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喘气 - xp1024.com
《鬼喘气》


闲聊

最近在大家的支持下,书的成绩开始有了进步,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我觉得,大家爱看我的写的文字,愿意当我的书迷,那么就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

今天我突然想跟大家聊会天,因为整天都是窝在家里写书,时间很紧,也没有时间去认识朋友,所以的交际圈很窄,朋友不多。

所以有了心事也不知dào

该找谁说,我今天就想跟大家聊聊,我今天突然觉得好悲伤……

我的狗狗死了,是一条只有三个月大的阿拉斯基。

我的编辑欠抽的给它取了好几个名字,什么旺书,旺更,旺订,旺捧场,反正也是够恶俗的,在这咱们就不喷编辑了。

最后我给它取名小安,希望它平安,结果没想到它安息了……

对了,我的群管理员,瓶总攻喊它叫猴哥,并且喊的好亲热,弄的我好几次也都跟着她喊猴哥了……因为小狗嘛,现在很瘦小,所以脸型像个小猴子。

小安是从狗场买来的,估计狗贩子经常打它,因此胆子特别小,在家里混熟了之后,就渐渐放开了,开始和我的鞋子、袜子、衣架、裤衩作对。好吧,痛并快乐者。

但是,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小安有一天就突然生病了,上吐下泻的,整天只是趴在那里无精打采的不动。

我带它去医院看后,医生告sù

我,小狗得了“细小”很危险了。细小是一种对幼犬危害性极高的传染病,当时我的心里就被一种不好的预感所笼罩。

果不其然,虽然在往后的几天里,我特别用心的照顾,但是它还是走了。

夜里凌晨三点多,小安哀嚎了大半夜,最后断气了……

希望它安息。

哎……说出来感觉好了不少!谢谢大家听我唠叨!

快过年了,按我们中国人的习俗,过完年一切又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小刀希望在2014年里,这本鬼喘气能有一个好的成绩,期待票多多,推荐票多多,嘿嘿,要是能捧场和订阅多多就更好了。

闲扯完毕,我滚去码字了

重要通知,书友必看。

今天开这个单章,主要是说三件事,希望追看本书的朋友,能够耐心看完这一段,刀刀争取写的简洁明了,不耽误大家时间。

第一件事:

昨天接到磨铁编辑部通知,本书将于2月17日,也就是明天上架,从明天开始,书友们阅读本书时,就必须要用到磨铁币,也就是说,要花钱看书了。我知dào

,有很多书友,可能还没有付费看书的习惯,因此刀刀给大家粗略的算一下看书所需yào

的费用。

磨铁的收费,是千字三分,一章也就是9分钱。我每天两更,一天的看书费用,大约是一毛八分,也就是大家随手转发一条搞笑短信的钱,一个月下来,不到五块钱。钱钱不多,刀刀希望大家都能支持正版,有你们每位书友的一毛八汇聚在一起,刀刀才能养家糊口,坚持写下去,否则没有面包,何谈梦想,在此,要郑重感谢一直相随的老书友们。

这次上架,肯定会有一部分书友离开,或许去等待盗版,或者直接弃文,不论如何,还是感谢这段时间的陪伴吧。

最后,刀刀感谢从天涯、猫扑、百度等贴吧远道而来的新书友,谢谢大家对刀刀的支持,谢谢大家对《鬼喘气》的喜爱,有你们远道而来的鼓励,我会更加严谨、努力,给大家一次完美的阅读体验,爱你们的热情。

第二件事:

由于很多书友还没有过磨铁币充值的经验,现在账户可能是空的,为了避免造成明天的正常阅读,今天特举行发书评赠磨铁币活动。

自本通知发布时起,凡是为本书发布书评的,每一条书评20个磨铁币,每个ID参与一次,书评内容不限,大家灌水也可以,反正这次活动的目的是为了给暂时无法充值的书友一个缓冲期,但为了书评区的安宁,还是请大家,不要复制或用以前的书评,不要留脏话一类。

本活动截止日期至明天中午12点整,中午12点前,磨铁币会发布完毕,不会耽误大家的阅读时间。

请一定要发在书评区,有些书友讲留言回应和书评弄不清楚。留言回应区,是没有打赏功能设置的,否则我没有办法给大家发放磨币,也请想继xù

看书的书友,趁着送磨铁币这两天的空档,抓紧时间充值。

一章收费9分钱,大家充值十块就可以看两个多月了。

第三件事:

由于本书明天上架,所以明天会加更一章,更新时间为早上7点、中午12点和晚上六点各一章。

下面附送一段充值教程:

1,必须注册磨铁账户。

2,登陆磨铁账户后,点击网页右上角充值按钮。

3,充值方式比较多,大家可根据自身情况选择。

不管大家会不会继xù

跟本书,都欢迎加入《鬼喘气》书友群,群号是:29302176

最后,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关于充值阅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Q我,也可以在书评区留言。

最后嚎一句:不管你们是否抛弃我,我都爱你们,感谢你们,鞠躬!

你是小粽子,还是盗墓之王? 闲谈,本章免费

昨天推荐票满1万票了,小刀我吐血四更……还是那句话,好想赖账好想赖账好想赖账啊!

不过小刀没敢,大家打我应该是不舍得的,就怕大家喷我,其实小刀也是颗玻璃心啊有木有……

跟大家说个有意思的事哈,最近QQ群又增加了一个新功能,就是根据群友在群里的活跃程度,可以有称号,一共有六级。

跟大家说个秘密哈,你们看我平常写的文字,天马行空,好像想象力特别丰富的样子。其实小刀平常生活里是个特别懒,懒到甚至让人觉得有点呆的人。

我一开始没在意,但我几个管理员一直在要求我这个群主改一下群里的设置。我一直答yīng

,一直懒的弄……

因为还得想级别称号,我不是懒嘛……

最后被我弄的没脾气了,我的几个群管理,就自己开动脑筋了,正所谓人有两件宝,双手和大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还真让她们几个想出了几个小刀也觉的不错的称谓。

由低到高,分别是:学徒、盗众、卸岭、搬山、发丘、摸金。

然后群里就变成这样了,:

小刀其实挺喜欢的,又整齐又漂亮的,还能体现我们群的特色,对不对?

后来小刀又一琢磨,既然群里级别改了,那么把我在磨铁的书迷称号也改了吧。

所谓磨铁的书迷称号,就是磨铁的粉丝榜。这个粉丝榜的积分是1磨铁币1积分,捧场算,订阅也算。比如你今天订阅了小刀一章,花了9分钱,也就是9磨铁币,你就有9个积分。哈哈,恭喜你,成为了一个小粽子……

这个粉丝榜级别有11个级别,小刀和几个管理商量了一下,决定根据群里的级别扩充一下,由6个扩充到11个,由低到高分别是:

小粽子,大粽子,盗墓学徒,盗墓小贼,盗墓大师,盗墓掌眼,搬山道人,御岭力士,发丘天官,摸金校尉,盗墓之王。

哈哈哈,怎么样,这十个称谓酷吧。

小刀看了一下,嗯,现在粉丝榜第一名是一个叫范太酸的家伙……

范太酸是谁?嗯,就是之前那个番外里,给我跪下的我的责编的小号……

你们可能会纳闷,我的责编怎么会给我那么大的打赏呢,这其实是另一个故事了。

那天,小刀眼睛不舒服,老流泪。小刀就想给大家请个假,休息一天。范太酸甜苦辣咸那天也不知dào

抽什么疯,就是不同意。

大家知dào

,在磨铁写书,只要每天坚持写,是有一点全勤的钱拿的,如果duàn

更一天,就要扣百十块钱的。

我的责编大人先是拿扣全勤威胁我,小刀表示自己安贫乐道。

然后我的责编就开始用他独有的毒舌刺激我了。在这里小刀跟大家说,以后跟谁斗嘴,都不要跟编辑斗。至少我的责编范太咸,他的舌头上一定是抹了砒霜和鹤顶红的……真是剧毒无比。

关键他用话语打击人,真的是一个脏字不带,就能让你觉的你真是一文不值,你的DNA里边不是螺旋代码,而是两个汉字,渣渣……

打个比方,他觉得你更新速度慢了,跟你聊天,第一句话过来就是:“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你遇见这种对话,肯定莫名其妙啊,就会打问号回过去,然后他会用非常惊讶的口气回你:“你竟然看不懂?我这是专门为你去学的外语啊,猪的语言啊,你听不懂?”

我此时就会回复:“我为什么要听懂猪语?”

他回复:“你更新这么慢,你还说你不是懒猪?”

然后,小刀一般就无语凝噎了……

那天小刀想请假,范太咸那天估计是大姨夫来了,真心是毫不留情的把小刀从头发丝开始打击,一直打击到脚趾头。

小刀那天本来就不舒服了,然后一时没忍住,就哭了……

我的责编嘴很厉害,但大家也知dào

,一般这种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的责编一看我文字情绪不对,就给我打电话,一听我哭了,顿时慌了。

嘿嘿,有时候不得不说,眼泪还是很有力量的。范太酸甜苦辣咸同学在我眼泪的力量下,给我送了顶皇冠,外加几颗钻石,于是就杀到了粉丝榜第一名……

当然,小刀那天虽然哭了,但因为责编的强烈要求,依旧老老实实更新了。虽然有皇冠,不过我还是好几天没理我的责编呢!

现在呢,看着每天涨的不错的推荐票,小刀每天心情都不错,虽然身体因为长期码字,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不过总体来说日子还是很愉快的。

现在推荐票满一万票了,书也45万字了,小刀觉得,这就是一个新的开始,小刀会继xù

努力,也希望大家多多的继xù

支持。

比如这个粉丝榜,有没有人想超越范太酸甜苦辣咸啊?

他现在仗着是我粉丝榜第一名,真心是十分嚣张啊……

他现在只是四级,只是个盗墓大师,来个盗墓掌眼就能灭了他!

灭了他,灭了他,灭了他,灭了他……

感谢信(本章免费,书友必看)

加更完毕,谢谢打赏的春哥。

昨天成功回到推荐票前十的榜单了,谢谢每天投票的书友们,希望能保持这个势头,一鼓作气,将咱们的鬼喘气顶上去~~~~~

一转眼,《鬼喘气》快要满六十万字了,至今为止写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有很多支持刀刀的书友。首先感谢大家肯花钱订阅,愿意在磨铁支持我,虽然有很多书友喜欢潜水,无法一一叫出你们的名字,但看着每天的订阅量和浏览量,我就知dào

,你们还在默默支持我,谢谢大家。

今天统计了一下开书至今的打赏,谢谢经常打赏鼓励我的书友们,谢谢:时尚春哥,親吻沙迦,范太酸,Timqin,紫涩狂枫,陳默,待续8023,瓶总攻,雒七七,木森简迟,顾鑫,春光逝,Paranoids,碧眼妖狐,edwardodark,愤nù

的猫,告sù

乌鸦,马一丹,小玄子18,桑美,mao19871107,董帅123,lanzhil,缱绻肉肉,lanzhil,善良無傷,丫头洛桑,予兮,龙行天地间,婠婠大人,天堂的猫,paomooo,老李88,风林火马,菠萝头,粉小小小黛,匣君,zgzjrazsl,kj内控规范,王家小胖,gigi8020,软炸团子,人魔星君,徐州小刘,跌锅,爱邪灵的夏小沫,瓶盖子1,新平新平,rabbit去哪儿,gfiu,你别害羞,转角的邂逅,司徒知音,Evil_T2T,伱依旧迷人,yiduoshu,佩服许仙能日妖,西光,驻米神龟,七夜远歌,Mr文哥,柠檬茶12,我叫星仔,Mr文哥,chongfeng,rabbit去哪儿,UU9999,瓶盖子1,猫儿爱吃肉,易城,李小得,熹微,追梦之人。

统计数据按打赏时间排名,不分先后。

无论是订阅还是打赏,留言还是书评,大家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每当疲惫的时候,只要点开这本书,看着飞涨的推荐票,看着订阅的数据,看着大家的留言和打赏,就会觉得精神百倍,咻的一下,血槽就满了。

这是一封感谢信,谢谢每一位支持我的朋友们,谢谢从各大贴吧赶来的书友,我们因书结缘,也希望能一直凝聚在一起,在磨铁渡过欢乐的时光,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啵~~~

不耽误大家时间了,就说到这儿吧,最近咱们的《鬼喘气》成绩一直在稳步上升,这都得益于大家的支持,向每天风雨无阻投票的小伙伴们致敬。

在电脑前坐了一天了,现在腰酸背痛眼皮抽抽,就说到这儿吧,出去溜达一圈儿。哈哈,顺便跟大家玩个小游戏吧……本章回复满222楼,明天再加一更!

第一章 凶河

我叫陈悬。

是个生意人,现居深圳。

老话说的好:这人走背字儿的时候,喝口凉水都能被噎死。

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摊上一件这么离奇古怪,倒霉透顶的事。

三天前,我和几个生意上的伙伴,在酒店里谈生意,一伙人吃饱喝足,散场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我喝的有些高,便没有打车,准bèi

走路回去,顺道儿清醒清醒。

从酒店到我住的公寓,要过一道马路,路边不远处是石围栏,栏外是一条‘大河’。

这地方的人特别逗,一条臭水沟子都能叫河,在我们家乡,一条大河,河宽七八十米都是有的,深圳这种‘大河’,在我们那儿,被称为水渠。

路过水渠,酒精开始上头,脑袋有些浑浑噩噩的,浑身开始发热,于是脱了西装,挽在手上,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想用新鲜空气来驱散那些眩晕感。

结果……呸!全是浓烈的尾气!不过这糟糕的空气倒是让我清醒了一些,这才发xiàn

,河边聚集了好一些人,都是些没有上班,出来瞎逛的老头老太太。

中国人的爱好之一就是凑热闹,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又发生什么事儿?

我下午也没什么事做,便拧着西装走过去往里面看,这一看不得了,居然是有个半大的孩子落水了,围观的人有着急的、有看热闹的、有报警的,就是没有跳水救人的。

这事儿如果是发生在其它河道,早就有人下去当救人的英雄了,但这里围观的人,偏偏没人敢下去。

一来是因为在这里围观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走路都一颤三抖的,更别提下河救人了;这二呢,是因为这河的“凶名太盛!”

这条河的前身叫‘回涌河’,为什么叫回涌?因为它的尽头直通大海,每当海水涨潮,河下的暗涌会跟着往回走,水势一度升高,据说最高的一次,将周围的碉楼都给淹没了。

深圳这边,大多是外来人,本地居民很少,阔绰的都移居香港去了。但我在这里待得时间比较久,因此知dào

一些旧闻,据说这条河里,曾经发生过一件很古怪的事儿。

深圳还没有改革开放,邓爷爷还没有在地图上画圈的时候,回涌还是一条大河。河底沙泥沉积,水势浩大,每到夏天,总会淹死很多游野泳的人。

您可能要问了,深圳不就靠着海吗?为什么不去海里游,而要去河里游?那是因为当时这条河贯穿深圳境内,离海远的,也就这么将就了。

这原本也不稀奇,但有一年的夏天,有一个叫钟前的人下河游泳,游到一半,整个人忽然沉入了水底,仿佛溺水似的。

足足十来分钟,他又浮了上来,奇怪的是居然没死,只是神色慌张,看了看周围无人,赶紧回了家,如同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他媳妇儿半夜觉得老公不对劲,神色慌乱,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于是不依不饶的问道:“好啊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乱来了,你说,你今天要是不说,我就不让你上床。”

这人平时很怕媳妇儿,媳妇一说不让他上床,就吓的什么都招了,但这次却死活不肯说,他对媳妇儿说道:“你别管了,反正我是摊上好事儿了,不过这事儿说了就不灵,等以后你就知dào

了。”说完就上床睡了,在河底究竟遇到了什么,也无人知晓。

但没多久,邓爷爷就在地图上画圈了。深圳要改造了,钟前趁着这股风头,在本地承包了建筑,没几年就成了中国第一批暴发户!

按道理说,一个穷人突然成了爆fā

户,第一件事是什么?当然是开名车、住豪宅啊。

但这人什么也不干,他找人炸河!

没错,就是炸回涌河。

当时由于改革开放,市里地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回涌的河床升高,水位变低,炸河也不是件难办的事儿,这人当天雇了十多个民工,弄来了爆破用的炸药,指着自己当年下河的那一段,说道:“就朝着这儿炸。”

炸药放下去,水花四溅,炸出了无数看不清形状的烂铜疙瘩。

一遍炸完,这个钟前似乎还不满足,又吩咐人来回多炸了几遍,用了很多炸药。炸的整个河道都宽了不少,他这才满yì

,回家之后,对媳妇儿交待了实情。

原来,他当年在河底游泳,遇到了一个道行很高的水鬼,要拉他垫背,那水鬼长的酷似一只大狸猫,浑身发黑,如同黄铜入水后的成色。

那狸猫对他说:“要我饶了你也可以,但你以后生下的孩子,生下来就要投下河来陪我,我包你这一辈子大富大贵,你要是不答yīng

,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他听完,为了活命,连忙应好,那河里的狸猫见他答yīng

了,也就放他出了水面。

果不其然,没多久深圳就开发了,这个钟前也富贵了,特别是媳妇儿肚子也大了起来,眼见最近就是预产期了,钟前越想越后怕,难道真要把自己的孩子扔到河里去吗?那可是自己的亲骨肉啊!想了好久,钟前也没想出什么别的办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决定来硬的,先下手为强,用炸药干掉这只狸猫。

说完实情,他道:“这下好了,我们什么也不用担心了,那水鬼应该已经被我炸的稀烂,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她媳妇儿听的目瞪口呆,道:“那狸猫,是不是有人头那么大,浑身发黑,有黄铜印,眼睛像两颗红宝石一样?”

富商大惊,道:“媳妇儿,你是神仙啊,怎么知dào

的那么清楚?”

他媳妇儿指了指富商背后的桌子,脸色青白,嘴唇哆嗦,道:“因为,它在那儿……”富商一回头,赫然发xiàn

,曾经在河底发xiàn

的水鬼狸猫,此刻正湿淋淋的蹲在酒桌上,房间里霎时间布满了腥臭的河水味儿。

这个故事为什么会传开?

因为打那儿之后,那个富豪就疯了,第二天,人们在他家里发xiàn

了他媳妇儿的尸体,肚子被剖开了,里面的孩子没了,问富商,富商就反反复复讲述自己的故事,完全已经吓傻了。

警察也只能当成疯言疯语,不足以采证,认为富商很可能是精神病发作,杀死了自己的媳妇儿,但离奇的是,孩子的尸体却一直都没有找到。

这故事传开后,这条河就开始“凶名赫赫”了。再加上每年这条河里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人,更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条河是条“凶”河。深圳这个地方的本地人都迷信的很,认为这河里有水鬼,别说下水了,沾上这条河的水都觉得不吉利。

我压根儿不信这些,看看周围的人,大部分都是住在这边十几年的老邻居,神色透露出挣扎和迟疑,等他们纠结完,估计孩子都得淹死了。

那孩子不知是不是被水草缠住了脚,不停的扑腾,就是游不上来,我也不跟着看热闹,脱了衣裤,穿条裤衩子就跳了下去,围观的人惊的哎呀直叫。

我游泳的技术,那不是吹,在我们家乡也是数一数二的,十米深的河,我能钻下去带出一捧沙子。这些臭话就不多说了,我从后面搂住那孩子,将他往岸上带,但奇怪的是,他似乎被水草一类的东西缠住了,硬是拽不动。我试着用脚往下踩,想把水草踩住,结果这一踩,却踩到了一个湿滑而僵硬的东西。

那东西正拽着小孩儿的脚,酷似一只人手。

我脑海里一个机灵,心里冒出两个字儿:水鬼。

该死的,那传说不会是真的吧?

那东西被我一踩,竟然猛的抓住了我的脚脖子,这次我虽然没看到,但却感觉的清清楚楚,是只人手!它力道特别大,将我往下一拽,我立kè

就呛水了,发臭的河水直往鼻子里灌。

正所谓酒壮人胆,我这时候被惹火了,管它是人是鬼,一个猛扎子下去,伸手就去打拽着我脚腕的手,那东西似乎有些畏惧,猛的将手缩了回去。

我赶紧拖着孩子上岸,旁边的人跟着急救,我却觉得自己脚底板,之前踩到人手的位置,散发着一种特别寒冷的气息,就像冬日里,浑身都裹的暖烘烘的,唯独忘了穿鞋袜一样。

老一辈人说,人如果不小心淹死在水里,就容易变成水鬼,被困在原地。

水鬼过的可苦了,下雨好似千刀万剐,浪涌好似铁锤击身,烈日如炮烙加身,因此不管生前是多善良的人,变成了水鬼,就想着早日超生找替死鬼。

我向着河面望去,水面一片平静,或许那东西已经潜入了深处?又或许,刚才是我的错觉?

这时,我忽然发xiàn

,自己右手带了十多年的那串桃木辟邪珠,不知为何,其中一颗,竟然裂开了。难道刚才是它帮我挡了一截?

莫非这条回涌河的传说是真的?

PS:感谢新老书友的支持,新书求收藏。希望大家手里有票票的都能投给刀刀。磨铁哟一个推荐票排行榜,争取将本书顶上前十。本书每日两更,明日起恢复正常更新,早上七点和中午十二点各一更。

第二章 瞎子

这串桃木佛珠可不是外面买的,是我爷爷,用我们家自己的桃树亲手做的,桃木亦名“降龙木”,在我国民间文化和信仰上有极其重yào

的位置。

传说夸父追日,临死前将神木抛出化成了一片桃林。我国最早的春联都是用桃木板做的,又称桃符,几千年来,桃木就有镇灾避邪之说,被称为神木。

我记得爷爷当年亲手给我带上,说可以驱邪震鬼,保佑平安,而现在,它却裂开了。

此时,救护车已经过来了,众人都围着小孩儿看热闹,看样子那孩子溺水不轻,能不能活我不知dào

,该做的我也做了,剩下的就看医生了。

我趁这功夫,见没人在意我,急忙穿好鞋袜,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往回走。咱救人可不是为了出名啊,再说,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现在看是我救了人。如果这孩子有点什么事,天知dào

孩子的父母会不会怪我救人救晚了什么的。

还是做好事不留名,快溜吧。

这一下水,我精神头好了不少,酒也醒了。过了马路,眼见转过弯儿就是我住的小区,忽然,路旁有人吆喝:“先生留步,贫道看你双穴发暗,两眼带昏,这两天命里要破大财啊。”

我侧头一看,发xiàn

是个老汉。他脸上带着一个墨镜,留着胡须,穿着白汗衫,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原来是个街边打卦算命的。

我们生意人,最忌讳别人说破财,特别是从这些算命的嘴里说出来。有道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这么一说我就来气了,道:“老头,你不是个瞎子吗?从哪儿看出老子要破财了,你信不信我把你这破摊子掀了!”

算命的惊了一下,大约是没见过我这么脾气火爆的主儿,忙摘下墨镜,贼溜溜的一双眼睛屁事儿没有,比大多数人都亮堂,透着一股奸滑,他说道:“哎哟,一看先生就是个明白人,你也别那么大火气,这年头混口饭吃都不容易,不装瞎子人家不信。”

瞎子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在过去有种说法,算命的人泄露天机太多,难免身遭报应,容易命里带残疾。因此过去那些个算命的,要是眼睛瞎了,腿瘸了,就证明他泄露天机太多,遭报应了,但也侧面反映,这人算的准,所以算命的瞎子特别吃香。

我见他服软,也不打算跟他计较了。跨步进了小区,那人又忽然叫道:“我没骗你,你要不信,过几天就知dào

了,到时候来找我,我还在这儿摆摊。”若不是我已经进了小区,懒的回去,真想将那瞎子狠揍一顿。

这事儿很快就被我抛诸脑后,然而现在,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一片狼藉,空无一人的公司,脑海里蓦的想起了三天前那瞎子的话。

我在短短三天内,确实破财了,而且还是大财。

我的公司……破产了。

我开的也不是什么大公司,自己在电子城,租了个大铺子。前面是卖场,后面是办公室,做电子产品倒卖,出的都是水货,也就是俗称的黑货和假货,赚的都是暴利钱。这两年确实让我赚了不少,然而就在昨天,我的供货商卷货跑了,亏的我血本无归,外带一屁股烂债。

想我陈悬这辈子,小时候苦,长大了更苦,现在好不容易靠着自己打拼阔绰了,怎么又摊上这么回事儿?难道那算命的,真有两把刷子?

这时,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我就头皮发炸,是来要债的。

我赶紧关机了,没接,心里头跟无主苍蝇似的。这钱是赔定了,但日子还要过,那将近两百万的债怎么还?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要知dào

,我这出的货既然都是水货,那难免接触到‘不光彩’的朋友,而我欠的这笔债,在这帮朋友中互相牵扯。利益这东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的势力在深圳这边很大,我不觉得我有本事赖着不还。

我想起那算命的,于是洗了把脸,换上衣服回了小区。果然,在不远的地方,就看那假瞎子。此刻我很想踹他一脚,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但理智告sù

我,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我站到他卦摊前,算命的摘下墨镜,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来,挤眉弄眼道:“先生,我说的不错吧。”

我道:“别废话,告sù

我是怎么回事儿,有没有什么化解的法子,只要有效果,钱少不了你的。”事实上,我现在所有的资产都用来还债了,身上就剩下两千来块钱。

算命的四下里瞧了瞧,很是鬼祟,见没人,这才道:“我说了,你可别不信,你啊,是撞鬼了。”

要是平时有人这么说,我肯定不信,但这会儿,我心里却咯噔一下,猛的想起了河里那东西。

算命的见我没有变脸,立kè

道:“看来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撞的是水鬼。这水鬼留在原地,不能动弹,虽然没办法害你,但只要是鬼就有三份晦气,所以把你命里的财运给压死了。要破解也简单,你家离水鬼太近,只需yào

搬个家,就成了。不过,你要想把你的霉运转过来,还得去找那水鬼帮忙。”

找鬼帮忙?

若不是这算命的所说和我遇见的事儿分毫不差,我真想抽他一巴掌:找鬼帮忙,这不是坑我吗?

算命的见我面有怒色,于是说道:“你还别不信,你知dào

这条河的前身是个什么地方吗?”

我见他有意卖弄,不由想杀杀他的气焰,说道:“别看我是外来的,要说这地方的历史,那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这条河前身叫回涌河,是条大河,死过不少人,后来改革开放,改了河道,所以才缩小到现在的规模。”

算命的道:“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其二,不知其三。这河前身还有一个别名,叫妈祖河,河边以前有座妈祖庙。文革的时候,庙被推到,庙里很多上了年头的古物都沉到了河里。其中有一件东西,就是镇庙的‘嘼猫’,这嘼猫是什么东西?是古时候可以吞风吃浪的海兽,但海兽被人推到了河里,不能翻身,你说它能不生气吗?”

我嘶了一声,回过味儿来,道:“老头,你是说当时害我的不是水鬼,是那只嘼猫?”

算命的道:“嘼猫也好,水鬼也好,总之它不除,你这辈子财运绝对旺不起来,而且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倒霉。我看你现在也是一穷二白,我们道家也讲究济世度人。这样把,你下水去把那嘼猫的身体捞上来,我带回家里供奉,化解它的暴戾。这样一来,你能转运,而我也是功德无量,我也就不收你的解厄钱了,怎么样?”

我看这算命的说的头头是道,又和我这两天的情况正好对上,虽说以前不信邪,但现在心里不由也相信几分。

但多年在商场打拼的我还是多了个心眼,张口问道:“既然是功德无量,你为什么不亲自去,或者和我一起去?”

算命瞎子似乎早料到我会有此一问,特别神棍的哈哈笑了几声后,说道:“君难道不知,即便是那斗战胜佛,遇见河里的妖怪,也会让天蓬元帅打先锋!老道我不善水啊……”

靠,原来是因为不会游泳。我这么一问还让他拐着弯的骂成猪八戒了……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小细节的时候。我琢磨了一下,似乎没什么其他可疑的了,于是说道:“好,我今天晚上就行动,不过你也得支个招数,什么时候去,带什么东西?咱们不能打没准bèi

的仗。”

算命的给我嘱托了一番,什么夜晚子时,月亮刚过树梢之时;什么红绳绑鬼,十字结必须打九个……反正罗里吧嗦说了一堆。

当天晚上,我带了一捆红绳子,趁着四下里无人,潜入河底。

PS:明天恢复正常更新。新书第一天,求推荐,求捧场。

第三章 除猫

这河由于地势上升,水位已经算不上高,但就是恶臭难闻,水质越往下越浑浊,带上潜水眼镜,更是看不清楚。

那老头说,只需yào

用红绳捆住嘼猫,它便不能为恶,我花钱买了盏水底探灯,借着灯光在河底摸索,下面全是淤泥,黑沉沉一片,鱼都没几条,更别说猫了。

虽说是夏季,但在水里游的久了,也有些冷。我有些吃不准了,心想,莫不是被那算命的骗了,心里打定主意,再找一会儿,找不着就回家了。结果这一次潜下去依旧一无所获,正当我打算浮出水面换气时,猛然发xiàn

,自己背上居然如同压了一座大山一样,完全无法往上游。我侧头一看,自己背上,不知何时,竟然趴了个黑漆漆的东西,别的看不清楚,只有一对血红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我。

恶鬼!

我猝不及防,吓了一跳,顿时呛了水,而背上的东西,分量居然越来越重,逐渐将我往河底压,我拼命的挣扎,却离河底的淤泥越来越近。

很快,我的手脚都陷进了淤泥里,脑袋更被一股大力往泥里按。我知dào

,这东西是想把我憋死在河泥里。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也还咬人,大多数人都是怕这些神神鬼鬼的,我自然也怕。但被逼到我这份儿上,也就顾不得怕了,只想着活命了。

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不让脑袋被弄下去。就在我挣扎的这档口,我陷在河泥里的手,突然摸到泥下似乎有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仿佛是一些金铁之类的事物。

我心中一喜,想到,莫非是这嘼猫的原身?当即也顾不得挣扎,手下一使力,将那东西往外扯,谁知扯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嘼猫,而是半块石板。似乎是某种碎裂的碑文,上面还刻了字,水底昏暗不清,加上嘼猫作祟,一时我也只看清了两个‘稽古’,剩下的便看不清了。

眼见是个没用的破石碑,而我身上的力qì

已经用尽,霎时间,我整个人被按进了河泥里。那种感觉如泰山压顶,不能动弹,又憋着气的滋味儿就别提了。情急之下,我想起了右手的桃木辟邪珠,它曾经在水底救过我一次,也不知这次还有没有效果。

我心里默念太上老君保佑,反手就朝背上打,一打过去,顿时如击金铁,痛的我骨头仿佛碎了一样。而背上那东西也似乎有些惧怕,顿时翻身滚了下去,一下子没入河泥中消失不见。

我赶紧换了口气,虽然疲惫惊怕,但想到这东西不除,以后自己恐怕没有好日子过,便又咬牙潜了下去,在它消失的地方摸索。这一摸,便摸到一个森冷坚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赫然只是大嘼猫。

它大约有人头大小,浑身乌黑,散发出黑铁的质感,身上有一些黄铜色的斑块,应该是未被侵蚀的原本颜色,外观形似一直蹲坐着的狸猫,两只红宝石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抓在手里有些沉甸甸的。一刹那间,从那只眼珠子里,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但在水下,怎么可能有倒影?

大嘼猫没有嘴,相传这是一种海中神兽,能吞风吐浪,帮zhù

妈祖娘娘护卫海上平安。两只眼睛就是海眼,海里有什么妖精鬼怪得罪了它,就会被它的海眼给吸进去。

我不敢多看,更不敢多留,连忙将嘼猫绑了,回到家中,准bèi

第二天交给那算命的。

但到了晚上,我越想越不对头,这里面有问题,有大问题!

我可能还是上当了,被那个算命的当枪使了!

于是翻起身观察那只嘼猫,只见猫的底部有几个繁体古字,上面刻着‘永制铁坊’几个字。

永制铁坊?这是什么意思?我立kè

百度了一下,却没有相关信息,从字面上来讲,或许只是一个作坊的坊号。

第二天,我带着狸猫去找那算命的,他却再也没出现过,三天后,我再一次见到了他,不过这次是在电视上,这人被捕了,原因居然是在回涌河边盗墓!

我惊呆了,怎么想怎么不对,第二天忍不住去探监。那假算命的也不隐瞒了,叹道:“想我胡老瞎人称贼眼,在道上混的也是有鼻子有眼,没想到这一次却栽了。”

我怒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他妈的居然阴我。”

胡老瞎这时候也不隐瞒了,原来这回涌河以前的遗址下面,有一座清朝的文官墓,后来妈祖庙被推倒,庙里的嘼猫成了精,恰好堵在墓门口,胡老瞎去试了一次,差点儿被弄死,他化妆成算命的在周围转悠,想找个方法把嘼猫除了。

当天我下水救人,他也看在眼里,心中很惊讶,我怎么没被嘼猫给弄死?后来一想,必定是我身上有什么辟邪的古物,于是便升起一个念头,诳我去把那嘼猫给弄出来。而我之所以会破产,用胡老瞎的话说,和他半点儿关系也没有,千真万确是嘼猫害的。

那晚我下河捉嘼猫的时候,这老小子就在暗处看着呢。他看着我将嘼猫捆好后,这小子就开始作案了。

他胆子也实在大,深圳是个什么地方?人来人往,敢在这儿下手,真不知该说他胆儿大,还是说他没心眼。

临走时,胡老瞎忽然对我说道:“小子,我知dào

你现在穷疯了,那里的东西价值连城,上面的人也不敢动,你要是有种,就去把它弄出来,嘿嘿,就怕你小子不敢。”他说完这话,立kè

闭口不言,转身走了。

那里的东西?难道是指回涌河边,妈祖庙底下的文官墓?

这个老东西,死到临头了还想拉我垫背。

我被这人诳了,差点儿送命,可这是在警察局里,我也不能揍他,只能自认倒霉。回到家时,那嘼猫依旧被红绳子捆着,但不知dào

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它那红宝石的眼睛看着我时,显得特别恶毒。

之前我还想,干脆挖了它的眼睛去卖钱,现在却有点儿发憷了。

现如今,我身上只有两千块钱,在这个挥金如土的地方,最多租一个月房子,饭钱什么都没有了。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我一个兄弟打来的。

我心情烦躁,接了电话也没好气,道:“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忙着呢。”

我这位兄弟,姓窦,叫窦泊志。他爸妈以前都是教授级别的人物,取名字也有深意,取意为: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但我习惯叫他‘豆腐’,这绰号一般人可能不理解,但相处久了,就会有茅塞顿开的感觉,大赞我取的贴切。

电话里,他声音挺沮丧的,叹道:“兄弟,我的第七春又吹了。”

我说不至于吧,你长的也算一表人才,白白嫩嫩,现在的姑娘都喜欢你这种白面儿小伙子,而且好歹也算个画家,怎么一碰到爱情就总是告吹呢?

豆腐道:“我也纳闷儿,你说我到底哪里不招人待见了?”

我想了想,让他把当时的经过说一遍。原来人女孩儿去他家里做客,途中跑出来一只蟑螂,姑娘还没叫,他先嚎上了,还对人姑娘说:“救命,快踩死它!”

这小子说完,我都有种抽他的冲动,忍不住道:“你个怂货,就你这老鼠胆,就是第七十春也照样吹。”豆腐不乐意了,在电话里头说道:“嘿,我是想让你安慰安慰我,怎么反而往我伤口上撒盐呢,你今天吃火药了?”我和豆腐认识很多年了,关系不一般,说话向来随意。

他说完,估计是察觉到我不对劲,嗓门儿压低了,道:“兄弟,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我心里也压抑的厉害,急于找人倾诉,发泄心中的郁闷,便将生意上的事儿,一股脑儿讲给他听。豆腐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陈悬,你小子真不是东西。”

我怔了一下,道:“这话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不是东西了?你今天要不说出个一二三了,信不信我找人强奸你。”

豆腐苦笑了一声,骂道:“去你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随即沉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联系我,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算了,我不稀罕说你,要是还拿我当兄弟,就收拾东西来我这儿先住着。”

说实话,这时候不感动是骗人的,但这小子不能夸,一夸就容易翘尾巴,于是我道:“行,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求我了,那我就先给你个面子,在你家住着。”

我俩又闲扯几句,这才挂了电话。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我平时生意上的伙伴很多,这些年三教九流的酒肉朋友也认识不少,但说起来,能给我雪中送炭的,似乎只有豆腐一个。

他早年间家里条件很好,后来父母出差时,飞机失事死了。亲戚朋友欺他年幼,用尽各种办法,将家里的财产刮分干净,他自己是一个子儿没落着。

现在自己开了一个绘画培训班,专门在暑期教一些小朋友画画,勉强混口饭吃,生活也很拮据,靠他救济我也不是个办法,何况还有一屁股外债。

我拧着大包小包到他家时,他正在门口等我,从外形上看,比较斯文,带着眼镜,气质文雅,当然,这都是表面,内里实在让人想踹一脚,见了我便嚎道:“我靠,你这速度也太慢了,我等的孩子都大了。”

我道:“大了就生下来。男的打断腿去要饭,女的买进窑子,赚的钱二一添作五。”

我俩面不改色的瞎扯,惹的周围的大叔大妈频频回头。待收拾好东西安顿下来,已经是入夜。闷热的夏季,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儿。

我没有发迹之前,日子过的很苦,也经lì

了很多事情,但这么离奇古怪的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墓里有什么东西,值得胡老瞎冒这么大的风险?敢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动土?

胡老瞎所说的那个东西,又是指什么?

不知为何,我想的最多的,反而是他最后一句话:我知dào

你现在穷疯了,那里的东西价值连城,你要是有种,就去把它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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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工作笔记

大约真的是应了胡老瞎这句话,顿时勾起了我的邪念,让我想起了一个东西。那是我爷爷,留下的一本工作笔记。

不知dào

的人可能觉得奇怪,你爷爷那一辈的人,不是进工厂就是当知青,还能有什么工作笔记?笔记上写什么?写今天放了几头牛,昨天挖了几亩地?

当然不是。

我爷爷这本工作笔记,大有来头,这笔记上的工作,不是一般的工作,而是一项,能让人一夜暴富的工作。

我们陈家除了我这一辈经商以外,往上数八辈儿,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但我爷爷那一辈,曾经出了岔子,苗长歪了。

我爷爷叫陈思远,我们陈家很穷,爷爷小时候主要是给地主放牛,别看我爷爷给人放牛勤勤恳恳,但很不受待见,因为他特别容易生病。

什么病?

滑骨病!

这名称够稀罕的,大多数人可能听都没听说过,但这是过去的叫法,现在医学上,叫做‘先天性软组织发育不良’。我爷爷浑身上下的关节,特别容易脱落,脱落也不会特别疼,再推回去就行了。

据说他有一次正和地主家的其它长工一起吃饭,吃着吃着下巴就掉了,他急的赶紧往回推,但等他把下巴推好了,桌子上早连半个粗康窝头都没了。

由于我爷爷有这个怪病,因此很不受人待见,但有一回,家里来了个背着大包的金客,也就是过去在河里淘金的人。

他听说我爷爷的病后,忽然道:“这病我有办法治,不过是我家祖传的方子,不能给外人知dào

,如果想治病,不如这样,你给我当个学徒,以后跟我去山里淘金,一边淘金,一边治病。”

我爷爷的父母一听,大喜过望。他们两口子一共生了四女三男,这在过去,家家户户都是这么能生的。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如今能把小儿子带走,既可以给他口饱饭吃,还能治好病,更能学一门淘金的手艺,这么好的事上哪儿去找,当即就安排我爷爷跟那个金客走了。

走时儿哭娘泪自然不必说,我爷爷跟那金客,也就是他的师父进了深山,这才知dào

,这人哪里是什么淘金客,分明是个挖坟盗墓的!

我爷爷吓的大哭不肯干活,那盗墓贼揪着他的衣领,指着眼前狐狸洞一样的盗洞口,说道:“小子,要不是看你天生滑骨,我会带上你?乖乖听话,以后当了我徒弟,吃香喝辣,少不了你的。”

原来,因为不远处就是砖厂,所以这人将盗洞打的特别小,特别隐秘,正常人是钻不过去的,只有练过缩骨功的盗墓贼才能进去。

这人练过缩骨功,进去那是没问题,但这是个大墓,光一个人不行,还得找个帮手。而我爷爷天生的滑骨,将关节一推,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能钻小洞,跟缩骨功的原理差不多,刚好可以成为帮手。

我爷爷那时才十三岁,那盗墓贼凶横,他不敢违抗,只能听命依从,余下的几年,跟着那盗墓贼走南闯北,掘了不少的墓,直到有一次,我爷爷在墓室里中了机关,腿瘸了,那人这才放过我爷爷,也因此,我爷爷学了一身盗墓的本事。

这本工作笔记,便记载了我爷爷那些年的盗墓经lì

,以及盗墓经验和各种讲究。

算起来,胡老瞎和我爷爷还是同行,如果不是遇到他这个挨千刀的盗墓贼,我也不会想起爷爷的这本工作笔记来。

爷爷是个心善的人,而且又敬畏鬼神,被盗墓贼放了之后,就再也没干过这些勾当,重新回家种地了,直到后来,因为我,爷爷不得不重操旧业。

这一直是我不愿意回忆的事情,也可以说,是我记忆中比较痛苦的一件事。

我爷爷一直说这是报应,因为他挖人家祖坟太多,所以报应来了。

我爷爷后来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也就是我爸,按理说我爷爷是个好人,教出来的儿子,也不该差到哪儿去,但我爸真不是个东西,是个酒鬼。

他从来不干农活,整天在村里晃荡,做些偷鸡摸狗、调戏大姑娘的勾当,有一年,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也就是我妈,被迫结了婚,生下我。

但我爸对这事很不满yì

,喝了酒就对我妈打骂,我妈没多久就扔下老公孩子跟人跑了,我爸又一次喝高了,踩滑摔死了,剩下我爷爷和我,两个人总得生活吧?

孩子总得念书吧?

靠那几亩薄地,根本无以为生,但离奇的是,爷爷不仅养活了我,还送我去县城读书了。当时在我们村里,读书的人多,但因为家贫辍学的也很多。我爷爷一个孤老头,能送我读书,在村里人看来,是件很了不起的事。直到我懂事时,爷爷才告sù

我,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后来被逼的没办法,所以又去盗墓了,都是瞒着我做的。

他告诫我说:“盗墓是个损阴德的勾当,我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这就是报应。这本书你留着,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或者……或者出事了,你就看看它,算是个想念。”

我当时拿到这本书的时候,刚刚上初中,还是个不怎么懂事的半大孩子。看着爷爷一脸严肃的把它放到我手里的时候,以为爷爷是交代遗言呢,直接吓哭了。后来的日子,爷爷出去,回来,出去,回来……我看我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也就逐渐淡忘了这本书。

直到,我要升高中,要交学费的时候,爷爷又一次出去了,却再也没有回来……我才又一次想起了这本书和爷爷的这番话。

我不知dào

爷爷去哪了,也不知dào

爷爷是生是死……只是一天天的坐在村头,抱着那本书等爷爷回来。

我等了好久,爷爷都没回来,当时家里又一穷二白,爷爷的离奇消失,让整个家也就都敗了。

村里人可怜我,当时正好南方搞经济开发,便带着我外出打工,十三四岁,就在工地里干活,那时候缺人手,也没有童工这么一说。查的也不严,靠卖苦力,勉强养活自己,后来各行各业我都做过,三教九流的人也认识了不少,逐渐发家致富,没成想现在被打回原形了。

我越想越不甘心,若真的只是被打回原形也罢了。我什么苦没吃过,吃馒头喝粥我也能活下去,但屁股上的债要是甩不干净,搞不好命都得丢了。

我看着爷爷的工作笔记,里面有很多盗墓的方法和技术讲解,还有他亲身的各种经lì

,对于想盗墓的人来说,这就是一本全方位盗墓指南,我究竟要不要……

爷爷临走时的话和眼下的困境交织在一起,让我下不了决心,第二天早上,有人一大早就来收房租,豆腐急的火烧眉毛,愁眉苦脸的喝粥,说道:“同样是人,你说咱哥俩怎么就这么倒霉。”

昨晚我本下不了决心,但眼下的情况摆在这里,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的出来,于是我喝着粥,不动声色,说道:“没有天生的穷命,就看敢不敢干。”

他眼睛眨了下,道:“你一向阴招最多,是不是想到什么赚钱的好办法,让弟弟我也分一杯羹。”这小子,有求你的时候就是哥哥弟弟,也不嫌膈应。

我道:“这事儿我原本不想干,但我已经喝不上粥了,你也交不起房租了,再畏手畏脚,咱们俩就要去街上要饭了。我有一个生意可以做,就看你敢不敢。”

豆腐一听来了劲儿,兴奋道:“什么敢不敢,只要不是去砸天安门前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像,我什么都敢干。”真应了那句老话,人要是穷疯了,胆子就大了。

我让他附耳过来,说了我的打算,他一听,眼睛瞪的贼大,咽了咽口水,说道:“去盗墓?你什么时候开始琢磨这事儿了?”

我道:“怕了?”

他脸上明显有些惧色,眼珠子转了几下,但还是点头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跟别人去我不敢,但跟你去就不一样了,你小子手黑胆子大,鬼见了你估计都害pà

,你说吧,怎么干。”

当即,我俩在屋里谋划一翻,爷爷那本工作笔记,我早不知看了多少遍,里面的内容都已经深深刻在脑子里,虽然有经验,却没有实战过,要真动手,还需yào

细细探讨一番。

盗墓,用行内的黑话来讲,又叫‘倒斗’,斗,就是棺材的意思,倒通盗,所以叫倒斗,当然,盗墓的事儿,全国各地都有,因此黑话也不一样,比如在我们老家那一带,盗墓不叫倒斗,当地的盗墓贼,更习惯说‘挖蘑菇’。

因为坟头像一个蘑菇包,所以叫挖蘑菇,我爷爷的工作笔记里,也不说倒斗,而是说‘挖蘑菇’。这些黑话暗语,有些沿用至今,有些随着时代更替而改变,前几天我还看一个新闻,说抓获一批较为年轻时尚的盗墓贼,他们的暗语更幽默,叫‘考古’。

我们俩这也是被逼上梁山了,两人谋划完毕,豆腐道:“看不出来,你原来还会干这门手艺。不过咱们去哪儿挖蘑菇?这深圳市内,只有公墓,埋的全是骨灰坛子,公墓里还有守灵的人,先不说能不能挖出来,就算挖出来,骨灰坛子也不值钱吧?”

我忍不住踹了这小子一脚,道:“不该你机灵的时候你瞎跳,让你机灵的时候你偏不机灵,能在这个地方动土吗?”古墓我们是找不着的,那些古代的大墓,早已经在时代的更迭中,连蘑菇包都看不到了,只有一些身怀秘术的高手,才能找准深埋的大墓,像我和豆腐这种新手,要想挖蘑菇,只能挖近代的新鲜蘑菇,那种蘑菇可以通过肉眼看出来。

他摸着屁股,龇牙咧嘴道:“行,我笨,那你倒是说说,哪里有蘑菇?只要你有办法让哥们儿发财,你天天踹我也行啊。”

我看了看捆了红绳,放在桌上的嘼猫,压低声音道:“回涌河,文官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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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挖蘑菇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惊道:“就是前两天电视里报道,被盗墓贼打了洞的那个地方?我滴个老天爷啊,那地方可就在大马路下面,你这是野狗吃了熊胆——狗胆包天啊!”

那地方的土,已经被警局给回填了,既没有派人守着,更没有文物局的人来。据说是那个墓的位置比较奇特,而且有一处还紧挨着附近的建筑,不方便出土,所以被回填了。再加上大马路上人来人往,敢下手的不多,因此上面的人挺放心的。

我心知这是个硬蘑菇,不好吃,但这时候,我也没办法挑三拣四的了。见豆腐如同炸毛的猫,便道:“这活儿如果被抓了,那是要重判了,你好好考lǜ

考lǜ

,要是不肯搭伙,我就一个人单干,绝不连累你。”

豆腐虽说日子过的也拮据,但好歹还安稳。如果顺着我这条路走下去,日后就难说了。都是认识了好多年的兄弟,如非必要,我也不想拖着他过这趟浑水。

豆腐神情逐渐严肃起来,说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虽然咱们不是亲兄弟,但也胜似亲兄弟。冒险的事儿不能让你一个人来,发财的事儿更不能让你一个人来。你怎么说,我怎么干,有没有计划?咱们从哪儿下手?”

此刻天色已晚,我俩还没吃饭,只觉得肚子里饥肠辘辘,于是便决定先解决温饱问题,现在手里头没钱,也不敢出去大吃大喝,于是下了两碗面条,两人一边吃一边商量。

这回涌河的河道下面就是古墓,大体位置,胡老瞎已经帮我摸好了。只是两岸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绝对不是能干活的地方,所以我们必须要绕道。

怎么个绕道法?

普通人第一次挖蘑菇,肯定不知dào

该怎么挖,但我爷爷留下的工作笔记里,却是有详细的记载。

盗墓在国内,分为南北两派。两派以长江为分界线,长沙、岭南、江宁这些地方,统称为南派;热河、恒洛、关中等属于北派。

要想盗墓挖蘑菇,首先得打个洞进去,这就是我们俗称的盗洞。

南派暂且不说,而北派以力渐长,如盗洞打在何处,是墓侧、墓身、棺前还是棺尾?挖成方洞还是圆洞?这些都有讲究,其中有一种‘关中式盗洞’正好可以用在当下。

什么叫关中式盗洞?

这种盗洞,一般不打在墓室附近,那样容易暴露目标,而是选在隐蔽无人的地方,有些甚至隔几里外。

先测算好墓室的深度,然后打一个同样深的竖井。从井口下去,再横打盗洞,从底下迂回到墓里。这样,盗洞和真zhèng

的主墓,往往可以隔好几百米甚至几千米。

这些讲究,都记载在工作笔记中,该怎么打,有什么讲究,用什么工具,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有了这东西,我们的安全也多一份保障,只是如果按照关中式盗洞的打法,耗时就很长了。

我将其中的道理跟豆腐讲完,又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写一份单子给你,上面有一些工具,咱们明天兵分两头。你去买工具,我去寻找下洞的位置,确保万无一失。”

豆腐显得特别兴奋,这小子平时虽然胆子挺小,但有点儿唯恐天下不乱。说白了,就是说话办事儿少根筋,很容易被人忽悠,所以家产才被刮分的一干二净。他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这会儿已经在幻想发了财该干什么了。

“先去鲍翅燕好好吃一顿,海蟹、海胆、沙虫子,龙虾、石斑、青鲍,放点儿蒜泥、酱油、白醋,蘸着还是煎炒烹炸,通通来一桌。”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边临近大海,海鲜做的那是一绝。

他越说,我肚子越饿,忍不住打断他,道:“得了得了,先吃面吧,再说下去我就要馋死了,明天警察一开门,问这人怎么死的,你怎么说?我靠,什么破面这么淡,有盐没?”

“盐?”豆腐听见我批评他的面,顿时不乐意了,道:“你不知dào

最近盐涨价了!”

我俩吃完两碗热乎乎的面条,随意闲扯一番,为了第二天的工作准bèi

,便早早休息,倒头就睡。

他租住的是一室一厅,客厅改成培训的画室,卧室只有一间,我俩凑一床睡,房间里有空调,但这三手货,开了跟没开一样,干脆就不开了,还能省电。

由于天气炎热,又两个人挤一起,半夜我被热醒了。实在受不了,准bèi

起床去窗户口吹吹风,结果睁开眼一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

我总觉得房间里好像有一些变化,但目光一扫,衣柜还是在那个位置、电脑还是在那个位置,床上的豆腐还是以一种欠揍的睡姿,霸占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一切都没有改变,但这种奇怪的感觉从哪儿来的?难度是我自己心理问题,有些多心了?

我目光一转,忽然明白过来,那只嘼猫不见了!

我明明把它捆起来,放在床脚的书桌上,东西怎么不见了?

难道是有人动了它?我立kè

将豆腐弄起来,急道:“说,书桌上那只猫呢?”豆腐迷迷糊糊,估计还在和周公缠绵,揉着眼睛道:“你这人烦不烦,我梦里都已经脱了裤子,正要和刘小雪一起洗鸳鸯浴呢!这时候把我弄醒,也太缺德了吧,我的小兄弟会哭的!”

我被气乐了,道:“你再不老实交代,我让你的小兄弟以后连哭的机会都没有。”说着将床头的一把观赏腰刀比划了一下。

豆腐打了个激灵,瞌睡也被吓醒了,捂着裤裆正色道:“猫?你说那只红眼睛的铁锚?我把它放洗手间去了,书桌就那么点位置,放那个东西太碍事了。”

嘼猫的来历我没敢跟豆腐说,我太了解这小子了,整个儿一个软脚虾。别看嘴上很能扯,吹牛能吹出花儿来,但胆子跟耗子一样,看到蟑螂都能蹦起来,我都嫌丢人。

就他这点儿胆子,要告sù

他河里闹鬼,他不得吓尿了?

我一时间不知dào

该说什么,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问道:“你没碰上面的绳子吧?”豆腐估计是看出我脸色不好,眼神闪躲了一下,说道:“绳子被我解下来了,拿去晾袜子……怎么,这也不行?”

我只觉得头皮一炸,揍也不是,不揍也不是。立kè

开了灯,一路走到洗手间,推门一看,除了牙刷杯子和毛巾,里面哪里还有什么嘼猫。

豆腐嘶了一声,神色也变了,道:“我就放在这个位置的,不好……家里来贼了!”说着便抄起牙刷杯子,打开所有的灯,一脸警惕的搜索。

我掏了一根烟,心里有些打突。嘼猫是水里的神兽,传说遇水就遁。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难到传说是真的,它真的是借水遁走了?

那么它会去哪儿?是不是回到了河里?

胡老瞎一个挖蘑菇专业户,都对那玩意儿讳莫如深,甚至诓骗我去捉猫。如今那嘼猫若逃回水里,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可太不利了。

那东西能给人带来霉运,没了红绳的束缚,说不定我接下来会更倒霉。

豆腐一脸的疑惑不解,在家里寻找,以为是来了小偷,我抽完两只烟,说道:“别找了,它回家了。”

豆腐回过味儿来,一脸呆样儿,说道:“你在逗我。哪有铁猫会自己走的。”

我也是一时大意,没有对豆腐说出水里的实情。此刻也瞒不住了,便将水中捉嘼猫的事情一说,随后道:“这东西八成是借水遁回河里了,接下来咱们得小心些,估计它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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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计划行动

豆腐不经吓,立kè

神经兮兮的看着周围,嘴里嘀咕道:“猫大仙,冤有头,债有主。绑你的人是陈悬,和我半点儿关系也没有。说起来我还是你的恩人,你能叼金子银子来报答我更好,不能叼也千万别害我。害你的人在我旁边,有气找他撒去。”

我气的够呛,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想我陈悬也算有情有义的人物,对兄弟从来都是两肋插刀的,怎么偏偏就认识了你这么一个怂货。”

这一夜放走了嘼猫,有没有给我带来更大的霉运我不知dào

,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右眼皮跳的厉害。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莫非今天又有什么倒霉的事儿?

