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噬情之逆天阴帅 - xp1024.com
《鬼王噬情之逆天阴帅》


一、多管闲事

何为神?何为仙?何为鬼?何为人?何为妖?何又为魔?唯心不同也!

神州大陆分六界,神与仙居于天界,人类居于人界,魔、妖、鬼合居一隅,本相安无事,互不干涉。

可人心不易满足,天界与魔界都想争得这六界第一的地位,而偏居地下、无心参与纷争的冥界则成了他们想要拉拢的主要目标。

大战前夕,冥界魁阴鬼王火微原突然被魔界魔尊与冥界阴帅狰狞合力诛杀于魔界异魔窟,冥王震怒,答应与天界联合对付妖魔两界,最终天界大获全胜,妖魔两界的首领及主要叛乱之人被封印在魔界异魔窟,永世不得出来。

天启三十三年,距天魔大战已过去十万年,被封印在异魔窟的狰狞逃出封印,冥界玄阴鬼王,十大阴帅之首的花不语奉命追捕狰狞。

赤木城玄黄大街,七月初十,子时

夜黑风高,万籁无声。

一袭青衣,银发如瀑垂至腰间,如谪仙般清雅淡然的女子冷眼对峙着一个五六岁的垂髫稚子,“狰狞,你是自己跟我回去还是要我动手?”

狰狞脸色苍白,目光凌厉,有着与他面容身型完全不匹配的阴寒气息,“花不语,没想到都过了十万年,你依旧那么天真!”

他的声音阴沉且饱含戾气,完全不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发出的声音。

花不语面无表情地睥睨着他,“当年若不是天界阻止,我早就让你灰飞烟灭了,而你居然敢逃出异魔窟,那就是你自己来寻死了!”

狰狞脸色突变,意念一动,一把刀锋闪烁着森寒杀气的斩魄刀已到了手中,那三尺长的斩魄刀把他那不足四尺的身体衬得异常矮小。

“是你自己想死的,那今天我就把当年那蚀骨焚心之痛还给你!”

“那我就看看这十万年你在异魔窟都干了些什么!”花不语话音刚落,本系于腰间的青色腰带已到了她的手里,芊芊细手一抖,青色腰带刹那间变成了火红色的钩链,钩链上燃烧着熊熊烈火,微黄的火蛇向着四面八方张牙舞爪,已迫不及待想要一尝万年恶鬼的滋味。

花不语冷眸一眨,青丝翻飞如飞上九天的云彩般炫目,一个呼吸便已到了狰狞面前,狰狞挥刀而上。

斩魄刀和勾魂链都属于冥界至宝,刀链相击,电光火石,碎石翻飞,天地间充满了阴冷肃杀之气。

不到半柱香时间,胜负已分。

被勾魂链捆住的狰狞重重摔到在地上,砸得青石地板生生裂了几条缝,腰间也已印出几道暗黑的血痕。

勾魂链乃是经无间地狱的地狱烈火淬炼而成,能够锁住天地间所有的魂魄,更是可以焚烧所捆魂魄的所有恶念,十万年前花不语已经让他尝过了锁魂链的滋味。

即使他曾是冥界阴帅,即使他一怒便可瞬间杀万人又如何!在勾魂链之下,他依旧只是一个疼得撕心裂肺的鬼魂!

他在地上翻来滚去,痛苦的惨叫着,凄厉的声音响彻云霄。

花不语冷眼俯视着他,“自讨苦吃,不知死活!”

嗖!

一个暗器呼啸而来。

花不语纹丝不动,皱眉看着化作朵朵星屑,随风而散的暗器,“竟是烧饼碎屑!”。

她扭头看向黑暗处。

须臾间,一个年约二十,白衣飘飘,五官清俊的少年手拿烧饼平步而来。

少年周身萦绕着未经世事侵染的纯净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眼中的镇定更是让人心安!

狰狞也感觉到了一丝希望,他挣扎着爬向少年,“大哥哥救我!”声音是那么的稚嫩凄凉,样子更是天见犹怜,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花不语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她最讨厌他这样子扮可怜,博同情!

她右手一甩,狰狞那小小的身躯就被甩飞了出去。

“啊!”伴随着又一声惨叫,狰狞重重摔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少年看得瞠目结舌,如此清雅绝伦的女子怎会这般心狠手辣!“姑娘当真是蛇蝎心肠,竟对一个孩子下得了如此重手!”

“少管闲事。”

“木某不爱多管闲事,只是见不得那些以大欺小的人!”

花不语不禁冷笑,“以大欺小?愚蠢!”

狰狞乃上古恶鬼,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他所到之处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个愚蠢的凡人看到的只是他那虚假的外表,却无法透视他那邪恶的内心。

少年的自尊受到了强烈的践踏,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这事我管定了!”

他是天虞山灵隐真人的弟子,和师兄奉师命前来赤木城捉妖,刚才他睡不着,出来闲逛一下,竟就遇到了一个女人欺负小孩,他作为驱魔人,怎能袖手旁观。

“我冥界做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凡人插手。”

少年惊呼:“冥界?冥界何时如此猖狂了?”

少年大张的嘴巴让花不语觉得这就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小屁孩,懒得跟他计较,提了狰狞就准备走,“等你死了自然就知道了。”

少年快速把烧饼放进怀里,拿出佩剑挡住她的去路,眼神锐利,“想走,没那么容易!除非你放开那个孩子!”

花不语扭头看着少年冷然一笑,不知死活的家伙!

少年不禁打了个冷颤,阴气好重!果然是冥界之人!

“多管闲事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还偏不信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这么猖狂!”

“找死!”花不语一声冷喝,纤手一挥,勾魂链就全部捆在了狰狞身上,狰狞痛苦地呻/吟着,惨叫声更加凄厉了。

少年看得心惊肉跳,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女鬼!今日非收了你不可,省的你到处作乱!

花不语话不多说,顷刻间,手中已多了一把蚕丝软剑,微微一抖,剑身立刻上下颤动,发出嗡嗡之声。

少年剑锋一转,对着花不语迎面挥出,直取喉咙,剑还未到,锋利的剑气已撕破虚空。

花不语不躲不闪,利剑在她额前三寸处便被她的蚕丝软剑紧紧缠绕。

少年随即变招,冲天飞起,一道凌厉的剑气斩劈下来,带起一阵冷风。

花不语一个闪身,已出现在少年身后,软剑一挥,看似轻轻一下,却让少年斜飞出去。

花不语回到地面,收回软剑,冷哼一声,“我还以为有多少能耐,原来也不过是只会逞口舌之勇的废物!凭你这点本事,就想多管闲事?”

少年落地后,往后退了足足二十丈才站稳脚跟,他把佩剑收回身后,喃喃自语,好一个厉害的女鬼,看来要出绝招了!

他轻念口诀,一段经文随风飘荡,此乃驱邪灵诀。

他自幼在天虞山长大,但因为灵气太弱,修行总是比别人困难,比他入师门晚的师弟们都已经大成了,但是他依旧停留在最初步的修炼水平。师父告诉他,他的灵根天生受到魔气侵染,所以才会这样。

于是他另辟蹊径,研究出了这套驱邪灵诀,这套灵诀可以超度怨气极重的魂魄,他用它超度过无数入了魔的厉鬼,面前这个女鬼戾气极重,他估摸着必须要用神诀才可以压制她。

神诀很快飘入花不语耳中,她轻蔑一笑,这种经文对灵魂超度颇为有用,但是对于她这种集地府先天阴气凝聚而成的上古阴魂根本不起作用。

她转身欲走,不想跟他浪费时间。

可少年却不打算放弃,边念神诀边朝花不语走来!

花不语最讨厌陌生人离她太近,一声暴喝:“放肆!”

这声暴喝转化为一股强劲的阴煞之气如飓风般狂卷袭向少年,少年躲避不及,虽有灵气护体,却依旧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还有……

少年头皮一紧,怎么全身凉飕飕的。

低头一瞥。

“啊!”身无一物的少年急忙伸手护在胸前,又觉不妥,急忙护在两腿之间。

还是不妥,最终手一上一下的挡在身前,甚是狼狈。

扫视四周,幸好,空无一人。

这竟然是一个色鬼!

少年急忙捡了一块地上的破布遮在私处。

突然胸口一凉,整个人如坠冰窟。

花不语随即出现在他面前,冰冷刺骨的手指置于他温热的胸膛之上,漆黑的眼眸似在紧张地寻找着什么,嘴中喃喃自语,“你这里……”

她分明看见了火焰胎记,胎记呢?

她看错了?

不可能!

她绝对不会看错!那是烙在她心上的印记,怎会看错!

花不语激动地捏住少年挡在胸前的手,并扣住他的脉门,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你身上的火焰胎记呢?”

她浑身散发着森森阴气,少年忍不住浑身哆嗦。

他拼命挣扎,却逃不出女鬼的魔掌。

俊脸憋得通红,活了二十载,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女鬼给轻薄了。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去驱魔捉妖呢?

“说!”

一股巨痛瞬间传遍全身,惊得少年掉了自己的遮羞布,“啊!我说我说!”

花不语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少年羞愤难当,“我是……天虞山灵隐真人的徒弟,木远枫,我身上没有胎记。”

花不语目露凶光,“不可能!我刚才明明看到了!”

一股阴煞之气自她体中爆射而出,煞气像是有灵魂一般,将木远枫直直托起,并束缚住他的手脚,让他飘于半空中,动弹不得。

花不语转来转去,细细寻找着木远枫身上那一闪而过的胎记,即使是最私密的地方她都没有放过。

她确定自己分明看到了,只是为何却又不见了。

她抬头看着少年那陌生的面庞,面容清俊,眉宇间似有淡淡的光华,乍看不起眼,细细品来,却让人挪不开眼。

犹如当年忘川河畔,那少年信步朝他走来,眼神如融融春水般让人沦陷在他的眼眸里。

十万年了!是你回来了吗?

木远枫此时全身无法动弹,只是眼珠随着花不语转来转去。

他此时恨不得自己晕过去,可是偏偏他是如此的清醒。

目光碰撞,万籁俱静,一切都变得难以言喻。

连狰狞都识趣地没有发生一点声音。

不对!

花不语急忙回头,瞬间花容失色,身后早已没了狰狞的踪影。

“天虞山木远枫,我记住你了,这笔账改日跟你算!”花不语冷声扔下一句话,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木远枫倔强地朝着夜色大喊,“总有一天,我会收了你的!以雪今日之耻!”。

突然他浑身一颤,“你先放了我啊!”

遥远的虚空中飘出一句冷淡的话,“日出之时,阴煞之气自会散去。”

“日出?!”

木远枫想到了满大街围观的人群,对着他的身体指指点点的画面,以后让他如何在人间行走啊!

“啊!救命啊!”

二、公然挑衅

冥界掌管世间万物死后魂魄,魂魄若不入冥界,便入不了轮回。

冥王殿内,相貌堂堂,一身英气的冥王端坐在冥王宝座上。

九大阴帅、四大判官及十八位地狱领主分别站立于大殿两侧。

花不语立于大殿正前方,“启禀冥王,属下奉旨捉拿狰狞,愧有辱使命未能将狰狞带回,请冥王责罚。”

冥王刚欲说话,大殿内突然响起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哟哟,我们十大阴帅之首的玄阴王竟也有失手的时候,这真是万古奇闻啊!比十万年前玄阴王在异魔窟使用‘幽冥聚魂术’还要让人震撼呐!”

大殿内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摆明了是让花不语难堪啊!

不少人已摆好了看热闹的架势。

“幽冥聚魂术”乃冥界禁术,可以重聚灰飞烟灭的魂魄,但是代价太为血腥残忍,使用此术,须以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生灵作引,以施法者的魂魄做蛊,引出化为劫灰的魂魄。

十万年前,花不语就曾用此法企图聚齐冥界魁阴鬼王火微原的魂魄,要不是天界及时出手制止,整个魔界异魔窟的生灵和花不语都将为了聚齐火微原的魂魄而灰飞烟灭。

花不语也因为此事被天界封印在了冥界无间地狱八万年,时刻体会着魂魄被烈火焚烧之痛。

两万年前,冥王向天界允诺千万年内冥界都听从天界的调遣,天界才放出了花不语。

这已经成了冥界的禁忌,连一些千年鬼魂私下里都不敢议论,没想到今天有人趁机旧事重提了,摆明了是找花不语晦气。

花不语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在这幸灾乐祸,放眼整个冥界,也就只有风上暝敢这样当众让她难堪。

风上暝乃天帝之子,却嚣张跋扈,为害于民,被羿射杀于青丘之泽,魂魄逃至冥界,因神体已毁,便回不了天界。

因他是天帝之子,故被破格提拔为冥界阴帅。

此人一向骄傲自负,狂妄自大,花不语屡次让他出丑,他一直想除了她。

可是两万年来,花不语无欲无求,也不喜争斗,他自是没有办法斗得过她,难得遇到她出师不利,自然不会放过这落井下石的好时机。

花不语微眯双目,她根本不屑与他逞口舌之能,要不是她答应冥王会一直守护冥界,要不是火燎原为她种在忘川河畔的噬情花还未开花,她才懒得与如此肤浅低俗之人共处一室。

她不想争,可偏有人会替她争。

站在风上暝身旁,一身黄衣,风姿独立,满面春风的男子终是忍不住了,斜眼看着风上瞑。

“风帅此言差矣,在下认为三万年前羿斩杀风帅的事迹其实更为让人震撼,当时可是震惊六界,让人唏嘘不已啊!堂堂天帝之子,竟被诛杀于妖界,魂魄更是流落至冥界,哎,想起来都觉得可怜啊!”。

此人为十大阴帅之一的豹尾,掌管兽类动物的亡灵,向来特立独行,有看不惯的事总喜欢出头,而风上瞑便是他最厌恶的东西。

风上瞑看着豹尾那摇来摇去的脑袋及听着周围轻不可闻的赞同声,瞬间怒气上涌,他最讨厌别人拿他的旧事来奚落他,可这豹尾却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豹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挑衅本帅!”他俊美绝伦的脸也因太过生气而有些扭曲。

豹尾不甘示弱,“你也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挑衅玄阴王!”

两人开始释放阴气,颇有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冥王素来不喜欢口舌之争,他拍案而起,一声暴喝:“够了!”。

一股巨大的阴气席卷而来,二人打了个冷颤,立即闭了嘴,冥王之怒可不是闹着玩的。

冥王虎目扫视着大殿内的每一个人,大家立刻噤若寒蝉,他们都知道冥王护着玄阴王,找玄阴王麻烦,就是找冥王的不痛快!

“玄阴王办事不利,扣除玄阴王府百年的俸禄,另本王命你继续捉拿狰狞,勿要让他再为祸人间。”

花不语拱手,“遵命!”。

冥王缓了缓情绪,“你先退下吧!”

花不语退回原位,站在了风上暝前面。

风上暝虽有异议,扣除百年俸禄跟不处罚没什么两样,但他却左右不了冥王的决定,毕竟现在天界把他当成了耻辱,是不会站在他这边的,他已没了靠山,自然不敢违逆冥王的旨意。

接下来,禀报各自辖区内的重要事务。

花不语此时心思依旧还在木远枫身上的那团火焰胎记上,根本没听到别人在说什么。

散会,各自离殿。

空空如也的大殿只剩花不语与冥王。

冥王发觉了花不语的异常,缓缓向她走来,眼中尽是疼惜,“三妹不必自责,狰狞阴险狡诈,捉拿他自然不会容易。”

冥王风景逸、玄阴鬼王花不语、魁阴鬼王火微原皆是集地府先天阴气凝聚而成的上古阴魂,又结拜为兄妹,感情十分深厚。

花不语抬头看着风景逸,眼中的万年寒冰似在慢慢消融,“大哥,我感觉二哥回来了!”

冥王紧握手里的折扇,脑中随及闪过一个温润如玉,眉眼如画的少年,从前三人相处的美好时光恍如昨日。

“为何这般认为?”

花不语回想着那个被他缚于半空的少年,他脸上的惊恐很真实,她手上的温热也很真实!她再次确认自己不是做梦,不是思念成疾,不是臆想。

“我在赤木城捉拿狰狞时,遇到一个少年,他胸前有一团火焰胎记,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我依旧觉得,是二哥回来了!”

风景逸心头一颤,他捕捉到了花不语眼中的兴奋,十万年了,十万年未见她这般开心过。

只是火微原于十万年前在异魔窟已经魂飞魄散了,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会是那个少年呢?

他不忍泼她冷水,十万年来,她像行尸走肉般的活着,现在让她有一丝希望,也是好的。

“单凭火焰胎记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二弟,等过两日,我去天界报告冥界事宜之时,去向大司命打听打听,那少年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

“木远枫,天虞山玄灵真人的弟子。”

……

冥王殿外,天空阴沉昏暗,四处阴气弥漫。

“绕絮,你想好没?要不要跟着本帅?”风上暝背靠冥王殿门前的通天柱,手指捏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那精致小巧的下巴。

一旁巡视的鬼兵们看到也是敢怒不敢言。

而一些看热闹的鬼也是悄悄隐去了身形。

风上暝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别人就算是讲句公道话也会遭到他的疯狂报复,于是大家都涨了记性。

女子低眉垂眼,虽心有不悦,却依旧一副温顺的样子,“多谢风帅垂怜,但绕絮已在百年前就已经立誓要永远跟着玄阴王,又怎能另投他主呢!”

风上暝目露鄙夷,若不是她是玄阴王的人,他才不会看上她一个贱仆。

他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大声训斥:“不识抬举!本帅看得上你,也算是你的福气,你竟这般不识好歹。”

绕絮左右扭头,试图摆脱风上暝的纠缠,“风帅自重,待会玄阴王就出来了!”

“出来就出来,我还怕她不成,我可……”

突然,一个青色倩影呼啸而来,风上暝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踩在了脚下。

“哪个吃了熊心豹……”风上暝一向嘴上的话总是比脑袋转得快。

等他看清把自己踩在脚下的是谁时,瞬间没了骄傲的底气。

也是,整个冥界,除了花不语,谁还敢这么对他。

风上暝立刻满脸堆满谄媚的笑容,“原来是玄阴王啊!都是误会,误会!”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花不语才不吃他这一套,她早就见识过他的两面三刀。

她故意加重了玉足上的力道,睥睨着脚下如老鼠一般肮脏的男人,“误会?我看你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我的人都敢动!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

风上暝眼角一颤,不自觉下体一阵微凉。

最爱凑热闹的豹尾适时出现在了花不语身旁,甩了甩大黄的长袍,惊起一片灰尘。

他洋洋得意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风上暝,“呦!这不是风帅吗?我还以为玄阴王踩着条狗呢!哈哈哈……”

风上暝苍白的脸上青筋暴露,这混蛋又来落井下石了!“豹尾你等着,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变成狗的!”

“呦!恼羞成怒了!哈哈……”豹尾笑得更甚了。

爽朗的笑声引来了更多围观的鬼,之前隐身的鬼也慢慢显了身形。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精彩的争斗了!”

“一直都是风上暝欺负别人,没想到现在能看到风上暝被别人踩在脚下,真是不枉我在地府呆了两百年啊!”

“我前几年听说风上暝曾被玄阴王把命根子给废了,要不是太上老君用了十大糜兽的命根给他重新做了一个,他现在哪还能到处调戏女鬼啊!”

“命根子都给废了!来来来,说说细节。”

“……”

风上暝怨毒地扫视着胡乱议论的鬼们,一张俊脸因愤怒与屈辱而变得扭曲。

这些鬼敢当面这样不给他面子,他不会让他们在冥界好过的。

而这个女人三番两次把他的尊严踩在脚底,终有一日他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不语自是知道风上瞑的心思,她弯腰玩味地看着他,“怎么?很生气?”

“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终有一日我会新仇旧恨跟你一起算!”

“杀你?只会脏了我的手,不过……”

围观群众竖直了耳朵,等着玄阴王宣布那最后的结果,就连豹尾都站远了几丈,生怕波及到自己。

风上暝那邪魅狭长的凤眼也惊恐地看着花不语,万年前那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忍不住颤抖。

难道又要找太上老君帮忙?不要啊!

花不语冷然一笑,“不过……我可以让你寻欢作乐之时更刺激!”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地府。

太惨了!

男鬼们都不禁夹住了双腿。

三、死不瞑目

忘川河畔,阴风阵阵,鬼影重重

殷红的忘川水染红了河面上缥缈的雾,把河那头的景致晕染得分外飘渺。

这头红艳艳的彼岸花丛漫漫无垠,那头鬼魂们已喝了忘魂汤,都迷茫地等着投胎再世为人。

风吹得厉害,却吹不散花不语的心事。

饶絮扭头看着心事重重的花不语,终是问出来心中所想之事,“姐姐刚才又废了风上瞑?”

花不语玩弄着手里的彼岸花,回答得漫不经心:“怎么?心疼了?”

饶絮也不恼,她知花不语心中有事,说的话也并无恶意,“姐姐说得哪里话!像那种登徒子怎会令我心疼,饶絮只是怕给姐姐带来麻烦!”

花不语心一颤,终是回过了神,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无理。

饶絮是她一百多年前出去捉拿出逃的恶鬼而偶然遇到的孤魂野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漂了多少年。

因她性子弱,总是遭到其他鬼怪的欺负,花不语见她可怜,就把她带回了地府。

她是枉死鬼,暂时没有投胎的机会,花不语便把她留在府中,一留就留了一百多年,也留出了感情。

花不语轻柔地帮饶絮抚顺额间被风吹乱的青丝,“既然进了我玄阴王府,就是我玄阴王的人,以后再遇这种事,无须忍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

不过我希望终有一日,你能自己把欺负你的那些坏鬼全部踩在脚下。”

饶絮轻轻点头,“是。”

“好了,你先回去。我再走走。”

“好!”饶絮目送着花不语往前走去。

她知道,她又想那个男人了。

那个为她种下噬情花的男人。

她跟了她一百多年,在她漫长的人生里不过就是沧海一粟。

她府中最老的鬼仆也就一百多岁,别的鬼帅或者领主都有跟随自己几万年的鬼仆,唯独她,一寻到好的机会,就会放自己的鬼仆去投胎,独留自己孤单一人。

她总是这样,不多说,却总是帮别人安排好了一切。

只是她的背影,单薄又落寞!

花不语沿路蜿蜒而下,细细品味着路旁的奇花异草,这些都是当面火微原种下的。

百万年前,风景逸、花不语及火微原于地府中集先天阴气而生,风景逸喜欢探索冥界各地,花不语执着于研究能让冥界亮如白昼的法术,而火微原则执着于能让冥界充满生机的奇花异草,而这忘川河畔漫天的生机就是他种下了。

沿着忘川河畔一直走,便是忘川河之巅。

在这里,有一片火微原为她种下的噬情花。

噬情花,魔界奇花。

须至情至真之爱才能令其花开。

火微原为她种下噬情花,并告诉她,等噬情花开的时候,他就会娶她。

可惜,他刚种下噬情花不久,就魂灭于魔界异魔窟。

他借着最后一点未散的阴魂告诉她,等噬情花开之日,就是他回来之时。

只是十万年过去了,他始终未回来。

可是,她愿意等!

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花不语缓缓走进噬情花海,这里十万年前就被她封印了,她怕哪个不长眼的小鬼闯了进来,毁了他留给她的希望。

噬情花本通体翠绿,可有的叶子却微红,那里边有她的精血,为了让它开花,她用过无数种方法,以精血喂养,便是其中之一。

她蹲下身子,伸手抚着一棵噬情花的叶子,入手竟有微微的温热,比她那冰凉入骨的手要温热许多。

她闭上眼,细细感受着噬情花带给她的温暖。

十万年了,她一直告诉自己,这温暖,便是火微原的体温。

是的,她深信不疑!

二哥,你回来了吗?

那个少年是不是你?

你说过,这六界唯有你能让我的噬情花开。

只要能让噬情花开,那便是你!

或许,我该把那个少年带来!

……

赤木城,静安客栈,丑时

“来啊!远枫,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花不语仰卧在红帐红被的床上,玉足轻勾,媚眼如丝地看着木远枫。

身上一袭薄衫完全掩盖不住她玲珑妖娆的玉体。

“可是……”木远枫站在床前踌躇不前,支支吾吾。

花不语直起身,娇嗔道:“可是什么?你不喜欢我吗?”

木远枫红着脸点头,“喜欢!”

花不语掩面娇笑,“喜欢就好!”她使劲一拽木远枫的衣角,他便倒在了床上。

她急忙欺身而上,整个身子压在了男人身上,脑袋靠在他的胸前。

木远枫顿觉一片温软,大手置于她的腰间,更觉全身酥麻。

他闭上眼睛,细细品着她的迷人体香,“好香的味道!”

“喜欢吗?”

“喜欢!”

“还有更香的呢!”花不语抬头,邪魅地冲着木远枫的嘴里轻轻吹了一口香气。

木远枫瞬间失了魂,“可是,我们名不正言不顺的!”

花不语微微蹙眉,却更加惹人怜爱,“为何要名正言顺?你全身上下什么样子,人家早就看过了,自然会对你负责的。”

木远枫早已失了魂,更没了推辞的借口,闭着眼睛噘着嘴巴迎向花不语。

……

“死人了!死人了……”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跑出客房,声音因害怕而颤抖。

“远枫,远枫!”一个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的少年轻拍着木远枫的肩膀,试图把吧唧吧唧噘着嘴巴的木远枫叫醒。

木远枫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看清是师兄姬遇之后,才明白刚才自己在做梦,瞬间羞红了脸,“姬师兄,怎么了?”

“出事了!”

木远枫急忙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又死人了,估计又是那个吸食男人精气的妖怪杀人了。”

“这都已经是第八起了,不到三天,已经有八个人是因为精气耗尽而亡,师兄你觉得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鬼啊?”

“现在还不得而知,本来我猜测是女鬼,之前在凤凰城我见过被女鬼吸走精气的男人的死相,跟这个差不多,但后面发觉不对。”

“师兄为何这样认为?”

“被女鬼吸走精气的都是男人,他们一般都是被女鬼迷了魂,以为自己在和女鬼欢好,往往都是面带微笑的。咦!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屋内光线虽暗,姬遇还是清楚地看到了木远枫充满红晕的脸庞。

木远枫心虚地摇头,“没没没,就是刚睡醒不太舒服,师兄接着说!”

姬遇蹙眉,“可这两天死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虽然都是精气耗尽而死,可是他们脸上全是惊恐,显然死之前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木远枫心不在焉地应着,“哦!”脑中却在回想着花不语那晚那目光灼灼的样子。

“她暴怒的样子确实挺恐怖的,难道是她?”

“远枫,嘀咕什么呢?”

“师兄,我们刚来的那天晚上,我倒是见到了一个青衣女鬼在抓一个小孩的魂魄,也不知是不是她?”

姬遇抿着嘴忍住笑,“你就是被她把衣服扒光的!”

木远枫一丝不挂,被定在半空的画面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

要不是他半夜突然被冷风惊醒,发现木远枫不在,赶紧出去寻他的话,估计他得在那挂到天亮。

木远枫顿时羞愧难当,他还记得姬遇看到他时,笑的快岔气的样子!

“师兄,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被她扒光的!我们是打斗的时候,她的阴气太重,把我的衣服给震碎了!”

“好好好!是打斗的时候震碎的!哈哈……”姬遇终是忍不住了。

木远枫嘴张得大大的,一脸蒙圈,这件事,不知会被师兄笑多久。

“不过我觉得那个女鬼不像是色鬼!”

“为什么?”

“因为她把你看了个遍,衣服都扒了,却没有动你分毫!”

“会不会是有别的原因?”

“会!”

“什么?”

“那就是她看不上你!哈哈哈……”

“……”木远枫瞬间无语。

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体,身强体健,朝气蓬勃!

那女鬼瞎了!

“别胡思乱想了,出去看看吧!”

姬遇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相互开玩笑是家常便饭,只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木远枫收回思绪。

客栈天字4号房

房内点着一盏煤油灯,虽昏暗,却不妨碍视物。

一个中年男人安静地躺在地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底衫。

他的身体像是被吸干了一般干瘪黝黑,眼窝深陷,却依旧看得出是惊吓过度而死的。

他似乎死的很不甘,倔强地不肯闭上眼睛,瞳孔里也有着一丝不甘。

木远枫再次探了探他的呼吸与脉搏,分明是死了的。

他想帮他合上眼睛,却徒劳无功。

“哎,死不瞑目啊!”

二人细细探查着线索,客栈的其他人早已跑光了,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一不小心,就会丢了自己的小命。

“啊!”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姬遇吓得叫了起来。

“怎么……”木远枫一回头,也瞬间大惊失色。

四、晴天霹雳

男人尸体旁边悄无声息地多了个清雅绝伦的青衣女子,女子正俯视着脚下的尸体。

木远枫迅速躲到姬遇身后,探头看着花不语,“大胆女鬼,你来干什么?”

花不语依旧低头研究着尸体,并未搭理他。

“这个男人是不是你杀的?”木远枫再次追问。

姬遇看着木远枫那害怕的样子,已大概猜到对方是谁,不过他依旧很吃惊,他的法术在天虞山是数一数二的,普通鬼怪根本不敢近他的身,而这个女鬼居然一点不惧他,而且他根本查探不到她的虚实。

“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花不语冷眸瞥了姬遇一眼,便低下了头,就他还没有资格和她说话。

木远枫和姬遇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疑惑地看着她。

花不语绕尸体转了三圈,似是乱走一通,却已布下天罗地网,下一瞬,她手中已多了一朵红艳艳的彼岸花。

花虽无根,却妖艳无比。

她往空中一扔,彼岸花随即分成九瓣,并朝不同方向飞了出去。

木远枫二人对视一眼,皆觉得这定不是普通女子。

花不语扭头看着二人,明明他们站在一起,她的眼中却只有木远枫。

她慢慢走向他,夹杂着一股不可逼视的压迫感。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师兄可要收拾你了!我师兄可是很厉害的!”木远枫又往姬遇身后躲了躲,甚至不敢直视花不语的眼睛。

姬遇无奈,看来那天晚上这女子给他这师弟带来的心理冲击真的不小,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木远枫竟也有躲在别人身后的时候。

花不语蹙眉,“这世间还没有能阻我之人,只是,你为何这般怕我?”

木远枫急忙挺直了腰杆,“怕?谁说……我怕你的!我只是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话虽这么说,可他依旧还是把自己藏在姬遇身后。

花不语急忙揪起衣襟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迷迭香,并无不妥啊!

“我身上的味道有何不可?”

木远枫心虚地摇头,他刚才只是想到了梦中的香艳场景,并非真的是花不语身上的味道有问题。

“反正……就是不喜欢,你别过来!”

花不语向来不是听话之人。

她走近木远枫,漆黑的眼眸里印着少年慌张的脸,“你跟我去个地方,我保证绝不动你分毫。”

木远枫下意识地使劲摇头,“不去!”

“你还不知道去哪里呢!”

“哪也不去!”

花不语眼中瞬间多了一丝怒气,“你知道激怒我的下场吗?”要不是她觉得这个少年可能是火微原,她才不屑与他这般大费口舌,直接提去便是,可是她又怕他就是他,她不舍伤他分毫。

姬遇剑眉一拧,“姑娘为何这般苦苦相逼?”

花不语突然浑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阴气,冷眸看向姬遇,“这与你无关!他没告诉你多管闲事的下场?”

姬遇手中突然多了一柄森寒的利剑,“好嚣张的女人,那我就要见识下你有多大的本事。”

还未等他动手,花不语身上已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戾气,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牢牢包裹在了其中,动弹不得。

她乃上古阴魂,有弑神杀魔之力,他区区一个凡人,连让她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她那天晚上就是没忍住和木远枫动了手,才会让狰狞趁机逃走,今日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怎会陪他胡闹。

二人想要挣脱束缚,奈何根本使不上劲。

木远枫大声怒吼,“你要干什么?放开我们!”

花不语冷眸瞥向二人,“你们就乖乖呆里边吧!别出来碍手碍脚的!”

木远枫还想说话,就被花不语一个眼神吓得憋了回去。

姬遇闭眼凝神试图找到破解,他自知不是她的对手,说再多也是徒劳。

下一瞬,飞出的彼岸花花瓣相继飞了回来,并带回了九个魂魄。

这些魂魄都是已死男人的,只是他们脸上的表情截然不同。

有的惊恐,有的傻笑,有的呆滞,有的愤怒,有的迷茫……

二人终是觉得她定不是普通鬼怪!

花不语看着其中一个最正常的魂魄,此乃男人的地魂。

“说说吧,你是如何死的?死之前发生了什么?”

其他魂魄争先恐后想要说话,被花不语一挥衣袖便封住了嘴巴,只能对着花不语干瞪眼。

男人尽力回想着死前的事情,“亥时我上床睡觉,睡着睡着突然觉得冷,发现我居然没盖被子,朦朦胧胧睁来眼,就看到一张小孩的脸,他的眼睛闪烁着绿色的幽光,正阴森森地飘在空中看着我。

我吓得大叫,急忙跳下床,刚想往外跑,就被一股力量缚在了空中,那小孩全身散发着黑气,我还未来得及大叫,就看到自己被他吸走了,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过来之时,发现我已经在大街上了,是一朵红色花瓣把我带过来的,直到到了这里,我才知道我已经死了。”

“你是何时出生的?”

“天元八百九十三年,十二月十八,丑时出生。”

花不语脸色微变,喃喃自语:“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看来是狰狞的魂魄受损,在吸食别人的魂魄修补他的残魂。”

花不语看向男人,“知道了,你先躲在这朵花里,它能保你魂魄不散。之后我会带你回地府,虽你是枉死之人,但我自会处置你的去处。”

男人惨白的脸目露难色,“可是……”

“怎么?还留恋尘世?”

“只是我上有老下有小,如果我不回去,他们该怎么办?”

“你现在已经死了,他们该如何已跟你无关,而且你现在魂魄不全,强行留在阳间只会灰飞烟灭。”

“可是我还想去看看他们,交代他们一些事情。”

“你去了,他们也看不到你,还平添麻烦,有什么事托梦跟他们说吧。”

“可是……”

花不语不耐烦地手臂一挥,男人的魂魄便随着聚拢的彼岸花进了她的手中,瞬间没有踪影。

被束缚住的二人被女人的态度震得目瞪口呆,这般不讲情面的女子世间少有。

花不语扭头看向二人,“最近死了几个人了?”

木远枫不明所以,不过依旧如实回答,“八个!”

花不语撤回阴煞之气,二人顿觉全身轻松。

“那就还有两个人要死!”

二人异口同声问到:“为什么?”

“狰狞魂魄受损,必会找齐十个强大的阴魂修补他的残魂。”

姬遇满脸疑惑,他虽下山游离四年有余,但也从未听说过狰狞,“狰狞是谁?”

花不语看向木远枫,“我想你应该知道狰狞是谁?”

姬遇扭头看着木远枫,他以前从未出过天虞山,怎会知道?“你知道?”

木远枫先是迷茫,接着心头一颤。

难道是那天晚上他阻止她带走的小孩,“是他?!”

花不语冷然一笑,答案已不言而喻。

花不语的笑如晴天霹雳,木远枫瞬间如坠冰窟。

“师兄,我害死了八个人!”

五、爱莫能助

姬遇剑眉一蹙,更加疑惑了,“这是何意?”

木远枫看着地上的男人,他上有老下有小,可就是因为他多管闲事,才害他没了性命。

“那天晚上我阻止她带走的那个小孩就是杀死这么多人的凶手,我竟然成了害死他们的元凶。”

姬遇一怔,随即伸手轻拍木远枫的手臂,“你当时也是好意,并不知道自己会造成这种祸事。况且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先想办法补救,另外两个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木远枫稍微清醒了些,只是清隽的脸庞附上了一抹愁云。

他看向花不语,目光锐利,“你到底是谁?”

“冥界阴差。”

“冥界阴差”,二人作为驱魔人,自是知道的,他们是引渡亡魂到冥界的使者。

木远枫眼神缓和了些,“怎样才能阻止狰狞?”

花不语摇头,轻描淡写地说到:“这些都是枉死之人,谁知道他想杀谁,所以我也爱莫能助。”

木远枫不信,“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何这么小的事情都办不到?”

花不语转身坐在了尸体旁的木椅子上,右手置于身后微撑身体,抬头悠闲地看着木远枫,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我是阴差,只管把已死之人的魂魄带回地府,至于救人……可不是我的分内事。”

木远枫怒火中烧,目光灼灼,他指着地上的尸体,“难道这些人命在你眼里毫无意义吗?”

花不语浅笑嫣然,“生生死死在我眼里根本无异,死永远不是终点,你们所谓的生也并不是起点。”

“你别忘了,狰狞逃走也跟你有关!这些人的死也是你间接造成的。”

“那又如何,狰狞我自会抓他回去,但救人可与我无关。”

“你真冷血!”

花不语淡然一笑,他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木远枫没了办法。

姬遇拱手看着花不语,“姑娘要怎样才能帮我们?”

花不语依旧油盐不进,“我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

木远枫突然想到花不语之前的话,他朝她信步走来,“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地方吗?你只要帮我们,我便随你去。”

花不语心中一喜,却依旧不动声色,“你就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木远枫挺直了腰杆,眼神坚定,“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你去!”

花不语一怔,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天晚上自夜色中信步走来,自信满满的翩翩少年。

“好吧!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阻止他。”

木远枫顿觉失望,“为什么?”

“我刚才已经说过,他们是枉死的,即使是冥王的生死簿也不会提前显示枉死之人的死期,所以根本无法提前知道谁会死。现在只能先找到其他人的魂魄,看看他还缺什么魂魄。”

“这是何意?”

“狰狞魂魄受损,必会找十个生辰极阴之人的魂魄修补他的残魂,这个男人少了气魄,我只有找到其他七个人的魂魄,才能推断出另外两个人的生辰八字。”

“可是,即使找到生辰八字,人海茫茫,我们又如何找到那两个人呢?”

“这个我自有办法,待会我会放引魄灯出去找他们,只是他们的魂魄均是被强行拉出身体,定然都极度虚弱,又加上已过去几天,也不知道是否还能找到他们。”

木远枫虽似懂非懂,却还是想尽力弥补自己的过错,“那我们能做什么?”

花不语手掌一张,手上便漂浮着一盏闪着明黄色微光的纸灯笼,纸灯笼由冥纸做成,灯笼上画着一朵红艳艳的彼岸花。

灯笼一分为二,飘向二人,并凭空多出了一杆楠木雕花木柄,二人伸手拿住,入手冰凉,轻若无物。

“你们跟着这引魄灯,先去他们死去的地方附近寻找,他们不能离开自己死亡之地太远,只是他们已魂飞魄散好几日,必会意识不清,极度不安,有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你们需要安抚他们,并用引魄灯把他们带回这里。

而且要快,明日亥时之前必须把他们全部找回来,不然明日亥时一过,便是中元节,到时鬼门大开,地府的冤魂厉鬼都会出来觅食,他们都将变成其他鬼魂的食物。”

姬遇面露难色,“可是,就以我二人之力,怎能找到那么多的鬼魂?”

“你们且先去,我自会找人来帮忙,只是你们要记住,你二人阳气过盛,不可用手接触那些魂魄,不然他们必将烟消云散。”

“好。”二人也不敢再耽搁,直接提了灯笼出门而去。

花不语看着木远枫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他和你真的很像,心肠一样那么软。”

赤木城南大街

夜色如墨,细雨纷纷。

因最近总有人遇害,这个时辰大街上已空无一人,街上寂静无声,偶有猫头鹰的声音轻轻掠过。

一身着玄衣长袍的男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满脸茫然的东张西望。

“客官,你怎么来了这里?让小的好找啊!”一清隽少年自黑暗中信步走来,手里提着一只明黄色的灯笼。

细雨纷纷竟也没有打湿了纸糊的灯笼。

灯笼散发着明黄色的微光,让全身冰冷的男人不禁心头一暖。

男人戒备地看着少年,“你是何人?”

少年停住脚步,微微一笑,“我是酒肆的店小二木远枫,是来带你回去的。”

男人急忙后退了两步,“回去?去哪里?”男人竟没发现自己的脚已穿石而过。

木远枫看出了男人的恐惧,尽量站住不动。

“回酒肆啊,刚才你们几位喝得正开心,你说要上茅房,可是他们等了你那么久,你依旧没有回来,他们便让我出来寻你。”

男人疑惑地看着木远枫,极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他记得自己和几个好友在酒肆喝酒,喝着喝着觉得尿急,便去了茅房,之后的事情就完全不记得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走了很久了,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想要去何处。

男人摇头,“我似乎没见过你?”

木远枫微微一笑,男人顿时如沐春风,心中踏实了一些。

“我是酒肆的店小二啊!我们见过两次,只是客官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小的罢了!”

男人将信将疑,“他们还没走?”

“对!他们都在等您回去一醉方休呢!”

男人轻轻点头,“好吧!”

木远枫轻轻弯腰,把灯笼朝男人脚下送了送,“夜黑路滑,客官跟着我的灯笼走,可别再走丢了。”

男人点头,安静地跟着木远枫前行。

很快,男人在木远枫的引导下回到了静安客栈,引魄灯有安魄宁魂的作用,他也没有任何怀疑。

六、不识好歹

男人刚进客房,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瞬间回了神,浑身开始散发愤怒的暴戾之气。

他逼视着木远枫,“你不是说带我回酒肆吗?怎么来了这里?你根本不是店小二!”

男人边说边携带者湿寒的阴气扑向木远枫。

头发翻飞,目眦欲裂。

只是木远枫比这更恐怖的都见过,纯净的眼眸里依旧平静如初,没有一丝慌乱。

不过他依旧往后退了几步,不是怕这个男人,只是怕自己的阳气伤了他。

男人却以为是木远枫怕他,依旧往其扑去,木远枫被逼到墙角,已没了退路。

眼看男人的手指就要掐到木远枫的脖子,一根红绳突然凭空出现,拴住了男人的脚脖子。

男人只觉脚上一紧,便再也挣脱不了。

只能不甘地用手往前挠着。

木远枫一脸愧疚地看着男人,心中的巨石更加沉重了。

每带回来一个,就让他知道自己害死的人竟有这么多。

红绳这头的花不语轻轻一扯,男人就如纸鸢一般随着红绳到了房内。

房内未点灯,弥漫着浓浓的阴气,对于男人来说,倒是极好的。

男人视线虽模糊,却还是看到了屋内的三个女人和地上躺着的六个人,地上的人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的。

三个女人正往他们身上系奇怪的红绳,红绳看似凌乱,却又像是有着特定的系发。

突然,男人发现,他自己居然也躺在地上!

男人先是一怔,接着赶紧摸摸自己的脸,却发觉他根本无法摸到。

男人的脸瞬间变绿,血目圆瞪,看着三人怒声大骂:“你们到底是什么妖怪,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放开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赤木城城主的表弟,你们敢这么对我,我表哥不会饶了你们的!即使是掘地三尺,他也能把……”。

“你别不识好歹,我姐姐可是……”其中一年轻貌美的女子转身怒视男人,忍不住开了口。

花不语厉声喝住了她,“纤凝!快回去。”

纤凝急忙住了口,往地上一看,她刚才在忙着缠捆魄绳的魂魄竟突然变得隐约透明。

纤凝不敢再耽搁,急忙回到原地开始忙活。

男人也发现了刚才的状况,虽极度愤怒与疑惑,却不敢再大喊大叫,毕竟青衣女子正在给他栓红绳。

他虽搞不清楚情况,但隐约觉得那是极重要的。

花不语并未抬头看男人,仍不紧不慢地给地上的魂魄编制捆魄绳,他们几个跟死在这个客栈的男人不一样,死在这的男人刚死,魂魄刚离体。

可这些人死了几天,他们散落在外的魂魄有的已经烟消云散了,找回来的只是一些残魂,如果不把他们捆住,很快就会随风而逝的。

花不语扭头看着门口往里张望的少年,“你也别傻站着,继续出去找,这个男人已回来一魂一魄,其他的能找就找,找不到就去找那个孩子的。”

“好。”木远枫轻声回应,便提着灯笼往夜色中走去。

绵绵细雨打在他的肩头,整个人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很快,花不语完成了手里的事,玉手一挥,捆魄绳就捆住了男人的双手双脚。

男人惊慌失措,“放开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如若不是捆魄绳牢牢锁住了他,这般惊吓,定是要化为灰烬的。

花不语并未说话,意念一动,捆魄绳就把男人凌空打横,并放在了地上男人的阴魂上,魂魄相遇,立即合二为一,男人紧接着睡了过去。

纤凝扁着嘴来到花不语身旁,看着地上排成一排的魂魄,“这些人的死本与姐姐无关,姐姐又何必耗费自己的修为来替他们凝聚阴气呢?而且还吃力不讨好的。”

另一白衣女子也站了起来,正是绕絮,她们都是玄阴王府的鬼仆,说是鬼仆,其实花不语从未亏待过二人,她们也一直称她做姐姐。

绕絮疑惑地看着花不语,“纤凝说得对,姐姐不是不爱管这些闲事吗更何况还要耗损自己的修为。而且你每年还要……”

花不语冷声喝住了二人,“好了!不提那些了。况且这些人的死其实也跟我有关,要不是我没有及时把狰狞带回去,他们也不会死。而且我答应过那人的,既然答应了,就必然要做到,至于付出的代价,已经不值一提了。你二人不可再提,更不许在外人面前提起。”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无奈地点了点头,她一向倔强,她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

七月十四,寅时,静安客栈

花不语把所有找回来的魂魄都收进了手中。

木远枫和姬遇一脸倦容的看着花不语,他们已经一日一夜未合眼了。

木远枫见花不语忙完了,向她走近两步,“我们已经找遍了花溪村方圆十里的地方,却依旧没有那孩子的踪影,也不知是不是他受了惊吓,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花不语凝眸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虽她叫了手下的七十二阴差帮忙一起找,却依旧没有找到男孩的魂魄。

“再过两个时辰就是中元节了,到时鬼门一开,一切就来不及了,你们接着找吧!现在可以断定的是狰狞已经凑齐了七魄,据我推测男孩是丢了天魂,你们继续去找那孩子的魂魄,马上就要天亮了,天亮了就更没法找了。我先回冥界去查看赤木城满足条件的人有哪些。”

二人二鬼一致点头。

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们便到了花溪村。

花溪村,赤木城的附属村落,全村人口一百三十三人,死去的男孩是在村口和别的孩子玩耍之时消失的,等村民发现时,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站在村口,男孩死去的地方。

地上依稀可以看出男孩小小的身躯留下的印记。

木远枫轻叹一口气,他似乎能感觉到男孩死时的害怕与绝望。

而这,竟与他有关!

姬遇轻拍了一下木远枫的手臂,让他回过了神。

姬遇星目扫向二女,“我们分头找吧,待会还是在这里集合。”

二女轻轻点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来去如风,二人倒也习惯了。

很快,木远枫便独自进了村子。

不知为何,村里竟比丑时他离开时还要黑。

不过好在他提着的灯笼倒是帮他照亮了脚下的路。

七、为母则强

村里静极了!

道路两旁的房屋也是黑漆漆一片,木远枫除了自己面前被引魄灯照亮的那一小块地,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不过,他依旧平静地往前走着。

很快,他就到了王平安的家。

他总觉得在别的地方都找不到那王平安的魂魄,很有可能他已经回来了。

虽然木远枫是孤儿,从小被师父带大,但是他也依旧会幻想自己有家人的情形,所以他估计那孩子应该最舍不得的就是他的家人吧!

虽觉不妥,深更半夜的来敲别人家的门,而且人家刚死了孩子,肯定是极度伤心的。

可是他也没办法,只能这么做了。

“扣扣扣……”深夜的敲门声显得那么的清晰又刺耳。

木远枫敲了门便站着门口等我,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开门。

他估摸着可能里边的人睡得太沉,便加大了力度。

再等。

依旧没人。

木远枫总觉得不对劲。

他轻轻推了下门,门居然开了!

门一开,一股阴冷的寒气夹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从门里灌了出来,吹的他打了个冷颤。

屋里没有一丝光亮,木远枫借着灯笼的微光往里一照,瞬间明白了那奇怪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满屋子的地上都是烧为灰烬的冥纸和蜡烛,而那奇怪的味道便是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木远枫慢慢往里走。

突然,木门“咯吱”一声关上了。

木远枫感觉似乎有什么在他肩头摸索着,探望着。

还有一些窸窸窣窣奇怪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木远枫心中一喜,难道是那孩子!

“小平安,是你吗?”木远枫朝黑暗中问到,他提起灯笼往四周一照,却什么也没发现。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也突然停了。

木远枫接着往里走,就在他低头看路的那一瞬间,瞬间撞上了一个人。

“嘭!”那人比他矮了不少,似乎只到他的胸口。

木远枫不知对方是谁,急忙提起引魄灯一照,顿时吓了一跳。

对面的人,或者说是女人竟比鬼还恐怖。

她看起来形如枯槁,面如死灰,披散着头发,双目红肿无神,却直勾勾地看着木远枫。

“失礼了!”木远枫急忙后退了两步。

女人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一巴掌扇飞了木远枫手里的灯笼,屋里瞬间陷入黑暗,木远枫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他摸了摸怀里的火折子,刚伸手要拿,就感觉到有什么朝自己扑了过来。

木远枫急忙往后躲。

他猜想这女人应该就是那孩子的母亲王氏,孩子死了,她肯定是极度悲痛的,导致心理失常了。

木远枫边躲边解释:“王嫂,我没有恶意的,我来只是想问,你有没有见过你儿子的魂魄,我是来接他去阴间的。”

王氏突然一怔,接着快速地跑向木远枫,快准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双目圆瞪,泛着丝丝血光,“是不是你杀死我儿子的?他是我儿子,哪也不去,他就要带在我身边,你们谁也别想把他带走!”

木远枫没想到王氏在黑暗中的视物能力竟这般好,而且她比他矮那么多,竟还能这么有力的掐住他的脖子,真是奇怪!

他试图掰开她的手,奈何根本无用,可他又不忍对她使用法术。

“王嫂,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坏人,我是天虞山的驱魔人,小平安已经魂飞魄散了,你现在让我把他带回去,我们尚且还能帮他,让他有个投胎的机会,如果天亮之前我还没有把他带回去,他或许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他现在魂魄不全,勉强留在人间只会烟消云散的。”

王氏此时已完全没了理智,她使的劲儿更大了,“你骗人!你们都是坏人,都想把我儿子从我身边带走,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突然一阵冷风吹来,一个白影一闪,王氏就定在了原地。

木远枫急忙挣脱她的手掌。

“远枫,没事吧?”姬遇和纤凝从门口快速走了进来,姬遇手里拿着一盏正常的灯笼,屋内瞬间亮堂了不少。

木远枫视线始终在王氏身上,她现在动弹不得,不过脸上依旧是一副竭嘶底里的样子。

“你们怎么来了?”

绕絮走到木远枫身边,“刚从我们看你一直未回到村口,估计你这边出事了,我就先过来看看,没想到刚来就看到她掐着你脖子。还好我来的及时,你为何不用法术制服她。”

木远枫眼里全是内疚,“她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她也伤害不了我。”

姬遇上前拍了拍木远枫的手臂,“可有找到小平安的魂魄?”

木远枫摇头,“没有,不过我觉得他肯定就在这里,我刚进来的时候感觉到一股很奇怪的气息,那应该不是人发出来的。”

绕絮和纤凝一听,急忙闭眼,用意识探索着屋内的一切。

“谁在那里?出来!”纤凝朝着内室大喊。

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内室的门口。

很快,一个小脑袋就从门口探了出来。

怯懦的眼神,惨白的脸庞。

木远枫心头一紧,他果然回来了!

王平安看到王氏被定在那里,快速跑到王氏身边,抱住了她的腿,抬头看着几人,“你们不要伤害我娘亲!”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和他的身体一样,似有随时都会消失之势。

木远枫蹲下身子看着王平安,露出一副让人心安的笑容,“小平安,哥哥不会伤害你娘的,只是你现在已经不属于这里了,你跟哥哥走,好不好?”

王平安把王氏的腿抱得更紧了,哇哇哭了起来,“我不要跟你们走,我要和娘亲在一起。”可怜的哭声刺激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与心扉。

包括王氏!

她突然挣脱了绕絮的定身术。

“妇人弱也,为母则强!”绕絮清秀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此定身术绕絮已学了一百多年,虽不是什么强横的法术,但是定个凡人或者几十年的小鬼,是完全不会出错的,可是今天,这个看似柔弱的妇人竟轻易地解了她的定身术。

王氏蹲下身把王平安护在了怀里,心疼地轻轻摇着他,“平安不哭,娘亲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

王平安小小的身子全部缩在王氏怀里,低声抽泣着,“平安不要和娘亲分开!”

王氏哽咽着回应:“不会的,娘亲永远不会离开平安的。”

一旁的几人鸦雀无声,静看着这让人潸然泪下的一幕。

王氏抬起血红的眼睛看着几人,“你们为何就是不能放过我们孤儿寡母?平安现在都已经死了,而且你们已经带走了他的几个魂魄,为何现在连最后一个都不肯留给我?”

八、母子缘尽

带走几个?

几人面面相觑,满脸的错愕。

木远枫蹲在王氏面前,“王嫂,你说清楚,是谁带走了小平安的魂魄?”

王氏泪眼婆娑地看着木远枫,“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们?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前几年我丈夫去城里给城主做长工,却不明不白的死了,留下我们娘两相依为命。

可是老天爷竟连我儿也要带走,他只是个孩子,他做错了什么?死都不明不白就算了,你们竟然连他的魂魄都放过!”言辞悲切,声泪俱下。

木远枫眼里立刻氤氲了一层水雾,这一切都是他造成了!

绕絮虽未做过母亲,但也了解王氏此刻的心情,她蹲到王氏面前,“王嫂,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悲痛,很舍不得小平安,可是他已经死了,你这样强行把他的魂魄留在身边对你们都没好处,你的阳气渐渐被他侵蚀,身体会逐渐变弱。

而他的阴气也会越来越弱,最终只会令他烟消云散,连再世为人的机会都没有,他还小,这辈子又是枉死的,如果你把他交给我们,或许我们能让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享享福呢?”

听到“好人家”几个字,王氏的眼中突然划过一抹光亮。

平安跟着她,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他爹还在世时,他们的日子尚且过得去,可自从他爹死了以后,他们娘俩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

如果能让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或许也算是好事。

王氏迅速扫了一眼四人,目光最后停留在木远枫身上。

他周身萦绕着的纯净感让她觉得安心。

“你们……没骗我吧?”

木远枫摇头,“没有!”

王氏扁着嘴凄苦地看着怀里的孩儿,眼泪哗啦啦往外流。

这可是她的心头肉啊!她怎么舍得把他交给别人。

可是,强行把他留在身边,只怕真的会害了他。

木远枫看王氏已经动心了,便问道:“王嫂,我还想知道是谁带走了小平安的魂魄。”

王氏突然打了个激灵,浑身颤抖着抱着小平安往后缩了两步,眼睛不安地到处扫。

纤凝和饶絮很想上前给她一点安慰,可惜他们都是鬼,阴气太重,而且王氏这几天都和魂魄待在一起,阳气本来就弱,她们靠她太近,对她没好处。

木远枫看出来王氏的害怕,他轻握着她的手臂,试图给他一点点的安慰。

手臂上传来的温热让王氏清醒了一些,她看着木远枫,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平安死的当天晚上他的魂魄就回来了,我当时吓了一跳,可他是我的儿啊,即使是死了,也还是我的儿,我就让他回了家,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接二连三的又回来了好几个,我才知道他的魂魄已经散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把他们全部藏在了内室里。

昨晚子时,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他一袭黑衣,黑沉着脸,并未说话,直接用一根黑沉沉的链子把平安的魂魄都绑走了,平安的身子那么小,他竟然用那么粗的链子绑着他的脖子,任由我怎么追,都追不回来。”

王氏边说边低头爱怜地看着怀里的孩子,“这最后一个魂魄都是因为他当时害怕,躲在了床下面,才逃过一劫的。”

王氏说着说着,突然放开了怀里的平安,跪在了木远枫面前,“公子,我求求你,你救救平安吧!帮他把其他的魂魄找回来,让他有个投胎的机会。”

木远枫急忙扶起了王氏,“王嫂使不得!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救回小平安的魂魄的。”

有了木远枫的保证,王氏心里安稳了一些,她扭头含泪看着王平安,“儿啊!娘真的舍不得你,可是娘也没有办法,娘这辈子太懦弱太没用,只希望你下辈子投了好人家,真正享享福吧!”

王平安虽小,但依旧听得出来王氏的意思,他抬头看着王氏,分明自己满脸泪痕,却顾不得去擦,而是用小手帮王氏擦着眼泪,“娘亲,平安也舍不得你!娘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娘亲,如果真的还有来世,平安只想做娘的孩儿,跟着娘亲什么样的日子都是享福!”

四人不曾想,王平安小小年纪竟能讲出这番话,都不禁为母子二人泪目。

可惜,他们今生的母子缘分尽了。

“喔喔……”伴随着一声鸡鸣,天已破晓。

“糟了!”姬遇突然一声提醒,唤醒了沉浸在悲伤气氛中的所有人。

众人一看,不禁吓了一跳,王平安的魂魄已几近透明,似乎马上就要消散了。

纤凝和绕絮不敢停留,她们也只是百年小鬼,还承受不了强光的照射,而且这里离鬼门太远,他们带着王平安的魂魄就来不及回地府了,只能先走了。

姬遇和木远枫看二女居然就这么走了,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平安,你怎么样?”王氏想要抓住王平安的手。

可是,她的手直直从他的手臂处穿了过去,她已经抓不到他了。

“娘亲!”王平安也吓坏了,想要抓住王氏的手,可是,他再也碰不到她了。

“公子,你们救救平安啊!”王氏跪行着来到木远枫面前,拼命地磕着头,额头敲击地面的声音异常清晰。

“师兄,想想办法啊!”木远枫焦急地看着姬遇。

姬遇剑眉微皱,“我也没有办法,捉妖我尚有办法,这救鬼的魂魄我从未见过。”

木远枫脑子一片空白。

突然他想到了花不语。

他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如果你能听到,我请求你立刻出现,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木远枫慢慢睁开眼睛,充满期待的四处张望,可惜花不语并未如期未至。

他低眉垂眼,轻叹一口气。

“记住你说过的话,不过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这个人。”一阵清幽的声音自木远枫身前传来。

木远枫心中一喜,抬头就看到了突然出现的花不语,她一袭青衣,清雅脱俗,眼中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笑深及眼底。

九、大驾光临

姬遇不知花不语为何突然出现,也不知她为何讲这般奇怪的话,但他知道这话肯定是对木远枫说的,也就没搭话。

“你真的来了?”木远枫轻问,他还有些不太相信。

花不语点头。

她看向已经透明的王平安,一根红绳自她手里飞出,迅速地缠住了王平安的双手双脚。

一股强大的阴气自红绳传递给王平安,他的身体也开始显了形。

王氏脸上一喜,转向对着花不语磕头。

“王嫂,你不必这样,你先起来!她是冥界的阴差,她会救小平安的!”木远枫蹲下身扶王氏站了起来。

王氏眼神怯懦地看着花不语,她没想到这般清新脱俗的女子竟是冥界阴差。

花不语并未理会二人,她径直走向王平安,低头,冲他浅然一笑,“小平安,跟姐姐走,好吗?”

姬遇和木远枫不禁一愣,他们从未见过她这么温柔和顺的一面。

王平安不安地看着花不语,又扭头看向王氏,似在寻求她的意见。

王氏抿着嘴含泪点头,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王平安跟着王氏点头。

花不语见王平安点头了,回头看着木远枫,“你们先回客栈歇息,子时在赤木城城主府门口集合。”

姬遇已习惯了花不语对他的视而不见,不过他依旧还是问她:“为何在那里集合?”

木远枫浓眉微蹙,“难道第九个?”

花不语点头。

接着一个转身,便已消失了,连同着王平安。

……

冥界,玄阴王府

玄阴王府是整个冥界最低调的王府,府外冰墙环护,府内佳木葱茏,奇花灼灼,但大殿和偏房却有些简陋。

花不语在冥界是仅次于冥王的存在,但她过于低调,不喜结交朋友,也不喜结党营私,所以她的府邸还是十万年的样子,一直未修缮过。

不过好在她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六界收集可以在冥界种植的奇花异草,偌大的王府前院和后院便全是各式各样的花草,倒也给整个王府带来了许多生机。

王府大殿内,两颗夜明珠把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日。

花不语坐在主位上,纤凝和绕絮站在她面前跟她讲述着在王氏家里听到的一切。

花不语凝视着二女,“那你们觉得那个黑衣男子是谁?”

纤凝摇摇头,她并未思考过这些,虽跟了花不语百十年,但是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美味佳肴,这些伤脑筋的事情自有绕絮去操心。

花不语也没对她抱什么幻想,转而看向绕絮。

绕絮虽性子柔弱,但是脑筋向来好使。

“绕絮觉得应该是冥界鬼差,王氏也说了那人使的是铁链,在这六界,善用链子且能轻易察觉何处有游魂野鬼的就是我冥界之人,王平安刚死,魂魄尚无怨念,普通的小鬼即使吃了他也不会增长功力,而且也用不着用链子把他带走。

但是如果是那些要修炼功法的就不一样了,今晚子时就是鬼门大开之时,到时候阳间少了一些孤魂野鬼也很正常,所有绕絮觉得应该就是冥界鬼差,为了修炼功法,所以未经允许,偷偷跑去阳间拘魂,而且他应该不知我们也在找王平安的魂魄,不然他肯定不敢跟姐姐作对。”

花不语赞同地点头,绕絮的想法总是和她不谋而合。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二女身边,“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放眼我整个冥界,敢这么做的,应该也不是普通的鬼差,前两日和风上暝发生冲突时,我似乎听一些老鬼提过,风上暝一直在练一种功法,该种功法就是炼化其他的鬼魂,然后凝聚自己的阴丹,看来他风上暝做不成神仙,便想变成妖鬼。”

二女脸色骤变,“妖鬼”她们自是知道的。

他们鬼魂在六界算是弱势群体,未入冥界的孤魂野鬼即使待在人间,白天也不能出去,只能待在自己的埋骨地附近,只有晚上才能出去晃悠。

即使是像她们这种到了冥界的百年小鬼,依旧不能在白天待在阳间,想要不惧阳光,至少得修炼千年。

鬼魂想要在六界畅行,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像花不语这种集地府先天阴气而生的鬼魂,但是这六界也就只有三人而已,另一种便是铤而走险,通过修炼妖界功法强行凝聚鬼丹,如果可以凝聚出鬼丹,便是与花不语他们一样恐怖的存在,称之为“妖鬼”。

但这是极其危险的做法,一着不慎恐会被反噬而灰飞烟灭,而且这种功法太损阴德,它需要炼化太多的鬼魂,并且要不时炼化新的魂魄已保持它的阴力不退。

在冥界,鬼吃鬼是随时都会发生的事,只要你不怕被反噬,通过吞噬别的鬼魂来提升自己的魂魄是最快速的修炼方法,但是像风上暝这般,动辄就用成百上千的鬼魂来修炼的,却少之又少。

纤凝凝眸看着花不语,“那姐姐现在打算怎么办?”

绕絮满脸忧虑,“风上暝前几日在姐姐手下吃了亏,恐不会轻易把王平安的魂魄交给姐姐的。”

花不语突然浅然一笑,“谁说我要向他讨的?我看中的东西当然是靠我自己的双手去夺过来。而且我也想知道他修炼了这么久的妖鬼术到底有多厉害。”

二女相视无语,她们跟了她这么久,自然知道她的脾气,只要是她这么笑,八成是要搞事了。

果然,花不语话刚停,就消失了。

下一瞬,花不语已出现在了风帅府的大殿。

风帅府果然不愧是冥界第一大府,大厅宽阔雄伟,梁柱雕龙画凤,装潢得甚是奢华,大厅里的那四颗夜明珠更是异常耀眼闪亮,足足有人头那么大。

一身姿妖娆,眉目含春的鬼仆看见花不语站在大厅里,急忙跑过来跪在她面前,颤颤巍巍地询问:“不知玄阴王大驾光临,是有何事?”

花不语低头看着鬼仆,想来是她打伤风上暝的事传开了,他们不知情的小鬼都觉得她是嚣张跋扈的主呢!

“起来吧!你们风帅呢?”

鬼仆颤抖着站了起来,低着头不知该怎么回应花不语,就怕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家主人定会把她一并炼化了,可是不回应,又怕这冥界脾气最坏的玄阴鬼王现在就要了她的命,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死一次。

花不语也不想为难她,“下去吧!”

鬼仆如获大赦,迈着小碎步飘走了。

“哈哈……玄阴王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啊!”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自偏殿传来。

十、奉陪到底

花不语回头,便看到一个精神矍铄,鹤发童颜的老头笑着从偏殿走进了大厅,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始终看着她。

此人本是箕尾山的一地仙,名唤王岭之,两万年前本已修炼成仙,却不知犯了何事,被天界贬到冥界做了判官傅子期的主簿,傅子期主掌罚恶司,生前作恶的坏鬼全部由他处置,他办事喜欢公事公办,不徇私情。

可是这王岭之却总是不按章法办事,总是徇私情,傅子期多次警告未果之后,直接罢免了他。

最后这老头也不知怎么就和风上暝搅和到了一起,还到风帅府做了管家。

花不语冷眼看着王岭之,“你家风帅呢?”

王岭之并未在意花不语的冷漠,依旧谄媚地笑着对她拱手道:“不知玄阴王找我家风帅所为何事?”

“怎么?你们风帅府什么时候变成你当家了?”

“玄阴王说笑了,风帅府自然是风帅当家啊!”

“那就好,那就让你们风帅出来说话。”

王岭之一副很难办的样子,使劲摇着脑袋,“可我们风帅不在府上啊!”

花不语冷然一笑,“看来是我太客气了,那就不劳烦他来见我了,我自己去找他。”

“玄阴王……”王岭之还未来得及阻止,花不语就消失了,小老头摇了摇头,低声喃昵着:“哎,招惹谁不好,偏要惹上这么一个横冲直撞的女魔头!”

王岭之边说边追了上去。

一间昏暗的密室内,水汽氤氲,底下是一个圆形的血池,血红的池水染红了水面上缥缈的雾,遮盖了水池里的东西。

池边坐在一个邪魅俊美,黑发如墨的男子,正是风上暝。

风上暝睁眼,嘴角含着邪魅的笑意。

下一瞬,伴随着成千上万凄厉的惨叫声,一颗朱丹自池中慢慢升起。

“哈哈哈……终于凝聚成功了!”

风上暝把鬼丹收入体内,顿觉一股强大的阴力自体内蔓延至全身,最后又慢慢汇聚回鬼丹,他一运力,只觉全身的阴力已暴涨数倍。

风上暝眼中凶光毕露,薄唇轻启,“虽只是雏形,但假以时日,定能凝聚成功,花不语,我就看你以后还怎么跟我斗!”

“呦!是谁在这大言不惭呢?”一个清冷的声音自风上暝身后传来。

“谁?”风上暝全身一颤,回头,便看到了满脸轻蔑、抱手而立的花不语。

“你是如何进来的?”

“在这冥界,还没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了的。”

“你来干什么?”

花不语慢步走到血池边,往下张望着,可惜,那些魂魄已被炼化,现在连一丝魂魄都未能寻见,她只希望王平安不在其中。

“我来看看我们风帅在练什么神奇的功法啊,竟能如此大言不惭!”

风上暝怒了,伸手指着花不语,“花不语你别欺人太甚,要不是我失去了神体,就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花不语冷笑,“废话真多!把王平安的魂魄交出来,你的事我可以不管!”

风上暝蹙眉,俊美的脸上全是愤怒,这女人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

“什么王平安?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我换个方式说,把昨天晚上鬼差交给你的魂魄全部交出来!”

风上暝一怔,她怎么知道的?

风上暝心里虽心虚,脸上却依旧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况且我这里也没有什么魂魄,不信,你可以搜啊!”他之所以敢这么说,全因为鬼差们带回来的魂魄都被他刚才全部炼化了,他谅花不语怎么也找不到一丝魂魄。

花不语杏目圆瞪,“不要逼我出手。”话刚说完,其腰间的勾魂链已到了手中,张牙舞爪的火舌四处吐着信子。

风上暝忌惮地看着花不语及她手中的勾魂链,正好可以拿你试试我鬼丹的威力。

“奉陪到底!”

风上暝瞬间冲出,其右手虚空一握,多了一柄三丈有余的银白战戟,他挥戟朝花不语一甩,轰的一声,银白战戟化作一条犀利的暗影,以雷霆之速瞬间穿透虚无,直接出现在花不语面前,花不语没有丝毫后退,其右手一挥,勾魂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了那条暗影,暗影瞬间消散。

风上暝早已料到他即使使用天界神器也不能伤花不语分毫,他冷哼一声,体内蛰伏的强大阴力一下子躁动了起来,一股强大的阴煞之气自他体内瞬间爆发而出,暗黑的煞气萦绕在他的身上,阴冷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密室。

他右手执戟猛挥,一道强劲而猛烈的光影爆射而出。

强大的惯力浩荡四方,惊人的波动令花不语暗暗心惊,原来这就是鬼丹的力量,她刚才看到风上暝只是修炼出了鬼丹的雏形,没想到就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花不语后退一步,使出七分的功力挥链相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密室响起。

汹涌的阴煞之力将水池的血水震得漫天飞舞,密室内竟像下起了红色的小雨。

伴随着的还有狂风呼啸。

狂风吹乱了花不语脑后的青丝,却丝毫未动摇她的身体,她的眼神依旧清冷,她低头看着趴在墙角,狼狈不堪,披头散发的风上暝。

他的胸前是一道醒目的血痕,不难看出是刚才花不语的勾魂链所伤。

要不是最后关头鬼丹及时吞噬了勾魂链的霸道灼烧之力,他刚才已凶多吉少。

花不语收回勾魂链,慢步走向风上暝,“怎么样?现在可以交出王平安了吗?”

风上暝发生剧烈的咳嗽声,接着“哈哈”笑了起来,邪魅的脸因疯狂而变得扭曲。

“我就是不交,你能奈我何?我就不信你真的敢杀了我,你别忘了,十万年前是谁把你封印在无间地狱的,要是你敢杀我,我父帝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花不语冷然一笑,伸出玉足踩在风上暝大腿上,戏谑地俯视着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你不提这事儿我还忘了,你一提我就来气!我冥界做事,凭什么被你们天界的人指手画脚,既然你想知道我会不会杀你,那我现在就让你知道!”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花不语手中已多了一柄蚕丝软剑。

她拿着软剑在风上暝眼前晃了晃,娇软酥麻地说着:“这柄剑已经许久未尝过生魂的味道了,特别是你这种有神根的恶鬼,味道应该是极好的。现在用你忌它最好!你不是不想放王平安吗?那你们就一起灰飞烟灭吧!”

花不语边说边挥剑斩向风上暝的颈部。

十一、付出代价

风上暝不料花不语竟真的要对他下手,吓得急忙往后躲,奈何身后已是墙壁,他无处可躲。

他一双桃花眼瞟着蚕丝软剑,生怕那剑不长眼,伤了他,“玄阴王,你别冲动,你先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王平安是谁?就算是死,你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花不语及时收住了手,她本来也是吓吓风上暝而已,毕竟他不管怎么说,还是天帝之子,即使是犯了错,依旧还是代表着天界的颜面,两万年前冥王为了让她出无间地狱,已归顺了天界,她也不想让冥王难做。

“一个五六岁的男童,昨夜被你手下的阴差带走了,不要跟我耍花招,我知道整个冥界除了你,没有人有那个胆子,敢随便到阳间抓魂魄!”

风上瞑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男童的模样,小黑把那魂魄交给他时,他还嫌弃他魂魄不全,阴气太弱,不过鉴于他也算是一条生魂,他也就收了。

可那男童一直哭闹不止,他嫌他太吵,便将他第一个扔进血池里炼化了,现在已无回天之力了。

风上瞑的目光瞟向血池,花不语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怒气腾腾地一巴掌扇向他的脸庞,“禽兽!那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这响亮的一巴掌显然用力极重,风上瞑俊美的脸颊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掌印,嘴角也沁出了血珠。

风上瞑气急败坏地怒吼,“花不语!你好大胆子!”他虽落难于冥界,但是六界敢这般对他的,也就只有花不语。

花不语目光凌厉地俯视着风上瞑,“怎么?很生气?你为了一已私欲,残害无辜生魂,你又是哪里来的胆子?”

风上暝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痰,“花不语,你自己不也曾为了自己的私欲,试图屠杀万千生灵?”

花不语冷然一笑,“我已经为当初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而今天我就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风上瞑瞳孔微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花不语的行动让他知道自己的预感没错!

只见花不语伸出右手于他的胸膛处运功牵引,伴随着蚀骨焚心,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体内的鬼丹慢慢飘了出来。

鬼丹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似乎并不想离开他这个最好的载体。

风上瞑想伸手抓住它,奈何他现在身体太弱,根本无法和花不语对抗,他绝望地看着鬼丹。

花不语把手掌上漂浮着的鬼丹置于风上瞑面前,“冥界之人私自学习妖界禁术,乃是六界不容的,今日我就帮你废了鬼丹,好让你回归正途。”

话音刚落,花不语掌心飘起一阵熊熊火焰,此乃无间地狱的烈火,她被封印在无间地狱八万年,最大的收获便是学会了这冥界最强横的焚天御火术。

鬼丹置于地狱烈火之上焚烧,竟是这般的绮丽耀眼!

风上瞑木然地看着渐渐化为灰烬的鬼丹,他花了将近万年才凝聚而成的鬼丹,竟在一夕间化为乌有了!

他脑中突然浮现出三万年前自己被后羿射杀时神体化为齑粉的画面,那个时候和如今的处境一样让他绝望。

因神体被毁,他即使到了冥界成了阴帅,依旧总是被花不语压着,他另觅蹊径,不惜铤而走险,竟不想又被这女人给毁了。

他仰视着如天神般高高在上的花不语,花不语,你给我等我,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给我的所有屈辱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花不语似乎看透了风上暝的心思,她加重了脚上的力度,云淡风轻地说到:“想要找我报仇?随时奉陪!”

“玄阴王……手下留情啊!”王岭之的声音适时地从密室门口传了进来。

话音刚落,小老头就满脸谄笑地小跑着进来了。

虽然在外面他已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和猛烈的颤动,可是到了这里,他不禁还是大吃一惊。

早就传闻玄阴王的阴力惊人,有毁天灭地之力,他却从不相信,毕竟这僦居阴暗冥界的人能强横到哪里去,可是看到密室里这遍地的狼藉和风上暝那狼狈不堪、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算是信了,这女人的确不好惹。

花不语依旧踩着风上暝的腿,她扭头看向王岭之,“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别让他想不通寻了短见!”

王岭之嘴角微抽,诺诺点头。

下一瞬,花不语已消失了。

王岭之急忙弯腰扶起风上暝,“风帅,你怎么样了?”

风上暝站定后,愤怒地甩开王岭之地手,瞪着血红的眼睛,朝他怒吼着:“你来得可真及时!你说我怎么样了?你觉得我怎么样了?哈哈哈……三万年了,我来这肮脏又憋屈的冥界已经三万年了,为何不管我如何努力,却始终被一个冥界的罪妇压着,即使我凝聚出了鬼丹又如何,还不是瞬间被她化为齑粉。你说,我还有什么颜面在这冥界呆着?”

王岭之知道风上暝这会已经魔怔了,他一直觉得凝聚出鬼丹就能压花不语一筹,却不曾想依旧一败涂地。

“风帅,你别这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终有一日,你会胜过她的!”

风上暝摇晃着满头乱发的脑袋,眼中已无半点神采,“我能胜过她又如何,我终究还是得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王岭之看着这满地的血水,“待着这个地方有何不好,至少在这里,你即使是杀再多的魂魄也不会有人阻你,可如果你回了天界,回了人间,你能保证自己不再造杀孽?”

风上暝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他突然回头看着王岭之,几乎快把脸贴在小老头的脸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冥界的用意,你少管我的事,还有你大可直接告诉父帝,他将我视为天界耻辱,终有一日,我会让他知道,我风上暝想要的一切我都会通过自己的双手夺过来,不需要他的施舍。”

王岭之白眉紧蹙,目光锋利,“你为何还是执迷不悟,你现在已没了神体,即使你勉强回到人间,你的实体也会大减。”

风上暝扭头,迷人的桃花眼瞬间多了一丝狠厉,“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局我早就布好了!”

十二、面冷心热

绕絮和纤凝看着满身血渍的花不语,联想着刚才听到的巨响,想必他们刚才定发生了一场大战。

“姐姐可有受伤?”纤凝拿了一件青色的披风给花不语披上。

花不语摇头,“我没事!只是我去迟了,那王平安的魂魄已经被风上暝炼化了。”

绕絮担忧地看着花不语,“姐姐打算如何安置王平安那最后一魄。”

花不语扭头看着墙角桌上一株开得正盛的忘忧草,那是当年火微原送她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忘忧草年年都开,却一直化不开她心中的忧愁。

“他现在魂魄不全,阴气太弱,即使勉强过了奈何桥,来世恐怕依旧只是短命的孩子,先把他留在王府吧,待他慢慢凝聚出其他的魂魄,再送他去投胎,这段时间他的饮食就按以往那些残魂的来。”

绕絮就知道花不语会这般,她轻叹一口气,知道她已经决定了。

可纤凝并不似绕絮那般什么话都藏在心里。

她伸手牵住花不语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头撒着娇,“姐姐说话不算数!姐姐五十年前就说过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再也不损耗自己的修为去强行留住那些即将消散的魂魄,为何这几日,姐姐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了自己以前的誓言呢?”

花不语伸手摸着纤凝的脑袋,自她从无间地狱出来,身边的鬼仆被她送走一批又一批,她从未留恋过任何人,却唯独一百年前收的这两个鬼仆,深入她心。

绕絮生性怯懦,不善言辞,却有一颗玲珑心,总能知道她所思所想,帮她排忧解难。

纤凝虽头脑简单,贪玩贪吃,但也最像一个真正的人,让她偶尔会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正常人,也是有血有泪的。

花不语凝眸看着绕絮,她知道她的话她一听便懂,“我也不想多管闲事,强行留住本该消散的魂魄本就是逆天而行,终有一日我会受到果报,可是我却不得不这么做,十万年前我太任性,从未替他想过,直到他彻底消失了,我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

现在有机会再见到他,我定然是想什么都令他开心的。这微弱的阴力损耗不算什么,以后的果报也是以后的事,姐姐的人生太长,等待的时间也太久,所以这次我希望我是付出的那一个,所以你们也不必再劝我。”

绕絮点头,她知道多说只会徒增伤悲。

纤凝也轻轻点头。

“好了,准备一下,我们去赤木城。”

……

赤木城玄黄大街,七月十四,亥时

天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朦朦胧胧。

还有一个时辰就是中元节了,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大家纷纷都躲在了家里,生怕出来冲撞了邪祟。

城主府侧门口,两个少年靠墙而立,牛毫般的蒙蒙细鱼染湿了他们的发髻。

“师兄,你说我要修炼多少年才能打得过一个冥界阴差啊?”木远枫轻轻咬着已经冰冷的烧饼,脑子里还在回想着那夜花不语把她打个精光的场景。

姬遇剑眉一耸,含笑扭头看着木远枫,“怎么?还想那事啊?你不是都打算把命给人家了吗?怎么还想着要收了她啊!”

木远枫嚼着一口烧饼,含糊不清地说着:“这一码归一码,她帮了我,总有一天,我会报答她,但是她也羞辱过我,总有一天,我会让自己足够强大,收了她的!”

姬遇笑着摇头,“你呀!莫不是看上人家了,才会这般时刻挂念着!”

木远枫心中一颤,随即矢口否认,“师兄,你可不能乱说,她是鬼,我是人,我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呢?况且我可是准备终身追随师兄,做一个驱魔人的!”

姬遇轻拍木远枫手臂,笑着打趣,“我可不敢收你,之前她可说了,她不要你的命,要你这个人,我可不敢跟她抢人啊!”

木远枫俊脸一红,“师兄,你又来了!我是在认真问你呢?”

姬遇憋着笑点头,“那我也认真回答你,收妖有的时候并不在于你有多高的功力,而在于你有多强烈的意愿,你有多想收了她。至于她那种级别的,我估摸着你……再修炼个千把年就能把他收了!”

木远枫扁嘴,瞪着眼睛看着姬遇,“师兄,千把年?除非我能像师父那般,静心潜修,或许能在魂归冥界时成仙,那还能再活几万年,不过我可不想成仙,修仙之路太漫长太孤寂,还是过好人生这几十年更好!”

“那你不想收服她了?”

木远枫咧嘴一笑,“那女人最是面冷心热,我觉得我可以找其他方法收服她!”

姬遇把头靠回墙上,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好吧!”

他知道木远枫定是看上花不语了,他在天虞山修行二十载,从未下过山,这一下山就让他遇到那般不同寻常的奇女子,动了心也是正常的。

两人话刚停,花不语三人就出现在了他们前方的街上。

花不语依旧是一袭清净素雅的青衣,而另外两女则全身白衣。

木远枫和姬遇快步像三女走了过来。

纤凝看向姬遇,嫣然一笑,“你们来很久了?”

姬遇扫了花不语和绕絮一眼,才轻轻点头,“来了一会儿了!”

花不语瞟了二人一眼,便抬头看着城主府上空盘旋着的阵阵阴黑之气。

几人随着花不语的目光看向天空,那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的样子,定是有邪物要出来作怪了。

木远枫站在花不语身侧,扭头看着她清丽脱俗的侧脸,心中突然有些悸动,“为何断定第九个人是城主府的人?”

花不语扭头看着少年纯净的眼眸,这双眼睛和火微原的是何其相似啊!

“我请冥王帮忙查了赤木城所有人的生辰八字,八字属阴,地魂强大的也就是他了?”

“那还有一个呢?”

“暂未查到?”

“怎会查不到?”

“要不就是赤木城没有符合这个条件的,要么就是那人不是赤木城的,不过既然我们查不到,狰狞也暂时没有办法找到第十个,当务之急是搞定这个再说!”

“我们为何不直接进去把那人保护起来?”

“狰狞虽受了伤,但是他的道行很深,如果我们贸然把那人保护起来,狰狞定会大开杀戒,到时候死的就不止是一个人了。”

“好吧!那我们现在干嘛?”

“等!”

姬遇看向花不语,“虽感冒昧,不过还是想问,那人是城主府中何人?”

花不语眼睛从未离开过木远枫,“赤木城城主,赤无涯。”

十三、心中有鬼

城主府

一间宽敞气派的卧房内,淡淡的檀木香充斥着整个房间。

精致的雕花木床上,躺着一对中年男女。

女人睡得极熟,沉稳的呼吸声均匀绵长。

男人却睡得极不安稳,额头已沁出细密的汗珠,他似乎做了很可怕的噩梦,头不停地左右摇晃着,奈何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噩梦的束缚。

梦中一个黑影一直在他身后袭击他,他只能不停地逃,只要稍微有一刻的不注意,被黑影沾了身,黑影中便有数不尽的嘴巴在撕咬着他身上的血肉。

他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突然,前面便是一片看不见的悬崖,他停住了脚步,惊恐地看着黑影,大口喘着气,“为何要追我?”

黑影“哈哈……”笑了起来,“因为你该死!”

黑影说完便夹着一阵狂风朝男人扑了过来,男人还未来得及躲避,就被推下了山崖。

“啊……”男人尖叫着醒了过来,看清楚屋内的环境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他惊魂未定地扭头,便看到身边睡得极熟的女人,这给了他一丝心理安慰。

他伸手推推女人,“婉儿,你醒醒!”

婉儿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总觉得不对劲,这房内似乎有一丝很粘稠的阴浊之气。

男人急忙下床,把挂着墙上的佩剑取了下来,手里捏着佩剑才觉得心安了不少。

他回忆中梦中的场景,那黑影说“他该死!”

男人瞳孔微缩,低声呢喃:“难道是那事?可是黄雀大师已做了法,在这屋内也摆了阵法,他们应该没有能力来找我才是啊!可为何会突然做这般奇怪的梦?”

他轻轻摇头,“算了,定是冯平的死让我压力太大了。冯平,你就好好去吧!明日中元节,表哥给你多烧些元宝蜡烛吧!”

男人握着剑,转身准备回到床上。

突然,他浑身一颤。

对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他一袭明黄小衫,笑嘻嘻地看着男人,只是他的笑容在黑暗中竟是那般的阴森渗人。

“你是何人?”男人执剑指着男童。

男童未说话,抬着稚气的小脸看着男人,男人身着华贵的灰色底衫,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威仪,脸上一对粗眉更是为其添了几分霸气,这便是他的第九个目标,赤木城城主赤无涯。

狰狞小手一挥,一股强劲的阴气便袭向赤无涯。

赤无涯还未出手,手里的剑便已不听使唤地掉在了地上。

他急忙往后躲闪。

阴气直直打到地面,震得地砖只打颤。

狰狞咧嘴一笑,不自量力,竟还想跑。

他小手一挥,数道凌厉的阴气凌空飞出。

赤无涯依旧四处闪躲,只是他看似凌乱的脚步其实是激活屋内的阵法。

屋内突然金光一闪,从屋内的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了不同的符咒,将狰狞包裹其中。

此阵法是赤无涯请高人布下的,有御魔杀鬼之力。

赤无涯趁狰狞对付阵法之际逃出了卧房。

狰狞咧嘴坏笑,有点意思!

只见他小手一挥,屋内的法阵瞬间化为齑粉。

他随及化作一道黑影追了出去。

赤无涯还未跑到前院便被黑影缠住全身,四肢顿时动惮不得。

紧接着,狰狞便凌空漂浮在他面前,脸与他齐高。

赤无涯咽了口唾沫,“你……为何要杀我?”

狰狞戏谑地笑着,“我杀人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那就是爷高兴,想杀便杀!”

“你放过我吧,只要你放了我,我城主府的东西随你拿!”

狰狞慢慢凑近赤无涯,“你这城主府我只看中了一样东西?”

赤无涯疑惑地看着狰狞,“什么东西?”

狰狞最次咧嘴坏笑,阴森森地说到:“你的魂魄!”

赤无涯顿觉毛骨悚然,他想大叫,却发觉自己已叫不出声音。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魂魄被慢慢拉出身体。

他使劲想要摇头,他不想死!

可是,他竟连头都摇不了。

他只能慢慢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消逝。

“狰狞,放开他!”

就在赤无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命丧黄泉之时,突然一阵犹如般的清冷声音响了起来。

赤无涯往狰狞身后看去,一个清雅脱俗,气质绝尘的青衣女子从天而降。

狰狞全身阴气暴涨,转身怒视着花不语,“花不语,为何哪都有你?”

花不语冷眼看着狰狞,“你逃出封印,就应该有心理准备了。”

狰狞突然笑了起来,稚嫩的笑声尽显猖狂,“花不语,你我之仇我会找你算清楚的,但现在不是时候!”

“想跑,没那么容易!”花不语手掌一翻,勾魂链已出现在了手中,耀眼的火舌照亮了她身旁的大片星空。

狰狞脸色一变,他现在受了重伤,与其硬碰硬只是自寻死路,他急忙从怀里逃出三颗迷魂丹,此丹有迷魂幻影之用,是他在异魔窟用千年修为向狐妖换来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一般不会用。

他急忙向花不语扔出迷魂丹。

花不语急忙闪躲,在迷魂丹爆炸的瞬间闪到了赤无涯身后,纤手一挥,赤无涯的束缚便化解了。

她轻轻一提,脸色突变。

刚迷魂丹爆炸的瞬间赤无涯吸入了大量的迷幻之气,此时已陷入幻境,失去了意识。

狰狞冲花不语阴沉沉地笑着,“这个人的命我收定了,这家伙心中有鬼,体内有魔,即使我不杀他,他自己也会被自己心中的魔鬼所杀,你不是跟我说过,人与鬼最大的区别在于心吗?我就看看你会不会救比鬼还邪恶的人!哈哈哈……”

狰狞说完就消失了。

花不语不知其话是何意思,直到安静的院子里开始喧闹起来。

城主府的数百府兵因听到巨响拿着武器全部跑了出来,连同着后院的家眷也一同来到前院。

大家都惊慌失措地看着空中,犹如鬼魅一般清冷的女子提着他们的城主,而城主低垂着脑袋,看来情况不妙。

一身着紫衣,身姿轻盈的女子握着一柄紫色的宝剑,看着身旁的府兵询问,“发生了何事?我爹爹呢?”

府兵回头看着这鼻子俏挺,小嘴樱红,俏丽异常的城主府长女赤飞霜,瞬间丢了魂,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

赤飞霜杏目瞪了男人一眼,没用的东西!

十四、英雄救美

赤飞霜剑指花不语,“放开我爹爹!”

花不语俯视着赤飞霜,“你爹爹暂时没事,你等即刻散开!”

赤飞霜俏脸紧绷,目光犀利,“不行,你先放了我爹!”

花不语纤手一挥,天空立刻冰雨飘飞,“快些散开!”

“妖怪啊!”胆小之人吓得即刻跑回了屋内,只有胆大之人仍抬头惊恐地看着花不语。

“妖女,放开我爹!”赤飞霜一声厉喝,持剑朝花不语飞来。

“哈哈哈……花不语,我本只想收了这男人的命,却不想你居然给我送这么大的礼!”狰狞稚嫩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

花不语扭头看向虚空,“狰狞,你别乱来,你今日要是敢动这些人一下,我必让你灰飞烟灭!”

“那我们就看看你顾得住谁!哈哈哈……”狰狞狂笑再一次响起。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黑球自虚空中突然出现,伴随着疯狂的旋风,很快就形成一个高速旋转的漩涡,地上的人开始被吸向漩涡。

一瞬间,城主府前院哭爹喊娘,惨叫连连。

“妖女,快放开我爹!”赤飞霜以为这一切都是花不语搞的鬼,持剑砍向黑球。

“嘭!”赤飞霜的剑被黑球弹射飞出,而她则被萦绕在黑球周围的黑气包裹了全身,随即被吸向漩涡。

“麻烦!”花不语左手提着赤无涯,右手一挥,一根红绳便拉住了赤飞霜的脚腕,一甩,赤飞霜就像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往后飞了出去。

赤飞霜想要稳住身体,奈何根本无用,她只能绝望地感受着急速下坠的恐惧。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温暖地环住了她的腰。

赤飞霜抬头,便看到一张清秀俊郎的脸庞,特别是那双纯净的眼睛,让她不禁心跳加快。

“姑娘没事吧?”男子声音轻柔又带着一丝酥软,字字诱人。

“多些公子救命之恩,飞霜没事!”赤飞霜低头浅笑,整个人更是娇俏迷人。

“那你躲远些,这狰狞不是普通鬼魂,别让他伤了姑娘!”男子把赤飞霜带回了地面,待她站稳之后,便抬头看向天空。

“多谢恩公,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男子飞升冲向天空,只留下三个字,“木远枫。”

赤飞霜看着木远枫清秀颀长的背影,嘴中轻念,“木远枫!”

自此,这个名字便刻在了她的心上。

空中,花不语将赤无涯交给纤凝,“看好他,我总觉得他体内有很奇怪的气息,带我解决了狰狞再来查看他。”

纤凝点头,转身带着赤无涯瞬移到了屋顶。

姬遇和绕絮立于花不语身旁,等着她的指示。

花不语扭头看着急速赶来的木远枫,刚才他英雄救美的一幕落在了她的眼中,此时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烦闷。

很快,木远枫便与三人聚合。

他冲花不语一笑,“现在怎么办?”

花不语冷眸瞅了他一眼,随即拿出四张如手掌大小的黑网,“这是冥界魇术‘鬼眼弑天’,其实只是狰狞的一只眼睛,待会我们从四面撒网,从中遮住他的眼睛便可阻止他,这是遮天巨幕,一人一张,我点头时一同撒网。”

三人点头,拿了网各自从一方飞去。

下一瞬,四人站定,花不语点头,四人同时撒网,只见四张黑网逐渐变大,并慢慢重合。

地上的人只觉天空瞬间一片黑暗,接着漩涡和飓风也随之消失了。

城主府已一片狼藉。

四人来到屋顶,带着纤凝和赤无涯回了地面。

赤飞霜这时也赶了过来,她一把推开纤凝,双手扶住了赤无涯,“爹爹,你怎么样?”

纤凝也是火爆性子,哪受得了这种气,直接对着赤飞霜横眉竖眼,“臭丫头,你瞎啊!”

绕絮急忙拉住了纤凝,冲她轻轻摇头。

纤凝还想说话,不过在看了一眼花不语后,便悻悻地闭上了嘴巴,只是嘴巴撅得能挂一个茶壶了。

木远枫看着花不语,“她爹爹怎么样了?”

花不语饶有意味地看着木远枫,“怎么?心疼了?”

木远枫心头一颤,急忙解释:“没有,就是好奇问问!”刚说完,他便觉得什么地方好像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姬遇心中冷笑,臭小子,还说没看上人家,就这一个眼神都承受不了,哎!

花不语扭头看着赤飞霜,“你爹暂时没事,只是他现在被迷失了意识,困在了他自己的心魔当中,这样下去恐有危险!”

赤飞霜一向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哪受过今日这种委屈,而她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花不语身上。

她回头怒视着花不语,“我爹变成这样都是你这个妖女害的,不要以为这样两句话就能把我打发了,这笔账我会找你算的!”

纤凝上前一步,厉声怒骂,“臭丫头,你是真瞎还是假瞎,你爹可是我姐姐救的,要不是我姐姐,你们整个城主府会被狰狞吃得连渣都不剩,你现在竟敢这般对我姐姐,你知不知道我姐姐是什么人?”

赤飞霜杏目圆瞪,“你好大的胆子,敢跟我这么说话!看你这教养就知道你家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找死!”纤凝抬手想要掌掴赤飞霜。

“纤凝,别闹了!”花不语一声暴喝,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纤凝扁着嘴朝绕絮靠了靠。

赤飞霜也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恨恨地闭了嘴。

姬遇和木远枫抿着嘴面面相觑,天虞山上都是男人,他们从未见过这般争吵的女人。

女人太恐怖,他们不敢惹祸上身,只能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热闹。

就在这时,一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男人跑了过来,此人是赤无涯的长子赤飞扬。

赤飞扬从赤飞霜手里接过赤无涯,“飞霜,爹爹怎么样了?”

赤飞霜并未理会赤飞扬,她美目微眯,看看纤凝,又看着花不语,“爹受奸人所害,晕过去了!”

花不语冷眼看着赤飞霜,“你是想继续这样逞口舌之能还是想救你爹爹?”

赤飞霜被花不语那目空一切的眼神看得更加不悦,“我爹爹我自会想办法,你们即刻离开,要不然不要怪我们城主府人多欺少!”

赤飞扬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何事,不过刚才四人挡住漩涡的一幕他还是看得很清楚,看赤飞霜这般无理,急忙喝住了她,“飞霜!住口。”

赤飞扬看着几人连忙点头,“各位不好意思,舍妹还小,不太懂事,望各位见谅!敢问这位姑娘可有什么办法救醒我爹?”

赤飞霜倔强地看着赤飞扬,“大哥,不必求她,我刚已经传信号给我师父了,他很快就会赶来的!”

“你师父!”赤飞扬瞬间心安了不少。

赤飞霜的师父乃箕尾山一清仙人的徒弟尤厉,一清仙人万年前便已成仙,而尤厉虽未成仙,但是也已活了千年,见多识广,要是他能来,定能救他爹爹的。

木远枫几人突然没了主意,都扭头看着花不语。

花不语并未说话,只是微微摇头,刚才她探查过赤无涯的意识,他很惊恐,也很无助,这般拖下去定会出事的。

她答应过木远枫会救这些人,所以即使赤飞霜态度恶劣,她却不想和她计较,还是先救了人再说。

花不语看向赤飞扬,“你爹的情况很危急,不能再拖了,得派人到他的意识里叫醒他!”

赤飞扬一时没了主意,他怕花不语的话是真的,但是又想等尤厉来了再做决定。

一旁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只能扭头看着赤飞霜。

十五、玄阴鬼王

赤飞霜怒视着花不语,“你少危言耸听,我师父即刻就到,喏,来了!”

赤飞霜得意地冲着虚空娇声叫到:“师父!”

下一瞬,一身灰衣,长须美髯,慈眉善目的尤厉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赤飞霜开心地跑过去拉住尤厉的胳膊,“师父,你总算来了!”

赤飞霜小小年纪就被赤无涯送到箕尾山修行,尤厉不止是他师父,更像是他父亲,对她一直宠爱有加。

尤厉宠溺地看着赤飞霜,“霜儿叫师父,师父可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到底是何事让为师过来啊?”

赤飞霜眼神一变,凌厉地看向花不语,“就是这个妖女,不知用什么妖法伤了我爹爹,所以……”

尤厉随着赤飞霜的目光看向花不语,突然脸色一变,对着花不语恭敬地弯腰拱手,“箕尾山尤厉见过玄阴王!”

“玄阴王!”众人皆是脸色大变,目光齐刷刷看向花不语。

“玄阴王”这么响亮的名号,六界只有一人,那便是冥界玄阴鬼王,冥界十大阴帅之首,更是在十万年前让天界十大远古真神合力才将其封印的冥界狂人。

木远枫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他只知道花不语是阴差,却不知她竟是玄阴鬼王,看来他在她手里输的那般狼狈也是正常,只是,他想要收了她的愿望怕是难以实现了。

姬遇剑眉深锁,心中一道划不开的忧愁突然蔓延开来。

赤飞霜嚣张的气焰瞬间萎靡了下来,她看着花不语那不可一世的孤傲表情,又看看木远枫那呆如木鸡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

花不语平静地看着尤厉,“不必多礼,你先去看看赤无涯吧!”

尤厉恭敬地点头,然后走向赤无涯,掌中一道法术慢慢注入赤无涯体内,很会那倒法术就被弹了出来。

尤厉脸色急变,他看向花不语,“斗胆请问玄阴王,他这般可是迷失了意识?”

花不语点头,“他吸入了迷魂丹的迷幻之气,现在已经困在了自己的意识中,狰狞说过,他心中有鬼,体内有魔。我虽不知狰狞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很显然他很害怕,以为意识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现在当如何做?”

“现在必须有人进入他的意识里,叫醒他,不然他迟早困死在里边,身疲力竭而死!”

尤厉连连点头,“可是进入他的意识那是相当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的意识所控,所以最好是他最亲近的人带我们进去,一方面比较容易找到他在何处,另一方面比较容易唤醒他!”

尤厉看向赤飞霜兄妹,“现在只有你们兄妹二人带我们进去了!”

赤飞扬一听有危险,瞬间低下了头,企图避开几人的目光。

赤飞霜却满脸坚定,“我去!”

花不语点头,她也料到这不是一个偷生怕死的姑娘。

尤厉看向花不语,“玄阴王,那你打算派何人一起去?”

花不语淡淡回应,“我一人去即可。”

尤厉面露难色,“尤厉不得不提醒玄阴王,在赤无涯的意识界中,你是使不上任何法术的,就你二人前去,我实在不放心!”

木远枫一听,急忙站到花不语身旁,“我也要去!”

花不语和赤飞霜同时扭头看着木远枫。

花不语摇头,“不行,你不能去!”

木远枫目光坚定,“为何不能?”

“里边危险重重,你去只会碍手碍脚!”

“你为何总是这般瞧不起我?”

“你别忘了,你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我现在命令你不许去!”

“就是因为我说过那样的话,所以我会时刻在你身边,找机会还你一命!”

花不语突然一怔,此时的木远枫和当年的火微原一样倔强,一样让她无法辩驳。

纤凝、绕絮等人看木远枫竟能把花不语唬得怔住,都不禁佩服他的勇气。

……

赤无涯的意识界

寂静无声、死气沉沉的城主府中,花不语三人已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却没看见一人。

木远枫现已觉得口干舌燥,暗在心中叫苦,之前不该吃那么多烧饼。

他扭头瞟了一眼花不语,花不语此时正到处张望,显然她还不习惯这种普通人的生存方式,去哪里都要走,找东西也得慢慢搜寻。

木远枫看向赤飞霜,“赤姑娘,你觉得你爹会去什么地方?”

赤飞霜茫然地看着木远枫轻轻摇头,“我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书房,正殿还有后花园,我们刚才已转过来,没有人啊!”

木远枫看向花不语,“玄……玄阴王,你觉得我们现在该去哪里找?”

花不语被木远枫叫得一愣,硬是觉得这称呼很是难听,明明自己听了几十万年的称呼,偏偏这会听着甚是难听。

她浅瞪他一眼,“你不必这般叫我,以后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木远枫嘿嘿地傻笑,伸手挠着后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花不语这才发觉,还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这六界听过冥界玄阴王的人很多,但是真正知道玄阴王叫什么的却不多,纤凝他们也都是叫她姐姐,他不知道也正常。

她看着少年浅然一笑,“花不语!”

木远枫心中默念,花不语,人比花娇,少言寡语,倒确实很像她!

赤飞霜实在看不下去这眉目传情的二人,轻轻咳嗽一声,惊醒了二人。

花不语收回目光,眼中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如果常见的地方都不在,就去他的卧房看看吧,一个人一般都喜欢把自己的秘密藏在卧房里。”

赤飞霜一听,立马转身带着他们朝赤无涯的卧房走去。

他们刚到卧房门口,便听到了一阵咳嗽声,三人急忙闪到一旁偷偷往里看。

此时,赤无涯正躺在床上,剧烈地咳嗽着,一个郎中正在给他诊脉,从郎中的表情看来,他的情况并不好。

床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正弯腰等着郎中的结论。

花不语和木远枫都认出了站着的男子,正是他们收魂时死在酒肆的那个男子。

木远枫看着赤飞霜,用下巴指了指那男子,“赤姑娘,那是谁?”

赤飞霜看向中年男子,“那是我表叔冯平,是我们家的管家,不过前几日已经死了。”

花不语压低声音问到:“这是你爹的意识,这个场景应该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事情,你可有印象?”

赤飞霜摇头,“没有!我之前一直在箕尾山修行,直到我表叔过世,我才回来的,不过前两年我爹得过一场大病,当时郎中诊断说是已无力回天,让准备后事了,可是我爹却突然得到一高人的救治,完全恢复了过来,甚至精神比以往更好了,这两年更是越来越精神了!”

“高人?可知道是哪里人士?”木远枫突然对那位高人很感兴趣。

赤飞霜抿着嘴低头,并摇头“不知道,我当时还在箕尾山,并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一切,这些都是我后来才听说的。”

很快,郎中就诊治完了,冯平拉着郎中来到门口,“薛神医,我家老爷怎么样了?”

薛神医无奈地摇头,重叹一口气,“哎,赤城主这是操劳过度,忧思过重,积劳成疾啊!现在已是药石无医了,你们还是早做打算吧!”

十六、心意已决

冯平脸色大变,“薛神医,您可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出名的神医了,难道连您都没有办法?”

薛神医无奈地摇头,“人命自有天定,这城主大人的命本该如此,老朽也没有办法,这样吧,我开两副药,你命下人抓药给他喝,这药虽救不了他,却能缓解他的痛苦。”

冯平为难地点头。

很快,薛神医就离开了,只剩冯平颤颤巍巍地站在床前看着赤无涯。

赤无涯伸手示意冯平扶他起来,冯平赶紧跑过来把他扶起来。

赤无涯满脸憔悴,双目无神。

他依床而坐,看着冯平,有气无力地说到:“郎中怎么说?咳咳咳……”

冯平急忙拿了一块手帕给赤无涯捂住嘴巴,“薛神医说了,表哥你就是积劳成疾,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赤无涯拿开手帕,嘴角和手帕上的血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可不是休养下就能好的。

“你就跟我说实话吧!我赤无涯风风雨雨过了四十八载,这点事还是承受得了的!”

冯平轻叹一口气,“薛神医说你这是积劳成疾,已无力回天了!”

赤无涯虽早有心理准备,真的确定时难免还是心中一凉。

他抬头看着帏顶,“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先别和任何人说,对外就说我就是小毛病,修养两天就好!”

冯平朝赤无涯靠近了些,“表哥,你为何不考虑下黄雀大师的方法?”

赤无涯扭头看着冯平,眼里颇为愤恨,“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黄雀的做法是逆天而行,终不会有善终的,我做为赤木城的城主,终其一生都想让赤木城百姓各安其居而乐其业,怎会为了一己私欲而枉顾他人性命,这事你不得再提!”

木远枫看到这一幕,不禁连连点头,“听起来这赤城主倒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城主。”

赤飞霜不禁满脸自豪,“那当然,我爹爹可是这轩辕王城下最德高望重的城主!”

花不语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她眼睛依旧看着赤无涯,“现在这么说,还言之过早,一个人未被逼到绝境之时是不会彻底暴露自己内心深处的黑暗面的,慢慢看吧!”

赤飞霜扭头怒视着花不语,刚要说话,屋内的情形已完全变了个样。

冯平低垂着脑袋站在床前,赤无涯竟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十分虚弱地看着冯平,“刚才外面吵吵嚷嚷的,发生了何事?”

冯平哭丧着脸,声音也带着哭腔,“这群见利忘义的小人也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表哥你病重的消息,都来嚷着说要见你,其实最主要的就是让你退出城主之位,他们好早点另选城主。”

赤无涯顿时激动了起来,咳嗽也更加厉害了,“咳咳咳,我当这赤木城城主二十七栽,一直兢兢业业,克尽厥职,没想到这群人却一点不记挂我的好,我还没死,就惦记着这城主的位置了,他们要就让他们拿去好了,反正我也命不久矣,等过了那奈何桥,喝了忘魂汤,这一切都变成前尘往事了!”

冯平“嘭”一下跪在了床前,扑倒赤无涯身上嚎啕大哭起来,“我的表哥啊!为何到了现在你想到的还是那群狼心狗肺的人,你倒是时刻为他们着想,但你可想过你自己,你可想过城主府的家眷们,如果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赤家的产业几乎都是因你的关系建立起来的,整个赤家也就你说的话他们当回事,飞扬那孩子优柔寡断,缺少男子气度,在赤木城没了你的照拂谁会给他面子啊!”

赤无涯轻叹口气,“哎,我也放不下这整个城主府,放不下赤木城的百姓,可是老天爷不想让我再活下去了,我也没有办法啊!”

冯平急忙扑倒赤无涯面前,“怎会没有办法,之前我跟表哥说过的办法只要表哥肯试,肯定是行得通的!”

赤无涯一时愣住了,他看着冯平那期待的眼神,竟开始有了犹豫。

“我相信我爹不会那么做的,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赤飞霜看到这里瞬间跟着激动了起来。

“你先别激动,看完再说!”木远枫轻轻拍了下赤飞霜的手臂。

赤飞霜低头看着木远枫拍过的地方,瞬间羞红了脸。

花不语用眼角余光瞥了二人一眼,并未说话,依旧盯着屋内。

“你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赤无涯愣了几秒后,终是闭上眼睛,一口回绝了冯平的提议。

冯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全是绝望,他低声呢喃,“看来是天要亡我城主府啊!”

赤飞霜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泪目。

接着,屋内情况再一次变化,这次,屋里多了几个妇人。

其中一个容貌清秀,眉目间依稀和赤飞霜很是相似的中年妇人跪着床前,哭哭啼啼,“老爷,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出什么事,可让我怎么活啊!”

赤飞霜看到这个妇人,突然有些激动,甚至想要冲上去,“娘!”

木远枫急忙拦住了她,“赤姑娘,你别激动啊!这些都不过是你爹的回忆而已,你现在冲过去没有什么作用,我们先看清楚再说!”

赤飞霜一愣,接着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哗哗直流,看得木远枫手慌脚乱,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看着花不语,等着她解围。

花不语看了二人一眼,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只是专心的看着屋内,生怕错过了什么,她现在和普通人无异,不能通过意识判断周围的事物了。

木远枫只好尴尬地看着屋内,不敢再看赤飞霜。

赤无涯此时已经完全不能说话了,连咳嗽都是有气无力的,他们甚至觉得他可能会一口气踹不过来就这么去了!

挺着大肚的婉儿也跪在了赤无涯面前,“老爷,您不要扔下婉儿啊!我们的孩儿还有两个月就要出生了,难道您不想看看我们的孩儿,难道您想我们的孩儿一生下来就没有爹爹吗?呜呜……”

赤无涯突然有了反应,伸手想要摸一摸婉儿的肚子。

婉儿心中一喜,赶紧拉住赤无涯的手,“老爷,我知道您舍不得我和孩儿,您一定要好起来啊!”

赤无涯使出浑身力气,挤出一句话,“你们先出去,让冯平来见我!”

“好!”婉儿回应。

很快,画面里只有冯平和赤无涯。

冯平站在床前,弯腰看着赤无涯,“表哥,你想好了吗?”

赤无涯轻轻点头,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一直觉得……我是整个赤木城百姓的城主,就该……为他们不遗余力的付出,到头来,却发现,真正需要我的,其实只有……只有我的家人而已,我替赤木城的百姓……付出了二十七载,差点也付出了……我的性命,现在或许可以像他们……讨一点回来了!你着手去办吧……我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冯平一阵欢喜,连连点头。

十七、移花接木

接下来,屋内便不再有回忆画面出现。

木远枫疑惑地看向花不语,“为何突然都不见了?”

花不语微蹙秀眉,似在深思。

这是木远枫以前从未见过的。

他不禁想,或许这个时候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吧!

花不语抬头看着阴沉压抑的天空,“这里虽是白日,却阴沉烦闷,显然反映的是赤无涯的心情,而我们刚才看到的都只是赤无涯的回忆,之所以我们看到的只有这些,我猜想这些都是对他的变化有着重大影响的回忆。

从刚才的回忆来看,他明显已经动摇了,而且让冯平着手去办,这件事应该就是让他活下来的办法,只是他说过这事是逆天而行,不得善终的办法,那定不是普通的医术能做到的。现在,就需要赤姑娘好好想一下,你爹爹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表现或者你们城主府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赤飞霜心中虽已开始摇摆,嘴上却仍然为她爹辩解着,“我相信我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木远枫看向赤飞霜,“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找到下一个地方应该就知道了,赤姑娘你还是先想想你爹会在什么地方吧!”

赤飞霜抿着红唇看着木远枫,终是忍住了还想说的话。

她细细回想着赤无涯平时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地窖!”。

很快,三人各提着一个灯笼来到地窖。

地窖里阴暗潮湿,寒气袭人。

不时阴风阵阵,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声。

木远枫走在前面,试图为二人探清脚下的路,“城主府为何修建这么宽敞又阴森的地窖?”

赤飞霜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自小就在箕尾山修行,这些年也就回来寥寥数次,对城主府的很多事我都不太熟悉,包括这地窖。

我只是偶然有一次听到这下面有人哭喊,刚想进来看看,便被我表叔叫住了,说是有工匠在里边修补通道,我也就没在意。不过这里,平时是禁止任何人下来的,表叔说过……”

花不语突然打断了赤飞霜的话,“别说话,前面有动静!”

二人立刻凝神静气。

果然,细听之下,前方不远处有男人的哭喊声。

三人快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画面让三人不禁目瞪口呆。

赤无涯全身黑气萦绕,双目血红,正单手抓着一个年轻男子,而冯平则站在角落里静静地候着。

木远枫激动地想要前去阻止,被花不语拉住了,她冲他轻轻摇头,他瞬间回过了神,这不过是记忆而已。

木远枫定了定神,扭头继续看着血腥的一幕。

年轻男子痛苦挣扎,奈何根本无用。

男子全身的精血急速地流向赤无涯。

本形容枯槁的赤无涯在吸入男子精血后瞬间恢复了神采,甚至比以前年轻了不少。

很快,男子便如干尸一般干瘪黑瘦。

赤无涯把男子扔在了地上,颇为满意地抬头闭眼感受着身体里的变化。

冯平似乎对这一切都已经很习惯了,他走到赤无涯面前,抬头仰视着赤无涯,“表哥觉得如何?”

赤无涯低头睥睨着冯平,突然邪魅一笑,“自然是十分的好!早知道这天下竟有这般神奇的魔法,我又何必受那么多的苦!改日请黄雀大师来府上一聚,我要好好报答他,还有我这府上的风水也该请他好好布置一番了!”

冯平满脸谄笑。

看到这里,花不语终是明白了狰狞的意思。

赤飞霜早已泪流不止。

下一瞬,画面再次变化。

这次冯平不在,只有赤无涯和一个年轻男子。

赤无涯依旧冷血地吸食男子的精血,突然一群工匠闯了进来。

时间突然定格了,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工匠们骚动了起来。

赤无涯眼神一阵慌乱,他看看地上的男子,又看看这十几个工匠,横眉一拧,大声怒吼起来,“你们怎会来这里,不是说了不准进入这里吗?”

工匠们跪成一片。

其中一人颤颤巍巍地回答,“城主大人饶命,我们也是听到这边有声音,便过来看看。”

“你们这是找死!”赤无涯面目狰狞,暴戾的声音响彻地窖。

众人瞬间吓破了胆,转身慌乱地往前爬,试图找到一丝生机。

可是,赤无涯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全身黑气暴涨,接着黑气席卷整个通道,工匠们接二连三倒在了地上。

冯平这个时候跑了进来,看着一地的尸体,惊慌失措地跑到赤无涯面前,“表哥,这是这么回事?”

赤无涯愤怒地隔空给了冯平一巴掌,“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群人会闯进来,你是怎么做事的?我不是说了我进补的时候不许任何人进来吗?他们都看到我吸食那个人的精元了,怎能放他们走?接下来的事情你处理好,我不希望再遇到这样的事!”

冯平捂住脸,瑟瑟发抖地对着赤无涯点头哈腰。

木远枫一脸惊吓地看向花不语,“我记得王氏之前说过,她丈夫来城主府做工,不明不白地死在城主府,难道这些工匠当中就有她丈夫。”

花不语点头,“有可能,赤无涯修炼的是魔界的移花接木,他需用年轻男人的精血来替换自己已经枯萎的生命,只是这魔功需要经常用新鲜的血液供给才能持久有效。”

赤飞霜此时已经心乱如麻,她心中尊崇的一切都已坍塌。

她怔怔地看着地面,已不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木远枫注意到了赤飞霜的不同,他弯腰看着她,“赤姑娘,你先别难过,先想想你父亲还会去何处?”

赤飞霜木然地摇着头。

花不语不想逼她,“我们往前走走看吧!我觉得赤无涯造的孽都是在这通道里,他的意识定不会离开这里!”

木远枫点头,跟着花不语往前走,可赤飞霜木然地站在原地,木远枫不得不拉着她的手臂往前走去。

虽隔着衣服,赤飞霜还是感到了手肘处传来的温热,她茫然的心中突然温暖了起来。

三人在地窖里拐来拐去。

突然,一针急促的脚步声从前方穿了过来,可是通道太暗,他们根本看不清楚,只能快步迎上去。

没一会儿,穿着底衫的赤无涯朝他们跑了过来。

他们知道,这便是赤无涯真正的意识了。

赤无涯看到三人,先是一愣,随即来到赤飞霜面前,“霜儿,你这么在这里?这里很危险,快走!”

赤飞霜看着依旧慈眉善目的赤无涯,却连“爹爹”都已叫不出口。

赤无涯似乎对一切都不知情,他疑惑地看着赤飞霜,“霜儿,你这是怎么了?”

赤飞霜终于鼓起了勇气,“我想问问爹爹……”

“呜呜呜……”突然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地窖,刺激着他们每个人的心脏。

接着一个黑影自黑暗中急速袭来,所到之处皆魔气弥漫。

十八、禽兽不如

如成年男人般大小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四人。

赤无涯像是早已习惯了这般情形一样,迅速拉着赤无涯就闪躲到了一旁。

花不语淡定地看着呼啸而来的黑影,像是忘了自己已经不能随时消失了。

木远枫来不及思考,拉着花不语就闪到了一旁,黑影擦着木远枫的手臂飞了过去。

“你没事吧?”木远枫急忙低头查看花不语是否受伤。

花不语怔怔地看着木远枫,刚才在她的脸贴近他胸膛的那一瞬,她肯定他就是火微原。

木远枫看花不语不回答,正想再次追问,可对上她的满是柔情的眼眸后,瞬间就失了魂。

她的目光极深,似乎还打着漩,将他深深吸在了其中。

他觉得她在通过他,寻找着什么。

可是,他依旧迷失在她的目光里。

“木公子小心!”赤飞霜站定后,看着黑影再次袭来,急忙提醒木远枫。

木远枫突然回过了神,拉着花不语就跑,“快点跑啊!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花不语木然地跟着木远枫跑着。

他清秀颀长的背影,他温暖和熙的体温,让她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即使危险重重,即使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也愿意!

赤飞霜跟在二人身后跑着,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嫉妒。

她从小在箕尾山修行,所有的一切在众多弟子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对她一往情深的男子多得是,可她就是不中意。

可不知为何,偏偏对这木远枫起了莫名的情愫。

很快,他们就甩开了黑影,不知不觉来到之前赤无涯杀人的房间。

木远枫站定后,大口喘着气,手却一直没有放开。

直到感觉到众人的眼神不对,他才赶紧放开,偷瞟了花不语一眼后,急忙看着黑暗处,“那个……我觉得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吧,我们就在这里躲一下!”

手心里的清凉让他心头一直悸动着。

花不语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看向赤无涯,“赤城主可记得你为何会在这里?”

赤无涯茫然地摇头,“不知道,我只记得那男童朝姑娘扔了暗器,一阵烟之后我就晕倒了,再醒来就是在这里,然后便是那个黑影一直袭击我,姑娘可知那是什么东西?还有那男童为何要杀我?”

“那黑影是什么我现在也很不确定,至于那男童,他杀人的原因很简单,他需要你的魂魄。”

“他为何需要我的魂魄,我并不认识他啊!”

“这个说来话长,很多人并不是我们惹了他,他才会找我们麻烦的,就像有的人,能仗着自己有几分权势就乱杀无辜,罔顾别人性命,那些无辜冤死之死也并未惹到他们。”

赤无涯脸色微变,却依旧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姑娘说的是!”

木远枫实在受不了赤无涯装模作样的嘴脸,忍不住开了口,“敢问赤城主平日里用这地窖做些什么?”

赤无涯虎目扫向木远枫,瞬间摆上一副城主的威严之态,“你是何人?”

赤飞霜急忙站在木远枫身边,“爹,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之前我被人伤了,多亏了木公子救了我!”

赤无涯一听,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不过仍目光锋利的看着木远枫,他总觉得这小子似乎知道点什么?

花不语看气氛有些紧张,于是赶紧岔开话题,“赤城主为何不离开这地窖,到外面去找人帮忙?”

赤无涯见是花不语说话,脸上的表情立刻柔和了许多,“我也想出去啊,可是却一直找不到地窖的出口,转来转去却一直在这个地方,我刚才还奇怪你们是如何进来的呢?”

花不语三人随即面面相觑,很显然赤无涯并不知道自己被困在了自己的意识里。

赤无涯见三人神色有异,他一脸严肃的看向赤飞霜,“霜儿,跟爹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何事?”

赤飞霜摇头,她其实真的很想质问赤无涯,为何他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可是来之前花不语就说过,到了这里,在没有化解开他的心结之前,不可告诉他这是他的意识,不然他们的处境会很危险。

赤无涯见赤飞霜这个样子,更觉有问题,他皱眉看向花不语,等着她的回答。

突然,黑影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再次响起,并快速涌向他们所在的地方。

四人吓得连忙闪躲,可是黑影的速度太快,赤无涯躲闪不及,还是被黑影沾上了后背。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地窖。

三人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那黑影上竟有数十张嘴巴在噬咬着赤无涯的后背。

赤飞霜连忙拿出自己的剑朝黑影刺去。

可是,剑刺在黑影上犹如朝虚空一刺,根本不起作用。

赤无涯痛苦地爬向花不语,“姑娘,救我!”

花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脚下的赤无涯,还有他后背上如影随形的黑影。

她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

赤飞霜看到赤无涯悲惨的样子,心中心痛不已,她跪在赤无涯面前,试图用自己的手去把黑影扯开,却反而被黑影咬伤了手,痛得她哭叫不止。

木远枫看到这一幕,难免还是不忍,她轻轻摇晃着花不语的手臂,“你救救他们吧!”

花不语冷眼睥睨着赤无涯,“赤城主可曾记得在这地窖里做过什么?”

赤无涯虎躯一震,已忘了身上的疼。

他抬头看着花不语,眼中的痛苦和慌乱瞬间转变为愤怒与暴戾。

他反手一挥,把赤无涯粗暴地甩在地上。

眼睛仍虎视眈眈地看着花不语,并慢慢起身,与黑影合二为一。

背上的伤竟也瞬间愈合。

“你到底是谁?”

木远枫和赤飞霜都吓了一跳,赤无涯的声音竟变得阴阳怪气。

花不语冷冷回应:“冥界花不语。”

赤无涯似乎并没有听过花不语的名字,“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哈哈哈……”赤无涯突然狂笑了起来,眼珠也开始越来越黑。

突然他弓着背,嘶声力竭地指着三人吼了起来,“你们为何要来这地窖?你们为何要逼我,特别是你,霜儿,你乖乖地做爹的乖女儿不好吗?为何要掺和进来?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应该知道我是不会让你们离开这里的!”

赤飞霜被满脸凶光、青筋暴露的赤无涯吓得彻底呆住了,她没想到最敬重的爹爹在他潜意识里,竟这般不心疼她,甚至还要杀她灭口。

花不语扭头看着赤飞霜,“他现在已经被心魔控制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木远枫站在花不语身边,清隽的脸庞笼罩上了一层阴云,他愤怒地说到:“你口口声声说为了赤木城的百姓付出了一切,可是现在看来,你早已经把自己以前所坚守的一切抛之脑后了,甚至为了掩盖自己的恶行,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动了杀机,虎毒焉不食子,你竟连禽兽都不如!”

十九、执迷不悟

“闭嘴!”赤无涯一挥手,一道凌厉的黑光瞬间扫向木远枫的脸庞。

木远枫急忙躲到了一旁,还想说话,就被花不语拦住了。

赤无涯还是有些忌惮花不语的,他恶狠狠地看看二人,“你们知道什么?我为这赤木城辛辛苦苦二十余载,可当我一病不起之时,何人感念过我的付出,何人记挂过我,他们只巴不得我快点死,好重新换一个新城主,我偏不让他们如愿。

我杀几个人有什么错?错的是他们,他们不知感恩,我为何还要事事为他们着想,而且我杀那么区区几个如蝼蚁一般的人有何不可,他们活在这世间的意义本就不大,他们的贱命能救我,也算是他们的福气!”

“哼!丧心病狂。”木远枫对其嗤之以鼻,没想到一个人做坏事竟能为自己找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些都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你对这赤木城做的贡献自有人会记得,但是你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会有人记得。

这个世间每个人的性命都一样宝贵,虽然他们创造的价值会有所不同,但是他们在自己亲人的眼里都是最重要的,可是你却剥夺了那些人的一生,也毁了许多人的家庭,你不配做赤木城的城主!”

“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竟敢这般评判我!今日我就让你知道胡言乱语的后果!”赤无涯脸色大变,一声怒喝,手中便出现了一团黑气。

三人不由得一惊。

赤无涯把手伸向木远枫,木远枫便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住了一般,竟不由自主地慢慢走向赤无涯。

赤无涯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狞笑,不自量力的臭小子!

赤飞霜急忙拉住赤无涯,奈何根本无用,连带着她自己都被拉向赤无涯。

花不语镇定地拿出蚕丝软剑,朝赤无涯的手中挥出。

黑气见了蚕丝软剑,吓得急忙往回一缩,木远枫也及时挣脱了赤无涯的束缚。

花不语上前一步把木远枫护在身后,在这里,他们使不出自己的法术,只能以智取胜了。

花不语冷眸瞥向赤无涯,“赤城主,难道你要一直做缩头乌龟吗?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顾了吗?”

赤无涯虎躯一震,愣了几秒后,全身突然开始扭曲颤动。

他痛苦地抱着脑袋摇来晃去,喃喃自语,看起来十分痛苦。

木远枫慢慢靠近花不语,轻声问她:“他怎么了?”

花不语扭头看着赤飞霜,“其实那黑影只是你爹的心魔,他也不是真的那般毫无人性,他害了人,心中自然万分自责,甚至觉得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会回来找他报仇,慢慢地,随着他害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心魔也越来越大,大得足可以杀了他自己,也可以随时控制他的意识!”

赤飞霜一怔,“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爹虽然被心魔控制了,但是他还听得到你说话,你多和他说说话,试着唤醒他吧。”

赤飞霜点头,犹豫了一下便坚定地迈着碎步走向赤无涯,在其身前停了下来,含泪细细诉说着,“爹,我知道你能听到霜儿说话,霜儿记得爹爹一直都是个好父亲。

在我还小时,因体弱多病,爹爹不辞辛劳到处带霜儿去寻医问药,最后还忍痛送霜儿去箕尾山跟师父修行,虽然我们已经好几年不曾促膝长谈了,但是我知道爹爹一定还是心疼霜儿的,还有飞鹏,爹爹难道舍得飞鹏吗?他才两岁,他不能没有爹爹的。”

赤无涯听到飞鹏时,瞬间恢复了一丝清醒。

他脑中飞速旋转,回想着自己决定活下来的初衷。

是婉儿肚子里的孩子还有飞霜兄妹,他舍不得他们!

所以他决定活下来!

不惜违背作为城主的誓言,也不惜入魔。

可是现在,他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刚才竟连飞霜都想杀。

赤无涯眼中的暴戾慢慢散去,环绕在他头顶的黑气也消失不见了。

赤无涯面露愧色,佝偻着身体,自责地看向赤飞霜,“霜儿,爹爹做错了,爹爹不应该那样对你!”

赤飞霜眼泪哗啦啦直流,她扑到赤无涯怀里,“爹,霜儿不怪你,都怪霜儿平时太不关心爹爹的身体了,霜儿知道爹爹一直是一心为民的好城主。我们现在就出去,出去之后让师父给爹好好看看,师父他道行高强,定能治好爹爹的!”

赤无涯面露难色,“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我的事情了?”

“不是!就只有我们三人知道。”

“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这里只是爹爹的意识界而已!只有我们进来的人知道!”赤飞霜见赤无涯已收敛了魔气,并对其和盘托出。

“不要告诉……”花不语刚想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赤无涯突然挺直了腰杆,并狞笑了起来,“哈哈哈……,这居然只是我的意识界,那在这里我就是无敌的,那我为何要放你们出去。”

赤无涯伸手指向花不语二人,“你还有你,我为何要放过你们?我出去之后自会收敛自己的魔气,做一个好城主一个好父亲,但是我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秘密,至于你,霜儿,如果你跟爹保证出去什么也不说,爹就放你回去!”

赤飞霜忽如五雷轰顶,她抬头失望地看着赤无涯,“爹,你为何要这般执迷不悟,你太让我霜儿失望了!”

赤无涯一巴掌拍到赤飞霜脸上,“闭嘴!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丫头,你不为你爹爹考虑,却还联合外人来对付你爹,那我就送你走,省得碍我的眼!”

赤无涯边说边伸手掐住了赤飞霜的脖子。

赤飞霜瞪着眼睛看着赤无涯,痛苦地拍打着他的手。

木远枫心中一急,想都没想就执剑冲向赤无涯。

可是在赤无涯的意识界,他们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他轻轻一挥手,木远枫便不受控制地移向他。

赤无涯伸手至木远枫的胸口,想要吸取他的精血,却突然大惊失色,“你竟然是魔界中人?”

花不语趁机一剑刺在赤无涯的手臂。

“啊!”赤无涯手臂吃痛,把木远枫和赤飞霜扔了出去。

花不语急忙冲过去扶住了木远枫,“你没事吧?”

“没事!”木远枫回头看着已经摔在地上的赤飞霜“赤姑娘!”

赤飞霜没有回应,二人跑过去扶起赤飞霜,赤飞霜已经晕了过去。

赤无涯扭头看着手臂,手臂上的划伤竟瞬间愈合。

赤无涯眼中全是得意,看来这真的是他的意识界,一切他说了算。

“尔等竟敢伤我,我今日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花不语急忙挥剑迎击,虽没了法术,但是她也是身经百战之人,和魔化后的赤无涯打斗还是能够坚持一会的。

花不语边和赤无涯打斗边回头看着木远枫,“赤无涯已经完全魔化了,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先走,这里太危险。”

“不行,我不能扔下你!”木远枫态度决绝。

二十、过眼云烟

木远枫闭眼开始念动驱邪灵诀。

经文瞬间划破虚空,传入赤无涯的耳中。

赤无涯停止了和花不语的打斗,痛苦地捂着耳朵,“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念的是什么东西?”

木远枫并未说话,依旧镇定地念着口诀,这是唯一可以帮到花不语的东西,他绝对不可以走神。

花不语趁机挥剑打向赤无涯的脑袋,现在只能先打晕他,出去了再想办法。

“哈哈哈……花不语,没想到过了十万年,你还是这样的感情用事,为了救一个十恶不赦的男人竟能不顾自己的安危,现如今想这么容易就出去?你做梦!”突然一个稚嫩又张狂的声音自花不语身后传来。

花不语脸色大变,转身来到木远枫和赤飞霜身边,轻拍二人百会穴,“来不及了,你们先走!”

木远枫还来不及反驳,就一阵眩晕。

睁开眼时,便看到了姬遇等人在他面前焦急地走来走去。

他晃了晃还有些昏沉沉的脑袋,“师兄?”

姬遇等人听到他讲话,急忙跑到他身边,“怎么样了?”

尤厉发现赤飞霜没醒,急忙凑到木远枫面前询问:“霜儿和玄阴王呢?”

纤凝和绕絮也跑到木远枫面前,异口同声地问到:“我姐姐呢?”

“对!她还没有出来!”木远枫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使劲地拽着尤厉的胳膊,“尤师父,快送我进去,花不语还在里边,我要去帮她!”

姬遇急忙拉住木远枫,“远枫,你清醒点,既然出来了就无法进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玄阴王和赤姑娘呢?”

木远枫扭头瞟了赤飞霜一眼,“赤姑娘没事,她只是晕过去了。”

他转来转去想要寻找花不语的身影,才突然想起他们有身体,只是魂魄进了赤无涯的意识中,而花不语本就是阴魂,她是没有身体的。

他怔怔地看着正不停颤抖着的赤无涯,“尤师父,如果花不语化解不了赤无涯的心魔,那她会怎样?”

尤厉眼神晃荡,扭着下巴上的一撮胡须走来走去,“如果她解不开,就会永远被困在里边,除非……”

木远枫急忙走向尤厉,“除非什么?”

尤厉扭头看着木远枫,眼中多了一丝犀利,“除非她杀了赤无涯或者赤无涯死了!”

木远枫眼神慌乱,拼命摇头,“花不语在里边根本没有法术,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他心一横,拿出佩剑指向赤无涯。

“远枫,你疯了?”姬遇急忙拉住了木远枫,“你们在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远枫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赤无涯身上,“他已经彻底入魔了,我们本想救他,可是他战胜不了自己的心魔,他根本不配让花不语为他陪葬!”

赤飞扬胆子本来就小,看木远枫这架势,瞬间吓得抱着赤无涯瑟瑟发抖。

突然,赤无涯开始全身抖动,接着便七窍流血,没一会儿就没了气。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爹,爹……”赤飞扬抱着赤无涯大声喊叫着。

尤厉如猴子般瞬间蹿到赤无涯身边,探了探他的气息。

接着,他无奈地摇头。

下一瞬,花不语出现在了赤无涯身边,脸色苍白,神情紧张。

“姐姐!”纤凝和绕絮迅速走到花不语身边。

花不语看到木远枫依旧指向赤无涯的剑,眼中划过一起诧异,“收回你的剑,我没事!”

木远枫木然地点头,把剑立于身侧。

尤厉走到花不语面前拱手道:“敢问玄阴王刚才发生了何事?”

花不语看向赤无涯,“赤无涯心魔太重,我救不了他,至于其他的,你问他们吧!”

花不语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木远枫一眼,便扭头看向纤凝二女,“我们走!”

话音刚落,三女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冥界玄阴王府

简单朴素的卧房内,花不语盘腿坐在床上,冥王正在运气为其疗伤。

她的额头冒着丝丝魔气,脸色也比以前更加苍白。

伴随着最后一丝魔气的挥发,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谢谢大哥!”花不语回头看着风景逸。

“三妹不必客气,你这伤是怎么回事?是谁竟有这般厉害,能将你伤成这样?”

“狰狞。”

“狰狞即使是全盛时期也不是你的对手啊,还别说他魂魄受损了!”

花不语的思绪开始回到她把木远枫二人送出赤无涯的意识界。

狰狞突然出现在了地窖里,他一挥手,赤无涯就被他束缚在了角落。

他满脸得意,看着她,“他为了活命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你为何还救他?”

她拿出勾魂链,“他命不该绝,由不得你做主。”

狰狞并不忌惮她的勾魂链,在这里,她的勾魂链连一成的功力都使不出来。

“那为何当年我杀了那么几个人,你却偏偏不肯放过我。”

“那不一样,你是冥界之人,自然归我管。”

“哈哈……,花不语,十万年了,你还是单纯得可爱,这六界恐怕唯有你一人遵守着那个界限,这世间根本没有绝对的人,神或者妖魔鬼怪,有的只是那些一心为我的私心,只有你永远看不清。”

“看得清又如何,你还不是一样只能躲躲藏藏,苟且偷生。”

“成王败寇,你始终还不懂,不过快了,你很快就会知道那种感觉了。”

“少废话,跟我出去,不许你乱杀无辜。”

“无辜,到了现在你还觉得他是无辜的,花不语,你真令我失望,今天我把你对我做的一切还给你!”

狰狞说完就突然消失了,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并给了她后背重重一掌!”

她本以为他会趁机杀了她,可是他并没有动手。

狰狞慢慢走向赤无涯,一掌打在了他的额头,“既然你下不了手,那我帮你!”

花不语收回思绪,看着英气勃勃的冥王,“就是这样,狰狞不但没有杀我,反而把我从赤无涯的意识中放了出来。我总觉得他这次回来和以前不一样了。在赤无涯的意识界中,我们本都无法使用任何法术,可是他却可以,而且我觉得他身上有一股魔气,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已经入了魔了。”

冥王慢慢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冥界常年处于黑暗中,可是即使过了百万年,他依旧不喜欢这种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也觉得狰狞这次逃出封印没有那么简单,这段时间你万事小心,你最近阴力消耗过甚,没有必要先不要去阳间了。”

花不语来到冥王身旁,“那狰狞怎么办?”

“狰狞的事,我自会安排!”

“还有一事,我想不清楚!”

“什么事?”

“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木远枫,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二哥转世,可是在赤无涯的意识界里,我发觉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身上居然有魔气,而且是先天的,我们三个都是集地府先天阴气凝聚而成的,和地府的阴气互通有无,即使是被魔气销蚀殆尽,也不会沾染魔气。可是他居然先天便有魔气,那只能说明他前世和魔界渊源匪浅。”

“你第一次见他时,没有察觉?”

“没有,如果大哥见过他,就知道他和二哥真的很像,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萦绕着抹不去的纯净感,可是不知为何,他身上却有魔气,而且隐藏的很深。”

“那你打算怎么做?”

花不语看着窗外沉吟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如果他真的是他,不管是魔还是人,我都要把他带回来。如果他不是他,那我们便永不再见。”

风景逸轻叹一口气,她心里终究还是只有他。

即使遇到再多人,在她眼里,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二十一、丢人现眼

赤木城祥云客栈,七月十八,丑时

接连下了几天小雨的夜漆黑如墨,一轮浅浅的月孤独地挂在天空。

突然,一片乌黑的云遮住了那最后一抹光亮。

客栈后院古树上的一只乌鸦划破了宁静的夜。

客房内,两个少年睡得正酣。

房内的温度忽然急速下降,少年呼出的气息竟都变成了水雾。

面容清隽的少年一个翻身,抱住了他身边剑眉星目的少年,并把一条腿搭在他的身上。

“远枫!走开!”姬遇颇为不悦地推开木远枫的手。

最近赤木城突然涌入大量的外地人,城内客栈客房紧张,他们只能挤在一间房里,并睡在一张床上。

“师兄,好冷啊!”木远枫固执地把手又抱了回来。

姬遇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你也觉得冷吗?”。

木远枫闭着眼睛轻轻点头,“嗯!”。

姬遇感觉不对劲,急忙坐了起来,往四周看去。

房内安静得只听得到木远枫的呼吸声,似乎并无不妥!

可是为何这般冷呢?

姬遇伸手推了推木远枫,“远枫,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木远枫不情愿地睁眼看了一眼,又马上闭眼朝姬遇靠近了些,低声嘀咕着:“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好冷啊!”

“远枫,我……”姬遇正想让木远枫和他一起起来查探,没想到木远枫竟又睡着了。

姬遇无奈地摇头,只能独自起身查看。

他看着自己呼出的水雾,加上窗外突然叫得凄厉的乌鸦,更觉得有问题。

他慢慢走到门口,朝门缝里往外探望,门外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摇头,告诉自己别太紧张了!

他转身,突然剑眉一抖。

前方三丈外,突然出现一个穿着明黄小衫,笑得可爱的男童。

“你是狰狞?”姬遇试探着问道。

他并未见过狰狞的真面目,但是却听木远枫描述过无数次,不用说,他也知道,这就是狰狞。

狰狞笑着点头。

对姬遇这个猎物他还是相当满意的,他八字属阴,人魂强大,只要他吸食了姬遇的魂魄,定能马上恢复九成的功力,到时候就不用怕花不语了,即使打不过她,全身而退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你是来杀我的?”姬遇皱眉,显然狰狞的第十个目标就是他!

怪不得花不语查不到第十个人是谁,他根本不是赤木城的。

狰狞笑得更加可爱了,“明知故问,放心吧,我会好好利用你的魂魄的,只要你不乱叫,我保证不伤害别人!”

“是吗?想要我束手就擒,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姬遇拿出佩剑,指向狰狞。

狰狞冷哼一声,“不自量力的家伙,既然你不愿乖乖赴死,那我就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狰狞右手一甩,一阵强劲的阴力便劈向姬遇的胸前。

姬遇挥剑迎击,阴气击在剑上震得姬遇虎口生疼。

狰狞咧嘴一笑,又是三记阴力同时挥出。

姬遇边退边挡,最终还是被一记阴力打中胳膊。

“哐”剑掉在了地上。

“师兄?”木远枫一屁股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门口。

“狰狞!”

木远枫急忙跳下床,一个箭步冲到姬遇面前,用剑指着狰狞。

狰狞皱眉看着木远枫,“你救过我,我不想伤你,走开!”

姬遇也伸手想要推开木远枫,“远枫,你先走,你打不过他的!”

木远枫扭头看了一眼姬遇,“师兄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姬遇心头一暖。

木远枫回头看向狰狞,满眼怒火,“都是因为我多管闲事,才会让你从花不语手中逃脱,才会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今日我绝不让你再伤害我师兄!”

狰狞脸色阴沉下来,慢慢走向二人,“那我就连你一起收了!”

木远枫厉声回应,“今日就算是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我也会阻止你!”

狰狞全身阴气暴涨,魔气萦绕。

他朝二人扔出两团黑球。

黑球夹杂着一股杀气呼啸着冲向二人。

“哐、哐”木远枫挥剑挡住了黑球攻势。

“远枫小心!”姬遇急忙闪到一旁。

狰狞咧嘴一笑,“有点意思,你竟能挡住我的魔功!”

木远枫把握着剑颤抖不已的手藏于身后,故作镇定地看着狰狞,“鬼术如何,魔功又如何,我定不会让你如愿!”

狰狞双手朝前画圆,一个更大的黑球瞬间出现。

木远枫和姬遇皆是心头一颤,看来今夜他们是在劫难逃了。

木远枫心中虽惊慌不已,脸上却毫不露怯,他只身挡在姬遇面前,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狰狞嘴角上钩,朝木远枫扔出黑球。

黑球旋转着袭向木远枫。

二人睁大了眼睛看着黑球,这黑球若是打在他们这肉体凡胎上,定是要令他们魂飞魄散的。

“哐!”伴随着一声巨响,黑球瞬间化为镍粉。

木远枫和姬遇都惊呆了。

黑球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玉树临风,邪魅俊美的男子,手里握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长戟。

狰狞眼角一抖,“风上暝!你来做什么?”

风上暝饶有意味地看了木远枫一眼,然后回头冲着狰狞邪魅一笑,“狰狞,用得着对两个凡人下这么重的手吗?”

“关你屁事,我可听说你在冥界可是被花不语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怎么,还来这逞能啊?”

风上暝瞬间面红耳赤,“狰狞,你……”

“哈哈哈……狰狞,你也算是活了几十万年的老鬼了,怎么好意思欺负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郎呢?”房梁上身姿独立,满面春风的豹尾打断了风上暝的话。

木远枫和姬遇面面相觑,这是这么回事?

狰狞抬头看着豹尾,“豹尾,你居然也来了!我想,今夜来的不止你们两吧!倪嫦,出来吧!有豹尾在的地方定会有你!”

“狰狞,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伴随着宛若黄莺的声音,屋内开始下起漫天花雨,一个肤光胜雪,眉眼如画的绝色丽人从花中落入地面,笑盈盈地看着狰狞。

“倪嫦,十万年未见,你还是这般明艳动人!”狰狞冲倪嫦一笑,这一笑,倒真得像是孩子,天真可爱。

倪嫦掩嘴嬉笑,“哈哈哈,你的嘴还是那般甜,可惜了,冥界少了你这么一个可爱之人!”。

狰狞轻叹一口气,眼中竟出现了难得的一抹悲伤,“是啊,不过我也不会悔当年之事!今日定是风景逸让你们来的吧!冥界三大阴差齐出,看来花不语真的被我伤得不清,不然他也不会派你们出来!”

木远枫一听花不语受了伤,瞬间激动了起来,“花不语受伤了?你什么时候伤得他?”

风上暝扭头戏谑地看着木远枫,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狰狞皱眉瞥向木远枫,“我们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

豹尾虽不知木远枫是谁,但他能直呼花不语的名讳,定和花不语有不解之缘,于是从梁上跳了起来,站在木远枫身前抖了抖大红色的长袍看着狰狞,“哎哎哎,狰狞啊,你就不要吓这些小孩子了!”

狰狞的兴致全被打扰了,他瞅了豹尾一眼,“别说废话了,你们一起上吧!我就看看你们十万年有什么长进。”狰狞边说边轻蔑地看着风上暝,“至于你,如果你的鬼丹没有被花不语毁掉,我或许会和你一战,但你现在鬼丹已毁,神体已丢,你和废物没什么两样,所以你还不配和我动手,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风上暝俊脸一绿,银白战戟瞬间附上一抹阴气,“别废话,打过才知道!”

狰狞右手虚空一握,斩魄刀便到了手上,闪着丝丝寒光,“不自量力,我在冥界横行霸道之时,你还未出世呢!”

风上暝挥戟甩向狰狞,一条犀利的暗影以雷霆之速穿透虚无出现在狰狞面前。

狰狞嘴角轻轻上钩,斩魄刀横空一斩,一股破天般的魔气袭向风上暝。

“噗!”风上暝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显然,他在狰狞手下并未撑过一招。

他抬起青筋暴露的俊脸瞅着狰狞。

狰狞对其不屑一顾,只是扭头看着豹尾二人,“你们一起上还是?”

豹尾耸眉看向倪嫦,“一起上吧!十万年前我们就打不过他,不知十万年过去了,我们能不能打得过!”

“好!”倪嫦点头。

豹尾回头看着木远枫二人,“站到一旁,别伤到你们了!”

木远枫和姬遇急忙站到一旁,这是冥界几大高手过招,他们二人在他们面前,根本使不上任何力。

豹尾回头看向狰狞,身体渐渐压低,当手接触到地面的同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头全身金光闪闪的巨豹,眼睛也变成了金色,他朝狰狞大声一吼,金色声波瞬间朝狰狞呼啸而去。

这一声犹如万虎齐啸,百龙齐吟,这是豹尾的绝技“虎啸龙吟”,此技一出,万兽臣服,碎魂震魄。

要不是豹尾来时已经封印了这件屋子,刚才这声暴喝定是会响遍整个赤木城的。

狰狞急忙挥动斩魄刀形成一个巨大的屏幕挡在他的面前,十万年前豹尾的“虎啸龙吟”就让他很忌惮,现在他受了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金色声波击打在屏幕上,泛起阵阵波光荡漾而开,木远枫和姬遇急忙捂住了耳朵。

声波未停,天空便开始降下血红色的花雨,这是倪嫦的绝技“雨花神针”,这些花看似柔弱,却片锋利,朵朵灼人,被花伤到就有食髓伤魂之痛。

花雨全部朝黑幕袭来。

声波和化雨齐齐攻向黑幕。

整个房间金光闪闪,雨花纷飞。

“嘭!”一声巨响。

胜负已分!

二十二、狂妄自大

忘川河之巅,噬情花海

花不语着一身薄纱青衣抱腿坐于茫茫噬情花海中。

形单影只,萧瑟单薄。

纤凝和绕絮于封印外担忧地看着她。

自从赤木城回来,她就一直这般忧思重重,每日都来这噬情花海呆上好几个时辰。

纤凝想尽办法逗她开心,都不能让她动容一分。

纤凝摘了一朵彼岸花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绕絮,你不是最了解姐姐吗?你说她这是怎么了?”

绕絮轻叹一口气,“哎,能让她这般魂不守舍的定只有魁阴鬼王了,十万年了,她依旧这般苦苦等候。前几日见她开心许多,可从赤木城回来,她就这样了,我想定是和那木远枫有关……”

纤凝一听木远枫,瞬间来了兴致,凑到绕絮耳边说到:“对对对,我也觉得姐姐对那木远枫不一般,以往除了冥王,没有任何人能靠近姐姐,即使是豹尾阴帅也不敢近姐姐的身。

可是这木远枫不止敢违背姐姐的意思,还能博姐姐一笑,甚至为了姐姐竟还想杀人,还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男子。他们天虞山的弟子是否都这般有趣!”

绕絮看纤凝那面带桃花的笑容,笑着打趣:“你该不会是对那姬遇动了心思吧!我看你可是对那姬遇颇为殷勤呢!”

纤凝瞬间羞红了脸,用彼岸花轻拍了一下绕絮的手臂,娇声嗔怪:“你可别胡说,我可是要一直陪着姐姐的!而且我们现在不是在说姐姐的事情吗?”

绕絮抿嘴笑了起来,刚才本只是打趣她的,可现在看她这娇羞的模样,定是喜欢上那姬遇了。

这也正常,纤凝死于千年前的一场瘟疫,死时也就碧玉年华,尚不知道儿女情长之事。

死后花不语看她可怜,便把她留在了身边,其间一直待在玄阴王府,见的都是匆匆一瞥的寻常小鬼,现在初次见到姬遇那般面若冠玉、剑眉星目的俊男子,动了心思,也是正常的。

“好了好了,不笑话你了,我猜姐姐这般郁结不安,定是那木远枫让她为难了,我猜想定是在赤无涯的意识界中发生了什么事,让姐姐为难了。”

纤凝虽不太明白绕絮是如何推断出来的,不过还是点点头,“要是改日再遇上那木远枫,我定要找他问清楚。”

“你不许乱来,要是让姐姐知道了,她定是要生气的!”

“哦!”纤凝噘着嘴十分不情愿地点头。

花不语听到这里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个小丫头老是在她身后这般肆无忌惮地谈论她的事情。

起初,她怕吓到她们,没跟她们说在这整个冥界,她的意识可以延伸至百里以外,百里以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意识。

可是慢慢地,她也习惯了,偶尔听听她们的聊天其实也挺有趣的。

她们这般关心她,让她心里暖暖的。

她也不想让她们担心,她之所以这样犹豫,确实是因为木远枫。

她迫不及待想要带他来这里,带他来验证他是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二哥。

但是她也害怕,害怕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会瞬间破灭。

她不惧在等他十万年,但她害怕现实告诉她,二哥已经灰飞烟灭,再无回来的可能。

那她,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突然,她心头一痛!

她伸右手抚在胸口,试图抚平那锥心的疼痛。

十万年前,当火微原的最后一缕残魂在她面前消失之时,她的心似乎就不会再痛了。

可是为何,现在这般的疼。

难道是木远枫?花不语急忙站了起来,转身朝外走去。

地上,一株噬情花的叶子闪着红红的微光,似乎有什么即将呼之欲出。

……

祥云客栈客房内

豹尾三人均败于狰狞手下。

豹尾抚胸对峙着狰狞,即使狼狈不堪,眼中仍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意。

狰狞呼吸渐重,刚才他虽然胜了,但也是险胜。

要是他不受伤,或许可是轻松压制豹尾和倪嫦的合力攻击,可是他被花不语的勾魂链伤了主魂,实力大不如前。

“豹尾,还打吗?”

豹尾嘴角轻勾,云淡风轻地回应,“打,怎么不打,我等可是奉了冥王的命来捉你回去的,怎能眼睁睁看你离开呢?就这么放你走,要是传出去,以后我等还怎么让冥界众人信服啊!”

狰狞将斩魄刀立于身侧,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自己死就算了,还想拉着倪嫦跟你一起死啊!”

倪嫦慢慢靠近豹尾,与其一起对峙着狰狞,“狰狞,十万年了,你还是没变,当年的十大阴帅就你最小,但属你的心思最深沉,可是,你那套心理战对我们不起作用,我和豹尾相识不是一日两日了,什么风浪没见过,今日就算是死了,也毫无遗憾了!”

狰狞脸色突变,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他挥刀指向倪嫦怒吼着,“不许说我小,论实力,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论智谋,冥界无人能敌得过我;论年纪,除了冥界三大远古鬼王,谁能比我年纪大,你们为何总是不长记性,总是觉得我是孩子!”

倪嫦和豹尾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得到了答案。

十万年了,他的心结依旧未解开。

木远枫眉头轻佻,看来他们以前的瓜葛不小啊!

姬遇则沉稳许多,只是屏气凝神地看着。

刚才几人的打斗他们看得心惊肉跳,冥界几大高手过招,真是风云变幻,招招杀机!

狰狞已被激怒,已然没了耐性,直接挥刀斩向豹尾二人。

豹尾和倪嫦奋起反抗,屋内瞬间阴气袭人,魔气弥漫。

“噗,噗”接连两声吐血的声音。

倪嫦和豹尾都败了。

狰狞话不多说,直接挥刀砍向木远枫二人,夜长梦多,他不想再拖下去了,早点取了姬遇的魂魄,他就能早点拿回自己的实力。

“呯”就在狰狞的刀要砍到木远枫时,一柄长戟挡在了木远枫前面。

狰狞愤怒扭头看着风上暝,一声暴喝,“你找死!”

风上暝挥戟驳回狰狞的斩魄刀,“狰狞,你不要欺人太甚!”

狰狞浅眉紧蹙,回头逼视着木远枫,“难道就是他?”

他眼睛虽看着木远枫,却不像是在问他。

他扭头看着风上暝,“是不是?”

风上暝偷瞟了豹尾二人一眼,眼神闪烁地看着狰狞,“什么是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狰狞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杀意,“不管是不是他,我都不会留下他!”

话音刚落,狰狞挥刀再次袭向木远枫,这一次,他使出了十分的功力,势要杀了木远枫。

风上暝挥戟迎击。

“噗”又是一口黑血吐出。

风上暝只能眼睁睁看着狰狞挥出一条锋利的黑影袭向木远枫的胸口。

木远枫急忙挥剑相迎,今日就算是死在这,他也要抗战到底。

“嘭”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一股浓重的魔气自木远枫身上传出。

“不自量力!”狰狞嘴角划过一抹狞笑,等待着不知死活的木远枫倒地而亡。

“远枫!”姬遇星目圆瞪,心如沉石。

豹尾二人皆是目瞪口呆,对一个凡人下如此重的人,什么仇什么怨啊!

风上暝脸上则是万分的懊恼。

魔气慢慢划开,众人又是脸色大变。

他们意想之中的惨相并未如期而至。

木远枫身上竟有一个如火焰般的屏罩将其牢牢包裹,而他的眼中竟散发着丝丝魔气。

狰狞心中一颤,真的是你!

“那就更不能留你!”狰狞一声暴喝,再次挥刀斩向木远枫。

“远枫!”,姬遇急忙往前,想要挡在木远枫前面。

“师兄,小心!”木远枫伸手推开姬遇,正想再次迎击。

豹尾等人皆是为他捏了一把汗,刚才他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狰狞这一击定是不会让他有任何生还的可能的。

“狰狞,你好大的胆子!”突然,花不语清冷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勾魂链及时出现缠住了狰狞的斩魄刀。

刀链相击,电光火石。

下一瞬,花不语及纤凝、绕絮已出现在木远枫二人面前。

木远枫看着花不语纤细的背影,心中微微一颤。

着薄衣轻纱的她背影显得单薄又清冷。

纤凝急忙扶着姬遇,一脸的心疼,“姬公子,你没事吧?”

姬遇俊脸微红,“我没事!”

花不语扭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木远枫,心口再次疼了起来,“你还好吧!”

木远枫点头,柔声轻问,“听说你受伤了,伤势如何了?”

“我没事。”花不语淡淡回应,回来看着狰狞。

狰狞此时站在阴影中,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花不语,你为何总要坏我好事?”

“我早就说过,我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两必将不死不休。既然你能逃出封印,就该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了。”

“这两人之命我一定会取,即使是你,也休想阻我!”

“狂妄自大!”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几日已经被我重伤,要是以往我还会惧你,今日,我就看看你怎么保下他们!”

二十三、死得其所

花不语往前轻跨一步,一个青色的屏罩随即把木远枫四人牢牢罩在了里边。

她冷眼看着狰狞,“即使是受了伤,拿下你,那是绰绰有余的!”

木远枫急忙轻敲屏罩,满目担忧,“花不语,你受伤了,不要和他硬拼!”

花不语回头朝木远枫浅然一笑,“放心吧!”。

纤凝和绕絮看向对方,姐姐对这木远枫真的不一样!

狰狞藏在黑暗中的眉头紧皱,他紧握斩魄刀的指节因太用力而微微泛白,“挡我者死!”

话音刚落,狰狞已挥起斩魄刀朝花不语暴虐而来,屋内瞬间魔气弥漫。

花不语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甩链迎击直上。

刀链相击,电光火石,屋内充斥着阴森的肃杀之气。

“嘭”一声闷响,狰狞已重重摔在地上,生生把地面砸出几条裂缝。

“啊!”狰狞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勾魂链之火威力惊人。

“玄阴王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豹尾抖了抖衣摆,嬉笑着来到花不语身侧。

他们三个对胜负并不意外,毕竟花不语的战斗力在六界都是恐怖的存在。

倪嫦虽未表态,但是眼中的赞赏之意溢于言表。

风上暝也跟着一起走上前来,只是他自是不会夸赞花不语的。

之前他受了狰狞的羞辱,这会儿看狰狞落难,心中只想着趁机出口恶气。

“看你还得不得意!”风上暝双目圆瞪,使出全部力气踢向狰狞。

“住手!”就在大脚刚要踢到狰狞的肚子上时,花不语厉声制止了他。

风上暝不甘地收住了脚,一张俊脸瞬间发绿,这个女人从未给过他面子,也从未让他称心过一次。

豹尾和倪嫦本就看不惯风上暝自视甚高,欺软怕硬的样子,现在听花不语喝住了他,瞬间松了口气。

他们扭头看着花不语,等着她接下来的指示。

“糟了!”花不语感觉不对劲,突然回头。

不出所料,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障眼法!”豹尾惊呼。

他提起小鬼一看,虽和狰狞十分相像,但显然不是狰狞。

真正的狰狞带走了木远枫和姬遇,连同着纤凝和绕絮。

“追!”花不语轻声丢下一个字,便消失了。

豹尾收了小鬼,急忙和倪嫦二人追了上去。

赤木城外鹿吴山

山上皆是闪光金石,无一棵草木。

一巨大如屋的金石旁,纤凝和绕絮被强大的阴力束缚在了一起,二女拼命挣扎,却无一点用处。

狰狞站在另一巨石之上,犹如猛虎看猎物一般地看着被缚于巨石之上的姬遇和木远枫。

之前在花不语出现的瞬间,他就使用了傀儡术,操纵了一个和自己身形长相都差不多的魂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在花不语和傀儡打斗的时候,他就趁机带着屏罩中的四人跑了。

要不是花不语受了伤,他这点小伎俩定逃不过她的眼睛。

狰狞双手负于身后,明明是最天真无邪的面孔,却有着最凶神恶煞的表情。

他双目微眯,逼视着木远枫,“十万年了,你为何不能安心地死去?”

木远枫微微蹙眉,不知狰狞是何意思。

狰狞却并不理会木远枫的迷惑,继续追问:“你为何又要回来?”

木远枫嘴角上扬,朗声反问:“我为何不能回来?”

狰狞于虚空中往前迈出两步,厉声怒吼,“你不该回来的,你不该回来的!”

木远枫虽不能动惮但也毫不畏惧,“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看你这么想要我死,我猜测我十万年前或许让你并不好过,说实话,想到这里,我觉得还挺开心,至少我以前和你不是一路人!”

狰狞的一张小脸瞬间变得扭曲,凌空甩出一巴掌打在了木远枫的脸上。

木远枫一张俊脸随之出现一个小小的巴掌印,左脸颊也微微肿了起来。

显然这一巴掌打的不轻。

“远枫,你没事吧?”姬遇扭头看着木远枫,刚刚这一巴掌就在他耳边响起,清脆响亮,单是听听都觉得疼痛不已。

木远枫伸舌头舔着嘴角的血,冲着姬遇微微笑着。

纤凝和绕絮都为其捏了一把汗,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他还激怒狰狞,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

木远枫笑容依旧明媚,只是眼珠却已经透着一丝魔气。

他饶有意味地看着狰狞,云淡风轻地说着:“我猜想你一直对自己的身体极不满意吧!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即使是活了几十万年又如何,还是一副小孩的身躯和面孔,即使心黑如墨,即使心狠手辣,在别人眼里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很伤自尊吧?

这就是你心理扭曲的原因吗?再或许,就是你还有了喜欢的姑娘,可是她总是把你当小孩子看,让你的心理更加的扭曲了。啧啧啧,真是可怜啊,谁也理解不了你的心情吧!那我们来猜猜这个姑娘是谁,我猜……”

木远枫一直侃侃而谈,胡言乱语,他本只是想吸引狰狞的注意力,让花不语快点找到他们。

可是他的这些话似乎全部戳中了狰狞的痛处,他小小的拳头攥得嘎吱响,心中早已万分痛苦。

往事如刀,刀刀戳在他的心尖上。

“你给我住口!”他一声怒吼,朝木远枫又是一记重拳甩出。

天地因这一声怒吼瞬间风云变幻,四周鸟兽到处奔逃。

木远枫吃了这记重拳,脸上瞬间肿的变了形,却遮不住他嘴角桀骜不驯的笑容,“哈哈……看来我猜对了,那这个姑娘定是你们冥界中人吧!冥界我知道的女人就两个,倪嫦……”

“远枫,别说了!他会杀了你的!”姬遇看狰狞全身已经被阴魔之气所环绕,知道狰狞已经彻底被激怒了,而且他的双手已经开始聚力。

木远枫扭头给了姬遇一个安心的笑容。

接着,他回来正视着狰狞,继续玩味地笑着,“还有就是花不语,难道是……”

“废话真多,去死吧!”狰狞双拳齐齐挥出,两股凌厉的阴魔之气在木远枫身前集合为一股重重的煞气袭向木远枫的胸膛。

“嘭”魔气击在木远枫的胸膛,自他的胸膛荡开一阵波光,飞向天空。

“远枫!”

“木公子!”

木远枫听到姬遇他们在叫他,他想要告诉他们他没事,可是眼皮为何如此之重,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师兄,我只想以我的命,来换你们的一线生机。”

“师兄,你保重,帮我告诉花不语,我一定会收了她的……”

木远枫低声呢喃着,姬遇等人的呼唤越来越远……

最后,他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姬遇看木远枫没了意识,剑眉一拧,愤怒至极,“狰狞,你不是想要得到我的魂魄吗?有本事冲我来啊!”

狰狞看木远枫没了气息,满脸的得意。

突然听到又有一个想要送死的,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姬遇,“你想死,我当然会成全你,一开始就让你乖乖跟我走,你偏要逼我动手,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姬遇剑眉一横,“要杀要剐,随便你来,别那么多废话!”

狰狞咧嘴一笑,“那我就用你来补全我的魂魄,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话音刚落,狰狞就朝姬遇甩出两记重拳,和之前打向木远枫的阴魔之气如出一辙。

姬遇慢慢闭上眼睛,他和木远枫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会让他孤单一个人走!

“姬公子,小心!”突然纤凝的声音在姬遇面前想起,他料想当中的重击并未出现在他身上。

姬遇急忙睁开眼睛,便看到纤凝挡在了他的前面。

天地之间一切的声音突然都静止了。

纤凝对着他嫣然一笑,绝美动人。

突然,她一口黑血喷出。

溅得他满身满脸都是。

随即,她整个人便像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往下直坠,一袭白衣的她下坠都是那般凄美动人。

姬遇傻傻地愣在那里,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他还来不及反应。

纤凝为何会挡在他的面前,她不是被狰狞束缚住了吗?

她为何要这般只身护在他的面前,他们明明才见过几次。

“纤凝!”绕絮急忙冲上去抱住了纤凝。

纤凝倒在绕絮的怀中,虚弱地看着绕絮雨打梨花的模样。

她们二人情同姐妹相处了百年,自是感情极深的。

绕絮用衣袖擦着纤凝嘴角的血渍,“你这是为何?”

纤凝伸手擦去绕絮眼角的泪花,然后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姬遇,“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可是看着姬公子受到伤害,我的心真的很痛。我做人做鬼已百余年,从未这般对一个人牵肠挂肚。

我们两平时没事就喜欢去奈何桥边听那些痴情女鬼们的情爱之事,其实我真的很羡慕她们,即使很多时候,女子都是被辜负的那个,但我依旧很羡慕她们,至少他们爱过,她们懂什么是爱。

我想我现在也知道了,即使只是单相思,但是也是美好的!告诉姐姐,能遇到她,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若有来世,我还给她做妹妹!”

绕絮流着泪拼命地摇头,“要说什么,你自己去说,我不会帮你转达任何事!我不许你走,不许你走!”

狰狞咧嘴一笑,“区区百年小鬼,竟能挣脱我的束缚,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狰狞,你住手!有什么冲我来!”姬遇急得朝狰狞怒吼着。

“别急,很快就到你!”狰狞手掌一翻,一个巨大的黑球自其手中急速凝聚。

他轻轻一挥,黑球便朝二女飞了过来。

二十四、死到临头

“嘭”黑球并未如期砸在二女身上,而是被一个青色的屏罩弹射开来。

狰狞脸色骤变,居然中了那么小子的计!

“花不语,你来得可真快!”

“我不来,我的人就要被你杀光了!”话音刚落,青衣倩影就已出现在屏罩前。

花不语看到纤凝那奄奄一息的可怜模样,不禁娇躯一震,心生疼惜。

她迅速凝结出一根樱红的捆魄绳,意念一动,捆魄绳便已缠住了纤凝的手脚,稳住了她那将近消散的魂魄。

饶絮含泪看着花不语,“姐姐,纤凝她……”

花不语冲饶絮浅然一笑,“照顾好她。”

饶絮含泪轻轻点头,有花不语在,定不会让纤凝出事的。

狰狞愤怒地看着花不语,“花不语,你还是这般的感情用事,妇人之仁,大难临头之际,竟还损耗自己数千年修为救一个一无是处的鬼仆!我永远都高看你了!”

花不语并未理会狰狞,一个瞬移,便到了木远枫面前。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肿胀变形的脸,眼底深处全是疼惜,她放出一丝念力注入他体内细细探寻。

还好,虽经脉俱断,五脏俱毁,但有一丝魔气在护着他的心脉。

只要还有一口气,她便会不留余力地把他救回来。

花不语一甩衣袖,二人的束缚便轻易解开。

她带着二人来到纤凝他们所在的屏罩,把木远枫盘腿摆好,便开始运功为其疗伤。

而姬遇则来到纤凝身前,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她刚才的舍命相救,让他不知该怎么报答她才好。

而她之前的话也让他诚惶诚恐。

狰狞看花不语竟如此无视他,愤怒地挥舞斩魄刀砍向屏罩。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云霄。

豹尾三人闻声而来,当看到屏罩中强大的阴力流转时,三人皆大惊失色。

倪嫦娇躯一震,美目看向豹尾,“玄阴王这难道是……”

豹尾万分感慨地点头,“对,她这一举,至少损耗数万年修为!”。

倪嫦的眼中不禁多了一丝凝重,“可是她两万年前才遭受过无间地狱的雷火之刑,前几天又受了伤,今日又这般损耗修为,怕是很快就会受到罪孽果报之刑,只怕她到时会承受不住!”

罪孽果报之刑是冥界万年以上的鬼必要经受的劫数,尤其是他们冥界阴差,万年时间定收了无数的鬼魂,这些鬼魂的怨气会凝结在一起,形成一个恐怖的业障之灵,业障之灵极其狡诈极其强横,他会躲在暗处,寻找机会,给他们的仇人致命一击。

豹尾双手抱于胸前,眼中惋惜与钦佩参半,“是啊!我想她自己也知道,但她还是选择这么做,这才是我们认识的玄阴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风上瞑听二人这么说,嘴角立即浮现出一抹邪魅的笑意,若真能如二人所说,那正好如了他的意!

“嘭”又是一阵巨响,青色的屏罩竟已出现细小的裂缝,看来花不语撑不了多久了。

倪嫦秀眉浅蹙,“现在还是先把狰狞解决了再说!”

豹尾点头,“一起上吧!为玄阴王争取一点时间!”

风上瞑虽万分不乐意,他巴不得狰狞能直接杀了花不语,但他既奉了冥王的命令捉拿狰狞,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他唤出银白战戟立于身侧,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架势。

狰狞此时已彻底失去理智,看三人竟不知死活地又想挡他的道,他也不想再藏着掖着。

意念一动,便同时出现了五个与他身形长相十分接近的傀儡。

他们的小脸煞白,目光呆滞,似木偶一般呆呆地站着。

豹尾三人大吃一惊,此乃妖界禁术“傀儡御魂术”,是至阴至邪的邪术。

相传要练此术,需把活人引至幻境,在他正迷茫时,将他的魂魄生生拉离躯体,然后在魂魄尚且不知道自己已死之前瞬间将御魂钉打入他们身体各大脉门,自此这些魂魄便如同行尸走肉,灵魂尽失,任由施术之人掌控。

这个法术因太阴毒而被妖界列为禁术,没想到狰狞竟连这个都已练成。

这些傀儡因长期以主人的精血喂养,与主人心意相通,每一个都掌握了主人八成的功力。

一个狰狞就很难对付,同时还有五个傀儡助力,他们要胜的把握真的太渺小。

“狰狞,你竟如此残忍,杀了这么多无辜的孩子!”一向春风满面的豹尾终是怒了。

狰狞不耐烦地瞟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傀儡们,便鄙夷地看向豹尾三人,“无辜?豹尾,没想到你居然能讲出这般大义凛然的话,真是让我吃惊不已啊!

整个冥界,有几个人的手不是沾满鲜血的,你豹尾,本是臯涂山的一山精,因族人被巨犀一族残杀,你便诛杀巨犀一千三百二十六个族人,男女老少,没留一个活口,你当时怎么不想着那些孩子是无辜的。

你风上暝,仗着是天帝之子,便嚣张跋扈,残害百姓,死在你手里人也是不计其数吧,到了冥界,在你手里灰飞烟灭的魂魄更是数不胜数!

而她花不语,为了替火微原报仇,屠杀了魔界数万人,更是为了救火火微原,不惜以异魔窟万千生灵作引。

你们说,你们谁不是满手血腥的?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大家不过是各自为了各自的罢了。既然你们想要替天行道,那就来啊。我倒要看看这天到底是谁说了算!”

狰狞话音刚落,五个傀儡已同时消失。

下一瞬,豹尾和倪嫦面前便同时出现了两个傀儡。

二人急忙使出全部本事奋力迎击。

狰狞一直是瞧不起风上暝的,所有也只派了一个傀儡对付他。

一时间,鹿吴山上电闪雷鸣,虎啸龙吟,雨花飘飘。

不到一柱香时间,不出所料,豹尾三人齐齐重摔在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狰狞小小的身躯提着斩魄刀悬于半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三人,“不自量力的家伙,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话音未落,狰狞已挥起斩魄刀重重斩向三人。

一道凌厉的光影以破天之势袭向三人,他们知道,这一刀,定是要令他们灰飞烟灭的。

豹尾在千钧一发之际急忙转身把倪嫦护在身后。

倪嫦则不顾一切抱住了豹尾,即使是死,她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风上暝则手脚并用,拼命往后躲,他不想死!

“嘭”突然,花不语及时闪现,挥链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花不语扭头看向豹尾,“你们先躲一下!”

豹尾的念力轻轻一探,花不语现在的气息比平时弱了许多,连他都可以轻易探到她的气息了,看来她刚才确实损耗了太多修为。

可是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她了。

“你自己小心。”

花不语点头。

她扭头看着狰狞及他身边的五个傀儡,冷然一笑,“看来你在异魔窟这十万年也没闲着,不止入了魔,竟还练成了傀儡御魂术。”

狰狞伸手一指,一个傀儡便到了他的手边,他颇为得意地摸着傀儡的肩膀,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玩偶一般,“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嘛?他们本像蝼蚁一般渺小脆弱,可是我却能令他们脱胎换骨,永世不灭!我就是他们的命运,我主宰他们的一切,终有一日,或许我会考虑把你也做成我的傀儡!”

花不语冷哼一声,“十万年了,你还是这般幼稚!”

狰狞凶光毕露,一掌推开傀儡,迅速闪到花不语面前,几乎脸贴着脸地看着花不语,“你永远这般心高气傲,目空一切,即使是死到临头,你还是这个样子!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样子,或许等我把你做成傀儡,你就能乖乖听话了!”

花不语右手一甩,勾魂链翻飞的火舌便迅速袭向狰狞。

狰狞反应灵敏,勾魂链刚要接触到他的瞬间,便一个闪身到了其身后,斩魄刀朝着花不语的后背一刀挥出。

花不语干净利落的反身挥链相击。

刀链相击,电光火石,照亮了鹿吴山上漆黑的夜空。

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的战势,豹尾眼中渐渐布满了担忧。

要是以往,花不语定能毫无悬念地击败狰狞,可是现在,明显花不语已渐渐落了下风。

几万年的修为,对于他们来说,便决定着胜负。

很快,伴随着斩魄刀的致命一击,花不语一口黑血吐出。

青色倩影划破虚空,缓缓下坠,犹如仙女坠入凡尘

“玄阴王!”豹尾急忙飞升而上,接住了花不语。

“玄阴王,你怎么样?”

花不语冲豹尾浅然一笑,“多些豹尾,我没事。”

豹尾察觉到花不语脸色越来越暗沉,眼中也开始附上一层阴沉沉的死亡之气,“怎会没事,魔气正在侵蚀你的魂魄,你的阴力也在急速消失,你之前替木远枫疗伤,到底损耗了多少修为?”

“那个不值一提,没想到狰狞的修为竟提升得这么快,看来我是无法收服他了。”

“你现在先不要想那么多了,还是先回冥界稳住阴力再说!”

很快,二人缓缓落地,倪嫦和绕絮赶紧围了上来。

绕絮急忙扶着花不语,“姐姐,你怎么样?”

花不语看向屏罩中的木远枫和纤凝,“他们怎么样了?”

绕絮忍泪回应,“他们都没事,纤凝已经稳住了魂魄,只是有些虚弱,还没有醒。木公子现在呼吸已经平稳有力,相信很快就会没事的。可是姐姐你……”

花不语突然笑了,笑得绝美动人,他们从未见她这般笑过,“他们没事就好!”

绕絮眼泪终是滚落下来,你总是这样,永远不会自己考虑。

狰狞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花不语,我说过我会把以前的帐找你算清楚,看来今日,就是最好的时机。”

狰狞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五个傀儡手里也各拿着一把斩魄刀。

狰狞带头挥刀砍向众人。

一股撕破虚空,毁天灭地之力席卷而来。

二十五、视死如归

花不语闪身上前,挡在了众人面前。

“狰狞,住手!”突然一个凌厉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

紧接着,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在几人身前闪来闪去,瞬间便化解了狰狞的全部攻击。

花不语轻轻一叹,“你来干什么?”

下一瞬,火红色身影便站到了众人面前。

女子身姿妖娆,脸上一块红色薄纱遮面,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晶光璀璨,似乎单是一双眼睛便能说话一般。

她拿出手绢极其熟练又温柔地替花不语擦去嘴角的血渍,“我怎能不来,我再不来,你就死在他手里了!”

花不语不躲不闪,任由她帮自己擦着血渍,她被封印在无间地狱的八万年,她们是相互扶持着活下来的,感情很是深厚。

“可是我不想你们见面,你起过誓言,再也不见他的。”

女子秀眉微蹙,“我也无可奈何,只是我不能任由他伤你,还不出现。”

落地的狰狞收了斩魄刀,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子的背影,虽万分不信,可是她的气息那般熟悉,踌躇良久之后他才鼓起勇气叫到:“姐姐?!”

豹尾和倪嫦相视一看,皆惊讶不已!

狰狞是有个姐姐,名叫狰蓉。

狰狞是女蜗创世后人世间第一个死去的男童,吸收地府阴气而修炼出强大的魂魄,被冥王提拔成冥界阴帅,而她姐姐于五年后死后相同的瘟疫。他们舍不得彼此,于是狰蓉便留在地府照顾狰狞。

一切本都平顺美好,可是十万年前狰狞突然性情大变,戾气渐重,为了修炼邪术杀了不少人,事发后被花不语和冥王合力制服,并关在了无间地狱。

狰蓉不忍狰狞被囚禁在无间地狱受苦,便偷偷放出狰狞。

狰狞逃出后,不思悔过,伙同前任魔尊燕南飞诛杀冥界魁阴鬼王火微原。

之后便是天魔大战,魔界拉拢妖界一同对抗天界,天界则有冥界助力,花不语只身杀了魔界几万人,更是诛杀了魔尊雁南飞,最后天界大获全胜。

而狰狞和魔界,妖界参与叛乱的主谋则被封印在魔界异魔窟。

狰蓉因是放出狰狞的元凶,受到牵连被冥王打入无间地狱,据说十万年前就因受不了地狱之火的蚀骨焚身之苦,陨落于无间地狱了。

这会狰狞称她为“姐姐”,难道是狰蓉没死!试问冥界有谁能瞒得过冥王的眼睛,那便只有玄阴王花不语了!

看花不语刚才的反应,狰蓉的事定是她一手策划的。

狰蓉回头看着狰狞,眼中七分无奈中夹杂着三分欣喜。

狰狞一个瞬闪便来到狰蓉面前,小手一挥,狰蓉面前的红纱便随风飞走了。

面纱下的脸庞娇艳无比,只是唇上无一丝血色。

狰狞眼眶一热,声音也糯糯的,“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狰蓉含泪抿嘴清笑,蹲下身子看着狰狞。

狰狞一下扑到狰蓉怀里,早没了之前凌厉的样子。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去过冥界两趟,也一直探不到你的气息,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

“姐姐没事,这十万年你过得如何?”

“我过得很好,一心只想再见到姐姐,姐姐是如何逃出无间地狱,逃过冥王的眼线的?”

狰蓉把狰狞紧紧抱在怀里,十万年未见,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可是她又怕见到他,他和花不语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可是他们却有不共戴天之仇。

“十万年前我本该灰飞烟灭的,可是玄阴王看我可怜,用千年修为保我魂魄不散,后又传我御火术,让我不止能在无间地狱毫发不伤,还能借地狱烈火修炼御火术,我灰飞烟灭的消息也是玄阴王故意传出来的。”

“这次我要带你走,我要带你离开冥界那个鬼地方!”

狰蓉突然娇躯一震,犹豫许久才说出口,“我不能跟你走!”

狰狞脸色一变,随即挣脱狰蓉怀抱不可置信地看着狰蓉,厉声问到:“为什么?你我十万年未见,姐姐不思念我吗?”

狰蓉眼波流转,“玄阴王于我有恩,十万年前她不计前嫌救了我,一直照顾于我,今日,你这般重创她,她在冥界树敌太多,定不会好过,我怎能这个时候抛下她!”

狰狞痛苦地摇头看着狰蓉,“你竟为了一个仇人不要你自己的亲弟弟!”

狰蓉痛苦地闭上眼睛,睁开时,眼里多了一抹狠厉,“十万年前,我就在玄阴王面前起过誓,今后我的命就是她的,只要她需要,我随时会还她!你若执意要与她为敌,那便是与我为敌!”

狰狞一怔,呆呆地看着狰蓉。

十万年前,狰蓉救他出无间地狱时的表情就和现在一般,视死如归,无怨无悔。

这就是她的姐姐,和那花不语一样倔强,或许也正因为她们是如此的像,才会对对方惺惺相惜。

狰狞扭头看着花不语,“或许这就是我斗不过你的原因,姬遇我可以不取他性命,但是木远枫的命我要定了。”

花不语冷然一笑,“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狰狞扭头怅然若失地看着狰蓉,“今日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姑且放过她,下次交手,我绝不留情,即使是面对姐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姐姐自己保重!”

话音刚落,狰狞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噗!”狰狞刚走,花不语又是一口黑血吐出。

“玄阴王!”倪嫦急忙扶住了花不语。

“豹尾,你帮我把他们两安顿好,我先回冥界了!”花不语眼中死气减重,声音也变得虚弱缥缈。

“交给我,你放心吧!”豹尾郑重点头。

“好!”花不语扭头十分不舍地看了木远枫一眼,便决绝地扭头消失在了夜色中。

十日后,冥界寒冰地狱一隅

花不语盘腿坐在寒冰床上,双目紧闭,安静澹雅,全身被一层薄冰牢牢护住。

纤凝泪眼婆娑,心事重重地立于不远处。

绕絮从外缓步而来,慢慢来到她身旁,拿出手帕替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泪。

纤凝吸了吸鼻子,扁着嘴看着绕絮,雨打梨花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你说姐姐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都过去十日了,她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绕絮轻叹一口气,“冥医说了,姐姐阴气损耗过重,又加上受到魔气的侵蚀,怕是要在这呆上一段时日了。不过你也不必太难过,姐姐是经极寒地狱的阴寒之气凝结而成的,只要不出地府,慢慢休养,定能恢复。”

纤凝眼泪哗一下又掉了下来,扭头看着床上面容灵动剔透的花不语,“都怪我,要不是我太没用,害姐姐损耗修为救我,那狰狞怎会是姐姐的对手!”

饶絮伸手搂住纤凝的肩膀,让其头部枕在她的肩膀上。

“你也无需自责,换了是别人,姐姐也依旧会救的,况且我们对上的狰狞,即使是冥界三大阴帅齐出,也败在了他手里。更何况是你这个百年小鬼!”

纤凝一听,心情好转了几分。

她偷瞟了饶絮一眼,低头看着地上的万年寒冰,轻声问到:“也不知道木公子怎么样了?”

饶絮浅然一笑,十日了,她终于问出口了。

自从阳间回来,她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自责,一直未提木远枫等人,但她知道,她一定是极想知道姬遇的近况的,也想知道姬遇当时的反应和态度。

饶絮假装不知道她的心思,淡淡回应,“木公子没事,有豹尾阴帅照顾着,听说已经完全恢复了,只是前几日天天缠着豹尾阴帅说要来冥界看姐姐。

你也知道,阳界的人来冥界如果没有冥王的护魂神盾护体,是极损阳寿的,豹尾阴帅自然不会带他来,所以听说这两日他到处找阳界的孤魂野鬼打听冥界的入口,甚至悬赏说谁能带他来冥界,就包了那人十年的阴食用度。”

纤凝一听瞬间破涕为笑,“没想到这木公子也是一有情有义,有胆有识之人,怪不得姐姐对其总是不同寻常。那……还有呢?”

饶絮忍笑问到:“还有什么?”

纤凝俏脸一红,瞬间给艳丽的容颜多添了几分颜色,“你就知道取笑人家,你明明知道我想知道那姬公子怎么样了?”

饶絮低头看着纤凝羞答答的模样,这丫头以前总是风风火火,粗枝大叶的,从未有过这般小女子的娇羞模样,最近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突然怀春了!

“你放心吧,姬公子好得很,而且再三托豹尾阴帅向你道谢呢!”

纤凝眼眸一暗,“就只是想向我道谢吗?”

饶絮双手拖着纤凝的小脸,语重心长地说到:“感情是最不可琢磨的东西,有的时候说来就来,让人猝不及防,便深陷其中,有的时候明明就在你身边徘徊,你却迷茫不自知。

你和姬公子认识不久,你先不要心急,顺其自然就好?而且我们纤凝可是玄阴王府出了名的美娇娥,钟情你的男子都排到了奈何桥了,怎会怕他姬遇不喜欢你。”

纤凝被其逗得扑哧一笑,心中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寒冰中通透流光的倩影睫毛轻颤,浅然一笑。

二十六、孤魂野鬼

酆都城外南三十里,青城山山腰,亥时

木远枫独自一人行走在荆棘丛生的林间小道,周围都是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林间漆黑幽静,偶有鸟鸣,也是疾驰而过。

他嘴里嚼着已经凉透了的烧饼,神色淡然,眼角含笑。

三个月前花不语与狰狞大战后便从此没了踪影,豹尾告诉她,花不语没事,只是需要休养。

他让他带他去探望她,可是豹尾一直拒绝他的请求,他只能自己想办法找到去冥界的方法。

就在昨日,有人悄悄留信给他,说可以带他去冥界,地点便是今日亥时来这青城山腰的林间小屋。

于是他就瞒着姬遇,一个人来了这青城山。

亥时三刻,他终于找打了信中的林间小屋。

这户人家建得很是简朴,只一座篱笆小院,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和一间简易的露天厨房。

院中杂草丛生,像是许久未住人一般。

木远枫站在院外,犹豫着是否要进去。

屋里有着隐约的光芒,却无一点声响,他估摸着主人家应该是睡下了。

他推开篱笆栅栏,慢慢往里走去。

脚踩在杂草上,吱吱作响,在这寂静的夜异常清晰。

在门口处,他停了下来,轻轻敲门。

屋内之人似乎睡着了,并未回应。

他只能轻声打着招呼,“在下木远枫前来打扰,昨日贵人留信说可以带我去冥界,不知是真是假?”

“呵……”突然,一个女子的娇笑传来,在这宁静的夜,让木远枫不禁为之一颤。

深更半夜,敲一个姑娘的门总是不妥的,坏了人家的名声就不好了。

女子的声音娇软酥麻,“公子来得可真快,你先进来吧!”

木远枫怅然,往后退了两步,“这恐怕不合情理,在下还是就在门外为好,不知姑娘有何办法带我去冥界。”

女子一顿,半晌后才悻悻嗔怪:“公子难道就打算隔着这门和我说话?”

“这……在下斗胆请姑娘移步到门外!”

“哎,这深更露重的,公子难道就一点不疼惜一个姑娘家的身体?我自幼体弱多病,这般夜凉天出门,定是要卧床不起的。”

木远枫瞬间骑虎难下,不进去,那就白来一趟了,进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怕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屋内女子也一直未说话,似在等在他的回答。

踌躇半晌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居然来了,就不能无功而返。

“吱……”他轻轻推开了门。

屋内春光四溢,木远枫瞬间心头一颤,血气上涌。

屋内仅一张雕花木床,床上的帷幔和被子都是大红色的,床头放着一盏闪烁着微光的油灯。

床上斜躺着一如花似玉,肤光胜雪的女子。

女子鼻子俏挺,小嘴樱红,眉目含春,身姿柔软似条水蛇,用玉手撑着脑袋含情脉脉地看着木远枫。

最重要的是她并未穿衣,只在身上搭了一条红色的毛皮,遮住了最隐秘的地方。

只是半露的酥胸,雪白的玉足依旧让人血脉喷张。

木远枫吓得闭着眼睛急忙转身,“在下唐突了,请姑娘见谅。”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一挥手门便关上了。

随着她的一声嬉笑,木远枫便觉得有什么寒冷刺骨的东西靠了上来。

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双柔软白皙的玉手抱在了他的腰间,女子把头贴在他的后背,声音娇软,“公子难道不喜欢浅浅吗?”

木远枫吓得急忙掰开浅浅的双手,伸手去开门,奈何门关得太紧,他根本无法打开。

正在他手忙脚乱之时,女子又攀上了他的身,开始对其上下其手,并发生不可言喻的哼哼声。

“不是吧,我这是遇到色鬼了?”木远枫一阵苦闷,为何总是让他遇到这样的事情。

浅浅对着木远枫的耳边轻吹一口气,“公子胡言乱语什么呢?你不是想去冥界吗?你只要从了我,还愁那冥界去不了吗?”

木远枫一怔,“从了你便能去冥界?姑娘难道是冥界阴差?”

浅浅低头嬉笑,“公子还真是喜欢开玩笑,不过你也可以那么认为!春宵一刻值千金,公子就别害羞了!”

“春宵一刻,姑娘别误会,在下只是来……”木远枫话还没说完,就被浅浅推在了床上。

木远枫刚欲下床,浅浅已欺身而上,一丝不挂地缠在他的身上,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映在他清澈的眼眸里。

浅浅的玉手轻轻搭在他的颈部,玩弄着他的清瘦锁骨。

木远枫瞬间打了个冷颤。

浅浅满面桃花,眼含春色,“公子长得可真好看!”

木远枫全身一颤,双手也不知该放在哪里。

更不知道现在该干嘛!

浅浅很满意木远枫这般听话,噘嘴就朝木远枫吻来。

木远枫脑中突然闪过梦中花不语的香唇。

“不行!”木远枫急忙推开浅浅,一溜烟跑到了屋外。

这次开门竟无比的轻松。

跌倒在床的浅浅瞬间恼羞成怒,扭头看着已逃出门外的木远枫,眼中划过一抹狠厉。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浅浅冷哼一声后,便从屋内飘到了屋外,身上也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轻纱薄衣,俏脸竟惨白无色,眼睛也已赤红渗人,全身散发着阴森寒气,与之前屋内秀色可餐的俏美人完全不同。

木远枫虽狼狈不堪,眼眸中却依旧是侵染不了的纯净。

“在下刚才唐突了,此次前来只是想让姑娘带我去冥界!”

浅浅仰天怒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装什么清高。而且活人想去冥界,只有一个办法!”

木远枫一喜,“什么办法?”

浅浅怒吼着扑向木远枫,“那就是死,死了自然有阴差带你去冥界!”

木远枫轻叹一口气,哎,又遇到一个骗子,这段时间骗他的人可真不少!

他急忙拿出佩剑,挥剑扫向浅浅,浅浅横空一跃,手指瞬间暴涨三寸有余,直直朝他的心窝抓了过来。

他挥剑一挡,指甲碰到剑后直冒青烟,浅浅疼得哇哇大叫。

他终是不忍,这也不过是个普通小鬼,怕也是因情误入歧途的,既然遇到了,他就当做善事吧!

木远枫收回了剑,开始念动驱邪灵绝,经文随风而起,瞬间传入浅浅的耳中。

浅浅痛苦地捂着耳朵在地上来回翻滚,发生凄厉的惨叫声,“你到底是谁,是不是那人派你来的?好一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木远枫闭眼凝神,灵诀越念越快。

大约一炷香时间,浅浅的惨叫声慢慢停了下来,眼中也没了之前的狠厉。

她趴着地上,木然地看着木远枫,“你到底是何人?”

木远枫微微一笑,如三月春风,温暖和熙。

他俯下身扶起浅浅,“天虞山木远枫,你又是何人?为何在这里?”

浅浅眼波流转,回想起往事,瞬间满眼泪水,“三十年前,我本是酆都城的世家小姐,在一次外出时偶遇一青年才俊,自此便把心和身都全部交托于他,更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不惜抛弃父母,与他私奔来了这里。

却不知他竟是一薄情之人,新鲜劲一过便找了别的女子,我气不过,又无计可施,回娘家也是不可能了,于是便在这屋里悬梁自尽了,却不知我是自我了结的,根本没在冥王的生死簿上,死后也入不了冥界,只能在这阳间当个孤魂野鬼。

在这里的时间久了,我的怨气越来越重,便开始杀来到这的年轻男子。慢慢的竟也能离开离开这里去到别的地方,于是我就开始吸引一些男人来这里吸食他们的阳气,今日要不是遇到公子,我怕是还要困在这里造更多的孽。”

木远枫听之也是为其惋惜不已,真心错付薄情郎,到真是令人怜惜。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那薄情郎终会自食恶果,你也不必再怀恨于心?早日去冥界吧,你现在怨气已消,应该是能去冥界的。”

浅浅俯身朝木远枫拜了拜,“多谢公子。不知公子为何执意要去冥界?”

木远枫嘴角附上一抹浅笑,“有个女子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我没有亲眼看到她一切安好,我放心不下,所以想去看看她!”

浅浅一愣,“那姑娘是鬼?”

木远枫点头。

浅浅接着又问:“你喜欢她?”

木远枫一滞,并未辩解,也未点头,“姑娘当真知道如何去冥界吗?”

浅浅点头,只是眼中缠上一抹愁云,“我死后,一开始也并不想留在阳间,于是便想着去冥界,但是冥界有鬼兵把守,进出极严,没有阴差带路是根本进不去的,活人,就更进不去了!”

木远枫一笑,“只要姑娘能带我到冥界入口,进去的事我自会想办法,至于姑娘到冥界的事,我也会想办法的。”

浅浅点头,她也想有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或许这木公子真的能带她去到冥界。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困了她三十年的茅草屋,便扭头和木远枫朝外走去。

荒凉的林间小院在夜色中慢慢化为齑粉。

似乎这里从未有过这间茅草屋,也从未出现过一个叫浅浅的女子。

二十七、无功而返

一个时辰后,冥界鬼门关

这里处于酆都城南郊,毗邻南城门。

若不是木远枫是驱魔人,开了天眼,凭他一个凡人,定是看不到这鬼门的。

鬼门,仅是一个黑洞洞,如漩涡的虚无之门,大小与寻常人家木门相差无几。

门内门外各有一对鬼兵把守,负责盘查进出鬼魂的相关文书。

这会儿两鬼兵闲来无事,正站在门边闲聊。

许是木远枫二人太过显眼,也或许是他们也是百无聊赖了,二人刚到门口,就被其中一面若黑炭,眼神不善的鬼兵上前给拦住了。

鬼兵瞟了一眼浅浅,便扭头看着木远枫,瓮声瓮气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浅浅以前来过这无数次,想尽一切办法,每次都无功而返,这次她也无计可施,只能扭头看着木远枫。

木远枫冲着黑脸鬼兵嘿嘿一笑,“我们想去冥界!”

鬼兵冷眼看着木远枫,只觉得这小子笑得奇怪,仿佛跟他很熟络一般。

“到了这里,我当然知道你们想去冥界,我是问你们是什么人,相关文书呢?”

木远枫一愣,“文书?”

鬼兵料想他是没有文书的,冲其不耐烦地挥手,“没有文书不能去冥界,你们走吧!”

既然来了,怎能无功而返,木远枫灵机一动,往兜里一掏,便伸手握住了鬼兵的手,“差大哥,行个方便啊!”

鬼兵只觉手中多了个沉沉的物件,低头一看,木远枫竟在他手里塞了一吊钱币。

鬼兵横眉一竖,破口大骂:“你这是作甚,以为我冥界是什么地方?以为老子是什么人啊?”

木远枫嘴角一抽,难道是嫌少,这可是能买一筐烧饼了,这鬼兵胃口不小啊!

木远枫又是嘿嘿一笑,心疼地又拿了一吊钱出来,这可是他最后的家底了!

浅浅本以为他有什么良策,却不知他竟用这种阳间的小把戏。

浅浅上前一步,拉住了木远枫即将要送出钱币的手,“公子,这样做没用,比这多的我都试过,没有用的,冥界惩罚制度极其严格,私下受贿是要罚的,他们不会收你的钱币,况且你这送的阳间钱物,他们在冥界也用不了!”

木远枫一怔,“他们不收钱币?”

浅浅颇为无奈地点头。

木远枫嬉笑着看向鬼兵,眼疾手快地从鬼兵手里把钱币拿了回来,揣在了兜里,这可是他的全部家底,得省着花!

他慢慢靠近鬼兵,鬼兵不知他又要做什么,瞪着眼睛看他。

木远枫凑到鬼兵身前,压低声音说到:“其实我是你们玄阴王的朋友,能否行个方便,放我们进去?”

鬼兵狐疑得上下扫了他一眼,便走到另一个牛高马大,面容粗狂的鬼兵面前。

“大牛,那小子说他是玄阴王的朋友,是不是就是两月前豹尾阴帅打过招呼说不可伤了他的木远枫啊!”

大牛看向木远枫,这小子虽相貌不凡,风流倜傥,但是怎么看都是一毛头小子啊!

大牛眼中露出一丝鄙夷,刚才木远枫的表现他可是全都看在了眼里,“就这小子,看着不像啊!我觉得玄阴王的朋友定是那种仙风道骨,骨骼清奇之人,这小子看着就很普通!”

英雄所见略同,黑脸鬼兵直点头,“算了,还是问清楚吧!省得出差错!”

很快,两鬼兵一起走了过来。

大牛看着木远枫,“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木远枫嘿嘿一笑,“尊姓不敢当,在下天虞山木远枫,是你们玄阴王的朋友,想去看看她,请差大哥行个方便!”

大牛浓眉一蹙,还真的是他!就这么一毛头小子,也能跟鼎鼎大名的玄阴王做朋友,天道不公啊!

两月前豹尾阴帅专门跟各大镇守鬼门关的鬼兵打过招呼,要是有个叫木远枫的男子来寻找冥界入口,不可放他进去,但也不能伤了他。

大牛越看木远枫越不顺眼,他清了清喉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上面的说了,不管是谁,只要没死,就不能去冥界,你还是回去吧!别为难我们这些当差的!”

木远枫怅然,“我可是玄阴王的朋友,不能破例一次吗?”

大牛对木远枫的失落很满意,故意火上浇油,扯着嗓子回应:“不能,上面特意交代,特别是你,绝不能放进去!”

“这……”木远枫呆若木鸡,哑口无言。

浅浅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本以为木远枫真能带她去冥界,没想到却是空欢喜一场。

木远枫发现了浅浅的失落,急忙靠近大牛,“差大哥,不让我去没关系,那她呢?她总不是活人了吧!能不能放她进去啊!”

大牛虎目扫向浅浅,倒真是个美人坯子,可惜红颜薄命!

“我倒也想放她进去,可是进出冥界,那是要严格盘查的,她没有相关文书,是进不去的,即使进去了,也没有好去处,依旧是孤魂野鬼。在冥界,什么样的鬼都有,像她这种小娘子,没个照拂的人,怕是很快就连渣都不剩了!”

浅浅一听,眼眸瞬间暗淡下来,低眉垂眼看着地上,眼中已蒙起了水雾,她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可是似乎老天爷并不给她重新做人的机会。

木远枫心生不忍,连连叹气,哎,要是花不语在就好了,定不会这么难办!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见到花不语,实在不行见到豹尾也行,没准豹尾能带浅浅回冥界,并给她安排个好去处。

三日后,子时

木远枫嚼着烧饼,斜靠在南城门墙根上,笑嘻嘻地看着大牛。

大牛白了他一眼,转身和身边的黑脸鬼兵闲聊去了。

“这小子可真难缠,这日日来这里守着,也不知他打算守到何时!”

“是啊!这死乞白赖的样子真是少见,也不知一向冷漠的玄阴王怎会和这种人交朋友!”

“谁知道呢!没准玄阴王就喜欢这种人呗!”

木远枫突然把脸凑到二人中间,嘿嘿一笑,“你们说对了,你们玄阴王就是喜欢我!”

“啊!”两鬼兵吓得往后一躲。

黑脸鬼兵横眉一竖,“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木远枫悻悻一笑,“你们是鬼,早就已经死了!吓不死的!”

大牛嘴角一抽,要不是豹尾阴帅交代不能伤他,以小黑的暴脾气,早就暴打他一顿了。

不过,他刚才说玄阴王喜欢他,倒是一件有趣的事儿!要是把这事儿弄清楚了,还能在其他鬼兵面前显摆显摆,吹吹牛皮呢!

大牛眼中闪烁着难得一见的光芒,“你刚说玄阴王喜欢你,是真是假?”

木远枫见二人来了兴致,笑着用右手食指朝二人勾了勾,示意他们靠近些。

二人虽疑惑,不过还是把耳朵凑到了木远枫面前。

木远枫嘴角上扬,“我可以告诉你们详情,不过有个条件!”

二人急忙跳出一丈远,就知道这小子奸诈的很,不能中了他的圈套。

木远枫一阵无语,这两家伙怎么一惊一乍的呢!

二人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一副爱说不说的表情。

木远枫怅然,为何冥界要派这两家伙来守这里!

他努力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慢慢靠近大牛,“牛大哥,你行行好,我不进去,但我想见豹尾阴帅,你帮我给他传句话,在下定当重礼相谢,你们虽不能收受贿赂,但我给你们烧冥币蜡烛总不算受贿吧!”

大牛一听,扭头看着小黑。

小黑脸上虽不动声色,意识却已触及到大牛意识之中,“大牛,答应他也无妨,反正也不算违背上头的意思,而且只是传句话而已!”

大牛冲木远枫点头,“好吧!我会帮你传话。但是豹尾阴帅见不见你,我们就不能保证了!”

木远枫一乐,浅浅这两日在客栈一直闷闷不乐,把她交给豹尾倒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好好好,谢谢差大哥!我明日就去买些冥币蜡烛烧给二位!”

大牛一愣,“还有呢?”

木远枫嘿嘿一笑,眼中划过一抹狡黠,“还有什么?”

大牛忽觉上当,“还有你和玄阴王的密事啊!”

木远枫神色凛然,故作深沉地看着大牛,“你们觉得玄阴王会喜欢男人吗?”

小黑对其横眉竖眼,“臭小子,你耍我们?”

木远枫嘿嘿一笑,“差大哥,你别紧张啊!我就跟你们说实话了,我觉得你们玄阴王喜欢我,是我感觉出来的!”

“感觉!”二人同时惊呼!

“对啊!你们看我的样子,难道不像吗?”木远枫挺直了腰杆看着二人。

“切!”二人同时对其嗤之以鼻,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后就走开了,再也不打算搭理他。

“……”木远枫一愣,随及嘴角划过一抹笑意。

翌日,子时

木远枫左手拿着一沓冥币,右手握着一个烧饼,缓缓来到鬼门处。

大牛已捎信给豹尾,可是豹尾迟迟未来见他。

虽未见到豹尾,但他不能失了信,于是直接买了冥纸来当着他们的面烧了。

大牛和小黑这两日和他混熟了,也知他秉性不错,三人也聊得来。

他们就站在一旁说着话看着他烧冥币。

偶有行人路过,看到一青年男子独自烧着纸钱还不停地喃喃自语,只当他是中了邪了!

二十八、情有独钟

半个月后,酆都城鬼门

木远枫在这里已经呆了快二十日了,身上的盘缠也用光了,只能替酆都城的百姓驱魔捉妖赚点钱币。

当然,每晚子时他都会来鬼门和大牛二人聊天。

此时亥时刚过,鬼门还未开。

木远枫正席地而坐,嘴里嚼着烧饼,而他面前放着一盘烧鸡,当然,烧鸡是给大牛他们准备的。

“你就是木远枫?”突然,一阵略微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自其身后传来。

木远枫回头,便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英气勃勃,一身正气的年轻男子,男子身上的一袭玄衣以及手中一把通体乌黑的折扇更是给其增添了不少神秘感。

无声无息的出现,又是在这个地方,木远枫猜测这定是冥界中人。

难道是来放他进去的,木远枫心中一喜,急忙站了起来。

“正是在下,不知公子又是何人?”

男子看到木远枫脸庞的一刹那,突然虎躯一震,果然如花不语所说的那般,这木远枫生的和他那二弟火微原十分相像,特别是他的纯净眼眸和周身萦绕着的与众不同,都让人不由得对其多看一眼。

这几日他偶然听鬼兵讨论他一直在鬼门徘徊,想要到冥界去,之前就听花不语多次提起他,他早就想见见他了,正好今日有空闲,便来看看。

冥王冲其微微一笑,“我是冥界风景逸,在冥界听说了你的事,好奇过来看看。”

木远枫看这风景逸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仪,应不是普通冥界中人,可不知为何,他对其竟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就如对着姬师兄那般,犹如认识了很多年。

木远枫嘿嘿一笑,如三月春风,“没想到都传开了,这样也好,豹尾阴帅听到就会来见我了!”

说完,木远枫又坐回了刚才的地方。

风景逸一愣,火微原以前也是活的这般随意洒脱。

他往前几步,随着木远枫席地而坐。

木远枫把地上的烧鸡端起来,递给风景逸,“这本是给大牛二人准备的,相识是缘,这就当是见面礼吧!”

风景逸又是一愣,他和花不语从不需要进食任何东西,也从未吃过任何阳间之物,可是这也是木远枫一片心意,他也不好拒绝。

风景逸把折扇收回袖中,伸手接过盘子,闭嘴使劲一吸,一股醉人的香味并徐徐飘入他的体内,使其不禁精神百倍。

风景逸心中暗叹,原来这就是人间美味,他以前竟从未尝过,等花不语出了寒冰地狱,他定要带她来尝尝。

木远枫看风景似乎很满意,心中一喜,或许可以让他帮忙给豹尾带话呢!

风景逸自然知道木远枫的心思,冲其一笑,目光温润如月光,“你找豹尾所为何事?”

“风公子认识豹尾阴帅?”

“认识。”

“那你们熟吗?”

“这个……还算比较熟吧!”

“那就好,是这样的,我的一位朋友死了三十余年,一直是孤魂野鬼,我想请豹尾阴帅带她去冥界,给她寻个好去处!”

“就只是为了这件事?”

木远枫一愣,当然不只这件事,但是现在也只能先办这件事了!

风景逸见他欲言又止地样子,知他定有难言之隐,“木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木远枫也不扭捏,诚恳说到:“其实我主要还是想去冥界,可是鬼兵不让我进去。风公子可有什么良策,能让我进去!”

“你要去冥界做什么?”

“跟你说实话吧,我也不怕你取笑我,我要去冥界看玄阴王,听说她受了重伤,我想去看看她如何了?”

“你可知活人去冥界是会影响寿元的,轻则重病缠身,卧床不起,重则一命呜呼,命丧黄泉!”

木远枫淡然点头,“早有耳闻,可是见不到她我不放心!”

风景逸心中不禁对木远枫又多增几分好感,“在你心中,玄阴王是怎样的一个人?”

木远枫一怔,还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回忆着和花不语相识的点滴,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刚相识,我觉得她是这世间最冷酷无情、狂妄自大之人,可是认识久了,我发觉她是这世间最有情有义、胸襟宽广之人,她虽总是冷着一张脸,心却是最温暖的。”

风景逸眼底深处附上了一抹赞许,“我带你去见她吧!把你的朋友带上,冥界自有冥界的规矩,你的朋友到了冥界也要根据她这一世的善恶作为进行相应的惩奖,不过你放心,我会帮她寻个好去处的。”

木远枫点头,他虽与风景逸相识不过短短一刻,但却对他有着深深的信任。

一个时辰后,冥界寒冰地狱一隅

花不语盘腿坐在寒冰床上,双目紧闭,清雅绝伦,全身覆盖着的薄冰更是让其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洁。

木远枫站在她的对面一丈外,屏气凝神看着她,生怕惊扰了她。

虽然风景逸给了他一块通体刻着神秘符文的圆形盾牌,名唤“护体神盾”,可防止他受到冥界极寒阴气的侵袭,也可防止他的阳气冲撞了花不语,可是他仍旧行得小心翼翼。

他眼中含泪,嘴角含笑凝视着她,她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澹雅,美得不可方物。

他本以后自己会死在狰狞手里,可是他却醒了过来。

师兄告诉他,她耗费数万年修为救了他,之后又被狰狞重伤。

他疯了般想要来冥界看他,可是无人能带他来冥界,这几个月,他思的念的都是她。

现在这般看到了,他很开心,她依旧还在,但他也很内疚自责,自从认识她,他给她带来的只是麻烦与伤害。

他慢慢靠近花不语,盘腿坐在了她对面,细细看着她绝美清雅的容颜,“你还好吗?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在如此寂静寒冷的地方,一定不好过吧!

你真傻,为了我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居然耗损数万年修为!如此深重的恩情,我又当如何还你?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地方吗?等你醒了,我便随你去!”

他就这般一直陪着她静坐着,她虽不动也不说话,却他已经很满足了,至少他能一直看着她。

直到凌晨他才离开,离开时,冰层中的花不语似乎睁开了眼睛,嘴角也附上了一抹能融化万物的笑容。

第二日子时,木远枫又来了,现在有了风景逸给的神盾,冥界也无人能阻他,他也从大牛的口中得知他见到的居然是冥界之主,冥王。

他虽不知冥王为何要帮他,但他依旧很开心,至少现在他已身处冥界而毫发无伤了。

今夜,他给她带来了烧饼,他的最爱。

他从小无父无母,师父说他是在死人堆里捡到他的,当时他大约两岁,满身是血,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手里攥着一个侵染了少些血渍的烧饼。

他想着或许他的父母是做烧饼的,又或许是那烧饼救了他的命,让他对烧饼情有独钟,总是喜欢随身带着。

他把烧饼温柔地放在花不语的手心里,虽隔着一层薄冰,但他想她应该是能感受到烧饼的一丝温度的,那是他买了后一直揣在怀里带来的,就怕烧饼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又想到在赤无涯意识界中,他牵她手的那种感觉,入手柔弱却冰凉,却依旧撩拨着他的心弦。他想温暖她,却怕亵渎了她,于是只敢静静地看着她。

他虽知道她现在或许根本听不到,感受不到,但是他还是想把他感知的一切告诉她。

他轻轻与她诉说着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虽然都很平淡甚至是无趣,但是他依旧说得天花乱坠,说到高兴处,他甚至觉得她也在笑,这就够了!

日复一日,转眼半年过去了,木远枫已经和姬遇汇合,在酆都城附近的城镇帮人驱魔除妖安家宅。

他依旧风雨无阻地夜夜来看花不语。

纤凝和绕絮偶尔也会过来,他们遇到了,也会闲聊几句,纤凝好几次从木远枫口中打听姬遇的事情,他每次都如实告诉了她。

他听姬遇说过纤凝舍身护他的事情,当然以他们的关系,他自然问过姬遇的心思,可是姬遇似乎对儿女情长并无心思,对纤凝也只有感激之情,并无男女之意,他不忍告诉纤凝实话,只能当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告诉他师兄每日都干了些什么。

即使是这样,纤凝却依旧很开心,他猜想,她定是极喜欢师兄的。

因为他知道对一个人牵肠挂肚的感觉,也知道动了情便已身不由己了。

他每日都会给花不语带来礼物,吃的,玩的,赏的,用的都有,都是他白日里接触到的有趣的东西,晚上就给她带来了,他会和她讲礼物的由来,也会和她讲他每天发生的事,虽平淡,但也让他觉得他们靠得更近了。

她身上的冰越来越厚,厚得他已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冥王告诉他,她的根便是这冥界寒冰,等到这寒冰深入她的灵魂深处,她便可以全身而归。

他信冥王,他也信花不语!

只是他依旧会心疼,依旧会自责!

二十九、情不自禁

天启三十四年,六月十八,子时,鬼门

木远枫如往日一般怀里揣着烧饼,手里拿着烧饼,嘴里还嚼着烧饼往鬼门徐徐走来,每夜去看花不语已成了他的习惯。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烧饼顺手滑落在地上,惊起一片尘土。

本该准时镇守在门口的大牛二人今夜竟不在,门口换成了一女子,一青衣女子!

一个清雅绝伦,身姿卓越,硬生生把鬼门衬得犹如仙境般的女子。

今日,他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师兄告诉他,他要遇到喜事了,他当时唯一想到的喜事就是希望她能够醒过来,没想到这心愿竟真的达成了。

他快步跑向花不语,她不躲不闪,任由他离得越来越近,近在咫尺,近在眼前,近的她的眼里只有他的脸。

要是纤凝和绕絮在,定会相视一笑,佩服这木远枫是个真男人!

“你什么时候醒的?”声音轻柔又带着一丝酥软,就像他夜夜在她耳边喃喃细语那般。

花不语冲其嫣然一笑,这几个月他的陪伴她全部都知道,虽不能言语,但他的心意她全都感受到了,他就如当年的火微原一般,总是能让冷如寒冰的她暖到心坎里,“酉时醒来的。”

他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入怀全是冰冷,却还是让他舍不得放开,他含泪笑着得像个孩子,“醒来就好了!”

花不语一愣,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已经有十万年没人这样抱过她了,她盼这一天盼了十万年!

他的怀抱很温暖,和当年的火微原一样,火微原诞生于地狱熔岩之中,他的根是火热的,与犹如寒冰的她处于两个极端,她虽属冰,却极迷恋这火。

犹豫再三后,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刻,她只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她等了太久,再也不想放开他。

他感受到她的回应,心中更是开心,“你是专门来等我的吗?”

她把头轻轻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温柔回应:“是。”

他从未听她这么温柔地说话,心中更是犹如有春风拂过,痒痒的,麻麻的,“你完全好了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

他柔声嗔怪,“以后不许你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人了,即使你是玄阴鬼王,但也会受伤,也会死,我不希望再见到你受伤。”

她沉吟片刻,“好!”

他知道她定不是听话的人,但是听她这么说,他依旧安心了不少!

万籁俱静,两个人紧紧相拥。

彼此只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

青城山山顶,高山巍峨,树木葱郁。

繁星如雨,点缀着昏暗的天幕,拥簇着寒冷的冰月。

木远枫和花不语并排坐在一块石头上面,看着繁星点缀的夜空,听着林间偶然想起的虫鸣,品着满地的碎叶冬青。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花不语摘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在手里把玩着,火微原以前也在冥界种过这种花,奈何它受不了冥界的极端气候,没有活过来。

木远枫瞟着花不语那比花还要娇嫩白皙的青葱玉指,回想着曾经的浅浅一握,那种微凉入骨的感觉仿佛现在还感受得到,“一次追一个兔子精偶然闯进来的,发觉这里居然这么美,便想着等你醒了,就带你来看看。”

花不语微笑着点头,追兔子精的事她知道,在寒冰地狱,他每天的事情都会事无巨细地和她诉说,她也全部都记得,甚至想着等她好了,或许也可以和他来看看这繁华的人间。

木远枫说着说着竟红着脸笑了起来,“不过现在想来,你这么厉害,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定是见过很过美景奇景吧,这地方对你来说,或许是很普通的景色。”

花不语一怔,扭头温柔地看着木远枫,“其实风景美不美,主要取决于和谁一起看,这里我觉得很美!

我虽活了那么久,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追逐不切实际的东西,接着,我又陷入了漫长的等待之中,竟从未真的去欣赏过这世间任何一处的景致,谢谢你今夜带我来这里,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地方。”

木远枫心中一阵悸动,她的话,她的眼神,都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如果你喜欢,我还可以带你去很多更美的地方,我听师父说过,魔界的幻天沙海,在夜里会出现五光十色的沙海幻境,美的如梦如幻;妖界的花海灵渊,在夜幕降临时,百花齐放,万兽争鸣,十分壮观。

我还可以带你去天虞山,天虞山的山顶离天界最近,在那里,空气缥缈,祥云袅袅,星空特别的近,似乎随手就可以摘到星星,……”

她静静的看着他,认真地听他说着那些美丽的景致,幻天沙海、花海灵渊、天界入口之一的天虞山,这些地方火微原也曾跟她描述过,也说过要带她去看,她确信这定是火微原无疑了,不然怎么那么像。

微风徐徐,吹乱了她额角的一缕青丝,他忍不住伸手替她捋顺那一丝秀发,手指不小心触到她的脸颊。

双方皆一颤,冰与火的碰撞,彼此皆已沉醉在对方迷离的眼神里。

他的目光开始在她清雅绝伦的脸上游离着,细长的眉,清澈的眼眸,挺拔小巧的鼻子,略显苍白的唇。

她也在看他,眉眼如画,面容清俊,让人越看越舍不得移开眼睛。

他意乱情迷朝她靠近,她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他虽心跳如雷,却毫不犹豫吻上了她的唇。

唇上传来的温热与柔弱让她不禁为之一颤,即使活了百万年,也从未有人这样对她,即使是火微原也没有。

原来这就是让人为之疯狂的情!她竟也按耐不住那疯狂颤动的内心。

她闭着眼睛细细感受着,感受着他的深情,聆听着他鼓动如雷的心跳声,以及他唇间的温热。

这一刻,她也不过是一个迷恋爱情的寻常女子。

这一刻,连月亮都隐去了光辉,生怕惊扰了这迷人的深情。

三十、造化弄人

冥界忘川河之巅,噬情花海

花不语呆若木鸡地站在噬情花海,脑子一片空白,从未觉得这般绝望迷茫过。

木远枫身上明明有火焰胎记,她亲眼见过,他身上也有很多和火微原相似的地方,可为何噬情花还是不开花,火微原说过,只有他可以让噬情花开花,既然花未开,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没有回来。

那为何木远枫让她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你到底怎么了?”木远枫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从青城山上回来,花不语就带他来了这里,她没有告诉他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她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明明他们来之前一切都很好,可为何到了这里,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开始喃喃自语,开始失魂落魄,他心疼又疑惑,可是她根本不告诉他到底怎么了。

他以为她们已经无话不说了,却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她说的那些动人的话犹在耳边,为何她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花不语浑身一颤,扭头看着这张清秀俊逸的脸,她从见面的那夜就认定了他就是火微原,若他不是,那他们之间就什么也不是。

她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声音冷漠又决绝,“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冥界了。”

木远枫疑惑地靠近她,想要给她一个怀抱,让她冷静下来,“你到底怎么了?”

“你别过来。”花不语冷声怒喝,并用手使劲推了木远枫的肩膀,试图阻止他靠近自己。

木远枫心口一酸,今晚这是怎么了?明明一切都很美好,为何一瞬间一切都变了?难道这是梦?

他希望这是梦,至少醒来心就不会这么痛了!

他不再靠近她,但也没有后退,两人正好隔着她一条手臂的距离,那是她推开他的距离,不过还好,至少他还能看清她的脸。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可是我们之前不是很好吗?为何你突然这样了?”

花不语笑得凄凉,“我一直以为你是他,可是你不是,既然你不是他,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见面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冥界。”

她的笑犹如寒冰般凉了木远枫的心,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比初次见面还要远,“他?他是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也没关系,以后不要再来就是了!”花不语说完,一甩衣袖,木远枫便已到了结界外。

他想要再进结界,奈何他的修为打在结界上,就形同蚍蜉撼大树,丝毫不能破坏其分毫。

他只能站在外面看着她的背影黯然伤神,他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为何连真相都不愿跟我讲,难道我连真相都不配知道吗?”

花不语虽听得到了木远枫的话,但她真的不想再和他说任何话,她蹲下身子,抱腿坐在噬情花海中,眼泪终是滚滚而下。

十万年了,她一直抱有希望,她相信他会回来,即使希望渺茫,她依旧坚信不疑,所以她从未流过泪,流泪就代表放弃了。

可是如果连木远枫都不是,她突然开始怀疑火微原是否还会回来!

她身旁的一株噬情花似是感受到了她的伤心,闪烁着微微的红光,似乎想要给她一丝安慰。

……

冥王府正殿

木远枫木然地坐在雕花木椅上,脑中还在回想着花不语说的那些绝情又莫名其妙的话。

冥王与他并排坐着,颇为自责地看着他。

他是最了解花不语心思的,他知道花不语心中一直只有火微原,可是他还是放木远枫入了冥界,或许是出于木远枫的真情与执着,他希望木远枫能抚平花不语的忧伤,却没想到最终导致木远枫这般难受,身上的伤好治,可是这心上的伤,或许一辈子也治不好,就像花不语。

“大哥能跟我讲讲花不语的过去吗?还有她口中的那个‘他’到底是谁?”木远枫突然扭头看着冥王,他想知道花不语这般反复的原因。

冥王轻叹一口气,虽已过去十万年,可是有的事情回忆起来,依旧让他心如沉石,可是如果什么都不让木远枫知道,对他太不公平。

他看向木远枫,似乎看到了火微原一般,开始对其娓娓道来,“三妹口中的那个‘他’是我的义弟火微原,而花不语是我们的义妹,我们三人几乎是同时降生于这冥界。

三妹集冥界八大极寒地狱的阴寒之气凝结而成,二弟集冥界八大热火地狱的炎火之气凝结而成,而我则集冥界浩然阴气凝结而成。

那时还没有人类,地府也无任何鬼魂,地府太过辽阔,又太过安静,我们起初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直到有一日,我偶然遇到了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正在砸地府的天空,他说地府之外还有更辽阔的地方,那里有勃勃生机,不似地府这般死气沉沉,或许把天空砸开,就可以让冥界如人间那般充满生机。

我陪着他想尽办法,都无法砸开地府,我们只能一起结伴往前探索,之后我们便游历到忘川河边,看到一个一身青衣,灵气逼人,明眸皓齿的少女正放出数之不尽的萤火虫。”

“是花不语!”

“对,那时的她一心只想让这冥界如人间那般亮如白昼。看到她的那一眼,我和二弟便知道这冥界会因她而变得生机勃勃。”

“她以前不像现在这般清冷?”

冥王不禁感慨万千,“对,以前的她也曾天真烂漫,活泼可爱,他们虽一个是冰,一个是火,但碰上了,竟都成了火。我们三人便开始想办法让这冥界如阳间那般充满生机,可是造物主似乎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冥界处于地下,注定是无光明可言的。

慢慢的她也接受了现实,并和二弟种起了各种奇花异草,他的爱好成了她的爱好,其实,她的愿望又何尝不是他的愿望。

后面伴随着女蜗造人,便开始有人死去,死去的人自然要有去处,于是天神便看中了冥界这片辽阔又独特的地方,他们与我们协商后,便把冥界作为人死后到再次新生的中转站,而我便成了冥王,火微原向来崇尚自由,他虽掌管十八层地狱,却无心料理冥界事务,只喜去六界收集能种在冥界的奇花异草。

而花不语心肠太软,见不到人死后变成孤魂野鬼,她积极担当起来冥界阴差,引人间亡灵来到冥界。他们之间虽然见面越来越少,可是对彼此的心却从未变过。

后面火微原死于魔界异魔窟,她一直放不下他,她说火微原去异魔窟的目的便是听说魔界有魔法能让冥界亮如白昼,他始终惦记着她的心愿,而且他说过,等噬情花开,便是他回来之时,她一直深信不疑。

自火微原死后她就失了魂,不再笑,也不再哭,活得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可自从遇到你,她又开始有了情绪,有了灵魂,所以我才会自作主张把你放进冥界,希望你能让她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木远枫回想起第一次花不语时她的冷漠以及第二次见她时,态度的转变,似乎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把我当成火微原?”

冥王失神地看着木远枫,他们连皱眉的动作都那么像,可是他去天界询问过大司命,木远枫前世一片空白,这一世便是初次为人,所以他并不是火微原转世,哎,造化弄人,花不语好不容易对一个人有了不一样的情愫,最后却还是忘不了火微原。

“你身上是不是有个火焰胎记?”

木远枫想起花不语也曾在他身上找过那个胎记,可是他确定自己身上并无任何胎记,“火微原身上有火焰胎记?可是我没有啊,我之前还让师兄特意看过,确实没有!”

冥王无奈地苦笑起来,“是啊,我也觉得是她思念过重,我曾遍访六界,从未找到过他的一丝魂魄,他又怎么会投胎转世呢!”

木远枫心里虽失落但也更心疼花不语了,他能够理解她,她痴情等待十万年,一朝希望落空,那般难受肯定是正常的,只是这一刻,他是多么希望自己就是那火微原转世,可惜,他不是!

“那火微原有转世的可能吗?”

冥王摇头,“十万年了,要是能转世,早就出现了。”

木远枫突然打定了主意,“我虽不是火微原转世,但是我还是想陪在她身边,她心里有人我也不在乎,我能等,我能等她把我也放在心里!”

冥王一怔,他们真的很像,连说句誓言的语气神态都一样!

“你可想清楚了,她已经等他等了十万年,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接受别人的,而且她是我见过最执着的女子,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挠。”

木远枫咧嘴一笑,如三月春风,“我之前并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转变这么快,现在既然知道了,我怎会放任她独自一人伤心,而且我也不是一个喜欢认输的人,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会收了她,这句话依然是我的愿望。”

冥王不禁对木远枫有了一丝期许,“那好,既然你能下定决心,那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带你去个地方!

三十一、苦苦坚持

清风客栈

木远枫盘腿闭眼坐在床上,意识已集中在灵魂深处,在那里,一黑一红两个木远枫对峙着。

红衣木远枫目光澄澈,面带微笑,手握一柄通体泛着红光,刻着冥界铭文的古剑,这是那夜冥王带他去魁阴王府后,赠与他的炎龙剑,配合着还有一本修炼法术的秘诀“炎龙诀”,这是当年火微原自创的,练至大成有毁天灭地,屠神杀魔之力,最重要的是可以克制他体内的魔气,让他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而玄衣木远枫则手握魔龙爪,浑身魔气弥漫,他便是木远枫身上的魔气,他似乎很享受的舔着嘴角的血渍,冲着红衣木远枫邪魅一笑,“不错啊,短短一个月竟已经能将我击败了,看来你的灵根确实不弱,不过你别忘了,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你就不怕下次狰狞出现的时候,没有人保你吗?”

红衣木远枫嘿嘿一笑,“我以前修炼总是没有成效,这定和你有关吧,别说我现在有了这炎龙诀,即使没有炎龙诀,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以后你就好好睡着吧!”

玄衣木远枫冷哼一声,“这般认真做什么,终有一日你会知道,你不过就是一个笑话,不管你再怎么努力,最后的结局都一样。”

红衣木远枫眉头轻蹙,总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你什么意思?”

玄衣木远枫冲其冷然一笑,便回归了他的意识深处,显然,他并不想告诉木远枫。

木远枫睁开眼睛,清澈的眼眸里附上了深深的疑惑,他虽知道自己体内有魔气,可是却是第一次和“他”对话,他总觉得这股魔气不简单,他虽是他身上自幼便有的魔气,但是他似乎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为何会说他就是一个笑话呢?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呯呯”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沉思的木远枫,“进来!”

姬遇推开门,眉目含笑走了进来,“远枫,师父传信来了,让我们三日后回山。”

木远枫脸色一变,他还没有见到花不语,也没有让她接受他,怎能这个时候回去,“师父为何突然让我们回去?”

姬遇一眼就看穿了木远枫的心思,他来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凉茶一口气喝了下去,“我们下山已经快一年了,是该回去了,而且二十年举办一次的五个神山弟子切磋比试这次就在我们天虞山举办,师父已通知了所有下山历练的弟子赶回去,师父平时里最疼你,你难道不想回去吗?”

木远枫自然想念师父,他是师父养大的,师父更像是他的父亲。

他下床穿了鞋,来到桌前坐在姬遇对面,提起茶壶给姬遇续了一杯茶,颇有些内疚,“师父他还好吧!”

姬遇剑眉轻蹙,“师父成仙已十万年,自然很好。你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玄阴王还是不肯见你?”

木远枫悻悻点头,“对!”

姬遇眼中竟多了一抹莫名的欣喜,“也许这样也好,你们本就不适合。”

木远枫突然咧嘴一笑,神神秘秘凑近姬遇,“男未婚女未嫁,我觉得挺合适的!而且我感觉她心里还是有我的,那夜我去她屋外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竟发觉身上多了一件披风,披风上有淡淡的迷迭香的味道,玄阴王府里就只有她身上有那种味道。”

姬遇实在不忍泼他凉水,要是她心里真的有他,又怎会这么绝情,都不肯见他一面,“她一直只是把你错认成是魁阴王,即使对你有点感情,那也是假的,你为何还要这般苦苦坚持呢?”

木远枫嘿嘿一笑,“等师兄有了钟意的女子时,就会知道我的心情了,而且我觉得她不是不喜欢我,她只是心里还放不下火微原。我会等的!”

姬遇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是人,她是鬼,你怎么等得过她?”

木远枫伸手拿起茶杯倒了杯水,茶水中似乎还能看到花不语的笑颜,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决定了,这次五山切磋我要好好表现,争取能让天界看中,提我上天界,那样我就能活的久了,如果失败了,百年后做了鬼,我也不打算投胎了,我要永远陪着她!”

姬遇星目圆瞪,“哎,傻子!你不是说不想修仙,喜欢自由吗?”

木远枫笑着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就往门外走去,“傻有什么不好,傻子没有那么多烦恼,如果有选择,我宁愿做一个执着的傻子。不跟你说了,我去冥界了!”

姬遇早已习惯了他夜夜往冥界跑,也没打算阻止他。

他扭头看着木远枫离去的背影,眼中缠上了浓重的忧愁,他回想起下山前他在师父门外不小心听到的一句话,“你保不住木远枫的,他注定只是杀死花不语的一把刀,若花不语不死,那木远枫便活不了!”

他虽不知那人是谁,但是能威胁他师父的,定不是普通人。自从知道花不语的真实身份,他就知道他们之间注定是孽缘,可是他不知该怎么阻止他们,或许这次回天虞山是个机会。

……

冥界玄阴王府

木远枫斜靠在花不语卧房外的柱子上,悠闲地啃着烧饼,身边是一壶热茶和一个茶杯,这些都是纤凝自作主张给他准备的,并让王平安带了过来。

她们知道他爱吃烧饼,还要站在这一整宿,于是便给他准备了,她们也知道花不语心底最软,定不会指责王平安。

“来,这是哥哥给你带来的,这冥界定是没有这种东西卖吧!”木远枫把香甜诱人的冰糖葫芦从兜里掏出来递给了王平安。

王平安眼前一亮,笑嘻嘻地接过了冰糖葫芦使劲地闻着,“多些远枫哥哥,哥哥你为何每夜都来,姐姐不是说让你不要再来了吗?”

木远枫弯腰揉了揉王平安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小平安,你记住大哥哥的话,男人就应该有主见一点,太听女人的话可是讨不到娘子的!”

王平安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哥哥是想娶姐姐做你的娘子吗?”

木远枫脸一红,一时语塞,笑着挠了挠后脑勺,这小平安也是人小鬼大啊!

王平安抬头认真地等着木远枫的回答,可爱的模样逗得一旁偷听的鬼仆们笑了起来。

木远枫自然知道他们在偷听,往那轻轻一瞥,吓得鬼仆们一哄而散了。

王平安回了自己房间,鬼仆们也都识趣地走开了,门外只剩了木远枫一人。

“我今天和师兄收了一个百年鼠妖,他修炼出人形已经二十多年,在酆都城住了三年,却改不了偷鸡摸狗的习惯,老是去偷寻常人家的财务,我们规劝他数次他都不听,最后只能把他收了,带回天虞山让师父处置。

还有今天师父来信了,让我和师兄三日后回天虞山,以前我本想着带你去天虞山山顶看夜空,看星星,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我真的很不想走,可是师命不可违,我只能先回去了,不过等五山会武一结束,我定会回来看你的。”

木远枫从怀里掏出一个泥人,泥人细细一看,竟和他有些像,他摸着泥人的脸微微一笑,“这个泥人是我专门让工匠帮我做的,这段时间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把他当成我吧,想我的时候就看看他!”

他这段时间依旧每日都会给她带礼物,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收起来,但是他还是给她带了,至少让她知道,他的心里是时刻惦记着她的。

木远枫将泥人放在门口,便转身朝外走去,背影从容却略显失落。

木远枫刚出玄阴王府的大门,绕絮就拿着泥人进了花不语的卧房。

花不语斜躺着床上发呆,知道是她,但也并未回头看她。

“这是木公子今夜带来的!是个泥人,和他长得可真像!”绕絮径直来到床前,把泥人递到花不语面前。

花不语低头看着笑得可爱,栩栩如生的泥人,和木远枫真的很像!她轻叹一声,便别开了头。

绕絮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轻车熟路地从床下拖出一个檀木盒子,里边竟全是木远枫送给花不语的礼物,绕絮小心翼翼把泥人放了进去。

花不语虽未让她这么做,但是也并未阻止,她知道她心中定还是对那木远枫不一样的,不然也不会留着他送的礼物,以前也有不少人送过她很多奇珍异宝,都被她赏给了鬼仆们,唯独木远枫送的,她从未说过扔掉或者送人的话。

花不语见她放下泥人后仍站在床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淡淡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绕絮吞吞吐吐终是问了出来,“姐姐……真的不打算见见他,他三日后就走了,或许以后都没机会见到了呢?”

花不语一怔,刚才木远枫的话她听得真切,可是,他终究不是火微原,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他走不走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他!”

绕絮无奈点头,姐姐等火微原已成了她的执念,又怎会轻易让这木远枫给治好呢!

三十二、故人归来

木远枫刚出玄阴王府,就看到纤凝正魂不守舍地等在门口,他知道她定是想要打听师兄的事情。

木远枫知道她的苦,也不难为她,“纤凝姑娘是想知道师兄的事还是有什么话想让我转达师兄吗?”

纤凝冲其微微一笑,“姬公子近日可好?”

木远枫已经不止一次听她问这句话,回答也一如既往,“师兄一切都好!”

纤凝期待地看着木远枫,似乎还想听他再多说些,只要是姬遇的事情,她都想知道。

木远枫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倒真是一个痴心的女子,可惜,师兄对她除了感激之情似乎并无他意。

“你有什么话想要我带给师兄吗?”

纤凝其实知道姬遇并不喜欢她,但是她还是按耐不住自己对他的思念,她从兜里逃出一个荷包,这是她专门托鬼差从人间带回的针线绣的,也是她第一次绣,虽不好看,却饱含着她的全部情感。

她红着脸递给了木远枫,“这是我给他绣的荷包,千言万语都在这个荷包里!”

木远枫低头一看,虽看不出上面绣的是什么图案,但是却看得出来这是她花了心思,一针一线,一点一滴绣的,单是这份心思就难能可贵,让人动容。

“放心吧,我会交给师兄的!”木远枫郑重承诺,并把荷包收了起来。

“多些木公子!”纤凝对其行了一个大礼。

木远枫告别了纤凝,便沿着忘川河一路往前走,直到忘川河之巅。

这是他第二次走这条路,心情却与第一次完全不同。

第一次是花不语带他来的,当时他们刚对彼此袒露心声,他对一切都充满了期待,走在这条路上也是心情愉悦,心思全在花不语身上。

现在再次来这里,他已是孤身一人,终是有心思细细欣赏这忘川河以及彼岸花的模样,原来这忘川河是这样的氤氲迷茫,让人看不清河面上的真面目,就如花不语的心思一般,让他完全看不清。

他来这只是想再看看那噬情花,看看那让花不语抱之期望的噬情花。

噬情花海的结界仍然在,要是以往,木远枫定是解不开的,可是自从练了炎龙诀,他的法力大增,又加上花不语重伤未愈,结界不稳,他只轻轻一用功,结界便解开了。

噬情花的叶子很大,每一片便有人脸那么大,叶子通体翠绿,花株中间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可是它似乎并不愿开花,紧紧地夹紧了花苞。

木远枫俯身轻柔地抚着面前的花骨朵,犹记得花不语那日的失魂落魄,他对着它轻轻诉说着:“到底要怎样你才愿意开花呢?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她有伤心?”

花骨朵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竟顺着他的手冉冉绽放,花朵娇艳欲滴,美的摄人心魄。

“这是怎么回事?”木远枫一抬头,整个噬情花海的花竟在一瞬间全部开花了,红艳艳一片,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木远枫先是一怔,接着由衷地笑出声来,花开了,是不是就代表他就是火微原转世,花不语是不是就能和他在一起了。

他急忙出了结界,往玄阴王府跑去,他要让花不语来看!

他要让花不语知道她没有认错人,她不用再伤心了!

他刚离开,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噬情花海中,他转身看着这红艳艳的噬情花,嘴角微微上扬,噬情花开得更艳了。

花不语突然心头一颤,她感受到了噬情花海的变化。

噬情花开花了,是他,他回来!

花不语身影一闪,一个呼吸间便到了噬情花海。

她愣住了,噬情花竟突然开了,花海深处站着一红衣男子正低头闻着面前的噬情花,那一袭红衣竟比噬情花还要耀眼。

她忐忑地颤声询问:“你是谁?”

红衣男子听到声音,回眸含笑看着花不语,笑容犹如融融春水,声音也是温软撩人,“我叫离朱,姑娘又是谁?”

花不语鼻头一酸,怔怔地看着他,面容清俊,眉眼如画,额间忽闪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火焰胎记,这张脸他盼了十万年,没想到竟能再次看到,“离朱?何方人士?”

“魔界唐琅城离家庄人。”

“为何只是弱冠之年就入了冥界?”

“在下自幼体弱多病,年初偶感风寒,便卧床不起,药石无医,没几日,就丢了性命。”

花不语心一痛,原来他投了胎也受了不少苦,“那为何会在这里?”

离朱缓缓朝花不语走来,眼眸中竟是说不出的柔情,“我只记得自己已经死了,醒来便到了这里。敢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为何会有这么多魔界奇花。”

花不语痴痴地看着离朱,他的言谈举止,一颦一笑都和十万年前的火微原一模一样,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温润明媚,勾魂夺魄。

二哥,是你回来了吗?还是我又做梦了?

她的心太脆弱,已受不住再一次的失望打击。

离朱见花不语不说话,只是含泪看着他,模样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爱,他俯身凑到她的面前,伸手替她擦去突然溢出眼角的泪花,“姑娘这是怎么了?”声音温软又带着丝*惑。

花不语感觉到离朱手指传来的温热,如果不是火微原,怎会有这么温热的鬼!

而且以前的火微原也喜欢这样低头看着她说话,也会这般亲昵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花。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柔美动人,“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离朱不知花不语为何又哭又笑,也不知她话里的意思,“难道姑娘认识我?可我并不认识姑娘啊!”

花不语不由分说,一下扑到了离朱怀里,紧紧抱住了他,“认识,怎会不认识,以后不许你离开我了,一步也不许!”

离朱虽觉莫名其妙,可感受到花不语微微颤抖的身子后,便不由自主回以更加热情的拥抱,柔声回应,“好!”

花不语听到这声“好”字,终是喜极而泣,把十万年的思念都化作了这滚滚的热泪,染湿了离朱胸前的大片衣衫。

这边二人紧紧忘情相拥,结界入口的木远枫已心如沉石。

刚才花不语腮边漾出那幸福的笑,映着红艳艳的噬情花,竟是如此的妩媚动人,木远枫从未见她那样笑过,或许真的只有真正的火微原才能让她那般忘情的笑,而他,终究只是一个错误。

他的心仿佛被人捏成一团,又狠狠揉碎,疼得无法言喻。

噬情花开的那一秒,他是那么的激动,以为他就是花不语等待的那个人,满心欢喜让她来看,没想到返回时,看到的竟是这催人泪下的一幕。

木远枫转身离开噬情花海结界,抬头看着冥界的上空,天空昏暗低沉,没有月亮,没有星星,黑得令人感到绝望。

一、往事如花

花不语把离朱带回了玄阴王府,并让管家请来了冥王。

冥王只听管家说玄阴王有重要的事请他过府一绪,却并未说是何事,他知道花不语不会无故叫他,于是匆匆赶来。

刚到门口,就看到花不语红着眼睛,站在门口等他。

冥王急切地道:“三妹突然找我来,所为何事?”

花不语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屋里走去,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大哥先进来!”

冥王更觉得奇怪,随着花不语进了厢房,当看清屋内之人时,顿时大吃一惊。

屋内的离朱冲其浅然一笑,惊得冥王说不出话来!

他从未想过火微原会回来,即使回来,也不会是原来的模样,可面前离朱的笑却让他觉得他回来了,因为他的笑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同样的纯净,同样的让人如沐春风。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冥王慢慢回过了神,扭头看着花不语,“三妹,这是怎么回事?”

花不语来到离朱身旁,调皮地看着冥王,“怎么样,你也吓了一跳吧!我刚看到的时候也不敢相信,前几日,我还觉得我永远见不到他了。

可就在一个时辰前,离朱出现在噬情花海,噬情花就全都开了,他虽没有修为,但是气息、长相都和二哥一模一样!”

冥王虎目微眯,再次看向离朱,看似只是轻轻瞟了一眼,实则一股法术已悄悄进入离朱的体内进行探索。

他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体内无任何法力。

冥王微微蹙眉,火微原集地府先天阴气凝聚而成,是世间强大的灵体,若真能投胎,定是灵根强大,适合修仙之人,可为何离朱体内无任何法力。

可是他又不想花不语再次失望,只能先附和着,慢慢调查清楚再说,“是挺像的,可是单凭这个也无法肯定他就是二弟啊!”

花不语期盼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却依旧不死心,“我有直觉,他就是二哥。”

离朱自然不知冥王刚才对他已进行了一番试探,也不知二人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花不语突然萎靡下来的神情,还是心中一紧。

冥王无奈,他也很希望火微原能够回来,可是十万年了,怎会突然这个时候出现,还是得调查清楚,他不想再出现木远枫那样的悲剧。

“我也觉得他很像二弟,要不这样,反正他也是鬼,我们可以带他去望乡台,在那里他可以看到自己前世的一切事情,或许可以让他快速地记起我们。”

“好!”花不语虽知道冥王是故意要试探离朱的虚实,但是她已经认定了这就是火微原,于是便满口答应了。

“望乡台是什么地方?”离朱疑惑地看着花不语,这是冥界,他一个新鬼,从未听说过那个地方。

花不语冲其微微一笑,眼神温柔又动人,“你不必紧张,望乡台可以看见你前世今生的一切事情,带你去那里,你就可以想起前世的一切,你也可以记得我们是谁,不过,或许看到了,对你现在所认知的一切都会有颠覆性的改变,你可愿意?”

离朱看着花不语那期盼的眼神,自是不忍拒绝的,他现在本来就是一个鬼,对为人时的一切也就没有太多的怀念,随他们去看看也无妨,“在下愿意,一切听姑娘的安排。”

花不语笑得更甚了,以前的火微原也是这般,什么都听她的。

冥王的眉头却皱得更甚了,他们真的很像,可是又太像了,他是再世为人的,怎还会和前世一模一样,或许,等去了望乡台就知道了,毕竟前尘旧事是骗不了人的。

望乡台

望乡台主要用来映照刚到冥界的新鬼身前的善恶好坏,以便他们在冥界得到相应的奖惩,还有一个很大的用处,就是能看过鬼魂的前世。

离朱在花不语和冥王的陪同下上了望乡台,冥王挥扇施法,于虚空中写入离朱的生辰八字和姓名籍贯,最后画龙点睛的华丽一笔,离朱的前世便如变戏法一般出现在前方的天幕。

往事如花,点缀着漆黑的天幕,也点燃了三人心中沉寂十万年的喜怒哀乐。

初次相遇,忘川河畔,灵气逼人的青衣少女正放出数之不尽的萤火虫,一瞬间萤火虫点亮了昏暗混沌的冥界天空,青衣少女站在其中美得不可方物。

两个翩翩少年看得呆住了,直到青衣少女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凝眸狐疑地看着他们,她从降生到现在已有很长时间,这是第一次在冥界见到和她长得差不多的物种。

两少年朝花不语信步走来。

火微原伸手往前,花不语刚放出的萤火虫如她一般俏皮可爱,缓缓停在他的指尖,“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花不语好奇地打量火微原,一身火红色的袍子衬得他犹如天边的云霞,淡淡的红色光晕笼罩周身,整个人看上去光彩夺目,特别是如画般的眉眼以及眉间火红色的火焰印记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她指了指天空,“这里太黑,我不喜欢,这些萤火虫是我在上面捉来的,它们晚上会发出淡淡的光芒,单是一只或许不起眼,但是成千上万只定能释放出耀眼的光芒。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来到这里的?”

风景逸微微一笑,“我们也只是这浩瀚冥界的无名之人,来这也只是如姑娘这般欲让这冥界充满万千的生机,只是这冥界早已注定是这般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即使我们再努力,它终究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花不语看向风景逸,这少年长得俊朗超逸,眼神也是镇定自若,只是为何讲话这般的老练无趣,“或许你说得对,但是不用尽一切办法怎知不行,我才试了一百零三种,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会成功的。”

一百零三种!火微原和冥王相视一笑,真是一个执着又倔强的女子。

火微原轻轻摇手,萤火虫便慢慢飞走了,他看向花不语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欢喜,“实不相瞒,在下也一直在寻找让这冥界充满生机的方法,但是尚未找到。”

花不语一听,对其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原来你也不喜欢这冥界的混沌冷清。”

火微原点头,“我和大哥都不喜欢,我们也曾去过冥界以外的地方,唯独只有冥界是这样的,所以我觉得冥界定也有生机盎然的可能。或许我们可以结伴前行,探索这冥界是否有充满生机的地域,还可以一起研究各种方法,多个人也少了份孤寂,姑娘可愿意?”

“好啊!”花不语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一见面,便对二人生出这么多的好感。

就这样,三人一边往前探索冥界的深处地域,一边尝试着各种各样的方法。

春去秋来,潮起潮落,冥界依旧还是那般的昏暗冷清。

但是三人的感情已坚不可摧。

一日,火微原从妖界回来,兴冲冲地给二人带来了礼物。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通体乌黑的折扇递给火微原,“大哥,这是送给你的!”

火微原也不矫情,接过折扇一握,这折扇触感温热,犹如寒冬里的太阳,让他全身暖洋洋的,他奇怪地打开折扇,折扇中间竟有一个如同太阳的图案,这图案似乎有灵魂一般,在他打开的瞬间竟蜷缩着身子,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风景逸一怔,“这是何物?”

火微原看他的表情就知他定没见过这个东西,心中一喜,终是带回了大哥都不知道的东西,“这是玄古玉扇,是妖界至宝,坚不可摧,可容万物,而且亿万年不腐不蚀,我见它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六界,唯独大哥配得上它!不知大哥是否喜欢?”

风景逸自然是万分喜欢的,“喜欢,只是你是怎么得到它的,而且似乎这扇灵很害怕啊!”

火微原嘿嘿一笑,“这小家伙自认为自己产至天界,妖界无人能驱使它,竟偷偷溜出了妖界,它曾在老上老君的丹炉里待过,天生噬火,它感受到了我也是天性属火的,竟还想吞了我,最后被我制服了。”

花不语好奇地伸出青葱玉指戳了戳扇灵,吓得扇灵瑟瑟发抖,花不语急忙收回了手指,冲着扇灵吐了吐舌头,“二哥是如何制服它的。”

火微原笑容一滞,接着又笑了起来,“这个嘛,自然是凭我强大的法力,还有……万年修为的喂养。”

风景逸惊住,万年修为,对于他们来说也十分珍贵的,“二弟你怎会这么冲动,修为得来不易,怎能这么浪费。”

火微原伸手挠了挠头,“最重要的是大哥喜欢,至于修为,我觉得并无多大用处,我一声的爱好也就寻找奇花异草,修为这东西能防身就好!”

花不语也笑着点头,颇为赞同火微原的说法,她也觉得修为可有可无,反正在这冥界,也就他们三人。

火微原见风景逸一脸的心痛,急忙转移话题,从怀里掏出一把花种递到花不语面前,“这是我给你带来的。”

花不语看着一粒粒黑如豆子的花种,“这是什么?”

火微原神秘地凑近花不语的耳边,“这是我在妖界带回来的花种,这种花极为特殊,即使是妖界都种不活,我抱着试试的心态带回来了,如果种活了,以后这就代表我对你无穷无尽的感情。”

花不语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心里也麻麻的,瞬间羞红了脸,“这是什么花?”

火微原微微一笑,如三月春风,“我打算把它种在忘川河彼岸,就叫它‘彼岸花’吧!”

二、天人永隔

忘川河畔,彼岸花果然开花了,红艳艳一片,使得冥界多了许多生机。

这已经是彼岸花开花的一万年后,冥界已不再只有他们三人,所有死后的亡灵都将来到这里,然后中转投胎回到人间。

火微原虽已是统领冥界各大小地狱,却依旧喜欢徘徊于六界,寻找能种植在冥界的奇花异草,这日,他开心地蒙着花不语的眼睛,带她来到忘川河之巅。

花不语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却还是配合着他,娇笑着嗔怪,“我都看不到了,你到底带我去哪里?”

