?那张和法国人一起站在大蛇王背上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又是谁?是不是我姥爷?

还有,还有,景老说的那几个大家族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起来像是封建时代的大家族?

我们谷家也是这些大家族吗,为何我连一点也不知道?

还有,在老挝神秘出现的山魈又是怎么回事?

东家又去了哪里?我在景老家看到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姬小免的失忆也和这些有关系吗?

再多想想,姥爷在30年跟一队士兵进入到杀龙岭,小舅离奇失踪,这些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30年前,又是30年前!

景老说,他是在30年前捕捉到的大蛇王。

小马说,他父亲也是在30年前失踪的。

30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

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年多年,我一直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普通的长相,普通的学习,普通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波澜不惊,除了收皮子卖皮子,偶尔和瞎子他们扯扯淡,真就像是一张白纸。

虽然偶尔看完美国大片时,也在幻想着自己也成为一个拥有神秘身份或者超能量的主人公,和小伙伴们一起组队拯救世界,但是没想到,事情真的来到了自己头上,却是那么的悲苦和无奈。

我有些怀疑,这些事件背后有一只巨大的黑手在操纵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一个大得无法想象的局,只是我无法想象,背后的势力得大到什么程度,才能操纵得了这一切?

我越来越担心小舅。

现在看,小舅分明已经卷入了这个巨大的迷局中,而且从那些照片来看,他也许已经深入了这些秘密的核心,他这次仓促出走,也许和这些也有关系?

在老挝,我已经跟伙计马三联系过,让他去小舅宅子那看了看,依旧是铜将军把门,没有丝毫音讯。

我也有些痛恨自己,现在啥也不懂,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本来想给母亲打个电话,问问小舅和姥爷当年的事情,又想起小舅的嘱咐,在他回来之前,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千万不要向任何人泄露他的身份。

我考虑了半天,把电话拿起来,又放下,踌躇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打。

到了西双版纳,我们先去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

我和小马还好,只是和森蚺搏斗时受了点皮外伤,涂了点药就好了。

赵大瞎子被小蛇咬过,虽然景老的医术很高明,将蛇毒都拔得差不多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让医生给他补打了血清,又开了不少中药调养。

身体没事,那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我大把撒钱,大家住进了当地最好的酒店,还给大家各置办了几身行头,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用一句俗得掉渣的话说,哥们儿现在穷的只剩下钱了。

这句话是实话。

小舅临走前,跟我说过,要是他一个月内不回来,就让我卖了铺子,把钱全部清走,再也不要回来了。

这几年铺子的生意一向很稳,有猎场提供的真家伙,还有一些收购的山货,有真东西,也有以次充好的,里里外外,差不多每年有将近百万的盈利。

这么多年了,东家也就是在年底让我报报账,从来也没让我上缴过。干我们这行,都是明面上一本帐,私底下一本账,明面上的肯定是亏钱,私下下的秘密账户里才是真钱。

所以小舅这么一失踪,铺子里到底有多少钱,谁也不知道,我把铺子里的货清一清,弄个七、八百万还是挺容易的。

当然了,我肯定不会这么干。

这个铺子,无论如何,我都要守好了。

这么说吧,万一小舅出了点事情,需要用钱,我得给他顶上不是?

再说了,哪天他要是回来了,茫茫人海,去哪里找我们去?还不是得来铺子。

反正不管到底怎么样,我都坚持着,这个铺子就是小舅的,我只是暂时给他看着。

当然了,该花的钱,我是一点也不手软的,就像这次的花费,就相当于他给我的辛苦费了。

西双版纳和尚多,好多傣族小孩都要送到寺庙当和尚,他这个造型在这里很常见,要是去了北京,就有点吓人了。

我带着他去服装店,挑选了一些平常小孩穿的衣服,买了双球鞋,左右看看,还是个帅小伙。

闲着没事,瞎子就拉着他,教他汉语,小孩接受语言能力强,没几天,他就已经可以手舞足蹈用南腔北调的东北话表达意思了。

同时,小马也找了一些地下关系,给他办了一个中国的身份证。

在起名时,赵大瞎子差点跟我拼命,说自己没儿子,小和尚以后就是他儿子,死活让小和尚跟他姓,还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赵东北。

第126章 姬小免变成了另一个人 - 鬼藏人

弄完这些,我和瞎子决定小和尚先赶回北京,给小马留了一笔钱,让他赶紧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去北京和我们汇合。

在路上,我们都没什么心情扯淡,加上这些天确实累了,身子一挨到床铺,就立刻打起了呼噜,就这么一口气睡到了北京。

出了火车站,我们兵分两路。

赵大瞎子带着小和尚去猎场,我打了辆车直奔前门。

看着熟悉的四合院,空荡荡的铺子,心里有些黯然,紧接着就剧烈跳动起来,拿出钥匙开门,捅了好几次才捅开。

推开们,我直奔院子,却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孤零零的树下只剩下了一张藤椅。

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坚持了那么久,难道一切还是空吗?!

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因为按照通常的八点档狗血剧,或者三流小说故事,接下来的情节肯定是姬小免失踪,并留下了一个充满了悬念的线索,于是我和小伙伴们迅速组队,在一个全新的地域展开了新一轮的探险!

我狠狠一拳砸在树干上,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去他娘的探险小说吧,老子只希望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安安静静度过这一生而已。

正在伤心,外面的们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传来一个熟悉的贱兮兮的声音:“哎,哎,是小七爷,咱们家的小七爷回来啦!”

回头一看,马三头上盖着一个瓜皮帽,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像个唱戏的大茶壶,一脸贱兮兮的表情,朝着挤眉弄眼。

我搞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想冲他破口大骂,却发现他转过身子,露出了身后的人。

“小七爷,好久不见。”姬小免微笑着看着我,微微先前欠了欠身子,很有礼貌地鞠了一个躬。

“姬……姬……姬小免!”我吃惊得简直说不出来话,半响才恢复了语言功能“你,你……你,去哪了?我以为……以为……你——”

姬小免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以为什么?失踪了?还是被人诱拐了?还是变成了一个大南瓜?”

“什么大南瓜?”我有点搞不懂。

“就是大傻瓜呀,笨蛋!”她咯咯地笑了。

我恼火得摸了摸脑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击,突然眼前一亮:“啊,你,你好啦?!你不是脑子坏掉了吗?!”

她噗嗤一下笑了:“你才脑子坏掉了呢!”

姬小免就这样神秘地变好了,就像她当年神秘失踪一样。

按照她的说法,某一天,她突然间醒过来了,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站起身来,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完全没见过的皮货铺子里,旁边是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店小二正在打瞌睡,口水流了一柜台,把顾客吓得连门都不敢进。

店小二见她醒来,顾不上擦口水,一口一个老板娘,把她来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个遍。

她当时脑子里也有一些印象,记得她和我仿佛是比较熟悉,就是细节想不起来了,所以索性就住在这里了,一面慢慢梳理回忆,一面也帮着打理铺子的事情。

她不仅将铺子里的大事小事处理得井井有条,连做饭、收拾家务都是一把好手,让我乐得合不拢嘴,小马更是连连称赞,一口一个老板娘叫着,嘴里像是抹了蜜糖。

我乐得做一个甩手掌柜,每天背着手,在铺子里转一转,看一看,觉得生活每天都是那么舒畅,阳光是那么灿烂,生活是那么美好。

关于姬小免在狼城遭遇的事情,我一直没有问过她,怕触及她的伤心事。

她有一次主动提起了,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狼城那段记忆好像是遗忘了,想也想不起来。

我悄悄咨询过医生,医生解释,姬小免这种情况确实出现过。

好多时候,一个经过重度打击的人,往往会一觉醒来,突然变成了一个正常人。而那段让他崩溃的记忆,也会完全被遗忘,这是因为这段记忆太过残酷,心理无法承认,出于保护自己的角度,大脑强制封存了这段记忆。

他专门提醒我,如果让患者强行回忆一些让她无法面对的事情,她可能会再度复发,所以一定要避免刺激到她。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姬小免总觉得和原来那个有一点点不同。

究竟是哪里不同呢?

我却又说不出来。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性格活泼、直爽,有时候爱发点小脾气,耍点小聪明,分明就是那个我第一次见到的姬小免,以及后面有些小秘密的姬小免,那个神秘的姬工的后人。

但是,我还是觉得她还是有一丝丝和以前不一样,大约只有百分之一吧。

这百分之一,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只能说是一种感觉。

经历了那么多怪事,我也变得越来越谨慎。

加上临去云南时,赵大瞎子专门跟我说过姬小免的疑点,她为何恰好出现在那辆火车上?姬工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又是如何知道的我的名字小七?

目前这个样子,我肯定不能直接问她,只好旁敲侧击拷问过马三,我在走的这段时间里,姬小免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有没有什么人来过铺子里?

问完这些,我又详细问了问姬小免恢复的情况,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说恢复就恢复了?

马三说,当时他正在柜台上睡觉(说到这里,他有些心虚,在那舔着脸冲我嘿嘿一笑,被我骂了一顿,让他赶紧往下说),就听见有人用手指头叩着柜台响。

他当时正做着一个美梦,硬生生被打断了,恼火得要死,当时就重重拍了一下柜台,想破口大骂,睁开眼一看,那人不是别人,仿佛王母娘娘昔年露真颜,又似九天仙女现人间,那人端端正正站在他眼前,正是他亲切的老板娘!

他叫了几声老板娘,见她没多少反应,想着坏了,坏了,一定是老板娘大病未愈,还记不起那么多,于是赶紧扶着老板娘去藤椅那坐着,自己一五一十把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并且把账本交了出去,让老板娘亲自掌管铺子财务,他自己也落个清闲。

我冷哼一声,就知道这小子偷懒,他是什么鸟样子,我还不知道,最近这么多生意,肯定都是姬小免做的!

马三得意洋洋,以为我怀疑他有什么不良企图,跟我拍胸脯保证,这铺子里就他们两人,但是他这人高风亮节,德艺双馨,绝对不会干那种**鸣狗盗的事情,让我绝对放心!

我冷哼一声,放心才怪呢?顺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子,才放下心,也安慰着自己:也许,她是经过了狼城那一幕后,变得更好了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小舅,或者说原来的东家还没有回来。

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失踪了,再也没有传过来他的任何消息,甚至以前跟随他的那些人也都奇迹般消失了,一切干干净净,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虽然东家离开了,我的皮货铺和瞎子的猎场还在依旧好好经营着,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看来,小舅在临走前,虽然非常仓促,但是还是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也许他早有准备,一开始就将铺货铺和猎场和他的盗猎生意割裂开了,算是两个比较干净的产业,才能在这种剧烈变动下依然魏然不倒。

不过,以我对他的理解,他一向不苟,言笑,无论什么时候都胸有成竹上次明显的慌乱,匆匆的离去,说明某些事情已经失去了控制,必须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那么多天了,他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让我非常担心。

有时候,我自己琢磨琢磨这些事情,发现事情主要跟两件东西有关。

一个当然就是那个信物一般的大蛇牙,还有一个应该是我们在大兴安岭以及老挝都见过的雇佣军的军铁。

那块铁牌子的消息还挂在网上,我并没有删除,第一是觉得没有必要,第二挂在那个冷静的网上,不管希望多渺茫,好歹也是个希望,说不准哪天,就有高人来找我,为我解答了这些问题呢。

而且,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并不像是一个局外人,而是和这一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层关系不彻底断开,不管我逃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

既然这样,还不如索性勇敢面对。

第127章 小马被“鬼”藏起来了 - 鬼藏人

这些天,小马也处理完了老家的事情,带着他妹妹来到了北京。

小马的妹妹叫娟子,她是一个很淳朴羞怯的姑娘,脸红红的,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是一个很秀气的姑娘。

娟子今年高三,已经参加了高考,正好是暑假,我本来建议,他们兄妹可以留在铺子里,帮我照看着点生意,也能赚点儿钱。

不过他们看见姬小免后,死活不愿意住在铺子里,最后实在没办法,就安排他们跟着赵大瞎子去猎场了。

我开始还有些担心,后来给瞎子打了几个电话,问了问他们的情况,也渐渐放心了。

用瞎子的话说,猎场那帮糙老爷们打猎还行,到了需要忽悠人的时候就怂了,自己报了个跳楼的价钱,还心虚的要死,好像是占了别人天大的便宜。

这猎场每年大部分亏损,都是因为侃价不行,亏本卖皮子。这以前还好,有东家那边拨款养着,现在东家不在了,猎场自负盈亏,眼看着内裤都要当初去了。

幸好有了小马,铁公**,金算盘,一分钱都不肯让,尤其在忽悠人领域,更是威风八面,大杀四方,又在猎场搞了一个轰轰烈烈的改革,广告这么再一打,这生意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至于娟子,那就不用问了,那水灵灵的小姑娘,心灵手巧,人见人爱,自从她去了以后,连看猎场的老大爷都年轻了几岁,每天天不亮就在猎场门口溜达,被瞎子挤兑好几回了。

我这个皮货铺,经过姬小免的打理,生意越来越好,这可真让人搞不懂,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有心种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马三这小子已经暗示了好几次,让我给他涨工资了,我理都不理,直接让他跟老板娘谈去。

虽然说是老板娘,可是实际上跟我这个“老板”没啥关系。

这几个月来,姬小免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偶尔开开玩笑,大多时间还是在忙铺子的事情,经常一天下来,也就吃饭的时候才能看见人。

我觉得,她好像是故意用忙碌来遮掩着什么。

她想遮掩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觉得,也许就是姬小免家族和狼城的秘密吧。

有好多次,我们在清风明月下聊天,我都想扯到这个话题,想问问她当时在yīn山狼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都被她巧妙地混过去了。

久而久之,我再也不提这个话题,就当成一切从未发生过吧。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但是这平静极不正常,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海绵,就等着风暴一来,立刻就能掀起滔天的巨浪。

风暴很快来了。

小马失踪了。

他失踪得非常神秘,几乎就是在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活生生在人群中消失了。

他失踪时,赵大瞎子、娟子就在他身旁,前后不超过一分钟,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硬生生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出来几乎都没人能相信,但是事情却就是这么发生了。

事情发生在小马来北京差不多一个月后,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赵大瞎子突然急吼吼带着娟子跑到我这儿,说小马被鬼抓走了。

我吓了一跳,这青天白日的,鬼都出来抓人了?那还了得!

先给他灌了一壶凉茶,然后详细一问,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大瞎子说,小马和他妹妹娟子,打云南大老远跑过来,辛辛苦苦的,到了猎场后,又一直在干活,他过意不去,就想着带着他们兄妹去北京城逛逛,什么逛逛故宫、颐和园,爬爬长城,登登天坛什么的。

不过他里外里说了几次,都没有去成。

首先是因为猎场的破事确实多,也少不了小马,里里外外张罗着,一直也没得空。

其次嘛,可恨小马这王八蛋,打成昆明回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像以前那么爱说话了,只要有点功夫,就把自己一个人整天关在门里,也不知道在琢磨啥。

反正就是一句话,要不然就是真没时间,要有时间了他也不愿意走动,就自个儿在屋里窝着,把瞎子给气得够呛。

好容易,小马像是突然开了悟,终于同意出去玩了,却又指明了,哪里也不去,就去雍和宫。

他的理由很充分,想给自己的父母烧柱香,保佑他们活着的平平安安,死去的早日轮回。

这个理由无可辩驳,瞎子也觉得那地方挺好。

雍和宫外就是著名的京城美食街簋街,大家上完香,正好去簋街“接头暗号”,尝尝那边著名的“麻小”、牛蛙、烤串,尝尝咱们北京的烧烤。

他建议最好等到周一再去,那样人少,但是小马像是被飞机翅膀刮了脑袋,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死活不同意,非得要周末就去。

瞎子没办法,就从猎场调了一辆车,带着他们兄妹去了雍和宫。

雍和宫是座喇嘛庙,香火极盛,据说许愿非常灵验,平时就有不少藏族人从西藏、青海、四川等地赶过来,好多人一路叩长头过来膜拜而来,到了周末,更不必说,多的是人前来许愿,整个庙被挤成了一锅饺子。

等到愿望成真后,要去还原,还原也是这样,见佛就是三炷香,因为你也不知道到底是那尊佛显的灵,把你的事情给办了,这就叫做见官多磕头,见庙就烧香。

他们在雍和宫烧了香,烧着烧着,就看见后殿一片喧哗,大家都抢着往外跑,朝着天空上望去。

瞎子好热闹,也跟着跑出去看,发现天上突然掠过一大片黑云,黑云速度很快,一下就挡住了太阳,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看起来像是一个太极,非常古怪。

那太极在天上迅速变换着,黑色的一面渐渐扩大,很快吞没了白色那面,整个天空迅速变成了墨绿色,接着变成了黑蓝了。

有人就嚷嚷着,日食了,日食了,这是天猫吞月,大凶之兆,大家赶紧叩拜吧!

本来就是在庙里,这种说法又深入人心,雍和宫里外顿时跪倒了一片,大家都俯下身子,头都不敢抬,就觉得周围越来越黑,接着慢慢放亮。

最后有人喊,过去了,过去了,都起来吧,瞎子站起来,左右找了找,找到了娟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小马。

他们本来还没在意,想着墙那么高一个人,还能去了哪里?说不准是刚才混乱,被人群冲到最后一个殿里了?

他们就一路慢慢逛着,边给小马打电话,却发现小马的手机开始还能打通,后来就关机了,人怎么也找不到。

这下子,他们有些着急了,赶紧找到安保处,让人播了广播,一连播了几次,屁的动静都没有,他们又坐在门口等着,一直等到雍和宫关门,还没等到他,才知道小马失踪了。

一个大活人在光天化日下竟然失踪了,这让我实在无法接受。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赵大瞎子图谋娟子的美色,故意把小马给关了起来,想等生米煮成熟饭后,再把这个大舅哥给放出来?想想也不对,说破天,娟子才念高中,瞎子再急也不至于急成这样。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详细问了问娟子。她说法和瞎子一模一样,左右盘问也问不出啥破绽,我才相信了小马确实在雍和宫失踪了。

这事情真是邪门了,在雍和宫这种到处是人的地方,又怎么能发生活人失踪的事情呢?

瞎子神神叨叨地说:“完了,完了,小七,咱们这是遇上‘鬼藏人’了。”

“‘鬼藏人’?”我有些不了解“那是啥东西?”

他盘起腿给我解释,说这个“鬼藏人”吧,是老猎人圈里流传的一个禁忌,十分邪门。

这说的是老猎人在深夜打猎,经过老坟圈子、荒地破庙时,会突然消失一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是却还能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非常诡异。

按照老猎人的说法,这人就是被鬼“藏”了起来,要把“鬼”给“打”走才行。在猎人圈里有一句话,就叫做“天黑莫上山,夜半鬼藏人”。

我忍不住骂了他一顿:“你个死瞎子,一个大活人都给你看跑了,还他娘的鬼藏人呢?!我看到是人藏人差不多!你赶紧跟我说实话,小马到底去哪里了?”

瞎子对天诅咒,说自己绝对没有藏小马!趁着娟子没注意,他又压低声音小声说了句,再说了,退一万步说,他就是藏,也会藏娟子,藏那个死小马干啥呀?!

想想看,他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这小马到底去哪了呢?

瞎子还是坚持那个“鬼藏人”的说法,还给我举了不少例子,说的都是猎场无故失踪的人,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有的还去我铺子里喝过酒。

瞎子说,他们都遇到过鬼藏人,遇到这东西得赶紧找辟邪的东西“破”,什么童子尿,黑狗血,雷击木,桃木楔子,有啥扔啥,只要“破”了这东西,那被藏起来的人就找到了。

第128章 我哥哥被一只鹰抓走了 - 鬼藏人

我也有些好奇,问:“那人找到后说啥了吗?”

瞎子说:“说啦啊,不然我们咋知道是鬼藏人的!”

我问:“那他有没有说是怎么被藏起来的?”

瞎子说:“他说啊,当时他在路上走着走着,就遇到一个老头问路,他跟老头指了路,老头还是不清楚。他看着路也没多远,索性带着老头走了回去。没想到啊,那老头虽然穷的恨不得裤子都烂完了,却生了一个水滴滴的女儿,那女儿一会儿给他倒水,一会儿给他吃野果子,把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说到这里,这人还抱怨瞎子他们多事,说都是他们在那边瞎捣乱,要不然再过个五时三刻,他就生米煮成熟饭啦!”

我忍不住说:“这么看,鬼藏人还是好事啊!洞房花烛夜一过,管他是妖怪还是鬼呢!”

瞎子冷笑着:“还洞房花烛夜呢?那哥们人没说几句,当时脸色就变了,说肚子疼,疼得满地打滚!结果俺们把他连夜送到医院,洗了胃,医生当场差点吐出来,他胃里全是癞蛤蟆、蜈蚣,还有蛇,有的甚至还活着,在他肚子里还动,你说这能不疼吗?”

我问:“这是咋回事?这些虫子怎么跑他肚子里了?”

瞎子说:“就是那水滴滴的姑娘给他吃的呗!他是鬼眯了眼,那边给他使了障眼法,别说癞蛤蟆,就是给他一块石头,他也能吃下去!我看啊,小马一准也是被鬼迷住后,藏起来了。”

他说的这么肯定,我也有些信了,不过转念一想,不对,不对!

瞎子说的是深山野岭,荒坟草泽,那地方,啥邪门玩意没有,可是小马是在哪里失踪的,可是在雍和宫,佛门圣地,香火极盛,怎么会有鬼?

瞎子一脸鄙视,说我懂个屁啊!这些个东西吧,他专门找高人问过,就是这种香火盛的庙里鬼怪才多!

你呀,不懂,这个佛教吧,和道教等不一样。

道教是啥?道教就是牛逼,老子就是天下第一,不信就赶紧滚,别耽误老子飞仙!

佛教是啥?佛教是讲究度人的,不管鬼怪狐狸,只要是一心向佛,皆可以成佛,所以就是在庙里鬼怪才多哩!

我任由他胡扯,只把他当成一个傻子,娟子明显没从哥哥的失踪处走出来,脸色苍白,用手指头搅着头发丝,满心的焦虑。

我安慰了她几句,她也明显心不在焉,实在没办法,看着天色也晚了,就没让他们回去,在铺子旁的酒店给他们开了两间房住下。

大晚上,突然有人哐哐敲我房门,把我惊醒了,我大声叫“马三,马三!”让他去开门,叫了几声,才想起来马三这几天跟姬小免去东北收皮货了,只好自己出去开门,心里还恨恨想着,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半夜敲门哭丧,老子又不是开棺材铺的!

披衣出门,外面狂风怒吼,冷得我打了一个冷战,向天上看看,天漆黑漆黑的,一点星光都看不见,那敲门声越来越急,让我也有些担心,这乌云吞月从风水上讲,叫做五鬼惊魂夜,是传说中地狱饿鬼出来放风的时间,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来找我?

我扯着嗓子叫了声“是谁?!”

外面答应了一声,声音很低,也听不出来到底是谁。

我抄了跟撑皮子的铁棒在手里,蹑走蹑脚,走到大门处,猛然拉开门,想看看到底是谁在那半夜砸门,却发现门口站的人竟然是娟子。

我大吃一惊,这大晚上的,她怎么跑来了?

问:“娟,娟子,你怎么来了?”

她有些紧张,瘦弱的身体裹在过于宽大的衣服里,说:“小七哥,我,我……”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脑子里嗡一声响,想着完了,完了,娟子该不是被瞎子给欺负了吧?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这样的天气,难保他把持不住做了什么禽兽之事!

这可怎么办,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劝劝娟子,多说说瞎子的好话,然后给她支持公道,让瞎子当面签字画押,写一份保证书,保证娟子一毕业就娶她。彩礼什么的话,可以先让瞎子给,他要是不够,我就先借给他。

还想着,娟子在那诺诺地说:“小七哥,你是不是让我进去?”

我:“啊?你进,你请进!”

娟子进屋后,坐在那里,明显非常紧张,两只手绞在一起,也不怎么回我的话,让我暗暗叫苦,想着今天这事情可难谈了。

我拼命找着话题,说:“其实你赵哥那人,哦哦,就是赵大瞎子,他人还是挺好的,人踏实、稳定,还有手艺,其实你别看他五大三粗的,他今年还不到四十呢!

哦哦哦,这个,这个,他年纪确实是大了点,不过他知道疼人啊!你看,上次我们猎场打了一批鹿回来,有一头小鹿崽子不肯吃奶,结果它把小鹿搂在怀里,装成大鹿,硬是伺候了半个月……”

我在那唾沫飞溅,狠狠吹了瞎子半天,后来吹得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就试探着问问娟子的意思,娟子淡淡地说“赵哥人是挺好的!”

我听她这么说,一时大喜,想着她只要不记恨瞎子,这事情就好办,看来我这番口舌没有白费。

没想打,娟子猛然站了起来,她说:“小七哥,我要跟你说说一个秘密,不知道你相不相信……”

说完,她紧张地朝窗外看了看,像是怕外面有什么人在偷听。

她的音调非常特别,那是一种拼命在压抑的恐惧,声音已经带了点哭腔,在这种漆黑可怖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瘆人。

我被她的情绪感染,也忍不住向外看了看,外面是墨汁一般的黑夜,大风越刮越烈,震得窗棂都嗡嗡作响,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说话都得大声才能听见,更别说有人偷听了。

我以为她是在担心小马,就安慰她:“娟子,别怕,小马虽然失踪了,但是我还在,你瞎子哥还在,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而且你放心,小马估计是自己跑哪儿玩去了,蹦跶几天就回来了。”

她点点头,低下头去,半响都不说话,我只好东扯西扯找点话题说,省的两个人干坐着,显得很尴尬。

突然,她猛然抬起头,直勾勾问我:“小七哥,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

我一下子懵了,这小丫头的话题转换也太快了吧,用北京话讲,哥哥失踪和妖怪,这是哪跟哪,根本不搭啊!

我:“妖怪?你是说《西游记》那些牛精、耗子精?”

我有些搞不懂,怎么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这小丫头片子不说怎么找他哥哥,反而给我扯起了聊斋?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还有《聊斋》,里面说了好多妖怪,有狐狸,狼,蛇,刺猬,甚至还有蜜蜂和蝴蝶。”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时候提这些干嘛,莫非她想来一个雨夜谈鬼事?

这个,深更半夜的,还是这样的天气,我恐怕没有那么好的雅兴。

我咳嗽一声,打断她:“娟子,我觉得啊,这些妖怪的事情啊,咱们以后可以慢慢讨论。你看,咱们要不要先说说你哥哥失踪的事情。”

娟子却肯定地说:“小七哥,我说的这些,就是跟我哥有关系。”

我没办法,只好敷衍着:“行,行,那你。”

她说:“我是真相信妖怪存在的,我们那里,你也知道,信佛的人多。我也请教过一些老师傅,他们都说,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妖怪的,佛祖说过,凡是有七窍者,皆可修行,所以好多动物都修成妖怪了。”

她这话跟瞎子说得差不多,我都有点怀疑是瞎子给她灌输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听她继续说。

她说:“不是人……”

我:“啊?不是人?!那是什么东西?”我彻底搞不明白了,难道还真像瞎子所说的,他被鬼给“藏”起来了。

正想问她,天上突然横扫过一道雪亮的闪电,紧接着半空中丢下一阵炸雷,炸得窗棂嗡嗡作响,几乎在同时,一场倾盆大雨就哗啦哗啦下起来了。

我忙着去关窗子,有些雨水已经扫过来,娟子淋了雨,刘海一咎一咎地搭在高傲的额头上,脸色苍白,又罕见得透露着一丝红晕,大眼睛闪闪发光。

她定定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气氛有些暧昧,我推说这雨一下,屋子太闷热,弯腰去打算倒壶茶喝喝,这时候娟子突然说了一句话,把我震惊了。

她说:“小七哥,我哥哥不是被人抓走的,是一头鹰把他抓走的。”

我有些搞不明白:“鹰?什么鹰?”

她却斩钉截铁地说,就是鹰,钩子嘴,圆眼睛,长着羽毛,在天上飞的鹰,她当时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她哥就是被这样一头鹰给抓走的。

我有些崩溃,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这还能说什么呢,好端端一个姑娘,硬生生被她哥哥的失踪给搞傻了,这可如何是好?

想了想,我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先别急,先喝口茶,先别急,可以慢慢说。

第129章 一只小房子那么大的巨鹰 - 鬼藏人

我想了想,娟子这事情吧,还是不能急,要先稳住,然后观察几天看看,她说不准是做了个噩梦,急火攻心了,过两天就好了。

我于是安慰她,小马失踪了,谁都着急,我这边肯定不会不管。赶明个,天一亮,我就去找一些朋友,张贴一些寻人启事。派出所那边咱们也有关系,我二姑妈他三表哥的大弟弟的小儿子他三娘舅的小姨子就在咱们片区负责户籍这块,我明天啊,就去她那边保安。

没想到,她紧紧咬着嘴唇,看着我:“小七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哥真被一只鹰抓走了,这是我亲眼看见的。”

我拍拍她的肩膀:“我相信,我相信,书上不是说嘛,草原上有一种巨雕,一个俯冲,就能把草原上的黄羊抓到天上,小马说不准也是这样被抓走了。你放心,瞎子他们家祖上就是驯鹰的,赶明个我就让他操起家伙,把那巨鹰逮住,救你哥哥出来。”

她满脸忧伤地看着我:“小七哥,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忙挥挥手:“哪里的话?我不信你信谁?”

她坚持说:“小七哥,我知道这样说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真的看见了。”

我沉吟了一下,开始想着这件事情。

要是事情真的像娟子说的,小马会一只鹰抓走了,那为何没有人看到呢?

哦哦,对,瞎子说当时突然发生了天猫吞日现象,就是日食,天猛然黑了,难怪看不到。

我把我的分析跟娟子说了,她却斩钉截铁地说:“那不是日食。“

我有些奇怪:“那天怎么黑了?”

她说:“小七哥,希望你相信我。我们小时候,家里穷,点不起蜡烛,我哥哥就捉了好多萤火虫,缝在布里当灯用,我就在底下写作业。时间长了,只要有一点儿亮光,我的眼睛就能看见东西。

小七哥,我们在雍和宫时,天突然黑了,大家都顾着到处躲,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月食,是有什么东西把太阳给挡住了。”

我吓了一跳,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瞬间挡住太阳,把半边天都给挡住了?

她认真地说:“是鹰,好大一群鹰。它们一下子飞过来,翅膀连成一片,一下子把太阳都给挡住了。”

我忍不住叫了起来:“这些老鹰能有多大,还能挡住太阳?”

她给我比划:“差不多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很多,它们飞在半空中,像是一大片云彩,一下子挡住了阳光。”

我动了动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完了。

娟子说的这些,完全符合逻辑,要是真有这么大的鹰,我觉得还真的能实现。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子把一个具有反抗能力的大活人给抓走,我相信,恐怕也只有瞬间给他带到天上去才行。

问题是,我是做皮货铺子的,对这个世界上的珍禽猛兽都有些了解,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鹰。

鹰这东西我了解,有时候我跟瞎子还聊过这个话题,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特别大的鹰。

目前亚洲最大的鹰是菲律宾国鸟,食猿鹰,这玩意差不多算是世界上最大的猛禽了,不光能吃猿猴,吃野兔,有时候还飞到山村里,抓食一些小狗,小猪。

中国国民级动画片《黑猫警长》里,那个经常袭击猴子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传说中的食猿鹰。

就这食猿鹰,也属于濒临灭绝的猛禽了,全世界一共也剩不下500头,哪能有那么多一起来抓小马呢?

好吧,我们退一万步讲,即便当时真的来了一群食猿鹰,这东西能有多大?

它也就十一二斤,两只翅膀展开最多也就二米多长,这种体型抓一匹小羊都费劲,更别说一个健健康康的成年人,这怎么可能啊?

好吧,我们再退一万步说,撇开亚洲最大的鹰不说,咱们再说说现在世界上还存在的最大的鹰。

这鹰叫做安第斯神鹫,当地安第斯人把它称为“安第斯文明之魂”,作为当地的崇拜图腾。

这鹰才有多大呢?

一般来说,这种巨鹰体长差不多一米三左右,体重二十多斤,翼展有三米多长,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飞禽了。

历史上记载过的最大的安第斯神鹫,双翼展开,也就五米长,这么大的鹰是不可能带动小马的。

况且,这种安第斯神鹫远在南北,和咱们中国隔了大半个地球呢,你就算让它们不吃不喝飞过来,估计飞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飞过来。

可是呢,现在这些话,我又不好对娟子讲,这事情只能慢慢去说,不然两下子说拧巴了,反而不好。

娟子说完这些,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她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仿佛充满了话。

我有点怕她继续说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又觉得她有些可怜,想再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又坐了一会儿,那大雨来得快,停得也快,雨水渐渐停下了,我找了把伞,决定送她回去。

我说:“娟子,走,我送你回去吧!那个,你哥哥……暂时不在,你那边要是不方便,就搬我这边住,或者住在酒店,都行。还有,还有,你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这边都能给你置办。”

她咬着嘴唇看着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到了酒店门口,娟子停下了。

她说:“小七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你说!”我有些不敢看她。

你千万不要去西藏!”她最后一字一顿说了一句。

“啊,你说的啥?!”我有些不理解。

她却头也不回地跑回去了。

不要去西藏?

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到铺子,我琢磨着娟子最后说的一句话,怎么也搞不明白,又有些不详的预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等到天蒙蒙亮才呼呼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给瞎子打了个电话,瞎子说他已经带着娟子回去了,等过了48个小时,再也派出所报警,让我明天跟他们一起去。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瞎子打来电话,惊慌失措,说完了,完了,娟子失踪了,她留下了一张字条,说是去找她哥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都顾不上洗,赶紧赶到猎场,质问瞎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一脸惊慌,着急得连裤子都穿反了,边提裤子边跟我说,他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他们从酒店回去后,娟子就没有再说过话,总是自己低着头想心事。

我安慰了一下瞎子,让他先别急,有句话叫做穷人家的还是早当家,别看娟子人小,其实做事情还是有分寸的,我们先不要太担心,然后分析一下她到底去哪儿了。

说是不急,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急,非常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劝她,逼她走上了自己寻找哥哥的道路,这样一个小孩子,又能去哪呢?

联想起昨天晚上她跟我说的那些话,我更崩溃,她不会是真的相信巨鹰抓走了她哥哥,要去抓巨鹰吧?

可是,即便真是巨鹰抓走了她哥哥,她又能去哪里呢?

推开娟子的房间,我在那胡乱看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书桌,桌子上放着一本《古汉语词典》、一本《新概念英语》,还有几本小说,有一本《诡秘档案》,二本《黄河古道》,看来还是一个喜欢恐怖小说的姑娘。

信手拿起一本《诡秘档案》,翻了翻,瞎子猛然推门进来,吓了我一跳,书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我骂了瞎子几句,让他以后别这么毛手毛脚的,不然娟子不失踪,也得被你给吓死。

弯腰捡书,却发现地上有一片灰褐色的鸟毛,鸟毛很长,差不多有巴掌那么长,我本来以为这鸟毛是娟子夹在书里的,像是书签,捡起来看看,那鸟毛明显是刚脱落的,羽毛边缘那层细密的绒毛还在。

这鸟毛灰不出溜的,又那么多,应该是一根刚脱落的鸵鸟毛。

我顺口问瞎子:“你们猎场啥时候进的鸵鸟呀?听说那东西爱踢人,一脚能把人给踢死,是不是真的?”

瞎子说:“东家都失踪了,还进鸵鸟?”

我不信,把羽毛举起来给他看:“没有鸵鸟?那这是啥毛?”

瞎子在那嗤笑:“爱啥毛啥毛,反正不会是鸵鸟毛!那东西啊,最好别养,秃头秃屁股,俺看着就膈应!要是俺说啊,猎场应该弄一头鹰来,整一个鹰园,一准人气高!

唉,真的,不知道东家为啥不让猎场养鸟的,不然老子早把几只鹰来玩玩了?“

第130章 千万不要去西藏! - 鬼藏人

“把鹰?”我琢磨着这句,怎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赶紧叫瞎子“你赶紧给我看看,这到底是啥鸟的毛?会不会是鹰毛?”

瞎子撇撇嘴“屁的鹰毛!你们家鹰能有这样的毛?!“他漫不经心地接过去,扫了一眼,一下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第131章 千万不要去西藏! - 鬼藏人

我感慨着:“弄了半天,原来是拿命来换钱,这到底值不值?”

瞎子冷笑着:“要是拿命就能换钱,那还真值。

第132章 小舅留给我的第二封信 - 鬼藏人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说这个所谓的男女混住只是多人间,一个房间七八个人,你就是想发生点什么,也不可能好吧?

再说了,就你长得这样,除非是哪个俄罗斯大妈会对你感兴趣,其他人估计跑都来不及!

瞎子还傻乎乎地问:“为啥俄罗斯大妈会对我感兴趣?”

我笑弯了腰:“把你当成北极熊了呗!”

最后,我们在前台办了入住手续,瞎子在那左顾右盼了半天,我还是选了一个双人间,让他遗憾地要命,脚也不洗,身子往床上一趴,立刻就打起鼾来,把我气得弄了个毯子盖在了他头上。(凤舞文学网)

睡觉前,我专门看了看手机,姬小免没有回复我的短信。

又给他们两个打了电话,还是一个关机,一个没人接。

我有些担心,该不会是他们出了什么事吧?

正想着,姬小免突然就给我发来了短信,让我注意安全,祝我一路平安。

我才安心躺下,虽然觉得马三不接我的电话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给姬小免回了一条短信,很快也睡着了。

半夜,有人在拧我们房间的门锁,瞎子很警觉,一下子坐了起来,厉声问:“谁?!”

外面的人没说话,也没有继续拧门锁。

瞎子赶紧叫醒我,顺手拎起一个拖把,光着脚,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猛然拉开门,却发现门外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我打着哈欠,说他肯定是做噩梦了,屁都没有一个,还有什么人?即便是有人,估计也是进错房间了。

瞎子悻悻地躺下,很快打起了鼾。

由于高原反应,我来到拉萨以来都是昏沉沉的,这时候迷迷瞪瞪的,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本来以为,昨晚的事情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却没有想到,第二天我们醒来时,发现床头柜上插着一柄匕首,匕首下压着一张a4打印纸,纸上黏贴着明显是报纸上剪下来的几个字:赶紧离开西藏!

费了好,才把匕首拔下来,看来使这把匕首的人是个好手,他昨天晚上秘密潜到这里,就是为了威胁我们,要是我们不听他的话,乖乖离开,说不准下一次匕首就插到我们的脖子里了。

看了看瞎子,他也是心有余悸,在那来回摸着脖子,估计在咂摸着匕首插到脖子里的滋味。

我问瞎子:“怎么办?”

瞎子说:“是个高手!你看,门锁都好好的,看来这人相当不简单!”

我说:“操,老子当然知道是高手,我是问你,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瞎子慢悠悠地说:“咋办?凉拌!”

我故意激他:“你不怕?”

瞎子一梗脖子:“怕球?!老子连黑瞎子都敢摔大跤,还怕这些须毛贼!”

我才放了心,坐在床上跟他合计,到底是谁想把我们吓走。

瞎子觉得肯定是军装派,这帮孙子从yīn山狼城就盯住了我们,在澜沧蛇窟时还想让我们跟大蛇王陪葬,一准是他们!

我却觉得不像。

我觉得,在军装派眼里,我们都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并没有那么重要,随便就可以牺牲掉。所以要是他们出手的话,这匕首肯定就不是插在桌子上,而是插在我们的脖子上了。

而且看这句话的意思,并不像是在威胁,而是有点像一种警告。

瞎子却不以为然:“警告和威胁不都一样?!”

我摇摇头:“这个当然不一样。”

我给他举了个例子,我们在大兴安岭鬼林子露营时,曾经被人用木棍捅醒过,又看见灌木上挂了条血淋淋的人腿,在我们提高警惕时,才发现灌木丛中潜伏着一头残暴的黑熊,并借此走出鬼林子。

这种血淋淋的人腿挂在灌木丛中,很惊悚,但是很管用,这种我们就可以视为是一种警告,而且是善意的。

瞎子有点搞不明白,他的思维很简单,这个世界上分为两种人,一种是朋友,另一种是敌人。

作为朋友,理所当然应该竭尽全力帮助,作为敌人,也那应当竭尽全力攻击,中间没有啥过渡地带。

所以说,要是朋友觉得我们有危险,那就应该堂堂正正敲门进来,把危险跟咱们说得清清楚楚,这样才对,像这样藏头去尾,半威胁半劝告算啥事?

因为他简单,所以他常常会得到快意恩仇的快乐。

但是这件事情明显没有那么简单,我跟他一步步分析“

按照他的字条来看,他特意选择用报纸剪下的字组成一句话,明显是为了隐藏笔迹,这说明这个人我们可能认识,甚至可能是非常熟悉。

越说越来劲,我干脆跟瞎子讲起《大侦探福尔摩斯》,里面讲述巴斯克维尔猎犬故事时,就有人剪了报纸上的字做成纸条,来隐藏自己的笔迹,后来被福尔摩斯给识破了。

那么,我们还是回过头来,接着说我们的事情。

瞎子,你看,一个我们非常熟悉的人用这种方式提醒我们离开西藏,又是什么原因呢?

瞎子摇摇头:“不知道。”

我一拍大腿,说:我觉得,那有可能因为他了解了西藏的什么秘密,又没办法提前告诉我们,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劝说我们。

扯了半天,我自己都头晕,瞎子干脆挥挥手打断我,说:“小七啊,俺们发现你们这些大学生吧,都是书读多了,把人给读傻了。你分析那些有啥用?你只要知道一点就行了,咱们现在对那些人很有用,而且他们不敢对咱们做啥,那还怕啥?该干啥干啥,甭怕!“

我还有点担心:“那他们下次会不会直接动手?”

瞎子哈哈大笑:“动个毛手啊!要是能动手,你以为他还费劲巴力整这些事?直接一刀一个给咱们俩咔嚓了多省事!”

他这番话让我豁然开朗。

我本来还担心他们,现在想想,瞎子说得挺对的,他们要是可以直接动我们,何苦还玩这么一招?

这么就好办了,他们既然威胁我们,我们偏偏不受他们威胁,就在这里坐等他们露出马脚来,岂不是更好?

计议一定,我和瞎子便决定不仅不怕,而且还要大张旗鼓去搞,就等着看他们下一步行动,当然了,要是能捉住个把人,了解到他们到底要干啥,那就最好了。

按照慢递上的地址,我们很快找到了那家慢递公司。

这家公司开在八廓街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很不起眼,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

店长是一个小个子美女,见到我们进来,在那热情又不失得体的给我们介绍相关慢递服务。

我磕磕巴巴解释了半天,想着如何说明这件事情,没想到我才一开口,美女店长就两只手一拍,说他们已经等了我5年了,今天终于等到我了。

她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封密封的邮件,给我签收,说5年前那个客人在给我发上一封慢递时,又特别委托他们投递了一封慢递。

我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呆了,简直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美女店长却朝着我轻轻鞠了一躬,温柔地问:“他,现在还好吗?”

“他?他是谁?啊,是东家?”

我有些吃不准,这个美女店长的眼神,明显流露出一种期盼,难不成她还是小舅的老相好?

嘿,还真没看出来,小舅还有这个本事!

店主见我不说话,便解释,说她和那个客人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很感谢他,所以这样问了一下,其实没什么的。

她邀请我们去小店的吧台,让店员给我们倒了杯咖啡(赵大瞎子坚持让她换成了灌装啤酒),给我们讲述了小舅当年的故事。

她解释,自己当年失恋了,一路流浪到拉萨,因为喜欢这里,所以拿出所有积蓄在这里开了家概念店,这家慢递的概念,就是想让人的生活节奏可以“慢”一下,多沉淀一下,可以在若干时间后看到另一个自己。

不过小店开起来后,并没有多少生意,她的积蓄也要花完了,在她被迫要关闭这家店时,来了一个顾客,那个顾客在小店里转了一下,认真听了她对慢递的理解,然后说想邮寄一封5年后的慢递。

她当时很好奇,这个男人看起来非常自闭,他的整个身子都包裹在一件大衣里,大衣衣领竖起,戴着墨镜,说话也非常简洁,几乎不带有什么感情。

她很抱歉地说:“不过,先生,我要告诉您事情。我的小店目前处境非常艰难,肯定坚持不到5年。不过我可以承诺,会在关店的最后一天,把信件给您邮寄过去。”

他粗暴地打断了我,问:“在没有任何业务的情况下,你的店运营5年,需要多少钱。”

我思考了一下,说了一个大概数字。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直接掏出了信用卡,支付了小店运营5年的钱。

“现在,”他还是用那种没有表情的声音说“你能确保它在5年后邮寄出去吗?”

她委婉表示,这个客人可以成为她的股东,如果小店盈利,她会将相关收益转给他。

第133章 暗恋了小舅5年的美女店主 - 鬼藏人

但是他却冷冷拒绝了,直接说这家小店对他来说,唯一的理由就是要在5年后邮寄出那封信,其他的他没有任何兴趣。(凤舞文学网)

店主非常震惊,好在拉萨有许多怪人,她也见怪不怪了。

她很快给他办理好了相关手续,在这个客人临走的一刹那,她问了最后一句话。

“请问,这封邮件是要寄给谁呢?”

他停住了脚步,然后摘下墨镜,看了她一眼。

那是一张年轻却又带着许多沧桑的面孔。

接着,他用一种略带些忧伤的语调说:“邮寄给我自己。”

店长闭上眼,像是在回忆那一幕。

在那个昏昏沉沉的下午,拉萨像往常一样弥漫着酥油茶和藏香的淡淡香气,佛香袅袅,一个小女生看着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用大衣将自己牢牢包裹起来的孤独男人,顿了下身子,看了一眼天空,说了那么一句忧伤的话,那一幕,瞬间击中了她柔软的内心。

她觉得,这个人一定有着非常复杂的过去,也会有着非常复杂的将来,那么艰难的道路,他选择了一个人走过。

他就这么一个人孤独地走向远方,身影渐渐模糊,变成了一个永恒的影子……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人。

5年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地痞流氓滋事、警察骚扰、房租猛涨、民族歧视,拆迁,她都倔强地把小店维持着,并不为了什么,只是为了5年后能再次遇到他。

她的眼中泪花闪烁,期待地看着我:“他,现在还好吗?”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小舅现在还好吗?

可以肯定,他现在一定很不好,不然也不会突然间杳无音讯。

不过我现在想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个客人说的一句话“邮寄给我自己。”

听到这里,我大吃一惊。

这个人明明就是小舅,他慢递的信件是给我的,怎么成了给他自己的?

瞎子捅了捅我,我才反应过来,看着那个美女店长还在痴痴等待着我回话。

我安慰她:“他是我们老板,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现在他过的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她闭上眼,好久才睁开,欣喜又疲惫地说:“谢谢你……知道他很好,我就放心了。“

瞎子忍不住插嘴:“那个,俺们东家现在还单着呢……俺觉得你和他挺合适的……“

一直表现得很得体的美女店长,听了这话,脸刷一下红了,她慌忙站起来掩饰,却不小心碰倒了咖啡,弄了自己一身,连声说抱歉,去屋子换衣服了。

我给瞎子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赶紧出去了。

瞎子还有些舍不得,说这多好的丫头啊,咱们给东家和她说和说和呗!

我气得揪住他的耳朵:“东家的事情,还用得着你撮合啊?!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瞎子还不服气,说不知道谁更要命,家里有一个,外面还跑着一个!

瞎子这是在说娟子了。

我承认,娟子是对我有一些好感,平时见了我,脸就红,到处给我搬板凳,削水果,不过她还只是个高中生呢,我也是把她当小妹妹看。

不过小马倒是委婉说过,在他们版纳,小姑娘一般十五、六岁就出嫁了,年龄其实不是问题,感情也可以先嫁过去再慢慢培养,把我吓得都不敢去猎场了。

这次娟子失踪,我也非常自责,觉得自己对她实在是不够好。

也许就是因为我刻意的冷淡,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才被巨鹰抓走的吧?

瞎子一直对我感情的事很恼火,他觉得我这人简直就是混蛋。

你要是和姬小免好,那就赶紧把关系挑明了;不和她好,那就让她赶紧搬出去,别在铺子里装老板娘,这样勾勾搭搭,有远有近的,到底算是怎么个事啊?

我赶紧岔开话题,说别扯那些不着调的事了,赶紧找个地方,看看信是正经。

瞎子也说,小七,咱们这次是来对了,看来东家上封信就是要我们来这里,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给你留下一封信了。

为了以防万一,出了小店,我们就在大街上乱走,随便穿过几个小巷子,又进入一家商场,然后从商场后门出去,确保没人跟踪我们,才拐进了一家小咖啡厅。

在那里,我看着四下里没人,迅速拆开了信件。

本来以为,这封信这么严密,加上店主又对小舅一往情深,这封信里一定会透露一些机密的事情吧?

这封信干脆连收件地址都没有了,只有一个邮寄地址。

看了看这个邮寄地址,写着八廓街xx号。

我彻底搞不明白了,小舅到底要做什么?

他以为是要拍谍战电影吗?还到处留下线索,让我和瞎子按照提示一步步寻找,最后寻找到他留下的宝藏吗?

我苦笑:“可是这封信里也啥都没有写啊!”

瞎子也搞不懂了,他使劲挠挠头,说:“管他娘的,反正来都来了,去那里看看再说!“

地址在西藏著名寺院哲蚌寺附近的一条街上。

哲蚌寺为黄教六大寺庙之一,原名“吉祥永恒十方尊胜州”,藏语意为“堆米寺”或“积米寺”,藏文全称意为“吉祥积米十方尊胜州”。

它坐落在拉萨市西郊约十公里的根培乌孜山南坡的坳里,离我们这里没多远,我们打了辆车,直奔寺院而去。

在路上,穿着绛红色上衣的喇嘛逐渐多起来,还有一些朝拜的藏民,看着他们虔诚的眼神,我突然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追逐的名利到底是什么,又值不值得?

再想想老挝的景老,我突然有些理解老蛇王了,对他来说,那不仅仅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个信仰。

为了信仰而死,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吧。

下了车,我们一家一家数着街道上的门牌号走,以为会遇到一家外表低调的皮草铺子,也许会是一个嘈杂的酒吧,安静的咖啡馆,在那里,我们还会收到一封信,信上会指示我们去哪里。

怎么也没想到,小舅留下的地址,竟然啥都没有,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卖东西的摊位。

这样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到处都是,卖着绿松石,藏刀,藏银等西藏风格的饰品,没有啥稀奇的。

我不死心,蹲下身去,拿着那封快递问摊主:“那个,师傅,请问您在五年前见过这个拿着信封的人吗?”

摊主抬起头,他身材魁梧有力,穿着藏族服饰,腰上挎着藏刀,这是一个面色黝黑的康巴汉子。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我也觉得这话说起来像是扯淡,赶紧跟他解释,就说我有一个亲戚,他失踪了,但是在失踪时,他给我留下了一封信,信里啥内容都没有,只有一个寄信地址,这个地址就是您的摊位,所以我这么问问您……

那个摊主看了一眼信封,毫无表情,冷冷地说:“没见过。”

我不死心,又问他:“您再想想,是不是五年前这个摊位是其他人在这?”

他压根不理我,却说:“买把刀吧,玉树产的藏刀。”

我刚想推脱,瞎子却接过去话问:“这刀就这一把?”

他点点头:“就这一把。”

瞎子问:“这刀产自哪里?”

他说:“玉树。”

瞎子拔出刀子,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说:“好刀!多少钱?”

摊主:“3000。”

瞎子:“小七,给钱!”

我有些郁闷,就这把破刀,就能值3000大元,瞎子是不是被人给坑了?连价钱也不还?

没想到,瞎子等我付钱后,却并不接刀,问摊主:“包不包邮?“

摊主点点头:“包邮。“

我简直要疯了,都这个时候了,死瞎子突然给我玩起了淘宝腔,还他娘的包邮不包邮?你咋不说“亲,要给好评哦!“

摊主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三两下包括好藏刀,揣在怀里,然后去了对面的邮寄快递刀子。

我想问瞎子什么,他却使了个眼色,暗示我不要说话。

我只好忍住,好容易等摊主快递了刀子,把快递单递给我们,我还没看,瞎子却抢先接过去了,拉着我大步就往前走。

我急了:“你要去哪?“

他压低声音说:“快走!有人盯梢!”

我吓了一跳,想回头看看,瞎子去说“别回头,咱们分头走。你继续顺着这条路往前走,我走另外一条路,待会儿我会跟你汇合。”

我答应一声,装作啥事也没有往前走,一边从路上的玻璃上偷偷往后看,果然就看见了一个打扮的很像游客的人,背着背包,穿着冲锋衣,戴着墨镜,装成随意看看的样子,但是却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我。

瞎子的离开让他有些着急,我见他掏出手机简短说了几句,人群中就又出来了一个人,朝着瞎子那条路过去了。

我着急得要命,怕瞎子出事,想给他打个电话,又怕打草惊蛇,只好在那硬撑着继续往前逛。

走了没多久,那人越来越失去耐心,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偶尔掏出电话大声讲,并且跟得我越来越近,像是并不怕我会发现。

天渐渐黑了下来,那人开始不加掩饰地朝着我逼过来,像是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第134章 破译小舅留下的密码 - 鬼藏人

我紧张地要命,想着自己要不要先发制人,给他狠狠来一拳,又怕自己打不过他,正在纠结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劲爆的发动机响,接着一辆摩托车轰一声蹿了过来,边喊:“小七,快上来!“

我大喜,原来是瞎子不知道从哪里搞了辆摩托车,过来接我了。(凤舞文学网)

跟踪我的人见瞎子横冲出来,立刻扔下背包,开始朝着我们追过来。

瞎子猛然刹住车,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出了一股焦虎味,那人已经拼命朝我们扑了过来。

瞎子单脚撑地,怒吼道:“跳上来!!“

顾不上多想,我助跑两炮,猛然冲着摩托车跳了上去,结果跳得太猛,身子一个踉跄,差点从车上摔了过去,瞎子从后面一把抓住我,把我身子伸伸直,接着轰一声驾驶着摩托冲了出去。

车速太快,我又没戴偷窥,就觉得气流像台风一样刮在我脸上,让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死死抱着瞎子的后背,侧着头向前看。

后面那人见追不上我们,在那拿起电话就打,很快在前面的小路上又冲出了几个人,拦在路上想截住我们。

瞎子丝毫不怕,反倒兴奋地吼着:“小七,见过舒马赫开车吗?!“

我也吼起来:“没有!“

瞎子吼:“操,老子这就给你见识一回!“

他猛拧油门,摩托车朝着众人冲了出去,非但不减速,反而迅速开到了最大,我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风暴中心,十二级台风肆虐着我,整个人都被风吹得散了架,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让人几乎要疯掉,我都以为瞎子真要把拦在路上的几个人给撞死,却发现那几个人果然被瞎子悍不怕死的气势吓怕了,乖乖躲到了一边。

瞎子哈哈大笑,继续以这种速度往前飞驶,并在途中随意换道,有时候还要折回去开,这样开了大约一个钟头,彻底甩开了他们,瞎子停下车,让我下来。

走下来,我觉得自己腿脚都软了,走不了两步,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说“老子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瞎子哈哈大笑,说:“老子的本事多着呢!你就慢慢瞧着吧!“

他也盘腿坐下,自己点了一根烟,又扔给了我一支,我们坐在那里抽烟。

我才想起来刚才的事情,问他为啥要买那么贵的刀?就是要买,好歹也要讲讲价啊?

瞎子却说:“俺买的不是刀,是东家的消息。“

“啊?!“我大吃一惊”东家的消息,啥消息?“

瞎子摇摇头:“俺不知道,不过他当时看你的时候,手做了一个手势。“

我问:“啥手势?“

瞎子两只手握在一起,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说:“这是猎人的黑话,意思是消息不能白给,得用钱买。“

我恍然大悟:“难怪你马上就买了刀,原来是要花钱买这个消息。“接着又问”那他给你了啥消息?“

瞎子说:“还没来得及看,就发现有人跟踪咱们。“

我问:“是不是饭店那伙人?“

瞎子点点头。

我说:“你不是说,不用怕他们吗?“

瞎子摇摇头:“那不一样的。在酒店的时候,他们就是想吓唬吓唬咱们。这一次,他们像是要灭口的。俺刚走到拐角,那边就一刀扎了过来,俺踹倒了一个人,又抢了他的摩托才跑出来。“

回想了一下,那伙人不加掩饰的神情,以及嚣张的表现,看起来还真不像是在吓唬我们。

我忍不住问:“他们为啥不等了?“

瞎子想了想,说:“俺觉得,他们八成一直跟着咱们,可能是觉得咱们肯定知道东家在哪里,没想到跟了半天,啥也没查到。搞不好他们觉得被咱们耍了,就想直接动手了,或者想绑了咱们再问!“

我猛吸了一口烟,说:“管他娘的呢,先看看他给的啥信息再说!“

瞎子从衣兜里掏出那张收据,自己看了看,眉头紧紧皱着。

我眼巴巴看着着急,让他赶紧给我看看。

他递给我,我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又看,这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收据嘛,有啥不一样的地方?

我们研究了半天,可能就一点地方有点特别,留言板是空的,没有任何附加留言。

这可要命了,按说他要是有什么叮嘱的话,肯定会写在这上面,结果这下可好,上面空空的,比我的脸都干净,还有啥消息好交换的?

瞎子也搞不懂,这到底是啥意思,拍拍脑袋说:“东家这可真是邪了门啦,寄信不写内容,快递单不写地址,难道是给你看信封玩?”

“不是为了看内容,就是为了看信封?”他的话让我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我仔细想了想,再一次拿出那张快递单,眼前猛然一亮,重重一下拍在他的肩膀上,叫起来:“瞎子,你真他娘的是我的华生医生啊!”

瞎子以为我疯了,嘟嘟囔囔地问:“你小子没事吧?啊,不发烧啊!对,你说的那个啥华生医生是谁?”

我说:“华生医生是福尔摩斯大侦探的好基友,他的特点是喜欢对案情发表一些完全错误的观点,不过这些错误的观点往往会激发福尔摩斯的灵感,让他找到正确的思路。”

瞎子琢磨了半天,使劲拍了一个巴掌,说:“操,扯了半天,你不就说俺说的是错的嘛!”

我没空搭理他,忙着翻出几封信来,仔细对照着邮戳,果然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原来,刚才那张快递单果然另有玄机,他并不是一张普通的快递单,而是一张特制的。

简单说,就是快递单上并没有加盖拉萨邮局的邮戳,而是盖了一个叫做“叶城“的邮戳。

看来,这就是东家留下的线索了。

我把其他两个信封也拿了出来,按照时间顺序摆在桌子上,把发信的邮戳地址挨个抄了下来,果然邮戳上的地点都不一样。

我用树枝把这些地点写在了地上,地点是这样的:拉萨,狮泉河,叶城。

这些地点又说明了什么问题?

瞎子却从背包里找出了一张西藏全景的地图,在地图上把几个地点标注了出来,我们马上就明白了这几个地点的意思。

这分明就是一条贯穿了整个新藏公路的路线。

在当时,我还不了解这条号称全世界最可怕的公路,后来我查询了一些资料,官方是这样描述的这条公路:

“新藏公路,又称叶拉公路,编号g219,因而也被称作国道219,始建于1956年3月,北起新疆叶城县,南至西藏拉孜县,全长2143公里。新藏公路沿途翻越5000米以上的大山5座,冰山达坂16个,冰河44条,穿越无人区几百公里,是世界上海拔最高、条件最苦的公路,也是路段最艰险公路之一。”

我问瞎子:“咋办?咱们去还是不去?”