一大早,我按照爷爷笔记里的内容,整理了一些需yào

用的工具。盗墓挖蘑菇这个行业,若真细说起来,要用的工具,根据地理环境、墓室的不同,那讲究可太多了。但有些东西是世面儿上买不到的,我也只能让豆腐,将能买的先弄过来。

吃了两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将肚子喂饱了,我们各干各的。他买装备,我则去周围踩点儿,准bèi

找一个下手的地方。

回涌河往前一段是商业区,人潮十分密集,而且商业区下面还有地铁通道。当初挖地铁的时候,没能顺便将那个文官墓挖出来,也只能说是瞎猫没碰上死耗子,活该了。

往后是一片高档小区,也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当然,现在我已经住不起了。

左边则是高速,这三面都没办法下手,我便朝右边一路过去。那是一片老城区,深圳这边习惯叫‘城中村’,再说的难听点儿,就是贫民窟,住的大多是外来打工的,我以前刚来的时候,也是住这种地方。

不过这片儿老城区有来历。

按理说,它地处于商业街,寸土寸金的地界儿,这些老房子,早就该拆了。但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拆,是因为这房子有来历。

在老城区里,有几栋圆形的碉楼,是当年抗日时期的遗迹。越是经济发达的城市,越讲究文化底蕴,对于要不要拆除碉楼,产生了很大的争议。因此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这一带就这么保留了下来。

我逛进老城区时,这里的人还挺多,但越往里走,环境越恶劣。狭窄的走道,乱挂的衣物,撕拉的电线,还有挥之不去的垃圾恶臭。

往里走,居民逐渐减少,隐约可以看见几栋老旧的楼房,那一片几乎是空无一人。

那片楼叫巷子楼,是几栋六十年代的老宿舍楼,楼的墙壁上,用红漆,写了个大大的拆字。我找周围的人一打听,立kè

觉得有门儿。

这楼两个月后就要拆,再加上里面楼道阴暗,电路老化,九成的住户都已经搬出去了,俨然就是几栋荒楼。即便白日里看去,也是光线阴森,因此少有人去。楼房的持有者本着赚一笔是一笔的心理,将房价压的很低,一个月三百块的房租。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三百块钱一个月的房子,哪里去找?

现如今,唯一剩下的几户,大多是穷的不能再穷的孤寡老人,一栋楼里也才两三户人家,远远一看,阴森空荡,人烟绝迹,如同鬼楼似的。

我打听清楚情况,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当即联络到楼主,找他租了一间一楼的房子。那楼主是个本地人,说一口老腔粤语,满嘴都是烟味儿,道:“连青人,租给你火以,但只有两个月,两个月后够要拆迁,你想好啦。”

我道:“鸡道啦,到时候一定搬啦。”打点好一切,拿了钥匙,晚上和豆腐碰头,我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他听。

“胡老瞎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他干的太明显。咱们要想成功,就要采用迂回做法,打关中式盗洞。房钱我已经付了,咱们准bèi

好东西,搬到那里去。那里没什么人,咱们就从房间里打竖井。等到以后拆迁,都是用炸药爆破,到时候一炸,地下盗洞全部都会塌,没人知dào

咱们干了什么,神不知鬼不觉。”

豆腐听完,顿时一脸崇拜,竖着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难怪你以前做生意,阴人都不眨眼的,合着你的大脑和诸葛亮是一个构造啊。”

我一听他说生意就憋屈,叹道:“小豆啊,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这次是识人不清,让人给阴了。等干完这一票,待我有翻本的机会,你看我怎么收拾他们。不说这些了,你买的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当晚,我俩清点了一下装备,第二天,带着打扫的器具,到了老巷楼的一楼。阴暗的走廊上空无一人,顶上吊着的灯泡全是黑糊糊的积灰,散发出的光亮十分晦涩。

豆腐胆子小,缩着脖子道:“你有没有做过这样一种噩梦。就是陷入一个楼里,被鬼追,然后在阴暗的楼道里跑,但怎么也跑不出去?”

我看这眼前脱了漆的铁皮门,将钥匙塞进去,门不太好开,一边捣鼓,我一边回道:“当然做过。这种类型的噩梦,十个人里有九个人都梦见过。科学家说了,这是由于人的压力太大,潜意识里有种被困的感觉,所以才会做这种被困住的梦。你没事儿说这个干嘛?”

豆腐道:“我怎么觉得,这和我梦里的鬼楼那么像?”

他这么一说,我不由看了看周围狭窄阴森的环境,别说,还真有些像,一时间心里也有点儿发憷。但我从小没人管束,胆子比较熊,又想到现在是大白天,就算真有什么孤魂野鬼也不可能这时候出来,便教育豆腐:“你好歹也是个爷们儿,别跟个林妹妹似的,我带着你出去都嫌丢人……”

说话间,铁门终于被捣鼓开了,一推之下,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长久没有开启过,房间里有些受潮,目光所及处,是两室一厅,外带一个卫生间。

地面没有铺设地砖,是老旧的水泥糊的,里面空空荡荡,涨了些霉菌。虽说租这个房子只是个掩护,但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都要住在这儿,便和豆腐动手将地方收拾了。打开窗户,透进来一些阳光,让霉味儿挥发一下。该搬的搬,该收拾的收拾,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入夜。

豆腐肚子里咕噜咕噜叫,摸着肚皮说:“咱们也辛苦好几天了,今晚就奢侈一下,走吧,我请你吃烧烤去。”老城区外面就有一家烧烤,我昨天就留意到了,豆腐一说,想起烤串的味道,不由也馋,两人当即关了门,到了那家烧烤店,点了吃食啤酒,准bèi

今晚吃饱喝足,明天正式开工。

正吃的满嘴回香,喝的兴高采烈之时,我忽然觉得不对劲。捅了捅豆腐的腰,压低声音道:“旁边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一直在看咱们?”

那姑娘大约十七八岁,穿着打扮比较成熟,看样子已经没有上学了。在这一带,很多这样的年轻外来工,她应该也是来吃宵夜的。东西还没上,坐在桌子前,一直在偷偷看我们,让我有些吃不准什么意思。

豆腐一看,顿时不好意思了,装模作样的叹道:“有时候,人长的太帅也是一种苦恼。我们的原计划是低调的进行挖蘑菇活动,但谁承想我这玉树临风赛潘安的模样,姑娘一看就舍不得挪眼睛,太招摇了,这该怎么办?我要不要带个墨镜,把自己遮起来?”

我在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骂道:“去你妈的,少满嘴放炮,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怎么觉得这姑娘看的不是你,而是我?”

豆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你?你有什么好kàn

的?除了身高比我高那么半厘米,你对女人的吸引力完全为零好不好?”我不太乐意,打算和豆腐深刻探讨一下关于吸引力的问题,这时,那姑娘忽然朝我们走过来。

我一看,心说:难道还真是艳遇?那可不行,我都二十八岁了,做人要有原则,可不能对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下黑手。

正准bèi

让豆腐也收敛一点儿,小姑娘已经冲我们一笑,在我们对面坐下了。

第七章 鬼楼

豆腐率先开口,道:“小妹妹啊,你是想过来搭个伙?”

小姑娘目光在我们俩脸上扫了一圈,说道:“我看见你们是从老巷楼三栋走出来的,你们胆子可真大,居然敢住那儿。”

我一愣,觉得她话里有话,于是问道:“我房钱也有付,怎么就不敢住?”

小姑娘咂舌,道:“看来你们是不知dào

。我从小住在这边,那栋楼老邪乎了,闹鬼呢。”

豆腐犯怂了,对我道:“我就说那地方阴森森的,不行,咱们得弄一个辟邪的东西回去。”

我心说,都决定要跟死人打交道了,还怕什么孤魂野鬼,未免豆腐这怂货被吓的更怂,我于是对小姑娘说:“小妹妹,这大半夜的,你也别跟我们提鬼啊神啊的,就算真有,我们两个大男人,火气旺,阳气足,来了也不怕。你年纪轻轻,可不能这么迷信,要科学看待一切事物。”

小姑娘不乐意了,嘟着嘴道:“我好心好意想劝你们,就算没钱,也可以租一栋,二栋,四栋去,房租也是一样的,何必要租三栋,难道你没发xiàn

,三栋就只有你们俩吗?”

我一愣,和豆腐对望一眼。老巷楼里人少,这我知dào

。但三栋只住了我和豆腐,这我可不知dào

。难不成,那三栋真有什么问题?

要是以前,我肯定是不信的,但经lì

了嘼猫的事情,对这些东西也有些发懵,便问她:“这三栋真有问题?怎么个邪门法?”

小姑娘挺有表现欲望,一笑,道:“那你得请我吃夜宵,要不然我不告sù

你。”

豆腐道:“嘿,你这小姑娘,还真会趁机敲诈,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可爱的份儿上,今天的钱我掏了,你赶紧说,我们也好预防预防。”

小姑娘当即不客气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给我们讲了一个,关于老巷楼三栋的故事。她说,这不是故事,而是一件真事,但凡这附近的老居民,都是知dào

的,所以没人敢租三栋的房子。

只有一些不知情的外来工图便宜,但住的久了,几乎都会发生邪门的事情,因此大部分人,又都自己搬走了。三栋矗立在这片老城区里,就如同一个被人遗忘的烂尾楼,日复一日的荒废着。

深圳的前身,是一个靠出海打渔为生的地方,旧时被称为‘宝安县’,也叫南头。

抗战时期,南头沦陷,在此之前,修筑了很多警戒的碉楼炮楼,老城区现存的两栋就是那时候的遗址。原本碉楼有四栋,据说南头沦陷时,碉楼直接被攻陷了,里面的守卫军被堵死在里面,活活的全给烧死了,因此英魂不散,在碉楼中徘徊不去。

后来,六十年代左右,那时候的人,还没有现在这么强的遗迹保护意识,推平了其中两栋碉楼,在上面捡起了工人宿舍,也就是我们现在所住的老巷楼。

其中,三栋恰好就位于其中一栋遗址上。

这房子建成了之后,不知为何,三番四次发生火灾,烧死了不少人。后来那个工厂倒闭了,剩下的房子,转手卖给了一个姓贾,名贾中真的地产商,不过那时候已经是八十年代的事情了。当时深圳正值改革开放,到处都是外来的工人,住房紧缺,贾中真专门将这些房子租给外来工。

但有一年,三栋忽然又发生了火灾,这一次是特大型事故,烧死了很多人。贾中真在家里的老婆孩子也被熏死了,他背了一屁股人命债,还不起,就从三栋的楼上跳下来摔死了。

这房子被zf拍卖,又易主了,也就是现在的那个楼主。

据小姑娘说,之所以她知dào

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她父母也曾经租过三栋。有一天晚上,她爸妈睡觉时,忽然闻到了一种烧焦的味道。

她妈妈惊醒了,以为是起了火。

但房间里黑漆漆的,又不像是着火的样子。

怎么回事儿?

她妈妈心中起疑,难道是自己忘记关火炉子了?那时候煤气还没有普及,大部分人还是烧碳炉子。她妈妈于是走到放碳炉的外屋,借着幽幽的月光,猛然发xiàn

,火炉子旁边,竟然蹲了一个人!

看身形,像个男人。

不好!她妈妈惊叫一声,道:“有贼!”说吧,顺手抄起旁边晾衣服的铁杆当护身,那男人听到声音,猛的转过头来。

那一瞬间,小姑娘的妈妈就被吓晕了。

原来,那人转过头后,脸上竟然在冒火,那火特别奇怪,一点儿也不放光,火苗刚好就覆盖在脸上。男人脸上的肉,在火的灼烧下,逐渐变红、变黑、变焦,而那股烧焦的味道,也更浓,男人逐渐朝着小姑娘的妈妈走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妈妈醒过来,虽然没啥事,但打死也不敢再住了,立kè

搬离了老巷楼。不敢因为房租的关系,因此没有离开这片区域。

我和豆腐听完,那小姑娘也吃饱了,抹了抹嘴,道:“知dào

的我都说了,不过如果你们胆子大,真不怕,那我也管不着。”顿了顿,她道:“谢谢你们请客,我该回去了。”说完,也不等我们细问,一阵风的溜了。

我这时一看账单,顿时大叫不好,对豆腐道:“原以为这小姑娘会说什么,原来就是个鬼故事,听她一个鬼故事,就吃了我们一百来块,这生意太亏了。”

豆腐道:“可是我看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咱们别真是租到鬼楼了吧?我听人说,人走背字儿的时候,就特别容易遇到脏东西。那嘼猫没准儿给咱们施咒了,租个房子都能租到凶宅,也太霉星高照了。现在咋办,那房子还住不住?”

我历来胆子比较肥,要说鬼故事,我听的可太多了,随口来一个,也比刚才那个惊悚,还真能被一个小姑娘给吓唬住?我于是说道:“当然要住,咱们钱也交了,房子也收拾了,该搬过来的床铺锅灶都弄好了,现在被一个鬼故事吓住,你还是男人吗?咱们这一天就这么瞎折腾了?”

豆腐一听,点头道:“也是,这小姑娘八成是来混吃混喝的,颇有你当年的风范。我还记得咱俩认识的时候,我的零食零花钱,一半儿都被你套过去了。”

边吃边聊,这段插曲很快便被我们遗忘了,吃饱喝足后,我们回了三栋的房间里,开始干活。

盗墓这行业是个见不得光的行业,一来都是晚上干活,所以有些地方,黑话又管盗墓叫‘掌灯’。经过一番测量,我们将盗洞的位置,选在了卧室的床底下,从这里直接打竖井下去。

先用撬子弄掉表面的水泥,待露土之后开始用探铲打盗洞。

三种型号的探铲,先用最大号的打竖井,我们连弄了半宿,打了个深十米的竖井,挖出来的土,趁着夜色,通通倒入了老巷子楼后面的烂泥湖里。

那湖以前是一个水库,后来周围改建,水库的水被抽干了,位置一再缩小,因此形成了一个死水湖。湖中水草纠结,蚊虫飞舞,环境很恶劣,但由于位置关系,所以一直没有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将土倒入烂泥糊,神不知鬼不觉。

根据之前胡老瞎给信息,我们要挖的文官墓并不深,而且清朝末年,国力衰败,也不时兴深埋厚葬。十米是我算出来的合理深度。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俩昼伏夜出,累死累活自然不必说,在地底如同土耗子一般,逐渐打出了一条迂回的盗洞,眼见着成功近在咫尺之遥,忽然发生了一件意wài

的事儿,让我始料未及。

我们干活的时候,是轮流着来的,一个在外面放风,一个在里面干活。盗洞挖到后期,就不需yào

做土了,在我爷爷的笔记上,记载了一个十分巧妙的办法。那就是每向前挖一段,就在身下挖一个洞,然后将出来的土压严实,一点一点的积。

一般过去有经验的盗墓贼都会这样做,使得盗洞周围,根本看不出做土的迹象,条子就是想排查,也无从下手。

我挖了足足五百多米,成方形,人在里面需yào

爬着进去。按照距离估算,现在我的位置,已经接近了回涌河边缘,离文官墓已经不远了。白天我还特意去重新规划了一下位置,只要到这个地方,盗洞再转向左,就可以直接打进文官墓的正前方。

按理说,我第一个接触到的,应该是墓砖。清末后期,由于财力的关系,不时兴厚葬,文官本就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官职,所以墓的外层,也不会有什么防护带,这次能挖出个瓷器或者书画碑帖什么的,就要谢天谢地了。

但我一铲子下去,没有挖到墓砖,反而挖到了一块烂木头。

那木头被掏出来,刚好滚到我鼻子这儿,黑漆漆一团,散发这一股土腥恶臭,就着手电筒仔细一看,竟然是个棺材的碎块儿!

这是怎么回事?墓都还没有进去,土里怎么会突然多了一口棺材?

第八章 合同

之所以看出它是个棺材碎块,是因为烂木头的外围,隐约有漆刷过的痕迹。

古时候给棺材过漆,主要是起到防潮作用,越是大户人家,漆刷的越厚。棺材是四面两头的,即上下左右四个面,前后两个头,一共六道板。一般人家刷一层薄漆也就行了,有些富户,还会走三次十八道大漆,不过这种方法,在民国以后都很少见了。

我用手拨弄了一下碎木头,发xiàn

木块内部腐蚀严重,像是被什么水侵泡过的一样,漆的颜色是黑色。这些我爷爷在工作笔记里都写过,也有讲究。

我们常见的棺木一般是红漆或者黑漆,这两者,又以黑漆为多,黑色代表安宁,只有横死的人,才会使用红漆,用来辟邪。

我眼前的,应该是口?峁撞摹=枳攀值缤驳牡乒饪慈ィ?谖仪胺降耐敛阒校???褂幸徽?槟玖希?雌鹄矗?拖袷且徽?龉撞穆裨谕晾铮?蘸枚伦×宋业娜ヂ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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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对劲。

棺材怎么埋,其实是有讲究的。

我们普通人的土葬,就是让风水先生找一块适合入葬的地方,完了挖一个坟坑,将棺材放上去,然后封土,事情就办完了,这称之为坟。

那什么才叫墓呢?

它有一定的规格和讲究,其中很明显的一点,就是棺材不直接接土。即便小一些的墓,挖了墓坑后,也会在四周砌上墓砖,下棺材,然而再用墓砖封顶,最后再盖土。

所以,在挖蘑菇这个行业来说。

挖土就见棺材,并不是好事,这说明,你挖到的是普通老百姓的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而但凡砌了墓砖的墓,都不会差到哪儿去。

按理说,虽然是个文官,但也不至于简陋下葬,我这一下子就挖到了棺材,这也太倒霉了?

这棺材是谁的?

难道胡老瞎又骗了我,这实jì

上不是什么大墓,而是个穷坟?

我有些吃不准,但事情已经到了这儿,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这棺材横在我前面的土方里,挡住了我的去路,需yào

将它清理出来才行。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自己下地已经有半个小时了,此刻正是凌晨的五点钟,天快要放亮了。腰骨因为长时间的弯曲而酸胀不已,肌肉也有些吃不消,我心里一琢磨,便带着棺材木块儿退了出去。

豆腐在外面放风,脸上有些着急的神色,见我出来,这才松了口气,道:“这次怎么下去这么久,说好二十分钟换一班的。”

我将手里的木块儿扔给他,道:“看看,这是什么?”

豆腐拿在手里,看了几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是块烂木头疙瘩,让你挖蘑菇,你怎么挖出个木头了?”我心说这小子不开窍,这么明显的棺材木都看不出来,于是将其中的经过一说,豆腐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神情纠结道:“难不成咱们第一次挖蘑菇,就挖到了一根没肉的金针菇?这运气也太背了。”

我道:“是金针菇还是大头菇不确定,那棺材有些蹊跷,今晚先到这儿。明天晚上我将那棺材清理出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说罢,我们移动床位,将竖井的土坑盖住,工具都塞到床底下,打扫了一下房里的泥土,随意冲了个澡,便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虽然是大白天,但老巷子楼楼层太低,周边又都是后期修建的高层建筑,阳光都被遮挡住了。我们房间里本来就不干净,因此窗户一直都是紧闭的,这样一来,光线更显暗淡,睁开眼时,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环境,让人有些不舒服,我正打算叫醒旁边的豆腐起来准bèi

吃食,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咯噔咯噔,来人应该是穿着皮鞋,走路声音很大,仿佛是个庞然大物。

这三栋只有我和豆腐在住,走廊外面会是谁?

由于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我心里有些警惕,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这时,那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咯噔,咯噔,似乎正是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走来,紧接着,在我们门口处,那声音停止了。

下一刻,传来了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并且伴随着一个大嗓门:“开门,开门!”是个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很陌生,我不记得认识过这么一个女人,而且声音中透着一股来势汹汹的味道,该死,不会是条子吧?莫非我们的行动出了什么岔子,被发xiàn

了?

豆腐被吵醒了,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用脚捅了捅我的腰,道:“该不会是你的二奶找上门了吧。”

我道:“什么二奶,我连一奶都还没着落。别说了,外头的女人来者不善,我去看看,你警惕些。”说着,我走过去,谨慎的打开门。

门外阴暗的走廊里,果然站了一个肥硕的中年妇女,腰身足有我三个粗,穿了一件黄色的旗袍,显得特别不协调。

那女人一脸横肉,三角眼,薄唇,稀疏的头发挽在脑后,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一见不是条子,我也不怕了,皱眉道:“敲什么敲,你谁啊。”

那女人三角眼往上一吊,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刻薄的骂道:“你们这些外来的穷鬼,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怎么就搬进了我的楼里?”

“你的楼?”我觉得这女人有些不可理喻,正打算开口,豆腐也揉着眼睛走过来,打着哈欠,吊儿郎当的说道:“大婶儿,什么你的楼,我们可是交了房租的。”

那女人估计很讨厌被人叫大婶,顿时怒不可遏,指着豆腐的鼻子骂道:“交房租?你交给鬼啊!我才是这楼的房东。你们擅自住了我的房子不说,现在还敢跟我横,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这事情有点儿古怪,我吃不准这女人是什么来头,但报警是万万不能的,一报警,房里的盗洞是绝对掩盖不住的。我本想臭骂她一顿,但听她这么一说,也只能压下火气,道:“大姐,你也别激动,先消消气。我们来这儿住之前,确实是交了房租的,住房合同都有。你现在怎么能说我们是私住呢。”

女人脸上顿时透露出疑狐的神色,从腰后取出一大串钥匙,在我们俩眼前拧了拧。铜钥匙叮当作响,她道:“看到没,这里每个房间的钥匙我都有,我就是这儿的房东。什么住房合同我不知dào

,我也没收过你的钱。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咱们就去局子里聊。”

我一看,果然,她手里那一串钥匙上都有编号,而我的钥匙上,恰好也有这些编号。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我租这房子的时候,被人骗了?

豆腐也一脸疑狐,对我说道:“你是不是遇到骗子,房租交错人了?”

“不可能。”我立即否决了,道:“这里的钥匙就是那个人给我的。”

这时,那胖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那人长什么样子?还有,把你说的住房合同拿出来看看。”我吩咐了豆腐一句,让他去把我包里的合同翻出来,一边跟胖女人形容那人的样子。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我仔细一回忆,一边描述,一边觉得心里发凉。

当时租给我房子的是个粤佬,我是在三栋的安保间找到他的。他年约四十来岁,消瘦,秃顶,当时一个人坐在安保间里。

此刻回忆起来,那时候安保间漆黑一片,电脑也没有开。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干嘛?

再仔细一想,我却想不起他的具体样貌了,不过他当时穿的衣服很奇怪,有点儿像过去的老头们穿的白汗褂,那种褂子我爷爷也穿过,但现在已经很少见人穿了。

这么一想,似乎当时租房子的时候,完全就不对劲。

而此时,豆腐忽然从房间里钻了出来,嘴唇有些发白,手里拿着一叠东西,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我说道:“陈悬同志,你小子又在逗我?你的文件包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这个。”

他递过来一看,我惊住了。那是一叠黄表草纸,就是过去,给死人烧的那种纸。

第九章 偶遇

天地良心,我的公文包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那包是我以前用来放文件的,现在公司破产,也没什么文件可放了,我记得,里面只有那个粤佬给我的住房合同,现在怎么变成草纸了?

眼前诡异离奇的情况,让我忽然想起了一个民间故事。

清末的时候,有一户姓钱的大户人家,生了个儿子,仗着自家权势,那是胡作非为,欺男霸女。

有一回,这钱少爷半夜从勾栏院回家,喝的眼晕耳热,走路也有些找不着北,很快就迷了路,走到了一处人来人往的街市上。

忽然,他发xiàn

道路边上,有一对卖元宵的爷孙俩。那老的佝偻着背,显得老态龙钟。

再看那孙女。

哟呵,好一个大美人。长着瓜子脸,柳叶眉,眉下一对黑溜溜、水润润的大眼睛,樱桃小嘴,雪白的皮肤,身材窈窕,怎么看怎么美,虽然布衣荆钗,也难掩美色。

美色乱人心,钱大少的酒顿时就醒了,他看的淫心大动,心中一转,便升起个主意,走到那对爷孙前,说道:“你们的元宵怎么卖?”

老头说:“五纹钱一碗,少爷要不要来一碗尝尝?”

钱少爷哼了一声,摇着扇子说:“啊呸。我是什么身份,能站在路边吃你的破元宵?连个坐都没有。”说罢闻了闻,道:“不过闻着倒是挺香,这样把,本少爷出一百文,你到我家里的后厨房给我做,我要在家中坐吃。”

“这……”老头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少爷,我要跟你去了,今晚的生意就做不成了,来的都是老主顾,今天失了信,以后可就不好做生意了。”

那孙女便道:“爷爷,不如我去吧。”

此话正和钱公子的意,当即道:“啰啰嗦嗦的,还想不想赚钱?行,小丫头,就你吧。”那老头也想着赚钱,便答yīng

了。

钱大少领着姑娘到了家中,自然是原形毕露,一趁兽欲,不顾那姑娘苦苦哀求,一夜翻云覆雨。

第二天,正睡的舒服时,顺手一搂,忽然听到扑哧一声,就像是什么东西破了的声音。他睁开眼一看,身边哪里还有什么美人儿,原来却是一个纸糊的,也不知烂了多少年的纸娃娃。那纸娃娃已经发黄了,表面沾了不少烂泥,恶臭难挡,被钱大少一搂,里面的竹骨架子霎时断裂,再不成形。

钱大少吓都要吓死了,转天便生了一场大病。

这还不算完,在生病后的没几天,钱大少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他打开门一看,门外赫然站着一个浑身裹着污泥的皮人儿,是个老头形象,那皮人说:“我好心好意,让我孙女给你做元宵吃,你就算要和她恩爱,也应该轻一点儿,怎么把她给戳破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弄坏了我孙女的皮,就得还一张给我……”说完阴风大作,露出血盆大口,尖爪獠牙,将那钱大少的皮给活剥了。

这事儿听着便是空穴来风,但也并非没有讲究。在民间,流传了很多死鬼买东西的事儿,我认识一位出租车司机,他曾经跟我讲过一件事儿,说他的一个朋友开夜车。有一天晚上,拉了一对母子,问去哪儿,那对母子说,要去城南的交通公墓。

这生意好。因为司机要回家,恰好要路过公墓那边,便喜滋滋的载了那对母子。

第二天打开钱包一看,嘿,昨晚收的人民币没了,里面却有一张烧给死人的纸钱。

这类离奇古怪的传说,民间数不胜数。我看着手里这份草纸合同,不由也愣了,心说:难道当时给我签合同的,是个死鬼?

正这时,那中年女人听完我的描述,脸色猛的一变,霎时有些发青,嚣张的神色也瞬间收敛了,仿佛畏惧什么似的,道:“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反正这儿也要拆了,你们爱住就住。”她神色有些慌张,看了我们俩一眼,逃也似的走了。

事情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刚睡醒便闹这么一出,任谁心里也不舒服。

豆腐点了支烟,抽了会儿,便道:“咱们该不是遇到鬼了吧?”

我心里已经有些打鼓了,这会儿又想到了那小姑娘的话,莫非这真是个凶楼?

与此同时,我又想到了另一层面,掏出了自己的钥匙,道:“就算合同有问题,但这钥匙呢?你看,钥匙是真的,刚才那女人神色不对劲。我估计,没准儿是她老公想赚私房钱,所以悄悄拿了钥匙,把房子租给咱们。这世界就算有鬼,也不会全被咱们遇上,别想那么多了,走,出去找吃的。”

豆腐天生少根筋,一说吃的,也将这事儿抛诸脑后。

我们昨天忙活了一晚,现在饥肠辘辘,豆腐提议去吃顿好的,说这两天一直在地洞里忙活,接触了太多的湿气,不如吃些热辣的东西。我俩一合计,决定去吃火锅,穿过一条街,就有一家火锅店,店面虽然小,但两口子是重庆人,经营的重庆火锅味道正宗,堪称一绝。

刚到门口,豆腐忽然顿住了,看着对面一家酒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发xiàn

他看的是一对儿男女。女的穿着黑色连衣裙,画着淡妆。

她脸蛋儿长的十分勾人,显得很清纯,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亲热的挽着那男人的手,两人刚从对面的酒店里出来。

看那两人眉目传情的模样,还有那男人放在女人腰上揉弄的手,就知dào

二人刚才在酒店做过什么了。

豆腐这小子一向有些缺心眼儿,一般人看见这情况,什么都明白了,他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我的脸色,问道:“那不是你女朋友吗……”

我冷冷的盯着那女人,道:“现在已经不是了。”事实上,虽然面上强装镇定,但心里那团涌动的火焰却让我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一年前我认识了肖静,她是个特别漂亮的女人,爱打扮,当然,花钱也很厉害。但当时我们处于热恋期,再加上那时候我手里有些钱,到也没在意。在以前我有钱的那些日子里,肖静跟我如胶似漆,有什么活动带上她出席,在朋友中,我总是最有面子那一个。

我的家庭很糟糕,三岁没了妈,四岁死了爹,除了爷爷就没什么亲人。后来爷爷也消失了,所以我特别希望能有一个家,因此也很珍惜和肖静的感情。

在深圳这个花花世界,依照我没破产前那说小也不小的生意规模,我只有肖静一个女人,没有去外面拈花惹草,让我的很多朋友都大跌眼镜,直夸我是稀有动物,绝世好男人。

我破产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肖静,我并没有想从肖静那里获得什么帮zhù

,只是那时候很颓废,心里抑郁难挡,想找个自己信任的人倾述一下。

但我没想到,当我将自己的情况告sù

她后,这女人先是惊讶,随后就有些支吾,再接着就直接将电话挂了,速度快的犹如平常刷我的信用卡一样。

之后我再打电话,永远是系统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并不是刚刚懂感情的毛头小子,肖静这样做的理由,我一想就明白了。

我一直以为,只要对她好,只要真心爱她,我们都能好好过一辈子,没想到,我一破产,这女人就连电话也不接了。

什么意思,明显的很。

世界真小,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她,还有她的新‘刷卡机’。依照我平时的脾气,肯定是要上去狠狠教xùn

一下这一对奸夫淫妇。

但现在我破产了,什么都没有了。混社会这么多年,忍这个字我还是懂的。

豆腐估计是看我脸色不好,打了个哈哈,拽着我的胳膊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丢了就丢了,等咱们发财了再买件新的。”

我心里很难受。

我这些年无依无靠,各行各业,三教九流都做过,拼了命的赚钱,就是希望能有一个家,能给自己未来的老婆和孩子一个舒适的环境。

钱不是人的一切。

但现在,我没钱了,却一切都没了。

豆腐挺担忧的,又道:“陈悬同志,别这样,没了爱情,咱们还有事业。”

看豆腐那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心里舒坦了一些。这种关头,没钱没势,老婆背叛,但好歹还有一个兄弟陪在身边,这一刻,我真的很感激豆腐。

于是我道:“没错,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为了这点儿小事伤心,还是商量咱们的发财大计,等有了钱,找个更好!”

豆腐这才松了口气,说话也开始胡天海地了,道:“这才对嘛。虽然你人长得寒碜了一些,没我英俊潇洒,也没我博学多才,但好歹根还算周正,鼻子眼睛一个没缺。只要再弄俩钞票包装一下,多漂亮的衣服也是手到擒来。”

我顿时被呛了一下,拍了他一巴掌,骂道:“去你娘的,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给你自己脸上抹金呢?一天不教xùn

你,就不知dào

自己是几根葱。”

豆腐这一打岔,我心里果然轻松了一些,我知dào

,这小子是变着法儿在转移我的注意力,这份儿心意我领了。

我们二人一边耍嘴皮子,一边进了火锅店,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吃着火锅,商议接下来的事。

昨晚偶然挖出了土中棺材,这不是个好兆头,这一趟没准儿会走空。要想打探具体情况,还得将棺材先弄清楚,这需yào

添置一些手套一类的东西。

爷爷的工作笔记上写过,遇到棺材和尸骨,绝对不能用生手去砰,得带上专业的摸尸手套,再不济,也得弄个麻布手套套上。

因为棺材里有很多细菌,如果用手直接去摸,很容易感染上病症,因此摸尸手套,防毒面具一定要有。

我们一边涮着火锅,一边聊,吃着吃着,我有些尿急,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我发xiàn

豆腐神色不对劲儿,盯着火锅店门口,似乎在看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刚好有一个穿着T恤的年轻人走出了火锅店,一转弯就不见了。

我道;“你盯着一个男的看什么?难不成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豆腐的父母曾经还生过一个,可惜三岁那年,让人贩子给拐走了。

豆腐道;“别拿我弟弟开玩笑。刚才那人忽然莫名其妙的跟我搭讪,我听不懂他说的啥意思。”

“搭讪?”我一边涮羊肉,一边胡乱说道:“你又不是娘们儿,他找你搭什么讪。”

豆腐道:“他说‘翻咸鱼,支锅起伙,找上门’。这话什么意思?老陈,你听的明白吗?”我听完,手里的筷子顿时掉地上了,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来。

PS:更晚了,让大家久等了,我这边系统又抽了。

第十章 吃黑

我没想到,就吃个火锅,居然会来这么一场事。我立kè

道:“除了这句,他还说什么了?”

豆腐摇了摇头,道:“我听不懂,所以没回话,他看了我一会儿,说了声‘亲脸’就走了。唉,你说亲脸是什么意思?刚才那小子难不成是个玻璃,想亲我?”

我忍不住点了支烟,道:“狗屁不通,咱们刚才是遇到行家了。”

豆腐对这里面的事儿完全是一窍不通,连忙问我是怎么回事儿。

我估计,应该是我刚才和豆腐讨论买工具的事,被那人听去了。那人应该也是个盗墓的,而他对豆腐说的那句话,事实上是一句暗语。

盗墓的暗语,根据地方不同,有很多,有些暗语,甚至是临时约定的,但还有一些流传的比较久远的,也是道上通用的,我爷爷在工作笔记里记载了一些。

我对豆腐说道:“翻咸鱼和倒斗挖蘑菇是一个意思。古时候,咱们老祖宗发xiàn

,打捞上来的鱼,用盐腌起来不容易腐坏,所以那时候的人喜欢做‘咸鱼’。后来,历史上的辽国人,用这个原理来处理尸体,将尸体去了内脏,沥干水分,用加了香料的大盐腌起来,制成‘咸尸’。辽国过去在东北一带,所以东北那边的盗墓贼,将盗墓成为‘翻咸鱼’。”

豆腐听的暗暗咋舌,道:“那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道;“后面的话有点儿不妙。支锅起火,就是他们想入伙的意思。找上门,就是他们头上,还有这一行的老手。”说白了,就是我和豆腐在讨论买装备的时候,虽然用了些暗语,但还是恰好被行家听了过去。这人估计看我们挖个蘑菇,准bèi

不充足,看出我们是新手,便想来分一杯羹。

那一整句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你们原来也是翻咸鱼倒斗的,那感情好,咱们是一家。还缺人手吗?要不要支锅一起干?看你们装备不充足,应该是新手吧?我上面有人,装备什么的,一条龙服wù

到位。”

豆腐听的头大,道:“停停停,他就说了几个字,怎么就被你整出一堆话来。不过那个亲脸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回忆了一下爷爷的工作笔记,随后摇头道:“他说的应该不是‘亲脸’,而是青脸。就是骂你听不懂暗语,不上道,是个小菜鸟的意思。所以人家不想搭理你,直接走了。

豆腐一听就来火了,拍着桌子道:“合着那小子竟然是在骂我,他奶奶的,他青脸,他全家都是青脸小菜鸟。”我道:“现在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还好你没有搭理他,万一让他套出咱们的位置就不好了,不过看样子,他对你很失望,应该不会对咱们有什么影响。”

我爷爷曾在工作笔记里形容,盗墓的人所面临的诱惑是巨大的,往往干一票就可能大富大贵,因此在钱财面前,心肠格外黑。再加上现在的没有被动过的好墓越来越少,僧多粥少,黑吃黑是常有的事儿,捅起黑刀子来绝不手软。

他曾经在工作笔记里,记载过一件黑吃黑的老事,也是他的师父讲给他听的。

那是民国后期,盗墓行为十分猖獗。

在湖南长沙一带,有一伙人,一行五个,都是合zuò

多年的搭档。他们平时都是挖些小墓,小打小闹,一直没能发大财。

有一回,让他们无意间给找到了一座大墓,那墓位于深山里,在加上当时年代混乱,所以几人非常嚣张的大干。那是个汉朝的大墓,一般秦汉时期讲究深埋,几人连挖带炸药,弄了二十多米才挖到泥膏层。

泥膏的后面就是墓砖。

汉朝讲究厚葬,陪葬品众多,因此陵墓的防盗技术也非常繁复。

打到白泥膏的人,道上称‘白老四’,是一伙人中的老大,行话也叫‘掌眼’,拥有很丰富的经验,在队伍里,是军师一样的人物。他钻进盗洞里,破开泥膏层,露出了后面青黑色的墓砖。

四四方方的大墓砖砌内外两层,墓砖的细缝处却微微有些发红。

白老四是个有经验的高手,他一看就知dào

,墓砖的夹层后面有机关,而且缝隙发红,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汉代的‘流砂毒舍防盗墙’。

用的起这种防盗手段的,至少也是个王侯级别的。

什么是‘流砂毒舍’?

这流,指的是汞青;砂,只得是赤丹砂;毒,则是指两样东西混合在一起后,会形成用不凝固的流质毒液,盗墓贼一动墓砖,里面的毒液就会喷溅而出,取人性命,中者如同被泼了小说中描写的化骨散一样,顷刻间就会烂为一滩血水。而舍,是指推动这个机关的装置。

这是个一次性机关,遭受巨大外力时,里面的‘舍’会有自燃装置,是个同归于尽的机关,因此不能用炸药,只能拆砖。

但这一拆砖,势必就要死人。该怎么办?

想了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除非重新作业打盗洞,从底部斜插上去。但这样一来,一是又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二是众人的炸药装备也有些紧缺了。

民国时期,自从孙殿英炸了慈禧太后的皇陵后,民间的盗墓贼也开始使用炸药了。

白老四一想,便起了个黑心,从洞里退出来,对四人说道:“已经挖到白泥膏了,后面就是墓砖,你们四个一起进去,把砖拆了,我在外面歇一歇,给你们放风。下面百分之百是个汉墓,兄弟们,这一次咱们发大财了,干完这一票,就可以金盆洗手,回家抱老婆了。”

剩下的四人一听,纷纷拍起了马屁:“还是白老哥厉害,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您也累了,剩下的体力活就交给我们来干。”

说罢,四人带着家伙下洞拆砖,白老四等在盗洞口,冷冷的抽着旱烟。

那四人并没有什么经验,有的只是一些蛮力,根本看不出什么‘流砂毒舍’,白老四抽着旱烟静静的等着,须臾,从洞穴的深处,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在盗洞的回声作用下,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惨叫声足足持续了两分钟,这时,有一个人爬了出来,半个身体探出了盗洞口,伸着手,嘴里已经发不出声,似乎想向白老四求救,浑身如同被泼了强硫酸一样,身上还冒着烟。

白老四一见,道:“兄弟一场,我送你好走。”一枪将那人崩了。须臾,那人便化为一滩血水。

白老四随后就钻入盗洞,里面的‘流沙毒舍’已经消耗殆尽,他拆了剩下的地砖,潜入了那座汉墓,从此发家。

在巨大的财富面前,挖蘑菇的可谓心黑手辣。我俩没有经验,以为用暗语没人能听懂。也不知是不是那嘼猫还在作怪,连连走背字儿,让同行给听去了。

他如果不放在心上就罢,万一他起了贼心,留了心眼儿,岂不是……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看了看火锅店外,对豆腐说:“小心为上,那小子万一想搭伙,说不定会盯梢。咱们吃完东西,兵分两路办事,尽量去人多的地方,减少被跟踪的几率,晚上在‘办公室’汇合。”

商议完毕,我们涮完剩下的东西,吃饱喝足,出了门,二人便分开走。我今天没什么任务,就去了旁边一条人流密集的步行街,东逛西逛,转眼到了下午。

回到‘办公室’时,豆腐也刚到,他朝我比了个安全的手势,又拿出白天买来的装备,我们关紧门窗,移开床位,随后我带上头套和水货防毒面具,顺着竖井两侧砸出的马蹄坑,下到了盗洞里,向前爬了一段,便到了盗洞的尽头,埋在土里的棺材依旧在原地,此时家伙齐备,我也不拖沓,开始小心翼翼的扩宽盗洞,准bèi

将棺材清理出来。

PS:手里头有票的小伙伴们,记得投票支持一下,鞠躬。

第十一章 开棺

这棺材全部陷入泥土里,费了半个多小时我才将盗洞口扩宽,豆腐也在此时下来,我俩一左一右,顺着棺材陷入泥中的走向,慢慢掏土。

这时候不能用探铲,得用小手铲慢慢铲土。两个大男人窝在这阴暗的盗洞里,空气不流通,狭窄逼仄不用说,大热天里,不消片刻便是浑身臭汗,灰头土脸,难受的厉害。

但也不辜负我们的一翻忙活,一个钟头左右,挡在前方的黑色棺材被清理了出来。那棺材刚好横在我们跟前,而且弧度有点儿斜。豆腐虽然对这方面不了解,但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捞着头说道:“不对,棺材都得正着放,这棺材怎么是斜着入土的?”

棺材的棺盖很严实,但其中的一角缺了一块儿,应该就是我上一次不小心给挖穿的。借着手电筒的光芒,黑色的棺材整个形态展现在我们眼前。

根据棺材处破损的位置来看,这是一幅厚棺,看样子还是一副‘柳木’。所谓的柳木,不是指柳树做成的棺材,而是指广西柳州的棺木。由于地理位置特殊,柳州历来出产好木材,棺材的制作工艺也非常厉害,民间历来就有一句俗语,叫:“住在杭州,穿在苏州,食在广州,死在柳州。”

柳棺有它自己的规格,而且几百年来都不曾改变,我记得小时候,那会儿乡下还没有时兴火化。我们乡里有一个富户,他爹死的时候,用的就是早年准bèi

好的柳木。据抬棺的人说,这棺材看起来和普通棺材差不多,但抬起来特别沉,还有阵阵棺木的香味儿。

不过由于过去运输不太方便,如果不是在当地,外地能用上柳木的,家境都不会太差。

我眼前的这具棺材是很明显的柳木,看来棺材里面躺着的,必定是当时这地方的富户,但这棺材斜着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棺材实jì

上早已经被人动过了?

此刻这棺材完全暴露出来,伴随着泥腥味儿,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味儿,不太好闻。豆腐扇了扇鼻子,憋着气道:“真他妈的臭,我说老陈,现在怎么办?咱们的盗洞要不要绕过去。”

豆腐胆子比较小,所以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看见棺材就想绕道,我虽然被这味道熏的有些想作呕,但心中不免打起了别的主意。

近几十年来,老百姓就算下葬,也已经没了陪葬的习俗,因此近代的坟是挖不出东西的。但在民国时期,富裕些的人家依然有放陪葬品的习俗,我眼前的这具棺材,一看腐败程度,至少也有百来年,棺材里是有八九是放了陪葬品的。

于是我对豆腐说道:“饶个屁道,你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们就是来挖蘑菇的,遇见棺材就走算什么事儿?”说着,我指了指眼前的棺木,道:“看见没,少说也有一百多年了,里面肯定有陪葬品,不管这棺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既然已经挖开了,咱们就拿它练练手。”

豆腐一脸踩了臭狗屎的表情,神情明显有些畏惧,缩了缩脖子,腆着脸笑道:“我这不是第一次,所以紧张吗?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小弟没有经验。不如这样,你动手,我在旁边学着,以后才好给你当帮手。”说完,缩着身体溜到一边,示意我自己动手。

我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这小子平时胆子跟耗子一样,要真让他动棺材看尸体,没准儿得吓的尿裤子,也罢,这棺材就差掀个盖子,我还是自己动手吧。

当即我带上手套和防毒面具,这面具是水货,好一点儿的防毒面具市面上不好买,带上之后十分憋闷,虽然闻不到怪味儿了,但鼻子里全是塑胶的味道。

那棺材盖已经腐朽的差不多,由于这里地方狭窄,抽盖是不可能的,只能直接将棺盖弄碎。探铲是钢加铁,砸下去力道不小,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棺材的前半截塌陷了一块,棺盖碎裂掉入了棺中,露出了半米长的洞口。

能有这个洞也足够了,就可以看清里面的陪葬品和尸体,我侧头看了看豆腐,这小子已经吓的脸色发白了,整个儿怂样毕现,嘴里嘀嘀咕咕念着阿弥陀佛。

俗话说的好,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小子心软胆子小,实在不适合干这种勾当。我这些年做生意,认识的朋友很多。那些生意上的伙伴,为了赚钱,什么下三滥的勾当都干的出来。

我和豆腐认识多年,但我从来不会把他拉入我以前的朋友圈子里,到不是嫌弃他容易犯怂,而是现在这个社会,像他这么纯粹没有坏心眼的人已经很少了,潜意识里,我不太希望自己把他拉黑。

虽然爷爷留下的工作笔记里,经验不少,我也记得烂熟于心,但这种开人家棺材的事情毕竟是第一次干。说不紧张是骗人的,有他在旁边嘀咕念经也好,让我有了些底气,于是打起手电筒,凑到了被我砸出的洞口边上。

由于带着防毒面具,我凑过去后没有闻到什么怪味儿,借着手电筒昏黄的光芒,我眼睛往棺材里一看,不由愣了。按照我的想法,首先看到的,应该是一具白骨,或者是披挂。

过去的死人下葬,并非直接往棺材里一放,还要讲究披挂。

披挂这个东西各地的叫法不一样,总之就是在棺材里放入棉被一类的东西,将身体裹起来,就像给死尸做了一张床一样。所以按理来讲,我应该会看到一些烂棉被才对,但眼前的一切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看到的居然是一汪黑水。

棺材里怎么会有水?

黑水被手电筒一照,反射着幽光,水底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忍不住前一凑,由于地方狭窄,因此整个人的上半身就压在了棺材的边缘。没成想这棺材年深日久,内里已经完全败坏。我才刚一压下去,便觉得不好,只听身下咯吱一样,胸口下的整块棺木,顿时破了一大块。我整个人猝不及防,因为这股惯力而往下栽,霎时间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埋入了棺材的黑水之中。

旁边的豆腐惊呼一声,急道:“老陈,你这是干什么,怎么突然扑上去了!难不成里面的死尸还是个女的?你可不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啊!”说罢立kè

来拽我的衣领。

我整个上半身扑入黑水之中,只觉的那水滑腻冰冷,就像是过了期,有些水化的果冻一样,触碰到皮肤,觉得十分恶心。

好在豆腐的反应也够快,立kè

将我拽了起来,我防毒面具上全是黑水,阻碍了视线,眼前黑麻麻一片,使得我不得不将面具摘下来、

这一摘,霎时便闻到一股浓烈的恶臭,赫然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而此时,由于棺材破了一个口,里面黑色的液体正顺着往外流,盗洞里变的如同臭水沟一般,恶臭难挡。随着里面的液体越来越少,我立kè

看到了棺材中,一双黑乎乎的,绷得笔直的死人脚。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咽着口水道:“这尸体怎么没烂?。”

眼前的情况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一百多年前的棺材里,尸体居然还没有见骨?我倒是在电视里见过不腐尸,不过听那些专家说,那都和地质环境、墓穴构造有关的。

而我眼前的这具尸体,棺材都坏了,又是随意入土的,哪里有什么结构可言,居然还没有腐坏。

我猛的意识到,莫非与这棺材里面的水有关?据说古代有很多防腐秘术,可以用来保持死人的尸身不腐,其中就有些药液泡入棺的做法。只不过这些防腐秘术,耗财耗力,非大富贵的人不可为。我眼前这具棺材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不仅用的起柳木,棺材里居然还有防腐的棺液?

但如若棺中的主人,生前真是大富大贵,为何死后又会以这么潦草的方式入葬?

我经验太少,一时也不明所以,但想通尸身为何不腐的原因,再看到那一对绷得笔直的双腿,我也没那么害pà

了。于是拍了拍豆腐的肩膀,示意他挪一个位置。刚才砸错了方向,陪葬品一般是从上往下放,我刚才砸的是脚那一头,里面空空荡荡,看来还得重新砸一次。

一回生,二回熟,砸了第一次开胆,第二次我也就不含糊了,抡起探铲连砸几下,整个棺材盖完全碎了,露出了棺材中保存完整的老尸。

我原以为会是什么大地主的棺材,但一见里面的尸体我就惊了,因为这里面的尸体,居然穿着清朝的官服。

古尸虽然没烂,但已经没有水分,显得非常干瘪。宽大的官服被棺液侵染,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湿淋淋的贴在尸体身上。

干瘦的尸身和宽大的葬服,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对比,我将目光往上移动,看到了尸体的脸。下陷的眼窝,紧闭的嘴,脸上只贴着一层黑皮,在灯光下反射着一种油光。

第十二章 墓室

阴暗逼仄的环境中,冷不丁的对上这样一张脸,饶是我向来胆大,也不免有些发毛,便移开视线,开始摸尸体周围的东西。

可以看出,尸身周围塞了很多物件,只是全部被棺中的积液所侵染,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我随手一摸,摸到一个湿淋淋的东西,拿出来一看,不由觉得晦气,却是一本书,早已经让积液泡烂了,随后连摸几把都是书籍。

豆腐觉得奇怪,有些着急了,道:“这个人也忒奇怪,棺材里不放点儿金银财宝,怎么尽放些烂书……”忽然,他声音一顿,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凑过来低声道:“这人穿着清朝的官服,该不会就是咱们要挖的那个文官吧?”

豆腐平时总是少根筋,但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来,我也正有这么一层怀疑。但如果说是我们要挖的文官墓,那这墓可太寒碜了,严格来讲,根本不能称为墓,这样的规格,和普通老百姓无疑,只能叫做坟。

我于是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就是。”我想我是被胡老瞎给糊弄了,这棺材里一穷二白,哪里有什么金银财宝,没准儿这主生前是个清官。

这么一想,我不由去看他身上的官服,为了看的更清楚,于是将手电筒凑的更近。官服虽然染了黑水沁色,但还没有腐败,层次造型清晰可见。

我只一看心里便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具清尸,头带‘亮蓝’冒尖的蓝宝石官顶,身着金丝彩线的孔雀补子,虽然彩线已经沁色,但金丝依旧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华美不可挡。

清朝时期的官服,根据品级不同,官服上的补子图案而不一样,头上的顶子也有讲究。一品亮红,采用红宝石;二品涅红,采用红珊瑚;三品亮蓝,采用蓝宝石;四品涅蓝,采用青金石;五品亮白,采用水晶;六品涅白,采用砗磲;七品极以下亮黄,采用素金珠。

官服上的补子讲究更多,文武官又各不相同。我眼前的这具清尸,俨然是一个带着蓝宝石顶子的三品文官。

豆腐的眼睛也够贼的,他比较钟情与艺术,以前上学的时候,历史学的一塌糊涂。我这个人比较求上进,杂七杂八的书看了不少,因此一眼就看出了门道。豆腐不懂这些,但偏偏一下子注意到了尸体顶子上的蓝宝石,于是兴奋的捅了捅我的胳膊,道:“老陈,你看那个,清朝蓝宝石顶,值多少钱?”

因为爷爷的缘故,我对古董这方面以前就比较有兴趣,也算知dào

一点儿皮毛,便回应道:“这里面讲究很多。这个顶子,分为顶珠、翎羽、顶帽,如果分开来卖,价格就会低很多;品级不同,价格同样有差别。清朝的官顶流传的挺多,我记得一个七品的素顶珠,在08年的时候叫价一千。”

豆腐一愣,掰着手指计算,随后苦着脸道:“七品等于一千,那咱们三品,岂不是才五千块钱?这还不够咱们的成本费。”

我听完他的算法,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忍不住苦笑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说的那是零散的单价。完整的价格又不一样,咱们这个还是个三品文官的整件,配上这身完整的官服,至少也不下三十万。”

虽说这个墓比我想象中的寒碜了一点,但能凭空来这一笔外财,已经是不易,也该知足了。这点儿钱是远远不够的,看来要想还清债务,东山再起,还得再干几票。

当即,我便和豆腐商量,将尸体的顶戴翎子和衣服给扒下来。这尸体身处棺中,不太方便,要想脱它的衣服,必须得两个人合zuò

,一个人抬上半身,一个人去解衣脱衫。我问豆腐愿意干哪个活,豆腐纠结了半天,才说道:“这尸体太恶心了,再说,两个大老爷们在他身上乱摸,对它也太不尊重了,要不我还在旁边给你加油打气吧。”

我如果跟这小子待久了,迟早要被他气的升天,于是骂道:“都要扒他衣服了,还管什么尊重不尊重了,你小子犯怂也不是这个时候,还想不想要钱了?我告sù

你,你今天要是不想干活儿,卖了钱一分也没你的。”

豆腐惊道:“那不行,再不教房租,那女房东会强奸我的!”说罢心一横,神色一肃,深深吸了口气,带着手套,将棺材里尸体的上半身托了起来,急道:“快,快脱衣服。妈的,这尸体上滑溜溜的是什么玩意儿,太恶心了。”

滑溜溜的当然是尸油,尸体干瘪后身体化出来的油分,但我不打算告sù

豆腐,否则难保他会立kè

抽手不干。紧接着我便去解开尸体的衣服。

我以前看那些灵异电影,电影里的尸体,冷不丁的就会忽然睁开眼睛,或者忽然变成僵尸,伸出手掐你一脖子。但好在生活不是电影,我眼前的尸体就如同一个布娃娃,任我和豆腐摆弄,须臾,那套官服外带翎子就被我们扒了下来。

我将东西一裹,见棺材前面依旧是土层,已没有别的东西,此次目的已经到达,便准bèi

通知豆腐撤tuì

。谁知此时,豆腐忽然说道:“你快过来看,这儿有个洞。”他放下尸体,指着棺材另一边的土层中。

由于位置关系,我无法看到那个位置,因此不得不和豆腐挤在一起,跟揉面团一样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移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个洞。

洞不过巴掌大,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什么地方。洞口恰好在棺材的侧面,若非豆腐与尸体靠的很近,还真不容易发xiàn



这地下怎么会有个圆乎乎的洞口?莫非是什么动物的巢穴?能在地下挖出这种洞穴的,不出意wài

,十有八九是大蛇一类的东西。我正打算告sù

豆腐不要轻举妄动,赶紧撤tuì

,忽然发xiàn

,这洞口的边缘十分整齐,像是用小型探铲一类的东西挖出来的。

难道是人打出来的?

我忍不住伸手一抹,里面的结构层层叠叠,平滑笔直,俨然是个盗洞的打法。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有人从另一面打过盗洞,并且刚好也打在了棺材的侧面?可这洞也太小了,就是小孩儿也不可能钻进来才对。

由于棺材挡住了一部分洞口,我们无法看的全面,心疑之下,也只能将棺材的另一侧也敲碎了,这才可以俯下身观察。

灯光一打过去我就觉得不对劲,这个洞口事实上并没有我们表面上看到的这么小,洞口原本应该很大,但由于土质塌方,因此变成了现在这样。

而手电筒的光芒打过去,显示出洞口后的不远处还有一个空间,大约只相隔一米,灯光打过去就扩散开来,隐隐可见一层青黑色的石砖。

我心中一动,心想:莫非这土层后面才是真zhèng

的墓室?

既然入了宝山,我们哪儿能打道回府,当即将洞口的情况跟豆腐说了,两人一合计,决定将这儿挖通,到后面的墓室里去看看。

一米的长度,用探铲打洞,十来下就可以搞定,很快,我们眼前露出了一个大洞,我和豆腐翻过地上的清尸,顺着大洞爬过去,顿时进入了一间森冷的墓室中。

这间墓室不算大,左右十来个平方,我买的手电筒是大号灯泡,一打开,整个墓室都一览无余,这时候一看墓室的结构,之前的种种疑惑,霎时间就豁然开朗了。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间墓室,其中一半的位置,都经lì

了塌方,因此覆盖着黄土。而我如果没有猜错,我们之所以会在土层里发xiàn

棺材,事实上是墓室的一侧遭到破坏,使得土层塌方涌下来,恰好将主墓室的一半给掩埋了,而棺材也被直接压入了土中。

如果不出所料,这个盗洞,没准儿还是胡老瞎弄出来的。他估计也没想到棺材里的陪葬品全是书本一类的东西,因此进入这间墓室后,发xiàn

棺材因为塌方而被掩盖住了。大凡墓主人珍视的陪葬品,都是随棺而葬,真zhèng

的好东西都是放在棺材里的。

胡老瞎见棺材被土掩埋,便准bèi

打个洞,将棺材清理出来,估计是还没得手,就被发xiàn

逮捕了。而根据电视里报道,胡老瞎之前下来时的盗洞,也已经被回填,所以才会形成眼前如此奇怪的景象。

第十三章

这间主墓室空空荡荡,左侧有一个耳室,一般都是用来放置陪葬品的地方,我灯光一打,便招呼了一下豆腐,示意去耳室查看。然而,灯光转到耳室口,便瞧见那地方蜷缩着一个东西,看身量,隐约像个小孩儿,隐在黑暗中,仿佛还有动作。

我冷不丁的瞧见那东西,霎时间头皮一炸,心想:墓室里怎么可能还有其它活人?更何况还是个小孩儿?