火微原也不急着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往前走,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放开手。

花不语睁眼便看到了满地的绿叶,辽阔的一大片,“这是什么?”

火微原温柔地把花不语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这是噬情花,魔界奇花,若能开花,便万世不灭,只有至情至真的爱才能使其开花,这是我为你种下的,这世间唯有我能令它开花,等它开花之时,嫁给我可好?”

花不语心砰砰直跳,犹如第一次见他时一般,她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好!”

本来一切都很美好,郎情妾意,可惜,一切都因一封信而变得面目全非,浓情蜜意的两人就此天人永隔。

一日,火微原正在玄阴王府帮花不语打理花草,而花不语则坐在一个摇椅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突然,一段法术随风飘至他的耳中,“火兄,我帮你打听到让冥界亮如白昼的方法了,你速来魔界异魔窟与我汇合!”

火微原一喜,急切回应,“好!”一段法术顺着他的嘴角飘至远方。

花不语直起身子看着他,似在嗔怪,“你又要走?”

火微原把修花剪放到花盆里,来到摇椅前弯腰凝视着她,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怎么?舍不得我啊!”声音温软又撩人。

花不语假意生气,“我才不会舍不得你,只是我这两日眼皮总是跳,心也慌慌的,你不要出去了好不好?”

火微原宠溺地摸着花不语的脸,似乎想要拂去她脸上的不快,“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我托人打听让冥界亮如白昼的方法,现在已经找到了,就在魔界异魔窟,我去把方法寻来,作为我的聘礼,以后我便永远陪在你身边,绝不离开你一步。”

花不语一滞,“你知道的,我并不在意那些,我有你就够了。而且天魔两界交恶,势必会有一场大战,我们素来与天界亲近,你此去魔界,我不放心,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火微原低头吻在了花不语的额头,然后轻轻把她揽在怀里,“你是这世上我最珍视的人,我当然想要给你最好的,放心吧,我此去定会乔装打扮一番,不会让任何人认出我的,而且你别忘了,我可是冥界的魁阴王,这六界,能动我的屈指可数,你就安心等我就行!”

花不语靠在火微原温暖的胸膛,虽心中不舍,却还是松了口,“好吧,不过你要万事小心。”

火微原点头,“好!”

他未想到,花不语的预感竟成真了。

他刚到异魔窟,根本还未来得及见传信之人,天空中竟开始电闪雷鸣,飓风呼啸,火微原觉得事出古怪,刚要离开,竟发觉法术已无法施展。

天空中突然降下一个通体墨黑,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笼子将其罩在了其中。

火微原自知不好,这似乎不是普通的阵法。

他伸手摸了摸笼子,笼子上突然闪烁着灼人的金光,顿时一阵强烈的刺痛感传遍他的全身,疼痛竟是如此的清晰,他从未知道原来世间还有这般撕心裂肺的疼。

他扭头看向虚空中鬼鬼祟祟的身影,“你是谁?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虚空中的身影一怔,接着便隐匿了身形,火微原再也探知不到。

他只觉得笼子上的符文传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他是集地府先天阴气凝聚而成的,只要他和地府的联系还在,他就永世不灭,可是这笼子竟隔绝了他与冥界的联系,而且是迅速消逝掉他的修为。

“难道是阴阳屠鬼阵!”他惊住!

“阴阳屠鬼阵”是六界当年合力研制的阵法之一,万年前,六界为了相互制约,便合力研制出最强劲的法术,专门对付各界霍乱人界之人,分别是“阴阳屠鬼阵”、“乾坤屠魔阵”、“通天焚妖阵”、“逆天弑神阵”、“太极灭灵阵”。

不过一刻钟,火微原便萎靡下来,身形慢慢化成虚影。

凉风吹过,终是轻而易举吹散了他的魂魄。

他借着毕生的修为留了一缕魂魄来到冥界。

正在浇花的花不语只觉心中一痛,扭头,便看到已成虚影的火微原。

在她回头的瞬间,他的手已遮在她的眼前,“别看!对不起,我食言了,我说过要永远留在你身边的,现在怕是不能兑现承诺了。”

她拿开他的手,紧紧攥住他的胳膊,哽咽着道:“你这是怎么了,我们现在去炎火地狱,在那里,你定可以恢复的,即使万年我也等你!”

他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来不及了!语儿别哭,我会心疼的。你放心吧,我会回来了,即使千年万年,我都会回到你身边,等噬情花开之时,就是我回来之时,到时你就嫁给我可好!”

她哭着笑了起来,“好!我会等你回来的!”

花不语话音刚落,他最后一缕魂魄便化作朵朵星光消失在了她的面前,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只是她心上的痛却异常清晰。

看到这里,三人皆是潸然泪下,特别是花不语,已哭成了泪人,当年那种锥心的痛又一次袭上她的心头。

离朱终是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他转身对着花不语,伸手熟练地绕过她的后背,把她揽在了怀里,紧紧抱住,“语儿,对不起,我来迟了!”语调婉转动人,与十万年前一模一样。

花不语一听这句撩人心神的“语儿”,热泪又一次扑簌簌直落,六界敢这么叫她的便只有火微原一人。

风景逸也不禁为之动容,“这些年让你受苦了,都怪大哥无能,没能早点找到你,不然也不至于让你这一世受病痛折磨,早早便归了黄泉。”

离朱含泪看着冥王,“大哥切不可自责,十万年前我突遇不测,定给大哥和语儿带来了诸多痛苦,那么多年过去,能投胎转世已实属不易,受点病痛折磨我也依旧心怀感激。以前是我从未顾及大哥和语儿的心思,以后我定不会再那般任性。”

冥王笑着点头,他能回来,对冥界那是天大的喜事。

途经此地的一众小鬼们看到这一幕,皆惊得目瞪口呆,一向冷漠寡言的玄阴王竟小鸟依人地扑在一个新鬼怀里,而高高在上,威严无双的冥王竟笑得这般和蔼可亲,这真是冥界的万古奇闻啊!

很快,三人转至玄阴王府花不语的厢房,鬼仆们都被遣到了外院。

三人围坐在檀木圆桌旁,离朱的左手紧紧握住花不语的右手,两人真的一刻也不想分开,冥王早就看惯了他们这般浓情蜜意,自然不会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风景逸回想着火微原死时的场景,不禁眉头紧蹙,“二弟,你可记得当年在异魔窟的细节?”

离朱低头看着桌面细细回想着,沉吟良久后,才道:“当年我并未看到任何人,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就在我身边。”

风景逸更疑惑了,“这六界,能在你面前隐去身形的屈指可数,能悄无声息在你身前摆下阵法的更是寥寥无几,我想以当年魔尊燕南飞的的实力,定是做不到的。而且他是如何得到这‘阴阳屠鬼阵’的,这阵法被锁于伏魔山伏魔通天塔,需结合六界之力才能拿到的。”

“大哥为何说是燕南飞拿到的阵法,我这世身在魔界,听说书先生说过,前任魔尊是死于天魔大战,而且是死于冥界罪妇之手,当年大哥虽与天界交好,但也只是为了万千魂魄考虑,并未有联合天界对付魔界的心思啊!”

风景逸浅瞥了花不语一眼,这冥界罪妇说的自然是她。

花不语则朝风景逸浅然一笑,一副你随便说,我不介意的模样。

风景逸神色严肃,“当年我们知道你魂灭于异魔窟,便迅速赶去了那里,在那里并未有任何阵法的踪迹,反而有燕南飞的独门绝技‘幕燕滔天’的痕迹。”

离朱一怔“幕燕滔天?据传幕燕滔天会在施法的地方形成一个巨大的内幕,内幕里边有上千上万的噬灵血燕,这些雪燕见人就吃,见魂就吞,只要入了这个内幕,不管是天地神人鬼,必将灰飞烟灭!”

风景逸点头,“对!施此术唯一的缺点便是成千上万的雪燕见光就死,在它们吞噬灵魂后,必将全部魂灭于此,我们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些死去的雪燕,便认定了是燕南飞杀了你,毕竟整个魔界,要是能找到能杀你之人,定是他无疑了!”

三、南柯一梦

离朱感受到了花不语的玉手竟有些颤抖,他扭头看着她,“你怎么了?”

花不语笑着摇头,“没事!”。其实,她只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依旧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火。

风景逸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继续说道:“于是我们找到天界,答应与天界联手对付魔界,唯一的条件便是魔尊燕南飞的命由三妹来取!”

“你!”离朱终于知道为何花不语刚才神色异常了,以前的她悲天悯人,疼惜万物,让她去杀人,是他从未想过的。

花不语冲其嫣然一笑,这一笑,美的晃人心神,只是眼底深处竟渗着丝丝寒气,语气也是冷得吓人,“对,是我!这世间凡是伤了你的人,我定不会放过,他伤你一分,我定十分还他,他将你伤得灰飞烟灭,我定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我们联合天界攻打魔界,那场大战足足打了七天七夜,最后我只身杀了燕南飞,连带着魔界数万人都替你陪葬!不过遗憾的是,没能杀了狰狞。”

离朱微微蹙眉,“狰狞,他不是被关在无间地狱吗?”

花不语一愣,偷偷瞥了风景逸一眼,她私放狰蓉的事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任由她去做罢了,之前狰蓉出现救了她,风上暝一直翻狰蓉的旧账,都被风景逸搪塞过去了。

“是狰蓉不忍他受苦,偷偷放出了他,之后他勾结燕南飞设计杀了你,在魔界他已经承认了。我本可以杀了他,可是天界不让我再造更多的杀戮,阻止了我!想想就可气!”

离朱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怒意,“狰狞为何要这样对我,我自认待他不薄啊!”

花不语一滞,“他就是小儿心性,谁也揣测不了他的心思。”

离朱知道狰狞死时也就刚过五岁,确实是孩子心性,难以琢磨,“那为何魔界和妖界都说你是冥界罪妇,按理说,你为冥界和天界立了奇功啊!”

花不语浅然一笑,这是她这十万年学会的掩饰悲伤与难过的表情,“那个不值一提,别人怎么说我根本不在乎!”

离朱轻嗔,“怎会不值一提,我想知道!”

花不语倔强地别开了头。

离朱扭头看着风景逸,目光灼灼。

风景逸轻轻叹气,这段往事回想起来,他仍心如沉石,她当年的决绝让他心疼不已,“三妹杀了燕南飞后,为了集齐你的魂魄,在异魔窟使用了“幽冥聚魂术”,这一举动惊动了天界,他们定不会让三妹以异魔窟的万千生灵作引来救你,所以把她封印在了无间地狱。

两万年前,她经历了第八道天雷劫,我不忍她再受苦,以冥界千万年内都听天界的调遣为条件,让他们放出了三妹。于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小人便开始传三妹是冥界的罪人。”

离朱竟有些生气,“‘幽冥聚魂术’!你怎么这么傻,用了此术,虽能救活我,可是却要以牺牲万千生灵为代价,最主要的是你也会因此丧命。如果救活了我,你却不在了,你让我如何独活?”

花不语感受到了离朱的心情,她把左手放在离朱的手背上,闭眼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以前的他每次惹恼了火微原就喜欢用这招,火微原总是招架不住的。

“只要是为你做的事,即使是傻事,也是值得的!我当时只想救回你,别的我什么都没想。封印八万年算什么,没了你,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风景逸一阵无语,这丫头竟一夕间便和十万年前一样,没羞没臊!

离朱伸手温柔地把花不语揽在怀中,“你怎么这么傻,我说过我会回来,我自己努力的,可不是让你以身犯险。”

花不语贪婪地感受着离朱的体温,“我知道你会守诺的!”

离朱扭头看向冥王,“可是我记得杀我的并不是燕南飞的绝技,为何你们去了,会看到那么多的血燕尸体呢?”

风景逸也是面色凝重,“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难道我们当年中计了,有人引我们把矛头对准魔界。毕竟我们冥界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离朱轻轻点头,“大哥可有什么想法!”

风景逸嘴角轻勾,“有!不过终归只是猜测,暂不宜妄加评判。对了,当年传话让你去魔界的是何人?”

离朱一愣,“妖界羚羊精。”

风景逸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才道:“羚羊精,天魔大战的时候就已经陨落了。你怎么会认识他的?他可是出了名的偏执狂。”

离朱微微一笑,“去妖界寻找圣灵花的时候碰到的,他是圣灵花的守护兽。”

风景逸瞟了花不语一眼,花不语虽未睁开眼睛,但微颤的睫毛说明她的心并不平静。

圣灵花相传花开百年,花在夜间能照亮方圆百丈的地方,火微原当时夺了这花做为她的生辰礼物,只可惜,这花极喜阳光,在冥界根本种不活,白白害火微原受了伤。

以前的他就是这样,傻得令人心疼,却也执着地让人欢喜。

……

花不语虽隐瞒了火微原再世为人,已回归冥界的消息,但冥界人多口杂,消息终是如飓风一般迅速传至六界。

一瞬间,六界除了魔界外,皆派出有头有脸之人前来看望,平时里门可罗雀的玄阴王府变得喧嚣热闹起来。

前世的火微原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从不喜这些凡尘俗世的习俗,但是这世似乎沾染了人世间的俗味,竟一一细心招待了他们,而且也叫回了以前的名字。

花不语一直就不喜这种热闹的场面,但是火微原的回归于她是天大的喜事,而且她舍不得离开他一步,于是也就一直陪同着火微原。

这日,天虞山派人前来看望,并带来了请柬,请火微原前去观摩五山会武。

火微原毫不犹豫地当场应了下来。

送信之人刚走,花不语的面色就冷了下来,“你真的决定要去啊?”

火微原转身冲其一笑,这笑容,要是往日,花不语定觉得满心欢喜,可是今日,她却开心不起来,轻声怒嗔:“你虽然找回了前世的记忆,但是你毕竟只是新魂,修为寥寥无几,就这么去人世间怕是不妥!”

火微原靠近花不语,俯身看着她眼中的担心,并伸手温柔地抚平她轻蹙的眉头,“语儿就放心吧,这几日我日日在炎火地狱打坐,虽修为平常,但是地狱烈火已锻造了我的灵魂,强化了我的七魄,此去阳间,我定不会受到阳气浊气的侵蚀。”

花不语一愣,“这么快!”

火微原的根在炎火地狱,就如她的根在寒冰地狱一般,只要不离开这里,即使是再重的伤,稍加调养,定能恢复如初。可是火微原已再世为人,魂根已受轮回的侵染,不似前世那般强横,但他竟能在短短几日之内就成功锻造了魂魄,当真是出乎意料的。

火微原微微一笑,把花不语温柔地揽在了怀里,“对!不快怎么能追上语儿,我已经沉寂了十万年,是该努力了!”

花不语伸手抱住她的腰,闭眼感受着他的柔情与心跳声,“努力修炼是好事,只是你为何要去天虞山,你与天虞山掌门陆离相识吗?”

火微原眼中闪过一阵阴鸷,只是花不语此时沉醉在他的怀里,看不清他的表情,“认识,我门也算是老朋友,当年他还是天虞山的普通山童,负责看守天虞山通往天界的入口。

我去天虞山摘忘忧草,在那里认识了他,之后我们一起去了妖界,魔界,我跟你讲过很多的奇幻之景便是和他一起去的。没想到十万年未见,他已经高居五大仙山之首的天虞山首座掌门,当真是时移世易,沧海桑田。

既然他不嫌弃我修为尽失,已属废人,我定是要去见见他的,和他叙叙旧。”

花不语一滞,火微原的话让他想起了木远枫,想起了那个给过她温暖的男子,那个说要带她去看幻天沙海,花海灵渊的男子,不过对于她来说,那不过是南柯一梦,终究只是一场梦,她真正在意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那我陪你一起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火微原一怔,稍微沉默了一会才道:“好!天虞山山顶的景致特别美,我带你去看看,以前就说带你去,却一直未兑现承诺,现在正是一个机会。”

花不语心一惊,竟有些莫名的心虚,只是浅浅糯糯地应了一声“好!”

天虞山山顶,子夜

星光璀璨,云雾飘渺,遮盖了山里的奇花异草。

木远枫迎风而立,手持一个烧饼漫不经心地嚼着,任凭狂风吹乱他的衣摆,任凭露水打湿他的头发。

回山已半月有余,这半个月他脑中总是盘恒着花不语的一颦一笑,以及投入火微原怀里的欣喜之色,他始终接受不了现实。

六界已经传遍了冥界魁阴鬼王回归的消息,他自然也是听过的,他心中苦涩,却无人诉说。

她答应过会和他来这天虞山的山顶,可是现在,他只能独自一人前来,独自品着这份清冷的孤独。

“木师兄,原来你也在这里!”突然一个温柔悦耳的女声自他身后响起。

四、视若无睹

木远枫回头,便看到一身紫衣,俏丽异常的赤飞霜正笑盈盈地看着他,风吹乱了她的青丝,让她看起来更加娇俏可人。

木远枫一愣,她怎么会在这里?

下一瞬,他礼貌地一笑,眼中的落寞隐藏得无影无踪,“赤姑娘,你怎么来了?”

赤飞霜听出了木远枫言语中的疏离,不过,她从小就不是轻易服输的女子。他疏远她,她自会主动靠近他。

她慢慢靠近木远枫,在其面前一步之遥外停了下来,微微抬头看着他,嫣然一笑,“我听说贵山山顶的景致是五神山中最美的,所以我来看看。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见师兄,上次一别已一年有余,师兄这段日子过得可好!”

明日就是五大神山会武切磋,她是神山之一箕尾山的弟子,自然会随师父一同前来。

箕尾山的弟子在酉时就已经到了,木远枫也同师兄弟们一起去迎接了他们,只是当时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根本就没有看到她。

她在一切安顿好后,打听了他的行踪,听说他在这里就赶来了。

在城主府他救了他,又对她百般照顾,可是她醒来后他已经走了,这一年来,她总是挂念着他,这次有机会遇到,她当这是上天给他们安排的缘分。

木远枫微微一笑,笑容明媚迷人,“我过得挺好的,当日走得匆忙,未来得及和姑娘道别,还请见谅!”

赤飞霜笑着摇头,“师兄不必介怀,当时事态紧急,师兄定是以大局为重的。”

木远枫虽觉得晚了些,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令尊的事,在下深表遗憾。”

赤飞霜一滞,眼中的悲伤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被动人的笑颜盖住了,“爹误入歧途,最终落得那样的结局虽让人遗憾,却也是命中注定的,我们当时都尽力了,师兄也不必介怀。”

木远枫点头,她也算是深明大义,既然她已经想通了,他也不必多言。

他转身看着在星光的映照下更加缥缈迷人的山海,“这里真的很美,赤姑娘此行也算值得!”

赤飞霜移步来到木远枫身旁站定,扭头凝视着他,“这里确实很美!我们都是五神山的弟子,以后师兄不必如此多礼,直接唤我飞霜就行。”

木远枫一怔,他以前从未和女弟子打过交道,既然她这么说,他也就这么听进去了,“好!”

星光璀璨,月圆花好,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地站着,默默地欣赏这迷人的景致,直到深夜方才离开。

……

当晨曦的第一抹阳光洒在天虞山雾气弥漫的练功台上时,五神山首座掌门及数千名弟子已齐聚于此。

人声鼎沸,壮观至极。

十万年前天魔大战,天界损失不少人才,于是便设立神山,旨在为天界挑选最优秀的人才,送至天界跟随更厉害的师父修行。

神山会武,便是每二十年就会举办一次,未拜师的弟子和超过四十岁的弟子便没有资格参加此处会武,因为超过四十岁还未达到他们的要求,便是仙缘浅薄,灵根极弱的,这样的人也没有资格进入天界。

由于事关师门颜面,而且还和能否进入天界息息相关,各山弟子平日里皆是明争暗斗,因而派来参赛的必定都是徒弟中的翘楚。

五大神山,分别是天虞山、箕尾山、灵山、钟鼓山和青要山,都是为天界输送人才和各种生活用品、摆设装饰的神山,五山虽私下暗暗较劲,相互对比,都想争得这五山之首的位置,但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五山还是同气连枝,相互依存的。

天虞山分上院和下院,上院居于天虞山山腰之上,都是拜了师的弟子,主要研习斩妖除魔的法术,法术过了山门的要求,便可下山游历,除魔卫道。而下院居于山脚,都是未拜师的弟子,主要负责为天界培育奇花异草,表现优异的可进入上院。

天虞山掌门陆离天性慵懒,爱好四处游历,成仙后收弟子也是根据个人喜好,从不看灵根深浅,而且其收徒定是同时收两人,一起培养他们。整个天虞山上千名弟子,只有十八个是他的弟子,其他的都是出了师的弟子自己收的徒弟。

木远枫和姬遇是陆离二十年前同时收的徒弟,姬遇长木远枫四岁而且灵根颇深,所以早早便能下山历练。

辰时一到,天空中几道身影飞掠而下,衣袂飘飘落于半空中的观战台上。

五山的弟子都知道居于左手边的五位是天界派来观战的仙人,他们周身萦绕的仙气把他们与周围的一切都分离开来。

而另外四道身影周身竟无任何气息,像是刻意隐藏了一般,一看就不是天界之人。

弟子们开始窃窃私语。

“那四位并不是天界之人,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啊,从未见过,不过见那青衣女子清雅淡然,超凡脱俗,定不是普通人。”

“我觉得应该是冥界的,你看青衣女子旁的那两个白衣女子,虽然她们有青衣女子的护罩护体,但其中之一依旧显得有些虚弱,这六界只有冥界中人不能游走于光天化日之下。”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五山会武从未请过冥界中人,为何今年会有冥界中人呢?”

“听说陆掌门与冥界魁阴鬼王熟识,而魁阴鬼王刚刚回归,定是来和友人叙旧的吧!”

“……”

木远枫和姬遇站于天虞山弟子的队列之首,花不语他们的身影他们自是看得一清二楚。

姬遇冲纤凝微微一笑,纤凝顿时开心不已,俏脸绯红。

姬遇收回目光,用眼角余光偷瞟了木远枫一眼,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花不语为什么会来?难道是为了远枫,还是说师父请她来的?师父明明知道他们会伤害彼此,为何还让她来?

木远枫在花不语刚落地的那一刻,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半月未见,她还是那么清雅脱俗,只是这次脸上竟有淡淡笑容,定是那火微原让她心情大好吧!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强烈的征服欲,“花不语,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我就不信你心中没有一点我的位置。”

火微原似是感受到了木远枫灼灼的目光,冲他微微一笑,这一笑犹如融融春水,不禁让看着他的弟子们浑身一暖,犹如太阳洒在心头。

木远枫毫不示弱,他们的感情已经历百万年,他的出现不过是沧海一粟,不过他相信,感情并不是以时间长短来决定深浅的,有的时候,一眼便是一辈子,而有的时候,日日相伴,却终究只是同床异梦,心若天涯。

他迎上火微原的目光邪魅一笑,“既然她把我当成过你,那我定不会辜负她的眼光,这一次,我定会争取上到天界的机会,将来终有一日,我会与你一争高下。”

火微原似乎听到了木远枫的心声,看着木远枫笑得更甚了。

花不语自然知道木远枫和火微原的暗暗较量,她不知火微原为何会知道她和木远枫的事情,也不知他为何执意要来,现在她唯有假装视若无睹,假装感受不到那少年灼灼逼人的目光。

人群中的赤飞霜一直在关注着木远枫的一举一动,从花不语落地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五味杂陈,有嫉妒还有恨,嫉妒的是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样子,木远枫眼中却还是只看到她一个人,恨的是她认为就是花不语杀了他爹,她爹虽入了魔道,但是也不该魂飞魄散,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五山掌门和天界、冥界众人稍做寒暄后,便都各自落座,纤凝和绕絮立于花不语身侧。

吉时已到,天虞山山顶的神钟响彻云霄,五山会武大典仪式如期举行,仪式足足占据了一个上午,并公布了此次会武的三场比试。

第一场,灵根测试,每人发一个灵力石,各弟子往其注入自己的灵力,灵力石检测灵力极为灵敏,一下便知弟子的灵力强弱。灵力强弱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级别,对应的灵力石会显示红、紫、橙、黄四种颜色。

灵力与仙资直接挂钩,甲级灵力的人修仙定是事半功倍的,别人或许需要几十年才能悟道飞升,他们只需几年或者更短的时间,但这种等级的灵力那是万里挑一,凤毛麟角的。

乙级灵力的人修仙虽慢一些,但也不是难事,很多天赋高的弟子都是这个级别。

丙级灵力的人修仙就有些困难了,不过如果意志坚强,持之以恒还是可以修仙成功的,天赋稍高的弟子都是这个等级。

丁级灵力的人与普通人无异,修仙极其困难,要不是有什么奇遇,一般是无法飞升的。他们根本入不了天界的眼,都没有机会进入天界,只能待在神山修行。绝大多数的弟子都是这个级别,毕竟不是人人都能修仙成功的。

第二场,仙术比试,甲级灵力的弟子直接进入决赛,乙丙灵力等级的弟子相互切磋,采取淘汰制,最后留下三十七人进入决赛。决赛则是两两组队,两队切磋,最后留下十队。

第三场,进入“妖魔禁域”降服上古恶魔魇灵以及其余十七个妖魔,看其表现,五仙投票,选出最优秀的五队进入天界随其修行。

五、言之过早

未时一到,灵根测试正式开始。

参赛弟子每人领了一枚透明的灵力石便回到队伍里,屏气凝神以便能往里边输入最最精纯的灵力。

灵根测试,私底下弟子们也测试过,木远枫因身沾魔气,一直都是丙级的,以往他也并不在意,反正自己也不想修仙,一辈子陪在师父身边也不错。

可是因花不语的出现,他萌生了修仙的想法,于是对这次测试心里还是有一些打鼓的。

一些弟子已经还是往里边输入灵力,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姬遇看出了他的犹豫,伸手轻捏他的手臂,“远枫,不用紧张,平心静气输入你的灵力,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木远枫冲其点头,“谢谢师兄!”说完,他就抬头看向高台之上身穿灰袍,满脸笑容,神采奕奕的白发老者,那便是他的师父,陆离,他怕自己表现不好,失了师父的颜面。

陆离也一直在看着他,当初捡到木远枫,他就知道他身负魔气,根本无法去除,也不适合修仙,但是他还是毅然决然收他为徒,也算是对往事的一种弥补。

他给了我木远枫一个安心的微笑,木远枫顿觉心中一热,他相信不管自己表现如何,师父定不会对他有什么异样的。

他的目光又转向花不语,花不语此时正和火微原在低声私语,并未看向这边,木远枫心中一酸,收回思绪,闭上眼睛,往灵力石输入自己的灵力。

花不语感受到了木远枫撤回了目光,她瞟了他一眼,便别开了头。

高台之上,天界五仙也开始讨论起来。

白发苍苍,相貌清矍的药仙笑眯眯地看向身侧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双目微眯的酒仙,“老酒鬼,这一届的弟子中,你看好谁?”

酒仙睁眼懒洋洋地看了药仙一眼,一言未发,接着打盹去了。

药仙知道他定是昨夜喝了不少,而且已习惯了他这般无趣,于是扭头看向目光睿智,笑容谦和的棋仙,“不知棋仙是否有钟意之人?”

棋仙是天界出了名的和善正直之人,药仙问话,他自是悉数告知:“不瞒药仙,这一届小仙还是比较看重天虞山的姬遇,不过到底如何,还要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药仙一听,笑着看向姬遇,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灵气纯正,倒是一个不错的孩子。

药仙越过棋仙,看向花容月貌的百花仙子“仙子可有钟意的弟子啊?”

仙子冲药仙一笑,他们本是同门师兄妹,只是到了天上品阶不同而已,“我和青要山的水灵有过数面之缘,这丫头调皮可爱,性格活泼,要是能到我门下,还能给我解解闷。”

药仙哈哈大笑起来,这百花仙子未飞升之前,也是一活跃的小丫头,看来喜欢的也是和她脾气性格差不多的!

药仙接着看向画仙,可画仙的目光却痴痴地看向花不语。

药仙笑着摇头,这画仙是是爱画爱美之人,他画遍了六界美人,可唯独这冥界玄阴王他从未见过。他是三万年前成仙的,那时候花不语还在无间地狱,出了无间地狱后,她也是神出鬼没,昼伏夜出。

画仙也只是听旁人描述过其美貌,他也试着画过,可总是画不出其神韵,今日有缘得见,自是不会放过细致观察的机会。

花不语感受到了二人的目光,扭头冲其浅然一笑,这一笑,清雅淡然,美而不妖,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绝色。

药仙和画仙均回了一个微笑,接着便摆正了身子,俯视着场上开始变色的灵力石。

“太好了,我的是橙色的!”

“哈哈哈,橙色,总算是过了第一关!”

“哎,苦苦修炼了这么久,居然还是黄色!”

人群中开始喧闹起来,或喜或忧,或笑或哭。

一个二十岁上下,面容稚气的少年满脸钦佩地看着身旁身高八尺,身材魁梧的少年,“师兄,你真厉害,竟是甲级灵力!”

魁梧少年睥睨了稚气少年手中紫色的灵力石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却横眉怒斥,“少咋咋呼呼的,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的灵力是甲级的。”

“哦!”稚气少年也不恼,像只乖巧的兔子般抱手挨着魁梧少年站着,看向别人手中的灵力石。

此二人是钟鼓山的凤天和磐龙,凤天为人和善,脾气极好,而磐龙修为及灵力极高,“射日神弓”那是练的出神入化,可是性格古怪,整个钟鼓山唯有凤天受得了他,整日与他形影不离。

赤飞霜睁眼,灵力石毫无意外的变成了紫色,她绕过人群看向木远枫,木远枫的灵力石还未变色,她不禁有些心急,早就听说过木远枫的灵力在五山弟子中属于末等,如果他连第一关都过不了,那他们以后的差距恐怕会很大,她想要和他一起进入天界的想法恐怕就无法实现了。

赤飞霜旁边俊美绝伦的白衣男子,睁眼看见自己的灵力石是紫色的,心中闪过一丝得意,刚想和赤飞霜相互夸耀一番,就见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木远枫,心中顿时刮过一阵醋意。

他自小就到箕尾山修行,也算和赤飞霜是青梅竹马,他多次向赤飞霜示好,都被她拒绝了,不过他并不灰心,以他的条件,终有一日,她会知道他的好的。

昨夜他见赤飞霜到处打听木远枫的消息,就觉得奇怪,现在见她这失了魂的样子,想来定是对那木远枫起了情意。

“师妹,在想什么呢?”乐天假装不知赤飞霜的心思,一双桃花眼噙满了笑意。

赤飞霜未看他一眼,只冷冷回了一句,“没事!”

乐天笑着点头,眼底深处却划过一丝阴鸷,他扭头看向木远枫,倒想看看木远枫的笑话,毕竟木远枫作为天虞山掌门首座的亲传弟子,可是灵力和修为却连一般弟子都不如,这已经是五山弟子闲来无事的笑资了。

众人似乎受到他眼神的感染,都扭头看着木远枫和姬遇。

“红色,他居然是红色的!”人群中响起一个羡慕又钦佩的声音。

“这是意料当中的,姬遇十三岁就已经到山下历练了,他的修和灵力自然是极高的!”

高台上的纤凝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一喜,眼中的欢喜之情更加强烈了。

“师兄,他竟也是甲级灵力的,这一届就他,磐龙还有你是甲级灵力的,你觉得如果仙术比试遇到他,你们谁的赢面大一些。”一个黑瘦,目光炯炯有神的少年笑嘻嘻地看着身旁一脸忠厚的少年。

此二人是箕尾山的尾峰和楼明,楼明是箕尾山年青一代弟子中的翘楚,灵力及德行都是数一数二的,而尾峰则居于他身后,尾峰一开始自是不服输的,总是找楼明切磋,一来二去,两人到成了好朋友。

楼明咧嘴一笑,笑容也是憨厚可爱,“上天界的名额不是有五队吗,我倒是希望能和那姬遇一起上天界。”

尾峰笑着点头,他明白楼明喜欢姬遇,他们是一类人。

姬遇睁眼,波澜不惊地把灵力石放于身侧,便扭头看向木远枫的灵力石,他现在只关心木远枫能不能突破自己。

可木远枫的灵力石像是睡着了般半天没反应。

没反应,只要两种可能,一种是灵力石坏了,另一种便是他毫无灵力。

天虞山的许多弟子都为他扭了一把汗,毕竟他可是他们的师叔,代表着天虞山的颜面,而其他几山的弟子已经开始在暗暗笑话他了。

突然,灵力石剧烈地抖动起来,似要挣脱木远枫的手掌。

众人皆是一惊,从未听说过灵力石这么大动静的。

掌管灵力石的老伯刚要过来查看,没想到灵力石竟安静了下来,慢慢显了黄色。

人群又开始引论纷纷。

“闹这么大动静,竟然还是黄色!”

“没想到天虞山掌门的亲传弟子,竟是一个废人!”

“这种废物,也不知陆掌门为何会收他做徒弟,还是和天才姬遇组队!”

“你们怎么说话呢?我师叔虽灵力不高,但他自创超度经文,厉害着呢!”

姬遇冷眸往这边一扫,人群中的声音顿时小了一些。

木远枫并未理会众人的冷言恶语,睁眼看了一眼,便闭上眼睛慢慢运转“炎龙诀”往体内运行了一圈,接着便继续往灵力石注入灵力。

花不语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属于火微原的,她蹙眉看着木远枫,那个不服输的少年,双目紧闭,面容清俊,站在众人弟子中,依旧是极其出众的。

只是火微原明明就在她的身边,她为何还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火微原也感受到了花不语内心的波动,他眉头紧锁,看着木远枫,眼底深处已漆黑如墨。

“这小子有点意思,倒是挺合我胃口的!”酒仙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双目金光闪闪地看着木远枫。

药仙伸手扇了扇酒仙口中喷出的漫天酒气,“呵呵,老酒鬼,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种不服输的小子,可惜,他灵力太低,入不了天界的。”

酒仙冲其一笑,“现在说这话,还言之过早,我们再等等看,我相信这小子会给我们惊喜的!”

其他四仙都知道酒仙虽总是醉生梦死,似乎没有醒过,但是他是整个天界最清明心净之人,他说这话,定是看出了木远枫的不同寻常,于是皆闭气凝神等待着木远枫带来的惊喜。

“变色了!”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不知是惊喜还是惊讶的声音。

六、妄自菲薄

“居然能变色,我从未听说过灵力石显示颜色后竟还能变色!”

“快快快,再试试!”

许多丙级灵力的弟子急忙闭上了眼睛,再次往灵力石输入灵力,只想如木远枫这般再博上一博。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的!”赤飞霜悬在心头的石头终是落了下来。

她的这一举彻底激起了乐天的醋意,他默默祈祷第二场能遇上木远枫,他定让他再也抬不起头来!

木远枫听到身边的声音,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睁眼,真的变成橙色了!

他欣喜地看着姬遇,“师兄,我不是在做梦吧!”

姬遇心里的开心不比木远枫少,他轻轻地拍拍木远枫的手臂,“我就知道你行的!”

木远枫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量,知道这不是梦,他激动地抬头看像陆离,陆离欣慰地冲其点头。

突然,陆离感受到了火微原异样的目光,笑容一滞,竟低下了头。

木远枫觉得奇怪,为何师父会是这副神情,他目光转向火微原,火微原却依旧是一副笑意融融的样子,只是他的笑竟令他有些胆寒。

而花不语也正看着他,他竟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赞许。

他不躲不闪,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笑容犹如三月春风,暖人心肺却毫不灼人。

花不语一愣,急忙收回了目光,有些心虚地瞟了火微原一眼,突然又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当时只是认错了人,后面也说清楚了,现在有什么好心虚的!

火微原却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依旧笑盈盈地和花不语闲聊着。

“这小家伙倒是有点意思,灵根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即使再修炼,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根,就像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爹娘一样!

可是这小家伙竟能凭自己的力量改变自己的灵根,当真是一个奇人,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

花不语嘴角轻勾,她也觉得那是一个非比寻常的少年,“二哥言之有理,一个普通少年凭一己之力改变其灵根,当真少见。”

火微原笑容更甚了,他直勾勾地看着花不语的眼睛,“语儿很少夸人,那个少年看来还真是不同常人!”

花不语看火微原竟有些反常,于是收回了目光,看着火微原,“在我心中,二哥才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谁也比不上。”

火微原一滞,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伸手把花不语的手握在手心里,“语儿于我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

花不语冲其嫣然一笑,便不再说话,他或许是因为修为尽失,有些敏感,她怕再刺激到他。

纤凝和饶絮站于花不语身后,虽十分想讨论姬遇和木远枫的事,可火微原在,又加上花不语和木远枫的关系太过尴尬,于是都心照不宣地闭口不提二人,只能喜笑颜开地看着木远枫和姬遇。

酒仙提起腰间的酒壶咕噜噜喝了一口,喷着淳厚的酒香味看向药仙,“哈哈……我就说吧,这小子肯定会给我们带来惊喜的,接下来,我倒想看看他还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嘚瑟的样子就像是自己的弟子夺冠了一般。

药仙嫌弃地朝面前的空气中撒了一把空气清新散,和酒仙认识得久了,他便研制了这空气清新散,有酒仙在的场合,他定会把此散带在身上,不然定会让他的酒气熏死不可!

“你别得意太早,接下来的比试可是动真格的,可没有这种重来的机会!”

酒仙笑眯眯地闭上了眼睛,“我相信他是有实力的人!”

百花仙子见药仙还欲反驳,便打断了他,她薄唇轻启,呵气如兰,“这一届有三个弟子是甲级灵力,倒真是出人意料,往届最多有两个,甚至无一人。”

棋仙点头看向姬遇,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之意,“这一届的弟子当真是出人意料的,相信接下来的比试也将十分精彩!”

这边讨论未停,台下众弟子的灵力登记已统计完毕,甲级灵力三人,乙级一百零二人,丙级五百三十九人。

接下来便是乙、丙两级的弟子抽签随机选择自己对战的是谁和场地在哪,若想进入决赛,就得连赢四场。

场地则选在天虞山的裙山小宝山山林间、大宝山山林间、练功台、天虞山山顶和伏魔堂。至于能分配到什么地方比试,全看自己的运气。

灵山弟子善用箭,若是能抽到大、小宝山的场地,定是占优势的;山顶水雾缥缈,凉风阵阵,对于善于用药的灵山弟子来说也是提供了绝佳的条件,而练功台对于天虞山的弟子来说也是一个绝佳的比试地点。

赛制规则便是不许恶意伤人,也不允许伤人性命,各方点到即止。一旦出现危机情况,五仙及各山掌门会也立即制止。

姬遇不用比试,于是全程跟着木远枫给其加油打气,木远枫运气不错,第一场抽到的场地是练功台,他最熟悉的地方,对手也是箕尾山的一丙级灵力的弟子。

两人灵力旗鼓相当,但木远枫始终还是陆离的亲传弟子,刀剑功夫自是甚其一筹的,毫不费劲就赢了第一场。

之后便是等着第二轮的安排,两人便五个场地到处走动,看看各山弟子的实力。

一路看下来,最让木远枫忌惮的便是青要山的白夜和灵山的不净。

青要山全是女弟子,这白夜是青要山弟子中法术最强横的一位,其绝技“暗影迷踪”是其自创的,毫无套路可寻,连姬遇都觉得她不好对付。

而灵山的不净善用暗器和精通毒经药理,虽大赛规定不可使用暗器,不可用毒,但是不净为人张狂,谁知道他到时会不会使用什么阴招。

木远枫只能祈祷自己别碰上二人,但如果碰到了,他也不惧与其一战,他自从练了“炎龙诀”,已彻底压制住了体内的魔气,修为也是一日千里,他相信拼死一战,应该还是有五成把握的。

……

天虞山虞情殿,掌门陆离的居所,戌时

陆离在此招待仙界五仙、冥界四人及其他四山掌门。

觥筹相错,相谈甚欢之时,灵山掌门风凌子一双金光奕奕的狭长眼眸看向药仙,“弟子斗胆,试问师尊在众山弟子中可有钟意之人?”药仙成仙前是灵山之人,成仙后仍经常回灵山采集草药,灵山许多人都受他的点化飞升成仙,于是他便成了灵山许多弟子的师尊。

风凌子的话问出了其他四山掌门的心声,毕竟每个人都希望自己门下的弟子能进入天界,那可是代表着山门的颜面,也代表着山门的实力。

花不语和火微原也饶有兴致地看着药仙,这种场合他们甚少参加,还是挺感兴趣的。

药仙见自己成了众人的焦点,笑着抚了抚自己白花花的长胡须,才慢悠悠地道:“世人皆知我噬药如命,不管是毒药还是良药,所以我钟意之人定是此方面的翘楚。”

药仙虽有些故弄玄虚,但风凌子还是一喜,别的他不敢说,用药方面的翘楚那定当是灵山的灵玉,灵玉是灵山年青一代的弟子中最精通毒经药理的,而且其人温润如玉,品性纯良,相信定能受到药仙的垂青。

其他四山掌门皆意会地看了对方一眼,他们自己都已经成仙,只是不愿受天规天条的约束,留在本山而已。他们自是清楚仙人也是人,他们只是修为和德行比一般人高一点,但依旧还是有七情六欲的,依旧会做出徇私护短之举。

药仙已被勾起了兴致,于是看向火微原,“不知魁阴王可有看好的弟子?”

本只是看戏的火微原没想到药仙竟将话题抛向自己,先是一怔,接着笑道:“火某现在不过是一废人,要不是承蒙陆掌门不弃,定是连这种场合都无缘参加的。所以在众仙面前也就不妄加评论了,况且这是天界选人,我冥界中人自是不敢妄言!”

花不语一听,顿时眉头紧蹙,十万年的火微原何其自信,可现在的他竟如此妄自菲薄!

在一旁只顾喝酒的酒仙也是停下了酒杯,意味深长地审视着火微原。

陆离悻悻一笑,“火兄说得哪里话,火兄只是涅槃新生而已,相信用不了多久,定能恢复以往的风采!”

火微原笑着瞥向陆离,只是笑意太浅,只在表面,“那就多谢陆掌门吉言了!”

陆离朝其拱手道:“火兄客气了。”

花不语疑惑地看向二人,看他们的表现明明很疏离,不像是很好的朋友,那为何火微原却执意要来呢?还是说因为太久没见,两人的友情淡了?

药仙顿觉意兴阑珊,他本只是想找个话题和魁阴王搭搭讪,却不知这一世的火微原竟这般无趣,失了以前的风度。

酒仙感觉到气氛有些冷,于是大声吆喝起来,“来来来,接着喝啊!”

“来来来,喝喝喝!”风凌子也跟着附和起来。

屋内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只是,花不语心中却多了一抹愁云!

七、名不虚传

接下来的几日木远枫倒还是比较顺利,并未碰到白夜和不净,而且有姬遇在旁加油打气,赤飞霜也不时前来助威,他倒是越战越勇,一直挺进了决赛,倒真是出人意料。

只是那些实力比他强的都被淘汰了,不禁都捶足顿胸,感叹老天不公!

尤其是乐天,见木远枫居然都进了决赛,脸都气绿了。

之后便是决赛了,决赛是两两组队,而且是自由组队,大家考虑好后把名单交到抽签箱,由抽签随机决定对战的是谁。

大家知道来天虞山比试定是要组队的,于是平日里一直有组队练习,倒也不至于吃亏。

木远枫自然是和姬遇一对,而赤飞霜和乐天是一对,她虽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乐天,但是其实力倒是不可小觑的,她的终极目标是入天界,自然不会拒绝和乐天组队。

决赛这日,姬遇和木远枫抽到的场地是伏魔堂,伏魔堂场地宽阔,平时是用来教导弟子实战降妖伏魔的,整个场地有能容纳三四百人观战的观战台。

很多弟子都提前来了这里,毕竟今日这一战大家还是十分期待的,天虞山最强的姬遇和最弱的木远枫对战灵山的巫天云、巫天雨两兄弟。

巫天云、巫天雨是同胞兄弟,两人都是乙级灵力,个人实力已不可小觑,两兄弟又心意相通,自然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木远枫还是有些紧张的,手心也沁出了丝丝细汗,毕竟这不只是个人的荣誉,他的表现还影响着师兄是否能晋级第三关。

姬遇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来的路上一直与木远枫开玩笑,只为减轻他的心理压力。他向来觉得师兄弟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成仙,他相信以他的实力,即使不入那天界,就在天虞山修行,假以时日,他自己也能飞升成仙。

赤飞霜的比试排在下午,于是便和箕尾山的师兄弟们一起来观战。

当然,乐天也来了,只是他是来看木远枫的笑话的,他觉得前几场木远枫是走了狗屎运了,对手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家伙,而巫家两兄弟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他虽觉得遗憾不能亲手收拾木远枫,但是看他被别人收拾,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火微原似乎对木远枫挺感兴趣,于是也在比试开始前一刻钟,协同花不语来了观战台的最前端。

此场比试的裁判是青要山掌门凝霜仙子和画仙。

辰时一刻,比赛正式开始。

姬遇和木远枫率先走进场地中间,接着巫天云两兄弟缓缓而来,步伐、动作都惊人的一致,连衣服都是一模一样的,似乎是一个人及镜子中的自己一般。

木远枫之前只见过巫天雨,现在两兄弟站在一起,他是真的分辨不出谁是谁,两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都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

木远枫靠近姬遇,压低声音问道:“师兄,这谁是谁啊!我完全分不清啊!”他们上场前就商议过,木远枫对付巫天云,姬遇对付巫天雨,可现在完全分不出来。

姬遇也是颇为为难,“我听灵山的师兄说巫天云脾气暴躁,易冲动,武器也是颇为霸道的开山巨斧,而弟弟巫天雨则截然相反,沉默寡言,心思深沉,善于用暗器和药,可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我也分不清楚。”

木远枫咧嘴一笑,“师兄说巫天云脾气暴躁,那他待会肯定会沉不住气的!”

姬遇自然知道木远枫的意思,小心叮嘱:“万事小心。”

“好!”木远枫爽快回应,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审视着面前的两兄弟。

“姬师兄,木师兄,请多指教!”巫天云兄弟其中一人率先开了口。

“请多指教!”姬遇礼貌地回了一句。

而木远枫则一副大大咧咧地样子笑看着两兄弟,完全没有要客套的意思。

巫氏兄弟一看,左手边的不禁蹙了蹙眉,似乎怒气已经开始压制不住,而右边的少年则一副淡定平静的样子。

木远枫和姬遇相视一笑,大概知道谁是谁了。

“得罪了!”左边的少年话音刚落,已挥斧朝木远枫斩来,凌厉的气势似有划破虚空之势。

他们来之前也打听过木远枫二人的情况,木远枫用的是木系法术,且实力偏弱,而他习的是金系法术,正好可以克制木远枫。

木远枫咧嘴一下,这正合他意。

巫天云善用比较霸道的的开山巨斧,修炼的也是金系法术,他自己以前修炼的是木系法术,金克木,巫天云刚好可以克制他。

可是因受魔气的影响,他的木系法术只是练了个皮毛,对付普通的山门弟子还可以,可要想打得过巫天云,必须用他的绝招才行。

巫天云看到木远枫笑容的那一秒,感觉不妙,他兄弟二人知道单打独斗肯定不是姬遇的对手,于是决定让他率先对付最弱的木远枫,轻易拿下木远枫后,两人再合力对付姬遇。可木远枫的表情让他知道,这一切没这么简单,木远枫定是隐藏了什么绝招。

巫天雨感受到了巫天云心中的紧张,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姬遇和木远枫同时起剑,姬遇攻向巫天雨,而木远枫则迎向巫天云的巨斧。

姬遇帅气一挥,土黄色的剑气化作一头雄壮的土狮呼啸着袭向巫天雨,场内顿时想起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巫天雨挥起短剑迎击,彩色的剑气变成漫天细雨朝天空铺泻而下,美如幻境。

一旁的弟子或许看不出,但花不语等人却知道这彩色的细雨中夹杂着灵山奇药“雨后彩虹”,名字看似唯美,可这药却是用灵山的七大毒花与七大毒虫练至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的,虽无色无味,却触之即倒,虽不致命,但是一旦中毒,即使是神仙也得睡上七七四十九日方能苏醒。

“‘雨后彩虹’!巫天雨居然把剑气和‘雨后彩虹’完美的融合了,不愧是灵山弟子中用毒的高手。”人群中一中年弟子激动地叫了起来。

一开始没看出门道的弟子一听这是“雨后彩虹”,都不禁屏住了呼吸,生怕波及到自己,睡七七四十九日,那不就成冬眠了!

纤凝看到这一幕,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忍不住叫出了口。

花不语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浅笑着扭头安慰:“放心吧!‘雨后彩虹’虽厉害,但也只是华而不实的法术,以姬遇的能耐,自是可以轻易化解的!”

纤凝顿时俏脸一红,由之前的担心变成了害羞,她一直以为自己瞒过了姐姐,却不知姐姐把她的一切心思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而绕絮看似在认真观战,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轻轻拍打着绕絮的手臂,娇声嗔怪“不许你笑我!”。

“快看,姬公子反击了!”绕絮低声提醒。

纤凝心一紧,急忙回头看向姬遇。

只见姬遇剑眉一横,挥剑画圆,土狮瞬间转化为一条遮天黄龙,于空中盘旋嘶鸣着,数个呼吸间就吸收了漫天的彩雨。

“‘通天变化’果然名不虚传!”巫天雨额头已起了细密的汗珠,他自是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姬遇的对手,于是扭头看向巫天云和木远枫。

木远枫似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又像是在故意激怒巫天云,在场中躲躲闪闪,并未发起任何攻势。

巫天云显然已被激怒,虽然上场前巫天雨一再提醒他切莫冲动,可是木远枫这个臭小子却让他抑制不住满腔怒火。

他使出全身修为,挥斧砸像木远枫的后背,巨斧之力犹如万斤之势,压得屋内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木远枫感觉到了朝后背袭来的万斤之力,他咧嘴一笑,笑得众人皆摸不着头脑,他明明处于下风,为何却是一副轻松愉悦的模样。

他似乎迫不及待想替众人解惑,突然停下了闪躲的步伐,一个轻盈飘逸的转身,眼神已是凌厉异常,他挥剑斩向巫天云。

下一瞬,一条巨大的红色火龙张着巨口呼啸着朝巫天云而来,巫天云惊住!

在场的人除了花不语,其他的都惊呆了!

所有人都以为木远枫用的是木系法术,却不知他真正练的竟是火系法术,而且他的法术杀伤力并不比姬遇的弱,看来巫家兄弟这次是无缘十强了!

火微原此时的脸色也并不好,别人只知木远枫练的是火系法术,却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法术,可是他知道!

这是他研究了万年才自创的“炎龙诀”,没想到现在竟到了他的手里!

他用眼睛余光瞟着花不语,在心中猜测是不是她把“炎龙诀”送了人?

花不语感觉到了火微原的气息不对,知道他自是介意自己的东西到了别人手里,她靠近他低声说到:“先看比赛吧,之后再跟你细说!”

火微原微笑着点头看向场内,只是眼中的失落异常明显。

巫天云见火龙朝他喷火,急忙挥斧来挡,可是这火焰太过炙热,只眨眼间,便销熔了他的巨斧,流了一地的铜水。

紧接着,热浪扑面而来,似乎想要连他一起销熔殆尽。

巫天雨心知不好,怕木远枫伤了他大哥,于是挥剑砍向火龙。

八、各出绝招

巫天雨的剑气中犹如蕴含着万千细雨,瞬间把火龙身上的火焰浇灭了几分,木远枫也打算见好就收,念力一动,收回了火龙。

巫天雨趁机来到巫天云身边,担忧地看着巫天云苍白的脸颊,“大哥没事吧?”

巫天云此时只觉万分屈辱,面色一沉,瓮声瓮气回应:“没事,这臭小子居然耍阴招,看我怎么收拾他!”

巫天雨急忙伸手拦住巫天云,“大哥切莫冲动,既然他们耍花招,那我们也一样,待会你拖住姬遇,我对付木远枫。”

巫天雨话音刚落,便手握短剑直取木远枫的喉咙。

木远枫咧嘴一笑,看来他们改变战术了!

近身攻击,是很考验剑招与法术的结合的,而木远枫因灵力太弱,剑招之力定是敌不过巫天雨的。

不过,他也不惧!

就在短剑即将划到他喉咙时,他边退边挡,巫天雨趁机步步紧逼,招招布满杀机。

不到一刻,两人已过了数十招,木远枫显然落于下风,剑势虽有形却无神,虽有力却无气,可是他并不慌乱,镇定对应对着巫天雨的剑招。

巫天雨却有些急了,本以为五十招之内定能压制住木远枫,可是现在看来,木远枫依旧只是在拖延时间,他并未尽全力。

眼看姬遇就要拿下巫天云了,巫天雨一急,左手中又召唤出了一柄短剑,只是这短剑的刀锋竟闪烁着墨蓝的光芒。

凝霜仙子拍案而起,清丽的脸上蕴含着丝丝怒气,“这巫天雨居然用毒!”。

一旁的画仙却不以为意,依旧平静地看着与巫天云打得正盛的姬遇,“仙子莫急,先看看再说。”

凝霜仙子突然有些为难,“墨玉”可是剧毒,中毒者百日之内必形神俱灭,药石无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她是五神山中年纪最小的掌门,成仙的日子也短,素来得陆离掌门的照顾,现在她又是裁判,如果不及时阻止巫天雨,他伤了那木远枫,她可如何跟陆离交代啊!

她转身看着花不语,似在寻求她的意见。

花不语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她抬头看着她浅浅一笑,“仙子不必着急,这灵山本就善用暗器和药物,这要是限制了他们使用,倒有点显得不公平,我们就先看看再说!”

凝霜仙子见花不语也这么说,也就没在反驳,只是坐下来认真地盯着巫天雨,以便在关键时刻出手制止他。

火微原此时看得甚是起劲,他凑近花不语,“语儿觉得谁会胜出?”

花不语扭头看着火微原的眼睛,“二哥觉得呢?”

火微原一笑,“这木远枫挺有意思,看似最弱,却临危不乱,越挫越勇,爆发力惊人,不可小觑!”

花不语点头,却并未回应,她不知道火微原话里到底含了几个意思,自从来了这天虞山,她就觉得他总是怪怪的!

像是印证火微原的话一般,木远枫的气势竟在慢慢变强,巫天雨的双剑招招饱含杀机,可木远枫竟化解得颇为轻松。

他手上的剑也在慢慢变红,巫天雨的短剑打在上面反而震得他虎口生疼。

巫天雨眉头紧锁,他知道木远枫有炎火护体,他的毒还没粘上他的身就已经蒸发了,他现在只是在浪费体力和时间,他急忙变招,一个闪身已到了十丈之外,一招“鲤鱼戏水”打向木远枫。

一条红色的鲤鱼朝木远枫快速游来。

木远枫定睛一看,鲤鱼里竟掺杂着蚀人的剧毒,触之则全身溃烂,虽不致死,但会损耗修为。

他不慌不乱,他知道巫天雨已经用了绝招,之前他一直拖延就是在逼他出绝招,毕竟自己虽练了“炎龙诀”,修为一日千里,但也只是短短数月,之前对战巫天云靠的是出奇而制胜,可现在用那招已经不管用了,必须得用绝招才行。

他后退一步,闭眼调息,在鲤鱼近在咫尺之时,用全部真气打出一招“炎龙之怒”,场内顿时狂风呼啸,电闪雷鸣,紧接着一条火龙凭空出现,嘶吼着袭向鲤鱼。

二人靠法术催动着火龙和鲤鱼打斗,一时间,场内雾气弥漫,火星四飞。

姬遇与巫天云也是打得难舍难分。

众人皆是看得目瞪口呆,这场比赛四人可都是各出绝招了,只是木远枫的招式似乎不是天虞山的。

不过陆离素来开明,只要不是禁术妖术,弟子机缘巧合得到什么厉害的法术,他也不会阻止他们修炼。

数百招之后,姬遇一个“神龙摆尾”,把巫天云狠狠摔在了地上。

接着,鲤鱼被火龙焚烧而蒸发,瞬间化为虚无,巫天雨一口鲜血喷出,脸色惨白地看着木远枫,淡淡地道:“我们输了!”

木远枫脸色也不好看,刚才他用了全部的真气博上一博,现在只觉头昏眼花,耳晕目眩,不过依旧还是谦虚回应:“承让了!”

巫天雨也是输得心服口服,“木师兄谦虚了!”

凝霜仙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画仙则意味深长地看了木远枫及花不语一眼,便站起来宣布木远枫及姬遇获胜,之后便离了场。

姬遇见木远枫脸色不好,急忙来到他身边,担心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木远枫笑着摇头,激动地看着姬遇,“我没事!师兄,我们赢了!我们真的赢了!”

姬遇笑着点头,木远枫能靠着自己的实力取胜,他的开心不比他少!

这时众多天虞山的弟子上来庆贺他们获胜。

乐天见赤飞霜正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被人群包围的木远枫,心中已是气结,却还是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师妹,我们回去吧,下午还有比试呢!”

赤飞霜见木远枫和姬遇要离场了,冷冷丢下一句话:“师兄你先回去!我还有事!”,便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直直朝木远枫走去。

她径直来到木远枫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笑盈盈地道:“师兄真厉害,最后那一招真是让飞霜大开眼界!”

木远枫先是一愣,接着脸一红,“飞霜师妹太抬举我了,我那也是巧胜而已,上不得台面的。”

赤飞霜笑着摇头,“怎会上不得台面,本来大家都不看好你,可现在我相信没人会再说你是走运才进的决赛!”

此话甚是受用,木远枫傻笑着点头,笑容羞涩迷人。

赤飞霜看得入了迷,心中一阵悸动,这个少年总是能让她另眼相看。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倒出一粒通体碧绿的药丸递给木远枫,“师兄把这药丸吃了吧,你刚才真气损耗过重,再这样明日到了妖魔禁域怕会撑不住。”

姬遇看清药丸之后,眼中不禁划过一抹异样,看来这赤飞霜对远枫的心思不一般。

木远枫一看这药透着精纯的灵力,定不是普通之物,于是摇头说到:“这药定是十分难得的,下午飞霜师妹还要比试,这药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会去调息一下就行了!”

赤飞霜调皮地冲着木远枫摇了摇药瓶,药瓶里顿时“砰砰”作响,“师兄就不用跟我客气了,这药我还多着呢,就这一粒,不算什么!”

木远枫犹豫地看着姬遇,姬遇知这药对木远枫的帮助极大,于是轻轻点头。

木远枫见师兄都点头了,也就不再推辞伸手去接药丸,可赤飞霜却突然移开了手。

木远枫和姬遇皆是一怔,这是何意?难道她反悔了?

赤飞霜一副古灵精怪的表情,“师兄刚才和巫天雨打斗,手上怕是已沾染了毒气,以防万一,我喂你吧!”

话刚说完,她已将药丸放到了他的嘴边,青葱玉指紧紧贴在他有些泛白的唇瓣上。

木远枫一颤,瞬间想起了花不语,他急忙抬头搜索她的身影。

观战台上,清雅出尘的她异常显眼,他身边的男子也是那么的风度翩翩,气质独立,两人站在那,硬是把所有人都衬得粗鄙不看。

他们此时竟同其他看热闹的人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只是她的眼里竟有丝丝异样。

他心头一紧,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急忙接过木飞霜手里的药丸,“我自己来吧!谢谢飞霜师妹!”

赤飞霜心头一酸,刚才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示好,没想到他竟这般不留情面。

不过她的失落并未表现在脸上,脸上依旧是迷人的笑颜,“好!”

乐天看到这一幕,紧握的手“咯吱”作响,他视之为女神的师妹竟当众像一个废柴示好,而且还把他师父花费数百年练至的修补真气的灵丹给了他,那灵丹他当时可是求了好久,师父才勉强给了他一粒。

“飞霜师妹!”花不语心中默念,竟有些莫名的烦闷。

火微原扭头看见花不语的目光全在木远枫身上,心中不禁醋意上涌,他只觉得这十万年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为何醒来一切都不一样了,以前的她心里眼里只有他,可现在,为何她的目光总在那个人身上?

“语儿有心事?”

花不语回过了神,心中一颤,自己刚才那是怎么了?

她蹙眉摇头,“我没事!我们走吧!”

九、不可救药

姬遇和木远枫在返回卧房的路上缓缓而行。

木远枫漫不经心地嚼着烧饼,满怀心事。

姬遇知道他定是在想花不语,自从他在伏魔堂与花不语对视之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赤飞霜和他说话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远枫,你与赤飞霜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木远枫漫不经心回应:“也不是很熟。”

姬遇知他根本没心思讨论别的女人,但是他不想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耗费心神想一个注定会互相伤害的女人。

他伸手搂住木远枫的肩膀,悄悄道:“你就别骗师兄了,如果不熟,怎么叫得那么亲密,‘飞霜师妹’,而且她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喂你吃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木远枫一颤,本没心思听他胡扯,可听到最后一句,他吓得停下了脚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姬遇憋笑点头!

木远枫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苍白了,那花不语是不是也会觉得他和赤飞霜有问题?

他扭头看着姬遇饶有兴致的模样,喃喃问到:“真有那么明显吗?”

姬遇郑重点头,“嗯!”

木远枫突然哭丧着脸,“惨了,花不语一定以为我是登徒浪子了,师兄,你说花不语会不会觉得我是花花公子!”

姬遇白了木远枫一眼,“没出息的家伙,她都没把你放在心上,我看她当时挺平静的,而且她身边有人了,你为何就是执迷不悟呢?”

木远枫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接着咧嘴一笑。

姬遇疑惑不解,这家伙莫不是脑子受伤了!

木远枫下一瞬悄悄凑到姬遇耳边说到:“师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我觉得她心里有我!”

姬遇感觉耳朵痒痒的,不过也没推开他,“你是怎么感觉到的?”

木远枫又是一笑,笑意布满澄澈的眼眸,衬得他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一个人可以说谎,但她的眼神不会说谎,我感觉到她时刻在关注我!”

姬遇扁嘴摇头,“你也说是感觉了,要是你感觉错了呢?”

木远枫笑着摇头,又是一副神神秘秘地表情凑到姬遇耳边,“师兄相信心意相通吗?”

“相信!巫家两兄弟就是心意相通的。”

“我说的是互相喜欢的男女之间的心意相通!”

“相信,那又如何?”

木远枫嘿嘿一笑,“实话告诉师兄,我觉得我和花不语就是心意相通的!”

“不可救药!”姬遇愤愤地放开了手,叹息着摇头往前走去,他知道他现在就是在对牛弹琴,浪费口水!

木远枫却突然心情大好,使劲咬了一口冷冰冰的烧饼,便朝姬遇追来。

他嘴里嚼着烧饼,含糊不清地问:“师兄看到纤凝姑娘可有什么感觉?”

姬遇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没什么感觉!”

木远枫一脸坏笑,伸出还站着烧饼屑的手便摸向姬遇的胸口,他有一日偶然看到姬遇把纤凝送他的荷包放在了怀里,他打算把它掏出来,有物证在手看他如何狡辩。

姬遇心里一急,一巴掌拍开了木远枫的手,沉声嗔怪:“众目睽睽之下,你干什么呢?别让人家说闲话了!”

木远枫扫视四周,确实有几个弟子在看他们,不过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才不怕别人乱说!

反而他觉得姬遇心中有鬼,不然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笑得更甚了,“师兄隐藏得够深啊!”

姬遇按着胸口,剑眉紧蹙,“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木远枫朝其挤眉弄眼,嬉皮笑脸地道:“师兄不承认,我也没办法,不过师兄骗得了我,却骗得了你的心吗?”

姬遇一怔,他是怎么知道的?

“骗得过,骗不过又有什么区别,我们终究不可能!”

木远枫敛住了笑容,“为什么不可能,只要两个人都是真心的,不就够了!”

姬遇叹气,“你现在还不懂,终有一日你会知道,有的时候相互喜欢并不代表就能在一起,而在一起的两个人并不代表就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

有时候,现实会逼我们做出连自己都伤害的选择,而且我们还得坦然接受!”

木远枫摇头,他是真的不懂,如果不爱,为什么要在一起?而相爱的两个人难道不是应该破除万难,誓死相随吗?

客房别苑,秋意渐浓。

嘉果树下,微风习习,偶有树叶徐徐落下。

嘉果,食之可解忧。

花不语和火微原相对而立,她把与木远枫相识、相处的一切,事无巨细都对他娓娓道出,除了那个意乱情迷的吻!

火微原能体会到她刚见到木远枫时的欣喜,也能体会到她知道木远枫不是他时的绝望,他把她揽入怀中,“对不起,语儿,是二哥来迟了,害你受了那么多苦!”

花不语一怔,突然很内疚,她伸手回抱着他的腰肢,“谢谢你回来!谢谢你遵守诺言回来找我!”

“我说过我会回来,我就一定会做到!只是我来迟了!”

“不迟!只要是你,多久我都愿意等,既然你遵守了诺言,我也会遵守诺言的!不知二哥是否还记得当年的承诺,噬情花开之时你便娶我!”

火微原郑重点头,“当然记得!”

花不语闭上眼,贪婪地感受着他的柔情,“那我们成婚吧!回了冥界就成婚,我什么聘礼都不要,我只要你!以后我们再也不出冥界了,管他的天下苍生,管他的六界存亡,只有我们两,好不好?”

火微原一滞,竟有了犹豫,微张的嘴半天做不出回应。

花不语见他没有回答,心突然一抖,难道他不愿意?

她离开他的怀抱,抬头定定地看着他,“二哥不愿意?!”

火微原眼神竟有些飘忽不定,说话也是吞吞吐吐:“怎会不愿意,只是……”

花不语突然眼眶一红,眼中水雾氤氲,“只是什么?”她等了十万年,只为等他回来娶她,可他回来了,却犹豫了!

火微原最见不到她流泪,“只是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而你贵为玄阴鬼王,我怕委屈了你!”

花不语娇躯一震,疑惑地看着火微原,当年只身闯荡妖魔两界的少年何其自信,怎么投了胎,就变得瞻前顾后了。

眼泪偷偷滑落,这次的泪竟有些温热,“二哥不用敷衍我,有什么就直说,你知道我不喜欢猜来猜去的!”

火微原伸手想要拂去她脸颊的泪痕,她却后退一步,躲开了,“如果不爱我了,直接告诉我!我已经不是十万年前那个不谙世事,弱不禁风的花不语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承受得住!”

火微原停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也疼得厉害,“语儿,你知道我至始至终心里只有你一人,即使再过百万年,即使轮回千万次,我依旧只爱你一人!”

花不语轻笑了起来,“那为何不愿与我成婚,你大可告诉我实话,不要用那些肤浅的借口来搪塞我。你至始至终都知道,我想要的永远只是你!”

火微原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强行把花不语揽在了怀里,紧紧抱住,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我只是怕委屈了你!我只是想把完完整整的自己找回来。可如果要在完整的自己和你之间做选择,我当然会选择你!”

花不语感受到火微原竟在微微颤抖,她使劲抱紧了他,“完完整整的自己?如果你是说修为的话,二哥大可不用着急,等把那炎龙剑找回来,你炼化里边的精血,定能迅速恢复。”

“炎龙剑?不是被大哥送给木远枫了吗?”

“大哥只是借给他抵御体内的魔气,现在你回来了,想必想要拿回来也不是难事!”

下午,第二场比试如期而至。

木远枫和姬遇一来为了给赤飞霜及几个师侄加油打气,二来为了看看其他组的实力,于是徘徊于几个场地之间。

这几场比赛,也算是年轻一代弟子中高手的对决,他们看得也是心惊肉跳。

尤其是磐龙、凤天对战青要山的林月和寒雪,那一场是打的天地都为之变色。

林月和寒雪虽是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一招“风花雪月”那是又美又杀机重重,逼得磐龙和凤天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后才险胜,但也是真气耗尽,得细细调养才行。

楼明和尾峰作为这一届最受瞩目的一对也算是没让大家失望,他们对战灵山排名一二名的李傲和景天也不过是用了百余招,而且竟毫发无伤。

而赤飞霜和乐天对战的是天虞山的王虎、李梦二人,倒也不算太困难,赤飞霜的绝技“三步凝霜”和飞花剑使得出神入化,而乐天的“水中别韵”也是尽得尤厉的真传,百余招就赢了比赛。

最后,能进入第三场比试的名单也贴了出来。

天虞山的姬遇、木远枫、乞殇、周星明、桀涛、步无双。

箕尾山的赤飞霜、乐天、楼明、尾峰。

钟鼓山的磐龙、凤天,梁新、段鹏。

灵山的不净、灵玉。

青要山的水灵、白夜、凤舞、书旗。

所有人休息一夜,明日卯时准时入妖魔禁域。

十、欺人太甚

子夜,木远枫又来了天虞山山顶,迎风而立,若有所思。

晚膳后,师父把他叫到了他的房中,两人促膝长谈,聊了很久,包括他对花不语的感情。

“你喜欢玄阴王?”

“对!”

“你突然想要上天界,也是因为她?”

“对!”

“你应该知道,她贵为冥界玄阴鬼王,又是冥王的义妹,她的一举一动都受六界许多人的关注,你若是想与她在一起,定是要承受极大的压力。”

“徒儿知道!可是徒儿不怕!”

“你应该知道,她身边已经有个火微原了,而且他们感情极深,你如此执着,可能注定没结果。”

“徒儿也知道,只是没有努力过就放弃,徒儿怕自己以后后悔!”

陆离在灯光下的脸色忽明忽暗,他无奈地摆摆手,意味深长地道:“罢了罢了,这一切都是命,是你们两都逃不开的命。为师想拦也拦不住,倒不如放手让你一博,或许还会有一片生机!”

他总觉得师父话中有话,就如他体内的魔气一般,他们都知道什么,但是又不告诉他。

“师兄,你也在这里啊!”赤飞霜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笑盈盈地看着他。

其实她是跟在他身后,随他一起上山顶的,只是他心里有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人跟着。

她便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他,白衣飘飘,迎风而立的他,当真是芝兰玉树,清隽异常的,只是遗憾的是,他的心事总与那个女人有关!

木远枫回来一看是她,眼中闪过一阵慌乱,“飞……师妹。”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师兄说他之前叫得太亲密,可是叫“赤姑娘”又觉得太生疏的,怕伤了她的心,只能叫师妹了!

赤飞霜心头一颤,难道是之前在佛魔堂她的举动让他不知所措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他的面前,仰着精致的俏脸看着他的眼睛,“师兄怎么还没睡,明天就要去妖魔禁域了,你真气损耗太大,应该好好休息的!”

“我睡不着,便来这看看,在这里,我才能静下心来想事情!”

“师兄有心事?”

木远枫一愣,他们离得太近,凉风一吹,他竟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急忙慌乱地往后躲,却不小心踩在一个石头上,重心不稳,往后仰翻出去。

“师兄小心。”赤飞霜没来得及细想,就伸手去拉他。

“啊!”奈何她的力气太小,竟被他连带着拽倒了。

“嘭”一声闷响,木远枫倒在了身后布满小草的草地上,背上软软的,倒也不疼,只是脑袋震得突然一片空白。

还有胸口处感觉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着,他伸手去摸,突然整个人呆住!

赤飞霜也呆住了,刚才她摔倒在木远枫身上,刚要问他怎么样了,没想到他竟把手附上了她的胸,虽隔着衣服,她却能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

他慌忙睁眼,便对上她如水的眼眸!

万籁俱静,云雾飘渺。

两个人都忘了呼吸!

“咳咳……”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惊醒了两个梦中人!

两人扭头一看,便看到花不语和火微原带着纤凝二女不知何时来了山顶,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花不语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火微原却看得饶有意味,绕絮眼睛偷偷瞟着花不语,而纤凝则满脸愤怒。

纤凝冷嘲热讽地道:“木公子还真是好兴致啊!”她一直以来都觉得木远枫是一个正人君子,对姐姐也是一片深情,可现在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转眼间就和别的女人勾搭上了,而且还是这个目中无人的臭丫头!

木远枫和赤飞霜急忙站了起来。

他来不及拍去身上的泥土,就慌乱地跑到花不语面前,“你听我解释,我们刚才……是个意外,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花不语努力压制心中的烦闷,冷眸看着木远枫,“不管你们是什么样子,都不用跟我解释!”

木远枫只觉心头一酸,以前本习惯了她的冷言冷语,可不知为何,此情此景之下听来,却是那么的难受!

他定定地看着她清冷的眸子,倔强地道:“听不听的你的事,解不解释是我的事!”

赤飞霜最见不得花不语这装模作样的姿态,仗着木远枫心里有她,就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她慢慢来到木远枫身边,轻柔地帮他摘去青丝上粘着的一根野草,嫣然一笑,“素问冥界玄阴王和魁阴王情深义重,形影不离,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纤凝见她一副想挑事的姿态,于是怒声呵斥,“姐姐和木公子讲话,哪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赤飞霜杏目圆瞪,毫不示弱,“谁说我是外人的,我和师兄熟着呢!只有你这个没教养的小丫头才会没大没小的!”

纤凝面色一冷,伸手就想教训赤飞霜。

“纤凝,够了!”花不语及时阻止了纤凝,然后冷眼瞟向赤飞霜,“我的人我自会教导,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赤飞霜只觉全身一冷,好凌厉的阴气!她悻悻地闭了嘴,却仍不悦地瞪着纤凝,要不是花不语在,她真想收了这只百年小鬼!

一直在紧紧看戏的火微原看女人停下了争吵,才笑意融融地看着木远枫,“早就见识过木公子的风姿,只是一直没机会打个招呼,没想到今夜来这里,竟能遇到,还真是有缘。”

木远枫扭头看着火微原,嘴角轻勾,拱手道:“在下木远枫,见过魁阴王!不知魁阴王来这山顶所为何事?”

火微原一笑,“早年间我来过这里,见这山顶的风景缥缈迷人,便想着带语儿来看看,这次正好来了这里,便带她过来了。没想到却打扰了木公子的雅兴,还请见谅!”

木远枫笑容一滞,语儿!他是这么叫她的!

雅兴?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魁阴王故意搞事啊!他刚才不是说了是个意外吗?

木远枫在心中白了火微原几十眼,不过表现上却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失了风度,“这里确实很美,玄阴王曾经也答应过要和我一起来看看,没想到回头就和你来看了!还真是说话不算数啊!”。

木远枫把脸凑到花不语面前,一股如火般热烈的气息朝她扑来,“是不是啊!语儿!”

火微原的笑容突然定住了,看来这木远枫也不是省油的灯!

纤凝和绕絮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木公子是疯了吧!居然敢这么称呼姐姐,还是当着魁阴王的面!

赤飞霜也是一脸无奈,心塞不已,他在她面前一副坐怀不乱的模样,可一见到花不语就跟得了失心疯一般,神志不清了。

花不语突然全身阴气弥漫,大声怒斥:“放肆!谁让你这么叫的?”

木远枫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不过他现在可不怕这种袭人的寒意,他都抱过万年寒冰了,怎还会怕寒冰身上的小小冰霜!

他眼中的笑意更甚了,“怎么?你不是说可以叫你的芳名吗?”

“我说可以叫我姓名,但没说让你这么叫我。”

“但你也没说不可以这样叫你啊!你当时虽把我当成了别人,可我接触到的可是真真实实的你!你可以做到说放就放,我却做不到。”

花不语竟一时气结,无言以对!确实是她有错在先,只是一向温顺平和的他为何突然这样咄咄逼人了?

火微原未料到木远枫竟当众不把他放在眼里,于是伸手握住花不语有些颤抖的玉手,“木公子还请自重,语儿之前错把你当成了我,确实是她有错在先,可是她已经和你说清楚了,还请你早日放下执念,免得越陷越深。我和语儿已经决定择日成婚了!”

择日成婚!众人皆是惊住!

花不语扭头看着火微原,他为何突然提这个?

木远枫仍不死心,“择日成婚,不知魁阴王择在何时?”

火微原蹙眉,当真有这么不识趣的人!

“回冥界之后!”

木远枫冲着一脸惊讶的花不语邪魅一笑,“那不是还有一段时日吗?谁知道这段时日会发生什么事!”

火微原脸色一变,“你不要欺人太甚……”

花不语心中无名火直冒,她想要的真真实实的感情,不是两个男子为了一时嘴快而做出的承诺,“够了,我早就和你说活,我们以后无任何瓜葛,你说再多也没用!”

木远枫却并不打算停口,明日就要进妖魔禁域了,在那里边危险重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而且下次见到她都不知是何时,他定要把话说清楚。

“花不语,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木远枫认定的就不会轻易改变,或许你现在看不到我,可总有一日,你会知道我对你的心,并不比他少!而你自己,或许根本辨不清自己的内心!”

他边说边唤出闪着丝丝火光的炎龙剑,毫不犹豫地递到火微原的面前,“这是你的剑,早前冥王借我压制体内魔气,现在物归原主!”

他扭头一脸倔强地看着呆住的花不语,“这是我和他最后的一点联系,以后我是我,他是他,不要再讲以前那些把我当成他的话,我们其实一点也不像!下次见面,请你记住,我是天虞山木远枫!”

十一、倾心相谈

花不语一怔,木远枫又一次让她无言以对,只是她的心竟有些疼,犹如当时知道他不是火微原那般疼!

纤凝和绕絮对视了一眼,这木公子还真是倔强!他靠着“炎龙诀”进了第三关,虽未用这炎龙剑,可是到了妖魔禁域,炎龙剑能起大作用,他却在此时把剑还了回来。

赤飞霜扯了扯木远枫的衣袖,她也知炎龙剑的厉害,一柄好的剑在打斗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师兄,你别冲动!明日就要入妖魔禁域了。”

木远枫不以为意,他当然也想过炎龙剑能在关键时刻起决定性的作用,可是他不想与火微原再有任何的牵扯,他就是他!

他倔强地看着火微原,“本来就是魁阴王的东西,我怎能自私的占为已有!这段时日因这柄剑,我已受益良多,今日在此谢过魁阴王,他日魁阴王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赤飞霜不甘地收回了手,颇有些惋惜地看着闪着微微火光的炎龙剑,只是她知道他骨子里的倔强,她拦不住他,也就不再多言,或许断了也好。

火微原低头看着炎龙剑,眼中的渴望一闪而过,抬头时,眼中已是澄澈清明的样子,“木公子客气了,只是你明日就要进入妖魔禁域了,我可以等你回来再把剑取回来!”

木远枫微微一笑,笑容如三月春风,“谢谢魁阴王体谅,只是我真的用不到它了,还请魁阴王收回此剑。”

火微原突然有些犹豫了,他扭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花不语,想征求她的意思,虽他们之前已有要回炎龙剑的想法,可那也是等木远枫从妖魔禁域平安归来之后。

花不语自然知道火微原的意思,只是她现在也是心乱如麻,便一语不发地别开了头。

火微原瞬间骑虎难下,而木远枫却心意坚定。

万籁俱静,大家都在等着火微原的决定。

犹豫良久后,火微原只好伸手去接。

微微泛着火光的剑把他苍白如纸、骨节分明的手指映衬得白里透红。

主人与剑,分隔十万年之久,重逢总是让人激动不已!

火微原的心微微颤抖着,就连炎龙剑也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嘭!”就在要相触的那一刻,炎龙剑突然火光四溢,照亮了木远枫清秀淡定的脸,照亮了火微原苍白激动的脸,也照亮了天虞山朦胧宁静的山顶。

“啊!”伴随一声惨叫,众人皆是大惊!

火微原急忙收回了手,却还是被火焰灼伤了手指,一股剧烈的灼烧感瞬间侵蚀全身,附上他的灵魂。

“二哥!”花不语虽反应迅速,却还是来不及了,她拉过火微原的手一看,除了大拇指,其余四根手指均已化为白骨,灼人的星星之火正快速往上蔓延!

她薄唇轻念口诀,芊芊细手一翻,一股清幽的地狱灵泉之水便于虚空中瞬间流出,缓缓浇在火微原已化白骨的手指之上。

火微原只觉手上一阵清凉,已化成白骨的手指竟慢慢长出新的皮肉,须臾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全身的灼烧感也随之消失了,只是全身已是万分疲惫。

花不语轻握火微原焕然新生的手指,满目担忧地看着满头大汗的火微原,“二哥觉得如何了?”

火微原给了花不语一个安心的笑容,“灼痛感消失了,只是觉得没了力气!”他转而忌惮又惋惜地看着炎龙剑,意味深长地道:“没想到十万年未见,连这剑都不想认我了!”

纤凝和绕絮相视无语,这魁阴王话里有话!

花不语自然也听得出他话里的意味,她握紧他的手,冲其淡然一笑,“二哥不必太在意,许是因为你投胎时沾染了浊气,炎龙剑认不出你,可它始终是你用精血炼成的,定不会忘了你。”

火微原点头微笑,只是心中已别有一番滋味。

直到这时,大家才注意到木远枫依旧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看着火光四溢的剑,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实在反应不过来。

他确定自己什么也没做,可何为炎龙剑会突然这样!刚才的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炎龙剑的愤怒。

花不语虽嘴上那么安慰火微原,可心中仍是十分疑惑。炎龙剑是当年火微原以自己的精血加九天玄铁于无间地狱的地狱烈火中炼制千年而成的,里边有个剑灵,早就已经认主了!

前段时日听说木远枫能用炎龙剑,她也是大惑不解,剑灵体内有火微原的精血,认主之后便绝不会变心,可是他却另择他主了。这次本以为火微原回来,剑灵也会认回真正的主人,可是它不止不认主,还伤了火微原!

被炎龙剑所伤,犹如无间地狱烈火焚烧一般,不止伤身还极其伤魂,刚才要不是她在,火微原至少要少只胳膊,而且再无恢复的可能!

炎龙剑这是怎么了?她相信木远枫心性纯良,绝不会做手脚,而且以他的实力,也不可能做手脚。这到底是炎龙剑有问题还是二哥的身体有问题?还有为何这剑不会伤到木远枫,他体内明明有魔气,为何却上不了他?

木远枫见花不语一语不发地看着炎龙剑,急忙解释,“你相信我,我什么也没做,我真的只是想把剑还给魁阴王!”

花不语点头,“我相信你,先把剑收起来,免得再伤了人。这把剑你可给别人看过?”

木远枫意念一动,炎龙剑便回归到他意识当中。

木远枫蹙眉摇头,“自从冥王借于我,这把剑就从未离过身,我也从未给任何人看过,连师父都没看过。它以前也没出现过刚才这种情况,它这是怎么了?”

花不语知道木远枫没有说谎,她慢慢走到山顶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烟雾缭绕的群山美景,任风吹乱她的青丝与衣摆,这里确实很美,两个说过要带她来看的男人也都在这里,只是她已无心看风景。

她沉吟良久之后,才淡淡地道:“一切都乱了!”

当山顶恢复以往的平静之后,一棵巨大的嘉果树树杈上,醉醺醺的酒仙眯着眼睛又喝了一口酒,从嘴角溢出的酒滴到草地上,草地上竟瞬间生出一朵黄色的小花来,小花在风中摇曳中。

酒仙突然觉得有些冷,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轻轻叹息着:“又要起风了!”

……

陆离卧房

姬遇端坐在陆离对面,等待着师父的回答,桌上的茶水氤氲了一团水雾,挡住了姬遇的视线,让他看不清师父脸上的表情。

木远枫刚从这里离开,师父就传话让他过来。

师徒二人倾心相谈了很久后,他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师父为何邀请魁阴王来观战,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魂魄,来了也不起任何作用,为何还要让他来,并带了玄阴王,扰乱了远枫的心绪。”

陆离审视着他最看中的徒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姬遇心一颤,犹豫着要不要和师父直说,他怕师父怪罪,可是他又放心不下木远枫,只能硬着头皮回应:“是!”

陆离无奈地闭上眼睛,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着,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事终究还是瞒不住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姬遇据实回答:“和远枫去赤木城的前夜,我来与师父道别,在门外偶然听到的。”

“为何当时不问为师是怎么回事?”

“我相信师父,相信师父不会伤害远枫,而且当时徒儿并不知道花不语是谁,也不知远枫竟会对那花不语一见倾心。可是现在,徒儿却很疑惑,师父明明知道有人会让远枫和玄阴王互相伤害,为何还要让魁阴王来,给远枫和玄阴王制造见面的机会。”

陆离重重叹了口气,眼中全是后悔之色,“哎,这是因为为师当年造的孽,我欠了那个人。”

“师父说的是魁阴王,您欠他什么?这与他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有些事为师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保护你,若是你知道了,或许你所认知的一切都会崩塌,所以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过你记住一点,师父永远不会伤害枫儿。

至于他和玄阴王,那是他的命,早就已经注定了,即使是我,也无法阻止,他们到底是缘是孽现在还不得而知,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威胁师父的人是谁?”

“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你还是什么都不要知道的好!”

“连师父都拿他没有办法吗?”

“有的人不是说你拿他没办法,而是你无法对他下手。”

“徒儿知道了,徒儿还想知道远枫在赤木城受伤,玄阴王损耗修为相救,最后差点被狰狞诛杀,是否也是那人的手笔?”

“不是,那次应该是远枫为了给你们提供一个活命的可能,故意激怒狰狞,才会差点殒命的。”

“徒儿相信师父,只是徒儿希望有朝一日,徒儿足够强大的时候,师父能将一切都告诉徒儿。”

“好,为师答应你。明日到了妖魔禁域万事小心,照顾好他。”

“徒儿谨遵师命!”

十二、虎视眈眈

天虞山南十里处的妖魔禁域外,卯时

天刚破晓,妖魔禁域外已人山人海。

今日,剩下的十组弟子将进入妖魔禁域,完成第三关的测试,这也将是决定谁能一飞冲天的关键时刻。

妖魔禁域,是天界用来关押危害世间的妖魔鬼怪的地方,从外面看似只是一座普通山脉,其实里边自成一隅,犹如一个独立的小天地。

由于妖魔禁域有天界封印与伏魔印记加持,里边气候极端恶劣,日间热浪滚滚,气温极高,而夜间则天寒地冻,寒气弥漫。

普通的妖魔鬼怪在里边熬不过三月便修为尽失,魂飞魄散,而厉害一些的妖魔鬼怪虽勉强保得住一些修为,也最多只剩两成。

但即使只有两成,对于这些年轻弟子来说对付他们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不止要用法术、剑术,临危不乱、灵活的头脑也很重要。

半月前,本按规矩待在特定地域的妖魔们突然出了封印,于是趁这次五山会武的机会,天界让这些弟子进去把他们关回相应的地方,免得出乱子。

每个弟子身上会有一块玄光镜,对应着还有一块圆形的玄光镜在妖魔禁域外,外面的玄光镜会同步显示他们在妖魔禁域内的情况,若是有什么危险,五仙会及时赶去救他们。

各山掌门昨夜都已交代过坐下弟子,于是大家也不拖延,直接往妖魔禁域走去。

木远枫进山之前往人群中扫了一圈,没有发现花不语的身影,不禁有些失落,猜测着她为何没来观战,是因为昨夜的事生气了,还是说她已经回了冥界?

很快,二十个弟子便悉数进了妖魔禁域,随即本通体透明的二十块玄光镜便出现了对应弟子的身影,他们在妖魔禁域的一切情况,外面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刚进去,花不语就带着纤凝、饶絮姗姗来迟,昨夜火微原灵魂受损,花不语渡修为帮他疗伤直到刚才,因他身子弱,要稍作休息,便让花不语先过来了。

她轻瞟一眼对应着木远枫的玄光镜,便和纤凝二女慢慢往陆离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妖魔禁域内,迷雾林中

瘴气弥漫,热浪冲天。

不少人看到林中这副模样,脸上还是显出了一抹害怕,毕竟妖魔禁域内的妖魔鬼怪均不是泛泛之辈。

木远枫和姬遇倒是一副平心静气的模样,连狰狞那种穷凶极恶的恶鬼他们都交过手,到了这种地方,倒也毫无畏惧了。

由于进入天界的名额有限,大家便成了竞争对手,都不想被同行的队伍抢了风头,便都分开单独行动。

赤飞霜本想和木远枫二人走一起,可乐天并不想和他们呆一起,于是她只能十分不舍地和木远枫分开了。

林中雾气太重,木远枫二人根本看不清十丈以外的地方,只能凭着直觉先出了林子再说。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他们才走出迷雾林,来到一个村庄外。

村口立着一块很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红字——“尸香湾”,这三个字像是有一股魔力一般,向四周散发着阵阵奇怪的香味,引来一只瘦小的乌鸦。

乌鸦许是很久没见人一般,刚看到二人,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就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木远枫和姬遇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来之前师父就提醒过,妖魔禁域的妖魔们被关得太久,不能以常人的心性论之。

二人翘首看去,村里空无一人。

他们相视点头,便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挨着往里走去。

村里似乎比外面还要热还要静,连一丝风都没有,木远枫伸手擦去额头的汗珠,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胸口,那里藏着他的烧饼。

突然,一个柔软之物撞到他的脚上,木远枫低头一看,竟是一个比人脑袋还大的老鼠!

木远枫瞳孔微缩,来不及思考便跳起来抱住了姬遇,整个人都吊在了姬遇身上,“师兄,有老鼠!”

“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姬遇也是无奈,低头看着木远枫惊魂未定的脸。

木远枫无辜地看着姬遇,带着哭腔道:“师兄,有老鼠!”边说边朝地面看去,可是地上空无一物,哪里还有老鼠的影子,“它刚才明明还在的!”

姬遇白了木远枫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先下来,你刚才这咋咋呼呼的样子,有老鼠也被你吓跑了!”

木远枫摇头,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我不要,要不我们先离开这里,我觉得这里阴森诡异。”

姬遇无奈地叹息着,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弟,最怕的便是老鼠,师父说他小的时候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捡到他时,他的身边全是老鼠在啃食尸体,许是那个时候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使劲扒开木远枫搂住他脖子的手,给他使了个眼色并轻身嗔怪:“你这样像个什么样子,快下来!”

木远枫突然想起这一切外面的人都看着呢,于是便悻悻地放开了手,眼中却布满了委屈。

外面观战的众人都笑得合不拢嘴了,即使是不苟言笑的花不语都忍不住浅笑起来。

陆离却是无奈地摇头,他这个弟子,总是让他哭笑不得!

这边木远枫刚让大家捧腹大笑,那边梁新和段鹏就让大家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二人还未走出迷雾林,就迎面碰到了双翼虎。

双翼虎,妖魔禁域妖魔鬼怪中恶名及修为排名第六,曾是妖界白虎山之王,万年前因四处食人被天界降服,关在了妖魔禁域,到了这妖魔禁域他也没闲着,不知吃了多少小妖小怪。

二人不敢轻举妄动,立在原地和双翼虎对视着。

双翼虎双目炯炯有神,心中已是大喜,他已经许久未吃过人肉了,为了保住仅剩的修为,他现出原形已有千余年,没想到竟能见到人类!

他闭眼使劲嗅了嗅,一股人类特有的香味钻入他的五脏六腑,他满意地笑了起来,活人的味道就是好啊,而且他们脸上惊恐的表情他很满意!

他迫不及待想要一尝人肉的滋味,一个利落的转身便钻进了迷雾里,瞬间没了身影。

二人一惊!

外面观战的弟子们也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样子不比他们二人少。

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双翼虎这是准备出其不意,刚才二人已经发现了他,所以他躲进了迷雾里,他常年待在此地,又加上视力极佳,定能轻松看见二人。

而梁新二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连十丈以外的地方都看不清楚,而此刻整个林子又静的吓人。

段鹏年纪尚小,并未下山历练过,还未和真正的妖魔交过手,稚气未脱的脸上已布满了慌乱。

梁新则老练沉着一些,他急忙把背靠在段鹏背后,轻声安慰道:“师弟别慌,那双翼虎定是想偷袭我们,现在急的是他,我们以不变应万变。”

段鹏做了个深呼吸,稳了下心神,“知道了,师兄。”嘴上虽这么说,可是他依旧按耐不住自己慌乱的内心和瑟瑟发抖的手。

二人静静地靠在一起,各拿了一把弓箭出来朝林中瞄准,随时准备发起战斗。

钟鼓山盛产夙条,这些夙条专被钟鼓山下院的弟子做成弓箭送至天界,所以钟鼓山的弟子都善用弓箭。

双翼虎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虎视眈眈地观察着二人。

万籁俱静,连时间似乎都停止了。

林中偶有微风吹过,却也没带来一丝声响。

“嘀嗒!”段鹏头上豆大的汗珠终是顺着脸颊滴落,滴到地上溅起一朵细小的水花,声音却清晰得吓人!

段鹏紧绷的神经已到了极致,他放下紧持弓箭的手,急忙伸手去擦汗。

树下的双翼虎突然咧嘴一笑,时机到了!

他并未立即发起进攻,而是于二人十丈之外的区域四处奔跑着,故意弄出极大的动静,二人刚好能听到,但也不至于引来其他的人。

梁新一双虎目随着他的身影四处转着,而段鹏已沉不住气,抬起弓箭慌乱地朝迷雾中四处乱射,没一会就射出几十支箭。

梁新见他每一箭都射空了,急忙按住了他的手,“师弟,别浪费箭了,他故意在消耗我们的箭和体力!”

梁新颤抖着收回正要射出的箭,突然,所有的声音又都停了。

二人突然一颤,段鹏还未摆正身子,梁新还未瞄准,双翼虎已于虚空中突然出现,两只利爪狠狠一抓,两道凌厉发黄的妖气已朝二人暴掠而来。

二人来不及射箭,只能用弓抵挡妖气,妖气附在弓上,弓瞬间就被腐蚀成了一堆朽木。

双翼虎也随之迎面扑来,段鹏急忙唤出佩剑迎了上去。

段鹏一招“大鹏展翅”,犀利的剑气横扫而过,直直袭向双翼虎的颈部,双翼虎不屑地伸抓一挥,瞬间飞出一股黄色的妖气,两气相击,震得迷雾林颤了一颤,落叶满天飞。

梁新此时也稳住了心神,拼尽全力朝着双翼虎使出一招“钟鼓之乐”,山中瞬间被钟声和鼓声所萦绕,犹如音波一般的剑气从四面八方呼啸着袭向双翼虎。

双翼虎只觉一阵狂风吹过,脸被吹得生疼。

他咧嘴一笑,有点意思,这样的肉吃起来味道也该是极好的!

十三、出手相救

双翼虎仰天长啸,光亮的毛发开始变得僵硬,身后的双翼也铺展开来,上下扇动着,惊起一阵狂风,狂风有撕裂虚空之力,所到之处,树木倾倒,草地翻飞。

段鹏二人被吹得睁不开眼,试着挥剑抵挡,却连面前一尺的地方都看不清楚。

双翼虎趁机发起攻击,巨大的利爪再次朝二人的胸口抓来。

二人本就经常蒙眼练习射物,此时闭了眼反而心清目明了,辩着声响和双翼虎过了数十招,林立妖光四射,方圆百丈的树木悉数连根拔起,倒成一片。

“噗”不到一刻,段鹏二人终是不敌双翼虎,被其妖力震伤了五脏六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双翼虎闻到了血腥味,双目一红,杀机四溢,张着血盆大口就朝梁新扑来,他最喜欢吃那种心怀恐惧之人的肉,那是又甜又脆的!

外面众人皆是大惊失色,排名第六被散了大部分的修为还这么厉害,那排名第一的又将如何恐怖?

钟鼓山掌门钟鸣也坐不住了,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准备进去救二人,虽现在进去,二人就算失败了,可是在上天界与生命上做选择,那当然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站在一旁一脸淡定的药仙拦住了钟鸣,朝着玄光镜努努嘴,“钟掌门不必着急,你看,有人去救他们了!”

钟鸣急忙看向玄光镜,就在双翼虎冒着煞气的血盆大口要咬到梁新的脑袋时,一个犹如鬼魅一般的芊芊倩影挡在了他的前面,并朝双翼虎口中射出三只暗器。

“吼……”双翼虎闪躲不及,反应过来之时肚中已剧痛不已。

他心中大怒,定睛一看,竟是一个臭丫头!

丫头一袭白衣,一双素鞋,如瀑布般的银发垂至腰间,眼眸溢彩,肤光胜雪,如仙子一般出尘绝艳,只是眼中竟是慵懒与不屑。

双翼虎惹着剧痛,压低上身忌惮地看着白衣女子:“哪里来的臭丫头,连老子的事都敢管?”

白衣女子冷冷地睥睨地双翼虎,声线懒散地道:“我只是路过的,本无欲多管闲事,只是你的动静太大,扰了我的清净而已!”

双翼虎脸色一变,好张狂的丫头!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坏我好事,我饶不了你!”

白衣女子嘴角轻勾,即使是笑也是极度懒散的,“知道!你不就是万年前被天界制服的白虎山虎王吗?怎么?你不会以为你自己还是虎王吧!”

双翼虎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他虽然被关至这里,但还没有一个人这样羞辱过他,而且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他二话不说,挥动双翅,直直朝白衣女子扑了过来。

白衣女子嘴角轻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在双翼虎腾起之际,又是四柄暗器相继飞出,双翼虎急忙翻身闪躲。

柔软的颈部暴露在女子面前,女子当机立断,又是两柄暗器齐齐飞出,直直射向双翼虎的颈部,瞬间陷在了双翼王的肉里。

“吼……”双翼虎吃痛,又是一声怒吼。

忍住疼痛落地站稳之后,他瞪着眼睛看着白衣女子,及其身后的两少年。

白衣女子依旧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而两少年此时脸色已不似刚才那般苍白,只是眼睛依旧狠狠地盯着他!

双翼虎一阵心塞,看来今日是没办法吃到人肉了,你们给我等着,我不吃到你们,誓不罢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肉吃!

双翼虎突然一个利落的转身,扇起一片尘土,掉头眨眼间就钻进了迷雾里。

梁新和段鹏见双翼虎逃了,急忙来到白衣女子面前,梁新冲其拱手道谢,“多些白夜师姐出手相救!”

白夜睥睨了二人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不必客气,只是就你们的修为道行,还是早些退回去吧,省得白白丢了性命!双翼虎向来贪吃人肉,今日他盯上你们了,肯定不会就此罢手的!”

梁新一笑,并不因为白夜的话伤人而气恼,白夜是青要山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高傲冷清,说话直白,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多些师姐提醒。”

段鹏却不似梁新那般看的开,心中难免有些在意,但碍于是白夜救了他们,也就没有多言。

白夜也不在乎二人是怎么想的,一个闪身,便凌空而起,朝远处飘然而去,犹如她出现时那般,冷魅迷人。

梁新见段鹏脸色不太好,急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师兄,现在怎么办?”

段鹏神色凛然,“先往前走吧,虽然我们的修为算是几对中最弱的,但是修仙看的不只是修为,还有毅力和决心!”

梁新点头回应:“好!听师兄的!”

飞出没多远的白夜缓缓落地,停在了一棵参天大树旁。

突然,一个身穿碧绿色裙子的姑娘从树后跑了出来,语笑嫣然地背着手拦在白夜的面前,嘴角的笑如梨花绽放,清丽动人,“师姐不是说不多管闲事吗?怎么又忍不住去救他们啦?”

白夜美目瞅了水灵一眼,她这个师妹就是这样,古灵精怪,没个正行!

她侧开身子,缓缓往前走去,“我是去见识一下那排名第六的双翅虎有多厉害,救他们,只是顺便而已!”

水灵笑着来到白夜身侧,“哦!只是顺便!那师姐觉得那双翅虎如何?”

白夜扭头看着比她矮了半个头的水灵,“你刚才不是也在吗?你觉得如何?”

水灵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接着嘿嘿一笑,“我只是围观了一下而已,又没和他交手,当然不如师姐看得准啊!”

白夜一阵无语,这家伙明明也想去帮忙,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浅蹙秀美,疑惑地说道:“我记得师父说过,这里的妖魔都被压制了八成的修为,可是我觉得似乎并不是如此,双翼虎身上的修为至少还有一半,若不是我出其不意,先伤了他,恐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水灵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爱又灵动,“会不会与他总是捕食妖怪有关,那些妖怪不是也有修为吗?”

白夜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毕竟妖魔禁域和外面是完全不一样的。”

水灵赞同地点头,伤脑筋的事还是师姐慢慢想吧!“那我们现在去哪?”

白夜抬头看着远处高耸入云,魔气弥漫的魇魔峰,“我们直接去那吧!前面的妖魔都是小打小闹,真正厉害的在那里!”

看到这里,观战的男弟子们眼神均是一片炽热。

而花不语三人的目光却始终在姬遇和木远枫的玄光镜上。

二人几乎敲遍了沿路的所有人家,确定无人。

整个村里荒凉冷清,但奇怪的是每家每户都有居住的痕迹,而且屋内都有一股奇怪的异香。

走了这么久,又加上天气炎热,木远枫此时已是大汗淋漓。

再又一次敲门无果后,他失落地拿出一个尚有些温热的烧饼递到姬遇面前,“师兄,你说这个村里的人呢?”

姬遇低头瞟了一眼烧饼,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

木远枫从小喜欢吃烧饼,可是他以前都没下过山,烧饼的做法完全是他自创的,干涩无味,味道奇特,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如何吃下去的,反正他是吃不下!

木远枫扁嘴收回烧饼,愤愤然地咬了一口,怨气冲天地看着姬遇,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总是被他嫌弃,没品位!

姬遇对他的不满视若无睹,淡淡地回应:“妖魔禁域本是天界关押妖魔鬼怪的地方,可是千万年下来,这些妖魔在里边不知衍生出了多少我们不知道的妖魔鬼怪,虽这里气候恶略,不易修行,但是也不排除那种天赋异禀的,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你看刚才我们走过的地方,皆有居住的痕迹,而且至少是上千人,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种族的,只是暂时不知道是什么!”

木远枫又咬了一口,天气太热,烧饼竟已风干了水分,烧饼碎屑掉了一地,“你说这个奇怪的香味是怎么回事?闻得我都有些恶心了!”

姬遇瞟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碎屑,他觉得碎屑似乎在地上轻微颤动着,地下也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急忙朝木远枫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嘘!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木远枫一愣,停住了嘴巴,细细侧耳倾听,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地下快速地穿行着!

他急忙把烧饼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却噎得他差点喘不上气来,等他顺了气才急切地问:“师兄,这是什么啊?”

姬遇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四周的房屋突然悉数倒塌,漫天的黄土遮盖了天地,飞沙朝他们迎面扑来。二人都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转眼间,地下的东西已到了他们脚下,不待他们做任何准备,便破土而出。

下一瞬,所有的声音又突然停止了,随之而来是浓郁的香味,直直灌入二人的鼻息,二人急忙屏住了呼吸。

木远枫伸手扇了扇眼前的灰尘,又揉了揉眼,一睁眼已是大惊失色,差点吓得灵魂出窍。

十四、主仆情深

木远枫一睁眼,发现面前居然蹲着一只有人头那么大的老鼠,老鼠瞪着乌黑发亮的眼睛看着他,四颗门牙锋利闪亮,嘴角的口水垂涎欲滴,还散发着一股异香!

木远枫急忙捂住嘴,忍住想要作呕的冲动,痛苦地看向姬遇,却又一次傻眼了!

姬遇面前也有一只差不多大的!

这些老鼠竟堆了肉墙把这两只老鼠举在他们面前。

它们个个牙尖嘴利,张牙舞爪,似乎已经做好了要吃他们的准备。

木远枫面前的老鼠开心地笑了起来,“嘻嘻……人肉,本王终于见到人肉了!”声音像极了一个四五岁孩童的声音。

姬遇面前的老鼠瞪了姬遇一眼,便恭敬地扭头看向木远枫面前的老鼠,“少主别急,这两个人的气息不像是寻常人,您先站到一旁,等属下们收拾了他们,您再过来!”

二人一怔,这只小老鼠竟是鼠王!

鼠王一听,不乐意了,冲着木远枫吐了吐舌头,做出一副自以为很吓人的表情看着木远枫,“护法不要总是把本王当小孩子,本王已经一千多岁了,而且这两个人是本王先发现的,每次捕猎都是你们先动手,这次这小子是本王的,他之前居然敢踢我,我待会就先吃他的脚!”

木远枫只觉肚中一阵翻江倒海,呼吸也很困难了,他翻着白眼看着鼠王,“之前吓我的就是你啊,是你自己撞到我脚上的好不好?而且我这人皮糙肉厚的,肯定不好吃,要不我给你们烧饼吧?我带了很多烧饼,你们天天吃肉,偶尔也该换换口味,吃点素!”

鼠王十分不满木远枫的话,他张大嘴巴朝木远枫使劲吐了吐舌头,喷了木远枫一脸的口水,“少跟本王来这套,本王还从未吃过人肉,正好可以拿你祭牙!”

木远枫吓得后退一步,却差点踩到另一只老鼠,他无奈地又站回了原地,只觉头晕目眩,恶心得难受,“人肉真的不好吃啊!”

鼠王咧嘴一笑,白花花的门牙异常耀眼,“好不好吃,要吃了才知道,而且你只是一团肉,少给我废话!”说完便朝木远枫的脑袋咬来!

木远枫看着那四颗锋利的大门牙,吓得双腿只打颤,连还手都忘了,他扭头痛苦地看着姬遇,“师兄,救命啊!”

姬遇也是十分同情他,这遇到了他的克星也是可怜!

他急忙唤出闪着森寒剑气的佩剑,一个闪身便到了鼠王身旁,挥剑砍向鼠王的的门牙,只听“哐”的一声,鼠王的上门牙就从中间断了。

断牙掉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才停稳。

老鼠们都惊呆了!

姬遇急忙带着木远枫往外跑去。

鼠王伸抓一摸自己的门牙,竟只剩了一半,立刻显了人形,如五六岁的孩童般大小,粉雕玉琢般的小脸上全是委屈,扁着嘴犹豫了一下后,终是忍不住“哇哇哇……”哭了起来。

“护法,本王的牙齿断了,一点都不霸气了!呜呜呜……”

护法一怒,怒声下令,“还愣着干什么,追啊,不追回来,以后都吃素算了!”

老鼠们一听,吓得急忙朝二人追去,一瞬间,大地都在颤抖。

护法化了人形,竟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成年男子模样,相貌还算英俊,只是一双鼠眼给人一种阴险狡猾的感觉。

他蹲到鼠王面前,温柔地替他擦去眼泪,“我们的牙齿断了很快就会长出来的,而且你现在的样子很好看,也是独一无二的。待我们抓到那两个臭小子,少主拿他们的骨头磨牙,好不好?”

鼠王半信半疑地呲着牙看着护法,他的母亲生下他就去世了,而他的父亲也于五百年前因地盘之争被血蜈蚣杀了,是护法彦青将他养大的,整个鼠族,他最相信的就是他。

他糯糯地问道:“真的吗?”

彦青坚定地点头:‘嗯!’

鼠王咧嘴笑了起来,要不是眼中还噙着泪花,根本看不出刚才哭得有多伤心,“那我们一起去抓他们,我要把两小子的牙都打断!人类的牙齿可不会长出来!”

彦青微微一笑,“好!”

两人瞬间又显了原形,前脚刚着地,便飞快的闻着气味朝木远枫他们追去。

木远枫和姬遇此时已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姬遇也是无奈,若不是木远枫怕老鼠,凭他们的实力,这个小小的鼠群对他们没有太大的威胁!

木远枫边跑边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鼠群,哭丧着脸看着姬遇,“师兄,为什么这里的老鼠这么大啊!”

姬遇边跑边挥剑,以剑气阻止他们的快速逼近,“这是妖界的噬尸鼠,群居,以腐肉为食,所到之处必被他们肆虐地白骨遍地,万年前因全族到人界四处啃食尸骨而弄得人神共愤,后被天界全部关至这里,没想到修为低微的他们竟活下来这么多,而且还有了少主。”

木远枫一听,竟有些可怜那个鼠王了,一出生就是在这种人吃人的地方,“进了这地方,就出不去了吗?”

姬遇又从后挥出一剑,一只和人差不多高的土猫便拦在了老鼠前方,隔断了他们前进的步伐,“进了妖魔禁域的所有妖魔鬼怪都被标记过了,除非身死,不然永远出不了这里。”

“喵……”土猫一声尖叫,便张着獠牙朝最前方的一只老鼠咬去,老鼠吓到一头钻到土里,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其他胆大的老鼠朝土猫围了过来,胆小的都遁土跑了!

姬遇停下了脚步,御剑指挥土猫与老鼠打斗着,有两只竟爬上了土猫的后背,撕咬着土猫的后背,土猫用力一甩,就把他们重重甩飞出去,砸出两个大坑。

更多的老鼠扑了上来,瞬间都围住了土猫四处撕咬,没一会儿,土猫就化作一堆黄土撒在了地上。

这是,鼠王和彦青也赶了上来,二人直接朝姬遇扑来,两尺有余的利爪直直地袭向他的肚子和颈部。

姬遇急忙挥剑抵挡,又是一只土猫凭空出现,朝着彦青的前爪直直咬去,彦青急忙一个翻转,前脚轻轻点地,便飞了起来,一个利爪就抓散了土猫。

鼠王趁机朝姬遇呼出一口气,姬遇顿觉天旋地转,这气味有问题!

他急忙御气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了,彦青趁机张嘴咬向姬遇的脑袋,而鼠王则朝姬遇的大腿咬去。

木远枫见情况不妙,急忙闪身挡在姬遇身前,手指轻点,从指尖冒出两团火分别朝二人扔出。

火团愈燃愈烈,火焰黄中带红,温度极高,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灼人的热度。

彦青急忙收手,眼看火焰要烧到鼠王的脑袋时,千钧一发之际伸抓挡在他的面前,“鼠王小心!”

“啊!”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彦青的手臂已瞬间见骨,并往上蔓延,势要将整个人焚烧殆尽,木远枫急忙挥剑一斩,彦青的整条左臂就断了。

血淋淋的手臂飞出好远,才慢慢掉在地上。

老鼠们都吓呆了!

鼠王更是保持着彦青推开他的姿势呆在原地,显了人形,“哇哇哇……”哭了起来。

木远枫闪身来到彦青面前,点了他的几个穴位,总算是不流血了。

木远枫又来到姬遇身旁,掏出一颗解毒丸让姬遇服下,没一会,姬遇就恢复了精神,还好鼠王的修为尚浅,不然他非得睡上几日不可。

彦青此事也显了人形,头上已是大汗淋漓,嘴唇也苍白如纸,他蹲下身用右手替鼠王擦去眼泪,故作轻松地笑着,“少主别哭,属下的伤不碍事,修养一段时日就没事了。”

鼠王看着彦青血淋淋的胳膊,眼泪汪汪地道:“怎会没事,护法少了只胳膊,本王的牙断了,可以再长,你的胳膊断了,可不会再长。”

鼠王突然眼神一转,恶狠狠得看着木远枫二人“都怪他们,是他们伤了你,本王要杀了他们!”

彦青回头看了一眼二人,知他们不是赶尽杀绝之人,不然刚才也不会替他把手砍去,否则他现在已化为灰烬了。

“少主记住,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们噬尸鼠向来的最弱的,但却是人数最多的,其中最关键的便是我们懂得退让,懂得避其锋芒。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连命都没有了,一切便都不存在了。待会属下拖住他们,您趁机逃走吧,属下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您不同,您是我们整个噬尸鼠族的希望。

我们都希望有朝一日您能逃出这个人吃人的世界,给我们噬尸鼠留下一片希望。”

鼠王的眼泪滚滚落下,他明白彦青的意思,可是他做不到,他舍不得抛下彦青。

他扑到他怀里,哭着说到:“本王不会扔下你一个人,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其他老鼠都围了上来,一副和二人共存亡的样子。

木远枫和姬遇不禁为之动容,外面观战的弟子也大受感染,噬尸鼠天性便是靠噬尸为生,却不被六界所容,当真可悲可怜!

木远枫慢慢来到鼠王面前,忍住心中的恶心与恐惧,从怀里掏了一个烧饼递到鼠王面前,“别哭了,尝尝吧!”

十五、意外连连

众人又是一愣!木远枫这个时候递上烧饼又是何意?

鼠王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愤怒地看着木远枫,又看看面前的烧饼,深吸一口气后,眼前一亮,却假装镇定,“不要以为一个烧饼就可以抹平本王的愤怒,而且本王是噬尸鼠,吃肉的!你这个是素的,本王才不稀罕呢!”

彦青皱眉抬头看着木远枫,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们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们少主还小,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还请二位公子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鼠王一听,急忙护在彦青面前,抬着粉嫩嫩的小脸怒视着木远枫,“本王才是噬尸鼠族的王,你若是想要杀了我们,就先杀我吧!”

木远枫觉得这噬尸鼠还挺可爱,因为门牙断了一半,讲话也是总跑风!

他冲其嘿嘿一笑,“你不怕死吗?”

鼠王一愣,小小的脸上表情一变再变,最后瞟了一眼彦青那静静躺在地上的断臂,坚定地道:“怕,可是我是噬尸鼠族的王,我有义务保护他们,若是不能同活,那我愿意和他们一起死。”

木远枫忍不住摸了摸鼠王的小脑袋,人虽小,说的话却让许多成年人都自叹不如,“可是你是整个噬尸鼠族的希望,你就不怕他们失望吗?”

鼠王眼中闪过一抹忧伤,却依旧高昂着脑袋,“怕!我是我更怕失去彦青护法,这妖魔禁域本就是人吃人的地方,我噬尸鼠族向来势弱,若是没了彦青护法,我们与灭族没什么区别!所以我会誓死保护彦青护法,绝不让你们再伤他分毫!”

木远枫噗嗤一笑,这鼠王一本正经的模样当真可爱得紧。

他扭头看向姬遇,“师兄,你说怎么办?”

姬遇听得正起劲,见木远枫把话丢给了自己,便来到他的身边,低头看着主仆二人,“虽然你们对我二人起了杀心,但是念着你们主仆情深,而鼠王年纪稍小,今日断你一条手臂也算小惩大诫,你们自当好自为之。”

鼠王和彦青皆是一怔,在这妖魔禁域,竟还有手下留情之人。

木远枫蹲下身冲鼠王一笑,“吃吧,这个很好吃的。”

鼠王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接过了烧饼,轻轻咬了一口,瞬间眉开眼笑,“真好吃!”

姬遇嘴角一抽,这倒是一个口味独特的老鼠!

木远枫则得意地抬头看着姬遇,又看着鼠王,开心地道:“有品位!”

姬遇不禁又是一个白眼!

木远枫又掏了两个烧饼递给鼠王,“慢慢吃吧!以后不要见人就想吃,不是谁都会同情你们的,而且……人肉真的不好吃!”

鼠王接过烧饼,却并未回应他,只是把烧饼凑到彦青嘴边,“护法也尝尝!”

木远枫站了起来,略带遗憾地看着姬遇,“师兄,我们走吧!”

姬遇点头,两人绕过鼠群,朝魇魔峰的方向走去。

鼠王和彦青一直目送他们离开,彦青心中突然燃起了一抹希望,喃喃自语道:“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观战台上,因火微原不在,纤凝和绕絮便肆无忌惮地谈论起木远枫二人了。

纤凝眼睛瞟着姬遇,嘴里却夸着木远枫,“木公子还真是让人意外连连啊!没想到竟能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了姬公子!”

绕絮笑着打趣,“我觉得姬公子更厉害,临危不乱,一身正气,不知迷倒了多少怀春少女!”。

纤凝俏脸一红,眼神悄悄瞟着花不语,“木公子怀里到底有多少烧饼啊?”

绕絮笑着点头,“我也好奇,他自己随时在吃烧饼,还送出去几个,也不知他怎么把烧饼藏在身上的。我倒想知道那烧饼是什么味道了!”

她们把目光转向花不语,可花不语却跟没听到似的,依旧安静地看着玄光镜。

二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到赤飞霜和乐天在波光粼粼,鹭草芳芳的湖边对付一团黑影。

黑影周身黑气弥漫,凡是被他接触到的花草树木均瞬间枯萎。

纤凝只觉这东西异常恶心,凑到花不语身前轻轻问到:“姐姐,这是什么?”

花不语轻声解释:“此乃魔界‘瘟魔’,以吸食感染瘟疫之人的精气为生,而他又会释放瘟疫,所到之处万物凋零,寸草不生。”

“于万年前被天界关到妖魔禁域的黄天沙漠,却不知道为何近日也突然离开了那里,这便是姬遇他们此行的任务之一。”

纤凝突然一笑,竟有些幸灾乐祸,“那臭丫头不是很危险?”

花不语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淡淡回应:“瘟魔素来靠的是耍阴招、布陷阱,正大光明的动手定不是赤飞霜的对手。”

纤凝脸上立刻爬满了失落,嘟着嘴弱弱应了一声:“哦!”

花不语浅笑摇头,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表情了!

玄光镜内,瘟魔四处忽闪,所到之处早已布满瘟疫黑烟,沾之便如跗骨之蛆,难以祛除。

赤飞霜一袭紫衣,身姿轻盈,步步凝霜,于空中翩翩起舞,如仙女下凡,数个呼吸间便用纯洁的凝霜花稀释了所有的瘟疫黑烟,落了一地的黑色冰晶,但已是无害之物。

乐天趁机挥剑与瘟魔搏击,果然如花不语所料,不过数招,瘟魔便被二人收于“伏魔袋”中。

不过赤飞霜的惊鸿之舞还是惊艳了众人,男弟子们看她的眼神都多了一份炽热与欢喜。

纤凝虽觉得她刚才确实很美,却依旧扁着嘴轻声怒骂:“臭丫头!”

花不语脑中不由得想起昨夜赤飞霜和木远枫于天虞山山顶温情的一幕,心中暗暗感慨,她和木远枫还真的挺般配的!

这边一结束,大家又开始搜索精彩的打斗场面。

很快有的人就锁定了桀涛和步无双。

桀涛,三十六岁,乙级灵力,天虞山第七十四代弟子,十六岁上山,因上山的头一年刚举行过五山会武,所以他便等了足足二十年才能参加五山会武,他特别在意此次比武,若是输了,他就没有上天界的机会了!

步无双,桀涛的师弟,十九岁,乙级灵力,无胜负心,得过且过,上天虞山拜师也只是家中贫穷,想找个能吃饱饭的地方,却不曾想修为竟成了年轻弟子中排名第三的存在。

他们的对手是冥界的“霉运鬼”,触之则倒霉百年。

霉运鬼有形无实,一身霉运,专找运气不好之人下手。

因太过倒霉,六界吃过他亏的人太多,又拿他没办法,最后天界只能把他被流放到这里,关在恶鬼城,却不知为何突然逃到了去魇魔峰的必经之地——胭脂城!

桀涛和步无双刚到城门口,还没看清楚牌匾上的字,霉气弥漫的霉运鬼便像股烟一般朝着桀涛快速飘来,若不是他们开了天眼,便不知不觉被他附了身。

步无双个子虽小,却反应迅速,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挥剑斩向霉运鬼的脖子。

霉运鬼嘿嘿一笑,不躲不闪,迎上了步无双的剑。

剑直直切入霉运鬼的脖子,又直至穿出,却未伤及霉运鬼分毫,反而让步无双的剑也粘上了暗黄的霉运,并迅速往他的手臂方向蔓延,步无双吓得急忙把剑扔在了地上。

霉运鬼嘿嘿一笑,停在了九丈高的城墙上,隐隐约约的脸上全是猥琐的笑容,声音也是尖锐无比,“我霉霉看中的人还没有逃得掉的!”边说便继续朝桀涛靠来。

桀涛浓眉一横,眼中的怒火已经压制不住,他已经够倒霉了,却没想到了到了这里还被霉运鬼看上,真不知老天爷为何如此欺他!

他挥剑就欲砍向霉运鬼,却在出剑之际被步无双拦住了,“师兄别冲动,别浪费了你的剑,沾上他的霉运,剑就废了,这剑可是师父送给你的,你舍得啊!”

桀涛一听,急忙收回了剑,只是怒气难消,“这霉运鬼许是看出我运气不佳,才会只针对我,待会我拖住他,你从侧面用火攻他,他虽无形,却怕火!”

步无双点头,已在心中暗暗盘算。

桀涛唤出桃木剑攻向霉运鬼,桃木剑是用天虞山的降龙木雕刻而上,上面盘旋着两条一飞升天的巨龙,有辟邪驱魔之力。

霉运鬼看桀涛攻向自己,心中已是一喜,他的霉运是吸收了世间的第一股霉运凝聚而成的,霉运之力,与天地同在,无法销毁,只能压制,而这小小的桃木剑根本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能让他找个强壮健硕的男子附身,去城里找几个小娘子快活快活!

霉运鬼不躲不闪直接迎面就朝桀涛扑过来,嘴角还挂着猥琐的笑容,在他眼中桀涛已是他手到擒来之物。

桀涛一怒,举起桃木剑直直刺上霉运鬼的胸膛,而步无双也趁机发起绝技“天下无双”,双掌之中瞬间喷出一股炙热的火焰扑向霉运鬼。

霉运鬼嘿嘿一笑,跟我斗,还嫩了点!

他一个闪身,竟一分为二,其中一股穿透桃木剑,瞬间化为虚无,而另一股已逃之夭夭!

二人皆是一怔,怎么突然逃了?

十六、暗月传说

桀涛二人是茫然不知,可外面观战台上的众神山掌门和五仙都已皱起来眉头。

药仙抚着白花花的胡须,面色凝重地说到:“这不对啊!霉运鬼向来法力不行,可为何他能轻松抵御桀涛二人的攻击,而且还轻易附到了桀涛身上,而另一半又逃去了哪里?”

陆离见门下弟子已被霉运鬼附身,已是万分惋惜,刚才被桃木剑所伤的霉运鬼看似被杀,其实已经附在了桀涛的身上,“这桀涛算是废了,霉运鬼附身,将倒霉百年,即使是神,是仙,都能被他拉下天界,还别说是一个法力低微的弟子了!”

画仙同样是面色凝重,他向来爱画美人,刚才的目光也一直追随者几个女弟子,赤飞霜的惊鸿之舞他已映入脑中,而如鬼魅一般的白夜他也了然于胸,活泼可爱的水灵还未到最美的时候,他并未在意。

最后便是书旗、凤舞二女,她们被称为青要山的“玉面双娇”,其美貌自是不用说的,而且其身姿皆是玲珑有致,轻盈如燕。

她们刚出迷雾林没多远,便遇到了血兔精。

血兔,毛色与双目皆是赤红,本是妖界灵兔,却因爱上凡间男子,后被无情抛弃,因受不了男子的背叛,而对世间男子大开杀戒,与三万年前被关在妖魔禁域妖风崖,可为何会出现在迷雾林外?

而且她向来只杀男子,可在看到书旗和凤舞时,她竟起了杀心。

不由分说直接朝二女挥爪而来,若不是二女皆是灵力不弱,都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恐已遭了她的毒手,可还是让她跑了!

血兔虽是妖界灵兔,但向来不爱修行,一直都是修为平平,被关到妖魔禁域,更是被压制了大部分的修为,可为何她能轻松抵御二女的攻击?

一直抱手靠在椅子上打瞌睡的酒仙慢慢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刚摆正身子,眼中已是金光煜煜,他看着楼明和尾峰的玄光镜慢慢悠悠说到:“不知你们刚才注意楼明和尾峰的打斗没?”

箕尾山掌门王一清点头,恭敬地回应:“小仙看了!”那是他的座下弟子,他自是十分关注的!

酒仙故作深沉地问:“那不知王掌门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没?”

王一清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身高九尺,脸型方正,虽已成仙万年,说话做事却还是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他认真回想着刚才楼明和尾峰对战槐树精的画面,槐树精自身法力一般,但他可召唤附近的所有精怪为其战斗,楼明作为五神山弟子中修为最高的弟子,实力自然不用多说,而且他和尾峰在一起比试与不下百场,两人早已熟悉对方招式,配合起来也是相得益彰。

可他们对付槐树精还是颇为吃力,尾峰还差一点被槐树精击中要害,幸亏楼明及时出手相救。

“小仙愚见,我觉得似乎这些妖魔精怪的实力并没有被压制,反而在变强!”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皆是一颤!

五山掌门看出五仙皆是满面愁容,于是都坐不住了,很显然妖魔禁域出事了,本应压制他们修为的封印已经失效了,而五神山的众弟子还在里边,他们可都是年青一代中的翘楚,要是他们都出事了,五神山将损失巨大。

风凌子首先开了口,“现在必须进去把他们带出来,晚了怕是要出事!”

凝霜仙子急声附和,“对,必须尽快把他们带出来,里边的妖魔个个都是穷凶极恶,满手血腥之人,去晚了,恐有变故!”

画仙见花不语正专心看玄光镜,一直未说话,于是看向她,“不知玄阴王可有什么高见?”

花不语其实一直再听他们的讨论,此时听画仙问她,于是扫了众人一眼,才冲画仙浅浅一笑,意味深长地问:“这妖魔禁域素来是天界掌管,也只有天界才有开启封印的办法,而解除封印的办法应该也只有天界知晓,难道众仙真的不知是何情况?”

酒仙眼神一闪,拿起酒壶喝了口酒。

其余四仙面面相觑,皆迷惑地摇头,自他们记事起,便知有这妖魔禁域,但具体是怎么形成的,他们还真的不知!

画仙拱手“还请玄阴王明示!”

花不语也不卖关子,看了一眼已经快到胭脂城的木远枫,便决定长话短说,“妖魔禁域其实是用来关押魔王暗月的,暗月乃魔之始祖,只要六界之内还有魔,只要人心中还有魔,他便不会消融。”

“其实这妖魔禁域根本困不住他,但是他一直甘心待在妖魔禁域,是因为天界手中有他在乎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我想你们当中有人很清楚。就是因为这东西,暗月才安心地待在妖魔禁域,百万年间从未出事。”

“可这次妖魔禁域屡生变故,难道天界就没提醒过你们,那暗月有解除封印,强行提升周围妖魔修为的能力?是不是天界也想看看这五神山的弟子到底有多少能耐,还是说天界还有别的打算?”

众人皆是大惊,现在看来,此次五山会武已变得复杂难测了!

陆离眼见木远枫已进了胭脂镇,心中已是万分担忧,“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先把他们带出来再说!”

花不语淡然一笑,“陆掌门说的是,只是既然妖魔们的实力在大幅提升,那你们进去怕也是凶多吉少,所以进去之前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许是被她这么一刺激,大家都挺直了腰杆,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花不语又是浅然一笑,“快些去吧,去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众人一听,不敢多做停留,皆是身影一闪,便化作一朵云彩往妖魔禁域飞去。

观战弟子们又开始议论纷纷,都不知为何众山掌门和五仙都突然离开了。

花不语又扭头看向木远枫的玄光镜,此时的他神情悠闲地和姬遇并排走在胭脂城的大街上。

天色渐暗,街上人流涌动,商贩林立。

胭脂城,说是城,其实也只有一条主街,主街两侧便是各种商铺,酒坊和客栈,成列摆设与人间的街道无异,只是装潢都有一种风尘轻佻的意味。

街道正中间便是胭脂楼,而这些所有的商铺都是为胭脂楼提供更好的服务而开的。

胭脂楼,妖魔禁域唯一的风雨场所,内有各种各样的姑娘,有风情万种、蚀骨销魂的,有娇柔可人、善解人意的,有文雅高洁、知书达理的,有放浪形骸、肆意人间的……

只要你想要什么样的姑娘,他就能给你提供什么样的姑娘,即使没有,他也能给你变出来,反正就是进了这胭脂楼,就没有让你不解腰带就离开的。

当然,他满足了你,你也得满足得了他!

来胭脂楼的花销不是金银财物,而是修为!

众所周知,进了妖魔禁域就出不去了,所以财物于他们而言,就是一堆粪土,他们要的便是最稀有的修为。

在妖魔禁域修为消耗极快,即使再勤奋的人修炼的都抵不过消耗的,所以胭脂楼的老板便出了这个规定,以百年修为换一夜销魂。

虽许多妖魔为了保住性命不敢来,但数十万年来,也不乏沉迷于温柔乡之人!

妖魔禁域气候太过极端,夜里天寒地冻的,谁不想夜夜搂着个小美人温暖入眠啊!

木远枫和姬遇边走边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街上井然有序,人人谦和有礼,哪里看得出是妖魔聚集之地。

木远枫从怀里掏出一个烧饼,因天气炎热,烧饼又贴身放着,此时竟有些温热,他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师兄,为何这个地方会如此不同?”

姬遇早就习惯听他嚼着烧饼说话,也就听得真切,“据说这里是第一任魔尊暗月所开,暗夜曾与天帝决斗过,挺说两人之力不分伯仲。”

“不过此人不喜权势,在魔界气势汹汹之时,竟爱上了人类女子而决定退出魔界,一心一意陪心上人度过一生,便让位给了他的徒弟,也就是前任魔尊燕南飞。”

“奈何造化弄人,女子难产,在生下一子后便撒手人寰,魔王满心愤怒,觉得是女子同村的村民总是在背后议论女子,令其心理压力过大,才会最终难产而死。他觉得是村民害了他的心爱之人,便将全村人一夜间悉数屠杀。”

“最后天界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才将他收服,关在这妖魔禁域邀月山。他也算是豁达之人,既来之则安之,在这里也是过得风生水起,还在山脚下设立了这胭脂城。”

“胭脂城,妖魔禁域的风月场所,这里,只谈风月,不许伤人,也是整个禁域里唯一不许动武的地方。”

木远枫咽了口中烧饼,淡然一笑,“这暗月倒是一个真性情之人,只是可惜了,与相爱之人天人永隔,对于他这种不死不灭之人,应该是极其痛苦的吧!”

姬遇知他发这么大的感慨,定是又想那花不语了,拍了拍他的手臂,“缘分天定,有的事是强求不了的,走吧,天色已晚,今晚就住在这了!”

二人刚走,突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十七、特殊服务

“狰狞!”花不语娇躯一震“他是如何进去的?”

纤凝和绕絮也看到了狰狞,皆是脸色一变,狰狞当日留下话说必取木远枫性命,难道是专门为木公子而去?

纤凝担心地看着玄光镜中已走进胭脂客栈的姬遇,急切地问:“姐姐,现在怎么办?”

花不语面色一冷,“狰狞居然还不死心,我进去把他抓回去!”

绕絮一把拉住花不语的胳膊,“我知道姐姐放心不下木公子,可是你的修为本就没有完全恢复,昨夜又给魁阴王渡了修为,进去恐怕会有危险。五仙和众山掌门不是进去了吗?他们自会把木公子平安带回来了,姐姐就不要去了,好不好?”

花不语伸手按住纤凝的手,对其浅然一笑,“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狰狞的事始终是我的责任,我不能任由他滥杀无辜,你们就放心好了,我会见机行事的,照顾好魁阴王!”

绕絮轻声叹息,她知道她阻止不了她,可是她总觉得这次的事不简单,连狰狞都掺和进来了,“姐姐既然放心不下魁阴王,为何不亲自照顾他,你等了他十万年,为何现在又放心留他一个人?”

花不语娇躯一震,突然有了犹豫。

绕絮见花不语犹豫了,接着说到:“姐姐心中一直关心的不是只有魁阴王吗?狰狞自有五仙和五山掌门会对付,姐姐只需要照顾好魁阴王就行了,为何总要掺和他们的事情。而且姐姐就不怕狰狞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吗?魁阴王现在修为未恢复,你就不怕狰狞分身伤害魁阴王么?”

花不语轻叹一口气,是啊!他回来了,她只要守着他就好了,至于那些人,就让五仙和五山掌门去操心吧!

她凝眸看着木远枫的玄光镜,淡淡说道:“我不去就是了!”

绕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纤凝则担心的看着姬遇。

胭脂城,胭脂客栈

木远枫和姬遇刚进客栈,殷勤的店小二就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地道:“两位客官,是要打火还是住店?”

木远枫和姬遇扫视了客栈一眼,客栈分三层,一层摆满了桌椅,收拾得还算干净利落,只是墙上挂着的粉色灯笼和门上的粉色贴纸看着不太舒服,而二三楼都关着门,尚且看不出是什么房间。

姬遇扫了店小二一眼,长得还算白净老实,看不出是魔是妖,应该是故意掩饰过的,他们来之前已带了干粮,而且他们也不敢吃这妖魔禁域的食物,于是淡淡回应:“我们住店!”

店小二谄媚一笑,“好勒!本店分为上房和普通客房,上房可为两位公子提供特殊服务,而普通客房则是一般客房。”

木远枫本在东张西望,一听“特殊服务”,已是万分好奇,“特殊服务?什么特殊服务?”

姬遇一愣,白了他一眼,这傻小子!

木远枫不明所以,眼巴巴地等着店小二的解释。

店小二嘿嘿一笑,冲着木远枫挤眉弄眼,“公子还是童男子吧!正好,到了这胭脂城,能让您一品这女人的滋味!我们胭脂楼的姑娘,那是个个都有拿手绝活,二位公子要不要试试?”

姬遇看店小二眉飞色舞的样子,面带不悦地出口制止了他,“我们不需要,只要普通客房就行,多少钱币一夜?”

木远枫听得意兴阑珊,不过见姬遇不悦,于是忍住了内心的好奇,不再多问。

店小二差点被话噎住,心中不爽,却依旧笑意迎人,“本店不收钱币,只收修为或者奇珍异宝,普通客房三十年修为,奇珍异宝就看你给的是什么了?”

木远枫张嘴大叫:“三十年?你怎么不去抢啊!”

店小二一愣,瞬间敛住了笑容,“这妖魔禁域哪个不是活了千年以上的,三十年也就眨眼间的事,如果嫌高,你们自可去别处!”

木远枫瞪了店小二一眼,掉头就想走。

店小二一慌,进了他的店,就没有不掏钱就走的,他赶紧大声说到:“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胭脂城就三家客栈,又恰逢‘猎香节’,整个妖魔禁域的能人们最近都来了这里,现在几乎所有的客栈都是人满为患,所以你们就不要犹豫了,再犹豫恐怕要露宿街头了。”

姬遇突然有些犹豫了,他们来的路上确实见胭脂城里人流如织,很多都像是刚来的。

就在二人犹豫之际,乐天和赤飞霜突然出现在客栈门口。

赤飞霜一见木远枫,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眉开眼笑的,她本就身姿轻盈,看的木远枫更是开心的像只鸟儿般迅速朝木远枫飞来,凑到他的面前笑盈盈地道:“没想到住店也能见到师兄,师兄今日过的如何?可有受伤?”

乐天站在客栈外犹豫了半天,才心有不甘地走进来,他虽不想让赤飞霜和木远枫靠得太近,可是他们刚才去另外两家客栈问过了,都客满了,若是不住这里,今夜可得露宿街头了。

这会天刚有些昏暗,气温便已经骤降,再这么下去,不到一个时辰定要结冰的。

他边走边恶狠狠地看着木远枫,硬是把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给糟蹋了。

木远枫并没有注意带乐天对自己的敌意,只是偷瞟了一眼看热闹的姬遇,才略有些不自然地道:“今日还算顺利,你们也打算住在这里吗?”

赤飞霜笑着点头,“对!”能和木远枫同住一个屋檐下,她自是十分开心的。

店小二一看生意来了,谄媚地笑着迎上来,“姑娘真是长得如仙女般清新脱俗啊,不知姑娘是打火还是住店?”

赤飞霜因见了木远枫,心情大好,冲店小二嫣然一笑,“住店,我要两间上好的客房?”

店小二咽了咽口水,这樱红的小嘴,迷人的眸子,即使天天出入胭脂楼的他都不禁为之倾心,“好勒!不知您和那位公子是住一起还是分开住?”

赤飞霜瞟了刚进门的乐天一眼,冷冷地道:“分开!”

店小二一乐,眼睛又转向姬遇和木远枫,神情已没了之前的殷勤,“两位客官还住吗?”

木远枫心中暗骂一句,小人!

姬遇倒是心平气和,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到店小二面前,“这是益气丸,妖魔禁域素来损耗修为,而这益气丸就是结合此地的结界所炼,虽不能提升修为,但一颗便能保你百年内修为不损。

虽百年于你们而言,不过眨眼之间,但是百年,也有可能风云变幻,有可能这百年就是让你焕然新生的机会。”

店小二眼睛闪烁了两下,显然动了心,“两颗住一夜,二位公子一间客房!”

姬遇爽快地倒出两粒益气丸给店小二,“好!”接着给了木远枫一个得意的眼色。

此药其实是他自己炼制的,木远枫经常拉着他去厨房做烧饼,又总是烧糊了,他实在受不了那种味,于是用天虞山灵草益气草炼成的,在外面,也就只能清除下吸入的浊气而已,可到了这里,却正好可以压制结界施加给各妖魔的法力。

木远枫忍笑点头。

接着赤飞霜也给了店小二箕尾山的灵药,之后店小二带他们到了各自的客房,木远枫和姬遇住在二楼八号房,赤飞霜和乐天分别住在三楼八号、九号房。

普通客房与上房屋内摆设几乎相似,除了床!

上房的床和帷帐都是粉色的,充满了暧昧迷情的气息,床头摆着一盏让人闻了不禁心旌荡漾的麝香熏香,赤飞霜当即便把熏香还给了店小二。

他们看完客房,其他几对的人便相继走了进来,潘文龙、凤天、不净和灵玉分别住在了二楼九号、十号房。

其余的没得选,只能高价住到了三楼的上房。

待大家都安置妥当之后,便都来了一楼大堂讨论今天在路上的奇遇,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少了桀涛和步无双。

姬遇心中担忧,来到客栈门口往外张望,门外天色暗沉,寒气渐重,人流稀少。

街上点满了粉色的灯笼,照的整个胭脂城美轮美奂,特别是高耸入云的胭脂楼,整个楼外都挂满了粉色的大灯笼,犹如从天上倾泻而下的粉色瀑布,美如幻境。

人处在这里,犹如置身于粉色的海洋,心中也不禁想起了挂念之人。

木远枫见姬遇呆呆地看着前方,心中好奇便来到他的身边,“师兄看什么呢?”

突然,他眼前一亮,澄澈的眼眸映射着粉色的灯光,竟是别有一番韵味。

他微张薄唇,感慨万千,“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会有如此美景!”

店小二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冲其嘿嘿一笑,“你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美的在胭脂楼里,各位客官不妨去看看,小的保证,你们去了,就舍不得出来了!没准,还能找到今夜给各位暖被窝的姑娘呢!”

赤飞霜一听,美眸一冷,“下流!”

店小二不气不恼,冲赤飞霜谄媚一笑,“来了这胭脂城的人,谁不是为了胭脂楼的姑娘而来的,下流,也算是对我的夸奖,各位慢慢聊,小的要去看姑娘去了!”说完,店小二就闲庭若步地走了。

众人一楞,这店小二莫非是假的,竟放下满屋子的客人,就这么走了!

十八、羞愧难当

胭脂城外,天寒地冻,风声鹤唳

五仙与各山掌门试图进入胭脂城,奈何胭脂城已被结界笼罩,无法进入。

众人各施神通,胭脂城外风云变幻,天地变色,似有天崩地裂之势。

动静虽大,却依旧不能毁结界分毫。

药仙又一次见自己的法术打在结界上,犹如蜉蝣憾大树,瞬间便被其吸收了,不禁皱眉摇头,“如此厉害的结界肯定是魔王暗月布下的,只是暗月向来不理世事,为何会突然布下专门抵御神仙进入的结界?”

棋仙英俊刚毅的面庞上爬满了愁绪,他也是布阵方面的高手,可是这结界他却毫无破解之法,“很显然这次五山会武早就在他们的谋划当中了,他们是故意让众弟子们进入胭脂城的。”

“只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的,虽说这些弟子都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但也都是些法力低微的孩子,还有为何众妖魔都聚集到胭脂城来,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陆离依旧一次又一次地试着,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着,“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想办法进城吧!晚了怕会出大事!”

酒仙一挥衣袖,一段法术传音急速往天界飞去,他微眯双目扫视着众人,“现在还是先报禀天界吧,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以你我之力根本没有办法打开暗月布下的结界,现在只能希望天庭能迅速派人前来增援。”

五山掌门都不甘地停了手,虽心急如焚,但也知现在只能这样了。

“出事了!”观战台上,花不语突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纤凝和绕絮茫然地看着花不语。

花不语担忧地看着玄光镜中眼中全是粉色幻彩的木远枫,“五仙和五山掌门都被挡在妖魔禁域外了。”

“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妖魔禁域不是天界掌管的吗?怎么连他们就会被挡住?”绕絮紧紧地盯着花不语,生怕她会一个转身就跑去妖魔禁域。

花不语眼眸一冷,眼中阴鸷渐浓,“定是暗月搞的鬼,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群年轻人或许会成为那些自认为是众生主宰者们试探彼此虚实的垫脚石。”

纤凝担忧地看着玄光镜中的姬遇,“连五仙都没有办法,那姬公子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绕絮急忙给纤凝使了个眼色,“五仙如果没有办法,那肯定会禀报天界的!”

花不语凝眸掐指一算,急切地道:“不行,木远枫的命数有变,若我不去,他恐怕会折在里边。”

绕絮一把抓住花不语的纤纤玉手,“连五仙都没有办法,姐姐为何还要去?或许你之前认错了人,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可是你也不惜余力救过他一次了,这次就让他自己解决不好吗?”

花不语浅然一笑,“我去,只是因为不想狰狞滥杀无辜,他们都还只是孩子,不应该成为这些主宰者的棋子。”

绕絮漆黑的眼眸黯淡了下来,她浅浅叹息,“我知道我阻止不了姐姐,只是希望姐姐万事小心,魁阴王还在这里等着姐姐平安归来!”

花不语浅笑点头,又看了纤凝一眼,便化作一团青影往妖魔禁域飞去。

纤凝和绕絮心中虽急,却无力可使,只能默默祈祷。

花不语的身影刚消失在天际,所有的玄光镜突然全部化为虚幻,自此,妖魔禁域的发生的一切外面的人都不得而知了!

胭脂客栈

姬遇和木远枫眼见店小二进了胭脂楼,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胭脂楼歪歪倒倒跌了出来。

“步无双!”木远枫冲其大叫。

灰头土脸的步无双一看是木远枫和姬遇,眼中闪过一阵激动,开心地朝他们跑了过来,拱手行礼道:“无双见过师叔祖!”。

步无双是天虞山第七十六代弟子,而木远枫和姬遇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他们虽年纪差不多,也经常在一起练剑,但辈分却差了很多,木远枫和姬遇也听习惯了他们这么叫。

木远枫拦住了步无双,“不必多礼,桀涛呢?”

步无双神色一凛,满面愁容,“师兄出事了!”

众人听步无双说桀涛出事了,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步无双双手紧握,似乎还未平复内心的颤动,“我们在进城之前遇到了霉运鬼,本以为把他赶跑了,却不知师兄还是被他染了霉运。我们刚进城门,师兄就突然摔了一跤,又正巧把一个姑娘的衣服给扯坏了,姑娘一下子哭了起来,大叫‘色狼’。”

“这胭脂城的人没一个是好惹的,都朝师兄挥拳而来,我们不想惹事,只能四处闪躲,跑来跑去,竟跑进了胭脂楼。”

“我们慌不择路,随便进了一个厢房,却不知这厢房里竟坐着一个娇媚可人的姑娘,姑娘见到我们不仅不慌乱,反而还热情地迎了上来,冲着我们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投怀送抱的,我们吓得转身欲走,可是那姑娘不依不饶,抱着师兄的腰就不放,还大声的喊着‘公子你可不能不要芸儿啊!’。”

“不待我们做任何反应,突然有几个壮汉推开了门,不由分说就把我赶了出来。而师兄却还被那姑娘抱着不放。”

众人一听,又开始七嘴八舌问开了。

“霉运鬼是什么样子的?”

“桀涛和那姑娘发生了什么?”

“那姑娘很美吗?”

“……”

姬遇剑眉一拧,星目怒意满满地往后一扫,众人才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听说霉运鬼上身,要倒霉百年,看来桀涛开始倒霉了,胭脂楼素来是用修为换美色的,他如果和姑娘有了肌肤之亲,怕是要折了他的修为,现在必须尽快把他带出来!”

木远枫点头表示赞同,“只是我们贸然进去带人,恐会引起冲突,还是先凑点在这里用得上的灵丹妙药吧!”

木远枫边说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这是昨夜师父交给我的,说是生死攸关之时可以用来增进修为,至少百年,只是对于我们来说,突然冒进,肯定是极损根基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使用,我估计这药在这里可以派上有场。”

众人一听,皆是面面相觑,看来这天虞山掌门是真的很看中他这个小徒弟,连这种神药都舍得给他。

姬遇一听,也从怀里掏出两个药瓶,一个是益气丸,还有一个和木远枫手上的别无二致,“师父也赠了我一颗,加上这些益气丸,希望能有用!”

站于木远枫身侧的赤飞霜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递到木远枫面前,嫣然一笑,“师兄,这是修补真气的,我估摸着在这妖魔禁域里,妖魔们修为损耗极快,真气也当如此,所以这个应该是能派上用场的!”

木远枫见赤飞霜把如此贵重的药丸都拿了出来,又加上她对自己的态度,他不想她在自己身上花费太多,“这个……”

还不待他把话说出口,乐天已伸手把药瓶一把拿走,面带愠色地看着赤飞霜,“师妹,平时你胡闹,师兄都依着你,可是今日,你竟如此不分轻重,你知不知道,关键时刻,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赤飞霜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转而化为一股愤怒,并不只是乐天竟当众给她难堪,另一方面还在于,他有什么资格管她的事,平日里在箕尾山,有师兄弟向她示好,他定会针对别人,她反正也觉得那些人烦得紧,也懒得管他。

可是到了这里,他却总是坏她好事,其心不可谅,她杏目圆瞪,看着乐天一字一顿地道:“这是我的东西,不用师兄操心,拿出来!而且五山本就是同气连枝的,现在天虞山的弟子出了事,难道我们就袖手旁观吗?师兄做得到,我却做不到!”

围观的众人本就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听这二人的争吵,就知事情不简单,八卦的情绪一下被激了起来,都开始转头窃窃私语,最多的当然是说乐天的单相思。

乐天桃花眼微眯,怒气瞬间掩盖了理智,冲着赤飞霜怒吼:“不要说得那么那么冠冕堂皇,你当我是瞎子吗?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对这废物的心思,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竟对一个废物投怀送抱,倾囊相授。”

废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赤/裸/裸地针对木远枫啊!

众人视线又转向木远枫,而木远枫虽有些尴尬,但并不生气,他以前确实是废物,也不是只有乐天这么说过!

可赤飞霜就不这么想了,木远枫本就有些刻意疏远她,现在经乐天这么一闹,还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想到这,她也失去了理智,芊芊细手一甩,一个巴掌拍在了乐天英俊的脸颊上,清脆响亮!

乐天惊住!

客栈内顿时鸦雀无声,都在等着乐天的反应。

乐天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接着是羞愧难当,最后已是怒不可揭,把药瓶直直扔给木远枫,便拂袖而去,在众人的注目下直直上了楼!

[爆]十九、不甘示弱

木远枫接过药瓶,一时没了主意,愣愣地看着姬遇。

而赤飞霜则面红耳赤,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红着脸看着木远枫,“我师兄刚才许是太累了,才会胡言乱语,木师兄不用当真,这是飞霜的一点心意,木师兄就不要推辞了,待会你们去的是烟花之地,飞霜不便相随,只愿师兄一切顺利。”

“飞霜身体不适,先回房歇息了!”说完,赤飞霜轻盈的身姿一转,便朝楼上绝尘而去,留下一股淡淡的清香。

众人缓了缓神,都等着看木远枫接下来的反应。

木远枫此时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他看着手里的药瓶,又看看姬遇,“师兄,这个怎么办?”

姬遇伸手轻揉太阳穴,今天的事情还真是伤脑筋!

“这个是你的私事,先留着吧,能不用就不用,等把桀涛救出来,你自己处置吧!”

木远枫嘟着嘴无奈地道:“哦!”

这事算是暂且过来,众人都表示了自己的心意,灵玉更是给了五瓶修补修为的灵药,灵山本就产各种灵药,灵玉又是灵山炼药的翘楚,所以也是出手大方。

潘文龙和凤天虽无灵药,但是愿意和木远枫等人进入胭脂楼营救桀涛。

大家一番商议,最后决定由木远枫、姬遇、潘文龙、凤天、楼明、尾峰和步无双一起去胭脂楼,而青要山的四个女弟子和其他几个之前受伤的男弟子则留守胭脂客栈。

亥时,街上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身着薄衣的七人瑟瑟发抖地往胭脂楼走去,虽他们都有法术护体,但寒风萧瑟,短短的数十丈路,还是让他们感觉走了几十里路般艰难。

很快,七人行至胭脂楼门口,高大辉煌的门庭上,挂着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匾“胭脂楼”,字体清秀俊逸,颇有大家之风。

七人并排往里望去,楼内人声鼎沸,人影重重,根本看不清里边的情形。

众人鼓足勇气,在姬遇和木远枫的带领下,缓缓入了胭脂楼。

胭脂楼里。

奇香袅袅,琴声淙淙,宾客满堂。

场内宾客都无一例外地看着场中央。

七人好奇,行至人群里往里张望,顿时,都不禁面红耳赤。

用桃树搭成的高台之上,一娇媚女子坐在一旁悠然抚琴。

高台正中央,十八个衣着暴露的娇艳女子酥胸半露,妖媚艳舞。

七人吓得赶紧转身,就在此时,琴声突变,急而凌厉。

一个一袭粉色轻纱,发髻高挽,面若桃花,雅洁如仙的清丽女子自空中缓缓落地,伴随着飘然而落的是漫天纷飞的娇艳桃花和从天际倾泻而下的粉色雾气。

七人不由得又回头观望。

十八个女子悄然退场。

粉衣女子眉目含春,轻甩流云粉绣,旋即翩跹起舞,舞姿似九天仙女,轻盈绝美,身姿更是勾魂夺魄。

配合着婉转连绵的琴声,众人已是看得如醉如痴。

七个少年以前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此时,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一曲舞毕,十八个女子重新登场,分立于粉衣女子身后两侧。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在漫天的议论声中,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迈着端庄沉稳的步伐上了高台,目光扫了宾客们一圈后,挥手示意大家停下议论。

“长夜漫漫,孤寂难熬,大家都知孤枕难眠的滋味,我胭脂楼素来得各位贵人的棒场,才能数十万年屹立不倒,老板为了回馈大家的照拂,今夜这十八位姑娘只要一百年修为便可与贵人们共度良宵,有意的可以去青儿那登记,登记之后便可领走!”

“素闻‘十八玲珑’身价极高,没想到影娘这次竟把价压得这么低,只要一百年修为,真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啊!”

“不行了,老子忍不住了,即使是魂飞魄散,今夜也得一亲芳泽!”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事不宜迟,赶紧的!”

“青儿姑娘呢?”

“在那呢,赶紧走!”

站着的众人开始朝青儿姑娘涌去,不到一瞬,青儿便被团团围住。

之前挤在人群中的木远枫七人突然觉得宽敞了许多,也可以看清楚堂内的布置。

一楼大堂内除了那桃树高台,周围便全是檀木圆桌,均是座无虚席,桌上珍馐满布,美酒飘香,每张圆桌旁都有一个清秀机灵的小丫头伺候着。

二楼的桌子倚栏而设,乍乍一看,也有三十余张,均是张张宾客满满。

坐在桌旁的宾客个个举止不凡,在其他人眼中千载难逢的机会,于他们而言,也是没有一丝的吸引力。

木远枫看向姬遇,“师兄,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去找找?”

姬遇忌惮地看着高台之上的影娘,此时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青儿所在的位置,姬遇却依旧能察觉到她身上强大的灵力波动,“先不要轻举妄动,这里交易动辄几百年修为,里边的人均不是泛泛之辈,我等又都是肉体凡胎,修为在他们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的。”

“如果贸然行动,被他们抓住了把柄,落下口实,到时候想要救出桀涛就难了,等他们结束了,去找影娘试试能不能把桀涛带出来,如果到时候他们不放人,我们再采取必要的措施。”

“好!”众人一听在理。

须臾间,没有抢到名额的宾客们慢慢走了回来,皆是哭丧着脸,犹如损失了至宝一般。

木远枫七人都是童男子,自然不懂这男女之事,他们只觉得这胭脂楼定是用了什么邪魔歪道,才会让这些人失了魂,没了理智。

影娘见众人站定后,再一次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好了,多些各位厚爱,‘十八玲珑’的姑娘们今夜都有主了,大家也不要惦记了,收收神,刚才的只是前菜,还有更多姑娘在后面呢。”

影娘朝粉衣女子轻轻挥手,粉衣女子便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她的身边,冲着众人行了一个得体娇媚的礼,这轻轻一蹲,已是风情万种,堂内众人的眼睛又开始变得炽热起来。

影娘很满意众人的表现,脸上难得有了一抹笑容,“接下来便是我们的粉蝶姑娘了,相信支持我胭脂楼的人都知道,粉蝶已在胭脂楼卖艺千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身姿更是曼妙轻盈,天下无双,最重要的是,她连男子的浊气都未沾染过分毫,平日里在她跟前伺候的都是一些小丫头。”

“今夜,粉蝶姑娘将要初次伴宿,当然,我胭脂楼素来公平公正,绝不私下就把姑娘的去向给定了,现在,我们公开竞价,价高者得,首价,八百年修为,每次至少增加百年!”

木远枫七人一听,皆是扁着嘴面面相觑,今日算是见识了,不止公开卖姑娘贞洁,还公开竞价,这妖魔禁域的人真会玩!

堂内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听说粉蝶姑娘是影娘精心培养了献给暗月魔王的,可是魔王心中始终惦记着那位陨去的娘子,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仍不近女色,估摸着影娘也觉得粉蝶姑娘无望得到魔王的垂青,于是今夜便把她推了出来。”

“我估摸着今夜怕是有人会不惜重金也要得到粉蝶姑娘了,毕竟大家都想试试影娘耗费心神培养出来的姑娘,会是什么样子的?哈哈……”

“那是自然,这粉蝶姑娘这身段,这舞姿,怕是吹拉弹唱无一不通吧!估计床/上/功夫也必是一流的!”

“可惜了,以你我的修为是无缘一亲芳泽了!也不知今夜回事哪个大猪蹄子抱得美人归!”

“……”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突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千年修为!”

众人的目光随即被其吸引,男子坐于一楼靠近高台的圆桌旁,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

“是血蜈蚣,这家伙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贵人装扮,其实一肚子坏水,听胭脂楼的姑娘说,他最喜欢折磨人了,什么变态的招式都用的出来,要是这粉蝶姑娘到了他手里,一夜折腾,怕也不成人形了!”

“可惜了,希望别被他糟蹋了,或许有朝一日,你我还能一试其深浅呢!”

“……”

这边讨论正盛,血蜈蚣旁边的一张圆桌旁,一个面容白皙,体态稍胖的男子大声喊道:“一千两百年修为!”

“一千两百年,早就听闻蟒灵蛇和血蜈蚣不合,没想到到了这胭脂楼,二人也忘不了进行一番争斗!”

“蟒灵蛇和噬尸鼠一族向来交好,五百年前噬尸鼠和血蜈蚣争地盘,血蜈蚣把噬尸鼠的鼠王给杀了,蟒灵蛇第二日就去找血蜈蚣决斗,两人打了三天三夜,皆身负重伤,若不是魔医医术高明,现在这里也没他们什么事了!”

血蜈蚣目不斜视,笑容依旧,只是眼底深处已全是阴鸷狠辣,“一千三百年!”

“一千四百年!”蟒灵蛇不甘示弱。

血蜈蚣脸上的笑容有些兜不住了,却依旧保持着应有的风度,“一千五百年!”

一千五百年!围观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许多寻常妖魔到了这妖魔禁域,仅剩的修为也就这么多,还得留着慢慢抵御以后的消耗,今夜,这粉蝶姑娘的身价注定不低啊!

高台之上,影娘却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淡淡地睥睨着楼下众人,她的目光轻轻瞟至木远枫几人,又不露痕迹地慢慢移开了。

“两千年修为!”突然,一个极其温润,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于二楼响了起来。

二十、出乎意料

两千年修为!一楼众人无一不是抬头向其看去。

只见二楼倚栏而立一位穿着考究的年轻男子,男子金冠束发,身披金色鹤氅,内搭浅粉底衫,腰缠金色腰带,相貌俊美,气度不凡。

他慵懒地趴在护栏上,目光温润,却有傲视群雄的气势。

蟒灵蛇和血蜈蚣一看是他,皆不甘地摇了摇头,今夜,他们是无福拥有粉蝶了!

“是落离!整个妖魔禁域也只有他会为了美色不惜一切!”

“听说落离习得与女子的双修之法,特别是与处子之身的女子交合,更会令其修为大增,每次胭脂楼有新的姑娘出来伴宿,定少不了他的身影!”

“啧啧啧,俊男美女,倒是良配,只是两千年修为就睡一夜,想想就心疼!”

“两千年修为,你我也只能看看就罢了!”

影娘见众人已没人再跟落离相争,于是大声唱和:“两千年修为一次,是否还有溢价的?”

“两千年修为两次!”

“两千年修为三次,成交!今夜,粉蝶姑娘将为落离公子伴宿,春宵一刻值千金,落离公子可现在就带走粉蝶,也可等我们今晚的重头戏之后再带走!”

“重头戏!”人群中有一次炸开了锅!

“什么重头戏?”

“不知道,之前胭脂楼一点消息也没有透露出来!”

落离冲高台之上的影娘微微一笑,“不急!”

影娘意会地朝其点头,又扭头朝粉蝶使了个眼色,粉蝶便迈着轻盈妖娆的步伐默默退场。

在一片谈论声中,影娘再次挥手示意大家安静,重头戏开始了!

影娘睥睨着所有人,神情肃然:“众所周知,我妖魔禁域的所有人在天界眼中都是十恶不赦的,天界自诩是正义之主,天下苍生之主,能够主宰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在这里,有妖、魔、鬼、怪,却没有神、仙,难道神和仙就没有满手血腥,杀戮重重的人吗?”

“大家平时明争暗斗,斗得你死我活,皆是为了活下来。虽说活下来了,但是活得憋屈,活得压抑。我们老板素来不喜争斗,也不喜掺和任何一方的争斗,他办这胭脂城也只是想让大家在孤独寂寞,心灰意冷之时能有个温暖的臂弯。”

“今夜,是数十万年来,胭脂城首次开办‘猎香节’,顾名思义就是今夜,大家可不守城内规矩,自由寻找喜欢的姑娘或者公子。

“前提是,必须到随桌伺候的丫头那登记,站着的贵客们若是也有意参加,也可到青儿处登记,她们手中有每个姑娘或者公子的价格,你只可以对自己出了价的人动手,至于花落谁家,更凭本事。”

“好了,规矩清楚了,赶快去登记吧,登记好了就可各自去寻找自己欢喜之人了,祝各位玩得愉快,玩得尽兴!”

影娘话音一落,众人皆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内心,站着的都一窝蜂地朝青儿涌去,而坐着的都急忙唤随桌丫头拿来一幅名帖,木远枫几人想要一探究竟,奈何隔得太远,他们也看不到。

尾峰金光闪闪的眼睛滴溜溜地人群中转来转去,“你们说这‘猎香节’都猎的是些什么人啊?”

凤天也是喜欢热闹之人,一听尾峰这么问,也是颇为感兴趣,“猎的应该都是些胭脂城的烟花女子吧!只是这公子……这妖魔禁域还真是会玩!”

木远枫也忍不住凑到二人面前,嘿嘿一笑,“这男人会孤单寂寞,女子也定当如此!”

姬遇和潘文龙皆无语地白了他们三一眼,而楼明则一脸憨厚地笑着。

影娘见众人都去看名册了,就木远枫七人还站在这边聊天,便缓缓拾级而下,径直来到几人面前,端庄而不失礼貌地朝七人行了个礼,笑意盈盈地问:“七位公子眼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我胭脂楼?”

众人来之前便已商议好,有什么事由姬遇回答,其他人若有异议再提,于是皆未说话,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影娘。

影娘虽看上去已年华老去,但仍能看出年轻时定是一个美人坯子。

姬遇朝其礼貌一笑,“实不相瞒,我等是来找人的!”

影娘笑得更甚了,“这位公子真是幽默,来我胭脂楼的,哪位不是找人的?只是不知公子们找的是哪位姑娘?”

姬遇急忙解释:“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在下找的是男子!”

影娘又是一乐,“我们胭脂楼也有男子,不知公子找的是哪位?”

木远枫实在受不了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应答了,于是冲影娘嘿嘿一笑,“这位大娘,是这样的,我们的一个朋友不久前不小心误闯了你们胭脂楼,还不小心冲撞了一位姑娘,我们是来带他走的,当然,我们也会偿还您相应的损失!”

影娘眼神一转,上下扫了木远枫一眼,才捂住笑道:“大娘?哈哈……这位公子倒是有趣,这妖魔禁域您还是第一个这么叫我的,我影娘也不能辜负了您这么叫,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们胭脂楼素来都有规定,那便是用修为换柔情。”

“且不说你们的朋友在没在我胭脂楼,若是在,那他就得付出相应的修为,若是不在,那恕我无能为力了!”

木远枫一时没了主意,于是瞟向姬遇。

姬遇急忙接过话茬:“我们知道胭脂楼的规矩,只是我们那朋友修为平平,而胭脂楼的姑娘个个身娇体贵的,他怕是散去修为也弥补不了贵楼的损失,所以我们带来了灵丹妙药,希望能用这些灵丹妙药抵去他应付的修为,不知可否?”

影娘看向姬遇的眼神多了一份欣赏,不过依旧还是那副笑意盈盈,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虽不知你们找的是什么人,但是既然你们有诚意,我可以为你们破例一次,只是得付出多少代价,还得看他进的是哪位姑娘的闺房,之前你们也见了,有的姑娘一夜也就数百年修为,而有的姑娘一夜便是两千年。”

七人不禁一愣,只能祈求桀涛不要进了那种两千年一夜的姑娘的闺房!

姬遇朝其拱手行礼,“多谢大娘体谅,那我们现在就去把那朋友带出来。”

影娘眼神轻轻瞟至那些已经登记得差不多的人群,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浅浅地道:“去吧!”

七人一听,如释重负,在步无双的带领下,绕过曲折回廊,迅速拾级而上,快速来到二楼尽头处的一间闺房外。

闺房外并无特殊布置,只是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

步无双来到门前,扭头看向右侧的姬遇和木远枫,“师叔祖,桀涛师兄就是在这间房里。”

姬遇点头,“敲门吧!”

“好!”步无双轻轻应了一声,便抬手轻敲了三下。

七人皆是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有的是因为终于可以见过桀涛的,而有的,便是可以一睹那姑娘真容了!

可是,一切似乎都不在他们的预期之内!

“没人应,难道是睡着了?”尾峰朝着凤天挤眉弄眼地道。

凤天意会地坏笑,“有可能!这天寒地冻的,能搂着个姑娘睡觉,肯定是极易入梦的!”

磐龙觉得烦躁无比,用粗壮的手臂撞了凤天后背一下,“少讲那些没用的!”

瘦弱的凤天只觉一阵气短,冲着磐龙做了个鬼脸,便又靠回他的身边,不再多话。

姬遇剑眉一蹙,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

可是屋内*静了,他听不到一丝动静。

木远枫也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边毫无动静,他扭头看着步无双:“无双,会不会你记错了?不是这个门?”

步无双眉头深锁,紧张地往四周扫了一眼,再次确定自己并未看错,他指了指门框上的一个淡淡的指印,“不会的,我确定没有认错,你们看这个指印,这是那些人把我推出去时,我故意留下的,就是怕回来时认错门!”

众人一看,门框上真的有一个淡淡的指印,若不细看,确实分辨不出来。

姬遇伸手轻轻拍了拍步无双的肩膀,“别紧张,接着敲门。”

步无双深呼了一口气,再一次扣了三下,这次,他加大的力度。

“叩叩叩……”

众人又是一阵紧张。

屋内依旧毫无动静。

众人顿觉不对劲。

姬遇伸手朝前,又是一阵急敲,“桀涛,你在里边吗?”

又是一阵沉默,依旧没有人回应。

反而引来了一群围观的人。

木远枫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总觉得他们的眼神不太对劲,有些看热闹又有些不善的感觉,“不管了,先推门进去看看再说,无双推门!”

步无双一听,急忙伸手去推门。

“吱!”门竟一推就开,众人又是一愣,他们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的,没想到竟出乎意料的容易。

步无双首先进了门,接着便是脸色大变。

其余六人跟他进了屋内,也是一脸茫然。

屋内除了一套桌椅,和一张床,其他什么都没有。

七人进入房间一顿细致的翻找查探,木远枫更是连床底下都看了,可惜,什么也没有!

二十一、高抬贵手

木远枫失落地放下粉色帷帐,“很显然,桀涛不在这,他要么就是逃了,要么就是被关起来了。”

姬遇打开窗外,顿时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他往窗外看去,外面竟是悬崖峭壁,缥缈的烟雾让他看不清峭壁下的景致。

他急忙又把窗户关上了,“逃走的可能性太小,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抓起来了。无双,你确定是这间房?”

步无双转着了看一圈,郑重地点头,“我确定!”

姬遇剑眉紧蹙,快步往门外走去,“看来影娘是故意在敷衍我们,先去看看她作何解释!”

六人急忙跟了上去。

木远枫快步走在姬遇身侧,“师兄打算怎样和她说?”

姬遇扭头看向不远处正和青儿埋头说话的影娘,淡淡地道:“这个影娘不简单,我们待会小心行事,切莫冲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硬来,师父他们在外面看着呢,我想他们不会让桀涛出事的!”

木远枫顺着姬遇的目光看向影娘,此时影娘似是感觉到他们出来了,便扭头冲他们优雅淡然地一笑,笑容中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意味。

影娘一路看着姬遇等人来到她的面前,“各位公子可有找到你们的朋友?”

姬遇剑眉微蹙,却依旧保持平心静气,“尚未找到,不知大娘可听底下小厮或者姑娘来报,说是有人找了姑娘,却无法付修为的?”

影娘浅笑摇头,“没有!”

姬遇拳头紧握,指节已微微泛白,他侧身指了指步无双,接着再问:“那大娘知不知道不久前贵楼的打手把我这朋友从这里扔了出去?他们就是一起来的!”

影娘轻瞟了步无双一眼,又把目光转至姬遇身上,“不知道,或许是这位公子受了什么刺激,胡思乱想了呢?”

“我们胭脂楼素来规矩极严,若是有睡了姑娘不付报酬的,肯定早就有人来报了,会不会是你朋友已经支付了修为,离开我胭脂楼了呢?”

姬遇心中一声冷哼,脸上表情渐冷,“本以为大娘是实在人,没想到也喜欢来这些弯弯道道的东西。我等不想惹事,只想将朋友平安带回。”

“这胭脂楼能在这妖魔禁域屹立数十万年不倒,一方面是幕后大老板力可通天,另一方面应当与大娘的经营手腕有关吧!我等初到贵地,也不过是寻常角色,大娘能否高抬贵手,放了我们那朋友,我等定当感恩戴德,厚礼相报。”

“若是大娘执意要扣留我们那朋友,我们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胭脂楼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也不希望有人惹事,影响了你们的正常开业吧?”

影娘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却把七人的怒气全部挑了起来,这女人欺人太甚!

影娘含笑朝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又扬起下巴指了指围观的众人,缓缓说道:“我胭脂楼能在这妖魔横行的地方屹立不倒,而且从未出过事,不只是因为老板的实力,最主要的是众人的支持,毕竟这里,是妖魔们唯一能找到温暖的地方。”

“众位公子也不用着急,我影娘素来喜欢助人为乐,各位公子来了胭脂楼,你们的事,自当也是我影娘的事,只是你们所说的朋友影娘确实不知。”

“公子们若是不信,可以一间间去搜,若是搜到了,你们自可将他带走,若是搜不到,影娘也不与众公子计较,只要你们记得影娘的好就行!”

七人面面相觑,皆有些难以置信。

影娘捋了捋素白如雪的衣袖,云淡风轻地道:“只是这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妖魔禁域能让姑娘们伴宿的皆不是普通人,众人敲门时记得温柔礼貌些,不然起了冲突,影娘可就不好做了!”

姬遇回头看向其余六人,想要征求他们的意见,六人皆是点头,姬遇这才回头冲着影娘礼貌一笑,“多些大娘,我等自当注意,等我们找到朋友,自当重礼答谢大娘!”

影娘满意地点头,“去吧!”

七人越过围观人群,来到一个僻静角落围成了一个圈。

姬遇面色凝重地扫视着六人,“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影娘怪怪的,那些围观的人眼神也很奇怪?”

木远枫点头,“看出来了,那些围观的人看我们像是看戏一般,而影娘看似好说话,其实一直在敷衍我们,我估计桀涛不在这里,不然她也不会放任我们去搜!”

姬遇低头沉思:“桀涛应该还在这里,逃走,应当是不可能的。”

磐龙向来受不了拖拖拉拉的人,他横眉一竖,瓮声瓮气地问:“那现在到底是搜还是不搜啊?若是要搜,就赶紧的,若是不搜,就早早回客栈休息。”

众人一颤!

凤天见气氛不对,眼珠一转,急忙笑着圆场,“大家别误会,我师兄性子急,他的意思是,情况紧急,我们要快点下决定!”

磐龙白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凤天急忙抱住了磐龙的手臂,朝他挤眉弄眼地道:“师兄,我知道你担心桀涛师兄,但也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啊!”

磐龙无奈,只能对着凤天干瞪眼,凤天则笑眯眯地看着他。

尾峰嘿嘿一笑,“我们都听姬师兄的,姬师兄做主吧!”

姬遇一时也拿不住主意,扫了众人一眼后,无奈地道:“也不知桀涛是不是挪地方了!辛苦各位师兄弟了。只是这胭脂楼高耸入云,厢房众多,大家一起搜怕是要花很长时间,还是分开吧!只是大家切记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事法术传音。”

“好!”六人点头赞同。

七人分成三队,每一对都是本来的队伍,只是落了单的步无双跟着姬遇二人。

大家分头行动,楼明和尾峰从一楼开始搜,磐龙和凤天去了二楼,而木远枫三人则直接上了三楼。

三楼的厢房布局与一楼差不多,只是装潢更加精致,气味更加芬香浓郁。

三人上楼从左手边的第一间开始敲。

“叩叩叩……”

“谁他娘的不长眼的,给老子滚!”一个粗暴的大嗓门生气地骂了起来。

木远枫嘿嘿一笑,尴尬地回应,“不好意思,打扰了!”。

“去你娘的,再来打扰老子,老子要了你狗命!”

接着第二间,第三间……

屋内要么无人,要么就是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楼明、磐龙四人的情况也几乎均是如此。

磐龙本就有些喜怒无常,哪受得了这份气,没敲几间就已经是怒气腾腾,若不是凤天一直在旁开解着,估计早就与房内的人动了手。

而楼明和尾峰虽也受了不少气,好在尾峰本就觉得这里新鲜,一直在到处东张西望,而楼明素来忠厚老实,脾气随和,两人倒也心平气和一直敲着门。

再又一次敲门无果后,步无双哭丧着脸看着木远枫二人道:“师叔祖,你们说会不会师兄真的已经离开了?”

姬遇伸手拍了拍步无双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别泄气,桀涛应该还是胭脂楼。你刚被赶出去,我们就看到你了,之后我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胭脂楼门口,进来之后我也一直关注着,并没有人从胭脂楼出去,而且胭脂楼就一个正门,后门就是悬崖峭壁,应该不会出去。”

“再看看吧,他应该不会出事的,五仙和师父在外面看着呢,若是出事,他定会来救他的,只是我们要把他带出去,若是等师父他们来,桀涛上天界的机会就算是没了,他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上天界,若是因为进了烟花之地就失败了,我估计他这一生都会有遗憾。”

步无双一听在理,他是最了解桀涛的,当然知道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上天界,他整理了自己的心情,浅笑着点头,“好,听师叔祖的!”

姬遇见木远枫低着头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远枫,想什么呢?”

木远枫抬头看着姬遇,澄澈的眼眸里全是疑惑,“师兄,你说这霉运鬼沾了身,是沾染了他的霉气还是说会被他附身啊?”

姬遇一怔,“霉运鬼修为不高,又加上是在妖魔禁域,应该没有实力附桀涛的身才对,但如果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桀涛真的被附了身,那就麻烦了,他若是故意躲着我们,我们就很难找到他了。”

木远枫此时已是头脑一片混乱,不由自主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烧饼,递到步无双面前,“无双,吃个烧饼恢复下心情吧!”

步无双一愣,低头忌惮地看着一眼烧饼,眼中快速划过一抹惊恐,随即又消失不见了,他可是尝过这烧饼的,酸甜苦辣涩,五味齐全,他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下的。

他抬头看着木远枫,笑得极其勉强,“谢谢师叔祖,无双不饿!”

木远枫一口咬住烧饼,白了二人一眼,“就你两的品味,等着饿死吧!”

姬遇和步无双相视一笑,皆无言以对!

木远枫嚼着一口烧饼,来到护栏旁往下探望着,大堂内的宾客此时已散去大半,剩下的要么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闲聊着,要么便是时有时无地看着他们几人,样子十分可疑。

“师兄,你说他们知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二十二、意乱情迷

姬遇和步无双走到木远枫身旁,分立于他两侧,也低头俯视着整个大堂内的一切。

“妖魔禁域地方虽小,但也人口众多,而且随时都有人来,也随时有人魂飞魄散,所以我想他们不会注意到我们吧!而且我们来的时候五仙已经帮我们隐匿了气息,他们定当是看不出我们是凡人的。”

木远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总觉得那影娘对我们的态度很奇怪,看她在高台之上睥睨众生的模样,应当在这胭脂城是极具威严的,可是她为何对我们几个耐心有加。”

“虽说我们隐去了气息,但是我们的修为她应该是能察觉到的,可是她为何还要耐心地对待我们,还任我们上来搜查。”

姬遇点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影娘大可找个理由把我们轰出去,我想在这里,她肯定是一呼百应的,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做,还极具耐心地与我们交谈。”

木远枫又咬了一口烧饼,愤愤然地道:“算了,不想了,这胭脂城就没有一个正常人,接着找吧!”

姬遇抬头环视了一圈三楼的厢房,至少还有二十间没敲,“这么一间间敲也不是办法,分开吧,一人负责几间,迅速找完,明天还得赶路呢!”

三人由此分开敲门,一开始还会回头看看彼此,慢慢地,也就一鼓作气地只顾着敲门了。

“叩叩叩……”姬遇又一次敲响了门。

“吱……”门应声而开,

姬遇一愣,在看清开门之人后更是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纤凝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纤凝冲姬遇嫣然一笑,缓缓转身边走边说:“先进来再说!”

姬遇虽疑惑,但转念一想,可能花不语也在这里也说不定,于是跟着纤凝进了厢房。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纤凝的打扮与平日里的穿着打扮差异极大,此时的她着一袭粉色轻纱薄衣,发髻高挽,头顶斜插着一根粉色的银钗,衬得她的皮肤粉嫩白皙,容颜也是光彩夺目!

他一时竟看得入了迷!

纤凝看姬遇竟这般看着自己,顿时俏脸一红,更显得娇俏可人!

姬遇只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

一开始他只是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可是在之后的日子里,她总是从木远枫口中打听他的事,他一开始并不当回事,可时间久了,他竟也想知道她的事情,也想知道她过得如何?

等木远枫把荷包交给他时,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所有情意,所以他把荷包放在了胸口处,随身带着。

纤凝见姬遇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于是红着脸来到他的面前,微微抬头看着他,“姬公子在想什么?”

姬遇一颤,终于回过了神,不禁尴尬地摸了摸额头,“纤凝姑娘怎会在这里?你一个人来的吗?”

纤凝害羞地低下了头,轻声细语地道:“我独自一人来的,因担心你的安危,便跟来看看。”

姬遇心头一暖,温柔地道:“多谢纤凝姑娘惦记,只是这里妖魔横行,姑娘在这里,恐会有危险,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纤凝突然抬头看着姬遇,眼神竟有些迷离,“公子是在关心我吗?”

姬遇俊脸一红,思索良久后,点了点头,“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姬遇自当关心姑娘的安危!”

纤凝目不转睛地看着姬遇,失落地问:“我就只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姬遇一颤,心跳得厉害,也没了直视纤凝的勇气,他往屋内扫了一圈,最后看着门口微微一笑,“远枫他们还在外面,我去叫他们过来!”

话音刚落,姬遇便迫不及待拔腿往门口走去。

“姬公子难道不想和纤凝单独在一起吗?”纤凝突然从姬遇身后紧紧缠住了他的腰,把头温柔地贴在他温暖的后背,

姬遇惊住!

他低头看着她纤细白皙的手臂,心中突然多了一份柔情,可是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纤凝姑娘别这样,男女授受不亲。”

纤凝抱着更紧了,“只要能和姬公子在一起,纤凝什么都不在乎!”

姬遇一颤,“可是我在乎,我不能就这样毁了你的清誉,外面的人都看着呢!”

纤凝不依不饶,“我不管,我不顾一切来到这里找你,今夜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纤凝姑娘对我的心意,只是姬遇此生的志愿便是翱翔九天之上,希望有一日能为师父分忧,而姑娘的深情,恐我只能辜负了,还请姑娘早日忘了我吧!”

“而且桀涛现在还下落不明,恕我无法与姑娘单独待在此处,还请姑娘见谅!”姬遇边说边伸手去扯开纤凝的手。

手与手的触碰,让他不禁为之一颤,眼中划过一抹诧异!

“叩叩叩……”木远枫站在门外,边嚼烧饼便等待着屋内的人破口大骂。

“吱……”门应声而开!

木远枫一愣,手里的烧饼随之滑落。

一个粉色的芊芊倩影轻盈地弯腰,稳稳地接住了烧饼。

她抬头看着他,嫣然一笑,“你的烧饼!”

木远枫木讷地接过烧饼,上下扫视着花不语,今夜的她竟一改往日的清丽装扮,穿了一件薄纱粉裙,内搭一件粉色的薄纱抹胸,娇好玲珑的身材一览无遗。

她略施粉黛,加上脸上摄魂夺魄的笑靥,美得不可方物!

他轻咽口水,“你怎么来了?!”

花不语并未急着回答,只是从袖中拿出粉色丝帕抬手欲帮木远枫擦去嘴角的烧饼碎屑。

粉色的袖子顺着她纤纤玉手滑至胳膊,露上一截雪白细滑的手臂,木远枫只觉心跳的厉害,呆呆地任由她帮他擦去碎屑。

她温柔地看着他,娇软轻柔地道:“进来再说!”

简单的四个字,却已经让他忘乎所以。

她转身进了屋内,径直坐在了粉色的床上,半张脸被粉色的帷幔遮住,隐隐约约的面容,更显得神秘诱人。

他进屋,关门,行至她的身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显得局促万分。

她微微抬头看着他,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今日过得如何?”

他微微一笑,笑容如三月春风,温暖和熙,“有惊无险!你呢,为什么来这里?魁阴王呢?”

她右手轻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木远枫一愣,心中已是浮想联翩,晃得厉害,“这不合适吧!”

她眼波流转,抿嘴一笑,“你难道想我一直这么抬头跟你说话吗?”

他将烧饼塞回怀中,轻瞟了一眼屋内,确定无人后,心虚地来到床前,本想着要拒绝的,可是身子却不听使唤,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床上铺了一层粉色的羽絮,柔软暖和。

他用余光不安地瞟着她,“你怎么来这里了?魁阴王呢?”

她扭头看着他,轻声嗔怪:“你为何总是这样问?我来这里很奇怪吗?”

他亦扭头看着她,本想辩解,可是对上她勾魂夺魄的眼眸后,瞬间没有底气,诺诺地道:“我是想着你不是一直和魁阴王出双入对吗?有他的地方才会有你,怎么现在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浅然一笑,“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木远枫心头一颤,难道是为我而来!

他忍住心中的激动,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花不语敛住笑容,直勾勾地看着木远枫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木远枫又是一颤,他确实又千言万语想对她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可是此情此景之下,他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些,“是不是你们发现桀涛出事了,才过来查探的?我师父有没有来?”

她失望地别开了头,看着前方的地面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师父有没有来,也不知道桀涛是否出事了,我来,只是因为担心你!”

木远枫心中一喜,可是昨夜的事还历历在目,又时刻提醒着他,她心中只有魁阴王。

他微微蹙眉,“可是昨夜你不是说了,与我无任何关系吗?”

她扭头看着他,当看到他微蹙的眉头时,忍不住伸手替他拂去眉间的忧思,“此一时彼一时,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才会说出那种绝情的话。难道你真的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心意吗?”

他只觉眉间传来一阵冰凉撩人的柔软,于是忍不住伸手抓住她的青葱玉指,“我当然感受得到!就是因为这份感觉,支撑着我一直坚持下去,你知道吗?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妄想,觉得我是高攀,觉得我们不可能,我斗不过你们几十万年的感情,可是我相信,感情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是用心来感受的。”

“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心意,虽然现在你自己都很迷茫,但是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发觉自己内心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她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所以我来了,以后我都会待在你身边,再也不走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此话当真?”

她把脸凑到他的面前,嫣然一笑,“当真!”

她呵气如兰,一股淡淡的香味瞬间扑入他的鼻息,他突然有些意乱情迷,此时的她美得令人窒息,樱红的唇也愈发的诱人。

他不顾一切吻上她的香唇,她娇躯一颤,双手攀上他的颈部,热情回应。

一、上架感言

不知不觉已经写了快两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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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大错特错

木远枫突然睁开眼睛,推开花不语,厉声冷喝:“你不是她!”

花不语仰面倒在了床上,对这突如其来的冷喝,她不仅不恼,反而依势斜躺在床上,媚眼如丝地看着木远枫,“我不是她,那我是谁?”

木远枫一愣,“反正你不是她!我感受得到!”

她抿嘴嬉笑,“刚才不知是谁说能感受得到我的真心,这一会儿,是怎么了?”

木远枫俊脸一红,“可是我记得……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一个轻盈地起身,将脸凑到他的面前。

木远枫在她眼中见到了自己不知所措的脸,他瞬间心乱如麻,已忘了呼吸。

她粉面含春,杏眼微眯,丹唇微启,“那我还能是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她的粉色纱裙竟顺着光洁白皙的手臂缓缓滑落,顿时香肩大露,娇白挺拔的峭壁粉嫩诱人。

她嫣然一笑,左手如灵蛇一般勾住木远枫的脖子,右手指尖轻轻爱抚着他的大腿,轻缓柔媚地向上游走。

木远枫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任由她的手在他身上四处游走。

她见他如木头般不为所动,浅笑低吟着凑近他的唇角,轻轻呵出一股香甜的气息,木远枫顿觉全身燥热不堪,头也晕得厉害。

她急忙屈膝跪在他的身侧,温柔地抱住了他,慢慢将他放倒在了床上。

她侧躺在他身旁,把嘴凑到他的耳边,娇软酥麻地问:“远枫,你怎么了?”

木远枫此时只觉口干舌燥,身上也是热得不行,他伸手扯着衣服,眼神迷离地看着她,“我觉的好热!”

她一个翻身,整个人扑在他的身上,低头俯视着他清隽迷人的脸庞,手指轻轻抚着他的薄唇,“热吗?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吧!”

木远枫轻轻摇着头,嘴里低声呢喃,“我想喝水,我想喝水!”

她似乎并未听到他的渴求,只是慢慢坐了起来,快速地替他褪去衣衫,也就一瞬间,他已如婴儿初生般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即使此时只是躺在床上,她也能看出他身材颀长,宽肩窄腰,肌肤光滑健美。

她忍不住伸手从他的脸部慢慢滑至颈部,一路蜿蜒而下,直至那丛林深处,一切的一切,只待她进一步探索。

“谁?”突然,她扭头看向门口。

下一瞬,一个青色倩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了门口,冷眸看着她。

“放开他!”

她一个闪身便到了青衣女子面前,衣服也已悉数穿好,“你是谁?”

青衣女子一挥手,床上粉色薄被便将赤条条地木远枫全部盖着,只剩了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嘴里也在那低声呢喃着。

“花不语。”

粉衣女子抿嘴轻笑,“原来你就是花不语,来得还真是及时,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冥界玄阴王竟和一个毛头小子牵扯不清!”

花不语冷眼看着粉衣女子,冷冷地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妖界的媚儿吧!早就听闻媚儿姑娘媚术极高,只要是心中有情之人,只要吸入你的媚气,定能见到自己相思之人,越是用情至深,越是难以自拔。”

“我想这也就是为什么这胭脂楼能让众人流连忘返的原因吧!万物皆有情,即使是恶贯满盈之人,依旧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而你,就能让他们待在那个地方,舍不得出来。”

“可是你向来只喜欢有权有势之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男子,修为平平,你为何要对他下手?”

媚儿娇媚一笑,面容瞬间转换成一副娇媚可人的模样,“我媚儿喜欢的,自然是最特别的,而这木远枫算是其中之一,只是可惜了,到了最后一步还被你搅黄了!只是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花不语瞟了木远枫一眼,蹙眉看着媚儿,冷冷地道:“我自有办法,你是自己离开还是等我请你走?”

媚儿娇媚一笑,“媚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不劳烦玄阴王动手了。”语毕,媚儿就欲出门。

花不语突然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解药呢?”

媚儿看了一眼床上摇头晃脑的木远枫,又看看清冷高洁的花不语,眼中突然划过一抹狡黠,她凑到花不语耳边,轻声娇笑:“解药便是你自己!哈哈哈……”

花不语一愣,还未等她问清楚,媚儿已化作一团粉色彩影飘然而去。

花不语无奈,慢慢来到床前,低头俯视着木远枫。

木远枫此时满头大汗,干燥的唇瓣微张着,“水,水……”

她玉手一伸,一个青色水杯便出现在了手中,里边有一隅泉水,她俯身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把水杯凑到他的唇边。

木远枫感受到了有水流入口水,急忙贪婪地吞咽着,不到一瞬,一杯水就悉数进了他的腹中,他满足地笑了笑,却并未苏醒。

花不语轻叹一口气,拿出青色手帕,轻轻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感叹还好来得及时,不然就出大事了!

她知道妖魔禁域出了事,就急忙赶了过来,还好暗月布下的结界对她并无太大阻力,她虽耗了些心神,但总得来说,还算顺利。

她的勾魂链和木远枫身上的炎龙剑有感性,她凭着它们之间的微弱感应来到了房外。

还好,在最后一刻赶到了!

他的脸颊绯红,呼吸急促,她知中了媚儿的媚气,此时定是欲/火/焚/身,极度难受的,她伸手附上他的额头,企图用自己身上彻骨的寒气压制他体内的熊熊烈火。

他似是感受到了这极致的寒冷,伸起滚烫的大手紧紧抓住这难得的寒凉。

她心头一颤,欲把手收回,可是他抓得更紧了,甚至把手贴在他的脸颊,享受地感受着这冷入心扉的冰冷。

她无奈,只能任由他这么抓着。

万籁俱静,静得能听到花不语怦怦乱跳的心。

须臾间,他的头已不似刚才那般滚烫,意识也清醒了一些,睁眼,便对上了她清冷的眼眸。

他咧嘴一笑,“我以为我在做梦呢!没想到真的是你!”

她张了张嘴,犹豫再三后,终是开了口,“是我,你觉得如何了?”

木远枫依旧紧紧抓着花不语的手,笑盈盈地看着她,“我觉得头晕目眩,两眼发黑,全身滚烫,不过有你在,我觉得好一些了!”

花不语一愣,随即抽回了手,并迅速站了起来,“快些起来,整个妖魔禁域都乱了,既然你会受迷惑,那姬遇他们也有可能会如此!”

木远枫一听,急忙一个翻身站了起来,突然,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花不语也是一颤,急忙转过了身。

木远枫手忙脚乱地把地上的衣服拾了起来,并慌乱地穿好,边穿边偷偷瞟着花不语。

她的背影清冷,可是他却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内心。

他笑得像个孩子,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好了!”木远枫来到花不语身旁,尴尬地笑着。

花不语点头,“走吧!”

……

姬遇轻轻握住纤凝的手,温柔地道:“我不走就是了!”

纤凝一听,开心地直点头。

姬遇轻轻松开纤凝的手,然后转身回头看着她娇俏可人的小脸,冲其浅然一笑,“我不走就是了,只是你确定你喜欢的是我?”

纤凝脸色一变,接着痛苦地看着姬遇。

姬遇右手慢慢往上抬,随之举高的还有纤凝的玉手,只是他此时正紧紧地扣着她的脉门,让她全身疼痛不已。

她的眼中瞬间水雾氤氲,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他,“姬公子,这是为何?纤凝哪里做错了吗?”

姬遇一声冷笑,“大错特错了!你最大的错就是不应该扮作她,她虽心中有我,但是她从未做过逾举之事,也从未做让我为难的事情。而且,她不似你这般热情似火,放浪形骸!”

女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个闪身已到了床边,面容也换成一个娇媚女子的模样,她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床上,抬头挑衅地看着姬遇,“天虞山姬遇,没想到你还有几分头脑,也不枉我花了五百年修为在你身上。不过对于你,我是志在必得的!”

姬遇剑眉一蹙,“五百年修为!什么意思?”

女子笑得更开心了,“你们还真是愚蠢,真以为我们妖魔禁域的人傻吗?从你们走进这里的那一刻,你们已经成了整夜妖魔禁域的猎物!”

姬遇惊住,“你的意思是这个‘猎香节’猎的是我们!”

女子抿嘴点头,娇笑的模样着实迷人!

姬遇心中一颤,目远枫和步无双有危险!

他急忙转身欲开门,可是门却似乎有一股无形之力紧紧拴住,任他如何用力,都不能动其分毫。

“哈哈……别费力了,我米槐看中的人还没有逃得掉的!”米槐话音刚落,无数条坚实粗壮的槐树根便于虚空中突然出现,并急速缚上姬遇的手脚和腰肢。

姬遇急忙唤出佩剑,用意念指挥佩剑砍向缚于受手上的树根。

“嘭!”本锋利无比的剑砍在树根上,也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姬遇也不气馁,一下又一下地砍着。

二十四、心理准备

米槐浅笑着看着他,“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乖乖从了我岂不是美事,我米槐也是温柔体贴之人,定会好好待你的!”

姬遇星目微眯,向米槐射来一束寒光,“无耻!”

米槐掩嘴媚笑,“等待会儿你没了力气,我再让你知道,什么叫无耻!”

“恐怕是不能如你意了!我师兄可不喜欢你这种搔首弄姿的之人!”突然,一个少年嘲弄打趣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

米槐面色一沉,一扭头,便看到一个清雅绝伦的女子和一个面容清俊的少年出现在了门口。

青衣女子面色清冷,虽未说话,却给她一种极大的威压。

白衣少年面色绯红,满脸得意。

米槐认识白衣少年,在“猎香节”的名册与画册上,她看到过他,当时只觉他就是一不成熟的少年,所以并未在意他。

可这个青衣女子,她在画册上并未见过,而且她身上的气息也不像是寻常女子。

她看向青衣女子,“你是谁?为何要多管闲事?”

青衣女子轻挥衣袖,只见衣袖一甩,满屋的槐根便随之消失,少年急忙跑去扶住姬遇,“师兄,你怎么样了?”

姬遇冲木远枫摇了摇头,又看着花不语一笑,“多谢玄阴王出手相救!”

花不语并未回头看他,只是淡淡回了句:“不必客气!”

米槐脸色一变,“冥界玄阴王!你来这里做什么?”

花不语眼眸一冷,须臾间一股强大的阴力便将米槐包裹其中,让其动惮不得,她之前就让媚儿逃之夭夭了,这次便先下手为强。

米槐见自己数万年的修为在花不语面前竟无一丝反抗之力,她惊恐地看着花不语,花不语的冷血无情她是早有耳闻的,她可不想折在她的手里,“你想怎么样?”

花不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想知道为什么一向守规矩的胭脂城会突然举办‘猎香节’,你们是如何逃出封印之地,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人会来的,这些画册和名册又是怎么回事?”

米槐不禁一愣,“你突然问我这么多问题,到底要我回答哪一个?”

花不语杏目微眯,米槐只觉全身一阵刺疼,吓得她急忙求饶,“好好好,玄阴王别激动,我说就是了!”

“半月前,妖魔禁域的全部禁制都瞬间消失了,随后暗月魔王便全境发了‘猎香节’的邀请函,于是大家就集中到了胭脂城。而画册和名册都是胭脂楼的影娘提供的,我们都只是来消遣的,当然不知这些名册的来历。”

花不语见米槐还算识趣,便减轻了束缚之力,“那你们是如何挑选下手的对象的?画册上都有哪些人?”

米槐看了姬遇一眼,扁着嘴不甘地道:“影娘那里有他们的生辰八字,生平介绍,我们便去影娘那看,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支付相应的修为,便可凭自己本事对他们动手,生死不论。他们同行的二十人,均在名册之上。”

姬遇剑眉微蹙,“糟了,我们都中计了,他们是故意引我们来胭脂楼找桀涛的,恐怕胭脂客栈的人也受到攻击了。”

“收了她,走!”花不语一扭头,门无风自开,她疾步往外走去,“先召集其他人集合,别再走散了。”

木远枫急忙用锁妖袋将米槐收进其中,便和姬遇快步跟上花不语,行至回廊时,木远枫和姬遇扭头往两侧瞟了一圈,并无步无双的踪迹。

木远枫正欲大喊。

“在前面!”,花不语径直往左手边走去。

木远枫和姬遇不敢多言,直直跟上。

三人行至一间厢房外,花不语突然停住了脚步,迟疑地看着木远枫。

木远枫和姬遇跟着停下来脚步,异口同声地问:“怎么了?”

花不语眼中闪过一抹愤怒,冷冷地道:“去看看他吧,不过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木远枫和姬遇皆是一愣,心理准备?难道……

木远枫急忙推开了门,突然,眼眶一热,清澈的眼眸中已满是迷雾。

姬遇也是心中一痛,伸手捂住了嘴巴。

花不语早已感知到了一切,她并未进门,只是站在走廊里感受着其他人的气息,这里所有的房间都上了封印,即使是她,也要一间间的探析。

厢房内,一片狼藉,帷帐和被子均已划破,漫天的羽絮飘至各处。

一袭血衣的步无双浑身是血,身上有数十处刀伤,每一刀都不致命,但是数十刀下来,依旧还是要了他的命。

他双目圆瞪,呈大字型躺在血泊当中,身边是雪白的羽絮,把他身上的血衬得愈发耀眼,他的目光看向门口,此刻,就像是在看着木远枫和姬遇一般,向他们诉说着他的不甘与痛苦!

姬遇含泪来到他的身边,伸手帮他把眼睛合上,似乎他就是为了等他们,想看他们最后一眼一般,只是轻轻一合,他便闭上了眼,嘴角竟有一抹微笑。

木远枫不敢再看他,他扭头抹去眼角溢出的泪花,使劲吸了吸鼻子,转身来到花不语身侧,哽咽着道:“师父他们不是在外面看着吗?不是说关键时刻会进来救我们吗?为什么无双会死?”

花不语扭头看着木远枫,见他这般伤心,她心中竟有些心疼,她回头看向远处,冷冷地道:“生生死死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人命,本就是这世间最脆弱的东西,你现在还没到难过的时候,别忘了,你们二十人都在名册上,现在多耽搁一刻,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这次摆明了妖魔禁域的人在向天界示威,你师父他们也已经被挡在了胭脂城外,他们之所以这么对你们,只是想羞辱天界,而这步无双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收起你的眼泪,要哭,也是等替他们报仇之后再哭!”

木远枫伸手抹去眼角溢出的眼泪,含着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一定会杀了杀害无双的凶手。”

花不语冷然一笑,“我也想见识一下,杀人如此血腥,甚至连魂魄都一起吞噬的妖魔到底长什么样!”

“走吧!磐龙和凤天也受了伤!”花不语不待二人整理情绪,便直直带他们下了楼。

二楼天字八号房

磐龙脖子和脸上均是抓伤,而凤天稚嫩的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他们对面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男子嘴角有一抹血渍,眼中是桀骜不驯的怒火。

凤天扭头看着磐龙,“师兄,待会我拖住他,你去叫人来帮忙,以我们两的实力,根本打不过他!”

磐龙边瞅着男子,边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瓮声瓮气地道:“少说那些废话,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大不了就是一死,即使是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凤天嘴角一颤,还欲说话,但还是忍住。

他和磐龙认识快十年了,别人都觉得磐龙性情古怪,喜怒无常,但是他知道,他只是不懂得表达而已,到了关键时刻,他相信,他绝不会丢下自己。

刚才他们和木远枫等人分开后,一开始还一起敲门,但慢慢地,两人便决定分开敲门,磐龙首先便是遇到了一只猫妖,那女妖对着磐龙一阵诱惑,可是磐龙不懂男女之事,只觉得烦躁,直直转身欲走。

可是猫妖哪会让他直直走掉,柔软的尾巴一卷,便把他卷入了房中。

磐龙本就脾气不好,这么一闹,已是火冒三丈,不由分说就和猫妖打了起来,磐龙的法术可是钟鼓山年轻弟子中最厉害的,加上灵力也是至精至纯的,虽说被猫妖抓伤了,但还是顺利把猫妖收服了。

之后他便意识到情况不对,凭借着他对凤天的感应,直直找到了这里。

而凤天刚敲门,就被这灰熊精给一巴掌抓到了屋内,不由分说,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还好磐龙来得及时,不然就被他打死了。

他们二人联合对付熊精,却还是打不过他,他本想着拖住熊精,让磐龙去搬救兵的,可是他也知道,磐龙不会扔下他的。

灰熊精冲着凤天咧嘴一笑,露上雪白锋利的牙齿,“老子今天的运气真好,本只是想要你小子的小命,没想到竟还有个来一起送死的,正好熊爷我送你们一起上九天!”

磐龙冷哼一声,“口气倒是不小,真以为我们是任人宰割的不成,想要杀我们,也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灰熊精伸舌头舔着嘴角的血渍,嘿嘿一笑,“你的脾气熊爷喜欢,熊爷我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尝尝你的血了!”

磐龙横眉一竖,抿嘴冷哼,“少废话!”话音刚落,磐龙便挥剑砍向灰熊精的颈部,一股凌厉的剑气以划破虚空之势直直斩向灰熊精。

灰熊精咧嘴一笑,两尺长的指甲朝着磐龙一阵乱抓,看似凌乱的指法其实已编织成一道密室的妖网朝磐龙笼罩而来。

磐龙不敢掉以轻心,挥剑迎击,凤天也急忙挥剑来挡,不到一刻,三人已过了数十招。

“噗!”最终,磐龙金和凤天皆是不敌灰熊精,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灰熊当机立断,两只利爪直直朝磐龙的胸口抓来。

二十五、嚣张跋扈

“噗!”凤天一口鲜血喷出,溅在磐龙的胸膛,印染出一朵刺目的血花。

“凤天!”磐龙震惊地看着凤天。

凤天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却还是冲着磐龙咧嘴一笑,“师兄,若是我们能活着离开妖魔禁域,就一起争取到酒仙坐下修行好不好,酒仙生性随和,跟他修行定是极自由的,而且他也能够受得了师兄的脾气。”

磐龙眼泪滚滚而下,嘴唇也微微颤抖着,“好!一切都听你的!”

“噗!”凤天又是一口鲜血吐出,眼中也慢慢没了神采,“师兄,赶紧逃,好好活着,帮我到天界看看,那九天之上,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景致!”

磐龙伸手抱着凤天,哽咽着道:“要看,你自己去看,你别忘了,他答应过帮我洗三年衣服的,你只洗了一年零两个月,还差的早呢!你别想耍赖!”

凤天缓缓闭上眼睛,一抹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答应师兄的事,怕是要食言了……师兄保重……”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凤天的身体瞬间如抽丝一般,没了支撑,软软朝地面滑落,任由磐龙怎么拖拽,他都站不起来了,磐龙紧紧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低声呢喃着:“师兄答应你,师兄会好好活着,师兄也会到九天之上去替你看看那里的景致,你一路走好!若有来世,我还做你师兄。”

灰熊精眼神一横,无比嫌弃地看着凤天,“真他姥姥的晦气,死人的肉老子可不吃!”边说边挥爪向磐龙再次抓来。

“你怎么说也是成精几万年的妖怪,在这妖魔禁域也是排名第五的实力,为何要对两个孩子下如此狠手?”花不语突然出现在磐龙和凤天身前,并未出手,只是以浑身凶猛的戾气便将灰熊精震飞出去。

灰熊精倒退了好几丈才稳住身子,他眯着一双凶残的眼睛看着花不语,“哪里来的小娘们?敢管你熊爷我的好事?”

花不语手掌一伸,勾魂链便到了手中,似是感受到了她胸中满腔的怒火,勾魂链上的火舌异常的猛烈,似有吞噬万物之力。

她并未回头看磐龙,只是冷冷地道:“带他站到一旁。”

磐龙自知帮不上忙,站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于是连忙拖着凤天来到门口,此时木远枫和姬遇也赶了过来。

“凤天,他怎么也……”姬遇惊讶地看着磐龙那面如死灰的脸庞。

磐龙并未理会他,只是呆呆地扶着凤天,不想让他倒下。

木远枫和姬遇此时也不好过,只能静静的看着花不语和灰熊精。

灰熊精忌惮地瞟着勾魂链,即使他不认识花不语,但也听说过冥界玄阴王,就是使的勾魂链。

他舔着嘴角的血,冲着花不语咧嘴一笑,“冥界玄阴王,冥界罪妇!怎么?和天界勾搭上了,就忘了你自己也曾被天界封印在无间地狱八万年的事?若不是冥王那个懦夫用整个冥界千万年的自由来换你的自由,你以后你还能在这里嚣张跋扈吗?”

“今夜,这些小兔崽子一个都别想活,即使你是冥界玄阴王又如何,你能救得了几个?这些小兔崽子已是整个妖魔禁域的猎物,我就看你保得了几个?”

花不语冷眸看着灰熊精,“废话少说,我不知道我能保得了几个,但至少你的命,我要定了!”

话音刚落,花不语眼中已阴鸷丛生,她挥舞着勾魂链甩向灰熊精,灰熊精不敢小觑花不语,将最狠厉的妖气附于利爪之上向勾魂链。

“嘭!”勾魂链与利爪相击,阴力与妖力的撞击,一股无形的波纹从中心向四周荡漾开来,凡是被其撞击到的东西,无不被斩成两截,还好胭脂楼的没每个房间都被单独封印过,不然整个胭脂楼都会被腰斩开来。

灰熊精收回利爪,整个手臂已颤抖不已,他心中已是大惊,玄阴鬼王,果然名不虚传!

花不语并不打算给灰熊精喘息或者逃跑的机会,挥链再次朝灰熊精劈头盖脸而来,灰熊精也不是好惹的,既然她想要他的命,那他就以命相搏,灰熊精毫不露却,原地一跳,便直直飞升而起,伸起利爪朝花不语抓来。

花不语冷然一笑,不躲不闪,迎击而上。

屋内顿时电光火石,木屑横飞。

木远枫三人看得那是目瞪口呆,这就是高手间的对决,他们被秒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须臾间,二人已过了数百招,伴随着一声灰熊精的惨叫,他便直直摔在了地上,利爪也断了三根。

花不语的勾魂链牢牢捆在他的腰间,他每动一下,只会增加一份痛苦。

花不语直直落地,伸脚踩在他的胸前,一如往常地对着她脚下的罪恶之徒宣判死期:“灰熊精,五万年前屠杀汾林村三千余口人,被天界关于妖魔禁域悔过崖,可你不思悔改,今夜杀害钟鼓山弟子凤天,其罪当诛!”

话音刚落,花不语手里已多了一柄蚕丝软剑,她伸出纤细雪白的手指轻抚着软剑,犹如抚着爱人的脸庞一般温柔多情,她对着软剑低声细语:“蚕丝软剑虽没有勾魂链那般霸道,但也是极强横的冥界至宝。”

“它乃地府万年血蚕所吐,血蚕由无间地狱万千恶灵所化,有着极重的阴煞之气,蚕丝软剑所及之魂魄犹如被地狱恶鬼所噬咬,如不及时以地狱灵泉之水浇灭,必将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她眼眸一转,朝灰熊精射来一股寒气,“今夜,也算是你的服气,我从未用蚕丝软剑杀过人,可是今夜,你有幸成为第一个被蚕丝软剑所吞噬的生魂。”

灰熊精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早没了之前的霸道:“玄阴王饶命,只要您放了我,以后做牛做马,我灰熊任你差遣。”

花不语一声冷笑,“我花不语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使唤别人,而且,你还不配替我做牛做马!”

话未说完,花不语的剑便直直插入灰熊精胸膛。

“啊!”灰熊精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胭脂楼,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的惨叫声余音未散,他已化为一具干尸,张着嘴,不甘地瞪着花不语。

花不语冷漠地收回勾魂链和蚕丝软剑,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灰熊精的尸体瞬间化为齑粉。

漫天的齑粉飘飘荡荡,而她就如同从炼狱中走出来的仙女般出尘清幽,一尘不染。

她瞟向呆若木鸡的三个人,“放下那些已经离开的,趁还来得及,去救那些能救的。收起你们的眼泪,今夜,会有一场硬战,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磐龙不舍地将凤天放在地上,“师兄之后再来接你!”

……

一楼天字六号房

楼明和尾峰被一男一女缠住,双方过招已百余招。

黑黑瘦瘦的男的是六脚蜥蜴,因人形总是被别人笑话,于是他看中了憨厚老实的楼明,想要获得他的身体,而花容月貌,柔柔弱弱的便是血兔,她看中了尾峰。

可是楼明和尾峰一直未分开过,于是二人只能联手对楼明二人出手。

双方过了百余招,仍难分胜负。

尾峰看着血兔嘿嘿一笑,“你说你长得这么如花似玉的,为何偏要打打杀杀的呢?”

血兔用赤红的眼睛看着尾峰,突然娇媚一笑“若是你识相,便乖乖跟我走,不然我定不会饶了你!”

尾峰轻拍自己的胸膛,戏谑地道:“哎哟,我好怕啊!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你看上了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我,我可以接受,毕竟我的魅力我是知道的。”

尾峰又将目光转至六脚蜥蜴,挑衅地看着他,“可是你,我就想不通了,你一个大老爷们,打我师兄的主意做什么?虽然我师父忠厚老实,性格温和,可那也是实实在在的男子啊?”

六角蜥蜴白了尾峰一眼,“别他娘的废话,老子看上的只是他的躯壳,老子可没你说的那么猥琐。”

尾峰慢慢靠近楼明,朝他得意地笑着,“看吧!我总算赢了你一次,有女人看上我了!”

楼明憨厚地笑着,并未说话。

尾峰朝着血兔挤眉弄眼地道:“虽然你很漂亮,但是我也不是好色之人,而且我们还要找人呢?所以还是各走一边,如何?”

血兔眼眸一冷,“臭男人,别以为几句好听的话,就能把我打发了,今夜,你们谁也走不了!”

六角蜥蜴扭头看着血兔,“别跟他们废话,直接上,我就不信凭我两的实力打不过他们两个小家伙!”

血兔点头,下一瞬,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直射向尾峰的胸口。

尾峰一愣,哭丧着脸道:“还来这招,你就不能换一个招式吗?你不是万年血兔吗?这一万年你都干什么去了?”

血兔皱眉看着尾峰,“闭嘴,我从未见过你这么聒噪的男子!”

尾峰挥剑迎击,还不忘继续打趣,“那是因为你这万年过得太枯燥了,这妖魔禁域的男人难道没有一个能让你过得有趣一点的吗?”

六脚蜥蜴懒得理二人,直接吐着毒液袭向楼明,楼明不慌不乱,挥剑淡定地与六角蜥蜴打斗着。

须臾间,四人又斗了几十个回合,却依旧是难分胜负。

二十六、投怀送抱

“出事了,速战速决!”突然,姬遇冷冽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尾峰和楼明看向门口,下一瞬,便看到花不语带着三人站在门口,而且面色都很难看。

尾峰使劲甩开血兔的攻击,疑惑地看着四人,“找到桀涛没?步无双和凤天呢?”

三人均未回答,花不语淡淡地道:“死了!”

尾峰和楼明皆是一颤。

就在这个瞬间,血兔和六脚蜥蜴许是感觉到了花不语的威压,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化作原形,一溜烟逃了。

尾峰正欲追赶,便被花不语喝住了:“别追了,恐怕你们还不知道,你们都已经成了这妖魔禁域众人的猎物,这胭脂楼里尽是妖物媚儿的媚气,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别人手中的猎物,所以大家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五仙和五山掌门暂时进不来,而里边的妖魔都已悉数恢复了修为,所以你们的力量在他们面前,或许根本不值一提,今夜或许会有一场硬战,大家不必太悲观,但是也不可以掉以轻心,至少要保持足够的清醒,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打起精神来。”

尾峰和楼明听得一头雾水,但是看木远枫三人皆神色凄然,也不敢多问,只是看着花不语直点头。

木远枫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了一点,他看着花不语清秀雅致的侧脸,“你可能感觉得到桀涛的存在?”

花不语扭头看着木远枫,清冷的眸子深处多了一份柔软,神色黯然的他让她觉得心疼。

“不必担心桀涛,他被霉运鬼沾了身,霉运鬼虽霉运奇特,但是并不伤人,而且他既然附了桀涛的身,定会保他平安的,不知是他幸运还是不幸,今夜最安全的,便是他。走吧!胭脂客栈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那里并不比这里好,所以你们还是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花不语说完,便带着众人出了门。

……

胭脂客栈三楼八号房

赤飞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房外嘈杂过,又慢慢陷入宁静,她知道其他人均已回房。

她在想着经乐天这么一闹,还不知道以后木远枫会怎么看她,别人的眼光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木远枫。

虽然木远枫现在心里只有花不语,但是她相信,终有一日,他会看到她的。

“叩叩叩……”在她即将进入梦乡时,突然被一阵刺耳的敲门声吵醒。

她愤怒地坐了起来,估摸着又是乐天来了,他总是这个样子,纠缠不休!

她瞪了门口一眼,又躺下了,干脆把脸迎朝了里边,不想被乐天打扰了自己。

“叩叩叩……”敲门声再一次想起。

她估摸着定是乐天无疑了,但是又不想被他山的弟子看了笑话,于是并未开口叱喝,只是迅速穿好衣衫,十分郁闷地来到门口。

她抱手站在门前,愤愤地道:“师兄,这么晚了还来敲我的门,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飞霜师妹,是我!”门外之人轻声回应。

“师兄?!”赤飞霜一阵激动,毫不犹豫就开了门。

门外,负手而立的少年面容清俊,嘴角含笑,眼中含情,喜笑颜开地看着赤飞霜。

赤飞霜顿时眉开眼笑,“师兄何时回来的?”

“刚才!”木远枫边说边从身后拿出一朵纯洁无暇,芳香四溢的摩罗花递到赤飞霜面前。

赤飞霜一怔,抬头看着比花还要纯净的少年,“这是什么?”

木远枫咧嘴一笑,笑容温润和熙,“这是摩罗花,代表着纯洁美好的爱情,也祝愿着相爱之人能心心相印!我在胭脂楼看到的,便带一朵回来给你看看,师妹可喜欢?”

赤飞霜俏脸一红,娇笑着边点头边接过了摩罗花闻了一下,笑盈盈地道:“喜欢,谢谢师兄!”

木远枫嘿嘿一下,“喜欢就好!”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木远枫急忙抱起了手臂,“这天可真冷啊!”

赤飞霜这才想起外面天寒地冻的,木远枫站在门外定是极冷的,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问到:“师兄可要歇息了,若是还不歇息,进来坐会吧,我也想听听你们在胭脂楼的事情!”

木远枫眼中一亮,却还是出口拒绝:“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不合情理,我怕毁了师妹的清誉。”

赤飞霜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却还是笑着道:“师兄想多了,你我本就是师兄妹,而且我们光明磊落,不必在意被人的说辞。”

木远枫嘴角一勾,眼中已是大喜之色,“那就却之不恭了!”边说边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赤飞霜的房内。

房内此时并未点灯,靠的全是窗外灯笼的余光,大体还是能看清屋内摆设的,木远枫也不客气,直直就坐到了就近的一把椅子上。

赤飞霜先是把花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才去点了灯,屋内顿时亮堂了不少。

她回头,便对着木远枫清澈迷人的眼神。

她羞红了脸,缓缓来到木远枫对面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师兄喝点吧,这是我从外面带来的。不知师兄可有找到桀涛?”

木远枫伸手去接茶杯,手指无意间触碰到赤飞霜的指尖,他并未在意,只是接过水杯一口气将茶水喝了下去,“没有,不过不用担心他。我来是想问,我有没有给你带来什么困扰,我走后,你和乐天可有把误会解释清楚?”

赤飞霜一颤,不仅是因为刚才手指间的触碰,更过的是因为木远枫的话,她面色阴沉地道:“师兄不用理会乐天师兄,他那个人就是这样,心胸狭窄,占有欲和嫉妒心极强,凡是靠近我的人,不管是什么目的,都会被她统统赶走,我早就想和他说清楚了,这次也算是个契机,让他知道,我和他只不过是寻常的师兄妹关系而已!”

木远枫笑得天真无邪,“这就好,我还怕因为我的关系,影响了你们师兄妹之间的感情。”

赤飞霜突然严肃了下来,“师兄应当知道飞霜在乎的是什么?”

木远枫面色为难地看着赤飞霜,“飞霜师妹这是何必呢?”

赤飞霜语气坚决,“我决定的事,谁也拦不住。”

木远枫眼眸一转,“我也知道飞霜师妹的心意,只是有些事我暂时放不下!”

赤飞霜一颤,“我知道师兄心里有放不下的人,可是我愿意等师兄放下那个女人,只要师兄知道我心里想着的只有你,那就够了!”

木远枫一听,伸手直直握住了赤飞霜的纤纤玉手,忘情地道:“还是飞霜师妹善解人意,我只怨老天为何没有让我早点遇到你!”

赤飞霜僵住,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慢慢站了起来,来到木远枫身前,含情脉脉地低头凝视着他:“现在也不算晚啊!”

木远枫一喜,脸上的得意快要溢了出来,他慢慢起身,爱怜地抚着赤飞霜娇俏的小脸,接着便是可人的红唇,“从这一刻起,我的心里只装师妹一人。”

赤飞霜娇笑点头,“好!”

木远枫心中大喜,已完全压制不住内心的渴望,直直就朝赤飞霜的红唇袭来。

赤飞霜眉头浅蹙,挥手就是一巴掌。

“嘭!”意料中的脆响并未传来,赤飞霜目瞪口呆地看着已被木远枫紧紧握住的手臂。

他脸上依旧是得意的笑颜,只是身上强大的魔气已霸气外露,“呦!这是做什么?刚才不是还很善解人意吗?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赤飞霜眼中全寒凉,她想要挣脱男人的纠缠,奈何全身已被他牢牢禁锢,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下流胚子,放开我!”

男人舔着迷人的下唇微微一笑,“刚才是谁主动邀我进来的?刚才是谁主动投怀送抱的?这一会是怎么了?是我哪里表现不好吗?我可以改的!”

赤飞霜满脸怒火,这下流的家伙竟顶着木远枫的面孔说如此恶心的话!

“你到底是谁?”

男子左手依旧钳制着赤飞霜的手,右手再一次抚上她精致红润的香唇,把嘴凑到她的唇边,娇软酥麻地道:“我叫落离,上穷碧落的落,不离不弃的离,意思便是,只要是我落离看中的姑娘,即使上天入地,得不到手誓不罢休,而你,赤飞霜,便是我今夜的目标,你可不能让我失望了,我可是放着风情万种的姑娘过来找你的。”

“对了,我这个人也是怜香惜玉之人,你不是喜欢木远枫这小子吗?我成全你啊,我就用他的模样,和你行了这洞房之礼,你他日若是回想起来,也竟是和他的缠绵,也算了了你一桩心愿,哈哈哈……”

赤飞霜面色一冷,冲其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地道:“你下流!我师兄才不会像你这般厚颜无耻!就你这种下贱胚子,也想伪装成我师兄,简直是笑话。”

落离不恼反笑,“我落离纵横妖魔禁域数十万年,享用的姑娘数之不尽,但是他们都忌惮我的身份,虚情假意,曲意迎合,我已许久未和你这样的烈性女子在一起了,今夜倒是有趣!”

二十七、自顾不暇

赤飞霜心中一颤,怒声呵斥:“你无耻!你今夜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他日,我必让你灰飞烟灭!”

落离眼中的笑意更甚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赤飞霜身上香甜可人的气息让他为之着迷,“你知道吗?我落离这辈子最不怕的便是女子的威胁,特别是美人的威胁!”

落离话音一落,便朝着赤飞霜樱红的小嘴亲来,赤飞霜面色一冷,伸嘴就是狠狠一咬,一股温热的液体随即流入她的口中,咸咸的,甜甜的。

赤飞霜趁机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着,却未向外延伸一分。

落离也不生气,伸舌头舔着唇上的鲜血,“别叫了,这胭脂客栈的所有房间均被单独封印过,没有人听得到你我之间的甜言蜜语,而且,即使听得到,也没人会来救你,他们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

落离话一停,不待赤飞霜说一个字,便霸道地附上了她的唇,伸出他的柔软在她的口中一阵肆意游走,攻城略地,让她差点窒息。

赤飞霜只觉万分委屈,一股热泪流了下来,落离突觉嘴里咸咸的,涩涩的,抬头,便看到热泪滚滚的她,配上娇俏的面容,着实让人心疼得紧。

他伸手温柔地拂去她的眼泪,皱着眉道:“你这是做什么?能被我落离看中,也算是你的福气,今夜,是一个不眠之夜,至少我能保你平安无事,可若没了我,你今夜,怕是连个全尸都没有!”

赤飞霜恨恨地看着落离,“我今夜就算是死无全尸,也不要被你这样下流无耻的人侮辱!”

落离一笑,“是吗?那我就让你看看其他人遭遇的是什么?你就会知道你今夜有多幸运!”

落离话一停,便封了赤飞霜的气息,隐了二人的身形,带她来到隔壁九号房。

九号房,是乐天的房间。

刚到房内,赤飞霜就听到了男女间的欢爱之音,屋内未点灯,但她也知发生了何事。

落离并不打算就此离开,一挥衣袖,屋内竟亮堂了几分,虽不是大亮,但也能看清床上的情形。

床上,粉被之上,乐天此时正和一女子辗转缠绵,难舍难分。

赤飞霜瞬间面红耳赤,别过了头,“你无耻!”

落离却看得颇有兴致,“啧啧啧,牡丹的身材是越来越好了,特别是顶着你的面孔,那更是美的摄人心魄啊!哈哈……”

赤飞霜定睛一看,果然那女子的侧脸与她的极其相似,她羞红着脸怒视着落离,“你们到底对我师兄做了什么?”

落离把脸凑在赤飞霜面前,笑得灿烂,“怎么?舍不得?你不是喜欢这张脸吗?我们可没对他做什么,你应该问,他对那个顶着你面孔的女人做了什么?哈哈……”

赤飞霜杏目圆瞪,“无耻!”

落离捋了捋额角的一缕碎发,笑得得意:“走吧,这个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我带你去看看那些连花都没碰,就死无全尸的!”

赤飞霜又看了一眼依旧翻云覆雨的两人,虽心急,但也无计可施。

接着他们来到十号房,这里地上凌乱不堪,乞殇和周星明皆四肢断裂,双目枯竭,如同干尸一般躺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

赤飞霜一愣,“他们怎么了?”

落离犹如欣赏一件美妙无比的物品一般,蹲在乞殇面前认真观察着,接着抬头看着满脸惊恐的赤飞霜,笑得魅惑:“这是七彩蜘蛛的杰作,他们定是被他把精气都吸干了!走吧,这两个已经死了,没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去看看那些即将要死的!”

落离带着赤飞霜又折回到三楼七号房,这里是凤舞和书旗的房间,还未到门口,赤飞霜便已听到里边二人痛苦的惨叫声和两个男人的淫/笑声。

赤飞霜突然停下脚步,使劲扭着身子,不愿过去,可是落离摆明了要让她看看,他只是轻轻一带,她便随他来到房门口。

房内虽没有打斗的痕迹,但是二女的惨状比被杀了还要可怜,两个猥琐无比的男人趴在二人身上为所欲为,她们皆是满脸痛苦,可是看上去却手脚无力,定是被这二人下了药。

赤飞霜使劲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杀了那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可是她的身体根本不听她使唤,她只能任由眼泪覆盖住自己的视线,让自己不再看到那让人几欲作呕的画面。

落离伸手温柔地替赤飞霜擦去眼泪,却不忘在她的心上来一刀:“啧啧啧,这虎头蜂两兄弟真不懂怜香惜玉,这么漂亮的两个小姑娘就被他们这么糟蹋了,哎,浪费啊!”

落离伸手搂在赤飞霜盈盈一握的柔软腰肢上,“你呀,就是太没见识,在这妖魔禁域,这只能算是毛毛细雨,真正的暴风雨你还未见过,不过,很快,真正的暴风雨就会来,只愿老板到时候给我个面子,也愿到时候我心情够好,愿意保你一命。”

赤飞霜使劲挣扎着,可是落离把她束缚得紧紧的,让她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走吧,这两个姑娘算是废了,虎头蜂身下的女子都没有活得过一夜的。现在去看看那些打得难舍难分的,搞不好,还能看到一场精彩的对决呢!”

六号房,屋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打斗的痕迹。

赤飞霜记得这是梁新和段鹏的房间,当时他们受了伤,是随着她上的楼。

“这个客房里的人呢?”赤飞霜红着眼问落离。

落离深吸了一口气,冲着赤飞霜邪魅一笑,“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定是被魔医抓走了,闻到空气中淡淡的体香味没?魔医最喜欢用活人炼药,特别是你们这种精力旺盛,灵魂未经尘事玷污的魂魄,魔医是最喜欢的!炼出来的香也是最极致的!”

“不过好的一点便是,他们还活着,魔医还在楼下呢!先不急,我们先看看隔壁两个美人的打斗,那定是极美的!”

赤飞霜知道,隔壁是白夜和水灵的房间,她只愿她们能逃过这群禽兽的魔爪。

下一瞬,落离已带她亲自来验证这个猜想。

房内,白夜正和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打得异常惨烈,白夜的身上多处被抓伤,男子身上也好不了多少,到处是刀伤,往外沁着鲜血。

而水灵则被一个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男子和一个面容白皙,体态稍胖的男子缠住,可是他们两又不像是在联手,反而像是在争抢水灵一般。

赤飞霜焦急地看着白夜再一次被中年男子的利爪抓伤,她看着与木远枫一样的面容,眼神却截然不同的落离,“那几个人是谁?”

落离笑盈盈地看着白夜,云淡风轻地道:“这姑娘我很喜欢,只是可惜了,我也是分身乏术,只能保一个,最后我选了你,她的对手是双翅虎,整个妖魔禁域修为排名第六,听说这姑娘在来胭脂城的路上,伤了这双翅虎,双翅虎素来都是有仇必报的,这姑娘敢伤他,定是活不了了,我们就当是看戏吧!”

“至于另外两个,便是血蜈蚣和蟒灵蛇,二人素来不合,明争暗斗了几千年,定是其中一个看中了那个小丫头,另一个就是来凑热闹的,不过你可别觉得那丫头就轻松了,他们虽暗暗较劲,但也都想把那丫头拿下,所以他们三人都是在以一敌二,才会打这么久,若是单打独斗,那小丫头早被拿下了!”

赤飞霜眉头一蹙,“你不是喜欢漂亮姑娘吗?为何不去救他们?”

落离浅笑着摇头,“你是不懂这妖魔禁域的规矩,在这胭脂城,若想长久待下去,就得守规矩,今夜,我们只能对自己付了修为的人动手,别的人生死我们都不能掺和,不过明日一破晓,一切就不一样了,那个时候,我或许也保不住你!”

赤飞霜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落离伸手轻轻刮了刮赤飞霜小巧的鼻头,“听不懂也好,至少还能再轻松几个时辰!先看戏吧!”

赤飞霜见落离不肯告诉她,她多问无益,只能扭头担忧地看着白夜和水灵。

本来看起来并不大客房,两拨人同时打斗,竟依旧宽松有余。

落离抱着手靠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嘴里还不时发出“啧啧啧”的惊叹声。

而赤飞霜虽只是看着,却也心惊肉跳。

他们在天虞山的打斗和这种比起来,简直上不得台面。

白夜的身影轻盈快速如鬼魅,在屋内来回躲闪,来回游走,虽吃力,但看上去竟和双翼虎难分伯仲,谁也讨不了好。

可水灵却没有那么轻松,血蜈蚣一边打斗,一边向四周散播粘液,凡是其触碰到的东西均瞬间被腐蚀殆尽,而蟒灵蛇也同样的向四周散播着毒液,水灵不仅要躲避他们的招式,还要时刻注意脚下的毒汁粘液。

二十八、速战速决

赤飞霜一颤,木远枫就住在楼下,不知道他如何了!

落离见赤飞霜失魂落魄的样子,冲其浅然一笑,“怎么?在想木远枫,他还在胭脂楼呢!不出意外,他今夜定是和那乐天一般,抱着个小娘子舍不得出来了!”

赤飞霜使劲瞪了落离一眼,“我师兄才不会那样!”

落离一挥衣袖,两人便到了二楼十号房内,“只要是有情之人,定逃不出媚儿的手掌心,所以你也不必对你那师兄念念不忘,过了今夜,他就是媚儿的人了!”

落离眼眸一转,指着站在桌上,魔气环绕,眼神发蓝的灰发老头,“看看吧,这就是我妖魔禁域大名鼎鼎的魔医,这两个小家伙能在他手下活到现在,也算是十分不错了!”

赤飞霜看向正和魔医对峙着的灵玉和不净,灵玉尚且还好,虽面色凝重,但也游刃有余,可是不净就没那么好了,他满头大汗,面色暗沉,定是已经中了毒。

而梁新和段鹏正躺在角落里,呼吸急促,面如死灰,若是不及时救治,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赤飞霜茫然地看着落离,“不是说胭脂城只谈风月,不许伤人吗?为何今夜整个胭脂城都乱了,奸/淫掳掠,杀人夺命,无所不用其极?”

落离邪魅一笑,语气清淡:“那是因为我们老板一直被天界用他最在乎的人牵制着,可是那个人现在不知所踪,老板生气了,你们五神山弟子不是都想到天界去吗?那我们老板就让你们知道,能主宰你们命运的,不止有天界那群人,他,同样可以!”

“而且,他不屑你们的归顺,他的这一举只是示威,只是要告诉天界,他在乎的人若不在了,那他将让仙、神、冥、人四界的人付出代价。”

赤飞霜摇头,“五仙和五山掌门都在外面看着,他们会来救我们的,他们会让你们不得好死的!”

落离一声冷笑,脸上的嫌弃一目了然,“我真是后悔选了你,到了现在你还这么天真,你觉得若是他们能进来,你们现在还会是这个样子吗?而且,他们会进来的,只是还不到时候!”

“你什么意思?”赤飞霜越听越疑惑。

落离突然扭头看向街道方向,“急什么,明日破晓你就知道了!你心心念念的木远枫来了,我们就坐等看好戏吧!”

落离话音刚落,赤飞霜就听到有人从天而落的声音,声音虽小,她还是听到了。她想大叫,让他赶紧逃,奈何落离封了她的穴位,让她根本无法出声。

客栈门口,花不语扭头看着磐龙和楼明、尾峰三人,“你们去帮灵玉和不净,不要靠近梁新二人,他们身上的毒非比寻常,沾了怕就救不了了。”

花不语又看着姬遇和木远枫:“你们跟我上三楼,姬遇帮水灵,你去帮白夜,速战速决,最难对付的是魔医。”

五人皆郑重地点头。

下一瞬,花不语已消失在了原地,眨眼间,便到了三楼七号房,一语未出,她的勾魂链已栓在了靠外的虎头蜂腰上。

“啊!”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虎头蜂便在凤舞身上化为齑粉。

另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虎头蜂吓得停下了身下的动作,扭头,便看到一清雅绝伦的女子站在门口,眼中充满阴冷肃杀之气,满身的杀机将整个客房浓浓包裹。

虎头蜂心里大惊,急忙伸手掐住身下书旗的脖子,“你是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她?”

花不语冷然一笑,“我信!”

虎头蜂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气,他瞳孔微缩,还未说话,花不语已消失在原地。

“但是你没有这个机会!”花不语下一瞬已出现在床前,蚕丝软剑已冷冷刺入虎头蜂的胸口。

虎头蜂低头一看,他*的胸口如被万虫噬咬一般,瞬间凹陷,他还未来得及喊叫,身体已化为齑粉。

花不语收回软剑,瞟了床上已不成人形的二女一眼,一挥衣袖,粉色的被子便将二女紧紧盖住,只是她们已心如死灰,没了灵气。

她并未言语,直直就消失在了原地,她知道一个女人的贞洁有多重要,她们现在定是万分痛苦的,她一个外人,即使是千言万语都起不了任何作用,倒不如不说。

下一瞬,花不语就出现在了九号房,房内乐天和牡丹依旧活力四射,难舍难分,花不语依旧悄无声息就解决了牡丹,奈何乐天还浑然不知自己已和其他女子交媾缠绵,看着牡丹灰飞烟灭,还万分痛苦地看着花不语。

花不语冷眸瞥了他一眼,便转身来了六号房。

房内,本就和白夜不相上下的双翅虎因为木远枫的加入,逐渐落了下风,他勃然大怒,挥手就朝木远枫的脖子抓来,木远枫眼中一怒,炎龙剑瞬间火光四溢,他举剑斩向双翅虎的胸膛,双翅虎不敢和他的剑直接相抗,只能边闪便躲。

白夜看准机会,就在双翅虎再一次朝木远枫扑来之际,她如鬼魅般的身影一闪,下一瞬,手中的短剑已刺入双翅虎的脖子,手起刀落,又是接连数刀。

双翅虎伸手捂住脖子,只字未言,便直直倒在了地上,挣扎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白夜感激地看了木远枫一眼,便扭头看向水灵和姬遇。

水灵一开始以一敌二,也是精疲力竭,可是姬遇突然的加入,让她感觉到了希望,于是鼓起精神,和血蜈蚣打了起来,而姬遇缠住了蟒灵蛇。

等木远枫二人停手之时,姬遇也已经将蟒灵蛇斩于剑下,而血蜈蚣一看蟒灵蛇居然被杀了,于是趁水灵大意的瞬间,化作原形一溜烟便躲进床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花不语也在此时出现,她看着伤痕累累的白夜和水灵,“逃了的先不用管,你二人去看看凤舞和书旗,免得她们想不开做了傻事。”

花不语又凝眸看着木远枫,“下楼吧!其他人要么死了,要么就在楼下。”

木远枫心中一颤,他不知道谁死了,但是谁死了,都是他不愿看到的,所以他干脆不问,等一切解决了再说。

二楼十号房

因为楼明、磐龙和尾峰的加入,魔医已经无暇顾及灵玉和不净,不过不净此时已经倒下了,呼吸急促,面如死灰,与梁新和段鹏的情况类似。

灵玉虽及时封住了他的脉门,不让毒液四处蔓延,但是也来不及阻止他五脏六腑的急速衰竭。

魔医依旧站于桌上,挥动着强大的魔气和磐龙三人对峙着,嘴角是一抹嗜血的笑意,“有点意思,尔等竟能活着离开胭脂楼,看来女人办事就是靠不住,连几个小白脸都留不住!”

“魔医怎么说也是魔界第一神医,怎么好意思和几个孩子动手?”下一瞬,花不语带着姬遇和木远枫出现在门口,与落离和赤飞霜仅隔咫尺,他们似乎并未看到落离和赤飞霜。

落离把花不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中的惊艳与欢喜不言而喻,“啧啧啧,这才是冠绝六界的美人啊!我落离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如此绝色,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魔医扭头看着花不语及其身后的两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异样,接着全是愤怒,“冥界玄阴王花不语,没想到你也来了妖魔禁域,那我们也可以把以前的帐一起算了!”

花不语冷然一笑,一挥手,一股强大的阴力便将魔医周身的毒气清洗一空,她淡定地抬头看着魔医,“我知道我们之间必将会有一战,可是今夜,并不适合解决私人恩怨,我姑且请魔医把我们的决斗压后如何?”

魔医没料到花不语竟能瞬间化解他的毒气,已是有些捉摸不透她,于是一时间陷入了纠结当中。

落离见赤飞霜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于是邪魅一笑,“想知道花不语和魔医之间的恩怨?那可是陈年往事了,你是五神山弟子,应当听说过天魔大战之时,花不语只身杀了魔尊燕南飞的事吧?”

“那燕南飞便是魔医的女婿,燕南飞被花不语诛杀后,魔后郁郁而终,本一心只想研究医术的魔医受不了女儿的突然逝去,想找花不语报仇,可是花不语因擅用禁术被封印在无间地狱,于是魔医报仇无门,便专找冥界众人和天界之人报仇,最后被天界关到了这里。”

“他们之间的仇恨牵扯太多,谁也无法说清谁对谁错,只能说他们都是天魔大战的牺牲品,虽活着,却并不比死去的人好多少。”

“以前只听说花不语冷血无情,却不知她竟这般貌美,若是早知道,我就应当去无间地狱营救她的,说不定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赤飞霜一听,狠狠瞪了落离一眼。

落离浅然一笑,不以为意。

落离话音刚停,魔医也考虑好了,他再一次瞟向花不语身后的姬遇和木远枫,迟疑之后,点了点头,“好!今夜我姑且先饶过你们,明日,我再把我们的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魔医说完,便化作一团蓝影从邀月山的方向飘去。

二十九、桃花灼灼

看到魔医一走,众人紧绷的神经终是松了下来。

花不语突然扭头看着赤飞霜身后的落离,冷冷地道:“你是打算看到何时?连魔医都走了,你还不走吗?”

落离转来转去看了半天,确定花不语是在和他说话,诧异地看着花不语,“你竟然能看到我?”

其他几人自然看不到落离,,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他们奇怪地看着花不语,不知她为何突然讲这么奇怪的话。

花不语冷然一笑,“你在这里指手画脚这么久,我想不看到你都难。念在你并未对这丫头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我姑且留你一命,你走吧!”

赤飞霜一听花不语竟要放了落离,瞬间对着她横眉竖眼。

花不语对赤飞霜的模样视若无睹,只是冷冷地看着落离。

落离突然邪魅一笑,瞬间变回了本来俊美的模样,也把二人的身形显了出来。

木远枫几人顿时大吃一惊,这屋里竟还有人,他们居然一点都未发觉。

落离并未理会其他人,只是眉目含情地看着花不语,“冥界玄阴王,果然有意思,你记住了,我叫落离,上穷碧落的落,不离不弃的离,意思便是,只要是我落离看中的姑娘,即使上天入地,我也会得不到手誓不罢休,而你花不语,便是我此生的目标。”

木远枫一怔,快速闪身挡在花不语面前,冷眸看着落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就你这种终日流连于烟花之地的浪荡之人也想打她的主意,你做梦吧!她可是……”

木远枫眼神一晃,接着道:“她可是有喜欢的人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落离不气不恼,绕开木远枫扭头看着花不语,言之灼灼地道:“我落离说到做到,今后,我再也不碰别的姑娘了,我要为你花不语守身如玉!”

“你厚颜无耻!”木远枫怒视着落离,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就是一副欠揍的表情。

花不语轻轻推开木远枫,抬头看着落离,“你要如何做,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你还是快些走吧,我们还有事!”

落离嘴角轻勾,“语儿吩咐的事,我定是要听的。那你忙,我明日再来找你!”说完,落离意味深长地看了木远枫一眼,便化作一团清影朝邀月山飞去。

花不语一挥手,赤飞霜的束缚就松了,她怒视着花不语,厉声质问:“你为何不杀了禽兽不如的东西?”

花不语并未理她,转身来到梁新三人面前,蹲下细致地查看着,淡淡地道:“你们觉得连魔医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那是怎么的一种存在,若是今夜我硬是要和他硬拼,或许我们都要死在这。”

“落离,根本就不是天界把他关在这里的,他的身份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他喜欢女人,可是他的真实面目,又有谁知道?”

“所以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今夜你算是最幸运的一个,你遇到的是他,若是别人,或许你现在已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

“你……”赤飞霜还想反驳,却被姬遇制止了。

“玄阴王说得没错,赤姑娘还是不要打扰玄阴王了!”

赤飞霜见是姬遇出了口,而且木远枫也正看着他,于是悻悻地收了口,眼睛却狠狠瞪了花不语数眼。

花不语自然感受到了赤飞霜充满恶意的目光,但是她懒得与她计较,她抬头看着灵玉,“你可知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灵玉脸色苍白,嘴唇干燥:“不知道,这应该是魔界特有的奇毒。”

花不语点头,迅速凝结出三条红绳,手掌一挥,便绑于三人的颈部,“这是捆魄绳,可保他们三个时辰的命,三个时辰后,天便亮了,五仙和五山掌门若是能来,药仙或许会有办法,若是不能来,我也留不住他们。”

她看着灵玉,“你善于用药,去帮受伤的弟子们包扎一下吧!”

灵玉点头,便去准备了。

花不语慢慢来到椅子上坐下,扫了众人一眼,淡淡地道:“这件事情也只是告一段落,或许他们下一瞬就会出现,或许他们还有更大的阴谋,大家先休息下吧!”说完,便闭上眼睛凝神调息去了。

木远枫担心地看着她,今夜她一路奔波,定是十分劳累了,他也不敢打扰她,于是和姬遇去帮灵玉的忙。

……

邀月山山谷,月光盈盈,桃花灼灼

桃林深处,悠然矗立着一间竹楼小屋,挂着一块牌匾“揽月斋”,字体清秀俊逸,和胭脂楼的牌匾因是出自一人之手。

屋子不大,也就一间主屋附带着一间卧房和一间厨房。

桃花树下,一男子拿着花剪正在悠然地修剪桃花,整个妖魔禁域,唯有这里从未受到极致气候的打扰,也唯有这里,清静空悠。

“你来了?今夜众人玩得如何?”男子扭头看向虚空中。

下一瞬,影娘便出现在一棵桃花树下。

桃花灼灼,却盖不住她眼中的浓情蜜意。

只是,他的眼中只有这满园的春色。

影娘眼中略显落寞,她沮丧地看着这个浑身绽放着耀眼光芒的男子,他眉眼间是淡然怡人的温润,他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柔情,恍惚中,她觉得她看到了当年桃花林中那个笑容迷人,眉眼清澈的少年。

一晃数十万年过去了,她追随他至此,陪在他左右,也依旧走不进他的心里。

可是,她不后悔,她愿意这样一直看着他。

她浅笑着整理了自己的情绪,缓步来到他的身边,扭头看着他挥动着的花剪,这桃枝似乎就如那些少年一般,他一挥剪,他们便要随风而逝,一切都由不得自己。

“本来大家都挺开心,可是冥界玄阴王突然掺和了进来,灰熊也被他杀了。”

男子本要剪下的动作一滞,扭头看着影娘,眼中多了一抹惊喜,饶有兴致地道:“本来会觉得很无聊,没想到她也掺和进来的,那倒是变得有趣了!我倒想看看只身杀我徒儿的女人究竟有多厉害!”

影娘看得如醉如痴,她已忘了上一次见他这般充满生机是何时了,只从那女子死后,他的心,他的笑都随着那女子里去了,没想到那花不语竟能让他古井无波的心中起了一丝涟漪,她突觉自己也如这满园桃花一般,花枝烂颤了!

“那您什么时候下山?”

暗月浅笑着摇头,“不急,魔医和落离也来了,且听听他们怎么说!”

暗月话音刚落,魔医便从天而降,脸上带着一抹疑虑。

他冲影娘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直直来到暗月面前,心烦意乱地道:“事情你都知道了?”

影娘冲其莞尔一笑,在这妖魔禁域,暗月最信任的便是魔医和她,魔医是燕南飞的岳丈,而暗月是燕南飞的师父,两人以前便是熟识的,后面魔医又入了这里,两人的关系更是进了一大步。

暗月挥动剪刀剪下一枝开得正艳的桃花递到魔医面前,“池兄见了花不语竟没有和她大战一场,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魔医伸手接过桃花,但他并没有闲情逸致赏花,三两下便把娇艳迷人的桃花折腾得不成样子,便扔在了地上,不悦地道:“你还有心情赏花,杀你爱徒的女人就在外面,你也不去看看。”

暗月浅然一笑,“你知道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

魔医面色一沉,“那这件事,我想你定会有兴趣!”

暗月知魔医不会无中生事,于是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魔医也不想吊暗月胃口,直接对其说出心中所想,“我发觉她身后的一小子身上的气息有问题,虽然他已经把它压制在了体内,但是我能感觉到那股气息与你的来自一处,皆是世间的第一股魔气,可是他体内竟还有比这股魔气更加强大的阴力。”

暗月手一颤,一枝桃花随风飘落,落在地上,混入满地的桃花中,已然看不出是那一朵。暗月敛住了他目空一切的笑容,神色紧张地看着魔医,“池兄此话当真?”

魔医郑重点头,“临风出生之时,是我亲自为他验的身,他的气息我永远记得,他虽不是纯粹的魔族之人,但是他却继承了你最精纯的魔气,那股气息这世间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

暗月手中的剪刀顺手滑落,闪亮的刀锋印出暗月脸上欣喜的表情,剪刀最后直直插到地里,惊起数片桃花。

暗月欣喜地看着天上的浅月,低声诉说着:“月儿,你听到了吗?魔医说,那人身上有风儿的气息,或许我们风儿并未灰飞烟灭,他只是投胎转世了。或许我们一家三口很快就可以团聚了!”

影娘眼神一暗,满心失落,月儿,便是那女人的名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念她的名字依旧是那般温柔,那般小心翼翼。

暗月扭头看着魔医,“若是风儿投胎转世了,他是否还记得前尘往事?他是否还记得我?魔医可有把握把他从那个人的体内抽离出来?”

魔医沉思了片刻,才道:“那要看他们的灵魂是否已经凝聚在一起,若是没有,我有把握把临风的魂魄抽离出来,不过那小子就废了!”

三十、坐以待毙

“那可不行,花不语是我的!”桃花树下,落离手执一株桃花信步走来,脸上的笑容竟让这满园的桃花失了颜色。

魔医恶狠狠地瞪着着落离,瓮声瓮气地道:“平时里你胡闹,我不与你计较,只是这花不语是害我女儿、女婿之人,我绝不会放过她!”

落离靠在一株桃花树上,满脸戏谑地道:“当年是你女婿先杀人家心上人的,人家也不过是为心上人报仇而已,冤冤相报何时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为何还是这般想不通呢?”

魔医眼中幽蓝的寒气一闪,“当年的事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火微原之死很有很大的隐情,南飞也只是受到那狰狞的蛊惑,而且事情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那花不语只听狰狞的一面之词就杀了南飞,我定饶不了她!”

落离嘴角一抽,扭头看着暗月,“大哥,你说句公道话啊!”

暗月听得平心静气,他弯腰拾起插在地上的花剪,轻柔地拂去上面的泥土,看着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淡淡地道:“你们知道我不喜欢管这些俗世,只要你们不出事,其他人,你们各凭本事吧!若是谁能把我儿带到我的身边来,那花不语我便可以双手奉上!”

落离眉头轻蹙,绝美绝伦的脸上满是疑惑,“魔王知道怎么对付花不语?”

桃花飘飘,落离心中忐忑。

暗月扭头看着落离,淡然一笑,只是笑得浅淡,不及眼底,“其实她是这六界我唯一欣赏的女人,她强大,重感情,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甚是毁天灭地,我们算是一类人。”

“我们最大的弱点便是太过感情用事,我听说她一次又一次地耗损修为救治他人,此时她的修为最多只是全盛时期的三成,而且她有执念,这是她最大的弱点。”

暗月看向影娘,“请魇魔来见我,关键时刻要他出场,花不语定是手到擒来之物。”

影娘浅笑点头。

落离蹙眉看着暗月,心中已在默默为花不语担心,魇魔的魇术六界无双,若是中了,即使是神,也会困在梦境中,除非梦醒,不然绝无逃脱的可能。

暗月把花剪挂在桃花树上,拍了拍骨节分明,却异常白皙的大手,“天快亮了,我们的贵客马上就要入场了,你们好好去做吧!记住,不能伤我孩儿分毫。”

话音一落,暗月便迅速朝竹楼走去,边走边开心地道:“我儿要回来了,我这个做爹的,当然要给他准备他最爱吃的烧饼!”