瞎子说:“去啊,为啥不去?!在这里被那些***堵住更麻烦,还不如去他娘的新藏线玩玩!”

我点点头,继续研究线路。

“这里咋去?俺只会开摩托,估计开不到那边!”瞎子有些担心。

我想了想:“咱们包一辆车过去,顺着新藏公路走一趟,看看到底能不能找到东家。”

在路上,我们把摩托车丢在路边,随便拦了辆路过的货车,在拉萨郊区下了车,随便找了家小旅馆住下,打听了一下附近的租车行,就去租车。

本来想着,不就是找辆车嘛,只要我们愿意出钱,随便找一家租车行,租一辆越野车就行了。

没想到,我把这件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说是租车方,就是一个长途客运站旁边的黑车聚集地,一些司机在这边趴活。

听说要包车走长途,大家呼啦一下围起来,结果一听说要跑新藏公路,直接掉头就走。

我赶紧拉了几个人,说价钱好商量,让他们报价,结果他们却看着我们傻笑,像是看着两个怪物。

后来,有一个老司机好心提醒我们,说我们在这边是找不到司机的,租车行也不敢让司机去涉险,我们只能去找跑过新藏线的老司机,或者干脆就是跑这些线的汽车兵才行。

他给我们解释,新藏线是进藏五条线路中最危险的一条。

五条线路中,青藏线最容易,路面平坦、视线良好、弯道少,而且道路海拔逐渐上升,人的身体也容易适应。川藏线、滇藏线,两条路难度差不多,一路多是高山峡谷、悬崖峭壁,弯道多,天气变化无常,也挺危险。

新藏线全长1449公里,平均海拔4500米,需要翻越16个冰大坂,涉过44条冰河,人迹罕至,要穿过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岗底斯山、喜马拉雅山等山脉。

其中5000米以上的大山就有5座,而且道路上的起伏特别大,尤其是界山达坂、死人沟段,会突然从海拔900多米穿越到5200多米,好多人身体承受不住,当场就死在路上了。

有一段顺口溜是这么描写新藏线的:“行车新藏线,不亚蜀道难。库地大坂险,犹似鬼门关;麻扎大坂尖,陡升五千三;黑卡大坂旋,九十九道湾;界山大坂弯,伸手可摸天……”。

我们这条路,相当于逆行新藏线,从西藏拉萨到新疆叶城,虽然比叶城到拉萨强点,但是也够我们受的。

这条路,自从青藏线等修通后,就很少有人跑了,现在一路上根本见不了几个人,车走过去,像是进入了荒漠,车子这么开上几天几夜,别说人影,连个动物都看不到,人光憋都憋疯了。

所以这条路,别说一般的司机,就是经常跑长途的老司机也不敢接,谁也不敢拿命去开玩笑。

可能也就是一些进藏送物资的军车,以及一些探险爱好者敢开新藏线,那也是拿着生命去冒险,平时谁会走这条路?

经他这么一解释,我们这才理解这条号称世界上最危险的公路,背后隐藏的凶险。

第135章 全世界最危险的一条公路 - 鬼藏人

听老司机这么一说,我和瞎子终于明白,为何新藏线那么难走了。 (凤舞文学网)

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买了一条烟,送给这个老司机,让他把我们要去新藏线的消息放出去,只要有人愿意去,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

当天下午,老司机就带来了好消息,他得意洋洋地带着一个光头过来应聘,说这人叫秃子,以前专跑新藏线,人也老实,我们这次算是找对人了。

我还有些不放心,让瞎子盘问了他一些新藏线的事情,他回答得头头是道,确实是走过新藏线的人,我们才放了心。

问到待遇,他很干脆,直接说要3万,而且要先预付2万,他女儿得了病,现在躺在医院里等钱开刀,他这次就是豁出命来,给她女儿赚医药费。

我之前了解过行情,这个价钱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算是个靠谱的价钱,看来人还行。

瞎子瞧着秃子说话太硬,在那敲打他,说钱不是问题,关键人可靠,还有嘴巴要严实,不该问的就别问,不该说的就别说!

秃子根本不买他的账,直接冷笑说,这年头跑新藏线的,不是盗猎的,就是贩毒的,或者就是神经病一般的所谓冒险家。

他是司机,只会做司机应该做的事情,拿钱做事,天经地义,其他事情和他一概无关。“

我看瞎子说得有点过,忙过去打圆场,说我们都是正经人家,都是艺术家,这次是想去新藏线拍摄一些好照片,寻找一些灵感……这个,这个……创作……

他打断我的话,问:“拉萨去狮泉河有南线、小北线和大北线三种,你们要去哪条线?”

我问他:“一般人都会走哪条线?”

他说:“去旅游的话,都是走南线,南线风景好,神山、圣湖,都在南线,那里是藏北阿里无人区。”

我点点头:“那就走南线。”

他说:“走南线全城一般要8天,在那边不停,直接过。要是你们需要在那边停留的话,时间要另算,看你们的具体安排吧。”

我递给他一支烟,说:“我们都没去过藏北,到了那儿,估计也要四处逛逛,不会那么急着走。这次就要辛苦师傅了。”

那人没有接我的烟,也没有接我的话茬,直接转身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我还是那句话,要用的话,就赶紧付钱,不用就算。”

瞎子被他气得跳着脚直骂,说这他娘的司机为啥都那么牛逼?这人到底是来当司机的,还是当大爷的?!

我倒是挺服气这个人的硬汉作风,不过也有点担心他会不好相处。

找老司机问了问,老司机给我们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这人虽然性格上又臭又绝,但是开车技术确实好,胆大心细,人还稳重,更关键的是,新藏线他跑过十几年,这条路就他自己能走,别人压根想都别想。

我们这次算是赶上了,这人已经好多年没跑过新藏线了,觉得跑哪地方就像是去鬼门关,早晚会出事,这次要不是急着给他女儿筹医疗费,打死他也不会去的。

我们就让老司机把秃子又找回来,当场先支付了二万定金,然后客客气气请他辛苦一趟,带我们去新藏线转一圈。

这人的脸色好多了,说要走的话,我们马上就要走。现在已经是10月底了,等到了11月,大雪封山,到处都是冰雪,车子随时可能熄火,那时候,人光冻就冻死了,根本没法进去。

他说了一些行车的注意事项,又写了一个装备单子给我们,让我们赶紧置办,置办好了就能走。

装备首先是车,需要结实可靠的四驱车,多带一些易坏的零件,至少要一套避震,两条备胎,以及双份汽油。

新藏公路极差,我们这一路上,经过的大部分地方都是无人群,尤其是藏北无人区,阿里地区,每隔几百公里都不一定能看到一个人,更别说加油站了,所以车上要多储备汽油,不然汽油耗尽,我们就只有在藏北高原变成人干了。

尤其是从狮泉河到叶城三天的路程,没有一家正规补胎的地方,万一车胎被扎破了,恐怕只能呆在那里等路过的车救援,只能听天由命了。

其次就是衣服。

这一路,我们要穿越几千公里的冰冻层、冰大阪、冰河、大雪山,海拔高,还冷,所以每个人都要准备一些驱寒的衣服,保暖内衣、羽绒服等,都要带上。

要是我们打算在野外露宿,还需要带睡袋、帐篷,煤油灯等。

还有就是一些食物药品。

这次沿途会经过一些海拔非常高的大山,像6700多米的界山大坂,4500多米的阿里,生物学家把海拔4000米以上的地方称为“生命禁区”,很普通的感冒,在这种生命禁区都会很快引发高原脑水肿和肺水肿,导致人直接死亡。

所以我们要带一些抗高原反应、日常用的药品,比如治疗止泻的、消炎的、治感冒的、头疼药,以及治疗高原反应的氧气瓶。

最后就是食物了,秃子建议多带一些高糖食物,在高原上最实用。

硬汉说的这些装备,花钱很容易就搞定了。

按照秃子的建议,我们没有选择牧马人、切诺基,而是选用了最合适新藏线的普拉多,装备等都用了双份,甚至是三份,食物和药品多带了一些,有备无患。

整理完这些,足足花了大半天时间,我们赶早不赶迟,当天下午

就近找了家大馆子饱餐一顿,又去超市搬了箱矿泉水,弄了些卤菜、烧**、烧**撂车上,便直朝那叶城奔去。

按照规划,第一站我们要赶到日喀则,大约有380km路程,差不多要花费4、5个小时。

车子跟随着车流,很快驶出了拉萨,看着马路上明晃晃的路标,想着即将开始在全世界最危险的一条马路上开始新的冒险,我突然有些兴奋。也许,我已经慢慢适应这种充满了未知和刺激的生活了。

我仔细看了看外面的环境。

西藏和我们去过的大兴安岭、西双版纳相比,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不像大兴安岭那么雄浑苍茫,也不像西双版纳到处都是旺盛的翠色,这里到处都是粗劣的山石,干燥的沙石地,在一个个光秃秃的小山上,到处飘荡着风马旗,以及一个个堆得整整齐齐的玛尼堆。

又走了一会儿,开始有了牧民放牧,我也看到了牦牛,穿着藏族民族服饰的姑娘,一个个藏族孩子坐在草地上,高远红的小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天渐渐黑了,我们开始在黑夜中穿梭。

我和瞎子坐在后座,开始怕秃子疲劳驾驶,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说话,他还是冷冷的,偶尔回复一句,也就一两个字。

瞎子则根本不管他,自己在那大口大口灌着冰啤酒,啃着**爪子,还哼着歌儿。

我喝了点啤酒,头有点昏昏沉沉的,转而看着窗外的夜景,外面是漆黑的夜,干干净净的天空,月亮像眼睛一样注视着我们。

那蓝得忧郁的天空,远处野地里闪烁着几盏忽明忽暗的灯火,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青草气息以及淡淡的焦糊味,周围很安静,大马路上很久才经过一辆车,呼啸的风声和虫子的嘶鸣夹杂在一起,像有人在夜里窃窃私语。

看着,看着,我觉得一切都温暖极了,也温柔急了,人也渐渐放松下来,就这么靠着后座,慢慢睡了过去。

睡了一会儿,听见有人小声叫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秃子已经停下了车,他给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去副驾驶坐。

我以为他是怕疲劳驾驶,想跟我说说话解闷,就坐过去了。

开了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困意大减,我坐直身子,打算跟他摆一摆龙门阵,这跑长途的老司机故事最多,我也想听他讲讲新藏线上的故事。

没想到,他却跟我解释,副驾驶这个座位最招鬼,前面就到了无人区,地方不干净,这个座位上最好有个阳气状的人压住它。要是没人,座位上也得堆点东西,放个包啥的,不然路上的枉死鬼就会坐上面,跟着你走,走不了多远,就会出车祸。

我只当他是在说笑话,况且跑夜车的老司机都有些迷信,神神叨叨的,也算是他们的跑车文化,当时就答应了,在那坐了一会儿,困劲又涌了上来,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觉得有人用手指头捅我的腰,我迷瞪瞪直起身子,就看见秃子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小说说:“嘿!快起来,别睡啦!”

我挣扎着坐起身:“啊,到了吗?!”

他苦笑着:“到什么?还早着呢,出事了!”

“出事了?”我一愣,看看周围,周围还是那样,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这没事啊?没见有车祸啊!”

他说:“现在是没出车祸,待会儿就不知道了。”

我听他话里有话,忙倒了点水在毛巾上,擦了把脸,正色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秃子指了指前面,压低声音说:“前面那辆车……有点不干净!”

不干净?

在这种情况下,意思就是说前面那辆车有鬼了。

在这样幽深寂静的大马路上,秃子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浑身都起了**皮疙瘩。

第136章 一辆行驶的鬼车 - 鬼藏人

我一下子清醒了,顾不上擦口水,赶紧伸头向前看去,只见昏黄的路灯下,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清。 (凤舞文学网)

使劲揉了揉眼,还是看不清楚,我以为眼睛出了问题,吓得差点把眼珠子揉出来了,秃子闷声说了句:“别看了,有雾!”

我有些不好意思,紧了紧领口,问:“嘿,怎么突然下雾了?那么大的雾!对,你刚才说啥……啥不干净?”

他没理我的调侃,还是闷声说:“你贴着地儿仔细看,前边儿,有辆车。”

我歪着脑袋看了半天,终于看出了点意思,在我们前边十几米处,有辆面包车,和我们保持着差不多的速度,向前开着。

我眯着眼说:“嘿,像是辆破金杯!这大雾天还上高速,要赶着投胎去啊!”

司机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什么话也没说。

在和他对上眼睛的一瞬间,我一下子愣住了,猛然间明白了他说不干净的意思。

这可是大雾天!

大雾天开车,一定得开打开双闪、雾灯、尾灯、示宽灯、近光灯,拼命按喇叭,不然随时可能被其他车给撞上。

这车倒好,不仅啥灯都不开,连点动静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我用一种不可思议地表情看着秃子,想着他能否解释一下,比如说车子坏了啥的,好歹心里也舒服一下。

没想到,他咳嗽了一下,幽幽地说了句:“这是辆鬼车。”

我有点害怕:“超车啊!甩开这傻逼!”

他摇摇头:“超不了。”

我问:“为啥?!”

他说:“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他把方向盘往左一打,想从左边超过去,没想到,我们的车刚一变道,前面那车也跟着朝左边开了过去,挡住了我们的路。

我一下子兴奋了,叫着:“操,这车里有人!想他娘的赚我们!”

秃子摇摇头:“刚才拐弯时,我开大灯照了照他的倒车镜,镜子上是空的,驾驶座上没人。”

我的冷汗一下子流下来了。

会开车的人都知道,在拐弯时,可以打开灯照前车的倒车镜,倒车镜上就会显出司机的样子。

这驾驶座上没人,那说明这真是一辆货真价实的“鬼”车。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过,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使劲摩挲着头发,硬把头发按了下去,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试图用科学解释这一切。

想了半天,我想起一个朋友说过,他开夜车时遇到过一个装神弄鬼的偷车贼。

这贼很有创意,他专门装神弄鬼,在一条很荒芜的路上行骗,骗到了好多豪车,后来正好撞上交警,才翻了船。

他的行骗手段是弄一个国外的报废车,也不开灯,先找一条比较荒凉又比较窄的路,在白天打探好地形,多开几次,熟悉了路以后,就可以月亮地里不开灯慢慢开了。

他把路停在路边,老远看着有车过来了,就开始上路,开着车慢慢走,但是要压着别人的车,不让别人开过去。

司机在夜路行车,开的本来就慢,所以他的车速慢,大家也认了。

可是开着开着,这车速度越来越慢,就像是要停在路上了。

后面的司机肯定不干了,但是看着那车黑灯瞎火的,也有点害怕,就会用大灯照前边车的倒车镜,结果一看,驾驶座上没人以为撞了鬼,当时就懵了,赶紧弃车跑路,这贼就把车给偷走了。

其实这个驾驶座没人,只是使了一个诈。

因为这国外的车吧,他的驾驶座是在右边,咱们这边习惯了开倒车镜照左边的驾驶室,照过去,照的其实是副驾驶,结果副驾驶没有坐人,看起来就是空荡荡的,很像是没人无人驾驶的鬼车。

我把这种情况跟秃子说了说,还有些沾沾自喜,想着他这个常年驾车跑长途的,也不过如此嘛!

没想到,秃子却不以为然,说他早知道这事,他两边都看了,不管是驾驶座还是副驾驶座,全都没人!除非这司机长了二米长的手,能直接坐在后座上开车,不然这肯定是一辆空车!

我有点不敢相信,说:“是不是你没看清楚?要不然,你开用大灯照他一下,咱们再仔细看看!”

秃子冷笑:“大雾天开大灯,得出连环车祸!这样吧,开雾灯,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不过我事先说好了,你看见了,可别害怕!”

我敷衍着:“好,好,好,开雾灯就开雾灯,我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

说是这么说,我心里其实是不信的,这种跑长途车的,都是老油条,估计就是想吓唬吓唬我,让我多出点烟钱什么的。

这种伎俩,且等老子我睁开法眼,看他一看,将这厮打得粉碎!

秃子打开了雾灯。

黄色的雾灯穿透力极强,换换透过层层白雾,将前面那辆“鬼车”的原形完全照了出来。

我揉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那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金杯车,车里黑乎乎的,看不出来里面到底有人没人。

这辆车,看起来还真有些古怪。

没办法,我让秃子按几声喇叭,看看前面的人是不是睡着了,所以没开灯。

没想打,我一连说了几次,秃子却连个屁都不放。

扭头一看,他的样子很紧张,身体绷成了一张弓,脖子僵直,死死盯着前面那辆车,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东西。

我忍不住叫一声“看路!”,他才慌过神,猛一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打滑,差点撞在旁边的护栏上。

我的脑袋重重撞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差点没给我疼晕过去。

紧紧捂着脑袋,我刚想破口大骂,就听见秃子用一种压抑的恐惧到极点的音调吼了起来:“那车后面……到底是啥玩意?!”

顾不上多想,转头朝车后一看,却发现那辆金杯车后的横栏上,竟然趴着一个人!

真的是一个人!

那个人,他背对着我们,整个身子牢牢贴在车上,放着是隔着玻璃朝车里看着什么,被灯光惊到后,他缓缓扭过脖子,足足扭转了接近360°,然后死死盯住我们。

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脸,接下来,我和秃子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发起抖来。

在那个大雾弥漫的夜晚,地狱一般清冷的大马路上,那辆无人驾驶的金杯车后,我竟然看到了一张扭曲到了不可思议地步的人脸。

这张人脸非常之古怪,一时间很难形容。

如果非要我描述出来,我只能说,他的脸扭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像是把一个人的脸故意拉长捏扁了,又在脸上放了一个大大的尖利的鼻子,看起来古怪又可怕。

那一瞬间,一股寒气直从心底升起来,瞬间蔓延到我的身上,我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冷了,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啥东西?!”

秃子没有说话,他马上关掉了雾灯,停下了车子。

随着灯光消失,那辆车重新陷入到迷雾中,只剩下一个黑黝黝的轮廓,那个古怪的人再也看不见了。

我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想着这事情的古怪,扭过头要叫醒瞎子。

瞎子这厮倒好,他这时候丝毫不觉得害怕,还睡得东倒西歪的,呼噜声震天,甚至还在咬牙切齿地磨牙。

我也有些恍惚,扭头看看窗外漆黑的夜空,迷离的大雾,隐隐约约的车影,突然有种不真实感,刚才看到的那一切到底是真的吗?

秃子这时也从震惊中平静了下来,自己点了一根烟,说:“先别叫他,人多了更乱。而且,待会儿万一出事了……他精神好,也能挡一会儿……”

我彻底服气了,客客气气地说:“秃……师傅……刚才那东西……到底是咋回事?”

秃子也很激动,他摇摇手,示意我什么也别问,自己从衣兜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一根烟,让我给他点着。

我的手抖得厉害,使劲用左手按住右手,啪啪打了几下才点着。

他狠狠吸了一大口,烟灰簌簌掉下来,这才开口:“那是啥东西?我也不知道。”

我问:“好像是一个人?”

秃子眯着眼,摇摇头:“人站不到那后面去。”

我的头发又直起来了,赶紧用手摩挲下去:“操,那到底是什么邪乎怪物?”

秃子这次重重点了点头:“这你算是说多了,那还真是个怪物。”

我见他话里有话,一边眼巴巴等着他开口,一边琢磨着车后面黑影的事。

现在回过头想想,刚才雾气迷蒙,雾灯勉强打过去,只能模模糊糊看出来车后面趴着个人形的东西,并不能肯定那就是一个人。

再说了,老金杯车后面就一个横栏,那上面要是能趴住人,除非他是蜘蛛侠!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东西确实是个活生生的物件,还长了一个人脸,这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真像秃子说的,那是个怪物?

想到这里,我舔着脸说:“师傅,你说的那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秃子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使劲几口把烟给吸完,给我讲了这大概是怎么回事。

他说,我小时候啊,不爱念书,初中没念完,就跟一个亲戚跑长途去了,全国各地,从南到北,哪里都跑过。

那时候吧,这长途还真是长途,从东北往新疆运挖掘机,从海南岛运菠萝去上海,去山西拉煤送到黑龙江,那年头啊,路上车少,交警也少,漫天地里,啥邪门事都有。

你知道我们这些跑长途的司机最怕啥?

我们最怕的吧,一是跑夜路,二是大雾天,三是跑大山。

最可怕,最倒霉的,就是大雾天在大山里开夜车,像咱们这样,几乎十次有九次会撞到邪,什么鬼打墙啊,鬼娶亲啊,yīn兵借道啊,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也遇到过。

不过这种东西呀,可是说见多了后,也就那样,绕着走就行了,见怪不怪了。

不过最要命的,就是咱们遇上的这种。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谁也说不清楚。

怎么说呢,这东西不是鬼,不过比鬼还要可怕!

我忍不住插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秃子长长吐出一个烟圈,眯了半天眼,终于打开了话匣子,给我讲了当年那一桩怪事。

他说,这东西吧,我碰见过一次。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当年跟一个老司机往新疆送挖掘机,开的是十七米五的大平板挂车,大解放车头。

那车,嘿,开起来可比这带劲多啦!

那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子,第一次开那么大的车,心里又激动,又有点害怕。

我们当时去的地方,和这次一样,叶城,南疆最南边的一个县,挨着昆仑山,翻过昆仑山就是他娘的阿里无人区!

这鬼地方!嘿!

唉,我怎么也没想到,都那么大年纪了,还会再跑一次!

当年有一部很火老电影,你们这些年轻人估计没看过了,名字叫啥?对,叫《冰山上的来客》,里面眼睛很大的新疆阿依古丽就是那的人。

我自己跑叶城,那肯定不行,好押车的老司机很有经验,他姓白,我叫他白师傅。白师傅年轻时在新疆叶城当了快20年的汽车兵,送物资到昆仑山上的神仙湾哨所。

这个哨所你知道不?海拔4500米,是全世界上最高的哨所,也是全世界最苦的哨所,每年春节晚会时,边防哨所给全国人民拜年都有他们。

神仙湾哨所在喀喇昆仑山脉,那地方是顶顶邪门的地方,零下三十多度,大冰河,雪崩,大风,缺氧,鬼怪,怪物,啥邪门玩意都有!

闲着没事时,我也跟白师傅闲聊,他跑这条线好几十年,去的地方更可怕,经常遇到一些怪事。他说,有一年冬天,他驾车路过一个断裂的大冰层时,车熄火了,在修车时,正好发生了雪崩,巨大的雪块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堆成了一座巨大的雪山,刚好在他身前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停下来了,不然就会被封在雪堆里,变成了冰人。

第138章 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 - 鬼藏人

那是一家门脸很小的铺子,丝毫不出奇,走进去,发现里面布置的古色古香,像是一家老店。冰@火!中文 (凤舞文学网)

在店里,横七竖八摆着七、八张大圆桌,走到尽头,最里面却供着一个香案,上面挂着一个木牌子,木牌子上雕了一只怪鸟,怪鸟蹲在地上,眼神古怪地盯着前方,看起来很古怪。

木牌子下,供着一个香炉,里面满满的全是香灰,香灰熏得木牌子古旧古旧的,看起来非常怪异。

我说:“这可真是奇怪了,野味店怎么还供着一只鸟?”

瞎子眯着眼看了看木牌子,脸色大变,说:“这家老板不简单,这供的是藏北鹰神!“

我看他的话有点不对劲,忙问:瞎子,藏北鹰神是什么?

瞎子还没开口,后厨的帘子一挑,出走来一个大胖子。

这大胖子是一个湖南老板,他热情地招呼我们坐,快坐!哎,那个麻子呢?!快过来给客人倒水噻!

秃子使了个眼色,让我们先别说话,随便找了个桌子先坐下。

我装成大大咧咧地说:“老板,有啥野味?我们科不要家养的,要野生的!”

老板裂开嘴:“瞧这位小哥说的,咱们这里,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啥东西没有?“

我说:“吆喝,真是啥都有?”

老板一拍胸脯:“只要你能说出来,我这边就有!”

我一拍桌子:“那好,先给咱们一人上一碗龙肉!“

没想到,老板面不改色,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咱们这边有跟龙肉齐名的藏野驴,肉又嫩又细,还不膻气,你们几位可以试试。要是还不行,这大蛇就是小龙,咱们这边还有从云南运过来的蟒蛇,现杀的,都可以点!“

老板这气势,一下子把我们给镇住了。

没想到,那么一家门脸小小的老店,竟然还有这份气势!

我有点担心他是用其他肉凑数,跟他去后厨看了看,那铁笼子里真的盘踞着一条小胳膊粗的蟒蛇,卧在那里一动不动。

经过了澜沧蛇窟那一幕,我们知道蛇是有灵性的,哪还敢吃它?

随便敷衍了过去,说蛇不吃,野驴肉可以上一盘,还有什么新鲜野味可以报一报?我们这边不差钱,有好东西尽管上来!

老板搓着手,眼睛都直了:“有!有!那太有啦!也就是赶巧了么,啊呀,今天一起床,就听见窗棂子上喜鹊叫。啊呀,那老话是怎么说的么?喜鹊迎门客人到,果然是来了贵客噻!咱们实话实说么,现在野生动物真是少,你们也知道,西藏这地方么,禁杀生,也就是我这边有路子。

你看,我昨天刚接到电话,有两个专业的捉鸟人从新疆过来,你们就来啦!“

我随口问:“哦,哦,都有啥鸟?“

老板眉色飞舞地说:“斑鸠,鹌鹑,麻雀,还有鹰!“

瞎子的身子一下子绷紧了,他给我使了个眼色,装做不经意地问:“老板,这鹰咋还要从新疆弄过来?咱们西藏不是有鹰吗?“

老板叹口气:“西藏这边吧,老鹰还真是不少,但是没法捉。你们可能不知道,西藏这边的藏民都信教,不让杀生,被他们看到捕鸟网,捕鸟笼,都给毁了,所以要吃野鸟,都得从新疆那边弄过来。

普通野鸟还好,老鹰这东西,谁敢捉,要是被西藏人看见,当场就会给打死了。“

我问:“为啥西藏人不让捉老鹰?“

老板说:“天葬啊!西藏人死了后,不埋,要用刀一段段把人砍开,扔到天葬台去喂鹰。据说鹰是离神最近的生物,这鹰吃的人的尸体,就会把人的灵魂带到天上去了。“

我假装不知道,说:“哦,哦,看来这东西还挺神!“

老板裂开嘴:“神,这东西是真神,虽然肉有点柴,但是真正壮阳,劲大!“

瞎子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差点要冲上去揍他,被我给按住了。、

我装作不知道地问:“老板,你们现在有多少活鹰啊?“

老板说:“现在真的一只都没有,不过我有一个老关系,他马上就到,他是专门捉鹰的,分分钟就能送过来。这东西啊,死贼死贼的,窝都在悬崖峭壁上,都是一路赶过来的,咱们这儿哪能逮到这好东西?“

瞎子冷冷地说“不对啊,西藏也有一个出大鹰的地方,藏北不就有鹰神吗?“

老板表情有些尴尬,自己嘿嘿笑了,说:“嘿嘿,你自己都说是鹰神了,咱们哪还敢吃神嘛?“

我对所谓的“赶鹰”有了兴趣,问老板这鹰不是捉的嘛,怎么还叫“赶”呢?

老板却说,小伙子,你是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噻!

这小鹰嘛,平时都在一个地方不动,随便捉噻。大鹰嘛,天下大鹰是一家,天南海北,有的上山,有的下地,往哪里跑的都有嘛。

要捉大鹰,就得顺着鹰道走,撵着鹰走,有时候走个几个月半年都是有的噻!

我噗嗤一下笑了,说老板你可别扯了,这鹰是在天上飞的,人在地下走,怎么赶?难不成人还要雇一辆飞机跟在后面?

老板见我们几个咧嘴直笑,急了,使劲挥挥手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么,我听赶鹰的说,这鹰飞着飞着也嫌累,有的鹰都成精了,能幻化成人形,扒着车走呢!

说完这些,他自己也觉得有点扯,忍不住笑了,瞎子笑得差点要趴在地上。

我和秃子没笑。

难不成,还真的是鹰成精了,幻化成了人形,在扒着车走?

不过,秃子怎么就一眼认定那是一只鸟呢?

我看了看秃子,他什么也没说,依然面无表情地坐着,端着桌子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碗。

这时候,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小子,一脸麻子,说:“老板,蛇花子来嘞!来嘞!“

老板骂一句“嘞,嘞,嘞死你!“,对我们拱拱手,说捉鹰的手艺人来了,他得去迎一迎,让我们稍坐一下。

瞎子一下子恼火了,直接冲了出去,说要会会那个王八蛋。

我怕他出事,赶紧和秃子一起跟了出去。

捕鹰人有两个,一老一小,站在外面,他们穿着旧军装,腰上系着一个蛇皮袋,老板说,这袋子里就是鹰,这些鹰都戴上了特制的眼罩,不会啄人。

那老头满脸是疤,像是被什么东西把整个脸啄烂了,一只眼是瞎的,另外一只浑浊的眼死死盯着我们,嘴角无意识地抽动着,牵动着满脸疤痕,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跃跃欲试,老练毒辣的老鹰。

老鹰身边跟着他徒弟,那是一个瘦瘦小小冷冷的半大孩子。那孩子看着我们,明显有些拘谨,畏畏缩缩的,眼睛却又闪烁着光芒,像一头跃跃欲试的小鹰。

老板热情招呼着他们,又小声给我们指点,这老头是著名的捕鹰人,一辈子在天山脚下捉大鹰,有一年,他赶着一头鹰从南疆到西藏,整整赶了三个月。

这鹰虽然飞得快,但是也有落下来休息的时候,他就在鹰休息的地方设下套,把鹰就给捉住了。

你们看,他脸上那些伤,全是被鹰啄的,那只眼睛,就是被鹰给啄瞎的!

老板客客气气跟老鹰打了个招呼,然后跟他谈价钱,老蛇人没理他,却盯着我们挨个看,最后用一种特别的语调恶狠狠说了两个字:“不卖!”

他的发音有些奇怪,像是摩擦声一样,却又异常高亢尖锐,听起来就像是鹰鸣一样,发出像蛇一样。

老板急了,问:“为啥不卖?!”

那人不理他,斜着眼盯着我们,末了说了一句话,转身走了。

我当时在旁边,听得真切,他说的是:“十万恶鬼哭,藏北鹰神坟。“

这句话说完,我就看见瞎子的身形猛然一抖,像是听见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事情。

我搞不懂这句话是啥意思,想上前去问问,却被老板认为要去找老鹰的麻烦,在旁边死死拖住我,拼命给我使眼色,意思是那两个捕鹰人不能得罪,然后连劝带骗,硬是把我拉回饭店。

回到饭店,老板冲我们讪讪地笑,终于说了实话。

他说,其实他这家所谓的野味店,主要也就是弄点牦牛肉,藏野驴肉,别的呢,就是用家养的鸽子冒充一下斑鸠,便一点不懂行的游客。

他这次见我们出手大方,想着狠赚我们一笔,于是就骗我们说啥都有,实际上呢,他跟那两个捕鹰人也不算认识,只是刚好听说他们今天过来,想着弄只鹰过来,多诈我们几个大钱,没想到那老家伙那么难搞,让我们多见谅!

听说他没杀过鹰,瞎子才放了心,说话也不再那么冲了,问了问老板,那两个捕鹰人的底细,他们到底是干啥的?

老板说,那两个人挺奇怪的,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在这边住差不多一个星期,平时都闷在家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们实在没钱了,就随便捉一些斑鸠啥的来这边卖钱,换点吃的,偶尔说过几次话,一共也没说过几句,就觉得那两个人挺邪门的,也没有深交。

第139章 军车上神秘的捕鹰人 - 鬼藏人

他既然这样说,我们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凤舞文学网)

大家肚子都饿了,就让老板随便上点菜,我们吃饱了好上路。

老板拼命给我们推荐湖南的特产毒蛇,说这东西可是大补,也是他们的招牌菜,客人来这边是必点的。

我想了想,我们不吃蟒蛇,吃点小的毒蛇,应该不算对景老,对蛇王不敬了,就问他有啥小蛇?

老板让伙计赶把藏在地窖里的最后几条野生蛇拿了出来,差不多有五六条,有大有小,花花绿绿,在笼子里扭动着丑陋的脖子,嘶嘶叫着。

瞎子来了精神,凑过去问:“嘿,这些是什么蛇?”

老板牙疼一般咧着嘴:“唉,这些真是最后几条存活了,是压店用的,要不是今天没弄到鸟,我可真舍不得拿出来。

这蛇吧,最大那条是王锦,这条有五斤。灰褐色的是榕蛇,这蛇最便宜,一般做蛇汤底料,这两条蛇都是无毒蛇。

其他几条,黑白花的是银环蛇,脖子蓬起来的是眼镜蛇,最旁边那个不起眼的,盘子一起的那一团,是五步蛇。”

我问:“哪条蛇最毒?”

秃子说:“肯定是五步蛇最毒,五步五步,被蛇咬了,走不了五步就得死嘛。”

老板笑了:“要是论起来,最毒的蛇还数银环蛇,这东西看起来很老实,咬人之前动都不动一下,但是会突然窜起来咬人,几个小时人就死掉了。“

秃子问:“老板,这些蛇怎么算钱?“

老板说:“榕蛇最便宜,五十一斤,可以做锅底。花蛇要一百三。王锦蛇要二百。毒蛇就贵了,眼镜蛇快三百,五步蛇和银环蛇还要贵一点。“

我摆摆手:“钱不是问题,我问你,这些蛇能怎么做?“

老板说:“咱们湖南这边的吃法,还是偏鲜辣,有口味蛇、椒盐蛇、青椒焖蛇、姜辣蛇、秘制蛇、干锅带皮蛇,说是这么说,其实这蛇要做得好吃,还有两点诀窍。

第一就是要活杀、先做,越快越好,慢一分就掉一分的味道。第二就是必须要带蛇皮,其实这蛇身上最好吃的就是皮,不能剥皮,像杀鱼一样,把蛇鳞刮干净就行。

这一年里,五月的蛇最好,端午前,蛇还没开始交配,精华都在,这时候的肉最鲜,等交配过后,肉就粗了,有一股子腥臊味,得用老姜陈酒才能去味。

你们一顿蛇吃完后,最好去洗个澡,蒸个桑拿。

蒸蛇肉是去湿毒的,人吃饭蛇肉吧,咯吱窝下,腿窝下,都会往下流黄汗,这些就是蛇肉激出来的风湿,有寒毒的人,多吃几次蛇,寒毒就排完了。

解放前,上海滩那些大亨请贵宾吃饭,就有“金蛇宴“,吃完后,还要去桑拿、洗澡,就是为了排汗去毒的。“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满脸疙瘩的秃子,补了一句”这蛇皮不光美容,还专治青春痘,一条大蛇皮下去,二三天的时间,青春痘就没了。“

老板边说,边让麻子赶紧把蛇整治了。

这麻子不光是店小二,还是个厨子,他很有经验,他捏住蛇头,拿把大剪刀,咔嚓一下剪掉蛇头,用钢丝球几下刮干净蛇鳞,把蛇身子在水里冲洗几下,马上下锅,放上作料,没多久,一盘滚热鲜辣的蛇肉就盛盘上来了。

先上来的是姜辣蛇,然后是青椒焖蛇,老姜,青椒,红椒,白蛇,热气腾腾,香味扑鼻,馋得我们口水都流出来了。

老板给我们示范,这吃蛇肉有讲究,要用2根牙签戳住蛇段的骨架,用牙按住蛇肉一撕,那蛇肉全部入口,干干净净,剩下的蛇骨像把晶莹剔透的梳子,既省事,又体面,这是旧时候名士、贵妇的吃法。

我们几个粗鲁汉子,哪讲究那么多,咔咔咔,那筷子舞得像把大刀,只恨爹妈没多生几条手,仿佛风卷残云一般,没一会儿,那几大盘蛇肉就见了底,倒也没觉得这蛇肉到底是啥滋味,只觉得肉比较劲道,味道比较鲜。

老板看得直咧嘴,赶紧叫“上汤,上汤!”,又送了一锅牛乳也似白汤。

他说,这蛇汤是有讲究的,尤其是夏天,广东人夏初就要喝一大锅老蛇汤,这汤喝了后,别管夏天再热,都不会生痱子。

上完汤,他也坐在旁边,和我们闲聊,说这蛇肉吧,可是个好东西,它清热明目,祛风化痰,而且吧,这蛇肉不像猪肉那么油腻,也没牛羊肉那么膻气,比那**鸭肉吧,还要清爽,确实难得。

不说蛇肉,这蛇血也是治病的,从前一些老年人骨头疼,神经痛,这病是老病,看不好,只能用偏方治。这偏方就是找一条活蛇,给它倒吊在树上,一刀砍掉蛇头,人在底下痛饮蛇血,每天喝个二三条,一星期就好了。

老板越说越兴奋,他盘坐在太师椅上,嘴里叼着香烟,一只手拿着一个酒杯接烟灰,说得唾沫飞溅,口水直流。

我顺口问他:“老板,我问你个事儿哈,有一句话叫做‘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这是啥意思?”

“啥?!你说啥?!”老板脸色一下变了,猛然坐起来,手上的酒杯从手中滑了下来,摔得粉碎,接着身子也从太师椅上滑了下来,重重跌倒在地上。

老板怪异的表现,吓了我们一跳,赶紧把他扶起来。

他爬起来,勉强应付了几句,推说去后厨看看蛇汤,然后一摞声叫着“麻子,麻子”,走了进去,一直到我们结账走人,也再没见他出来。

我也没多想,找了家超市,补充些粮草,再次上路。

今天的线路是从日喀则到谢通门县,再去拉孜县,晚上在拉孜县过夜。

车子在路上慢慢开着。

这段路比较荒凉,路上没几辆车,外面是苍凉的大山,粗粝的大石头。

下午时,我们都渐渐没了力气,一个个歪着脑袋睡觉。

瞎子在后面坐烦了,死活要做到副驾驶过过瘾。

坐了没多久,他突然扯着喉咙叫起来:“快瞧,是那个老家伙!”

直起脖子看看,前面是一辆东风军车,车厢上拉着篷,有个人正扒着篷往外看,正是那两个捕鹰人之一的老人。

瞎子一兴奋,伸手就使劲按了一下喇叭,没想到里面很快出来两个军人,朝着我们冷冷看了一眼,然后一左一右保护着那个捕蛇人,进到了车厢里面。

接下来,那辆卡车开始加速,似乎想要甩开我们。

我们一愣,这两个捕鹰人怎么和军人扯上关系了?

而且看起来,他们还很受重视,专门派了人保护他们。

瞎子是是个混不吝,跟军车也敢较劲,当下就要让秃子猛踩油门追上去,却被秃子劝住了。

他眯着眼说了一句话:“车牌是v打头的,里面的人可不是凡人啊!”

他不仅没追上去,还把速度降下来,灰溜溜看着那辆军用卡车慢慢驶远了。

瞎子有点恼火,秃子慢悠悠给我们解释,他们开长途的,第一怕交警,第二就是怕军车。民车要是在路上和军车起了冲突,地方上根本管不了,也不敢管,只能自认倒霉。

尤其是一些特殊牌照,他们一入行就牢牢记在心里,生怕和他们起了冲突。尤其是“v”字头的牌照,全是雷区,不是军委、四总,就是大区直属单位,千万别碰,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有些奇怪,这两个捕蛇人怎么上了v字头的车?

难不成西藏军区出了老鹰精,让他们捉鹰去?

秃子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以为军区就干净?

瞎子还兀自不平,在那恨恨按着喇叭,说那破地方还出老鹰精,我看出驴入的老和尚精差不多?

在路上,正好遇上修路,我们只要换了一条小路,七扭八绕,好容易才绕开,就这么耽误了一下,到了拉孜县天已经黑透了。

拉孜县是个小县城,一共就那么几家小旅馆,全住满了人,气得瞎子直哼哼。

实在没办法,秃子打了几个电话,好容易联系了一个当地的村民,说是可以去他们家住。

顺着盘山路开了很久,最后拐进一条小山路,山路崎岖,车子一点点向前挪动,后来又拐上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左突右进,我们都替秃子捏了一把汗,怕他一个闪失,这车子就要跌到万丈悬崖里了。

我很后悔,当时为啥没选择就地扎帐篷宿营,而是要来这破地方。

就这样,我们开了一个多小时惊心动魄的车,终于到了那个地方,模模糊糊能看到前面有几座黑乎乎的小房子,闪烁着几点灯光。

秃子把车子停下,大声吆喝着,像是在招呼什么人。

借着车灯,我们才发现路口蹲着一个人,戴着一个藏式风格的头巾,冲我们嘿嘿直笑。

走近一看,他不是蹲着,他是个矮子,还伛偻着身子,站着和别人蹲着一样高。

看到我们走过,他把手笼在袖子里,裂开嘴朝我们一笑,露出两枚尖利的长牙,示意我们跟着他走。

我突然一愣,感觉这个人有点不对,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对,我又有点说不清楚。

我转头看了看瞎子,他也看了看我,像是有些话说,最终还是忍住了。

取下车上的行李,我们背在身上。

瞎子多了个心眼,把我们临走前,在拉萨买的猎刀和一把弓弩也背上了。

我们顺着小溪往前走,河水冰冷,是雪山的雪水融化而成的,我洗了把脸,那水像冰一样,冷得手差点抽筋。

在一个拐弯处,瞎子从后面超过我,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

第140章 好多人被怪物叼走了 - 鬼藏人

到处可见的玛尼堆,小山坡上飘扬着五色风马旗,不远处几座藏式风格的房子,亮着几盏昏暗的灯光,再远处,是苍凉孤独的大雪山,在月光下,形成一种圣洁的白色,默默注视着我们。 (凤舞文学网)

在这种充满了浓厚宗教色彩的地方行走,我心中有些新鲜,也有些紧张,大家各自背着行李,没有人说话,跟着那个矮子走。

在路上,瞎子突然说那个矮子没有舌头,吓了我一跳。

想了想,他的意思应该是矮子是个哑巴。

确实,这矮子从出现来,一直是哼哼咿咿的,从没见过他说话,难不成真像瞎子说的,他没有舌头,是个哑巴?

不过,他要是哑巴,那给秃子打电话的又是谁?

我给瞎子打手势,要不要问问秃子,瞎子摇了摇头,显然在顾忌着什么。

正想着,秃子在前面哼唧开了,说这路真他娘的难走,啥时候才到?

这时候,旁边那个矮子说话了,说过了前面那个桥,就到了。

他的声音嘶哑又难听,像是用一把锉刀使劲拉我们的声带,让人忍不住要捂住耳朵。

看来他不是个哑巴,只是因为声音太难听,所以很少说话。

我给瞎子打了个手势,他明显也松了一口气,掏出一根烟,自己点着了,又丢给我一支。

还没打着火,就听见秃子突然大叫一声:“操,水底下有东西!”

几个人忙往后急退,把几只手电朝溪水里乱照,只看见水下一个黑呼呼的家,在水里上下翻滚,翻动得水浪四溅,看不出到底有多大。

我们吓了一跳,不断后退,想着这么浅的溪水里,难不成还有水怪?!

正想着,旁边突然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突然在身边爆炸了,我们吓了一跳,以为蹚进了地雷阵,都一动不敢动。

就听见秃子驴一般叫起来:“矮子,打中了吗?!打中了吗?!”

原来刚才是矮子朝溪水里搂了一枪!

我们也有些兴奋,那溪水里到底是什么怪物?!

矮子没说话,他两手端着杆长枪,小心翼翼朝着溪边走去,秃子在一旁擎着手电筒帮他照着。

这矮子一直伛偻着腰,身子弯得像张弓,没想到他怀里还揣着杆枪。

这枪明显是村民自己做的火药枪,枪杆短,口径大,里面塞满黑火药和砂子,一枪轰过去,能扫下来一网兜麻雀。

我怕他出事,顾不上多想,随手捡了一根棍子,也跟了上去。

矮子他们已经走到了溪水边,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时,溪水已经停止了剧烈翻滚,水波荡漾,水下黑黝黝的,到处都是一丛丛的水草、脸盆大的卵石,我调整了一下头灯,又在水草里寻找,不过还是看不清楚底下到底是啥东西。

还是瞎子眼尖,他用一个高强度电筒在河滩周围四处扫射,不多时发现了那东西,没想到,那竟然是一头中等大小的小鹿,肚皮朝上,四蹄朝天,明显已经死掉了。

我们有些吃惊,这小鹿怎么跑到水里去了?!难不成是喝水时失足掉进去了?

瞎子歪着头看了看,说:“不对,不对,这不是鹿,这是一头獐子!”

我看不出来两者的区别,瞎子给我指点着。

他说,獐子看起来和鹿差不多,其实也有区别,它更小一些,身上是黄褐色,肚子是白色,毛比鹿要粗,也没有角。

说着,他想用棍子去把那獐子给捞上来,矮子却拦住了他。

矮子在河滩上捡了支树枝,随便捅了捅野猪。

在几只电筒的照射下,我们清晰地看到,树枝轻轻松松划破了野猪的肚子,露出了里面已经腐烂的内脏,以及在腐肉中蠕动的一堆堆肥白的蛆虫。

秃子喉咙里咯噔一声,接着就蹲下身子,大声呕吐起来。

我胃里也一阵泛滥,使劲咬咬牙,硬是顶了下去。

瞎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强光手电,往小溪上游照了照,只见上游白亮亮的溪水中,隐隐约约,还漂浮着不少黑乎乎的家伙,应该都是野猪尸体。

我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这溪水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何死了那么多野猪?!

还有,这头野猪明明已经死了很久了,刚才那水底下又是怎么回事?

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下撕咬它?!

那又是什么东西?!

秃子做了个让我们噤声的手势,他一手握着手电,另一手握住一个不知道谁丢在地上的铁锹,小心翼翼往前摸过去。

我有些着急,野猪这东西性子猛,即便打中要害,还得再折腾一会才能死。

万一这溪水里还有一头剩了半口气的,挣着命冲将过来,秃子怎么能挡住?!

上前急走二步,想追上秃子,却被瞎子一下子拽住了。

他的力气很大,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在旁边的溪水里,幸好我急腿几步,稳住了身子。

稳住身子,我刚想骂他,就看见他脸色惨白,朝矮子那边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才发现,矮子这变态竟然用树枝把那头腐烂的野猪尸体划拉到了岸边,又拽出了水面,那东西恶臭无比,熏得我差点闭了气。

矮子非但不嫌那东西臭,反而激动无比,蹲在旁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又舔了一下嘴唇。

猎人让我注意的,是他的舌头。

秃子临时走,随便把手电仍在了河滩上,手电光斜斜朝着前方射过去,余光照在河滩上,能清楚看到矮子的舌头是紫黑色的,又细又长,长得有些邪乎,他甚至在舔嘴唇时轻而易举就舔到了自己的鼻尖。

妈的,这还是人吗?!

更关键的人,这个像人又像怪物的家伙,手里还有一杆土枪!

这东西打野猪不好使,可是在这空旷旷的河滩上,打我们可是一打一个准。

我有些腿脚发软,看了看周围,秃子还在小心翼翼朝着前方摸过去,丝毫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一瞬间,河面上像是起了一层雾,白茫茫的,雾气中仿佛闪烁着几点绿莹莹的光,像是有一群未知的野兽在黑暗中等待着我们。

瞎子没说话,他把猎刀递给我,自己不动声色地打开背包,慢慢取出用弓弩,轻轻拉开了弓弦,对准了蹲在一边的矮子。

我护在他右边,也紧紧抓住了猎刀。

这矮子,绝对有问题!

这时候,秃子在前面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水里咋有那么多死猪烂狗?!"

那矮子嘿嘿笑了,笑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嘶嘶的,听得人浑身发冷。

他解释了一下,这些死猪烂狗啊,都是村子里养的,这段时间也是出了邪了,家里养的好多猪呀、狗呀,突然就病死了,而且马上就会腐烂发臭,么法子,只好丢到这冰冷的溪水里泡着。回头呀,有人回来村子里收,还能赚点钱!

秃子捏着鼻子说:"这东西都臭了,收它干啥?"

矮子笑得更开心了:"咋没有?做火腿肠,那玩意真香!"

我终于明白矮子为啥对着这臭猪流口水了,又想着这一路上也没少吃火腿肠,心里一阵恶心,赶紧猛喝几口矿泉水,硬是压了下去。

瞎子也有些不好意思,收起弓弩,主动找话说,问是不是快到了?又问这边的野猪能有多大?又问这山里有没有狼?

矮子嘿嘿地笑,给我们介绍着,别看这里是西藏,但是这里也有野物,藏马熊,藏野驴,雪豹,真正说起来,最好吃的还得野猪!野猪这玩意,跑动多,力气打球,身上的肥肉也少,红是红,白是白,一层套一层,灌肠、红烧都好!

瞎子赞同地说:"只要是野生的动物,味道都好,这次要是打到到野味,就当场给它烧烤啦!这野野啊,还得在野外吃味道最好!"

没想到矮子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在野外吃会出事!

瞎子不屑:"能出啥事?!难道能招来狼群?"

矮子的表情突然就凝重了,一字一顿地说:"会招来山鬼!"

瞎子刚想说什么,却被老光一个拦住了,他淡淡问了一句:"上次失踪的那波人,还没找到吗?"

矮子摇摇头:"今年开春,又少了一波人。"

我吓了一跳,在这样的时代,难道还会有人一**失踪吗?难不成都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矮子却摇摇头,说:“他们不是被人贩子拐走的,是被怪物给叼走的。”

“怪物?啥怪物?”瞎子也吃惊了。

“一种会飞的怪物!”矮子用手比划了一下,那怪物应该非常大,不然也不能把人给叼走。

我有些拿不准,都这个时代了,怎么还能冒出来会飞的巨怪?这他娘的确定不是在拍电影吗?

没想到,秃子却神情凝重了,说矮子没有说谎,他们这里确实有怪物出现,已经失踪了好几十个人了。

第141章 西藏闹鬼的村子 - 鬼藏人

我忙问秃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还真有妖怪?

秃子铁青着脸,不说话,径直往前走。 (凤舞文学网)

秃子走得很急,我有些跟不上他。

这里毕竟是高原,人稍微一使劲,都要耗费在平原上几倍的力气,没走多远,我就气喘吁吁,感觉胸口上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火辣火辣的,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气。

秃子才停下来,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眯着眼看着远处破败的小村子,感慨地说:“二十年前,我第一次跑新藏线,当天晚上就跟白师傅在这里住的,就是住在矮子家。

这个村子,虽然是在西藏,但是藏族人却不多,好多都是外地人,有汉族,维吾尔族,还有白族,差不多里里外外有几百人吧。现在,你看看,还有几个人?”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只有几点微弱的烛光,茅草搭建的房子,屋顶被冷风吹得呜呜地响,确实没有几户人家。

我忍不住问:“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瞎子闷声说:“是被那些怪物给叼走了?”

秃子没说话,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大吃一惊:“看来还真有怪物?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瞎子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别乱说话,他自己把话题扯开了去,在那自说自话,也没人理他。

这时候,矮子也哼哧哼哧跑过来了。

他非常人长得挫,嗓音也难听,其实人很健谈,说话也有趣。

他见我们对他们村子感兴趣,就跟扯开了话匣子。

他说,你们别看这个村子破破烂烂的,这可是个毒龙眼,方圆几千里独一份的!

我当然要问他,啥叫毒龙眼?

他得意洋洋地说,独龙眼这个说法,他也不是很懂,只是听以往的风水先生说过。

按那老夫子的说法,在连绵起伏的大山中间,山与山之间,突然凹下去一块,多出了一块既平整又干净的空地,这块空地不仅平整,还有溪水环绕,土地肥沃,就叫做独龙眼。

从风水上讲,连绵起伏的山峰就是龙脉,群山聚首就是龙头,这凹下去的一块,就是龙眼。

不过呢,据那老夫子讲,我们这里不是条好龙,是一条毒龙,从风水上讲,是被镇压在这里了。

我们在独龙眼建了村子,相当于眼中钉,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周围大山里野兽又多,什么鬼怪狐仙,牛鬼蛇神都有,早晚会出事。

你看,这老夫子说的还真对,从他说了这个话以后,我们这边就开始失踪人了!

这老家伙,一直劝我们搬家,开始谁也不信,后来就开始有人失踪,你看,这不信还真不行,人就慢慢走掉了。

说到这里,瞎子突然来了兴趣,问:“那老夫子是哪里人,为啥来你们这?”

瞎子说:“听口音,应该是西北那一带的人,他说是来这边旅游的,不过看着不像,哪有旅游连个照相机都不带的?

他还带着一个童子,干瘦干瘦的,来这边后,就挥着着童子到处挖挖戳戳,还让童子往树上爬,看起来像是关里挖人参的。

不过,也没人管他们,反正咱们这边也没人身,他们爱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

瞎子又问:“那老夫子在这边呆了多久才走的?”

矮子想了想,说:“差不多有一两个月吧。那时候,他成天说这地方不好,独龙眼上眼中钉,早晚得有血光之灾,还真有个寡妇害怕了,搬走了,就把房子卖给他了。他带着童子在那就住下了,前几年他还经常回来,这几年就没见过他了。”

瞎子一下紧张起来,问:“那寡妇的房子是不是单独的,在村子最外面?”

矮子点点头:“是啊,她的房子就在村子外,挨着老林子,她成天怕豹子跑她家去,每天早早就关上门,倒也相安无事。

后来就不行了,她那房子开始闹鬼,每天半夜都有鬼敲门,打开一开,外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后来我们一伙人还专门去住过,没用,照样哐哐哐敲,打开后,啥也没有,让谁不怕?

后来实在没办法,她就把房子低价卖给了老夫子,自己带着孩子回四川老家了。”

瞎子不说话了,在那低着头走。

他心里藏不住事,我在一个拐弯处拉住他,小声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夫子有问题?”

瞎子yīn沉着脸:“俺怀疑,这个村子被人下了个套?”

“下套?”我不理解了。

瞎子点点头:“你还记得在大兴安岭时,老绝户往地下埋小狼皮不?”

我说:“记得啊!”

瞎子说:“狼是最记仇的,尤其是杀了它的崽子,母狼疼得眼睛都往外淌血,不管有多少人,多少杆枪,一定会杀过去拼命。所以老绝户当时搞了这么一手,就是想引狼群报复咱们。”

我想了想东家说的,瞎子可能是在骗人,这时候见他说的这么诚恳,更加相信瞎子不会骗我。

我点点头,让他继续说。

瞎子说:“俺怀疑啊,那个夫子是个假货,他其实是个手艺人,当时他把寡妇给吓走了,占了她的房子,估计想搞啥事。”

我说:“那寡妇不是被鬼敲门给吓走的吗?”

瞎子说:“就是因为这个,俺才怀疑他是个手艺人,这闹鬼就是手艺人最爱耍的把戏。”

他给我解释。

所谓的鬼敲门,其实是一种障眼法,也可以理解为一种魔术。

这东西其实很容易,就是弄几条鳝鱼,杀了,把鳝鱼血涂抹在别人家的门上。

蝙蝠最喜欢鳝鱼血的味道,闻到这味道就会发狂,会不顾一切撞门,撞一下后,就继续飞走了。

所以人听见敲门声,打开一看,外面啥也没有,因为这很容易理解,蝙蝠都飞走了嘛!就是不飞走,谁也不会怀疑最常见的蝙蝠会不停去撞门。

久而久之,大家就觉得这房子真闹鬼,不敢住,手艺人就可以低价买到这房子了。

这些江湖人买了这种房子,一般用作贼窝,或者秘密据点。还有就是盗墓贼,看见这屋子底下有古墓,就使出这坏招把人撵走,然后装成修房子,在屋子直接挖开地基,把古墓给盗了。

我也不由啧啧称赞,说没想到这些手艺人还真精明,能想出这种坏招呼来!不过,他抢占了人家寡妇的房子干啥?又卖不出啥钱?

瞎子说:“你忘了,俺刚才问过,那寡妇的房子是最靠近外面的,他要是想做点啥事,就很方便了。”

我问:“他想干啥?莫非是盗墓?”

瞎子说:“狗屁!就这地方,还能有古墓!”

我说:“那是啥?总不会是贩毒的毒窝吧?”

瞎子说:“屁的毒窝!他啊,是想用那块地方,抓那个怪物!”

我一愣,一下子明白了,感慨着:“唉,不知道啥怪物能把人叼走,还能飞啊?”

瞎子忍不住骂道:“操!俺真不知道你的心到底是啥长的?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候老要犯傻!”

我不服气:“老子咋犯傻啦!明明是秃子根本没说过啊!”

瞎子恨铁不成钢地捋着脚脖子,叹息着:“小七啊,小七,你究竟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还没听出来啊,那是啥怪物?那明明就是藏北巨鹰啊!”

我一下子愣住了。

确实,在西藏这种地方,能飞的巨大怪物,又能把人叼走,那也只剩下传说中的巨鹰了。

可是,那个手艺人要捉那头巨鹰做什么?

瞎子也搞不清楚了,他听他爷爷说过,这巨鹰吧,和其他鹰不一样,它们生活很有规律,在哪里觅食,在哪里休息,都有固定的地方。这个毒龙眼,也许正好是它休息的地方,也说不准。

不过呢,这些事情吧,最好先问问那矬子,回头我再去看看那寡妇的房子,就知道了。

说话间,我们就到了矮子家。

矮子家可真够穷的,两间塌了顶的破土坯房,一床露出棉花的破被子,一个垒了半截废弃的猪圈,整个家看不出一点人气来。

虽然日子过得焦苦,矮子人却很热情,在那弯着腰生火,给我们烧水洗脚,烤洋芋,跑动跑西,来回忙活。

捧着热乎乎的掉了漆的破缸子,披着破烂的军大衣,靠着火,外面是清清楚楚的夜空,点点星光,在高原显得极低,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

都说西藏的夜空是最美的,因为这里最靠近天堂,也最能感受到那种静谧和祥和,这一路走来,我光顾着担心小舅,还没顾得上看风景,现在看看,还真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滋味。

火苗跳动,热气蒸腾,在这种时候,一切显得温馨极了,也安静极了,看着矮子淳朴的笑脸,我突然很感动,也许只有在这样贫瘠的条件下,才会有这样淳朴的人生吧?

第142章 一群神秘来西藏的外国人 - 鬼藏人

我暗暗下了决心,等临走时,一定多给矮子留点钱,好歹把这房子给修修,再买几头猪,把那个猪圈给垒上。 (凤舞文学网)

说话间,我们又聊起村子失踪人的事情。

我问矮子,这些人失踪,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嫌这边日子太苦了,自己跑回内地去了?