豆腐也瞧见了,他胆子比较小,立kè

紧紧握住手里的探铲,俨然当成了警戒的武器,压低声音道:“什么玩意儿?”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但这小子怂,我不能犯怂,要两个人都是怂货,还挖个屁蘑菇。

于是我打了个手势,道:“镇定点儿,别一惊一乍的,我过去看看。”说完话,我才刚一移动,黑暗中那东西猛的站了起来,身量如同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一下子便窜入了更黑的地方。

该死,还真是个小孩儿!

它到底是人是鬼?

我本来还有些胆气,但此刻也被吓住了,一时不敢上前。若前面是个恶棍壮汉,我绝不可能这么畏惧,但人类天生就害pà

鬼神一类的东西,更何况是眼下这种情况,墓室里突然出现了黑不溜秋,似人似鬼的孩童,饶是我一向胆大,这会儿也不由发憷。

豆腐怀里抱着那套官服,小声道:“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次也算没白来。”

我有些不甘心,道:“我爷爷说了,怕鬼不盗墓,盗墓不怕鬼,第一次干活就被吓回去,咱们以后要怎么下地?”这话原本是冲着豆腐说的,但越想我越觉得憋屈,眼见前方就是宝室,难道真的要半途而废给吓回去?

豆腐听了我的话,估计也不甘心,甩了甩头,挥舞着手里的探铲,道:“说的有道理,既然都决定投身挖蘑菇的伟大行业,胆子就该练肥一些。老陈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洗心革面,从新做人。”

我一听,感动极了,道:“好,好,好。认识你这么久,总算见你能爷们儿一回了,既然如此,这个练胆子的机会,哥哥也不跟你抢了。请。”我做了个手势,示意豆腐去前面开路,他一愣,顿时哭丧着脸道:“你小子又阴我。”有道是钱财壮人胆,豆腐虽然害pà

,但还是开始往前走,我在后面左手打灯,右手提着探铲。

这铲子小巧,但分量沉,能当个武器使使,我俩进了耳室,里面的角落处摆放了许多随葬品,乍一看,瓷器、书画、金银宝都有,但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小孩儿却不见了踪影。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点儿也没有看见财宝的惊喜,难道刚才那东西真的是鬼?

耳室由于没有塌方,结构完整,因此反而比我们外面的主墓室更大,墓室里晦气较重,手电筒的灯光散不开,一眼看去阴沉沉的,有些地方黑乎乎一片,看不真切。

豆腐原本是警惕性极高的,扫了一眼,却没有看见那小孩儿,不由吁了口气,转过头,似乎打算对我说些什么。然而,他一转头,脸上的神情猛然就僵住了,瞳孔瞬间放大,死死盯着我的背后。

只看他这表情,我就心下一沉,两脚发虚,难道我背后有什么东西?

下意识的,我转头看了一下,霎时间,对上了一张惨白惨白的笑脸,那脸几乎贴着我的鼻子,黑洞似的眼珠和我面对面,别提有多惊悚了。

我这胆子也算够肥的了,但此刻惊恐之下,什么都忘了,大叫一声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墓室里,而那个惨白的鬼脸,却还是在黑暗中盯着我,脸上的笑容分外渗人。

我被吓了个一身冷汗,但此刻仔细一看,却不由松了口气,原来是个随葬的陶人。

我国古代就有活人殉葬的习俗,发展到后来,逐渐罢黜,但一些达官贵胄也不遑在墓室里放些人俑陶器代替,差一些的老百姓还会烧两个纸人,给死去的亲人当仆役。

眼前这陶人儿身着长衫,外套绸挂,俨然一个高级管家。欺霜赛雪的白瓷漆,使得它的脸白的有些渗人,点上乌瓷做眼睛,一对儿眼珠子,更像黑洞似的。在这晦涩阴沉的气氛中,乍一看,八分像鬼,两分像人,把我给吓了个够呛。

豆腐这会儿也明白过来,顿时气急,道:“差点儿吓死窦爷爷了。”他估计这会儿还在后怕,便拿那瓷人儿撒气,一脚就将瓷人儿踹翻,那一张脸霎时间变成五六块。

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瓷人的内部,猛然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瓷器内部还装着什么东西。豆腐听到声音,觉得奇怪,便将那碎了的瓷人一抬,里面顿时咕噜咕噜滚出一个黄皮革包裹的物件。

我俩对望一眼,一时间不明所以。

豆腐揣测道:“什么东西,要藏在瓷人里面,莫不是什么宝贝?”他做事一向欠缺考lǜ

,说完便直接伸手去拿,将外层的黄皮革打开之后,里面露出了一截小儿手臂粗的白色事物,长约十厘米左右,一手就可握住。

在仔细一看,这东西下面有三个足,中空,似乎像个酒器,但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酒器。物件的外围铭刻了很多抽象的图案,有点儿像龙纹。两侧还雕有兽耳,那兽阔鼻大脸,细腰长身,弓着脊背,形成了两个小把手,也不知是什么动物。

材料是白玉,玉色通透,仿佛流转着一层水光。我虽然对玉器不在行,但一看也是个好货色。

豆腐拿在手中颠了两下,道:“有点儿电视剧里,古代人喝酒用的。不过这也太奢侈了,那三品大官为什么将这东西藏在瓷人里面?没准儿是个宝贝,老陈,你能不能看懂?”

我摇头,道:“我对玉器不在行。不过,如果真的是极其重yào

的东西,那就应该封入棺中才对,不该放在这瓷人里。我也想不通,这是个好货色,比起我们手里的官服顶帽,应该只多不少。把东西收起来,咱们再挑几样小物件,大了不好出手。”

豆腐连忙将玉杯贴身收起来,手里有抱着官服帽顶。我对书画不了解,也看不出价值,但清朝时期的古玩,以瓷器为贵,我挑了两样小的,便决定收手,给豆腐打了个手势,示意回程。

然而,就在我们准bèi

转身时,我手里的手电筒不知出了什么故障,忽然忽闪忽闪的明灭几下,随后猛的熄灭了,周围霎时间一片漆黑。

豆腐吓了一跳,道:“那五金店的老板忒不是东西,花了我七十个大洋,居然给我弄了这么一个水货。”说着,摸出了打火机,微弱的火光亮起,就着火光捣鼓了一下手电筒,我发xiàn

是里面的灯丝烧坏了,便只能叹了口气,道;“好在已经拿到东西,也不要紧,走吧。”

这次的事情比较顺利,其实我心里一直记挂着那只嘼猫,害pà

会有什么倒霉的事情,但现在看来,那嘼猫估计也怕我这个恶人,不愿意来找我茬儿了。

燃着打火机刚出耳室,黄澄澄的火苗忽然闪动了一下,猛然间,竟然变成了一簇青色的火苗。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响起了爷爷笔记里所记载的‘青灯鬼喘气’。

什么叫‘青灯鬼喘气’?过去没有手电筒的时候,盗墓贼都是靠明火,比如蜡烛、火折子一类的照明。而有些时候,会忽然发生一些奇怪的现象,比如黄色的火苗忽然变成青色。

盗墓贼们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情况,这说明墓里又不干净的东西。人又人息,鬼有鬼气。鬼是阴物,吐出来的气阴气重,火苗感受到鬼喘气,就会变成青色,行话叫‘青灯’。

PS:鞠躬感谢每天来支持小刀的各位,爱你们……

第十四章 鬼蘑菇

大凡遇到这种情况,有经验的老盗墓贼就会知dào

,这是个鬼蘑菇,轻易不能动。懂行的往往就会放qì

这个蘑菇,留下偷盗的陪葬品立kè

开溜,也有些不懂行的不甘心放qì

,往往落个横死的下场。

在这个行业里,有一句顺口溜,叫:“青灯鬼喘气,点香看神位,磕头拜三拜,莫忘填土埋。”

这个意思就是,如果遇见鬼喘气的情况,首先得找到鬼在哪儿。

怎么找呢?

这时候,点一炷香,正常情况下,香的烟是往上走的,但墓里如果有喘气鬼,烟就会被它的阴气给吸过去。这时候,得朝着那个鬼喘气的放下下跪磕头,直到香烟走向正常才算完,然后放下财宝离开,离开盗洞时,还必须将土回填,否则必定遭来灾祸。

俗话说,亏心事做多了,难免疑神疑鬼。我只当这是盗墓贼们做贼心虚弄出来的把戏,没想到自己现在却碰上了。

那火苗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足足小了一半,星豆般惨淡的灯光完全无法照明,碧绿的视线里,我只能看见豆腐的脸也被照的阴惨惨一片。

他眼神里透着紧张和不知所措,盯着我,意思很明显,他在询问我怎么回事儿。认识的久了,很多话不用说出来,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此刻四下里黑乎乎的,完全看不清状况,周围的温度仿佛一下降了下来,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混乱的气流,也不知从何处而来。

于是我将鬼喘气的传说跟豆腐说了,他咽了咽口水,道:“会不会是刚才那个小鬼在作怪?”

我摇了摇头,一时也说不上来。

这墓室里怎么会无缘无故冒出一个小鬼来?

豆腐又道:“那咱们……咱们要不要点香?”

我原本不信这一套,但经lì

过嘼猫的事,再加上现在青绿色的火苗就在我眼前跳动,仿佛随时会被阴气压灭一样,也由不得我不信了,但这种关头,谁身上会带着香?

仿佛是看出我在想什么,豆腐难得机灵一回,在自己口袋里抹了一把,说道:“我这儿有几根烟,要不咱们点烟试试?中华,是我用来请学生家长的,我自己都舍不得抽。”

我道:“有这种好烟,你怎么早不拿出来。”

豆腐一脸鄙夷,道:“我要是早拿出来,现在铁定连个烟屁股都没有了,我还不了解你,跟土匪一样。”我心里有些没底,于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多说废话,随即点燃了一支香烟,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暗,青烟直上。

我看着这道竖直的烟,忍不住松了口气,道:“看来是咱们多心了。”

豆腐也放下心来,道:“都是你,平时喜欢宣扬些封建迷信思想。什么青灯鬼喘气的,我看八成是墓室里的空气质量有问题,和明火产生了化学反应。咱们俩个老大爷们,在这里杯弓蛇影,说出去可真够丢人的。”

说罢看着我手里的烟,劈手夺过去,一脸心疼的说道:“中华啊中华,都是爸爸不好,把你交给了这个土匪,爸爸这就来亲亲你,别怕。”紧接着放进嘴里,美美的吸了一口,开始吞云吐雾。

我被他气乐了,正打算和他调侃两句,缓解一下先前紧张的气氛,猛的,我发xiàn

不对劲。

抽烟的人都知dào

,点燃的烟,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一般都是笔直一线往上走;而吐出来的烟虽然也往上走,但却是散开的。

此刻,豆腐正在抽烟,吐出的散烟却非常快速的凝成一线往上走,就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在吸一样。我心里猛的一沉,立kè

抬头往上一看,惨绿的光线中,我俩的头顶上方,正趴着个人形的东西,赫然就是我们之前所见的那个小鬼。

那东西的脸朝下,脸庞被火光映的发青,一对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们,仔细一看它的脸,哪里是什么小孩儿,分明是一张奇形怪状的猫脸!

嘼猫!它果然跟来了,该死的。

豆腐此时浑然不知,那猫脸和我对视的一瞬间,猛的朝我扑了过来,于此同时,我手里拿着的打火机,也猛的感觉到一阵阴风,霎时间熄灭,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唯有豆腐手里的香烟闪烁着红点儿。

我反应也算够快的,那东西袭来之时,我也没工夫通知豆腐,只能反射性的赶紧后退。黑暗中,只觉得一个阴风飒飒的东西,恰好贴着我的面门而下,带着一股水腥味儿,如果晚一步,那东西没准儿就直接贴在我脸上了。

我这一下躲了过去,人有些踉跄,还没等站稳,便听豆腐忽然骂了声娘,紧接着,黑暗中烟头的火光也猛的熄灭了。

黑暗中,想起了砰的一声,似乎是铁铲砸到地面的声音,我赶紧又点燃了打火机,却见豆腐挥舞着探铲,正朝着脚下一个黑影拍过去,那东西速度很快,猛的又闪入了黑暗中。

我心知机不可失,这次为了防备那嘼猫,我身上一直带着红绳,如果这次不将它解决,只怕以后后患无穷。于是立kè

向前走,移动打火机,想照出嘼猫的位置,但此刻,那里除了石砖,却什么也没有。

豆腐喘着粗气,脸上全是汗,胸口的衣服被撕开了,皮肤上有一道血痕,伤口还隐隐有些发青,仿佛有毒,看样子是被嘼猫给挠出来的。

他捂着胸口,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嘴里嘶嘶抽凉气,压低声音道:“那个小鬼又来了?它到底想做什么?”

我叹了口气,道:“不是小鬼,是我们当初放跑的那只嘼猫。”

豆腐一愣,苦着脸道:“真是报应,咱们还是赶紧走,那玩意儿太邪门了,一个破铜猫,竟然还可以钻进墓室里来,灵魂出窍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啊。”我心知此地不宜久留,那嘼猫又神出鬼没,这里没有光源,要想拿下它只怕不易,于是赶紧和豆腐一起撤tuì



豆腐当先钻进了之前开出的大洞里,撅着屁股往外爬,我跟在他后面爬。结果这小子不知dào

搭错了哪根筋,居然开始往后退。猝不及防之下,整个大屁股都贴到我脸上,一股土腥味儿,熏得我差点儿晕过去。

我刚想问他发什么神经,豆腐后退的姿势急了起来,紧接着,忽然又开始往前爬。但这次我发xiàn

有问题,因为豆腐的脚根本没动,而他的人却在自己往洞里爬。该死的,洞的那头有东西在拽他!

可那边是我们挖的盗洞,除了那具清朝尸体,就没有别的玩意儿,有什么东西拽他?

此刻我也顾不得多想,连忙按住豆腐的脚将他往外拖,我一拖才察觉到,另一头拽住豆腐的那股力道特别大,我几乎难以使力,情急之下,便双腿岔开,等着前方的土壁向后拽,这才将豆腐扯了回来。

随着豆腐被扯出来,紧跟着还带出来一个东西。

是一张毛茸茸的脸,几乎就贴在豆腐脸上。

那东西长相酷似人脸,我被惊的不轻,仔细一看,居然是那具清朝老尸。

他的眼睛原本是闭着的,此刻不知何时,已然睁开了,里面的眼球萎缩成了两颗青幽幽的珠子。脸上不知为何,居然长了一层白毛,乍一看,仿佛是一张猴脸!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尸变了?

爷爷的笔记里倒是记载过尸体尸变的情形,据说是尸体受了活人的惊扰,所以形成凶煞起尸。但墓主起尸这种情形极为少见,我爷爷也只是听他师父讲过一些,自己压根儿没遇到过。

我才第一次挖蘑菇,不至于这么背吧?

猛的,我想起那只嘼猫,心里咯噔一下:该死的,难道又是那东西在搞鬼?

我小时候听人讲故事,据说在我们当地,大约民国末期,有一户人家,家里的小孩儿接连犯病,找了许多医生都不见好。孩子们的娘急的团团转,说我们一家子人可从来没干过什么坏事,怎么就摊上这么场怪病呢!

这时,有人出主意说:“会不会是撞邪了?不如请个阴阳先生看一看。”

过去的人比较迷信,孩子的娘也是急的没了办法,便请了个阴阳先生来家里看。那先生支着卦帆,绕着房间走一圈,大惊道:“不好,你们家这是出了尸煞!”

什么叫尸煞?也就是我们普通人俗称的僵尸。

古书云:死而不腐,跃起扑人者,视为煞。

阴阳先生又说:“定是你们祖坟里出了变故,需yào

挖坟开棺除尸煞。”那时候的人,将祖宗的坟看的比命还重yào

,挖人家祖坟,可比放火烧屋子更缺德,孩子他娘一时拿不定主意。

但同村的人听了,立kè

人心惶惶,如果真出了尸煞,成了气候,祸害的可不止一家人。相传尸煞嗜血,尸变了的尸煞害人,先害亲人,然后是四邻,最后是不相关的人。

每到夜晚,它们就会从坟里钻出来,循着血缘的味儿,先从血缘最近的下手。当时这家男主人在外做木匠,血缘最近的,自然就是孩子们了。

村里人立kè

要求开棺,死你们一家不打紧,要祸害了我们无辜的人怎么办?

迫于无奈,孩子他娘只得带人开了自己公公的棺材,谁知棺材一打开,里面的死人竟然栩栩如生,那死人手指甲长的奇长,硬如钢铁,浑身长着一层白毛,赫然是个白煞。

这种尸煞,身体刚硬如铁,昼伏夜出,只怕阳光和火,否则轻易弄不死。阴阳先生着人将白煞捆了,一把火烧成了灰。自此之后,那家人的怪病果然不治而愈。

在乡下民间,多的是这些怪力乱神的古怪传说,我原先还以为是骗人的,没成想,眼前竟然真的冒出了个尸煞,一时间都吓愣了。而此时,那尸煞眼睛却死死盯着我和豆腐,慢慢顺着洞口,朝我们俩爬过来。

第十五章 陌生来客

豆腐刚才被那尸煞折腾的不轻,此刻捂着脖子猛烈的咳嗽,一张脸涨的通红,根本没有力qì

爬起来。而那白毛尸煞整个半身都已经爬出了洞口,青色的眼珠子一直盯着我们。

传说中,尸煞是昼伏夜出,而现在恰好是晚上,我们这背字也走的太顺了。此刻怕归怕,但我向来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两条腿虽然软的跟面条一样,但心里还是升起一种反抗的冲动。一眼瞟到手边的探铲,我心中一动,抡起探铲,趁着这东西还没有完全爬出来,一铲子就拍在了它脑袋上。

这一下去,没有我想象中脑袋开花的局面,反而如同击在了石头上一般,发出砰的一声响,探铲被反震了开来。只见那尸煞脑袋上虽然瘪了一个洞,却无知无觉,仍然朝着我们爬过来,看起来分外触目惊心。

豆腐这时也缓过劲来,他平时胆子小的如同耗子,这次差点儿被这尸煞掐死,也升起了一股狠劲儿,我一铲子下去后,他紧跟着也抡起自己手里的探铲猛砸。

任凭我两个大老爷们使出吃奶的劲儿用探铲砸,那白毛脑袋都瘪了半个,也丝毫不减速度,转瞬间整个儿爬出了盗洞,猛的挺尸起来站的笔直,瞬间朝着离它最近的豆腐冲了过去。

这一下的速度可不比在盗洞了,出了洞口,这尸煞的动作就比兔子还快。我只能感觉到一道腥风,一阵黑影,豆腐就已经被那尸体扑倒在地。那玩意儿力道极大,两手各扣住豆腐的双肩,那动作,俨然是要将人活活撕成两半。

我向来做事喜欢三思而后行,往往在干一件事情之前,都要先谋划好事情的走向,和可能出现的结果。但现在的情况太过紧急,我根本什么都无法想,眼见豆腐瞬间就被扑倒,我也没机会琢磨,赶紧从后面扑了上去,一下子骑在那白煞的背上,两只手死死挽住它的脖子往上掰。

这临时之下的反应救了豆腐一命,尸煞被我一掰脖子,动作就顿了一下,没将豆腐撕成两半。豆腐趁着这机会,在它身下不停挣扎,奈何那东西的手扣的很紧,完全难以抗击,而尸煞被我掰着脖子也开始反抗,脑袋不停的转来转去。每转一下,都可以听到清晰的骨头活动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为了豆腐的性命,我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为了能更好的遏制住它,更顾不得什么恶心不恶心的了,整个人贴到了它的背上,没有防护的脸直接挨着尸煞的肩膀。

那白毛分外刺人,毛上还有尸油,动作间那些尸毛扫过口鼻,那味道就别提了。

就这样,我们两人一尸形成了一个对持的局面,那尸煞头颅转动了一会儿,忽然开始往后仰,脖子仰成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霎时间与骑在它背上的我对视。

那青色的眼珠子仿佛要突然跳出眼眶一样,紧接着,我耳里听到一阵非常微弱的气声,就如同人死前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一样。

那声音,是从尸煞的喉咙里出来的。

伴随着气声,尸煞的牙齿咯咯作响的磨了两下忽然张开了大嘴,一道恶臭的黑烟猛的喷了出来,那阵黑烟恶臭难挡,辛辣直冲脑门脏腑,一瞬间,我整个人就浑身无力,恶心欲吐,大脑当机,猛的从它背上翻滚而下,眼前天旋地转,再也不知身外事。

恍惚间,便听豆腐大叫一声,随后便是砰砰砰的声音,那声音持续了很久才停止,紧接着,一个粗重激烈的喘息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察觉到这个人是豆腐。

他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猛掐我的人中,在我耳边叫道:“老陈,醒醒。”

这个方法有点儿作用,我瞬间清醒了一些,眼前也不发黑了,视线逐渐聚拢,发xiàn

旁边的尸煞,俨然已经四分五裂。

怎么回事?

我还没问,豆腐便十分有默契的说道:“刚才它喷出了一口黑烟,然后就没动了。我还以为你被它害死……”豆腐估计是见我一翻身不省人事,以为我被尸煞弄死了,所以用探铲毁尸泄愤了。

“你现在脸色发黑,怎么办?”豆腐担忧的问道。他眼睛里有些血丝,浑身更是粘黏着一些碎肉渣一样的东西,十分恶心。

我看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样子,但回忆这之前那阵黑烟,我想起了爷爷笔记里记载的事情。在盗墓贼眼里,并不是所有尸体都会起煞。

起尸,是因为活人死时最后一口气没有吐出去,这口气或许是怨气,或许是其它什么东西,一但尸体受到活人的惊扰,受了阳气冲撞,便会起尸扑人。

这股气就是尸气。

行话里南派习惯将尸体叫成‘粽子’,北派则习惯叫咸鱼。

据说对付这些带有尸气的粽子,只有一个方法能弄死,那就是摘了它们的脑袋,把脖子里的气放出去。不过这些粽子,起尸后就会将脖子缩起来,我刚才为了保护豆腐,情急之下,双手箍住尸煞的下巴往后掰,将它的脖子露了出来。

但我当时手里并没有武器,也没有去动它的脖子,它怎么会自己将尸气吐出来?

我一时想不明白,此刻精神好了一些,便坐起身来,看了那尸煞一眼,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出去。”虽然精神好了些,但四肢还是发软,我让豆腐在前面开路,二人带着东西,爬入了盗洞。

这次的清尸,如果真的要起尸,那么早在我和豆腐扒它衣服的时候,就应该产生变化了,而不至于在我们要出去时,尸体才忽然出了岔子。

我怀疑,这一切的变故,很可能都和那只嘼猫有关,若继xù

留在这个墓穴里,鬼知dào

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难怪当初胡老瞎要诳我去绑了嘼猫,真没想到那东西会如此难以对付。

这一趟,豆腐身上也负了伤,我虽然没什么外伤,但那股尸气让我浑身不对劲儿,当初爷爷向我摊牌说出盗墓的实情后,我既觉得心酸,又觉得好奇。那时候还小,根本不理解其中的艰辛,每当爷爷有空,便会缠着他讲关于盗墓的故事。

爷爷肚子里存货有限,故事很快被我掏空了,他有时候就自己瞎掰,说出来的事情真假参半,往往让我摸不出是真是假。

他曾经讲过一个古物成精的故事,据说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东西,时间长了便会化为精怪,当时我不信,没成想现在居然撞上了。一只铜猫,却有这么大的能耐。

我以前干过很多营生,还跟一个粤佬贩过鱼,每天守着鱼摊子无事可做,两人便在一起瞎扯。粤人迷信,他经常给我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其中有一件物件成精的事情,据说就发生在他祖爷爷那一辈。

过去,粤地有一个古怪的民俗。

粤人重男轻女,旧时家里得了男丁,还有一个风俗,就是找人再用泥糊一个泥人儿,上面写上儿子的生辰八字,这个娃娃就叫‘挡煞’,将挡煞放在儿子的床头,可以让这个娃娃挡去儿子命里该有的灾祸。

据说他有一个祖爷爷叫虎子,具体是不是自己这一系的也弄不清楚了。

不知从何时起,虎子就有了爱自言自语的毛病,父母就问了:“乖儿子,你每天都在跟谁说话呢?”心里却想,难道我这儿子脑袋有问题?

虎子就说了:“我在跟我哥哥说话。”

母亲听了大惊,道:“宝贝儿子唉,娘可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心肝儿,哪里有什么哥哥啊,你到底怎么了?那个哥哥在哪儿?”虎子一指挡煞娃娃,道:“就是它,哥哥还说我明天就会死,他会帮zhù

我的。”

母亲听完吓坏了,心说莫非是这娃娃天天接收香火,被供出灵性了?还是被什么山精鬼怪附体了?

第二天一家人都守着虎子,不敢离开半步。遇水怕他淹死、吃饭怕他噎死、待在屋里,还怕房梁倒下来将他压死。结果这一天什么也没发生。晚上母亲抱着虎子去睡觉时,猛然发xiàn

,床头的挡煞娃娃,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碎了。

究竟是不是那娃娃替虎子挡了煞,就不得而知了。

可惜我没有虎子那么好的运气,我遇到的也是个成精的,偏偏是个邪灵。

我和豆腐顺着盗洞往外爬,到了尽头,踩着马蹄槽,一路小心翼翼上了竖井,房间里开着灯,见到灯光的那一刻,我霎时间有了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然而,房间里的环境,让我和豆腐瞬间愣住了。

房间里有三个人,而且都是陌生人。

第十六章 照片

一个比较年轻,穿着白体恤,还打了个耳钉,看起来是个年轻时尚的小伙子。一个是个中年汉子,光头,穿着黑背心,肌肉紧实,目光看起来有些凶悍。

最后一个是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的半老头,头发里夹着灰白,双手懒懒的搭着膝盖,正坐在我的床上。另外两人,则像门神一样,站立在他左右。

很明显,中间这人,应该是个头儿。

我心里不由打了个突。

这三人是谁?

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房间里?

我们干的可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该死,这下子行动全部暴露了,这要是让人给揭发出去……

瞬间,我心里闪过无数念头,而这时,豆腐却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指着那个打耳钉的年轻人,惊讶道:“是你!”

我立kè

察觉到不对劲,问道:“你们认识?”

豆腐神色有些不对劲了,饶是他平时里脑子少根筋,这会儿也知dào

大事不妙,压低声音道:“就是那天咱们吃火锅时,找我搭讪的那个人。”

接下来不用多说,我立kè

明白,自己这次怕是要被‘吃黑’了。操他祖宗,当时明明兵分两路,按理说不该被人盯上才对,这三人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他们很明显是一个团伙的,一直守在盗洞外面,等着我俩出来,好坐收渔利。

狭小的房间里,我们五人两拨,各自警惕的对望着,我和豆腐自不必说,之前拍烂尸煞的探铲被我们紧紧捏住了。

而中间那个半老头儿,目光则在我们二人身上打量,忽然,他深深吸了口气,眯着眼睛,仿佛在思考什么,片刻后张开眼,目光别有深意的说道:“陈悬,你中尸毒了。”

我惊了一下,心说他怎么会知dào

我的名字?豆腐显然也纳闷儿,但他哪里会想到黑吃黑这一层,便直接问道:“你们三个是来干嘛的?要挖蘑菇也行,下面的东西我们还没捞完,便宜你们了,自己下去找吧。”

我不动声色,没吭声,默默的打量对面的三人。从服饰上看,三人再普通不过,但仔细一看,却又发xiàn

这三人煞气很重。

我这些年接触过不少三教九流的横人物,但像这种一看就让人发毛的人,还是第一次见,若我没估计错,这三位同行,只怕都是杀人不手软的。

他们现在是想干嘛?

黑吃黑?

我这人不像豆腐那么心软胆子小,若这三人真敢来横的,我也不怕他们,抡起铲子,拍死一个算一个。估计是察觉到我也不是个软柿子,中间那半老头身上的煞气收敛起来,挺的笔直的脊背也放松,又开口了,说道:“你肯定在好奇,我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又是怎么知dào

你的名字,来这儿又是干什么的,对不对?”

我还没吭声,豆腐便道:“是啊,老头,你到底来这儿想干嘛。”

那人也不生气,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薄薄的东西,像是一张老照片,随后递给旁边那个年轻人。那年轻人笑了笑,便走上前,转手将照片递给了我们。

我下意识的朝照片中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是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照片中是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高瘦男人,他的手搭在另一个年轻人的肩膀上,背景是一条河。

豆腐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俩是什么人?”说着,他仿佛发xiàn

了什么,指着照片上的年轻人,惊道:“不对啊,老陈,这上面的年轻人和你长的挺像的,难不成你也有个失散多年的弟弟?”

我在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眼,整个人已经愣住了,甚至手指都有些颤抖。

照片上那个和我长的很像的年轻人,眼神看起来有些冷酷,抿着唇,直视着镜头,轮廓和我很像。这当然不是什么失散的弟弟,因为从这张照片的年代来看,这应该是几十年的老照片了。

而年轻人旁边站着的人,更是让我几乎有种流泪的冲动。

爷爷。

在我映像中,我爷爷是个六十多岁,身材精瘦,但精力却比年轻人更旺盛的老头子。我们家里以前很穷,爷爷没有留下什么年轻时候的照片,而我手里这一张,应该是我爷爷五十岁左右,我爸还没死,我还没出生时候的照片。

说真的,我从没见过我爸,或许很小的时候见过,但我不记得了。

对于他的印象,是周围的亲戚口述的,爷爷也不喜欢提起他。他是个酒鬼,而我印象中的酒鬼,应该是个头发蓬乱,脾气暴躁,赤着上身,拎着酒瓶瞎逛,调戏大姑娘的醉汉。

但眼前这张照片,怎么说呢……让我很震撼,并且心里冒出一种古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挥之不去。

照片中的年轻人,有一种比较高傲的气质,抿着唇,冷冷的站在那里,那种高傲和冷漠的气场很强。而且轮廓分明,长相不赖,按我说,是大姑娘去调戏他还差不多。

而我的轮廓和照片上的年轻人是有些相近的,我今年二十八岁,正常人的经lì

,这时候或许才大学毕业没几年,正是青春勃发,热情洋溢的时候。但我十四岁就出来闯荡,所经lì

的各种艰辛和人世冷暖,是很多同龄人都无法想象的。

所以我不是个爱笑的人,也算不上温和,有时候对待一些事情,下手比较狠,为此豆腐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变态陈’,这个外号在我揍了他两次后,他就不敢叫了。

除了生意上的事儿,闲杂人等,我也懒得交往,给人的第一映像,大概是比较冷漠。

但照片上的人,已经不能用冷漠来形容了,我们的轮廓很像,但他更确切的来说是冷酷,漆黑的目光让人有种陷入冰天雪地的感觉。

我一时有些发愣,盯着照片,心里一片狂风骤雨。

不出所料,这照片上的人,应该就是爷爷和我的父亲,看得出来,这个时期,他们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照片上的父亲,怎们看也不像传闻中的酒鬼。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这个老头手里,为什么会有这种照片?要知dào

,即便是我爷爷还在时,我家里也找不出几张照片,那时候我以为是家庭环境原因,在乡下那个时期,舍得花钱照相的人不多。

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非如此。

这个老头,肯定和我们家有某种关系,现在拿着这些照片来,又是想做什么?

这些年,我几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那些我在意的人,也被我埋藏到了记忆深处,而现在,一张照片,却让他们都涌回了我的记忆里。

如果是在早些年,我可能真的会激动的哭出来,但这十年来的经lì

,一张照片,已经无法轻易忽悠到我了。不管这些人有什么目的,既然他们会拿出这东西,就肯定不打算来硬的。

我将照片夹在指缝里,慢悠悠的说道:“合着您老是我亲戚?”

半老头笑了笑,道:“亲戚,说不上。不过,我和你父亲有过一面之缘,你爷爷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我已经做好了跟他打太极的准bèi

,但这人说出的话,还是让我惊愕不已。

我爷爷有什么大名?他就是个盗墓的,平时不盗墓时就种种庄稼喂喂猪,撇开盗墓贼这个身份,就是个普通的农村老头。

我一时有些发懵,心说:这人知dào

的似乎很多,看来爷爷还在的时候,真是瞒了我不少事情。不行,这老头子看起来来者不善,我可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正琢磨着,老头忽然开口,道:“我知dào

你有很多疑问。这次能和你遇上,也算是命理注定的缘分。不过,我现在要下墓去找一样东西,没时间跟你细说,你要是想知dào

真相,两天后来这个地方找我,自然会告sù

你。”他说完,旁边的年轻人就顺手写了一个地址给我,我示意豆腐接下,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老头。

我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印象中,爷爷也没有提起过这么一个人。

而这时,那老头又道:“既然如此,你们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吧,这地方我们要了。”豆腐一听不乐意了,道:“房子是我们租的,洞是我们打的,现在让我们走就走,以为我们是临时工啊!”

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我和豆腐出来时,倒腾出来的东西,都是连揣带抱的,除了那个玉杯,其余的一目了然。这老头没有‘吃黑’我们,说明他想要的是其它东西。

于是拽了豆腐一把,道:“带上东西,我们走。”

豆腐估计想说什么,我瞪他一眼,这小子怂了,拉耸着脑袋去收拾东西。

第十七章 房租

此刻是凌晨四点,我们走出黑乎乎的街道,而我们那间房里虽然开了灯,但门窗紧闭,光线完全透不出来。

夏日的夜晚格外闷热,我俩带着包裹,在空无一人的老巷楼里往外走,准bèi

搭乘夜的士回豆腐之前租的公寓。路上豆腐很不服气,对我说道:“陈悬同志,今天的事情,你办的很窝囊,我看不起你!”

我反问道:“怎么窝囊了?”

豆腐气的脸色涨红,道:“老子们辛辛苦苦挖出来的蘑菇,凭什么让他们捡漏了?捡漏也就算了,至少得客气些,你看看咱们现在像什么,我怎么觉得就像被扫地出门的老鼠?”

我道:“那如果是你,你要怎么办?”

豆腐立kè

道:“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就认了。但今天情况不一样,不是有你在吗?你小子从来就不是个怕事的,天塌了当被子盖。按照你以往的脾气,那肯定是跟他们拼了。我上高中那会儿,哪次不是你用拳头抢我零花钱的,合着你柿子专挑软的捏,除了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你就……”

我眼见豆腐有扯远的迹象,连忙咳嗽一声,道;“打住,以前的事情就别提了。那时候我在工地上干活,天天啃馒头,没吃过一顿饱饭。你这个大少爷,零花钱分我一点儿怎么了,至于现在还惦记吗?你听我说,刚开始,我也打算跟他们干一架,但你难道没发xiàn

,他们带了东西?”

“东西?”豆腐有些不明白,问道:“你是说那张照片?”

我的事情,豆腐也知dào

一些,他于是说道:“那照片突然出现,是够奇怪的,但咱们要想知dào

它的来历,也不难,只要制服他们就行了。我记得你08年的时候追那两个小毛贼,上去就是一通乱揍,打的他们哭爹喊娘,一对二是没问题吧?再加上我,怎么也能摆平他们三个吧?到时候逼供一番,还怕他们不招出实情?”

我听完,不由冷笑一声,道:“要不怎么说你像豆腐,把事情想的太白痴了。你觉得我应该去对付那两个人,然后你解决那个老头子是不是?大错特错!他们怀里都带着真家伙,有枪。”

接着,我将当时的发xiàn

告sù

了豆腐。

在对持过程中,我一开始就如同豆腐揣测的那样,我不是个怕事的人,心里也比较黑,心想这三人如果想黑吃黑,那对不起了,我可不是白老四那四个手下,跟我玩硬的,逼急了老子直接把你们三个扔进盗洞里活埋了。

但紧接着,在观察过程中我发xiàn

不对劲。

夏天的衣服容易贴身,在三人跨侧的部位,我隐约看到了同样的轮廓,有点儿像手枪,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忍下了这口气,没有来硬的。

豆腐听完,瞠目结舌,道:“不得了,这些人居然敢带枪。”说完,似乎有些后怕。此刻已经走到了马路中央,我们等了一会儿,来了辆夜的士,我和豆腐拦下来,报了地址。

开的士的师傅是个东北人,东北人的特点就是能侃,再加上此刻是夜车,大马路上宽敞,不怕出事故,因此这司机就放开了话匣子,朝我们问东问西,一路上嘴皮子就没有停过。

他看了看我们的行李包,就道:“怎么大半夜的还搬家?我看你们上车的地方,是住那老巷子楼一代,难不成是因为遇见鬼,住不下去了?”

我的性格比较随机,来了兴致可以和一个陌生人胡吹海扯,没兴致的时候一句话也不想说,所以也没吭声。

豆腐听了,估计是想起那鬼合同的事儿,奇道:“老兄,你还神了,这都能猜到?没错,那地方闹鬼,我俩住不下去,所以连夜搬了。”

那司机一见有人肯配合他,更是来劲儿,得yì

道:“那是,你要是对别人说遇见鬼,人家肯定把你当神经病。我可不一样,打从深圳改革开放那一年,我就在这里开出租车,老巷子楼的怪事儿,听的可海了去了。”

豆腐这小子,向来少根筋,有时候说起话来,真是气死人不偿命。他听完,眨了眨眼,唏嘘道:“那你混的可不咋地,据我所知,最早来深圳那一批创业者,大部分最后都富了。你怎么还在开出租车,混的也太不着调了。”

我呛了一下,心说这小子怎么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呢,刚想提醒一下他,那东北师傅倒是比较大度,哈哈笑了两声,道:“我也时常在琢磨这个问题,后来琢磨出来了,肯定是我八字儿不好,命里不富贵。不过,你们早点儿从那房子里搬出来有好处,那几栋楼再过不久就要拆了,你们难道没有听过鬼房租的事儿?”

鬼房租?

我和豆腐面面相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师傅见此就来劲儿了,立kè

跟我们侃了起来。

民间有句老话,说人要是气运低的时候,就很容易被一些脏东西缠上。

老巷子楼以前的房东姓贾,是个非常贪钱的人,老巷子楼曾经发生过火灾,将他老婆儿子都烧死了,他自己则在此之后跳楼自杀。

这事儿我之前听吃烧烤的小姑娘也说过。

打那儿之后,就出现了鬼房租的事情。

当然,并不是每个住进老巷子的人都会遇到,而是那种气运衰落到极点的人才会被收租。

有人可能要问了,什么叫气运?

气运,就是指人的运气和命数;活人积德行善,就可以提高自己的气运;反之,为祸作恶,哪怕你的八字生来再旺盛,也会慢慢被压下去。

当然,这话我不太信,老祖宗都说了:好人不偿命,是祸害遗千年。

那么鬼房租具体是个什么来历?据说以前老巷子楼里住了一对儿收破烂的夫妇。那对夫妇也够倒霉的,以前做过生意,摆了个煎饼摊,日子过的还算顺遂,但也不知是不是八字儿太差,总之霉运不断,渐渐的开始做什么事都不顺利,后来日子越发艰难,便从以前的新小区,搬到了便宜的老巷子楼里。

怪事儿就发生了。

租进去的第一天晚上,就来了个敲门的人,据说那人长了个秃顶,穿着很旧,神神叨叨的,自称是楼的主人,要收租。

那对夫妻就来气了,租金白天就已经交了,这时候哪里冒出来的神经病,居然又跑来收租?现在运气不好,日子过得穷困潦倒,已经够来气的了,当即一腔怒火,将那收租的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人也不反驳,身影站在门外阴暗的走廊里,等那对夫妇骂完,又道:“我五天后再来收。”

“神经病!”男主人骂了句,砰的关上房门。

这事儿也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遇到了神经有问题的流浪汉,接下来的几天照常收破烂。第三天的晚上,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隔着门,还有人问道:“房租准bèi

好了吗?”

两人那时候正在吃饭,老婆一听,抱怨道:“又是那个神经病,我们究竟是走了什么霉运。”丈夫哼了一声,心想既然是这人自己不识抬举,就不能怪自己拿他撒气了,他猛的打开门,准bèi

把门外的神经病揍一顿,结果你猜怎么着?

门一开,门口站了个浑身是血的人,脑袋的一半都没了,另一半的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男主人,伸着血淋淋的手,说:“房租……”

男的当时就被吓的心肌梗塞,一口气没上来,砰的倒地死了,女的也被吓晕过去,第二天就疯了。现在这个故事,就是那女人说的疯话。

司机一边当故事讲,一边又扯到其它地方去了,我却觉得霎时间头皮发麻,脑门上直出冷汗。我想起来了,那个给我鬼合同的人。

当时在保安室里,我付的是一半定金,因为当时钱没带够,那人说五天后来取,直到当天晚上来了个女房东,再一看鬼合同,我才知dào

自己撞邪了,因此这事儿也抛之脑后,而现在细细一算,今晚岂不刚好是第五天?

夜色中,两边的路灯照的前路明亮,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即便是夜晚,也依旧灯火通明,但在这样明亮的环境中,我却觉得有些发毛。此刻已经离了老巷子楼,那鬼东西应该找不到我身上来,但此刻……那老头子还在那里呢!

我要不要回去提醒他们?

为什么我最近会接二连三遇到这样的事情?难道就如同那东北师傅所说,我的气运,已经低到极致了?那只嘼猫,居然有这么大的能力?

我只不过是下水救一个小孩儿,怎么会引出这么一大堆破事!

第十八章 登峰楼

思索间,车已经到了豆腐家楼下。

豆腐所在的小区也是一栋老楼,但好歹是近代建筑,比起阴森森的老巷子楼可好太多了。我俩下了车,站在小区门口,豆腐忍不住嘘了口气,道:“还是自己家好啊,总算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啊呸呸呸,大半夜的不提鬼,以后谁再跟我提鬼,我就操他八辈儿祖宗。”

看样子,这小子这次是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给吓住了。

可不是,几个小时前,我们就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嘼猫、白毛粽子,差点儿交待在里面,此刻站在楼下,看着外面亮堂的路灯,干净整洁的小区,顿时让我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估计谁也想不到,在深圳这样繁华的大都市里,每天人来人往的河道下,竟然还会有这样危机重重的地方,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

我忍不住摸了摸放在豆腐怀里的东西,心想:看来以后走路得多注意脚下,没准儿下面就有个什么候墓王陵的。

深圳,果然遍地都是黄金。

到了家中,我俩身上都有些轻伤,此刻也不可能去医院,翻出家里的备用药,两人草草洗漱,呲牙咧嘴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倒头睡了个昏天黑地。

至于那鬼房租的事情,我虽然有心提醒那老头,但那三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这么一想,便决定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想来当初那个疯女人都能活下来,这三人杀气重重,有道是人恶鬼怕,估计那鬼房租也不敢找到他们头上。

我向来拿得起放得下,爷爷和我那死鬼老爸的照片忽然出现,确实让我疑窦重重,但这些事情过去已久,人死如灯灭,再追查也没有什么意义。

能了解真相固然好,如果不能,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被那老头子牵着鼻子走。我可不是豆腐,这些年我别的没学会,唯一的收获,就是心肠练的比较硬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当天下午三点多,我和豆腐总算是睡了个好觉,两人起床饥肠辘辘。这些天饭食比较粗糙,此刻饿起来更是抓心捞肝的难受,豆腐急的在家里乱转,嘀咕道:“我之前剩的方便面去哪儿了,靠……”紧接着,他从桌子底下摸出了一个被咬的四分五裂的杯面桶,哀嚎道:“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牛肉味,老鼠,老子要强奸你祖宗十八代。”

我饿的难受,道:“行了行了,你就放过老鼠吧,人家活的也不容易,生命没有贵贱,老鼠也是有尊严的。你强奸它,生出来的崽是跟你姓还是跟老鼠姓?咱们这次大捞一笔,马上就要翻身农奴把歌唱,就别抠门了,走,老哥请你吃顿好的。”

豆腐一听我请客就来劲儿,收拾收拾,去了附近一家新开的烤肉店。无烟平底烧烤盘,刷上薄油,将羊肉、牛肉等薄皮儿一一放上去,一会儿就熟。撒上椒盐面儿、孜然辣椒末,各种调料,香味儿四溢,吃的我们满嘴流油,差点儿没把舌头吞下去。

我以前穷那会儿,最大的爱好就是吃,虽然没钱买,但对各种吃法很有研究,后来有钱了,忙着生意,对吃反而不讲究了。此时一番生死经lì

后,能坐下来安安心心,美滋滋的吃上一顿,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待我们吃饱喝足,已经是下午的五点钟左右,回家才发xiàn

,或许是由于尸毒的原因,我身上忽然冒出了一些青斑,看着分外可怕。

原本我是计划今天去深圳的古玩市场踩踩点儿,打探一下黑货的销路,但一见这情况,也不得不跑了趟医院。

那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估计没见过尸毒,以为是某种皮肤病,给我开了些药,晚上一擦,瘢痕反而扩散的更厉害。

饶是我向来临危不乱,这会儿也有些犯嘀咕了,不由想起了那老头,心说他既然能看出我中了尸毒,估计就有治疗的办法,看来明天还得到他所说的地址去一趟。

第二天,我和豆腐早早起床,洗漱一新,去楼下的包子铺,点了三份包子,配着皮蛋葱花溜肉粥吃了个饱,便打车去了约定的地址。

纸条上写着:深南东路新秀路古玩城207号登封楼

豆腐道:“古玩城?这地方我没去过,你熟不熟?”由于爷爷以前挖蘑菇,经常会带一些墓里挖出的东西,行话管这叫‘明器’,明通冥,也就是从死人手里抢过来的东西。

因此我小时候见的明器比较多,对古董也有些上心,后来事业有成时,得空了也会去古玩城逛一逛,对那边说熟不熟,但也能摸清几条主道。

提起古玩城,大部分人会想起北京的潘家园或者琉璃厂,再不就是西安、洛阳几个著名的古玩街,但可能很少有人想到,在被称做“文化沙漠”的深圳,有一座全国规模最大、档次最高的民营古玩城。

深圳这地方很特别,因为前身是个普通的小渔村,因此历史积淀不浓厚,这地方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有钱。有句打趣的话是这么说的:不到北京不知dào

自己官儿小,不到深圳不知dào

自己钱少。

有了钱干什么?当然是发展文化,充充面子,所以全国最大的古玩城就在重金下修建成功了。

这里面东西精、杂、而且正。

一进去,全是古色古香,装饰高雅的古玩店,兜里没几个钱的,还真不好意思进那个门儿。这两年逐渐成为一个景点,渐渐摆地摊的,卖仿古纪念品的也多了起来,其中茶楼、戏台也有很多,走进去就忘了今夕是何年。

但这地方有很多条子,而且都是便衣,不像潘家园和琉璃厂,那边历史久远,背地里倒腾明器很厉害,我虽然没正经去过那边儿,但潘家园名气大,玩古玩的没人不知dào

,听也听熟了。不过深圳这个古玩城把控的太严,估计要想在这里出手很难。

那老头一个挖蘑菇的货,居然敢在古玩城里晃荡,他这胆子还真是够肥的。

一般,这样的人,要么是不知死活,要么就是后台硬,这老头应该是属于后者。

我将其中的门路跟豆腐简单说了,用了些暗语,到不怕被司机听去,说着话便到了地方。今天是周六,这地方人挺多的,进了仿古牌坊的大门,里面人流如织,游客络绎不绝,夹杂着各国老外,时不时便能听到老外的各种蹩脚中文。

这地点上写的登封楼我没听过,古玩城很大,占地十五万平方米,我俩沿着一些摆地摊的一路询问,才找到登封楼的位置,只见是一座古色古香,形似茶楼的建筑。

门口两道圆形门柱,上面刻着木制的牌匾,上书一幅对联。

这上联是:雪峰一点神木液

下联是:冰泉三分石中香

横批则是这楼的名字:登峰造极。

豆腐念完,嘶了声,道:“这对联你看懂了吗?什么意思?这楼的名字取的太嚣张了,我想拆它的牌匾。”

我道:“这你就不懂了,有一种关于茶来源的说法,相传神农氏尝遍百草,走过万水千山,在一座雪峰上,发xiàn

了第一棵茶树,惊为神木。”

“至于这石中香,据说康熙爷爱茶,微服私访时,曾经路过一个老农家,喝了一口老农的粗茶,顿时大惊,说你这普通的茶叶,怎么能泡出这般美妙滋味?”

“那老农就说了,不是我的茶好,是我的水好。我家后山有一块奇石,石中有很多密密麻麻,仅有头发丝粗细的孔窍,日夜滴出泉水,用这泉水烧茶,余香绕梁三日而不散。”

这就是神木石泉的手法。

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岂不就是茶中的登峰造极了?

豆腐一听,恍然大悟,道:“你小子哪里来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冷知识,我怎么就不知dào

,别是瞎掰出来的吧?”

我听了这话有些不乐意,道:“你能跟我比吗?你上美术大学,天天就知dào

看裸模,现代科学研究证明,一个人如果沉迷色欲,就会记忆力减退,治疗下降……”

我还没说完,门口站着迎客的服wù

员便微微一笑,躬身道:“这位想必是陈爷,我们掌柜的已经恭候多时,还请里面说话。”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一愣,心说他怎么认识我?难不成那老头竟是这间茶楼的老板?这档次可够高的啊。

第十九章 鬼王遇龙杯

服wù

员也不多话,让开道儿示意我俩人进去,堵在人家门口,形象也确实不雅,我也没多问。进了楼,只见中间是个空台,台下已经搭了不少茶座。三三两两坐着些悠闲的茶客,目光频频望向空台中,似乎是在等待什么表演。现在有很多茶楼,都会请一些演员,表演个相声、小品什么的拉客。

那服wù

员却一路直引领着我们到了二楼,推开一间仿古的雕花镂空木门,进去后是一间大房子,用山水屏风隔成两间,一边摆着床铺,一边摆着茶桌。

房间里此时空无一人,茶桌靠窗摆着,木制的窗户敞开,从这儿往下看,刚好可以看到一楼的茶客和空台。看来这里是个茶楼的包间。

桌子上摆放了几碟干果点心,那服wù

员帮我们上了壶茶,说掌柜的临时有事,要我们稍后片刻,先喝茶吃吃点心,有什么事儿随时吩咐。说完便退了出去,留下我和豆腐二人面面相觑。

豆腐疑惑道;“这是卖的哪门关子,不是说已经久候我们多时了吗?”

我道:“人家那是客气话。”不过,既然那老爷子已经平安归来,想必那鬼房租是没敢找到他头上。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难不成我气运真的低落至此,连那死鬼也知dào

柿子挑软的捏。

这么想着,我和豆腐一边闲扯,一边喝着茶吃瓜子,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我们今天本就没有安排,倒也不在乎多等些时候,须臾,便听下面传来一阵鼓掌叫好声,临高往下一看,却是空台上出现几个戏子,咿咿呀呀,演的是潮剧。

粤人喜欢看戏,更喜欢喝茶。

在我们那边,一家人如果穷的饭都吃不上,就更不会花钱去买茶叶。但粤人不一样,甭管家庭条件怎么样,再穷都会买茶叶,只分好坏新陈而已。

那潮剧我俩都听不懂,豆腐是个坐不住的人,除了画画的时候,让他规规矩矩坐上两分钟,那比杀了他还难,因此没多久就开始在屋里瞎转。

这里的摆设挺讲究,但都是些死东西,看了一圈便索然无味,豆腐于是随手抓起了旁边架上的一份报纸。翻开看了一会儿,忽然咦了一声,神色有些不大对劲儿,将报纸递给我,压低声音道:“这居然是04年的报纸,你看这条新闻。”

我接过报纸一看,果然是份老报纸。,不是什么正规大报,而是一些八卦小报,对新闻态度不负责任,专报道些吸引眼球,捕风捉影的消息。

而豆腐所指的那条新闻,标题是一行小字:盗墓贼夜盗女尸,身上长出青斑,是尸毒还是鬼上身?

名字够吸引人眼球的,但正规报纸上,肯定不会报道这类东西,也不会起这么有误导性的名字。我顺着内容往下看,里面还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手臂上布满了青斑,赫然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个山村小伙子,起了歹念去挖村里的老坟,结果挖出一具不腐女尸,起了邪念,将女尸藏匿家中。如此这般,数日后身上竟然长出了大片青斑,去医院救治无门,身体逐渐随着青斑腐烂,难忍剧痛之下,服安眠药自杀了。

豆腐显然也看出门目了,他难的机灵一回,说道:“这报纸肯定是那老头子让人故yì

放在这里的,你说,他想干嘛?变态陈,你这尸毒真有这么厉害?会不会跟这报纸上的人一样?那可太惨了,你放心,我到时候一定给你买最好的安眠药,你安息吧。”

我被这小子气的够呛,刚想踹他两脚,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之前我们所见到的那个老头子,一个人缓缓踱步走了进来,门口站着之前所见的那个大汉和年轻人,二人关上房门,守在外面。

老头子看了眼我手上的报纸,含笑道:“看来你已经看过了。这不是吓唬你,你的尸毒如果不处理,下场绝对比他更惨。”

我猜的没错,果然是这老小子故yì

的,但我这人最恨被人牵着鼻子走,于是说道:“那又怎么样,当我是被吓大的?我的事儿也不劳您操心,咱们有事说事,没事儿那我可不奉陪了。”

老头笑了笑,跟个老狐狸一样,说道:“你们年轻人,就是脾气急躁,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说吧,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青花白瓷瓶,瓶口用个软木塞子塞住,随后他拔了木塞,从中一抖,倒出了一颗赤红如血,不过黄豆大小的丹丸。

“这是解尸毒的‘红丸’,吃了它。”

豆腐怀疑道:“确定这不是毒药?”

老头笑了笑,道:“我给你毒药做什么,就算不给,尸毒在身,迟早也是个死。”

我将那东西捏起来放在鼻尖一味,有着很浓烈的金属味儿。爷爷的工作笔记里曾经记载过这种‘红丸’,它的全名,应该叫辟尸丹,只不过外人一听就知dào

这药是干什么的,因此行话直接简称为红丸。

相传这东西的研制方法早已经失传,只在一些古老的盗墓家族中,还存留了一些,对于混这口饭的人来说,一粒红丸,可以卖到天价。

我只一闻便知dào

是真货,味道和爷爷所形容的一模一样,不由大为吃惊。心想这红丸制法早已经失传,可谓是保命灵丹,吃一颗就少一颗。这老头如此大方的给我,究竟意欲何为?

我是个生意人,自然知dào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保命要紧,药已经送上门了,哪有推回去的道理。当即捏了药丸服下,只觉得入口辛辣,须臾却有一股清香升腾而起,吐息之间都可以闻道,果然是奇药。

那老头见我服下,眼中闪过一抹赞色,道:“好胆色,看来我这次找你,果然没有找错人。”

“无事不献殷勤,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了吧。我爷爷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现在又想干嘛?”