三人面面相觑,皆无奈地摇头,暗月的娘子以前做的烧饼那在整个村里都是鼎鼎有名的,可是他做的就不尽人意了,味道古怪不说,他还特别有自信,他们时不时就会遭到他的热情款待。

三人为了不吃他的烧饼,一个闪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胭脂城外,天寒地冻

夜光皎洁,繁星如雨

五仙和五山掌门在此临时用法术幻化出了一间屋子,屋内虽简陋,但也为他们挡去了大部分的严寒。

药仙正在闭目养神,棋仙和画仙正在对弈着,但也都是心不在焉,纯属找点事做。

凝霜仙子和百花仙子皆在打坐休息。

陆离此时脸上阴霾丛生,心中只期盼木远枫在里边不会出事,更期盼他体内的魔气不会暴露。

酒仙早已习惯了屋外的空气,虽寒冷,至少惬意,他躺在一张椅子上悠闲地喝着酒,既然进不了这胭脂城,那就既来之则安之,耐心等着便是。

王一清则站在屋外,抬头凝视着星空。

突然,一颗星星从星空划落,王一清心头一颤,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接着,又一颗星星悄然滑落!

王一清低头看着酒仙,“仙上,您看,这星空似有诸多变数!”

酒仙睁眼,眼中已是精光闪闪,就在此时,又有两颗星星同时划落,还有几个本来极亮的星星开始变得晦暗。

酒仙掐指一算,脸色大变,“我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些都是陨落的弟子,看到那些变暗的没?他们的命数也不长了!”

王一清脸色煞白,“为何天界还未派人来增援?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酒仙缓缓闭上眼睛,轻声叹气,“天界的规律何其复杂,层层上报,怕是要来不及了!只愿玄阴王能拖到天亮,天亮了,结界之力便会大减,到时候我们便可以进去了。”

……

冥界,风帅府

王岭之手里拿着一段法术传音,急匆匆来到风上暝练功的密室外。

密室里惨叫连连,哭声四起。

王岭之无奈地摇头,他知道,风上暝最近趁花不语不在,从阳间抓了许多的孤魂野鬼,加上捉了冥界的一些无名小鬼,又在练制鬼丹。

密室内,水汽氤氲,阴风阵阵。

风上暝将数百只鬼魂悉数推进血池,看到他们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他咧嘴一笑,邪魅俊美。

下一瞬,一颗朱丹自水池中冉冉升起,风上暝迫不及待将鬼丹收入体内,顿觉阴力暴涨,修为大增。

他扭头看着密室进口,不耐烦地道:“进来吧!”

王岭之快步走进密室,看到那殷红的血水,心为之一颤,这世间怕是没有人能阻止他的杀戮之心了!

他将法术传音递给风上暝,“天界传来消息,问你可知道此事?”

风上暝瞅了王岭之一眼,才不悦地接过法术传音,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瞬间传入他的脑海中,“临风不知所踪,许是那逆子所为,速查。”

风上暝突然脸色一变,扭头看着血池里不断翻滚的池水,此时那池水就如他的心一般,波澜壮阔,“我现在已经是冥界中人了,怎么会知道临风的事?”

王岭之闭眼叹息,他知道定是他所为了!

他无奈地道:“风帅也就不必瞒我了,众所周知,封魔渊只有天帝血脉可以进入,而你的两位哥哥是绝不会做出这等事的,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你了。若不是这样,天帝也不会直接命我前来找你。”

风上暝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随即扭头怒视着王岭之,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王岭之早已魂飞魄散。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父帝派你来冥界的目的,监督我怕也是其中之一吧!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临风那个废物是我带走的。”

王岭之白眉紧蹙,目光锐利,“你真是糊涂,这临风怎会无用,只要他一日还关押在封魔渊,那暗月魔王就一日不会插手天魔两界的事,可若是他知道临风已不在天界手里,以他的个性,定是要出大乱子的!”

风上暝咧嘴一笑,笑得张狂,“出大乱子好啊,父帝不是一直觉得我是天界的耻辱吗?甚至已经当做没我这儿子,那我就给他惹出点事情来,让他知道,我依旧能让他头痛不已!”

王岭之失望地摇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理解天帝的的苦心,你的神体已毁,本就无法回到天界,而且你当时的暴行那是六界众所周知的,他又如何能堂而皇之地让你回到天界。”

“而且你在这冥界有何不可,你依旧还是一呼百应的风帅,甚至你动辄就虐杀数百生魂,不也没人管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那临风,你知不知道整个妖魔禁域都乱了,许是暗月知道临风已不在天界手里,才会肆无忌惮地对五神山弟子下手!”

风上暝僵住,脸上的惊讶异常醒目,他扭头看着王岭之,“你是说暗月知道临风不在封魔渊的事了?”

王岭之面色凝重地点头,“若是不知道,他怎会突然封印胭脂城,还纵容妖魔们在胭脂城对五神山弟子下手,即使是酒仙等人都无法进入。”

风上暝一颤,难道是他说的?

“那花不语和火微原呢?他们可有进入妖魔禁域?”

王岭之深叹一口气,“玄阴王跟去了,魁阴王受了伤,似乎在养伤,这次若不是玄阴王,五神山的弟子怕都没了!”

风上暝眼中划过一抹惊喜,“她果然还是放不下木远枫,哈哈……你去回禀父帝,临风是我带走的,不过这世间已再也没有临风了。父帝若是要怪罪,自可怪罪到我身上。”

“只是你别忘了提醒他,总有一日天魔必将还有大战,他是否还想要冥界这一助力,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十万年的事大家心里有数,若是花不语和风景逸知道了火微原真正的死因,你们觉得他们还不会心甘情愿追随天界吗?”

“我现在就有办法能帮天界除了花不语,只要花不语一死,风景逸也是孤掌难鸣,到时候天界自然不用再忌惮冥界随时倒戈。”

王岭之微微蹙眉,“你这是何意?你到底把那临风带到哪里去了?”

风景逸邪魅一笑,闲庭若步地往密室出口拂袖而去,“临风早已入了轮回,他已经不是他了,而且,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去回禀父帝,若是想要一切太平,就先静观其变,五神山弟子,没了就没了,五神山那么多人,没有他们几个,难道就会倒了不成。”

三十一、摇摆不定

胭脂客栈,寅时

门外风声鹤唳,门内灯光阑珊。

伤势并无大碍的众人集中到一楼大堂,商议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凤舞和书旗因修为散尽,生无可恋,又中了虎头蜂之毒,已陷入昏迷,即使是灵玉也无法破解,花不语在其客房内设了结界,寻常人是无法进入的。

乐天本以为花不语杀了赤飞霜,后尾峰到房中与他说了事情原委,他才只自己已是一夜荒唐,心中羞愧,即使来了大堂,也一直未敢与赤飞霜说话,只是躲在角落里偷偷瞟着她。

其余十人围坐在一张方桌旁,各自说了今夜自己的遭遇和所见所闻。

磐龙此时还沉浸在凤天离去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即使是讲他们的遭遇,他也讲得粗略,众人知他还接受不了现实,也不逼他。

楼明和尾峰的遭遇比较简单,楼明不善表达,尾峰三言两语也就表述清楚了。

姬遇和木远枫也说了自己的经历,虽有些难以启齿,但为了不遗漏重要信息,还是把过程大体说了一遍,引得在场的三个女弟子都面红耳赤的。

灵玉的遭遇大家也都知道,毕竟他们当时都正面见过魔医了。

白夜也讲了和双翅虎的过节,花不语和她同坐一把长椅上,本已是出尘绝艳的她,在清雅绝伦的花不语面前,竟也失了颜色。

而赤飞霜和水灵坐在一起,二女的相貌自然是赤飞霜略胜一筹,她细细和众人讲了落离对她说的那些话,至于落离对她做出的那些轻薄之事,她还是刻意隐去了。

姬遇剑眉微蹙,目光微微扫向花不语,“如果按赤师妹所说,暗月魔王应该还谋划了更大的事情,而且卯时就会发生,到底是何事呢?”

花不语知道姬遇是在问她,难得的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落离也说了,五山掌门和五仙会进来的,摆明了暗月已经设好了圈套等着他们前来了,他之所以这么这么有恃无恐的与天界作对,定是他那关押在封魔渊的儿子出了事。不然以他的个性,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木远枫突然心头一疼,他急忙捂住胸口。

花不语发觉了他的异样,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木远枫迷惑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就刚才那一下,心特别疼,不过现在好了!”

花不语微微颔首,随即玉手一翻,掌心中便出现了十条红绳,条条艳丽,似有生命一般,微微泛着红光,“这是捆魄绳,若是死在这妖魔禁域,普通的生魂瞬间便会被这极端的气候销蚀殆尽,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你们将它绑在自己的脖子上,若是受了致命的伤害,他能保你三个时辰性命,若是死了,它能保你魂魄不散。”

“命数自有天定,我虽不能将你们强行复活,但至少我能为你们寻一个再世为人的机会。今夜,暂时算是过去了,破晓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大家抓紧时间该休息的休息,该吃饱喝足的就吃饱喝足,有什么话未说的,赶紧说了吧!免得日后后悔!”

花不语说完,便径直出了客栈,来了客栈旁边的小桥上。

桥下的河水已凝结成冰,桥上也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冰霜。

她缓步走在桥上,比冰霜还要白皙的玉手抚着桥墩发呆。

二哥回来了,她本该一心一意待在他的身边,只要守护好他就行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感觉到木远枫有危险,就不顾一切的来了。

她庆幸她来了,不然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可是她又觉得心中有愧,她终于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她愧对火微原,愧对一心一意对她的火微原。

她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这样,她明明只是把木远枫认错了,她明明喜欢的只有火微原,可是为何会放不下木远枫。

月凉如水,风声鹤唳,吹乱了她的发,也将她的心吹得摇摆不定。

“在想什么?”突然,木远枫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声音温柔如水。

她回头,便看到面容依旧清隽,眼神依旧澄澈的他,他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男人知道她的身份之后,都会望而却步,即使不怕她,相处下来,也会主动离她三步之外,唯有他,从未顾忌过她的身份,也从未觉得他们的身份是距离。

她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想知道他是如何让她难以忘怀的。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肯定与他有关,他冲他微微一笑,笑容如三月春风,吹散了她心中的全部阴霾。

她突然觉得,或许是这微笑,或许她沉迷的是这让人心中温暖和熙的微笑,即使是心如寒冰的她,看到这笑,依旧难以自拔。

又或许是他的眼眸,澄澈得让人迷失在里边无法逃离,又或许是他的温暖的怀抱,即使是不怕冷的她,依旧会怀念那暖入心扉的拥抱,又或许是他的唇,柔软缠绵……

他慢慢走近他,直至一条手臂之间的距离,那是她推开他的距离,也是让他心痛了许久的距离,其实现在想来,这距离刚好,可以看到她脸上的不安,也可以听到她心中的忐忑。

“刚才见你一个人出来了,我担心你,就来看看!”他停下脚步,浅笑着看着她。

她嘴角荡起一抹迷人的弧度,“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好多头绪我理不清楚,出来清醒清醒。这里天寒地冻的,你不应该来。”

他把披风举至她的面前,“这是我在酆都城时买的,那个时候想着带你去天虞山山顶看风景,夜里天凉,定用得上这个,只可惜我们未能一起到天虞山看风景,不过今夜在这样,繁星如雨,彩灯如瀑,倒也还算是美景,也算是弥补了那时候的遗憾。”

她僵住,那是她的错,她不该乱做承诺,是她辜负了他,他终究是最无辜的那个!

他见她没反应,便缓缓绕至她身后,温柔地替她披上披风,并替她捋顺脑后齐腰的青丝,青丝入手光滑柔顺,如她刚才的轻风细雨一般,让人心里痒痒的。

她一直呆呆地站着,任由他帮他弄好一切。

她是万年寒冰,她能让周围的人觉得冷,也能让别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却从未有人会觉得她也会冷。这世间觉得她会冷的,只有他。

他总是与众不同。

披风很简单,一层薄纱,外面缀于一层青羽,明明很单薄的衣服,却让她瞬间暖至心坎里。

他缓缓回到她的面前,满心欢喜地看着她,他幻想过无数次她穿上这件披风的样子,那定是美若天仙的,可是他不管怎么幻想,都不如她此时真真实实站在他面前来的美!

她看出了他眼里不一样的情愫,她冲他淡然一笑,“这件披风很好,谢谢!”

他轻轻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今日若不是你,我们或许全部死在这里了,可是你不该来,这里妖魔横行,即使是你,也会受伤,我不想你总是因为我受伤。”

“刚才的捆魄绳,你定耗损了不少修为吧!我听绕絮说过,这些捆魄绳都是你用修为凝结而成的,明知明日可能会有一场恶战,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花不语浅然一笑,慢慢转身看着桥下开始融化的河面,云淡风轻地道:“一直以来,我救人,全凭自己心情,你不必觉得我是因为你才救他们的。”

“至于我来妖魔禁域,也是因为狰狞来了,我是来抓他的,救你,只是顺便,你不要想多了!”

木远枫看着她清冷的背影浅浅地笑着,“你若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他来到她的身侧,也看向河面,若无其事地道:“其实这次来妖魔禁域,我最大的收获便是,有什么事就勇敢的说出来,免得日后留下遗憾。”

“你知道吗?媚儿扮作你时,我同她讲了我的心里话,那些话我现在再与你说一次,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是对我毫无感觉,我愿意一直等你,虽然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妄想,觉得我们不可能,我斗不过你们几十万年的感情,可是我相信,感情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是用心来感受的。”

“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心意,虽然现在你自己都很迷茫,但是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发觉自己内心真正喜欢的人是谁?若这次我能活着出去,以后你花不语,就是我毕生奋斗的目标,总有一日,我会站着与你同高的地方,昭告天下人,你是我的人。”

“若是我出不去,你只要偶尔想起我时,记得曾经有个少年,他修为不高,脾气不够好,长的不够俊,但是他有想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的梦想,并为之奋斗过!”

花不语扭头,怔怔地看着木远枫,这个少年,总是能让她无言以对,却也总是让她心里为之动摇,她突然豁然开朗,她对他念念不忘,只是因为他的执着,他的坚持,他的不离不弃!

三十二、冷漠无情

可惜,她始终只能遵守对一个人的承诺,这个少年,她终究只能辜负,“其实,我一直还欠你一句道歉,是我认错了人,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

木远枫浅笑着摇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若不是你认错了人,或许我们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所以有的时候我也很感激火微原,是他让我们联系在一起的。”

花不语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你要知道,有的事,不是坚持就有结果的。太过执着,只会伤人伤己。”

木远枫并不灰心,来之前他已经想过她会说这些话,他正色道:“那你等火微原十万年,你是否觉得他一定会回来?”

花不语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知道他会回来,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木远枫咧嘴一笑,他把脸凑到花不语面前,眼中闪烁着迷人的星星,“那你也记住,我说过的话,也一定会做到!你能等别人十万年,我也能等你百年,千年,用我的余生来等你!”

一股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花不语直觉脸上痒痒的,麻麻的!

她正视着他的眼睛,她信他,就如同她信火微原一般!

万籁俱静,两人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也听到了对方如雷般的心跳声。

一阵冷风吹过,木远枫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直起了腰,不由自主地从怀里逃出一个烧饼递到花不语面前,“差点忘了,我出来可是陪你看风景的,看风景怎能不吃东西呢!来,这是我做的烧饼,因为师兄他们不识货,现在可是最后一个了,吃吧!”

花不语一愣,脑中突然回想起在寒冰地狱他夜夜的温情陪伴和低声呢喃,她接过烧饼,入手竟有一丝温热,定是他一直放在身上的缘故,她轻轻咬了一口,酸甜苦辣涩五味同时灌入她的口中,原来是这种味道!

她看着厚薄不均的烧饼,淡然一笑,“很好吃,这是我第一次吃人间的东西!”

木远枫嘿嘿一笑,“还是你识货,若是我们这次能出去,我以后定给你做热乎乎的烧饼,保证比这个好吃!”

花不语怔住,“你知道我不用吃东西的!”

木远枫抬头看着直通天幕的粉色瀑布,伸着懒腰,略显浮夸地道:“吃,乃人生一大乐趣,你以前活的太压抑,太无趣了,我以后定不让你这般无趣!”

花不语惊住,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答应。

木远枫心中一喜,这是好事,至少她没有反驳,没有拒绝,这就说明一切都有机会。

胭脂客栈,三楼八号房

赤飞霜站在窗后,双手紧握,五味杂陈的看着桥上的二人。

斑驳的粉色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表情竟有些扭曲变形。

她不知道她到底哪里不如花不语,为什么木远枫就是看不到她,在未遇到他们之前,她也曾众星拱月,万人仰望,可自从遇到了她,她就总是被忽略,总是被无视,遇到他之后,她终于知道对一个人牵肠挂肚,爱而不得的感觉。

她恨花不语,恨她将她爹打的魂飞魄散,更恨她明明心中装着火微原,却总是在木远枫眼前转来转去,撩拨他的心神。

她把手攥得生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她此时的怒火。

“叩叩叩……”就在此时,刺耳的敲门声灌入她的耳中。

她愤怒地再次瞪了花不语一眼,扭头看着房门的方向,不悦地道:“谁啊?”

屋外,乐天忐忑不安地矗立着,他知自己做了错事,想要同她解释,“是我。”

赤飞霜不耐烦地把头回正,继续看着桥上埋头说话的两人,过了良久,才冷冷地道:“师兄又想干什么?是飞霜哪里做得不够好,师兄又要来训斥飞霜了吗?”

乐天心头一紧,“师妹说得哪里话,昨日是师兄做错了,师兄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伤了师妹的颜面,更不该对师妹做出逾举之事。”

赤飞霜一听,愤怒地来到门前,开了门愤愤然地看着乐天那满是歉意的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与那女人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似的。我告诫师兄一句,那件事师兄最好烂在肚子里。”

“这整个胭脂客栈里,只有你、我和花不语知道你的事,我虽不了解花不语,但是以她那孤傲冷漠的个性,定不会乱嚼舌根,以后若师兄不再对我胡搅蛮缠,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师兄依旧还是天虞山受人敬仰的天之骄子,可若是师兄还像以前一般对我的事指手画脚,我也不介意让大家知道师兄也是狂蜂浪蝶之徒。”

乐天脸色一变,他突然不认识赤飞霜了,“为什么自从你回了趟赤木城,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我们以前不是挺好吗?你不也很喜欢我帮你挡去那些烦人的好意吗?”

花不语一声冷笑,“师兄也说那是以前了,人都是会长大了,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在我知道了,我会自己去争取,对那些挡我道的人,我绝不会心慈手软,师兄还是早日忘了我吧!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师兄不会还想着能与我一起翱翔九天之上吧!”

乐天苦笑,“师妹当真这么绝情,你我相识十多年,难道还比不过你和木远枫的寥寥数面吗?而且你别忘了,木远枫眼中根本看不到你,你何必自取屈辱,你知不知道,你主动向那废物示好的事,已经成为一个笑话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充斥着整个走廊。

“你……”乐天不可置信地看着赤飞霜,不到一天时间,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挥手打他了!

赤飞霜杏目圆瞪,眼中已是阴鸷丛生,“这一巴掌,是提醒你记住,以后不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你不配,还有不许你叫木远枫废物,他虽修为不如你,但是他至少是正人君子。

”以后我的事,你最少不要管,现在整个妖魔禁域的事情掌门他们都看不到,也算是给你留了一份面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嘭!”赤飞霜说完,便使劲关了门,不再理会门外已经坠入冰窟的乐天。

乐天伸手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看着满手的殷红,他突然笑了,笑得泪流满面。

他慢慢往自己的客房走去,步履蹒跚,浑浑噩噩。

回忆如潮水般瞬间涌入他的脑中,让他的心疼得更加厉害。

那年,他七岁,父亲将他送到箕尾山修行,那时他对一切都很陌生,甚至有些害怕。

他不愿拜师,第二天清晨就跑下山,准备离开箕尾山,却迷了路,他转了好久,都没有转出去,当时他甚至觉得自己会渴死,饿死在山里。

在他精疲力尽,饥肠辘辘倒在地上之时,一个一袭紫衣,身姿灵动,眼睛灿若星辰的小女孩出现在他面前。

她把一个水壶举到他的面前,笑盈盈地看着他,“给你喝!”

他木然地接过水壶,木然地喝着水,因太渴,呛得面红耳赤,她轻轻替他拍着背,连声安慰,“你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他扭头看着她宛如月牙一般的眼睛,“你是谁?”

她蹲下身,拾起衣袖温柔地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渍,“赤飞霜,你呢?”

他咧嘴一笑,“乐天!”

赤飞霜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才道:“乐天……我想你爹娘给你取这个命字,定是希望你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所以你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对了,你为何会在这里?”

他眼神一暗,“我是来箕尾山拜师的,你呢?为何会在这荒山野岭?”

赤飞霜眼眸一亮,“你是来拜师的啊!可有想好要拜谁为师?若是没想好,就拜我师父为师吧,以后我们还能一起练功呢!”

他心中一喜,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她,竟是箕尾山弟子。

赤飞霜!他突然有了待在箕尾山的念头。

“你师父是谁?”

赤飞霜脸上立刻浮现出可爱的笑容,“我师父是尤厉,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师父,若是你跟了他,他定会对你极好的!”

他笑着点头,有她在的地方那定是极好的!

他不知道他是因为那壶水还是因为那一抹笑容而喜欢上她的,他只知道,他只想随时随地和她在一起,整整十四年,他的心里,眼里全是她。

山里的弟子们也觉得他们就是金童玉女,以后是要一起翱翔九天之上的,可是随着两人慢慢长大,他渐渐发觉,她总是刻意疏远他,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或许大家都长大了,肯定是不能和以前那般亲密无间的。

可是她自从回了趟赤木城,回来后对他的态度就完全变了,变的冷漠甚至还有些厌恶。

他多次想找她问清楚,她都搪塞过去了,他以为是因为她爹爹去世了,她心里难受,直到看着她对木远枫的态度,他才知道,她心里有真正喜欢的人了,而他,终究只是她儿时的玩伴而已。

这次到了这里,他以为会是一个机会,他在她面前好好表现,若是一起上了天界,悠悠岁月,他定能赢得她的芳心,可是到头来,他竟变成了一个笑话,变成了她眼中最厌恶的东西。

三十三、非常时期

天刚破晓,妖魔禁域的太阳已迫不及待地从邀月山后探出了头。

一缕温暖的阳光洒在酒仙的脸上,微微的光芒印在他的眼眸里。

昨夜,他在屋外喝了半宿的酒,直到寅时才沉沉入睡。

这会,温暖的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在阳光照耀下闪着金色光芒的胭脂城牌匾,淡淡地道:“今日,将是不平常的一天!”

他刚坐起来,其他人也悉数出了屋子,药仙一挥手,屋子便凭空消失了。

酒仙站到了众人面前,看着胭脂城缓缓打开的大门,慵懒的道:“天界办事一向手续繁杂,我们怕是不能等他们了。胭脂城的大门已开,看来暗月是故意在迎接我们进去,我们也不必扭扭捏捏的,一起进吧!此去,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战,各自小心吧!”

其他几天自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均未多言,便和酒仙缓缓往胭脂城走去。

胭脂城内,许是昨夜太过疯狂,此时城里竟无一人身影,大家都知道,越是安静,越是预示着有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发生,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去。

“速来胭脂客栈汇合。”突然,一股清冷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是玄阴王!”药仙率先听了出来。

于是众人也不多做停留,直直就往胭脂客栈赶去,好在胭脂城就一条主街,众人很快就到了胭脂客栈。

当看到众弟子伤痕累累之时,五山掌门还是忍不住心疼了起来,这可是他们平日里捧在手心里疼的孩子,没想到,都伤成了这样。

大家相互寒暄问候了几句,便直接来到二楼九号房,不净、梁新和段鹏还在那里躺着。

三人并排躺在地上,如睡着了一般,呼吸都极其微弱,表情平静,体内散发着一股令人迷醉的异香,只是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竟有淡淡的血丝。

药仙和灵玉进屋查探,其他人待在走廊里看着他们。

药仙用一根如发丝般的银线搭在不净的脉搏上诊断着,接着又将另外两人也诊断之后才来到忧心忡忡地来到众人面前。

众人见他的表情如此凝重,就知三人的情况不好。

他轻叹一口气,扫了众人一圈后,最后目光停留在花不语身上,沉重的道:“你们闻到空气中这股淡淡的异香味了吗?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被池一朗在体内种了魔界蛊虫噬灵蚕,噬灵蚕以魂魄为食,若不是玄阴王的捆魄绳保住了他们的魂魄,他们的魂魄早已被啃食殆尽了。”

“噬灵蚕蚕食了宿主的所有魂魄后,便会破体而出,捆魄绳虽抵御了噬灵虫几个时辰,但现在已过卯时,正是阳盛阴衰之际,玄阴王之力渐渐减弱,捆魄绳之力更是大打折扣,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花不语未说话,算是默认了药仙的话,她们冥界之人本就惧怕阳光,因她阴力强大,白日里行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体内真气定是比夜间弱上许多的。

钟鸣一听,心里已是凉了一截,这次钟鼓山的弟子来了三个,莫不是只能留下磐龙一人?

钟鸣急忙朝药仙拱手行礼,“不知仙上可有解救之法?”

药仙怅然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轻叹一口气,“这是他给我出的难题,当年我们的赌约一直未能完成,或许这次,也是一个机会,也算了了彼此的心愿!”

“你们先到大堂休息吧,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进来!”药仙说完,不等众人说话,便转身进了屋内,门也随之关上。

这一道门,隔绝了他们的视线,也隔断了那淡淡的异香。

众人看向酒仙,这里他的资历最老,定是知道药仙的事情。

酒仙双目微眯,似醉非醉,他朝众人扫了一圈,见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于是浅笑着道:“老药罐口中的‘他’说的是魔医池一朗,早年间他二人都是药痴,虽一个人魔,一个是仙,却惺惺相惜,时不时就切磋比试一番。”

“魔医虽是魔族中人,但伤人,可是自从他爱女陨落之后,他便开始滥杀无辜,最后被天界关至此处,这也是药仙心中的一个疙瘩,他珍惜与魔医的感情,也一直想与他一较高下,或许魔医也是这么想的,才会在这三个弟子身上下了这噬灵蚕蛊。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估计他的目的并不单纯。”

酒仙说得隐晦,但是大家都知道魔医当年大开杀戒,也是因为那天魔大战留下的祸根,一切的一切,孰是孰非,已经很难分得清楚了。

酒仙话音刚落,屋内已响起了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大家不用看,都知道屋内的情况定是极惨烈的,噬灵蚕进入人的身体,便如跗骨之蛆,直直附在人的魂魄之上,想要去除,便要先把人的魂魄从体内强行抽离,然后再用“无极天香”烤噬他的灵魂。

这种痛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而且对于施法之人也是要求极高的,他不仅极损真气还需耗费自己的修为。酒仙这一举,怕是得耗上自己的数千年修为,最后能不能挺过来还得靠宿主的意志力。

众人即使是这么一听,都觉得浑身冒冷汗,还别说看着了。

花不语见众人都神情紧张,便缓缓往楼下走去,“就别在这打扰药仙了,这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弄好的。”

一楼大堂内,四仙和五山掌门想从木远枫众人口中得知了他们在这里的情况,也是唏嘘不已,这次他们能够活下来多亏了花不语的即使赶到,他们也觉得暗月这次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的,不然也不会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辰时一到,众人只觉胭脂客栈静得吓人,空气中也有一股浑浊之气。

众人打开门一看,门外竟黑压压站满了人,将整个胭脂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门内,也就不足二十人,门外,从客栈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依旧还是人。

几个年轻的弟子面面相觑,他们均未见过如此场面,这一次的试炼,倒算是真的涨了见识了。

花不语从下楼之后就一直在打坐静思,此时也感应到了屋外的情况,但是她体内的真气有些紊乱,她需要在动手之前静心调息。

酒仙把酒瓶挂回腰间,从左往后扫了一圈,也没发现个做得了主的,于是冲着虚空中大声喊着,“暗月魔王,既然我们已经来了,也入了你的局了,魔王为何不出面一见呢?”

“就凭你们,还没有见我们老板的资格!”随着一阵冷冽的声音响起,身着一身玄衣的影娘如一只冷傲的乌鸦一般伴随着一股黑烟从空中踏步而来,并稳稳落在了胭脂楼的正门口。

她嘴角含着冷冽的冰霜,淡淡地瞥向酒仙,“就凭你,一个小小的低阶仙人,就敢直呼我们老板的名讳,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酒仙嘿嘿一笑,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味,香,却不醉人,“末影娘,你好歹也曾是冠绝魔界的第一美人,虽然现在已年华老去,但也算是风韵犹存,为何讲话却这般难听,硬生生坏了你的美好形象,你还是不说话的好,你一说话,这空气都污浊了一些!”

影娘脸色一变,数十万年来,还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放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灰飞烟灭?”

酒仙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充斥着所有人的耳朵,“我不信,你就是个替人跑腿的小喽喽,真正有权利说话的躲在背后呢?”

影娘再次大怒,本还想戏耍他们一番,可没想到这满身酒气的家伙竟这般无理,那她就让他知道,她有没有说话的权利。

影娘回头看着身后的妖魔们,浑身魔气一涨,面目狰狞地嘶吼道:“众人给我听着,大家都是被天界关至妖魔禁域的,不只永远见不到自己的家人,还要在这个地方你死我活,昨夜,也只算是小打小闹,今日,我们都有报仇的机会了,这些人,都是天界之人,自以为高人一等,甚至觉得可以主宰我们的性命。”

“这次,大家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就是没有冤仇的也可以当是玩乐了,今日,不管谁提了他们的项上人头,都重重有赏,我胭脂楼的姑娘以后可任君挑选。”

“杀、杀、杀!”众妖魔异口同声地举拳呐喊,本就摩拳擦掌的他们一听有这么好的事,更是激动地跃跃欲试了,特别是昨夜玩得夹着尾巴溜走的几人,更是打起了精神,想要一雪前耻。

酒仙本意让想引出暗月与他理论一番,可看这阵势,想要见到暗月怕是不可能了,他回头看着众人,慷慨激昂地道:“今日一战在所难免,大家打起精神来,让这些妖魔鬼怪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酒仙话一刚落,当下便凝聚意念,唤出行云剑,行云剑如行云流水一般通体流畅,周身围绕着一股彩色的仙气。他脚尖点地,身姿便飘逸而出,直直朝影娘袭来,速度之快,叫人咋舌。

三十四、丧心病狂

行云剑纯净的仙气漂浮震荡,凉气袭人。

影娘眸中暗光浮动,在行云剑近身的那一刻,她凌空翻转,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酒仙凌厉而又凶险的攻势,之后轻盈地落在地面上。

此时身后的妖魔已为他们腾开了足够打斗的地方。

酒仙再次挥剑而来,衣袖翻转,行云流水,人剑合一。

影娘不慌不乱,意念一动,闪烁着灼眼冷光的怒影神针已到了手指之间,她将十二支神针同时甩出,神针与她手心中的丝线紧紧连接,针线挥洒自如,浑然一体。

酒仙甩袖挥舞,形成一个圆形的剑阵切向影娘,剑阵与神针狠狠相击,“呯呯砰砰”的声音响彻胭脂城的街头巷尾。

弟子们看得紧张,一个个屏气敛息,鸦雀无声。

妖魔们却看得意兴盎然,这影娘若是把酒仙拿下了,而花不语在白日又真气受限,剩下的那些定是手动擒来之物。

就在此时,趁着众人都在紧张观战,血蜈蚣和六角蜥蜴趁机发难,率领众妖魔向胭脂楼内的众弟子攻了进去。他们素来在妖魔禁域就没什么威信,若是这次立了功,以后定能扬眉吐气,坐拥美人。

一时间,胭脂楼内外突然一片混乱,剑芒横飞,矛戈如雨,光芒四射,声响震天。魔妖们个个龙精虎猛,势不可挡。

棋仙、画仙此时也成了众矢之的,被无数妖魔团团围住,打到一批立马又另一批围了上来。

五山掌门也好不到哪去,摆明了妖魔们这次就是针对他们的,把重点武力都对准了他们,将他们拖的挪不出手管门下弟子。

楼明和尾峰本就战斗力不弱,又加上一直相互配合,倒也还算应付自如,只是六角蜥蜴是真的缠上了楼明,总是朝他攻来。

白夜被血蜈蚣缠上,不过好在她身姿如鬼魅般灵动轻巧,数百个回合下来,反而占了上风。

水灵在百花仙子的照拂下,虽然被数十个妖魔围攻,二人依旧能够应付,以二人为中心的地方百花齐放,二人在花丛中犹如翩跹起舞,将这胭脂城渲染地异常艳丽。

磐龙因凤天之死,正在悲戚当中,此时这些人送上门来,他也是杀红了眼,招招致命,钟鸣也一直在他不远不近的距离内看着他。

灵玉周身药香袅袅,近他身的妖魔无不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这倒为他创造了极好的战斗优势。

赤飞霜被血兔纠缠,二女均是美若天仙之人,打斗起来也如仙女起舞般美轮美奂,不分上下。

乐天与一群小妖魔对战中,眼睛却不时地瞟着赤飞霜,因心不在焉,不时被小妖击中,好在也不是致命伤,只是整个人看上去颇为狼狈。

花不语因气息紊乱,依旧还在屏气调息中,一个巨大的屏罩将其牢牢包裹,寻常妖魔只是靠近屏罩,便被强大的阴力瞬间化为虚无。

姬遇和木远枫就在客栈内背对而战,他们已被数十个虎头蜂包围,这些虎头蜂个个面目相似,都是之前被花不语打得灰飞烟灭的那两个虎头蜂的兄弟,此次是专门来为兄弟报仇的。

姬遇和木远枫都不敢小觑他们的实力,均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木远枫也将炎龙剑拿了出来,配合着炎龙诀,客栈内热浪滔天,火光四溢,惨叫连连。

双方僵持不下,一时半会也难分胜负。

邀月山山脊,微风徐徐

枫树林中,红叶如血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胭脂城内的情况。

暗月一袭红衣,喜气得紧,倒是与满林的枫叶相互辉映。

他负手而立,眼中是睥睨天下的自信与傲气。

虽两地相隔甚远,且中间还有重重阻碍,他依旧能清楚看到胭脂客栈内潇洒挥舞炎龙剑的木远枫,也能感受到他体内微弱的魔气波动。

他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颤抖着,当年他因月儿的逝去,心中悲痛,失了理智,结果被天界关押在妖魔禁域,都未好好陪伴过临风。

天界为了不让他逃出妖魔禁域,竟用临风威胁,更将临风关押在了暗无天日的封魔渊数十万年,他知临风定吃了很多苦,他觉得愧对于他。

慵懒地倚在枫树上的落离许是感受到了暗月内心的忐忑,摘了一朵枫叶,叼着叶柄悠哉悠哉来到暗月身侧,浅笑盈盈地道:“大哥害怕了?”

暗月漫不经心的瞟了落离一眼,神情戚戚,“我终究不是一个好父亲,不只没有给他一个真正的家,甚至还让他身陷囹圄那么久。即使他出了那个地方,依旧没有得到自由,还是被困在那小子身上!”

落离淡然地笑着:“大哥也不必这般忧心忡忡,我虽未见过临风,但是我想他既然是你的孩儿,心性、气度定不会太小,他若知道你的苦衷,定会谅解你的!”

暗月点头,“但愿吧!我看影娘他们是无法将风儿带过来的,你和魔医去吧,尽量别伤了他。”

“好!”落离吐落口中的枫叶爽快回应,说完便化作一团清影朝胭脂客栈而去。

暗月看着胭脂客栈中的木远枫,感慨万千地道:“只希望风儿还记得有我这个爹爹!”

胭脂客栈上空,酒仙周身皆被仙气环绕,浑厚的真气四处翻腾,影娘全身魔气弥漫,她终是发觉自己小看这个男人了。

由于打斗的时间拖长,很多弟子的体内真气已经慢慢跟不上了,酒仙心中着急,不想再和影娘纠缠下去。他使出全部真气,挥剑砍向影娘,强大的剑气夹杂着精纯的仙气从天空铺泻而下,直直朝影娘的头顶砸来。

影娘不闪不避,朝酒仙再次甩出怒影神针,却仿佛打在巨大的硬物上,直接就被弹飞出去,反而朝影娘回弹而来。

影娘一时收不住手,竟被反弹回来的神针伤了手臂。

酒仙趁胜追击,再次朝影娘挥出致命一击,影娘躲闪不及,被强大的真气伤了五脏六腑,一口血吐了出来。

酒仙将剑收回身侧,冷声道:“今日,我无意伤你性命,只是你们欺人太甚,竟连一群孩子都不放过!刚才那一下,只是小惩大诫,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影娘自知自己输了,可是之前酒仙说的话太气人,她不想输在他手里,也不想让暗月失望,于是硬撑着一口气怒视着酒仙。

酒仙不想与她浪费时间,转头就欲去帮别人。

影娘脸色一变,身上魔气暴涨,头发翻飞,瞳孔变得血红,她仰天长啸嘶吼,天地都为之变色。

酒仙心头一惊,这女人疯了,竟想催动内体魔气,强行提升自身修为!

“妖孽!为何如此丧心病狂!”酒仙厉声喝斥,全身真气往剑上凝结,行云剑瞬间仙气环绕。

影娘此时已陷入疯癫,血红如血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酒仙,“今日,即便是死,我也要拉你做垫背的!”

酒仙一怒,本不想对一个女人赶尽杀绝,可既然她一心求死,他便成全了她!

酒仙再次挥剑斩向影娘。

“哈哈哈……,老酒鬼,你怎么也算是天界仙品不错的仙人,怎么对一个女人下得了如此重手?”魔医池一朗适时挡在了影娘面前,一个呼吸间便封了影娘的几个穴位。

本陷入疯魔的影娘一时间晕了过去,池一朗一挥手,便把影娘交给了就近的一个小妖。

酒仙收回剑,眯眼看着池一朗,“原来是魔医,你总算是露面了,看来我们在暗月魔王眼中,也还算是有点分量的,不然也不会派你出来!”

魔医眼中的蓝光异彩浮动,他爽朗一笑,“那是自然,酒仙的大名我等可是如雷贯耳的,听说当年杀我女婿之时,你也出了不少力吧!”

酒仙笑得坦荡,“我身为天界之人,天魔大战定当竭尽全力,与个人恩怨无关,但魔医若是想要为女婿报仇,我自当奉陪到底!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此次这般胡闹,之后要如何收场。”

魔医冷然一笑,“即使我们没有做今日之事,难道我妖魔禁域众人就好过了吗?况且,天界现在都未派出天兵天将来支援你们,你觉得天帝是作何打算?你们,不过是天帝眼中的一粒棋子,在他眼中,你我或许并无不同。”

酒仙轻轻摇头,“身为臣子的,本就不能随意揣测天帝陛下的心思,我,只求无愧于心!今日,你若想要在这妖魔禁域胡作非为,我定当不会置之不理,即使拼个鱼死网破,我也要保住他们!”

池一朗一声冷笑,“多说无益,那我们就一比高下吧!”

池一朗话一停,以自身为中心便散发出一股蓝色烟雾,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烟雾所到之处,无论妖魔鬼怪还是仙或者人,皆瞬间倒地不起,和不净三人的情况极其相似。

乐天离二人最近,还未反应过来,便和周围的妖魔一同重重倒在了地上。

“师兄!”赤飞霜见状,一剑甩开血兔,就朝乐天跑来。

三十五、不顾安危

胭脂客栈内,数十个虎头蜂竟也被姬遇和木远枫收拾得剩下了寥寥几个。

木远枫再次朝离他最近的一个挥出炎龙剑,虎头蜂此时已对炎龙剑十分忌惮,见炎龙剑挥向自己,竟化作原形,一溜烟跑了,其他几人见他跑了,也跟着化作原形朝窗户飞了出去。

木远枫和姬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木远枫伸手擦去额头沁出的汗珠,回头看向花不语,突然脸色一变。

落离不知何时已经来了客栈,并到了屏罩内,含情脉脉地坐在花不语对面,左手撑着下巴看着她。

姬遇脸色一沉,这人的修为到底有多高,竟能轻易进入花不语设置的屏罩,而且竟没有发出一丝波动。

木远枫急忙来着屏罩面前,对着落离怒吼道:“你进去干什么?”

落离扭头瞅了木远枫一眼,煞风景的家伙!

一个闪身,他便已到了木远枫面前,没好气地道:“我是来带你走的,若不想语儿出事,就乖乖跟我走!”

木远枫把剑横在身前看着落离,“我凭什么要跟你走?还有,谁让你这么叫她的!”

落离“扑哧”一笑,舔着下嘴唇肆无忌惮地道:“我为何不能这么叫她!她又不是你的,而且,我昨夜这么叫她,她也没反对啊!搞不好,她还挺喜欢我这么叫她的!”

木远枫怒气一涨,炎龙剑突然火光四射,“别废话,你给我出去!”

落离扭头看着屏罩中微微蹙眉的花不语,朝木远枫努努嘴。

木远枫意会地看了一眼花不语,知她定是被扰了心神,于是回头怒视着落离,“出去说!”

落离邪魅一笑,眼中的得意异常明显。

木远枫看向姬遇,“师兄,照顾好她!”

姬遇朝木远枫使了个眼色,木远枫知道姬遇不想他和落离出去,可是在这里,花不语定会受到打扰。

木远枫给了姬遇一个安心的笑容,便和落离朝门外走去,胭脂客栈大堂内,顿时只剩了花不语和姬遇二人。

姬遇扭头看着花不语,她此时微微蹙眉,浓密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应当是心绪难平的。

木远枫和落离来了客栈外,正好看到大片的妖魔倒地,赤飞霜也朝倒地的乐天跑去。

听到酒仙的话,木远枫急忙闪身上前,一把将赤飞霜拉了回来。

赤飞霜激动地看着倒地的乐天,又看看木远枫,怔怔地道:“我师兄他怎么啦?”

木远枫看着空中对决的酒仙和魔医,又看着依旧不断倒地的妖魔们,连棋仙和画仙也中了毒,虽未倒地,但也神情恍惚的模样。

木远枫捂住口鼻,抬头看着药仙身边散发的蓝色烟雾,担忧地道:“应该是魔医散发的魔毒,他之前之所以留下不净三人,定是故意要用他们三人拖住药仙,他的毒应该只要药仙能解!”

落离不声不响来到木远枫和赤飞霜身旁,浅笑着道:“你说得没错,魔医的医术天下无双,用毒更是个中高手,这些人也不亏,这可是魔医研究了数万年的奇毒,用在他们身上也算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

赤飞霜一看是落离,顿时脸色一沉,杏目圆瞪,“你还敢来这里!”

落离冲赤飞霜邪魅一笑,满脸戏谑,“昨夜一别,美人可有想我啊?不过,你以后也不用惦记着本公子了,我以后除了语儿,是不会碰任何女人的!”

赤飞霜一声冷哼,“下流!”

落离突然把脸凑到赤飞霜面前,戏谑地道:“怎么?吃醋了?”

赤飞霜面色一冷,伸手就欲给落离一个耳光。

落离脸上不动声色,左手却牢牢制住了赤飞霜的手,浅笑着道:“我提醒你一次,不要总是想要打男人的耳光,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乐天那小子一般忍着你!”

赤飞霜僵住。

落离放开赤飞霜的手,并直起了腰看着木远枫,淡淡的道:“我们走吧!”

木远枫将剑横在身前看着落离,“你想带我去哪里?”

落离看了一眼炎龙剑,倒真是一把好剑!

“去了你就知道了!”

木远枫眼眸一冷,“若我不去呢?”

落离浅笑着摇头,云淡风轻地道:“这样就没意思了,你也知道,语儿在这炎炎烈日之下,阴气极弱,又加上她多次损耗修为救人,动起手来,定不是我的对手,而你,或许有一天我会把你当成对手,但至少现在不是。”

木远枫笑得勉强,眼中却异常笃定,“是啊!我总是给她带来麻烦,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我都想拼尽全力试一下,就这么跟你走了,我怕我会瞧不起自己。”

落离敛起笑容,“那好,那我就看看你的本事!”

落离手掌一翻,一柄通体透着黑色符文的长剑便到了手中,此剑名曰离魂剑,是他与暗月结拜之时,暗月用自身精纯的魔气为他凝聚而成的宝剑,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他几乎不怎么用这把剑,因为此剑杀气太重,与他的气质截然不同,可是今日,他突然很好奇身负两股神秘力量的他,到底有多少本事。

木远枫一见离魂剑,突觉心中一阵莫名的伤感,体内沉寂多时的魔气竟突然躁动不安,而且已压制不住,木远枫急忙运转真气,欲用炎龙诀压制体内魔气。

顿时,他体内魔气与炎龙诀真气在体内碰撞,对峙。

赤飞霜见木远枫脸色忽明忽暗,就欲上前询问。

“别打扰他,他正在和自己打架。”落离突然伸手制止了她。

赤飞霜瞪了落离一眼,虽极度讨厌他,但是心中又不由得听了他的话。

姬遇站在花不语面前,眼睛却始终盯着木远枫,此时也是万分焦急。

天空中,酒仙和魔医打得难舍难分,虽魔医用了毒,但是对于根基深固的酒仙来说,这点毒不算什么,可是周围的弟子们就没那么乐观了,尾峰和楼明此时已经被毒药沾染,楼明尚且还能御气抵挡,尾峰却已经和其他妖魔一般,头晕目眩地看着天空,随时有倒下的可能。

“池兄,多年不见,你用毒的功力是更上一层楼了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药仙突然出现在尾峰身边,随手一撒,一片白色的粉末便随风飘扬。

白色的粉末混在蓝色的烟雾里,瞬间空气中五彩斑斓,变化万千。

须臾之后,蓝色烟雾尽数褪去,唯有白色粉末随风飘去。

尾峰吸入粉末,顿觉头清目明,也稳住了脚跟。

他周围倒下的人虽未苏醒,但看起来呼吸还算平稳。

魔医一看是药仙,脸上竟露上欣慰的笑容,他躲开酒仙的攻击,低头睥睨着药仙,“你我终究还是见面了,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内,你就破解了我的噬灵蚕蛊,还破解了我的“漫天风雨”。”

药仙闪身来到魔医面前,满怀感慨地道:“这十万年来,你用毒的手段确实精进不少,只是手段太过残忍,你终究还是变了!”

魔医便未因为药仙的话而有丝毫内疚,他看着地上倒成一片的人,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得意,“进了这妖魔禁域的人,有谁还能保不住以前的清明,我,只不过是顺应天意而已!”

药仙回头看着酒仙,“老酒鬼,你去帮其他人,他就交给我了!”

酒仙点头,他们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他扭头看着地上,发觉木远枫身体有恙,于是直直朝木远枫赶来。

落离察觉到酒仙的到来,虽他并没有把酒仙看在眼里,但是夜长梦多,还是先带木远枫离开的好。

他横掌斩在木远枫后背,木远枫随即晕了过去,他提了他翩然而起,一瞬间,便出了百丈以外。

酒仙调转方向,奋起直追。

姬遇突觉身后刮来一阵冷风,满屋的气温急剧下降,一回头,花不语已经没了身影。

天空突然暗沉了下来,阴风肆虐,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天际。

正在打斗的众人停下了手,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乌云滚滚,天地之间仿佛裂了一道口子,一股强大的阴力自胭脂客栈急速飞出,化成一股漩涡朝着落离席卷而去,不断变大。

酒仙感觉到了身后的漩涡,回头,只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落离停下了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漩涡中的青色倩影,喃喃道:“你为何对这木远枫如此深情,完全不顾自身安危?”

漩涡在落离身前三丈突然停住,霎时间一道巨大青影流泻而出,倾照在众人身上,如寒冰般清冷入骨,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花不语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冷眼看着落离及他手中的木远枫,“放开他!”。

落离微微一笑,乌云顿时消散而去,骄躁的太阳又一次出现在天空。

他笑容温润可融化万物,却融化不了她眼里的冰霜,“他,我非带走不可,即使是你,我也不能把他给你。”

花不语手掌一翻,勾魂链随之到了手中,“有我在,他哪都不会去。如果你要强行带他走,那我就看看你的实力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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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不顾一切

落离和花不语二人在云端对峙着,众人都不禁停了手,屏气凝神地看着他们。

落离身披金色鹤氅,腰缠金色腰带,犹如他的人一般,潇洒飘逸,气度不凡,他一手握着离魂剑,另一只手抓着陷入昏迷的木远枫。

他浅笑着看着花不语,犹如看着爱人一般温柔多情。

花不语手持勾魂链冷冷地看着落离,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冰霜。她青丝如瀑,垂顺如水,随风轻轻飞舞着,却丝毫不乱。

一袭青色长裙轻柔飘飞,骄阳似火,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衣服上,衣服上突然出现一层奇异的流光溢彩,这是冥界独有的古老符文,可以替她挡去大部分的阳光。

她的身姿清雅绝伦,配合着身上散发的阴冷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她一字一顿地道:“放、了、他!”

落离嘴角轻勾,挑眉戏谑道:“本来语儿的话,我是不能不听的,只是此人特殊,我必须要带走!”

“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花不语皓腕挥舞,勾魂链吐着火舌朝落离面门扑来。

落离站在原地挥剑相挡,剑与链狠狠相击,天空中突然爆炸出一股绚丽的火光,直冲天际。

空气中热浪翻滚,狂风肆虐,二人在滔滔火光中转眼已斗了数千回合。

花不语不由得暗暗心惊,落离的招式诡异莫测,他手里带着木远枫竟还能轻松接下她的招式,她害怕伤了木远枫并未出全力,他也同样并未出全力,她完全看不出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少。

此时艳阳当空,若不能速战速决,她绝不是他的对手。

花不语渐渐加快攻势,她不想与落离争什么胜负,她只是不想他带走木远枫。

她随之将勾魂链收回腰间,本吐着火舌的勾魂链瞬间敛去火焰,变成了一条寻常的腰带紧紧地系在她的腰间。

她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天空中随之出现一抹弯月,竟将太阳的光芒都敛去了大半,弯月的光芒全部倾泻在花不语身上,以她为中心的百余丈内突然狂风四作,冰雪纷飞,似乎连空气都被严寒凝固了。

落离一滞,皓月凝霜!

知道这一招的众仙及众妖魔们无一不是瞠目结舌。

皓月凝霜,花不语的独门招数,当年她就是用这一招杀的魔界数万人以及魔尊燕南飞。

雪花纷飞,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片甲不留,是极其阴狠毒辣的招式,数百万年来,花不语只用过一次,没想到这次,竟用在了落离身上。

花不语朝着落离一声呵斥:“我最后说一遍,放开他!”

落离邪魅一笑,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意思!

“十万年前,你为了报火微原之仇,用了皓月凝霜!今日,你为了救木远枫,也用了这招,可是这招极损阴德,我听说一年前你曾强行挽留将死之人的魂魄,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业障果报不远了吗?”

花不语冷然一笑,“业障果报是迟早的事,既然我敢这么做,就已经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我再问一遍,你放还是不放?”

落离眼中的欣赏之色更加明显了,“他于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放弃等了十万年的人,舍命来救他?”

花不语又结了一个手印,漫天飞雪直直朝落离飞去,“这不关你的事!既然你不放,那我就亲自把他抢回来!”

落离急忙挥剑相挡,一只金色小兽从他剑上盘旋而出,扬天怒吼,巨大的双翅遮盖了日月,掩盖了风雨。

花不语微微蹙眉,没想到落离的真身竟是上古四大灵兽之一的白泽,他知道世间所有妖魔鬼怪的驱除方术,怪不得他能轻易破解她的招式。

但相传三十万年前,白泽就因寿数已到,身归混沌了,没想到竟是来了这妖魔禁域,当中隐情,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花不语推掌而出,蚕丝软剑已到了手中,她人剑合一朝落离席卷而去。

落离幽怨地看着花不语,他虽不惧花不语,但是他不想她这般以命相搏,他数十万年来游戏人间,到了哪,对着谁都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只因这世间,还没有值得他为之动情的人或者物。

可这花不语却总是让他另眼相看,一开始,他只是因为她的美貌而对她感兴趣,可现在,他竟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为爱不顾一切的女人。

可是暗月对木远枫志在必得,而且那也是保住她的方法,他必须带木远枫走。

他提着木远枫凌空而起,举剑威极长劈,离魂剑剧烈震荡,以万钧之力斩向花不语。

花不语冷然一笑,暗月突觉不对,还未反应过来,花不语的身影竟不知所踪。

下一瞬,花不语一掌打在落离的左肩之上,并封住了他三个大穴,落离只觉全是一阵疲软,手一松,木远枫便直直下坠。

花不语急忙闪身接住木远枫,挽着他的手就欲回到胭脂客栈。

“吼……”就在这时,一阵巨吼穿破云霄,天空瞬间黑了下来,犹如夜幕降临。

众人一颤,朝天空看去。

天空中突然盘桓着无数条怨魂聚成的黑龙,它快速来到花不语上空,不停地飞舞盘旋着,越来越粗,越来越大,似乎要把整片天空都吞噬了一般。

整个妖魔禁域的泥沙草叶均被卷入飓风中,带起刺骨的泥土,天空几近漆黑。

酒仙此时已同众仙回到客栈门口,身边不知是谁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

酒仙面色凝重,微微颤抖着道:“这是玄阴王的业障果报汇成的阴龙,因玄阴王杀孽太重,以前这龙定是忌讳玄阴王的阴力惊人,一直未敢现身。”

“可是这一年多以来,玄阴王频繁为了救人而损耗修为,更是屡次做有违天道的事情,刚才她又使用了皓月凝霜,这阴龙定是看准了时机而来的!”

姬遇一颤,“那阴龙似乎只针对玄阴王,不知她可否对付得了?”

酒仙皱眉摇头,“阴龙在天地间一直只是传说,冥界中人虽很多都承受过业障果报,但也都是寻常怨气凝聚而成的,可这阴龙能令天地变色,还能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定是怨气极重的,不好对付。”

“不行,我要去救远枫!”姬遇就欲腾空而起。

酒仙挥手挡在姬遇身前,“你就别去给玄阴王添乱了,即使是我,去了都会化为劫灰,你去也撑不过片刻!”

姬遇剑眉微蹙,“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远枫深处危险之中吗?”

酒仙扭头瞟了陆离一眼,见他竟对自己的徒弟无动于衷,心中划过一抹疑惑,他回头看着风沙中随风摇摆的木远枫,意味深长地道:“那小子的命硬的很,不会这么容易死的,放心吧!”

姬遇眉头紧锁,双拳紧握,虽心急,也只能隔岸观火了!

陆离看着风沙中的花不语和木远枫,心中突然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救他们的冲动,算是为十万年前的事情赎罪。

可是他始终未迈出那一步,他突然发觉,原来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巨龙一声长吟,张着巨口就朝花不语袭来。

花不语知阴龙针对的只有她,于是将一股真气打入木远枫体内,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木远枫朝胭脂客栈的方向扔出。

木远枫只觉体内一阵寒冷,魔气也瞬间收回体内,睁眼,便看着满天的风沙,还有……头发飘飞的花不语。

“花不语!”他急声大喊。

花不语扭头,二人目光对视。

万籁寂静,整个世界仿佛都只有他们二人。

花不语嫣然一笑,笑容美得连风沙都不敢侵染她的笑颜,“你先走,我没事!”

木远枫摇头,举步维艰得朝花不语凌空飞来,“要走一起走!”

“你们谁也走不了!”突然,一个狠厉乖张的男童之声在木远枫身后响起。

花不语脸色一变,正欲闪身去救木远枫。

“噗!”木远枫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花不语感受到了风沙之中的丝丝血雨。

“狰狞!”花不语一声怒吼,双目血红,头发翻飞,瞬间阴煞之气弥漫全身。

狰狞站在木远枫身后探出脑袋看着花不语,得意洋洋地道:“我说过,他的命我取定了!”

“我没事,你快……”木远枫只觉头晕目眩,却还是冲着花不语一笑,话还未说完,便失去意识直直朝深渊坠去,须臾间就被风沙掩盖了踪影。

花不语一颤,心疼得厉害,脑子也一片混乱!

十万年的剜心之痛仿若重现,眼泪突然模糊了她的视线,此时,她竟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停飞舞盘旋着的阴龙看准时机,带着浓浓的怨气长吟着就朝花不语直直袭来。

“花不语只能死在我的手里,谁让你动手的?”狰狞一声怒吼,唤出斩魄刀,一刀砍在阴龙的龙须之上。

“吼……”阴龙未作防备,只觉一阵剧痛,翻转着身子在乌云中打滚怒吼,周围的风沙更加猛烈了。

它一个跃转翻滚,眨眼间又朝花不语飞腾而来。

狰狞再一次腾空而起,朝着阴龙的脑袋狠狠砍下。

斩魄刀之力,势可破天,砍在阴龙之上,竟犹如砍在巨石之上,并未伤其分毫。

狰狞脸色一变,还欲出手,阴龙却无心与他纠缠,直直朝花不语席卷而来,带着满天狂沙。

“花不语!”狰狞一声怒吼,眼睁睁看着阴龙就要撞向花不语。

“语儿小心!”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花不语身前,他一把推开花不语。

“吼……”阴龙一声怒吼,从男子的身体内穿体而过!

三十七、同归于尽

男子的身体瞬间变得模糊虚幻。

“不!”花不语终是回过了神,在看清来人的面庞之后,眼泪滚滚而下!

阴龙趁胜追击,再次袭向花不语。

花不语伸手接住火微原,却见他形体正慢慢消散,很快就将形神俱灭。

花不语眼眸一冷,头发瞬间变成冰蓝色,全身隐隐透着纯净诡异的青色光芒。眉间冰蓝色的霜花光华熠熠,冰蓝的瞳孔散发着刺骨的寒芒,整个人比过去更加清雅绝伦,却让人看得心惊肉跳。

落离看得慌了神,这女人不仅有颠倒众生之资,手段更是让人咋舌不已,只是,她为何总是做伤害自己的事!

她这摆明了是要升华她与冥界寒冰地狱的联系,借地狱之力与阴龙和狰狞同归于尽。

花不语一声怒吼,眼中寒光四射,“凡是伤害过他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巨大的冰蓝色光芒自她体内喷薄而出,阴龙身上的龙鳞一时间被削得不停掉落,疼得它翻来滚去,龙吟不止,似有湮灭之像。

狰狞见情况不对,化作一团鬼影朝着一道未合上的口子飘然离去,今日他的目的便是结果了木远枫,现在做到了,也该走了。

冰蓝色光芒持续扩散,眼看已超过花不语所能承受的极限,她却依旧不肯停手,五仙急忙御气抵挡,连带着身后的人一起保护在了屏罩里,来不及躲避及其那些法力低微的妖魔皆被蓝光刺瞎了眼睛,刺伤了肉体,一时间惨叫连连。

“花不语!”落离在风沙外大声喊叫,看着花不语不断冰封的身体,他的心已揪作一团,知道她若再不收手,怕是连性命都难保。只是她此刻悲痛欲绝,无论他如何叫她,她都听不进去。

落离想要进入其中,奈何只是一直手掌触入其中,都被冰霜削得只身白骨,他及时收回了手,急忙用法术修补了手上的伤。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花不语化作冰霜雪人,心中已是万分惋惜。

酒仙众人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冥界玄阴王之怒,果然不同凡响,若不是她修为早已散去大半,恐怕这妖魔禁域早已变成无间地狱。

“冥界玄阴王,你还真是一点没变,为了一个男人竟能这般不管不顾,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我整个妖魔禁域都会被你拉入万劫不复之地。”暗月脚踏桃花,飘逸而来,所到之处,均香飘四溢,桃花纷飞。

他负手而立,腰背挺得笔直,踩着桃花,连头发都一丝不乱地进了风沙冰雪中,右手结印,一个黑色巨斧从天而降,直直砸在阴龙颈部,阴龙一声巨吼,还未来得及挣扎便化为齑粉,风沙随之消失。

冰蓝色的霜花却依旧簌簌而下,花不语的怨恨却依旧未消,她怨阴龙,怨狰狞,却更怨自己,怨自己不该来妖魔禁域,不止救不了木远枫,还害了火微原,或许,她本就不该出无间地狱,或许,她本不该活在这世间。

霜花急剧转化成冰雨滚滚落下,那是她的眼泪。

暗月衣衫依旧干爽洁净,他飘至她的身前,眼中闪过一丝疼惜,这样执着的女子,当真少见!

他将一股真气打入火微原体内,火微原的身形算是稳住了,只是依旧虚无。

他将骨节分明地大手置于她的肩膀轻拍,声音犹如哄婴儿睡觉般温柔,“够了,你做得够多了,该休息下了……”

冰雪中的花不语一声暴喝,声音凄厉狠绝:“不够!你们都想要他们的命,我偏不让你们得逞!”

冰雨越加猛烈。

暗月摇头,看向身后,一股黑影随之飘来,接着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暗月身后。

他并未言语,眼中如万花筒一般光彩绚丽。

落离一颤,大哥竟真的将魇魔带来了,他到底准备如何对付花不语。

他来到暗月面前,“大哥打算如何做?”

暗月冲他淡然一笑,“她现在已经入了魔,若不及时阻止她,以她的力量,定能将这六界搅得乱作一团,那时候搞不好正好中了天界的计!现在唯有魇魔给她一个梦,希望这个梦能让她划开心魔。”

落离一听,甚是有理,也就不再横加阻拦。

暗月扭头轻瞥了魇魔一眼,“动手吧!”

魇魔领了命令便将眼睛对视着花不语。

花不语本满是冰霜的眼眸里看到魇魔的那一刻,突然绚丽起来,紧接着身子一软,冰蓝色的光华收回体内,人也缓缓坠落。

落离急忙闪身接住花不语,火微原没了拉扯也缓缓坠落,陆离看准时机飞升而起,将火微原带回了胭脂客栈。

暗月扭头看着胭脂客栈中的众人,面无表情地道:“今日之事,本不能这么轻松的结束,可是玄阴王让本座刮目相看,这事,暂且这么算了!”

话音一落,暗月和落离便带着花不语朝邀月山飞去。

妖魔们见魔王都发话了,只能不甘地散去了。

酒仙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药仙急忙上前检查火微原的身体,周围众人安静得吓人,玄阴王已出了事,他们可不想着魁阴王再有个三长两短。

药仙面色凝重地摇头,“这魁阴王本就阴力极弱,他竟在这青天白日里出来,又加上被阴龙的阴煞之气穿体而过,若不尽快回到炎火地狱修复根基,怕是会有更大的损伤!”

陆离朝药仙拱手行了个大礼,言语恳切地道:“还请仙上救救魁阴王,他本就是应邀请来参加五山会武的,又是小仙多年的有人,于情于理,我都有责任将他救活。”

药仙将陆离扶了起来,陆离虽未在天界任职,但是也是成仙多年的是仙人,行此大礼,他也承受不住,“陆掌门不必多礼,我五人奉命监督此次的五山会武,出此大事,多亏玄阴王出手相救,现在她和魁阴王有难,我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先施法将他魂魄保住,等救了玄阴王,在讲他们送回冥界,他们二人皆是集先天阴气凝集而成的,只要不隔绝他们与冥界的联系,定不会出太大的事。”

陆离一听,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多谢仙上了!”

姬遇和赤飞霜此时已到了悬崖边上,木远枫就是从此处掉下去的。

崖边冷风阵阵,深不见底。

姬遇和赤飞霜朝着崖底大喊,“远枫,远枫!”

二人叫了好久,除了自己的回声,他们听不到任何声音。

“别叫了,这是断魂崖,即使是修炼千年的妖怪掉下去都会灰飞烟灭,还别说是他了!”酒仙拿着酒瓶,眼神慵懒,三步一口酒地缓缓而来。

姬遇本就苍白的脸庞更加苍白了,他皱眉看着酒仙,“难道就没有一线生机吗?”

酒仙咧嘴一笑,“有!这小子不是普通人,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只是这崖深达万丈,你们叫破喉咙也没用,还是省省力气,静待他平安归来就行!”

姬遇和赤飞霜相视一看,皆听不懂酒仙的意思,但他这么说,他们也只能相信了!

……

断魂崖崖底,雾气飘袅,花香四溢

木远枫躺在一片草地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清隽的面容显得十分憔悴。

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鼻子也痒痒的。

他伸手抓了抓鼻子,突然摸到一个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他一把抓住。

“啊!非礼啊!”一个男童清脆响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木远枫只觉耳膜都被震痛了,一睁眼,便看到两只大老鼠在低头看着他,而他手里抓住的是偏小一点的那只的尾巴,大的那只少了一条胳膊。

木远枫一个鲤鱼打滚,迅速站了起来,虽觉胸口闷得慌,但似乎身体并无大碍。

他吃惊地看着两只老鼠,半晌之后,才疑惑地道:“彦青?鼠王?是你们吗?”

小一点的老鼠咧嘴一笑,也就一日,他的牙齿竟完全长好了,他扭头看着彦青,得意地道:“哈哈,我赢了,我就说这小子定能一眼认出我们!”

彦青浅笑点头,“少主就是聪明!”

木远枫白眼一瞪,“不要一唱一和的了,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你们能变成人形吗?这个样子,怪渗人的!”

彦青和鼠王相视一笑,瞬间显了人形。

彦青的一双鼠眼依旧金光闪闪,只是木远枫此时看他,竟觉得顺眼了许多。

而鼠王依旧是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木远枫猜想,定是彦青平日里把他宠得太厉害了,才会让他这般单纯可爱。

鼠王故意咧嘴一笑,好让木远枫看到他整齐白皙的牙齿,“这里是断魂崖崖底,我和护法见你被那只恶鬼打落,便随着你跳下悬崖,若不是护法法力高深,你早就粉身碎骨了!”

木远枫一愣,闭眼甩了甩沉闷的脑袋,突然想起晕倒的前一刻,花不语正被风沙包围,他脸色一变,“你们可知道玄阴王后来怎么样了?”

鼠王鄙视地看着木远枫,“你是不是摔下来时,摔傻了?”

木远枫一愣,“什么意思?”

鼠王白眼一翻,和木远枫之前的表情极其相似,“本王都说了,我们随你一起跳下了悬崖,怎会知道外面的事情!”

木远枫嘴角一抖,这小家伙倒是伶牙俐齿!

三十八、父子相见

木远枫心中担忧花不语,不想和鼠王逞口舌之能,于是扭头看着彦青,“彦青护法可有办法带我回到胭脂城?”

彦青抬头看着一眼云雾缥缈的天空,并未急着回答木远枫,面色一凛,便单膝跪在了木远枫面前。

木远枫和鼠王皆是一愣,这是何意?

木远枫急忙弯腰想要扶彦青起来,“彦青护法这是做什么?”

彦青轻轻甩开木远枫的手,态度决绝地道:“彦青有事相求,还请木公子能答应彦青的请求,否则彦青就长跪不起!”

木远枫一时没了主意,扭头看着鼠王,可是鼠王也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护法要干什么。

木远枫急忙答应,“好好好,我答应你,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我一定答应你,你先起来再说,这么跪着,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彦青见木远枫答应了,才站了起来,他朝鼠王做了个手势,鼠王便来到他的身边,奇怪地抬头望着他。

彦青将手抚在鼠王小小的肩上,真心诚意看着木远枫道:“其实从昨夜你进胭脂城开始,我们就一直跟着你,你去胭脂楼后,我们也一直跟着,本打算救你,还好那青衣女子及时出现了。今日我们也一直躲在暗处暗中观察着,见你有危险,便随你一起跳了下来。说实话,我救你,并不是因为我彦青是良善之辈,而是我希望你能把少主带出妖魔禁域。”

鼠王一听,急忙抱住了彦青,大声抗议着:“我不要和他走,我要和护法在一起!”

彦青低头爱怜地看着鼠王,又看着木远枫,继续说道:“噬尸鼠族是妖族中修行最慢的,鼠王虽已千余岁,却还是和普通五六岁的孩童一般天真无邪,他是我一手带大的,舍不得我很正常。”

“可是他是噬尸鼠族的希望,我希望你能将他带出妖魔禁域,他是在这里出生的,身上并未有伏魔印记,本早已有机会出去,可是我不放心他,他就这么出去,肯定很快就会被抓,所以我希望公子能将他带出去。”

鼠王一听,更加不乐意了,“本王不要走,本王不要走,本王就要和护法在一起,他是坏人,本王不要和他在一起!”

木远枫没想到彦青竟是为了这事而来,他知道他们主仆情深,却不知这彦青竟这般有情有义。

他看向彦青的眼中多了一丝钦佩,“或许我可以帮你解了佛魔印记,你就可以带他一起走了!”

彦青不舍地摸着鼠王毛茸茸的小脑袋,颇为感慨地道:“公子能将鼠王带出去,彦青已经感激不尽了,至于我,噬尸鼠族的族人还在这里,若是我也走了,他们撑不过三个月的,所以我要留在这里,陪他们共存亡。”

鼠王不依不饶,眼泪已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泛滥不止,“呜呜呜……本王不走,本王要和族人待在一起,本王也要和族人一起共存亡!”

木远枫点头,他自然明白他的苦心,这妖魔禁域这般混乱残酷,鼠王留在这里,确实有碍他的成长,而且说不定哪日就成了别人口中的猎物,而这彦青留在这里保护族人,也是理所当然。

他看着彦青,“我答应你,我会带他走,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他平安!”

彦青感激地看着木远枫,真心地道:“谢谢!”

木远枫咧嘴一笑,“不必客气,我这条命还是你二人救的呢!我也只是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而已!”

彦青是耿直之人,他也知木远枫是正人君子,也就不再多言。

他蹲下身子,温柔地用仅有的右手替鼠王擦去脸上的泪花:“少主别哭,哭花脸就不好看了!我知你舍不得我,舍不得大家,可是我们噬尸鼠族就这样待在妖魔禁域迟早有一日,会全部灭族的,我答应过鼠王鼠后,定要将你送出妖魔禁域。”

“这五百年来,我一直在寻找机会,这公子是好人,他说过的话,定不会食言,你跟他走,我也放心,或许有一日,我们还能见面呢!”

鼠王扁着嘴巴看着彦青,想要忍住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滚滚而落的泪花,他哽咽着道:“本王只想和护法和族人在一起,可本王知道,本王的责任重大,也是族人的希望,本王会和他走的,护法保重,终有一日,我会回来将你们带出这里的!”

彦青欣慰地点头,红着眼不舍地上上下下看了鼠王好几眼,“好!少主保重,彦青会等着那一天的!”

鼠王抬头看着木远枫,这一刻,他的眼中已褪去天真,换上一副截然不同的懂事的表情,若不是脸上还有泪痕,木远枫几乎要觉得他已然是个成年人。

“本王跟你走,今后本王与你共存亡,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你若不离,我定不弃,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木远枫浅笑点头,“好!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鼠王吧!”

鼠王咧嘴一笑,立刻又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我叫彦亮,娘亲说我的眼睛又黑又亮,定是噬尸鼠族最伟大最厉害的鼠王。”

木远枫觉得这鼠王真真可爱,于是轻拍他的脑袋,“我也这么觉得!那以后我们就相互帮衬,相互扶持吧!我就木远枫,你以后就叫我远枫哥哥吧!”

彦亮咧嘴一笑,异常可爱,“远枫哥哥!”

木远枫笑着将目光转向彦青,“不知护法有何办法带我们上去?”

彦青脸色一变,有些为难地看着木远枫,“其实,我暂未想到上去的办法,这断魂崖深达万丈,以你我之力,应该上不去的!”

木远枫嘴角一抽,说了这么半天,连上去的办法都没有啊!

彦青尴尬地看着鼠王,他也只是先把话说清楚而已,至于上去的办法,他还没有细想过。

“我可以带你们上去啊!”突然,一个温润越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自不远处响了起来。

三人一扭头,便看到风度翩翩,款款而来的一温润男子。

男子眼中噙着温润的微笑,嘴角也勾起浅淡的弧度,眼睛紧紧地盯着木远枫。

木远枫只觉得体内的魔气再一次激动了起来,似乎有跃体而出的气势,他暗暗运气压制,总觉得面前的男子不简单。

鼠王和彦青在男子身上感受到了极大的威压,知道男子是为木远枫而来,于是都不敢讲话。

男子缓缓来到木远枫身边,一言不发便伸手抚在他的脸颊,顿时,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

彦青和鼠王一动不动,周围的花草树林,飞鸟走兽也全部静止了,就连木远枫也呆住了!

暗月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已经感受到了木远枫体内的魔气,那股魔气在木远枫体内翻滚震荡。

下一瞬,暗月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出现,已是在木远枫意识之中。

木远枫意识深处,烈焰滚滚,不时有一股魔气穿来穿去,偶尔又有一股微弱的阴风微微吹过。红衣木远枫已然沉睡,而玄衣木远枫一脸呆滞地看着缓缓而来的暗月。

直到暗月走到他的面前,他依旧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暗月在他面前两步之外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他,,这就是他的临风,上次见面,他不过是一个孩童,没想到再次见面,他已经长成英俊少年,他颤声说到:“对不起,我儿临风,爹来迟了!”

临风一听,终是确定心中所想,他含泪跪倒在暗月面前,“爹爹,真的是您!”

暗月眼睛一红,弯腰扶起临风,“风儿快些起来让爹看看!”

临风站了起来,含着眼泪,傻笑着看着暗月。

暗月静静地打量着临风,眼中早已噙满泪水,满脸歉意地道:“风儿这些年受苦了,是爹对不住你!”

临风浅然一笑,微微摇头,“爹不用自责,孩儿不怪爹,若是换了孩儿,孩儿也会如爹那般,杀了伤害娘亲的那些人。”

暗月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终是滚滚而落,临风急忙替他擦去眼泪,父子二人喜极而泣,紧紧抱在了一起。

万籁俱静,唯有父子二人相拥而泣的声音。

在二人都发泄了这些年的思念之情之后,终是冷静了下来,相对而坐,促膝长谈。

“风儿这些年过得如何?”

临风回忆起往事,也不过是浅淡一笑,“离开爹爹之时,我很害怕,害怕一个人,害怕再也见不到爹。到了封魔渊后,孩儿也害怕,也痛苦,也疯魔,可是慢慢的,孩儿竟也习惯了封魔渊的环境,那里空寂清冷,犹如世间只有我一个人一般,可是也安静,也惬意,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暗月脸色一暗,临风说的轻巧,可是他知道,在那种环境下,不被逼疯已经不错了!“那你是如何逃出封魔渊的?又怎么会在这小子身上?”

临风无奈地摇头,“我并不是逃出来的,而是天帝之子风上暝将我放出来的。”

暗月皱眉,“素闻风上暝天性嗜血,骄纵跋扈,从天界陨落之后便到了冥界,当了阴帅,他为何会让你出来,他对你做了什么?”

三十九、匆匆一见

临风浅然一笑,“风上暝也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可怜虫,失了神体,失了父宠,更失了尊严,于是便更加变本加厉。他自以为掌握了一切,却不知已犯下大错。二十多年前,他突然去封魔渊找我,说若是我能答应他一个条件,便能放我出封魔渊。我那时也不过是想再看看这繁华的大千世界,也想再见见爹,于是我就答应了他。”

“他的条件很简单,便是送我进入轮回,只是,他在我身上加入了别人的魂魄还加了一道禁制。爹爹感受到这木远枫体内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阴气了吗?那就是他给我加的魂魄。而那微微泛着金光的便是他加的禁制,意在阻碍木远枫的修行,在他眼里,木远枫终究只是他对付花不语的一颗棋子!”

暗月闭眼细细感受,果然在木远枫体内,竟还有一股奇怪的阴气,虽虚弱,却生命力极强,只是此时陷入沉睡之中,他吃惊地看着临风,“这是谁的魂魄?”

临风抿嘴摇头,“孩儿也不知道,孩儿当时只想离开封魔渊,便草草答应了,那个魂魄我也是进入轮回之时才见到的,不过他当时没有任何意识波动,这么多年了,我从未见他醒过。”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一直很平静,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可是在赤木城初见花不语时,他竟突然有了反应,有欣喜,有痛苦,还有伤心,很多情绪,我都感受得到。说到花不语,爹爹可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暗月直勾勾地看着临风,会意一笑,“你喜欢她!”

临风俊脸微红,眼神坚定地点头,“是!我和那个魂魄看似相互分离,其实已经在轮回路上融为一体了,木远枫却一直以为是我在作怪,阻碍了他的修炼之路,其实压制他只是那一道禁制,没有魔气的木远枫也不是完整的木远枫。而爱上花不语的,是我,是那个魂魄,也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木远枫”

暗月欣慰地点头头,“看来我的风儿真的长大了!爹爹本来还想把你从木远枫体内剥离出来,现在看来,是爹爹多此一举了!若风儿能与花不语那样的女子在一起,倒也算是人生幸事。你放心吧,有爹在,不会让她出事的。”

临风浅笑,笑容温润,眉眼间与暗月确实有八分相像,他朝暗月拱手行礼,“谢谢爹成全。孩儿还有一些事情搞不清楚,还请爹爹告诉孩儿。”

暗月抬手温柔地将临风扶正,“你问吧!爹知道的,定不会瞒你!”

临风面色一沉,严肃地道:“爹可知十万年冥界魁阴王火微原殒命的真相?”

暗月摇头,“不知道,我那时已在妖魔禁域,又因你被关押在封魔渊,魔界的一切事情,我都不再过问,只是从你池叔叔的口中听到些只言片语,似乎火微原之死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我那徒儿脑子向来不大好使,有勇无谋,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狰狞的蛊惑,还是说另有隐情,也不得而知。”

“那爹可知那突然回来的火微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灰飞烟灭了吗?为什么还会投胎,我总觉得他的出现太凑巧了!”

“为什么这么说?”

“火微原回来那日,木远枫也在冥界,那时他去向花不语告别,离开之际,他想再去一次噬情花海,那是花不语与他断情的地方,他去了,沉睡的那个魂魄突然自体内霸占了主导地位,也就那么一刻,噬情花竟开了。木远枫便激动地去叫花不语,可回来之时,火微原竟出现在那里,我总觉得他不简单。可每次见到他时,又总觉得他确实只是一个新魂。”

“火微原当年魂断之时,除了燕南飞和和他儿子燕栖池,便只有那狰狞在场,具体情况如何,没人知道,他们也都是各执一词。至于投胎转世之事,我也拿捏不准,可花不语和冥王何其聪明,若是火微原有问题,它们岂会不知?”

临风摇头,“花不语太过感情用事,我就怕她是当局者迷,她太思念火微原了,受到迷惑也很正常!”

“即使他感情用事,冥王何其细致,冥界的手段那么多,他定不会放任任何人欺骗花不语的。”

“可是我依旧觉得火微原有问题,按理说,炎龙剑是他的精血练至而成,即使它不认他,也不应该伤他,可前两日在天虞山山顶,炎龙剑竟伤了他,我觉得这事不简单。”

暗月一听,也觉得有问题,“我让底下的人查查吧,若是有结果,再通知你!”

“谢谢爹!对了,爹是如何知道木远枫他们这次会来妖魔禁域的,那些名册又是谁给爹的?”

“爹也不瞒你,是现任魔尊燕栖池。”

“燕栖池,他不是疯了吗?”

“不疯狂不成魔,我们魔界中人谁不疯狂,包括木远枫,爹可听说他有次差点死在狰狞手里!”

临风眼神一暗,低着头略显痛苦地道:“那次怪我,木远枫本只是想给姬遇争取一个逃脱的机会,风上暝承诺若是我能助他杀了花不语,便让我见你一面,于是我趁机霸占木远枫的意识,激怒了狰狞,狰狞才会给他致命一击,最后却害了花不语。”

暗月屈身上前,伸手轻拍了临风的肩膀两下,又坐回原地,才柔声道:“有的时候,我们会做出错误的决定,错误的事,但重要的是,我们知道怎么去改正,怎么去弥补。那次的事情即使你不激怒狰狞,他也会杀木远枫,这次就是他把木远枫打下悬崖的,若不是你,木远枫也活不了。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们本就是一个人。”

临风点头,他也知道是这样,却还是会自责。

“也不知道为什么狰狞总是想杀木远枫,不过想杀木远枫的可不止他一个,二十年前,木远枫不过周岁有余,便有人为了杀他,屠杀了一个村的人,那个人似乎是魔族中人。您刚才说燕栖池给您的名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是如何知道我不在封魔渊的?”

“他是如何知道的,我也没问过,不过告诉我的目的很简单,天魔之争并没有结束,而我的实力不可小觑,他想要争取我的支持,若是我能站在他这边,魔界便多了一大助力。天界一直用你做要挟,我虽不会归顺天界,但也不会帮魔界,可若你不在了,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燕栖池倒是挺会算计,只是爹爹真的会帮他吗?”

暗月浅然一笑,“爹爹我从来就不喜争斗,什么六界霸主,什么主宰天下,于我而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在遇到你娘亲的那一刻,我想要的便只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之所以动那些人,只因心中有怨恨,现在知道你一切安好,爹也不想卷入那些无谓的纷争。”

临风含笑点头,“孩儿的想法与爹爹一样,在那封魔渊呆久了,孩儿也想清楚很多事,地位、修为、财富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能有一个知我,懂我的人,相守一生,就够了。在遇到花不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便是我想要相守一生的人。”

暗月大笑,“我儿果然与我一样,有气魄!冥界玄阴王,与你,倒是挺相配。只是她身边那个火微原似乎是一大阻力,这回救了花不语,也是差点魂飞魄散,你若是想与她在一起,怕没有那么容易!”

临风脸色一变,“爹这是什么意思?孩儿掉下来之时,只知道风沙铺天盖地,狰狞出现打了我一掌,别的就都不知道了。”

暗月轻叹,便把事情的始末和临风说了出来,包括花不语此时已经陷入沉睡,迷失在梦魇里的事。

临风一听,激动地站了起来,“她出事了,我要去救她!”

暗月抬头看着临风,浅笑盈盈地打趣道:“有了心上人就不要爹了!你就放心吧,我虽进来多时,可这里的时间流逝极快,在外面,也就眨眼间的事,你难道就没有其他话想与爹说吗?今日一别,不知以后何时才能见面,既然你与他已融为一体,我便不便透露你的事情,也会让手下的人闭牢他们的嘴巴,以后你自当万分小心。”

临风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他低头看着暗月,他的容貌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只是他的眼中已不似当年那般意气风发,定是数十万年孤寂的岁月把他变成了这样。

他再一次屈膝跪在他的面前,庄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暗月先是一颤,接着便也默默地受了,这个礼,传达了临风太多的情感。

临风行完礼后,依旧跪着看着暗月,“是孩儿疏忽了爹爹的感受,还请爹爹责罚!”

暗月伸手将临风扶起并将他带了坐在地上,自己又回了原位,挤出一个浅淡的笑,略带轻松地道:“爹刚才和你开玩笑呢,爹只是有些舍不得你,没想到盼了这么久,却只是匆匆一见。”

四十、一模一样

临风看着暗月的模样,顿时眼眶一热,鼻子也酸酸的,“爹不与孩儿一起走吗?这次的动静闹这么大,怕是天界也不会轻饶了妖魔禁域众人,更不会轻饶了爹。”

暗月浅笑摇头,“这次的事情毕竟是我带的头,我若走了,这妖魔禁域的妖魔们怕是会被全部诛杀。天界的耳目众多,燕栖池刚来这里的第二日,天界就撤了这里的结界,定是想要看看我们到底在谋划什么,所以爹出去,只会再次引起一片腥风血雨,也让天界有了对魔界出兵的借口,爹不想成为那个他们起兵的理由。”

“天帝的城府算计何其深啊,他定知道花不语也来了妖魔禁域,才会迟迟未派兵前来增援,他定也希望花不语死在这妖魔禁域,毕竟她的力量也让天界十分忌惮,这次我救了花不语,天界定没有想到。而且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我,毕竟他们知道他们握在手里的把柄已经没有了。而且爹也不惧怕天界,这天地间,还没有能杀爹之人。”

临风虽失落,但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于是无奈地点头,“孩儿知道了,孩儿有机会再来看爹!”

暗月伸手抚着临风的肩膀,不舍地看着他的脸,半晌后才道:“好!不过我希望你暂时不要来,以木远枫的实力,只是接近这里,便会被发现,放心吧,既然爹知道了你的身份,自然有办法知道你的情况,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好!”

临风自然知道暗月的顾虑,他郑重地点头,“都听爹爹的,爹也要照顾好自己!”

暗月浅笑着点头,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递给临风,“这是爹知道你来了,特意给你准备的!”

临风低头看着包裹,这是一个用白色丝帕包裹的东西,不用看,他已闻到了味道,他伸手接过包裹,入手还有些温热,应该是刚做的,他心中一阵温暖,伸手解开包裹,不出所料,果然是烧饼!

他迫不及待吃了一口,不禁热泪盈眶,酸甜苦辣涩,五味齐全,和木远枫做的一样!木远枫一直以为他的爹娘是做烧饼的或许是因为当年那个烧饼救了他的命,却不知他之所以喜欢吃烧饼,是因为临风喜欢吃!

他含泪看着暗月,含糊不清地道:“爹做的烧饼很好吃!”

暗月替他擦去眼泪,开心地道:“好吃就多吃点!出了这里,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了。你心里惦记花不语,爹也不拦你,等爹出去,木远枫就会醒,他并不知道我来过这里,也不知道我们聊的一切。”

“风上暝在他身上下的禁制已经被炎龙诀彻底压制了,若不出变故,那道禁制已形同虚设,往后木远枫定是一飞冲天,翱翔九天之人,爹爹盼望着你有一日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再也不被任何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包括天界那群自以为是的人!”

临风上前紧紧地抱住暗月,“好!希望有一日,孩儿能和爹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

邀月斋

窗外桃花满园,余香袅袅。

窗内美人如玉,冷若冰霜。

简单朴素的竹床上,花不语安然恬静,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脸颊,色彩斑斓,若不近看,只以为她是睡着了,可近看,便能发觉她满脸的冰霜以及紧蹙的眉头。

她的梦定是噩梦,才会让她这般愁眉苦脸,整个屋子似乎都感受到了她浓浓的忧伤,床头的几枝桃花都没精打采,垂头丧气的。

“吱……”门缓缓而开,一个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背影清秀颀长,他的步伐自信矫健,他毫不犹豫地直直坐在了床上,低头神情地凝视着她。

她是冰,冰封了这屋里一切不寻常的气息。

他是火,只为融化她冰封的内心而来。

他不惧冰霜,伸手替她拂去眉头上的忧伤。

她执着倔强,忧伤再一次席卷而来。

他心一酸,俯身将她抱在怀里,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语儿,我来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她脸上的表情一滞,随之再次布满愁云。

暗月推门而入,信步来到木远枫身边,“来的路上我已经与你说过,玄阴王因心中悲愤难平,急火攻心,坠入魔道,若不阻止她,以她的本事和手段,定会在六界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于是本座只能将她的意识封印在梦里。”

“可是这梦也不是寻常的梦,她若自己走不出来,或许这辈子就永远陷在梦里了。外面一刻,里边便是数年,我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这么久,她定已经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可现在看来,她依旧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

木远枫直起腰深情地看着花不语,“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忘了,就不是她了。”

他扭头看着暗月,“还请魔王告知解救之法,不论如何,我定要将她带出来,不会让她困死在梦里的。”

暗月浅笑低头,抚摸着无名指上通体碧绿的琥珀指环,“本座自然知道你的心意,只是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容易,人生若梦,梦若人生,她被困在噩梦里,难以逃脱,若你去了,你便变成了梦中人,你能否找到她,已是未知之数,即使你找到她了,或许梦中,她会给你一个不愿面对现实的美梦,就怕那时,你会沉迷其中,不想出来。”

木远枫嘴角轻勾,淡然一笑,“即便那样,我至少是陪着她的,不是吗?不管是梦,还是现实,我想要的,便只是待在她的身边。”

暗月点头,不再多说。

他不舍地将琥珀指环从无名指上摘下,用食指轻轻触摸着冷入心扉,光滑细腻的指环,这是他当年送月儿的定情信物,现在,他打算将他送给他的孩儿以及他心目中的儿媳。

他将指环递到木远枫面前,“这是我施过法的指环,你将它戴在手上,它能时刻提醒你,你身在梦中,若你解了她的怨恨与忧伤,便将指环戴在她的手上,我到时候再施法将你带出来,她自然也会醒来。”

木远枫接过指环,一股清冷的凉意深入脑海,让他瞬间清醒起来。

他将指环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竟出奇地合适,他感激地看着暗月,虽未见他之前,因师兄弟们的死,他已在心中咒骂过他千万遍,可与他相识不过不到一个时辰,他竟不知为何对他毫无防备,甚至有一种莫名的依恋,他诚心道谢:“谢谢魔王!”

暗月浅笑,“去吧!万事小心,若是你死在她的梦中,你便永远出不来了!”

木远枫点头,“多谢魔王提醒,我自会小心的!”

暗月点头,一挥手,衣袖飘飞,木远枫便化作一缕白光朝花不语的脑中飘然而去。

冥界,空空荡荡的黄泉路上,奈何桥边,彼岸花海中,竟无一人踪迹。

木远枫茫然地往噬情花海走去,他来之前,暗月已和他说过,并不知道花不语会在何地,需要他自己去找。

他首先来了冥界,冥界空无一人,或许在她眼中,万事万物不过一缕尘埃。

他找遍冥王府及玄阴王府,皆不见她的踪影,他便想去噬情花海碰碰运气。

忘川河之巅,噬情花海。

噬情花已谢,犹如她的心已死。

他心中害怕,怕她出了事,一个转身,便出了冥界。

之后他去过魔界异魔窟,那是火微原当年殒命的地方,魔界浮尸万里,却不见她的踪影。

他去了赤木城,他们相识的地方,她也不在那里。

他还去了妖界各地,她依旧不在。

他迷茫过,失望过,甚至痛哭过,但是他从未想过放弃,因为他知道,她会在某个角落里,等着他!

梦里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快,转眼,他已来了两年六个月零四天,却从未见过一个活人或一个活物,反而不时就见到一堆堆尸体,他猜想那是她所为,于是他追寻着尸体一路前行。

直到来到酆都城。

这里依旧空无一人,天空更像是有化不开的忧愁与烦闷,总是沉闷,像是要下雨,却总是下不下来,憋得人心里慌慌的。

他孤独地走在大街上,突然,“伊人布庄”映入他的眼帘中。

那是他给花不语买披风的地方,在她梦里,所有的店铺都没有名字,犹如虚幻,只有这家布庄的名字异常醒目。

他急忙走了进去,顿时热泪盈眶。

她不在这里,可是,店里挂着的衣服竟全是与他送给她的那件一模一样的披风,他知道,她来过这里。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环视一圈后,他急忙转至后院,后院空无一人,厨房里却有一阵热烟飘出,他跑进厨房,锅里似乎在煮着什么。

他提起锅盖,一阵热气迎面扑来,水汽氤氲。

锅里在烙着四个烧饼,香味扑鼻。

他伸手拿起一个,顾不得灼手的滚烫,伸嘴一咬,眼泪滚滚而落,他忍不住笑了出来,酸甜苦辣色,五味齐全,和他做的一模一样!

不是她,又会是谁?!

“语儿!语儿!”他大声呼唤她的名字,一声声,一遍遍,全是他对她的思念。

四十一、真的是你

青城山山顶,高山巍峨,树木葱郁。

星光灰暗,一轮浅月孤独地挂着晦暗的天幕,与坐在碎叶冬青中的青衣女子相互辉映,似乎都想要比一下谁更孤独,谁更清冷。

凉风徐徐,她身上的披风随风摇摆,犹如她是一只长了翅膀的蝴蝶,坠落在这满地的碎叶冬青,身心俱疲。

她静静地坐在一块石头上,这里,她与木远枫以前一同来过,他说要带她去魔界的幻天沙海,妖界的花海灵渊,甚至还有天虞山的山顶,甚至,他还在这里吻了她,乱了她的心。

可惜,他不在了。

自从她受伤清醒后,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火微原走了,连木远枫也走了,这个世上又只剩了她一个人。

噬情花开,便永不凋零,可是火微原为她种下的噬情花,却全部凋零了,他终是离她而去了,这都怪她,是她三心二意,是她不够真诚,明明等了他那么久,却还是在关键时候为了别人不顾他的安危,最后还害死了他,是她咎由自取,她活该一个人。

可即使是满心自责,即使是满心内疚,她还是忍不住来了酆都,来了青城山,她还是忍不住想那个少年,忍不住想过那个少年所说的平常生活。

她时常会想,若是那夜在桥头,她回应他了,会不会就没有这么多的遗憾了,可是,没有如果,她终究还是一个人,满怀内疚的一个人!

“语儿!”男子声音轻柔又带着一丝酥软,将她的名字念得异常好听。

她猛地回头,便看到站在花丛中浑身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少年,他嘴角的笑,他眼中的情意,皆让她移不开眼。

回忆铺天盖地而来。

“我是天虞山灵隐真人的徒弟,木远枫!”

“总有一天,我会收了你的!”

“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你去!”

“不行,我不能扔下你!”

“如果你喜欢,我还可以带你去很多更美的地方,我听师父说过,魔界的幻天沙海,在夜里会出现五光十色的沙海幻境,美的如梦如幻;妖界的花海灵渊,在夜幕降临时,百花齐放,万兽争鸣,十分壮观。”

“我还可以带你去天虞山,天虞山的山顶离天界最近,在那里,空气缥缈,祥云袅袅,星空特别的近,似乎随手就可以摘到星星,……”

“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是对我毫无感觉,我愿意一直等你……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心意,虽然现在你自己都很迷茫,但是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发觉自己内心真正喜欢的人是谁?若这次我能活着出去,以后你花不语,就是我毕生奋斗的目标,总有一日,我会站着与你同高的地方,昭告天下人,你是我的人。”

她怔怔地看着少年,不敢有一丝动作,她怕一动,他便随风飘走了。

少年信步而来,身上笼罩着耀眼的光芒,如她第一次见他那般,自信、无畏!

少年在她一步之外停住,他依旧记得那是她推开他的距离。

她抬头看着少年,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年看着她身上的披风,浅然一笑,笑容如三月春风,暖人却不灼人,“你穿这件披风很美!”

她一怔,鼻头一酸,已是热泪盈眶,眼中水雾氤氲,迷了她的眼睛,她却依旧将少年脸上的笑容看得真切,“你还活着!”

少年依旧笑着,“对,我还活着!”

她眼中的热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将她清雅绝伦的面容衬得绝美动人,她轻轻摇头,轻声细语地道:“我在做梦对不对?你怎么可能活着,我找遍妖魔禁域,翻遍冥界各个角落,寻遍妖魔人三界,从未见过你的踪迹,你只是我的幻觉对不对?”

他看得心疼,屈膝蹲在她的面前,伸手拂去她脸上的眼泪,入手冰凉,冷入骨髓,他哽咽着道:“你能感觉到我的温度吗?”

他将她的手拉至他的胸膛,将她的手掌贴在他温热宽厚的胸膛之上,“你能感觉到我跳动的内心吗?是我,我来了!”

她僵住,这一切都太真实了,她害怕只是自己思念成疾!

她怔怔地看着他清隽的脸庞,他澄澈却满是心疼的眼睛,“真的是你?”

他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抱住,“是我,我来了!”

她任由他抱着,闭着眼贪婪地感受着他的柔情,他的温度,“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为何到处都寻不到你的踪影?我还以为你也不在了。”

他一阵心疼,她不知道自己身在梦中,她在心中觉得他已经死了,自然寻不到他的踪影,他终于知道她为何总是皱眉了,定是一次次的失望令她心灰意冷。

“我掉下悬崖,费了翻功夫才回到上面,之后便来寻你了,可是你已经离开妖魔禁域了,我只能到处去找你,你为何来了这里?”

她突然有些激动,眉眼间仿若射出一道刺骨的寒光,“二哥死了,你也不在了,我便到处去寻你们的魂魄,却毫无结果。我便去为你们报仇,我灭了魔界,清空了冥界,却依旧不见阴龙和狰狞的踪影,他们定是躲在暗处。我无处可去,便来了这里,这些年我杀戮不断,唯有这里,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

他回想着魔界的尸横遍野,浮尸万里,定是她所为了,在她梦里体现出来的,都是她所认知的一切,唯有他,是个变数。

他紧紧抱着她,“现在我来了,你不必再这样了。”

花不语一滞,魔气瞬间袭上心头,眼底深处阴骘丛生,接着她一掌打在木远枫的左肩,随之闪身到了三丈之后,青丝随风乱舞,冰霜布满全身。

天空中突然下起冰蓝色的小雨,狂风四作。

木远枫在她面前,弱小得犹如一只蝼蚁,她这一掌,将他伤得不轻。他一口鲜血吐出,茫然地看着花不语,“怎么了?”

花不语冷然一笑,天地都为之颤抖,她冷冷地道:“我苦寻他数年,从未有过他的踪迹。今日你一来,便对我说这样的话,你到底是谁?”

木远枫强撑着站了起来,虽是在梦中,但是他是真真实实存在的,若是他死在她的梦中,他便永无出去的可能。

他抚着肩膀,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我是木远枫,我记得在这里,我曾说过要带你去很多更美的地方,即使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我当时说过的话,我永远不会忘记,若你愿意,我随时都会陪你去。”

花不语一颤,突然有了犹豫,她怕他是狰狞幻化的,是想骗她饶过他,但是她也怕他是真的,那他岂不是伤了他!

“哈哈,你们哪都去不了,今日我会让你们都死在这里!”突然,一阵乖张狠厉的男童之声自木远枫背后响起。

木远枫头皮一阵发麻,掉入悬崖之前的那一掌他还记忆犹新,他正欲回头,花不语已闪身挡在她的身后,一掌对上了狰狞如闪电般打出的一掌。

“狰狞,我不去寻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今日,我定要你形神俱灭。”花不语唤出勾魂链,阴气瞬间弥漫全身。

狰狞一见不对劲,一个闪身便消失了。

花不语头也不回地便追了上去。

“语儿,别追,那都是假的!”木远枫急忙大喊,可花不语已没了踪影。

他胸口一闷,喉咙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刚才花不语那一掌用的力不小,伤了他的心肺,左肩的骨头也碎了。

他来不及疗伤,朝着花不语离去的方向追去。

酆都城主街,血雨腥风,血流成河。

木远枫越往里走,心里越是凉得厉害。

这些尸体全是中了勾魂链而死的,虽然都是她臆想出来的人,可是也能看出她的戾气极重,若是化解不开,即使出了梦境,也会是一个大患。

他急忙往有打斗声的地方赶去。

在一条巷子里,花不语被数十人包围,他们皆手握武器,出招狠辣。

而花不语冰霜满目,青羽披风却依旧一尘不染,手中的勾魂链火舌四处翻飞,凡是被它扫到之物,无一幸免,此时她已没了理智,见人就杀。

“语儿,赶紧停手吧!我是木远枫,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他冲着花不语大喊。

花不语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冷冷地挥舞着勾魂链扫向那些人。

也就须臾间,所有的人便都倒下了,花不语站在尸堆之上,清雅绝伦,仿佛这一切的杀戮都与她无关。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木远枫,眼中的冰霜并未褪去,她在犹豫,犹豫要不要过去。

木远枫忍住剧痛,步履蹒跚地来到她的面前,她站在尸堆之上,犹如天神般俯视着他。

他抬头仰望着她,她微蹙的眉头让他一阵心疼。

他伸出右手朝她的脸颊伸来。

她本欲一掌打飞他,却在出手之际迟疑了。

他嘴角轻勾,温柔地抚上她的眉间,替她拂去戾气,柔声道:“你说过,你不要我的命,只要我这个人,现在我将我的人和命都交给你!”

话音一落,他终是支撑不住,往后慢慢倒去!

四十二、梦若人生

一缕阳光自支起的木窗里不安分地照在木远枫的脸上,温暖舒适。

他欲伸起左手去遮住眼前的光芒,却突觉一阵疼痛,终是放弃了。

突然,一阵冰冷的寒意袭上他的面门,接着,似有什么东西挡在他的眼前,遮住了那缕调皮的阳光。

他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却还是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他透过指缝似乎看到了花不语。

他闭上眼睛,忐忑了许久才再次睁开了眼睛,定睛一看,果然是她!

她依旧是一袭青衣,只是今日,她的脸上竟是明媚的笑容,他扭头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这是他来到她梦中,第一次见到太阳,他估摸着,她的心情今日定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这般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他将头回正,凝眸看着她浅然一笑,“这是哪里?”

她的手依旧替他遮挡着阳光,浅笑盈盈地看着他,“这是伊人布庄的后院厢房,我去年来了这里,便将这里盘了下来。”

木远枫心中一暖,呆呆地望着她,她虽总是拒绝他,可是却将他的话全部记住了,也将与他的点滴全部放在了心里,这虽然是梦,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定是有过这个念头,才会在梦里出现这样的场景,虽是梦,他也满心欢喜,满心感动。

花不语见木远枫不说话,以为他又是哪里不舒服了,“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木远枫轻轻摇头,“我很好,我只是很开心,很开心你在这里,很开心你没有离我而去!”

花不语一怔,突然想起昨夜她打伤他的事情,她心一紧,眉头也蹙得厉害,天空也随之乌云密布,似乎暴风雨随时要来。

木远枫知道变天就说明她心情有变化,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伸起右手拂去她眉头的愁绪,又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昨夜的事不怪你,若是换做我,我也会怀疑可能是狰狞他们的阴谋诡计,而且你最后还是认出我了,这样我就很开心了!”

她任由他的手在她的脸上游荡,这些年,她一直觉得自己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唯有这会,她觉得自己还是有灵魂的,会心疼,会感动,还会有所期待……

她满怀歉意地道:“可是我还是出手伤了你,还将你的肩膀打碎了。”

木远枫收回手轻抚着受伤的肩膀,笑嘻嘻地道:“这样也好,这样你就不能拒绝,必须要好好照顾我了。”

花不语一愣,许多年未见,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木远枫!

她浅然一笑,屋外瞬间乌云尽散,晴空万里。

“饿了吧?我给你煮了粥还做了烧饼,我去拿来给你吃!”

木远枫僵住,“你还会做粥?你不是不用吃东西吗?”

花不语俏脸微红,眼神有些躲闪,“我闲来无事,向隔壁陈嫂学的,她的厨艺极好,我虽未吃过,但见他夫君吃得极香,我想那定是很好吃的。我去给你拿来。”话还未说完,花不语已轻盈得跑出了房门,空留一股迷迭香的味道飘在空中久久不散。

木远枫由心地笑了,他第一次见她这般小女人姿态,竟是这般的娇俏可人,要是一直这样多好!

他伸手抚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琥珀指环,突然有了永远留在这里的冲动,至少在梦里,她的眼里只有他!

“咚咚咚……”她的步子极轻,他还是听到她快步而来的声音,他目光灼灼地门口,对她做的粥满怀期待。

很快,在他的期待中,她端着一个木质托盘进了屋子,他坐在床上,暂且看不清托盘上放的东西,但是他已经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烧饼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米香味。

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他一摸肚子,傻傻地笑着,你算是有福了!

花不语见他满脸期待,心中竟有些小忐忑,她虽见过陈嫂做过,但自己却从未动过手,也不知味道如何。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先是将粥端到木远枫面前,粥还散发着一股热气,朦朦胧胧地雾气腾到她的面前,遮挡了她眼中的小小不安。

她于床前站定,轻柔地道:“我也没吃过,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吃,你先尝尝吧,若是不好吃,我再给你做别的。”

木远枫傻笑着点头,已迫不及待伸手去接。

“啊!”木远枫急忙收回了手,刚才太心急了,那个碗烫得厉害,她是冰,自然不怕这小小的热度,可他怕!

花不语一慌,竟忘了这粥一直在锅里热着,烫手得很。

她迈步上前,坐在他的床边,冲着他浅然一笑,“我竟忘了你怕烫,你的肩膀也被我伤了,我喂你吃吧。”

木远枫一愣,受伤了竟真的有这么好的事!

他本欲推辞一番,可见她低着头已舀起一勺粥,还凑到嘴边细致地吹着,他终是忍住了那番言辞,若是她当真了,不喂了,那不可惜了。

花不语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她只觉得他受伤了,她有责任照顾他。

她估摸着粥应该够凉了,才浅笑着将勺子凑到他的嘴边,他的唇有些苍白,被这白花花的粥一衬,显得更加苍白如雪。

她心又有些微微的疼,他发觉了她的不对劲,急忙一口含住了勺子,这粥软糯香滑,入口即化。

他嘿嘿一笑,“很好吃,没想到你做吃的竟这般有天赋!”

她一愣,以为是他安慰她的话,“真的吗?”

他认真点头,“真是,你看这粥软糯香滑,定是花了许多功夫,小火慢熬出来的,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粥,比师兄做的还好吃!”

她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于是自己尝了一口,虽说味道还可以,但毕竟太过寡淡,不及他说的那么夸张。

她再次勺了一口,细致地吹凉了,才将勺子凑到他的嘴边,*地问:“姬遇也会做饭?”

木远枫开心地将粥一口吃下,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对呀,他以前不会做,在酆都城那一年,我们虽住在客栈,但身上的钱币不多,于是便借了客栈后院的厨房,平日里几乎都是自己做饭,而我又总是去冥界找你,做饭的事就落在了他身上,每日早晨,他都会早早起来,将粥做好,吃了早餐,我们便一起去驱魔捉妖,那段时日也算比较快乐惬意的。”

花不语浅然一笑,“姬遇那个人看上去有些呆板无趣,对你,倒确实还是有情有义!”

木远枫愣住,“你为何会觉得师兄呆板无趣?”

她*地道:“纤凝素来对他有意,可他一直不温不火,也不给句答复的话,我便觉得他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男子。”

木远枫“扑哧”一笑,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看待师兄的,若师兄知道了,定是要吐血的。

“我和师兄自小一起长大,他虽不说,但不代表他心中无情,而且他真的很好,对我也特别好!”

花不语又一次将一勺粥凑到木远枫嘴边,“那你师父对你不好吗?”

木远枫一口将粥吃下,想了一下,才道:“师父对我也很好,他在我心目中就如同我爹一般,无可替代。”

一来二去,木远枫已将一碗粥全部喝下。

花不语起身将碗放回桌上,又拿了一个烧饼递给木远枫,自己手里也留了一个,“这是我依着你做的味道做出来的,你尝尝吧!”

木远枫开心地接过烧饼,放在鼻前一闻,已是香气扑鼻,他昨夜就已经尝过,但他没有告诉她。

他使劲咬了一口,烧饼立即缺了一大块,他略显浮夸地道:“比我做的还好吃,你是如何做出来的?”

花不语低眉垂眼看着手里的烧饼,低声呢喃:“这几年我一个人到处漂泊,找寻你们的踪迹,也有乏了,累了,绝望了的时候,每到那个时候我就会想,若是你在,定会拿个烧饼出来压压惊吧!”

“后来我到了这里,便不想走了,没事的时候,我便会学着做烧饼,一开始味道怎么都不能和你的一样,于是我便每天研究,日积月累,就是这个味道了,却不知,还是与你做的不一样。”

木远枫一愣,心中更是感动的不得了,本以为她天赋异禀,一学就会,却不知她也花了这么多心思,只为做出与他做得一样的烧饼,单是这份心,已让他万分感动。

他将脸凑到她的面前,让她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你知道吗?我自小爱吃烧饼,但真正有心为我做烧饼的唯有你一人!你的心意,我感受得到,谢谢你!”

花不语抬头看着木远枫清隽的脸庞,浅然一笑,“若你喜欢,我天天给你做!”

木远枫僵住!

瞧着她明媚的笑脸,他多么希望这一刻不是发生在梦里。

可是下一刻,他又释怀了,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只要她有这份心就够了!

“我当然喜欢!那我也给你做好多好吃的,以前你的生活太过枯燥,以后有我在,定不会让你觉得孤寂或者枯燥的,单是吃的,我便会做各种口味的!”

花不语浅笑点头,“好。”

屋内笑声盈盈,屋内阳光明媚。

岁月静好,梦若人生。

此时的木远枫已不在乎是梦还是真!

四十三、日月可鉴

一转眼,木远枫已找到花不语两个月了,至少在梦中,是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他的肩膀完全好了,这两个月,他过得极其开心。

他们一起买菜做饭,他生火添柴,她按他的指挥烧菜做饭,虽味道不尽人意,但在他们眼里,这就是最好的饭菜。

虽然花不语不时地就会被魔气困扰,与她臆想出来的狰狞,阴龙或者妖魔大战一场,犹如得了失心疯一般,不到尸横遍野誓不罢休,但最后她都会回到伊人布庄来。

她始终记得,这里有个人在等她。

一开始,她一到深夜便会出去,杀累了才会回来,在他的陪伴下,她慢慢地两天才会出去,接着是隔三天,最后是五天才会出去杀戮一次。

木远枫知道花不语心中的戾气在慢慢化去,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知道火微原还在外面,他们终究还是要出去的,于是便更珍惜这最后的一点时光,好好地与她相处,哪怕只是一个月,一天,或者一个时辰,都是好的。

这日,天还未亮,他便已经来了她的房间,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恬静的容颜,即使是在梦中,她依旧清雅绝伦,美的不可方物,即使只是睡着最简单的木板床上,她依旧让他移不开眼。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时间似乎停住了一般,这世间,唯有他们二人近在迟尺。

花不语一醒来,就感觉到了木远枫的目光,她扭头看着他,淡然一笑,“怎么了?”

木远枫温柔地将花不语扶了倚靠在床头,浅淡地笑着,“我的肩膀完完全全好了,从今日起,我带你去看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花不语一愣,“看什么?”

木远枫伸手拉过花不语的玉手,她的玉手如青葱一般白嫩,如丝绸一般柔滑,他忍住心中的涟漪,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我曾说过要带你去看幻天沙海,花海灵渊,还要去天虞山山顶看日月星辰,时光荏苒,由不得我们随意蹉跎,我们要过好在一起的每一日,今日,我们就启程去幻天沙海,好不好?”声音酥软轻柔,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

花不语狐疑地在木远枫脸上扫来扫去,她不明白为何他突然想要离开这里,她本以为他们在这里很开心,她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为何突然要走?”

木远枫低头看着手上的琥珀指环,沉吟半饷后才道:“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是我长这么大,最快乐的时光,我很满足,也很开心,可是我始终记得当初在青城山山顶,我想要带你去看的那些地方,算是圆了我的梦想吧!”

花不语一听,并未多想,只是轻轻点头答应,“好。”

木远枫心头一喜,开心地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似是受到他的感染,花不语跟着笑了起来,“不收拾一下吗?”

木远枫如孩子般雀跃着跑到床头,拿了挂在那里的披风,回头看着她傻笑,“不用,有你,有我,有这件披风就够了!”

花不语浅笑点头,是啊,有你,有我,就够了!

木远枫见花不语要起床了,便移步到了房外,哼着小曲等着她。

很快,她便出来了,她依旧一声青衣打扮,只是今日,她将发髻挽了起来,斜插着他送她的那只青玉珠钗,那是她还在寒冰地狱时,他送她的礼物,被绕絮收在了她床下的箱子里。

她回冥界之时,便将它拿了出来,一直带在身上,只是一直未戴。

木远枫看着珠钗,又是一阵发愣,虽是梦中,但她将他送的珠钗待在头上,依旧让他满心欢喜。

花不语俏脸微红,凝眸看着他,“好看吗?”

木远枫低头,“好看!珠钗好看,人更好看!”

花不语会心一笑,已习惯了他的赞美之词。

“我们走吧,现在去哪里?”

木远枫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还未等花不语反应过来,他已躬身在她身前,将她稳稳背了起来。

花不语被他吓了一跳,刚欲说话,突然觉得被人背着原来就是这种感觉,他的背很温暖,让人很踏实,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安静地趴在他的背上,一言不发,安静得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木远枫见她没有反对,开心坏了,他扭头瞟了她一眼,虽未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这一刻,她是开心的。

他低头浅笑,“天快亮了,我昨夜夜观天象,今日定会出太阳,我们去青城山山顶看日出,那里繁花似锦,看日出定是极美的。”

花不语伏在他的背上,颇为意外地道:“你还懂看天象?”

木远枫突然有些心虚,他当然不懂,但是他知道这是她的梦,只要她心情大好,那定是会晴空万里的。

可是,在他面前,他还是想表现出无所不能的一面,于是违心地点头,“对!”

花不语并未怀疑,只是轻轻点头。

天色尚早,街上空空荡荡,二人穿街而过,直直朝青城山山顶而去。

她伏在他的背上,不时与他交谈几句,更多的是沉默,可两人的心却贴得越来越近,连心跳都快同步了。

青城山山顶,微风习习,碎叶冬青开得正盛,犹如满天繁星。

在破晓之际,木远枫背着花不语及时赶到了山顶,二人并排坐在那块石头上,抬头静静地看着天际,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

不到一刻,突然满天红云,金波翻滚,整个天空霞光万道,光彩夺目,在瑰丽朝霞的簇拥下,在轻盈云朵的缭绕下,太阳终是喷薄而出,晶莹耀眼地放射出万道光芒。温暖的阳光穿过树丛,透过缥缈的晨雾密密斜斜地洒满了青城山山顶。

阳光点亮了青城山,也点亮了花不语眼中的光芒。

她与天地同寿,却从未见过这般瑰丽耀眼的景致。

木远枫回头,刚好看到她眼中闪烁着的火焰,他心中立刻荡起难以抑制的漩涡,早已心旌荡漾,难以自制。

她扭头,对上他灼人的目光后,终是无法回头。

四目相对,万籁俱静。

他伸手搂住她的背,闭眼,便吻上她的唇。

她闭眼,轻轻回应。

在阳光的照耀下,二人忘情拥吻,天地间似乎唯有他二人一般。

这次,她清楚的知道,他是木远枫!

……

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半年后,他们已到过魔界的幻天沙海,携手徜徉在五光十色的沙海幻境,相拥热吻,直到天明。

也去了妖界的花海灵渊,在夜幕降临时,那里百花齐放,万兽争鸣,他们在花间拥吻,与万兽共舞。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却也越来越开朗,魔气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而他,深知自己是在梦中,却将日子过得异常实际,因为有她在,梦与现实其实都一样,虽然有的时候,他知道梦醒了,一切都还是和原来那般,她的心中或许还是火微原更重要,但至少,他曾拥有过,即使是在梦中,他也可以骄傲地告诉自己,我与她,也有过曾经!

天虞山山顶,云雾缥缈,星光璀璨。

她躺在他的怀里开着满天繁星,澄澈的眼眸里装满了迷人的星星,她抬头看着他,“这里真美,以前竟没发觉!”

他宠溺地看着他,“你说过,风景美不美,主要是取决于和谁一起看。或许你现在觉得美,是因为有我在你身边。”

花不语一愣,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上次来,是和二哥一起来的,她都不记得那是多少年前了。

木远枫知她又想火微原了,他从未想过要她忘了火微原,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的全部心意,即使出去了,至少他不会有遗憾。

他将她的身子扶正,让她能够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严肃的道:“语儿,我是木远枫,天虞山的木远枫,我曾说过要带你来这里,现在我们真的来了,是为我而来!我说过终有一日,我会站在与你同高的位置,昭告天下人,你是我的人。”

“可是我不想等那一天了,我不管是仰视你,还是与你同高,我只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我只想与你在一起。我这个人或许没什么优点,但是我爱你的心是实实在在,日月可鉴的,今日站在这里,站在我觉得最神圣的地方,我向天地起誓,我木远枫爱花不语!”

花不语一颤,爱!

这个字太沉重,她曾经爱过一个人,爱了千千万万年,心心念念等了十万年,当那个人站在她面前时,她对他的爱竟变得模糊不清。

她以为她只是将眼前的少年当做那个人,一切只是南柯一梦,可当他有危险之时,她不顾一切地去救他,看他差点死在他的面前,她的心犹如被撕裂了一般的疼。

在伤心沉沦之后,她寻着他的脚步,过着他说的日子。

他终是寻她而来,给她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感触,让她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爱,她相信她是爱他的,可若这是爱,那她对二哥的感情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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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面对现实

木远枫见花不语不说话,于是将无名指上的琥珀指环取了下来,拉过她的左手,将指环放在她的手心。

花不语突觉脑袋一阵清明,心中的阴霾也一闪而空,她将指环拿着眼前,细细研究着,指环通体碧绿,里边似乎有一股绿色的游丝以缓慢地速度穿梭着,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宛若星辰在闪烁,带着全部的虔诚和爱意,“这是琥珀指环,你拿着它可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花不语微微摇头,轻声细语:“只觉得头清目明,但并无其他感觉。”说完,她便想将指环戴在手上。

木远枫一把抓住她的手,并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里,生怕她下一刻就带上指环消失了,踌躇了片刻后,他终是轻叹一口气,决定将一切告诉她。

“从我找到你,已经快十个月了,这十个月,你可有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花不语依旧摇头,这十个月是她活这么久以来,过的最踏实,最实在的日子,她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同,她迷茫地看着他,总觉得今夜的他很奇怪,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木远枫看到了她眼中的迷茫,他不忍说出来,可是,他们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你难道就没发觉这十个月以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都是你需要的或者憎恨的人吗?陈嫂和她夫君,为何我来了这么久,从未见过,为何整条街的店铺都房门紧闭,唯有买菜的那些人不时地出现,只要是我们想吃的,想要的,必能在街上买到,而那些我们不需要的,便从不出现?”

“为何你屠尽满城的人,第二日大街上依旧还是井然有序?为何这里的气候总是随着你的心情变化不定?你可有想过是怎么回事?”

花不语眉头紧锁,摇着脑袋看着木远枫,冷冷地道:“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天空突然一声闷雷,本繁星点点的星空突然乌云密布,似乎随时都要下雨。

花不语狐疑地看着天空,终是有了一丝不安与恐惧。

她将手从木远枫手里抽出,右手食指不安地在指环上搓来搓去,冷声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直接告诉我就行。”

木远枫将她眼中的恐惧尽收眼底,他心中充满着不忍,可是这一天终究会来,她始终是要面对现实的。

“其实这一切都是梦,我们都在你梦中!”

花不语虽已有察觉,可听他说出来,她依旧难以接受。

她使劲摇头,眼眶一热,澄澈的眼眸里已水雾氲氤,“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说这是梦,那我们相处的点滴都是假的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吗?”

木远枫心一疼,忍不住屈身上前,想要将花不语揽在怀里。

花不语伸掌一推,便将他阻止在了面前。

他一颤,这是他第二次将他推开!

他怔在原地,忍住心痛看着她,“其实你已经感觉到了这是梦对不对?”

花不语愣愣地看着木远枫,“若这是梦,为何你这么真实?若这是梦,为何我的心依旧会这么疼?”

木远枫将花不语的手强行拉了放在他的胸膛,那里依旧温热,他的眼里依旧满是真诚,“这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唯有一样是真的,那就是我!”

在眼里打转的眼泪终是滚滚而落,花不语呆呆地看着木远枫。

细雨纷飞,迷雾满天。

木远枫咧嘴一笑,想要赶走心中的愁绪,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我是真的,我对你的情是真的,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也是真的,可这也确实是梦,是一个能化解你魔气的梦,你可记得当日我掉下悬崖之后的事情?”

雨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混着眼泪,再也分不清楚她的眼泪到底有多少,或许这漫天细雨,皆是她伤心的泪水。

她轻轻摇头,她现在已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木远枫不想逼她去想,于是接着娓娓道出:“狰狞将我打下悬崖之后,火微原为了救你,被阴龙所伤,你因悲愤过度,怒火攻心而坠入魔道,暗月及时出现阻止了你,但他并不能化解你身上的魔气,若是放任你出去,你定会搞得六界不得安宁。”

“于是暗月便将你的意识困在梦中,在这里,你可以随意发泄你的愤怒,也可以动辄就让满城的人血流成河。可若放任你这样,你终有一日会被困死在梦里,于是我来了,我来这里陪着你,我来这里接你回去!”

花不语使劲抽回自己的手,无奈地笑了起来。

风停了,雨停了,天地间静的吓人!

一滴雨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混入泥土里。

“这么说二哥没死,而我们相处的这十个月其实于现实而言,不过寥寥几刻?”

木远枫点头。

花不语又问:“这么说这段时间以来,唯有我傻傻地享受着这一切,傻傻的地以为这就是人生?”

木远枫摇头,“不是这样的,我……”

花不语愤怒的打断木远解释,“这么说这段时间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替我化解魔气?”

木远枫使劲摇头,加大了语调,“我最终的目的是化解你的魔气,但心中最深处的目的是我爱你,我想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在梦中又任何,只要有你在,哪里都是最美的景致,做什么都是最开心的事!”

花不语冷然一笑,“若真是这样,为何要告诉我事实,就这样不好吗?就这样一直在这里不好吗?”

木远枫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顺带着从眼角不经意滑落的一抹泪水,“这样很好,真的很好,这十个月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我无数次想自私地将你留在这里,这样,我就能永远拥有你了!”

“可是我知道,不管我如何努力,火微原于你,终究还是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若我一直留你在这里,我怕有一日你清醒之后,会恨我,会恨我不给你选择的机会。”

木远枫伸手抚着胸口,眉头紧蹙,澄澈的眼眸里尽是忧伤,“你知道我要告诉你这些,我的心有多痛吗?上次你推开我,是因为我不是火微原,这一次你推开我,是否还是因为我不是他?若这次进来的是他,他告诉你这些,你是否会像推开我一样的推开他?”

花不语僵住,她不知道!

木远枫不待她回答,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我带你看遍世间美景,就是不想留任何遗憾,因为我知道,出了这里,我在你心中,便不再是唯一的那一个。刚才我给你的是琥珀指环,我进来之前暗月交给我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将他戴在手上,它能提醒我,我身在梦中。”

“本来今夜来这里,我是想求你嫁给我的,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现在我将指环交给你,若是你想立即回到现实,你将指环戴在手上就行,暗月就会把我带出去,而你,也会醒来。”

木远枫顿了顿,虽不抱希望,可终究还是想将想说的话说出来,“若你不想出去,那我会在天虞山的大殿等你,我会在那里准备好一切,等你来,你来了,我们便成婚,从此以后,我们便待在这梦里永不出去了!若你想要出去,我也不会阻拦你,以后我依旧不会放弃你!”

花不语一愣,手指依旧抚摸着指环,此刻她很乱,若是带上指环,便能回到现实,若是以前,她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带上指环,回到二哥身边。可此时此刻,她竟犹豫了,她终究还是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使劲摇着头,下一刻,已不知所踪。

木远枫呆呆地坐在原地,此时天空虽未下雨,却朦朦胧胧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犹如她的内心一般,模糊不清。

他心中有一丝痛苦,还有一丝释然,现在将一切都说清楚了,不管她的抉择是怎么样的,至少他心中没有遗憾了。

他缓缓往山下走去,他要去准备一切,等着她的到来,或者等着回到现实!

天刚破晓,他已将一切准备妥当。

今日的天虞山与以往的清幽淡然完全不同。

从大殿到天虞山大门口,火红色的绸带与五颜六色的鲜花,交相辉映。

大殿门口及路边的每一根琉璃柱上皆挂满了大红色的灯笼,这是他昨夜自己准备的。

他穿着一身喜服站在大殿门口,忐忑地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他心里没底,对她的到来,并没有抱太多的奢望,可今日晴空万里,他又有了那么一丝期待,或许她会来。

卯时太阳冉冉升起,他浅笑着想,她此时定在纠结穿红色的喜服还是青色的纱裙。

辰时,他嚼着昨日她亲手做的烧饼,心中开始微微打鼓。

巳时,一抹乌云遮盖了暖暖的太阳,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她或许在梳洗装扮,即使是美如画中人的她,依旧还是会紧张吧!

午时,未时,申时一晃而过,他依旧倔强地站在门口。

酉时,日落西沉,他眼神一暗,终是失落地低下了高昂的脑袋,缓缓往大殿里走去。

一个青影在他身后落下,娇声嗔怪:“等这么一会儿,就打算放弃了吗?”

四十五、喜结连理

木远枫心中大喜,猛地回头,便看到一袭青衣,肤光胜雪,浅笑盈盈的花不语,她如瀑般的青丝随风清摆,银眸溢彩,清雅绝伦。

嘴角的笑若梨花绽放,清丽迷人。

他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将他衬得异常耀眼,双眸中那抹惊喜也如火焰般闪烁摇曳,熠熠生辉。

他快步来到她的面前,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你真的来了?”

花不语浅笑点头,“我……”

木远枫已来不及等她说完,一下子便将她搂在怀中,紧紧抱住,笑得像个孩子,“你真的来了!”

花不语一颤,接着伸手搂住他的背,“对,我来了!”

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和风细雨地道:“我本不该来,可若这是梦,那我就任性一次,这一次,我什么都不想去想,我跟着自己的感觉来了,这次,我是为你而来!”

木远枫从心里笑了出来,“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花不语闭眼感受着木远枫胸膛的温热与颤动,这一刻,她的心里只有他!

……

天虞山后院厢房

窗外风和日丽,嘉果飘香。

窗内佳人如玉,对镜梳妆。

绕絮从箱子里中挑出一支青色的珠钗递给狰蓉,狰蓉将它斜斜插在花不语的云鬓上,配着她一身大红色的凤袍,美得不可方物。

花不语已知她在梦中,所有的一切人或者物,只要她想,便会出现。

既然她决定要嫁给木远枫,自然需要把那些他们双方都在乎的人叫上,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希望得到他们的祝福。

于是纤凝和绕絮来了,她们陪了她百年有余,在她心中,她们是不可或缺的。

狰蓉在无间地狱陪了她八万年,虽然她们平日里来往不多,可是在她心中,她就似她的姐妹一般重要,所以她也来了。

纤凝本就不太会装扮,此时也只是背靠雕花木窗,左瞧瞧右看看,开心得合不拢嘴:“狰蓉姐姐的手艺真好,竟把姐姐打扮得这么漂亮!”

狰蓉低头浅笑,“纤凝就是爱说笑,姐姐她本来就很美,只是平日里都是穿一些素净的衣服,也不爱装扮,而且你们相处久了,看习惯了,便不觉得她有多美,我现在只是将她稍加装扮一下而已。”

纤凝朝狰蓉吐了吐舌头,嬉笑着道:“那倒是,姐姐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或者说美,已经难以形容姐姐的容貌了。”

纤凝又将目光转向绕絮,“绕絮平日里最聪明,来,你想几个好听的词夸夸姐姐!”

绕絮浅然一笑,“姐姐的美是六界众所周知的,即使我不夸,她依旧很美,只是今日,是姐姐大喜的日子,她今天高兴,自然更加明艳动人。”

花不语虽未搭话,但心中已是十分雀跃。

她欣赏着铜镜中的自己,她一袭软绸红裳,发髻高挽,简约无华,只斜插一支木远枫送她的青色珠钗,风姿绰约,面色是以往少有的红润,许是像她们所说一般,她今日心情好,所以能这般明艳动人。

她嫣然一笑,镜子的她报以同样的一笑,她看得呆住了。

她从未这样笑过,或许今日,是她这一生最开心的日子。

……

大殿之内

陆离和冥王高坐在上座,等着新人进场。

姬遇和木远枫站在门口,埋头低语。

木远枫很开心,花不语竟将师兄和师父也带来了,虽然他们都是虚幻的,但是那是她的心意,她知道他们对他很重要。

木远枫一身喜服,满脸笑容,意气风发。

“师兄,当年在赤木城城主府外时,你可有想过我会有这一天?”

姬遇摇头,“当然没有,师兄一直以来,以为你最大的乐趣就是做烧饼,成家立室似乎与你无关。”

木远枫一愣,这就是花不语眼中的姬遇,古板无趣。

他又问,“那师兄今天开心吗?”

姬遇点头,“开心,你能成家立室也好,至少就不用总是逼我吃烧饼了!”

姬遇嘴角轻抽,这十个月以来,他和花不语讲了他所有的事情,包括姬遇已经很头痛他的烧饼这回事,不过倒确实像是师兄说的话。

“那师兄可有什么祝福我的话啊?”

姬遇抬头看天,若有所思,半晌后才扭头看着木远枫:“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木远枫一愣,这也是绝了!

他又突觉不对,“这不对啊,语儿可是要活千秋万世的,我自然要陪她到天荒地老,你这就说了百年!不够,再加点!”

姬遇神秘一笑,“老天自有安排!”

木远枫浅笑摇头,不是古板无趣吗?怎么还会卖关子了!

他朝姬遇拱手作揖,“谢谢师兄!”

时辰已至,礼炮奏响,号角自鸣。

花不语一袭红衣,头顶红色盖头,在纤凝和绕絮的搀扶下,缓缓而来。

木远枫一脸炙热,红纱盖在她的头上,却盖不住她的美。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脚步,直到她来到她的身边。

盖头下的花不语浅笑盈盈,嘴角的梨花清丽迷人。

纤凝将花不语的左手交到木远枫手里,此时,他忐忑的心总是放了下来。

纤凝和绕絮默默退回一旁。

姬遇充当了此次的宣礼之人,他对着高坐在堂的陆离和冥王长作一揖,然后开始宣礼。

“天虞山弟子木远枫,与冥界玄阴鬼王花不语乃天作之合,今日,他们在此,喜结连理,不知在座的各位,可有异议?”

这些人都是花不语臆想出来的,她满心欢喜,自然不会有人有异议。

姬遇见状,接着道:“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二人对着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高堂之上,陆离和冥王皆眉开眼笑,对于他们的结合,他们也是满心欢喜。

“夫妻对拜。”

木远枫看向花不语,眼中的情意快要溢了出来。

花不语透过盖头看着木远枫,嫣然一笑。

二人同时低头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至此,他们便是正式的夫妻了,至少,在梦里是!

木远枫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还未等花不语有所反应,便将她抱了起来。

花不语急忙伸手搂住木远枫的脖子,红着脸低声嗔怪,“你这是做什么?他们还看着呢?”

木远枫嘿嘿一下,“没事,他们自会自己去喝酒,接下来的时间,我便要和娘子单独渡过这良辰美景。”

花不语一时无言以对“……”。

木远枫笑得得意,抱着花不语就往喜房走去,一路只字未语,可二人的心已紧紧贴在一起。

房内红烛燃然,香气袅袅。

木远枫径直抱着花不语进了房,并将她放了坐在床上。

他按捺着内心的激动,右手颤抖着去掀盖头,这一刻,他从未如此激动过。

拿掉盖头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眼中雀跃着的开心与爱意,他差点忘记了呼吸,从未见她如此明艳动人。

她看到他了眼中的欣喜与惊艳,于是嘴角轻勾,静静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万籁俱寂,这一刻,世间唯有他们二人。

天地间,唯有这份情,天地可鉴。

木远枫转身来到桌上,端了两杯酒来到床前,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她,花不语接过酒。

木远枫站在她的身边,略显忐忑地抚摸着酒杯,犹豫了一会才看着地面浅笑着道:“你知道吗?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便觉得你是与众不同的女子,你当时很冷酷,甚至让我尊严尽失,那一段日子,我甚至很怕你。”

“可即便是那样,在与你相处的过程中,我依旧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悸动,你虽冷若冰霜,可我依旧想要与你在一起。当你为了救我,损耗数万年修为的时候,我便知道,今生今世,我已经无法将你放下了。”

“你在寒冰地狱的那段时间,我过得很充实也很开心,因为我可以陪着你,虽不能言语,但我们是在一起的。后面知道你那样对我,只是因为火微原,我失落过,痛苦过,但我不想放弃。”

“当在天虞山再次见到你时,你和火微原出双入对,我当时心里很难受,但我看见你的眼神,我知你并不是完全不在乎我。当你进妖魔禁域来救我,我便知道你心中最在乎的是谁!”

“我来这里,不为别的,只为与你在一起,我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要与你在一起,便是最好的。很感谢你昨日来了,即使是梦,这也是一个值得我永远留下来的梦。喝了这杯酒,我们便是夫妻了,从此以后福祸相依,不离不弃。”

木远枫凯凯而谈,花不语听得仔细,他的每一句话,都触动着她的心。

她看着手里的酒杯,沉吟良久,才扭头看着木远枫,柔声细语:“此时此刻,我,花不语爱木远枫。”

木远枫开心地低头笑着,千言万语,皆不如这一句。

她也低头笑着,这一刻,她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女子,能与相爱的人在一起,足以让她笑颜如花。

四十六、嫁夫随夫

木远枫将酒举至花不语面前,“来,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是正式的夫妻了,以后天涯海角,我都要与你在一起。”

花不语浅笑着端起酒杯,既然来了,她便已经做好了决定,也就绝无反悔的心思,她绕过他的手臂,毫不犹豫地将酒一饮而尽。

合卺酒,寓意着夫妻二人从此同甘共苦,患难与共,也预示着他们以后将永不分离。

一杯酒下肚,在满屋红烛的映衬下,二人的眼神都有些迷离,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

木远枫伸手温柔地抚着花不语的脸颊,他很激动,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花不语红着脸看着他,不知是因为酒的原因,还是因为此时她的心里已如百花绽放,心旌荡漾。

他迷失在她动人的眼眸里,她沉醉在他迷离的眼眸里。

他慢慢靠近她,她的唇今日红润诱人,他忍不住想要一尝其香甜的气息。

她闭眼,心中已是万分激动,今夜,将是不寻常的一夜。

他亦闭眼,吻了上去。

她的唇凉凉的,软软的。

他的唇火热滚烫,带着一丝霸道,直捣黄龙,汲取着她的柔软。

唇齿间迷醉的气息四处弥漫,醇厚的酒香点燃了压制已久的欲/望。

芙蓉帐暖,一夜无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窗户上时,花不语睁眼,便看到木远枫侧躺在床上,支着手臂,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见她醒了,他伸右手握住她的手,淡淡地笑着,“醒了?肚子饿不饿?”

花不语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原来有一个人在身边看着自己醒来的感觉竟这般让人心情愉悦,她浅然一笑,“你知道我不……”

木远枫不待花不语说完,就伸出手指挡在她的唇边,“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就是平凡的夫妻了,你可是我的娘子,自然是要嫁夫随夫的,以后都听哦的!”

花不语一愣,他的手指温热酥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木远枫得意一笑,犹如她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以后呢,我们就要过寻常人的生活了,早上我会起来把早饭做好,娘子就负责睡到自然醒,然后起来享受夫君做的早饭。吃了早饭,我便要去练功了,娘子就在旁边看着,若是能指点一二,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午时,我负责做饭,娘子负责添柴,中饭过后,我们便去天虞山的后山抓捕飞禽走兽,晚上加餐。晚饭过后,我们便去天虞山的山顶看星星月亮!娘子觉得可好?”

花不语以前只觉得木远枫让她很安稳,可这一会,她竟觉得他如此诙谐可爱,她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木远枫假装严肃地看着花不语,“怎么?夫君的安排不好吗?”

花不语郑重点头,却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很好,只是你确定每天都要这么过?”

木远枫略显尴尬,他定定地看着花不语的眼睛,“娘子觉得这般做不好吗?若是你觉得不妥,可以略加修改,只是还是得以为夫的主要标准来做!”

花不语又是“扑哧”一下,嘴角的梨花绽放的愈加迷人。

“我并没有觉得不好,只是怕你会厌倦。”

木远枫一个翻身,便压在了花不语身上,低头看着她嘴角的梨花,他坏坏地道:“有你在身边,怎么会厌倦呢!”

说完,已不待她做任何反应,便吻了上去,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接下来的日子,也正如他所说的那般,每日,他都会早早起床,去做早饭,而他总会在她醒来之前,回到床上,看着她,直到她睡到自然醒,她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异常惊醒的她,在这里,竟能睡得这么安稳,许是因为有他在身边。

吃过早饭,他便会去练功台和师兄弟们一起练功,这次,所有的人都在,包括已经死了的步无双,和不知所踪的桀涛,他们都在,而且个个生龙活虎,打趣木远枫的时候,也绝不会嘴软。

而姬遇同样是呆板无趣的样子,但有趣的一点是在这里,在纤凝一次次的猛烈追求下,在木远枫,步无双等人的推波助澜,煽风点火下,他终于还是对纤凝有了回应,虽只是小小的热情,虽只是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对纤凝来说,已经足够了。

木远枫心想,在花不语的心中,定是一直希望纤凝得到幸福了,即使在现实中不行,至少在她的梦里,纤凝是幸福的。

做中饭时,他负责淘米做饭,或者和面做烧饼,而她就在一旁提他擦汗或者添柴生火,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定有她的身影,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而她虽话依旧不多,但已是每日欢笑,风和日丽。

午饭后,他们会小睡一会,然后便去后山补猎飞禽走兽,在这里,他们不用任何法术,只凭着普通的体力,有的时候会追着一直兔子跑遍天虞山大小群山,有的时候会被老虎追的上蹿下跳,心惊肉跳,但这也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

当他们挥汗如雨,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背靠背喘息之时,花不语便觉得这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的感觉真的很好。

晚饭,他们会将白天的收获全部煮了,然后分享给师兄弟们,当然纤凝这个小吃货永远是吃得最多的,她仗着身材好,怎么吃都吃不胖,于是便和绕絮总来他们这里蹭吃蹭喝,还美其名曰这是替他们消灭那些吃不完的东西。

花不语每次都是浅笑着看她们吃完,这个时候木远枫便知道,她还是想纤凝和绕絮了。

晚饭后,他们会一起拾级而上,从山腰一路携手爬至山顶,每一级,每一步,他们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与呼吸。

每当这时,花不语总是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些!

在天虞山山顶,星星真的很近,几乎伸手就能拿到,木远枫甚至还会搞怪,抓星星,吞月亮,在这里,他们总有说不完的情话,总有接不够的吻,在这里,他们的心贴得尤其的近。

夜深人静之时,他们才慢慢下山,这时他总是会将她背起来,边和她聊天边往山下走去,她静静地伏在他温暖的肩膀上,有的时候甚至会睡着,而他总能将她稳稳的放在床上,绝不会将她弄醒。

然后拥着她安稳入眠。

日复一日,虽每日过得都差不多,但是他们却从未觉得枯燥,因为有彼此的陪伴。

三个月后

木远枫正在翻炒着他们刚从山上打回来的野兔,香味四溢。

花不语帮木远枫添柴烧火,闻到油腥味,突然一阵恶心,几欲作呕。

木远枫扔下木铲,急忙来到她的面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担心地看着她,“语儿,你怎么了?”

花不语轻抚着胸口,微微摇头,“不知道!”

木远枫担忧地将她扶起,并送回了房,“你在这里躺一下,我去叫大夫过来。”

不到一刻,纤凝、绕絮和狰蓉都来了,天虞山的徐大夫来了,他认真地替她把脉,在十分确认之后,他才站起来,看着木远枫浅笑盈盈地道:“恭喜远枫。”

纤凝三人一听,相视一笑,而花不语已是满脸娇红。

木远枫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迷茫地看着徐大夫,“您这是何意?”

徐大夫微笑着道,“玄阴王这是喜脉,她有喜了,他要当爹了!”

木远枫一怔,“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

在一遍遍的重复中,他终是反应了过来,他不可置信地看像花不语,当看到她娇羞的表情后,他终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他忘了答谢大夫,直接来到花不语面前,激动地看着她和她的肚子,“语儿,这是真的吗?”

纤凝三人和大夫默默退出屋子。

花不语浅笑点头,这才是普通人的一生中必须要经历的时刻,既然是要一生一世,这个阶段必然会发生。

木远枫开心地将她抱在怀里,“我要做爹了,以后我不止是语儿的夫君,还是我们孩儿的爹爹,谢谢你语儿,谢谢你给我一个如此美好的人生。”

花不语将脸埋在木远枫的怀里,静静听着他如雷般的心跳声,“我也谢谢你,因为你,我知道了原来日子可以这么过,虽平淡,却充实快乐。”

木远枫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从今以后,我不止要做一个好夫君,还要做一个好爹爹。”

她点头,她相信他定是一个好父亲。

他迫不及待地去和姬遇分享他的喜悦,他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要做父亲了。

她又何尝不开心!

接下来的日子,木远枫更是将她宠得人人羡慕,只要是听说对怀孕的女子好的东西,他定会找来,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

没事的时候,他便会帮她按摩四肢,替她清洗她的秀发,帮她修剪她的指甲,凡是他能替她做的,他都做了,甚至恨不得帮她把孩子也生了。

他不再让她进厨房,也不再带她去山里,他跟她讲了古灵精怪的鼠王彦亮的事情,于是彦亮来了,而她也想到了王平安,于是这两个小家伙也出现在了这里。

两个小家伙总是叽喳叽喳的说个不停,总是能让她笑得合不拢嘴,他不在时,他们会陪着她。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十个月过去了。

离他们的宝宝出生已越来越近。

这两日,木远枫总是形影不离地看着花不语,生怕她要分娩时,他不在身边。

在一个晴空万里的午后,一阵剧痛袭来,孩子要出生了。

四十七、形势复杂

邀月山,揽月斋

暗月坐在檀木桌旁悠闲自在地和魔医池一朗喝着桃花酿,酒香四溢,身旁已摆满了好几个空酒瓶。

池一朗许是心中不悦,几坛酒下毒,仍是怨气冲天,幽蓝的眼睛看起来极其渗人。

他又一次喝了一碗酒之后,不悦地把碗摔在桌上,瞪了暗月一眼,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何突然帮那女人?你明明知道我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何还要帮他,你将我置于何地?又将你那形神俱灭的徒儿置于何地?”

暗月眼眸一转,不羞不恼地看着池一朗,他的眼神很温和,却让池一朗全身起鸡皮疙瘩。

他给池一朗又倒了一碗酒,才不紧不慢地道:“当年之事,孰是孰非已说不清楚,但有一点,是南飞先对火微原下的手,若他没做那事,即使狰狞陷害,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花不语为心上人报仇,那也无可厚非。你想要花不语的命,我也不拦你。”

“可之前的情形你也见到了,花不语受伤之际着了阴龙的算计,你也算是在六界响当当的人物,难道还想趁她身陷囹圄之时落井下石,你若要找它报仇,我不拦你,但也要等她好了之后。你那外孙之前你也见过了,他的野心之大比他父亲更甚,可他现在还没有与天界抗衡的实力。”

“若是你现在趁人之危,杀了花不语,虽火微原已废,但那冥王岂会善罢甘休,两万年前他能为了救花不语向天界低头,将冥界归顺于天界,便知道他有多重视花不语了,若是花不语死在你手里,那还不是将冥界直接推向天界,与你那宝贝外孙为敌。”

池一朗一听在理,可心中的郁闷却依旧不减,“我也知道你说的利害关系,只是机会难得,错失这次机会,我怕难有下次。”

暗月喝了一口酒,无奈摇头浅笑,“你呀!还是那么冲动,现在的事情复杂着呢!你想这次天界一直未派兵前来增援,定是已经做好了看好戏的准备,而我把花不语救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花不语和冥王可不傻,这次妖魔禁域的结界提前撤除,定是天界故意摆下的陷阱,而进入妖魔禁域的那些孩子不过就是天界试探我们的垫脚石,天界五仙定将这里出事的消息及时传回天界,天界却依旧未派兵增援,定是已经做好了坐山观虎斗的准备。”

“而花不语进了这里,天界依旧未派兵增援,他们定是想要借你我之手除了她,毕竟她的实力可是大家都很忌惮的,这次我救了她,她定会心存感激,即使不会帮魔界,但下次天魔大战之时,她的态度谁又拿捏得准呢?毕竟以她的心性,定不会屈服强权!”

“所以你也不要总是想着报仇的事,还是多想想怎么帮你那个好外孙拉拢一些靠得住的人才是,即使没有,至少不要给他添麻烦。”

池一朗一时哑口无言,闷着头喝了一碗酒之后,才换了一副和气的面孔,红着脸看着暗月,“你见到临风了?”

暗月淡然一笑,“见到了!”

池一朗又问:“他如何了?你能将他带回来吗?”

暗月摇头,扭头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花不语,开怀大笑起来,“他很好!不过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以后不要再与任何人提起他的事,对外就说不知临风下落!”

池一朗一愣,可见暗月满脸开心,又知他定有其他筹谋,于是也不再多言。

两人埋头喝酒,没一会,酒坛便都空了,池一朗胸中的阴霾也差不多消散了,于是便飘然而去。

暗月扭头看着窗外,浅笑盈盈,“进来吧!他都走了!”

话音一落,满面桃花的落离翩然而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花不语,嘴里“啧啧啧”地浅叹着!

她面目红润,嘴角梨花悄然绽放,美若天仙,不,连天仙都比不上她!

“哎,有爱情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你看看她此时多美!只是可惜了,让她感受到爱情的不是我,便宜木远枫那小子了!”

他眼眸一转,假装生气地来到落离身前坐下,“大哥你还真是偏心,有这么好的事,竟不让我去!”

暗月淡然地瞪了他一眼,“你呀!没个正行,这些年你糟蹋的女子还少啊!她不是普通人,定然要天之骄子才能与他匹配,你呀,没戏!”

落离一听,颇为受伤地看着暗月,“大哥,你这变脸的功夫可真厉害,以前你可从来不这么说我的,现在找到宝贝儿子,就不要我这个拜把子的兄弟了是吧!那好,我走,以后再也不来了,省得你嫌弃我,还天之骄子,我呸!”

落离说完,起身便欲离开。

他扭头看着暗月,“我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暗月点头,“好!省得我埋在后山的桃花酿总是不见了,以后倒是省了!”

落离无奈,发觉他这一招也不管用了,于是又一屁股坐了回来,“我才不能中了你的计,当年结拜的时候,你可是说过的,以后你的酒任由我喝!”

暗月浅笑,早就看惯了他这一招。

落离收敛了脸上不正经地笑容,严肃地问:“你见到临风了?”

暗月点头,“见到了,不过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他与木远枫本就是一个人,现在我只能尽我之力为他筹谋,他与我一样,不求登上六界之首的位置,只愿与心爱之人相依相守。在梦里,他很幸福,甚至马上要做爹了。”

“可以花不语的性子,并不会这么一直待在梦里,所以他们终究还是要回来的,回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花不语身边有个火微原,而火微原只是新魂,却能抗住阴龙的攻击而魂魄不散,定不是寻常角色,风儿想要与花不语在一起,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落离点头,“是啊!她不是寻常女子,不管做什么,又怎么能完全按自己心意来做呢?那大哥准备怎么办?”

暗月扭头又瞟了花不语一眼,才道:“风儿觉得火微原有问题,而燕栖池也不简单,以后他们或许都是他的威胁。”

落离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哥刚才没有告诉魔医实话,是怕他帮燕栖池。”

暗月郑重地点头,“人都是有私心的,即使我与他情同兄弟,可若是在亲情与友情之间非得做个抉择,我想我和他都会选择前者。”

落离自然知道,于是也不再多问,“那大哥接下来打算如何做?天界怕是会用这次的事情对妖魔禁域施压!”

暗月浅笑,眼眸里尽是自信的光芒,“你要不要与大哥赌,赌天界不会大做文章,毕竟这妖魔禁域可不是我说了算,这么人也不是归我管制,而他们也会忌惮将我逼急了,我可能会重回魔界,毕竟天帝知道他关不住我,而且他心知肚明,临风已不在封魔渊。”

“只要我不出这里,此事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我放心不下风儿,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大哥一次!”

落离一愣,眼神忽然有些躲闪,“你知道我不想出去,也不想过问尘世纷争的!”

暗月急忙握住落离的手,万分真诚地道:“我知道你对外面的事已心灰意冷,想要一直留在这里,可是这妖魔禁域,大哥唯一能依靠的便是你!风儿被囚禁了数十万年,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却还是身不由己,木远枫现在太弱,我实在放心不下。况且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出去看看了,一直躲在这里也治不好你的心病。”

落离低头沉思,他来了这里数十万年了,一直逃避现实,现在出去,或许也是一个契机,让他知道这世间还是有真情实意的!

暗月则满脸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落离真身是灵兽白泽,以前在天界也是呼风唤雨之人,可却因与他海誓山盟的女子一转头就嫁给了天帝做天妃,于是他黯然神伤,离开天界,躲到这里来隐姓埋名游戏人间,这么多年了,他其实早已经不爱那个女人了,可是却忘不了她当年的背叛与利用。

所以他喜欢花不语,也欣赏花不语,最主要的是她的那份执着,还有那为爱不顾一切的心!

落离思索良久,抬头时,暗月已知道他的答案,顿时松了口气。

他看着暗月微微点头,“好吧!不过有一点我需要提前说好!”

暗月挑眉点头,“可以,你说。”

落离邪魅一笑,暗月已知是何事了,于是微微摇头。

落离扭头看着床上即使安静地躺着,却依旧光彩照人的花不语,浅笑盈盈地道:“这花不语与木远枫虽在梦中已是一对,但那始终还是梦,所以等他们出来后,我依旧不会放弃花不语,你可不能怪我抢你爱子的娘子啊!”

暗月点头,“没问题,别的我不敢说,就花不语的个性,我猜即使是你把整个六界给她,她也不会动心的,所以我答应你。我猜想天界很快就要来了,你挑个时机离开吧,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行踪,包括魔医。”

落离点头。

四十八、肆意潇洒

花不语梦中,天虞山

在两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孩子出生了。

所有的过程都很顺利,花不语虽受了一些苦,但还是顺利的将孩子生了下来,是个女孩。

木远枫迫不及待冲进卧房,抱着如馒头般粉嫩可爱的孩子,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他冲着孩子挤眉弄眼,做着各种奇怪的表情,冲着他低声细语。

“小宝贝,我是你爹爹,我叫木远枫,谢谢你来到这个世上!”

孩子的眉眼及嘴巴都和花不语极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木远枫越看越喜欢。

花不语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们,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心中已是万分感慨,这一刻,她曾经幻想过,现在在这里,虽是梦,却还是让她开心不已。

这就是女人的一生中必须要经历的一幕,她现在经历了,不过以后会如何,至少她经历过了,而且是和自己最爱的男人。

木远枫将已经入睡的孩子轻柔地放在花不语身边,花不语急忙将孩子揽在身旁,细细看着她。

木远枫低身吻在花不语的额头,“娘子辛苦了!”

花不语浅然一笑,既然要给他一个完整的人生,那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木远枫趴在床前看着花不语和孩子,喜滋滋地问:“语儿可想好给我们的孩儿取什么名字?”

花不语摇头,她从未想过孩子的名字,许是她知道,她有一日还是得狠心忘了她,于是便不敢给她取名字。

她看着孩子粉雕玉琢的小脸,低声细语:“我暂且没想好,夫君可有想过?”

木远枫神秘兮兮地看着花不语,嘻嘻一笑,“为夫想过,叫木棉花如何?”

花不语一愣,“木棉花?”

木远枫得意地点头,“对!首先取自你我夫妻二人的姓氏,代表着我木远枫这辈子都缠上你花不语了,也预示着我们缠缠绵绵,永永远远在一起。

“其次木棉花永不褪色、永不萎靡,它开得红艳但又不媚俗,它有壮硕娇媚的躯干,顶天立地的姿态,花瓣的颜色红得犹如壮士的风骨,色彩就像英雄的鲜血染红了树梢。虽然我们的孩儿是凡人,但是我依旧希望她活得顶天立地,肆意潇洒。”

“肆意潇洒!”花不语细细品着这四个字,她一声追求的便是活得肆意潇洒,可却一直被禁锢冥界玄阴鬼王这个身份里,虽想活得潇洒,奈何却越来越身不由己。

“好!”花不语浅笑点头,“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夫君取得很好,以后就叫她木棉花。”

她凑近孩子的耳边,柔声细语:“木棉花,木棉花,小花,我的孩子!”

木远枫将孩子放在床的里侧,然后躺在花不语身边,让她枕在她的臂弯里。

花不语一语未发,小鸟依人地躺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全部喜悦。

他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三口了。”

她点头,是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便在研究如何带孩子中渡过,纤凝三人都未成过亲,自然不知道如何带孩子,而天虞山都是一群男子,自然也不懂。

于是木远枫就担任起了照顾她们母子的责任,他也忙的不亦乐乎,这一切,累却快乐着。

而花不语也在学着如何做一个母亲,如何与孩子相处,如何不让她觉得她冷漠。

一眨眼,木棉花已经四岁了,她很可爱,也很调皮,她总是将木远枫送给花不语的那些礼物全部拿出来摆弄玩耍,缠着木远枫与她讲当年送这个礼物时的故事,那天发生了什么?

木远枫总是一遍遍地与她诉说着,到了后来,花不语都能将这些故事全部倒背如流了,而小棉花儿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每夜,他都会哄小棉花入睡,而花不语就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她虽话不多,却听得仔细。

小棉花趴在木远枫身上,仰头看着他,“爹爹,当年你为何那么喜欢给娘亲送礼物?”

木远枫低头看着小棉花儿可爱的小脸,温柔地道:“因为爹喜欢你娘亲啊!”

小棉花点头,若有所思,“那为何彦亮也总是给我送礼物?”

木远枫不假思索,“因为他喜欢……”接着他脸色一变,“什么?那小子总是给你送礼物,什么时候,爹去剁了他的手。”

小棉花迷茫地看着木远枫,“爹爹为何想要剁了彦亮哥哥的手?是因为他偷了您的东西吗?”

木远枫严肃点头,愤愤然地道:“对,他企图偷爹最珍贵的东西,虽未成功,但爹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小棉花似乎明白了什么,“爹爹当年给娘亲送礼物,冥王舅舅可有教训爹爹?”

木远枫一愣,接着大叫,“这不一样,彦亮是人小鬼大,没安好心,爹是大好少年,那不一样!”

小棉花噘着嘴,小嘴都快能挂上一个茶壶了,她煞有介事地点头,“果然如彦亮哥哥所说,爹爹所有的本事都不如爹爹的嘴巴厉害!”

木远枫嘴角一抽,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棉花,“他真的那么说?”

小棉花点头,眼眸灿若星辰,“嗯!不过他也说了,爹爹还有一个很厉害的本事!”

木远枫嘿嘿一笑,满怀期待地看着小棉花,“什么本事?”

小棉花一脸得意,“彦亮哥哥说,爹爹凭着死皮白赖的本事将娘亲追到手了,这是很大的一个本事,还有一个最大的本事,便是爹爹竟能生出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还说即使是天上的仙童也没有我好看!”

木远枫看着小棉花那得意的眼神,挺直的胸脯,瞬间哭笑不得。

这彦亮还真是和现实世界的一模一样,说的话都能让人哭笑不得。

他严肃地看着小棉花,循循善诱,“以后呀,不要收彦亮哥哥的礼物,若是他再送你,你就跟爹说,爹以后给你送更多的,好不好?”

小棉花瞪着大眼睛看着木远枫,“为什么不收,他给我做的那些礼物都很漂亮的,而且每一个都有故事!”

木远枫嘴角一抽,突然不知如何解释。

他扭头看着一旁浅笑盈盈的花不语,“语儿,你说句话啊!我们的闺女都要被彦亮那小子拐走了!”

花不语“扑哧”一笑,四年了,他已经做了四年的父亲,却还是那副孩子气的性格,“夫君担忧过头了,小棉花还小,哪听得懂你的话啊,等过些日子,她长大些了,你再与她说试试。而且彦亮也是小孩儿,哪有你说的那些心思啊!”

小棉花见娘亲都在帮她,顿时眼中冒着可爱的小星星,一脸得意地看着木远枫,“听到没,娘亲说我还小,所以我可以收彦亮哥哥的礼物!”

木远枫无可奈何地扁着嘴,“好吧!不过我还是得防着点彦亮那小子,他古灵精怪的很,谁知道他有没有打我们小棉花的主意。”

他眼神一转,无比自信,“我闺女以后嫁的必是像我这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男子,彦亮那小子想都别想!”

花不语浅笑摇头。

小棉花似懂非懂,“爹爹以前这么出众的吗?”

木远枫嘴角一抽,又朝花不语问到:“娘子,为夫现在难道不是英俊潇洒的吗?”

花不语一笑,“是啊!”

木远枫得意地朝小棉花挤眉弄眼。

小棉花眼睛一亮,“果然如彦亮哥哥所说,爹爹的所有优越感和自信都是在娘亲这里找的!”

“……”木远枫一阵无语。

花不语已经乐不可支。

夜深人静,小棉花在小床上安然入睡。

木远枫依靠在床头,花不语依偎在他的怀里。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小棉花都这么大了。”

花不语点头,“是啊!一眨眼,四年过去了,真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些!”

木远枫低头看着花不语,“我倒还挺期待看到我们闺女长大后的模样,定是和你一般,美若天仙,不过她与你不同,你如雪,冰清玉洁,清雅绝伦,她如火,热情似火,聪明可爱,长大后,定有很多男子追求她,我定会把那群家伙严格删选,不合格的禁止走进她三步以内!”

花不语“扑哧”一笑,“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她现在还小,即使等她长大了,他也会自己选择的,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我还是希望向你说的那般,她能活得肆意潇洒,即使是相伴一生的人,也是她自己选择的。”

木远枫浅笑点头,“那是自然,一切听语儿的!”

在小棉花五岁这年,许是受到花不语夫妻二人的感染,也许是因为花不语又想纤凝,饶絮了,在这里,在纤凝每日的嘘寒问暖,倾心相待下,姬遇和纤凝终是修成正果,于天虞山大殿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婚宴上,木远枫因太过高兴而喝得酩酊大醉,他抱着姬遇倾诉了他的思念之情,一旁的花不语自然知道虽然外面不过几个时辰,可在梦里,他们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他定是想念那些师兄弟和他师父了。

她并未说话,只是静静陪在他的身边,替他擦去嘴角的酒渍,她在心中默默想着,快了,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四十九、相守百年

十一年后

木棉花已到及笄之年,而且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艳丽绝伦的少女。

花不语这些年成熟了许多,虽依旧清幽淡然,眼中的柔情却更胜当年。

木棉花与她的气质截然不同,似火,行事风格也似火,甚至有些张扬骄纵,许是木远枫及天虞山的弟子们将她宠得肆无忌惮了。

及笄礼过后,她便吵着要下山历练。

木远枫愁得几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这日,木远枫和花不语在书房下棋,木远枫下得心不在焉,他一直想说服花不语与他一起阻止木棉花下山历练。

木远枫随随便便落了一子,就看着花不语苦口婆心地道:“语儿,小棉花还小,虽然在天虞山她能呼风唤雨,甚至横行霸道,但是下了山,一切都不一样了,在天虞山大家都宠着她,可下了山就不一样了,山下鱼龙混杂,人心叵测,我怕她遇到危险。”

花不语依旧仔细地看着棋盘,温婉淡定地落下一子,淡淡地笑着,“我们小棉花可不会是普通女子,她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了,你害怕别人害她啊!况且她长大了,是要下山去见见世面了,难道你要留她在你身边一辈子啊!”

木远枫嘿嘿一笑,又随便放了一子,“留一辈子也未尝不可啊!我们又不是照顾不好他!”

花不语“扑哧”一笑,抬头看着木远枫,“女儿长大了,终归有一日是要嫁人的,你忍心一辈子将她拘禁在你身边啊!”

木远枫自然知道不可能,他扁着嘴,委屈地看着花不语,“那我们给她寻一个天虞山附近的人家,离远了我不放心!”

花不语浅笑,“夫君可记得以前给小花取名字时的话?”

木远枫嘴角一抽,颇为心虚地点头,“当然记得!我希望她活得肆意洒脱,不被尘世所牵绊。”

花不语纤纤玉手拿起一子,放在棋盘上,瞬间吃了木远枫好几子。

木远枫此时已顾不得输赢,只是竖着耳朵等着花不语接下来的话。

她淡然地笑着:“小花的终身大事让她自己做主,只要是她喜欢的,我绝不阻拦,而夫君也说过同样的话。至于她下山历练,我觉得是好事。”

“你想想,她在天虞山犹如众星拱月一般,所有人都宠着她,弄得她是骄纵跋扈,无法无天,现在难得她自己想下山去历练,正好让她去吃点苦,收敛收敛她的性子。”

木远枫一扁嘴,低声喃呢,“可是我舍不得!”

花不语无奈摇头,轻声嗔怪:“你啊,说得时候一脸振振有词,现在该放手的时候却这般小孩心性!”

木远枫嘿嘿一笑,“此一时彼一时啊!我说那话的时候年轻气盛,觉得年轻人就应该活得潇洒,过得快乐!现在不一样了,我是一个父亲,自然希望自己的闺女永远长不大,能够一直待在我身边啊!”

花不语点头,感慨万千,“对,你说的都对,不过即使我们万分不舍,这一天终究还是会到来的。”

木远枫一愣,她在花不语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无奈,他微微蹙眉,总觉得她话中有话。

花不语却若无其事地又低下头琢磨着棋局,而木远枫又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这几日他找了所有能说得上话的人,让他们帮忙劝小花别下山,可他们不管平时怎么与他口吻一致,可这一次,他们的态度竟惊人的相似,许是因为花不语也希望小花能够去历练,所以她们的回答几乎都是:“你太紧张了!”

躲在门外偷听的木棉花见二人停下了讨论,知道他们定是谁也没说服谁,她知道娘亲是站在她这边的,所以她一定要搞定爹爹。

她悄悄走了进来。

由于木远枫背对着门口,而此时又心中有事,于是并未发觉她的到来。

而花不语已发现了她,她急忙冲着花不语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花不语浅笑无语。

他们父女二人总是这般嬉戏打闹,若不是木远枫这些年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倒像是两个打闹嬉戏的小情侣一般。

木棉花走到木远枫身后,伸出青葱玉指轻轻替他按着肩膀。

木远枫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她,于是故意不出声,认真的享受着她的孝心。

木棉花将嘴凑到木远枫耳边,嗲声嗲气地撒娇:“爹爹,娘亲和叔叔伯伯们都说我可以下山历练了,您为何总是不许?”

木远枫最受不了的就是小棉花的撒娇,她这么一闹腾,他的心情即刻好转,不过依旧不为所动。

小棉花急忙又是按捏肩膀,又是帮他捶背的,折腾了好半天,他才终于点了点头。

他开心地落下一子,本落了下风的棋局一下被他扳回一城,他扭头看着木棉花,“想要去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爹一个条件,不然爹不放心!”

木棉花开心地一下抱住木远枫,犹如一团火一般狂热,“谢谢爹爹,只要爹能答应,不管什么条件小花都答应!”

木远枫哈哈大笑,眼中的幸福之情溢于言表,“爹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让彦亮跟着你!”

木棉花奇怪地转到木远枫身前,轻蹙秀美看着他,惊讶地问:“爹不是素来不让彦亮哥哥靠我太近吗?怎么突然让他与我一起去!”

木远枫俊脸一红,急忙低头胡乱落下一子已缓解尴尬,“嗯,以前我是见他对你图谋不轨,防着他,可是这些年见你对他也只是寻常兄妹关系,况且他还是五六岁的孩童模样,说话做事也如孩童一般,我闺女这般聪明伶俐,定是不会看上那小子的。”

“而且我觉得那小子还算是老实人,有他跟着你,寻常妖魔鬼怪定近不了你的身,这样爹才放心。”

木棉花和花不语一听,皆无奈地摇头,虽然小花已长大,但木远枫的心性似乎依旧没变!

木棉花浅笑盈盈,“谢谢爹,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准备!”

木远枫嘴角一抽,“这么快?”

木棉花弯腰看着木远枫,冲他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调皮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爹爹刚才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小花决定明日一早就下山!”

木远枫突觉后悔,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苦果只能自己承受!

他无奈点头,“好吧!你要去,爹也不拦你,只是万事小心,你去准备吧,爹也会给你备些东西!”

“好!谢谢爹!”木棉花话音刚落,人已经如轻盈的小鸟一般飞出了他们的卧房。

木远枫回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颇为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小花都开始有自己的心思了。

花不语将他的一切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她浅然一笑,“这就是人生,有的时候,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

木远枫一愣,回头看着花不语,总觉得她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他淡然一笑,起身来到花不语面前站定,温柔地抱住她,柔声细语道:“有的人,是不得不放手,比如小花,我知道,我不能留她一辈子,她有她的人生。”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可有的人,即使是必须要放手,我却依旧还是想尽最大的努力将她留在身边。”

花不语听他这般说,眼底深处一抹忧伤一闪而过。

她轻声回应,“人活百年,追求的不过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我能相守百年,也算是人生幸事了!”

木远枫一颤,百年!

他脑中突然划过姬遇在他大婚当日说的那句祝福的话,“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他问姬遇为何是百年,姬遇告诉他,老天自有安排!

在这里,语儿就是天,所有人都是她创造的,他们的思维都随着她给他们的认知来发展。

刚才语儿说人活百年,难道是……

他低头将花不语拉离她的怀抱,严肃地看着她的脸,“为什么是百年?我们不是可以在一起永生永世吗?”

花不语嫣然一笑,和风细雨地问:“夫君这些年过得如何?”

木远枫不知花不语是何意思,他怔怔点头,“我很快乐,也很充实,虽是在你梦中,但我的一切感受都是真的。”

花不语又问:“那夫君可有失意或不开心的时候?可有想念的人?”

木远枫一愣,眉头轻蹙,轻轻摇头。

“没有,我想念的人都在这里,每日都能见到,我为何还要想他们?”

花不语浅笑摇头,“夫君向来不会撒谎,你刚才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你其实一直都知道这里这些人,只是因为我怕你寂寞,而臆想出来的,十七年了,你已经待在这里十七年了,你想他们也很正常。”

“我也有想念的人,我当年回来这里,与你成婚,与你一样,不想人生留有遗憾,所以我来了,我可以活千千万万年,可真正活得像个人的也就这些年。”

“我之所以说百年,是因为凡人的寿数不过匆匆百年,百年归老之后,他们终究要归于尘土的,但他们至少活得充实,不像我,虚度十万年,所以我给自己百年的时间陪你,百年之后,我们便回归现实。”

五十、活在当下

木远枫使劲摇头,“我不要离开这里,你答应过我今生福祸相依,不离不弃的。”

花不语伸出双手捧着木远枫的脸,让他冷静下来,“你听我说,我是冥界玄阴鬼王,我不可能任性地一直留在这里,你也是,所以我们好好过好现在的日子,活在当下。百年之后,我们坦然面对一切,好不好?”

木远枫只觉一阵寒意袭上心头,瞬间冷静了不少,他迷茫地看着花不语,“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一直瞒着我不好吗?”

花不语摇头,“我本想过要一直瞒着你,百年之后再与你说,可是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就应该坦诚相待,我不想一个人背负着这个秘密活着,它总是压在我的心口,让我喘不过气来,所以我想告诉你,这样,我们便知在一起的时间有限,每一天,每一刻都弥足珍贵!”

木远枫静静地看着花不语,她眼中的真诚与忧伤触动着他的心,其实他也一直不敢相信她会一直留在这里,暂且不论那生死未卜的火微原,单是玄阴王府的一众小鬼,还有冥王,她都不可能放得下。

不过有一点很好,她会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他,而不是独自黯然神伤。

想到这里,他的心也平静了下来,他将花不语揽在怀里,“好,活在当下!百年之后,我们一起出去。”

花不语点头,紧紧回抱着他。

第二日天刚破晓,木棉花已来到二人厢房外。

“扣扣扣……”

“进来!”木远此时正在打包木棉花的行李,而花不语则在一旁浅笑着,沉默不语,已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

木棉花推门而入,突然呆在原地。

“爹爹,您这是在做什么?”

木远枫得意一笑,腰杆挺得笔直,他扭头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物品,嘿嘿一笑:“爹在给你打包行李啊!”

木棉花轻咽口水,满脸嫌弃,她慢慢走近堆积如山的物品,有衣物鞋子,有金银细软,有伞,有锅碗瓢盆,还有冒着热气的烧饼!

她震惊地看着木远枫,连珠带炮地问:“爹为何准备这么多东西?小花是出去历练,不是出嫁,爹这是准备嫁妆呢!”

木远枫不以为意,“这哪算多啊!这还是在你娘的建议下,精简过的。这所有的物品都是用的上的,你看这衣物鞋子,你平时大大咧咧的,带的衣物肯定不够,谁知道你们要去多久,多带点总是没有问题的。”

他提起其中一件火红色的纱裙炫耀着:“看到没?这是你娘亲刚给你做的,多漂亮,你穿上定是极美的,还有这个鞋子,也是你娘刚做的,你想爹娘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多好!”

木棉花翻看了叠成山的衣服,噘着嘴,眼神幽怨地讪讪道:“那也不用这么多吧,春夏秋冬的都有!这里不是只有春天吗?”

木远枫嘿嘿一笑,“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木棉花无语,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接着又道:“至于这个金银细软,绝对是要多带的,爹当年下山历练,就是钱币带的不够多,连吃喝住宿都成问题,爹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多带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这锅碗瓢盆嘛,爹是怕你们没有找到住店的地方,风餐露宿,吃不到热乎的饭菜,这些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木棉花头皮一阵发麻,悻悻道:“爹知道小花不会做饭的!”

木远枫抿嘴郑重点头,“爹知道!所以才派彦亮跟着你,那小子平日里最贪吃,跟着我学会了不少做饭的手艺,有她在,你只要负责吃饱就行!”

刚刚赶到门口的彦亮一阵无语,敢情让他刚去,是让他做个厨子啊!

木棉花抿嘴点头,眼睛却悄悄瞟着花不语。

可花不语却依旧浅笑无语,小花无奈,娘亲素来都是由着爹爹乱来的!

她收回目光,指着伞问:“那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木远枫一怔,自从花不语与他成婚以来,她的心情向来极好,虽偶有忧郁,但从未哭过。

所以这里的天气也只是偶有乌云划过,却从未下过雨,几乎每天都是风和日丽,柔风轻吹。

小棉花不知道这里只是花不语的梦境,也不知道下雨是何物,更不知道这伞有何用!

木远枫将伞拿出,放在一旁,“好吧!这个可以不用,不过别的东西都要带上!”

木棉花看了一眼烧饼,这里所有的物品,她唯一看得上的就是这烧饼,她自小就爱吃木远枫做的烧饼,可其他的东西,她一样也不想带,麻烦不说,还碍事!

她撅着小嘴,扯着木远枫的衣角撒娇,“爹爹,小花要带的东西都自己准备好了,不带着这些好不好?”

木远枫冲其一笑,“好啊!”

木棉花一阵开心,可见木远枫眼中的那一抹坏笑,便知他还有下文。

她扁着嘴收回手,万分委屈地看着木远枫,“爹爹!”

木远枫接着道:“不带就别去了!”

木棉花眼泪说来就来,她绕过木远枫,求助地看着花不语,“娘亲,你说句话啊!爹这哪是准备行李,他这是要搬家!”

花不语浅然一笑,她虽觉得确实有点多,但是木远枫说的也确实有道理,“我觉得你爹说得很有道理,你下山历练艰险未知,带上这些总归是有备无患的!”

小花收回眼泪,知道这招也没用,于是她笑嘻嘻地回过头来将头抵在木远枫的胸前蹭来蹭去,“爹爹,可以少带一点点吗?这样真的太多了,你让小儿如何拿得了?”

木远枫一乐,“这招对爹爹也没用,该拿的必须拿,你听爹的准没错!而且也不用你拿啊!不是还有彦亮吗?”

他扭头看向门口大喊:“彦亮,别藏着了,赶紧进来吧!”

彦亮本还想躲过这关,可木远枫都指名道姓了,只能悻悻地走了进来,笑盈盈地看着木棉花。

他依旧还是五六岁的模样,粉雕玉琢,精灵可爱。

木远枫将烧饼拿了递给木棉花,然后将行李迅速打包好,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他将行李提了起来,突然发觉还挺沉,却掩饰着脸上的惊讶,将它递给彦亮,从行李后探出个头看着彦亮,奸诈一笑,“展示你男子气概的时候到了,来,这是行李,你背着吧!”

彦亮看着比他还高的行李,嘴角抽了好几下,他瞟了木棉花一眼,又恨恨地看着木远枫,“你是不是故意整我,这么多行李,你是准备累死我啊,我若死了,定不是被妖魔鬼怪所杀,定是被这些行李压死的!”

木远枫坏笑摇头,“你我是兄弟,我怎会害你,而且你天生神力,这点行李不算什么,来,你背背看,很轻的!”

彦亮圆溜溜的大眼睛狐疑地扫着行李,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很轻的样子!

不过为了下山去玩,他忍了!

他背过身子,准备迎接行李。

木远枫一阵得意,将行李凑到彦亮背上,彦亮背好后,他慢慢放手。

“啊!木远枫,你这个奸诈之徒!”彦亮大叫,他小小的身躯差点被行李带得往后仰倒而去,还好木远枫及时扶住了!

他回头怒视着木远枫,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木远枫瞟了花不语和木棉花一眼,才笑意盈盈地弯腰凑到彦亮面前,“你可是威风八面的鼠王,这点重量算什么?而且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在女孩子面前,还是要温柔体贴一点,才招人喜欢!”

彦亮张嘴就欲咬木远枫,木远枫吓得急忙站直了身子,不再理会彦亮,他知道这点行李,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轻如鸿毛。

他眼眸一转,眼中已全是严肃,他看着木棉花,不舍地道:“去吧!路上注意安全,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就传信回来,若是想家了,随时回来,爹娘会在天虞山的山脚迎接你的!”

木棉花眼角一热,一下子扑到了木远枫怀里,“我知道了,爹!”

木远枫紧紧地抱着木棉花,眼角已有一丝湿润,昨夜,他就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哭,可这个时候,他依旧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花不语此时也走了过来,浅笑着道:“好了,不过就是下山历练,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这次下山,注意安全,一切以安全为重,遇到危险不要硬拼。”

木棉花从木远枫怀里抬起头来,又一头撞在花不语怀里,“谢谢娘亲,你们要好好的,小花很快就会回来的!”

花不语点头,“好!”

木远枫扭头偷偷擦去眼角的眼泪,再回头,脸上已经是明媚的笑容,“好吧!你们走吧,我们就不去送你们了,免得伤感,回来的时候捎个信回来,我们去接你们!”

他蹲下身看着彦亮,“小花就拜托你的,路上注意安全!”

彦亮点头,这时他全身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魅力,虽是孩子的模样,却有着成年人的自信和魅力。

木棉花不舍地离开花不语的怀抱,拿了烧饼便三步一回头地和彦亮朝门外走去。

五十一、重拾浪漫

二人目送木棉花和彦亮出了院子,木远枫终是放松了下来,重重叹了口气。

花不语知道他舍不得木棉花,她行至他身旁,看着空荡荡的院门,“真的不去送她?”

木远枫扭头看着花不语,可怜兮兮地道:“过一会儿吧,这会肯定很多师兄弟们在排着队给她送行,我怕看多了,就舍不得让她走了,十六年了,她从未离开过我们身边,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花不语浅然一笑,“若是你想她,随时可以让她回来啊!”

木远枫微微摇头,“既然决定放手让她去闯,我自然十分相信她的能力,我也相信,等她真正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才会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不让她经历一下,她是不会懂的!”

花不语点头,他能这么想,已经说明他在成长了。

木远枫伸手搂住花不语的肩膀,将她揽至他的怀中,“现在又是我们俩了,自从有了小花,我们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她的身上,很少过我们以前的生活,现在她走了,正好我们可以重温以前的美好。”

花不语一愣,“重温美好?”

木远枫点头,“对,现在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走,我们现在就去!”

花不语抬头看着木远枫,此时的他仿佛又恢复了往昔的青春活力,“什么重要的事?”

花不语冲其坏笑,“自然是一起上山顶看日出啊,而且在那里,可以看到天虞山蜿蜒而下的山路,我们能看着小花和彦亮一直行至山脚!也算是去送她了!”

花不语浅笑点头,她就知道他定是早就想好了这般做,才会不急着去送小花。

他一个躬身,便将花不语熟练地背了起来,笑嘻嘻地道:“好多年没有和娘子两个人上山了,今日,为夫背你上去!

花不语娇笑点头,她静静趴在他的背上,这些年他们几乎都是围着小棉花转,虽然木远枫还是会经常给她制造一些浪漫的时刻,可总归不会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

木远枫许是昨夜听了她的话,感触良多,于是想要重拾往日的浪漫和柔情。

木远枫一路拾级而上,花不语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这一刻,他们的心又贴得异常的近,犹如天地间唯有他二人一般。

天虞山山顶,朝霞如血,阳光明媚。

木远枫和花不语依偎在一起,静静地看着木棉花和彦亮一路远走,离他们越来越远。

这就是离别的滋味,木远枫以前没有家人,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与家人的离别,那种不舍与不安,异常折磨人。

花不语以前见惯了生离死别,她一直觉得那些都是稀松平常,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可此时此刻下,她终是明白了为人父母的那种不安与牵肠挂肚。

在木棉花和彦亮的身影消失在丛林深处时,二人依旧没有回过神。

直到木远枫感觉到已经全身麻木之时,他做了个深呼吸,终是把心中离别的愁绪赶了出去,小花有自己的人生要走,而他,也有自己的人生,那便是身边的这个人。

花不语以前送走过很多人,从无间地狱出来后,她收的鬼仆不论感情有多好,寻到好的投胎机会,她定会送他们去投胎,因为她知道,不管多么舍不得,终有一日,大家都会分开的,现在小花的离开,只是为她和木远枫的离别打下了一个基础而已。

她转身将自己整个人埋在木远枫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让她沉迷在其中无法自拔,既然终究要分开,那就不要浪费了能拥抱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

木远枫一愣,伸出双手将她紧紧抱住,这一刻,他们都是火,都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将对方的心照暖。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又恢复了还没有木棉花时的生活,虽心境与那个时候已经截然不同,可是依旧能勾起他们满心的欢喜与刚在一起时的那份柔情与温暖。

只是他们没事时的话题,几乎都是与木棉花有关的,不外乎就是不知道小棉花吃饭没有,不知道她好不好,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不知道她有没有想我们,不知道她有没有遇到心仪的男子……

虽一切都是花不语给木远枫的人生,可有的时候,她发觉自己也沉迷其中,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木棉花一开始还会隔几日就传信回来,之后便是十天半月才传信回来,到了后面便是几个月传一次,木远枫每次都要将信来来回回看好几遍,生怕错过了她生命中重要的点滴,花不语总是笑他,说他太过紧张了。

在又一次传信回来时,木远枫一开始开心地将信拿到花不语面前。

“娘子,小棉花传信回来了!”

花不语依旧一袭青衣,依旧清雅绝伦,脸上的梨花依旧明艳动人,她此时正在浇花,听他兴奋地样子,浅笑着道:“我忙着呢,夫君念给我听吧!”

木远枫将信展开,一看,本来很开心,可看着看着忽然眼神一暗,倍感失落。

花不语见他神色有异,放下洒水壶来到他身旁,从他手里接过信一看,顿时知道他为何这般不开心了。

木棉花在信中说她准备回来了,只是这次,她会带一个男子回来,那是她去历练时在遇到的一个男子,他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她带他回来见见他们,希望他们喜欢他!

花不语将信收到床头的红色盒子里,那是木远枫用来装木棉花的信的,每一次,他都会细细收好。

装好之后,她来到木远枫身边,“怎么了?”

木远枫似乎还没有从那股失落中走出来,他慢慢来到窗边,看着天空中如棉絮般慢慢飘走的白云,越来越远,那就如同他的小棉花一般。

“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转眼她已经离开两年了,而这次回来,本以为是团聚,却不曾想是为了离别的!”

花不语来到她的身侧,贴着他站着,将头靠在他的手边,他们无数次这样站在这里盼望着小棉花会突然出现在窗外,然后调皮地吓他们一下。

“你为何不往好处想呢?离别也是为了下次重逢时,大家都能更好,她长大了,找到自己的归宿是理所应当的,难道你想她一辈子孤孤单单啊!”

木远枫心中回应,“当然不是!”可是嘴上,却说不出来,他就是不服气,为何他千辛万苦养大的宝贝女儿一下子就被一个臭小子拐走了!

还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小子,这次他定要好好试试那小子到底哪里好!

三日后,在二人以及天虞山众人的期盼下,木棉花与彦亮回来了。

木棉花依旧还是那副古灵精怪,风风火火的样子,彦亮依旧还是五六岁孩童的模样,而木棉花的身边多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少年年约十八,双眸如丹,鼻子挺翘,嘴唇红润,眼中有着一抹与木棉花同样的桀骜不驯。

木棉花刚爬上阶梯,在看到木远枫和花不语的那一刻,眼中已经晶莹透明,她如火球一般快速跑来扎进木远枫怀里,脑袋在他的胸前用力蹭来蹭去,眼泪哗啦啦流下来,哽咽道:“爹爹!”

她自小虽总是和木远枫抬杠,却和木远枫最是亲近。

花不语浅笑着看着他们父女二人。

木远枫怀抱撒娇哭泣的木棉花,脸上流露出怜爱的神情。

良久之后,他拍拍她颤抖的后背,柔声道:“好了,别哭了。再哭脸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木棉花一听,急忙直起腰杆擦去眼泪,还未擦尽,又扑到了花不语怀里,在她肩头磨蹭了好久,“娘亲,这段时日小花可想您了!”

花不语伸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娘亲也想你!这段日子你过得可好?”

木棉花抽着鼻子道:“除了特别想爹娘,别的都挺好!”

接着她离开花不语的怀抱,指着少年,羞红着脸道:“爹,娘,这是古逸,我们在枫林城相识,他是枫林城城主的大公子。”

她又看着古逸,二人一对视,眼中的浓情蜜意已经四处飘荡,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即知道他们是何关系了。

她笑颜如花,“古逸,这是我爹娘!”

古逸急忙朝花不语和木远枫拱手行礼,“晚辈古逸见过伯父,伯母,之前总是听小花说起二老,今日一见,果然如她所说那般,二位都是风姿不俗之人。”

木远枫上前一步把他扶了起来,冲其一笑,“不必多礼,以后就将这里当做是你的家,不必拘谨的。”

木棉花和天虞山的弟子们皆是一愣,本以为木远枫定要为难古逸一下,没想到他竟表现得这般温顺和蔼,这不像他啊!

花不语却浅然一笑,她自然知道木远枫的心思,他虽嘴上说着不行,可心里定是最希望木棉花得到幸福的,他也不可能将木棉花永远留在身边。

而她遇到一个她喜欢的,人家也喜欢她的,他们自然欣然接受,也祝福她。

虽然或许会有一段时间很不习惯,但是木棉花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五十二、梦醒时分

接下来的相处中,花不语和木远枫发觉古逸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少年,他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而且行事也极为稳妥。

古逸的父母之前也见过木棉花,对她也比较中意,在得到木远枫的首肯之后,古逸写信回家,他爹立即派出媒婆并带着厚重的聘礼来了天虞山,还将日子订了下来。

木棉花和古逸自然更是你侬我侬了,只是苦了木远枫了,眼看着木棉花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是一边替她准备嫁妆,一边数着手指头过日子。

甚至有的时候做梦,都在说:臭小子,谁让你抢走我的小花的!

花不语则淡定许多,她也舍不得小花,这也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孩子,虽是梦中,可她成长的每一个瞬间都有她的陪伴,每一天她都过得比现实还要充实,还要难以忘怀,只是她知道这就是人生,做父母的总要经历这一切,他们虽不舍,却依旧只能接受。

既然都得接受,那就开开心心地接受!

木远枫本就十分宠溺木棉花,她要出嫁,他更是忙前忙后张罗着她的嫁妆。

若不是花不语多次阻拦,他都准备将天虞山练功台上的那些琉璃柱,大殿里的那些夜明珠甚至是彦亮都一起打包陪嫁过去了。

最后在大家的劝说下,他精简了不少,却还是足足有二十车,若不是他们会法术,将这些东西拿下山都成问题。

木棉花出嫁前夜,木远枫和花不语就陪她说话说到深夜,花不语的话向来不多,她几乎就是在旁边听着。

而木远枫就如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几乎全是回忆木棉花这些年的成长经历和趣事,还有她嫁人之后的一些叮嘱,木棉花本性子有些急躁,若是平日里定是要嫌弃他的,可今日,她每一句都听得很仔细,也认真做着回应。

“你知道,你小的时候特别调皮捣蛋,总是喜欢拉着爹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包括爹爹和娘亲是如何相识的,爹为何会爱上娘亲,为何给娘亲送那么多礼物,送礼物时的心情如何,诸如此类,爹每次都会认真细致地告诉你。”

“爹之所以那样,是因为每当爹多说一次,便会更记得我爱你娘亲的初心,也会提醒我记得我们能在一起,是多么的不容易。你此次嫁给古逸,爹知道你很喜欢他,他也是一个好孩子,不然爹也不会同意你嫁给他。”

“而且两个人能相守一生不容易,你嫁给他之后,便要与他夫唱妇随,鸾凤和鸣,不可再总是耍你的小性子,不过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若是他对你不好,你随时传信回来,爹和你娘亲派八抬大轿去把你接回来,在爹娘心里,你永远是我们的好女儿。”

小花早已听得泪眼汪汪,许是想到明日就要分别了,此时更是伤感。

花不语见父女二人都一副伤感的模样,急忙拿出手帕替木棉花擦去眼角的泪花,浅笑着道:“不能再哭了,再哭明日就不好看了。你爹向来将你视为心头肉,你下山历练之时,他已是万分不舍,明日你出嫁,他是舍不得你,但是他也开心,你找到了好的归宿。”

“嫁过去之后,如你爹所说,不可任性妄为,但是也不要委屈了自己,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你若想家,随时可以回来。”

花不语又转头看着木远枫,目光柔和,“好了,小花明日就要出嫁了,太晚睡,明日就不漂亮了,让她歇着吧!”

木远枫见花不语都说话了,而且时辰已晚,明日破晓迎亲的队伍就该来了,于是依依不舍地和小花道了别才离开。

回到厢房后,他也是辗转反侧。

花不语知道他舍不得小花,也知道他不习惯离别,可是她这样安排就是要告诉他,人生就是这样,终有一日,你爱的,爱你的,都会离你而去,虽方式不同,但结果一样,我们虽不舍,却只能笑着接受。

她难得的主动抱住他,试图让他平静下来,他知道她明白他内心的不舍,于是紧紧回抱着她,两人相拥而眠,木远枫终是沉沉入睡。

第二日,天刚破晓,迎亲队伍就来了,浩浩荡荡的,气势弄得不小。

木远枫和花不语早早就已经穿戴整齐,等着送木棉花出嫁。

今日,木远枫没有多愁善感,也没有絮絮叨叨,干净利落交代了几句就让木棉花上了花轿。

花不语知道他想让木棉花嫁的开开心心,才会表现得这么平静,他终究还是知道了她的用心。

木棉花出嫁后,二人觉得待在天虞山总是很思念木棉花,于是便如以前一般,四处游山玩水,这次,他们没有使用任何法术,全凭着双脚,走到哪算哪。

期间他们去看过木棉花一次,她过得很好,夫妻和睦,公婆贴心,一切都很圆满。

当他们游遍四海八荒,看遍明山秀水时,已是三十年后,这期间,他们到很多地方定过脚,不过呆的时间都不长,等将当地的风土人情都体会一遍之后,他们便会启程去下一个地方。

这三十年,他们夜夜相拥入眠,日日形影不离,她是他的影子,他是她的根。

最后一站,冥界!

从踏入冥界黄泉路的那一刻,木远枫便知道,他们也终将要离别。

冥界依旧空荡荡,因为花不语魔气缠身之时,她已将冥界清空了,这样正好,离别的时候只有他们二人,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伤悲了。

黄泉路旁的彼岸花已枯萎,那是因为当年花不语以为火微原已死,而她自己情意已变,那火微原为她种下的代表着他无穷无尽的爱意的彼岸花自然也随之枯萎了。

花不语走得缓慢,她看着这些枯萎的彼岸花,心中酸楚不已,当年她那么爱那个人,连十万年都等了,却在他回来之际爱上了别人,她对不起他。

可他依旧对她有情有义,本就脆弱的他竟不顾安危,闯入妖魔禁域替她挡了阴龙的致命一击,她知道他还活着,但情况定不乐观,可为了木远枫,她却选择留下来陪他百年。

虽说这里时光极快,百年不过外面的数日,可即使是数日,对于脆弱的火微原来说,数日也是关乎生死的,可她还是留下来了,她终究知道了自己的心。

她怨自己太自私,可是与木远枫在一起的每一刻她都觉得自己活得有血有肉,她又庆幸自己留下来了。

她割舍不下火微原,那是在骨子里就有的爱,即使她爱上了别人,可与火微原的那份牵扯却始终还在,在这里五十年,她心中还是惦记着火微原,这次出去,她甚至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可她也舍不下木远枫,所以她决定给他们彼此一百年的时间,他和她都留住这美好的时光。

这些年,她很开心,也很幸福,她觉得不是她给了他一个完整的人生,而是他给了她一个完整的人生,因为以她的身份,在现实生活中终究过不了这样的生活。

想到这里,她伸手牵着他的手,再最后感受一下这难得的温暖。

木远枫同样的心情复杂,这是梦,却只是她的梦。

他在这里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真实实,实实在在的,他在这里,确确实实过了五十年,虽样貌未变,可心境却已完全不同。

刚进来时,他只想与她永远在一起,可知道她的心思之后,他一开始虽难以接受只能相处百年,可在一起久了,他便想通了,两人若真心相爱,又为何要在乎永永远远,只要在一起的时间,双方都是快乐的就好了。

她的手冰凉入骨,拉着他时,却依旧让他暖入心窝。

他的手温暖如火,让她全身为之沸腾!

冰与火温暖了对方五十年,虽说百年之约未到,可他们却将日子过得异常充实,这就够了!

二人一路无语,携手走过黄泉路,携手踏上奈何桥。

奈何桥边,三生石旁,花不语终是停下了脚步,气氛有些沉闷,木远枫知道已到了离别的时候。

今日的她又披了那件青羽披风,那是她最喜欢的披风,走到哪,她都不忘带着,她也插了那支青色珠钗,那是他送她的,也是她头上唯一戴过的饰物。

今日的她依旧清雅绝美,嘴角的梨花依旧绽放得清丽迷人,若必须要分开,她希望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是美好的,而不是往常那冷冰冰的样子。

他一袭白衣,眉眼清隽,玉树临风,眼中的自信犹在,只是里边多了一份成熟稳重,毕竟这些年,他已成长了不少。

她轻轻放开他的手,右手手掌一翻,通体碧绿的琥珀指环便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她冲着他浅然一笑,语调轻松地道:“这些年与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也很庆幸当年我留下来了,这里的生活异常真实,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这比现实还要好。可即使再好,这终究还是个梦,既然是梦,就有醒来的时候,现在,就是该醒的时候了。”

五十三、笑着面对

木远枫低头看着花不语掌心中的指环愣了会神,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看着这枚指环时,仍旧还是满怀愁绪。

可他想让花不语走得轻松些,于是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深呼吸,伸手将她的手与指环一起握在手里。

他抬头看着花不语,邪魅地笑着。

“以前我只是奢望你能看我一眼,或者将我放在心里,可你愿意留下来,还给了我这么美好的人生,这一切的一切已经比我奢望的好太多,这五十年,我活的异常开心,对于今日,我已经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知道我比你幸运,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只要与你在一起,我便已经满足了,可你不同,上天对你不公,让你与一个男人相爱百万年,却终究有缘无分,再次相见,却牵扯了另外一个男人,我知道我的存在定会让你为难。”

“只是我与火微原,你终究还是要做个选择的,这五十年你将我完完全全放在了心里,我知道你定是爱我的,只是火微原,我相信你也还爱他,所以我不会像以前那般缠着你,让你为难,我会等你自己做出抉择。”

“只是我希望你是在看清自己的内心后,凭着内心的感觉做出的决定,不是因为内疚,不是因为责任,只是因为喜欢,因为爱!好不好?”

花不语怔怔地看着木远枫,他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若是以前,他定会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甚至死缠烂打,可现在,他终究还是成长了。

只是他说的一点,她不赞同,她是爱火微原,但已不是他说的那种爱,可不管是哪种,她都亏欠了那个人,即使不与那个人在一起,她也不可能与木远枫在一起,毕竟她当年答应过,他回来之时,便是她嫁给他之时,即使不嫁,也绝不能嫁与别人。

所以她不打算与他说实话,她冲着他浅然一笑,“好!知道我为何带你来这里结束这个梦吗?”

木远枫点头,“因为这里是每一个人死后,轮回转世之前的必经之路。”

他用下巴指了指她身后的一座茶棚一般的房子,“这定是传说中孟婆卖忘魂汤的地方吧,一碗汤下肚,前尘往事便归于尘土,安安心心地准备迎接下一世的到来。你是想让我忘记这里的一起,出去之后从头开始,忘了你,忘了小花,过我自己该过的生活。”

他淡淡地笑着,“我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你已做好了打算,可是我不会喝忘魂汤,也不会忘了小花,更不会忘了你!”

“若是没有这场梦,我就还会成为你的累赘,只有留着这一切的美好,我才会时刻提醒自己,变成更好的自己,等下次见面,我绝不会再拖累你,以后,我要成为能为你遮风挡雨的男人。”

“但你放心,我绝不会再逼你做出选择,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够了!所以我请求你,不要让我忘记这一切,好吗?”

他将她手握得异常的紧,似乎她不答应,他便绝不松手。

他的话让她心头一颤,从未想过他能讲出这番话,她的心有点疼,是为他而疼。

她点头,“好!”

不是因为怕他缠着她,而是因为这一切是他们之间共同经历的曾经,留着它们,即使二人以后不能相守,至少心中还有着共同的回忆,共同的美好。

听到这个字,木远枫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他开怀一笑,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细语:“谢谢你,语儿!谢谢你,我的娘/子!”

“我会放你自由,只希望你记得我当年给小花取名字时说过的话,我希望她活得顶天立地,肆意潇洒,其实那也是我对你的期盼。”

“我知你是顶天立地的女子,很多男字子都不如你,但我也希望你能活得肆意潇洒,不要被你的身份一直束缚着,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你会像在梦中那般每日都笑颜如花,风和日丽。”

花不语闭眼感受着他胸膛的温暖与跳动,这次分开,或许便是永别,她想最后一次感受着这暖入心扉的温暖。

她轻声喃昵:“谢谢夫君,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久的温馨陪伴与呵护,也谢谢你放我自由,我也希望你放自己自由,出去之后,若是可以,便将我忘了吧!”

木远枫轻声回应,“我不会忘了你的,因为你已经刻在我的心里了。”

“……”花不语知道他的倔强,多说无益,于是选择沉默。

一时无言,两人静静相拥,这一刻,他们心中只有彼此。

可即便再是不舍,依旧还是得分开。

木远枫轻轻放开花不语,他温柔地摊开她的掌心,拿起那枚琥珀指环,指环入手冰凉。

他用手指摩挲着指环,只要将它待在她的手上,暗月就会将他带出去,她也会醒来,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只要戴上,他们在这里的一切就都结束了,他们不再是夫妻,她的心里不再只有他一人,他也不能再每夜拥她入眠,每日看着她醒来。

她见他很纠结,知道让他亲手结束这一切太残忍,于是伸手去拿指环。

他伸出左手抓住她来拿指环的右手,冲着她浅然一笑,“上次我将选择权交到你的手上,逼你做出艰难地抉择,这次,我不想将这么痛苦的事交给你来做。”

“这次,让为夫来,这算是在这里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也算是为我们美好的生活画上一个完美的结局。”

她微微点头,谢谢你,夫君!

木远枫低头看着花不语的青葱玉指,他记得他第一次牵她的手是在赤无涯的意识中,那一次是危机之中不经意的行为,却也让他知道自己的心。

他微微颤抖着将指环朝她的无名指靠近,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紧张。

“听师兄说过一个传说,天地间有一种指环,它有灵性,若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将它戴在另一个人的手上,那个指环就会发挥它的魅力,紧紧套在他的手指,除非身死或者情灭,不然绝对拿不下来,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那种指环。”

指环已挨到她的指尖,即使她是寒冰,依旧感受到了阵阵凉意,也感到一阵清明。

许是受到他的感染,她的手指微颤,竟不由自主往后微缩,她竟有些害怕了。

这一刻,他差点脱口而出,“要不我们别出去了!”

可话到嘴边,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

他低头吻在她的无名指,“若是这个指环你带上就脱不下来,那就一直带着,若你想我了,便看看它,它会提醒你,我曾经在这里留下过我的爱!”

花不语一颤,接着点头,“好!”

木远枫抬头看着她,“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们一起笑着面对吧!”

说完,他对着她微微一笑,笑容如三月春风,如每日清晨她一睁眼便看到的那般和熙动人。

她浅然一笑,笑容如桃花绽放般明艳动人,如他每日清晨与她打招呼时,她回之的一抹明媚动人的笑容。

下一瞬,她只觉无名指一阵清凉,还未低头细看,他已消失在了原地。

她怔怔地看着前方,那里依旧还有他的气息,还有他的温度,可是他已经离开了,至此,他们将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她呆在原地,这一刻她的心疼得厉害,她本以为自己早就看惯了离别,也学会了如何面对离别,甚至教会他笑着面对离别,可她似乎没有教会自己,这一刻,她还是很难过。

木远枫还未反应过来,已回到了揽月斋,而暗月浅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你成功了,这些年在里边,过得如何?”

木远枫暂时没心情回答他,他一个健步来到花不语床前,她依旧还在沉睡,眉间有一抹淡淡的忧伤。

他回头看着暗月,微微有些愠色,“她为何还没醒?”

暗月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生气,依旧淡然地笑着,“我是准备先问问你的意思,你是要在这里等着她醒来,还是先行离开?”

木远枫一愣,是啊!回到这里,一切都将变得扑朔迷离。

他回头看着床上眉头轻蹙的花不语,他是多么想替她拂去忧愁,然后抱着她,告诉她:有他在,一切都会好的。

可这里不是梦中,他不想让她为难。

他扭头看着暗月,冲其拱手行礼。

“多谢魔王相助,玄阴王的魔气已解,你可以将她带回来了。只是我之前急着救她,未曾问过您为何要帮我们?按理说您应该希望我们都死在这里才是啊!”

暗月浅然一笑,他自然不能告诉他实话。

他转身来到窗边看着窗外漫山遍野的桃花,淡淡地道:“我曾经也如她那般不顾一切地为了一个人,却依旧不能长相厮守,那一直是我的心病。”

“见她当时那般对你情深义重,我深受感动,我暗月做事向来凭自己喜好,救她,也只是她让我感动,而救你,只是顺便!”

木远枫抿嘴点头,他的解释倒是与他的行事作风相匹配,可他总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

五十四、后会有期

木远枫又向其行了一个大礼,“不管您救她还有我的初衷是什么,在下都在此谢过,他日若是有机会,我木远枫定将此等大恩大德还给您。”

暗月并未回头看他,只是意味深长地道:“你的感谢我接受,至于还恩大可不必,今日一别,公子保重!”

木远枫一愣,总觉得暗月似乎有着许多的话要对他说,却说不出口。

他点头,“多谢魔王,在下还有一事想请教魔王,我在梦中已过了五十年,不知这里现在是何时?胭脂楼内的众人又如何了?”

他声音一弱,却还是问了出来,“还有那魁阴王如何了?”

暗月回头看着木远枫,连同着窗外耀眼的光线一起放了进来,照在木远枫澄澈的眼眸里,让他突然看不清暗月脸上的表情。

“离你进入花不语的梦中不过才两日,你走后没多久,天界便派兵前来镇压,那些受伤的弟子和五仙他们都离开了。”

他浅然一笑,饶有意味地道:“至于火微原,他是集地府阴气凝聚而成的,魂魄虽弱,但死不了,冥王已将他带回去了。”

木远枫一听众人没事,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那就在此告别,我就不等她醒来了。”

他憋住了剩下的话,他怕等她醒了,他就舍不得离开了!

暗月点头,眼底深处尽是不舍。

木远枫并不知道他的心思,一转身,就出了揽月斋,带着等在门口的彦亮扬长而去。

暗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虽不舍,可见他一切安好,他已经满足了!

他转身来到榻前,双手在胸前结印,接着一个犹如蜘蛛网一般的碧绿色屏罩自他掌心中射出,且越来越大,很快,便将花不语全身照在其中。

花不语梦中

她依旧还站在原地发呆。

天空昏暗低沉,似乎随时要下雨。

突然一阵碧绿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冥界,也将她脸上的表情照得异常清晰,她看着光亮的源头,那有一双巨大的手掌。

她知道是暗月定是寻着指环的召唤找到她的,现在在施法要带她出去,她闭眼,只觉脑中一阵清冷。

“你醒了!”一个温润醇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睁眼,寻找声音的方向,便看到站在窗边目光远眺的暗月。

她悄悄运功,发觉体内真气不稳,最多只有全盛时期的一成,当时她魔气攻心,若不是暗月,她恐怖早已坠入魔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她一个翻身便下了榻,站在榻旁看着暗月,神情清冷,“多谢魔王相救,以后若有机会,我定将奉还!”

暗月浅笑,目光依旧看着窗外的桃花,略带玩味地问:“若我要让你将我带出去呢?”

花不语缓缓来到另一个窗边,看着窗外漫山遍野的桃花,心中竟有些感慨这里竟这么美。

她淡然一笑,出了梦境,她再也不会如在梦中那般笑得开怀了。

“以你的能力,若是想要出这里,简直易如反掌,我想这次你之所以搞这么大动静定是你那关押在封魔渊的儿子出事了吧!”

暗月浅笑,他喜欢聪明的女子!

花不语见暗月不说话,接着又道:“你曾经能为了一个普通女子脱离魔界,又为了她成为众矢之的,便能看出你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这次你之所以带头搞出这些事,定是看准了这妖魔禁域本就是各自为营的,天界想要找担责之人也找不到你头上。”

“据我估计,天界已经派人来过问过此事了,你依旧还在这里,定是想要保住妖魔禁域,所以凭这里,我敬佩你是个真男人。”

花不语转身目光犀利地看着暗月,“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既然想要羞辱天界,其实你有机会隔岸观火,任由狰狞和阴龙杀了我。他们杀了我,我大哥也不会讲责任归咎到你身上,更不会牵扯到魔界,可是你却在关键时候出手了,到底是何原因?”

暗月扭头看着花不语,眼神依旧温润,却有一种睥睨众生的威严,“若我说只是一时兴起呢?”

花不语冷然一笑,嘴角的蔑视异常明显,“我与你的寿数相同,天地初开便有你我,若是我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我或许会相信你,可活了这么多年,我清楚的知道,天地间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与机遇,唯有真情才会令一个人改变他的所作所为。”

“你我之间隔着一笔仇恨,我曾杀了你的爱徒,又是与你初次见面,所以我们之间自然无情,我二哥曾被你徒儿诛杀,你与他自然更是无情,那就还有一个人,木远枫。”

暗月心中一惊,这个女人果然不一般!

他心中虽这么想,可毕竟是历经风雨之人,这点惊讶程度还是不足于让他露陷的。

花不语却还是捕捉到了他脸上微不足道的变化,她心中一颤,难道她的猜测是真的!

她接着又道:“在落离带木远枫离开之前,他曾拿出离魂剑,就在那时,木远枫体内的魔气突然不受控制,我记得离魂剑是你用自身魔气凝聚而出的,你的魔气不同寻常的魔气,木远枫体内的魔气定是感受到了你的魔气,才会变得那般不受控制。”

花不语顿了顿,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木远枫的前世定是你儿子临风对不对?”

暗月依旧浅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你再等着花不语接下来的推测。

花不语接着抬起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她在梦里带上了,回来了,戒指也随之戴在了她的手上。

她看着琥珀指环,又看看暗月,“这琥珀指环不是俗物,以你的身份,你定不会随随便便将它交给一个初次谋面的少年,所以我想,他的前世定是临风无疑!”

暗月抿着嘴点头,“冥界花不语果然名不虚传,不只貌美无双,连智谋都天下无双,怪不得那么多人容不下你。不错,木远枫的前世确实是我儿临风,只是你既然都知道这些,为何还要与他在一起?”

花不语将手放下,伸出左手抚摸着琥珀指环,“我与他在一起,只为情!况且那只是一个梦,既然是梦,我为何不能圆了彼此的梦。”

暗月摇头,“那你割舍得下?”

花不语左手开始摘戒指,“这与割舍不下无关,与责任有关!”

她微微蹙眉,指环犹如长在她手指上一般,她根本无法将其拿下。

暗月一笑,“别白费力气了,那个指环是他替你带上的,那是他对你的爱,除非他不爱你了,或者他死了,不然这个指环再也取不下来。”

花不语一颤,看着手指上的碧绿指环,或许这就是命,他们注定要牵绊一生,不过这样也好,就如他所说的那般,留个念想也好!

花不语不再纠结指环的事,她看着暗月,“为何临风会突然转世投胎,按理说他是天界掣肘你的筹码,不应该会放他投胎才对啊!”

暗月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你这么聪明,那你再猜猜是怎么回事?”

花不语微微低头思索,片刻之后,她抬头看着暗月,眼中尽是疑惑,“是风上暝?”

暗月咧嘴一笑,这一笑,说明了一切!

花不语秀眉微蹙,“他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他并无任何好处!若是为了对付我,也说不通啊,我与临风素不相识。”

暗月浅笑摇头,“以你的聪明才智定知我无法离开这里,所以这一切都要你自己去搞清楚。”

花不语冷笑,“你也不必和我藏着掖着,以你之力,即使不能离开这里,也自有你的办法,但你不说,我也不细问,我只是还想知道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之所以知道这些,定是见过临风了,为何临风投胎后,依旧还记得你?”

暗月一惊,这个女人果然心细如发!

他浅然一笑,“他体内的魔气遗传了我的,这是天地间的第一股至精至纯的魔气,永无消除的可能,所以即使是投胎,依旧能够保持清醒。”

花不语又问:“那为何木远枫不知道他的底细,甚至他师父都不知道?”

暗月又扭头看着窗外,“很多东西我也是一头雾水,只是有一点你要知道,木远枫体内还有一个很奇怪的魂魄,他虽沉睡,却异常强大,若有醒来的那一日,或许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或许你也可以直接问风上暝。”

花不语一颤,“异常强大的魂魄?你可探知过是谁?”

暗月摇头,“他气若游丝,似有似无,连临风都未见过他真面目。”

花不语微微蹙眉,她能感觉到暗月并未说谎,“好吧!既然是风上暝所为,那我就想办法让他说出真相,我猜测以他的自负,定不会告诉天帝木远枫就是临风,而天界也还未对木远枫下手,定是炎龙诀的功劳,这么多年不被发现,陆离定也做了不少事,或许我该找陆离聊聊了!”

暗月点头,木远枫能与她在一起,也算幸事!

花不语已无话要问,看着暗月的背影,浅浅道了句“后会有期”,便飘然而去。

五十五、应承亲事

花不语出了妖魔禁域便直直朝玄阴王府赶来,她能够感应到火微原在她府内,而且气息极弱,情况非常不好。

她猜想他一直未入炎火地狱,定是还在等她,她心中内疚,一路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很快,她便回了冥界,彼岸花开得依旧艳丽,只是她已没了欣赏的心情。

她刚到玄阴王府对面的主路上就看到纤凝、绕絮还有王平安都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

纤凝鼓着腮帮子摇头晃脑,无意间便发现了花不语,她开心地推了推绕絮,大声喊着:“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

绕絮和王平安抬头一看,都瞬间来了精神,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朝花不语迎了上来。

纤凝跑到她面前时,早已红了眼,她一下扑到花不语怀里,“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听姬公子说你受了重伤,还入了魔,我都急死了,你现在好了吗?”

花不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梦中,她足足渡过了八十年的时光,这段日子,她也想他们。

她抱着纤凝,眼睛却扫着绕絮和王平安,“我没事了,魁阴王呢?”

纤凝一听魁阴王,急忙脱离花不语的怀抱,欲言又止地扁着嘴看着绕絮。

绕絮知道纤凝不知道如何说,于是来到花不语身侧,低声细语:“前日冥王便将我们都带了回来,魁阴王身体极其虚弱,本已经撑不住了,可他放心不下你,硬是要撑着等你回来。”

“昨日午时,他更是差点形神俱灭,还好冥王耗损自身修为保住了他的魂魄,要是你再不回来,他怕是撑不过今日了!”

花不语越听越心惊,也越听越愧疚。

她冲三人点头,“我知道了。”

她说完,便撇下三人往火微原所在的厢房走去。

她穿过曲折回廊,看着那些他为她种下的花草,往日一幕幕浮上心头,她满心愧疚。

房内,冥王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她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厢房内,冥王右手执扇,站在塌前看着气若游丝的火微原,颇为无奈地劝着他:“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三妹,可是她入了魔道,何时能醒,谁也无法预测,你为何这么固执呢,一点也不为自己考虑一下?”

“而且你本就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你现在你又为了等她这般不疼惜自己的身体,她若是知道了,得有多难过,得有多心疼啊!”

火微原面色苍白,他冲着冥王微微一笑,这一笑,似乎都用光了他全身的力气,“我知道……大哥的好意,也知道我这样……做太过任性,可是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我这一……去炎火地狱,至少百年。”

“她已经等了……我十万年,好们不容易相见,又要让她……等百年,我于心不忍,我要亲口……告诉她,我没事,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娶她的!”

冥王摇头叹息:“哎,你们俩啊,本好好的两个人偏要这么来回折腾,等她回来了,大哥做主,让你们把亲事定下来,等你恢复了,就让你们成婚,省的来回折腾。”

火微原听,笑得更开心了:“谢谢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会撑住……等她回来的!我还没……”

火微原话音未落,身体便变得虚无透明起来,声音也已经完全听不到!

冥王急忙上前朝他体内注入两股真气。

花不语站在门外听得真切,此时更是自责,她该怎么办?她该如何面对他?

她感受到火微原的微弱,急忙推门而入,暂时先不想想那些事。

“吱……”门缓缓开了。

冥王和火微原同时扭头看向门口,顿时都眼中一亮,她回来了,她平安回来了!

冥王开心地迎了上来,“三妹你没事了?”

花不语冲着冥王浅然一笑,“谢谢大哥,我没事了!”

她扭头看着火微原,冥王亦如此,他轻轻叹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我让他去炎火地狱闭关,可他硬是要等你回来!”

火微原的眼神一直未离开过花不语,此时虽虚弱,却还是挤出看似明媚的笑容看着她。

花不语急忙来的火微原塌前,坐在他的身边,心疼地看着他,“二哥,你为何这么傻?”

火微原伸手拉着花不语的手,她的手很凉很凉,“看到语儿……没事就好了,只要你没事,一切都……是值得的!”

花不语一颤,不只因为他的手也同样温热,暖人心扉,更因为他的话,只有她没事,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她已经不值得他对她那么好了!

花不语眼眶一热,一低头,眼泪便流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火微原眉头轻蹙,急忙伸手替花不语擦去眼泪,“傻瓜,哭什么?我救你是……因为我爱你,况且当时情势紧急,你也是为了救人……才那样的。”

花不语一听,更加自责了,她是因为救别的男人才陷入危险的,而他还是这般通情达理,事事为她考虑。

花不语使劲摇头,“对不起二哥,我不应该扔下你的。”

站在一旁的冥王不明所以,他来到花不语身边,低头看着火微原和花不语,“现在三妹也回来了,之前我答应过二弟,你一回来,我就做主,将你们的亲事订了,以后就都留在冥界,不要到处去瞎折腾了!现在你回来了,我便当着你们两的面,把亲事定了吧!”

火微原一听,握住花不语的手更紧了,他开心地笑着,“谢谢大哥!”

花不语呆住,她既然决定留在梦中与木远枫成婚,自然是知道她爱的是他,对于火微原,她曾经爱他,甚至那一度成了她的执念。

直到两个人站在一起,两个人都有危险时,她才知道她早已爱上木远枫了,虽然他们相处的时候很短很短,可她就是变心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回应,想要拒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火微原见她脸色不对,顿时眼神一暗,冥王就站在塌旁,虽看不清花不语脸上的表情,可火微原的表情他却看的真切。

他合上扇子,一脸急切地侧头看着花不语,“三妹你倒是说句话啊,对于你们两的亲事,你怎么看?”

花不语抬头看着冥王,神情恍惚,“二哥受了重伤,婚事我们以后再定可好?”

冥王一愣,这又是闹哪出?不是心心念念地要嫁给他吗?

他轻轻瞟了火微原一眼,他的眼中已黯淡无光,一副生无可恋之像。

他急忙收回目光看着花不语,“我虽不知道你们去天虞山发生了什么,你被困在梦中又发生了什么事,可你们数百万年的感情,之后你又苦苦等他十万年,其中的艰辛痛苦你自己知道。”

“现在他回来了,还为了救你差点形神俱灭,这难道还不能让你下定决心吗?”

“大哥,别说了,我不想逼她!”火微原急忙出声阻止冥王。

“二弟,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冥王接着又道:“他此次损伤严重,必须闭关百年才能恢复,其中的凶险你不是不知道,若不能静心修炼,恐会出难以挽回的大变故。”

“你此时不回应他,若他在里边心中有杂念,出个什么好歹,你以后又如何过得了心里那一关?”

花不语一颤,大哥说的,她自然都懂!或许真的是她太自私了,从未替二哥考虑过,她在天虞山扔下他本就不对,之后更是任性地不顾他的安危,只为圆了他们的梦,虽只是两日,却还是有害死二哥的可能。

她终究是太自私了,只顾自己感受,却从未体会过二哥的心思,他陨落十万年,再回来已物是人非,连修为都不复存在了,她却从未替他考虑过。

她曾经承诺过,噬情花开之时,就是她嫁他之时,她虽没有以前那么爱他了,但他们之间的一切联系还在,不管是为了那个承诺,还是为了他,她都应该答应的。

她低头看着火微原,冲他微微一笑,“我自然是要嫁给二哥的,大哥怎么算是逼我呢?只是二哥受伤严重,需静心闭关修炼,等你恢复了,我们便成亲!”

火微原怔怔地看着花不语,“你不必这样的,就像你曾经说过的,不爱你,就直接告诉你,你承受得住,我也一样!”

花不语一怔,她不是不爱他,只是那种爱已经不足于让她有与他相守一生的渴望,可她也不可能割舍下他,他于她,是命。

她嫣然一笑,嘴角的梨花清丽迷人,“怎会不爱,只是我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太多,让我不敢去奢望,不敢去承诺,但我与二哥本就有约定,等二哥出关,我们就成婚,可好?”

火微原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真的?”

花不语点头,“有大哥替我们作证,等你出关之日,便是我们成亲之时!”

冥王一听,瞬间眉开眼笑,“这就对了,百年对我们来说,不过须臾之间,等你出关了,大哥替你们主婚!”

火微原开心点头,本气若游丝的他瞬间多了一丝神采。

五十六、无法伪装

在得到花不语的答复后,火微原总算是放放心心入了炎火地狱。

因受损严重,他得静心修炼,百年不得有人打扰,即使是花不语和冥王,都不能进入探望,否则会带入其他气息,污染了炎火地狱的精纯之气。

送火微原进入炎火地狱之后,在玄阴王府,花不语终是和冥王坦白了自己的心意,及在梦中发生的事。

冥王微摇扇子,轻轻叹息,“哎,大哥之前不知所以,硬是逼着你答应了这门亲事,或许真的是我当时做错了,我不应该心软,不应该放木远枫进入冥界,那样,他就不会夺走了你的心,也不会让你这般难以抉择。”

花不语目带忧伤,微微摇头,“这不怪大哥,怪我,怪我没有坚持自己的心意,怪我突然爱上了别人,只是我始终是亏欠二哥的,他出来后,我要如何与他成婚,我的心没有完完全全在他身上,贸然与他成婚,我觉得对不住他!”

冥王点头,“我知道你的脾气,若不是全心全意的爱,你也不会留在梦中陪木远枫那么久,只是你既然决定回来,肯定已经做好了要留在二弟身边的决心,你是如何打算的,还有与那木远枫,你又打算如何收尾?”

花不语放在双腿上的左手又不自觉地摸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我与木远枫,注定只能是一个梦,南柯一梦,梦境虽美,却有醒的那一天,梦醒了,我们只能各奔东西,互不干扰。”

“至于二哥,我与他之间的情分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我定不会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他,我甚至能为了那个承诺与他成婚,可是我总觉得对他不公平。”

“我在梦中的那五十年,是真的每一天都很开心,我从不知道原来日子可以那样过,原来两个人的心可以靠那么近。我已经尝过那种爱的滋味,可是我没有信心能给他那样的生活,那样的感觉。”

冥王点头,“我虽不知道那说的那种生活是什么样的,但是看你的眼神,我知道你当时很快乐,只是你也说了,那一切都很美好,但那毕竟是梦,可我们现在活在现实当中,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的美好,我们虽无奈,却依旧还是活在现实中的。”

“木远枫给你的只是五十年,可二弟给你的是百万年,你是万世不灭的,五十年的时间在你的生命力,不过沧海一粟,你终究还是要做出抉择的。二弟这次闭关百年,你正好可以将自己的心思捋清楚。”

“我希望,到时候等他出关之时,你做出的选择是你内心深处真正的选择。你们都是我最在乎的人,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伤心或者受到伤害。”

花不语扭头瞟着窗边的忘忧草,忘忧忘忧,何以忘忧?

她回头看着冥王,郑重回应,“好,我会尽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她收敛住脸上的忧愁,转而换上往日清冷的模样,“大哥对这次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冥王一挥扇子,一阵凉风轻轻吹过,一个强大的结界随之将他们所在的房间牢牢包裹,连一丝空气都透不出去。

“这次的事情应该牵扯了不止天界和妖魔禁域,魔界定也有插手,狰狞竟然也牵扯进来了,甚至还有你的业障果报,我猜想定与冥界有些人也脱不了关系,天魔之战应该不远了,大家都开始在布局了。”

花不语不置可否,“我与大哥想得差不多,只是魔界新任魔尊燕栖池在燕南飞死后便疯了,这些年几乎没在六界露过面,为何一出手,似乎就直指天界,他还没有与天界为敌的实力才是,除非他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绝招。”

“我回来得急,并不知道我入魔之后的事情,大哥可以跟我讲讲天界的态度吗?还有大哥是如何知道我们出事了?”

冥王点头,“我当时在处理冥界事务,炎火地狱和寒冰地狱突然相继出现异常,而冥界的污浊之气也在慢慢凝聚,我便知道你的业障果报来了,你们肯定出事了,于是我便法术传音给酒仙。”

“酒仙说你们出事了,于是我便赶了过去,我去时,天界已经派出一万天兵天将在九天玄女的带领下包围了妖魔禁域,他们本欲找到此次的担责之人,可是妖魔禁域本就是天界的牢狱之地,暗月也只是其中之一,他们也无法对其问责,于是便草草了结此事,他们将结界修复,然后多施加了一层符文,让他们在里边的日子更加困难。”

花不语冷然一笑,“天界去得还真是及时,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们便出现了!”

冥王点头,“这次的事情不简单,他们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在你出事之后才出现,定是想要坐山观虎斗,你始终是天界忌惮的人,若是暗月能除掉你,他们乐享其成,而且我也不能将责任归咎到他们身上,毕竟你出现在那里,纯属意外。所以这次你能脱险,还真是万幸!”

花不语:“这次若不是魔王临时改变心意,我可能真的折在妖魔禁域了。天界真是好算计啊!”

冥王浅笑,“天界的手段何其高明,他们当年用你,便得了整个冥界,用临风,便禁锢了魔王,不过这次魔王失控,还真是出乎意料。”

花不语心中一颤,又想到了木远枫。

她冲冥王浅笑,“大哥可知道临风已经不在封魔渊了?”

冥王脸色微变,“哦?怪不得暗月这次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可按理说临风至关重要,天界不可能放他出来的。”

花不语一笑,“大哥分析得对,只是大哥忘了,天帝还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儿子!”

冥王饶有兴致地看着花不语,“风上暝?”

花不语点头,“对,封魔渊只有天帝血脉可以进入,而他的三个儿子中,只有风上暝是最不受掌控的,即使是到了冥界,还是将临风给带走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带临风走,但是他居然让他投胎了,而且那个人大哥还认识!”

冥王一怔,“我也认识?”

花不语继续点头。

冥王低头沉思,他认识的人几乎都是死人,难道是……

他抬头看着花不语,满脸惊讶,“是木远枫?你曾说过他体内有魔气?”

花不语浅笑点头,“对,是木远枫,这是暗月救我的原因。只是暗月提醒过我,木远枫体内还有一个魂魄,虽虚弱,但强大,大哥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冥王一惊,“还有一个魂魄?”

花不语轻轻点头,“怎么了?”

冥王脸上忽现一抹凝重,“若是我没猜错,风上暝之所以将暗月放出封魔渊,应该是为了让那个魂魄能够投胎,你说那个魂魄虚弱,太过虚弱的魂魄根本过不了奈何桥就消散了,即使勉强过了奈何桥,也会在轮回道上被撕成齑粉,而临风魔气是遗传了暗月的,永世不灭,所以风上暝将他们绑在一起,让他们一起投胎,不止能让那个魂魄不散,还能让临风保持清醒,替他办事。”

“临风被关押了那么久,肯定渴望重见天日,答应他,也很正常,只是我很奇怪,木远枫体内的那个魂魄是谁的?按理说临风的魔气那般强横,即使炎龙诀也压制不了他,为何木远枫练了炎龙诀后会功力大增,还有炎龙剑为何没有伤害木远枫体内的魔气?”

花不语深深叹了一口气,“是啊,木远枫的体内就是一个谜,我也一直想不清楚,当时我确信我在他身上见到了火焰胎记,可是却一闪而过,之后再未见过,我本怀疑过他体内的那个魂魄就是二哥的,可是二哥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冥王皱着眉低头沉思着,这一切确实是个谜,“看来若想知道,只能找风上暝问清楚了!可是风上暝向来不按常理办事,贸贸然找他,定然得不到答案,还会打草惊蛇,搞不好还会惊动天界,让天界觉得我们有别的图谋。”

花不语点头,“是啊,不过有的是机会,等我哪日抓住他把柄时,定让他讲一切和盘托出。”

冥王低头,接着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花不语,“你可有想过,其实你与木远枫的相识就是一个圈套,而你当时损耗数万年修为救他,也是别人布下的局,只为除了你!”

花不语浅笑点头,她将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呈现在冥王面前,碧绿色的指环,光滑白皙的手指,放在一起是沁人心脾的美。

“我想过,在梦中木远枫找到我后,将这枚琥珀指环给了我,告诉我是暗月给他的,也是暗月帮他进入我的梦中,那一夜,我想了很多,想他的身份,想他与我曾经的过往,想我们经历的点滴,我设想过他只是别人对付我的工具,我冷酷无情了十万年,情便是我最大的弱点。”

“可最后我也想通了,或许他曾经伤害过我,可我相信那是迫不得已,喜欢一个人是无法伪装的,爱一个人更无法伪装,他陪伴我的点点滴滴,我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真情,所以我当时不管不顾地与他在一起了。”

五十七、噬情如命

冥王点头,这就是她!总是受感情支配。

花不语接着道:“在与他相处之后,我更加确定了,他并不知道体内魔气的底细,他只是一个可怜人,明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少年,可是他的出生便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以风上暝的自负与阴险,定在他体内加了别的东西,不然不会压制他的灵性,所以我要尽快找到破解之法,省的以后出大的变故。”

“不过还有一个人,我是越来越怀疑他在这整件事中,到底是什么身份?”

冥王一脸疑惑,“谁?”

花不语浅笑,“天虞山掌门陆离!”

“陆离?这个人我以前似乎从未见过。”冥王努力在脑中搜寻陆离样子,可似乎确实没有,“为何会觉得他有问题?”

花不语将手收回,放于双腿之上,思索片刻之后才道:“他成仙已有十万年,定然很容易就发觉木远枫体内有魔气,而且灵根极弱,是不适合修仙的,可是他依旧收木远枫为徒,这到底是他心性使然,还是说另有目的?”

“还有临风身上的魔气不同于普通魔气,我不了解魔界中人,自然无法一眼辨出,可天虞山是天界入口之一,木远枫二十年的时间定遇到过不少仙人,为何无人发现他的体内有不同寻常的魔气,这一切,定是陆离所为。”

“回冥界之前,我本欲去找陆离问清楚,可是我又想了想,不管陆离在木远枫的背后扮演着什么角色,现在的情况太过特殊,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这次五神山弟子在妖魔禁域伤的伤,死的死,若不出我所料,完好回归的,应该都能进入天界,若木远枫进入天界依旧没有任何事,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风上暝没有告诉天帝木远枫的真实身份,而且他有把握木远枫不会被认出,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要拿木远枫做什么?还有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另外一种可能,便是陆离有办法隐匿木远枫体内的魔气不被认出,可他为何有那么大的本事,连酒仙他都瞒得过,还是说酒仙故意不说破?所以还请大哥能帮我随时注意木远枫动态,我与他今后如无必要,还是不见面的好,不过我还是想保证他的安全。”

冥王点头,他自然明白她的难处,“大哥答应你,只是你上次为了见木远枫早早出了寒冰地狱,本就根基不稳,而此次虽化解了全部魔气,可是依旧真气大损,修为也失去了九成,还是尽快入寒冰地狱修炼为好。”

花不语浅笑,“我知道,只是我想等等看,等确定木远枫一切安好,我便入寒冰地狱,此次去,我应该至少也要呆上数十年,我怕等我出来,他已经不在这世间了。”

冥王轻叹摇头,“你啊,一生都为情所困,若不是你反对,我都想去孟婆那讨一碗忘魂汤给你喝下,至此忘却世间情爱,省得你过得这般纠结。”

花不语一笑,“大哥知道的,我噬情如命,若哪天我心中无情,或许那日,便是我形神俱灭之时!”

冥王一把收起扇子,轻轻在花不语脑袋上敲了敲,“说什么呢?你是万世不灭的,怎会形神俱灭!你看二弟,之前我们都以为他形神俱灭了,现在不是也回来了吗?”

花不语突然一颤,“对,我还要事情想问大哥,这世间除了阴阳屠鬼阵可以杀我三人,可还有其他方法能将你我彻底诛杀。”

冥王一怔,“为何突然问这个?”

花不语轻轻叹气,“我总觉得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我身后,很多事情都慢慢向我压来,以前很多事我都不想知道,因为知道得越多,越不开心,可在梦中我才知道,有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很多事,即使不开心,你依旧还是要做,有的事,即使你不想知道,却还是必须得知道。”

冥王点头,“本来这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可若是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隔墙有耳,我虽设了结界,可难保有比你我高明之人,所以你且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花不语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于是起身将身子越过桌子,凑到冥王面前。

冥王亦屈身向前,右手微屈,遮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花不语吃惊地回坐到椅子上,“竟是这样?”

冥王点头,“所以你我虽是万世不灭之人,但是不管何事,终究是有相克之道的。”

……

天虞山山脚

木远枫带着彦亮一路疾行,终是在夕阳未落之前赶到了天虞山山脚下的一个茅草屋前。

站在茅草屋前,他弯下腰低头看着彦亮,“我虽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可是你毕竟是妖,还是妖魔禁域的妖,我将你贸然带回天虞山,恐会害了你,所以你先住在这里,等我寻到更好的地方,再将你带过去,可好?”

彦亮依旧还是一副粉雕玉琢,天真可爱的模样,可他的眼神里,已然不是在彦青身边那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他像个大人一般郑重点头。

他抬头看着木远枫,“你放心吧,这里很好,我会老老实实待着的,你自可去做你的事情,不必担心我,我也不会轻易暴露行踪的。”

木远枫笑着点头,“可以啊,比梦里懂事多了!”

彦亮一愣,又恢复了以前可爱的模样,一副迷茫的样子看着木远枫,“梦中,你做梦还梦到我吗?护/法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白天很思念我吗?”

木远枫嘴角一抽,“我是说你比以前懂事多了!”

彦亮突然高昂着小脑袋,将手背在身后,得意一笑,“那是自然,本王可是千年鼠王,在你这种小小少年面前,自然是要拿出我的威严和体面来的。”

木远枫嘴角抽得更厉害了,这小家伙不能夸的,再夸就要飞天了!

他嘿嘿一笑,“是是是,你可是鼠王大人,威仪万千啊!我待会就要上山了,这段时日你照顾好自己,这是我和师兄平时里悄悄来开小灶的地方,吃的东西有很多,你自己看着吃吧,我会尽快来看你的。”

彦亮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

木远枫知他不是普通小孩,照顾自己定是没问题的,于是告别之后便往山上赶去。

天虞山山腰,练功台

木远枫一上山,便看到了练功台上的众弟子,包括姬遇。

他开心地朝姬遇挥手跑去,底子们一见是他,都热情地围了过来,向他打听这两天的遭遇。

姬遇看到他的那一刻先是一怔,接着红着眼跑了过来。

弟子们自行为姬遇让开一条道,让他来到木远枫面前,木远枫傻笑着看着他,看着他略有些消瘦的面庞,便知道他定在替他担忧。

姬遇径直来到木远枫面前,只字未语,便给了木远枫一个拥抱。

木远枫一愣,“师兄!”

姬遇放开木远枫,回到他面前含泪看着他,“有没有受伤?”

木远枫抬头,“没有!”

姬遇抿嘴点头,“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木远枫一阵感动,傻傻地笑着,“让师兄担心了,师兄可好,其他人怎么样了?”

“边走边说,师父念叨着你。”姬遇转身往大殿方向走去。

木远枫急忙跟上。

姬遇见木远枫来到他的身边了,步伐也与他的一致了,他才问道:“你掉下悬崖后发生了什么?为何那么高掉下去,却一点事都没有?”

木远枫嘿嘿一笑,“因为有人救了我!”

姬遇放缓了脚步,“谁?”

木远枫狡黠一笑,“你猜!”

姬遇见他这坏笑,便知他又要卖关子了,越是这样,越不能纵容他,不然他会飘上天的,他直接缴械投降,“我猜不到,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木远枫笑得得意,“师兄也有认输的时候啊,那我告诉你吧,是彦青和鼠王!”

姬遇停住脚步,皱着眉狐疑地看着木远枫,“彦青和鼠王?他们不像是会这么好心的人,我猜他们定是有事相求吧!而且以你那爱多管闲事的个性,定然已经答应他们了!”

木远枫嘴角一抽,知道他的大嘴巴定是瞒不住姬遇的,于是朝姬遇靠了靠,轻声细语:“我将鼠王带出妖魔禁域了!”

姬遇脸色一变,咬牙切齿,轻声说到:“什么!你怎么这么冲动啊?你不知道私放天界的犯人是要被流放的吗?”

木远枫嘿嘿一笑,“师兄不用这么紧张,鼠王还是小孩子,天界不会放在眼里的,而且他还小,不应该因为他的出身,而被永世囚禁在那里,那对他不公平。”

“他应该有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所以我将他带出来了,就在我们经常去开小灶的那个茅草屋里,你没事便帮我去看看,那小家伙很有趣的!”

姬遇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既然已经这样了,只能帮他瞒着了,“好吧!”

五十八、人各有志

姬遇继续迈步往前走,“你掉下悬崖后没多久,天界就派兵去镇压了,不过并未挨个问责,甚至连始作俑者暗月都未受到丝毫惩罚,天界只是将结界修复,并加了一道符文。说到底,他们在位者的心思又哪是你我能够猜得透的。”

“之后我们便全部回了天虞山,我和赤飞霜本欲去找你,可是酒仙说你不会有事,我们也没办法下去,只能先回来了。因为此次去妖魔禁域,五山弟子损伤严重,所以回来的只要是灵根未沾染浊气魔气的,均可以去天界修行。”

木远枫点头,“那桀涛可有消息?”

姬遇使劲叹了口气,“师父在胭脂楼找到他了,他确实被倒霉鬼附了身,这辈子就别想上天界了,前日回了天虞山,又听说了步无双的死,他就心灰意冷地下山了。”

木远枫轻轻叹气,在梦中他们都活得好好的,可在这里,大家都死的死,走的走,人生果然到处是离别。

姬遇接着说到:“天界给了大家十日的准备时间,此去天界,少则数月,多则一年才能回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谁知道我们回来之时,我们在乎的那些人还在不在,所以还是早些道别的好。”

木远枫一颤,停住脚步看着姬遇,“要去那么久?”

姬遇点头,“对呀,师父这两日一直念着你,你有什么话就与他说吧!”

木远枫心不在焉地点头,“哦!”

姬遇回头看着他,“天界规矩繁多,不是我们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所以你若还有什么事,还是提前安排好。”

木远枫扁着嘴一脸的不开心,“那彦亮怎么办?我答应彦青要照顾他的,他现在还没有独自生存那么久的能力,还有娘……语儿,去那么久,她若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姬遇一听,剑眉微蹙,“这个彦亮自可以托付给师兄弟们照顾,你叫彦亮收敛住他的妖气,应该不会有事的,不过你与玄阴王何时那么熟了,都叫她语儿了?”

木远枫俊脸微红,竟有一丝娇羞,“师兄有没有想过娶亲生子,过平常人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携手平平淡淡走过一生。”

姬遇摇头,万分笃定,“没有!我上山的那一日,心中的志愿便是要翱翔九天之上,我虽不喜欢天界繁杂的天规,但我还是想要去,我希望终有一日,能凭我自己的实力,保护我在乎的人。在妖魔禁域时,我便知道实力真的很重要,不然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木远枫抿嘴点头,人各有志,他知道师兄的志向远大,不像他,上天界只是为了能长寿,为了能与花不语永永远远在一起。

他跟着姬遇继续往前走,“这两日,我与她经历了很多,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彼此的心意,这次上天界,我会好好把握机会,争取下次见到她是,不再是她的累赘,我希望我也能保护她,我也能成为她的后盾。”

姬遇点头。

两人并排往正殿走去。

陆离卧房内,木远枫和陆离坐在木榻之上相对而坐,木桌之上檀香缕缕,茶香四溢。

陆离给木远枫倒了一杯茶,放下茶壶后,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掉下悬崖之后,发生了何事?”

木远枫恭敬地对着陆离点了点头,据实回答,“噬尸鼠族的少主彦亮和护/法彦青救了我,他们请我带彦亮出妖魔禁域。”

陆离点头,“你带他出来了?”

木远枫心头一颤,却还是点头回应:“是!”

陆离抿嘴看着他,“还有呢?”

木远枫一颤,知道师父定还有其他疑问,“带我出悬崖的是暗月魔王,我总觉得他似乎想从我身上得到点什么,可是他并未提出任何要求,只是让我进玄阴王的梦境之中,化解她的魔气,将她带了出来。”

陆离紧紧盯着木远枫的眼睛,“真的?”

木远枫奇怪地看着陆离,微微点头,“弟子绝无半点隐瞒。”

陆离眼眸一转,脸上瞬间多了一抹暖色,他指了指木远枫面前白雾氤氲的茶杯,“把茶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好!”木远枫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喝着茶,眼睛却悄悄瞟着陆离,他总觉得陆离似乎不太相信他的回答。

一口热茶下肚,他觉得全身暖洋洋的,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一些。

陆离又给他续了一杯,接着又问:“师父没去救你,对师父可有怨言?”

木远枫脸色微变,急忙回应,“当然没有,当日的情形瞬息万变,连五仙都无法进入,虽然师父的修为比之五仙也丝毫不弱,但毕竟当时形势太过复杂,而且师父并不只有我一个徒儿,您还有那么多的弟子需要照看,自然不能因为我而失去方寸。”

陆离欣慰点头,“你不怪为师就好!此去天界修行,可有想好欲跟着哪位仙人修行?”、

木远枫摸头傻笑,“师父也知道我以前胸无大志,即使现在好了一点,却还是喜欢过逍遥自在的生活,酒仙素来懒散,弟子自然想跟着他修行,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收我。”

陆离点头,“跟着酒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收弟子与我一样,只凭感觉,灵力测试之时,他便对你很感兴趣,我猜想他定也想收你吧!不论你跟了谁,去到天界都要谨言慎行,天界天规甚严,一切都不必我们天虞山。”

“你体内的魔气依旧还是用炎龙诀将它压在体内,师父给你的丹药也记得每天吃。在他们面前尽量不要让他们发现你的魔气,毕竟天魔两界的关系非比寻常,一不小心,你便会陷入尴尬地境地。此去万事小心,即使在酒仙面前,也切勿提起暗月魔王救你之事。”

木远枫连连点头,“谨遵师父教诲。”

陆离闭眼点头,“去吧!”

木远枫抬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接着便下了木榻,朝门外走去。

陆离睁眼,脸上表情复杂。

……

玄阴王府,戌时,天地昏暗,万物朦胧

厨房内,纤凝和王平安正在做饭,纤凝负责做饭,王平安负责生火添柴,绕絮则在一旁和纤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纤凝素来贪吃,即使是做鬼百年,却依旧改不了贪吃的习惯,她不爱修炼,没事之时,便是研究如何做吃的,而绕絮并无这方面的爱好,花不语也素来不吃东西,于是她孤独地在吃的路上前行。

还好王平安来了,这小家伙以前家中贫穷,没吃过什么好的,来了这里,纤凝总是有办法弄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好吃的,于是小家伙就缠上了纤凝,纤凝也开心有个贪吃鬼陪她了,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分工合作。

前两日他们担心花不语的安危,茶饭不思的,今日花不语平安归来,三人的肚子实在受不了了,这会儿,正在厨房捣鼓吃的。

就在纤凝将一盘香喷喷的红烧肉和一盘青菜端到桌上,三人准备大快朵颐之时,花不语从门外翩跹而来。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疑惑地看着她,花不语素来不食人间烟火,即使是阴食也从未见她吃过,这来厨房更是从未见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绕絮首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来到花不语身边,“姐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花不语看着她浅笑摇头,接着瞟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那是红烧肉,木远枫也做过,他做的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是她最喜欢的一道菜,即使他手把手教过她,她依旧做不出他做的那种味道,刚才她本在运气调息,可是闻到这若有若无的香味,肚子竟咕咕直叫。

于是她便来了,是被红烧肉召唤而来的!更是被大家围在一起吃饭时其乐融融的那种温馨感觉召唤来的。

“你们在吃饭呢?”

绕絮狐疑地看着她,总觉得她似乎想吃,可是她以前不吃东西的啊?不过她依旧还是想试着问一下,“对,刚做好,还没动筷子呢!姐姐肚子可饿,若是不嫌弃,坐下来一起吃吧!”

纤凝也跑过来拉着花不语的手臂,“是啊,姐姐,一起吃吧!”

花不语本就是想来吃的,她也不是矫情之人,于是满口答应,“好啊!”

好啊!纤凝和绕絮相视一愣,姐姐这是怎么了?

绕絮狐疑地看着花不语,总觉得她这次回来之后很不一样,整个人更像是一个人了,有了人味,也有了更多的温情。

纤凝虽未想那么多,不过还是疑惑,她刚来玄阴王府时,每次做了吃的,都是一个人吃,她多次邀请花不语一起吃,都被她坚决地拒绝了,之后她便知道,她对吃的不感兴趣,可现在她竟主动来了!

她嘻嘻一笑,她的厨艺她可是十分自信的,若是姐姐喜欢吃,她正好可以天天给她做,她急忙跑去给花不语盛了一晚饭,绕絮则将花不语拉了坐在主位的椅子上。

花不语看着桌上的红烧肉,还有满脸笑容的三人,又想起了梦中的场景,每次他和木远枫上山打了飞禽走兽之后,都会煮了之后邀请他们一起吃,大家都是其乐融融的样子,只是这次,少了那个对她嘘寒问暖,温柔体贴的少年。

五十九、近水楼台

绕絮见花不语看着红烧肉发呆,于是夹了一块肉在她碗里,“姐姐尝尝这个,这可是纤凝的拿手好菜,入口即化,特别好吃!”

花不语回过神来,她拿起筷子冲着三人一笑,“都别拘谨了,就像平常一样,都动筷吧!”

三人都傻笑着点头,她突然这样,他们还真的不太习惯。

花不语也知道他们的心思,于是低下头夹了那块肉咬了一口,甜度合适,入口即化,确实不错!

三人见她真的在吃,于是都拿起筷子开心地吃了起来。

纤凝边吃边好奇地问:“姐姐以往不是不吃东西吗?为何突然会想起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花不语浅笑,“以前我一直觉得做饭吃饭就是浪费时间的事,根本就没有必要。可是我现在发现,吃,本就是一种享受,而且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时,还可以说说话,拉进一下感情,其实也挺好的。”

绕絮和纤凝对视一眼,从她眼中也看到了疑惑,可是他们毕竟是鬼仆,虽与她情同姐妹,但是也不能太多地打探她的隐私,于是忍住好奇说到:“姐姐若是喜欢,以后便和我们一起吃吧!”

纤凝急忙附和,“对呀对呀,我还有好多拿手好菜呢,倒时候正好给姐姐展示展示,让其他鬼仆知道我并不只会吃,呵呵!”

花不语点头,“好!若得空,我一定来。”

纤凝一脸吃惊,“真的吗?”

王平安嘴太小,一块红烧肉在嘴里嚼着,嘴角全是油,他也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等着花不语的回答。

绕絮虽未表情得太惊讶,但是也停住了筷子看着花不语。

花不语将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浅然一笑,“你们不必太过惊讶,我此次入魔之后,经历了很多事情,生活习惯肯定变了很多,你们慢慢便会习惯的。”

绕絮低头浅浅地笑着,“变了也好,姐姐以前什么事都压在自己心里,现在姐姐愿意与我们坐在一起,即使说的不多,但也比以前好了。”

纤凝点头表示赞同,“那我明日做了早饭等姐姐一起吃!”

花不语点头,“好!”

四人不再多言,均埋头吃饭,可经过这么一聊,本有些紧张的氛围瞬间轻松了不少。

晚饭后,纤凝三人留下收拾厨房,花不语独自一人沿着忘川河畔,一路前行穿过奈何桥,来到她与木远枫分开的地方。

桥上偶有几个生魂走过,但都脸色难看,或迷茫,或痛苦,或愤怒。

孟婆的茶棚前,还有几个人在排队等着喝忘魂汤。

孟婆,虽这么叫她,但她也不过是花信年华,长得也是花容月貌,只因死的早,死时已嫁做人妇,所以大家都叫她孟婆。

她见花不语来了,于是便叫了平日里帮她熬制忘魂汤的小鬼替她盛汤给那些生魂喝。

她来到花不语身旁,与花不语一起看着红雾氤氲的忘川河面。

“今日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他们相识于十万年前,当时孟婆刚入冥界,因心中惦记夫君,日日以泪洗面,她舍不得她的夫君,想要等他夫君再一起入轮回,只愿来世还能与他夫君*。

可是冥界素来都有严格的投胎制度,错过了这次,谁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可她心意已决,日日在冥王府外跪求冥王成全。

那时候火微原刚被诛杀,天魔大战也已开始,冥界瞬间多了很多新鬼,发放忘魂汤的掌事人刚好忙不过来,花不语见孟婆也是重情之人,便向冥王说情,让她留下,做了这里的帮手。

她能留下来全靠花不语,于是一直对她心存感激。

她心心念念等她的夫君,可那男人在她死后半年便续了弦,再见她时,已完全将她忘了,她在冥界数十年,见惯了形形*的人,再真的情,不过也是过眼云烟,死后皆万事归于尘土。

于是她留了下来,并未随着那男人去投胎,一呆便是十万年,还做了这里的掌事人。

十万年前,花不语杀了魔尊之后,孟婆曾问她要不要喝忘魂汤,或许喝了之后,她就可以忘掉一切了,可是花不语坚决拒绝了,之后她从未踏上过这里,这是十万年来,她第一次来。

花不语并未扭头看她,“闲得无聊,便来走走,除了忘魂汤,你可有办法让一个人将另一个人放在心里?”

孟婆浅笑,“你知道忘魂汤是如何熬制而成的吗?”

花不语摇头。

孟婆将头回正,“忘魂汤是用这些生魂的七情六欲熬制而成的,我们让他们喝忘魂汤,是为了让他们忘记前尘往事,来世重新做人,但是也是为了将他们身前的七情六欲收集起来,熬成这忘魂汤,这就是一个循环,生生不息。”

“至于你说的将另一个人放在心里,我知道有这种药,那是魔界的东西,可是感情是要走心的,你若不爱一个人,即使强行将他装在你的心里,你也只是在骗你自己。你向来不喜欢让任何事物左右你的决定,为何现在突然想要这种东西?”