矮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索性盘着腿,坐在一堆干草上上,给我们讲了一个他当年经历过的事情。

他说的是前几年,随着生活条件好了,外面的人好日子过不了几天,又开始追求回归自然,寻找野性了,什么户外探险的,生存体验,打猎的,都来了。

好多人来西藏徒步,偶尔看到他们这样一个村子,就觉得很稀罕,原生态,就喜欢来这边拍一些照片,有的甚至还要在这边住几天,说要体验体验这种生活。

有一次,村子里开进了一个车队,下来了好多外国人。

外国人中,有一个翻译,翻译看见矮子躺在墙根晒太阳,就过去跟他谈了谈,说这些老外都是国外bibi的记者(bbc),要来这里拍些原生态的纪录片,让矮子带这些老外在村子里转转,再给他们找个地方住几天。

说完后,他直接掏了一堆大票子,厌恶地甩给矮子。

矮子点了点,钱还挺多,事情也不大,就爽快答应了。

他带着这群老外在村子里转了几圈,发现这群老外有点不大对劲儿。

别人来到这里,不管是旅游的,还是拍节目的,肯定要对着村子一顿猛拍,好多时候还要拉一些村民做演员,做点采访什么的。

这群老外倒好,在那背着手一动不动,随便跟着矮子去哪里,像是根本不在乎这些。

而且这些老外们,不管去哪里,都要提着一个差不多有一个人那么高的箱子,去哪儿,背到哪儿。

山路不好走,箱子也沉,有个老外背着箱子走着走着,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人差点掉到山崖下去,幸好矮子眼疾手快,一把把那人拉住,两条腿死死缠住悬崖边的一棵小树,不然那人肯定就摔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个悬在半空中,那些老外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几个人赶紧跑到大箱子那,小心翼翼打开看看,确定了箱子里的东西没问题后,

我问:“那箱子里装的东西是什么?那么金贵?”

矮子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他们把那箱子宝贝着呢,别说看,靠近都靠近不了。不过呢,我能肯定,那里面肯定是个活的东西!”

“活的东西?”瞎子来了兴趣“是一个人?”

矮子摇摇头:“应该不是,我在旁边仔细看过,那箱子上有出气孔,是用来给箱子里的东西呼吸的,他们随身还带着一些干肉什么的,还老买村子里的**啊,兔子啊,喂那箱子里的东西。

所以我说,那应该是个活物,估计是只豹子之类的。你想啊,人咋能吃生肉?”

瞎子问:“他们是把兔子整个放进去喂,还是把肉切成一条条的喂?”

矮子肯定地说:“是切成一个个的细条,差不多有手指头粗,然后有人放到箱子里,一只兔子,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瞎子点点头,不说话了。

我问:“那伙人后来又去哪了?”

矮子说:“他们在村子里呆了两天,说是村子里不好,不够原生态啥的,非要我带他们进山。

我就跟他们说了,这里可是西藏,别说这里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就算给你一个秃山,你都爬不上去,这里看着都是灌木草丛,一脚下去,人就直接摔到悬崖底下了,身子都摔碎了。”

后来他们表示,他们不进神山,就进我们村子旁边的小山就行(说到这里,瞎子给我使了个眼色),也不会去动什么,就是四处看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镜头。

我本来不想去,因为老辈们都说,村子外面那片林子是鬼林子,经常有小孩去了那边,无缘无故就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很可怕。

但是没办法,谁让我收了人家的钱了呢?

那钱啊,其实也没存下来,我买了几头猪秧子,养了没几天,都被花豹子给叼走了。可不,那死豹子,叼小猪就叼呗,临走时还把我的猪圈都给撞倒了!

结果在鬼林子里溜达了半下午,他们还很开心,几个鬼佬在那用外国话嘀嘀咕咕的,东指指,西指指,像是发现了啥了不得的事情。

矮子听他们这么说,又不要求他自己陪着住在这儿,高兴还来不及,就去村子里给他们弄了好多腊肉、牦牛肉干,青稞面,几大桶水。

弄完这些,那个小眼镜翻译就跟他说,让他先回去吧,他们要在这边全身心投入拍摄,让他以及村里人都不要打扰他们,等他们拍摄完了,请全村人喝酒。

瞎子听他这么一说,转身就要走,走之前,他问了问,这些吃的喝的只能够一星期的,那他下星期再来吧。

他怕这些人会到处走着拍摄,找不到,想和他们约一个接头的地方,没想到翻译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赶紧回去,一星期之后的事情谁能说准,说不准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呢?

矮子窝了一身火,想着自己刚才还想好心提醒他们,这鬼林子可不干净,经常失踪人,让他们小心一点。

现在看他们这个蛮横样,巴不得那怪物赶紧来把他们一个两个全捉走了,谁还管他娘的死活!

说是这么说,但是矮子毕竟拿了他们的钱,心里过意不去,整天就守在寡妇家门口,等着那伙人回来。

就这么着,一连过了5天,那只拍摄队伍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矮子担心了,这大山深处,啥事没可能发生?别说别的,就连他们家养的一窝猪崽子,都被老豹子给叼走了!

那么多人,看着挺壮胆,其实在大牲口看来,就是一堆白白嫩嫩的鲜肉,搞不好给他们全吃了都说不定!

越想越害怕,顾不上和他们怄气,矮子回家背起猎枪,匆匆忙忙往鬼林子赶,却发现分手的地方干干净净,一个人毛都没有。

矮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按说要是有野兽把人给扑倒了,周围不会那么干净,总会有一些打斗痕迹,而且野兽要是能把这些人全部拖走,那得是多大的野兽才行。

他四处检查了一遍,行军帐篷、驮行李的马,挂在树枝上的腊肉什么的,都好好的,但是人却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矮子左右找了一圈,怎么也找不到,只好回到村子,发动了全村人找了半个月,连根毛都没找到,这伙人就这么神秘失踪了。

说到这里,秃子却不以为然,他觉得那几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失踪了,他们就是一群票友,在那住了几天,觉得太苦,又没脸回去,直接灰溜溜下山了。

我却觉得,也许是在晚上拍摄时,无意中发现了大型野兽,忍不住跟在后面偷偷拍摄时,被野兽给咬死了,尸体拖到了隐秘的洞穴中,或者丢到了悬崖下。

矮子却坚持说,是那几个人在山里胡言乱语,惊怒了山神,所以给山神收走了。

第143章 铁皮箱子里装着一个怪物 - 鬼藏人

这时候,一直没吭声的瞎子突然问了一句:“你去他们营地时,有没有看见那个箱子?”

“箱子?“我一愣,哦,哦,瞎子说的是那个比人命还宝贵的大箱子,那里面到底装的什么呢?

矮子搓着手在火堆里取暖:“还真看见了。

第144章 执行天葬的神鸟 - 鬼藏人

后来,西藏人在一步步实验中,就发现了秃鹫是最适合天葬的。(凤舞文学网)

在青藏高原,流传着这样一句谚语:“没有秃鹫的肠胃,就不要去咀嚼金丸银蛋。”,说明秃鹫肠胃具有超强的消化功能,几乎连任何东西都能消化,包括人类的骨头渣子,以及毛发等,全都能消化得干干净净。

还有,秃鹫非常特别,它光吃不拉,并不会在地面上遗留下粪便,很符合虹化的精意“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秃鹫排泄时非常特殊,它会飞到数千米的高空时,才开始排泄,排出的粪在强气流下自动分解,变成尘埃,消散得干干净净,非常适合佛教的生死观。

我才恍然大悟,看来秃鹫还真是只有原则的大鸟,除了腐肉全不吃,要留清白在人间,难怪瞎子说那箱子里不可能是秃鹫。

见瞎子一脸得意,我有些恼火,赶紧转移话题,说秃鹫固然好,神鹰也不赖啊?

就给他们讲了一个我看过的关于鹰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我在《读者》杂志上看过的。

说鹰是世界上最长寿的鸟,它一生能活70年,在它活到30岁的时候,它的嘴会长得特别长,身上的毛也变得特别厚,这样就无法进食,无法飞翔,只能等死了。

而鹰这种桀骜的鸟儿,不会坐以待毙,会登上一座悬崖,然后用长嘴将身上厚厚的羽毛全部啄掉,把自己变成一只秃鹰,然后去拼命去啄石头,把硬嘴啄得鲜血淋淋,最后尖嘴全部断掉,然后躺在山崖上,不吃不喝,等着新的尖嘴和羽毛重新长出来后,它会搏击长空,重新获得新生,还能再活30年。

我以为这个故事一定会让他们感动,没想到他们一个个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矮子结结巴巴地说:“这个,小哥,这种都是骗小孩子的,你不会真信了吧?你想啊,别的我就不说了,这老鹰把自己的嘴都给啄碎了,毛也拔掉了,还没东西吃,西藏这边可都是大雪山啊,它要是真脑崩了,这么干一次,别说饿,就是冻也送死啦!“

我想想也是,赶紧说我这是故意在考验你们的智商,没想到还行,还都符合要求!说完自己哈哈大笑,其实心里直骂娘,想着这是哪个狗屁作家写的啊,这不是胡扯淡嘛!

秃子听说瞎子是养鹰的,就问他这鹰和雕、秃鹫等,都是怎么区分的?

瞎子说,这东西说起来就复杂了。简单来说,鹰可以根据大小分为三类,最小的叫隼,中型的叫鹰,大型的叫雕。

秃子靠在草垛子上,仰望着满天星空,叼着一根草棍,说:“我以前跑运输,最远去过新疆阿合奇,那地方挨着吉尔吉斯斯坦,属于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

当时那到时,好多柯尔克孜族兄弟骑着马,架着鹰,在草原上奔跑,打一个唿哨,那鹰就飞到天上,一个俯冲就抓到一只兔子,或者一只狐狸,把我的眼睛都看直了。

当时我问他们,啥样的鹰最好?

他们说,最好的鹰,眼睛是黄的、爪子要有白线、脖子上有一撮白毛,这样的鹰是最厉害的!

后来我问他们,这些鹰既然能自己逮兔子弄吃的,为啥不飞走,还要把吃的给人叼过来?

他们说,这鹰是被驯服的,不会跑,除非主人自己要放走它,它才会走远。

这驯鹰,驯鹰,到底这鹰要怎么驯呢?”

提到这个话题,瞎子顿时来了精神,说:“要说起驯鹰吧,那最好的当然是俺们吉林的打渔楼村,村里都是满族人,正经镶蓝旗,清朝时是给皇上驯鹰的。

当然了,像你说的那个地方,俺知道,在天山脚下,有好多哈萨克人,他们懂鹰,也会驯鹰,基本上都差不多吧。

驯鹰这个,是个技术活,外行驯不来,搞不好还被鹰啄瞎了眼!

你们看,我脸上这道疤,就是驯鹰时被鹰抓的。

这个驯鹰吧,有一套把式。

要驯鹰首先得会选鹰,没鹰你驯个啥呢?

选鹰按照时间不一样,选的鹰种也不一样。

比如在春天过去,夏天刚开始时,一般会选松子、白胸,在秋天和冬天,一般就选鹞子、气胸、垛子。

一般人刚开始玩鹰,最好在春天过去这个时候,就选松子和白胸,这两种鹰容易驯,也喜欢被人带着去打猎,而且这时候啊,小麻雀刚出窝,容易逮住,好激发鹰的猎性。

在俺们东北,在4月下旬,松子和白胸就出来了,到了5月初,花鹰就到了,过了小满,这一季鹰就算过去了。

挑鹰要挑早季鹰,拿食不费劲,好养活,性子也好。

白胸和松子驯好了,出猎逮大眼贼,一逮一个准,每天能逮七八只。

10月前后,就开始过鹞子、气胸了,鹞子比白胸、松子飞得都快,力气也大,能逮一些大东西,但是它的性子很烈,不好驯,生手一般不容易上手。

在咱们玩鹰的里,有一句俗话,叫做“鹰七鹞八”,说的就是驯鹞子要比驯大鹰还难,大鹰都驯服了,它还得多要一天。

气胸逮东西厉害,不过不好养,这东西一掉膘就完了!”

我听他说得太专业,什么百胸、气胸,完全听不懂,就让他给我们解释解释。

他说:“松子、百胸、气胸,这些说的是鹰的种类,松子是雄日本松雀鹰,雌的就叫百胸,气胸说的是雄雀鹰,鹞子是雌雀鹰,这些东西啊,光说你们是听不懂的,得亲自看看才行。”

我听得直头晕,赶紧摆摆手:“你趁早别介绍这些专业东西给我们了,你就直接说吧,这鹰要怎么驯!”

瞎子说,这个驯鹰吧,说起来不难,其实驯起来你们就知道了,简直就是熬人。

先前说的是选鹰,这选到鹰后,首先要“开称”,就是称称它有多少斤,心里好有个数,开始准备训鹰。

拿到小鹰后,要先补补水,准备给鹰开食。

因为这些小鹰好多都是掏鹰巢掏出来的,又被运到各地,不吃不喝,身上也就剩一口气了,这时候一定要注意,得给它赶紧补水,不然一干膛,这头鹰就完了。

补水并不是给鹰喝水,它刚来,是宁可渴死都不会喝的。这时候,要慢慢喂它一些水分比较足的肉,或者整只小鸟。

不过这时候鹰很怕人,有时候也不吃,没办法,就只能用手按住小鹰,给它嘴里灌一点儿水,护住它。

喂鹰的时候,切记不要跟它对眼,鹰很怕人眼,看见后就会不安,身子乱挣扎,不吃也不喝,得慢慢来。

喂完水,就要给鹰开食了。

这时候,人要慢慢靠近它,轻轻呼唤着它,然后把红肉或鸟肉撕开一条条的,在它眼前慢慢摆动。

鹰开始会死死盯着人看,后来渐渐忍不住饿,就会盯着肉了,那时候,人就把肉放在杠上,自己走到一边儿去,让鹰自己啄。

只要它开始吃了,就好办了,就这么一条条喂它,等它吃饱了,心情就好了,警惕也放松了,人可以慢慢走近它,用手慢慢抚摸它。

抚摸鹰时,千万不要上去就摸它的背,要先摸爪,再摸腿,接着是胸脯和翅膀,到脖下和头,最后才能摸后背。

一开始的时候,鹰可能会有一些抵触,慢慢就习惯了。

只要鹰不拒绝,那事情就成了一半了。

开食成功后,就要准备给鹰举架、扎绑了,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举架其实就是让鹰站在人的胳膊上,跟人一起走,跟人一起出猎,只有鹰愿意呆在你胳膊上,你才能带它出猎。

一般来说,当鹰渐渐熟悉你后,在它吃完食物后,就可以准备举架。

举架时,要先让鹰熟悉人身上穿的衣服,尤其是套袖,要在鹰吃食时,就开始接触到它,熟悉它,衣服等最好是一种颜色,不要穿大红大紫的亮色衣服,以防让鹰害怕。

等鹰完成上架后,就要开始限制它的食物了,这个一般叫做熬鹰,也叫捞水。

简单说,就是在鹰好好吃食时,要开始限制它的食物,让它处于半饥不饱中,这样鹰才能保持野性,才愿意出猎,捕杀猎物。

熬鹰分小鹰和大鹰。

小鹰性子软,只要每天早晨喂食时,用手掐着它的喉咙,让它吃食不方便,每天喂个七成饱,慢慢就驯服了。

大鹰的话,就很惨烈了。

大鹰别说限制,它压根就啥都不吃,在那瞪着眼和你对视。

这时候,人和鹰对着“熬”,人熬鹰,鹰也熬人。

人要一直守在鹰架旁,在那看着大鹰,大鹰因为恐惧,会一直不睡,并和人对视,为了磨掉鹰的锐气,这时候要不能让鹰吃喝,一直熬着它,往往要熬五六天,鹰才能终于熬不住,在人面前合上眼睡觉,随便人摆布,这才叫熬好了。

就这样,折腾个大半年个月,一只鹰就算熬好了,训练训练,就可以带着鹰去捕猎了。

你可别小看这鹰,在解放前,一只鹰捕猎的东西,能养活一个大家庭。

在捕猎前,要把鹰喂个半饱,让鹰时刻处于警惕状态,鹰才更容易出猎,一头好鹰,一天能逮十几只兔子。

第145章 所有见过它的人都死了 - 鬼藏人

赵大瞎子说得眉飞色舞,我们听得云山雾罩,大家都听得晕乎乎的,就觉得外面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房间里黑乎乎的,只有篝火闪烁着。 (凤舞文学网)

瞎子想抽烟,在黑地里摸了半天,没摸到,这时就指挥矮子说:“咳,这天怎么突然黑了?赶紧的,弄点蜡烛点上啊!”

大家只顾着听瞎子胡扯,还真没注意天色的问题。

瞎子答应着出去,走了几步,说:“不对啊,刚才明明还是大月亮啊!”

秃子探头往外看了看,说:“yīn天了,搞不好要下雨!”

我四下里看看,说:“要是真下雨,那完喽!这屋连房顶都塌了半边儿,咱们晚上只能穿着雨衣睡了。”

瞎子也说:“秃子,俺听说西藏这边不能感冒,人一感冒,就会得肺气肿,是不是这样?”

秃子说:“来西藏之前,不能感冒,感冒会在高原这边生成肺气肿,搞不好就没命了。在高原感冒没事,人已经有抵抗力了。”

瞎子才放了心。

矮子在那翻箱倒柜找蜡烛,翻的地上啥都有,就是没蜡烛。

我们在外面拿他打趣,突然就发现一线亮光射了过来,接着光线慢慢弥散开来,整个大地一片清朗朗的,外面又恢复了光明。

瞎子探头看了看,说:“嘿,还真奇了怪啦!刚才明明要下雨,现在月亮又出来啦!”

这时候,村头的一堆流浪狗突然像收到了某种信号一般,嗷嗷狂叫了起来,那声音真是叫得天昏地暗,声震十里,像是疯了一般。

没想到,矮子本来在那举着一个破花盆,对着火光翻腾东西,看见天突然发亮,一下子惊住了,花盆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们几个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矮子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慌乱叫着:“快趴下!都趴下!它来啦!它又来啦!”

边说,他边迅速爬到了床底下,全身都尽量缩了进去,一动也不敢动。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秃子给我们使了个眼色,让我们别说话,先按矮子说的去做。

半信半疑,我跟着他们俩,刚蹲到床底下,就听见外面突然就刮过一阵狂风,那风又急又大,一下子就把门外的破铁盆给吹到了一边,哐哐哐地响,一片灰尘铺天盖地扬了过来。

见那尘土像黄龙一般卷过来,我赶紧趴在身子,那脏乎乎的床底下,几双破鞋正好凑到了我嘴巴,臭得要命,熏得我差点吐出来。

我赶紧推推瞎子,让他往旁边挪一挪,没想到他却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也不动。

我恼火了,狠狠掐他一下,他小声骂道:“操,你疯啦?”

我小声说:“往里面点,老子这没地方啦!”

他才不情愿地往里挪了挪身子,我赶紧避开那臭鞋,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多了。

这时候,瞎子却勾着头,朝着外面警惕地看着,目光闪烁,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压低声音问他:“瞎子,外面到底是个啥玩意?”

瞎子闷声闷气地说:“还不好说,肯定是个大家伙!”

我来了精神:“是那个吃人的怪物不?”

他点点头。

我一下子兴奋了:“是藏北巨鹰啊!没想到那么快就见到了,小马他们是不是就是被它抓走的?”

瞎子没接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捅了捅他:“瞎子,你们家不是抓鹰的吗?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它抓到,咱们好用它换小马,跟在老挝用猴子换背包一样!”

瞎子怒了:“操,你以为这是啥?能跟那个死猴子一样啊!俺跟你说,大金雕在蒙古草原,一个俯冲,就能把草原狼的脊梁骨给抓碎,然后抓住,带到天上去!

这要是藏北巨鹰,那它估计至少能有一匹马那么大,两个翅膀张开,能有一间屋子那么大,爪子一挥,就能把你的脑袋给拍得稀巴烂,你想去捉它?做你的梦去吧!”

我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间屋子那么大的鹰,那得有多恐怖?

不过经历了yīn山狼城、澜沧蛇窟后,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在逐步加强,不管遇到再大的怪物,我也都麻木了。

况且在来之前,我就考虑过了,也许这一次藏疆之旅,真能遇到一头大得惊人的巨鹰,没想到那么快就实现了。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动静渐渐散去,狗叫声也渐渐消失了,矮子才松了一口气,招呼了我们一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他头上挂着几根稻草,头发乱得像个鸟窝,垂头丧气着,看起来非常滑稽。

我看瞎子对视了一眼,想问点什么,又怕不方便。

最后,秃子开口了,忍不住问:“矮子,到底是咋回事?刚才那东西是啥?”

矮子说:“有人说是巨鹰,也有人说是怪物,反正……说不清楚……”

瞎子问:“巨鹰咋能飞到你们这?不应该啊!”

矮子叹了口气说:“还不是上次那事,从那以后,巨鹰就经常过来,也开始失踪人了。不过说是这么说,还真没人见过那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个啥!”

我吃惊了:“它就那么大的阵势,你们还没人见过它?”

矮子说:“是有不少人见过……不过,凡是见过它的人,都失踪了……”

瞎子说:“不对啊,一般来说,巨鹰不会老在一个地方出现……除非……“

我问:“除非什么?”

他的眉毛拧成了麻花,迟疑地说:“除非是它的巢就在这里……”

我有些吃惊,传说中的巨鹰,不都是住在五六千米高的大雪山上吗?巢穴更是建在悬崖峭壁上一块突起的岩石上,怎么会建在这个小村子?

秃子也有点吃惊,问矮子:“这是啥时候开始的事情?”

矮子翻着眼睛回忆了一下:“说起来,还是那个看风水的老头来的时候……”

瞎子问:“矮子,你好好想想,当时那老头为啥来?是有人请他,还是咋的?按说你们这地方,在几十年前,应该还没几个人知道,他咋知道的这里?”

我也说:“矮子,你知道都说出来。瞎子家是世代捕捉巨鹰的,你跟他说说,说不准能帮你们!”

矮子听我这么一说,一下子眼热了,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膝下一软,几乎要跪下去,一定让瞎子答应他,想点办法,把这吃人的怪物给杀掉,或者赶走!

不管他要什么,全村人就算砸锅卖铁,也会给他凑出来!

瞎子叹息了一下,扶他起来,说:“老哥,你这样让我折寿了!你起来,好好说说,只要我赵大瞎子能办的,一定给你办了。”

我也有些不忍心,在一旁硬把他拽了起来,说:“不瞒你说,老哥,我们这次来西藏,也是为了这巨鹰!”

旁边的秃子听我们这么一说,大吃一惊,说:“你,你们不是去新藏线吗?怎么,怎么又成了找巨鹰了?”

我只好含含糊糊地说:“我们就是要去新藏线,顺带找找巨鹰!”

他的眼神犀利地像刀子,死死逼住我:“你们找巨鹰做什么?”

我看了看瞎子,瞎子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不告诉他真相。

没办法,我只好半真半假告诉他,其实我和瞎子是北京做皮货生意的,这不,有个出手阔绰的老主顾母亲得了一场怪病,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人瘦成了皮包骨,半死不活的。

这人到处找人,全天下的名医恨不得都请过来了一遍,大家都摇头,搞不懂是啥病。最后没办法,他们去雍和宫许愿,结果遇到了一个大喇嘛。

这喇嘛是藏医,去家里诊断了一下,告诉他,老太太中的是寒毒,得慢慢调养才行。这个病吧,在藏医的古籍上记载过,有一个秘方能治,现在方子还有,但是药却配不上了,因为药引子太难寻了。

那老喇嘛合十说,这要引子啊,是西藏的圣使,就是藏北神鹰。新疆和西藏的交界处,有一种藏北巨鹰,这种鹰是最烈的,只要找到这种鹰,用它的血混合藏药调理,他母亲就会好了。

为这事,他专门巴巴来找我,给我们预付了20万,不管找到找不到,这些钱都给我们了。要是能找到,并且活捉到巨鹰,额外再给我们100万。

关于这个故事,倒不是我完全瞎吹。

在二年前,我就接待过这么一个顾客,说是他母亲中了寒毒,需要鹰血温养,当时去我那买头活鹰,结果正好瞎子在,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直接赶了出去。

没想到,这个事情还正好用在这里,倒也是天衣无缝。

矮子听我这么说,点点头,表示理解,没有说什么。

瞎子也回想起这件事情,还有点儿生气,嘟嘟囔囔骂了一句,朝篝火里吐了口唾沫。

第146章 回魂夜,横死鬼索命 - 鬼藏人

秃子听我说完,没说什么,反而做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 (凤舞文学网)

他转过头,看了看月亮,回过头来,眼神又黯淡了几分,喃喃自语了一句话。

瞎子他们在后面,没有听见,但是我在身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的是:“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

我突然一愣,又是这一句话。

这秃子,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突然有些怀疑,他为何几十年跑新藏线,突然选择隐退?他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秘密?难道他也和巨鹰有着什么瓜葛?

不过这时候,显然不是质疑秃子的时候,瞎子让矮子详详细细讲一下,到底当年的事情是什么。

矮子回忆了一下,开始讲述整个故事。

他说,事情差不多发生在十几年前,那时候我年纪还小,正好亲眼目睹了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吧,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身上还直起**皮疙瘩。

也是赶巧了,瞎子大哥在这,秃子老哥也在,又涉及到整个村子的安危,他也就只好说了。不然这件事,他一辈子都打算烂在肚子里,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出去的。

说到这里,他还有点担心,看了看窗外,仿佛是怕窗外有什么人偷听一样,弄得我也紧张起来。

西藏这边,太阳一落山,温度马上下来了,冷风呜呜地吹起来,身上凉飕飕的,**皮疙瘩都起来了。

月亮下,风吹得老树摇曳,一道道粗大的树影在地下晃动着,像是一条条巨蛇潜伏在树下,蠢蠢欲动。

我平时就爱听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尤其是这种真实闹鬼怪物的故事,马上就兴奋起来,把保温瓶里灌满开水,爬到床上,也不管那被子干净不干净,衣服也不脱,把被子也护在身上,用手捂着保温瓶,在那仔细听矮子讲。

接下来,矮子用一种低低的带着些恐惧的音调讲了这个故事。

他说,故事发生的时候,我才十几岁。

那时候,我们整个村子差不多有一百多户人家。我们这个村子,传说是在唐朝时,一个逃难的大官,带着自己的亲兵家眷秘密,秘密迁到这里避难的。

大家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每家每户都沾点亲,带点故,出点什么事,大家都会一起上,该帮帮,该劝劝,所以整个村子很和睦。

不知道为啥,我们村子当时有一个很奇怪的祖训,就是我们村子的后人,不准离开这里,一直要住在村子离。

结果有一天晚上,我还在睡觉,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好多人举着火把,在那忙来忙去,说是老村长出事了,在一次挖野菜时跌到山崖下摔死了。

我吓了一跳,一下子就坐起身来。

老村长的老婆,是我***妹妹,我叫她姨婆,平时我们家和他们家走动也比较近,怎么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还没起床,就听见父亲急匆匆从外面进来,连喝了一海碗水压惊,跟母亲嘀咕,说他刚才在村口,正好碰到一伙人抬着老村长进来,他去搭了把手,发现老村长身上盖着一个席子,身子都凉了。

他当时吃了一惊,手一松,结果一下子把村长摔在了地上,七手八脚去扶时,却发现村长头上破了个拳头大的血窟窿,脑浆都流干了,根本不是摔死的,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给咬烂的。

还有就是,当时扶村子回村的几个人,明显不是本村的人,他们一个个低着头,一声不吭,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人。

我父亲回头看了看,他们是从村子后面的那条小路过来的。

那条小路很陡峭,古代是一条栈道,一直通向下面的悬崖大江,早就被洪水冲断了,他们怎么从那里上来的?

我在被窝里听他们这么一说,一下子清醒了,坐起身来,大声叫着,问我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姨丈为啥死了?是不是被什么野兽给咬死的?

父亲却伸手给了我一个脑锛儿,语气严肃地警告我,刚才说的都是玩笑话,千万别对外说!

从老村子不明不白死后,村子就开始出事了。

第一件怪事,就发生在村长头七里。

那时候,老村长一死,全都炸了锅,我虽然还小,也稀里糊涂被叫了过去帮忙。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自从老村长被抬回家里后,家里那条老黄狗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不停朝着门外吼叫,像是在威吓什么东西。

有老人就说,老村长是横死的,横死鬼是进不去家门的,会被家里的老狗拦住,就让我们赶紧把狗弄走,让老村长进来。

当时的情景非常诡异,但是我却不觉得害怕。

姨丈人很和蔼,遇到谁都是笑眯眯的,而且特别喜欢我。虽然他现在死了,我也觉得他不会伤害我,就在那心安理得的坐在那,帮着照看着什么。

我当时主要的工作,是抱着那条大黄狗,守着姨婆和姨丈的房间,不让其他人进去,据说这叫镇灵。

整整一夜,我都要坐在正对着大门的藤椅上,吃喝拉撒都不能离开,椅子下放了个尿桶,尿尿就尿在那里。

老辈们的说法,姨丈是横死的,又和姨婆一起过了那么多年,有时候这种老年鬼会心理变态了,或者出于心里不平衡,或者留恋,会在死后闯到自己生前呆得最久的地方(这种地方它的磁场强,所以法力也会大一些),把自己最亲近的人带走。

所以我和大黄狗守在门口,其实并不是要拦其他人,而是要拦姨丈的。

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也并不害怕,就在藤椅上迷瞪瞪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姨婆守了一夜灵,终于熬不住了,要进屋来休息休息,我妈他们扶着她回去,我偷偷看了看,她的眼睛哭得肿成了桃子,伤心得几乎要走不成路了。

没想到,他们一进屋子,姨婆一下子就站住了,指着一个老式的梳妆台,颤声问:“这,这盆热水是谁打的?”

接下来,几个人赶紧拽住我,七嘴八舌问我,刚才把谁给放进去了?!那盆谁是谁倒的?!

我结结巴巴地说:“谁也没有!我在这边一晚上都没挪窝,连个苍蝇都没进去过!”

大家一下子愣住了,你看看你,我看看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还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姨婆哇一声哭出来了,说是他,是他,是这个老鬼,他回来啦!

后来,我才知道,姨婆和姨丈特别恩爱,别看姨丈是村长,平时东加长西家短的事情一大堆,但是每天雷打不动的事情,是给姨婆打洗脚水,打洗脸水。洗脚水放在床边,洗脸水就放在梳妆台上。

据说这是当年他们结婚时,姨婆给姨丈开的玩笑,说要让姨丈一辈子给她打洗脚水,洗脸水,没想到姨丈还当真了,就这么打了一辈子。

那盆热乎乎的水,就是姨丈给姨婆打的洗脸水,放在一直以来习惯放的地方。

听到这里,我有些感慨,想着矮子他姨丈还真是个真性情的汉子,挺好!

矮子也冷笑了,说当时我们几个也是这么想的,几个女人还当场流了泪,想着要嫁就嫁这种人,有良心啊,人都去了,还记得当年结婚时的承诺。

但是谁也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恐怖的事情。

瞎子问:“后来又发生啥了?是尸变了,还是闹僵尸?”

矮子摇摇头:“都不是,要是那么简单,也好了,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我急着听故事,赶紧催矮子:“矮子哥,你别搭理瞎子!你快讲,后面又发生什么事了?”

秃子啥也没说,他拆开一盒烟,扔了几条给我们,自己凑着火堆点着了,狠狠吸着,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矮子也把烟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慢慢吐出来,眯着眼慢慢回味着,继续说:

在当时,我姨婆在那哭天抢地,说姨丈一定是舍不得他,所以才回来看看她,她受不了了,反正早晚都是死,还不如赶紧的!

她开始发起癫来,一会儿要上吊,一会儿要绝食,死活要跟姨丈过去。

实在没办法,大家只好把她绑在藤椅上,让几个本家大娘看着,其他人都在外面想办法。

后来,有人就提议,姨婆这八成是中了邪,说不准是被什么鬼魂上身了,咱们得去村外请个高人,把这恶鬼给降服了才行。

计议已定,大家就凑了点儿钱,找了几个年轻人,让一个稳重点的老头带着,匆匆忙忙去村外找高人。

几个人当天下午就回来了,说事情也真是巧,他们出了村子,就四处打听哪里有这种高人,没想到,高人正好就在隔壁村子里给别人做法事。他们就等高人做完法事,百般恳求,那高人终于同意了他们的请求,答应来村子里看一看。

那高人拿着一个铜罗盘,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去了姨丈家家实地查看。年轻人身上背着一个杏黄色的包袱,里面裹着桃木剑、古铜钱、朱砂、黄裱纸,看起来就像世外高人。

第147章 灵堂闹鬼 - 鬼藏人

那yīn阳先生掏出铜罗盘,迈着八字步,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踏了一遍,最后来到院子里那棵老树下,仰头看着老树,眉头越皱越紧。 (凤舞文学网)

大家都有些紧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出现什么变故。

yīn阳先生在树下掐指算了算,连连摇头,最后说这老屋大树都不对,从风水上讲,这是一个石林锁龙局,龙游浅滩曰困,龙锁石林则死,加上这里刚死了人,yīn气冲天,绝对住不得生人!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也先有几分害怕,赶紧问他要怎么办?

yīn阳先生口气严肃,挥了挥手,让姨婆马上搬出去,今晚就搬,现在就搬,越快越好!不然这里还得死人!

大家听他说得严重,哪还敢让姨婆再呆,赶紧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劝人的劝人,扶姨婆的扶姨婆,当下就要让姨婆赶紧离开这里。

没想到,婆姨却死活不肯走,在那哭得死去活来的,说老头子人都走了,就剩下她一个人,活着还有啥意思?!还不如就这么跟他走了,一了百了,在黄泉路上,好歹也有一个伴儿!

她这么说,大家赶紧劝她,结果越劝,哭得越厉害,最后哭得几乎没有了人腔。

没想到,那高人摇了摇头,轻飘飘说了一句话,就把她给劝住了。

那句话很平常,却把我们在场的人都吓得连连后退。

他说,老太太,你听我说,恐怕这次来的,并不是你家老头子。

大家全愣住了。

姨婆也愣住了,她仔细咂摸了一下这句话,摸摸索索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看着高人。

她也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问:“大师,这来的不是家里人,那又是谁?”

大家心里也有点嘀咕,这不是家里的人,莫非……是外面的孤魂野鬼不成?

但是,那yīn阳先生却又眯起了眼睛,闭目养神,不说话了。

有懂行的人就拉住婆姨,说这些事情是不好明说的,只能点到为止,还是听高人的话,赶紧走吧。

婆姨还有些迟疑,说这明明就是他老伴,不然咋能知道给她打洗脸水?你们该不会是故意找个人诳我的吧?

大家也有点恼火,想你这老太太,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乡里乡亲的,看你们家出了事情,好心来帮忙,你竟然说我们串通外人来诳你?就你这个破房子,能值几个钱?

最后,还是我父亲上前去,朝着姨婆耳边低声说了句:“老姨,我估计吧,这事情八成有问题。你还记得不,当时老姨夫进家时,那老黄狗疯了一样叫?”

婆姨琢磨了一下,也觉得有道理,自己也任由乡亲们帮着收拾了东西,搬出去住了。

都说好狗护宅,这老黄狗在家里养了七八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尤其是见了老姨丈,又是摇尾巴,又是满地打滚,亲的不行,为啥突然像疯了一样叫起来?

当时我在一边听着,觉得父亲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是有一个明显的漏洞。

当时姨丈被抬进家里时,老黄狗确实像疯了一样叫,叫都叫不住,最后只能强制给它拉走。

但是,我晚上和它一起守夜时,整整一个晚上,它都是老老实实趴在我身边,一声都不吭,那脏东西又是怎么进屋的?

难道说,当时姨丈被抬进屋时,并不是姨丈,而是一个恶鬼?

因为这,老黄狗护宅,才疯了一样叫。

而在晚上我们守夜时,进去的就是姨丈,所以老黄狗没叫?

这件事情憋在我嗓子里,难受的要命,好几次都想说出来。

但是我父亲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又在拼命劝着姨婆,所以我最后还是没敢对他们说。

最后,婆姨还是禁不住我们的劝说,简单收拾了点东西,搬到了我们家住。

他感慨了一下,使劲吸了几口烟,继续往下讲。

他说,刚才我说过,我们那边,是从外地迁过来的,好像是从东北还是哪儿,所以婚丧理解跟东北那边儿差不多,并不像西藏这边天葬,一般还是会在家里设灵堂,请yīn阳先生看风水,看yīn宅。yīn阳先生看完这些后,会决定往生人在家里放几天,然后择日下葬。

根据每个人情况的不同,让人在家里放的时间也不同,一般来说,人至少要在家里停放3天,有的人家里有钱,会做一些法事,吹吹打打,停放一星期的也有。

那个高人就是一个著名的yīn阳先生,他在这边儿,里外的事情当然要由他操办了。

他问了姨丈的生辰八字,掐着指头算了算,又在村子周围走了一遍,用罗盘定了位置,很快找到了一个坟地。

不过,他说我姨丈的情况比较特殊,最好别等3天了,第2天就赶紧下葬。

不过姨丈的情况到底为何特殊,又特殊在哪里,他就没有说过了。

大家虽然觉得事情有点反常,但是想想这几天发生的怪事,也决定听高人的说法,不管以往的习俗了,只要让遗体在家里再停一天,马上就下葬。

时间太紧,大家分好工,连夜布置好灵堂,在院子摆起了流水席,村子里的人都来了,大家聚在一起,说起姨丈以前的事情,都忍不住流下泪来。

因为考虑到姨婆自己在家里,怕出事,所以大家吃完饭都没走,而是在旁边陪着她说话,想就这么熬一夜,等到第二天把人下葬了再说。

没想到,还没到半夜,就出了怪事。

要说明白这件事情,我得给你们详细讲讲我们那边的风俗,

灵堂是在外屋用木板搭成一个灵床,姨丈躺在上面,下面放着喜棺,就是棺材。

按照我们那边的规矩,往生人要在灵堂躺上一夜,在第二天一早,才会放在棺木,在他左手里放上一块打狗的干粮,右手放一根打狗棒,这左干粮、右木棒,是让在黄泉路上对付拦路的恶狗用的。

此外,在棺材里还放着一枚老铜钱,到时候要压在他舌头底下,叫做“压口钱”,防止人诈尸,据说古时候对付僵尸很管用。

灵堂前,放着一张小方桌,摆着一盏长明灯,还有几色贡品,有米饭、炸果子、鲜白菜,还有一个泥盆,这泥盆是用来烧纸钱的。

在小方桌下面,搭了一个挺大的灵棚,是让人拜祭用的,里面摆起了流水席,大家就在下面吃吃喝喝,戏台班子在旁边吹吹打打,倒是也热闹。

就这么,大家吃吃饭,喝喝茶,聊聊天,就这么到了半夜。

本想着,就这么熬到天亮,然后把姨丈一直送到地里埋了,也不枉他辛辛苦苦当村长,带着大家那么多年。

没想到,上半夜还正常,到了凌晨一两点,大家渐渐没了精神,说话声音也慢慢小了下去,好多人脑袋耸拉着,一个个昏昏沉沉,随时都可能睡过去。

这时候,灵台上突然传来一股焦糊味,有人挣扎着抬起头,四处看了看,突然叫起来:“着火啦!着火啦!”

一说着火,大家一个机灵,全都醒来了,一个个跳了起来,摸水桶的摸水桶,往外走的往外走,都一片声嚷嚷着“哪里着火了?!哪里着火了?!”

大家才回想过来,光在下面闻到了焦糊味,还真没看到到底哪里着火了?

四下里找了一找,却发现那灵堂上摆着的那个泥盆,本来是给人烧纸钱用的,这已经到了半夜,火早就灭了多时了,但是现在它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窜起了大火,在那熊熊燃烧着。

这火十分古怪,它不仅蹿得非常高,而且颜色也不对。

一般来说,这火都是红色的,红红火火嘛,或者是白色的,白亮白亮的。

这个泥盆里的火倒好,确实幽蓝幽蓝的,看起来不像是一堆火,更像是在荒野坟地见到了一盏盏的鬼火。

这时候,大家的瞌睡早没了,一个个汗毛都竖起来了,就算是神经再粗大的人,都发现了这事情不大对劲。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早没人往泥盆里烧纸钱了,怎么会突然蹿起那么高的火苗?!

况且,就算刚才泥盆里有纸钱时,那火苗也就是半尺来长,绝不会有那么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样,得赶紧去灭火,大家手忙脚乱,打算找东西把火扑灭。

谁知道,那火扑了几下,突然又变了颜色,火苗一下子变得很大,蹿得有一米多高,一下子蹿到了顶棚上,火苗四下里蹿动,像是在天花板上游走,幽绿幽蓝的,在晚上显得格外瘆人。

大家的头皮一阵发麻,都知道今天的事情没办法善了了,这分明就是还魂夜诈尸,要出大事了

第148章 一条被杀死的龙 - 鬼藏人

大家全傻站那里,一个个谁也不敢动,就这么看着鬼火越蹿越高,简直像是要吞噬了整个房间一样。(凤舞文学网)

更可怕的是,明明四周都是冲天的大火,但是大家非但感觉不到炽热,却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寒冷,仿佛那些熊熊燃烧的火焰,并不是火,而是一块块寒冷的冰块。

终于,有人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快找yīn阳先生来!不然,咱们都得死!”

好在那yīn阳先生很快就赶来了。

他这时候并不在灵棚,而是在后院,安静地喝茶。

yīn阳先生看yīn宅时,属于必须要受到最好照顾,心情舒畅,这样他才会兢兢业业找一处好坟地,yīn萌子孙。

万一伺候得不好,他起的歹心,随便给你指一个绝户坟,那子孙后代可就等着降灾等死了。

这风水一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你想啊,什么人最信风水,大官巨贾,明星精英,这些人占据着最顶层的资源,掌握着一般人不知道的绝密信息,他们都信这些,相信这风水还是有它独特的地方。

且说那yīn阳先生,当时正坐在后院喝茶,他也觉得今天这户人家有点反常。

白日里,他已经四下勘探了地形,走完了一遍,他心里就有数了。

这个小村子,看着简单,其实不大一般。

这个小村子地处群山之中,大江侧边,远处是连绵的雪山,脚下是奔腾的大江,方圆上千里,独独出现了这么一块空地,这个从风水上讲,确实是一个风水宝地,叫做龙涎凤鸣之地。

听到这个名字,就算是再不懂风水的人,也知道这里肯定是一块上好的风水宝地。

你想啊,啥叫龙涎凤鸣?

就是龙留口水,凤凰打鸣的地方,这地方的风水还能错了?

但是他老觉得这地方有点古怪,心绪不宁,所以一晚上都没有歇下,而是和徒弟在这边儿喝茶。

这话怎么说呢?

我举个例子,有时候吧,你去住酒店,一进到一个房间,就觉得那房间里冷飕飕的,很不舒服,像是有人在用眼睛“贼”着你,空气也觉得很浑浊,这种感觉很难具体描述上来,反正就是不舒服。

住到半夜,你翻来覆去睡不着,老觉得哪里不对劲,最后爬起来让服务员调换了一间房间。

本来你还挺抱歉的,想着大半夜的,又要折腾人家服务员。

没想到,服务员非但没有嫌麻烦,还一片声的跟你道歉,说是弄错了房间,让你多多包涵。

你觉得事情不对,来回追问,服务员才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房间不干净,老有客人说有“脏东西”。

那个yīn阳先生,在进入到这个村子里,就是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对,在这里,也教大家一个如何辨别酒店、老屋是否闹鬼的方法。

如果你入住酒店,一定要仔细看看酒店房间,柜子下,床边,门后,是否有生米,香灰,要是有,那就赶紧换一间房子,最好干脆换一家酒店。

这生米、香灰是供鬼的,你想啊,这间房间要是没问题,还要给它上供干嘛?

这说明是这恶鬼太猛了,根本降服不了,只要给他上供,讨好它,让它少出来吓人。

还有就是,不干净的房间吧,一定是冷飕飕的,湿漉漉的。地板上,被子上,都是潮乎乎的,阳光也是软绵绵,湿踏踏的,感觉总也晒不干。

人进入这样的房间后,会突然感觉这间屋子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了,要比其他地方低五度,八度,甚至有低到十度的,如果进入到这样的房间,那最好也赶紧调换一间。

不然啊,你会发现,总感觉睡眠质量不好,半醒半梦的,好像有人在房间里走动,在那窃窃私语,第二天即便不撞鬼,也会顶着黑眼圈,一连好多天都没有精神。

好吧,跑题了,我们继续说那个西藏小村子闹鬼的事情。

那yīn阳先生到底觉得事情不对,干脆用手蘸着茶水,凭着记忆,在桌子上画出了这小村子的地形,画着画着,他就发现了这地方的问题。

原来,这地方并不是一块风水宝地,而是一处险恶绝地!

这话怎么说呢?

原来,他在画地形图时发现,这里的崇山峻岭形成了一座独龙,做东向西,吞云吐雾,加上下面是一条奔腾的大江,如龙得水,气吞山河,本来是一块很有王气的地方,但是却被人生生破坏了。

这事情说起来就复杂了。

简单说,就是相当于有人在那龙头上凿了一个洞,相当于把那条巨龙整个给废掉了。

那巨龙本是一个先天形成的风水宝地,被这样生生破坏,就成了一个死局,变成了一条死龙。

那死龙怨气冲天,尤其是那个龙头的后脑处,更是集中了所有的怨气,这地方要是不出问题,那还真是邪了?

大家猜得没错,这个小村子,就是正好建在了那个怨气最终的冲天杀局上。

老yīn阳先生暗暗有些吃惊,到底是谁一手做了这么一个风水天局?

要说把这大山凿开,将巨龙变成死龙,这种死局他也见过不少。

大多数都是古代帝王为了破坏其他地方的龙脉,为了江山永固,所以委派了好多堪舆高人遍寻天下龙脉,然后加以破坏的。

这种地方,一般都会成为穷山恶水的破地方,慢慢良田也变成了荒漠,最后变成了一座死城。

但是,这个小村子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就像……就像有人故意把这个村子迁过来,就是为了守住这个风水杀局一样。

人住在这种怨气滔天的地方,从命理上讲,不会出三代,就会子孙后代全部死绝,彻底断子绝孙,这些死人的怨气和风水杀局混杂在一起,才会将死地彻底变成一个血龙池,将那宝地彻底化为邪地。

但是,如果按这么个说法,这个小村子应该早就绝后了,怎么还会繁衍那么久?

越想,他越觉得心惊肉跳,越看不透这里,没想到就这么一个隐藏在大山深处的小村子里,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他也有些害怕了,想着自己看风水那么多年,早就应该隐退了,这次的事情一了,他就马上隐退,也寻一个好地界,好好养老得了。

正想着,一群人屁滚尿流地跑来了,叫着:“大师救命!”

他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命里终究有着这么一遭,看来躲是躲不过去的,只好硬着头皮顶上了。

随着众人,匆匆赶到灵堂处,那幽幽的鬼火并未消退,一朵一朵,在天花板上跳跃着。

那yīn阳先生饶是见多识广,也是心里暗暗叫苦,他早知道这尸体有古怪,却没想到闹得那么厉害。

事已至此,多想也没用,他用手捏了一个口诀,掏出黄裱纸,朝那空中一闪,那纸变得血红血红的,接着剧烈燃烧起来。

他脸色一变,对众人说:“别等了,赶紧把人抬棺材里!马上封棺入土!”

大家有些紧张,这大半夜的下葬,从来没听说呀,不知道这么做到底行不行?

那yīn阳先生也着急了,怒道:“你们还不赶紧把人封棺入土,这里还要死人!”

这句话马上起了效果。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点点头,互相壮着胆,七手八脚过去,想把人抬到棺材里。

最后两个壮汉打头,一个人抱头,一个人抱腿,两人大喝一声,一起使劲,想把人给抬起来,没想到,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那人却纹丝不动,仿佛那不是一个人,却像是一块生根的铁,怎么也弄不动。

大家更害怕了,刚鼓足的尽头儿马上要消散下去,说话声音也带着点儿哭腔,眼看着就要往后跑了。

那yīn阳先生眼看着局面要失控,朝那泥盆里扔了几张符纸,又舀了一瓢白酒,吸了一口,朝那泥盆里猛然一喷,那符纸见风就着,就着白酒的究竟,呼啦一下蹿起了一人多高的白色火苗,一下子将那鬼火压了下去。

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纷纷拍掌,说究竟是邪不压正,还是这个yīn阳师傅的道行高!

那yīn阳先生却是暗暗叫苦,他刚才实际上是使了个花招。

那符纸上抹了一层磷,磷遇到空气就会剧烈燃烧,加上泥盆里酒精的助燃,所以才造成了这么一股火苗,暂时压倒了那鬼火。

等这符纸一旦烧完,火苗褪去,那鬼火很快就会又出现了。

他大喝一声:“快把人抬起来,速速封棺!”

大家被那大火一激,浑身热乎乎的,感觉浑身的精气神儿又回来了。

第149章 他的尸体异变了一只鸟 - 鬼藏人

酒席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这时候酒气上涌,酒壮怂人胆,一个个咋呼得不行,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敢斗他一斗!

刚才那情况太过突然,大家一时间被吓住了,这会儿被yīn阳先生一激,啥也不怕了,大家一声招呼,七、八个棒小伙顶头就冲上去,一下子冲到那灵堂前。 (凤舞文学网)

那yīn阳先生一声大喝:“尘归尘,土归土,天官夜行,百鬼莫入!抬喜神,入神棺!”

这喜神说的就是去世的先人,神棺说的当然就是那口棺材。

几个小伙子听那yīn阳先生说得煞有其事,当时也不觉得怕,大家一共而上,抱头的抱头,搂腰的搂腰,抬腿的抬腿,好歹把姨丈给抬了起来,蹬蹬退后几步,把人平平整整放在了棺材里。

好容易放下人,大家擦一把汗,再往那棺材里一看,顿时吓得大叫一声,连退几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见那些人叫:“诈尸啦!诈尸啦!”

大家被他们一吓,纷纷向后退去,想跑又不敢跑,想看又不敢看。

我当时正围在人群后面看,听到别人喊“诈尸”,也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人群哗啦一下散开了,在棺材旁留下了好大一块儿地方。

当时,我也忘了害怕,就想着棺材里躺着的就是我姨丈,他诈尸会变成什么样?

有些害怕,也有些好奇,当时怎么也忍不住,就伸着头往棺材里看了一看。

没想到,就这一眼,没把我给吓死!

之前父亲说过,姨丈的头上有一个血窟窿,他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伤口才死的,根本不是什么坠崖。

按照父亲的说法,我本以为,会看到一个脑袋血糊糊的人,却没想到,在那口棺材里,姨丈穿着整整齐齐的寿衣,好端端躺在那里,尤其是脑袋,压根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按照父亲的说法,姨丈头上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的血窟窿,即便是用什么东西挡住了,也不可能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稀里糊涂地又上前一步,想仔细看看姨丈的头到底有没有事。

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他的头确实是好好的,并没有用什么布包着,还是和平常人一样,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反复看着,终于发现了问题。

我清楚地记得,姨丈的头发以前是花白色,而是却变成了灰色,而且是一种怪异的灰蒙蒙的色彩,看起来十分诡异。

我揉揉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仔细又看了一遍,发现没错,他头上确实是灰色的,在灯光下还能反射出点点的光芒。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有点像是人的皮肤上覆盖上了一薄薄的灰色的鳞片,那层鳞片在灯光下反射的灯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几乎是趴在棺材上往下看,才终于发现的问题。

原来,在姨丈的头上、脸色都覆盖上了一层淡灰色的羽毛,羽毛很小很细,像是一层薄薄的鳞片,这种灰色和头发颜色差不多,所以不熟悉他的人,很难看出来。

我才松了一口气,从前听说诈尸,都是尸体直挺挺坐起来,有的甚至还会像僵尸一样跳起来捉人,姨丈只是身上起了层灰毛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这时候,我也忍不住回过头去,带着点儿得意,看了看底下的人,却发现底下那几个人全都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仿佛我变成了什么吃人的怪物。

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难道是我看错了什么?

再次俯下身,看了看姨丈,没错啊,除了头上覆盖着一层灰褐色的羽毛,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这些人,他们到底害怕什么?

又往外看了看,发现他们都在用手指头戳着自己的脸,口型好像是在说“脸!脸!”

我又低下头,朝着姨丈的脸看了一眼,不由地大吃一惊,一连退后几步,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我终于知道他们害怕什么了。

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并不是我的姨丈!

或者说,他并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姨丈!

现在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他的脸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变成了一个非常丑陋怪异的怪物!

他的脸变得又尖很长,鼻子缩成了一个巨大的鹰钩,脸上、头上、包括脖子下全是灰褐色的鳞片。

他已经不再像一个人,更像是变成了一只鸟!

更让人害怕的是,姨丈明明已经死了,但是他当时的眼皮却微微颤动着,像是随时要睁开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矮子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们听得紧张得要命,手心里全捏着一把汗,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么多年来,我听说许多亲历的鬼故事,但是这一次,我觉得是最恐怖的。

因为,这件事情可能直接和我们住的这个小村子有关系。

甚至,就在几分钟前,我们刚刚差点遭遇了一场巨大的变故。

现在,这个仿佛受到诅咒一般的小村子的秘密终于要揭晓了,谁又能不紧张呢?

矮子太紧张了,哆哆嗦嗦的,有点讲不下去了,他停下来,喝了一口水,紧了紧衣领,警惕地朝窗外看看。

窗外的风更大了,吹得大树哗啦哗啦作响,像是下了一阵急雨。

秃子也有些紧张,过去关了门窗,又用一个破椅子将大门死死顶住。

瞎子看起来无所谓,但是也随手把弓弩拿到身边,做好了随时击发的准备。

看来,一向神经大条的他,也觉得事情很可怕了。

我被他们的恐惧感染了,也朝着窗外看看,窗外的风怒吼着,听起来就像是一只大鸟隐藏在树上,虎视眈眈看着我们,这感觉让人害怕极了,也刺激急了。

矮子喝了几口水,平稳了一下情绪,继续往下讲。

他说,当时我看到了姨丈突然变成了一只鸟,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刚想大喊,旁边一个人突然在我耳边说了句话“别乱说话,不然还有人会死!”

说话的是那个yīn阳先生。

回过头,yīn阳先生一脸铁青地盯着我,仿佛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然后他挥挥手,低声说:“快回去,别乱说话,不然这里还会有人死!”

都这样了,我哪还敢在这里多呆,赶紧低着头退了出去。

高人走上前去,并没有叫人帮忙,却指挥身边的那个年轻人,让他扛起棺材板,将棺材封住,合拢严实后,又掏出长长的棺材钉,砰砰砰几下敲进了棺材,把棺材封得严严实实的,连一点空隙都没有留下。

做完这些,那yīn阳先生又亲自出手,用墨斗在那棺材上打了一道道笔直的纹路。

我听人说过,这墨斗是镇尸的,尤其对压制僵尸有用,90年代林正英主演的僵尸电影中,几乎每部都会有墨斗出场。

后来没事时,我也请教过一些yīn阳先生,为何墨斗能够辟邪。

他们说,墨斗拉的线是笔直的,是天下最正直的东西,所以他拉出来的线条有正气,可以驱邪,镇尸,相当于用麻绳把这棺材里里外外绑了个结结实实,确保它不会出来。

忙完这一切,yīn阳先生长吁了一口气,才顾得上擦汗。

往周围看看,大家忙乎了大半宿,又撞上这种事情,酒都醒了大半,一个个又冷又怕,都在旁边磨磨蹭蹭地看着,也不过去帮忙,就想着怎么撒腿就走。

那yīn阳先生有点生气,他威严地扫视了一下周围,说:“大家全都不要走。这个尸体已经发生了尸变,谁要是走了,晚上他就会去找谁。”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不管是老人、孩子,谁还敢走?

大家全苦着脸,傻乎乎站在那里,加上害怕,两条腿像打摆子,左右发抖,走不敢走,停又不敢停,生怕被僵尸找上门。

那yīn阳先生满意地看了看大家,威严地说:“大家莫慌,这尸体确实出了点问题。但是人死后讲究入土为安,说的就是不管多邪的尸体,只要入了土,就会被土地公镇压住,保证不会有事情了。

今天大家都在这儿,我们一鼓作气,将这尸体直接葬到地下,就会确保不会有后顾之忧,方能保得地方平安!”

这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大家也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纷纷保证,一定听从大师的指挥,让大师尽管安排吧!

yīn阳先生掐指算了算,接着问:“在场的人有谁属蛇、龙?全都站出来。”

没想到,yīn阳先生却摇摇手,说:“这些人退后,其他人,除了老人、小孩、女人外,都上来抬棺材。”

先前那十几个小伙子不乐意了,说:“大师,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抬就行了,用不了那么多人!”

那yīn阳先生也不多说,就让他们几个抬一下棺材试试。

第151章 十三口棺材 - 鬼藏人

事情发生在第二天晚上。冰@火!中文 (凤舞文学网)

那天早晨,天还没亮,就听见外面有人哐哐哐砸门。

父亲摸黑下地,刚打开门,就看见婆姨打着一个纸灯笼,顶着黑眼圈,焦急地站在外面。

父亲心里一沉,想着完了,折腾了一天一宿,到底还是又出事了。

这时候,母亲也匆匆披着衣服起来了,赶紧把婆姨扶进门,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怎么大清早就过来了?为啥不叫他过去?

姨婆老半天没说话,眼睛直勾勾看着母亲,看得她直发毛。

好半天,婆姨哇一声哭了,说冤孽啊,还不是那个死老头子,昨天晚上又去找我啦!

听到这里,我母亲心里咯噔一声,想着完了,完了,姨婆不会是魔怔了吧?

就在前天,一村子人好不容易才把姨丈给送了回去,怎么这么快又回来找她了?

没想到,婆姨却叹了一口气,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给母亲讲了一遍。

她说,昨天送完老头子,她心力憔悴,已经累得要昏倒了。

回到家,她也没顾得上洗漱,直接倒在床上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没想到,才一合眼,她就做了一个非常古怪的梦。

现在回想起来,她也不敢说那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反正把她给吓坏了。

醒来后,她再也不敢睡,就慌慌张张找她这唯一的亲人来了。

母亲听她说得恓惶,赶紧让她别急,先坐下来,说说到底是做的什么梦?又安慰她,梦都是倒着来的,别怕,那都是假的!

婆姨却摇摇头,当时就给母亲她做的那个诡异的梦。

她说,在梦中,她又看见了老头子,但是这时候的老头子,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不像人的人。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人,她只能大概描述他的样子,他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灰色的毛,脸变得很长,上面长着一个吓人的尖嘴,站在她身边看着她。

按说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应该害怕才对,可是没有,她非但不怕,还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就是自己的老伴。

她很伤心,在那骂他为啥那么狠心,要自己一个人先走,让她自己留在这里受苦?!

姨丈一句话也不说,就是那么看着她,眼睛里不住往外流泪,大滴大滴的眼泪。

婆姨更加伤心了,问他为啥不说话,是不是有啥遗愿没完成,需要她帮他做的?

姨丈还是不说话,就是忧伤地站在那里。

到了最后,他转过身子,伸出手,姨婆惊恐地发现,他的手指头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爪子,上面还带着锋利的倒钩。

姨丈用爪子在地上仔细划了一个图案,那图案非常奇怪,像是一个个的小箱子,一个挨着一个,箱子是长方形的。

婆姨看了半天,怎么也看不明白,当时就问他,为啥要画这些小箱子,这是啥意思啊?

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姨丈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竟然渐渐消失了。

她着急了,上去就要拉姨丈,但是身子一挣,咯噔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了。

睁开眼,外面天已经凉了,她叹了一口气,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想了想,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过,随机硬拖着身子下了床。

谁知道,她往地下一看,顿时惊呆住了。

在她床下坚硬的地面上,不知道是谁用什么尖利的东西画着一些图案,她仔细看了看,就是晚上老头子画的箱子,她数了数,一共13个。

她仔细看了半天,那些箱子有棱有角,前宽后窄,看不懂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确实是新画出来的!

天哪!

老头子还魂了,而且给她托了梦,并在她脚下留下了这些古怪的形状!