老头笑了笑,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得从三个人开始讲起,耐心听我讲完,你就明白了。”接着,他拍了拍手,换了壶毛峰,几人一边喝茶,一边听他讲。

这老头姓赵,道上人称赵二爷,之所以叫二爷,并不是因为他在家排行老二。二爷是一种尊称,过去关羽关云长就被称为关二爷,因此古时候的好汉们结交,其中最有势力有义气的,往往就被人尊称为二爷。

赵二爷家往上数八辈儿都是倒斗挖蘑菇的,积淀下了丰厚的家资。当然,现在赵二爷已经很少自己下地了,大部分时候,是他组织人手、找墓、提供装备,进行团伙挖掘。挖出来的东西,他一个人吃大头,剩下的才给下地的人分。

在盗墓这个行当里,分类可太多了,散盗、结盗、家族盗、团伙盗,甚至还有官盗。像我和豆腐这种情况,两个人相熟互相信任,结合起来挖蘑菇,就属于结盗,而赵二爷,则是家盗和团伙盗的综合体。

至于官盗,这样的团伙很隐秘,一般也不为人所知。如果遇到了,那就得绕着走,否则必定大祸加身。

用赵二爷自己的话说,在粤地的盗墓圈里,他可是一跺脚,整个圈子都要跟着抖的人物。

这次为什么会找上我?有来头,还和胡老瞎有关。

这胡老瞎一向在关中活动,为什么忽然跑到深圳这地方来了?他为的就是回涌河下的墓。那墓里埋葬的,乃是道光时期的一个文官,为人中正,受道光皇帝喜爱。

死时,道光皇帝曾经赐下一件宝贝陪葬,这件宝贝,名叫‘鬼王遇龙杯’,相传是清乾隆时期,一位制作玉器的民间艺人所作。杯上记载着他的一段传奇经lì

,也就是所谓的鬼王遇龙,当然,究竟是怎么个遇法,传说多种多样,已经难以得知了。

这杯子表面上无法看出什么,只不过往里面加满酒水后,再拿灯烛一照,玉杯中央就会显现出一幅连环画一样的东西。制作工艺可谓鬼斧神工。

第二十章 万妖妃

在盗墓圈子里一直有个传说,相传‘鬼王遇龙杯’里所记载的东西,事实上是一个大墓。那位民间艺人,实jì

上是一个盗墓贼,偶然遇见一座大墓,但陵墓过于诡异,一时难以下手,他又不甘心如此好墓封于黄土,因此将墓室的位置,记载入了‘鬼王遇龙杯’中。

胡老瞎有心干一票大的,追查历史线索,锁定了文官墓的位置。事实上,胡老瞎是个老手,为什么这次却偏偏失手了?

答案不言自喻,是赵二爷在后面坑他了。

倒斗挖蘑菇的,都有地域划分,用赵二爷的话来说,敢在他的地盘上闹这么大的动静,起这么大的野心,不弄死他,就对不起自己的名头。

但胡老瞎会找上我,却不得不说是个意wài

,也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

我听到这儿算是明白过来,道:“这么说,文官墓你们其实早就知dào

位置了,只是一直没动手?”赵二爷点头,也没有明说,只是道:“当时时机未到,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我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这次下墓,我要找的,正是‘鬼王遇龙杯’,如果我没猜错,那东西现在应该在你身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想起了那瓷人儿内部的玉杯,霎时明白过来。

赵二爷呷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你也别多心,我这次找你来,是为了让你帮忙,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心知这人表面看是个和善的,但就冲他黑胡老瞎这手段,也不是个好货色,于是也没有直接拒绝他,而是反问道:“您找我来的目的,我清楚了,就是想要‘鬼王遇龙杯’。没错,东西是在我手里,要的话,您是出钱买也行,我想这点儿钱二爷您是不介yì

的。不过我想问的是……这和我爷爷有关系吗?你说要讲三个人,这三个人是谁?”

赵二爷哈哈大笑,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接着,便开始讲起来三个人的事。我听的只觉得惊心动魄,听完已经是手心冒汗,旁边的豆腐更是目瞪口呆。

赵二爷讲的比较长,但整件事情,这三个人却是缺一不可,因此容我细细道来。

这第一个人,是民国27年生人,是洛阳一带的盗墓贼,祖上一直做这一行。到了他这一辈,年月混乱,盗墓现象猖獗,无人管束,更是放开手乱来。

他名叫白卫升,道上人称‘飞刀白老四’,也就是当初爷爷给我讲过的白老四。他不仅擅长挖坟盗墓,一手祖传的飞刀绝技,更是无能能及,在那个年代,混的风生水起。盗墓属于黑道,那时候‘飞刀白老四’的名声,那可是黑白两道上响当当的。

白老四不仅会飞刀,而且还有一身缩骨功夫,打出来的盗洞,仅有狐狸洞那么小。当时的警局就算发xiàn

他作案,对着狭小的洞口也无计可施,等警局的人扩大洞口,下到墓里,他早就打了另一个狐狸洞钻出去了。就是在文物局,这人也是大名鼎鼎,让不少当时的文物专家,想起来就恨的咬牙切齿。

白老四家是一脉单传,之所以叫他老四,是因为当时在洛阳当地的盗墓圈子里有个排名。排名第一的是‘雷神张老大’,这人背后有军阀做背景,挖起墓来惊天动地,炸药雷管一起上,十分嚣张,是当时洛阳一霸。

排名第二的绰号是‘神锏杨方’,一直是单干,挖蘑菇盗墓独来独往,神出鬼没,得到的钱财往往分与穷苦人家,因此名声很好,有侠盗的称号。

排名第三的人送外号‘屠黑虎’,早年是个杀猪的,后来投靠军阀打过两年仗,人杀的多了,胆子就更旺,闯入了盗墓这行当里。由于一开始什么都不懂,被一些老手吃黑了好几回,后来这屠黑虎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混出了名堂,将曾经吃黑过他的那一帮老贼,一个个悬挂在了城门上,用箭慢慢的玩弄射死了。

排名第四的便是‘飞刀白老四’比起其余三个横角色,白老四比较有心机,而且在盗墓这一行里,也算是家学渊源。他与屠黑虎和神锏杨方曾经有过一段合zuò

关系,这段关系一直不为外人所知。

这其中不得不说杨方,他有一手‘望气发墓’的本事,这门本事现今可是不得了。

什么叫望气发墓?这其中大有讲究。

古人迷信风水,凡是丧葬事宜皆是要问吉凶,看风水,包括现在的很多乡下农村,依旧还保留着这个习俗。而真zhèng

有能耐的盗墓贼,都有一套学习阶段,在这个阶段里,对各个朝代的丧葬习俗,陪葬习俗,墓室构造都要了解。

做这行的,多多少少都知dào

一些风水门道,完全不懂的,那是青脸,算不得入行。而老盗墓贼更是擅长堪舆之术,精通历朝历代的风水原理。

要先盗墓,必先要找墓。那些盗墓贼,每到一处,必先勘察地势,观望风水,弄清楚哪里才是风水先生眼里的宝穴。

凡是风水极佳,龙脉盘踞,钟灵毓秀之地,都是风水先生所青睐的地方,附近必有古墓。

在盗墓圈里,精通‘望气发墓’奇术的人并不多,而但凡会的,又都是各种高人,师徒口授秘传,过去会的人不多,现在几乎完全失传了。

据说民国初期,长沙有一个土夫子,擅长风水之术。他每次外出,屁股后面都跟着一群人,在盗墓圈子里名声很大。这人姓蔡,现在百度一下都可以查到相关信息。

据说此人能在荒野无坟处,准确的看出底下深埋的古墓,从来没有失手过。

有一次他外出,路过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对着身后的人说:“此处必有古墓,如果挖出来,可以使我们大家都发财。”其余人不信了,为什么?因为他所指的那个地方,一个坟头都没有,而是一片南方特有的水梯田,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古墓?

见众人不信,他便与人打赌,说如果挖不出好墓,自己愿意赔三百两银子,但如果挖出来,墓中的宝物自己要占大头。

众人随即答yīng

了,找了百来号人开挖,挖了二三十米,果然掘到一块青石板,撬开石板,下方露出一个巨大的墓穴。居然是个战国的大墓,盗了百来件稀世奇珍。

而我们所说的扬方,据说就师传姓蔡的长沙土夫子,擅长观风望气,寻龙点穴之术,在圈子里传的神乎其神。

神锏杨方、屠黑虎、飞刀白老四,这三人都是当地有名望的人物,平日无事时也会聚一聚,有事了便各干各的。

直到有一天,这杨方,忽然秘密将飞刀白老四和屠黑虎召集在了一处,三人聚在了一个包间里,点了些瓜果点心,关上大门,秘密商议。

便听杨方说:“咱们三兄弟平日里各自发财,这会儿时局动荡,外国洋鬼子又喜欢高价收咱们的明器,正是发财的好时候。按理说,我不该在这个关头打扰两位老哥,但这回兄弟我观风望气,找着一个了不得的油斗,一人难以下手,还得请两位老兄帮忙。”斗就是墓的意思,油斗,指的是墓里好东西很多。当时洛阳那边的行话,还是喜欢叫倒斗。

白老四心想,真有油斗,这小子肯定是吃独食的,哪里会拿出来跟我瓜分,看来这斗肯定不同寻常。

一旁的屠黑虎便问道:“究竟怎么个了不得法,让你大名鼎鼎的神锏杨方都动不得,莫非是皇陵?”当年,孙殿英盗清东陵时,可是动用了上千的士兵,连挖带炸,才将皇陵炸开,随后洗劫一空,逐渐皇陵的坚固程度。

杨方道:“不是皇陵,是个金棺。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万妖妃?”

白老四心里咯噔一下,出口道:“难道是民间传说中,明朝武宗妖妃?这人不是杜撰出来的吗?怎么还会有陵墓?”

过去,皇帝、皇后的脏具,成为‘梓宫’,而皇贵妃以下及嫔位则称为‘金棺’,贵人以下为‘彩棺’。

杨方的意思很明显,这是个皇妃墓。但这皇妃墓虽多,万妖妃,却是一个很令人忌讳的存zài

,甚至历史上有没有这个人,都一直受到争议。

她为什么会被称为万妖?这事儿说来,算是十分诡异离奇,骇人听闻了。

第二十一章 陈思远

明武宗朱厚照其人,生的逍遥,死的窝囊,据说是死于荒淫无度,说难听点儿,大概就是某个夜晚,死于某个女人的肚皮上。

武宗荒唐事不少,他好美色,所以刘瑾为他设立了豹房,专供其享乐,有点儿类似于商朝纣王的鹿台和酒池肉林,里面美人宠妃无数。

据说他不仅荒淫,而且还喜欢微服私访,宫里献上来的女人已经腻了,武宗颇喜欢自己去民间访美。

据说有一回,他微服私访到了处州,山野间忽然奔出来一个女人。这女人体态婀娜,胜似仙姿,只可惜脸上带着一张奇怪的玉质面具,遮住了容颜。

虽然如此,但就那美妙的身躯,也已经让武宗神魂颠倒,当即让身边的人拦下女人,强行摘下她的面具。这一看不得了,面具下的人美艳不可方物,此女当即被武宗带回后宫,百般宠爱,要月亮就不给星星。

武宗虽然好色,但对待朝政还是比较勤勉的。但有句话不是说:春宵苦短日高照,从此君王不早朝吗?这武宗得了没人,政事就渐渐荒废了。有臣子进言,大意就说:皇上自己要了这个女人,就不顾朝政,这女人来路不明,从山间而来,又时常喜欢戴一副古怪的面具,定是山间妖物所化。皇上可要吸取教xùn

,千万别学纣王,弄了个妲己在身边。”

武宗一听就不乐意了,心说你们几个老东西,管天管地,整天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现在连我的女人都要管,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还真把我当软柿子捏了。

当即便将几个老臣革职了,离奇的是,这几个被革职后,就霉运不断,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这事儿不算完,连带着老臣的一帮后人,也一个个霉星高照,没有几个能活过三十岁的。

这事儿渐渐传开了,就说那女人是个妖怪所变,谁得罪了她,谁就要倒霉。

民间恨透了她,私下里叫她万妖妃。

据说这万妖妃死后,是返乡而葬,也就是说,她的金棺陵墓,很可能在处州一带。

还有另一种传说,据说万妖妃确实有一种妖力,可以带人入梦,在梦中将人杀死。她的所有妖力,就来源于她所带的奇怪面具。

这面具究竟什么样,不得而知。

但这杨方,偶然路过处,无意间发xiàn

了一处风水宝穴,按照这风水的规格,他断定脚下必定有后妃墓,于是打探铲看土。

所谓的看土,是一门盗墓贼靠经验积累下来的技术,行家通过看洛阳铲带出来的土,就可判断出墓的大小、规格、陪葬品、深度等等信息,比现代地下探测仪器都更为精准。虽说现在盗墓贼,越来越依赖高科技,但真zhèng

的行家,依然保留着传统手段。

这其中可以讲的门道,那就太多了,再此就不一一表述。

这土带出来,赫然有五色泥。五色泥,也就是在造墓时,周围的土层结构被破坏,使得各个时期的土层混合在一起而形成的泥土,并非真的有五种颜色。一般人对这个不太敏感,但倒斗挖蘑菇的、考古的、或者搞地质的,对这些泥土的细微差别都很敏感。

土层深处如果带出来五色泥,说明下面绝对有墓。

杨方仔细看土,一闻二摸三看,立kè

心中大惊,这土中带朱砂,是块有毒的地方,难怪这一带寸草不生,原来下面还埋着一个剧毒的大墓。

朱砂辟邪,但是有谁会把朱砂混杂在陵墓周围?难道这墓里住着妖魔鬼怪不成?要用朱砂来震它?

这毒墓一个人难以动,杨方便暂时停手,回家搜集各种线索,逐渐将墓主人的身份,锁定在了万妖妃的身上。

说完,杨方看着二人道:“二位兄弟,相传那万妖妃的面具,是以奇玉雕成,薄如蝉翼,更有神鬼莫测的力量。她又是武宗的宠妃,陪葬品必是少不了,我这次只想拿到那个面具,至于墓里的其它东西,二位兄弟只管拿去。咱们三人合zuò

,定能将它倒过来。”

有墓不挖,那是犯傻,三人都是这一行里的好手,虽然那毒墓有些凶险,但也吓不住他们,合计一番之后,谋划好对策,当即有飞刀白老四和屠黑虎,各带了两个手下,一行七人,秘密去到了那万妖妃的墓地所在。

那四个手下轮流打盗洞,用洛阳铲打洞特别快,包括现代,虽然出了很多新型工具,但论起打盗洞,还是洛阳铲最方便,就连考古队也是用的这东西。

洛阳铲是圈外人的叫法,在盗墓圈和考古行业里,我们对它的标准性称谓是:探铲,也就是有多种探测土里环境功能的铲子。

当时用的是60式洛阳铲,虽然没有现在21式的方便,但几人轮流打洞,又都是老手,不像我和豆腐打盗洞的水平那么低劣,因此不足两钟头,便挖下十多米,撬到了青石板。

一种朱砂的气息浓烈的扑鼻而来,呛的人头晕眼花,几人撬了青石板,一股浊气从墓中逼人而来。

几人也不忙着下地,守在外面,打了些野兔烤了吃了,等着墓室里浊气排空。到了晚上,月上中天之时,众人围聚在一起下到墓里。

在这墓里究竟有什么,究竟经lì

了什么,赵二爷自己都说不上来,不过打从这个墓之后,屠黑虎,杨方这两个人,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有人猜测,他们俩,没准儿是被白老四吃黑了。

飞刀包老四,笑面狐狸腹中刀,黑吃黑那是常有的事儿,道上谁不知dào

?但他一个人能吃了屠黑虎和杨方这两个好手,怎么想也不太可能吧?

再者说,就算真是他吃黑了,那他吃下去的东西在哪儿?

可没见他销过货。

这事儿一直是个谜,打那儿之后,年代更加混乱,内战一起,民不聊生,白老四也逐渐销声匿迹,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那个万妖妃墓的具体位置,谁也不知dào

。在里面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更是一个谜。

这就是赵二爷给我们讲的第一个人,为什么要讲他?

因为白老四消失多年后,再一次出场时,他身边多了一个徒弟,这个徒弟,绰号叫‘鬼王’,老白四喜欢将他叫做‘小鬼’,至于为什么会起这么个外号,就无人知dào

了。

白老四再一次重出江湖,已经低调了很多,所以他重出江湖后的事情,众人所知dào

的也不多。相比之下,他的那个徒弟更为特别。

鬼王的真名叫什么?

叫陈思远。

陈思远,这是我爷爷的名字。豆腐也知dào

,他倒抽一口凉气,道:“老爷子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绰号,师出名门啊。”我心里更是激动,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我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更不想在赵二爷面前失态。于是淡淡的对豆腐说道:“别扯了,鬼王这绰号起的不好,这是神号,哪能安在人身上,鬼王一个不高兴,没准儿就真的请我爷爷下去了。”

在民间有种迷信,认为名字或者外号起的太沾神气,会引起神灵的不满。比如咱们供奉牌位,只有神灵和死去的亲人才有资格被供奉。

过去有种坑害人的办法,比如百姓们恨贪官,又不能去打他一顿出气,怎么办呢?就在家里给贪官供一个神位,上面写上贪官的名字,名字后面加神号。

比如我叫陈悬,就在神位上写上:陈悬神官。

然后早晚上香,按照拜神的仪式去拜。

被拜的人乃是凡夫俗子,哪里受的了这个香火,命里八字儿压不住,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拜的大祸临头,提早见阎王爷。当然,这都是民间迷信,当不得真。

但我爷爷能有鬼王这个名号,必定是有来历的。而他居然又和白老四有关,为什么他从没有跟我讲过这些?

为什么这个赵二爷又会知dào

的如此清楚?

说完我爷爷陈思远的名字,赵二爷笑了笑,道:“你爷爷,陈思远,这就是我要给你讲的第二个人。”

白老四带着陈思远在道上很低调,人人都以为白老四老了,已经不行了,终于在某一天,白老四彻底不再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他或许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死在了某个古墓里。或许是金盆洗手,告别过去,躲在某个地方安享晚年。

他一消失,鬼王却没有消失,也就是在这时期,鬼王陈思远名声大噪。

要说是为什么,那就大有讲头了。

第二十二章 招安

当时鬼王陈思远左右不过三十来岁,却发生了一件震惊盗墓圈的事?什么事?

这事儿说起来,就是婊子立牌坊,从良了!

之所以会发生这件震惊盗墓圈的事,和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关。

那时候新中国刚成立,再加上二战以后,全球经济回温,局势稳定,世界各地,都掀起了盗墓潮和探险热。现今很多伟大的考古发xiàn

,都是在那一时间,被人挖掘出来的。

而当时,名为探险队,实为挖宝人的外国探险家们,纷纷将目光盯向了中国。一个拥有五千多年文明的历史古国,正是对外开放,并且国力不足的时候,这时候不大干一票,还等何时?

而国内的盗墓贼们,也瞅准了这个时机,大肆挖掘古墓。

这样一来,整个文物界,就如同受到一场洗劫一样。在这种文化受到侵略,文物古迹面临扫荡之时,考古队出场了。

1950年,我国正式成立了考古科学研究院,开始专门对古文物进行抢救挖掘。在此以前,包括清朝,都没有文物保护单位这么一说,因此第一批考古学者,多为历史研究学者转行,他们勇敢的站出来,和外来的,国内的盗墓盗宝势力做斗争。

对被破坏的,或即将被破坏的文物进行抢救性挖掘。

不过这些考古学者没有经验和寻找陵墓的技术,只能通过历史线索,对陵墓的可能位置进行搜索,所以他们往往都是落后一步,甚至几步。盗墓贼和寻宝者们,总是先他们一步,等考古队的人找到时,墓穴已经被盗洞破坏的千疮百孔。

该怎么办?

盗墓贼们拥有几千年传承的经验,寻墓、挖宝,手段千奇百怪,并且方式方法,密不外传,该怎么和他们做斗争?

怎样才能保护老祖宗留下来的文物?

就在考古学者们提到盗墓贼和国外的挖宝人,纷纷恨的咬牙切齿,叫天骂地之时,一位德高望重,姓钱的考古队教授站了出来。

他提出了一个主张:招安。

就是请盗墓圈里的人,从良加入考古队,利用他们的技术,帮zhù

考古人员先一步发掘文物所在地。毕竟考古队也是国家产业,在那时候,为公家干事,是件很有面子并且光宗耀祖的事儿,难免有一些盗墓贼会动心。

这个提议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持,于是就开始实施了,这个决定一通知下去,霎时间引起了盗墓圈的震动。一部分人觉得:考古队这帮傻逼,老子盗墓挖坟,吃香的喝辣的,谁他妈要你那几个破工资。

当然,也有人动心了,想:盗墓是违反的勾当,没准儿哪天就失手了。而且干这一行,和普通人不一样,是个保密行业,一但被周围的人知dào

,估计能吓走一堆人。这不是个长久的职业,如果能加入考古队,为国家办事,那可就光宗耀祖,从此之后,挺直脊背做人了。

还有一些心思比较深的,他们犹豫不决,心想:万一是上面使的计怎么办?我们一去不就承认自己是盗墓的了?到时候手铐一戴,手枪一指,跑都来不及。

在这样各种各样的猜测下,竟然没人敢从良。

就在这个关头,我爷爷,也就是鬼王忽然站了出来,加入了考古队,从盗墓鬼王,瞬间变身为‘考古科学研究院A级顾问’。

他是整个盗墓圈子里,第一个加入考古队的人,当时在道上传的沸沸扬扬,可谓名动一时。包括现在,如果去考古院问我爷爷的名字,不少老学者都可以想起来。

豆腐听到这儿,顿时惊讶的看着我,道:“变态陈,想不到你还是个公职人员的后代,我一直以为你家祖上八辈儿都是种红薯的!”

我只听的浑身血液沸腾,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爷爷,一个挖蘑菇的盗墓贼,一个兼职种地的农村老头,一个曾经带着我挖野菜度日的孤寡老人,他真的有过这么一段传奇性的人生吗?

面对豆腐的质问,我压下心中的震动,淡淡道:“劳动最光荣,种红薯和考古,都是在地里工作。你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待问题。”豆腐在嘴皮子上向来磨不过我,郁闷的拉耸下脑袋,我心里却有越来越多的疑问冒了出来。

既然爷爷后来已经加入了考古队,成为了公职人员,为国家效力,为什么又会回到家乡,并且生活一度困顿?

赵二爷说道这里,笑了笑,道:“你爷爷我没见过,但他的大名,混这行的,没有人不知dào

。不知dào

,就不算混这行。严格讲起来,他是我们这一行的叛徒。”

随着我爷爷的带头,开始有不少盗墓贼从良,摇身一变成了考古学者,将各种密不外传的盗墓绝学带入了考古队。也就是那时,铁钎探穴、闻土识墓这些技巧,开始广为人知,并且成为了考古队的手段,使得考古队的整体探测技术,有了里程碑的飞跃。

就拿洛阳铲来说,它原本就是洛阳的盗墓贼首先使用,而后来,反而成为了考古队的利器,并且被官方定名为‘探铲’。

所以我爷爷叛徒这个称号,到不冤枉。

在我爷爷从良之后,开始跟着考古队的人进行各种作业,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在此过程中成家立业,娶了我奶奶,生下了我父亲。原本按照这个状态下去,日子只会越过越红火,但在这个过程中,忽然出现了一件事,让我爷爷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这件事就是1968年,也就是我父亲才十一岁那年,爷爷忽然消失了。他事先给考古队写过一封信,说有私事要处理,需yào

请一段时间的假。当那个时期,国家很缺人手,人人都是社会的螺丝钉,妇女儿童都要干活,没有什么诸如爹妈死了,老婆生孩子这类重yào

的事,是不给批假的。

爷爷在信里,又不肯说明具体是什么事,因此领导不同意,爷爷也不管这些,第二天就没去上班,紧接着,就整个一个多月没上班。

不仅考古队联系不上他,连家里人都联系不上。

一个月后,爷爷又忽然出现,整个人仿佛被抽了魂一样,瞬间如同苍老了十几岁,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心灰意冷的状态。谁也不知dào

爷爷那一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至此之后,爷爷离开了考古队,带着奶奶和父亲,回到了农村乡下,聊度余生。

这就是赵二爷给我讲的第二个人。

第一个是飞刀白老四,第二个是我爷爷。

而白老四就是当初冒充金客,拐走我爷爷的人。他所说的这两个人,这两件事,又有什么联系?爷爷那一个月里,究竟做了些什么?

赵二爷道:“我和你爷爷本人是没有见过面的,之所以会知dào

这件事,要得益于第三个人。”他顿了顿,抽了根烟,慢慢吸,缓缓道:“这个人,叫陈词。”

豆腐已经听的有些入神,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不由回过神来,疑惑道:“陈词?他是谁?难道又是变态陈的本家?”

我面无表情,直接在他脑袋上抽了一巴掌,淡淡道:“变态两个字收回去。”顿了顿,我道:“那是我爸的名字。”我从小没有父母,听到的是他们的斑斑劣迹,遭遇的是同龄人无法忍受的艰苦。我不愿意想起这个人,所以他的名字,我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陈词。

就是照片上那个冷酷的年轻人。

他真的是个游手好闲的酒鬼吗?

这个赵二爷来历不明,阴起胡老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他跟我说这么多,我肯定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到要看看,他绕着弯儿跟我说这些,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赵二爷一直在观察我的反应,大约是我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反应过于无所谓和冷淡,他于是皱了皱眉,喝了口茶才道:“我曾经在他临死时,见过他一面,并且,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次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个秘密。”

我没有在乎他嘴里所说的秘密,但他说到死这个字时,我心里打了个突,有一种闷涨感,有点儿像当年爷爷失踪时的感觉。

在此过程中,赵二爷一直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希望我流露出什么情绪,我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不继xù

了?说下去,我们兄弟二人可一直在洗耳恭听呐。”

赵老头脸色一开始有些不善,随后又哈哈大笑,道:“果然像啊,不愧是陈词的儿子,一样的冷血无情。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在意你的感受了。”他神mì

一笑,道:“第三个人,陈词,我遇见他,是在一个山涧里。”

第二十三章 诅咒

那时候赵二爷还年轻,下斗自己动手,

那个山涧,位于滇西深处的莽莽群山中,赵二爷勘察了很多资料,确定了里面曾经有过一座‘巨耳王墓’,他当时就是奔着巨耳王墓而去。

谁知那王墓非常离奇,设有天险和无数诡异的机关,以他当时的能力和经验,连外围都无法进入,只得铩羽而归。

归途中,遇到一个倒在山涧里的死人。

那死人身上插了十多只箭弩,浑身是血,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中弩而亡?

赵二爷立kè

上前查看,到不是看人有没有死,而是去看那箭弩的规格,一看之下不由大惊,这是古弩箭,铁制,是墓室暗弩机关中最常见的那一种。

这个死人是个同行,而且必定去过附近的古墓,所以才会受伤而亡。

赵二爷想到了一种可能,心想:莫非是巨耳王墓?他当时年少气盛,很不服气,自己带了这么多人,连外围都进不去,这个年轻人凭什么进去?恼怒之下一脚踢在尸体上。

这时,那年轻人却猛然睁开了眼,冷冷的盯着他。

赵二爷心里一颤,以为是诈尸,立kè

后退一步。但很快他就凭借经验发xiàn

,这不是诈尸。这个人还没死。赵二爷不是什么善茬,他感觉的到,这个人虽然没死,但肯定也活不长了。于是想着在他临死前,套出进入巨耳王墓的方法。

年轻人只说了一句话:“想知dào

,先救我。”

赵二爷一愣,冷笑道:“你这么重的伤,神仙来了也治不好。”

这个年轻人就是陈词。

他是个很冷酷的人,从头到尾没笑过,冰冷的目光中仿佛有杀机闪动,分外骇人。赵二爷被他一盯,居然觉得心里有些没底气。

他拒绝后,陈词也没有纠缠,似乎是无力做些什么,便闭上眼睛,变得如同一具尸体一般。

赵二爷不甘心铩羽而归,便只能将希望寄托与陈词身上,于是全力抢救。十多道暗弩,又是在深山之中,没有医疗设备,虽然勉强吊住了陈词的命,但要想活下去,除非出现奇迹。

当天晚上,陈词醒了过来,赵二爷立kè

让他说出进入巨耳王墓的方法。陈词盯着他,冷冷道:“你进去,就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修liàn

二十年去吧。”

说到这儿,赵二爷哈哈笑了笑,道:“算起来,今年刚好是二十年。”

豆腐一向少根筋,立kè

问道:“难不成你这次打算去那个什么巨耳王墓?为什么要叫巨耳?难道那墓主人的耳朵很大,莫非他是米老鼠的祖宗?”

赵二爷一愣,估计是没见过豆腐这种说话不着边,办事不靠谱的人,怔了怔才说道:“当然不是。”

他后来还是进去了,比较当时年轻,而且贪字当头照,哪里会被吓唬住。这个中经lì

他没有明说。反而是那年轻人说完后,见赵二爷执迷不悟,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给赵二爷讲了两个人的故事。

这两个故事,就是之前的飞刀白老四,和我爷爷陈思远的故事。

然而,陈词的这个故事更为全面,也更为完善。正是因为这故事中的两件事情,使得我爷爷和父亲陈词,先后丧命。

事情的起因,就得从万妖妃的金棺讲起。

那是一个妖墓。

此乃是白老四的原话。

当时一行七人,在墓中死的只剩下白老四和杨方,最后关头,二人打了了金棺。

只见棺中有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身着金丝银线织就的衣袍,袍上穿插着凤纹,脚蹬象牙金莲滚珠靴,头带凤冠,裸露在外的双手,肌肤白嫩如生前。

金棺打开后,陪葬其中的珍宝熠熠生辉,但在这珍宝中,最惹眼的,却是女尸面上覆盖着的一个薄如蝉翼的玉面罩。

这玉面罩色泽青透,毫无杂质,覆盖在女尸面上,连女尸的脸都能看到一清二楚,只是或许是受了死人的尸气,面具的眼睛部位,恰好染上了沁色,就如同女尸睁开了眼,正隔着玉面罩,黑眼珠子盯着二人一样。

传说,万妖妃的妖力,就是来源于她的面具,而自从进入万妖墓后,白老四已经见识了太多离奇的事情,此刻乍一看面具,心里竟然有种隐隐发寒的感觉。

他想起了进入陵墓时所见到的石碑。

石碑上刻了一段铭文,但在铭文的最后,却有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诅咒。

凡是打扰万妖妃安眠之人,都将戴上‘鬼厍之面’,受尽人世极苦,气运衰败,香烟断绝。当时他曾揣测,鬼厍之面,会不会就是指万妖妃所带的面具?

杨方曾说墓室里什么东西都不要,只要鬼厍之面,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将面具带在脸上?死人带过的东西,还染上了沁色,除非脑袋有病,才会将它往脸上戴。

他这个念头刚闪过,一旁的杨方,竟然伸手朝女尸的脸上抓去,俨然是要取下面具。白老四一惊,喝道:“混蛋!”盗墓这个行当,是一个技术活,更是一个奇特的职业。他们打扰逝者安眠,侵犯亡灵,却有害pà

鬼神。

盗墓贼开棺摸尸,并不是直接拿东西,其中还有一套很迷信的程序。

比如焚香、叩拜、骂鬼、接符、抄尸、闭气等等,其中的门道,南北两派又各有不同,当然,有些散盗不遵守、也不知dào

这些规矩,他们喜欢蛮干。但像赵二爷这样的家族传承,或者是圈子里的老手‘掌眼’们,遇见的古怪很多,因此非常注重祖师爷留下的规矩。

像杨方这种行为,在老手眼里是犯了大忌讳的。杨方自己,就是圈子里的老手,洛阳一霸,为何会犯这种致命的错误?

而白老四阻止不及,杨方转瞬已经摘下面具,随后往自己的脸上戴去。不知为何,那一瞬间,白老四感到了一种花前所未有的,不知名的恐惧。

而那具被摘下面具的女尸,居然在顷刻间,便化为灰烬。

女尸化灰,那么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起尸的,因此对于杨方犯了忌讳的行径,白老四稍微松了口气,但就在此时,杨方忽然整个人站的笔直。

那是一种比军姿更直的姿势,仿佛是有两个人,在头脚处分别拉扯一样,情形十分怪异。紧接着,杨方自己就如同炸了尸的粽子,朝着白老四扑过去。

三人平日里虽然称兄道弟,但那都是虚的,真到了利益面前、生死关头,谁也不会让着谁。杨方手使双锏,朝着白老四攻去,身法比之以前更厉害。

白老四心想:黑吃黑?居然吃到我头上了,我可是这一手的祖宗。

白老四有一手飞刀绝技,平时手腕内侧,都绑着飞刀,使用时一抖便夹在了手里。他凭借着远攻的优势,几个躲闪间拉开距离,随后将所有的飞刀都射了出去。

饶是杨方此刻厉害无比,在白老四的全力反击下,躲过了九却没有躲过一,还有一把飞刀,直直射到了他的喉管里。

杨方当场毙命。

白老四冷笑一声。他当然不会为了兄弟的死感到悲伤,而是想到,这下不管是面具还是财宝,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当即,他摸了棺中的东西。那面具他觉得有些不祥,所以没有管它。在摸明器的过程中,大约是墓室里空气不流通,白老四忽然觉得有点儿头晕眼花,整个人的神智,有一瞬间迷糊了起来。

那一瞬间白老四什么也记不得,也根本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总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xiàn

,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扒下了死去的杨方脸上的面具,带到了自己脸上。

那一瞬间。

耳边仿佛有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向他宣读万妖妃的诅咒。

白老四心惊胆战,带着东西狼狈的出了墓室,开头的一段时间,他因为这古怪的事情吓的不得不收敛风头,也就是那段时间,道上说白老四金盆洗手不干了。

很快,诅咒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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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鬼厍之面

白老四先是大走霉运,紧接着,他的亲人也开始遭殃。先是父母、然后是老婆、最后是孩子、然后是远亲,一个个的,霉运不断,整个家族,几乎有灭顶之势。

在这种巨大的痛苦和压力之下,他尝试了各种方法,并且大量搜索关于‘鬼厍之面’的线索,想找到化解诅咒的方法。

但由于年代久远,很多记载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洪流中,有些随着死去的人深埋入地底,有些则支离破碎,难以拼凑。白老四在这个过程中,不断下斗挖墓,寻找关于‘鬼厍之面’以及万妖妃的各种信息。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了我爷爷陈思远,并且看中了我爷爷的滑骨病,逼着我爷爷一起下地。

直到有一次,白老四追查到了一条线索,并且循着这条线索,进入一个古怪的陵墓里。

这就是巨耳王墓。

我听到这儿,不由得有些纳闷儿,道:“这么说,白老四、陈词、还有你,你们都进过巨耳王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姓赵的老小子摇头,似乎是回忆着什么,冷笑道:“我算不上进去过,说起来,真zhèng

进入过里面的,只有两个人,你不要打断我。”

他接着往下说。

白老四追查着线索,进入了巨耳王墓,这人虽然心狠手辣,而且薄情寡义,但盗墓的手段却当真是一绝。当时他本是带着我爷爷陈思远一起去的,只不过进入墓中后,里面的情况太过诡异,我爷爷反而被挡在了外面。

我爷爷在外面等了两天,都不见有人出来,心中便想: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莫非师父白老四出了什么意wài

状况,死在墓中了?这么一想,爷爷便有了打道回府的想法,心里一阵轻松,以为可以不再受白老四的胁迫,谁知就在这时,白老四出来了。

白老四有些不对劲,看着陈思远的目光显得特别诡异,当时爷爷还年轻,察觉不到这种变化的由来,虽然心底不安,却也没有多想。

从巨耳王墓中,白老四什么也没有带出来,但就在两人回到当时的窝点时,白老四拿出了那个一直被封存着的万妖妃面具,并且消失了一段时间。

这一段时间去干了什么,谁也不知dào

。等他回来之后,就要求爷爷带上面具,这也就是爷爷鬼王的来历,因为那面具带上后,会有种不人不鬼的感觉。

那时候爷爷根本不知dào

那么多内情,师父威逼之下带上了面具,一晃就是两年,而白老四仿佛是摆脱了诅咒的纠缠,金盆洗手,不再盗墓,并且遣散了爷爷,让他不用再回去。

当时爷爷是乐坏了,就在这一段时期,考古队开始招安。爷爷在外面晃了大半辈子,倒斗挖蘑菇,没干过一件有脸面的事,再说,爷爷比较迷信,总害pà

遭报应,所以就决定加入考古队,为国家效力,为自己积点儿阴德。

加入考古队后没几年,我们家族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我爷爷的父母,生了四女三男,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是个比较大的家族,七大姑八大姨加起来,都可以排好几条列队。

但在我映像中,却没有和这些亲戚来往过。

原因就在这儿。一开始,是各家各户死猪死牛,在当时,这是很大的损失,就好比现在着火烧了房子一样。起初也没人想岔了,随后在每个亲戚都遭遇后,唯独我爷爷这一脉平安无事,事情就显得有些蹊跷。

爷爷也想,莫非是自己挖坟掘墓,损了阴德?即便如此,也不该报应在亲戚头上才对。

随后,爷爷晚上开始做奇怪的梦,梦里,一个带着‘鬼王之面’,男女不辨的人朝着他走过来,面具的眼睛被尸气侵染,如同两只黑眼珠子跳脱出来一样,十分恐怖,并且耳边响起了一个阴森森的,雌雄莫辩的声音,赫然就是白老四当年所听到的诅咒。

爷爷霎时间全都明白了。

自己被白老四给阴了。

当时白老四这个人已经销声匿迹,爷爷也不知dào

该去哪儿找他。而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巨耳王墓。白老四进入这个墓后,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就找出来这么一转转移嫁祸的路数。他自己是逍遥快活了,却将诅咒转移到了我们一家子头上。

爷爷知dào

这个后,立kè

带着奶奶和当时年纪还小的陈词搬了家,也就是我现在的老家,而我们陈家真zhèng

的家乡,应该是在江西一带。

当时爷爷的想法是能躲就躲,离亲戚们远一些,但亲戚们虽然拉开了,我们这边却出了事。

我奶奶姓刘,名德容,早年是地主家的小姐,文革斗地主后,她日子过的很苦,爷爷把她娶回家,两口子很是恩爱。用爷爷以前的老话说,我们陈家从他开始往上数,没几个认识字的,能娶识文断字,大家闺秀出身的奶奶,是他八辈子的福气。

奶奶是个贤惠又温柔的人,我爷爷为了这些破事儿倒腾,她也从来没埋怨过,两人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从没有吵过架。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奶奶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就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影响一样,一点儿小事就发怒、性格品行也越来越出格。

爷爷一开始是劝,后来两个人就吵,再后来,我奶奶就成了村里有名的泼妇。

直到有一次,奶奶失足掉进水里,淹的不省人事,弥留之际,仿佛突然清醒过来,在我爷爷怀里边哭边喘气,抽噎道:“我也不知dào

为什么会这样……孩子他爹,这两年我太混了,委屈你了……”话没说话,一口气上不来,就此撒手而去。

赵二爷见我终于露出惊讶的神色,于是笑了笑,道:“我对你家的事情知dào

的这么清楚,你肯定很奇怪。不用惊讶,这些都是你父亲陈词转述给我的。”

豆腐揣测道:“莫非那面具,还可以影响人的性情?”

赵二爷看了豆腐一眼,道:“会不会影响性情,得因人而异。”他接着开始往下说,我本来是个比较镇定的人,属于胆子大,天塌下来当被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但听完赵二爷的一番话,也不由陷入了沉默。

奶奶死前的一番话,终于让爷爷意识到了不对劲,难道那个诅咒一直就没有消失,它还在?那么它下一个要害的会是谁?

爷爷将目光转向了陈词,也就是我的父亲。

陈词很早熟懂事,爷爷决心去一趟巨耳王墓,既然白老四当初能找出转移诅咒的方法,那自己如果追查下去,或许就能找出解决诅咒的办法。

爷爷向考古队申请假期,上面当然不能直接写要去挖墓,考古队不予审批,爷爷就自己离职了。

这一去就是很久,爷爷回到家时,脱下衣服,身上全是各种伤,整个人的意识也涣散了,往床上一倒就不省人事。

这期间,陈词照顾着爷爷。

陈词是个早熟、并且睿智的孩子。那时候爷爷的经济条件不错,而且又是国家公职人员,陈词当时接受的教育环境是比较好的,爷爷一直以陈词为骄傲。

在爷爷醒来后,他对陈词说,自己学艺不精,当初已经在巨耳王墓外被阻挡了一次,这次虽然拼尽全力,却还是没能进入核心区域。

并且这次盗墓之后,爷爷的腿落下了残疾,像巨耳王墓那样的险恶之地,他是再也不能去了。

陈词年少懂事,心里是个有谱的,在多年之后,他只身一人,前往了巨耳王墓,并且带出了其中的一样东西,在临死前,将其中因果与这样东西转交给了赵二爷。

若在其它情况下,陈词肯定不会将东西交给姓赵的,但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已经无从选择了。

说到这儿,赵二爷停了下来,笑容显得很奸滑,说道:“这就是我要和你做的交yì

。陈词交给我的东西,在我手里,只有得到它,你才能掌握解开诅咒的关键线索。”

我听到这儿顿时火气冒上来了,合着早在多少年前,他手里就有捏着我们陈家命脉的东西,这老小子竟然一直隐瞒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搭伙

我可不是个软柿子,这事儿放在别人那儿,没准儿就被他要挟到了,但我向来不是个怕事的人,而且诅咒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不相信一个死去的女人,带的一个破面具,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这其中,肯定有某种我们所不知dào

的力量。

于是我道:“赵二爷,你说这话可看错我了,我生平最讨厌别人要挟我,东西你要么乖乖交出来,不然……”

姓赵的一副稳坐钓鱼台,吃定我的模样,忽然见我发横,有些愣了,大约是没想到我这人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于是反问道:“不然怎么样?”

我道:“这房间里就咱们三个,不然我就让你走在进来,横着出去。”

姓赵的冷笑一声,道:“现在的王八羔子胆气是越来越足了,你以为动了我,你能从这儿走出去?”

豆腐摊了摊手,看着赵二爷,如同在看白痴,他道;“二爷,这你就说错了。如果是别人确实是不敢动你,但陈悬不一样,他是个变态。你知dào

什么是变态吗?变态就是……”

这小子是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能把人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踹了他一脚,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再他妈的屁话,老子把你剥了皮,放泡菜缸腌起来。”

豆腐一抿嘴,拉耸着脑袋,嘀咕道:“看到没,这就是变态,我这么大个人,得用多大的泡菜缸啊。”

姓赵的被我俩这么没边的一扯,有些找不着北了,赶紧转回正题,说道:“虽然咱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也看出来了,小陈你也不是个怕事的人。”

我心知闹僵了也不好,便顺坡儿下驴,慢悠悠的说道:“违法乱纪,砍人挖墓的事我也不是没做过,要是胆小怕事,早八百年前就饿死了。我老爹给了你件东西,必然是想托你转交给我家,你私吞了这么多年,还想来要挟我?我实话告sù

你吧,诅咒这些东西,我不信,它要敢来,我就有办法对付它。今天这事儿不说清楚,您老也别出这个门儿,跟我们兄弟乐呵乐呵。”

赵二爷什么混事儿没干过?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怕死,他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旁边的小兄弟说你是变态,现在我信了。”

他半晌没吭声,目光在我和豆腐身上打量来打量去,须臾,终于退了一步,说道:“东西我可以给你们,但要不要帮我的忙,你不如继xù

往下听,因为这个故事还没完。”

陈词托赵二爷将东西转交给我爷爷陈思远,并且以此为交换,告sù

了赵二爷进入巨耳王墓前半截的方法。赵二爷那时候和我父亲陈词差不多岁数。见陈词断气,便带着手下进入巨耳王墓,至于诅咒和托付什么的,早已经撇的一干二净。

这次巨耳王墓之行,赵二爷同样没有成功。严格意义上讲,最终进入过王墓中心地带的,似乎只有白老四一个人,那里究竟有什么,谁也不知dào



但赵二爷这一次之行,虽然没能进入巨耳王墓的中心,但却在一间墓室里,发xiàn

了另一个大墓的信息。这座大墓,就是‘鬼王遇龙’墓。

它被记载在一面石墙的壁画上,可惜的是,曾经进入过这里的白老四,或许是陈思远,又或许是陈词,不知是哪一个,破坏了这面壁画,因此只能看到一小半内容,但仅仅是这一小半内容,也已经让人惊心动魄。

巨耳王墓和明朝的万妖妃墓,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墓中,居然又记载着另一个陵墓的信息。

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鬼王遇龙、鬼厍之面、万妖妃,这三者之间,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不得不承认,赵老头这如意算盘打的很响,事到如今,我就算不想帮忙,也不得不掺和进来了,于是我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会找上我?”

“巧合。”赵二爷道:“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今年的气运已经开始衰落了,而且这两年性格大变,我说的对不对?诅咒这个东西,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也不勉强你,你可以自己考lǜ

考lǜ

,我这次不要求别的,就要求你,带着我的人,替我去那鬼王遇龙墓走一趟。”

他说完,我和豆腐面面相觑,豆腐神色有点儿奇怪,似乎有话要说,但看了赵二爷一眼,又闭上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老头是个老江湖了,见此呵呵一笑,背着双手说要出去解手,让我和豆腐慢慢商议。

赵老头一走,豆腐便道:“变态陈,诅咒这事儿,你到底怎么看?”

我道:“我说过多少次了,把变态两个字去掉。诅咒我不信,什么气运衰落,他肯定是听胡老瞎说了嘼猫的事情,所以话里掺了水,引着咱们上钩。你这猪脑子,什么时候能机灵点儿。”

豆腐看了我一眼,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紧接着,他摸出了一根烟点燃了,四下看了看。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紧张或者要谈论什么重yào

事情的时候,总喜欢四下张望,据心理学研究,这种人多半胆小怕事,没有安全感。

我很了解豆腐,他是个说话跑边,办事不靠谱的人,但绝对是个值得信赖的兄弟。这么严肃的神情,在我映像中是比较少见的,于是这次我没有损他,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果然,豆腐吸了口烟,道:“老陈,下面我说的话,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其实这些话,我老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今天恰好姓赵的老头子提起来,那我就直说了。”

顿了顿,豆腐道:“他说过,那个面具的诅咒,可以影响人的气运和性情。你还记得咱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我忍不住沉默片刻,随后点了点头,道:“一辈子都记得。”

那时候,爷爷失踪,我吃光了家里的存粮,不得不和村里的人外出在工地上干活。

工地不远处就是一所学校,和我同龄的孩子们,一到放学的时候,都兴高采烈,背着书包拥出来,而我则在工地上搬运钢筋水泥。

我从小爱学习,所以特别羡慕,一有空就喜欢在学校周围晃荡。之所以认识豆腐,是因为他那时候比较阔绰,但父母教育的好,没有富家少爷的性子,反而总是被周围的一些混混儿敲诈,我一次下了工地正好遇见,看不过,就把那帮混混儿揍跑了。

当时对方人多势众,虽然帮了豆腐,我自己却被打的头破血流。好在豆腐钱比较多,兜里的零花钱都抵我半个月工资,将我送到医院包扎了。打那儿之后我俩成了朋友,后来豆腐有什么吃的玩的,都会分我一半儿,他是我在这座城市里的第一个朋友,直到现在也是。

我点完头,豆腐道:“我还记得,你是个很有骨气,很仗义的人。有一回,一个老婆子掉了一千多块钱。当时你特别需yào

钱,但你却在原地等了两个多小时,把钱还给那人了。”

我有些犯嘀咕,不明白豆腐为什么要翻这些陈年旧事,于是道:“你究竟想说什么,你平时不都是以损我为主吗?今儿个怎么忽然给我戴高帽了?还是直说吧,不用来这一套,我对别人下手黑,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下黑手。再难听的话你直接说出来,这么拐弯抹角,不像你的个性了。”

豆腐松了口气,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可就直说了,但说完你不能揍我。你要是揍我,我就脱光衣服从这儿跳下去,说你是变态,准bèi

解剖我。”

我道:“放心吧,我的拳头只对向敌人,不对向战友。再说了,你从这儿跳下去,保证口吐鲜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豆腐看了我一眼,掐灭烟头,道:“我们认识有十年了。我这人没什么出息,也没什么大志。但你不一样,我是一路看着你走过来的。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个特别正直、善良、有气节、尊老爱幼、品德高尚……”

我道:“打住,打住,这一段儿褒奖的话跳过去,继xù

往后说。”

豆腐话音一转,道;“但是后来,你变得越来越有些……怎么说,你知dào

电视里面的反派角色吗?你现在根本就是朝着反派角色的方向发展。不管是做事还是其他方面,有时候让人感觉特别冷血,下手也特别黑,这次你忽然跟我提出,要挖蘑菇发财,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你以前坑活人也就算了,现在连死人都动,赚钱不要命了。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劝你,但……”

第二十六章 合作

我听到这儿,明白过来豆腐的意思,细细回想过往,心中猛然咯噔一下。

豆腐的话一点儿都没错,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我以前只当是生活所带来的改变,但此刻,经由豆腐一番对比,我整颗心冷不丁的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觉得自己这些年,在很多事情上,都做的有些过头了。

豆腐见此,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你这些年,性情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每个人都会在成长中改变,但你的改变方式很诡异,反差也特别剧烈。不怕实话跟你说,前一段时间,你在有些事情上的做法,让我觉得特别吓人,迟早会出问题的,我真怕你有一天走到极端,会干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我甚至当时想,是不是该和你断绝来往了。”

顿了顿,豆腐道:“所以,我觉得,诅咒的事情,应该是真的。那个嘼猫,或许根本就没有害你,是那姓胡的老瞎子,知dào

你们家的旧事,所以才会借题发挥。”

说到这儿,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脉络。

其实我原本是不相信什么诅咒的,但此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豆腐的一番话,霎时间如同醍醐灌顶,让我清醒过来。

按照这个情况来看,诅咒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或许是真实存zài

的。

赵二爷此次想去‘鬼王遇龙墓’,而我又先一步得到了鬼王遇龙杯,所以才会机缘巧合之下和赵二爷碰面,得知当年的一段旧事。如若不然,或许就会像我奶奶一样,死到临头才突然清醒。

只是,那胡老瞎又是如何得知我的事情?

看来赵老头说的也不全是实话,他肯定还隐瞒了很多事情。

那鬼王遇龙墓,和巨耳王墓以及万妖妃,似乎有很大的联系,里面又会有什么东西?和鬼厍之面的诅咒有没有联系?

赵二爷想要我手里的鬼王遇龙杯,大可以直接买下来,甚至来强硬的手段抢过去,他现在跟我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参与进来,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我将这些疑点摆出来和豆腐讨论,这小子看起来一个不靠谱的人,但真到了紧要关头也不含糊,收起满脑子浆糊,甩了甩头,琢磨道:“巨耳王墓、万妖妃墓、还有赵二爷想去的鬼王遇龙墓,这三者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要想找到诅咒的破解方法,势必要走这一趟,只是不知dào

陈伯父给你留的是什么东西,不如咱们先答yīng

他,等看了陈伯父留下的东西,再做打算也不迟。”

我道:“姓赵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放他的鸽子,只怕对我们也不利。我身上的诅咒既然没有解开,也就说明陈词当年的行动失败了,他留下的东西,想必也无法解开诅咒。这一趟我势必要跟着去弄个清楚,这是我的事,你就不要搀和进来了。一会儿我跟姓赵的说,你闭上嘴,别多话。”

豆腐嘶了一声,道:“小看我不是。俗话说的好,兄弟就是手足,我能看着你一个人冒险吗?连白老四当年那么厉害的人,后来都中招了,你一个人去,真当自己是变形金刚呢?再说了,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你小子这两年办起事情来,胆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容易走极端。我在旁边看着你,不也保险一点儿?”

我一想,心中也有些拿不到主意,豆腐没提这件事情之前,我没什么感觉。但这事儿一但说透了,再往回想,我现在的情况还真是不容乐观。

性情这种东西,可以随着环境而改变,我现在做事儿,狠劲儿比较大。如果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我属于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的那一种。这样确实容易出事儿。

豆腐见我没拿定主意,又道:“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既然是挖蘑菇,必然有好东西,能顺两件出来那也是赚。”我心知豆腐虽然爱财,但属于取之有道那一类。我阔绰时期,周围的酒肉朋友,时不时的便想在我身上捞点儿好处,唯独豆腐这些年,不管我落魄还是富裕,都不曾改变过态度。

这点儿我心里有数,便也没有再推拒,拍了拍他的肩膀,盯着他黑溜溜的眼珠子,道:“我明白了,这份儿心意我领了,不管这次是风是雨,咱们一起面对。”

说话间,赵老头重回屋内,笑呵呵的说道:“不知二位商量好了没有。”他在我俩对面落坐,门外那两个守着的人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我笑了笑,道:“你也是一号人物,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一趟我跟你去,也好弄清楚那面具的来龙去脉。但有一点你得交待清楚,这次去我需yào

做什么,有哪些人马,地点在哪里。”

赵老头做出一副赞赏的表情,说道:“我爱跟你说话,说起来痛快。说了这么久,想必二位也饿了,咱们先吃点儿东西,边吃边聊,事情的来龙去脉,保证如实奉告。”

他自己就是开茶楼的,旁边就是一家酒楼,为了谈话方便,我们也没有挪地方,点了些酒菜送过来。我也饿了,犯不着跟自己的胃过不去,于是和豆腐甩开腮帮子吃,赵二爷则说起了接下来的打算。

他也老了,已经经不起折腾,这一趟自己去是肯定不行的,所以得找手下人去办。他出装备开销,并且找出墓穴位置、由他手下的一个‘掌眼’带头,领着几个道上请来的好手一起下地。

而墓穴的位置,他只掌握了一部分信息,要想全面锁定,就必须要借助我手里的鬼王遇龙杯。他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将杯子买过去,但因缘际会,没想到我居然会事陈思远和陈词的后人,想到陈词当年的嘱托,又想到我是陈思远的后人,身上必定有两手绝活,便起了心,让我加入队伍,也算是完成当年陈词的托付。

人就是这样,年轻的时候,什么坏事都敢干。越到老,离死亡越近的时候,就感到心虚了。阴阳轮回、地府阎罗之说缭绕不去,让人难以安寝。

赵二爷是个中老手,虽然自己不能去,但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由我当队伍的顾问,而之前我见过的那个中年汉子则是‘掌眼’,另外还有三个道上的好手,出发时会一起汇合。

我们这次就是典型的团盗。

而之所以赵二爷会对鬼王遇龙墓念念不忘,是因为当年在巨耳王墓的壁画里,他曾经发xiàn

了很多离奇古怪的东西,据记载,鬼王遇龙墓中,有一样稀世奇宝,叫:八鲤斗蛟镇海石。

这名字有些长,听名号,似乎就是一块儿石头。究竟奇在哪儿,珍贵在哪儿,赵老头子讳莫如深,没有明说,但言明,墓里的东西,他只要这个八鲤斗蛟镇海石,其余的,由掌眼带着我们分。

至于我们这次从蘑菇里倒腾出来的明器,他也照单全收。

豆腐这小子早就穷疯了,一听人家照单全收,特没风度的问道:“你给多少?”

赵老头子微微一笑,伸出四个手指。

豆腐见后,侧过头来,语气里带着喜意,就在我耳边对我悄声说道:“变态陈,四十万也不少了,要不咱就把东西卖给这老家伙吧。”

我估计,自己总有一天会忍不住掐死豆腐,怎么这么不靠谱,这么沉不住气呢!人家刚开价,不会讨价还价吗?我正打算动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使出这些年做生意的买卖经,打算再把价格抬高点儿。谁知还没说话,那赵老头子耳聪目明的竟然听到了豆腐的低语,哈哈哈几声笑道:“这位小兄弟也太小瞧了我赵某人的气魄了,不是四十万,是四百万!”

这下我和豆腐都傻眼了,我还好,毕竟也是生意场上摸爬打滚十多年的人,知dào

哪怕心里狂喜,脸上也不能露出什么表情。

但豆腐哪经lì

过这种阵势,先是一阵发呆,尔后脸上的笑意就开始抑制不住了。

我也看得出来,豆腐自己也知dào

这样太怂包,非常想不笑,想保持那种“不就四百万么,小意思的”满不在乎的表情。但是他的嘴角就是抑制不住的开咧,本来我都控zhì

住了,但是看到豆腐那种不想让自己笑,却又控zhì

不了的痛苦表情,也忍住不摇头笑了笑。

赵老头子毕竟是活的久的老狐狸,见我和豆腐的表现,脸上立kè

露出了然的表情,让人看着很不爽。他接着说道:“二位也别急,我这话还没说完。我赵某人其他方面不敢说,但在做买卖上一向公平地道。“

“这四百万只是买你们手里的其它‘土货’,至于鬼王遇龙杯,那技艺巧夺天工,举世无双,那是无价之宝,如果真说买,我赵某人也是力有不逮,所以我要的只是里面记录的信息,一百万!”