花不语轻叹,“是啊!那样我也只是在骗我自己。只是我有一个不想忘记,但是又不能在一起的人,我也有一个我必须要在一起,却放不进心里的人。”

孟婆也深深叹了口气,“这就是老天爷的残忍之处。”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河边,直到子时,她才又来了噬情花海。

她站在入口往里张望,噬情花海的花开得比以前更艳更美了。

她轻抚着就近的一朵花,入手微热,微微有一点硬。

她以前一直盼望着花能够开,刚看到花开之时,她万分激动,可现在再来,竟没了之间的那种激动,反而有点沉重。

她转身,一挥衣袖,噬情花海再次被结界笼罩,她头也不回地往玄阴王府走去,在没有收拾好心情之前,她决定不再来这里。

……

天界南天门

木远枫、姬遇及赤飞霜八人相继来到这里,赤飞霜一看到木远枫就开心地朝他跑来,木远枫朝她浅笑,虽笑着,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赤飞霜心中酸楚,却依旧保持着迷人的笑容。

“师兄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木远枫浅然一笑,“谢谢师妹关心,远枫一切安好!”说完,木远枫便扭头与机遇说话去了。

独留赤飞霜一人在风中凌乱。

五仙到,众人并排站好,五仙站在他们对面。

活下来的弟子中,乐天和不净四人因为沾染了魔气,毁了灵根而上不了天界,白夜向来神出鬼没,我行我素,又因这次看不惯天界的做事风格,便拒绝进入天界。

剩下的便是木远枫、姬遇、赤飞霜、磐龙、灵玉、水灵、楼明和尾峰八人。

酒仙看着众人,浅笑盈盈地道:“此次你等能够保持灵根未受污染,又能活着离开妖魔禁域,实属不易,这次进入天界也是实至名归。你等都是有师父之人,此处进入天界随我等修行,也不用再拜师。”

“在天界修行,全凭自己悟性,我等也只是指点你们一二。现在我们依次挑选,若你们愿意,便可应下,若是不愿,也可自行选择。”

木远枫闻着酒仙口中飘出的淡淡酒味,心中想着,若是随着他修行,是不是也会像他一般变成一个嗜酒如命之人。

酒仙似与他有心灵感应一般,他首先看着木远枫,“你这孩子总是让我感到意外,不知你可愿意来我坐下修行。”

木远枫心中大喜,激动地直点头,“在下求之不得!”

酒仙哈哈大笑起来,“这孩子我喜欢!”

接着便是药仙,药仙摸着花白的呼吸,眼眸一转,便看着灵玉,“你我都是爱药之人,你可愿意来我坐下。”

灵玉拱手道:“多些药仙厚爱,灵玉自然愿意。”

接下来不出所料的,其他三仙都挑选了自己喜爱的弟子,棋仙挑了姬遇,画仙挑了楼明和尾峰,百花仙子挑了水灵。

剩下的便是赤飞霜和磐龙,百花仙子本欲挑了赤飞霜,她坐下全是女子,可赤飞霜似乎想与木远枫在一起。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也想拥簇着木远枫这一轮耀眼的月亮,她就不相信,日久还不生情。

可是酒仙素来不收女弟子,这就陷入两难境地。

赤飞霜见木远枫面无表情,又看酒仙并无收她的意思,她来之前向师父打听过,棋仙与酒仙住得极近,于是急忙在棋仙面前拜了拜,“飞霜想拜到仙上坐下,还请仙上成全。”

棋仙素来为人最是厚道,这一个小姑娘如此相求,他自然不忍拒绝,于是点头答应。

赤飞霜开心地瞟了一眼木远枫,木远枫却依旧目不斜视。

磐龙见赤飞霜已经说完了,急忙朝着酒仙拜了拜,“还请酒仙仙上收下磐龙,我知道我脾气素来不好,也不受大家喜欢,可是凤天死之前,希望我拜到您坐下,所以还望仙上成全。”

酒仙浅笑,“若是如此,那你便到我坐下吧!”

磐龙开心地点头回应。

挑选弟子完毕,五仙便带着坐下弟子朝各自府邸走去。

一、主动请缨

一百年后

冥界,寒冰地狱

寒冰地狱一隅,一个犹如雕像一般的女子静坐在墙角,全身被厚厚的冰霜覆盖。

即使近看,也只能依稀看到她一袭青衣,衣服上偶尔流光溢彩,她的面色平静,毫无波澜,犹如睡着了一般。

突然,她微微一笑,寒冰地狱冰雪立即融化了许多。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眸中清澈见底,无一丝杂质。

她身上的冰霜随之迅速蒸发,她缓缓站了起来,嘴角轻勾,右手握拳,推掌而出,看似轻飘飘的一拳却蕴藏着万斤之力,打在地狱的一角,整个冥界都在颤抖。

冥界,冥王殿,四颗夜明珠将大殿照得犹如白昼。

英气勃勃的冥王高坐冥王座上,眉头紧蹙,威仪万千。

四大判官,十八位地狱领主及九大/阴/帅皆面色凝重地分立于大殿两侧,鸦雀无声。

豹尾首先走至大殿正中,朝冥王拱手行礼,“启禀冥王,属下已将带回的所有走兽新魂检查完毕,受到感染的皆来自轩辕王城下的浠水城,并已全部隔离关押。”

倪嫦也快速来到豹尾身边,拱手行礼道:“启禀冥王,下官也检查了手下带回来的所有飞禽生魂,受到感染的也来自轩辕王城下的浠水城。”

“我关押的也是……”其他几大/阴/帅也随声附和。

三个月前,在人界突然出现一种奇怪的疫症,受感染的人刚开始并无感觉,但慢慢地便会心性暴躁,六亲不认,极度愤怒,最后彻底陷入疯狂。

而他若是在发病前死了,即使进了冥界,也依旧还是疯疯癫癫,这种人即使转世投胎,下一世也依旧如此。

最麻烦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传染途径,冥界一开始并未察觉,好多鬼差和冥界小鬼都被传染了。

于是冥王下令彻查此事,并将感染的新魂找出来,隔离处理。

冥王朝二人点点头,“知道了!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豹尾和倪嫦回到两侧。

判官傅子期走了出来,“启禀冥王,此次的疫症看似只是偶然发生的,可是它的规模及发生地点皆太过密集,几乎全部围绕在轩辕王城附近,下官猜测这定是有什么阴谋的。”

“只是这毕竟是人界先发生的,我冥界向来不能插手人界之事,所以还是应该上报天界,让天界去调查比较稳妥。”

风上瞑大笑着走了出来,“哈哈哈…傅判此言差矣,属下倒觉得这是我冥界出手的好时机。”

“人界和冥界本就相互依存,人死后入冥界,在冥界进入轮回,然后又回到人界,这怎么能说只是人界的事呢?”

他朝着傅子期轻蔑一笑,接着道:“况且我们冥界与天界本就同气连枝,遇到事情怎能全然推给天界呢?”

傅子期脸色一变,“你……”

“傅判做事瞻前顾后,我等可不是!”风上瞑无所谓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依旧回来冥王身上,加大语调道:“还望冥王早日做出决定,以免对冥界造成更大的损失!”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

“这风上瞑如疯狗一般,倒是与那受到感染的人差不多。”

“他这摆明了是不给傅判面子。”

“傅判素来刚正不阿,总是在冥王面前举报他的罪行,以他睚眦必报的个性,定然会如此揶揄傅判。”

“……”

冥王目光往人群中一扫,众人只觉一阵巨大的威压迎面袭来,立刻安静了下来。

“傅判言之有理,此事本王会尽快禀告天界,不过风帅的提议也很有道理,人界出此等大事,我冥界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但此事非同小可,连冥界之人也会被感染,一旦感染,几乎没有医治的可能,不知各位谁愿意主动请缨前去调查啊?”

众人开始面面相觑,此事发生在人界,本就对他们不利,又加上疫症凶险,一不小心,可能就要交代在那里,于是都低着头不表态。

风上瞑见众人那贪生怕死的样子,不屑地冷然一笑,“属下愿意前往!”

冥王点头,“既然风帅主动请缨前往调查,那就预祝风帅一切顺利。”

“轰……”突然一阵巨大的声响传至众人耳中,接着一阵蚀骨的寒气弥漫至整个大殿。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大动静?”其中一位地狱领主惊声问到。

豹尾看向大殿入口方向,“哈哈哈……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还能有谁,怕是我们的玄阴王出关了,看这阵势,她恢复得应该很不错。”

风上瞑一听,顿时脸色一变,朝门口看去。

下一瞬,一袭青衣的,肤光胜雪,青丝如瀑的花不语飞速而来,众人只见她一闪,再一闪,便已找到了风上瞑身边,只是一向清冷的她,这次面庞上居然挂着勾魂夺魄的笑容。

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花不语并未理会众人的议论,她回头朝豹尾浅浅一笑,便扭头玩味地看着风上瞑,“风帅素来喜欢为冥界考虑,此次去人界,本王祝风帅马到功成,若能一举将始作俑者拿下,也算是替我冥界挣回一份面子。”

风上瞑微微蹙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女人何时这么殷情了!

他邪魅一笑,阴阳怪气地道:“玄阴王上次受伤差点陨落,若不是暗月突然出手相救,恐怕是有去无回了,这次闭关这么短时间就出关,不怕下次进去的时间更长吗?”

花不语不羞不恼,她冲着风上暝浅然一笑,“多些风帅关心,只是本王已经痊愈,就不劳烦风帅惦记了。你还是将冥王交代的事情办好才好!”

风上暝一声冷笑,瞥了花不语一眼,便不再理她。

冥王见花不语出关,心中大喜,可此时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又见他两又在斗嘴,于是出声阻止。

“好了,风帅即日便可去人界调查疫症之事,人手方面尽管告知本王。”

风上瞑又看了花不语一眼,才冲着冥王拱手行礼,“属下遵命。”

风上瞑退回右侧站定。

冥王与花不语对视一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久违的温暖。

冥王收回目光,朝众人一扫,沉声道:“此事先这么定了,等风帅有新消息,我们再另行商议,尔等退下吧。”

众人离开大殿。

此时诺大的冥王殿只剩了花不语一人,她就这么浅笑着站着,一言未发,却已将心中的思念全部表达在了眼中。

冥王手执玄扇快步走来,“三妹完全恢复了吗?”

花不语浅笑点头,“是!”

冥王开心地绕着花不语转了一圈,他能感受到她体内幽深的寒气,精纯凝练,比之全盛时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暗暗惊叹,若她以前好好修炼,修为定会在他之上。

他来到她的面前,“不是说闭关八十年吗,为何突然多了二十年?”

花不语一笑,“在寒冰地狱,我犹如又回到了鸿蒙时期,一切都变得很平静,一切都可以暂时忘却,又加上当时刚好在突破期,便多待了二十年。让大哥担心了!”

冥王开心一笑,“三妹安好就好!”

花不语点头,她与冥王之间,很多事不必多言,对方都懂,她眼神一转,语气轻缓了许多,“二哥可有出关的征兆?”

冥王笑容一滞,微微摇头,“这一百年我随时注意着你二人的情况,炎火地狱依旧很平静,我料想二弟应当没有那么容易恢复,毕竟他是再世为人,虽有基础,但始终沾染了污浊之气。”

花不语点头,她也料想过火微原不会那么早出关,所以才多待了二十年。

冥王见她面色不错,试探着问:“你这百年的时间,在里边独自一人,可有整理好自己的情感?”

花不语浅笑摇头,“一开始的十年,我很纠缠,我总是想将木远枫忘记,又试图多去回忆与二哥之间的种种美好,可是却是这样,我越是迷茫。”

“后面我不再去想,若那么容易便能忘记,我以前也不会那么痛苦,若那么容易便能将一个人放回心里,我也不用那么烦恼了。”

“所以最后我不再逼自己,时间会证明一切,我将一切交给时间吧!而且通过这些年的仔细回忆,我发觉我以前因为二哥的死压抑自己太久了。”

“我不该是那个样子的,不只自己不开心,身边的所有人都被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所以,是时候做我自己了!”

冥王点头,“大哥支持你,虽然我希望你们两能在一起,毕竟经历千辛万苦,你们才走到今天,可是大哥也尊重你的决定,更希望你每天都开心。”

“你今日刚出关,要不要先回玄阴王府见见那些人?”

花不语摇头:“谢谢大哥,我刚才听到你们的讨论,人界到底出了何事?”

“是这样的,三个月前…”冥王大致和花不语讲了疫症之事。

花不语微微蹙眉,“此种疫症大哥以前可见过?”

冥王摇头,“闻所未闻,豹尾他们已经将部分感染了疫症的新魂隔离起来了,若是你先不回玄阴王府,我们去便看看吧!”

花不语点头,“好!

二、有些手痒

冥界,石磨地狱,血沫横飞,鬼哭狼嚎。

糟踏五谷,贼人小偷,贪官污吏,欺压百姓之人死后将打入石磨地狱,磨成肉酱,后重塑人身再磨,知道刑期满为止。

广阔的石墨地狱,受刑者无数,惨叫声震耳欲聋。

花不语与冥王本就生在冥界,当年这些刑罚他们也出过主意,甚至亲自监督过,对于这些惨烈的场面,他们心中毫无波澜与怜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那些作奸犯科,伤天害理之人,即使身前未受到惩罚,到了冥界,也免不了被惩治。

这就是命运的公平之处。

他们面无表情地穿过执刑地,来到关押地。

这里一次排开一百四十六个笼子,笼子中有人和各种飞禽走兽,水中鱼类,他们皆是受到感染的魂魄。

花不语看着离她最近的一个笼子,笼子一丈见方,关押着一个人依旧很宽敞,笼子里的男子身前应该二十岁左右,他抓着笼子龇牙咧嘴,满目愤怒,漆黑的瞳孔快要喷出火来。

花不语走近笼子,男子浑身突然爆发出强横的煞气,他伸手向前,试图抓住花不语。

花不语只觉得一阵强横的煞气扑面而来,她不躲不闪,淡定地看着他,男子的手指在她眼前毫厘之外便停住了。

男子不甘地怒吼着,奈何根本无法接触到花不语。

花不语直接忽视了男子胡乱挥舞的手臂,她疑惑地看着男子的眼睛,他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一缕幽怨之气,在她看进去之时,那缕怨气直直朝她飞来,她一偏头,那缕怨气便擦着她的脸飘走了。

冥王来到花不语身侧,“他们感染之后便是这般模样,毫无意识,满腔愤怒。”

花不语依旧定定地看着男子的眼珠,“大哥可感受到他刚才的煞气,还有他眼中迸/射/出来的怨气,我觉得这似乎是在向我们传达者某人的愤怒与不满。”

冥王摇头,“三妹为何这么觉得?”

花不语浅笑,“这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吧!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普通的传染病,你看他眼中的那股煞气,即使是万年老鬼也不可能有这么强横的煞气,这若是放任他们留在人间,或者不小心放在冥界,那将是灭顶之灾。”

花不语往后退了几步,扫了一眼所有的笼子,发觉他们似乎看到她都特别激动,她微微蹙眉,“大哥之前可来过这里?”

冥王点头,“没有,这也是豹尾他们刚关押起来的。”

花不语点头,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一众鬼兵,他们都好奇地看着他们二人,毕竟这种专门惩治鬼魂罪孽的地方,几乎是见不到他二人的,况且他们是冥界最有威严的两个人,所以大家都满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花不语冲冥王淡然一笑,“我们先出去吧,出去再说!”

冥王自然明白花不语的顾虑,人多口杂,于是点头回应。

冥王府,正殿

冥王将所有鬼仆叫了出去,二人在木榻上相对而坐。

花不语依旧还在回忆中那那男子眼中的愤怒与煞气。

冥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花不语想了很久之后,仍旧毫无头绪,“大哥可有眉目?”

冥王抿嘴摇头,“前几日刚发现有这种疫症时,我让鬼医看过,鬼医也是毫无头绪,连他都无法知道这是什么疫情,我就猜不到是什么了。”

花不语点头,“那大哥为何决定让风上暝前去调查,以他的个性,若不是另有图谋,他也不会如此积极。”

冥王浅笑,“自从你闭关之后,我便一直有关注他的动向,他除了偶尔令底下鬼差悄悄去人界抓孤魂野鬼回来炼丹,别的几乎没有值得关注的地方,更从未出过冥界。可是对这件事,他竟如此积极,这不合他的脾气,所以我想放他出去,想看看他到底有何图谋。”

“况且你不是一直没有弄清楚他想对木远枫做什么吗?若不放他出去,怎会知道他有何图谋?现在你出关了,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花不语一笑,“大哥的意思是让我也去?”

冥王点头,“对,非你莫属。”

花不语不置可否,她也正有此意。

……

炎火地狱外,花不语静静伫立在入口处。

她闭眼感应火微原在里边的情况,奈何一切都太过平静,她根本感受到任何他的气息波动。

一百年了,这一百年她经常想起他,一出关,她便想来看看他是否一切安好。

虽然现在看不到他,也感受不到他,可是至少也能说明他没事,这样她就放心了。

玄阴王府门口

纤凝、绕絮和王平安听到那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都紧张地跑到门口想询问经过的老鬼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千年老鬼告诉他们,是玄阴王弄出的动静,于是他们皆忐忑地站在门口等着。

在经过熬人的等待之后,花不语终于姗姗来迟,刚到门口,便被纤凝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姐姐你终于出关了!”

花不语伸手回抱着纤凝,百年于她而言,不过须臾之间,可是对于他们而言,却是漫长的时光,他们肯定很想她,她很很像他们。

她朝纤凝和王平安浅笑着:“对呀,我出关了。这段时日,你们可好,可有被人欺负?”

绕絮笑着说到:“自从你闭关之后,冥王便挺关照玄阴王府的,况且以纤凝的性子,也没人敢对我们如何!”

纤凝一听,急忙离开花不语的怀抱,回头用拳头轻轻捶打着绕絮的手臂,娇/声/嗔/怪:“你真坏,你是说我很泼辣吗?”

绕絮笑着假装求饶,“我可不敢,我是说你就是女中豪杰,我们全靠你的保护才能安全度过。”

纤凝娇媚一笑,“这还差不多!”

一旁的王平安每天看着她们斗嘴,此时已经笑开了花。

花不语也浅笑盈盈地看着她们,虽然她们在她的生命中的时间确实不长,但是她们带给她的快乐和温暖却很多。

四人边聊边回了玄阴王府。

花不语闭关百年,此时出来,纤凝自是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的,而花不语先回房换身衣服。

她来到房门口,木远枫曾经无数次来过这里,在这里诉说着他一天的经历与对她的思念。

她轻轻抚摸着他靠过的那个柱子,上边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与温度,她闭眼感受,仿佛他就在身边。

进入房内,她屈身从床下拖出那个檀木箱子,打开箱子,里边全是木远枫送她的礼物,这些礼物每一个都有故事。

这一盒胭脂,是他去抓一个狐妖时,见她面色红润,气色极好,抓了狐妖后,他问她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你的胭脂在哪里买的!”。

当时姬遇还瞪了他好久,他却笑得开心,一转头就给她买了一盒,当时她还在寒冰地狱,听他讲这个事情时,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梦中,他也总是跟木棉花讲这些故事,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可是每次听的时候,还是津津有味。

她又拿起那支青色珠钗,当时他偶然在一个首饰摊子面前看到的,看到的第一眼,他便觉得这个钗与她最是相称,于是他毫不犹豫买了下来。

在梦中她每日都戴着,因为那是他送的,虽然她现在依旧不会戴,可是她还是将它拿出放在了身上。

她接着又拿起了那个泥人,是他回天虞山之前送她的,他告诉她,若是想他之时,便拿出来看看,她轻轻抚摸着泥人的脸,放了一百年了,它的面庞,它的身体都有些模糊变形了,可是他在她心中的模样却越来越清晰。

一百年了,他是否还记得她,他的身边是否已经有了别人?

她轻轻将泥人放回箱子,她始终没有办法忘记他,也始终没有办法将二哥重新放回心中最重要的位置,那就顺其自然吧!

她快速换了衣服,便往厨房走去,她已经能够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也能够闻到那阵阵的香味,她已经一百年没有吃过饭了,每日一到饭点,她的肚子便会很及时地咕咕直叫。

她不知道为何几百万年不吃都不饿,偏偏在梦中才吃了几十年,就已经改变了她所有的习惯。

厨房内,王平安在添柴,绕絮依旧在给纤凝打下手,纤凝则挥舞着铲子,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

见花不语来了,绕絮急忙来到花不语面前,“姐姐过来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花不语瞟了一眼锅里的菜,应该是纤的拿手菜,红烧排骨,那也是花不语很喜欢的一道菜,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咕直叫了,她冲绕絮浅然一笑,“好,待会我也做一个吧,好久没有做菜了,竟有些手痒了!”

纤凝和绕絮相视一惊!

花不语知道他们吃惊,她看着纤凝,“不会妨碍你吧!”

纤凝嘿嘿一笑,“当然不会,若是姐姐要做,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这若是让其他鬼仆知道了,定然羡慕死了,能吃到姐姐亲手做的菜,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呢!”

花不语浅笑,纤凝的嘴速来比较甜,总是能将她逗得很开心。

她看着菜篮子里的菜,很快便想好了自己要做的菜,她熟练地将袖子卷起,不顾三人惊讶的目光,直直就开始洗菜切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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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日千里

花不语在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将一盘爆炒鸡丁放在桌上浅笑盈盈地扫了三人一眼,“怎么了?”

纤凝看了饶絮一眼,接着凑到花不语面前,神秘兮兮地问到:“姐姐,你这一百年到底是去闭关修炼,还是闭关学做饭了?”

花不语“扑哧”一笑,笑容将整个厨房都照亮了,“我以前觉得做饭吃饭是一个很麻烦的过程,可是后来我发觉做饭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过程,有的时候它比我修炼还要难。”

“而大家坐在一起吃饭,也是一个很让人开心的过程,似乎吃饱了,一切的烦恼就都没有了!”

花不语躬身坐在凳子上,接着说到:“以前我因为一些很不开心的回忆而一直封闭自己,不想与任何人有太多的感情纠葛,因为我比任何人都害怕分别。”

“可是在我受伤的那段时间和在闭关的这一百年里,我想通了很多事,我不能因为害怕受伤就不再前行,也不能因为害怕离别而不再去靠近。”

“很多人都觉得我冷酷无情,铁石心肠,其实我一直是最害怕失去,最没有安全感的人。我以前很多时候都在伪装自己,佯装自己什么都不在乎,其实那真的很累。”

“这次闭关出来,我决定做本来的自己,我也会好奇,我也会害怕,我也会有想表现自己的时候,比如刚才,我也想向你们炫耀一下我的厨艺。”

她看着目瞪口呆,似乎并没有听懂她的话的三个人,浅然一笑,“快点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饶絮首先回过神来,她轻轻拍了依旧发呆的纤凝一下,“好了,别发愣了,快点吃吧!”

纤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嘴里,顿时眼前一亮,“真是太好吃了,姐姐你做得真好,你是怎么做到的?”

花不语浅笑,纤凝是轩辕王城东部人士,那里的人素来口味偏清淡,略带点甜味。

而木远枫一直在天虞山长大,天虞山位于轩辕王城中部,那里的人口味偏重,略带点辣味。

可纤凝这个小吃货跟着她的两百多年,吃过很多地方的东西,所以哪里的口味她都吃得下。

“是别人教我的,我还会做很多别的,以后有时间我便做给你们尝尝!”

纤凝和王平安一听,开心坏了,直直点头。

花不语并未与他们讲过她与木远枫在梦中之事,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那是木远枫教花不语的。

饶絮看着花不语脸上的那抹开心的表情,回想着她闭关之前的那些行为,她冲着花不语淡淡一笑,“那个让姐姐改变的人真是太厉害了!”

花不语一愣,接着浅笑点头,“他是很厉害!”

纤凝急忙凑到花不语面前,“谁很厉害?”

花不语笑着摇头,若是告诉纤凝,她定会让真个冥界都知道。

纤凝见花不语不说,她又将身子朝着饶絮靠了靠,瞪着晶莹透亮的杏眼看着绕絮,“谁啊?”

饶絮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笑着给她夹了一块肉,“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他很厉害,不只能让姐姐想要吃饭,还能教会姐姐做饭!你觉得这还不厉害吗?”

纤凝似懂非懂地点头,“这么一说,确实挺厉害的,我倒想见见这个人了!”

“我也是,我也是!”王平安满嘴是饭,含糊不清地附和着。

“哈哈哈……”厨房内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

天界,行云宫

仙气萦绕,百酒飘香。

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下,酒仙红着脸,靠在摇椅上打盹。

他前面十丈之外,两个少年打的正盛。

其中一个一袭白衣,手握一把青色宝剑,他的每次出招,剑上都萦绕着一股浓浓的仙去,不难看出此人灵力精纯,假以时日,必定升仙。

另一个少年也是一袭白衣,只是衣服上有一圈淡淡的彩色光晕,他手握一把刻着诡异符文的淡红色宝剑,宝剑之上,围绕着一股强横的火焰,火焰所到之处,吞噬消融了一切力量。

二人出剑皆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就是得了酒仙的真传。

在来来回回过了数千招之后,手握淡红色宝剑的少年一招“热浪冲天”,灼人的热浪便将另一少年推出十丈之外。

少年咧嘴一笑,清隽的面庞似乎让天界的阳光都失了光彩,他冲着输了的少年拱手道:“师兄,承认了!”

磐龙冷冷瞥了木远枫一眼,“我输了!”

木远枫一个闪身,便到了磐龙面前,搂着他的肩膀嘿嘿一笑,接着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细语:“师兄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磐龙微微蹙眉,“为什么?”

木远枫坏坏一笑,“因为你太老实了,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酒仙的酒里全是一些能增进修为的灵药,喝了保证修为大增,可你就是不愿喝!”

磐龙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又忽悠他,于是白了他一眼就走了!

他们到酒仙坐下修行已三多月,虽只是三个多月,可是这里的时间极慢,仙气又极其浓厚,在这里修炼,修为可是一日千里的。

他很努力,在八个弟子中不算弱,可是在木远枫面前,他却总是输。

木远枫灵根没有他强,悟性没他高,甚至修炼也没他努力,可是他却在三天前飞升成仙了,甚至还是中等法术的仙,他一直想不清楚为什么。

“师兄,你不留下来喝酒吗?”木远枫冲着他喊道。

“不喝!”磐龙头也不回地走了。

木远枫摇头,磐龙本就不爱说话,自从凤天死后,他的话就更不多了,他虽然总是找机会与他聊天,可是他话依旧不多,他想着,想要忘记一个人不容易,他慢慢会习惯的。

木远枫悄悄来到酒仙身旁,伸手在眼前晃了晃,酒仙似乎谁熟了,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木远枫坏笑着便蹲下身去解酒仙腰上挂着的葫芦酒壶。

“啪!”酒仙眼都没睁开,便一巴掌拍在木远枫的手上。

木远枫扁着嘴悻悻地收回了手,一屁/股坐在摇椅旁边的草地上,委屈巴巴地看着酒仙,“仙上真小气!”

酒仙睁开眼睛得意洋洋地扭头看着木远枫,“上次我就说了,你若想喝,便自己酿!”

木远枫一脸讪笑,“可是您也说了,实践才能出真理,我不多喝点您酿的,怎么能酿出和您酿的一样好喝的酒来!”

酒仙愤愤然地坐了起来,恨恨地道:“你还好意思说,前几日你趁我在灵璧宫与棋仙下棋,偷了我埋在瑶池边的那二十坛酒,与姬遇和赤飞霜那两个小家伙一起喝了!我还没教训你呢!””

“那可是我埋了三万年,准备送给棋仙做生辰礼物的,这下可好,都进了你们三个的肚子里了,最可恨的是,你们居然是躲在后院那种毫无意境的地方喝的,真是糟蹋了我上好的桃花酿。”

木远枫嘿嘿一笑,“您老的记忆力真好,那么久的事还记得!”

酒仙瞪了木远枫一眼,“那是自然!这辈子你就别想着我的酒的,连酒坛子你都别想碰!”

木远枫抿嘴点头,满脸严肃地道:“既然您这么恨我,那我今晚就不做饭了,省得碍您的眼,您的下酒菜还是让濯涟给您做吧!”

酒仙脸色一遍,“那可不行,自从吃了你做的下酒菜,我是再也吃不下别人做的了!”

木远枫抿着嘴摇头,“我还是觉得做不了,我不喝您的酒便浑身没劲,您也知道做菜是要体力的!”

酒仙又瞪了木远枫一眼,“行行行,反正我是斗不过你!”

木远枫嘿嘿一笑,“谢谢仙上!”。

“仙上,我刚才与师兄的对决,你觉得如何?”

提到正事,酒仙又开始犯困了,他躺回椅子上,意味深长地道:“还不错,步步为营,每一招都攻防兼备,我没看错人。”

“只是,为仙之道,并不在于你的仙术有多厉害,也在于你的心里装着什么,慢慢你就会懂的!”

木远枫似懂非懂,“哦!”

“师兄!”突然,一阵轻快悦耳的声音传至木远枫耳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不用看,木远枫也知道是谁!

三个多月来,他们几乎天天见面,行云宫与灵璧宫本就挨着,又加上酒仙与棋仙私下交好,他们相见的时间就更多了,赤飞霜更是成了这里的常客,连门童都不来传了,直接就让她进来了。

木远枫回头,便看到浅笑盈盈地赤飞霜,她快步来到木远枫身边,又甜甜叫了一句,“师兄!”

“师妹!”木远枫点头回应,“师妹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赤飞霜依旧笑颜如花,“我是来找酒仙仙上的!”

木远枫淡淡回应,“哦!”

赤飞霜已习惯了木远枫的冷淡与疏离,她来到酒仙面前,朝着他行了礼后,才道:“仙上,我家仙上有请,还请您移步到灵璧宫一聚!”

酒仙并未睁眼看赤飞霜,只是懒洋洋地问:“你家仙上可有说是何事?”

赤飞霜摇头,“没有,只是说人间出事了。”

酒仙一听,睁眼,眼中已是金光煜煜。

四、咄咄逼人

人界分四大王国,轩辕王国,奇肱王国,羽民王国和厌火王国。

轩辕王国下有七十二城镇,而浠水城就位于王城最北面,离赤木城三百里。

浠水城人民向来生活安乐,衣食无忧。他们不用纺纱织布,却有衣服穿;不用耕种五谷,却有粮食吃。这里还有鸾鸟歌唱、凤凰翔舞,百兽群聚,和平相处,到处都是一派和谐景象。

浠水城中心大街,满目狼藉,尸殍遍野。

花不语带着纤凝和绕絮走在浠水城的大街上,颇为奇怪地四处张望着,这与她印象当中的浠水城差距太大,若不是进城之前,她清楚地看到过浠水城的标牌,她是怎么也不会将这个比冥界还要恐怖的地方与犹如人间仙境的浠水城联系在一起的。

纤凝快步走到花不语身侧,“姐姐不是说这里环境优美,百姓安康吗?怎么是这样一副光景?”

花不语并未回答纤凝,她在静静搜索着城里还有的活人,她需要找人了解情况。

绕絮见花不语在忙,于是轻声对纤凝说:“姐姐不是说这里发生瘟疫了吗?而且这瘟疫极其厉害,所以才会将这偌大的一个城镇瞬间变成了死城。”

纤凝抿嘴点头,“哦!”她就是死于疫病,所以对瘟疫还是比较忌怕的,若不是她贪玩,想来看看这人间仙境是什么样的,她才不会来呢!

花不语并未关注她二人的话,她的意识迅速扫过真个浠水城,城南有一个年轻男子尚且还有一口气,不过已经没有意识了,即使她去了,也无法挽回他的命。

城东有一个耄耋老者,颤颤巍巍地往前走着,可是明显已经没有他自己的意识,头虽低垂着,却满腔愤怒,隔着这么远,花不语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煞气。

前面一百丈之外,有一个男子,气息很强,煞气很重,移动速度也极快。

花不语一挥手,便将纤凝和绕絮罩在一个青色屏罩之中,下一瞬,男子已出现在她面前。

男子年约四十,面如死灰,双目圆瞪,眼底深处蕴藏着深深的幽怨之气,嘴里发出恨恨地哼唧声。

花不语蹙眉看着男子,总觉得他很愤怒,这愤怒似乎是冲着她来的,可又觉得不对,他的眼神对着纤凝和绕絮似乎也同样充满愤怒。

男子一言不发,就朝花不语修长白皙的颈部抓来,花不语原地一个旋转,便偏离了男人的手心。

男子更加愤怒了,朝着花不语又抓了过来,眼中还不断地朝着花不语迸/射出一道道的黑雾,花不语不敢贸然去抓,只是轻盈地闪开了,她想看看他们到底是通过什么传染的,他见人就抓,难道是通过接触传染?

可是他眼中冒出的那股黑雾又是怎么回事?花不语总觉得那股黑雾似乎更不简单。

男子似乎被花不语刺激到了,他开始张牙舞爪,仰天长啸,声音嘶哑干涩,响彻整个浠水城。

他再次朝花不语抓来,花不语暂时不想杀他,毕竟她还没有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她右手手掌一翻,勾魂链便到了手中,只是这次勾魂链并未变色,也未覆盖火焰,这是勾魂链的寻常之态,对魂魄无任何伤害。

她一甩勾魂链,勾魂链便稳稳缠在了男人的腰上,男人瞬间被钉在原地,一时间动惮不得。

他愤怒地左摇右晃,试图摆脱勾魂链的控制,却依旧不能移动分毫。

花不语绕着男子转了一圈,他与关押在冥界石墨地狱的那些鬼魂一样,都很愤怒,毫无意识,攻击力极强,他的愤怒又像是从体内自发出来的,为何会这个样子?

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如此愤怒?

正在静静思考的花不语突然听到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一回来,便发觉身后又有数十个同样表情的男子跑了过来,他们有老有少,有高有矮,却有同样的表情,同样的愤怒。

花不语急忙收回勾魂链,右手一甩,勾魂链上立刻火焰翻飞,暗红的火舌朝四面八方张牙舞爪。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首当其冲朝花不语抓来,花不语来不及躲避,挥链就是一击,老者还未惨叫便已魂飞魄散。

接着一个又一个的扑了上来,纤凝和绕絮都吓了一跳。

花不语面无表情地与他们打斗着,她很无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从未见过,她又不敢进他们的身,毕竟这传染方式都未搞清楚,若是她自己也被传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不能有丝毫的心软。

很快,数十个发疯的人都被她打得魂飞魄散,还剩下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和一个五六岁模样的男童,老者低着头,花不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可是男童脸上的表情,她却看得异常清楚,他面若死灰,目呲欲裂,咬牙切齿,双眼中的恨意绝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花不语不忍杀他,虽她没有医治他的办法,但是至少可以将他先束缚起来,还可以让她有时间研究一下。

可是这个老者,她看着颤颤巍巍朝她走来的老者,她已经感受不到他的灵魂波动,即使他现在死了,也入不了冥界,依旧还是会在人间游荡,而且还是一个祸害。

花不语眼眸一冷,转身,勾魂链便朝老者的腰间飞来。

“嘭!”一声闷响,勾魂链便被挡了回来,花不语扭头,边看见一脸愤怒的赤飞霜出现在老者身边,若不是她面色红润,肤若凝脂,花不语都觉得她眼中的怨恨与那些疫症病人眼中的怨恨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不语一挥手,一股强大的阴力便将男童笼罩其中,让其动惮不得。

接着她撤了纤凝和绕絮的屏罩,面无表情地看着赤飞霜。

赤飞霜依旧眼神愤恨地看着花不语,言辞犀利,“冥界玄阴王除了让人魂飞魄散,还有其他本事吗?竟对一个走路都不利索的老大爷动手!”

花不语冷然一笑,她知道赤飞霜的恨意从何而来,她不屑与她逞口舌之能,扭头看着纤凝和绕絮,“我们走!”

纤凝瞪了赤飞霜一眼,扭头便跟着花不语准备离开。

赤飞霜一个闪身便到了花不语面前,她伸手拦住花不语的去路,“要走可以,那个男童留下,我们奉天界之命调查这次疫症,你无权带走那个男童。”

花不语扭头看着赤飞霜,眼中立刻爆射出一股刺骨的寒意,赤飞霜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接着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若是以前,她定会被花不语唬住,可是这三个多月,她在天界也不是白呆的。

她冷然一笑,“我知道你玄阴王可毁天灭地,弑神杀魔,可是我也不怕你,我是堂堂正正奉天界之命前来调查此事的。”

她眼眸一转,满是嘲弄地道:“你可别忘了,你们冥界拜你所赐,千万年都要听从天界的差遣,而你,满手血腥之人,根本没有资格来人界。”

纤凝立马火冒三丈,三步并做两步来到赤飞霜面前,厉声吼道:“臭丫头,我姐姐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了!”

赤飞霜眼眸中一束寒光扫过,下一瞬,一个巴掌就朝纤凝甩来。

纤凝吓得脸色一变,绕絮急忙护在纤凝面前。

“啪!”花不语及时伸手朝着赤飞霜的手掌拍来,两章相对,一声脆响响彻每个人的耳朵。

赤飞霜只觉整只手臂都被震得又麻又痛,她愤怒地看着花不语。

花不语收回手掌,拿出青色的手帕细细地擦着手掌,犹如她刚才抓了极其恶心的东西一般,她漫/不/经/心地道:“我以前就警告过你,我自己的人,用不着你教。这次,我不与你计较,若还有下次,这巴掌就会打在你的脸上。”

赤飞霜心中怒火一阵翻腾,她偏不信这个邪,伸手又朝纤凝打来。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响彻整条街道。

赤飞霜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花不语,她只觉得半张脸火烧火燎的,很疼很疼,但是再疼,也不及她心中的怒火那般旺盛。

纤凝本来被赤飞霜吓了一跳,以为她要挨打了,可是见花不语替她出了口气,瞬间眉开眼笑地拉着绕絮。

花不语依旧用手擦着手,冷冷地看着赤飞霜,“我说过,还有下次,这一巴掌就会打在你的脸上。”

“我从来都不想与你计较,可是你却总是咄咄逼人,纤凝是我的人,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动她。这一巴掌算是给你的一个教训,让你记住,并不是人人都会让着你,出门在外,还是收敛收敛你的大小姐脾气吧!”

“你给我记住,终有一日,我会把我与你的恩怨全部算清楚,还有这一巴掌!”赤飞霜捂住脸咬牙切齿道。

花不语冷然一笑,这一笑,深深刺痛着赤飞霜的心。

花不语总是这样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让她觉得恶心。

花不语冷冷说道:“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讲这话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若有那一日,我到挺期待的。”

“我们走!”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开。

突然,她愣住了!

五、故地重游

不知何时,木远枫,姬遇和磐龙正站在三丈之外看着她们。

虽然三个少年站在一起,但是花不语依旧只能看见木远枫。

一百年过去了,他依旧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眉眼依旧清隽,眼中依旧澄澈如丹。

听他的气息,花不语知道他已经飞升成仙了!

她冲他浅然一笑,这一笑只是出于老朋友的再次相见。

木远枫心中一颤,他们奉命前来调查疫症一事,没想到一来便能遇到她!

刚才他们分头行事,他寻着微弱的声响往这边赶来,没想到便看到她们之间的争执。

她还是那般清雅绝伦,不管站在什么地方,都那般雅洁如仙,只是为何她的眼神那么清冷,犹如他们只是点头之交一般。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各怀心事。

赤飞霜见姬遇和木远枫来了,急忙捂着脸朝他们走来,这三个月她与姬遇朝夕相处,感情也好了许多。

她朝着姬遇委屈巴巴地道:“师兄,那个女人把那些人都打得魂飞魄散了,还想把那个男童也带走,我阻止她,没想到她竟动手打人。”

纤凝看到姬遇本来十分开心,可是见赤飞霜离他那么近,于是醋意大发,她也朝姬遇走来,杏目圆瞪,言辞犀利。

“你少在姬公子面前胡说八道,要不是你言语挑衅姐姐,甚至还想打我,姐姐会出手教训你吗?”

纤凝看赤飞霜那已经红肿的脸颊,憋住笑继续道:“你这是自讨苦吃!”

赤飞霜一听“自讨苦吃”,肚子里的火苗一下又串了出来,她挥手又朝纤凝打来。

“师妹!别闹了!”姬遇急忙伸出左手将纤凝护在身后,右手制住了赤飞霜的手。

“师兄,连你也护着她,你没看到她们主仆三人欺负我吗?”赤飞霜眼眸中立刻水雾氤氲,为何每次遇到花不语,她就要被踩在尘埃里。

纤凝见姬遇出手护她,看姬遇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浓情蜜意!

姬遇放开赤飞霜的手,冷着脸沉声道:“刚才的事我看得很清楚,孰是孰非你自己清楚,而且我们此次来是办正事的,你不要误了大事!”

赤飞霜一听,扁着嘴扭头瞪着木远枫,他看着那女人呆若木鸡的样子让她更是上火,一个闪身,她便消失了,再呆在这里,也只会更丢人。

木远枫缓缓朝花不语走来,虽只有三丈,他却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他走到她面前一臂之外的距离,他才停了下来。

“这些年你可好?”他的声音温柔酥麻,犹如梦中每日清晨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花不语冲他浅笑,柔声细语,“我很好,你呢?”

木远枫咧嘴一笑,如三月春风,“我也很好,每天都忙着修炼,只是总会很想你!”

花不语心中一暖,表面上却直接忽视了木远枫最后一句,“你此次来是调查疫症之事?”

木远枫一滞,很明显,她不想谈那些过往,能再次见到她,他已经很开心了,别的他不想奢望。

他点头,“对!”

花不语又道:“这次的疫症非比寻常,连冥界中人都会被传染,你们多加小心。”

木远枫一怔,澄澈的眼眸里全是不舍,“你要回冥界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花不语浅然一笑,似乎又想起了梦中温柔多情的他,“我也是来调查此事的,暂时不会回去。”

木远枫终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刚见面就要分开!

二人又是相视无语,眼神碰撞,心旌忐忑,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不复存在。

绕絮站在一旁很是无奈,纤凝和花不语眼中都只有那两个少年,她一时只能扭头看着那个在屏罩中发疯的少年。

纤凝见姬遇如此护她,而且这么多年不见,他还似以前那般成熟稳重,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心安的感觉,越看越让她心跳不已,她羞红着脸看着姬遇俊朗的侧脸,“谢谢姬公子出手相救。”

姬遇回头看着纤凝,“纤凝姑娘客气了,只是下次不要与我师妹较劲,以你之力,还不足以与她相斗。”

“哦!”纤凝不安心地扁着嘴,“姬公子是觉得我无理取闹吗?”

姬遇摇头,脱口而出,“我是怕她伤了你!”

纤凝一喜,眼中星光四溢,俏脸红得更厉害了。

姬遇立刻发觉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于是赶紧收了口看着木远枫二人。

纤凝随着姬遇的目光看向木远枫和花不语,娇/声打趣:“姐姐一百年前从妖魔禁域出来后,生活习性便改变了很多,我和绕絮猜想,这定和木公子有关,木公子还真是厉害,竟能改变姐姐保持了几百万年的习惯。”

姬遇点头,意味深长地道:“是啊,他一直都很厉害!”

……

赤木城,玄黄大街,酉时

城中已经点起了一盏盏明黄色的油灯,富贵人家更是在门口挂起了闪烁着橘黄色微光的灯笼。

几近夜幕,街上依旧人流涌动,商贩林立,摊贩的叫卖声混合着人群的交谈声。

如此人声鼎沸的情形倒是与犹如鬼城一般的浠水城形成鲜明的对比。

花不语与木远枫几人慢慢走在玄黄大街上,他们暂时还弄不清楚疫症的情况,而赤飞霜又来了赤木城,他们只好将发疯的老者和男童一起封印在赤木城外的一个山洞里,而他们则全部来了这里。

行至街道正中间,木远枫偷偷看了花语一眼,他们曾在这里相遇,她将他羞辱得怀疑人生,故地重游,他不知道她是怎样的心情。

花不语许是感受到了木远枫的目光,用眼角余光瞟了他一眼,却终究没有扭头看他。

木远枫见花不语毫无反应,略感失落地低下了头。

纤凝和绕絮此时已经被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香味诱人的小吃给迷住了,已经完全没了理智,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花不语本就不怎么出冥界,每次出来都是执行任务,也不会带她们出来,这次出来难得有机会逛逛,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花不语见她们这般新奇,知道定是呆在冥界憋坏了,毕竟他们也不过是碧玉年华的姑娘,而且已经一百年没来过这人间了,定是对这一切都很感兴趣的。

纤凝和绕絮在一个泥人摊铺前停了下来,纤凝指着桌面上千奇百态的泥人,眼里冒着迷人的星星:“这不是木公子送姐姐的那种泥人呢?我也想要!”

绕絮也好奇地看着泥人,“是啊!原来这个泥人可以有这么多不一样的。”

花不语也朝她们走来。

磐龙本就一心只想找到住的地方,见她们在看无聊的东西,于是不耐烦地看着木远枫,“你们慢慢逛逛吧,我先去找住的地方。”

木远枫一见磐龙那不悦的眼神,便知道以他的脾气,定然受不了这种慢腾腾的事,于是点了点头,“好,那师兄去前面的静安客栈先行休息吧!”

磐龙冷漠地“哦!”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木远枫和姬遇相视无语,磐龙一直就是这种脾气,他们早就习惯了。

他们也来到三女身旁,看着那些形态各异的泥人,心中还是有一些好奇的。

花不语虽活了那么久,可是第一次见泥人还是木远枫那次送她的,不过那泥人因为岁月的侵蚀,面容与身形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五十岁上下的摊贩看五个年轻少男少女围了上来,便知生意来了,于是殷勤地向他们介绍着:“公子,姑娘买个泥人吧!这泥人是用最好的泥和最上乘的涂料制作的,保证百年不会褪色,也不会变形。”

纤凝抿嘴点头,她记得木远枫送给花不语的那个泥人,她和绕絮偶尔会清扫花不语床下的那个檀木箱子,每次都能见到那个泥人,虽然经过一百年,那个泥人稍有褪色和变形,但总的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花不语看着其中一个与木远枫长得有些相似的泥人,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买下来。

木远枫偷偷瞟着花不语,猜测着她是否还记得他送她的那个泥人,是否还记得他讲过的那些故事。

纤凝扫了一圈泥人,发现没有与他们五人长得特别相似的,于是看着老板问到:“老板,你可以制作不一样的吗,比如,照着我们的样子来捏?”

摊主扫了五人一眼,笑着道:“那是自然,我捏泥人的手艺那是轩辕王城下的第一人,只要是我见过的,看一眼,我便能照着他的样子捏出来,只是价钱定然不是桌上这些可比的。”

花不语知道纤凝想要与自己一样的泥人,她不想扫她的兴,于是点头回应:“老板你就照着我们的样子捏吧,钱币不是问题,不知何时可以拿到?”

摊主一听,顿时眼笑颜开,颇为自信地点头,“五个泥人,一个时辰足矣,你们先付两成的定金,然后去别的地方逛逛,一个时辰便可以过来拿!”

“我们三个的,分别要三个!”纤凝急忙指着花不语和饶絮补充道。

饶絮一愣,“为何要这么多?”

纤凝狡黠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花不语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要这样,依着她便是!

六、顺其自然

一个汤饼摊子后的方桌旁,花不语五人围坐于此,每人面前都放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饼,桌子正中间放着一盘切好的酱牛肉。

纤凝眼冒星星地看着汤饼,使劲吸了一口,顿觉一股诱人的香味袭上心头,全身都暖洋洋的,对于将吃将吃进行到底的她,只要能吃到好吃的,心情定是极好的,特别还是和心仪的男子一起吃的。

花不语瞟了她一眼,浅浅地笑着,这丫头对吃是有执念的,她现在这么镇定已经算是比较理智的了。

绕絮低头认真地吃着,他能看出四人之间微妙的情感,总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

木远枫吃一口便瞟一眼花不语,他正好坐她对面,每次低头吃汤饼时,都要瞟得眼睛发酸了才心不在焉地吃一口。

花不语神识本就能触及很远的地方,木远枫隔着这么近这般看她,她自然能够感觉得到,她的心也很忐忑,却强压着内心的悸动表现得异常平静。

姬遇认真地吃着汤饼,偶尔与纤凝有目光碰撞,也是一下子就移开了,可是纤凝早已乐开了花。

她边吃边赞不绝口,“这个汤饼真好吃,汤汁很浓,汤饼也劲道。”

木远枫附和道:“我也觉得还不错!”说完,他夹了一块牛肉在花不语碗里,“你太瘦了,来,吃点肉!”

花不语一愣,举着筷子看着木远枫,在梦中他就总是讲这句话!

纤凝见木远枫这般,于是抬头看着木远枫,笑得异常开心:“不过这里的东西再好吃,也没有姐姐做的烧饼好吃!”

花不语筷子一抖,筷子上的汤饼随之滑落在碗里,溅起一小片水花,她轻轻瞟着纤凝,想要阻止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木远枫心头一喜,扭头看着花不语,正好将她略有些慌乱的眼神尽收眼底,他更加开心了!

绕絮急忙用手肘拐了纤凝一下,纤凝却并未在意,目光依旧看着木远枫及他身边一脸惊讶的姬遇。

姬遇忍不住问到:“玄阴王也会做饭吗?”

纤凝点头,满脸得意,“不只会做而且很好吃,昨日她给我们做了烧饼,那味道真的特别好!”

姬遇扭头看了木远枫一眼,见他神情有异,于是又问:“那味道如何?”

“咳咳!”绕絮急忙轻咳了两声。

纤凝笑盈盈地道:涩五味齐全,不过依旧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烧饼!”她本就心思单纯,看着姬遇的俊脸,说话更是不经过脑子了。

绕絮无奈摇头,这家伙一见到姬遇就傻了!

绕絮扭头看着花不语。

姬遇疑惑点头,“哦!”。接着他又微蹙眉头摇头,他们的口味还真是奇特,那么怪异的烧饼竟然说是最好吃的。

木远枫傻傻地笑着,他除了与他师父说过与花不语在梦中的一切,为了不给花不语带来困扰,他从未对别人提起过,即使是他最信任的师兄。花不语虽未说话,但是他知道,她依旧记得梦中的一切,不然也不会做饭,更不会做烧饼,他很开心,至少她记得梦中的曾经。

花不语心里直打鼓,慌乱地拨乱着碗里的汤饼,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本来相见之时,她已告诫自己,她与他的一切都是梦,现在即使遇到了,也只是普通友人,她尽量表现得平静自然一些,却不知让纤凝这个丫头一股脑把一切都抖出来了。

若是以前,她定会冷冷地阻止她,甚至责怪她,可这一刻,她竟连阻止她的话都说不出来。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别光顾着说话啊!来,吃块肉!”绕絮见纤凝依旧痴痴地看着姬遇,于是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牛肉。

纤凝笑嘻嘻地将肉放在嘴里,眼睛却依旧花痴地看着姬遇,他上天界之后,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英俊挺拔了。

牛肉香醇可口的味道在她的唇间蔓延,她不禁又大发感慨,“这个肉可真好吃,酱汁香醇,肉质鲜美,定是上好的牛肉。你们知道吗?姐姐做的爆炒鸡丁也很好吃,那是色香味俱全。”

“额!”绕絮已然无语,再这么下去,姐姐的老底都要被她揭发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快些吃吧!”花不语终是出声提醒,但语气轻柔,并无责备之意。

“哦!”纤凝笑着点头,接着埋头吃汤饼。

木远枫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他傻笑着看着花不语,她局促的模样倒也挺可爱。

姬遇虽然不知道为何花不语会做的都是木远枫喜欢做的菜,但他猜想这定和木远枫有关,不过他们两向来有很多他无法理解的事,于是摇了摇头,继续吃汤饼。

气氛突然有些沉闷。

“姬公子平日里喜欢吃什么菜?”纤凝嚼着一嘴汤饼,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姬遇一愣,略显局促。

木远枫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地看着纤凝,“这个你要问我啊!师兄的事情我无说不知,他平日里最喜欢吃清淡的,或许略微偏甜的!”

纤凝眼中又是星光璀璨,她直接无视了所有人,看着姬遇笑得像个天真的小孩,“真的吗?我也喜欢吃清淡的,略微偏甜的!那我以后要给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绕絮和花不语无语!

姬遇则愣愣地看着纤凝,还没有人对他讲过这样的话。

一脸看好戏的木远枫见姬遇愣住了,于是用手肘轻轻拐了他一下,戏谑地道:“师兄说话啊,人家纤凝姑娘都说了,你怎么就没个反应呢?”

姬遇俊脸一红,看了看木远枫,又扫了花不语和绕絮一眼,见她们都在看他,眼珠子转了两圈后,终于憋出一句话,“以后有机会再说!”

木远枫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终于理解为何花不语对他的的印象会是古板无趣的了。

纤凝却满意地直点头,只要他回应了,即使没有机会,她也会创造机会的!

很快,大家都吃完了,之后又一起闲逛了会,刚好一个时辰。

之后,他们又来到泥人摊子前。

摊主见他们来了,谄笑着从桌下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纤凝开心地打开盒子,众人也都好奇摊主的手艺,凑过来一看,皆满脸惊喜,这些泥人个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犹如缩小版的他们。

“哇!真的好像啊!”纤凝开心地将姬遇的那个泥人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着,眼中的欢喜之情不言而喻。

姬遇见她这个模样,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饶絮也拿起自己的那个泥人,“老板的手艺果然不错,这泥人捏得犹如真人一般!”

花不语瞟着木远枫的那个泥人,本以为他送她的那个已经很像他了,没想到这个竟这么像,明明只是巴掌大小的泥人,可五官竟刻画得那般动人。

眉眼如他的一般清隽动人,鼻梁高挺,嘴角始终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颇有他的神韵。

木远枫一把抓起一个花不语的泥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塞到了袖子里,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四人都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愣,于是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他突然发觉自己的举动有点问题,他心虚地看了花不语一眼,又扫了其他三人一眼,急忙护住袖子,不管他们说什么,他都不可能放回的!

他冲着他们嘿嘿一笑,支支吾吾道:“那个…我看这个泥人…挺好看的,便随便拿一个…做纪念!”

“随便!你就扯吧!”纤凝低声嘀咕,可四人依旧听得清楚。

木远枫嘴角一抽,急忙委屈巴巴地看着姬遇。

姬遇朝木远枫翻了个白眼,虽木远枫已飞升成仙,可是在花不语面前,他还是像个傻子一般。

姬遇虽无奈,但也不得不帮他解围,“是啊,这个泥人捏得栩栩如生,确实应该带回一个做纪念!”

纤凝一听顿时乐开了花,她将姬遇的泥人不动声色地藏在袖子里,然后从箱子里拿了一个自己的泥人并用她的白色丝帕包好,才低着头红着脸递给姬遇,“姬公子拿这个吧!”

饶絮,花不语和木远枫一愣,接着都好奇地等待着姬遇的反应。

花不语一直知道纤凝对姬遇的心意,从他们在赤木城第一次相遇,她便喜欢上了姬遇,甚至为了姬遇,差点丢了性命。

她知道纤凝一直想要与姬遇在一起,可是她又不想成为他成仙路上的绊脚石,于是只能默默地将自己的爱放在心里。

所以在她的梦中,她想让他们在一起,甚至让他们成了婚,只因为她知道,他们或许有情,但是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情深缘浅。

饶絮与纤凝在一起两百多年,感情极深,她自然也希望纤凝开心,于是也盼望着姬遇能收下。

木远枫自始至终知道姬遇的心意,他知道他有情,只是他选择了他心目中更重要的成仙之路,不过此时,他依旧希望他收下。

姬遇并不知道三人心中所想,他只是低头看着耳朵犹如着火一般的纤凝,和她手里的泥人,她的丝帕很薄,隐隐透着泥人的模样,甚至隔着丝帕,他都能看到泥人脸上天真活泼的笑颜。

七、情非得已

姬遇伸手接过泥人,低声细语:“谢谢纤凝姑娘!”

纤凝心中一怔,猛地抬头看着姬遇的脸,他接受了,他接受了!她在心中呐喊!

纤凝开心地一下子扑到姬遇怀里,“谢谢你!”

姬遇一颤,其他三人则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

花不语有的时候很羡慕纤凝,她敢作敢为,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像她!

姬遇推开纤凝也不是,回抱她也不是,只能手足无措地任由她抱着。

她的身子很凉,让他有那么一刻,很想抱住她,给她一点温暖,可是理智最终阻止了他!

木远枫扭头看着花不语,这一刻,他也很想抱抱她,可是他终究没有踏出那一步,她始终记得自己的话,放她自由!

“各位客官,还是先将钱币结清再移步别处分配吧。小的是小本买卖,而且还要做生意呢!”摊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提醒。

纤凝一听,终于回过了神,她急忙放开姬遇,红着脸低头说到:“对不起,纤凝刚才失礼了!”

姬遇红着脸回应,“没事!”

木远枫急忙掏出一吊钱币递给老板,“泥人捏得不错,这么多够了吗?”

老板接过钱币掂了掂,谄笑着道:“够了够了,多谢各位客官捧场。”

木远枫浅笑点头,接着拿过箱子递给纤凝,“你要这么多泥人干嘛?”

纤凝将箱子接过来,又把袖子里的那个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了就去,在确保将箱子合好后,她古灵精怪地看着姬遇道:“留作纪念啊!你们两个大男人当然拿个女子的,其他的便是我们的了!”

姬遇心头一颤,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心跳莫名地加快!

木远枫则开心地摸着袖子里的泥人,反正他拿了花不语的,而箱子里那个与他长得一样的,到知道最后肯定会到花不语的手里。

花不语自然明白纤凝的意思,这丫头本就鬼主意特别多,不过这次,她竟有些开心她这么做了。

……

静安客栈

百年前,木远枫和姬遇一起下山历练时住的客栈,木远枫也是在这里,开始对花不语有了新的认识和了解,也是在这里,他的梦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个女人。

一百年过去了,这家客栈布置依旧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看得出来,这里已经翻新过了,一切的配置都是最新的。

花不语一走进客栈,漫天的回忆便扑面而来,在这里,他与木远枫第二次见面,她当时一心想着他是火微原,想要带他去冥界,她在想若那时她没有认错人,没有来找他,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留着一撇小胡子,戴着圆帽的店小二见他们进来,将你小跑着过来,摆了副谄媚的嘴脸,点头哈腰道:“各位客官,打火还是住店?”

姬遇朗声回应:“住店。不知一个时辰前,可有一位身高八尺,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子过来住店?”

店小二异常确定地点头,“有,那位公子在天字六号房。”

姬遇点头,“好,那给我们来三间上房,再备点茶水。”

“好呐!”店小二爽快回应。

很快,他们便交了房钱,店小二引他们到了后院客房,姬遇木远枫住在了天字七号房,花不语住在天字八号房,纤凝和绕絮则住在九号房。

在将包袱等放置妥当之后,纤凝又拉着绕絮鬼鬼祟祟跑大堂去了,花不语念着她们很久没有出来了,而且这里没什么危险,也就放任她们去了。

她一个人来到客栈屋顶之上。

夜色已深,放眼望去,赤木城显得朦朦胧胧的,呈现出一副平静祥和的景致。

她屈身坐在屋顶之上,静静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浅月。

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吹乱了她脑后的青丝。

“怎么又一个人出来吹冷风了?”突然,那个熟悉的声音自她的身后响起,声音温柔又酥软,接着他不容她拒绝便将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她心一抖,并未回头,也未拒绝,她已经感受了那熟悉的气息,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以及他动人的柔情。

她伸手拉住披风,浅浅回应:“闲来无事,上来坐坐!你怎么来了?”

木远枫站回花不语身后一步的位置,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他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抱住她,给她他所拥有的所有温暖,并告诉她这段时间他的思念有多深。

花不语见木远枫不说话,便回头看他,“怎么了?”看着他的眼神,她有一种想要站起来抱住他的冲动,问他这一百年来过得可好?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像在梦中那般任性。

木远枫回过神来,笑着摇头,“没事!”他快速来到她的身边,在她身侧坐下,“我知道你在这里,便上来看看!”

花不语依旧没有回头看他,她低头浅笑,“没想到百年未见,你竟能探知得到我的气息了。之前在浠水城,你竟能在我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我身后,假以时日,我定不是你的对手。”

木远枫扭头看着花不语,她的侧脸刚好隐藏在阴影之后,他一时看不清楚,也看不清楚她眼中的情绪。

他傻傻地笑着,“你知道的,我努力修仙,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保护你!虽然你很强大,可是你毕竟还是一个女人,我希望有一日,我会成为你最大的依靠。”

花不语心头一暖,却依旧固执地未回头看他,她怕一回头,便会沦陷在他澄澈勾人的眼眸里,“我是女人,但我不是一般的女人,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你只需要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

木远枫一笑,“从决定放你回来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们再次相见会是这样的情形,我知道你不会再对我那般温柔,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不管你对我多冷漠,我都知道一切对于你来说都是情非得已。”

“我不会因为你的话难过,也不会因为你的刻意疏离而害怕靠近你,我只是在等,在等你主动靠近我,在等你不再想要将我推开。所以,我们表现得成熟一点好不好?就当我们只是……朋友。”

花不语一愣,她扭头看着木远枫,他的表情轻松自如,笑容依旧如三月春风,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既然他都可以这样,她为何不能表现得自然一点呢?

她浅笑,笑容明媚迷人,“好啊!”

四目相对,这一刻,他们皆松了口气,或者放下以前的种种,两个人才能更开心。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花不语终于打破了这份宁静。

“你们此次来调查疫症,可有什么眉目?”

木远枫抿嘴摇头,“没有,我们刚接到天庭指令,便去了浠水城,可是城里犹如死城一般,之后我们只能分头行到,还未找到什么线索时,便遇到你们了。你呢?可有什么线索?”

花不语摇头,“这种疫症我也从未见过,可是我总觉得他们似乎很愤怒,怨气极重。我探知过整个浠水城,疫症虽是从那里出现的,可是源头我却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最让人困惑的便是传染途径,你想想一个城里成千上万人,无一幸免,最主要的是,这赤木城离浠水城也不过才三十里,为何那里一夜之间变成死城,可是这赤木城不但丝毫未受影响,而且连一丝异常的气息都没有。”

木远枫眉头紧蹙,“连你都没见过,那肯定不是普通的疫症。只是这疫症也太强横了,竟然连冥界中人都会被传染。”

花不语轻叹一口气,“是啊!最主要的是,这种疫症会让人完全发疯,六亲不认,见人就杀。即使是死后入了冥界,转世为人后,依旧还是会陷入疯魔。”

木远枫回忆着那个男童与老者的情况,他们确实已经犹如猛兽一般没有任何意识,“那你有什么计划,你此次来,怎么还将纤凝她们带上了?”

花不语浅笑,“她们总是被关在玄阴王府里,也闷得慌,她们虽然修为不高,但至少在人界行走已经没有问题了,我便带她们出来透透气。你也看到了,她们出来时,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我以前太忽略她们的感受了。”

木远枫嘴角上扬,他知道她的变化定与他有关,他很开心。

花不语接着又道:“至于计划,我暂时没想好,不过你们夜里依旧还是要小心,毕竟这里离浠水城太近。明日一早我们便去浠水城看看情况,我总觉我们那里还有被我们忽视的地方。”

“在冥界,即使是飞禽走兽,水中游鱼都会受到感染,我们明日或许可以试着找找城周围的地方。”

木远枫点头,“好!”

两人再一次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在梦里的那五十年,他们几乎夜夜都去天虞山的山顶依偎在一起看璀璨的星空,现在虽然星空没有那么璀璨,他们也没有依偎在一起,可是他们的心,依旧还是靠在一的。

有的时候,不用拥抱,依旧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八、豁然开朗

城主府正门,明黄色的灯笼一路延伸至城主府内。

赤飞霜形单影只地顺着宽阔的道路慢慢走出城主府,她的背影孤独又落寞。

当年她爹赤无涯死后,她并未告诉别人他的所作所为,只是说他被妖魔所害,之后她大哥赤飞扬继承了城主的宝座,大哥虽碌碌无为,优柔寡断,但至少不会犯像她爹那般严重的过错。

在几位叔伯的辅佐下,赤飞扬倒还是将赤木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去天界之前,她回过城主府,那时的大哥不过而立之年,甚至还开玩笑说,要给她寻一门亲事。

没想到她去天界不过三月有余,地上已过百年,大哥不过凡人血肉之躯,早就已经魂归黄泉。

她在花不语那受了委屈,本想着来找大哥诉诉苦,却没想到见到的只有大哥的灵位以及他的后代,他们都知道有她这位位列仙班的祖宗,对她自然尤其殷勤。

可在她的心中,她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了,她一直追求能翱翔九天之上,一开始是她的骄傲使然,之后是想与木远枫在一起,可现在她发觉其实自己在这条路上已经越走越孤独了!

她回头看着城主府的牌匾,垂着身侧的拳头紧握,这次离开,怕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再见了!城主府的所有人!

她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她很迷茫,突然不知何去何从。

她边走边取笑自己,为何将自己推向这样一副田地,只因为自己爱错了人吗?她始终想不通她到底哪里比花不语差,为何不管她如何努力,都不能让木远枫将她放在心上,为什么她做得越多,他离她越远?

在没有遇到木远枫和花不语之前,她也曾众星拱月,也曾人人宠爱,可为何现在,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甚至快到了人见人恶的地步?

她想不通,很多事情她都想不通。

突然,她心中一横,一切都是因为花不语。

因为花不语的存在,所有人都看不到她,或许花不语不在了,她的一切烦恼就都消失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豁然开朗,爹爹被花不语打得魂飞魄散,而她喜欢的人,心里只有花不语,若将花不语除了,或许一切就都好办了!她不相信以她的条件,没了花不语这个拦路虎,木远枫还看不到她!

她开心地从心里笑出来,她终于找到解决问题的思路了,虽然希望渺茫,但是她至少有了努力的方向。

她一个转身便往玄黄大街的方向走去,她知道木远枫他们在那里。

夜色已深,脚下的路有些模糊,可她心中却越来越亮堂。

月亮浅浅的光辉照在她的脸上,照进她的心里。

前面五十丈外便是静安客栈了,她站在人潮稀少的大街上,努力想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左脸似乎还有一些火辣辣的,她之前已经确认过,花不语那一巴掌,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这样就好,至少不会让木远枫看到她的狼狈。

“师妹!”突然一个温柔又惊喜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赤飞霜一怔,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她以为她永远也听不到了!

她猛地回头,便看到那个陪了她十几年的少年,他长身而立,面庞依旧俊美绝伦,他看她的眼神里,依旧噙着浓浓的情意,这个世上,也唯有他,会这般看她。

她冲他嫣然一笑,“师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她第一次见他那般心无芥蒂。

乐天站在赤飞霜面前,一双迷人的桃花眼中尽是柔情,“一百年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师妹?师妹这些年可好?”

赤飞霜心中苦涩,她不好,一点都不好!这世间,或许真的只有他,会一直纵容她!

她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还好,自从上了天界时间过得很快,我感觉不过过了短短几个月,没想到人界已经一百年了!师兄这些年去哪里了?为何当年一声不吭就离开了箕尾山?”

乐天眼神一暗,略微迟疑之后才道:“你也知道师兄受到魔气感染,修仙已经不可能了,待在箕尾山也是浪费时间,况且你也上了天界,箕尾山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所以我便回了家乡。”

赤飞霜抿嘴点头,“那师兄怎么百年了,依旧还是以前的少年模样,而且愈加英姿勃发了?”

乐天一听,开心地转了一圈,仿若又回到了当年在箕尾山时意气风发的时候,“有吗?”

赤飞霜点头欢笑,这一刻,她觉得他们似乎真的回到了当年,“有!”

乐天站定后,看着赤飞霜那娇俏的容颜一时入了迷。

赤飞霜一愣,也怔怔地看着乐天,在没有他的这段时间,她才发觉其实他真的很好,尤其是对她,那是全心全意,或许就是因为他对她太好了,让她一直忽略了他。

四目相对,两人皆各怀心事。

赤木城东城门城墙上

赤飞霜和乐天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的巍峨群山。

微风徐徐,心情复杂。

赤飞霜扭头看着乐天,“师兄这次来赤木城做什么?”

乐天转过身子正对着她,以便她能看到他眼中全部的深情,“我一直住在赤木城,我知道你的家乡在这里,便想着若是我住在这里,或许还有机会见到你,果不其然,我在这里真的遇到你了!”

赤飞霜一愣,“对不起,师兄!我以前不该那么对你!你一直对我那么好,可是我却终是忽略了你的感受。”

乐天微笑着摇头,“师兄不怪你,以前是我太自私了,总是想将你据为己有,可你不是物品,你应该有自己的选择的。况且我现在很好。”

赤飞霜浅笑,“那就好,谢谢师兄!那师兄成亲了吗?”

乐天眼神一暗,“你知道我的心的,我虽不能陪你翱翔九天之上,但是我却有一直守候你的心。这些年我遇到过很多人,但是她们始终不如你,所以我宁愿一个人。”

赤飞霜笑容一滞,“对不起!”

乐天摇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很开心了!只是你过得好吗?我总感觉你心中有事?”

赤飞霜一怔,最了解她的果然还是师兄,她回头看着远处朦朦胧胧的群山,那些山都被隐匿在了夜幕之下,犹如她,总是隐匿在花不语的光芒之下。

“我从小到大心高气傲,什么事都想要做得最好,修炼我也想要去到天界,翱翔九天之上,可等我上去之后,我才发觉,我想要的永远比我得到的更多,上了九天之后,我便想要木远枫将我放在心里,可是不管我如何努力,他始终看不到我。”

“师兄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你想要抓住一个人,却发觉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你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应该坚持下去!”

乐天苦笑点头,“我知道,可是爱情就是这样,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拥有的。有的时候,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

赤飞霜扭头看着乐天,她细细回味着他的这句话,“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

她微微蹙眉,“若是放不下呢?”

乐天一愣,接着眼底深处全是阴鸷,“若是放不过,那就不计一切代价将他夺过来,哪怕摔得粉身碎骨,至少不会在遗憾中渡过!”

赤飞霜被乐天突然转变的气势吓了一跳,她又问:“不计一切代价?可是有的人,是我们拼尽一切也斗不过的!哪怕是粉身碎骨,却依旧不能动其分毫。”

乐天双目微眯,慢慢凑近赤飞霜,“没有斗过,怎么知道斗不过,有的时候想要打败一个人,不是看你修为有多高,而是看你计谋有多深。虽然师兄不知道你想要对付的是谁,但师兄可以帮你!”

赤飞霜一惊,她疑惑地看着乐天,为何她突然看不清他了!

乐天微微挑眉,“怎么了?”

赤飞霜摇头,“没事,我只是觉得师兄变了?”

“哦?”乐天侧耳等着赤飞霜的下文。

赤飞霜喏喏道:“现在的师兄似乎多了一丝果敢。”

乐天咧嘴一笑,并将身子回正,瞬间给赤飞霜一种被人俯视的感觉,他转身看着远处朦朦胧胧的夜色,语气平静地道:“人都是会变的,当年在箕尾山,我想要的很简单,离开了箕尾山,我想要的却更简单了,我也一直为之努力拼搏着。”

“这些年我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只能靠自己争取,别人给你的,都只是施舍。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所以我变了,变得果敢、坚强了。”

赤飞霜一时看不清乐天的表情,但听他的语气,她觉得他这些年定是经历了很多,虽然他语气平静,可是他的气势却比以前大了很多。

她点头,“师兄说得对!”

乐天又扭头看着赤飞霜,“虽然师兄力量有限,但是师兄愿意拼尽一切帮你。现在你可以跟师兄讲讲你想要对付谁了吗?”

赤飞霜怔怔地看着乐天,犹豫良久后,终是慢慢吐出三个字,“花、不、语!”

九、叫苦不迭

次日凌晨

天刚破晓,花不语就起来了,他们今日还得去一趟浠水城,昨日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她担心还有更坏的事情发生。

她刚起来,绕絮便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姐姐起来了?”

花不语环视着整个客房,皆不见纤凝的踪影,“纤凝呢?”

绕絮将木盆放在盆架上,然后给花不语捏了一块热腾腾的手帕过来,递到她手上,“昨夜她拉着我去与店小二商量借厨房一用,今日天刚蒙蒙亮,她便去买了一些小菜,现在在厨房忙活呢,说是要给姬公子做一顿丰盛的早饭。”

花不语用手帕擦了擦脸,然后将手帕递给绕絮,“这丫头对这个机遇倒是挺上心,只是姬遇那个呆子总是没个回应!”

绕絮将手帕清洗了一下,再一次递给花不语,对着花不语若有其事地道:“我倒觉得姬公子对纤凝有意!”

花不语疑惑地看着绕絮,“为何这样说?”

绕絮浅笑,“姬公子也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公子,他若对纤凝无意,绝不会收下她的泥人,而且我看她看纤凝的眼神不一般,我觉得他对纤凝并不是毫无感情。”

花不语点头,“这么说倒确实是这么回事。算了,让她去做吧,感情的事,我也帮不了她!”

这边,木远枫和姬遇刚起床。

“叩叩叩……”

木远枫以为是磐龙过来了,于是小跑着从后室过来看门。

“吱……”门缓缓打开了,门外并不是磐龙,而是笑颜如花的赤飞霜。

赤飞霜一见是木远枫开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语气也极其轻快,“我来看看师兄们起来没?”

木远枫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都起来了,你昨日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

赤飞霜心头一喜,虽知道他的关心不过是寻常师兄妹之间的关心,可是她依旧很开心,“对不起,让师兄担心了,我昨日想念大哥了,便去了城主府,深夜我便回来了,放心吧!以后飞霜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木远枫点头,淡淡回应:“好!”

“一大清早的,你怎么在这里?”突然,一个气嘟嘟的声音在走廊里响了起来。

赤飞霜和木远枫扭头一看,纤凝正端着一盆水站在不远处怒气冲冲地看着赤飞霜。

赤飞霜冲着纤凝浅然一笑,满是歉意地道:“昨夜我想了很多,以前我确实不对,总是耍大小姐脾气,冒犯了玄阴王和纤凝姑娘,还请纤凝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才好,以后飞霜定改过自新。”

木远枫和纤凝皆是一怔!

姬遇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见气氛不对,他朝纤凝走来,“你怎么来了?”

纤凝终于回过了神,她又狐疑地看了一眼赤飞霜,赤飞霜的眼眸澄澈,看起来不像是说谎,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昨日还趾高气扬的她,一夜之间,就变得这般和风细雨。

纤凝收回目光,眉开眼笑地看着姬遇,“我给你打水洗脸啊!我给你们做了早饭,洗完脸就赶紧来厨房吃饭吧!”

姬遇低头看着盆里的水,心头一暖,他急忙接过木盆,柔声说到:“好,谢谢纤凝姑娘!”声音轻柔酥软,撩拨着纤凝的神经。

纤凝红着脸道:“不客气!快些洗完便来吃早饭吧!”说完,她又扫了一眼赤飞霜,便转身朝花不语的客房走去。

“纤凝姑娘,我的呢?我也要!”木远枫笑着冲纤凝大喊。

“等姬公子洗完,你再洗!”纤凝头也不回地调皮回应。

“哎哟喂,这么偏心啊!”木远枫笑着回应!

姬遇浅笑着看着纤凝的背影,原来这就是被人照顾的感觉!

赤飞霜将姬遇二人的行为尽收眼底,她终于知道为何昨日姬遇会帮着纤凝了。

纤凝径直来到花不语的客房,花不语此时已经收拾妥当,正要出门,见她心花怒放地走进来,便知她定是又去找姬遇了。

花不语随意问到:“在高兴些什么呢?”

纤凝径直来到花不语身旁,抿着嘴笑得娇媚,“没什么,原来姬公子不只平日里玉树临风,就连早晨刚起来都这么俊俏!”

“……”花不语一时无语!

绕絮见花不语不说话,又凑到她面前神秘兮兮地道:“姐姐,我总觉的那个赤飞霜怪怪的!”

花不语微微低头看着她,“她又怎么了?”

纤凝略加思考后,才道:“刚才她对着我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她以前做错了,以后不会再那样了。虽然我脑子不好使,但是我和绕絮经常去看缚判审理那些鬼魂,我发觉越是心肠坏的鬼,越会伪装。”

“赤飞霜以前每次见面都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可刚才她竟然对我说那样的话,我觉得她要么就是气疯了,要么就是想要在木公子面前留个好印象。我觉得姐姐应该防着她点!”

花不语浅笑,这小丫头终于学会想事情了!

“防什么?”

纤凝杏目一瞪,满脸认真地道:“防着她把木公子拐走啊!我若是姐姐,定要将木公子看牢了!”

“……”花不语又无语!

……

厨房

花不语和纤凝到厨房时,绕絮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花不语首先坐了下来,紧接着,木远枫四人也来了。

当看到满桌子丰盛的饭菜之后,木远枫和姬遇相视一愣,这也太丰盛了!

赤飞霜首先坐到了花不语对面,磐龙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她旁边。

木远枫和姬遇也坐了下来,木远枫和花不语中间隔着纤凝。

纤凝和木远枫相视一笑,皆想与对方换一换,可是见大家都在看着他们,只好放弃了。

木远枫咽了咽口水,“纤凝姑娘真是好手艺啊!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出这么多的菜来!”

纤凝得意地笑着,“那是自然,别的不敢说,要是论厨艺,我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木远枫嘿嘿一笑,看着姬遇道:“那谁要是娶到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姬遇白了他一眼,便急忙低头吃饭。

纤凝知道姬遇的凌云壮志,看他这样,她也并未难过,只要知道他心里有她,便够了!

木远枫抿抿嘴,扭头看着花不语,见花不语也在一心一意吃饭,只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青菜放在嘴里漫/不/经/心地嚼着。

“师兄,来多吃点!”赤飞霜给姬遇夹了一块鱼肉,接着又给木远枫夹了一块。

“……”大家都扭头看着他们三。

木远枫急忙瞟了花不语一眼,不自然地笑着,“谢谢师妹!”

赤飞霜浅笑,一副天真活泼的,“师兄不必客气,这纤凝姑娘果然好手艺,若不是吃惯了师兄做的饭菜,我也觉得这纤凝姑娘的手艺是天下第一!”

吃惯了!众人急忙看向花不语。

花不语却依旧还是一副古波不惊的模样,赤飞霜的这点小伎俩,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木远枫此时已是叫苦不迭,飞霜这是在干嘛?

木远枫急忙扭头冲着姬遇挤眉弄眼。

姬遇瞬间明白了木远枫的心思,他白了他一眼,无奈地解释,“酒仙仙上素来爱美味佳肴,可是他府上的仙童做饭实在难以下咽,而远枫的厨艺不错,便充当起了酒仙的厨师。”

“酒仙与棋仙素来交好,总是聚在一起把酒言欢,我们这些坐下弟子自然也跟着沾了光,所以飞霜师妹才会经常吃到远枫做的菜,也才会习惯了远枫的厨艺。”

纤凝一听,急忙松了一口气,于是冲着赤飞霜笑笑,“原来是这样啊,那赤姑娘还真是好口福,跟着姬公子还能到处混吃混喝呢!”

“你……”赤飞霜刚要出口大骂,可看到木远枫的眼神后,她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来,然后浅笑着道:“对呀,我是挺有口福的。”

她拾起筷子,又给木远枫夹了一块排骨,“来,师兄多吃点,我今日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谢谢师妹!”木远枫已是一头冷汗,这赤飞霜摆明了不给他活路啊!

花不语一直冷眼看着他们的表演,看到这一幕,她依旧只是平静地吃着饭,她知道木远枫的心思,别说百年,就是再过千年、万年,他也不会忘了她!

纤凝却不悦地看着赤飞霜,她辛辛苦苦做的菜,凭什么让这个臭丫头拿来献殷勤。

“来,木公子多吃点!”纤凝一股脑将朝木远枫碗里夹了满满的一碗菜。

“……”木远枫看着碗里凌乱的饭菜,已经没有吃饭的欲望。

他扭头看着姬遇,一脸的无奈。

姬遇笑着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快些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木远枫嘴角一抽,木然地低下头认真吃饭,有女人在的地方太恐怖了,还是小心为妙!

赤飞霜瞅了纤凝一眼,这丫头总是碍她的事,终有一日,她会一起除了她。

纤凝并不知道赤飞霜的心思,她只是得意地笑着,然后扭头看着绕絮,似乎在说,我做得很不错吧!

十、心猿意马

赤木城外,金钟山下一个隐秘的山洞

山洞里光线昏暗,花不语五人点了火折子才能看清洞内情况。

山洞内无一棵草木,尽是碎石泥土。

碎石之上,躺着两具冰冷肮脏的尸体。

两具尸体都面色惨白,双目圆瞪,裸露在外的皮肤均长满了一种诡异的犹如藤蔓一般的花纹,妖艳刺眼。

“我去外面看看情况。”磐龙看到这个场面,只觉心中闷得慌,丢下一句话边往外走去。

“好!师兄注意安全!”,木远枫右手举着火折子,蹲下身就欲查看尸体的情况。

花不语见木远枫手马上就要触摸到男童的尸体了,她急忙出声提醒:“别动他!”

木远枫抬头仰视着她,“怎么了?”

花不语屈身将他扶了起来,“现在还不知道疫症的传染途径,你贸然碰他,我怕你被传染。”

木远枫一愣,只觉心砰砰直跳,刚才她的无心之举,让他仿佛回到了梦中,她的温柔体贴,她的轻声嗔怪,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多谢语儿提醒!”

花不语浅笑,无语。

赤飞霜看着二人亲昵的模样,心中已是五味杂陈。

姬遇早已习惯了他们这样,他转身绕着尸体走了一圈,低头沉思,半晌后才道:“你们看他们的眼睛,一个人死后,为何眼睛还会有这么深的恨意?”

赤飞霜听了姬遇的话,急忙过去观察尸体。

木远枫依旧还怔怔的看着花不语,花不语则无视了他灼人的眼神,闭目凝神探索着周围的情况,四周除了他们,并无活物。

赤飞霜绕着尸体走了一圈后,她停在了男童身侧,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不只有很深的恨意,而且似乎眼珠还能随着我们移动的位置而转动。”

“是啊!按理说人死之后不可能还会这样啊!”姬遇也来到赤飞霜身旁,细细地看着男童的眼睛。

就在这时,男童眼中突然冒出两束黑烟朝着赤飞霜和姬遇的眼睛飞掠而来。

姬遇和赤飞霜像被迷住了一般,依旧毫无察觉,只是看着男童的眼睛。

“小心!”木远枫刚回头,便看到这两束黑烟,于是急忙用法术打散了黑烟。

姬遇和赤飞霜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

姬遇眉头紧蹙,“刚才怎么了?”

木远枫低头疑惑地看着男童的眼睛,他眼中的恨意消失了,只剩下空洞洞的眼睛看着他们。

“你们刚才被他迷住了,他的眼里会放出一股奇怪的黑烟。”

姬遇和赤飞霜都后怕地看了一眼对方。

木远枫看向花不语,此时她已经睁开眼睛同样也在疑惑地看着男童的眼睛,“语儿,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他们传染的途径便是通过这股黑烟?”

花不语蹲下身子看着男童的眼睛,此时他的眼里空洞无神,透着强烈的死气,她又看看白发老者眼中的恨意,却渐渐浓郁。

她站起身看着木远枫,“我之前也这么怀疑,他们总是会通过眼睛释放这种黑烟,只是我也不敢贸然去接,毕竟这种烟会让人丧失理智。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这个疫症的源头,只要找到它,我们才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该如何控制!”

木远枫点头,“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花不语侧目看着地上的尸体,“将他们烧了吧,留着只怕是祸患。烧了后,我们便去浠水城附近的水源和山脉看看。”

……

浠水城外,拂古山

满山遍野全是一种乌黑色的圆形花朵,花朵往外散发着阵阵令人几欲作呕的味道。

花不语一行五人来了浠水城后,因为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发现,于是分头行动。

分开之后,花不语和木远枫在城中转了很久,依旧一无所获,就在二人准备折返之时,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奇怪的味道,像极了那些腐烂的尸体身上传来的。

于是二人寻找这股味道来了这里。

花不语一袭青衣,行走在这满目黑色的花丛中,显得更加清雅绝伦,特别是那随意散在脑后的青丝更是无风自摆,飘逸绝美。

木远枫在她身后随她慢慢走着,一时看得呆住了。

花不语轻轻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问:“远枫,你可有觉得这些花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了!”

木远枫一愣,在梦里成亲之前,她就是这么叫他的,远枫,每一个字都被她叫得异常好听!

花不语见他不说话,于是回头看他,他此时正在发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微蹙眉头,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她快步来到她的身边,微蹙眉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全是关心。

她柔声轻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的眼眸深邃迷人,似乎像是一个深深的漩涡,让他完全迷失在里边,微风吹过,他的心里痒痒的。

花不语见他依旧不说话,于是伸手附上他的额头,他的额头有些烫,脸颊也有些红,“怎么了?”

她的手很凉,木远枫突然感觉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凉爽。

他伸手抓住花不语的玉手,她的手柔软无骨,抓在手里,让他有些心猿意马,“我没事,我只是觉得你真美。”

花不语一愣,急忙想要将手抽回。

木远枫笑容一滞,接着将她的手紧紧抓住,一带,便将她带到了怀里,他伸手紧紧将她抱住,不让她有逃离的可能。

他在她的耳边低声倾诉,“这段时间我很想你。”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撩人的酥麻,让她心里痒痒的。

花不语愣在原地,她能听到他紧促的呼吸还有如雷般的心跳声,她在心里说着,我也想你!

可是她只能在心里说,她怕她说出口,就会忍不住跟他走了!

木远枫知道她不会有回应,他轻轻放开她,低头看着她略有些慌乱的眼睛,坏坏地笑着,“我刚才呢,只是因为这里的气味让我快要窒息了,所以我开个玩笑放松一下。”

花不语一愣,接着配合着他浅笑着,“是啊!这里的气味真的很难闻。而且越往里走却浓郁了,待会小心一点。”

木远枫笑着点头,“好,你在前面,我在后面保护你!”

花不语笑着点头,就如在梦中那般,他说什么,她都点头附和!

她慢慢走在前面,他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不远不近,刚好一步。

这片黑色花海延绵了百余丈,在花海尽头,一个透着黑色气息的山洞出现在二人面前。

花不语侧耳倾听,似乎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朝他们快速袭来。

花不语急忙将木远枫护在身后,“小心!”

一个呼吸间,不远处的黑色花朵便悉数倒地,哗啦啦一片,惊起漫天的尘土。

下一瞬,一个人头那么大的老鼠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木远枫嘴角一抽,使劲瞪了老鼠一眼,“臭小子,我不是说了叫你低调点吗?你这是低调啊?”

花不语之前在玄光镜中已见过彦亮,刚才他的行为虽让她慌了一下,不过也并未受到惊吓,她细细看着这只噬尸鼠,他与寻常老鼠长得极像,只是个头偏大。

彦亮嘿嘿一笑,瞬间化作人形,一百年过去了,他依旧还是那副男童的模样。

他冲着木远枫吐了吐舌头,鲜红的舌头抖来抖去,甚是可爱!

他得意地仰着头,“本王本就不是寻常人,出场自然得动静大一点,这已经算是比较低调的了。”

他回头指了指倒成一片的黑色花朵,“你看若是以前,这些花定会被我全部毁掉,刚才我已经低调很多了,只是倒了一排!嘿嘿!”

他回头,眼眸一转,便看着花不语,笑得颇为猥琐,“美人,本王认识你!”

木远枫嘴角一抽,美人!

他一个闪身便挡在花不语面前,气呼呼地看着彦亮,“小家伙,别乱叫!”

彦亮瞅了他一眼,便绕开他来到花不语面前,抬头看着花不语,明亮的眼睛里印着花不语浅笑盈盈的模样,“美人,在妖魔禁域我便已被你的一颦一笑给迷住了,只是没想到现在才能与你打招呼。”

他朝花不语拱手行礼,“在下彦亮,噬尸鼠族的少主!”

花不语浅然一笑,在梦中,她便极喜欢这个小家伙,没想到他与梦中的他一样可爱!

花不语冲他拱手回礼,“我是花不语。”

木远枫瞬间无语,这小家伙真是人小鬼大!没想到她竟也陪他胡闹。

彦亮和花不语打了招呼后,才又来到木远枫面前,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我就说吧!我的魅力比你大,你看看,玄阴王与你在一起时,总是沉着脸,甚至一语不言,可是本王一出手,她便喜笑颜开的,这就是本王的魅力!”

他接着深深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道:“哎,若不是我还是这幅模样,她,定是我的!”

木远枫嘴角一抽,“你想得美!语儿才不是看外表的,她注重的是内在美。况且……”

木远枫清了清喉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昂首挺胸道:“况且,即使外表我也比你好看!”他转身看向花不语,颇为期待地问:“是不是啊,语儿!”

十一、量身定做

“……”花不语无语,这两个人不管在哪里都有斗不完的嘴。

彦亮见花不语不回答,明亮的眼眸里立刻闪着亮晶晶的小星星,“你看吧!玄阴王最是实在,她是无法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所你就别跟我争了,你虽然长得不如我俊俏,但是你脸皮比我厚啊!”

“……”木远枫嘴角微抽,这句话在梦中听他说过无数次,难道在花不语的眼中,他的脸皮也很厚!

花不语见他们斗嘴也差不多了,于是看着木远枫认真问到:“你让彦亮过来干什么?”

木远枫扭头看着花不语,笑嘻嘻道:“这小家伙别的本事不怎么样,但是找东西他是最厉害的!我们不是一直寻不到任何线索吗?”

“昨夜,我便传信让他过来,看他能不能带我们找到疫症的源头。”

彦亮得意地冲着花不语点头,“对,找东西是本王最擅长的,不过本王做事一般都是无利不往的,若是我帮你们找到,你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木远枫一愣,愤怒地吼道:“臭小子,又有什么馊主意了?”

彦亮直接忽视了木远枫,满眼星光闪烁地看着花不语。

花不语笑着问:“什么请求?”

彦亮嘿嘿一笑,小脸瞬间变红了,支支吾吾道:“我……要你亲我一下!”

“亲一下!”木远枫大吼,“彦亮,我要杀了你!”

话音一落,木远枫便快准狠地掐住了彦亮的小脖子,他的手本来就大,而彦亮不过五六岁孩童的个子,被他轻而易举就掐住了脖子,似乎下一刻,他就能要了小家伙的命。

彦亮眼里映着木远枫清隽的眼眸,他笑嘻嘻地看着他,奶声奶气求饶:“远枫哥哥真是小气,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吗?”

木远枫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开玩笑也不行。”他悄悄压低声音道:“他可是你大嫂!”

彦亮抿嘴看着木远枫,极其不情愿的“哦”了一声。

木远枫志得意满地放开了手,果然有的时候只有武力才能解决问题!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彦亮小声嘀咕着。

“什么?”木远枫朝彦亮投来一个杀人般的眼神。

“嘻嘻,我什么也没说!”彦亮急忙挤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一瞬间,萌化了花不语的心。

花不语笑着出声阻止,“好了,好了,别闹了,你们有什么计划?”

木远枫和彦亮收敛了笑容。

木远枫看着花不语道:“彦亮的嗅觉和听觉极为灵敏,即使是我们闻不到,听不到的声音,他都可以捕捉得到,所以我们稍安勿躁,先在这附近查探情况,让他去山洞里查探情况。”

花不语点头,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她低头看着彦亮,“我知道你的本事不小,只是这种疫症连鬼和妖都能被传染,你此去,一切小心,遇到奇怪的事情不要轻举妄动,先回来找我们!”

彦亮笑着点头,糯糯回应,“好!美人放心吧!”

说完,彦亮便化作原形,头往地里一钻,瞬间没了踪影。

这一次,他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即使是神识强大的花不语也探不到他的动静。

一个时辰后,木远枫和花不语已经查遍了附近所有山林的情况,别的地方都没有问题,于是他们又回到了山洞口,彦亮一直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的传信。

木远枫心烦意乱地在洞口走来走去,他答应过彦青要照顾好彦亮的,若是他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对得住他们。

花不语见他这副模样,慢慢来到他的身边,伸手捏着一个东西伸到他的胸前,“这个给你!”

木远枫一愣,低头看着她白皙光滑的玉手,“这是什么?”

花不语松开手指,一个青色的指环出现在她的手心,在她白皙的手指映衬下,指环晶莹剔透,极其精纯,与她手指上的那一个形状极其相似。

她低头看着指环,轻声细语:“这是我受琥珀指环的启发,用寒冰地狱的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此冰万年不化,带上,能让你耳清目明,若是遇上寻常的毒气瘴气,它会护住你的心脉和意识,不至于让你迷失。”

木远枫怔怔的看着指环,这是她亲手雕琢而成的,也是她送他的第一个礼物!

他伸手去接,整只手竟有些微微颤抖。

花不语看到了他颤抖的右手,她浅然一笑,伸手抓住他的手。

冰与火的碰撞,更是两颗心的碰撞,火花四溢!

她将指环戴在他的无名指上,他的手很大,指节分明,这个指环似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带上去不大不小,刚刚好!

木远枫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帮他戴好,她说得对,这个指环一戴上,他便觉得有一股清凉的气流传遍他的全身,清冷入骨。

“这个指环很漂亮,也很适合我,谢谢你!”

花不语将手收回,抬头看着木远枫,他的眼中映着她略有些娇羞的表情,原来她看他的样子是这样的!

她浅然一笑,“之前你送过我一个,这个算是回礼了!”

木远枫伸手抚着指环,他能感受到她一刀刀雕琢这个指环时的心意,他知道,那一刻,她心里定是一心一意在想着他的!

微风吹过,吹乱了她脑后的青丝,也吹乱了他的心,“娘子,我们……”

“大哥!我找到那些人了!”彦亮的声音适时地想起。

木远枫一愣,急忙止住了那些未说出口的话,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差点请她不要离开他了。

花不语浅然一笑,她知道木远枫想说什么,还好彦亮出现得及时,不然她不知道她要如何回答他,她怕她一不小心,就会答应他,可是她不能!

彦亮化作人形来到二人身边,颇为急切地道:“我想我找到那些人了,他们全部聚集在地底深处,再往下一点点,便是冥界的地界了!”

花不语微微蹙眉,“他们聚在那里干什么?”

彦亮摇着小脑袋,奶声奶气道:“不知道!他们都在睡觉!”

花不语和木远枫不约而同惊呼,“睡觉?”

彦亮郑重低头,“对,在睡觉,而且睡得很熟!若不是大哥说不让吃人,我都想将他们全部都吃了!”

木远枫嘴角一抽,“跟你说过了,人肉不好吃,你这百年不是都是吃素吗?”

彦亮白了他一眼,气呼呼地道:“吃不吃与想不想,这是两码事!”

睡觉?花不语蹙眉静思,为何这些人会聚在里边睡觉?

花不语又问:“你确定他们是睡着了,而不是死了?”

彦亮严肃地点头,“对!我们噬尸鼠一闻,便知道谁是活人,谁是死人!”

花不语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待会彦亮带路,尽量不要惊动了他们!”

……

花不语三人沿着山洞一路往里走,洞内蜿蜒崎岖,岔路颇多,又都极像,若不是有彦亮带路,他们都会迷失在里边。

在大约半个时辰后,洞内温度突然骤然下降,花不语知道这里已经离冥界极近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视线突然豁然开朗。

前面,便是一块极其宽阔的平地,平地之上,寸草不生。

平地中间,有一个巨石堆砌而成的高台,高台之上,点着四把熊熊燃烧的火把,火把照亮了整个山洞。

高台之下,尽是蛇虫鼠蚁与数万盘腿而坐的人,他们围台而睡,互不干扰。

三人躲在洞口往里张望了很久,除了偶有打呼噜的声音,他们听不到一丁点的动静。

花不语带头往人堆里走去,他们都睡得极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盛开着犹如藤蔓一般的花纹,妖艳刺眼。

他们小心翼翼地一路穿行,扭来扭曲之后终于来到高台之上。

站在这里,有睥睨众生的感觉,看着遍地的人,花不语三人面面相觑。

这么多的人聚在这里做什么?到底是谁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木远枫凑到花不语身边轻声问道:“这些人是不是就是浠水城那些消失的人?”

花不语点头,“应该是,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你发现没?这些人群里有老又少,甚至有刚出生的婴儿,可是为何没有女人?浠水城的女人都去了哪里?”

木远枫一听,扭头看着,确实,地上躺着的全是男子!

他低头看着彦亮,“别的地方你可有搜过,应该还有女人才对啊!”

彦亮摇头,“肯定没有,整个山洞我都走过一遍了,不可能会有遗漏的地方!”

花不语相信彦亮,她转身细细观察着这个高台,高台只是除了那四个大火把别无他物,不过石头上有很多泥土,应当经常有人上来。

她细细观察着火把,火把的燃料应当是特制的,无色无味,却让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觉。

“语儿你看,火把上有字!”木远枫突然惊呼,并凑到火把前仔细看着。

花不语凑近一看,果然每个火把上都有一行血红色的小字,字体还算清秀。

四个火把上的字连起来便是:“天道不公,人心凉薄,我欲成魔,谁人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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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与生俱来

“这是什么意思?”木远枫依旧蹲在右下角的那支火把旁,抬头看着花不语。

火焰映在她的眼眸里,犹如她眼中闪烁着熊熊的火焰,他不知道这到底是火焰还会她眼中的怒火。

花不语看着那个鲜红的“魔”字,若有所思地道:“这应该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入了魔,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受了很多委屈一般,你想想,之前那些人眼中全是浓浓的怨恨,不难推测都是这个人搞出来的。”

花不语走到高台边上,睥睨着高台之下犹如蝼蚁一般熟睡的人群,“你看,站在这里往下看,犹如天神俯视众生一般,这个人显然觉得他就是主宰这些人的神。”

木远枫和彦亮一听,都来到花不语身侧,二人放眼望去,整个地上全是黑压压的人群,若不是他们都睡着了,站在下面仰望这里,场面定是极壮观的!

木远枫扭头看着花不语,“这个人是不是疯了,这些人简直就是行尸走肉,他自以为自己是神,其实他只是强行将这些人禁锢在这里而已。”

花不语冷然一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看这四句话,便知这个人自以为是,觉得无人能挡他,我倒越来越好奇他是谁了?”

木远枫义愤填膺地道:“我也是!这个人枉顾他人性命,不知用了什么邪术让这些人变成了没有灵魂的怪物。若是落到我手里,我定让他尝尝这些人的痛苦。”

彦亮见二人如此激动,气氛也颇为沉闷,于是想要找个话题打破这沉闷的聊天。

他使劲嗅了嗅,皱着小鼻子道:“哎,可惜了这么多的人肉,一股子腐臭味,这些人已经开始腐烂了,就像外面那些花下的尸体一般!”

花下的尸体?花不语和木远枫同时扭头看着彦亮,他昂首站立在一个光滑的石头上面,眼中竟是光芒,有着与他的外貌完全不相符的成熟气质,此时的他,犹如一个站在高峰之上的巨人一般。

花不语微微蹙眉,她来时虽觉得那些花的味道很怪,但是她并不知道那下面竟有尸体,她知道彦亮定还有别的发现,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木远枫知道彦亮又要开始装深沉了,于是赶紧配合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花下有尸体的?”

彦亮回头看着木远枫,明明他在仰视木远枫,可眼中的神情却全是本王天下无敌,无所不知的感觉,“这个嘛!当然是靠本王敏锐的嗅觉以及……与生俱来的头脑,一般人是学不到的!”

木远枫嘴角一抽,紧接着是一个漂亮的白眼,却还是拍出一个响亮的马屁:“鼠王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花不语无奈地摇头,只要他们两在一起,就没有正常的时刻!

彦亮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又神秘兮兮地问:“那你们知道这个火把用的什么燃料吗?”

花不语和木远枫又齐刷刷地看向彦亮。

彦亮却并不着急接着说,已经摆出一副你们先夸我的神情。

木远枫无奈,只能笑嘻嘻地弯腰看着他,谄媚地道:“鼠王大人,请问是什么燃料啊?”

鼠王咧嘴一笑,露出四个可爱的小虎牙,眼中更是闪烁着亮晶晶的小星星,“这其实是噬神香,比我身上的异香还要强横!我身上的异香是我们噬尸鼠族特有的独门*,闻多了会让人昏眩甚至失去意识。”

“这燃料本是一种培育蛊虫的灵液提炼而成,它通过控制蛊虫来慢慢残食这些人的灵魂,而这些蛊虫早已成精,它残食完一个人的魂魄之后,便会舍弃那具身体回到主人体内,那具身体便成了行尸走肉,一般活不过十日。”

“这个噬神香我只听爹爹说过,却从未见过,现在照这个情形,这香定是噬神香了!”

“噬神香?”花不语蹙眉轻念,总觉得这个名字挺耳熟!

木远枫看向花不语,“你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吗?”

花不语点头。

木远枫接着道:“我记得在妖魔禁域时,魔医池一朗曾用一种叫‘噬灵蚕蛊’的蛊虫控制不净他们,还让不净、乐天等人沾染了魔气。难道这也是魔医所为?”

一语惊醒梦中人!

花不语突然想起魔医与现任魔尊燕栖池的关系,难道真的是出自魔医的手笔?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单纯的夺了这些人的魂魄吗?他们要这些魂魄有何用?还有一直未现身的风上暝是否与此事有关?

花不语一时陷入深思当中,木远枫见她没有反应,于是来到她面前,担心地看着她,“怎么啦?”

花不语看着木远枫微微蹙眉,心中却依旧还在想着那些串联不起来的问题。

“若这是蛊虫,那那些人眼中的愤怒是怎么回事?还有一个城中的女子都去了哪里?很多事情我想不通。”

木远枫忍不住伸手替她拂去眉间的愁绪。

花不语一时愣住了。

他的手很温暖,让她一时忘了一切伤脑筋的事情。

他的眼眸澄澈,里边全是关心,像一个漩涡一般将她牢牢吸引。

四目相对,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

彦亮看到这里,白眼一翻,转身百无聊赖地看来看去。

木远枫浅笑,温柔又酥软地道:“不要总是蹙眉,你这个样子会让我忍不住想要拥你入怀!”

花不语怔怔地看着木远枫,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话让她很温暖,可是她始终不敢像在梦中那般,冲入他的怀中,将一切的烦恼都抛诸脑后。

木远枫知道花不语的心思,于是邪魅一笑,“怎么样?是不是已经被我迷得说不出话了!”

花不语“扑哧”一笑,沉重的心情瞬间轻松了很多。

彦亮无奈地回头嘟着小嘴看着他们,“你们成何体统,在本王面前也不注意一点,本王还是孩子啊!”

木远枫一乐,一个健步上前,凑到彦亮面前:“你不是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鼠王大人吗?怎么突然变成孩子了?”

彦亮立刻昂首挺胸,直视着木远枫的眼睛,“因为被你这个幼稚的男人感染了!”

木远枫满是笑意的眼眸瞬间转冷,“信不信你掐死你!”

“不信!因为美人会保护我!”彦亮一说完,便犹如一只灵活的兔子一般跑到了花不语身后,探出小脑袋冲着木远枫吐着可爱的小舌头。

木远枫瞬间无语,这小家伙与他相处久了,已经完全把打击他变成了一种乐趣!

花不语已乐开了怀!

……

浠水城外浠水河

河边绿草青青,草长莺飞。

河内浮尸百里,怨气冲天。

赤飞霜、姬遇和磐龙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河面。

放眼望去,宽阔的河面全部被一个个的竹笼占据,每一个竹笼里边都有一具双目圆瞪,肿胀变形的尸体。

而且这些人,全是女人或者说女孩!

赤飞霜双拳紧握,泪眼婆娑地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姬遇剑眉微蹙,“这并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浠水城的女人应该都在这里了。他们被当做牲畜一般捆在竹笼里,活活淹死,定是一个心理极其阴暗的人才做得出来的。”

磐龙此时已是万分气愤,他愤怒地转身往上游走去。

姬遇急忙跟上他,“师兄打算去哪里?”

磐龙眼神一冷,瓮声瓮气地道:“就这么看着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往上游看看,这些尸体是从哪里飘来的!”

赤飞霜急忙跟上二人,三人沿着河边一直往上走。

河面上的尸体浩浩荡荡延绵了数里,直到拂古山山脚。

浠水便是从这里出发,沿着浠水城一路往下,直到赤木城,星光城以致半个轩辕王城。

三人站在这里,往来时的方向看去,一个个的竹笼顺势而下,犹如败落在河面上的花朵,与河面上草木旺盛的生命力形成鲜明的对比。

姬遇扭头看向拂古山,由于他们站着的位置是拂古山的背阳面,姬遇只觉得全身都在起鸡皮疙瘩,一阵冷风吹过,犹如有人在他脑后轻轻吹起一阵凉风,姬遇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狐疑地看着拂古山,拂古山似乎也在看他,让他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他微微蹙眉,不甘示弱地与拂古山对峙着。

突然,他只觉面前一晃,下一瞬,一个黑影在山腰处一闪而过。

“那里有人!”姬遇一个闪身就追了上去。

磐龙和赤飞霜不明所以,不过依旧跟上他一起追去。

黑影闪来闪去,瞬间便逃出数十丈之外。

姬遇穷追不舍,一直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黑影在山上飘来闪去,姬遇追着追着便觉得他似乎一直被黑影牵着鼻子走,他似乎在刻意拖延时间。

姬遇一愣,急忙停住脚步,“糟了,中计了!”

姬遇回头,磐龙在他身后十丈之外,马上便能追上他了。

可赤飞霜已经没了踪影。

磐龙来到他身边,皱着眉看着他,“人呢?”

姬遇心跳加快,咽了咽口水,“飞霜呢?”

“她就在后面啊!”磐龙一回头,哪还有赤飞霜的影子,他疑惑地道:“她明明一直在我身后啊!”

十三、无可替代

拂古山一片幽深的竹林中,微风徐徐,竹叶飘飘。

赤飞霜紧握紫色的宝剑,眼中冒着凛冽的寒气。

她对面站着一个一袭黑衣,带着一个骷髅面具的人,他的身形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赤飞霜看不出是男是女。

空洞的面具之后,黑衣人目光阴冷。

赤飞霜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阴煞之气。

她冷冷问到:“你是谁?将我引来这里做什么?”

黑衣人哈哈大笑,声音尖锐得犹如来至幽深的地狱,听不出男女。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主宰你的命运!”

赤飞霜面色一冷,“原来你便是将那些女人放在竹笼淹死的恶魔,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恶魔!”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黑衣人疯狂地笑着。

赤飞霜二话不说,脚尖点地,便犹如振翅起飞的蝴蝶一般蹁跹飞起,眨眼间便到了黑衣人面前,森寒的剑气直指黑影人的喉咙。

黑衣人不躲不闪,犹如欣赏舞蹈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赤飞霜表演,她的剑直直穿过他的喉咙,又穿体而出。

赤飞霜脸色一变,回头,发现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你就这点本事吗”黑衣人的声音自空中传来。

赤飞霜凝眸看去,只见黑衣人踩在一棵竹子上,随风飘摆,似乎已经与竹子融为一体。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犹如天神一般,给她一种巨大的威压。

赤飞霜只觉全身一阵恶寒,她紧攥拳头,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跟我走,饶你不死!”黑衣人云淡风轻地道。

“不可能!”赤飞霜语气阴冷,态度决绝,即使是死,她也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才死。

况且,她不相信她的命会这么短!

黑衣人全身阴气暴涨,怒神大吼:“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女人,看到河中的那些女人没?她们都是不听话的!”

赤飞霜杏目圆瞪,怒声回应:“你以为你是谁?想要我赤飞霜臣服,做梦!”

黑衣人右手手掌一旋,一个巨大的黑球便于掌心之中迅速凝聚,“那我就让你知道我是谁!”

黑衣人话音一落,黑球便朝赤飞霜飞来,赤飞霜急忙挥剑相挡。

“嘭!”伴随着一声巨响,黑球瞬间爆炸,赤飞霜突然闻见一股奇怪的香味,她紧蹙眉头,刚想要屏住呼吸,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觉天旋地转,体内真气乱窜,还未来得及运功,便没了力气,朝着地面坠落。

她不甘地看着黑衣人,他的骷髅面具阴冷森寒,她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她能感受到他的阴煞之气。

难道她要死了吗?她不想死,她不想这么憋屈地死去!

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她还没有杀花不语,她还没有得到木远枫……

她不想死!

黑衣人朝她飞来,她微微摇头,她不想落入他的手中!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有人来救她!

……

山洞内

“嘘!”花不语出声阻止木远枫和彦亮嬉闹。

木远枫吓得屏住呼吸,“怎么了?”

彦亮也竖耳听着附近的动静。

花不语细细倾听,“我感觉到外面有很强烈的真气波动,可能是姬遇他们遇到麻烦了,我们先出去看看。”

木远枫和彦亮点头。

三人急速往外飞掠而去。

花不语感受着真气的波动,须臾间,三人便来到了竹林。

赤飞霜刚好从空中直直下坠,一个黑衣人正从半空中朝她飞去。

黑衣人一见有人来了,掉头就飘然而去。

花不语赶紧朝黑衣人追去,“你去救赤飞霜,我去追他!”

木远枫本欲与花不语一起去追黑衣人,听到她的话,他才想起赤飞霜好像受了伤,他一边朝赤飞霜飞去,一边叮嘱花不语:“你小心点!”

“好!”花不语轻声回应,话音一落,人已到了百丈之外。

赤飞霜只觉得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周围的一切她都感受不到了,她以为自己就要摔得粉身碎骨了。

她闭眼,一滴不甘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师妹,你怎么样?”突然,一个轻柔又带着一丝酥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将她坠入冰窟的灵魂拉了回来。

她能感觉到他在抱着她,他的怀抱很温暖,她犹记得与他的第一次相遇,他也是这么抱着他,也就是那一刻,她不顾一切将心给了他!

她睁眼,便看到他清澈的眼眸,里边含着浓浓的担忧,她心一暖,头脑清醒了很多。

她将头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她凝眸看着他,声音轻得犹如天上的云彩,“师兄。”

木远枫抱着赤飞霜缓缓落地,并将她抱在怀里。

他担忧地看着她,她的脸颊微红,呼吸急促,似乎是中毒了。

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这是来浠水城之前,酒仙给他的,说是药仙所赠,可以解百毒,寻常的毒,不管是魔毒,妖毒还是人界百毒,都可以解。

他倒出一粒药,将她喂给赤飞霜,“来把这药吃了,这个药是酒仙仙上赠的,可解百毒!”

他的手指温热,接触到她的嘴唇,让她为之一颤。

她呆呆地看着他,木然地将药吐下,她不知道药是甜还是苦,她只知道,此刻,她的心是甜的,她的全身都是暖的。

木远枫见赤飞霜呆呆的毫无反应,又急切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赤飞霜浅笑点头,他急切的样子真好看!

她轻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扫了一眼四周,并不见姬遇他们的踪影,“刚才我们到了山上的一个山洞里,之后便察觉到这里有真气波动,就赶紧赶来了,还好来得及时,不然你就出事了,师兄他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赤飞霜嫣然一笑,能够知道他是关心她的,即使是受了伤,也值了!

她轻声细语:“我们查到浠水城的那些女人都在浠水河里,便沿着河道一路直上,之后便到了这里,后面姬师兄看到一个黑影,我们便都去追,追着追着我就与他们走散了,之后便被这个黑衣人袭击了!”

木远枫点头,“师兄与磐师兄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事,你现在怎么样了?”

赤飞霜浅笑,“我觉得好多了!”

木远枫开心地笑了,眼眸里立刻闪烁着迷人的小星星,“真的吗?”

赤飞霜心头一暖,这是因为她没事,他才这么开心吗?

她浅笑点头。

木远枫急忙将赤飞霜扶了坐正,“太好了,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去帮语儿去了。”

赤飞霜惊住,犹如从云端瞬间坠入冰窟。

她的心很酸涩,鼻头一酸,眼中立刻水汽氤氲,“师兄就这么舍不得玄阴王,即使是我受了伤,也不能陪着我吗?”

木远枫嘴角一抽,急忙朝彦亮招了招手。

彦亮从刚才就一直看着他们,见木远枫招手,不情愿地嘟着嘴走过来,气呼呼地看着木远枫,“怎么啦?”

木远枫赶紧挤出一个还算可爱的笑容,“我师妹受伤了,你照顾她一下,我去看看语儿怎么样了,她一个人去找黑衣人,我不放心!”

赤飞霜眼泪哗啦啦掉了下来,他连解释都懒得给!

她伸手擦去眼泪,哽咽着问:“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到我?”

木远枫看了一眼彦亮,彦亮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木远枫抿抿嘴,看向赤飞霜,“师妹这是何意?我们是师兄妹,一辈子都是,我怎会看不到你,只是情况紧急而已!”

赤飞霜冷然一笑,“师兄不用敷衍我,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她,我只想知道,若是没有她,你会不会喜欢我?”

木远枫一愣,“师妹,你为何这么傻?“

赤飞霜眼睛一闭,一串晶莹剔透的泪珠算着脸颊滑落,滴到她的衣服上,瞬间印出一朵紫色的水花。

她竭嘶底里大喊:“你回答我!”

木远枫和彦亮都被她吓了一跳,彦亮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赤飞霜伤了他。

木远枫深叹一口气,长痛不如短痛,他心一横,沉声道:“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我爱的就是她!我不知道没有遇到她,我会不会爱上另一个人,但我相信,不管有没有她,我都不会爱上你!”

“哈哈哈……”赤飞霜低头苦笑,“师兄真是绝情!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木远枫又叹了一口气,“你并没有哪里不如她!只是,我从没有拿她与任何一个女人比较过,她就是她,我爱上的是她的全部,她或许不完美,但是她就是在我心里,替换不了。”

“替换不了!替换不了……”赤飞霜低头重复着这句话。

木远枫看赤飞霜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知她此时心情定极度失落,他朝彦亮使了个眼神,彦亮便点了点头。

彦亮虽然平时喜欢打趣木远枫,但是关键时刻,他自然知道分寸。

木远枫相信彦亮可以照顾好赤飞霜,他起身,头也不回地便朝着花不语离开的方向追去。

赤飞霜抬头看着木远枫离去的背影,即使花不语无可替代,但是她依旧想要试一试!

十四、一着不慎

拂古山山顶

一望无垠,青草依依。

这里海拔极高,只能生长一种四季常青的小草,小草青翠欲滴,随风微微摇摆。

草地上,花不语手执火光四溢的勾魂链与黑衣人对峙着。

黑衣人戴着面具,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她能够感受得到他眼中爆射出来的熊熊烈火,她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愤怒。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黑衣人,“你是谁?为什么要将那些人都变成你的玩偶?”

黑衣人嘿嘿一笑,声音尖锐刺耳,他云淡风轻地道:“你还不配知道我是谁,你一直自诩是冥界玄阴王,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姿态,今日,我倒要见识一下,你玄阴王到底有多厉害!

“对了,那些人只是我觉得无聊,便让他们来陪我而已!哈哈……”

黑衣人话音一落,便双手迅速凝聚一个黑色圆球,四面八方的空气都朝黑球快速聚拢而来,天空瞬间昏暗了下来。

花不语蹙眉看着黑衣人的动作,他现在所用的招数应该是魔界的“幽怨之海”。

此招数是引用周围的一切幽怨之气为自己所用,可悍天地,变日月,但是施用的要求极其严格,那便是周围的幽怨之气必须极为强烈,且施法者有深深的怨气。

看来此人杀那些人就是想将这里变成他的施法之地,整个山洞里都是浠水城的人,他们都是枉死,虽魂魄不在,但在死之前已经释放了极深的怨气笼罩了整个浠水城。

只要他不出浠水城,他就有无穷无尽的幽怨之气,在这里,他便是这里的主宰,他们一切闯进来的人,都会成为他的猎物。

黑衣人很快便凝聚了一个巨大的黑球,双手一推,黑球便夹杂着万钧之力,朝花不语袭来,四下突然狂风大作。

花不语看着黑球朝自己袭来,她能感受到其中浓郁的怨气,她甚至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在黑球离她只有一丈之时,她脑后的青丝已被滚滚的冷风吹得混乱飞舞,她的裙摆也被狂风吹得翻来翻去。

她挥链相挡,“嘭”伴随着一声巨响,黑球瞬间四分五裂。

黑衣人眼中突然闪烁着灼人的光芒,只是花不语并未看见。

四分五裂的黑球化作无数的小黑虫将花不语牢牢包裹。

“糟了!”花不语小声嘀咕,她太大意了,只注意到黑衣人表面的招数,却忘了他是施蛊之人,这些小虫便是虫蛊,她急忙屏住呼吸,并用屏罩将自己罩住。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已经感觉到了身上有无数的蛊虫在爬来爬去,她甚至已经感受到那些虫子已经进入她的体内了,它们在噬咬她的身体,也吞噬者她的灵魂。

她急忙运转真气抵御虫子的入侵,一股可凛万物的冰寒之气自她体内由内而外的包裹全身。

一瞬间,她的全身已被冰霜包裹,虫子虽近了她的身,却不能在进入她的体内。

黑衣人见她如此轻松便抵御了他的绝招,于是再次用朝花不语释放了更多的虫蛊。

花不语不敢贸然去接,只能转做防守之态,她虽冻住了虫子,却并未能够将它们杀死,若一着不慎,有可能会受到蛊虫的再次侵蚀。

她已无法挥动勾魂链,只能被动地运转真气将近身的虫子全部都冰冻起来。

黑压压的虫子将花不语团团围住,黑衣人抱手站在不远处悠闲地看着,似乎对他的杰作颇为满意。

一时间,青青草原之上全是嗡嗡嗡的声音。

木远枫寻着声音赶来,在看到花不语被虫子团团包围后,他急忙唤出炎龙剑,手指一点,炎龙剑便闪烁着灼人的星星之火,他挥剑砍向虫子,一股灼人的火焰便朝虫子精准的斩了过来。

虫子本就怕火,又加上炎龙剑上的火来自无间地狱的精纯之火,一瞬间,成千上万的虫子纷纷跌落在地,尸体压满了整个草地。

花不语见木远枫来了,紧紧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他的火焰伤不到她,她急忙运转真气将虫子逼得往外逃。

木远枫自然知道花不语的意思,于是快速挥剑斩向虫子,也就须臾间,虫子便悉数落地。

木远枫来到花不语身边,见她的身上竟有很多被虫子噬咬的伤痕,鲜血淋漓,触目惊心,他心一疼,“娘子,你怎么样?”

花不语并没有觉得木远枫的称呼有问题,她冲他浅笑摇头,“我没事!”

木远枫扭头看着黑衣人,眼中爆射出浓浓的怒火,“你竟敢伤他,今日我便要让你灰飞烟灭!”

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口气倒是不小,凭你,还没有资格做我的对手,虽然杀你,会脏了我的手,不过,我依旧要杀了你!”

黑衣人话音一落,又故技重施,凝聚了一个巨大的黑球之后朝着二人扔了过来。

四周顿时狂风四作,木远枫急忙将花不语护在身后。

花不语一愣,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全所未有的温暖,这一刻,她相信,他,可以保护她!

有人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感觉真好!

她出声提醒,“小心黑球,里边有虫蛊,连我都会被虫蛊侵蚀。”

木远枫点头,“好,待会你小心,别再受伤了!”

花不语:“好!”

木远枫挥手一划,一个巨大的暗红色屏罩便将花不语团团围住,屏罩之上尽是地狱之火,这种虫子根本无法进入其中。

这一刻,他犹如站在草原之上的巨人,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花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下一瞬,他飞升而起,犹如展翅飞翔的雄鹰一般给了黑衣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于空中朝着黑球重重地斩了下来,一股强大的剑气夹杂着熊熊烈火袭向黑球,“嘭”的一声,黑球瞬间飞散,无数的虫子刚要朝木远枫袭来,下一瞬,凌厉的剑气便由星星之火迅速燃烧成熊熊烈焰,也就一瞬间虫子便全部化为齑粉。

黑衣人一颤,激动地吼道:“不可能!就你这个废物竟也能破了我的法术!”

废物!木远枫突然觉得这句话听耳熟!

这么叫他的人以前很多,可自从去了天界,已经没人这么叫他了!

这个人难道认识他!

木远枫眉头紧蹙,“我们是不是认识?”

黑衣人一愣,扭头便想跑。

木远枫料到了这一刻,他一个闪身便到了黑衣人面前,挥剑超黑衣人的后背斩去。

黑衣人察觉到了灼人的火焰,于是迅速旋了一个黑球朝木远枫扔来,木远枫不躲不闪,嘴角轻勾,眼中光芒四射。

他毫不犹豫地劈向黑球,黑球随即飘散,里边的虫蛊瞬间化为齑粉,其余的剑气朝着黑衣人袭去,黑衣人一时来不及闪躲,竟被剑气推出好远,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木远枫趁胜追击,挥剑又朝黑衣人袭来,黑衣人不甘就此屈服,于是奋起反抗。

草地上一时间火光四溢,齑粉四飞,遮盖了天地。

花不语静静地看着二人打斗,她没想到也就百年未见,木远枫的进步竟这么大,他的仙力强横,招招都夹杂着无可抵挡的势气。按理说他体内有魔气,修仙不可能这么快,难道与他体内的那个魂魄有关?

她闭关之前,有查过他投胎时的记录,他的投胎就是风上暝一手策划的,根本没有那个魂魄的记载。

她只希望这一切不是风上暝安排的,不然他以后的事情根本无法控制。

不过数个呼吸间,黑衣人便明显落了下风。

木远枫一个犀利的横斩,黑衣人便朝后飞去,一时难以稳住身体。

木远枫一鼓作气,炎龙剑直指黑衣人的心脏。

“砰!”就在木远枫的剑要刺到黑衣人时,一个小石头砸在了木远枫剑上,看似只是一个小小的石头,却蕴含着强大的真气。

木远枫只觉得手指发麻,剑被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下一瞬,另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木远枫的面前,只是他戴的面具是一个白色的修罗面具。

带修罗面具的黑衣人看着静静地看着木远枫,只是这么一看,都让木远枫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此人的修为定在他之上。

木远枫看着修罗面具,它满脸的凶神恶煞,嘴角的两个红色獠牙鲜艳如血,木远枫戏谑道:“你又是谁?不会又是认识我的吧!”

修罗面具不言不语,他似乎在看着木远枫,又似乎是在看花不语。

花不语察觉到了修罗面具的主人不简单,一个闪身便来到木远枫身侧。

她蹙眉看着修罗面具,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可是她就是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但就是说不出来是谁?

她冷冷道:“你是谁?”

修罗面具看着花不语,在沉默了很久后,他一挥手,在花不语和木远枫能面前就出现一股浓浓的黑烟,木远枫和花不语急忙遮住鼻子。

等黑烟渐渐消退之后,修罗面具和黑衣人都同时消失了。

木远枫还欲去追。

花不语及时伸手拦住了木远枫,“别追了,那人的修为在我之上,我们即使追上了,也不是他的对手!”

十五、斗志昂扬

木远枫低头看着花不语白皙的手臂之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心疼得厉害。

他抓住她的手,担心地看着她,“你的伤怎么样?有没有被蛊虫侵入心脉?”

花不语浅笑,这一刻,她没有推开他,只因他的心疼与担心让她的心一阵温暖与悸动,“我没事,在蛊虫刚进入我体内时,我便用寒冰之气将它们全部冻住了”

“刚才你与黑衣人打斗的时候,我已经将它们悉数从体内逼出来了。现在这些只不过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木远枫眼眸一暗,懊恼地道:“怎会不碍事,你看看,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肯定特别疼,都怪我,我刚才要是不耽搁,你便不会受伤了。”

花不语浅笑着收回手,将手藏在了袖子里,“我真的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而且我修复能力极强。你看这不是没事了吗?”

她再次将手放在他的面前,手上的伤竟已经完全消失了,若不是她青色的衣袖上依旧还沾染着血渍,他都有她没有受伤的错觉了。

木远枫更加心疼了,他将她拥入怀中。

她一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刚才用的障眼法,其实蛊虫噬咬的伤痕如钻心之痛,看着细细小小的一条伤痕,其实却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她的心脉,这就是这种蛊虫的厉害之处,连神、仙和鬼都能控制。

木远枫紧紧抱着花不语,在她耳边低声倾诉:“我知道你修复能力极强,甚至掩饰痛楚的本领也很强,只是我希望在我面前,你不要这样掩饰自己。”

“我知道在这里,我们不是夫妻,但是我依旧还是如在梦中那般永远站在你身后,你若是累了,或者受伤了,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依靠的,比如说现在,如果你很疼,你可以告诉我的。”

花不语鼻头一酸,眼中已是水雾氤氲,“对不起!”

木远枫一愣,柔声轻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花不语闭眼,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滑落,滴到他的胸膛,他只觉一阵冰凉,他心突然咚咚直跳,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花不语睁眼,眼中犹如一潭泉水一般晶莹剔透,“因为我总是负了你!”

木远枫一笑,“傻瓜,你从来都没有负过任何人,于火微原,你等了他十万年,十万年了,一切都够了。”

“于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况且是我先爱上你的,若不是我一直纠缠,你也不会动了心。所以你不要觉得负了谁,或者说对不起谁,我只希望有一天,你能放下你所有的负担,开开心心的活着,不是为了任何人,只为你自己。”

花不语低声呢喃,“只为我自己!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到时候我还是我自己!”

木远枫将花不语放开,低头凝眸看着她,异常笃定地道:“你可是六界最强横的女子,为何要因为感情将自己逼到无法抉择的境地。以后不许你再跟我说对不起,因为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她看着他的眼睛,这一刻,他的话犹如天条一般,让她无法否决,她点头,犹如一个听话的孩子。

他咧嘴一笑,笑容将她的心都融化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圆形药瓶握在左手里,然后看着她,用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将手伸出来!”

花不语一颤,“你怎么知道的?”

木远枫挑了挑眉,得意洋洋地道:“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木远枫啊!我这段日子在天界,不仅日日苦练剑法,还时不时就去药仙府上看他讲解炼药及疗伤之法,虽然我不会炼药及治病,但在耳濡目染之下,我还是学会了许多。”

“而你刚才的伤一看就不是寻常的伤,哪是一瞬间就会好的,若真那么容易,你的脸色就不会这么难看了。这个呢,是药仙研制的祛痛生肌膏,对你的伤能起到祛痛、生肌的功效。”

花不语低头浅笑,柔声细语:“是啊!你现在与当年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我太小看你了!”

木远枫笑着点头,“那是当然!所以你以后有任何事情都要记得找我!将手伸出来吧!”

花不语也不扭捏,乖乖地便将手伸了出来,这一次,她手上的伤全都在,一个个细小的小孔密密麻麻,这便是她将蛊虫逼出来的时候留下的伤痕。

木远枫眼中一疼,眼底深处的痛惜异常明显。

他打开瓶子,用右手食指弄了一些药在手指上,然后轻轻擦在她的伤口之上。

她微微蹙眉,只觉得擦了药的部位一阵清凉,痛感也随之减轻了。

他边小心翼翼地擦着,边心疼地问:“疼不疼?”

她点头,“本来很疼,不过现在没那么痛了!”

木远枫笑了,本来紧揪着的心突然一阵轻松,她还真是听话,他刚与她说叫她在她面前不用伪装,没想到下一秒,她就真的这样了!

她见他小心翼翼很紧张的样子,便想着说说话,让他不至于那么紧张,“那你与药仙关系还不错啊,听说这祛痛生肌膏是用万年雪莲与数十种名贵草药炼制而成的,即使是天界的很多上仙都不可能得到的!”

木远枫嘴角一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这小小的一瓶膏药,有那么珍贵吗?他惊讶的问:“是吗?”

花不语郑重地点头,总觉得木远枫的样子有些不对劲。

“怎么啦?难道这药不是他送你的?”

木远枫嘿嘿一笑,“不是!是我下山之前,从酒仙的药箱里偷出来的,我见他那个药箱里那么药,放着也是浪费,于是我便从里边挑了几瓶。没想到这么珍贵,希望他别发现就好!”

花不语浅笑摇头,他就是这样,总是能在紧张的气氛中让她开心起来。

本是一个很难受的过程,就在二人这你一句,我一语中,便很快地过去了。

他们站在辽阔的山顶草地之上,相对而站,这一刻,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

……

山洞深处,高台之上

黑衣人跪在修罗面具身后,瑟瑟发抖。

修罗面具负手而立,犹如这里的王者一般睥睨着熟睡的人群,“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因为你的私人感情而误了大事,你为何还要去招惹那些人?”他的声音冷漠嘶哑,仿佛多说一个字,都能将黑衣人活活压死。

黑衣人急忙朝着修罗面具大磕响头,颤声道:“对不起,主人,属下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忤逆主人的命令了。”

修罗面具回头看着他,吓得他将头都低到了尘埃里。

“最好是,我若发现你再不听我的指令,我便让你与脚下这些人一般,彻底变成活死人。”

黑衣人连连点头,“属下知道,属下以后再也不敢了!”

修罗面具朝着黑衣人抬抬手,“好了,起来说话。”

黑衣人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却依旧不敢直视修罗面具。

修罗面具闭眼使劲吸了一口气,再深深地吐了出来,“看来他们已经来过这里了,计划提前进行,今夜,你就放手去做吧!”

黑衣人点头,“是!”接着,他又支支吾吾道:“那我……跟主人提过的那件事,主人可有考虑过?”

修罗面具一闪,便到了黑衣人面前,他直视着黑衣人的眼睛,黑衣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的身形相似,个子相当,可是站在一起,黑衣人似乎比修罗面具矮了很大一截。

修罗面具依旧直视着黑衣人的眼睛,半晌后才冷冷说道:“我知道你的打算,只是我对你很失望,你可还记得我遇到你时,你是什么样子的?”

黑衣人一颤,吓得“扑通”一下,又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属下当然记得,若不是主人相救,我依旧是人人厌恶,人人欺负的倒霉鬼。”

“我之所以有今天,全靠主人给了我一身的本领,让我有机会向那些欺负我的人报仇,也让我能够有主宰别人命运的时刻。”

修罗面具对黑衣人的示弱不为所动,“你记得就好!人,就应该长记性,不要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你提议的事情,我会考虑,但是也要看你表现,若是这次的事情你做好了,我定会如你所愿。”

“但……如果你失败了,你应该知道我对待废物的态度!”他的声音阴森恐怖,整个山洞的空气都随之下降了好几度。

黑衣人打了一个冷战,他犹如木偶一般机械地点着头,“属下知道,属下定当完成任务。”

修罗面具点头,“这样最好,起来吧!下次不要贸然对着花不语等人出手,以你之力,还杀不死他们,反而会坏了我的大事。”

黑衣人颤抖着站了起来,“属下知道。”

修罗面具转身,看着高台之下犹如蝼蚁一般的人群,“去做吧!”

高台之下,熟睡的人群犹如都听到了一个统一的指令一般,他们都同时睁开眼睛,眼睛中全是浓郁的怨气。

黑衣人一挥手,无数的黑色虫子自他体内铺天盖地飞向人群,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都伸手争夺着那些虫子。

凡是被虫子接触到的人,都精神大战,斗志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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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有所隐瞒

花不语几人在夜幕降临之前回到静安客栈。

纤凝和绕絮一直在门口等着他们,二人见花不语衣服上全是斑斑点点的血渍,都吓坏了。

纤凝首先来到花不语面前,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姐姐这是怎么了?”

花不语浅笑摇头,“我没事,已经敷过药了,待会你们给我打些热水来,我洗一下就没事了!”

纤凝扁着嘴点头,绕絮站在一旁跟着点头。

纤凝朝姬遇看了看他,见他并无受伤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她又看了一眼赤飞霜,见她灰头土脸,心情低落的样子,便收回了目光。

接着她看向木远枫身边那个粉雕玉琢般可爱的男童,男童也笑嘻嘻地看着她。

纤凝看见男童可爱的模样,总觉得有些眼熟。

天字八号房,水雾氤氲,热气腾腾。

花不语闭眼坐在浴桶里运功疗伤,绕絮在一旁给她冲水。

浴桶中,水面上隐隐约约漂浮着一些黑色的小虫,这些黑色的小虫便是侵入花不语体内,被她冰冻住,而没有完全逼出体内的蛊虫。

绕絮看得心惊肉跳,舀水的手都有些微颤抖着。

花不语感受到了她的紧张,睁眼扭头用余光看着她,“怎么啦?”

绕絮抿抿嘴,哽咽道:“姐姐为何总是不疼惜自己的身体,刚从寒冰地狱出来,又受了这么重的伤?”

花不语将头回正,浅笑着道:“这点伤不算什么,我调养一下就好了,你也别哭丧着脸了,若是让纤凝知道,又要大惊小怪了。”

绕絮轻叹,“哎,恕绕絮多言,我总觉得自从姐姐遇上木公子之后,三天两头便受伤,这木公子也不知道是你的福星还是灾星。”

花不语面色一冷,“不管他是福星还是灾星,以后都不许讲这样的话,你一向都很有分寸的,你应该知道,有的事还是憋在心里的好!”

绕絮低眉垂眼点头,“是!”

花不语脸色缓和了一点,“好了,你先出去吧!纤凝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做晚饭,我待会就来!”

绕絮点头,“是!”

绕絮提了水桶慢慢退出房间。

花不语在听到关门声后,对着浴帘后面轻声说到:“出来吧!你看得时间也不短了!”

花不语话音刚落,一个颀长的身影便从浴帘后走了出来,他身穿金色鹤氅,内搭一件青色底衫,腰缠金色腰带,真个人看上去器宇轩昂,他慢吞吞来到浴桶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花不语。

她整个人坐在浴桶里,只露出光滑白皙的香肩,但即使只是嫩滑的香肩和清瘦的锁骨,配合着她脸上清冷的表情,还是依旧让他移不开眼。

他浅笑盈盈地看着她,眼中的欣喜溢于言表。

花不语冷冷地看着他,“自从我出了妖魔禁域你就一直跟着我,你是打算跟到何时才肯罢休?”

他邪魅一笑,下一瞬,他便到了浴桶边,他弯腰看着花不语绝美的容颜,“我说了,我叫落离,我看中的女人,不管是天上地下,我都追定了!”

花不语面色一愣,浴桶里的水瞬间凝结成冰,水面上漂浮着的细小蛊虫也瞬间化为齑粉。

落离笑容一滞,颇为惋惜地道:“你也太小气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花不语面不改色,“我闭关的这一百年,你每隔几日便会去看我,却从不与我交谈,你到底有何目的?”

落离又笑,“我都说了,我只是因为喜欢你,所以跟着你啊!”

花不语冷然一笑,“落离,上古四大灵兽之首的白泽,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离开了天界,但我知道你去妖魔禁域只是为了逃避现实。你知道世间所有妖魔鬼怪的驱除方术,但你不会轻易出手。”

“今日在拂古山,你一直在旁边观望,却不出手帮任何一方,我便知道你出妖魔禁域定是为了什么隐秘的任务。这世间能请得动你的,便只有暗月!”

“暗月到底派你来做什么?我相信你并不只是来保护木远枫的,你定还有别的任务吧?”

落离挑眉一笑,“我落离看上的女人果然不一般,可是你为何就不能相信我是因为牵挂你,所以才来跟踪你们呢?”

花不语凝眸看着落离,他的瞳孔泛着金色的光芒,她在他的眼中似乎也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我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子,你对我说的这么话根本没用。”

落离也怔怔地看着花不语的眼睛,她的眼神清冷,里边似乎随时会喷出万年寒冰来将他冻死在这里,可是她的眼睛也打着漩,即使冰冷,却还是有种很大的吸引力。

他戏谑地笑了,“为何木远枫对你讲这样的话,你就听得进去,为何我讲的你就听不进去,难道是我讲话的方式不对?”

花不语报以同样的戏谑,“因为你不是他,就这么简单!”

落离依旧笑着,“哎,早就知道你会这样了!好吧,不调戏你了,我出妖魔禁域确实是为了查一些事情,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保护木远枫。”

花不语眼中终于没有那么清冷了,“查什么事?”

落离浅笑,“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若有一天,木远枫和火微原站在了对立面,在必须要选择帮一个人的时候,你会选择帮谁?”

花不语眉头轻蹙,“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落离快速直起身来,他低头俯视着花不语,“我落离从进妖魔禁域的那一刻便不想插手这世间的任何事情,此次出来,也只是替大哥查明一些事情。”

“我不想帮任何一方,我能告诉你只有两件事,一件便是木远枫和火微原你迟早得下定决心选一个,另一件事便是这次的事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你自己小心。”

花不语抬头仰视着落离,“你的意思是木远枫与我二哥之间最终会走向对立面,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落离抿嘴一笑,“其实你还有第三个选择的。”

花不语微微蹙眉,看起来更加清雅绝伦,“什么选择?”

落离一笑,这一笑,似乎能包容万物,“那便是与我一起离开这些是是非非,我们一起找个清静的地方白头偕老。”

花不语嫣然一笑,这一笑,将落离的心彻底融化了,接着她面色一冷,冷冷地吐出三个冷冰冰的字:“不、可、能!”

落离回之同样迷人的微笑,“那么我也无话可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明日我便会回妖魔禁域,若是想我了,或者后悔了,传信给我,我回来带你走的!”

花不语扭头,无语。

落离一个转身,便消失了。

花不语知道他真的走了,她微微蹙眉,回想着他的话,二哥还在炎火地狱,他素来与世无争,怎会与木远枫走向对立面?若真的像他所说,他们两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到底该如何抉择,她只希望不要有那一天。

……

静安客栈,厨房内

众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由于下午的事情,木远枫等人的心里都很沉重,毕竟他们都见到了浠水城里那些人惨烈的情形。

彦亮见大家都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一个人吃得不亦乐乎,他是从妖魔禁域走出来的,那里的残酷不比这里的少。

木远枫见大家都心事重重了,于是赶紧找了个话题缓解气氛,“师兄,你们今日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姬遇和磐龙都同时抬头看着他,木远枫尴尬一笑,上了天界,他与磐龙拜到酒仙坐下,所以习惯了叫磐龙师兄,但是他问这句话,只是针对姬遇。

磐龙也反应过来他叫的是姬遇,于是瞪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吃饭。

姬遇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看着木远枫,“整个浠水河上全是女人的尸体,她们全部被关在竹笼里,然后活活淹死,这个人定是对女人特别的憎恶,不然不会这般残忍。”

木远枫点头,“我们也有发现,在拂古山的山洞里,浠水城的男人都在那里,他们虽没有死,但是比死更惨,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很显然,有人控制了他们,只是不知道他要用他们做什么?”

“而在山洞的火把上,写着四句话:‘天道不公,人心凉薄,我欲成魔,谁人可挡’。一开始我没有眉目,可与黑衣人交手后,我发现他应该认识我!”

姬遇微微蹙眉,“为什么这样说?”

木远枫翻了个白眼道:“因为他叫我废物!你们想想,离我去天界之前,人间已经过了一百年,这个人居然知道我以前的事情,还骂我是废物,定是百年之前我在人间认识的人。”

“而我除了下山历练,其他认识的人便全部是五神山的弟子,所以这个人,定是五神山的弟子!而且是一个自以为是,愤世嫉俗的弟子!你们可有怀疑的对象?”

姬遇和磐龙对视了一眼,皆没有头绪。

赤飞霜一愣,夹在筷子上的菜悄然滑落到碗里,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筷子,心里已是万分忐忑。

花不语发觉了赤飞霜这个微小的动作,她浅浅地看了赤飞霜一眼,便低头夹了一块青菜,她总觉得赤飞霜有所隐瞒。

十七、大打出手

次日清晨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客栈的牌匾上时,纤凝和饶絮已经出门去买菜了。

今日,她们身边多了一个小家伙,彦亮。

彦亮昨日吃了纤凝做的菜,便已经完全拜倒在她的厨艺之下了,在妖魔禁域时,他几乎没吃过一顿好的。

出了妖魔禁域,木远枫虽然会不时给他做好吃的,但是也就偶尔那么两次,而且菜的种类就那么几样。

可昨日纤凝做的饭菜种类繁多,且样样都很好吃,所以他决定了,要向纤凝学习厨艺,若以后木远枫不在身边,他还可以自己做好吃的。

他乐呵呵地跟在纤凝身边,脆生脆气地道:“姐姐,你可以教我做菜吗?”

纤凝和饶絮各提了一个菜篮子走着,听他这么说,纤凝眉开眼笑地看着他,“你不是噬尸鼠族的少主吗?怎么还用自己做饭啊?而且你不是吃人肉的吗?”

彦亮咧嘴一笑,露出四颗可爱的小虎牙,“远枫哥哥说了,人肉不好吃,让我吃素,我思来想去,既然我要与人类和平共处,当然不能再时时刻刻想着吃人肉啊!”

“况且……我觉得姐姐做的菜就是天下一绝,比人肉好吃多了!姐姐可否教我?”

纤凝笑着摸了摸彦亮的小脑袋,“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拒绝嘛?好吧,我会把我全部的手艺交给你!这厨艺嘛,首先就是得先会选择食材,姐姐现在就教你挑选食材。”

“不管是蔬菜还是肉类,食材一定要新鲜,做出来的菜才好吃!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大早就要出来买菜,因为这样才能买到最新鲜的食材,现在,我们先去买肉类。”

彦亮觉得纤凝讲的颇有道理,于是连连点头。

纤凝见彦亮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于是教授厨艺的决心就更大了,“既然你想学做菜,你最喜欢吃什么菜啊?姐姐给你做!”

彦亮一听,立即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纤凝,“我最喜欢吃鱼,鱼肉又鲜又嫩,最好吃了!”

纤凝和饶絮被他可爱的样子逗得一笑。

三人很快便来了鱼档口,这里有三个卖鱼的摊子。

今日,卖鱼的摊子竟只开了一家,纤凝昨日买鱼的那个摊主没来。

卖鱼的男子此刻正低头解剖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只见他熟练地一刀拍在鱼的脑袋上,接着熟练地刀一横,朝着鱼肚子一割,再一拉,鱼肚子里的一切杂物就都堆到了案板之上。

纤凝三人看着老板娴熟的杀鱼技巧,都不禁暗暗点头。

老板似乎并未发觉他们的到来,拿了另一条鱼又要解剖了!

“老板,给我来一条鱼!”纤凝朝着老板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

老板一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抬头,目光犀利地看向三人。

三人不禁一颤,都在老板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饶絮微微蹙眉,总觉得这个老板怪怪的,她扭头看着纤凝,小声说到:“这老板浑身都是杀气,我们走吧!”

纤凝回过神来冲她一笑,“这老板本就是卖鱼的,有点杀气很正常!”

饶絮摇头,“我总觉得不是因为他是卖鱼的,要不我们走吧,去买点别的菜!”

纤凝浅笑,“好了,小家伙不是想吃鱼吗?我买了马上就走!”

“可……”饶絮还想阻止,可看纤凝已经凑到装鱼的木桶前了,于是只好作罢!

彦亮也凑到了木桶前,看着活蹦乱跳的鱼儿,早已垂涎三尺!

纤凝用手指着一条肥美的鲫鱼道:“老板,给我来这条!”说完,她便抬头看着老板。

老板此时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纤凝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她微微蹙眉,刚才这是怎么了?

饶絮和彦亮并未发现异常,都看着木桶里的鱼。

老板弯腰将鱼拿出,瓮声瓮气地道:“给你!”

纤凝眉头一蹙,“老板,你不帮我杀吗?”

老板不耐烦地道:“自己回去杀,三个钱,放下钱便走,哪那么多废话。”

纤凝心头一怒,将篮子递给饶絮,叉腰便开始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一个破卖鱼的吗?我给你买鱼,是给你面子,你别不识抬举。”

饶絮和彦亮皆是一愣,纤凝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了?

老板眉头一皱,“臭丫头,怎么说话的,老子卖鱼就是只卖不杀,爱买不买!”

纤凝不甘示弱,“本姑娘今天买定了,像你这样做生意,我估计你也做不长了!”

“老子看你是活不长了,臭丫头!”老板顿时火冒三丈,提了沾染着鱼鳞鱼血的菜刀就一步跨上桌子,朝着纤凝仰刀砍来。

“你找死!”纤凝一卷衣袖,弯腰提了装鱼的桶,便朝老板扔了出去,力气之大,惊呆了绕絮和彦亮。

顿时一桶的鱼在地上跳来跳去,场面甚是混乱。

老板被桶砸到腹部,一时吃痛,捂住肚子哀嚎着。

纤凝还不解恨,竟挥着拳头就朝鱼老板打去。

“纤凝,别闹了!”绕絮急忙出声阻止,并拉住了她的手。

“你别管!”纤凝使劲一甩,绕絮便被她甩到了一边。

“绕絮姐姐小心!”彦亮一个闪身,便将差点摔倒在地的绕絮扶住了。

纤凝头也不回地继续朝老板走去。

“我没事,快阻止她!”绕絮见状,急忙大喊。

彦亮一个闪身便挡在了纤凝面前,别看他个子小小的,力气可不小,纤凝一时之间已无法往前走动,只能不敢地挥舞着手臂,似乎心中的怒火已经让她失了理智。

周围买菜的妇女们听到动静,都围了上来,开始对着纤凝和鱼老板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这姑娘看着娇弱可人,没想到真够横的,既然提起鱼桶便打向老张。”

“老张今日是怎么回事啊?我刚才可是听到他骂人了,而且是他先提着菜刀袭击这姑娘的,不过这姑娘也真够狠的,都将老张打成这样了,还不住手!”

“姑娘,你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人家老张可是老实人!”

“……”

纤凝回眸看着议论纷纷的妇女们,眼眸一冷,眼中顿时爆射出一缕缕黑烟,凡是与她对视的妇女皆眼前一黑,下一瞬,都犹如打了鸡血一般,顿时精神大振,摩拳擦掌。

一个妇女菜篮子一扔,骂骂咧咧道:“我家那口子不是人,自从我生了两娃后,他便时时出没于烟花之地,今日,我就要让他永远也迈不开腿!”说完,便一个健步朝人群中跑去。

另一个强壮的妇女眼眸一愣,便将菜篮子砸到她不远处的一个妇女身上,“骚/狐/狸,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总是与我男人眉来眼去的,今日,我便要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话音一落,她已经从猴子一般一跃而起,快准狠地将那个瘦小的妇女压在了身上。

她本就很强壮,那个瘦小的妇女一时无法动弹,被她压着身下一顿胖揍,一些围观的妇女都围上去想要拉开她,可是在与她对视之后,都开始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人群中开始怨声载道,几乎都是在抱怨自己生活中的不如意,有的已经往家里跑去,有的直接对着周围的人大打出手。

绕絮眉头紧蹙,看着纤凝和发疯的人群,突然,她想到了花不语与她说过的疫症,难道这就是那疫症?

绕絮快步来到二人身边,“彦亮,快点带纤凝回客栈,他们应该都染了疫症,刚才这些人对视之后,都发了疯,所以千万别看她的眼睛!”

彦亮点头,“好!”

彦亮急忙拖着纤凝往客栈走去,绕絮也在后面帮忙,奈何纤凝此时已经发疯,力气大得惊人,他们根本拉不动她。

绕絮急忙施法将纤凝定住,“我在这里看着她,你去叫姐姐他们来帮忙!”

纤凝本就心怀愤恨,被绕絮定住,她眼中的怒火便更甚了,她使劲一运功,便将绕絮的法术解了。

纤凝一个转身,便朝绕絮的脖子掐来,并怒身大吼:“敢伤我,我杀了你!”

绕絮大惊,却不敢看纤凝的眼睛,只能别过头去大喊:“纤凝,你冷静一点!”

纤凝似乎听不见绕絮的声音,依旧直直朝她扑来,彦亮一看不对劲,急忙闪身来到纤凝面前,对着她吐了一口异香,这香能让清醒的人瞬间陷入昏迷。

纤凝突然停下了手,眼神一晃,下一瞬便朝地上倒去。

绕絮急忙扶住了她,“快点回客栈!”

彦亮点头,帮着绕絮扶着纤凝便往客栈走去。

一间民房的屋顶之上,带着骷髅面具的黑衣人迎风而立,风将他的黑发吹得四处翻飞,他看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人群,冷漠地道:“女人,果然是这世界上最自私自利的人!”

他一扭头,便锁定了绕絮三人,就在他们快要走出混乱的人群时,他一挥衣袖,无数的黑虫便朝着人群飞去。

一个黑虫悄悄潜入纤凝的颈部,在略微迟疑之后,它一低头,便钻入了纤凝体内。

本昏昏沉沉的纤凝突然睁开了眼,眼中是快要溢出来的幽怨之气!

十八、纤凝疯了

魔界异魔窟,魔气弥漫,风声鹤唳

花不语迷茫地在尸殍遍野的荆棘路上穿行着,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尖锐的荆棘划破了她的衣衫,划伤了她的腿,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转来转去,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打斗声,她急忙寻着打斗声而去。

在跌跌撞撞走了很久后,她终于看到了打斗的都是什么人!

只是这一刻,她的心很沉很痛。

在打斗的中心,魔气弥漫,阴气萦绕。

木远枫手握炎龙剑,双目乌黑,魔气萦绕在他的周围,他恶狠狠地看着对面的火微原。

火微原也握着一把炎龙剑,只是他的剑身更加赤红,他双目如火,周身也围绕着炙热的火焰,凡是近他身的人全部都被瞬间烧成齑粉。

她心跳如雷,朝着他们奔跑而去,可不知为何,不管她如何奔跑,她就是到不了他们身边,她使尽全身力气,却只能看着他们互相残杀。

她在一旁哭喊,他们却根本听不到,依旧打得你死我活。

“嘭!”伴随着一声巨响,二人同时往后倒去。

“不!”她大喊,眼泪早已浸湿了她的衣衫。

她快步来到木远枫身边,将他抱着怀里。

他的面色苍白,眼眸已不似以前那般澄澈,看她的眼神也全是幽怨,他气若游丝地道:“为何你总是不能下定决心?为何不能与我在一起,还要招惹我?若有来世,我不要遇到你!”说完,他头一偏,便没了气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泪如雨下,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不管她如何道歉,他都已经听不到了,天空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她伸手挡住雨滴,不想让雨将他淋湿,可是老天爷偏不让她如愿,雨下得更大了!

他的身体慢慢冰冷,却冷不过她的心。

“语儿!语儿!”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她一颤,回头,便看到火微原既失望又期盼的眼神。

她的眼泪混着雨滴滑落,她对不起的何止他怀中的少年。

她将木远枫放下,跪行着来到火微原身边,她将他抱在怀里,他的身子很轻,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她紧紧抱住他,哽咽道:“二哥,对不起,对不起!”

火微原如知道她的泪水是哪一条一般,他伸手替她擦去泪水,只是他刚擦完,马上就有更多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他冲她微微一笑,犹如他第一见他是那般,笑容温润如水,可是他的眼底深处全是失落与心灰意冷,“语儿别哭,你这样,我会心疼的!从刚才来看,我便知道你心中的选择了。”

“对不起,是二哥太自私了,二哥不应该这么自私的,若早知道你这么在乎他,即使我心再痛,我也会放手让你们在一起!十万年前,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等我。忘了我吧!”

话音一落,火微原便化作星星之火随着雨滴流入地面,最后消失得彻彻底底。

花不语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心,这一刻,她的心已经空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一直犹豫不决,若不是她三心二意,或许他们就不会死。

她对天狂笑,此刻,她竟想到了死,或许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她唤出蚕丝软剑,朝着胸膛便刺了过来。

“语儿,语儿!”突然,一个温柔又焦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回头,那个少年明明躺在那里,为何她却你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她看着泥泞中的少年泪流不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招惹你的,对不起!”

胭脂客栈,天字八号房

花不语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泪水浸湿了枕头,她摇晃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对不起,对不起!”

木远枫将耳边凑近她的嘴边,听到她总是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急忙替她擦去眼泪,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唤着她,“语儿,语儿!”

她接着摇头,声音微乎其微,“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招惹你的,对不起!”

木远枫微微蹙眉,很显然她做噩梦了。

他再次凑在她耳边,“语儿,我是远枫,快醒醒!快醒醒!”

花不语猛地睁眼,眼中犹如一潭深深的泉水,她眼中由一开始的不可置信慢慢转化为欣喜,接着是慌乱。

木远枫疑惑地看着她,“语儿刚才是做噩梦了吗?”

花不语依旧怔怔地看着木远枫,“为何不能与我在一起,还要招惹我?若有来世,我不要遇到你!”,梦中他的话一直围绕在她的耳边,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做的这一切都错了!

她不应该招惹他的,明明不能与他在一起,为何还要给他希望?

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应该早点下决心的!或许当时在梦中,她就应该让他喝下忘魂汤的,或许忘了,对他是好事!

木远枫见她不说话,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她的额头很凉很凉,比任何时候都凉。

她一怔,他的手很暖很暖,比任何时候都暖,她是多么想扑到他的怀里,告诉他,她不想失去他。

可是有一个声音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十万年前,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等我。忘了我吧!”他没错,是她错了,他信守承诺回来了,她却失约爱上了别人,自始至终,错的人只有她!

她冲木远枫浅然一笑,“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木远枫好奇地看着她,“什么噩梦?你看看你的眼泪都快把整个枕头都浸湿了!”

花不语手肘一支,便坐了起来,“就一个普通的梦。”

木远枫微笑摇头,“若真是一个普通的梦,你就不会哭成这样了,跟我说说,你在梦中为何一直说对不起?”

花不语一愣,那些对不起既是对他说的,也是对二哥说的!

她凝眸看着木远枫,在心里小声说道:“因为在梦里,你与二哥都死了,是因为我,因为我下不了决心,因为我的犹豫不决!”

她只能在心里这么说,却始终没有告诉他。

她怕他追问,只能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我房中?”

木远枫嘴角一抽,这话题转得太快,让他猝不及防,“因为……那个……就是我起来后,见你还没起来,而绕絮她们去买菜也还没回来,我便来看看你,我怕你昨日的伤没好!”

花不语被木远枫慌乱的表情和语气逗得一笑,“现在什么时辰了?”

木远枫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已经辰时了!”

花不语脸色一脸,“辰时?她们一破晓就去买菜,怎会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木远枫蹙眉摇头,“今日彦亮也跟去了,会不会是因为彦亮想吃的东西太多,而耽搁了?”

花不语摇头,“应该不是!”话音一落,她便闭眼用神识探知周围的一切。

木远枫也同样闭眼,他现在已经成仙了,虽神识没有她的强大,但至少可以探知到整个赤木城的情况。

外面的街道上很混乱,很多人都扭打在了一起,有的甚至已经完全发疯了!

而且他们的眼中全是幽怨之气!

花不语睁眼,眼中全是凛冽的寒气。

“出事了!”她一闪,眨眼间便穿好了全部的衣衫。

木远枫也探知到了外面的情形,他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为什么外面这么大动静,我们一点都察觉不到!”

花不语一个闪身便到了房门口,“很显然,有人不让我们知道,快通知他们,纤凝和绕絮有危险!”

“好!”木远枫急切地应了一声,便往隔壁客房跑去。

天字七号房

姬遇正在打坐,每日清晨起来,若是没事,他都会打坐一会。

“嗙!”门被很大力的推开了。

姬遇睁眼稍有不悦地看着屏风,果不其然,下一瞬木远枫跑了进来。

他颇为无奈的摇头,“你都已经成仙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木远枫顾不得与他多费口舌,只是站在屏风旁说了一句,“外面出事了,纤凝和绕絮去买菜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什么?!”姬遇激动地站了起来,俊朗的面庞一时之间竟有些发白。

“姐姐,哥哥,出事了!”就在这时,彦亮急迫的声音在房门口响了起来。

此时赤飞霜和磐龙也都到了门口,花不语和姬遇二人同时到了门口,一看彦亮的样子,心都沉了下去。

彦亮的脸上,身上都是血,看起来十分狼狈。

木远枫急忙蹲下身子担心地看着彦亮,“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彦亮乌黑的大眼睛眨了两下,喘着粗气道:“这血不是我的,是街上那些人的,赤木城的人都疯了,纤凝也疯了,我与绕絮姐姐本来想将她拉回来,可是突然出现了很多虫子,纤凝姐姐被虫子控制了。”

“绕絮姐姐便跟着纤凝姐姐走了,让我回来通知你们,若不是我会钻洞,早就被他们抓住了!”

纤凝疯了?!姬遇一愣。

他急忙蹲下身看着彦亮,激问:“她们去了哪里?”

彦亮被他吓了一跳,不过立即回过神来,“赤木城的男人们将女人们都往浠水河那边赶过去了!”

“浠水河!”,姬遇一听,一个闪身便消失了!

十九、怨气冲天

“师兄!你先别急啊!”木远枫想要让姬遇别激动,可是他已经没了踪影。

磐龙虎目一瞪,“姬遇今日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木远枫嘴角一抽,“可能是担心她们有危险吧!”

磐龙狐疑地看着木远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糟了,城主府!”赤飞霜突然叫了起来。

木远枫四人都扭头看着她,城主府是她的家,虽然她大哥他们已经不在了,可城主府的人毕竟都是她的家人。

木远枫赶紧安慰,“你先别慌张,城主府靠近城南,而这些发疯的人是从靠近浠水河的城北开始蔓延的,城主府暂时还是安全的!”

赤飞霜呆呆地点了点头,“不行,我要去救他们!”

木远枫突然有些为难了,纤凝和绕絮生死未卜,城主府的人也性命攸关,他们该怎么办?

花不语许是看出来木远枫的为难,“你和磐龙与她去救赤木城的人吧!我与彦亮去救纤凝和绕絮就行!”

木远枫面色一变,“可是你一人前往,我不放心!”

花不语又看了一眼赤飞霜,赤飞霜此时一副焦急的模样。

她虽不喜欢赤飞霜,可是人命关天,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头从动了!

“没事的,我会去与姬遇汇合,然后再去救纤凝和绕絮,你就放心吧!况且我还有彦亮帮我指路呢,他可不比你差!”

彦亮一脸,脏兮兮的小脸上立即露上得意的笑容,他拍着胸脯道:“听到没,我可不比你差,你就放心吧!”

木远枫轻叹一口气,“好吧!不过你们要多加小心,等将城主府的人安置妥当了,我便来找你们。”

“好!”花不语低声回应。

彦亮急忙提醒:“你们记住了,别看他们的眼睛,他们就是通过眼睛里的那股黑烟互相传染的,凡是中了黑烟的人都会成为虫子的目标!”

木远枫点头。

花不语见事情也交代好了,不敢多做耽搁,拉着彦亮一闪,便往浠水河飞去。

木远枫见花不语走了,于是瞟了赤飞霜一眼,从昨日他把事情讲清楚后,他们便没有说过话,这一会看着她,也觉得有些尴尬。

磐龙见二认都不说话,横眉一竖,颇为不悦地道:“不是要救人吗?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赤飞霜一听,悄悄瞟了木远枫一眼,便带头往城主府赶去。

……

城主府

负责买菜的老王和刘氏都怒冲冲的进了城主府,连门童与他们打招呼,二人都直接忽视了他们。

刘氏径直跑进厨房拿了菜刀便往后院厢房走去,他的男人平日是总是对她冷言冷语,甚至拳脚相加,她早就已经怨气冲天了!

老王则跑回房间,从箱子里拿了一把闪亮的匕首藏在怀里,怒气冲冲地往管家的厢房走去。

管家平时里狗仗人势,仗着他是城主的远方表舅,便总是克扣他们的月俸,甚至还动不动就对他们恶言恶语。

城主府后院,管家厢房内

油光满面的胖管家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檀木椅子上,脚下跪着一个瘦削的年轻小伙子。

管家抿了抿油腻腻地嘴巴,半仰着头斜眼看着年轻小伙,阴阳怪气地道:“你说你平日里也挺机灵的,怎么今日就这么没有眼力见呢?”

小伙一听,吓得急忙朝着管家磕头。

他与城主府上的丫头琳儿自小就被家人卖到城主府为奴,两人互相扶持,互相鼓励,一路走到今日,早已互定终生。

可是管家这两日突然看上了琳儿,要纳琳儿做填房,琳儿自然抵死不从,而他自然也不会将自己喜欢的女人推向恶魔的魔掌。

奈何他们自幼便是下等人,即使万分不愿,也只能来求这个始作俑者。

“小的知错了,还请管家大人饶了我与琳儿吧,我与她是两情相悦的。”

“两情相悦?”管家一脚踩在小伙的肩膀上,将脸凑到他的面前,阴森森地道:“就凭你们两的贱命,还敢说两情相悦?你们配谈情说爱吗?”

小伙肩膀一阵酸痛,却依旧不敢躲闪,“我知道我们命贱,可是我们真的喜欢彼此,还望管家放过我们吧。以后我们定当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管家咧嘴一笑,脸上的肥肉都堆到了一起,看起来更加油腻了,“哼,做牛做马!想替我做牛做马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东西,老子看中的人就没有跑得掉的。”

“你给我滚出去,如果识相的话,便去说服说服那小丫头高高兴兴过来伺候我,若是你们不识抬举,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小伙一颤,来之前他便没有报太多希望,毕竟管家的冷漠无情是出了名的。

他愣愣地看着管家,此刻除了感慨天道不公,他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还不给我滚!”管家一脚踹在小伙的肩上。

“啊!”小伙一屁/股往后倒去,他面如死灰地看着管家。

管家不再理他,扭头便倒了一杯茶悠哉悠哉地喝着。

小伙心灰意冷地爬了起来,已经忘了要擦去肩上的灰尘,转身便往外走去。

“吱……”小伙出了门还不忘回头将管家的门关上。

他抬头看着外面刺眼的光线,这一刻,他心中除了绝望便什么也没有了!他对不起琳儿,因为他的无能,只能看着琳儿羊肉虎口了。

他转身低头往外走去,那边是他们下等人住的地方。

“嘭!”小伙被一个人迎面撞在了肩上,那里刚被管家踩过,此时一撞,更加疼了!

他回头,只看到一个背影,但即使只是背影,他也知道那是谁,那是厨房老王。

老王平日里总是平易近人,和风细雨的,今日怎么这么蛮横,撞了他也没句话,而且他的样子似乎怒气冲冲的。

小伙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掉头跟上了老王。

老王没有一丝迟疑,连门都没敲就径直推门而入。

小伙躲在门外不敢进去,只能偷偷躲在墙角偷听。

管家似乎很生气,破口大骂:“你是不想活了吧?连老子的门都敢闯?”

“你…干什么?”

“别过来!信不信我叫人宰了你!”

“救命啊!啊……”

“咚咚咚…”

小伙只听到管家在讲话,老王一句话没说,但是似乎老王对管家动手了。

小伙与老王在城主府都是下等人,平时里只做事,连话都不能多说,此时,他连出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很快,老王就提着血淋淋的匕首出来了,他并没有注意到小伙,只是依旧怒气冲天地走出了管家的院子。

小伙看着那滴了一路的血,双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

他颤颤巍巍地来到门口往里一看,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门内,管家仰面躺在椅子上,肚子早已被捅成了马蜂窝,血液流了一地。

小伙小声嘀咕:“杀人了,杀人了!”

他抬起手看着手上沾染的血渍,脑袋哄地炸开了。

他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出了管家的院子,径直往琳儿的厢房跑去。

“扣扣扣……”他急切地敲着门。

“谁啊!”里边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听得出来是刚哭过不久的。

“是我!快开门!”小伙慌慌张张地道。

“福民哥!”琳儿开心又紧张地开了门,看见福民慌乱的眼神后,急切地问:“怎么了?”

福民伸手抓着琳儿的手臂,“管家被老王杀了,但大家都知道我当时被管家叫去了,只怕我也脱不了干系。”

琳儿急忙掏出素色的手帕替福民擦着手上的血渍,血渍未干,使劲一擦,也就全到了她手帕上。

“既然人不是你杀的,我们去找城主说清楚,城主会替你做主的!”

福民愣愣地任由琳儿帮她擦拭着手心,“若城主真的能秉持公道,我们还能被逼到这个份上吗?我们这些下等人,注定只能任人宰割!”

琳儿一愣,接着笃定地道:“那我们逃吧!趁现在还没人发现!”

“逃?”福民一时愣住了!

琳儿眼中全是坚毅,“对,我早就这么想了,在这里,我们都是任人宰割,任人摆布的下等人,不如趁此机会逃走,或许还有一片生机!”

“生机!”福民重复着琳儿的话,“可是我怕拖累了你。”

琳儿使劲捏着福民的手臂,“福民哥,你看着我。”

福民怔怔地看着琳儿。

琳儿凝眸看着福民,“福民哥你喜欢琳儿吗?”

福民毫不犹豫,“当然!”

“那你想要永远与我在一起吗?”

“当然!”

“不论生死?”

“对,不论生死,我都要与你在一起!”

“那好,那我们走吧!若逃得了,是我们的运气,若逃不了,便是我们的命。若老天爷要我们的命,我们便把命给他,或许下辈子,我们还能在一起呢!”

福民一愣,接着重重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走吧!”琳儿毫不迟疑地点头。

“不用收拾一下吗?”福民往屋里看了一眼。

琳儿摇头,“不用,本我们这些年就几乎没有月俸,况且拿着东西不方便逃走!”

福民点头表示赞同,二人一前一后,偷偷摸摸地出了院子。

二十、生死相依

“杀人了,杀人了!”二人刚出院子,就听到有人在尖声喊叫。

福民吓得全身直哆嗦,琳儿急忙抓住他的手臂,“福民哥,别怕,他们现在很慌乱,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来找你的,我们赶紧趁乱逃吧!”

福民机械地点着头,脑袋已经无法思考了!

琳儿只能抓着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他们耳边不时地传来喊叫声,尖叫声,但二人此时只想离开这里。

二人行至后院,院子里完全乱了,很多人都扭打在了一起,惨叫声,求救声与哭喊声混合交织在一起。

他们都疑惑地看着对方,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赶紧趁乱走吧!”琳儿拉了拉已经愣住的福民。

福民傻傻地点着头,任由琳儿拉着他往前走,他的眼睛却一直在看着那些撕打在一起的人。

很快,他们在毫无阻挡之下到了前院,前院的荷花池中,城主被一个纤细的丫鬟按在水池里。

“救命……啊!”中年城主许是瞟到了二人,急忙向他们求救。

福民看了一眼琳儿,琳儿犹豫了一会儿后,冲他点了点头。

福民急忙跳下水池,试图去拉开那个丫鬟。

奈何丫鬟的力气太大,且完全发了狂。不管他怎么拉,怎么打,她都不放开城主。

琳儿站在水池边上东张西望,眼看后院的人越来越混乱,她心一横,“福民哥,我们走吧!这些人都疯了,我们根本救不了他的。”

福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城主,犹豫了一下后,便纵身一跃上了水池。

“我们走吧!”琳儿将福民扶起,连看都不再看城主一眼。

二人急忙往侧门跑去,出了侧门,就出了城主府了,以后他们就自由了!

“啪!”就在他们离门只有一步之遥时,门突然关上了。

“我就说女人都是这世上最自私自利的东西,为了自己活命,为了自己所谓的爱,可以枉顾所有人的性命!”下一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自他们耳边响起,声音戏谑又轻蔑。

二人瞬间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琳儿转来转去看了半天,最后目光停留在屋顶之上。

那里,站在一个带着骷髅面具的黑衣人,他正犹如天神一般地俯视着他们,他的全身散发着极强的煞气,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琳儿疑惑地问:“你是谁?”

黑衣人哈哈一笑,笑声狂妄又刺耳,“我是主宰你们命运的人,从一进城主府,我就一直在关注你们。果然不出我所料,女人都是最自私的东西。”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也看到了,整个城主府的人都疯了,而你们,只不过是我刻意留下来的。”

“你们两只有一个人能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反正最后活下来的,我保证不会动他一根汗毛。甚至还会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只能活一个!两人面面相觑。

琳儿冲着黑衣人大喊,“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又凭什么主宰我们的命运?”

黑衣人哈哈一笑,“愚不可及的人,我若要杀你们,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是我很好奇你们不是青梅竹马,死也要在一起吗?那若你们只能活一个,活下来的人会过上衣食无忧,上等人的生活,那你们还愿意与对方一起死吗?”

“你们看看对方,你们曾经海誓山盟,可是那真的值得吗?即使你们死在了一起,下辈子也不过还是下等人的命,或许依旧还是这样的命运,可现在我可以给你们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就看你们会不会把握了!”

福民一听,眼眸中突然闪过一阵微光,有惊喜还有决绝!

他扭头看着琳儿,眼中的懦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琳儿发觉了福民的变化,她眼中突然有了一丝害怕,她冲他微微摇头,“不要听他的,他就是个疯子,你说过的,我们生死都要在一起!”

福民的目光在琳儿脸上游离着,脸上全是不舍。

黑衣人的眼眸里顿时爆射出一阵戏谑的强光,他一挥手,一把匕首就扔到了二人面前。

“哐!”匕首落在地上的声音异常刺耳,福民和琳儿都同时扭头看着匕首。

他们又看了对方一眼,都在心里筹谋着一切。

琳儿冲着福民微微摇头,福民冲她一笑,下一瞬,他一个箭步冲去过,将匕首握在了手里,森寒的刀锋看起来异常锋利。

琳儿鼻头一酸,眼泪滚滚而落。

福民双手颤抖地握着匕首,“琳儿,对不起!我不能履行与你的承诺了,对不起!”

琳儿抿着嘴摇头,“福民哥不要听他的,他就是个疯子,他在骗你,他在骗你!”

福民咧嘴一笑,这一笑,比哭还要难看,笑中却蕴含了全部的决绝。

琳儿一愣,滚烫的泪水再次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冲过去想要抢福民手里的刀,“福民哥,你把刀给我,你不要信他的话!”

福民一把推开琳儿,他怒声训斥:“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琳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能流着泪看着福民。

黑衣人嘿嘿一笑,低声呢喃,“我就说嘛!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情实爱,生死相依。有的只是利益,若是有了更好的选择,没有人会记得自己曾经的诺言,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是虚伪的,我没有做错,我一直都没有错过!”

他扭头看着二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男人把刀子捅进女人肚子里的画面。

福民看着倒在地上的琳儿,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琳儿你别过来!我也不相信他说的话,可是我知道,他真的可以要了我们的命,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一直把我当成你的依靠。”

“可是我知道,我根本就没有成为你的依靠,管家说要让你做填房,我也只能跪在那里求他,我即使不要尊严,可是依旧改变不了任何事。我根本就不配让你一直喜欢我!”

“他的话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改变你命运的机会,若我死了,能换你一辈子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那我愿意,只要能看到你幸福,我就觉得足够了!”

琳儿使劲地摇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可若你不在了,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虽然一直都是下等人,但至少我们爱着彼此,至少我们死的时候,身边还有对方,这样不就够了吗?”

“他的目的就是想看我们互相残杀,我们为何要如他的愿,他自以为能主宰我们的命运,可是他错了,我们虽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但至少我们可以选择心中爱谁!”

“若你今日为了我死了,你觉得我会独活吗?”

“哐!”福民手中的刀应声而落,他犹豫了。

琳儿心中一喜,急忙站起来将匕首踢出老远,她一把将福民紧紧抱住,“即使现在死在这里,我们也不要受到别人的摆布,我们一生都由别人操纵,这一次,我们可以选择死在一起。”

福民伸手紧紧抱住琳儿,“可是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琳儿眼泪滚滚而落,“若你不在了,我怎么能好好活着!”

黑衣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二人,接着大喊,“不可能,不可能,女人都是这个世上最无情无义的东西,你不可能会抛弃一切,与这个窝囊废在一起的,这不可能!”

琳儿擦去眼泪抬头看着黑衣人,“像你这种疯子自然不会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爱是成全,就像福民哥这般,他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换我一世的平安幸福。”

“爱也是信任,即使福民哥拿着刀子对着我,我也知道他不会伤害我,因为我相信他。”

“爱更是陪伴与守护,即使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至少这辈子,我们拥有过对方全心全意的爱,虽然我们的爱很卑微,但这又如何,至少是你这种人无法体会到的!”

黑衣人一闪便到了琳儿面前,他擦手掐住福民的脖子,像提一只小鸡一般的将他提离地面。

福民瞪着眼睛,使劲地拍打着黑衣人的手臂,可惜他的拍打犹如隔靴搔痒,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琳儿急忙过来帮忙,却被黑衣人一把推倒在地。

黑衣人轻蔑地看着琳儿,玩味又冷漠地道:“不要将自己说得那么高尚,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捡起匕首刺入他的心脏,我就放了你。”

“若是你不做,我就杀了他,然后杀了你!到时候你们都会像那些发了疯的人一样,连抬头转世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下辈子了!”

琳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匕首,又看着挣扎得越来越厉害的福民,她眼底深处全是决绝,下一瞬,她跑过去拿起匕首,毫不犹豫地架在了自己脖子之上。

她看着福民的眼睛,“若是要用福民哥的命来换我的幸福,那我宁愿死在这里,即使永世不得超生,至少我从未做过对不起福民哥的事情!”

话音一落,她便决绝地挥动匕首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二十一、做个选择

福民脸已经憋得通红,脑子也一片空白,可是眼见琳儿挥舞着匕首划向自己的颈部,依旧还是挣扎着喊道:“不……不要!”

黑衣人见琳儿的匕首已经划过颈部,并留下了一条刺眼的鲜血。

他一眨眼,锋利的匕首瞬间就消失了!

本已经决然赴死的琳儿突觉手里一空,一看,发觉匕首竟不翼而飞的。

黑衣人一松手,福民便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福民哥!”琳儿赶紧跑去抱住福民,并将他护在怀里,生怕眼前的疯子会下一次伤害她的福民哥!

“咳咳咳……”福民捏着脖子剧烈的咳嗽着,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

琳儿抬头看着黑衣人,愤怒地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黑衣人伸手一扔,一大袋钱币就掉到了二人面前,他背着二人冷冷地道:“我说过,活下来的人,就可以衣食无忧,过上上等人的生活,这些钱币够你们花一辈子了,拿着走吧!”

“整个赤木城发疯的人不会对你们下手的,走吧!”

“嘭!”黑衣人话音一落,侧门便突然打开了。

琳儿和福民都不敢置信地看着黑衣人,不知道他又想玩什么把戏了!

黑衣人见二人没有反应,便不耐烦地道:“放心的走吧!我此生最恨的便是自私自利的女人,刚才你的表现总算是超出了我的意料,算是救了你们一命。”

琳儿和福民再次看向对方,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黑衣人突然弯腰对着二人咆哮,“走啊!再不走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杀了你们!”

二人被他吓了一跳,捡起地上沉甸甸的钱币袋子,相互搀扶着便跑出了侧门。

黑衣人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他一个转身,便往院里走去,荷花池中,城主依旧被那个丫鬟不时地按在水里,不过每次都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便将他的头提出水面,让他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城主见黑衣人走来,却悠闲地坐在了一旁,于是赶紧向黑衣人求救,“救救我,你若救了我,我把真个城主府送你!”

黑衣人轻轻一挥手,丫鬟便放开了城主,并如行尸走肉一般呆滞地往后院走去。

“咳咳咳……”城主弯着腰,使劲地想将肚子里的水吐出来。

脏水混着他的口水流到池子里,惊起一片水花。

黑衣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城主吐完之后,扭头看着黑衣人,平日里威仪万千的城主此时显得颇为狼狈,凌乱的头发粘在他的脸上,衣服也多处被撕破了。

他弯着腰看着黑衣人,“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城主府的人都怎么了?”

黑衣人看着城主,犹如骷髅面具瞪着城主一般,让城主感到一阵胆寒,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黑衣人微微摇头,沉声说道:“别吵,不然我一不小心,可能会杀了你!”

城主一愣,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黑衣人点头,颇为满意地道:“很好!”

……

木远枫三人出了客栈便朝城主府赶来,可即使他们是腾云驾雾而来,依旧还是晚了。

单是站在城主府上空,他们就已经看到了冲入云霄的幽怨之气。

赤飞霜一阵激动,直直朝着城主府而去,木远枫二人急忙追上。

很快,他们便落在了城主府的后院,后院里,到处都是扭动在一起的人,还有满地的血渍。

“别打了,别打了!”三个急忙去拉开扭打在一起的人,可是不管他们使用什么法术分开他们,下一瞬,他们必定又会扭打在一起,他们犹如被设置了一个机关一般,只有关掉那个机关才能让他们停下来。

木远枫无奈,只能站定念动“驱魔灵诀”,随着灵诀的念动,一段段经文顺着他的嘴边蔓延至整个院子,扭打在一起的人慢慢停了下来。

赤飞霜和磐龙一阵欣喜,”奏效了!“

“啪!”就在他们以为奏效的下一瞬,这些人发了个愣之后,又扭打在了一起。

木远枫无奈地摇头,显然他们不是中了邪,或者入了心魔,他也无能为力。

赤飞霜无奈,一掌拍开一个极度疯狂的下人,抓着被他打得满脸是血的男子问到:“城主呢?”

男子被血迷了眼睛,只能眯着眼睛看着赤飞霜,一见是前几日远远见过一眼的老祖宗,急忙跪倒在她面前,“老祖宗,您总算来了,我们算是有救了,城主府的人突然之间都疯了,您快救救我们吧!”

赤飞霜焦急地在人群中搜索着城主的影子,奈何看来看去也寻不见他的踪影,于是低头急切地看着男子,大声吼道:“城主呢?”

男子一愣,接着指着前院的小路,“城主好像是在那边,我之前见他被一个丫鬟追着跑!”

赤飞霜扭头看向前院,她知道那里有个荷花池,她一挥手,男子便到了城主府外,接下来能否活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她急忙往荷花池跑去,木远枫和磐龙也急忙跟上。

刚拐进前院,他们便看到了站在荷花池边一动不动的城主,而他的身边,坐着昨日的那个带着骷髅面具的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也在看着他们。

赤飞霜快速往城主跑去,最后却在城主前方三丈外停了下来。

她愤怒地看着黑衣人,他的面具让她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寒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衣人哈哈一笑,笑声张狂又刺耳,“我想干什么你们很快就知道了,只是你们来晚了,城主府的人现在都被我控制了,即使有没有被我控制的,也是因为他们还有用!”

赤飞霜面色一冷,“少废话,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城主府?”

黑衣人一笑,“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对我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们城主府的人全部消失!”

赤飞霜一愣,本欲说的话急忙憋了回来。

木远枫见情形不对,于是走上前来,看着黑衣人嘿嘿一笑,“师兄别激动啊!”

黑衣人一愣,定定地看着木远枫。

木远枫见黑衣人的表现有异,于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脚步轻快地走向黑衣人,犹如走向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一百年未见,没想到你变了这么多,竟然已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人了!”

黑衣人见他慢慢走近自己,于是赶紧站了起来,一挥手,便将城主拉向了自己,他伸手按着城主的肩膀,眼睛却看着木远枫,“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别杀他!”赤飞霜吓得大叫起来,声音之大,响彻了所有人的耳膜。

木远枫被她吓了一跳,于是停住了脚步,并回头看了一眼赤飞霜。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城主府?”赤飞霜朝着黑衣人大喊,“我知道你定是有什么条件,不然不会等着我们来了才动手!”

黑衣人微微点头,“很好,你还不算太蠢,我便让你做个选择,一个是你面前的废物,另一个便是城主府所有人的命。”

赤飞霜一愣,“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木远枫嘴角一抽,也问出了一样的问题。

站在一旁的磐龙也蹙眉看着黑衣人,他终于相信木远枫的推测了,这个人以前定是认识木远枫的,而且显然对木远枫有着很深的敌意。

黑衣人耸了耸肩,“你不是眼中一向只有木远枫吗?今日,我就看看你对他的感情有多深?你是愿意救你赤家的后人,还是愿意救这个将你踩在尘埃里的废物!”

木远枫嘴角微抽,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个……我插句话啊!你不要一口一个废物的,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侮辱我!”

黑衣人一扭头,眼中突然爆射出一股极强的煞气袭向木远枫。

木远枫一个漂亮的闪身,便躲开了。

煞气扑了个空,旋转了一圈,又急速飞回了黑衣人眼中。

木远枫眉头紧蹙,昨日他才伤了他,没想到他竟恢复得这么快!

黑衣人冷冷说道:“你给我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他将目光转向赤飞霜,“怎么样?想好了吗?”

赤飞霜面冷色阴冷,“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他们之前有什么联系吗?为何你要用城主府的人来要挟我?”

黑衣人不耐烦的大吼,“因为你是这世间最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女人,这些所有人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他的这一声怒吼似有撕裂虚空之势,天空中突然乌云滚滚,似乎随时都要下雨。

他们知道,这是黑衣人的煞气遮盖了天地。

赤飞霜完全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

磐龙则握紧了拳头,若不是木远枫来之前再三叮嘱他不能轻举妄动,这一会,他早就扑上去将那个疯子撕个粉碎了!

木远枫微微一笑,突然有了一丝眉目,能够这么恨赤飞霜的,定是以前爱过她的,才会这般的针对她!

木远枫伸起舌头舔了舔后槽牙,颇为戏谑地看着黑衣人,“我很肯定地知道你是谁了!”

二十二、过街老鼠

赤飞霜和磐龙一听木远枫竟然知道黑衣人是谁了,都扭头看着他,异口同声地问:“是谁?”

黑衣人也是一愣,放在城主肩膀上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木远枫咧嘴一笑,“若我没有估计错,你是乐天吧!”

“乐天!”赤飞霜和磐龙同时惊呼!

木远枫得意地瞟了二人一眼,最后目光又玩味地落到了黑衣人身上,“对,就是乐天!”

赤飞霜含泪摇头,“不可能,师兄不可能这样对我的,不可能!”

木远枫轻轻叹气,“哎,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可是通过我的观察,他肯定是乐天。”

“首先,山洞里的火把上的字,有两句是‘天道不公,人心凉薄’。从这两句来看,这个人定是对天界很不满。”

“其次,他一见我就叫我废物,虽然以前天虞山的弟子偶尔也有一些人会偷偷这么讨论,说我是废物,但当着我的面骂得这么起劲的,还真没有。”

“而五神山弟子中,有人当面这么不给我面子的,就只有乐天了,他曾不只一次在众人面前骂我是废物,师兄应该还记得吧!”

“第三,他这么对待赤木城的人,甚至还故意等飞霜来了,让她在我与城主府的人之间做个选择,便知道他定是对飞霜非常在意的人。”

“不管是爱还是恨,飞霜在他的眼中定是不一样的,试问,在整个五神山弟子中,既爱飞霜师妹又这么憎恶我的,还能有谁?”

木远枫咧嘴一笑,将目光犀利地转向黑衣人,“我说的对不对啊?乐天?”

赤飞霜和磐龙一听,都扭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静静地听木远枫说完,接着他一挥手,成千上万的虫子便从他的手心里涌了出来,瞬间便将城主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不要杀他!”赤飞霜吓得大喊!

黑衣人扭头看着赤飞霜,骷髅面具的眼神很空洞,可是赤飞霜依旧察觉到了浓浓的恨意。

他伸手往面具摸去,紧接着,骨节分明,又异常白皙的大手将面具一把扯下。

下一瞬,一副俊美绝伦的面孔出现在三人眼中,特别是那双噙着恨意的桃花眼更是引人注目。

三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木远枫虽然早就料到了他就是乐天,可是等看着他真正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依旧还是有些叹息的。

乐天以前也是箕尾山年轻弟子中的翘楚,与赤飞霜更是称得上是箕尾山的金童玉女,甚至不少人觉得他们以后定会一起翱翔于九天之上。

可是造化弄人,老天爷给了乐天一个最残酷的结局,不只让他在赤飞霜面前失了颜面,甚至还让他沾染了魔气,毁了灵根。

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他所有独天得厚的优势都在一夕间全部化为齑粉。

他只知道乐天连箕尾山都没回,就直接回了家乡,却没想到他居然落到了这副田地,不只入了魔,还变成了怪物!

磐龙见真的是乐天,拔了剑就欲朝乐天砍去,“你好歹也是五神山弟子,虽然不能成仙,但是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今日,我就替天行道,送你上西天!”

“师兄,别乱来,城主还在他手里呢!”木远枫急忙退回来拦住了磐龙。

磐龙愤愤然地看着木远枫,又抬头看着乐天那冷漠的表情,心中都快憋屈得爆炸了,他愤恨地一甩,不远处的一堵围墙啪地倒在了地上,惊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尘土慢慢飘到众人面前,可是他们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赤飞霜含泪看着乐天,“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乐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依旧疯狂,只是里边夹杂了太多的心酸与痛苦,许是笑得太用力了,他的眼中已泛着晶莹的泪花。

他笑得前俯后仰,“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

他嘶声力竭地道:“因为你是这时间最无情无义,最自私自利的女人。”

赤飞霜被他这一吼,瞬间吼懵了。

她怔怔地看着乐天,一时无言以对。

乐天见她不说话,于是慢慢又坐在了池塘边上,悠闲的模样,犹如刚才一切的竭嘶底里都与他无关。

他看着已经慢慢恢复平静的池面,邪魅一笑,笑容犹如绽放在池塘里最清丽的荷花。

他慢慢道出这些年的心酸与痛苦,“当年在妖魔禁域,若不是你的冷漠无情,若不是你那些绝情的话,我便不会心灰意冷,更不会心不在焉地中了池一郎的魔毒。”

“你知道我回到家乡后有多惨吗?本来我是我父亲骄傲的资本,更是整个城里最耀眼的存在,可是自从我回了家乡,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变了……”

“人们看到我的眼神不再是崇拜与敬仰,有的只是害怕与憎恶,因为他们觉得我体内有魔气,即使我再想做个好人,他们依旧还是觉得我随时会变成一个魔鬼,随时会伤害他们。”

“还好我爹爹一直站在我身后鼓励我,支持我,他甚至为了让我忘记过去,还给我寻了一门亲事。我不想再让爹爹失望,只能答应了。”

“可没想到,在成亲那日,那贱人竟然跟一个下等人跑了,从那以后,我与爹爹彻底成了整个城里的笑话,大街小巷都在传,是因为我太坏,才能逼得那个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

“爹爹自那以后也变了,他也开始躲着我,我似乎成了一个过街老鼠。从那以后,我连上街都会被人从背后扔菜叶,上街买东西大家都不卖给我,甚至没有任何人愿意理我,你们体会过那种绝望吗?”

“我想要反抗,我想要出气,可是我的的灵根已毁,即使是对付一个女人,我都有可能被她打倒在地,这真是老天爷给我开得最大的玩笑。”

“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主人出现了,他没有鼓励我,也没有安慰我,只是告诉我,若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要不要?”

“主人?什么主人?你背后的人是谁?”木远枫急忙问到。

乐天仿佛没有听到木远枫的话一般,他回来看着三人,似问非问:“你们说,我是继续做过街老鼠,还是该扬眉吐气,将所有欺辱我的那些人统统踩在脚下?”远枫抿嘴摇头,“你的经历确实很让人同情,可是……”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这个废物,所有人都可以同情我,唯独你不可以!因为你也是一个可怜虫,直到现在你都还不知道,你自始至终就是一个笑话!”乐天激动地打断了木远枫的话。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木远枫眉头紧蹙。

乐天咧嘴一笑,这一笑,全是轻蔑与不屑,“很快,很快你就会知道,你连出生都是别人计划好的,你只是别人玩弄的棋子而已。与你相比,我至少还有选择!”

木远枫心中的疑问更深了,为何他体内的魔气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只能皱眉看着乐天,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赤飞霜眼里的泪珠终是忍不住掉了出来,“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杀这么多人,让数万人死得毫无尊严?你为什么这么冷血?”

乐天又是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后仰,“冷血!赤飞霜,真正冷血的人到底是谁?”

赤飞霜一愣。

乐天不屑地看着她,“在胭脂客栈,是谁和我说了那些绝情的话,是谁一次又一次地将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将我的尊严,将我的信仰,将我的一切彻底踩在脚下?”

“你知道我为何选在浠水城做为我动手的第一个地方吗?”

赤飞霜蹙眉,微微摇头。

乐天笑着点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但凡你对以前的事情有一丁点的回忆,便会记得我的家乡便是在浠水城。”

“而我在那里动手,只是因为浠水城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跟你一起,只会欺我辱我,你知道第一个被我做成虫蛹的人是谁吗?”

乐天见三人都不说话,于是得意地自问自答到:“自然是那个奸夫,我找到了他,把他做成了虫蛹,然后让他去将那个女人还有他们的女儿都浸了猪笼。”

“哈哈哈……你们是没看到当时的那个场面,那个女人和孩子都哭成了泪人,她们跪在笼子里哀求他,可是他的眼里除了冷漠与怨恨,什么也没有。”

“就像你赤飞霜当时对我的一样,所以我要让全天下的女人都体会一下绝望与无助的滋味。”

“你疯了!”赤飞霜冷冷道。

“我早就疯了,是你把我逼疯的!”乐天激动的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木远枫,眼睛却始终看着赤飞霜,“我到底哪里不如这个废物了?”

木远枫嘴角一抽,这个“废物”二字,他是越听越觉得刺耳!

赤飞霜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波动,“你哪里都不如他,因为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木远枫和磐龙都惊讶地扭头看着赤飞霜,这个时候激怒乐天,显然不是好事啊!

二十三、融为一体

果然不出木远枫二人所料,乐天俊脸瞬间扭曲变形,“失败者!你为何总是瞧不起我?”

赤飞霜面不改色,“难道不是吗?若你是光明磊落之人,你有任何怨气可以找我,为何要用这些不光明的手段。”

“这些都是手无寸铁之人,你自以为能主宰他们的命运,其实你错了,你从一开始便只是想要控制他们,欺负这些平凡人你觉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从这一点来看,你就是一个失败者。凭这一点,我便知道我当时的选择没错,我知道他不爱我,但至少他很善良,他从不像你这样,什么事都只考虑自己。”

“你想让我在城主府上百条人命与师兄之前做选择,那我宁愿不选,我永远不会伤害师兄,但是我可以陪着城主府的人一起死,这样,我也算对得起城主府的人了!”

乐天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次他的笑充满了无奈,“赤飞霜,你还真是一点没变,为了这个废物,连尊严都不要了,他不爱你,他一点都不爱你,可你依旧这么对他,值得吗?”

“你知不知道,你和我一样,在别人眼里,你也是一个笑话!”

赤飞霜冷冷地看着乐天,“你总是在计较值不值得,这就是你与他更大的区别,也是我不喜欢你的原因!”

乐天一怒,“很好!那我现在就送这个人下地狱!”话音一落,他一挥手,城主周围的虫子便瞬间精神抖擞,吐着舌头迫不及待想要钻入城主体内。

“不要杀他,要杀杀我!”赤飞霜急忙大喊!

乐天嘿嘿一笑,“你不是一直表现得无所畏惧吗?今日,我便让你知道,因为你的决定,而让别人痛苦一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话一停,成千上万的虫子便朝四面八方飞去。

“乐天,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赤飞霜激动地挥剑朝乐天打去。

“飞霜,别冲动,你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我们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他!”木远枫急忙挡在了赤飞爽面前制止了她。

赤飞霜看着眼睛逐渐变黑的城主,知道一切都晚了?

她慢慢朝地上坐去,此时,她的心里全是悔恨。

“你用虫子控制整个城主府的人了!”木远枫看着乐天。

乐天看着木远枫邪魅一笑,“你这个废物还不算太蠢!知道这个虫子是怎么培育出来的吗?”

木远枫面无表情地等着乐天说下去。

乐天轻描淡写地道:“这些虫子都是与我生活在一起的,这些年,我像一条虫子一般地活着。”

“他们一开始是靠吃我的血为生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融为一体,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感受到我所有愤怒与怨恨!”

“你们感受过被万虫嗜咬的滋味吗?那种钻心的疼,会让你痛不欲生,可即使再痛,也不如她打在我脸上,抽在我心上的巴掌痛!”

“一开始,我与这些虫子只是有一部分的联系,可是经过数十年的相处,他们与我已经不分彼此,他们就是我!”

“我可以通过他们控制所有人,即使是神,魔,妖还是鬼,都不例外。而我也可以通过它们的眼睛,看到我所要了解的一切。”

“你们以为你们来了赤木城我不知道吗!从你们踏入浠水城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一雪前耻的机会到了,浠水城那些留下来的人,是我故意留给你们的。”

木远枫深深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呢?你这样,只会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彻底入魔了,而且还是邪魔。”

乐天双目微眯地看着木远枫,“你知道吗?其实我有的时候还挺嫉妒你,你不过是一个废物,却能让两个女人对你死心塌地。”

“明明你什么也没做,却可以得到一切,这就是天道不公!不过我也很可怜你,因为正是天道不公,才会让你成为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木远枫砸了咂嘴,“哎,你倒是说清楚啊,你到底什么意思?”

乐天咧嘴一笑,“我不会跟你说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赤飞霜和花不语对你都有所隐瞒,因为她们都不相信你是一个能够承受一切的男人。”

“说到底,你也是个可怜虫,自以为拥有了一切,却不知道你自己一直在所有人的算计中,唯有你自己不知道!”

有所隐瞒!木远枫低头看着赤飞霜。

赤飞霜的眼神有些躲闪,在看了他一眼后,便急忙躲开了!

木远枫心中是彻底懵了,也有些怒了,他唤出炎龙剑,既锋利又闪烁着阵阵红光的剑锋直指乐天的喉咙。

“听你的高谈阔论也听得差不多了,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不要说让飞霜选择我还是城主府的屁话,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这么沉重的事情不应该压在她的身上。”

乐天一笑,毫不畏惧地看着木远枫,“弱女子!你太小看她了,我可提醒你,女人,没有一个是吃素的。你小心点,或许有朝一日,你就会死在你口中的这个弱女子手里!”

木远枫下眼皮微颤,总觉得乐天在暗示什么!

乐天很满意木远枫的表现,他坏坏的笑着,“你们以为我今日来,只是为了报私仇吗?你们也太肤浅了。”

“我今日来,一方面是将赤飞霜带给我的痛亲手还给她。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一心一意对她的人都死了,因为她赤飞霜不配!”

“另一方面,我是想让你们知道,我的神功到底有多厉害,也让你们体会一下蚀骨噬心之痛!”

话音一落,乐天便一个闪身到了三丈之外,他邪魅一笑,下一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便从不远处传来。

三人回头一看,皆目瞪口呆。

黑压压的人群从后院涌来,他们个个饱含怨气,满脸愤怒。

乐天朝着他们拍了拍手,戏谑地道:“玩得开心点!”话音一落,他一闪,便到了屋顶之上。

“你们小心点,我去追他!”木远枫朝着二人交代了一句,便朝乐天飞去。

磐龙一个箭步来到赤飞霜身边,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快起来,没时间发愣了!”

赤飞霜站起来看着发了疯朝她扑来的人群,心中已经痛得无法言喻,前几日她来城主府,他们都排着队地迎接她。

没想到再次相见,她竟要亲手杀了他们。

磐龙见这些人越来越近,于是挥剑迎击。

赤飞霜直到一个男子的手都快要掐到她的脖子上,她才唤出紫色的宝剑,终身一跳,蹁跹而起。

木远枫顾不得赤飞霜他们的情况,他知道以他们的修为,对付这些没有意识的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他知道乐天知道很多事情,或许抓到他,就可以弄清楚很多他想不通的事了!

他飞上屋顶,在城主府的鼓楼屋顶上,乐天抱手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他!

木远枫迅速来到乐天三丈开外,“你在等我?

乐天一笑,“你应该知道,当年在天虞山我便想杀你,若是那时候我下定决心杀你,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木远枫浅笑摇头,“其实我一直都不是你的敌人,不过我相信,不管你何时想要杀我,你都不会成功的!”

乐天轻蔑地看着木远枫,“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是靠着花不语才一直走到今天的。”

“今日,花不语不在,我就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实力!”

“好啊!我也想看看你蚕食了这么多人的魂魄,你的修为到底涨了多少!”木远枫淡淡回应。

话音一落,木远枫手中的炎龙剑已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他一跃而起,炎龙剑立即火光四溢。

乐天感受到了炎龙剑的威力,他咧嘴一笑,双手一旋,一个巨大的黑球随即产生,这个黑球蕴含了他八成的功力。

木远枫感受到了黑球强劲的煞气,他不敢大意,毕竟花不语昨日才中过他的计。

木远枫边念动“炎龙诀”,用火焰护体,另一面使了全身七成的功力朝着黑球挥舞而起。

“嘭!”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黑球瞬间化为齑粉,不计其数的虫子连木远枫身都没近便化成了齑粉。

木远枫穿过黑烟,闪烁着火光的炎龙剑直直砍向乐天的胸膛。

乐天歪嘴一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木远枫微微蹙眉,却来不及收回炎龙剑,炎龙剑直直砍向了乐天的胸膛。

“噗!”一口黑色的污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木远枫急忙挥袖挡在面前。

他放下衣袖,袖子上全是污血,脸上却一尘不染,依旧清隽迷人。

他蹙眉看着乐天,“为什么?你明明可以躲的?”

乐天邪魅一笑,眼中并不是战败后的羞愧,反而是快要溢出眼眶的得意与怜悯。

木远枫更加疑惑了。

乐天伸舌头舔着嘴角的血渍,“你以为你能这么容易就杀了我吗?我说过,我与这些虫子已经融为一体了,只有这世间还有一只蛊虫,我便永远不灭。”

“只是,你放下花不语随着赤飞霜来了这里,不知道你心中有没有担心过花不语,哈哈哈……”乐天话音一落,便化成无数的黑虫朝四面八方飞去。

木远枫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早已面如死灰!

二十四、姑娘救命

浠水河边,绿草茵茵

纤凝目光呆滞且饱含怨气地混在一群妇女中往浠水河走去。

人群中没有一人说话,也无一人指挥,可是她们的步伐却都惊人地一致,全部无一例外地往浠水河走去。

“纤凝,纤凝,你醒醒!”饶絮隐了身形,一直跟在纤凝身边,所有人似乎都没有看到她,也听不到她的话。

不管她如何跟纤凝讲话,她就是没有一点反应,她跟着她一路到此,她不知道她们为何都要来这里,也不知道为何她们都突然安静下来了。

赤木城的男人们本来也发了疯,可是就在那些黑色的虫子出现之时,他们全部都停了下来,然后把女人们团团围住。

他们开始把女人们往浠水河的方向赶,她没有办法将纤凝带走,只能跟着她一路来了这里。

此时男人们也很安静,一言不发,只是他们眼中的阴煞之气让她不敢直视。

她只能隐了身形,希望能拖住纤凝,等花不语他们来救她。

前面就是浠水河了,她已经闻到了浠水河里的熏臭味,她突然想起了姬遇之前说过的话,浠水城的女人都被浸了猪笼。

难道她们都要被津猪笼?饶絮心一抖,害怕地四处张望着。

果然,不远处有两堆新做的猪笼,这些猪笼都是一些新的竹子做成的,竹子很新鲜,叶子青翠欲滴。

它们密密麻麻堆成了两座小山,看来这些人定是连一人都不放过了!

饶絮更加害怕了,若是这样死了,纤凝怕是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急忙拉住纤凝的胳膊,拽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

可是纤凝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管绕絮如何用力,如何施法,都不能动她分毫。

绕絮慌了,她凑到纤凝的耳边低声细语,“纤凝,我们回去找姐姐好不好?我们回去找姬公子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姬公子吗?我知道姬公子也喜欢你,不然不会对你那么温柔。你不是一直盼着他喜欢你吗?”

“我们现在回去,我们现在回去让姐姐将你们两的事定下来好不好!”

纤凝听到姬遇的时候抖了一下,可下一秒,她眼中却全是怨气,她扭头看了一眼饶絮,饶絮不敢与她对视,急忙别开了头。

纤凝面无表情地回正身子,眼睛依旧看着那些猪笼,犹如那才是她的心上人一般。

饶絮抬头看着纤凝的侧脸,她知道纤凝现在已经不认得她了,连说姬遇她都没有反应,看来她是真的失去自己的意识了。

她只能心慌意乱地站在纤凝旁边,看着那犹如坟堆一般的猪笼,在她的家乡,对于那些不守妇道的女人,村里的族长会将她们全部关在猪笼里,然后沉入河里活活淹死。

她知道这些男人定会将这些女人还有女童全部浸猪笼,而这些猪笼定是已经被施了法的,即使是冥界之人,也出不了笼子。

不出她所料,很快,就有三个男子上前,他们眼中全是凶煞之气。

一句话没说,两个男子便把最前方的一个中年妇女给按到在地,中年妇女静静地承受着这一切,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静。

另一个男子取来一个猪笼,然后打开,里边有一捆绳子。

两男子熟练地将中年妇女双手双脚绑住,然后扔到了猪笼里,然后他们熟练地打了结,又上来一个男子,他们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一个眼神交流,可是配合得却十分默契,

很快,四人便将已经捆绑好的中年妇女和猪笼弄好了,四人轻轻一台,猪笼便离了地。

他们毫不吃力,默契十足地朝着浠水河走去,女人躺在猪笼里面目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很快,他们便到了河里,那里水不深,于是他们一路往前。

中年妇女许是受到水的刺/激,突然醒了过来,她看到自己在猪笼里,突然吓坏了!

她拍打着猪笼,扭头看着岸上的人哭喊,“救命啊,救命啊!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抬着她的男子似乎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他们依旧一往无前地走着。

中年妇女眼中的惊恐与害怕都快要溢出她的眼眶了,她似乎发现了饶絮是唯一正常的一般。

她冲着饶絮大喊,“姑娘救我,姑娘救命!”

饶絮扭头看着身后,这里密密麻麻全是女子,可是她知道,那个大婶叫的是她,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隐了身形,为何她还会看到她!

她将拳头攥得紧紧地,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指甲陷在肉里的那种痛,可是她不敢出去。

她害怕,她在人间漂泊了几十年,总是受到孤魂野鬼的欺负,甚至一些刚死的小鬼都能欺负她,只因为她的懦弱。

即使她跟了大名鼎鼎的玄阴鬼王花不语,她却依旧还是改变不了自己懦弱的本性,比如现在,她应该去救那个女人的,可是她迈不动脚步。

中年妇女却依旧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她,神情悲戚地恳求她,“姑娘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她微微摇头,她瞟了一眼纤凝,她知道若纤凝还是清醒的,她定会去救那个大婶,可是她不如她!

她捂住耳边,闭上眼睛,使劲地摇头,“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却连再看一眼中年妇女的勇气都没有。

时间突然过得很慢,她的脑袋很混乱,她又想起来那些年被人欺负的日子,她东躲西逃,到哪都会被欺负。

她害怕了,她想逃……

她扭头看向四周,四周全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似乎都在嘲笑她,嘲笑她可悲,嘲笑她懦弱。

她扭头看向纤凝,纤凝也在看她,只是这一次,纤凝的眼中不再是阴煞之气,她的眼中全是不屑与嘲笑。

纤凝看着她笑了,笑得戏谑,“胆小鬼,懦夫,你倒是逃啊!哈哈哈……”

饶絮害怕了,她朝后退了两步,当看清楚纤凝脸上的戏谑之后,她尖叫着冲过人群,往赤木城跑去。

风声在她的耳边呼啸着,路边的花草树木在她的周围旋转着,她一路往前跑,试图逃离那比地狱还要恐怖的地方。

在不知道跑了多久之后,她的脑袋突然一阵清明,她急忙挺停住脚步,看着四周,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但地上有很多脚印。

“遭了,中了魔怔了!”她心一惊,小声嘀咕。

很显然,刚才有人对她施了法,让她陷在了自己的心魔里,她一向懦弱,她想坚强,却总是在关键时候展现出她懦弱的一面。

可即使她再懦弱,那是纤凝,那是她的姐妹,即使是灰飞烟灭,她也不能抛下她。

她急忙转身往回跑去,她只希望纤凝不会出事,不然她怎么向姐姐交代!

很快,她便到了浠水河,男人们都走了,浠水河上,已经漂满了猪笼,很多女人都已经咽了气,浮出了水面,可她感受不到一丝魂魄。

很显然,在女人们死之前,蛊虫会让他们清醒,让她们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和绝望,或许,这个时候也是救她们最好的时机。

饶絮闭眼感应纤凝的位置,可是她的修为本就不高,又加上这里有冲天的怨气,她根本无法探知到纤凝的所在。

她很害怕,一方面自己的能力有限,另一方面,她害怕纤凝已经魂飞魄散了,不然她不会完全探知不到。

“纤凝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她顺着下游一路搜寻,她一个个去看猪笼里的人,她们的脸上全是惊恐,她们都瞪着眼睛看着她,似乎都在责备她。

她忍住满心的愧疚与痛苦,任由眼泪沾湿了衣襟。

很快,一个又一个大大的水泡从水面升起,她开心地笑了起来,下一瞬,她毫不迟疑地钻进了水里。

河水很凉很凉,即使她总是与万年寒冰待在一丝,可是她依旧还是害怕寒冷。

她忍住严寒,一直往河底游去,河水比她想象的要深。

很快,她看到了纤凝的猪笼,她双手双脚被捆住了,几乎不能动弹。

纤凝也看到了她,她的眼中先是惊喜,接着是害怕,她冲着饶絮使劲摇头,“绕絮快走,别管我,快走!”

饶絮一愣,接着她依旧毫不迟疑地朝她游去,“要有一起走!”

纤凝瞪大眼睛看着她,“你别过来,危险!”

等饶絮反应过来之时,一切都来不及了,几根水草像是有意识一般,朝着她的双手双脚便扑了过来,她急忙躲闪,却还是被两根粗壮的水草绑住了双脚。

水草一拉,饶絮便朝着纤凝的方向漂来,她冲着纤凝一笑,心中暗暗感叹,我不会抛下你的!

纤凝扁着嘴看着饶絮,轻声嗔怪:“不是让你走了吗?你为什么要来!”

饶絮已到纤凝身边,她伸手去解开绑住猪笼的绳子,绳子很硬,“若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以后谁给我们做饭啊!”

“可是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纤凝哭丧着脸。

“哈哈哈……你们都不该来,来了便是我的人了!”突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她们耳边响了起来!

二十五、患难与共

纤凝和饶絮同时扭头,不远处,站在一个面色惨白,阴森恐怖的男子,男子看起来三十出头,衣不蔽体,长发遮面,颇为渗人。

即使她们见怪了各种各样的恶鬼,可是面对这个男子,她们依旧很害怕!

“你是谁?”饶絮急忙护在纤凝前面。

男子笑嘻嘻地看着二人,笑容颇为猥琐,且让人感觉阴森森的,“我是这里的老大,所有出现在这条河里的人都归我管!”

纤凝挣扎着变换了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看着男子,疑惑地问:“你是河神?”

男子嘿嘿一笑,下一瞬,已到了饶絮面前,他将饶絮全身上下看了个遍,最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吧!不过,我比河神英明神武!”

饶絮心知不好,这人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一个疯子,显然不会是河神。

男子一晃,又来到了猪笼的另一面,他趴在猪笼上,色眯眯地将纤凝从头看到脚,“这小丫头这身板,这脸蛋,我喜欢,留下来陪我倒是合适!”

纤凝面色一愣,杏目圆瞪地看着男子,“呸,你做梦!”

男子咧嘴一笑,暗黄又参差不齐的牙齿看起来特别恶心,他疯疯癫癫地道:“你以为你们有选择吗?这几日死在这条河的人不计其数,若不是我救了你们,你们早就灰飞烟灭了。”

“只有就在这里,你的魂魄才能保全,出了这条河,你就是个疯子!”

纤凝怒视着男子,“你做梦,你以为你真的是河神啊!你不过就是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水鬼而已。要我们留下来陪你,你配吗?”

男子眼眸一愣,水里立即出现无数条水草钻进猪笼里,将纤凝紧紧缠住。

“啊!”纤凝只觉浑身难受,忍不住叫了一声。

男子的目光立即变得热切起来,他笑盈盈的看着纤凝,“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等我关你几日,你就会知道爷的厉害!”

他一眨眼,水草将纤凝缠得更紧了。

饶絮压住心中的恐惧看着男子,她微微蹙眉,在思考着这个男子到底想干什么?

男子见饶絮不讲话,于是扭头看着她,“怎么样,你呢,你是不是也想和她一样想尝尝我水草的厉害。”

饶絮浅笑,“我自然不想,只是我想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子咧嘴一笑,“你觉得呢?”

饶絮扭头看了一眼整个河底,这里阴森寒冷,地底还漂浮着很多的白骨,很显然他杀的人也不少。

她浅然一笑,“我想你是想要离开这里吧!可是你在这里的时间未到,即使你杀再多的人,也无法离开这里,因为你还没有找到能够代替你的替死鬼。”

“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们都是鬼,要不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放开我们,然后我们替你在这里做水鬼,你自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如何?”

男子眉头一蹙,“真的假的?”

饶絮点头,“当然是真的,只是你先放开她,反正我们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水鬼似信非信地看着饶絮,接着他一眨眼,缠住纤凝的水草慢慢退回水底,那些水草犹如寻常的水草一般,在水里飘飘荡荡。

饶絮心中一喜,看着男子道:“我估计你是一个至少死了三十年的水鬼,因为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替死鬼,只能一直被压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可是现在你的机会来了,只要你将你的尸骸找出来,带回地面埋了,你就可以永远离开这里了!”

水鬼扭头看着不远处他的尸骸,心中已经开始动摇了。

饶絮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吧,我不会骗你的。你去试试看,反正在这里,我们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水鬼狐疑地看着饶絮,见她脸上的表情似乎真有那么回事,于是看了一眼纤凝,便朝着他的尸骸飘去。

饶絮忐忑万分的看着水鬼走了,她松了一口气,然后冲着纤凝眨了眨眼睛。

纤凝心想她可能有计划,于是大气都不敢出!

水鬼回头看了二人一眼,见她二人柔柔弱弱的,应该不会耍花招。

他一低头,便开始现在河底拾掇自己的尸骸,由于他死了很多年,他的尸骸很多已经分散在了各处,而且这里还有很多被他害死的人,所以他只能认真的区分到底哪些是他的。

饶絮见他一开始还抬头看她们,可慢慢地,他已经沉迷在了找尸骸的乐趣中,连头都没有抬过。

饶絮趁机拿出一把小匕首去割水草,匕首削铁如泥,割水草自然不在话下。

她割完自己脚上的,又急忙去割纤凝猪笼上的绳子,很快,纤凝便出了猪笼。

她们同时扭头去看水鬼,刚好水鬼也在扭头看他们,在发现他们的动作后,水鬼眼眸一寒,两根粗壮的水草便冲着二人袭来。

“快走!”饶絮急忙拉着纤凝的胳膊就朝水面游去。

她们游得很快,也就一瞬间,两人便来到了水面上,饶絮开心地看着纤凝,“太好了,我们出来了!”

“对……啊!”纤凝刚要回答,突然她脸色一变,下一瞬,又被水草缠住了脚。

水鬼在河底阴森森地看着她们,“敢耍我,找死!”

饶絮见纤凝又沉入水底,于是急忙挥舞着匕首砍向水草,这次的水草异常的坚韧,她砍了好几下,水草却依旧紧紧地缠在纤凝的脚上。

纤凝急忙推开饶絮,“你救不了我的,快点走,再不走大家都会死的!”

饶絮根本顾不得发愣,挥舞着匕首又朝水草砍来。

纤凝眼眶一热,“你能来救我,我很开心,可是我不想你为了救我,丢了你自己的性命。”

饶絮扭头看着纤凝,手里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说什么傻话,我们说过要患难与共的,况且我们都不会死,我还要看你怎么追到姬公子呢!”

纤凝扁着嘴一笑,“你真傻!”

……

浠水河下游

姬遇从赤木城一路赶来,看着满河的猪笼,他的心很沉很沉。

纤凝的笑,她的话,她的眼神一直在他面前飘来飘去。

他很害怕,害怕他从未与她说过一句真心话,若她就这么走了,他以后要怎么办!

他慌乱的探知着河里的一切情况。

“姬遇,怎么样了!”突然,花不语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扭头,下一瞬,花不语和彦亮便出现在不远处。

他微微摇头,“没有她的踪迹,很显然,有人掩盖了河里的情况。”

花不语点头,“你也先别慌,她们身上都有我的修为,虽然我也探知不到她们的情况,但我知道,她们都好好的。”

姬遇一听,终是放心了下来。

花不语低头看着彦亮,“你可有闻到她们的味道?”

彦亮咧嘴一笑,露出四颗洁白的小虎牙,“当然,本王可不是浪得虚名之人,跟我来!”

话音一落,彦亮便化作一团灰影朝着河面飞去,姬遇和花不语急忙跟上。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河里上的异常。

河面上看似很平静,可是河里却有很强烈的阴气波动。

他们急忙往河里飞去。

河里,纤凝和饶絮都被无数的水草捆住了手脚,而一条更大的水草缠在了二人的脖子上。

水草在慢慢缠紧,二人的面色都不太好。

而他们面前,站在一个衣衫褴褛的水鬼。

姬遇看着纤凝那可怜的模样,眼中一寒,伸手便是一掌,这一掌蕴含了他全部的功力。

凌厉的掌风撕裂河水的阻力,以划破虚空之势,直直打在了水鬼的背上,水鬼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瞬间化为齑粉,融化在了水里。

纤凝和饶絮感觉到脖子上的水草松了,凝眸一看,发觉是花不语和姬遇,都激动地满眼泪水。

姬遇急忙朝纤凝飞去,他手一挥,所有的水草都消失了,下一瞬,纤凝便朝河底跌去,他一个闪身上前,便将她抱着了怀里,“纤凝姑娘,你怎么样了?”

纤凝怔怔的看着姬遇,这一刻的他,让她心里暖暖的,痒痒的,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耀眼。

她冲着他眉开眼笑地道:“我没事,谢谢姬公子来救我!”

姬遇静静地看着纤凝,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让他想要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犹豫再三后,他终是放下了一切的包袱,将她搂在了怀里,“不用谢,你没事就好了!”

纤凝一愣,接着她也紧紧抱着姬遇。

他的心跳得很快,这是他第一次抱一个女子,原来这就是拥抱,怪不得远枫总是想要过平凡人的生活!

她的心也跳得很快,这一切太不真实,她一直羡慕那些有人爱的女人,这一刻,她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花不语已经将饶絮救下,她们静静地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二人,这一刻,她们都替纤凝感到开心!

花不语伸手握住纤凝微微颤抖的右手,她能够感觉到她内心剧烈的波动。

“你这一次让我们所有人都刮目相看,你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女子了!”

饶絮扭头看着花不语,这一次,她不再是低眉垂眼地看她,她的眼中多了一丝韧性,“因为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二十六、来者不善

五人平复了心情之后,慢慢浮出水面,刚到水面,五人都愣住了。

河岸上黑压压全是人,而河的上空,犹如笼罩了一片片的乌云,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花不语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手印,往天空中一撑,漫天的煞气便被花不语散发的浓重的阴气往外推去。

可下一瞬,更加强烈的怨气又从四面八方袭来,重重压在他们的上方。

姬遇剑眉微蹙,急忙施展“通天变换”,一只巨大的银龙自水中升起,下一瞬,银龙口中喷出细细密密的水花浇在煞气之上。

很多煞气随着水花落入河里,可是立即又会有无数的怨气补充上来。

姬遇又欲施法,花不语急忙拦住了他,她面色凝重地看着河面上怨气冲天的人群。

“别白费力气了,只要这些人还在这里,这里的怨气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毕竟他们都是冤死的,每一个人的怨气都能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姬遇扭头看着花不语,“那现在怎么办?”

花不语闭眼,用神识探索了一圈河岸,她能够感觉到河岸上隐藏着一个高手,连她都只能感受的到他的存在,却不知道是谁!

她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现在只能先让姬遇他们离开。

她看向姬遇,眼中是姬遇从未见过的柔情,“待会你带他们走,我拦住这些人,你去叫我大哥来救我,现在这里被封印了,我也联系不了他!”

姬遇皱眉看着花不语,虽然她脸上的表情很轻松,可是他知道这不简单,连冥王都要出动了,定不是小角色。

他微微摇头,“不行,还是我拖住他们,你带他们走!”

花不语微微一笑,“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很古板无趣,可是慢慢地,我发觉你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

“我知道你的热血,你想要像一个男子汉一般有担当,可是今日,不是逞能的时候,很显然这些人是冲我来的。”

“我肯定是走不掉的,若是你真想救我,待会就带纤凝和饶絮一起走,找机会传信回冥界,让我大哥来救我。”

姬遇一愣,他知道她在用激将法,可是他也知道,她的话是对的,他们就留在这里,只会让她分心。

他冲着花不语点头,“好!不过你要小心,我一定会传信让冥王来救你的!”

花不语点头,“好!待会我会努力撕开一道口子,然后你带着他们趁机逃走。”

“你们谁也逃不走,别白费劲了!”纤凝突然阴森森地说到。

四人都疑惑地问头看着纤凝,纤凝冲着四人嘿嘿一笑,她的神情,她的动作已经完全不是她了!

花不语一挥手,一个横掌就打在了纤凝的颈部,纤凝瞬间便晕了过去,可是她的脸上依旧是阴森扭曲。

花不语急忙又往纤凝的体内输入一股真气,纤凝本躁动不堪的体内突然凝结成冰,瞬间安静了下来。

姬遇急忙扶住往后仰倒的纤凝,“怎么回事?”

花不语看向姬遇,“很显然是她体内的蛊虫在作祟,饶絮刚才跟我说过,她们下了水,纤凝就恢复了意识,那定是那个人想让这些女人体会那种绝望,才会让蛊虫在水里暂时沉睡。”

“可是只要我们试图带她走,或者她离开了水面,蛊虫定会再次作祟。我刚才已经将她体内的蛊虫冻住了,你去找远枫,他定能帮助纤凝除了这些虫子。”

“没有时间了,我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人在往这边聚集。你们快走。”

“姐姐保重!”一直没说话的饶絮急忙说到。

花不语冲她一笑,“好!”

话音一落,花不语双手结印,接着一道犹如冰刀一般的犀利剑气自她掌心之中射出,下一瞬,铺天的煞气便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花不语一声冷喝,“走!”

姬遇急忙一挥手,一个白色的屏罩便将纤凝三人笼罩其中,下一瞬,他们便化作一朵青云朝外飞去。

花不语支撑着看着他们走远了,她才放下双手。

下一瞬,她一个闪身,便到了岸上,不过眨眼间,岸边的人还没看清她是怎么出的手,岸上的人已经倒了一大片。

花不语扭头转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一棵青翠的垂杨柳后,“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下一瞬,一个黑衣人慢慢走了出来,他带着一个鬼面具,面具之上,一双得意忘形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花不语。

花不语冷冷地看着黑衣人,这一个黑衣人,是她从未见过的,与之前的那两个不一样。

“你故意将我拖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黑衣人慢慢走近花不语,最后停在了她三丈之外,“如果我说,我想要你的命,你相不相信?”

花不语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信!可是你也知道,杀我,没有那么容易!”

黑衣人耸了耸肩,“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们也不会弄这么大的阵势!”

“你知道火微原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花不语微微蹙眉,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知道些什么?”

黑衣人慢慢朝花不语走来,笑嘻嘻地道:“他确实是被‘阴阳屠鬼阵’杀死的!而你,今日,便要尝尝他当年的痛苦,哈哈哈……”

黑衣人话音一落,一挥手,岸上的人便开始转来转去,也就一瞬间,花不语便察觉到了周围气流的不同寻常。

她急忙闪身欲走,可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压制住了她的真气,让她无法施展法术。

她突然想起在望乡台,她看到火微原被‘阴阳屠鬼阵’压制之时的情况!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黑衣人,他们竟然在人界的地方对她使用‘阴阳屠鬼阵’!

她突然能够想清楚为何他们要控制这么多人了,这就是启动此阵法的代价!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黑衣人眼中的狂妄与得意,这让她很生气。

她用尽体内最后一丝真气唤出勾魂链,勾魂链一甩,便缠上了黑衣人的腰部。

黑衣人眼中全是惊恐,下一瞬,他便如牵了线的纸鸢一般,被花不语拉到她的面前。

花不语一甩,黑衣人便倒在了她的脚边,她一挥手,黑衣人的面具便飞走了。

这是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子,他的脸颊上几乎没有什么肉,看起来就是一个福薄的人,他的眼中装满了惊恐,已经没有一丝之前的得意与张狂!

他抬头仰视着花不语,颤颤巍巍道:“你想……干什么?”

花不语俯视着男子,犹如天神一般,没有憎恶,有的只是怜悯,“如果我说,我要你的命,你相不相信?”

男子一抖,裤裆处立即一片温热,他却顾不得去管,他哭丧着脸看着花不语,“玄阴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花不语一笑,“可笑!我最恨有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也不过是个跑腿的,杀你,只会脏了我的手!”

男子一听,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还望玄阴王放我一条生路!”

花不语又一笑,突然她眼眸一愣,全身阴气弥漫,“虽然会脏了我的手,可是我的手今日早就脏了!”

话音一落,勾魂链瞬间火焰翻飞,不过眨眼间,男子便化为齑粉,连惨叫都未来得及。

就在男子化为齑粉的瞬间,一个巨大的法阵便凭空出现,花不语看着法阵之上精光闪闪的经文,便知这就是“阴阳屠鬼阵”了!

她只觉得浑身上一秒犹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拉扯着,下一瞬又犹如被什么东西积压这一般。

她试图运转真气抵御,可她越是用真气,她的真气消散得越快!

她干脆盘腿坐下,心里也慢慢平静下来,她在思考从她出关之后的一切事情。

很显然,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已经布好局了,就等着她往里跳了,只是他们如何知道她一定会出冥界的?

难道是风上瞑?

她左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她觉得她猜得应该差不多,只有风上瞑了解她,知道若是他出来,她一定会出来探个究竟。

只是他到底是跟谁一起合作的,但凭他一个人,也没本事搞这么大的动静!

难道是魔尊燕栖池?

可是她一直没有见过他啊,也没听过他在人界露过脸。

很多事情她一时半会还是无法联系在一起。

她知道他们既然敢在人间启动杀伤力如此强大的阵法,定是完全不把天界和冥界放在眼里了!

她看向垂杨柳,她能感觉到那后面还藏了人,她甚至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可是她又有些难以置信,短短几日未见,他竟有如此强大的气息了!

她看着垂杨柳,冷冷地道:“风帅,既然都已经布下如此强大的阵法了,就没有必要躲躲藏藏的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垂杨柳后便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的身材颀长,站在柳树旁,颇有一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味道。

他身着一袭黑衣,脸上也带着一个鬼面具,只是他的面具看起来似乎是在微笑,而且笑得颇为得意。

二十七、罪魁祸首

花不语看着黑衣人,“不要遮遮掩掩了,虽然你的气息强大了很多,但是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你是风上瞑。”

黑衣人犹豫了片刻,接着他伸手拿掉了面具,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花不语。

“呦!这不是我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玄阴王吗?怎么搞得如此狼狈了?”

花不语冷然一笑,“不错啊!为了抓我竟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就不怕你父帝怪罪你吗?”

风上瞑听花不语居然拿他父帝来压他,顿时脸色一件,咬牙切齿道:“别在我面前提他,既然他不把我当成他的儿子,我为什么要时时顾虑他的感受?”

“你以为我做这件事没有考虑过后果吗?花不语,时至今日,你以为我还是向以前一样怒莽行事吗?”

“实话告诉你,杀你,只是顺便而已,因为你这些年让我颜面尽失,而我们真正的目的便是要一统六界。”

“哈哈哈……”花不语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充满了怜悯,她戏谑地看着风上瞑,“一统六界,即使是你父帝都没有办法一统六界,就凭你,你觉得有可能吗?”

风上瞑眼眸一冷,伸手一抓,法阵瞬间加大了回笼的力度,花不语只觉得胸口一闷。

“噗!”紧接着,她一口血吐了出来。

鲜血渐到草地上,立即蒸腾起一股红色的烟雾,随之便消失不见了。

花不语暗暗心惊,或许她会像这血一般消失得无影不踪。

风上瞑得意地看着这一切,见花不语如此狼狈,他的心早已万分雀跃,“我说过,终有一日,我会将你给我的所有屈辱还给你,今日,便是我兑换诺言的时候。”

花不语抬头看着风上瞑,眼中依旧还是以往的不屑,“那又如何?今日即使是死在你的手里,我也不是败给你,而是败给了这个法阵!”

风上瞑一声冷哼,“败就是败了,没有人会管你是怎么败的!”

花不语点头,她已经能够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在极速消失,不出一个时辰,她的真气都会全部散尽的。

她毫无示弱地看着风上瞑,“对,败就是败了,我只恨没有早一点杀了你!”

风上瞑慢慢凑近笼子,低头看着花不语,“我知道你早就想杀我了,其实从妖魔禁域出来后,你便一直在找机会抓我的把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花不语一愣,“你是如何知道的?”

风上瞑邪魅一笑,一弯腰,就坐在了花不语对面的草地上。

他们犹如一对出来踏春的朋友一般对坐着,只是她是在法阵里,而他身后有成千上万的行尸走肉。

风上瞑云淡风轻地道:“今日,我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你觉得为何你会对木远枫一见如故,而他也会对你一见倾心!”

花不语蹙眉看着风上瞑,等着他说下去。

风上瞑看到花不语发愣的表情,心中突然一阵舒坦,他早就想看她这种表情了!

他微微摇头,“别发愣啊,若是待会我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了,或许你会更吃惊!”

花不语依旧不说话,她知道风上瞑是想要向她炫耀他做的一切,所以她干脆什么也不问,以风上瞑的自负,自然会将一切都告诉她的。

风上瞑果然憋不住了,迫不及待地又开了口,“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而这一切,都要从火微原当年的死说起!”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花不语,“你知道火微原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花不语此时体内真气已经流失了大半,她的身体也极度虚弱,可是她依旧面不改色道:“本来我一直想不通,但是我现在想得通了,既然你可以拿到‘阴阳屠鬼阵’,那我二哥当年死在‘阴阳屠鬼阵’下也就不足为奇了!”

“很显然当年我门看到的异魔窟的现场是有人掩饰过的,目的便是将矛头转向魔界!”

风上瞑冷笑,“‘阴阳屠鬼阵’本就由天界保管,我要拿到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你就不想知道十万年前的‘阴阳屠鬼阵’是如何到了雁南飞手中的吗?”

花不语冷冷地看着风上瞑,她知道他会告诉她的。

风上瞑接着道:“其实火微原的死,最该负责任的应该是你!”

花不语心中一颤,她知道风上瞑的意思。

当年狰狞是她收的第一个魂魄,可是他并未到投胎的时候,花不语见他可怜,就将他留在了玄阴王府。

狰狞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孩子,他年纪虽小,却有着成年人都没有的睿智与智谋,花不语见他聪明伶俐,便让他跟着她做了阴差。

后面他更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做了阴帅,位居花不语之后。

可是他的心思并不只如此,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他慢慢对她有了不同寻常的依恋,即使他已有自己的府邸,即使他姐姐狰蓉也在冥界陪他。

可是她依旧总是想要与花不语在一起,一开始花不语只是觉得他还小,将她当姐姐看。

可是慢慢地,她发觉他的言行举止都变了,他不再是她刚认识他时的那个小孩子,他长大了,虽然他的身体还是死时的模样,可是他的心智却已慢慢长大。

她开始刻意疏远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与他无话不说,甚至毫无保留。

他感受到了她的变化,他将一起的责任都归咎到火微原身上,因为她爱火微原,所以才会不要他!

他不只一次问过她,是不是没有火微原,她就会对他像以前那样好!

她不忍他伤心,每次都没有斥责他,只是告诉他,“你还小,以后你会懂的!”。

或许就是因为这句话,刺/激了他,让他开始注意自己的身体,他疯狂地想要长大,以至于他后来为了练邪功而滥杀无辜。

花不语将狰狞关到无间地狱之后,他开始恨她,但他更恨火微原,之后才会逃出无间地狱,并联合雁南飞诛杀火微原。

这一切若追究起来,确实是她的错!

风上瞑见花不语脸色煞白,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于是迫不及待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我说得没错吧!”

“其实当年的事,罪魁祸首就是你,若不是你向火微原隐瞒了狰狞对你的感情,或许火微原就不会对狰狞毫不设防了。说到底,还是你没有将火微原真正放在心里。”

“闭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评论!”花不语冷冷地道。

风上瞑冷然一笑,“呦!恼羞成怒了,看来我说中你的心事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花不语冷冷地看着风上瞑,“你说得没错。不过那不关你的事!”

风上瞑耸耸眉,“确实不关我的事,不过这与我说的事有关啊,我不是想让你死个明白吗?”

“你知道当年狰狞是如何拿到‘阴阳屠鬼阵’的吗?”

花不语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风上瞑。

风上瞑许是觉得无趣,于是自问自答道:“不得不说,狰狞真的很聪明。他居然想同时将天界和魔界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杀了火微原,可是对于天界和魔界来说,杀火微原对他们都有好处,于是他们都心动了。”

“可是杀了火微原后,由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就很关键了!这就是你们以后看到的那一切!”

花不语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风上瞑咧嘴一笑,见花不语终于搭话了,他便觉得这个故事有趣多了。

“你想想,魔界为何想要杀火微原?”

花不语开始回想着天魔大战前夕的局势,那个时候冥界处于中立状态,哪一边都不插手,可是冥界与天界都同时掌管着人界的命运。

所以那个时候,冥王和天界之人来往密切,这在有心人眼里,肯定会变成冥界已经和天界联合在一起了!

花不语抬眸看着风上瞑,“因为魔界想要削弱冥界?”

风上瞑满意地点头,“对,那你觉得天界又为何要杀火微原?”

花不语微微蹙眉,脑中已在回想着天界当时的态度,因为冥界不想插手天界与魔界的纷争,于是冥王向天界保证会协助天界完成六界众生的转世轮回一事,可是冥界不会参与六界纷争。

可是天界哪会轻易放下冥界这么大的助力,所以他们定会想办法,让冥界心甘情愿地与天界对付魔界。

花不语冷冷地看着风上暝,“这么说当年天界也出了不少力!”

风上瞑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起来,“当年火微原的死不是一方就能做到的!大家虽各怀鬼胎,但是目的一样,就看最后谁能让狰狞说对自己有利的话了!”

“虽然狰狞孩子心性,喜怒无常,但是有的时候我还挺佩服他,他能说服雁南飞用‘阴阳屠鬼阵’对付火微原,又能说服天界黄雀在后,用雁南飞的绝招掩饰现场,不得不说,他做得很成功!”

“你们果然将所有的矛头对准了魔界,而天界更是在你的鼎力相助之下,轻松拿下了魔界,而一切的过错,最后还被你承担了!”

“在这方面,我在我父帝身上又学到了一招,只要能成功,所有人都是可以利用的!”

二十八、致命一击

花不语愤怒地看着风上瞑,“你告诉我这一切,你就不怕若我今日不死,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踏平天界吗?”

“哈哈哈……”风上瞑犹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声震耳欲聋。

“你以为今日你还有逃脱的可能吗?况且,即使你逃脱了,就凭你和冥王,还有那废了的火微原,你们能奈何得了天界吗?”

风上瞑伸手轻轻一碰法阵的边缘,法阵立刻金光闪闪,向法阵的中心传递着一条条的经文,花不语觉得压迫感越来越强了!

风上瞑得意地看着花不语,“看到没?这就是此阵的厉害之处,能让所有的魂魄消失殆尽,而你,也不过是比别人能多撑一下而已!”

“你以为人人都能像火微原一样逃走啊!他当年之所以能留两个魂魄,是因为有人暗中帮了他!”

“谁?”花不语急忙问到。

风上瞑眼中又一次闪过一阵亮光,“你猜猜当年是谁让火微原去异魔窟的?”

花不语疑惑地看着风上瞑,总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这个问题。

风上瞑一笑,“那我换个问题,你觉得木远枫的师父陆离在这里边扮演着什么角色?”

花不语一颤,“是陆离?是陆离引二哥去的异魔窟,为什么?”

风上瞑笑得更得意了,“普天之下,就没有不想成为永世不灭的人,当年他陆离不过是一个资质平平的修仙之人,可是他很走运,他与火微原做了朋友。”

“他只要传递一个消息,便可以去天界修行,这么好的事情,你觉得他会拒绝吗?”

花不语面色一冷,双手手掌攥得紧紧的。

怪不得她觉得火微原再次见到陆离时怪怪的,定是他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只是他为何说是羚羊精让他去的了,难道是忌讳陆离现在的身份?

风上瞑把花不语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便知道她很生气,他接着又道:“这个陆离当年由于心中有愧,慢慢跟踪了雁南飞,见他竟将火微原的剩下的两个魂魄关了起来。”

“于是他趁天魔大战之时,趁机将火微原的魂魄偷走了,之后他一直将火微原的魂魄囚禁在天虞山。”

“你还记得两万年前,你离开无间地狱之前遭受的最后一次天雷之刑吧!”

“那一次,天界派了最厉害的雷神对你施刑,火微原不知道是如何感应到的,他居然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冲出封印去救你。”

花不语愣住了,她当然记得那次天雷之刑,她在承受了三道天雷之后,已经承受不住了,若不是狰蓉及时出现替她挡了一道,她或许已经灰飞烟灭了。

而另外四道,她一直以为是冥界替她挡的,难道那四道是二哥挡的?

她狐疑地看着风上瞑,想要从他得意忘形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他的笑容狂妄又自信,显然他已经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了,他现在只是想看她难过,只是想羞辱她。

这一刻,她发觉她第一次开始相信他说的话了!

她相信二哥会为了她而不顾一切!

风上瞑咧嘴一笑,接着道:“他救了你之后,已经几近透明,随时都有烟消云散的可能。他还未出冥界,便倒在了地上,刚好被我手下的阴差捡到了。”

“我那时还没有和你结仇,也不认识他,都没跟他说过话,就放他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之后竟投了胎,不过他现在之所以这么弱,就是因为两万年前的受损太过严重!”

“从这点来看,你也不算是那么可怜,毕竟有个男人一心一意爱你!”

花不语冷然一笑,“你不会就是想向我炫耀你曾经放过二哥一马吧!”

风上瞑摇头嬉笑,“当然不是,我只是很喜欢看你惊吓,错愕,难过,痛苦还有悔恨的表情而已!

“刚才说的那些只是让你死得明白,你们所有人都不过是父帝手中的一颗棋子,包括我!”

“我还要让你知道,你花不语不过是我闲来无事之时玩弄的一颗棋子,当年你害我尊严尽失,成为六界的笑话,我自然不会放过你!”

“你真的以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吗?木远枫能够对你一见钟情,之后便死心塌地!”

花不语面色阴冷地看着风上瞑,“我知道木远枫的转世投胎是你一手策划的,为什么?”

风上瞑一声冷哼,“为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花不语冷冷道:“就单单为了对付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他另眼相看?”

风上瞑见花不语突然很激动,于是笑得更开心了,“因为一切都在我的计划当中!”

“记得你们的第一次相遇吗?你在他胸前看到了火焰胎记!”

花不语没说话,她当然记得!

可是为何他会知道?

那件事明明只有她,木远枫和狰狞知道,难道是狰狞?

风上瞑见花不语似乎在思考,于是打断了她的思绪,“别猜了,不是狰狞告诉我的,而是因为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木远枫体内有临风的魂魄,那你猜猜另一个魂魄是谁?”

花不语眉头紧蹙,“你是如何知道我知道的一切的!”

风上瞑邪魅一笑,“我知道的不只如此,我还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我也知道你的一切喜好,甚至知道你心中所爱是谁!”

花不语心一抖,怔怔地看着风上瞑。

风上瞑慢慢凑近法阵,好让花不语看到他脸上的得意,也让他能听到她如雷般的心跳声!

“说实话,我觉得你在梦里比在现实当中可爱,温柔多了,我也知道你也不过是一个缺爱的女人!”

“梦中?!”花不语目瞪口呆地看着风上瞑。

风上瞑笑着点头,“说实话,梦中的一切确实很美好,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心软了,想放你们一马,可是我还是忘不了你当年带给我的耻辱!”

花不语更加迷茫了,她开始害怕,害怕她的猜想是对的,虽然这毫无根据,可是她依旧会往那方面想。

风上瞑直勾勾地看着花不语的眼睛,“想通了吗?那个魂魄是谁的!还需要我的提示吗?”

花不语愤愤然地道:“是你的?”

“哈哈哈……你还不算太笨!”风上瞑又一次大笑起来,“现在你知道为何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了吧!”

花不语的心突然沉了下去,若木远枫体内的魂魄是风上瞑的,那一切都是在他的控制之中的,包括爱上她!

可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木远枫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不相信!

可是为何他对他们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会知道!

法阵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她体内的真气流失得越来越快,她觉得眼皮很重,很重,可是她不敢睡,她怕她睡着了,就会一睡不醒,至少在灰飞烟灭之前,她想知道她没有爱错人。

右手上的指环传来阵阵凉意,提醒她要清醒!

她轻轻摇了摇头,狠狠地看着风上瞑,“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吗?”

风上瞑冷然一笑,“我最讨厌你这股倔脾气!你去过我府上多少次了?你应该知道我府上种的全是木棉花吧!”

木棉花!花不语心中的防线在一点点被击垮!

风上瞑依旧不依不饶,他指着她手上的指环,“还有这个指环,木远枫说过的那个传说,是我母后给我讲过的故事!你知道为何它能紧紧戴在你的手上吗?”

花不语只觉得脑袋一片混乱,木远枫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所有事,都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她不想听风上瞑的话,可是她却又开始在意他说的每一句话!

风上瞑右手一旋,法阵随及光芒万丈,下一瞬,她无名指上的指环“哐”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噗!”她觉得胸口一闷,一口血吐了出来!

指环的掉落终是给了她致命一击。

她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渍,努力控制自己,她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一丁点的懦弱与痛苦!

风上瞑松开手掌,法阵的光芒随之消失了。

她能够感觉到法阵施加的压力变小了,可是她的真气已经全部消耗殆尽了!

风上瞑得意地看着花不语,“看到了吧!我能让他爱你爱的无法自拔,也能让他将你忘得干干净净!”

花不语扭头看着风上瞑,愤愤然道:“你明明早就可以杀了我,为何还要兜这么大的圈子!木远枫完全可以在梦里就杀了我的!”

风上瞑看向花不语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丝怜悯,“因为当年你让我尊严尽失,痛苦不堪。所以我要用你最在乎的东西打败你!”

“我能让木远枫爱上你,对你死心塌地,也能让他杀了你。可是他有大用处,自然不会陪你去死!”

花不语冷然一笑,“你是把自己的天魂给了他吗?怪不得他修仙那么快?”

风上瞑并未回答花不语,他慢慢坐正了身子,半晌后才道:“从另一方面来说,木远枫只是我的一个魂魄,他受我支配,可是他体内还有临风的魂魄,所以他可以比我更加强大,他也可以成为魔界新的魔尊!”

二十九、毫无意义

花不语蹙眉看着风上瞑,“你疯了,你是想要利用他对付天界吗?”

风上瞑抿嘴,一副无所畏惧地样子,“那又如何,他本来就是我创造的,我给了他一个得天独厚的身份,我可不能让这个身份浪费了!”

“况且,不管我让他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你,反正你也看不到了。”

花不语恨恨地看着风上瞑,“你就不怕木远枫知道是你在操纵他的一切,他会杀了你吗?”

风上瞑笑着摇头,“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天真,我能操纵他爱上一个人,自然也能操纵他对一个人忠心耿耿!”

花不语闭眼叹息,“风上瞑啊风上瞑,你依旧还是那么自负,终有一日,你定会死在木远枫的手里!”

风上瞑眼眸一冷,下一瞬,他的眼中全是森寒的杀气,“反正你是见不到那一天了!”

话音一落,他一握拳,整个法阵便光芒四射,密密麻麻的经文全部朝着花不语涌来。

“啊!”花不语只觉全身犹如被重物剧烈挤压一般,她能感觉到她的魂魄在呐喊,在哭泣,在害怕!

她捡起地上的琥珀指环握在手里,低声喃呢,“若有来世,我也不要遇到你,我们注定只是伤害对方的一把刀!”

她闭眼,“二哥,至始至终你都很好,是我负了你,若有来世,我定将这份情还给二哥!”

全身的挤压感越来越强烈,她开始听不到四周的声音,她甚至看不清风上瞑在哪里,她知道,她五感渐失,撑不了多久了!

她干脆平静下来,既然她注定要这样死,那就死的有尊严一点。

“嘭!”突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她耳边响起,即使她耳朵已经听不清楚,可是她依旧能听到这个爆炸声,她知道,这个动静是非常大的。

她无法感知周围的一切,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忐忑地转来转去,她担心是木远枫来了,她不想他来。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虽然她知道风上瞑不会伤害木远枫,可是她不想见他。既然是风上瞑让他爱上了她,那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不是真的,他们之间的一切也都毫无意义!

突然,一个人抱住了她,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动作很轻柔,他将她护在怀里,温暖的手摸着她的脑袋。

这一切都很熟悉,她眼眶一热,“二哥!”她轻轻唤着他。

他伸手替她擦去眼泪,接着伸手按在她的后背,她只觉得一阵暖洋洋的真气走遍她的全身,下一瞬她听到了河水的声音。

她离开他的怀抱,凝眸看他,一开始,她眼睛一片朦胧,她什么也看不清楚,过了一会,她慢慢能看清楚一个轮廓。

她抿嘴一笑,是他,每次在她最危险的时候,他都会赶来救她!

很快,她完全看清楚了他的样貌,他的眉眼如画,他的鼻梁高挺,他的嘴巴犹如住着爱笑的精灵。

她冲着他嫣然一笑,“二哥,你出关了!”

火微原回以花不语一个温暖的笑容,这一笑,似乎能融化万物,“对,我感受到你有危险,我便来了!对不起,我来迟了!”

花不语鼻头一酸,眼中已是水雾氤氲,“为何不告诉我,两万年前你不惜再次灰飞烟灭来救我?”

火微原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花,“因为我不想你有任何的负担!”

花不语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失了诺言,是我不守承诺!”

火微原心疼地将花不语抱在怀里,“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让你等的时间太久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了别人,可是我愿意等你忘了他!”

花不语一愣,他越是这样无限度地包容她,越是让她自责。

突然,她想起来她现在身处的环境了,她扭头一看,河岸上的人都消失了,风上瞑似乎也不在了!

她回正身子看着周围方形的深坑,这些坑,至少有数十丈深。

她看着火微原,“二哥是如何破解‘阴阳屠鬼阵’的?”

火微原依旧笑盈盈的看着她,“你可记得当年我是怎么陨落的,我被关起来的那些年,就一直在研究破解这个阵法的方法。”

“这个阵其实破解起来很简单,只要从外部将它的一个角落撕开,阵法便会失效,但是里边是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

“刚才我只是朝着阵法的角落略微施了法而已!”

花不语:“那风上瞑呢?”

火微原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花不语,“他见我破了阵法,便协同着那些人一起逃了,我怕你有事,也不敢去追!”

她低声问到:“二哥完全恢复了吗?”

火微原笑着点头,“对!我完全恢复了,以后我保护你!”

花不语看着火微原的眼睛,他的自信似乎又回来了!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现在很茫然,她不想再对任何人轻易许下承诺,因为她承担不了!

火微原并未在意她的反应,他轻轻将她扶起,“来,走一下看看!”

她悄悄将指环藏进袖子里,然后伸脚往前走去。

“啊!”她突然感觉不到双腿了,身体也轻飘飘的,她想要往前走,却差点扑倒在地,还好火微原急忙扶住了她!

“语儿,你怎么样?”他温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我没事,可能是我真气流失殆尽,现在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火微原温柔地看着她,“没事,那让我先做你的腿吧!”

说完,他便抱着她往赤木城的方向走去。

她搂住他的脖子,却没有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她害怕听到他的心跳声。

她更害怕他听到她的心跳声。

……

木远枫见乐天化作虫子飞走了,可是他的话却让他心如沉石。

很显然,乐天只是来拖住他的,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花不语。

他焦急地挥舞着炎龙剑斩向发疯的人群,也就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被他炎龙剑上的地狱之火化为齑粉。

黑色的粉末遮盖了天地,却遮掩不了他眼中的焦急与愤怒。

他站着屋顶之上看着磐龙和赤飞霜,“你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下,我去看看师兄他们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他已消失在了屋顶。

赤飞霜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嘴角轻轻一勾,笑得异常甜美!

木远枫一路朝着浠水河的方向腾云驾雾而来,自从乐天说了那句话后,他的心里就有着隐隐的不安。

浠水河上的怨气已经消散了,可他心里的不安却更加强烈了!

很快,他便感受到了花不语的气息,她的气息很弱很弱,此任何时候都弱,他寻着气息而去。

突然,他愣住了!

就在前面不远处,一袭红衣的火微原抱着花不语悠然地走在河岸上,他的深情很轻松,他的动作很小心,犹如抱着一件无价之宝。

他顾不得多想,他只想知道花不语怎么样了!

他一闪,便到了他们面前。

火微原见是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依旧淡定地往前走着。

花不语见是木远枫,心中突然很矛盾,风上瞑的话让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他的一切情感都受风上瞑的支配,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她,还是说只是风上瞑让他爱上她的。

木远枫直接无视了火微原,他来到花不语面前,“你怎么样了?”

花不语张了张嘴,连回答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说的每一句话,风上瞑都能通过他知道得清清楚楚。

她甚至觉得风上瞑现在就通过他的眼睛在看她的笑话,可是她又不想伤害他。

她微微摇头“我没事!”