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听她这么一讲,心里也有些害怕。

按说做了个噩梦,倒也没什么,但是一觉醒来,真的出现了梦中的情况,那就非常吓人了。

母亲和父亲简单商量了几句,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还是找那个yīn阳先生来看看再说吧。

好在yīn阳先生还没走,他还在村子里给其他几户村民看宅基地,被我父亲追上了,将这事情跟他一说,他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他问:“老太太真在梦中看到了那东西?”

父亲以为他说的是姨丈,赶紧点头:“对,她说她看到了姨夫,是姨夫给他托的梦,而且姨夫浑身都是毛,手也变样了!”

yīn阳先生粗鲁地打断了他:“我要问的是,她在梦里真的看到了画的那图?那到底是什么图?”

父亲回忆着:“姨说,那些图是前面宽后面窄,具体说不清是什么东西。”

yīn阳先生点点头:“那些图还在么?”

父亲说:“在,还在!”

yīn阳先生拔腿就走:“快走,咱们快去看看!”

父亲赶紧跟上他,看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问他:“大师,这梦的图到底是啥意思?”

那yīn阳先生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那个东西,前面宽后面窄,应该是棺材,一十三口棺材!”

我父亲吓了一跳,任谁在梦里梦到棺材,睁开眼一看,那棺材又画在了自己脚底下,还不得吓死啊?!

再说了,这还不是一口两口,整整十三口棺材,这是啥意思?难道说是要死十三口人?!

他赶紧问yīn阳先生,yīn阳先生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径直往前走,再也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我飞跑回家,赶紧把姨婆叫了过来,姨婆打开门,把yīn阳先生带进去,看了看画在地上的棺材图。

当时我胆子大,也跟着溜了进去,朝那床下一看,床下果然像是谁用铁钉划了一道道的线条,仔细看看,那些线条虽然粗糙,但是笔直有力,真像是一口口的棺材。

再联想起婆姨说的梦,加上我在棺材里看到的姨丈变成了鸟,虽然是大白天,我也惊住了一身冷汗,真觉得姨丈就是变成了一只鸟,在晚上来找姨婆了。

但是这种感觉,我没敢告诉其他人。

yīn阳先生俯下身子,仔仔细细观察了那些条线,然后起身,带着所有人迅速出门,一刻也不能停留。

在门口,他沉吟了好久,终于神色严肃地说了一段话,那段话非常严肃,让我们不得不相信,确实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时刻。

他拱了拱手,说:“各位,实不相瞒,现在这个事情确实非常棘手,可以说,在我这一辈子中,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古怪的事情。这种情况,我也不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就是这东西一定是会要人命的。”

听到这里,我父亲插了一句嘴:“大师,这东西怎么破解呢?”

yīn阳先生沮丧地摇了摇头:“这东西只要出现,就是要人命的,是没办法破解的。”

当时我表弟还在,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这时候见他们一脸严肃,偏无所谓地说:“要人命?这要多少条人命?”

那yīn阳先生严肃地说:“有多少棺材,就要多少条人命。”

那地下一共有13口棺材,那就是要有13条人命了。

这时候,那yīn阳先生继续说:“这东西确实是要人命的,但是也有办法避开,大家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没有事了。”

这时候,他看了看满脸嘲笑的表弟,又诚恳地说:“小兄弟,我现在说的话,你一定要仔细听,这个真是要人命的东西。”

表弟满不在乎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那yīn阳先生继续说:“从现在开始,无论如何,这个院子都不能进人了,不管是亲人,还是生人,都不准进。就算是天塌下来,都要等过了7天才能进去。”

大家点点头,想着不就是7天嘛,大不了就让婆姨去我们家住7天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婆姨有些着急,问:“那我院子里养的**怎么办?我能不能给它们放出来,也带走?”

yīn阳先生摇摇头:“从现在开始,院子里就算失了火,就不能再进去了。”

婆姨着急了:“那那些**不都得饿死了?”

yīn阳先生苦笑着:“老太太,那些**肯定活不过夜了,还能等到它们饿死?”

婆姨还要和他争执,被我母亲劝过了,说人说没都没了,还差这几只**,算了,算了!

那yīn阳先生又说:“这第二条就是,在这7天里,院子里所有房间的大门都要敞开着。”

第152章 一只成精的大公鸡! - 鬼藏人

这句话一说出来,我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表弟立刻炸了,叫道:“敞着门?!你说得倒是好听!这大门外文全敞开着,黑天白夜的,丢了东西让谁负责?!你说实话,是不是你自己造谣造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出来那东西是棺材!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想趁着黑去偷东西?!”

那yīn阳先生也不争辩,只是淡淡地说:“各位,话我只能说到这里了,性不能改,命不能移,每个人生死有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凤舞文学网)你们要是信我,那就听我的,不信我,那就另请高明去吧!”

说完,他拱了拱手,扭头就走。

父亲赶紧上前拉住他,说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乱语,大师千万别生气!现在家里成了这样,大师可千万不能走啊!

那yīn阳先生叹了一口气说:“冥冥之中,自有命运,是什么就是什么,命终究是不能改的。”

但是,他踌躇了一下,还是没走,而是让人在门口烧了一堆木柴,将那柴禾灰收集了起来,自己亲手捧着这些柴草灰,在各个门口细细撒了一层,然后把所有房间的大门全打开,最后把院子里的几只**婆子赶了出来,然后走了。

走之前,他说:“如果7天内,没有人进屋,那就再去找他。如果7天内,有人进屋了,那就没有办法了,也别去找他了,找他也没用了。”

大家听他说得认真,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百般叮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怎么样,反正千万不能进屋,凡事熬过这7天再说!

但是说是这么说,这院子里所有门都敞开着,确实也不放心。

说句不好听的,这穷家破院倒不值几个钱,但是万一招来了小偷,趁着晚上溜进去,不就破了这7天之禁了吗?

想来想去,大家终于想了个办法。

原来姨婆家门前有一颗大槐树,槐树粗枝大叶,非常茂盛,大夏天时,就有人在大槐树上搭着一个凉棚,有时候就在这里歇夜。

这时候,正好是盛夏,凉风习习,在那树上过夜,又凉快,又舒服,每天派几个人在老槐树上守着大门,确保不让任何人进去,这样不就齐活了。

这个主意一说出来,大家都举双手赞成,尤其是我们孩子,更是高兴得要命。

但是父亲很谨慎,他怕万一这里真出了什么事,小孩子应付不过来,执意要和我一个叔叔,两个人在那守夜。

就这么着,两个人在树上开始了蹲守,开始还担心害怕的,连觉都不敢睡,结果一晚上风平浪静,屁事都没有。

我父亲还不放心,一大早就伸着头在门外看那些柴草灰。

因为按我们这边的说法,有时候亡人的灵魂会回到生前的地方看看,有时候会在门前的柴草灰上留下脚印。

但是他伸着头看了好久,就看见那些柴草灰平平整整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就这样,一连过了五六夜,别说有亡魂,连一只土耗子都没有。

就这么着,我叔叔受不了了,在树上开始住着,还挺凉快,时间一长,身子蜷在那里,睡也睡不好,第二天腰酸背痛的,后来连脑袋都被风吹得疼。

我父亲其实也熬不住了,就是不好意思先说,听他这么一说,也就顺水推舟,说这东西看起来也没啥大问题,要不然还是换几个半大孩子试试吧!

他这么一说,我们高兴得蹦了起来,能在树上过夜,还守着一个鬼宅子,这事情想起来就兴奋!

结果到了最后,我父亲让我和两个表弟三个人一起守夜,其中一个就是那个不怕天不怕地的混星子。

天还没黑,我们就赶紧抱着被子到了树上,大家各自占据好了一块地方,因为是第一次守鬼宅,大家也有些激动,那个混星子表弟还专门揣了一把柴刀,说是万一有情况,还好拼命!

三个人像猴子一样,两只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一个个都牢牢盯着那宅子,恨不得立刻就跳进去一个僵尸,或者哪个不长眼的小偷,被我们当场拿住,那可威风极了!

好容易熬到了半夜,村子里静悄悄的,连一声狗叫都没有,我们渐渐失去了斗志,一个个迷迷糊糊要睡着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推了推我,说:“醒醒!醒醒!有情况!”

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推我的人是那个混星子表弟。

我还晕乎乎的,问:“啥……啥情况?!”

他兴奋地说:“就刚才,好像有啥东西进去了!”

我还没弄清楚状况,问:“啥东西?进哪里了?”

那混星子说:“操,小偷呗!进咱们姨婆的屋呗!”

“啊?!”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说“那赶紧喊啊,让他赶紧出来!”

表弟却朝我邪邪地一笑:“叫他干啥?正好让他进去试试,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他这么一说,我也不好坚持了,就趴在树上往下看。

那天晚上月亮毛乎乎的,看起来带着点血色,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就是一个不祥之兆。

但是当时我们少年心性,谁也没多想,看就看着下面果然有了一个黑影,藏头藏尾的,蹑手蹑脚朝着屋里走。

那月光朦朦胧胧,人也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一个大概。

那小偷的姿势非常奇怪,脖子一缩一伸的,弓着腰,屁股往外撅着,看起来像是一个老母**一样。

表弟低声骂了句:“操,头上还包了块布,怕人看出来,估计就是那死道士!”

我仔细看看,发现那人头上果然顶着一块红布,看起来贼头贼脑的,果然不像是什么好人。

混星子表弟兴奋起来,哧溜一下从树上溜了下去:“走,咱们吓唬吓唬他去!”

我扭头看了看,另外一个表弟还在睡着,呼噜打得震天动地的,想着算了,这个表弟傻乎乎的,还是别叫他了,别到时候拖后腿。

这棵树虽然不高,但是从上面下来,还挺费事,我抱着树干,慢慢往下滑,滑到半截,就听见我表弟在那叫我:“快,快啦!”

我心一横,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差点把腿摔断。

混星子表弟见我迟迟不去,索性骂了一声,自己先闯了进去。

我怕他自己一个人打不过那小偷,也一瘸一拐地赶了过去,还没走到门前,就听见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

那叫声非常狰狞,就像是人突然遇到了地狱饿鬼一样,完全靠本能那么惨叫了一声,声音有尖又响,就像有人突然捅了你一刀,然后慢慢转动刀柄,疼得你完全无法忍受,然后拼命嚎叫起来。

在那个寂静的深夜,我一下子被那叫声吓住了。

那叫声不仅惨烈,还非常怪异,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的叫声,更像是一万个地狱饿鬼在一起哭号一样!

我承认,在那一刻,我确实害怕了,我吓得浑身都发起抖来,身上冷汗哗哗往下淌,当时别说跑,人完全被吓傻了,腿脚连一步都迈不开,更别说跑了。

混星子表弟还在凄厉地叫着,我拼命捂住耳朵,但是那声音直接像是穿透了鼓膜,传到我的脑子里,让我疼得浑身发抖,最后在地上不断翻滚,几乎要疼得昏死过去。

这时候,突然有人在后面拉住了我,使劲叫我。

说起来也神了,就在他刚一拉住我,我觉得周围非常凄厉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我一下子站起来,左右看看,周围还是原来的小村子,一点问题也没有,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拉我起来的,是那个傻乎乎的表弟。

原来他在床上睡了一觉,听到树底下有声音,看了看,原来是我在地下打滚,身子直往姨婆那个屋子里滚。

他吓了一跳,赶紧从树上跳下来,住了我,还在四处张望,问我另外那个表弟去哪里了?

我才想起来,那个表弟刚才自己进了屋,现在还没动静。

不对,不对,刚才那惨厉的叫声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这个傻乎乎的表弟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仔细问了问,他诅咒发誓,确实啥声音也没听见,他睡眠浅,听见我在地上打滚的声音,就给惊醒了,要是像我说的那样,有那么大的声音,那他估计早就从树上掉下来了。

想想也对,我还是有些疑惑,这时候也顾不上多想了,赶紧拉着这个傻表弟跑到姨婆门前,又不敢进去,只好在门外大声叫我那个混星子表弟。

叫了半天,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更着急了,马上就要闯进去找人,却一下子被那个傻表弟给拽住了。

他指了指院子门前那层草木灰说:“这院子里,咋有一只**进去了?”

低头一看,那院子前的草木灰上,有两只像人脚那么大的**爪子印!

我浑身的冷汗一下子出来了。

回想起来,那个小偷缩头缩脑的,屁股后翘,头上还顶着一块红布,那其实根本不是人,就是一只成精的大公**!

第153章 第一口棺材坐进去一个死人 - 鬼藏人

这时候,傻乎乎的表弟也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凤舞文学网)

我让他赶紧回去叫人,自己在屋门口守着。

傻表弟飞一般跑了出去,边跑边闹“闹鬼啦!闹鬼啦!”,没多大会儿,半个村子的人都被他给吵醒了。

我父亲他们最先赶到,问了问我怎么回事,又仔细看了看草木灰里巨大的**爪子,当时脸色铁青,扛着火铳就要往里闯。

母亲还有些担心:“yīn阳先生说,7天内不能进去!”

父亲眼一瞪:“都要出人命了,还不进去?!”

当时他朝天放了一枪,接着带着几个人冲了进去。

没多久,他们就背着一个人出来了,那人口吐白沫,眼白上翻,在已经昏迷不醒了,正是我表弟。

父亲他们连夜把表弟送到了村卫生所,卫生所的赤脚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办,怀疑是中了毒,给他灌了绿豆汤,又给他注射了几针抗生素,人还是昏迷不醒,只好做了一副简单的担架,让人赶紧抬着他下山去大医院。

结果,担架还没做好,我姨婆就光着脚匆匆忙忙赶来了。

她就说了一句话:“莫折腾了,这都是命!老头子又来了,说了,他是救不活啦!”

在这种时候,婆姨突然说了这种丧气话,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父亲站起来,想把她劝走,别在这边耽误事,她却死活不走,硬是在那边坚持,说刚才她又做了一个梦,老头子还是那个鸟样子,又来了,这一次,老头子主动打开了其中一口棺材,小星星(混星子表弟小名叫星星)就躺在里面!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表弟在床上喉咙里咯噔一声响,接着开始呕血,全是黑色的大血块,呕了没几口,人眼睛一翻,两只脚狠狠一蹬,就死了过去。

守在旁边的亲人们放声大哭起来。

婆姨却看着外面黑色的天空,喃喃地说:“老头子说了,这棺材要填满,还差13个人……”

离yīn阳先生说的7天之数,仅仅差了一天,就死了一个人。

事到临头,大家也不敢不信了。

况且,除了混星子表弟外,还有几个人也进了婆姨家的宅子,他们会不会出事?

没办法,大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再次找到了yīn阳先生和他的弟子。

这一次,yīn阳先生一看见他们就摇头,说你们还是回去吧,都回去吧,你们的事情我管不了!

被逼急了,他说说,他们一定是没听他的劝告,进了宅子。他之前就说过,这个宅子是大凶之宅,一定不能进去,一旦有人闯进去,放出来恶煞,一定要死13个人,死人要将那棺材填满才行!

村里人听他这么一说,哪里还敢放他回去,这一个村子才多少人,要是再死13个,那岂不是要了全村人的命?

一行人赶紧扯住yīn阳先生,恳求的恳求,威胁的威胁,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让他走。

有些脾气大的人,也有些恼火,在后面嘀嘀咕咕的,说你说突然要下葬,我们就下葬,你说半夜要突然入土,我们就冒着大雨给你入土,结果到了现在,又开始出事了,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这时候,那yīn阳先生也被弄得灰头土脸色,面对大家的质疑,他也有些压不住。

后来实在没办法,只好叹息一声,说:“罢了,罢了,这也是我命中的劫数,该着会有这么一糟!如果要解除你们村子这个尸煞,除非是依我三件事情。”

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纷纷拍着胸脯保证:大师,只要你给我们村子除了这怪,别说是几件,就是一万件也依你!

那yīn阳先生沉吟了一会儿,说:“这第一件事情,就是这房子一定不能再住人了,这房子目前已经不是阳宅,已经成为了一座yīn宅。看见那十三口棺材了吧,那棺材本来是在地底下的,现在都出来了,就是把那个宅子当坟地了。那宅子千万不能住人,一旦住人,马上就会有人死。”

大家纷纷同意,说这宅子那么邪性,别说大师这么嘱咐,即便不说,也没人敢进去住了!

那yīn阳先生点点头,说:“这宅子吧,一般人住不了,不过对我们这些修道人来说,还是一个不错的yīn地。我嘛,正好想找一个清修的地方,干脆就把这个空宅子给买下来吧,也不让房主吃亏,就按照咱们村子的行价给吧,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大家听他yīn阳先生这么说,纷纷肃然起敬,觉得这yīn阳先生不仅道行高,做人也真正派,明明这已经是一个一分钱都不值的鬼宅,他想搬进去住,就搬进去住得了,竟然还要给钱,真是不错,不错!

那yīn阳先生也不多说,直接说:“既然这样,第一件事就了了,我们继续说第二件事。

依照你们的说法,我怀疑,那坟中之人已经被一只成精的大公**附身,变成了尸煞,所以需要把他从坟地里迁出来,验明正身,要是还是那个人,我自然会三跪九叩行小资礼,将老先生毕恭毕敬送回去。如果老先生的尸身果真被那公**精附身了,那我们也只好大义灭亲,将那尸煞烧化,破了这煞气。”

谁都知道,这人一旦入土,是万万不能动的,别说动,就算是临时有事情,需要迁坟,那都是最不吉利的,不要万不得已,是万万不能更换的。

这不仅是要迁坟,还涉及到验尸,简直相当于当众鞭尸了,这老姨婆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但是大家一片声的起哄,父亲也只好先勉强答应下来,说是会尽量说服姨婆。

第三条意见就很简单了,说的是这些天里,yīn阳先生和他徒弟会住在婆姨家那个闹鬼的小院子里,用道法慢慢化解尸怨,所以除了他徒弟以外,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这条大家答应得最响,眼看着都死了一个人了,难不成谁嫌命长,还要去那折腾?

父亲垂头丧气,还想着要怎么跟姨婆解释,没想到姨婆一看见他,就站了起来,问他:“是不是要迁老头子的坟?”

父亲很惭愧,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那个yīn阳先生说……他说……”

姨婆却笑了,说:“没事,不就是迁坟吗?迁吧,迁吧,老头子跟我说了,他现在住的地方不舒服,要换个地方住,你们就随了他的心吧!”

看着姨婆舒畅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突然觉得非常诡异,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不过不管怎么样,姨婆同意迁坟是好事,他赶紧去跟yīn阳先生说了姨婆同意迁坟的事情,问yīn阳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yīn阳先生沉吟道,这次迁坟,不是普通的迁坟,需要在月食之夜,好避开小鬼,不能让阎王爷知道了。而且迁坟时,谁也不能在旁边,只能他和他徒弟两个人秘密来做。

他掐着算了算,说下个月十七号,正逢天狗食月,那时候天上地下一片漆黑,阎王殿也暂时断了和阳间的联系,正合适迁坟出棺,就在那一天吧!

大家还有些担心,这还差一个月的时间,村子里会不会再出事?

yīn阳先生毫不担心,说:“诸位莫怕,我会和徒弟在那边镇住那尸煞,一直等到迁坟结束才出来,在这个期间,大家千万不要闯进去,不然非但尸煞化解不了,连闯进去的人也会吐血身亡。”

大家再三保证,就算天塌下来,也绝对不会闯进那闹鬼宅子。

yīn阳先生点点头,直接带着徒弟住进了闹鬼的院子,其他吃喝等物品,都让人放在了门口,由他徒弟慢慢背了进去。

第154章 吊在房梁上的死人 - 鬼藏人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 (凤舞文学网)

一个月里,yīn阳先生和他的弟子从未走出院子。

这段时间,村子里也一直风平浪静,没出过什么事情。

按照大家的约定,一个月内,也没有任何人敢打扰yīn阳先生的清修,别说打扰,即便是走院子路过,也都是蹑手蹑脚,赶紧急走几步,怕打扰了院子里的人。

但是,大家都清清楚楚记得yīn阳先生的话,在一个月后,将会有一个天狗食月的日子,在那个日子,将老村长的坟迁了,才能保证村子的平安。

到了约定的日子,村里人都聚集在院子外,毕恭毕敬等待着yīn阳先生出来。

可是,大家等呀,等呀,从早晨一直等到傍晚,那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大家有点儿着急,马上天就黑了,待会儿就要天狗食月了,这yīn阳先生怎么还不出来?

父亲着急了,他隔着院子门叫着:“大师?!大师?!”

院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像死一般寂静。

这可怎么办?

有年轻后生按捺不住,顺手丢了半截砖头进去,砖头砰一声砸了大水缸上,大水缸应声而破,一缸脏水呼呼流了一地,那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的,一点儿活人气也没有。

大家这次真担心了。

这yīn阳先生到底怎么了?

莫非……莫非是在院子里做法时,没有斗过尸煞,遭了对方毒手?

还有……还是说他故意使了个诈,其实早就跑路了?

这时候,有心思缜密的人回忆起来,这一个月来,也没见这个院子里生火,这yīn阳先生和他弟子靠什么生活?

越想越觉得奇怪,父亲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再不行动,马上就没时间了,想着yīn阳先生先前说过,只要顺利迁了坟,就没事了,要不然干脆大家别等他了,先去迁了坟再说?

没想到,父亲这么一说,大家全着了慌,上次大雨天送葬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谁也不愿意再折腾这么一回。

有人就提议,那yīn阳先生估计在屋子睡着了,干脆派个人进去叫他一下吧。

这个提议一出来,大家全哑火了。

这混星子死在老屋里没多久,谁还敢触这个霉头?

实在不行,父亲就咬了咬牙,说算了,算了,我姨没孩子,我就是她半个儿子,我相信姨夫怎么也不会害我,就让我去吧!

说完,他一下子推开了大门,大步走了进去。

走到门口,他发现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只死**,那**已经死了很久,尸体都膨胀发臭了,晕得人禁止没法呼吸。

父亲心里咯噔一下,他首先想着yīn阳先生曾经说过,这院子里的**是活不过夜的,没想到果然死掉了。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这**一个月没人喂养,饿死倒是也正常。

心里这才定了定,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他一下子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些**死在院子里那么久了,臭气晕天,难道yīn阳先生毫不在意吗?

难道说,难道说,他真的出事了?

这样想想,他心里越来越紧张了,左右看看,地下正好有一柄给**切食料用的铡刀,他顺手抄在手里,紧紧握着,小心翼翼踢开了堂屋的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进人了,一股呛人的灰尘铺面而来,而且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

父亲也顾不得害怕了,一只手提着铡刀,一只手护着鼻眼,低着头往里面急走。

那堂屋没多大,很快就走到了头,却发现床上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回过头去,发现屋子里只有一个倒在地上的小桌子,地上有二副还没有收拾的碗筷,一个倒子地上的汤锅,流出来了半锅挂面,已经长了一层绿毛。

父亲心里暗骂一声:“操,这牛鼻子死老道,果然是跑啦!害得爷爷我还提心吊胆的!”

狠狠骂一句,回头就走,却冷不防一头撞上了什么东西,那东西硬邦邦的,还挺沉,差点撞得他摔了一个跟头。

抬起头一看,却发现眼前是一双黑色的布鞋。

父亲被撞糊涂了,心里还在想,布鞋,布鞋,这布鞋怎么挂在天上了?

想了又想,猛然想明白了,他战战兢兢往上一看,就发现一个人吊在房梁上,肚子涨得像一面大鼓,那舌头搭拉得老头,两只眼球鼓了出来,直勾勾看着他。

原来父亲刚才撞到的东西,就是这一具吊死的尸体,那尸体吊在房梁上,像一个大沙包,父亲刚进来时没注意,走的时候猛一回头,正好撞在他身上,在那种环境下,也真够瘆人的。

父亲吓得魂都出来了,当时哇得一声大叫,慌慌张张就往外跑,短短的十几步远,就摔了好几个跟头,终于跑出了院子,蹲下地下大声的呕吐起来,几乎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端了热水毛巾给父亲擦脸,等他缓过来一口气,说了院子里的事情,大家也都震惊了。

这yīn阳先生本来是在宅子里捉鬼的,怎么突然就失踪了?

还有,他徒弟怎么又被吊死在了房梁上?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是自杀还是被人害死的?

大家讨论了半天,还是决定不管怎么样,这里出了人命案子,人命大过天,大家也别管什么忌讳吧忌讳了,yīn阳先生都走了,其他事情也管不了了,大家还是先去屋里,把那人给解下来再说吧。

大家相互打气,选了十几个壮劳力出来,大家壮着胆,好容易捱到堂屋,将那徒弟从房梁下解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才发现那徒弟的死因很奇怪。

他并不是死于自缢,而是被人用什么锐器打中后脑死的。

在他的后脑处,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的血窟窿,应该就是他致命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死后,又被人给吊在房梁上了?

大家四下里找了找,发现屋子像是被人洗劫过,到处都被人翻了个底朝天,桌子、椅子全部被推倒在了地上,衣柜也被人推倒了,衣服被人扔得到处都是,地上到处都是摔碎的破碗、筷子,简直像是被龙卷风吹过一样。

这时候,我姨婆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见到满屋子被翻得像个垃圾堆,她直扑到床上,看见被褥全被掀开了,“哇”一声坐在哭了,说“天杀诶,我老婆子好容易存了几个钱,全都落在贼骨头身上啦!”

这时候屋子里太乱,大家忙着处理死人,谁也顾不上搭理她。

她自己哭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意思,爬起身来,颤巍巍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她突然眼前一亮,指着地下说:“钱,钱!我的钱!”

大家顺着她的手指一看,发现那地下堆了不少花花绿绿的东西,分明就是一张张皱巴巴的大票子!

姨婆高兴了,大家却更加疑惑了。

那个yīn阳先生并不是为了钱,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这点钱,那么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不管他要做什么,他都付出了太大的代表,不仅自己生死不明,还害死了一个徒弟,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矮子讲到这里,我们几个人也都犯起了迷糊,这故事还真够错综复杂的,谜中谜,局中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又像瞎子所说的鬼藏人,那yīn阳先生又是被鬼给藏起来了?

说瞎子,瞎子就来神,他听到这里,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操,俺知道那老家伙藏哪去了!”

我们三个听他这么一说,全激动了,异口同声问他:“去哪儿了?!”

赵大瞎子得意洋洋地翘起了二郎腿,又让我给他点了一根烟,这才满不在乎地说:“嘿,俺开始还以为是多大点儿事呢,原来是这个呀,唉,我说矮子,你们啊,是上当了,全被那老家伙给骗啦!”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更加着急了,催着他赶紧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矮子也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希望能解决掉这个困扰他几十年的谜题。

我们更加不明白了:“啥?憋宝局?憋啥宝局?”

第155章 老村长又复活了 - 鬼藏人

瞎子得意地说:“你们啊,不懂!这个yīn阳先生吧,其实就是个盗墓的。

第156章 老村长变成了一只巨鹰? - 鬼藏人

那孩子刚说完,母亲立刻大声训斥他不要乱说,眼神躲躲闪闪,不敢面对大家的目光。冰@火!中文 (凤舞文学网)

这时候,人群中也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我也见过它,长的真是很像老村长……”

话既然说开了,大家也放下担子,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原来好多人都见过这只巨鹰,觉得这巨鹰有点奇怪,主要是长着一个人脸,而且这人脸还酷似老村长。

大家回想起来,当时老村长坟地莫名其妙被人扒开,从墓穴里走出一行脚印,那脚印渐渐消失了……

难道说,老村长真的变成了一只鹰?

想想也不可能,人怎么可能变成鹰呢?

但是,那人脸巨鹰又如何解释呢?

大家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只好还是让大家各自散了,嘱咐大家晚上小心关好房门,千万要小心那巨鹰。

但是不管大家怎么防范,村子里还是不断有人失踪。

大家就说,这些人失踪一定是因为这巨鹰。

一时间各种说法都有,有人说曾经亲眼见过那巨鹰从天上飞下来,直接用爪子抓走了一个人,然后带到雪山上吃掉了。

还有人说,那巨鹰其实是一种恶鬼,它会偷偷从天上飞下来,潜伏在人身后,然后突然用尖嘴凿穿人的脑壳,吞食人脑,被吃掉人脑的人,灵魂就会变成它的傀儡,老村长就是这样被巨鹰害死的,所以那巨鹰才长得像他。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家却再也没有见过那只巨鹰公然袭击人,所以也不知道这些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村子的人丁是越来越单薄了,好多人变卖了家产,有的去了内地,有的去了拉萨,村子里只剩下了孤寡老人,还有就是像他这样无牵无挂的光棍汉。

说到这里,矮子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他大声撸了一下鼻子,然后使劲抽着烟。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矮子哥,您父母?”

他点点头,闷声说:“也失踪了。”

瞎子问:“也是因为巨鹰?”

矮子没回话,秃子在旁边接过话头“失踪了,跟那些人一样。矮子一直觉得他父母还在,所以一直住在这边,希望哪天他父母还能回来。我当年住在他们家时,他还小,这一转眼,人都那么大了,我也老了啊!”

我脑子还没转过来弯,问:“矮子哥,你开始不是说,是村子里来了一个风水先生后,你们村子才闹鬼的吗?”

矮子有点不好意思,说:“这种事情,怕你们不信,所以开始没说实话。要不是我听说瞎子哥能捉大鹰,我也不会说的。”

说完,他泪光闪烁,看着瞎子。

瞎子没说话,低着头闷声抽烟。

我有点看不下去,在底下狠狠掐了一下他的大腿。

瞎子“哎”一声叫起来,狠狠瞪了我一眼,说:“俺们东北那边捕鹰,一般捉的都是雕,这东西捉鸟厉害,古代皇帝打猎时,最喜欢用雕。要说起大雕,有的可以直接抓起一匹黄羊飞到天上;从天上下来,一个俯冲,就能把一匹大狼的狼背给撕烂。可是,像矮子这种巨鹰,那也大得太邪乎了,这东西没法抓啊!”

矮子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了:“我也知道,唉,我们村子都抓了它几十年了,连一根鹰毛都没见过……”

提到鹰毛,我突然想起了在娟子房间里看到的那根,又回忆起娟子说的话“我哥哥是被一头鹰给抓走的”。

她用的是“抓走”,而不是“杀死”,难道说,那巨鹰抓人不一定是为了杀死吃掉,也许是把人给抓到另外一个地方了?

自己想了想,也觉得不大可能。

对于巨鹰来说,人和狼、黄羊、鹿一样,都是吃的食物,没有任何区别。

这巨鹰抓人不吃,那干嘛?

难不成是抓到巢穴里,陪着小鹰玩耍?

自己想想,也觉得这个太扯了,索性回过头,问瞎子这大鹰是怎么抓的?要是我们抓的话,要怎么办?

瞎子想了想说:“捉鹰一般用笼子。有专门的鹰笼,里面拴一只麻雀,或者耗子,都是活的,鹰一钻进笼子,门自动就合上了。但是这个捉小鹰还成,捉大鹰就不行了。”

瞎子说:“捉大鹰用鹰网。俺们那边是在**月开始捕鹰,捕鹰前要先拉鹰,还要念祭词,祭词是这样唱的“

他哼哼了几句“你哪州生,哪州长,哪座高山是你家乡?今天朋友把你请,请到我家有用场一天供你三两肉,晚上陪伴守夜郎。”

他继续说:“拜完鹰神庙,就开始捉鹰了,捉这鹰是用鹰网。这东西说起来就复杂了,咱们简单说说吧。

捕鹰前,先要去山上踩好一大片空地,这就是拉鹰的场子,然后把鹰网斜着搭在场子边上。这鹰网差不多三米长,一米宽,用半透明的丝线织成,然后底下放一根能拉动的木棒,木棒上拴着一只活鸽子。

这鸽子就是诱饵,那鹰从天上飞过,一眼就能看见鸽子,它有时候会突然冲下来捉鸽子。

弄完这些,鹰把式在场子边搭一个隐秘的窝棚,手里拽着一根细线,那细线能牵动鹰网。等那鹰一进网,人这边使劲一拽,就把鹰给扣住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连连拍手:“这个好,这个好!咱们这样,这鹰不是比一般的鹰吗,那没事啊,咱们也可以把网给做大,这样那鹰再大,它也跑不了了。”

没想到,矮子却摇摇头:“瞎子哥,你说的办法我们都试过,没用!那巨鹰别说落到网里,它根本就不出来,你弄网页没用啊!”

想想也是,瞎子那个办法网鹰,是因为有鸽子做诱饵,鹰要吃诱饵,就得去钻网,这巨鹰吃什么,要吃人,难道说要弄几个大活人在底下引鹰?

大家都有些沮丧,都不说话了。

这时候,秃子突然问了一句:“矮子,那个yīn阳先生长得是啥样子?”

“是个半大老头,个子不高,人看着很yīn。”矮子回忆着,他猛然想起来了“对,他坏了一只眼,是个独眼龙!”

我和瞎子一下子叫了起来:操,就是那个捕鹰的老头!

我忍不住问矮子:“矮子哥,你听说过‘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吗?”

没想到,矮子一下子愣住了,问我:“你,你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矮子说:“我跟你们说过吧,当时有一堆外国人来我们这边拍东西,有一次那个翻译和他们那边用外语嘀嘀咕咕不知道说啥,到最后,那个翻译用汉话说了这么一句,被我听到了。

我当时觉得这句话挺好玩的,就问他是啥意思?没想到翻译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骂了我一顿,还说要扣我的工钱,我就不敢再问了。”

我和瞎子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意见,谁也没说什么。

没想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这个看起来破败衰落的小村子,竟然和传说中的藏北鹰坟扯上了关系,这又和小马、娟子他们有着什么联系吗?

那个yīn阳先生,竟然就是那个神秘的捕鹰人,他为何又被军车给护送走了,又是去哪呢?

还有,那群老外来这里又是要找什么呢?

那个铁箱子里真的装的是一头巨鹰吗?

“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这句话那个老外,yīn阳先生,包括那个深不可测的饭店老板都很重视,又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看了看外面黑黝黝的天空,听着风呼啸的声音,以及眼前渐渐小下去的篝火,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和疲惫感涌上我的心头,我开始渐渐怀疑,自己陷入了一个永远也走不出去的迷局中,再也找不到正确的道路。

瞎子很理解我的想法,他使劲抽了几下烟,把烟头扔进了篝火,说:“算了,先睡吧!有天大的事情,等明早晨起来再说!”

秃子也说“睡吧,睡吧,好好休息,不然回头搞不好有高反!”

大家合衣躺在那张大炕上,感受着高原的极度干燥,以及高原独特的气候,渐渐意识模糊了起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朦胧中,我听见风呼呼吹着,门吱呀吱呀响了一夜,就觉得周围越来越冷,我使劲拉了被子盖住身子,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157章 矮子是一个几百年前的鬼魂? - 鬼藏人

第二天醒来,我们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告别矮子,继续赶路。

第158章 神秘出现的彭加木 - 鬼藏人

我不以为然地说:“哦哦,原来是保密单位,那我了解了!我以前搭过军车,听他们说,他们那边做保密工作的,咳嗽一声,都要藏在袖口里,怕给蚊子听到了。冰@火!中文 (凤舞文学网)”

开了大半天,车子还没走出那片荒漠,那老头突然让我停车,说他要到了,到了!说话很急,怎么劝也不行。

实在没办法,我只好把他给放下了,那老人下车后,给我我了握手,让我好好努力工作,以后好报效国家,然后大踏步朝着远处茫茫的昆仑山走去了。

那时候,我在新藏线已经跑了几十年了,新藏线沿途有什么,我闭上眼都能说出来,老人去的地方,啥也没有,就是茫茫的戈壁滩,然后就是昆仑山,绝对没有什么路。

回到路上开了一会儿,想了又想,还是不能不管这老人,不然就相当于把他害死了。

我赶紧又折回去,再去找那个老人,那戈壁滩上空荡荡的,连一只鸟也没有,哪有什么老人?

我不放心,又顺着老人走过的路猛开了半小时,在戈壁滩上横冲直撞着,一直到车都快没油了,也没有找到他。

那个老人,就这么失踪在了茫茫的戈壁滩上。

我越想越害怕,一个人在车上猛踩油门,一口气开到了叶城,在那找了个洗浴中心,泡了个澡,就这么在大厅里睡了一晚上,才缓过劲来。

我和瞎子也感慨:“这年头老革命真是浑身是胆,为了工作,啥龙潭虎穴都敢闯!”

秃子说:“还别说,他还真是个老革命!后来啊,我又见到了他!”

我吃了一惊:“他还没从戈壁滩走出来呢?”

秃子摇摇头:“他这辈子估计都走不出来了。我有一次在网上看新闻,说的是新疆科学院院长彭加木在罗布泊失踪的事情,我顺带凑了一眼,差点把我给吓人!我在新疆那边遇到的那个人,就跟照片上的彭加木一模一样!”

“啊,**!还真是他?!”

秃子肯定地说:“我后来在网上仔细搜了搜,还真是他!不过他失踪是1980年,我当时遇上他,差不多是90年代,前后差了十多年。”

我浑身的汗毛都起来了,说:“难道说,他在那边一直走了十几年,还没走到地方?”

秃子说:“谁知道呢?也许那时候我的车开到了十几年前,正好遇到当时的他呢!”

他解释说,在西藏、新疆这边,有时候会遇到这种事情,你不知道自己是穿越到了过去,还是那些东西突然穿越到了未来,反正有时候会有一个交集。

他举了一个例子,有时候,车子在路上开着开着,会遇到一个在路边的小饭馆,年轻的老板和老板娘在那忙乎来,忙乎去,招呼得很热情。

你觉得不错,想着回去时再在这边歇脚,结果回来时,却发现那地方根本就是一片废墟,哪里有什么小饭馆?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在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后,你再一次开车路过那里,却发现那家小饭馆再一次出现了,还是那两个年轻的老板和老板娘,还是那样忙乎乎的,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车,就跟几十年前一模一样,但是你却已经从小伙子变成一个中年大叔了。

今天是我们出发的第二天,我们要从日喀则赶到拉孜。

车子歪歪斜斜开在山路上,向外看去,远处全是白皑皑的雪山。

我们没有去珠峰大本营,因为这里海拔较高,我出现了较强烈的高原反应。

这次的高原反应,和我们刚来拉萨时明显不同。

刚来拉萨时,是因为疲倦加兴奋,又在地上做剧烈运动,所以说是自找的。

这次在车上,随着海拔升高,我渐渐感觉到头疼,呼吸困难,脑子涨涨的,还有些恶心,明显是高原反应。

瞎子很着急。临来前,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专门买了一些氧气罐,他这时候赶紧翻了出来,要给我插上,却被秃子给拦住了。

秃子说,高原反应是正常的,慢慢适应就好了,要是我现在用了氧气罐,确实没事了,但是这一路上,就再也离不开了氧气了,那样肯定不能坚持走完新藏线。

我有气无力地躺在后座上,费力地摆摆手,让瞎子别给我弄氧气罐,我能坚持!

刚说完,秃子却问瞎子要了一个氧气罐,放在了副驾驶上。

我坚持着做起来,还说:“不用!不用!我能坚持!我身体好着呢!”

秃子乐了:“我这氧气罐可不是给你用的,是给车用的!”

他给我们解释,我们继续往前走,海拔会越来越高,外面温度也会越来越低,甚至会降低到零下十°,缺氧加上高寒,有可能导致车打不着火。要是车子熄火了,得把氧气罐朝着进气孔打一些,就没问题了。

为了照顾我,秃子去市区转了一圈,在邦佳孔路农贸市场买了一些水果,又在药店买了一些红景天口服液给我。

他说,像我们这样从平原直接走新藏线,应该一个月前就服用红景天口味液,才最管用,现在服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尽力试试吧。又让我多吃点水果,补充点维生素,这个肯定是管用的。

这时候,我的脑袋已经疼得要裂开了,几乎说不出来话。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果断决定多在日喀则呆一天,看看我的情况再说。

不然到了前面,都是山路,连个医院都没有,我万一要是高反严重了,到时候连个救治的地方都没有。

我们在喀则市中心的桑孜宾馆住下,开了2个标间,在那躺了一半天,感觉头疼渐渐好一些了,又在瞎子的逼迫下,硬吃了几个苹果,感觉好多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再走肯定不可能了,索性换个心态,找了个地方吃了顿饭。

这里的饭菜就不像拉萨,多是川菜馆子,而是带有更多的藏餐特色,有灌肠、凉拌牦牛舌,青稞酒,手抓羊肉等,我们都点了一些,大盘大盘菜上来,看起来很诱人。

因为高原反应,我不能喝酒,只好看着他们两个一杯接一杯喝,最后喝得晕乎乎的,两个人互相驾着,回旅馆睡觉了。

我已经睡了半天,在旅馆躺了一会儿,觉得头疼症状已经减轻了,索性又喝了一瓶红景天,穿上大衣出去逛逛。

这里很热闹,街上什么人都有,有穿着藏袍的康巴汉子,有穿着冲锋衣攀登珠峰的老外,还有穿着羽绒服四处乱逛的内地游客。

日喀什是历史上后藏的政治、宗教、文化中心,也是历代班禅的驻锡之地,自古以来都是后藏重镇,藏语称“溪卡孜”,意为“土地肥美的庄园”。

这里是西藏的交通中心,又与尼泊尔、不丹、印度等国接壤,从日喀什继续南行,就可到达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以北则直达那曲,往东至拉萨、山南,西进则可直抵阿里。

大街小巷也有一些类似八廓街的地方,卖尼泊尔工艺品的,卖藏刀的,卖佛像的,什么都有,我边走边看,觉得也挺有意思,就后悔这次没带一个照相机,能拍不少好玩的照片。

只低着头看着地摊,一不留神,撞到了前面一个人的身上。

我吓了一跳,连声说道歉。

那人却毫不在意,淡淡说了句:“上师,好久不见。”

我以为他认错了人,抬头一看,那人宝相庄严,双手合十看着我,身上穿着典型的红黄色僧袍,分明是一个西藏喇嘛。

第159章 山魈,山魈又出现了! - 鬼藏人

我吓了一大跳。

第160章 西藏关押魔鬼的地方 - 鬼藏人

我又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不让那些游客进去呢?”

他合十庄重回答:“怕打扰了上师的清修。(凤舞文学网)”

我说:“我还以为佛教是度人的,没想到也怕人啊!”

那喇嘛想了想,说:“上师所言极是,那么就让他们进去接受佛法吧。”

他给那几个开门僧人做了个手势,那几人就将大门打开,让游客们挨个进去了。

我暗暗吃惊,看起来陪着我的这个僧人,地位很不低,那么要见我的人又是谁呢?

来不及多想,我跟这个喇嘛从一个侧门,被人领了进去,走到了一条幽静的小路,一路上,遇到不少喇嘛,或者在那精修,或者在那辩经,见到我们的人,都恭恭敬敬跟我们合十致敬。

我有些吃惊,也有样学样,学着喇嘛的样子,合十向他们回礼,忙的手忙脚乱的。

这里连一个游人也没有,应该属于寺院的内殿,外人不准进来的,看来要见我的一定是个大人物。

寺院是典型的藏式建筑,白色的墙壁,红色的屋顶,金碧辉煌的佛像,密密麻麻的酥油灯,一排一排的转经筒,穿着红黄色袍子的喇嘛,到处弥漫着浓厚的宗教气氛,让我也有些悚然,渐渐收下玩世不恭的心态,渐渐庄重起来。

我们顺着一条石板路往前走,穿过了一个又一个院子,这里到处都是僧房,像是一个巨大的古堡,又像是个巨大的庄园,到处可以看到雕刻的石碑、鎏金的佛像,可是那喇嘛脚步很急,径直往前走,我也不好停下来细看。

又走了一会儿,喇嘛在一个白色的小殿前停住,先跟殿外的小喇嘛通报了一次,随后示意我跟他进去。

走进去后,才发现这里的风格和一路上经过的大殿都不一样,地下铺的不再是石板,而是羊毛毡,羊毛毡上绘制着精美的唐卡,人走在上面,不会发出一点儿声音,道路两旁都是一盏盏铜制的烛台,上面点着一盏盏的酥油灯,佛像袅袅,酥油灯照在大殿里,并不能照亮整个大殿,只能照亮一条小路,一直通向黑暗中,显得格外的空旷神秘。

回忆着旅游手册上的介绍,我暗暗与眼前的景象对照着,并依此来判断待会儿会遇到谁。

对游客来说,进入大门后先看到的应该是措钦大殿,也叫红宫,是扎什伦布寺最早的建筑。大殿门外是由回廊围成的院落,是寺院的讲经场,能容纳几千人,还有上百座佛塔,上千座佛像,上万幅唐卡,这里显然不是。

最西面是强巴大佛殿,殿内供奉着世界上最大的鎏金铜佛强巴佛,殿高30米,强巴佛高26米,肩宽11.5米,耳长2.2米,这里连一尊大佛都没有,显然也不对。

强巴大佛殿往东是四世班禅灵塔殿,灵塔高11米,塔身以银皮包裹,遍身珠宝镶嵌,显然也不对。

那么,还有就是十世班禅灵塔殿,那也是一个气势恢宏的大殿,为上世纪50年代以来,国家投资最多、建筑规模最大的一座寺院灵塔,这个显然也不对。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地方。

在这座巨大的寺院里,有一座白色的宫殿被称为白宫,并不对外开放,那就是班禅宫殿,是历代班禅大师的住所。

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莫非这次要召见我的人竟然是西藏的精神领袖班禅大师?

这事情可真是邪门了,我连现在是第几世班禅都不知道,更是连西藏都第一次来,他为啥要突然召见我?

看来,事情还是出在山魈身上。

回想一下,山魈那黑黝黝的样子,打结的头发,看起来还真有点像是西藏人。

莫非是他偷了寺院里的东西跑路了?

算了,我收起胡思乱想的心思,开始把心一横,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怎么样,先见到那个人再说。

我设想过许多种情形,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要见我的人竟然是他。

走到大殿中间,前面有一扇小门,年轻喇嘛停下了脚步,示意我一个人进去。

我咬咬牙,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里面是一个很小的书房,一张床,一张大书柜,一个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喇嘛,正背对着我,用放大镜看着一本古老的经书。

看见我进来,他像是根本没看见,继续在那研究经文。

我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任何理我的意思,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老喇嘛还是伏在桌子上看经文,并没有理我。

我又使劲咳嗽了一声,这一次声音大了很多,但是老喇嘛还是没有听见。

我一声声加大咳嗽声,喉咙都要给咳破了,那老和尚依旧伏案研究,一动也不动。

我小声嘟囔着:“完了,碰上个聋子。”

没想到,那老喇嘛转过头来,悠悠说了一句:“我不聋。”

我窘的要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结结巴巴的解释。

那老喇嘛挥挥手,笑眯眯地说:“我并不认识你,你也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是另外一个人想见你。”

我疑惑了:“是谁?”

大喇嘛站起身:“且随我来。”

他走到书柜旁,拿起了一本书,下面露出了一个类似手柄一样的东西。

老喇嘛将手柄转动了一下,触动了什么机关,原本靠着墙的书柜咔嚓一声响,然后从中间裂开了,两边的书柜各自往一边滑了出去,竟然露出了一扇铁门。

本以为这机关算是很严密了,原来还不止,那老喇嘛又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一把铜钥匙,插入到铁门隐秘的钥匙扣里,转动了几下,才打开铁门,竟然了一条yīn森森的通往地下的密道。

我一下子兴奋了,早就听说过,像布达拉宫、白宫这种西藏首脑居住的地方,都隐藏着密道,通往各个不同的地方,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见到了。

这条密道是要通向哪里呢?

据说,有的密道会有数十里长,通向各个不同的地方,还有人预测,会有密道直接通往传说中的香格里拉,那里是大德高僧的聚集地,是在大雪山深处的世外桃源。

老喇嘛并没有对我解释什么,他拿起桌子上的烛台,引着我走进了密道。

密道里黑暗又潮湿,烛台只能照亮脚底下那么大的地方,到处都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腐烂的味道,感觉很yīn森,仔细看了看,能辨认出下面全是巨大的石阶,一级级通往下面。

又走了一会儿,老喇嘛停了下来,用烛台向前照着,发现前面的石阶上竟然又拦上了一道铁栅栏,铁栅栏用手臂般粗的铁棍浇筑,整个通道全部用坚硬的花岗岩封死,让我暗暗吃惊。

回头看看,我们进来时的出口已经自动合上了,外面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地下竟然修了那么长的密道。

不过我也有些怀疑,这密道怎么不像逃生密道,更像一个监狱?

可是,如果说这是一个监狱,出口为何要在白宫的书房内,里面关押的又是什么人?

打开了这道铁栅栏,下面逐渐开阔,石阶也消失了,像是一个很大的广场。

老喇嘛用火把点着了石壁上一处烛台,那烛台是开凿在石壁上的,里面灌满了酥油,一个点着后,一道火线迅速顺着石壁各处游走,不一会儿,我们四周的石壁上燃烧器一朵朵的火花,将周围耀的闪亮亮的。

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中间,有一尊巨大的黑色的佛像,背对着我们。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浓浓的酥油茶混合着腐烂尸体的味道,有一种死亡的诱惑感。

我的整个身子开始颤抖起来,这种情景只在美国大片里见过,没想到今天竟然真正经历了,这里到底什么地方?

第161章 三十年前的画上竟然有我! - 鬼藏人

也许是看出来了我心中的疑惑,老喇嘛淡淡地解释了一句:“这里是关押魔鬼的地方。(凤舞文学网)”

“魔鬼?什么魔鬼?这里怎么会有魔鬼?”我追问着。

他没有理我,径直向那个黑色的雕像走了过去。

我也跟着他慢慢走了过去。

走近后,我看到了雕像的正脸,它并不是我们常见的佛像,一个慈眉善目的活佛,或者一个怒目金刚的罗汉,却更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

在它腰上盘着一条大蛇,肩膀上站着一头鹰,浑身长满了鳞片,以一个非常奇特的扭曲姿势站立着,头往下俯视着众生,像是充满了嘲弄和鄙视。

最可怕的是他的姿势,它的动作扭曲得非常厉害,腰附得很低,头却又要拼命昂起来,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死死踩在了脚底下,又不服气,偏偏想要把头昂起来一样。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问:“这是什么魔鬼?”

老喇嘛指了指怪物:“你是说它?”

我点点头:“对,看它那样子就像是魔鬼。”

老喇嘛却摇了摇头,合十对那个怪物膜拜了一下,对我说:“不,它并不是魔鬼,它是一尊佛。”

我吃了一惊:“那它怎么不和其他佛一样?”

老喇嘛说:“金刚也会怒目,佛也有杀性,这是一尊镇压魔鬼的佛。”

我小心翼翼地说:“可是看它的样子,像是被魔鬼给镇压住了……”

老喇嘛叹息了一口气,忧伤地看着那尊佛,用衣角给它擦拭灰尘,好久才叹息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我不敢再说什么了。

那老喇嘛擦拭了佛像很久,最后招呼我过去,指了指佛像脚下踩着的一根铁链子,让我使劲拽起来。

我拽住铁链子,使劲拽了拽,那铁链子有些松动,看起来像是链接了下面的什么机关。

放松了一下,我使出吃奶的劲,用脚使劲瞪着地,往后拽那条铁链子。

铁链子绷直了,接着佛像下面传来一阵咔嚓咔嚓齿轮转动的声音,好像是一个什么东西被我给拽上来了。

我继续使劲,把铁链子往上拖,那佛像下的地面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接着从地下深处竟然升起来了一个半个房间大小的铁笼子,铁笼子里躺在一个人。

我吓得手一松,铁链子差点儿放回去,好在老喇嘛从旁边抓住了铁链子,将铁笼子升到了地面高度,帮我一起将那铁链子缠绕在了佛像上。

那铁笼子完全是用手指粗的钢筋焊接而成,甚至连门都没有,那个人整个被彻底封死在了笼子里,笼子里恶臭无比,看来这空气中的腐烂味就是源自这里。

仔细看了一下,那人背对着我们,躺在笼子里,像是死了一般。

他不仅被封在了铁笼子里,而且身上还被绑上了一层层的铁链子,手上和脚上都带着沉重的脚铐,恐怕连身子都无法转动。

我忍不住怒道:“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把一个大活人锁进铁笼子还不行,还要在他身上绑上铁链子,他还怎么活啊?!”

大喇嘛却淡淡地说:“没有人绑他、锁他,是他求我们把他关在这里,用铁链子锁住的。”

我根本不信,冷嘲道:“呦,这世界上还有人愿意自己把自己给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见!看来他还真是病的不轻!”

大喇嘛不说话,仿佛没有听到,只是看着铁笼子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明显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却毫不在乎,依旧躺在那里。

看着这里yīn森可怖的环境,又想着刚才老喇嘛说的话,觉得他没有什么必要骗我。

大喇嘛:“他害怕。”

我:“他怕什么?”

大喇嘛:“怕他自己。”

我:“怕他自己?”

大喇嘛:“他怕自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什么东西。”

我听不懂了:“人怎么能变成其他东西?”

大喇嘛合十说:“天地那么大,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另外一种东西?一只狗,一条鱼,或者一头鹰?”

一头鹰?

我心里突然闪过了昨天晚上矮子讲的那个故事,他姨丈变成了一头鹰。

难道说,他讲的竟然是真的?他姨丈真的变成了一头鹰?

我又问老喇嘛:“人如何变成另外一种东西呢?“

他又不说话了。

我只好换了一个问题:“你们是如何找到他的?他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喇嘛说:“我们是在一个根本不可能有人的地方发现他的。在当时,那里到处都是死人,我们是从尸体堆里发现他的,只有他一个活人,但是他疯了。”

在那里,我们丢失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也许只有他知道下落,甚至那个东西就是被他藏了起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只能把他带回来。

但是他非常害怕,无论把他带到哪里,他都不吃不喝声嘶力竭地吼叫,后来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他关在这里,他又让人把他关进笼子,锁上铁链,才能安心。

我点点头,又问他:“当时那个年轻喇嘛给我看了一副画像,那个是怎么回事?“

老喇嘛解释:“在我们发现他时,他手里一直抓着一副唐卡,唐卡里裹着一副画像,那个画像刚才你看过了,就是他自己画的。”

我点点头,他说的应该是那个酷似山魈的画像,真搞不懂为啥会到了这个疯子手里,难道说当时他见过山魈,或者山魈的家人?

我又问:“那你们找我干嘛?”

老喇嘛说:“不是我们找你,是他要找你。”

我吓了一跳,这疯子找我?他怎么会找我?他根本就不认识我好吧!

老喇嘛从神像下取出了一个东西,递给我,那是一块脏兮兮的地毯的一角,看起来像是从地摊上硬抠出来的。

在那块脏兮兮的地毯上,有人用油彩画了一幅画,画上的是一个年轻人,戴着一个墨镜,背着一个登山包,手里还拿着一个导游册,低着头往前走,正好撞在了一个年轻喇嘛的身上。

我不由乐了,这一副景象分明是刚才我和那个年轻喇嘛撞一起的情景,谁那么快就画出来了?

老喇嘛指了指那个疯子:“就是他。”

“他?”我搞不懂了“他刚才看见我了?”

老喇嘛摇了摇头:“这是他三十年前画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三十年前,又是三十年前……

几乎所有的谜团都统统指向了三十年前,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那老喇嘛刚才说,三十年前,那个疯子画了一幅画,竟然清晰画出了未来的某一个时间点,而且还包括我,难怪他那么急吼吼去找我!

我仔细看了看画,还是不相信,问他:“这个是不是搞错了,日客则每天那么多游客,说不准哪个就撞在一起了,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那老喇嘛摇摇头:“你仔细看看这画,就信了。”

我先使劲摸了摸那块毯子,很明显,毯子是用上好的羊毛织成,手感很好,而且很明显是很旧的毯子,油墨也已经干裂了,要不是保存得很好,恐怕早就烂掉了,这个不可能是伪造的。

再仔细看看画,那幅画的线条虽然有些凌乱,但是很写实,而且很多细节画得很好,像旅行包上的耐克标志,阿迪达斯的鞋子,甚至包括我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还有那低着头的样子,都跟我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用照片拍出来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要是让我相信这一幅画是三十年前就画好的,我还是不相信。

那老喇嘛却说:“这个疯了的人,也是寺院里的人,他是一个很著名的画师,除了绘制唐卡以外,他也很喜欢画人物。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去了大雪山深处,给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画画,后来就疯掉了。

第162章 它出来了,赶紧逃命吧! - 鬼藏人

我问:“他到底是在哪里发现的?“

老喇嘛说:“这个涉及到我寺的一些秘密,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他出现在了一个人类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我明显不相信:“人类不可能出现的地方?那你们怎么找到的他?“

老喇嘛又不说话了。

我只好又换了一个问题问:“那他还画了什么?”

老喇嘛叹了一口气:“他画的全是鹰,大鹰,小鹰,白鹰,黑鹰。”

鹰?

我心里一惊,莫非他去的地方是藏北鹰坟?

我试探着问:“他去的那个地方,会不会有很多鹰?“

老喇嘛摇了摇头:“那地方别说鹰,简直连一棵草都没有。”

我还是不死心,问:“我连西藏来都没来过,至于他,我更是从来没见过,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们这的事情?”

老喇嘛说:“那么多年来,我们派了无数的藏医、高僧给他医治,都没办法只好他的病。他每天就是把自己藏起来,或者就是画鹰,结果有一天,他突然画了一张人物图,就是你。

那张画,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在三十年来,我们一直派人在那条街等着,希望画中人可以出现,一直到今天,终于把你给等到了。”

说到这里,他郑重对我合十拜了一拜,恳求我帮助他们,和疯子沟通一下,询问一下他们寺院里那宗宝物的下落。

看着他慎重的样子,我却觉得很好笑,我分明是一个路人甲,怎么突然就变成男主角了?男主角不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像山魈那种的吗?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又不敢这么说,只好问老喇嘛,他是否相信一个疯子在三十年前绘制的一幅画,真能代表着什么?

他严肃地点点头:“佛教相信轮回,我们相信,冥冥之中,都有注定,切勿妄自菲薄。未来佛为我们指引着一切,缘起缘散,终有定数。”

我没办法了,只好小心翼翼走过去,试图跟那个疯子沟通一下。

开始我还有些害怕,这人已经完全疯了,会不会有攻击性?

小心试了几次,那人根本对周围的动静不管不问,他半蹲在地上,头死死****双腿间,尽量把整个身体缩进角落,明显处于极度的惊吓中。

我轻声叫了他一下,想让他回头看看我,他既然能画出来我,说不准还能认出来我。

但是没用,他对我的话丝毫没有任何反应,我甚至怀疑,他已经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了。

没办法,我只好换了一个方式。

想起年轻喇嘛给我看的那张图,我试着问了一句:“您,认识山魈吗?”

说了几遍,他还是无动于衷,依旧两只手死死抱着腿,脑袋死死扎了进去,像是又怕光,又怕见外人。

我不死心,开始盘着腿坐在那里,从头开始讲述我和山魈的友情,我们是如何认识的,他又如何救了我几次命,最后又神秘消失了。

讲完后,我也有些感慨,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

这些几乎神话一般的经历,你就是讲给正常人,他们也不回信,更何况是这种已经疯了几十年的人呢?

没想到,在我我讲述中,那人的肩膀开始微微颤动起来,后来他竟然转过头,小心翼翼抬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闪闪烁烁,像是内心深处藏着极大的恐怖,又像是揣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不能对外说,又难熬又恐惧。

我又试着说了句:“山魈他还好,我是他朋友。”

他的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声音很小,却像一个炸雷一般,让我几乎要吓得坐在地上。

他说:“告诉他,他(它/她)出来了,快逃命吧!”