赵二爷后边又说了一堆,什么第一次合zuò

,本来不值这么多钱的,不过就当图个吉利,来个彩头,所以这才高价给我们收了。下午就回派人上门交yì

,钱款也会先打到我账上,等弄出鬼王遇龙杯里的信息,就会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我心知这老狐狸,表面上看上去人模人样,貌似是我和豆腐占了他的便宜,但正所谓无商不奸,这种话,也就豆腐这小子会信,来懵我,那还差远了。

不过第一次出马,我也没想到能一次性得手,这下欠的债也终于可以甩清了,心中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一切敲定,我俩走出的赵二爷的登峰楼,豆腐还一脸的懵样儿,显然是被那五百万砸晕了,现在还处在震惊状态下,被我拍了一巴掌才回过神来,说道:“我还是有点儿飘,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你打我一巴掌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我道:“小豆啊,你明白的,我这人向来不会拒绝朋友的请求的,特别是你的请求。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求我,如果不满足你,就太对不起咱俩的交情了。”说完,朝着他的后脑勺,一巴掌扇过去。

我是真用力qì

了,疼的豆腐捂着脑袋哀嚎,直骂我下手黑,心理扭曲。

这次的钱确实来的太快了,完全超出我的预料。我没有理会在我旁边哀嚎的豆腐,只是跺了跺脚,看了看脚下的地。

之前做生意,求爷爷告奶奶,辛辛苦苦的几年下来才能挣到的钱,现在不到几天就赚到了……这地下究竟还埋着多少宝贝啊。

我正在那感慨人生呢,豆腐倒是先想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他道:“你说,那老头费这么大力,花那么多钱,就为了一个破石头,是不是有点儿悬?”

第二十七章 信息

赵老头子的目的,让我也有些纳闷,什么石头这么珍贵?整个行动还没有开始,他就舍得在我身上下四百万的本钱,那块石头该是怎么样的宝贝?

豆腐见我不答话,有些急,这小子向来不安生,他捅着我的腰,道:“你他妈的哑巴了,跟你说话呢?”

这小子,如果你忽视他,他可以一直跟你扯下去,于是我道:“什么样的石头我也不知dào

,或许那赵老头的价值观有问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千金难买心头好,没准儿人家就中意那块石头。不过,提起石头,到让我想起了提个故事。”

我以前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鱼贩子,那时候没钱,一般收私鱼,也就是那些非法打捞上来的鱼。

打私鱼是个冒险的活,一般行船装备都不怎样,既要担心巡查,还要抵抗海上多变的环境,所以干这一行的,家里条件都不行,但凡条件好的,也不会做这种风险大的活计。

我经常在一个姓冯的私鱼贩子那里进货,一周去一次,也是老熟人了,往外去的时候,他就把鱼准bèi

好了。结果有一次去,却一条鱼都没有。

冯贩子说:“哎哟哥哥,可不好意思,我这不是生病了吗,前几天刚从鬼门关回来一趟,都忘记通知你了,害你白跑一趟,不好意思。”

我心里暗骂:这姓冯的脑袋哪根筋搭错了,没鱼也不早通知我,我这一趟的运输成本找谁要去?心里虽然不乐意,但人家既然病了,我也不能找麻烦不是?

于是我道:“哪里的话,既然病了就歇着,我上别家去弄点儿。今天来了,正好kàn

看你。老冯啊,你平时身体挺好的,不经常跟我说,自己骨壮肾强腰力棒,是金枪不倒的南海小霸王吗?怎么一周不见,就软成这样了?”

冯贩子苦笑,道:“你就别打趣我了,说起来倒霉,我这次出海你知dào

遇见什么了吗?”不等我开口,他就跟我讲了起来。

原来他们出海打渔,由于是私船,所以不敢开的太远太深,一般都在近海,经常会打捞上来一些贝类的东西。这类东西由于打的比较散,所以一般不卖,但遇见大个儿的,通常都会当场剖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珍珠。

这种几率虽然小,但也不是没有人遇到过,

那一天,他一网打上来一个大家伙,特别大的一个老贝,表面的壳都钙化了,完全看不出品种,两个人才能抬的动。

当天用撬子撬了一下,没能弄开,又不敢砸,怕里面万一有东西,砸坏了怎么办?当时夜深了,众人困倦,于是决定等第二天再开贝。

当天晚上,冯贩子就做了一个梦,梦见那贝壳开口跟他说话了。贝壳哀求老冯放过它,说自己活这么一大把岁数也不容易,自己肚子里也没有珍珠云云。

老冯第二天醒来,只当是做了个怪梦,也没往心里去,招呼几个一起在船上打鱼的亲戚,当即撬开老蚌,里面赫然有一颗斗大如龙眼的珍珠。

珍珠的价格浮动很大,但成色越好,越大,价格也是成倍的翻,像这样大的珍珠,恐怕比乾隆皇帝头上的顶珠还厉害。

得了珍珠后,众人大喜,当即由冯贩子出头,找准门路,卖到黑市里,大赚了一笔。

结果当他晚上,道上的人就找上门了,将冯贩子一通烂揍不说,钱也被迫转回去了,说什么珍珠,根本就是一颗烂石头。

冯贩子被揍的躺在床上,怎么也不信,自己明明卖的是珍珠,怎么就变成烂石头了?

豆腐听到这儿,立kè

道:“肯定是那老蚌成精了,被冯贩子杀了,心有不甘,特意报复,将珍珠变成了烂石头。”

我忍不住笑起来,道:“也就你什么都信。我看应该是那里的人见冯贩子无权无势,想黑吃黑,那珍珠来历不明,抢了也就抢了,冯贩子还能报警不成?”

豆腐在这个问题上和我争论不休,我俩回到住处,各忙各的,等着晚上赵二爷那边来人。

我躺在床上,算计着这五百万的事。钱肯定是和豆腐对半分,我们俩一人二百五十万,我这边还完债,也就剩不下几个字儿了。至于豆腐,则一下子成为一个百万富翁,我扭头看了看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抠脚丫子,完全没有作为富翁自觉性的豆腐,忍不住摇了摇了头。

脑子少根筋是病,得治。

难怪古往今来,历史上诸如曹孟德、楚霸王之流,都曾干过挖坟掘墓充军饷的勾当,原来这果然是一个暴富的行业。

等待间,我忍不住又拿出了爷爷那本工作笔记,看着上面不算太工整的字迹,心里转过无数个弯儿。这哪是工作笔记啊,这分明是一本隐藏着无数财富的盗墓百科全书啊!

我以前一直以为,爷爷后来没回来,是因为年纪太大,折在哪个蘑菇里了。现在细细回想起来,爷爷当时经常会用一种担忧的眼光看我,最后又将这本笔记留给我,想来那时候就是在担心诅咒的事,

爷爷失踪时,是六十多岁,一转眼已经十四年过去,如果他还活着,也已经是接近八十岁高龄了。

我觉得他活着的几率很渺茫,只是我有些弄不清楚,爷爷的最后一次,又去了哪里?

他会不会不死心,再一次进入了巨耳王墓?

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没有往深处想。现在回忆起当年的事,顿时发xiàn

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爷爷临走时曾说,将这本笔记留给我,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做个念想。

此刻看来,他当时或许就已经预感到,会有什么不测。而这一本笔记,不像一般的工作笔记。前期写的是爷爷的一些盗墓经lì

和白老四传授的一些技巧,但并不详尽。

只是,笔记到了后期,风格猛然一变,写的极为详细,几乎相当于一本盗墓入门指南。我估计,老爷子当时是留了一手,怕自己如果折在外面,诅咒到我这里,我什么都不懂,只能坐以待毙,所以才留下这本工作笔记作为指导。

此时想来,爷爷真是用心良苦。

那么在这本工作笔记里,又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我将笔记从头翻到尾,看完足足用了四个多小时,这里面的东西,我曾经早已经看了无数遍,但每一次翻看,都给人不一样的感受,只是依旧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信息。

看完没多久,便有人上门了,来的是那个光头的中年汉子,也就是我们下一次行动的‘掌眼’,既然已经合zuò

了,钱也拿了,自然不能再剑拔弩张的。

他外表看起来比较凶悍,三十多岁,但气势一放松,还是个不错的人,说话也不粗俗。自我结束了一番,说姓卫,名字叫南京,道上的人习惯叫他卫光头。

豆腐说:“保卫南京?”

卫光头笑道;“是,我爷爷那一辈是南京人,经lì

过南京大屠杀。”

紧接着他便开口道:“两位,东西准bèi

的怎么样?”豆腐指了指桌面,一应物品已经准bèi

妥当,那‘鬼王遇龙杯’也安安稳稳的放在桌子上,旁边还有一瓶白酒,准bèi

用来取信息的时候用。

卫光头点了点头,走向桌旁,将旁边的其它物件,直接转移到沙发上。紧接着,便打开酒瓶子往杯子里倒酒。那玉杯削薄如纸,造型古拙,酒水倒下去,隐隐有些透明。

紧接着,卫光头从自己兜里,居然摸出了一支‘玉美人’,用行话来说就是白蜡烛。、

随着灯光熄灭,窗帘遮蔽,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卫光头点燃玉美人,烛光摇曳,散发出微弱的橘黄色光芒。那杯中的酒水轻微荡漾,被光晕染成暖色,令人目眩神迷。

而就在此时,卫光头将鬼王遇龙杯托起,齐平到了烛光的位置,朝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凑上前去。

我们三个脑袋几乎贴在一起,烛光烤着脸皮,有些发痒,透明的玉杯中,酒水微微震荡,随着这股震荡,仿佛海市蜃楼般,出现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橘黄色线条。

这些橘黄色的线条随着酒水的颤动改变,有些像人,有些像建筑,有些像字,勾勒出如同电影一般的变换效果,炫目迷离,令人心荡神驰。

这种非凡的技艺,已经不能用鬼斧神工来形容。相传,这是清朝的一个盗墓贼所制作,而此时,我已经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人力所能制作出来的东西。

玉杯中的内容很抽象,一次大约三分钟左右,然后归于平静。我们移开脸,眨了眨因为长久瞪大而酸胀的眼睛,三人面面相觑,神情震撼。

想来卫光头虽然早有所料,但亲眼见识这种非凡技艺,还是难掩震撼。

第二十八章 变化

我们三人观看完这鬼王遇龙杯中的奇景,许久才缓过神来,豆腐率先开口道:“老卫,这杯子可够奇怪的,不过里面一会儿是人,一会儿又是房子什么的,没有半个文字,你看出什么门道没?”

比起我和豆腐看完就一头雾水,卫光头心中俨然已经有了计较,他点了点头,道:“我已经记下了!”

“二位爷,你看咱们是不是把钱款的事结算一下。”看完鬼王遇龙杯后,卫光头又恢复了那副严肃的表情,不过有了这一番接触,虽然我们立场上有些不同,但他这个人我还是挺欣赏,不做作,办事儿也干脆。

接着又很痛快的问了我的银行账号,尔后摸出手机往银行打电话,安排转账事宜了。也就几十秒的光景,他就挂了电话,对我们说道:“钱款一会就能转到你的账上。你们先安心等着。另外那件事,还要等三天,三天后,其它几个老手到齐了,我们就统一上路。”

说完便称时间不早,让我们两自己歇着,便拿着包袱,急急离开公寓。

这个卫光头虽然外表凶横,但并不是个无谋之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先是成功用转账转移了话题,然后几句话一交代,就溜了个干净,也不肯明说究竟在杯子里看出了些什么。

转念一想,这些东西也跟我们没关系,总之他们找到地方,我们下地干活,就这样。与其纠结这些事情,我不如顾一下眼前。

倒是豆腐这傻鸟在那一直念叨,不会是骗子吧?不会不给钱吧?不会黑吃黑吧?然后就啥事不干,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的手机,等银行的转账通知。

我懒得理他,当务之急,我有两件事要办:

第一:还债;

第二:研究爷爷留下的笔记。我以前虽然看过很多遍,但也只当一本普通的记事本,有些涉及某些秘术,晦涩艰深的地方,却没有细细研究。

此时既然要下地挖大蘑菇,又是跟着卫光头那样一帮道里的老手,不学点儿真本事,难免被人瞧不起。虽然我没有挖过什么大蘑菇,但回涌河那一次经lì

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一个小小的文官墓,都差点儿要了我和豆腐的命,那传的神乎其神的鬼王遇龙墓里,又会是怎么样一番景象?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到时候若真有什么危险,谁会帮我们?与其如此,不如趁着这些天,好好研究爷爷传下的工作笔记,也好多个防身的本事。

此刻快要入夜,那五百万真的如卫光头所说一般,很快就打到了我的账户上。

虽说也是见过钱的人了,但是看到银行短信上,那一串零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激动。

尊敬的陈悬先生,贵账户X月X日,收到人民币5000000元……看到这条短信,我尚且有些激动,更不用提豆腐那怂货了。对着我的手机就是口水乱飞的一顿狂亲,让我一脚踹一边去了。

豆腐挨了一脚后,也不生气,就是抱着我手机在那傻乐。我眼睛有点发热,脑子里想起了和豆腐一起挖盗洞,一起啃方便面,豆腐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将这股情绪给平复下去。

接着,我沉声对他说道:“豆腐,这些钱……”

豆腐闻言抬眼,一摆手打断我,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气说道:“别提钱,小爷我算起来也是个富二代,没那么俗。我就是喜欢这么多零,光看着就带劲儿。你是个做买卖的料,钱放在你手里可以生崽,你现在手头紧,钱你爱怎么花怎么花,反正我没钱了就找你要,就当我是在投资了,想你小子也不会不给我!”

我心知豆腐是在帮我,虽然这次的钱来的又多又快,但倘若分了钱,我一还完债,也就剩不了几个字了,要想东山再起,没有本钱是不行的。

试问这世上,有几个嘴里说兄弟道朋友的,能做到这一步?他这份心意我明白,也领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不磨磨唧唧。痛快的答yīng

了一声后,我们俩就再没提过这分钱的事。

有钱了,就硬气了,我也不想再看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了,掏出手机,给我的几个债主打了电话。那几个小债主没什么好说的,打款过去还钱了事,各不相干,唯有一个大债主不好弄,他是半个黑道,旗下经营几家酒吧,我之前有很多客户都与他有关。

这人是个笑面虎,我暗地里叫他秦麻子,特别能扯,为人十分嚣张。拨了号码打过去,对方显然知dào

是我,接电话便道:“十来天了,我还以为你小子躲到下水道里去了,怎么,是还钱来了?”声音粗哑轻浮不着调。

我也习惯了,说道:“欠谁的钱,我也不会欠你的钱,款已经打过去了,你自己看看吧。”

秦麻子有些意wài

,那边顿了顿,估计是让人查账去了,随后语气一转,立kè

道:“陈兄弟你是能人,这点儿钱还惦记着,手头上若是紧,又何必急着还,咱们兄弟之间,何必这么生分。”

我看了一眼正在旁边啃西瓜的豆腐,对这电话里说道:“正因为咱们是好兄弟,我才不能让你为难,改天有空我再去拜访你。”

有一句话说的好:人在世上走,脸皮要够厚。这秦麻子厚脸皮的本事算是一绝,又跟我在电话里说了半天,变着法儿想套我话,估计弄不明白我怎么突然弄来这么一大笔钱。之前还一副债主模样,下一秒就又恢复成好兄弟了?

兄弟?啊呸。兄弟能当饭吃?

我陈悬这辈子就一个兄弟,虽然他怂了点儿……

处理完债务的事情,我没跟秦麻子多纠缠,这人是蛇性,性格贪婪,我突然发这么大一笔横财,他难保不记在心里,万一在暗中盯梢或者使绊子,那可就麻烦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家里全心全意研究爷爷留下的工作笔记,从中到是发xiàn

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我爷爷并不是个有学问的人,他还没有跟白老四走的时候,那是大字不识一个。后来会看书写字,应该都是白老四教的,只不过那时候爷爷年岁已长,所学有限。

但这本笔记中,有很多古语,甚至其中有四五页,通篇都是文言文,这不像我爷爷陈思远能写出来的,估计应该是他摘抄的。

上面写了一些寻找陵墓的办法,看土辩穴,甚至望气发墓都有涉猎。

我起初不懂这些门道,但经过这几天的古怪事迹,多少也明白了一些行里的内情。若说看土辨穴,只要经验积攒到一定阶段,都可以掌握。但望气发墓,却是师传徒,密不外传。

飞刀白老四虽然身手了得,但却根本不会这些观风断水、寻龙辨穴的本事,爷爷的工作笔记里,又怎么会记载着望气发墓的方法?

豆腐见我闷着头琢磨,有时候也会过来和我商议两句。正所谓大智若愚,再蠢的人也有聪明的时候,豆腐听完我的疑问,忽然道:“我有个想法,你听一听。”

我示意他说下去,豆腐便道:“当初,飞刀白老四、屠黑虎还有神锏杨方三人,一起进入万妖妃墓。其中,杨方的本领,师传长沙姓蔡的土夫子,一身望气发墓的本领天下一绝。不过后来,杨方因为带了鬼厍之面,忽然对白老四发动攻击。白老四于是起了杀心,将杨方给弄死了,会不会是赵老头骗了咱们,说不定,白老四杀人后,还顺便把杨方吃饭的家伙弄走了,比如那对神锏和秘籍什么的。”

我听完,只觉得一派胡言,道:“你见过有谁下斗挖蘑菇,会带着师传秘籍的?我当初还在路边卖过烧烤,你见过我随身带着配料单吗?”

豆腐哑口无言,转而说道:“人肚子饿的时候,大脑就容易缺氧,一缺氧思考就慢下来了。你一说烧烤我就知dào

问题出在哪儿了,是因为我们该吃饭了,相信我,吃饱了肯定能想出办法。”

此刻正是饭点儿,现在手头上也不拮据了,两个大男人自然懒得做饭,便晃悠出去,找了家饭馆边吃边扯些有的没的。离我们和卫光头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天,过了今天,明天那一顿还不知在哪儿吃呢。

正和豆腐天南海北的瞎扯,我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提示有信息。我这人不太喜欢发信息,朋友们都知dào

我的习惯,因此有事都是直接打电话,一般除了10086就是一些垃圾短信,因此我没在意。但片刻后,手机又震了一下,提示又发了一条。

我有些纳闷,翻出来一看,发xiàn

是个陌生号码。

第一条短信是:情况有变,我们被条子盯上了。

第二条是:分头行动。信息后面跟了个地址:湘西凤头村。

豆腐凑过来,纳闷道:“这谁发来的?变态陈,你看得懂是啥意思吗?”我被这两条信息弄的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小子又瞎叫我外号,摇头道:“不知dào

。被条子盯上了?难道是卫光头……莫非这次的挖蘑菇行动,被人民警察知悉了?”

豆腐道:“整的没头没尾的,我脑子不好使,不想猜这个。”说罢夺过我的手机,将号码拨了回去,说道:“我问个清楚。”

我没阻止他,等着他接通电话,但须臾,豆腐摇了摇头,道:“对方关机了,够奇怪的。”

我的电话,闲杂人等是不知dào

的,而这两条短信,明显是和违法乱纪沾边的,否则也不会出动警察叔叔,十有八九是卫光头那边出事了。

我没有卫光头的电话,但我却可以查到登峰楼的号码,这年头网络方便,当即和豆腐草草吃完饭菜,立kè

奔回家百度了一下,按照搜索出来的号码拨回去。

茶楼里的服wù

员接了我电话,一听我是要找他们当家的,便立kè

将电话转接过去。赵老头有些意wài

,听我一说情况,立kè

道:“给你发信息的电话是多少?”

我将号码报给他,赵老头沉默了一下,说道:“是小卫的电话。看来事情有变,八成是最近动作太大,让条子给盯上了。”

豆腐在旁边一听,差点儿没咬了自己的舌头,说道:“和警察叔叔扯上关系可不好,这次行动八成要黄了。”

赵老头耳朵比兔子还灵,立kè

在电话里说道:“黄不了,小卫既然发信息给你们,说明他已经做了安排,你们按他说的做,肯定能到地方。”

我听完不由冷笑,心说这事情警察都搀和进来了,这老头子到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玩心眼儿,想拿我当枪炮使。

于是我道:“卫头儿现在情况不明,没准儿就已经被条子给逮住了,现在行动太冒险,我看不如等卫头儿那边传消息来,再作打算。”

PS:为了方便群的管理,《鬼喘气》三个书友群将进行合并,请一号群和三号群的书友加入合并新群:29302176,1月15日,将解散一号与三号群。

第二十九章 凤头村

赵老头儿一听,急了,在电话里也有些稳不住,似乎很怕我们拖延时间。见我事到临头推拒,于是叹了一声,道;“二位,如果小卫真出了事儿,他绝对不会发信息给你们,我估计这会儿他已经上了车,直奔目的地了。这一趟很有可能有便衣,所以才不敢电话跟你们联系。”

“这件事于你于我都有好处,小卫是我手底下的人,他出了事我也脱不了身,所以我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阴你们。你们俩人刚出道,没有被警察盯上,这次去风险很小,但你们要是不去……”

赵老头在电话里只嘿嘿笑了一声,笑声低哑难听,慢慢说道:“不用我出手,你们陈家的诅咒自己就会收拾你。你是个生意人,既然我们的利益是共同的,又何必做敌人。”

所谓人老成精,他这一番话说的我心动,但又不甘被他牵着鼻子走,便道:“古人说一诺千金,我收了你的钱,又提前答yīng

替你办事儿,这一趟自然该走。不过亲兄弟还明算账,你事先可没说有条子,这一趟担的风险太大,你说,我要是有个好歹,我爹妈可不伤心死。”

赵老头噎了一下,道:“你爹妈都死了多少年了,要你真出了事儿,那是一家团聚。得了,我知dào

你什么意思。道上原本是有规矩,请人下斗要给‘入伙费’,怪我不该骗你,这钱小卫是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我听得不由怒从心起。这老小子,果然是阴我,入伙费这事儿,爷爷的笔记里还真没有记载,差点儿就免费给他当跑腿儿了。

我详细问了一下具体数目,听完更是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卫光头是道上有名的掌眼,先不说捞了东西有钱分,就算这一趟摸不着东西,光是挖蘑菇的劳务费也是非常高,而且数字还挺吉利,八十八万一次。

我以前也算个有钱人,但也没这么花过钱,动辄几十万上百万,这出场费都赶上一线明星了。

听赵老头这么一说,我后悔了:这么有前途的行业,我怎么早没有投奔进来!

商议完毕,我们决定第二天就赶往卫光头所说的地点。

不管是为了赵老头手里的东西还是为了陈家的诅咒,亦或是为了金钱,这一趟都非走不可,我和豆腐细细谋划接下来的行程。

湘西凤头村。

有人可能经常听说湘西这个名字,或者看诸如湘西赶尸之类的鬼神电影,但大部分人,还真不知dào

这个地方具体在哪儿。

其实这是个简称,广义上指的是湖南东北部云贵高原一带,那一片地方又以土家族居多,少数民族聚居,因此有一个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

这上面所说的凤头村,别看是一个村落的名字,事实上却是大有来历。

明面上的来历没有,暗里却有一个全国第一的称号。

这个村子究竟什么全国第一?

鬼!

鬼这种东西,在社会主义中,自然不能放到明面儿上说,但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全国第一鬼村的名号不胫而走,原因大部分来源于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传闻。

凤头村地处盆地,四面被群山环绕,地理环境潮湿阴冷,据说村里的人,几乎人人都遇见过鬼,而且是隔三叉五。有人觉得奇怪,好奇心升起来,决定去那地方玩‘探险’游戏,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能遇到鬼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结果呢?结果被吓疯了。

这样一来,全国第一鬼村的名声更响亮,几乎每个去过那里旅游的人,都能说出一两件自己旅游期间的遇鬼经lì

,神奇不神奇?

这凤头村我早有耳闻,卫光头让我们去那儿汇合,难不成他们要寻找的新蘑菇,就在凤头村?

这事儿实在巧合离奇之极,当晚,我和豆腐订了去湘西的机票,第二天一早,草草收拾了一些行囊便上了飞机,行程不过三个小时,只不过一趟流程走下来,我们下了飞机,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机场是在一个县城里,这是个旅游县,从这里周转,周边也有很多景点,只不过现在未到旅游旺季,因此机场人流不多。

我和豆腐随意找了家旅馆,两人点了饭菜狼吞虎咽,豆腐正在百度去风头村的路线,半天也没有百度出来,我便直接询问饭店的老板娘。

对待客人要像对待上帝一样,老板娘不太乐意的将目光从电视剧里收回来,说道:“去凤头村啊,今天没车了,明儿早上八点有一趟。不过那地方邪门的很,八字儿不硬,还是趁早换个地方玩。”

豆腐早听我讲过凤头村的事,这小子明明怕的要死,但好面子,做出不在意的神情,道:“不就是鬼吗,老板娘,不是跟你吹,我们兄弟俩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什么妖魔鬼怪,来多少抓多少,男鬼杀,女鬼先奸后杀。”

老板娘被逗乐了,也不看电视剧,跟着豆腐一起扯皮,两人从凤头村的各种八卦,聊到各自的心路历程,随后还交换了电话号码。

我霎时间明白过来,难怪这小子突然硬气了,合着泡妞啊。

这二人打的火热,我也不插嘴,自己吃自己的,这时,忽然有一个清亮的声音插了句话:“我明天也去凤头村,两位,不如搭个伴吧。”这声音清亮,让人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过去,连豆腐和那老板娘也止住了话头,朝着说话的人看去。

目光一转,我看见那人,不禁暗赞了一声好。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挑,扎着马尾的女人,瓜子脸,目光漆黑如墨,嘴角勾着笑容,让人不由自主产生好感,最关键的一点是,她漂亮。

这种漂亮与众不同,在人堆里显得很扎眼,身上的气质更是让人难以忽视。要说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提出邀请,我当然是求之不得,谁不喜欢漂亮的女人。可眼下不是泡妞的时候,我们这次干的可不是正经勾当,哪儿能跟人搭伙啊,这女人光从外表来讲,就已经很惹人注目了,这样一个人,突然提出跟我们搭伙,我心里还是有些警惕。

正打算拒绝,豆腐已经被迷的晕头转向,连连点头道:“没问题,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咱们来自天南海北,能聚集在这里,那是缘分,缘分到了就要珍惜,别站着了,赶紧坐。”

我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儿没喷出来,心说这小子,关键时刻让他说的时候,他放不出一个屁,不该他说的时候,他什么都能扯出来。

而那女人也已经坐到了我们桌上,轮廓分明,气质很沉稳,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很是吸引人。

豆腐已经完全将我忘至九霄云外,使出浑身解数和这位美人儿攀谈起来,问名问姓问来历,恨不得把人家八字儿都问出来。

那女人也不恼,从容的说自己姓顾,叫顾文敏,是个摄影师,这一次想拍一组古村落发展的照片,所以将目标定在了凤头村。

那地方虽然名气大,但由于位置偏远,真zhèng

去旅行的人并不多,坐过去有五六个小时的车程,旅途难免无聊,凑巧听见我们两人在说一些凤头村的事情,便起了搭伙的心思。

豆腐猛拍马屁,道;“摄影师啊,那可太巧了,我是个画家,咱们都是搞艺术的。”一边说,见顾文敏眼光时不时的打量我,便道:“他是个商人,做生意的,喜欢绷着个脸,像所有人都欠他钱似的,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心理扭曲了一点,人还是不错……”

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会忍不住掐死他。

豆腐边说边让老板娘加了双筷子,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儿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赶人姑娘走了。更何况这个顾文敏态度温和,长的漂亮,气质出众,想让人讨厌也难。只是有一句老话说的好,是人就有三分臭脾气,一个人如果表现的太过完美,反而会让人觉得古怪,我看着顾文敏,心中不由留了个心眼儿。

她说自己是摄影师,身上也确实带了个大包,里面似乎装了很多器材,一般的女孩子可背不动,这人体力应该不错,职业上应该没有骗我们。

不过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卫光头他们既然被盯上了,我和豆腐就要更加小心。这个顾文敏不管有没有问题,她都显得太惹眼,让人过目不忘了,而我和豆腐现在所需yào

的,恰恰就是让人不注意到我们。

第三十章 鬼门关

当晚我们三人一起吃了一顿饭,约定好搭伙,第二天早早起了床,直奔县里的汽车站。

我原本以为去凤头村的会是公共汽车,谁知三人在晨风中等了半晌,却只等来一辆半旧不新,挂满灰尘的面包车,开车的师傅三十来岁,是个结巴,手里夹着烟吆喝:“去……去鬼、鬼村的人注、注……注意了。八点整开、开车,过时不……不候。”得了,凤头村闹鬼的名声太响亮,村名儿已经没人叫了,干脆都直接叫成鬼村了。

豆腐上去询问了一番,我和顾文敏在旁边听着,越听越着急上火,因为跟这个结巴司机交流起来太困难了,豆腐连比划带吼,说了十来分钟才说清楚情况。

眼下不是旅游的旺季,县里的游客本来就不多,去凤头村的人就更少了,眼下这么一吆喝,居然只有我们三个乘客,司机觉得载三个人不划算,要我们出高价包车。

我花钱上还是比较大方,五百块包了一趟车,三人提上行李,做摇摇摆摆的汽车上昏昏欲睡补眠。

由于起的太早,我们三人上车也没说话,各自闭目睡了一觉,等我醒来的时候,汽车早已经使出县城,正行驶在一条盘山道上。

我原本还和周公依依不舍,半睁着眼睛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不禁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从我们右边的车窗看去,是一片山崖,山崖下是茫茫无际,延伸而去的原始丛林,碧绿扎人眼球。

老旧的盘山公路,路面狭窄,坡度陡峭,在配上同样旧的面包车,震动感强烈,让人胆战心惊,生怕汽车会一个打滑,滚下山崖去。

而远处的地方,则是一片蔓延的山脉,随着汽车的行驶,视线的改变,远处的山脉如同一条盘亘的巨龙,时而藏头,时而露尾。路面只有我们一辆车,一行人置身于群山峻岭间,霎时间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这车也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打理过,顾文敏觉得有些憋闷,便打开了车窗,猛烈的山风灌进来,吹的她鬓边散落的发丝飘摇不定,车内浑浊的气息也消散了许多。

豆腐看了看远处的山脉,问道:“那是什么山?”

我将目光从顾文敏轮廓分明的脸上收回来,她专注的看着外面的风景,似乎没注意到我,于是我随口道:“平时让你多画点儿风景画,少画些裸模,你小子偏不听,这都不知dào

。这是大名鼎鼎的武陵山脉,跨越湖南、湖北、贵州,三江汇聚,历来有南龙之称。”

顾文敏闻言笑道:“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

她所说的,乃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我正不明白她忽然背这个是何意,便听她道:“这里面偶然间闯入世外桃源的武陵人,指的就是武陵山一带的人。这山脉绵延几百公里,乌、清、黔三水环绕,内里地形复杂,至今有很多地方都没有被探索到,风景非常棒,是摄影师的天堂。”

豆腐听完,猛拍马屁,竖起拇指道:“还是顾大摄影师有学问,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桃花源记》我也会背啊,你听我背给你听啊……”

这小子光顾着在美女面前表现,他也不想想,谁他妈的泡妞时,会去给人家背古文的?

我们这边聊得欢,那司机忽然结结巴巴的插了一句嘴,道:“前面……马上就要到鬼、鬼门关,女人……路、路过那里的时候……不、不、不、不……”

最后一句话,他死憋着说不出来。

豆腐正在顾大美女跟前卖弄学问,闻言急得抓耳捞腮,道:“什么鬼门关,还有叫这个名字的?女人路过那里不能干嘛,你倒是说清楚。”

那司机也急啊,一个不字打了十来个转儿,越急越说不出,满脸通红。

最后他干脆将车一停,两心收为一心,打开一旁的保温杯,灌了几口水,似乎才缓过劲儿来,说道:“那、那个鬼门关,很邪门儿。反、反、反正女人到了那儿如果出、出声说话,那地方马上就、就下雨,一下雨就会出现怪、怪事。”

顾文敏修长的眉峰微微一挑,似乎显得有些惊讶,轻声问道:“还有这种事?”

豆腐一脸怀疑的看着司机,道:“我说老哥,懵人也不带这样的,那地方女人一说话就下雨?那我跟你打赌,要是一会儿不下雨,这次的车费你就不能收了。”

司机闻言,没好气的看了豆腐一眼,估计是被气的,说话也顺畅了一下,道:“谁要跟你打赌,这件事情不、不用赌,以前也有很、很多人不信。也打过赌,但是都、都输了。我可不用、用自己的命跟、跟你赌。你、你算老、老几?”

有道是空穴不来风,其风必有因,以前我不相信这些,但现在听了,心下也不由打鼓,这种关头不欲多惹麻烦,便看着顾文敏道:“到时候咱们不说话就成了,别耽误了,赶紧上路。”

顾文敏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汽车重新发动,车里陷入一片沉寂,不过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前方,想看看那个叫鬼门关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儿。

很快,前方的盘山道旁,一侧的悬崖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凸起的东西,那是一些岩石,但奇怪的是,岩石的形状恰如一扇大门,门中有个酷似人脸的造型,由于有些扭曲,显得如同鬼怪,异常狰狞。

这只形似鬼怪一样的自然形成的怪脸,就这样俯视着盘山道上的我们,恰如恶鬼要从门里出来一般。

豆腐恍然大悟,说原来这就是鬼门关,他很不安分,探出脑袋对着石崖上的鬼脸道:“嘿,来呀,你下来呀。”顾文敏失笑的摇了摇头,大约是被豆腐不靠谱的性格给逗乐了,似乎想开口,估计又想到司机的话,复又闭上了唇。

我踹了豆腐一脚,道:“安分一点儿吧,它要是真下来,你肯定得吓的尿裤子。”这小子性格非常欠揍,胆子比老鼠还小,偏偏又爱惹事生非。

被踹了一脚,豆腐捂着屁股安分了一些,开口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俩斗嘴习惯了,胡扯间,车子逐渐快要开里鬼门关的范围,顾文敏一直听着我的豆腐扯淡,偶尔露出一丝笑容,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我俩视线无意间一个交汇,忽然,顾文敏漆黑如墨的眼睛猛然瞪大,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原本还含笑的表情,在瞬间就别的有些惊惧。

我被她的反应弄的惊了一下,她目光看的是我,难道我很可怕?不等我开口了解情况,下一秒,顾文敏猛然朝着我扑过来,叫道:“趴下!”

面包车本就狭窄,我们三人又是坐成一排,她这一扑,我整个人被她向下一按,脸埋入了她的肚腹间,霎时间只觉得一阵柔软的触感,伴随着幽香扑鼻,还没反应过来,那司机叫苦不迭的说道:“哎哟!你怎么开口说话了!”

我察觉到顾文敏按着我的双手猛然紧了一下,似乎紧张起来,不由微微一挣,抬起身来,却发xiàn

顾文敏也是一副错愕的样子。

虽然和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这人一直都是比较从容温和的,此刻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慌乱,似乎显得无所适从。

她刚才忽然让我趴下,难道是我后面有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的是豆腐那张茫然的呆表情,于是我将他的脑袋推开,紧接着就看到了后面的车窗,透过车窗,外面是灌木丛生的山崖,别无他物。

司机说完一句话,神情有些紧张,立kè

探出脑袋去看窗外,似乎想看看会不会下雨。外面依旧沐浴着晨光,司机似乎松了口气,有些埋怨的表情,但对着顾文敏这么一个大美人儿,估计也说不出重话,因此开口还比较温和,道:“看、看起来没事儿,算了,咱们继、继xù

走。”

顾文敏点了点头,没说话,目光却依旧盯着我后面。

第三十一章 迷途

我心知不对劲儿,问她道:“咱们坐在同一辆车上,就是同伴了,有什么事你也别憋着,刚才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让我趴下?”想起之前的触感和幽香,我心里有些发软,原本对顾文敏留了个心眼儿,这会儿也不由放下来,见她神情不似之前从容,便放缓声音道:“究竟怎么回事?”

估计是察觉到我的好意,顾文敏看了我一眼,紧抿的唇角微微放松,压低声音道:“刚才,我看见车窗后面,忽然贴过来了一张脸,就……就像一张巨大的猴脸,所以……”

脸?我和豆腐对望一眼,豆腐紧跟着往后看,诧异道:“你是不是看花眼了?什么也没有啊?”

司机闻言,倒是紧张起来,说道;“这一带确实有很多猴子,据传说还有山魈,不好,咱们该不会被山魈盯上了吧,这玩意儿是要吃人的!”话音刚落,我们的车顶,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就如同有人在那拳头击打一样,霎时间另车里的四人目瞪口呆。

难道我那低落到极点的气运又出来作怪了?

山魈于1758年发xiàn

并命名,在此之前,民间习惯叫为山鬼,山魈头大而长,性格有些怕人温顺,有的则非常厌恶人类。

我曾经还在动物园里看到过一只,不过个头很小。

难道这次让我们碰上一只野生的了?

司机紧张的看着车顶,咽了咽口水,骂着脏话说道:“他娘的,今天怎么走霉运了,这钱可太难赚了。”这会儿一怒一紧张,反而不结巴了。

随即,司机从坐垫底下抽出了防身用的伸缩铁棍儿,有些司机为了防止有人坐车打劫,都会在坐垫底下塞些防身用的东西,紧接着他冲我和豆腐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两个大男人也别闲着,下车帮忙,看看究竟是不是山魈,赶紧将它弄走。

当即,我们各自拿了武器,无非就是修车时用的一些铁器,有些重,虽然不带锋,但砸下去那也肯定脑袋开花。

三人合计好,立kè

以最快的速度下车,迅速将目光投向车顶和四周,谁知车顶确实空无一物,刚才砸我们车顶的东西,已经不知跑哪儿去了?

司机对这些情况比较熟,他松了口气,道:“应该是跑了,毕竟咱们刚才在车里,它对付不了车,所以就……”话还没说话,晴天白日里,忽然响起了一个炸雷,震的人心胆欲裂,我们三人几乎都抖了一下。

这个炸雷声音太大,又来的突然,将我们三人包括车里的顾美女都吓了个够呛,抬头一看,原本还晴天白日的,不知从哪儿飘来了大片乌云,遮盖在上空。

这四周原本就是山崖峭壁,林木茂密,太阳在东,被山挡住了,光线本就不强烈,此刻被墨色的乌云一罩,霎时间如同入了夜,周围暗沉沉的,紧接着,云层中又是几道闷雷,闪电撕裂了几下,斗大的雨水便霹雳啪啦往下落。

我这才想起了,咱们四人,还没有开出鬼门关的范围。

而现在,居然真的下雨了。

豆腐怪叫一声,当先躲进了车里。我和司机在雨水中对望一眼,我发xiàn

司机嘴唇有些哆嗦,显然,之前关于鬼门关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那么现在怎么办?

接下来,会不会真的出现什么邪门儿的事情?

我俩一个对视,也赶紧躲进了车里,好在淋雨不久,身上的雨水也一擦就干,夏日了也不觉得寒冷,只是空气似乎更加闷了。

顾文敏也有些紧张,道:“现在怎么办?”

司机也拿不定主意,他是本地人,对这些迷信之说更是深信,此刻又都一一应验,估计脑袋已经成了浆糊。豆腐更不用说,没事儿的时候,吹牛能吹破天,真到了出事儿的时候,第一个吓破胆,此刻正拽着我的胳膊,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念些什么,仔细一听,他奶奶的,大悲咒!

我打断了豆腐的念叨,骂道:“不就是下了场雨吗,咱们还没死呢,你提前念什么大悲咒!”紧接着对司机道:“还愣着干什么,继xù

开车。”

其余三人愣愣的看着我,估计是被我的镇定感染到,司机开始继xù

开车,只是车速放慢了很多。事实上,这种古怪的事儿,我心里说不打鼓,那是假的,但如果四个人跟着一起慌乱,那就更不妙了。

与其乱成一团,不如镇定下来。

车子继xù

行驶,但车里的气氛已经更加沉默,外面的雨势依旧不见减小。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是中午的一点中,但我们身处的盘山公路,却阴沉昏暗,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环境也越来越暗,在加上猛烈的雨势,周围的能见度很低。

司机不得不打起了车灯,车灯前方的雨滴,被照成金黄色,如同在下金雨。

开了大约俩个小时候,司机忽然停下了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抖。紧接着,他转过头,嘶哑着声音,结结巴巴道:“到凤头村,车程五小时,现在几点?”

我再次看了看时间,是下午三点,而我们是早上八点整出发的,算下来,时间已经过了七个小时,而我们的车,依旧还处于盘山公路上,一侧是黑暗中的山崖,一侧是峭壁,乌黑如夜,周围的树木都看不清楚,在车灯隐隐绰绰的照耀下,如同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鬼怪。

我不由闭上眼,压下心中骂娘骂老天的欲望,沉默片刻,又睁开眼,淡淡道:“你是怎么开车的?咱们现在走到哪儿了?”

司机额头上渗出冷汗,道:“这地方这么偏,唯有一条公路,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开错路,这里,我依旧不认识了。”

顾文敏抿了抿唇,神色有一丝歉意,道:“都怪我不好。”

豆腐抓着头发,道:“不怪你,怪那只山魈,你说它没事儿爬我们车上干嘛,要让我有机会逮到它,非得扒它一层皮。”

外面雨还很大,我摸出一根烟抽了几口,开口道:“得了,别耍嘴皮子,连条鱼都不敢杀,你他妈的还好意思说剥皮?”顿了顿,我心知肯定是出了问题,待在车里不是办法,于是抽完一根烟,我示意豆腐跟我一起下车,出去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路标。

究竟是走错了岔路,还是我们真遇到了什么古怪的事儿。

我以前听过不少各种各样的鬼故事,那时候的娱乐生活很单调,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赚钱上,偏偏钱还赚的不多。泡不起妞儿,去不起酒吧,得了,一伙儿人窝在一起瞎扯淡,什么鬼故事、荤段子、社会八卦,听了一肚子。

以前听过一个段子,据说有一些在野公路上被扎死的人,遇上没良心的司机,将尸体扔了,逃避责任。尸身腐烂在野草堆里,无人收敛,鬼魂徘徊不去,怨气极大,久而久之,就变化成为路鬼。

路鬼专门向过往的车辆索要买路钱,如果你开车,忽然发xiàn

自己开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怎么开也开不出去,那就说明,很可能被路鬼盯上了。

这时候怎么办?

要给钱。

人民币也行,当然,最好的还是纸钱。

身上带了多少,就得朝着西方撒出去多少,路鬼自然就放过你了。遇上那些抠门的,不舍得撒钱,或者撒少了,那可就要倒大霉了。

我带着豆腐冒雨下车,打着手电筒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没有路标一类的参照物,而盘山公路周围的环境都是差不多的,我俩看不出任何端倪。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路确实只有一条。

因为这里是山区,上面的财政部门,不会那么大方,拨款同时修好几条路。

这一番巡查,我和豆腐被淋了个透心凉,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雨水仿佛带着某种阴气,滴在身上分外冷。

最后我敲了敲车门,顾文敏和司机探出头来,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认为现在很可能是撞鬼,不如按照民间的方法试一试,不行再做打算。

顾大美女不反对,立kè

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现金,跳下了车。

第三十二章 坠崖

司机有些不乐意,一脸苦大仇深,如同天塌下来的样子,叫道:“我赚这几个钱容易嘛我!有没有别的办法……哥儿几个在想想?”

此刻我们几人淋着冷雨,处境诡异,心头都有些烦躁,他这么一说,我心里蹭的冒火,道:“是要钱还是要命,你选一个吧。”

司机道:“当然要命,不、不过我想问……问一句,必须要、要全部撒吗?”

“现金,有多少扔多少。”

说起来,我们都习惯用卡,这次我和豆腐身上的现今加起来,差不多两千来块,顾文敏手头也是七百来块钱。司机闻言苦着脸,打开车头的钱箱,里面差不都是散钱,但数量很可观,估计至少也有两千多,合起来现金约有五千。

随即,我们四人冒雨带着钱,面向西边,那地方刚好是处悬崖,压下便是茂密的森林,只是此刻四下里昏暗,绿色的丛林不见踪影,只能看到黑压压一片。

要说我花钱也是很大方的,但像现在这样扔钱,还是第一次,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旋即,在冷雨寒风中,我们四人一挥手,将身上的现金洋洋洒洒的扔了出去。

此刻,我们四人已经是浑身湿透,扔完钱的那一瞬间,一道闪电猛然撕破云层,原本豆大的冷雨,忽然变成了蒙蒙细雨,俨然有减小的趋势。

这下连司机也愣了,大约没想到这么灵验,脸上的神情霎时间古怪起来。

顾文敏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道:“这办法似乎有用,走,咱们看看这次能不能开出去。”我们四人也不多说,从包里拿了干爽的衣服换上,将车内的空间留给顾文敏,收拾完毕,司机发动了汽车,我们重新上路。

有了刚才的经验,众人心里都放松了许多,但顾文敏估计是记着之前的事,因此闭口不言,再也不肯说一句话。我和豆腐密切的注视着周围的环境,不知为什么,雨虽然小了,但周围却越来越黑,越来越暗。原本还能看到远处的山峦,但此刻,我们却仿佛彻底进入了黑夜一样。

这种情况有些让人心里不舒服,和我预料到的云散雨收不一样,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司机的车速忽然加快起来,车子更加颠簸。

我忍不住骂了句娘,心说这司机不靠谱,这么险的山路,路面又全是积水,他居然还敢开这么快,真不知脑子是哪里短路了。

于是我开口道:“车速放缓,你他妈的别带着我们一起冒险。”司机脚不停动,我话音一落,他猛然失声道;“不好,刹车失灵了。”

刹车失灵?

我还来不及反应,接着前方的后视镜,恰好能瞧见司机惨白的脸色,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紧接着,我们的屁股底下重重的一颠,车轮发出刺耳的呲呲的声,整个车子偏离路线,朝着我们右侧的山崖飞了过去。

“啊!”车里的所有人都惊叫起来,包括我自己,朝着悬崖冲过去的画面太恐怖,也太刺激了。

先是腾空、紧接着是失重,随后便是砰的一声巨响,车里的所有人横七竖八倒做一团,车辆天翻地覆,没有直接摔到底,而是顺着倾斜的悬崖一路往下翻滚,过程太过于混乱和恐怖,那一刻,人的脑子里都是空白的。

在剧烈的颠簸中,我们的四肢包括大脑,不停和车里的各种东西撞击,到最后,我满头是血的晕了过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没想到蘑菇没挖到,却在这鬼门关送了命。接下来便一切都不知dào

了。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我醒过来的时候,发xiàn

豆腐正在给我处理伤口,不远处就是我们已经摔的变形的车辆,周围依旧暗的吓人。

司机摔晕了过去,顾文敏额头也磕出了血,身上有好几处擦伤。豆腐比较幸运,脑袋没事,身上也只有几处擦伤。只有我最倒霉,脑袋磕的比较严重,除了身上的擦伤,腿筋似乎扭到了,一动就痛。

我记得,当时车子飞下悬崖时,我下意识的将坐在自己身边的豆腐和顾文敏压到了下面,看来这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他俩都没有受重伤。

我们包里没什么伤药,本来谁都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儿,豆腐急的团团转,眼睛红通通的,我心知这老鼠胆,经此一次,肯定吓的不轻,便出声道:“别急,急有个屁用。我没事,你去车子旁边看一看,能不能把我们的包拿出来,里面有衣服,我记得还有备用的感冒药和消炎药,想办法弄出来。”

豆腐一向少根筋,我一昏,他完全找不着北,听完我的吩咐,霎时间也镇定了下来,立kè

去车子那边找东西。车已经变形了,豆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我们三人的背包抢救出来。除了昏迷的司机,我们几人吃了几口路上带的面包,服下消炎药,又撕了衣服包扎伤口,这才缓过气。

豆腐浑身都是汗,嘘了口气,道:“奶奶的,吓死我了,还以为要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那司机身上也只是擦伤,估计是被撞晕了。

此刻我们抬头向上望,跌下来的悬崖上全是平滑的山石,黑漆漆看不清楚,要想爬上去,在没有任何保险措施的情况下,完全是找死。

豆腐又道:“现在该怎么办?”

顾文敏神色苍白,但已经镇定下来,显得很坚强,她四下打量一番,提议道:“这片丛林,和盘山道的走势是相同的,咱们顺着往前走,肯定能走出去,只是……”她指了指司机,又指了指我们三人,道:“现在咱们的情况不容乐观,而且这次刹车失灵,实在蹊跷,我又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修长的眉微微一皱,唇线紧抿,冲我们摇了摇头。

我扶着身旁的一棵树,试着站起来,其中一条腿痛的很厉害,不是骨头的问题,应该是脚筋受了伤。

豆腐道:“我可以背着你走。”

顾文敏摇了摇头,道:“不,你背着他。”她指着司机,道:“他完全昏迷,只能靠人背。我扶着陈悬,别小看我,我平时背的摄影器材,加起来有三十多斤重。”

此刻我不得不庆幸,这次虽然出了事,好在豆腐无恙,可以照顾我们,顾文敏也没有拖后腿,否则我们就真的寸步难行了。

商议完毕,我们收拾好东西,准bèi

往前走,顾文敏扶着我,她身材高挑,只比我矮一个头,靠在她身上正好合适。

豆腐去弄那司机,弄着弄着,从司机的兜里忽然掉出来一些东西,豆腐一看,气的一蹦三尺高,道:“我就说,怎么撒了钱还这么倒霉,合着这小子贪污了。”

掉出来的赫然是一叠百元大钞,我一看不由苦笑,估计是这司机小气,抱着侥幸心理,将散钱扔了出去,百元大钞自己偷偷藏了一些。

豆腐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心里也有些发怒,心想:若按照我平日里的脾气,这人自作自受,还害的我们三人受连累,肯定是将他放在此地,让他自生自灭。只是有了豆腐先前的提醒,我已经开始有意控zhì

自己的脾气。再来,我隐隐觉得,这一趟出门,霉运不断,或许并不不是因为巧合,而是我那因为诅咒而低落的气运在作怪,或许,并不是这个司机连累了我们。

而是我的气运,连累了和我在一起的所有人。

于是我对豆腐说道:“别骂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背上他走吧。”豆腐向来比较心软,骂完一番出了气,也不计较了,背着司机,我们四人打了支手电筒,在蒙蒙夜雨中,顺着上方盘山道的走势往前找路。

这地方野草丛生,林木茂密,泥土因为雨水粘黏不堪,顾文敏或许是由于常年背着摄影器材四处走,身材看似单薄,实jì

上力道不小,扶着我虽然气喘吁吁,倒也能坚持住。我有些过意不去,走了一个钟头左右,觉得那只受伤的脚略好一些,便开始自己行动。

黑暗中,我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但我们却完全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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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灯火

细雨蒙蒙,山风阴冷,我们走走停停,须臾,司机也醒了过来,自然免不了被我们一顿臭骂。他自己也知dào

办错了事儿,拉耸着脑袋不吭声,时不时的长长叹气,为自己的车子默哀。

我们接下来这一走,却不知dào

走了多少时辰,直到两腿发麻,气喘吁吁,浑身乏力,这才停下来。周围的环境一直大同小异,但却并没有出路,往上看去,陡峭悬崖的悬崖被黑暗包裹着,我们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继xù

往前走。

再看了手表,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十点。

我们竟然整整走了五个多小时。

豆腐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原本我们就没带什么吃的,五个小时前吃的面包,还是豆腐这吃货临上车时买的,两个小面包,我们三人分吃了,根本不顶饿,更何况现在又疲惫跋涉了五个多钟头。

一直没吃东西的司机就更饿了,这几个小时下来,我也知dào

了他的一些底细。他是土生土长的湘西人,姓毛,叫毛大志,豆腐喜欢给人取外号,一直惦记这毛大志不肯扔钱的事,直接管他叫成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简称:毛公鸡。

此刻我们都走不动了,在原地坐下,气喘吁吁,好在雨势不大,否则就更惨了。毛公鸡听见豆腐的肚子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张开嘴,伸出舌头接天上下的豪毛雨,接一会儿,砸吧着嘴,结结巴巴的哑声道:“喝水是喝足了,就是饿的慌。这得走、走到什么时候是……是个头。咱们干、干脆还是先弄些吃的……那个古话说的好,兵马未动,粮、粮、粮……”

豆腐接话道:“粮草先行!你说的很对,问题是这里哪儿有吃的?”

毛公鸡因为扔钱的事,一路上备受我们冷落外加冷嘲热讽,这会儿想戴罪立功,立kè

道:“我、我会打猎,我、我们湘西的汉、汉子,都是好手,你们等、等着……”

说话间,毛公鸡要了一支手电筒,准bèi

往林子深处去找些东西,我们三人坐在原地休息,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毛公鸡喜滋滋的冒出来,手里提溜着两只挣扎的东西,我定睛一看,赫然是一直大兔子,另外还有一只黄毛大尾巴的小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我到没想到,毛公鸡还真能弄来吃的。

此刻我们是在一处山崖下的凹陷处躲雨,周围有一些没有被淋湿的木材,顾文敏收集了柴禾,升起了火苗,动作极为熟练,想来平日里跋山涉水摄影,有露宿的经验。

豆腐也不认识那黄色的东西,问道:“这小东西是干嘛的,这么点个头,还不够我塞牙缝呢?”奇怪的是,那东西仿佛能听懂人言,竟然朝着豆腐哀哀叫唤。

顾文敏观察了一会儿,道:“如果没看错,应该是只黄鼠狼,不过这应该还是只幼崽。”

毛公鸡拎着幼崽的尾巴,甩着转了个圈,说道:“这时候就别挑什么幼崽不幼崽了,填饱肚子最要紧。”

那小黄鼠狼一直哀哀叫唤,顾文敏有些不忍心,修长的眉毛微微皱起,低声道:“这么小,干脆放了吧。”毛公鸡不同意,说道:“苍蝇也是肉啊,咱、咱们四个人,难……难不成就吃这一只兔子?”

豆腐一向心软,这也是我给他取这个外号的原因,他盯着黄鼠狼看了两眼,便道:“这么小的东西,吃了你能长几两肉,我看还是放了。”说罢从毛公鸡手上夺过黄鼠狼,放地上,那黄鼠狼也机灵,豆腐手一松,它便钻入草丛,一溜烟的没影儿了。

毛公鸡有些生气,想和豆腐理论,我向来是帮亲不帮理的,虽然豆腐放走了我们的口粮,但我还是站在豆腐这一边儿,于是面无表情的对毛公鸡说道:“一只小狼崽子,放了也就放了,兔子给我,我来烤。”

就像豆腐说的,我这人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冷酷,很不好惹,毛公鸡敢和豆腐抬杠,是因为豆腐好欺负,但他不敢跟我抬杠,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将兔子几下处理了转交给我。

我以前卖过烧烤,虽然这里没什么调料,但光是火候的不同,烤出来的味道也是天差地别,须臾,一只兔子便烤的有滋滋,黄灿灿的,一股肉香飘散开来,众人的肚子齐奏饥饿交响曲,不多时便将一整只兔子吃的一干二净。

这兔子也不是毛公鸡自己打的,用他的话来说,那是运气好的不得了。走出不远,便看到石头下压着一只兔子,和一大一小两只黄鼠狼,大的一见人,立kè

逃跑,小的没来得及,连着兔子一起被逮了。

我们吃饱喝足,休息的也差不多,但此刻已经入夜,困顿不已,无力再前行,当晚就在山崖下的凹地睡了一夜。这露宿野外的滋味儿自然不好,睡到一半,时不时便被各种响动惊醒,或者被各种爬到身上的昆虫给弄醒。

一夜不安。

第二天醒来时,我们几人一身狼狈,坐在凹陷处面面相觑。

此刻,我腕上的手表,指针指向早晨八点钟,但我们周围的环境,依旧如泼了墨一般暗,是人都知dào

不对劲了。

豆腐咽了咽口水,紧张道:“难道鬼门关的东西还没有离开我们?”

我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想法,心道:离开我们?说不定,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走出鬼门关,还在原地打转呢。我想起了民间俗称的鬼打墙,说的就是被鬼迷惑,在某一个地方打转出不来。

不过鬼打墙一到白天,太阳一照,自己就会消失了。

但此刻俨然已经是白天,我们周围的诡异环境却并没有消失,这又是怎么回事?