木远枫微微蹙眉,“你到底怎么了?”

花不语:“我真的没事,你们在救下城主府的人了吗?可有见到纤凝他们。”

木远枫眉头一皱,他觉得她心里肯定有事,不然不会这样对他!

他抬头看着火微原,难道是因为他!难道就因为他出关了?他不相信!

火微原回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语儿没事,有我在,她不会有任何事情,只是你以后最好离她远点。”

“每次她只要是和你扯上关系,定然不会有好结果!”

木远枫冷然一笑,“即使要我离她远点,这些话也用不着你来说吧!”

火微原眼眸一冷,眼中立刻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木远枫立刻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气势,他微微蹙眉,看来火微原已经恢复了,他的修为定在他之上。

火微原依旧冷着脸,“我之前一直不想逼语儿做决定,我甚至想让她有所选择,可是我发觉我错了。”

“我以为她跟你在一起会很快乐。可是我发现,她与你在一起,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受伤,你知不知道,这一次,她差点灰飞烟灭!”

“她需要人保护的时候,你在哪里?不要跟我讲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若是我,绝不会让她受一丁点伤害。”

“以后别来找她了,她以后有我来保护!”

木远枫眉头一蹙,“你说了不算,语儿说了才算!”

木远枫和火微原同时看向花不语。

三十、口是心非

花不语心乱如麻,她不想伤害木远枫,可是现在她必须给他一个答案。

他们注定是不可能的,他们之前隔了太多的阴谋算计,甚至还牵扯了魔界、天界与冥界之间的立场。

她扭头看着木远枫,“若是为了我好,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木远枫面色一冷:“你到底怎么了?”

花不语将头回正,她不敢看木远枫的眼睛,她怕她会忍不住露出不忍,“我很好,只是我知道了很多事情,我知道你很无辜,可是有的事,我不能假装不知道。”

“所以,以后我们都不要见面了!”

木远枫摇头看着花不语,她的态度让他的心很痛很痛,“我说过,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花不语轻轻叹了口气,“有的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我怕你会受不了!”

木远枫激动地转至花不语面前,并将脸凑到她的面前,想要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你总是小看我,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堪一击的木远枫了,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若真是为了我好,就把一切都告诉我!”

“都说了不要靠近她!”火微原突然一声怒吼,一阵强大的阴力自他体内喷薄而出,将木远枫逼得往后退了两步。

木远枫吃惊地看着火微原,没想到也就百年未见,他的修为竟这么强横了,不愧是集地府先天阴气凝集而成的魂魄。

花不语也被火微原突然的气势吓了一跳,她微微抬头看着火微原,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他很陌生,以前的他总是和风细雨的,可刚才,他身上暴发出的戾气让她觉得陌生。

火微原发觉了她的目光,他低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没吓着语儿吧!”

花不语微微摇头,“没有!”

她又扭头看着木远枫,心中的不忍与心疼冲击着她的心脏,她终是软了下来,“纤凝受伤了,我们还是先去找到他们,有的事我慢慢跟你说!”

木远枫茫然地点头,“好!”

火微原见花不语如此,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失落。

……

城主府后院

姬遇带着纤凝三人直直来了城主府,来之前,他已经传信回了冥界。

城主府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城主府此时异常冷清,除了他们四人,便只有一直在这里的赤飞霜和磐龙二人。

赤飞霜见姬遇抱着纤凝来了,于是和磐龙急忙迎了过来,“师兄,纤凝怎么样了?玄阴王和木师兄呢?”

姬遇将纤凝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个摇椅上,然后回头看着二人,“玄阴王被困在了浠水河,我带着他们先逃了出来,至于远枫,我没见过他啊!”

“你们呢,赤木城的人呢?”姬遇转着看了一眼,城主府空空荡荡,并无一人踪迹!

赤飞霜脸色微变,“城主府的人都死了,我们来的时候城主府已经被乐天控制了,最后我救不了他们,只能看着他们全部变成了行尸走肉!”

姬遇蹙眉,疑惑地问:“乐天?那个黑衣人是乐天?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赤飞霜叹气,“说来话长,对了,纤凝姑娘怎么样了?”

姬遇一听,眼神也暗淡下来,“她中了蛊虫,在浠水河里尚且清醒了一会,之后便失了意识,玄阴王说或许远枫可以帮她,现在只能等着远枫他们过来了。”

赤飞霜低头看着纤凝,眼中的幸灾乐祸一闪而过,抬头时,她的眼中已全是惋惜,“被蛊虫控制的人,魂魄一般都会受到损伤,只希望纤凝姑娘能够逃过一劫。”

饶絮蹙眉看着赤飞霜,总觉得她的话有些口是心非!

半个时辰后

火微原三人寻着姬遇他们的气息来了城主府。

“姐姐,你怎么样了?”饶絮见花不语被火微原抱着回来的,于是急忙朝她跑来。

“我没事,纤凝怎样了?”花不语绕过绕絮看着摇椅上犹如睡着了一般的纤凝。

饶絮扭头看着纤凝,“她依旧还在沉睡,只能等木公子来救她了!”

花不语扭头看向心事重重的木远枫,“纤凝体内的蛊虫已经被我冻住了,可是它们依旧还在纤凝体内,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可以将她把蛊虫逼出来了!一切就拜托你了!”

木远枫冲着花不语点头,“交给我吧!”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火微原,火微原也不冷不热地看着他,他无语,朝纤凝走去。

花不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已是五味杂陈。

“二哥,放我到那边坐一下吧!”她抬头看着火微原。

“好!”火微原冲着她浅笑,接着便将她抱到了纤凝旁边的摇椅上坐下。

她看了一眼纤凝,纤凝的脸色煞白,眉间布满了晶莹的冰珠,那是她的寒冰之气。

她慢慢躺在摇椅之上,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太多的事情,她需要消化一下?

她闭上眼睛,细细回想着她与木远枫的每一次相遇,还有风上瞑跟她说的每一句话!

木远枫见她已经闭上眼睛,于是直接来到纤凝面前。

纤凝此时没有一丝的意识波动,很显然,花不语已经连她的魂魄也一起冻住了。

姬遇也来到木远枫身边,他轻轻将纤凝的身子扶正,然后面色凝重地看着他,“我相信你可以的,将她救回来!”

木远枫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不过他还是给了姬遇一个宽慰的笑容,“师兄放心吧,我一定会将所有的蛊虫都从她的体内赶走的!”

姬遇浅笑点头,“好!”今日今日,他自然相信木远枫可以做到。

绕絮见此也过来帮忙,她与姬遇将纤凝从椅子上扶起带回了厢房,而木远枫留下替她疗伤。

他们都盘腿坐在木榻之上,纤凝依旧闭眼沉睡。

绕絮和姬遇退出屋外。

木远枫调整了一下心绪,便在体内运转炎龙诀。

下一瞬,自他的掌心之中喷射出两道犹如火焰一般的光晕,光晕顺着纤凝的后背进入她的体内,一道光晕从头顶方向慢慢游走,而另一道光晕则顺走脚底方向游走。

他能够感受到她体内虫子残留的位置,只要有虫子,他都会将其完全烧成齑粉,不让它们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一个时辰后,木远枫已经满头大汗,而纤凝的脸上也慢慢恢复了红润。

木远枫睁眼,面色凝重地看着屋外,他知道姬遇他们在外面等着他。

他将纤凝放在床上,然后往门口走去。

在做了一个深呼吸后,他按捺着内心的无奈开了门,门外,姬遇和绕絮都目光急切地看着他。

“纤凝怎么样了?”二人同时问到。

木远枫轻轻叹了口气,最后看着姬遇颇为遗憾地道:“我将他体内的虫子全部杀死了,刚才对她的损耗过大,她现在依旧还在沉睡,让她休息会吧!”

姬遇见木远枫脸上的表情不对,于是忐忑地看着他。

木远枫接着说到:“我发觉纤凝的魂魄受损严重,特别是她的地魂已经残缺不全。虽然玄阴王已经及时冻住了她的魂魄,可是那些蛊虫还是已经残食了她的部分魂魄。”

绕絮一愣,“地魂主要控制人的智慧和反应能力,纤凝缺了地魂,恐怕以后在没有凝聚成新的地魂之前,她会变得有些痴傻!”

姬遇并不知道冥界之事,于是扭头看着绕絮,“有那么严重吗?”

绕絮点头,“人的三魂七魄中,天地二魂本就经常游离在人的身体之外,但是死后,他们又会合二为一,纤凝若失了地魂,虽无危险,但会有一段时间痴痴傻傻,不过给她一段时间,她定能凝聚出新的地魂。”

姬遇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相信绕絮的话,“谢谢绕絮姑娘,不过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绕絮点头,“当然可以!”

姬遇看了一眼,便推门进了厢房,纤凝此时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犹如睡着了一般,姬遇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庞,这一刻,他的心很疼。

绕絮和木远枫见姬遇进了厢房,便来了院子里。

花不语依旧还在闭目沉思,而火微原则坐在一旁发呆,赤飞霜和磐龙则去赤木城里搜寻是否还有活人的踪迹。

花不语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于是扭头看着他们,“纤凝如何了?”

绕絮首先来到花不语身旁,蹲下身子看着她,“木公子说纤凝的地魂已经残全不全,恐怕要花些日子才能修复了!”

花不语安慰绕絮:“这次她能逃出生天已实属不易,魂魄受损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绕絮点头,看着花不语苍白的脸色,又看了一眼她的腿,“姐姐的腿怎么啦?”

花不语微微瞟了一眼木远枫,才道:“风上暝在浠水河摆‘阴阳屠鬼阵’伤了我,我现在的真气全部消失了,恐怕要花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

“‘阴阳屠鬼阵’!”木远枫和绕絮同时惊叫了起来。

此阵的威力他们是早有耳闻的,不过此阵也就是传说,他们从不知道原来这个传说中能杀死任何鬼魂的阵法居然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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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难以接受

木远枫心里突然明白了为何火微原会生那么大的气,原来花不语之前差点九死一生,而他却不在她的身边。

他更加自责了,他应该寸步不离跟着她的。

饶絮疑惑地看着花不语,“风上瞑为何突然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明目张胆地想要杀姐姐?”

花不语:“他这次杀我,按他的说法,只是顺便。可即使是这样,也表示他已经投靠了魔界。”

“他完全不忌与冥界为敌,应该是已经布好局了!”

木远枫不知道风上瞑和花不语的恩怨,于是问到,“他不是冥界阴帅吗?为何会想要杀你?”

花不语抬头看着木远枫,他的眼眸依旧澄澈,可是她却开始害怕看他的眼睛,更害怕对他露出一丁点的柔情。

他的眼睛后面,还藏着更多的眼睛,她不知道他体内的临风和风上瞑的魂魄是如何看她的。

她面无表情地道:“因为我们都不是普通人,我们做事代表的不只是自己,我们还代表了各自的阵营,他从来都不是冥界的人,冥界只是他一时的安身之地而已。”

木远枫微微点头,他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她看他的眼神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可言喻,变得越来越冷漠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花不语,“我知道我的力量有限,我甚至总是给你惹麻烦,可是我想知道你到底知道哪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包括我身上的。”

花不语一颤,没想到他这么着急!

她看向火微原,似乎想要看他的态度。

木远枫将花不语的动作看在了眼里,他突然很难过,每次只要火微原一出现,她的心就开始摇摆不定。

这一瞬,他竟有一种想要让火微原消失的心思。

他知道,这就是嫉妒!

他暗暗害怕,害怕自己会因为嫉妒而变成另外一个人。

火微原见花不语看着他,于是冲她微微一笑,笑容依旧温暖和熙,可容万物,“我和饶絮去看看纤凝如何了,你们聊吧!”

花不语知道二哥想让他们单独聊聊,他总是替她考虑好了,只是她自己还总是随风飘摇。

她冲着火微原微微点头,“好!”

火微原说完,便抬头看着木远枫,他的眼里依旧噙着迷人的微笑,可是木远枫却觉得有一种很强烈的威压朝他袭来。

他心中激动不安,却还是给了火微原一个微笑,笑容不似他平时笑的那般如三月春风般温暖,但也还是让人觉得心里一阵安然。

很快,饶絮和火微原便朝厢房走去,偌大的院子突然只剩了他们二人。

木远枫急忙蹲下身子看着花不语,“语儿,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你的,我应该时刻都在你身边的!”

语儿!花不语静静地看着木远枫的眼睛,她不知道是他想这么叫的,还是风上瞑指挥他这么叫的。

而他刚才的关心是出于他意识深处的真心,还是说这些都是风上瞑控制他这么做的!

她很矛盾,她想不清楚!

最后,在木远枫迷惑的眼光中,她面无表情地摇头,“这不怪你,他是冲我来的,即使当时你在那里,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木远枫点头,犹豫了半晌后,他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拉她的手,“你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冷漠,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手很热,她犹如被烫伤了一般,急忙从她手里将手抽了回来。

她害怕了,她害怕这又是风上瞑要对付她的手段,他知道她害怕孤独,于是给他送来了一个温柔阳光的大男孩。

木远枫心一抖,双手微微颤抖地放在她的腿上,他突然想起她在噬情花海推开他的那一次,可是这一次,他的心疼得更加厉害了。

他收回手,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里明明有不忍,也有慌乱,可是她却让自己表现得不在乎一般。

“我想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花不语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比他更疼,她一直觉得他们之前的爱是发自内心的,可是到头来,这一切竟只是风上瞑一手策划的骗局。

而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风上瞑早已编排好的戏码,他们都被耍了,可是她的爱是实实在在的。

可他的呢?他连自己的身世都搞不清楚,更何谈知道自己的情感是否是真是假呢?

花不语也看着木远枫的眼睛,“我确实有事瞒着你,因为以前你太弱,以你的力量,你做不了任何事情。”

“现在你已经成仙了,或许有的事情是该让你知道了!”

“你知道你体内的魔气是怎么回事吗?他是谁?”

木远枫摇头。

花不语接着说到:“当年在妖魔禁域里,你觉得为何暗月魔王会帮你?”

木远枫一愣,“暗月?当年我也觉得奇怪,他为何要帮我,他说只是因为你对我的情深义重,感动了他,但是我不相信,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花不语:“那你知道你体内的魔气是怎么回事吗?在胭脂客栈时,为何你体内的魔气会突然乱窜?”

木远枫蹙眉摇头,他曾多次与他体内的魔气沟通过,可是他都不怎么搭理他,有的时候甚至不见他。

花不语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有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好,可是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其实你体内的魔气是暗月魔王的儿子临风的,这就是为何他一见到与暗月有关的东西就那么激动的原因?”

木远枫突然有些迷茫,“临风?不是都说他被关在了封魔渊吗?为何会在我身上,还是说我上辈子是临风?”

花不语微微摇头,“不是,你根本没上辈子,你确实是初次做人,临风只是你体内的一部分,而你体内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木远枫:“什么秘密?”

花不语犹豫了一会,不过依旧还是下定决心告诉他一切,“你体内还有风上瞑的魂魄?”

“风上瞑!”木远枫惊住!

花不语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也难受得厉害。

木远枫疑惑地看着花不语,“你是说我体内还有风上瞑的魂魄,那我到底算什么?怪物?”

花不语微微摇头,“你不是怪物,只是你的一生从出生就已经被风上瞑安排好了,包括与我的相遇,更包括爱上我!”

木远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呆呆地看着花不语的眼睛,他不想相信她的话,可是她的表情告诉他,她说的是真的。

他突然很混乱,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他追求的一切到底算什么?既然都是别人安排好的,那他试图想要改变的一切又算什么?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他苦笑,“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相遇都是别人安排好的,而我爱上你也是别人安排好的,可为何我感觉到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包括现在,我的心因为你说的话,因为你的表情,因为你的态度很痛很痛,这些都是风上瞑安排好的吗?”

花不语一愣,她也无法相信,可是现实却让她不得不信。

她看着木远枫的眼睛,“你在梦中为何给我们的孩子取名木棉花?”

木远枫皱眉,“因为我想让她活得顶天立地,肆意潇洒。”

花不语摇头:“不止如此,还因为这是风上瞑唯一喜欢的花,他的府上全是木棉花!”

木远枫愣住!

花不语又抬起自己的右手,置于木远枫目光的正前方。

木远枫心突然沉了下去。

花不语无奈地浅笑着,“我本来也不相信风上瞑的话,可是他竟然能够轻易地把这个指环取下来,这一刻我便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个局。”

“只是一个局!只是一个局……”木远枫轻轻重复着这几个字。

他真真实实过的日子竟然只是别人做的局!

怪不得他们都说他到头来只是一个笑话,怪不得乐天会那些奇怪的话。

原来一出生就是别人计划好的事情,或者说,他就是别人创造的怪物,怪不得他总是遇到那么多奇怪的事情。

可他不在乎别的事情,即使那些也都是别人计划好的又如何,他就是他。

可若说他对她的爱也是别人计划好的,他真的难以接受。

他急忙回正身子看着花不语,“你真的觉得我对你的爱只是风上瞑做的戏,一切都是假的吗?”

花不语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觉得感情是骗不了人的,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了,原来爱上一个人也是可以预先安排的的!”

木远枫眼眶一热,这一瞬,她的话彻底击垮了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五官明明和以前一眼,可是为何这一刻,他突然看不清她了!

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隔着的,只是她与火微原数百万年的情意,可现在,他发觉他们之前隔着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对他的怀疑。

感情是发自内心的,他不相信他爱上她只是一场骗局,更不相信他爱上她,只是因为提前安排好的,他第一次见她时的那种震撼,那种惊艳,还有那种被羞辱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怎会是假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你打算怎么做,若我体内真的有风上瞑的魂魄,你还会见我吗?”

三十二、暗中筹谋

花不语的心揪着一般地疼,可她不想被藏起来的风上瞑看了笑话,她故作镇定的道:“或许我们从一开始的相识便是错误的。”

木远枫苦笑,“为何你总是可以这么绝情?”

花不语紧紧攥着拳头,沉吟半晌后才道:“因为我本来就是万年寒冰,我的心本就铁石心肠,你曾经不也说过我冷血无情吗?”

木远枫摇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不,你不是,你只是一个胆小鬼,在感情方面你永远畏手畏脚。”

“虽然我不知道我体内到底什么情况,但是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

“若你不信,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会想办法去除掉我体内的魔气和风上瞑的魂魄,即使是死,我也要让你知道,我所有做的一切,只是遵从我自己的内心。”

花不语轻轻叹气,“对,我一直都是胆小鬼,我害怕失去,更害怕离别,我一向如此。”

木远枫闭眼叹息,他站了起来,不再去看她的眼睛,“待会我便会回天界复命,之后我会查清楚我的身世。”

“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你错了,你不应该因为别人的一面之词就否定我们之间的感情。”

花不语愣住,他的话重重击在她的心上,在感情方面,她确实一直是个失败者。

……

冥界玄阴王府

花不语倚靠在木榻上,冥王和火微原坐在她的对面,他们中间隔了一台香几,香几之上是淡淡的迷迭熏香。

冥王收到姬遇的传信便赶去了浠水河,可他们当时已经不在那里了。

之后冥王寻着花不语的气息找到了城主府,于是便将他们带了回来。

而木远枫等人也回天界复命去了。

冥王看着花不语憔悴的面容,扇不离手的他将玄扇往香几上一放,接着一拳敲在了香几之上,“天界真是欺人太甚,竟然两次对我冥界使用‘阴阳屠鬼阵’,真当我冥界好欺负不成。”

“这次若不是二弟感受到你有危险,提前出关了,这次恐怕你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冥王之怒,若是常人,定会吓得瑟瑟发抖,可火微原和花不语与冥王认识那么久,自然知道其实他是最和善的人。

花不语知道冥王担心她,她冲他浅然一笑,“大哥先不要动怒,虽然这次我险些丧命,但是也知道了很多有用的事情。”

冥王看着花不语,“哦!说说看!”

花不语首先将目光转向火微原,“二哥为何之前跟我们说是妖界羚羊精引你去的魔界异魔窟?明明是天虞山掌门陆离引你去的!”

火微原微微一笑,“因为毕竟我已经不是当年的火微原了,而陆离也不是当年的普通神山弟子了!鉴于他的身份地位,我不想你们为难,所以我隐瞒了实情。”

花不语点头,她也猜到了火微原会是这么考虑的。

冥王脸上却已经布满了怒气,他看着火微原,“当年引你去魔界的竟然是陆离,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看来他在当年的事件中充当的角色定不轻!”

火微原叹气点头,“是啊!当年我与他志趣相投,我们结伴去了很多地方,可我没想到算计我的竟然是他。”

花不语又问,“那他囚禁了二哥那么久,为何二哥不给我们传信?”

火微原面色微微低沉下来,似乎往事让他十分痛苦,“他将我囚禁在了伏魔塔中,我根本没有任何传递信息的可能,若不是两万年前我感受到你有危险,强行冲开封印,也不会有逃出来的机会。”

“之后我便因魂魄太弱而沉睡,一直到百年前,才在机缘巧合之下投了胎。”

花不语眼中充满了愧疚,“委屈二哥了!”

冥王疑惑地看着二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花不语转为看向冥王,“其实两万年前二哥回来过,当时我正经历天雷之刑。”

“二哥当年留了两个魂魄,一直被陆离囚禁在天虞山,可是他感觉到了我的危险,他强行冲破封印来救我,差点导致自己魂飞魄散。”

“我当时一直以为是大哥救的我,没想到是二哥!”

冥王扭头看着火微原,“你回来过,为何不来找我们?”

火微原略显抱歉地看着冥王,“当时情况紧急,我根本来不及思考便去救语儿了,等我出来时,已经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竟已经投了胎,很多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冥王伸手拍了拍火微原的肩膀,“你们两啊,总是不让我省心,每次出去都非得搞得浑身是伤才罢休,这次回来,以后就不要出去了!”

花不语面色微变,“我也不想出去,可是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有的时候,不是我们置身事外就可以独善其身的。”

“十万年身,我们什么都不想参与,最后却成了众人算计的对象,或许这次,我们应该想想冥界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冥王:“是不是这次你还知道了别的事情?”

花不语点头,“风上瞑向来自负,在浠水河,他自以为一定能杀了我,于是将很多事情都告诉了我!”

“大哥还记不记得,在二哥的回忆中,他是被‘阴阳屠鬼阵’杀死的,可是当年我们到现场,看到的却是雁南飞独门绝技“幕燕滔天”的痕迹。”

冥王点头,“当然记得,我也专门查过当年的事情,天界藏经阁的管事告诉我,当年无人使用过‘阴阳屠鬼阵’,我一直以为是二弟被人误导了,以为那就是‘阴阳屠鬼阵’。”

“不过看今日风上瞑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你使用这个阵法,看来当年诛杀二弟的也定是此阵了!”

“这么一来,天界当年对于二弟的陨落定是出了不少力的,毕竟天界藏经阁不是谁都可以进的,而此阵关乎着整个冥界的根基,也不是谁都可以拿得到的。”

“所以很明显,当年天界有人故意将此阵给了魔界之人,意在借魔界之手除了二弟。”

火微原赞同地点头,“对啊,若我不在了,冥界的实力将会大大地被削弱,而天界趁此机会将一切的罪责推到魔界身上,他这是一箭双雕之计啊!”

冥王放在桌上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直以来是我太懦弱了,我总是想用最简单的方法将冥界治理好,我也不想插手其他几界的纷争,我自以为我们偏居地下,便不会有人来打我们的主意。”

“没想到越是这样,越变成了众矢之的,他们知道我是冥界的根,他们自然不会动我,所以他们总是想方设法地想要除掉你们!”

“这一次,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好过的。待会我便会去天界,让他们给个交代。”

“若是不把风上瞑还有‘阴阳屠鬼阵’交出来,以后冥界便关了鬼门,谁也别想进我们冥界,其他五界死去的亡魂也全部逗留在原地,永世不得超生!”

火微原和花不语对视了一眼,看来大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火微原赶紧劝阻,“大哥不可过于激动,这可是关乎着六界存亡的大事啊,若是关了鬼门,以后六界遍地都是亡灵,人界更是会变成人间地狱!”

花不语也跟着劝解,“大哥不可意气用事,这可是关乎六界众生的大事,不过这次风上瞑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仅凭他一人之力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次我们调查到那些人都是被蛊虫所控制的,而中蛊之前,会有一种通过眼神传染的疫症,即使是神、妖、鬼还是人都会被传染。”

“就风上瞑还弄不出这么厉害的蛊虫和疫症,唯一的可能便是魔界和妖界一起弄出来的,而风上瞑只是参与其中的一个人。”

“那天我追踪乐天,后面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黑衣人,他一言不发,也未动手,我连一点他的气息都探知不到,这个人显然很强,而且有可能比我们都强!”

冥王:“你的意思是风上瞑已经和妖魔两界联合了,而且他们背后有一个极强的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花不语点头,“对,这个人的修为在六界应该都排在前三,我实在想象不出妖魔两界何时会有这么厉害的人!”

冥王蹙眉,“这么说来,这次的事情应该是魔界在召集人手,六界之中最弱的是人界,但是人界的人也是最多的。”

“他们这样迅速地控制一个城里数万人,照这样下去,很快,魔界的人便是六界最多的,恐怕离下一次的天魔大战已经不远了,看来是时候筹谋一下冥界的路了!”

火微原:“那大哥可有什么计划?”

冥王看着火微原:“虽然三妹这次的事情或许与天界无关,但是十万年前你的事情与天界脱不了关系。”

“我相信天界也已经知道了这次疫症的缘由,他们应该会拿两万年前我的誓约出来让我们履行承诺。”

“我正好可以借这次的事情先发制人,让他们给个说法,否则,为了冥界着想,我只能关闭鬼门。”

花不语发觉火微原脸色不太好,“二哥是有什么别的看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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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我可以等

火微原看着花不语,眼眸中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我只是觉得为何我们要一直龟缩在冥界?”

“虽然冥界是我们的根,但是我们完全可以把这里做为我们的根,然后也如天界和魔界一般,往外扩张自己的领地啊!”

“我们总是一味的退让,总是只想着通过和平的手段来保全自己,可是这种方法,一直都是一种落后的方法,我们永远都是最被动的。”

“我们为何不能主动出击呢?”

“主动出击?”冥王怔怔地看着火微原。

花不语虽未说话,但是还是被火微原的话吓了一跳,以前的他从来不关心外界纷争,他只追求活得自由自在。

可现在他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很显然,他的心境变了!

火微原发现了二人的惊讶,他依旧笑的犹如融融春水一般,他看着冥王,“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只求平安快乐的火微原了。”

“在被囚禁的那段日子里,我/日日思念你们,还要时时抵御着外界法术对我的侵蚀,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知道,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语儿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伤害,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若是我们依旧采取这么软弱的态度,我相信,别人依旧会觉得我们冥界是最好欺负的。”

“他们依旧能够找到更多的方法来逼我们就范,所以,这次我们应该先计划好一切!”

冥王微微点头,“二弟说的有道理,我一直以来确实太懦弱了。我只想守住冥界的平静,却没有考虑过,有的时候,现实是残酷的,有的人总能让我们无法抉择!”

花不语依旧静静地看着火微原,他的话很对,她也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她却从未说出来。

“二哥可有什么计划?”

火微原扭头看着花不语,眼眸中布满了她熟悉的那种自信,“我想过了,天魔两界曾经为了各自的利益将我们冥界作为了他们斗争的垫脚石。”

“那我们现在也可以利用天魔天界的斗争来增强我们的实力,现在人界不是有很多人被魔化了吗,就像大哥说的,我们可以先关闭鬼门,但是人间自然死亡的人该抓的还是要抓,但是出生的人可以暂时压后,这样我们冥界的人就可以比以前更多。”

“其次,大哥也向刚计划的那样,去天界讨个说法,但其实这根本没用,因为风上瞑的恶性本就众所周知了,而且他还是冥界阴帅。”

“天界肯定会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甚至还会答应大哥的要求,帮大哥一起抓他,可是这一点用都没有,既然风上瞑已经叛逃了冥界,自然已经藏的严严实实了,怎会轻易让我们抓到,但我们主要是要让天界知道我们的态度。”

“第三,风上瞑的事情已经说明我们冥界有很多有二心的人,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将那些有二心的人全部赶出冥界,特别是天界的那些耳目。”

“第四,魔界虽然十万年前已经被语儿杀了他们的魔尊,也算是也我们两清了,可是这次风上瞑的实力大增,定是魔界用蛊虫蚕食的那些魂魄都给他练了鬼丹,所以魔界我们也应该多加防范。”

“我现在也恢复了,我会找机会去调查魔界的新魔尊,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冥王和花不语皆被火微原的分析给震惊到了,他确实不一样了!

冥王拿起玄扇,“二弟分析得有理,那事不宜迟,我先去天界讨个说法,二弟就在冥界内部调查所有有异心的人,而三妹就好好养伤,这一次,伤不好,哪也不许去!”

花不语和火微原同时点头。

冥王说完,便握着玄扇出了门。

……

天启一百三十五年,正月十五

冥界鬼门全部关闭,除了有冥王手谕的人,其他任何人不得出入冥界。

果然如火微原所料想的那样,天界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风上瞑身上,还说这一切都是风上瞑挑拨离间的做法,只因为他记恨天帝对他的态度。

冥王虽未与天界撕破脸,却以人界爆发了无法控制的疫症,为了冥界着想,只能先关闭鬼门,等人界疫症消除之后,再开启鬼门。

之后冥界以排查风上瞑的同党为由,将天界安插在冥界的所有可疑的人手全部驱逐出了冥界。

冥界一时之间只能进不能出,冥王更是发布了很多修炼的法术在冥界大街小巷,鼓励那些暂时不能投胎的人修炼法术,以便不时之需。

冥界顿时大行修习法术之风,很多冥界之人为了免去轮回之苦,自然表现的极其积极,一遍能为冥界出一份力,也能够在冥界谋得一份差事。

纤凝依旧还是有些痴痴傻傻的,很多时候像个小孩子一般,好在有王平安陪她,有饶絮照顾她,她倒也一切安好,只是偶尔会一直叫姬遇的名字,问她姬遇是谁,她却说不清楚。

花不语的修为与真气因损耗太大,只能慢慢恢复,因腿脚不利索,她暂时没有去寒冰地狱,只是每日打坐练功。

火微原一直住在玄阴王府,所以每日都对花不语照顾得细微周到,从吃穿用度到每日带她出去散步聊天他什么都是*。

花不语很多时候找到了以前两人在一起的那种舒心的感觉,可是她依旧更多的时候会想起木远枫,那个让她想起来会难过,会伤心,也会开心一笑的少年。

她知道自己应该忘了他,可是她又忍不住想他。

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恐怖之处,即使知道他的爱只是一个圈套,可是她依旧放不下,更忘不掉。

她还是会担心那个少年在追查自己的身世时,会不会遇到危险,会不会受到伤害,还有风上瞑到底打算拿他做什么?

她总是在愧疚与矛盾中度过。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冥界依旧派人去人界拘魂,却没有让人投胎了,一时之间冥界很多人都没有事做。

这日,火微原又来带她出去散步,说是散步,其实是他背着她,带她沿着忘川河畔,赏着红艳艳的彼岸花,一路往噬情花海而去。

她看着彼岸花,又想起了他将彼岸花带回来时,对他说过的话,这些花代表着他对她无穷无尽的爱,她本来应该回以他同样的爱,可是她食言了,直到现在,她依旧忘不了那个人。

火微原的脚步轻快,背着她,犹如是一件很开心点的事情。

他见她一言不发,于是扭头看她,“语儿在想什么?”

花不语收回思绪,“二哥当年带彼岸花回来之时,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个花种不活!”

火微原浅笑,“当然想过,其实这六界有很多很多的花,代表忠贞不渝,永世不灭的花也有很多。”

“可是唯有这一种,我见到的第一眼便知道,这是最能代表我对你的爱的,所以我当时下定决心,一定会将它种活,这种花犹如有灵性一般,它也很努力,所以我很容易就将它种活了,而且几十万年了,依旧开的这么好,这也说明我的感觉是对的。”

花不语脸色微变,他的心思一直未变,只是她的心思变了。

“二哥为何要这么好?”

火微原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身背着她往忘川河的下游走去。

她惴惴不安地问:“二哥带我去哪里?”

他目光看着前方,“带你去我爱上你的地方看看!”

她一愣,将头埋在了他的肩膀,自从遇见了木远枫,她就没再去过那里。

很快,他们便到了。

眼前的一切让她鼻子一酸,眼中水汽氤氲。

这里依旧和他们相遇时一样安静,空旷,也和他们第一次相见一般,这里到处都是萤火虫。

他将她放了起来,一施法,一块白纱便铺在了地上,她将她轻柔地放在白纱上,伸手替她拂去眼角的泪花,温柔的问:“怎么样,是不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的手很温暖,他的动作很轻柔,让她有难以拒绝的理由。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漫天的萤火虫,回忆铺天盖地而来,他的一颦一笑,他的眼神,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一刻,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再次被触碰。

她扭头看他,“二哥是如何办到的,这么多的萤火虫!”

他依旧看着她笑得温暖和熙,“这是我近日去人界抓来的,并且用了法术,可保百年不死。”

“我本想着等你哪日自己来看看的。可是我知道那一天,或许永远不会来了,所以我今日带你来看看。”

她一愣,接着内疚地快要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笑容依旧很暖人,可是此刻,她竟觉得他的眼睛已经将她看得无处躲闪。

她犹豫了很久,挣扎了很久,最后只能浅浅地道了一句,“对不起!”

他眼中的笑意慢慢凝固,下一刻,他又笑,“我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不过,我可以等!”

她的眼泪终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三十四、好自为之

一个月后,天虞山山顶

仙气飘飘,微风阵阵

花不语独自一人站在这里,这里有她太多太多的回忆,她来缅怀过去,也来告别过去。

风微微拂过脸颊,她突然觉得有些冷。

“怎么又一个人上来吹风了?”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她满心欢喜,回头,那个日日折磨着她心神的少年眉开眼笑地站在那里,他手里拿着一个烧饼,嘴里浅浅地嚼着。

是他了,只有他,走到哪里,都能将那里照的犹如人间仙境一般明亮温暖。

她突然忘了心里一切的矛盾,冲他浅笑,“你怎么来了?”

他慢慢向她走来,“我一直都在这里啊!”也就眨眼间,他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他伸手指着她的胸膛,“我一直都在这里啊!”

她低头看着他的手,是啊!他一直都住在她的心里。不管她有多想将他赶出去,可是她拼到精疲力尽,也无能为力。

她抬头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依旧清澈如丹,他的嘴巴依旧满含春意。

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想要抱住他,她伸手一抱,却扑了个空。

他消失了!

她转来转去找寻他的踪影,直到微风将她脸颊的泪吹得四处飘摇,她才知道,她刚才只是思念成疾!

她苦笑,折磨她的永远是她抓不住,握不稳的爱!

她擦去眼泪,她今日来,不只是来和过去道别的,更是来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她一步步拾级而下,往天虞山大殿走去。

恢弘大气,金碧辉煌的天虞山大殿内,陆离独自一人在品茶,他像是在等人。

他看向门口,下一瞬,一个清雅脱俗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很冷静,眼里不似以往那般寒冷。

陆离站了起来,朝着花不语拱手行了个礼,又爽朗地笑着:“哈哈哈……,玄阴王大驾光临,陆某有失远迎啊!”

花不语并未理会陆离,她一步不停地走进大殿,并坐在了陆离面前的椅子上,眼睛依旧没有看陆离。

陆离见状,不再多言,也坐在花不语对面,开始清洗茶杯,看样子就是想为花不语倒一杯茶。

花不语看着陆离,面无表情道:“陆掌门就不必和我来这些虚的了!我来的目的,陆掌门应该很清楚吧!”

陆离手一颤,茶杯差点失手掉落,不过还好,下一瞬,他稳住了!

他看着花不语,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着,“看来你全部都知道了,你今日是来杀我的吗?”

花不语依旧不瘟不火,“你觉得你该死吗?”

陆离一笑,本就布难皱纹的脸上看起来更加苍老了,“我以前确实做过背信弃义,卖友求荣的事情,从这点来看,我确实该死!”

花不语见陆离如此,于是主动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茶杯,她低头一闻,茶味清香浅淡,是木远枫最喜欢的雨后秋茶。

她低头浅尝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

她抬头看着陆离,“那从别的方面来看呢?”

陆离替花不语添了一盏茶,感慨万千地道:“其实我该不该死,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玄阴王说了算。”

“这十万年,我算是过得够久了,我通过出卖至交好友而换来十万年的时光,可是成仙后,我才知道,长寿并不是好事。”

“以前我只是个普通人,和魁阴王不管去到哪里。我都很开心,等我成了仙,遍访六界,却发觉再也找不到能让我觉得开心的地方了!我知道,是因为能让我觉得舒心的那个人不在了。”

“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自责与愧疚之中,都说成了仙便容颜不老,可我却在一天天化为腐朽,只因为我的心在一点点枯萎!”

“若是玄阴王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也算是给了我一个解脱。”

花不语冷然一笑,“我今日来,只是想知道真相!”

陆离一愣,“什么真相?”

花不语凌厉地看着陆离,“关于木远枫的真相!还有我二哥投胎的真相。”

陆离被花不语的目光看的心里凉凉的,他忐忑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稳住了心神后才道:“我当年害怕魁阴王会将我对他做的一切说出去,于是我囚禁了他,可他两万年前突然逃了,之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百年前他突然回归,我觉得事有蹊跷,所以约他来了天虞山,就是想一探虚实,可是他似乎已经不记得那段时间的事了,我也不敢多问。”

“至于枫儿,是我一百多年前外出游历时,偶遇魔界屠村,一个村里的人全死了,就他活了下来,我见他可怜,就救了他。”

“在一次弟子比试中,他突然魔气袭身,我才知道他体内有魔气,后面我到处查访,才知道他体内的魔气是暗月之子临风的。”

“我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他是我的徒儿,我自然不会让他深陷危险之中。”

“于是我找魔界的一个朋友帮我炼了可以压制魔气的丹药,让他每日服下,就这样,他体内的魔气从未有人发觉是临风的。即使是在天界众人面前,他也从未被发现。”

花不语似信非信地看着陆离,“魔界屠村,为什么?”

陆离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到那里时,一个村的人全死了,枫儿当时身上也有一道很深的刀伤,我看见他时,他浑身是血,可是刀伤上的血已经凝固了,我当时便觉得他不寻常!”

花不语又问:“木远枫体内还有别人的魂魄你可知道?”

陆离疑惑地看着花不语,“什么意思?”

花不语微微蹙眉,总觉得陆离应该有所隐瞒,可他脸上的表情又似乎是真的不知道!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木远枫在天界不过短短几个月就飞升成仙了,你不觉得以他的灵根,这也太快了点吗?”

陆离依旧看着花不语,颇为诚恳地摇头,“我确实不知道,不过一百年前,就在枫儿下山之前,风上瞑来找过我。”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枫儿在天虞山,他告诉我,让枫儿下山历练,他一切都安排好了。我怕他将枫儿的身份公之于众,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

花不语:“他就没告诉你点什么?”

陆离摇头,花白的胡须微微摆动着,若不是花不语觉得他的成仙路太不光明,此刻的他,倒确实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没有,他只说枫儿注定是杀死你的一把刀!谁也阻止不了!”

花不语一颤,喃喃自语道:“注定是杀死我的一把刀,看来这一切真的是他计划好的了!”

她冷冷地看着陆离,“那木远枫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陆离微微叹气,“我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儿一般看待,我知道他也将我当做父亲一般看待,只是我辜负了他,我不像他想得那么好!”

花不语端起茶杯将里边的茶一饮而尽,“你确实做了很多该死的事,但是念在你对木远枫有恩,而且他将你视做父亲一样敬重。”

“今日,我不会杀你,只希望你好自为之,到了关键时刻,你能够记得你说过的话,更希望你能护他周全。”

陆离看着花不语,“为什么?你应该杀了我的!你不是说过,会杀了所有伤害过魁阴王的人吗?”

花不语一愣,半晌后才道:“因为你是木远枫最重要的家人,他已经够可怜了,我不想连他最后的一点念想都毁掉!”

陆离闭眼叹息!

花不语不再理会陆离,转身便往外走去。

她此次来,只是想知道陆离是木远枫的敌人还是朋友,她知道他不会伤害木远枫,这就够了!

至于火微原的仇,她会找最该负责任的人去报,陆离就让他活在忏悔中好了。

这就是她能为木远枫做的最后一件事!

以后,他的人生,她不会再参与。

练功台上,年轻的弟子们正在努力地练功,看到她走过,不少人都停下看她,这么清雅绝伦的女子,他们从未见过。

花不语目不斜视地走着,她想要最后走一遍这里的路,以后与他有关的一切,她都不会再参与。

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可以让她回忆起与他的所有事情。

在这里,他们成了亲,他们有了木棉花,他们送木棉花出嫁,他们相拥相爱。

她浅笑,“以后就让我们忘了彼此,永不再见吧!”

她脚步突然轻快了起来。

“嘭!”突然,一阵巨大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她脸色一变,这是神仙陨落后的神识波动,而且不是普通的仙!

陆离出事了!

她急忙往回赶,刚到门口,她便知道陆离没了。

她离开时还金碧辉煌的大殿,此时已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烬,整个大殿内飞舞着无数的齑粉,它们似乎很不甘,也很愤怒,在她身边飘来飘去,就是不肯消散。

她置身其中,犹如坠入炼狱的天神,她闭眼感受陆离的神识。

周围很安静,她察觉不到一丁点他的气息,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将他打的灰飞烟灭,连一丝残魂都不剩。

她转身,却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三十五、耀武扬威

不过两个月未见,他憔悴了很多,更消瘦了很多!

他的眼睛似乎比以前大了一些,或许是因为瘦了的原因,他的眼神更加凌厉了,里边有惊讶,还有痛苦。

木远枫看着花不语,两个月未见,她似乎比以前更加清冷了,只是她为何在这里?

能杀师父的人寥寥无几,她便是其中一人,难道又是因为火微原,他从酒仙口中得知,当年是师父引火微原去的异魔窟,难道就因为那件事。

他握紧拳头以压抑内心的悲痛,“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花不语按捺住内心的不安,她知道定是有人故意嫁祸给她的。

她看着他,“如果我说你师父不是我杀的,你信不信?”

木远枫犹豫了,若是以往,他定然不信,因为她是这世间最光明磊落的女子。

可只要与火微原挂钩的事情,他就不知道她的心思了,他相信她能为了火微原做任何事情。

他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说“信”,可是在话到嘴边时,他竟然说不出口了。

她心微微下沉,他们终究到了互不信任的时候了。

她转身背对着他,以便大殿内依旧四处飘飞的齑粉能隐藏住她眼中的失落。

“我相信两个月的时间,你已经弄清楚了很多事情,包括我有足够的理由杀陆离,但是我并没有杀他,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做的,我定不会承认。”

木远枫静静地看着花不语的背影,她的背影依旧单薄萧瑟,他曾无数次从后面抱着她,企图给她全部的温暖,可是这一刻,他竟然连靠近她的勇气都没有。

这两个月他经历了很多,他从酒仙那里得知了当年火微原陨落的一些事情,也从临风那里知道了一些他以前从未知道的事情。

他开始相信她的话,他以前从不知道自己被风上瞑操纵过,可是临风让他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

他不敢靠近她,他怕自己真的会成为伤害她的一把刀。

虽然临风告诉他,他体内的不一定是风上瞑的魂魄,可是他依旧不敢冒险。

他迟疑了半晌后,才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花不语依旧未回头看木远枫,她怕他会看出她眼中的不舍,“我来找他确定一些事情。”

木远枫:“什么事?”他其实心里已经知道定是关于火微原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花不语微微一颤,她不想骗他,可是她也不能与他说实话。

“与你无关的事!既然你相信这不是我做的,那我走了!”

木远枫眼中全是失落,就这么走了吗?

可他也只能在心里想一下,他连问的勇气都没有。

花不语转身看着她,她的眼眸清冷,毫无温度,让他的心深深地被刺伤。

木远枫的意识深处,魔气氤氲,仙气习习,阴气时强时弱。

临风端坐在一个角落里闭目养神,其实他在感受着木远枫与花不语发生的一切。

今日沉睡的魂魄似乎很不安稳,特别是见到花不语的那一瞬,临风能感觉到他很激动,有开心,有难过还有不舍。

临风知道,这个魂魄应该也是爱花不语的,并不像花不语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对付她的圈套。

他不知道为什么花不语会那么确定他就是风上瞑的魂魄,现在连木远枫都信了,可是他不信,可是奈何他们是一体的,他也不能单独离开去了解真相。

“哈哈哈……被压制了这么久,终于让我解开封印了,臭小子,居然敢压制我,看我怎么收拾你!”突然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在临风耳边响起。

周围阴气开始越来越强,很显然那个沉睡的魂魄也被这个声音惊扰到了。

临风睁眼,下一瞬,木远枫体内那道一直被压制的禁制开始光芒四射,本如同符咒一般的禁制开始泛着火红色的光芒,临风只觉的眼睛一阵刺痛。

他急忙闭上了眼,耳边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他一睁眼,就对上了男子的眼睛。

男子五官深邃,相貌堂堂,只是他从头发到全身都是火红色的,就连眼睛都是火红色的,临风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临风看着男子火红色的瞳孔,“你是谁?”

男子伸手将垂下的头发一把捋至脑后,笑嘻嘻地道:“我是谁?你猜!”

临风摇头,他在男子火红色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清隽的眼眸,男子的眼睛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他一时移不开眼。

男子邪魅一笑,下一瞬,就到了对面的角落里,他一身火红色的毛裘大衣,让临风分不清那是他的羽毛还是他的衣服。

他伸手撑住墙壁,摆出了一个帅气的站姿,“小子,你可听说过厌火国?”

临风点头,“听过。”

男子满意地点头,“听过就过了!你可挺说过厌火国人最厉害的是谁?”

临风:“挺说火神的随从祸斗就居住在厌火国。”

男子浅笑摇头,“可以啊,居然知道本大爷的名号,你说对了,本大爷就是厌火国的大王祸斗!”

“风上瞑那王八蛋使用手段将我囚禁在禁制里,逼我做了禁制的妖兽,老子好不容易废了禁制,现在本大爷宣布,这具身体是本大爷的了!”

“虽然这小子丑了点,无法匹配我的风姿,但是为了能得到自由,本大爷勉为其难接受了!”

“而你,还有那个病恹恹的死鬼就可以闪一边去了,以后大爷带你们肆意人间!”

临风面色一冷,“你只是一道禁制里的妖兽,凭什么一出来就耀武扬威?”

祸斗咧嘴一笑,口中立即吐出一道热死冲天的火焰朝着临风的面门而来。

临风急忙一闪,火焰刚好擦着他的手臂飘过去了。

虽只是擦了一下,他的手臂仍然被熏出了一条黑色的痕迹。

他眉头紧蹙,不愧是火神的随从,实际不可小觑!

祸斗笑盈盈地看着临风,“临风是吧!我劝你还是离我远点,被我烧成灰烬的魔多了去了,也不介意多你一个。”

他又扭头看向虚空中飘荡的阴气,戏谑地道:“还有你,死鬼,你半死不活了那么久,若不是因为你,本大爷也不会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大爷我现在就让你灰飞烟灭。”

话音一落,他便对着一股强劲的阴气吹了一口气,也就一瞬间,木远枫意识深处已经被熊熊烈火所覆盖。

祸斗得意地看着临风,“现在,本大爷就要占领这具身体了,你们都给我退下!”

临风冷冷地看着祸斗,“你应该知道,我们三个早已融为一体了,你若伤了我们,木远枫就会受到伤害,若我们有一方死了,他也命不久矣!”

祸斗笑着点头,“我自然知道,不过现在我想要自由,你们都喜欢花不语那个小娘们,所以不想分开。”

“而我就不同了,我不喜欢那种寡淡无味的女人,我喜欢那些温柔多情的!”

临风眼眸一冷,下一瞬,魔气便笼罩在了他的全身,他一伸手,手中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魔龙爪,魔龙爪是由魔界寒铁打造而成的,上面连接着一条铁链子方便他收放自如。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看看到底谁配拥有这具身体!”

话音一落,临风手肘一甩,魔龙爪便犹如一条有着智慧的巨龙一般腾空而起,咆哮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祸斗的胸膛袭来。

祸斗咧嘴一笑,朝着魔龙爪便喷出一口炽热的火焰,下一瞬,他一个闪身,便到了临风面前,朝着临风的面门抓来。

临风急忙收回魔龙爪,挥舞链子与祸斗近身对招,不过须臾间,两人已经过了千余招,却依旧满分胜负。

可就在这时,祸斗似乎体力不支,被临风袭向了胸膛,他想要躲避,可是已经来不来了。

他火红色的面庞开始泛着白光,临风心知不好,他只是想教训教训祸斗,并不想伤他,伤了他,就会伤了木远枫。

他急忙收回魔龙爪,可刚才那一下,他使出了浑身解数,若此是收回,他也会受到损伤,可是这毕竟只是小损伤,对木远枫够不成威胁。

他来不及多想,只能收回,魔龙爪在刚要接触到祸斗的那一刻及时调转方向,朝着他的方向飞来。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祸斗脸上的笑容却让他更不安了!

下一瞬,祸斗突然消失在了原地,他心知不好,来不及躲闪,后背已经被祸斗打了一掌。

“噗!”他只觉体内一阵翻腾,紧接着一口血吐了出来。

祸斗咧嘴一笑,一闪便到了临风的面前,坏坏地笑着:“本大爷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你就乖乖睡吧,这小子以后大爷会照顾好的!”

“你好卑鄙!”临风抹去嘴角的血渍,怒气冲冲地看着祸斗。

“哈哈哈……本大爷被压制了这么久,不卑鄙能重见天日吗?也就只有你这种窝囊废会甘愿躲在这里,本大爷喜欢的,本大爷要自己去夺,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话音一落,祸斗便双手结印,下一瞬,一股火红色的火焰自他体内蔓延,不过眨眼间,木远枫的意识深处便被火红色的火焰所覆盖,而所有的魔气,阴气和仙气都在刹那间陷入混沌之中!

三十六、两不相欠

花不语绕过木远枫,忍住心中的不舍往外走去。

“谁说与我无关的?”突然,一个阴沉沉地声音响了起来。

花不语一颤,这是木远枫的声音,可是又不像他的,因为这声音低沉阴冷,是她从未听过的。

她回头,顿时心一沉!

他的眼中闪烁着火红色的光芒,与地狱烈火不同,地狱烈火的光泛着微微的暗黄色,可这光,明显不是来自地狱。

她看着他的眼睛,“你是谁?”

木远枫邪魅一笑,“我是谁?我不是你的情郎吗?我不是你夫君吗?语儿!”

花不语:“你不是他,至少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他!”

木远枫一声冷哼,“哼!你认识的那个他?你认识的那个他不也是伪装后的他吗?你爱的只是他最好的那一面,可是他远不只于此,所以就因为这样,你不爱他了?”

花不语愣住!

木远枫一闪,便到了花不语面前,他能看到花不语眼中映照出来的自己,“好好看看,你难道不喜欢这张脸吗?”

花不语在他跳动着火焰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害怕的表情,她摇头,“你不是他!”

“是吗?你凭什么这么说?”木远枫咧嘴一笑,“那我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他!”

话音一落,他便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并开始粗暴地在她嘴里攻城略地。

他的唇很热,比她知道的任何时候都热。

“你不是他!”她愤怒地推开他。

他往后退了一步,又笑着朝她再次逼近,根本不让她有思考的机会。

“啪!”她看着他眼里的火焰,伸手便打在了他的脸颊。

他只觉得左脸一阵火辣,眼中的火焰更加猛烈了,“你不是很喜欢我这样对你吗?怎么,有了火微原就翻脸无情了?”

花不语惊住!

她怔怔地看着木远枫的脸,他的眼眸不再澄澈,里边全是愤怒又戏谑的火焰,他的嘴角不再是温暖的春风,而是灼人的温度,他的话语不再温柔多情,而是刺向她的一把刀。

“这就是真正的你吗?”

木远枫咧嘴一笑,“怎么样?喜欢吗?”

花不语的心沉了下去,她转身,闭眼,“后会无期!”

木远枫伸舌头舔了舔被花不语打破的嘴角,“打了我一巴掌,就这么走了吗?”

花不语愣住。

木远枫坏笑,“伤害过我的人,还没有全身而退的!”

话音刚落,他一掌便打在了花不语后背。

“噗!”花不语重心不稳,被木远枫一掌打的跌在了门口。

她从未对木远枫有任何防备,这一掌不重,却伤了她的心,她捂着胸口看着木远枫,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木远枫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花不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这个人是有仇必报的,你打了我一巴掌,我总不能不回你一掌吧!”

“可你毕竟是个女子,打你脸上确实不太好看,所以刚才这一掌打在你背上了!”

花不语抬头看着木远枫,他这一掌不算什么,可是他的冷漠让她害怕。

木远枫微微一笑,如三月春风,“不用谢!”

说完,他一挥手,满屋子的齑粉碎屑便化为虚无。

他往外走去,云淡风轻地道:“后会无期!”

说完,他便化作一团祥云飞走了。

花不语鼻子一酸,却使劲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本就是来告别过去的,现在不是正好吗?两不相欠!”

……

一个月后

陆离的死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虽然天界想要以此刁难冥界,可是天虞山的很多弟子都可以证明花不语当时已经离开了天虞山大殿,这件事也就成了无头悬案。

姬遇已经成仙,陆离生前也无数次说过,以后要让姬遇继承他的掌门之位,于是姬遇下了天界,继承了天虞山的掌门之位。

纤凝依旧还是痴痴傻傻,不过饶絮会与她讲姬遇的事,她似乎听得懂,开心地直鼓掌。

木远枫自那日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能探知得到他的气息。

姬遇派人四处打听,却毫无消息,他知道木远枫心中纠结郁闷,心想着或许他想通了,找到答案了,就会回来了。

花不语依旧还是整日整日地魂不守舍,火微原依旧每日照顾她的起居饮食,依旧每日带她出去散步,可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她都如同没了灵魂一般。

这日,她依旧坐在床上发呆,心里明明什么都没想,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依旧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难受。

饶絮在一旁打扫屋子,她动作很轻柔,生怕惊扰了花不语。

她拿着羽毛掸子掸去柜子上,帷幔上的灰尘,最后是花不语床下的箱子。

她将箱子拖出来,拿出里边的物件一个个擦拭着,其中有那次去赤木城新捏的那些泥人。

花不语突然瞟到了木远枫的泥人,他在冲他笑,他的笑明明温暖和熙,可是这一刻,她却觉得他在嘲笑她,嘲笑她可怜。

她扭过头,他笑的更厉害了。

“哈哈哈……”他的笑声在她的耳边飘来飘去,让她的脑袋快要炸了一般!

她捂住耳边,“别笑了,别笑了!”

“哈哈哈哈……你真可怜!”他笑的更肆无忌惮了!

“别笑了,别笑了!”她愤怒地大喊,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饶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饶絮急忙来到花不语年前,“姐姐你怎么了?”

花不语听到了饶絮的声音,她放开手,疑惑地看着饶絮,“饶絮,你让他别笑了,他笑得我心慌!”

饶絮眼眶一热,将花不语搂在了怀里,“你这是何必呢?”

花不语闭眼靠在饶絮的怀里,“将那个箱子扔了吧!”

饶絮一愣,接着道:“好!”

很快,花不语的心情平复了下来,饶絮抱着箱子出了门,花不语未看她一眼,便躺在了床上。

她的心很安静,静得什么也听不到,可是却能感受到身旁的一丝温暖,还有一个灼热的目光。

这一切都很熟悉,她睁眼,便看到了用手支着脑袋,斜躺在她身旁的木远枫。

“你醒了,睡得好吗?”他的声音轻柔又带着一起酥软,让她平静的内心再次荡起了涟漪。

她静静地看着他,一言未发。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暖和,让她冰冷的内心得到了一抹安慰。

他将嘴慢慢凑近她的耳朵,低声呢喃:“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我忘了吗?我是刻在你心上的印记,你永远也忘不掉我,除非你忘记我们的所有过往。”

“可是你根本忘不掉,所以你只能永远记得我,只能永远活在痛苦之中,这是你活该!哈哈哈……”

花不语惊住!

他的话又一次刺痛着她的心。

“除非忘记我们所有的过往,除非忘记我们所有的过往……”她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

他的笑声还在她的耳边回荡。

她捂着耳朵冲出了房间,刚回来的饶絮看到她穿着一件单衣就失魂落魄地出了门,于是赶紧拦住了她,“姐姐你去哪里?”

“只能忘了我们之前所有的过往……”花不语似乎没看到她,说完,便冲出了院子。

饶絮懵了,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见花不语已没了踪影,于是急忙去找火微原。

“啪啪啪!”她使劲地敲着门,“魁阴王,魁阴王,不好了,姐姐跑出去了!”

“哐!”门开了,火微原一字未问,便追了出去。

花不语沿着忘川河一直往前跑,她跑得跌跌撞撞,不时地撞到一些鬼魂,不时地又跌倒在彼岸花从里。

可不管遇到什么阻力,都不能阻止她前进的步伐。

很快,她看到了奈何桥,她毫不犹豫上了桥,很快,她来到了孟婆面前。

由于冥界鬼门已关,孟婆也闲了下来,此时正在熬制新的忘魂汤。

看到她来,孟婆似乎并不吃惊,她依旧用勺子搅拌着锅里的忘魂汤,“你来了,想好了吗?”

花不语看着锅内翻滚着的忘魂汤,这一碗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孟婆见她不说话,于是抬头看着她,“情爱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利器,它杀人于无形,能让你痛彻心扉。”

“既然你来了,我相信你定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下定决心了,就不要犹豫了!”

话音一落,她手里便多了一个精致的铜碗,她用勺子舀了一勺倒在眼里,然后递给花不语。

花不语看着碗里依旧还在翻滚的忘魂汤,耳边依旧还能听到木远枫的狂笑声。

她要忘了他,她必须忘了他!

她端过碗,毫不犹疑地一饮而尽!

她不知道忘魂汤的味道是怎么样的,她只知道,她的一切记忆都在慢慢消失。不管是关于火微原的还是关于木远枫的,一切都结束了。

她将碗递给孟婆,然后转身往回走去。

脑中开始闪现在以前经历的所有美好,心中开始变得清明,她看到了火微原急匆匆赶来的身影。

她冲他嫣然一笑,“二哥……”

她的身子一软,冲着忘川河跌去。

忘川河内,血气氤氲,无数恶鬼探出了爪子想要将她拉入其中。

火微原一个闪身便抱住了她,“语儿,语儿!”他急切地唤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已经听不见了。

三十七、生而无泪

次日凌晨

火微原一大早便起来了,花不语昨日喝了忘魂汤,他和冥王折腾了一个晚上才睡下。

今日一早,他便来看她了!

“扣扣扣……”他轻轻敲着门,他知道她喝了忘魂汤,定记不得他了,他不想吓着她。

没人应,这不太对劲!

昨夜饶絮留下来照顾花不语,即使她没醒,饶絮也应该来开门才对啊!

他急忙又敲,“扣扣扣”,这次的敲门声大了很多。

他急切地等待着,可是依旧没人开门。

“不管了!”他推门而入。

屋内很安静,饶絮趴在床边睡着了,而花不语不在床上。

难道她醒了?

他急忙来到床边拍了拍饶絮的肩膀“饶絮,醒醒!”

饶絮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看着火微原,“魁阴王,您来了!”

火微原:“语儿呢?”

“姐姐还在睡觉啊!”饶絮边说边看向床上,顿时吓了一跳,“姐姐已经醒了吗?”。

火微原见饶絮也不知道,心中着急,“快点去找,她喝了忘魂汤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饶絮吓得急忙往屋外跑去。

火微原看着饶絮离开的背影,心中突然有种隐隐的不安。

很快,饶絮便召集了玄阴王府的所有鬼仆,大家分头去找,很快他们便找遍了玄阴王府的个个角落,没有一点花不语的踪影。

这件事惊动了冥王,冥王心急,立刻颁了旨意,一时之间,整个冥界都开启了寻找玄阴王的模式。

……

落英山脚,落英缤纷,鸟语花香

屋外一群喜鹊站在向日葵枝头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屋内,一个安静的美人睡得香甜,她嘴角的梨花微微绽放着,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

喜鹊的声音像是提醒她醒来一般,她应着喜鹊的声音睁开眼睛。

屋内布置得很简单,全是新鲜的竹子搭建成的,好在搭建之人的手艺不错,整个屋子看起来倒也别致。

她从支起的窗户往外看去,刚好看到那些喜人的喜鹊,她冲着它们嫣然一笑。

喜鹊们许是没见过这么迷人的笑颜,都惊讶地看着她。

下一瞬,一只喜鹊飞走了。

“落公子,那姑娘醒了!”喜鹊径直飞到了河边,河里,有个男子在抓鱼。

男子金冠束发,眉目含星,一看便知道不是常人,只是此时他高卷着裤腿和袖子,看起来与他的气质大相径庭。

“好的,知道了?”他唱着喜鹊微微一笑。

他慢慢出了水面,提起岸边的竹篓,悠闲自在地哼着小曲便往竹屋走去。

也就眨眼间,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屋内女子依旧看着屋外的喜鹊发呆,她此时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也似乎没有任何事情需要她想。

“在想什么呢?”突然,一个低沉却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在窗边响起。

下一瞬,一个器宇轩昂,浅笑盈盈的男子就出现在了窗外。

他的眉宇间有种干净大气的感觉,她怔怔地看着他,她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她坐了起来,看着他,“你是谁?”

男子咧嘴一笑,笑的比窗外的向日葵还要耀眼,“那你是谁?”

她微微摇头,又蹙眉,“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你能告诉我吗?”

他低头,将头从窗户里钻进了屋内,右手一伸,一朵漂亮的向日葵便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向日葵犹如一张漂亮的笑脸,对着她笑得灿烂。

她抿嘴一笑,开心地将花接了过来。

他见她接过了花,于是看着她的眼睛开心地笑着,“你叫花无泪!”

“花无泪!”她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总觉得这不是她的名字。

男子点头,“对,花不语,人比花娇,生而无泪!”

她见男子说得煞有介事,而且他给她一种心安的感觉,所以她相信他!

“那你呢?你是谁,我们是什么关系?”

男子邪魅一笑,“我叫落离,上穷碧落的落,不离不弃的离,就是说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

“我,就是你的爱人或者说是情郎!”

花无泪看着男子的模样,总觉得有点想笑,不过她还是憋住了。

“情郎?我不相信!”

“为什么不信!”落离一愣,英俊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下一瞬,便被他的笑容遮住了。

花无泪凑近落离,看着他的眼睛,轻声细语:“因为我觉得情人之间对视,定是会心慌意乱的,可是我这么看你,只是觉得很安稳,却没有心动的感觉。”

“你呢,你有心动的感觉吗?”

落离咽了咽口水,一直以来只有他挑逗别人的,没想到今日他被别人挑逗了,而且还是一个清雅绝伦,冷若冰霜的女子。

“我有感觉啊,我觉得心跳得很快,无泪,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们的过往了吗?”

花无泪一愣,不知落离说的是真是假!

落离见将花无泪唬住了,心中一喜,急忙轻松地从窗户里爬了进来,坐在了花无泪对面,并握住了她的玉手。

“你呢,因为生了一场大病,什么都不记得了,既然不记得了,那就不要去想了,以后有我陪着你,一定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也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的。”

花无泪怔怔地看着落离,他的手很温暖,让她有一种想要依靠的感觉。

他的话也很有诱惑力,让她有想要一直待在他身边的渴望,她浅笑,冲他点头,“好!”

落离笑的更开心了,“既然你醒了,那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别把你饿坏了!”

花无泪低头看着肚子,这么一说,她确实有些饿了!她爽快回应:“好!”

落离对她的反应很满意,转身就下了床,往厨房走去。

三个月前,他回了妖魔禁域。

“大哥,我查到魔界已经开始魔化凡人,应该很快就会对天界发起进攻了。”落离站在一棵桃花树下,将一枝桃花放在手里把玩着。

暗月拿着花剪正在修剪落离对面的一棵桃树,明明已经非常完美的桃树被他一剪,完全又是另外一种韵味。

他没有回头看落离,只是不冷不热地问:“魔化?如何魔化?”

落离抿抿嘴,“还能如何魔化,不就是妖界的‘噬魂术’,加上魔界的‘噬魂香’,看来魔医还是将他研究了几十万年的独门秘术交给他的乖外孙了!”

暗月刚要动手的手停了下来,他扭头看着落离,眼中开始凝聚一股怒气,“那个秘术还没有完全成型,看似厉害,实则是有巨大缺陷的。”

“那些人就是一群行尸走肉,而且他们的肉体是会慢慢腐烂的,这样做太过残忍了,他们这是胡闹!”

落离将手里的桃枝往树干上一放,桃枝立刻生根发芽,不过眨眼间,这枝桃枝比以前开的更加灿烂了!

他回头看着暗月,“这还不算,最重要的是,那些人的魂魄被他们全部给了风上瞑,风上瞑直接将这些魂魄炼了鬼丹!”

暗月收回剪刀,手一扔,剪刀便直直插在了地上。

他来到落离面前,“燕栖池和风上瞑勾结在一起了?”

落离浅笑,“大哥终于感兴趣了啊!他们不只勾结在了一起,而且还在谋划一件大事呢?”

“哦?”暗月饶有兴致地看着落离。

落离也不卖关子,直接凑近暗月的耳边,低声细语,“他们在策划拿下冥界!”

“拿下冥界?”暗月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如何拿下冥界?风儿是否也牵扯其中?”

落离将头回正,“燕栖池也不知道炼了什么功法,修为一日千里,即使是我,也无法跟踪他。”

“不过我发觉他频繁地出入冥界,可到了冥界,我就无法追踪他的气息,他现在的功力,在我之上。”

“有一次风上瞑和底下的人夸夸其谈时,我偶尔听到的。”

“至于临风,或者说木远枫,他一直以来都是风上瞑的棋子,不过我找到办法去除他体内的禁制了。去了禁制,一切都是他体内几方势力的较量了。”

“可若放任禁制留在他体内,我担心会出大事,我觉得他们会让他成为他们攻打天界的垫脚石。”

暗月细细思考着落离的话,“如何去除禁制?”

落离浅笑,“你忘了我的真身是什么了?我知道克制世间所有鬼怪的办法,也能提升世间所有鬼怪的功力。”

“那道禁制其实是能克制木远枫修仙的还有能在关键时候左右木远枫的行为,而禁制要得以成功实施,需要一个关键的妖兽!”

“而那个妖兽我也查到了,一百多年前,火神的侍从祸斗因醉酒烧了天界的几座宫殿,被火神贬至凡间闭门思过,不过之后他就不知所踪了。”

“他属性属火,与临风还有那个魂魄相似,所以风上瞑让他做了妖兽,挺说祸斗生性顽劣,定然不会听风上瞑的。”

“可是风上瞑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逼他就范,我相信他定然还是渴望自由的,所以我会想办法去了压制他的那股力量,将他释放出来。”

“让临风与他斗,也比让临风与阴险狡诈的风上瞑斗要好一些!”

三十八、拿手绝活

暗月点头,“你说的有理,只是风儿和那个魂魄共同构成了现在木远枫的个性,若是将祸斗放出来。他完全可能会压制风儿与那个魂魄,那时,木远枫就不是现在的木远枫了,我怕祸斗会乱来?”

落离右手一伸,一个烧饼就出现在了暗月手里,“这是木远枫做的,我悄悄拿了一个,吃吧,或者留个念想。”

暗月接过烧饼,凑到鼻子边一闻,是熟悉的味道。

落离看着他轻勾的嘴脸,心中不禁一乐。

他看着暗月浅笑,“照木远枫体内的情况,迟早是要出事的,若我现在动手了,至少能让他们三个斗一斗,或许斗一斗,一切就都明朗了。”

“可若放任这么下去,他只会成为魔界对付天界的一颗棋子,而且不出意料,他们的目标是要引你出去。”

暗月咬了一口烧饼,烧饼已经凉了,甚至硬硬的,可他却吃得很香。

他嚼着烧饼,有些含糊不清地道:“我知道燕栖池的目的,他想要一统六界,那是他们父子两的愿望,按理说,他爹是我徒儿,我又是魔界之王,我应该帮他的。”

“可是我不想因为个人私欲造成六界生灵涂炭,风儿的性格像我,我相信他也只是想要平平淡淡过一生。”

“虽然他的命运已经被别人操纵了,但我知道他一直在抗争,你去做吧!他既然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他定能克服一切困难的。”

“祸斗只是小角色,他若连祸斗都拼不过,那他以后的日子定会很难!”

落离笑着点头,“那我去做了啊!不过我可事先申明,若是把祸斗放出来,以他的玩世不恭,相信他定然不会喜欢花不语那平淡的个性。”

“若他伤了花不语的心,我可是会趁机将她抢过来的!”

暗月嚼着烧饼淡淡的看着落离,轻蔑眼神犹如落离刚才讲了天大的笑话。

落离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怎么,看不起我?”

暗月将烧饼咽下,“太干了,噎到我了!”

“……”落离无语。

从妖魔禁域出来后,他便一直跟踪木远枫,寻找破除他禁制的办法,直到一个月前,他跟踪木远枫出了天界。

祸斗嗜火,而且九天神火对他的修为有大作用,于是他趁木远枫不注意时,在他体内种了一道九天神火。

神火果然有用,祸斗借着神火的力量破除了禁制,不过令人意料不到的是,刚好当时花不语去了天虞山,而祸斗也在那时候破除了禁制,还伤了花不语。

他不知道木远枫和花不语发生了什么,但是明显他们已经开始猜忌对方了,所以祸斗伤害花不语时,他没有出手,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他不便插手。

之后木远枫便走了,或者说被祸斗占据了身体的木远枫就走了。

他放心不下花不语,便一直跟着她,直到昨日看着她喝了忘魂汤。

她对爱的执着让他动容,他发觉自己更加喜欢这个女人了。

所以在她还未苏醒之前,他带走了她,她是一个好女人,她应该得到幸福的,而不是天天夹杂在这些阴谋诡计当中。

他不求拥有她,只希望她的人生有另外一种可能。

他隐去了她的气息,藏匿了她的身份,现在她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年轻女子,她叫花无泪,没人任何人能找到她。

他只希望,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再也波及不到她。

他走至门口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正从窗口眺望着满山的向日葵。

她的眼中反射着向日葵黄灿灿的光芒,他知道,这一刻,她的心里的阳光普照的。

花无泪看着窗外满山的向日葵,这一刻,她的心情异常的平静,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记得过往也没什么坏事,这里有最好的风景,还有一个对她好的人,这就够了!

她细细数着山上的向日葵:“一、二、三……五百一十二,五百一十三……”数着数着,她不禁觉得肚子都饿了。

她大约估计了一下,落离去做饭至少已经半个时辰了吧!

她下床,穿了鞋,便往外走。

出了房门,前面是一个院子,往左走,是另一个房间,那定是落离的。

右边,是一条走廊,走廊里也用竹子铺了路,踩在上面有一点打滑。

顺着往前走,便是一间独立的厨房,而厨房内,此时浓烟滚滚,犹如起火了一般。

她伸手捂住口鼻,便往里走。

厨房内,落离双手握刀,嘴中念念有词:“你给我乖一点,不然我宰了你!”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案板上,根本没有看到花无泪走了进来。

花无泪走近一看,顿时忍俊不禁,“你是在跟一条鱼较劲呢?你都打算杀它了,居然还想着跟它讲道理!”

落离抿嘴叹息,“想我落离纵横六界多年,无事不知,无所不会,可唯独这做饭,是我从未涉及过的。”

“可是你现在不是生病了吗?我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啊!”

花无泪笑着凑近落离,他的脸上全是黑烟,她伸手替他擦去脸颊上的污渍。

落离一愣,怔怔地看着花无泪,心中暗暗感慨:“我这是又被调戏了吗?”

花无泪看着落离红彤彤的脸颊和直勾勾的眼神,“你不是我情郎吗?为何我帮你擦下脸,你都这么大反应?”

落离惊住!

手中的刀一滑,瞬间脱手而出,朝着地面掉去,只听“哐”的一声,刀直直插入了地面,就在花无泪的脚边。

花无泪低头看着刀,又抬头看着落离,眼中的嬉笑慢慢转为愠色,她叉腰看着落离,愤愤然地道:“你想谋杀啊!”

落离懵了,这是怎么回事?以前那个冷漠寡言的女人怎么喝了一碗忘魂汤,便变成了这个模样!

花无泪见落离一脸无辜的表情,瞬间觉得或许是自己太凶了,吓到他了!

男人不会做饭很正常,不能太严苛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只能和颜悦色地看着他:“好了好了,你去生火吧,我来做!”

“好!”落离开心地应了下,在他跟踪她的那段期间,他便知道她会做饭,他早就想尝尝她的手艺了!

花无泪慢慢来到案板前,那条鱼还活着,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还不时地用尾巴拍打着案板表示抗议。

花无泪双目微眯,从地上拿起刀,手起刀落,“啪啪啪”三下,鱼便晕了过去。

落离咽了咽口水,这一操作他是服气的。

花无泪刀一横,一划,又一带,鱼肚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便全到了案板上。

她一抬头,眼中是凌厉的杀气,“愣着干什么,生火啊!”

落离只觉全身一冷,呆呆地应了句:“好,马上生!”

花无泪看着落离那傻傻的样子,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她暗暗开心:“本来还想着做做样子的,没想到竟这么熟练,原来我也是有拿手绝活的!哈哈……”

很快,鱼便弄好了,而落离的火却一直在冒着黑烟,完全没有要烧起来的感觉,而他的脸上,已经全黑了。

花无泪无奈地来到他的身边,瞪着澄澈的眼睛看着他,“我又一次断定你不是我的情郎!”

落离将手中的木柴扔到柴堆里,“何以见得?”

花无泪嫣然一笑,慢慢凑近落离。

落离看着花无泪不断靠近的脸颊,不禁心跳加快,这是又要被调戏了吗?

花无泪冲着落离摇摇头,大声说到:“因为你太笨了,像我这般冰雪聪明的女子,怎会找向你这般笨拙的情郎,每日还要服侍你,这肯定不是我会干的事!”

落离愣住,他开始怀疑花不语喝的不是忘魂汤,应该是加了傻药还有自恋药的迷魂汤!

他抿抿嘴,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颤抖的内心。

突然他脸色一变,立即嚎啕大哭,“无泪啊,你不能这样对我啊,虽然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但是你不能这样诋毁我啊!以前你一日三餐的给我做好吃的,也没这么大的意见啊!”

“你不会是变心了吧!亏我还一大早就去给你捞鱼呢,你这样对我,我死了算了!”

花无泪惊住!

她开始回想自己说过的话,刚才似乎有点过分了,会不会已经打击到他的自尊了,她看着他眼睛里泛着的泪光,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她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是他的样子确实不像是装的,她不应该这样伤害他的。

她急忙拿出手帕,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渍,“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些伤害你的话的,其实你很好,虽然不会杀鱼,这说明你善良啊,不忍伤害无辜的小生命。”

“虽然你不会生火,但是你坐在这里,已经是一道最美丽的风景了,我看着你,干活都能更有力气一些。你在一旁给我加油打气就行,这些粗活累活就让我来吧!”

落离泪眼婆娑地地看着花无泪,“真的吗?”

花无泪无语,若是真的就见鬼了!

可是落离的小眼神太无辜,她只能昧着良心笑着点头,“真的!”

三十九、凭空消失

落离直接接受了花无泪的夸赞,下一瞬,脸上立即换上明媚的笑容。

他一把将花无泪的手抓住,握得紧紧的,“无泪,你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即使你忘了一切,也不会忘了要对我好的!”

花无泪懵了,这一刻,她突然有一种想甩了这家伙的想法!

可是紧接着,她摇了摇头,在心里告诫自己:人要有感恩之心,你失忆了,这个男人都不离不弃,你怎么能嫌弃他呢!

落离见花无泪不说话,于是忐忑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又在想什么?不会是想着怎么抛弃我吧!”

花无泪一颤,他怎么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的?

难道他是神仙?可是看他这么笨,连鱼都不会杀,应该不是神仙啊!而且听说神仙都是仙风道骨,呵气如兰的,可是看他的样子不像啊!

她一把挣脱落离的手,接着一把捧住落离的脸,然后凑了过去。

落离看着花无泪皱着的鼻子,崛起的小嘴,小心脏吓得“砰砰”直跳,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不敢相信!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幸福的降临。

花无泪使劲嗅了嗅,“没有仙气啊!”她失落地放下手,转身便开始生火。

落离感觉到花不语的手放开了,睁眼,发觉她竟在吹火折子。

他哭丧着脸看着花无泪,“你刚才干什么?”

花无泪拿了一把干草用火折子点着,然后塞进了灶里,又放了许多的柴火在上面,“我以为你是神仙啊,神仙呼出来的不都是仙气吗?我就想着吸一口仙气,或许就能治好我的病了。”

“不过刚才经我这么一闻,我很肯定你不是神仙。”她扭头看着落离,“而且……你的口气很重,还有些燥热,很明显你上火了,要去去火!”

落离脸一黑,“花无泪,你是恶魔吗?”

花无泪嘿嘿一笑,“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爱人吗?”

灶里的火烧得正旺,熊熊的火焰将她眼里的调皮照得更加鲜明,落离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他咽了咽口水,他在妖魔禁域时,天天调戏漂亮姑娘,没想到现在被这么一个魔女调戏了,还让他没法调戏回去!

花无泪扭头看着灶里的火焰,这一刻,她的心竟有些疼,她抿抿嘴,定是因为那场病的原因。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火我已经生好了,待会我便去做饭,你将火看好了,时不时添些柴火就好,可别让它灭了!”

落离郑重点头,“好!无泪交代的事情,我定当拼尽全力!”

花无泪低头嬉笑,“那就好!”

她放心地将生火的事情交给了落离,而她则转至放菜的桌子上,桌子上的菜不多,也就两条鱼,一把青菜还有一点盐,她猜测他们应该是刚到这里的,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新的。

她甚至猜测,或许他们是一对私定终身的爱人,因为逃避家里的安排而私奔到了这里!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现在很放松也很开心,这就够了!

……

冥界,玄阴王府

火微原呆呆地坐在木榻之上,冥王坐在他的对面,阴沉着脸。

绕絮则胆战心惊地站在他们面前,低眉垂眼,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找遍了整个冥界,就是不见花不语的踪迹,连她是何时离开的,怎么离开的,他们都不知道。

看守鬼门的鬼兵也无人见花不语出去过。

反正她就是这么凭空消失了。

“绕絮你先下去吧!”冥王浅浅地看了绕絮一眼。

“是!”绕絮行了个礼,便静悄悄地出了门,并将门带上了。

火微原见绕絮出了门,便抬头看着冥王,“大哥觉得语儿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人带走了?”

冥王面色凝重地摇头,“三妹喝了忘魂汤,这忘魂汤一喝,她便会忘了一切过往,包括她的身份,甚至是她的功力,她都会忘记,很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所有的鬼门现在都有重兵把手,就凭忘了一切的她,是完全出不去的,很显然有人趁机劫走了她,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

火微原深深叹了一口气,“都怪我,我明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我就应该一刻不停地跟着她的,若不是我大意,她也不会喝下忘魂汤,更不会像现在,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冥王伸手拍了拍火微原的手,“你也不能将一切的责任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其实她喝下忘魂汤也不是坏事,毕竟木远枫对她的伤害太大,若能忘了他,和你从头开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她的下落,她若是落到魔界或者天界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火微原:“我知道,只是我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大哥可有感受到她与寒冰地狱之间的联系。”

冥王摇头,“她与寒冰地狱的联系也已经消失了,现在只能将冥界里的人派出去打探消息了。”

火微原:“你觉得她会是木远枫带走的吗?”

冥王:“不会!木远枫已经消失一个月了,我也一直派人在找他,最近这一个月,他也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木远枫,一切的源头就是这个木远枫,他消失得还真是时候。”火微原伸手抚着额头,脸上是既难受又疲惫不堪的表情。

冥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能暗暗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花不语。

门外,绕絮刚出门,纤凝和王平安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纤凝的脸上全是泪痕,很显然她刚哭过,而王平安则在一旁拉着她的手。

绕絮看了一眼门内,急忙来到二人面前,拉着纤凝便往大门外走去。

纤凝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绕絮走着,而王平安则拉着她的另一只手。

大门口,偶有行人经过,但都不敢往里张望,玄阴王失踪了,谁也不想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纤凝变着嘴看着绕絮,红肿的脸颊让绕絮一阵心疼。

绕絮拿出手帕将纤凝脸上的泪渍擦去,“怎么哭成这样了?脸又是怎么回事?”

纤凝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姐姐是不是嫌我烦,所以不要我们了!”

绕絮看向王平安,“怎么回事?”

王平安低下了头。

绕絮蹲下身子看着王平安,“告诉姐姐,到底怎么了?”

王平安怯懦地看着绕絮,“刚才你们都去找姐姐了,我和纤凝姐姐便想着去帮忙,没想到就遇到了两个坏鬼,他们说姐姐定是因为纤凝姐姐傻了,姐姐烦她,所以躲起来了。”

“纤凝姐姐一听便生气了,她跑去打那两个坏鬼,却被那两个坏鬼打了,若不是我说要告诉冥界和魁阴王,他们定还会欺负纤凝姐姐。”

绕絮眼眸一冷,“是谁欺负她的?”

王平安张了张嘴,不敢说。

绕絮给了王平安一个鼓励的眼神,“没事,告诉姐姐!”

王平安从绕絮的眼里得到了一丝安慰,他看着她,“是离魂街的王四,赵五二人。”

“王四,赵五!”饶絮眼眸一暗,“这两家伙以前仗着有风上暝撑腰,一直很张狂,本以后风上暝走了,他们会消停一下,没想到他们不知悔改,趁纤凝心智不全的时候欺负她,今日,我就要替纤凝找回公道,省的他们以为我们玄阴王府的人好欺负。”

饶絮站了起来,替纤凝擦去脸上地泪痕,“走,我们去找欺负你的人,告诉他们,你不是好欺负的。”

纤凝开心地点头,“好,找他们去!”

很快,他们三人便到了离魂街的一间酒肆里,王四和赵五正在喝酒,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个不停。

“你说你玄阴王突然失踪了,是不是魔界干的?”

“谁知道呢,不过玄阴王府的那几个小娘们倒是挺漂亮的,真是可惜了,哈哈哈……”

“纤凝那丫头挺漂亮的,只是可惜了,傻了!”

“……”

饶絮听着二人那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了。

她一步来到王四面前,对着他的脸颊就是一巴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玄阴王府的人也是你们这些狗东西可以妄加评论的!”

响亮的巴掌声一下引来了一群人的围观,他们既不参与,也不帮忙,只是好奇地看着。

王四瞟了一眼围观的人群,更加觉得脸上无光了,他伸舌头舔了舔嘴角,然后皱眉看着饶絮,恶狠狠地道:“臭丫头,活腻了是不是?”

饶絮看着王四那快连在一起的眉毛,只觉得更加恶心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赵四,“我看你才是活腻了吧!玄阴王刚失踪,你们就敢欺负我们玄阴王府的人,你就不怕玄阴王回来后找你们算账吗?”

“你们若是识相的,就向纤凝道歉,否则这件事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赵五猥琐一笑,“道歉?她不就是一傻子吗?道歉有用吗?她听得懂吗?”

饶絮眉头紧蹙,“你……你不要欺人太甚,饶絮这样只是暂时地,她很快就会好的!”

王四站了起来,一伸脚,便把凳子踢出好远,“那丫头傻了,我不与她计较,可你不傻,你却敢伤我,我今日便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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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灰飞烟灭

王四话音一落,便朝着饶絮扑了过来,饶絮急忙往一旁闪躲。

王四因为喝了酒,身子有些轻飘飘的不听使唤。

他见饶絮躲了过去,于是朝着赵五使了个眼色。

赵五意会地冲着他眨了眨眼睛,下一瞬,赵五也绕过桌子,朝着饶絮扑来。

饶絮急忙对着王四和赵五使出定身咒,二人因喝了酒反应迟钝,还没出手防御,便被定住了。

他们都惊讶地看着饶絮,没想到她竟弄轻易将他们定住,看来他们是小看她了!

王四赶紧朝着饶絮笑着,“饶絮姑娘,我们知道错了,您原谅我们,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而且我们会跟纤凝姑娘道歉的!”

赵五急忙附和,“对啊,对啊!我们会跟纤凝姑娘道歉的!”

饶絮冷冷地看着二人,“那你们现在道歉吧,并发誓以后再也不欺负纤凝了,否则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王四和赵五对视了一眼,接着一起点头,“好,我们答应你,你先放开我们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们绝对不会食言的!”

饶絮本不相信二人,可她见二人的态度还算诚恳,而且这么多人看着,他们定然不会出尔反尔的。

她轻念咒语,二人便得到了自由!

王四嘿嘿一笑,连在一起的眉毛便挤压在了一起,看起来十分猥琐。

他和赵五对了个眼神便朝着纤凝和王平安走来。

王平安瞪着眼睛看着二人,小小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而纤凝则静静地看着二人,略显呆滞的目光似乎告诉二人,她什么都不知道!

饶絮看着二人走向纤凝,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以便在二人耍心机之前,再次将他们定住!

王四回头看了一眼饶絮,冲他嘿嘿一笑,饶絮微微蹙眉。

这一瞬,赵五突然出其不意地扑向纤凝,并一把揪住了她的胳膊。

他左手揪着纤凝的胳膊,右手掐住纤凝的脖子,凶神恶煞地看着饶絮,“臭丫头,竟敢逼我,老子在人界的时候都没受过这种恶气,现在到了这里,没想到还被一个小娘们给威胁了。”

“你这个坏人,我放开纤凝姐姐!”王平安急忙去挠赵五。

赵五面色一黑,抬脚便将王平安踹出了好远。

“平安!”饶絮急忙跑过去将王平安扶了起来。

“你怎么样?”饶絮担忧地看着王平安。

王平安抬头看着饶絮,眼里全是坚毅的光芒,“姐姐放心吧,我没事!”

饶絮顿时更加心疼了,赵五刚才那一脚用的力气不小,他怎么可能没事!

她将他护在身后,然后看着王四和赵五,“如果你们现在放开他们,一切还来得及,可若你们要执迷不悟下去,我怕你们马上就会自食恶果的。”

王四嘿嘿一笑,“你以为我们傻啊,玄阴王失踪了,你们玄阴王府连一个讲话的人都没有,现在还敢在我们面前逞能。”

“今日你若敢轻举妄动,我们便杀了这个傻丫头。”

赵五得意地看着饶絮,“还想让我们发毒誓,你做梦!如果想要救这个傻丫头,办法很简单,你留下来陪我们喝酒,我们喝开心了,自然会放了这个傻丫头的。”

饶絮看着纤凝那害怕的眼神,心中一软,顿时充满了自责与内疚。

赵五见饶絮犹豫了,于是右手更加用力了,“快啊,大爷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啊!疼!”纤凝被赵五掐疼了,于是扁着嘴看着绕絮。

饶絮怕赵五伤了纤凝,她抬头幽怨地看了一眼那些围观的人,她知道,没有任何人会帮他们,她只能靠自己,她只怪自己太弱,保护不了他们。

她朝着桌子走去。

王四和赵五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得意地笑着。

饶絮提起酒壶,她只觉得酒壶沉甸甸的,压得她好累好累。

她往王四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又转至赵五的酒杯里倒了一杯。

王四咧嘴一笑,他慢慢来到桌前,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他扭头看着饶絮,一把将她拽了过去,并把她按在桌上,提起酒壶就欲往饶絮的嘴里倒酒。

“放开饶絮姐姐,你这个坏人!”王平安急忙跑过去一口咬住了王四的大腿。

“啊!臭小子,不想活了!”王四扔了酒壶,一拳就打在了王平安的后背。

王平安只觉一阵眩晕,一字未说,就倒在了地上。

饶絮扭头看着王平安,焦急地大喊:“平安!”

围观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了。

“王四了真够狠的,这么小的孩子他都下得去手!”

“哎,谁叫玄阴王失踪了呢?而王四和赵五以前就是跟着风上瞑的,风上瞑叛逃了冥界,他们要不是没有门道,恐怕也早已经跟着风上瞑走了!”

“你不是喜欢饶絮吗?怎么不去帮忙?”

“王四和赵五都是阴险小人,我去帮忙,怕是不想活了!”

“……”

人群里议论纷纷,可就是没人一人出手相助。

王四因为酒精的作用,开始越来越兴奋了,他伸手捏住饶絮的脸颊,开始往她嘴里灌酒。

饶絮哪肯趁了他的意,于是使劲地摇头,不过依旧被酒泼得一脸都是。

王四和赵五看着绕絮狼狈的模样,笑得更加开心了。

一时间,整个酒气充斥着嬉笑声,惨叫声还有议论声。

王四一壶酒倒完了,于是冲着店小二大喊:“小二,再来壶酒!”

店小二没动,许是看不惯他的所做所为。

王四怒目一瞪,“不想做生意了是不是!”

店小二无奈,只能转身去拿酒。

王四将左手抬着,得意洋洋地等着店小二将酒壶放在他的手上。

声音就在这一刻停止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

连赵五都瞪大了眼睛。

“你的酒!”下一瞬,一个酒壶落在了他的掌心,伴随着的是一阵柔和的嗓音。

王四心一抖,瞬间如坠冰窟。

他颤抖着回头,便对上了火微原如融融春水般温暖的笑容。

火微原的笑容似乎能融化万物,可此时此刻,王四却全身忍不住地颤抖。

他的右手依旧捏着饶絮的脸颊。

绕絮扭头看着火微原,这一刻的他,全身犹如散发着温暖的阳光,让浑身发冷的她觉得有了一丝依靠。

王四惊慌失措地看着火微原,“魁……魁阴王!”

火微原点头,转身便坐到了王四旁边,“继续啊!”

王四吓得手一抖,酒壶便掉了下去。

火微原手一伸,便将酒壶稳稳抓在了手里。

他抬头,提起酒壶便往嘴里倒酒。

眨眼间,一壶酒就悉数进了他的肚里,他随及浅笑,“原来这就是能让人忘却烦恼或者失去理智的东西,果然不错!”

王四终于憋不住了,脚一软,便跪在了火微原面前,“魁阴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赵五见状,也急忙放来了纤凝,并一下跪了一下去,朝着火微原直磕头。

纤凝得了自由,急忙跑过来将饶絮扶起,虽没说话,可是饶絮知道,她心里是关心她的。

饶絮拿出手帕擦去脸上的酒水,然后转身看着火微原,等待着看他会如何处置二人。

火微原扭头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他的眉眼如画,他的目光温润,被他扫到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浑身一暖。

他看着绕絮二人浅笑,绕絮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瞬间爬上心头。

火微原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王四身上,“你不是一向很威风,天不怕地不怕吗?这一会儿是怎么了?”

王四将头磕得更响了,“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不该欺负玄阴王府的人,小的保证,以后绝不会出现这类的事情,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赵五也跟着点头,“小的也是,小的以后绝不再欺负任何人!”

火微原将酒壶轻轻放在桌上,犹如这时奇珍异宝一般,他放得小心翼翼。

他轻飘飘地说到:“今日,你们欺负的是绕絮和纤凝,对了……还有那个孩子!既然纤凝如你们所说的一般,已经傻了,而小平安已经晕过去了,那你们求求绕絮看看,看看她会不会饶了你们!”

王四看向赵五,二人对视一眼之后,便朝着绕絮爬来。

王四跪在绕絮面前哭得十分悲痛,“绕絮姑娘,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绕絮姑娘,姑娘向来宅心仁厚,还请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五的哭声也不小,“绕絮姑娘,若您能饶了我们,我们今后做牛做马任由姑娘差遣,还望姑娘放我二人一条生路。”

绕絮低头俯视着二人,愤愤然地道:“你们趁玄阴王不在,趁机欺负我玄阴王府的妇孺弱小,刚才你们可有想过放我们一条生路,纤凝现在心智不全,平安还是孩子,你们竟然对他们下这么重的手。”

“若我今日放了你们,明日,就会有更多的人想要欺负我们玄阴王府的人。今日,我便要众人知道,我们玄阴王府的人都不是好欺负的,我要让你们记得,谁敢动纤凝和平安一根手指头,我便要让他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嘻嘻,要你们灰飞烟灭!”纤凝拍着手掌开心地跳了起来。

四十一、罪有应得

王四和赵五吓得打了一个激灵,都转而朝着火微原磕头,“魁阴王饶命,我们真的再也不敢了!”

火微原浅笑盈盈地看着二人,声音依旧温柔如水,“刚才绕絮也说了,谁敢动纤凝和王平安一根手指头,她便让谁灰飞烟灭。玄阴王是我未过门的娘子,现在她失踪了,玄阴王府的事自然归我管,绕絮是王府的管家,她说的话自然算数。”

“你们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欺负他们三人,现在惩处你们也算是你们罪有应得。不过……”他目光扫向人群,他的目光依旧犹如融融春水,可是却看得所有人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他收回目光,看向二人,“不过若直接让你们灰飞烟灭,太便宜你们了。”

他眼眸一冷,下一瞬一个暗红色的火焰胎记在他的额间闪烁着,以他为中心的四面八方还是红光四射,整个冥界突然开始灼热起来。

围观的人群只觉得全身一阵炽热,一股巨大的威压袭上他们的全身,压迫着他们的灵魂。

这就是魁阴王之怒,与冥王之怒同样恐怖。

所有围观的人群都吓得跪在了地上,没人任何人敢再直视他的眼睛。

绕絮看着眼前的男人,此时的他是那么的光芒四射,是那么的让人觉得温暖,她终于知道花不语为何会那么久都忘不了他。

她相信,世间任何一个女子都会为之着迷吧!

她一颤,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害怕,那是魁阴王,岂是她一个鬼仆可以觊觎的,她吓得低下头,再也不敢直视火微原一眼。

纤凝则直勾勾地看着火微原额间的火焰胎记,许是那跳跃的火焰在她眼里,是一朵绚丽的小花吧!

火微原看着跪倒一地的众人,声线浅淡地道:“都起来吧!本王刚才的意思很简单,玄阴王的事,就是本王的事,玄阴王宽宏大量,宅心仁厚,一直不屑于理会这些凡事纷争,可是本王不同。”

“本王最讨厌那些狐假虎威的人,你二人一直追随风上暝,本来风上暝叛逃冥界,你二人是不能全身而退的,本王与冥王不想牵连过多的人,所以放过你二人。”

“可你二人不知悔改,那就不要怪本王翻旧账了,来人啊!”

火微原话音一落,四个鬼兵随之赶来,他们似乎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

火微原看向依旧不停磕头的二人,“王四和赵五一直助纣为虐,滥杀无辜,犯下的恶行更是罄竹难书,今日,将他们押至无间地狱,永世不得出来!”

围观的众人一听,都吓得噤若寒蝉。

王四和赵五则吓得瑟瑟发抖,“魁阴王饶命啊,魁阴王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火微原抬头看着鬼兵,双目微眯。

鬼兵立即意会了他的意思,二话不说便过来将王四和赵五提了起来。

王四和赵五依旧哀求着,刺耳的声音响遍大街小巷,鬼兵依旧面无表情,拖着二人便往无间地狱走去。

绕絮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这一刻,她终于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火微原犹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他扫向众人,“都散了吧!记住,以后玄阴王府的任何人都不是你们随便可以欺负的,否则,这就是下场!”

他的声音很小,也很温柔,却让每个人的心都沉入了海底,直到深渊。

“是是是!”众人都吓得直点头。

火微原浅笑,“很好!”说完,他便走过去将王平安抱起。

他的身材颀长,宽肩窄腰,王平安小小的身躯在他怀里,犹如他抱着一个受伤的小动物一般。

他迈着轻快的脚步抱着王平安来到绕絮二人面前,他冲着绕絮盈盈一笑,“走吧!还要去找语儿呢!”

绕絮被他眼中折射出来的光芒震得心里一阵悸动,她低眉垂眼点头,“是!”

“是!”纤凝笑嘻嘻地跟着傻笑。

火微原不再说话,抱着王平安就出了酒肆。

绕絮急忙拉着纤凝跟上,她就在他的身后一步之遥外走着,她不敢接近他,他太完美,也太尊贵,她怕离他太近,会亵渎了他!现在这个距离刚刚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又不至于亵渎了他的高贵。

……

厌火国后宫

宽阔雄伟的宫殿,雕龙画凤的梁柱。

排列整齐的案几,琳琅满目的美食。

衣着光鲜的才俊,觥筹交错的谈笑。

优越动听的乐曲,轻盈曼妙的舞姿。

祸斗斜躺在一把金光闪闪的龙椅之上,身旁跪坐着一个身姿曼妙的绝色美人,美人正不时地往他嘴里放着饱满圆润的葡萄。

他身后是两个乖巧秀丽的婢女,正不缓不慢地帮他扇着扇子。

舞曲换了一曲又一曲,他听得腻了,却还是用此打发时间。

一个月前,祸斗占据了木远枫的身体之后,便来了这里。

虽然厌火国已经有新的大王了,但是对他这个开国君王,大家向来是比较敬重的。

新大王见他来了,自然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甚至还选了各色美女伺候着,怕他无聊,甚是还找了一些王公贵胄的青年才俊来陪他解闷,一时之间,整个后宫开始夜夜笙歌,日日歌舞不断。

他是厌火国的根,没有他,就没有厌火国,于是大家都在讨好他。

一开始他觉得还不错,压抑久了,总是需要释放的,可是多呆了几天,他便觉得无聊了,可苦于木远枫的身份太过特殊,六界就没有他能去的地方,于是只好蜗居在这小小的后宫了。

美人摘了一颗紫黑透亮的葡萄剥了皮放在木远枫嘴里,凑到他的耳边,娇软酥麻地道:“大王,今夜让浅浅伺候您可好?”

祸斗扭头看着厉浅浅,这个女人,前世便是被木远枫带至冥界的青城山女鬼浅浅,前世他帮了他。

这一世,他们又遇见了,虽然他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意识,但说到底,他还是木远枫,他估摸着浅浅这一世定是来报恩的,那正好,就趁了她的意吧!反正这姑娘也长得如花似玉的,他倒也不亏!

他冲着她邪魅一笑,“好啊!今夜本王就让你做一回真正的女人!哈哈……”

浅浅俏脸一红,开心地又往祸斗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祸斗看着浅浅那娇羞可人的模样,顿时全身一片燥热,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爬上心头。

他一下坐了起来,看着殿内相谈甚欢的众人,一挥手,表演舞曲的姑娘们全部都退了下去。

青年才俊们都看着他,就等他一声令下了。

“本王想歇着了,你们退下吧!”他朝着众人挥挥手。

众人一听,皆顺从地站了起来,并井然有序地退出了大殿,连同着那两个婢女。

大殿之内顿时冷清了下来,只剩下浅浅和祸斗。

浅浅见众人都走了,于是低头偷偷瞟着祸斗。

这张脸面容清隽,眉宇间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倔强,让她不禁心旌荡漾。

她忐忑地等着祸斗下一步的行动。

祸斗则直勾勾地看着她,她身姿妖娆,一身艳丽的长裙,长裙的领口不高不低,刚好露出胸前的一片雪白,性感却不媚俗,刚好能让他浮想联翩。

“你不是说今夜要服侍本王吗?本王现在就想知道,你打算如何服侍本王!”

浅浅脸红得更加厉害了,她媚眼如丝地看着祸斗,娇滴滴地道:“大王,您这样让妾多难为情啊!”

祸斗一听,全身直起鸡皮疙瘩,他不耐烦地道:“本王向来耐心不大好,你不必来这些不中用的伎俩,直接让本王知道你的能力就行!”

浅浅一听,吓得直接抬起了头,她爹只是厌火国的一个寻常地方小官员,若不是她有几分姿色,也不会有来侍奉祸斗的机会,若是她能令祸斗高兴了,没准还能帮他爹爹呢!

她轻轻上了龙椅,趴在祸斗身后帮他揉着肩膀,这是她被送来皇宫之前府上的嬷嬷教的,说是这样可以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她苦练了很久,就盼着这一日。

她的力量把握得很好,又加上她的手指软弱无骨,拿捏起来甚是舒服,祸斗闭上了眼睛,静静享受着这酥入骨髓的按捏。

他在这世上活了几十万年,宠/幸过的女子无数,帮他按摩过的女子也数不胜数,可这一刻,他觉得她的手法是这世上最好的。

浅浅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很享受,她一阵欣喜,细嫩的双手开始慢慢往下移动,他的肩膀宽厚,给她一种稳稳的安全感,他的背部笔直,犹如厌火国外的松树一般。

他的腰很窄,也很结实,应该是经常锻炼的原因。

她轻轻环住他的腰,整个身子贴在了他的后背。

祸斗只觉得一股冰凉的感觉袭上他的心间,麻麻的,痒痒的!

他扭头看她,此时的她面目潮红,眼神也有些迷离。

他压抑了很久的欲/望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他转身一带,她便跌倒了他的怀里。

他看着她起伏不定的胸口,又看着她如花似玉的脸颊,低头便吻了上去。

浅浅闭眼,迎接着王者的宠/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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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跃跃欲试

“不可以!你不可以用大哥的身体去干坏事!”就在二人衣带刚要解开之时,一个义愤填膺,又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浅浅扭头,便看到一个人头那么大的老鼠站在龙椅前的香几上看着她,乌黑发亮的眼睛里全是冷淡的光芒。

“啊!有妖怪啊!”浅浅失声大喊。

“……”祸斗突然失了兴致,颇为无趣地瞅了老鼠一眼,又冷冷地看着浅浅,“滚出去,咋咋呼呼的,吓得老子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浅浅以为祸斗被吓坏了,于是哭丧着脸提醒:“大王!这老鼠会讲话,是个妖怪!”

祸斗脸一黑,“那本王也是妖怪,你怎么不怕!”

“……”浅浅无语,忍住眼泪低下了头。

“滚出去啊!倒胃口的臭娘们!”祸斗愤怒地吼了起来。

浅浅只觉得双耳都快聋了,她抬头看着祸斗,他凶恶的眼神让她害怕,她顾不得将衣服穿好,扁着嘴就朝外跑去。

祸斗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只是冷冷地看着老鼠,“臭小子,每次只要老子与美人亲近,你就总是能在关键时候出来捣乱,你到底想怎么样?”

老鼠嘿嘿一笑,露上四颗可爱的尖牙。

下一瞬,一个粉雕玉琢的男童便出现在了祸斗面前,正是彦亮。

彦亮笑嘻嘻地看着祸斗,“这是远枫哥哥的身体,他心情不好,你占据了他的身体,这我不怪你,他确实需要好好静静,思考下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可是你用他的身体干坏事,这就不行,他可还是处子之身,他说过要替花姐姐守身如玉的,你若是乱来,等他醒了,让他如何面对花姐姐!”

祸斗冲着彦亮翻了个白眼,便又躺回了龙椅上,慵懒地看着彦亮,“迂腐!为一个冷血无趣的女人守身如玉,这木远枫是脑袋不正常。”

彦亮朝着祸斗吐了口口水,“呸!你懂个屁,他们两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这种人能懂的!”

“而且,你的眼光也太差了吧,刚才那姑娘虽长得还过得去,但浑身一股子轻浮的感觉,也就只有你会喜欢,真是白费了我远枫哥哥的好皮囊!”

祸斗眼一瞪,一张嘴,一股灼热的火焰就朝着彦亮的面门扑来。

彦亮一闪,便躲到了一旁,他恶狠狠地看着祸斗,“臭妖怪,又来这招,你不记得你是怎么被贬下天界的了?就是管不住你的臭嘴!”

祸斗抱着手,直接闭上了眼睛,懒洋洋地道:“大爷我就这样,况且大爷我才不稀罕待在天界,天天跟着火神忙进忙出,一点意思都没有,现在多好,坐拥美人,每日都是别人围着我转,难道不好吗?”

彦亮一闪,便到了龙椅上,他一拉祸斗的手,便将头枕在了他的手上,然后睡在了他的身边,“本王也曾是一族之王,自然知道众星拱月的感觉,可是人总是要有自己的追求的。你现在很空虚,我感受得到!”

祸斗无奈地任由彦亮靠在他的手上,这个小家伙已经缠着他一个月了,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他都赶不走他,面对他的软磨硬泡,他也只能由他去了!

他依旧闭着眼睛,没好气地道:“对呀,我很空虚,你有什么办法?”

彦亮眼睛一亮,一下子扑到了祸斗身上,看着他道:“布告天下,广招美人还有厨娘啊,你喜欢美人,我喜欢美食,我们凑成一对,好不好?”

祸斗睁眼,彦亮亮晶晶的眼睛里犹如有这漂亮的小星星,他深深叹了口气,“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大爷我总是觉得身边的女人寡淡无味,膳房做的吃的也是无法下咽。”

“小家伙,不错啊!总算是替我出了一个好的主意!”

彦亮笑嘻嘻地点头,“那是自然,本王可是最伟大的王!”

“……”祸斗无语!

……

落英山

落英缤纷,鸟语花香

清水河,河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

花无泪在河边洗衣服,落离在河里抓鱼。

花无泪一边捶打着衣服,一边笑着看河里东奔西跳的落离,她总觉得他不是寻常的男人,可是在她面前,他却总是表现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她知道,他是故意在逗她开心。

她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与他在一起,她很舒心,也很开心。

此时太阳直直照在他的身上,犹如他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在水光的反射下,看起来更加的迷人。

可是他那滑稽的动作却引来她的笑声不断。

他有的时候明明看到鱼了,也可以一击即中,可是他却并不急着抓他们,而像是在逗它们。

他一边抓鱼一边回头看花无泪,她脸上荡开的梨涡让他为之着迷。

“无泪,你要不要也来抓一条?”他杵着鱼叉看着她。

“我也可以吗?”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眉开眼笑地看着他,说实话,她早就想试试了。

他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我们无泪可是冰雪聪明,身手敏捷的姑娘,抓鱼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他的话让她甚是受用,她笑嘻嘻地站了起来,提起裙摆,卷了袖子便朝着落离走去。

她一袭青衣,发丝如瀑,姣好的容颜因为充满笑容而显得更加勾魂夺魄,落离看得如醉如痴。

若是能一直过这样的日子,那该有多好!

她径直走向落离,河水清清凉凉的,可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反正觉得整个人更加清爽精神了。

她见落离呆呆地看着她,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啊!教我抓鱼啊!”

他回过神,眼中恢复了迷人的光芒,“抓鱼其实很简单的,首先你要像鱼一样,在河里等待着,等鱼儿靠近的时候,你用鱼叉快准狠的叉向它!”

他眼睛一扫,很快便锁定了一条附近的大鱼。

他朝花无泪努努嘴,花无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条大鱼悠闲自在地在他们不远处游来游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落离提起鱼叉,手起叉落。

花无泪顿时替那条鱼捏了一把汗,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落离能够一击即中,因为她喜欢吃鱼!

“啪”的一声,鱼叉落入水中,快准狠地插在了鱼身上,惊起一片水花。

落离提起鱼叉,那条鱼因为吃痛在鱼叉上挣扎着,溅得二人身上都是水。

花无泪惊讶地看着落离,这一刻的他,犹如威武的战神一般,让她不禁刮目相看。

他看到了她眼里的赞许,这一刻,他竟觉得比他杀了千军万马还要有成就感。

他举着鱼叉炫耀着他的战利品,也享受着她的赞赏。

她突然很想像他一样,于是迫不及待地道:“我试试!”

落离笑着点头,他将鱼从鱼叉上拿了下来,然后将鱼叉递给她,“先看准了,然后快速下鱼叉!”

她接过鱼叉,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落离温柔地看着她,也想看看她忘了一切之后,身手是否还灵活!

花无泪开始在河里搜寻大鱼的踪迹,很快,她便锁定了一条在河里悠哉悠哉的大鱼。

她屏住呼吸,举起鱼叉,满怀期待地插了下去。

“哗”的一声,鱼叉插在了一个石头上,鱼儿早已没了踪影。

花无泪扭头尴尬地看着落离,“刚才我没看准,下次肯定可以!”

落离笑着点头,“我也相信你肯定可以做到!”

她嘴角轻勾,“那是自然!你等着看吧!”

她扭头,又开始搜寻鱼儿的踪影,落离将鱼放回竹篓,然后干脆坐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看着她。

她在河里扑来闪去,身姿轻盈优美得犹如落入水面的蜻蜓一般,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荡漾出迷人的色彩。

这一刻,她就是花无泪,人比花娇,生而无泪,她的脸上只有阳光。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的每一个表情,第一个动作都让他心动!

她总是失败,却总是能重拾信心,调整心态,总结经验,以便下一次能离鱼更近一些!

又一条鱼游了过来,她调整呼吸,不再那么紧张,鱼儿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存在,在那肆无忌惮地游来游去。

她趁鱼儿靠近的瞬间,抬起鱼叉朝着鱼儿的脑袋插去,鱼儿察觉到了危险,慌乱地朝前游去。

她浅笑,下一瞬,鱼叉准确地叉在了鱼身上。

她开心地举起鱼叉,冲着落离炫耀着:“落离,你看到了吗?我能抓鱼了!”

落离开心地站了起来并朝着她走去,他知道,她肯定可以抓到的,她的执着是他一直都坚信的!

他径直来到她的身边,替她将散下的发丝捋直脑后。

她任由他帮她捋着头发,对他,她毫无防备!

她笑得天真无邪,“我就说吧,我肯定能抓到的!”

他点头,“我相信,我一直都信!”

她看着他,“为什么?”

落离看着她犹如有魔力一般的眼睛,“因为你是我爱人啊,爱人之前不就是要相互信任的吗?”

她凑近他的脸,她能听到他如雷般的心跳声,也能看到他眼中的她。

她的心很平静,她冲他嫣然一笑,“我也相信你!”

时光静好,太阳照在水面上,折射出炫丽的彩虹,也将他们脸上的笑容照射得更加绮丽。

四十三、惨遭绑架

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普照的午后,花无泪在种满向日葵的地里给她与落离刚撒的青菜除草。

一堆堆细嫩的杂草被她细致地从青菜里边挑了出来,本鲜活的杂草离了土地,没一会被蔫了。

自醒来的这段时间,她与落离俨然过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午后,落离上山打猎或者下河捕鱼,而她则打理整片向日葵花园,顺便在里边种一些小菜,他们偶尔也会拿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卖,还可以换一些柴米油盐回来。

收获虽少,但两人的日子一直活得还不错,最主要的是,他们很开心。

现在,她便是一个人在给刚刚发出嫩芽的青菜除草,而落离则去河里抓鱼去了。

她哼着一首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小曲,悠哉悠哉地除着草。

本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被她这么一做,倒觉得优雅有趣多了。

她完全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躲在不远处朝她偷偷张望的两男子。

两男子皆身高七尺,皮肤黝黑,双目微红,嘴唇有些发黑,这是厌火国人特有的面相。

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和善一点的男子看着身旁那个满脸横肉的男子道:“黄哥,你真打算绑这个女人去献给雅风公子啊?”

叫黄哥的男子目光炯炯地看着花无泪,“那是自然,你我都是厌火国的下等人,我们若是想要翻身,就要寻找一个绝佳的机会。”

“大王不是在下令给找美人和厨娘们,你看这姑娘,长得天姿国色,倾国倾城的,即使是宫里的那些美人也未必比得上她!”

“我们将她抓了,献给雅风公子,没准这就是我们翻身的好时机呢!”

面相和善的男子明显动了心,“可是这姑娘似乎是有心上人的。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黄哥鄙夷地看了一眼男子,“不是我说你啊,老王,你这个胆子也太小了。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你要一辈子都听别人使唤啊!”

“况且你看看。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每天被这么毒辣的太阳晒着,你不心疼啊!你没发现她比上次我们看到时,黑瘦了不少吗?”

老王扭头一看,并未发觉那姑娘黑瘦了,不过为了附和黄哥,他还是点了点头。

黄哥对他地态度很满意,于是又道:“保不准这姑娘是被那个男人骗来的,不然有哪个正常的女子会甘愿过这种清贫困苦的日子!”

“我们现在或许是做好事呢,我们是在帮她脱离苦海!”

老王一听,瞬间来了一些底气,他看着黄哥,“那现在怎么办?”

黄哥眼眸一冷,眉毛一横,瓮声瓮气地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将她绑回去啊!等到了我们的地方,还不是一切都由我们说了算。”

老王笑着点头,“还是黄哥有办法,嘿嘿……”

二人话音一落,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朝花无泪走去。

花无泪因嘴里哼着小曲,手上也在忙活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二人的靠近。

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突然,两个影子自她身后慢慢逼近,她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急忙回头,“啊!”

她还未看清楚,便被一个麻袋套在了身上!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她怒声责问。

二人麻利地将她放在麻袋里,并用绳子牢牢绑住了袋口。

花无泪见无人应她,于是大声喊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落离,落离……”

二人见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怕生出什么变故来,于是黄哥一掌就敲在了花无泪的后颈。

花无泪只觉得一阵眩晕,接着便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她已经不在麻袋里了,而是一辆马车里。

马车里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清秀的姑娘,那姑娘嘴里被塞了一块布,手脚都被绑住了,此时正“呜呜呜…”叫个不停。

花无泪的情形与那姑娘一致,也只能对着姑娘干瞪眼。

马车一直不紧不慢地前行着,偶尔停下来,也只是听到外面的人随便问了几句,但听说是献给大王的美人后,连看一眼的人都没有。

花无泪虽不害怕,但也觉得很无辜,这不明不白就被绑了,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落离找不到她定会很焦急吧,他连做饭都不会,饿着了怎么办?她唯一担忧的便是这个!

“站住,什么人?”突然,一个粗壮的声音拦下了马车。

花无泪和姑娘侧着耳朵听着,刚好微风吹过帘子,花无泪往外张望。

马车停在了一座高门大院之外,高大的门厅,威武的石狮子,*的门卫,金灿灿的牌匾,无不向外展示着主人身份的尊贵。

“雅风别苑”四个字遒劲有力,看得出来题笔之人的字颇有成就。

一个高大威武的门卫拦在了马车前面,满脸严肃地看着赶马车的人。

“这位兄弟好,挺说雅风公子负责替大王搜罗美人,这两日,我们刚好寻到了两个,这不,就想着带来献给雅风公子。”一个谄媚的声音回应着门卫。

花无泪不用看,便知道这人现在定在点头哈腰。

门卫往马车上瞥了一眼,又狐疑地看看赶马车的二人,粗声粗气地问:“这两个美人你们是如何得到的,是否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那姑娘一听,瞬间开始扭来扭去,又是撞马车,又是跺脚的。

花无泪被她突然的发狂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她定是想要呼救,于是也跟着跺起脚来。

赶马车的黄哥和老王被她们的举动吓了一跳,都惊惊慌慌地看着门卫。

四个门卫面面相觑,接着另一个稍矮偏瘦的门卫走到高大威武的门卫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往马车走来。

黄哥和老王吓得脸色都变了,可是他们连动都不敢动,只能任由门卫逼近。

很快,两门卫就绕过黄哥和老王,径直上了马车。

偏瘦的门卫首先掀开了帘子,威武的门卫也凑了过来。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两个五花大绑的姑娘,一个满眼惊恐,朝着他们瞪着眼睛,“呜呜呜……”地叫喊着。

另外一个耶则淡定地看着他们,犹如被绑的只是那个姑娘,而她,只是一个看热闹的人。

花无泪静静地看着二人,这两个人的脸看着并不讨厌,于是她也并未表现出太厌恶的神情。

两门卫对视了一眼,便放下帘子下了马车。

两人转至马车后面交谈。

“很明显,她们是被这两个家伙绑来的,就这样让他们进府,恐会让公子不悦!”高大的男子粗壮的声音即使是轻声细语,花无泪和那个姑娘依旧听得真切。

“那是自然,不过这两个姑娘都长得不错,尤其是那个青衣女子,即使是公子搜罗的美人无数,可是我都从未见过这般淡定自若,惊为天人的,我想公子定会中意的。我们也算是大功一件啊!”另一个声音稍微小些,但花无泪和姑娘还是听到了。

那姑娘跺脚的动作更大了,眼泪也不由得流了下来。

花无泪也急,可是听这这些人的话便知道,即使他们将鞋跺烂,也不会有人放她们走的,倒不如保存体力,看清楚情况再说。

“可以,进来吧!”那个粗壮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是是,谢谢大哥!”黄哥激动地朝着门卫点头。

很快,马车便从后门进了别苑。

马车停了下来。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禀告一下。”粗壮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黄哥急忙回应。

接着他和老王四下张望着,这是即使只是雅风公子搜罗美人后临时安置的别苑,可是依旧有大家之风,即使是寻常官家门苑也不一定比得上。

花无泪静静地等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而那个姑娘早已哭成了泪人。

花无泪又没法劝她,只能假装看不到,干脆闭着眼睛装睡。

很快,他们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帘子再次被掀开,花无泪睁眼,便对上了一个胖大娘,她圆圆的脸蛋,小小的眼睛,额间几条深深的皱纹,看起来应该是不经常笑的。

胖大娘面无表情地看着花无泪二人,当看到那个哭成泪人的姑娘后,她的眼里全是不耐烦,狠狠瞪了一眼姑娘后,便放下了帘子。

接着,花无泪便听到车夫和胖大娘讨价还价的声音,很显然,她们被这两个男人卖了!

在一顿争论后,价格似乎定了。

胖大娘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四个,将她们带出来,喂他们喝去霉气的药,然后帮她们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再带来见我。”

“就她们现在这个寒酸又晦气的样子,我看了都倒胃口,就这样让他们见公子,只会脏了公子的眼睛。”

“是!”四个婢女同时行礼回应。

花无泪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又看看对面姑娘的,姑娘一袭粉色装扮,虽不是上好的布料,倒也是富贵人家的打扮了。

她不禁摇了摇头,这样还算寒酸,她们到底是要穿得多体面啊!

她开始有些好奇那个雅风公子了,说得好听,可却还不是绑架姑娘的坏男人!

四十四、逼不得已

很快,帘子再次被掀开,接着两个婢女先进了马车内,由于那个姑娘就在门口,便被那两个婢女率先拉了出去。

她拼命挣扎,想要脱逃两人的束缚,奈何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不管她如何挣扎,终究只是徒劳无功。

那个姑娘被拖走后,另外两个婢女走了进来,花无泪不躲不闪,甚至还配合地摆出一个方便她们拖拉的姿势。

两婢女狐疑地对视了一眼,接着便将她拉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后,她第一次看见了车夫的样子,他们都不敢看她,甚至将头扭了过去。

花无泪冷冷地看了二人一眼,便在两婢女的搀扶下往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有一个大大的荷花池,此时只有稀松的几片荷叶漂在水面上,池子里有一群自由自在的鱼儿,她突然想起了与落离一起抓鱼的日子,这一刻,她突然想他了。

很快,两婢女便将她带至一间厢房,厢房看得出来是为女子准备的,素色的帷幔,洁白的床铺,连所有的布置都是清爽干净的。

两婢女将她拉至一个椅子上。

一个婢女出了门,另一个文文弱弱,瘦瘦小小的婢女在她身后轻言轻语:“你好好坐一会,别想着逃跑,在这里逃跑,若被抓到,只是自讨苦吃。”

花无泪点头,然后将嘴角的布条甩来甩去。

那个婢女明白了她的意思,犹豫再三后,还是替她摘去了!

花无泪终于觉得轻松了很多,她使劲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便扭头看着那个婢女,柔声轻问:“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咬着下嘴唇,迟疑了片刻后,才道:“我叫小六,在家里排行老六。”

花无泪点头,“小六,我叫花无泪。刚才那个大娘是怎么回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雅风公子?”

小六一愣,“姑娘不害怕吗?”

花无泪抬头看着小六,总觉得她有些战战兢兢的。

“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应该要害怕吗?”

小六点头,又摇头,“以往那些被绑来的姑娘,要么就是吓得六神无主,要么就是哭的花容失色,可姑娘似乎太淡定了些!”

花无泪浅然一笑,“你们会杀了我们吗?”

小六摇头,“不会,我们公子只是为王宫和达官显贵培养一些美人,他从不伤害任何美人。”

花无泪点头,“既然你们不会伤害我们,那我为何要害怕,况且,即使你们要伤害我们,害怕和哭诉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女人的眼泪,只对在乎自己的人起作用,我从不觉得女人的眼泪是武器,那只是证明我们懦弱的工具!”

小六似懂非懂,却还是点头。

很快,出去的婢女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而她身后,跟着四个与她们同样打扮的婢女,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大桶。

带头的婢女朝着四人点头,四人便目不斜视地提着桶去了后室,花无泪猜想,那后面定是洗澡的地方。

她将目光看向门口端着托盘的婢女,她一张瓜子脸,五官小巧,也算一个美人,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冷漠。

婢女端着托盘来到花无泪身边,她将药递给花无泪,语气冷淡地道:“喝了吧!”

小六立马蹲下身子将花无泪手上的布条解去,由于是布条,又加上她没有挣扎过,手上也并未出现勒痕。

花无泪动了动手腕,还好,依旧很灵活!

她对着药轻轻吸了一口气,这是药,她不懂药理,但应该不是好药。

她扭头看着小六,小六脸色不太好,甚至有些紧张。

端药的婢女瞪了小六一眼,然后不耐烦地看着花无泪,“怎么?要我喂你?”

花无泪知道在没喝之前,她们定不会告诉她这是什么,而且即使她也不想喝,她们也会有办法逼她喝。

于是她不再多问,端起药,便一饮而尽。

药有些苦涩,不过喝完之后,嘴里有一些回甜,不算太难喝。

小六和那个婢女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于是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花无泪拿出青色的手帕擦了擦嘴,然后抬头看着那个婢女,“我既然已经将药喝下了,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药了吧!别告诉我这是去除晦气的,我不相信。”

婢女一愣,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冷冷的表情,“这是我们雅风别苑的独门密药,只要你对公子忠心耿耿,每个月公子都会给每个人分发解药,这个药便不起任何作用。”

“可若你对公子存有二心,或者出去乱嚼舌根,公子便不会给你解药,到时候你便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

花无泪抿抿嘴,心中苦闷,她这是倒了什么霉了,生病好了没多久,又遇上这么倒霉的事情。

小六见花无泪低头不说话,于是赶紧安慰:“不过姑娘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你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公子定不会不管你的。”

花无泪点头,接着抬头看着另外那个婢女,“放心吧,我也是识时务的人,既来之则安之,我还是懂的。你叫什么名字,可有什么要提醒我的?”

婢女显然被花无泪的表现怔住了,愣了一会后,才道:“我叫翠林,在你离开雅风别苑的这段日子之前,我和小六会一起照顾你,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

“至于提醒,我只有一点,不要想着逃跑,你不要看这整个别苑似乎只有几个门卫,其实这里到处都是隐卫,即使是一只鸟,也休想从这里逃出去。”

花无泪抿嘴一笑,“多谢翠林姑娘提醒,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即使要走,我也要雅风亲自送我走。”

小六和翠林相视无语。

在一番梳洗之后,花无泪换上了一件桃红色的裙子,衬得她更加肤光胜雪,美若天仙。

小六和翠林一时看得呆住了!

花无泪见二人这般看她,奇怪地看着她们,“怎么了?”

小六回过了神,于是过来搀扶着花无泪,“姑娘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会生得这般光彩照人,犹如仙女下凡一般!”

花无泪摇头,她不记得以前的的事了,不过她一直觉得她与落离是私奔的情侣,或许她还真的是大户人的小姐吧!她也不敢断定。

翠林也一改之前清冷的态度,换上了一副柔和的表情,“姑娘过来坐,让我们帮姑娘打扮一下,凭着姑娘的身姿相貌,定然能让公子喜欢的。”

花无泪点头,顺从地来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寻常人。

小六和翠林也不拖延,对着花无泪开始梳妆打扮。

小六负责帮花无泪梳理头发,翠林则帮她施以粉黛,她的美是清雅淡然,出尘绝艳的,不需要浓妆艳抹,稍微加点颜色衬托一下便好。

她们应当是经常伺候人的,手脚都很麻利。

很快,花无泪便在镜子看到了一张有些陌生的脸,不过这张脸更加光彩夺目,纤细灵动的眉,晶莹透亮的眼睛,小巧精致的鼻子,略显薄情的唇。

她冲着镜子的自己微微一笑,镜子的她回以一个同样迷人的微笑。

……

别苑礼德堂

花无泪和另外八个姑娘一起站在堂内,周围围了一群围观的婢女和姑娘。

她们站得整齐,花无泪站在第二排最中间,她的左边是一个艳丽的姑娘,姑娘一袭红衣,头戴红色珠钗,脸上的妆容也明艳夺目,衬得她如一团火。

花无泪右侧便是与她一起被绑来的姑娘,姑娘一袭素衣,长的也算清秀可人,可是她此时目光呆滞,脸上的泪痕还能依稀看得出来。

其他几个姑娘也都各有各的美,不过比较下来,花无泪还是凭着姣好的外形,得体的站姿和淡定的神情秒杀了众人。

胖大娘站在堂上看着众姑娘,最后目光停在了花无泪右侧的姑娘身上,可以看得出来,她很不满意。

不过她很快收回目光,犀利的眼神扫向众人,“我是婉娘,从今日起,到你们离开别苑,这段日子我会负责训练你们进宫后的各种礼仪和伺候大王的规矩。”

“你们有的人是自愿来的,有的是逼不得已来的,但不管你们是如何来的这里,今后,都希望你们能一切按我的规矩来。”

“我最见不得那些哭哭啼啼或者爱耍小心机的姑娘,所以收起你们的小脾气,好好跟着我学,若你们有机会进入后宫伺候大王,日后别忘了我婉娘便是!”

她虽胖,可是讲话却中气十足,震得不少姑娘瑟瑟发抖。

“是!”其他几个姑娘几乎异口同声地回应,花无泪也跟着随便附和了一句。

可花无泪右侧的姑娘却依旧呆若木鸡,似乎根本没听到婉娘的话一般。

婉娘脸色一冷,径直来到姑娘面前,“姑娘芳名?”

姑娘感受到了婉娘口中温热的气息,她的眼神慢慢聚焦,看清楚婉娘愤怒的眼神后,她颤抖着回应:“邑秀。”

婉娘点头,接着一声怒吼,“邑秀姑娘,我最讨厌有人在我训话的时候心不在焉,你刚才是在藐视我的权威,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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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来头不小

花无泪被突然暴走的婉娘吓了一跳,她蹙眉看着婉娘,心中暗想,这大娘不会是更年期到了吧!火气这么大!

她看向邑秀,这姑娘显然已经被婉娘吓懵了!她为她捏了一把汗,只希望她能挺住。

邑秀呆呆地看着婉娘,“我……”,话没说出来,她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呜咽声。

婉娘眼睛一闭,起伏不定的胸脯和紧握的拳头让花无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愤怒。

不少姑娘已经摆好了姿势,准备看婉娘会如何处置邑秀。

婉娘一睁眼,眼中已凶光四露,“像你这种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姑娘我见多了,我也知道怎么对付你这种人。”

“来人啊,邑秀姑娘想不通,你们带她去偏房,让她独自待两天,清静清静,这两日任何人都不许去打扰她,等她想通了,再放她出来!”

其他姑娘一听,都吓得低下了头,这很明显是要将邑秀关起来,不给吃不给喝,直到她屈从了他们。

邑秀一听,吓得直接跌倒在地,哭声也越来越大了!

婉娘朝着人群一看,两个婢女就走了过来,花无泪认出了她们,她们就是一开始带走邑秀的那两个婢女。

两抽婢女面无表情地来到邑秀身边,她们一左一右将邑秀提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去,姑娘们急忙给她们让开了一条道。

邑秀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任由她们提着,似乎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意志。

花无泪无奈,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看着邑秀那任人宰割的模样,她就一阵心软。

“慢着!”她出声阻止。

众人都扭头看她,提着邑秀的两个婢女也停下了脚步。

婉娘皱着眉看着她,肥嘟嘟的下巴似乎也在瞪着她,“无泪姑娘,你又有何事?”

花无泪冲着婉娘嫣然一笑,这一笑,让在场的所有姑娘都失了颜色,不少姑娘甚至向她投来不悦的目光。

婉娘以前本是后宫的掌事宫女,因得罪了一个美人而被赶出后宫。

雅风公子见她在调/教婢女和美人方面很有一套,便将她收到了这里,一呆就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加上她在后宫待的日子,见过的美人无数,可像花无泪这般出尘绝艳,美若天仙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着花无泪的笑,她的脾气瞬间消了下去。

花无泪看着婉娘,“我与邑秀姑娘是一起来的,邑秀胆子小,今日受到的惊吓太多,又加上她还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样子也正常。”

“无泪在此请求婉娘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调整一下,我保证,明日,定能让她以一个全新的姿态站在您的面前。”

“哼,若是你不能劝服她,又当如何?”突然,一个冷傲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花无泪和婉娘顺着声音看去,一个高贵大气,风姿绰约的女子正目光不善地看着花无泪。

此女是郎中令吕方的独女吕青城,她爹爹掌管王宫的宫殿守卫,一直是新大王面前的红人。

她爹一心想将她献给新大王,此次让她来这里,也是想她跟着婉娘多学些本事,希望能一举拿下大王的心,让他们吕家的势力能更上一层楼。

花无泪并不知道吕青橙的身份,但看她那居高临下的姿态和那挑衅不屑的眼神,她毫不示弱地看着她:“若是我不能劝服她,我甘愿与她一同受罚,直到劝服她为止!”

“可若是我能劝服她,你又能如何?”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敢顶撞吕青橙,看来这个女子来头不小。

吕青橙脸色一变,随及怒声训斥:“大胆贱婢,就凭你,也配质问我吗?”

花无泪冷然一笑,“你又算什么东西,我与婉娘约定,关你何事?婉娘都还未说话,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虽然我不知道大王的后宫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像你这样咄咄逼人,不给别人留活路的人注定活不长!”

吕青橙冷眉一横,“你信不信我明日就让我爹杀了你!”

花无泪不屑地看着她,“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吕青橙一时气结,美目一冷,便扭头看向人群中,“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过来给我掌嘴啊!这贱婢以下犯上,难道你们瞎了吗?”

雅风别苑向来不让带自己的婢女,她所指的也不过是婉娘刚分配给她的婢女。

那两个婢女都一副唯唯诺诺的姿态,眼神都同时瞟向婉娘。

婉娘小眼睛微眯,差不多只留了一条缝,大声说道:“好了,你们当我婉娘不存在是不是?“”

“现在闹也闹够了,刚才你们的话我也听到了,你们这般不将我放在眼里的争论,我也不罚你们了!”

“但是,若你们还用这种性子进王宫的话,你们确实活不长!”

她眼眸一转,又看向吕青橙,“你们或许觉得自己身份尊贵,或许觉得自己美貌无双,但是……王宫后院最不缺的就是有身份,有美貌的女子。”

“你们若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得有脑子,你们试想一下,有哪个男人喜欢一天到晚叉着腰骂人的泼妇?”

泼妇!花无泪一阵语塞,她确实有叉腰的习惯,难道叉腰的就是泼妇吗?

吕青橙一听“泼妇”二字,心中即使有再大的怒气也只能咽下去了,她狠狠地瞪了花无泪一眼,以解心中的怨气。

花无泪无所谓地看着她,眼神又不能杀人,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很快,骚动的人群又安静了下了。

婉娘来到花无泪面前,“刚才你的保证我记下了,既然来了这里,就算是我雅风别苑的姑娘了,我自然不舍的得处罚任何一个。”

“但是……我也忍受不了那些给我出难题的姑娘,所以我就将她交给你了,希望明日,你能让我看到一个全新的姑娘。”

花无泪浅笑着行了个礼,动作优雅大方,又引来一阵嫉妒的目光。

“谢谢婉娘,无泪定当不会辜负婉娘的期望。”

婉娘点点头,朝架着邑秀的两婢女点点头,二女又将邑秀拉了回来。

邑秀许是已经缓过了神,精神也不似刚才那般萎靡了。

婉娘淡淡瞥了邑秀一眼,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扫视着众人,“今天我的话就到这里,待会回去大家好好歇息,从明日开始,一切都得按我的规矩来!”

“是!”众人齐声回答,这次邑秀也开了口。

晚膳后,花无泪在小六的指引下,来了邑秀的厢房。

厢房内的布置与花无泪的厢房别无二致。

邑秀坐在窗边的木塌上,看着窗外水池里飘零的荷叶发呆。

花无泪坐她对面,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荷叶,她大概能体会邑秀此刻的心情,她们就如这漂浮的荷叶,自己的命运由水推动,随风飘摇,却由不得自己。

她又开始想念落离了,她都失踪一天了,也不知道他找不到她,会有多心急。

她现在只能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既然不能从这里逃出去,那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离开。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搞定邑秀最为重要,她也不想与她一起关禁闭,她不怕吃苦,可是不想吃那些没必要的苦。

她看向邑秀,她的目光依旧呆滞,除去呆滞的目光,倒也算是一个清秀的姑娘,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她柔声细语:“邑秀姑娘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邑秀被花无泪突然的发问吓了一跳,不过在反应过来之后,她面色缓和了一些。

“我是厌火国塘朗城普通人家的女儿,家中父母在城里做点小本生意。”

花无泪点头,“你也是被他们绑来的,应该很想念自己的父母吧!”

邑秀一听“父母”二字,鼻头一酸,美目中又是波光粼粼,她哽咽着道:“我爹娘年纪都大了,这次我突然失踪,他们肯定会急坏身体的。”

花无泪看着那动人的泪花,又想起了落离说的那句话,“人比花娇,生而无泪”,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铁石心肠的,不然她也是一个人,怎会无泪?

她掏出手帕递给邑秀,邑秀一愣,伸手接了过来,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花无泪轻轻叹息,“我们来了这里,举目无亲,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想要逃出生天,唯有依靠自己的力量。”

“之前的那汤药你也喝了吧?”

邑秀扁着嘴点头,眼泪再一次袭来,委屈巴巴地道:“她们灌我喝下去的,说是不听话,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花无泪不置可否,“那你想不想活着见到你爹娘?”

邑秀一听,立即挺直了腰杆,看向花无泪的眼神也多了一丝神采,“那是自然!”

花无泪浅然一笑,看来她的求生欲望还是很强的嘛!这就好办了!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婢女,她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二人,很显然这些婢女都是在监视她们的。

花无泪凑到邑秀面前,轻声细语道:“从这里逃出去显然是不可能的,现在我们只能争取被选进宫,进了宫,人流混杂,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四十六、一气呵成

邑秀一愣,“可是我不想进宫,像我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女人,进了宫,也只会成为后宫争斗的一粒尘埃,熬不了多久的!”

“……”花无泪无语。

沉吟良久后,她开门见山地问:“那你想要死在这里还是出去看看?”

邑秀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她怔怔地看着花无泪。

花无泪也不想再拐弯抹角,“我知道你只想回到爹娘身边,我也有想念的人。”

“可是现在除了顺从,毫无他法,若你还不肯屈服,你连离开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或许就如这池塘里的荷叶一般,随风飘零,但是我们比它们好,因为我们还是有选择的,选择憋屈的死,或许选择为活命而斗争。”

邑秀看着花无泪眼中闪烁着的光芒,这一刻,她突然多了一丝勇气。

她点头,“我自然想活!还请姑娘赐教!”

花无泪浅然一笑,“顺着他们的要求来,争取离开这里,进了宫,我们至少不用再被这样盯着。”

“到时候再考虑别的事情,若是连这里都出不去,就只能像这些婢女一般,永远困在这里了!”

邑秀扭头看向不远处盯着她们的婢女,“你是说她们和我们一样,也是被控制的?”

花无泪点头,“**不离十。你看看她们一个个做事都小心翼翼的,每个人几乎都在看婉娘的脸色办事,定然是被婉娘控制了。”

“而且她们个个姿色不错,应当都是像你我这样,被绑来的。”

邑秀的脸瞬间惨白,她慌乱地看着花无泪,“我不要一辈子困在这里,我要见我爹娘。”

花无泪伸手握住邑秀的手,“你别激动,一切听我的,我自然会想办法的。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一切都听从婉娘的,而且要做好。”

邑秀感受到了花无泪手上传来的力量,她的手很凉,却让她平静了不少,她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

第二日,天刚破晓,姑娘们就都起来了,在梳妆打扮之后,就来了礼德堂。

今日,她们要学习王宫礼仪。

在大家都站好之后,婉娘踩着小碎步像一阵风一般疾驰而来。

她的目光首先看向邑秀,今日的邑秀面色红润,眼中也多了一丝神采。

不用问,婉娘也知道她想通了。

她轻轻瞟了一眼花无泪,算是对她的表现表示满意了!

花无泪心中暗暗高兴,她虽不想表现,可是既然已经多管闲事了,自然是要管到底的。

婉娘站回高台,开始讲解宫中礼仪,并不时示范,花无泪看得心不在焉,不过脸上却依旧表现得意兴盎然。

邑秀自从有了活的想法,便一直很配合婉娘的一切要求。

上午,学习宫中礼仪,下午学习如何伺候与取悦君王,一天的时间过得倒也很快。

十日后,花无泪与众人已经能够熟练掌握宫中礼仪以及伺候君王的技巧。

这十日,花无泪倒也过得不错,只是经常会想起落离,担心他是否有饭吃,是否在焦急地寻她。

今日,她们就要见到这里的主人,雅风公子了!

一大早,她们便在院子里等待着雅风的到来。

今日天气不错,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花无泪突然很想抓鱼!也很怀念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一个婢女跑来禀告,雅风公子来了。

婉娘瞬间眉开眼笑,大声叮嘱:“都打起精神来,公子来了。你们能不能进宫,就看公子的意思了!”

花无泪和邑秀相视一笑,都用了自己觉得最完美的站姿站好。

很快,一个文质彬彬,儒雅俊俏的男子便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三十有余,有种一种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

花无泪轻轻叹息,可惜了这么好的外形,竟干出这种强抢*的勾当!

雅风公子边走边扫向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花无泪身上。

站在第一排正中间的吕青橙见花无泪抢了自己的风头,一时满腔怒火,却只能用力压制。

婉娘迎上雅风公子,朝他行了个礼,“婉娘见过公子。”

雅风微微点头,“这次的美人还不错,不过最近新增了一项,若是懂厨艺就更好了!”

“厨艺?”婉娘微微蹙眉,“一般的美人都是娇生惯养的,懂厨艺的应该不多。”

雅风扭头看向众美人,“她们一个个都如花似玉,风情万种的,要她们拿着铲子炒菜确实是难为她们了。”

“可是没有办法啊,大王下令,找美人,还要会厨艺的美人。”

婉娘点头,“既然有这个规定,那奴婢定当培养她们的厨艺。”

雅风点头。

花无泪看着二人窃窃私语的模样,便知道他们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她只能期盼他们别出什么馊主意,打乱了她与邑秀的计划。

婉娘回过头来看着众姑娘,“你们之中,可有懂厨艺的?”

花无泪微微蹙眉,这是干嘛?难道宫里要招厨娘?

她扭头看着邑秀,想知道她懂不懂厨艺。

邑秀冲她微微摇头,花无泪无奈,看来还得她出手。

不过她也不急,先看看情况再说!

婉娘的话犹如一阵风一般,刮过,却不留痕迹,没有任何一人应她!

婉娘无奈地看着雅风公子。

雅风公子脸色微沉,看起来很不满意!

花无泪无奈,冲婉娘行礼道:“禀告婉娘,无泪略懂厨艺。”

婉娘和雅风对视一眼,皆吃惊地看着她。

众姑娘也都抱以怀疑的态度,连邑秀都不敢相信。

花无泪浅然一笑,“口说无凭,厨艺这种东西,是掺不得半点假的,不如无泪做两个小菜给二位尝尝,试过之后,您们再看我行不行!”

雅风公子点头,“好提议,那就给这位美人准备厨房吧!”

花无泪浅笑,别的她不知道,但是厨艺,她是很自信的。

很快,众人便移步厨房,所有的厨娘都被赶了出去,只留下众姑娘,婉娘与雅风公子。

花无泪也不矫情,卷了袖子便开始挑选自己需要的食材。

不过须臾间,她就想好了想要做的菜。

吕青橙见他煞有介事的样子,鄙夷地看着她,果然是乡下的粗鄙丫头,要是正常人家的小姐,怎会做下等人才会做的事!

婉娘和雅风则看得津津有味,王宫里高贵优雅,娇生惯养的美人多了去了,可像花无泪这般,进的了厨房,上的了厅堂的美人可不多。

花无泪完全无视了众人的目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洗菜,切菜,炒菜一气呵成,无需任何人帮忙,她干得得心应手。

而且她的动作优雅自然,颇有大厨风范。

很快,一股浓烈的香味便充斥着整个厨房。

众人的胃口都被调动了起来,竟都觉得饿了。

雅风看得心情大好,最近他送进宫的美人没一个能令大王满意的,而他精挑细选的那些厨娘又因相貌粗鄙根本上不得台面,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花无泪了。

花无泪将菜盛在盘子里,然后放在了桌子上,她扭头看着二人嫣然一笑,“现在就请您们尝尝!”

雅风微微一笑,一言未发就朝着桌子走去,花无泪递给他一双筷子。

雅风接过筷子,看着桌上的两个菜,一个清炒青菜,一个红烧排骨,看似简单的两个菜,可是却让人有一种想吃的**。

他首先夹了一块青菜放在嘴里嚼着,青菜清脆爽口,咸淡适中,看似简单的一道菜,却是最考验厨艺的。

他又夹了一块排骨,轻轻一咬,排骨浓烈的香味瞬间充斥在他口中,这味道,比之王宫的大厨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满意地点头,“果然色香味俱全,不错不错!”

花无泪浅笑,“这只是无泪随便做的,若准备充分,我还可以做得更好!”

吕青橙无语地瞪着花无泪,这女人脸皮真厚!

雅风冲着花无泪一笑,“好,既然你懂厨艺,也学好了规矩,明日我便送你入宫!”

花无泪看着雅风,她能感觉到他的急迫,或许她可以趁机提点条件了!

她微微摇头,“先不急,去之前,我想跟公子做个交易!”

“交易!”婉娘大喊,一副咬牙切齿,要吃了花无泪的模样。

雅风冲婉娘挥挥手,婉娘便闭了嘴,不过依旧瞪着花无泪。

“什么交易?说来听听!”他看着花无泪的眼睛,柔声轻问。

花无泪浅笑,“很简单,我想要跟您要一个人!”

雅风抿嘴点头,示意花无泪说下去。

花无泪将卷着的袖子放下,语气轻松地道:“我与邑秀是怎么来的,公子应该知道。”

“我知道我是不可能逃出你的手掌心了,但是邑秀不一样,她姿色只能算是中等,家室一般,又毫无技艺,到了王宫,也只会淹没在众美人之中。”

“所以无泪斗胆,想求公子放她一马。”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邑秀。

邑秀则愣住了,她没想到花无泪会趁机救他,她说的对,以她的姿色和智慧,到了王宫,也不过会淹没在后宫如潮水一般的美人中。

雅风直勾勾地看着花无泪,“若我不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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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随风飘零

花无泪也不慌乱,“若公子不答应,那恕无泪才疏学浅,做不好这菜了!”

“别人给我方便,我自然投桃报李,可若别人只想在我面前予取予求,我花无泪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雅风点头,“有胆有识!我答应你,只要你入了宫,我即刻放了她。”

花无泪摇头,“我已经喝了去除晦气的药,你也不用怕我会跑,所以我想看着她离开,而且我需要你给她喝解药。”

雅风双目微眯,稍加思考后才道:“好!我可以给她解药,也可以放了她。”

“你是聪明人,我希望你知道自己的处境,若你到了王宫敢耍花招,我会让你后悔的。”

花无泪点头,“放心吧!这点道理我自然懂。”

雅风看着花无泪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深邃,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他不得不信她的话。

他扭头看着婉娘,“给她解药,让她走,不过嘱咐她的话,可一句都不能少。”

婉娘点点头,脸上油腻腻的肥肉微微颤抖着。

邑秀感激地看向花无泪,花无泪冲她点头,“走吧!”

邑秀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姑娘的大恩大德,邑秀无以回报,在这里给姑娘磕头了!”

她说完,便朝地上跪去。

花无泪急忙跑过去拦住了她,“你别这样,我之所以帮你,只是因为以你的个性,即使去了王宫,也只会给我惹麻烦,所以我才帮你的。”

邑秀破涕为笑,“谢谢姑娘,你是一个好人,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花无泪浅笑,“放心地走吧!”

雅风扭头看着花无泪,眼中多了一丝赞许。

……

次日凌晨,一大早花无泪就起来了,今日,她和吕青橙要进王宫。

她是因为厨艺与样貌,而吕青橙,靠的是家世背景。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她们都已经成了竞争对手,吕青橙看花无泪的眼神总是充满敌意与不屑。

而花无泪却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不想与任何人争,她只想离开这里,找机会回落英山。

两辆高大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花无泪和吕青橙在婢女的搀扶下,往马车走去。

花无泪没有贴身的婢女,于是婉娘派了小六跟着她,她觉得小六性格柔弱单纯,有她跟着,也还不错,于是也就答应了。

吕青橙首先便往前面的马车走去。

花无泪知道,吕青橙是想要压她一头,她不想与她争,径直就往后面的马车走去。

马车里干净宽敞,坐在里边也不觉得压抑,她安静地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事。

很快,马车便开始走了,她透过轻薄的帘子往外看去,街上有不少围观的人群,可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又掀开右侧的帘子一看,许多侍卫围在马车旁边,她知道,他们都是来看着她的。

小六跟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走着,脸上似乎比在别苑里轻松了很多,或许那个如牢笼一般的地方将她压抑得太久了吧!

她放下帘子,干脆闭上眼睛打着盹,反正现在她也逃不掉,倒不如什么都不想,进了宫再说。

在花无泪睡了不知道多久之后,马车停了下来,她掀开帘子,发现马车已经被一群人围住了,这些人有男有女,似乎都很好奇。

花无泪猜测,这些人在宫中定是很无聊的,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充满了好奇。

“陆宗正,这两个美人就是下官刚物色来的,您签收一下!”雅风公子的声音斯文有理。

“好的,辛苦公子了!”另一个略有些尖锐的男声响了起来。

花无泪抿抿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请二位美人都下车吧!”白白净净的陆宗正对着马车喊到。

花无泪一听,便掀开帘子探出了头。

前方,不少人看到她的面容之后,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花无泪在小六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吕青橙也下了马车,并向花无泪投来了愤恨的目光。

花无泪直接无视了她,她扫了一眼这里的布置,这里是一个院子,院子里种着漂亮的菊花,香气四溢。

她又看向陆宗正,此人白白净净,一双犀利的眼睛给人一种精于算计的感觉。

她冲他浅然一笑,笑容大方得体,这是婉娘专门培训过的。

陆宗正朝她微微点头,接着他又看了吕青橙一眼,便道:“你们跟我走。”

花无泪和吕青橙都未问什么,跟着他便往内院走去。

他们穿过曲折回廊,又绕过好几个花园,最后才来到一个最靠里的院子里。

院子很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香四溢,有无数穿着华丽,打扮高贵的女子站在院子里,满脸敌意地看着她们。

花无泪微微叹气,这就是王宫大院里的女人,一个个跟怨妇似的。

一个看上去很干练的中年女人迎了过来,并行了礼,“宗正大人!”

陆宗正浅浅地瞟了中年女人一眼,便悄悄说到:“李嬷嬷,这两个美人都是献给大王的,一个是郎中令的爱女,另外那个是会厨艺的美人,你就看着安排吧!”

李嬷嬷再次行礼,“是!”

陆宗正交代完毕,便离开了院子。

花无泪浅叹,哎,她越来越像池子里的荷叶一般,随风飘零,也不知道之后还会到哪里去。

李嬷嬷目送陆宗正走了之后,便来到花无泪和吕青橙前面,“以后呢,这里便是你们的住所,待会会有婢女带你们去各自的厢房。”

她伸手指了指身后的那些美人,“以后,她们都是你们的姐妹,大家要和平相处,可别弄出什么乱子来让奴婢为难!”

花无泪浅笑点头,“是!”

吕青橙一脸地不高兴,“这个地方也太寒酸了吧!我何时可以见大王?”

李嬷嬷面色一黑,冷冷地看着她:“来之前,你府上的嬷嬷没有教过你规矩吗?”

“大王要召见谁,宠幸谁,那都要看他的心情,而你们,只有耐心地等待着,哪有那么多问题啊!”

吕青橙脸色一变,趾高气扬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李嬷嬷从头到脚看了吕青橙一眼,“知道,郎中令的爱女,不过……即使是丞相大人的爱女也没用,若是大王不召见你,或者不宠幸你,你在这里也只能等着慢慢枯萎吧!”

吕青橙杏目圆瞪,“狗眼看人低!”

李嬷嬷一声冷哼,“慢慢你就知道了!”说完,便带着婢女走了。

只留吕青橙在风中凌乱。

花无泪总觉得有些奇怪,为何这些奴婢这么嚣张,完全不把大王的女人放在眼里?

看热闹的美人们见李嬷嬷走了,都开始议论纷纷,甚至冷嘲热讽。

“哼!刚来就想见大王,想得美!”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那副尊容,也不怕吓着大王!”

“你们也别酸了,大王根本不喜欢女人,你们有幸伺候过大王的,哪个不是被大王给赶了出来!哈哈哈……”

“厉美人应该是最清楚的吧!挺说那日回来后,可是哭了很久呢!”

“哈哈哈,是吗?怪不得呢!”一个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响了起来。

厉浅浅瞅了几人一眼,便往自己房间走去了,两个贴身婢女连忙跟上了。

花无泪一听大王不喜欢女人,顿时乐开了花,不喜欢女人好啊!这样她就安全了!

吕青橙则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们竟敢这样乱嚼舌根,大王膝下那么多王子公主,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女人?”

其中一个高大的美人笑着来到吕青橙面前,刚才就数她的嗓门最大,将厉浅浅气走的也是她。

她比吕青橙高了一个脑袋,此时也居高临下地看着吕青橙,“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并不是来伺候大王的。我们是来伺候开国大王的!”

吕青橙一愣,“开国大王,他不是失踪多年了吗?”

美人掩嘴嬉笑,“哈哈哈……他又回来了,就在后面的院子里,而我们所有人都是来伺候他的,不过相传这个大王有龙阳之好,他只喜欢娈童。”

“而你,跟个母夜叉似的,没戏!”

吕青橙眼眸一冷,“你……”

美人白了吕青橙一眼,“省省吧!这里身份尊贵的女人多了去了,若得不到大王的喜爱,你也只能慢慢变成一个怨妇。”

龙阳之好!花无泪浅笑,这么说,她安全了!哈哈!

她看像身后的婢女,“劳烦带我去厢房,谢谢!”

婢女朝她行了个礼,“美人请跟我来!”说完,婢女便在前面引路。

花无泪和小六紧紧跟上,这里都是一群无聊的女人互相伤害的地方,她可不想成为别人的靶子。

很快,在婢女的引导下,她便到了自己的厢房,房间很大,配套齐全,比她在落英山的房间大了好几倍。

她没什么行李,也就来时雅风公子给准备的几套换洗衣服,她让小六将行李放好,便坐在床上发呆。

她隐约能听到隔壁的美人似乎在哭泣,她猜想着,这定是那个首先被气走的美人。

这些女人也真可怜,一辈子守着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过日子,还得时时防着与她一样的女人。

四十八、灵机一动

晚膳后,花无泪在小六的陪同下,来了院子里。

正逢夏季,院子里的花开得正盛,花无泪细细地赏着花,这一刻,她心里很平静。

突然,一棵柳树下,两个人的对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小姐,您别生气了,被大王赶出来的也不只您一个,大王他不喜欢女人,与你好不好没有任何关系啊!”

“可是我就是怨自己,若不是我胆子小,也不会冲撞了大王,更不会让他对我心生厌恶,再也不召见我!”

“那也没办法啊,您也说了,那老鼠有人头那么大,换了任何人,都会被吓坏的。”

“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既见不到大王,又不能出宫,只能一辈子耗在这里,而且对爹爹一点帮助都没有!呜呜呜……”

女人的哭泣声隐忍悲戚,花无泪不是感性之人,可是听到这哭声,还是替她感到难过。

她转身往后走去,她不爱多管闲事,而且这事她也管不了。

“谁”突然,那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花无泪无奈,她已经将步子压得很轻了,没想到还是惊扰了人家。

花无泪转身往柳树下的两人走来。

果不其然,就是之前被气走的那个姑娘。

她冲姑娘浅然一笑,“不好意思打扰姑娘了,我就是过来逛逛,没想到惊扰了姑娘的清静。”

厉浅浅擦去眼泪,抬头看着花无泪,“没事,我也就是在这里乘凉,姑娘是今日刚来的吧!”

花无泪浅笑,这姑娘还算有礼貌,让她无名中多了一份好感,“对,我叫花无泪,刚问姑娘芳名。”

历浅浅回以一个微笑,雨打梨花的模样让花无泪为之动容。

“厉浅浅!”

花无泪看着厉浅浅的眼睛,明明是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却因为长期的哭泣而红肿了,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姑娘这般难过,不知所为何事?”

历浅浅眼神突然又暗淡了下来,“相信姑娘之前也听说了,我们都是被派来伺候开国大王的,我们没有任何名分,所以连那些婢女都不太待见我们。”

“这都不算,最主要的是,大王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每个派去伺候她的女子在关键时刻,都被赶了出来。”

“有人在他门外偷听到,他房内藏了男童,大家都说他喜欢娈童,于是我们被赶出来的女人都成了笑话,说我们勾引大王不成,还被扫地出门了。”

“娈童?那为何大王还要这么多的美人伺候?”花无泪微微蹙眉。

厉浅浅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吧!毕竟有龙阳之好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花无泪一听,更加同情厉浅浅了。

她瞥了一眼厉浅浅身后的婢女,那个婢女似乎有些防着她!

她坐在了厉浅浅旁边,“你喜欢大王?”

厉浅浅摇头,“我也只见过大王一面,虽然他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但喜欢,根本谈不上,只是我们作为女人的,不过就是男人取乐的工具罢了。”

花无泪心生叹息,哎,好好一个姑娘被一个坏男人给荒废了。

她愤愤然道:“看来这个大王真的有病!”

厉浅浅急忙捂住了花无泪的嘴巴,并往四周扫了一圈,发现四下无人后,才放下心来,“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哪个君王不是有一大堆美人的,大王这还算是少的。”

“我们能被选来伺候大王,是我们的福气,只是我福薄,无法让大王喜欢我而已。”

“……”花无泪无语,还有这么找虐的女子啊!

厉浅浅见花无泪不说话,于是看着她,“若是你有机会见到大王,记得一定不能大惊小怪,尤其是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一定要镇定一点。”

花无泪突然想起刚才听他们提起的那个老鼠,“那个有人头那么大的老鼠是真是假?”

厉浅浅郑重点头,“我就是因为那个老鼠,才被大王赶出来的。”

花无泪颇为同情地看着厉浅浅,人头那么大的老鼠,简直无法想象,这姑娘太可怜了!

不过她能够好心提醒她,倒是让她有些感动,在这个到处充满竞争对手的地方,一个善意的提醒实属难得。

接下来的几日倒也风平浪静,虽然偶尔在遇到吕青橙的时候,会被她刁难,但花无泪也不是省油的灯,每次都能轻易化解,甚至能让吕青橙自取其辱。

大王没有召见过她,她开心得不得了,反而小六越来越焦虑。

她每日都会去花园里闲逛,一来二去,便与厉浅浅混熟了,厉浅浅心思单纯,她也挺喜欢她。

只是厉浅浅心事太重,总是愁眉苦脸。

这日,她们走在假山下瞎逛,池里的鱼儿游来游去,让她想到了各种鱼肉的做法!

突然,她灵机一闪。

她想离开这里,而厉浅浅想到得到大王的恩宠,若她帮厉浅浅一把,是否能像她帮邑秀一般,等厉浅浅一飞冲天的时候,能为她求得一个逃出去的机会。

她扭头看着厉浅浅,“不知为何大王要找会厨艺的美人?”

厉浅浅无奈叹息,“应当是他房内的那个男童爱好美食吧,其实大王吃得不多,可他每次都让厨房准备了很多好吃的送到他房内。”

花无泪眼珠子一转,浅笑着凑近厉浅浅,“或许我有机会帮你得到大王的青睐,可否借一步说话!”

厉浅浅蹙眉看着花无泪胸有成竹的模样,于是点了点头,她扭头看向身后的婢女,“云儿,你去给我端壶茶过来,我有些渴了!”

云儿行礼回应,“是!”

花无泪也看向小六,“小六,你也一起去吧!”

小六犹豫了一下,可是见花无泪眼中灼灼的光芒,她急忙行了礼,便跟着云儿走了。

厉浅浅见二人走了,便迫不及待地问:“妹妹有何办法能让我得到大王的青睐?”

花无泪浅笑,“大王不是喜欢娈童吗,他既然能为了那个男童寻找会厨艺的美人,就知他定然很重视那个男童,我们何不先取悦那个男童呢?”

厉浅浅眼眸中突然闪过一阵激动的光芒,“你是说先让那个男童高兴了,然后让他去大王面前美言几句?”

花无泪点头,“正是!”

厉浅浅轻轻叹气,“可是我都不懂厨艺,厨房做的菜似乎并不合那个男童的胃口,不然大王也不会下令寻找新的厨娘。”

花无泪得意一笑,“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做菜的事情交给我,只是你要在关键时刻站出来,说那菜是你做的。”

厉浅浅愣住,她狐疑地看着花无泪:“为什么?这里的所有姑娘都想得到大王的青睐,难道你不想。”

花无泪摇头,“不想,其实我来这里是被逼的,而我帮你也是有条件的!”

厉浅浅审视着花无泪,“什么条件?我爹爹也不过是个地方官员,所以钱财方面,我也无能为力。”

花无泪浅笑,“我素来不喜欢身外之物,我想要的不过是自由!”

“自由?”厉浅浅摇头,“我不明白!”

花无泪凑近厉浅浅,“其实我有情郎了,他还在外面等我,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孤独终老,而你,希望得到大王的宠爱。”

“我可以帮你得到大王的青睐,但我需要你在得宠的时候,替我争取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

厉浅浅蹙眉看着花无泪,这个女人与她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她的言谈举止让她觉得她定不是普通人。

可是她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若她真有办法,别说这个条件,任何条件她都可以答应。

厉浅浅点头,“好,我答应你!”

二人说干就干,傍晚时分,厉浅浅就买通了厨房的人,厨房的人最近受了不少气,也想有个人能做出新的菜式来取悦大王。

他们在保证所有东西都无害之后,便将厨房交给了花无泪。

花无泪只留了厉浅浅在厨房里帮忙,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花无泪将每一样菜都告诉厉浅浅是怎么做的,用了什么材料,分量多少,事无巨细。

不到半个时辰,厉浅浅便闻到了诱人的香味。

在将一切交代好之后,厉浅浅让厨房上菜的人将菜送到了大王的酒宴之上。

酒宴大殿内,祸斗躺在龙椅上,百无聊赖地喝着酒,而一众青年才俊则在看着舞曲,喝着美酒,谈笑风生。

彦亮躲在龙椅后呼呼大睡,他本不喜欢这么吵的氛围,可他怕祸斗喝了酒乱来,于是时刻看着他。

突然,他的小鼻子微微皱起,一股诱人的香味钻入他的鼻子,他一轱辘坐了起来,轻轻敲了敲龙椅。

祸斗不悦地扭头看向龙椅后,“又怎么了?”

彦亮使劲嗅了嗅,“本王问到香味了,应该是有好吃的来了!”

祸斗不以为意,“你不是一直看不上这里的食物吗?”

彦亮扁扁嘴,“你不懂,本王的鼻子很灵的,很显然今日的饭菜与往日不同,你就看着吧!先把这些人赶出去,不然本王可要出来吓走他们了!”

祸斗无语,不过依旧还是照做,他坐了起来,朝着下面一挥手,所有人便立刻退出了大殿。

一时间,大殿内便只剩了祸斗二人。

就在此刻,传膳的师傅便带着五个婢女来了。

他们静悄悄地把菜放在龙椅前的案几之上,大师傅便开始相祸斗介绍今日的菜式。

祸斗才听了两个便不耐烦了,“知道了,出去吧!本王自己会吃。”

大师傅对着祸斗一阵点头哈腰,便带着婢女退了出去,还将门关上了。

四十九、饥不择食

彦亮迫不及待跑了出来,看着满桌子的好吃的,口水已经在他嘴里蔓延。

他笑嘻嘻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便塞在了嘴里,鱼肉新鲜细滑,原汁原味,甚至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一愣,看着祸斗,那是木远枫的脸,这个菜做的,与木远枫做的极为相似。

祸斗发现了他的异常,于是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确实还不错,他以前一直在禁制里,并不知道木远枫做的饭菜口味如何,于是也并未在意。

他看着彦亮,“怎么了?”

彦亮笑着摇头,“没事!”木远枫就在他面前,肯定不是他做的,他只能笑是自己想多了。

彦亮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问祸斗,“你觉得这个菜怎么样?”

祸斗吃得津津有味,“还不错,比之前大厨做得好多了,可惜没有美人相伴,不然就更好了!”

彦亮白了祸斗一眼,“你就别想美人了,除非你出了远枫哥哥的身体,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碰女人。”

祸斗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使劲地嚼着,“小兔崽了,本王怎么说也是真真正正的男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干涉本王的幸福生活?”

彦亮咧嘴一笑,“真真正正的男人,你没听外面的人都在说你有龙阳之好,喜欢娈童吗?”

祸斗筷子一抖,夹着的肉又掉回盘子里,他横眉竖眼地看着彦亮,“这不会是你散布的谣言吧!”

彦亮狡黠一笑,“本王可没有,只是你每次在关键时候就把美人都赶出去了,而且有人听到我的声音了,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他们会猜想的嘛!嘻嘻……”

祸斗嘴角一抽,“哪些人在乱嚼舌根,我去宰了他们!”

彦亮笑嘻嘻地塞了一块肉在嘴里,得意地看着祸斗,“整个后宫的人都在传,怎么,你打算大开杀戒啊!”

祸斗俊脸憋的通红,“你要怎样才可以离开这里?”

彦亮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祸斗,“除非你把远枫哥哥还给我!”

祸斗将筷子一扔,抱着手又躺回了龙椅上,“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他回来,难道我这样不好吗?”

彦亮见祸斗生气了,于是放下筷子,坐到了他的身边,“我知道你很好,可是远枫哥哥始终还是有他自己的人生啊!”

“况且你们三本就融为一体了,现在的你,只是有些想不通而已,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把他还给我们的。”

祸斗不悦地看着彦亮,“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有目的地接近他,他出来,也只是一个悲剧,倒不如一直沉睡!”

彦亮恶狠狠地瞪着祸斗,“难道你觉得本王也是有目的接近远枫哥哥的吗?你太令本王失望了!”

祸斗一愣,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彦亮,“这具身体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

彦亮抿抿嘴,又回到案几前大快朵颐起来。

……

接下来三日,花无泪都按时给大王做吃的,并每日把这些菜的做法教给厉浅浅,厉浅浅为了得到大王的宠爱,学的也十分上心。

可接连数日,大王只是认真地吃了,却不给任何奖赏也不召见做菜之人,这让厉浅浅有些气馁。

花无泪每次都安慰她,让她不要着急,等他们习惯了这种口味之后,她自有办法。

三日后,厉浅浅又来了花无泪房内,想让她去做饭,可花无泪却拒绝了。

“为什么?”历浅浅蹙眉看着花无泪,“妹妹是打算放弃了吗?你前两日不是还劝我要沉住气,慢慢等吗?”

花无泪浅笑着将厉浅浅扶了坐在椅子上,并给她倒了一杯茶,“姐姐先别着急,你听我说,这几日我们每日都给大王做菜,他一定会觉得这些菜都是厨房应该做的。”

“你看他都没问是谁做的,也不关心做的人是谁,今日,我们便闲一天,看看大王吃不到我们做的菜,会不会想念,还是说这菜对于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厉浅浅似懂非懂,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接着莞尔一笑,“妹妹的意思是让大王主动想要召见我们!”

花无泪摇头。

“不是吗?”历浅浅狐疑地看着花无泪。

花无泪给看着厉浅浅嘴角的茶渍,于是急忙掏出手帕递给她,“不是我们,是姐姐你!姐姐答应过我的,绝不向任何人提起这菜是我做的。”

厉浅浅微微愣住:“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得到大王的恩宠吗?”

花无泪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不想,那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想想就觉得害怕。而且女人的世界不应该只有男人的。”

“我要么不嫁,若要嫁,也要嫁一个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人。”

厉浅浅羡慕地看着花无泪,“若是我可以像你这么洒脱就好了,可是我从一出生就被我的身份限制住了,我一生都要担负着振兴我们厉家的责任。”

花无泪点头,“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父母,反正我是不记得他们了,不过即使有,我也不会用我的自由和幸福去换取他人的平步青云。”

历浅浅脸色微变,低眉垂眼擦着嘴巴。

花无泪知道自己的话应该刺/激到厉浅浅,于是不再多言。

到了该做饭的时候,厨房的大师傅来请二人,厉浅浅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大师傅的再三请求。

最后大师傅无奈,只能自己披挂上阵,虽然他做的不如花无泪做的那么好吃,但好歹他也是一个大厨,厨艺也是相当不错的。

酒宴上,依旧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不断。

祸斗依旧慵懒地躺在龙椅上,而彦亮已经开始流着口水等待着美食的到来。

大师傅和四个婢女端着托盘缓缓而来,底下众人都识趣地默默退出了大殿。

大师傅将菜往桌上一放,龙椅后的彦亮已经哭丧着脸了!

“为什么与前几日的不一样了?”他神识传音告诉祸斗,声音哀怨又气愤。

祸斗眼睛一睁,抬眸斜视着大师傅,懒洋洋地问:“怎么今日的菜与前几日的不同?”

大师傅脸色一变,急忙跪倒在龙椅前,四个婢女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头都快垂到地上了。

大师傅战战兢兢回复:“大王饶命,前几日的饭菜是厉美人做的,可是她今日身体不适,所以只能由奴才来做了!”

“厉美人?那个丑八怪还会做饭?”彦亮不可思议地大喊,还好他是神识传音,大师傅他们听不到,否则真会被他吓死的。

祸斗无语,却同样疑惑,“厉美人还会做饭?”

大师傅诺诺地点头,“正是,这几日的饭菜都是她做的!”

祸斗扁嘴,“那她也还不算是一无是处!传令下去,厉美人贤良淑德,厨艺无双,照顾本王也是尽心尽力,特封她为厉嫔娘娘,暂管本王的后宫。”

“还有,她不是身体不适吗,让御医去看看她,等她好了,即刻给本王弄点好吃的,让她亲自送来。”

“是!”大师傅磕头回应。

“出去吧!”祸斗冷冷说到。

大师傅和四个婢女如获大赦,颤颤巍巍便往外退去。

“站住!”祸斗不悦地叫了起来。

大师傅吓得再次跪倒在地,“大王还有何吩咐?”

祸斗扭头看着大师傅,眼中爆射出灼人的光芒,“把你做的这些垃圾扔出去啊,就这样的菜拿来给本王吃,你是打算谋杀本王啊!”

大师傅吓得冷汗直冒,跪行着来到案几前,手忙脚乱地就把菜收回了食盘之上。

祸斗直接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大师傅五人便退了出去。

彦亮哭丧着脸来到祸斗身边躺着,“哎,看来今日要饿肚子了!”

祸斗扭头看他,“你以前在妖魔禁域吃饱都是问题,现在怎么那么挑剔了?”

彦亮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屋顶,“因为本王是要追求的人啊!不像你,饥不择食,连后院那些丑八怪你都下得去嘴!”

“……”祸斗再次无语,他终于能够体会为何木远枫总是被这小家伙逼得干瞪眼了!

他思考半晌后才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王上小儿为了讨好本王,将她们献给本王,我若不召见她们,不宠幸她们,她们这辈子就废了。”

“我这是做好事,况且……她们虽然没有美若天仙,但也不至于是丑八怪吧!”

彦亮扁嘴,“切,你这是为自己的荒淫无度找借口,在这个世界上,本王承认的美人只有一个!”

祸斗同样扁嘴,“本王知道你说的是谁,可花不语那女人寡淡无味,又毫无情趣,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彦亮一个翻身便骑到了祸斗身上,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祸斗,“你不会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

祸斗嘴角一抽,“你觉得若我喜欢她,我还会伤害她吗?”

彦亮眼眸一暗,低头就咬在了祸斗的肩膀上,“你还有脸说,让你欺负本王的美人!”

“啊!”祸斗的惨叫声瞬间冲破云霄。

整个王宫后院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大王和他的娈童玩得也太激烈了一点。

五十、插翅难飞

王宫后院,鸦雀无声

一众美人跪倒在地,各怀心事。

陆宗正站在美人前方,宣读着大王的旨意,他身旁,是大王赏赐的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

花无泪浅笑盈盈,觉得自己离出宫又近了一步。

厉浅浅满心忐忑又惊喜,她没想到这一切来得竟这么容易。

吕青橙则脸色铁青,在这一众美人中,她的相貌,家室,修养都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却被一个身份低贱的粗鄙丫头给压了一头。

陆宗正宣读之后,便离开了后院。

众美人顿时都朝着厉浅浅围了上来,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几乎都是一些虚伪的赞美、恭贺之词。

“我就说厉嫔娘娘与其他人不一样,果不其然,您可是大王封赏的第一人啊!”

“厉嫔娘娘蕙质兰心,贤良淑德,被册封是迟早的事!”

“……”

这些恭贺之人其中不乏一些平日里对她恶语相向的美人,厉浅浅似乎并不在意那些曾伤害过她的人,只是一一回应着她们。

吕青橙心中妒忌,瞪了一眼厉浅浅后便风风火火地回了房。

花无泪不想凑热闹,看着被人围住的厉浅浅,转身便往花园深处走去。

小六急忙跟上!

二人穿过曲折回廊,绕过一座假山,最后来到一棵垂杨柳下。

花无泪低头看着柳树下的水池里游来游去的鱼儿,突然很想抓鱼,也想与她一起抓鱼的落离。

也不知道落离怎么样了?这么多天不见,他一定急坏了吧!

想到这,她不由得轻轻叹息。

“美人可是因为厉嫔娘娘的事才叹息?”小六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花无泪回头看着小六,小六此时黑着脸,似乎很生气,花无泪被吓了一跳,“为何这么问?”

小六忿忿不平地道:“因为所有的饭菜都是美人做的,可功劳却全到了厉嫔娘娘身上,美人难道不气愤吗?”

花无泪急忙瞟了一眼四周,发现四下无人之后才道:“这种话你可不能乱说,厉嫔娘娘凭的是她自己的本事,你这样乱说,搞不好我们都会因为这件事而被治罪的。”

小六依旧想不通,“可是……可是美人难道不想得到大王的宠爱,然后让雅风公子给美人解毒吗?”

花无泪浅笑,“雅风公子不只让你来照顾我,定然也让你来监督我吧!”

小六脸色一变,吓得低下了头。

花无泪伸手轻拍小六的胳膊,她知道小六胆子小,她不想吓她?

“雅风公子是不是交代了什么?”

小六双手不安地拧在一起,连看花无泪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花无泪转身背对小六,刚好一枝杨柳垂到她的面前,她将柳枝摘下,顺势便坐到了池边,用柳枝轻轻敲打着水面。

水中的鱼儿因受到惊吓,一溜烟便游走了。

花无泪依旧敲打着水面,小六看得心惊胆战,犹如这每一下,都是敲在她的心上。

花无泪回头浅浅看了一眼,“你也不用紧张,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我不会怪你的,你就实话实说吧!”

小六听花无泪这么说,将手拧得更紧了,犹豫再三

后,她才唯唯诺诺道:“公子派人来交代,让美人尽快赢得大王的宠爱,若您能让大王安安心心留在后院,他定然会定期奉上解药。”

花无泪看着水面浅然一笑,看来这大王也让很多人不放心啊!而雅风公子,说到底,也只是替人办事而已!

“那他有没有说,如果我得不到大王的宠爱,会是何种结果?”

小六脸色煞地惨白,“公子说了,他的解药很贵,他不会白白养着两个没用的人!”

“两个?”花无泪停下手里的动作,“连你也会受牵连吗?”

小六咬着下嘴唇点头,“像我这种下等人,注定只是主子的附属品,若美人不在了,我也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花无泪一滞,她将柳枝扔入湖中,惊起一片水花。

她起身来到小六跟前,伸起右手轻轻抬起小六的下巴,小六眼中满是慌乱与惊怕。

花无泪对着她微微一笑,“记住,自己的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小六怔住!

花无泪收回手,衣袖飘飞,露出她洁白的一截藕臂。

“若下次雅风公子再来,你就告诉他,我已在谋划一切,他只需要定期将解药送来便是!”

小六诺诺地点头,“是!”

花无泪又问:“他可还说了别的?”

小六用微弱的声音回应:“说了,他说美人别想着逃出王宫,王宫里到处都有他的人,美人即使是插翅也难飞!”

花无泪浅然一笑,“这个雅风公子考虑得倒是周全,我记下了!”

……

吕青橙厢房,气氛冷的连空气都快不会流动了!

吕青橙坐在椅子上,满脸怒火。

她的贴身丫鬟翠湖跪在她的脚边,瑟瑟发抖,脸上还有一个尚未消散的巴掌印。

她厉声怒斥,“我都让你要留心每一个贱/人的动静了,你倒好,一天到晚净知道偷懒,现在让厉浅浅那个贱/人上了位,你说我该怎么办?”

翠湖吓得一颤,“奴婢知错!”

吕青橙一声怒吼:“知错!你知错有什么用?我是让你想办法,不是让你讲这些没用的废话!”

翠湖吓得直打哆嗦,“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吕青橙气得一脚踹在吕青橙的肩膀上,“闭嘴,抬起头来说话,你是打算让我一直低着头跟你说话是不是?”

翠湖一阵吃痛,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抬头看着吕青橙,“奴婢知错,还望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

吕青橙狠狠瞪了翠湖一眼,“你的贱命我还不想要,只是你最好给我想办法,让厉浅浅那个贱/人从妃嫔的宝座上滚下来!”

翠湖吓得直点头,“奴婢前两日听说花美人和厉嫔娘娘走得很近,而厉嫔娘娘本不会厨艺,或许这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呢!”

吕青橙眼中突然划过一阵亮光,“你是说或许这花无泪悄悄帮了厉浅浅?”

翠湖低眉垂眼,“这个奴婢不敢断言!”

吕青橙脸色一沉,“算了,滚出去吧,问你也是白问,拿纸笔来,我要写信!”

……

花无泪的厢房

花无泪和厉浅浅相对坐在木塌之上,中间隔了一张香几,香几之上,是花无泪自制的迷迭香熏香。

厉浅浅因适逢喜事,心中欢喜,满脸红光。

“姐姐是来多谢妹妹的,若不是妹妹的厨艺了得,姐姐也不会有今时今日,日后还望妹妹能不吝赐教,将厨艺都教给姐姐。”

她从袖中拿出一串光泽圆润的珍珠项链递给花无泪,“这是大王赏赐的,我觉得它与妹妹极配,便拿来送给妹妹,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花无泪看着珍珠项链,确实是上好的珍珠,可是却非她所爱!

她并未去接项链,而是冲着厉浅浅微微一笑,“姐姐客气了,我早就与姐姐说过,我想要的只是自由!”

“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将厨艺全部交给姐姐,但是姐姐也要帮我。”

厉浅浅脸色微变,却还是笑着将手收了回来,“那是自然,妹妹帮了我,我自然会全力帮妹妹的。不知道妹妹要我怎么做?”

花无泪浅笑,“明日你就要亲自去给大王送吃的了,你若想要长久得到大王的宠爱,不只要有好的厨艺,还要有你自己独特的技艺。”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可知道大王有什么特别的嗜好?”

厉浅浅蹙眉摇头,“听说大王没失踪之前,爱好便是美人和歌舞,后宫每日都是夜夜笙歌,不时便有美人送来。”

“可自从大王回来后,便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喜欢美人,虽然他的寝宫依旧歌舞升平,可听伺候的人说,他都不怎么有兴致观赏了!”

花无泪一愣,“会不会是因为他老了,对男女之事已经无心无力了?”

厉浅浅摇头,“挺说大王是天神下凡,他从开国开始,便是一副少年的模样,失踪回来后,虽然变了一张脸,可是却比以前更加英俊潇洒,风姿飘逸了!”

花无泪抿抿嘴,她又不是没见过厌火国人,厌火国人特有的长相让她怎么也无法和英俊潇洒联系在一起。

况且,即使再英俊潇洒,也没人有落离那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即使只是一件粗布衣服穿在他身上,也能让他穿出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厉浅浅见花无泪似乎不信,于是嘟起嘴巴不再多言。

花无泪见厉浅浅沉默了下来,于是又问:“那他一天到晚不出门吗?还有那个男童,他们不会闷吗?”

厉浅浅又摇头,“没人见他们出过门,其实我们整个后院的人都不能去任何地方。”

花无泪微微蹙眉,低头沉思。

不出门,性情大变,中间肯定是出了什么大的变故!

可是人都会有一点兴趣爱好啊!难道这大王真的只喜欢娈童?

可即使这样,那娈童应该也受不了每日被关在房中吧!

或许,她们可以从男童入手!

花无泪浅笑,“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五十一、有点意思

厉浅浅一听,好奇地凑近花无泪,“什么办法?”

花无泪浅然一笑,“那个男童啊!小孩子嘛,爱玩爱吃是天性,或许我们能用好吃的将他引出来。”

“只要他出来了,我们将他哄开心了,自然能让他帮我们办事,或者让他告诉我们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厉浅浅面露难色,“可是那可是大王的男宠,会不会出事啊!”

花无泪浅笑,“我们就把他引出来,又不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不会有事的,若有事,我一人承担!”

厉浅浅动了心,“只是那男童从未出来过,即使是每日去陪大王的那些青年才俊,也从未见过那男童。”

花无泪调皮地冲厉浅浅眨眨眼,娇俏可人的模样让厉浅浅都觉得心动。

“这个我有办法,待会我们便去厨房,我今日要做两道特别的菜!”

厉浅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抿嘴点头。

厨房内,热气腾腾,各式各样的新鲜蔬菜堆满了桌子。

花无泪正在做点心,厉浅浅站在一旁看得仔细,并不时发出一些惊叹声。

本软绵绵的一盆面,在她的巧手下一捏,很快就会变成可爱的兔子,肥胖的小猪,飞舞的巨龙……各式各样的小动物在她手中活灵活现地被塑造出来。

厉浅浅看着花无泪,她做得很轻松,似乎这一切对于她而言,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妹妹以前是大厨吗?为何你什么都会做?”

花无泪将捏好的点心放在蒸笼里,然后转而来到桌前开始摘菜,“我之前生过一场大病,以前的一切都忘了,唯一没忘的便是厨艺,所以我猜想,我或许真的是一个厨娘。”

厉浅浅微微蹙眉,她过来拉起花无泪的右手握在手里,“你的手指光滑细腻,软若无骨,应该不是干这些脏活累活的才对!”

“只是你的手为何这么凉?是不舒服吗?”

花无泪也握着厉浅浅的手,她的手很小巧也很柔软,还很暖和。

她收回手,开始摘菜,“我的手一直都很凉,可我并没有生病。”

厉浅浅狐疑地看着花无泪,却并未再多问什么。

她也来到花无泪身边,帮她一起摘菜,今日,她要亲自给大王送吃的。

花无泪一边摘菜,一边与厉浅浅讲解每种菜的做法,还有食材搭配的禁忌,厉浅浅听得认真,每一样都牢牢记下了。

一个时辰后,所有菜都做好了,花无泪悄悄退出厨房。

厉浅浅召集了五个婢女便端着拖盘往大王的寝殿走去,她今天穿了一件轻纱薄衣,配以简单精致的妆容,看起来也令人赏心悦目。

祸斗依旧在适当的时候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

厉浅浅径直来到龙椅前,祸斗却依旧躺在龙椅上,一直未抬头看她一眼。

她跪着案几前把菜一次放好,所有的婢女都默默退出大殿。

她趴在祸斗身旁,柔声说到:“大王,妾将吃的送来的,让妾伺候大王用膳吧!”

“让她出去,有丑八怪在这里,本王吃不下!况且她一身的脂肪味,让本王都快吐了!”彦亮黑着脸,用神识传音告诉祸斗。

祸斗无语,他扭头看着厉浅浅,这也不算丑啊,难道真的是他眼光有问题!

厉浅浅见大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瞬间羞红了脸,嗲声嗲气地道:“大王!”

祸斗瞬间打了个冷颤,他脸一黑,“滚出去,倒胃口的臭娘们,下次送饭来,少搞那些花里胡俏的东西,闻得我都快吐了。”

厉浅浅惊住!

她鼻头一酸,眼眶一热,眼中已是水雾氤氲。

祸斗脸色一变,“很委屈吗?滚出去,看见你就心烦!”

厉浅浅扁着嘴,忍住眼泪,喏喏地往后退去,刚出门,眼泪已经忍不住地哗啦啦掉了下来。

房内,彦亮笑嘻嘻地走了出来,当他看到桌上那些可爱的糕点之后,眼中已经开始冒星星了,嘴里的口水更是快要流下来了!

祸斗坐了起来,看着那些糕点,一阵无语,“那女人与你倒是挺配,做这么幼稚的东西。”

“只是你确定你下得去口吗?”

彦亮笑嘻嘻地看到祸斗面前坐下,“怎么下不去口啊!这可是色香味俱全的!”

祸斗坏坏地笑着,接着他从糕点里挑出一个举到彦亮面前,“那这个呢!你下得去口吗?”

彦亮定睛一看,眼中顿时划过一抹惊喜,这是一个老鼠形状的糕点,看起来活灵活现,犹如一只真正的老鼠一般,憨态可掬。

他接过糕点,放在掌心里细细把玩着,“那个丑八怪也还不错,也算有可爱的一面!”

祸斗嘴角一抽,“这么简单就被收买了!”

彦亮朝着祸斗吐吐舌头,“她可是你的女人,你怎么能对她那么粗鲁,一点风度都没有!”

祸斗愣住,“不是你让我把她赶出去吗?”

彦亮笑嘻嘻地拿起一个兔子形状的糕点,一口便将兔子的脑袋咬了下来,他嚼着糕点,含糊不清地道:“我只让你把她赶出去,可没让你那般伤她自尊,小心她哪天大义灭夫!”

“……”祸斗无语。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边吃边聊,除了糕点,祸斗每一样菜都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之后,祸斗又懒洋洋地睡着了,彦亮则端着装糕点的盘子坐回龙椅后边吃边玩。

“额!”突然,一个有些硬硬的东西硌了他的牙。

“什么东西?”他刚要发飙,便看到了糕点里有一张小纸条!

他拿起纸条一看,上面写着:欲吃美食,到假山后来!

彦亮咧嘴一笑,乌黑发亮的大眼睛里全是闪亮小星星,“有点意思!”。

他看了一眼祸斗,悄无声息地便溜了出去。

假山后,花无泪和厉浅浅支着柴火,正在烤鱼。

厉浅浅的眼睛还有些泛红,她一边往柴堆里加柴火,一般疑惑地看着正一本正经翻鱼的花无泪,“妹妹确定那男童会来吗?”

花无泪胸有成竹地点头,“大王是个大男人,而且活了那么久,对于那么可爱的糕点,他应当是不感兴趣的。”

“可男童就不一样了,若他吃了糕点,定会发现那张纸条,一个吃货可是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的!放心吧!即使今日不来,总有一日他会来的。”

厉浅浅点头,她轻轻叹了口气,又开始往柴堆里加柴火。

花无泪瞟了她一眼,知道浅浅在大王那里受了委屈,她也为浅浅感动气愤,可是她也无能为力。

“哇!好香啊!这可是本王最喜欢的鱼了!”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自花无泪身后响起。

花无泪回头,一个粉雕玉琢,灵气逼人的男童站在她的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那条鱼。

紧接着,男童的眼神开始是吃惊,再是疑惑,然后变为欣喜。

她微微蹙眉,这小家伙这表情也太丰富了一点吧!

彦亮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无泪,花姐姐,她怎么会在这里?可是为何他一点都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觉得,她就是普通人!

可即使是普通人,她与花姐姐长得一模一样,也能解了他的相思之苦!

厉浅浅也奇怪地看着二人,却一言未发!

彦亮走近花无泪,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后他停下了脚步,“敢问姐姐芳名?年方几何,家住何方?”

花无泪眉开眼笑地看着彦亮,“小鬼,你多大了!”

彦亮笑嘻嘻地凑近花无泪的耳边,“你是问我实际年龄还是看上去的年龄?”

花无泪“扑哧”一笑,她不忘给鱼翻个身,接着道:“当然是实际年龄!”

彦亮深深吸了一口香气,才道:“说出来,怕吓坏姐姐!”

花无泪轻轻捏了捏彦亮的小脸,软哝哝的,特别舒服,“那你吓坏我吧!我可是吓大的!”

彦亮笑嘻嘻地挣脱花无泪的手,她的手很凉,不过没有花不语那般让人凉入骨髓!

他凑近她的耳朵,“我实际年龄刚好可以娶你!”

花无泪抿嘴笑得更欢乐了,“好吧!我说不过你!”

彦亮得意地高昂着脑袋,“那姐姐现在可以告诉我我,我想知道的那些问题了吧!”

花无泪笑着点头,“当然,我叫花无泪,刚过及笄之年,家住落英山山脚!”

“落英山?”彦亮微微蹙眉,看来她真的只是像花不语而已,她们的性格,气息完全不同。

花无泪点头,“你为何会在这里?”

彦亮皱着小鼻子来到烤鱼前站着,“我是为了美食而来啊!”

花无泪浅笑,“你觉得厉嫔娘娘做的菜怎么样?”

彦亮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厉浅浅地存在,他看着厉浅浅,半晌后才道:“她做的菜挺好吃的,不过我觉得这个鱼更好吃,因为这是美人姐姐做的!”

厉浅浅脸色一变,委屈的泪水又一次在眼眶里打转。

花无泪看出了厉浅浅的忧伤,于是轻轻敲了敲彦亮的小脑袋,“没人教过你,待人要有礼貌吗?”

彦亮嘿嘿一笑,伸手摸着被花无泪打过的地方,“没有,不过我以后都听美人姐姐的!”

“不过,我有个条件!”

五十二、猝不及防

花无泪抿着嘴看着彦亮,眼里全是防备,“什么条件?”

彦亮嘻嘻一笑,贼兮兮地道:“你亲我一下!只要你亲我一下,以后我都听你的!”

花无泪手一抖,烤鱼差点掉入了火里,她颇为尴尬地悻悻道:“你……可是大王最宠爱的人,我若亲你,不是和大王抢人吗?”

彦亮笑着将脸凑近花无泪,“没事,大王他也听我的!”

花无泪抿嘴看着厉浅浅。

厉浅浅双手握着一根柴火,扁着嘴含泪看着他们。

花无泪无奈,只能撅起嘴,蜻蜓点水般的亲在了彦亮的脸颊。

彦亮只觉脸颊一阵冰凉,他心满意足地看着花无泪,“亲了我,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花无泪再次伸手敲了敲彦亮的小脑袋,“人小鬼大,等你长大了再说!”

彦亮笑嘻嘻地朝花无泪吐着粉嫩嫩的小舌头,“你逃不掉的!”

花无泪只当彦亮是在开玩笑,“好吧!以后我是你的人了!”

她将烤好的鱼递给彦亮,“吃吧!”

彦亮一见可以吃了,眼中又冒着迷人的小星星,他接过鱼,一股鱼香味瞬间钻进他的鼻子。

他顾不得客气,狼吞虎咽就吃了起来。

花无泪都怀疑他有几天几夜没吃饭了。

等彦亮将鱼吃完后,他们三人便坐在假山后聊天。

彦亮靠在花无泪怀里,笑得极其开心。

花无泪无奈,他只是一个孩子,她只能依着他。

“你的父母呢!为何你会进了宫,还是专门伺候大王的!”

彦亮抬头看着花无泪,“我爹娘都不在了,大王是我的大哥哥,可是他生病了,我要照顾他!”

“生病?”花无泪扭头看着厉浅浅。

厉浅浅也满脸错愕,她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大王生病了,平日里看他挺好的!”

彦亮笑笑:“你们自然看不出来!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他的身体比谁都好!”

花无泪点头,“那大王可有什么喜好?”

彦亮滴溜溜的大眼睛一转,“怎么?姐姐想要讨好大王?”

花无泪伸手轻轻敲了敲彦亮的小脑袋,“又被你发现了,那你说说看?”

彦亮笑嘻嘻地朝花无泪勾了勾手指。

花无泪无奈,只能弯腰凑近彦亮。

彦亮突然坐起,一口亲在了花无泪的脸颊,“大王爱好便是睡觉,不过你们可以试着讨好我,我说的话,大王都会听!”

花无泪和厉浅浅面面相觑,皆无言以对!

花无泪突然在想,这小家伙不会是来骗吃骗喝骗色的吧!

……

“啦啦啦……”彦亮心情愉快地回了寝殿,嘴里还不忘哼着欢快的小曲。

祸斗刚睡醒,他慵懒地靠在龙椅上,睡眼惺忪地看着彦亮,“去哪儿鬼混啦!”

彦亮嘻嘻一笑,一溜烟就到了祸斗面前,他直接坐到了龙椅上,抬着可爱的小脑袋看着祸斗,“你不是一直觉得本王很烦吗?本王可以不打扰你的!”

祸斗疑惑地看着彦亮,“我怎么觉得你又有什么阴谋啊!”

彦亮笑嘻嘻地凑近祸斗,“你后院的美人那么多,你有没有中意的?”

祸斗脸色一黑,“我每次要宠幸美人的时候,你便出来搅局,你觉得我还会有喜欢的美人吗?”

彦亮又问:“那刚来的那两个美人呢!你就不看看?”

祸斗抿嘴摇头,“只能看,有什么用?每次都让我憋得慌!”

彦亮狡黠一笑,“那太好了,既然你对她们不感兴趣,那可以把那个叫花无泪的美人赏给我吗?”

祸斗嘴角一抽,瞬间把彦亮全身上下扫了一遍,最后目光停在了彦亮的大腿之上,“你都还未成年,即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啊!你要美人干嘛?”

彦亮感觉自尊受到了碾压,他愤怒地朝着祸斗展示着他的尖牙,“你管我要干什么?你将她赏给我就是了!”

祸斗只觉得上次被咬的肩膀还在疼,他护住肩膀无奈地瞪了彦亮一眼,“好吧!你想要谁,随便领走便是!”

彦亮开心地一头扎在祸斗怀里,“谢谢大王!”

祸斗无奈地摇头,小家伙这是春心萌动了啊!

……

次日凌晨,天刚破晓,花无泪还未起床。

“砰砰砰……”一阵敲击窗户的声音响了起来。

花无泪睁开眼睛,颇为迷茫地看着帷幔走神,“难道是我在做梦?”她小声嘀咕着。

“砰砰砰……”声音适时地又一次响起。

她一轱辘做了起来,看着窗户的方向,“谁?”

“是我!”一个稚嫩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小鬼!”花无泪无奈地又躺倒在了床上,小声嘟囔着:“讨人厌的小家伙!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好好活啊!”

“你敢背后算我坏话,小心我休了你!”窗外的彦亮气呼呼地回应。

花无泪吓得直接做了起来,“这样你都能听到,你是妖怪吧!”

“快点起来,陪我出去玩,不然小心我吃了你!啊……”彦亮调皮地趴在窗户上,探头往里张望。

花无泪无语,谁让他是大王钟意的人呢!“好吧!马上起来了!”

彦亮顿时眉开眼笑,“这就对了!”

很快,花无泪便在小六的伺候下梳洗完毕了。

今日,她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裙,配合着她红润又富有光泽的脸庞,看起来像刚刚盛开的桃花,美艳迷人。

彦亮不出意外地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花无泪轻轻敲着他的小脑袋,“怎么啦?发什么呆啊!”

彦亮回过了神,伸手便示意花无泪拉着他。

花无泪无奈,只能伸手拉着他,他的小手柔软,她拉着不由得多捏了两下。

小六在后面跟着,脸色越来越暗沉。

花无泪并未在意小六,任由彦亮拉着她往前走,“去哪啊!”

彦亮抬头看着她,“我跟大王说好了,让他将你赏给我!”

花无泪惊住!

赏给他!这三个字让她猝不及防!

她蹲下身看着彦亮,“你什么意思?”

彦亮咧嘴一笑,露出四个可爱又闪亮的小虎牙,“意思就是……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花无泪忍住内心的欣喜看着彦亮,“你是说我可以不伺候大王了,只要照顾好你这个小家伙就行了!”

彦亮黑着脸摇头,“不是!”

花无泪脸一沉,瞬间从云间跌入谷底。

彦亮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伺候大王了,只要照顾好本大爷就行了!”

花无泪瞬间觉得自己被耍了,她伸起双手捏住彦亮肉嘟嘟的小脸,“小鬼,敢耍我是不是?”

彦亮顿时眼泪汪汪,“美人欺负人!”

花无泪发觉自己确实用力过猛了,她急忙松开手,转而用手心揉捏着被她掐红的小脸,“小家伙,你好可爱啊!”

彦亮瞬间雨过天晴,“那是,走吧!我带你玩去!”

“去哪里?”花无泪再次追问,她还得回来做饭,她可不敢耽误。

“去了你就知道了!”彦亮拉着她往前走去。

花无泪心里高兴,眉开眼笑地直点头。

小六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

彦亮一路带着花无泪,用大王的令牌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到了王宫最美的听雨林瀑布。

这里风景优美,鸟语花香,犹如从天际倾泻的瀑布美轮美奂。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属于祸斗的私人地方,除非有他的令牌,不然任何人不能进来。

花无泪一路狂奔着跑向瀑布,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景致。

彦亮跟在她身后追赶着,欢笑着。

小六站在不远处看着,拧在一起的双手,紧皱的眉头,让她的脸看起来越来越阴沉。

花无泪来到瀑布之下,瀑布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她心情无比的放松,无数的水珠溅在她如瀑般的青丝上,让她看起来如坠入银河的仙女。

彦亮站在她的身边,对她说着话。

水声太大,她听不到,她朝着他摇头,“我听不到!”

彦亮抬头看着她,大声说到:“等远枫哥哥回来了,我带你走,好不好!”

她摇头,“我听不到!”

彦亮笑嘻嘻地看着她,“听不到没事,记住我会一直保护你就行了!”

花无泪看着彦亮眼里亮晶晶的小星星,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与他似曾相识。

她拉着她,“我带你抓鱼去,我抓鱼可厉害了!”

彦亮点头,“好!”

他们顺着着小路直接来到瀑布的下游,这里河水清澈见底,偶有鱼儿从水里游过!

花无泪脱了鞋,提起裙摆,迫不及待便下了河。

彦亮震惊地看着她,这一刻,他更加相信她不是花不语了,孤傲冷漠的花不语才不会有这么小女人的一面。

他也脱了鞋,卷起裤管便随她进了河里。

她站在水里,静静地观察者河里的鱼,他来到她的身边,身高刚好超过她的腰部。

他抬头看她,“姐姐还会抓鱼?”

她得意地点头,“当然,其实这些天,我还在想,若是假山前面的池塘里全是可以吃的鱼,该有多好!”

彦亮一愣,“为什么?”

花无泪低头看他,笑得像个孩子,“因为那样我就可以天天抓鱼了啊!”

彦亮不解,“你为何那么喜欢抓鱼?”

花无泪眼眸一暗,“因为我思念的人,是抓鱼的高手!”

五十三、小人行径

王宫后院厨房内

厉浅浅急得六神无主,到了做饭时间了,可她却到处寻不到花无泪的踪迹。

她站在厨房门口,右手握着门沿,整个指甲都快陷在了里边。

婢女云儿站在她的身后,眼中的怨气越来越重。

“依奴婢看,这个花美人是故意的,她肯定是嫉妒娘娘得了奖赏和封号,才会这般言而无信。”

厉浅浅右手抓得更紧了,她望眼欲穿地看着前方的路,她轻声嗔怪:“你别乱嚼舌根,我相信妹妹不会这样对我的!”

云儿瘪着嘴低下了头,脸上的愤怒更加浓郁了。

离用膳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厉浅浅无奈,只能低垂着脑袋往厨房里走去,“算了,妹妹肯定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我还是自己做吧!”

云儿跟在厉浅浅身后,“可是娘娘还没有亲自做过,会不会味道不对,要不干脆跟大王说,就说娘娘身体不适,无法下厨,等身体好些再做!”

厉浅浅一愣,“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可接着她又摇头,“后院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我得了大王的赏赐,肯定很多女人已经开始在学习厨艺了,若我突然推病,我怕被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云儿无奈,“那就做吧,娘娘自幼冰雪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奴婢相信,即使没有花美人,姐姐也可以做出美味可口的饭菜。”

厉浅浅点头,“嗯!”虽这么说,可她脸上却依旧布满愁云。

她不敢耽搁,开始摘菜,切菜,炒菜。

她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看花无泪做饭似乎很轻松的样子,可她自己动手却那么难,单是切菜她就已经两次切到手。

而炒菜就更难了,每次都被油溅到,而且要么炒糊了,要么炒生了,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重来。

等她历经千辛万苦把菜做好后,整个厨房已经凌乱不堪,乌烟瘴气了,而她自己也已经焦头烂额了。

她顾不得管自己的外貌,而是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味道稍重,但也还能下咽,就是看起来色相差了一点。

“云儿,你来尝一口,觉得如何!”她伸手招呼云儿过来。

“好!”云儿迫不及待地也想尝尝。

她拿起筷子每个菜尝了一口,最后喜上眉梢地道:“娘娘做的真好吃,定然会受大王喜欢的!”

厉浅浅开心地眼冒星光,“真的吗?”

云儿点头,“真的,奴婢就觉得娘娘一定行!”

二人都满怀期待,招呼了四个送菜的婢女便把菜往大王的宫殿送去。

……

听雨林瀑布

小六站在竹林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在河中打闹的花无泪和彦亮。

河中,花无泪和彦亮互相往对方泼水,玩得不亦乐乎。

“哈哈哈……小鬼,想赢我,想得美!”花无泪又一次将水泼得彦亮一脸都是时,耀武扬威地道。

“我那是让着你,好男不与女斗!”彦亮抹去脸上的水,笑的极其开心,“况且,我是有些饿了!”

“遭了,玩得太开心,忘了时辰了!”花无泪突然停下动作,脸色微变。

彦亮不明所以,“怎么了?”

花无泪摇头,“没事!我们快些回去吧,快到用膳时间了!”

彦亮嘿嘿一笑,“我们不是抓了鱼吗?今日就在这里烤鱼吃好不好,就地取材,烤就来的鱼肯定比在假山后烤出来的好吃!”

花无泪摇头,“不行,姐姐真的有事,我们回去好不好,改天我们再来,到时候姐姐一定给你烤鱼。”

“好吧!”彦亮嘟着嘴,一脸的失落。

花无泪走到彦亮身边,伸手就捧住了他的小脸,“别哭丧着小脸啊,姐姐回去给你做鱼吃!”

彦亮开心地点头,“姐姐还会做饭!”

花无泪一愣,接着道:“对啊,厉嫔娘娘教我的!”

彦亮也未怀疑,直接跟着花无泪上了岸,穿了鞋,提了鱼便往王宫后院走去。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身上滴下的水渍一路延绵到了王宫后院。

到了后院,花无泪提着鱼直直往厨房跑去,而彦亮则回了祸斗的寝殿,准备好要大吃一顿鱼肉大餐了。

他没有走正门,一个闪身就到了殿内。

殿内十分安静,祸斗坐在龙椅上,厉浅浅和四个婢女跪在案几前,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了?”彦亮隐了身形,神识传音问祸斗。

祸斗见他来了,白了他一眼,神识传音问他:“跑哪鬼混去了,一个早上不见人?”

彦亮咧嘴一笑,“和我的美人出去玩去了!”接着他蹙眉道:“今日的饭菜怎么那么难闻,这么大的糊味,是要熏死本王吗?咳咳咳……”

祸斗无语,扭头看着厉浅浅,“说吧!怎么回事,为何今日做的菜是这个样子的!”

厉浅浅吓得头都抬不起来,“大王饶命,妾……今日身体不适,做菜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还望大王饶了妾!”

祸斗不耐烦地摇头,“好了,拿着你做的猪食滚出去!下次若还这样,你就在我别给本王做饭了!”

厉浅浅心一凉,跪着收拾了食盘就退出了屋内。

彦亮见厉浅浅走了,于是现了身形,来到祸斗身旁,一屁/股直接坐到了案几上。

他笑得得意,“怎么发这么大火啊!是不是见不到本王,心烦意乱了!”

祸斗白眼一翻,没好气地道:“你想得美,倒是你,一大早就去哪鬼混了?你看看你这一身衣服,完全就是落水狗,我记得你好像是老鼠吧!”

“老鼠?”彦亮气的直发抖,“本王可是嗜尸鼠族的王,你怎么能用老鼠来形容本王!”

“好好好,嗜尸鼠!”祸斗笑着拉起彦亮的衣摆,“大王,您这是成了落水嗜尸鼠了啊!”

彦亮一把推开祸斗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像你这种没有情趣的人是不懂的,本王这叫情趣,为了美人开心,本王可以为她做一切事情!”

“情趣!”祸斗抿嘴,“你连毛都没长齐,就知道情趣了?”

彦亮脸一黑,瞬间龇牙咧嘴地看着祸斗,“信不信本王再给你的另一个肩膀来个纪念,让你长点记性。”

祸斗看着彦亮的小虎牙就心里发怵,他直起身子,离彦亮远了些,“你不会是被哪个狐狸精骗得神魂颠倒了吧?”

彦亮嘿嘿一笑,小脸竟有些红了,“她才不是狐狸精,她是天仙下凡,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祸斗摇头,“看来你真的被迷惑了,你不是一直觉得花不语天下无敌吗?怎么一转头,就对别的女人赞不绝口了!”

彦亮得意地抬头看着祸斗,眼中冒着可爱的小星星,“花姐姐是远枫哥哥的,而这个美人,是完完全全属于本王的!”

祸斗无奈地摇头,“看来本王要召见一下花无泪了,得替你把关才行,省得你被人骗了都不知道,你还这么小!”

彦亮一听,如离弦的箭一般嗖地弹到了祸斗怀里,他抱住祸斗的脖子,双脚夹住他的腰,恶狠狠地看着他。

“朋友妻不可欺,你都将她赏给我了,你若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或者多看她一眼,我就吃了你!”说完,他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祸斗的脖子一下。

祸斗只觉得颈部一阵温热,瞬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粘在他身上的彦亮扯了下来,并将他放回案几之上。

他嫌弃地看着彦亮,“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是小人行径,又动口有动手的!”

彦亮嘿嘿一笑,“本王本来就是小孩,所以不做君子也罢,可你就不同了,你给本王记住,花无泪是本王的,不许你碰她,不许你看她,更不许你伤害她!”

祸斗扁嘴点头,“臭小子,为了个女人就跟我翻脸不认人,你可别忘了,你每天都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

彦亮嘻嘻一笑,他又一头扎进祸斗怀里,撒娇道:“这一码归一码,本王知道你最好了!”

祸斗无语!只能任由彦亮粘在他身上。

“大哥,跟你商量个事呗!”彦亮将头埋在祸斗怀里,笑嘻嘻地道。

祸斗一愣,知道这小子又有馊主意了!

他无奈,“什么事?”

彦亮咧嘴一笑,“其实也不是大事,就假山后面的那个池子,里边不是养着一些没用的鱼吗?”

“又不能吃,又不好看的,要不我们将它们移到别的池子里去,然后那个池子用来养吃的鱼,如何?”

祸斗愣住,“你当我的花园是鱼塘啊!不行,那样本王的整个后宫都是鱼腥味,没法住人的!”

彦亮瞬间脱离祸斗怀抱,抬头对视着祸斗的眼睛,“你别忘了本王的本事,本王可以消除那些气味的,若你不答应,本王就释放迷魂香,将所有人都迷晕!”

祸斗无语,“又是那个美人想要这么做吧!”

彦亮依旧严肃地看着祸斗,“行不行嘛!”

祸斗轻叹一口气,“好吧好吧,依着你便是,不然本王会被你烦死的!”

“哈哈,谢谢大哥!”彦亮又一次扑在了祸斗怀里。

祸斗无奈,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五十四、煽风点火

花无泪从厨房跑了出来,凌乱的厨房和难闻的味道让她知道,厉浅浅自己下厨了。

她知道厉浅浅的厨艺还不足以独当一面,她怕她受责,于是急忙往前院走去。

她一路疾行,在拐角处时,却与人撞了个满怀!

两人同时往后倒去。

“你长不长眼睛啊?”一个恶狠狠的声音自她前面响起。

她稳住身子后,放眼望去,竟是厉浅浅。

厉浅浅也往后倒去,还好云儿及时扶住了她。

花无泪赶紧打招呼,“姐姐,你没事吧?”

厉浅浅抬头看花无泪,眼中尽是委屈的泪水。

花无泪一愣,厉浅浅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她一阵内疚与自责。

她失信了,害了她!

她拿出手帕替厉浅浅擦去眼泪,“对不起姐姐,我太贪玩了,竟忘了时辰!”

云儿瞪着花无泪,一声冷哼,“花美人不会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我家娘娘不方便下厨,于是就故意玩失踪,让我家娘娘出丑!”

“云儿,谁让你没大没小的!”厉浅浅急忙出声制止。

云儿不甘地闭上了嘴,眼睛却偷偷瞅着花无泪!

花无泪直接无视了云儿怨毒的目光和伤人的冷嘲热讽,她看着厉浅浅低声解释:“今日一大早,那个小鬼便来找我,让我带他出去玩,我无法拒绝,只能随他去了!”

“也确实是我贪玩,忘了回来的时辰,害姐姐受委屈了!”

厉浅浅一听,于是抬头看着花无泪,“他知道是妹妹做的菜吗?”

花无泪摇头,“不知道,我说我会的,都是姐姐教的!”

厉浅浅:“那个男童为何这么喜欢妹妹?”

花无泪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还小,说话做事全凭自己喜好!”

厉浅浅又问:“妹妹以前就认识他吗?”

花无泪又摇头,“不认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厉浅浅狐疑地看着花无泪,似乎想要看出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花无泪知道厉浅浅不相信她,于是再次解释:“姐姐不用担心,我与那个男童交好,也只是为了你我的心愿达成,放心吧,妹妹绝不会背信弃义的!”

厉浅浅一听,急忙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姐姐自然相信妹妹。”

“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我知道我的厨艺完全上不得台面,这几天就辛苦妹妹,多教教姐姐了!”

花无泪浅笑点头,“那是自然!”

厨房内,花无泪和厉浅浅边探讨厨艺,厉浅浅边付诸行动。

她虽笨拙,但好在意志坚定,完全不怕吃苦受累。

花无泪也教的尽心尽力。

两人一直忙到傍晚,厨房的菜也被厉浅浅浪费了一大堆,好的就是,她的厨艺确实长进不少,虽不及花无泪,但至少也拿得出手。

晚膳依旧还是花无泪负责做,厉浅浅也做了一个小菜混在里边,大王似乎并未察觉,竟全部吃光了。

厉浅浅因为这事,开心得整晚都没睡好。

花无泪则因为累了一天,早早就上床歇息了,而且一夜无梦,睡得极其安稳。

次日清晨,整个后院的美人都被一阵阵嘈杂的喧闹声吵醒了!

花无泪睁眼,小六已经端着洗脸水进来了。

她坐了起来,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看着小六,“外面都在干什么啊!这么吵?”

小六将水放在桌上,然后给花无泪拿了外衣,“听说大王下令清空假山后的水池,然后要放鱼在里边。”

花无泪下床,穿鞋后把衣服接了过来,她还不适应别人给她穿衣。

她边穿衣服边问:“知道大王为什么那么做吗?”

小六摇头,见花无泪穿好了衣服,她急忙转身去拧了暖烘烘的手帕递给花无泪,“不知道,只说今天就会弄好!”

花无泪接过手帕敷在脸上,瞬间觉得精神了很多,她将手帕递给小六,“走,看看去!”

小六接过手帕,欲言又止地看着花无泪。

花无泪见她不说话,回头,便看到了她的异常。

“怎么了?雅风公子又交代什么话了吗?”

小六低眉垂眼地看着地面,“公子说了,让美人做自己该做的事,美人是个聪明人,不用他再三强调了!”

“他还说,那个药是他特制的,除了解药,其他的办法根本没用!”

花无泪发觉小六在颤抖,她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不用怕,我会想办法的!”

小六抬头看着花无泪,眼中全是波光粼粼的泪水,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并抓住了花无泪地裙摆。

花无泪吓了一跳,急忙弯腰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你起来说话!”

小六使劲摇头,“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还望美人能救婢女一命!”

花无泪轻轻叹气,“我知道你害怕,我也正在想办法,离服解药还有十日,这段时间我定会想到办法的!你先起来再说!”

小六依旧跪着,哽咽着道:“公子说了,若美人还是拖延时间,他随时有办法让美人后悔的!”

花无泪愣住,难道雅风要对付她!

看来她得加快动作了,她再次伸手去拉小六,“你先起来!”她的语气坚决,让小六不敢拒绝。

小六颤抖着站了起来,却低着头不敢看花无泪。

花无泪轻轻瞥了小六一眼,她生性怯懦,她不怪她。

她拿出手帕递给她,“擦擦眼泪吧!我们出去看热闹去!”

小六惊住!

她颤抖着接过手帕,眼泪更加止不住的流。

花无泪也不再劝她,捋了捋衣摆就往外走去。

假山后,人声鼎沸。

忙着打水的,抓鱼的,看热闹的,场面混乱又嘈杂。

花无泪径直来到厉浅浅身旁,“姐姐,你也在这呢!”

厉浅浅扭头看着花无泪,冲她莞尔一笑,“对啊,后院难得热闹一次,大家都出来凑热闹了!”

花无泪看着已经快要到底的池水,“这也太费人力了吧!这么大的水池!”

厉浅浅点头,“是啊!不过王宫后院这么多奴才,干起活来倒也挺快!”

花无泪抿抿嘴,“只是可惜了这么个清净优雅的地方,竟然被用来养鱼!”

厉浅浅一笑,“大王回来一个多月了,几乎只赏歌舞,从未见他出过寝殿,或许这是一个好兆头!”

花无泪扭头看着厉浅浅,她明媚的脸上光彩照人,完全看不出是昨日还受了气的人。

她微微摇头,哎,这么好的姑娘被薄情寡义的臭男人给害了!

她四处张望,突然对上了一双幽怨恶毒的眼睛。

不远处,吕青橙正瞪着花无泪二人。

花无泪直接无视了她,转而往远处看去。

吕青橙脸一绿,愤愤然地道:“贱/人!”

一个有些魁梧的美人看了花无泪一眼,又看看颇为激动的吕青橙,于是趁机煽风点火,“妹妹为何这般激动,那花无泪不过是仗着与厉嫔交好,所以敢这么无视妹妹!”

此人是李美人,是第一批被选来伺候大王的,却连大王的面都没见过。

另一个纤瘦的美人也跟着附和:“妹妹与那花美人不是一同来的吗?关系怎会这般疏离?”

此为刘美人,与李美人一同来的,有幸见过大王一次,却因彦亮搅局,而被赶了出来,之后再无缘得见大王。

吕青橙脸色一变,“虽然我与那贱/人是一起来的,但我才不会与那低贱之人熟识!”

李美人捂住轻语,“是吗?我昨日挺说那花美人与一个男童牵着手出去游玩了,直到中午才回来。”

她又将声音压低了些,“而且他们全身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耐不住寂寞,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刘美人掩嘴嬉笑,“是吗?早就看出那个女人不是什么良人,没想到连男童都不放过!只是……这男童是何人?你们可有见过?”

吕青橙一愣,“男童?”她突然狡黠一笑,“这整个后院只有大王的寝殿有个男童,难道是他!”

两美人微微点头,李美人回应:“有可能!”

吕青橙冷然一笑,“看来有好戏看了,我就看看厉嫔娘娘没有花无泪这个帮手,她还能不能那般扬眉吐气。”

李美人眼睛一转,凑近吕青橙问:“你是说厉嫔得宠,是因为花无泪帮了她?”

吕青橙也不顾忌,直言直语道:“正是!不然以厉嫔那个窝囊的样子,她即使有那个手艺也做不出那样的事。”

“也只有花无泪那个下/贱胚子才会想出那样的主意来!”

李美人凑近吕青橙道:“姐姐真替妹妹不值,本来以妹妹的家室,相貌还有才华,定能在众人中脱颖而出,独得大王恩宠,没想到却败给了一个下等人,真是不值!”

刘美人又跟着附和,“是啊,是啊!你看厉嫔这几日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对我们也是视而不见,俨然已经成了这后宫的女主人!”

吕青橙脸色铁青,拳头一握,双目狠厉地道:“我还没败呢,她们只是一时得意而已,是我的,怎么也跑不掉的!”

两美人相视一笑,皆扭头看着花无泪和厉浅浅。

厉浅浅依旧还在看着池子里忙碌的人群,而花无泪则东张西望看个不停。

五十五、恼羞成怒

假山后的水池果然在一天之内便被清空了,在放了一夜的水后,隔日便放上了各种能吃的鱼。

整个后院的人依旧出来围观,都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假山及鱼池所在的院子就被圈了起来,并挂上了一块闪亮的牌匾,牌匾遮着红布,大家都看不到字,只能随意猜测。

有的人猜测是大王爱吃鱼,所以改了这个池子。

有的人猜测这是为厉嫔娘娘所弄,因为现在大王的膳食都由她一个人负责。

还有人说是因为现任大王没有给开国大王财政预算,开国大王落魄了,只能自己养鱼。

反正众说纷纭,一切也只能等牌匾揭晓之后才知道了。

花无泪和厉浅浅也来了,花无泪虽然也想这个水池拿来养鱼,这样她就可以天天抓鱼了。

但她也只是那么想想,从不觉得那是大王为她做的,毕竟她从未见过大王。

而且她虽与彦亮说过,但彦亮只是大王的一个宠男,对于残暴的大王来说,他的话应该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她好奇地看着牌匾,牌匾上面的红包随风飘扬,似乎随时有随风飘走的趋势。

她不由得轻轻吹了一口气,希望那块红布能随着她的气息飞走,她就不用等得这么辛苦了。

厉浅浅发觉了她的动作,于是笑着看她,“妹妹似乎也对那块牌匾上的字感兴趣!”

花无泪点头,“我只是想知道这个鱼池到底能不能让我们抓鱼!”

“抓鱼?”厉浅浅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她浅然一笑,“我最喜欢抓鱼了,若是这些鱼我们也能抓,那我每日都要来抓鱼!”

厉浅浅微微蹙眉,却还是点了点头,“哦!”

很快,一切都已准备完毕,陆宗正适时地走了进来,对着鱼池一顿比划之后,他挥手示意揭开红布。

一个身穿玄衣的侍卫伸手一拉,红布开始缓缓落下,众人顿时都屏住了呼吸。

首先露出来的是一个“池”字,大家依旧屏住呼吸往下看。

接着,是一个“泪”字,厉浅浅的脸色已经开始变白了!

花无泪则有些慌乱了,她只能盼着不是那个字。

吕青橙和李、刘两美人则已经幸灾乐祸地看着厉浅浅了!

接着,红包全部揭去,果不其然,第三个字是“无”。

“无泪池”!

只要是不傻的人都知道,这个池子是专门为花无泪所改的,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花无泪和厉浅浅。

花无泪脸色一变,急忙看向厉浅浅。

厉浅浅此时脸色煞白,双手拳头紧握,全身似乎还在微微颤抖着,她身后的云儿同样恶狠狠地看着花无泪。

花无泪急忙解释,“姐姐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大王!”

厉浅浅呼吸有些紧促,她未说话,只是茫然地看着花无泪。

花无泪知道她解释也没用,于是看向陆宗正,并朝他行了个礼,“还望陆宗正明示,这个池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宗正抿嘴一笑,“花美人就别谦虚了,这是大王专门为美人改的,以后这个院子就是美人的了,除了美人,其他任何人想要进入这里,都要寻得美人的同意!”

人群中顿时又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各种阴阳怪气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花无泪微微蹙眉,“敢问陆宗正,大王可说为何要这么做?”

陆宗正摇头,“并未说明,只说以后美人需要什么,吩咐一声便是!美人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若是没有,下官就先退下了!”

花无泪摇头,“有劳了!”她的心越来越沉重,这真是越解释越糟了。

陆宗正带着侍卫退出后院。

花无泪扭头看着厉浅浅,厉浅浅此时已经定在原地,耳边的冷嘲热讽越来越大。

吕青橙率先开了口,“哈哈哈,大王还真是有趣,有的人自以为是大王的宠妃,却不知只是一个做下等事的贱婢!”

“而有的人自命清高,却不知背后背着大家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刘美人急忙附和,“妹妹说的是啊,当着面的时候,一口一个姐姐的,背着面,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对不住人家的事!”

李美人尖声大笑:“哈哈哈……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有的人真是蠢得一塌糊涂,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

议论声愈演愈烈,花无泪不想与她们争论。

她径直来到厉浅浅面前,低头看着厉浅浅,“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姐姐的事,姐姐可信我!”

“信你?你做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为何要信你?”云儿气愤地大吼。

花无泪绕过厉浅浅,目光犀利地看着云儿。

云儿瞬间打了个冷颤,吓得她直接低下了头。

花无泪看着厉浅浅低垂的脑袋,她轻轻叹了口气,“你这样怀疑我,我不怪你!但我确实问心无愧,你若相信我,我依旧会一如既往地对你!”

“若你不信,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若你不信我,我即使是千言万语,与你而言,也不过是一堆虚伪的谎言。”

厉浅浅双手再次紧握,指节都因为太用力而微微泛白,紧接着,她又松开了。

她抬头看着花无泪,“我信妹妹!大王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娘娘,你不要相信她!”云儿又忍不住上来劝阻。

“闭嘴,不许没大没小的!”厉浅浅厉声呵斥。

云儿委屈地闭上了嘴,却依旧用眼角余光瞪着花无泪。

花无泪瞟向那些乱嚼舌根的女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吕青橙三人身上,她的目光如刀,又如冰,犹如无数的刀子割向三人。

李、刘二人吓得笑容一滞,直接低下了头。

而吕青橙虽也害怕,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看着花无泪,言辞依旧犀利,“怎么?被人戳中要害,恼羞成怒了?”

花无泪冷然一笑,全身气势暴涨,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她走近吕青橙,戏谑地道:“有的人自诩身份尊贵,可却没有一点豪门风范,反而一天到晚就跟怨妇一般,只会在背后乱嚼舌根。”

“若有真本事,去大王那里表现表现啊!别一天到晚只会酸别人,这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吕青橙脸色一变,“你……你这个贱/人,我不为难你,你倒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不要以为自己长得一副狐媚样,就可以博得大王的真心。”

“像你这种下/贱胚子,也只配与大王的宠男私通了!”

“与大王的宠男私通?”人群有一次炸开了锅!

花无泪双目微眯,“你什么意思?”

吕青橙得意一笑,“怎么?被我戳中软肋了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勾搭大王宠男的事,我们都不知道吗?”

李、刘二人低头相视一笑,皆等着看好戏。

花无泪拳头一握,一股无名之火不由得往上直冒,“那只是一个孩子,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你这也是名门闺秀啊?”

吕青橙一声冷哼,“自己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啊!你就是一个狐狸精,连大王的男宠都能勾引,你不要脸。”

花无泪气得火冒三丈,不由得怒视着吕青橙破口大骂:“我不要脸?不要脸的是你吧!来了那么久,连大王的脚指头都没见过,脸上无光了吧!”

“所以才会像疯狗一般的乱咬人,不要以为我怕你,若把我逼急了,我也不是好惹的!”

吕青橙脸色大变,“你看吧!我就说你就是个泼妇!你这姿态,进入后宫就是给大王丢脸!”

花无泪横眉冷对,“我这姿态怎么了,至少也比你一个只会乱嚼舌根的女人好吧!”

吕青橙一声冷哼,“乱嚼舌根?我们要不要找人来对质?看你有没有勾搭大王的男宠,还与他出去厮混了!”

一听要对质,花无泪瞬间怂了,主要是她不想连累彦亮。

她闭眼调息,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冷静了一些,“清者自清,懒得跟你吵!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大王的私事,小心惹火上身!”

吕青橙更加得意忘形了,“露馅了吧!狐狸精!像你这种下/贱胚子注定活不长!”

花无泪漆黑的眸子一冷,“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吕青橙摇晃着脑袋道:“我说……你注定活不长!你可别忘了,你是怎么来的!”

花无泪一愣,“是你把我的事告诉那个人的?”

吕青橙得意地看着花无泪,“是又怎么样?你言而无信,自然有人治你!”

花无泪更加生气了,心中的无名火已经完全压制不住,她二话不说,就朝着吕青橙扑了过来。

吕青橙躲闪不及,瞬间便被她扑倒在地,更狠的是,她还掐住了吕青橙的脖子。

翠湖急忙去拉她,却根本拉不动。

众人先是被她快准狠的动作惊住,反应过来之后,无一不是大惊失色。

“来人啊!杀人了!”人群中开始一片慌乱。

尖叫声,奔跑声响彻整个后院。

五十六、狼狈为奸

祸斗寝宫

祸斗和彦亮躺在龙椅上,睡得正香。

“来人啊!杀人了!”突然,一阵尖叫声吓得彦亮一轱辘坐了起来。

他茫然地推着祸斗的手臂,奶声奶气地问:“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好像有人杀人了!”

祸斗眼睛都没睁地翻了个身,低声嘟囔着:“天帝死了都不能阻止我睡觉,杀人就杀人,大爷我杀的人都可以堆成山了!”

彦亮一听,又一头栽倒在了祸斗肚子上,他一向睡到自然醒,受祸斗的影响,他现在睡得越来越久了。

“杀人了!”尖叫声又一次响起。

彦亮睁眼,乌黑的大眼睛还没有聚焦,眼神空洞又无奈,他的听力向来很好,随便一点动静都能将他吵醒。

他无奈,瞌睡算是完全醒了。

他慢慢坐了起来,见祸斗还在呼呼大睡,他真想一巴掌拍醒他,可是理智告诉他,那是不行的!

他从祸斗身上直接垮了过去!

后院的吵闹声依旧很大,他寻着声音快步走去。

后院中,一群人围在一起,连守卫都来了,他根本看不清里边的情况。

他怕暴露身份,又不敢使用法术,只能做了个深呼吸后,放声大喊,“你们都在干什么?”

突然,围观的人都愣住了,接着都回头看他。

大约五六岁,粉雕玉琢的脸蛋,脆生脆气的声音,这不就是大王的男宠吗?

大家吓得急忙给他让出一条道!

彦亮笑嘻嘻地抿抿嘴,顺着让出的道路看去,接着脸色一变。

他发觉花无泪竟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而且整个人坐到了那人身上。

他嘿嘿一笑,这美人姐姐真是太可爱了!

他眉开眼笑地缓步往花无泪走去。

花无泪此时已失了理智,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已经安静了下来。

而吕青橙则双手掐着她的脖子,两人掐得难舍难分,谁也无法将谁拿下。

转眼间,彦亮已走到了二人面前,他低头看着花无泪,旁若无人地问:“姐姐,要不要帮忙!”

花无泪一愣,转身,便看到了彦亮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彦亮嘿嘿一笑,“我听到这边的动静了,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看见这么精彩的画面!姐姐可需要帮手?”

花无泪急忙放开手,并从吕青橙身上站了起来,捋了捋衣服和头发后,她拉着彦亮跑到了一旁。

她蹲下身看着他,“姐姐刚才和吕美人闹着玩呢!你还小,可不能随便跟人动手!”

彦亮笑着点头,接着将脖子凑到花无泪面前,“原来是闹着玩啊!我也要玩,姐姐来掐我啊!”

花无泪愣住,“那是大人玩的游戏,你还小,不适合玩!”

彦亮嘟嘴,“姐姐不跟我玩,那我跟别人玩!”他转身看着吕青橙。

吕青橙此时已站了起来,凌乱的头发,脏乱的衣衫,显得颇为狼狈。

她的婢女正在帮她整理衣服和头发,而李、刘二人则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窃窃私语。

彦亮径直来到吕青橙面前,“姐姐说她刚才在跟你闹着玩,是吗?”

吕青橙脸色一变,似在压制怒火,犹豫再三后,她才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对啊,我们刚才闹着玩呢!”

彦亮咧嘴一笑,露出四个可爱又闪亮的小虎牙,“那我也要玩,姐姐你来掐我吧!”

吕青橙心突然一抖,吓得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彦亮不依不饶,又朝她靠近一步,“来啊,掐我啊!我看你刚才掐姐姐,掐的很开心啊!”

吕青橙恶狠狠地看了花无泪一眼,然后低头看着彦亮,“我们刚才只是闹着玩,而你还小,不适合玩这种游戏!”

彦亮脸一黑,瞬间换了一副冷漠的姿态,咄咄逼人地问:“真的只是闹着玩吗?我看你刚才很用力啊!”

“若不是我姐姐天生神力,天赋异禀,早就被你这个悍妇掐死了!”

花无泪一脸蒙圈,这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她猝不及防。

吕青橙则脸色铁青,心中暗想,果然是狼狈为奸的两个人!

她压制心中的怒火,挤出一个还算迷人的笑容,低头看着彦亮,“是她先掐我的,若不是我奋力反抗,刚才都被她掐死了!”

彦亮扭头看着花无泪,“是吗?”

花无泪抿着嘴点头。

彦亮笑得更开心了,“姐姐果然非比寻常,做的好!”

吕青橙脸色一黑,直接生无可恋地掉头就走!

“站住,谁让你走了!”彦亮突然冷声制止。

吕青橙停住脚步,却并未回头看他。

彦亮看着吕青橙的背影浅然一笑,接着目光扫向众人,他明明只是这里最矮最小的一个,可是却有着藐视众生的气势。

他指着花无泪道:“大王已经将她赏给我了,以后她就是我的人了,她不受这里的约束,也不归任何人管。”

“以后若还有人敢欺负她,或者对她动一根手指头,我就要了他的命!”

他的声音不大,却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内心。

他又道:“或许你们都觉得我是大王的男宠,我与她在一起,是惊世骇俗,违背伦理道德的。”

“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大王……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你们得不到他,只是因为你们无能,所以以后都给我把自己的嘴把严了!”

“我可以让大王把她赏给我,可以让大王给她换鱼池,我也可以为了她,要了你们的命!”

“若想保住你们的小命,都给我对她客气一点,温柔一点,若再有谁掐她脖子,我就扭断谁的脖子!”

花无泪愣住!

吕青橙愣住!

厉浅浅愣住!

所有人都被吓住了!

整个后院顿时鸦雀无声,连吕青橙咽口水的声音都显得特别大声。

吕青橙的腿开始发抖,婢女翠湖发觉了她的异常,急忙扶住了她,却依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彦亮见大家都不说话,于是嘿嘿一笑,转身就来了花无泪面前,伸出肉嘟嘟,白嫩嫩的小手,“姐姐,我们去玩吧!”

花无泪看着他的小手,又看看他天真无邪的笑脸,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出现幻觉了,刚才讲狠话的肯定不是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

彦亮瞪着水汪汪又很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弱弱地问:“姐姐怎么了?”

花无泪回过神来,拉着他的小手,“你要去哪里啊!”

彦亮咧嘴一笑,“我带姐姐去看看新的鱼池啊!里边的鱼可都是又好吃,又活蹦乱跳的!”

花无泪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众人,知道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的好,她冲彦亮嫣然一笑,“好啊!”

她话音一落,彦亮便拉着他的手,旁若无人地往“无泪池”走去,独留一堆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在风中凌乱。

彦亮一路拉着花无泪来了假山后的柳树下,花无泪一直心不在焉地走着,心中却在想着,这么小的孩子就有这么重的戾气,可能是因为被那个变态大王折磨的,哎!

彦亮听到了她极其微弱的叹息,于是抬头看她,“姐姐为何叹气?是心情不好吗?是不是因为那个丑八怪?”

花无泪一愣,“丑八怪?”

彦亮绷着小脸点头,“就刚才打你的那个丑八怪啊!”

花无泪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蹲下身子看着彦亮,“她虽然不是美若天仙的美人,但也不是丑八怪啊!”

彦亮抿嘴摇头,极其认真地道:“这世上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姐姐这样的,世间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大哥的心上人,还有一个便是你。”

“另一种就是除了你们两以外的,我都把她们归为丑八怪行列!”

花无泪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伸手轻敲他的小脑袋,娇声嗔怪,“小小年纪就学会以貌取人了!”

彦亮笑嘻嘻地伸手摸着被花无泪敲到的地方,“那是自然,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嘛!我也不例外!”

“哈哈哈……”花无泪忍不住笑得更加大声了,“小鬼,你是要笑死我啊!你才多大啊,就是男人了!”

彦亮脸一黑,“跟你说过了,我的真实年纪可以娶你了。只是我看起来比较小而已!”

花无泪忍住笑点头,“是是是,小鬼已经长大了,可以娶娘子了!”

彦亮得意地高昂着脑袋,“那是自然!”

花无泪看着他可爱又傲娇的模样,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看着他天真活泼的样子,她突然有一种想要解救他的想法。

她敛住笑容看着他,“你刚才为什么讲那些话?你还小,不应该讲那么话的,我怕会给你带来麻烦,毕竟你的身份特殊。”

彦亮也收住笑容,他看着她眼里的关心,心中更加喜悦了,“刚才的话都是我的心里话,我说过了,我已经让大王将你赏给我了,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要保护你。”

“而且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与大王的关系,并不像你们想的那么龌龊,他是我大哥,我们是兄弟。”

“所以我为你做任何事,都不会对我有任何不好的影响。你也不要有任何负担,只要放心接受就好!”

花无泪不可置信地看着彦亮,就这一刻,她觉得他不是一个孩子,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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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分道扬镳

无泪池,风和日丽,杨柳飘飘

太阳照在水面上,荡漾出五颜六色的炫丽光彩。

花无泪和彦亮都脱了鞋,将脚放在水池里轻快地踢着水,清凉又舒服。

彦亮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花无泪,“这个送你!”

花无泪接过令牌,令牌是纯铜打造的,有些沉有些凉,上面刻着一个洋洋洒洒的“王”字。

花无泪抚摸着那个“王”字,浅浅地问:“这是什么?”

彦亮嘿嘿一笑,脆生生地道:“这是可以在整个王宫畅通无阻的令牌,你拿着它,可以去任何地方!”

花无泪呆住!

可以去任何地方!那她可以出宫去找落离吗?

她扭头看着彦亮,“连出宫也可以吗?”

彦亮笑着点头,“那是自然!姐姐想出宫吗?”

花无泪眼神一暗,她当然想,她每日都会想,她想念落英山的河,想念落英山的向日葵,更想念落英山的落离!

她轻轻抚摸着令牌,“这个你是如何得到的?”

彦亮凑近花无泪,悄悄说到:“这是大王的,仅此一块,我借来玩玩,现在将它送给你!”

花无泪愣住!

拿到令牌的那一刻,她真的想拿着令牌,带着小六一走了之,可若她那样做了,定会拖累彦亮吧!

她不可以那么自私,他还是孩子,而且对她那么好,她不可以这般对他。

她将令牌还给彦亮,“还你,这是大王的东西,你不能将他随便送人!”

彦亮脸色一变,“大王要这东西没用,你拿着它,想去哪就去哪,多好!”

花无泪犹豫了,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这么自私!

她微微摇头,“我拿这个也没用,我哪都不去。”

彦亮抿嘴摇头,“我不管,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你拿着就是。”

花无泪无奈,只能收下便是,反正她若不走也不会连累到他!

……

厨房内,厉浅浅正在择菜,云儿在一旁帮忙。

云儿一边择菜,一边忿忿不平地道:“奴婢就觉得这个花美人居心不良,嘴里说着不争宠,不争宠,结果竟将大王的男宠吃得死死的。”

“她肯定早就算准了那个男童才是能说得上话的人,于是让娘娘去大王那受气,而她利用娘娘把那个男童引出来,她自己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将那个男童迷得晕头转向。”

“你看看刚才那男童的样子,恨不得为了她,杀了所有人,这哪是一个小孩子做得出来,说得出来的!”

“搞不好那些话,都是花美人教的,娘娘以后不能再任由花美人忽悠了,不然早晚被她害死!”

厉浅浅一言不发,可云儿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仔细。

她静静地择菜,眼中的阴翳却越来越浓郁。

她择下的每一叶菜似乎都代表着她心中的压抑与痛苦。

……

三日后,夜深人静之际

一个黑衣人在花园里偷偷摸摸,东张西望,在发觉四下无人之后,他一个转身就进了“无泪池”。

接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瓶子,他将瓶塞拔出,瓶中立刻钻出森寒的水汽。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手腕一转,一瓶无色无味,还冒着冷气的液体便全部流入了水池里。

鱼儿们听到响动,非但不逃,反而竞相争抢着来品一品这独特的味道。

黑衣人看着鱼儿们吃了这里的水又慢慢游走了,她收回瓶子,转身就悄悄出了“无泪池”。

……

次日清晨,花无泪和厉浅浅一大早便起来了,她们要准备今日大王的早膳。

由于彦亮爱吃鱼,所以这两日,她们都会做鱼粥给他们吃。

厉浅浅的厨艺已经日渐精进,花无泪只是负责做一两个菜,而别的,都是厉浅浅来负责。

鱼粥,考验的是火候和放食材的时间,厉浅浅尚且把握不好分寸,所以依旧由花无泪负责。

她们先是去鱼池打了一条鲜活的鱼,

今日的鱼似乎都很活跃,花无泪以为是因为早上的空气清新,所以它们的精神也好。

二人没有过多纠结,拿了鱼,便回了厨房。

花无泪开始杀鱼,鱼儿今日很是活跃,她硬是敲了它好几次才将它敲晕,还弄得她一身脏。

在费了好大劲之后,她终于将鱼杀了,然后切片,做鱼粥。

等所有的事都忙完后,刚好到早膳时间,花无泪依旧悄悄退出厨房,而厉浅浅则带着四个婢女往大王的寝殿走去。

寝殿内,彦亮和祸斗刚起来,彦亮因为已经在众人面前露过面了,于是现在也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已经坐在龙椅上,等着大餐的到来了,而祸斗则慵懒地靠在龙椅上打着盹。

对于他来说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他一天总是有睡不完,睡不够的觉。

寝殿的门开着,厉浅浅径直进了寝殿,然后朝着祸斗和彦亮翩跹而来。

花无泪让彦亮对厉浅浅客气点,所以他现在也不再总是针对厉浅浅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厉浅浅,或者说是看着她手里的冒着香味的饭菜。

厉浅浅冲着彦亮莞尔一笑,接着便蹲在案几前,将所有的饭菜都放在了桌上。

婢女们悄悄退出大殿,独留厉浅浅一人伺候他们吃饭。

她首先拿碗给彦亮盛了一碗鱼粥。

彦亮垂涎欲滴地看着厉浅浅递过来的鱼粥,一把就接了过来,完全顾不得粥还是滚烫的,迫不及待就喝了一口。

鱼粥香滑软糯,入口即化,吃得他志得意满。

厉浅浅又盛了一碗递给祸斗,温柔地道:“大王,用早膳了!”

祸斗睁开眼睛,冷冷地看了厉浅浅一眼,便接过鱼粥喝了一口,也只喝了一口,他就放下了,转而接过厉浅浅递来的筷子开始吃菜。

厉浅浅习惯了他的冷漠,于是静静地伺候他用膳。

就在他们吃到一半时,祸斗突觉肚中一股极寒之气顺着他的五脏六腑蔓延,他将筷子一扔,急忙运转真气抵御。

彦亮和厉浅浅发觉了他的异常,厉浅浅脸色一变,“大王,您怎么了?”

彦亮感受到了他体内混乱的真气碰撞,急忙出声阻止厉浅浅,“别说话!”

下一瞬,祸斗全身便被寒气笼罩。

“噗!”他只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将案几上的饭菜都染得斑驳又扎眼。

厉浅浅看着祸斗嘴角的血渍,吓得急忙过去扶他,“大王,您怎么样?”

祸斗抬头看她,猩红的眼眸里爆射出火红色的火焰,似有吞噬万物之力,可下一瞬,火焰便被蚀骨的寒气所覆盖。

祸斗的头发与眉毛瞬间变成了银白色。

厉浅浅和彦亮都愣住了。

祸斗一把甩开厉浅浅,“贱/人,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力气何其大,厉浅浅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哪经得住他这么推搡,她直直往后倒去。

“嘭!”的一声,她跌倒在地,眼泪又一次溢满眼眶,她却顾不得感受身体的疼痛,只是急忙起身跪倒在祸斗面前。

“大王饶命,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祸斗一怒,右手一旋,一股火焰便自他的手心升腾而起。

彦亮知道,这一下下去,厉浅浅肯定会被烧为灰烬,他吓得急忙一个闪身,便拦在了厉浅浅面前。

“大哥别激动,这不是普通的毒药,凭她一个弱女子,是无法做到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解了你的毒,其他的稍后再说。”

祸斗看着瑟瑟发抖的厉浅浅,又看看彦亮,最后他眼中的怒气一收,手中的火焰也瞬间消失了。

彦亮回头看着厉浅浅,“还不快走!”

厉浅浅获得大赦,颤抖着便跌跌撞撞出了大殿。

祸斗一屁/股跌坐在龙椅上,血气上涌,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彦亮担忧地看着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你的气息突然乱了,两股真气也在冲撞?”

祸斗扭头审视着彦亮,“你真的不知道吗?”

彦亮蹙眉,“你在怀疑我?”

祸斗冷然一笑,清隽的眼眸里竟是冰霜,“难道我不该怀疑你吗?你不是一直想我消失,还你的木远枫吗?”

彦亮愣住!

他气呼呼地吼道:“祸斗,你混/蛋,你就是这么看我彦亮的吗?对,我是想远枫哥哥回来,但我也不是这种背后给人捅刀子的人!”

祸斗冷哼,“是吗?这里我已经下了封印,没有人能探得到我的气息,知道我在这的,只有你!”

“你知道我中了什么毒吗?那不是毒,那是九天玄冰,专门克我的,当年风上瞑就是用九天玄冰将我压制的。”

“这是天界之物,凡人当然做不到,不是你,还能是谁?”

彦亮一怒,肉嘟嘟的小脸蹦得紧紧的,“我看你不只脾气差,脑袋也不灵光,我若有那东西,早就给你吃了,还能等到现在吗?”

祸斗脸色煞白,“那是因为你想取得我的信任,因为你知道,我是不会随便乱吃东西的,所以你这段时间就是在装模作样!”

彦亮小脸一垮,拳头一握,胸中的怒火已经无法抑制,“祸斗,你就是个疯狗!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你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凝结成冰吧!”

彦亮说完,便松开拳头,转身往外走去。

祸斗大吼,“自始至终都是你缠着我的,你早就该滚了!”

五十八、情深义重

祸斗看着彦亮出了门,下一瞬,他看向大殿后侧,“出来吧!躲了那么久,也该现身了!”

下一瞬,一个身材颀长,身姿飘逸的男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相貌俊美绝伦,一双迷人的桃花眼里竟是风情。

他嘴角含笑地看着祸斗,“九天玄冰的滋味如何啊?”

祸斗看着男人,“风上瞑,你好卑鄙,一百多年前用九天玄冰算计我,现在又用这招。”

风上瞑嘴角上扬,得意洋洋地道:“好用就行了,你管我用几次。”

“你说你,乖乖地待在禁制里不好吗?偏要出来打乱我的计划,你以为你躲得掉吗?”

“你是我放到木远枫体内的,你的底细我全都知道,只是我没想到,你竟这么蠢,居然躲到这里来了,我承认,找你,我还是费了些功夫的。”

“不过找到你,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在我问你,你是自己回去,还是逼我动手?”

祸斗冷然一笑,“禁制已经被我毁了,我回去又如何,你还不是不能控制木远枫。”

风上瞑邪魅一笑,“那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只要你回去,我自有办法!”

祸斗微微蹙眉,下一瞬,他一个闪身便到了三丈之外,“想要我天天待在木远枫体内,你做梦!有本事就杀了我!”

风上瞑眼眸一冷,银白长戟便到了手中,“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祸斗脸色一变,朝着风上瞑就吐出一股火红色的火焰。

火焰夹杂着灼热的温度袭向风上瞑的面门,风上瞑不躲不闪,一挥戟,一股强劲的杀气就朝着祸斗而来。

祸斗双手一旋,一个火球便运运而生,火球中间,是一只火红色如犬一般的小兽。

他推掌而出,小兽咆哮着袭向风上瞑。

风上瞑双腿一垮,摆出了一个大战一场的站姿,他右手一抖,银白长戟瞬间阴气磅礴,他奋力一击,一股夹杂着森寒阴气的剑气便袭向小兽。

小兽看似凶猛,却后劲不足,在遇到剑气的瞬间便化为虚无,可风上瞑的剑气却毫无削减之势,依旧呼啸着袭向祸斗。

风上瞑邪魅一笑,“若你没有吃九天玄冰,我定然会忌惮你,可你服了玄冰,也不过是个废物。”

祸斗看着逼近的剑气,眼中涌现出一丝不甘。

“大哥,小心!”突然,那个脆生生,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下一瞬,彦亮握着一柄快有他高的黑色宝剑挡在了祸斗面前。

风上瞑强劲的剑气竟被他的剑全部吞噬了。

风上瞑脸色一便,这是“吞灵剑”,可吞噬世间的所有剑气、功法为自己所用,是暗月魔王的佩剑,没想到在这个小家伙手里。

祸斗看着彦亮小小的背影,“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走了吗?”

彦亮眼睛瞪着风上瞑,却气呼呼地道:“本王本来是走了,可是本王气不过,打算回来用宝剑宰了你!”

“可没想到竟然遇到这个大坏蛋,本王心胸宽广,对你的诽谤可以日后再算,现在还是先将这个背后捅刀子的小人打跑再说!”

风上瞑俊美的脸色立刻乌云满布,“臭小子,你爹娘没教你不要多管闲事吗?多管闲事是活不长的!”

彦亮愤愤然地道:“我爹娘都被你老子害死了,今日,我就要杀了你,替他们报仇雪恨!”

彦亮说话,举着“吞灵剑”便一跃而起,往风上瞑砍去,风上瞑不敢小觑“吞灵剑”的威力,于是挥戟抵挡。

两人一来二去,整个寝殿已经凌乱不堪,满目狼藉,若不是祸斗布了结界,恐怕整个后院都会被强大的剑气波及。

不出一刻,两人已经过了数百招,彦亮虽不是风上瞑的对手,可是他有“吞灵剑”,每次总能把风上瞑强大的杀气化为乌有。

风上瞑虽憋屈,但也无计可施,那是暗月的剑,是暗月集毕生修为养护的一柄剑,比一个中等品阶的仙还要厉害。

他朝着虚空中大喊:“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快点去抓住他啊!”

祸斗和彦亮脸色一变,风上瞑还有帮手。

下一瞬,乐天从天而降,他眼中乌黑发亮,煞气环绕,嘴角挂着一丝嗜血的杀意,不过短短三个月,他身上的阴煞之气愈加浓烈了!

他并未看风上瞑二人,而是笑盈盈地看着祸斗,“我就说木远枫就是个废物,没想到他身体里住着的,依旧还是废物。”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比鬼还要难看!”

祸斗虎视眈眈地看着乐天,“你以为你自己很好吗?你不过就是他们手里的一个走狗,不对,在他们眼里,你连狗都不如,你就是一条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可在我眼里,你连老鼠都不如,你就是一只肮脏的虫子,你体内不就全是虫子吗?”

乐天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看着祸斗,怒声大吼:“你闭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变成虫子!”

祸斗浅笑,眼中全是怜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就是一个可怜虫!我全身都是火,你的虫子对我没用!”

乐天一愣,“那我就直接宰了你,一了百了!”

话音一落,乐天便撑着惨白的利爪往祸斗的胸膛抓来。

彦亮吓得大喊,“祸斗大哥!”奈何他被风上瞑拖着,根本分身乏术。

而风上瞑也大声怒吼,“乐天,你别乱来,他若死了,一切就都没用了!”

乐天咧嘴一笑,露出发黑的牙齿,这就是他为了报仇付出的代价,他已经越来越像一只虫子了!