那个人说完这句话,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画面,突然大声吼叫一声,开始满地打滚,用头使劲撞着铁笼子,撞得铁笼子砰砰得响。

老喇嘛赶紧过去,将那条绑在佛像上的铁链子放开了,伴随着铁链子哗啦哗啦的响声,铁笼子缓缓降了下去,才听不到他的吼叫声。

我吓了一跳,往后急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个人,他竟然认识山魈!

我回想了一下老喇嘛说的话,他说绘制我的那幅画,是这个人唯一画的人物,那么那张酷似山魈的画像又是怎么回事呢?

老喇嘛解释说,那张画像发现时,是他在手里,被一张唐卡裹着,应该不是他画的。

我越来越紧张,这个人当时被裹在尸体堆里,人已经完全被吓疯掉了,但是在最后一刻,还是选择将这幅画藏在唐卡里,死死握在手里,看来这幅画一定很不简单。

那画像上的人,为何和山魈那么像?

山魈,他竟然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现在想想,第一次见山魈时,是在小舅家,那时候大蛇牙第一次出现。

去大兴安岭的路上,瞎子告诉我,山魈是被狼养大的,就是东北山林里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

可是,随着这二次冒险,我发现山魈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小舅、白郎对他的态度非常恭敬,并不像对待手下,反而像是对待一个贵宾。

其次就是,我竟然发现老蛇王景老也认识山魈,虽然对他表现的不屑一顾甚至有些鄙视,但是的的确确认识他。

大兴安岭的yīn山狼城,西双版纳的澜沧蛇窟,西藏的藏北鹰坟,这些地方都和他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他一定也和三十年前的事情有关。

可是,他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三十年前的事情能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我。

像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跟我扯上关系呢?

现在想想,先是我被人神秘安排进铺子牵制小舅,后来是被逼进入yīn山狼城,接下来是在澜沧蛇窟,现在又要去藏北鹰坟,这些事情都像是冥冥中注定了一样,但是在电影里,那些男主角都是不死光环笼罩着,见人杀人,见鬼杀鬼,像我这样,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又有什么用呢?

我越来越烦躁,忍不住问老喇嘛:“这个人,他是不是在藏北鹰坟被找到的?”

老喇嘛眼睛里精光闪烁,反问我:“你知道藏北鹰坟?”

我来气了,每个人提到藏北鹰坟,都神叨叨的,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有些怀疑,小舅他也许就在藏北鹰坟。

我故意说:“我不仅知道,还要去那里!”

老喇嘛有些吃惊:“你真要去那里?”

我硬着头皮说:“真去!”

他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说:“不管是什么地方,我都要去!你说,那是什么地方?”

老喇嘛转过头,看着那一尊扭曲的黑色佛像,有些忧伤地说:“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藏北鹰坟,那是一个屠佛的地方,这尊怒佛,就是在那里被镇压的。“

第163章 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喇嘛 - 鬼藏人

我问他:“藏北鹰坟到底是什么回事?为什么大家听到它都很害怕?”

老喇嘛犹豫再三,终于说:“这个本来是不能告诉你的,但是你与我寺有缘,又是解开我寺失踪秘宝的关键,所以就告诉你了。 (凤舞文学网)”

他说:“这个藏北鹰坟,本来是我寺一处隐秘的修行圣地,隐藏在大雪山深处,有许多大德高僧都在那里秘密修行,属于我们的一处秘地,也是我寺避难的地方。”

我惊讶了:“这么说,藏北鹰坟应该是好地方啊,为啥要说什么‘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

老喇嘛说:“这个嘛,就涉及到许多年的旧事了。大约在一百年前,英国曾经入侵过西藏,这件事,您知道吗?”

我点点头:“上师说的是江孜保护战吗?”

老喇嘛赞许地点点头:“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还有记得这件事情的。”

我有些惭愧,之所以记得这件事情,是因为我很喜欢的一部电影《红河谷》,就是根据这段历史改编的,所以印象特别深。

老喇嘛对这段历史记得很深刻,他眯起眼睛,像背诵教科书一般回忆着:“那是在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英国以西藏不侵犯印度边境为借口,率军人侵入甲冈,岗巴宗,后来又派人从亚东、帕里一线对西藏进行入侵,在江孜受到藏民顽强抵抗。

当时西藏的最高领导十三世****,号召“全藏僧侣人民不惜重大牺牲,誓与佛教大敌英国侵略军决一死战”,并派人向清政府求援。

当时的驻藏大臣裕钢,火速起草给清政府的奏文,并让送信卫兵十万里加急送信,因为在严寒中昼夜行军,送信兵甚至因冻伤失去了双腿,奏文表示:“西藏已是用兵御侮之志牢不可破。”

但是光绪帝却很犹豫,让西藏切勿动手,等驻藏大臣与英方议和”。后谈判陷入僵局,英军突然向藏军猛烈开火,700余名藏族士兵被杀害。屠杀的制造者荣赫鹏毫无人性地写下:“和屠宰牲畜没有什么两样,这些可怜的家伙全部被困在离我们的枪支仅数码的地方。”

这些被杀的藏军遗体,被英军抛掷于深不见底的“堆姿”泉水中,后来堆姿”就变成了血红色。

从那以后,英国控制住了亚东下司马及其以南地区,并将其商务代理处从老亚东搬迁到此。

1947年印度独立后,这里被印度接掌。

195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印度政府签订协议,驱逐了半个世纪以来外国在西藏的一切势力,驻扎在亚东的印度,这时候,亚东才彻底归还给中国。

我点点头:“对,我看电影上也是这么说的。”

老喇嘛问:“你有没有想过,英国为什么要从欧洲那边远的地方入侵西藏?”

这个问题历史教科书上有记载,我还挺熟,想都不想地回答:“因为他们想将势力侵入西藏,用四川、青海等地,阻挡住沙俄的南侵,也是为了保护它的殖民地印度。”

老喇嘛说:“这些当然是一个原因,不过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你们就不知道了。”

我问:“什么原因?”

老喇嘛说:“刚才你说,你看过电影‘红河谷’,那个电影里的两个外国人的身份,你注意到了吗?”

我问:“您是说琼斯和罗克曼教授?他们一个是探险家,一个是动植物学家吧?”

老喇嘛点点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在他们进入西藏后,英国才发动了对西藏的入侵?”

我也觉得老喇嘛的话里有话,说:“按照教科书的说法,那个动植物学家罗克曼教授其实是一个战争贩子,他们利用教授身份秘密混进西藏,在取得了相关地图、民俗资料后,交给军方,作为军方入侵的前哨。”

老喇嘛笑了:“所以说这是教科书嘛。”

我心里一动:“上师,那到底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老喇嘛指了指那尊黑色的佛像:“就是他了。”

我不明白了:“怒佛?这个和怒佛有什么关系?”

老喇嘛摇摇头:“我说的不是怒佛,而是藏北鹰坟。”

我吃惊了:“他们入侵西藏,是为了寻找藏北鹰坟?”

老喇嘛说:“最开始是为了鹰。”

我问:“鹰?!鹰有什么稀奇的?”

老喇嘛笑了:“一般的鹰,当然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要是一间房子那么大的鹰,能活几百年的鹰,那就稀奇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罗克曼是动植物学教授,他在西藏发现了巨鹰,然后将这些资料发给了英**方,后来导致了军方入侵。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有谁会为了几只巨鹰发生一场战争呢?而且还是跨越了半个地球来打这场战争?

老喇嘛进一步解释:“为了几只巨鹰当然不至于了,但是通过它们找到,藏北鹰坟,那就很够了。”

我心里一动,问:“找到藏北鹰坟有什么好处?”

老喇嘛叹息了一下,说:“藏北鹰坟的好处……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我忍不住笑了:“要什么有什么?我要长生不老,它能给我吗?”

老喇嘛静静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问他:“上师,你看我干吗?”

老喇嘛问我:“在电影《红河谷》里有一个镜头,在英军侵略西藏时,喇嘛也出动了,他们背负着弹药,要爬进被围困的城堡,给藏兵送去……”

我点点头:“后来他们都被英军用枪支扫射下来了,那一幕非常感人。”

老喇嘛叹息着:“确实感人,但是没有什么用啊!那些喇嘛,后来有的掉下了山崖,有的被冲进了瀑布,还有的就被巨鹰给救了。”

我一愣:“被巨鹰救了?救去了哪里?”

老喇嘛说:“藏北鹰坟,那是只有神鹰才能到达的地方。”

我又问:“到了藏北鹰坟,岂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老喇嘛点点头:“是的,那个喇嘛当时伤势很重,他不想死,只想活下去。”

我追问:“然后呢?”

老喇嘛有些忧伤地说:“然后他就永远不会死亡了。”

我大吃一惊:“永远不会死亡?那是什么意思?永生吗?!”

老喇嘛看着我,凄然一笑,然后缓缓解开了僧袍,露出了一块又一块的伤疤,尤其是右肩上一块触目惊心的伤口,那明显是很久以前的枪伤。

他说:“你不奇怪我为什么对那段历史那么熟悉吗?在一百年前,我就是那些参与甘孜保护战的一个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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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山魈是一个活了几百岁的不死人?! - 鬼藏人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终于明白为何我说永生时,老喇嘛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了。 (凤舞文学网)

他,就是进入到了藏北鹰坟,并请求可以永远不死。

然后,藏北鹰坟满足了他的愿望,他获得了永生。

天哪?!

这怎么可能?!

但是,事情确实就是这样发生了。

看到我震惊的眼神,老喇嘛也不多做解释,他带着我又顺着石阶走了上去,打开了桌子上一个用牛皮卷包着的文件夹,里面有一些黑白色的老照片,就是当年英军入侵拉孜的照片。

我看着照片,两只手不由颤抖了,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在我身前就坐着一个神迹:一个活了一百多岁并且可以永远不死的人。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的话,那么藏北鹰坟绝对是一个让人可以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拿下的地方。

这地方,简直像是集齐了七龙珠一样神奇,难怪英国宁愿发动一场战争也要得到它。

不过,我也有些怀疑,在我们来西藏的路上,我曾经听过三次这句话,一次是那个神秘的捕鹰人(也疑是矮子口中的yīn阳先生,就是年龄有些对不上),一次是那个深不可测的蛇馆老板,最后一次就是矮子说的那些神秘失踪在村子里的老外。

在这三次,每一次都伴随着巨大的神秘和恐慌,尤其是那个蛇馆老板,更是表现出了巨大的恐惧。

而且老喇嘛自己也说了,藏北鹰坟是魔鬼战胜了怒佛的地方,那地方按说是很邪性的,怎么又能实现人的愿望呢?

我把这个问题抛弃了老喇嘛,他这样解释的:

中国有一句老话,讲一个人能否成功,要看“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yīn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

这里说的命,就是你从前世带来的因果,命中注定,无处可逃,是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这里的“运”,就有一些说法了。

所谓的做善事、积yīn德、认祖归宗、发大愿心,这些其实都是在积“运”,“运”多了,人自然就是逢凶化吉,顺顺当当。

但是这样按照正道来走,会很慢。

有时候你会发现,一个大善人一辈子积德行善,但是却被官府陷害,被马贼杀害,甚至不能善终,这是他的“运”不够吗?

其实不是,而是他的“运”来的比较慢,会落在下一世,下一世说不准就是大官贵人皇帝命,所以依照天理,循序渐进,方是大道。

但是有些人等不到,他要现世报,就会想一些邪法转运。

比如在南洋等地,好多人为了转运,去养小鬼。

养小鬼其实就是用一些邪法,将小鬼的魂魄禁锢起来,逼迫他给你做事情。

养小鬼,要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要用自己的血饲养它,并要对它好,在它完成事情后要及时给它奖励。

但是小鬼是贪得无厌的,在它满足不了后,就会开始折磨你,最后让你形容枯槁,最后惨死。

好多赌场都供着小鬼,一些赌红了眼的赌徒就供养小鬼,好让钱财可以源源不断流入。还有一些明星,为了能红起来,也有养小鬼的,最后都莫名其妙自杀死掉了。

依靠这些东西,确实能够转运,但是都是邪运。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它给你多少,就要向你索取多少。

你通过养小鬼转运,你要增加多少运气,以后它就会向你索性多少运气。

佛教是讲究因果的,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前世你种下一朵莲子,后世才能收取一株莲花。人一生的福报,是前世修的,没有福报的人,给你大机缘,你也得不到。即便得到了,你也无福享受,反而是害了你。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去问:“上师,那么藏北鹰坟那个运气是什么呢?”

老喇嘛严肃地说:“当然是邪运。”

我问:“那它会不会再索取回来什么?”

老喇嘛点点头:“当然,它给了你多少,就会向你索取多少,这是天理循环。”

我问:“那么,藏北鹰坟又向你索取了什么呢?”

老喇嘛苦笑着:“你不认识,永远不死,也是一种诅咒吗?”

我吃惊了:“永生当然是任何一个人的梦想,这怎么能是诅咒吗?”

老喇嘛摇摇头:“亲眼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慢慢衰老、逝去,你非但没有办法阻止,甚至还不能跟随而却,就只能永远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难道不是一种诅咒吗?”

我觉得他说的太牵强了,笑道:“这么说,一个富人每天大鱼大肉,也是一种痛苦了。但是好多穷人还不得可以试试这种痛苦呢!”

老喇嘛点点头:“酒肉穿肠,萝卜青菜更能体现人生百味。”

我笑了:“算了,算了,还是让我先成为一个富豪,先把大鱼大肉吃腻了再说吧?我还没吃够呢,又怎么能体会到这东西的可怕呢?”

老喇嘛却没有笑,他认真地看着我:“这种诅咒,以后你就明白了。也许你已经明白了,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西藏不讲究辩经吗?其实就跟人的辩论差不多,唇枪舌战的,就像进入了法庭。

我又问他:“上师,按照您说的,上次是巨鹰将你带进了藏北鹰坟,那这疯子又是如何进去的呢?而且按照你的说法,那里可不光他一个人,还有好多具尸体。”

老喇嘛摇摇头:“关于这个问题,我们秘密调查了很久,也查不出来。他们那些人,就像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了,掉在了那里。”

我笑了:“会不会是被鹰给叼上去的?”

老喇嘛摇摇头:“不可能。”

我打趣:“有什么不可能?您不就是被巨鹰给叼过去的?对,你们那次又是怎么进入的藏北鹰坟?还是用巨鹰?”

老喇嘛脸色有些僵硬,显然不欢迎这个话题。

我赶紧换了一个问题:“对,那第一个画像里的人是谁呀?跟我认识的一个兄弟长得很像,我都怀疑他是我兄弟的父亲。”

本来是一句缓和气氛的话,没想到那个老喇嘛却瞬间变了脸色,他吼道:“你说什么?他见过一个和他很像的年轻人?难道他走出了藏北鹰坟,又变年轻了?!”

第165章 请帮我向山魈带一句话 - 鬼藏人

老喇嘛的话吓了我一跳。 (凤舞文学网)

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从藏北鹰坟走了出来?又变年轻了?他说是山魈?

我迅速盘算着,难不成那个画像画的竟然是山魈?不对呀,那个在菩提树下打坐的人,明明是一个中年人。

除非,除非山魈也是一个永远不死的人,而且还越来越年轻了?

老喇嘛看着我,脸色晴yīn不定,像是也在判断着什么。

我决定以静制动,先套套他的话再说。

没想到,那老喇嘛估计也是这种打算,在那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天下,一句话也不说。

实在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那个,上师,我想问一下,那幅画上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和藏北鹰坟又是什么关系呢?”

那老喇嘛却说:“那画中人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没什么关系,我就是看他长得好看,随便问问。”

老喇嘛明显不信:“既然没什么关系,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我赶紧说:“有关系,有关系,他算是我的一个朋友的亲属吧。”

老喇嘛说:“敢问是哪位朋友的亲属呢?”

我见骗不了他,索性说:“怎么说呢?算是我的一位生死之交吧。不过我也不敢肯定,只能说这个画像和我那个朋友特别像,所以怀疑他是那个朋友的家属。”

老喇嘛严肃了:“敢问你那个朋友,是和他长得很像,还是几乎一模一样?”

我说:“从相貌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我那个朋友很年轻,要比他小很多。”

老喇嘛却追问:“那他的眼睛呢?是一个年轻人的眼神,还是一个年长者的眼神?”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

山魈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的?我还真没怎么注意过。

老喇嘛又问:“那他平时的举动呢?像是一个年轻人,还是一个年长者?”

这个问题我又无法回答了。

他平时几乎没什么表情,连感情都很少有波动,做事情很沉稳,看起来像是个老者,但是他有时候也会开个玩笑,也会做一些热血的年轻人的举动,所以还真不好判断。

老喇嘛明显有些失望。“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低着头思考着什么。

等了好大一会儿,我有些不耐烦了,在想着怎么找个理由赶紧溜走,那老喇嘛却像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样,猛然抬起头来:“你能不能帮我带一句话给他。”

“谁?”

“你那个酷似画像人的朋友。”

“哦,是山魈啊,没问题!”

他突然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颤抖:“你告诉他,我想收回一百年前那个承诺,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换回来。”

我一下子愣住了。

一百年前的承诺?

把这句话带给山魈?

难不成,他真认为那个人画像中的人是山魈,山魈真是已经活了一百多岁的活死人?而且还越活越年轻了!

踌躇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上师,三十年前您见过画像里的那个人?”

本来就是随口这么一问,我已经做好了不被理睬的准备,没想到老喇嘛却沉重地点了点头,说:“我的确见过他。”

我试探着问:“也是在藏北鹰坟?”

他点点头。

我又问:“藏北鹰坟也会有菩提树?我一直以为菩提树只有印度、尼泊尔才有呢?”

老喇嘛却说:“你不会了解,藏北鹰坟那个地方,什么东西都有。”

我又问:“那么,您一百年前承诺了什么东西吗?”

老喇嘛点点头:“想要得到,当然要付出,我既然想永远不死,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东西。”

我忍住心里的疑惑,又试探着问:“永生,是那个人给你的吗?”

老喇嘛摇摇头:“不是。”

我又问:“那是谁给的?”

老喇嘛还是摇摇头:“也许,是神吧,只有神才知道。”

我最后问:“既然和他没关系,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带话?”

老喇嘛庄重地说:“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在那个树下参禅,却一句话也不说。我开始以为他是个哑巴,也没有管他。后来我的伤好了,想出去,却发现那里完全是一个绝地,根本不可能出去。

如果一个人要永远被困死在这样一个鬼地方,那要永生有什么用呢?最后,我绝望地要自杀,却被那个人救了。”

他救下我,对我说,山外的世界并不比这里美好,为何一定要出去呢?

我有些生气,嘲笑他像木头一样死守在这里,怎么会了解山外的美好?

没想到,他却说自己就是因为厌倦了外界的一切,才进来的。

我又问他,他来到这里多久了?

他说,没看过时间,但是应该很久了。

我问他,你来这么久了,一个人是怎么生存的?

他说,这里是藏北鹰坟,这里要什么有什么,就是不能死。

我开始还不信,后来他给我演示了一下,我才彻底相信了。

既然这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就问他,为什么还要厌世?这里拥有一切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没想到,他却很忧伤地说,他弄丢了一个人,怎么也找不到他,所以才来到了这里。却没有想到,藏北鹰坟也找不到那个人。

我更加好奇了,问他,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却说,是他自己。

我觉得这个人实在无法理喻,简直就像是一个神经病,就决定对他敬而远之,向他询问了如何下山后,经历了九死一生,终于回到了这里。

在临走前,他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也许我们会再见面。”

我说:“你不是说永远都不会出去了吗?”

他说:“等我找到了自己,我就会出去了。”

老喇嘛说的话有些颠三倒四的,一会儿是他,一会儿是那个人,一会儿那个人要找人,一会儿他又变成了在找他自己,处处都有机锋,在我这个外行听起来,就像是两个神经病对话一样。

想了想,我说:“咱们且不管藏北鹰坟那个人到底是人还是神,我就问你一句,你为何要认定我那个朋友,就是那个人呢?说不准,他现在还在大雪山里,说不准早已经圆寂了呢!”

老喇嘛说:“小伙子,你现在还不会明白,像我们这种人,得到的东西太多了,看到的东西都看多了,心慢慢就淡了,就是你说的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难道说,那个神一般的人物真的山魈?

他把他自己弄丢了,要找回他自己?

这又是什么意思?——

抱歉,因为这几天家里出了件急事,所以暂时不能保证每天2章更新。

这一章,我是凌晨3点才开始写的。

希望大家理解,回头我会补上欠下的章节。

第166章 姬小免也到了西藏? - 鬼藏人

老喇嘛说完这些后,显得很疲惫,也很忧伤,他有气无力地按了一个按钮,那个年轻喇嘛很快敲门进来了。(凤舞文学网)

老喇嘛让他把我送我回去,并感谢我浪费了一个下午,听他这个老人说话。

我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山魈的事情。

很快,我又回到了旅店门口,却又不想进去,索性坐在旅社外的石凳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大雪山,幽蓝的天空,愤怒的江水,不由有些恍惚,在那些大雪山深处,真有一个像藏北鹰坟的地方吗?

我甚至有些犹豫,还要不要顺着新藏线走过去,小舅真的会在路上等我吗?

太阳渐渐落山了,黄昏下,一切显得那么寂寞,又是那么柔美,映衬在雪山大江下,让人的心也渐渐温柔起来,我突然很感动,很想找个人倾述一下。

摸出电话,想给姬小免打一个,电话接通了,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远处,一个老人吹着鹰骨笛,声音悠远又有些忧伤,声音在恍惚传播得很远。

姬小免在电话那头说:“喂?喂?小七?”

我突然很激动,我想说我很想她,我想说我希望现在就回到她身边,我想说我很难过,我为小舅难过,我为景老难过,我为山魈难过,我也自己难过……

但是我什么都没说。

因为,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在手机里,分明传来了一阵竖笛的声音。

我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姬小免,她此刻也在日恪则。

我结结巴巴地问她:“小免,你现在在哪?”

她咯咯地笑了:“我在铺子里呀!怎么,想我了?”

我一边随便扯着话题,一边走到那个老人那里,给了老人一个大票子,示意他先不要吹奏乐器。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砰砰跳动着,身体的所有细胞都调动起来,仔细听着电话那头的音乐声。

果然,随着老人停止吹奏,电话那头的演奏声也戛然而止。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姬小免,她不仅在西藏,而且就在我身边。

我直接按断了电话,转身进了旅店。

在旅店大堂,我马上拨通了马三的电话,装着随意地说:“刚才给姬小免打着打着电话,突然就断线了,再打就打不通了,你让她接一下电话!”

马三还是那个嬉皮笑脸的样子,笑嘻嘻地说:“七爷呀,老板娘现在可不在铺子里,你走了没过俩钟头,她也出门了。要不然,你就把我当成她吧,我不说话配合你总行啦!”

我没空跟他贫,问他:“那她去哪了,你知道吗?”

马三说:“哎呦,这个可就不知道了,她又不跟我这种底层员工汇报工作!要不然这样滴吧,老板,你给我升级做副老板,以后我让她出门前先给我打一个报告,上厕所也得打报告!”

我骂道:“滚你娘的个蛋吧!看老子回去不抽死你!”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些慌张,不敢再在大厅呆着,怕正好撞见姬小免,那情况更尴尬,又有些担心姬小免待会儿再打过电话来,我该怎么说,要不要问她。

等了一会儿,姬小免没有再来电话,我赶紧去了楼上。

回到房间,瞎子已经醒了,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像是在练什么绝世武功。

我心里乱糟糟的,想着要不要把寺院和姬小免的事情跟瞎子商量商量。

瞎子这人粗枝大叶的,心也宽,待人也不错,就是跟山魈和姬小免犯冲,只要提到他们两个,就开始冷嘲热讽的,反正没一句好话。

忍了半天,我还是推了一把瞎子,问他:“那个,你怎么看姬小免?”

“咋看?还用问,用眼看呗!”他没好气地说。

我怒了:“操,认真问你说呢!正经点!”

他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有啥好看的,两个鼻子一个眼,又不是二郎神?”

我说:“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从老挝回来后,姬小免有点不对劲儿,像是变了一个人?”

瞎子听我这么一说,说:“咦,还真别说,你这么一说吧,俺也觉得她确实跟以前不一样啦!”

我来了精神:“你也看出来啦!快说,哪里不一样?!”

瞎子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比以前难看了。”

我一下子把他推倒了。

瞎子狼狈地爬起来,对我说:“小七,俺看啊,你最好还是离那丫头远一点儿。”

我说:“为啥?”

瞎子说:“不好说,俺就是觉得她身上有点邪乎!”

我嗤笑着:“你看谁不邪乎?你上次还怀疑山魈是蛇精变的呢?”

瞎子却摇摇头:“那不一样,俺真觉得姬小免不对劲儿。”

我说:“怎么不对劲?”

瞎子说:“你想想,咱们走的时候,她还一动不动呢,坐在树底下,像个植物人。咱们走了才几天啊,你看她,活蹦乱跳的,连你那个傻蛋伙计都被她指使的服帖的!这女的吧,浑身都是邪气!”

我有点不服气:“这说明她有本事,会管理,我还懒得管那铺子里的破事呢!你不觉得她很厉害吗?”

瞎子坐起身子,认真地看着我:“小七,听俺的话吧,小心点那丫头!那丫头啊,以前看着还好,现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太厉害了,十个你都弄不过她!”

我不以为然:“她再厉害,还不是给我打工?孙猴子再厉害,还能跳出我如来佛的手心?”

瞎子却说:“小七,你想过没有,她那么能干,为啥还要在你铺子里打工?你每个月给她开多少钱,能用得起她吗?”

我一愣,的确,我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甚至从来都没给她谈过工钱。

我曾经仔细看过账单,账单干干净净,每一笔收支都写得清清楚楚,除了进货、出货等,她从来没动过铺子里的一分钱。

我以前觉得,她是把自己当成了老板娘,所以不计辛苦地工作,现在却有些怀疑了。

这么多天来,她一直对我不冷不淡的,虽然外人看起来我们很亲密,其实我是知道,好多时候她都是在敷衍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反而比以前更疏远了。

没到关系要进一步时,她总是巧妙地用一个个很好的理由给绕开了,在我心灰意冷时,她却又会过来跟我亲近亲近,保持着那种若隐若现的关系。

第167章 姬小免是军装派的卧底? - 鬼藏人

这时候,瞎子也见我脸色不好,从酒店的冰柜拿了二瓶易拉罐装啤酒,自己拉开一罐,又丢给了我一罐。 (凤舞文学网)

我说:“高原反应不是不能喝酒吗?”

瞎子冷哼一声:“又死不了,怕个毛?!”

我怒道:“他娘的,要是死了呢?!”

瞎子慢悠悠说了一句:“操,都他娘的死了,你还怕个毛?!”

想想也是,我也拉开了拉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那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滚到胃里,像是一大块冰在肚子里流淌,人瞬间精神多了,也清醒多了。

借着酒劲,我问瞎子:“瞎子,你为啥就不喜欢小免?”

瞎子有些别扭地说:“俺也不是不喜欢她,俺就是不怎么待见她!”

我说:“操,那还不是一个意思!”

瞎子在手里转动着易拉罐,犹豫地说:“小七,俺说一件事情,你别生气哈!”

我仰头喝了口啤酒,说:“不生气!童言无忌,跟你,我有啥气可生!”

瞎子说:“俺觉得,姬小免她有问题!”

我说:“哦,是吗?她这次是哪里有问题?是狐狸精变幻的,还是说被山鬼附了身?”

瞎子有点着急:“老子说正经的,俺觉得咱们这次在拉萨被人伏击,就是因为她!”

我吓了一跳:“你说的啥?你怀疑她是间谍?”

瞎子没说话,他点了一根烟,说:“你还记得不,你第一次跟俺们出去,大兴安岭那次,咱们被那伙老军装伏击了。第二次在老挝,澜沧江那边,又被老军装伏击了。第三次,咱们刚到拉萨,就差点被人给干死!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咱们的消息?”

我问:“瞎子,你跟东家老出去,有没有被人伏击过?”

瞎子摇摇头:“就俺们这队伍,要人有人,要枪有枪,俺们不伏击别人就不错,还有人敢伏击我们?!”

想想也是,去铺子五年,我一共就跟着他们出去了三次,都被伏击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我说:“那跟小免有什么关系?”

我说:“那你是在怀疑山魈?”

瞎子摇摇头:“他也不可能,他那种人,要杀你早就直接出手了,还需要其他人帮忙?”

我说:“那是谁?小马他们又没去大兴安岭,要说是白朗,他也没跟着去老挝啊!”

瞎子点点头,盘坐在**上,跟我分析:“俺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个人吧,他很了解咱们的动向,不管咱们是去大兴安岭,还是老挝,还是西藏,他都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他一定是咱们内部的人。”

我说:“是啊,那你也不能怀疑是小免吧?她三次都没跟咱们一起啊?”

瞎子点点头,说:“她是三次都没跟咱们一起。但是你想想看,第一次,咱们是在火车上碰到她,接着又林站碰到了她。按你说的,最后她又出现在狼城,你不觉得这也太巧了吗?”

我点点头,上次姬小免在林场突然叫出来了我的名字,这件事情就很邪门,现在经瞎子一说,确实更让人怀疑了。

但是我还不死心,在劝着瞎子,也是劝着自己:“那第二次她总算没参加了吧?”

瞎子冷笑着:“第二次?在临去老挝前,俺可听得清清楚楚,是谁猫在厕所里打了半天电话?别说老挝,就连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说完了。”

我没话说了,在临去老挝前,我确实有点担心,给马三打了个电话,问了问铺子里的情况,接着又让他把电话给姬小免,啰啰嗦嗦说了半天废话。

第三次……

第三次不用说了。

上飞机之前,电话打不通,刚下飞机,我就把这次的行程发短信跟她说了,还让她不让担心。

这么看的话,唯一有可能泄密的还真是她!

猛然想起刚才姬小免那个电话,我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得看着瞎子。

瞎子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俺也是在猜测,没事,下次注意就行了!咱们这次的行程,可千万别再跟她说了哈!”

我结结巴巴地说:“瞎子,她……姬小免,她现在好像就在这里!”

瞎子一愣,回过头来,说:“啥?她在这里,她在哪里?”

我说:“日恪则!”

瞎子脸色一下变了,说:“操!你早说啊,赶紧叫上秃子,马上走!”

时间太紧,来不及跟秃子多解释,瞎子和我三两下收拾好行李,就哐哐哐去敲秃子的大门。

敲了好大一会儿,那门也没开。

给他打电话,电话也没人接,人怎么也联系不到。

瞎子气得直骂,又没什么办法,只好先跟我下去办退房手续,在大厅等他。

顺着楼梯一级级往下走,走到二楼,瞎子一下子拉住了我:“操,死秃子在这里!”

定睛一看,在大厅的吧台里,秃子坐在一张桌子上,对面坐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墨镜,衣领竖得很高,看不清他的脸。

我刚想叫秃子,却被瞎子拽住了。

“先别动!”瞎子严肃地说“你看,他的手机就在桌子上,为啥不接俺们的电话?”

我猜测:“会不会是调了静音?”

瞎子掏出手机,拨打了过去。

大厅里立刻传来了手机铃声,就是秃子的。

秃子拿起手机,看了看,直接把电话声音调成了静音。

瞎子脸色一变:“操,咱们被骗啦!那死秃子准有鬼,搞不好他在通风报信啦!”

他当时就要冲出去,想着先抓到那个人再说。

我死死拉住他,让他先别急,说不准有什么误会,那就尴尬了。

要是秃子一生气走了,我们这一路去哪找司机去?

还有就是,我老觉得那个人的背影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却看不见正脸,认不清他到底是谁。

还在想,瞎子已经像旋风一般冲了出去。

但是很不幸,他在迈最后一级台阶时,用力过猛,脚跟勾住了木质的楼梯上,一下子失去平衡,重重摔在了地上。

我赶紧几步奔下去,扶起他,他摔得七荤八素的,还在跟我嘟囔着“快逮住他,逮住他!”

抬起头,发现大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别说那个人了,连秃子都不见了?

这时候,身边有个人说话了:“小七,怎么是你们?”

抬起头,发现秃子也过来看热闹了,发现是我们,十分惊慌。

他起身要去扶瞎子,被瞎子一把揪住:“好你个秃子,还敢跟我们玩间谍战!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68章 五年前给我慢递的人不是东家 - 鬼藏人

秃子苦笑着:“咱们上去说,上去说,这里人多!”

看着围观的人群,我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好歹劝住瞎子先放手,有天大的事情,先回房间再说。 (凤舞文学网)

瞎子还不放心,让秃子走在前面,他在后面监视着他。

到了楼上,秃子打开了门,示意我们去他的房间。

在他**上,放着一张纸条,他递给我们:“你们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我们将信将疑,把纸条打开,发现上面用标准的宋体写着一句话:“请务必帮我照顾好小七,有重酬。今天下午3点,我在酒店大厅等你,给你预付定金。”

我一下子愣住了。

那个人,竟然是冲着我来的,而且是要让秃子保护我。

那个人到底是谁?

瞎子也问:“秃子,那个人到底是谁?”

秃子摇摇头:“他没说。”

我想着会不会是姬小免,追问:“那是男的是女的?”

他肯定地说:“是个男的。”

瞎子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秃子说:“他什么也没说,就说让我保护好小七,然后给了我二万元钱定金。他说,只要小七这次能平平安安的,他会再找到我,给我剩余的八万。”

瞎子问:“你答应了?”

秃子也有点恼火:“他自己愿意给我钱,我为啥不答应?再说了,你们是我的客人,就是他不给我钱,老子也会照顾好他!”

我赶紧劝开他们,说:“别这样,别这样,大家都是一个战线上的,要死一起死,不分什么彼此你我!”又正色跟秃子说“秃子哥,我叫你一声哥,说实话吧,我和瞎子都没把你当成司机,而是把你当兄弟,希望你也能这样!”

秃子涨红的脸渐渐褪色了,这时候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那个人,他好像很担心你?”

我说:“担心我?”

秃子点点头:“他反复对我说,本来是要劝你不要走新藏线,那里很危险。不过他自己也说,你的性格是劝不住的,越劝越会去,还不如不劝。他说你的身体不好,委托我好好照顾你。”

我一愣,这个人到底是谁?为啥要对我这么好?

瞎子问:“他真给你钱了?”

秃子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二叠人民币。

看看秃子手里那厚厚一叠人民币,我突然有些担心,越想越怪,我顺着楼梯追了出去,发现大街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去哪里找那个人去?

失望地走回来,问秃子那个人的样子,说话什么口音,秃子一概都说不清楚,说那个人一共就说了一句话,给了我一个这样的纸条。

瞎子问:“那一句话说的啥?”

秃子说:“他说,这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请务必替我保护好他!”

我一下子愣住了。

那个人,是东家!

想想也不对,东家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还有很多啊,我母亲,我姥爷,姥姥,这些不都是他的亲人吗?

我,最多也就是一个外甥,哪能算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那个人到底是谁?

瞎子这时候问:“秃子,你听那人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秃子摇摇头:“咱们跑长途的,天南海北地跑,啥人都见过,最会听口音。但是这个人很奇怪,他说话一点口音都没有。”

瞎子有点不相信:“他说话就那么标准?难不成来了个播音员?”

秃子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举个例子吧,他说话,有点像外国人说中国话,听不出是哪儿的口音,就是感觉很奇怪,不对劲儿!”

我又问:“那他是一个年轻人,还是一个年长一些的人?”

这一次,秃子肯定地说:“年轻人。”

我又有点怀疑那个人是山魈,问他那人是不是留的长头发,看起来有点像西藏人?

秃子摇摇头,说:“不是,他肯定是个汉人,长得还蛮不错的,看起来吧,跟你有几分像。他那样子吧,怎么说呢?让人看了心里很难过,像是心里老装着什么天大的事。”

我突然间愣住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在五年前给我慢递过一封邮件。

那个拉萨的美女店主就说过,那是一个年轻人,他穿着风衣,戴着墨镜,说话很忧伤。

在当时,他慢递了一封邮件给我,说是慢递给他自己。

我判断的标准,第一是因为他快递的地址是我工作的铺子,这个只有东家知道。

第二,就是那个人跟我长得有些像。

现在,我开始有些怀疑,当年给我慢递的人,会不会是这个人?

还是那两点原因。

他既然都能在旅店找到秃子,说明他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那么能把慢递地址写对也不为怪。

其次,秃子肯定地说,他跟我长得有三分神似,那美女店主也可能会认错人。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是谁呢?

莫非是我父亲当年欠的****债,给我弄出来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还在想,瞎子却在那不停催我们,说:“先别想了,这边不安全,咱们赶紧撤出去,等到了路上慢慢分析吧!”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秃子:“秃子哥,你刚才在楼下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长头发,个子挺高挺瘦的?”

秃子说:“还别说,还真看见了一个。她还跟我说话了呢?”

瞎子也紧张了,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秃子说:“他问我是不是去新藏线?她也要去新藏线,在搭车。”

瞎子赶紧问:“那你答应了吗?”

秃子说:“我答应啥?车子都被你们包了,我哪有决定权?不过我劝她了,说那地方很危险,她一个人去不保险。”

我紧张地问:“那她怎么说?”

秃子看了看我,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她说啊,她未婚夫为了躲开她,顺着新藏线跑路了。他让我见到她未婚夫,给他带一句话,就算他跑到藏北鹰坟,她也能给他抓回去!”

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瞎子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

秃子见我们紧张,问:“怎么了?你们?!”

我脸色青了,说:“她说的那个未婚夫就是我。”

瞎子也脸色铁青,严肃地说:“操,她还知道咱们是去找藏北鹰坟!”

第169章 鬼湖中有人叫我的名字 - 鬼藏人

匆匆告别了日恪则,我们在夜幕中开向了未知的黑暗的未来。冰@火!中文 (凤舞文学网)

黑暗中,秃子一声不响地开车。

估计,他正等着我们两个开口,跟他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瞒着他,可是这一切又要怎么说呢?

自己理了理,也觉得一切都是乱糟糟的,更别说要讲给第三个人了。

我终于还是谨慎地闭上了嘴。

车子在沉默和黑暗中开了许久,说不出来具体有多久,也许是一个钟头,也许只有几分钟,反正一切安静得让人尴尬。

最后,还是瞎子打破了这份沉寂,他揉揉眼,嘟囔了一声,接着转过头问我要打火机。

我去哪弄打火机?

可是他死活还是问我要,像是我偏不给他一样。

最后,还是秃子把自己的打火机丢给了他。

瞎子拿起打火机,却又不点烟,在那咔咔咔点着又关上了几次,终于忍不住说:“秃子,你咋不问我们是怎么回事?”

秃子看都没看他一眼:“问什么?问谁?有什么好问的?”

瞎子说:“问啥?你没看出来,俺们根本不是啥游客,更不是啥摄影师!”

秃子笑了:“一开始就知道你们不是!摄影师哪有你们这样的?”

我反问:“那你还敢拉我们?”

秃子说:“有啥不敢?我这一辈子,拉的人多了。尤其是新藏线,上这条路的,有几个正常人?说不准,还有的不是人呢!”

想想他一路上给我们讲的新藏线的故事,倒也对。

瞎子嘴巴大,忍不住说:“秃子,其实俺们是从北京来的,是——”

“——别说!我也不想听!”秃子猛踩了一下刹车,然后粗暴地打断了他。“听我说,兄弟,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客人!我收了你们的钱,就要带你们上路,不管你们要去哪。在你们这一路上,我会保护你们,至于到了那里,你们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他这些话说的粗暴又干脆,像是说过了好多遍,一口气就说出来了,口气生硬得让我们简直接受不了。

末了,他也许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太生硬,缓和了一下,按了一下喇叭,说:“你们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做过什么,在这条路上,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都有都能遇到。

就这条路上,谋财害命的,抢劫的,自杀的,数都数不过来,,所以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相互防备着点好。”

他既然这样直接地说出来,我们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秃子说他今天睡足了觉,可以开一夜车,他建议我们先睡一会儿,高原早晚温差很大,待会儿温度就会降得很低,到时候我们两个要是再高原反应了,那就麻烦了,路上连个医院都没有。

他既然这么说,我们两个也没啥好说的。

瞎子坐在前座,我自己在后座躺下,开始还不适应,顺着车子的颠簸,左右想着心事,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发白了。

秃子还在开着车,没有丝毫倦色,旁边的瞎子呼噜声震天。

这时候的路已经变得非常差,有时候车子简直像是在路上跳舞,费劲地翻过一个小山包,扑通一下又掉进了一个小山沟,那车子颠簸的,简直能把车窗上的一层白霜震掉。

秃子对我笑了笑,说我可以再睡一会儿,照着这个速度,估计要开到县城还要一会儿。

我不好意思再睡,喝了几口水,感觉好多了。

问他:“怎么这路那么颠?”

他说:“那么多年来,这路就这样。公路挨着大山,大山上经常有大石头滚下来,把公路砸的坑坑洼洼的,有时候一些大石头拦在路上,更危险,要小心绕过去。”

我才明白这条路的危险。

往外看了看,外面还是灰蒙蒙,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光秃秃的荒原,黑色的大山轮廓,远处依稀看到了白茫茫的东西,应该是河流。

太阳渐渐出来了。

先是一抹红晕,接着一道金黄色的裂缝,在前方的山巅缓缓散开,洒落在高原的各个角落上,围绕在大山周围的,是一片片的白云,又像是白雾,它们都被这阳光点燃了,形成了一片片的火云,看起来像是整座大山在燃烧。

外面极冷,车窗上凝结了一层霜花,但是却被这阳光照耀得温暖极了,也开心极了,这令人震撼的大自然的神奇,被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感受到,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随着太阳出来,周围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

幽蓝色的天空压得很低,一朵朵白云触手可及,让人清晰感受到高原的高,仿佛人站在车上,一站起来,就会碰到天空一样。

外面,一路上熟悉的传统的青藏高原,草地,湖泊,牦牛,都消失不了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沙漠,和粗劣的大石头山。

车子长久地开在荒漠中,荒漠中一片死寂,没有人,没有动物,甚至连一片草也没有,荒芜得几乎像是到了月球上。

车子在荒漠中又开了许久,我们眼前突然一亮。

干裂的柏油马路一直延伸到了前方,在马路正前方,马路和天空的交界处,突然反射过了一抹白光。

原来,在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大湖,那马路笔直地从湖中穿过,将这条大湖正好分成了两半,一半是高耸的壮阔的雪山,一半是枯寂的沙漠,雪山和沙漠都倒映在湖水中,大风吹过,湖水中倒映闪耀,让人感觉像是到了画中。

这时候,瞎子也醒了,他是被尿憋醒的,一醒来就嚷嚷着停车,停车,要下车撒尿!

我也有些兴奋,跟着他下了车,去湖边看看。

一般来说,藏族人有山水朝拜,这种湖一般是神湖,会有藏族人在湖边转山转水。

举目远眺,这个湖边干干净净的,非但没有人转水,连一棵小草都没有,看起来像是一个死湖。

湖边到处都是脸盆大的鹅卵石,散落着狰狞的风干的兽骨,没有湖边常见的玛尼堆、风马旗,只有一个巨大的狰狞的牦牛头骨,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看着我。

高原的风很大,吹得人脸皮生动,我在风中站了一会儿,打算回去。

鬼湖是什么?

我们都不知道。

秃子匆匆解释着,鬼湖是藏族人的说法,意思是这湖中藏着恶鬼,千万不能在湖边呆着,不然会被水里的恶鬼拖进去。

我觉得有些好笑,这很像是江南水乡那些吓唬小孩子的说法,在我们那边就有这种说法。

但是秃子表情很认真,我也只好跟着他往回走。

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叫我:“小七?小七?”

我回头一看,湖边光秃秃的,哪有一个人?

又走了几步,那声音又想起来了。

我回过头找了找,那声音越来越响,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那声音是从大湖里传出来的。

第170章 闹鬼的电台 - 鬼藏人

荒无人烟的鬼湖,突然传来低声叫我的声音,让我非常惊奇。(凤舞文学网)

循着声音找了找,发现那声音确实来自湖水那边,但是湖水那边干干净净的,连一根草都没有,哪有什么人叫我?

我有些害怕,往湖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不敢再往里走。

又想起我们在西双版纳时,遇到了一只叫着我名字的八哥,这次会不会也是类似的动物?

我站在那里,朝河滩上仔细搜索,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瞎子在后面嘲笑我:“咋?还不敢走了?怕那湖里有水鬼拖你下去?!”

他丝毫不怕,大步流星地超过我,径直走到湖水旁,停了下来,低着头在河滩上寻找着。

没过多久,他弯腰从河滩上捡起了一个东西,举起来朝我们扬着:“操,是这东西在作怪!”

我和秃子赶紧走了过去,到了跟前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仪器。

我吓了一跳,让瞎子赶紧放下,怀疑这东西是电影里经常看到的定时炸弹。

瞎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屁的炸弹,这是一个自己做的收音机,懂不懂?”

我是不懂,但是秃子懂,他一眼就看见了,这是一个古董一样的收音机,叫做矿石收音机,在他小时候,娱乐极度匮乏,好多工程师都自己动手做收音机,收听一下广播解闷。

这东西不难,他就见人做过,只需要一个可变电容,一个普通电容,一个高阻耳机,一个矿石,一堆导线就行了。

这东西很简单,连电池都不用,简单,好用,算是世界上最原始、最简单的收音机了。

按照他的说法,我将信将疑,将耳机对准耳朵,果然清晰地听见里面有规律的传出来了声音。

那声音很规律,大约没隔十秒钟出现一次,声音有些嘶哑模糊,杂音很大,听不清楚到底是在哪里,但是能清晰地听到,那声音确实像是在叫我的名字“小七……小七……小七……”

我有些害怕,这样一个世界上最古老的收音机里,突然传来了叫我的声音,又在这样神秘的鬼湖旁,确实让人毛骨悚然。

又把耳机递给了瞎子、秃子,他们两个仔细听了听,也是眉头紧锁,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说:“这叫魂声是哪来的?会不会是地底下?还是说这湖里?”秃子摇摇头:“矿石收音机和普通收音机相比,就差在一点上,没电池,其他的都一样。竟然是收音机接收到的声音,那肯定是电台发出来的。”

我有些吃惊:“有什么鬼电台,啥新闻都不播,就播这种鬼叫声?”

秃子没说话,他放下这个老式收音机,示意我们先别说话,先上车,有什么事情去车上再说。

到了车上,他像是很紧张,打了几次火,才打着,接着迅速将车发动起来,马上离开了这里。

开了很远后,他才平静下来,说:“小七说的那种情况,我碰见过。”

我早忘了自己说的啥了,问:“啥情况?”

瞎子给了我脑袋一下:“笨,鬼电台呗!”

我这一代人,从小是听着四大天王的磁带长大的,对收音机接触的少,印象中一些老头子才整天捧着一个收音机,在那听咿呀咿呀的京剧,年轻人哪有听这个的?

秃子说,他当年跑长途时,哪有什么磁带?再说了,再好的磁带,连续听个几百遍,也听腻歪了,大多数时候,还是听收音机。

别说以前,你现在就是在晚上打出租车,出租车司机绝大部分也都是在听收音机广播。

收音机有一个好处,省电,弄几节干电池放进去,随便搜一个电台,它就开始出声音了,有时候几节电池能用半年。

收音机之所以能收到声音,是因为有电台,电台播什么,收音机这边就收到什么。

那时候,人民的主要娱乐方式就是听收音机,所以电台成为了非常重要的消息通知地,不光有严肃的国家人民电台,每天播放正经新闻、领导讲话;一些国外电台,播放一些隐秘的国外新闻;甚至还有台湾的敌台,媚声媚气宣传一些反动思想,叫嚣着********等等。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有一些很奇怪的电台,偶尔才开启,播放一些无意义的音节,或者一些古怪的滴答滴答的电波声,他怀疑这些是间谍电台,那些滴答声就是间谍门用来传送情报。

这个不是开玩笑,在那个年代,经常就有人被揪住来,怀疑是里通外国的间谍,被民兵连抓走,在家里搜出来一整套电台设备,秘密关押了起来。

他顿了一下说:“这些都好理解,但是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些更古怪的电台,被称为鬼电波。”

“鬼电波?”我和瞎子问。

他点点头:“有的时候,尤其是在沙漠里,或者在大水边,偶尔能收到一些古怪的电波,那些电波有的是求救电波,有的是找人,开始的时候,我还很认真,把电波内容记在了纸上,甚至报过警,让警察去解救他们。结果,警察却跟我说,叫我不要管了。”

我当时有点儿生气,作为人民警察,为啥不去管人民的求救,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但是任凭我在那大吵大闹,他们也不管我,挥挥手,叫几个小警察把我给叉了出去。

我一气之下,直接闯进一间领导办公室,把事情对他们所长说了一下。

他们所长请我坐下,给我倒了一杯水,苦笑着,说这个事情不是他们不管,而是根本管不了。

我所收到的电波,好多人也收到过,也来他们这里报过案,光卷宗就十几张。

他们最开始也吓了一跳,结果认真核查了有关部门后发现,那个求救信号根本不存在,他们开始以为是谎报的假警,后来报警人越来越多,他们花了大力气做了仔细调查,才知道,那个求救信号是真的,但是却是好几十年前发出来的。

那个所长说:“按说几十年前发出来的电波,早就没有了,而且那艘发出电波信号的船早就沉了,但是它就是还这么不断发信号,你说我们怎么管?”

我和瞎子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瞎子才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答案。

他问:“秃子,你是说那个电台也是鬼信号?那为啥是在叫小七的名字?”

秃子考虑了一下:“也许不是叫的小七,就是类似的一个音节,只不过咱们想多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我觉得概率很小,尤其是经过了西双版纳那次,我对这个非常敏感。

我问:“除了鬼电台外,还有没有什么可能?比如,真有这么一个电台,他们电台就是闲着无聊,愿意每天播一些无聊的音节,比如‘小七’这种的?”

秃子摇了摇头:“电台也是要受国家监管的,内容什么的,都需要国家审查,跟电视台一样。除非,除非是个人办的地下电台,发射不了多远,就像电台爱好者自己弄着玩的,或者是间谍电台。”

我问:“个人电台?个人电台怎么弄?”

秃子想了想,说:“个人电台信号发射不了多远,应该就在附件,说不准咱们路上都能看见。”

他说完,开始放缓速度,在路上慢慢开着。

我下意识朝着外面看去,刚一转头,就看见一张大的惊人的脸,贴着我身旁的车窗,隔着玻璃直勾勾地看着我。

第171章 恶鬼一样的男人 - 鬼藏人

事发突然,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猛然一转头,看见这样一张大得吓人的脸,把我吓得大叫一声,身体往后一跃,脑袋重重装在了车顶上。我低声提醒他:“不是说在高原不能抽烟吗?”

秃子不以为然:“在新藏线开长途车的,哪个不抽烟?对我们这些老西藏,一天不抽烟,就像掉了半斤肉!”

瞎子在旁边接话:“对,咱们在拉萨时,俺看见好多喇嘛还抽旱烟呢!秃子,你抽的啥烟?给咱们也来一根!”

秃子瞪了他一眼:“你还想抽烟,不要命了?我们这些老西藏,在西藏呆久了,心脏比你们的要大三分之一,一点氧气就够了,喝酒、抽烟都没啥事!你们这些刚来的可不行,高原氧气含量低,再抽烟,直接就是肺气肿,人先休克,没等抬下去就死啦!”

瞎子吓了一条,赶紧把手缩回去,不敢再要烟了。

那养路工声音很大地撸了一把鼻涕,伸出结过烟,在秃子那引着了,贪婪地抽着。

秃子问他:“小兄弟,来西藏这边多久了?”

那人是个大舌头,说话含混不清,嘟囔着“快十年噜……”

秃子又问他:“多大时来的?”

那人说:“当兵复员后就来咧,快十年咧!”

秃子朝我使了个眼色,我耸耸肩,表示愿赌服输。

秃子却还不走,蹲在地下和那养路工天南海北聊着天:“这边日子不好过啊!咋不下山,还没娶媳妇啊?”

那人嘟囔着:“……娶媳妇,谁能看上咱这养路工?”

秃子笑了,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慢慢来,慢慢就好了!对,你们养路站在这边吗?我们这边水不多了,想补点水,可以用吃的换!”

那大舌头狠狠吸了几口烟,站起身来,说:“走!”

那人在前面带路,我们开车跟在他后面走。

本来,我邀请他上车,他却摆摆手,说自己身子太脏,就不上去了,省的弄脏我们的车!

我越发不好意思,递给他一个板鸭,一瓶拉萨啤酒,他也不客气,直接撕开包装袋,用牙咬开瓶盖,一手握着板鸭,一手拿着酒瓶子,边吃边喝,逆着风走着,在这苦风烈日的青藏高原上形成了一幅强烈的油画。

我感慨着:“这些人真是太苦了!”

秃子接过话:“养路工就够苦的,尤其是在西藏,尤其是在新藏线,那简直没法活!这份苦,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怎么说呢,我举个例子,内地人来这边,在新藏线上撒泼尿,抽根烟,人可能当场就死掉了,何况他们,长年累月在这边干,一干就是几十年!”

“现在还好,到了冬天,那大雪下来,能淹到人膝盖,还有风!西藏这边的风,能把火车给吹倒,那大风夹着雪、冰雹,能把牛给砸死,更何况是人?!

每次大风暴一来,都是养路工顶上去,那啥顶?就用人命顶!

这些人啊,在这边呆久了,去拉萨医院一体检,全是病,高原性心脏病、窦性心律过缓、脾脏增大、风湿性关节炎,每一处好的。

没办法,只能这么熬着,人一旦倒下来,就再也起不来了。“

瞎子也跟着说:“西藏这边的养路工确实苦。早些年,俺们那边有人犯了事,就往边疆跑,边疆警察少,查的也松。好多人顺着新藏线一直跑,遇到风声紧的,就在养路站呆几天,结果没过几天,自己投案自首了,跟警察说,他还是去蹲篱笆子吧,这里比他娘的篱笆子还苦!”

我问:“那为啥还呆在这儿?待遇高?“

秃子冷哼一声:“高个屁!一个月六百块,还都是临时工,连个编制都没有!“

我奇怪了:“操,那为啥还在这边奔命?“

秃子喃喃地说:“为啥?穷呗,这些人干其他的也干不了,只好在这边熬着。人啊,就是这样,熬着熬着就习惯了。“

我们一路感慨着,就来到了养路工的工棚处。

那地方简陋的简直不能说是房子,只能说是一个工棚,几块石棉瓦,几根歪歪斜斜的柱子支撑着,一个人坐在那边,歪着脑袋抽烟,看着远处的大雪山,对我们轰鸣的汽车看都不看一眼。

那大舌头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把酒递给他:“来了几个……几个客仁(人)……“

那人接过酒,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气,然后把瓶子狠狠仍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砸得粉碎。

他猛然站起来,叉着腰,恶狠狠瞪着我们,目光顺着我们每个人的脸上狠狠刺了过去。

那目光凶狠且粗鲁,仿佛随时会冲过来,把我们爆打一顿,让我非常厌恶,甚至想转身就走。

瞎子和秃子的身子也绷紧了,秃子紧紧抓住钢管,随时戒备着,防止那人会突然猛扑过来。

没想到,那人看到我后,目光一下子温柔了,像是终于放下了很重的包袱,带着一股欣喜地说:“奶奶个熊的,终于等到你来了……”

第172章 一个在西藏潜伏了十年的杀人犯 - 鬼藏人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第173章 我在等一个死了又复活的人 - 鬼藏人

看看那封信,信放在一个很普通的信封里,没有收件人,没有地址,也没有邮戳。冰@火!中文 (凤舞文学网)

这是怎么回事?

我结结巴巴地问他,会不会是弄错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会有我的信?

那人斩钉截铁地说:“没错,就是你的!俺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是你的!”

我更傻眼了,即便是有人给他留了一封信,让他交给别人,也需要别人确认身份什么的吧,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自信地说:“没错!那个人跟俺说过,要是在这里碰到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从这边走过,就把信交给他。”

我的脑袋嗡一下,热血上涌,是小舅留给我的信!

我不知道小舅为何要通过这种近乎儿戏的方式给我一步步传信,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再联想一下那些神秘的雇佣军,以及我们在狼城、蛇窟遭遇的种种,我不由涌起了一个念头,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之手在秘密安排这一切。

小舅这么安排,甚至在五年前就秘密筹划这一切,是不是为了对抗那只黑手所做出的安排呢?不管怎么样,我还是选择相信他,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我当时就要打开信,却被瞎子拦住了,他说先别急,这里有点不对劲儿,等离开这里再说!

想了想,也对,什么话都是这个人说的,谁知道是真假,我还是先混过去这个再说。

我装着要拿钱给他,算是这么多年等着我,给我送信的一点心意。那人坚决拒绝了:“不把钱,不把钱,那人是咱们的兄弟,给自己兄弟送信要啥钱呢?!”

我试探着问:“那个留下信的人,看来和你的关系很好!”

他拍着胸脯:“好!那太好啦!我们的关系,能换命!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所以他让我等你,我就等你,我等了多久?我算算,差不多有快十年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

十年?

难道说,小舅在十年前就已经算好这一切了,然后开始布局了?

很难想象,一个人能在差不多十年前,就计算出了后续的事情,然后一步步规划。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竟然真的按照他猜测的那样发生了,并且命运齿轮真的按照他当年所计划的那些,开始了转动。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是骗人的。

因为这封信,谁也没看过,信封上一没有字迹,二没有留言,谁知道会不会是一个空信封?

我装作很感兴趣地问了一句:“这个,你们一个在北京,一个在西藏,是怎么认识的啊?”

他翘起了大拇指:“你这人啊,我服气,真是条汉子!真行,比我行!”

我有些吃惊,他这样的莽汉子,还有啥人能让他服气的?

他低下了头,仿佛不愿意回忆当年的事情,小声说:“我欠他一条命。”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时候喝得有些上头了,索性脱掉了上衣,赤着膊,在寒风中给我们将了他们当年认识的经历。

他说,那时候,他来这边还没有多久,还没适应西藏这样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又不能下山,所以经常一个人坐在马路边,看着路过的车。

那是一个黄昏,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他干完活,又一次去了他平时看车的地方,却发现已经有人坐在那里了。

那个人并没有开车,周围也没有车开过的痕迹,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又到哪去。

他看起来非常孤独,就坐在路边,一瓶接着一瓶喝着啤酒。

看见我过去,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递过来一瓶酒。

我们两个什么话也没说,就坐在那里,各自喝着各自的酒。

后来,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想和他说说话,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喝着他的酒。

后来,太阳落山了,我看他还在喝,就提醒他,不能再喝了,要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晚上这边会刮风,这边风大,汽车都会被刮倒,人会被刮飞的。

没想到,那人却第一次说了话,他喃喃地说:“要是真能死,那可就好了……”

我还在咂摸他那句话的意思,他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了,说:“我能不能在你们那借宿一段时间?”

我高高兴兴地把他带了回去。

我们养路工,有的是地方,这里天大地大,随便住,随便盖,缺的就是人,每天就是那几个人,头对头,蛋对蛋,身上有几根吊毛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最喜欢就是跟人说话。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在平时的时候,路上要是过来一辆车,咱们都会放下手里的工作,朝着那车拼命招手。

咱们也知道,那车里的人不会招呼咱们,不过没事,咱们看到人,心里高兴嘛!

有时候,有司机也会按一下喇嘛跟咱们回应一下,甚至还有姑娘会伸出头,朝着咱们挥挥手,那咱们就像过了年,一连半个月都会说这件事。

咱们以为,这人肯定是失恋了,或者就是破产了,有时候,会有这种人来这边,最多呆个一两天,就回去了。

咱们这地方,哪是那些细皮嫩肉的城里人能呆的了的?