四人心底都有些发毛,凑在一起,各种各样的猜测说了不少,有说是鬼作怪,有说是妖怪,都十分扯淡。顾文敏最后摇了摇头,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也弄不清楚,但在这里坐着也不是办法,我看还是往前走一段再说。”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我们四人继xù

上路,沿着盘山公路的走势一路向前,周围一沉不变的黑。此刻,雨又开始下大起来,人人的皮肤都冷的如同冰,一成不变的环境,寒冷的雨水,让整个队伍的气氛越来越沉默,就在此时,豆腐忽然停下了脚,摇着我的胳膊,道;“变态陈,快看,那里有火光。”

我甩了甩头上的水,道:“把变态两个字收回去。”紧接着,便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黑暗中的某处,赫然有几点昏黄的光晕,仿佛是某种建筑物上的灯笼一样。

有光就有人,众人精神一振,顾文敏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之前还有些严肃的声音,现在也放松下来,清亮的如同泉水,漆黑的目光含着笑意,道:“有人就好办了,咱们过去问问路。”

豆腐脸上先是兴奋,紧接着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摸着自己的脑袋,嘀咕道:“……见鬼。”

我问道:“怎么了?”

豆腐道;“我说出来你不能扇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心想:这小子又要说什么屁话?嘴上却道:“放心,我又不是变态,没事儿扇你干嘛,你说?”

豆腐很好忽悠,于是眨着眼睛,神mì

兮兮的说道:“半夜里走夜路,荒山野岭,人烟罕见,忽然看见灯光……这不都是鬼故事里的桥段吗?你们说?那灯光是人住的地方,还是……”

他这么一说,顾文敏脸色白了一下,毛公鸡也吓的够呛。我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但转念一想:诅咒没有变态到这种地步吧,哪能什么倒霉事都被我们碰到?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荒山野岭。在我们头顶上就有一条公路,这是现代文明可以到达的地方,哪里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东西。

想到这儿,我准bèi

在他脑袋上扇一巴掌,又想到他脑子已经够不好使的了,再打下去,估计要傻了。于是转而直接在豆腐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鬼也是有尊严的,谁没事儿会总跟我们几个过不去。”

豆腐干嚎一声,捂着屁股道:“你说不扇的。”

我道:“我扇你了吗,我在踹你。”

顾文敏看在眼里,原本还有些担忧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道:“陈悬,你别老欺负他,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能扯。不过我觉得小窦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还是小心一些。”

毛公鸡很信邪,踌躇不前,我们三人没理他,他一个人待着更是害pà

,赶紧赶上了大队伍,四人在豆大的雨水中,拖着疲惫的身体,互相扶持着,朝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而去。

那一线灯火,在雨幕中显得十分飘忽,如同隔了层层纱帐般,很快,我们逐渐离的近了。

PS:大家猜,那些灯光是什么?

第三十四章 阴阳留步村

众人疲惫不堪,昨晚的兔子肉也早消化的一干二净,冒着冷雨,饥肠辘辘的朝着光源而去。随着距离的拉近,隐约便能瞧见一大片建筑物矗立在雨幕中。

我此刻腿脚不利索,走起路来落在后方,反而是毛公鸡和顾文敏走在最前面,忽然,顾文敏停下了脚步,冲我们叫到:“快看,这儿有块石碑。”

顺着望去,只见我们前方的荒草处,果然矗立着一块石碑,半掩在杂草间,露出的部位带着残缺,上面爬了一些藤蔓类的植物。

看样子,这石碑必然已经是年代久远了。

豆腐眯着眼道;“上面写了什么东西?”他有些近视,摔下来的时候眼镜儿早已经破了,此刻大雨如幕,豆腐看起东西来更是吃力。

我闻言将石碑上的藤蔓扯了下来,借着手电筒昏黄的光晕,只见石碑上赫然是五个古体大字,仔细辨认,却是一个极其古怪的名字:阴阳留步村

顾文敏显然也有些错愕,道:“好古怪的名字,阴阳留步村?你们觉得是什么意思?”

我摇了摇头,心里完全没底,石碑几百米开外,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此刻已经可以隐约看清建筑物的形状,都十分复古,看起来已经有很久的年头,村子里有灯,想来不是荒村。

毛公鸡冷的牙齿打颤,结结巴巴道:“这村名……古、古怪怪,我开车这、这、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这一带有、有这么个村子,我、我看还……还是别、别去了。”

豆腐更是六神无主,眼珠子在我们众人身上转了一圈,神色有些迟疑,提议道:“还是进去看看,咱们不能一直在雨里淋着。”

毛公鸡立kè

反驳道:“万、万一出了事、事儿,谁复杂?”

豆腐怒了,吼道:“我负责行不行!”他一向胆子小的如同老鼠一样,这时,却指着我和顾文敏道:“他们都守了伤,额头上的布带已经在渗血了,再这么在雨里走下去,我兄弟就要死了!他妈的!”豆腐骂了句脏话,恶狠狠的盯着毛公鸡,道:“你不去就滚蛋,我们要进去找疗伤的药。”说完看着我,目光显得很坚定,但我很了解豆腐,从他坚定的目光中,我还是看出了不安。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顾文敏的额头,果然又开始渗血了,想必我自己现在比她也好不了多少。我们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在雨里继xù

走下去了,豆腐说的没错,即便这阴阳留步村再怎么古怪,我们也必须进去探一探。

毛公鸡见我们人多,也不敢跟豆腐抬杠,哭丧着脸跟在我们身后。

石壁的后面,就是一条被雨水冲刷的泥泞不堪的小路,笔直的通向村中。我们沿着小路前进,逐渐走到了村子的跟前。

村中中央是空出的一条道,铺着毫无规则的青石板,两边都是木制的房屋,大部分都是两层或三层楼高,楼外是回廊,平日回廊里可以晒一些农作物。

这是典型的湘西一代土家族的建筑结构,不过又融合了一些汉族建筑物的特点,黑沉沉的连成一片,纵横交错的小路也不知通往何处。

整个村子,被笼罩在一层黑暗之中,唯一的几点灯光,便是我们之前所见的那几盏灯笼,毫无规则的悬挂在一些木楼的角檐上,绸布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摆不定,村里看起来毫无人烟,俨然是一个荒村。

既然如此,村楼上的灯笼又是谁点燃的?

我们站在雨中,看着雨幕中黑沉沉连成一片的木楼,心里都有些发怵,顾文敏不自觉的朝我挨近了一些,裸露在外的胳膊,贴着我手臂的肌肉,是冰冷的。

我侧头看了看她,雨滴顺着她的睫毛滑落,她神情很警惕,大约是经常行走在山野间,神情虽然紧张,但不像一般姑娘那样吓的大叫,显得较为镇定。

我们的目光,都不由的去打量那些灯笼。

为什么它们会亮着?

是什么人点亮了它们?

这个村子里究竟还有没有住人?

就在我们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视线里,忽然闪过了一个消瘦的人影,那人影就在木楼的第二层,如同鬼魅一般,在灯笼昏黄的光芒中一闪而过。饶是我向来胆大,也不用吓的心中一紧,大脑噔的一声响。

就在此时,那个刚刚转过去的人影,又从墙角里转了出来,这次所有人的发xiàn

了,而他也发xiàn

了我们。

由于距离太远,我们看不清他的长相,但可以判断出他的大致年龄,是个消瘦的老头子,正站在一盏灯笼下朝我们张望。

我还没出声,顾文敏便壮着胆子,冲对方道:“老人家,我们是迷了路的旅客,能不能给我们开个门,容我们留宿一晚?”

那老人听完也不答话,转身又融入了黑暗中,须臾,却见那楼下的一楼,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显然,那老头接纳了我们,让我们进去避雨。

这样看来,之前是我们多心了,这里是有人的。

我们几人大喜,赶紧小跑着进了房间,也顾不得打探,转身便关了门,将外面寒冷的风雨阻挡住,而等我们回过神来时,却并没有看见给我们开门的老头。

豆腐嘶了一声,疑惑道:“人呢?”

毛公鸡神情紧张的盯着四周,道:“神出鬼没的,光线也、也太暗了。”

整间木楼的一层,只有一张木桌子上,点了一盏煤油灯,借着微光,我细细看了一遍,发xiàn

没有任何电线一类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个年代,这个村子里居然还没有通电!

这实在是够古怪的,我警惕起来,对着空旷无人的木楼,说道:“老人家,谢谢你放我们进来,请问有没有吃的?”

我原本心里已经有些打鼓,想着,自己难道真的霉运加身,气运衰落,是鬼就来找我麻烦,莫非又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这才有意开口试探,谁知话音一落,二楼便传来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下面的橱柜里有吃的,你们自取。睡觉就在一楼睡,我一个人住,不方便让你们上二楼来。”

这声音虽然难听,但却是人无疑,毕竟如果是鬼,恐怕没那么好心给我们弄吃的。

豆腐早就饿了,闻言胆子也大了些,目光滴溜溜的扫视一圈,便锁定了不远处的老旧木橱柜,他走过去将橱柜打开后,里面果然有些吃的。

豆腐赶紧将东西端出来,看得出,这都是吃剩下的,被老人收捡起来的剩菜剩饭。

一大碗白米饭、粗瓷碗装的一碗红薯、半碗野山鸡肉,此刻我们也饿了,哪里还敢挑剔,分了吃食,坐在桌子上吃喝起来。

饭不多,我们都只吃了个半饱,但总比在外面忍饥挨饿,凄风苦雨强多了。

顾文敏找了个黑暗处,换下了身上的湿衣服,她的背包由于要背器材,因此是防水的,衣服都没弄湿。我和豆腐三个就没那么好运了,只能拧干多余的水分,穿了条裤衩,将湿衣服晾起来,期望第二天能干。

此刻是夏季,按理说天气该是闷热的,但这个地方或许是因为位于深山,在雨夜里,透着寒凉。收留我们过夜的老头似乎不喜欢生人,虽然肚子里有一堆疑惑,但我们也不能问,只能压在心里,当夜便就地拼了木桌子睡觉。

由于寒冷,众人都睡的不太熟,迷迷糊糊间,我被一阵若有若无的古怪声响给弄醒了。睁开眼一看,才发xiàn

顾文敏不知何时也醒了,保持着半撑着上身的姿势,侧耳倾听动静,神色显得很警惕。

她看了我一眼,冲我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我也跟着听那阵动静,片刻后,却发xiàn

动静是从我们头顶的二楼传来的,似乎是铃铛的声音。

豆腐和毛公鸡还睡的跟死猪一样,顾文敏修长的眉微微一蹙,压低声音道;“陈悬,这老人家怎么大半夜的在楼上摇铃铛?”

我摇了摇头,心里觉得古怪,一想到这地方的各种诡异,睡意也没有了,低声道:“这地方不对劲,我怕会有什么不安全,你呆在这儿别动,我偷偷摸上去,探一探情况,看看那老头在捣什么鬼。”

顾文敏微微一迟疑,随后又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那你小心。”

第三十五章 人影

为了防止弄出声响,我脱了鞋,赤脚上阵,也不敢开灯,只将手电筒拿在手里,顺着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一步步往上走。

越往上,那阵铃声就越清晰,直到上了二楼,我眼前已经是漆黑一片,只有一楼的微光,让我勉强不用变成睁眼瞎。

声音似乎是从右手边传来的,我小心翼翼的朝着那边走过去,忽然,脚下的木制楼板,似乎就得我身体太沉重,不甘心的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吱呀声。

这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极为清晰,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想:这个贼老天,难道真的要把所有倒霉的事情都加在我的头上?这个念头刚一转过,我的右前方,便传来吱呀的开门声,紧接着,一个消瘦的老头,举着一只白蜡烛走了出来,蜡黄的脸皮干扁,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芒中盯着我,阴森森的问道:“谁让你上来的。”

我心知不好,但这老头既然是人,我就不怕了,一手握着手电筒,心想:如果这老头真有什么古怪,就一梭子敲上去,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爱hù

老人了。

那铃声此时也依旧停止,我这才发xiàn

,老头左手端着蜡烛,右手下垂,拎着一个铜黄色的铃铛,就像那些做法事的道士们经常拿在手里的法器一样。我心想:这老头大半夜在楼上摇铃,难不成是在从事什么迷信活动?这到情有可原,湘西一带,历来信奉鬼神之说,各种禁忌习俗更是不胜枚举,若真是如此,那也就放心了。

想到此处,我不打算撕破脸皮,毕竟还借住在人家的房间里,于是我道:“老爷子,不好意思打扰到您,我半夜里听见楼上有响动,还以为是闹耗子。承蒙您收留,我别的本事没有,捉耗子是我的拿手好戏,所以准bèi

上楼来替你除害。”

老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我,声音依旧嘶哑难听,如同气声似的,说道:“这地方人少,大多数人都已经搬出去了,难免闹些鼠狐山猫的,我也习惯了,不要急,你回去吧。”

我给了老头儿一个台阶,他估计也是看我年轻力壮,不打算撕破脸,便让我回一楼去。此刻探明了虚实,我也无意多留,这二楼光线暗淡,散发这一股霉腐味儿,让人的鼻子很不舒服,当即我便转身下楼,那老头也收了烛火,走入了黑暗的房间中,似乎睡了。

临到楼下,顾文敏还在等我,见我下楼,立kè

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我将自己的猜测说了,道:“估计是在行些招神弄鬼的把戏,湘西这边很信这些,不要紧。”顾文敏闻言放下心,此刻正是深夜,众人白日里疲惫,这会儿放下心来,不多时便又呼呼大睡。

朦朦胧胧间,我感觉自己手腕有些发热,这种热并不强烈,但和夜晚阴冷的湿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我不由得又一次醒了过来。

一看时间,距离之前一次起身,已经又过了两小时,我忍不住朝自己发热的手腕看去,心里顿时升起一个不安的念头:手腕的位置,赫然是爷爷亲手给我做的那串桃木手珠。

当时在回涌河底,我用这桃木珠对付嘼猫,一击而中,木珠有一颗已经开裂。相传桃木是夸父手中的手杖二话,历来被誉为辟邪驱鬼的圣品,而此时,它居然又裂了一颗。

难道这地方,真的有什么鬼怪在出没?

刚才这桃木手珠,是否又救了我一回?

还是说,本就是这手珠带的时间太久,加之这两日又受了水汽,所以自己开裂了?

几个念头一闪而过,我睡意消了大半,顾文敏几人却睡的很深沉,我摸了摸口袋,习惯性的想摸包烟,却想起早就在雨里被冲烂了。

桃木珠忽然开裂,给我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我以前不信这些,但经过回涌河的一系列事,却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类科技所无法解释的力量。

此刻,外面依旧风雨大作,冷风刮的呼呼作响,这不同于城市的风,这里的山风,穿过悬崖一侧,穿过林梢,形成了独特的韵律,如同鬼哭狼嚎一般,胆小的人,听了只怕会心头发憷。

我下意识的侧耳倾听二楼的动静,发xiàn

上面很安静,看来那古怪的老头已经睡了。根据老头所说的情况,这个地方,应该是个比较偏僻的古村落,只不过随着时代发展,大部分人都搬了出去,搬到更接近人烟的地方,那老头,大约就是一个我们所说的空巢老人。

想来也有些可怜。

正想着,忽然,我听到了一些古怪的响动。

这响动不是从楼上传来的,却是从木制的大门外传来的。

听声音,隐约有点儿像人的脚步声,鞋子踩着雨水时发出的声音很特殊,我确信自己不可能听错。此刻外面凄风苦雨,会有谁在雨夜里行走?

那老头也一直没下过楼,难道在外面行走的,是另外几盏灯笼中的其中一户主人?

这大半夜的,出来做什么?

脚步声一直没有停止,似乎渐渐就要从我们房门外穿过。我这人做事,向来喜欢寻根究底,最讨厌心里有梗。遇到这么古怪的情况,不弄清楚,总觉得难受,当即轻手轻脚跳下木桌子,走到了木门边,透过门缝往外张望。

房间里微弱的烛光,根本无法通过门缝透出去,因此我眼睛里,只看到一片漆黑,心里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傻蛋,想到:这点儿常识怎么都忘了,能看的清楚个鬼呢。

我正打算放qì

偷窥,准bèi

光明正大的打开房门,忽然间,黑暗中出现了一片朦胧的光晕,逐渐进入我的视线。仔细一看,瓢泼的雨幕下,却是一个看不清长相和穿着的消瘦人影,手里赫然拧着一只大红灯笼,在雨夜中,缓缓朝村外走,而在他的前后,隐隐还有其它人形,虽然看不清男女老幼,但根据轮廓计算,人数却是很大。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冷冷抽了口气,就在此时,一只冰凉的手,猛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吓的我悚然回头,却是顾文敏醒了,她朝我竖了个噤声的手势,身后站着的是满脸疑惑的豆腐和神色紧张的毛公鸡。

顾文敏做完手势,便也透过门缝往外看,约十来秒后,她收回了目光,眼里透着恐惧,道:“他们不是人!”

不是人?

我没反应过来,难道全都是鬼?我气运有没有低落到这份儿上?

豆腐被这话吓的够呛,紧张道:“姑奶奶,什么意思,你倒是说清楚。”

顾文敏漆黑的目光,在昏暗的视线中,显露出紧张和一抹强压的镇定,她缓缓吐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我看不见他们长什么样,但我视力很好,所以我发xiàn

,他们的脚后跟都没有着地。”

毛公鸡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刷的铁青,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时间牙齿咯咯打颤。

豆腐反而不见得害pà

,一脸懵懂,问顾文敏道:“脚后跟不着地是什么意思?”

我解释道:“民间传说,鬼上了人的身,那人的脚后跟就无法着地。”顾文敏点头,忧心道:“难道外面的人,都被鬼上身了?”

我回忆起刚才的场景,不由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这地方人迹罕至,有这么多人本就属于异常,我看根本不是什么鬼上身,它们八成本来就不是人。”

话音刚落,豆腐已经吓的不行了,哭丧着脸离我远远的,道:“我错了,我应该离你这个倒霉的变态远远的,上帝啊,救救我。”

我脑海里高速运转起来,冒出无数个念头,闻言说道:“别叫上帝了,我记得昨天晚上你还对上帝说,操你妈,你连上帝的妈都敢下手,上帝会救你吗?”

豆腐欲哭无泪,说道:“我宁愿出去淋雨,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你们怎么说?”

顾文敏压低声音道:“小窦说的没错,出去淋雨,也比待在这里强,等外面那些东西走光了,咱们就离开这儿。”话音刚落,毛公鸡结结巴巴道:“如、如果它、它们不走呢?”

豆腐壮着胆子道:“不走?不走难不成留在这儿生崽?”

毛公鸡咽了咽口水,摇头道:“不是……你们看。”他手一指大门的位置,我们几人不约而同的转头一看,只见木门的雕花糊纸窗上,不知何时,映出了一堆密密匝匝的人影儿……

第三十六章 尸村

那些人影,直挺挺的僵在门外,影子倒影在发黄的纸糊门窗上,仿佛一个个鬼影,一时间,房内四人霎时间顿住,都屏住了呼吸,除了风雨声,一切的声音都停止了。

顾文敏漂亮的唇形抿成了一条线,漆黑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门上的影子,紧接着,转过头看着我,声音有些稳不住了,道:“老陈……怎么办。”她一直是叫我名字,现在情急之下,连称呼都变了。

豆腐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喃喃道:“这一定是幻觉,我他妈的肯定还在做梦。”说完,又睁开了眼,当看到门窗上的影子时,豆腐眼里闪过一阵恐惧,几乎绝望。

我不知dào

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我的胆色应该是几人中最大的,但此时,我也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嗓子有些发干。

就在此时,门外那些僵直的黑影,忽然动了起来,伴随着响彻黑夜的砰砰声,那些东西开始撞门了。不用透过门缝细看,我也知dào

,此刻那些原本往村外走的东西,估计已经全部堆在我们门外了。

木制的老旧门栓,在撞击之下发出了阵阵的吱呀声,仿佛下一刻就会折断,豆腐三人估计已经吓得动弹不了了,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猛的开口道;“快,把门用东西顶上。”

三人正六神无主,吓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听我这么一招呼,瞬间就来了劲儿,动作居然比我还快一步,迅速的去搬离我们最近的桌子,随后橱柜、条桌一起上,将整个木门顶了个严实。

这些是无论如何也撞不开了,我们四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才刚出到嗓子眼儿,便听砰的一声响,雕花窗户破了一个大洞,木屑横飞,一颗干瘦的脑袋从破洞口伸了进来。

那是一张青紫的死人脸,两颗猥琐的眼珠子泛着浊黄,直勾勾的盯着我们,脑袋上仅有一层皮,如同一具会动的干尸。

伴随着它的出现,一股浓烈的尸臭扑鼻而来,这东西简直比当时回涌河下的清尸还要恐怖,它挣扎着脑袋不断想钻进来。虽然门被抵住了,但这种老式木门的上方是镂空的,承shòu力比较弱,只听又是砰的一声响,又一颗脑袋钻了进来,再这样下去,只怕整个木门的上半部分,就要被它们撞烂了。

紧急之下,我想到了二楼的老头,此刻想来,我甚至有点儿怀疑那老头是人是鬼了。

眼见那些东西就要爬进来,豆腐嘴唇直哆嗦,道:“老、老陈,怎么办?”饶是我胆大,在这种情况下,脑筋的运转也慢了很多,一时只能道:“我也不知dào

这些是什么,快,它们要进来了,赶紧的,咱们上二楼,二楼还有很多房间,先关上门躲一阵。”

几人经我一提醒,也不敢耽误,拧了背包,如同丧家犬一样急急忙忙的向二楼跑,我们几乎刚跑到楼梯口,门外的那些干尸一样的东西就撞烂了木门,一个个涌了进来,匆忙间一看,全都是身上穿着烂布,皮肤青紫的干尸,其中隐约有两具干尸的尸体还没有腐烂,穿着现代人的登山服饰。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干尸涌入了一楼,黄浊的眼球上移,盯着楼梯上的我们。我们四人哪里还敢多留,发力狂奔,一口气到了二楼的楼道里。

这里乌黑一片,仅有我们的手电筒散发出昏黄的光芒,似乎电源不足,手电筒的光线已经十分微弱。我立kè

发xiàn

了一道紧闭的门,指着它道:“那老头就在里面,试试能不能推开,咱们进去躲一躲。”

别看顾文敏是女孩子,但估计是常年摄影跋涉,身体素质很棒,跑在了豆腐前头,离那扇门最近。她闻言立kè

发力一推,木门吱呀一声,竟然一下子就开了。

顾文敏估计没想到这么容易,也愣了一下。

我原本以为我们几人至少还要撞一下门,也没料到会这么容易,一时间也有些错愕。我这人谨慎,越是这么容易,我心里反而越是觉得古怪不对劲儿,但没等我细想,豆腐已经倒抽一口凉气,道:“来了!”

转头一看,一只干尸俨然已经上了楼梯口,马上就要转入我们所在的楼道。虽然心里疑虑重重,但这种情况下,我也没办法多想了,四人闪身进了房间,反手关上门,插上门栓,这才勉强松了口气,豆腐嘴里叫道:“快,再搬些东西过来顶一下。”

顾文敏和毛公鸡立kè

开始挪动房间的桌椅,我多了个心眼儿,打着手电筒观察房间内的环境。

房间内部的格局非常复古,虽然不华丽,但遵从的,乃是古代阁楼布局,分隔成了两块,里面一间睡人,用一架落满灰尘的烂屏风挡着。

外面则是待客,摆着老旧古朴的茶桌,没什么别的家什。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老头却并没有现身,看来我估计的没错,恐怕那老头也不是个人。

由于是二楼,因此木门矮了很多,将所有东西堆叠起来,一时到也不怕它们闯进来,直到此时,我们才算真的松了口气。

顾文敏忧心道:“现在怎么办?”

豆腐道:“这地方不能待,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毛公鸡结结巴巴道:“可……可这是个干、干尸村,外面有、有那么多干尸,咱……咱们怎、怎么逃、逃出去?”

豆腐关键时刻,脑子还挺好使,回忆道:“咱们进来时,走的是村子的大门,但现在咱们进了二楼,二楼的背面,应该是面向村外的,咱们从背面着手看看。”

顾文敏眼前一亮,赞赏道:“这个方法可行。我想想……背面应该在……”

豆腐总算干了件聪明事,我立kè

道:“应该在我们对面的位置,也就是屏风后面的卧室,走,咱们去看看。”

此刻,外面那些东西都已经挤到了二楼,开始砰砰砰的撞门,低矮的木门在各种桌椅衣橱的堆积下,勉强还能抵挡一阵。我们四人快步饶过屏风,借着手电筒已经逐渐暗淡的光芒,进入了里面的卧室。

朝着卧室里一看,里面的床上,竟然还躺了一个人。

豆腐惊道:“我靠,这老头子居然还睡的着。”

顾文敏道:“反常着必有妖,正常人这么大的动静,谁还能睡得着,大家小心。”说罢,她从后背包里掏出一些东西扔给我们,俨然是一些相机的器材,三脚架一类的,质量比较好,入手沉重,十分有分量,可以当武器使使。

豆腐关键时刻还不忘了拍马屁,对顾文敏赞美道:“顾小姐,您真是雪中送炭,恰如旱地里的及时雨,春风暖我心,热血照红缨,小窦佩服。”

我真想一棍子敲死他,压低声音道:“别拍马屁了,干活。”

毛公鸡不顶用,我也更不能让顾文敏一个女孩子冒险,当即给豆腐使了个眼色。豆腐虽然胆子小,但关键时刻也不拖后腿,明白了眼前的局势,他也只能当仁不让,硬着头皮往前冲。我俩一左一右,左右夹击,朝着床铺上的老头靠过去。

随着光芒的逐渐拉近,我也看清了床上的人,根据衣着来看,就是那个老头子无疑,他背对着我们,也没有盖被子,露出了一截后脖子。

我一看那截后脖子,就觉得耳朵边上嗖嗖冒凉气,因为那脖子上没有肉,只有一层干皮贴着骨头,使得骨骼的形状清晰可见,于此同时,一股似臭非臭的怪味儿,也猛的窜入我们鼻尖。

豆腐憋了口气,哑声道:“什么味道,我怎么觉得有点儿熟悉?”

我暗道:当然熟悉,这是回涌河那具清尸身上散发的尸油味儿。

眼前的老头,是具已经冒了油的尸体。

第三十七章 赶尸匠

看着这具尸体,我一时只有苦笑,合着打从进入这个阴阳留步村开始,我们就没遇到过一个活人,这根本就是个尸村。

豆腐这小子少根筋,还没明白过来眼前的人是具尸体,用手里的三脚架捅了捅床上的人,颇有礼貌的说道:“老人家,醒一醒。”

我道:“别这么客气了。”说罢,用手中的东西一顶,那具侧卧着的尸体便正躺了过来,面皮干黑发紫,两眼凹陷,完全看不出面容,唯一身上穿着的衣服能辨认出,就是收留我们的老头。

随着尸体翻过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猛的想了一下,却是尸体的手中握了个铜黄色的铃铛,和我之前见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当时竟然是这尸体的鬼魂在和我对话?

想到这个可能,我都觉得不寒而栗。然而,随着这铃铛声一响,门外撞击着的尸群,竟然霎时间安静下来,直挺挺的堵在外头,再也不见动作。

顾文敏微微皱眉,有些疑惑,漆黑的目光盯着门外,随后转过头,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

豆腐想象力一向很丰富,说道:“暴风雨的前夕都是宁静的。我觉得,它们肯定是在等技能冷却,然后放杀招。”

我说道:“屁话,让你平时少玩些网络游戏,你偏偏不听,什么技能冷却……我看,八成是这铃铛的原因。”这铃铛一响,外面的尸群就停了下来,未免有些巧合,再一联想老头子半夜摇铃的情况,就更是古怪了。

我这么一想,便伏下身,将那铃铛小心翼翼的从尸体手里弄了出来,旁边的豆腐立kè

将手电光聚集在铃铛上。我们四人齐齐观察,发xiàn

铃铛表面,刻着很多如同道家符文一样的东西,而铃铛的内部铛芯却很奇怪,是个古怪的人头造型,批发大脸,目如铜铃,嘴里龇着獠牙,俨然是一个恶鬼的造型。

如果说刚开始看到铃铛,我还有些不清楚,那么此刻一看它的铛芯我就明白过来了,对众人说道:“你们应该都知dào

湘西赶尸吧?”

豆腐说道:“知dào

啊,电影和小说里经常写……”他这时候脑袋还算灵光,猛的反应过来,说道:“难不成这具尸体,是一个赶尸人?”

我点了点头。

顾文敏显得有些怀疑,问道:“你是怎么知dào

的?”

我指着铃铛,示意他们看铛芯,说道:“电影和小说里,确实经常提及湘西赶尸的事情。但大多数都有艺术夸张,很多地方都是虚构的。其实真zhèng

的赶尸,这里面的讲究非常大,就是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湘西是个多民族的聚集地,少数民族由其多,而赶尸,则是属于苗族的一种巫文化。

众所周知,苗人善用蛊毒,而赶尸、蛊毒苗落花洞女,则并称为湘西‘三邪’。

赶尸的主要作用,就是由会‘秘术’的赶尸匠,将客死异乡的尸体送回家乡,据说他们手拿摄魂铃,敲一面小锣鼓,尸体受了秘术,会跟在赶尸匠身后,跋山涉水,回返家乡。

赶尸的人是一个身穿道袍的法师。这些披着黑色尸布的尸体前,有一个活人,当地人叫做“赶尸匠”。

无论尸体数量多少,都由赶尸匠一人赶,白天休息,夜晚上路。

赶尸途中还有“死尸村店”歇脚,这种神mì

莫测的“死尸村店”,只住死尸和赶尸匠,一般人是不住的。它的大门一年到头都开着。

赶尸匠赶着尸体,天亮前就达到“死尸店”,夜晚悄然离去。

这其中,又分为‘三赶,三不赶’。

凡被砍头的、受绞刑的、站笼站死的这三种可以赶。

因为这三种人都是被迫死的,死得不服气。既思念家乡又惦念亲人。可用法术将其魂魄勾来,以符咒镇于各自尸体之内,再用法术驱赶他们爬山越岭,甚至上船过水返回故里。

凡病死的、投河吊颈自愿而亡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这三种不能赶。

其中病死的其魂魄已被阎王勾去,不能把他们的魂魄从鬼门关那里唤回来;

而投河吊颈者的魂魄是“被替代”的缠去了,而且他们有可能正在交接,若把新魂魄招来,旧亡魂无以替代则会影响旧魂灵的投生;

另外,因雷打而亡者,皆属罪孽深重之人,而大火烧死的往往皮肉不全,同样不能赶

其中各种讲究海了去了,一时也说不尽。

顾文敏听到这儿,看了看我们门外堆积着的尸体,顿时惊道:“难不成这个阴阳留步村,事实上就是个赶尸村店?”

豆腐听的目瞪口呆,问道:“变态陈,说你变态你还不承认,一般人谁会知dào

这些东西?你怎么认定这老头是赶尸的?”

我心说:盗墓和赶尸的,都是和尸体打交道,两拨人马遇上了,盗墓人身上阴气重,很容易惊扰赶尸匠的尸体。所以挖蘑菇这行里,又有一个规矩:倒斗挖蘑菇的,见了赶尸匠,要速速避开,不得露面。

否则赶尸匠所驱使的尸体,受到盗墓贼身上阴气的侵扰,就会起尸扑人,这一点,爷爷的工作笔记里都有记载。

当然,我不能明说,毕竟顾文敏和毛公鸡在这儿,于是我对豆腐道;“我这个人爱学习,平时你在打游戏的时候,我不都在学习知识吗?比你懂的多点儿,你小子就不服气了。至于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很简单,你们看这铛芯的造型,这是个‘凶魁阎鬼’的造型。相传是地府里,赶鬼魂过黄泉路的,让鬼走哪儿,鬼就得走哪儿。摄魂铃分为两种,其中一种的铛芯,用的就是‘凶魁阎鬼’的造型,错不了。”

毛公鸡是本地人,对赶尸之说也比较了解,闻言冷汗直冒,道:“难、难怪这里叫……叫阴、阴阳留步村,原来是个死人住的村子。我、我看这个赶尸匠,肯、肯定是出了意、意wài

死在这……这里,外面那些尸……尸体,没准儿就……就是他没有赶回、回去的。”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半夜听到老头子摇铃,心想:难道这老头子工作没有完成,心有不甘,所以鬼魂不肯离去,每晚都摇铃赶尸?

那些尸体在没有发xiàn

我们之前,明显都是朝外走,想走出村子的。

可惜这赶尸匠已死,相传,横死的鬼不能离开自己死亡的地方,这阴阳留步村留下的尸体,他恐怕是永远也赶不回去了。

当年,老头子带着尸体在阴阳留步村歇脚,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突然横死,一切已经是个无法解开的谜团,我们也无力探究了。

豆腐一向心软,闻言对着赶尸匠的尸体道:“老人家,我们无意冒犯,也知dào

你死的冤枉,等我回了家,肯定给你做场水陆道场超度你。不过在此之前,还得请你救救我们,高抬贵手,再摇一摇铃铛,把外面的僵尸都赶回去睡觉,感激不尽,感激不尽,阿弥陀佛、哈利路亚、阿门。”

我想起了之前在尸体里发xiàn

的另外几具穿着现代服饰的尸体,心想: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个阴阳留步村的外来人,那几具尸体身上,都穿着登山服,想来和我们的经lì

差不多,应该是一支登山队,迷路住进了村里,想来是被那些尸体害死,也成为了其中的一份子。

若不想办法逃出去,下一批来到这里的人,就会在尸群里,看到我们四个人了。

想到这儿,我对老头升起的一点儿同情心荡然无存,死了还要害人,真是活该。

知dào

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众人心中的惶恐情绪减少了不少,顾文敏道:“这样看来,这些尸体受赶尸人的限制,它们是走不出村子的,咱们按照原计划,看能不能从背面跳出去。”

我点头同意,将手里的铃铛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心想尸体握不到摄魂铃,看它还怎么作怪。紧接着,便开始在卧房里找窗户一类的东西。

第三十八章 好多尸体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便是我们手里微弱的手电光,这里没有土地闲置,因此房间格局比较大,四面都是黑沉沉的,一眼望去看不见任何东西。

由于照明的光源只有手电筒,所以我们四个也没有分开行动,挨着墙根儿开始找,结果才刚走进墙根儿,顿时就看到了十分令人惊悚的一幕。

墙根处,居然整整齐齐,笔直的站着数具身穿白麻布的尸体。

尸体老幼皆有,紧闭着眼,神色到安详,刚才见了一大堆恐怖的干尸,这会儿看见眼前这些安详的尸体,到没有什么恐惧的成分,连豆腐都大着胆子道:“这几位看起来比较好说话,他们怎么在这老头的房间里?”

毛公鸡结结巴巴道:“听说尸体不会离赶尸匠太远,难不成这些就是赶尸匠当初带的尸体?”

顾文敏闻言,神色有些疑惑,缓声道:“如果是这样,那外面那些尸体,又是谁带的?”

是啊。房间里的这几具尸体,是床上这个老头子赶的。那么外面那么多尸体,又是谁赶的?

我想起了自己在门缝中看到的情形,那个提着灯笼的高瘦人影,一时间心里冒出了另一个猜测:会不会这里并不止老头子一个赶尸匠?

是否还有其它的赶尸人死在了这个地方?

他们所赶的尸体,也随着他们的死亡被留在了这里?

这个阴阳留步村,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此刻,外面的风雨声似乎也住了,门外的尸体一动不动,我们秉着呼吸,站在这些尸体面前,脑海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不等这些念头成形,黑暗中,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冷风,贴着我们的脖子就扫了过去,众人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紧接着,便是又一声铃响,却是我之前放在桌上的摄魂铃,因为那阵冷风,被刮的滴溜溜打转,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黑夜里,铃声显的极为清晰,我心里霎时间咯噔一下,暗道不妙,铃铛一动,只怕要起变故。下意识的,我们都将目光移到了门口,生怕那些安静下来的东西,会又发起狂来,但这次似乎比较幸运,铃铛并没与惊动外面的尸体。

豆腐松了口气,道:“看来这个老人家在帮咱们,这铃铛这次不起作用了。”顾文敏一直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在这种紧张阴暗的环境中,带来了一丝暖意,她道:“看来你的祈祷上帝和佛祖都听见了……”她后面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忽然,目光一顿,脸上的微笑凝固了,微微上翘的嘴角,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盯着黑暗中的一个角落,说道:“你们刚才有没有留意,我们前面一共有几具尸体?”

我回忆了一下,道:“六具。三高两矮一小……咦,等等,小的那具怎么不见了。”黑暗中,原本处于最后面的最后一具小孩儿尸体,不知何时,竟然消失的无踪。

明明刚才还在的。

毛公鸡六神无主,道:“哎哟,我个的奶奶耶,这次究竟走了什么霉运。”这种时候,他倒是不结巴了。

豆腐自从到了鬼门关后,接二连三受惊吓,吓到极处,身上就浮现出一股狠劲儿,骂道:“操他奶奶的,真当我们哥儿几个是软柿子,什么妖魔鬼怪都敢靠前来。”说罢抄起手里的三脚架,三个合成一股,沉甸甸的挥舞在手中,说道:“老陈,手电筒照一照,看看那东西躲什么地方。老虎不发猫,以为我病危!窦爷今天就就要野狗吃熊胆,跟这些鬼东西拼了。”

我心里也是叫苦不迭,这外面的东西还围着,里面又出变故了。所以说,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我本来就不是个怕事的人,豆腐这么一说,我的火也被点起来了,挥舞着手里的东西,顺着手电光朝着黑暗的角落走去,对豆腐道:“我去,你别跟过来。”

豆腐道:“好兄弟,同生共死,这种时候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我道:“小豆啊,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在你和我同生共死前,你那两条腿能不能不要再抖了?裤子都他妈要抖下来了。”

顾文敏有些哭笑不得,压低声音紧张的看着四周,道:“陈悬,这种时候,你们两个就不要再内讧了,快把那个消失的找出来。”此刻,我一边和豆腐说话,一边已经移到了角落处,灯光一拉近,黑暗的角落里,立kè

出现了一个背对着我们蹲着的人影,那人影似乎在地上挖什么东西,感受到我们的灯光后,猛然间,居然一下子消失了。

我叫道:“在这儿!”由于这里靠床角,地方狭小,容不得第二个人挤进来,我只能立kè

扑上前去,那小孩儿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豆腐紧跟第二窜了上来,张望着脑袋看着墙角,诧异道:“变态陈,你小子吓傻了?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肯定有。”我道:“注意四周,它很可能藏起来了,看看床底下。”豆腐紧跟着趴地上,朝着床底下张望,则观察头顶的地方,防止它像之前的嘼猫一样躲在我们头上,但上面什么也没有。

就在此时,豆腐猛的扯了扯我的裤腿,惊道:“床底下有个乌黑的大洞。”

大洞?

床底下怎么会有洞?那东西难不成钻洞里去了?

我赶紧也趴下身体,果然,床脚下方,离我们不过十厘米的距离,就有一个方形的大洞,手电筒打下去,洞中有木制的楼梯,俨然就像过去农村所建的,通往地窖的楼梯。

灯光微弱,可视射程不过四米左右,楼梯比较深,四米开外就是黑糊糊的一片。

刚才那东西会突然消失,肯定是就地一偏,直接进入了这个地下通道里。

顾文敏两人站在外围,看不见底下的情况,虽然和她相处的不久,但她比毛公鸡靠谱多了,站在外围替我们把风,就这时,她忽然倒抽一口凉气,道;“有人。”

我正趴在观察床底的洞口,一时很不方便转身,随口问道:“什么人?”

顾文敏还没回话,毛公鸡便哆哆嗦嗦道:“在……在我们门外,提了个灯……灯笼。”

提了个灯笼?那不就是我在门缝里望见的那个人?我暗道不好,这人很可能就是操纵尸体的赶尸人,是人是鬼也弄不清楚,让他进来,那就完了。

情急之下,我道;“不要出声,快,先下这个地道躲一躲。”

豆腐额头全是冷汗,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一咬牙,比较斯文的脸上闪过一抹狰狞,道:“要不你们先下去,我在外面守着,看看来的是什么东西,是人我就弄死他。”

我看着出来豆腐很害pà

,别说杀人了,他连鸡都不敢杀,这会儿为了众人的安全,竟然被激发出了狠劲儿。但我清楚,光有狠劲儿不够,豆腐一个文弱书生,平时握笔杆子画画的,他的体力我清楚的很,没准儿还不如顾文敏,就算对方是人非鬼,恐怕豆腐也不是对手。

于是我道:“我垫后,你们先下去。”

毛公鸡早吓怕了,忙道:“我先下去……”

顾文敏道:“你们都别争了。我们几个能到一起也是缘分,没有谁该牺牲,都下去!我看这个入口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咱们守在下面,就是天然的屏障。”

经她一提醒,我不禁拍了拍额头,心说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儿,这个入口进去后,我们守在里面,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何必做这些牺牲。

四人当即不再多言,立kè

带着东西,鱼贯爬进了床底的暗道中。

第三十九章 逃出生天

这楼梯已不知有多少年,踩下去咯吱作响,仿佛随时会塌陷一般,我提示众人小心行事,这下面不一定安全,说不定那具会动的小尸体就藏在下头。

很快,上方便传来了砰砰声,紧接着便是一声轰然倒塌的声音,应该是我们之前用来抵门的东西,都被推到了。我们知dào

,那些东西,还有那个提着灯笼,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就在我们头顶。

黑暗中,顾文敏忽然熄灭了灯光,压低声音道;“先看看情况。”

灯光一灭,不管是楼梯下面,还是楼梯入口处,都是黑沉沉一片。我们秉着呼吸,听着头顶上方的脚步声,心脏跳如打鼓,需yào

,那阵脚步声直接到了我们头顶,也就是我们之前发xiàn

入口的位置。

这一刻,我不由的心下一沉,将目光死死盯着入口处。

一丝昏黄的光线从入口处透了进来,隐隐可以看到一个散发这黄色光线的灯笼,提着灯笼的手干瘦蜡黄,皮包着骨头,由于距离不远,我甚至可以看到它青色的指甲。

紧接着,灯笼旁边,冒出了一张人脸,一颗人头,趴在入口处,朝下望着我们。

它脸皮蜡黄,在灯光下,脸上的尸油反射出滑腻腻的质感,两只黄浊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着打量我们四人,就好像一个人在吃烤鸭前,先打量翅膀和鸭腿,比较哪个更好吃一样。

不过它要想下来,就必须爬进来,在它爬的过程中,我完全有信心可以弄死它。

于是我道:“你们继xù

往前走,找找有没有其它出路,我在这儿拦着它。”话音刚落,那东西已经顺着楼梯开始往下爬,我冲几人吼了句快走,便抄起家伙冲上去,趁着这东西还没有爬进来,威胁还不大,立kè

一杆子朝着它脆弱的脖子打了过去。

这东西已然没有肌肉,骨骼外包着表皮,一杆子敲下去,发出砰的一声响,脑袋顿时偏了一半,嘴里一口黑气喷了出来。

好在我这次有经验,打下去后便闪开身,这才没有被喷个正着,由于它爬了一半被我解决,因此将入口给堵住了,其余的尸体一时爬不过来,我叫了声万幸,赶紧去追豆腐等人的脚步。

这个楼梯的底部,也是木制结构,但不是在一楼,应该是另辟的一个空间,里面堆放了很多杂物,烂木箱子一类的东西。我赶上去时,豆腐三人正在寻找出路,他焦急道:“妈的,这居然是个死路,没有门。”

顾文敏似乎早已经料到,说道:“地下仓库,本来就储藏东西的,谁会在这里开门?不过还好这是木制的,咱们找准方向,自己开一个洞口出来。”

我匆匆扫了一眼,果然是四下里漆黑,无路可走,便出声道:“文敏说的没错,咱们快干。”

村外是面向西方的,我们找准了位置,便从仓库了翻了写重物,狠狠撞击着木制造的墙面,四人合力,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虎口被震得发麻,肩膀火辣辣的痛,也不敢停下来,没几下,便听砰的一声,木屑飞溅,西方的木墙被我们弄出了一个大洞。

顺着手电筒的光芒看去,木墙外是一片杂草,草上还沾着水珠,远处则没有建筑,这样看来,这是村子外的方向。我松了口气,当先爬出去,只见身处一片荒草之前,前方便是去时的村子,不远处就是我们之前进村的路线,而那几盏灯笼,依然高高挂起。

几人爬出了洞,在草丛间几个打滚,便是一身烂泥,甭管先前俊帅美丑,这会儿都是大花脸。经此一夜,谁也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多待,又怕那些东西会出村,当即挑了方向,打着昏黄的手电筒,在黑夜下的泥泞中狂奔,至于之前看到的那个小孩儿,倒是没有再出现过。

这一口气跑出了也不知多远,直累的双腿软如面条,气喘吁吁,才不得不停下来,而之前的阴阳留步村,也早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豆腐气息急促道:“好险好险,还好发xiàn

了床底下那个洞,否则咱们几个这次恐怕要葬身在那个地方了。”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具消失的小孩儿尸体,心道:若非它当时出现在那个位置,我们几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在床底下会有一条暗道,莫非,当时是那小孩儿有意在帮我们寻找出路?

那小孩儿是老头子赶的尸体,究竟是小孩儿帮了我们,还是那死在床上的赶尸匠显灵,操纵尸体,指引我们逃生的路?

这一切都显得太过古怪,我心里透露着重重疑惑,一时却也说不出口。

顾文敏抹了抹脸上的泥水,神色间透露出疲惫,望着我们头顶乌黑的天空,语气透着一股担忧:“我总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

这一点我早就发xiàn

了,此刻,我腕上的手表,显示是凌晨的五点,也就是说,从昨天中午开始,天空到现在都没有放晴过,一丝阳光都没有。

但此刻雨已经停了,那么笼罩在我们周围的黑暗,究竟是什么?

豆腐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心寒的猜测,他道:“难道,我们还在鬼门关里?”

众人一阵沉默,毛公鸡肚子里忽然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似乎是饿了,豆腐没好气,道:“你晚上不是才吃过吗?”毛公鸡捂着肚子,嘴里嘶嘶抽气,道:“不是饿,是痛,不行,好像要拉肚子。”说罢便远离我们,躲入了草丛中,火急火燎的脱裤子,蹲下后就看不见人了。

紧接着,顾文敏也猛的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道:“不行,我好像也……”她说着,捂着肚子也跑开了。豆腐像是想起了什么,立kè

露出一幅如同吃了苍蝇的表情,说道:“那阴阳留步村里都是死人,那咱们昨晚吃的那些剩菜剩饭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一下子就想起了白骨精给唐僧送的吃的?”

话音刚落,几乎不约而同的,我们两人都感觉腹内绞痛难忍,我以前听人讲鬼故事,说吃了鬼给的东西,事实上那些东西都是障眼法,你以为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实jì

上没准儿是一些土块儿、蜡烛、草纸、蚯蚓、蚂蚱、蟾蜍一类的玩意儿,轻则拉肚子,严重死人都有可能。

几人拉肚子,拉的几乎站都站不稳,等待腹内终于平息后,几乎如同生了一场重病,找了个避风处的悬崖,便窝在一起睡着了。

我想,如果在这样下去,再继xù

在悬崖底下徘徊,我们很有可能会再也走不出去。这里会发生的意wài

,实在是太多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闻到一阵香味儿,刺激的空腹咕噜作响,瞬间被恶心了。睁开眼一看,却是顾文敏在煮东西。她非常懂得体恤人,当天晚上食物并不算多,我们剩下三个都是大男人,食量需求大,因此她刻意吃的很少,大部分东西都进了豆腐和毛公鸡的肚子里,因此现在,反而是她身体素质比我们都好。

见我醒来,她道:“我刚刚去捡了些蘑菇,吃吧。”低头一看,却是她用三块石头,架起了一个小灶,下面用木柴升起了篝火,上面则架了一块薄石板,被火烤烫的石板上,有煎成片的蘑菇,还有蛋类,旁边有很多鸟蛋的蛋壳。

我一时惊讶的合不拢嘴,竖起大拇指赞道:“顾大美女,我很少佩服别人,你算一个。”

顾文敏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道:“我经常到处摄影,在外头露宿,这些事情也常做,算不了什么,倒是你,胆子也真够大。说实在的,昨晚在村里,要不是你一直很冷静,我还真没有主心骨了。”

我听了心里挺舒坦,隐约升起一股温热的情绪,也不说话,便捡了些煎好的鸟蛋和蘑菇吃。蘑菇是天然的食材,不放调料,味道都十分诱人,豆腐和毛公鸡很快被香味儿勾醒了,苍白着脸,晃着虚浮的步子过来抢吃的。

这里连绵阴雨,蘑菇什么的都不缺,我们慢慢烤,吃了个饱,这才觉得拉肚子拉到虚脱的身体,重新恢复了力qì

,整个人如同重生了似的。

几人靠在一起休息,豆腐继xù

猛拍顾美女的马匹,天南海北的瞎扯一气。此刻无风无雨,我们躲在石崖下休息,一直紧绷的心终于完全放松下来。

趁着他们休息,我开始思考,这个鬼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应该怎么走出去?

第四十章 回到原点

头顶上的乌云,自从顾文敏在鬼门关开口说话以后,便一直下个不停,刚开始我们只是觉得诡异,现在在细细想来,距离我们当时在公路中迷路,随后车子有摔下悬崖,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乌云完全没有散开的迹象,就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布,一直笼罩着我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还是那个鬼门关在作怪?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又该怎么出去?按照我们的原计划,沿着上方公路的走势向前,真的能走出去吗?

我们失去的体力,经过睡眠和吃喝,已经恢复了不少,众人也不想继xù

待下去,但人人心里都有些打鼓,不知dào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一旁说的起劲儿的豆腐也安静下来,对我说道:“变态陈,你有什么想法?”

这种时候,我懒得跟他计较外号的事情,想了想,将自己的分许说与众人:“咱们肯定是被某种力量给困住了,这种力量,或许来自于鬼门关,或许来自于其他东西。我说不准,但咱们不可能坐以待毙。甭管有多少种可能,我们都要先试过才知dào

。与其停止不前,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寻找希望。”

顾文敏点头同意,说道:“陈悬说的很对。我们虽然被困住了,但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至少我们还可以找到吃的。我曾经看过一个报道,有人在沙漠中不吃不喝坚持了七天。我们现在的环境,比起沙漠要好太多了,更何况,时间才过去不到两天而已。我相信,咱们四个只要团结一致,总能想到办法。”

要不怎么说美女的煽动力就是不一样,她这么一番分析比较下来,众人心中被冷雨浇凉的心,终于升起了希望,豆腐道:“顾大美女说的不错,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更何况咱们有两个诸葛亮和两个臭皮匠呢。”

我听着不对劲儿,道:“等等,两个诸葛亮是指谁?两个臭皮匠又是谁?”

豆腐一脸严肃,道:“顾美女有勇有谋,有美貌又智慧,算是一个诸葛亮吧?”

我点头,道:“她算。”

豆腐又指着自己道:“我好歹也是艺术学院毕业,长的鼓舞士气,活的顶天立地,我也算一个吧?”

我被气乐了,道:“诸葛亮要是知dào

了,肯定会从坟墓里被气活过来。顶天立地?你下次见到耗子,只要不往沙发上躲,我就承认你顶天立地。”

豆腐被我揭了老底,虎着脸抱怨道:“在美女面前,能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他正待继xù

说下去,我道;“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没用,趁着咱们体力还好,继xù

找路,我就不信会一直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一行四人吃饱喝足,体力恢复大半,当即背着东西重新上路,一路上,雨水时而加大,又时而停止,走了没多久,顾文敏眼尖,眯着眼看向前方,道:“哪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民房。”

我道:“太好了,咱们过去看看。”

毛公鸡道:“万一又是个尸村怎么办?”

我最讨厌别人给我找忌讳,说道:“乌鸦嘴,哪有那么多尸村。”顾文敏大约是由于摄影师的缘故,视力比较好,我顺着她望的方向看去,什么也看不清,雨幕使得视野变得一片朦胧。我看不清,就更别提豆腐那个近视眼儿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直道:“哪儿……哪儿?民房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

顾文敏眯着眼,道:“你们视力不行,我视力一直保护的很好,离我们比较远,我也看不真切,咱们走近一些。”当即,顾文敏在前面带路,我们跟着她走,前行了一段后,果然看到视线尽头处突兀的耸立着一个东西,由于在阴暗的雨幕中视线朦胧,因此无法判断究竟是什么东西。

再走近一段儿,众人的心齐刷刷的凉了。

远看似乎是民房,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东西的形状越来越清晰,到最后,连身为近视眼的豆腐也看清了。他脸色刷的一青,倒抽一口凉气,哑声道:“这……这不是我们的车吗?”

我们前方的山崖下,赫然横陈着我们之前的面包车残骸,它被摔的扭曲变形,原因一看,就像是护林员住的小木屋一样。

此刻,车子呲出的铁皮,在暴雨中,张牙舞爪的对着我们。

毛公鸡哀嚎一声,道:“我的车,我花了十五万买的车,这是我的饭碗啊,以后还怎么拉客!”一看到残骸,毛公鸡又想起了伤心事,也不顾眼前诡异离奇的状况,唉声叹气,眼睛发红。

对于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说,任谁一下子损失了十来万,丢了吃饭的家伙,估计也淡定不了。豆腐这小子平时很烦毛公鸡,这会儿看他哀嚎,心软的毛病又犯了,对毛公鸡道:“有道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从这么高的崖山滚下来都没被摔死、扎死,以后肯定能交上好运。”

毛公鸡一听,感动的直抹眼泪,说道:“日久见真情,患难见人心,窦兄弟,以前是我不对,哥哥我向你道歉。你这话说到我心坎儿里了,但愿咱们兄弟几个都能有后福。我看窦兄弟你出手阔绰,出去之后还望你能多多担待,帮老哥一个忙,先借我点儿钱使使,家里老婆孩子穷的就只能穿短裤了,膝盖都遮不住……”

我心想:现在是夏天,谁他妈的不是穿短裤?

但豆腐一向少根筋,大手一挥就准bèi

答yīng

,我气的差点儿头顶升烟,心想:这小子反应也太慢半拍了,看不出来这姓毛的认准了他呆,想拿他开刮吗?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难怪这小子把钱都投资给我做生意,要是真让他去做生意,那肯定是菜园里的轱辘——任人摆布。

于是我赶紧打断两人,道:“咱们几个人,原本互不相识,落难到这里,同甘共苦,昨晚又经lì

了九死一生,这是缘分。缘分来了就要珍惜,俗话说的好,谈钱伤感情,伤感情就伤缘分。咱们还是别在这个字眼儿上打交道,你们看,这车就在前面,合着咱们走了一天一夜,竟然又走回来了。”

毛公鸡硬生生被我打断,一口气堵在喉咙里,鼓着眼跟癞蛤蟆一样。豆腐向来好忽悠,我这么一说,成功转移了这小子的注意力,他就把刚才准bèi

说的话忘到脑后,盯着车,道:“我们一直是向前走的,走到哪儿,也不该走到这个地方来啊。老陈,这里头肯定不对劲儿,咱们……咱们现在怎么办?”

此时,我腕上的时针又走了一圈,指向中午的两点钟,我们已经被困一天一夜,居然又走回了原地。

这种情况下,若说没鬼,那才是奇怪。

我正想开口,和众人分析分析,忽然,眼角瞟到远处的大树下,竟然有一个人在偷偷的注视我们。那人身量大约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大,身形显得很瘦弱,具体长什么样,由于距离的原因看不清楚,身上穿着黄色的衣服,我目光一看过去,他立kè

转身就跑。

我脑海里霎时间想起了阴阳留步村里,那个给我们引路的小孩儿尸体。

难道又是它?

它究竟是好是坏?

我们一直困在这里走不出去,莫非就是它在捣鬼?