祸斗急忙运气抵挡,他的全身立即布满火焰。

乐天在接近他的瞬间,手便被火焰灼伤,吓得乐天赶紧收回手来。

祸斗咧嘴一笑,下一瞬,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他知道,他体内的寒气越来越重,很快,他就会被寒气压制,变成一个废人。

他看着乐天,又看看彦亮,彦亮不时回头看他,眼中竟是担心。

他嘴角微微上扬,然后闭上眼睛,或许是该好好睡一下了!

乐天看着祸斗那放弃反抗的动作,瞬间得意一笑,伸掌就朝祸斗的脑袋抓来。

祸斗感觉到了阴冷的杀气,可是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祸斗大哥!”彦亮吓得大喊,顾不得自身安危,缠着他便飞了过来。

“嘭!”突然,一阵尖锐的撞击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睁开眼睛,一个紫色的身影挡在了他的前面。

他只能看到她玲珑有致的背影,但即使是这样,他也知道这是谁,这是一直爱慕木远枫的赤飞霜。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若木远枫和赤飞霜在一起,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最重要的是,赤飞霜比花不语有趣多了!

彦亮来到祸斗面前,“大哥,你怎么样了?”

他冲彦亮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你小心!”

彦亮点头,然后看着赤飞霜的背影,“赤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赤飞霜并未回头看他,“我一直在追查师兄的下落,前两日,我偶然发现了乐天的踪迹,跟踪他几日,才发觉他来了这里,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她看着乐天:“今日,你若要杀他,我即使是拼个你死我活,我也要将他救下!”

乐天咧嘴一笑,看起来有些阴森恐怖,他阴阳怪气地道:“这么深情啊?人家都不喜欢你,你为何总是跟一条甩不掉的癞皮狗一般,老是缠着人家?”

赤飞霜脸色微变,却依旧冷若冰霜,“那是我的事,你没资格管,可你若要伤他,我绝不同意!”

赤飞霜话音一落,闪烁着紫色剑气的宝剑便到了手中。

她回头看彦亮,“带他走,我来挡住他们!”

彦亮急忙扶起祸斗,“你自己小心,我安置好大哥后,便来帮你!”

赤飞霜看向祸斗,祸斗也在看她。

她朝他嫣然一笑,笑容娇俏又迷人。

他冲她微微一笑,这一笑,代表了他所有的感谢。

赤飞霜看像彦亮,“不用来救我,只要他一切安好,就够了!”

乐天一声冷哼,“还真是情深义重啊!不过没用,你们谁都逃不了!”

赤飞霜眼眸一愣,“走!”话音一落,她便朝着乐天和风上瞑爆射而出。

她的身姿轻盈飘逸,没一招每一式似乎都如翩跹起舞一般,可每一招都暗藏杀机。

彦亮趁机带着祸斗一闪,便到了院子里,他从四周看去却不知要往哪里走。

祸斗越来越虚弱,他在彦亮耳边低声喃呢:“带我去假山后!”

彦亮不再多问,扶着他一闪,便到了假山旁,“大哥,你现在怎么样?”

祸斗强撑着眼皮看着彦亮,“我没事,稍加调理就好!你先去帮赤飞霜,记住不要恋战,救了人就走!”

彦亮面露难色,“可是你这个样子,我放心不下!”

祸斗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她一个女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快去!”

彦亮无奈,犹豫再三后,看着祸斗道:“那你别乱跑,我救了她就来找你!”

祸斗点头。

彦亮不敢耽搁,转身便往大殿赶去。

祸斗看着彦亮的背影浅笑一笑,“谢谢你来救我,可是接下来的路,只能我自己走!”

说完,他便强撑着站了起来,他步履维艰地绕着假山转一圈,最后在一个小石头面前停下,他弯腰将石头转了个方向。

“哗”的一声,本毫无异常的假山立即出现了一道门。

他直起身,往洞门走去。

就在这时,体内寒气袭来,他眼中的火焰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转而被冰霜所覆盖。

“噗!”他一口鲜血吐出,便直直往后倒去!

他想要睁眼,却根本无法睁开,他微微叹息,声音中尽是无奈。

五十九、同归于尽

花无泪做了饭后便回了厢房,直到听到厉浅浅的哭声,她才跑了出来。

她带着小六径直来了厉浅浅的厢房,厉浅浅整个手臂都摔破了,云儿正在给她上药。

花无泪担忧地看着厉浅浅,“姐姐这是怎么了?”

厉浅浅抬头看她,眼中竟是责怪。

云儿停下手里的动作瞪着她,“你说怎么了?若不是你,我们娘娘会这样吗?你到底在大王的膳食里加了什么,大王用了膳之后,就中毒了!”

“大王震怒,不分亲红皂白就打了我们娘娘,这还不是怪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花无泪蹙眉,“中毒?所有的食材不是都检查过了吗?”

“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王吃了是何症状?”

厉浅浅含泪冷冷地看着花无泪,“妹妹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花无泪惊住!

她不相信她!

她不甘地问:“你不相信我?”

厉浅浅含泪看着她,“你三番两次陷我于不义,你让我如何信你?”

花无泪一愣,半晌后才道:“你不相信我,我可以理解,不过我也很失望,或许在这后宫里,确实没有真心。”

“你放心吧,我会还你一个清白的,你的厨艺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以后我们就各自安好吧!”

说完,花无泪便决绝地出了厉浅浅的厢房。

她回忆着之前做的早膳,所有的菜都没有异常,只是早上的鱼似乎特别活泼,难道是鱼?

她回头看着小六,“我自己转转,你先回去吧!”

小六点头,“是!”说完,她便走了!

花无泪转身便往“无泪池”走去。

这里依旧杨柳依依,清净雅致,可是她却没有欣赏的心情。

她绕过假山,低头看着水池里的鱼,今日的鱼儿异常活跃,有很多甚至一度跃出水面。

她微微蹙眉这些鱼儿,它们虽活跃,但都很健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该找彦亮打听一下情况。

她想到这,便转身往回走去。

她绕过水池,经过假山。

突然,一个黑洞洞的洞门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她往洞口看去,瞬间脸色一变。

洞口下,躺在一个白发苍苍的男子。

她往四周看了一眼,四周并无一人踪迹。

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闲事!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可是腿却不由自主地朝着男子走去。

男子仰倒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边是一摊还未凝固的鲜血,若不是他的胸脯还微微颤抖着,她都怀疑这是一个死人了。

她低头细细观察着他,男子一袭华丽的绸缎长袍,身材颀长,五官清隽,若不是眉发皆白,倒是一个美男子!

她轻轻踹了踹他的脚,男子毫无反应!

她想扔下他离开,又觉得不好!可若救他,他身份不明,又是男子,她怕惹祸上身。

她伸手抚额,这都什么事啊?怎么今天老是遇到这种伤脑筋的事情!

在嘀咕了半晌后,她终于有了决定。

她凑近男子,“好吧!那我们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了,我现在数三声,若你睁眼,我就救你。”

“若你毫无反应,就是放弃求生的意志了,那恕本姑娘无能为力!”

她迫不及待开始数数。

“一!”男子毫无反应!她舒了一口气!

“二!”男子依旧一动不动,她略带遗憾地直起了腰,心中却有些小开心。

“三!”男子依旧不动如山!她开心得差点拍手叫好!

她已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里,边转身边道:“我本来要救你的,是你自己放弃求生的,若你死了,到了冥王那里,可不能无情无义地说我见死不救哦!”

突然,她愣住了!

有什么东西拽住了她的裙摆!

她低头看去,男子微睁着眼睛,一只手正拽着她的裙摆。

她吓得急忙挣脱男子的手,“你还没死啊!我都数到三了,你现在才说话,没用的!”

男子双目迷茫地看着花无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救我!带我进暗道,它通向外面!”

花无泪看向暗道,里边乌漆嘛黑的,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摇摇头,“不行,若你是坏人怎么办?”

没人回应她!

她低头一看,男子又彻底晕过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刚才看到我了,若我不救他,会不会有损阴德啊?”她急得转来转去。

“要不去找人来帮忙?”

“不行,不行!这后院的女人没一个可以信得过的,搞不好会说我不守妇道呢!”

“……”

她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心一横,“算了,死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有损阴德就有损阴德吧!”

她转身便往小路走去,她一路狂走,却在就要踏出“无泪池”的院子时停下了脚步。

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呼唤她,她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报应来得这么快吗?”她疑惑地捂着胸口。

她轻叹一口气,便转身往回走。

很快,她便到了男子身边。

男子依旧沉睡,她无奈地嘀咕着:“你这是不是连冥界都不收的!”

说归说,她还是低下身子去扶他。

他的身子很沉,她先是将他扶了坐起,他的头低垂着,全身似乎没有一丝力气的支撑。

她拉住他的一只胳膊往上提,他犹如一滩泥一般,越拉越往下掉。

“你这人怎么这么沉呢!”她一边嘀咕,一边四处张望。

没有办法,这里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带他走。

“既然扶不动你,那我只能拖着你了,你醒了可不能翻脸无情啊!”她凑到他的耳边与他商量。

他的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不过面容还算平静,她就当他同意了!

她抿抿嘴,伸手便将他放倒,然后拉着他的一只脚往洞里拖去。

他毫无反应,已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了!

他们刚进洞里,花无泪已累得直不起腰。

“嘭”突然一声闷响,暗道的门又毫无征兆地关上了,暗道的墙上突然亮起来几个火把,似乎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

花无泪吃惊地回头,身后就是一面墙,根本看不出任何有门的迹象。

她往前看去,整个暗道还算宽敞,可容三人并排走过,不过依旧前路茫茫。

她做了个深呼吸,无奈地拖着男子

:往前走去,还好,暗道是一路向下的,她拖着他,但不至于拖不动,但依旧还是让她用了全部的力气。

大约一个时辰后,下坡路走完了,开始是上坡路。

她叉着腰,喘着粗气,看着微微上扬的道路,她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她低头看着男子,“哎,遇到本姑娘,算你命好!”

她低下身,拉着男子便往前走去。

由于是上坡路,她得逆着路走,于是走得异常缓慢,不到一刻,她已走得满头大汗。

可既然决定要多管闲事了,即使再难,她也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她一路前行,虽然偶尔会摔倒,偶尔会使不上力,可她依旧没有放弃。

在连她都不知走了多久之后,她终于看到了一束光,一束红光,一束耀眼的红光。

她开心地加快了脚步,连力气似乎都大了很多。

看似很近的光芒,却让她足足走了快一个时辰。

突然,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个火红色的火焰!

她的前方,有一个高台,高台之上,是一个火红色的火把,火把上的火焰耀眼又炽热,她看得有些入了迷!

她不由得慢慢接近高台,“哗”的一声,她只觉得一阵冰凉,低头,便发觉自己已到了水里。

这水清澈冰凉,凉入骨髓,她觉得有些冷,却也觉得心旷神怡!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那个男子,男子依旧沉睡,她估摸着他应该渴了,于是将男子拉至水边。

她捧起一捧水,朝着他的脸便泼了下去。

“啊!”男子大声叫了起来,睁眼,便看到了一张花容失色的脸庞。

他看着她,“花不语!”

花无泪一愣,“什么花不语?”

祸斗皱眉,他记得昏迷之前有个女子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他视线模糊,看不清她的样子!

他让她救她,之后他便晕了过去。

不过他有感觉,他能感觉到一直被人拖行着,而且那个人一直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可为何是花不语!她故意耍他是不是?

还有刚才,她是用水在泼他吗?她明明知道这是九天玄冰化的水,她还那它泼他,她明显就是想要害他!

她是来报那一掌之仇吗?还是来将他封印,放出木远枫的!

可她为何这副表情,她到底想干什么?

花无泪看着男子不断变化的表情,于是慢慢恢复了冷静,“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祸斗面色一冷,纵身一跃便掐住了花无泪的脖子,先下手为强,他还是懂的!

“想杀我?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花无泪只觉脖子一紧,一双大手便已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瞪着眼睛看着男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拖你进来,你不能翻脸无情!”

祸斗一愣,接着更加用力了,“你谋害我也不是第一次了,今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六十、以貌取人

“同归于尽!”花无泪双目圆瞪,她的日子还没过够呢!她才不要与一个疯子死在一起。

她奋力挣扎,可男子却越来越用力。

“你不要……乱来,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拖你的!”她依旧想要解释。

可他双目火红,似乎已经完全陷入疯癫了!

她伸手乱抓,可对于力大无穷的他来说,她的乱抓犹如隔靴搔痒,毫无用处!

她只觉得越来越难受,可她不想死,她伸手往后抓去。

突然,她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是石头!

她顾不得思考,拿起石头就朝着他的额头砸去。

男子因太过激动,当发觉石头砸向自己时,已经来不及躲闪了,他只能看着石头越来越近。

“嘭!”的一声,时间都在这一刻完全凝固了!

花无泪看着从男子头上飙出来的鲜血,犹如一朵花一般,直直朝她袭来,溅在她的身上和脸上,温热又灼人。

男子看着花无泪渐渐呆滞的表情,不甘地往后倒去,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死在了这个女人手里!

花无泪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又看看那尖锐的石头,吓得她不停地往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

她四处张望,无所适从!

精神恍惚了半晌后,她才开始自言自语:“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她站了起来,开始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擦拭着脸上的血渍,她看着手上刺眼的鲜血,整个脑袋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

她是要救人的,没想到却杀人了!

“是他想要杀我的,怪他,若我不杀他,他会杀了我的!怪他,怪他!”她一边走,一边低声喃呢。

她一路狂奔,生怕男子的亡魂会来找她!

由于她孤身一人,又跑得极快,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到了尽头,洞口依旧紧闭,她急忙四处寻找机关。

可一阵摸索下来,她毫无所获。

她苦笑着坐了下来,直到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真的很累!

她倚靠在墙壁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真的很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很快,她便沉沉睡去了。

就在她悄然入睡之后,一个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旁,他蹲下身坐在她的旁边,把她的头轻轻扶了靠在他的肩上。

她睡得很沉,嘴角微微泛着清丽的梨花。

……

落英山脚下,晴空万里,风轻云淡。

花无泪举着鱼叉朝落离炫耀,“你看,我又抓了一条!”

落离宠溺地看着她,“你真棒!”

她笑得像个孩子。

鱼在鱼叉上拼命地扭动着,溅了她一脸的水!

她伸手去擦脸,却被冰冷的手冻得打了一个冷颤。

她睁眼,眼前是石头墙壁,若不是还有跳动的火焰,她都觉得这是一个坟墓,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满心失落,“原来只是梦!”

她扫视了一圈,这里根本就没有机关。

她轻拍墙壁,大喊“救命!”可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她知道,她这是浪费体力。

她轻叹,“哎,看来还是得往那边想办法了!”

她看着一路朝着死亡蔓延的忽闪忽闪的火焰,她想活,即使那里有恶鬼,她也要闯一闯。

她咬紧牙关,虽害怕,却依旧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去!

不到半个时辰,她便看到了那火红色的火焰,火焰依旧很旺,似乎有一种魔力,吸引着她往前走去。

她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没事的!他已经死了!”

她颤颤巍巍地往里走去,这里很安静,安静得她连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她便看到了男子的身体,他依旧还是呈之前倒下的姿势躺着,一动不动,应该是死绝了!

“是你先想杀我的,不怪我,你要报仇也不能来找我!”她一边朝男子的方向靠近,一边念念有词。

离男子越来越近了,他能看到男子脑袋下殷红的鲜血,血顺着地面流进了水池里,把水染得红艳艳一片。

流了这么多血,不死才怪!

可想要往前走,就得绕过他,她抿着嘴,屏住呼吸。

离男子还有三步,两步,一步!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闭着眼睛,一咬牙,就从男子身上垮了过去。

前脚刚过,她已经放松了很多。

只要后脚一过,她就可以离开这个犹如地狱一般的地方了!

“啊!”突然,她又尖叫了起来,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

她低头,立即吓得花容失色。

满脸是血的男子此时正紧紧抱着她的左脚,可他的眼睛确是闭着的!

他双目紧闭,白花花的头发上全是黏糊糊的血渍。

“啊!诈尸了!闹鬼了!”她吓得双腿发软,一个哆嗦就摔倒在了他的身上。

她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男子的脸就在眼前,血顺着他的脑袋流到了他的眼里,鼻子里,看着甚是恐怖。

她急忙直起身来,却完全坐在了他的肚子上。

就在这时,男子的眼睛睁开了,里边是火红色的火焰,与火把上的火焰一模一样!

她吓得往后退,却被男子一下抓住了手,他恶狠狠地道:“伤了我就想走啊!在这世上,伤了我的人。还没有全身而退的!”

她吓得使劲去甩开他的手,“你是人是鬼?”

男子眼中瞬间杀气腾腾,“我知道你希望我是鬼,可你不会得逞的,我是人,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花无泪一愣随及低头看着男子,“你是人?那我就没有杀人啦!”

祸斗蹙眉,她眼中划过的惊喜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之前打他的时候那股狠劲,完完全全证明她想杀了他!

可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又让他觉得她想让他活!

这个女人肯定有花招!

他一把推开她,“离我远点!”

花无泪肩上吃痛,却还是开心地站了起来,只要他没死,她就没有杀人,她就不用受报应了!

她看着祸斗,“既然你不会死,那我走了!”

祸斗看着她,“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若不杀我,这笔账,我会找你算的!”

花无泪惊住!

过了半晌后,她才忿忿不平地道:“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在王宫后院时,是你求我救你的!”

“之后我拖你过来,也是逼不得已,你看你长得牛高马大的,你让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扛得动你?”

“而之前用石头……砸你,也是因为你想害我在先,是你翻脸不认人的,凭什么找我算账!”

祸斗愣住!这什么跟什么啊!

她一定有什么阴谋,他目光犀利地看着她!

花无泪毫不示弱,也恶狠狠地瞪着他!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在不知道眼神对招多久后,祸斗终是计上心头。

他看着花无泪,“你过来,我保证不伤你!”

花无泪收回要杀人的眼神,转而防备的看着祸斗,“你想要干什么?就这么说就行了!”

祸斗脸一黑,“你刚才把我砸伤了,你难道不应该扶我坐起来吗?”

花无泪一愣,这话在理!可是这男人一看就很狡猾,谁知道他有什么阴谋!

她摇头。

祸斗抿嘴,却在下一秒挤出一个笑容,“我说话算话,若有违背,我……甘愿被你杀死!”

花无泪浅笑,“这可是你说的哦!你再敢伤我,我可是会杀了你的!”

祸斗点头!

他的目光却紧紧盯着花无泪的脸,这张脸即使化成灰他都认识。

花无泪见祸斗这般看她,心中又开始打鼓了,这男人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哎,不管了,他现在都这副模样了,即使是他有阴谋,她一个石头便能解决了他!

她瞟向之前砸人的石头,石头就在他的身旁,她看准位置,以备不时之需。

她来到他的身侧,蹲下身子就去扶他。

他很沉,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将他扶起。

两人相视,她吓得往后退去。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往身前一拉,便紧紧地吻住了她。

她感觉到了他的霸道与肆虐,她瞪着迷茫的大眼睛看着他。

下一瞬,她一把推开了他。

“啪”的一声,她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怒声呵斥:“你混/蛋!”

祸斗伸舌头舔着嘴唇,性感的舌头似乎在耀武扬威,炫耀着他的战绩!

他看着花无泪邪魅一笑,“你不就喜欢这张脸吗?你不就喜欢我亲你吗?现在是怎么了?你不记得上次你打我,我是怎么还给你的了吧!”

花无泪脸色一变,紧接着满腔怒火,她蹙眉看着祸斗,“我喜欢你这张脸?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鬼样子!”

“天底下没男人了是不是?我要喜欢一个变态的糟老头子!”

“鬼样子?糟老头子?”祸斗一愣,接着转身便往水池里看去。

水池里的水虽然被染红了,但他依旧可以看到自己狼狈不堪,不人不鬼的样子!

他扭头看着花无泪,“原来你也不过是一个以貌取人的臭女人!以前爱得死去活来,就因为我这样,你就不爱了吗?”

花无泪一愣,接着她凑近祸斗,看着他火红色的眼睛,慢悠悠吐出三个字:“你……有……病!”

祸斗嘴角一抽,这个女人才有病吧!

他以前一直觉得她寡淡无味,现在终于有点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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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纯属意外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口水战之后,两人终于偃旗息鼓,暂时和平相处了!

“我想离开这里,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出去吗?”花无泪坐在祸斗对面,略带防备地看着他。

祸斗慵懒地倚靠在墙壁上,答非所问:“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明明有机会直接封印我,放出木远枫的?”

花无泪气得直瞪眼,“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被我打傻了?还是你已经老眼昏花了?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胡言乱语?”

祸斗黑脸,若不是他现在修为尽失,又加上力不从心,他早就把她了结了,还能让她这般趾高气昂!

花无泪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气,于是拿起石头在他面前亮了亮,“你给我老实一点,下次还敢对我动手动脚,我砸的可不会那么轻了!”

祸斗抿嘴点头,低头便将眼中的杀机隐了去,抬头时,眼中只剩火红色的火焰,炽热却不伤人。

“既然你说我胡言乱语,那你说说你为何会在王宫后院?又为何会……救了我!”

花无泪放下石头,语气清淡地道:“因为我本来就是那里的人啊!至于……救你,纯属意外,是你央求我的!”

祸斗压制住内心快要迸发出来的怒火,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可据我所知,那是‘无泪池’,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去的?你为何在那里?”

花无泪一愣,“你也是王宫后院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祸斗鄙视地看着花无泪,“我不也没见过你!你如实回答便是,别扯那些没用的!”

花无泪扁嘴:“因为那本来就是赏给我的啊!”

祸斗再次黑脸,“你就是花无泪?”

花无泪吃惊地看着祸斗,“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祸斗熊中的怒火愈演愈烈,他抱手闭眼,他需要睡觉,否则他怕他会想要现在就了结了她!

他在心中咒骂:怪不得彦亮那臭小子对她那么上心,原来因为她就是花不语!

哼!说得好听,朋友妻不可欺,自己还不是趁木远枫沉睡的时候,去偷偷接近花不语。

他真的是太大意了,让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住在他的后院那么久!

花无泪见祸斗又不说话了,于是气得直跺脚。

不过也正好,祸斗安静下来了,她正好自己好好研究下怎么出去。

她站了起来,绕着高台转了一圈。

高台之下,是一圈水池,水池的水不深,清澈见底。

她很奇怪,这明明是一滩死水,为何却能如此清亮,一点气味也没有。

她又抬头细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除了这个高台,别无他物,墙壁略显粗糙,却看得出是经过岁月洗礼的。

可怎么看,这里也不像有出去的路。

她暗中懊恼,难道真要陪这个疯子死在这里!

她又回头看他,他抱着手,慵懒地靠在墙壁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慢慢来到他身边,凑近他,看着他额头上那乌黑的伤口,还要脸上已经结痂的血渍,她不由得充满了嫌弃。

“就这幅尊容还说那么恶心的话,这个人是有多自恋啊!”她小声嘀咕。

“在别人面前讲他的坏话,谁教你的?”祸斗突破冷冷地出声训斥。

他未睁眼,但她能够想象得到他眼里的火焰。

她抿抿嘴,赶紧直起了腰,“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那可不算是坏话。”

“只是你不饿吗?”她摸着肚子问。

他依旧没有睁眼,只是微微摇头,“不饿!况且你即使十年不吃不喝,也不会饿吧!”

“十年!”花无泪瞪大了眼睛,发出震耳欲聋的大叫,“十年不吃不喝?妖怪也做不到吧?!”

祸斗睁眼,眼中的火焰摇曳摆动着,“少咋咋呼呼的,不然把我逼急了,我便与你玉石俱焚!”

花无泪看着祸斗眼中炽热的火焰,吓得咽了咽口水,“那个……我……我反正是要吃东西的!不吃东西我会死的!”

祸斗狠狠瞪了她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花无泪悻悻地闭了嘴,她灰溜溜地坐到了祸斗对面的石阶上,开始数着自己肚子的“咕咕”声解闷。

她早上做了早膳后,还没来得及吃,就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

之后又费了那么大的劲将这个疯子带到这里来,后面又来回折腾了一圈,又加上心情大起大落,现在肚子饿很正常!

她开始嘀嘀咕咕,“肚子好饿啊!我要饿死了!我要这么憋屈地死去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

她就这么一直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咕咕……”直到肚子再一次不安分地叫了起来,她看着祸斗,“不知道人肉好不好吃,干脆把这个人吃了算了!”

祸斗睁眼,生无可恋地看着花无泪,“若是木远枫知道你是这个鬼样子的,你觉得他还会不会喜欢你?”

花无泪哭丧着脸道:“木远枫是谁?”

祸斗双目微眯,眼神犀利地审视着花无泪。

他现在真气尽失,完全探知不到她的真实气息,可她的表情又似乎没有说谎!

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花不语听到木远枫的名字,不会是这个样子啊!

“你不知道木远枫是谁?那火微原呢?”

花无泪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地道:“我应该知道他们吗?”

祸斗皱眉,她彻底把他搞蒙了!

她见他不说话,于是扁着嘴抱怨:“我就觉得多管闲事不会有好下场,这下真的是应了我的话了!”

“我救了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现在就要饿死在你面前了。”

她突然打了一个冷颤,然后惊恐地看着祸斗,“你不会是打不过我,就想着饿死我,然后把我吃了吧?”

祸斗无语,半晌后才问:“你是不是傻了?”

花无泪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对,我是傻了,我傻了,才会救你!”

“而现在,我已经饿傻了,已经无法思考了!我…要……吃……饭!”

祸斗抿嘴使劲闭眼,将即将就要破体而出的怒火憋了回去。

他受不了了,这个女人肯定不是花不语,这就是一个疯子!是一个顶着花不语的脸,撒泼耍赖的疯子!

他指了指右手边的一面墙壁,“你去那面墙,先接连敲三下,接着又接连敲两下,门就会开了,那里通向外面。

外面就是树林,树林不远处有条小河,河里应当会有鱼,能不能抓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花无泪开心地站了起来,“你没有骗我吧?”

祸斗闭眼,“信不信由你!”

花无泪扁嘴,接着笑嘻嘻地往那面墙走去。

现在能出去就是最好的!

她小心翼翼地往那面墙走去,谨慎地东张西望看个不停!

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以后,她才慢慢靠近那面墙,伸手轻轻敲了三下,接着又敲了两下。

她满心期待地等着石门打开。

可是石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回头失落地瞪着祸斗,“你耍我是不是?”

祸斗并未睁眼,深深叹了一口气后,他已经完全没了脾气,“你是怕它疼吗?你不能大点力啊?”

花无泪一愣,接着尴尬地笑笑,“哦!”

她回头,再一次伸手敲了起来,这次,她用了最大的力气,手都敲得生疼!

“哗”,石门随着她最后的一声敲门声而缓缓升起,她回头开心地看着祸斗,“你总算没让我失望!”

祸斗不理她。

她扁扁嘴,扭头就出了石门。

石门外,是一片荆棘丛生的树林,每颗树都是参天大树,遮盖了天地。

她伸开双手,拥抱着大自然的味道,也拥抱着自由的味道。

她终于自由了,她抬头老天,天空被大树的枝叶遮住了,不过她依旧能够感受到空气中温暖的气息。

她回头看了一眼冒着火光的山洞,在这里,看不到祸斗。

她将头回正,头也不回地便朝外走去。

这里到处都是荆棘,她不时地便会被荆棘缠住,她只能艰难地前行着。

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平日里没有人来,连一条可以走的小路都没想,她只能自己开辟道路。

她走得不快,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才下了山,山脚下,真的有一条小河。

小河不法,没有落英山脚下的那条那么宽,那么深,但也已经不错了。

她脱了鞋,然后

拿着她刚才自制的鱼叉迫不及待地下了河!

河水很凉快,特别是在这个接近傍晚的时分,水就更凉了。

可是她不了怕冷,她从来都不怕冷。

她在河里站了没多久,就有一条鱼儿游来了!

她看着鱼儿,口水已在嘴中蔓延!

这就是活生生的一条鱼,可在她眼里,这可是一道美味,更是救她命的东西。

她开心地提起鱼叉朝鱼叉去,落叉的时候,动作一气呵成,快速且精准,鱼儿刚感受到危险,还未来得及逃,便被她叉住了。

她笑嘻嘻的看着鱼儿,“遇到我,算你倒霉,下辈子别做鱼了!做个鸟儿吧,我不会抓鸟!”

鱼儿许是听懂了她的话,扑腾腾地扭动着,似乎并不想死。

她被鱼溅了一脸的水,却笑的异常开心。

夕阳照在她的脸上,荡出最美丽的色彩!

不远处,一个身影静静地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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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蛮不讲理

在夜幕降临之前,花无泪提着用野草串在一起的鱼和一捆干柴急匆匆地赶回了山洞。

山洞的石门依旧开着,她终于放下心来。

她迅速进了山洞,石门瞬间又关上了。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关门方式,于是也并未大惊小怪。

祸斗依旧还是之前的姿势,似乎连动都没动过。

花无泪看了他一眼,便开始生火。

她将捡来的干柴摆好,然后从墙上的火把上引了一团火过来,也就一会儿,她便将火烧起来了。

她开心地将处理好的鱼叉在棍子上,便开始烤鱼。

很快,一股清香的鱼香味便充满了整个山洞,祸斗在袭人鼻息的香味中慢慢醒来。

他睁眼,便看到了正在烤鱼的花无泪,他微微蹙眉,“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想走吗?”

花无泪眼睛都盯着鱼,根本没时间看他,“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啊!”

“而且我要回的是王宫后院,要从那头回去的,除非你告诉我如何从那头出去。”

祸斗抿嘴,并没有打算告诉她机关的想法。

“即使那样,你也不能在这里烤鱼啊,这里可是放神火的地方,你这么做,是玷污了这个地方!”

花无泪一愣,接着抬头看着高台上的那个火把,“你是说那个火把上的火是神火啊!看着也很普通啊!”

祸斗鄙视地瞪了她一眼,“普通?你这是见识短浅,这可是九天神火的火种,当年天魔大战的时候,不小心掉落人间的,伴随着的是九天玄冰。”

“那些池水就是玄冰融化之后化成的水,它们相生相克,却总是成双成对!”

花无泪弱弱回了声,“哦!”

可接着她又忍不住说到:“可是这个也是火啊!在九天神火面前生火,也不算亵渎神灵吧!”

祸斗无语,与她讲道理,那就是对牛弹琴。

花无泪见他不说话,只当是她说的有道理,于是又悠哉悠哉地开始烤鱼了。

很快,两条香喷喷的鱼就烤好了,花无泪细细地盯着两条鱼,看了半天后,她还是决定将小的那条给祸斗。

她拿着鱼走近他,然后递到他面前,“给你,可以吃了!”

祸斗低头一看,鱼肉焦黄酥脆,应当是非常不错的。

他咽了咽口水,却微微摇头,“不吃!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

他就是因为贪吃才落到如此地步,现在好不容易在神火的庇护下恢复了一些,岂能再因为吃,而坏了大事!

花无泪黑脸,“爱吃不吃!”

说完,她便拿着鱼回了火边,边吃边赞不绝口,“哇,这鱼肉鲜美可口,真是太好吃了!”

“哇!这一条更不得了,这味道,真是人间美味?”

“……”

祸斗坐在墙边怨气冲天地看着她,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在花无泪终于将所有的鱼吃完以后,已经是午夜了,祸斗早就睡了。

她看着依旧烧得旺盛的火堆,又看看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祸斗,心中突然起了恻隐之心,虽然这男子极其讨厌,可终归她还是伤了他。

她慢慢地将火堆移到祸斗身边。

祸斗似乎察觉到了温暖,本发抖的身子慢慢平静了下来,他脸上的冰霜也开始渐渐退去。

花无泪嘴角轻勾,转身便到了火堆的那头,枕着石阶便闭上了眼睛。

今天实在太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明日,她还要想办法回后宫,她还没有还厉浅浅一个清白,也没有帮小六获得解药和自由。

很快她便进了梦乡,梦中,她在河里抓鱼,落离和彦亮也在,而河边坐着一个男子,男子与这个白发男人长得有些像,只是那个男子笑容温暖和熙,让她不由得满心荡起了涟漪。

次日凌晨,祸斗缓缓睁开眼睛,洞里空无一人,花无泪不在,他估摸着她定是已经逃走了。

接着,他的目光看向地上已经烧尽的火堆。

他浅然一笑,“原来昨夜突然觉得很温暖,就是因为这团火。”

他试着站了起来,虽吃力,但还不算太困难。

这次的损伤太过严重,若不是及时来了这里,他恐怕早已经陷入沉睡了。

他慢慢朝洞口走去,洞外的光线很刺眼,扎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他急忙伸手挡住。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她才慢慢将手放下。

他顺着树林看去,很快,一个红色的身影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花无泪在树林里跑来跑去,上跳下窜,他蹙眉看着她,不用怀疑这个女人真的有病!

他摇头又回了山洞,看着昨夜她吃剩下的那对鱼骨头,他突然有些饿了。

他捂住肚子,朝着墙角便坐了下去,没一会儿,他又睡着了。

花无泪在树林里跑来跑去,完全顾不得那些扎人的荆棘撕破她的裙摆,划破她的手臂。

她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前方不远处,一只肥壮的兔子刚好转到了一棵大树后。

她叉腰喘气,“今日本姑娘非抓到你不可!”

话音一落,她立刻气势暴涨,朝着兔子又追了出去。

他们就这样在树林里上跳下窜,你追我赶,在经过长时间的拉锯赛之后,兔子突然没了力气,也就在它松懈的那一刻,花无泪纵身一跃,便把它逮了个正着!

花无泪开心地提住兔子的耳朵,然后将它举到眼前,“下辈子你别做兔子了,做个人吧!或者做只鸟,人与鸟儿我不吃!”

兔子拼命地挣扎着,后腿蹬个不停。

她浅笑,“没办法,我饿了!”

她提着兔子便下了山,在河边,她手脚利索地宰了兔子,又抓了两条鱼,时辰刚好,到了做午膳的时候了,她提着兔子和鱼便往山上走去。

由于她昨日已经开了路,今日,上下山但也方便。

不到半个时辰,她就上了山。

洞口依旧开着,祸斗依旧在睡觉。

她直接无视了他,提着柴火便开始生火,然后是烤鱼和烤兔子。

祸斗又一次在香味中缓缓苏醒,他使劲闻了闻,这诱人的香味简直太伤人。

他看着花无泪,“你一大早去哪了?”

花无泪眼睛依旧瞟着烤鱼和烤兔子,她只是浅浅瞥了祸斗一眼,“我去逮兔子去了啊!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又加上受了伤,我可不想你因为饿死,而牵连我!”

“这个兔子肉补身体很好的,你若再不吃,我也没有办法!”

祸斗看着兔子肉,咽了咽口水,可是理智告诉他,要冷静。

他收回目光,闭上了眼睛,“你不会是这么好心的人,说吧!有什么要求我的!”

花无泪看着祸斗,他虽闭着眼睛,她还是挤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其实对于你来说,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就是你能不能告诉我,那边出口的机关,我要出去,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祸斗睁眼,直勾勾地审视着花无泪,“说来听听!”

花无泪一愣,“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祸斗抿抿嘴,靠在墙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这是我的私人暗道,我凭什么告诉你机关,若你是坏人,叫人来害我怎么办?”

花无泪瞬间黑脸,差点拿手中的兔子来砸祸斗,可她还是舍不得这只兔子。

她愤怒大吼:“你蛮不讲理!”

祸斗冷笑,“你以为你给我搞一只兔子我就心软了?你当我什么人啊?”

花无泪脸色大变,“你就是个疯子,那你慢慢饿死吧!”

祸斗直接闭上了眼睛,“本大爷本就不需要吃东西,想饿死我,你做梦!”

花无泪一怒,拿着烤好的兔子就来到祸斗面前,一边大快朵颐地吃兔子,一边恶狠狠地瞪着祸斗。

祸斗直接将她当成了空气。

就这样,两人总是有吵不完的架,闹不完的脾气。

花无泪多次下山探路,却依旧走不出去。

她只能变着花样地讨好祸斗,而祸斗总是油盐不进,自始至终没有吃她一口东西。

直到两天后,在花无泪又一次将兔子烤好,并坐到他对面准备大快朵颐之时,祸斗终于开了口。

他看着花无泪,“你想出去?那你还会回来吗?”

花无泪忍住已经快咬到兔子腿的嘴,眨巴着迷人的大眼睛看着祸斗,“既然我伤了你,我自然会负责将你治好的。”

祸斗面无表情地一把夺过花无泪手里的兔子,接着狠狠咬了一口,“你回不回来无所谓,我只是觉得你太烦了,所以才放你出去的。”

“不过你最好别来,因为你只会扰了我的清净!那边里边的机关是先敲两下,再敲三下。”

“至于回来的,洞外有一个可以扭转的石头!”

花无泪戏谑地看着祸斗,“一边说不想我回来,一边又告诉我机关。”

“还不是招架不住我惊人的厨艺,男人啊!终归是靠一张嘴硬撑着,你若早告诉我,何苦要饿这么多天呢?”

祸斗再一次黑脸,“滚!”

花无泪冲她嫣然一笑,嘴角的梨花明艳动人,“你不让我走,我也会走的!”

说完,她一溜烟便往出口跑去!

祸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竟有些难以言明的感觉。

六十三、不可思议

花无泪一路狂奔,因心中开心,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山洞口。

她贴在墙壁上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敲了敲门,石门果然开了,祸斗没有骗她。

她四处张望,四下无人,她急忙出了石门。

石门在她出去以后,便关上了,她暗暗惊叹,若不是刚从那里出来,她真的难以相信假山上居然有石门。

她快速出了“无泪池”,整个王宫后院都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她径直来到自己的厢房,推门而入。

小六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她,之后便是泪眼汪汪。

“美人,您这两日去了哪里?”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朝着花无泪走来。

花无泪看着小六,心中一阵自责,“我这两日发生了很多事,反正就是一言难尽!大王怎么样了?厉嫔娘娘怎么样了?”

小六低头抹眼泪,“大王受伤了,侍卫封/锁了整个后院,所有人只能待在房内,彦护卫多次来寻你,见你不在,已发了好几次脾气!”

“厉嫔娘娘暂时只是被拘禁,说是要等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下定论!”

“彦护卫?”花无泪一愣。

小六点头,“那个小孩不是大王的男宠,他是大王的贴身护卫。这两日大王受了伤,一切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

“大王……受伤了?”花无泪微微蹙眉,“那你知道彦亮可调查到什么东西吗?”

小六摇头,“奴婢不知,他每次只是来寻你的,并未说其他的。”

花无泪点头,“好!你去拿件干净的衣服来给我换上!待会我去找彦亮打听点事情!”

“好!”小六点头。

花无泪在小六的帮忙下,很快被梳洗完毕了,之后她换一件干净的衣服便往前院走去。

这里有侍卫把守,可看到是她,竟无人拦她,她看着其中一个侍卫,“麻烦帮我找下彦亮。”

侍卫恭敬地朝她行礼,“是!”

很快,彦亮便小跑着来了,当看到真的是她后,彦亮笑的可开心了!

他来到她的面前,伸起小手便示意她拉着,她拉过他的手,三日不见,他似乎瘦了。

他拉着她径直便往“无泪池”走去,“姐姐这两日去了哪里?”

花无泪跟着他慢慢走着,“若我有难言之隐,可不可以不说?”

彦亮边走边抬头看她,“我知道姐姐不会做伤害大王,伤害我的事,所以我可以不追问。”

“只是我想知道,关于那天早上,早膳的事情!”

花无泪一愣,低头看着彦亮,“你知道早膳是我做的了?”

彦亮点头,“厉浅浅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她说你是从一开始便设计好要将我引出来的,你对我好,只是为了得到大王的恩宠。”

“这段日子所有的饭菜都是你做的,包括那天早上的。”

花无泪面不改色,“她说的都是事实,除了一件事!”

彦亮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我知道你对我的好,都是出自真心的,或许一开始你将我引出来,是有目的的,但是我们的相处,我相信你是发自内心的!”

“至于她说你想得到大王的恩宠,我却不认同!若你真的那么想,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花无泪低头浅笑,“谢谢你那么相信我,不过我当时接近你,确实是有目的的。”

“我接近所有人,都是有目的的,因为我想要自由。”

彦亮停住脚步,再次抬头看着花无泪,“姐姐不是自愿入宫的吗?我看过姐姐的名册,姐姐是雅风别苑入选进宫的。”

花无泪摇头,“不是!我入宫是身不由己,为了重获自由,我接近厉浅浅,希望我们可以合作共赢,她想得到恩宠,我想得到自由。”

“可我太傻,反而害了她。而接近你,我只是想从你身上得到大王的一些私隐,从而让我们更好地实现自己的目的。”

彦亮严肃地看着花无泪,“姐姐可以完全信任我的,你若有难处,我会帮你的。”

“你别小看我,其实我的本事很大的!”

花无泪笑着摸摸彦亮的小脑袋,他能这么对她,她很感动,可他终归只是一个孩子,她不能拖累他。

她笑嘻嘻地道:“是啊!你的本事最大了!那你这几日,可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彦亮见花无泪还和以前一样,瞬间眉开眼笑的,露出四颗可爱的小虎牙,“查来查去,还是那日的饭菜有问题,我现在在一个个的排查。”

“那日是姐姐做的菜,姐姐可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花无泪细细回想,接着便想到了那日异常活跃的鱼,她拉着彦亮便往前走去,“我带你去看看,不知那算不算异常!”

她拉着彦亮径直进了“无泪池”,很快便来到了水池边。

花无泪低头看去,所有的鱼儿都优哉游哉地在水里游来游去,似乎并无异常。

她微微蹙眉,她明明记得那日的鱼都争相跳出水面的。

彦亮见她不说话,于是好奇地看着她,“姐姐怎么了?”

花无泪捡起一个小石头跃跃欲试,想要扔进水里,就在她要扔的瞬间,鱼儿们一溜烟全跑了。

她与彦亮同时扭头看对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鱼似乎早就感受到了危险,花无泪还没扔,它们已经躲开了!

这种智商,莫不是已经成精了!

彦亮扭头看着鱼儿,突然他听到其中一条鱼开口说话了,“那女人可真暴力,竟然想扔石头砸我们!”

另一条鱼回应:“是啊!幸亏哥哥先知先觉,否则我们就危险了!”

“是啊是啊!那天早上小二就是被她抓走的,她不是好人!”

“……”

鱼儿七嘴八舌说个不停,花无泪只看到鱼儿们聚在了一起,却不知道原来它们在说她坏话。

彦亮却听得越来越开心了,他想或许能从这些鱼身上找到线索。

他蹲下身子,趴在水池边伸手往水里轻轻一搅,一股花无泪看不到的白烟便将整个水池里的鱼染了个遍。

鱼儿们都惊慌失措地到处乱窜,却一个都不敢浮出水面。

彦亮不动声色地神识传音告诉鱼儿,“若想活命,便告诉我,你们突然变成这样的原因。”

鱼儿一听,纷纷都朝他游来,然后七嘴八舌地开始解释。

不过条理最清楚的,是一条很大的鱼儿,他离彦亮也最近。

“前几日的一个夜晚,一个女人往水池里倒了一种液体,它似乎有一种吸引力,我们都忍不住跑过来吃它,之后我们便变成了这样!”

彦亮又问,“你们可看清那人的容貌?”

鱼儿们都摆摆尾巴,“不知道,夜黑风高的,而且她还蒙着面,不过肯定是个女子!”

“女子?为何这么说?”彦亮虽早有预感,却还是不想放过一点线索。

带头的鱼儿笑嘻嘻地回应,“因为她身上有一股脂粉味!”

彦亮点头,“好吧!若她再次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可能认出她来!”

鱼儿们想了一下,皆使劲摇着尾巴。

彦亮浅笑,“很好!一个时辰后,药效就会自己消散的,若你们没说谎,我会放你们走的!”

“多谢不杀之恩!”鱼儿们异口同声地回应,接着一溜烟就游走了。

花无泪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你刚才做了什么?”

彦亮嘿嘿一笑,“我在问它们事情的真相!”

花无泪虽觉得彦亮在逗她,不过她依旧配合地问,“那你可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彦亮点头,“当然,来我们先去那边坐。”

花无泪见彦亮煞有介事的样子,于是随着他来到了杨柳树下。

两人相对而坐。

彦亮看着花无泪,略有些严肃地问:“姐姐可有想过,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无泪看着彦亮突然严肃下来的表情,再配合着他的气势,这一刻,她不再觉得他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孩子,她把他当成了一个成熟的少年郎。

她微微点头,“这几天我有想过!平时我们做的所有菜都是特别提供过来的,经过层层筛查的,所有的菜应该都没问题。”

“而那些鱼就不一样了,那些鱼虽然是在‘无泪池’,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可是却并无守卫看守,能动手脚的人太多。”

“这次的事情,最应该被问责的便是我与厉浅浅,厉浅浅刚被封了厉嫔娘娘,应该有很多人嫉妒她,后宫的每一个女人都有可能。”

她眼神一暗,“而我,我做了违背诺言的事情,自然也有人想要对付我!”

彦亮静静地注视着她,“我说过,你可以信任我的!你说的人,是雅风吗?”

花无泪:“我听说雅风是为现任大王做事的,而我们侍候的大王,不过徒有虚名罢了,你斗不过他的!”

彦亮突然一笑,“你为什么总是听别人说?你可以问我的!我们大王只是懒得理那些烦人的俗事,他若想要,现任大王也绝不敢说一个‘不’字。”

花无泪瞬间有些犹豫了,沉吟半晌后,她才慢慢说到:“雅风要我取得大王的恩宠,希望我能将大王留在后院。”

“可我不想这么做,所以他一直派人来提醒我,这次也有可能是他在提醒我!”

六十四、缴械投降

彦亮微微点头,昨日他也调查过雅风,可雅风别苑的人口风都很紧,他几乎没有问到有用的线索。

“他是掌握了姐姐的什么弱点吗?”

花无泪认真地看着彦亮,“说实话,我真的看不清你,你明明是小孩,可有的时候却比成人还要靠得住。”

“你明明总是嬉皮笑脸,可认真起来的时候,却让我想将一切都告诉你!”

“可你终究只是个孩子,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彦亮突然小脸一红,“姐姐这么说,我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姐姐可以相信我,这整个厌火国,我和大王的威信,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姐姐可以不把我当成一个孩子,或者说是熟识的人,你就将我当成普通的侍卫,我就是来问话的。”

“姐姐只需要将一切都告诉我就行!”

花无泪一愣,她竟然完全将彦亮的话听了进去,或许,以她之力,可以勉强逃出王宫,可是她的毒却无法解除。

她确实需要别人的帮助,而这一刻,她觉得彦亮就是那个人。

她开始对他讲述着她自被绑架以来,一切的遭遇与算计,彦亮听得仔细,一句话也没有打岔。

直到她讲到了进宫的事,他大概就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姐姐喝了雅风给的毒药?可是我拉过姐姐的手,你的脉搏并无异常,没有中毒的迹象啊?”

花无泪皱眉,“真的吗?他们当时告诉我,说我喝了毒药,若我不按他们的要求办事,便不给我解药,让我自己自生自灭!”

“而且,小六体内也有这种毒药,她一直很害怕,应该不是装的啊?”

彦亮不由得低下头仔细思考,他相信花无泪没有说谎,而雅风别苑既然那么多人都能守口如瓶,定然是被雅风用东西控制了。

或许他还要去一躺雅风别苑,只是姐姐的脉搏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悄悄替她解了,还是说另有蹊跷?

“那姐姐可还有什么怀疑的人?”

花无泪微微点头,“有!还有与我一起进宫的吕青橙,她向来自视甚高,嚣张跋扈,仗着自己家世显赫,一直不将我们所有人放在眼里。”

“前几日厉浅浅被封赏了,而你又将‘无泪池’赏给了我,还当众给我撑腰,她定然也会怀恨在心,以她的个性,自然也做得出这种事来!”

彦亮微微点头,“那姐姐可有怀疑过厉浅浅,会不会是她故意这样,想要将你除掉呢?”

“毕竟通过她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你身上来看,她并不单纯!”

花无泪肯定地摇头,“不会,厉浅浅生性懦弱,又无主见,可她心性不坏,她把一切推到我身上,也只是想保命而已。”

“我确实辜负过她几次,所以我不怪她,也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合理的办法,能让她不至于受到牵连。”

彦亮嘿嘿一笑,“姐姐就是心地善良,连出卖过你的人都可以不去计较。”

花无泪毫不客气地点头,“那是!不过我也是会记仇的,那个害我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彦亮笑得更开心了,“放心吧,我会查明一切,还姐姐一个公道的!”

花无泪:“我相信你!对了,好几日没做饭了,想不想吃姐姐做的饭?”

彦亮一听,立即口水直流,“那是当然,这几日我都瘦了!”

花无泪笑着点头,“好,待会我就去准备!”

……

厨房内,花无泪在小六的陪同下,独自做了几个菜,一部分送给了彦亮,还有一部分她收了起来。

子时刚过,所有人都睡着了,包括小六。

花无泪悄悄起了床,提了放在蒸笼里保着温的饭菜就往“无泪池”而去。

不远处,一只大老鼠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溜烟就跟着她进了“无泪池”。

花无泪毫无察觉,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于是转动石头,石门便悄悄开了。

她转身就进了石门,老鼠刚要跟上,却突然被一个笼子罩住了。

一个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提了笼子就走了!

花无泪提着食盒一路前行,许是现在轻松了不少,她走得也是飞快,没一会儿,便到了尽头。

尽头处,火把上的火焰依旧火红夺目,而被火焰笼罩的祸斗依旧睡得安稳。

花无泪微微叹气,这算是她见过最懒的人了,可以不吃不喝只睡觉!

他脸色的寒气正渐渐消退,头发和眉毛竟有了微微变黑的迹象。

花无泪将食盒摆在石阶上,然后走到他的面前,轻拍他的肩膀,“起来吃点饭吧!”

祸斗睁开眼睛,眼中的火焰跳动地得更加剧烈了,他先是迷茫,接着是惊讶,“你怎么又来了?”

花无泪笑嘻嘻地道:“我来看看你饿死没?”

祸斗眼神一冷,眼中的火焰也泛着丝丝寒光,“我若死了,也定是被你害死的!”

花无泪抿抿嘴,“你这人是不是生性多疑,无人可以靠近啊?”

祸斗无语!

花无泪得意一笑,“被我猜中了吧!你看看,一把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定是孤独终老的命数,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我呢,尊老爱幼,不跟你计较!”

祸斗冷冰冰地看着花无泪,“你不会就是来气我的吧!杀不死我,打算气死我是吧?”

“哼!”花无泪再也不想搭理他,转身便往通向树林的洞门走去,边走边道:“你无情无义,翻脸不认人,可我不是。”

“我打伤了你,自然要照顾你,到你好为止!那是我做的菜,你吃了吧,有体力了,才能好得快一些!”

接着她停下脚步,轻视地瞥了他一眼,“放心吧!没毒的!”

祸斗嘴角轻抽。

花无泪不再理他,开了石门就往外走去。

她也没有走远,就在附近的树林里寻了一些干柴,她知道祸斗怕冷,想找些干柴给他取暖。

林子里平日里没有人来,找些干柴倒也简单。

不到一刻,她就回来了。

当她抱着干柴进入石门时,祸斗似乎已经吃完了,只是他神色莫辨地看着她。

花无泪径直朝祸斗走来,“你干什么?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祸斗不说话,依旧只是看着她。

花无泪觉得祸斗的眼神怪渗人的,她直接将柴扔在地上,满脸防备地看着他,“你不会又想杀我吧?你这人怎么这么狼心狗肺呢?”

祸斗突然开了口,“你说这饭菜是你做的?”

花无泪得意地笑着,“被姑娘的厨艺给彻底震惊到了吧!能吃到本姑娘做的菜,算你有口福!”

祸斗依旧直勾勾地等着花无泪。

花无泪心一抖,却依旧底气十足,“是啊!有问题吗?我保证这是无毒的!”

祸斗又问:“那大王每日的膳食也是你做的?”

花无泪知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于是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了,她点头。

祸斗低头咬着下嘴唇,眼中闪过一抹阴翳。

下一瞬,他抬头看着花无泪,“你说你会负责将我治好是不是?”

花无泪迟疑了一会之后才点头,弱弱地应了一句:“是啊!”

祸斗邪魅一笑,“其实要救我很简单,根本用不着你来回折腾的!”

“你看到那上面的火把了吗?你将火把取来,火把上的火能助我迅速恢复!”

花无泪扭头看向火把,那火把的光芒很盛。

她回头狐疑地看着祸斗,“若真有那么简单,你前两日为何不让我去拿?”

祸斗不可置否地点头,“我承认,确实有点麻烦,毕竟那是神物,你靠近它时,会被它灼伤的!”。

“可若没有它,我至少还有三个月才能恢复,你能保证三个月都来照顾我吗?”

“三个月?”花无泪不禁大叫了起来!

祸斗点头,“对!我本来就中了毒,你还雪上加霜地给我头上来了这么一大个石头,你觉得能好那么快吗?”

花无泪理亏地点头,接着又瞪着眼睛摇头,“你诓我是不是?明明是你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在先的,我打你是为了自救。”

“至于照顾你,也是出于本姑娘心善,你不要以为是我欠你的!”

祸斗笑着点头,“是是是,姑娘说得都对,你救我是因为你心地善良。”

“可我现在确实需要那个火把啊!那可是神物,若你把它交给我,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好不好!”

花无泪狐疑地扫视着祸斗,总觉得这个男人很狡诈。

“你怎么自己不去拿?”

祸斗抿嘴摇头,无奈地道:“我也想自己去拿啊!可是我腿脚不便啊!谁让你那么用力地砸我的,把我身体砸坏了,要不你背我上去也行!”

花无泪瞬间黑脸,“你长得牛高马大的,我背你上去,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

祸斗自己换了一个惨兮兮的表情看着花无泪,眼角呼之欲出的泪光更是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她咬牙,只能缴械投降,“好了好了,我去帮你拿来便是,不过我们说好了啊,我替你将火把拿来,以后我们便两不相欠。”

祸斗愣了一愣,下一瞬,他嘴角轻勾,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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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一探究竟

花无泪说做就做,转身就往水池走去。

祸斗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刚才他吃了花无泪带来的饭菜,才知道这段时日他吃的饭菜都是花无泪做的。

而配合着他被九天玄冰所伤的事情来看,她定然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说不定就是她和彦亮搞出来的阴谋,她明明就是花不语,只是在装傻而已。

虽然他现在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但让她去拿九天神火便可一探究竟。

这是九天神火,与九天玄冰相生相克,与冥界的地狱炎火和地狱寒冰类似。

九天玄冰可冰冻万物,寻常人一进去,便会被瞬间冻住,即使是他全盛时期,也不敢硬闯。

而她是地狱寒冰,可以轻易跨过九天玄冰,若她过去了,那她定然就是花不语。

而九天神火是火中霸主,比地狱炎火还要炽热一分,她是地狱寒冰,冰与火的碰撞,自然有一方是要消融的。

若她拿到了,他可以吞了火种,那他就再也不用怕风上瞑他们找上门了。

若她失败了,对他也没有任何损害,反而能让他少了一个眼中钉。

可就在她要踏入水中的这一刻,他犹豫了。

他竟然想叫住她,可是当他将手伸起之时,他又犹豫了。

他慢慢收回手,面色复杂地看着她踏入水中。

那是九天玄冰化的水,专门克他的,若不是有这水,他早就自己去夺火种了。

水很凉,花无泪微微蹙眉,可为了尽快摆脱他,她只能咬紧牙关,一往无前。

很快,她便过了水池,她回头看他,他神色复杂。

她回过头,抬头看着火把,火把此时似乎也在俯视着她,甚至在暗示她,它有吞噬她的可能。

她抿抿嘴,不管如何,都是要了结的,她很快就会让彦亮请求大王赐她一个离宫的机会,她不想在这个人身上花太多时间。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便毫不犹疑地顺着台阶缓缓上行。

随着她越往上走,火把的灼烧感就越来越强烈,她开始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祸斗一直看着他,拳头紧握,心烦意乱!

也就一刻间,花无泪便顶着灼热的火焰,站到了高台之上,站在这里看火把,火把的火蛇更加刺眼,让她有些无法直视。

她低头从祸斗看去,祸斗也正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寂寂无声。

花无泪转身看着火把。

她觉得身体内的血液都在沸腾了,她不再拖延,慢慢朝火把走去。

随着她的每一步靠近,她身上的灼烧感就越来越强烈。

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脑袋也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暗叹:神物,果然非同凡响。

很快,她便到了火把旁边,伸手就可以将它拿起。

她伸手靠近火把,她明明只是去抓火把的柄,却还是被灼人的温度烧得生疼。

“啊!”她轻轻叫了一声,然后将手收了回来。

祸斗听到了她的叫声,心也跟着一抖,“怎么了?”

花无泪微微看了他一眼,“没事,放心吧!我肯定会将它拿来给你的!”

祸斗看着她,心开始很慌乱,“若拿不到,就不要拿了!”

花无泪一愣,接着倔强地摇头,“怎么可能拿不到,它就在我的手便,触手可及!”

祸斗又道:“你别小看了它,它可是神物,会将你瞬间烧为灰烬的!”

花无泪吓得一颤,接着怒声呵斥:“你别耸人听闻了,我都到这里了,你才说这种话!”

祸斗攥紧拳头,心一横,冷冷道:“反正我提醒你了,你若被它吞噬了,可别怨我!”

花无泪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这人还会在乎别人怨不怨你吗?”

祸斗无语。

花无泪见祸斗无言以对了,于是不再理他。

她回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毫不犹疑地伸手握住了火把,纵使它万分灼热,纵使它能将她化为灰烬,这一刻,她无所畏惧。

火把似乎感受到了外来者的侵犯,木柄上突然出现一条金光闪闪的经文,她诧异地看着这段经文。

经文如虫子一般扭来扭去,她一个字也看不懂。

突然,经文一分为八,朝着四面八方飘飞而去。

下一瞬,火把突然红光大作,也就一瞬间,火红色的火焰便将整个高台之上紧紧包裹。

祸斗心“哄”地一声突然空了。

也就瞬间,花无泪便被火焰吞噬了!

高台之上,火光肆意,热浪翻天。

花无泪只觉得火焰将她团团围住了,让她睁不开眼。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感觉到体内突然出现一缕清凉之气,顺着她的血液往全身蔓延。

不过须臾间,她不觉得热了,反而觉得这火很温暖,让她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她往后倒去,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花无泪!”祸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却越来越远!

……

在昏暗无边,死气沉沉的黄泉路上,花无泪缓缓而行。

她四处张望,这里阴暗寂寂,无一人踪迹。

她微微蹙眉,“我这是死了吗?难道这里就是冥界,可为何空无一人呢?”

她微微叹气,“这下亏大了,本想着拿了火种就可以和那人划清界限的,没想到却丢了性命。”

她一边看着脚边红艳艳的彼岸花,一边往前走去。

前方似乎有一股魔气,吸引着她往前走。

她顺着黄泉路一直往前走,再前方是忘川河。

忘川河面,水汽氤氲,不时地有一股魂魄从水里探出脑袋看她,吓得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很快,她便走到了忘川河的尽头。

“哎!”她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凭着心里的感觉,往声音的方向走去,突然,一大片熊熊燃烧的花海映入她的眼中。

在火海的中心,站着一个女人,一个穿着青衣,发丝如瀑,背影萧瑟的女子,女子背对着她。

看着快要烧成灰烬的花朵以及随着花朵慢慢消失的女子,她的心突然很痛。

她冲着女子大喊:“你快出来啊!你在里边会死的!”

女子再次叹气,“我早就已经死了,而你,应该好好活着。”

“我欠下的债,让我自己带走!”

花无泪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女子回头,静静地看着她。

花无泪惊住!

那个女子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她的眼中充满了忧伤与凄美。

女子冲她淡然一笑,“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像现在一样活着就好!”

“活得肆意潇洒,开心快乐!”

花无泪眼看大火就要将女子完全吞噬了,她急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她只能循循善诱,“你先出来,出来再说!所有的事都是可以解决的。”

“这就是解决的最好办法!”女子冲她嫣然一笑,接着伸开双臂,往后便倒在了火里。

“啊!”花无泪吓得捂住了嘴巴,看着被火吞噬的女子,她只觉得心很痛很痛。

“花无泪,花无泪!”突然,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一愣神,四处张望,却未发现一人,可这个声音很熟悉,“对了,是那个男人的!”

她犹记得自己倒下时,那个男人也是这么喊的。

“我能听到他的声音,难道我没死!”她疑惑地转来转去。

突然,昏暗的天空突然火光四溢,她似乎还闻到了烧焦的气味。

她使劲闭眼,告诉自己,“这是梦,快点醒来,这是梦!”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果然,她依旧还是躺在火海之中。

她觉得全身都疼,却还是笑出了声。

她感觉到手里似乎有一个暖洋洋的东西。

她将手里的东西拿到眼前一看,那是一个火红色的,犹如火焰一般的东西。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皮肤,均被火焰灼伤了,有些乌黑焦黄,原来刚才闻到的便是这个味道。

她笑着爬了起来,总算是拿到了,她可以摆脱这个疯子了!

她全身都疼,却依旧挣扎着踉踉跄跄地下了高台,然后眉开眼笑地看着祸斗,“我拿到了,你恢复之后,我们两不相欠!”

祸斗看着衣衫褴褛,摇摇欲坠的花无泪,这一刻,他竟没那么讨厌她了!

他想过去接她,可那是九天玄冰,他过不去。

他只能看着她再次入水,从水中缓缓向他走来,他怔怔地看着她。

他突然在想,她们有一样的面容,截然不同的个性,却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让人……讨厌。

花无泪看着祸斗,突然发觉有两个他,她觉得头很晕,很晕。

可她还没有将火种交给他,她不想前功尽弃。

她加快速度,还有三步,两步,她看到他伸过来的手了。

她知道,他定是迫不及待想要火种了。

一步!她伸起手,将火种稳稳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祸斗愣住,他本来是想拉她上来的。

火种在他手里跳动,他不由得动了心,这是可以让他立即成神的神物,若他吞噬了,他就可以化妖成神,再也不用被风上瞑等人逼得躲在王宫后院里苟且偷生。

“啪!”花无泪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倒在了水池里,她撑着眼皮对他再次申明:“火种给你了,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祸斗的心突然有些酸涩,他看着慢慢将她牢牢冻住的九天玄冰,又看看手里的火种,一转身,便走了!

花无泪慢慢沉入水底,表情安静又祥和。

六十六、自愿沉睡

听雨林瀑布

犹有万钧之力的水自半空中倾斜而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一金冠束发,身穿金色鹤氅,腰系金色腰带的男子站在瀑布的下游,悠闲地赏着风景。

他手里提着一个金色的笼子,笼子里,是一只比人头还要大的老鼠。

老鼠急得团团装,不断地咬着笼子,可笼子用材讲究,它根本不能伤其分毫。

它抬头看着男子,“落离,放我出去!你关着本王干什么?”

落离低头看着老鼠,“小家伙,好不容易逃出妖魔禁域,你怎么还不躲起来,反而到处凑热闹呢?”

老鼠一扭头,立刻化作了人形,本小小的笼子也跟着变大了,不过刚好可以装下他。

彦亮气嘟嘟的摇晃着笼子,“远枫哥哥有麻烦,我怎么能一个人苟且偷生呢?”

“况且,我们都低调着呢?倒是你,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还有你为何抓我?”

落离轻轻一挥手,笼子便消失了。

彦亮得了自由,却还是紧绷着小脸不开心。

落离捋了捋衣袖,云淡风轻地道:“对于我落离来说,找到你们,还不是易如反掌。”

“至于抓你,是因为有的事情不是你我能够掺和的,他们之间的事情,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彦亮脸色大变,“他们之间的事?他们指的是谁?”

落离浅然一笑,“你觉得呢?”

彦亮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落离,落离的笑容有种藐视众生的感觉,让他觉得害怕。

他喏喏道:“你的意思是谁,花无泪就是花不语?”

落离浅笑,“不然你以为天底下真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

彦亮微微摇头,“我不懂,如果花无泪就是花姐姐,那为何她的气息完全就是普通人的,而且体质,也与凡人无异?”

落离挑眉,“你忘了我落离是什么人了,掩盖一个人的气息有何难的。”

彦亮:“可她不是普通人,她是冥界玄阴王,没有任何人能切断她与冥界的联系。”

落离微微摇头,“若是以前,我定然不能,可她太傻,他被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伤了心。”

“她无法接受,你能想象一个人绝望的样子吗?我每日看着她越来越消沉,最后,只能眼睁睁看她喝了忘魂汤。”

“她忘了一切,忘了所有,也暂时断了与冥界寒冰地狱的联系,我趁机将她带了出来。”

“之后我们便一直住在落英山脚下,本来一切都美好,我真想自私地将她留下,可我知道,我留不住她。”

“不管她在我身边有多开心,我终究也只能是她的一个依靠而已。”

彦亮小脸一黑,瞬间满眼嫉妒,“你的意思是,姐姐忘了一切,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而她挂念的那个人是你?”

落离挑眉点头,略带得意地道:“正是!”

彦亮气得咬牙切齿,“落离你混/蛋,你趁人之危,趁机而入,趁远枫哥哥不在的时候,对花姐姐下手!”

落离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家伙,你别忘了,你前几日对着她,可是又摸又亲的,你忘了?”

彦亮小脸一红,小眼睛不安地四处瞟来瞟去,生怕有人偷听了去,发现四下无人后,他才心虚地道:“那些事也被你看到了?”

落离郑重点头,“那是,她的一举一动我都随时盯着的,包括你那猥琐的动作。”

彦亮尴尬地抿嘴,“那个……我那是不知道她是花姐姐,不然我肯定不会那样做的。”

“况且……我还是个孩子呢!”

落离:“你也知道自己还是孩子啊?竟然已经想着要找美人了!”

彦亮深深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老气横秋的味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特别是遇到花姐姐那样的极品,忍不住想要留在身边那是自然的。”

“你自己不也是吗?若姐姐是个丑八怪,你还会对她那么上心吗?”

落离哑口无言,这小家伙的话竟让他无力反驳。

彦亮见落离无言以对,于是冲着落离吐了吐粉嫩嫩的小舌头,调皮的样子甚是可爱!

落离无奈地摇头,祸斗一天到晚被这小子缠着,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彦亮见落离的动作,便知他定然又在心里说他坏话了,于是正色道:“好吧,我暂时接受姐姐就是花不语的事实了!”

“那你为何要阻止我跟踪姐姐,我发觉她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事瞒着我,我怕她出事!”

落离微微叹气,眼中也换上了一抹凝重,“祸斗暂时霸占了木远枫的身体,可他已经冲破禁制,若想一劳永逸地让木远枫的身体不再因祸斗出状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愿沉睡。”

“自愿沉睡?”彦亮微微摇头,很明显,他不太懂,“以祸斗什么都不在乎的个性,想要让他自愿沉睡,岂是那么简单的?”

落离点头,“确实不简单,祸斗跟了火神几十万年,却依旧没有心悦诚服地归于火神座下。”

“他不臣服于任何人,也没有把任何人放在心上。想要逼他,除了用他的软肋九天玄冰,别无他法。”

“可我通过这两日的观察,发觉他对她还是不一样的,他虽讨厌他,厌恶她,可是他眼中总是会流露出不一样的情愫来。”

“我知道那对他太残忍,可是让他甘心为了她,而沉睡,是对木远枫最好的结果。”

彦亮脸色一变,他与祸斗相处了那么久,也是有感情的,虽不及与木远枫的那么深,但也到了不忍他受伤的地步。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比如把他从远枫哥哥体内分离出来?”

落离摇头,“不能,他们不是普通的融合,而是经过冥界转世投胎的,除非木远枫魂飞魄散,否则他们永远都无法分开!”

彦亮一听,瞬间满心失落,他低着头,弱弱地道:“他那么讨厌花姐姐,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而甘心放弃自由?”

落离浅然一笑,“你要相信花不语,不对,是花无泪的的魅力,她善良可爱,心思单纯,靠近祸斗,也是毫无心机的。”

“以祸斗的心思,他定然会百般试探,可她就是花无泪,如假包换的花无泪,所以他不可能不会动心。”

“只要他动了心,一切就都好办了!只是……花无泪要受点苦了!”

“什么意思?”彦亮急忙发问。

落离扭头看着倾泻而下的瀑布,缓缓道:“祸斗就像这瀑布,即使你只是靠近他,都会被他所伤,而花无泪若要让他动情,自然是会被他所伤的。”

“只是我希望,他下手不要太狠,而她也不会伤得太重!”

“她现在性情大变,与以前的她大相径庭,我猜想定是那忘魂汤有问题。”

“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面对他,她不会再只是心痛了!”

彦亮也抬头看着瀑布,“祸斗确实像这瀑布,可是接触久了你会发现,站在瀑布里,你会觉得温暖的。”

“倒是你,就这么把花姐姐推向远枫哥哥,你舍得吗?”

落离回头看着他浅笑,“谁说我要将她推向木远枫了?我要救木远枫,但是也不会放弃花无泪。”

“她可是一心一意还要来找我的,若她不想离开我,我自然会护她到底!”

“……”彦亮黑脸。

憋了半天后,他终于说了一句总结性的话,“你真变态!”

落离浅笑低头,“过奖过奖!”

彦亮再次无语,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口才了得,可在这人面前,他也只有甘拜下风。

落离见彦亮不说话了,于是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道:“你和赤飞霜竟然可以抵挡住风上瞑和乐天的攻击,不错啊!”

彦亮得意地点头,“那是自然,本王可是嗜尸鼠族的王,没两把刷子也不敢出来闯荡啊!”

“而那赤飞霜还算有情有义,关键时刻出来救我们!”

落离抿抿嘴,“你小子啊!看事情还是单纯了些!赤飞霜对木远枫的心思那是当然的,可是她这个人并不单纯,你多加小心。”

彦亮收住笑容,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落离,“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落离看着彦亮那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彦亮瘪嘴,小眼神略带幽怨,“你别只会傻笑啊,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

落离挑眉,“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而我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我没法告诉你。”

“不过有一点我提醒你,这里不像妖魔禁域,在妖魔禁域,大家想要对付谁,靠的是修为,功法。”

“可在这里,很多时候,讲究的是谋略,而你在乎的那两个人,什么都太复杂,他们身上,不只关乎着他们个人,还关乎着六界大局。”

“所以你不要轻信任何人!”

彦亮听得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赤飞霜可能是在做戏?”

落离微微摇头,“我只能告诉她,她的心思并不单纯!”

彦亮微微点头,“你说不能相信任何人,那你呢?”

落离浅笑,“你自己去判断吧!你可是噬尸鼠族最伟大的王!”

彦亮再次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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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妖神出世

落离和彦亮刚停了口,下一瞬,不远处的高山之上,一束火红色的光芒直冲天际,天地间都被这束光照得失了颜色。

紧接着,一声响天彻底的吼叫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落离和彦亮都脸色一变。

彦亮看着落离阴晴不定的脸,惊讶地问:“这是怎么了?”

落离难得地眉头紧蹙,“那是妖物化神之后的征召,这恐怕是天地间的第一个妖神!”

“妖神?”彦亮微微摇头,“我只知道妖怪若要修成仙,是要历经无数劫难的,可这直接成神,还从未听过!”

落离看着将天空都烧得火红的光芒,沉重地道:“看来祸斗得到火种了!”

彦亮不解,“火种?什么火种?”

落离朝着火光努努嘴,“看到那比阳光还要耀眼,还要炽热的光芒没?”

“那是九天神火之力,火神的力量之源就是靠的九天神火,但他也只是借助神火之力,而祸斗以前只是得了神火的照耀便可在六界来去自如!”

“天魔大战之时,神火的火种跌落人间,之后便没了踪迹,其实是被祸斗封印起来了。”

“他之后就在火种附近建立了厌火国,厌火国国民因受神火之力,天生可吐火,体内也有火焰的气息,所以风上瞑等人无法魔化厌火国人。”

“九天神火与九天玄冰向来是同时出现,同时消融的,神火跌落之时,一缕九天玄冰也掉了下来,正好可以挡住祸斗,让他只能借助神火之力,却无法获得火种。”

“可无泪的出现,让他有了得到火种的机会。无泪可以轻松跨过玄冰池,可她是寒冰,与神火是相克的。”

“可祸斗还是成为妖神了,说明无泪还是帮他夺下了火种,以后若要他甘于沉睡,也只能希望无泪在他心中真的有那么重要,值得他甘愿牺牲了!”

彦亮脸色一黑,“都怪你,若不是你拦住我,我肯定会阻止他的!”

落离一听,回头紧紧的盯着彦亮,“是吗?若在看着他死和让他成神之间做决定,你会怎么选?”

彦亮张了张嘴,本想着说当然是阻止他啊?可等要说出口时,他却犹豫了!

落离看他的模样,于是浅然一笑,“你到底还是对他产生了感情!快去看看吧,以无泪的状态,虽然成功拿到神火了,但她定然伤得不轻。”

彦亮看着落离不解地问:“你不去看看她吗?”

落离摇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去吧!照顾好她!”

彦亮点头,一转身,便化作原形朝火光的方向跑去。

落离看着彦亮走远了,他抬头看着火光,意味深长地道:“一切都开始交织在一起了,就等幕后高人了!”

……

天界,行云宫

酒仙和棋仙正在下棋。

棋仙胸有成竹地落下一子后,看着满脸心事的酒仙,慢吞吞问到:“仙上近日总是愁眉紧锁,可是为了那木远枫?”

酒仙呆呆地看着棋盘,却似乎并不是在思考如何落子,半晌后才随意落下一子,“我近日一直在留意他的命星,前几日,他的命星就一直闪烁不定,忽明忽暗。”

“可昨夜,他的命星突然变暗,接着便消失了!”

棋仙本欲落子的手抖了一抖,他吃惊地看着酒仙那渐渐明显的皱纹,酒仙因为木远枫的事,可算是操碎了心!

“消失了?按理说,远枫已经位列仙班,除非被除了仙籍,否则不会消失啊!”

酒仙微微点头,“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不过我去问过大司命,他说命星消失,还有一种可能,他已不是仙了!”

棋仙手中的棋子“嘭”的滑落,乒乒乓乓落到了地上,这可是棋仙最爱的白玉棋子,可他却顾不得去捡。

“不是仙了?是入了魔还是死了?”

酒仙摇头,“他的体内很复杂,很多东西我也还未查清楚,入魔应该不可能,至于死,更没有那么容易!”

“只怕是犯了天界禁忌,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棋仙凑近酒仙,轻声低问:“什么东西?”

酒仙抬头,满眼无奈,“神物!这个孩子终究是多灾多难的,这一回,想要对付他的,怕不只是妖魔两界了!”

棋仙皱眉,“神物?什么神物?”

酒仙抿抿嘴,“就是那跌落人间的……”

“哄!”酒仙还未说出来,一阵火红色的光芒便照亮了整个天界的天空,连天界的晚霞都无法与之争辉。

紧接着,一声响彻云霄的吼叫声更是震得他们耳膜生疼。

酒仙闭眼,“该来的还是来了!”

棋仙惊讶万分地看着窗外火红色的光芒,“这是……天地间的第一个妖神出世了!木远枫是仙,为何能变成妖神?”

酒仙没有回应他,他回头看着酒仙,酒仙此时闭着眼睛,脸色的表情却出奇地平静。

下一瞬,两个身穿白色盔甲的天兵出现在了门外,中规中矩地行了一个礼,其中一个慷锵有力地道:“二位仙上,天帝有请!”

酒仙和棋仙四目相对,皆满眼凝重!

……

暗道内

花无泪全身都被玄冰牢牢包裹,她似乎只是睡着了,面色平静柔和。

暗道外的树林里,整片树林都被烧成了灰烬,祸斗盘腿坐在地上,仰面朝天,双眼爆射出的火红色光芒在天空中汇聚成一束,直达天幕。

他慢慢收回目光,火红色的光幕随之慢慢消失,他眼中的火焰也跳得更加炽热了。

就在此时,他的头发以及眉毛开始慢慢变成黑色。

他看向满目疮痍的树林深处,冷冷地道:“出来吧!”

下一瞬,风上瞑和乐天凭空出现,平步而来。

风上瞑嘴角挂着一起愠色,“你竟然得到了九天神火的火种?”

祸斗戏谑地笑着,“运气好而已!还顺便吞噬了它,不小心成了妖神!”

风上瞑俊脸一黑,“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你这样,会被天界追讨的!从此以后,六界都容不下你!”

祸斗缓缓站了起来,本被花无泪拖得有些破烂的衣衫瞬间化成一件华丽的火红色衣衫,与他眼中闪烁着的火焰倒是十分相衬。

他冲风上瞑邪魅一笑,“当年我在火神座下的时候,就没有怕过天界。现在我成神了,又怎会将天界放在眼里。”

“倒是你,一直想拿木远枫作为对付天界的筹码,现在我扰乱了你的计划,你很失望吧!”

风上瞑面色一冷,“别逼我!现在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等我拿下天界,自然会将你放出来!”

祸斗舔着牙根冷然一笑,“既往不咎,该说这句话的是我吧!”

风上瞑眼神一暗,本俊美绝伦的脸上突然戾气丛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应当知道,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天界不会放任不管的。”

“他们定然很快就会派人来查,而仅凭你一人之力,是无法与之抗衡的。”

祸斗不耐烦地瞪了风上瞑一眼,“你们父子两就是半斤八两,都一样的阴险狡诈,我谁也信不过。”

“我自己的命我自己做主,你,还没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风上瞑一怒,“那我就看看妖神之力到底有多恐怖!”

话音一落,风上瞑右手中已出现了他的银白战戟。

他的周身开始阴气环绕,而战戟之上,则围绕着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鬼。

祸斗咧嘴一笑,“原来你的鬼丹已完全成型了,怪不得可以如此大言不惭。”

祸斗将目光浅浅地瞥了一眼乐天,“这定是这小子的功劳吧!没想到如此肮脏之人竟然也还算有点用处!”

“你……”乐天一怒,握住拳头就欲迎击祸斗。

“退回去!”风上瞑一声怒吼。

乐天吓得停下了脚步,怒气冲冲地看着祸斗。

祸斗轻蔑地笑着,“看到了吧!你确实只是一个人人都能压制的窝囊废!”

“你自以为成了那些人的主宰,可可笑的是,你连自己的命运都主宰不了!”

乐天握紧了拳头,牙齿也因为激动而咬得咯吱响,“你少得意,待会我们便会让你知道,废物永远都只是废物。”

祸斗歪嘴一笑,“我祸斗向来是有仇必报的,你上次趁人之危,我定饶不了你!”

“那我们就试试,你这个废物!”乐天迷人的眼里瞬间煞气弥漫,似有破体而出之势。

“别中他的计了,他吞噬了九天神火,比之地狱之火还要强横,你若去打他,还没近他身,便会被他烧为灰烬!”风上瞑再次出声提醒。

乐天一愣,接着不甘地退了回去,眼中的煞气却已将半个树林给罩住了。

祸斗抿嘴,“窝囊废,不敢了吧!正好,与你交手,只会脏了我的手!”

乐天的俊脸更加憋地通红了,可他也只能忍住。

风上瞑将银白战戟直指祸斗心脏,“好了,别欺负小孩了,还是把我们两的事解决了吧!”

祸斗再次轻视地瞥了乐天一眼,才将目光回到风上瞑身上,“好啊!你两次用九天玄冰算计我,这笔账也是时候算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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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救命恩人

祸斗话音一落,双手一旋,一个火球便运运而生,火球中间,是一只吐着火蛇的火红色小兽。

他推掌而出,小兽咆哮着袭向风上瞑。

风上瞑双腿一垮,右手一抖,银白长戟瞬间阴气磅礴,鬼哭狼嚎,他奋力一击,一股夹杂着森寒阴气的剑气便袭向小兽。

小兽张牙舞爪,火气十足,瞬间便把风上瞑的剑气削减了不少。

下一瞬,祸斗和风上瞑均一跃而起,在空中疯狂对峙。

短短一刻,两人已过了数千招,祸斗因进化成神而功力大增,身体更是坚不可摧。

而风上瞑因鬼丹已完全成型,实力完全不输一个上仙,所以两人打斗,激烈万分,却一时满分胜负。

乐天直接抱手站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

突然,一个紫色和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乐天脸色一变,看着身影落下的方向,正是赤飞霜和磐龙。

乐天怨气冲天地看着赤飞霜,“你怎么又来了,上次侥幸让你逃脱了,你不会以为你总是那么走运吧!”

赤飞霜面色冷漠,“懒得跟你废话,等我收了你再说!”

话音一落,赤飞霜已挥舞着剑斩向乐天。

“师妹……”磐龙刚要出声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瞬,乐天邪魅一笑,瞬间化作成千上万的虫子朝着赤飞霜二人铺天盖地而来。

祸斗听到动静,一扭头,便看到了赤飞霜二人被虫子围得水泄不通的情形。

乐天的虫子不可小觑,连花不语都会受伤,还别说他们了。

他暗暗咒骂:女人就是麻烦!

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朝着风上瞑扔出一个火球之后,便朝着二人赶来。

须臾间,他便挡在了二人前面,一张口,漫天的火焰便将他前面的虫子烧了个精光。

可虫子实在太多,烧完这边,那边又前仆后继地补了上来,祸斗只能闭眼,全身瞬间化作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火焰将整个树林都照得通红,靠近他的虫子瞬间被化成灰烬。

可虫子实在太多,他又无法察觉乐天的意识在哪一只虫子身上,只能悉数将其化为齑粉。

一时间,整个树林全是铺天盖地的嗡嗡声和打斗声。

……

暗道内

寒冰中,花无泪猛地睁开眼睛,她的瞳孔先是发出幽蓝的光芒,然后慢慢转为黑色。

寒冰也在此时消融不见了!

花无泪急忙坐了起来,迷茫地看着四周,这里空无一人,那个疯子已经不在了!

她低头看着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心中颇为郁闷,可想到已经摆脱那个疯子了,以后就不用受到报应了,她又不由得开心地笑了。

她从池子里爬了出来,奇怪地看着水池,怎么水池的水也干了,不过还好干了,不然她就被淹死了!

难道是那个疯子把水池的水弄干的?她不由得这么想。

可下一瞬,她就使劲摇了摇头,“那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他才不会这么好心呢!”

她捋了捋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转身便王宫的方向走去。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自山门外传来!

她停下脚步,细细倾听。

声音似乎是虫子的嗡鸣声,又夹杂着打斗声,她微微蹙眉,“难道是那疯子在和人打架?”

她抿抿嘴,小声告诫自己,“别多管闲事,上次多管闲事差点丢了性命,还害得你一身狼狈!”

可好奇心却占了上风,她的脚已经不由自主地朝着石门而去了!

她将耳朵贴在石门上细细倾听,手却不听使唤地敲响了石门。

“哗”的一声,石门开了,而她,还保持着那个侧耳倾听的姿势。

她斜眼望去,顿时大惊失色。

漫天的火光,铺天盖地的虫子,各色奇异的光芒,这是妖怪出没了吗?

她吓得转身便欲躲回山洞。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一些外围的虫子听到动静,都朝着她飞了过来。

“啊!”她惊声尖叫!

所有人都被她的声音吸引了,都不由得扭头看她。

首先是站在高空中纵观全局的风上瞑。

其次是用剑气抵御虫子的磐龙和赤飞霜。

最后是祸斗!

祸斗心一抖,吓得急忙在赤飞霜二人身边扔了一个火球便朝她闪身而来。

花无泪看见一个火人朝她飞来了,更是吓得连尖叫都忘了!

她怔怔地看着越来越近的火人和化为灰烬的虫子,双腿已经抖得快要支撑不住她的身子了。

他径直来到她的身边,一挥手,一个火红色,还吐着火蛇的屏罩便将她牢牢罩住。

他转身看着风上瞑,一咬牙,整个树林中便升腾起熊熊的火焰,也就须臾间,所有的虫子瞬间化成齑粉。

下一瞬,一个屁/股还在冒烟的虫子落在了风上瞑身边,转眼间,便化成了乐天。

乐天衣服多处被烧坏了,面色也是苍白如纸,很显然,刚才祸斗重伤了他!

风上瞑轻轻瞟了祸斗一眼,又狐疑地看了一眼屏罩中的身影,朝乐天微微点头,二人便化作一团清风飘走了。

赤飞霜和磐龙见风上瞑他们走了,于是来的祸斗面前,两人都狐疑地看着祸斗。

赤飞霜首先开了口,“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祸斗收了全身的火焰,然后瞥了二人一眼,冷冷地道:“少跟我套近乎,我不是木远枫!”

赤飞霜和磐龙脸色皆大变。

磐龙眉头一皱,火气十足,“你不是木远枫?那远枫么?”

祸斗抿嘴冷笑,“你们是奉了天界的命来找吞了神火的人吧!没错,神火是我吞噬的。”

“而木远枫,几个月前就被我封在了体内!所以你们看到的,是木远枫,但也不完全是他!”

他看着赤飞霜邪魅一笑,“你那日救我,难道不知道我不是他吗?”

赤飞霜将祸斗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然后摇头,“师兄,你在跟我们开玩笑是不是?”

祸斗眼眸一冷,冷冰冰地道:“我祸斗可不是爱开玩笑之人!”

“你们是打算现在跟我动手?还是要就此别过?”

赤飞霜和磐龙面面相觑,皆一脸疑惑。

祸斗见二人没有与他动手的心思,于是坏笑着说到:“既然你们不动手,那我先走了!”

话音一落,他提着被屏罩罩住的花无泪就进了山门,下一瞬,山门重重地关上了,独留赤飞霜和磐龙在风中凌乱。

直到山门关上,祸斗才收了屏罩,紧绷的心弦也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他细想,刚才他们都没有认出花不语,定是因为她衣衫褴褛,皮肤黝黑,又加上没了修为,不然他们定能将她一眼认出的。

他一挥手,屏罩就收了。

本眼前一片火红的花无泪突然得了自由,她先是花了点时间缓过了神,后面又茫然地看着祸斗,“你是谁?”

“我是谁?我就是被……”祸斗刚要训斥她,他就是被她砸伤的那个人,她瞎了是不是?

可看她那似乎打着漩般迷人的眼睛,他突然忍住了,他之前白发,她认不出很正常!

可这是木远枫的脸,她怎会毫无反应!她到底是怎么了?

他挺直了腰杆,正色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花无泪眨眨眼,“救命恩人,刚才我看到有个全身是火的妖怪朝我扑了过来,然后便有东西将我罩住了,原来是你救了我啊!”

祸斗点头,“对啊!我刚才偶然经过这里,发觉姑娘你有危险,就顺便将你救了!”

“救命之恩,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太大,你若要报答,我也不会推辞!”

花无泪一愣,“报答?你要我怎么报答?”

祸斗看着花无泪,“你能怎么报答?”

花无泪把祸斗浑身上下看了一遍,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讲话的语气也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可她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她略有些尴尬地笑笑,“那个……我暂时身无一物,他日若是公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当知恩图报!”

祸斗不以为意地点头,“你记得就好!”

接着他便往王宫的方向走去,“对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花无泪奇怪地看着他,“你也知道这条路吗?”

祸斗一愣,却继续往前走,“外面有坏人,只能往前走了!”

“哦!”花无泪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也就没有多问,而是颇为无奈地道:“你救了我,算你走运!”

祸斗闭眼将呼之欲出的脾气憋了回去,“此话怎讲?”

花无泪慢慢跟上他,“因为我之前救了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千辛万苦救了她,他不报答我,就算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杀我!”

“若不是本姑娘我身手不凡,早就被他给杀了!”

祸斗咬牙切齿地问:“那后来呢?”

花无泪微微叹气,“哎,看我这落魄的样子,就知道我以德报怨,帮那个疯子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然后我们互不相欠了!”

“只是他也太狼心狗肺了,居然就这么走了,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真够狠的!”

“所以我提醒你哦,以后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若实在忍不住,也别忘了要救我这种知书达理之人!”

祸斗气得双手都在发抖了,可他还是忍住了!

他再也不想与她多说一个字,因为他说一个,她会说十个贬低他的字!

花无泪见祸斗不说话,于是只能跟在他身后安静地往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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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老实交代

暗道尽头,祸斗看着花无泪那黑黝黝的脸蛋,“你知道如何打开吗?”

花无泪审视着祸斗,突然犹豫了,“你是好人还是坏人?这可是王宫后院,若不是好人,我岂不是害了大家!”

祸斗无奈,“若我不是好人,我会救你吗?”

花无泪微微点头,他说的也有道理!

“那你待会如何出宫?”

祸斗高傲地昂着脑袋,“那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花无泪扁嘴,又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她不再多言,伸手就敲响了石门!

石门应声而开,一缕明媚的阳光照了进来。

花无泪很开心,终于出来了!

祸斗也随着她走了出来。

就在这时,彦亮闪了出来。

二人都愣住了!

彦亮皱着眉头看着花无泪,在认出是她之后,亮晶晶的大眼睛立即水汪汪的,她朝花无泪跑了过来,“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花无泪低头看着自己衣衫褴褛的模样,不由得尴尬一笑,“我之前遇到了一些事情,不过我没事,你别担心!”

花无泪又看看祸斗,“小鬼,这个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以将他送出宫吗?”

彦亮一愣,瞪了祸斗一眼后,怀疑地看着花无泪,“姐姐,你会不会被人骗了,这个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救人的人啊!”

祸斗抿嘴,“臭小子,找打是不是?”

彦亮朝着祸斗吐了吐舌头,“我才不怕你呢!”

祸斗无语,转身就往外走去,“懒得跟你们废话,我累了,睡觉去了!”

彦亮冲着花无泪嘿嘿一笑,“那姐姐去梳洗一下,换一身衣裳,等我得空了再来找你!”

花无泪点头,“你就不问我去了哪里?为何从那里出来吗?”

彦亮摇头,“不用,我相信姐姐不会做坏事!”

花无泪浅笑,“谢谢!”

彦亮咧嘴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他将手递到花无泪身边。

花无泪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伸出黑漆漆的手就拉住了他的小手,“走吧!”

很快,彦亮就和花无泪分开了,花无泪回了房。

而彦亮则气呼呼地回了祸斗的寝殿。

祸斗此时躺在龙椅上,已经打起了轻微的呼噜。

彦亮一溜烟就跑上了龙椅,然后一口咬在了祸斗的右肩上!

“啊!”祸斗的惨叫声再次响彻整个后院。

他坐了起来,睁开泛着火光的眼眸,愤怒地大吼,“你疯了?”

彦亮坐在他对面,狠狠的看着他,“你才疯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祸斗眼神一晃,“哪个他?”

彦亮咧嘴看着祸斗,“还想来一口是不是?”

祸斗抿嘴,接着理直气壮地道:“我没对她做什么啊!是她自己理亏,砸了我的脑袋,然后硬是要补救的!”

彦亮鄙视地看着祸斗,“砸得好,你就那臭脾气,我也早就想砸你了!”

“可你怎么说也是一个大男人,怎么对一个女子下得了那么重的手,你看她刚才的样子,很显然是被火烧的!”

祸斗突然凑近彦亮,目光犀利,“你还好意思说,你早就知道了她就是花不语,为何不告诉我?”

“若你不是心怀鬼胎,我也不至于会被人算计!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彦亮被他看得心里发虚,他扁嘴低下了头,沉吟半晌后才道:“那个……我当时以为她就是长得……像花姐姐而已!哪知道她们就是一个人!”

祸斗狠狠瞪了彦亮一眼,“你那是色迷心窍了,世上哪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

“只是我不太明白,她似乎对一切都不知情,连看到我,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彦亮听得这里,小脸又瞬间绷紧了,“你还好意思说,你之前在天虞山打了她一掌,她以为远枫哥哥不爱她!”

“于是日渐消沉,之后便喝了忘魂汤,将所有的一切都忘了,而且性情大变,哎,说到底,都是你造的孽!”

祸斗脸色微变,“没想到铁石心肠的花不语也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变得那么脆弱!”

他的心突然有些沉闷有些疼,他捂住胸口,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定是因为木远枫心疼了,与他无关。

下一瞬,他又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在天虞山的时候,是她先打我的,你也知道,我向来有仇必报,她打我,我不还手,我会鄙视自己的。”

“说起来,你怎么突然知道那么多关于她的事情,你是不是见过谁?”

彦亮嘿嘿一笑,“这个嘛……是我跟踪花姐姐的时候,被落离抓了,然后他告诉我的!”

“落离?”祸斗靠回椅子上,直勾勾地看着彦亮,“落离向来不爱管世间纷争,他突然出现,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或者还与我有关!”

彦亮敛了笑容看着祸斗,“对,他有阴谋,他想要帮远枫哥哥,让你不再成为一个随时威胁远枫哥哥的危险人物!”

祸斗冷然一笑,“哦!他打算怎么做?”

彦亮摇头,“他不需要做任何事,他说过,总有一日,你自己会甘愿放下一切的!”

祸斗愣住!

“我自己会甘愿放下一切!”他细细品着这句话。

他知道,这六界,还没有人能让他伟大到放下一切,不顾一切,他活了几十万年,最爱的,永远还是他自己!

他浅然一笑,“那我们走着瞧!”

“不过这两日,你可有调查清楚是谁害我的?整个王宫后院我都布了结界,所有非人界的人来,我定感知得到,可我中了九天玄冰之前,是没有人进来过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我后院的人与外人串通害了我,你帮我找到这个人,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这次若不是你们,我恐怕已经被风上瞑抓回去了,这笔账,我一定要找他们清算,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你是不知,我这几天是如何过来的!哎,不说了,你去调查吧!我休息会,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彦亮点点头,“哦!可是你不怕天界的人来抓你回去问罪吗?”

祸斗直接躺了回去,并闭上眼睛懒洋洋地道:“已经有人来了!”

彦亮一下扑到他的身上,“天界派了谁来?”

祸斗直接翻了个身,将彦亮的小身子完全忽略了,“赤飞霜和磐龙!”

彦亮无语。

……

午时刚过,明晃晃的太阳洒满了整个王宫后院。

彦亮将整个后院的人都召集了起来,他们并排站在了一起,议论纷纷!

“挺说彦护卫已经找到毒害大王的凶手了,现在就是让我们出来,当面将那个人揪出来!”

“前几日不是都在传,全是花美人做的吗?”

“是啊,是啊!我前两日还挺厉嫔娘娘厢房的婢女说,是花美人做的,她还畏罪潜逃了,可为何她又回来了,而且还是大摇大摆回来的!”

“我怎么听说是厉嫔娘娘故意陷害花美人的,因为她嫉妒花美人得了大王的恩宠!”

“……”

大家众说纷纭,但几乎都是将罪责归到了花无泪和厉浅浅身上。

花无泪神情淡然地站在人群中,她能听到大家的议论,但她知道,她没做,彦亮也不会冤枉了她!

厉浅浅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于是扭头神色复杂地看着花无泪。

花无泪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却未回头看她一眼,对于花无泪来说,不信任她的人,她也没必要舔着脸去讨好别人。

不远处,吕青橙将二人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轻蔑一笑,满目阴翳。

李、刘二人则在她身边说三道四,她并未插话,只是不时地笑笑。

彦亮看大家都到齐了,于是挥手让大家安静。

他犹如一个睥睨众生的王者一般扫视着众人。

也只有目光经过花无泪时,里边会有一抹温暖,在经过其他人时,他的目光如炬,让所有人都不自觉低下了头?

他沉声说道:“大王中毒一事,也无需我再多言了,今日,我掌握了重要线索,大王此次中毒,是因为‘无泪池’的鱼有问题!”

“无泪池!”大家再次炸开了锅,而有的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彦亮目光一扫,窃窃私语的几人又吓得紧闭牙关。

“大家都知道‘无泪池’是我求大王赏给花美人的,除了她,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入其中的。”

“可有的人却不听警告,不只进去了,还带去了能害死开国大王的东西!”

“不管是谁,你应当清楚你往池里倒了什么!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若你现在出来,我保证给你一个舒服的去处。”

“可若你不出来,等我亲自将你揪出来,那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了!”

“当然,有知情不报的,我也饶不了他!所以你们最好都老实交代,把自己觉得可疑的都说出来!”

人群中顿时更加安静了,不少人开始瞟向周围的人,而被瞟到之人,皆满目惊恐。

花无泪见云儿又瞟向自己,于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云儿吓得立即低下了头。

花无泪发觉小六神色紧张,于是看着她,“怎么了?”

小六紧攥拳头,听到花无泪的问询后,立即吓得低下了头,“美人,对不起,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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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实话实说

花无泪看着低眉垂眼的小六,柔声细语道:“抬起头来说话!”

小六此时已被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扁着嘴将头抬了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花无泪,“对不起,美人,我对不住您!”

花无泪拿出手帕递给小六,“我知道以你的个性,定不敢做那种害人害己的事,说吧,你怎么对不住我了!”

小六看着花无泪递过来的手帕,眼泪不由得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哗啦啦直流,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花无泪无奈,直接将手帕硬塞到了她手里,“不用怕,你说!”

小六紧紧地捏着手帕,哽咽着道:“其实出事的头一日,雅风公子派人来找过我,说让我替他办件事。”

“我害怕,便没有答应,雅风公子的人警告了我几句,就走了!”

“第二日,大王就出了事,我估摸着可能与那件事有关,可我害怕,所以一直瞒着没有告诉美人!”

花无泪微微点头,她相信她的话,“那人可说是什么事?”

小六偷偷瞟了花无泪一眼,又急忙地低下了头,“就说往鱼池里放点东西,说那东西只是为了教训您一下,并不会出事的!只是会让鱼池的鱼都死光。”

花无泪轻拍小六的手臂,“我知道了,你当时没有为了保命而害我,我自然我会保住你的,放心吧!”

小六扁着嘴点头。

很快,大家在心里都已经筹谋好了一切,花无泪缓缓朝彦亮走来。

彦亮看她走来,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姐姐怎么了?”

花无泪轻轻凑近彦亮的耳朵,“刚才小六说了,雅风曾经找过她,并让她往鱼池里放点东西。”

“小六素来生性怯懦,我相信她不敢做那种事,所以雅风定然找了别人。”

彦亮点头,“好,我知道了!”

花无泪脸色微变,“小六虽知情不报,但她总算是没有出卖我,你可不可以放她一马?”

彦亮扭头瞟向小六,小六此时也在看他…,当眼神对上之后,小六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彦亮嘿嘿一笑,“那小丫头胆子确实小,放心吧!我可不是嗜血之人,刚才那么说,也是吓她们的!”

花无泪点头,“好!”

说完,她便退回了原地,而所有人的目光刚才都集中在了她们身上,现在也都各怀心事地看着彦亮。

彦亮目送花无泪回了人群,然后眼眸一冷,又开始用犀利的目光扫视着众人,“我给了大家足够的时间,大家现在也应该考虑得差不多了吧!”

“现在可以说了吗?记住,别扯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只需要知道,到底是谁去了‘无泪池’,又是谁往鱼池里放了东西?”

人群中噤若寒蝉,在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后,一个面如菜色,双目惊慌的婢女首先举了手。

“禀告彦护卫,出事的头天夜里,我去厨房给我们美人沏茶,发现厉嫔娘娘和云儿在厨房里鬼鬼祟祟的,而且她们似乎在杀鱼!”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厉浅浅和云儿。

花无泪却并未与她们一样,她知道厉浅浅的真实目的,她甚至有些可怜她了。

厉浅浅瞟了一眼花无泪,才看着彦亮道:“我已经跟彦护卫说过了,其实我并不懂厨艺,这段时日,都是花美人教我的。”

“而我想要做得与她一样好,所以每日除了她教我的时间外,每晚我都会自己偷偷地练。”

“我承认我偷偷去‘无泪池’打了鱼,但我并未往里边放过任何东西!”

李美人一声冷哼,“哼,若不是有人说了出来,你会承认吗?保不齐还有更多见不得人的事呢!”

彦亮冷眼瞟向李美人,李美人吓得直接低下了头。

彦亮又看向众人,“还有吗?”

翠湖眼睛开始敲着吕青橙。

吕青橙狠狠瞪了她一眼,翠湖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刘美人看到了二人的情况,于是冷然一笑,“彦护卫,我有事禀告!”

吕青橙一冷,面色惨白地看着她。

刘美人直接无视了她的目光,转而得意洋洋地看着彦亮,似乎她即将要做一件无比光荣之事。

所有人都转头看着她,她挺直了腰杆道:“我发觉花美人总是偷偷摸摸地去‘无泪池’,而且一去就是一整日,彦护卫会不会被有的人蒙蔽了双眼!”

众人一听,又怀疑地看着花无泪和彦亮,还有嘘嘘的。

花无泪依旧面不改色,她自己没做的时候,她定然不怕。

吕青橙则似乎松了一口气,攥在一起的拳头也放松了一些。

彦亮眼眸一冷,“都安静点!”

他看向刘美人,“你们只需要提供线索,别的我自己会思考的!你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所有人又将目光看像她,她轻轻瞟了一眼吕青橙,才道:“当然!”

吕青橙的脸煞的又白了,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着。

刘美人浅然一笑,“我还发现吕美人那天夜里偷偷去了‘无泪池’,还穿了一件黑色披风,若是去她房里搜,可能还能搜出来!”

吕青橙怒视着刘美人,大声怒吼:“贱/人,你这是血口喷人,无中生有!”

刘美人急忙往身旁退了两步,“怎么,想像教训花美人那样,与我打一架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没做,你急什么!我刚才说了花美人,她可没向你这般疾言厉色!”

“那你说,你那日有没有去‘无泪池’,你去那里干什么?”

吕青橙拳头紧握,扭头看了彦亮一眼,又恶狠狠地看着刘美人,“贱/人,你为何要这样陷害我,我那天晚上根本没有出去过,除了你的胡言乱语,你还有什么证据吗?”

刘美人本就个字偏高,此时看吕青橙,似乎也是在俯视着她,“证据?我看到了,那就是证据,不信,可以问问你的婢女翠湖啊!”

翠湖一愣,吓得瑟瑟发抖。

吕青橙杏目圆瞪地看着翠湖,“翠湖,你说,那天夜里,我可出去过?”

翠湖吓得直接跪在了地方,“婢女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刘美人得意忘形地大笑了起来,尖锐的笑声让人头皮发麻,“哈哈哈……看到了吧,就算是你屋里的人,都没法包庇你了!”

吕青橙脸色铁青,一巴掌就打在了翠湖的脸上。

“啪!”的一声,众人单是看着,都觉得疼。

小六更是吓得打了个激灵!

花无泪则微微蹙眉,遇到这样的主子,那婢女也是可怜!

吕青橙打耳光的手微微颤抖着,但依旧不解恨,她指着翠湖的脑袋破口大骂:“好你一个贱婢,枉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然串通一个外人来害我!”

“你说,那个贱/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可以昧着良心说话!”

翠湖捂着脸低声哭泣着,却不敢再说一个字。

刘美人给了李美人一个眼色。

李美人微微点头,立即站了出来,趾高气昂地看着吕青橙,“吕美人下手可真够狠的啊!”

“我与你本是姐妹,本不该这么说你的,可我也不想被冠上知情不报,与歹人沆瀣一气的罪名,所以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她将目光看向彦亮,“其实吕美人一直不服气,为何以她的相貌、家室会拼不过厉嫔娘娘和花美人。”

“所以她总是在我面前说要把一切都夺过来,我多次劝她都没用,而那日花美人打了她,更是让她颜面尽失。”

“所以我猜测,她定是气糊涂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我现在将她的事情说出来,也是希望她能认识到自己的过失!”

李美人话音一落,吕青橙的眼中已经快要冒出火来了!

吕青橙瞪着李美人,“你们两个贱/人,平日里在我耳边说三道四,现在是打算联合起来对付我是吧!”

“你们别忘了,我爹是郎中令,他定然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非剥了你们的皮不可!”

李美人吓得急忙闭了口,眼睛瞟着刘美人。

刘美人却冷然一笑,“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吕美人还有心思说这种狠话,你还是多费些功夫想想如何解释吧!”

吕青橙又狠狠瞪了刘美人一眼,才转头看着彦亮,“彦护卫,你要替我主持公道啊,我真的没有做那样的事情,还请大人明鉴!”

彦亮耐着性子地听完了女人们的斗嘴大赛,他大概知道是谁了,他之所以这样做,也只是想确认这些人中,还有没有隐藏着别的居心不良的人。

他看着众人再说询问,“还有要补充的吗?不许扯没用的,捡有用的说。”

大家面面相觑,都害怕对方说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可看归看,大家也不敢乱说。

彦亮见无人说话,于是微微点头,冲着身后的侍卫点了点头,一个侍卫来到他身后,“彦护卫!”

彦亮再次冷眸扫了众人一眼,然后道,“去把东西拿来!”

侍卫点头,转身便往“无泪池”走去,没一会儿,他就提着一个木桶过来了。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木桶,都想知道木桶里是什么,彦亮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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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不离不弃

很快,那个侍卫便将木桶放在了彦亮旁边,而另一个侍卫也拿来了四个木盆。

彦亮冲其点头,一个侍卫便把将手伸到了木桶里,下一瞬,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大家又开始窃窃私语,都在猜测彦亮要做什么!

花无泪则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不知道彦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她猜测,他定然是有办法了!

很快,每个盆子里就有了一条游来游去的鱼!

彦亮朝两侍卫挥挥手,两侍卫又退了回去。

彦亮看着众人,“这些鱼,都是那天晚上见过那个人的,虽然他穿着黑衣,蒙着脸,但是她身上的气味是掩饰不了的!”

“这些鱼儿虽不会说话,却极其聪明。那个人只要站在它们面前,它们就可以把她认出了。”

“现在你们分成两拨,依次排好队,都过来让这些鱼认认,省得说我错怪了好人!”

人群中再次开始窃窃私语,让鱼来找罪魁祸首,他们真是闻所未闻,不过他们也不敢怠慢,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开始排队。

祸斗虽没有动过这些美人,可现任大王依旧给他送来了不少美人,连同着婢女,硬是绕着院子排了很长的两对。

花无泪和小六排在右边的那一队,小六现在心情缓和了不少,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

厉浅浅在另一队,就在花无泪旁边,她不时地瞟花无泪一眼,花无泪却从未看过她一眼。

吕青橙则排在队伍的最后面,脸色惨白,双目血红。

鱼儿认得极快,大家几乎只在它们面前停留片刻就走了。

不过一刻,就轮到花无泪和厉浅浅了,两人都同时找到了木盆前,鱼儿们似乎真的在闻气味,片刻之后,它们又接着欢快地游来游去。

过了关的众人又在窃窃私语,有的人甚至觉得,或许这些鱼根本就认不出那个人来。

花无泪又重新回了人群中,小六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很快,就到吕青橙了。

吕青橙低着头,双拳紧握,十分紧张。

刘美人适时地火上浇油,“别磨蹭了,迟早是要上的,你就快点吧!”

吕青橙怨毒地瞪了刘美人一眼,便闭着眼睛,屏住呼吸走向了鱼盆。

花无泪看着吕青橙的模样,突然觉得她很可悲,她总是目空一切,藐视一切,却败在了两个阿谀奉承,两面三刀的人手里。

随着吕青橙的接近,盆里的鱼儿们都开始兴奋地越出水面,将盆里的水溅得到处都是,包括吕青橙的身上。

吕青橙睁眼,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摇头怒吼,“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它们都是低贱的鱼儿,怎会能够辨认出一个人的气味来!”

鱼儿们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都一边跳出水面,一边使劲摇着尾巴!

人群中再次炸开了锅,都几乎都是在幸灾乐祸或者在指责吕青橙毒蝎心肠,连大王都敢谋害的!

吕青橙狼狈地坐在地上,回头看着众人的指指点点,她的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大吼,“你们这是污蔑,我要见我爹,我要见我爹!”

彦亮一挥手,侍卫们便把鱼撤了下去。

彦亮站在吕青橙面前,犹如王者一般睥睨着她,“你觉得我会污蔑你吗?”

“你敢谋害开国大王,你觉得你爹一个郎中令,保得住你吗?”

“若没了开国大王,整个厌火国都会化为乌有,你觉得是你重要,还是开国大王重要!”

他的语气不重,却将吕青橙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红着眼,仰视着彦亮,他本来只是一个小孩,一个人畜无害的孩子。

可在她眼中,他就是一个刽子手,一个随时可以要了她命的刽子手。

她流着泪,“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谋害大王的,我只是想给花无泪和厉浅浅一点教训而已!”

彦亮抿抿嘴,“终于打算说实话了,接着说下去!”

吕青橙任由眼泪流下,却顾不得伸手去擦,“前几日,我知道了厉浅浅根本就不会厨艺,所有的一切都是花无泪在帮她。”

“我与花无泪是一起从雅风别苑进来的,花无泪的底细我自然知道。”

“雅风派她来,就是让她赢得大王的恩宠的,可她根本没把雅风的话放在心上,反而一直敷衍他。”

“于是我写信告诉他,雅风生气了,于是合计给花无泪一点教训。”

“之后雅风给了我一瓶药,说是可以将那些鱼都毒死,然后在后宫里散布谣言,就说花无泪是不详之人。若花无泪受到惩罚,厉浅浅没了帮手,我自然有上位的可能!”

“可我根本不知道那些鱼竟然没死,花无泪还给大王做了吃的,我根本没想过谋害大王的!”

花无泪平静地听吕青橙说完,心中没有多生气,只是觉得自己太大意,他明明知道吕青橙不会善罢甘休,可她却毫无防备。

厉浅浅也听得后悔不已,她充满歉意地看着花无泪,却换不来花无泪的一个眼神。

彦亮面无表情地看着吕青橙,女人可真恐怖!

就因为嫉妒,就可以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来!

他朝侍卫挥挥手,两个侍卫再次走了过来。

他冷冷地道:“吕青橙谋害大王,罪不可赦,念其交代罪行的时候还算诚实,遂将其与鱼池的鱼一起流放至厌火国边境的魍殊河,一世不可返回厌火国。”

吕青橙一听,直接晕了过去。

魍殊河,相传是与冥界的忘川河想通的,里边住着会吃人的恶鬼,寻常人去了,活不过一日的。

彦亮见吕青橙晕过去了,也不理她,又回头看着侍卫,“速去把雅风抓来,并控制住整个雅风别苑的人!”

“属下领命!”两侍卫异口同声回应。

……

祸斗寝殿

祸斗侧躺在龙椅上,睡得正香。

突然,一个紫色的倩影翩跹而至,并站在龙椅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虽只是背影,她还是看得入了迷!

她很安静,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祸斗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的火焰异常醒目。

他懒洋洋地问:“你来了!”

她点头,“对!”

他又问:“磐龙呢?”

赤飞霜慢慢走向他,然后在龙椅前停了下来,“师兄回天界复命了。”

祸斗抿嘴一笑,“那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赤飞霜看着祸斗的背影,那是她熟悉的背影,“我想来看看师兄好不好!”

祸斗直接坐了起来,然后斜靠在龙椅上看着赤飞霜,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赤飞霜看了一眼那拍过的地方,又看看他眼中的火焰,犹豫了半晌后,还是忍不住坐了过去。

他们离得很近,他能听到她心跳如雷的声音。

她也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她扭头看着祸斗,俏脸微红,“师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吞噬了神火,成了妖神?”

祸斗挑眉,然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木远枫被我封印在这里了!

至于其他的,我只能说一言难尽,倒是你,一直在找木远枫,不累吗?”

赤飞霜看着祸斗的眼睛,那团火焰炽热又迷人,“飞霜担心师兄的安危,又怎么觉得累!”

“不管你是师兄还是祸斗,我都会留下来帮你的!”

祸斗冷笑,“真的假的,你不会是想要获取我的信任,然后将我抓回去吧?”

赤飞霜毫不犹豫地摇头,“当然不是,我永远不会伤害师兄的!”

祸斗咧嘴点头,接着凑近赤飞霜,“那好吧!你觉得这张脸可熟悉?”

赤飞霜顿时心跳加快,面红耳赤,她微微点头,“熟悉!”

他又将她的手拉至他的胸前,“那这跳动的内心呢?你可熟悉?”

赤飞霜感受着祸斗手上传来的温度,浅然一笑,“熟悉!”

祸斗放开赤飞霜的手,“那好吧!那你就别管我是人,是妖,是仙还是神!只要我还是你熟悉的那个师兄就行了!”

赤飞霜的手依旧放在祸斗的胸膛,她能感受到它强有力的跳动,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着。

祸斗看她的模样,不由得眼中划过一抹戏谑。

他看着赤飞霜,“天界何时会派大军来抓我?”

赤飞霜将手收回,然后不由得握住了拳头,想要将那一丝温暖紧紧握在掌心里!

她抬头看着祸斗,“天界暂时还不清楚是你成了妖神,毕竟你已成仙,是无法变成妖神的,但我相信很快,天帝便会派人前来抓捕你!”

“酒仙仙上本来是派我和师兄来带你回去的,可我知道,你回去了,便走不了了,所以我不想抓你!”

祸斗浅笑点头,“你就不怕天帝责罚你?”

赤飞霜坚定地摇头,“不怕!只要师兄一切安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祸斗抿抿嘴,“你知道你对木……对我情深义重,可是以我现在的情形,我会连累你的!”

赤飞霜微微摇头,然后看向远方,似乎是在回忆,“我还记得当年救我的那个少年,他修为平平,却可以不顾安危,救我于危难之中。”

“他虽灵根不强,却总能让我们刮目相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对第一次的见面记忆犹新。”

“我也想守护那个少年,只希望,他能给我这个机会!”

祸斗看着赤飞霜微微点头,“那就多谢师妹的不离不弃了!”

七十二、绝无他意

祸斗寝殿

祸斗和赤飞霜相谈甚欢,几乎都在讲这段时间以来各自经历的事情。

突然,厉浅浅带着四个婢女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厉浅浅看到赤飞霜的瞬间愣了一下,接着便面色平静地继续走了进来。

花无泪跟彦亮商量了一下,厉浅浅的厨艺已经精尽不少,完全可以独自给大王做饭了,而彦亮也爽快地答应了。

赤飞霜从厉浅浅踏进来的那一刻,便一直盯着她,从头到脚看得仔细,直到厉浅浅来到她的跟前。

厉浅浅朝祸斗行了个礼,才道:“大王,该用膳了!”

祸斗自始至终未看过厉浅浅一眼,他始终略带玩味地看着赤飞霜,直到赤飞霜瞟向他,他才冷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放下之后就出去吧!”

厉浅浅低眉顺眼,“是!”

她轻轻看了赤飞霜一眼,便从婢女手里一一接过盘子,放好之后,便退了出去。

赤飞霜从她进来到出去,都一直在观察着她,直到她出了门,看不见为止。

赤飞霜转而回头看着祸斗,“师兄现在都是大王了,这个女人是谁?”

祸斗邪魅一笑,继而凑近赤飞霜,“我一直都是这里的王,而她,只是我后宫美人中的其中一个!”

赤飞霜愣住!

“后宫?师兄都已经广开后宫了,你以前不是连女人都不碰,一心一意只有花不语吗?”

“花不语?”祸斗冷然一笑,“花不语那是过去,是属于木远枫的过去,况且,我已经往他们成功一刀两断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一个多月前,在天虞山,我打了她一掌!”

赤飞霜惊住!

祸斗挑眉看着赤飞霜,“怎么?很吃惊?觉得我不会伤了她!”

他拿起筷子,挑了一块菜仔细地嚼着,“花不语太寡淡无趣了,我觉得无聊,所以让他们一刀两断了!”

赤飞霜蹙眉看着祸斗!

祸斗却不以为意,又挑了一口菜放在嘴里,“尝尝吧!看看她做的菜如何?”

赤飞霜依旧还在发愣,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突然脸色微变,“这菜的味道,怎么和师兄做的差不多!”

祸斗下眼皮微微一抖,立马又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是吗?可能是我偶尔会指教她们一二吧!”

赤飞霜不置可否,却面色难看。

“大哥!吃饭也不叫我!”突然,一个脆生生,又带着嗔怪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下一瞬,彦亮走了进来。

彦亮在看到赤飞霜后,先是一愣,接着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赤飞霜,“原来赤姐姐也来了!”

赤飞霜冲其嫣然一笑,“几个月不见,彦亮是越来越威风了!”

彦亮得意地咧嘴一笑,“那是自然!”话音一落,他已到了祸斗前面,“那件事查清楚了,确实是雅风勾结吕青橙做的。”

“但是等我赶到雅风别苑时,雅风整个别苑的人都死了!”

祸斗似乎早就料到了,只是微微点头,“怎么死的?”

彦亮一转身就坐到了祸斗身边,毫不客气地接过他的筷子就吃了起来,“还能怎么死的,雅风喜欢用毒控制别苑的人,包括花……”

彦亮瞟瞟赤飞霜,“包括花美人,都被他们逼迫着喝了药,不过还好,对于我来说,解那个毒不过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祸斗无语地看着彦亮,“空落落的双手突然无所适从。”

赤飞霜浅然一笑,“师兄若不介意,就用我的吧!我正好吃饱了,想出去转转。”

彦亮愣住,扭头看着祸斗。

祸斗浅然一笑,“当然不介意!”边说,他便已伸手去接筷子。

赤飞霜微微一笑,便把筷子给了祸斗。

然后她便走了出去。

二人看着赤飞霜出了门。

祸斗看着祸斗手里的筷子,嫌弃地问:“你还真打算用他的筷子啊!”

祸斗直接把筷子扔到了桌上,“当然不用!本王可是一国之王,怎会用一个女人用过的筷子!”

彦亮笑着点头,“还算你有点骨气!不过赤飞霜来干什么?她来抓你回天界吗?”

祸斗一笑,接着靠回了龙椅上,“她?你觉得她舍地抓木远枫回天界吗?那可是推他上绝路的!”

“妖神,听大司命说是世间的祸害,我当年只是妖兽都闹得天界鸡犬不宁,若他们知道是我成了妖神,定会将我关起来,永世别想出来了。”

彦亮一愣,“那么严重,那你还不走?”

祸斗恨铁不成钢地鄙视了彦亮一眼,“走?我能走到哪去?这六界的人都不喜欢我,都觉得我是一个灾星!”

彦亮无所谓地扁扁嘴,乐呵呵地凑近祸斗,“有一个人对你不错啊!赤飞霜!话说你对她使用美男计了吧?”

祸斗坏笑,“你觉得呢?虽然木远枫这小子完全不及本王当年万分之一的风采,但也还算过得去吧!”

“本王只是稍微用了一点我当年对付那些小美人的招数,便已经将她迷得七荤八素了!”

彦亮扁嘴,亮晶晶的大眼睛不由得白了祸斗一眼,“你当年的风采,你得了吧!我可是在厌火国呆了一个多月前的,你们厌火国人什么德行,你以为我瞎啊!”

“听说厌火国人,全是你的后代,就看看你的这些后人,我已经可以推测你当年的长相了!”

祸斗眼眸一冷,眼中的火焰可以开始熊熊燃烧,“信不信我把你变成烤老鼠,让你尝尝九天神火之力!”

彦亮嘿嘿一笑,“本王知错,本王知错!本王不应该揭你伤疤的。”

彦亮边说边得意地抬起了脑袋,颇为感慨地道:“不是人人都能像本王这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况且长得丑也不是你的错啊,是造物主的错!”

祸斗慢慢凑近彦亮,“臭小子,你再说一遍!”

彦亮凑近祸斗,毫不示弱,“你是不是羡慕本王长得比你英俊,所以想要毁了本王的俊脸!”

祸斗看着那有些放大的脸,确实还不错,不过就是一个小屁孩!

他一屁/股坐了回去,“懒得跟你说,本王不与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计较!”

彦亮得意一笑,“跟我斗嘴,你还嫩了点!我噬尸鼠族可是靠嘴吃饭的!”

祸斗无语,干脆直接躺在龙椅上睡觉去了。

……

后院,赤飞霜寻着厉浅浅的气息直接来了厨房。

厨房内,余香袅袅,热气腾腾。

厉浅浅正在煲汤,云儿在一旁添柴。

赤飞霜直接走了进来。

厉浅浅看是她,也不知道她的底细,只是好奇地看着她。

赤飞霜大方地来到厉浅浅面前,“姑娘厨艺精湛,我就是开参观参观,向姑娘讨点心得的!”

厉浅浅不知她是何人,但见她与大王举止亲昵,于是不敢怠慢,“我的厨艺粗鄙,见不得人的,只是承蒙大王厚爱,让我有机会献丑而已!”

赤飞霜脸色微变,“大王对你……很好吧!才会亲自教你厨艺?”

厉浅浅愣住,她扭头看着云儿,云儿则防备地看着赤飞霜,试探着问:“不知姑娘是何人?”

赤飞霜淡然一笑,笑容如紫色的风信子,高贵而神秘。

“我是大王的师妹!”

“师妹!”厉浅浅轻轻念着,又回想起大王之前的笑容,她低声喃呢,“怪不得刚才那般亲昵!”

赤飞霜没听到她的声音,于是问她,“姑娘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厉浅浅冲赤飞霜莞尔一笑,“我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姑娘风姿不凡,犹如天人!”

赤飞霜浅然一笑,“姑娘之姿也绝非俗人,否则师兄也不会亲授厨艺!”

“亲授厨艺?”厉浅浅微微蹙眉,“姑娘可能误会了,我的厨艺是跟我们后院的另一位美人学的,大王并未传授过我厨艺!”

“另一位美人?”赤飞霜错愕,他竟然骗她!

她收住脸上的难过,依旧冲着厉浅浅笑着,“不知是哪位美人,厨艺竟如此了得!”

厉浅浅眼神一暗,“是花美人!”

“花美人!”赤飞霜脸色大变,小声嘀咕:“难道是她?”

厉浅浅不知她在嘀咕什么,只是有些不安地看着她。

赤飞霜愣了会神后才又问:“不知那个美人芳名?”

厉浅浅突然犹豫了,她看着赤飞霜,不知该如何是好!

赤飞霜看出了她的犹豫,冲着她嫣然一笑,“美人不必担忧,我只是好奇能做出如此美味的美人是谁而已,绝无他意的!”

厉浅浅微微摇头,“姑娘多虑了,那位美人叫花无泪。”

“花无泪!”赤飞霜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冲着厉浅浅浅笑,“那我改日再来向美人讨教厨艺!”

厉浅浅点头,“好!”

赤飞霜转身出了厨房。

她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无泪池”的牌匾之上。

她微微蹙眉,那是师兄赏给那个美人的吗?

她忍不住内心的好奇,转身,便往“无泪池”走去。

“无泪池”所在的院子空幽寂静,水池里空空荡荡,没有鱼也没有花。

她沿着池边慢慢走着,突然,垂杨柳下,一个碧绿的倩影映入她的眼帘。

单是一个模糊的侧面,她已经心烦意乱。

七十三、装模作样

花无泪一个人坐在柳树下,考虑着要如何跟彦亮开口,让他求大王放她出宫。

她现在已经知道彦亮不是大王的男宠,他是大王的贴身护卫,她虽不知他只是一个孩子,为何有那么大的本事,但她知道,他的话,大王会听。

反正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在这里,毫无用处,倒不如让她出宫。

还有小六,她得把她带走,她太懦弱,不适合待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地方。

“玄阴王?”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旁边。

她扭头,便看到一个一袭紫衣,身姿绰约,俏丽绝美的女子,女子似乎不是普通人,她的身边环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缥缈之气。

她冲女子浅然一笑,“姑娘可是天上的仙人?怎会在这里?”

赤飞霜一愣,她怔怔地看着花无泪。

“你不认识我?”

花无泪又细细看了一眼赤飞霜,接着摇头,“不好意思,我没印象!”

赤飞霜狐疑地将花无泪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她确实只有凡人的气息,可她还是觉得很不安。

她坐在了花无泪身边,“敢问姑娘芳名?”

花无泪浅笑,“我叫花无泪,花开不语的‘花’,生而无泪的‘无泪’!”

赤飞霜心头微微一颤。

她看着花无泪,“你是大王的美人?”

花无泪点头。

赤飞霜眼神突然暗淡了下来,“没想到他还是将你一起带走了!”

花无泪一愣,“姑娘说的他,指的事谁?”

赤飞霜目光再次犀利了起来,言辞同样犀利,“还能是谁,当然是你的好大王!‘无泪池’,倒挺像他能干的事!”

花无泪再次愣住,她能感觉到这个女人的敌意,可她搞不清她为何这样,而且她的话也很奇怪!

她蹙眉看着赤飞霜,“你喜欢大王?”

赤飞霜惊住!

花无泪浅然一笑,“若你是因为大王才对我这样,大可不必!”

“我虽是大王的美人。可我从未见过他,我们后宫的很多女人都没见过他!”

赤飞霜依旧狐疑地看着花无泪,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确实与以前大相径庭,可她不信她的话!

……

祸斗寝殿

赤飞霜坐在祸斗对面,欲言又止!

祸斗则慵懒地倚靠在龙椅上,似睡非睡。

赤飞霜再犹豫了很久后,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师兄为何把花不语就在后宫,却不宠幸她?”

祸斗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赤飞霜。

他的眼神太炽热,太犀利,让她不自觉地晃了晃眼神。

他赢了,他笑了起来,“你们见过了?”

赤飞霜点头,“无意中遇到的,可她似乎不认得我了!”

“前段时间我去鬼门打探你的消息,一个鬼兵说漏嘴,说花不语喝了忘魂汤,失踪了!”

“我还以为那是冥界的阴谋,毕竟冥王为了花不语,竟然连冥界大门都能关,可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而师兄对她还真是情真意切,竟然把她带来了这里!你就不怕连冥界也得罪了吗?”

祸斗笑着听赤飞霜说完,接着他拿了一个葡萄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半晌后,他才道:“她现在就是个普通人,我带她来这里,也只是想手上多一个砝码而已!”

“至于师妹说的……情真意切,那你就把我看得太轻了,我与她现在就是形同陌路之人,她于我而言,就是我掣肘冥界的砝码而已。”

“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天界之人了,若他们都找我麻烦,我该何去何从,所以有个冥界玄阴王在手,有何不好?”

赤飞霜盯着祸斗的眼睛,“真的?”

祸斗邪魅一笑,“真的!我又不瞎,那个女人的姿色和个性都不及师妹的万分之一,我自然不会色迷心窍的!”

赤飞霜一听,俏脸微红!

祸斗眼中划过一抹狡黠,闭上眼睛继续打盹去了。

……

无泪池

花无泪和彦亮并排坐在水池边,两人的腿都悬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花无泪从袖中把那块令牌来了出来,并递给彦亮,“这个还你!”

彦亮扭头一看,接着抬头看着花无泪。

今天的太阳很好,明媚的阳光洒在她的眼里,荡出迷人的色彩。

他把所有的不开心都表现在了脸上,“为什么?”

花无泪看着彦亮粉嫩嫩的小脸以及眼中的失落,她的心突然一抖,竟有些难以说出口。

可她必须说,她不可能一直就在这里的。

她低头摸着令牌,浅然一笑,“当你把令牌给我时,那一刻我很开心,因为我可以拿着它出宫了。”

“可我最后还是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那样太自私,会连累你的!”

“现在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可我还是不想背着你偷偷溜走,那样会伤了你的心!”

“所以我现在将它还给你。可是我依旧还是有请求的,我想让你帮我跟大王求个情,放我和小六出宫。”

“我们就是这后宫里最微不足道的两个人,在这里,我们起不到任何作用。”

“可在这里,会耽误了我们的一生,我想出去,我想过自己的人生。”

彦亮看着花无泪,她终究还是要走了。

不管她是花不语还是花无泪,在这六界,或许真的只有木远枫才留得住她!

可她能去哪里?落离已经不在落英山了,她以为的人生只是落离创造出来的一个临时据点而已。

花无泪见彦亮不说话,以为彦亮生气了。

她有些尴尬地看着他,“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彦亮微微摇头,“难道这后宫,就没有值得你留下来的人吗?”

花无泪一颤,这一刻,她有些心疼面前的这个孩子,他还小,却已经过上了大人的生活,他该活得更加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

她伸手摸着他的小脸,“当然有!在这后宫,体会到了信任是多么难得的东西。”

“你能够一如既往,毫无保留地信任我,我很感激你!同时我也很喜欢与你在一起的时光,这让我觉得自己似乎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说实话,我甚至一度很想带你走,可我知道,我没有那个能力。”

“我一直想保护你,可实际上,却是你一直在保护我!”

“所以在这后宫,我唯一舍不得的便是你!”

彦亮感受着花无泪手上的冰凉也能感受到她言辞里的恳切。

他冲她点头,“好啊!我去问问大王,看他能不能放你走!”

花无泪点头,“谢谢你!”

彦亮咧嘴一笑,四颗小虎牙依旧白得晃眼,只是他眼中的那抹失落却已经无法隐藏。

两人又坐了一会之后,彦亮便直接回来祸斗寝殿。

赤飞霜此时已经回了自己的厢房,而祸斗正在睡觉。

彦亮灰溜溜地来到他的身边,然后枕着他的手躺下了。

他看着屋顶发了一会儿呆,才轻轻敲了敲祸斗的胸膛,“花姐姐说,她想离开王宫,要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祸斗似乎睡着了,他依旧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彦亮心情不好,也懒得跟他打闹,直接回正了身子,对着屋顶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祸斗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眼中的火焰竟弱了几分,他幽幽地开了口,“她是我后宫的美人,岂是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这话若是传出去,让我祸斗以后怎么在六界闯荡!”

彦亮小眼睛一晃,接着一翻身,就扑到了祸斗怀里,挤眉弄眼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舍不得花姐姐啊!你不会爱上她了吧!”

祸斗试图推开他,奈何他像粘在他身上了一般,祸斗只能作罢,“爱上她?你是不记得她刚出暗道时的那个样子了吧!”

“我爱她,还不如爱赤飞霜呢!”

彦亮坏笑,暧昧的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祸斗,“你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若你心里没她,就放她走。”

祸斗皱眉看着彦亮,“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彦亮嘿嘿一笑,“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她呗!”

祸斗无语。

他闭上眼睛,半晌后才道:“你之前说落离在暗中保护她,我怎么完全察觉不到!”

彦亮回到他的身边躺下,“落离隐身术可是六界数一数二的,一般人都察觉不到吧!你以前就是个妖兽,察觉不到正常。”

“至于现在,可能他根本就没有来观察你的兴趣吧!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厌火国了!”

祸斗翻身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彦亮眨巴着大眼睛,“当然没有,他告诉我的,我都告诉你了!”

祸斗直勾勾地看着彦亮,“你若敢骗我,我就把你的四颗引以为傲的小虎牙拔了!”

彦亮赶紧紧闭嘴巴瞪着祸斗,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

祸斗第一次觉得吵嘴占了上风,于是得意地朝彦亮耸眉道:“你去告诉花无泪,就说让她给我绣一块手绢,我若觉得可以了,就放她走!”

彦亮大惊,“这么简单?”

祸斗坏笑,“简单吗?或许对于别的女人来说很简单,可对于冥界玄阴鬼王花不语来说,你觉得女红简单吗?”

彦亮嘿嘿一笑,“你真坏!”

七十四、牵涉其中

魔界,毒虫谷

魔气弥漫,各种蛇虫鼠蚁遍地都是。

乐天赤/身/裸/体盘腿坐在地上,除了脑袋,他的身上爬满了各种毒虫。

毒虫们在他身上肆意啃噬,随意攀爬。

一只有着五彩斑点的火蜥蜴在他心脏之上喷洒毒液,在他体内随意穿行,他像人,更像虫!

他面目惨白,脸上布满了痛苦的汗水。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递到地上,周围的花草瞬间枯萎。

不远处,风上瞑和一个头戴修罗面具,负手而立的的黑衣人低声交谈。

风上瞑像看动物一般地看着乐天,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这火蜥蜴真的有用吗?”

黑衣人微微点头,不紧不慢地道:“那是自然,火蜥蜴是从火里诞生的动物,它不怕火,遇到灼热的温度,可以吐毒汁在体表保护自己。”

“等乐天经过这次的洗礼,他就可以不惧怕火焰,他身上的这些毒虫也可以不惧怕高温,这样,拿下厌火国,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让人完全听不出他的真实年纪。

风上瞑一听,笑的更加开心了!

“若这样,离我们的宏图伟业又近了一步了。”

黑衣人点头,未语。

他慢慢朝乐天走去,本遍地都是的蛇虫鼠蚁感受到了他的威压,都迅速地为他让开了一条道。

他来到乐天面前,乐天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是乌黑发亮的幽怨之气,眼底深处,夹杂着一抹痛苦。

黑衣人伸手来到他的头顶,带着黑手套的手一旋,一股强劲的魔气输入乐天的体内,瞬间涌向他的五脏六腑。

乐天俊脸变得更加扭曲了,眼中的痛苦之情也愈加明显了。

可他身上的虫子们却更加兴奋了,每一次下口都更猛烈了一分。

风上瞑静静看着这一切,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烈了!

突然,一段白色的光芒朝黑衣人飘来。

他收回施法的手,转身便接了那道光芒,下一瞬,他已到了风上瞑身边。

风上瞑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的东西,他一挥手,光芒便到了风上瞑手上。

风上瞑接过来一看,立即笑意盈盈,他看着黑衣人,似乎在等他的命令。

黑衣人似乎陷入了思考,他低着头,沉吟半晌后,才抬头看着风上瞑,罗刹面具之后的双眼爆射出夺人的光辉。

“去办吧!记住,她还有用,别伤了她!”

风上瞑笑着点头,他看向乐天。

乐天此时也正看着他们,他全身上下的虫子开始泛着微微的火光,而乐天眼里,乌黑的煞气勾魂夺魄,勾起的嘴角噙着丝丝杀机。

……

冥界,玄阴王府

火微原在院子里修理花草,这些都是十万年前他送给花不语的,之前都是花不语在打理,现在花不语失踪了,这事情定然落在了他身上。

纤凝和王平安在前院玩耍,饶絮则在一旁帮他的忙。

饶絮本不懂花草,可这段时日看他弄得多了,也多少懂了一些。

他一袭红衣,面容英俊,眉眼如画,修理花草的时候,更是一丝不苟,认真细致。

饶絮在一旁不时偷偷看他一眼,都觉得自己是在欣赏一幅画一般,可她也只敢偷偷瞟一眼,生怕看多了,就会亵渎了他的美。

威风吹过,饶絮只觉得这风痒痒的,让她的心里荡起了微妙的涟漪。

岁月静好,她只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些。

火微原太过认真,似乎根本没注意到饶絮的目光。

突然,一阵白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径直地来到火微原身边。

火微原一伸手,光芒便落在了他的掌心,他闭眼感应,接着会心一笑。

饶絮看得呆住了,这是花不语失踪后,他第一次这样笑。

难道是姐姐有消息了!她暗暗开心。

可下一瞬,她却觉得有些失落。

火微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一个闪身便走了。

下一刻,火微原便出现在了冥王府外。

他刚欲进去,没想到便看到冥王也从里边走了出来。

冥王手持玄扇,身着玄色长袍,面容英气逼人,看起来极具威仪,可他此时脚步轻快,似乎心情大好。

火微原停下脚步,“大哥!”

冥王看到他时,先是一愣,接着笑盈盈地来到他的身边,“莫非二弟也收到了那个法术传音?”

火微原高兴地点头,“对!真是太好了,找了这么久,终是有语儿的消息了,我现在就去把她接回来!”

冥王点头赞同,“嗯!不过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所以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火微原眉头一蹙,“大哥也去,你不留下来镇守冥界吗?”

冥王坚决地摇头,“厌火国前几日有妖神出世,我担心三妹也牵涉其中。”

“而厌火国,是火神侍从祸斗在人间的居住地,祸斗已经消失一百多年了,我怕那与木远枫有关。”

“以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尽快把她带回来才是。”

火微原微微点头,“大哥考虑得周到,那好,我们速去速回。”

冥王点头,“二弟可知,这个传信之人是谁?他为何会将三妹的消息传递给我们?”

火微原突然一滞,“大哥不问,我倒忘了这事了,我也不知道是谁传来的,我在六界熟识的人本就不多!”

冥王:“先不管了,将三妹带回来再说!”

二人随及便往鬼门飞去。

……

天界,天庭

仙气飘飘,祥云朵朵。

一众排得上号的神和仙都齐聚于此。

天帝一袭白衣,面容俊美,与风上瞑有几分相似,天后一袭富贵锦袍,看起来端庄大气,雍容华贵,二人同坐金黄色的龙椅之上。

大殿内,坐了无数的神仙,而站在正中的也不少。

酒仙和棋仙坐在前排的中间位置,在这里,刚好可以将所有人的动作一收眼底。

酒仙今日未饮酒,表情是出奇的平静。

药仙坐在酒仙后侧,与身旁的一个发须皆白,慈眉善目的仙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而磐龙和水灵,灵玉等人因还未正式飞升成仙,只能站在最外围。

天帝坐下的一仙君来到天帝耳边,附耳说了两句之后,便退了下去。

天帝随及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人群中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天帝身上。

天帝目光柔和地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酒仙等人身上,“相信大家都知道了,自父神开辟天地以来,这是第一次有妖神出世!”

“妖,本就是世间心怀歹念之人,妖魔两界更是时时刻刻与我天界作对,现在,魔界四处魔化凡人,妖界竟然还出了一个旷世妖神。”

“这对于我天界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今日召集众卿而来,便是想要与众卿商量一下对策。”

酒仙抿抿嘴,似乎觉得一切都太无趣,又或者是他太乏了,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棋仙则依旧做得笔直,眼睛时时刻刻看着前方。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都是关于妖神之论。

“挺说父神身归混沌之前曾拼劲最后一丝神力探得玄机,妖神,有毁天灭地之力,他能让六界化为齑粉,再次归于鸿蒙状态。”

“是啊!数百万年过去了,大家都以为妖神不会出现了,没想到他竟还是来了!”

“听说酒仙和棋仙座下的两位仙童见过妖神了,也不知道是何方妖孽,竟连天界至宝九天神火都能吞噬!”

“九天神火与九天玄冰素来相生相克,一同出现,一同毁灭,这六界竟有人能同时抵御住二者的攻击,看来也非俗物,定然也是六界数一数二之人。”

“……”

大家讨论得异常激烈,可都是听说,推测,却无一人可以肯定回复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天帝见众人讨论得差不多了,于是再次挥手示意大家停下讨论。

他看向坐在最前排,离天帝最近的仙人,此人风姿俊朗,眼中含着看透万物的睿智,乃预知六界世人命运的大司命。

“大司命对这个妖神的底细可知多少?”

大司命朝天帝行礼后道:“下官查阅典籍和众妖命书,并未查到这六界之内会有妖神出世,定然是有人修改了他人命数,才会引起此种变数。”

“此人生性属火,又是在厌火国境内化妖成神的,下官推测他是火神座下的妖兽祸斗。”

“祸斗?”众人都将目光看向火神,火神一袭白衣,额间有一个火焰印记。

他朝众人微微点头,道:“祸斗虽在我座下数十万年,可他生性顽劣,屡教不改,所以一直未能飞升成仙。”

“他只是一只修为偏高的妖兽,九天玄冰是天生克制他的法宝,以他个人之力是无法得到神火的。”

“这六界,能跨过九天玄冰的不过三人,一个是水神仙上,一个是雨神,还有一个便是冥界玄阴王。”

“水神与雨神自然不会帮他,而玄阴王素来不管俗世,又与祸斗毫无交集,按理说,她不会帮他才是!”

“所以下官并不觉得那是我座下的祸斗!可若有别的变故,他确实是祸斗,下官定然会去将他抓回天界,由天帝发落。”

众人一听,都微微点头。

唯有酒仙和大司命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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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调虎离山

大司命见大家又在窃窃私语,于是提高声音说道:“火神所说的颇有道理,下官也这么觉得。”

“不过还有一个比较奇怪的事情便是,前两日,酒仙仙上座下新飞升成仙的木远枫,他的命星突然消失了,紧接着,妖神便出世了。”

大司命话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看向酒仙,可酒仙却像睡着了一般,毫无反应。

大司命接着说到:“可奇怪的是,木远枫的命星并未消失,反而出现在了妖神命星之下。”

天帝微微蹙眉,“那依大司命之意,这木远枫是被妖神压制了吗?还是说已经被妖神吞噬了?”

大司命微微摇头,“看似木远枫的命星被压制了,晦暗无光,甚至有消失之势,可据下官观察,两颗命星之间似乎相互联系,相互依存,更似乎有融为一体之势!”

“融为一体!”人群中再次炸开了锅,仙、神虽共处天界,但仙就是仙,神就是神,他们从未听说过仙与神可以融合的。

虽有魔或者妖吞噬他界之人,但也只是炼化而已,还没有同体共存的先例。

天帝再次发问,“可还有别的发现?”

大司命点头,“昨日酒仙仙上与棋仙仙上座下的赤飞霜和磐龙二人去过厌火国,并与妖神打了照面。”

“据磐龙所说,他看到的确实是木远枫,可木远枫却说他不是他,所以可以推测祸斗用什么办法占据了木远枫的身体。”

站在最外围的水灵和灵玉同时看向磐龙,磐龙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二人什么也没问,但也心里有数了。

他们看向大司命,大司命依旧再说:“祸斗一百多年前突然消失了,这次突然出现,便成了妖神,或许可以从这方面着手查起。”

“而木远枫,也是一个谜,他百年前不过是一个灵根极弱的神山弟子,身负魔气,却能使用冥界魁阴王火微原的武器。”

“上到天界不过百年时间,便能飞升成仙,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而他的魔气,竟然能过了天界的层层筛查,这也是一个谜!”

“可最让我不可思议的是,他与妖神的命星周围,居然悬浮着四颗若有若无的命星,那些命星并不属于天界之人的,可是却有隐之不去的光芒。”

大殿之内,突然有人发问,“可知那些命星是哪一界的?”

大司命面色凝重地点头,“若下官没看错,那是妖、魔、人和冥界之人的!”

“一人身边悬浮着六界之人的命星,此人到底是什么?”

众人又将目光转向酒仙,木远枫是他座下的,他应该最清楚才是!

酒仙知道到了他表态的时候了,他扫向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天帝身上,“远枫确实是我座下之人,可他天性纯良,毫无心计。”

“是有人心思不纯,造就了他,他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而我,也有很多事情弄不清楚。”

“就如大司命所说,他非人,非鬼,非神,非仙,非妖,非魔。”

“非人,非鬼,非神,非仙,非妖,非魔!”在场的不少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六界之外的人。

酒仙早已料到这些人会这么惊讶,于是提高声音接着说到:“但他也可以是人,是鬼,是神,是仙,是妖或者是魔。”

“他可以归于任何一界,也可以叛离任何一界,所以我希望天帝给下官一点时间,下官会想办法让他变成以前那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否则,这六界,恐怕是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了。”

天帝目光灼灼地看着酒仙,“仙上是否早就知道木远枫有问题?”

酒仙目不转睛地看着天帝,“下官也是才知道的,不过若想把一切都弄清楚,还是找到叛逃冥界的风上瞑吧!”

“只要找到他,下官相信,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的。下官座下的磐龙也看到风上瞑出现在厌火国,还与妖神交了手。”

“风上瞑!”一听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天帝二人身上。

天后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风上暝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块烙印。

天帝瞟了天后一眼,才看向酒仙,“仙上的意思是,那个逆子也与此事有关?”

酒仙点头,“恐怕这一切,都出于他的手笔,只是似乎这一切,都在朝他无法控制的局面发展了!”

“他叛逃冥界,让冥界对我天界心怀怨怼,而他也与妖魔两界勾结,开始魔化人界之人,其心昭然若揭!”

天帝脸色微变,却还是保持着天帝的威仪,“这个逆子,没想到当年留他一命,竟给本君惹出这么大的祸端来!”

天帝看向火神,“火神爱卿,本君命你即刻领兵前往厌火国,将那个逆子带回来。”

他又看像酒仙:“酒仙仙上,本君命你即刻前往厌火国,与妖神谈判,希望你能将他带回来,本君也不想与他动武。”

“下官领命!”酒仙与火神同时回应!

……

厌火国,祸斗寝殿

日上三竿,祸斗与彦亮都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突然,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传来。

祸斗一个翻身便趴在了床上,顺便用枕头捂住了耳朵。

彦亮却没有他那么好的睡眠,他趴在祸斗身上,懒洋洋地朝着门口问:“怎么了?一大早的吵死人了!”

门外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禀告开国大王,厌火国全国上下爆发瘟疫,且快速朝王城蔓延而来了!”

祸斗吓得一屁/股坐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门外之人回应,“大王早上临朝的时候接到的急报,说是有好几个城池已经全部陷入疯狂了。”

“按这种趋势,可能傍晚时分,就能蔓延至王城了!”

祸斗扭头看着彦亮,彦亮也正疑惑地看着他。

他微微蹙眉,朝着门口说到:“你去告诉大王,本王即刻就会前去查看,让他不要惊慌,就守在这里!”

“小的遵命!”门外之人说完,便极速地离开了。

彦亮皱眉看着祸斗,“你不是说厌火国人都有你的血脉,天生克制毒虫吗?那为何这个瘟疫可以在厌火国蔓延?”

祸斗抿嘴摇头,“我也不知道,按理说厌火国人是不可能受到瘟疫攻击的,现在只能前去看看情况再说!”

“你去叫上赤飞霜,我们一同前去查看!”

“好!”彦亮说完,一溜烟就出了门。

不到半个时辰,三人就赶到了厌火国王城三十里外的赤焰城。

瘟疫还没有蔓延到此处,可是城主接到急报,所有人都匆忙带上值钱的东西往王城方向避难去了!

赤飞霜看着仓皇出逃,惊慌失措的众人,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乐天这个禽兽,终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他。”

祸斗瞥了她一眼,也没心思安慰她,只是狐疑地往外看去。

他似乎听到了“轰轰轰……”的声音,他看向彦亮,彦亮朝他点头。

下一瞬,成千上万的人从地平线的那头蜂拥而来,他们个个双目乌黑,怨气冲天。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们身体周围竟都漂浮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他们似乎看到了城墙之上的三人,目光也开始变得更加炽热了,脚步也更加快了。

很快,他们便到了城墙之外,并试图撞开城门。

祸斗一怒,眼眸一冷,眼中立即火光四溢,他双手一旋,一个巨大的火球瞬间运运而生,他推掌而出。

火球随及变成一个浑身是火的小兽,小兽咆哮着袭向众人,不过须臾间,城墙之下的众人便化为灰烬。

他们虽不怕火,但也只是不怕寻常的火,祸斗体内的是九天神火,杀他们,不过是眨眼睛的事。

彦亮开心地拍了拍祸斗,“大哥可以啊!瞬间便将他们烧为灰烬了!”

祸斗没有回应他,依旧面色凝重地看向远方。

彦亮和赤飞霜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不过数个呼吸间,又有一大批的人朝着这里疯狂涌来,三人都被这个场面吓了一跳。

这足足有上千人,他们疯狂的奔跑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这可是上千条性命啊!”祸斗气得直发抖,这都是他的子民,却在一瞬间,成了行尸走肉,而他,要亲手毁了他们。

很快,那些没了灵魂的人便到了城外,他们如同先前的那些人一般,疯狂地砸击着城门。

祸斗一闭眼,用同样的招数了结了他们。

整个火焰城外全是齑粉碎屑,祸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可那些人并不打算让他就此好过,依旧有一批又一批的人涌来。

祸斗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灭了他们。

直到……

又一批人涌来,祸斗突觉不对,“他们似乎是故意要拖住我!”

赤飞霜和彦亮都惊讶地看着他。

他脸色大变,“糟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急忙往王城的方向看去,可这里离王城太远,他看不到。

但他的神识能够感受得到,他设的结界被人破了!

你急忙往王城飞去,就在此时,天空中飞来一群泛着火光的虫子,它们朝着三人铺天盖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邪魅俊美的乐天!

七十六、关你屁事

王宫后院,花无泪厢房

花无泪和小六坐在房中做女红,她让彦亮求大王放了她,可大王没同意,说是等她给他绣一块手绢就放她走。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不会女红,连拿针都不会,还别说绣出好看的图案了。

可为了离宫,她只能硬着头发上了。

她一针一线,绣得仔细。

“啊!”突然,她一不小心,扎了自己的手指。

“美人怎么了?”小六急忙凑过来看。

花无泪看着手指上微微沁出的鲜血,朝小六浅笑摇头,“我没事,只是我太笨了,总是被针扎到。”

小六关切地拿出手帕替花无泪轻轻擦去手上的血珠,“美人才不笨呢!美人不会女红,可学起来特别的快,不出一月,美人定然可以绣出最漂亮的图案!”

花无泪开心地看着小六,“真的吗?一个月我们就可以出宫了?”

小六低眉顺眼地笑,“是啊!到时候美人想去哪里?”

花无泪抬头回想着落英山上的一草一木,语气轻快地道:“落英山,你呢?”

小六眼神一暗,弱弱地低下了头,“我不知该去哪里!我从小就被父母卖到了雅风别苑做婢女,十几年了,我都不记得家在哪里,家中的亲人是否还在了!”

花无泪心微微发疼,她伸手轻拍小六放在桌上的手,“既然你没地方可去,就随我走吧!”

“我虽过着粗茶淡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但至少自由,一切随心。”

“你跟我去了,我让落离给你在旁边盖一间屋子,到时候我们就是邻居了,你还可以寻一个好男人嫁了!”

小六小脸一红,低着头道:“奴婢从未想过还能获得自由,若我出去了,我还要侍候美人!”

花无泪见她害羞了,也不再打趣她,只是浅浅地笑着,“好!我们互相照顾!”

小六开心地点头,似乎已在幻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屋内气氛很融洽,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小脸紧绷,双目冰冷的垂苕稚子走了进来,他与彦亮年龄相仿,却与彦亮有些截然不同的气质。

他明明是个孩子,全身上下却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他直接忽视了小六,而是目光锐利地看着花无泪,“跟我走!”

花无泪狐疑的看着男童,“你是谁?为什么要我跟你走?”

男童皱眉,“再不走来不及了,之后我再跟你解释!”

花无泪微微摇头,“你若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男童面色一冷,“为何你还是这么固执,你若再啰嗦,我也救不了你!”

他虽小,可气势汹汹,又加上面色阴沉,小六只敢低头悄悄看着他,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花无泪看着男童,他的话,让她有一种无法拒绝的魔力。

“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童依旧冷漠,“带你逃命!”

花无泪和小六都愣住了!

男童看二人的样子,眼眸一冷,一股强劲的阴气便自他体内蔓延而出,下一瞬,花无泪便被阴冷的阴气束缚住了。

她脸色大变,在阴气形成的圈子里扭动着,试图摆脱他的控制,可不管她如何扭动,阴气就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贴在她的身上。

“美人!”小六见状,急忙过来帮她,可阴气太过强盛,小六刚接触到阴气的边缘便被其冻伤了手臂。

“啊!”小六一身尖叫,已被阴气屏罩弹得往后退去。

“小六!”花无泪趴在屏罩上,担忧地看着小六。

小六站稳了身影,不知突然哪里来的勇气,她直接朝男童扑了过来,“放开美人!”

男童根本没把她放下眼里,眼眸一冷,眼中立即爆射出一股寒气,小六还未到他身边,便软软地晕了过去。

花无泪看着突然倒地的小六,不由得更加焦急了,她使劲拍打着屏罩,“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把小六怎么样了?”

男童冷冷地看着花无泪,“她没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话音一落,他小手一挥,屏罩便凌空而起,随着他慢慢往外移动。

花无泪能感受到屏罩的移动,她依旧使劲敲打着,却犹如蜉蝣撼大树,一点用也没有,她只能冲着他大喊,“你到底要干什么,放我出去!”

“你说你小小年纪,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放我出去,不然我要喊人咯!救命啊!来人啊啊!……”

男童根本不搭理她,只是依旧往外走去。

转眼,他们已出了门口,到了院子里。

“哈哈哈……狰狞,你还真是痴心一片啊!居然赶在我前面来救她!”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屋顶上空传来。

花无泪急忙抬头看去,天空中空无一物,并没有一人踪迹。

难道是妖怪!她大惊!

狰狞亦是脸色一变,他一挥手,一股更加强劲的阴气便把花无泪紧紧罩住了。

他看向前方,接近着,一个邪魅俊美的男子昂首挺胸地出现在他们正前方的天空中。

花无泪有一种感觉,他看他们的眼神,像是老虎看到了猎物一般,兴奋,轻蔑还有戏谑。

狰狞看着他,“风上瞑,你来得还真是及时!”

风上瞑邪魅一笑,“我能不及时吗?我不及时一点,她就被她拐走了!”

“你说你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也恨了她这么多年,为何却总是在关键时刻出手救她?”

“你不会还爱着她吧!”

狰狞冷冷地看着风上瞑,“这不关你事!只是你若想从我手里带走她,就先问过我的刀再说。”

话音一落,狰狞手中已出现了那把闪着森寒阴气的斩魄刀。

风上瞑瞟了一眼锋利的斩魄刀,接着咧嘴一笑,笑得邪魅迷人,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更是秋波无限。

“若是以前,我定然会忌讳你的斩魄刀,可现在,我的鬼丹已经大成,对付你,不过是小菜一碟。”

“只是我不想与你为敌,我说过,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以后我座下的位置随你挑。”

“你想想,你现在已经成了六界都不容的人,跟着我多好,妖魔两界任你驰骋,很快,我们还可以纵横六界,你也可以与你姐姐狰蓉永远在一起了。”

狰狞静静地听风上瞑说完,接着他难得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我狰狞虽然做过忘恩负义之事,但我至少是有自己的坚持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就不必多费唇舌了!”

风上瞑脸色一变,眼中瞬间阴翳丛生,“不识抬举,那我就只能送你一程了!”

风上瞑话音一落,右手一旋,银白战戟便到了手中,战戟之上,围绕着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鬼。

花无泪看得一头雾水,更看得头皮发麻。

她伸出右手使劲掐了掐左手手臂,“啊!”她轻轻叫了出来,接着微微蹙眉,“明明很疼,不是做梦啊!可为何一切这么奇怪?”

她继续看着二人,只见那个叫狰狞的小孩首先攻向了那个叫风上瞑的男子,接着天空中一片灰暗,二人直接飞上了半空,打得不可开交。

她身处屏罩之中,却依旧看得眼花缭乱,到后来,她已经看不清楚他们的招式了,只知道天地都变了色,四周风声鹤唳,鬼哭狼嚎。

她转而看向屋里的小六,小六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但她能看到她起伏的胸口,她猜测小六只是晕过去了。

她观察着屏罩,屏罩是透明的,看似是缥缈虚无的,可她一碰,便被屏罩弹开了,看来她想要出了这里,也绝无可能。

她深深叹了口气,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再次看向二人,二人依旧打得火热,天空中电光火石,阴风阵阵。

她很好奇,为何这么大的打斗声没有引起大家的关注,这些人都去了哪里?

她想逃,逃不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认命地坐了下来,她连希望谁赢都不知道,只能茫然地看着。

差不多一柱香时间,打斗声停了。

“嘭”的一声,狰狞摔在了她的面前,嘴角挂着一抹血渍。

她怔怔地看着狰狞,不知为何,她竟有些不忍。

她猜测是因为他太小了。

狰狞扭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担忧,有难过还有一丝倔强。

下一瞬,风上瞑从天而降,犹如高贵的王者一般,浅浅地睥睨着他们。

“你说你为了一个从未把你当回事的女人而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值得吗?”

狰狞抹去嘴角的血渍,抬眸看着风上瞑,“值不值得与你无关,她即使是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别人,休想动她一根汗毛!”

风上瞑冷然一笑,戏谑地看着花无泪,“花不语啊花不语,你就是一个祸水,你活着,就是一个祸害!”

“你说你都变成一个废人了,还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了你,不顾一切,我还真是搞不懂。”

花无泪看着风上瞑,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她莫名地有些讨厌他。

她能感觉到他说的话是对她说的,于是她瞪了他一眼,冷冷道:“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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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横插一脚

风上瞑俊脸瞬间变得有些扭曲,他提高声音怒斥:“花不语,你还是这副臭德性!即使是你忘了一切,可还是让我讨厌!”

花无泪瞬间火冒三丈,全身气势也涨了三分,“怎么样?现在是比谁声音大吗?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你要不要脸?”

“还有我这副德性怎么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像个疯子一样!”

“你给我闭嘴!”风上瞑一声怒吼,话音一落,他挥舞银白战戟一扫,屏罩便瞬间化为泡影。

花无泪只觉得全身被一股阴冷的的寒气扫过,她的身体也被那股寒风刺得生疼。

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却还是杏目圆瞪地看着风上瞑。

“风上瞑,你若敢伤她,上天入地,我一定会杀了你!”狰狞急忙爬了起来,挡在了花无泪身前。

花无泪低头看着狰狞,“你没事吧!”

狰狞没有理她,只是依旧恶狠狠地看着风上瞑。

风上瞑许是发泄了一下,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它咧嘴一笑,戏谑地道:“狰狞,你不会忘了你三番两次差点害得她魂飞魄散的事吧!”

“挑大的说,十万年前,你两面三刀,联合魔界诛杀火微原,害她被关无间地狱八万年,更是忍受了十万年的失去挚爱的痛苦。”

“一百年前,你多次伤害木远枫,也多次差点害死了她。”

“若她记起了一切,你就还是那个她恨之入骨的仇人!你确定这一切都值得吗?”

狰狞依旧未回头看花无泪一眼,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他看着风上瞑,“我依旧恨每一个占据她内心的男人,但我也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风上瞑抿嘴,“那就没办法了,我本惜你是个不错的盟友,现在看来,你不过就是一个得不到爱,而胡作非为的胆小鬼,既然这样,留着你也没用。”

风上瞑话音一落,右手一紧,银白战戟之上的恶鬼便更加张牙舞爪,跃跃欲试了!

他一挥戟,一股撕破虚空的剑气便呼啸着朝花无泪和狰狞袭来。

花无泪只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她急忙伸手臂挡在眼前。

狰狞却依旧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剑气。

就在剑气逼近他的面门时,他一闭眼,屋内瞬间出现四个与他差不多的男童。

所有男童手里都有一把斩魄刀。

他们同时出刀,二人的身前立即出现一个犹如堡垒一般的虚空之墙。

风上瞑的剑气打在上面,犹如打在了棉花上,瞬间便被吸收了。

风上瞑微微蹙眉,“你的‘傀儡’竟这么强悍了!”

狰狞及四个傀儡同时说话了,“你的鬼丹都已经大成了,我的‘傀儡’若还没有进步,那我不是连禽兽都不如了!”

花无泪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刚放下手,便不由得惊呆了!

屋内竟悄无声息出现了四个与狰狞一样的男童。

而且五个人同时说话,语调、语气竟完全一致,她不由得暗暗惊叹!

风上瞑听了狰狞的话,瞬间发怒,“狰狞,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那我成全你!等我灭了你,我再好好教训教训她!”

话音一落,风上瞑便故技重施,只是这次,他毫无保留地发出致命一击。

狰狞感受到了强大的剑气,他急忙摧动所有傀儡,奋力一搏。

傀儡们同时发功,花无泪只觉全身都有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下一瞬,剑气席卷而来,看似牢固的壁垒不过撑了片刻便化为乌有。

“噗!”狰狞一口血吐了出来,小小的身子随之往后倒退而去,其他四个傀儡随之消失了。

花无泪呆住了!

剑气依旧还在,而且离她越来越近了!

“花不语!”狰狞大喊。

花无泪知道自己应该躲的,可她的双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剑气,不由得小声嘀咕,“若这个时候有人来救我,我以后即便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他的!”

她的话音刚落,天边便泛起红色的云彩,一路铺泻而来。

云彩映在她的眼眸里,荡起迷人的色彩。

下一瞬,一个面容清隽,嘴角含笑,眼中如火般旺盛的少年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正对着她,玩味地看着她,“记住你说过的话,即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我!”

他边说便转身朝着剑气扔出了一团火,也就瞬间,剑气消失了!

她惊住,这一刻,他犹如从天而降的天神,浑身散发着迷人的光芒,与上次她见他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看着他宽阔的肩膀,“怎么是你!”

祸斗转身看着花无泪,挑眉问到:“不能是我吗?”

花无泪微微摇头,“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救我了!我该如何报答你?”

祸斗伸舌头舔着后槽牙,眯眼看着花无泪,半晌后才道:“先记着吧!有的是机会!”

花无泪点头。

“啊!”直到这时,她才想起狰狞来,她急忙跑去扶他,“你怎么样?”

狰狞看着花无泪,未语。

花无泪微微蹙眉,转而看向祸斗和风上瞑。

风上瞑面目扭曲地看着祸斗,“乐天那个废物,竟然连你都拦不住!”

祸斗抿嘴,“他就是一条虫子,虽然变了个样,却还是一个令人作呕的虫子,就你们那点小伎俩就想拖住我?”

“我祸斗玩阴谋的时候,你们不知还在什么犄角旮旯里苟且偷生呢!”

风上瞑一声冷哼,“哼!你别得意,若不是狰狞横插一脚,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吗?”

祸斗扭头看了一眼狰狞,接着轻蔑地笑着,“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招惹一些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狰狞一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祸斗直接无视了狰狞的眼神,他将风上瞑全身上下扫了一眼,才道:“我们前几日才过过招,即使我现在与你打,我们也满分胜负,你是想自己走呢,还是打一架再走!”

风上瞑握着银白战戟的手更加用力了,“祸斗,你应该知道,留下花不语,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冥界不会放过你的,他们只会觉得你是想挟持花不语,对付冥界,你倒不如将她交给我,或许我们之间的事情有得商量!”

祸斗犹如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风上瞑,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现在花不语就在我后宫,不管我留不留下她,我绑走她的事,怕是已成事实了!”

“若我把她交给你,我不成了与你沆瀣一气的下流鼠辈了,你想得美!”

风上瞑眼眸一冷,“那你就是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祸斗抿嘴点头,“我的后路永远不会与你沾边!”

风上瞑闭眼压制心中怒火,下一瞬,笑着看向远处。

祸斗三人急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一片犹如乌云一般的东西朝着他们极速飘来,且还有“嗡嗡”声。

“是乐天的蛊虫!”祸斗脸色微变,一挥手,一个火焰屏罩便将花无泪与狰狞包裹在了其中。

他的话刚停下,蛊虫已到了他们上空,接近着,所有的蛊虫慢慢凝聚成了一个人形,接着慢慢变成了乐天。

风上瞑看着帅气落地的乐天,颇为不满地道:“我不是命你拖着他吗?你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乐天双目微眯地看着风上瞑,“你别忘了,我只是主人派来协助你的,不要总是对我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否则,你大可一个人去拿下他们所有人!”

“你……”风上瞑眼中瞬间杀气腾腾,可下一瞬,他又急忙压制住了心中的杀机,“你不要忘了,若我们失败了,受罚的可不是我!”

乐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无所谓地冷然一笑,“我自然知道,不过我不怕受罚,因为每一次我受罚,只代表我会变得更加强大。”

风上瞑无语,沉吟半晌后才道:“现在不是逞嘴上之能的时候,现在要带走花不语,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

乐天看向屋内的小六,接着眼底深处划过一抹狡黠,“花不语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虽对付不了祸斗,但是对付花不语,我总是有办法的!”

“是吗?”风上瞑怀疑地看着乐天。

乐天坏笑,眼睛却看着屋内的小六。

风上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接着也不由得抿嘴一笑。

下一瞬,乐天体内一只泛着火光的蝎子便顺着他的靴子爬至地面,然后顺利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朝着屋内爬去。

两人相视一笑,皆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

祸斗则茫然地看着二人,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二人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屋内,小六依旧一动不动,蝎子来到她的身边,绕着她走了一圈,接着来到她的颈部,毫不犹豫便钻了进去。

她似乎并无察觉,已经还在沉睡当中。

蝎子顺着她的体表一路向下,很快,便到了她的心脏位置。

蝎子往下一钻,小六便睁开了眼睛。

只是她的眼中不再是怯懦的微光,转为变成了怨气冲天的光芒。

她坐了起来,目光幽怨地看着门外,似乎门外的那些人,都与她有些深仇大恨!

七十八、风云变幻

小六迅速站了起来,她的目光似乎没有聚焦,可她的脚步却异常坚定,径直地朝着祸斗而来。

“祸斗,是你不识抬举的,这下我就看看,你是救自己的子民?还是救那个女人!”风上瞑瞟了一眼悄无声息走来的小六,又看看一直盯着他的祸斗,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乐天漆黑的双目也紧紧盯着祸斗,他的眼底深处竟是戏谑。

祸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嗖地往后看去,不由得满腔怒火。

小六正迅速逼近他,而且她面色惨白,双目充满怨气,显然已经被蛊虫控制了。

花无泪也发现了迅速走来的小六,她急忙冲她大喊:“小六,小六快躲起来,这里危险!”

小六却根本听不到她的话了,她依旧毫不迟疑地朝着祸斗而来,随着她每走一步,她眼里的怨气就多了一分。

祸斗一咬牙,一股不太强烈的火焰便从他手中窜了出来,并将小六牢牢包裹住了。

这是神火,专克小六体内的魔虫,她体内的蝎子受到了神火的炙烤,不由得在她体内乱蹿,疯狂的撞击着,四处闪躲着。

小六痛苦地大喊着,凄厉的尖叫声刺/激着花无泪的耳膜。

花无泪看得心惊肉跳,她焦急地拍打着屏罩,“小六,小六!”

小六在地上翻来滚去,听到花无泪的呼唤后,她扭头看着花无泪,“美人……救我,美人救我!”

花无泪使劲点头,“好!我会救你的!”

花无泪转而看着祸斗,厉声怒吼:“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快放了她!”

祸斗看着花无泪,眼中划过一抹狠厉,“他已经不是她自己了,我放了她,只会让她陷入更深的黑暗。”

花无泪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小六很痛苦,需要她的帮助,她说过会保护她的。

她看着祸斗,决绝的道:“放了她!你若伤了她,我一定会替她报仇的!”

风上瞑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嘴角上扬,“哎呀,这一幕还真是让人伤脑筋啊!这放还是不放呢?”

祸斗直接无视了风上瞑的挑衅,他看着地上翻来滚去的小六,心一横,一个更加炽烈的火球便出现在了掌心中。

花无泪吓住了!

下一瞬,她一声怒吼,“不许你伤她!”她体内突然爆射出一股惊人的寒气,寒气在屏罩内冲撞,震荡,不过须臾间,屏罩竟突然消失了。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这不是地狱寒冰之力,这是九天玄冰之力,她竟然也吞噬了九天玄冰,只是她体内的阴气太强横,压制了玄冰之力!

她急忙朝小六跑去,她刚接近小六,环绕在小六身上的火焰便消失了。

小六停止了扭动,她转头看着花无泪,眼中是惊人的怨气,嘴角还有一抹狡黠。

花无泪伸手去扶她,“你怎么了!”

小六并未说话,只是眼中突然冒出一股黑烟,朝着花无泪的眼睛直直飘来。

“小心!”祸斗一把将花无泪拽了起来,并紧紧用手抓住。

“你干什么?”花无泪愤怒地甩开祸斗,又准备去扶小六。

突然,祸斗在她刚弯腰的时候便朝小六扔出了一个火球,“哄”的一声,小六便被火焰包围了,这次,火焰不是在炙烤她,而是在焚烧她。

她都没有机会惨叫,便化作了一团粉末,一阵微风吹来,连粉末都随风而逝了。

花无泪呆住了,这一切来的太快,她还反应不过来。

她说要带小六走的话,还犹在耳边,可她现在已经化为齑粉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悲伤,应该难过,可不知为何,她竟连心痛都没有,她的心很空,很空。

花开不语,生而无泪!她现在才发觉,自己竟是如此铁石心肠的人。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她,似乎都想看她会如何做!

在愣了很久后,她扭头看着祸斗,“你为什么要杀她?”

祸斗看着她,“因为她威胁到了你的安危,她必须死!”

花无泪心头一颤,“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祸斗看着她的眼睛,这一刻,他竟有了莫名的酸涩,“因为有的人,注定只是为别人而活,为别人而死。”

“而有的人,注定值得别人为她而活,为她而死!”

“你,属于后者!”

花无泪眼神一冷,愤怒地将祸斗推开,“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视人命如草芥,还可以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祸斗冷然一笑,“花无泪,收起你的慈悲心吧!你什么都不懂,没有资格这样说我!”

花无泪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乐天和风上瞑,又看看祸斗,“你们其实都一样,仗着自己力量强大,便草菅人命,你们都该死!”

风上瞑邪魅一笑,“花不语,若这样,你十万年前就该死了,你也曾诛杀数万毫无反抗之力的人。”

花无泪怔怔地看着风上瞑,这一刻,她竟然相信他的话了,或许她以前真的不是好人。

祸斗急忙挡在花无泪面前,“风上瞑,你少废话,有什么冲我来,她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

风上瞑顿觉无趣,他看着祸斗,“没想到不管是木远枫,还是你,都被这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你们都是废物,只怪我选错了人!”

祸斗眼眸一冷,眼中的火焰更加炽热了,“少废话!”

话音一落,祸斗体内的神火便迅速窜出熊熊的火焰,下一瞬,他手里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球中的火兽吐着火蛇,面目狰狞。

他推掌而出,火兽瞬间呼啸着袭向风上瞑,风上瞑不敢小觑,挥舞斩魄刀便迎击而来。

祸斗就在此时冲了出去,双手掌心中,各有一个更加炽热的火球。

两人转眼便到了半空中,花无泪看不清楚他们的出招,但不断掉落下来的火焰星子让她知道他们打得很激烈。

乐天见风上瞑拖住了祸斗,而花无泪此时毫无防备,狰狞也已经没多少用了,于是他一咧嘴,无数的蝎子便顺着他的靴子落在了地上,并朝花无泪和狰狞快速爬来。

花无泪看着虫子,不由得弯腰去扶狰狞,“快起来!”

狰狞看着迅速逼近的蝎子,于是推开了花无泪的手,“不要管我,你快走!”

花无泪看着狰狞,他的小脸惨白,可眼中却有着浓烈的倔强,她不由分说地将他扶了起来,“你救过我,我不会扔下你的!”

狰狞看着逼近的蝎子,又看看花无泪,“那是我欠你的!”

说完,他便唤出斩魄刀,反手便朝着蝎子斩去。

他的剑气依旧强劲,可蝎子成百上千,他的功力只能击退少数,马上便有更多的扑了上来。

乐天笑盈盈地抱手看着这一切。

蝎子越来越近,满地都是,花无泪看得头皮发麻!

她不由得攥紧了手心,四处张望着,希望能找到可以利用的工具。

可周围没有任何用得上的工具,除了……堆砌花园的一些石头。

她来不及细想,抓起一个巴掌大小的石头就便蝎子扔了出去,石头刚好砸在了其中一只蝎子身上,蝎子被砸得稀巴烂。

石头又在蝎子中滚来滚去,不时地又打残了几个。

可蝎子太多,这一石头下去,根本没多大用处。

可她也不气馁,抓起石头一个又一个地扔了出去。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狰狞也没功夫管她,只是依旧不停地挥舞着斩魄刀。

可蝎子已经越来越近了,前面的几个甚至已经到了他们脚边!

花无泪吓得跳了起来,用脚去踩它们。

狰狞只能手忙脚乱地去护她,根本来不及阻挡其他逼近的蝎子。

眼见蝎子越来越多,二人已经无法应付了。

祸斗也发现了这边的状况,却被风上瞑拖住了!

花无泪看着满地的蝎子,信心暗想:这个时候应该没人会来救我了吧!若有人来救我,下辈子,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吧!

突然,老天爷似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天地间突然风云变幻,黑云压顶,一阵阵猛烈的寒风呼啸而来,周围的花草树木瞬间枯萎!

她不由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狰狞脸色微变,“冥王之怒!”

下一瞬,东南角的方向突然出现一个漩涡,漩涡昏暗寂寂,似能吞噬万物。

紧接着,一个手执玄扇,英气勃勃的少年和一个一袭红衣,眉眼如画的少年一同自漩涡中缓缓而来。

他们犹如画中仙一般,明明是从最灰暗的地方走出来,却有着最夺目的光芒。

花无泪怔怔地看着他们,这一幕,她感觉似曾相识。

两少年都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让她不由得也对着他们嫣然一笑。

手执玄扇的少年朝祸斗二人飞去。

红衣少年则径直朝她走来,他所到之处,皆遍地起火,靠近他的蝎子们感受到了蚀骨的炙热,刚要逃跑,却瞬间化为灰烬。

少年从未低头看过一眼那些蝎子,他的目光全在花无泪身上。

花无泪也静静也看着少年,他的目光让她有些心疼。

转眼间,少年已到了她面前,火也蔓延了一地,蝎子们都死光了。

他咧嘴一笑,笑容如融融春水,融化了万物,也融化了她的心,“语儿这段时间可好?”

语儿!她不知道是不是叫的她,可她还是忍不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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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手下留情

火微原一把将花无泪抱在怀里,“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找你找得好苦?”

花无泪吓得呆住了!

她想推开他,可手刚抬起来,她就犹豫了!

她任由他抱着她,她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让她不由得沉迷在了其中,可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狰狞皱眉看着他们,安静又失落。

火微原见花不语不说话,于是放开了她。

他低头看着她,温柔又多情,“你不记得我了?”

花无泪抬头看他,他的眉眼如画,眼中似乎深不见底,让她不忍移开目光,她想:这么迷人的少年,若她见过,是不会忘了的!

她摇头,“对不起,我记得你!我之前生过大病,一切都忘了!”

火微原浅笑,“忘了不要紧,以后不要再离开我就行!”

花无泪一愣,他的话明明很轻,却让她无法拒绝。

火微原见她愣住了,也不再多言,转而低头看向狰狞。

狰狞此时已收了斩魄刀,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火微原依旧笑着,只是他的笑像一把刀,直直刺向狰狞小小的身躯。

狰狞毫不示弱,面色阴冷地看着他。

“你走吧!”火微原轻声细语。

狰狞面色微变,“你不杀我?”

火微原摇头,“我知道,若有机会,你还会杀我,可若她有危险,你也还会舍身救她。”

“我愿意给自己留一个敌人,而给她留一个暗中护她之人。”

狰狞一声冷哼,满脸轻蔑地看着他,“哼!若你真那么伟大,只希望你再也不要让她受伤了!”话音一落,他便化作一团黑影飘走了。

花无泪看着突然飘走的狰狞,“怎么就这么走了,他受伤了!”

火微原扭头看她,“没事,他不是常人,这点伤,很快就会好的。”

花无泪似懂非懂的点头,不过他的话,她信!

火微原转而看着站在一旁的乐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害她,今日,我留不得你!”

话音一落,火微原手里已多了一把散发着灼热火焰的宝剑,这是他闭关期间重新凝聚而成的,虽不及炎龙剑强横,但也有弑魔斩妖之力。

乐天忌惮地看着火微原手里的宝剑,接着咧嘴一笑,“冥界魁阴王,哈哈……你虽厉害,但还不是被这个女人戴了绿帽子,你和我一样可悲!”

“你想杀我,可我的分身千千万,这个,只是千万分之一而已!”

说完,乐天便极速缩为一只会飞的虫子,向着远方飞去。

火微原面色一冷,一挥手,炽热的剑气便朝着虫子飞去,虫子还未来得及挣扎,便化为了灰烬。

花无泪看得呆住了,这一个个都这么厉害!

地上只剩了他们二人,于是他们又将目光转向天空中。

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呼啸。

三人打的难舍难分,他们似乎各自为营,互相攻击,却又暗暗较劲,联合对付另外一方。

很快,风上瞑和祸斗便落了下风,他们之前就已经打了数百回合,又加上冥王的修为极高,他们虽一个有鬼丹,一个是妖神,可都是刚刚修炼成的,自然打不过冥王。

在三人又打了几十个回合后,风上瞑终于被冥王一扇子击中胸膛,一口血吐了出来,并重重摔在了地上,把地面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

火微原趁机一挥手,一条泛着火光的捆魄绳便将他五花大绑绑了起来。

天空中,祸斗和冥王对峙着。

冥王看着祸斗那桀骜不驯的眼眸与轻勾的嘴脸,冷冷地问:“你不是木远枫!”

祸斗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抿嘴笑到:“冥王好眼力,我确实不是他!”

冥王:“那你是火神的侍从祸斗?”

祸斗:“是!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冥王将折扇一收,目光凌厉地看着祸斗,“那伤了语儿的也是你?”

祸斗点头,“是我!不过那可无关仇怨,是她伤我在先,我还她一掌而已!”

冥王握住折扇的手更加用力了,他们四周的狂风也更加犀利了。

祸斗感觉到皮肤犹如撕裂一般的疼痛,可他依旧面不改色。

冥王又问:“是你把她带出冥界的?”

祸斗挑眉扁嘴,“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冥王:“那她为何会在这里?”

祸斗嘴脸一抽,“如果我说这是缘分,你信不信!”

冥王一怒,天地间瞬间昏暗了下来,“她与你怎会有缘分,你害她害得还不够吗?”

“你竟然还敢趁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将她掳走,今日,我便让你知道,我们冥界之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冥王话音一落,手中的扇子便一分为九,化为九本生死簿。

所有的生死簿都均一起飞到祸斗上空,下一瞬,生死簿之上金光闪闪,里边详细记载了祸斗的一生,姓名,籍贯,生辰八字和生平事迹,事无巨细。

这是冥王的“死亡召唤”,凡是被冥王记在生死簿上之人,皆逃不过冥王的安排,可这是有损阴翳福报的,冥王很少使用。

祸斗看着将他牢牢罩住的生死簿,不由得咧嘴一笑,“没想到我祸斗竟然有生之年可以得到如此待遇,让冥王亲自来收我!”

“可惜啊!我死不了!你这个招数,只能对付天界以下的人,我已成了妖神,虽不受大家喜欢,但至少还是神,你能伤我,却无法将我诛杀。”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伤了我祸斗的,还没有全身而退的。即使全身而退了,我祸斗也会让他知道伤我的代价。”

冥王面色一冷,“那就等你可以报复我时候,我们再讨论伤你的代价!”

话音一句,冥王拳头一握,生死簿便朝着祸斗极速包围而来。

祸斗只觉全身上下被阴风紧紧包裹,一股强大的阴气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体之上。

他无法动弹,只能咬牙承受着这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没有惨叫,只是怒视着冥王,心中已升起一股杀意。

冥王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无一丝怜悯。

花无泪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祸斗杀了小六,她怨他,可他救了她两次,她又不希望他受此折磨。

火微原发现了她的紧张,扭头温柔地看着她,“怎么了?”

她看着火微原,犹豫了一会才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可那个人救了我两次,不知可否放他一马?”

火微原微微蹙眉,“你要我放了他?”他的声音带着一起愠色。

花无泪突然害怕了,他一直笑意融融的,突然皱起了眉,让她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咬住下嘴唇,半晌后才道:“我知道我说的话很过分,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说过要做牛做马报答他的,所以还望少侠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火微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只是因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花无泪一愣:“那还能是什么?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每次见面他都救了我!”

火微原:“第二次?难道不是他将你劫持到此的吗?”

花无泪使劲地摇头,“当然不是!我来这里,说来话长,但真的不关他的事!”

火微原蹙眉沉思,没有答应她,也没有拒绝她。

花无泪见他不回答,只能抬头看着被生死簿牢牢困住的祸斗。

祸斗全身已被金光撕裂了数百道伤口,虽然他有神体,可以瞬间恢复,可每一次的痛苦都直击他的灵魂。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冥王,“风景逸,你给我记住了,伤我之痛,我必双倍奉还!”

冥王冷然一笑,满不在乎地看着他,“你也给我记住了,她,是我风景逸的妹妹,若你还敢伤她,或者动她一根汗毛,我下次可就不会只是伤了你的肉体了!”

冥王说完,眼眸一暗,生死簿不由得又加速往里收紧。

祸斗觉得全身的撕裂感更加强烈了!

可他依旧忍住没有哼出一声来!

花无泪担忧地看着他,生怕他就这么死了!

火微原则神色莫辨地看着花无泪。

“还请冥王大人手下留情!”突然,不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一阵空谷悠长的声音。

花无泪一阵激动,有人来救他了吗?

下一瞬,酒仙已出现在了祸斗旁边,夹杂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酒香味以及赤飞霜和彦亮。

赤飞霜看到祸斗的惨状之后,不由得对冥王怒目而视,却不敢接近生死簿。

彦亮也气呼呼地看着冥王,“我大哥察觉到花姐姐有危险,就不顾安危地跑来救她了,你为何还要伤我大哥?”

冥王冷冷地看了一眼彦亮,彦亮立即觉得自己被剥光了一般,浑身难受!

他弱弱地扁着嘴,不由得朝酒仙看了看。

酒仙朝冥王行了个礼,才道:“木远枫乃小仙座下弟子,他虽犯了错,但还算悬崖勒马,在关键时刻救了玄阴王。”

“还望冥王手下留情,放他一马!”

冥王面无表情地看着酒仙,“看在酒仙的面子上,我姑且放过他,只是还望酒仙看好了他,若他还敢接近我冥界玄阴王,我定然饶不了他!”

话音一落,他一挥手,生死簿瞬间合体,下一瞬,玄扇又回到了他的手里,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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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你别乱来

“多谢冥王宽宏大量,小仙回去,自会看好他的!”酒仙急忙行礼回应。

冥王也不多言,只是冷冷地瞥着祸斗。

祸斗一时得了自由,顿觉浑身舒服了不少,赤飞霜和彦亮急忙上去扶住了他。

“师兄你怎么样?”赤飞霜心疼地看着他。

祸斗抿嘴摇头,“我没事,只是受点皮肉之苦,那边怎么样了?”

赤飞霜替祸斗整理着凌乱的头发,“那边没事,天界派了火神领着天兵天将前来镇压,有火神大人在,他们攻不过来的。”

“火神?他是来抓我的吗?”祸斗脸色微变,虽然他不惧火神,可那说到底也是他以前的主子。

赤飞霜依旧认真地替他整理乱发,“酒仙仙上向天帝请了命,由他带你回去,火神是来抓风上瞑的。”

“风上瞑?”祸斗转而看向地上被五花大绑的风上瞑。

风上瞑许是听到了众人的谈话,于是顾不得捆魄绳对他的伤害,使劲地扭动了起来。

火微原冷漠地看着他,“别白费力气了,你也曾是冥界之人,应该知道,除非你没有灵魂,否则你根本无法挣脱它!”

风上瞑面目扭曲地抬头看着火微原,“你以为这样就能困得住我吗?”

火微原微微一笑,“我倒挺好奇你的鬼丹之力的,处理魂魄向来是我冥界之事,可你靠炼化魂魄而炼制鬼丹,我们算不算是宿敌?”

风上瞑脸色大变,瞪着桃花眼看着火微原,“你想干什么?”

火微原慢慢靠近风上瞑,“我听说一百年前,语儿曾毁了你刚成型的鬼丹。”

“若我这次毁了你的鬼丹,你又要多久才能恢复呢?”

“你别乱来!”风上瞑吓得往后退去,他本就被绑着,移动速度也是极为缓慢,可他还是不由得往后退去。

“是你先乱来的!”火微原依旧朝风上瞑不断靠近,“你三番两次对语儿出手,今日,我便新仇旧恨地跟你算清楚!”

他的语气不重,却让风上瞑浑身直打哆嗦,“你……别乱来,凡事好商量!”

花无泪奇怪地看着他们,只觉得很混乱,搞不清楚他们到底谁和谁是一伙的。

祸斗几人也静静地看着他们。

“哈哈哈……不可一世的风上瞑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突然,一个细不可闻的声音自花无泪肩膀上响起。

众人惊住,都朝花无泪看去。

花无泪也发觉了异常,她急忙扭头看去,顿时吓得一颤。

只见她左肩之上,有一只挥舞着螯钳的火红色的蝎子,蝎子眼睛冒着怨毒的黑气,见她回头,它还朝她耀武扬威地晃着钳子。

“啊!”花无泪吓得急忙去拍它。

可蝎子却十分狡猾,一溜烟便顺着她的后背爬走了。

她感知不到她的位置,只能疯狂地抖来抖去。

火微原见状,急忙快步朝她跑来,冥王和祸斗等人也都从空中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冥王也朝着花无泪走来。

“别过来,否则我现在就钻入她体内,她现在就是普通人,应该是无法抵御我的攻击的。”

“我或许不能控制他,但是让她痛不欲生,我是完全可以做到的!”那个尖细的声音再次传来。

冥王和火微原同时停下了脚步,花无泪也停止了抖动,转而看向她的右肩,右肩之上,蝎子恶狠狠地瞪着二人。

花无泪不敢讲话,只是斜眼看着蝎子。

“你想怎么样?”火微原目光犀利地看着蝎子。

蝎子嘿嘿一笑,“很简单,放了风上瞑!虽然他自高自大,自以为是,但他还有用。”

“好!不过你也要放了语儿!”火微原毫不犹疑地回应。

蝎子点头,“很好!你现在解了他身上的捆魄绳,我便将花不语还给你们!”

“好!”火微原边说边挥手,下一瞬,风上瞑身上的捆魄绳便消失了,只留下他身上深深的血痕!

“你现在可以放了她了吧!”火微原防备地看着蝎子,随时准备冲上去。

蝎子嘿嘿一笑,“当然……不可以!”,下一瞬,它一头便扎进了花无泪的肩膀。

“啊!”花无泪疼得大叫了起来,惨叫声刺激着众人的耳膜。

祸斗、火微原和冥王都同时朝她跑来,风上瞑趁机一溜烟跑了。

三人同时到达花无泪身边,祸斗刚要上前查看,便被冥王一把推开了。

冥王接着扶住花无泪。

火微原则急忙一把抓住花无泪的肩膀,一股炽热的火焰便顺着他的手掌传入她的体内。

蝎子入体不深,他利用神识控制火焰,在蝎子刚要靠近她的心脏之时,火焰便将它化为了齑粉。

花无泪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昏暗,接近着便软软地朝地面滑去。

“语儿!”火微原急忙将她抱了起来。

祸斗眼睛紧紧地看着花无泪,这一刻,他竟觉得自己的心在疼,可他不知道到底是木远枫的心在疼,还是他的心在疼。

他看着她突然苍白的脸庞,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冥王扭头看着酒仙,“希望仙上管好自己座下弟子,其他的本王也不想多说。”

话音一落,冥王和火微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东南角的方向再次出现一个漩涡,二人朝着漩涡走去,瞬间便没了踪影。

祸斗的目光却还一直盯着那个地方。

赤飞霜回头看着他,眼里也异常复杂。

酒仙转正身子看着他,“祸斗,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将远枫放出来,可我还是要劝你,仅凭你一人之力是无法对抗天界的?”

“所以跟我回去,到了天界,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是啊,仙上一定会帮你的!”赤飞霜跟着附和。

祸斗淡淡瞟了她一眼,没有理她,转而戏谑地看着酒仙,“老酒鬼,我知道你心里敞亮,虽总是醉醺醺的,可整个天界就属你看得最透彻。”

“你应该早就知道木远枫体内的魔气是怎么回事了吧!你觉得若我跟你回了天界,你能保得住我吗?”

“以天帝一贯的做法,最把稳,最无后患的办法就是将我关回封魔渊,这样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你确定要这样对我,这样对木远枫吗?”

酒仙皱眉,额头上的皱纹更加深刻了,“可你又能逃到哪里去,这六界都容不下你,妖魔两界要抓你,天界要抓你。”

“人界只会因为你而生灵涂炭,冥界更是视你为仇敌,你说,你还能去哪?”

祸斗抿嘴一笑,“六界这么大,我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地方,若实在不行,我可以去夺一片属于我的净土。”

“不过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没做,我必须去做!”

“你还要去找花不语?”赤飞霜气愤地问。

祸斗转头看着赤飞霜,语气冰冷:“你跟酒仙回去吧,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之前只是利用你,套取天界的情况。”

“你对木远枫情深义重,可他现在已经陷入混沌之中了,他感受不到你的好意。”

赤飞霜摇头,“不管你现在是不是他,我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你,若你受伤了,他也会受伤的。”

祸斗深深叹了口气,接着坏笑,“你为什么就是要我明说呢?你知不知道你跟着我,只会拖累我。”

“我祸斗来去自由,不喜欢拖着个女人,你若真的喜欢木远枫。就等我不在了,再来吧!”

赤飞霜愣住!

祸斗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

他又将目光转向酒仙,“老酒鬼,我知道你一片好心,可你也知道,你帮不了我。”

“若你真对木远枫好,就放我走,如果我真的累了,或者打算放他出来了,我会来找你的。”

“可现在,肯定不是那个时候。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火神马上就来了,我不想与他有任何的争端,还望你能帮我善后。”

酒仙看着祸斗,这是木远枫的脸,可他的眼神却非常陌生。

他沉吟半晌后,才微微点头,“你走吧!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随时传音给我。”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妖神是有毁天灭地之力的,你若行差踏错一步,可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到时候,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祸斗咧嘴一笑,“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放心吧!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也只是想要活得自在而已!”

酒仙微微点头,未语。

祸斗又瞟了赤飞霜一眼,便低头看着彦亮,“臭小子,你是打算跟着我,还是打算跟着他们?”

彦亮毫不犹豫地来到祸斗身边,“当然是跟着你了,不然你用远枫哥哥的身体乱来怎么办?”

“本王可要随时看着你!”

祸斗咧嘴一笑,“那走吧!”说完,他二人便化作一股清影飞走了。

赤飞霜难过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转而看着酒仙,“酒仙为什么放他走?带他回去保护他,不是更好吗?”

酒仙拿出挂在腰间的酒壶喝了很大一口酒,眼神瞬间又变得迷离起来了。

他看着远方不断逼近的火神大军,缓缓道:“这六界,没人留得住他。”

“而且远枫的事情,以你我之力,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八十一、不是亲的

冥界,玄阴王府

屋内寂静无声,一缕迷迭香的香味沁人心脾。

花无泪睁开眼睛,粉红的帷幔,粉红的被子,雕花的紫檀木床,这是女子的闺房。

她扭头,随及对上一双春意融融的眼睛,“语儿醒了?”

她一愣,这是……昨日的那个男子!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一醒来就有个男子在旁边,怪难为情的!

她微微点头,用鼻子“嗯”了一声!

火微原宠溺地看着她,“你觉得如何?身体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啊!”她突然想起昨日的那只大蝎子,于是急忙朝自己的右肩看去,“我昨日好像被蝎子咬了!”

火微原被她的动作逗得一笑,“对,昨日你受了伤,不过我已经替你疗过伤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花无泪瞬间放下心来,“是吗!”她边说边活动了下右手,似乎只是右肩稍微有点疼,于是她开心地看着火微,“谢谢你!”

火微原很久没见她这么笑过了,不由得看得入了迷!

花无泪见他这样看自己,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难道是刚睡醒,有脏东西!

她吓得急忙钻到被子里,伸双手去摸自己的脸,脸上光滑细腻,没有什么异物啊!

她又钻出被子,火微原依旧还是那个姿势,那个眼神看她。

她尴尬地问:“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火微原摇头,“没有!你脸上光洁无暇,如出水芙蓉一般光彩照人!”

花无泪被这赞美给逗得红了脸,“那你为何这样看我?!”

火微原低头浅笑,“因为你好看!”

花无泪更加不好意思了,她用手肘一支,想坐起来,可右肩还是有些疼,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火微原急忙起身过来扶她,她虽难为情,却还是让他把她扶了坐起来。

她依旧有些尴尬地看着他,“我因为生了一场大病,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不记得了。”

“虽然很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你是谁?”

火微原又坐回了她床边,然后笑盈盈地看着她,“我叫火微原,是冥界的魁阴鬼王,也是你的二哥还是你的未……”

“二哥?!”花无泪开心地笑了起来,“怪不得我觉得你特别的亲切,跟你在一起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我们是兄妹啊!”

火微原看着她眼中闪烁着的迷人的小星星,不由得看呆了。

半晌后,他才回了句,“不是亲的,是结拜的!”

花无泪一愣,接着又笑,“结拜的也一样,我就觉得跟二哥在一起,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对了,既然你是二哥,那跟定还有大哥啦!那大哥是谁?”

火微原浅笑,温柔地道:“大哥,你昨日已经见过了!”

“昨日?”花无泪抬头回想,突然她眼眸一亮,惊喜地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大哥是冥王?”

火微原点头,“对!”

花无泪不由得长大了嘴巴,“哇!我原来有那么厉害的亲戚啊!我还一直以为我是个厨娘呢!”

“厨娘?”火微原疑惑地看着她。

花无泪嘿嘿一笑,“就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以后,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厨艺了!”

“所以我一度觉得自己是个厨娘,却没想到我有两个这么厉害的亲人。”

火微原脸色微变,“你是说你忘了一切,却还是记得厨艺?”

花无泪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啊!我以前的厨艺很厉害吧?”

火微原敛了笑容,犹豫了一会,才道:“对啊!”

花无泪察觉到了火微原的异常,心想难道是自己说错了话。

她不安地看着他,“二哥怎么了?”

火微原收了眼中的失落,冲着她浅笑,“二哥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花无泪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有心事,却不敢多问。

于是只能尴尬地看着他。

气氛瞬间沉闷了下来,花无泪眼珠子转了一圈,观察了整个厢房的环境之后,才道:“这是我的房间吗?”

火微原扭头看了一眼,才笑着点头,“对,自从你失踪后,我便把你的房间重新布置了一下,怎么样,喜欢吗?”

花无泪看着清新自然,简洁大方的布置,不由得点了点头。

很明显,这个布置很用心,即使小到一棵盆栽,都是静心摆放的,让人看了不禁心情愉悦。

“谢谢二哥!我很喜欢!”

火微原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得伸手摸着她的脸颊,“语儿跟二哥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他的手很温暖,让她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甚至是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猜想,他们以前定然很亲密吧!因为她内心深处似乎并不排斥他!

她任由他摸着自己的脸颊,“语儿,是我的名字吗?”

“我总听他们叫我花不语?”

火微原收回手,“对!那是你的名字!”

“语儿,花不语!花开不语。”花无泪低头品着这个名字。

沉默了一会后,她才抬头看他,“可我更喜欢现在的名字,花无泪,花开不语,生而无泪!我以后可以叫花无泪吗?我总觉得花不语是一个忧伤的名字!”

火微原一愣,接着点头,“好!你喜欢就好!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号而已!”

花无泪开心地点头,“谢谢二哥!”

两人就这么在一问一答中,很快便熟络了起来,花无泪很喜欢跟火微原在一起的感觉,与跟落离在一起完全不同,可她依旧很开心。

“扣扣扣……”在一阵敲门声中,他们停止了交谈。

“进来!”火微原轻声回应。

下一瞬,一个娴静温婉的女子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复杂,让花无泪一时不知该不该去她交谈。

女子看着花无泪浅笑,“刚在门外,饶絮就听到了姐姐的声音,便知姐姐醒了,所以便迫不及待来看姐姐了!”

“姐姐!”花无泪看着火微原,“这位姑娘也是与我们一同结拜的?”

“不是,她……”火微原刚要与她解释,便被饶絮打断了!

“当然不是,饶絮哪有那个命啊!饶絮是姐姐的鬼仆,姐姐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

“这一留就是两百多年了!”饶絮便说边将木盆放在了盆架上。

花无泪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她语气轻松,花无泪猜想,她定是一个口直心快的姑娘。

她不可思议地凑近火微原,低声细语:“鬼仆!我居然有仆人!”

火微原被她大惊小怪的动作逗得笑了起来,“那是当然,语儿府上的鬼仆是最少的,但上上下下也有十几人!”

花无泪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火微原则不由得笑着摇头。

就在这个瞬间,饶絮已捏了一块热气腾腾的手帕来了花无泪的面前,并递给她。

花无泪刚要伸手去接,火微原的手已提前伸了出去。

花无泪和饶絮皆是一怔!

紧接着,火微原的动作更是让花无泪呆住了。

他熟练地拉过她的右手,细细地帮她擦着,手帕很温暖,他的手也很温暖,他的动作很温柔,眼神更温柔,她都不忍将手抽回。

擦完了手,便是脸,他很仔细,让她觉得自己犹如一件稀世珍宝。

他们眼中都只有彼此,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低眉垂眼的饶絮。

……

花无泪起床没多久,冥王便来了。

花无泪看着信步而来,英气勃勃的冥王,竟有一些紧张,她犹记得他将祸斗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事。

冥王满脸严肃地看着她,“怎么了?对大哥一点印象都没有?”

花无泪微微摇头,“对不起!我……”

冥王接着笑出了声,并用玄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哈哈哈……大哥逗你的,不记得就算了,你只需要记得,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大哥永远站在你这边!”

火微原站在她的旁边,他跟着笑了起来。

花无泪看看火微原,顿时明白冥王是在逗她,于是立马松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回应:“谢谢大哥!”

冥王宠溺地看着她,“跟大哥就不用那么见外了!”

花无泪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她抬头看着冥王,张了张嘴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冥王看出了她的犹豫,于是轻拍她的肩膀,“三妹有事直说,不管什么事,大哥都会帮你的!”

花无泪生怕冥王会后悔一般,一咬牙,就说了出来,“无泪想请大哥放了小六!”

“小六?”冥王和火微原皆奇怪地看了一眼对方。

“小六是谁?”火微原忍不住问了起来。

花无泪深深叹了一口气,失落地道:“小六是我在厌火国后宫的婢女,我本来承诺要带她出宫的,可昨日突然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她为了救我,死了!”

冥王:“她的怎么死的?”

花无泪不由得低下了头,仿佛自己做了亏心事一般,“是被……祸斗杀死的!”

“祸斗!”火微原和冥王同时惊呼!

花无泪点头,“对,昨日那个叫狰狞的小孩要带我走,小六妨碍了他,便被他打晕了!”

“当那个大坏蛋和祸斗争执的时候,小六便醒了,她可能以为祸斗要伤害我,便去打他,祸斗竟直接把她烧死了!”

八十二、无法弥补

“烧死了?她死前可有什么异常?”冥王微微蹙眉。

“异常?”花无泪细细回想“若真有什么异常的话,就是祸斗一开始只是用火烧她,她却毫发无损,只是很痛苦。”

“然后我接近她时,火突然熄灭了,可她看我的眼神却变了,她平日里总是低眉顺眼的,看人都不敢直接盯着看。”

“可她突然怨气冲天地看着我,似乎跟我有深仇大恨一般!”

“我还来不及问清楚,祸斗就将她烧死了!”

“怨气冲天?”冥王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火微原,然后看着花无泪,“如果她是这么死的,那她已经灰飞烟灭了,连魂魄都没有了!”

“为什么?”花无泪吃惊地看着冥王,“不是说人死后便会入冥界,然后一切由大哥发落吗?”

冥王看到了花无泪的表情,她忘了一切,所以他只能与她耐心解释,“小六死之前,应该是被那种咬伤你的魔蝎子控制了,所以才会怨气冲天。”

“她的魂魄已经被乐天控制了,即使祸斗不杀她,她也不是原来的她了!”

“而她的魂魄已经被蝎子所食,蝎子一死,她的魂魄也随之灰飞烟灭了,你忘了一切,所以不记得了。”

“灰飞烟灭了!”花无泪眼神暗淡了下来。

她没想到小六不只死了,甚至连转世为人的机会都没有,而这一切,若不是因为她,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祸斗的话再次回荡在她耳边,敲击着她的内心。

火微原发觉了她的沉默,于是转身正对着她,“语儿,你听我说,这不怪你,乐天等人丧心病狂,即使不是因为你,小六也不一定能活。”

“昨日,整个厌火国死了数万人,前段时日,轩辕王国也死了好几万人,所以这一切,与你无关。”

“数万人?”花无泪皱眉看着火微原,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不可思议,她从忘记一切之后,见过的也不超过千人,这一下死了数万人,她真的难以想象。

火微原点头,“现在是特殊时期,整个人界都很混乱,你没有被卷入人界纷争已经实属大幸,所以以后不能乱跑了,知道吗?”

花无泪弱弱点头,虽然她不太懂他的话,可他的语气,神态都让她无法说个“不”字。

冥王见二人说完了,于是又问:“三妹可记得是谁带你出冥界的,可是那祸斗?”

花无泪心突然一慌,她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试探着问:“是不是带我出去的人,是不怀好意的?”

冥王点头,“那是自然!现在我冥界与其他五界的关系都很微妙,不管哪一界的人控制了你,他们都可以用你要挟我们。”

“而此人将你带出去,他的心思就值得让人怀疑了。”

花无泪一听,不由得低下了头,她能感觉到二人是真心关心她,可她也感受得到落离也是真心对她的。

她虽不知道落离为何要带她出去,但她知道,落离对她是毫无心计的,她不能给他带来麻烦。

她微微摇头,“我也不记得了!我醒来后,便到了厌火国,之后便阴差阳错地进了厌火国后宫。”

火微原和冥王都狐疑地看着她,很显然,他们知道她有所隐瞒。

她抬头看着他们,“我知道,可能我的话你们都不太相信,可我真的不记得有人绑架过我!”

火微原一听,便伸双手轻轻抓着她的手臂,温柔地道:“好了,我们也就是想知道有没有人对你不利,若没有,那就是最好的!”

冥王也随着附和,“对啊!三妹不记得就算了,我昨夜替你疗伤时,已将你体内的封印去除了。”

“你的修为已经全部恢复了,只要你勤加修炼,很快便能全部掌握了。”

“只是以后依旧不能随便出冥界了,你忘了一切,搞不清楚六界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我怕你引火烧身。”

花无泪不太明白,却依旧乖乖地点头,“好,谢谢大哥!”

在交代好一切之后,冥王和火微原都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花无泪则一个人出了房间,在玄阴王府绕了一下,整个王府看起来朴素大方,但毫无特色,她猜想,以前的自己定然是很无趣的。

偶尔遇到鬼仆,他们也只是恭敬地朝她行礼,便飘然而去,她猜想,她以前定然不怎么招人喜欢,不然她失踪归来,也不会没人来看她。

她扁扁嘴,总结性地来了一句:她以前就是一个不招人喜欢还无趣的人!

她一路往前,穿过曲折回廊,最后来到一片全是忘忧草的院子里。

院子里,一个男童和一个清秀的姑娘正在嬉笑玩耍,他们就像两个孩子一般,玩得忘了一切。

花无泪依靠在柱子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姑娘的笑声犹如铜铃声一般,清脆悦耳,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大好。

男童的声音脆生生的,让她想起了彦亮,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她在人界的这段日子,最思念是落离,觉得最遗憾的是小六,而最舍不得的就是彦亮!

他虽小,却总是像个男子汉一般地护着他。

可她却道别的话都没有跟他说。

“姐姐,你怎么来了?”突然,一个细细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她回头,便看到了饶絮,她对她的印象还是很深的,她朝她笑笑,“我在屋里憋得慌,便出来走走!”

她眼神看向院子里戏耍的二人,“他们是谁?”

饶絮来到她的身边,眼神微微暗淡了下来,“那个女子,曾与我一样,是姐姐身边最亲近的鬼仆纤凝,不过她受了伤,有些痴痴傻傻的,很多事都忘了。”

“而那个男童叫王平安,是一百年前来到王府的,他当时只剩了一缕魂魄,现在都已经有四个魂魄了!”

花无泪不由得再次看向纤凝,她脸上的笑容如新开的莲花一般,干净圣洁,无一丝尘世的污染。

原来竟是因为她受了伤,心智不全!

她微微点头,这么说来,她以前也不是那么的无趣,不招人喜欢,至少她心地不错!

饶絮见花无泪不说话,于是又问:“姐姐真的忘了一切,忘了我们了吗?”

花无泪转身正对着她,“对,我忘了一切了,包括我自己。”

“你是我以前最亲近的人,我想知道,我到底生了什么大病,会忘了一切?”

饶絮怔怔地看着花无泪的眼睛,半晌后才道:“姐姐现在过得开心吗?”

花无泪点头,“嗯!”

饶絮:“那姐姐可有什么让你心痛到连呼吸都疼的事?”

花无泪微微摇头,“没有!”她无法想象那得是多恐怖的事情。

饶絮接着浅笑,“既然没有,姐姐就要相信,现在的这一切,对姐姐来说,是好事。”

“只要姐姐每日开开心心的,不就够了吗?很多人想忘记一切,却没有那个胆量,也不够洒脱,姐姐既然忘了,又何必再去触碰?”

“姐姐是有福之人,有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大哥,还有一心一意对你的二哥,这就是你要知道的一切,别的人都不重要!”

花无泪弱弱点头,“哦!”她虽不太懂,但饶絮的话有理,是啊,既然忘了,或许真的是好事呢!

她再次转身看着纤凝和王平安,她笑得像个孩子,让她不由得想要靠近她。

她慢慢走向他们,饶絮紧跟而上。

正嬉戏打闹的二人发觉了她们的到来,王平安首先放开了揪住纤凝裤子的手,笑容也慢慢凝固了下来,“饶絮姐姐!”

饶絮轻轻瞟了他一眼,然后笑盈盈地看着纤凝。

纤凝看到花无泪的瞬间,先是愣住了,接着眼中泛着泪光,再然后一扁嘴,就跑了!

花无泪呆住!

她疑惑地看着饶絮,“她怎么了?”

饶絮看着纤凝离开的方向,向王平安使了个眼色,王平安就急忙追了上去。

饶絮转而看着花无泪,神色莫辨地道:“自从姐姐失踪后,就总有人欺负她,说是因为她太烦,所以姐姐躲起来,不要她了。”

“我们虽然教训过那些胡言乱语的人,但也只是表面上吓住了,暗地里依旧有人乱说。”

“她心智不全,缺少判断能力,总是把别人的话当了真,以为姐姐真的不要她了,所以她觉得委屈呢!”

“哦!”花无泪弱弱回应,原来自己失踪对他们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

“那我怎么做才能弥补对她的伤害?”花无泪看着饶絮。

饶絮眼色微变,“有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花无泪微微蹙眉,总觉得饶絮话中有话。

饶絮接着浅笑,犹如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得意,“我跟姐姐开玩笑的。”

“纤凝就是小孩子心性,她只是心中有气,但对姐姐的感情是谁也无法代替的。”

“只要姐姐真心对她,她能够感受得到的,而且很快就会接受姐姐的!”

花无泪微微点头,似乎还没有从那句话中回过神来。

不过正如饶絮所说,纤凝就是小孩子心性,花无泪不过给她做了一些好吃的,还送了她一些小玩意,她便将之前的事都忘了。

她有事没事就喜欢来找花无泪,花无泪也喜欢与他们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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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心如鹿撞

转眼间,花无泪已回了冥界三个月了,与纤凝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三个月以来,她倒也过得悠闲自在,火微原每日都会来找她,与她谈天说地,或者带她去冥界各处逛逛。

没事的时候她就做做饭,或许跟纤凝和王平安去奈何桥上听那些魂魄讲自己那些或美好甜蜜、或凄美悱恻、或肝肠寸断或机关算尽的爱情故事。

她不懂什么是爱,只知道活得自由比什么都重要,与其一生被情所束缚,倒不如孑然一身,简单自在。

饶絮偶尔也会跟去,听到那些情深缘浅的故事,她每次都听得泪眼婆娑,心慌意乱,花无泪总觉得她心中有爱。

而纤凝则总是在念着一个名字,姬遇!

花无泪问过饶絮,饶絮告诉她,那是饶絮的心上人,也是现在五神山之首的天虞山的掌门。

她也听了关于纤凝和姬遇的故事,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其实可以更近一步的,只是两人都没有迈出那一步而已!

今日,她又一如既往地与纤凝和王平安来了奈何桥边。

她听饶絮说,因为人界爆发疫症,所以冥王关闭了鬼王,导致一些鬼也无法转世为人,只能徘徊在忘川河畔。

所以这里,依旧有很多鬼魂,他们看起来与凡人无异,只是他们都很迷茫。

这里,只是他们的临时停留地,他们不知道冥界何时放他们转世投胎,也不知道该不该就此就在冥界,给自己谋一份好的差事。

他们都很无聊,只能互相聊天打发时间,而更加无聊的花无泪几人便成了这里每日都会来的听众。

孟婆也不时会过来凑热闹,甚至还会讲讲她自己的故事,花无泪总觉得孟婆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善意又温暖的,她很喜欢她。

她甚至向孟婆讨教过熬制忘魂汤的方法,孟婆总是笑着摇头,似乎那是她的独门秘技,不能外传的。

今日,讲故事的一对情侣,殉情而死的情侣。

他们两家是世仇,可是两人却阴错阳差地爱上了对方,双方父母自然是不同意的。

可他二人更是已经认定了对方,在想尽一切办法,仍没有相守的机会后,于是两人相约殉情,一起在村口的许愿树上吊死了。

只希望来世可以相依相守。

他们的爱情故事很凄美,两人看对方的眼神更是情意绵绵。

可花无泪却并不赞同他们的做法,自杀,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们想着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或许下辈子还能在一起。

可人命是注定的,自杀的人是没有资格再世为人的,他们虽然已经被打入枉死地狱洗刷过罪孽,可下辈子,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做人。

而且这一世,他们是害死对方的元凶,下辈子,他们即使遇到,也是孽缘。

花无泪不忍告诉他们,只能为他们感到惋惜。

她觉得,有的时候,爱成为拖累对方的负担的时候,或许放手才是最好的决定。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过,但听了这么多爱情故事,她竟不想遇到爱人了,爱一个人太累!

“呜呜呜……”突然,纤凝在听了今日的爱情故事后,竟大声哭了起来。

花无泪看着梨花带雨的纤凝,不由得有些慌乱起来了,她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温柔地问:“怎么了?”

纤凝扁嘴看着她,“姬遇,姬遇!”

又是姬遇!花无泪惊叹!爱情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即使有的人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却还是记得自己爱的人是谁。

花无泪觉得她自己应该是没有爱人的,因为她连她自己都忘了。

“姬遇!你为什么想姬遇啊?”花无泪温柔地替纤凝将再一次滚落的眼泪擦去。

“生辰,生辰!”纤凝扁着嘴看着花无泪。

“生辰?谁的生辰?”花无泪低头看着王平安。

王平安也茫然地摇头,“纤凝姐姐和饶絮姐姐的生辰都过了,我也不知道是谁的。”

花无泪轻轻叹气,“若都不是你们的生辰,那肯定是姬遇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挂心!”

“呵呵……”纤凝使劲地点头!

花无泪低头看着王平安,“为什么姬遇从来没来过冥界看纤凝?”

王平安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傻笑的纤凝,才道:“姬公子是属于天界的,而我们冥界已经关闭鬼门了。”

“姬公子即使想进来,也进不来,饶絮姐姐说过,姬公子来过几次,不过鬼兵都把他拦回去了!”

花无泪微微点头,哎,又是两个因为阵营不同,而惨遭拆散的有情人。

傍晚十分,冥界的天空更加灰暗了,花无泪回了这里这么久,依旧不习惯这里的天气,整天都是昏暗无光的。

她来到玄阴王府门口等火微原。

火微原最近连她的政务也一起处理,所以总是很忙碌。

在她等得都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出现在了街道的那头,身边跟着一个风流不羁,英俊潇洒的男子。

她记得,那个人叫豹尾,是她的下属,在她回来的第二日与倪嫦来看过她,她还挺饶絮说过二人的故事。

火微原二人大老远便看到了她,于是都加快了步子,也就须臾间,就到了她面前。

“无泪,你是来等我的吗?”豹尾首先朝着花无泪挤眉弄眼道。

花无泪冲其嫣然一笑,“我可不敢,倪嫦的‘天女散花’可不是闹着玩的。”

“哈哈哈……”豹尾爽朗地笑了起来,“你这去了一趟人界回来,都学会打趣人了!”

火微原也跟着笑了起来。

花无泪得意地点头,“那是自然,不然也不能与豹帅谈笑风生啊!”

“好吧,好吧!说不过你,那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二位了!”豹尾朝火微原眨了眨眼睛,便潇洒地朝着自己府邸走了。

花无泪和火微原目送着他离开了。

火微原转而笑意融融地看着花无泪,“无泪是特意来等我的吗?”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火微原也跟着改了口。

花无泪开心点头,接着一步来到火微原身边,在火微原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她已挽住了他的胳膊,试探着问:“二哥,为什么天界之人不能来冥界啊?”

火微原被她突然的举动给怔住了!

这突然的亲近,让他猝不及防,心如鹿撞。

他低头看着她紧紧挽住他的手,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花无泪见他没反应,于是扭头看他,在看到他的表情后,她突然有些不明所以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不时就会出现这种表情,她搞不懂他们以前是什么关系,可她又不好多问,她怕问多了,会让她无所适从。

火微原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于是急忙伸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生怕她会放开她一般。

她冲他一笑,他的手很温暖,可也只是温暖。

火微原回以一个更加温暖迷人的微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花无泪抿嘴轻叹,“因为纤凝的心上人是天虞山掌门,我听饶絮说姬遇多次来看纤凝,都被看守鬼门的鬼兵拦住了。”

“他们明明心里有彼此,二哥为什么不能成全他们呢?”

火微原低头看着花无泪,耐心解释:“这不是针对他一人的,而是针对整个冥界以外的人。”

“冥界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我们可以躲在这里,也可以成为他们的一大助力,所以大家都把主意打到了我们身上。”

“天界的人太狡猾,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也许他来,只是想看看我冥界的兵力部署呢?”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任何天界之人都不能进入冥界。”

花无泪扁嘴,“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姬遇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他对纤凝的感情是真的!”

火微原脸色微变,目光也突然锐利了起来,“你知道?你记得一切了吗?”

花无泪突然有些心虚了,她微微摇头,“没有!”

火微原转而浅然一笑,“那不就是了,你就是听别人说的,别人说的话,都只是他看到的,听到的,或许他知道的并不是真的呢?”

花无泪沉默了!

可她不想就此打住,她可是为了纤凝的未来而来的。

她一咬牙,又问:“那我可以带纤凝去找他吗?”

火微原面色再次由晴转阴,“那当然更不行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人界多次遭到他人暗算,他们都想通过打击你,来拖垮我们冥界。”

“你心肠太软,又总是被感情所左右,他们太狡猾,我怕你又会上当受骗,所以答应我,不要出冥界,好不好?”

花无泪一愣,当然不好,天天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她会发霉的!

“我保证,我们一定非常小心,绝不让任何人发现我们!”她伸手立誓。

他将她的手放下,看着她温柔地道:“别的任何事,二哥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不行。”

“为了二哥也为了你自己,乖乖待在冥界好不好?”

她抿嘴,本来想拒绝的,可看着火微原那焦灼的目光和期待的神情,她终于还是妥协了,忍不住点了点头。

火微原见她点头了,于是开心地咧嘴一笑。

可她却笑不出来。

不远处,一双眼睛幽怨地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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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蒙混过关

冥界临武城鬼门

天空昏暗无边,四下风声鹤唳。

四个鬼兵围在一起分享着刚收到的供奉。

这里出去,便是离天虞山最近的临武城,因为鬼门关闭,所有人进出都需冥王手谕。

由于最近鬼差们甚少出去拘魂,所以他们都闲了下来,只是每天例行公事地来守一下便好。

空空荡荡的黄泉路上,花无泪、纤凝和王平安鬼鬼祟祟地朝鬼门走来。

王平安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着,确定四下无人后才悄声悄气地拉了拉花无泪的衣角,然后抬起小脑袋看着花无泪,“姐姐,我们真的出得去吗?”

“我听绕絮姐姐说,除了有冥王大人的手谕,别的人根本无法进出鬼门的!”

花无泪一边拉着纤凝慢慢走着,一边低头看着王平安,压低声音道:“放心吧!我有办法,你们不是说我的权利也挺大的吗?既然那样,过一个鬼门应该没有问题吧!”

王平安虽不太相信,毕竟花无泪的行为与花不语的差太多,可他还是点了点头。

纤凝本就不爱动脑筋,受伤之后,更是直接退化到了小孩子的智商,她一心只想见到姬遇,别的,她不懂也不关心,只是任由花无泪带着她往前走。

很快,鬼门便到了。

花无泪略带忐忑地看着几人,她虽然说是那么说,可真正来了这里,还是心里直打鼓。

看守的将领是小黑和大牛,还有四个鬼兵。

四个鬼兵刚来冥界没多久,都没有见过花不语,见到他们走来,提起鬼叉就欲来驱赶三人。

小黑和大牛一百年前镇守酆都城鬼门时,是有缘见过花不语几次的,两人奇怪地对视了一眼后,便急忙拦住了那四个鬼兵,“不许放肆,这是玄阴王大人。”

“玄阴王?!”四个鬼兵同时瞪大了一眼,不由得多看了花不语几眼。

她今日穿了一件火红的轻纱长裙,衬得她的肌肤如雪,她的面容清雅脱俗,此时却附上了一抹慌乱,她的眼眸似寒冰地狱深处的清泉,可这汪清泉今日却似乎已经融化了一般,多了一丝生机。

他们都听说玄阴鬼王冷冰似雪,单是被她看一眼,都仿佛会被瞬间冰冻,可今日一见,他们都觉得传言有假,这明明就是一个坠落人间的仙子。

大牛与小黑也觉得不可思议。

大牛首先朝花无泪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拜见玄阴王,不知玄阴王来临武城鬼门所为何事?”

花无泪看着牛高马大的大牛,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来平复忐忑不安的内心,她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友好的笑容,以此想换取一个好的印象,“是这样的,我要出去办点事,你们开门让我出去!”

大牛狐疑地看着花无泪,他当差这么多年,见过玄阴王的次数也不少,可他从未见过花不语笑过,此时看她笑,他竟然觉得有些害怕。

“还请玄阴王恕小的无法答应,冥王大人下了令,整个冥界只有拿着他手谕的人可以进出。”

花无泪脸色微变,颇为失落地敛住了笑容,“连我也不可以吗?你们看清楚,我可是冥界玄阴王!”

大牛一脸的无能为力,他使劲咬了咬牙,“还请玄阴王恕罪,我们是对事不对人的,冥王的命令我们真的不敢违抗!”

花无泪扁嘴,扭头一看,纤凝也正嘟着嘴巴看着鬼兵。

花无泪心一横,扭头不悦地看着大牛,“你给我弄清楚了,我可是冥王的三妹,也是冥界玄阴鬼王,难道我的命令还抵不上冥王的一个手谕吗?”

“我要办的事情可是很重要的,你们要是不放我出去,把我的事情耽搁了,我便饶不了你们!”

此话一出,大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扭头看着小黑,似乎已经完全没了主意。

小黑朝着他微微点头,并使了一个眼神。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几百年了,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都能瞬间明白是什么意思。

大牛将头回正看着花无泪,“还请玄阴王在这边等候一下!”说完,他便朝小黑跑来。

他满脸的无辜,无奈地叹气,“现在怎么办?放她出去,若出了什么事,我们担待不起,若不放,又怕她秋后算账。”

小黑面色凝重地点头,本就黝黑的脸颊看起来更加黑了,“我刚才都听到了,若不放她出去,就怕她真的有急事,可放她,又怕违背了冥王的命令,而且她上次失踪,冥王和魁阴王将整个冥界都快翻了过来。”

“要是贸然放她出去,恐怕会给我们带了*烦,可她也是我们得罪不起的。”

“要不这样,你待会拖延一下,我去找冥王或者魁阴王,你能拖多久拖多久!”、

大牛点头,“那也只能这样了!

小黑说完,转身便往冥王府的方向跑去。

花无泪看着小黑离开的方向,便知道他定是回去通风报信了。

她轻声喃呢:“不行,我答应过纤凝的,我不能食言的!”

她拉着纤凝径直朝大牛走来,冷冷道:“怎么样?这个门你是开还是不开?”

大牛瞬间犹豫坠入冰窟,支支吾吾道:“禀告玄阴王,我们镇守鬼门是有规定的。”

“若没有大王的手谕,想要出入鬼门,就需要向辖区内的地狱领主申请,小黑现在就是去申请去了!”

“地狱领主?”花无泪狐疑地看着大牛,接着言辞犀利地道:“地狱领主也可以管本王的事吗?我现在的事情很急,若你这般拖延,只怕我就是出去了,也没用了!”

大牛被花无泪突然暴起的气势给吓了一跳,他仿佛又看到了往日那个冷若冰霜的玄阴王,他不由得低下了头,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小黑快点将冥王请来。

花无泪转身看着来时的方向,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若是出不去,以后都别想出去了,谁知道冥界和天界的关系什么时候才会缓和,难道他们要一直被关在冥界,连出去透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吗?

王平安再次拽了拽花无泪的衣角,“姐姐,要不我们回去吧!魁阴王知道了,肯定会不开心的!”

花无泪低头看着王平安,又看看纤凝。

纤凝似乎很不开心,她之前跟她保证,明日就是姬遇的生辰了,他们定然可以赶去帮他过生辰,现在他们竟然连鬼门都出不去。

她眼眸一冷,眼中瞬间冰霜满布,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袭人的寒气。

她转身看着大牛,“今日,我一定要出去,而是现在就要出去,我知道刚才的鬼兵定是去禀告冥王去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要去天虞山,即使是冥王来了,也拦不住我!”

“你是现在乖乖给我开门,还是等冥王来了再开,那以后,就不要怪我对你们不够友好了!”

大牛不由得冷汗直冒!

他微微抬头瞟着花无泪,“玄阴王,您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小兵了,上次您失踪,冥王可是差点把我们所以守鬼门的鬼兵都革职了。

“若您这次出去,再出现点什么意外,我们整个看守鬼门的鬼兵怕是都难逃责罚了!”

花无泪一听,瞬间没了脾气,这些鬼兵也不容易,她也只是想要在气势上压他们一头,想着可以蒙混过关,看来现在是不可能了!

她明亮的眼眸瞬间如蔫了一般,不开心地看着来时的方向,现在掉头回去,纤凝肯定很不开心,可若不回去,强行闯出去,她又怕连累了这些鬼兵。

她瞬间有些骑虎难下,在原地走来走去,就是没有好的办法。

大牛见她气势弱了下来,于是直接低着头不敢看她,生怕她又有什么坏主意。

“嘭,嘭,嘭……”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

花无泪她抬头,竟看到鬼兵们都倒下了,连同着牛高马大的大牛。

她急忙上前查探,大牛的气息平稳,应该只是被人用暗器打晕了。

她看向王平安,“你刚才可有看到什么人?”

王平安也疑惑地摇晃着小脑袋,“没有,我刚听到声音,他们就都晕过去了!”

花无泪奇怪地四处张望,这里确实四下无人,难道是有高人在背后帮忙,可她却一点也察觉不到,她虽然将修为拿了回来,可是却一直都不能很好的运用。

她看着纤凝和王平安,心中竟突然没了主意。

这个帮忙的人也不知道是出于何意,会不会就像二哥说的,是想要对付他们的坏人?

她带着他们出去,会不会把他们置于危险之中?

她看着来时的方向,又看看鬼门,鬼门黑洞洞的门口似乎在朝她招手,出了这里,她就可以再次拥抱光明,拥抱太阳了,那是她渴望的自由。

而且,她只是带纤凝去找她的心上人,肯定不会出事的!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想到这,她站了起来,拉着纤凝与王平安便往鬼门走去。

随着他们的毕竟,鬼门里开始出现丝丝缕缕的光晕。

站在鬼门门口,她迟疑了片刻,可出去的诱惑太大,也就稍有迟疑,下一瞬,他们便直直走了进去。

接近着,他们便消失了,只留下静静躺在地上的五个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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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看门见山

“大牛,大牛!”小黑弯着腰,轻轻拍着大牛的脸颊。

大牛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小黑,“小黑?”

小黑面色难堪地看着他,轻声说到:“冥王大人和魁阴王来了,你们发生了何事?玄阴王呢?”

“玄阴王?”大牛脸色骤变,下一瞬,他吓得直接跳了起来,急忙四处张望,这里除了冥王,魁阴王和绕絮,哪还有玄阴王三人的影子。

他不敢直视冥王,只是低着头颤颤巍巍地朝着冥王二人行了礼才道:“小的见过冥王,见过魁阴王!”

冥王平静地扇着扇子,眼睛却四处查看着。

而火微原则面带愠色地看着大牛,“说说吧!刚才发生了何事?”

大牛不敢抬头,低着脑袋回应,“之前玄阴王带着一个婢女和一个男童过来,说要出去办事,我等不敢贸然放她出去,便只能想办法拖着她,以便让小黑将二人请来。”

“本来玄阴王也突然松了态度,可突然之间,我们都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情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突然就晕了过去?”火微原眉头紧蹙,提高声音问到。

大牛赶紧点头,“是的!小的以为已经说服玄阴王了,可没想到,却突然被打晕了!”

“是玄阴王出的手吗?”冥王终于观察完毕,轻轻问了一句。

大牛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是!当时我一直偷偷看着她,她似乎很犹豫,一直在看来时的方向。”

火微原和冥王疑惑地看向对方。

“玄阴王可说她要去哪?”冥王再次追问。

大牛扭头回想,细想过后,才道:“她好像说过,要去天虞山!”

“天虞山!”冥王和火微原再次奇怪地看着对方。

绕絮突然开了口,“天虞山,难道他们是去给姬遇过生辰去了?”

“生辰?”火微原扭头看着绕絮,“为什么这么说?姬遇的生辰到了吗?”

绕絮冲其点头,“对,这几日,纤凝总是叫姬遇的名字,还一直说生辰,生辰。我猜测姐姐定是想带纤凝去找姬遇。”

“这段时间他们总是去忘川河听那些爱情故事,姐姐定是受到他们的感染,想要帮一帮纤凝。”

“怪不得她来找我问姬遇的事情!”火微原愤怒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冥王赶紧阻止了他,“这也不怪你,她这次回来,行为与以前真是大相径庭,很多时候,连我也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那现在怎么办?是去将姐姐带回来吗?”绕絮看着火微原问。

火微原微微摇头,“其实我发现,这段日子她在冥界憋得很无聊,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忍受孤独寂寞的花不语了,她是爱好自由的花无泪,她渴望外面的世界。”

“她现在已经将修为拿回来了,自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而且狰蓉两姐弟一直在暗中保护她,她既然已经出去了,就让她出去玩几日吧!”

“等过两日,我再去将她接回来!”

“自她回来,我就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过,既然她已经重生,我们也要将她当一个全新的人看待。”

冥王静静地听火微原说完,然后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道:“三妹有你这样的人关心她,是她的福气,我相信,很快,她就能感受到你的真心的!”

绕絮也不由得怔怔地看着火微原,他的身姿在她心里再次高大了很多。

火微原却对冥王的话似乎并不太赞同,他微微摇头,“我总觉得她这次回来变了很多,照理说,她虽然没有记忆,但性格应当与当年我们遇到她时差不多才对,可我发觉她与那时也不太相同,似乎活泼了些,但又似乎冷淡了些。”

“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冥王用玄扇轻轻敲着左手的掌心,“我也觉得她似乎有些反常,难道与那忘魂汤有关!”

“忘魂汤?”火微原狐疑地看着冥王,“大哥的意思是孟婆有问题?我记得语儿曾与我说过,她于孟婆有恩,孟婆应当不会对她使诈才对啊!”

冥王摇头,“二弟曲解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孟婆掌管忘忧台,她有权利在一些有特殊情况的鬼魂的忘魂汤里加一些特殊的材料。”

“三妹现在性情大变,很有可能就是孟婆在她的忘魂汤里加了特别的东西,我们去问问便知!”

……

冥界,忘川河畔

孟婆一个人坐在火炉旁,悠闲自在地熬制忘魂汤,最近没有人去冥界投胎,于是她也闲了下来,可她每日依旧会熬制忘魂汤。

锅中浓汤翻滚,似有缕缕残魂在上面不停翻滚。

她微微抬头,浅笑着瞟向朝她走来的二人。

很快,冥王和火微原便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似乎早料到他们会来,她抬头浅笑着看着二人,“不知二位大人前来,是有何事?”

冥王直接无视了她的无理,直接看门见山问到:“本王过来,是想知道玄阴王喝的忘魂汤是否有异?”

“哦!何以见得?”孟婆仍面不改色地看着二人。

火微原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看着孟婆锅里翻滚的忘魂汤。

冥王挥扇拂去扑倒他面前的忘魂汤烟雾,稍有些不悦的看着孟婆,“既然我们来了,自然是发现了她的异常之处,她也不用隐瞒了,即使你不说,我也能够查到,只是我不想浪费时间而已!”

孟婆浅笑,“这是自然,冥王大人日理万机,属下自然不敢耽误冥王的时间。”她将目光转向火微原,“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魁阴王,不知可否?”

火微原也看向她,目光柔和地道:“请说。”

孟婆拿起勺子搅了搅锅里快要扑出来的汤,才慢慢问了第一个问题,“魁阴王可介意玄阴王忘了你?”

火微原摇头,“当然不介意,只要她还是她,不管她记不记得我,都不重要,只要我记得一切就够了!”

孟婆依旧搅动这锅里的汤,“那若她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她了呢?”

火微原愣住,沉吟半晌后才问:“什么意思?”

孟婆停下手里的动作,继而抬头看着火微原,“对,她喝下的忘魂汤与普通的忘魂汤不同。”

“二位都是冥界的主,自然知道,很多人这一世欠的债,下一世,或者几世才能偿还,但其实他们是幸运的,至少那是有个尽头的,总有一日,是能够还请的。”

“可玄阴王或许并不欠人情,可她却一生为情所困,为情所伤,为情所累,她太可怜,夹杂在两个男人之间,她谁也割舍不下,结果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她曾跟我说过,若她哪日到了喝忘魂汤的地步,那那个时候,她已经不是她自己了!她那日来找我,我早就料到了,所以在里边加了几味药。”

“哪几味?”火微原急切地问。

孟婆看着火微原,“她一生噬情,将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所以这一次,我将束缚她的情给绑住了!”

“你弱化了她的情魄?”冥王蹙眉看着孟婆。

孟婆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冥王知道,对于那些一世为情所困之人,在他喝孟婆烫之时,会让他专门喝弱化情魄的忘魂汤,这样他下辈子,就可以逃过情之一劫。”

“玄阴王既然要忘了一切,那她强大的情魄也应该随之弱化,不然她还是会重蹈覆辙,别忘了,这忘魂汤,一生只起一次作用!”

“弱化了情魄!”火微原微微颤抖着,“怪不得我总觉得她少了一些细腻,原来真的是忘魂汤的作用!”

“那以后她还会爱上一个人吗?”

孟婆抿嘴点头,“或许吧!可那太难,除非真有那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让她再次突破一切。”

冥王扭头看着火微原,“没事的,她即使是万年寒冰,遇到你,她也会有融化的那一刻!”

火微原面色凝重地微微点头,然后再次看向孟婆,“你应该还加了别的东西吧!”

孟婆浅笑,“那是自然,既然做,肯定就要做得彻底,我还强化了她的喜魄和乐魄,她以前总是忧思过重,考虑得太多,活得也太累,所以我想让她每日都开开心心的!”

“而且她以前对自己太狠,总是弄得自己遍体鳞伤,这次,我让她先学会爱自己,一个人唯有先学会爱自己,才能更好的爱别人,也不至于丢了自己,不是吗?”

火微原未语,沉默良久后才微微点头,“这样也好,她每日开开心心的,也好过每日被蚀骨焚心的爱所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要好!”

“既然她自己打算忘了一切,我们应该成全她的!谢谢你,谢谢你做了这一切!”

孟婆依旧平静地点头,“她等了你那么久,痛苦孤独了那么久,可到头来却陷入了一场阴谋里。”

“其实她有为了你努力过,可是最终她还是输了,希望这次,你不会再让她承受那些痛苦!”

火微原低头看着锅里翻滚的浓汤,这犹如是他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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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足够坚定

天虞山山腰,偏殿

姬遇一人在处理天虞山事务,因为陆离的突然离世,对天虞山大小事务茫然不知的他临时担任掌门,所以要处理与习惯的事情很多。

他坐在一张雕花木椅上,埋头看着下院管事送来的一些账目已紧急事宜。

“叩叩叩……”突然,一阵微弱的敲门声传来。

他抬头,便看到了门口那个探头探脑,眉开眼笑的女人,她的眼眸里夹杂着他熟悉的欢喜与娇羞。

他心头一喜,放下手里的账目,朝她快步走来,“纤凝,你怎么来了?”

纤凝冲姬遇笑着,“生辰快乐!”

“生辰!”姬遇内心一阵温暖,“你竟然记得我的生辰!”

“嗯……”纤凝笑得像个孩子,看姬遇的眼神也透着动人的光芒。

他们仅隔了一道门槛,触手可及。

姬遇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嘴角轻勾,“谁带你来的?”

纤凝扭头看着走廊,走廊的第二棵柱子后面,花无泪和王平安笑嘻嘻地看着她。

下一瞬,姬遇走了出来,在看到花无泪二人之后,他愣住了!

“玄阴王!”

花无泪笑盈盈地朝姬遇走来,边走边对着纤凝使眼色,“姬公子,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姬掌门,厉害啊!能让我们纤凝想得茶饭不思的!”

姬遇蹙眉看着花无泪,很显然,这样子的玄阴王是他没有见过的。

她的笑容很迷人也很纯粹,但她以前连看都不屑看他,今日,怎会是这样的表情?

花无泪见姬遇定住了,她已经能够想到他为何会这样,因为这段时日,这样子看她的,太多了!

她不知道她以前为何会有那么多人怕她,但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她是人,实实在在的人,人就要与他人交流,与他人接触,她不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她朝姬遇晃了晃手,假装不悦地道:“发什么呆啊!我会吃人吗?”

姬遇瞬间回过了神,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看着花无泪。

花无泪顿觉无趣,真是一个无趣呆板的男子,也不知道纤凝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花无泪只能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看着姬遇,“今日我们来呢,是因为听纤凝总是说你的生辰,我想她肯定是想帮你过寿辰,怎么样?你的寿辰打算怎么过啊?”

姬遇瞟了一眼依旧笑嘻嘻看着他的纤凝,然后颇为失落地看着花无泪,“往年过生日,都是远枫和师父陪我的,现在师父走了,远枫也走了!我便没心思过生日了!”

花无泪抿嘴点头,“这么说也是,最亲的人都不在了,一个人过生辰确实挺无聊的,不过现在有我们了啊,你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而且今日纤凝来,可是准备给你做好吃的,你等着吃就好了!”

姬遇再次愣住,这个花不语与他认识中的花不语完全不一样,特别是她听到远枫的时候,竟表现得这般淡定自若,这完全不正常!

他狐疑地将她全身上下看了一遍,甚至用神识探索了一遍,他能确定这就是玄阴王,可为何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花无泪一见他这个眼神,便知道他定然又在猜想她这是怎么样了!

她抓耳挠腮地看着姬遇,“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你一直这样怀疑地看着我,让我很不舒服!”

“你有什么就直接问我,这幅表情看我,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姬遇尴尬地看了一眼王平安,王平安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一副他也无能为力的表情。

姬遇抿抿嘴,有些心虚地看着花无泪,“对不起!在下实在是有些不太适应玄阴王这个样子,你以前都不太与我说话的!”

花无泪刚要张嘴反驳,却在话要出口时闭上了嘴,沉吟良久后才道:“我……以前那样对你的吗?”

姬遇郑重点头!

花无泪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在心中呐喊:花不语,你不是吧!这么英俊帅气的少年,你竟不看在眼里!

她冲姬遇一笑,试图缓解姬遇对她的印象,“是这样的,我呢……决定重新做人了,若以前我有得罪过你的地方呢,还请姬掌门见谅!”

“以后呢,我会改过自新的!别忘了,我们马上就会成为一家人的!”

“一家人!”姬遇惊住!“你与远枫难道……”

花无泪瞪着眼睛看着姬遇“远枫是谁?”。木远枫,她似乎有无数次听过这个名字,甚至她还问过绕絮,绕絮说那是一个不值一提的人。

姬遇惊住,“你不记得他了!”

花无泪面不改色,“我应该要记得他吗?”

姬遇未语,她与木远枫之间的事情太复杂,她若不想记得,也正常。

思索良久后,他才道:“不是!那你为何说我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

“是你与纤凝啊!想什么呢?你!”花无泪白了姬遇一眼,愤愤然道:“纤凝一直对你一心一意,即使是受了伤,不记得很多事了,但是她依旧记得你,依旧记得你的生辰。”

“难道你还要辜负她吗?”

姬遇扭头看向纤凝,从刚才到现在,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或许她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是她对他的情能通过眼睛看出来!

姬遇冲她一笑,她也冲他开心地笑着!

接着他回头,神情凛然地看着花无泪,“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变了一个人,但你能说出这些话,说明你确实变了!”

“我承认,纤凝在我心中的位置确实不一般,可我只能告诉你,我与她,是不可能的!”

花无泪眼神一冷,漆黑的眸子里瞬间布满冰霜,“为什么?”

姬遇苦笑,“为什么?因为我和远枫偷偷去过月老的姻缘府,月老虽不能掌控天界之人的姻缘,但是他告诉我们,天界之人与冥界之人是无法在一起的。”

“若我们执意要在一起,必遭天谴!”

花无泪冷声回应:“天谴!那还不是天界说了算,那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咯!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看你的心意,若你们在一起的心意足够坚定,即使逆天而行又如何?”

姬遇再次怔住!

这一次,是因为花无泪的话!

“足够坚定”,他从未想过这四个字,他只知道,这几个月以来,他会不时地想起纤凝,但每次他的理智都会告诉他,他们不可能,他只是她的救命恩人,仅此而已!

他微微摇头,“对不起,我一直以来的志向便不是儿女私情!”

“哎!”花无泪深深叹了口气,接着俏皮地笑了起来,“好了,不逼你了,反正纤凝现在也不知道那些男女之间复杂的感情了!”

“你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而且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可不想因为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打扰了你们的好兴致!”

“纤凝呢,别的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唯独你和厨艺,她是直接刻在脑子里的!”

“所以今日,你有口福了!”

“有口福了!”纤凝跟着附和,呆呆傻傻的声音听起来甚是可爱!

花无泪不由得笑了起来,她刚才只是想探探姬遇的口风,姬遇是神山掌门,姻缘自然不会轻易下结论的。

姬遇也松了口气,他扭头看着纤凝,冲她浅浅的笑着,她回之一个阳光明媚的笑脸。

……

天虞山山脚,茅草屋

祸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还不时地发出轻微的鼾声。

彦亮化作原形在树林里跑上跑下,追着一只兔子不放。

他的身形比兔子大了很多,速度也与兔子差不多,吓得兔子那是屁滚尿流,狂奔不止。

他明明可以一下便将兔子逮住,可他实在是太无聊,只能追赶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打发时间。

三个月前,他们在火神回天界之后,又返回了厌火国王宫。

厌火国虽很多城池被乐天毁了,但好在王城保住了,王城附近的城池与百姓保住了,所以假以时日,厌火国定能恢复元气的。

后宫的那些美人名义上都是他祸斗的女人,也无法打发走了,只能任由她们待在后院里,而厉浅浅依旧是后院唯一的娘娘,可惜,她们都守着一个偌大的空院子过日子!

祸斗交代过现任大王要善待她们,可是,她们的一生注定是凄凉的!

天界与魔界之人依旧在找他,而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想与他们起冲突,于是他带着彦亮东躲西藏,最后没了办法,或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他们来了这里,来了五神山之首的天虞山。

他们来了已经有两个月了,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祸斗依旧每日睡得昏天暗地,而彦亮精力旺盛,自然不能像祸斗那般嗜睡,所以他没事便在附近欺负这些小动物!

兔子在前面拼命奔跑,他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着。

时间过得很快,他总是能在快要到做饭的时间将兔子逮到,然后带回茅草屋去做。

近日,他一如既往地提着兔子回了茅草屋,祸斗依旧在睡觉。

彦亮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看了他一眼后,便开始处理兔子,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可处理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兔子都还没来得及害怕,已经被它取了性命,须臾间,就变成了棍子上的一块肉!

他架起柴火,一边烤,一遍冲着屋内大喊,“大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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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久别重逢

祸斗穿了鞋,撑着懒腰,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往外走着,他似乎只是身体醒了,灵魂却依旧还在沉睡。

彦亮一边转动着棍子,一边嫌弃地看着祸斗,“你说远枫哥哥以前可是勤劳阳光的男人,你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修边幅,胡子拉渣,完全就损坏了远枫哥哥的好皮囊!”

接着他使劲瞪了一眼祸斗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对了,还有好身材!你没发现你最近胖了很多吗?”

“胖了?”祸斗狐疑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不经思考地便道:“就你每天做的这个比毒药还难吃的东西,我还会胖吗?”

彦亮瞬间怒气冲冲,“你还好意思说,我可是小孩子耶!你不照顾我就算了,还好意思让我服侍你,若不是本王心胸宽广,你早就变成孤家寡人了!”

祸斗嘴角一抽,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肚子,接着竟捏了一块肉起来,他吃惊地看着彦亮,生无可恋地道:“原来我真的胖了!”

彦亮不屑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祸斗一愣,接着眼睛四处转来转去,最后看到了彦亮身旁的一把小刀,他眼睛一定,小刀便到了手里,他拿着刀便往自己的肚子插去,“既然这肉长在肚子上,那我割了好了!”

“啊!”彦亮吓得将兔子一仍,就赶紧朝他扑来,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你疯了,这可是远枫哥哥的身体,你想杀了他啊!”。

“你不是很嫌弃我长胖了吗?那割了就一了百了了!”祸斗却不依不饶,依旧握着刀子捅向自己的肚子,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

彦亮紧紧握住他的手,奈何刀子却离他的肚子越来越近,似乎马上就要戳到他的肚子了!

“好了好了,本王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说你了,得了吧!”彦亮力气不如他,修为不如他,自然阻止不了他,只能好言相劝。

祸斗一听,瞬间将手收回,然后得意洋洋地挥耍着锋利的小刀,“小家伙,这可是你说的啊!”

“这段时日,你每日都在数落我,就像一只苍蝇一般,吵得我头疼,你以后若再这么嫌弃我,我直接一刀了结了自己算了。”

“省得活在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嫌弃我!”

彦亮扁着嘴恨恨地看着他,“你的了吧!你会舍得死,你若真想死,就不会和我东躲西藏的了,你分明就是吃定了我舍不得远枫哥哥受伤,哼!”

祸斗咧嘴一笑,接着弯腰使劲地扭着彦亮胖嘟嘟的小脸,“小家伙,你也说了你还小,可你为何总是跟个人精一样的呢?”

“你能不能偶尔装装傻,配合我一下啊!”

彦亮瞪着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幽怨地看着祸斗,“本王的智商一向如此的了,是没法伪装的,不像你,每天睡那么久了,睡成傻子了!”

祸斗笑容一滞,无趣地放了手,却还是在彦亮粉扑扑的小脸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手印。

他直起身子再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本王我就喜欢睡觉,要不是在木远枫体内太憋屈,本王倒也乐得清闲!”

彦亮不开心地继续瞪着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重重地一声:“哼!”

祸斗浅笑着轻轻瞟着他,“别这么小气了,我刚才就是与你开个玩笑,就许你平日里捉弄我,我就不能捉弄你啊!这不公平!”

”公平?你混蛋,你还我的兔子!”彦亮突然纵身一跃,便扑到了祸斗怀里,像袋鼠一般掉在他的脖子上,并朝他胸膛咬来,速度之快,让祸斗猝不及防。

“啊!”祸斗大叫,却在叫出口后想起要低调,于是不得已压低了声音,却一脸的痛苦。

他低头看着扑在他怀里,怨气冲天抬头看他的彦亮,气急败坏地大吼:“你疯了,一言不合就动口!”

彦亮得意一笑,下一瞬,便脱离了祸斗,一闪,便到了一丈之外,“是你活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我烤兔子的时候捉弄我!”

他伸手指着火堆旁,那只孤零零躺在泥土里的兔子,不开心地道:“你看看,本来今晚有好吃的了,结果都被你毁了!”

祸斗呆住,“就因为这个?就因为一只兔子?”

“你这臭小子,一天到晚不许我伤害木远枫的身体,结果你三天两头的就咬我一口,这难道不是伤害啊!”

”你前两天在我大腿上咬的那一口,可是留下两个大大的压印了!”

彦亮将手收回,气呼呼地来到火堆边心疼地检查那只一身是黄泥的兔子,“大腿上嘛,别人又看不到,况且……这可不是普通的兔子,这是本王的晚餐!”