我以前听一个大庆油田的人说,他们油田那边苦,白天黑夜泼命干活,全是男的,一个女的没有,每天弄的一身脏油,大家索性连裤子都不穿,一个个都光溜溜的,像进了澡堂子。

我心想,我们这里不光穿裤子,连衣服都得护得严严实实的,走一圈下来,衣服里面像淌过了一条河。

没办法,咱们这边紫外线强,衣服不穿厚点,身上的皮都一层层往下掉,过不了多久,人都像是个血人了。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不仅呆住了,还在这里一呆就呆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他始终一句话也不说,就是每天天亮后,就坐在那个地方喝酒,看着远处的大雪山。

他来时,背了一个大背包,里面全是啤酒,牌子我不认识,上面都是外国字,也有本地的。

谁走过去,他也不跟别人说话,就是递过去一瓶啤酒。

后来,啤酒喝完了,他就什么也不喝了,一个人坐在那里,还是朝着雪山看着。

我后来忍不住问他:“你在这干啥?”

他说:“等一个人。”

我问他:“那人在哪呢?”

再问他,他又啥都不说了。

唉,当时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要等的,竟然是一个死人。

或者说,那是一个死了又复活了的人——

今天3更,感谢各位的支持。

以后有时间就会爆发一下,也弥补一下以亏欠的章节。

大家可以猜猜,那个从雪山深处出来的活死人到底是谁?

第174章 从大冰块里挖出来了一个活人 - 鬼藏人

我吓了一跳:“人都死了,怎么还能复活?”

那黑大汉没回答,却反问我们:“你们几个,有东北的吗?”

瞎子说:“俺是吉林的!”

黑大汉问:“好,东北兄弟,你叫啥名字?”

瞎子说:“叫俺瞎子就行!”

他问瞎子:“瞎子,你是东北的,冬天有没有砸过蛤蟆?”

瞎子一咧嘴:“太砸过啦!俺们那边,天一冷,都拎着筐去砸,一砸能砸一大筐!那玩意儿,直接放大锅里蒸,蒸熟了,蘸着大酱吃,贼拉好吃!”

他转过头给我解释,在东北那边,每到冬天,冰封千里,整个大江上全是一层厚厚的冰,那冰能有一两米厚,上面能跑火车。 (凤舞文学网)

因为冰把大江全封住了,水底下缺氧,鱼、虾在底下憋坏了。这时候,人弄一个专门的木头桩子,把木桩子一头削尖了,在大江上打一个冰眼,那水底下的鱼、虾就会拼命往岸上蹦。

天太冷,那鱼、虾一旦出水,蹦跶不了几下,身上就冻上了一层冰壳子,整个鱼成了冻鱼,直接撂在筐里得了。

我忍不住问:“格老子的!你不是说砸冰蛤蟆吗?怎么出来的全是鱼虾啊?”

瞎子说:“你这个娃娃,急个啥子?这吃奶还得敞开怀哪!”

他继续说:“这砸开冰窟窿后,就在那等着吧,很快,那水底下的蛤蟆全上来了。那蛤蟆是真多啊,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一个个拼命往上跳,跳的到处都是。”

“人吧,根本不用管,让它蹦跶去。天冷,它跳上来后,蹦跶不了几下,全冻成了冰疙瘩。等它们蹦跶的差不多了,就戴着手套往筐子里捡,一捡能捡一大筐!”

“七小子,你是不知道,俺们东北的蛤蟆和你们那边的一样。俺们这个叫做雪蛤,它们冬天早早的就在水底下冬眠了,肚子里干干净净的,啥都没有。回来后,化化冻,那蛤蟆全活过来了,到处乱蹦,那剥都不用剥,直接都倒在大锅里,蒸熟了,扒开皮蘸酱吃!”

说到这里,黑大汉突然打算了瞎子的话,问他:“瞎子兄弟,这蛤蟆和虾、螃蟹,冻在冰里,只要给捂热了,缓一缓,他们就活过来了。你们说,这人要是被封在冰里,能不能再活过来?”

瞎子咧了咧嘴,连连摆手:“这怎么可能?!这是两码事,完全两码事!”

我也说:“这个不可能的,别说人,就是猫啊,狗啊的,在冰里被冻死了,再捂热了,也不可能活过来啊?!”

秃子却摇摇手,让我们先别说话,问那黑大汉:“黑哥,你是不是遇到了啥怪事?”

那黑大汉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里面还剩几根,让我们抽。

我才想起来,赶紧招呼大舌头他们几个,去车上搬了一些吃的,喝的下来,又提了二箱啤酒,以及一条中华烟,两条雪域烟。

回到这,我分了一些吃的,一箱啤酒,一条烟给他们那些人,剩下的都拿到了我们那个桌子上。

黑大汉也没客气,麻利地拆开中华,自己取出一根,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一口烟全咽进了肚子里,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味,好久才说话。

他说:“咱们这边的养路工,不光是修修路,铲铲雪,有时候吧,也会遇到一些大事,像是大风,地震,雪崩,雪山上几千年的积雪一下子砸下来,大块大块冰川都堆在路上,我们也得把这些大冰川一点点敲烂,给运到外面去。

“有时候,我们也会接到一些特殊任务,半夜就突然被叫起来,让我们配合地方部门执行一些军事任务。这些任务都挺奇怪的,有时候是带着他们去湖边,协助他们潜到水底下,去打捞什么东西。有时候,是让我们上他们的大卡车,一直往大山深处开,然后刨开积雪,去挖一些东西。有些东西还好,有些东西就很吓人了。”

我有点好奇,问:“是啥东西?”

他说:“有时候是一些样子奇怪的动物,有时候是人。”

我惊讶了:“人?这冰块底下还能有人?!”

瞎子也来了精神:“那些人都是啥样?”

他说:“有的是喇嘛,穿着僧袍;有的是探险队的,穿着冲锋衣,还有一些是游客,穿着羽绒服、大围巾啥的,这些都是一些去雪山上的,然后掉下去了,就给封在冰雪里了,慢慢就给冻住了,要不是雪崩了,这些人估计再过几百年都发现不了。”

“这些人倒还好,我们发现了,就报上去,身上有身份证的,就让政府处理,去通知遇难家属了啥的。没有身份的,就找个地方给他埋了。还有的时候,挖出来的人就很奇怪了。”

“有一次,我们协助部队执行任务,从大冰壳子里挖出来了一大堆当兵的,身上都穿着军装,我一看就知道,穿的都是老式的国民党的军服,差不多有几百个人,那大雪地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尸体。”

瞎子问:“国民党的军队?那些军队怎么开到西藏来了?他们是来执行啥任务的?”

黑大汉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我们只负责最外围的挖掘,一发现了人,我们全被清理出去了,让我们全部签了啥狗屁保密文件,每个人还发了500元钱的保密津贴。”

我也感慨:“西藏这些大雪山背后,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啊!”

秃子这时候也点了一根烟,在旁边听着,这时候问:“黑哥,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那黑大汉身子震动了一下,然后拼命抽烟,嘴绷得紧紧的。

看他的样子,竟然是有些紧张,甚至说是有些害怕。

我们几个都有些震惊,就他这样无法无天的样子,连死亡和这样的无比寂寞都能忍受得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那天晚上,我们从大冰块里挖出来了一个活人。”——

这里解释一下。

昨天一共写了3章,本来是全部发上去了。

没想到,腾讯官方人员把更新系统设置成了日更2章,造成第3章没能更新,存到今天才发出来。

很抱歉,所以今天还是2章更新——

小编中午12点为大家追更1章,感谢各位对腾讯文学的支持,关注qq阅读官方微信号,我们每天为您推荐一本优质书。qq阅读官方微信号:qqreader_tencent(点击微信-添加朋友)。

第175章 他会告诉你一切秘密 - 鬼藏人

我们几个倒吸了一口冷气,全部震惊了。冰@火!中文 (凤舞文学网)

还没来得急问,他就继续说了起来:

那时候,差不多是小哥来了半个月把,昆仑山那边发生了雪崩,半座山都塌陷了,几千年的大雪混合着冰川砸了下来,到处都是,把路给冲断了,上级让我们赶紧去抢修,小哥也跟着去了。

到了那边,我们负责攻坚,主要是砸冰,就是把压住路面的冰用钢钎砸碎,后面的人才好把碎冰给运走。

这活看着简单,其实很不容易,那昆仑山上的积雪,几千年都不会融化,雪一层压着一层,把雪都压成了冰壳子,那冰壳子比铁还硬,用砍刀砍都砍不动,浇上汽油烧,烧半天都融化不了多少。

更要命的是,这里挨着昆仑山,还不能用炸药炸,要不然可能会引起其他地方的雪崩,那就更要命了。

我们当时没办法,只好用老办法,把钢钎用铁锤一点点打进去,在里面钻几个孔,然后几个人一起使劲撬,就给它撬开了。

我们就这么干,一直干到了下半夜,到了最下面一块冰。那块冰差不多有半间房子那么大,我们打算继续用钢钎打进去,却被那个小哥给拦住了。

他说,这块冰让他处理,他请我们几个抽烟,让我们先去旁边休息一下。

我当时闲着没事,就在旁边看着他。

小哥没有用钢钎,而是用一把小钢锯,开始一点点锯这块冰。

我好心提醒他,这块冰那么大,你用钢锯慢慢锯,就这么锯一年,都锯不下来。

他却淡淡地说,他不用锯完,只用锯下来一角就够了。

我搞不懂他的意思,也没去管他,就坐在旁边慢慢抽烟,看着他到底要折腾些什么。

他锯了没多大一会儿,那一角冰块终于被他锯断了,差不多有一个人大小的冰块啪一下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模模糊糊中,我仿佛看见那摔碎的冰块里,好像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却又因为离得远,看不大清楚。

因为好奇,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那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人,仰着身子躺在那里。

那小哥俯下身体,像是在给他按摩着,低着头在和他说话。

我看着邪乎,也想凑过去看看热闹,就觉得躺在地上那人的身体好像突然动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一下子停在那里。

再仔细看看,没有,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我也嘲笑自己,人都被冻在冰壳子里了,怎么还可能活过来?

又往前走了几步,那小哥却突然朝我喊起来,让我赶紧离开这里,不能再靠近了。

我随口答应着,其实心里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想着老子啥东西没见过,还用你个小白脸管?!

又往前走了一步,就看见地下那人一下子坐了起来,直勾勾看着我。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浑身都发抖了,那个人,那个被封在了冰里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而且,他的眼神里,完全没有丝毫人类的感情,活像是一个野兽,或者是一块冰。

说时迟,那吃快,那人死死盯着我,突然就站了起来,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蹿了过来,一眨眼的时间就冲到了我的眼前。

接着,我的脖子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了,像是被一把铁钳子给钳住了,一点气都喘不过来。

我拼命挣扎,但是没用,脖子被人卡得死死的,连气都喘不过来,更别说喊人了。

当时我脑子还清醒,想着不管掐住我的是什么,一定要挣脱开,不然人就完了。

我双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去掰那人的手,只觉得那人的手像冰一样冷,而且像是铁铸的一样,怎么也掰不开。

接着,那人就这么单手卡住我的脖子,然后开始缓缓使劲,竟然把我慢慢举了起来。

我已经绝望了,开始闭上眼睛等死,眼泪也流了出来。

这时候,那小哥从后面跑过来,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急促地跟那个冰人说了几句话,那冰人终于有了反应,他的手渐渐放松了,把我丢了下来。

小哥走过来,叹息了一声,对我说:“我很抱歉,他让你受伤了。请相信我,他不是故意的,现在的他,还没有恢复人的理智。”

我结结巴巴地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不是被封在冰块里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他究竟是人还是僵尸?

他又叹息了一声,说,这件事情很难跟你解释,就算我解释了,估计你也不会相信。你就把这件事情忘了吧,就当他从来没有发生过。我现在就会带他走,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开始缓缓向着荒漠的原野走去。

那个冰人,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没有任何攻击性,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走。

我见他真的要走了,想着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他了,就叫住他:“你这些天是不是一直在等他?”

他站住了,有些忧伤地说:“是在等他,也是在等另外一个人。”

我忍不住问:“是谁?”

他想了想说:“那个人,也许有一天,你会见到他。”

我怔住了:“我会见到他?”

他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交给我:“有一天,你要是遇到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年轻人,你就把信交给他,他会告诉你一切秘密。”

说完后,他就带着那个冰人,消失在了昆仑山下荒凉的大沙漠中,那茫茫的黑暗中。

说完这些,黑大汉两只手牢牢按住我的肩膀,满脸激动:“我在这里等了十年,就是为了等到你,让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我终于看见你了,你快告诉我,那个从冰里出来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现在轮到我怔住了,这个故事惊心动魄的,让我听得简直入了迷。

那个年轻人,应该是我小舅,那个从冰里出来的人,我就不知道是谁了。

但是,小舅那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我会跟这个亡命徒解释这一切。

他娘的!

老子还被蒙在鼓里呢,有谁给老子解释解释这一切?!

操,这可真是没王法了,到底要去哪说理去!

第176章 冰封住的人是山魈? - 鬼藏人

黑大汉那句话一出,不光是他,连瞎子和秃子都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凤舞文学网)

瞎子是觉得不可思议,听着挺靠谱一个人,怎么最后说了那么一句不靠谱的话呢?

秃子是觉得我这个人深不可测,连呼不简单啊,不简单,原来最简单的人才是隐藏最深的!

我连上吊的心都有了,在那连连摆手,怎么说也说不清,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幸好黑大汉当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也顾不上真相到底是什么了,只是拉着我的手,一遍遍跟我说当时那个小哥多么牛逼,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他一次。

你说,你说,那大冰块里封着的人牛逼吧?

当时小哥这么随便挥了挥手,他马上不动了,老老实实跟着他走。

你们看,你们看,他有多牛逼啊?

啥叫牛逼,奶奶个熊的,这就叫牛逼哇!

他说了又说,还非要给我们表演那小哥的样子,结果自己喝高了,脚底下像是拌了蒜,结果给自己摔了个屁股墩。

我急着跟他确认一件事情,过去扶他,小声问他:“黑哥,我问您一个事情哈,那个被冰封住的人,他长得是啥样啊?”

他两只手一拍,唱道:“啥样?一个鼻子两只眼,像你像我又像他!你若问我他是谁?四海三山我为尊!哈哈哈!”

唉,这黑大汉已经喝糊涂了,看来问啥也问不出来了。

不过我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继续问他:“那个从冰里出来的人,是不是脸黑黑的,头发挺长的,像是西藏人?”

他笑眯眯看着我:“像你像我又像他!你若问我他是谁?四海三山我为尊!”

“嘿!”我心里蹿起来一股邪火,恨不得当场发一个掌心雷,把他个四海三山的尊者一口气灭掉十万八千次!

想了想,我还是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当时您看见那个小哥时,他差不多有多大?”

问到那个他盲目崇拜的小哥,他顿时清醒了。

“多大?”他满嘴往外喷着酒气,使劲揉了揉眼睛“很大哇,有你那么高哇!”

我赶紧解释:“不,不,我是问,他有多大岁数?多大年纪?”

“奥,你是问这个呀?”他眯着眼睛“让俺想想啊,他呀,差不多就你那么大,年轻人,还是个小年轻嘛!小帅哥!嘿嘿嘿!”

他坐在地上,看着满天星辰,竟然哼起了民歌小调“好妹妹,床头坐,门外喜鹊栖柳枝……等等我,情哥哥……”

秃子赶紧招呼着周围那群人,赶紧把他扶进去,让他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情,等他睡醒了再说。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抬了进去,也有人给我们收拾出来了一个窝棚,弄了几床黑乎乎的被子,让我们晚上睡。

在高原上,人很容易困,有时候也说不上来是困,还是什么,反正就是头晕脑胀的,头嗡嗡的,很难受。

我不敢盖他们的被子,合衣在铺上躺了一会儿,越睡越睡不着,脑子里嗡嗡的,头疼的要命,索性硬按着太阳穴,开始拼凑黑大汉说的整件事情。

十年前,一个和我长得很像很忧伤的年轻人,背着一个背包,步行来到了这里,一面喝酒,一面等人。

他要等的那个人,是一个被封在雪山冰川里的人。

那个人,在从冰川里破出来后,竟然又恢复了,在杀人未遂后,老老实实跟着他走了。

在他走之前,留下了一封信给我,并说我将会给他解答所有的一切。

信?

对,那封信!

我赶紧爬起身,到处去找那封信,却怎么找也找不到。

仔细想了想,对,那封信当时我放在了桌子上,被大舌头收拾碗筷时一起给收拾走了。

本来想过去要回来,想想算了,今天大家折腾了一天,都累了,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干脆明天再看吧。

我也有些怀疑,那个给我留下信的人,并不是小舅。

原因很简单,这个年轻人,很明显是和拉萨那个人,以及那个给秃子钱的人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三次出现,都有两个共同点:年轻,忧郁。

其他的不好说,反正这两点,在我小舅身上都不大可能见到。

这个人是什么人呢?

还有那个从冰川里出来的人,我老觉得,那个人有点儿像山魈。

出手凌厉,身世神秘,加上沉默寡言,还别说,还真有点山魈的意思。

按照老喇嘛的说法,山魈这个人可能很不简单,他有可能是从藏北鹰坟里出来的,不能按照常理来推算,所以说不准,他还真有可能像是蛤蟆螃蟹一样,把自己故意给封在了冰里。

自己想想,也觉得事情邪门,索性不再去想,头疼的却越来越厉害了,正想着要不要起来吃一点防高原反应的药,就听见瞎子在旁边起床了,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我横竖睡不着,干脆也跟着他出去了。

走出去,看见瞎子独自坐在沙地上,开了一瓶白酒,一个人闷头喝着。

看见我跟出来,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他给你说了多少?”

“他?”我搞不懂什么意思。

瞎子点点头:“整件事情,你知道了多少?”

“多少?”我完全要崩溃了,死瞎子大半夜的怎么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突然,我灵机一动,想着这死瞎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又想着我第一次了解山魈,也是这死人告诉我的。

他当时说,山魈之所以叫山魈,是因为他是被狼养大了,还编了一个四六不着调的狼群进攻小山村的故事,现在看来,他这完完全全就是扯淡!

山魈那能是狼养大的吗?

人家搞不好是从藏北鹰坟出去的好吧?

甚至,甚至,我还怀疑,十年前从那个冰川里走出去的年轻人,就是他!

这死瞎子,我一直那么信任他,没想到他竟然骗我!

不过,他为什么骗我呢?

干脆,我将计就计,装成什么都知道了,诈他一下,看看是不是能诈出来点什么。

第177章 鬼湖里的怪物出现了 - 鬼藏人

我于是大义凛然地说:“瞎子,老子这么多年对你有多信任,你是知道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骗老子!”

瞎子手一抖,那瓶酒掉在了地上,咕咚咕咚往外流着,流了一地。(凤舞文学网)

瞎子并没有去扶酒瓶,反而在怀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了一盒烟,也不让我,自己撕开一包,点着了,叼在嘴里。

他低声说:“操,你都知道了?!你知道了多少?”

我心里暗喜,看来这死人果然有事情瞒着老子,好,今天老子使使劲,非把他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给诈出来!

我冷哼一声:“操,这种事情,你还有脸问我?!我知道了多少,你心里自然明白!”

瞎子问:“那件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故意问:“你说的是哪件?我什么都知道!”

瞎子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他闷声说:“他走之前,去找过我,跟我说了一些……小七,你还小,这些事情别多想,那些事情不是你能接触的……”

我心里大动,瞎子说的那个人,是我小舅吗?

看来,小舅走之前,去找过瞎子,也告诉了他一些秘密,这些秘密应该和我有关系,但是又不让瞎子告诉我。

他到底跟瞎子说了什么?

我故意装成一些了然于心的样子,冷冷地说:“他跟你说了什么?你说说看,是不是告诉我的一样!”

瞎子叼着烟,含含糊糊地说:“他说……他说希望你不会恨他……这件事情,本来不想让你插手,可是发生了意外,谁也没有想到,他(她、它)会那么强,计划有了一个大漏洞,被他(她、它)发现了……已经死了很多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查下去了!”

我在那听着,几乎要听呆了。

原来,原来,他们一直在瞒着我,小舅他们果然一直在做一个天大的局,这个局好像是要骗什么人进去,计划也成功实施了,好像在最后一刻,被他识破了,发生了变化,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追问他:“计划?什么计划?他告诉你了吗?”

瞎子猛然抬头:“啥?你不知道?!他没告诉你?!”

我装做胸有成竹地说:“老子当然知道,这计划,老子就是其中一员好不好?老子能不知道?可笑!”

瞎子听我这么一说,眼神渐渐暗淡了,他狠狠抽了口烟,然后剧烈咳嗽起来,几乎要把肺给咳嗽出来了。

我才想起来,这里是高原,这样抽烟会死人的,赶紧过去,拼命给他拍后背。

好一会儿,瞎子才缓过气来,咳得泪水流了满脸,自己在那慢慢擦拭。

好久,他才幽幽说了一句:“小七,我瞒着你,也是为了你好。”

我突然间有些恼火,你们口口声声是为了老子好,有没有考虑过老子的感受?!

好歹老子也是墙高一个人,被人像三岁小孩一样骗来骗去,难道这样很舒服吗?

最好别跟老子说那种“真相太残酷,怕你接受不了”这种蠢话?

真相再太娘的残酷,老子也能接受得了,就算你说老子并不是爹妈生的,其实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老子也愿意擎起金箍棒,驾起筋斗云,砸烂那凌霄殿!

没想到,我一说完这些,瞎子猛然站了起来,逼问我:“你,你都知道啦?!不可能啊!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告诉你?!他怎么会告诉你?!”

我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知道个啥子?!你,你他娘的别吓唬我哈!”

瞎子还是朝我逼了过来,死死盯住我:“是谁告诉你的?!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我往后连退了几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好在地上都是软软的沙子,倒也不疼,就是摔得更狼狈,差点摔了一个嘴啃泥。

我大骂道:“瞎子,你他娘的锤子!锤子一万次,你是中邪了,还是喝了疯母猪的傻奶了?!”

瞎子怔怔地看着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然后傻乎乎的笑了:“操,吓了老子一跳,你小子,原来啥也不知道,嘿嘿!”

他笑着笑着,身子往后一仰,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吓得赶紧叫人,以为他是高原反应太强烈,人抽过去了,好在秃子摸了摸他的脉搏,说他没事,就是喝多了,让人把他抬到屋子睡去了。

我才松了一口气,又在外面坐了一会儿,看着外面明亮的夜空,深蓝色的天幕,圆盘一般的月亮,垂的低低的星瀑,外面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呼啸着,卷着一道道的黄沙,没法做了,我只好站起身,拍拍屁股,往回走。

在往回走的时候,我朦朦胧胧看见远处的大山脚下,那个传说中的鬼湖中,像是有一个人,正朝着这边鬼鬼祟祟地爬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这个时间,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

揉了揉眼,再往那边仔细看看,外面是光秃秃的荒漠,竖着几棵孤零零的被风化了的胡杨木,哪有什么人?

在外面又吹了一会儿风,脑袋竟然不疼了,我也困得不行了,用衣服蒙住头,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醒来,就发现周围气氛不大对劲。

黑大汉骂骂咧咧的,光着膀子,在一块大石头上使劲磨着一把生锈的藏刀。

周围的人都是一脸肃穆,也都默默擦拭着武器,有的是一把?头,有的是一个铁锨,还有的是一个铁通条。

我搞不懂发生了什么,悄悄过去问了问瞎子。

瞎子说,昨天晚上,有东西半夜闯了进来,偷袭了营地,还带走了一个人。

我吓了一跳,忙问:“**,是谁闯进来了?带走的谁?”

瞎子说:“就是昨天带咱们来的大舌头!”

他顿了顿,又接了一句:“闯进来的那个,可能不是人。”

“啊?!”我更加吃惊了“不是人?那是什么?”

瞎子摇摇头,朝着营地旁努了努嘴:“你自己看吧!”

往旁边的营地看了看,营地外都是干啥的沙地,地上却明显多了一道水痕,水痕旁还有一个明显拖动重物的痕迹,一直向着远处延伸着。

水痕?

我猛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临睡觉前,那个湖边像是有一个人影,朝着我们这边爬了过来。

秃子也点点头,看着远处的大湖,严肃地说:“是鬼湖里的怪物,又出来吃人啦!”

第178章 一个天大的阴谋 - 鬼藏人

回想一下,昨天在鬼湖,秃子神色严肃地说藏民相信,这个湖里有怪物,会把人拖到湖里去,然后带着我们急匆匆地走了。 (凤舞文学网)

我当时还嘲笑着,想着挺大一个人,怎么那么迷信,没想到就在当晚,那鬼湖就真出来怪物抓人了?

我把昨天晚上见到的人影,和他们说了说,黑大汉冷哼一声,眉宇间的皱纹皱得更深了,手上又加了几把力气,简直是在咬牙切齿地磨刀。

看着有些不对,我问了,才知道,原来那个怪物不是第一次袭击他们了,在年初,它也出来过一次,掳走了一个半大孩子。

后来他们顺着水迹,一路找到湖边,就在湖边找到了半拉血淋淋的人腿,其他啥也没有了。

我吓了一跳:“看来那怪物还真吃人!”

他说:“吃,咋不吃?!”

我当时就急了:“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追啊!”

黑大汉眼神有些暗淡:“俺早晨发现后,就追过去了,那痕迹到了湖边,就消失了……”

“消失了?”我有点听不懂。

“嗯……”他淡淡地答应了一声。

我还想问,旁边秃子低声解释,“别问了,就是被怪物拖进水里了……”

我的身子一下子软了,脑袋一阵眩晕,在那一瞬间,差点晕倒在地上。

怎么也想不到,昨天才看见的大舌头,那个活生生的人,那个可怜又热情的人,那个在青藏高原苦苦挣扎的年轻人,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们!

闭上眼,我仿佛还能看见他一只手握着酒瓶子,一只手握着烧**,在凛冽的寒风中大踏步向前走的样子。

“兄弟,一路走好……”我在心里默念着,虔诚为他祈祷。

睁开眼,我问:“湖里出了吃人的怪物,当地政府不管吗?”

黑大汉冷笑着:“哼,政府?政府根本不承认这湖里有怪物!”

我怒了:“那他娘的人去哪了?难不成是自己跑到湖里了?”

黑大汉点点头:“对,他们就是这么说的,说是估计受不了高原的苦,所以趁黑畏罪潜逃了!”

我大怒:“畏罪潜逃,潜他娘的逃吧!”

黑大汉也感慨:“等他们管,那俺们早都死绝啦!政府,不顶啊!”

我问:“那,那你们怎么办?”

他咬牙切齿地说:“怎么办?血债血偿呗!”

他说,事情发生后,他们凑钱买了一口猪,杀死了,在猪肚子里裹了不少毒针、毒药,仍在湖边,结果等到那猪都风干了,也没见那怪物上岸。

后来,他们弄了一张大网,沿着大湖周边拉网,结果水怪没逮住,倒是逮住了不少几十斤重的大鱼(藏族人不吃鱼,所以湖里的鱼又肥又大),还有一些野牦牛、藏羚羊的大骨头架子。

实在没办法,他们只好小心戒备着,随身携带着武器,晚上也有人站岗放哨。

没想到,昨天晚上兴致高,大家都喝高了,没安排人站岗,结果就发生了这种不幸。

我们都很抱歉,连连向大家道歉,说因为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才让怪物趁虚而入,我们愿意补偿。

那黑大汉豁达地摆摆手,说:“跟你们没关系!奶奶个熊的,那狗娘养的怪物一天不捉到,它一天就得吃人,早晚的事情嘛!”

他使劲揪了揪头发,问我:“对,那封信你看了吗?里面到底写的啥玩意?俺都想了十年了,头发都想白啦!”

我才猛然想起来,那封信被大舌头收走了,不知道被他放哪里去了。

黑大汉神色一变,他几步就走到棚子里,挨个掀起被褥、床单,棚子里干干净净的,除了几条破得像渔网的黑乎乎的手巾,什么也没有。

他问棚子里的人:“那封信呢?谁见了那封信了?”

旁边一个人畏畏缩缩地说:“大舌头,大舌头说怕信被风刮走了,给揣怀里啦!”

他缓了缓劲,满心期待地看着我:“小哥说,你知道所有的一切,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些,唉,怎么说呢,可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看到信后,就什么都知道了……可是,现在信又没了,我是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转过身,看着远方皑皑的雪山,重重叹了一口气:“唉,命啊,小哥说的对,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这就是我的命!”

我拍拍他的肩膀,努力安慰他:“没事,等我见了那个小哥,我一定好好问问他,然后回来告诉你……”

他凄然笑了,说:“你们是不知道,这十年来,要不是因为守着这个秘密,俺怕早就熬不下去啦!

这里,大风暴,冰雹,雪崩,怪物,哪年都得死人,俺熬了那么久,熬死了一波又一波人,好几次都到了鬼门关,硬是又爬了回来……

俺不敢死啊,死了,就等不到你来了,也就永远都不知道那个秘密了。俺都这样了,这辈子也没啥盼头了,就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咋回事……唉,俺等了十年,最后还是一场空!”

他无力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走吧,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回来啦!”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工棚走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我更加羞愧了,虽然这封信不是我弄丢了,但是也是因我而起,我总觉得对不起黑大汉,更对不起这个工棚里的人。

给他们鞠了几个长躬,我们几个开始慢慢往回走。

瞎子在路上安慰我,说:“算了,小七!这个就是命,没办法的!老天爷要收你,躲也躲不过!就像咱们在北京过的好好的,偏要跑到这里来受罪一样,没办法,狗娘养的老天呀,就这么熬着吧!”

我想了想,说:“瞎子,我还想去湖边看看!”

瞎子有些吃惊:“去湖边干啥?喂怪物去啊?!”

我说:“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儿不对劲。”

秃子在旁边也接过话:“确实,我也觉得这个事情有古怪!”

第180章 疯子画家竟然是一个活佛?! - 鬼藏人

正想着要怎么和他解释,瞎子在旁边说了。 (凤舞文学网)

他气呼呼地说:“老秃子,你这话老子就不爱听了。怎么个说法?你自己开的车,难不成还是俺们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往那条路开的?再说了,下车去跟大舌头说话是你,主动说要去那边换水也是你,俺还怀疑你是故意的呢!”

秃子正窝着一团火,听了瞎子夹枪带棒的话,立刻火冒三丈,两个人斗**一样吵了起来。

我总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劲儿,赶紧劝开了他们,说我们现在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要是真出了事,谁也跑不了。大家还是坐下来,合计合计,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秃子摸出烟,使劲吸了一口,看着湛蓝的湖面,说:“我觉得吧,事情还是跟你们有关。你看,这地方我来了那么多次,都好好的,就是带着你们,就出事了。昨天是有人给我塞钱,今天就开始有人失踪了,你们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这点我们承认。

从我们到拉萨,就像是被人监视了,一路上还被人袭击了好几次。

在日恪则,那个年轻喇嘛在街头蹲守住我,神秘男人更是直接去酒店找到了秃子。

甚至,我还怀疑姬小免都来到了西藏,就在日恪则。

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被曝光了。

可是,我们从出了拉萨后,处处小心,连市区都没进,秃子也是临时拉来的司机,又是谁走漏了消息呢?

我们几个开始从头理这件事情。

这次的行程虽然是安排好的,但是却被打乱了好几次。

第一天晚上,我们本来要去珠峰附近的旅馆住宿,却被告知已满,被迫去了那个怪物捉人的小村子,还听了半夜不知道真假的鬼故事。

第二天,因为我突然高原反应,我们临时决定在日恪则多休息一天,就遭遇了扎什伦布寺一行,以及那个神秘找到秃子的年轻人。

我很怀疑,那个给秃子带口信的年轻人,就是那个三番两次给我留言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对我避而不见,反而处处留下线索,像是在引导我发现什么。

再就是昨天晚上,我们按照新藏线行走,秃子因为原来的圣湖被改成了鬼湖,加上一系列误导,开到了一个养路人的窝棚里,遇到了湖怪吃人的怪事。

在这三个地方,我们全部遭遇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怪事,而且都很像是提前安排好的,甚至是提前了几年,甚至是十几年前安排好的事情。

最奇怪的是,这三个地方,几乎全是之前没有规划,临时做的决定,所以即便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路线图也没用。

难道说,有人在几年前,甚至是几十年前就知道我们要走这么一条路,而且还会在路上遇到各种问题,最后去了那三个地方吗?

自己想想,这个事情也太可笑了,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精确的预言?

但是回想一下,在扎什伦布寺的地下密室中,看到的那幅图,我背着包,在街头和一个喇嘛相撞的画面,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从我和那个年轻喇嘛相撞,到我看到那幅画,也就是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这么点时间,是绝对不可能伪造出来这样一幅逼真的画。

更不要说,那个画面并不是画在纸上,而是被画在了一张很有年头的唐卡上,那唐卡周边已经磨损得厉害,而且画面也有些模糊了,应该是已经画好了很久了。

想了想,我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秃子和瞎子。

告诉瞎子当然没什么,告诉秃子时,我犹豫了一下,后来还是选择相信这个陪着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如果他真的是军装派派来的奸细,那他什么也不用做,直接在半夜把车开走,把我们两个抛在路上就行了。

在这种荒漠干涸的土地上,没有食物,没有水,连过往的车辆都没有,我和瞎子估计支撑不了二天,就风化成干尸了。

但是出于谨慎,我并没有说扎什伦布寺的老喇嘛是不死人,以及藏北鹰坟的事。这些事情太过传奇,说起来恐怕他们也不会信,反而会笑话我。

我只是简单说了一下,我和喇嘛怎么根据一张带有预言性质的图偶遇的,老喇嘛讲的画家疯了的故事,以及那个人画的一张到处是鹰的图。

说完这些后,秃子却说,我说的那个疯了的画家,他好像认识。

瞎子有点不信,他撇撇嘴,说为啥全世界的人你都认识?我们说起谁,你就认识谁?

秃子没理他,问我,那个疯了的画家是不是年纪没多大,个子挺高,很瘦,长头发,而且还是一个虔诚的教徒?

说实话,当时那个人两手抱膝,把头死死插在膝盖里,根本看不出来长相,不过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头发很长的瘦高个。

对,那老喇嘛说过,这个画家以前也是扎什伦布寺的僧人,后来在给一个大人物画像时失踪了。

说到这里,秃子点点头,说:“是了,是了,那就是他了。这个人,我认识,他曾经跟我说过,他来自一个很传奇的大寺院,就是扎什伦布寺。”

我忙问:“这个画家你认识?他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秃子脸上浮出了古怪的笑容,指了指大湖:“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瞎子说:“扯淡,在水里还能认识?他又不是鱼!”

秃子叹息了一声:“我是说,我们就是在原来湖边那个寺院里认识的。”

我问:“他也是这个寺院的僧人?”

秃子摇了摇头:“他是这个寺院的活佛。”

我大吃一惊。

秃子却笑了:“怎么?活佛就不能画画了?”

瞎子这时候也跟着问:“活佛是啥?是庙里的住持吗?”

秃子摇摇头:“西藏这边,管庙里的住持叫堪布。活佛说的是一些修行好的大喇嘛转世后的身份,这个和堪布是两码事。那个画家,就是一个很有成就的上师的转世身,所以被称为活佛。”

“他本来一直在扎什伦布寺修行,就是因为喜欢画画,说这里风景好,适合画画,所以才这里长期居住。我当时路过这里时,见过他画画。”

我随口问:“他画的什么?”

秃子想了想,突然神色大变,说:“我有一次见过他的画,他画的是一座雪山,雪山上到处覆盖着厚厚的坚冰,那冰里封着一个人……”

我一下子站起来了,同时心里涌起了一个疑问:是不是因为藏北鹰坟那件事,这个寺院才被炸毁,圣湖才变成了鬼湖?

第181章 小心,有人! - 鬼藏人

秃子提起他认识那个疯掉的画家,让我惊异不已。 (凤舞文学网)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一路上虽然惊险,但是都是跟我关系不大的小插曲,没想到经秃子这么一说,这四者之间竟然有了某种神秘联系。

珠峰下那个半人半鹰的怪物,疯了的老画家画的各种各样的鹰,这些都和那个神秘的藏北鹰坟有关系,而我们现在所在的鬼湖,竟然是那个疯了的画家长期居住的寺院,最最诡异的是,那个画家在生前竟然画了一幅大雪山上一个人被冰封的画。

这一切,竟然全部联系起来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如果说这一切都是许久以前有人在布局的话,这个局恐怕也太大了吧。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有些拿不准了。

五年前那个给我发慢递的人,真的是小舅吗?

如果不是小舅的话,他又会是谁呢?

他一路上给了我那么多神秘的暗示,又是什么意思呢?

还有,是那个年轻人带走的雪山上被冰封住的人吗?

那个人是山魈吗?

他们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呢?

还有我们昨天晚上遇到的黑大汉。按照秃子的说法,这里原本的路是修建在湖中心的,现在被炸毁了,就根本没路了,这里到处都是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他们又在维护什么路?

他给我的那封信,我一直也没机会打开。

按照秃子的分析,搞不好那根本就是一封假信,他们故意用这样一封信来套我的话。

至于那个大舌头被怪物抓走,这个也都是他们几个人再说,我们也不知道真假,搞不好也是假的。

不过,这段时间来,我经历了太多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再也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了。

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瞎子,秃子,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在等待着我做决定。

我知道,只要我说一声“算了,还是回去吧!”,只需要一天时间,我们就能回到拉萨,然后坐最后一班飞机回到北京。

到了北京,我可以选择重新做那个既悠闲又自满的小生意人,也可以像小舅说的,直接卖掉铺子,回到成都,做一个悠闲自在的闲人。

但是,如果就这么放弃,我会甘心吗?

抬起头,看着身边湛蓝的大湖,巨大的湖泊倒映着雪山,湛蓝湛蓝的湖水,巍峨肃穆的雪山,以及仿佛抬手就能触及到的天空,这一切美得如此惊心动魄,又是如此神秘,让我一时间有点恍惚。

难怪在西藏,信仰的力量是如此巨大。

在这种充满了圣洁之美的地方,这样肃穆和完美,只有神才能创造出来。

看着这些神迹一般的景色,你会觉得整个人从心灵到**都被净化了,忍不住全身心臣服,不由自主想膜拜一些什么,崇拜些什么。

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一直在引导着我翻过这茫茫的大雪山,神秘的藏北鹰坟。

这种力量,是我无法抗拒,也无法抵挡的。

而且,我也一直非常好奇,作为我这样一个卑微又普通的人物,为什么会一直被卷在风口浪尖上,这一切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秘密,藏北鹰坟又有什么在等待着我呢?

我还是不愿意放弃,简单和瞎子、秃子谈了谈,也想看看他们的意见。

秃子倒还好,他明确表示,只要我们还愿意走,他居肯定会带着我们走完全程。走新藏线,本来就是危机四伏,半条命拴在裤腰带上,他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独自回去,不管怎么样,希望我们今后有事情不要骗他,大家互相帮衬着,一起来的,就一起回去。

瞎子根本无所谓,就说了一句:“小七,你别问我,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操,澜沧蛇窟都出来了,还怕这个?!”

看着他眯着眼睛严肃又憨厚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忍不住要流泪。

就是因为我随意的一个决定,他就要放弃在北京猎场舒舒服服的生活,抛家舍业的陪我来这里,甚至还有可能会死在这儿。

瞎子安慰着我:“操,小七,你可别这么想!俺之所以愿意来,第一是在那边闲的人都发霉啦!第二嘛,俺也有点儿私心!”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怎么说呢,其实啊俺挺稀罕娟子那丫头的,也怕她出事,想着不管怎么样,好歹尽一份力,能找到就找到她!不管她能不能看上俺,俺都认啦!”

他不好意思地看看我,我吃惊地看着他。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们两个紧紧抱在一起,大笑了起来,就在西藏神圣的雪山旁,在诡异古怪的鬼湖旁肆无忌惮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笑过之后,浑身都轻松了,我终于放下所有的负担,大手一挥:“小伙伴们,让我们继续顺着新藏线拯救世界吧!”

大家哈哈大笑,开始朝着湖边停着的车子走去。

走了没多远,我似乎听到旁边有什么人在小声说话,还有一些嘶嘶的声音。

这时候,秃子突然脸色大变,他一把拉住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了句:“小心,前面有人!”

第182章 小舅终于出现了 - 鬼藏人

这里突然有人,让我们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冰@火!中文 (凤舞文学网)

在这样荒凉严酷的环境下,古怪的鬼湖旁,突然来了人,应该不会是路过的游客,更有可能是一路上秘密监视我们的人。

迅速趴下身子,警惕地朝着四周看看,周围还是荒凉的河滩,并没有一个人影。

等了一会儿,瞎子有点沉不住气,想伸头出去看看,被我喝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周围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也沉不住气了,自己也探头往外瞅。

刚一抬头,就听见我身后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小七?”

“哎!”我下意识答应了一声,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声音不像是瞎子或秃子的,这又是谁?

回过头看看,瞎子和秃子也一脸愕然地看着我,显然也被那个声音给弄懵了。

大家朝着周围看了看,周围光秃秃的,连个人影子也没有,哪来的人?

正在我们摸不着头脑时,猛然又出现了一声“小七?”

这次我们听了个真真切切,那声音不在别处,就在我们三个中间。

最后,还是秃子心思活,他两手一拍,说:“操,是收音机!”

瞎子也恍然大悟,说:“对,对,俺刚才还觉得这声音熟悉呢!”

我也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变了脸色:“不对,昨天那个收音机,已经被我收走了,怎么又来了一个?”

瞎子说:“会不会是埋了好几个?像俺们当年埋土地雷炸日本鬼子一样,这个不响那个响?”

我说:“也许是黑大汉他们放的吧。”

秃子点点头:“这样的个人电台信号不能离得太远,那伙人说不准就是设置电台的人。”

瞎子挽起袖子:“操他娘的,先不管那么多,先找出来看看再说吧!”

判断了一下位置,瞎子从背包里取出刀子,开始挖土,想把那个收音机给挖出来。

河滩上堆满了碎石子,很松软,没几下,瞎子就刨出了一个大洞,挖了大概半米深,里面还是啥都没有,把他气得直哼哼。

我指挥他,换个方向,重新开挖,这次没挖多深,刀尖就碰到了东西,扒开土,就发现底下并不是收音机,却是一个铁皮匣子。

看到铁皮匣子,我的心一下子绷紧了,果然有问题!

瞎子也有些紧张,每一次遇到铁皮匣子,我们都会发现一些几十年前的秘密,而且这秘密往往还和我们在做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铁匣子很快拿出来了,应该是放埋进去没多久,匣子还没生锈。

瞎子看了看我,我点点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直接打开吧。

瞎子用刀子使劲一撬,匣子盖应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匣子里,不出所料,是一个老式的收音机。

除此之外,匣子里还静静躺着一个我们熟悉的东西:昨天晚上黑大汉给我的那封信。

我们几个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封信不是被大舌头带走了吗,怎么会被人埋在了这里?

还有,是谁用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把信交给我了我,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样,这封失而复得的信,在这时候都显得非常珍贵。

拿起信,我抬头看了看他们,他们两个很知趣,嚷嚷着去旁边抽根烟,都走开了。

这倒不是说我防着他们,而是因为这封信实在是太重要了,让我都有些不敢打开。

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时间,我手心里都沁出了汗珠。

信封上干干净净,没有地址,也没有落款,我把手在裤子上使劲搓了搓,小心翼翼打开了信。

看了第一行,我就发现这封信果然是小舅留下的,我迅速看了下去。

这封信是这么写的:

“小七:

我是你小舅。

很遗憾,你终究还是看到了这封信。

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就代表着我们的计划几乎完全失败了。

大约在30年前,我们开始在全中国精心布局,防止任何可能发生的危机。就像是一个完整的链条,一环扣一环,相互间没有任何联系,只要有一个环节还保存着,就足以保证我们的计划还可以继续实施。

但是很遗憾,我们面临的敌人实在太过强大,我实在担心,他们最后还是会发现我们的所有链条,并且开始定点清除,所以我在最后安装了一个自毁装置。

那就是你。

因为,你是这个链条的最后一环。

接下来,请你务必放下所有的一切,离开身边所有的人(他们谁都有可能已经或者马上出卖你),独自一个人赶到新疆叶城,在那里,我会安排一个人和你见面,他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在这封信中,我很难跟你解释,30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一直到现在,我也很难说清楚,30年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多时候,我从噩梦中惊醒,我都希望那只是一个噩梦。

但是没办法,好多事情是宁死也不能告诉别人的,但是你却亲历了,那么你只好肩负起守护这个秘密的重任。

我只能跟你说那么多了。

也许,这封信也已经暴露了,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所有事情,等我们见面后再说,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再次帮助我们一次。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了可以相信的人。

小七,在最后,你一定要牢牢记住二句话:

‘做人就像打猎一样,越是打你狠的人,越是对你好!’

还有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你谁能不能相信,包括你父母,包括我。’

也许,你现在还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以后,你就明白了。

希望,永远也不会有这么一天。

——小舅(下面是落款,时间是五年前)——

各位朋友,劳动节快乐!

第184章 鬼脸 - 鬼藏人

“我心想哪有这么搭车的?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又问了几遍,那女学生说,她根本不了解新藏线,也不知道都是去哪,就是来找刺激的。

第185章 白师傅出现了 - 鬼藏人

那个鬼脸出现得非常突兀,简直就是我一转头,就看见了他,而且他的距离离我非常急,几乎是脸贴着脸。

在这种月球一般荒凉的地方,猛然对上这么一副鬼脸,吓得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接着就要大声喊起来。

没想到,那人的速度更快,他直接伸出一只手,紧紧捂住我的嘴,接着脚下一绊,就把我放倒在沙地上,用身子牢牢压住了我。

叫又叫不出来,站也站不起来,尤其是他用手紧紧捂住我的嘴,憋得我难受,拼命呜呜地叫。

那人朝外面看了一眼,低声说:“别叫,我是你小舅派过来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接着使劲点点头,用眼神示意我不会叫,让他放开我。

他既然能知道东家是我小舅,应该是自己人的,我选择相信他。

仔细看了看,他并不是长着青面獠牙,而是戴了一个怪兽面具,刚才猛然一看,吓了我一跳。

那人放开了我,我赶紧爬起来,使劲喘了两口气,然后低声问他:“你是谁?小舅在哪儿?”

那人却说:“先别你小舅在哪儿?你现在很危险!”

我一愣:“危险?有啥危险?”

那人警惕地朝着瞎子那边看了看,说:“那两个人,有问题!”

“有问题?是秃子?”我立刻紧张了。

他摇摇头:“目前还不好说,反正你小舅说,让我来接你过去。”

我有些疑问:“小舅不是说,让我去叶城吗?”

他说:“叶城离这边还挺远,他怕你路上出事,所以让我直接来接你。那个,先别问了,我马上带你走!”

我说:“那我朋友怎么办?他可是跟我来西藏的。”

他有些着急:“等你到了安全的地方,给他打个电话就行。”

我答应一声,也没多想,就跟着他走。

他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麻利地翻过塌陷了一半的城墙,迅速进入到了古城里。

那古城已经被沙子淹没了,走一步,就要深深陷入沙子里,没走多远,鞋子里就灌满了沙子。

我本来以为,这古城里会不会有个密道啥的,直接通往几公里外的秘密基地,就像《新龙门客栈》里那样。

没想到,那人径直走到古城旁的一块空地上,使劲掀起了一块巨大的帆布,那帆布下停了一辆看起来非常霸道的越野车。

我赞叹着:“这车真不错,白朗要是看见准喜欢。对,白朗现在还跟小舅在一起吧?”

他含含糊糊答应了一声,在那使劲扯着帆布。

那人头也不抬:“对,爱喝,昨天晚上又喝多啦!”

我猛然怔住了,这个人果然是骗子!

随便编了个借口,说咱们这一路挺长的话,我出去撒个尿!

没想到,那人却一下子警惕起来,说这里太危险,还是先上车吧,待会儿开出一段再去厕所不迟!

我推说自己前列腺有问题,不能憋尿,一憋尿就会尿裤子里,到时候脏了车就不好了?

那人却一个箭步过来,死死攥住我的手,说就算是我拉在车上,都没事,现在我们马上就得走!

两个人正在僵持,我正想着着破开嗓子喊瞎子,没想到旁边那车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我心里一横,想着完了,这人还有个同伙,算了,还是豁出命来叫一嗓子吧!

刚想喊,却发现旁边砰一声响,紧拽着我的那个人应声倒地。

回过头一看,旁边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胖老头,笑眯眯地看着我。

那老头朝我炸了眨眼:“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小朋友?还‘又’见面了?”这个老头如此活泼的样子,让我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我磕磕巴巴地说:“大……大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老头还是笑眯眯地说:“没啥?这两个人想伏击你,被我黄雀在后,给他们伏击啦!”

我还有些搞不懂,胖老头说:“好了,好了,先上车说,你小舅和白朗等你都要等急了!”

我又问了他那个问题:“赵大瞎子也跟你们在一起吗?”

胖老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那边只跟我说,是你小舅和白朗在等你,我连你小舅叫啥名字,都不知道呢!”

他这么坦诚,我反而相信了,看着他一根木棒就能敲晕两个大汉,我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先上车吧。

胖老头的开车继续很好,他迅速把车倒了出来,然后顺着堆积着厚厚黄沙的古城街道开着,很快顺着古城后面一条小路驶了出去,这条路非常隐蔽,正好跟瞎子他们隔着一个古城,让他们完全看不见我吗。

胖老头脾气很好,总是笑眯眯的,这时候就爽朗地笑了:“好了,现在谁也找不到我们了。我姓白,你叫我白师傅好啦!我那个小徒弟也许跟你提过我,我以前是在叶城这边的汽车兵!”

白师傅?他小徒弟?

我一愣,接着兴奋地叫了出来:“您,您就是那个见过龙的白师傅!”

“啊?龙啊?那见得多啦!”他哈哈大笑。

我试探着问:“白师傅,你怎么来这边了?这么说秃子哥他也是小舅的人?”

他满不在乎地说:“秃子啊,也是我们安排的!你以为你们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敢跑新藏线的人?”

我愣住了:“那他女儿生病也是假的?”

老头子撇撇嘴:“就那死小子的倔脾气,有哪个姑娘愿意跟他?他还是个光棍呢!”

见我吃惊地张大了嘴,他又笑了:“不光他,连那个长途车站都是我们的人!”

“啊?!”我更加吃惊了,“你们控制了全国的车站?”

他摇摇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那个车站啊,也不是全都是我们的人了,只不过是在关键岗位安插进去了几个,这样不管什么时候你们出现,我们都能第一时间和你们接上口。”

我忍不住问:“白师傅,30年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86章 白师傅的秘密 - 鬼藏人

白师傅给我打马虎眼:“30年前啊,30年前我还在连队开车呢?我想想啊,那年啊,昆仑山发生了一次大雪崩……”

没办法,我只好问:“白师傅,我小舅他在哪儿?”

我吃惊了:“那你怎么能找到我?”

白师傅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指了指天:“上面通知我过来接一个人,负责把这个人平安送到叶城。其他的,他们没多说一个字,我也一个字都不多问,就是这样喽!”

我问:“上面的人,上面的人又是谁?”

白师傅哈哈大笑:“上面的人,就是坐在咱们头顶上的人呗!”

我说:“他们让你来,也不多跟你说点什么,万一认错了人呢?”

白师傅哈哈大笑:“不会,不会,我认人准着呢!”

我又问:“白师傅,你刚才为啥说‘又见面了’,咱们以前又没见过。”

白师傅说:“以前的事情哈,你怎么晓得个清楚哎?说不准啊,在你还是个娃娃时,我就见过你了。”

我说:“这不可能,我可是四川娃子,除非你去四川时见过我!”

白师傅哈哈大笑:“那可不一定!你那时候还没睁眼呢,知道个啥子,还尿了我一手!”

我有些不好意思,小心地问他:“白师傅,你们……你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机构?是属于军方的?”

白师傅摆摆手:“小伙子,这个就不能说了,说了也是骗你。”

我点点头:“白师傅,咱们还是去叶城吗?我到了叶城又要怎么做?”

白师傅说:“那就是接下来的人要告诉你了,反正我的任务就是把你送过去。”

我重重叹息了一声,深深陷入靠背上,弄了半天,一切还是一个未知数。

白师傅安慰我:“小伙子,有什么好担心的?人死卵朝天,管那么多干啥?我们以前往昆仑山上送物资,啥没见过,雪崩,地震,雪毛子怪,牛那么大的冰雹,还有能把卡车吹飞的大风,唉,还不都挺过来啦!人啊,就是这样,再难的坎,熬着熬着就过去了。”

想想也是,我忍不住问他:“白师傅,秃子哥说您见过龙,那是真的不?”

“那当然是真的!那地方离这儿不远,大雪山,戈壁滩,一整面山上全是冻冰,里面就封了一条龙!”

“那真是条龙?!”

“真真的是条龙!”

“那龙是啥样的?”

“那龙啊,一个鼻子两个眼,我走过去摸了摸,它还瞪了我一眼!”

“啊,那龙活了?!”

“活啦!”

“啊,真的啊?!”

“假的!”

“咳!”

白师傅这人很有意思。

这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但是对生活依然保持着热情,不气恼,不抱怨,总让我想起来古龙笔下的人物。

他总是笑眯眯的,你问一句,他答一句,轻飘飘的一句话,有时候能让你笑半天,跟老是死板着脸的秃子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去叶城的旅途开始轻松下来,白师傅的车子开得稳,对周围地形也熟悉,还经常会停下来,看看周围的风景。

有时候是一个大湖,他会带着我沿着湖边走一走,告诉我藏民是如何沿着圣湖朝圣的,那叩长头是怎么个叩法,所谓轮回又是怎么回事。

有时候,路过一座黑色的山,他也会停下来,跟我坐在山脚下,用一个老式的扁酒壶喝酒。他的酒比较特别,很辛辣,喝一口下去,那酒像烈火一般煅烧着你的肠胃,但是喝下去后,浑身都暖和了,很舒服。白师傅说,这酒是部队特供的,专门给他们这些在高原雪山上的老兵喝。

他抿了一口酒,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大雪山,感慨着:“天气冷,气压低,有时候一口气上不来,就像那条老龙一样,永远冻死在这里喽!”

我问他:“白师傅,你这辈子也有啥闹心的事情吗?”

他笑了,笑得略有些惆怅,感慨着:“谁还能没有个闹心的事情啊?”

我好奇了:“有啥事还能让你闹心?”

白师傅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慢慢地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说呢,很潇洒是不是?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你见过我徒弟吧,就是秃子,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性格脾气和以前的我一模一样。”

我吓了一跳,脸上立刻浮现了秃子那副死板的面孔,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几吊钱一样,白师傅以前会是这种人?

白师傅第一次严肃了,他缓缓地说:“30年前,我老婆和我儿子死在了我面前,我就知道,我要换一个活法了,不然我就支撑不下去了。”

我吃惊了:“白师傅,您……您家人怎么……”

他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等你以后有机会,看见你小舅,问问他就知道了。顺带提醒他一下,别忘了当年给我的承诺。”

我使劲点点头,保证一定会把话带到。

白师傅见我认真的样子,哈哈大笑,他往前指着:“看见前面那座山了吗?那就是著名的喀喇昆仑山,海拔5380米,上面有一个全世界海拔最高的神仙湾哨所。你看过春节晚会吧,每年边防战士给全国人民拜年,都会有他们。”

“你们都知道边防战士苦,但是你们肯定不知道苦到什么程度。我看有的当兵的接受采访,说自己就是一根草,默默无闻,在艰苦的地方成长。他以为草就够苦了,狗屁!

我们神仙湾啊,别说人,连一根草都看不见,满眼满眼的都是大雪山,大冰块,空空的天空,别说草,你连一块泥巴都见不着。有时候,一连几星期连太阳都没有。

人在那边呆着呆着,慢慢的,连七情六欲都没了,人越来越像一块冰,一抹雪,慢慢的,就不想活了。

第187章 好多人因为我死了…… - 鬼藏人

白师傅眯着眼看着远处的雪山,点了一根雪域烟,抽了一口,悠悠吐出一个烟圈:“你知道大熊猫吧?大熊猫为啥珍贵,因为它少,它的繁殖能力低。 我以前问过专家,专家说大熊猫繁殖能力低,是因为熊猫太少了,经常见不到,****越来越低,甚至后来连****都没有,更别说繁衍后代了,就要灭绝了。

“我们当时哪,就跟这些大熊猫一样,人慢慢就退化了,失去****了,不关是性的****,还有人的****,好多人一连一星期都不说一句话,就是对着大雪山看着,看着,看着,人就陷进去了。”

“在我们昆仑山,流传着几句话’神仙湾站哨,红山河睡觉‘。红山河有个机务站,那里也是高原,刚来的人,高原反应厉害,心跳的快,往往一不注意,一觉睡过去,心脏缺血,人就在梦里死过去了。

神仙湾站哨,是怕人自杀。

说起来也邪门,有时候吧,人在外面站着哨,就觉得大雪山那边有人喊你,你忍不住就自己走出营地,一直朝着大雪山走,然后就冻死在雪地里了。有人说,那是大雪山里的山鬼迷惑了人,也有人说是产生了幻觉,反正不好说。”

我点点头,以前也听说过西藏雪山神秘,其中就包括雪山上产生的幻觉。甚至有人在登山时,半夜跑出去,边跑边脱衣服,后来活活冻死在雪地里,非常诡异。

白师傅继续说:“我们这边啊,太苦了啦,没人来!来的人大多没啥文化的苦哈哈,还有一些西藏本地人,连汉话都说不利索,哇啦哇啦的。后来国家搞了一些政策,想搞点高素质人才调剂调剂,像上海这种大城市的人来咱们这边当兵,呆一年,能拿五十万的补贴,回去后国家还分配工作。

有些年轻人想着,再苦不就是一年嘛,就兴冲冲报名过来啦!结果来到一看,傻眼了,这根本不是苦不苦的问题,是还有没有命的问题。这边氧气含量只有内地的一半,新藏负荷重,每分钟要跳一百三四十下,别说运动,人走路快一点儿,使劲咳嗽一声,都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在大雪山上,人要慢慢走路,吃饭要慢慢吃,一般很少说话,说话也要轻声说,一般是做手势,连这手势都是慢悠悠的,时间像是静止了。

当时有个新兵刚来的,他不懂,从一个小缓坡上跳了下来,也就半米多高,倒地下后,人直接就起不来了,心脏缺氧,供血不足,没还没抬到山下,就咽气了。

这地方怎么呆?

根本没法呆!

那要回去呢?

哪那么容易,这里可是昆仑山,军事禁地,别说上不来,就算是运送物资的车,一年也上不来几次。

神仙湾那边,11月开始封山,来年6月才能开禁,大雪毛子,大风,封山期间谁也上不来,一场暴风雪就能把路全部给淹没,连卡车都能吹飞喽!

我嘛,遇到过五、六个这样的小伙子,在哨所呆不了几天,就拼命打报告要求下山,死也要下山,结果就死了。

我吃惊了:“怎么死了?”