见他转身就跑,我也顾不得跟众人解释,立kè

拔腿追了上去,身后的豆腐怪叫道:“陈悬,你小子发什么疯。”说罢追着我的脚步上来。

豆腐体力不行,他一个文弱书生,浑身都是亚健康。我不一样,我以前干过很多体力活,身体倍儿棒,后期也不忘经常锻炼,全力跑起来健步如飞,很快将三人甩到了后面。

我心里有些打突,心想跟众人分开有些不安全,但那小孩儿一直在我视线的尽头忽隐忽现,稍微慢了就会失去踪影,显得十分古怪。‘

此时我们被困于此,毫无头绪,不管它是善是恶,先抓来问个明白再说。

想到此处,我便一个人追了上去。

第四十一章 报恩

追至尽头时,已经进了一片林子中间,那东西却一个拐弯,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间大雨如瀑,我喘着气,四下里望了一下,怒骂一声他娘的,心知已经追丢了。不多时,其余三人赶了上来,豆腐见我停在原地,气的一把掐住我脖子摇,骂道:“他妈的发什么神经病,老子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

我拍开他的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将之前的情况解释了一番,三人闻言面面相觑,顾文敏微微蹙眉,漆黑的目光机警的看着周围,压低声音道:“难道出了村子后,那东西就一直跟着我们?”

毛公鸡猛点头,道:“它又一直偷窥我们,肯定是想在背后下黑手。”

豆腐正待说话,忽然,半张的嘴猛然一闭,食指放在嘴边,冲我们摇了摇头,随后手往侧面指。那个位置,恰好是我的左手边,我侧头一看,不由屏住了呼吸。

一个穿着黄衣服,扎着羊角辫的小孩儿背对着我们。

这个地方是不可能出现一个小孩儿的,它绝对是非鬼即怪。

似乎是感应到我们的目光,它忽然又开始向前奔跑,我只觉得头皮一麻,心中悚然,想到:难道它刚才一直就在我周围?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有发xiàn

?却让豆腐发xiàn

了?

这东西难道是想引我们去什么地方?

一切显得疑惑冲冲,隐隐又透露着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虽然明知跟着这东西走,很可能会进入它设计的圈套,但此刻,唯一能找到的线索,也只有从它身上入手了。

那不知是鬼还是尸的东西转身一跑,我立kè

带头追了上去,其余三人因为体力的关系稍稍落后。

雨水冰冷,林间灌木丛立,奔跑间伴随着树木划破皮肤的轻微刺痛,而前方的人却似乎没有感觉一样,身形丝毫不见变慢,猛然间,前方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朦胧起来。

刚开始,我吃不准是为什么,但等近了一步才发xiàn

,原来前面居然有一条大江,江面雾气缭绕,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其中,所以显得很朦胧。

那东西一下子窜进了雾气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文敏看着眼前的江水,道:“这是什么江?”

毛公鸡道:“是黔江。”

顾文敏道:“难道那东西跳进水里去了?”

我们的视线在雾气中并不开阔,江水的奔涌声震耳欲聋。黔江水势浩大,白浪夹杂着冷雨,站在江边,寒气森森袭人而来。我们再一次追丢了那个身影,但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我心里有了几分警惕,心想:那东西没准儿就在躲在我们周围。

就在此时,我旁边的豆腐忽然开始往江水中走,我以为他是想洗一洗脚上的泥泞,便也没有在意,谁知竟然越走越前,江水逐渐蔓延到屁股上。

顾文敏惊呼一声,道;“不对劲,快让小窦回来。”此刻我离豆腐最近,当即长臂一捞,倾身向前,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拽上了岸。

豆腐眼神直愣愣的,一上岸,浑身便猛地打了个寒颤,道:“好险好险,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梦?

毛公鸡傻眼了,道:“兄弟,青天白日的,你又没睡觉,才几分钟,能做什么梦?白日梦吧?”

豆腐狠狠的甩了甩脑袋,神情有些紧张,道:“别打岔,你们听我说,事情有点儿复杂。”豆腐这人平时很懒散,鲜少有严肃的时候,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dào

真的有事,当即一挥手,阻止了继xù

说话的毛公鸡,道:“是不是和你刚才下水有关?你说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豆腐点了点头,道:“我刚才也在怀疑,那小孩儿是不是跑水里去了,所以我就朝水里望,刚一望,就有人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穿黄衣服,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

黄衣服,羊角辫?我心想:豆腐看的,八成就是我们追的那个东西,果然是鬼怪,但是她为什么光找豆腐呢?

我于是问道:“然后呢?”

豆腐接着往下讲。

看到那小女孩的时候,他就跟中了邪一样,将我们几个给忽略了。

然后小女孩对他说:“大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豆腐仔细打量着小女孩粉雕玉琢的脸,哭丧着脸道:“哥哥?我要有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妹妹该多好了。可惜,我就一个弟弟,还让人贩子给拐走了。小妹妹,你怎么在这个地方?”

小姑娘笑了笑,道:“我变一下你就知dào

了。”说完一笑,嘴角忽然咧到了耳后根,脸上霎时间长出一层黄毛,刹那间,竟然变出了一张黄鼠狼的脸。

豆腐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那黄鼠狼青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豆腐,说道:“大哥哥别怕,我是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你们冲撞了鬼门关,注定要被困死在这个阴阳留步之地,我特来帮zhù

你,你朝着水底下走就能走出去。”

豆腐平时虽然呆,但也没有呆到什么话都相信的地步,但他当时就仿佛被什么迷住了心智一样,霎时间就信了那黄鼠狼的话,准bèi

往水里走。

临走时,他猛然想起了我们,说道:“不行不行,我兄弟还在外头,我不能一个人走,你也顺道救救他们。”

小妹妹的脸霎时变了,又变为了一直阴森森的黄鼠狼,口吐人言说道:“他们当时想吃了我,救我的是你,我为什么要帮他们?如果你再犹豫,我连你也不救了。”

豆腐哪里肯抛下我一个人,说道:“黄大仙,黄妹妹,你神通广大,知恩图报,就救救我朋友们吧。”

黄鼠狼呲牙咧嘴,道:“废话少说。”一把推了豆腐一下,豆腐整个人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往水里走,后期猛然清醒过来,虽然可以听到我们的谈话,却已经控zhì

不自己了,幸亏我拉的及时。

话到此处,众人面面相觑,顾文敏道:“黄鼠狼,救命之恩?难道是小窦当时放跑的那只黄鼠狼幼崽?”

民间关于精怪报恩之说由来已久,诸如此类的段子更是数不胜数,最家喻户晓的莫过于《白蛇传》,但我没想到,竟然真会有这种事儿。

莫非当时我们在那老头房间里,看到的小孩儿并非是死尸,而是那只黄鼠狼?它是特意去给我们指引出路的?

既然如此,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现在为何又要记恨我们三人?

顾文敏道:民间传说,精怪都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可是,如果它真是来救小窦的,又为什么指引他往江水中走?会不会,这只是鬼怪迷惑人的假话?“

我心道:鬼怪诱人,善于诓骗,顾美女说的有道理,我们不可轻信。

豆腐听完,心有余悸,道:“我看也对,八成是鬼迷心窍,黄鼠狼即便真成精了,也该是老黄鼠狼才对,哪有幼崽也能成精的。”

毛公鸡忽然反驳道:“那也不一定,我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就和这个有关,我讲给你们听听。”豆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讲故事?”

毛公鸡道:“那成,我不讲故事,不过幼崽成精也不是不可能,有没有听过老还老,幼还幼?民间传说,精怪修行到了深处,就能脱胎换骨,变成小孩儿模样,那些老态龙钟的精怪,都是修liàn

不到家的,越小的道行才越深。”

顾文敏猛然皱了皱眉,声音有几许担心,她刚好站在我旁边,便侧头,将声音压的极低,说道:“如果真是有恩必报,有仇必报,我只怕……那东西会对付毛司机。”、

她这么一说,我心里猛的咯噔一下,想到一件事:对啊,当初那幼崽,可是被毛公鸡给弄来的,若说和我们有仇,那仇最深的,岂不是就是毛公鸡了?

这个念头刚转过,只听毛公鸡又对豆腐道:“……所以,我认为,那个黄鼠狼精是真的,而且她还是个女的,不如你再给求求情,或者牺牲一下自己的色相,让她把我们一道给救了。”

豆腐怒道:“你这个禽兽,连小姑娘都不放过。”

毛公鸡醒悟,猛打自己嘴巴,道:“大仙勿怪,是我嘴贱。”紧接着又唆使豆腐再试一试。

我也没阻止,这次的事情古怪离奇,而那只黄鼠狼,或许就是重大的突pò

口。豆腐见我们三人都盯着他,便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妹妹,我这三个同伴,虽然嘴馋了一点儿,但都不是什么坏人。你大发慈悲,连他们也一起救了吧,否则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我是不可能扔下朋友独自逃生的,还请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回去之后,我一定烧香摆上烤鸡供奉你。”

我正在心里想,豆腐也太瞎扯了,忽然,后背心猛然顶上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冰凉的人手,是只小孩儿的手掌,紧接着,耳边便出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对我说道:回去吧!随后便是一股大力,猛的从身后袭来,我整个人栽倒下去,猛的扑入了江水之中。

第四十二章 再世为人

入水的刹那间,只觉得炎炎夏日,江水却冰凉刺骨,呼吸顿住,胸口猛然感到窒息,头脑在刹那间就失去了知觉,处于一最奇特的昏迷状况。

我知dào

自己跌入了水里,应该挣扎,但大脑却非常享shòu

这种无法做出反应的状态,心理和大脑同时发出两个极端的指令。一个让我快点儿逃生,一个却让我保持现状。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也不知维持了多久,我的心理反应打败了大脑的安眠,整个人神智慢慢转醒,浑身感觉阵阵冰凉,仿佛泡在水中,但呼吸却并没有受到阻碍。

须臾,我才勉强睁开眼睛,一看眼前的环境,霎时间目瞪口呆,而此刻,我旁边也传来豆腐不可置信的声音:“我靠,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还在车里?”

不错。

此刻,我们正坐在车里。

但有些不同的是,我们的车明显的变形了,并且有很多水注入车内,借着缝隙往外望,发xiàn

我们的车是半陷在江水里,如果再往深处一点儿,我们早就被淹死了。

饶是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心里也有些发憷了。

难道我们的车掉下来后,实jì

上是翻入了江水中?

之前经lì

的一切,莫非只是我的一个梦?

紧接着,顾文敏也醒了过来,我仔细观察着他俩的反应,发xiàn

顾文敏也十分震惊,说道:“怎么会这样,咱们不是追着那只黄鼠狼吗?”

现在看来,那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梦,而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经lì



坐在灌了水的车中,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皆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我平复下心情,心知不能再在这里面待下去,对两人说道:“走吧,先出了车子在水,万一涨水就大事不妙了。”

前方驾驶位的毛公鸡还没有醒过来,或许是受了伤的缘故。我们三人用一些修车工具,将变形的车门撬开爬了出去,豆腐则在后面拖着毛公鸡。

车子就在江水旁边,我们一出车门,便到了岸上,旁边便是一仞倾斜向上的悬崖,崖上多山石,可以供人往上攀爬,和我们之前所看到的坠崖情景,完全不一样。

难道说,在我们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我们所见到的,都是些假象吗?又或者是,那些是真的,我们现在所见到的才是假的?

事实上,在那个黄鼠狼推我们下水时,我们就已经被淹死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手心,还是温热的。

顾文敏抹了抹脸上的水,望着悬崖舒了口气,道:“万幸,这个悬崖斜度很大,我们可以爬上去。”我点了点头,刚要说话,豆腐忽然道:“老陈,你们快过来看。”他声音有些嘶哑,隐隐发颤。

我侧头一看,发xiàn

豆腐正盯着昏迷的毛公鸡,心想:有什么可看的?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果不其然,我和顾文敏走到毛公鸡身边蹲下,立kè

发xiàn

不对劲,他脸色发青,眼睛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这原本是个好现象,说明他醒了,只不过,此刻他的眼珠子直勾勾的,仿佛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一样。

想到尸体这个字眼,我心里有些打突,立kè

伸手去探毛公鸡的鼻息,丝毫也没有,再去摸他的脉搏,却已经完全停止了跳动。

毛公鸡……死了。

我们三人坐在原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片刻后,顾文敏率先开口,神情显得有些悲伤,道:“为什么会这样?”豆腐说不出话来,看了看我,没吭声。

盯着毛公鸡的尸体,我心里想了很多,难道是那只黄鼠狼嫉恨毛公鸡抓了它,所以它救了我们三人,却唯独没有救毛公鸡?

事实究竟如何,谁也无法分辨,甚至我解释不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和一个民间故事有一些相像。

据说清朝时期,苏州有个姓蔡的商人。

这个商人经常救济贫苦老百姓,心地十分善良,但没多久,这个姓蔡的商人,就因为宵小的陷害,赔了很多钱,一度穷困潦倒,生意再也做不下去了。

他就想:都说好人有好报,怎么我一生做好事,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蔡商人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是滋味,当天就带了一根绳子,去了附近的一家破庙,准bèi

去那儿上吊,早死早超生。

那是四处透风的破庙,唯有一面石墙还是好的,上面的壁画在风吹日晒中,依旧嘘嘘濡生,壁画上绘制的乃是阴鬼阎罗欢宴的场景。

蔡姓商人看着壁画,心想:也不知自己死后,是直接投胎做人,还是要下地狱受刑,一边想,一边搭上了绳索,上吊自尽了。

再睁开眼时,他发xiàn

自己竟然伸出于一片如同戈壁一样的地方,口中饥渴难耐,远远的见到前方有人烟,便准bèi

过去讨口水喝,结果进了城,差点儿吓的尿裤子,这哪里是什么人住的地方,里面来来往往,赫然都是些脚不沾地的鬼魂。

在低头一看自己,双脚悬空,赫然也是一个鬼魂。

蔡姓商人哀叹一声,心知自己上吊死后,鬼魂已然到了阴间,便随着其它鬼魂一起往前走。

前方有小鬼头头对每个入城的鬼魂进行检查,一一报出生前的姓名、阳寿等,轮到蔡姓商人时,小鬼头子说道:“你命里还有三十年富贵,富贵马上就要到了,这时候怎么跑到我们枉死城来了,回去吧。”说完,那小鬼将他一推,蔡姓商人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醒来时才发xiàn

,自己竟然还吊在绳子上,呼吸困难,痛苦难挡。

他剧烈挣扎,挣扎间,绳索竟然断了,这才捡回一条命。

回忆着之前在阴间的经lì

,他只觉得做了一场梦,此刻醒来,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也无从判断了。但有了寻死的痛苦经验,蔡姓商人是再也不敢死了,心想好死不如赖活着,出门经营起了豆腐生意,虽然是小本买卖,但商人仍旧不改行善本色。

有一回,一个乞丐路过他家店铺前,盯着他的豆腐口水直流,蔡姓商人便挖了块豆腐装在乞丐碗里,说道:“吃吧,吃完还有。”

刚出屉的豆腐热气腾腾,味道香浓,本就可以生吃,那乞丐吃的啧啧有声,吃完后就拜别而起,显得彬彬有礼。

原来,这乞丐却是新上任的提督,上任路上遭遇山匪抢劫,一路乞讨到了任地,他上任后,对蔡商人重赏有加,还赐了牌匾,叫‘还有豆腐’,苏州一带,至今犹存。

这故事里,商人顷刻间漫游地府的经lì

,和我们此刻的遭遇何其相似。难道是我们坠入山崖后,灵魂出窍,被鬼门关困在了其中?

此刻无风无雨,夏日里闷热难耐,天上艳阳高照,尸体在烈日下,仿佛随时都会腐烂一般。我们三人见到毛公鸡的死,难免都深受打击,许久才定下心来,三人商议,毛公鸡虽然死了,但他的尸体也不能弃之荒野,毕竟我们搭乘了他的车,一个不妥,或许就成了杀人疑犯,若不处理妥当,毛公鸡家里的亲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一番商议,虽然困难,但我们还是决定将尸体搬出去。

这事儿自然只有我来做,比较豆腐一来体力不行,二来胆小,更不可能让顾文敏一个女人来。当即,顾文明从她的背包中翻出了一根吊相机用的长绳,将尸体捆在了我的背上,三人顺着倾斜的悬崖开始往上爬。

一番辛苦自然不必多说,等我们爬上顶,坐在了柏油马路旁边,已经是手脚发软,暴露在阳光下,看着四周明朗的环境,顿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第四十三章 入村

此刻荒山野岭,虽然有路,却没有体力,更不辨方向,我们三人干脆就坐在马路边上歇脚。顾文敏说:“这条道,来往的车辆很少,如果等不到车,咱们恐怕就得靠两条腿走了。”

我道:“走也不成问题。只是我们现在弄不清楚处于什么位置,是该往前走呢还是往回走?往前走得走多远,往回走又得走多远?尸体不能一直这么背着,我们得找最近的路。”说完,我想起可以打电话求助,不由拍了自己脑袋一把,心说人一着急,就什么都忘了。

拿出手机,却是已经进水了。不过幸好顾文敏的手机是所谓的‘三防’防水、防尘、防摔,还没坏,只不过崇山峻岭间,信号很弱,连播了好几次110,都无法接通,或者拨一半自动断线。

顾文敏连试了十来分钟,手机电量逐渐微弱,也不得不放qì

了。正叹倒霉间,远处忽然又驶来了一辆车,这车子好,是俩越野悍马,没有几百万下不来。豆腐赶紧招手拦车,车子停下来,是个带着大墨镜,秃顶的中年人,副驾驶位上,还坐了个穿着旗袍的小美女,长的水灵灵的。

豆腐赶紧道:“这位老兄帮帮忙,我们车子出了事儿,还死了一个司机,借你的车搭个伙。”

中年人一听,悚然道:“死人了?啊呸,死人了你还拦我的车,存心给我找晦气!”隔着大墨镜看了我们几人一眼,嘴里直骂倒霉,车子一踩便扬尘而去。

顾文敏摇了摇头,道:“没几个开车的愿意载个死人,看来咱们得走路了。”豆腐气的鼻子都歪了,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将那中年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此刻体力也已经恢复,我便道:“那人去的方向,应该也是凤头村,咱们之前来的时候,已经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往回走不太现实,不如往前走,到了村里再说。”

此时也别无它法,我们背着毛公鸡的尸体,在柏油马路上步行,就这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走了五个多小时才到,如果往回走,那岂不是要走到明天去?

直走到下午,三人的脚底都已经磨出了水泡,就在此时,柏油马路的一侧,露出了一条黄土岔道,岔道口有个路标,上面写着凤头村。

看样子,我们的目的地总算到了。

顺着黄土道一路往前,路况也越来越差,车一般看到路口就不进去了,这一截都是人走,两侧杂草丛生,林木茂密,远处山峦起伏,如同进入了无人区一样。

就在此时,我们的前方,竟然又出现了那辆悍马,走近一看,原来是车子陷入泥坑里了,别管什么悍马,到了这种路况下,得的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那秃头正拿着手机骂娘,估计想找人求救,但没电话,旁边的小美女嘟着嘴老大不高兴,估计这两人已经被堵在这里好久了。须臾见了我们三人,中年人立kè

道:“三位,麻烦帮帮忙,之前是我不对,帮我推一下车,谢谢了。”

我站着没动,心里别提有多爽快。

豆腐直接道;“这年头人力成本上涨了。”说着伸出自己的手,晃着十根手指,道:“看到没,这白白嫩嫩,细长纤弱的艺术家的手,是他妈给你推车的吗!滚!”豆腐这小子要是把他惹火了,损起人来也够呛的,我心里暗自好笑,面上不动声色,道:“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顾文敏在旁边摇了摇头,估计也没有伸手的打算,那秃头气的够呛,正要发作,旁边的小美女一跺脚,道:“都怪你刚才不载人家,你赶紧道歉,你看看我的手……还有腿,被蚊子咬了这么多,你今天要是不把车子弄出来,我跟你没完。”

秃头一听,怒火全消,道:“哎哟,我的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宝贝儿别生气,我马上道歉。这不什么都依你吗,你要到什么鬼村探险,我也陪你来了,咱们上次说的事儿……”

小美女道:“别管上次的事儿,这次办不好,咱们就拜拜。”

秃头一听,只好硬着头皮来给我们道歉,越说越诚恳,最后摘下眼镜,露出一张肥肥胖胖的脸,眨巴着豆芽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们三个。

我这人向来是有仇必报的,几句好话还打动不了我,但豆腐和顾文敏被这么一番哀求,态度就软下来了,顾文敏摇了摇头,对秃头道:“既然你道歉,我们也不追究了。陈悬,不如搭把手,我们也正好坐他的车。”

秃头盯了我背上的尸体一眼,还是说道:“没问题,没问题。”

我实在不想帮他,不过顾文敏说的搭车确实打动了我,因为谁也不知dào

去凤头村还要走多久,这里本就偏僻,山间蚊虫很多,众人身上都被咬的发痒,能坐在车里自然不错。

当即我们也不计较了,几人一起使力推车,终于将车子弄了出去,坐上悍马,在颠簸的路上行驶,虽然颠簸的人很难受,但速度确实提上去了,没多久,便远远的看见,在四面环山的盆地处,坐落着一个古朴的村庄,炊烟袅袅而上,如同一片世外桃源,和想象中的鬼村,相差甚远。

车子不能直接开进去,我们又步行了一段才走到村里,随手拦了跟村民,将我们坠崖的情况一说,村民听闻死了人,立kè

有人腾出了一间专门放置逝世老人的堂屋,让我们安放毛公鸡的尸体,其余的一切,就等毛公鸡的家人来了再说。

我和豆腐商议了一下,毛公鸡是自己开车摔下悬崖的,按照他的抠门程度,估计也舍不得买人身保险一类的。若不是因为我们要来凤头村,他也不会出这档子事,虽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怎么着也不能撒手不管,便和豆腐商议,到时候拿出四十万给他的家人。

虽然主要责任不再我们,至少也安心些,做人得凭良心。

顾文敏显得很自责,低声道:“怪我不该在鬼门关开口,我没那么多钱,但也会尽自己的一点儿力。”豆腐道:“不怪你,怪那只山魈,总有一天,我要拍死它。”

想到当时顾文敏见到山魈时,一把将我按下去的反应,我不由心中一软,放缓了声音,道:“这件事错不在你,你无需自责,人死如灯灭,咱们好好安顿他的家人,想来毛司机也该安心了。”

到了村里,我们便和秃头两人分了手,安置好毛公鸡的尸体,翻出他的电话联系了他的亲人,电话里哭天抢地自然不必说,一番折腾,已经是接近黄昏。

这里虽然位置偏僻,但通了公路,因此村里的设备也比较现代化,面积也挺大,饭馆旅店也有。我们三人饥肠辘辘,当即找了家饭馆子吃饭。

当初卫光头因为被条子盯上,所以先来了凤头村,原计划是等我们一起汇合,但谁知途中会起变故。我和豆腐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卫光头那边情况怎么样,他是否还在凤头村等着我们?

这一点儿比较好查,因为整个凤头村就两家旅店,只需yào

去问一问就能打听到。我虽然有心和豆腐商议,但碍于顾文敏在场,也无法多说,心中却有点儿复杂,心道:既然要干活了,就肯定得摆脱顾文敏,要是她提出什么一起游览之类的,我该如何拒绝才能不起怀疑?

好在饭桌上,顾文敏到没有说这些,这饭菜虽然简陋,但味道却做的很好。这边的人喜欢吃辣,我们点了几个菜,火爆肥肠、葱肚儿煎鱼、外加一个小火锅,吃的肚子浑圆才算完。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饿的饥肠辘辘,再饱饱的吃上一顿,没有什么比这更享shòu

的了。我们三人随意聊了些事情,我便给豆腐使了个眼色,示意现在气氛正好,他该提分手的事情了。毕竟之前顾文敏想搭伙的时候,我就已经想拒绝,现在我再开口,就会显得很不对劲了。

但没等我和豆腐开口,顾文敏便饮了口茶,温和一笑,轻声道:“还好这次器材没有什么损伤,咱们就此分手吧,我明天就得去周围采景,不能和你们一道儿了。”

第四十四章 凤凰转颈

我一听,心中一喜,虽然对她有些好感和不舍,但却也正中下怀,假意挽留道:“咱们三个一起玩儿多好啊,要不我们哥儿俩保护你,你一个大姑娘去那些深山老林,多危险啊。”

我知dào

顾文敏肯定不会答yīng

,我也认识一个玩摄影的朋友,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随性,最讨厌的就是身边跟着两个外行,果不其然,便听顾文敏婉言推拒道:“不了,反正都住在村里,随时有机会见面。”言罢,我们三人交换了电话号码,由于身体疲惫,也无心多扯,当晚到了村里的旅店住宿。多余的事情也顾不得想了,匆匆洗了个澡,干干净净上床,睡了个昏天黑地,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睡醒。

至于说这地方容易见鬼什么的,到是没有发xiàn

,比起我之前在城里那段时间睡的都要好。

醒来下楼一打听,才听老板说,顾文敏一大早,就已经背着自己的包出门了,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确定了。

此刻歇息够了,便觉得精神奕奕,我立kè

向老板打听卫光头一行人的情况,按照赵二爷当时的说法,我们一行人,加上我和豆腐,一共是六个人。

其中卫南京是掌眼,另外还请了三个道上的老手,我和豆腐则作为随行顾问,装备由卫南京四人准bèi

。他是个光头,应该会比较容易被人记住,我朝着老板一打听,他立kè

摇头,断然道:“没有,最近没有光头来。我们这儿就两家旅馆,也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平时人很少,对面老板娘接待了哪些客人,我都一清二楚,我打包票,不管是我的店,还是她的店,都没有一个光头客人。她昨天倒是接了一个秃头客人。”

我听到这儿不由疑惑,暗想:卫光头的特征太明显了,又怎么会没有线索?

会不会是他为了躲避条子,进行了某种伪装?比如带了个假发什么的?正想着,豆腐从楼上晃悠悠的下来,一口气向老板点了几个菜,示意吃午饭。

我俩睡醒了就吃,真跟来旅游似的,昨天的生死经lì

,仿佛是很久前的事一样。席间,我跟豆腐分析了下情况,问他有什么看法。

豆腐边啃鸡爪边道:“我是这么觉着的。你想啊,卫光头已经被条子盯上了,为了保密,做一点儿伪装也有可能,他肯定会给咱们留下一点儿线索,只是我们还没有发xiàn

而已。当然,如果没有线索,那也能解释,他们四个都是老手,又看我们两个迟迟不归队,没准儿撇下我们,自己行动了。”

豆腐思考问题,向来直白,但直白有直白的好处,我觉得他这次的分析倒是很靠谱。如果真的有线索,那么线索会藏在哪里?如果卫光头真的扔下我们自己行动了,我又该怎么办?

难不成打道回府?那诅咒的事情岂不是没有着落了?赵二爷手里的东西会不会给我?这几个问题合到一处想,我不由暗暗摇头,心知即便是卫光头真的弃我们而去,我和豆腐这一趟,也非走不可。

正讨论着,那矮矮胖胖的老板忽然走过来,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你们说的光头确实没有,不过前两天来了一行四个人,其中一个和你描述的挺像,脸上有一道疤,身边还跟着三个男的,我觉得特别古怪。”

伤疤?而且还是四个人?我心知有门,这四人,八成就是乔装改扮过的卫光头等人,于是我问道:“他们后来去了哪里?你怎么知dào

他们有古怪?”

老板嘿嘿笑了笑,用带着浓重湘西味儿的普通话说道:“来这儿的,都是来旅游的,我们这里是鬼村,很多小姑娘都喜欢缠着男朋友来冒险,所以我们这里接待的客人,以年轻的男女居多。你旅游的时候,会带着几个男人吗?谁不是带着女朋友的,四个男人跑到这儿来,不古怪才有鬼呢。”

我心想这老板还挺有眼力劲儿,接着便道:“他们去了哪里?”

老板打量我和豆腐两眼,忽然道:“那我就不知dào

了,他们当时就是住我这儿,而且就住了一晚就走了。不过他们曾经向我打听过去凤嘴岭的路,或许是去那儿了吧。”

刚来到凤头村,又冒出个凤嘴村,我不由得有些纳闷,说道:“老板,这凤头村我知dào

,凤嘴村是个什么说法?”现在店里没有没有什么人,就我和豆腐在这儿吃午饭,老板也闲的无聊,便自己拿了个凳子坐下,跟我们聊起来。

据他讲,凤头村的名字,究竟是怎么来的,没人能说清楚,打从这儿住人开始,就这么叫了。至于凤嘴村,则在凤头村的前面,那边是两道深山峡谷,凤嘴村就在峡谷尽头的山腰上。

由于位置关系,从我们这儿看过去,是看不见凤嘴村的,但从凤嘴村的位置,却可以俯瞰凤头村,显得十分奇特,没人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板正在古怪,我却恍然大悟。

虽然我没有走过那条路,但经由老板这么一提醒,心中却已经出现了一幅地貌图。凤嘴可以看到凤头,而凤头却看不到凤嘴,这岂不是爷爷笔记中古文内中所记载的‘凤凰转颈’吗?

凤凰转颈的格局,是指一条山脉到尽头处拔高,高处经由地质运动,形成裂谷,然后向两边分开,如同凤凰转过头梳理凤羽一样,故名凤凰转颈。

转颈之处,必然是三面环山,左右相称,后有靠,前有望,《葬书》中所谓的环山就是指这种格局。

此种风水,适合用来安葬地位高贵的女性。按照老板的说法,那所谓的凤嘴村,不仅可以鸟瞰凤头村,甚至还可以俯视凤凰转颈的位置。

将村子盖在那个地方,哪里像住人,到像是在监视转颈处一样,难不成赵二爷此次要我们寻找的鬼王遇龙墓,就在那凤凰的转颈处?

想到此处,我连忙问道:“那凤嘴村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我在地图上找不到?”

老板一抿唇,声音猛然低下来,说道:“什么住人,那个地方叫凤嘴村,都不知dào

是什么时期留下来的老房子了,破败无人,据说现在里面住着的,都是些蛇精狐怪。除了我们村里的本地人,谁还记得那个地方,地图上当然找不到了。那四个人当时只是向我打听了那个方位的路线,到没有提起凤嘴村的事,估计他们自己也不知dào

,所以我后来好心提点过他们,让他们不要去那个地方,至于后来他们还有没有去,我就不明白了。”

说到这儿,外面又来了两位客人,赫然就是昨天的秃头和那个小美女,只听小美女抱怨,说对面老板娘做的饭菜不好吃,所以移驾到了这里。

看秃头和小美女的年龄差距应该挺大,我之前还以为是这个秃头包的二奶,现在一看,哪里是二奶,简直就是请了位姑奶奶。

那小美女长的十分水灵,不满yì

时就嘟着小嘴,看着就惹人心痒,但那张小嘴里骂出的脏话,却是让我这个大男人也瞠目结舌,直把那秃头骂的狗血领头,夹着尾巴,一声也不敢吭。

而且我还注意到一点,这秃头在吃饭的过程中,也没有碰过那小美女,似乎并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

豆腐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压低声音道:“回神了啊,就算那小姑娘细腰长腿屁股翘,你也不该这么色眯眯的看着。”豆腐原本只是这么一说,而且声音也压的很低,但忽然间,那小姑娘仿佛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一眼,目光很快的在我俩身上扫视了一圈儿,露出一种十分惹人遐想的笑容。

豆腐被吓的够呛,他向来没什么出息,吹牛的时候能吹破天,什么金枪不倒,阅女无数,事实上,只要稍微漂亮点的女人,向他示好,他就能激动的满脸通红,说话舌头都能打结。

那小美女冲我俩这一笑,豆腐的脸就红了,舌头也开始不利索,结结巴巴道:“她……她……她……她……”我打断他的话,道:“瞧你那点儿出息,把舌头撸直了再说。”

第四十五章 启程

被我一说,他甩了甩头,估计是想把舌头甩直,说话果然利索了很多,道:“老陈,看看我发型怎么样。”

“很好。”

他又道:“衣服呢?”

“不错。”

豆腐激动道:“我的第八春要来了。”

我道:“有点儿悬。”

豆腐不乐意了,道:“为什么,论身材、论长相、论气质,我哪点儿比那个老家伙差了?”

我道:“你钱差。”

豆腐挺受打击的,委屈道:“咱们不是还剩下三百来万吗?”

“就够买一辆悍马。”

豆腐怒了,拍着桌子道:“姓陈的,你个王八蛋,多说两个字会死吗!少损我两句会死吗!”

我一再泼冷水,豆腐大受打击,骂完就拉耸着脑袋,化悲愤为食欲,一桌子饭菜被我俩风卷残云吃了个精光。随后两人便离开旅店,在村子里晃悠。

当初,卫光头在看完鬼王遇龙杯里的信息后,将地点锁定在了凤头村,而此刻,他们是否真如同那老板所说,又去了凤嘴村?

这个位于崇山峻岭间,交通偏僻的小村落,会和鬼王遇龙墓有关吗?

思考着这些问题,我揪住了一旁在看戏法的豆腐。戏法就是咱们中国的魔术,由来已久,只不过随着西方魔术的入侵,中国的传统戏法已经很少见了,想不到这偏僻的小山村里,还有会这种手艺的人。

他在街边卖糖葫芦,靠变小戏法吸引孩童,然后将糖葫芦卖给他们。豆腐正看的起劲儿,被我提溜着领子往前拽,不满道:“干嘛干嘛,还没看完呢。”

我道:“咱们这次来是看变戏法的吗?做正事儿。”

豆腐疑惑道:“什么正事?难道真要去那什么凤嘴村找卫光头?”

我道:“他们有没有去凤嘴村,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从这儿到凤凰转颈的地方,距离也很长,这么盲目的过去找,那可够呛,所以,咱们还先是看明白这里的形势。”

豆腐不太懂这些,问道:“什么形势?”

我没跟他解释,带着他在村周围逛,很快便发xiàn

了一处高地,于是带着他往高地爬,沿途有村民的农田菜园。大约到顶时,凤头村的一切,便都一览无余。

正前方,是我们来时的山路,青山耸立,三后就是盘山的公路,山前则是万千绝壁。

左右也都被大山环绕,唯独我们所处的房位较为开阔,极目望去,左侧的大山一路逶迤而去,越往远处地势越高,视线的尽头,是座耸立的山峦,那才是凤头的位置。

我们脚下的凤头村,从风水角度来说,真zhèng

的位置,并没有处在凤头上,而是在凤肩的位置,真zhèng

的凤头则是指视线尽头处的大山,而凤嘴则被大山阻隔,从这里是望不见的。

风头村远离乌江以南,吃用靠的是打出的深颈,三面虽然环山,但背所靠的山为绝壁,这种形势,在风水上被称为‘断壁’,为生机断绝之地,因此断壁之下是不能葬人的,所以鬼王遇龙墓,绝对不可能在这附近,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凤头的位置了。

我将这些想法分析给豆腐听,说道:“看来,咱们真的要去凤嘴村走一趟了。”

豆腐有些不相信,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会看风水了?”

我以前确实不会,但自从领了赵二爷的差事,便苦心研究爷爷留下的笔记。那笔记中艰涩难懂的古文,很可能就是当年杨方望气发墓的看家本领,被飞刀白老四杀人夺走,传到了我爷爷手里。

以前看那些古文,我都是跳过,为了这次行程,我也算做足了准bèi

,彻夜苦读,遇到不懂的就百度,这才临时恶补了一下。但风水一脉博大精深,要真往深处说,我这点儿皮毛,实在上不了台面。

于是我对豆腐说道:“这是我家祖传了,以前之所以你不知dào

,那是因为用不上。我这肚子里存活多的很,你不知dào

的本事还多着呢。”

豆腐损了我两句,说我胡掰乱套,就知dào

糊弄老实人。

看完形势,我心知卫光头十有八九是去了凤嘴村,此刻正是中午12点,离天黑还早,当即便和豆腐买了些吃喝,打包好,两人背着包袱,顺着凤头村的位置而去。

此时的情况,比起我们当时落难鬼门关,可谓是天差地别,虽说越往前越偏远,但待遇已经是好很多了。再加上沿途风景优美,豆腐就跟来旅游似的,走到两个多小时,在路边歇脚时,便掏出手机,说道:“我们来拍一张纪念照吧。”

太阳炙热,我抹了抹脸上的汗,被他气乐了,道:“你他妈的还真的自己是来旅游的,什么纪念照,是在记录犯罪过程吧。”

豆腐闻言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收起手机,无聊的活动腿脚,这几天我们都是走山路,我还好,他有些吃不消,我心里觉得挺歉意的,让他陪着我一路折腾,鬼门关那一次,若没有他帮忙,或许我就落的和毛公鸡一个下场了。想到这儿,我便道:“你腿不行,咱们再多歇十分钟。”

豆腐感动的差点儿流泪,说道:“你终于不剥削我了……”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忽然,远远的传来一阵人说话的声音,我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即站起身眺望,心想:这荒山野岭,除了我和豆腐,谁还会来这个鬼地方?

远远的,便瞧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男一女俩人,也正朝着和我们相同的路线走过来,不正是那个秃头和小美女吗?我心里早就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不对劲儿,此刻又跑到这地方来,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眼见二人逐渐靠近,我对豆腐道:“别歇了,我们走。”

豆腐怒道:“你个变态,说好再休息十分钟的。”

我踢了他一脚,道:“再休息,咱们这次的行踪就暴露了。”豆腐不情不愿,但一般都比较听我的话,当即两人便沿着高低不平的山野继xù

往前走。

这一赶路,就一直走到了天黑,那对男女也没了踪影,估计就是出来瞎逛的,或许已经回转了。

当天下午,日落西山时,我们到达了那个峡谷口,居高而望,两岸都是青山,中间的峡谷一道,如同盘庚着的青蛇,在崇山间穿梭,也不知尽头在哪里,而我们的目的地凤嘴村,就在峡谷尽头处的山腰上,必须穿过峡谷,才能上山。

我们来的仓促,也没有准bèi

帐篷一类的过夜工具,趁着天还没黑,我俩下了高地,进入峡谷口,在外围升起篝火过夜。

天色还没有全黑,豆腐脱了鞋,脚上全是水泡,他指着脚道:“兄弟,看到没有,我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你。”

我点头,道:“然后呢?”

豆腐道:“你是不是该报答我一下?”

我早已经料到他会来这一出,不由有些好笑,道:“行了,在这儿等我的好消息,我去去就来。”这小子是个吃货,天大的事情,只要有好吃的,就能忘到脑后。我有时候挺羡慕他这样的性格,这样就可以省却很多烦恼了。豆腐向来嘴馋我做烧烤的手艺,现在摆明了是想让我去弄些吃的。

我小时候在乡下农村,打兔子或者捉鸟什么的很在行,经常放假后在山里野上小半日,然后带个兔子或者山鸡什么的,和爷爷两人改善改善伙食。

此刻夕阳的余辉还没有散尽,倦鸟归巢,正是打野味的好时机。我让豆腐守着篝火,自己带了一把匕首朝着林子里走去,准bèi

逮个山鸡或者兔子什么的打打牙祭,累了一天,我也不想啃什么干面饼子。

第四十六章 来路不明

日暮西斜,林间时不时的便能听见飞鸟振翅的声音,那些高处的鸟不太好对付,比较好打的是山鸡野鸭一类的东西。

大部分人进了林子里,就会摸不着头脑,但我很会找路,小时候在山里待习惯了,后来有段时间,还倒卖过‘黑珍’,也就是野生木耳,经常要进山,因此在山里找路打野食,根本难不住我。

没多久,我便发xiàn

了一些动物的痕迹,三条杠的脚印儿,应该是野鸡一类的。野鸡肉一般都不会很肥,但肉香浓郁,吃法也多种多样,当然,现在已经不提倡吃这些了,因为随着环境被破坏,这些东西已经越来越少,现在人都升起了保护意识。

我记得我小时候那会儿,山上野鸡还很多,那时候经常打。没有猎枪,用弹弓。野鸡不像兔子和鸟跑的快,但它们听觉很灵敏,往往人一靠近,就一下子窜的没影儿了。但只要能靠近它们四米内,一般就跑不了。

我顺着脚印儿,小心翼翼往前摸,不多时,便看到一只红颈野鸡,昂首阔步,在草丛间啄食,距离我大约二十米远,我得小心翼翼靠近,不被它发xiàn

才行。

正打算过去,忽然便听砰的一声响,那野鸡一下子栽倒在了草丛里。刚开始我没反应过来是为什么,直到一个胖子窜出去,将野鸡拧起来,我才恍然大悟,居然是有人开枪了。

我就见过猎枪,但那个人手里拿着的,却是一把小型手枪。

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手枪?

再仔细一看那人的模样,嘿,不就是那个秃头胖子吗?他怎么也进山谷了?

如果说之前是巧合,那现在就有些不对劲了。看来这两人的身份,果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由于秃头胖子手里有枪,我也弄不清楚他们是干嘛的,便没有出声,躲在草丛里,注视着胖子离去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原来这人也是扎营在谷口的位置,与我们隔的并不远,火堆旁坐着那个小美女,那秃头则将野鸡洗剥干净了,架在火上烤,只听一边烤,那秃头一边道:“那地方真的有宝贝吗?万一没用怎么办?”

小美女坐在火边,神态骄傲,骂道:“没用的东西,我说有就有,你要想活命,就好好替我办事,敢有二心,小心你的狗命。”

秃头胖子瑟缩了一下,赶紧陪笑:“是我错了,瞧我这张丑嘴。”言罢不敢再多说,规规矩矩的烤肉,两人也没有再说其它话。

我心里只觉得奇怪。这秃头胖子,看起来挺有钱的,而且手里还有枪,究竟是什么来头?不过,不管这胖子是干什么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为什么对这小美女那么忌讳?

他嘴里所说的宝贝有是什么东西?

这山里难不成还有其它藏宝的地方?

这二人没有再继xù

说话,我再原地等了会儿,心知听不到其它消息了,再待下去,豆腐见我迟迟不归,难保不会到处找我,他那猪脑子,万一走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儿,我立kè

抽身离开,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他什么宝贝,有鬼王遇龙墓里的东西,就够我们吞的了,这两个人都不是善茬,还是和他们拉开距离的好,当即悄悄返回,回程的路上,顺道逮了一只兔子,准bèi

和豆腐烤着吃,结果一到我们的营地,地面上除了将要熄灭的篝火外,哪里还有豆腐的影子?

不仅如此,连我们的背包都不见了,显然是豆腐这小子跑路了。

要说别人我不信,豆腐却是一定信的过的,他不可能无缘无故丢下我一个人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我走到火堆旁,警惕心神,留意着周围的线索,很快便看到有一些被搓出来的黄泥。

就好像有人在干燥的泥土上跌了一跤,鞋子将泥土掀起一层似的。

这黄泥印子,一路断断续续往前延伸,我脑海里大致做出了一个猜测,当时豆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东西,吓的他背起包袱,来不及给我留记号,便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了。

会是什么东西?这崇山峻岭间,多的是野兽猛虎,莫非是豆腐遇到什么野兽了?这该如何是好?

我一路顺着脚印往前走,将匕首拔出,心中十分警惕,紧接着,泥印子在一大树前消失了,我立kè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高高的树杈上,露出了一双人脚,虽然看不见上半身,但就那裤腿和鞋子我也认出来了,不正是豆腐吗?

他躲在上面干什么?

难道这地面有什么危险?

我下意识的往脚底下看,平整的地面没有任何异常,让我心中有些打突,对着树上叫了声:“小豆,你玩什么把戏?”

听见我的声音,树上的人动了一下,蹲下身,探出脑袋,看向我,漆黑的眼珠子四处乱转,随后松了口气,道:“总算走了。”他顺着树干滑下来,显得心有余悸,不等我开口,便道:“变态,你这运气究竟有多背,怎么跟着你会这么倒霉。”

我心知有事,不动声色的问道:“刚才怎么了?”

豆腐说,他正坐着烤袜子等我回来,忽然觉得屁股底下发痒,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只肥大的黄蚂蚁。当时他也没在意,直接将蚂蚁按死了,继xù

烤。结果没过一分钟,耳朵里便听到了密密麻麻的簌簌声,放眼一看,周围的地底,竟然爬出了无数黄蚂蚁朝他涌过去。

那铺天盖地的架势,吓的他拿起东西拔腿就跑。跑的过程中,他发xiàn

这种黄蚂蚁怕‘香樟树’,于是就近躲到了这棵树上。但他是个近视眼,爬的高了后,黄蚂蚁和泥土一个颜色,难以分辨清楚,一时也不知那些东西走了没有,直到听见我的声音,才敢下来。

我听他这么一讲,当即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听他一讲我就知dào

是什么了,他说的黄蚂蚁,学名儿叫‘逐光蚁’。有句话说飞蛾扑火,事实上,扑火的不止是飞蛾,这种逐光蚁也扑火,在某些地方农村的灶孔里可以看见。

但像豆腐描述的成群结队的逐光蚁,我到也是第一次听说,估计是有逐光蚁受到了篝火的吸引,从土里冒了出来,却不料被豆腐掐死,八成豆腐掐死的就是蚁王。

蚁王脑袋上有一个味腺,沾到人手上后,气味儿可以存留很多天,不管怎么洗也洗不掉,其余蚂蚁顺着味腺,就可以锁定住杀死蚁王的人进行报复。

我于是说道:“这事儿不能怪我,怪只怪你手贱,它扑它的火,不就是从你屁股下面借道而已,你至于弄死它吗?这块地方可能是逐光蚁的聚集地,看来咱们得换个地方露营了。”此刻天色已经将近入夜,再过个半个小时左右,估计就要全黑了。

豆腐招惹了逐光蚁,晚上肯定不能在这儿扎营了,更何况那个秃头胖子扎营的地方离我们并不远,虽然夜里走山路不安全,也总比留在原地强,我想了想,便决定再往前多走一个小时,重新选扎营地。

豆腐怕那些蚂蚁报复,到也没有反对,于是我俩趁着夜色往峡谷深处走,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一路上除了遇见一条蛇,差点儿被咬以外,到没有别的危险。

我选了个地方,正打算扎营,忽然,在死寂的黑夜中,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

深山老林,无人的峡谷,漆黑一片,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唱歌?

豆腐看了我一眼,神色露出一丝紧张,道:“唱歌的是人还是鬼?”

我心里也有些吃不准,但为了安慰豆腐,便镇定的说道:“世上哪有那么多神神鬼鬼,我看这地方除了我们,八成还有其它人,我去看看。”

“别。”豆腐拽了我的手臂一下,缩头乌龟的说道:“它唱就让它唱吧,咱们别去惹它。”

事实上,这大半夜的,让我去找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我心里也有点儿发憷,虽说胆子大,但也没有大到神鬼不怕的地步。豆腐这么一说,我有了台阶下,于是虎着脸道:“瞧你这怂样,算了,不去就不去,免得我走了,你一个人吓的尿裤子。”

说着,我动手升起了篝火,将那只兔子收拾干净,架火烤了,黄灿灿的兔肉,配上一些山间天然的植物香料,烤出来带着一股浓郁的肉香,让人食指大动。这一顿饭吃的我俩满嘴流油,白日里一天的疲惫仿佛也消失殆尽,唯一令人不满yì

的就是那歌声。

那歌声不辨男女,若有若无,总让人觉得心里毛嗖嗖的,豆腐便提议,说两个人都睡了太危险,还是轮流守夜为好。

此话正和我意,当即我让豆腐先睡,自己守着上半夜,顺道拿出了我爷爷留下的工作笔记,将笔记翻到关于凤凰转颈那一段,坐在火堆旁边研读起来。

第四十七章 石像

盗墓历来分为南北两派,盗墓贼们,由于常年行走于地下,因此有些很不好的称呼,比如什么‘地鼠’‘土耗子’一类的,发展到现在,一般统称为土夫子。

南北两派的土夫子,由于所处的地区不同,传承的文化不一样,因此盗墓的手法也不一样。就拿工具来讲,比如最常见的洛阳铲,也就是我们所谓的考古探铲。

最开始是由北派的土夫子使用,但这东西到了南派手里就不行了,因为南方土壤和北方有差别,探铲到了南方不能带土,用起来不如短柄锄,所以南派不用洛阳铲这东西。

光是工具上就已经有了差别,更别提其余手法和讲究了。

但我爷爷这本工作笔记却十分奇怪,上面并没有分什么南派北派,很多东西都是糅合在一起,很多地方的描述形势也相差很大,并不像同一个人写的,有点儿像我爷爷在写工作笔记的过程中,偶尔会摘抄一些其它文献一样。

这其中关于风水和望气发墓的一段,虽然看起来只有短短十来页,但全是由古文书写。大家都知dào

,古代的文言文,比现代的白话文其实更有总结力,往往几个字的意思,就需yào

大段的白话来翻译,因此蕴含的信息量很强dà



我来之前虽然已经大致看了一遍,但很多细节艰涩的地方,却还是似晃似乎,趁着这会儿功夫,我在火光下翻读,也将那阵若有似无的歌声刻意忽略。

翻到凤凰转颈这一段儿,我看了看它的详细介shào



上面写到,凤凰转颈,于转颈处,形成一处大风水。期间必有活水,有水则见龙,龙者,生机也;无水者断头,断者,气之滞也。

这大意是,按照凤凰转颈的格局,在转颈的位置处,必然有水源,这水源以活水,如江水或者地下水为佳,适合葬人;但如果那地方没有水,或者是死水,则是断头的凤凰,为龙气阻碍之地,万万不能葬人。

往下看,又有关于凤凰转颈相关的风水格局,比如适合安葬什么人,葬时有什么讲究,虽然寥寥不到百字,却涵盖无穷奥妙,让我越看越入迷。

就在此时,林间却陡然传来一阵冷风,在这夏日的夜里,激得人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让我不由的抬头,猛的朝着冷风吹来的方向一看,只见火光明暗交界处,隐隐约约蹲了只东西,两个碧绿的眼珠子散发着幽光,也不知在黑暗中看了我们多久。

若不是这阵怪异的冷风恰巧吹过来,我还真不会发xiàn

那个东西。

它究竟是什么?是狼还是其它东西?

猛的发xiàn

那对儿碧绿的眼珠子,我惊的猛然从地上窜起来,顺手就抄起了地上的火把。动物畏明火,这点儿道理我自然知dào

,管它是狼还是其它野兽,见了明火,一般都会退开。我举着火把朝着那东西逼近,不由得心里打突,想到:这东西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难道它根本不怕火?

半夜里出来,又不怕火的动物有哪些?我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一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呢,但等到我逐渐靠近,看清那玩意儿后,不由吃了一惊。哪里是什么野兽,赫然是块儿古怪的大石头,横陈在峡谷下方,仿佛是从山上滚下来的一样。

我下意识的顺着石头往上看,黑夜里,山上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大石头的造型十分古怪,上半身有雕凿的痕迹,下半身比较原始,似乎是个没有完工的东西。这具石像十分古怪,身体有点儿像犬类的身体,没有脖子,连着肩膀的是一张贴到地上的人脸,而反光的确实石像的眼珠子,接着火把一看,里面赫然镶嵌着绿色的宝石,只不过我对宝石没有什么研究,究竟是什么品种,就不知dào

了。

大半夜的,对着这个似人似兽的石像,我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脖子里直冒寒气,这人面兽神的石像,面容看起来倒是很慈祥,还带着微笑,只是配合着此时此刻的情景,却让人心底发毛。

不知dào

为什么,盯着这个人脸兽身的东西,我却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一样,但想了大半天,却不得要领。我忍不住叫醒了豆腐,让他跟着一起参谋参谋,荒山野岭,无人峡谷,忽然冒出这么个东西,着实有些古怪。

我对豆腐说道:“我总觉得它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再哪儿见过,咱们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厮混在一起,或许你曾经也见过,好好想想。”

豆腐睡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被我折腾起来,又猛然见到这么个古怪事物,吓的几乎跳脚,道:“姓陈的,你能不能让我睡个安生觉,一醒来就让我看这个,不知dào

我是属鼠的吗!”

我见他吓的不轻,连忙安慰:“就是一个石像而已,虽说你属鼠,但老鼠中也有豪杰,你一向胆色壮,这点儿东西,哪里吓得了你。”

豆腐被我一带高帽,顿时很受用,神色缓和下来,一幅得yì

洋洋的模样,一脸勉强的样子,说道:“算了,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你等我看看。”说罢将火把拿近,对着石像的脸端详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说道:“它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我看不出来,不过我看清楚了一点。”

我立即问道:“哪一点?”

豆腐指着石像的眼珠子,道:“它这俩眼睛挺值钱的,要不咱们扣下来吧。”

我听完,差点儿没被气死,忍不住苦笑,摇头对豆腐道:“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你还是去睡觉吧,赶紧去睡,别搁这儿搀和了。”

豆腐估计也知dào

自己又跑题了,于是摸着脑袋,说道;“别啊,我也就这么一说,其实吧,我虽然没看出它具体是什么,但我还是有想法的。”

我已经对这个少根筋的怂货不报任何希望了,不甚在意的敷衍道:“什么想法,说吧。”

豆腐忽然指了指山上,道:“很明显,这石像是从上面滚下来的,既然如此,上面肯定有线索上去看看不就明白了?”我一直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这个石像给了我一种熟悉感,不弄明白,就如同心里梗了什么东西一样。豆腐虽然不靠谱,但这话说到了正题上,我于是立kè

道:“你说的没错,看来咱们得上去看看。”

豆腐闻言,立kè

拉耸了脑袋,苦着脸往地上一倒,道:“陈悬,你杀了我,你现在立kè

就杀了我!在这么下去,我迟早会被你折腾死。与其以后累死累活,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我被他气乐了,正打算开口,豆腐忽然又咦了一声,甩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我打趣道:“不是等着我杀你吗,怎么自己爬起来了。”

“别闹。”豆腐皱眉说了一句,指着山上,道:“你看,山上怎么有光?”

他这么一说,我不由抬头一看,心里霎时间咯噔一下:不对,我之前看的时候都还是黑乎乎一片,怎么现在就有光了?这光是哪儿来的?

那光比较微弱,在山间如同萤火一般,并且闪烁着忽明忽暗。豆腐此刻收起了耍无赖的神情,皱眉道:“好像是人升起的篝火。”

我看着也觉得像是篝火,和之前阴阳留步村那种灯笼的光是不一样的。这种地方,就在我们身侧的山上,又怎么会有人?

正想着,豆腐猛然道:“会不会是卫光头他们?”

我摇头,道:“不可能。卫光头两天前就走了,现在怎么可能还逗留在此处?八成是其它人。”豆腐摸着下巴,推测道:“来这种地方,除了我们这些挖蘑菇的,还能有谁?莫非又是遇到同行了?”

按理说,这样的地方,原本应该是人迹罕至的。但先是那个秃头胖子和小美女,现在又忽然冒出了一帮人,这可就显得太古怪了。我的警惕性和经验告sù

我,事情恐怕有变,如果不弄清楚,说不准我们会吃大亏。

于是我对豆腐道:“篝火应该是刚升起不久,咱们爬上去看看。”

第四十八章 意外相遇

此刻夜色漆黑,若非情势过于古怪,我也不想大半夜的爬山。这一趟出门,原本就是做的地下买卖,这年头,倒斗挖蘑菇量刑极重,一但出了事,这辈子就算完了,因此容不得半点闪失。

为了探明情况,我和豆腐背上包袱,将篝火堆里未燃尽的火把握在手中,朝着头顶上方不远处的亮光而去。这山里不算难行,有明火在手,也没有遇见什么蛇虫鼠蚁,约摸二十来分钟,便到了地方,只见黑暗中,赫然有一栋古旧的建筑,外面看起来已经很破败,有点儿像过去的大宅院一类的,又有点儿像寺庙。

但在这荒山野岭之地,不管是宅院还是寺庙,都显得极其古怪。

那宅子大氅着门,火光从门里透出来,我和豆腐手里的火把已经燃烧的差不多,当即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两人轻手轻脚,朝着燃烧着火光的大门而去。

有火,必定是有人。

我和豆腐沿着宅子外围的石墙逐渐靠近大门,千小心,万小心,生怕被人察觉,谁知凑近了,有过门缝朝里一看,里面却只有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哪有半个人影。

豆腐忍不住咦了一声,想进去,我拽了他一把,示意再等一等,或许升篝火的人还在里面,毕竟我们是透过门缝看人,可视范围有限,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

正等着,便听殿门里传来一阵咯哒咯哒,如同脚步一样的声音。那脚步声似乎是在朝着火光的位置靠近,我和豆腐紧紧的盯着,想看看走出来的会是什么人,谁知dào

,脚步声却蓦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却是阵虚无缥缈,如同唱歌一样的声音。

又是我们之前听见的声音,难道声音的源头,居然是在这栋古宅里?