祸斗无语,只能委屈地揉着被彦亮咬的地方。

……

天虞山厨房

为整个天虞山的弟子做饭的厨师及一众弟子刚走,花无泪就带着纤凝和王平安来了厨房。

他们不想影响众弟子的开饭时间,于是只能等着厨师走了,他们才过来。

花无泪只想让纤凝亲手帮姬遇准备生辰吃的饭菜,于是便让纤凝自己做,而她就在一旁帮忙,而王平安则负责生火添柴。

纤凝虽然忘了一切,可做起饭来却毫不含糊,他们也就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花无泪急忙拉着纤凝回了厢房,纤凝刚才做饭时,弄得灰头土脸的,今夜,是属于她与姬遇的特殊时刻,当然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花无泪虽不擅长打扮别人,但还算娴熟,不到一刻,便将纤凝打扮得清秀可人。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花无泪和纤凝将饭菜端到了后院荷花池的石桌上,而王平安便去叫姬遇。

很快,一大桌子的饭菜便摆好了,不过过生辰怎能缺少酒,于是花无泪便带着纤凝去找酒。

很快,王平安便将姬遇叫来了。

姬遇还未转进荷花池所在的院子,便闻到了浓浓的香味。

他低头浅笑,往前一步,便踏进了院子。

下一瞬,他们愣住了!

只见荷花池旁边的石桌上,祸斗和彦亮正低头吃得狼吞虎咽。

祸斗一边吃,一边还得意地炫耀,“臭小子,知道本王的厉害了吧,虽然毁了你的一只兔子,但是立马就让你吃到了如此的美味佳肴,哈哈!”

彦亮已经完全顾不得说话了,只是不停地往嘴里塞吃的!

姬遇目不转睛地看着祸斗,那是木远枫的脸,木远枫的身体,可是他的神态、动作与木远枫一点都不像!

可即便不像,今日是他的生辰,能见到木远枫,他已经很开心了!

王平安则抬着小脑袋奇怪地看着姬遇,为何他不上去与远枫哥哥打招呼。

厨房后院,花无泪和纤凝终于找到了几坛酒,天虞山上下平日里是不许喝酒的,所以她们还是花了点功夫的。

等她们提着酒来到荷花池所在的院子边上时,姬遇和王平安依旧还静静地站在那里,犹如受到了惊吓一般。

“你们怎么了?”花无泪奇怪地问。

姬遇回头看她,眼里的感情极其复杂。

花无泪微微蹙眉,然后来到他的身边,在看清楚石桌旁的两人后,她先是惊喜,接着是哭笑不得,二人的吃相,犹如饿了半年一般!

她提着酒慢慢靠近二人,然后轻声细语:“好吃吗?”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彦亮嘴里嚼着菜,完全没有思考就回答了她。

“那当然了,我们纤凝亲手做的,能不好吃吗?”花无泪慢慢加大了音量,边说边笑了起来。

彦亮和祸斗同时愣住了!

他们同时抬头,嘴里依旧还有满满的菜,只是眼中都是同样的尴尬,花无泪笑盈盈地看着他们,而她身后,站着姬遇三人,不过却略带嫌弃地看着他们。

祸斗狼吞虎咽地将嘴里的菜咽了下去,然后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接着换上一副高冷的姿态看着花无泪,却并不打算和她打招呼。

彦亮则将他手里的鸡腿轻轻地放回了盘子里,然后手都没擦,就一头撞进了花无泪怀里,抬着粉嫩嫩的小脸看着花无泪,“姐姐这段时间可有想我?”

花无泪手里提着酒,也没法抱他,只能任由他抱着她撒娇,她低头看着他,语笑嫣然,“当然有啊!你呢,有没有想我,还有你们为何会在这里?你们也认识姬公子吗?”

彦亮放开了花无泪,然后有些尴尬地探着小脑袋看了一眼姬遇,“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姐姐,至于为何会来这里,那说来话长,至于姬公子嘛,我们认识很久了!”

花无泪并未发觉他的不自然,于是便将酒放到桌上,然后扭头看着祸斗,“你们是来帮姬公子过生辰的吗?”

“生辰?!”祸斗和彦亮同时惊讶地看着对方,下一瞬,两人同时点头,异口同声地回应:“对!”

花无泪看了一眼有些狼藉的桌上,浅笑着摇头,“你们两啊,虽然是来帮姬公子过寿的,但也不能提前偷吃啊,而且还搞得一团糟,这可是纤凝亲自为姬公子做的,你们看看,都被你们弄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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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生辰快乐

彦亮再次尴尬地抓着额头,眼睛却不悦地盯着祸斗,神识传音将他骂了一通,“都怪你,损坏了我在花姐姐心中的美好形象!”

“美好形象!你得了吧!你在她心目中就是一个小屁孩,你别忘了,狰狞就是和你一样觊觎她美貌的臭小子,你可不能重蹈覆辙啊,而且她的美貌我觉得也就那样!”祸斗毫不客气地回击了他一番。

“狰狞那坏蛋能与本王相提并论吗?本王可不会伤害花姐姐!”彦亮毫不示弱。

“你们眼光有问题,得治!”祸斗再次打击他。

“你懂个屁!”彦亮直接回了他一个白眼。

祸斗无语,抿着嘴瞪着他。

花无泪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修为,对于二人的较量他是完全不知情。

可姬遇倒是感知到了一些,于是赶紧帮忙打圆场,“没事,没事!反正也是要吃的,先吃后吃都一样,纤凝姑娘的情意我也感受到了。”

纤凝一听,开心地直点头,花无泪则非常不满意地摇头,“就这样啊!”

“什么意思?”姬遇一滞,完全摸不着头脑。

花无泪浅笑,“纤凝可是不远千里来给你过寿的,而且,你别看她现在娇俏可人的样子,她做饭菜可是倾注了全部的精力和汗水的,你也知道,她现在的情况,能这样有多难得!”

“所以,你要回报她!”

“回报!”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花无泪得意地将大家扫了一圈,才道:“本来呢,以身相许是最好的,但是,你现在配不上我们纤凝,因为你都感受不到她的重要性。”

“所以,就让你陪她三日,全心全意地陪她三日,三日之后,我们就回冥界了,好不好!”

她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祸斗微微摇头,这女人现在就是一个魔鬼,果然不愧是冥界之人!

彦亮则眼冒星星地看着花无泪,犹如她是一个大获全胜的大英雄。

王平安则不太听得懂她的意思。

纤凝则笑嘻嘻地看着姬遇,显然花无泪的安排她很满意。

姬遇则蹙眉看着花无泪,这次见面,她总是让他不知所措,他宁愿她还跟以前一样,直接无视他!

花无泪见姬遇蹙眉看着他,一言不发,以为他不乐意,于是瞬间泄了气,“算了算了,今日是你的生辰,你自己看着办吧!”

姬遇微微点头,“好!”

花无泪无语,再次感到疑惑,为何纤凝会喜欢这种男人!

很快,这个事情也就过了,大家都坐在了一起,花无泪回了趟厨房,多带了两套碗筷过来。

就这样,六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有一些沉闷。

花无泪一边吃,一边瞟着他们,她总觉得这些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不会这般陌生。

可她忘了一切,又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也选择了沉默。

“来来来,大家一起喝一杯,祝姬掌门生辰快乐!”花无泪实在憋不住了,于是率先举着杯子站了起来。

“生辰快乐!”其他几人也站了起来,最后站起来的是祸斗,他看了一眼姬遇,也跟着说了句客套性的话。

姬遇冲他浅笑,“谢谢!”这两个字他说得很轻松,却包含了他太多的感情。

祝酒词过后,花无泪扭头看着她右侧的彦亮,“你们怎么离开厌火国了?”

彦亮瞟了祸斗一眼,然后笑嘻嘻的看着花无泪,”因为我想姐姐了啊,厌火国没了姐姐,我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

“那他呢?他可是厌火国的大王!”花无泪用下巴指了指埋头吃饭的祸斗。

祸斗一愣,不过却连头都未抬起来看她一眼。

彦亮得意地抬着小脑袋看着花无泪,“是开国大王!而且他是跟着我的,我去哪,他去哪!”

“臭小子,说什么呢?”祸斗突然扭头瞪着彦亮。

彦亮笑容一滞,接着直接将他瞪了回去,“我们说话,没你说话的份,接着吃吧!”

祸斗嘴角一抽,未语,只能低头吃饭。

彦亮犹如赢得了一场战争一般,开心地冲花无泪做了一个鬼脸,将花无泪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姬遇将祸斗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之前听赤飞霜和磐龙讲过木远枫的情况,他一直不太相信,现在他是彻底信了,这确实不是木远枫!

他失落地低下了头,心不在焉地吃着饭。

纤凝见他不夹菜,于是赶紧给他夹了很多菜,“姬公子多吃点!”

姬遇看着碗里迅速多起来的菜,于是扭头看着纤凝浅笑。

他也给她夹了一些菜,“你也多吃点!今日辛苦你了!”

纤凝开心地直点头,“不辛苦,不辛苦!”

花无泪浅笑着看着他们,她想,或许她带纤凝出来,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一刻!

彦亮见状,也赶紧给花无泪夹了一块肉,“姐姐也多吃点,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花无泪笑着点头,“谢谢!来你也多吃点!”她边说边给彦亮夹了一块鱼肉。

彦亮笑嘻嘻地点头,“谢谢姐姐!对了,姐姐回了冥界可习惯?”

花无泪点头回应,“还行吧,大哥和二哥对我都挺好的,只是那里太暗了,永远见不到阳光,我不太喜欢,别的都不错!”

她笑着凑近彦亮的耳边,“而且我告诉你哦,在那里,每日都可以听到各种各样好玩的故事,简直比看话本还要有趣,若有机会,我带你去逛逛!”

彦亮一听,瞬间来了兴趣,“好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随时都可以啊!”花无泪将头回正,不经思索地便回应了。

“冥界不是不许冥界之外的人进入吗?你进不去的!”祸斗适时地朝二人泼了一盆凉水。

彦亮的小脸立即垮了下来,“对哦,冥界鬼门都已经关闭了!”

“或许等你死了,就可以去了!”祸斗突然打趣地看着彦亮。

彦亮筷子一放,伸出小拳头就打在了祸斗的胸口,怒气冲冲地道:“乌鸦嘴!本王有朝一日可是要回到妖魔禁域,振兴我噬尸鼠族的!本王若是死了,定是死不瞑目的!”

“你现在竟敢诅咒本王!”

祸斗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彦亮虽小,可一直将自己的使命记在心里,他说这样的话,定然刺激到他了。

他急忙道歉,“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说你的,我认错得了吧!”

他的话似乎依旧难消彦亮的怒气,他的小脸依旧紧紧绷着,所有的不开心都表现在了脸上。

花无泪见状,急忙放心筷子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我们彦亮长得这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自然是会多福多寿的,他啊,向来不会说话,所以你不要跟他计较了,好吗?”

“而且,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姐姐也不会放任不管的,你也知道,姐姐可是冥界的玄阴王,若你有事,姐姐自然会救你的!”

彦亮一听,立即眉开眼笑,“真的吗?”

花无泪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真的!”

彦亮瞬间得意地瞥了祸斗一眼,“看到没,姐姐这叫人美心善,不像你,长得丑也就算了,说话还不中听!”

祸斗嘴角一抽,再次无语。

花无泪则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几人就这么在有些轻松,也有些尴尬与紧张的气氛中吃完了一顿饭。

姬遇除了那句“谢谢”,自始至终再没有和祸斗说过一句话,两人即使有眼神接触,也是瞬间便移开了。

饭后,大家一起很有默契地避开了天虞山弟子的视线,往天虞山山顶走去。

花无泪抬头看着盘旋而上,高耸入云的阶梯,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似乎无数次来过这里!

彦亮总是能在适当的时候,伸出他肉嘟嘟的小手,让花无泪牵着,而花无泪也总是温柔地将他的小手拉着,有说有笑地往山顶走去。

姬遇和纤凝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都嘴角轻勾,心情愉悦。

王平安和祸斗落了单,只能跟着他们身后心不在焉地走着。

祸斗不时地瞪花无泪和彦亮一眼,也不知道他瞪的是谁!

天虞山山顶,繁茂的树木郁郁葱葱,缥缈的云雾清凉宜人。

六人并排站在这里,往远处眺望。

远处的山连绵不绝,高低起伏,就如并排站在一起的他们。

花无泪站在这里,总感觉到心中有一股淡淡的悲伤,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能告诉自己,或许这里离天界太近,她是冥界之人,受到仙气的影响了吧!

六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各怀心事!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姬遇突然扭头看着祸斗,“我们聊聊吧!”

祸斗依旧没有扭头看他,但又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他淡淡地回应,“好啊!”

彦亮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却一言未发。

花无泪搞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但看整个晚上的氛围,她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沉重的事情,而她,不想多管闲事!

姬遇得了回复,于是率先朝着右方的一块空地走去,那是他和木远枫以前经常来这里聊天的地方。

祸斗自然也知道,于是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

八十九、自有安排

祸斗和姬遇相对而立,祸斗面色平静且冷漠,姬遇面色凝重且复杂。

微风轻轻吹过,祸斗眼眸里的火光似乎也小了一些,不似之前那般灼热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直到姬遇率先开了口,“远枫还好吗?”

祸斗点头,云淡风轻地道:“我不知道你的好该怎么定义,若是说他是否还活着,那算是好!”

“若说他是否健全,那算是……不好吧!毕竟他现在已经不省人事,见到他最在意的两个人,他也毫无反应。”

姬遇垂着身侧的双手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指节都因为太用力而微微泛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祸斗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他的手,接着邪魅一笑,“我想要的很简单,那便是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我一直被禁锢在他体内,要么就是我沉睡,要么就是他沉睡,你说,如果是你,你会甘愿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永远沉睡吗?”

“我……”姬遇突然无言以对。

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他确实没有资格评说。

他怔怔地看着祸斗脸上的那一抹得意,下一瞬,他眼眸一冷,斩钉截铁地道:“可即便是这样,远枫也是无辜的,你可以禁锢他,但我也可以想办法将他放出来!”

祸斗不置可否,“你确实可以这样,你与他情同手足,救他是应该的。”

“不过我祸斗也不是好惹的!”

姬遇点头,“我知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来天虞山,这里是神山,天界随时会有人来这里走动,一个不留神,你可能就会被天界发现。”

祸斗浅笑,满脸戏谑,“怎么?你怕我被天界的人抓到啊!”

姬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祸斗冷然一笑,“放心吧!我虽不喜欢这具身体,但是我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他若被囚禁了,我也无法再谈自由一说。”

“况且,我来这里,是有我的目的的!”

“什么目的?”姬遇追问。

祸斗玩味地看着姬遇的眼睛,“那就不关你的事了!我与你还没有那么熟!”

姬遇愣住,这家伙真是让人讨厌!

“那玄阴王呢?我听说了你与冥王交手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你若再接近她,冥界不会放过你的!”

姬遇话一停,祸斗眼中的火焰瞬间又燃烧了起来,他将目光移向花无泪,此时的她,正和彦亮等人在对着远处的山指手画脚,看他们的表情,似乎都很开心。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招惹她,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觉得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推向我。”

“既然有人要我与她在一起,那我自然也不能驳了别人的好意,至于冥王,他伤我之痛,我一定会还给他的。”

“你也无须担心,我可不会傻到去送死,我自有安排!”

姬遇急忙追问:“什么安排,那可是冥王,你斗不过他的!”

祸斗直接白了姬遇一眼,眼中全是高高在上的气势,他冷冷地抛出一个字:“神的世界你不懂!”

姬遇无语,看着祸斗那不可一世的表情,瞬间觉得原来木远枫那张清隽迷人的脸庞也会有让他想上去打一顿的冲动,可那说到底还是木远枫的身体,他只能忍住了那抹冲动。

……

“哇!好漂亮啊!”花无泪抬头看着天空中开出的绚丽的图案,不由得发生由衷的感叹。

纤凝和彦亮等人也抬头看着天空,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半个时辰前,彦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让祸斗去天空中用他的火焰编织出美丽的图案,以作为他们送给姬遇的生辰礼物。

祸斗自然是不愿意的,这么傻的行为,完全与他的身份不符。

可是彦亮不依,威逼利诱,软磨硬泡了半个时辰,祸斗终究是败下阵来。

虽觉得愚蠢,但也还算是不错的注意,他现在的力量之源是体内的九天神火,利用神火的星星之火来编织图案,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他也不多言,变成一只浑身是火,如犬一般的小兽便飞上了天空,在布下一个防止火光蔓延的结界之后,他便开始进行万般变化,先是一只胖嘟嘟的噬尸鼠,然后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噬尸鼠在小兔子刚出现的瞬间,便一口吞了它。

王平安和纤凝竟看得有些害怕了,王平安紧紧拽着纤凝的衣角,纤凝则紧紧地拽着姬遇的衣角,姬遇则扭头温柔地看着她,算是给了她一个安慰。

花无泪则暗叹祸斗原来也有这么厉害的时候。

祸斗不时地看着地上看得开心的所有人,一开始他觉得无聊,这一刻,他竟觉得也挺开心。

天空中的图案不断的变化,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中不断变化的图案,这一刻,是他们靠彼此最近的时候,因为他们的目光都盯着同一个人。

……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睛,他们已经在天虞山呆了三日了。

虽然姬遇之前没有答应花无泪,可这三日,他确实几乎是形影不离地与纤凝在一起。

他将她照顾得很好,连花无泪都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呆板无趣了。

彦亮与祸斗干脆就在花无泪他们旁边的厢房也住了下来,彦亮总是找各种借口去找花无泪玩,花无泪喜欢他,自然随时与他在一起。

每日他们都会避开天虞山弟子的耳目,在山中活动,晚上则会一起去天虞山山顶散步。

花无泪总觉得祸斗是受到了冥王的警告,总是有意无意地与她保持着距离,而她也只是将他当成救命恩人,但也不想给他惹麻烦,所以几乎也不与他说话。

三天下来,他们讲过的话不会超过五句。

明日,他们便要回到冥界了,所以今夜,姬遇打算带他们去临武城游玩,正好在天亮之前带他们到临武城鬼门关,然后返回冥界。

“临武城有什么好玩的?”花无泪拉着彦亮,边走边问姬遇。

姬遇与纤凝在前面走着,听她这么问,于是回头看她,“今夜恰逢临武城每个月就会举办一次的灯会,因为临武城刚好是冥界的入口之一,所以这里聚集了很多无法进入冥界的鬼魂。”

“他们盘旋在鬼门之外,企图把握一个好的机会进入冥界,可他们是魂魄,定然会与凡人冲撞,所以这里的百姓就会定期举办灯会,用以祈福或者祭祀鬼魂。”

“这段时日,很多城镇都爆发了疫症,许是临武城离天虞山太近,所以免遭其难,不过这里的百姓就更加珍惜时光了,所以灯会一直照常举行。”

“平日里你们很少出冥界,所以难得碰到,便带你们来看看!”

花无泪抿嘴点头,“哦!”

彦亮则笑嘻嘻地看着姬遇,“那街上会有好吃的吗?”

姬遇不由得浅然一笑,“当然有!这一日整个临武城的人几乎都会出来,吃的,玩的,用的,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彦亮不自觉地开始眼冒星星,小嘴也弯成了圆形,“哇!那我每样东西都要尝尝!”

走在一旁的祸斗直接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只要是吃的,就没有你不想尝尝的!”

彦亮朝着祸斗吐着粉嫩嫩的小舌头,“那你到时候别吃!”

祸斗黑脸,想了半天后,挤出三个字,“你管我!”

彦亮瞬间觉得自己赢了,于是得意地朝花无泪眨着乌黑发亮的大眼睛。

花无泪瞬间笑出了声。

半个时辰后,他们便进了临武城的城门。

城门,似乎将城里城外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城外,寂寂无声,昏暗沉闷。

城内,人流如织,灯火通明。

灯会显然已经拉开了帷幕,街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整个城里被照得五光十色,暧昧艳丽。

六人并排走在宽阔的街道上,每人带了一个姬遇刚进城时买的面具,这是这里的传统,相传这一日,即使是城中的鬼魂也可以出来买东西,只是他们相貌有异,戴上面具,便可免去各种尴尬。

彦亮和王平安都带了一个可爱的猪脸面具,彦亮觉得这有损他的身份,不过其他的面具太丑,他也只能忍了。

姬遇带了一个普通的半脸面具,露出下半张脸。

祸斗带了一个骷髅面具,他自己挑的。

花无泪和纤凝则各带了一个美人面具,很相似,只是花无泪的看起来各加可爱一些。

他们就这么戴着面具,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走来走去,偶尔在商贩林立的小摊前驻足观看一下。

花无泪和彦亮一直拉着手,他们两的好奇心比纤凝和王平安的还大。

王平安许是和他们在一起还是有些不自然,一直乖乖地跟着纤凝身边,而纤凝则一直跟着姬遇身边,有了姬遇,所有的事都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祸斗百无聊赖地慢慢走着,这种场合,实在不是他喜欢的,若不是彦亮硬要拉他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来,来这种小孩子玩的地方,他还不如在家睡觉呢!

九十、非奸即盗

临武城十里长街,灯火璀璨,人声鼎沸。

花无泪和彦亮驻足在一个做糖人的摊铺前,两人都眼冒星光,看着摊主如变戏法一般的用糖绘制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姐姐,我要一个鱼儿图案的!”彦亮指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鱼儿糖人开心地道。

“好!老板,我要这个还有这个!”花无泪指了指那个鱼儿形状的,还有一个小鸟形状的糖人。

“好呐!”老板停下手里的活,给花无泪拿了两个糖人。

花无泪一边去接糖人,一边给了钱,彦亮已经在旁边垂涎三尺了!

花无泪递给他一个,两人迫不及待地撩起面具吃了起来,都一副开心满足的样子。

不远处的人群中,一双眼睛怔怔地盯着他们,看得极其认真。

很快,两人便解决了各自的糖人,又开始在各个铺子前张望,以期盼找到什么新鲜的玩意。

姬遇和纤凝、王平安已经走在了最前面,他们暂时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而祸斗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着急,反正现在就是各玩各的。

在二人走走停停了大约一个时辰后,终于走到了临武街的北面,莅临冥渊河。

据传这条河通向冥界,人界之人若想要祈福,便将写着愿望的水灯放入河中,水灯会顺着河水一路蜿蜒而下,直达冥界,冥界有专门负责处理这些水灯的鬼兵。

花无泪吹着微风,看着河面上飘飘荡荡的水灯,不由得心情大好。

彦亮站在她的身旁,也在看着河面的水灯出神,他难得这般安静,许是思念亲人了吧!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周围很吵闹,可他们的心却很平静。

“这个送你!”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花无泪左侧响了起来。

花无泪扭头,这是一个带着美男面具的人,她朝他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应该是个身材不错的……男人,他的声音清冽,应该是一个有些冷漠的男人!

她狐疑地看着他手上的东西,那是一支彩色的珠钗。

她并不喜欢!

而且,她也不知道这是谁,无功不受禄,她不想随便收别人的礼物!

她抬头看着男子隐藏着面具之后的眼睛,斩钉截铁地道:“对不起,我不能收!”

男子拿着珠钗的手微微一抖,“为什么?”

花无泪明亮的眼眸里瞬间堆满了笑意,“我与你素不相识,我为何要收你的礼物!”

“况且,这支珠钗我不喜欢!”

男子一愣,低头看着手里的珠钗。

彦亮抬着小脑袋看着男子,接近着,他咧嘴一笑,明亮的大眼睛里竟是嘲弄。

他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男子愣了一会后,才道:“这个……是我买了送给喜欢的姑娘的,可她拒绝了我,我想着扔掉,可又舍不得,可若留着,我又会一直忧伤,所以还望姑娘收下它!”

“当是让在下死心了吧!”

花无泪一听,瞬间觉得这个男子也是个为情所困之人,她开始有些同情他了,可这也不能成为她收下这支钗的理由啊!况且只有与情人才能互送礼物的!

她微微摇头,“对不起,我不能……”

彦亮突然打断花无泪的话:“哎,姐姐你就收了吧!这不就是一支普通的珠钗吗?又不值钱,这位公子今夜问情所困,你接了,算是让他了了心愿,你就成全他吧!”

花无泪一听,瞬间有些骑虎难下了,她为难地看着珠钗,又看看男子那期待的目光,她只能伸手去接。

珠钗刚脱手,男子便转身一溜烟跑了,生怕花无泪会反悔一般。

“哎!”花无泪奇怪地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这个背影很眼熟。

“嘿嘿!”彦亮笑嘻嘻地看着花无泪,“姐姐为什么不喜欢这支珠钗?”

花无泪摆弄着手里的珠钗,“一来嘛,我与他素不相识,为何要无缘无故收他的东西!”

“二来嘛……这个珠钗实在太丑,做工、选材加上成色都是我见过最差的,你说我留着它,扔不能扔,戴不能戴,这不就是一个累赘吗?”

彦亮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前俯后仰的样子让花无泪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奇怪地看着他,“有那么好笑吗?”

彦亮尽力憋住自己的大笑,却依旧抿着嘴浅笑,“经姐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支珠钗挺丑的。”

“不过虽然丑,姐姐既然收了,就好好保存吧!”

花无泪再次看向珠钗,轻轻叹了口气之后,还是将她放在了怀里。

彦亮嘴角轻勾,眼神往外瞟了一眼后,才抬头看着花无泪,“姐姐在这里玩会,我去去就来!”

花无泪:“你去哪里?要不要我陪你去!”

彦亮摇头,“不用,我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我马上就回来,姐姐在这里等我就好!”

花无泪点头,“好吧!注意安全!”

彦亮点头,说完就笑盈盈地朝着男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一棵挂满彩灯的参天大树之下,一个男子坐在一个石凳上打盹。

彦亮偷偷靠近他,在男子还未察觉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便把男子的面具揭了去,露上面具下一张眉眼清隽,眸子里夹杂着慌乱的脸。

彦亮得意忘形地看着男子,打趣道:“这位失恋的男子好生面熟啊!”

祸斗往四周看了一圈,发现没人跟来之后,黑着脸一把抢过那个面具戴在脸上,“臭小子,你来干嘛?你不是一直只围绕着你的花姐姐吗?”

彦亮依旧戏谑地看着祸斗,“本来是啊!本来我们在一起可好了,可突然有一个不要脸的男人硬是要过来插一脚,我只能过来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了!”

祸斗眼睛赶紧看向远方,“不懂你在说什么!”

彦亮嘿嘿一笑,紧接着凑近祸斗,“你以为你幻化了一件衣服,变换了声音,本王就认不出你了吗?”

他皱了皱小鼻子,笑嘻嘻的道:“你别忘了,本王可是噬尸鼠,这个世上鼻子最灵的噬尸鼠,虽然隐了外貌,可你身上的那股臭男人味,本王一下就能闻出来!”

“说吧!你有什么阴谋!”

“阴谋!我能有什么阴谋?”祸斗大吼。

彦亮嘿嘿一笑,直勾勾地看着祸斗的眼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你之前一直刻意远离花姐姐,为何突然会送她珠钗?”

祸斗一愣,接着眼神慌乱地看着面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因为……她之前帮过我,我算是还她的人情了!”

彦亮瞬间鄙视地看着祸斗,“你就吹吧!像你这种反复无常的男人,才不会惦记一个人的恩情呢!”

“行不行由你!”祸斗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彦亮坏笑,“无话可说了吧!不过你知不知道,你的审美真的很有问题,那么丑的珠钗,你是怎么买到的!”

祸斗瞬间激动了起来,“丑吗?那可是我自己做的,我觉得比任何的珠钗都漂亮啊!”

彦亮呆住,“你自己做的!怪不得!”

“……”祸斗无语。

……

冥渊河畔,花无泪静静地看着一家三口在河边放水灯。

孩子还小,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总是依偎在娘亲怀里,而一切的事情都是父亲在做。

父亲一边做,眼睛却总是瞟着他们母子两,母子二人也始终看着男子。

他们的水灯不大,泛着橘红色的光芒,在一众水灯中算不得出众,但还算光芒正盛。

花无泪看着他们,心中突然有些羡慕这样的生活。

在落英山时,她曾想象过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落离怎么样了,她想去找他,可又怕给他带去什么麻烦,或者给冥界带去什么麻烦。

她转身看着彦亮离开的方向,他去了有一会了,怎么还不回来,她转身四处张望人群中是否有姬遇他们的身影,可人太多,她根本寻不着熟悉的身影。

她寻着彦亮离开的方向走去,前方人很多,她不时地拨开人群,才能走过去。

突然,一阵微微泛紫的光芒照在她的眼睛里。

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突然,周围一片安静,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而脚下,似乎在缓缓移动。

她睁眼,四周是水。

她急忙前后张望,前后左右都是水,而她站在一艘小船上,小船上没有船夫,船在风的推动下,缓缓移动。

她狐疑地看向四周,四周依旧亮如白昼,可是却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她皱起了眉头,为何突然来了这里,她记得刚才她还在繁华的街道上,可为何现在,她会在这里。

彦亮呢?姬遇他们呢?那些人呢?

四下依旧灯火通明,可四周却寂寂无声,她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以及哗哗的水声,别的什么也听不到。

她低头看着船桨,难道要自己划船回去。

她这段时日虽拿回了修为,却从未修习过,总觉得那是一件无聊的事情,所以到现在她还掌握不了自己的修为,现在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她低头去拿船桨,就在这时,一柄森寒的剑穿破虚空,朝着她的胸前刺来。

九十一、深仇大恨

花无泪感觉到了凌厉的剑气,她吓得急忙往旁边去躲,剑气顺着她的身侧划走了。

她抬头看着对面的黑衣人,他也带着一个面具,可看他的身形和个子,应当是一个女人!

花无泪扔了面具站在船尾,黑衣人站在船头,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花无泪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五彩斑斓的灯光折射在他的眼眸里,聚成一个灼人的色彩。

黑衣人手握一柄散发着丝丝魔气的长剑,一动不动地看着花无泪。

花无泪一边盯着黑衣人,一边左右乱瞟,试图找人帮忙,可四下无一人踪迹。

黑衣人许是看出了她的企图,于是冷冷地道:“别看了,这是我布下的结界,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你不该出冥界的!”他的声音尖锐凌厉,雌雄难辨,让花无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花无泪总觉得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可又有些陌生,似乎他刻意伪装过了。

花无泪暗暗运功,试图调动体内真气,以便在关键时刻运功保护自己,她一边运功,一边试图拖住黑衣人,“你是谁?我们认识对不对?”

黑衣人似乎发觉了她的心思,一边回应,“不但认识,我们还有深仇大恨!”一边朝着花无泪就挥剑而来,他的身姿轻盈,步履犹如蹁跹起舞,不过眨眼间便到了花无泪面前。

凌厉的剑气朝着花无泪的脖子直直逼近。

花无泪不躲不闪,这一刻,她竟然出奇地镇定,在剑气即将接近她喉咙的那一刻,她脚尖轻轻点地,随即往后飞去。

黑衣人连同着剑气一同追了上来。

花无泪能清晰地看到黑衣人眼里的杀机,他的眼眸里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怨毒,花无泪总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

她一边运功往后退去,一边唤出蚕丝软剑,之前她已经试过通过意念唤出自己的佩剑,果然,下一瞬蚕丝软剑出现在了她的手心。

她心头一喜,挥起蚕丝软剑便朝着黑衣人的脸庞袭来,黑衣人似乎认识这把剑,急忙往一旁侧了个身,轻盈地躲开了蚕丝软剑。

下一瞬,黑衣人凌空而起,在空中耍了一套剑招之后,朝着花无泪的头顶迅速袭来,花无泪急忙一跃而起,挥剑抵御。

黑衣人的剑气很强劲,她首先靠着蚕丝软剑的剑气抵挡住了一部分。

可她一直懒于练习,她的剑招看似漂亮,却漏洞百出,攻势不足,防守更是拙劣,不过数十招,她便慢慢败下阵来,朝着河面直直落去。

黑衣人不依不饶,冒着寒气的剑尖只指花无泪的眉心。

花无泪看着越来越近的剑,与满是杀机的眼眸,心中不由得一凉,她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何随时有那么多人想杀她!

她打不过这个人,但她不想死!

她一个转身,便强行地稳住了身子,然后在落水的瞬间,有些狼狈地站在了水面上,虽狼狈,但至少没有被剑击中。

紧接着,黑衣人也缓缓落在河面上,未惊起一丝波浪。

不过他的心却没有那么平静,他似乎并不给花无泪喘息的机会,再一次凌空而起,朝着花无泪便挥出凌厉的一剑。

花无泪看着闪着微微紫光的剑气,不由得眉头紧蹙,看来这个人是想置她于死地。

她不敢懈怠,急忙再次挥剑迎击,可对方的攻势太过猛烈,就她现在掌握的修为与功法,根本不足于抵御对方的杀招。

她只能边退边打,几乎都转做了防御状态。

不过数个呼吸间,她的弱点越来越多,对方的攻势却越来越猛烈,花无泪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她试图通过法术传音,让祸斗他们来救她,可是她的法术传音根本无法离开这里,一到半空中便被挡了回来。

她暗暗发誓,这次回了冥界,一定要加紧修炼了,否则每次连自保都是问题。

想归想,可迫切的问题是解决了眼前的这个麻烦。

她不断地朝后退去,黑衣人不断的朝她逼近,愈加狠厉的攻势似乎完全不给她活路。

她不想放弃,即使她的挥剑只起到一丝丝的作用,她也不想放弃最后一丝机会。

伴随着她越开越靠近结界的边缘,她的退路也在慢慢变得狭窄,直到……她退无可退!

黑衣人似乎就在等这一刻,他一挥剑,泛着紫黑色的剑气便朝着花无泪铺天盖地而来。

花无泪瞪着眼睛看着逼近的剑气,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准备做最后一搏。

她将蚕丝软剑在身前挥舞成一个圆形的剑阵,企图以此抵挡住黑衣人的攻击。

黑衣人眼眸里爆射出轻蔑的目光,似乎花无泪的这拼死一搏,在他眼里,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他毫不迟疑地朝着花无泪直直刺来,锋利的剑刃闪着幽寒的光芒,犀利的剑气撕裂了平静的空气。

花无泪目不转睛地看着黑衣人,即使是死,她也要睁着眼睛看着这柄剑是如何刺穿她的胸膛的。

剑尖直接穿过她的剑阵,朝着她的胸膛而来,她能感受到阴寒的剑气,以及黑衣人身上的戾气。

剑越来越近,黑衣人在她的眼中也在不断扩大。

她等待着,等待着这致命的一击。

“嘭!”突然,一阵强烈的火光挡在了她的面前,紧接着,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瞬间带离了原来的位置,他们一闪,便到了船上。

花无泪稳住身子后,一抬头,便对上了那双春意融融的眼睛,这一刻,似曾相识,这个男子似乎不是第一次挡在她的身前,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抱她,这一刻,她觉得很温暖。

男子低头看着怀里的她,满眼担忧,“无泪有没有受伤!”

花无泪摇头,接着扭头看着半空中的黑衣人,黑衣人似乎刚才被火微原击中了腹部,此时他正捂着腹部看着他们。

花无泪看着黑衣人,却在跟火微原讲话,“二哥,我总觉得这个人我似乎见过!你可有这种感觉?”

火微原也抬头看着黑衣人,“是吗?我并没有这种感觉!”

花无泪,“我觉得这是一个女人,而且她的修为不是很高,不然不会被我拖这么久!”

火微原微微点头,他看着黑衣人,“你是谁?”

黑衣人此时背对着最亮的光线,花无泪看不清她眼中的光芒,不过却能感觉到她身上弥漫的怨气。

她未语,朝着花无泪二人就扔出一颗圆形的东西。

“无泪小心!”火微原急忙将花无泪护在怀里。

花无泪下意识地也往他的怀里钻,接着她听到“嘭”的一声,那个圆形的东西爆炸了,漫天的黑色烟雾随风飘扬。

花无泪急忙屏住了呼吸,下一瞬,她抬头,黑衣人早已不知所踪。

她微微蹙眉,“那个女人竟然跑了!”

火微原看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你觉得他是谁?”

她摇头,“他刚才说跟我有深仇大恨,而且我觉得他的眼神却是很恨我一般!”

“刚才要是能抓住他就好了!”

火微原回正身子看着花无泪,“没事,总有机会抓他的。只要你安然无恙就行了!只是你为何一个人在这里?纤凝他们呢?”

花无泪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是偷偷溜出冥界的,她略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二哥,对不起,我不应该偷偷跑出冥界的!”

“我一定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火微原浅然一笑,接着用右手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以便她能清楚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他温柔地道:“是二哥之前没有替你考虑,冥界本就沉闷压抑,你总被关在里边,难免会闷坏的。”

“而且你之前与我提过姬遇的生日,是我疏忽了!”

“以后若你想去什么地方,你跟我说便是,不管去哪,我都陪着你,那样你就不会有危险了!”

花无泪愣住,本以为会挨一顿批评,没想到火微原竟这般替她着想,反而令她更加不好意思了!

火微原见她不说话,于是低头凑近她的脸,“怎么了?”

花无泪只觉得他的气息暖暖的,麻麻的,让她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浅笑着摇头,“没事!我只是觉得你对我真好,”

火微原一笑,接着将她温柔地搂在了怀里,“我只怕对你不够好,让你总是想逃离我的身边。”

花无泪静静地感受着她的心跳,她突然记起前段时日听饶絮三言两语说过,似乎二哥对她的感情不一般,她当时只觉得那就是玩笑话。

她与火微原是兄妹,怎会产生男女之情,可现在看他的眼神,与他的动作,她开始相信了!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她的心里很空,可似乎并没有装爱情的地方,至少,她现在还不懂什么是爱情!

可他的怀抱很温暖,也很踏实,让她忍不住流连其中,无法自拔,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干脆直接保持沉默。

远处的河畔,两双眼睛神色复杂地盯着他们。

“大哥,我们就这么走了,不跟他们打声招呼吗?”

“不用,反正我们在他们心里,也没有任何位置!”

“哦!那我们去哪?”

“报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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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不减不灭

冥渊河畔,微风习习,灯光璀璨。

“这个给你!”火微原突然手一伸,手掌上立即出现一盏色彩斑斓的水灯。

水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还未点燃,便已经让周围的一切光芒失了色彩。

她不由得长大了嘴巴,迫不及待伸手去拿水灯,“哇!这么漂亮的水灯,你在哪里买的!”

她轻轻将水灯拿起,水灯很轻,呈一朵荷花状,只是它的叶子五彩斑斓,都是艳丽的颜色,可搭配起来,却是那般的和谐亮丽。

她将水灯举至胸前,细细地研究着,这水灯的材质与她在街上见到的都不一样,一看就不是寻常的东西。

她抬头看着火微原,此时周边璀璨的光芒映在他深邃的眸子里,使他迷人的眼眸更加的让人着迷,她不由得看得一愣。

这眉眼,这眼神,似曾相识。

她冲其嫣然一笑,“这个水灯你是在哪里买到的,竟然这般的与众不同!”

火微原微微一笑,笑容如融融春水,让她不由得浑身一暖。

他浅浅道:“这是你送我的,只是你不记得了!”

“我……送你的!”她不可置信。

火微原点头,他的眼神突然迷离了起来,思维似乎也回到了多年以前。

他开始娓娓道来,声音低沉柔软。

那是一个一切都还很美好的午后,他刚从魔界带回了噬情花,并不辞辛劳地将它们全部种在了忘川河之巅。

因太累,他躺在摇椅上睡着了。

突然,一双柔软的玉手出现在了他的肩头,他嘴角轻勾,却依旧闭上眼睛,酥酥软软地道:“你怎么来了!”

下一瞬,她的玉手慢慢往前滑动,并缓缓搂住了他的脖子,“因为我想你了啊!你这两日都在种噬情花,我知道你辛苦了,便来慰劳慰劳你!”

他抿嘴一笑,接着睁眼戏谑地看着她,“怎么慰劳啊!”

她俏脸微红,用手指轻轻点着他的鼻尖,“那你想我怎么慰劳你啊?”

他抿嘴坏笑,下一瞬,一拉,她便整个人跌在了他的怀里,他抱住她,一抬头,便吻在了她的额头。

她怔住,羞红了脸。

这时的他们,心是毫不缝隙地紧贴在一起的。

柔情过后,她将一盏五彩斑斓的水灯拿到了他的面前,语笑嫣然地道:“这个送你!”

他微微一愣,低头看着水灯,“为何送我这个?”

她浅笑,“水灯,人界也叫它河灯,‘河’也是‘和’,寓意就是和和美美的意思!你说是不是很美好!”

他笑着点头。

她见他点了头,便眉开眼笑地跟他介绍这盏水灯。

她首先指着水灯的灯座,“看到这个没,这是我自己去人界买的蚕丝,然后我自己编织的。”

“而这个荷花灯,你摸一下看看!”

他伸手一摸,入手冰凉细滑,是活的!

“这是真的荷花!”

花不语得意地抿嘴点头,“对,这是我在人界自己种的,原来种花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在冥界种这么多花草,是有多么的困难!”

“就这一朵荷花,我都种了好多年才种活,然后我用了修为加持,还给它染了色,它可以永开不谢。”

“而这个灯油和灯芯,也是我在人界专门找特殊的材质亲手做成的。”

他开心地将灯拿在手里,“谢谢你,我很喜欢,只是你为何送我这个?”

她凑近他,漆黑的眼眸里冒着迷人的星星,“因为你跟我讲过那些从人界流至冥界的水灯都是许愿灯,而人界每逢十五就特别热闹。”

“之后我就去忘川河的源头看过,也从里边拾起过一些灯,我发觉上面确实写满了那些人的愿望。”

“你一直在为了我的梦想而奋斗,而我也希望你的愿望能够成真。”

“所以我亲手做了这个水灯给你,我希望这个月的十五,我们可以一起去忘川河之巅,将这个水灯放在河里,然后许下你的愿望!”

“当然咯,不管你的愿望是什么,我都会尽力去帮你实现的!”

火微原不由得激动地将她一把搂在怀里,“是不是什么愿望你都会帮我实现?”

她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那是自然!”

……

当月十五,他们果然一起牵手来到忘川河畔,由于已过戌时,从人界流入忘川河畔的水灯已经飘满了整个忘川河。

各式各样的水灯将缥缈的河面照得五彩斑斓。

他们先是看了一些人的水灯及上面的愿望,接着火微原才拿出花不语送他的那一盏。

昨夜,他已经在上面写好了自己的心愿,不多,就一个!

他没给花不语看,略有些难为情地便放在了河面上,花不语看着飘飘荡荡而远去的水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了。

他的回忆刚到这里,花无泪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既然水灯已经被你放在河里了,为何现在又在这里?”

火微原眼神微微暗淡了下来,神色复杂地看着那盏水灯,语气也不似刚才那般轻松愉悦了,“因为当时我根本就不相信人界的许愿一说。”

“许愿其实只是人界之人为了求心安的,忘川河连通着人界的诸多河流,有不少的水鬼可以通过两河连接的地方进入人界,而人界的人受到侵扰,便通过水灯的方式向冥界传达他们的祈祷。”

“冥界分十八个领地,每个领地都有专门负责处理这些水灯的,只要发觉有恶鬼作乱,便会上报给地狱领主,有地狱领主派鬼兵去处理。”

“我是统领地狱领主的,自然知道他们做事的规矩。”

“也知道,当时的水灯,已经不止由来祈求消灾减难,挡妖除魔,还用来祈求姻缘什么的。”

“可我们是冥界,冥界根本管不了人的姻缘,我始终觉得两个人的感情靠的是自己。”

“所以当年我与你一起回了府之后,我又偷偷回去,把它拿了回来,然后一直保存在我府里。因为它是你亲手做的,就这么毫无意义地放在河里腐烂,实在太可惜了,我舍不得。”

“它一直被封存在我府里,直到前两日,我才将它取了出来,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它依旧跟新的一样!”

“其实这两日,我挺后悔的,为何那个时候我不能相信你,若我不将它拿出来,或许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不会断了!或许我的愿望早就实现了!”

花无泪愣住,原来一切都是真的,这个男人确实与她有情,而且,看他的眼神,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

她不知道他们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他的样子,定然是她违背了诺言。

这一刻,看着他眼眸里的失落,她竟然有些心疼。

她看着手里的水灯,她能感觉到她当年做这个水灯时的情意,也能感觉到她的真心。

灯轴之上,隐隐约约泛着一丝红光。

她闭眼,往其中注入些许法力,灯轴之上,瞬间金光闪闪,上面写着一句话,“纵使天荒地老,惟愿此爱不减不灭。”

“不减不灭!”她细细品着这四个字,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感情有增无减,可感情就是那么奇怪,它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也总是爱捉弄人。

她现在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不过,她依旧能够感觉得到,他是爱她的!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醒来后确实忘了一切,但或许因为忘了一切,反而让我能够感受到更多的东西。”

“我能够感受到二哥对我的真心,我不知道我们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我跟二哥保证,如果我哪日知道了什么是爱,我会第一个告诉二哥,若我爱的是你,我定然不会再违背诺言。”

“不过此刻,我确实不懂!”

火微原咧嘴一笑,“我相信你会的!”

“不过今夜前来,我并不是来逼你接受我的,我只是来应承我的承诺的!”

“当年,我总是说要带你去四处游玩,可我始终没有做到。”

“今夜,既然有这个机会,又恰逢如此的良辰美景,我们就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游玩一番,可好?”

花无泪笑着点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自然是乐意的。

火微原转身指着河道的方向,“走吧!今夜我们去将这个水灯放了,这一次,我可不会偷偷来将它拿走了!”

花无泪暗暗松了一口气,“好,既然现在是你送我的,那我可要写上自己的愿望了!”

火微原抿嘴浅笑,“那是自然!那你有什么愿望呢?”

花无泪浅然一笑,“不告诉你,告诉你,就不灵了!你将身子转过去,我要一个人写自己的愿望!”

火微原不由得嘴角轻勾,接着乖乖地转过了身子。

花无泪见他转过了身子,于是右手一点,一段冰蓝色的法术便顺着她的指尖灌入了水灯内。

水灯上本闪着火红色的光芒因为冰蓝色法术的加入,瞬间弱化了一些,可两种光芒却互相辉映,将这个水灯照得更加光彩夺目了。

火微原回头,二人相视一笑。

河边,花无泪虔诚地将水灯放在了河里,火微原站在她的身边,眼神一刻也未曾离开过她。

河面上因为有这一盏水灯的加入,整个河面看起来更加的美轮美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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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独一无二

“哇!那个好漂亮!”冥渊河畔,花无泪满眼星光似火,开心地指着一盏冉冉上升的天灯惊呼。

那是一盏闪烁着明黄色光芒的天灯,灯的四周绘着漂亮的鸢尾花,随着火焰的燃烧,鸢尾花徐徐绽放,耀眼夺目。

河岸上,不少人的目光都被这盏灯给吸引了注意力,甚至有不少人都如花无泪这般,惊呼雀跃。

火微原看着她眸子里跳动的火焰,不由得离她更近了一些,“你若喜欢,我可以给你变一个更漂亮的!”

花无泪扭头看他,此时的火微原一改往日的温文儒雅,眉眼中竟多了一丝放荡不羁,她好奇地看着他,“真的吗?”

火微原郑重地点头,“当然,我对无泪许下的诺言,是一定会去实现的!”

花无泪一怔,她记得绕絮无意间提过,他曾对她许下过一个诺言,而且为了那个诺言历经千辛万苦。

她知道,他说过就一定会做的!

她嫣然一笑,“谢谢二哥!”

火微原不再多言,花无泪只见他挥手掐诀,右手掌心一横,一个闪烁着暗黄色火焰的天灯便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上。

水灯通体都是明黄色的,只是灯的四周似乎绘着一种奇怪的花朵,花很大,却含着花苞,并未开放。

“你往这个灯里注入一丝法术!”火微原冲花无泪浅笑。

花无泪不明所以,却乖乖照做,轻轻上前一步,并往水灯里注入了一丝法术,顿时奇迹发生了。

本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竟开始悄然绽放,名艳艳的光芒照得他们周围一片殷红。

火微原手心微抬,天灯便缓缓升起,花骨朵依旧还在不停地绽放,丝丝缕缕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整片星空。

冥渊河畔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盏天灯吸引了目光,并一起发出了惊叹声。

花无泪怔怔地看着天灯上不断绽放的花朵,突然,她有了一丝印象,这花,她曾经见过。

似乎……是在梦里!

对了,就是那次为了帮那个疯子拿到九天神火时,她差点死掉的那次,梦中她在忘川河之巅,见到了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还有那片已经起火的噬情花。

噬情花,魔界奇花,唯有世间至情至真的爱能让其开花!

这是他为她种下的,而且开花了,这是否说明,他们之间的爱是至情至真的?

她扭头看着火微原,火微原此时也在看她。

他的额间突然闪烁着一个火焰印记,她不禁伸手去摸。

他一动不动,任由她的手在他额间徘徊。

“我似乎记得这个印记!”她低声呢喃。

他伸手抓住她的玉手,温柔地看着她,“你当然记得,这是属于我特有的标记,世上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花无泪不解!

火微原浅笑着解释:“对,你也有属于自己的印记,只是你的印记不太明显,只有你情绪波动较大的时候才会出现。”

“哦!”花无泪抿嘴点头,却忘了抽回被他抓住的手。

他的手心很温暖,让她觉得很安稳。

他的眼神如融融春水,让她不由得沉迷其中。

他浅笑,“其实站在这里看天灯,并没有那么好看,我带你去视野更好的地方看吧!”

花无泪点头。

火微原如怕她反悔一般,她刚点头,他便熟悉地揽住她的腰,随之脚尖轻轻一点,便腾空而起。

花无泪不由得抱紧了他的腰。

他们缓缓升起,犹如一飞升天的仙人一般,冥渊河畔的人齐刷刷跪了一地,都激动地叩拜着。

花无泪顾不得看那些人,只是转来转去看被他们慢慢甩下的天灯,一盏盏的天灯在他们的身边划过,接着越来越小,小到只是一个点。

在这里,可以俯瞰真个临武城,他们脚下星星点点的水灯与空中飘飘荡荡的天灯,都混在了朦胧的夜色中,美得像是到了仙境一般。

这一刻,她的心很宽阔,也空空荡荡的,似乎可以装得下任何东西。

月凉如水,微风习习。

她扭头看着火微原,此时的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这般看她,可直到现在,她才开始正视他的目光,才开始将他当一个异性的男人去看。

他眉眼如画,目光坚定,顾盼生辉,她觉得这是她见过最耀眼的男子,可是,她依旧无法想象爱情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将他放在心里。

她们明明离得很近很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呼吸声,可是她依旧觉得他们似乎隔了一层薄薄的东西,不厚,却捅不破!

她暗暗为他难过,因为他似乎爱错了人!

她不想去追究以前的事情,只因她喜欢现在的样子,她害怕,害怕以前的自己有她无法承受的痛,所以,她选择什么都不去触碰,就保持现在的样子。

她冲他浅然一笑,“谢谢二哥带我来这里,这里真的很美!”

火微原伸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紧张,“与我,你永远无须这么客气!”

“……”她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冥渊河畔,姬遇和纤凝、王平安都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二人,虽隔得极远,姬遇依旧看得清晰。

他微微叹气,眼睛不自觉地瞟向河中那盏五彩斑斓的水灯,只见水灯之上,写着两段愿望。

前段是“纵使天荒地老,惟愿此爱不减不灭。”,后段是:“惟愿此愿成真!”

……

噬情花海,红艳艳的噬情花依旧娇艳欲滴。

花无泪独自一人站在漫漫无垠的花海中,她寻着梦中的记忆来了这里。

从天虞山回来已经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以来,火微原无微不至地关怀与呵护让她不知所措。

以前,她不知道他的心,可以安慰自己,那只是兄妹情谊!

可现在知道了,她却已经不能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了!

火微原太好,好到让她觉得愧疚,她努力想将他放在心里,可不知为何,她的心总是很空。

与他相处,她总是快乐的,可不见他时,她又觉得他不过就是一个亲人。

她从饶絮那旁敲侧击听到一些事情,都是他的好,他的付出,他的伟大,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她弯腰细细看着这噬情花,这是他为她种下的,如此绮丽的花朵,能在冥界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种活,应当极不容易吧!

……

魔界毒虫谷

一个黑衣人穿梭在魔气弥漫的瘴气森林里,周围盘桓着各式各样的蛇虫鼠蚁。

他行得极快,应当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这些眼睛闪着怨毒光芒的动物们见了他,也表现得极为平静。

不远处,两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径直地往前走去。

在跨过了两座裙山之后,他终于来到了毒虫谷的主峰万毒窟。

万毒窟洞穴内,乐天赤/身/裸/体盘腿坐在地上,周身爬满了各种毒虫,独留一张惨白又俊美的脸在空气中逐渐沉沦。

黑衣人径直来到他的面前,“我失败了,我又失败了!”他的身音阴冷低沉,难辨雌雄。

乐天并未睁眼,只是冷冷地回应:“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动不了她!”

“即使她现在修为功法都不负当年,可她的根基毕竟还在那里!”

“而且有那么多人暗中保护她,你能全身而退,已实属不易!”

黑衣人不悦地转身背对着乐天,“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只有看到她痛苦我才能睡得着。”

乐天依旧闭着眼睛,面无表情,“我之前不是已经替你教训过她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要她死,我无时不刻都在想着要如何杀了她!”黑衣人激动地怒吼了起来。

乐天睁眼,眼中的怨气似乎比以往更甚了。

他戏谑地看着黑衣人,黑衣人虽带着面具,眼睛处似乎也只是一缕深渊,但他却似乎能看透他的内心。

“你到底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废物,才会这般生气?”

黑衣人微微一滞,“这不关你的事!”

乐天咧嘴一笑,“不关我事?”他慢慢站了起来,眼眸一冷,浑身上下的各种毒虫吓得都慌乱地逃走了。

他径直绕到黑衣人面前,“不关我事?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还说不关我事?”

黑衣人将乐天全身上下看了一遍,接着腿一软,便直直坐在了地上。

不是因为他胆子小,而是乐天此时身上的状况太瘆人。

他除了颈部以上是完好的,颈部以下,全身上下的伤痕触目惊心,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地方。

只是这么看着,他都觉得浑身都疼,更别说是时刻体会这种钻心之痛的乐天了!

黑衣人抬头看着乐天,“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乐天咧嘴一笑,接着慢慢逼近黑衣人,然后弯腰,低头俯视着他,阴沉沉地道:“因为人要变强,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就是我的代价!”

“而你,为了得到那些不属于你的,毁掉那些挡你路的,也付出了很多,不是吗?”

“你又为何要那样为难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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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放我一马

黑衣人抬头看着乐天,“我并不觉得那是为难我自己,因为我至少还是我,而你,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

乐天不由得笑出了声,看着黑衣人的眼神里也全是怜悯,“为何到了现在,你还是有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是你今日看到我最狼狈的样子罢了!“

“可你狼狈的样子,我却早就一清二楚了!”

“啪!”乐天话音一落,黑衣人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快速且精准。

乐天冷然一笑,看黑衣人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狠厉,“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与我一样!”

黑衣人依旧倔强地看着乐天,“我不信,因为你不会!”

乐天笑容一滞,眼神瞬间黯淡无光。

他直起腰,转身背对着黑衣人,“你总是这样!你永远知道怎么将我的尊严践踏在脚下!”

“你走吧!你最近做的事情,主人很不满意,甚至隐隐透露过想要除掉你的意思!”

“我不想到时候你们撞见了,我还得摇尾乞怜地求他放了你!”

黑衣人站了起来,弯腰拍去身上的灰尘,“要不你与我一起走吧!”

“你的主人根本没将你当人看,他只是把你当成一只没有思想的怪物!”

乐天并未回头看他,不过他幽怨的眼中多了些许光亮,“走?从我将我的灵魂交给他的那一刻,就注定我永远走不了了!”

“我的灵魂已经有了他的印记,不过我到哪里,他都可以找到我!”

“而且即使他找不到我,没了他定时提供的解药,我只会慢慢变成一个行尸走肉,与你见过的那些没有任何分别。”

“所以,走与不走,对我没有任何区别!”

“况且,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啊。”

“可是你现在这样,每日遭受这些毒虫的啃食,这样蚀骨灼心的痛,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头啊!”黑衣人不由得靠近了乐天一些。

乐天摇头,“这些痛,远不及你刚才的那一巴掌痛!”

“这世上,唯一能够让我痛不欲生的只有你。”

黑衣人停下脚步,未语。

半晌后,他转身,决绝地往外走去。

乐天听到他离去的声音,继而转身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眼中竟是无奈与忧伤。

他闭眼感受着黑衣人的气息,突然,他睁眼,眼中竟是惊恐。

他慌乱地四处张望。

周围很安静,他布在森林中的所有眼线似乎都睡着了,他现在就如同瞎子,聋子,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这让他十分惊慌。

下一瞬,他似乎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变大。

他瞳孔微缩,这个东西正朝他急速靠近。

他不由得看向前方的地面,那东西已到了他正前方的三丈开外,而且速度极快。

他急忙一运功,周围的毒虫都迅速钻入了地下,地下瞬间发生剧烈的打斗声,不过也就须臾间,打斗声就停了。

他看不到地下的情形,似乎有人故意隔绝了他们之前的联系。

他茫然地看着脚下,突然,一个灰色的东西从他前方蹿了出来。

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一只人头那么大的老鼠。

他俊脸一变,愤怒地看着老鼠,“彦亮,你找死是不是,竟然敢一个人来毒虫谷!你知不知道,这可是魔界的地方?”

老鼠朝他龇牙咧嘴,下一瞬,它便变幻成了人形,小小的身子,粉雕玉琢的脸蛋,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果然是彦亮!

彦亮伸手胖嘟嘟的小手指着乐天,“本王就是来找死的,不过死的……可不是本王!”

“臭小子,你多次偷袭本王,还偷袭本王身边的人,今日,本王就要让你死!”

乐天直接狠狠地瞪了彦亮一眼,“我说你莫不是傻了吧!就凭你,也想杀我!”

“今日,即使是祸斗那个废物来了,你们也别想杀我,你们别忘了,这里所有的毒虫都是我的化身,除非你们杀了这里所有的毒虫!”

彦亮收回小手,接着把双手背在了身后,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看着乐天,“是吗?不过我可知道,杀你的办法还有一个,那便是直接将你这个毒虫的源头诛杀,之后那些被你控制的毒虫便都变成行尸走肉了!”

“一堆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有何可怕的?”

乐天冷然一笑,“如此大言不惭,你觉得可能吗?”

彦亮咧嘴坏笑,四颗闪亮的小虎牙异常晃眼,“万事皆有可能!”

乐天脸色突变,刚欲化身逃跑,却瞬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后围了过来,他一闪身,却嗖地被一团巨大的火焰给牢牢困在了其中。

他拼命挣扎,甚至打算化作一只虫子,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他根本无法靠近火焰形成的壁垒!

他只是接近壁垒,都会立马被火焰灼伤。

他瞪着眼睛看着彦亮,身子已在微微颤抖,“那个废物也来了!”

“啪!”突然,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下一瞬,祸斗迈着轻快的步伐从洞口缓缓而来。

他眼中尽是桀骜不驯的倔强,嘴角是一抹魅惑众生的坏笑。

他直勾勾地看着乐天,以及他嘴角的血渍,“你总是一口一个废物的叫我,让我觉得十分刺耳!”

“废物的是木远枫,我是祸斗,你总是分不清楚,这就是你该死的主要原因!”

乐天伸舌头舔着嘴角的血渍,眼眸里却突然激起了一股斗志,“祸斗,不管不是木远枫还是祸斗,在我眼中,你们就是废物!”

“都是依靠女人或者小孩的废物,有本事放我出来,我们正式较量一番!”

彦亮不开心地捡起一个石头就砸向乐天,本十分坚固的壁垒竟如有思想一般,直接裂开了一道口子,让石头顺利穿过,然后精准地砸了在乐天脑袋上。

彦亮见一击即中,瞬间得意忘形,“你才是小孩!小屁孩!本王已经有一千多岁了,只是这个身体长得慢而已!”

乐天头上吃痛,瞬间怒火冲天,“你们趁只有我一个人在的时候偷袭我,算什么正人君子,有本事放我出来!”

祸斗冷然一笑,像看白痴一般地看着乐天,戏谑地道:“你不会以为我会无脑地将你放出来吧!”

“就你这么小儿科的激将法,也想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你多次趁人之危,你觉得你今日还有活着离开的可能吗?”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风上暝最近去了妖界,应该是在商量如何优化毒虫的事情。”

“而你所谓的主人,应当没有时间来管你这个废物才是!”

乐天脸色微变,却依旧不肯低头,“即使你们杀了我也没用,像我这样的人,主人养了很多个,即使我死了,你们也阻止不了他们的计划。”

“不如你们放我一马,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哦!”祸斗终于表现出了一丝兴趣,“先说来听听!”

乐天暗暗松了一口气,“你先发誓,若我告诉你一些有价值的事情,你会放我一条生路!”

“大哥别相信他,这种人不值得相信!”彦亮气呼呼地看着乐天,“你别忘了,上次你说不会伤害花姐姐,结果你还不是伤了她!”

“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啊!”

乐天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慌乱,“那是因为她总是看不起人,我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我的命掌握在你们手里,我自然不会耍花招的,你们相信我!”

彦亮依旧气呼呼的看着乐天,“像你这种小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扭头看着祸斗,“大哥,你别被他骗了!”

祸斗没有理彦亮,他一直玩味地看着乐天,“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啊,就看你说的东西值不值你的一条命了!”

乐天一听,眼中瞬间划过一抹欣喜,“我保证,我说的一定值得你们放我一马!”

祸斗抿嘴点头,“话不能说得太满,你先说说看!”

“大哥!”彦亮不开心地扭头看着祸斗。

祸斗冲他浅笑,“没事,先听听他怎么说!”

彦亮不情愿地将头回正,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乐天。

乐天咽了咽口水,便将目光看向祸斗,“我知道风上暝他们的计划!”

祸斗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乐天许是心虚,压低了声音道:“他们在计划拿下冥界!”

“拿下冥界?”祸斗和彦亮同时惊呼!

乐天眼眸中瞬间多了一丝得意,“对!”

祸斗眼眸一冷,冷冷地道:“别他娘的卖关子,一次性说清楚!”

乐天眼眸中渗人的幽怨之气瞬间转化为一丝嗜血的杀意,“他们看似是在魔化人界之人,其实是故意以此为导火线,引花不语出冥界,利用‘阴阳屠鬼阵’对付花不语,挑起冥界与天界的矛盾。”

“他们早就料到冥王会为了花不语与天界对峙,更会关闭鬼门,这就是他们最好的时机,关上鬼门,然后拿下冥界!”

“说清楚,如何拿下冥界?“祸斗迫不及待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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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有仇必报

乐天邪魅一笑,舔着嘴角的血渍也表现得意气风发,“冥界,说到底靠的就是他们三人,你说,冥界若是少了他们三个,还是冥界吗?”

祸斗不解地看着乐天,“他们三个若是那么容易出事,十万年前的天魔大战就不会是那副光景了,你在胡说八道是不是?”

乐天得意地摇头,“当然不是!我的主人可不是普通人,他已经部署好了一切,从木远枫出现的那一刻,到目前为止,几乎所有的事都在按着他的计划进行!”

“很快,冥界就要易主了!哈哈哈……”

祸斗听着乐天刺耳的狂笑声,总觉得他似乎不是在撒谎。

祸斗一挥手,“啪!”的一声,又一个耳光打在了祸斗的脸上,“你他娘的给我闭嘴,本王最讨厌别人吵吵嚷嚷的!”

“说说吧!你那主人到底是何人?还有他有什么计划?”

乐天双手无法动弹,只能恨恨地用舌头来回顶着火辣辣的脸颊,他阴沉沉地道:“我的主人自然是这世上最厉害的魔尊大人!”

“至于他的计划,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若事情偏离他的计划,他就会很生气,可最近,他心情大好,证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呸!马屁精!你的主人都没有在这里,你就不用这样拍马屁了吧!”彦亮十分鄙视地看着乐天。

乐天白了他一眼,然后悻悻的看着祸斗。

祸斗抱手思考乐天的话,到底燕栖池可以通过什么办法杀掉冥界三大鬼王?

冥界三大鬼王是与冥界一起应运而生的,相传只要不切断他们与冥界的联系,他们便可以永世不灭,即使只剩一缕残魂,也可以快速恢复。

这世间,好像只有”阴阳屠鬼阵”可以杀他们,可此阵想要引发的条件实在太过困难,所以几十万年过去了,也就用过两次。

况且要同时诛杀他们三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回头看着乐天,犀利的眼神犹如一把刀,“别给我耍花样,告诉我,燕栖池到底有什么计划?”

乐天咧嘴一笑,一脸玩味地看着祸斗,“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按理说,你应该巴不得风景逸早点死才对啊!你不记得他上次是怎么对付你的了?”

祸斗眼眸一冷,围住乐天的火焰壁垒瞬间光芒四射。

“啊!”乐天不由得大叫了起来,整张脸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他害怕地看着祸斗,“我真的……只知道主人的目标是……夺下冥界。”

“至于具体的事情,我只是他手中的其中一颗棋子,他又怎会让我知道他的秘密!”

祸斗抿嘴点头,眼中充满了不屑,下一瞬,火光弱了不少。

乐天也瞬间轻松了不少,扭曲的脸也慢慢变得平静了下来。

他忌惮地看着祸斗,似乎在等待他的发落。

祸斗直勾勾地看着他,冷漠地道:“你刚才的那些废话还不足以买你的一条命。”

“虽然你的命贱如蝼蚁,但至少也算是木远枫的老相识。”

“所以你最好说点更有用的,否则,你知道我可以让你烟消云散的!”

他的话很轻很轻,却还是让乐天不由得微微颤抖着。

乐天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祸斗,思考良久后,才道:“木远枫的师父陆离没死,他的死就是一个阴谋,主人也一直在查!”

“陆离没死?”祸斗蹙眉。

乐天点头,“对!那老家伙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暴露了,才会想那么一个办法隐藏了身份,其实当日死的,只是一个在天虞山成仙的小地仙。”

“主人一直也在追查陆离的事情,我也是偶然听到他与风上暝讨论的时候,提到的!”

祸斗更加迷惑了,“你家主人为何会对陆离感兴趣,他不过就是一个小仙!”

乐天见祸斗皱起了眉头,不由得咧嘴一笑,俨然已经忘了祸斗刚才给他的教训。

“你们都太小看陆离了,或许你们所有人都被他算计了!”

祸斗一听,更是一头乱麻。

他低头看着彦亮,“你能听懂吗?”

彦亮抬头看着祸斗,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才道:“当然,本王可是最聪明伶俐的噬尸鼠,很显然,这个家伙就是在拖延时间,胡说八道!”

乐天一听,吓得急忙解释:“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彦亮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鄙视地看着他,“那就是在胡说八道,陆离死的时候,远枫哥哥和大哥都去过现场,若有异常,他们会没有发现吗?”

“况且,想要诛杀冥界三大鬼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就是看准了大哥关心花姐姐,所以想用这件事情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这个家伙坏得很,我是早就知道的!”

乐天瞬间无言以对,只能无辜地看着祸斗,似乎想要他主持公道。

祸斗此时脑子已经乱成一团,他们的话似乎已经塞不进他的脑袋里了,他只觉得有些头昏脑涨的,可能是今日一直在赶路,他都没有怎么睡过,现在思维已经完全跟不上了。

他晃了晃脑袋,企图将所有的一切都甩出沉闷的脑袋。

接着他做了个深呼吸,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乐天,“乐天,我记得在厌火国的时候,我说过我是有仇必报的吧!”

乐天惊住!半晌后才道:“你说过会放我一条生路的!”

祸斗抿嘴点头,“对,我这么说过,可报仇的话,我是说在前面的。”

“况且,你曾杀害我厌火国子民四万多人,你说以我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个账,我该不该找你算?”

乐天不由得再次咽了咽口水,然后惊恐地看着祸斗,“当时都是风上暝指使我这么做的,我可以告诉你们风上暝的行踪,你们去找他报仇好不好!”

“而且……在你的后宫里加九天玄冰的也是风上暝,挑拨花不语和木远枫的也是他,你们找他就对了!”

“你不是跟他有仇吗?我还可以帮助你除了他!”

祸斗冷然一笑,云淡风轻地道:“我的仇,我喜欢自己报,而且,你太阴险,我与你,合不来!”

乐天愣住,“你说过要放我一条生路的,你说话不算话!”

祸斗戏谑地道:“对,我是说过!你不是说这整个毒虫谷的虫子都是你的化身吗?”

“只要它们不死,你就随时可以复活。既然这样,我就留下一只虫子,算是给你留了一条生路了,如何?”

乐天脸色大变,“若你将我的本体杀了,所有的毒虫就都会死的,这与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祸斗凑近火焰壁垒,玩味地看着乐天脸上的惊恐,“有区别啊!区别就是我留了你一条生路!”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我祸斗,更不该当着我的面,伤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乐天和彦亮同时惊呼!

彦亮直接鄙视地看着祸斗,“你说清楚,谁是你的女人?当时你可是把花姐姐赐给我了!”

祸斗嘴角一抽,思考过后才道:“我后宫的女人!”

彦亮终是收回了鄙视的目光,转而愤怒地瞪着乐天,“对!你这个变态,竟然那么对那些手无寸铁的女人。”

“纤凝姐姐就是因为你,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花姐姐也因为你,吃了那么多苦,这次,我们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臭虫!”

“那是她们咎由自取,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乐天瞬间激动了起来,他看向祸斗,“你也知道,若不是花不语与风上暝有恩怨,也不会将你扯进来,害你失了自由,现在还得躲躲藏藏的过日子!”

彦亮再次鄙视地看着他,“别再挑拨离间了!你觉得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根本就是因爱生恨,就因为赤飞霜不喜欢你,你就变成了一个疯狗!”

“若我是她,我也不会喜欢你这种心理阴暗的男人!”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乐天怒气冲冲地大吼。

彦亮不甘示弱,更加大声地吼了起来,“我不知道,但我绝不会伤害自己在乎的人,更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乐天冷笑,“说得好听,若你们与我有一样的遭遇,或许你们就不会这般大言不惭了!”

彦亮嘟嘴,想要反驳,却无言以对!

祸斗则一直静悄悄地看着二人争吵,看到彦亮无语,他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二人都狐疑地看着他。

他看看乐天,又像看怪物一般地看着彦亮,打趣道:“你竟然也有吵架吵输了的时候,真是难得一见啊!”

彦亮感觉一团火憋在胸口,他直接白了祸斗一眼,“少废话!你说,如何处置他!”

祸斗一笑,“我说过了,伤害过我的人,就没有全身而退的!”

彦亮一听,不由得离火焰屏罩远了一些。

乐天惊恐地看着祸斗。

祸斗亦直勾勾地看着乐天,下一瞬,他嘴角轻勾,火焰屏罩瞬间被火焰所覆盖!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响彻云霄!

整个毒虫谷的毒虫瞬间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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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心狠手辣

祸斗看着满天的灰烬,不由得邪魅一笑,“这就是敢伤我祸斗的下场!”

彦亮低头看着一只在地上艰难爬行的蝎子,扭头奇怪地看着祸斗,“大哥,怎么还有一只!”

他一边说一边伸脚去轻轻触碰了一下蝎子,蝎子吓了抱头瑟瑟发抖。

祸斗戏谑地看着那只蝎子,“我祸斗可是言而有信之人,我说过要放他一条生路的,这就是我给他的生路!”

彦亮不悦地看着蝎子,随时都有一脚踩下去的趋势,“他不是可以随意变幻吗?你这样是放虎归山,像他这样的大坏蛋,我们应该斩草除根的!”

祸斗乐呵呵地看着彦亮那蠢蠢欲动的小脚,“你就放心吧!他可以随意变幻,那是在他的本体还在的情况下。”

“他的本体刚才已经被我烧成灰烬了,现在这个蝎子只有他的一缕残魂,他若有那个命,可以保住这缕残魂不灭。他想要再次随意变幻,甚至凝聚出实形,至少还需要上千年的时间!”

“上千年!”彦亮眼冒星星。

祸斗浅笑,“对!你不是一直在替纤凝鸣不平吗?现在好了,他与纤凝差不多了,虽然不傻,但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了。只是不知道他的主子会不会像花不语那般护着他!”

蝎子一听,瞬间萎靡了下来,本抬着的脑袋都快垂在了地上,连爬行的力气都没有了。

祸斗轻蔑地看了它一眼,便对着彦亮眨眨眼,“走吧!再看下去,我怕它会无地自容到自我了结的!”

彦亮笑嘻嘻地点头,“好!”

两人志得意满地出了洞穴,独留那只蝎子软趴趴地趴在地上。

突然,一个黑影闪进了山洞,正是之前离开的黑衣人。

他似乎很慌乱,四处张望着,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那只蝎子身上,他顾不得满地的灰尘,直接跪在了它的旁边,“你怎么样了?”

蝎子依旧低垂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黑衣人将它一把抓了起来,放在手心里看着它,“你到底怎么样了?”

蝎子或许是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它抬头看着她,“我现在是彻头彻尾的废物了,我又变成以前那个一无是处,只会拖累别人的废物了!”

“你杀了我吧!我已经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黑衣人开始握紧手指,蝎子也感受到了她手心的力量。

它绝望地闭眼,似乎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我不会杀你的!你害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你想就这么轻松的走,你休想!”黑衣人的声音冷冷地传在它的耳朵里。

它睁眼,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黑衣人带着面具,它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它可以看到他眼中复杂的情感。

他再次萎靡了下来,趴在他的手心不再多言。

他将它放回袖中,然后转身便出了洞穴。

……

毒虫谷山脚,彦亮和祸斗边走边聊,好不开心。

突然,一道身影挡在了他们面前。

二人愣住,皆不悦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此人正是以前经常与乐天出双入对的风上暝。

祸斗戏谑地看着风上暝,“你来得还真是及时!”

风上暝浅笑着抿嘴点头,接着慢慢朝二人走来,“还可以吧!虽然救不了那个废物,但将你们拿下,也算是大功一件!”

祸斗目不斜视地看着风上暝,“你总是能这么不自量力,你觉得以你的力量,能够动得了我吗?”

风上暝停下脚步,接着又往后退了两步,才玩味地道:“差点忘了,你现在是妖神了!”

“不过不管你是妖神,还是妖怪,今日,我都要让你乖乖就范!”

“那我们试试看!”祸斗眼眸一冷,边说边将火焰唤出,浑身是火地朝着风上暝扑了上去。

风上暝早已做好了准备,体内冷寂平和的鬼丹瞬间阴气磅礴,强大的阴煞之气瞬间包裹他的全身。

二人同时朝对方出招,招招皆布满杀机,彦亮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却不敢上去帮忙。

不过须臾间,二人已打了数百招,风上暝似乎渐渐落了下风。

近几个月祸斗看似只是在睡觉,其实一直融合、炼化九天神火,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掌握神火之力了。

而风上暝最近几个月忙着部署他们的夺天大计,自然没有多少时间修炼。

很快,风上暝的破绽越来越多,祸斗趁着他转换鬼丹之力的瞬间,一团火焰砸在了他的胸前。

“噗!”风上暝瞬间大口鲜血吐了出来,胸前也被砸出了好大的血窟窿。

不过鬼丹之力不可小觑,在风上暝受伤的瞬间,它便释放出强劲的阴气,不过眨眼间,风上暝身上的伤便瞬间愈合了。

祸斗也知是这种情况,于是浅笑着看着风上暝,“怎么样?还想留下我们吗?”

风上暝伸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擦去嘴角的血渍,优雅的动作犹如做一件极其风雅的事情一般,“当然!不过我可没说是靠我一人之力!”

祸斗瞳孔微缩,全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下一瞬,他觉得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慢慢逼近。

彦亮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一扭头,便看到了一双煞白的手朝着祸斗的后背抓来。

他容不得多想,一个闪身便迎了上去。

那只手似乎就在等他这样做一般,瞬间调转方向,反手就抓住了他的脖子。

“彦亮!”祸斗大喊。

下一刻,一个骨瘦嶙峋,面色惨白,双目血红的男子便出现在了风上暝身旁,他的手里,抓着不断挣扎的彦亮。

彦亮不停地用手挠他的手臂,用脚踢他的腿,可这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他冷漠地看着祸斗,“你是打算自己跟我们走,还是等我杀了这只讨人厌的老鼠,再抓你跟我们回去?”

祸斗蹙眉看着痛苦的彦亮,双手拳头不由得攥得咯吱作响,“你先放了他,万事好商量!”

“万事好商量?我从来不喜欢别人和我讲条件!”男子冷笑着加大了手上的力量。

“啊!”彦亮痛苦地拍打着他的手臂,脸色也开始变得铁青。

男子冷然一笑,眼中的红光更加的渗人了,他放松了一些,彦亮也可以稍微喘得过气来了。

祸斗看得心都痛了,“你就是燕栖池?”

男子耸眉,“正是本尊!想必你也听说过,本尊早就疯了,所以我做事,总是随心而为,你最好快点做决定!”

“虽然乐天只是我养的一个小宠物,可那毕竟是我的宠物,即使他自作聪明,不听我的警告,要杀,也只有我能杀!”

“可你竟然杀了他,那我也可以随时杀了你的宠物!”

“他不是我的宠物,他是我兄弟!”祸斗大声怒吼。

燕栖池嘿嘿一笑,瘦得已经脱相的脸颊看起来全是骨头,他阴阳怪气地道:“兄弟!是吗?那我就看看你能为你的兄弟做什么?”

他手一挥,一个白色的瓶子便飘到了祸斗面前,“这是九天玄冰,你应该很熟悉的。你不是说他是你兄弟吗?”

“现在就有一个救他的办法,你喝下它,我就放了这是小老鼠。”

“否则,我现在就让他灰飞烟灭。”

祸斗一颤,看看彦亮,又看看瓶子,似乎已经开始了强烈的思想斗争。

彦亮斜眼看着他,乌黑的大眼睛瞬间水汪汪的,他微微摇头,嘴里也在轻轻念叨着,“不要,不要!”

祸斗看着彦亮的动作,心里瞬间打定了主意,他看着燕栖池,“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你若逼我喝下九天玄兵,又不放了他,那我不是束手就擒了!”

燕栖池笑容一滞,面部瞬间变得扭曲,“我最讨厌别人质疑我的话,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好好把握的!”

“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话音一落,他右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加大了几分。

彦亮也再次被掐得双目圆瞪。

“不要,我喝!不过你最好记住你的话,否则,即使是拼个玉石俱焚,我也要杀了你!”

燕栖池点头,“那是自然!”他对着白色瓶子努努嘴,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祸斗再次瞟向彦亮,彦亮依旧流着泪斜视着他,似乎在让他不要相信他们。

他冲他浅然一笑,“你不是一直想要你的远枫哥哥吗?只要我喝下它,你的远枫哥哥就回来了!”

彦亮眼泪不由得哗哗直流,他努力吐出两个字,“不要……”

祸斗在笑,“没事的!我只是沉睡了而已!”

他伸手去拿瓶子,瓶子入手冰凉,是他一直忌惮的温度。

他左手握着瓶子,右手拇指在瓶塞上摩擦着,似乎在犹豫。

彦亮依旧在摇头。

风上暝早已乐得合不拢嘴!

燕栖池则玩味地看着他。

他一咬牙,闭眼便将瓶塞拔了出来,下一瞬,一股透骨的凉意钻入他的全身。

他抬起瓶子,便朝着嘴边而来。

就在瓶子接触到他嘴巴的瞬间,燕栖池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没想到自私自利的祸斗竟然会为了一只老鼠而自愿沉睡,可惜了,在控制你与让你伤心自责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祸斗惊住!

他睁眼,便看到燕栖池的手一用力,只听“咔擦”一声,彦亮小小的脑袋便偏向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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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按兵不动

祸斗愣住了,周围的一切都突然变得很安静,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依旧双目圆瞪,却没了一丝神采的彦亮。

他说过的话还犹在耳边,他的一颦一笑,一忧一喜都还在他的眼前。

可这一刻,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他还没有复兴噬尸鼠族,怎么能死呢!

祸斗大叫“彦亮……”

燕栖池一直玩味地看着祸斗,在看到祸斗反应过来的瞬间,他手一松,彦亮便软软地跌在了地上,浑身上下全是灰尘。

祸斗不顾一切地朝他扑了过来,并将他小小的身躯抱在了怀里。

“彦亮,彦亮……”祸斗大声地唤着他的名字,可他渐渐冰凉的身体告诉祸斗,他已经走了!

他的双眼开始蒙上一层死亡的气息,本灵气十足的眼睛已经晦暗无光,他似乎在瞪着祸斗,似乎再跟祸斗诉说他的不甘与死不瞑目。

祸斗伸手摸着他的小脸,企图给他一丝丝的温暖,可是不管他如何做,彦亮已经无力回天了

燕栖池一直低头看着这一切,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嘴角一直挂着得意的微笑。

“好好看看吧!好好记住这张脸,这就是你不听话造成的后果,这只小老鼠是因为你才死的!”

“而且……你刚才好像把我的宠物弄得尸骨无存了吧!你觉得我会不会让你的宠物灰飞烟灭!”

祸斗愣住,接着抬头愤怒地看着燕栖池那得意忘形的眼睛,“你若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燕栖池咧嘴一下,紧接着往后退了一步,“哎哟哟,你竟然哭了!真的好感人啊!”

“不过……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所以……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在我面前表演的!”

祸斗眼眸一愣,刚欲起身教训那个混蛋,突然,他觉得手上一空,低头,便看到彦亮小小的身躯竟在慢慢消散!

“不要,不要……”祸斗使劲伸手去抱他。

可不管他抱得多紧,也阻止不了彦亮慢慢消失的势头。

不过数个呼吸间,彦亮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犹如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祸斗呆呆地坐在地上,此时已经完全没了思考的力气。

彦亮与他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太长,在他漫长的人生里,这不过就是沧海一粟。

可即使这么短短的几个月,让他在漫长的一生里,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感情,可为何老天要这么残忍,连他唯一在乎的人也夺走了!

不对,不是老天,是这个冷清无情的禽兽,是他!

祸斗体内的九天神火瞬间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周围的整片区域。

燕栖池脸色微变,“你竟然在燃烧九天神火的神力,你这是在找死!”

祸斗慢慢站了起来,杀气腾腾地看着燕栖池,“既然你不让他活,那我们就一起死,谁也别想活!”

话音一落,祸斗一闭眼,九天神火瞬间贯穿他的全身,接着“嘭”的一声,整个毒虫谷都被火焰所覆盖!

滚滚的热浪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直冲天际。

……

天界,行云宫

酒仙躺在一棵树下悠闲地打着瞌睡,突然,他睁眼看着冲入云霄的火焰,他一咕噜站了起来,神色复杂地看着那滔天的火光。

磐龙在一旁练功,听到爆炸声,他快速开到酒仙身边,“仙上,这是怎么回事?”

酒仙掐指一算,接着深深叹了口气,“看来祸斗终究还是要成就他自己的宿命了!”

“仙上何意?”磐龙不解。

酒仙摇头,“妖神,终究是不祥的,他这只是开始,看来我们要准备帮他做点事了!”

磐龙:“怎么帮他”

酒仙扭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去天虞山找姬遇,然后和他一起去魔界毒虫谷,我相信那里还会出大事!”

“是!”磐龙依旧不解,却没有多问。

下一瞬,一个身穿铠甲的天兵走了进来,“仙上,天帝有请!”

……

冥界,玄阴王府

花无泪做了一桌子的饭菜,等着火微原的到来。

她虽不能接受火微原的感情,但对他好一点,终归是没错的!

她等了很久,依旧不见他的踪影,这两日,他总是很忙。

她慢慢来到大门口,站在大门口等他。

在她快要望眼欲穿的时候,他终于来了,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她开心地迎了上去,自然地牵着他的手臂,“二哥,你终于来了!”

火微原脸色微变,却还是冲她浅笑,“无泪久等了吧!这两日的公事实在太忙,我与大哥在筹划冥界的事情,所以耽搁了一下!”

花无泪笑着摇头,“没事,也就等了一会!我们进去吃饭吧!“

火微原点头!

花无泪微微蹙眉,总觉得今日的火微原很憔悴,他心想,许是他太累了吧!都怪自己忘了一切,都不能为他们分担了!

饭桌上,火微原总有些心不在焉,夹菜的时候也是有气无力。

花无泪给他夹了一块肉,然后担忧地看着他,“二哥这是怎么了,我总觉得你今天不太一样!”

火微原抬头看他,然后伸手握着她的手,“二哥没事,只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我有些忙得焦头烂额了,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

花无泪虽不太相信,可他不愿多说,她也不好多问。

晚饭后,火微原陪花无泪散了一会儿步便回府了,自从花无泪回来后,他便搬到了冥王替他新置办的魁阴王府,虽不及以前的魁阴王府那么大,但至少还算是清幽僻静,而且离玄阴王府极近。

花无泪一时无事,便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冥王府外。

“小的拜见玄阴王!”冥王府门口的两个守卫同时恭敬地朝花无泪行礼。

花无泪朝其微微点头,“都起来吧!”

她朝冥王府看了一眼,便转身欲离开!

“三妹都到我门口了,为何不进来!”突然,一个爽朗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冥王!

她停住脚步,再次往里张望,目光所及的地方确实没有冥王的踪迹,他是通过神识传音传来的。

她看了一眼两个守卫,便径直朝着冥王府走去。

冥王殿,偏殿

冥王正一个人在下棋,见她来了,抬头浅笑着看着她,“怎么来了又不进来?”

花无泪看着他棋盘上的棋,似乎双方已经进入了僵持状态,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

她坐在他的对面,浅笑着道:“大哥今日这么忙,没想到还有闲情雅致自己跟自己对弈!”

冥王将装白子的棋盒推到她的面前,“来,陪大哥下一局!”

花无泪从棋盒里拿出一颗白子,都没怎么思考便落下一子,“大哥的棋艺一直是整个冥界数一数二的,无泪在大哥面前,算是班门弄斧了!”

冥王笑着摇头,“你呀,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怎么今日回想着来我府上了,自从你从厌火国回来,可从来没主动来找过我的!”

花无泪一愣,“是吗?那我以后要多来!”

冥王一边落子,一边笑盈盈地看着她,“随时欢迎!”

花无泪开心地笑着,“大哥这么忙,我来了,岂不是会打扰你!”

“当然不会,最近冥界闲得很,我每日都是自己跟自己下棋打发时间的!”冥王不假思索地回应。

“闲……得很?”花无泪本欲落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天界与魔界之间最近关系紧张,而冥界一直夹在两者之间,为何大哥还能如此清闲,不用部署一下吗?”

冥王摇头,“不用!若我们冥界不想参与六界纷争,只要把鬼门一关,一切都不成问题!”

“冥界地域特殊,其他几界来了冥界,若没有我特质的‘护体神盾’,他们即使来了,战斗力也会大大减弱的,根本不是我冥界的对手。”

“那二哥呢?二哥可有什么计划?”花无泪想到火微原说的话,于是再次追问。

冥王不解地摇头,“没有啊!为何突然这么问?”

花无泪脸色黯淡了下来,她不知道火微原为何说谎,可她又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浅笑着道:“没什么!”

“只是我觉得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都不能为你们分忧解难,有些过意不去!”

冥王一听,顿时抿嘴浅笑,“你啊!以前你可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我们是一家人啊,互相分担,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

“况且,你能每日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的!”

花无泪顿时心里暖暖的,她最近与冥王走动得不多,可每次与他聊天,她都能感受到他作为一个大哥的担当与暖心!

“好!谢谢大哥!那我开始咯,这次,我可不会让你了!”花无泪调皮地道。

“好啊!那我们就真正的较量一场!”冥王笑着附和。

屋内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叩叩叩”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何事?”冥王看向门口方向。

一个鬼兵走了进来,恭敬地行了礼之后才道:“启禀冥王大人,魔界毒虫谷突起山火,死了数万魔界生灵。”

“领主派属下来请问冥王大人,是否要打开鬼门,放他们进来”

冥王摇头,“不用!那不是普通的山火,是天火,我们暂时按兵不动!“

“是!”鬼兵高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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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有人侵入

五日后,冥界魔风岭鬼门关,子时

十个鬼兵坐在一起聊天,看着空荡荡的冥界大街,他们知道今夜又只是做做样子了!

“老大,你说我们每日都是来做做样子,为何每日还要派这么多人来啊?”其中一个鬼兵谄媚地看着他对面一脸严肃的男子。

那个被称为老大的男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前几日魔界被神火连烧了十五座魔山,那可是魔界的根基所在!”

“而我们这里出去便是魔界,魔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随时可能波及到我们冥界,所以冥王大人加派了守兵把守,就是不想放任何人进冥界!”

“哦!还是老大知道的多!呵呵……”之前的鬼兵适时地拍了马屁。

鬼兵老大却并不吃这一套,看了他一眼后,便站了起来,往鬼门走去。

其他鬼兵习惯了他这般深沉的样子,也不打扰他,自顾自的聊着天。

他行得极快,也就须臾间,便站在了鬼门入口处,往外眺望着。

鬼门之外,便是魔界,前几日有不少魔界鬼魂游离在外面,总是发生鬼哭狼嚎的声音,可不知为什么,这一会儿竟出奇地安静。

他摇摇头,转身便欲回去。

就在这时,漆黑的夜空中出现了两个红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这两个红点看起来极其刺眼。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由得使劲眨了眨眼睛,睁眼,红点已到了前方十丈。

他刚欲大叫,却感受到了灼人的热浪迎面扑来。

下一瞬,他便被一阵火焰穿体而过,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便软软地朝地上倒去。

其他鬼兵发现了异常,刚要去拿手边的武器,却看到了一个浑身是火的人。

他的目光似血,更似火!

本是灼热的温度,此时却沾满死气,满是冷漠。

鬼兵们被他瞪得全身发软,连拿武器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个鬼兵颤抖着道:“你是何人?这可是冥界鬼门,岂是你可以乱闯的!”

火人扭头看他,全身上下的火焰瞬间蹿得极高,吓得说话的鬼兵往后退去。

火人闭眼,一股强大的热浪便扑向九个瑟瑟发抖的鬼兵,接着他们都晕了过去。

火人睁眼,看看阴沉昏暗的天空,又看看空荡荡的大街,便毅然决然地往前走去。

一个时辰后,鬼兵老大首先醒了过来,看着倒了一地的鬼兵,他瞬间满身都是冷汗。

他不敢耽搁,朝着十六区的地狱领主府跑去。

……

忘川河上游

火微原蒙着花无泪的眼睛,带着她缓缓前行。

“去哪啊!”花无泪闭着眼睛,嘴角堆满了笑意。

“别睁眼,到了你就知道了!”火微原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前走。

“哦!”花无泪乖乖地回应,心里已经充满了好奇。

在继续行了大约十丈之后,火微原放开了挡在花无泪眼前的手掌。

花无泪睁眼,瞬间目瞪口呆,满眼星光。

前方,是一片星光璀璨的星空,一轮圆月挂在天空,周围围绕着忽闪忽闪的星星,与人界的星空极其相似。

星空之下,是数之不尽的萤火虫。

萤火虫与星光互相辉映,看起来和谐又美好!

花无泪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二哥弄的!”

火微原站在她的旁边,从刚才就一直看着她。

见她这么问,他慢慢靠近她,并搂住她的肩膀,温柔地道:“对!十万年前,我就承诺过要找到让冥界亮如白昼的方法。”

“可惜那次我失败了!可我一直没有忘记那个承诺!”

“这里是我们相遇的地方,你知道第一次在这放萤火虫的人是谁吗?”

花无泪静静地靠着他的肩膀,“是二哥!因为只有二哥能想到如此奇妙又浪漫的方法!”

火微原摇头,“不是我!是你!”

“是我?”花无泪张大了嘴巴,然后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火微原,“可我感觉以前的我并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火微原扭头看着她:“为何这么说?”

花无泪调皮地抿嘴傻笑,“因为我觉得整个冥界的人都很怕我,包括姬遇他们!”

“如果我以前是个会做这种事的女子,那我不应该对人那么冷漠才是啊!”

火微原不由得伸手去摸她嘴角的笑意,似乎想要将那一抹笑留在手心里。

花无泪愣住,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眉眼依旧如画一般迷人,眼中的融融春水,更是让她快要沉溺其中。

火微原也同样柔情地看着她,“你以前确实是一个天真烂漫,充满梦想的女子。”

“只是中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你因为我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所以才会变成之后的你!”

“可不管是哪个时候的你,你都是心地善良,心怀大义的!”

“我以前总是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反而冷落了你,害你吃了很多苦!”

“经过之前的事情,我更是知道,这个世上,除了你,什么都不重要。”

“我曾在这里遇到你,也是在这里对你一见钟情。这几日,我一直在想方设法完成我的承诺,我曾说过,要用让冥界亮如白昼的办法作为聘礼,求你嫁给我。”

“你忘记一切之前,也曾答应过,等我出关便与我成婚。”

“虽然之前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可更加坚定了我对你的感情,更加让我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我本来不想逼你的,可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了事情,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围绕着你,所以我想自私一点,将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现在,我便用这里作为我的承诺,求你嫁给我,让我以后都在身边,保护你,照顾你,好吗?”

花无泪彻底呆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猝不及防!

他的眼神很温柔,他的语气也很坚定,他的态度能够让她感受到她的决心。

可是……她除了混乱,只剩茫然,她依旧理不清楚她对他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依赖!

火微原依旧温柔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的答案。

万籁俱寂,只有他们两的心跳声。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火微原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花无泪却悄悄松了口气。

片刻之后,一个鬼兵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鬼兵朝二人行礼,“属下拜见魁阴王,玄阴王。”

火微原微微点头,“不必多礼,何事这么惊慌?”

鬼兵支起了腰看着二人,“三个时辰前,魔风岭鬼门有人侵入!”

“可知是何人?”火微原脸色微变。

鬼兵摇头,“不知,听守卫说是一个火人,他们看不清他的面容便晕了过去!”

“冥王大人派我来请魁阴王与他一同前去查看!”

火微原:“好的,我知道了!你去禀告冥王,我即刻就来!”

“是!”鬼兵拱手行礼,接着转身便飞速地走了。

火微原扭头看向花无泪,“无泪,我先送你回玄阴王府吧!”

花无泪浅笑摇头,“二哥先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火微原低头温柔地看她,“可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那个人既然能独闯鬼门,那一定不是常人,我怕你一个人有危险!”

花无泪调皮地拍着胸脯道:“二哥就放心吧!我花无泪也不是吃素的,鬼兵刚才说了嘛,那是一个火人,我可是地狱寒冰耶,若他敢来,我到时候直接将他冻成冰人!”

火微原一听,不由得笑了起来,“说是这么说,可我还是不放心!”

花无泪一边说一边牵起火微原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走,“放心吧!我现在自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不过那个人敢闯冥界,定然不是寻常人,我怕他有什么阴谋,所以二哥还是快些去与大哥汇合吧!”

火微原虽一脸的不放心,但还是点头,“好吧!不过你可要小心,尽快回玄阴王府!”

“嗯!”花无泪笑着点头。

火微原不再多言,一转身,便化作一团清影朝着冥王府方向飞去。

花无泪看着他走了,顿时深深松了口气,她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有人来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转身看着耀眼的星空和美如幻境的萤火虫草地,深深叹了口气。

她不想多做停留,于是径直沿着主路往玄阴王府走去。

许是接到了冥王的指令,鬼兵鬼将们都出来巡视了,而大部分的人都各自回了家。

花无泪低头前行,不时地有鬼兵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

很快,她便到了忘川河中部,这里离炎火地狱最近,她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个气息让与她体内的九天玄冰似乎有所感应。

前几日,她去炎火地狱找正在修炼的火微原,炎火地狱的火因为她的出现,立即弱了不少,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

后来冥王在她体内探知到,她已经完全吸收了九天玄冰之力,只因她体内的寒冰之力太过强横,完全压制了九天玄冰,所以之前也没人察觉。

可是九天玄冰素来与九天神火相生相克,这一会,她的玄冰之力有所躁动,是否就是说,附近出现了九天神火!

而且,他似乎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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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何方妖孽

她遵循着体内的感应,一路朝着令她气息不稳的源头走去,很快,她便到了炎火地狱的入口。

炎火地狱入口处有化为灰烬的两滩粉末,她知道,那是有人杀了守在门口的守卫,而且杀人者,用的是九天神火。

她伸手去摸腰间的腰带,她之前一直不习惯用它,但是火微原告诉她,她最厉害的武器便是勾魂链,那是无间地狱之火锻造的,而且他也教过她如何使用。

她这段时日练了一下,虽不能挥洒自如,但至少还算熟练了。

她一边取下勾魂链,一边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去。

炎火地狱,无时无刻不是火光滔天,热浪炎炎。

可今日,炎火地狱的火竟大了很多,而且由暗红色变成了火红色。

她体内的九天玄冰之力躁动得愈加厉害了,她能感受到神火之力就在前方。

她行得极慢,步履也放得很轻。

前面,是一堵石墙,她知道,墙后,便是那个人。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转身,便到了墙后。

突然,她瞪大了眼睛。

只见祸斗披头散发地盘腿坐在地上,他的身上是熊熊燃烧的地狱炎火,而他额间是一个与火微原一模一样的火焰印记。

她忌惮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彦亮呢?”

祸斗睁眼,眼中是灼人的火焰,“我需要地狱之火焚去我体内沾染的魔气。”

“而彦亮……”他的眼眸突然黯淡了起来,里边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他做了个深呼吸,以平复内心的激动。

花无泪皱眉,总觉得他这个样子不对劲,特别是提到彦亮的时候,他似乎很伤心。

她心突然很慌乱,她能感受到他也一样,“他到底怎么了?”

祸斗抬头看她,笑得极其勉强,似乎想要压抑住他眼中呼之欲出的忧伤,“他死了!”

花无泪惊住!“死了?怎么死的?”

祸斗抿嘴看向远方,“被我害死的!”

花无泪拳头紧握,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说清楚!”

祸斗伸手抹去眼角溢出的泪花,然后再次冲花无泪笑着,“我带他去魔界找乐天报仇,结果魔尊燕栖池突然出现,他为了惩罚我杀了乐天,于是下手杀了彦亮!”

他大吼,“他就在我面前杀了他,而且他是魂飞魄散的,连一缕魂魄都没有留下!是我害死他的!”

花无泪捂嘴,“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的!”

“彦亮和你最喜欢捉弄人了,你们在捉弄我对不对?”

祸斗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哽咽着道:“我也希望那是臭小子跟我开的玩笑,我也希望那只是他捉弄我的!”

“这两日我一闭上眼睛,就是他在我面前得意洋洋的笑,戏谑的笑,捉弄我后的狂笑,各种笑!”

“可惜,每次等我一睁眼,他就不见了。”

“然后我便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是真的离开了,他不会再枕着我的胳膊睡觉,不会再扑上来咬我,不会再变着花样地给我做好吃的,更不会再到处跟着我奔波逃亡。”

“他离开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他就这么死在了我的眼前。”

花无泪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祸斗,她也很伤心,可是……她没有眼泪!

这一刻,她也很想像他一样哭,或许哭过就好了,可她的心似乎有一层厚厚的东西包裹着,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脑中却在回忆着与彦亮的点点滴滴!

那是一个比一般男子还要勇敢,还要有担当的孩子,她听绕絮说过,彦亮是噬尸鼠族的王,他一心想着要重回妖魔禁域,光复噬尸鼠族,没想到老天爷对他这么残忍,让他还未实现自己的抱负,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他说过,如果他没有实现他的抱负就死了,那他定然是死不瞑目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

……

魔风岭鬼门

冥王和火微原快速赶到了这里,鬼兵老大和其余九个鬼兵一字排开,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冥王。

冥王扫了众鬼兵一眼,发觉他们个个身上都有轻微的烧伤,不过那个人似乎对火的掌控非常厉害,他们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

冥王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最中间的鬼兵老大身上,沉声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鬼兵老大能感受到冥王是在问他,于是急忙回应,“子时刚过,我们照例来这里看守鬼门,本来一切都很平常一样,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可突然之间,出现了一个火人,他的眼睛如同两盏灯笼一般猩红刺眼,他的身上燃烧着灼热的火焰,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发觉大家都晕倒了,我便急忙去找了领主大人。”

火微原一边观察着鬼兵老大脸上的伤痕,一边问:“那你可看清他的容貌?”

鬼兵老大摇头,“没有,他浑身是火,我们根本不敢直视。”

“我只是离他近了一点,便被灼伤了!”

“好吧!你们下去疗伤!”火微原朝着鬼兵老大点头。

“是!”十个鬼兵同时回应,然后排着队走了。

冥王扭头看着火微原,“火人?你有什么想法?”

火微原微微摇头,“大哥可看清楚他们身上的伤?”

冥王轻轻扇着折扇,回想着鬼兵们脸上的伤痕,“那些看似只是烧伤,可是烧伤之上,似乎围绕着丝丝魔气。”

“这个火人应该是被魔气沾染了。”

火微原赞同地点头,“大哥说得对!火人,在六界之内,能闯我冥界鬼门,还是火属性的,便只有天界火神,妖界火麒麟,魔界燕栖池的师父火凤,还有便是祸斗。”

“而身负魔气的,火麒麟和火凤都是,只是火麒麟素来神出鬼没,已经好几万年不知所踪了,而火凤在燕栖池疯了之后,便从未出过魔界火凤山,如果是他们,他们来冥界有何目的?”

“还有一个有可疑的便是祸斗,祸斗是妖神,天界一直有个传言,妖神,能够让六界回归混沌,他若要入魔,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这段时日一直很低调,天魔妖的人都在找他,按理说,他不可能会突然擅闯我们冥界啊!”

冥王不置可否,“我也这么觉得,只是现在鬼门已关,很多冥界之外的事情也传不到冥界来,我派出去的眼线最近也全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大事!“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鬼门走去,下一瞬,他便出了鬼门,火微原紧随其后。

他们站在魔界魔风岭山脚,鬼门的出口。

冥王闭眼感受着这里的气息,前几日,这里被神火连烧了十五座魔山,即使神火被扑灭了,不过附近的万千魔界生灵都死了!

他能够感受到空气中丝丝缕缕的残魂不甘地怒吼着,哭泣着,控诉着,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他睁眼,手中玄扇开始缓缓升空,下一栓,玄扇一分为九,朝着空中四面八方飞去,见魂便收,不过数个呼吸间,它们便全部飞回,并瞬间合体,回到了冥王身边。

火微原来到冥王身边,“大哥刚才这是?”

冥王将一股阴气注入玄扇,然后扭头看着火微原,“他们都是无辜的,若不是因为冥界与天界僵持不下,他们都应该由阴差将他们带回冥界转世投胎。”

“可现在因为我们的关系,他们只能逗留在这里,可这里被神火烧过,若我不带他们走,他们随时都会烟消云散的!”

“况且,魔山被神火所烧,魔界却没有趁机向天界发难,很可能这场火,另有隐情,这些都是魔界生灵,我相信他们应该知道些什么!”

火微原一听,不由得好奇地盯着玄扇,“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或许还真的能从他们嘴里知道一些魔界的情况!”

“大哥准备何时问他们?”

冥王低头看着玄扇,里边丝丝缕缕的残魂飘来飘去,似乎在寻找方向,“他们都死都太突然,而且长时间被神火所伤,暂时还没有精力告诉我们。”

“等我医治一下他们,然后我们再问问看!”

火微原点头,“好!那大哥到时候可一定要叫我啊,我也想回到魔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冥王浅笑,“那是自然!我们回去吧!这里毕竟是魔界的地方,我们呆久了也不好!”

二人退回鬼门之内。

火微原瞟了一眼冥王的玄扇,然后看着他,“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个火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暂时也没有主意!”冥王低头看着地上烧焦的痕迹,然后随着痕迹朝前走去,地上的痕迹一直沿着主路通向前方,他抬头看去,突然脸色一变,扭头看着火微原,“炎火地狱有异样,你没有察觉到吗?”

火微原脸上微变,接着点头,“好像是有轻微的异样,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助长了炎火地狱的火!”

冥王收起玄扇,面色凝重地道:“三妹也在那里,我们赶紧回去,恐怕他是冲着三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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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自私自利

炎火地狱一隅,花无泪和祸斗相对而坐,沉默无言。

祸斗慵懒地靠在墙壁上,身上的火焰开始慢慢转为火红色,不知是哭得太久,还是他本来的眼睛就是猩红的,现在看起来,眼底更是猩红醒目。

花无泪呆呆地看着他,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祸斗似乎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当他凝眸看她时,眼中已多了一份坚毅。

他抹去脸上的泪渍,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看着花无泪,“其实还有办法救他的!”

花无泪回过神来,“什么办法?他连一缕魂魄都未留下,还能有什么办法?”

本盘腿坐着的祸斗,突然转而跪在了地上,然后跪行着来到两步之外的花无泪面前,将脸凑近她,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知道的,你是冥界之人,又是冥界玄阴王,你知道的!”

花无泪看着他近乎疯癫的表情,一时间心里酸涩不已,她无奈的摇头,“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知道的,我忘了一切!”

祸斗依旧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没有说谎,可我也是认真的!”

“你应该听说过冥界有一种法术,可以重聚灰飞烟灭的魂魄!”

花无泪蹙眉,“你说的是‘幽冥聚魂术’?”

祸斗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一次,不是勉强的笑,不是苦笑,真的是发自心底的笑,“对,就是‘幽冥聚魂术!’你去帮我拿来,我要救他!”

花无泪皱眉,接着开始往后退去,让自己离他远了一些,“你疯了?那是禁术,不止会害了附近的所有生灵,还会害了你的!”

“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他已经走了,你不能让成千上万的人替他陪葬!”

祸斗见花无泪远离了他,瞬间发了狂,大声怒吼着:“疯了?对,我是疯了,那又如何?这个世上我唯一在乎的人只有他,别的人在我心中根本不重要,为了救他,牺牲万千生灵又如何?”

花无泪怔住,“所以你杀了门口的那两个守卫,只因为他们挡了你的路?”

祸斗冷然一笑,嘴角浮现出一抹花无泪从未见过的阴狠,“那是他们自己找死,竟然敢对我动手。”

花无泪:“所以你就像当时利用我帮你拿九天神火的火种一样,根本只管自己的生死,就没有为别人考虑过!”

祸斗一愣,“你已经知道了!”

花无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若不是大哥知道我体内有九天玄冰,追问之下我才知道你就是那个疯子,就是那个恩将仇报的疯子!”

“你向来喜怒无常,根本不管别人死活,我当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彦亮本就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可你明知道自己身边很危险,你还是带着他到处乱跑!”

“这次他被杀,也是你为了找乐天报仇,才带他去的吧!”

“你没有能力保护他,为什么带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知道乐天他们是疯子啊!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可你为何还要带他去!现在他死了,你内疚,你自责,你睡不着觉,所以你想为了自己心安,就要牺牲万千生灵救他是不是?”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自私,那些生灵是无辜的。”

祸斗冷笑,他恶狠狠地看着花无泪,“无辜?自私?死在我祸斗手下的人不计其数,我祸斗杀人从来不问他是否无辜,只要是挡我路的,都该死!”

“若哪一天,你挡了我的路,我照样会杀了你!”

花无泪点头,“我知道!从在厌火国的时候,我便知道,你就是一个只顾自己的自私鬼!”

“‘幽冥聚魂术’我不知道在哪里,即使我知道在哪里,我也不会给你,因为你是疯子,你只会害了别人还会害死你自己!”

“彦亮已经不在了,我相信以他跟你的感情,他也不希望你有事,所以你走吧!我就当你没来过冥界,也不会跟大哥,二哥说的!”

“哼!”祸斗一声冷哼,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花无泪,“以前总觉得花不语自命清高,不可一世,看着就讨厌,但至少她是有感情的!”

“可没想到你花无泪比她更讨厌,你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彦亮曾那么掏心掏肺地对你,更是将你看得比神还要高大,结果你不就是一个只会说说大话的自私鬼。”

“你别忘了,你曾在姬遇的生辰上说过,若彦亮出事了,你会救他的,原来那些话都只是骗小孩子的,你根本就只是说说而已!”

花无泪毫不示弱,“你也不用用这种激将法,没用的,我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我知道,逝者已矣,彦亮死了,我也很伤心,可是你要知道,为了救他一人,要牺牲成千上万的人,恕我做不到!”

“那样做太自私了!”

“自私?花无泪,你知道这个禁术是谁写的吗?”祸斗目光犀利地看着花无泪。

花无泪摇头,她前段时间是典籍上看到过‘幽冥聚魂术’,但是上面并没有写是谁写的。

祸斗舔着嘴角,慢慢朝花无泪爬来,戏谑地道:“是你!花无泪,当年你为了复活火微原,所以发明了这个禁术,虽然你当年没有成功使用,但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厉害,竟然能发明一个逆天而行的禁术。”

“你当年能为了复活爱人而使用此术,我现在为了复活彦亮,为何不能用?”

“你说我自私,你又何尝不是?你之所以不救彦亮,只是因为他在你心目中不及让你爱得死去活来的火微原吧!”

“说到底,你比我自私!”

“你说谎!”花无泪看着慢慢逼近的祸斗,不由得怒声大吼,“你说谎,我怎会发明这种违背天道轮回的禁术!”

“哈哈哈……”祸斗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震耳欲聋的声音让花无泪头皮发麻,“你花无泪以前就是一个自我自大的女人,感觉全天下似乎都要围着你转一般!”

“若不是你,不会有木远枫,我与临风也不会被禁锢在木远枫体内,所有的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所以,罪魁祸首就是你!”

“罪魁祸首是我?”花无泪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祸斗笑得得意:“对!由始至终,我便是风上暝对付你的工具,我现在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无辜卷入了你们的恩怨情仇。”

“彦亮更是无辜,所以今日,你有必要也必须要帮我!”

花无泪看着祸斗嘴角的笑意,这一刻,她的心竟十分的酸涩。

她不太懂他的话,可总觉得似乎这一切真的与她有关,可是“幽冥聚魂术”不是普通的冥界术法,她在典籍上看过,使用此术是万劫不复的。

她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知道,‘幽冥聚魂术’根本就不应该被发明出来。”

“若我以前真的用过,那只能说明我为了所谓的爱,做了太多的错事,既然我有机会重来一次,那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彦亮已经走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放手让他走!”

祸斗摇头冷笑,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嘴角的那抹无奈与心痛,“说得轻松,放手让他走!你知不知道,他死的时候,眼睛一直是睁着的,他死不瞑目啊!”

“你花无泪说得轻松,可我祸斗就是放不下,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救他回来,即使要我灰飞烟灭,我也在所不惜!”

花无泪:“那你有没有为他想过,你救了他,很可能你会因此死掉,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若他活了,知道你为了救他死了,他一定会一直活在内疚当中,他一直将你当成他的大哥,他唯一的依靠,依靠没了,他会很伤心的!”

祸斗低头苦笑,“我本来就是一个早就该消失的人,他守护的本来就是另外一个人,即使我不在了,也还有另外一个人能将他保护得更好,你说得对,我确实很自私,我爱的永远是自己。”

“即使我想救他,也只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心安!”

“况且,我是神,我相信即使我用了禁术,也不至于魂飞魄散。”

花无泪叹气,他的眉眼依旧清隽,只是此时他的眼眸里尽是悲凉与沧桑,她知道他定然是将彦亮看得极重,才会短短数日,便将自己折磨成了这幅模样。

可是一码归一码,她的理智依旧告诉她,‘幽冥聚魂术’不能给他!

她再次坚决地摇头,“别白费力气了,我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即使你说得再多,我也不会让你为了救一个人,而牺牲成千上万的生灵!”

祸斗抬头,眼眸中全是跳动的火焰,“越来越发觉你真的很冷血,无情的女人果然最可怕!”

“很好,你不答应我,我自有办法拿到,只是到时候,怕大家的情形就不会这么和谐了!”

花无泪脸色微变,总觉得祸斗在谋划什么坏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

祸斗舔着干裂的嘴唇邪魅一笑,“没什么?现在说了,就没有惊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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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故技重施

花无泪独自出了炎火地狱,内心慌乱地往玄阴王府走去,她总觉得祸斗的话很奇怪,他应该策划了什么阴谋,只是不告诉她。

她行得极慢,一边为彦亮的死而难过,一边在思考该怎么帮祸斗,她虽说了那些狠心的话,可也能体会祸斗现在内心的煎熬。

大约一刻之后,她终于看到了玄阴王府的大门,今日的街道很安静,连玄阴王府的门口都很安静。

平日里,只要是她出了门,纤凝和王平安是一定会来等着她的,可今日,他们竟然没来,她猜想定然是因为鬼兵们的警告,大家都回府了。

她没有多想,径直便进了院子,院子里也很安静,一个鬼仆都没有。

她开始感觉到了不对劲,体内的九天玄冰之力似乎也有些躁动不安。

她微蹙眉头,抬头,便看到了玄阴王府上空那如有若无的结界之力。

她心突然一抖,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快速朝自己房间走去,九天玄冰已在体内波涛汹涌。

刚到门口,她便知道自己的预感没错。

她伸手去推门,手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她深呼了一口气,推门,一张面容清俊,却笑得邪魅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果然是他!

而他面前,跪着玄阴王府的所有鬼仆,他们个个双手被缚于身后,嘴上塞了布条,听到开门声,都回头看她,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

花无泪给了他们一个安稳的眼神,然后凝眸看着祸斗,冷冷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祸斗靠在柱子上,桀骜不驯地看着她:“你说呢?既然你不愿意救彦亮,那他们呢?他们可是你玄阴王府的人,而且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不会连他们的死活也不管吧!”

花无泪慢慢走进房间,眼睛却一直盯着祸斗,“你为什么这么卑鄙,他们都是手无寸铁之人,你这样太过分了!”

祸斗点头,“我也觉得这样很过分,所以我一开始先去找你商量了,可是你不顾彦亮的死活。”

“既然你无情,就不要怪我无义,我很公平的,你府上的所有人换彦亮一条命,如何?”

“你做梦!‘幽冥聚魂术’可是禁术,我不会将它交给你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花无泪眼神坚定地看着祸斗。

祸斗笑容一滞,接着眼神冰冷地一伸手,一个男仆便如玩偶一般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起到他身前,他一把抓住鬼仆的脖子,阴冷地看着花无泪,“你知道吗?当时燕栖池就是这么抓住彦亮的脖子的!”

“他逼我做选择,是我死还是他死!”

“可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那就是你做了选择了?“花无泪冷冷道。

祸斗抿嘴点头,眼眸里尽是悲伤,“对,我做了选择了,可他还是死了!”

“不过我不会像燕栖池那般卑鄙无耻,我会守信的,我会等你做出决定!”

花无泪冷漠得摇头,“我早就说过,我不知道‘幽冥聚魂术’在哪里,而且那时禁术,我也不会交给你,你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你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祸斗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不由得笑出了声,“我一直都很危险,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他慢慢加大手上的力度,“你能快一点吗?你应该知道我,我很没有耐心的!”

“呜呜呜……”被他掐着脖子的鬼仆痛苦地扭动着,可他的双手被绑住了,嘴也被捂住了,只能痛苦地呜咽着。

绕絮怔怔地看着祸斗的手。

纤凝和王平安则吓得挤到了一起。

花无泪低头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纤凝,心中已经满腔怒火,“祸斗,我劝你早些离开这里,若我大哥发现是你,他不会放过你的!”

“而且如果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我一定会杀了你!”

祸斗眼中的火焰瞬间燃烧得更加旺盛了,他在笑,而且边笑边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我说过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快点最决定!”

“冥王他伤过我,若不是发生了这么突然的事情,我早就计划找他把帐算清楚了,我也欢迎你随时找我报仇,不过当务之急,便是我要‘幽冥聚魂术’。”

花无泪看着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的鬼兵,早已火冒三丈,可她不敢轻举妄动,她知道,她根本不是祸斗的对手,现在只能想办法拖住他了。

“好好好,你先住手,凡是好商量,你先不要激动,我们慢慢说!”

祸斗一喜,果然放松了手上的力度,鬼兵觉得脖子一松,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

祸斗期盼地看着花无泪,“怎么样?打算交给我了吗?”

花无泪一时没了主意,她确实不知道“幽冥聚魂术”在哪里,而且她也不能拿整个魔界的生灵做赌注。

“要不我们这样,你先放了他们,我去找大哥,看有没有别的方法救彦亮,大哥是冥王,他一定有办法的!”

祸斗眼眸再次冷了下来,“你是在跟我推延时间对不对?你在耍我!”话音一落,他手一紧,一股灼热的火焰便顺着他的手心传入那个鬼仆体内。

“不要……”花无泪话还未说完,那个鬼兵便化作一堆灰烬落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吓呆了!

花无泪也怔住了!

祸斗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忧伤,可下一瞬,便被他眼中的戾气所覆盖,“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耍我!”、

“你还有机会啊!刚才那个只是微不足道之人,我知道你最在意的是这三个!”

他一边说,一边将王平安提了起来。

王平安小小的身躯在空中晃来晃去,小小的脖子在他的手里看起来随时都会折断一般。

纤凝一看,瞬间激动地站起来想要推开祸斗,祸斗一挥手,纤凝便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另一棵柱子上,她只是弱弱地看了花无泪一眼,便晕了过去。

“纤凝!”绕絮瞬间脸色大变,跪行着朝纤凝走去。

“纤凝!”花无泪急忙上去查探,她探着她的脉搏,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她扭头看着绕絮,“她没事!”

绕絮点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花无泪心一酸,她转头看着祸斗,“祸斗,你若敢伤了小平安,我绝不会放过你!”

祸斗玩味地看着她,“王平安与彦亮都是小孩子,王平安一直在你身边,你应该也很在乎他吧!”

“刚才那个鬼仆在你心中没分量,你不救他,我可以理解,现在这个可是每天跟在你身后,我就看看,冷漠无情的花无泪是不是真的那么无情!”

花无泪起身,再次朝祸斗走来,“‘幽冥聚魂术’我不会交给你,若你真那么气愤,你先将我杀了吧!”

祸斗坏笑着摇头,“杀你!我可办不到!不过让你心痛,我倒有的是办法,只是我也不想伤害你,你逼我没得选的!”

“是你逼我还是我逼你!”花无泪激动地大吼,“现在是你拿我身边人的性命要挟我,是你让我没得选!”

“那是禁术,我将它给你,只会害了你,害了万千生灵,你是想要成千上万的生灵换彦亮一个,你觉得你这样做了,天界会放过你,会放过彦亮吗?”

祸斗:“那就不要你操心了,你只要将它交给我便好,我绝不会拖累你们的,你就放心吧!”

花无泪闭眼叹息,“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根本就不能将禁术交给你,而且我真的不知道‘幽冥聚魂术’在哪里!”

“我大哥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最好现在就放了平安,然后即刻离开冥界,我便既往不咎,不然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祸斗失望地摇头,“你太令我失望了,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那我便毁了你身边所有重要的人,看你还能不能如此镇定地讲道理!”。他一边说,一边故技重施,手心之中,一股灼热的火焰光芒四射。

“不准你伤他!”花无泪大吼,同时体内一股强劲的寒冰之气顺着她的手心灌入王平安的体内。

祸斗咧嘴一笑,下一瞬,他一松手,王平安便如一个冰雕一般,摔在了地上,满脸冰霜,他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大家,却无法动弹,也无法说一个字,可他眼中的惊恐却异常醒目。

花无泪惊住!

所有人都呆住了!

绕絮已经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不已。

花无泪看看王平安,又抬头看着祸斗,他眼中的那抹得意与嘴角的那丝狡黠,让她知道,她中计了,他是故意引她将寒冰之气注入王平安体内的。

她以为祸斗会将神火注入王平安体内,而她用寒冰之力去抵消它,可是他根本没想过要那样,他就是故意让她出手,现在只有他的神火之力,可以让王平安醒过来,否则他永远都只是一句冰冷的灵魂,他活着,却被禁锢着这具躯壳里。

“哈哈哈……”祸斗哈哈大笑起来,他得意地看着花无泪,“现在好了,王平安是被你所伤的!怎么样?一命换一命,用‘幽冥聚魂术’换王平安的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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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我不需要

“你真卑鄙!”花无泪咬牙切齿道。

祸斗抿嘴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卑鄙有什么不好,至少我可以通过卑鄙的手段来达到我的目的!”

花无泪转身看着纤凝和绕絮,又看看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鬼仆们,心中已经对祸斗起了杀心。

祸斗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一般,他靠回柱子上,云淡风轻地道“我知道你想杀我!换了是我,有人这么威胁我,我也会杀了他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记不记得,我救过你两次,你说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我的,现在就是时候了!”

花无泪无比鄙夷地看着他,“你别忘了,我也救了你两次,若不是我将你带进那个暗道,或许你早就死了,后面你又哄骗我帮你拿九天神火,你能成神,也是因为我的功劳!”

“若真要深究,我们之间只能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祸斗:“谁也不欠谁!这句话你说过很多次,可人活在世上,总是会欠别人的。就比如说现在,王平安就要死了,他只能撑得过一个时辰,我若再不救他,他就会灰飞烟灭的!”

“你说如果我不救他,他会不会怨你?我若救了他,你又该如何还我这份恩情?做牛做马?我不需要!”

花无泪瞬间无语,这个人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瞪了他半天后,她终于垂下了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幽冥聚魂术’在哪里!你就是杀了所有人,也无济于事!”

“是吗?那我现在就踩碎这个小家伙!”祸斗的一张俊脸瞬间青筋暴露,伸脚便朝着王平安踩来!

花无泪急忙闪身攻向祸斗的腿部。

“不要杀他,我知道在哪里!”突然,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

祸斗将脚及时收住,然后扭头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接着他笑了,笑得极其开心。

花无泪也停住了手,扭头看着她。

绕絮眼中噙着泪水,嘴上捂住布条,使劲地摇着头。

祸斗轻轻一挥手,绕絮嘴里的布条就不见了,他看着她,柔声细语,犹如对着一个婴儿一般温柔,“很好,现在告诉我,‘幽冥聚魂术’在哪里?”

绕絮如同做了错事一般,浅浅地瞥了花无泪一眼,才低着头道:“被姐姐藏在噬情花海了!”

祸斗咧嘴一笑,然后将目光转向花无泪,“噬情花海!花无泪,这果然像你的作风!”

花无泪微微蹙眉,“噬情花海,那么重要的东西我竟将它藏在了那里!”

绕絮哭着点头,“对,姐姐一直觉得发明了‘幽冥聚魂术’就是一个错误,所以便将它埋在了噬情花海,你说那是你为救魁阴王写的,既然他不在了,就让它随着这些花一起沉睡吧!”

祸斗挥手,“好了,这些煽情的话还是等我拿了东西之后,你们慢慢聊吧!”

他一把抓起王平安,一挥手,便将绕絮也提了起来,“走吧!我们去拿我要的东西,希望这次,你不是跟我耍花样!”

绕絮无助地看着花无泪,花无泪拳头紧握,朝绕絮微微点头!

她现在也无计可施,只能跟上他们,以寻找适当的时机救下他们。

须臾间,四人已到了噬情花海,花海茫茫,香飘四溢。

花无泪四下张望,并没有觉得这漫漫无垠的噬情花海可以藏如此重要的东西,也完全不记得自己将“幽冥聚魂术”藏在了哪里。

祸斗手一松,绕絮便站在了地上,双手也瞬间解开了。

她揉着被绑得生疼的手腕,不安地悄悄看着祸斗。

祸斗像提小鸡一般的提着王平安,冷漠地看着她,“去找来!小家伙撑不了多久了,别耍花样!”

绕絮再次看向花无泪,花无泪冲她点头。

她低头,颤颤巍巍地朝着噬情花海的正北方走去,走了大约十丈之后,她停下了脚步。

那里地面杂草稀松,是因为以前花不语经常坐在那里。

她蹲下身子,伸手就去泥土里边刨着。

祸斗目不斜视地看着她,眼中包含了他全部的渴望。

花无泪则四处观望着,以寻求好的办法。

很快,绕絮就挖出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盒子刚露边,祸斗的双眼已经开始放光,他一把扔下王平安,一个闪身便到了绕絮身边。

他一把将她推开,欣喜地去拿盒子。

绕絮和花无泪都被他吓了一跳。

他将盒子拿起来,迫不及待地去开,盒子有机关,不过对于他来说,要解开,简直易如反掌,他只是稍加运功,盒子便打开了。

盒子里有很多信,他将它们全部扔在了地上。

信的最下面,便是“幽冥聚魂术”!

他开心地拿起竹简,激动地翻开来看,果然是他想要的!

他一目十行,看得极快,转眼便到了最后面,突然,他的笑容凝固了。

花无泪和绕絮都奇怪地看着他,为何他的表情变得那么快!

祸斗抬头看着花无泪,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

花无泪给绕絮使了个眼色,绕絮便趁机跑到了她这边。

花无泪慢慢朝祸斗走来,边走边问:“怎么了?”

祸斗深深叹了口气,“我本不想将你牵扯进来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会扯上你了!”

花无泪停下脚步,离祸斗也就一步之遥,“你什么意思?”

祸斗将竹简转向对着花无泪,花无泪瞬间愣住,只见竹简的最后一列写着一句话:若要使用此术,需此术的主人鲜血作引,方可起效!

那就是说,这件事必须要她的血。

她看着祸斗,“你从进入冥界来找我,便已经将我扯进来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刚才已经看了,此术会严重损耗施术人的魂魄,你即使是救了彦亮,也会因为损耗过度而变得虚弱,现在六界都在找你麻烦,你觉得你们到时候逃得掉吗?”

祸斗决绝地将竹简合上,然后对着花无泪邪魅一笑,“我自有安排!”

花无泪点头,她知道多说无益!“那你现在可以救平安了吗?”

祸斗将竹简放在怀里,然后绕过花无泪来到王平安面前,手一伸,一股火红色的火焰便瞬间从王平安的眉心传入体内。

王平安本来惨白无色的脸庞多了一丝血色,身上的冰霜也开始渐渐退去。

花无泪趁着祸斗发功的瞬间,将一段法术传音传了出去。

眨眼间,王平安的面色已回复正常,只是依旧还在沉睡。

祸斗手一抓,王平安便再次到了他手里,下一瞬,他便消失了!

”你干什么?‘幽冥聚魂术’你已经拿到了,为什么还要将平安抓起来?”花无泪激动地怒吼。

祸斗耸肩,“没办法,施法需要你的血,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便不会放弃的!”

花无泪无奈地点头,“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好,我跟你走!不过你放了绕絮!”

祸斗扭头看着低眉垂眼的绕絮,“可以,我祸斗也不是嗜血之人,而且她刚才也算立了一功,饶她一命也是应该的!”

“不过……”

他的话一出,绕絮吓得直发抖。

花无泪一个闪身就挡在了绕絮前面,杏目圆瞪地看着祸斗,“你别太过分了,你若敢再动她一下,我即使是死,也要与你玉石俱焚。”

祸斗抿嘴点头,“我知道,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鬼仆,伤害她只会有损我的身份。”

“而且刚才你已经传信出去了,现在我也不怕她会出去乱说了!”

花无泪蹙眉,“你知道我刚才传信出去了,为何不阻止我?”

祸斗浅笑,“若阻止你,一切就都不好玩了,这次的事情显然会牵扯很大,我救了彦亮,有可能就会陷入沉睡,而彦亮需要人保护,自然是你最合适!”

“可是最喜欢多管闲事的天界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对你发难的机会,魔界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所以让你传信出去是好事。”

“以冥王和火微原对你的情意,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他们肯定会去救你,这样,我才放心。”

“哼!”花无泪一声冷哼,“别以为自己有多伟大似的!”

“况且,你就这么肯定自己可以顺利离开冥界吗?”

祸斗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他看着花无泪,柔声道:“以前我一直很奇怪,为何木远枫会对你一见钟情,我以为那是因为风上暝的计谋。”

“不过之前在炎火地狱我找到了答案,木远枫爱上你,不是命中注定,也不是别人的阴谋,而是他一直爱着你!”

花无泪不解地看着祸斗,总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祸斗浅笑,“听不懂没事,你记住就行!若我这次能够侥幸活下来,我会还你这个恩情,若我就此沉睡,你也记住,这具身体的主人是真心爱你的!”

花无泪皱眉,依旧一头雾水,木远枫的名字她听过无数次,可就是毫无印象。

祸斗似乎不给她过多思考的机会,一个闪身便到了她的面前,下一瞬,他们便一起消失了,独留绕絮呆呆地站在偌大的噬情花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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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无可救药

魔界毒虫谷

热浪炎炎,土地焦黑,寸草不生。

花无泪惊讶地站在光秃秃的土地上,微风吹过,不时有阵阵烧焦的气味传入鼻中,让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她蹙眉看着祸斗,“这是你做的?”

祸斗一边照着竹简上的指示摆着阵法,一边云淡风轻地道:“对!既然魔尊燕栖池杀了彦亮,我让他魔界的数万生灵替彦亮陪葬,这不算过分吧!”

花无泪万分无奈地看着祸斗,“你彻头彻尾就是个疯子,众生平等,彦亮的命是命,这魔界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难道就因为他们身在魔界,他们就该死吗?他们的出生是没得选!”

祸斗点头,“他们是没得选,因为这一切都是你们这些自以为很了不起的神或者可以操作轮回的冥界之人安排的。他们错就错在没本事,只能任人宰割,像你这种一出生就高高在上的人是不会懂的,或许我是让他们解脱了呢!”

“无可救药!”花无泪已无话可说!

祸斗将阵法的最后一步摆好,然后转身看着花无泪,“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在厌火国我就跟你说过了!”

花无泪耸眉点头,“我记得,你杀小六的时候毫不留情,不过我后来知道,小六已经被控制了,你是为了救我才那么做的,可是你的话,我不赞同,没有人是为了谁而活或者而死的!”

“每个人的命都很重要,你不应该为了救自己在乎人,就去伤害那些你觉得无关紧要的人,他们也有家人也有在乎他们的人。”

祸斗邪魅一笑,“你说得很对,不过在我这里,这些话不起任何作用,我祸斗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他慢慢靠近花无泪,“我知道你在等着冥王他们的到来,不过来不及了!”

话音一落,他手掌一翻,一把锋利的匕首便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花无泪冷冷地瞟着他的匕首,“我说过了,我不会助纣为虐的!”

“想要我的血,你先杀了我再说!”

祸斗依旧笑意盈盈,“这个世上,我唯一不想伤害的便是你和彦亮,可若要在你们之间选择一个,我的答案你早就知道了。”

他一个闪身便到了花无泪面前,一伸手,便将花无泪搂在了怀里。

花无泪瞬间愣住,接着便是挣扎,拼命地挣扎,可他却将她禁锢得更加紧了,让她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他将嘴凑近她的耳边,低声呢喃,“若你这次帮了我,我也会帮你的!”

“我会保证永远待在木远枫体内不出来!”

花无泪突然觉得内心一阵酸楚,她不知道为什么,可心里就是堵得慌!

祸斗见她没反应,提起匕首轻轻一划,花无泪垂在身侧的左手便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啊!”花无泪知道自己又大意了,她愤怒地推开祸斗,“你真卑鄙!”

祸斗稳住身子坏笑着道:“你一直都知道的!”接着他抬起匕首,匕首之上,是殷红的鲜血。

花无泪脸色大变,“你这样会遭天谴的,这里已经被你毁了,若你想施展‘幽冥聚魂术’,已经不是伤害方圆百里的生灵那么简单,至少会毁了魔界三分之一的生灵。”

“这里离冥界和妖界都极近,冥界和妖界也会被波及的,他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祸斗笑着点头,一副平静的表情转身朝着阵眼走去,“不管我做没做这件事,六界都不会放过我,既然我的结局是一样的,为何我不能了了自己的心愿。”

“我这辈子活得肆意妄为,但我至少不欠任何人,可彦亮,我始终欠了他,这是我必须要还的!”

花无泪无语。

她闭眼感受周围的状况,附近没有任何异常的气息,至少冥王他们还没有来。

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阻止他。

她凝眸看他,他先是将她的血注入阵眼中,然后是他的血,伴随着两股血液的注入,整个阵眼开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祸斗开始念动咒语。

花无泪看着高速旋转的阵法,知道只差一步,他就要成功了,若他成功,附近数万生灵都会瞬间化为虚无,他也会魂魄受损。

她必须阻止他!

她一个闪身,便到了他的身边,转眼间,勾魂链已到了手中,她并未让勾魂链附上火焰,此时只是寻常的链子。

她朝着‘幽冥聚魂术’甩出勾魂链,祸斗像是料到她会这么做一般,就在勾魂链要勾到竹简的时候,王平安瞬间出现挡在了前面。

王平安此时依旧沉睡,歪歪斜斜地靠在祸斗身边。

眼见着勾魂链就要勾到他时,花无泪吓得急忙收回链子。

她皱眉看着祸斗,“你总是知道怎么利用别人的弱点!“

祸斗笑着将最后一句咒语念完,然后扭头看着花无泪邪魅一笑,“记住,会伤害你的是祸斗,永远将你放在第一位的就是木远枫!”

话音一落,他仰天长啸,下一瞬,狂风四作,乌云压顶,整个天空突然黑了下来。

整个毒虫谷附近的所有生灵都感觉到了强大的死亡召唤,似火,更似冰,他们都准备逃走,可还未有所动作,便被强大的阴煞之气瞬间将魂魄拉离了身躯,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天界,一阵强劲的阴煞之气直冲天际,整个天界都在微微震荡,不少神仙都出来观望。

天帝身边,是火神和一个出尘绝艳的仙子,此人正是天界大名鼎鼎的司战之神,九天玄女。

酒仙躺在行云宫里,他睁眼看了一眼,便无奈地闭上了。

冥界噬情花海,火微原和冥王面面相觑,他们都感受到了临武城鬼门附近区域的魂魄都被强行拉出冥界了,动静之大,史无前例。

绕絮站在他们身边,面色惨白。

“幽冥聚魂术”阵法周围,已经集聚了数以万计的魂魄,他们个个面目狰狞,万分痛苦。

阵眼中,异常平静,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花无泪跑过去抱住王平安,而祸斗头顶已经开始有丝丝缕缕的魂魄散出,清隽的眉眼开始变得扭曲,严重炙热的火焰也在渐渐熄灭。

她突然觉得心很痛,看着他这样,她第一次有了如此清晰的痛,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内心并不是那么的空荡荡,至少这一刻,里边充满了悲伤。

她来不及细想,纤纤玉手一伸,一股捆魄绳便到了手中,这是她临时凝聚而成的,虽然她的修为大不如前,但是勉强保住他的魂魄是没有问题的。

她将王平安收入体内,然后纵身一跃,便拉住了祸斗的手,她迅速替他绑在手上,然后抬头看他。

祸斗此时也垂眼看她,他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丝温柔,紧接着,便朝后倒去。

花无泪急忙上去扶住他,“祸斗!”

他顺着地面划了下去,然后抬起手腕,看着白皙的手腕上红彤彤的捆魄绳,他笑了,“没想到你还是救我了,果然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我就知道你会心软!”

花无泪看着他眼中渐渐熄灭的火焰,这一刻,眼睛开始发酸,“你总是知道如何利用人,你明明是最自私的一个人,为何却能让我心软?”

祸斗看向花无泪的发髻,那里空无一物,她向来不喜欢佩戴饰物,“上次在临武城,你收到的那个珠钗呢?”

花无泪微微一愣,“那是你送的?”

祸斗浅笑,“对!可惜,你看不上!”

花无泪:“我向来不喜欢佩戴饰物,那个珠钗被我放在府里了。”

他点头,“那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若不喜欢,扔了吧!”

花无泪捕捉到了他眼里的失落,她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可这一刻,她不想让他失望,她摇头,“既然我收下了,自然会好好保管的!”

祸斗眼中瞬间多了一丝喜色,他伸手摸向怀里,接着掏出一个荷包。

花无泪愣住,那是她在厌火国的时候,小六教她绣的,上面是一只凤凰,可根本就还没有弄好,没想到竟在他身上。

他打开荷包,从里边掏出一个青色的指环,指环晶莹剔透,极其精纯。

他拿起指环递给她,“这是你曾经送给木远枫的,它包含了你对她的全部情意,自从我霸占了这具身体,我便将它藏了起来。”

“现在我要沉睡了,便把指环还给他!”

花无泪怔怔地看着指环,这指环散发着丝丝寒气,让她有些害怕,她怕她拿过指环,便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期的事情,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她不想贸贸然知道一切。

“我不知道木远枫是谁,这指环是你的,你要还给他,你自己还!”

“还有彦亮很快就会回来,我已经用捆魄绳保住了你的魂魄,你难道不想见见彦亮吗?”

祸斗闭眼,睁眼时,眼中的火焰已经只剩丝丝火苗了,他将指环戴在骨节分明的右手无名指上,然后看着花无泪挤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这指环入手冰凉,戴着,似乎时时能感受到你就在身边。”

“彦亮我就不见了,我怕到时候他哭得太难看,害我难过!”

“原谅我的自私,惹了一大堆的麻烦让你们收拾烂摊子。”

“但我知道,木远枫不像我,他有很多人护着,会有人来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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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四、一言为定

狂风慢慢减弱,乌云尽数褪去,祸斗眼中的火焰完全消散了,此时的他,虚弱得连身体都支撑不住。

他靠在花无泪的怀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花无泪突然很心痛,看着这张虚弱的面孔,她悲从心中起,痛到无法言喻,她轻拍他的脸颊,“祸斗,祸斗,你醒醒!”

祸斗勉强睁开眼睛,弱弱地看着花无泪,笑着打趣,“你真的很吵,你知道我喜欢睡觉的,你这么吵,我不死也被你吵死了!”

他明明很虚弱,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花无泪心疼得更厉害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讨厌他,可看他这样,她又充满了不忍与忧伤。

她轻声嗔怪:“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想偷懒睡觉,你自己弄出的麻烦你自己解决,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

“况且……他回来了!你难道不想跟他告别吗?”她将目光转向前方,那里一个若影若现的身影开始慢慢凝聚,从一开始的完全无形到慢慢有了轮廓,一个孩子的轮廓,再接着,是渐渐清晰的身子,最后是那张胖嘟嘟,粉雕玉琢的小脸。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目光与花无泪和祸斗碰撞之后,他惊讶地朝他们跑来,不过眨眼间,他便跪在了祸斗身边,“大哥,花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花无泪微微摇头,这一切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她现在不宜多言,让他们静静告别应该更好一些。

彦亮见她不说话,于是看着祸斗。

祸斗强撑着身子看他,笑得极其灿烂,“臭小子,你想不负责任的就离开,你想得美!”

彦亮脑子一片空白,他微微摇头,“我只记得燕栖池掐住了我的脖子,你为了救我,差点喝了九天玄冰,然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这是怎么了?”

祸斗笑着伸手去摸彦亮的小脸,他的小脸肉嘟嘟的,白皙粉嫩,手感特别好!“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想偷懒了,你也知道,我嗜睡的嘛!不过最近都没睡好,累得慌!”

彦亮被他手上冰凉的指环贴在小脸上,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他扭头看向祸斗的手,指节细长的手指上套着一个通体青色的指环,看起来异常惹眼,可这却他感到害怕。

他瞬间眼泪汪汪,瘪嘴看着祸斗,“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带上了远枫哥哥的指环!”

“你不是最讨厌这个指环吗?说这是提醒你有个女人随时会要你命的凭证,为何你现在戴上了?”

祸斗瞟向指环,然后将手收回,云淡风轻地道:“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将木远枫还给你吗?”

“怎么?现在知道我的魅力了,迷恋上我了?”

彦亮一闭眼,豆大的泪珠瞬间顺着脸颊滑落,“我是想远枫哥哥,可是你这样突然沉睡,我很害怕,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有以后我要去哪里找你,远枫哥哥的体内我又进不去,我想你了怎么办?”

祸斗伸手替他擦去脸上滚滚的热泪,“傻瓜,我就在木远枫体内,虽然我们不能像现在一样,但是只要你一直跟着他,那不是也一直跟着我了!”

“对不起,之前让你跟着我东躲西藏,还差点害你没了性命!”

“你要记住,你是噬尸鼠族的王,你的使命是振兴噬尸鼠族,不要遇到什么事都往前冲,你又不是神,你现在只是一个小妖怪,是会死的!”

彦亮伸手拉住祸斗的手,呜咽着道:“你别这样,我习惯了你不正经的样子,你突然这样跟交代后事一样,我真的很害怕!”

“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燕栖池和风上暝他们呢?”

祸斗坏笑:“他们伤了你,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他们都受了伤,应该没那么快恢复的!”

彦亮皱眉看向散发着焦味的四周,“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祸斗看着彦亮,然后反手将他的小手握在手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记住,但是我做的,与你无关,你只要好好活着便好!”

彦亮更加疑惑了,他抬头看着花无泪,“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花无泪微微摇头,“说来话长,我之后再跟你细说!现在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嗯!”彦亮茫然地看着他们。

花无泪看向祸斗,“魔界和天界的人很快就到了,我现在带你们走,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祸斗摇头,“来不及了,我已经感受到风上暝的气息了。照顾好他!他还是个孩子,卷入这样的事情他根本应付不了!”

花无泪点头,“我知道!可是以你现在的状况,你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你真的打算束手就擒吗?”

祸斗邪魅一笑,“束手就擒?你别忘了,我最喜欢利用别人,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将目光转向花无泪身后,鼓起力气大喊,“出来吧!你们打算一直看着吗?”

他虽用了最大的力气,可是声音依旧有气无力,不过前面一片光秃秃的山坡之后,慢慢显出了两个身影,正是酒仙派来查探的姬遇和磐龙。

二人径直朝着他们走来,皆面色复杂。

祸斗意味深长地看着姬遇,“你说过,你会用自己的办法救木远枫出来,可现在已经不需要你那么麻烦了,稍后,我便会将他放出来,所有的麻烦都要他去收拾,你就好好想想,如何帮他渡过这次的难关吧!”

他话说完,姬遇二人也走到了他的面前,姬遇俯视着他,沉声道:“你还真会给他找麻烦,这次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祸斗抿嘴浅笑,惨白的脸颊毫无血色,“这就是他要回来的代价,若这次他能渡过难关,至少我不会再是他的麻烦!”

姬遇微微叹气,“你与他一样,一样感情用事,毫无理智!”

祸斗摇头,然后看向花无泪,“我与他不一样,他的眼里只有她!而我眼里,只有那几个月的朝夕相伴!”

“其实我和花不语是一类人,我们都自以为是,以自我为中心,似乎全天下的事都要围绕着我们转。所以我一直很讨厌花不语,或许是因为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而现在的花无泪,少了感情用事,多了一丝理智,可是这不是真正的花不语,我宁愿她还是以前的自己!”

花无泪皱眉看着祸斗,他的话让她有了一丝触动,她也开始想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她也很好奇他们口中的木远枫,她现在大体能够理得清楚,她以前有过两段情,火微原和木远枫,她似乎为火微原做了很多事,但是也为木远枫真心付出过,至于中间的事,她暂时理不清楚。

祸斗接着道:“姬遇,其实我很羡慕木远枫有你这个师兄,我在火神座下侍奉数十万年,却从未有过一个交心之人。”

“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木远枫的,你且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姬遇剑眉微蹙,他瞟了磐龙一眼,然后蹲下身子,将耳边凑到祸斗嘴边。

祸斗侧身在他耳边低声细语,姬遇的眼睛不由得瞪得滚圆。

祸斗的悄悄话似乎很有分量,姬遇身子微微颤抖着,半晌后才回过神来,他看着祸斗,“真的吗?”

祸斗:“我也不太确定,有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查清楚!”

姬遇起身点头,“好!”

祸斗像是了结了一桩心愿一般,他浅笑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懒洋洋地道:“我惹的祸就靠你们帮忙解决了,我真的很累,这一觉,我至少要睡上百年!”

花无泪三人顿时都眼神黯淡了下来,彦亮则直接哭出了声!

“臭小子,我是睡觉而已,你别搞得我像是死了一样!放心吧,我们还会见面的!”祸斗像是讲梦话一般的低声絮语着。

彦亮拉起衣袖擦去脸上的泪花,“你要说话算话哦!”

祸斗依旧双眼紧闭,“放心吧!我可是厌火国最伟大的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彦亮破涕为笑,“我也是噬尸鼠族最伟大的王,我再次发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然后等你出来见我,只是下次,不许你将远枫哥哥封印起来了!”

“好啊!一言为定!”祸斗嘴角轻勾。

“一言为定!”彦亮一下扑过去抱住了祸斗,脆生生地道:“你要说话算话,我会等你的,等你出来了,我做更多好吃的给你吃!还介绍噬尸鼠族的美人给你认识!”

“好!”祸斗眼角不由得溢出了些许泪光。

二人告别完毕,彦亮知道祸斗虚弱,也不再缠着他。

他抹去眼泪,然后站了起来,目光沉稳地看着花无泪,“花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花无泪温柔地看着他,“从现在开始,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帮不了任何忙,所有的事情都要靠我们来解决!”

彦亮点头,这个时候的他,犹如突然之间长大了的男子汉,稳重懂事,“好!”

一百零五、格杀勿论

花无泪将祸斗放平躺在地上,然后起身看着姬遇,“我到现在还弄不清楚这祸斗与你们口中的木远枫到底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我与那木远枫又是怎么回事,但是当务之急是如何带他离开这里!”

“使用‘幽冥聚魂术’是六界所不容的,我拦不住他,可现在我想保住他,所以还需要你们的帮忙!”

“你们来,是天界派你们来的,还是你们早就知道他会这样?”

姬遇神色复杂地瞟了一眼祸斗,才看着花无泪道:“是酒仙仙上提前料到了这边可能还会出事,便让我们来这边守着,这里范围太大,我们之前在那边,听到动静才赶过来的,没想到还是来迟了!”

“他真的会沉睡吗?他的身体有没有事?”

花无泪也低头看着祸斗,他现在如睡着了一般,平静悠然,“‘幽冥聚魂术’会严重损耗他的魂魄,不过我用捆魄绳保住了他的魂魄,又加上他是妖神,魂魄本就强大,他现在只是太虚弱了。”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我觉得他的心累了,他自己想睡了!”

她抬头看着姬遇,“我相信天界很快就会来的,这等逆天之事,天界肯定不会放任不管,所以我们还是快些带他走为好!”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磐龙终于沉不住气了,他横眉一竖,颇为疑惑地道:“他干了如此十恶不赦的事情,还能带他去哪里,自然是等天界发落啊!”

姬遇为难地看向磐龙,“远枫的情况很特殊,他不能落在任何人的手里!”

“为什么?”磐龙皱眉看他。

姬遇叹气,“总之很复杂,你来的时候,酒仙也跟你说过,一切听我的,等我们带他出去了,我再跟你解释,反正远枫不能落在任何人手里。”

“哦!”磐龙冷冷地瞥了姬遇一眼,便看向祸斗。

花无泪和姬遇也看向祸斗,突然,他们发现祸斗的额头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的火焰印记,可是下一瞬,它又消失了!

“你们看到了吗?”花无泪使劲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看到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天界典籍上看过,这是属于冥界魁阴王的独特印记,为何远枫身上会有?”姬遇惊讶地看向花无泪。

花无泪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之前去了炎火地狱,说是要祛除他身上沾染的魔气,我当时就看到了他额间的火焰印记,可是也是像刚才一样,一闪而过!”

“我当时以为看错了,没想到你们也看到了,那是属于我二哥的印记,为何他身上会有?”

姬遇再次看向祸斗,“远枫身上的很多秘密我也不知道,或许等他醒了,我们再慢慢搞清楚吧!”

“现在还是先带他离开才是!”

“哈哈哈……想走,简直是在做梦!”突然,一阵阴沉沉的声音自天空的那头传来。

四人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下一瞬,风上暝带着黑压压一片的魔兵赶了过来,他们身边还环绕着无数的魔虫。

只是……几个月不见,风上暝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烧伤了,头发也全部不见了,若不是他眼中的气势还是那般的阴冷渗人,他们几乎难以看出是他。

“风上暝?”姬遇疑惑地看着缓缓落地的风上暝。

风上暝直接无视了姬遇几人,只是阴沉沉地看着祸斗,“混蛋,害我变成了这个样子!等我将你带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许你伤害大哥!”彦亮急忙护在祸斗前面,怒气冲冲地看着风上暝。

风上暝将目光转向彦亮,恨恨道:“臭小子,都是你害我变成这个样子,若不是你老是多管闲事,我早就将他拿下了。”

“不过你也还算有点用,祸斗竟然会为了你这只小老鼠使用‘幽冥聚魂术’!”

“‘幽冥聚魂术’!”彦亮奇怪地看着风上暝,“我只记得燕栖池抓了我,然后我便晕了过去,醒来就是现在这样了?”

“这和‘幽冥聚魂术’有什么关系?”

风上暝咧嘴一笑,略微外翻的嘴唇看起来极其恶心,他玩味地看着彦亮,“照这么说,你还不知道祸斗为了救你,使用了禁术吧!”

“哎哟哟,祸斗这么做,还真是感人啊!”

彦亮怔住,他回头看着花无泪,“姐姐,他说的是真的吗?是我害了大哥?”

花无泪冲他浅然一笑,然后慢慢来到他的身边,伸手拉着他的小手,“不是你害了他,是他自己做出了选择!”

彦亮乌黑的大眼睛再次泪眼汪汪,“怪不得他会说那么奇怪的话。”

花无泪加大手上的一点力度,让彦亮感受到了她的一丝温暖,虽然,她的手冷若寒冰,“既然这已成事实,我们便只能接受,你要好好活着,才能不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嗯!”彦亮扁嘴回应。

花无泪抬头看着风上暝,“废话少说,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你想要留住我们,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风上暝眼眸一冷,烧伤的皮肤看起来更加渗人了,他一伸手,然后一声令下,“动手!除了祸斗,别的人格杀勿论,谁能杀了他们,重重有赏!”

“是!”魔兵们异口同声地回应,震耳欲聋的身音响彻云霄。

花无泪看着朝他们急速逼近的魔兵,她快速地唤出勾魂链,右手一甩,勾魂链上立刻火焰翻飞,暗红色的火舌朝着四面八方咆哮着。

她扭头看向身后的姬遇,“保护好祸斗和彦亮,找机会撤!”

姬遇蹲下身子去将祸斗扶起,“好!你自己小心!”

花无泪点头,然后回头冷冷地看着已经渐渐被魔兵淹没了身影的风上暝,她眼眸一愣,脚尖点地,便飞升而起,对着魔兵就狠狠地挥出勾魂链。

勾魂链许是沉寂了太久,看到魔兵早已兴奋不已,暗红色的火舌更加张牙舞爪了。

魔兵们双目乌黑,满眼怨气,均是前段时日刚被魔化的那些人。

花无泪毫不犹豫地挥链甩向逼近的魔兵,魔兵们本就不惧生死,他们眼中连恐惧都不曾有一分,只是径直往前跑来,在触碰到勾魂链的瞬间便化成齑粉。

可魔兵多如潮水,倒下一批马上又来了另一批,花无泪扭头对着姬遇大喊,“快点走啊!”话音一落,花无泪已唤出体内的寒冰之气,眨眼间便在她的身后树了一面冰墙,暂时拦截了魔兵们的去路。

姬遇和王平安扶着祸斗往后退去,本想带着祸斗就此离开,可是他不放心将花无泪一人扔下,只能退到安全地带看着她。

怒气冲冲的磐龙直接朝着风上暝爆射而去,他本就脾气火爆,现在更是怒火中烧,一柄锋利的宝剑对着风上暝周围的魔兵一顿乱扫,也就须臾间,风上暝身边便没了碍事的魔兵。

风上暝像是早就等他来一般,他笑盈盈地看着磐龙,“你一直这么护着木远枫,值得吗?”

磐龙冷冷地看着风上暝,瓮声瓮气地道:“想挑拨离间,没用的!”

风上暝邪魅一笑,若是以前,他这个笑容定是魅惑众生的,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个笑,却让他看起来更加讨厌了,他却毫不自知,“你想错了,我不是挑拨离间,我是告诉你事实!”

“你还记得凤天吗?”

磐龙脸色大变,怒气腾腾地看着风上暝,“不许你提他,你不配!”

风上暝慢慢走近磐龙,生怕他听不到一般地凑到他的面前,笑嘻嘻地道:“凤天是在妖魔禁域的时候,被暗月下令杀死的!”

“你知道为何暗月会救木远枫吗?”

磐龙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审视着风上暝,“你到底想说什么?”

风上暝挑眉,虽然他的眉毛已经没有了,可他还是改不掉这个自以为很帅的习惯,“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以木远枫的灵根,为何大家都对他另眼相看。”

“不管是陆离,酒仙还是花不语,所有人对他都不一样!”

磐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没想问,但是也不阻止他说下去。

风上暝瞟了一眼远处不断挥链的花无泪,才道:“因为木远枫前世是暗月的儿子!”

“你说谎!”磐龙愤怒地道。

风上暝摊手表示无奈,“我说谎,我为什么要说谎,不信你可以去问姬遇,他什么都知道,酒仙也什么都知道,就只有你一个人是外人,大家都不肯告诉你!”

“这个世上唯一对你掏心掏肺的人已经死了,为了救你而死,死在你怀里了!”

磐龙皱眉,粗黑的眉头都快皱在了一起,“这不可能,远枫心思单纯,心地善良,他不是魔王的儿子!”

风上暝笑着吹起了轻快地口哨,“这有什么不可能!暗月为了见他儿子才会搞出那么多花样,凤天就是白白死掉的,你难道甘心吗?不想为他报仇吗?”

“不信去问问姬遇,我相信你们师兄弟一场,你问他,他应该不会瞒你吧!”

磐龙愣住,他扭头看向姬遇。

风上暝嘴角轻勾,眼中全是狡黠。

一百零六、重获自由

木远枫意识深处,本混沌不堪的世界开始变得清晰,临风和木远枫都奇怪地看着对方。

木远枫感受着周围渐渐变强的阴气,以及逐渐消散的灼热之气,他看向临风,“这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我什么也感受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为何现在突然一切都清晰了?”

临风皱眉摇头,“我也不清楚,祸斗太狡猾,趁我不备让我们陷入混沌。”

“现在我们突然清醒,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确实有大事发生了,你们重获自由了!”角落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二人同时扭头,便看到了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祸斗,是真正的祸斗。

“祸斗,你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临风忌惮地看着祸斗,之前吃亏的事他还记忆犹新。

祸斗依旧靠在墙角,有气无力地道:“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我什么也做不了了。我耍的阴谋诡计在外面等着你们呢!”

木远枫看着祸斗手腕上的捆魄绳,殷红的捆魄绳,白皙的手腕,异常的引人注明,他皱着眉道:“语儿也在这里?这是她编的捆魄绳。”

祸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斜眼看着自己的手腕,嘴角轻勾,“对!她在外面,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她现在与以前不一样了,而且……”他邪魅一笑,虚弱的眼眸也多了一丝光亮,“这捆魄绳是为我编的!”

“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木远枫激动地问。

祸斗嘿嘿笑了起来,“不用那么激动,她那么野蛮,我能对她做什么?”

临风不想听他们斗嘴,于是赶紧打断:“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天谴而已!”祸斗淡淡回应。

木远枫慢慢凑近他,然后俯视着他,“你的魂魄很弱,可是我又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神格的波动,你……成神了?”

祸斗眨眼,算是默认了,“不只我成神了,你也成神了。不过成神又如何,不过就是寿命长一点,没那么容易死而已,你以前不是也成仙了,还不是连我这个妖都对付不了。”

他目光瞟向另一个角落里那渐渐开始显示实形的魂魄道:“你们搞清楚那么魂魄是谁的了吗?”

木远枫和临风同时看向角落里那依旧一动不动的魂魄,他的阴力开始渐渐加大,可是若要凝聚完成,至少还需要一段时日。

木远枫回头看着祸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祸斗舔着干裂的嘴唇,“我是知道一些事情,可是现在外面情况危急,而我也撑不住了,我就长话短说……”

……

磐龙看着一直外后腿的姬遇,低头沉思之后,还是忍不住朝他飞了过来。

姬遇从刚才眼睛就一直盯着他和风上暝,见他面色阴沉地走了过来,心中已经猜了个大概。

还没等磐龙问他,他就率先开了口,“风上暝都告诉你了?”

磐龙皱眉,“他说的都是真的?”

姬遇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可是那关远枫什么事?这一切都是风上暝策划的,远枫也是受害者,整个事件最惨的就是他!”

“那凤天呢?凤天就该死吗?”磐龙愤怒地大吼。

姬遇不由得皱起来眉头,“磐龙师兄,你理智一点好不好,我知道你一直对凤天的死耿耿于怀,可是那根本就不关远枫的事。”

“你即使想要找一个负责任的,那也轮不到远枫身上,你与远枫也做了那么久的师兄弟,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

“若你觉得他该为凤天的死负责任,那就你动手!”

“可是……”磐龙依旧咽不下已经提上来的这口气。

姬遇蹙眉看着他,不悦地道:“别可是了,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现在不是谈论对错的时候!”

“哦!”磐龙不情不愿地点头,眼睛却狠狠地瞪着木远枫,似乎那就是杀害凤天的罪魁祸首。

姬遇无奈地摇头,磐龙现在这样已经算是改了不少了,至少还会听他的话了。

站在魔兵后面的风上暝看到这一幕,失望地低声咒骂了几句。

下一瞬,他召唤出银白战戟,战戟一出,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花无泪挥链将靠得最近的鬼兵化为齑粉,站在漫天的碎屑之中,她仿佛又变成了以前那个睥睨天下的冥界玄阴鬼王。

狂风吹过,吹乱了她脑后的青丝,却吹不散她眼里的坚毅,她冷冷地看着风上暝,“彦亮是你和燕栖池杀的,燕栖池呢?不会又躲在哪个角落里等着偷袭吧!”

风上暝同样冷冷地看着她,已经被毁容的他看起来多了一丝恐怖的气息,“对付你,还用不着他出场!”

“是吗?”花无泪朝着风上暝爆射而来,“祸斗将你烧成这幅样子,你定是全身火烧火燎,极不舒服吧!正好我给你降降火!”

“好啊!我就看你现在有什么本事这么大言不惭!”风上暝挥戟迎击。

花无泪不敢小视风上暝的实力,皓婉挥链,强大的阴力朝着风上暝犀利的剑气而来。

戟链相击,电光火石,整个毒虫谷的上空都充满了阴冷肃杀之气。

数百个回合之后,花无泪挥链打在了风上暝的腰上,顿时大片的鲜血渗了出来。

可下一瞬,一股强横的力量便迅速修补他的受损部位,不过须臾间,他便恢复如初了。

花无泪面色凝重得看着他,“鬼丹之力这么强大?”

风上暝摸着腰上的血痕,笑得得意,“我被祸斗伤了,否则也轮不到你一个半吊子的人伤我!”

“这鬼丹虽然比不得你与寒冰地狱的联系,但也足够我纵横六界了,这只是中等鬼丹,等我炼成上等鬼丹,我便第一个让你花不语尝尝!”

花无泪冷然一笑,“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不管是新仇还是旧怨,我都不会放过你!”

风上暝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床,“你不会有机会的,你们冥界现在也是孤立无援,其他几界也恨不得你们冥界立即消失!”

花无泪皱眉,她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瞬,天边出现了朵朵祥云,祥云之上,是密密麻麻的天兵天降,而带头的,正是火神,另一个带头的是一个一袭白衣,出尘绝艳的女子,此女看似柔弱,却是天界战神——九天玄女,战斗力在六界稳居榜首。

花无泪皱眉看着他们,她听冥王分析过六界局势,现在冥界与天界处于僵持不下的状态,而这次的事情她又牵涉其中,天界很可能会拿这件事逼冥界乖乖就范。

她拽紧了勾魂链看着九天玄女和火神,心中暗暗想着,决不能让他们抓住她!

风上暝笑意盈盈地看着九天玄女和火神,“多日不见,两位上神别来无恙啊!”

九天玄女居高临下地瞥了风上暝一眼,冷冷地道:“冥界叛徒风上暝,在天界之时,你仗着自己身份尊贵,滥杀无辜,作恶无数,天帝念旧情,让你去冥界谋了一份差事,你本应该感恩戴德,好好地辅佐冥王,可你不知悔改,再次叛逃冥界。”

“甚至挑拨冥界与天界的关系!今日,我一定要将你带回去治罪。

风上暝抿嘴冷笑,“怎么?你是来抓我的吗?你别忘了,今日,有人在这里使用了冥界禁术‘幽冥聚魂术’,这可是妖魔鬼三界的数万生灵啊,你们当务之急是不是要先解决这件大事啊!”

九天玄衣依旧冷冷地看着风上暝,“我天界做事,还轮不到你一个跳梁小丑来教,你挑拨天、冥两界的关系,我们会论罪处理,今日使用禁术伤害万千生灵的人天界也会依法处理!”

她将目光看向花无泪,“玄阴王,十万年未见,没想到再次相见,我依旧是因为你使用禁术前来抓你!”她的话语不重,可是声音却空谷悠长,犹如就在花不语的耳边。

花无泪能感受到她的威压,她知道,这个女人是在给她下马威,可是她花无泪也不是刚回冥界时的那个花无泪了,这段时日,她也对六界之事了解了不少。

她抬头看她,眼中却是不可磨灭的傲气,这一刻,她不再是一无所知的花无泪,她是顶天立地,可弑神杀魔的冥界玄阴王花不语。

她一字一句道:“不管是不是本王使用的禁术,这业障果报本王自会承担,至于天谴,本王绝不认同。”

“风上暝是天帝之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本王不相信风上暝的所作所为,天帝会毫不知情,到底是不是天界纵容他这么做的,也无从得知!”

“本王记得,天界与冥界之所以闹成现在这幅田地,也是风上暝对本王使用了’阴阳屠鬼阵’,那可是天界保管的阵法,可是却两次用在本王与魁阴王身上,本王不得不怀疑是天界想要铲除冥王的左膀右臂,以达到天界想做六界之主的目的!”

“既然你天界做不到公正、正义,我冥界为何要让你们天界指手画脚,众所周知,使用‘幽冥聚魂术’会受到业障果报,既然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那说明业障果报已经过了,你们天界无权处理本王!”

一百零七、不同寻常

九天玄女静静地凝视着花无泪,眼中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淡然,她作为天界功名赫赫的战神,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她都见过,对着这个曾经被她关押与炎火地狱的冥界玄阴王,她有的,只是淡然。

“我知道你们冥界三王对天界充满怨怼,但风上暝之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说清楚的!”

“况且不管如何,你擅用禁术就是不对,此次妖魔鬼三界因为此术死了数万人,你玄阴王知法犯法,抓你回天界听候发落,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所以得罪了!”

话音一落,九天玄女便朝着花无泪而来,身边环绕着的九彩石光辉熠熠,不少直视她的魔兵当场化成了齑粉。

花无泪知道她现在只能战,不能退,她虽不是玄女的对手,但是拖到冥王来,还是可以的!

她右手一抖,手中的勾魂链瞬间火光摇曳,她看了一眼姬遇几人,便朝着九天玄女飞去。

天空中瞬间彩波翻滚,荡漾不休。

二女本就是这世间最引人注目的女子,此时相斗,必然引来无数人的侧目,不少天兵甚至开始议论纷纷,对这场战斗的胜负充满了好奇。

“你们说这冥界玄阴王能挨得住战神大人几轮攻击?”

“若是全盛时期的玄阴王,听说战神大人都不敢小觑,十万年前她们就交过手,若不是玄阴王当时自己觉得做了错事,心怀内疚,战神大人要拿下她,也不是易事,可现在的玄阴王,听说连全盛时期的三成都不到。”

“那玄阴王不是输定了!”

“那肯定啊,战神大人的威名你以为是假的,她纵横六界数十万年,靠的可全是真本事!”

“……”

这边讨论地激烈,那边带头的火神却没有心思讨论,他一边看着姬遇身旁一直沉睡的木远枫,一遍注视着那边笑得阴沉的风上暝。一时不知该先拿下谁!

风上暝站在茫茫魔兵之中,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二女精彩绝伦的打斗,一边不时地看着火神的动静。

火神像是下定了主意一般,对着身后的一个天将小声叮嘱,“你去与磐龙他们汇合,绝对不能放走木远枫。”

“是!”天将沉声回应,一双威严的虎眼紧紧地盯着姬遇几人,似乎他的眼睛就是一个牢笼。

火神则将目光转向风上暝,“风上暝,跟我回去,我们怎么说也是旧相识,不要逼我出手!”

风上暝手握银白战戟,一副威风凛凛地姿态看着火神,犹如他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帝之子一般,浑身充斥着目空一切的傲气。

“我父帝为何派你来拿我,我大哥和二哥呢?他们怎么不来?”

火神手持一把金光闪闪的伏羲弓,与羿三万年前射杀风上暝的弓箭同一出处,“对付你,我一人足矣!何必劳烦两位殿下亲自前来!”

“我来之前,大殿下还让我不要伤了你,将你带回去便好,他们倒是念旧情,可惜,你不配!”

风上暝一脸鄙夷地看着火神,“你好歹也是天界上神,用得着这么溜须拍马吗?”

火神眼眸一愣,用神火凝聚的神箭已到了手中,箭指风上暝。

风上暝脸色微变,他虽能逞口上之能,但他自知不是火神的对手,于是扭头看向他身边的一个男子,“动手!”

男子从刚才就一直低眉垂眼地站在他身边,听到他的话,男子一抬头,眼中全是漫天的怨气,与乐天同出一辙,此人正是燕栖池养的其中一个魔虫傀儡,而风上暝身边,站着三个这样的男子。

男子一句话未说,一闭眼,身上无数的虫子便顺着他的靴子落下,周围的魔兵也朝着前方跑去,不少人已经看准了姬遇等人,大部分的魔兵则冲着天兵天将而去。

“拿下他们!”火神一边拉弓对准风上暝,一边一声令下。

天兵天将得了命令,毫不迟疑地朝着魔兵而去。

火神则朝着风上暝射出了最强一箭,风上暝曾死于羿的弓箭,看见如此恐怖的箭朝着自己飞来,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拼命逃窜。

一时间,魔兵们都被他扰乱了。

天兵赶到,整个魔虫股瞬间乱成一片,打斗声,嘶吼声,刀剑相击声不绝于耳。

花无泪知道现在一切都乱了,她一边对付着九天玄女,一边瞟向姬遇几人。

她看到一堆魔兵朝着他们扑去,还好一对天兵挡住了魔兵的去路,而一个天将已经站在了姬遇面前,她知道,他们定然是在商量如何处置祸斗。

九天玄女看花无泪有些心不在焉,可她并不会手下留情,在花无泪再次走神的瞬间,她一棵紫色的珠子便砸在了花无泪腰间,看似小小的一颗珠子,却砸乱了花无泪体内的气息。

珠子强大的波动将她震出好远,她气息紊乱,一时难以稳住身子,只能任凭光波将她推出好远。

就在这时,本一直沉睡的木远枫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不再是桀骜不驯的焰火,而是清如潭水的朱丹。

姬遇愣住了,他周围的彦亮,磐龙和那个天将都愣住了!

他是谁?他们都很好奇。

他瞟了他们一眼,接着便朝花无泪飞去,他的身边萦绕着浓郁的仙气,浑身上下有一种淡淡的光华。

是他!是真的木远枫!

姬遇不由得眼睛发酸,而彦亮亮晶晶的大眼睛早已变得水汪汪的。

近了,他们只剩三丈的距离,姬遇开始好奇,他们重逢,会是怎样的对白。

更近了,他们只有一步之遥,若是他们心灵相通,应该已经感受到对方的渴望与思念了吧!

下一瞬,木远枫抱住了花无泪,他们在空中旋转,在空中对视,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们所吸引。

花无泪怔怔地看着抱住她的男子,这张脸她很熟悉,甚至可以说是难以忘怀,可是为何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唇,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表情,完全不一样的神态,为何他的眼中有是浓浓的情意。

她薄唇轻启:“你不是祸斗?”

木远枫浅笑着摇头,“我不是!”

花无泪蹙眉,为何这双眼睛如此勾人,为何这笑容,让她平静且空荡的内心突然起了涟漪,她不懂,为何对着祸斗那么久,她都没有动过心,为何现在,却不一样了,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你是木远枫?”

“你知道我?”木远枫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花无泪突然沉迷在他迷人的眼眸里,“怎会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我面前提起你,有人说,我曾将我全部的情意给了你,有人说这个世上,永远不会伤害我的就是你,也有人说你在我的生命中,不值一提!”

“可那都是别人说的,事实到底是什么,我很想知道!”

木远枫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他沉睡这么久,之前发生的一起仿若昨日,他清楚记得她心中的痛,她眼中的纠结与痛苦。

他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听祸斗说,她忘了一切,或许,忘了也是好事,至少等他弄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还是不要再让她痛苦最好!

他摇头,“你现在快乐吗?可有什么事让你茶饭不思,伤心痛苦?”

花无泪摇头,“没有!”

木远枫点头:“那你只需要记住,你只需要活得肆意潇洒便好!别的事,不记得或许也是好事!”

花无泪蹙眉,可越来越觉得这个男子与她而言,不同寻常。

“可是……”她还欲再问。

突然,一阵阴冷的狂风吹了过来,所有人均不由得全身颤抖,这风,来自冥界。

冥王之怒!

所有人将目光转向狂风吹来的方向,那头,只见手指玄扇的冥王和一身怒火的火微原快速飞来,所到之处,魔兵均瞬间化为齑粉,让身处漫天灰烬之中的天兵均看得目瞪口呆。

九天玄女微微蹙眉,手上的九彩石光华熠熠,配合着她清冷的眸子里跳动的色彩,看起来更加色彩斑斓。

火神则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而忌惮地看着冥王二人,现在冥界三王都在这里,一切都变得无法意料了。

花不语扭头看向冥王二人,顿时心头大喜。

木远枫则不那么乐观了,他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祸斗又将花无泪扯进了这件事情,冥王二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不其然,冥王径直朝着九天玄女而去,而火微原则满目冰霜地朝着他们而来。

天魔缭乱,场面再次变得混乱回来。

木远枫二人站在混乱的人群里,却一副是一副完全超脱其中的平静。

木远枫将花无泪扶正,然后淡定地看着火微原。

火微原却并不打算心平气和与他谈,刚近身,便用一股强劲的阴力将他推出好远。

花无泪伸手去拉,去已经来不及,颤抖的玉手在空中凌乱。

转眼间,火微原已到了她的身边,他伸手牵住她发抖的手,“无泪可有受伤?”

她愣在原地,看了一眼木远枫,然后抬头看他,他的目光很温柔,充满了担忧,可是她依旧记得刚才他眼中灼人的杀气。

一百零八、徇私护短

火微原见花无泪不说话,于是握紧了她纤细的玉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花无泪回过神来,“我没事!纤凝他们怎么样了?”

火微原稍微松了一口气,“他们没事,只是受了一点惊吓。”

“那临武城鬼门附近的那些冥界之人呢?这次的动静这么大,他们肯定会被波及到吧!”花无泪再问。

火微原脸色微变,“冥界整个十六区的人都灰飞烟灭了!”

花无泪一颤,若不是火微原紧紧拉着她的手,她都快要站不稳了,“对不起,我又闯祸了!”

火微原旁若无人地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愁云,温柔地道“这不关你的事,绕絮都告诉我了,是祸斗逼你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话音一落,他已经扭头看着木远枫,冰冷的煞气再次附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

木远枫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看着他们,此时他也毫不示弱地直视着他,也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火微原放开花无泪的手,然后直起腰,目光灼灼地朝木远枫走来,“你回来了?”

木远枫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他点头,“对!”

火微原再问:“祸斗还真是聪明,自己闯了祸就让你来扛,就像你曾经一样,闯了祸就闹失踪,扮失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耍什么阴谋诡计,或许,把你带回去,我们便可以好好看看,你是祸斗还是木远枫。”

木远枫不自觉地伸手摸向胸口,这才想起他的怀里已经没有烧饼了,他已经好久没有做烧饼了。

他从容地将手放下,然后浅然一下,“想要得到我的可不只你们冥界,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火微原点头,“好啊!我曾经不止一次警告过你,离语儿远一点,可你总是不听警告!”

“你已经害过她一次了,你还嫌不够吗?”

火微原仿佛戳中了木远枫的要害,本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转化成一脸的失落,他瞟了一眼同样在好奇看他的花无泪,然后将目光转向火微原,“在还没有弄清楚我的事情之前,我不会再纠缠她,也不会再打扰她!”

火微原点头,“很好!既然你有这个觉悟,那我就相信你。我可以放过你,不过你能不能跑得掉,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木远枫皱眉,“你不抓我?”

火微原转头看着花无泪,接着浅笑,回头时,脸上似乎多了一抹怜悯,“因为在我心中,最重要的是无泪,我不想与你有任何的纠葛。”

“即使我不对付你,也有的是人对付你,我为何要给自己,给无泪添堵呢?”

木远枫不可否认地点头,“好吧!”他不舍地看了一眼花无泪,转身,便决绝地朝着姬遇他们走去。

花无泪看着他孤独落寞的背影,不由得满心空落落的,心口也堵得慌!

她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脚步一路远去,直到一张满怀关切的脸庞挡在她的面前,“无泪在想什么?”

花无泪回过了神,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摇头,“没什么!现在怎么办?天界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火微原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没事,有大哥和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花无泪:“可是九天玄女是天界战神,我怕大哥不是她的对手!”

火微原轻拍她的后背,“没事的,大哥是冥界之主,即使他打不过她,她也不敢对他下狠手,毕竟大哥可是冥界的天。”

“哦!”花无泪呆呆地靠在火微原的胸膛,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已经站在姬遇前面的木远枫,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她闭眼轻叹,她的心乱了!

远处,木远枫浅笑着看着姬遇三人。

彦亮满脸泪水,委屈巴巴的眼神让木远枫为之心痛,他弯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打趣着道:“我们噬尸鼠族最伟大的王,这是怎么了?”

彦亮扁着嘴扑到他的怀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要不是我,你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了,甚至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木远枫嘴角一抽,却不忘将他紧紧抱住,“对不起,本来说要照顾你的,结果让你一直照顾我,还差点害你丢了性命。”

“没事!远枫哥哥没事就好!”彦亮的脸埋在他的肚子上,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

木远枫不由得嘴角轻勾,轻拍着他的后背。

彦亮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也就这么一抱,便松开了,转而懂事地现在木远枫身边。

木远枫转而看着姬遇和磐龙,“不好意思,让二位师兄担忧了!”

磐龙许是还对木远枫的身世耿耿于怀,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便别开了头不再理他。

木远枫本就习惯了磐龙这个样子,也没多虑,便看着姬遇。

姬遇走向他,二话不说便抱住了他。

木远枫一愣,接着鼻头一酸,伸手紧紧回抱着姬遇,“师兄,别来无恙?”

姬遇点头,“我很好,怪师兄无能,那么久都没救你出来!”

木远枫摇头,“不怪师兄,很多事不是你我可以掌控得了的!”

“嗯!以后有任何事,我们一起分担!”姬遇轻拍木远枫后背。

“那是当然!我可是要一直赖着师兄的!”木远枫嬉皮笑脸回应。

姬遇大笑,二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他们松开了对方,似乎刚才这一抱,他们又找回来以前的感觉,仿佛他们还是以前天虞山上那两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可惜,时移世易,一切都不似当年那么简单纯粹了!

至少现在,是个生死攸关的时刻。

他们身后,是天魔两界成千上万的人,而现在,有一个中等品阶的天界大将在盯着他们。

木远枫转身看向盯着他的天将:“不知仙友尊姓大名?”

天将一双看得人心里发凉的虎目犀利地盯着木远枫,半晌后才慢吞吞地道:“火神座下四将之首吴舟。”

他的语气与神态都带着一丝傲慢,摆明了就是瞧不起他们这些小仙,这让一旁的磐龙看得极不舒服!

木远枫淡然地看着吴舟,“火神派你来盯着我还是派你来将我直接带回去的!”

吴舟依旧傲慢地看着他:“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应该知道结局了!”

木远枫点头,“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们也是奉旨办事,我也不想让你们为难,我会跟你回去。”

“远枫……”姬遇急忙拉住木远枫的胳膊,他眼睛盯着吴舟,身子却朝着木远枫斜了过去,然后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你别乱来,你现在已经不是天界之人了,你的身份很尴尬,去了天界,你是无法再轻易离开的!”

“你难道甘心被囚禁在天界吗?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吗?”

木远枫伸手轻拍姬遇的手背,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他依旧淡然地看着吴舟,“我会跟你回去,放心吧!”

姬遇不知道木远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疑惑地看着他。

木远枫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般,镇定地看着天空中的冥王和九天玄女,倒是搞得吴舟一头雾水了。

天空中,九天玄女和冥王相对而立,玄女手里握着九彩石,不喜不怒地看着冥王。

冥王手持玄扇,衣袂飘飘,神色淡然。

九天玄女首先开了口,“玄阴王我非抓不可,擅用禁术的危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冥王轻扇玄扇,“本王自然知道擅用禁术是天理不容的,可是这次,我三妹也是受害者。”

“我知道天界想要找一个承担责任的,但是这笔债算到我三妹身上,我是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

他的话音不重,可是一字一句,却饱含了他全部的情绪。

“禁术是花不语写的,施法也需要她的血,若她没有纵容祸斗,这一切怎么可能这么顺利?”玄女也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她是天界战神,对着伤害六界众生之人,她总是能够毫不留情。

冥王笑得云淡风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冥界与天界现在井水不犯河水,我冥界的人,我冥界自会处理,与你天界无关!”

玄女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我本念在天冥两界素来交好,你我也曾并肩作战过,可没想到你现在也到了是非不分,只会徇私护短的份上了,那我便先将你拿下,稍后再将那花不语带回天界。”

冥王手一旋,玄扇便收了回来,他逼视着九天玄女,“我冥界素来不喜欢参与六界争斗,十万年前我二弟出事,与你天界脱不了关系。”

“天帝自以为将所有的事推到风上暝身上就行了,可我风景逸不是傻子,十万年前天界封印我三妹,更逼得我交出冥界千万年的自由,这一次还想故技重施,简直就是做梦!”

“若你天界欺人太甚,我冥界也不惧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话音一落,四下阴风阵阵,刮在人身上,犹如刀削活剥一般疼痛,不少魔兵与仙力微弱的天兵皆被风直接卷起,尖叫声,喊叫声不绝于耳。

一百零九、但愿如此

天色渐晚,残月初升,配合着蚀人的阴风与响彻天地的叫喊声,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难以心安。

九天玄女周身光晕,将阴风隔绝其外,犹如身处另一个世界,任凭外面乱成一团,可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一般,衣角都纹丝不动,如瀑一般的青丝也丝毫不乱。

冥王挥舞折扇在他的周围划出一个结界,刚好将他与九天玄女围在了其中。结界之外,瞬间恢复了平静,之前被卷上天的人也悉数回到了地面,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很明显,冥王不想伤及无辜。

九天玄女自然知道他的意图,这样再好不过。

结界之内,二人同时运功,暗光浮动,流光溢彩,斗得不可开交。

花无泪面色凝重地看着结界中如光掠影一般的身姿,虽然她现在修为有限,但她也知道,虽然二人斗得难舍难分,但是很显然,冥王不是九天玄女的对手。

九天玄女是天界战神,战功赫赫,为天界拿下了无数妖魔鬼怪,死在她手下的妖魔不计其数。

而冥王虽掌握生灵生死,生死簿一笔一划便能要了一个小仙的命,可论单打独斗,他定然不是九天玄女的对手,虽然现在他并未明显落于下风,可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花无泪老向火微原,“二哥,大哥能打得过九天玄女吗?”她其实已经知道答案,可是却心虚得想要得到一丝安慰。

火微原伸手揽住你的肩膀,“没事,大哥虽不是她的对手,可是大哥是冥界的根,她若想要伤了大哥,她自然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相信以现在天界和冥界的关系,虽不似以前,但还不至于到了互相伤害的地步。”

“哦!”花无泪轻轻回应了一声,嘴里却小声嘀咕着:“但愿如此吧!”

火微原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嘀咕,依旧认真地看着结界中的二人。

时间突然过得很缓慢,每时每刻都牵动着花无泪的内心,她害怕冥王受伤,害怕她总是给他带来麻烦。

不远处,木远枫不时地将目光看向她。

犹如百年前,她与他划清界限后,他第一次在天虞山练功台上看到她时那般,只能远观。

而她那个时候至少心里是有他的,只是她压抑了一切,可现在,她已经彻底将他忘了。

他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告诉自己,现在这样的距离是最好的,只要她好好的,就够了。

花无泪并不知道木远枫在看她,她只是担忧的地看着结界中无休无止的打斗还有不时看一眼不远处被火神打得只能疯狂躲闪的风上瞑。

风上瞑前几日被祸斗的神火烧伤,若不是及时止住了神火的蔓延,恐怕他现在早就与毒虫谷的其他生灵一样,化为齑粉了。

他虽活了下来,可鬼丹已经有了裂痕,他的恢复能力也不似之前了,这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鬼丹之力减弱,他的战斗力自然也跟着变弱了,虽然有不少魔虫在旁边帮他,可他与火神之间的战斗力差距太大,经过刚才的一番打斗,他体内的真气已经耗尽大半。

他的气息开始变得紊乱,连躲闪都已经毫无章法。

火神再次拉起了追魂夺魄的神弓,一枝锋利又闪着火光的神箭直指风上瞑的后背心。

风上瞑在逃窜的过程中,眼神已经瞟到了这一幕,吓得大汗直流。

“嗖”的一声,箭已离弦,它犹如长了眼睛一般,朝着风上瞑的要害而来。

风上瞑拉过一个身边的魔兵,毫不犹豫便朝着那枝箭扔了出去。

魔兵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箭上的神光照得灰飞烟灭了。

风上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再次瞟向身边的魔兵,这些魔兵一个个都失了魂魄,即使再危险,他们也不会害怕,只是定定地站在任由他摆布。

他再次抓起一个扔了出去,当然,结局毫无意外是一样。

他又扔,再扔,直到自己都没了信心。

他看着渐渐逼近的箭芒,眼中已被锋利的剑刃灼伤了眼睛。

不知他是放弃了,还是吓傻了,他就这么看着箭袭向自己的胸口。

花无泪也看得紧张,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希望火神能将风上瞑就地正法,因为他实在太坏了,若不是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惜,一切总是充满变数。

她只感觉到身边有一个红色的身影突然飞了出去,下一瞬,她便看到火微原手中的宝剑一档,神箭便瞬间化成了齑粉。

他一挥手,风上瞑便被一个火焰屏罩给牢牢罩住了,屏罩不大,刚好能让风上瞑无法动弹。

花无泪蹙眉看着火微原,很显然,她有些搞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

搞不懂的不只她,木远枫等人也奇怪地看着他,而高高在上的火神也是如此。

火神将闪闪发光的弓放下,然后逼视着火微原,“魁阴王,你这是何意?”

火微原冲火神浅笑一笑,笑容如融融春水,仿佛他对着的,是他的心爱之人一般,“风上瞑本是冥界阴帅,他叛逃冥界,用‘阴阳屠鬼阵’伤我冥界玄阴王。”

“这些都是大罪,我自然要将他带回冥界,将一切的事情都搞清楚。”

火神面色微变,沉声道:“风上瞑也是我天界罪人,我奉命要将他带回去,魁阴王想要拿人,等我天界审完再说。”

火微原再笑,只是这次的笑尽是说不出的邪魅,“天界不会是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吧!我就怕到时候我们已经什么都审不出来了。”

火神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不似九天玄女那般能够藏得住心中喜怒,火微原的话很显然激怒了他。

他手上的弓箭再次金光闪耀,照得天边一片金黄,犹如朝霞一般灿烂。

火微原斜嘴一笑,并不因为火神的暴怒而有丝毫畏惧,“很显然,今日在木远枫,风上瞑与我冥界玄阴王之间,你们要做一个选择。”

“想要将他们全部带回去,可没有那么容易!”

火神眉头微蹙,很显然火微原的话让他有了犹豫。

他瞟向木远枫,木远枫此时也正看着他,似乎也在等他做决定。

他又看向花无泪,花无泪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中毫无畏惧。

他的目光回到火微原身上,当然,屏罩中动弹不得的风上瞑也被他尽收眼底。

他知道以九天玄女之力,打败冥王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她打败了冥王,还有火微原,还有花无泪,他们个个不是好惹的。

权衡再三后,他终于有了取舍,“玄阴王我可以不带她回天界治罪,但风上瞑你必须交给我!”

火微原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选择,他嘴角轻勾,柔声细语:“那是自然!”

他看向花无泪,眼中是一抹温柔的宠溺,花无泪却只是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

她将目光看向结界中冥王和九天玄女,结界中的光晕越来越弱,很显然,胜负就要分出来了。

花无泪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忐忑地等待着结界打开。

下一瞬,结界中往外荡漾着耀眼的九彩光晕,花无泪心徒然一抖。

她知道冥王会败,可真正见到这一幕,她还是怔住了!

不出所料,下一刻,结界消失了,二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只是冥王的嘴角,挂着一抹鲜红,而他的脸上,冰霜满布。

花无泪见惯了冥王超脱世俗的淡然与高雅,此时见他这番模样,心不由得疼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祸斗使用禁术以之后,她的心开始变得脆弱。

“冥王,胜负已分,还请你顾全大局,不要再阻碍天界做事!”九天玄女收回九彩石,面无表情地看着冥王。

冥王若无其事地擦去嘴角的血渍,“她是我冥界玄阴王,也是我风景逸的三妹,即使赔上我的性命,我也要保住她!”他的目光坚定,让花无泪内心更加自责与愧疚。

她突然很恨自己的自私,也恨自己的无能,若不是她忘了一切,淡化了修为,或许就不会将一切搞成这样了。

“大哥,够了!你做得够多了!”花无泪冲着天空大吼。

冥王低头看她,眼中是温柔的决绝,“十万年前,我亲自看着你去无间地狱受苦,虽然我知道你犯了错,理应受罚,可看着你痛苦,我已是万分后悔。”

“这一次,错不在你,我又怎会再做让你受苦的事情。若连你都保不住,我还做这个冥王干什么?”

“可是……你这样,我很难受,我不希望你受伤害,更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伤!你为我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你以前不顾冥界各方异议,也要救我出无间地狱,现在,我不想又是因为我,害你受伤。”花无泪带着哭腔道。

“放心吧!大哥没事!这点风浪难不倒大哥的!”冥王悠然地扇着折扇,潇洒的姿态完全就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连脸上的冰霜也褪去了大半。

花无泪摇头,“如果要你为了我受伤,我宁愿跟他们走。”

“不要!”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一百一十、事情真相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花无泪同样如此。

声音的来源,是那个身姿挺拔如利剑,眉眼清隽如松露的少年,他目光沉稳又坚定地看着九天玄女,“这次的禁术是我用的。”

“花不语不愧是万年寒冰,铁石心肠,我用她府上的婢女逼迫她,她都不肯将‘幽冥聚魂术’交给我。”

“若不是她的贴身婢女被吓坏了,将她藏禁术的地方招了出来,我根本就拿不到这禁术。”

“你们不是在捉拿妖神吗?我就是!而且,我可以乖乖跟你们回去,不过,前提是不要为难她。”

九天玄女冷冷地看着木远枫,身上爆射出一股强大的威压,“你也是天界捉拿的重犯,你觉得你的话,有用吗?”

上神的威压,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木远枫却依旧站得笔直,毫不示弱,“有用没用,你问问火神大人!”

一旁观望的火神听到自己被提了名,他来到九天玄女身边,侧身对她低声细语。

九天玄女微微蹙眉,显然火神的话让她有些不太满意,可最后,她还是点了头。

木远枫顿时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九天玄女看向冥王,“冥界素来偏居地下,自然能够远离六界纷争,只是冥界最近插手的事情越来越多,还望冥王好自为之,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

冥王浅笑,依旧还是之前那副从容的模样,“冥界之事,本王自会处理,就不劳烦天界惦记了!”

话音一落,冥王一挥衣袖,便回到了花无泪身边,花无泪急忙上去扶住了他,担忧地看着他,“大哥觉得如何?”

冥王温柔地望着她,“放心吧,这点伤不碍事,只是你以后不能再擅离冥界了!”

花无泪点头,“好,一切我都听大哥!”、

冥王欣慰地笑着,“好!”他扭头看着火微原,“二弟我们走,这里的事情我们不便再掺和!”

火微原瞟了一眼木远枫,又看了一眼屏罩中的风上暝,接着便来到了冥王身边,“走吧!”

话音一落,他们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极大,却只是在他们身边旋转,冥王率先走了进去,火微原看向花无泪,花无泪扭头看了一眼木远枫和彦亮,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火微原紧随其后。

他们的身影刚隐没在漩涡里,漩涡随即便消失了,与出现时一样突然。

九天玄女见三人走了,便与火神一同朝着风上暝而来。

风上暝被禁锢在屏罩中动弹不得,只能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不可一世的模样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九天寻女轻盈的身姿落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接着手一挥,屏罩消失了。

风上暝心中一喜,可还未有所动作,便被玄女手中的锁妖绳给绑住了。

她扭头看向身后的一个天兵,“将他带回去!”

天兵爽朗回应,“是!”

木远枫一直淡定从容地看着九天玄女朝自己走来,他主动将双手送到她的面前,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倒像是与她玩闹嬉戏一般。

玄女却似乎并不想和他玩,只是浅浅地瞟向磐龙,“他是你行云宫的人,由你将他带回去!”

磐龙黑着脸点头。

……

冥界冥王府

冥王坐在榻上吃着花无泪亲手做的烧鸭,花无泪则在帮他不轻不重地捏着肩膀。

从魔界毒虫谷已经回来半月有余,这段时日,她甚是乖巧,也不再惦记着到处去玩,每日就是变着花样地来逗冥王开心。

冥王知道她心里自责与内疚,所以想着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他也不说破,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切。

花无泪一边捏,一遍凑到冥王耳边,“大哥,绕絮她们都不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忘了一切,可是我总觉得事情肯定有蹊跷,所以我想知道!”

冥王放下筷子,用线条分明的下巴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花无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乖乖坐了过去。

她弱弱地看着冥王,感觉自己似乎又做错了。

冥王用手帕轻柔地擦着嘴角,“为何这么久了才问出口,我以为你一回来就会问!”

花无泪俏脸微红,支支吾吾道:“那是因为……我害大哥受伤了,前几日你身子没有回复,我不敢让你伤神。”

“二哥那边我又不敢问,我怕我的话会让他不舒服,而绕絮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告诉我真相。所以我只能忍到现在。”

冥王放下手帕,然后拿起玄扇轻轻扇着,“你为何那么想知道你忘了所有事的缘由?”

花无泪眼神飘忽地道:“因为我感觉自己现在很没用啊,总是闯祸,若是我记得一切,可能就不会闯这么多祸了,至少我可以保护自己,就不会害大哥受伤了!”

冥王一收玄扇,接着屈身上前,轻敲她的脑袋,低声嗔怪:“你就别忽悠大哥了,你以前可是什么事都不瞒我的,我希望现在也是!”

花无泪微微一愣,接着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傻笑,“好吧,我说实话,因为我以前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心里什么也没有,可是却什么也装不进去。”

“二哥对我那么好,不用心感受都能知道,可是我的心就是没有感觉,甚至觉得彷徨,觉得不知所措。”

“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祸斗受伤的时候,他那张虚弱的面孔,让我觉得心痛。而他身体里的另外那一人,让我觉得熟悉,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心。”

“我觉得我与他之间不同寻常,我感觉我应该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冥王叹气,“哎!你终究还是对他不一样。我可以让你记起一切,可是你想清楚了,也许一心想要知道的过去会深深地伤害你,也许你根本就无法承受!”

花无泪愣住,“为什么?”

冥王扭头看着窗外,窗外一棵忘忧草随风摇摆,在冥界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依旧长势良好,柔弱却坚强,“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十分感性的人,你的感情几乎支配了你的所有行为。”

“你会为了救你心爱之人,不顾一切,甚是创造出时间最阴毒的禁术;你也可以为了救你心爱之人,不惜灰飞烟灭;你也会因为爱人的离开伤心欲绝;更会因为爱人的背叛而一蹶不振,不惜忘了所有人。”

“这就是你,被感情所支配的女人。”

“你因为放不下一个人,而选择忘了一切,忘了所有人,现在的你虽然不似以前那么强大,但至少你没有了牵绊你,支配你的那些感情,至少你现在是快乐的,这不就够了吗?”

花无泪的目光也注视着那株忘忧草,她府上也有很多这样的忘忧草,她知道,那是火微原为她种下的,整个冥界的花草都是火微原为她种下了。

她柔声细语:“我以前也很害怕知道过去,因为我害怕知道了,会让我记起一些我无法承受的痛苦。”

“可是若一个人没有感情,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现在最大的感悟便是,人,总会被感情所支配,可是人也是有理智了,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但是人没了感情,也是毫无意义的。”

“我不怕记得一切,只因为我也想保护身边的人,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像祸斗那么自私的一个人,会甘愿为了救别人而不顾一切。”

“我也想知道,为何二哥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我却总是无法将他放在心里,我还想知道,为何那个木远枫会让我如此难以忘怀。”

“以前的我太过自我,她看到的只是她目光所及的,而我最近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进入她的生活,我觉得她以前之所以会那么累,主要还是她将自己孤立得太久了。”

冥王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三妹终于长大了,也想通了!以前你总是执着于二弟的死,之后是执着于木远枫,我虽无奈,却只能一直帮你。”

“现在你能这么想,是好事!只是我依旧还是要提醒你,以前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心中的痛也不是你想象地那么轻松,不然也不会闹到你喝忘魂汤的地步。”

“忘魂汤?”花无泪惊呼!接着满脸的鄙视,“我居然是喝了忘魂汤!”

冥王再次被她逗笑了,“忘魂汤怎么了,那可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花无泪眼中依旧难消那股鄙视的神色,“可那也是懦弱的表现,问题的根源依旧还在那里!”

冥王抿嘴,郑重其事地点头,“知道就好!不过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然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忘魂汤一生只起一次作用,你若到时候承受不了,反悔了,可没有忘魂汤给你喝了!”

花无泪确实有些犹豫了,这得是多大的痛啊,才会压得一个人喝了忘魂汤,可是她已经想好了,不管真相是什么,她都要记得一切,否则这太难受了。

她慎重地点头,“对,我想好了!”

“不过,有件事我要提前提醒你。”冥王见她点了头,于是出言提醒。

一百一十一、爱说不说

花无泪急切地问:“什么事?”她总觉得冥王不会无缘无故说的,肯定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冥王颇有些无奈地道:“孟婆以前与你交好,看你那么痛苦,便在你的忘魂汤里边加了几味药!”

“什么药?”花无泪将身子倾向冥王,眼巴巴地看着他。

冥王被她紧张的样子逗得一笑,“就是他弱化了你的情魄,所以你现在才会总是觉得自己内心空荡荡的。”

“你的情魄弱化了,即使我带你去望乡台,让你记起了一切,或许那些人,在你眼中,已经变成了寻常人。”

花无泪似懂非懂地点头,“哦!”

“还有一件事,你要保密!”冥王又道。

“还有!”花无泪瞪大了眼睛,“不会大哥你也对我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吧!”

冥王无语,抬起玄扇就轻轻敲在她的脑袋上,“想什么呢?我总觉得我们身边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推着我们走向不可预期的结局。况且形势复杂,有的事情还是谨慎一点好!”

“哦!”花无泪摸着脑袋傻笑,心中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样的!

冥王玄扇遮面,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细语。

……

天界,锁妖塔最高层

木远枫平心静气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任凭一身玄铁脚镣手镣,他也无动于衷。

他对面的风上瞑就没有那么淡定了,一直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不时地发出咒骂声,不时地又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就这样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你甘心吗?”

“你放得下花不语吗?你就不想弄清楚你的体内的情况吗?”

“……”

他一直喋喋不休,木远枫直接无视了他。

“嘭!嘭!”一身的怒火无处发泄,他只能用手镣重重地敲击着已经注入了法术的铁门。

木远枫实在是被吵得受不了了,他睁眼看他,眼神中充满了厌恶,“说这么多有用吗?你出得去吗?”

风上瞑见木远枫终于理他了,完全无视了他眼中的厌恶,开心地将脸贴在栏杆的两根立柱间,硬生生将脸压得变了形,“出不去我们可以想办法啊!”

“你想想,从被关在这里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找过我们,照这个样子,我估计我们会被放在这里直到坐化,你甘心啊!”

木远枫淡淡地看着他,“不甘心又怎么样?这可是锁妖塔,不说外面有多少重兵把守,但是塔内的九九八十一道法术结界我们都破解不了。”

“你就别瞎折腾了,保存点体内或许还能够再熬个几万年。”

风上瞑脸瞬间青了,“没出息的东西,几万年,熬得过去吗?况且等你几万年出去,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木远枫依旧冷冷的,语气也平淡如水,“反正我不急,不像你,害怕燕栖池扔下你这颗棋子,一个人率领妖魔两界对抗天界,然后少了你的功劳吧!”

风上瞑鼻子都快气得冒烟了,你恶狠狠地看着木远枫,“你难道不想再见到花不语吗?”

木远枫无所谓地摇头,“不想,反正他现在不记得我了!”

风上瞑脸色一遍,又问:“那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对你的态度转变那么大吗?”

木远枫再次摇头,“不想,反正你也不会告诉我真话!”

风上瞑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床,“其实她之所以那么对你,是因为我告诉她,你体内的魂魄是我的。”

木远枫抿嘴点头,“你能不能说点我不知道的!”

风上瞑眼中突然划过一抹怒气,不过瞬间便被他压下去了,“我可以告诉你,她体内的魂魄是谁的,但你必须答应我,要跟我一起逃出去!”

木远枫摇头,“我实在无法相信你,因为你毫无信用可言,若你想逃,随你便,可千万便算上我,免得我托你后腿!”

“嘭!”风上瞑气得再次砸向铁门。

木远枫鄙夷地一笑,然后直接闭上了眼睛。

风上瞑怒气冲冲地看着他,可是他们现在隔了那么远,又无法施法,任凭他如何怒火冲天,也动不了他分毫。

行云宫,姬遇站在酒仙身边,无奈地看着酒仙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睡姿。

从木远枫来了天界,他就一直待在酒仙身边,求酒仙救木远枫。

可酒仙从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说过,所以他只能每天守着他,希望能为木远枫求得一线生机。

他见酒仙终于迎向了他,于是赶紧询问:“仙上,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远枫被永世囚禁在锁妖塔吗?那里不见天日,又有众多法术缠身,他在那里,定然吃了很多苦!”

酒仙似乎被他吵到了一般,一翻身又背对着他了。

姬遇无奈,只能深深地叹气。

锁妖塔内,风上瞑依旧坐立不安。

他咬着下嘴唇看着木远枫,犹豫再三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体内的魂魄是谁的!只要你答应和我一起杀出去。”

木远枫依旧闭着眼睛。

风上瞑大吼,“哎,你聋了吗?”

木远枫睁眼,冷冷地看着风上瞑,“你若真想出去,就别那么多废话,这魂魄是不是火微原的?”

风上瞑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的!”

木远枫并不惊讶,“因为我体内的魂魄越来越强了,我能感受到炎龙剑与他的感应。”

“炎龙剑是用他的精血锻造的,是认主的,可它直接选择了我,说明我与火微原肯定有某种联系!”

“祸斗也说,他被燕栖池的魔气所侵蚀,他去了冥界炎火地狱,体内的魂魄也因炎火地狱的火而恢复了很多,这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所以,我断定,这个魂魄就是火微原的,所以一百年前,花不语才会在我身上看到火焰印记,只是我不懂,火微原已经投胎转世,为何他的一个魂魄会在我身上?”

风上瞑再次将脸贴在铁栏上“想知道啊,我们一起出去再说!”

“爱说不说,反正我不急!”木远枫冷冷回应。

风上暝愤怒大吼,“以你现在的处境,你不出去,你就只能像临风一样,被关到死!”

木远枫闭眼靠在墙壁上,“你知道我为何要来天界吗?”

风上瞑不解,“为了救下花不语!”

木远枫摇头,声音轻不可闻:“因为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风上瞑蹙眉,虽然他已经没有了眉毛,“你打算做什么?”

木远枫睁眼,接着浅浅地看着风上瞑,“锁妖塔,只能锁心怀歹念之人,若一个人心中无魔无妖,心胸坦荡,无欲无求,那进出锁妖塔便是来去自如的。”

他站了起来,手上的手镣随及掉在了地上,他浅笑,脚一跨,脚镣也“哐嘡”一声掉在了地上。

风上瞑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他双手抓着铁栏,“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为何可以这样,这是天界神塔,可锁世间一切妖魔鬼怪!”

木远枫咧嘴一笑,下一瞬,一个闪身便出了铁门,并站在了风上瞑前面,充满怜悯地看着他,“你也说了,可锁世间一切的妖魔鬼怪,我体内妖魔鬼怪都有,可我也是人,更是仙,你忘了,我可是正式飞升成仙的!”

风上瞑使劲摇头,“这不可能!你怎么可以将他们剥离出来!”

木远枫伸手拉着风上瞑手上的手镣,笑得纯净明媚,“这都要感谢你啊!我可是你创造的,这世上恐怕只有你,能够想出这种不计后果的做法。”

“若不是祸斗在濒临死亡之际,领悟到了这些,或许我依旧还在为自己的身世难过。”

“可现在我知道了,我应该接受他们!”

风上瞑愣住,怔怔地看着木远枫。

木远枫不动声色,右手手心一阵火光浮了出来,下一瞬,风上瞑右手上的铁链便解开了。

风上瞑大喜,看着掉在的铁链开心得快要叫出来。

木远枫低头,眼中是一抹浓郁的鄙夷之色,抬头上,那抹颜色已经褪去了。

他看着风上瞑,冷冷道:“一根链子一个问题,如何?刚才那个就当是送你的!”

风上瞑嘴角的笑容退了下去,“什么问题”

木远枫目光犀利地看着风上瞑,“第一个,我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上瞑再次浅笑,“陆离没死,花不语知道了他是当年害死火微原的帮凶,于是他就诈死。至于他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木远枫点头,从风上瞑眼中的那抹得意,他知道,他没有说谎。

他手轻轻一按,又一个手镣掉在了地上,整个最高层就关了他们二人,倒也不至于因为动静太大,而引来其他人。

“第二个问题,你们打算如何拿下冥界?”

风上瞑愣住,眼中的得意瞬间消失不见了,“我若告诉你,我出不出这里已经没有区别了,燕栖池不会放过我的。”

木远枫点头,无可奈何地道:“那好吧,那我也不逼你了!你就慢慢坐化在这里吧!”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

风上瞑双手紧攥着铁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一横,咬牙道:“我告诉你!”

木远枫停住脚步,嘴角轻勾。

一百一十二、重新做人

木远枫慢悠悠地又朝着风上瞑走了回来,澄澈的眼眸里多了一丝戏谑,“我们在这里的耽搁时间越长,就越难以逃出去,所以你最好快一点!”

风上瞑怒气冲冲地看着他,“其实我们一直在布局,从用‘阴阳屠鬼阵’对付花不语就开始了,燕栖池料到冥王会为了花不语与天界对抗。”

“他要的就是冥界关闭鬼门,到时候冥界就孤立无援了,然后他就可以暗中实施自己的计划!”

“什么计划?”木远枫追问。

“这是一个新的问题吗?”风上瞑笑得奸诈,一边笑,一边看着自己脸上的脚镣。

木远枫手一挥,风上瞑左脚上的铁链便松开了。

他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赶紧活动了一下脚踝。

“什么计划连我也不知道!燕栖池是疯子,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木远枫闭眼,心头一股怒火蹿了出来,“你不想出去,那我先走了!”

“哎,别这样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应该听说过,燕栖池十万年前就疯了,他不相信任何人,即使我经常跟他在一起,也只知道他对拿下冥界很有信心!”

木远枫见他不像说谎,于是稍微冷静了下来,“那你可知燕栖池和火微原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没见他们见过面!”风上瞑弱弱地摇头,生怕木远枫一转身又走了!

木远枫:“那你是怎么拿到火微原的魂魄的?”

“十万年前,陆离悄悄藏了火微原的两个魂魄囚禁在天虞山,两万年前,花不语在无间地狱遭受第八道天雷劫,火微原不知道怎么感应到了,拼命逃了出去。”

“他本来就是两个魂魄合在一起,替花不语挡住天雷之后,他便只剩了一个,而且极度虚弱,差点就灰飞烟灭了。”

“之后他悄悄跑进了炎火地狱疗伤,我一直跟踪他,后来发现陆离悄悄又将他带了回去。”

“一百年前,我为了对付花不语,从陆离那里将他带了出来,然后便把他送去轮回了,之后便有了你!”

“哐当!”又一根脚镣掉在了地上,风上瞑顿时全身得了自由。

他兴奋地看着木远枫,眼神热切得像是一个小娘子看着自己的小情郎。

木远枫往后退了两步,“想要出来,便乖乖回答我其他问题!”

风上瞑点头。

木远枫:“既然火微原的魂魄在我体内,那现在的的火微原是怎么回事?”

风上瞑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慌乱,接着又平静地笑了起来,“他不像普通魂魄,他的魂魄只要留下一二便可转世轮回,当年他的魂魄只是散了,肯定会四处散落。”

“既然陆离可以找到两个囚禁起来他也可以有别的机缘活了下来,然后转世为人。”

“当时他回来后,冥王和花不语带他去过望乡台,若他不是火微原,是过不了那一关的!”

木远枫逼视着风上暝,“我总觉得你对火微原的态度不一样!”

风上暝脸色微微一变,接着恨恨地道:“他害我被关到这里来,你觉得我对他的态度怎么不一样了?”

木远枫扁嘴,“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好了我便让你出来。”

风上暝点头,目光恳切。

木远枫嘴角微勾,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挂在嘴边,“为何花不语会那么肯定我体内的魂魄是你的?”

风上暝怔住,眼珠子似乎也变得呆滞无神了。

木远枫也不急,只是静静地审视着他。

沉吟良久后,风上暝才道:“因为我知道你们在一起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你们在花不语梦境中发生的一切。”

木远枫蹙眉,他终于知道花不语当时为什么会那么纠结痛苦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风上暝低下了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因为我一直有派人跟踪你,至于你们在梦境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燕栖池告诉我的!”

木远枫:“他为什么会知道?”

风上暝抬头,“你别忘了,他外公池一朗也在魔界,池一朗虽然不似暗月那般可以掌控整个妖魔禁域,但是他跟魇魔的关系也很好,花不语梦境是魇魔造的,要知道你们在梦中的一切十分简单!”

“那指环呢?指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可以轻易将它拿下来!”木远枫再问。

风上暝眼底深处突然划过一抹得意,不过眼中依旧还是那样的无辜,“因为当时‘阴阳屠鬼阵’已经隔绝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我只要稍加施法就将它取了下来。”

“她当时的心和体内真气已经被我弄乱了,自然不会注意到我施法的事!”

木远枫冷冷地点头,“你们不过就是为了夺下冥界,为什么总是针对她!你们不是应该针对冥王更快一点吗?”

风上暝笑了,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花枝烂颤,“因为冥界就她最感情用事,也只有她的实力最难以估计。”

木远枫低头,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

他一挥手,铁门便开了。

风上暝眼中瞬间闪过一阵光,他似乎还不太敢相信,也不敢踏出那一步。

木远枫看着他,“怎么?害怕啊!”

风上暝凝眸看他,接着终究还是忍不住垮了出来,所有的结界似乎都消失了,根本就没有触动,他奇怪地看着木远枫,“这可是锁妖塔最高层,专门关压穷凶极恶的妖魔,为何这么容易就被你全部破了!”

木远枫笑着摇头,“不是被我全部破了,是有人帮我破了!”

“谁?”风上暝的眼眸里突然爆射出一股寒光。

木远枫邪魅一笑,“不关你事!走吧,再这么多废话,我们都走不了。”

天界观星台

凉风习习,星光熠熠。

大司命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天际木远枫的命星。

妖与神的星光渐渐被仙与魔的星光所压制,可是之前一直很昏暗的属于鬼的星光开始慢慢显现,而且似有压制其他星光的趋势。

他微微摇头,看来这木远枫是个大变数。

“哄”突然,一阵巨大的响声响遍天界,大司命朝响声的方向看去,那是锁妖塔的位置所在。

他转身看向木远枫的命星,突然,仙魔两束星光合在了一起,妖魔两束星光也随之攀附了上去,若等那一束鬼的星光聚拢上去,天界的整片星空都会被它比得暗淡不光。

大司命掐指一算,脸色大变。

……

冥界玄阴王府

花无泪趴在窗台上,懒洋洋地看着窗外发呆。

绕絮拿着羽毛掸子走了进来,一边四处掸着灰尘,一边不时看向她。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绕絮一般,依旧看得出神。

绕絮放缓了脚下的动作,轻轻掠到她的身边,唯恐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绕絮,你怎么会知道‘幽冥聚魂术’被我藏在了噬情花海?”花无泪突然轻轻问了一句,声音轻而无力,像是体内的精气神被抽干了一般。

绕絮手轻轻一抖,接着抬头看着花无泪,弱弱回应,“以前有一次听姐姐偶然提起过!说是将关于魁阴王的一切都藏在了那里!”

花无泪扭头看她,眼中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我听平安说,那是我十万年前就藏起来的,我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那些事?”

绕絮浅笑,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因为当时姐姐遇到了木公子,觉得他就是魁阴王转世,而以前的那些东西便用不上了,所以便把别的东西也一起放了进去。”

“哦!”花无泪点头,接着又将头扭向窗外,“木公子!你不是说木公子在我的生命里,不值一提吗?”

绕絮脸色微变,接着来到花不语身边,底气十足地道:“因为我不想你为了木公子而再次伤魁阴王的心,魁阴王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你不应该辜负他的。”

“那个木公子总是害你受伤,还总是让你伤心,你忘了他不是挺好吗?”

花无泪没有回头看她,却将她的话听得一字不漏,“是啊,二哥对我真的很好,好到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坏人,好到让我觉得内疚,觉得自责。”

“我听平安说了,在我失踪的那段时间里,一直都是他在照顾你们的,而且……”她回头看着绕絮,漆黑的眼眸里看不清楚是怎样的情绪,“他似乎将你们照顾得不错,大家都对他感恩戴德!”

绕絮已经心跳如雷。

她话锋一转,“绕絮,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绕絮愣住,有些不明所以,“两百二十三年了!”

花无泪若有所思,略带歉意地道:“原来都那么久了!是我以前考虑得太不周到了,你都侍奉我那么久了,该放你去投胎了!”

绕絮一听,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着头,“姐姐,你别让我去轮回,我还想待在姐姐身边,侍奉姐姐,还请姐姐不要让我去投胎。”

花无泪依旧浅浅地看着她,“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可是我们总是要分开的,或许这个时候送你去轮回,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

绕絮抬头看着花无泪,早已泪盈于睫,“姐姐为何突然要赶我走?是不是绕絮做错了什么?”

花无泪浅笑摇头,“我不是赶你走,我是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一百一十三、凶多吉少

冥界轮回道外

花无泪带着纤凝和王平安目送绕絮进了轮回道。

绕絮站在轮回道口,看了三人一眼,本欲说话,可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花无泪一眼,最后转身走了进去,不过须臾间便消失了。

花无泪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看着哭成泪人的纤凝和闷闷不乐的王平安,“我们回去吧!”

纤凝吸着鼻子问:“姐姐为什么送绕絮去投胎,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事?”

花无泪掏出手帕替她擦去眼泪,“为什么这么说?”

纤凝红着眼睛,“因为我们在一起一直都很开心啊!姐姐现在突然将她送走,肯定是她做错事了!”

花无泪拉着纤凝往外走,“她没做错事,只是她不适合再待在这里,若不是你还没好,你也不适合待在这里!”

“为什么?姐姐不喜欢纤凝了吗?”纤凝停下脚步,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花无泪替她擦去眼泪,“你记住,我永远不会不喜欢你,只是有的事情我怕会伤及到你们。”

纤凝皱眉,她不明白。

花无泪浅笑,“没事,姐姐会处理好一切的。”

……

落英山山脚,落英缤纷,鸟语花香

花无泪站在屋内看着漫山遍野的向日葵浅笑,威风佛面,这一刻的她,心情极度轻松。

“怎么?又想我了!”一个清越又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传来。

她没有回头,只是浅浅地笑着,语气轻快,“对呀!想念这里的一切,想念河里的鱼,想念向日葵,更想念那个狠心将我抛弃的男子!”

下一瞬,一个金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边,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我可没有抛弃你,我只是没有将你寻回来而已!”

花无泪扭头,看着这张绝美绝伦的脸庞,有这么一恍惚,他们仿佛还是这里那一对出逃的恋人,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事的时候斗斗嘴,也挺开心。

可是他一生的金色光芒,将她带回了现实,“当初为何带我出冥界?”

落离扭头看她,眼中是一圈金色的光晕,迷人又耀眼,只是这圈光晕,让她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因为如果让你一醒来就看到的是火微原,然后所有的一切都按着他们灌输给的信息来做,对那小子不太公平。”

“况且,你应该看看外面的世界,冥界太压抑,你虽身在那里,但是你可以有更多的活法!”

花无泪:“你之前一直跟着我,可是自从祸斗成神后,你就不见了,为什么?”

“因为我要调查更重要的事情了,而且我知道,你不会出事!”落离手一伸,手中便多了一朵金灿灿的向日葵,他递给她,“这个给你,这是这段时间山里长得最好的一朵了,它开的那日,我便想着要给你!”

花无泪接过向日葵,向日葵的杆子上有一点毛茸茸,沁如鼻息的味道有一丝涩涩的,她抬起来闻了一些,道:“你不应该摘它的,不然再过几个月,就有瓜子可吃了!”

“你若想要吃瓜子,我到时候给你送点过去!”落离笑得优雅。

“好啊!”花无泪笑着点头。

一抹夕阳落下,刚好落在他们脸上,这一刻,他们在对方的眼中都变得晃眼起来。

“木远枫是你带走的吗?”屋内,花无泪和落离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落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为什么觉得是我?”

花无泪放下筷子看着他,“因为能够从天界锁妖塔救人的不多,而你落离是其中一个!”

“他和风上暝都消失了,我听说木远枫自己打开了锁妖链,还算有点本事,只是要逃出锁妖塔,再逃出天界,不是那么容易的!”

落离笑着将一嘴饭塞在嘴里,细嚼慢咽地道:“哇,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菜了,真是越吃越好吃!不过很可惜,以后怕是很难吃到了。”

“木远枫不是我接走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和你们冥界脱不了关系。”

“为什么?”花无泪眼皮不由得跳了两下。

落离抬头看着花无泪,“你其实已经有预感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你已经记得了一切,可你仍然愿意平心静气和我相处,说明你还是喜欢花无泪多一点,既然这样,依旧要花无泪的角度去看整件事情,或许一切很快就会明了的!”

花无泪微微摇头,“有的事情我也搞不清楚,不然也不会来找你!”

落离:“你一向很聪明,只要不再被感情所支配,其实一切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花无泪深深叹了口气,接着浅浅瞪了落离一眼,娇声嗔怪:“都怪你啊,一直留我在这里多好,我那个时候可是真的很想过这种粗茶淡饭的生活的!”

落离笑着给她夹了一块肉,颇为遗憾地道:“其实我也很后悔,要是我自私一点,就这么将你留下,或许等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我们也有心有灵犀的时候,可惜,我没有狠下心来!”

“不过也怪你,谁让你总是说对我没感觉的,我是男人啊!要面子的嘛!”

“咯咯咯……”花无泪如铜铃般清脆的笑声响了起来,“你想得美啊!”

……

冥界,酆都城鬼门

十个鬼兵分身两队,相视而立,站得笔直,自从冥界上次祸斗传入之后,鬼兵们每日执勤也上心了很多。

突然一个身影一闪,便进了冥界,鬼兵们并未有所察觉。

下一瞬,又一个身影闪了进来,鬼兵们依旧毫无察觉。

后进来的身影看着已离开的那个身影,毫不犹豫便跟了上去。

很快,他们便到了冥王府外,前方的身影一闪而入,处于后面的那个身影稍有迟疑,不过还是跟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冥界突然狂风呼啸,鬼哭狼嚎。

真个冥界都在剧烈摇晃,忘川河的水也突然暴涨了起来,淹没了河畔的彼岸花,河中恶灵逃窜出了不少,在各大地狱受刑的恶鬼们也都开始变得愤怒暴躁……

冥界乱了!压制他们的人不在了!

花无泪本在教纤凝下棋,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她手里的棋子一晃,便掉在了地上。

她脸色煞白,跑出屋子一看,天色异变,风起云涌。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了?”

“……”

玄阴王府的鬼仆们都走了出来,个个都满脸惊恐,大惊失色。

花无泪一闪,便出了冥王府。

下一瞬,她便到了冥王府门口。

“无泪!”一个急切的声音叫住了她。

她回头,火微原从那头赶了过来,“你也是来看大哥的!”

花无泪点头,“对,刚才动静那么大,怕是已经伤了冥界的根基,大哥怕是凶多吉少。”

火微原拉住她的手,“先不用担心,我们进去看看再说!”

花无泪未语,顺从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冥王府面目疮痍,整个冥王殿已经凹陷下去,深坑之上,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花无泪闭眼感应,整个冥王府已经没有一丝冥王气息的波动,很显然,冥王不在了。

花无泪转来转去查找痕迹,这里没有任何的打斗,很可能是一招致命,连带着整个冥王府的人,下手的人出手真的很绝!

“去偏殿看看!”火微原率先走了出去,花无泪紧紧跟上。

突然,他们愣住了。

前方,是那个从天界消失了的少年,他一袭白衣,身姿挺拔,眼眸清隽,光洁的脸上似乎有一圈淡淡的光华,即使身后便是深渊,他站在那里,依旧纯洁无瑕。

火微原脸色大变,眼中的火焰快要溢了出来,他愤怒大吼,“你为何会在这里?”

木远枫看着二人,最后目光集中在花无泪身上,“我跟踪风上暝来了这里,没想到刚到,冥王就出事了,真的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现场除了你,没有别人,你说不关你的事!”火微原不依不饶。

花无泪紧紧地看着他,半晌后才问:“风上暝呢?”

木远枫摇头,“我跟踪他来了这里,一进来,他就不见了,接着冥王就出事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火微原扭头看着花无泪,眼中是一抹愠色,“你相信他?”

花无泪摇头,冷冷地看着他,“当然不信,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一来,大哥就出事了,这件事和他肯定脱不了关系。”

“况且这个人最会利用人的弱点,我们将他抓起来,慢慢审就知道了!”

火微原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一般,微微蹙眉看她,可她一脸的淡定从容,又不像是说谎。

他看向木远枫,“你擅闯冥界,更是杀我冥王之人,今日,我定要将你抓起来,然后让你慢慢交代为何屡次对我冥界之人下手。”

木远枫看向花无泪,“你相信我吗?”

花无泪面色平静,“你总是言行不一,我为何要信你?你上次逼我交出‘幽冥聚魂术’,若不是执意相逼,大哥也不会因为救我而受了伤。”

“若不是他受了伤,岂会这么容易就命丧你手,只是我不懂,要杀冥王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凭你一人之力,不可能办得到,你是不是还有同谋?”

一百一十四、为民除害

“我就是孤身一人前来的,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令你无法相信我的事情,但这件事确实与我无关!”木远枫不气不恼,淡定地看着花无泪。

花无泪看向火微原,“二哥可有办法拿下他?”

火微原点头,“应该可以!”

花无泪淡淡瞟了木远枫一眼,才道:“你小心点,大哥也不知道是如何出事的,我怕他有什么厉害的手段,大哥已经不再了,我不希望你再出事!”

“好!”火微原点头回应,然后朝着木远枫爆射而去,周身的地狱之火照亮了冥界的半片天空。

木远枫急忙唤出炎龙剑迎击。

两人都是火属性的法术,两剑相击,火光四溢,熊熊的烈焰灼热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花无泪无心看二人打斗,只是开始四处张望,这里确实没有打斗的痕迹,可是那人的修为定然是极其强横的,即使是一招致命,他的法术也在冥王之上很多,即使是九天玄女,想要一招致命杀了冥王,也是不可能的。

很显然,有人有了特殊的秘法。

可是据她所知,除了“阴阳屠鬼阵”还没有什么阵法可以将他们在冥界就地诛杀的,而且“阴阳屠鬼阵”的施法条件太过特别,冥界根本启动不了阵法。

难道是……

她瞳孔微缩,身上不由得起了一股寒气,她回头看着斗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明亮的眼眸里瞬间起了一层冰蓝的霜花。

她不顾二人的打斗,直接转身见了冥王殿主殿,这里虽然已经凹陷,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原来的样子,甚至可以找到冥王的一切东西。

她在里边细细搜索,细细感受,这里确实没有冥王的一丝气息,可是……

她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妖气,对!就是妖气,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妖气,妖气中夹杂着浓郁的阴煞之气。那是她很熟悉的气息,并且那股气息正在朝她靠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若她还是以前的花无泪,她定然感受不到。

可她不是,她现在是花不语,她已经记得了一切,也拿回了自己的全部修为。

她依旧淡定地站在原地,双手微垂,似乎只是在紧紧思考。

妖气没有迟疑,朝着她的后背附了上来,就在妖气离她只有一步之遥时,她身边突然火光四溢,一条火链从虚空中突然出现,并迅速缠在了那人的腰上。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她回头,眼中冰霜满布。

被勾魂链缠着的人倒在地上来回翻滚,身上早已全是血痕,脑袋上豆大的汗珠滚滚直流。

她冷冷地睥睨着他,“风上暝,你这是来找死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蚀骨的寒意。

风上暝一张脸早已疼得扭曲变形,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就凭你的修为,怎么可能挡得住我的攻击!”

花无泪右手握着勾魂链的一端,然后慢慢凑近风上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难道我都要一一跟你解释吗?”

她的语气冷若冰霜,吓得风上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你已经记起以前的事情了?”

花无泪:“怎么?我记起来,你很失望吗?”

风上暝不由得全身一阵恶寒,“冥王不是我杀的,你不能杀我,不然我父帝不会放过你的!”、

花无泪伸出右脚踩在风上暝的大腿上,然后慢慢用力,压低身子看着他,“你父帝,你觉得我会怕他吗?”

“我大哥是不是你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将尾音拖长,让风上暝心中一阵冰凉。

她像是看见最恶心的东西一般,厌恶地看着他,“重要的是,我不想留你!因为你就是一颗老鼠屎,不管到了哪里都是一个祸害,或许我该为民除害。”

风上暝一抖,吓得急忙往后退去,“你别杀我,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我还知道是谁杀了冥王,只要你放了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花无泪冷然一笑,“你总是这个样子,偷生怕死,却又总是忍不住做坏事!你觉得你知道的那些事情保得住你吗?”

她一边说一边加大了脚上的力度,本就被勾魂链伤得十分脆弱的风上暝哪禁得住她这么踩,不禁疼得他龇牙咧嘴,丝丝冷气从嘴里吸了进去。

这一幕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她曾数次这样对过他,他也每次都会说他日会加倍奉还。

她以前碍于不想让冥王难做,总是在最后一步停下了手,可是今日,必须有人为冥王陪葬。

想到这里,她身上的气势瞬间阴冷了下来,周围突然凝固着一层浓重的死气。

风上暝吓了一跳,忍着全身的痛疼往后退去,可是他的腿被花无泪踩住了,此时的他,犹如一只瑟瑟发抖的老鼠,被一只残暴嗜血的猫玩弄着,鄙夷着。

可他不想死,他还没有完成自己的宏图大志,怎能这么容易死去。

他一边退一边摇头,试图以这种这懦弱的方式向死亡抗争。

花无泪一直冷漠地看着他,在这个人身上,她看到了以前自己的问题,士可杀不可辱,若是她以前不要瞻前顾后,直接干脆果断地一刀了结了他,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而她,最多就是被天界刁难一下。

可是她以前有些妇人之仁,该杀的时候不杀,才会导致现在这个结果。

她将脚收回,立着身子看着风上暝,“大哥不在了,我也不用怕拖累他了,你,也没有必要在活在世上祸害他人了。”

“我会让你走得轻松点的!”

她一边说,一边收紧了风上暝身上的勾魂链,链子慢慢侵入风上暝的体内,挤得他的魂魄都快要散了,他痛苦地大喊着,“燕栖池,救命啊!你再不来救我,我就真的要死了!”

偏殿,木远枫和火微原听道风上暝的叫声,都同时停了手,朝着叫声的方向飞去,刚刚赶到的豹尾等人看着这满目的狼藉,来不及细想,就跟着走了进去。

接着大家都被吓了一跳,这阴冷强横的气场,这冷若冰霜的眼神,玄阴王回来了!

花无泪听到动静,便知来的人不少,她扭头看着快速赶来的众人,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下来。

“无泪!这是怎么回事?”火微原率先走到了花无泪身边,眼睛轻轻瞟了一眼半死不活的风上暝。

花无泪敛住了眼眼眸里的寒光,换上一副平静的表情,“他刚刚趁我来这里的时候,竟敢偷袭我!还好我发现得及时,不然这个时候,我恐怖也和大哥一样,灰飞烟灭了!”

“他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先将他带回去,我们慢慢审!”

火微原伸手去拉住花无泪的右手,那是她抓着勾魂链的手,他的手温热,而她的手一片冰凉。

“是啊!玄阴王,很多事情都不清楚,还是将风上暝带回去慢慢审最好!”豹尾也跟着附和。

花无泪神色难辨地看着火微原,思忖半晌后终是放开了手上的力度,“好吧!就由二哥审他!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要再看看大哥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花无泪看向四周,发觉已经没有木远枫的身影,“木远枫呢?”

其他人一听,瞬间看向四周,这里除了他们,哪还有木远枫的身影。

火微原顿时皱起了眉头,“该死,竟然让他给跑了!”

花无泪沉声安慰,“没事,现在抓了风上暝,还是先看看从他嘴里可以套出什么消息吧!”

……

冥界寒冰地狱

风上暝被四根锁魂链牢牢锁在地狱的正中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无精打采地站着,他已经被关在这里七天七夜了,没人搭理也没人来看他一眼。

漫漫无垠的冰雪世界,他看到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心里竟然更加地灼热了。

他怒吼,他大叫,他哭泣,可是……依旧没人理她,仿佛所有人都将他忘了一般。

他大叫“燕栖池”,不知他是想他,还是怨他,声音里竟是期待与怨恨。、

他体内的鬼丹已经被花无泪毁了,现在的他,和一百年前一样,是个废人,一无所有,只是多了身上的这四根寒冰链。

花无泪缓缓而来,像是与这寒冰融为了一体,又像是这寒冰之上的精灵,美得不可方物,特别是眼中那比冰霜还要寒冷的颜色,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可是心却突然平静了。

“你是来杀我的吗?”

花无泪没有回他,只是依旧朝他走来,直到他能清楚看到她眼中他自己那狼狈不堪的倒影,“你知道吗?今日是大哥的头七,我来送你去陪他!”

风上暝绕过花不语看向她身后,那是一个在冰雪中依旧灼灼燃烧的男子,“你们都想杀我,你们想过后果吗?”

火微原斜嘴一笑,很少能看到他笑得这般邪魅,“后果便是伤我冥界之人,必将为我冥界之人陪葬。”

火微原话音一落,满是冰霜的寒冰链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啊!”风上暝也就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声音犹不及产生回音,他已经化成了齑粉。

冥界无间地狱之火,又有几个人承受得住!

一百一十五、果不其然

冥界玄阴王府主殿

花无泪和火微原坐于主位上,十八位地狱领主,四大判官和九大阴帅分立于两侧。

离冥王灰飞烟灭已经七日了,这段时日多亏火微原和花无泪有条不紊的部署,才让冥界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

可毕竟冥王是冥界的根,因为他的陨落,整个冥界的根基有所动摇,很多恶鬼都有些压制不住了。

当务之急,便是选出新的冥王。

当然,最有竞争力的自然是玄阴王花不语和魁阴王火微原。

大家私底下就议论过,觉得火微原当选冥王的几率会大一些,毕竟他是男子,这段时日对冥界之事也是兢兢业业,见识与胸襟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而有的人又觉得是花不语更适合,毕竟她一直陪在冥王身边,对冥界的一切事情都很清楚,即使她前段时日行为极为反常,可是照这几日的表现来看,她的做法还是让人信服的,最主要的是,她前几日在冥王府找到了冥王的玄扇,那可是冥王的终极利器,也是冥界根本,生死簿。

底下众人议论纷纷,花无泪和火微原自然也没有闲着。

“其实二哥更适合当冥王,我一介女流,又加上不善经营各方关系,若让我当选冥王,对于冥界来说定然不是好事!”

“那可不一定,语儿心思缜密,又一直为冥界之事宜尽心尽责,这个位置,当然是语儿更加适合,二哥辅佐你便好!”

“二哥应该知道,我不善于管理这么大的冥界,我还是比较适合每天做做吃的,不时地去忘川河畔听听故事。”

“既然大哥的玄扇被你找到了,说明他希望你拿着玄扇继承他的位置!你就不要推辞了!”

“是吗?”花无泪怔怔地盯着火微原的眼睛。

火微原点头,眼中依旧是可以融化万物的融融春光,“那是自然!”

花不语嫣然一笑,接着挥手示意大家停下来。

大殿之内,顿时鸦雀无声,个个充满好奇地看着他们。

花无泪冲着大家浅然一笑,“本王相信这几日,大家都已经将冥界现在的形势分析得很透彻了。”

“确实,冥界不可一日无主,我与魁阴王虽然一直同心同德,可毕竟我们是两个人,还是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担起这个重担。”

“现在冥界的根基不稳,我虽不才,但是好在一直跟在大哥身边,对冥界的一切事宜还算清清楚楚。”

“本来二哥宅心仁厚,一直为冥界谋福祉,可是他回归冥界的时间不长,就这样将重担压在他身上,本王也于心不忍。”

“所以本王就只能先将这个担子挑起来了,不过,本王也不是一直坐这个位置,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与魁阴王是有婚约的,我们会尽快将婚礼办了,到时候我们夫妻同心,定能将冥界一起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的话音一直不大,可是却极具穿透力与震撼力,,让大家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们看向身边的人,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到一点答案。

火微原同样十分震惊,他扭头看着花无泪,激动得快要流下泪来,“无泪真的打算与我完婚?”

花无泪顿时眉开眼笑,“那是自然!若不是突发那么多变故,我们十万年前就应该在一起了,不过我现在这般自作主张,二哥不会不高兴吧!”

火微原:“怎么会呢!二哥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呢!”

花无泪略带娇羞地点头。

既然两王都已经要成一家人了,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这件事就算定了。

之后便是一系列的挑选黄道吉日和婚礼的筹备过程,火微原很是紧张,唯恐那一方面做得不周到,亏待了花无泪。

花无泪则一副平静从容的模样,不急不躁,一切都井然有序。许是因为要筹办婚礼,这段时日,她与火微原见面的次数反而少了。

闲暇时间,她依然会和纤凝与王平安去奈何桥边听那些爱情故事,听完之后,她会独自一人去噬情花海,一个人静静地坐一会儿。

……

冥界要办大喜事的消息终于还是不胫而走,很快,六界几乎都知道了冥王这百万年来的首次大喜事,虽然……冥王的葬礼刚过没多久,但这也不影响二人要喜结连理的快速传播。

妖魔禁域,邀月山

暗月和木远枫坐在靠窗的软塌上品茶,赏景。

窗外桃花依旧,阵阵飘香,这里的桃花一年四季都是这个样子。

暗月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淡淡地看了木远枫一眼,虽然他体内的魂魄很多,可是他的相貌却和临风一模一样,让他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木远枫从天界逃走是他让落离暗中相助,也是他让落离把木远枫从冥界带了回来,这里虽然不善修行,但不愧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花不语成婚,你不去看看?”

木远枫一边漫/不/经/心地嚼着烧饼,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当然要去,虽然我不能娶她,但也还是想看看她穿喜服的样子。只是我还没想好要送她什么样的礼物,那是她的终身大事,一辈子就一次的,总觉得什么礼物都配不上她!”

暗月躬身上前,一把将他快要凑到嘴边的烧饼抢了过来,毫无思考地便咬了一口,本就不大的烧饼瞬间剩了一口不到,“和爹讲话,认真点!”

木远枫扭头看着暗月手里的那一口烧饼,抿抿嘴,算了!

他叹了口气,“或许她自己也想清楚了,我一直以来带给她的只有痛苦,或许那个火微原才是真正能让她幸福的!”

暗月直接白了他一眼,“你啊!这个样子可不像我暗月的儿子!若你还喜欢她,就要想方设法将她抢过来,况且你也知道,你体内的魂魄是火微原的,你爱上她,根本就不是风上暝说的那样,都是他策划的!”

木远枫再次将头看向窗外,看着炎炎的烈日,“可是我不想让她重蹈覆辙,一百多年前就是怪我死缠烂打,她才夹在两个男人之间,痛苦了那么久,最后还心灰意冷到喝了忘魂汤,那该是多么绝望,才会喝下忘魂汤的!我不想她又一次那个样子!”

“懦夫!早知道不把花姐姐让给你了!”突然,一个脆生生又极度生气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木远枫嘴角一抽,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这小家伙跟他一起回了妖魔禁域,前几日天天带着噬尸鼠族的人在胭脂城里横行无忌,俨然一副小霸王的姿态,他还以为这小家伙已经把他忘了,没想到这会儿竟来蹲墙根了!

“你来干什么?噬尸鼠族最伟大的王!”

木远枫话音一落,窗外瞬间伸出一张笑眯眯的小脸,“我在胭脂城听说了花姐姐要成亲的消息,我猜想你肯定又是在这里黯黯神伤了,我来验证一下自己的答案,果不其然,你就是一个懦夫!”

木远枫伸手轻敲他的小脑袋,“那你说我能怎么办?难道去抢亲吗?还是在她婚礼的时候,去大闹一场啊!”

彦亮摸着被木远枫敲到的地方,暗自思忖,半晌后眼中突然金光闪闪,“我们去抢亲吧!我觉得那绝对是一件最好玩的事情!”

木远枫摇头,叹气,“真那么简单就好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连我自己都没有信心能令她幸福,我怕我贸贸然将她抢来,到时候又是一样的结果。”

彦亮嘟着小嘴,一脸的不开心,“可是你就甘心就这样看着她嫁给火微原吗?”

木远枫也学他,嘟起了嘴巴,“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没有信心给她幸福,就贸贸然去毁了她的幸福,那样太自私了!”

彦亮气呼呼地叉腰看着木远枫,“哼!说到底还是你没底气,要不是我还小,我自己就去抢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让她幸福,但我知道她跟着火微原是一定不幸福的!”

木远枫嘴角微抽吗,“为什么?”

彦亮瞬间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看着木远枫,“女人嘛!开不开心都会表现在脸上的,我感觉花姐姐和你在一起时,不时地就表现出小女人的一面,可是她与火微原在一起,完全没有那种感觉,而且很多事情,我觉得她跟他在一起,一点都不像她了!”

“小女人的一面?”木远枫细细品味着着几个字。

彦亮点头,“是啊!不信你问魔王大人,他对付女人的经验肯定比你多,你长这个么大,就喜欢过花姐姐一个女人吧!”

本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暗月将彦亮将话题抛给了自己,连忙露出一个平易近人的笑容,挺直了腰杆道:“确实,我暗月这辈子阅女无数,看人那是相当的准……我也觉得风儿你应该去试试看,没事的,爹在你身后支持你,就是她最后不选择你,至少你以后不会后悔啊!”

木远枫顿时没了主意,看看暗月,又看看笑得猥琐的彦亮,总觉得自己被这两人给捉弄了!

一百一十六、话中有话

天虞山山脚,山路漫漫,道路两旁绿树成荫

姬遇独自一人站在一棵树下,若有所思。

就在昨日,花不语传信给他,让他这个时辰来这里等候,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花不语要干什么,不过他还是乖乖来了。

在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后,花不语牵着纤凝和王平安缓步而来,看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纤凝本来一直哭丧着脸,在看到姬遇之后,整张脸瞬间乐开了花,她脱离了花不语的手,朝着姬遇跑了过来,王平安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站在花不语旁边。

她还未跑到姬遇身边,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问到:“姬公子,你是专门来等我的吗?”她的声音清澈,如她透亮的眼眸一般,不含一丝杂志。

姬遇迎了上来,看到这样明媚的笑容,他本有些低沉的心情突然大好,朗声回应:“对啊!我是专门来等你的。”

“我好想你啊!”她径直扑入他的怀抱,不待他有思考的余地,便抱住了他。

姬遇愣了一下,接着会心一笑,回抱着她。

花不语将一切尽收眼底,转眼间,她也到了二人面前。

姬遇凝眸看她,只是一眼,便知道,她是花不语。

一棵梧桐树下,花不语和姬遇相对而立,纤凝和王平安在一旁玩闹。

姬遇沉吟良久后,终于问了出来,“玄阴王已经记得一切了?”

花不语点头,“对!”

姬遇又问,“那你记得远枫了?”

花不语又点头,不过依旧面不改色。

姬遇再问:“你与魁阴王成婚已成定局?”

花不语再次点头,“冥界冥王与魁阴王大婚,岂是儿戏?况且说过的承诺,就一定要兑现,那是我欠他的。”

“那远枫呢?”姬遇突然有些激动,声音也打了一些。

“哼!”花不语突然嗤笑起来,打趣道:“你对木远枫倒是比对自己还操心,你若有那个时间,还是多陪陪纤凝吧!”

姬遇愣住,总觉得这个花不语突然不太像花不语了,只是却让人更加看不清楚了。

花不语见他又在发愣,于是轻声嗔怪,“你啊!就是太一本正经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样子,我才放心将纤凝交给你!”

“为什么?”姬遇总觉得花不语似乎话中有话。

花不语扭头看了一眼正和王平安在丢石子玩的纤凝,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因为我照顾不好她,冥界已经无人可以好好照顾她了!”

“饶絮呢?”姬遇蹙眉。

花不语脸色微变,漆黑的眼眸里多了一丝异样,“她已经转世投胎了!”

“投胎?”姬遇大惊,他审视着花不语,“为何她突然会去投胎,而且冥界不是关闭了鬼门吗?这几个月连正常死亡的人都没有,转世投胎的几乎更是无人,为何她会突然去投胎。”

花不语脸色微冷,“有的事情你不必知道,绕絮现在已经投胎了,而平安还太小,所以纤凝只能由你照顾,我接下来会很忙,无暇顾及他们!”

“无暇顾及?你是冥王,你只需要准备嫁人就行,能有多忙?还是你有别的事情要做?”姬遇追问。

花不语语气突然冷了下来,“那不关你事!你要做的便是帮我照顾好他们,这份情,我以后一定会还!”

“确实不关我事,都怪我多管闲事了!纤凝于我有恩,照顾她是我应该做的,冥王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姬遇言不由衷地道,语气当中难掩一丝怒气。

花不语假装听不出来,“好了,纤凝就交给你了,若我抽得出空来了,自会来带她回去,若我没来,以后就麻烦你照顾她了!”

“她虽然心智不全,但是跟你在一起,肯定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照顾好她!她很简单的,只有你的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就够她开心很久了!”

姬遇未语,只是轻轻点头。

花不语并未和纤凝还有王平安道别,就悄然走了,她向来不喜欢离别,而且她知道,若是她道别了,纤凝肯定又要哭成泪人了,她不喜欢那种感觉,于是选择悄然离去。

……

青城山山顶,夜色微凉,满地的碎叶冬青与天际的繁星练成一片,仿若仙境。

花不语静静站在山巅,任由狂风吹乱了她脑后的青丝,身上的青羽披风随风飘摆,与她俨然一体。

很多年过去了,这件披风依旧崭新如初,上面的每一片羽毛都还轻柔飘逸,看得出来,披风的主人一直很爱护它。

突然,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自地下想起。

她微微扭头看向身后,接着勾唇一笑,“出来吧!老远就闻到你的味道了!”她的声音轻柔,却极具穿透力,即使是在地底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姐姐的鼻子可真灵!”一个脆生生,喜滋滋的声音响了起来。

花不语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浅笑着回应,“那是自然,我的鼻子虽然不及你的那么厉害,但是你跟了我那么久,我想闻不到都难!”

下一瞬,一个肥嘟嘟的大老鼠从地底钻了出来,眨眼间,便化了人形,依旧是那副粉雕玉琢的模样,不过最近伙食应该不错,小脸看起来圆了一圈,不过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依旧圆滚滚的。

花不语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这是她从冥王离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开心地笑,“最近过得不错啊!都胖了这么多了!”

彦亮瞬间瞪大了眼睛,“真的吗?本王胖了?那不是不帅了!”

“咯咯咯……”花不语不由得笑出了声,她弯腰轻捏着他的小脸,“你已经很帅了,即使是再胖一圈,也是噬尸鼠族最俊俏最伟大的王!”

彦亮瞬间眼冒星星,咧着嘴巴笑了起来,露出可爱的小尖牙,“真的吗?”

花不语毫不犹豫地点头。

彦亮十分自豪地挺起来胸膛,“姐姐为什么一个人来了这里?”

花不语直起身子,抬头看着天际那一轮浅月,“有些事情想不通,便来这里清醒清醒!”

彦亮收起脸上的那份得意,转而像个小大人一般地站在花不语身边,虽然他只齐她的腰部,可是站在一起,看起来依旧像个成年人一般成熟稳重。

“是在想与魁阴王的大婚吗?你一定要嫁给魁阴王吗?”

花不语:“对呀!非嫁不可?”

彦亮抬头看她,“为什么?嫁给一个人,不是要喜欢他爱他才可以吗?若你还是花无泪,你要嫁给魁阴王,我还可以稍微理解一点点,可是你已经拿回自己的记忆了,那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爱的是远枫哥哥,你明明已经不爱火微原了,为何还要嫁给他?”

“是为了冥界的未来吗?是为了巩固你在冥界的地位吗?”

花不语低头看他,“有的事情是必须要做的,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是责任,是承诺,还是……为了做一个了结!”

“了结什么?你就这打算与远枫哥哥这么错过了吗?”彦亮气呼呼地道。

花不语不由得摸着他的小脑袋,意味深长地道:“在这件事情完成之前,我与木远枫的事情永远只能靠后,若我连这件事情都解决不好,我便没有以后!”

“可是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是以远枫哥哥为先的,为什么现在突然变了?”彦亮绷着小脸看着花不语,眼中的失落毫无掩饰。

花不语浅笑,“就是因为我以前太感情用事了,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若我现在还那样,我与木远枫的结局依旧还是一样!”

“哦!”彦亮亮晶晶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这一个“哦”字也是说得有气无力。

花不语放开手,直起身子再次看向天空中的繁星,“彦亮,好好照顾木远枫,他是一个好人。”

彦亮不开心地扁着嘴,“我才不要答应你,我是噬尸鼠族的王,一向都是别人照顾我的,我为何要照顾他。若你放心不下,你自己去照顾,还有啊!我是一个男子汉,他也是一个男人,我才不照顾他呢!”

花不语瞬间哑然失笑,“你呀!总是这个样子,我知道你嘴上不饶人,但是你比任何人都会照顾人!他由你看着,我放心!”

彦亮突然朝着花不语伸出他的小手,“那你再拉我一次吧!我怕等你成婚了,你那霸道夫君不让你再拉别的男人的手!”

花不语再次笑了起来,不过还是伸手去拉住了他的小手,他的小手依旧肉嘟嘟的,软绵绵的。

彦亮瞬间眉开眼笑,小孩子就是这样,总是最容易满足,“其实你这么关心远枫哥哥,为何还有嫁给火微原?”

花不语轻轻收紧了手上的力度,“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时光,不要提别的男人好不好!”

“哦!”彦亮有气无力地回应,然后看向身后,下一瞬,一个颀长的身影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刚才他一直躲在树的影子后,确实看不出来。

可以花不语的修为,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或许是她故意不说,又或许是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一百一十七、徒添烦恼

木远枫和花不语并肩坐在青城山山顶,彦亮早已识趣地躲到一边去了,虽然他站得远,但是以他那敏锐的听觉,二人的即使是一声轻叹他也听得真切。

木远枫从怀中摸出一个烧饼递给花不语,“吃吗?”

花不语微微一愣,接着接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语气轻快地道:“还是熟悉的味道!”

木远枫自己也摸出一个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这是我爹爹做的,原来我之所以会做烧饼,不是因为我爹娘是做烧饼的,也不是因为那个烧饼救了我的命,而是因为我体内有一个会做烧饼的魂魄!”

“这也挺好啊!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做不出这么好吃的烧饼!”花不语娇笑回应。

木远枫点头,打趣道:“是啊!一开始知道我体内的魔气竟是风上暝安排的,我真的很生气,很排斥,我跪着请求酒仙仙上将他从我体内去掉,可是仙上告诉我,暗月是我魂魄的一部分,如我硬要将他去掉,唯一的办法就是死!”