白师傅淡淡地说:“自杀。有一次,眼凑着到了6月,要开禁了,运送物资的车要上来了。结果邪门了,在6月突然下了暴风雪,那暴风雪有多大,整整下了一个月都没停。

这么大的雪,别说车,雪豹都上不来,我们的蔬菜全断了,浮肿,身上一按一个包,只好去外面的垃圾堆刨雪,找一些前几年丢在雪里冻成冰的烂菜叶子吃,每个人的嘴唇都烂的像红艳艳的桃子,别提了。”

“就这么着,那个小伙子没熬住,在晚上值班时,一个人拿着冲锋枪对着雪山扫射了一通,然后跳到雪山下死掉了。”

我感慨着:“这人也够可怜的?”

“可怜?”白师傅把眼睛一瞪“这小子是王八蛋、混蛋!他自己死就死了,临死前对着雪山扫了一梭子,差点引起雪崩,让我们所有人都陪葬!从那以后,我们这边就不敢再接收城市兵,尤其是大城市的兵了。”

我和白师傅坐在山下的一块大圆石头上,听着他讲着当年在大雪山上的故事,人也渐渐放松下来,也开始按照他的建议,先不去想以后的那么多事情,先把握好现在再说。

白师傅丢给我一根烟,我怕有高原反应,不敢吸,他满不在乎地给我点上了:”怕什么?你放心,你小子命大得很,当年那么危险,你都没死,这次更死不了?“

我眼前一亮:”白师傅,你知道我小时候的事情?“

白师傅叼着烟,斜着眼看着我:”咋不知道?你小子小时候可比现在皮得多,当时光着屁股满世界跑,好容易逮住了,结果还尿了我一手!“

我有些不好意思,在那讪讪地笑。

白师傅感慨了一声:”小子,好好活着吧!当年为了你能活着,可死了不老少人啊!“

我的心一下子绷紧了,白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白师傅却不再解释什么,挥挥手,让我别说话,自己在那翘着腿抽完了一根烟,带着我回车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发现周围很黑,像是在没有丝毫星光的夜晚,浓黑浓黑的,黑的简直伸手看不到五指,我小心翼翼站起来,伸着手,跌跌撞撞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紧接着,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灯光刺得我根本睁不开眼睛。

使劲揉了揉眼睛,我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人的样子,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大声叫了起来——

这几天更新只有一章,跟各位道个歉,也解释一下。

《鬼藏人》系列图书,在去年已经出版了第一部,出版名为《狩猎:yīn山狼城》。

目前,后续作品将会在腾讯文学全文更新后,陆续出版。

根据出版社发来的最新消息,第二部《狩猎2:澜沧蛇窟》将会在本月底或下月初出版。

待出版后,我也会拿出一部分签名书做活动,送给腾讯的读者们。

这几天,我在配合出版社修改鬼2的出版稿,所以耽误了一些更新,也希望大家谅解。

第188章 关东姥爷出现了 - 鬼藏人

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这个人。冰@火!中文

那个人,那个人,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见我醒来了,啪一下站起来,迈着军人一样的步子走过来,微笑着伸出了手:“好久不见,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萨仁格日勒,蒙古人,汉族名字为姬小免。”

“小免?萨仁格日勒?”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傻站在那里。

姬小免像日本人一样,朝我鞠了一躬:“之前在先生家里养伤,多有照顾,萨仁在这里谢过了。”

我赶紧伸手扶她,手伸出去,又觉得不大合适,就这么晾在半空,傻乎乎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我还是呐呐地开口了:“小免……你?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你怎么成了蒙古人了?”

姬小免笑了:“忘了告诉你,我一直都是蒙古人。只有我们蒙古人,才能真正驯服狼群,能成为狼城的主人。”

我有些明白了,更多的还是不明白,问她:“狼城……那些事情都是你们安排的?”

她说:“我们是安排了一些,但是到最后才发现,已经有人赶在我们前面了。”

我退后了一步:“你,你原来是军装派的人?”

姬小免笑了:“军装派?这个名字倒是很形象,你要是愿意,完全可以这样称呼。”

我有些恼火:“我压根不认识你们,你们为什么三番两次想杀我?还有,你跑到我铺子里,又是想干什么?!”

姬小免又微微欠了欠身子:“很抱歉,之前确实是有些误会,我保证以后不会有了,我们会全方位保证你的安全。”

我冷笑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吗?你这样的女人,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她的情绪丝毫没有什么波动,反而说:“你现在只有相信我们,因为,你已经被他们放弃了。”

我:“他们?他们又是谁?”

她平静地说:“那些,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我冷笑:“你觉得这种低劣的离间手段会有用吗?”

她说:“我没想过离间你们,也没有必要,你只要知道,我们才是唯一想让你活着的组织。”

我忍不住笑了:“你们在yīn山狼城逼着我跳崖,在澜沧蛇窟逼我进蛇窟,在西藏还派人伏击我,现在却对我说你们是唯一想让我活下去的,你说这话也不脸红吗?”

她认真地说:“yīn山狼城,还有澜沧蛇窟,我们只是想让你进去,并不是想杀你。如果我们真想杀你,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吗?在西藏那次,确实是误会,不管你信不信,派去刺杀你的人,确实不是我们派去的人。还有,你要知道,在yīn山狼城推你掉进悬崖的人,并不是我们。”

我还是冷笑:“那你说说,为什么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要杀我?”

她停顿了一下,说:“因为,你是他们计划的最后一环,或者说,你是一个自毁装置。你应该了解什么是自毁装置,那就是装置要被毁灭,并且在毁灭时顺带毁掉其他的危险东西。现在,你就是那个要自我毁灭的装置,我们就是那个要被你连带毁灭的东西。”

她的说法很形象,也很合理,所以让我非常不舒服。

我记得很清楚,在小舅的信中,确实清清楚楚提到了,我是计划的最后一环,也是一个他们设定的自毁装置。

再想想在yīn山狼城,小舅让白郎把我推下山崖时的表情,山魈那带着些怜悯的表情,还有瞎子那些欲言又止的话,我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难道说,他们为了毁灭危险,真的要引爆我,把我给毁掉?

这样的话,我死的也太憋屈了,连啥都不知道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做鬼也是个憋屈鬼!

我又问:“那你们又有什么目的?我首先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出卖我的朋友。”

姬小免笑了:“不会让你出卖任何人,只是让你跟我们去一个地方。”

我问:“去哪儿?”

姬小免说:“这个地方你很熟悉,就是藏北鹰坟。”

我不由苦笑了:“这一路上,我倒是听了好多次这个名字,但是我压根连它在东西南北都不知道,怎么带你们去?”

姬小免说:“不是你带我们去,是我们带你去。你只要去,那就行了。”

我迟疑了一下,问:“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姬小免说:“你说。”

我:“我小舅,他是不是也落到了你们手里?”

姬小免说:“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这样吧,我请示一下领导。”

这个地方很大,从天花板垂下来一盏灯,灯很低,只能看清楚灯下的东西,灯外的东西都看不清楚,所以我并不知道她在对谁说话。

看着她挺直的身板,坚毅的目光,我突然有些伤感,我终于永远地失去她了。

不过想了想,又在自我解嘲,我其实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她,更不曾拥有过她,又谈何失去呢?

不过想着她当年楚楚可怜的样子,那眼眸中的惊慌,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偎依在我怀里,我又忍不住有些难受,她当时是真的受伤了,还是故意装的呢?

虽然我潜意识中觉得,姬小免肯定有问题,但是就这么证实了,心里还是非常失落。

但是眼前肯定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我迅速朝身边看了看,发现我们像是在废弃的老房子里,墙壁上贴着暗黄色的壁纸,墙角还有一些来不及清理的灰尘,这又是哪里?

回想一下,当时我在白师傅的车里,喝了一瓶他递给我的水,然后就睡着了,再醒来就到了这里了。

难道说,白师傅根本不是小舅派来的,他是和姬小免一伙的?

姬小免,她又是和谁一伙的呢?

正想着,黑暗中那人终于起身,缓缓朝我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身影逐渐暴露在灯光下,我的嘴巴不由地又长大了,这个人,竟然也是我认识的人!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七小子,好久不见啊,这次你可找到你小舅了吧!”

他就是久违的关东姥爷!

第189章 关东老爷被戴上了死刑犯的脚镣 - 鬼藏人

很长一段时间来,关东姥爷在我心中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冰@火!中文

他是山东人,十三岁开始闯关东,在东北老坟圈子里住了好几十年。打猎、挖参、割鹿茸、采蘑、熟皮子,老林子里的事情,没有他不懂的。有人说,他怕是经历过民国、内战、解放、“文革”、改革开放,怕是早已活过一百岁了。

但是到了后来,这个印象却逐渐模糊了,变成了一个迷雾。

瞎子跟我说,关东姥爷这人很诡异,最开始见他时,他是满头白发,后来头发根开始变黑,人也越来越年轻了,像是复老还童了一般。

而小舅却对我说,关东姥爷恐怕就是老绝户,因为真正的老绝户已经死了。

我也一直怀疑,当时在yīn山狼城时,那个神一般的关东姥爷已经变身成了人形怪物,最后被狼群炸死在了地下深渊中。

那这个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回过头去,那人在灯光下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那硬朗的身体,爽朗的笑声,正是那个我熟悉的关东姥爷。

面对这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我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关东姥爷看见我,劈头骂道:“七小子,你那个混账小舅呢?当时他跟我说好了一起上山,没想到自己却带着你们偷偷溜走了!”

我也有些恼火,没想到这老家伙突然倒打一耙,便冷哼道:“当时我们约好了,在山上集合,你那个留下的接口人倒好,引来了狼群袭击我们!要不是我们命大,恐怕你只能在狼肚子里见我们了!”

关东姥爷生气了:“胡说!老汉我十三岁闯关东,一辈子都是独来独往,不就是上个山,还需要找什么接口人?”

我明显怀疑:“你真没找人在那等我们?”

关东姥爷更加恼火了:“找个屁的人?!老汉我亲自出山,还有摆不平的事情,还要找人分钱不成?”

我又问:“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老绝户’的人?”

他冷哼一声:“那个杀狼崽子的老盲流?”

我惊喜了:“你认识他?他以前是不是一个逃兵?”

关东姥爷气得脸都青了:“我怎么会认得他?!他那种人,又如何配让我认识,我只不过知道他罢了!”

我看事情有点蹊跷,就说:“啊,看来我们被他骗了。他当时在山上拦住我们,说他是你派来和我们接头的。我们出于对您的信任,就相信了他,没想到他晚上竟然引来了狼群袭击我们,差点让我们全军覆没……”

关东姥爷冷笑着:“就他?那个盲流,还能引来狼群?再说了,你们有白朗和那个黑小子跟着,那些小狼群又能奈何得了你们?”

我说:“狼群确实奈何不了我们,但是老绝户趁乱逃跑了,我们就跟你失去了联系”——关东姥爷插嘴“我从来没让这个人和我们接口,谈何失去联系?”——“我们当时没办法,只好继续朝大山深处走,希望能遇到你,就这么胡乱在林子里乱走了。”

关东姥爷皱起了眉头:“不对啊,谷家小子明明跟我说,他在老林子里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但是他一个人打不开,所以邀请我一起参加,怎么又成了我带他去了?”

按他的说法,关东姥爷就是当年偷袭他的那个知青,那个知青是用一枚大蛇牙袭击的小舅,所以小舅这次故意用大蛇牙去引出关东姥爷,后来关东姥爷装扮成老绝户,一路上想趁机害我们,最后悄悄潜伏到了yīn山狼城,最后得到了那股力量。

但是现在看,关东姥爷这种人,什么宝贝没见过,什么风险没经历过,大富大贵,大悲大喜他都经历了,又有什么东西能吸引他?

况且看老绝户的样子,他分明早就知道yīn山狼城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有进去,只有在上次才终于进入禁地,放出了那股封印的力量。

现在想想,他上次得到力量,虽然是处心积虑的,但是也出于各种巧合之中:懂狼语的山魈,与狼群关系很不一般的姬小免,还有笨手笨脚的我都在场,这些力量也许对狼城产生了一些影响,造成了狼城形成了一个空缺,他才得以顺利进入狼城禁地。

而且不管怎么说,他确确实实已经死在了狼城里,所以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肯定不是老绝户。

这么说,关东姥爷和老绝户压根就是两个人,两个之间也没啥亲密关系,根本不像是小舅说的那样。

再想想,当年军装派明显是和小舅认识,双方且达成了一致协议,然后小舅把小山子当成我扔到了山崖中,引发了yīn山里的怪物,最后我们才得以潜入到狼城中。

这么说,一切和关东姥爷根本没啥关系,一切都是小舅在幕后操纵?

不对,不对,

我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越想越想不透,脑子都要炸掉了。

突然间,我灵机一动,叫起来:“不对,不对,你在骗我,你是军装派的人,刚才姬小免已经确认了!”

关东姥爷苦笑着:“七小子,你以为我是他们的人?!老子还以为你是他们的人呢!”

他说:“你小子睁大眼睛,使劲看看我的脚!”

低下头,往关东姥爷脚下一看,我不由地惊呆了,在关东姥爷两只脚上,都被锁上的沉重的铁质脚镣,脚镣之间还拴着一小段很粗的铁链子,小步子慢慢走,倒是没事,一旦想跑起来,那人根本就是寸步难行了。

这是怎么回事?

神一般的关东姥爷,为什么被戴上了重罪死刑犯戴的脚镣?

第190章 藏北鹰坟的秘密竟然和山魈有关 - 鬼藏人

没想到,嫌疑最大的关东姥爷,并不是军装派的主谋。 相反,他恐怕像我一样,也是军装派的阶下囚。

我有些拿不准,这会不会是军装派的苦肉计,故意用来迷惑我的?

关东姥爷苦笑:“就你小子那点道行,还用得着老夫来给你玩苦肉计?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说完,他朝着姬小免冷哼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你跟他说吧!”

姬小免轻柔地说:“姥爷,其实我们一直很有诚意邀请您出山的,只要您点点头,马上就会给您去掉脚铐,我们也会全部听您的指挥。”

关东姥爷梗着脖子,硬气地说:“真是可惜,老汉我虽然一辈子都跟畜生在一起,但是总觉得自己还算是个人,不愿意当狗,更不愿意当外国狗!”

姬小免丝毫不动怒,毫无烟火气地说:“既然姥爷坚持,我也不勉强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时候姥爷回心转意了,我们都随时欢迎。”

关东姥爷冷哼一声,瞧都不瞧她一眼。

姬小免面向我,恭恭敬敬鞠了个躬:“七先生,这次邀请你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

我冷眼看着她:“你先说是什么事情!”

姬小免看着我的眼睛,看得我有些发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一字一顿地说:“带我们去藏北鹰坟。”

我苦笑了:“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要说实话,我自己还不知道藏北鹰坟在哪里呢,怎么带你们去?”

姬小免点点头:“你确实不知道藏北鹰坟在哪里,这没关系,我们知道。”

我说:“你们既然知道,那就去呗,还逮住我干吗?”

她说:“没有你们,我们进不去藏北鹰坟。”

我心里一动,莫非姬小免知道些关于我的什么?她当时住在铺子里,莫非就是在追查我?

问了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我到了那儿就知道了。

我又问她,那藏北鹰坟怎么去?

她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卷残破的羊皮地图,小心翼翼展开,铺子桌子上给我看。

那地图已经很旧了,但是保存得很好,能看得出来被人仔细修复过好多次,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个个黑色的线条,还有一些暗红色的藏文注解,看上去像是一堆蝌蚪在上面歪歪斜斜地趴着。

我有些好奇,凑过去看看,问:“这就是藏北鹰坟的地图?”

姬小免说:“这是一个老活佛在临死前用心头血刺下的一副地图,经鉴定,就是藏北鹰坟的地图。据说,那老活佛临终前已经很虚弱了,刺完地图后,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指了指地图,就圆寂了。

“根据**的宗教传统,活佛会在圆寂后转世投胎,所以历界活佛都会在圆寂前,给出一个指引,指引他投胎转世的灵童在哪儿,好让寺院里的僧人尽早将他重新接回寺院。

但是这一次,老活佛实在是太虚弱了,就指着地图圆寂了,并没有说明灵童的地址,只是大概的意思是,灵童的地址和这幅地图有关系。

“为了接回灵童,寺院派出了大量的喇嘛,开始顺着地图寻找。可是那副地图非常模糊,都是最简单的线条,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向。结果他们一直找了好多年,才找到了那个地方。”

我问:“那地方到底在哪儿?”

姬小免说:“就在昆仑山最可怕的大冰谷,那里四面都是悬崖,到处都是散落的牛羊骨头,非常吓人。那种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人也根本不可能上去。”

我问:“既然人根本不可能上去,那他们又怎么上去的?”

姬小免没有回答我的话,她继续说:“在他们费了千辛万苦,终于进入藏北鹰坟后,几乎要绝望了,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转世灵童?这样寒冷贫瘠的地方,恐怕连雪豹都生存不了。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人,那里竟然真的有人,还是一个孩子,见到他们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像是一直在等他们一样。这个孩子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有了他的指点,他们终于从大雪山中找到了一条非常隐秘的道路,接着走了出去。”

我好奇地问:“那个小喇嘛到底是不是那个老活佛转世的呢?”

姬小免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不知道?”

姬小免说:“那个孩子带着他们走出大雪山后,自己并没有跟他们回去,而是独自一人又回到了大雪山中。”

我更加吃惊了:“他为啥不去寺院做活佛呀?在那大雪地里吃什么,喝什么,怎么活呢?”

姬小免点点头:“那群喇嘛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他们当时饥寒交困,浑身到处都是冻伤,已经无法考虑那么多,只好赶紧赶回到寺院里,待回去禀告给了上师,再派人来大雪山上寻找他时,他却再也找不到了。”

我感慨着:“那个小喇嘛还真神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姬小免却突然说:“那个人,你认识。”

我大吃一惊:“我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姬小免说:“虽然灵童并没有跟随他们回去,但是他们还是从内心深处把他当成了新活佛。在当时进入大雪山的人中,还有一个小活佛,那个小活佛平时酷爱绘画,他凭着印象,绘制了一副那个小灵童的画像。”

姬小免又拿出来一个画筒,从里面抽出一卷画,在桌面上展开了:“这是那幅画的复印件,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分明看到,一个少年版的山魈活脱脱从画上跳了出来,还是那样毫无表情的样子,站在大雪山上,身后是万年不变的坚冰。

第191章 活下去!救我!!! - 鬼藏人

这幅画另我深深震惊了。

在目前,我已经见到了两幅酷似山魈的手绘人物图。

第一幅,是在日恪则那个著名的寺院中,那个疯了的前活佛兼画师绘制的一个中年男人在菩提树下打坐,当时我以为是山魈的父亲。

目前,又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少年版的山魈,这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山魈的儿子?

仔细看看,年龄也不像,这应该就是山魈年少的时候。

他年少的时候,为何会在大雪山上,而且还是传说中的藏北鹰坟中?难道说他真的是转世灵童?那么他又为何莫名其妙跑到了大兴安岭,还跟我去了yīn山狼城?

再想想,当时我们在养路站时,那个粗鲁的汉子曾说过,十年前,有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男人,他曾经救下了一个被冰封在大雪山上的年轻人,那个人又和山魈有关系吗?

没想到,姬小免很痛快地承认了:“这就是你那个叫做山魈的朋友。”

我哈哈大笑:“我问你,那伙人去大雪山寻找灵童时,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姬小免说:“差不多是三十多年前。”

我冷笑着:“三十多年前?三十多年前,他就已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了,那么三十年后,你觉得他应该多大?山魈这个人,你也是见过呢?你觉得他像四、五十岁的样子吗?”

姬小免摇摇头:“他不像。”

我说:“那不就结了!”

姬小免问:“那你对这幅画像作何解释呢?”

我不屑一顾:“伪造的呗!不就是一幅画嘛,随便找个人画一画,然后再编个故事,妥妥的!”

姬小免叹息了一声:“在之前,我也和你一样,觉得这幅画像一定是伪造的。但是,我邀请了北京的专家,带着最先进的仪器,起寺院里对原版画做了鉴定,那确实是一副三十年前的画。”

我还嘴硬,说:“那也不能说明问题,说不准那群喇嘛根本没敢进大雪山,这幅图就是他们臆想出来的,瞎猫碰到死耗子了,正好画的人和山魈比较像而已!你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去找找那个画画的大喇嘛,我亲自考察考察他,他一准露怯!”

姬小免的神色有些黯然:“恐怕你是见不到他了。”

我说:“看吧,一准是怕露怯,不敢见我了。”

姬小免摇摇头:“他已经失踪了。”

“失踪了?”我心里像是有一道火花闪过,突然想起了那个疯掉的喇嘛,他不就是一个酷爱绘画的喇嘛吗?难道说,当年绘制山魈少年版画像的就是他?

我忙问:“他是怎么失踪的?”

姬小免说:“不知道。寺里的人只是说,他带了许多干粮和水,说是要去大雪山拜访一位故人,也许三五年都不会回来了。结果,他从此一去不返,再也没有回来。”

我心里一动,看来这个活佛确实就是那个疯掉的喇嘛。

看来,他最后一次去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的藏北鹰坟了。

不过,他说的去拜访故人,三五年不会回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还有,他当时对我说的那句话“他要出来了”,那个“他”又是谁呢?

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抬起头,发现姬小免站在旁边,也仔细地打量着我。

想着被这个女人骗了一次又一次,我也有些恼火,干脆破罐子破摔,问她:“说吧,你们到底想干嘛?劫财还是劫色,就直接说吧,我都挺得住!”

姬小免说:“很简单,带我们去一次藏北鹰坟。”

我简直要崩溃了:“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你非要我带你们去,我根本就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姬小免看着我的眼睛:“到了那儿,你就全都知道了。”

我厌烦地说:“好吧,好吧,去就去!不过我要先问一句,我小舅他在哪儿?是不是也被你们抓起来了?”

姬小免自嘲地笑了:“就我们这点道行,还能抓到他,我们从来都是被他牵着鼻子转的。”

我才松了一口气:“那行吧,什么时候出发?”

姬小免说:“所有装备都准备好了,今天在这里休整一夜,明天一早就出发。”

我点点头:“那我住哪儿?”

姬小免显得很激动,说:“你终于同意了?”

我含含糊糊地应付着:“人都被你们抓住了,不同意也不行啊?”

姬小免激动地走过来,先是给我鞠了一躬,后又像是高兴过头了,竟然主动拉着我的手握了握……

在姬小免主动跟我握手的一瞬间,在迅速我手心里塞了一张纸条。

我有点惊讶,抬起头看看她,她的眼睛稍微眨了眨,示意我小心,旁边有人盯着。

我装成若无其事地离开,走出了老远后,我装成系鞋带,弯下腰把纸条偷偷展开,纸条上就写了几个字,字迹潦草,一看就是在很紧急的情况下写的。

上面写着:“活下去!救我!!!”——

这几天深圳大暴雨,我也很不幸,从前天开始发高烧。

昨天终于扛不住了,去医院打了几瓶点滴,然后昏昏沉沉就睡了第二天了,没来得及更新。

今天其实也很虚弱,但是还是硬支撑着起来写了一章,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第193章 杀死藏马熊的怪物来了! - 鬼藏人

这个声音非常特别,有些像一个意志非常坚强的人忍着剧烈的疼痛,硬撑着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段断断续续的话。

说完这句话,那边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剩下了一股微弱的电流声。

姬小免没有说话,她做了一个手势,让司机把车赶紧熄火,让谁也别说话,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我们身边的两个人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动作迅速地拔出了手枪,一手握枪,一手托着胳膊肘,小心戒备着,做好了随时击发的准备。

即便是这样,我发现,那两个人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我和关东姥爷身上。

我毫不怀疑,如果遇到了他们抵挡不住的危险,他们一定会在临死前,先把我们两个击毙了。

既然是这样,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在统一战线上,还是要共同面对危险。

我低声问姬小免,还有没有其他武器,我也要一把。

她指了指背包,意思是我的所有准备都在行李里。

小心翼翼拉开背后,先把那把伞兵刀别在腰上,又把那把弓弩拿了出来。

试了试,这把弩是手弩,虽然看起来没多大,但是拉力不小,看了看牌子,发现牌子和编码已经被人锉掉了。我有些怀疑,这些高精度的手弩都是军方特别制作的,所以不能对外泄露任何信息。

正说着,外面突然就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吼叫声。

这种吼叫声很难描述,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养过猫,有时候猫要是遇到狗,遇到其他大猫,会将浑身的猫全都竖起来,接着从喉咙最深处发出那种类似打雷一般的低吼声,说明它已经被逼到了极点,也害怕到了极点,就要拼命了。

大家的身子全都绷紧了,我见姬小免也拔出了卡在靴子里的一个袖珍手枪,缓缓抽了出来,朝着外面瞄准着。

只有关东姥爷还是那种无所谓的样子,眯着眼睛在那闭目养神,好像一切全都无所谓。

司机那边也做好了准备,开始试着打火,随时准备冲出去。

突然,前面发生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传来一阵咚咚咚咚的声响,像是打地基一般,震的整个车子都嗡嗡作响。

姬小免低声说:“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足足有二三米高的血红色怪物,跌跌撞撞地跑着,咆哮着,直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姬小免沉声说:“快开车,冲过去!”

这时候,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关东姥爷突然开口:“都别动!”

姬小免立刻制止了司机:“先别发动!”

她回过头恭敬地问:“姥爷,咱们这辆车怕挡不住怪物!”

关东姥爷冷哼了一声:“那藏马熊有几千斤,你这破车当然挡不住!”

我才知道,原来那怪物竟然是藏马熊,难怪它偶尔是四肢着地跑着,偶尔还能直立起身子,跑那么几步。

不过看那藏马熊的速度,恐怕过不了几分钟,就会对我们这辆车发起攻击,我们就这样一动也不动,那不是等死吗?

姬小免也很犹豫,她咬着下嘴唇,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说:“按他说的做,把车子熄火,谁也别动。”

车子马上又回复了平静。

大家看着迅速逼近的藏马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随着那藏马熊的逼近,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庞然大物。

跟黑瞎子比起来,藏马熊的身体更大,更具爆发力,它浑身披着棕色的长毛,脑袋有小水缸那么大,身高差不多有二米多,奔跑起来活像是一个坦克,震得整个车子都嗡嗡地响。

我的心一下子揪住了,就它这个体型和力量,恐怕没几下,就会把我们这辆车给扑倒了。

我以前听说,在动物园饿疯了的黑熊,经常会把铝制的喂食盆给咬碎了,吞进去,最后消化不了,再从粪便里排泄出来。

这么看,这藏马熊要是爆发起来,恐怕连这辆车都能给咬穿了,我们几个对它来说,就是一份大号的人肉罐头。

说时迟,那时快,那藏马熊咆哮着冲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撞到我们了,关东姥爷缓缓打开车窗,顺手抓起我的背包,用力扔到了旁边。

那藏马熊一下子刹住身体,接着纵身一跃,朝着那背包狠狠扑了过去,两只爪子很快按住了背包,接着一顿撕咬,将那背包撕成了碎片。

撕碎背包后,它恼火地摇晃了一下脑袋,显得有些恼火,接着又咆哮了一声,又接着朝着前方跌跌撞撞跑远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运气真好,就这样躲过了一劫。

姬小免却问:“姥爷,你怎么看出来这头熊瞎了?”

关东姥爷冷哼了一声,又继续闭目养神了。

熊瞎了?

我一愣,难怪它跑起来的姿势那么古怪,跌跌撞撞的,像是随时会摔倒一样,还有朝着背包就扑了过去,丝毫看不见我们,原来是瞎了。

不过关东姥爷只凭着那藏马熊的几声怒吼,就判断出来熊瞎了,确实也挺牛逼的。

危险解除了,姬小免又打开了通话器,开始和前方的车队联系。

但是车队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声音传来,只是一些嘶嘶的电流声。

姬小免有些疑惑,她想了想,抓起了一把伞兵刀,就要下车。

这时候,关东姥爷又一次开口了:“看在七小子的面子上,我提醒你一句,你要是不怕死,就下车吧。”

姬小免吓了一跳,赶紧问他:“姥爷,那藏马熊不是已经跑了吗?”

关东姥爷叹息了一口气,说:“就你这点常识,还敢去藏北鹰坟?你也不想想,那熊是怎么瞎的?”

我们一下子愣住了。

是啊,作为青藏高原最大最强的生物,藏马熊牢牢盘踞在食物链的最顶端,有谁能弄瞎它?

我问:“会不会车队的人用枪打伤了它?然后被它抓伤了。”

关东姥爷冷笑着:“这头蠢熊,还有你们那个车队的人,都是被它给抓伤的。”

关东姥爷的身体一下子怔住了,他猛然做起来,死死盯着窗外:“它来了!”

第194章 那怪物其实就是人,死人! - 鬼藏人

关东姥爷说完这句话,车厢里立刻变得死一般沉寂。

大家的神经又一次绷紧了,抓紧武器,小心翼翼朝着窗外看过去。

那个能在短短一会儿功夫,杀掉几辆车的军人,甚至抓瞎了一头藏马熊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朝着窗外远去,外面空荡荡的,灰黄色的干燥的沙地,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同的地方。

正在疑惑,姬小免的身子猛然绷紧了,接着她轻轻转过头来,给我做了一个嘘声的标志,指了指我身后。

我吓了一跳,做了点心理准备,小心转动了身子,朝着身后看去。

车窗外,站着一个人,正朝着我们这边打量。

一个人?!

是的,确确实实是一个人。

那个人应该是个老头,他低着头,头发披散开,往下耷拉着,盖住了脸庞,伛偻着身子,看起来像是个流浪汉。

他像是从没见过车,好奇地走过来,用手摸索着车身子,把身子也渐渐靠了过来。

我有些着急,这老头这时候出现,不怕被怪物吃掉吗?

那老人摩挲了一会儿车尾,又开始摩挲着车身子,慢慢摸到了车窗这里。

我有些好奇,等他摸到这边,我一直盯住他,想看看他的样子。

他一直低着头,像是在用手试着寻找什么,摸着摸着,他终于摸到了玻璃,然后低下头,透过玻璃往车里看了看。

在这一瞬间,我正好和他四目相对,看到了他的样子,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

那根本不是一个人!

从外面看,他确实是一个人的样子,有人的脑袋、四肢、甚至人走路的姿势,都没有问题,但是,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我才发现,他竟然长了一张无比古怪而狰狞的面孔。

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脸,他的脸的比例要比正常人长得多,眼睛是狭长的,最可怕的是,最下面竟然长着一个又大又尖的嘴,整个脸上都长着灰白色的毛,这根本不可能是人类。

它看到我在看它,一下子也怔住了,紧接着突然爆怒起来,从喉咙里突然嘶叫了一声,接着竟然狠狠朝着玻璃啄了一下。

谁也没有想到,它的武器竟然是嘴,而且力大无比,就一下,那车门上的玻璃就裂开了一圈圈纹路,它又猛烈啄了一下,那车窗轰一下裂开了,紧接着它从破碎的玻璃窗外伸出了一只爪子,朝着门外的一个人狠狠抓了过去。

我才发现,这个人性怪物不仅脸和人大不相同,爪子也和人手完全不一样,它的手掌活脱脱就是一只巨大的鸟爪,上面像是有五柄尖刀,非常锋利,而且力气很大,一下子就把牛皮座椅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紧接着,它又嘶叫一声,朝着车子猛烈撞了过来。

那人形怪物虽然没有多大,但是力量非常强,它撞了几下,就把那车子撞得左右乱晃,我们也被撞得东倒西歪的,把开始准备好的武器全弄乱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形怪物会突然发难,而且会选择车子最薄弱的侧窗,坐在最外面的那个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车门就被那怪物撞开了。

紧接着,它伸出一只爪子,深深勾住了最外面的那个小平头的肩膀,拼命往外拖。

我当时离那小平头最近,想也没想,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大腿,死也不肯放手。

就看这怪物的尖牙利爪,如果被它拖出去,只要随便给人一下,这人肯定就挂了。

那小平头也真是个汉子,那肩头被怪物抓得稀烂,鲜血迸射了我一脸,他眉头皱都不皱,还在那拼命摸枪,摸了一下,又一下,终于摸到了。

但是这时候他背对着那怪物,根本没法瞄准。

我两只手紧紧抱着小平头的腿,拼命往回拉,大声喊着其他人帮忙,其他人却并不上前,只是匆忙把枪瞄准了怪物,却并不开枪。

那怪物愤怒了,嘶叫了几声,在外面扑腾起翅膀(它的翅膀没张开时,是贴在身体上,从外面并看不出来),它的翅膀力量很强,一下子就把我给掀翻了,把那小平头给拖了出去。

那小平头被它倒拖着,直往外面跑,他无法瞄准,只好咬着牙,朝着自己那条被抓住的胳膊开了一枪。

这一枪近距离发射,威力很大,直接将他自己的胳膊打得飞了出去,也波及了抓住他胳膊的人形怪物,将它冲得倒在了地上。

我大声叫着,让小平头赶紧回来,还想过去拉他。

那小平头看都不看自己血肉模糊的胳膊,甚至都不对伤口做任何处理,就这么硬生生爬了起来,任凭伤口朝外喷血,一步步挪到了那人形怪物处,对着它的脑袋开了枪。

轰一枪,那怪物嘶叫着,拼命挣扎着往外跑。

轰,又是一枪,那怪物又被打在了地上,它爬起来,朝着那小平头扑了过去。

轰,又是一声枪声,看不出来到底是谁中了枪,只能看见他们纠缠在一起,在地上打滚,到处都是喷射的鲜血。

我抓了弓弩就要下去救他,关东姥爷却拉住了我,沉声说:“他回不来了,开车吧!”

姬小免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一秒钟,下了命令:“开车!”

车子迅速发动了,朝着前面咆哮着开了过去。

车子没开多远,就听见后面轰隆一声,传来了一声巨响。

姬小免有些忧伤地说:“他引爆了手雷……”

关东姥爷点点头:“牛逼!是条汉子!这一次,姥爷我服气一次!”

我忍不住问:“刚才那是什么怪物?怎么看着像人,又像鸟?”

姬小免说:“这个要问姥爷了。”

关东姥爷难得的开口了,他第一句话就把我们给镇住了:“那其实就是人,死人。”

第195章 一辆吞人的鬼车 - 鬼藏人

“死人?”

我们全都愣住了,不解地看着关东姥爷。

关东姥爷并不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你们觉得这怪物是人还什么?”

姬小免说:“像人,也像鹰,各一半吧。”

我猛然想起了当时在那个小村子里听矮子讲的故事,不由说:“是不是人死后,尸体异变成的这样?”

姬小免皱着眉头:“人死后就什么都没了,怎么可能又异常成另外一种生命?”

关东姥爷却看了看我,意味深长地说:“这个***世道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要变成怪物,怪物要便成人,那可说不准喽!七小子,你说是不是?”

我傻乎乎点了点头,总觉得关东姥爷意有所指,又不知道他到底指的什么,不敢再接话。

低头看看,手上还有大块大块的血迹,是刚才抱人的时候沾到身上的,黏黏的,腥味很重,再想想刚才那个活生生的人,那么快就没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胃里也是一阵翻滚,有点想吐,又怕被人笑话,在那硬撑着。

因为已经死了一个军人,姬小免也从副驾驶过来了,挨着我坐在了靠外面的位置。

旁边那个小平头,依然一句话都不说,依旧腰板挺直的,坐在那儿,仿佛刚才的事情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我有些不习惯,往里给她挪了挪位置,想靠她远一点儿。

她古怪地笑了笑,丢给我一块湿巾:“擦擦吧,这才刚开始呢,待会儿更危险!”

关东姥爷也笑了:“你们老谷家都是牛逼汉子,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娘们!”

我问:“姥爷,你认识我小舅很多年了吧?”

他点点头:“打他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认识他啦!那死小子,小时候可真是淘,当时可没少往我身上撒尿!”

他眯着眼睛,仿佛回忆着当年的事情,满是周围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些笑容。

本来想问问他三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考虑到姬小免他们还在车上,硬是忍住了。

这时候,我们已经赶上了前面几辆车。

那几辆车依旧保持着原本的行驶路线,一辆接着一辆,每一辆之间都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

从外观来看,这几辆车并没有遭到什么严重的破坏,也不像是发生了想象不到的灾难。

那么这几辆车的人又是去了哪里?

这时候,后面的车队也跟了上来,姬小免重新和他们取得了联络。后面的车队表示,在刚才那段时间,所有的信号像是被遮蔽了,完全联系不到我们。

而且刚才在山谷中,突然卷起了一阵狂风,狂风卷着风沙,把视线遮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清方向,人又联系不上,他们只好就地等着,等那阵风过去了以后,才赶了过来。

姬小免并没听他们解释什么,她考了一下,并没有让我们的车顶上去,而是命令后面的一辆车顶了上去,下去查看前面几辆车的问题。

一辆车很快开过去了,车门打开,下去了几个人,开始挨个查看几辆车。

刚开始,报话机中还随时传来消息,那边表示,车子没有问题,并没有收到攻击,只是车子里没有人了。

说着说着,信号突然间就断了,任凭姬小免怎么拍打机器,都只剩下了嘶嘶响的电流声。

姬小免有些着急,她这次又征调了后面两辆车,让他们两辆车的人一起去查看前面那几辆车。

临行前,她特别嘱咐,那两辆车有问题,已经有一辆车的人失踪在里面了。

没想到,虽然这次进入车辆检查的人非常小心,大家一个个拔出了枪,小心戒备着,一个接一个鱼贯进入车里,可是里面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样,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这事情真是出邪啦!

姬小免对着报话机气急败坏地喊着,那边只有嘶嘶叫的电流声,她气的打开车门,将报话机狠狠摔在地上,提着伞兵刀就要去亲自查看。

这时候,在车厢里一直不做声的小平头却一下子拉住了她:“你不能去!”

姬小免有些恼火:“我不去,你去啊?!”

那个人冷冷地说:“我也不能去。”

姬小免更加恼火了:“我们都不去,那几辆车的装备怎么办?没有那些装备,谁能保证我们能活着走到藏北鹰坟?!”

小平头说:“我们都不去,让他们去。”

接着,他麻利地拔出了手枪,对准了我们,冷冷地说:“你们可以选择,要么去,要么马上死。”

姬小免有些着急,赶紧拦住了他:“上面的意思是,一定要保住他们,让他们带我们进入藏北鹰坟。”

小平头粗鲁地推开了她:“上面也有指示,如果在前往藏北鹰坟的路上有危险,我们必须先清除掉他们。”

他扬了扬枪,挑衅地问我们:“你们还有一秒钟可以选择。”

话音未落,他就扣紧了扳机,下一秒子弹就会毫不犹豫地朝我们射过来。

这时候,关东姥爷果断地说:“去!”

小平头舔了舔嘴唇,打开车门,自己先下去,然后命令我们两个把两只手抱住后脑,一个接一个的走下去,他自己在后面举着枪,押送犯人一样,把我们押送去了车里。

说实话,长了那么大,我还从来没被人用枪指着过。

这一幕,更像是美国大片里经常发生的一幕,主人公被犯罪分子用枪指着进入一个危险之地,在千钧一发之时,猛然激活了什么机关,顺利逃出升天。

但是电影是电影,真实世界是真实世界,我跟在关东姥爷身后,一步一步朝着那闹鬼的车辆走去。

到了车外,看着干干净净的车厢,心里也有些打鼓,那些人到底都去了哪里?

要说他们都藏在这辆车里吧,就眼前这辆车,差不多已经进去了十几个人了,这再压缩空间,它也装不下吧?

那些人到底去了哪里?莫非是这辆车里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空间,那些人都穿越到了异度空间?

接着,他迅速关上车门,后退了几步,小心戒备着。

过了一小会儿,车子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我敲了敲车门,又扯着嗓子吼了几声,车子里静悄悄的,关东姥爷也失踪了。

第196章 具有高度智慧的动物领袖 - 鬼藏人

几乎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关东姥爷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失踪了。

小平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用手扬了扬手枪,示意我也进去。

我有些犹豫,他毫不犹豫在我脚边开了一枪,子弹激的地下的碎石四下里飞溅,吓得我一下子跳了起来。

那人又一扬枪,这次枪口直接对准了我,我咬咬牙,心里狠狠骂了他一句,使劲拉开车子,看都没看,就跳了进去。

本来以为,这车里一定隐藏着什么怪物之类的,再不济也得是个****杀手,这样才进入多少人,死掉多少人,无声无息的。

哪知道,我猛然一跳进去,才发现完了!

这辆车的车厢,已经被人做了手脚,车厢底下的底座整个被揭开了,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大洞,不知道通向哪里。

难怪那么多人进到车里后,都没有影了,感情是直接掉到这大洞里了。

我好后悔,跳进来时也不仔细看看,这时候身体哪能保持平衡,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整个人一脚他空调,普通一下就掉了下去。

这个洞很深,我就觉得人一下子失去重心,直往下坠,差不多有一两层楼的高度,还没掉到底。

我想着,完了,完了,这下子可要摔成肉泥了,身体完全控制不住,拼命嚎叫起来。

就这么嚎叫着,身体突然轰一声落了地。

我紧紧闭上了眼,手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原本预想着这次肯定要粉身碎骨了,不知道有多疼,但是出乎意料的,这一次重重摔下来,好像并不疼,而且身底下还有点柔软。

这是怎么回事?

睁开眼,发现自己像是悬空漂浮在天上,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国。

用手摸了摸,不对,这是绳子。

原来有人在底下拉了一张麻绳编制的大网,把我给接住了,难道没有被摔死。

再低头一看,有几个人站在那边,正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的脑袋一下子炸开了,瞠目结舌地说:“小……小……东家!”

白朗挥了挥手,立刻有几个人跟过来,麻利地把我放了下来。

我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赶紧跑过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小舅,他还是那样从容的样子,和从前丝毫没什么区别,微笑着看着我。

我看着他“东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拍拍我的肩膀:“叫小舅吧!这一次,让你受苦了!”

旁边一个人用嘶哑的嗓音说:“哼,你这外甥倒是对你好!”

扭头看看,那人是关东姥爷,他蹲在地上,弄了个鼻烟壶,在鼻子底下蹭着。

在他身后,有几个小平头,被人牢牢捆住了,嘴巴上还塞了布,在那嗯嗯叫着。

我有些明白了:“小舅,这些都是你们提前安排好的?”

小舅点点头。

这时候有人接过话头:“不是安排好的,我能把你往他们那里送?”

回过头看看,那个笑眯眯的老头竟然是白师傅。

我裂开嘴笑了。

小舅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七,现在没时间跟你说那么多,咱们现在马上出发,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在路上问我吧!”

说完,他大步流星开始朝着前面一辆越野车走去。

这辆车很大,能装下七八个人。

白师傅开车,白朗坐在副驾,我和小舅坐在中间,后面还坐着三个人,全是生面孔,应该是小舅从外面带过来的人。

车子开出去没多远,白朗叫了声:“都捂住耳朵!”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学着别人捂住了耳朵。

他狠狠一捏手里的一个装置,旁边猛然传来一阵巨响,强大的气流把车都推向了一边。

白师傅骂他:“你这个死伢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里是**,不是你们内蒙,你这么乱搞**,搞不好要雪崩的!”

白朗还是那样无所谓地笑着,打开车窗,把**引爆器丢了出去。

我还知道,刚才白朗怕他们跟踪我们过来,早就在那辆车里安装了**,这时候直接引爆了。

我有些担心姬小免会不会正好在车附近,给误伤了,又不好意思问,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情绪,问小舅藏北鹰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跑到了**?那个给我慢递的包裹又是怎么回事?

问完这些,整个车厢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说话,白朗点了一支烟,叼在了嘴里。

小舅沉吟了半天,终于开口:“小七,我以前问过你,人该不该打猎。现在我问你,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我说:“应该说,都一样吧,大家不都常说,人是高级动物嘛!”

小舅点点头:“那你考虑过,人这种高级动物要比普通动物高级在哪里吗?”

我的脑子里浮现了政治书上的一句话:人和动物的区别是,人类可以直立行走,可以用工具制造工具。

想了想,自己都觉得这个答案实在是太欠抽了,于是换了种说法:“我觉得人类跟动物比,首先在语言上,大家可以自由交流,比动物要高级多了。其次就是,人类更有创造力,更愿意去思考,大家的创意结合在一起,分工协作,慢慢的就比动物强大了。”

小舅点点头,又说:“那你想过吗?人类是比动物更有创造力,语言天分也更好,那么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有一种动物,它也和人类一样有创造力,语言天分也好,它会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有点儿绕。

我反复想了想,从人类角度来看,最开始的人类,都是懵懂的,跟野兽一样,只靠着本能去捕猎,后来出现了一个强人,他开始试着用武器,用木棒打,用石头砸,大家都跟着模仿他,最后造出了武器。

那么这个人,他在人类群体中,又算是什么呢?

很明显,他就是人类的部落领袖。

那么我们把这个换在动物身上,如果有高智慧的动物,那么它也会成为动物界的领袖。

小舅赞赏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在找这种具有高度智慧的动物领袖。”——

通知大家一个好消息,《狩猎2:澜沧蛇窟》预计将在下个月正式出版上市,感谢各位支持。

目前,出版封面正在设计中,到时候会我在公众微信号(微信账号:lidayushu(谐音:李达鱼叔))中放出,欢迎大家收听。

第198章 中国古代隐藏了几千年的秘密揭露 - 鬼藏人

那些身为人类但是忠于动物的领袖们,为了对付人类,采取了一个在今天看起来非常匪夷所思的计划。

那个计划就是,它们掠夺了好多部落的巫医,让他们进行研究,将人类和动物融合,创造出一个拥有人类智慧以及动物身体的新种族,然后让这个种族领导动物和人类进行抗衡。

将人类和动物融合,这听起来有点儿像科幻电影里,疯狂科学家的秘密基因试验,培养出什么苍蝇人、鲨鱼人之类的。

其实在几十万年前,就已经有人类开始进行了这类实验。

不过,就像是中国古人用中医,国外用西医一样,远古的人类也有他们自己的科学。

在那个时代,并没有所谓的医生,人类生病除了靠简单的草药外,好多就是靠巫术治疗,巫医也是部落里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好多部落的巫医,都在秘密研究着各种匪夷所思的药物,那些药物也都有着种种惊人的用处,现在听起来,仿佛是天方夜谭一般。

说到这里,小舅也觉得太科幻了,于是给我解释了一下。

关于这些诡异的事情,现代科学并不能解释,但是也不能否认,它们确实存在,并且确实拥有一些匪夷所思的魔力。

其实在这个时候,随着时光的流逝,政府的严密封锁,以及传人的意外,好多神秘的巫术都已经失传了,但是在上古时期,那些巫术作为最有用的科技,确实高度发达过,达到了一个现代科学无法想象的地步。

在那个时候,他们经过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研究,他们终于研究出了一种秘术,这种秘术可以将人和动物进行结合,从而创造出一种拥有人的智慧,动物的强悍身体的全新种族。

显而易见,这种新种族凭借着自己强悍的身体,高度发达的大脑,很快征服了各个种族,成为了各种族的领袖,然后开始了和人族的对峙。

就这样,双方开始进行了大规模的战争,双方都损失惨重,后来决定进行和谈。

和谈的结果是,人类不能把野兽当成主食,要开垦田地,种植庄稼作为主食,野兽也要老老实实呆在丛林大山深处,不能无故跑出来侵害人类,双方划出来相关人类区,动物区,以及和平区等。

就这样,人和动物开始了一段时期的蜜月期。

但是,好景不长,人类在开垦土地种植庄稼后发现,这种食物要比捕杀动物来的容易又稳定,于是开始迅速扩张,繁衍后代,人类开始迅速膨胀起来。

在这个时期,人类的寿命其实是很短暂的。

根本科学家对于周口店北京猿人的研究表明,百分之四十的远古人,寿命在十四岁以下,平均寿命只有现代人的五分之一。

而当时的动物,寿命却很长,如大象能活120年,乌鸦能活100年,猴子能活50年,鲤鱼能活60年,连大蛇也能活20、30年。

所以当时的人类,开始研究人类为何寿命如此之短,动物寿命如何要比人类长。

小舅再次给我解释,说:其实关于生命的问题,在任何时代都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在现代科技高度发达,人类没有不想延长自己生命的。

关于生命的长短,我也曾经请教过一些中科院研究生命的专家。

他给我解释了一下,说生命是这个星球上最伟大最神秘的东西,没人能够破解。甚至在几千年的研究中,我们甚至不能解释,生命是从何而来的,又是如何延续的,更无法破解生命延续之谜。

但是根据科学家数百年的数据研究,他们发现,对于一个种族来说,个体的生命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种族繁衍延续下去。

他举了一个例子,对于一个生物来说,他相当于在出生后,就会有一个能量,随着它的成长、衰老、疾病,它的能量也会慢慢散去,等能量完全消散后,它就无可避免走向了死亡。

那么我们假设这个能量有100,那这些能量是怎么分配的呢?

他说,对于生物来说,它们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量是用来维持生命,保持青春,延续生命的,其中大部分的能量,是用来延续生命,繁衍后代的。

换句话说,就是生物一生下来后,它最大的使命就已经决定了,就是要繁衍延续后代。

它的进食、捕杀、运动、治疗,这些维持了自己的生命,其实都是在为了繁衍后代做准备。

当它完成了这个使命后,它的基因就会停止对它进行生命延续,避免不必要的浪费,然后这个个体就永远死去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除非是动物个体可以将大部分的能量用于维持生命,不然永远没办法长生不老。

但是在当时,古代人们当然没办法得到这些数据,他们只能继续靠他们的巫术去研究生命。

也因为他们用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办法,所以也发现了一些生命的秘密。

他们发现,一些行动迟缓的动物,往往会拥有更长的生命力。

比如在热带岛屿行动缓慢的热带海龟,寿命往往有三百年(一般乌龟的寿命只有二三十年),行动缓慢的大象,寿命也有一百多年,依靠着这个,他们开始学习这种方式,如道教的龟吸法等,练习打坐吐呐,降低心跳,以及新陈代谢,用于延长生命。

古代人对于这种气功的研究,是非常专业的,也经过了一代一代人的继承和改进,最后形成了非常成功的一支。

中国有一个非常神秘的历史时期,就是上古的夏商周时期。

在这个时期,曾经有过一个非常诡异的文明,诡异得让人无法想象。

从现在挖掘出土的一些文物来看,那时候的文明非常古怪,一方面高度发达,用现在的科技也无法还原,一些又高度落后,看起来非常鄙陋可笑。

但是不管怎么样,现代科学家惊奇地发现,在上古时期,古代人竟然实现了一个让现代人不敢想象的梦想,那就是,他们成功破译了生命密码。

第199章 被藏北巨鹰包围了 - 鬼藏人

“他们破译了生命密码?”我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难道说他们可以长生不老吗?!”

小舅说:“长生不老倒是不可能,不过会大大延长寿命。 你知道古代的彭祖吗?”

我说:“传说中活了八百岁的那个人?”

小舅点点头:“彭祖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他是出生在上古时期,尧帝时期的人,《国语》和《史记》中都有过记载。”

我有些惊讶:“啊,难道他真活了800岁?这个不大可能吧!”

小舅说:“上古时期的事情,都不好说。你就拿现在出土的文物来说,秦代以后的东西,它再绚丽精致,毕竟是人做出来的东西,不会好得太离谱。那上古时期出土的东西,都是神器,不能按常理来论。我在收养我的那个香港老板那儿,见过几件上古时期出土的东西,简直不敢相信。”

我好奇了:“小舅,那是什么东西?是古剑还是铜镜?”

小舅摇摇头:“都不是……”

我:“那是什么?”

小舅想了想,说:“像是一架飞机……”

我:“啊?!”

我:“**!”

小舅苦笑着:“你不敢相信吧,其实我也不敢相信。要是我没有亲眼见过,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

我试探着问:“小舅,那……飞船真飞起来了?它是啥样的?跟咱们现在的飞船像不?”

小舅摇摇头:“不像,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能飞的东西。”

我问:“那到底是个啥东西?”

小舅说:“那东西吧,看起来像是个棺材。”

我:“啊,棺材?!”

小舅点点头:“那东西是金属的,看起来像是一个棺材,里外全是密封住的。后来我们请了好多国外的专家,用尽了办法,都没发切割开。后来,我们在一次狩猎时,无意中拿到了一副图纸,上面画了一个类似的东西,在上面标注了一个类似‘门’一样的东西。我们请专家用激光沿着这个‘门’进行了切割,这才打开了这个棺材。”

我:“那棺材里有人吗?”

小舅摇摇头:“那棺材是空的。”

我:“那怎么知道那东西是飞船?”

小舅说:“打开那个棺材,才发现,那里面绘制了一副高精度的星系图,专家鉴定后说,是一副非常精确的银河系的星系图。”

我有些犹豫:“光靠这个图,也不能说明这东西就是飞船吧?说不定是故人运气好,自己随手画出来的呢!”

小舅点点头,说:“在那个棺材里,有一个铅制的能量装置,里面已经干涸了。我们按照那个图纸的指示,往里面倒了三分之一滴的水银,那棺材竟然起了反应,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直接腾空飞了出去,把屋顶击穿了,一直飞到几百公里外的海面上,才坠了下去。后来,我们花了好多关系,才找了一艘打捞船,把它给打捞回来。从那以后,这艘飞船就被秘密封起来了,再也没敢拿出来做实验。”

我听得简直像科幻故事,问他:“小舅,你确定你们找到的这个东西不是外星人的飞碟吗?”

小舅嗬嗬笑了起来:“你小子是《飞碟探索》杂志看多了吧?哪有那么多外星人?再说了,你怎么知道那些外星人,不是以前走出去的古人?人类都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现代文明才几千年,谁知道会不会在几十万年前,人类就掌握了比现在发达得多的科技,早就上天入地,成为第一批外星人了。”

想想也是,我抬起头,刚想问小舅刚才那个话题,他说的古代人破译了生命密码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外面突然就刮过一阵狂风,那狂风大得惊人,把人那么大的石头都吹得满地翻滚,白师傅小心翼翼将车停靠在一处光滑的悬崖下,在哪儿避风。

我说:“这**的风可真够大的,难怪有人说这**刮了一阵风,山下掉下来几头牛呢!”

没有人接话,车子里出现了死一般的寂寞。

接着,原本湛蓝的天空上,突然多了许多大块大块的乌云,迅速聚集起来,天迅速黑了下来。

小舅快速地说了句:“小七,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说话,更别害怕,就跟着我就行。”

我听出来了他声音里的恐慌,忙问他:“小舅,到底怎么了?”

这时候,就听见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怪物一下子落到了车顶上,震得整个车都摇晃了一下。

白朗低声说:“都不要说话。”

那怪物在车顶上站了一会儿,蹬蹬蹬来回走着,敲得整辆车像是一面鼓,我把身子缩在座位里,一声都不敢吭。

过了好一会儿,那怪物终于厌烦了,轰一声跳了下去。

我偷偷朝外面看了看,那外面的天更黑了,黑得像是泼了墨,几乎连什么都看不到。

白朗这时候丢给我了一件大衣,那大衣不知道是什么毛料的,很厚,毛冲外翻着,摸起来有点儿扎手,最外面摸起来又像是羽毛,又像是鳞片。车里没开灯,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白朗又丢给我了一个类似这种的大头盔,小声说:“小七,赶紧把这个穿上。待会儿,那些怪物就要来了,不穿上这个,一爪子就能给你的肠子掏出来!”

我哪还敢耽误,三两下就套上了这大衣,又按照白朗所说的,用带子把大衣牢牢绑在了身上。

东家、白朗他们,也都穿上了大衣,大家在黑暗中等待着。

渐渐的,又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车顶上,咕嘟咕嘟地叫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些怪物焦躁起来,开始嘶哑地叫着,然后开始砰砰砰去撞车厢,撞得整个车都摇晃了起来。

那怪物力气很大,我怀疑这东西就是刚才见到的半鹰半人的怪物,那东西简直是钢牙厉嘴,几下子就把那车给击穿了,我怀疑身上穿的这个羊皮毡子一样的东西能挡住它吗?

很快,又来了几只怪物,开始一起对车进行猛攻。

玻璃很快碎了,我们几个人赶紧趴在车里,一动也不敢动。

接着,车窗里伸出来一只爪子,抓住了座位,轻易就撕破了真皮座椅。

白师傅这时候突然吼了一声,猛然打开了车灯,在那车灯的照耀下,我发现在我们周围,全是一只一只几乎有小房子那么大的巨鹰,正趴在车顶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各位亲,昨晚上因为一直高烧,实在没能坚持写完这一章。

今天上午去医院打了点滴,现在刚好一些,挣扎着写完,头晕眼花的,求谅解。

第200章 最后陪着我的只有山魈 - 鬼藏人

猛然看到这些传说中的藏北巨鹰,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立刻就有几只巨鹰喉咙里咕嘟了一下,朝着我们这边靠了过来。

小舅低喝道:“关灯!”

车灯立刻给关上了,周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开灯和关灯之间,鹰会有一个盲区,这时候还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停止了对我们的攻击。

白师傅冷静地说:“东家,这次鹰增多了多了,怕冲不过去!”

白朗反而笑了,有些兴奋地说:“那就冲着试试,杀死一只是一只!”

小舅说:“别先急,要保证小七的安全。”

我完全摸不清状况,搞不懂他们为何要来到这里,这事情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舅在黑暗中紧紧握着我的手,对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小七,待会儿要是它们抓住你,千万别动弹,就装死,会有人来救你的。”

我一时间有点迷乱,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小舅,你们又要抛下我?!”

小舅慢慢抽开手,带着些忧伤地说:“小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不是我们抛弃了你,是你抛弃了我们。”

我突然很委屈,也觉得很可笑,老子抛弃了你们?!

老子一路从澜沧江赶到这里,命都差点丢掉几次,就为了跑过来见你!

结果老子见了你后,你直接把老子从车上踹下去喂巨鹰啦!

就这样,你还敢说是老子抛弃了你们?!

我再也忍不住,终于咆哮起来,在那一桩一桩数落着我吃过得苦,越说越伤感,眼泪哗哗往下流淌。

听到我的声音,那些巨鹰更加兴奋了,一个个冲上前来,使劲啄着车厢各处,到处都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什么被撕烂的声音,甚至后座的一个伙计,整个儿被巨鹰从后车窗给抓了出去,惨叫声越来越远。

我知道,也许在下一秒钟,这就是我的命运。

但是我突然什么也不怕了。

我只觉得愤怒,愤怒让我的鲜血沸腾了,让我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即便是面对整个天下,我也敢一个人放马过去。

轰隆一声,车子被狠狠撞了一下,听声音是车门被撞变形了。

白师傅有些着急地说:“东家,快顶不住了。”

小舅没有说话。

白朗说:“东家,做个了断吧,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

小舅终于开口了。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我感觉他已经流泪了。

他哑着嗓子对我说:“小七,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比朋友、家人都重要,甚至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一个男人,总会有向前走不回头的时候……我只能说,小七,如果我可以换成你,那我现在一定会走下去。”

我拼命撑住眼泪,说:“小舅,别告诉我母亲……就说我出国了……以后……好好照顾她……”

说完后,猛然一拉车门,我跳了下去。

小舅突然大声喊了一声:“小七——”

我猛然停住身子。

白朗在后面跟着喊:“东家——”

小舅迟疑了一下,说了句:“小七,等你这次回来,我会告诉你一切,所有的一切!”

我眼睛里全是泪水,已经睁不开了,又不知道说什么,就站在那里,任凭刀子一般呼啸的风朝我脸上狠狠刮着。

这时候,一匹巨鹰显然发现了我,朝着我这边狠狠扑了过来。

白师傅猛然打开车灯,那强烈的灯柱把巨鹰照得一愣,接着车子传来了一声枪响,这巨鹰的脑袋被瞬间打爆了。

小舅在车里举着枪狂喊着:“小七,趴下!快趴下!我们把这些鹰引开!”