“我甚至有想过去死,可是我又害怕了,若我死了,我便一无所有了,我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所以我决定活!而且我要好好的活,我要搞清楚一切,说来真是好笑,我刚打定主意要好好活的时候,祸斗又出来捣乱了,在一片混沌的那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想了我们经历的一切。”

“我终于想通了,我之前太自私,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我只想逼你和我在一起,却从未想过你的处境。”

花不语将嘴里的烧饼咽下,然后扭头看着木远枫,笑得纯净无暇,“也许就是你那一往无前的态度让我当时动心了!”

木远枫俊脸突然一红,不由得使劲咽了一口唾沫。

花不语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继续吃着烧饼,“你体内的魂魄虽然乱,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好人!临风虽然是魔王之子,但是他与世无争,安静平和;祸斗,看似自私自利,目中无人,可是他情深义重;还有一个……”

她顿了顿,有些话如鲠在喉。

木远枫扭头看她,此时的她,眼眸里突然竟是忧伤,到最后,她始终没有说出口。

木远枫知道她或许已经知道了真相,又或许不知道,可是她既然决定要嫁给火微原了,他也不便多说,他不想用这个方法牵绊她。

“哈哈哈……”他突然笑了起来,云淡风轻地道:“我今日可是来给你送大婚之礼的,现在讲这些话真是影响氛围。”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递到她的身前,“这个送你,祝你与魁阴王喜结连理,永结同心。”锦盒在他的手里红得晃眼。

花不语愣住,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眼睛轻轻地看着锦盒,“这是什么?”

木远枫突然有些矛盾,要收回手不是,不收回手也不是,只能尴尬地抬着,“你不看看吗?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花不语摇头,淡淡地道:“不收!”

“为什么?”木远枫失声大问,“这可是我想破脑袋才做好的,你怎么可以不收!”

花不语将头回正,看着远处的风景意味深长地道:“因为我不想一看到它,就想起你!”

木远枫手一抖,锦盒“啪嗒”掉在了地上,声音沉闷有力,花不语却没有回头看一眼。

木远枫双手微微颤抖,不过还是将锦盒拾了起来,“我们以后都不能见面了吗?”

花不语毫不犹豫地点头,“我马上就要成婚了,以后我们最后不要见面,为了不让我难堪,大婚之日,你可不可以不要来?”

木远枫清隽的眼眸黯淡了下来,“我连看一眼都不行吗?”

“有什么好看的?”花不语扭头看他,眼中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看了只是徒添烦恼,对你,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

木远枫轻轻叹了口气。

夜深人静,木远枫独自一人坐在山头,花不语早已没了离去。

“远枫哥哥,我们真的不去观礼吗?”彦亮来到木远枫身边坐下,语气弱弱地,生怕吓着正在低头深思的木远枫。

木远枫回过神来,再次瞟了一眼锦盒里的那一对碧绿色的琥珀指环,接着直接合上了,“不去,免得扰乱了她的心!”

“那你的心呢?”彦亮不忍地看着他。

木远枫低头苦笑,“只要她好,我的心没事!”他站了起来,“走吧!现在不是黯然伤神的时候!”

“去哪里?”彦亮奇怪地问。

“找酒仙仙上!”木远枫一边咬着烧饼,一边含糊不清地道。

七月二十二,宜婚嫁

冥界早已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今日,冥界新冥王要嫁给冥界魁阴王。

十八个地狱除了罪孽难消的恶鬼,其余的全部放了出来,共度冥界这一重大时刻。

玄阴王府,花不语寝殿

自从她继任冥王,她的名字自然也改了回来。

她静静地坐在铜镜前,狰蓉在替她梳妆,绕絮投胎去了,纤凝也不在,这一切,自然落在了狰蓉身上。

狰蓉一边帮她梳着青丝,一般淡淡地看着铜镜里的那张平静如水的脸庞,“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为何摆着一张脸,心不在焉的?”

花不语摇头,未语。

她想起来上次她这副打扮,是在梦里,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是虚幻了,唯一真实的只有那么少年,可她依旧满心欢喜、

今日,虽然大家都是真实的,而她嫁的,也是这世上最爱她的男子,她该高兴的,可是她的心很沉重,或许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可是……这是她的承诺,她应该履行的!

她抬头看着狰蓉,“狰狞呢?”

狰蓉脸色微微一变,“你知道的,他素来做事都是小孩心性,看着你嫁人,他定然又要发脾气,躲在什么地方发火了!他不来更好,省得到时候又捣乱!”

花不语看着镜中有些模糊的容颜,勾唇一笑,“也是,不来更好!你待会也走吧,我们之间的情分已经两清了,你不用再将自己绑在我身边。”

狰蓉依旧轻缓地帮她梳着发髻,似乎她刚才讲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有的情分,有的债是一辈子也清不了的!其实我与狰狞一样固执,我们可以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也可以全心全意去恨一个人。”

“在无间地狱的八万年,我们扶持走了过来,不是你一句话就可以抹杀得掉的!所以不要赶我走,不管以后要经历什么,我希望我能陪你一起渡过!”

“可是……”花不语蹙眉。

“别可是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应该开心一点!”狰蓉不动声色地打断了她的话。

花不语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与狰蓉相处的时间太长,她们都太了解彼此,有的时候,有的话,不必明说,大家都懂!

吉时已到

花不语在狰蓉的搀扶下出了玄阴王府,玄阴王府与冥王府仅隔了一条街道的距离,今日,这两条街道每个墙角都放了夜明珠,整条街道都铺满了红毯,这是冥界第一次办喜事,所有的冥界能来的人都来了。

他们摒弃了人界办婚礼的那些繁文缛节,直接便是拜堂成亲。

火微原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将他眼眸里的火焰衬得更加明艳了。

他目光灼热地看着朝他走来的花不语,手竟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花不语隔着喜帕也能看到火微原脸上的笑容,那笑,曾让她的内心欢欣雀跃。

她突然停下脚步,三丈之外就是火微原,只要她继续朝前走,他很快就是他的娘子。

火微原脸上的笑容微微愣住,下一刻,又再次一如既往。

旁边豹尾等人都憋着一口气看着她,都在猜测她这是怎么了?是要反悔吗?还是……

花不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今日,应该是她叹气最多的一天。

狰蓉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低声提醒,“怎么了?你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花不语一动不动,下一瞬,她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再次迈开步子朝着火微原而来。

一旁观礼的人似乎比火微原还紧张,不少人都轻轻松了一口气。

很快,宣礼官来了,一切流程都很顺利,一气呵成,直到……夫妻对拜的时候!

花不语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直勾勾地看着火微原,即使是隔着一条红喜帕,大家都能看到她眼中的寒气。

火微原眼眸里的春意依旧,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周围的人再一次好奇心泛滥,冥王今日是怎么了?为何总是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

“夫妻对拜!”宣礼官再次朗声宣礼,他故意提高的声音即使是最外围的人都能听得到,又何况是花不语。

可花不语依旧不动如山,犹如被人定住了一般。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不少人已经屏住了呼吸,不少人看向身边的人,都想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一点答案,可是……没有人知道花不语是怎么想的,婚礼是她提出来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火微原依旧文雅浅笑,不慌不乱地等着花不语的反应。

人群中不同方位也有几双不同寻常的眼睛看着他们,似乎比他们还要紧张。

花不语再次叹了口气,虽轻微,还是让火微原的眼皮跳了两下。

她开始低头,火微原也迫不及待地低头。

一百一十八、装模作样

“礼成!”宣礼官迫不及待宣布,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证明他刚才是有多么的紧张。

花不语抬头再次看向火微原,接着她伸手将喜帕拿下,露出那张如雪般纯净耀眼的脸,只是她眸子里的那股冷漠让人心里直发慌!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还没有入洞房就掀开喜帕,在人界,那是不吉利的。

狰蓉凑到花不语耳边轻声道:“你这是做什么?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你才反悔!”

花不语眼睛依旧盯着火微原,只是将头朝狰蓉这边偏了一下,柔声道:“我不是反悔,只是有的事情必须要解决。”

“可是你这个样子,哎……”狰蓉还欲再说,可最后是能轻轻叹了口气。

火微原一直不改温雅形象,只是温柔地看着她,见她们聊完了,他才道:“语儿有事想跟我说?”

花不语松了手,喜帕随风而起,飘飘荡荡,落在了火微原的脚边。

火微原没有伸手去捡,只是依旧那么看着花不语,他的眼眸深幽无底,让她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思忖半晌后,他眼中竟开始有了慌乱,“语儿别闹,今日是你我大婚的日子!”

花不语冷冷地看着他,“大婚?这个大婚不是你我,是我与我二哥,我是在履行我们当年的承诺,可你不是他!”

“为什么要来?就为了拿下冥界,以你之力,拿下冥界不用那么麻烦!”她的声音清冽,充满惋惜。

人群中顿时安静了下来,都奇怪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闹的是哪一出!

火微原依旧淡淡地笑着,这样的笑,任谁看了,都会迷上吧!“语儿这是何意?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抢冥王之位,你应该知道的!”他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叙述,毫无狡辩之意,甚至有一种颇为无辜的感觉。

“是吗?”花不语抬头看着墙上的那颗夜明珠,这珠子足有人头那么大,亮得耀眼,就如他一般,只是它太亮了,以致于人们看不清楚,其实它一直身处黑暗之中。

“若不是我将大哥的玄扇藏了起来,你早已经成了冥王了吧!”

“冥王这是何意?”人群中突然有人忍不住大问。

花不语看向说话的那人,此时是第一区的地狱领主,也是冥界最资深的领主。

她从那人身上将目光转向周围的那些地狱领主,判官及阴帅们,他们都是冥界有头有脸之人,此时他们都奇怪地看着她,都不知道为何她要在自己的大婚之日,做出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花不语最后又将目光收回,放在了火微原身上,这一刻,她的眼眸里尽是冰霜,“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将我二哥的魂魄炼化融合!”

“炼化融合!”整个大殿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炼化普通魂魄,那是极其简单的事情,可冥界魁阴王火微原那可不是普通人,他时刻与炎火地狱有着一股恐怖的联系,想要炼化他,就好像要将炎火地狱的烈火吞在肚子里炼化一般,稍不注意,便会将自己完全搭进去,即使不灰飞烟灭,也是魂魄不全,疯疯癫癫。

火微原眼皮再次微微跳了两下,却依旧还是保持着那一份气度与姿态,她走向花不语,“语儿今日是怎么了?不舒服吗?为何你说的话二哥一句也听不懂!”

花不语没有后退,只是眼中的冰霜将火微原硬生生逼得停住了脚步,“不用再装模作样了!若是你不当着我的面杀风上暝,我或许还会骗自己,你永远不会算计我,可是你当着我的面,装模作样杀了风上暝,我便知道,你不是我的二哥,至少不完全是!”

火微原邪魅一笑,终于这一次,不再是那让人浑身暖洋洋的笑意了,这一笑,花不语毫不奇怪。

他完全无视了旁边那些人的窃窃私语,挑眉看着花不语,柔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自认为我兼顾得很好,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就是因为你太好了,好到所有人都偏向你,好到连我身边最软弱的人都要帮你!”花不语眼里的冰霜如刀片一般锋利,言辞也如冰霜一般寒冷!

“绕絮?”火微原微微蹙眉,眼中突然多出一分鄙夷,“我就知道,那丫头做不了大事!难怪你一声不吭就将他送去投胎,原来是因为看出了她的异样!你是怎么发现的?”

花不语冷然一笑,“绕絮一直很胆小,但是她心思细腻,一直都很了解我。我也很相信她,可是有一点,‘幽冥聚魂术’的收藏地址,她不可能知道,我也不可能跟她提起,那是禁术,除了我,没人任何人知道!”

“若真有人知道,那便是火微原,因为那是我们以前约定好放最珍贵的东西的!”

“若不是火微原告诉她,她不可能知道!可火微原向来孤傲,为何会与一个婢女说起我的东西,结合一下她一直在我身边说你的好,我便知道,她的心早已经!”

“她跟了我那么久,虽然犯了错,那也是被你蒙蔽了双眼!”

火微原再次朝花不语走来,无惧寒冷,不惧冰霜,全身上下是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威压,不少修为稍弱的小鬼被他的气势压得都喘不过气来,甚至不少人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就因为这样,你就怀疑我,说到底,你就不希望我回来,对不对?”他的声音清冽,带着丝丝怨恨。

“你早就已经爱上木远枫了,不管我是不是火微原,不管我完不完整,你的心已经变了,不是吗?”

他就在她的面前,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灼热的气息,带着丝丝怒火。

她抬头看他,眼眸里依旧冷若冰霜,却带着一丝愧疚,“我承认,我爱上了木远枫,可是我也曾真心实意希望二哥回来,我甚是能够感受得到,一开始真的是他回来了,可为何从我自妖魔禁域出来后,一切都变了!”

“从你逼着我嫁给你,我便知道,你变了,可我一直在安慰自己,你只是经过了轮回道,你只是沾染了浊气,一切都会好的,没想到这一骗,竟导致了这样了结果!”

“哼!”火微原一声冷哼,“你之所以搞这么多,不就是想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吗?那好,我现在将一切都告诉你,让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花不语往后退了一步,不是因为她害怕了,而是她不想离别的男人太近,这个人不再是他的二哥。

火微原眼中闪过一阵寒光,不过转瞬即逝,让人几乎捕捉不到。

周围安静极了,所以人都不敢发声。

火微原直接无视了众人,一转身,身上的喜服瞬间化为灰烬,转而是一件一件轻薄的黑色长袍,本修长颀长的,健美结实的身躯也变成了骨瘦如柴,弓腰驼背的模样,特别是那双泛着魔气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是人吗?比无间地狱的恶鬼还要恐怖。

花不语一开始已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这副模样的火微原,她眼里的泪花终是忍不住袭了上来,以前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燕栖池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那可以想象,火微原受的痛苦也不小,“看来我猜得没错,你并不是炼化了他,对吧!”

“哈哈哈……”火微原突然笑了起来,或许应该说是燕栖池,他的声音阴冷,带着一丝乖张,看向花不语的眼神也变得异常幽怨,“对!我确实没有炼化他,我们斗了十万年,外面的人都以为我疯了,其实是他,他不肯屈服,我们没日没夜地斗,都想将对方打败。”

“有好几次,他甚至从我体内逃了出来,你以为陆离抓到的那两个魂魄是怎么回事?哈哈哈……那就是他趁我打盹的时候,趁机逃出去的,可惜,你们两注定不能在一起,他逃了,他竟然没有先去冥界,而是去找了陆离。”

“若不是百年前风上暝将他放出来投胎,我还真不知道他竟然还活着,我以为那两个魂魄早就散了,不然也不会不去找你们。”

“我知道他投了胎,追查了很久才知道是木远枫。”他笑得像是在讲一个最可笑的笑话一般,半天活不过来,可是这里没人陪他笑,他笑够了,又开始娓娓道来,犹如在讲一个最普通的故事一般,“所以我屠了他们整个村子,我当时应该直接将他们烧死的,没想到风上暝那个蠢货竟然是将他与暗月一起投胎的,我杀了他也没用,他还是活了。”

“陆离那个小人最会阳奉阴违了,他一直知道木远枫的身世,也一直在监视着他,见他活了下来,他再次把他带了回去。知道风上暝将木远枫放了出来,与你偶遇。”

他的眼眸之前一直很幽怨疯狂,可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多了一丝痛苦,他瞪着花不语,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若不是花不语一向淡定,此时早已被他吓破了胆。

一百一十九、在劫难逃

燕栖池发泄了一会怒火吼,接着道:“你知道吗?他一直在跟我斗,斗到最后,我们都累了,累得已经不想斗了,我们甚至开始交流,甚至开始喜欢上了对方,直到……他感应到了你的存在,感受到了你内心的变化,他害怕了!”

“哈哈哈……你知道吗?其实从木远枫与你相遇之后,我们便一直在跟着你,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得清楚,他害怕你知道他不人不鬼的样子,所以他一直不敢出现。”

“你真是太令他失望了,你竟然轻而易举就爱上了木远枫,木远枫与我有什么不同,他体内也有魔,他接近你,是被人安排好的,可是你竟然这么耐不住寂寞,爱上了那个臭小子。”

“看着你们在青城山亲亲我我,他竟然哭了,他竟然用我的身体哭了!”燕栖池愤怒地大吼,尖锐的声音吓得不少人都抖了一抖。

他恶狠狠地看着花不语,“十万年了,我们斗了十万年,是你,支撑着他一直跟我斗,我一直想要赢他,赢了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可是那一刻,他竟然绝望了,他竟然不想跟我斗了!”

“这怎么可以!我们共用这具身体十万年,我们同眠共枕了十万年,他说放弃就放弃,这怎么可能!我一定要让他振作起来!所以,我一直在跟踪木远枫!”

“这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他竟然能够让噬情花开花,这也算是压倒火微原的最后一棵稻草,明明他们是一个人,即使分开了,若噬情花要开,也是他们都能令其开花,可是为什么,木远枫可以,我们就不可以,他嫉妒,他的心里第一次升起来嫉妒。”

“哈哈哈……人太完美了总是不好的,人要有执念,有贪念,有恶念……才能成魔,他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契机。他终于妥协了,愿意与我一起,将你夺回来!哈哈哈……”

“你说谎!二哥不会这样对我的,即使是他嫉妒,他也不会伤害我!”花不语冷声呵斥。

燕栖池抿嘴点头,似乎她这样说,反倒让他有了一丝欣慰,“确实,他不舍得让你失望,他只是想留在你身边,就这么看着你就够了!”

“但我觉得不够!对付你这种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人,对付你的手段,就是让你痛苦,让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所以我来到你身边,就是我们得不到你,木远枫也休想占便宜!”

花不语并不因为他的谩骂而生气,“那你为何还要带我去天虞山?那不是让我离木远枫更近了吗?”

“哎!”燕栖池重重地叹了口气,瘦削的脸上全是失望,“那还不是怪他!”

“他既想杀了木远枫,又想与你在一起,偏偏算漏了一步,木远枫体内的魔气竟然是临风的,本来我们借狰狞之手杀了木远枫,然后他与你双宿双栖,可是天不遂人愿。”

“暗月竟然突然出来搅局,不只救了木远枫,还救了你!”

“看着你为了救木远枫不顾一切,他不知道有多心痛,可是他依旧舍不得你,竟然贸然上去替你挡了阴龙的致命一击!”

“哎!”燕栖池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越想越替他不值,他为了救你差点灰飞烟灭,而你居然在梦里不知廉耻,薄情寡义,全然忘记了你对他的承诺。”

“你竟然嫁给了木远枫!你该死啊!”燕栖池痛苦地大喊,仿佛这一切的委屈都是他所承受的一般。

他的声音本就阴沉,这一吼,吓得大家不由得往后退了一些。

不过依旧有胆大之人开始议论纷纷。

“冥王竟然已经和木远枫成亲了!”

“这不对啊!既然她已经与木远枫成亲,她为何还要嫁给魁阴王!”

“你傻啊!哪里还有魁阴王啊!魁阴王早就被燕栖池吞噬了。”

“可是魁阴王回来之时,是去过望乡台的,为何冥王和玄阴王那个时候没有注意到?”

“当局者迷啊!以他们的关系,当然更相信那是真的。”

“……”

人群里三三两两议论开了,花不语却面不改色地看着燕栖池,他的控诉,她不想反驳,只因那是事实!

燕栖池似乎稍微平息了心中怒火,又似乎是累了,只是阴沉沉地看着花不语。

花不语看向人群,议论纷纷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似乎都想听听她的解释。

可她并不想解释,只是冷冷地看着燕栖池,“如果我没猜错,你当是应该受伤不严重,但是你借二哥受伤之际,让我大哥输修为救你。”

“而我在天虞山山顶时,因为你被炎龙剑所伤,也给你输过修为,你体内那个时候已经有我们三个人的修为了,我们三个就是组成冥界的基石,你有了我们三个人的修为,就可以完全无视我们与冥界的联系,可以轻易杀了我们!”

“若不是二哥对我有情,而那个时候你又还没有吸收我们的修为,所以你只好假装受伤要闭关,这样,就方便你悄悄地回魔界办事,也是你一直不见我的原因。”

“在你闭关之前,你逼我答应嫁给你,那个时候二哥应该已经影响不了你的决定了!是不是?”

燕栖池皱着眉头往后退,然后重重坐在了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宽大的椅子将他衬得更加瘦弱了,若不是他那锋利的眼神,别人乍一眼看到,只会觉得这是一个病入膏肓之人。

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才不紧不慢地道:“对!既然他下不了决心,我便帮他做决定!不过我真是小看了你对木远枫的情意,你竟然枉顾你与火微原的承诺,又去见木远枫,与他眉来眼去不说,还送他指环,你何曾对火微原这么上心过!”

“当时若不是火微原以死相逼,我便直接用‘阴阳屠鬼阵’杀了你了!可惜,火微原虽同意我摧毁你的信念,但是不让我杀你!我只好饶你一命。”

“本以为误导了你,你便会彻底放下木远枫,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他,半死不活,甚至还去找陆离,并原谅了他,陆离是害火微原的帮凶,你竟然可以原谅他,你真是无药可救!”

“我更想不到的是,你竟然因为木远枫打了你一掌,就跑去喝忘魂汤,当时我恨不得掐死你,若不是火微原依旧把你当宝,你以为你喝下忘魂汤之后,还能活吗?”

花不语不气不恼,“所以,一切都是你和风上暝安排好的,从我出妖魔禁域那一刻,你们便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若不是我屡次让你的计划落空,你早就已经将冥界拿下了,只是我不懂,你与风上暝是何时勾结在一起的,以他的自负,一开始定然不屑与你合作?”

燕栖池咧嘴一笑,“对!他一开始不答应,可是他的那点小伎俩,从暗月出手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他故意引狰狞来杀木远枫,还怂恿你的业障来杀你,我只要稍加威逼利诱,他便怕了,你知道他有多怕死啦,我只是略施小计,他便归顺我了!”

“之后的一切,有他的配合,一切都很顺利。可惜,你竟然喝了忘魂汤,还消失了,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没想到你忘了一切,也失了修为,既然依旧和木远枫牵扯不清,还助祸斗成了神,哼!真是笑话!”

人群中再次议论纷纷。

“祸斗成神也与冥王有关?祸斗上次不是还杀了冥王府的一个鬼仆吗?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没想到冥王大人与那木远枫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前听大牛和小黑说冥王大人喜欢木远枫,我们还觉得他们是在吹牛呢!没想到竟是真的!”

“你们可知那木远枫是谁?”

“我知道啊,一百年前,冥王还是玄阴王的时候,有一次她受伤闭关,我刚好和大牛他们把守酆都城关门,那个时候木远枫每日都来看玄阴王,我想他们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我也听说……”

豹尾之前就一直看着花不语,听大家越说越带劲,于是赶紧出声阻止,“好了好了,别说了,那是冥王大人的私事,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先看他们想这么样,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才将一切都说出来!”

豹尾在冥界一向颇有威信,他这么一说,大家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好奇地看着花不语和燕栖池,燕栖池根本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自顾自地低头自言自语,疯癫的模样让人唏嘘不已。

花不语将头发上的凤冠拿下,顿时一头的青丝倾泻而下,发梢随风轻摆,“你们是何时计划杀我大哥的?”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又炸开了锅。

“前任冥王居然也是燕栖池杀的!”

“怪不得一向与世无争的玄阴王会突然争做冥王,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一切!可是她为什么要嫁给魁阴王呢?”

“燕栖池连前任冥王都可以杀,那我们冥界这次不是在劫难逃了,现任冥王的实力应该不如前任冥王吧!”

“我倒觉得现任冥王实力不可小觑,她当年可是以一人之力杀了魔尊的!”

一百二十、视死如归

燕栖池听到人群中问她为什么要嫁给火微原,他也抬头看着她,这一次,眼中竟多了一丝渴望,“我也想知道,你既然早就察觉到了一切,为何还要嫁给火微原?”

花不语斜嘴一笑,这一笑,是真心的!

“你们虽然诸多设计,但是我能够感受得到二哥对我的心意,他虽然做了很多让我迷惑,让我无所适从的事情,但是他对我好的事情,我是真真切切感受得到的。”

“我答应过他,等他归来的时候,我便嫁给他,在天虞山的时候,我甚至狠下心来要与他成婚,可是他当时拒绝我了,他说想要等他完完整整回来的时候,才娶我,我当时以为他不爱我了!”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不是他不爱我,而是他太爱我了,他不想伤害我,可惜,我明白得太晚,我伤他心也已成定局,我终究太自私了!”

“虽然我已经能够猜到了你们之前的事情,但是我依旧想圆了这个心愿。”

“哈哈哈……”燕栖池无奈地笑了起来,声音中竟是沧桑,“原来你到这一步,也只是想要让自己的内心好过点,你的心里依旧没有他!”

“既然你这么坦诚,那我也告诉你实话,从我重回冥王的那一刻,我们便在计划杀了冥王!”

“十万年前,伤害火微原的不止魔界,大家各自为营,并不是私仇,可是你与冥王将一切都变成了私仇,你杀了我爹,杀了魔界数万人,冥王也脱不了关系,既然火微原不让我伤你,那伤冥王,他自然是没有太大意见的。”

“要杀你们,除了‘阴阳屠鬼阵’还有一个方法,就是集齐你们三个人的修为,这件事情很简单,在天虞山山顶,我是故意露出魔气被炎龙剑所伤的,这样你就可以渡修为救我!”

“之后他自作主张从阴龙手下救下你,正好可以让冥王毫无防备地将修为渡给我,之后便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可惜了,我千算万算,还是被你看穿了!”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怀疑我了?”

花不语将散落在额间的一缕头发顺到耳后,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从你每日都没忙,总是心不在焉的时候我便觉得奇怪,连大哥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便有了怀疑。在祸斗使用‘幽冥聚魂术’之后,我便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燕栖池瞬间将直起身子,目光凌厉地看着花不语,眼中的幽怨之气瞬间弥漫着整个大殿,“我看是才从木远枫回归的那一刻吧!”

花不语不置可否,“你当时看他的眼神让我害怕,让我觉得你温润的外边之下,还住着一个我不知道的灵魂。还有你对待大哥的态度,你明明知道大哥不是九天玄女的对手,可是你依旧那么淡定,一定也不关心大哥。从那时候开始,我便觉得你不简单。”

“之后我便请求大哥将我的记忆找回来,若我没有记起一切,我只会觉得你不简单,可是我记起了一切,我便知道,绕絮变了,她以前总是低眉顺眼,生怕不小心惹得别人不高兴,可是我回来后,她对我说话开始阴阳怪气,再加上她竟然敢将‘幽冥聚魂术’的地点告诉祸斗,我便知道,有人指使她这么做,而这个人,只能是你!”

“可我的二哥不是这种会利用人,还利用一个喜欢他的女人的时候,我便知道,我二哥已经不是原来的二哥了!可是我想到,你下手竟然这么快,我还没来得及与大哥说,你便对他下手了,所以我只能装傻,当做是木远枫杀了大哥,让你放下警惕,让你露出马脚。”

“果不其然,你根本没有去审风上暝,你也没有杀他,你杀的,只是他的一个魂魄,虽然你现在的修为在我之上,但寒冰地狱是我的地方,里边发生的一切,我了若指掌。若我没猜错,风上暝今天应该也在这里吧!”

“而这里,已经侵入了很多魔界与妖界中人,你对我也早有防范,在前几日,已经放了不少外人进来对吧!”

“有魔界中人混进来了!”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大家开始面面相觑,都看着周围的人,可是今日人太多,将玄阴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很多人根本不认识身边的人,而去既然他们来了,定然会有所伪装的,一时之间也难以分辨,大家只能忌惮地看着身边的人,都摆出一副防御状态。

燕栖池慢吞吞站了起来,戏谑地看着花不语,“你知道一切又如何,冥王不在了,火微原已经与我不分彼此,现在谁还会帮你?”他扭头扫了一眼豹尾等人,接着冷笑,不屑地道:“就凭这些乌合之众吗?他们也就能凑个数而已!”

花不语怜悯地看着他,“你就是因为太过自负,才会将自己搞成这幅田地,我二哥是冥界魁阴王,你竟然贸然去吞噬他,结果硬生生疯了十万年,而冥界是我们的地盘,你竟然在我们的地盘上如此放肆!”

“我知道你现在的修为很强横,可是我花不语向来不是服输之人,而我冥界之人,也不是偷生怕死之人,既然你们魔界想要吞并冥界,那我便看看,你除了做小动作,还有什么本事!”

“哈哈哈……我喜欢你这份自信!”燕栖池哈哈大笑起来,尖锐的声音刺激着大家的耳膜,“可是光有自信是没有用的,你知道风景逸在我手下连十招都没有撑下去,而你……”。

燕栖池伸出他如枯骨一般的手指开始数数,“一、二、三……”他突然看着花不语笑得邪恶,“你的话,三招吧!我觉得三招便可将你拿下!”

三招!不少人两腿已经开始发软,不少刚从各地狱放出来的人更是恨不得掉头直接回去。

豹尾从之前就没有插过话,看到现在,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虽然与魁阴王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我知道他永远不会伤害玄阴王和冥王,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撇清你与玄阴王的关系,若我没有猜错,魁阴王这个时候应该也很清醒吧!”

“他应该知道你的一切所作所为,只是他现在已经迷失了!不过,我想告诉魁阴王一句话,有的时候,放手也是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你既然还是那么爱她,伤害她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而且这是你生活了几百万年的地方,你难道真的忍心让这个疯子毁了这里吗?”

燕栖池突然一声怒吼,“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他再次开始自言自语,甚至愤怒地抖来抖去。

“噗!”豹尾还未说话,便一口血吐了出来。

“啊!”不少围观的人吓得大叫,下一瞬,都一溜烟跑了,剩下那些在冥界有身份有地位的,不过不少人脸色不太好,看得出来他们也被吓得不轻。

"豹尾!"倪嫦急忙扶住豹尾,“你怎么样!”

豹尾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渍,接着笑盈盈地看着倪嫦,依旧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我没事!这点血,不用紧的,不过可以看得出来,我刚才的话刺激到他了,很明显,魁阴王一直在和他吵架!”

豹尾说得轻松,可是花不语已经感受到了他体内紊乱的气息,很显然,他伤了根基,她看着倪嫦,“你带他去疗伤!他这个样子,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忙的。”

“可是……”倪嫦面露难色。

“没事,相信我!”花不语打断了她,并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倪嫦扭头看着豹尾,豹尾自然知道自己的情况,没有表态,倪嫦终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二人悄然退场,本就稀松的人群再一次跟着他们两离开了好几个。

花不语扭头看着狰蓉还有那些依旧还站在这里的人,“你们都走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我早就说过,你赶不走我的!”狰蓉面色坚定地看着她。

“不行!你可是冥王,若你再出事,冥界就真的完了!”罚恶司主簿傅子期也朗声回应,“虽然我们修为有限,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我们势要与冥王共存亡!”

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对!我们在冥界已经几万年了,也算是活够本了,今日就算是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对!我们是男人,怎么能让冥王一个女人在前面冲锋陷阵,而我们却都躲起来呢!这样说出去,别人都会笑话我们冥界的!”

“对对对,要让这个疯子知道,我们冥界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但好在心齐,都是要与花不语共同进退的!

花不语突然一阵感动,平日里私下与他们几乎没有交流,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他们竟然这么护着她。

她看着他们,“好!若我们今日将歹人赶走,明日,我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一顿丰盛的大餐!”

“好!”大家异口同声回应!这一刻,大家都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一百二十一、狐假虎威

“你们真的好吵啊!”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你们既然都想死,那便去死吧!”话音一落,整个大殿顿时魔气弥漫,怨气冲天,一股巨大的威压朝着每个人压了下来。

花不语急忙运转真气抵御,其他人亦是如此!

“噗!噗!”突然,一声声吐血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少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运功,便灰飞烟灭了!

花不语面色凝重地看着不断吐血倒地的人,照这个情况,他们很快便会全部烟消云散。

她急忙唤出勾魂链,朝着燕栖池的腰部勾去,燕栖池眼眸一冷,一股强劲的魔气瞬间布满全身,勾魂链打在上面,犹如抽在了一块石头上,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反而激怒了燕栖池。

他加大了施法的力度,整个屋内魔气冲天,更多人倒下了。

花不语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收回勾魂链,迅速在胸前结出一个手印,冥界上空突然出现一轮圆月,将整个冥界照得亮如白昼。

圆月卸下一束强光,直直照在花不语身上,以她为中心的三丈之内,突然狂风四作,冰雪纷飞,刚好将她与燕栖池牢牢困在里边。

其他人一时得了自由,不容多想,都不约而同对着光束施法,将自己的真气全部传给花不语。

光束内,燕栖池的皮肤不断被冰霜割伤,透出细细的血珠子,不过须臾间,那些伤口便好了!

他愤怒地看着花不语,“‘皓月凝霜’!你的独门招数,也是最阴毒的招数,当年我父尊就是被你用这一招杀死的,我魔界数万人就是死于这一招之下!”

花不语冷冷地看着他,“对!”

“哼!”燕栖池一声冷哼,“你真的不想活了吗?你知道使用这一招的后果,上次你用这一招,差点死在阴龙爪下,你不怕这一次,有更厉害的业障果报吗?”

花不语:“既然用了这一招,我便知道后果!以你现在的修为,即使是九天玄女也未必是你的对手,我这一举,不过就是想要奋力一搏而已!”

燕栖池冷笑,“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那我就不客气了,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你的,你现在是我的娘子,我会留着你的命的,等我拿下冥界,踏平天界之后,我会让你与我坐拥六界!”

“你做梦!”花不语冷冷回应,下一瞬,更加剧烈的冰霜袭来,冰雪偏偏如刀,不止伤身,还伤魂!

纵使燕栖池现在法术无边,可是在此阵法之下,他依旧感受到了灵魂受到的巨大威压,她这一招本就强横,加上有风景逸的玄扇加身,她的“死亡召唤”也不容小觑。

“你真的惹恼我了!”燕栖池大喊,下一瞬,一股黑气自他体内冒了出来,冲过重重阻碍,直接打到了花不语身上,花不语忍住剧痛,打出致命一击。

一片毫不起眼的霜花直接朝着燕栖池的胸口而去,瞬间隐入燕栖池的胸膛。

燕栖池一怒,再次加重了施法的力度。

“噗!”二人同时吐了一口血,冰霜停住了,圆月消失了,那些在外面等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都在猜测是谁赢了。

就在突然暗下来的这一瞬,突然一个手握附着魔气的兵刃的男子一刀捅向身边的一个女鬼。

“啊!”女鬼惊声尖叫,本来就神经紧绷的人都吓了一跳。

下一瞬,女鬼便化作了一阵烟不见了!

紧接着,又一个人掏出了刀,其他人终是反应了过来,都开始拼死抵抗,一时之间,冥界大乱。

“哈哈哈……”燕栖池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弯腰抹去嘴角的血渍,一边斜视着花不语,“你拦得住我又如何,我数万魔兵个个都是精英,你冥界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你输了!”

“是吗?”花不语同样抹去嘴角的血渍,下一瞬,她竟然笑了起来,“冥界虽然势弱,但好在人多,况且,你觉得我不会找人帮忙吗?”

燕栖池突然瞳孔微缩,他静心感受外面的气息,接着脸色大变,愤怒地吼了起来,“你竟然找天界帮忙,你忘了天界是杀火微原的罪魁祸首,你为何还要求他们来,他们来了,你们冥界以后便都是天界的了!”

“你这么做,你永远都是冥界的罪妇,没有人会看得起你的,甚至大家都会怨你!”

花不语抿嘴冷笑,“那又如何,虽然天帝雄心勃勃,势要统领六界,但至少他不会像你一样嗜血狂杀,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残害生灵。若我没有能力统领冥界,我也会将它交给一个不会将它毁掉的人手里。而你,不是!”

燕栖池瞬间黑气袭面,对着虚空中阴沉沉地道:“出来吧!她就交给你了,我去将那些乌合之众一起毁掉!”

下一瞬,风上暝笑盈盈地现了身,看着那些嘴角都是血的人,他笑得更加欢乐了,若不是燕栖池冷冷地看着他,他都恨不得吹起了小曲。

燕栖池睥睨了他一眼,道:“她就交给你了,这次我可是助你练成了高级鬼丹,你若这点事都做不好,你就没必要活着了,对了,留她一条命,她可是未来的魔后!”

风上暝谄媚地点头,“是!”可是眼里却全是狡黠。

话音一落,燕栖池没有丝毫停顿,便离开了。

风上暝笑嘻嘻地看着花不语,尤其是她嘴角那残留的一抹血渍,让他不由得心情大好,“冥王大人今日可真漂亮,只是伤得不轻啊!燕栖池这家伙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对自己的魔后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花不语冷冷地看着他,完全就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风上暝顿觉受到了天大的侮辱,“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可骄傲的,连口口声声说爱你的火微原都是假的,而那个我一手创造出来的废物也完全不管你,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好高傲的!”

“风上暝。你这个禽兽!你少在这狐假虎威,你不过就是燕栖池的一条狗!”狰蓉怒声谩骂。

“啪!”风上暝隔空就是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狰蓉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巴掌印。

“啪!”又一声响了起来,只是这一声,是花不语打出的,巴掌打在了风上暝脸上。

“你……”风上暝伸手摸着脸,瞬间气急败坏,“你竟然还敢打我!不要以为燕栖池说不准杀你,我就不敢杀你,要让你痛苦的方式很多!”

花不语如看小丑一般地看着他,“狰蓉是我的人,还轮不到你这样!想要杀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风上暝伸舌头吮着嘴里的血,体内鬼丹已经蠢蠢欲动。

花不语扭头看着狰蓉,“快走!他的鬼丹已经大成,我刚才也受了伤了,我只能拖住他一会,你先退出去,外面有人接应你!”

“不!我不要走!”狰蓉倔强地摇头。

花不语不忍地看着她,“你这是何必呢?你明知道留下来也只是送死!”

狰蓉笑了,笑得绝美,语气决绝,“可即使这样,我依旧想要与你共同进退。”

花不语张了张嘴,却未语,只是看向其他那些人,“你们先出去,现在外面乱了,虽然天界派兵来支援,但是冥界依然需要你们稳住,才不会大乱!”

“可是冥王您一个人……”傅子期面色凝重。

“来不及了,快些走!”花不语直接打断了他。

傅子期几人面面相觑,接着都朝花不语郑重地点头,然后走了。

风上瞑也怕其他人帮助花不语,见他们此时都退了出去,他求之不得。

花不语见其他人都出去了,于是再次看向狰蓉,“待会小心点!他的鬼丹虽然之前被我毁了,这一颗是刚刚凝聚而成,但是燕栖池找了那么多魔族的魂魄给他炼化,他现在的实力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好!”狰蓉点头,“你待会也小心一点!”

风上暝大喊:“别那么多废话了,今日,你们都别想活,冥界以后就是我的了!”话音一落,他的银白战戟已到了手中,整个战戟之上尽是怨魂。

花不语拿出勾魂链,今日的勾魂链较之平常,火焰弱了一些,不过火焰依旧狂舞灼热。

风上暝看出了勾魂链火焰的削弱,定是因为燕栖池减弱了她的勾魂链与无间地狱的联系,他咧嘴一笑,笑得邪魅而得意。

狰蓉也唤出了她的双刃短剑,短剑削铁如泥,即使是强横的魂魄,也照削不误!

风上暝一声怒吼,挥舞着银白战戟就朝着花不语而来,他根本没有将狰蓉放在眼里。

花不语感觉到了鬼丹强大的噬魂之力,她急忙挥舞勾魂链迎了上去,狰蓉也一同迎了上去。

屋内顿时电光火石,魅影重重。

鬼丹大成,可比拟一个上神之力,花不语和狰蓉本就受了伤,此时对阵风上暝,慢慢开始落了下风,不过好在二人配合默契,也还算不是太吃力。

就在三人打得难舍难分之际,突然一个黑影从黑暗中闪了出来,森寒的刀锋朝着花不语便刺了过去。

一百二十二、无怨无悔

“小心!”狰蓉的方向刚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不顾风上暝袭向自己的剑气,直接一闪,便朝着黑影刺去。

黑影一顿,调转刀锋便斩向狰蓉。

“噗!”狰蓉躲闪不及,直接被一剑刺中要害。

“狰蓉!”花不语朝着风上暝挥出一链。

黑衣人拔出剑,再一次刺了上去,狰蓉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

她目光绕过黑衣人,看着花不语笑了一下,便倒了下去。

花不语一闪,便接着了她。

黑衣人趁机刺向花不语,“砰”的一声,他的剑被一把满是火焰的宝剑挡住了。

黑衣人显然被吓了一抬头,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清隽的脸庞,只是他的脸上,全是愤怒,他的眼中,是刺骨的寒光。

黑衣人收回剑便欲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三番两次想要伤她,今日,我便彻底解决了你!”木远枫挥剑追了上去。

风上暝刚欲上去帮忙,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闪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风上暝愤怒地看着那个小身影,“狰狞,你这是找死,上次在厌火国没杀了你,你竟然还敢来!”

狰狞右手握着斩魄刀,小小的身子,却有一种威风凛凛,顶天立地的感觉,“我说过,我要杀了花不语身边所有的男人,她今日大婚,我怎么可能不来!”

风上暝瞟了一眼被木远枫渐渐打到无路可退的黑衣人,眼中怒火再次冒了上来,“那我就让你陪你姐姐去死吧!”

狰狞斜眼看了一眼已经快要消散的狰蓉,眼中划过一抹忧伤,不过下一秒,忧伤转瞬即逝,变成了无边的愤怒,“即使是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话音一落,他便朝着风上暝冲了上去。

刀戟相击,电光火石。

花不语顾不得去看他们,先是用捆魄绳缠在她的颈部,然后运功保住她的魂魄,“狰蓉,你坚持住,我一定可以救你的,狰狞也来了,你也不希望他失望吧!”

狰蓉摸着手上的捆魄绳,虚弱地看着花不语,“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耗费修为保住我的魂魄,你知道的,我被他伤了主魂,已经没救了!”

花不语摇头,“怎么会呢?我是冥王,我一定可以保住你的!”

狰蓉挤出一个笑容,“其实我活得也够久了,是该休息了。”她扭头看着狰狞,“其实他真的很固执,若不是他走了弯路,他定然会是你的好帮手!”

花不语也扭头看了一眼和风上暝斗得火热的狰狞,然后点头,“对!你们都很固执,但是都会为了一件事,一个人,付出一切,是我害了你们!”

狰蓉伸手握住花不语的手,“别这么说,这是我们的选择,无怨无悔的!”话音一落,她便化作点点星光,渐渐消失了。

花不语鼻头一酸,却抬头让自己的眼泪不要落下来,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狰狞发现狰蓉已经消散了,顿时发了狂,每一次的出招也是破绽百出,被风上暝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花不语见木远枫已经完全压过了黑衣人,于是朝着风上暝而来,手里握着风景逸的玄扇。

风上暝发现了花不语,在花不语还未到达的瞬间,银白战戟直直朝着狰狞刺来,狰狞直接挥舞斩魄刀去抵挡,“砰”的一声,斩魄刀断了,银白战戟直直插在了狰狞的胸口。

狰狞蹙眉看着斩魄刀,“原来鬼丹之力这么强横!”

风上暝冷然一笑,“当初若不是你不识抬举,我也可以将修炼之法告诉你的!”他收回战戟,牵引出狰狞的大片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狰狞的斩魄刀掉在了地上,小小的身子也直直往后落下。

花不语眼眸一冷,下一瞬,满地冰霜,连同着空气都似乎凝固了,风上暝感觉到自己的动作似乎都慢了几分,他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花不语直直刺入胸膛,不过这次,她用的是玄扇。

玄扇顿时金光闪闪,将风上暝整个人都照得犹如太阳一般耀眼,下一瞬,风上暝脸色大变,接着直接便化做了一阵烟。

花不语收回玄扇,来到狰狞身边,她将狰狞的上半身扶了起来,急切地道:“狰狞!”

狰狞看着她,“花不语,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花不语脱口而出:“记得!你当时死于瘟疫,骨瘦嶙峋,是我收的第一个魂魄。”

狰狞开心地笑了,这是他十万年来,第一次这样笑,“我也记得,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以为是仙女下凡了,你是那么的圣洁清雅,那个时候我便觉得冥界也是一个好地方,我愿永远待在你身边。

“可是你永远只看得到火微原,只会把我当孩子,我不甘心,我想长大,长成你心目中的英雄,所以我忍不住诱惑杀人修炼,这杀了人,就回不了头了。”

“我一直以为杀了火微原我会很开心,可当看到你伤心欲绝时,我又后悔了,可是我还是压制不住内心的嫉妒。”

“从魔界异魔窟回来,我本来是想保护你,阻止你爱上这些居心不良的男人的,可惜,来不及了,一切都是命。现在我只希望木远枫能够真的爱你,不要再让你伤心。花不语,若有来世,我不想再遇到你,我不想再给你的生命带来一点点的伤害。还好,我没有来世……”

花不语鼻子一酸,眼睛也有些热,“好啊!若有来世,我们不要再遇到了!现在你走了,与狰蓉也算有个伴!”

狰狞点头,“好啊!那……后会无期!”话音一落,狰狞也化作点点星光,随风而逝。

他们都是冥界之人,死了便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确实是后会无期了!

花不语眼中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没想到狰狞两姐弟终究还是因为她而死!

她扭头看着外面乱做一团的大街,又扭头看着木远枫,心中的石头越来越沉重了!

这一切的根源,到底是什么?她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做错了?

“嘭!”伴随着一声闷响,黑衣人重重摔在了地上,身上闪烁着微微的火光,很显然,炎龙剑将她伤得不轻。

花不语离得不远,她却没有走过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她已经能够猜到那个黑衣人是谁了!

木远枫走近黑衣人,炎龙剑直指黑衣人的胸膛,他弯腰,去扯黑衣人的黑色面纱。

突然,他愣住了,这一双神色复杂的眼睛,他很熟悉!

黑衣人却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副无畏生死的模样。

木远枫叹气,将面纱扯下,果然是她!

他锋利的剑尖依旧指着她的胸膛,“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为何一定要走到这一步?”

“咳咳咳……”赤飞霜剧烈地咳着,嘴里不断有血冒出来,“她杀了我爹,让我爹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她还一直霸占这你的心,我恨她,若不是她,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遇到她,我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变成了笑话,只要有她在,我便永远不会开心,所以要么就是不顾一切,杀了她,要么就是……我死,一了百了,比什么都干脆!”

“你爹是狰狞杀的,不关她的事!至于我,即使没有她,我也不会爱上你,你为何总是不明白!”木远枫皱眉看着她。

赤飞霜依旧倔强地看着他,“不管我爹是谁亲手杀的,都跟她脱不了关系,至于你……”赤飞霜眼眸微暗,“至于你,已经刻在我心上了,直到等师兄死后,我的心那么痛那么痛,我才知道,最爱我的人其实一直在我身边。”

“可是他离我太近了,导致我根本看不见他,或许从我遇到你的那一刻,我便己经错过了唯一能让我幸福的男人。”

“对于花不语来说,你是好男人,可是对于我来说,你太残忍,连让我想象的机会都没有!为了不让你难受,我便告诉你,其实在赤木城的时候,我便已经与师兄他们联合在一起了。”

“是我故意引你去城主府救人,然后让风上暝他们攻击花不语的。从那个时候,我便连你一起算计了,所以……”她突然笑了,犹如她在天虞山再次见她时那般,笑得明艳动人,“以后想起我的时候,不必觉得内疚!”

话音一落,她双手一撑,身子便直了起来,炎龙剑直接没入了她的胸膛。

木远枫愣住!

她再次浅笑,“能死在你手里,也算是一种安慰!至少以后你擦拭炎龙剑的时候,便会想起我!”

木远枫看着剑上殷红的鲜血,“你这是何必呢?即使没有我,你也可以好好活着!”

赤飞霜又是一口血从嘴角溢出,“我早已入了魔道,没有你,没有师兄,城主府的人也全部没有了,我就是一个人了,我宁愿……死!”

她的“死”字拖得很长,随着尾音的落幕,她身上瞬间泛起了暗红色的火光。

突然一只蝎子从她的袖子里爬了出来,然后艰难地朝着她的胸膛爬去。

它很执着,即使全身是火,它依旧来到她的胸膛,然后静静躺在了那里。

木远枫深深叹了口气,回头,对上花不语复杂的眼神。

一百二十三、

木远枫径直朝着花不语走来,即使身处炼狱,他周身依旧闪着淡淡的光芒,眼神里尽是关切,“你怎么样?”

“你怎么来了?”她同时问了出来。

二人先是一愣,接着都会心一笑。

花不语首先回应,“我没事,调养一下就好了!你怎么也来了?”

木远枫浅笑,笑容如三月春风,让人觉得暖洋洋的,“那夜你说的话让我差点真的想回妖魔禁域算了。可是你让我给酒仙送信,虽然仙上没有告诉我怎么回事,但是我总觉得你不会无缘无故给仙上写信。”

“于是我和彦亮一直在天界入口守着,直到清晨看到大批天兵天将下了凡,我便知道冥界出事了!”

“于是我们赶紧赶来了,可是我们一进来,就被大批魔兵拦住了,直到刚才脱开身才能来找你!对不起,我来迟了!我应该从那天你的态度便看出来,你一定在筹划着什么事情。”

“彦亮呢?”花不语四处张望,并没有彦亮的身影。

木远枫:“哦!有天虞山的弟子看着他,没事的!”

花不语脸色稍微好了些,“你们不该来的!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木远枫低头浅笑,接着轻声回应,“以前都是我在惹麻烦,每次都要你去救我,现在我可以保护自己了,也可以保护你了,所以我来了!让我与你一起分担好吗?”

花不语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做,没有人可以帮我!”

“这次燕栖池将魔界的精兵都派了出来,冥界的精兵加上天界十万精兵,应该可以大挫他们的锐气。

“只是这次的战场在冥界,冥界定然会元气大伤了!”

“没事的!以冥界的实力,定然很快很恢复的!”木远枫急忙安慰。

他扭头看了一眼已经烧成灰烬的赤飞霜,然后看着花不语,“我们出去看看吧,虽然九天玄女也来了,但是燕栖池今时不同往日,我怕他还有什么后招。”

花不语点头,二人一同走了出去。

外面早已乱成一团,尸殍遍地,血流成河,忘川河的水更加血红了。不过可以看出,周围的魔兵们因为没有燕栖池默契的笼罩,已经渐渐失了战斗力,很多都被拿下了,只有小部分还在拼死反抗。

他们寻着波动最大的方向走去,最后在宽阔的离魂街上,他们看到九天玄女和燕栖池斗得难舍难分,魔气和仙气混合在一起,修为弱的人连他们的身影都看不出来。

花不语暗暗心惊,即使是天界战神,在燕栖池面前,似乎也占不了上风,看来燕栖池已经完全吸收了他们三人的修为。

燕栖池眼中的幽怨之气在看到木远枫和花不语后,越来越明显了,他一边和九天玄女过着招,一边瞟向花不语二人,见他们靠得这么近,他几近疯狂,朝着九天玄女甩出一剑,强劲的剑气将玄女逼出好远。

下一瞬,他朝着花不语二人而来,眼中尽是杀机。

花不语将手摸向腰间,勾魂链还未出手,木远枫已经如一阵风一般迎了上去。

“小心!”花不语急忙叮嘱。

燕栖池整张脸都因愤怒而变得扭曲,看着木远枫朝自己迎了上来,他斜嘴一笑,举起剑就朝着木远枫袭来,强劲的剑气将周围的一切瞬间化成齑粉。

围观的人吓得都往后退去,花不语不动如山,定定地看着他们。

木远枫则迎面而上,挥舞着炎龙剑直接朝着燕栖池而去。

很快,二人便打在了一起,打得天地变色,火焰滔天,暗红色的火焰将整个离魂街照得通红。

木远枫最近在暗月的指导下,已经融合了他与祸斗的修为,炎龙剑的威力已经可以发挥到极致。

燕栖池因为之前被花不语所伤,之后与九天玄女打斗又耗损不少真气,现在在木远枫强势的攻击下,已经渐渐落了下风,他的攻击虽然有强横的魔气与阴气加持,可是真气始终跟不上。

在两人的剑气再一次碰撞之后,燕栖池被木远枫逼得直接推到了十丈之外。

花不语急忙来到木远枫身侧,忌惮地看着燕栖池。

燕栖池稳住身体,看着再次站在一起的两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这对狗男女,竟然真的联合起来对付火微原!”

“你闭嘴,这不关你事!”

“怎么不关我事了,你这是要跟我撇清关系吗?你别忘了,当年你心灰意冷,伤心欲绝的时候,是我帮你重新站起来的!若不是我帮你,这个女人会与你成婚吗?她早就与别的男人双宿双栖了!”

“要不是你当初试图吞噬我,我们会闹成这个样子吗?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我的错?那女人水性杨花,与我有什么关系,即使我不吞噬你,她也不会要你的,因为你没胆量,连自己的东西都不敢去夺,去抢,你就是一个懦夫!”

‘你闭嘴!’

“……”

燕栖池再次开始自言自语,这是这一次,他的声音大了很多,花不语和木远枫将他的话听得很清楚,很显然,燕栖池体内的火微原开始有些躁动了!

花不语看了一眼木远枫,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燕栖池走去,“二哥,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话,我知道你十万年受了很多苦,心中也有很大的委屈,我知道我的做法伤害了你,可是你要清醒一点,你是冥界的魁阴王,不是这个大魔头可以轻易摆布的!”

“二哥,你如果听到我的话,便清醒一点,我一定会将你从他体内拿出来的!”

“你闭嘴啊!臭女人!”燕栖池充满怨气的眼眸里瞬间变得血红,他愤怒地咆哮着,尖锐的声音响彻冥界,“他是我的,这十万年我们都在一起,你休想将我们分开,即使是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花不语依旧朝他走来,“二哥,既然我们已经成婚了,即使是死,我也会陪你一起死的,可我宁愿与你一起死,也不要你再受这种折磨。”

“语儿!对不起!我……”燕栖池突然轻声回应,眼眸里也全是痛苦。

“你闭嘴啊,臭女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所有人?”下一瞬,他立马又换上凶狠的表情,瞪着眼睛看着花不语。

看着他这个样子,花不语只觉得心疼地快要窒息了,“二哥,你放心,我一定回想办法将你救出来的!”

“想要救他!你还是想想怎么收拾这副烂摊子吧!”燕栖池恶狠狠地看着花不语。

“你……”花不语刚要让他在胡来。

下一瞬,无数的毒虫从他身后飞了出来,朝着人群而去,眨眼便到了人群中。

花不语转身对着人群大喊,“是魔虫,大家小心!”

围观的人群一听,吓得都用武器去击打魔虫,可这些魔虫都有很高的智商,知道怎么躲避人们的拍打,一时间,人群中乱作一团。

九天玄女见身边的一些天兵都中了魔虫,于是赶紧帮他们抵御。木远枫也上去帮忙。

花不语转头看向燕栖池,可那里早已没了他的踪影。

等他们将魔虫已经魔兵全部抓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这三日,冥界早已伤了元气,估计至少要几个月才可恢复。

豹尾等人虽然受了伤,但是天界派了药仙前来帮忙,他们的伤也无大碍。

花不语前几日让木远枫和酒仙送了信,让他说服天界与她合作,帮冥界渡过此次危机。

当然,天界不会无缘无故出兵住她,出兵的回报便是实现前任冥王风景逸的承诺,千万年来任凭天界差遣,日后冥界一切都朝天界看齐。

天帝本就想以最简单最柔和的方式拿下冥界,花不语此举也算是顺了他的意,加上十万年前火微原的事,花不语也不做追究,天帝自然乐意。于是他才派了九天玄女前来助阵,好在魔兵到了冥界本就魔气不畅,又加上花不语早有防范,冥界虽有损伤,但也不及燕栖池的损伤重。

他虽然在前几个月魔化了很多人,但是那个法术根本还不成熟,魔化的人虽然无畏生死,但是他们没有灵魂,不会思考,而且等身体承受不住体内的魔气的时候,他们便会腐烂死去,那些都是充数量的,主要还是让魔虫吸取他们的魂魄给风上暝炼鬼丹。

真正有战斗力的还是得靠那些能精兵,可这一次,花不语故意借这个机会让火微原将魔界精兵放了进来,而冥界大小地狱的很过人都放了出来,加上天界十万年天兵天将,此次天界和冥界的损失才不至于太严重。

他们推测,燕栖池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又加上火微原与燕栖池已经产生分歧,相信他们吵架都会吵很久了,于是大家专心修复损失。

九天玄女回天界之前,又找过木远枫,说她还会抓他回去,木远枫笑着告诉她,他等着!

这几日,花不语和木远枫像是普通朋友一般相处,两人谁也没有提起感情方面的事情,或许是他们都不知道现在的他们到底是怎样的状况。

一、命中注定

三个月后,冥界玄阴王府

“起来了!洗脸了!”花不语刚起床,木远枫便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微弱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漾出一圈淡淡的光华。

“好!”花不语依旧躺在床上,歪着脑袋看他,“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是去了天虞山吗?”

木远枫将木盆放在架子上,然后捏着一块冒着热气的毛巾来到她的身边。

花不语急忙伸手去接,木远枫却让她扑了个空,直接帮她去擦脸。

手帕暖暖的,不过他手上的温度似乎更加温暖,她不由得愣住了,这一幕让人很熟悉,他做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自然,因为他做了无数次,虽然那是在梦里,可是一切的感受都很真实!

木远枫见她呆住了,也不说话,只是依旧轻轻替她擦着,“你啊!总是不知道照顾自己,每次都将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你说你这次休养了那么久,还是没好!”

“你让我怎么放心放下你?现在连狰蓉两姐弟都不在了,冥王也不在了,冥界就你一个人,我又怎么放心得下?”

花不语怔怔地看着他,他还是很唠叨,总是有担心不完的事情!

他自顾自地擦着,擦完了脸,去洗了手帕后,又开始帮她擦手,又开始了唠唠叨叨,“我这次去天虞山,听师兄说,天界这次招了不少神山弟子,应该是想扩充天兵。”

“你也知道,燕栖池最近又在大规模地魔化凡人,天界虽然已经有了防范,但是那些魔虫无孔不入,防不胜防,所以只能扩充天兵以防止到了大战的时候,人数上失了势!”

“师兄这几日也忙得很,有的时候又要到天界议事,根本没时间照顾纤凝,所以我将她带回来了,虽然绕絮不在了,但是冥界至少是她活了两百多年的地方,况且现在冥界鬼门大关,也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花不语点头,“那也是!带回来也好,我之前将她送到天虞山,也是怕之前的事情波及到他们,现在既然冥界已经清空了所有的魔兵和魔虫,但他们回来确实是应该的。”

“只是我之前说,会亲自去带她,没想到你先将她带回来了!谢谢你!”

木远枫擦完了她的手,然后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心还有一些潮湿,“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花不语心一颤,接着点头,“好!”

“嘭,嘭,嘭!”接连几下敲击窗户的声音响了起来。

木远枫放开花不语的手,走过去打开窗外一看,窗外一个人也没有,他抿嘴浅笑,“好了,别躲了,出来了!”

“讨厌,一点都不好玩!一点惊喜都没有!”一个脆生生,却带着丝丝愠怒的声音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彦亮!

木远枫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朝着花不语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讲窗户关上,然后再打开,在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后,他终于问了出来,“谁啊!”

“奇怪,怎么没有人呢?”

下一瞬,一个耷拉的小脑袋出现在了窗外,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木远枫,有气无力地道:“这一招就更拙劣了,我可是噬尸鼠族最伟大的王,虽然我贪玩,但是我脑子没问题啊!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刚才那招就是骗小孩子的!”

木远枫嘴角轻抽,竟无言以对,这小家伙向来伶牙俐齿,他从来就没有在嘴上功夫上占过他便宜。

“咯咯咯……”花不语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小家伙,你这是在为难他!”

彦亮瞬间得意洋洋地看着花不语,“花姐姐,我们纤凝姐姐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做好吃的了!现在已经弄好了,我们去吃吧!”

花不语笑着点头,她抬头看向木远枫,“你们先去,我换好衣服就来!”

……

厨房

木远枫,花不语,彦亮,王平安和绕絮围在一张桌子旁吃早饭。

纤凝叽叽喳喳讲述着他们这段时间在天虞山的趣事,特别是她与姬遇之间发生的事情,冥界的事情她也知道,可是她心智不全,那些事她不懂。

花不语给她夹了一块菜,“别光顾着说话,吃点菜吧!”

纤凝开心地将菜塞在嘴里,笑嘻嘻地看着花不语,“谢谢姐姐,姐姐你知道吗?原来在天虞山的山顶放纸鸢真的很漂亮,纸鸢可以直接飞进云里,就像到了天界一样!”

“姬遇带你去放纸鸢了啊!没想到那个呆瓜竟然竟然也有这么有趣的时候!”花不语一边喝粥,一边不假思索地回应。

“呆瓜!”纤凝、木远枫和彦亮同时惊呼!

花不语本来喝粥,听他们齐声质疑,她抬头愣愣地看着他们,“难道不是吗?”

木远枫浅笑摇头,自从花不语有了花无泪的那段经历之后,看事情的角度与说话的方式都与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以前的花不语很多事都憋在心里,可现在,很多事,很多想法她都会说出来了,他觉得这很好。

彦亮拿起一个大馒头慢慢地咬着,“姐姐,你好像对姬遇有偏见耶!我觉得他一点也不呆啊!”

花不语再次低头喝粥,“好吧!可能是我以前太严肃了,他在我面前才会比较内敛。”

很快,大家都便吃了早饭,木远枫和花不语沿着主街巡视。

经过几个月的修整,冥界又恢复了以往的元气,街上依旧有不少人。

冥界的大街与人界的相差无几,只是街上摆卖的东西不太一样。

二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不时有人好奇地看像他们,但目光已经不似以前那般暧昧好奇了。

之前花不语与木远枫的事情已经被燕栖池公之于众了。

花不语并不在意背后的闲言碎语,既然她做了,就不怕别人讨论。

时间长了,别人看惯了,讨论的也少了。

二人最后来到一家茶馆,点了一壶茶。

木远枫给花不语倒了一杯茶,递到花不语面前才道:“据我派出去的探子回报,燕栖池不在魔界,应该是去妖界去了。”

“他与妖界一直有勾结,可他上次在冥界损失惨重,这次应该是去说服妖界,与他一攻打天界!”

花不语端起茶喝了一口,“妖帝焚心一直以来之所以与燕栖池勾结,是因为他小女儿当年因为杀了很多凡人,被天界关在了妖魔禁域的熔岩谷。”

“焚心曾派人去救,没想到非但没有救出来,还搭上了他二儿子的性命,所以他一直愤恨天界,誓言与天界对抗到底。”

“天界也曾派人和谈,可是焚心早就被仇恨给侵蚀了,又加上他与前任魔尊燕南飞是好友,雁南飞应该没少在他耳边吹风,所以他才会联合魔界攻打天界。”

“可现在十万年过去了,魔界已经换了魔尊,而燕栖池又疯了十万年,虽然妖界在情谊上会帮他一下。可为了妖界的未来,我猜想焚天这次不会轻易出手的。”

“不过燕栖池心里深沉,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耍什么花样,所以我决定去看看!”

“好啊!我陪你去!”木远枫不假思索回应。

花不语面露难色,“你陪我去?虽然天界暂时没有时间追究你之前的事情,但是这是六界之间的事情,我不想再将你扯进来!”

木远枫给花不语续了一杯茶,云淡风轻地道:“怎么会是将我扯进来呢?你别忘了,我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无辜的。”

“我的出现,命中注定就是要与你在一起,不管是临风,祸斗还是……火微原他们都希望我一直跟你在一起!”

一提火微原,花不语的脸色就变得有些暗淡,“他怎么样了?还是没有醒吗?”

木远枫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点头,“对,不过我感觉得到,体内的阴气越来越强了,他醒来,应该要不了多久了!”

花不语轻叹,“没想到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确实没有看错,你身上确实有火焰印记,只是要你经历比较危险的时刻,他才会出现护住你。”

“而他你只在感受着我的一切,不管令噬情花开的是他还是你,一切都没想那么重要了,你们本就是一个人,虽然你体内情况复杂,可既然你都能接受一切,我又为何不能!”

“只是二哥依旧还有一部分禁锢在燕栖池身上,与那个疯子在一起,他一定很难受,很痛苦。”

“我必须要想办法将他们分开,这是我的责任,可这与你无关,我不想把你牵连进来!”

木远枫躬身上前,伸手握住花不语的手,“说什么傻话,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话,我之所以与你同进退,不是逼你做任何选择,而是我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虽然使用‘幽冥聚魂术’不是我有意为之,可是祸斗始终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这些祸既然是他闯的,自然也就与我有关,若不是他擅用禁术,还冥王受伤,或许燕栖池就不会那么容易杀了冥王。”

“而且我体内还有火微原的魂魄,他更是与你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不论如何,都不要撇下我,好吗?”

二、突然苏醒

花不语看着木远枫的手,他的很温暖,但不及他眼中的柔情那么让人心动,她抬头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忍不住答应了,“好!”

木远枫开心地将手握得更紧了。

他体内,沉睡的祸斗依旧安静。

临风闭着眼睛靠在角落里,嘴角微勾,一脸平静。

而那个沉睡的魂魄上的火光越来越明显了,他似乎有些激动,周身的阴气波动起伏不断。

……

妖界焚心谷,妖界心脏地带

此处聚集了妖界大部分的妖,这里和人界的城镇几乎相同,只是这里比人界的任何城镇都要大。

花不语、彦亮和木远枫乔装打扮之后来了这里,今日焚心谷的人都特别多,似乎这里要发生什么大事!

木远枫着一身妖界的薄纱长袍,看起来飘逸俊秀,倒是与他在天界的时候差不多,那个时候可迷倒了天界不少小仙娥。

花不语着一身薄纱长裙,这次她不再穿青色的,而是选了一身艳丽的红色,看起来更加光彩照人了,自然引来不少人的目光,不过她眼眸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高冷之气,还是让人只敢远观,不敢接近。

而彦亮则是一件轻薄的黄色长袍,加一件同色系的褂子,看起来倒像是凡间寻常人家的公子,越发可爱了!他一直拉着花不语的手,在木远枫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高昂着脑袋往前走着。

他们并排走在街上,花不语的好奇心再次被彦亮催动了起来,跟着他左顾右盼,到处张望,木远枫一直跟着他们身边,也跟着这个瞧瞧,那个看看。

他们夹杂在妖界的车水马龙的人群里,倒也不至于太显眼,不过远处,似乎有一双怨毒的眼睛看着他们,等他们在一家饼铺前驻足的时候,那双眼睛匆忙地离开了。

三人并未发现那人的踪迹,只是依旧买了饼,然后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他们现在还不确定燕栖池真的来了这里,只能先住下来打听情况。

傍晚时分,他们来了焚心谷最出名的酒肆,他们初来乍到,若是明目张胆地大厅情况,怕是会引起人的注意,所以他们便来了人员混杂的酒肆,在这里,应该是最能听到一些小道消息的。

天色不是太晚,但是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花不语用神识探知了一下,这些人几乎都是妖界之人,暂时还没有魔界人的踪迹。

可却是这样,花不语越觉得不简单。

夜幕降临,酒肆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将整个大堂的二三十张桌子都坐满了,花不语三人坐在中间,刚好可以将所有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三人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点了不少酒和菜,他们不时喝着酒,很多时候都在侧耳倾听。

而彦亮耳边本就灵敏,连街上行人的话他都能一并听了去。

酒肆,几乎都是来喝酒放松,或者找点乐子的,这里不止有酒,还有不少陪酒的姑娘,花不语猜想,这就是这家酒肆生意好的原因,因为这里陪酒的姑娘个个年轻貌美。

一开始他们听到的几乎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不过三人也不着急,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们做了两个时辰后,他们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最靠里的一张桌子上,桌边坐了四个人,花不语一眼就看出来其中一个白白胖胖的是猪妖,而且看他面色红润,气息平稳,应该是成妖很久的。

其中一个是槐树精,此人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女人看,应该是喜欢那个女人。

其中一个是虎妖,此人与妖魔禁域的双翅虎应该是近亲,只是他成妖不是很久,翅膀还没有成型。

还有一个是一个女人,也是槐树精一直看着的女人。此女身姿妖娆,面色红润,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情,是一只蛇妖。

四人一开始都是在胡乱瞎扯,直到三杯酒下肚,槐树精便开始抖落秘密了。

“你们听说了吗?吞灵兽有苏醒的迹象了!”

“吞灵兽,什么东西?”虎妖一边喝着酒,一边闷声闷气地问。

槐树精一脸鄙夷地看着虎妖,“你竟然不知道吞灵兽?不过也没办法,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妖!”

虎妖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他么会不会说话呢?虽然老子成妖的时间不长,都是和你单打独斗,不用一刻,便能将你拿下,你信不信!”

蛇妖一看,瞬间好言相劝,“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喝多了说错话而已,便放在心上!”

虎妖狠狠地瞪了槐树精一眼,便不说话了,低头继续喝酒。

猪妖吧唧吧唧地吃着酱牛肉,根本没精力听他们说话。

蛇妖将每人搭理槐树精,扭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嗲声嗲气地道:“吞灵兽从盘古开天之后便一直沉睡在渝水渊,怎么会突然苏醒?”

“而且我听说吞灵兽曾是盘古开天辟地后出现的第一只妖兽,可以吞噬,分解世间任何魂魄,在人类初次发生大战的时候,它因为吞噬了太多魂魄,便被天界封印在了渝水渊,并令其沉睡了!为何它突然会清醒?”

槐树精见蛇妖似乎挺感兴趣的,于是红着脸,扯着嗓子道:“你们也知道我住在哪里了!我可是住在渝水渊的树精,我与那吞灵兽也算是为伴了几万年,虽然我从未与他说过话,也未见它清醒过。”

“可是我感觉得到,它要醒了!前几日,我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要知道,平日里那里是没人进出的,我以为有歹人出现,于是便清醒了。”

“之后我便寻着声音的方向而去,你们猜怎么着?”槐树精故作神秘地看着三人,将其他两人依旧没兴趣,于是又将目光转向了蛇妖,自问自答道:“我看见了一个黑影,他可能也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如一阵风一般,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不敢去亲自去看吞灵兽,便用了一枝树枝去探,我发现吞灵兽的眼睛睁了一下,它弱弱地看了这树枝一眼,便闭上了眼睛。我以为是我看错了,便没有细看!”

“没想到前几日,它竟然动了,你们也知道吞灵兽像一只小猫一般,它即使动了,动作也是极温柔的,不过好在我早就放了我的两只树干在那里监视着,我发觉它竟然坐了起来,若有所思的在它皱眉。”

“真的,绝不是我吹嘘,它真的皱眉了,而且这两天都是这个样子!”

“那你可看清那黑衣人是怎么回事?”蛇妖饶有兴致地看着槐树精。

她的眼睛本就话说话一般迷人,此时这般看着槐树精,槐树精的魂瞬间便没了,哪还有脑子思考,只是猥琐地看着蛇妖,“没有!我眼里只有你,哪看得到别的人!”

“哈哈哈……”蛇妖捂着嘴笑了起来,万千风情将同桌的三个男人迷得昏头转向。

木远枫却扭头看着花不语,她此时正皱着眉头,“语儿,怎么了?”

花不语抬头看着木远枫,“你知道吞灵兽吗?”

木远枫摇头,“不知道!从未听说过!”

花不语:“我知道!吞灵兽确实是上古妖兽,它以魂魄为食,是极其强横的妖兽,在人类大战的时候,它趁机吞噬了很多人类魂魄,最后被天界追捕,便不知所踪,我一直以为它已经死了,没想到是被天界封印在了渝水渊。”

木远枫点头,“那你为何会对这个吞灵兽感兴趣?即使它能吞噬魂魄,但是也没有很特别啊!”

花不语面色凝重地看着木远枫,“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它还有别的能力,若是你知道了,便不会这么觉得了!”

“什么能力?”木远枫和彦亮同时问到。

花不语突然攥紧了拳头,似乎有一些为难,沉吟良久后才道:“吞灵兽还可以吞噬,分解魂魄!若是我们跟它达成协议,等我们抓到燕栖池后,便可让吞灵兽吞噬他,然后将二哥的魂魄放出来!”

木远枫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似乎还没有想明白世间竟然还有这种方法,那用在他自己身上,是否也合适呢?

彦亮也看着木远枫,他突然想到了祸斗,若真的有这种妖兽,是否能让它帮忙将祸斗从木远枫体内分解出来呢?

花不语见二人也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便大概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了!

“你们先不用想那么多,毕竟这吞灵兽是否真的在渝水渊,还有待查证!即使它在渝水渊,我们要如何将它救出来,即使能把它就出来,它会不会帮我们也不得而知,还有它被关了那么久,一直都在沉睡,为何这次它突然清醒?”

“那个槐树精口中的黑影又是谁?这些都是疑点,也有可能是燕栖池布下的局,毕竟他知道我们有多想将我二哥的魂魄从他体内拿出来!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一步步弄清楚,但是不可急躁,稍不小心,便会落入燕栖池的圈套。”

木远枫和彦亮对视了一下,然后同时点了点头。

三、难上加难

渝水渊,水面波光粼粼,潭水深不见底。

花不语三人跟着槐树精直接来了这里,之后彦亮用迷烟迷晕了槐树精。

渝水渊很大,水很深,他们施了法术保护自己,在河里行走起来也如履平地,水里很安静,除了槐树精,尚且没有成精的其他人。

“姐姐,这真的可以找到那个吞灵兽吗?”彦亮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疑惑地问。

花不语走在最前面,彦亮又走在最后面,听他这么问,花不语只能停下脚步,绕过木远枫,然后看着他,轻声道:“吞灵兽已经消声匿迹了几十万年,只有可能就是被囚禁在了这里。”

“这里深处水下,一般的妖怪也下不来,而且这里有天界的法术加持,若不是有你远枫哥哥破解一路的法术结界,我们也不能顺利来到这里。”

“可渝水渊实在太大了,我们只能这样慢慢搜寻。”

木远枫也跟着附和,“是啊!不过你鼻子这么灵,你闻一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

彦亮使劲嗅了嗅,接着失落地摇着小脑袋,“没有闻到任何气味,除了这个潭底特有的一些鱼腥味,我闻不到任何味道。”

花不语再次扫了一下四周,这里确实很平静,可是如果没有关押任何妖物,天界不会无缘无故设置如此厉害的结界。

她看向彦亮,“没事,可能吞灵兽不同于寻常妖物,我们先往前再看看!”

“嗯!要不我先去查看一下!”彦亮看向前面朦朦胧胧,完全看不清楚的路。

木远枫急忙摇头,“不行,这里的结界几乎都是防止妖界之人的,你本就是妖,要加上这或许是一个圈套,我们还是走在一起比较好!”

彦亮撅着小嘴看着花不语,似乎想听她的话,“花姐姐!”

花不语浅笑,“我与你远枫哥哥的意见是一样的,这里到处都是法阵和结界,你乱闯,我怕法阵会伤了你!”

“可是……”彦亮明亮的眼眸暗淡了下来,悻悻道:“可是我想帮忙啊!而且我化成原形,可以从地底走啊!”

花不语和木远枫相视一笑,她来到彦亮身边,弯腰牵起他的小手,“好了,姐姐知道你想帮忙,也知道你跟能干,可是这里真的很危险。”

“为了不让姐姐担心,也不让远枫哥哥担心,我们走在一起,好吗?等到我们需要你一个人查探情况的时候,自然会让你去的!”

彦亮见花不语拉着自己,又这么温柔,顿时乐开了花,他对着木远枫一阵挤眉弄眼之后,才心花怒放地看着花不语,脆生生应了一声:“好!”

木远枫顿时有些瞠目结舌,这小家伙越来越知道怎么骗宠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去,又遇上了两个法阵,不过都被花不语和木远枫一一化解了。

最后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黑色笼子前,笼子很大,却是透明的,泛着丝丝法术波动,若不是他们有法术,根本看不到这个笼子。

笼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原来在这里啊!”彦亮开心地朝着笼子跑去。

就在他要触碰到笼子时,木远枫赶紧制止了他,“彦亮,先别动!”

彦亮回头,看见花不语和木远枫都忌惮地看着笼子,于是定定地站在那里,细细研究着笼子。

笼子从远处看,像一个巨大的面孔,走近看,笼子的每一根柱子柱子上都有一段法术,只是法术太过古老,他也看不懂。

他使劲闭了闭眼睛,然后往里张望,里边黑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花不语与木远枫此时也到了他身边,花不语沿着笼子看了一圈,然后面色凝重地来到二人身边。

木远枫见她脸色不太好,便觉得可能问题很棘手,“怎么了?”

花不语往四周扫了一圈,最后目光集中在不远处的两根槐树枝上,她伸手一甩,槐树枝便被一个小小的结界罩住了,不会伤了它,但是它们再也听不到,看不到他们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花不语看向笼子,“这个笼子应该是天界专门关押妖物的‘暗黑琉璃塔’,这个塔是九天玄女之物,若是我们动一下,玄女立即就会知道。”

“而且这个塔内尽是法阵,想要进入其中也是难上加难。”

“你们可还记得,槐树精曾说,他能看到吞灵兽睁了眼,还能看到它一直坐着。”

“可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一片黑暗,这定然是九天玄女发现有人来过,所以启动了最厉害的法阵,直接讲里边变成了以前黑暗。”

“我们如果进去,也会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里边到底什么情况我们也摸不清,贸然打开笼子,只会很危险。”

木远枫:“那怎么办?难道白跑一趟吗?”

花不语再次看向笼子,里边尽是无边的黑暗,比冥界的昏暗还要让人觉得孤立无助,住在里边的人应当是极其孤独的。



“我们先回去,讲一切弄清楚再来!”

木远枫看向笼子,内心突然有一丝悲凉,还有一丝感同身受的感觉,他捂住胸口,闭上眼睛,意识瞬间来到意识深处。

临风此时没有在睡觉,他似乎感觉到木远枫会进来,于是静静地看着他。

木远枫知道心里的感受是因为他,于是来到他面前,“怎么了?为何突然这么难受?难道是因为想起了往事?”

临风也不想瞒他,他点头,眼中出奇地平静,“对啊!我曾在封魔渊被关了数十万年,那个人的感受我很清楚,无边的黑暗与平静会让一个人陷入疯狂,然后便是绝望,无边的绝望,最后便是接受,接受一切,接受自己的命运。”

“他应该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可是有人突然的打扰,让他有了一丝希望,人一直都在绝望中度过没什么不好,慢慢也就接受了!”

“可在已经完全绝望的时候,给他一点希望,以后又将希望全部夺走,这会让他陷入更大的绝望,甚至会彻底压垮他。”

“我能感受到他的那种绝望,所以若能救他,便将他救我出去吧!他会让你实现你的愿望的!”

木远枫点头,“好!”

他睁眼,花不语和彦亮都在奇怪地看着他,他刚才就如中了邪一般,突然就不动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了?”花不语关切地问。

木远枫浅笑,“没事!就刚才临风有些难受,我去安慰了一下。”

花不语和彦亮对视了一眼,然后便不再多问。

花不语又瞟了一眼笼子,然后转身往外走去,“先回去,从长计议!”

三人刚走,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双犹如小灯笼一样的眼睛,闪着绿光。它慢慢朝着笼子靠近,直勾勾地看着三人的背影。

直到三人消失,它才闭上了眼睛,笼子里顿时又是一片黑暗。

他们从渝水渊出来后,又道周围转了一下,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便回了客栈。

傍晚时分,他们又来了昨夜的酒肆,依旧找了昨夜的那张桌子坐下,点了两坛酒和几个下酒的小菜。

花不语有些心不在焉,心里依旧还在想着如何破解那个笼子的法阵。

彦亮自顾自地低头吃菜,耳朵却到处去听周围人的动静。

木远枫则拖着下巴,直接打起盹来,实在是在和临风交谈。

他与临风相对而坐,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表情却完全不一样的脸,他已经感到习惯了。

“你当年是风上瞑将你放出来的,他当时可用到什么特殊的方法破解法阵?”

临风摇头,“封魔渊的法阵与这个完全不同,封魔渊的法阵是天帝亲自布下的,还有很多其他天界上神布下的结界。”

“要破解,必须要有天帝血脉,配合着相应的破解之法,才可破解,风上瞑之所以那么轻松便将我带走,是因为他什么都有,他有天帝血脉,有破解之法。”

“我们这次见到的笼子,里边关押着的是危害苍生的吞灵兽,它攻击力极强,又不受控制,是极度危险的,所以才会被封印在渝水渊,还用了九天玄女的法器。”

“九天玄女的法器那都是上古神器,杀伤力极强,还认主,若想带她出来,恐怕必须要找到破解之法。”

木远枫若有所思,“吞灵兽危害这么大,天界肯定不会答应放他出来,而九天玄女本就想捉我回去,我想她定然不会出手帮忙,看来还是得我们自己想办法。”

“只是这吞灵兽桀骜不驯,我们要如何才能稳住他呢?”

临风:“其实不管他以前的性子有多恶劣,被关押了这么久,心性早就变了,他也极度渴望自由,就像当年的我,只要有一起得到自由的机会,我定然会毫不犹疑地抓住。”

“所以在救他之前,你们必须与他达成协议,让他以后听你们差遣,不过那都是后话。还是先想办法破解法阵再说!”

木远枫点头,他扭头看向角落里的魂魄,“他这两日可有反应?”

临风浅笑,“他这两日很平静,许是能与她待在一起的缘故吧!”

四、实不相瞒

人声鼎沸的酒肆内,有低头喝酒的,有谈情说爱的,有猜拳飙酒的还有……东张西望的。

花不语发觉不只他们这一桌在四处张望,在靠窗的另一张桌子上,两个年轻人正鬼鬼祟祟地看着他们,虽然他们尽量装的很自然,但依旧逃不过花不语的眼睛。

不过她并没有声张,而是用神识感知他们的一切。

两人用眼角余光瞟了三人一眼后,便开始了窃窃私语。

“你说少主让我们监视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见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那可不一定,可能以我们的修为看不出来而已!既然少主叫我们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说少主与妖帝之间是不是真的有龃龉?”

“你找死啊!敢私下讨论妖帝与少主,管他们合不合,我们照章办事就行,至于他们父子两的事,还是少讨论为妙。”

“是不是,还是大哥想得周到。”

“……”

二人以后几乎都是在随意地闲扯。

木远枫睁开眼睛,看着花不语和彦亮都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用手肘拐了彦亮一下,“发什么呆啊!怎么了?”

彦亮看着他,笑嘻嘻地道:“我们可能有事情做了!”

木远枫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是不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彦亮笑着点头,然后目光看向花不语,似乎在等她发话。

木远枫也扭头看着花不语,“怎么了?”

花不语微微瞟了靠窗的那张桌子上的两人,然后凑近木远枫,“那两个人好像是妖界少主夜麟派来的,听他们的意思夜麟与焚天不和。”

“据我推测,夜麟应该是反对焚天与魔界勾结的,毕竟照魔界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根本没有与天界对抗的实力。”

“或许我们可以与夜麟接触一下,也许可以阻止妖界与魔界合作,甚至还能让他们帮忙想办法找到放出吞灵兽的办法。”

木远枫点头,“也好,总比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饭的好!”

夜深人静以后,花不语三人跟着那二人到了一座气派的宅院,二人朝守卫点了点头便进去了。

木远枫隐了三人的身形,也跟着走了进去。

穿过曲折回廊,绕过三个花园之后,二人终于敲开了一间屋子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俊美的男子,不待二人开口,男子清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所有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今夜的事情不可告诉任何人!”

二人恭敬地点头,接着便毫不迟疑地退了出去,看得出来,平日里男子的话是极具威严的,手下人连一丝质疑都没有。

男子见二人走了,又遣退了院中侍从,最后才对着三人的方向说到:“三位既然来了,便下来喝杯茶,也让在下尽一下地主之谊!”他的轻声不大,三人却听得异常清楚,很显然,此人的修为不浅。

木远枫看向花不语,花不语点头。

三个人纵身一跃,便到了院子里,男子并未有任何奇怪,他朝花不语拱手道:“在下妖界夜麟,见过冥王!”

花不语拱手回礼,“夜麟公子有礼了!不知公子为何要引我三人来到此处?”

夜麟浅笑,扫了木远枫和彦亮一眼后,他侧身指向屋内,“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进去再聊!”

花不语看了一眼木远枫,接着点头,率先朝着屋里走了进去。

屋内,布置得清幽典雅,看得出来夜麟是一个颇有情调之人。

四人围坐在一张方桌前,花不语坐在夜麟对面。

夜麟应该早就意料到三人会来,早已在屋内备好了茶水,而且还冒着热气,应该就在他们到来之前端进来的。

夜麟给三人各倒了一杯茶,彦亮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可爱的模样惹得夜麟多看了一眼。

木远枫和花不语看了对方一眼后,都端起茶水浅浅地喝了一口,这是妖界的茶,比之他们冥界的更加清香。

待二人放下茶杯,夜麟便道:“其实之所以差人引三位过来,是因为在下发觉三位去了渝水渊,不知道三位为何去那里?”

“渝水渊?”花不语审视着夜麟,“公子一直派人跟着我们?”

、夜麟摇头,“并没有!而是我一直派人手守在渝水渊而已!所以恰巧发现了三人的踪迹,而且三人这般特别,应该很容易引人注意吧!”

“哦!”花不语冷然一笑,“公子的人真是好眼力啊!我们可以伪装过,居然也没能逃出公子的眼睛!”

夜麟浅笑,“冥王过誉了,在下只是心细而已!”

花不语见夜麟不兜圈子,她也不准备绕弯子了,“我们听说吞灵兽被封印在渝水渊,便去看看!”

夜麟点头,“吞灵兽确实在渝水渊,只是那可是上古妖兽,从未有人想过要将它放出来,冥王现在也与天界达成共识,为何又突然想要放出吞灵兽?”

花不语:“实不相瞒,本王需要吞灵兽救我冥界魁阴王,天界向来喜欢干预六界之事,我二哥又出事了那么久,况且吞灵兽即使放出来,它也不一定会救我二哥,所以我只能自己将它放出来!”

夜麟微微蹙眉,“在下不太明白,吞灵兽在渝水渊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秘密,三位是怎么得知的?”

花不语不想有所隐瞒,便据实以告:“我们也是在酒肆里偶然听到的,不过也不排除那是别人安排好的,故意想将我们引过去。”

“可不管那人目的是什么,既然知道了吞灵兽在那里,我便一定会想办法将它放出来,然后与他达成协议。”

“不过公子将我们引来,应该不只是想听我们去渝水渊的原因吧!公子不必绕弯子,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夜麟点头,看了一眼木远枫后,又看着彦亮,“这位小兄弟好像是妖,可为何在下从未在妖界见过小兄弟。”

彦亮笑嘻嘻地看着夜麟,“我虽是妖,不过我不是在妖界出生,我一出生便是在妖魔禁域。不过总有一日,我会带着我的族人回到妖界的!”

“族人?”夜麟探视了一下彦亮,接着浅笑,“小兄弟是噬尸鼠族的,我一直以为噬尸鼠族已经灭族了,没想到原来还有!”

“哼!”彦亮不开心地瞪了夜麟一眼,“我们只是被禁锢在妖魔禁域而已,怎么可能灭族,我们可是世上最强大的鼠族!”

“是是是!噬尸鼠族不只是世上最伟大的鼠族,你也是噬尸鼠族最伟大的王!”木远枫急忙打起了圆场,不然不知道小家伙要闹多久的脾气、

“这话还差不多!”彦亮瞪了一眼夜麟之后,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夜麟也跟着浅笑。

之后他又将目光看向木远枫,“公子也是奇人,虽是别人安排好的命,却总是能够走出不一样的路来!想那祸斗也是我妖界之人,没想到与公子也有渊源,最后他还借公子的身子成了神。”

“其实我夜麟也是不想受人摆布之人,只是奈何我父帝报仇心切,又加上有我两位弟弟的支持,他一直掌握着妖界的大部分兵力。”

“其实以现在天魔之间的实力,大家都知道魔界根本没有赢的机会,我父帝自然也知道,可是他就是太好强,一直不甘放下那个心结。前几日,燕栖池又来了,我父帝明显已经表示出不太想再与他合作。”

“没想到燕栖池这次竟然答应迎娶我小妹,这丧心病狂的家伙为了得到妖界永远的支持,竟然想到了联姻!”

木远枫瞬间皱起了眉头,“那现在那副疯癫的模样,妖帝也会同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吗?”

“就是,他现在那么丑,要是我嫁给那样一个人我,我恐怕要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吧!”眼帘也跟着起哄!

夜麟深深叹了口气,“在我父帝眼里,只要有权势,外貌长相,人品根本不重要,况且我父帝也知道,燕栖池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它吞噬了火微原的魂魄,他以前是因为要得到你们的信任,拿到你们二人的的功力,现在他已经全部得到了,并且已经吸收了你们三人的功力。”

“燕栖池已经没有用了,他无法将他炼化,只能想办法将他剥离出来。于是他们打算去渝水渊放出吞灵兽,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刚好你们来了,所以他们才故意放出消息,目的就是引你们去渝水渊。”

“以你们与火微原的情意,定然会想方设法放出吞灵兽。这就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我希望你们不要趁了他们的意,否则人间又要有一场大战,遭殃的会事那些无辜的百姓。”

“不管他们身在哪一界,他们都是无辜的!”

花不语点头,“你说的我明白!我也不想六界再发生以前那种惨剧,我是冥界之主,自然知道众生平等,可是这件事不是我不做,别人都不会做的!”

“你也知道燕栖池就是个疯子,他想要做的事情,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做的,所以我们要阻住他放出吞灵兽,但是我也会想办法夺下吞灵兽,毕竟我也想救我二哥!”

五、正大光明

夜麟见花不语一副坚定的样子,于是也不再多言,“其实我之所以说这么多,也不是逼冥王答应我什么,只是希望冥王以大局为重,不要再次因为个人感情而铸成大错!”

花不语微微一愣,然后她看向木远枫,木远枫此时也平静地看着她。

花不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道:“多些夜麟公子提醒,本王自会好好斟酌的。我们住在什么地方,公子应该知道,所以若是有什么新的情况,公子可以派人去客栈找我们!”

夜麟点头,“好!不过夜麟请三位过来,是有一事请冥王帮忙!”

“什么事?”花不语突然有了一丝好奇。

夜麟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看向桌子,犹豫了一会后,终是抬起头,笃定地看着花不语,“在下想要冥王一个承诺,若是我父帝终是与燕栖池走到了那一步,我希望冥界到时候不会与天界一起对付妖界,毕竟妖界与魔界为伍几十万年,天界若是胜了,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妖界的!”

花不语怔怔地看着夜麟,没想到这个清冷的王子竟是这种心思,她郑重地点头,“好!本王保证,若有那么一日,我冥界绝不会踏足妖界!”

夜麟再次舒了口气,“谢谢冥王!冥王放心,这段时日在下也会放人出去盯着渝水渊和我父帝,一有情况,便会差人去找冥王大人!”

花不语点头,“好!”

告别了夜麟,三人慢悠悠地往客栈走去,花不语低头思索着今天夜里发生的一切,木远枫似乎也陷入了沉思,只有彦亮一人东张西望。

他拉了拉木远枫的袖子,“远枫哥哥,你说要是我带着族人来妖界,我们可以在这里平平静静地生活吗?”

木远枫停住脚步,然后扭头看着他,“若是等他们身上的印记解除了,来妖界生存当然好了,这里都是同类,而且他们现在也不会随便出去啃食尸体了,若是你能让他们改一改习惯,肯定可以的!”

彦亮咧嘴一笑,“我也觉得!他们被关在妖魔禁域这么多年,每日承受着恶劣天气的折磨,我一定要带他们离开那里!”

木远枫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大哥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得到!”

“嗯!”彦亮点头,这一刻的他,眼中充满了自信的光芒。

二人将花不语不说话,对视了一眼后,都转身看着花不语,木远枫首先问到:“语儿在想什么?”

花不语回过神来,然后扭头看着木远枫,,我在想夜麟的话,我觉得我或许太自私了,我一心想把二哥从燕栖池体内放出来,可是却没有考虑清楚吞灵兽的危害有多大。

“我们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控制它,若是贸然将它放出来,我怕它会伤害很多无辜的百姓!”

木远枫将花不语的身子扶正,然后怔怔的看着她,“你关心火微原,这没有错!不过放吞灵兽的事情确实不可以这么草率,去找夜麟之前,我已经传了信给落离。”

“落离?”花不语顿时一喜,“你的意思是让他帮忙想办法!对呀,我差点将他给忘了,他知道所有制服妖魔鬼怪的办法,找他帮忙应该是最保险的!”

木远枫浅笑,“你都皱了一天的眉头的,现在终于见你笑了!放心吧,落离一定可以帮到我们的,虽然他不直接参与六界纷争,也不帮任何一方,但是找他帮这点小忙,他是一定不会推辞的!”

花不语抿嘴点头,眼中终于有了笑意,“好!那我们回去,静等他们的消息!”

……

焚心谷,一座高大的庭院内

燕栖池独自一人坐在软榻上运功,身上泛着丝丝魔气,较之前段时间,他瘦得更加厉害了,脸上几乎只包了一层皮,整个人形同干尸。

魔气消散之后,他停了下来,睁眼,眼中一团火焰一闪而过,随之便全是黑暗。

他又开始了自言自语,喋喋不休。

“你别吵了,你现在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这样吵只会让我想抓更多的人来吸食魂魄!”

“你不是答应妖帝要将我除去吗?为何还不动手?”

“哈哈哈……你觉得可能吗?我们相依相伴了十万年了,岂是别人可以介入的,我之所以答应焚天,只是一个幌子,等我与天界一战之后,焚天小儿也休想活。他那女儿不过就是一个粗鄙下贱的女人,岂配得上本尊的身份。”

“你还想着要对抗天界,连冥界你都对付不了,还损失几万精兵,你拿什么跟天界斗?”

“哈哈哈……你太小看我燕栖池了,冥界之事是我大意了,而且都怪你,总是影响我的决定,这次我可不会手软,所有挡我路的人都得死,不过你放心,我会留花不语一条活路,不过你最好不要在关键时刻出来搅局,不让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你这个样子,就不怕所有人都针对你吗?”

“怕什么!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就是杀区区几万人吗?我杀得还少吗?”

“你这个疯子!”

“哈哈哈……外界说的疯子可不止我一个,你别忘了,我们是一体的!你永远不要想摆脱我!即使要死,也要与我死在一起!”

“我……”

“叩叩叩”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阻止了他的自言自语。

“进来!”他看向门口,不带一丝感情地回应。

门开了,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朝燕栖池拱手道:“启禀魔尊,夜麟确实与花不语几人接触过,不过属下不跟靠近,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冷冷回应:“本尊知道了,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可以去做了,不过小心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其他的听我指示!”

“属下遵命!”年轻男子再次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燕栖池见门关上之后,勾唇一笑,“跟我耍花样,我会让你们尸骨无存。”

“你又想做什么?”那个声音又一次想起!

“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付那对狗男女吧!他们现在可是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话音一落,他便化作一团黑影朝外飞去。

……

妖界花海灵渊

夜幕刚至,真个花海灵渊的花竟一瞬间全部开花了,姹紫嫣红,甚是梦幻。

木远枫三人置身于此,犹如处于仙境。

妖界本就精灵众多,在这里,所有的花草都有可能成精,即使没有成精,他们也有很高的灵识,之所以它们能同时开花,就是因为有了共识,每天的这个时候便会开花,配合着百兽争鸣,便是妖界最大的奇景。

彦亮到了这里,早已管不住自己的脚了,开心地跑来跑去,与森林里的那些野兽玩耍去了。

花不语低头看着一株开得妖冶的彼岸花,心中又想起了以前与火微原的过往,也许是最近总是在想以前的事情,她的记忆总是那么清晰。

木远枫见花不语看着彼岸花发呆,便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了,他靠近她,然后搂着她的肩膀,“又在想以前的事情?”

她点头,“对呀,这段时间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那个时候一切都很单纯,没有算计,没有尔虞我诈,有的只是单纯美好的爱情。”

“他曾说过要带我来这里,不过还没有实现,他便糟了算计!之后我便遇到了你,你也曾说过要带我来这里,我们在梦中来过,不过梦中的场景是我想象的,根本没有这里这么壮观,可是那个时候我也是很幸福的!”

“现在终于来了这个地方,也亲自见到了你们口中的奇景,只是这个时候,我竟没有太多欣赏的心情。”

“你体内也有我二哥的魂魄,现在也算是实现了他当时的一个承诺,他现在有反应吗?”

木远枫转身正对花不语,“我知道你内心的纠结,毕竟火微原的魂魄东零西落,有的再沉睡,有的随时在受着煎熬,可是你应该乐观一点,至少他有一部分是快乐的!他能每天跟你在一起,每天看到你,他肯定很开心。”

花不语抿嘴一笑,“真的吗?他真的可以感受得到吗?”

木远枫弯腰将花不语的手拉至胸前,然后将她的手附在他的胸膛,“你感受到这里的温暖与跳动了吗?他就在这里!”

花不语闭眼细细感受着他内心的跳动,这一刻,她似乎真的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情绪波动。

木远枫温柔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揽入怀中,“有的事情不需要想那么多,把内心崩的太紧了,会逼得自己崩溃的,你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今夜既然我们来了这里,就什么都别想,只是开开心心地看风景,赏花草好吗?”

花不语点头,“好!”

“花姐姐,远枫哥哥你们快来啊!这个地方真是太神奇了!”彦亮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语气中竟是惊喜。

木远枫将花不语扶正温柔地看着她,“走吧!去看看臭小子又在干什么!”

花不语嫣然一笑,“走吧!”

六、以情驯之

第二日清晨,木远枫刚刚起床,便收到了落离的法术传音。

他开心地将法术传音拿来给花不语看,上面写着破解结界的办法与开启“暗黑琉璃塔”的方法,虽然麻烦,但是也不是做不到。

至于对付吞灵兽的办法,他只写了几个字,“兽也,以情驯之!”

“以情驯之?”三人面面相觑,皆有些摸不着头脑,都说吞灵兽桀骜难驯,还从未认过主,现在要驯化它,哪有那么容易!而且他根本没有告诉他们要如何驯化它。

彦亮失落地耷拉着小脑袋,语气埋怨地道:“落离这个坏家伙,总是这个样子,上次他打哑谜,差点害了花姐姐,这次又这样!等我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咬他一口,给他来点记性!”

木远枫伸手摸着他的小脑袋,“也许他也不知道吧!不过他也说了以情驯之,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吞灵兽从未认过主,若是我们能驯服它,那以后便可不怕它突然作乱。”

“你们想想,你被关了那么久,肯定是极度孤寂与渴望自由的,若是我们将它放出,又驯服了它,它肯定会很忠心的!”

花不语赞同地点头,“确实,都过了一日了,我想暗黑琉璃塔有可能已经不是黑暗的了,我们再去看看吧!或许可以见见它的庐山真面目。”

一个时辰后,渝水渊潭底

三人站在暗黑琉璃塔面前,前面依旧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花不语唤出勾魂链,企图用地狱之火照亮里边的一切,勾魂链闪烁着熊熊的火焰,将整个潭底都照得红彤彤一片,不过塔内依旧一片黑暗。

她微微摇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它亮起来。

木远枫也面色凝重地回想着落离给的那些破解法阵的方法,可是却没有一个方法是将笼子里的黑暗变成光明。

彦亮瞪着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凑近笼子,他似乎感受到了笼子里的一丝波动,似是微微的叹息。

他凑近笼子,闭上眼睛细细倾听。

里边一片安静,似乎连心跳声与呼吸声都没有,他估计是自己听错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感慨万千道:“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了这么久,真是可怜,若是我,肯定要发疯了!”

你才会发疯呢!笼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小孩子的,分不清男女,“我在里边不知道多自在,自己玩,自己陪自己说话,还没有向你们一样的坏人算计我!”

彦亮惊讶地回头看花不语二人,花不语二人也同样惊讶地看着他。

他将头回正,不过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壮着胆子问:“你就是吞灵兽!”

“吞灵兽?那是什么东西?”脆生生的声音里尽是疑惑,听起来又似乎不像是装的。

“难道搞错了?”花不语和木远枫面面相觑。

彦亮也回头看着花不语二人,“难道我们被骗了,里边根本不是吞灵兽,而是什么别的妖怪?”

花不语再次将整个笼子扫了一圈,“应该不可能啊!还有什么妖怪犯得着用九天玄女的神器关押?”

“九天玄女!那个坏女人!”那个脆生生的声音气愤地叫了起来,“就是她将我关在这里的,我要出去杀了她!”

花不语靠近笼子,“你因为做了什么被她关进来的?”

那个声音顿时沉默了,三人也奇怪地看着对方,都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在沉吟良久后,它才委屈巴巴地道:“我不就是吞噬了一些魂魄吗?如果我不吞噬他们,我们饿死的!”

木远枫顿时一喜,“吞噬魂魄!那你不就是吞灵兽吗?”

“吞灵兽?可以吃吗?”那个声音一副蒙圈的感觉。

“……”木远枫竟无言以对,他扭头看着花不语。

花不语浅然一笑,吞灵兽是外人的叫法,或许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就是吞灵兽,她尽量温柔地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才是小弟弟呢!人家是女孩子!”脆生生的声音似乎有些生气!

“女孩子!”彦亮顿时两眼放光,木远枫则嘴角轻抽。

花不语赶紧改口,“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是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

小家伙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我叫灵儿,是人界大战的时候被关进来的!”

花不语又问:“那你想不想出来啊?”

“废话!当然想了,不过我也知道,你们不会无缘无故帮我的,你们肯定有什么要求,所以你们走吧!我不会听任何人差遣的!”灵儿懒洋洋地回应。

“要求?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提什么样的要求呢!或许对于你来说,不是难事呢?”木远枫急忙回应。

灵儿顿时嗤之以鼻:“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在这里这么久,也没人来看过我,自从那个丑八怪来过,你们接着便来了,你们肯定和他一样,想让我做你们的奴仆,你们想得美啊!我虽然没了自由,但是我的主人只能是我自己,你们就别做梦了!”

“这个傻乎乎,胖嘟嘟的小家伙就是你们的奴仆吧!你们这些坏家伙!”

“傻乎乎!胖嘟嘟!”木远枫和彦亮同时惊呼。

“哈哈哈……”木远枫反应过来之后,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震耳欲聋的笑声引来彦亮那充满怨气的小眼神。

“远枫哥哥,你够了!这小家伙侮辱你的兄弟,你就是这样子的吗?拉出来揍她啊!”彦亮瞪大了眼睛看着木远枫。

木远枫憋住笑,却没有说话。

彦亮又看向花不语,“花姐姐,你说句公道话啊!我可是聪明伶俐,英明神武的噬尸鼠族之王,她怎么可以侮辱我呢!而且我也不胖啊!我这叫福气!”

花不语忍俊不禁,“对对对,你这是福气!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她朝彦亮使了个眼色。

彦亮瞬间明白了,他看着笼子里,“灵儿,你都被关了这么久了,你难道不想到外面来看看吗?外面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你看看我就知道了,我就是吃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才……胖嘟嘟的!你想不想吃啊!”

“臭小子,你看错方向了,我在这里呢!”灵儿没好气地道,下一瞬,两只冒着绿光的眼睛亮了起来,犹如两盏小灯笼。

彦亮嘴角微抽,显然有些吓到了,“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哎,在黑暗中待久了,眼睛自然变成这个样子了!”灵儿微微叹息。

“那刚才怎么不是这个样子的?”彦亮追问。

“你笨啊!我刚才一直闭着眼睛,懒得看你们啊!现在我睁开眼睛了,所以你有幸看见了!”灵儿回应。

彦亮嘴角微抽,眼神幽怨地看着木远枫。

木远枫再次抿嘴忍笑,心中暗想:臭小子,终于有人在嘴上治治你了,省得你一天到晚欺负我!

彦亮又看向花不语,花不语朝她浅笑,然后靠近笼子,“或许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我们想办法救你出来,只要你以后不随便吞噬魂魄,我们可一直护你周全。但是你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要帮我们。”

灵儿慢慢凑近三人,最后将脸贴在笼子的边沿上,三人瞬间看见一张惨白的小脸,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绿色的眼睛散发着疑惑的光芒,“你们骗人,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们一定是想将我骗出去,虽然我很想自由,但是我绝不听从任何人的话。”

“我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你们休想摆布我!”

彦亮看着这惨白的小脸,顿时心生怜惜,看着与他差不多大的年纪,没想到却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木远枫和花不语对视了一眼,皆有些惊讶,毕竟是凶兽,没想到化作人形后,竟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而且还是这副惨兮兮的模样,真是天见犹怜啊。

“灵儿,你确实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我们也并非是要你认主,只是想与你做过朋友,只是想让你帮个忙而已!”

灵儿瞬间往后退去,尖声大喊:“不可能!我谁也不相信,当年九天玄女就是像你们这样,装出一副慈悲为怀的样子将我骗进来,结果将我关了这么久!我这段日子学到的便是人心叵测,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相信!”

“可是我们是真心的!我可以再次立誓!”花不语急切地道。

灵儿回到原地,“立誓也没用,我现在谁也不相信!你们走吧,我之所以现身见你们,只是因为好久没有人陪我说话了!可是并不代表我相信你们,这个世上没人任何人值得相信。”

绿光消失了,三人知道,灵儿又闭上了眼睛。

他们面面相觑,然后都点了点头。

“那好吧!那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便不打扰你了!”花不语轻声放下一句话,便带头走了出去,木远枫二人又看了一眼笼子,便跟着花不语走了。

三人刚走,灵儿又睁开了眼睛,看着他们的方向发呆。

七、屁滚尿流

“醒啦!”花不语还未睁开眼睛,只是翻了个身,就听到了木远枫的声音,他的声音软软的,很温柔。

她睁眼,发觉木远枫正趴在床边看着她,她笑着,“你怎么又在这里?彦亮呢?”

“我在等你起床啊!”木远枫转身去盆架上拿手帕,“我睡不着,便先起来了,见你还没有起来,便来看看你,至于彦亮,你也知道他这两日总是去渝水渊看灵儿,这小家伙终于遇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可爱的人,他肯定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

花不语笑着坐了起来,“他们都是小孩子心性,能聊到一起确实不错!只是那里毕竟不**全,就这么任他一个人去可以吗?”

木远枫拿着手帕来到花不语身边,熟练地帮她擦着手,“没事,有我爹的宝剑在手,又加上他很机灵,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为什么最近越来越嗜睡的,以前你睡觉没这么熟的!”

花不语低头看着木远枫的手,他的手很温暖,这么牵着,让她觉得很安稳,“可能是因为以前总是很多心事,闭上眼睛也睡不着,而现在有的事情解开了,心里也没有疙瘩了,睡觉也比以前好睡了!”

木远枫笑着转身去洗手帕,“这样是好事,心里总是有事情压着,确实睡不着!”

他拿着手帕来到床边坐下,“记得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们都会在你身后支持你,而我,也会永远陪着你的!”

花不语点头,“我知道!谢谢你!”

“傻瓜!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若我有需要的时候,我也会跟你直言的!”木远枫轻轻擦着她的脸,手的动作很温柔,眼里更是温柔。

花不语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或许当时就是因为他的这份坚持,这份温柔才会让她弥足深陷吧!

……

渝水渊

彦亮坐在笼子旁边,旁若无人地啃着一个大鸡腿,一边啃一边发出很大的吧唧声,鸡腿散发的香味飘得到处都是。

灵儿睁着绿油油的大眼睛,生无可恋地看着他,气哼哼地道:“你这坏家伙,你干嘛要来这里吃东西,弄脏了我的水,还打扰了我的清静。”

“我可是吃魂魄的,你吃的这些又脏又臭的东西,根本不合我口味,你走吧!再也不要来了!”

彦亮一口拽下一大口肉,然后口齿不清地看着那双绿油油的眼睛,“你管我,这又不是你的地方,你的地方只有那个笼子,笼子以外的地方与你无关,我就要在这里吃,而且这个鸡腿真的很香啊!”

“哼,说得我好像连鸡腿都没吃过一样!”灵儿将头扭朝一边,“我连凤腿都吃过,还别说区区的一个鸡腿呢!况且这张肮脏的低等动物,我才不屑下口呢!”

彦亮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道:“你知道吗?我是噬尸鼠,我以前一直以为我们噬尸鼠要吃尸体才有尊严,可是在妖魔禁域,那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我们这种小妖关在那里,不被人吃就是好的了,更别说吃人了!”

“我们甚至经常饿肚子,后面我遇到了远枫哥哥,他给了我一个烧饼,那是我第一次吃烧饼,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世间还有那么好吃的东西,原来我们噬尸鼠也可以吃别的东西。”

“之后我便再也不想着吃尸体了,这世间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虽然上天让我们做了吃人魂魄,吃人尸体的妖怪,但是我们可以自己选择该走的路!”

灵儿将头抬了起来,“你以前住在妖魔禁域?”

“对!”彦亮放下鸡腿看着灵儿,“不过我比你幸运,我出生在妖魔禁域,我出生的时候有爹爹,还有一群族人,虽然爹爹后面因为地盘之争死了,但是我有一群对我忠心耿耿的族人。”

“后面我还遇到了远枫哥哥,虽然那我一开始想要吃了他,但是他还是不计前嫌的将我带出了妖魔禁域,而且真心真意地待我!”

“你知道吗?我曾经魂飞魄散,是另一个大哥哥赔上他的一生将我救了回来,让我可以有机会完成自己的使命,让我有朝一日可以将族人带出妖魔禁域。”

“这就是我比你幸运的地方!”

灵儿嘟着嘴巴看着彦亮,“你这是炫耀,炫耀你比我过得好!”

彦亮凑近笼子,笑嘻嘻地看着灵儿,“我不是炫耀,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你虽然不认识我么,但是你可以试着了解我们,远枫哥哥和花姐姐真的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他们会为了一个承诺付出一切!”

“你别关了这么久,应该出来看看,看看外面繁华的万千世界,也出来看看人性的美好!”

灵儿怔怔地看着彦亮,“你不会骗我吧!你这小家伙一看就是一个古灵精怪的臭小子,说不定一肚子坏水呢!”

“哼!”彦亮退回之前的位置,再次拿起鸡腿啃了起来,“不识好人心!况且你不要总是叫我小家伙,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比我还小,而且思想也比你成熟,要是我说我是你哥哥,别人也会相信的!”

“哥哥!你想得美!你就是一只臭老鼠,你知道我的真身是什么吗?”灵儿狡黠地看着彦亮。

彦亮咬了一块肉含在嘴里,无所谓地道:“是什么?不过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不怕!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噬尸鼠!哼!”

“喵……”笼子里突然传来一声阴冷的猫叫声。

“啊!”彦亮吓得将手里的鸡腿扔了出来,惊魂未定地四处张望,“这是什么?”

灵儿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她凑近笼子,将一张惨白的小脸置于彦亮面前,“哈哈哈……这是猫啊!你们噬尸鼠族的天敌!你不是说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一只温柔可爱的小猫的……叫声,就将你吓成这个样子了!”

“啊……救命啊!”彦亮吓得一溜烟便往外跑去。

“额!”灵儿瞬间化成人形,然后一脸蒙圈地看着早已没有彦亮踪影的水底,“这小家伙真的这么怕猫啊!我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哈哈哈……”下一瞬,她又捧腹大笑起来,得意洋洋地道:“小家伙,敢在我面前说教,看我不吓你个半死!看你还敢不敢来!”

客栈,木远枫和花不语正在房里吃早饭,突然一个小身影落在了花不语床上,直接躲在了被子里,吓得瑟瑟发抖。

花不语和木远枫奇怪地对视了一眼,然后朝着床边走去。

被子下的人抖得厉害,身上的被子都快盖不住他了。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木远枫弯腰,一把将被子扯开了。

“啊!有猫啊!”伴随着一声惨叫,彦亮一跃而起,直直地缠在了木远枫身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彦亮!”木远枫和花不语同时惊呼。

彦亮依旧死死地缠着木远枫,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不敢抬起来。

花不语绕到木远枫身后看着他,“彦亮不要怕,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今日去渝水渊遇到什么人了?”

彦亮依旧低着脑袋,“我再也不去渝水渊了,我们不要将那灵儿放出来了好不好,她就是一个恶魔!”

木远枫回头见着花不语,花不语也面色凝重地看着彦亮,“到底怎么了!”

“那家伙的真身竟是猫!”彦亮心有余悸地道,颤抖的声音连那个“猫”字都说的极其轻微。

“猫!”木远枫大喊,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吓成这样就是因为他是猫啊!猫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噬尸鼠族最伟大的王吗?”

彦亮听出了木远枫言语里的戏谑,他抬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你有没有人性啊!这种情况你都笑得出来,你记不记得当年在妖魔禁域的时候,你看到我的时候,可是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呢!你现在还好意思笑我!”

木远枫嘴角一抽,接着转身看花不语。

“扑哧!”花不语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回想起当时木远枫在妖魔禁域的表现,确实挺好笑的。

木远枫俊脸一红,尴尬地解释,“那是因为你突然出现,而且有人头那么大的老鼠,我当时是普通人,当然会害怕啊!”

“可是你就不一样了,你也是妖,她也是妖,你有什么好怕啊!”

“哼!”彦亮鄙视地看了木远枫一眼,然后直接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说得简单,那可是我的天敌,而且她桀骜不驯,若是将她放出来,她一个心情不好,将我吃了怎么办!”

“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将她放出来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救魁阴王吧!”

木远枫看向花不语,花不语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木远枫低头,“好了,我们现在先不讨论这个了,鉴于你今日受了惊吓,做为对你的补偿,我们晚上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真的吗?”一听说有好吃的,彦亮顿时两眼发光,眼中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真的!”木远枫笑着点头。

八、 中了魔怔

妖界焚心谷城南的一个小村落

一个满眼怨气的男子走进村子,村子里这个时候大家都出去了,人很少,他看了一圈后,最后朝着一个最近的中年大叔走去。

“大叔,你好!请问一下……”他凑到他面前轻声说着。

中年大叔看了他一眼,他的话还未说完,眼中就有一团黑气朝着中年大叔的眼睛而去,大叔没有防备,黑气直接钻进了他的眼睛,瞬间消失不见了。

男子咧嘴一笑,转身便出了村子,偶尔有人经过中年大叔旁边,但是都没有人细看。

傍晚时分,村里的人相继回来了,之前的中年依旧还站在那里,犹如睡着了一般。

一个小伙子跑过来,轻拍他的肩膀,“牛大哥,你在干什么?”

牛大哥没有反应,依旧眼睛紧闭,一动不动。

陆续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你们对着牛大哥指指点点,甚至有不少人上前询问,可是牛大哥根本没有一丝反应,有人查探了他的气息和心跳,很显然,他身体因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他为何要站在这里呢?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围观人群当中的一个小姑娘看见了她,回头对着她大喊,“牛大嫂,你快来看啊,牛大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呆呆地站在。”

牛大嫂一听,犹如一阵狂风一般,一扫便到了人群边,大家自动为她让开一条道,她紧张地看着牛大哥,并拉着他的手,一边大声呼唤他,“大牛,大牛,你怎么了?”

“大牛你别吓我啊!我是青儿啊,大牛,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她叫得很大声,拉扯大牛的力气也很大,可是他依旧毫无反应。

牛大嫂吓坏了,她扫了一眼人群,无助地问:“你们谁知道,大牛这是怎么啦?”

人群中大家三言两语地回应着,“不知道啊!我们以来就看到他这个样子!”

“我们也是刚来的,他好像一直站在这里!”

“是不是中邪了?”

“胡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妖,哪有那么容易中邪啊!而且中邪不是疯疯癫癫的吗?他这个就是在睡觉,感觉像是睡着了!”

“那怎么办?去焚心谷请郎中来看一下吧!”

“对对对,去焚心谷请郎中来看一下!”

“……”

就是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大牛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清亮,让人一见就移不开眼。

他扫了大家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牛大嫂身上,他笑盈盈地看着她,“青儿,你怎么也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

牛大嫂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又看着他的脸,“大牛,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一样?”

大牛咧嘴一笑,“我很好啊!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可能是这段时间干活太累了,所以直接睡着了!”

他再次扫了大家一圈,把那些依旧满含疑惑的人重点再看了一下,直到大家严重的疑虑都消除了,他才笑着道:“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我真的没事!大家也散了吧!”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请郎中来看一下!我始终有些不放心!”牛大嫂拉着他的手,担心地看着他。

他反手将牛大嫂的双手握住,并用了点力气,给了她一个安稳的眼神,“我真的没事!放心吧!”

牛大嫂终是点了点头,“好吧!”

大家见大牛也没事了,也不在这凑热闹,就都散了。

大牛看着离去的众人,顿时嘴角轻勾,眼中划过一抹幽怨之气,不过转瞬即逝,当牛大嫂转身看他时,他眼中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清亮,比年轻人的眼睛还要澄澈。

夜幕降临之后,今夜妖界的天空似乎特别的暗沉,连月亮都没有出来。

本正在吃饭的大牛突然定住了,牛大嫂放下筷子,伸手去轻拍他的肩膀,“大牛,大牛,你没事吧?”

大牛手中的碗筷瞬间落在了桌子上,下一瞬,他直勾勾地看着牛大嫂,眼中的幽怨之气再次浮了出来。

“啊!”牛大嫂吓得大叫,紧接着,一抹黑气朝着牛大嫂的眼睛袭来,她还未有所反应,黑气便钻进了她的眼睛里,接着便消失不见了。

牛大嫂眨了眨眼睛,接着便闭上了眼睛。

村子中,之前与大牛对视的人都犹如中了魔怔一般,先是面无表情,一动不动,接着便都闭上了眼睛,凡是与他们对视的人,最后都和他们一样。

……

妖界妖帝宫

妖帝焚天和他的三个儿子夜麟、夜北及夜猛坐在大殿里议事。

四人似乎聊得并不开心,气氛也很沉闷,焚天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看起来阴气沉沉的,而夜麟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父帝,儿臣依旧觉得燕栖池不可信,此人心机深沉,又性格古怪,他还疯了那么久,我们根本不应该再与他为伍,更不应该将小妹嫁给他!”

“你们也知道,他体内有火微原的魂魄,谁也不知道他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父帝将小妹嫁给他,只会害了小妹!”

夜北冷冷地睥睨了夜麟一眼,然后充满挑衅地道:“大哥这话是质疑父帝的决定吗?那燕栖池虽然疯癫,但也是人中龙凤,谋略过人,他虽然在于冥界的对决中失了利,但是他可是得到了冥界三王的修为,现在即使是九天玄女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虽然疯癫,但那不是问题,只要将火微原的魂魄从他体内拿出来,他便可以恢复了!你不忘了,姐姐的仇我们还没报呢!”

夜猛也适时地加油添醋,“就是,大哥不会是爬了吧!不过也是,大哥向来只希望在家中摆弄摆弄古玩,或者就是与人夜会,替姐姐报仇的事,大哥恐怕早就忘了吧!”

“你们……”夜麟瞬间血气上涌,不过也就瞬间,便被他压了下去,他扭头看着焚天,“父帝,你知道儿臣不是那个意思的,二妹的仇确实要报,但是我们不能再与燕栖池为伍了,那人根本不可信。”

焚天瞟了三人一眼,然后便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让我自己静一静!”

……

焚心谷百味楼

花不语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桌上点了好多好吃的,几乎全是彦亮爱吃的,算是补偿了他之前受到的惊吓。

彦亮开心地低头大快朵颐,鼓鼓的小嘴感觉都快要撑破了。

花不语和木远枫一边吃,一边闲聊。

“语儿,你最近可有感受到燕栖池的波动?”

花不语放下筷子,“没有!我觉得很奇怪,燕栖池明明就在妖界,我为何感受不到,按理说他身上有二哥的魂魄,我们应该会有微弱的感应。”

木远枫点头,“对呀!不过我今天心里一直有些慌乱,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花不语微微蹙眉,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吧!”

木远枫笑着给花不语夹了一块肉,“放心吧,我没事!若是有事,我一定会跟你说的!”

“对了,我们来了也有些时日了,冥界怎么样了?你现在可是冥王,应该有很多事都需要你处理吧!”

花不语再次拿起筷子,也该木远枫夹了一筷子菜,“冥界虽然开了鬼门,但是由于之前与天界有了龃龉,很多位置的人都被我们换下来了,现在正在重新调配人手。”

“你也知道,这些事情我不擅长处理的,就由各位领主自己先决定,等他们商量出对策了,我再施行就行了!”

“哈哈哈……”木远枫高声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会偷懒啊!”

花不语若无其事地吃着饭,“我这不叫偷懒,我这叫懂得借力,懂得放手!”

木远枫赞同地点头,“是是是,语儿说得就是有道理!”

“哼!”彦亮突然鄙视地看着木远枫,“就知道拍马屁!”

木远枫眼眸一冷,直勾勾地看着彦亮“臭小子,会不会说话呢!”

“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要养宠物了!”

“得了吧!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养宠物!”彦亮直接甩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又将一大块肉放在了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

木远枫凑近彦亮,装出一副凶巴巴,却又阴沉沉的样子看着彦亮,“你不信是不是?我以前在天虞山也是养过宠物的,你知道我以前最怕什么的!”

彦亮斜嘴一笑,“当然知道!你怕老鼠啊!”

木远枫不置可否地点头,“对呀!我以前怕老鼠嘛!所以我专门养了一只猫,就是为了帮我对付老鼠的!”

“那然后呢!”彦亮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木远枫,显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然后我现在也想养养一只猫,专门对付你这只可恶的大老鼠!”木远枫笑着道。

彦亮一愣,接着笑了起来,笑得谄媚又乖巧,“远枫哥哥,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以后你与花姐姐讲话的时候,我保证绝不插嘴!”

“不管你讲再恶心的话,我也绝对不会说一个字!”

“哈哈哈……”花不语再次笑了起来。

“……”木远枫的俊脸再次垮了下来,眼中却划过一抹笑意。

九、天诛地灭

渝水渊潭底

彦亮抱着一只烤鸡又来了,他依旧找了个靠近笼子的位置坐下,一个透明的气泡将他笼罩在其中。

他没有说话,拿着鸡腿便吧唧吧唧吃了起来,还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他吃得认真,完全没有理会笼中人的感受。

突然,那两盏绿油油的小灯笼又亮了起来,它闪着奇异的光芒看着彦亮,“小家伙,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吗?”

彦亮依旧细嚼慢咽地吃着鸡腿,眼睛也盯着没有吃完的烤鸡,“本王想来就来,关你什么事!”

“哈哈哈……”灵儿笑得得意,“我可记得昨日有个人吓得一溜烟就逃走了,没想到过了一夜,又变得这么无所畏惧了。厉害啊!”

彦亮恶狠狠咬了一口鸡腿,使劲的嚼着,仿佛他嚼的是灵儿一般,他狠狠瞪着那两盏小灯笼,“别以为你装猫我就怕你!远枫哥哥以前也很怕老鼠,但是他都可以克服,我是他兄弟,我也可以的,不就是一只猫吗?难道还比人恐怖啊!”

“哦!是吗?”灵儿玩味地问到。

“当然!我可是噬尸鼠族最伟大的王,怎么可能被一只猫给吓破胆!”彦亮抿抿嘴,壮着胆子回应。

“喵!喵!”突然,两声尖锐的猫叫声响了起来,刺耳的身音响彻整个潭底。

“啊!”彦亮吓得将手中的鸡腿一口咬住,以致于让自己的尖叫声不至于太明显。

“哈哈哈……臭小子还嘴硬!”灵儿一笑,下一瞬,一只两眼泛着绿光的小猫出现在了笼子边,狰狞的面容紧紧贴在笼子的边沿上,眼中闪烁着的绿光直直照在彦亮的面前。

“轰!”的一声,彦亮的小心脏炸了,鸡腿也掉在了地上,他呆若木鸡地看着灵儿,在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闭上了眼睛。

“哈哈哈……”灵儿再次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臭小子,敢跟我斗!嘴硬有什么用,还不是吓得你睁不开眼!”

“远枫哥哥说了,猫一点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内心,我觉得你是故意吓我的,而已你被关在笼子里,即使你再可怕,你出不来,你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威胁!”彦亮闭着眼睛大喊。

灵儿面目狰狞的猫脸瞬间萎靡了下来,眼中的绿光也随之减弱了,下一瞬,她变回了人形,将脸贴在笼子边沿上有气无力地道:“真没劲!”

彦亮慢悠悠睁开眼睛,在看到灵儿的表情后,他慢慢凑近笼子,“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日都来看你吗?”

灵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不就是想替那两个人来做说客吗?不过你不必做这些没用的事情,你的这点小伎俩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来找过我的不止你们,人家给的条件也你们好得太多,可是我谁也不相信!”

彦亮笑着摇头,可爱的小脸笑得像是一个载满阳光的向日葵,“我来找你可不是单纯想做说客,能说服你自然是最好的,但是我最大的目的还是觉得你和我一个大哥哥很像,他也像你一样,什么也不相信,甚至很自私。”

“可是在关键时刻,他依旧为了救我付出了自己的一生。看到你,我就想到了他,所以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想跟你做朋友,我不想你和他一样,孤独寂寞。”

“谁说我孤独寂寞的?”灵儿直接将身子背对着彦亮,“我才不寂寞呢!那个丑八怪也派了人来陪我聊天的,只是我懒得理他而已!”

“丑八怪!”彦亮一愣,“这是我第二次听你说了,他是谁?”

灵儿将背靠在笼子上,抬头看着高高的却充满压迫感的笼子顶部,“魔尊燕栖池!”

“燕栖池也来找过你了?”彦亮再次凑近灵儿,在笼子面前微毫的距离前停了下来,他不敢触动笼子,生怕引起九天玄女的注意。

灵儿:“对呀!不过他来的次数可不是你们可以比拟的!天魔大战之后,他还是翩翩少年的时候他便来过,那个时候只是询问我如何将他吞噬的灵魂从体内剥离出来!”

“每隔一段时间他便会来,有的时候我感觉他很想我将他们分开,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他怕我能将他们分开。”

“前段时间他来,我已经能够确定,他已经不希望我能将他们分开了,他只想将我杀了,以绝后患。”

“可是紧接着,你们便来了!你叫我如何相信你们?若是你们跟他是一伙的,你们将我放出来,是想杀了我,那我怎么办?”

彦亮看着灵儿那孤独无助的背影,顿时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感觉,他笃定地道:“我理解你的顾虑,不过我彦亮在此发誓,若是灵儿出了‘暗黑琉璃塔,’我便永远保护她,照顾她,不让她受任何伤害,也不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天诛地灭!灵儿惊住!

“你不过就是一只小老鼠,还是修为最弱的小老鼠,你凭什么保护我!”

彦亮看着她:“我修为不高,但是我拼尽一切保护你,这是我的承诺。”

灵儿再次愣住,接着她转过身子看着彦亮,“你我不过就是见过数面,连朋友都不是!你为何要这么做?值得吗?”

彦亮笑着点头,“值得!跟远枫哥哥他们在一起久了,很多事情我们都不会问值不值得。”

灵儿想了想,“好吧!你先走吧!我考虑考虑!”

彦亮看着她的眼睛,总觉得她似乎已经有所触动,他点头,“好!那我明日再来找你玩!”

灵儿没有回应,不过这次,她也没有拒绝。

彦亮就当她是默许了,他开心的驾着水泡飘走了!

彦亮的身影刚走,下一瞬,一个骨瘦如柴的身影从那头漂了过来,冷漠如霜地问:“你答应他了?”

灵儿直接将身子背对着他,“关你屁事!我倒是觉得很奇怪,你贵为堂堂魔界魔尊,为何总是来找我?你体内的魂魄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剥离,你为何还要来?”

“哈哈哈……”燕栖池哈哈大笑起来,阴森的声音吓得灵儿打了个冷颤,“人总是要有希望的不是吗?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说谎,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

“不过不管是花不语,还是火微原,他们都需要这个希望,所以我为何不能给他们一个希望呢!”

……

妖界焚心谷外三十里的燕水河

木远枫和花不语悄悄跟着一个眼神有异的小妖来了这里。

早上一大早起来,他们便去大街上查探情况,之后便看到了这个人,他一直低头走路,行得极快,在拥挤的集市上,他一连撞了好几个人,他都礼貌地道了歉,可是就是一直低着脑袋,不与任何人对视。

木远枫体内的魔气有所波动,临风似乎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于是他们跟上此人,此人一路疾驰,最后带着他们来了这里。

“临风有没有说可感觉到这个人有什么问题?”花不语一边看着小妖僵硬的背影与走路姿势,一边扭头看着木远枫,此时他的脸色有些泛白,眼睛里冒着丝丝魔气。

木远枫扭头看她,这个时候的他,看她的眼神与平日里稍有不同。

花不语微微蹙眉,“你是临风?”

木远枫点头,“暂时是!不过你放心,我出来,只是想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远枫也在,我知道他体内的一部分,我做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的!”

花不语点头,不过眼中依旧还是有些异样,“嗯!”

临风看向小妖的背影,“那个人很明显已经入了魔,或者说也不算是入了魔,你可记得人界之间发生过的魔化事件?”

花不语点头,一边往前走着,一边不时扭头看着临风,他此时不是木远枫,却是木远枫的脸,让她有些不习惯。

临风接着道:“在妖魔禁域时,我去找过魔医池一朗,问了他关于魔化人类的事情,他告诉我了,那个法术还不成熟,所以那些人最后都变成了行尸走肉,可是前段时间,他已经将已经成熟的法术研究出来了。”

“他当时告诉我,他并没有将法术交给燕栖池,因为他不想看燕栖池再错下去!”

“可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池一朗说了谎,他始终还是帮了他的外孙,你看这个人在集市里的表现,他并没有见人就传递魔气,也没有闹事,而且他体内的魂魄还在,妖气也还在,说明池一朗这次的法术是成功了的。”

“看来燕栖池已经在魔化妖界的人了,焚天这次怕是要栽跟头了!”

花不语低头沉思,半晌后才道:“据你的说法,燕栖池的法术已经成熟了,那要如何才能阻止他?被魔化的人能不能逆转?他们可是妖,入了魔应该很难对付吧!”

临风看着那个小妖拐进了林子,于是拉着花不语急忙跟上,“池一朗没有告诉我,不过我觉得若是杀了传染的源头,魔气应该就会散去吧!”

十、胆小如鼠

丛林深处,花不语和临风跟着小妖一直往前走,直到小妖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身,四处张望,眼中的幽怨之气越来越明显了。

花不语和临风都奇怪地看向四周,他们本来就隐了身形,以他们的修为,这个小妖即使入了魔也不可能发现他们。

“怎么回事?”花不语看着那个小妖。

临风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感觉到附近与他差不多的魔气越来越多了,而且似乎还有别的人在往这边赶来!”

他想了想,接着问到:“你难道感受不到吗?你的神识应该比我的强大才对啊!”

花不语蹙眉摇头,“我也觉得奇怪,自从进了这里我,我的神识似乎在慢慢减弱,即使是最近的我都感受不到了!甚至是你体内的波动我竟然都感受不到。”

临风再次扭头看着那个小妖,“会不会是他们在设计着什么?”

花不语也看向那个小妖,他似乎已经观察完毕,又开始往前走去,“先跟上吧!待会注意一点。”

二人再次跟上了那个小妖,不远处,两个身影也快速地追了上来。

再翻过了两个山头之后,小妖终是停了下来,他再次看了一眼身后,便钻进了前面的一个山洞。

这一幕,似曾相识。

花不语扭头看着临风,“之前在人界,他们也是将那些被魔化的人藏在一个山洞里,那些人都是行尸走肉,要定时吸食噬魂香,难道这里也是他们的秘密聚集地?”

临风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他微微摇头,“我总觉得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也没办法,先跟上去看看吧!”

花不语点头,二人直接跟了进去。

下一瞬,夜麟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也出现在了洞口,他们就是之前跟着小妖身后的另一拨人。

“公子,要不要进去?”男子探头探脑往里张望。

夜麟也看向洞内,“既然来了,当然要进去看看,我就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和之前人界的那些人一样!”

男子点头,“是!”

二人也直接钻进了山洞。

山洞里的光线很昏暗,还算宽敞的通道里不时地有几根火把。

他们顺着通道往里走了大约二十丈,之后便出现了一个三岔路。

男子看向夜麟,“公子怎么办?”

夜麟两条路都看了一下,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分开走!遇到什么情况便传信给我!记住,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与我汇合之后再决定!”

男子抱手行礼,“王丰领命!”

二人就此分开,夜麟挑了左手边的路,王丰便走了右边。

一条渐走渐宽的通道内,花不语和临风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之前他们迟疑了一会才进山洞,进来之后,那个小妖已经没有了踪迹,这里的气场很奇怪,他们完全感受不到那个小妖的位置,于是二人只能继续往前走。

他们也与夜麟一样,经过了那个三岔路口,本来花不语提议分开走,那样可以快一些找到那个小妖,可是临风不同意,他还记得以前木远枫就是多次与她分开行动,然后她便受了伤,之后他们都吸取了教训,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走在一起,这样有个照应。

花不语见他坚持,于是也没反对,两人便一起往前走着。

前方的路越累越潮湿,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花不语环顾四周,“我们应该离他们的聚集地不远了,你闻到那股异香了吗?”

临风点头,“对!这应该就是噬魂香,这么浓郁,还有一些让人想睡觉。”

花不语总觉得心中越来越有些不安了,这里与拂古山的情况那么类似,可是却让她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临风感受到了她的变化,他扭头看着她,“这么了?”

花不语微微摇头,“没事,只是我心里很慌,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临风轻拍她的手臂,给了她一个安稳的笑容,“没事的!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花不语微微愣住,这是一张木远枫脸,木远枫的声音,只是他们的神态动作,语气完全不同,可是为何现在,她一样觉得这张脸让她觉得很安稳。

临风见她愣住,于是浅笑,“怎么了?”

花不语回过神来,微微摇头,“没事!我们走吧!”说完,她便朝前走去。

临风愣了一下,接着便跟了上去。

之后他们又遇到了几个岔路口,不过他们寻着气味的来源而去,感觉离那里越来越近了。

在又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们便听到了两个人的交谈声。

二人屏住呼吸,隐了身形,朝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声音越来越大了,他们可以听到两人的说话声。

“你确定可以一举解决了夜麟?”说话的是男子,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傲气。

“当然!与我合作,你就放一百个宽心吧!”另一个男子回应,声音淡淡的,但是花不语二人一听,便知道是燕栖池的声音。

“魔尊的这份自信本公子很喜欢,但是有的时候太自信,也会变成自大,在下可听说了风上暝的事情,他就是与魔尊合作,然后以为可以一举拿下冥界,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把他的性命赔上了,你魔界与我妖界也是损兵折将不少。”

“夜北啊夜北,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燕栖池的声音突然有些怪异。

夜北?花不语和临风同时看向对方,显然没想到妖帝的二公子夜北竟然已经与燕栖池勾结在了一起。

“他们刚才说要一举拿下夜麟,难道夜麟也来了?”花不语疑惑地看着临风。

临风点头,“应该是,不过没想到,夜北竟然想要对付自己的大哥!”

花不语蹙眉,“听说妖帝前几年已经决定要让位了,最有竞争力的便是夜麟和夜北,估计夜北是想借燕栖池的手帮他除了夜麟吧!”

“他们可是亲兄弟,怎么可以为了那一个虚名而互相残杀呢?”临风感慨地道。

花不语浅然一笑,突然觉得这个样子的临风竟然挺可爱的,“你以前一直被关在封魔渊,之后也为了得到自由而身不由己,你自然没有时间体会这种为了权利而勾心斗角,兄弟相残的事情。”

“这种事情,不管在哪里,都是常有发生的,你我没有经历这样的事情,也是好事!”

临风见她这样笑,突然俊脸一红,心跳加快。

不过花不语刚好把头扭开去听燕栖池与那人的对话了,所以并未发觉他的异常。

“你最讨厌什么?”夜北审视了燕栖池一会,疑惑地摇头,“我不知道!”

燕栖池斜嘴一笑,下一瞬,他已出现在了面前,用他满是魔气的眼睛瞪着他,阴沉沉地道:“本尊最讨厌有人质疑我的决定,或者质疑我!”

夜北咽了咽口水,虽然他身材高大,比骨瘦如柴的燕栖池高出了半个头,胖了差不多一倍,可是此时,他依旧被燕栖池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颤颤巍巍道:“魔尊大人误会了,在下并不是那个意思,在下只是想着要赢夜麟,一时失言而已,还望魔尊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将在下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燕栖池冷冷地看着夜北,“就你这胆小如鼠的模样,也想与夜麟一争高下?还敢挑战本尊的权威?”

“不敢了,在下再也不敢了!”夜北额头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被燕栖池这么瞪着,他不由得全身发凉,冷汗直流。

燕栖池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撤回了他全是攻击性的眼神,云淡风轻地道:“本尊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要想活得长,活得久,就要学会张眼睛,还要学会说话。”

“有的人,不是你能挑战的,有的人也不是你能质疑的!”

夜北如获大赦,他重重舒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去擦着额间的汗珠,眼睛却狠狠瞪了燕栖池一眼,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即使是燕栖池,也被千刀万剐了吧!

不过也就一瞬间,下一瞬,他又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看着燕栖池,“魔尊教训的是!夜北一定会记住魔尊的教诲,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若是以后我做了妖界之主,也一定会唯魔尊马首是瞻!”

燕栖池玩味地看着他,听了他的话,他邪魅一笑,“唯我马首是瞻,你就不怕想风上暝一样,灰飞烟灭吗?”

夜北低头回应,“当然不怕,魔尊英明神武,运筹帷幄,一定可以带着夜北杀上天界的!也相信到时候魔尊也会助我成为妖界之主!”

燕栖池冷冷地瞥了夜北一眼,“谁说你可以做妖界之王的?”

夜北呆住,“魔尊之前不是不是说,若我与你合作,你便助我登上妖界之主的宝座吗?”

“哼!”燕栖池一声冷哼,接着阴沉沉地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说刚才的那句话,可是刚才你说的话让本尊极其不爽,本尊最讨厌自以为是的人!你想要与我合作,做梦!”他的声音阴冷,饱含杀气。

夜北愣住!

花不语和临风也愣住了!

十一、出尔反尔

“他想杀人!”花不语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便有了这种感觉。

临风疑惑地去听那边的动静,“他们不是合作吗?燕栖池为什么想要杀他?而且现在他要拉拢妖界的人,现在杀人,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花不语摇头,“他是疯子,根本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推测他的想法,我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很明显,他现在想伤人,我们要阻止他!”

临风点头,“好!不过我不是他的对手,让远枫来!”他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下一瞬,他睁眼,眼中一团暗红色的火焰一闪而过。

花不语看着他,“远枫?”

木远枫看着她浅然一笑,“我一直都在,只是临风对魔界的事情比我知道的多,所以让他出来,总比我一句一句转达要来得快!”

花不语点头,接着看向声音那头,那边很安静,突然的安静,让人觉得更加可怕。

木远枫也看向那边,虽然他看不见燕栖池,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这边,夜北忌惮地看着燕栖池,“魔尊这是要出尔反尔吗?你别忘了,若是没有我们的支持,你根本成不了事,你觉得单凭你魔界的实力,你斗得过天界吗?”

燕栖池不置可否地点头,“确实,我需要你们妖界的兵力,不过谁告诉你,我一定要与你这个没脑子的人合作?”

夜北垂着身侧的双手不由得拳头紧握,发出咯咯的声音,他脸色一冷,怒声呵斥:“燕栖池,你不要欺人太甚。”

燕栖池幽深的眼眸里爆射出一股森寒的杀气,“本尊就是欺你又如何,像你这样的妖界败类,连自己的大哥都算计的人,你应该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夜北被燕栖池的气势吓了一跳,他往后扫了一眼,然后恨恨地看着燕栖池,“燕栖池,虽然我夜北修为不如你,但这是我妖界的地方,还轮不到你一个魔界之人在这里横行无忌,况且你别忘了,夜麟可是一心要与你为敌的,他也在这里,你要是敢动我,就是与整个妖界为敌!”

燕栖池斜嘴一笑,瘦骨嶙峋的脸看起来更加阴森了,“与整个妖界为敌?你为何这么自信!”

夜北往后退了两步,明明气势以弱,却还是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弱势,语气也装出了三分强势的感觉,“你别忘了,我来这里,我三弟也知道,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我父帝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他虽然修为不如你,但是他一直很疼爱我们这些子女,他能为了报二姐的仇与天地二弟,也会为了我与你为敌!”

燕栖池慢慢朝夜北走来,一边走,一边冷冷地笑着,语言中尽是嘲弄:“夜猛?你与夜麟一直在各方面都压着他,让他一直活在你们的名声之后,你说如果有机会不费吹灰之气便除掉你们两,他会不会把握住这个机会?”

夜北依旧不甘心,“夜猛?他没有这个胆子,更没有这个气魄!他平日里连一个像样的主意都没有!”

燕栖池冷然一笑,话音突然重了起来“他或许不如你有计谋,但至少他很听话,不会像你这样口出狂言,惹得我极不高兴!”。

夜北瞳孔微缩,全身不由得开始颤抖,“魔尊,在下错了,刚才是我失言了,您放过我,我保证以后一切都听您的!”

“哼!”燕栖池一声冷哼,他瞟了一眼花不语二人所在的方向,接着邪魅一笑,阴阳怪气地道:“我燕栖池从来就不吃这一套,人性是改变不了的,你只要有一时的不服,这种情绪便会一直如影随形,总有一日会将你整个人吞噬掉,所以,你必须死……”

他将“死”字拖得很长,夜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花不语和木远枫也吓了一跳。

木远枫看向花不语,“看来这燕栖池真的动了杀心,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现在需要夜北的支持啊!毕竟夜麟是反对与他结盟的!”

花不语伸手拉着木远枫,“先等一等再说,燕栖池的思维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我们先看看形势再说!”

木远枫感受到花不语手上传来的阵阵凉气,他点头,细细感受着那边的清醒,他感觉到了燕栖池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他微微运功,炎龙剑便到了手里,此时的炎龙剑只是闪烁着微微的火星。

花不语看了炎龙剑一眼,并未说话。

那边,夜北铁色铁青地看着燕栖池,燕栖池离他越来越近,给他的威压也越来越大。

夜北也暗暗运功,体内真气流转,波涛汹涌。

下一瞬,燕栖池已到了他的面前,燕栖池嘴角轻勾,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接着一股黑气直直钻入夜北的眼睛,眼睛还未来得及闭眼,本有些惊悚的面庞瞬间变得平静。

他静静地看着燕栖池,面无表情地道:“想要杀我,没有那么简单,今日即使是死,我也要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燕栖池咧嘴一下,一掌便打在了夜北的肩膀,“不自量力的家伙,你这就是找死!”

木远枫看向花不语,“再不出手,夜北就死了!”

花不语微微蹙眉,“燕栖池若是想杀夜北,一招便足以致命,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呢?会不会他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

木远枫扭头看向燕栖池的方向,“那现在怎么办?还是等着吗?”

花不语想了想,点头。

那边,夜北被燕栖池一掌打出好远,还未站稳,燕栖池又给他来了一掌,他被高高抛起,又慢慢滑落,最后竟然直接落在了木远枫和花不语身边。

本来二人之前一直站在墙后,并未露出头来,又加上隐了身形,没想到燕栖池这一掌,竟让夜北看到了他们。

他本已经绝望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阵光,接着他拽着木远枫的衣摆,急声求救,“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木远枫低头看着夜北,“你怎么样?”

夜北此时正有血不断从嘴里冒出来,“燕栖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他竟然对我起了杀心,他这两掌已经将我重创,公子救救我!”

燕栖池站在原来的地方,冷冷地看着木远枫和花不语,“你们还真是会凑热闹,不会我燕栖池杀个人,你们也要插手吧!”

花不语冷眼瞥着燕栖池,“你杀人不关我们事,但是你在我们眼皮底下杀人,就关我们的事!这事既然被我们撞见了,我们便要管!”

“哼!”燕栖池一声冷哼,戏谑地看着花不语,“我们?你们现在倒是开心了,横在你们前面的火微原不见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就可以狼狈为奸了,我不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竟然敢又送上门来,虽然我可以不杀你,但是那个臭小子必须得死!”

“他死不死还轮不到你做决定!”花不语怒神呵斥。

“哼!”燕栖池脸色一冷,一股强劲的魔气便附在了他的身边,并往周围蔓延开来。

花不语唤出勾魂链,接着脸色微变,今日勾魂链上的火焰竟比平日里小了很多,而且略显颓废。

“哈哈哈……”燕栖池看到这样子的勾魂链,瞬间发生震耳欲聋的狂笑声,“花不语,有我在的地方,你觉得你的修为,你的勾魂链还能发挥以前的作用吗?”

“我既然连冥王都能杀,你觉得我杀你又要几成的功力?”

花不语微微蹙眉,她没想到燕栖池的修为不过短短几个月,竟然又涨了这么多,要是放任他下去,恐怕以后会是六界最大的隐患。

“我花不语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不行,你试试!”

燕栖池咧嘴一笑,下一瞬,宝剑已到了手里,宝剑之上,附着幽深的魔气。

木远枫见状,还未等花不语出手,他便直接朝着燕栖池飞了出去,“一个大男人,总是欺负女人干什么?你不是想要杀我吗?我就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花不语来不及阻止木远枫,只能大声叮嘱,“远枫小心!”

木远枫此时已到了燕栖池身边,“放心吧!”

他的炎龙剑上火光四溢,暗红色的火焰将整个山洞照得通红。

燕栖池嘴角轻勾,眼中划过一抹狡黠。

木远枫的攻击很凌厉,燕栖池也不轻敌,虽然没有用上全部的修为,但是已经用上了七成的修为,二人斗得不可开交。

木远枫的身体因为祸斗成神时,已经升级成为强横的神体,虽然不时地被燕栖池击中,但是修复地极快,前段时日暗月又指导了他不少,于是与燕栖池打斗起来,竟然也没有明显地落于下风。

花不语知道,现在的她,不论是燕栖池还是木远枫,她都打不过,于是她也不想帮倒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打斗。

就在二人斗得原来越激烈,越来越惊险的时候,夜北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可是他的眼里慢慢渗出一股怨毒的气息,他的动作悄无声息,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花不语看得认真,根本没有注意到慢慢逼近的夜北。

就在夜北朝她扬起右手时,突然,一个身影闪了过来。

十二、凛然赴死

“夜北,你干什么?”突然,一个急切的声音出现在了花不语旁侧。

花不语急忙回头,刚好看到夜北举着右手在她脑后,若不是刚好被夜麟抓住,此时她怕是已经中了夜北的暗算。

夜北依旧脸色平静的看着花不语,眼中的幽怨之气也完全消失了,对于夜麟的质问他根本无动于衷,仿佛夜麟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到。

“他怎么了?”夜麟扭头看着花不语,英俊的脸庞上全是疑惑。

花不语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刚才被燕栖池所伤,我本以为他受了重伤,也没在意,没想到他竟然想要害我!”

“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有可能是被燕栖池用了什么法术控制住了,你可知道人界之前爆发的疫症,不过那个与这个不太一样,眼神也不同,我暂时不能确定。”

“疫症?”夜麟一伸手,便将夜北给制住了,夜北低着头,犹如睡着了一般。

“那个疫症在下有所耳闻,不过是极其残忍血腥的法术,那些人连魂魄都会被销蚀殆尽,可是按理说那法术对我妖界之人使用,应该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花不语扭头瞟向木远枫二人,此时的木远枫依旧与燕栖池打得激烈,炎龙剑的火光掉的到处都是。

“燕栖池的那个法术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还不清楚!不过你怎么来了这里?”

夜麟再次看了一眼夜北,然后扭头看着木远枫二人,“没想到木公子竟然能与燕栖池交手这么久,木公子的修为当真是一日千里啊!”

花不语嘴角轻勾,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许,以前都是她在保护他,没想到不过百年时间,已经变成这个少年保护她了。

夜麟见她不说话,于是自顾自地道:“我发现这两日夜北总是鬼鬼祟祟的,他府上的几个人也总是往一座私人宅院里跑,于是我便让人监视他们。”

“就在昨日,我手下的人发觉夜北的人来了这里,所以我今日便自己过来看看,我来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他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事情。”

花不语看向夜麟,他的眼神无畏自信,若是让他当了妖界之王,对妖界来说,应该会是一件幸事吧!

“你太鲁莽了,以你的实力,根本就不是燕栖池的对手!贸贸然来这里,很危险的,燕栖池是疯子,而你反对你父帝与他合作,他很可能会就此除了你!”

夜麟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不能任由我二弟胡来,你也说了,燕栖池是疯子,与他合作,我父帝,我二弟甚至整个妖界,或许都会成了他的垫脚石!”

“二弟?你什么时候当我是你二弟了?你又何时这个高尚了!”突然,夜北阴沉沉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花不语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们同时回头,就在此时,夜北右手中一把闪亮的匕首朝着夜麟的胸膛而来。

夜麟急忙伸手去挡,花不语也急忙去打夜北的手肘,试图阻止他。

夜北嘴角一勾,接着眼中怨气丛生,右手被夜麟和花不语同时制住,可是突然之间,他的左手里一把匕首快如影一般地没入了夜麟的胸膛。

“夜麟!”花不语急忙一掌打开夜北,夜北被打出十丈之外,一口血再次吐了出啦,不过他眼中的得意却越来越明显了。

花不语看向夜麟,此时的夜麟脸色惨白,胸膛处晕出一朵艳丽的血花,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夜北,似乎还没有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又似乎已经被这一击抽去了全身的精气神。

花不语急忙凝聚出一股捆魄绳绑在他的右手手肘上,她扶住他,“夜麟,你怎么样?”

夜麟扭头看着花不语,眼神从开始的震惊失望慢慢转变成了呆滞,他没有说一句话,直接弱弱地闭上了眼睛。

花不语脸色大变,她看向匕首,若是普通的匕首,以夜麟的修为,即使直击心脏,应该也不至于会要了他的命,除非匕首有问题!

这把匕首与寻常匕首大小差不多,只是刀柄之上,竟然雕着一个奇怪的图腾,图腾是一只寻常的燕子,只是它的眼睛竟然闪着丝丝怨气,像是一只活着的燕子一般。

“这是燕栖池的匕首,附了魔气了!”花不语突然花容失色,她看向夜麟的眼睛,就在此时,夜麟睁眼,眼中开始往外溢着魔气。

花不语心中暗道:不好,连夜麟也被燕栖池控制了!

有的时候,不好的事情总是会接连发生的,花不语刚发现不好,夜麟和夜北都朝着她而来,他们虽然已无自己的意识,可是进攻速度可一点没有影响。

花不语知道尚不能确定他们还有没有挽救的机会,于是不想伤了他们,看着他们攻向自己的剑气,她也只能先是防御,暂不做任何的进攻。

可是夜北和夜麟招招充满杀机,每一招都朝着她的要害而来。

“花不语!你还不准备出手?你难道想要就这么死在这两个窝囊废手里吗?”夜麟握着之前插在他胸膛的匕首近身攻击花不语,惨白的露上露出渗人的笑意。

“燕栖池?”花不语一边抵挡,一边惊讶地道。

夜麟咧嘴一笑,“你不会真以为就以木远枫的修为就能拖住我吧!现在与他打斗的,身上只有我七成的功力,另外的,自然要用来招呼你!”

花不语咬嘴一甩,勾魂链便将正要往后偷袭她的夜北打得飞了出去,她收回链子,朝着夜麟的面门又甩了出去,夜麟也不躲闪,任由勾魂链抽打着他的脸上,英俊的面孔瞬间皮开肉绽。

“公子!”下一瞬,一个身影闪了出来,并护在了夜麟的面前。

夜麟给了花不语一个邪恶的笑脸,看向赶来的王丰时,他的眼里全是痛苦,!

王丰看着他那惨不忍睹的面庞,早已慌了神,“公子,属下这就救您走!”

夜麟痛苦地摇头,“我怕是走不了了!冥王与那木远枫铁了心要致我兄弟二人于死地,你去告诉父帝,一定要小心冥王花不语!快走!”

“你还不走!再不走谁也走不了!我们妖界怕是要落于万劫不复之地了!”再次屈身而来的夜北也大声说到。

“二殿下!”王丰看到夜北的惨状后,不由得更加慌乱了。

夜北朝着花不语直直扑来,一副凛然赴死的姿态,“你还不走!若是妖界出了事,你以后就是妖界的罪人了!”

花不语知道她与木远枫中了燕栖池的计了,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杀了夜麟两兄弟,然后嫁祸给他们。现在不能让这个人走,不然妖帝肯定会信以为真,到时候就麻烦了。

她挥链朝着夜北的腰部一甩,夜北便被勾魂链捆在了腰上,花不语只用了三成的功力将他甩了出去,可是他却像断了线的纸鸢一般,飞出去之后便重重摔在了地上,随即便烟消云散了。

王丰看着灰飞烟灭的夜北,吓得大喊,“二殿下!”

花不语扭头看着燕栖池,此时的他依旧与木远枫打斗着,看似是木远枫在进攻他,其实是他在拖着木远枫。

他察觉到了花不语的目光,于是朝着她邪魅一笑。

“你还不走!”夜麟再次大喊,紧接着直直朝着花不语扑来,也是一副慷慨赴死的姿态。

“公子!”王丰大喊,下一瞬,他便化作一团幻影朝外飞去。

花不语也赶紧化作一股清影想要追去。

“花不语,这样就不好玩了!”就在这时,夜麟一闪,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花不语蹙眉看着夜麟,愤怒地道:“燕栖池,你真够卑鄙的!你与焚天合作了那么久,现在竟然连杀他两个儿子!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夜麟冷然一笑,下一瞬,那边的打斗也停了!

燕栖池一闪便来到了夜麟身边,夜麟看着花不语冷笑,接着胸膛处闪烁着火光,接着全身化作星星点点随风消散了!

木远枫也在此时出现在了花不语身边,看着消散的夜麟,他眉头紧锁,“炎龙剑之力!你什么时候又凝聚出了新的炎龙剑?”

燕栖池冷冷地睥睨着木远枫,“炎龙剑本就是火微原之物,虽然你我体内都有火微原的魂魄,没想到之前的那把竟然认了你做主人,所以我便借着修炼的时候,重新凝聚了一把,现在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所有人都知道炎龙剑已经认了你做主人,而我根本没有炎龙剑,你说刚才那个人已经看到花不语杀了夜北,而这个到处都是炎龙剑留下的痕迹,夜麟也是死于炎龙剑,你们觉得焚天若是知道他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你们的手上了,照他的性子,他会不会带着整个妖界与你们拼命啊!哈哈哈……”

木远枫毫不示弱地看着燕栖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妖界做了这么多事,你以为妖帝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吗?况且你觉得我们会这么傻,将一切都扛下来吗?”

十三、当务之急

燕栖池勾唇一笑,“焚天相不相信不重要,会有人逼他相信的!至于你们,你们承不承认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现在已经有理说不清了!”

“对了,你们不是想放吞灵兽出来吗?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我可以帮你们的!”

花不语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哈哈……”燕栖池戏谑地看着花不语,“你们不是想要将吞灵兽放出来,然后对付我吗?我说我可以帮你们啊!放出吞灵兽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我早就已经有办法了!”

花不语一声冷笑,“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一开始你就引我们去找吞灵兽,现在又将妖界两位殿下杀了,你是想让我们成为六界的众矢之的吗?可是你别忘了,我现在是冥王,不是你随便做点事,就可以将我拉下水的。”

燕栖池看向花不语,又冷冷地瞥了一眼木远枫,接着他往身后看去,眼中是一股莫名的得意,下一瞬,他便化作一团黑影飞走了。

“你还没说清楚呢!”木远枫正要追,花不语急忙拦住,“远枫,别追!他不会告诉我们的!”

木远枫看着整个山洞里星星点点的火光,“我们又上燕栖池的当了,他是故意引我出手的,就是要让这里到处都是炎龙剑的痕迹,现在夜麟的那个手下又走了,看来我们很快就会成为妖界的目标,看来我们要赶紧走。”

花不语摇头,走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彦亮,不管我们有没有做,焚天一定会让人先找我们,而彦亮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现在先找到他再说。

“至于吞灵兽,真真假假,现在我也搞不清楚,还是等这件事过了之后再说吧!”

木远枫点头,二人便朝着客栈而去。

……

妖界妖帝宫,大殿

“啪!”听了王丰的汇报,焚天一掌打在了身边的桌子上,若不是那桌子是用妖界的灵木所做,恐怕现在早已碎成了渣。

“岂有此理!”焚天一张脸涨的通红,眼中爆发的怒火快要将自己都给燃烧了,抖动的下巴向所有人诉说着他的悲痛,“你真的看到冥王花不语杀了夜北?”

王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属下亲眼所见。”

焚天怒气冲冲地看着王丰,“说说细节。”

王丰点头,接着开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前几日,大殿下发现二殿下行踪可疑,于是派人跟着他,昨日发觉他去了城外的一个林子里,而且那里不止有二殿下出没,还要不少我妖界之人出没。”

“于是今日,大殿下与属下便跟着其中一人去了他们聚集的那个地方,因为山洞里的岔路太多,我们便分开走了,等属下再看见二位殿下时,他们正在与冥王打斗,那个时候二位殿下满身是伤,冥王更是当着属下的面将二殿下打得魂飞魄散。”

“二位殿下估计是想着他们已经在劫难逃了,于是便拖住冥王,让属下一个人逃了回来,给您报信。”

焚天神色恍惚地看着地上,喃喃低语:“这么说……我的麟儿与北儿真的遭了冥王的毒手!”

他抬头看着王丰,“当时那里可还有别人”

王丰点头,“还有两个人在打斗,一个是骨瘦嶙峋的男子,属下从未见过,另外一个是一直跟着冥王身边的,之前他们找过大殿下,所以属下认识他。”

“瘦骨嶙峋!”焚天疑惑地扭头看着他身边的一个白发老者,“那个人应该是燕栖池,没想到燕栖池也在那里!难道夜北有什么瞒着我,或许他与燕栖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老者是焚天的管家易木,易木抚着花白的胡须道:“前几日已经有人来报,二殿下频繁出入一座私人宅院,因为这←宅院的主人修为深厚,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宅院,于是老夫也只是派了几个人盯着,没想到竟发生了这等事。”

“只是二位殿下做了什么事,竟然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焚天看向王丰,“麟儿与那冥王花不语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去找他?”

王丰脸色微变,低着头道:“是大殿下故意引他们去见他的,大殿下知道您会与燕栖池合作,所以他想请冥王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希望冥王不要与天界对付妖界。”

“哎!我这个麟儿啊!”焚天一声哀叹,伤心地闭上了眼睛,睁开时,眼中闪过一抹晶莹的泪花,“好了,你先下去候着吧!待会我会派人与你前去寻找那个山洞。”

“属下遵命!”王丰退出大殿。

“易木啊!你说我与天界斗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

易木看着焚天脸上那孤寂落寞的表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您也只是想为自己的孩子讨个说法,只是……燕栖池确实不太可信,他太偏执狂傲,与他为伍,对妖界始终不是好事。”

“至于二位殿下遇害之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虽然王丰亲眼所见冥王杀了二殿下,但是冥王虽然以前虽犯下滔天杀戮,但是她向来不是嗜血之人,二位殿下与她无冤无仇,现在又是一个很微妙的时期,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杀我妖界两位殿下的。”

“所以当务之急便是先找到他们,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至于二殿下与燕栖池在计划什么,或许三殿下知道!”

“猛儿?他素来没有主见,就是一棵墙头草,他会知道吗?”焚天眉头紧锁地看着易木。

易木神色莫辨地道:“或许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呢!”

焚天眼皮一跳,接着叹气,“算了,不管如何,他已经是我唯一的儿子的了。而且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还是先派人去查探一下夜麟的情况吧!”

……

客栈,彦亮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从渝水渊回来后,他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发觉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玩的,便直接回了客栈,花不语二人还没回来,于是他便直接睡着了。

花不语二人隐了身形,直接进了客房,见彦亮还在睡觉,于是也放下心来,他们的速度本就比王丰快,于是猜测此时妖帝应该还没有进行部署。

木远枫直接来到床边,轻拍彦亮的手臂,“彦亮,彦亮!”

彦亮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看着木远枫,脆生生叫了句:“远枫哥哥!”

木远枫见他没事,轻轻揉着他肉嘟嘟的小脸,“什么时候回来的?今日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彦亮被这么一揉,瞬间来了几分精神,他得意地点点头,“我感觉灵儿已经动了心,她说她会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的!”

木远枫微微蹙眉,“她真的这么说?她有没有说别的,比如关于燕栖池的?”

彦亮点头,“说了,燕栖池从十万年前吞噬了火微原后,便去找过她几次,一开始可能是他受不了了,想要灵儿将他们分开,可是后来,他又不想分开了!”

“这段时日,燕栖池也去找过她,可是她谁也不相信,于是也就没有答应燕栖池!”

花不语站在床边,听彦亮这么说,她倒是完全可以理解燕栖池为何要那么做,毕竟吞灵兽吞噬魂魄后,不管是再强横的魂魄,她也可以将其吞噬分解,若是不与她提前做好协议,很有可能会被她直接吞噬,到了那个时候,即使是燕栖池,也毫无办法,这就是世间相生相克的法则,不管你再厉害,总有一样东西是可以克制你的。

木远枫又问:“灵儿怎么突然同意考虑一下了,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

彦亮小脸微红,他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花不语,然后略带娇羞地看着木远枫,“我跟她说,若是她出了‘暗黑琉璃塔,’我便永远保护她,照顾她,不让她受任何伤害,也不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木远枫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戏谑地道:“臭小子,亏你平日里总是说我脸皮厚,原来你自己也差不多啊!小小年纪,竟然就能讲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彦亮难为情地嘿嘿一笑,接着正色道:“其实她听可怜的,天性让她生来便靠吞噬魂魄为生,就像我,生来便是噬尸鼠,生来便在妖魔禁域,我们都没得选的!”

“我运气好,遇到了你们,若我遇到的是别人,若当时我与彦青护法想要吃的是别人,或许我连性命都丢了!”

“灵儿不像我,她没有你们这么好的朋友,更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所有接近她的人都是有所求的,所以我想保护她,虽然我能力低微,甚至我根本没法保护她,但是我依旧想要护着她。”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动心了,还是说她还有别的目的,才会答应我会考虑一下。可是我的话既然说出来了,就一定会兑现,远枫哥哥,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

木远枫笑着点头,“当然!你虽然看着年纪小,但是很多时候,你比我成熟!我相信你可以保护她的,不过今日发生了很多事情,能不能放她出来还有待商榷!”

十四、意欲何为

“为什么?”彦亮突然激动了起来,眼中也瞬间附上了一抹焦虑。

花不语上前一步,然后坐在了木远枫身边,她看着彦亮,温柔地道:“今日突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燕栖池当着我们的面杀了夜麟和夜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解决!还有燕栖池说,他有办法放出灵儿,他有什么目的,我们根本还搞不清楚,所以暂时还不能放她出来!”

彦亮顿时大感失落,眼眸也瞬间黯淡了下来,他低着头,“那灵儿不是又要失望了!”

花不语自然理解彦亮的感受,她知道这几日,他是真的将灵儿放在心上了,她轻轻摸着他的脑袋,“放心吧!若她真的有意改过,以后不再胡乱吞噬魂魄,等这件事过了,我们一定将她放出来!”

彦亮抬头看着花不语,又看看木远枫,木远枫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的一个承诺,见二人这样,他终于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先离开妖界”

花不语收回手,想了一下才道:“若是我们就这么离开,焚天一定会以为就是我们杀了夜麟和夜北,那样我们就真的有口难辩了!所以我们现在不能走,不止不能走,我们还要去找焚天!”

“找焚天?”木远枫和彦亮都诧异地看着她。

花不语点头,“焚天当妖帝的时间也不短了,其实妖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夜北与燕栖池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全然不知,我们与夜麟讲过面,他应该也知道。”

“他不是一个糊涂鲁莽之人,他也会思量其中的关系,所以我们现在去找他,或许还能将这件事的后果改一改。”

焚天刚安排好了人与王丰前去山洞,搜寻夜麟的踪迹,然后又派了一队人前去寻找花不语等人的踪迹。刚吩咐好一切,就有人前来禀报,“禀告妖帝,冥界冥王花不语求见。”

“冥王!”焚天疑惑地看向易木,易木此时也惊讶地看着他,“她这个时候前来,意欲何为?”

易木摇头,“老夫也很疑惑!”

焚天看向禀告之人,“请她进来!”

很快,花不语三人便进了大殿,焚天坐在椅子上,从她踏进院子的那一刻,便紧紧地盯着她。

花不语从进门的那一刻,也始终盯着焚天,从他的表情中,她可以看出,他已经知道了一切,此时他压制着心中的一切怨愤,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说明他心中还是有所摇摆的,这是好事,至少他没有完全相信夜麟和夜北都被她杀了。

她直视着焚天,拱手道:“冥界花不语,拜见妖帝!”

焚天冷冷地看着她,试图看清楚花不语到底想干什么?可是看了半天,他也毫无头绪,于是指着左侧的椅子道:“冥王请入座!不知冥王何时来的我妖界,突然来访,又所为何事?”

花不语见焚天没有兴师问罪,但她却不想绕弯子,她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木远枫坐在了她的旁边,彦亮便站在木远枫身边东张西望。

花不语看着焚天,“妖帝应该已经知道两位殿下遇害的事情了吧!”

焚天没想到花不语竟然开门见山地说了这件事,也不知道她是太狂妄自大,还是说她问心无愧,他沉着脸点头,“对!既然冥王快人快语,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就是想知道,冥王为何突然来了我妖界,还要杀我两个儿子?虽然你我不同阵营,但是我们之间并无纠葛!”

花不语点头,“妖帝说得对,我们之间并无任何纠葛,所以我没有必要杀你两个儿子!至于我来妖界的目的,是想知道燕栖池来这里做什么!妖帝应该有所耳闻,燕栖池吞噬了我二哥,我二哥在他身上受尽折磨,我来,便是想要将我二哥从他体内取出。”

“至于你的两位公子,他们的死我也算是难辞其咎,燕栖池应该是想用他们的死,来挑拨你我。我知道我的话,妖帝不一定会相信,不过妖帝现在还是先搞清楚,二殿下与燕栖池到底在合谋着什么?”

“还要我们发现妖界的不少人都往城外的林子聚集,妖帝应该知道人界之前发生的魔化事件,但是人界可是有很多城池的人一夕之间便入了魔,连魂魄都没有了!”

“现在燕栖池来了这里,为了妖界众生,你还是查清楚,他是不是要故技重施了,至于二位公子的事,将燕栖池拿下之后,一切自然见分晓。”

焚天一直认真地听花不语说完,他觉得这个女人的话在理,可是又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太自大了一些,“冥王就这么自信,你的三言两语便能将这件事这么盖过去了?”

“我的人清清楚楚见你杀了我儿夜北,虽然不知你为何要杀夜麟,但是夜麟和夜北可不是寻常小妖,燕栖池法术出自妖界,虽然他加强过,但是也无法将他们完全控制,你觉得你的这些话,我就一定会相信吗?”

花不语点头,妖帝有所怀疑很正常,毕竟二位殿下也不是寻常小妖,可是你别忘了,燕栖池现在可不是以前的燕栖池,他的秘术也不是之前在人界用的那个秘术可以比拟的!

“我相信妖帝自己心中也有所权衡,不然我们进来之际,妖帝也就不会这般和气了!”

“我们就住在城中的客栈,你的手下应该知道我们住在哪里,若是你有什么疑问可随时叫人去找我们,至于当下,你还是好好解了眼前的难题再说吧!”

“妖帝今日定然很繁忙,我们便不多加打扰了!告辞!”话音一落,花不语与木远枫便同时站了起来。

妖帝依旧冷冷地看着他们,沉吟良久后,终是淡淡说了句,“恕不远送!”

花不语点头,接着便往外走去。

易木见三人走了,于是往前两步来到焚天身侧,“这个冥王果然不是寻常人物,也不知道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妖帝看着花不语的背影,喃喃道:“是啊!可怜了我的两个儿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管是燕栖池,还是花不语,只要是伤了我的孩儿,即使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报这个仇!”

易木点头,“二位殿下的仇当然要报,不过冥王说的魔化事件不知道帝尊是怎么想的?”

焚天依旧看着花不语他们离开的方向,“那个法术是我给他的,按理说应该没有那么利害,毕竟那法术出自妖界,我妖界之人很多都知道如何破解,可是照现在的情形,或许燕栖池真的将它变得不一样的。”

“我听说燕栖池的外公池一朗在这方面也是极其厉害的,若是池一朗将这法术改造了,那麟儿他们被控制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我希望那不是真的,如果燕栖池真的能轻易控制夜北和夜麟,那我妖界危矣!”

“你现在让人去请燕栖池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说的!”

……

焚心谷主街,花不语三人缓缓而行,从妖帝宫出来,他们便一直在大街上闲逛。

彦亮依旧在东张西望,这个摸摸,那个看看。

花不语和木远枫则心事满满。

突然,一个男子撞了木远枫的胳膊一下,他终于回过了神,他扭头看着花不语,见花不语依旧心不在焉地走着。

他轻轻拍了一下花不语的手臂,“语儿在想什么?是在想焚天是否会相信你的话吗?”

花不语看着木远枫,“其实他相不相信并不重要,他若相信,最多便是不与燕栖池合作,但是燕栖池已经悄无声息地魔化了妖界之人,妖界的人应该已经有很多被他悄悄控制了,若是天魔发生大战,妖界的兵力应该也不会少,对于燕栖池来说,他要的已经得到了,虽然手段残忍了些,可他一向如此。”

“若焚天不相信,最多便是找我寻仇,他定会伙同燕栖池一起,天界难得又将冥界的归属权拿了回去,而魔界之前兵力大损,天帝也需要一个出兵的借口,若是有人攻打冥界,天界正好有机会插手,所以我冥界问题并不大。”

“那你为何还愁眉苦脸的?”木远枫不解地问。

花不语扭头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担心的只是这次受牵连的人,燕栖池每次搞事情,死的人那是成千上万的,之前人界已经死了那么多,我怕他现在是在策划什么大事。”

“而受苦的依旧是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他们本来好好的,可就是因为某些人的私欲而白白送了性命。十万年前我为了报二哥的仇,杀了魔界数万无辜的人,我不想这一次,又是因为我,让数万人白白送了性命。”

木远枫深深叹了口气,“是啊!最无辜的就是这些百姓了!我还记得当时赤木城一夕之间变成鬼城的事情,他们何其无辜,所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阻止他!”

他牵起花不语的手,温柔地道:“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不要再自责以前的事情,我们已经向前看!”

花不语看着他地眼睛,点头浅笑。

十五、临阵退缩

一个时辰后,妖帝宫

焚天阴沉沉地坐在椅子上,起伏不定的胸口说明他此时真的很生气,他看着地面的眼睛仿佛要滴出浓郁的恨意来。

易木站在他身后,满是皱纹的脸上也布满了愁云。

就在刚才,手下人来报,焚心谷外围的大部分村落都有被魔化的人,他们虽然表现一切正常,若不是细看,甚至完全看不出来,看来燕栖池这一次真的是要对整个妖界下手了。

就在他埋头深思的时候,下手来报,燕栖池请来了。

焚天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摆出了一副看起来还算精神的状态,让手下去将燕栖池请了进来。

燕栖池今日似乎心情大好,连走路都有点脚下生风的感觉,嘴角也挂着一抹淡淡的得意。

焚天放在桌上的手攥得紧紧的,他在猜测,许是杀了他的两个儿子,他才会这么开心!

燕栖池也一直静静地看着焚天,他没有带一个手下,只身一人前来,一副完全没有将妖界之人看在眼里的姿态。

他看到焚天的神情后,依旧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站在大殿中间,睥睨着焚天,浅浅道了句:“不知妖帝派人叫本尊来,所谓何事?”

焚天抬头看着燕栖池,此时他背着光,焚天看不清他眼里的那团黑气到底是得意还是杀气,只是就这么与他对视,焚天竟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寒气来,他沉声道:“魔尊来了我妖界,倒是挺忙啊!”

“忙着魔化我族人,忙着杀我两个儿子,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忙着杀本帝了?”

燕栖池轻轻嗤笑一声,接着径直坐在了右边的椅子上,他瞟了一眼易木,易木吓得眼睛都直了,他接着看着焚天邪魅一笑,“妖帝这话从何说起啊?本尊可是马上要成为您的女婿的,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我怎会对付你妖界之人?又怎么会杀了自己的两个大舅子!妖帝不会是被人挑拨离间了吧!”

“啪!”焚天顿时火冒三丈,一掌打在了桌子上,怒声呵斥:“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你别忘了,噬魂术是我交给你的,而你魔化我妖界之人现在已成事实,随便抓一个人来便知分晓,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至于夜麟和夜北,虽然他们的死不能证明就是你做的,但是肯定与你脱不了关系!别忘了,这段时日,夜北与你走得最近!夜麟虽然与你并无瓜葛,但是他一直阻止我与你合作,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激起了你的杀心!”

“哈哈哈……”燕栖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刺耳的笑声响彻整个大殿,震得守在门口的两个守卫经脉大乱,浑身发抖。

“魔化?妖魔两族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那个妖术也是你交给我的,只是我现在改良了一下而已!你们妖界之人向来战斗力不行,我也是为了我们将来的大计才这么做的,况且这也不算魔化,只是加强了他么的战斗力而已!”

“至于夜麟和夜北,他们两兄弟向来内斗,都想坐上你妖帝的位置,留着他们,终有一日他们是要因为这个位置互相残杀的,你早晚也要面对失去他们的痛苦,我现在只是帮你早点面对这一切而已!”

“啪!”焚天早已青筋暴露,他再次重重地敲打在桌上,强大的妖气惊起周围的尘土,“燕栖池,你不要欺人太甚,虽然我焚天不是你的对手,但这是妖界,你这是要与整个妖界为敌!”

“我的儿子即使是内斗,即使互相残杀,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哈哈哈……”燕栖池轻拍刚刚落在身上的灰尘,略带嫌弃地看着焚天,“焚天,我们魔妖两界合作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十万年前天魔大战,你可记得?”

焚天面色一滞,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却没有说话。

燕栖池斜嘴一下,鄙夷地看着他一眼,然后目视前方,自顾自地道:“十万年前,天魔大战,当时我父尊已经将火微原擒住,让你带兵去截住花不语和风景逸,用火微原的性命做要挟,让他们帮妖魔两界对抗天界。即使不成,至少可以逼他们不插手天魔两界的事情。”

“本来是一个很好的计划,可是你竟然临阵害怕了,派了你的一个手下去做那件事,结果那家伙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

“那花不语就是个疯子,不由分说就杀了我魔界数万人,还杀了我父尊,要不是因为我魔界损失严重,我会气得失去理智,吞噬了火微原吗?你知不知道我这十万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没有一天睡着过,因为我一睡觉,火微原就会逃跑,我一睡觉,他就会试图反噬。”

“所以我在六界眼中,就是一个疯子!这一切都是你出尔反尔造成的,若不是你懦弱,又想为女儿报仇,又怕死,那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你当年损失的只是你派到妖界的那区区两万人,可是我损失的是我唯一的亲人,还有我的一切,你觉得我真的疯了,没有找你追究当年的事情,这一切就都过去了吗?”

“妖魔两界现在已经被天界压制住了,若是不反抗,妖魔两界说是独立,其实也是在天界的管制之下,你想想,妖魔两界被天界封印的人有多少?”

“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既然你不想出头,那我帮你!”

听完这一切,焚天的脸早已经变得铁青,“燕栖池,就算当年我临阵退缩,那也是我犯下的错,你为何要对付我的两个儿子!你为何不直接来对付我?”

“哈哈哈……”燕栖池再次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声里充满了无奈与辛酸,他戏谑地看着焚天,“因为我要让你体会一下失去至亲的痛苦,还有……那种绝望的感觉!”

“我当年也不过是与夜北一样的毛头小子,什么也不懂,总觉得靠着自己的父亲就可以安然度过一生,可是父尊一下就不在了,我的天突然塌了,你知道我的那种绝望吗?”

“看着魔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什么也做不了,看着我父尊灰飞烟灭,我也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花不语在魔界使用‘幽冥聚魂术’,我依旧阻止不了!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只有自己有实力,才能保护自己!”

“所以我吞噬了火微原,想要将他炼化,获得他的力量,可是我没想到,我竟然连这件事都做不好,还与他对抗了十万年,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了那么久!”

“你知道是什么支撑我活下来的吗?”他怒视着焚天,眼中的幽怨之气将焚天给吓了一跳,他大吼:“是仇恨,是对你们所有人的仇恨!”

“从我踏出魔界的那一刻,冥界,妖界,天界还有人界,我要将你们欠我的全部讨回来!人界已经被我杀了数十万人,也算是解了一口恶气。”

“冥界,冥王已经被我诛杀,花不语,我会让她活着比死了更痛苦,至于冥界,我会夺下来的!”

“你妖界,我现在要取,如同探囊取物,但是我不屑要你妖界,我要你妖界比我魔界十万年前还要惨!”

“至于天界,很快,我便会与他们一较高下!”

焚天怔怔地看着燕栖池,“当年的事情本就涉及重大,本帝为了妖界众生考虑,临时退了回来,又有何错?你现在这般制造杀戮,连无辜百姓都不放过,你觉得你还能猖狂多久”

“你如此口出狂言,就真的当我妖界没有人来吗?你别忘了,噬魂术是我交给你的,我也同样可以破了它!”

“要是没有我妖界之人的帮忙,就凭你魔界的那些兵力,你如何与天界斗?”

“哈哈哈……”燕栖池再次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中充满了讥讽,“焚天,你真的老了!你鼠目寸光,看到的永远只有眼前的那一点点地方,所以你才会永远窝在妖界这个小地方!”

“其实你早该退下来的!或许你也该将位置让出来了,让更有能力,更有远见,更有胆量的人来做!”

焚天气得咬牙切齿,“我妖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别说我还没死,即使是我死了,我妖界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燕栖池抿嘴点头,“我也不想插手你妖界内部的事情,毕竟我也只是一个外人!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燕栖池的女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冥王花不语,至于你那女儿……连给我做妾我都嫌弃!”

“你………”焚天气得拍案而起,怒声大骂:“燕栖池,你不要欺人太甚!来人啊!给我把这个无耻之徒拿下!”

“哈哈哈……”燕栖池又一次笑了起来,“你难道还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你这样的人,连做我的对手,都没有资格!”

焚天见门外毫无反应,易木也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脸色大变,“你控制了我整个妖帝宫?”

十七、魔兵入侵

三日后,客栈

花不语与木远枫刚要出去跟踪前两日频繁出入燕栖池府邸的那个小妖,突然,一段法术传音朝着花不语飞来。

花不语急忙伸手接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怎么了?”木远枫见她脸色不对,于是接过法术传音来看,上面写着:大丰鬼门关有魔兵闯入,速回!

“燕栖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突然派人前去冥界?”

花不语微微摇头,“我也想不清楚!按理说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妖界这边,为何突然要闯入冥界?还挑了那么远的地方?我得回去看看,你跟彦亮在这里要小心!”

木远枫笃定地摇头,“不行!要去一起去!我再也不能放你一个人前去了,以前就出现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每次我都让你独自前往,结果你都受了伤!”

花不语微微一愣,原来他现在是这么想的,于是她浅笑点头,“走吧!”

三人化作一团清影朝着大丰鬼门关而去,那里是离妖界最远的鬼门,即使是他们有腾云驾雾之能,也需要花上数个时辰的时间。

客栈不远处的一道墙后,一个男子看着他们走了,于是急忙往燕栖池所住的府邸而去。

三个时辰后,在三人毫不停歇地赶路之下,他们终于到了大丰鬼门,这里现在已经聚集了无数的鬼兵,鬼门之外,甚至还有前来查看的天兵。

由于这里是冥界最靠近天界的地方,又加上这里有直通魔界的魔碑,所以这里,一直是三界重点查询的地方。

花不语还在半空就看到了豹尾和这里的领主,于是直接降落在了他们身边。

“豹尾,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豹尾等人见到他们,都恭敬地朝他行礼,“拜见冥王!”

花不语急忙抬手将豹尾扶了起来,“不必多礼!这段时日让你帮我看着冥界辛苦你了!”

豹尾依旧还是笑得春风得意,“冥王大人客气了!昨夜丑时,守在这里的鬼兵突然受到魔界之人的袭击,然后魔界之人悄悄潜进了冥界,不过很奇怪,刚才我们排查的时候,发现他们侵入冥界似乎只是搞了一些破坏!”

“天界外围的一些小仙山也受到了同样的袭击,天界也派了一些天兵天将前来查看!”

木远枫一听,来到花不语身边道:“燕栖池现在在魔化妖界之人,会不会他也想向妖界和天界的人下手?”

花不语一听在理,她看向豹尾,“那些魔界之人呢?”

“他们搞了一些破坏,在我们赶到之前便全部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动静弄得挺大的,可是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有几个守卫和与他们起了冲突的人受了点伤!”豹尾回应。

花不语蹙眉,“将附近村落的人都聚集起来,我要查看一下是否有异!”

“是!”豹尾见花不语神色凝重,于是赶紧前去召集村民。

半个时辰后,附近所有村落的人都到了这里,他们都奇怪地看着花不语,他们属于比较外围的冥界之人,平日里很少有机会见到冥王,现在见到了,于是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几乎都是感慨花不语的美貌与猜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花不语见人齐了,于是提高声音道:“各位安静!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有魔界之人侵入我冥界,魔界魔尊燕栖池一直就是狼子野心,他想侵吞我们冥界,可是本王定然不会让他得逞。”

“可是燕栖池阴险狡诈,他使用的秘术可以悄无声息感染身边的人,一旦被感染,就会任由他摆布!”

“什么?任由他摆布!”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叫了起来,显然吓得不轻。

“那可怎么办?我们不会被魔气侵蚀,变成魔吧!”

“糟了,早上我与魔兵交过手,他还打伤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已经被魔气侵入体内了!”

“不是吧!我很快就可以投胎转世了,这个时候出事,那不是功亏一篑了!”

“……”

大家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不绝于耳。

花不语自然知道大家的担心,她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虽然害怕,但是见她这样,还是悻悻地闭了嘴!

花不语接着道:“本王知道大家都很害怕,但是我刚才的话只是想告诉大家实情,但是现在燕栖池在妖界,他还不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施行秘术,所以有可能他还有别的阴谋。”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冥界的安全,还请大家配合木公子,让他查探一下你们体内是否有魔气!”

花不语看向一旁的木远枫,木远枫此时与彦亮站在一旁,眼睛却始终看着她,见她提到自己,于是冲她浅然一笑。

突然,她有了一种安稳的感觉,这段时间一直有这个男人陪着,让她总是在想要有个依靠的时候能真的找到一个肩膀。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木远枫,豹尾等人对木远枫并不陌生,于是朝他点头。

木远枫看向众人,“我知道你们都担心会被魔气入侵,所以为了自己,也为了身边的人,待会我会对你们一个个进行试探,希望你们不要怕!”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点头。

一个时辰后,木远枫来到花不语身边,“我全部查探过了,他们体内一点魔气都没有!”

花不语本来在想事情,一抬头,就见到了他满头的大汗,很显然刚才施法,让他损耗了不少真气。

她急忙掏出手帕将他额头的汗轻轻擦去,柔声道:“是不是很累?”

彦亮看到这一幕,羞红着脸跑去找豹尾了。

木远枫微微一愣,接着抿嘴浅笑,脸上洋溢着一抹幸福的笑容,“一点都不累!”

花不语继续帮他擦着汗,“总是让你跟着我这样东奔西跑,真是为难你了!以前不管做什么,我都是一个人,现在有你在身边,我觉得这种感觉很好,让我觉得很安稳。”

木远枫没想到花不语会突然这么说,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他伸手将她拿着手帕的手抓住,然后慢慢放下,紧紧地握在手里,柔声道:“我说过,我们永远不必这么客气!”

花不语笑着点头,“嗯!你刚才检查过他们,一点异常都没有吗?”

花不语突然转移话题,木远枫愣了一下,才道:“是啊!不过我特别留意过,他们并不是被隐去了魔气,而是真的没有受到任何的侵入,说明魔界的人进来并不是想要魔化他们,而是有其他的目的。”

“其他的目的?”花不语转身去看那些都在低头讨论的人,他们都是冥界普通的魂魄,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攻击性的,魔界之人为何要入侵这里?他又为何要入侵天界的一些仙山?

难道是……花不语突然花容失色。

她转身看着木远枫,“燕栖池会不会是故意将我们调离妖界的?”

“调虎离山?”木远枫蹙眉摇头,“他为什么要那么做?难道是我们在妖界妨碍了他?可是他魔化妖界之人的事情,我们知道,但是也阻止不了他啊!”

花不语看向彦亮,此时彦亮正和豹尾在谈笑风生,一张胖嘟嘟的小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容,“我猜测他是想对吞灵兽下手,这段时间我们总是盯着渝水渊,一定是妨碍到他了!”

“难道他真是想要将火微原从他的体内拿出来了!那火微原不是很危险?”木远枫惊讶地道

花不语摇头,“我猜测事情远不会那么简单!在冥界的时候,我感觉得到,他对二哥的感情已经变了样,他们甚至很依赖对方,虽然互相伤害,但是又互相关心,他们已经快要变成一体的了!”

“或许他放吞灵兽出来,并不是想要将二哥放出来,也有可能是想要毁了吞灵兽,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木远枫一惊,接着瞟向彦亮,“如果灵儿出了事,那小子肯定很伤心!我们一定要去救灵儿!”

花不语点头,她一闪,便到了豹尾身边,“豹尾,我猜测燕栖池这次将我们引回来,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冥界还是交给你们看着,有什么事情立刻招我回来!”她手一伸,下一瞬,玄扇便出现在手心里,她将玄扇送到豹尾面前,“这个交给你保管,以后他由你守护!”

豹尾低头看着玄扇,玄扇之上,犹如太阳一般的扇灵笑盈盈地看着他,但是这么一对视,他便有一种把剖视的感觉。

他微微一颤,“这是……”

花不语浅笑点头,“对!这是他的一缕魂魄,藏在了玄扇的扇灵身上,假以时日,他定然会回复以往的风采,现在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拿回了一成的修为,我总是将他带出冥界不好,以后便由你帮我守护他,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再将他还给我!”

豹尾定定地看着花不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花不语抿嘴一笑,接着轻拍豹尾的肩膀,“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守护他!在我回来之前,他就交给你了!”

豹尾郑重点头,“放心吧!我们会在冥界等你回来的!”

十八、天魔大战

花不语三人离开冥界,便迫不及待朝着妖界而去,花不语猜测,燕栖池一定去放吞灵兽去了,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都不能让吞灵兽出事。

三人行得极快,几乎没有任何停歇,彦亮更是急的满头大汗。

在急速飞行了三个时辰后,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今夜的星星很亮,月亮也很圆,即使是借着月光,他们也可以看到眼前的一切。

“嘭!”突然,一道结界拦住了三人的去路,结界之上,荡漾着玄色的光芒。

“是魔气!”花不语一挥手,扑面而来的魔气便荡然无存,她看向木远枫二人,“你们有没有事?”

木远枫摇头,他也急忙看向彦亮,彦亮懵懵懂懂地摇头,“我没事!这是怎么回事?”

花不语看向散发着强烈魔气的结界,“这应该是燕栖池布下的,他应该是想要整个妖界发生的事情不会让外界的人探知得到。不过这么大的范围,几乎包围了整个妖界,他到底是想干什么?”话音一落,她双手结印,皓婉一挥,结界便裂开了一道口子。

她率先进了结界,彦亮和木远枫急忙跟上,他们刚进去,结界的口子便瞬间合上了。

结界之内,妖界上空,漫天的魔气遮盖了明亮的月光,通天的妖气直冲天界,将天边的仙气给硬生生遮盖了去。一只巨猫不断地朝着天际嘶吼,妖界之内,已经乱成一团,天兵天将与妖兵魔兵打成一团。

花不语看着这比冥界还要昏暗的天空,比忘川河还要血红的大街,喃喃道:“天魔大战竟然就这么发生了!”

木远枫和彦亮分别站在花不语两侧,看着血肉横飞,尸横遍野的妖界,他们也是直接惊住了!他们离开之前,这里还是一副祥和宁静的样子,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这里已经变成了修罗地狱。

彦亮看着那只不断越起吞噬灵魂的巨猫,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出来了,可是她没有听我的话,她依旧还在吞噬魂魄!”

木远枫也看向吞灵兽,“她被关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一时控制不住内心噬魂的天性很正常,既然你之前已经说服了她,我相信你可以劝她回头的!”

彦亮抹去眼泪点头,“嗯!我也觉得我一定可以劝服她的,即使不可以,我也要将她绑回去。”

木远枫来到他面前,摸摸他的小脑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不过待会你一定要小心,遇到危险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

彦亮懂事地点头,“你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我的命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命了!”

木远枫浅笑,接着扭头看着花不语,他能从她此时的眼睛里看到一抹悲伤,还有一抹愤怒,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烧饼咬了一口,故作轻松地道:“没想到我竟然连天魔大战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经历了!这一次,我希望我可以做你坚强的后盾!”

花不语回头看她,她在他澄澈的眼眸里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她笑了,笑得绝美,“一百年前,你就是我坚强的后盾,只要有你在,我便会很安心!”

“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只要你好好我,我便觉得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木远枫点头,“好!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许以命相博,因为在我心中,你比一切都重要,若是这个世上没有你,我会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

花不语愣了愣,迟疑了一下后,才点头,“好!”

木远枫见她点头了,于是欣慰地笑了,他知道她或许依旧还是会以命相搏,但是有她这句话,他希望她拼命的时候,会记得他在等她。

“轰!”突然,一声沉闷的巨响将妖界的大地都震得颤了一颤。

三人急忙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接着都吓了一跳,那是九天玄女坠落在地的巨响,她的身影从空中滑落,留下一条巨大的彩影,下一瞬,一个乌黑的身影从天际迅速滑落,站在了九天玄女身边,冷冷地睥睨着她。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花不语依旧可以感受到燕栖池身上巨大的威压以及强烈的杀气。

她看向木远枫,“燕栖池竟然将九天玄女打败了!”

就在这时,一个紫色的身影从他们身边急速飘过,花不语伸手一挥,便拦住了那个身影,下一瞬,一个相貌俊朗的天兵便出现在了花不语身边,只是他的身上,血迹斑斑,很显然经过了一场厮杀。

来人一眼就认出来花不语,他眼中一喜,接着朝花不语行礼道:“拜见冥王!”

花不语将人扶起,“这里到底发生何事?为何妖界和天界回突然打起来?”

天兵眼神里闪过一抹慌乱与愤怒,“就在三个时辰前,战神大人突然感受到吞灵兽的结界被人破了,于是带着三万天兵天将前来,到了这里,我们还未来得及下去查探,突然一个结界便将这里牢牢封住了!”

“燕栖池根本没有给我们任何准备的机会,乌压压一大片的魔兵和妖兵便朝着我们而来,他们本就人数众多,而且完全不怕死,即使是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他们依旧跟没事一样,一定要战到死为止。”

“战神大人之前在冥界受的伤还未痊愈,这次又被燕栖池突袭,现在也受了伤,所以她让我偷偷跑出去,给天界报信!”

花不语点头,下一瞬,她故技重施,结界很快便被她撕开了一道口子,“你快去吧!”

天兵感激地朝花不语行了礼,便急速地朝外飞去。

花不语看向燕栖池的方向,又看了木远枫和彦亮一眼,“你们先去拖住吞灵兽,不能让她再吞噬魂魄了,不然没有机会回头了!”

“记住,保护好自己!吞灵兽现在的心性不定,不要轻易相信她!”

木远枫和彦亮点头。

三人朝着战场而去,下一瞬,花不语停在了九天玄女女身边。

她将九天玄女扶起,“你没事吧!”

九天玄女摇头,“我没事!不过就是体内真气有些紊乱而已!你小心,燕栖池现在的修为已经不是三个月前在冥界可以比拟的了!”

“好!你先运功稳住体内真气!”花不语回应。

燕栖池似乎早就知道花不语看了,他一直凝眸看着她,“你来得还真快!我还以为等你来的时候,我已经将一切都处理好了,你只需要分享我的战果就行了!”

花不语绕过燕栖池看着他身后战火纷飞,尸殍遍野的山野,又收回目光看着骨瘦嶙峋的燕栖池,“你这是故意报复焚天,所以将战场选在了这里!你这是要毁了整个妖界!”

燕栖池将双手伸向身侧,得意地炫耀着,“怎么样?是不是很美!这种惨叫声,哀嚎声是不是特别动听?”

“十万年前,焚天出尔反尔,害我魔界死伤数万人,我现在不过是将当年的债讨回来而已!”

“这一切,我都是跟你学的!你当年因为火微原一个人,杀我魔界数万人,我为何不能为了我魔界当年死伤的数万人,来找妖界讨回一切!况且,妖界之人可以为我征战,也算是他们的荣幸!”

“哼!”花不语一声冷哼,“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是你,我是我,我已经为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了,你也不远了!你以为你现在修为大涨,就已经无敌了吗?”

“或许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

“哈哈哈……”燕栖池突然笑了起来,“花不语,我就是喜欢你的这份自信还有无畏生死的模样!可是有的时候,不是自信与无畏就可以战胜一切的!”

“现在连九天玄女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觉得也就经过三个月的时间,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花不语浅笑,“我的修为从来就不是六界里最出众的,但是我一直是六界里最执着的!有的时候,执着的人比无敌的人更恐怖!”

“今日,即使战死,我也要与你同归于尽,至少有一点我很欣慰,因为我可以与二哥死在一起!二哥你听到了吗?若是我终究不能将你救出来,那我愿意陪你一起死!”

“我知道你可以听到我的话,我也知道你一直在看着外界发生的一切,我知道你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可是我要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最亲爱的二哥!”

燕栖池眼睛里突然划过一抹痛苦的神色,接着他使劲地甩着脑袋,“你闭嘴!你不要相信她,她就是一个骗子,她早就已经爱上木远枫了,她说这一切,只是想骗你,想让你心软,她是想要将我们分开,他是想要杀我!”

“我陪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还是不相信我!只有我会对你不离不弃,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花不语看着燕栖池痛苦的模样,便知自己的话奏效了,她慢慢走向燕栖池,“二哥,我知道我说的一切你都听到了!我也相信,你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

十九、脸皮真厚

燕栖池抱着脑袋愤怒地大吼着:“你闭嘴!你再这么多废话,我想在就杀了你!”

大吼过后,他又开始低声呢喃:“你不要听她的,她就是想骗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她爱的只有木远枫吗?木远枫体内也有你的魂魄,她可以冠冕堂皇地抛弃你了,你为什么这么傻?”

花不语依旧朝着燕栖池靠近,“二哥!你不要听他的,你好好看看眼前的这一切,这里已经变成了地狱,你难道真的要助纣为虐吗?你想想当然我们建立冥界的时候,我们那个时候都只是想要让那些亡灵有个栖身之所,我知道你是心怀天下的。”

“我知道你现在也很迷茫,可是有我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真的那么容易就抹杀掉吗?我们之间除了爱情难道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语儿,对不起!我控制不了他。”燕栖池眼睛突然一红,扭动的身子也突然停了下来!

可下一瞬,他的眼里又瞬间被乌黑的幽怨之气所覆盖,他咬牙切齿地道:“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你一心想要保护她,可是她一心只想你死,你死了,她就可以和木远枫双宿双栖了,你怎么这么傻!”

“花不语,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木远枫和彦亮,我就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花不语停下脚步,她扭头去看木远枫和彦亮。

此时,吞灵兽依旧还在不停地吞噬着四面八方刚刚脱体而出,迷茫无助的魂魄,这些魂魄刚刚离体,很多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而有的还没有稳住自己的魂魄,便被吞灵兽一口吞下了。

“灵儿!”彦亮看到这一幕,难过地大喊着,他试图冲过去,可是吞灵兽身上的灵气波动太大,他根本无法靠近。

木远枫急忙拉住了他,这里离吞灵兽太近,周边被灵儿卷起了阵阵狂风,他不得不大声说到:“吞灵兽被关押了这么久,本来已是失去大部分的灵力,可是现在她一下子吞噬了这么多的魂魄,不是你可以轻易降服的!”

“燕栖池既然将她放了出来,定然与她达成了一定的协议,你现在去,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彦亮倔强地摇头,“她和以前的我一样,很多善恶是非她根本分不清楚,现在她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又有这么多亡灵可以吞噬,她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相信她并不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我要去劝她,我说过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我,即使她伤害我,我也要实现之前的承诺!”

木远枫被彦亮眼中的坚持给震住了,这就是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刻表现出男子汉的一面,或许他能像以前一样,让他们为之一叹。

他放了手,“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可是你要记住,你是噬尸鼠族的希望,万事要小心。不过既然你坚持去做,那我陪你!”

彦亮回头看他,眼中多了一丝感激,他咧嘴一笑,闪亮的四个小虎牙看起来极其耀眼,“谢谢远枫哥哥!”

木远枫抿嘴一笑,“我受伤期间,你一直不离不弃,现在我也应该守护你了,不然怎么好意思一直做你的远枫哥哥!”

彦亮笑得点头,“我知道她不是你的对手,她最强的是她吞噬灵魂的能力,但是她的战斗力不强,即使吞了这么多魂魄,他也不会是你的对手,所以不要杀她好吗?”

木远枫点头,他回头看了一眼花不语的方向,此时的她也在看着他们。

她朝他浅笑点头,他也回之同样的微笑。

吞灵兽的吼叫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凝视,他回头,与彦亮一跃而起,吞灵兽巨大的身躯一摆,一阵巨大的旋风朝着他们袭来,木远枫一挥手,一个微红的屏罩便将他们罩在其中。

他逆风而上,数个呼吸间便到了吞灵兽眼前,吞灵兽看见屏罩中的二人,先是一愣,接着愤怒地挥着爪子朝着屏罩抓来,木远枫一运气,屏罩便轻松地躲开了。

吞灵兽一招没有击中,愤怒地扭动着脑袋,又有两个刚死的魂魄入了她的口中,她明明吞噬了两个魂魄,却一副像是做了一个呼吸一般的自然,这样的动作,让彦亮心中一阵难过。

吞下两个魂魄后,她的眼睛再次升腾起一股杀气,然后朝着屏罩再次袭来,木远枫伸手一挡,吞灵兽的爪子便被他挡开了!

吞灵兽顿时发了脾气,整个身子在半空中扭动着,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晃动,不少刚死的亡灵被她震得灰飞烟灭。

木远枫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再这样下去,这里惨死的亡灵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他一挥手,彦亮便被屏罩罩住,而他已出了屏罩,右手里握着红光闪闪的炎龙剑。

彦亮被木远枫手里的炎龙剑吓了一跳,他拍打着屏罩,“远枫哥哥,别杀她!”

木远枫背对着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吞灵兽朝着木远枫一声怒吼,“看来你是要多管闲事了!”

木远枫手握炎龙剑,淡定地看着吞灵兽,“被关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你为何还要再造杀戮,你这个样子,很难回头的!”

“哼!”吞灵兽一声冷哼,凶巴巴的声音听起来却有点可爱,“反正也会被重新关回去,我为何不多吃一点魂魄,这样即使关回去,也不亏!”

木远枫无奈地摇头,“你不是答应彦亮会好好考虑一下吗?为何现在又要与燕栖池狼狈为奸?”

“与燕栖池合作有什么不好,至少他说的他都做到了,放我出来之前他就说了,他不会保我,我出来后,能不能逃走全屏我自己的本事,可是你们呢,虚情假意!”灵儿用她绿油油的眼睛瞪着彦亮,“那臭小子说的话全是假的,之前还说要放我出来,还说会保护我,可是他人呢?”

“让我有了希望又不理我,那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给我希望,我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彦亮一听,立即拍打着屏罩道:“我没有骗你,只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可是我的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我真的会保护你的,即使拼上我的性命!”

“哼!”吞灵兽生气地别开脑袋,“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话音一落,吞灵兽便挥舞着爪子朝着彦亮和木远枫前来,木远枫怕吞灵兽伤了彦亮,于是挥舞着炎龙剑挡住了吞灵兽的爪子,炎龙剑本就含有地狱之火的威力,加上祸斗又吞噬了神火,之后又在炎火地狱将神火与地狱之火融合在了一起,威力更是涨了数倍。

“啊!”吞灵兽的爪子刚接着到炎龙剑的剑气,便被炎龙剑滚烫的火焰给灼伤了手掌,她拍打着还冒着火光的手掌,疼得大叫了起来。

“灵儿!”彦亮一看,心疼得厉害,他急忙运功破了木远枫的屏罩,然后朝着灵儿而去。

就在木远枫的剑就要再次打在吞灵兽的另一只手上时,他挡在了灵儿的面前,“远枫哥哥别伤她!”

木远枫被突如其来挡在前面的彦亮吓了一跳,想要收手却已经开不及了,强大的剑气依旧朝着二人前去。

灵儿高大的原形瞬间缩回人形,她小小的身子比彦亮还要娇小,她吓得直接躲在了彦亮身后。

彦亮看着扑面而来的凌厉的剑气,吓得急忙唤出“吞灵剑”,此乃暗月的宝剑,之前他灰飞烟灭后,剑灵带着宝剑直接回了妖魔禁域,前段时间他与木远枫回了妖魔禁域,暗月又将它给了他。

吞灵剑可以吞噬别人的剑气,归自己所有,他急忙挥舞吞灵剑抵御剑气,虽然他修为不高,但是配上如此强横的宝剑,他还是将木远枫的剑气划去大半。

余下的一小部分剑气还是将他和灵儿推出了好远,“噗”彦亮重重地吐了一口血。

“彦亮!”木远枫和灵儿同时扶住了彦亮。

彦亮稳住体内真气,然后笑盈盈地看着木远枫:“我救下灵儿了,我说过要保护她的,我守住了自己的承诺!”

他扭头看着灵儿,“我们噬尸鼠族最重信誉,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实现。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但是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向你证明的!”

灵儿绿油油的大眼睛顿时变得水汪汪的,她扁嘴道:“臭小子,你真傻!你就不怕死吗?”

彦亮嘿嘿一笑,“怕死!可是我更怕你失望,不过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死,我的命是别人用很大的代价换来的!”

“况且我手里还有这把剑,这可是暗月魔王的吞灵剑,而你是吞灵兽,我们绝配!”

“可是你不怕我了吗?”灵儿破涕为笑。

彦亮摇头,“不怕!你这么可爱,有什么好怕的!”

木远枫嘴角一抽,“臭小子,你脸皮真厚!在这种时刻,你也说得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彦亮顿时小脸一红,灵儿的小脸却更红了。

木远枫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看向花不语的方向,此时她正在与燕栖池说话,看燕栖池的样子,似乎很痛苦。

二十、入戏太深

“哈哈哈……”燕栖池哈哈大笑起来,他瞪着幽怨的眼睛看着花不语,“花不语,我知道你的打算,你想劝服火微原一起对抗我!你想利用吞灵兽将我们分开,可是你别做梦了,即使是死,我们也要死一起!”

“况且,你们根本杀不了我!现在连九天玄女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凭你,更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你在等天界派人来支援,你以为我就没有帮手吗?”

花不语此时离燕栖池不过一丈之遥,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因为与火微原的对抗而微微颤抖的痛楚,她看着他孱弱的身躯也动了一丝恻隐之心,“燕栖池,十万年了,你现在完全有能力将他放出来了,为何你就是不肯放手,明明你们两个都很痛苦,为何还要纠缠在一起!”

“你放他自由,也是放你自由!”

“自由!”燕栖池斜嘴一笑,“我燕栖池最缺的从来的都不是自由,他与我纠缠了十万年,我们现在都离不开彼此了,你以为他现在只是单纯的被我禁锢吗?”

他眼中突然划过一抹痛楚,“百年前,在妖魔禁域,他因为替你挡了阴龙的致命一击,本就残缺的灵魂本就已经破碎不堪了,若不是我一直在炎龙地狱为他续命,要不是我用我自己的魂魄承载他的魂魄,他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可是他是陪伴我最长的人,虽然我们互相伤害,但是不得不说,他是这个世上最有毅力的一个人,就因为一个信念,他撑了十万年,就因为一个承诺,他可以不计一切。”

“我知道此战非同小可,要么我带着他纵横六界,要么我带着他坠入深渊,但是不管如何,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你一直以为吞灵兽可以分开我们,其实吞灵兽根本没有能力吞噬我!”

“所有花不语,你就省省吧!若是你想要我死,那就将我们一起杀了,将这个爱你的男人一起杀死,或许这对于他,对于你,都是解脱!”

花不语微微叹了口气,“燕栖池,你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哈哈哈……”燕栖池低声笑了起来,“在这个天道不公的世上,谁不是可怜人,谁不是被那高高在上的天帝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可怜人!”

“我们所有人都被算计了,聪明如你的花不语,不也乖乖对他俯首称臣,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燕栖池也想要体会一下这运筹帷幄的感觉,不成功便成仁!”

“我知道你想要与我同归于尽,所以,来吧!我们就真真正正地打一场,我看看当面杀我父尊的人到底有多厉害!我知道你这段时间用风景逸的玄扇辅助疗伤,修为已经尽数恢复,这次,我们便公公正正地比一场。”

花不语点头,“好啊!十万年前的恩怨是非就让它过去了,这次,我们把所有的恩怨一起算了!”

花不语话音一落,勾魂链已到了手里,今日的勾魂链,火光异常的闪耀,本已灰暗的天空因勾魂链的火焰而变得通红。

燕栖池瞟了一眼勾魂链,接着咧嘴一笑,“勾魂链与炎龙剑一直是一对,就像你与火微原一样,或许炎龙剑一开始就感受了你与木远枫的联系,所以认了他做主人。”

“在我们闭关的那段时间里,火微原还一直耿耿于怀,于是我们凝聚了新的炎龙剑,既然今日是与你对决,我当然要拿炎龙剑出来。”

话音一落,他右手里已出现了那把闪烁着暗红色火焰的炎龙剑,这把炎龙剑与木远枫手里的差不过,只是火焰的颜色偏暗红色,火焰之上,还漂浮着丝丝魔气。

木远枫见二人都拿出了兵器,又见九天玄女还在运功疗伤,于是回头看着彦亮,“你待会小心,我去帮你花姐姐!”

彦亮懂事地点头,“好,那你小心!”

木远枫点头,刚欲走,彦亮又叫住了他,“远枫哥哥!”

木远枫回头看他,“怎么?”

彦亮全身紧绷,却还是故作轻松地道:“小心点,我可不想以后天天都是我做饭!”

木远枫抿嘴点头,没有说话,可是彦亮知道他心里的声音。

木远枫不再拖延,几个闪身便来到花不语身边,轻声的唤着:“语儿!”眼睛却紧紧地看着燕栖池手里的炎龙剑。

燕栖池咧嘴一笑,“木远枫,你总是喜欢插在我们之间,只是今日之事,不是你可以插手的!”

木远枫回之同样的微笑,只是他的微笑里夹杂着一抹怜悯,“燕栖池,你总是搞不清楚自己拥有的到底是什么?你与她之间,什么事也没有,与她有关系的,只有火微原,你入戏太深,你已经分不清楚,喜欢她的,到底是你体内的火微原,还是你自己。”

“可是我能够清楚地知道自己拥有的是什么!我也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感情是对谁的!”

“今日,我会与她联手打败你,即使我们无法打败你,我也要陪她一起死,这样算下来,我比你幸福!”

燕栖池眼中突然魔气四溢,他怒气冲冲地道:“你想陪她一起死,你配吗?你除了会给她惹麻烦,你还能做什么?”

“可即使我只是给她惹麻烦,她爱的也依旧是我,不是吗?”木远枫突然笑了起来。

燕栖池脸色大变,他对着身后大吼:“师父,到了这个时候,您就不用藏了吧!”

木远枫听他这么说,突然一愣,显然没想到他还有帮手,那个人还真是沉得住气,这么久都没有出来。

花不语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感觉,“我就说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会没有火凤的身影,原来他一直藏了起来,就是再等着这一刻吧!”

“花不语!十万年没见了,你依旧还是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下一瞬,一个略显沧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声音的想起,一直巨大的火凤凰从天而降,夹杂着强烈的火光之气。

附近还有意识的妖兵与天兵天将都被吓了一跳,急忙往一旁退去。

下一瞬,火凤凰直直地落在了燕栖池旁边,凤凰闪着火光的翅膀慢慢收回,与此同时,一张鹤发童颜的脸出现在了花不语眼前。

此人便是燕栖池的师父,火凤,天界神鸟中第一只成魔的凤凰,也是燕南飞的至交好友。

十万年前,花不语攻打魔界,曾与火凤交过手,可惜火凤不是花不语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花不语杀了燕南飞还有魔界数万人,从那以后,他便闭关修炼,一直未出现再众人眼中。

直到最近燕栖池想要攻打天界,才将他请了出来,若不是燕栖池告诉他,对付的是花不语,恐怕他依旧不会出来。

“火凤,十万年未见,你的修为精进不少啊!没想到闭世了那么久,你还是卷入这六界纷争来了!”花不语面无表情地看着火凤。

火凤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自然不喜这些纷纷扰扰,只是当年看着南飞死在你手上,始终是我心中的隐痛,我与南飞结拜的时候说过,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但是我苟活了这么久,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为他报仇。”

“虽然后来我知道,当年你杀他也是事出有因,但是作为他的兄弟,我依旧还是放不下。”

花不语抿嘴点头,“我知道。”她将目光转向燕栖池,“不过不知今日,你们打算如何出手?”

燕栖池看了一眼木远枫眼中的炎龙剑,又看着花不语手里的勾魂链,接着斜嘴一笑,“虽然很想亲手杀了木远枫,因为我计划好的一切都是被他给破坏的,可是我更想与花不语一战,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杀我父尊!”

他看向火凤,“师父,木远枫就交给你了!”

火凤点头,他看向木远枫,接着轻蔑地一笑,似乎完全没有将木远枫放在眼里。

木远枫完全不在意他的眼光,以前在天虞山的时候,他遭受过比这还要伤人的眼神和话语,所以他完全无视了火凤,而是扭头看着花不语,柔声交代:“答应我,保护好自己!我会尽快去帮你!”

花不语点头,然后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也是!火凤的修为不可小觑,但是我相信你!”

木远枫点头,伸手自然地朝她靠近,轻轻吻在她的额头。

花不语这次没有躲开,也没有脸红,只是觉得一切都很平静,她感受着他的温度,然后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远处的灵儿看着花不语二人,接着轻声问身边的彦亮,“为何他们可以这么相信对方?他们的修为分明不是燕栖池他们的对手?”

彦亮朝她靠近了些,“有的时候,打败别人,要的不只是修为的高低,还要看这个人的信念!”

“信念?”灵儿不解地问:“什么算是信念?”

彦亮看着她,“比如说我,我的修为在他们明前简直不值一提,但是我可以为了保护他们付出一切,这就是信念。”

灵儿似懂非懂地点头。

二十一、助纣为虐

燕栖池看着二人到了现在竟然还有心情浓情蜜意,顿时火冒三丈,身上一瞬间魔气弥漫,在他范围十丈之内的天兵天将瞬间化为齑粉,空气中一时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火凤也在此时出手,手中一柄厚重的宝剑朝着木远枫而来,散寒的刀锋划破了虚空,带着丝丝沉吟。

木远枫一闪,便到了十丈之外,不是他怕死,而是他要将战场引至远处,不至于让花不语分了神。

花不语自然知道木远枫意思,她没有去管木远枫,她相信以木远枫现在的修为,对抗火凤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现在棘手的是她面前的燕栖池。

她也知道,现在火微原对燕栖池的影响越来越小,她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打败他,她也知道她不是他的对手,可是现在她不能退缩。

本就昏暗的天空因为燕栖池的愤怒而变得更加黑暗了,狂风肆虐,黑云滚滚,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天际。天地之间仿佛裂了一道口子,一股强大的魔气自燕栖池头顶急速飞出,化成一股漩涡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不断变大。

花不语朝漩涡看去,她知道这个漩涡有撕裂虚空之势,所到之处,无一个活口,不管是仙还是妖,都会被撕成碎片。

她眼眸一冷,眼中的冰蓝色光芒瞬间一跃而出,化作强横的屏罩飞到了漩涡的前面。

漩涡在屏罩前一丈突然停住,屏罩之中,清影浮动,下一瞬,便化作一堵冰墙将漩涡牢牢拦住。

漩涡似乎承载着燕栖池的全部怒气,它急速旋转,越来越快,快得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快得屏罩慢慢裂开了口子。

燕栖池邪魅一笑,接着眼中爆射出一股幽蓝的光芒,直直截断了花不语眼中的光芒。

“嘭”的一声,青色屏罩瞬间碎成粉末,漩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前方掠去。

“啊!”一时之间,惨叫声,求救声不绝于耳,那些没有被魔化的妖兵与天兵都急忙逃窜。

花不语漆黑的眼眸看到这一幕,还是不自觉地多了一抹愤怒。

“花不语,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吗?”燕栖池依旧轻松地指挥着漩涡不断肆虐,眼睛却得意地看着花不语。

花不语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冷眼看着燕栖池,“我确实拦不住你!不过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你杀了所有人,还是掩饰不了你内心的孤寂与自卑。”

“孤寂与自卑?”燕栖池浅笑着看着花不语,犹如看着爱人一般温柔多情,“我会杀了所有人,但是我会留下你与火微原,有你们陪着,我永远不会孤寂,至于自卑……等我坐上六界之主的位置,你觉得我需要自卑吗?”

花不语手持勾魂链冷冷地看着燕栖池,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冰霜。她青丝如瀑,垂顺如水,随风轻轻飞舞着,却丝毫不乱。

一袭青色长裙轻柔飘飞,一缕火光照在她的衣服上,衣服上突然出现一层奇异的流光溢彩,她的身姿清雅绝伦,配合着身上散发的阴冷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她沉声道:“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遮掩你的孤寂,洗去你的自卑。若不是,你为何要杀这么多的人,这些人对你坐上六界之主的位置,没有任何阻碍。”

“你若真想当六界之主,就拿出你的胸襟与气魄来!”

燕栖池嘴角轻勾,挑眉戏谑道:“花不语,你这是激将法!你觉得这么小儿科的把戏对我有用吗?天魔两界本就是仇敌,我杀天界之人,一点错也没有!”

“至于妖界,哼,他们的新妖帝都已经抛弃他们了,我现在只是给他们一个解脱的机会而已!”

“解脱的机会?每个人都有生的权利,你凭什么替他们决定!他们人虽然修为低微,但是他们或许比你更适合存在这个世上。”花不语握紧了手里的勾魂链看着燕栖池,“而且,我一定会阻止你的!”

话音一落,花不语皓腕挥舞,勾魂链吐着火舌朝燕栖池的面门扑来。

燕栖池收回控制漩涡的意识,漩涡突然不见了,不过它之前所到之处,已片甲不留,整个结界之内的人死伤大半。

转眼间,花不语的勾魂链已到了他的面前,燕栖池站在原地挥剑相挡,剑与链狠狠相击,天空中突然爆炸出一股绚丽的火光,直冲天际。

空气中热浪翻滚,狂风肆虐,二人在滔滔火光中转眼已斗了数百回合。

花不语面色越来越凝重,燕栖池的招式诡异莫测,虽然被她逼得出了八分的功力,可是她依旧无法预测他出全力会是怎么样的。

她扭头朝木远枫看去。

那边木远枫和火凤斗得难舍难分。

火凤化成原形火凤凰,他一挥翅就有一阵剧烈的火浪波动,每一次都能将木远枫震出好远。

可木远枫现在也不是等闲之辈,虽每一次都被火凤震出好远,但他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接近火凤,而且每一次的出手都快如疾风,看似温柔却凌厉异常,招招都朝着火凤的要害而去。

火凤好几次被木远枫击中要害,虽然他们都是火属性的,但是火凤是魔,地狱之火与神火都是克制魔气的,渐渐地,火凤即使再不甘,还是渐渐落了下风。

他两只翅膀上的火焰开始渐渐变小,周身的气浪也逐渐减弱。

他看向花不语和燕栖池,见他们依旧斗得风云变色,许是不想给燕栖池拖后腿,于是再次强行催动体内魔气,双翅之上的火焰再次光芒万丈。

木远枫知道火凤是想拖住他,他瞟了一眼花不语和燕栖池,他知道花不语打不过燕栖池,而九天玄女此时还在疗伤,他必须速战速决去帮花不语。

火凤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挥舞的巨爪就朝他扑来,炫目的火光将天际照得一片通红。

“吼”伴随着一声巨吼木远枫的身体开始不断变大变高,全身金光闪闪,遮盖了炫目的红光。

不少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他看来,不由得感慨万分。

彦亮与灵儿本在帮天兵对抗妖兵,此时也都回头看他。

灵儿疑惑地皱着眉头,“他不是仙吗?怎么会有这么强横的神体?”

彦亮眼中忽然划过一抹忧伤,接着朝灵儿调皮地眨着眼睛,“因为他是一个谜一样的男子!他身上的很多事情即使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们都是谜一样的男子!像你,明明就是一只几百年的小妖,却总是掺和这种大人物之间的战争!而木远枫,看起来极弱,却让人完全料想不到!”灵儿也调皮地回应。

彦亮笑得回应,“对呀!我们还有很多谜一样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呢!”

灵儿听得一头雾水,她被关押了那么久,世上的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好在她也不是一个刨根问底之人,于是也就不再多问。

彦亮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想起了那个一天到晚都是睡觉的祸斗,见木远枫现在的神体这么强横,他估摸着祸斗应该没有那么虚弱了吧!

木远枫此时身形已经暴涨,他犀利地逼视着火凤,“火凤,我敬你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但是燕栖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六界所不容的,你现在就是助纣为虐,我劝你还是早些收手吧!省得弄得自己形神俱灭!”

火凤此时反而异常的平静,“木远枫,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我这次既然已经出来了,定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我作为他的师父,于情于理我都要与他共同进退,十万年前我看着他父尊死在我面前,已经让我痛苦了十万年,如今同样的事情再次重演,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在他的前面,至少这样,我可以不留遗憾了!即使灰飞烟灭,我也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即使知道他是错的,他也愿意陪他吗?”木远枫目光灼灼地看着火凤。

火凤嗤笑,“木远枫,花不语很多时候做的事情不也极其极端,可是你依旧还是选择陪在她的身边,其实我们都一样,认定的事情,即使知道是错的,也会去做!”

“所以你不必劝我,我也不会劝你,来吧!就让我看看拥有神体,又具魔气的仙到底是怎么样的!”

木远枫知道火凤心意已决,不管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况且花不语现在还等着他去帮她,于是他也不再多言,挥舞着炎龙剑被朝着火凤的而去。

火凤此时也挥舞着通红的双翅,之前他双翅的力量还可以将木远枫往后推去,可是此时,他竟然不能动其分毫。

眨眼间,木远枫已到了他的眼前,他通红的眼眸里映出手持炎龙剑,面容清隽的少年的脸。

他毫不迟疑,利爪直接朝着木远枫的胸膛爪来。

所有人都冰住了呼吸,都在猜测到底是木远枫先将炎龙剑插入火凤的心脏,还是火凤先将利爪抓在木远枫的胸膛。

远处的花不语与燕栖池也注意到了这一刻,二人似乎已经猜到了结局,于是再次将目光收回,放在了对方身上。

二十二、鱼死网破

燕栖池似乎内心有些动荡,两股比之之前更大的漩涡朝着后方而去,本停了手在看热闹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瞬间化为齑粉。

花不语暗暗吃惊,燕栖池之前还用意念控制漩涡,现在竟然完全不需要。

她知道燕栖池此时已惊彻底被激怒了,应该是木远枫那边的战斗已经有了结果。果不其然,下一瞬,“吼”伴随着一声嘶鸣,火凤巨大的身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惊起铺面该地的灰尘,他无力地看了燕栖池一眼,便化作星星点点的火光随风而散了。

燕栖池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可是幽怨的眼眸里还是划过一抹痛苦,他倔强地不肯去看火凤,任由他化作风中的一粒尘埃。

漩涡越来越大,那些丢盔弃甲逃跑的人根本没有任何逃命的机会,不过瞬间便被漩涡化作齑粉。

就在此时,九天玄女体内爆射出一股彩色的光芒,紧接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燕栖池斜嘴一笑,虽在笑,确实那种皮笑肉不笑的阴冷之笑,“你还真是会挑时间醒过来!想必来帮忙的天兵天将也来了吧!”

九天玄女虽是女子,可是身上的气势却完全不输男子,她平静地睥睨着燕栖池,“燕栖池,你趁我不注意,偷袭我,你觉得以我与冥王的实力,我们难道拼个鱼死网破,还是无法将你拿下吗?”

燕栖池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不由得扑哧笑了起来,他闭上眼睛,神识已探知到了周围的一切,他睁眼,眼中是一抹讥讽,“天帝果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这次派了十万天兵天将过来!他是想在人数上压倒我们吧!”

“花不语也还不算太小气,竟然派了五万冥兵前来助阵,只是你们觉得,我堂堂魔尊,会有多少魔兵?”

九天玄女完全没有心思与他扯这些,她看向天际,果不其然,下一瞬,天际中站满了天兵天将,他们个个威压无比,身上均有淡淡的光晕,这是属于天界特有的仙气。

而结界的那头,黑压压的人影慢慢现了身影,他们个个手持武器,面色惨白,均是冥界之人,这是天界向冥界借来的五万冥兵,现在冥界已经听从天界调遣,出来这么大的事情,冥界出兵,也是理所当然。

冥兵们看到花不语,都恭敬地行了礼。

燕栖池看着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的天兵冥兵,眼中的鄙夷之色更加明显了,之前远去的漩涡慢慢退了回来,不过眨眼间,已经快到了冥兵所在的地方。

他看向花不语,“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便不再留手,今日是死是活,我们一并解决了!我虽然没有千军万马,但是我同样可以将你全部毁掉。”

话音一落,他身旁突然出现了十二个面色乌黑,双目紧闭,毫无生机的男子。

花不语和九天玄女皆是脸色大变,这是他培育的蛊,这应该是最厉害的。

十二个男子睁眼,眼中幽怨的怨气瞬间便消失得无形无踪,接着他们都诡异地看着花不语一笑,下一瞬,竟突然消失了。

花不语知道,他们已经混入人群,去控制那些人了。现在只要杀了他们的主人,否则完全无非阻止。

天兵与冥兵中突然想起了打斗声,花不语知道,他的蛊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而漩涡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花不语看向九天玄女,“待会我拖着他,你与木远枫将漩涡还有这人拦下来,否则一旦被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九天玄女看着已经将不少冥兵与天兵卷入其中的漩涡,于是朝花不语点了点头,便朝着其中一个漩涡飞去。

木远枫看着花不语,此时他的眼神很冷静,隔着茫茫人海,他的眼中只有她。

花不语也静静地看着他,此时无声胜有声,一个眼神,他们便知道了对方的所思所想。

木远枫眼看漩涡越来越大,于是不再耽搁,朝着漩涡而去。

花不语见他走了,像是已经做了巨大的决定一般,她将勾魂链收回腰间,本吐着火舌的勾魂链瞬间敛去火焰,变成了一条寻常的腰带紧紧地系在她的腰间。

她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天空中随之出现一抹弯月,弯月将整个夜空照得如同白昼,弯月的光芒全部倾泻在她身上,以她为中心的百余丈内突然狂风四作,冰雪纷飞,似乎连空气都被严寒凝固了。

燕栖池微微一笑,“皓月凝霜!你的独门招数。”

百丈之内,雪花纷飞,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片甲不留。

燕栖池之前在冥界已经因为这一招而受过伤,现在雪花打在脸上,撕裂他的皮肤,他竟没有丝毫的怒气,反而如同是异常享受一般地看着花不语。

“你是我见过最不惧生死的女人,可惜,今日你就要死在我的手里!”

花不语感受着周围的冰霜,“既然我不能救下二哥,那我便与他一同坠入深渊!燕栖池,今日,我绝不会让你再折磨我二哥!”

话音一落,花不语推掌而出,蚕丝软剑已到了手中,她人剑合一朝燕栖池席卷而去。

燕栖池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下一瞬,他凌空而起,举剑威极长劈,剑身剧烈震荡,以万钧之力斩向花不语。

花不语冷然一笑,燕栖池突觉不对,还未反应过来,花不语已到了他的面前。

她任由那一剑劈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她忍着剧痛抱住了他。

燕栖池愣住了,双手木讷地停在半空,不知道是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无所适从,还是她冰冷的体温将他冻住了,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迷迭香味,让他有那么瞬间的晃神。

花不语料到他会这样,她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二哥!既然我们不能在世间相安无事,那我们便一起走向灭亡!”

“我知道我是支撑你活下去的勇气,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很迷茫,现在,我用我的行动证明,我可以陪着你一起死!”

“既然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那我们就应该同生共死!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里现在已经变成了何样,这是你想要见到的吗?”

“语儿!你这是何必呢?”燕栖池眼中突然水雾氤氲,一张骨肉嶙峋的脸因为激动而变得扭曲!

“花不语,你真卑鄙!”

“不许你伤害我的语儿,不许!”

“火微原!你太令我失望了,为什么这个女人略施小计,你就心软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是在使用苦肉计吗?”

“苦肉计!不管是不是她的计谋,我不许你伤害她,不许!”

“火微原,你这个懦夫!”燕栖池生气地大吼,下一瞬,他一掌打在了花不语身上。

“语儿!”燕栖池与木远枫同时大喊。

木远枫本在阻止漩涡,看到花不语如落叶一般地往后飘去,他急忙一跃而去,朝着花不语直直飞去。

燕栖池眼中的一滴泪缓缓滑落,这是……火微原的泪。

他眼中突然盛满了悲伤,他再次开始喃喃自语,“你为什么要伤她?你说过的,绝不伤害她!”

“火微原,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她是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管是什么,你不该伤她的!你不该伤他的!”

“你闭嘴!你什么都不懂!”燕栖池愤怒地大喊。

他抱着头痛苦地大喊大闹,疯癫的模样让周围的人胆寒。

花不语看到这一幕,开心地笑了,她依旧如断线的纸鸢一般,缓缓地滑落。

“语儿!”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坠入深渊的时候,一个清越的声音在她身后想起,下一瞬,一个温暖的臂弯抱住了她。

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那个总是在她觉得绝望还有孤独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少年。

下一瞬,那张清隽的面容紧张地俯视着她,“语儿,你怎么样?”

花不语静静地躺在他的怀抱里,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令人迷醉的温暖,就是这样的怀抱,让她流连其中,无法自拔,她轻声回应:“我没事!”

木远枫抱着她缓缓落地,彦亮和灵儿此时也赶了过来,彦亮几乎是跪着扑到了她的面前,“花姐姐,你怎么样?”

花不语睁开眼睛,三人的面容同时映入她的眼帘,她面色惨白,却还是挤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没事!你们也知道,我命硬,死不了。”

木远枫握着她的手,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凝固。

他能够感受到她的体温在升高,她是地狱寒冰,若是体温升高,就代表她与寒冰地狱的联系被切断了!

燕栖池刚才那一掌,显然打中了她的要害。他知道她这是故作轻松,若是不及时送她回寒冰地狱,她随时会灰飞烟灭,可是若此时走,他又怕会留下一生的遗憾。

他看向燕栖池,他此时已陷入疯癫,九天玄女与火神已经将两股漩涡都控制住了,看着花不语受了伤,二人已经前去与燕栖池纠缠。

若是之前,他们定然不是燕栖池的对手,可是这一刻,他已经陷入疯狂,打斗也变得毫无章法,时强时弱。

二十三、耿耿于怀

木远枫心疼地抹去花不语嘴角的血渍,“你刚才是想要与他同归于尽吗?”

花不语微微一愣,接着充满歉意地看着木远枫,“对不起,在你们两之间,我总是要辜负一个人的!可是他太痛苦,我不能放任他再与燕栖池纠缠在一起!”

“我知道我很自私,我完全没有替你想过,可是我能够想到的办法只有那一个,现在没有人可以打败他,只有我二哥可以帮我们。”

话音一落,她嘴角的血又一次从涌了出来。

看着她这样,木远枫的心更痛了,不是因为她的抉择,而是因为看着她伤成这样,他却帮不了她。

他体内,那个一直十分微弱的魂魄突然闪烁着暗红色的火焰,周围的阴风越来越强了。

本闭眼静思的临风突然睁开眼睛,他漆黑的眼眸里映入暗红色的火焰。

下一瞬,那个火焰悉数收回体内,之前虚幻的魂魄慢慢变得充实,紧接着,他慢慢凝聚出实形,一个颀长的声音从混沌中走出,看着暗月微微一笑,笑容如融融春水,看得人全身暖洋洋的。

临风斜嘴一笑,“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天荒地老呢!”

男子摇头浅笑,“我也想要睡到天荒地老啊!但是现在似乎不是睡觉的时候,燕栖池的修为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除非……”

临风接过话头,“除非我们完全融合!不过这也预示着,从今以后世间不再有燕栖池和火微原,这个时间只有木远枫!”

火微原微微一怔,“你知道!”

临风点头,“我知道!在我出妖魔禁域时,落离已经告诉我了!只是之前你不醒,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可是现在你醒了,我们就可以去做了!”

“不过,在这么做之前,你要不要见见她!毕竟你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醒过来,你不想与她道别吗?”

火微原摇头,“我只是火微原的一个魂魄,我一切的心思都已经含在了木远枫的行为里!有他替我爱她,一切我都觉得很满足了!既然要走,我便悄无声息地走,她现在本就虚弱,我不想再徒添她的伤悲!”

临风笑着点头,眼中突然多了一丝羡慕,“我终于知道她为何会为了你不顾一起,又为何会为了你等了那么多年。”

“虽然她后面爱上了木远枫,但是谁又知道,她爱上的是单纯执着的木远枫还是那个与我长着相同的脸,却有着与你一样执着个性的木远枫呢!”

火微原赞同地点头:“是啊!不过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用我最后的一丝力气守护她!那你呢,你要不要与她告别?”

临风坚决地摇头,“不用!木远枫已经代表了我要说的一切!”

木远枫感受到了二人的对话,他闭眼,下一瞬,便到了意识深处。

在那里,火微原和临风都在看着他,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你来了!”

木远枫之前就知道体内的那个魂魄是火微原的,但当他真正地看到火微原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强烈的震荡,“你真的是火微原?”

火微原点头,“我只是他其中一个魂魄!当年从燕栖池体内逃了出来,却终究还是被风上暝利用,因为太虚弱,所以一直没办法苏醒!”

木远枫将他全身上下看了一遍,还是有些惊讶,“不过一缕残魂,没想到为了一个信念,竟真的能撑那么久!”

火微原不置可否地点头,“你进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

木远枫微微一愣,接着抿嘴点头,“我想知道我是不是一直受你的控制?”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还再对你爱上语儿的事耿耿于怀?”火微原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木远枫,似乎能将他的心事全部看穿一般。

木远枫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不过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火微原接着道:“你们初次相遇,我感受到了她的存在,我当时确实很激动,可是我一直都很虚弱,我只能尽量让她知道我在你体内,可我根本影响不了你的任何决定!”

“你对她的一切感情都是发自你自己的内心!你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你现在根本就不应该再为那无关紧要的问题而伤脑筋。”

“你只要知道这一刻,他是清清楚楚爱她的,不是任何人左右你的!”

木远枫似是想通了一般,他感激地看着火微原,“谢谢,我想我应该知道了!你们真的决定那么做了吗?”

二人同时点头,临风道:“其实从我们进入轮回道的那一刻,我们就是一体了,只是当时你太弱,我们根本没有完全融合,所以你一直不强,现在是时候了,不管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被禁锢在燕栖池体内的那一半魂魄,或是为了语儿,我们必须这么做!”

木远枫见二人一副决绝的样子,他知道现在此举势在必行,于是也不再阻拦。

三人说干就干,立即打坐运功。

“远枫哥哥,你怎么了?”彦亮见木远枫闭着眼睛,犹如睡着了一般,还以为他此时也中了蛊。

花不语总觉得木远枫此时体内真气波动极大,便知他体内有异,于是急忙出声阻止彦亮,“别打扰他!”

彦亮虽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见花不语这么说,他便直接闭了嘴,只是担忧地看着木远枫。

木远枫此时外表看起来异常的平静,可是体内的几股截然不同的真气却在急速的变化、交融。魔气与阴气看起来似乎压过了仙气,可是随着仙气的升腾,魔气与阴气却渐渐被仙气所吸纳。

九天之上,木远枫的命星开始慢慢变化,与木远枫体内的变化极其相似,整个天际的星光因为这颗星的变化而失了颜色。

这边木远枫体内急剧变化,那边,九天玄女与火神联合攻击燕栖池。

燕栖池虽然因为有火微原的阻挠,已经变得几近疯癫,出招也是破绽百出,毫无章法。

可越是因为这样,他的出招越是无迹可寻,二人联手依旧不是燕栖池的对手,上千个回合下来,火神已经渐渐使不上力,而九天玄女也落了下风。

而他们周围,那些天兵与冥兵因为被那几个蛊人感染,现在也是互相残杀,乱成一团,一些刚赶到的魔兵与妖兵完全不分敌友,见人就砍。

一切都已大乱,花不语看着周围越堆越高的尸体,一咬牙,便再次开始运功。

彦亮虽不知她的伤势有多种,可是看她这也样子,也觉得好不了,见她还要强行运功,于是赶紧阻止,“花姐姐,你这是干什么?你已经受伤了,再这样下去,会很危险的!”

花不语此时正在屏气凝神调息,于是没有回应他,彦亮又看向木远枫,木远枫此时依旧如同睡着了一般平静,只是他身上不时有魔气,阴气与仙气交相浮现。

灵儿疑惑地看着彦亮,“他身上怎么同时有那么多不同的气息?”

彦亮担忧地看着木远枫,黑油油的大眼睛因为担忧而蒙了一层水雾,“因为他是鬼与魔的魂魄结合后投胎的,同时体内还有一只妖兽作为压制他的禁制,投胎后,他变成了人,却又修成了仙,可是那只妖兽不安分,霸占身体后,竟然阴差阳错成了妖神。”

“后面那个妖神为了救我,使用了‘幽冥聚魂术’而陷入沉睡,之后远枫哥哥才醒了过来。所以他体内会同时用那么多不同的气息。”

灵儿顿时明白了彦亮之前跟她说的那些,她替他擦去脸上刚刚滴落的泪花,“所以你之前说那个放弃一切救你的人就在他体内?可是为何他的特性没有表现出来?”

彦亮感觉到了她柔软的小手上传来的温度,他扭头看着她,认真地道:“因为他只是他体内禁制的妖兽,因为禁制的保护,他与远枫哥哥并不是一体的。他们虽然独立,但是却不能将他拿出来,除非杀了远枫哥哥!”

灵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等这件事情过了,或许我可以帮帮他!”

彦亮看着她,这一刻,竟是那么的成熟,眼中的稚气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谢谢你,灵儿!”

灵儿不好意思地晃着小脑袋,“你这么客气,我会不习惯的!况且我也想见见那个不顾一切救你的人!”

彦亮抹去眼泪,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等你见到他,你一定会喜欢他的,他虽然嘴不饶人,又懒,但是他真的特别好!”

灵儿笑着点头,“好!”

二人话音刚落,“嘭!”的一声,九天玄女与火神同时重重摔在了地上,震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燕栖池站在天空,一种扭曲变形的脸突然比天空还要大,两只幽怨的眼睛就这么恶狠狠地瞪着所有人,彦亮和灵儿都觉得全是直发抖。

“你们这样不自量力的家伙,竟然敢不知死活地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所有人都要为火微原陪葬!”他的声音阴冷,饱含戾气。

那些外围的天兵冥兵,甚至包括魔兵妖兵都瞬间化成齑粉,刹那间,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血气。

大结局:信守信承诺

花不语感受到了周围的惨叫声,她睁眼,便看到了眼前血气弥漫的场景,不由得满心愤怒,这个燕栖池真的疯了!

她将所有真气收回体内,然后便准备站起来。

突然,一个透明的屏罩将她紧紧罩住了。

她蹙眉,扭头,便看到了笑意融融的木远枫,他的额间此时闪烁着那个她无比熟悉的印记,他体内的魔气与那股微弱的阴气都不见了。

他还是他,一样的脸,一样的笑容,可是她又觉得他不像他了,特别是他体内的那股气势,即使是她,也只能仰望他。

她奇怪地问:“为什么会这样?”

木远枫伸手温柔地去摸她的脸颊,“因为我们已经完全融合了,现在,我是木远枫,只有木远枫!”

花不语脸上的表情愣了愣,接着眼中闪过一抹悲伤,“二哥醒了,不过他没有与我说一句话就走了!”

木远枫凑近她,并吻在了她的额头,“他与我本就是一体的,我对你的爱,已经代表了他一切的意愿!”

“语儿,你记住,我是木远枫,不是火微原也不是燕栖池,若有来世,我希望再见你时,你是在等我的,若没有来世,我希望你忘了我,忘了火微原,喝一碗那孟婆汤,再也不要等一个人等十万年了。我们就约定五百年吧,五百年后,我还没有来找你,那你就忘了我,好吗?”

花不语一听,眼泪顿时忍不住流了下来,“你要做什么?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木远枫心疼地替她擦去眼泪,“其实我一直都很自私,我一直都想将你留在我身边,包括现在,我依旧想要待在你身边。”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以你之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知道现在燕栖池体内的火微原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现在只有我能与他体内的火微原产生共鸣,我们可以联手将燕栖池拿下,不过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但是为了你,我会努力让自己活下来,所以记住我的话,我们约定五百年,若是我输了,我会用五百年的时候回来找你,若我没有,那就是我失约了,那你就忘了我!”

花不语摇头,眼中多了一抹害怕,“我不要,我已经等了二哥十万年,我再也不要承受那种等待的滋味,我们现在走,管他的天魔大战,管他的六界存亡,我们退回妖魔禁域,什么都不要管了!”

“哈哈……”木远枫苦涩地笑了起来,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若是他们两没有与我融合,我真的会毫不犹豫带你走,可是现在,我知道这是我的使命,我必须去做!”

花不语呆住,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如雷如鼓,“我可以等二哥十万年,我就可以等你到天荒地老,我会在我们约定好的地方等你!”

木远枫轻拍她的后背,“好啊!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的!”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她觉得安稳。

彦亮看到这一幕,眼泪不由得哗啦啦往下掉,“远枫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

木远枫放开花不语,转而将彦亮揽入怀里,“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会照顾人,帮我照顾好你花姐姐!”

彦亮扁着嘴,任由眼泪扑簌簌直掉,“你自己的女人自己照顾,我才不要帮你照顾!”

“哈哈哈……”木远枫不由得笑了起来,“臭小子!我知道你一定会的!”

他放开彦亮,眼眸微微一变,另一个屏罩便将彦亮已罩住了,彦亮想要挣脱,却一点用都没有。

花不语反而平静了很多,她静静地看着木远枫,木远枫也在看她,四面相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天地间,此时只有他们二人。

“啊!”知道周围不断响起的惨叫声将他们拉回现实!

木远枫咧嘴一下,“我走了!”

话音一落,他便头也不回地朝着燕栖池飞去。

燕栖池从他醒来的那一刻便一直在看着他,见他朝他飞来,燕栖池嘴角浮现出一抹嗜血的杀意!

眨眼间,木远枫已到了燕栖池面前,他们就这么对峙着。

燕栖池将木远枫全身上下扫了一圈,最后充满讥讽地看着他,“你以为你融合了体内全部的魂魄,就可以与我一较高下了吗?”

木远枫笑着摇头,“我没有想着要与你一较高下,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他提高声音大喊,“火微原,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的话,你不是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语儿会对我一见倾心吗?”

“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为什么她那么容易就变心吗?你出来,我告诉你!”

燕栖池冷然一笑,“别白费力气了,我虽然舍不得杀他,但是他竟然敢有反我的意思,就在刚才,我已经将他全部封印在我体内了!等我杀了你们所有人,我自会将他放出来!”

木远枫眼中浮过一抹失望,不过随之他又咧嘴笑了,他能够感受到燕栖池体内微弱的变化,火微原的魂魄之间是有共鸣的,别人感觉不出来,但是他们自己,是有感觉的。

他斜嘴一笑,炎龙剑已到了手中。

“啊!”他叫叫嚣着,挥舞着炎龙剑朝燕栖池而去,燕栖池手里同样挥舞着炎龙剑迎了上来。

两剑相击,火光四溢,天地都为之震荡。

花不语含泪看着打得天地变色的二人,她感受得到,木远枫的修为因为体内力量的融合,现在已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完全不是之前可以同日而语的。

她也知道,燕栖池依旧强悍,木远枫若要将他拿下,势必两人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她想要帮忙,可是她此时连解开这个束缚的机会都没有,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木远枫与燕栖池打斗越来越激烈,也只能看着木远枫一次又一次的受伤,虽然他已经是愈合极快的神体,但是看着燕栖池打在他身上的每一剑,她都心如刀绞。

天空中的二人斗得越累越激烈,以致于不断有如岩浆一般的火焰从天空掉落,不少被砸中的人瞬间化成粉末。

除了那些被魔气控制的人,其他的都在往外退,在当下的环境下,他们即使在这里,也只是送死。

九天玄女和火神也知道自己帮不上木远枫的忙,只能去阻止那些被魔蛊控制的人,花不语和彦亮,灵儿则坐在原地看着木远枫。

他们的战场越来越高,越来越远,远到他们几乎已经看不清楚。

在二人斗了大约一个时辰后,天空中突然迸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伴随着那身巨响,天空中突然弥漫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整个战场上被魔气控制的人瞬间灰飞烟灭,这预示着,施蛊的人死了。

彦亮开心地看着花不语,“远枫哥哥赢了,远枫哥哥赢了!”

可是下一瞬,他愣住了,他看到花不语眼中的泪水滚滚而落。

灵儿也遗憾地看着他。

他使劲地摇着脑袋,“不可能,远枫哥哥不会出事的!不可能!”

灵儿看到他这个样子,眼睛一酸,便化作原型朝着天空飞去,她将那些星星点点的火光悉数吞入口中,她不断盘旋嘶鸣,没有放过一点星火。

彦亮不知她在干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花不语则呆如木鸡地坐在原地,诺诺说了句,“我会等你的!”便晕了过去。

……

五百年后,冥界,噬情花海

纤凝站在噬情花海的入口,深吸了一口气后,装出一个轻松的笑脸看着花不语,“姐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吃饭了!”。

花不语回头看着纤凝一笑,三百年前,纤凝的魂魄已经完全恢复了,她本意想让她投胎,可是纤凝拒绝了,说是要陪着她,她自然知道纤凝的心思,于是也就答应了。

“好啊!我就是来看看这噬情花!对了,彦亮他们今日来了吗?”

纤凝点头,“大家都来了!今日有冥王主持,大家都在等你一起吃饭呢!”

冥王,也就是风景逸,之前燕栖池杀了他,但其实他与花不语提前便有准备,料到燕栖池会出手,于是提前留了一缕他的魂魄藏在玄扇里,只要不切断他与冥界的联系,他自然恢复得极快,也就几百年的时间,他已经恢复了全部的修为。

花不语本就不适合做冥王,于是又将位置还给了他。

很快,二人便回了玄阴王府,今日,大家齐聚一堂,冥王,姬遇,彦亮,灵儿,祸斗,落离……大家都来了。

五百年前,灵儿将所有散落的魂魄都吞进了肚子里,因为木远枫的死,祸斗也重获自由,后被暗月救醒,一直倒在妖魔禁域。

今日,是木远枫离开的第五百年,今日,是大家纪念他的日子。

花不语始终相信他会信守承诺回来。

虽然大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坚定,但是他们也不忍说什么,让她留一个希望,总归是好的。

晚宴上,大家把酒言欢,甚至在讲木远枫这些年的糗事,他们说的很多,每个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离开一般,脸上几乎都是在笑。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笑,有几分真。

饭后,花不语独自出了冥界,她径直来了青城山。

她记得在这里,木远枫给了她承诺,也是在这里,他吻了她。

她依旧披着他送的那个披风,戴着她送的珠钗和指环,手里拿着他的那个面人,坐在那块石头上发呆,周围的碎叶冬青在月光的照耀下,很美!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风啊!”突然,一个温柔又清越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回头,顿时眼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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