说完,那车子轰然发动,朝着我身前那群巨鹰狠狠撞了过去,有两只巨鹰躲闪不及,直接被碾到了车轮下,一时间鲜血四溅,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血腥味。

那些巨鹰被那车子吓了一跳,全部放开了我,都朝着那车子追去。

白朗探出身子,又朝着远处的几匹鹰打了几枪,成功将鹰群惹怒,都朝着车子追了过去。

随着巨鹰群飞走,天渐渐亮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狭长的山谷,山谷下面还挺宽,越往上越窄,简直就像是一线天。

我不由有些担心小舅他们,被这么多巨鹰追赶,车子还都遭到了重创,他们还能跑出去吗?

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可笑。

自己都这样了,竟然还在为别人担心,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自己吧。

看着远处皑皑的雪山,荒凉的周围,突然不知道要去哪里,又要做什么,一切仿佛回到了生命之初,光秃秃的来,光秃秃的走。

周围冷得要命,好在我身上套着一个厚厚的毡子,倒不觉得冷,就是有些费劲儿。

摸了摸,毡子里有几瓶二锅头,我用牙咬开一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觉得像是有一道火油顺着我的喉咙燃烧起来,一直烧到胃里,烧得我忍不住蹲下身子。

酒劲上来,浑身火辣辣的,心里憋了一团火,又心酸,又愤怒。

看着远处的雪山,我突然就疯狂了,冲着雪山大声喊了起来:“操你娘的老天爷,老子不怕你!”

高原缺氧,说一句话要费很大力气,更别说在这样高的高原上,有可能因为你大吼了一声,人直接就缺氧死掉了。

但是我顾不上了,早死晚死,还不都是一个人。

这么干脆死掉,总好过被那些扁毛畜生生吞活剥了强!

喊了几声,心里舒服多了,自己又坐在雪地上,突然又有些失落,喃喃地说:“又是我一个人了,始终都是我一个人。”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还有我。”

回头看了看,在不远处的峡谷中,有个人斜背着一把剑,低着头,迎着风雪朝我走了过来。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那个人是山魈——

感谢各位读者朋友们的理解,书评区好多人发了慰问,我也很欣慰。

虽然还在发烧,但是写这章时,写得非常热血,也非常激动。

好多人说小七很傻,很天真,很蠢。

其实,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像你我一样,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追求,自己的信仰。

在你被最信任的人欺骗、玩弄、抛弃,九死一生的时候,会不会也有一个山魈这样的同伴,愿意一直陪着你走下去呢?

第201章 这些巨鹰,是我养的…… - 鬼藏人

我大声问他。

他并没有回答,也许是没有听见,只顾大踏步往前走。

我想努力跟上他,可是一迈开腿,就觉得头晕目眩得厉害,看来是迟到的高原反应终于开始发威了。

通往山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身上厚厚的毡子很不方便,让我渐渐迈不开步子,和他的距离越拉越远。

风越来越大,原本飘零的雪花现在像被扯开的烂棉絮,劈头盖脸打在脸上,身上,我的脸早就冻麻木了,竟然不觉得疼,只是看着身上的毡子渐渐变成了白色,山魈也渐渐变成了一个小白点。

我突然有些害怕,拼命支撑着自己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是跌倒了,相信没有人会过来救我。

我可不想在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后,人们才会发现我的被冰封在雪山上的尸体。

跌跌撞撞走了两步,我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蹲下身子干呕了几下,再站起身子,猛然一阵头晕,耳朵里嗡嗡地响,接着眼前一黑,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顺着山路滚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醒过来,嗓子眼里又干又涩,头疼得厉害,动了动手脚,发现左小腿钻心地疼,疼得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试着动了动小腿,发现膝盖以下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再检查一下身上,发现胳膊上,脸上都有大块大块的擦伤,有的地方还生了冻疮。

回想了一下,这些伤应该是我刚才跌倒时,滚下山路时摔伤的,看来是有人把我给救了。

救我的人应该是山魈,我大声叫他,却没有人说话。

没办法,我用双手使劲撑着床,努力把身子撑起来,朝周围看看。我此刻躺在一个温暖湿润的山洞里,山洞很简陋,只有一些最简单设施,连我睡的床都是一块简单的石板。

山洞里点燃了一堆篝火,热乎乎的,篝火上还吊着一个铜壶,烧着开水,咕嘟咕嘟地响。

我渴得要命,嗓子眼里都要冒火了,看着那水却喝不到,简直连要死的心都有了。

又扯着嗓子吼了几声,山洞里静悄悄的,连外面落雪的声音都听得到,山魈确实没在这儿。

现在的我,巴不得自己趴在一块大冰块上,然后咯嘣咯嘣把冰给嚼碎了解渴,左等右等,死山魈就是不来,我只好心一横,先把那条好腿放到床下,然后用两只手撑着身子,小心翼翼往下走。

走了几步,我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那条伤腿碰到了地,一阵钻心的疼,把我疼得几乎要昏倒过去。

好容易,我终于挪到了篝火旁,笨手笨脚把水壶从篝火上弄下来,又打开盖子,眼巴巴等它凉了,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感觉这个世界最美妙的时刻也就是这时候了。

我忍不住合十祷告:“仁慈的上帝,感谢你赐予我甘甜的泉水,我将永远记得您的恩情。”

说完这句话,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用谢。”

我回过头去,顿时勃然大怒:“死山魈,你却哪儿了?!知道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从床上下来?!又费了多大的劲儿,才等到这壶水放凉吗?!”

山魈点点头:“应该是37分钟。”

我:“你怎么知道?”

山魈:“从你一下床,我就开始计时了。”

我:“你一直都在!为什么不帮我?!”

山魈耸耸肩:“如果你聪明一点儿,就会发现,在床头我给你放了一壶温水,刚好够你喝完。但是如果你愿意下来运动运动,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去提醒你。”

我气的要死,当时抓起水壶就要朝他砸过去,手扬起来,又放下了。

怎么说呢?

说到底,这件事情只能怪我自己笨,不能怪他。

还有,在这个世界上,连我自己的亲舅舅都把我抛弃了,也只有他还愿意回去救我。

对待他,我又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看见他就火大,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垂头丧气地看着篝火。

山魈说:“想不想知道这里是哪儿?”

我马上来了精神:“这是哪儿?是藏北鹰坟吗?”

山魈转身往外走:“你自己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惨叫着:“我的腿断了!”

山魈头也不回地说:“没有断,只是被石头划了一个大口子,我给你吃了一些藏红花,已经止血了。”

我一愣:“藏红花不是放血的药吗?人流血时吃这个会死的。”

山魈:“那是你不懂,少量藏红花是放血的,大量吃就是止血的了。”

我:“那你给我吃了多少?”

山魈:“……一袋……”

我:“……”

我扶着地,小心翼翼站了起来,试着迈了迈受伤的腿,除了剧烈的疼痛,好像确实有一些知觉。

试着走了一步,伤腿落在地上,钻心的疼,不过确实还是可以走路。

我终于放了心,开始拖着伤腿缓缓向外走。

山洞并没有多深,很快就走了出去。

一走出山洞,我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外面全是层层叠叠的大雪山,一座有一座的山峰,将我们整个包围了,举目望去,到处都是白雪皑皑的大山,以及千万年都不会融化的冰山。

太阳反射在雪山上,白得耀眼,白得惊人,那种巨大的极度的美景,一下子将人震撼住了,让我一下子陷入了进去。

过了好久,我终于回过神来,赞叹着:“我好像是来到了电影里。这里就是藏北鹰坟吗?”

山魈点点头。

“藏北鹰坟?”我扭头问山魈“藏北鹰坟,不是巨鹰的坟地吗?为什么这里没有鹰呢?”

山魈朝着前方指了指:“它们在哪儿。”

我用手遮住阳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了很久,才发现原来他说的是附近的一个雪峰,那雪峰离我们没多远,上面布满了一个个的黑点。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才发现,那些所谓的黑点,竟然是一头头的巨鹰,正蹲在雪峰上俯视着我们。

我吓了一跳,转身就要往山洞里跑,却被山魈劝住了。

他说:“不用怕,它们不会攻击你的。”

我问:“为啥?”

山魈说:“因为我在这里。”

我有些崩溃:“你在这儿就不攻击我们,你以为你是藏北鹰王啊?!”

山魈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这些鹰,是我养的。”——

喔,同学们,山魈是不是很帅?

《鬼藏人》最大的秘密即将揭晓了,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此外,有读者在问我的其他作品,那么推荐一下我的处女作吧:《鱼:揭秘封尘了80年的军方档案》(作者:一只鱼的传说)。

阅读地址:?bid=15954&c_f=search&g_f=

(打不开阅读链接的话,可以在腾讯文学搜作者“一只鱼的传说”,就可以看到了)

《鱼》简介:

中国到底有没有像51区那样的神秘机构?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海平面以下,究竟隐藏了怎样神秘的怪物?

60年代闹得沸沸扬扬的数千儿童神秘失踪事件,70年代几乎毁灭了沿海整整一个县的水下巨怪,80年代外星人劫持人质事件,90年代的新疆白毛风食人事件,这些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第202章 进入西藏鬼窟 - 鬼藏人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摔倒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传说中撕熊裂豹的藏北巨鹰,竟然是山魈养的?!

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山魈看着远处的雪山,夕阳淡淡洒在他身上,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他淡淡地问:“你听说过‘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吧,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摇摇头,一路上听到了好多次了,但是确实不知道。

山魈突然笑了,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藏北鹰坟下,藏着十万只恶鬼。”

我不明白了:“十万恶鬼?”

山魈说:“读过**史诗‘格萨尔王’吗?”

我摇摇头。

他说:“格萨尔王是莲花生大师的化身,戎马一生,在**斩妖除魔,统一了**,最后重新回归了上届。一直到今天,**还有许多行吟诗人在各地传唱着关于他的传说。”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他继续说:“在格萨尔王的传说中,提到过一个遍地都是骷髅和怪物的魔窟,那里是传说中的恶鬼地狱。格萨尔王单枪匹马闯入到了地狱中,割下了魔王的头颅,降服了十万恶鬼,并用一把火烧光了地狱,又派巨鹰守护在这里。”

听到这儿,我的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他看着我:“藏北鹰坟下面,就是那个恶鬼地狱。这些巨鹰,就是当年格萨尔王留下来看守恶鬼的。”

我忍不住问:“真的有格萨尔王吗?”

他说:“**是一块神秘的土地。在**人眼里,天地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山有山的灵性,水有水的灵性,都是想通的。有佛祖,当然就有鬼怪,有妖魔,当然就会有英雄。”

我问他:“那你相信这些传说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些不是传说。”

我笑了:“你怎么能证明格萨尔王真的存在过?怎么证明这块大雪山底下都是骷髅鬼怪?怎么证明这些巨鹰是看守鬼怪的?”

山魈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去过鬼窟。”

我觉得他有些神经质,怕刺激他,试着回避这个话题,问:“‘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这是说的什么呢?是说藏北鹰坟要破了吗?”

他点点头:“只要人心还有邪恶,恶鬼就永远封不住。”

我问:“那怎么办?”

他说:“再杀他一次。”

我忍不住笑了:“怎么杀?用黑狗血还是黑驴蹄子?”

他转过头认真看了我一下,说:“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最后一缕阳光终于消散在了天边,绚丽的彩霞褪去,原本披着圣洁光芒的雪山,也渐渐隐在了黑暗中。

山魈突然问我:“你的腿能动了吧?”

我小心试了试,发现感觉好多了:“还行。”

山魈点点头:“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发了。”

我问:“去哪儿?”

他说:“杀鬼。”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他却拾起了那把刀,背在身上,开始朝着山洞走去。

我喊他:“不是说去杀鬼吗?怎么又回去了?”

他说:“鬼窟的入口就在山洞里。”

我越来越好奇,一瘸一拐跟着他走回山洞。

他大步走到山洞,先从石壁上拿了一个老式的白铜扁酒壶,递给我:“先喝一点儿,下面太冷,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这是什么?”我闻了闻,一股辛辣的酒味,伴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以前调的药酒,用了一些重要,很管用。”

我试着喝了一口,有点辣,还有点甜,没二锅头那么刺激,但是喝到胃里暖洋洋的,身上感觉很舒服。

他让我多喝几口,到了下面,可不是那么好受的,然后自己蹲下身,移开了那堆篝火,我才发现篝火下原来有一个黄铜制的盖子,上面雕刻着各种符号,像是一个井盖。

我吃了一惊:“这雪山顶上还有密道?是不是通往香格里拉?”

山魈没回答,又取下了一个挂在石壁上的带鞘的银质小刀,丢给我“好好拿着,待会儿防身。”

他又从火堆挑了几根燃烧的树枝,做了一个火把,自己拿了一个,又丢给我了一个。

接着,自己一下子就跳了下去。

我吓了一跳,这人做事情还真是果断,一声也不吭,就跳下去了,他倒是也说说,下面要走什么路,要去哪儿,怎么回来啊!

趴在洞口看看,下面不知道有多深,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到他的影子,而且洞内十分寒冷,一直往外冒着寒气。

没办法,我把心一横,一只手举着火把,顺着洞口也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后,我才知道山魈为什么不跟我解释,走哪一条路,要去哪儿,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这个山洞,和我进过的任何一个山洞都不同,这底下根本没有什么路,或者什么台阶,这底下完全就是一个冰窟窿,冰窟窿是一个斜着的,人进去后,就像是滑滑梯一样,顺着冰窟窿就一直往下滑。

我开始还有些害怕,没有吃住劲,在里面晕头转向地掉了几个个儿,火把也丢了。

又滑了一会儿,我终于掌握了技巧,把身子尽量舒展开,脚朝下,顺着这个滑梯滴溜溜往下滑,倒是还挺轻松。

周围冷得要命,我后悔没有多带一副手套,一边还庆幸着,幸好喝完了山魈的药酒,现在身体内热乎乎的,恨不得抓块冰凉快凉快呢。

这个冰窟窿很深,我差不多滑了有十多分钟,让我怀疑已经完全从山上滑到了山下。

但是滑梯还没有停下,还在继续往下滑着,让我渐渐有些担心,这儿该不会真的像山魈所说的,一直滑到恶鬼地狱里了吧。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滑梯渐渐停了下来。

周围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到任何光线,试探着走了几步,发现下面是一块开阔的平地,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我越来越害怕,边走,边低声叫着山魈,冷不防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用手摸了摸,竟然是一副巨大的完整的骨架,那骨架应该是一只巨鸟,有完整的腿骨,两翼,以及头骨——

我一下子愣住了,接着吓得忍不住叫出了声:这巨鹰竟然长了一个人头!——

今天加更一章,希望朋友们喜欢。

第203章 一只巨大的诡异的眼球 - 鬼藏人

在这个黑漆漆的空旷的山洞中,猛然摸到一副长着人头颅的骨架,让我非常吃惊。

惊慌中,我连退了几步,牵动了小腿上的伤口,重重摔倒在地上。

地上散落着许多骨头,已经朽烂了,被我一压,纷纷碎成了粉末。

用手在四处摸了摸,底下堆得厚厚一层,全是各种各样的骨骼,这里真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地。

我越来越害怕,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藏北鹰坟吗?

这里地上散落的,都是人面巨鹰的骨骼吗?

那山魈所说的“这里隐藏着十万恶鬼”,又是真的吗?

我趟着满地骨头,跌跌撞撞往前走,一面小声叫着山魈,想赶紧和他汇合。

开玩笑,在这样充满了古怪和邪恶的地方,要是不跟他在一起,恐怕待会儿随便出现一个什么东西,我的小命儿就没了。

走了好一会儿,死山魈终究还是没有出现。

我恼火得要命,又怕激动了这里的恶鬼,叫他也是轻轻的,憋了一肚子邪火。

正在恼火时,在我前面突然闪了一道光。

我一下子精神振奋了,也不管会不会被恶鬼听见,边叫着山魈的名字,边往那边跑。

跑了没多远,那光芒闪了一下,又消失了。

“**!”骂了一声,我回忆着光芒的方向,继续摸索着往前走。

还好,没过多久,那光芒又闪烁了一下,方向差不多还是那里。

我以为是山魈在跟我开玩笑,心情完全放松了,开始朝着那边慢慢走过去。

山魈就像是故意逗我一样,那光芒闪闪停停,一直在我前方出现,看着没多远了,可是等我赶到哪儿,光芒又飘远了,把我累得够呛。

我气得直骂娘,也想过那光芒会不会不是山魈,而是其他什么制作的陷阱,但是在这样完全漆黑的环境中,光的****实在是太大了,我像飞蛾扑火一样拼命朝着远处的火光追过去。

追了不知道有多久,那光芒终于停住不动了。

我顿时大喜,拼尽最后一点力量,朝着那光芒赶了过去。

可是,就在我要到达光芒处时,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因为,我突然发现,那道光不对劲。

那道光,并不是我们通常所见的黄莹莹的光,或者红通通的光。

它散发着诡异的幽绿色,像是一朵充满了诡秘的恶魔之花,在黑暗中怒放着。

这是一朵鬼火。

所谓的鬼火,大家一般都听说过,在各种各样的鬼怪小说里也经常看到,但是真是亲眼看到后,还是会觉得非常惊悚。

我拼命用自己那点化学知识来安慰自己,这所谓的鬼火其实就是磷火,好多坟地很容易看到磷火,那是因为动物腐烂后,会分解成鳞,鳞在遇到水时会变成磷化氢,这东西可以自燃。

自燃后,发出的光芒就是绿莹莹的,看起来非常瘆人,其实只是正常的化学反应而已。

这样安慰安慰了自己,我心里好受些了。

但是我这一路走来,为啥只有这一小撮鬼火,而且这鬼火还在不停走动呢?

拼命回想了一下,当年化学老师所说的,因为鬼火很轻,所以风一吹,就会四处乱走,偶尔有什么东西经过时,会带起风,所以鬼火往往会跟着人走。

我想了想,用手使劲扇了扇风,那鬼火一动也不动。

我又使劲吹了几口气,那鬼火还是一动也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

我试着往前走了几步,想离近点儿看看,却没想到,那鬼火轰一下散开了,分解成了千百万个绿莹莹的小亮点,在天空中飞舞。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小亮点又聚集起来,形成了一团绿莹莹的鬼火。

我恍然大悟,然后这些所谓的鬼火,其实就是萤火虫!

这些萤火虫聚集在一起,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团火球,它们一分散开,那火球就消失了。

难怪我从远处看着,那火光总是忽明忽灭的,原来是这个原因!

解决了这个疑惑,我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借着萤火虫的灯光,我也朝着四周看看,发现这里像是一个古城的废墟,好多地方躺着崩倒的石柱子,一些坍塌的城墙,能看出来底下都是巨大的条石,看起来非常威严。

在这些废墟中,还有一些古代的士兵盔甲,好多都腐烂了,看不出原来的形状,还有一些古代的兵器,腰刀,长矛,也都烂的不成形了,刀片都锈死了。

我找了一把大刀,挥舞了几下,那刀把都断了,刀身上生了很厚的锈,看起来随时可能断掉。

我有些好奇,这地方竟然隐藏在大雪山底下,应该也是一个很闭塞的地方,为何会出现一个这样巨大的古战场。

这时候,眼前轰一声,萤火虫又一次四散开来。

这一次,散落的萤火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重新在石头上聚集起来,而是聚集在了上空,在上面组成了一个球体。

更诡异的是,这球体不仅呈浑圆状,竟然还能清晰地看出来瞳孔,以及带着血丝的眼白,看起来非常逼真。

这个球体看起来非常诡异,像是一只巨大的独眼,冷冷地注视着我。

在这样yīn暗诡异的环境下,被一个这样诡异的眼球看着,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我忍不住把刀子朝这只眼球上扔了过去,想把萤火虫赶走。

刀子扔到半空中,萤火虫果然轰一声跑走了。

但是,失去了萤火虫的诡异眼球,竟然还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仅如此,它竟然还发出了一股幽暗的血色光芒,依旧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的脑子嗡一声响了,这眼球并不是萤火虫形成的,它确确实实是一个活生生的眼球,而且这个巨大的怪物还活着!

第205章 山魈他竟然死了?! - 鬼藏人

黑暗中,不断传来唰唰唰的声音,像是成千上万只巨大的毛毛虫钻出了地面,缓缓向我爬来。

第206章 人皮骷髅 - 鬼藏人

那个人身上穿着熟悉的衣服,消瘦的身体,以及打成结的头发,我一下子怔住了。

有那么一会儿,我的脑袋有些发胀,里面乱成了一锅粥,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在很长一段时间来,可以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山魈是一个近乎神一般的存在。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一个神一般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眼前的一切分明都证实了一个事实:山魈,的的确确已经死了。

伸出手,想去摸摸他,伸到半空中,又愣住了。

不行,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让虫子蛀空,我一定要把他给拉出去,或者埋起来。

看了看地面,底下全是青石板,用刀子撬了撬,根本不可能撬动。

想想刚才那些恐怖的橡胶毛虫,我打消了把他埋在碎石下的念头。

想了想,还是先把他从火堆那边拖过来,省的死后还要受到火焰炙烤,实在让人心里难受。

拽着他的胳膊,想把他架起来,没想到刚一用力,他整个人就被我给架起来了,就像是一副空空的皮袋子,人完全瘪下去了。

我吓了一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怎么只剩下了一张人皮?

赶紧把他翻过来看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的整个人已经全部瘪了下去,就剩下一副骨架,上面贴着一层松弛的人皮。

这张人皮还很新鲜,摸起来还有弹性,上面还有一些未干的血迹,明显在几个小时前还是一个鲜活的人。

推算一下时间,差不多也就是山魈刚才进来的时间。

我赶紧扶起他的头看看,发现那人的脑袋也和身体一样,仿佛浑身的血肉都被吸走了,只剩下一张骷髅头,上面蒙着一层人皮,完全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这个结果让我不知道是悲是喜。

看到这副尸体后,我犹豫了很久,都没敢去看看他的脸,就怕真看到山魈那张熟悉的脸。

现在终于鼓足勇气看了看,又完全无法判断到底是不是他,让我更加纠结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判入狱,但是却又迟迟不下来判决,一天天折磨着你,让你几乎要疯掉了,想着不管什么结果,赶紧给爷来个干脆的!

我叹了口气,开始把这副人皮骷髅往外面拖。

拖着拖着,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怎么这副人皮骷髅好像还在动一样?

停下来仔细看看,那人皮骷髅还是那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

我也觉得自己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呆久了,有些神经质了,继续拖着它往前走,这时候那种人皮骷髅再动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屏住呼吸,停止拉动人皮骷髅,用心感受了一下,发现那人皮确实在动,只不过动静非常微弱,而且我一拉动皮囊,那种动静马上就消失了。

我干脆把人皮骷髅放下,蹲在一边仔细观察。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那个人皮骷髅开始慢慢摇晃了起来,嘴巴突然张了张,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在一个yīn暗潮湿的神秘山洞中,面对着一副已经完全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肉的人皮,血淋淋裹着一具干枯的骷髅,这具骷髅竟然突然张开了嘴,面对这一幕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非常不害怕,还觉得有些感动。

在那一刻,我认定了这个人就是山魈,他一定是被什么人给害死的,而且是死不瞑目,这时候挣扎着最后一口气,要我给他报仇。

我郑重其事地俯下身子,想把耳朵贴过去,听听他说的什么。

还没等我俯下身子,就见那人的嘴巴一下子鼓了起来,越鼓越大,后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死死顶住了他,接着就听见嘭一声响,从里面蹦出来了一个巨大的肥胖的虫子。

那个虫子非常之大,几乎颠覆了我对于虫子的理解。

在我看来,虫子都是很小的,最多也就像是盛夏时葡萄藤上的大青虫,有个手指头那么大,顶天了,不可能再大了。

但是这只肥胖的虫子,足足有手腕那么粗,有半截手臂那么长,一半露在外面,一半还在那人的喉咙里,上半身满是黑绿色的黏液,缩头缩脑地看着我。

突然,它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身体猛然一挣,彻底从那人的口腔里跃了出来。

别看它很肥胖,可是动作还挺灵敏,肥胖的身子在地上来回扭动,像蛇一样在地上滑行,很快就滑到了我身边,然后围着我兴奋地抬起半个身子,朝着我扭着身子。

我被它的样子惊得目瞪口呆。

目前看来,这只肥胖的虫子一定是害死山魈的罪魁祸首,它杀死山魈后,顺着它的嘴巴钻到了他的肚子里,然后从内部吸食他的血肉,所以才会有出现这样的人皮骷髅。

不过我转念又一想,不对,不对,这种虫子我见过,在黑暗中铺天盖地的比闹蝗灾时还多。

但是但是那些虫子也就跟普通的毛毛虫差不多,手指肚儿大小,哪有那么大的虫子。

转念又一想,会不会是这个人早就死了,原本这个虫子也是一个小虫子,后来爬到他身体里,靠着吸食人的血肉,才迅速长大的。

这么说,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很久了,他肯定不是山魈!

再说了,这些虫子虽然多,但是并没有什么攻击性,连我都可以轻松应对,山魈应该更不在话下了。

至于这个死人,就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了,估计搞不好是自己被困在底下太久了,自己把自己给饿死了,结果让这只小虫子白白捡了便宜。

这么想着,我再看那只肥胖的大虫子,心里也不全是厌恶了。

那大虫子见我没有避开它,高兴得要命,在那拼命朝着摆动着身子,像是邀功一般,竟然朝着我慢慢爬了过去。

这下子,可把我给惹毛了。

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老子抽出那把大刀片子,朝着那肥虫子就是狠狠一刀。

没想到,那肥虫子看着虚弱,其实延续了小时候的坚韧和弹性。

我狠狠一刀下去,感觉像是屁在一个橡胶包裹着的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劲儿。

而且刚才刀子触及到它身子的时候,我明显能感觉出来,它身上还是包裹着那层坚韧的厚皮,恐怕会很难打死它——

双更,妥妥的,其中一章是在从上海到杭州的高铁上写的。

祝各位周末愉快!

第207章 我遇到了我自己! - 鬼藏人

那大胖虫子吃了我一刀,虽然不致命,但是也“吱”的尖叫了一声。

它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甚至有些委屈。

接着,它迅速摇摆着肥胖的身子,迅速爬到了那一具干瘪的尸体上,顺着那人的嘴巴钻了进去。因为太过肥胖,它的后半个身子还被卡在了外面,屁股在外面使劲摇动,怎么也钻不进去。

这小东西看起来还挺萌,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故意用脚使劲踏着地板走过去,吓得它几乎魂飞魄散了,接着竟然身子一挺,然后软了下来,像是直接被我给吓死了。

我有些怀疑,走过去仔细看看它。

它的样子像一只巨大的蚕,身子亮晶晶的,看起来应该也是蜕皮的。

看着看着,那个蠢虫子见我半天没动静,以为我走远了,身子轻轻摇了一下,又摇了一下,接着开始慢慢往外缩。

它果然是在装死!

我屏住呼吸,蹲在那里,看它要做什么。

它慢慢从那人的嘴里抽出了身子,颇有些疑惑得摇了摇脑袋,然后歪着头看着那人的嘴巴,像是在思考为何自己钻不进去。

思考了半天,它决定换一个入口,于是开始爬到那人的鼻孔处,开始拼命向里钻。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胖虫子才发现我,吓得刚想跑,却发现我并没追打它,也放了心,随着我大笑,也跟着左右摇晃着身体,像是在配合我一样。

我被这条蠢萌虫子逗乐了,挥挥手,让它走吧,只要以后不害人就行。

它依旧羞怯地看着我,围着我羞答答转着,还是不愿意离开。

这蠢萌虫子看起来毫无杀伤力,而且笨得可笑,看来这个人一定不会是它杀死的,估计是它还小时,正好撞到了这具尸体,于是直接钻了进去,把尸体当成了窝。

对它来说,这东西和一个温暖的树洞没有丝毫关系,我也不好用人类的标准去衡量它。

忍不住伸出手,弹了弹它的小脑袋,它晕乎乎地看着我,并不害怕,反而露出了非常亲昵的表情。

接下来,它做了一个让我吃惊的动作。

它上半身直立起来,露出了底下两个类似于翅膀的东西,然后用翅膀拍了拍自己,接着又把小翅膀指向了那个类似火山口的地方,然后朝我扭了扭脑袋,接着朝着火山口的方向,大摇大摆地爬了过去。

我几乎不敢相信,这只蠢萌的动作,分明是说“哥们,跟着大哥走,跟着大哥有肉吃!”

一时间,我的思维还僵在那里,不敢相信这只我刚才还追打过的小胖虫子真是在和我对话。

但是,那个胖虫子走了几步后,见我没跟上来,又停下了。

它转过身,再次直立起身子,朝着我拼命扭着小屁股,两只小翅膀拼命摇着,像是在催促我赶紧跟它走,晚了就没好东西吃了!

我将信将疑,索性跟去看看稀奇。

首先是因为山魈没有死,我彻底放下了心只小虫子的仇恨,过去就过去吧。

其次吧,我也对这个地下深处突然出现的火山口很好奇。

在这种层层叠叠的大雪山下的地下裂缝中,为何会出现这样一个类似古战场的地方?而且这里竟然会有一个活火山口?

山魈所说的鬼窟又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已经进入了里面?

还有,就是我内心深处还有一个疑虑,就是为何这里面的橡胶虫看起来和我都非常亲昵,让我有些摸不准。

当然了,我宁愿相信这个只是我个人的自作多情,鬼才想和这种怪异的虫子扯上关系呢!

我们离那个火山口没多远,两分钟就走到了。

原本,我猜测这些肉虫子肯定很怕热,怕火,所以这块地方才很干净,一只小毛虫都没有跟过来。

但是,现在看看,这只蠢萌好像并不怕火,依旧摇摆着肥胖的身子,大摇大摆地带着我想着火山口走去。

我也好奇地跟了过去,走到跟前,才发现,原来这里虽然很热,但是却并不是一个火山口,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有人少了一堆巨大的篝火,火光熊熊,映到了外面,所以从外面看起来是火光冲天,像是底下着了火一样。

那只蠢萌见我跟过来,显得很兴奋,又“吱呀”叫了一身,接着身子一扭,就跳了下去。

我还有些担心,这里虽然不是火山口,但是下面明显有篝火,这只蠢萌这么直接跳了下去,是要请我吃烧烤自己的节奏吗?

等了几秒钟,下面又传来一声“吱呀”的声响,我才放了心。

绕着山洞走了一圈,发现山洞很大,而且是斜着往里推进的,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隧道入口。

那底下,都是红通通的火光,并看不出来什么,具体的要下去才能知道。

那胖虫子又“吱呀”叫了一声,像是在催我。

我干脆咬咬牙,想着去他娘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老子且走下去看看,就不信了,人还能被一只虫子给吓死!

顺着山洞的陡坡往下走,发现那坡度看着有点陡,其实下面铺的都是结实的青石板,而且石板上也雕刻了一道道的深沟,很难把住力,人走在上面很稳,不会失足掉下去。

我才放了心,开始大步往下走。

走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那条蠢萌虫子,就听见它不停在前面兴奋地吱呀、吱呀地叫着。

左右看看,这山洞越往下,底下越来,光线也越来越清晰,能看到山洞的岩壁很平整,像是专门修饰过,上面还有一些模糊的浮雕,不过因为年月太过久远,已经被腐蚀得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又走了一会儿,那坡地渐渐放缓,开始一马平川。

在下面,像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远远看去,那广场最中央处就燃烧着一个巨大的火堆。

那个火堆有些奇怪,火光是从广场中间的一个池子中燃烧起来的,火堆虽然没多大,但是火苗很大,所以光线才能透到外面去。

还没走进,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酒精味。

我明白了,原来,那池子里装的都是高浓度的酒精,上面放了一个灯芯,相当于弄了一个超大号的酒精灯,在这边烧着。什么时候这一池子酒精烧完了,这火才会灭掉。

我有些感慨,不知道当年是哪个古代土豪,出手那么阔绰,才会闲着没事,弄了那么多酒精倒在池子里烧着玩。

扭过头去,发现在火堆旁一个地方,还站着一个人,正静静地看着我。

那个肉虫子和这个人显然非常熟悉,它速度很快地爬到了这个人的头上,直离起身体,拼命扭动着脑袋,像是在跟我诉说着什么。

在这里突然遇到了一个大活人,当然会吓了我一大跳。

赶紧回过身,想看看那个人是谁,会不会是山魈。

没想到,在我看清楚那个人的一瞬间,一下子愣住了。

在那个巨大的山洞中,在那些火光中,站着一个人。

即便是杀了我,也绝对想不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到这个人!

因为,那个人,跟我一模一样。

我,竟然在这里看到了我自己!

第208章 我的雕像 - 鬼藏人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你在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子里走着,天上是一个毛月亮,昏昏暗暗的,你走了很久,也很累了,你期待能在这个漫长又压抑的旅途中遇到一个人,随便一个人,你想和他聊聊天,聊聊天气,聊聊家乡,聊聊足球,或者随便什么。

但是你又有些担心,在这样yīn森的天气,这样恐怖的地方,怎么会出现人?那个人会不会是鬼?会不会是妖怪?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就这么想着,你突然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

真的是一个人!

那个人朝你迎面走来,你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就在两个人交汇的那一刻,你匆忙抬起头,小心翼翼看了对方,却一下子像是被雷电劈中了一样:那个人,竟然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现在的我,就是这种感情!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那个人,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不对,他不是面无表情,而是带着一种极其冷漠的表情,仿佛眼睛里根本没有我,带着一种张狂,一种冷酷,有一种俾睨天下的威严。

这个人,他有和我是什么关系?

“吱呀”一声,那条蠢萌虫子看见我目瞪口呆的样子,高兴得在那人头上手舞足蹈,甚至用两只小爪子抱着自己的肚子,笑的前仰后翻的,冷不防从那人头上掉了下来,砰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只蠢萌虫子掉在了那人的脚上,又高高地弹了起来,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才讪讪地爬起来,灰溜溜地跑了过来。

它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围着我转了一个圈,接着又直立起上身,朝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过去看看那个人。

这时候,我心里非常的纠结。

很明显,对面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定跟我有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关系。

但是,看着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又完全不同性格的人,站在你的身边,眼睛里都是冷漠,像是完全没有你这样一个人,这感觉真是别扭极了。

但是那只肥肥的虫子,却非常兴奋,在我身边不停吱呀,吱呀叫着,拼命怂恿我过去。

咬咬牙,想着算了,老子就过去看看,那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到底是谁?

说不准,说不准他是我老爹年轻时造的****孽,等我打听清楚了,回去跟我母亲说说,非得让他跪个三天三夜搓板不可!

说是这么说,我还是有些不大情愿。

低着头,磨磨蹭蹭走了过去,先咳嗽了几声,想着说什么开场白好,结果一抬头,我又一次惊呆了。

那个人,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其实并不是一个人!

这句话说起来,可能有人让人费解,却又没有其他更好的语言可以形容。

那么我换一种说法吧,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并不是一个真人,而是一个和真人比例一模一样的雕像!

这个雕像雕刻得极其逼真、生动,而且涂上了颜色,如何是神态还是比例,都和真人一模一样,加上这里光线比较暗,连我都给骗过了。

知道这个人原来是个假人,我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心里也轻快了许多。

毕竟,谁也不想在这个世界上被人复制了,而且那个复制人还在各个方面都比你还强。

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这个假人是用一整块石头雕刻而成的,刀工非常精细,连他脸上的皱纹,眼角的纹路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雕像是一个人站在那里,肃穆地看着远方,目光深邃而严肃。

越看,越觉得这个人长得像我,让我都忍不住想掏出手机,让那只萌虫子给我们两个合张影了。

那只萌虫子也爬上了那人的头上,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个,估计也是觉得有趣。

我也很好奇,这个山洞明显是个老山洞,从外面坍塌的城墙,朽烂的刀剑来看,这里恐怕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在这样一个充满了沧桑和神秘的山洞中,怎么会有我的雕像?

我安慰着自己,说这个肯定就是巧合,我一个现代人,怎么会和古人扯上关系?

说不准啊,这个就是巧合,凑巧有个古代人跟我长得一样了。

这样想了想,我心里终于找到了安慰。

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开始拖着残腿,在山洞中随便转着。

这个山洞很干净,除了山洞中央燃烧着火池,矗立着一个石雕像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找了一圈,只有一个石床,一个石桌,一个石凳,像是一个人的卧房,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死心,从山洞里收拢了一些树枝,攒了一个火把,点着了,自己举着,继续往里走。

那只小萌蠢,见我往山洞里走,也兴致勃勃地跟在我身后走。

越往里,山洞中越yīn暗,山顶上也开始往下滴滴答答滴水,看起来很像是某种猛兽的巢穴。

我有些紧张,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不应该来这里。

但是,就让我这么灰溜溜地回去,我显然会有些不甘心。

就这样,我又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用火把往周围照了照,发现石壁上开始出现了壁画。

这种壁画是彩色的,色彩斑斓,岩壁已经被水腐蚀地很厉害了,大片大片的石片剥落了,只是看一个大概的轮廓。

第209章 制造藏北鹰坟的人出现了 - 鬼藏人

好在,这些壁画类似于叙事漫画,一页一页的,像是从小看得漫画书,我边猜边看,倒是也挺有意思。

看了半天,我大概猜出了一点儿意思。

这些壁画,大概就是在讲一个部落的行程。

最开始,这个部落还处于非常原始的狩猎时代,后来,从月亮上走下来了一个人(壁画显示,这个人是从天上下来的,背景是一个月亮),这个人很快成为了部落的首领。

我仔细看了看,那个人一直是背对着人,或者是侧面,根本看不清楚他到底是长得啥样。

他手把手教他们,如何种植庄稼,如何制作武器捕猎等,迅速让部落兴旺起来。

经过了很长时间,周围的老人都一个个老去了,他依旧非常年轻。

只是,他非常孤独,常常会一个人坐在大雪山上,仰望着月亮。

后来,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部落越来越强盛,成为了当地最大的部落。

但是,这个人还是没有死去,依旧还是那个非常孤独的样子,一个人站在雪山顶上。

接下来的十几幅壁画,都是画的这个人,孤零零坐在雪山上,仰望着星空。

我本来以为这些壁画都是一样的,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还是有一些细微差别。

在第一幅壁画中,这个人身边是光秃秃的,只有一根小树苗。

后面的几幅画中,这个人随便没有变化,但是树苗却渐渐长大了。

在最后一幅图中,小树苗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这个人就靠在这棵大树上,仰望着星空。

我不由暗暗咂舌,这哥们难道是要学习达摩祖师,面壁思过30年,然后悟成佛?

不过,很明显,根据壁画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这个人为何一点儿也不会老呢?

我有些好奇,用火把照着壁画,迅速往下看。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人终于开始换了一种姿势。

他面对着一头巨鹰,像是和那只巨鹰在商量着什么。

接下来,他像是和巨鹰达成了什么协议,开始进行一项实验。

这个实验壁画表现得不是很清晰,也没有说明是如何做的实验,反正就类似把鹰和人进行嫁接,弄出了一堆鹰头人身,人身鹰翅膀的怪物出来。

很可惜,那些怪物明显都是不成功的试验品,很快就死去了,被埋在了大雪山下。

接下来,他率领部落的勇士,在大雪山上进行搜索,寻找到了几头怪物,有一个巨大的像蟑螂一样的巨兽,也有一个类似于巨龟但是在背上长着很长的尖刺的怪物,还有一些看起来更古怪的怪物。

他找到这些怪物后,开始进行研究,并把几种怪物给解剖了,像是试图把他们给嫁接在一起。

但是很遗憾,那些怪物生命力虽然很强,但是也架不住他这么折腾,这项实验很快就失败了。

壁画上,又显示他又回到了那颗大雪山上的老树下,开始了思索。

这时候,那棵老树已经长成了一棵巨树,树干足足要比他粗好多倍。

他的背景,在巨大的树木的映衬下,显得非常落寞和孤独。

我心里掀起了重重波澜,从那棵树上可以猜出来,这个人最起码已经活了几百年,为什么还不死呢?

难不成,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有不死人,这个人就是?

还有,他寻找了那么多怪兽进行疯狂嫁接,到底是想研究什么?

这个人,他真的是从星星上来的吗?

越来越兴奋,我又一次加快了继续,朝着前方继续看去。

这一次,这个人并没有再去捕捉怪物,而是从雪山的一个山洞中,打开了一个黄铜盖子,进入了一个通道。

看到这里,我一下子惊讶了,这不就是我和山魈来的方法吗?

难道说,那条恐怖的冰窟窿隧道,竟然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上千年!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也许在这幅壁画中,可以找出来出去的出路也说不准!

继续往下看,壁画上,那个人的身影时有时无,朦朦胧胧的,应该是想表现他在黑暗中行走。

接着,他出现在了我现在在的这个山洞里。

他看了看那个古怪的酒精祭台,然后跟我一样,走到了山洞里。

接下来,壁画的画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幅完全被黑墨涂黑了的图画。

在下一幅图中,画面上显示出了一个巨大的灯笼一样的东西,在半空中漂浮着。

这个人终于走了出来,他像是受了伤,步子有点踉跄,手里像是拿着什么东西。

接下来,壁画显示他又回到了部落中,开始主持一个葬礼,一堆人把一个老人放进了棺材里。

接着,他又让人把这个老人埋了回去。

又过了一些天,他再次让人挖坟启棺,在棺材开启的那一刻,大家全部惊呆了。

原本那个干瘪的老人,竟然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在他身上,结满了白色的鳞片,两条胳膊上也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羽毛,脸也变得尖尖的,下面长了一张尖嘴。

我一下子惊讶了,原来我看到的人头鹰身的藏北巨鹰,都是这个人给弄出来的!

这么说,他发现了藏北巨鹰的秘密,知道如何让人死后变成巨鹰,并且成功复制出来了人头鹰身人。

我越来越对这个人好奇了。

他究竟是谁,为何能研制出来人面鹰身人?

要知道,别说是古代科技非常简陋的情况,即便是现在,你让人和鹰嫁接在一起,也不可能实现。

这个人,他又是如何实现的人!

实在忍不住,我直接跳过了中间的好多壁画,直接看到了最后一幅。

最后一幅图,是他一个人站在祭坛的后方,深邃地看着前方的样子。

这张图片,怎么看着有些儿眼熟。

在这里呆久了,脑子有些缺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又过了一会儿,我猛然拍了一下大腿:对,这幅画我见过,就是在外面,那个雕像就是这样的表情!

接下来,我一下子愣住了,如果这样说的话,这个来自月亮的人,竟然就是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第210章 独眼巨兽出现 - 鬼藏人

意外发现,那个壁画上绘制的远古人头领,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让我非常惊讶。

同时,这也解释了,为何在这个山洞中会出现一尊“我”的雕像。

有那么一会儿,看到另外一个“我”,在壁画中做着一些完全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让我觉得有些亲切,又有些古怪。

想了想,我还是回过头去,打算还是继续从中断的壁画看过去,看看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上一幅壁画中,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进入了这个我缩在的山洞最深处,拿到了什么东西,接着他就研制出了,如何将人变成一个半人半鹰的怪物。

在下一幅壁画中,大家都聚集在坟地旁,焚香祭拜,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但是后来,天上降下来了大雨,雨水灌满了坟地,那个半人半鹰的怪物侵泡在雨水中,一动也不动,很明显是没有复活。

在这里,我想起来当时矮子说的那个故事,他说老村子在死后,别埋在了村子里,结果在抬棺材时,发现老村子浑身长满了白花花的绒毛,脸也变成了尖尖的鹰脸,这两者之间肯定有着什么联系。

但是,在矮子那个故事中,老村子后来又复活了,变成了一个人面鹰身人,而且混混沌沌,并没有什么人类的思维,变成了一只残忍食人的鹰怪。

不过按照这个壁画显示,显然是人变鹰后失败了,难道说后面又改进了技术?

再往下看看,那个人经过沉思后,又开始了新一轮试验。

他这次的实验,是将一些类似于蚂蚁一般的小虫子,放到了一个死去老人的嘴里,虫子沿着老人嘴巴爬了进去。

接着,老人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应该被虫子给吸食了精血,最后只上下了一张裹在骷髅上的人皮。

接下来,那人皮被咬破了一个洞,从里面钻出来了一只肉呼呼的大虫子。

那个大虫子我认识,分明就是引我来这里的蠢萌虫子。

这幅壁画到这里又结束了,我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画面对准了这只肥大的虫子,这只虫子静静趴在地上,像是在积累着力量,接着它背上裂开了一条大缝,从里面脱变出了一条新的白白嫩嫩的虫子。

然后,就是新虫子长大后的样子。

新虫子,要比原来那条肥虫子高级许多。

它的两只翅膀已经长出来了,而且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鳞片,看起来很像是一只蝉。

身体也开始缩小,并且长出来了四肢,虽然看起来还是圆鼓鼓的,但是明显已经比原来那种类似豆虫一样,显得高级多了。

这并不是它最终版的样子。

在下一幅壁画中,这只长出来翅膀、四肢的怪虫子继续在脱变,每一次变化,它都更像是一只小兽,而不是一个低级的昆虫。

我有些吃惊,心里也暗暗猜测着,这只小萌虫最终会脱变成什么高级生物。

到了下一张壁画,我终于看到了最终版的宠虫子。

这只萌虫子,看起来已经非常大了,它不仅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最早的虫子状态,而是五官端正,四肢发达,翅膀合身,完全就是一种进化得非常完善的高级生物。

但是对这种生物,我一直都感觉着畏惧以及厌恶。

因为,它脱变到最后,就变成了藏北巨鹰。

原来,传说中的藏北巨鹰,就是这么来的。

怎么也想不到,那样一只看起来很萌很蠢的肉虫子,最后竟然变成了这种恐怖的存在。

回想一下,我刚才拼命揍那只肉虫子,它回头蜕变成巨鹰后,会不会前来报仇,把我直接撕个稀巴烂。

接着,我又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在这个废弃的地下城中,就我刚才所见到的,就有数以百万计的虫子。

难道说,这些都是藏北神鹰的幼虫?

那么,这些幼虫全都孵化出来,要制作出来多少极其可怕的杀戮工具?

越想越害怕,我不敢在这边多呆。

开玩笑,按照壁画显示,这个山洞恐怕就是藏北神鹰的源头,传说中的藏北鹰坟。

在这个黑漆漆的山洞中,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只巨鹰,现在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只要它发起一个进攻,恐怕要不了几分钟,我就直接被他们给分尸了。

急匆匆要走,刚往外走了几步,就听见山洞深处突然就传来了一声叹息声。

那一声叹息声,听起来非常伤感,也非常无奈,非常具有穿透力,声音虽低,但是听起来非常清晰,也很具有感染力。

我被这个声音感染,一时间迈不动脚步,人一下子愣在了哪里,想着这个山洞里是不是藏着一个被怪物监禁的大美女,我是不是要去解救她?

脑子昏昏沉沉的,全都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大美女在山洞中受苦的形象,让我非常烦躁,渴求能够救走她,能够把她带出山洞。

当时的感觉,非常的怪异,有点儿像喝醉后的感受。

脑子里明明知道这件事情不对,但是你还是愿意去做了。

在你去做事情的时候,潜意识中又有一个声音在劝阻你: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就在这两种对立的情绪,在我脑子里不断打架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迷迷糊糊往山洞深处走了。

走着走着,我突然间就怔住了。

在我面前,漆黑漆黑的夜晚中,在天上漂着一盏红灯笼。

红灯笼……

红灯笼……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天上漂着一盏红灯笼,我在地下追着,追呀追……

不对……

我的脑子越来越晕,人几乎要睡着了,迷迷糊糊跟着红灯笼往前走,但是潜意识中却觉得这个事情不对,所以人一会儿走几步,一会儿又停下来。

就在这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吱呀”一声,那只肉虫子果断爬到了我头上,狠狠朝着我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我“啊呀”一下叫出声,耳朵上火辣辣的疼,赶紧把它给甩了下来。

这一下子,我马上清醒过来了,左右看了看,发现我这时候已经到达了山洞最深处。

在我前面不远处,漂浮着一只红通通的灯笼,开始是静止的,后来就渐渐朝我漂了过来。

随着那红灯笼漂浮过来,山洞中传来了一股强烈的腥臭味,熏得我捂住了鼻子,想着这山洞里一定死过什么动物,尸体都腐烂了,真是臭气熏天!

不过……

我扭头看了看,这里怎么会有红灯笼?

而且,这灯笼怎么还会自己跟着人走呢?

我的脑子非常转着,突然,一下子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了。

按照山洞中的提示,这盏红通通的亮光,根本不是什么红灯笼,而是一只大的惊人的怪物的独眼!

第211章 女鬼 - 鬼藏人

我吓了一跳,当时也顾不得什么,拖着那条伤腿,就拼命往外跑。冰@火!中文

那山洞里虽然有一堆篝火,但是火焰四下里跳动,忽明忽暗的,道路也看不大清楚,没跑几步,就被绊倒了,重重摔在一块大石头上。

这一下摔得可不轻,我结结实实装在那大石头上,差点把脑袋给撞了个大窟窿,用手摸了摸,头上鼓了一个大包。

抬起头看看,眼前金星直冒,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前面的东西。

在我身前,躺着一个巨大的石头棺材,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青石板,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知道后面有危险,却还是觉得这棺材里像是关了什么和我性命攸关的东西,怎么也得看一眼。

回头看看,那血红色的独眼怪物并没有追过来,我咬咬牙,两只手去那青石板上轻轻一推,就露出了棺材底。

让我好奇的是,那棺材里并没有尸体,反而躺着一个鲜活活的姑娘。

那姑娘身上披着一个大红袍子,头上盖着一个红头巾,浓妆艳抹,看不出来具体样子。

在这样yīn森恐怖的地方,突兀地摆着一个石头棺材,那里面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娇艳的姑娘,这种怪异的搭配,让人浑身都起了一层**皮疙瘩。

我吓了一跳,蹬蹬蹬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想起了姥爷以前给我讲过的落水娘娘!

姥爷讲说一个类似的故事。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他还年轻,有一次翻山越岭去大山深处打猎,眼见着天色渐渐晚了,就顺着大河走,到了大河下游的一个村子里投宿。

大山深处,地广人稀,家家户户都很好客,只要有客人来,啥也不问,直接好酒好肉伺候。

我姥爷投宿的那户人家,姓李,李老汉非常热情,弄了一大锅猪肉粉条,小**蘑菇,又烤了一条我姥爷打的野猪腿,一家人盘坐在炕上,吃吃喝喝,倒是也热闹。

吃着,吃着,老爷就听见那屋子里有姑娘在唱歌。

姥爷就劝李老汉,让他把女儿也叫过来,这一大桌子菜,吃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吃的啦!

一连说了几次,那李老汉都低着头不说话,啪嗒啪嗒抽旱烟。

后来问急了,他终于叹了一口气,说了实话。

他说,他家中有个老女儿,今年二十八了,人长得还不错,就是心气太高,任提亲的人挤破门,就没有一个她能看上的。

她爹我吧,眼瞅着这姑娘年龄越来越大,就是不肯下嫁出去,就让她母亲去谈谈口风,这姑娘是不是心中有了意中人,要是有的话,条件差不多,他们也就答应了。

结果这母亲旁敲侧击一问,这丫头还真羞答答承认了,说自己还真是跟一个男青年好上了。那男青年是河下边那个村子的,生得是浓眉大眼,一表人才,就是父母双亡,靠打猎为生。

他们已经私定了终生,那个青年每晚都要来与她私会,她已经决定了,要是父母不同意,这姑娘宁愿一辈子老死在家中,也不嫁人。

这老夫妻听得这话后,也是又气又喜,喜的是女儿终于有看上的人了,好歹嫁出去完事了,气得是女儿也不说一声,就和别人私定终生了,也不怕被人给骗了。

到了夜里,李老头越想越不对劲,这上河村、河下村说起来挺近,其实中间隔了条大河,要走几十里的山路,才能找到一座漂在黄河上的浮桥过河,所以两个村子打一个来回,往往需要一天,女儿说他们每晚私会,这怎么可能呢?

况且这时正是汛期,大河上波浪滔天,又没有夜渡,便是他有天大的本事,也过不了大河天堑,除非他从大河中游过去!

李老头越想越不对劲,一晚上没睡着觉,第二天一早就赶着驴车去了下面那个村子打听,结果仔细一打听,那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号人。

李老头当时差点晕倒,连夜赶回去,那天正值满月,月亮照得黄河白亮亮一片,树影斑驳,水面上好像落了一层银子,李老头满腹心事,也顾不得害怕,走到半路,却看见黄河滩上独自坐着一个姑娘,眉角含笑,歪着头喃喃自语,仿佛在对什么人说话一样。

李老头看着心惊肉跳,以为遇到了拦住的女鬼,他硬着头皮一看,那姑娘却是自家女儿,他也顾不得害怕,过去一把拉住女儿,女儿对着旁边说,你快走,快走,俺爹来啦!

李老头看看左右,周围一个人影没有,只有黄河水哗哗流着,身上早起了一层**皮疙瘩,当时便硬着头皮咒骂了几句,用鞭子使劲抽了几下周围的空气,硬拉着女儿走了,从此将她锁在家里,无论如何,也不准她出门。

女儿先是哭闹了几个晚上,后来就渐渐安静了,李家人才放心下来,去庙里谢了几次菩萨,大家都以为这个事情就这样完了。

有一天,李老头去外面办事,遇到个算命瞎子,就扔下了几张票子,让瞎子给他算算女儿的姻缘,那瞎子问了生辰八字,长长的指甲掐算着,嘴皮翻动,突然一下子怔住了,然后将李老头的几张钞票硬塞回去,当时便收拾了算命摊子要走。

李老头也懂得一些手艺人的规矩,知道算命属金点行,这行的规矩是不收死人钱,如果算命之人必死,那么不管给多少钱,也是决不能收的。

李老头一见瞎子这样,知道事必有异,哪还敢让他走,就差给他跪下了。

瞎子见走不脱,便长长叹息了一声,说:罢了,罢了,我也早给自己掐算过,命中当有此劫,这个劫过去,过不去,就看我们的造化了!

当时便找了个安静地方,让老头子坐下,说,你女儿的事情我已经知晓,现在缠着你女儿的,不是人。

第212章 鬼交 - 鬼藏2人

李老头听他这么一说,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上。

瞎子扶住他说,老先生,你也不必难过,这种事情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现在重要的是怎么赶走那物,重新还你女儿一个清白身子。

李老汉听他这么一说,勉强支撑着站起来,腿脚发软,直接就给瞎子跪了下去,求他一定要求自己女儿,即便自己倾家荡产,要了老两口的老命,也在所不惜。

瞎子沉吟了一下,说:老先生,你也不必害怕,你女儿之事,从中医上来说,是得了妄症,这是一种癔症。

不过呢,依照我们的说法,其实就是您女儿被水鬼给缠住了,人鬼交合,天理难容,叫做鬼交。鬼交者,必遭天谴,人活不过三年啊!

李老汉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瞎子扶他坐起来,让他先别急,先听他把话说完,再商量一个对策。

那瞎子沉吟了一会儿,开始从头说。

他说,这种人鬼交合的事情,其实自古以来,就经常发生,这个以湖南湘西最为常见。在他们那儿,叫做落花洞女。

且说这年轻男女,尤其是女子,若是适当的年龄,却迟迟没有婚配,这人就容易招鬼。

这女人一旦在老树林子、峡谷长河呆久了,就会觉得身子一会冷,一会热,脑子也开始迷糊了,其实这时候就是已经被鬼看上了,给她使了一个**法。

在这个人眼前,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白雾中就会走出来一个美艳的女子或俊朗的男子,媚眼巧笑,****人,与之交合,这个就是鬼交。

鬼交,其实就是鬼在交合时,吸收人的阳气。随着这鬼交越来越频繁,人的阳气被它吸尽,人最后就瘦成了一张皮,慢慢死掉了。

瞎子说,要打破这鬼交,也不是没有办法,在很久以前,一些道人就杀死过不少作祟的恶鬼,更是传下来了几张驱鬼的房子。

老先生啊,您先不用着急,这个方子很管用,只要您在回去后,牢牢依照这古法去做,就不会有问题了。

李老汉听他这么一说,哪敢放松,千恩万谢求了这张方子,丝毫不敢停留,当时便赶回去,马上就开始依照方子去做。

那方子,并不光是药方,而是列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去中药铺买三两鹿角末给女儿服食,一日三次,一次一个方寸匕,每晚还要在大鼎中放入少许石硫磺,让女儿坐浴。

第二件事更为重要,就是要火速把女儿嫁出去,越快越好,然后让这对夫妻不分白昼欢爱,只要能坚持过七天,这鬼交之症便会不治而愈,且永不会再犯。

第三件事,在新婚一个月内,千万不能见河水,就是出门也不行。

李老头回去后,当天就找了当地最有名的媒婆,不到三日,便在村子中找到了一个壮小伙子,吹吹打打便将婚事给办了。

说来也怪,出嫁当天,这李家姑娘还算配合,不哭,不闹,也不像以前冰冷冷的,眉眼含笑,妩媚异常,让小伙子乐开了花。

李老头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是也觉得是那个瞎子的秘法起了作用,也没多想。

结果就在新婚之日,那李家姑娘就用了一把藏在枕头下的剪刀,将喝得烂醉如泥的新郎官扎死了,自己穿了身大红嫁衣,步入了大河之中,死在了水里。

李老汉最后散尽家产,请了好多著名的捞尸人,沿着大河下游找了七天,也没找到尸体。

捞尸人有一套专门的手法,投河的人都是一步步走入水中,待河水淹没胸口,人就被奔腾的河水卷走了,跟着水走,往往就能找到尸体。

但是这次比较古怪,只见李家姑娘的脚印在河中走了没几步,就消失了。这时候的河水只到人的大腿,按说是冲不走人的,但是脚印却就在这里消失了,折腾了好久,也没看到尸体。

就有人说,这李家姑娘当时爱上的是河大王,这次打扮成新娘,是为了嫁给河大王,现在人家嫁入了大王府,捞尸人当然是找不到了。

听到这里,我姥爷吓了一跳。

都说这老姑娘自己投河死了,连尸首都没了,怎么这里又出来了一个女子?

那李老汉解释着,老乡啊,这事情说起来,是有点瘆人了,俺们也不怪你,你就快点吃饭吧,吃完饭就走你的路,去前面人家投宿吧!

我姥爷本是杀伐果断的猎人,半生打猎,什么诡异怪事没见过,当时听李老汉这么说,当时热血上涌,跟他拍了胸脯,说自己本来就是个莽猎人,徒手杀过狼,拿枪打过虎,什么黄皮子,白狐狸,全杀过,还能怕这玩意?!

李老汉,你就直说吧,里面那东西,到底是妖还是鬼,俺们就这一杆枪,一定让它有来无回!

那李老汉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摆摆手,说:老乡啊,不瞒您说,那屋里唱歌的,确实是俺那个死去的姑娘!

这死去的姑娘竟然又回来了,而且此时此刻正在房间里唱歌,饶是我姥爷年轻气盛,身上也不由起了一层**皮疙瘩。

他正要仔细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那姑娘的歌声戛然而止。接着,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异常诡异的笑声。

紧接着,房间大门猛然被人打开了——

这2章写的“鬼交”、“河鬼娶亲”有些恐怖。

不过,更恐怖的是,这些事情真的发生过哦。

关于河鬼这些,大家可以读读我写的《黄河古道》(已经出版了2部),里面有关于水怪、黄河大王、黄河水鬼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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