豆腐眼中露出惊诧,估计想开口,谁知还没说话,一只手猛的捂住了豆腐的嘴。这绝不是我的手,而是从我俩背后探出来的手,霎时间吓的我猛然回头,却见身后站了一个黑影儿。

我和豆腐本就在偷窥,心神都系在古宅内,根本没有想到身后会突然冒出一个人,一时间心脏都漏跳了半拍,不等有反应,那人迅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整个人也向前倾,借着大殿里透出来的火光,我看清了来人,居然是顾文敏!

顾文敏冲我俩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出声,随后放下手,又指了指古宅内部,让我们静观其变。从头到尾,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心中暗骂:这顾文敏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难道她根本不是摄影的?她骗了我?

事实上我对她有一些好感,因此一想到她可能是个骗子,心中就觉得有一阵无名火,看她也越看越不爽,只是碍于现在的情况,所以没出声。

三人在宅门外又等了摸约半个小时,顾文敏忽然出声道:“难道他们是出什么事了?”

“他们?”我问道:“他们是指谁?”

顾文敏顿了顿,道:“一伙儿偷猎贼。我听人说,这条峡谷风景优美,峡谷尽头一分为二,如双头蛇,日落之时十分壮观,所以想来这里取景。下午时,无意间发xiàn

这座古宅,本想在里面过一夜,谁知出去拍几张照片的功夫,便发xiàn

一伙儿带着枪的贼人,先住了进来。”

我一时有些讶然,没想到顾文敏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只身一人在这地方露宿,接着,便见她看了我和豆腐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倒是你们两个,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豆腐向来脑子慢,但这会儿反倒机灵了,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道:“虽然我们生活在尾气弥漫的城市,但也无法阻挡我们对于大自然的喜爱。这么漂亮的地方,就你能来,咱们不能来?你是玩艺术的,我也是啊,你要取景,我也要取景啊。”说着,冲我使了个眼色,我连忙道:“不错不错,早知dào

你也要来峡谷里观光,咱们就应该一起上路才对,对了,这帮带枪的猎人住在这儿,那你再换个地方住不就得了,怎么一直留在这儿?”

顾文敏估计被我和豆腐一唱一和给弄晕了,立kè

被引开了话题,说道:“我是想弄清楚他们是什么人,这一带偷猎的很多,来之前村民告sù

我,这山里有很多珍稀动物,如果真是偷猎的,咱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心说:这天底下违法乱纪的多了去了,你要什么都管,管的过来吗?人家偷猎,干你屁事儿,这么有正义感,那要是知dào

我和豆腐是挖墓的,还不立kè

去公安局举报我们啊。

于是我道:“对方手里有枪,万一被发xiàn

了,多不安全啊,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大姑娘,要杀你灭口太容易了。”豆腐呆头呆脑,点头道:“对啊对啊,而且你还长的这么漂亮,肯定会先奸后杀,太惨了。”

饶是顾文敏脾气一向好,也被豆腐气的够呛,一跺脚,有些发怒了,道:“你们两个,一点儿公德心都没有。没看见也就算了,既然看见了,我们就不能让他们继xù

偷猎,你知dào

他们杀死一头老虎有多容易吗?你们知dào

国家为了保护野生虎,每年在人工繁育上要付出多少人力和财力吗!你们知dào

………”

我没想到这顾大美女,说起道理来还一套一套的,瞬间就上升到了国家的高度。再这么扯下去,我和豆腐就要成为千古罪人了,于是连忙打断她,道:“我们错了,我俩不应该对于恶劣的偷猎行为坐视不理。可对方手里有枪,现在怎么办?”

顾文敏见我认错态度诚恳,火气消了些,压低声音说道:“我发xiàn

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抓住了好一些东西,有些是死的,还有些是活的。我本来想找个机会将那些活物放了,所以一直蹲守在那边儿。”她指了指黑暗处,想来她当时就是蹲守在那个地方。

顾文敏本想等着那些偷猎者外出或者松懈的时候行动,谁知偷猎的一行三人,进去之后,居然没有再出来过。没多久,古宅内便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歌声,间或有脚步声,显得十分离奇,顾文敏吃不准情况,一时没敢下手,正蹲守着,却见我和豆腐偷偷摸摸的上了山,为了避免我俩不知情况,打草惊蛇,这才现身。

她道:“我已经蹲守四个多小时了,他们一直没有出来,也没有动静。我觉得很古怪,只不过一个人不敢贸然进去,现在你们来了就好了。”

豆腐可怜巴巴的说道:“我俩虽然勇猛,但毕竟是血肉之躯,顾大美女,你难道是想让我们用身板儿挡枪子儿?”顾文敏似乎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才发出一个音儿,猛然间,古宅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有人被活活剥了皮似的,声音凄厉非常,让人瞬间头皮发麻,耳中发凉。

三人同时止住话头,面面相觑,一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那凄厉的惨叫声,约摸持续了半分钟左右便消失了,紧接着,又传出了一个声音,这次不是惨叫,而是一个人在惊恐的大喊:“救命!”连喊了数下,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不见。

那声音不用说,肯定是偷猎者的,但他们出了什么事?手里不是有枪吗?怎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我正想着,豆腐已经说道:“怎么办,有人再喊救命。”这小子虽然胆子小,但一向很容易心软,我记得有一次他出去吃快餐,身上带了十块钱,沿途遇到一个断了腿的老乞丐。善心一发,就将十块钱全给了。

这小子有些迷糊,给完钱就去吃快餐,吃完了一摸兜里,猛的想起来……哎呀不好,今天出门就带了十块钱。最后只能厚着脸皮,趁老板不注意,狂奔而出,吃了顿霸王餐。

虽说盗猎的惹人痛恨,但毕竟也是一条人命,豆腐哪里听的了这个,立kè

说道:“要不……咱们进去看看?”他善良,有人比他还有正义感,顾文敏嘴角一抿,漂亮的轮廓上结了一沉寒霜,说道:“进去看看。”说罢当先入内,豆腐也紧跟着进去。

我在最后,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心想:去吧去吧,你们都是好人,他妈的!就我一个是铁石心肠的坏人。想是这么想,但也不能让他们一个怂货和一个女人在前面冒险,当即我也拔出匕首,进入了古宅的大门。

第四十九章 镇墓兽

大门里面就是一个厅堂,空空荡荡,矗立着四根木柱子,正前方有一张案台,或许最初是摆放着什么东西的,但现在已经空了,除此之外,大堂里一无所有,唯独余下正中央的一堆篝火,熊熊燃烧。

篝火旁边还能看到几个装备包,其中俩个包上还横亘着两支长筒猎枪。

很显然,不久前,这些人还围坐在火堆旁,他们既然没有出去过,那么就一定还在古宅的内部。我们三人的视线,不由一致看向了左前方的一道拱门。那地方没有门板,黑漆漆的,应该通向后堂或者其它地方,也是整个大厅唯一的退路,那几个偷猎者,肯定是进入了里面,只是不知在后面遇到了什么事,会发出那样的惨叫。

顾文敏打开了手电筒,准bèi

朝那道拱门而去,我拦了她一下,说道:“先不要急。这个古宅一看就是荒废不只有多少年了,难免会有些蛇虫鼠蚁住进来,咱们还是拿着明火保险一些。这里还有猎枪,带在身上也好防身。”

顾文敏估计有些心急,被我这么一说也安静下来,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说着自己抽了根火把。我将那两挺猎枪从包里抽出来,拿起来一看,好家伙,居然还是半自动猎枪,能自动上膛退壳。

我没有只在倒卖黑珍的时候,见过那种填充火药的老式散弹枪,用起来很麻烦,打一枪上一次膛,而且很容易走火,这种半自动的造价要高一点儿,杀伤力也比较大,我虽然没用过,但琢磨了一会儿,也弄清楚了方法,一边指导着豆腐用枪的方法,收拾妥当,三人便举着火把,走入了后面的拱门中。

橘黄的火把,逐渐照亮黑暗,随着视野的开阔,后面的情形也展现在我们眼前,所说进来时,我们心里都做过多种猜测,但猛然一见眼前古怪的情况,还是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里既没有我想象中的厅堂,也没有蛇虫鼠蚁,整个空间里,除了支撑用的柱子,就没有别的生活物件,余下的,便是堆得密密麻麻的巨大的石料,我们瞬间,就仿佛是陷入了一个巨石阵一样。

接着火光可以看到,石料全都已经开始发青,原本的颜色应该是灰白的,大约是常年受到地气侵蚀的关系,石料的颜色深浅不一,组合在一起,形成各种稀奇古怪的景象,更有些,如同是贴在石头上的人脸一样,乍一看到,让人觉得异常不舒服。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道:“这里怎么全都是石头?”

顾文敏伸手抚摸了一下离她最近的一块巨石,微微皱眉,轻声道:“你们看,这些石头大部分都被加工成长方体,像是用来雕刻什么东西用的。”

她这么一说,到是让我想起了山脚底下那个奇怪的石头雕像,心想:难道那个雕像的出处就在这里?是什么人,将这么多石料囤积在这里?雕成那种古怪的东西,又有什么用?这么一想,我不由得开始注意起周围石像的造型。它们有些还是完整的方形石料,而有些则已经被加工过,只不过大部分都是未完成的作品,因此具体是什么,让人很难分辨。

就在此时,我又发xiàn

了一尊和山脚下石像一模一样的东西,不由得凑近了仔细端详,那种熟悉感依然若有若无,我却始终回忆不起来。

此刻,随着我们的进入,原本若有若无的歌声,也逐渐消失了,而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一眼望去都是巨大的石料,根本没有偷猎者的身影,更甚者,我发xiàn

了一件极其古怪的事,问顾文敏道:“他们当时所打的猎物,也是带进了这里对不对?”

顾文敏立kè

点头,她很聪明,当即就明白了我问这句话的意思,惊道:“对,动物里还有活的,也都带进来了,可那些东西去哪儿了?”

如果说人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或者出了什么意wài

,导致我们无法见到他们,这个可以说的过去,但死了的猎物又去了哪里?

豆腐也分析道:“我如果是他们,为了保险起见,肯定将猎物就近堆放,比如外面大厅的角落里。”

顾文敏也跟着点头。但我却另有想法,说道:“如果是我,我就不会那样做。”

“为什么?”她奇怪的问道。

“你想。死了的动物,身上血腥气浓,而且野生动物身上都有恶臭,你愿意在那样的环境下睡觉吗?还有活物,活物被捆绑起来,肯定会叫或者扑腾,也会打扰安眠。如果是我,我睡在大厅里,肯定就会将那些东西,扔到现在这个地方,隔离开。”

我说完,豆腐和顾文敏都觉得有道理,但偏偏这个地方什么也没有,别说动物的叫声,连应有的血腥味儿都闻不到,唯一的气息,便是古宅陈旧腐败的潮湿霉味儿。

那些动物去了哪里?那几个偷猎者又在哪里?

如果他们现在不在这间石料房里,会不会去了其它地方?之前我们在外面观潮时,可以发xiàn

古宅的面积很大,因此不可能只有大厅和石料房这两个地方,应该还有通往别处的路,只不过被巨大的石料堵住,咱们得好好找找才行。

此刻,顾文敏就在我旁边,她仿佛是忽然注意到我身后的人面石像,忽然咦了一声,神情顿时古怪起来。我一看她的表情就知dào

不对劲,不由试探道:“这石像可够古怪的,你认不认识?”

顾文敏眯了眯眼,反问道:“难道你们不认识这种东西?”

豆腐道:“这种造型的东西,一看就跟封建迷信有关,我们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好青年,从来不接触这些东西,不认识有什么奇怪的。顾大美女,你要是知dào

,就赶紧说出来,别吊我胃口啊。”

顾文敏也了解豆腐的性格,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东西一般人确实不认识。它是一种镇墓兽。”

镇墓兽?

豆腐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

我只觉得奇怪,这镇墓兽我自然是知dào

,但只听说过双头鹿摇镇墓兽,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人脸的镇墓兽啊。

顾文敏闻言,道:“你这就不懂了,镇墓兽的造型千奇百怪,其中双头鹿摇镇墓兽,是战国时期比较常用的;除此之外,也有方相、龍面、齿龟,不甚枚举,不过,人面兽也有,但出土量非常稀少,而且,关于人面镇墓兽,还有一个非常离奇的巧合。”

豆腐听的兴致勃勃,问是什么巧合,顾文敏指着人面兽身镇墓兽道:“你们看见它,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顿时大惊,心下警惕,道:“你怎么知dào

?”

顾文敏道:“这种镇墓兽,目前只出土过一只,并且针对它,还做过一项测试,测试结果中,有百分之七十的人看见它,都会有熟悉感。”

我只觉得顾文敏这番话,有如天方夜谭,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会对它升起熟悉感?这女人是不是在忽悠人?

最古怪的一点是,我一个挖蘑菇的盗墓贼,这种罕见的镇墓兽,我还没认出来,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如果说一开始我只是对她留了个心眼,那么现在我已经确信顾文敏有问题了。她的目的,绝不是摄影那么简单,甚至摄影,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幌子。既然她现在不愿意表明,我自然也不会多问,毕竟我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而且这一路相处,她也没有害过我们,只要她的目的,不对我和豆腐造成威胁,我大可不必理会,权当做不知dào

好了。

我没问,但豆腐一向少根筋,立kè

道:“了不起啊,顾大美女,你一个玩摄影的,还对这些东西有研究。那你说说,这个熟悉感究竟是怎么来的?”

顾文敏伸出两根手指,道:“这个熟悉感,综合起来有两种。第一种是天生的,第二种你们应该知dào

,在埃及,有一座著名的狮身人面像,叫做斯芬克斯,你们不觉得,这两者的造型非常相似吗?”

斯芬克斯像,我当然知dào

,经由顾文敏这么一提醒,我和豆腐不由得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熟悉,因为它和斯芬克斯像确实有些相似。

但她所说的,天生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五十章 蛇群

似乎是了解我们的疑惑,顾文敏微微一笑,解释道:“其实,在世界各地,都有一些人面兽身造型的怪兽,人类总是不自觉的创造出这样的造型,与人种和国界无关,就好像是一种深层的遗传信息一样。当初那批参与测验的人,也有一些低层劳动者,他们没有什么文化和见识,根本不知dào

什么斯芬克斯像,但也会对人面兽身镇墓兽升起熟悉感。所以,有人认为,这或许是一种古老的遗传密码在作祟。或许人类发展的某一时期,确实有过这样的一群人。”

说完,顾文敏奇怪道:“看样子,这里果然是一个加工石料的地方,只是有谁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加工石料,而且还是镇墓兽这一类的东西?”

我心想:这古宅一看就是年深日久的,也不知是哪朝哪代传下来的,里面既然堆放了石料,没准儿是过去开山修陵的一个石料输出地。甭管鬼王遇龙墓是不是在这深山里,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里绝对有古墓就对了。

我虽然知dào

,但也没有多言。

豆腐听的满头雾水,不客气的说道:“这话说的有点儿扯。咱们别研究这石像了,还是找人要紧,刚才还在叫救命,现在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别是已经……”

他这话提醒了我们,三人当即不再多言,举着火把,集中精神观察四周。虽然这里被石料堆砌的满满当当,但正中,却留出了一条狭窄的走道,弯弯曲曲,延伸向前方的黑暗处。

我走在最前头,手里端着猎枪,三人排成纵队,沿着走道向前,直到尽头处,走道拐了一个弯儿,又绕进了石料群里。

整个空间唯一一条道,其余的地方就是堆砌着的石料,人行走其中,就仿佛是步入了迷宫一样。弯弯绕绕拐过几条弯道以后,我身后的豆腐忽然拽了拽我的胳膊,神情有些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道:“老陈,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腥味儿?”

豆腐胆子一向小,这种逼仄的环境下,心理压力应该很大,我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顺道仔细嗅了嗅味道,猛然间,还真有一股腥味儿,也不知究竟从哪个方向散发出来的。

豆腐见我神色一变,立kè

紧张道:“你觉得像什么味道?”

“说不上来,像是动物的味道。”

顾文敏也跟着摇头,道:“闻不出来。等等……会不会就是那批消失的猎物?”

豆腐立马道:“他们捕捉的猎物里,有没有蛇一类的东西?我觉得这味道很像蛇,而且……应该是很多蛇散发出来的味道。”

别看豆腐重义气重感情,但就是胆子太小,对于蛇虫鼠蚁这类东西十分敏感,他说像蛇味儿,那肯定就八九不离十。不过这地方荒废多年,住了些蛇虫鼠蚁的,也早就在意料之中,于是我道:“不碍事,注意不要让火把熄灭,其实蛇都怕人,只要不进入蛇的领域,它们一般都不会主动攻击人。”

顾文敏没有什么害pà

的情绪,反而是豆腐神情十分紧张,缩着脖子,如同尾巴似的,寸步不离跟在我身后,若不是条件不允许,我真想狠狠的嘲笑他几下。

往前走了两步,前方的地上出现了一堆东西,我刚看了一眼,就觉得腿肚子有些发软。而这时,身后的豆腐大约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一边问怎么回事,一边打算探出头,我感觉将他脑袋往后一按,道:“先别看,有点儿吓人。”这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恶心的场景,我感觉自己的心脏直打鼓,胃里翻江倒海,连我都受不了,跟别说豆腐看了之后的反应了。

但豆腐的性格是属于欠揍型的,我为他好,不让他看,他反而好奇的跟猫一样。他脑袋从旁边一钻,就探了出去,随后眼睛瞪的贼大,死死盯着地上那一堆东西,嘴里发出嘶的一声,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顾文敏也好不了多少,虽然她经常行走于深山,估计也见惯了蛇虫鼠蚁,但毕竟是个姑娘,眼前这一幕,还是惊的她脸色发白,整个人摇晃了一下,紧挨着一旁的石料才没有倒下。

在我们前方的地上,赫然倒着一具人的尸体。他究竟长什么样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一条条拇指粗的绿色小蛇,在他的尸体里进进出出,身上全是血窟窿。蛇从那些窟窿里钻出来,被染成一片猩红,乍一看,如同一具在蠕动的血肉,恶臭扑鼻而来,肠子内脏流了一地,嘴巴里还有小蛇钻进钻出,让在一旁看着的我们,都觉得喉咙里仿佛有东西在动一样。

尸体的血液还在流想,显然是刚死去没多久,而他的尸体,已经被这些看似柔弱的小蛇,破坏的千疮百孔,惨烈程度,无法用语言描述。我甚至有种不想呼吸的感觉,因为一吸气,就会闻到那种人类内脏所特有的气味儿。

一时间,我们三人谁都说不出话来。

难道刚才发出惨叫的,就是这个人?

那么叫救命的又是谁?这里怎么会有这么都蛇?那个人是不是也已经遇难了?

顾文敏脸色煞白,道:“现在怎么办?”

前方的道路,几乎被蛇占据,直接走过去肯定不成,但若就此离去,眼前这人的惨状,也让我们心生不忍。我这个人心肠是比较硬的,都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更别说正义感极强的顾文敏,和心肠软的跟豆腐一样的小豆了。

仅片刻,顾文敏就做出了决定,漂亮的轮廓有一丝内疚,低声道:“怪我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但如果还有活口,我就不能置之不理。你们自己走吧,我想想办法。”

我和顾文敏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于她这个人的性格也算了解,总结起来,就是让人又爱又恨。她的外表,无疑长的很漂亮,属于让人一眼就移不开目光的那以中国。性格也十分温和,很有包容力,而且聪敏又不傲慢,和她在一起,总有种宁静舒畅的感觉。但她这正义感,也实在是强的过头了,说不上是缺点还是优点,这种人,属于道德的高标,现实的麻烦。

看样子,她现在是打算再往里探一探,寻找其它两个失踪的偷猎者。或许那两个人现在还活着,或许也已经遇害了。

豆腐缓过劲儿来,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侧过头避开尸体,道:“死的太惨了,不知dào

另外两个人怎么样了,咱们要是不救人,他们的下场也一定很惨。不过……这可够危险的,老陈,我听你的,你说救就救,说不救,我就跟着你撤。”

我虽然心肠比较硬,但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受折磨的人,见顾文敏心意已决,豆腐也一脸不忍,便道:“虽然这帮偷猎者可恶,但自有法律制裁他们,这事儿被咱们遇上了,能救还是要尽lì

而为。只不过现在我们的去路被这些蛇阻挡,又该怎么往前去?”

豆腐灵机一动,指着周围的石料顶部,道:“我们爬上去,顺着石料顶部往前爬,绕过这片有蛇的地区。”

顾文敏总算松了一口气,赞道:“小窦这个主意不错。”救人如救火,说干就干,我们三人也不废话,手脚并用爬上了堆积着的石料顶部。

顶部距离房梁大约有一木左右的高度,房顶上黑漆漆的,散发着腐败的恶臭,我们也没心思研究房梁,趴在石料上往前爬,一边爬一边观察下方。

所有的蛇都聚集在尸体周围一带,只需yào

爬过尸体这一段,前方就安全了。

谁知爬了没两下,豆腐嘴里忽然嗯了一下,紧接着停止了爬动,似乎有什么事儿。我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无名火,压低声音回头一看,道:“祖宗,你又出什么事儿了?”

第五十一章 蛇王

豆腐张了张嘴,哆哆嗦嗦道:“裤、裤子里面儿……”

我道:“裤子里边又怎么了?他妈的,你该不会是趴在地上蹭两下,老二就精神了吧?精神了就算了,有姑娘在呢,回头自己找个角落解决。”

豆腐哭道:“操你妈的变态,有东西爬进来了!求……求你,赶紧弄出来。”

顾文敏还爬在我前头,闻言转过头,惊诧道:“不会吧,怎么会有东西爬进你裤子里?难不成是房梁上的老鼠?”

“滑溜溜的、冰凉凉的……像、像蛇。”豆腐最怕蛇虫鼠蚁这些小东西,这会儿吓的动都不敢动,眼珠子求救似的看着我。我惊了一下,道:“老鼠怎么对你的屁股感兴趣,别动,小心它把你兄弟咬断了,我来。”说罢,我转身向后爬了一段,支着火把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手里的火把差点儿掉了。

现在是夏季,所以我们出来的时候,带的都是比较宽松单薄的休闲裤,豆腐趴在地上,隔着宽松的裤子,屁股里面却鼓起了一个人头大小的包,而且还在不断蠕动,看的人头皮发麻。

豆腐对蛇比较敏感,他说里面是蛇,就准错不了,我硬着头皮,心一横,猛的提起豆腐的裤腰带往上一扯,另一只手快速伸进去,一把捏住一个冰凉的东西,扯出来就往外扔,谁知那东西反应太快,张口就在我手腕上咬了一口。

痛到是没有多痛,我就是担心有毒,将蛇甩出去后,什么也顾不得,猛的将伤口放进嘴里吸。

而这时,那条蛇被我扔到了石料底下,恰好位于尸体旁边。只见它比其余蛇都要大很多,头上还有一个红冠。我以前在乡下听人说,蛇头上如果有冠,就说明那是蛇王,杀了蛇王,就会引来其它蛇的报复。

我运气也太背了,怎么随手一抓就抓出一条蛇王来?

那东西被我从石料上方扔下去,估计也摔的够呛,在地上反复弹动了好几下,才慢悠悠的爬起来,随后竖起颈子,朝着上面的我们吐信子。

更可怕的是,这蛇王是有毒的,我虽然将伤口处理的及时,但毒液运行过快,几乎瞬间,我就感觉自己全身如同打了麻药一样。

蛇王正在豆腐的裤子里捉迷藏,被我一把抓出来,从高空扔下,怒气可想而知,随着它发出嘶嘶几声响,原本还在尸体里玩的正欢乐的小蛇,全都掉转蛇头,顺着石料,居然开始往上爬。

我惊的头皮一麻,道:“快,快跑。”

豆腐和顾文敏倒是反应快,两人立kè

加快速度往前爬,我使劲儿动了动,虽然意识很清醒,大脑却已经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了。

豆腐爬了几步,就到了和我齐平的位置,他惊道:“老陈,你怎么一动不动的,难道和那蛇王产生感情了,准bèi

人蛇情未了?”

我直想抽他两个耳光子,骂道:“老子中了蛇毒,动不了,我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豆腐闻言,神色紧张起来,看了看下面,道:“不好,蛇快上来了,我拖着你走。”

这地方上面就是房梁,高也才一米左右,我们在里面充其量半跪着身子爬行,根本无法完全站立起来。豆腐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我身体一翻,半跪在地上,将我驼在他背上往前爬,但这样一来,速度自然慢了很多,而那小蛇,游走间,有几条已经爬上了顶部,追逐着我和豆腐而来。

豆腐本就是一个玩笔杆子画画的,手上没几分劲道,更何况还驮了我这么个大活人,速度更是慢,转瞬间,就有小蛇爬上了豆腐的脚。豆腐很怕这些东西,身体一僵,明显的哆嗦了一下,但他没有停,也不管那些小蛇,咬着牙往前爬。

那些蛇别看个头小,确实牙尖嘴利,没几下便将豆腐的腿咬的到处是血,牙印儿洞直往外流血,将裤子都染红了。

而那些小蛇,则顺着他的小腿,继xù

往上爬,在望山就是大腿、屁股、腰身了。我心中一寒,暗叹,难道是因为我以前做生意的时候,缺德事干的太多,现在报应来了?又或者是那个诅咒,今天就要让我命丧于此了?

我对豆腐道:“小豆,再这么下去,咱俩都跑不了,你把我放下,给我来个痛快的,一刀弄死我。”豆腐使劲了全力往前爬,膝盖下留下一道道血痕,眼睛血红血红的,哑声道:“是我连累你,就算我死也要把你带出去。”

我道:“这事儿确实怨你,我就搞不明白,那蛇为什么钻你屁股里面去,你小子该不会是私藏了什么吃食,放在裤衩里吧?”

豆腐哭丧着脸,长时间驮重物,身形有些不稳,说道:“天地良心,谁藏东西会藏在裤衩里。”

我道:“我以前就藏过。”

豆腐说不出话了,狠狠骂了句娘,憋着劲儿往前爬,双腿直打颤,他自己没有回头,所以看不见,只有我能看到,那双腿上,已经爬来十来条小蛇,不停的在他腿上咬,虽说伤口不大,但咬的血糊糊一片,十分可怖。

我心知不能再耽误了,对豆腐道:“你赶紧把我放下。”

豆腐道:“要死一起死,我窦泊志别的优点没有,但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的兄弟,一个人逃命。”

生死关头,我眼眶也发热起来,对豆腐道:“小豆啊,虽然你平时总是给我惹麻烦,但是说真的,我不嫌弃你。我永远记得,离开家乡后,穿的第一条新裤子,是你用零花钱给我买的;吃的第一碗馄饨,也是你给我买的;你爸妈没死的时候,让你不准和我这样没文化的小民工做朋友,你不同意,被打折了一根鸡毛毯子,第二天又翻墙出来找我玩儿了。我陈悬这辈子有你这么个兄弟,值了,你赶紧把我放下,跟着文敏自己逃命去吧。”

豆腐一听,流着泪道:“你小子既然记得这么清楚,下次吃火锅的时候,能不能别把肉都吃光了,我又不是属兔的。”

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还没死,别急着给我哭丧。”

豆腐道:“我这是疼的。”

这时,前方的顾文敏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有心情在这儿耍宝。咱们再快也快不过蛇,我想了个办法,咱们赶紧上房梁上,躲一阵再想对策。”

经顾文敏这么一提醒,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心说怎么没想到这茬儿。房梁和石柱没有直接接触的地方,蛇根本没办法爬上来,只要躲到上面去就安全了。

我们这儿离房梁很近,顾文敏身手不错,很灵活,手抓住房梁,身体一滚,便跃了上去,随后单手抄住我的腋下,将我也提到了房梁上,豆腐这才火急火燎的往上爬,蹬着脚将腿上的蛇弄了下去。

在生死线上打了个转而,三人坐在房梁上心有余悸,气喘吁吁,低头一望,越来越多的蛇聚集在了我们下方的石料山上,抬着脑袋,吐着信子看着我们,挨挨挤挤、密密麻麻的爬动着。

豆腐挽起自己的裤腿,露出了血糊糊的双脚,顾文敏道:“还好这些小蛇没有毒,我包里有些消炎药,先处理一下伤口,吃些药片。”

三人躲在房梁上,房梁狭窄,仅能坐在上面,而且年深日久,怕内部早已腐败,我们稍微有大的动作都不敢。豆腐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三人便急急望着下方。

顾文敏问我身体有没有别的不适,如果只是麻痹,那到还好办,山里普遍有一种叫‘龙舌草’的药,是当地土家族人常用的草药,专治各种蛇毒,她恰好认识,只要离开这个地方,找一味龙舌草吃下,就并无大碍。

只是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被蛇群围困,该怎么出去?

剩下的两个偷猎者是死是活,我们已经管不着了,救人是美德,牺牲自己拯救他人,那是英雄,我对当英雄没什么兴趣。

豆腐抱着被裹起来的双腿,显得心有余悸,嘀咕道:“我宁愿自杀,也不要被这些蛇活活咬死,大家赶紧想办法,变态陈,你一向不是主意最多吗,这时候怎么歇菜了。”

我道:“变态两个字去掉。”顿了顿,我道:“不要吵,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第五十二章 追击

此刻,我中了蛇毒,虽说不致命,却令我浑身麻痹,动弹不得。脚底下群蛇环绕,那蛇王就在石料的边缘处,圆圆的小眼珠子,散发这冰冷的光芒,猩红的信子吞吞吐吐,仿佛下一刻,又会下达什么命令一样。

很大一部分小蛇,已经开始试探着竖起身体,妄图来咬我们,幸好房梁够高,一时也无法对我们下手。这些蛇极其有耐心,在蛇王的驱使下,和我们对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撤tuì

的打算。而我们三人长时间蹲在房梁上,早已经腰酸背痛,腿脚酸麻。

这些蛇原本就居住在这栋宅子里,在这里包围我们,就如同在家中一样,根本不会疲劳,但我们三个却不行。我脑海里急速运转,期望能想出一个脱身之策,就在此时,顾文敏大约是蹲的太久,于是撑起上半身扭动了几下,她这一动,陈旧的房梁,仿佛不堪重负一样,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与此同时,一些灰尘也从房顶上飘落下来,呛的人直咳嗽,眼睛也被迷住了。

我一边咳,心中却有了主意。既然下面无法通过,那我们何不从上面走?这种老式宅子的顶部结构都是木架子,架子糊了泥,外面搭着瓦,比起现在的水泥钢筋顶,自然要容易破坏的多。而且这房子也不知有多少年月,木材早已腐败,要想破坏房顶出去,那可太容易了。

我不禁对豆腐说道:“把灯光打到上面去,看看有多高。”

古代的房顶建筑和现在又不同,由于上面盖瓦避雨,因此房顶成三角形,房梁到房顶,会有很大一截空,这截空很容易掉灰尘一类的东西,因此一般会用木板或者牛皮纸给挡住。

豆腐讲灯光往上一打,只见我们头顶上方两米左右的高度,看不见房梁,而是一大块潮黑的木板,木板有些地方烂了洞,看起来破败不堪,按照这腐蚀程度,这房子至少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根据建筑特点来看,很像是明朝时期的建筑,能保存到今天,也实属不易。

我们此刻所容身的房梁,是一条横向房梁,和这跟房梁交叉着的,还有一条纵向房梁,沿着纵向房梁往前爬,便可以通向头顶的隔离木板,隔离木板的上面,就是房顶了。

我将自己的计划朝顾文敏和豆腐两人说明,二人皆表示这个方法可行。

豆腐道:“这房梁是腐木头,又窄,我要是背着你爬,一不小心就栽下去喂蛇了。这样吧,我和顾大美女先上隔离板去,然后再将你拉上来,你在这里等着。”

商议完毕,豆腐和顾文敏便一前一后,顺着房梁往上爬,而底下的那些小蛇,仿佛看穿了我们想逃跑的举动,猛然变得不安起来,嘶嘶吐着信子,声音让人牙根都发软了。

豆腐两人很快便爬到了隔离板上,此时我就看不到他们两人的身影了,只能看见从那些孔动里透出来的手电灯光。

便听上面的两人在说话。

豆腐道:“还好你包里有绳子,先把老陈拉上来再说……嘶……”忽然,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呕吐声,伴随着跺脚声。

我正等着二人拉我上去,猛然听到这动静,不由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只见上方不远处的木板子塌掉了一块,露出一个大洞,伴随着烂木头落下来的东西在,还有蟑螂、土鳖、蜈蚣、壁虎、地牛子一类的虫子,夹杂着很多粪便一样的颗粒,跟下雨似的,听的人头皮发炸。

那些蟑螂土鳖一类的小东西很快消失无踪,难为了壁虎蜈蚣这些个头大的,落到蛇堆里,瞬间被吃了个一干二净。

这时,便听上方的顾文敏道:“房顶之上,几百年无人打扫,凡是阴暗之处,必定藏污纳垢。小窦啊,你别尽顾着吐了,我们赶紧将陈悬弄上来。”

须臾,豆腐回到我旁边,给我腰间系上绳子,两人在隔离板上使力,将我拉了上去。昏黄的手电光一照,满地都是老鼠屎一类的东西,虫蚁横行,恶臭难挡,空气逼仄,待上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此时我不能动,便先坐在地上,豆腐和顾文敏打着手电筒观察房顶,两人找了个比较低矮的地方,拿出照相机的三脚架,狠狠往上捅了几下,便听一阵碎裂声,泥块儿夹杂着瓦片落了下来,房顶上露出一个打洞,白纱似的月光,从洞口照了进来。

豆腐满脸喜色,道:“谢天谢地,成了,快,咱们赶紧走。”说罢用绳子将我背在背上,顾文敏当先爬出洞口,在外面接应。

豆腐背着我比较吃力,但好在房顶不高,爬上去的难度并不大。出了洞口,我们便置身于这栋宅子的房顶上,黑沉沉的瓦片,稍微一动脚,便发出各种声响。

此时逃出升天,摆脱困境,对于那两个偷猎者,我们也无力再管了。顾文敏神色沉重,道:“还是先下去吧,咱们换个地方过夜,顺便给老陈找龙舌草。”

那草倒是比较好找,我们下了房屋,在宅子外面,没多远,便挖到了几株。顾文敏取了龙蛇草的茎叶,拿水壶中的水冲洗几下,便让我嚼碎吞下。草叶子吃的满嘴发苦,喉咙作呕,但药效没有那么快,我一时还动不了,由豆腐背着。

两人商议着找个远离蛇窝宅子的地方安全过夜,我提议还是回到峡谷里,谁知三人刚掉头走了没几步,便听前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声音我太熟悉了,不就是蛇吐信子的声音吗?

豆腐大惊,怪叫道:“他妈的,难不成这些蛇追出来了?”言罢将手电筒往草丛中一打,果然见草根下,密密麻麻盘亘着无数小蛇,黑溜溜的小眼睛,冷冰冰的盯着我们。

在杂草间的蛇群中,红色的蛇王冠显得特别扎眼,便见蛇王头部高挺,随后猛的往前一伸,草丛中的群蛇,如同听见上阵的号令,刹那间朝我们爬了过来,速度极快。

此刻哪里还顾得着多想,我还没开口,豆腐已经转身拔腿就跑,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往往会有惊人的爆fā

力。这小子刚才还一副柔柔弱弱,如同林妹妹的模样,现在则体力爆fā

,背着我,跑的如同一阵风。

顾文敏体力也不差,两人闷头往前跑,我被背着到不用出力,那草药估计也开始发挥作用,头脑的转动灵活起来,侧头往后一看,地面上爬行着大大小小的碧绿色青蛇,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看不见的黑暗处还隐藏着多少,更是不得而知,单是那爬行时发出的声音,已经足以让人胆寒了。

豆腐虽然体力大爆fā

,但估计已经被吓傻了,跑起来也没头没脑,不辨路径。人哪里能跑的过蛇,眼见群蛇就要追上来,我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猛然间,便见前方的山凹处,隐约又冒出了一个建筑物。

虽然夜色昏暗,但月光较为明亮,我看的似晃似乎,也不确定那是个什么地方,便对豆腐道;“去那儿,那能不能躲一阵。”

豆腐此时是三魂出窍,只剩下身体了。我往哪儿指,他朝那儿跑,须臾便到了那建筑物前。却是一间小小的,如同土地庙一样的建筑,好在门窗完好。我们三人跑了进去,也顾不得打量周围的环境,立kè

将门窗关的严严实实。

门外群蛇游弋的声音立kè

小了下来,仿佛是停止了一样。豆腐贴着门缝往外看,转过头来,咽着口水道:“没走,它们守在外面。”顿了顿,他对我说道:“老陈,你说它们为什么对咱们三个紧追不舍?该不会那蛇王是个公的,你之前那一抓一摔,把人家命根子给摔碎了,人找你报仇吧?”

第五十三章 龙蛇挂红

这小子说话向来不着南北,将顾文敏气的够呛,苦笑道:“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说这些空话。这些蛇群确实奇怪,居然会追咱们追出宅子,莫非真的是因为得罪了蛇王?”

我小时候便听人常说,头山戴冠的蛇,乃是蛇王。往往好几个山头才出一条。蛇王修liàn

到了极致,就可以变为蛟龙。蛇王也属于精类,生性就是有恩必报,有仇必还,我当时为了救豆腐,将那蛇王狠狠摔了下去,摔的它满地打颤,这个仇,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我对顾文敏说道:“看样子你似乎对蛇挺了解的,知dào

龙舌草能够治蛇毒,那你知不知dào

,有什么东西能够驱蛇?”

顾文敏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修长的眉毛微微一蹙,道:“驱蛇,当然是用硫磺,可是这荒山野岭,又哪里会有硫磺?”

豆腐闻言,啥时间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说道:“流年不利,看来我窦泊志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这样死的也太窝囊了,不行,我不甘心,就算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老陈,你说是不是?”我一向也不是个怕事的,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共鸣,就算自损一千,也得拉上八百敌人垫背,于是我问道:“那你现在是打算怎么办?有什么想法?”

豆腐说蛇怕火,他准bèi

用火攻,烧死几条算几条。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些知觉,当即便哆嗦着脚步,和豆腐在庙里寻找引火的东西。

顾文敏不赞成我们这么冲动,急道:“你们这算什么办法,万一引起山火怎么办,而且……”我打断她,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了山火,觉悟也太高了。我宁愿放一把山火,也不能这么窝窝囊囊的死在这里。”顾文敏说不动我俩,忍不住急的剁脚。

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正义感太强,在某些方面有些死板,我他妈的都快命丧黄泉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关心自然环境!

说完,我和豆腐便不理她,开始寻找火引。

之前只顾着说蛇的事情,没留意周边的环境,此刻将手电筒灯光一转,猛的往庙中正前方一看,霎时间便瞧见一颗黑漆漆硕大的蛇头,大张着嘴,恰好对准我们的后脑勺。

我本就中了蛇毒还未复原,猛然一转头看见这么个事物,两条腿顿时就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反观豆腐,居然直挺挺的站着,没有丝毫惧态,我大惊,道:“小豆,你终于出息了!”

“我……我……我……我动不了了。”豆腐结结巴巴的吐出几个字,盯着蛇头的眼睛,已经瞪的如同金鱼一样,合着这小子是吓的没法动弹了。

此时我也猛然觉得不对劲,因为那大蛇虽然大张着嘴,却一动不动,而且身上似乎还搭了很多东西,像是个死物。

这破庙之中,又怎么会有一条这么巨大的死蛇?

顾文敏也吓的够呛,半晌才平复下来,盯着前方的黑色,揣测道:“不是活的,它身上好像还有东西,是什么?”豆腐天生怕蛇虫鼠蚁,即便明知是个死的,但这么大一条蛇,还是把他惊的够呛,不敢上前。我有些恨铁不成钢,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前去,只见果然是条硕大的死蛇,身体刚好在土台子搭成的供台上,身下又石棍一类的东西撑着,才保持了抬头张嘴的姿势。

蛇身肌肉早已萎缩,剩下蛇皮包着枯骨,和巨大的蛇头形成古怪的对比,看起来分外骇人。

而顾文敏所说的,蛇身上的东西,却是一层层搭着的布,我只扯了一下布头,便扬起无数尘灰,迷的人睁不开眼睛。

顾文敏疑惑道:“怎么是布?”

豆腐这会儿也缓过劲来,推测道:“难道是怕这蛇冷,所以有人给它盖的被子?”

我扇着灰,被豆腐不靠谱的推测,弄的哭笑不得,骂道:“去他妈的被子。这是‘挂红’。”说罢,抖开蛇身上的一截布,抖落尘灰,只见布匹早已经退了颜色,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些嫣红。

在民间,逢年过节,便有给神像挂红的风俗,即扯红布披挂在神像金身上,有恭请神灵的意思。挂红有一定的规格尺寸,按照神像的大小又有不同。

而我眼前的这些布巾,都是叠的整整齐齐,六次重合然后搭在蛇身上,很明显是神灵的挂红。

但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条大蛇身上?难道是有人将这条蛇当成神灵?

想到这儿,我不禁抬头望上看,希望可以看到供神的牌匾一类,果不其然,就在蛇头上方,便有一块脱了漆的木匾,上面吊挂着蜘蛛网,隐约可见龙神庙三个大字。

顾文敏听我一讲,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她看到扁上的三个大字时,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猛的说道:“原来龙神庙就是指的此处。”看样子,似乎知dào

这座庙和大蛇的来历。不等我询问,她便开口解释。

再来凤头村之前,顾文敏事先查看过一些凤头村的资料,其中便有一则关于龙神庙的传说。

相传明中期,曾经有一支士兵,在山里开山挖石,据说是要寻找金脉。在挖掘的过程中,竟然挖出了一条龙蛇。

什么叫龙蛇?

蛇在民间又被称为小龙,据说修行千年,就能化为神龙。蛇修行到了一定是后,先长出龙角,头顶两侧会凸起龙角似的大包,这就是即将化龙的龙蛇。

这种龙蛇历来被视为吉祥的象征,民间也有很多关于偶遇龙蛇的传说,据说遇见龙蛇,就会交好运,飞黄腾达。

那支士兵,据说是奉命在山里寻找金脉,相当于现在的地质兵。在挖掘的过程中,偶然挖出了一条龙蛇,那龙蛇正在蜕皮,一动不动,长出的两角颜色瑰丽,状若明霞。

带头的士兵一见龙蛇无反抗之力,顿时起了贪念,因为据说千年修行的精怪,体内都有仙丹,凡人吃了,可以延年益寿,而且拥有神力,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有特异功能一类的东西。

那士兵贪念一起,便让人捆了龙蛇,准bèi

开蛇腹取仙丹。他害pà

龙蛇苏醒,于是决定速战速决,剖腹后,果得一枚龙蛇丹。

领头的士兵大喜,立kè

吞服,心想自己从今以后天赋神异,必能像封神演义中的杨戬、哪吒之流,受到重用。谁知他吞下龙蛇丹后,身上竟然开始长出蛇鳞,双腿也在一夜之间变为蛇尾,成了一个人身蛇尾的怪物,吓的精神失常,遁入深山,不知所踪。

后常有人言:在林中看见人身蛇尾之物穿行,嘴大如鳄,发音如人,性格凶残,喜食人。

而那晚上,所有的士兵都做了同一个梦,梦见那大蛇被剖开的肚腹,如同一个水眼,将所有人都卷入了肚中,随后肚皮就自己合上了,梦中还有一个人,嘶嘶的对他们说:我要你们偿命。

第二天其余的士兵一醒过来,霎时间惊呆了。那条明明被剖开肚腹的龙蛇,肚皮竟然完好无损。

众人被吓的不轻,立kè

八百里加急报gào

上司,上司对此并不相信,况且就算真有此事,那龙蛇也不会找自己报仇,而是找杀它的士兵。于是上司不予理会,还将送信之人训斥一顿。

士兵们无法,便自发修了一间龙神庙,为龙蛇抬升品级,并且命令周边村民上香供奉。一开始村民是被迫,但谁知龙神庙十分灵验,渐渐香火旺盛,至于后来又为什么衰败,就不得而知了。

豆腐听完,不由说道:“这龙蛇真有这么厉害?那这地方会不会真的有那个人身蛇尾的东西?这么说来,外面的红冠子蛇王屁都不算,见了龙蛇,那得叫祖宗!”

第五十四章 被困

顾文敏道:“我早先以为只是个传说,没想到这深山里,竟然还真的有这么个龙神庙。不过古人历来喜欢加油添醋,人身蛇尾的怪物,或许只是谣传,即便有,这么多年,也早该死了。”

说着,顾文敏又到了门边,顺着门缝观察外面的动静,便听她轻声道:“陈悬、小窦,你们快来看,这些蛇好古怪。”

我心说:蛇古怪?这是个什么说法?当即也凑过去,一不小心蹭到了顾文敏白嫩嫩的脸皮,她到也没有在意,眼睛只顾盯着外面。

透过门缝,只见外面盘踞着的蛇,竟然纷纷如同死了一般,一条条爬在外面的石头上、草丛间、泥土里,一动不动,身体升直,连信子也不吐了,仿佛全都已经死了一样。

豆腐脑子短路,推测道;“太好了,这些蛇死了。”

眼前的情况明显十分古怪,那些蛇不可能瞬间全部死在外面,除了豆腐那火星脑袋,估计没人会这么想,我当即没好气的说道:“死?怎么死的?难不成那些蛇见咱们关了门,进不来,所以全被活活气死了?”

豆腐知dào

我在调侃他,显得很不乐意,问我,既然蛇没死,为什么在外面一动不动?这个问题我也纳闷,豆腐问完,我便从庙里找了个布满蜘蛛网的破灯,将门拉开一道,把手里的破灯朝着蛇群扔了过去,所到之处,那片儿的蛇顿时被惊动了,开始游走起来,分明都是些活蛇。

既然如此,它们装什么死?

而这时,我又发xiàn

了一个古怪的现象,虽然这灯扔出去,我也将门打开了一道手臂粗的缝,那些蛇见了,却并没有趁机爬进来的意思,依旧待在原地盯着我们,显得十分古怪。

我们三人不明所以,被眼前的情况弄的有些发愣,心说:这些蛇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这里供奉了一条龙蛇,它们感受到龙蛇的气息,所以不敢进来了?

我将自己的推测一说,顾文敏便想出了一个主意,说道:“如果真是害pà

龙蛇的气味儿,那事情就好办了,咱们扒了龙蛇的皮,带在身上,想必那些蛇便必然不敢靠近。”她这想法和我倒是不谋而合,我当即便将目光转到上首的龙蛇身上,猛然间,便瞧见那龙蛇的眼睛,不知何时,竟然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居然还是碧绿的,在黑暗中发着幽光。

我被吓的够呛,立kè

举起了猎枪对着蛇头。我记得很清楚,这龙蛇的眼睛早已经萎缩,眼窝处只剩两个大洞,根本没有什么眼珠子才对。

这猎枪一指过去,那幽光猛然就消失了,仿佛眼皮子闭上,挡住了视线一般。

庙里唯一的灯光,便是我们放在地上的手电筒。接着昏黄的灯光,只能瞧见那条龙蛇骨架坚硬,披着松垮垮的蛇皮,巨嘴怒张,如同在诉说什么冤屈一样,而那绿光,却早已消失无踪。

豆腐和顾文敏见我神情大变,忙问我怎么回事,我将其中缘由一说,顾文敏道:“不好,恐怕这庙里还有其他东西,快找找。”

哪用的着她多说,我们已经沿着龙神庙细细搜查起来,龙神庙并不大,左右几步,便看了个透,并没有躲藏任何其它的东西。

那我刚才看到的绿色眼睛,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总不至于是我的错觉吧?此时,豆腐便道:“老陈,你是不是蛇毒未清,眼花耳迷,看错了?哪有什么绿色的眼睛。”

我一时也百思不得其解,没有理会豆腐,只对二人道:“还是小心为好,外面的蛇一时半会是不会走的,看样子它们也没有进来的打算,我们还是先歇一歇,想想办法。”

三人当即聚在一起,拿出些吃食,又将龙蛇身上的挂红抖落下来,混合着庙里的烂案台,升起了一堆篝火。虽是夏日,山间的夜晚却极其寒冷,三人坐在篝火旁,神色都有些凝重。

此刻外面群蛇环视,还不知dào

以后会如后,被困在此地,难免心中不平。我低头想着对策,心里有一个想法,只要能弄清楚,蛇为什么不进庙,它们在畏惧什么,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顾文敏拿了些干粮和水出来,三人边吃边商量,都没有什么头绪,我不怎么饿,干粮拿在手里,也只顾着分析问题,半晌才想起来吃东西,将压缩饼干往嘴边一送,忽然觉得不对劲儿,这饼干怎么是软的?

好在才刚挨到嘴皮,还没送进去,我以为是饼干过期了,垂下眼一看,发觉饼干上竟然有一些涎水一样的液体,将饼干给泡软了,看起来十分恶心,我大骂豆腐:“你个吃货,口水怎么流到我饼干上来了。”

豆腐连压缩饼干都吃的很香,闻言愤愤,道:“我坐在你对面,怎么流口水到你的饼干上。我告sù

你,你不能总是这么诬陷我,饼干也是有尊严的!”

顾文敏道:“你们别争了,可能是不小心沾了水,这块扔了就行。”我将饼干往火里一丢,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一滴冰凉的液体,便从上方滴落到我的手上,这一下众人都看得分明,不要齐齐抬头,只见庙顶上,赫然盘梗着一条巨大的青蛇,蛇尾垂着,偶尔滴下一两滴粘液。

乡下人有种说法,认为蛇的尿液就是粘稠的,所以蛇爬过的地方,一般会留下一种白色的物质,就是尿液干涸后形成的。

这条巨蛇也不知盘庚了多长时间,尾巴缠绕在梁上,前半身隐藏在黑暗处,分外可怕,距离我们头顶,不过五米的高度,我们三人先前不知dào

,坐在它下方吃吃喝喝,那饼干上的粘液,赫然就是滴下来的蛇尿。

一想到我差点儿把那饼干吃到嘴里,心里别提多恶心了。

那大蛇并没有受到惊动,爬在上面一动不动,只是蛇尾偶尔轻轻摆动一下。

此刻我们真是进了蛇窝了。庙里供奉着龙蛇、门外堆积了千万条小蛇和蛇王,现在庙顶上还出现一条大蟒。虽说看不出具体多长多大,但光凭这条尾巴,也知dào

是个大家伙,一口吞掉一个,绝对不成问题。

豆腐张了张嘴,牙齿咯咯打颤,说不出话来。顾文敏一向镇定,这会儿也整个人发软,肩膀朝我身边靠了靠,一时没人敢说话,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惊动头顶的东西。

然而,运气这东西,不知是不是喜欢和我作对,即使我们三人都已经小心翼翼,大气儿不敢喘,火光所照不到的黑暗中,赫然出现了一对绿幽幽的眼睛。那对眼珠子冰冷,而且透着一种邪意,慢慢的从黑暗中朝我们靠近,似乎是蛇头在往我们这边来。

光是蛇尾到那对眼珠子的距离,都有四五米开外,天知dào

这盘庚着的巨蛇,究竟有多大。

猛然见到那对眼珠子从上至下朝我们靠来,我惊道:“快躲。”顾文敏和豆腐都被骇的有些发软,动作不利索,我赶紧推了两人一把,将二人推的向前一栽,我来不及躲闪,一转头,那蛇头已经凑到我跟前。

猛的一看见这脑袋,我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饶是胆子大,也完全被骇住了。这哪是什么蛇头,分明是一张大嘴獠牙,长发披散的人脸!

背时背运气,难道传说中那个服食了龙蛇丹所变的怪物,竟然是真的存zài

吗?那诅咒的力量难道真的这么强dà

,处处要与我为难吗!

我心里不由有股怨气,心道:都是万妖妃那个老粽子惹的祸,若有机会,定要将她拆尸扒骨,以泄我心头之很。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而此时,那张直裂到耳后根的大嘴,龇着獠牙,口中腥臭难当,张嘴便朝着我的脑袋咬过来,脑袋后面连着的脖子,如同长颈鹿一样,也不知有多长。

第五十五章 救人

此刻距离太近,我又被惊的不轻,反应立kè

慢了下来,只来得及向下一倒,险险躲过。不等爬起来逃命,那东西又一转头,这次直接朝着我屁股咬。

那獠牙龇出五六厘米,这要是一口下去,就算屁股上肉再厚,也是白搭。我此刻趴在地上,根本来不及躲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次要屁股开花了,想不到我陈悬今天就要命丧于此,没来的及把万妖妃那老婆娘扒皮,实在是憾事。

谁知就在此时,却听猛的一声枪响,惊的那人头一下子缩上房顶。我定睛一看,原来却是豆腐情急关头,拿起猎枪给了一梭子。

豆腐第一次用枪,枪法根本不准,这一下没有打到那古怪的人头,只是打中了庙门。那人身蛇尾的东西,估计是第一次听见枪声,惊吓间缩回了房顶上,身形十分迅速,瞬间也不知躲入了哪个黑暗处。、

我反应还算快,趁着人头缩回去的功夫,就地一个打滚儿,滚到了我们的装备包前,顺手也抽出了猎枪,和豆腐并排而立,将顾文敏挡在身后,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注意着黑暗中的响动,生怕那东西又忽然从某个黑暗的角落中冒出来。

等了片刻,庙里安静如初,但这个庙没有其它出口,所以那东西肯定还没有离开,它此刻,想必也正在某个地方注视着我们。

时间流逝的越久,那种看不见敌人,却担心敌人暗中偷袭的心情,使得人的精神也越来越紧绷。须臾,顾文敏道:“我将火弄大一点儿。”

火光可以增加照明范围,让我们的视野更开阔一些。随着顾文敏添加柴禾的动作,可视范围也增加了一大截,隐藏在黑暗中的龙蛇皮骨,在火光下反射着幽光,仿佛还活着一样,而我们三人的影子,也被暴涨的火光拉长,在地面形成三个静止的黑影。

然而,就在这时,豆腐猛然发xiàn

不对劲儿,指着地上的影子,大惊:“顾大美女怎么长了两颗脑袋?”只见地面的黑影,顾文敏是蹲着身体的,手一直在动,保持着添柴禾的动作,而她的肩膀上,赫然还多出了一颗脑袋!

我和豆腐猛的回头一看,才发xiàn

那人身蛇尾的东西,不知何时,竟然游走到了庙门的位置,躲在了我们身后,而此刻,它那长脖子上的大脑袋,几乎就贴在顾文敏身后,而顾文敏却恍然未觉。

大约是我俩同时回头的现象惊醒了顾文敏,她的警觉性也不低,几乎立kè

就要回头。然而,此刻为时已晚,不等她完全转头,一双布满鳞片,如同人臂的双手,猛然间一上一下攥住了她。一只手攥她的脖子,一只手环抱住她的腰身和双手,顾文敏几乎毫无反抗之力,整个人瞬间就被掳掠上了房梁的黑暗处。

眼见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被那怪物掳走,我一时气的发狂,举枪欲打,豆腐忙一拦我,惊道:“小心误伤。”此时,房梁里阴暗一片,只能隐约瞧见轮廓,要想瞄准完全不可能,一不小心,或许就会打中顾文敏。但我顾不得那么多,那东西牙尖嘴利,被咬上一口,就绝对丧命。如果不当机立断,拖拖拉拉,只怕顾文敏会死的很惨。

想到悬崖下那两日的经lì

,我心里很焦躁和愤nù

,隐约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侵犯的感觉,当即举起半自动猎枪,朝着隐约是蛇尾的位置连放两枪。

我和豆腐的处事方法不一样。他担心误伤顾文敏,所以畏手畏脚。但我却想着:与其让顾文敏活活被那东西咬死,拆吞入腹,还不如给她一梭子,连人带蛇一起弄死,算是给她陪葬。这枪如果打偏了,算我送她上路,如果没打偏,救了她,就算是万幸。

这么一想,接连几枪放出,房梁上火花四溅,也没有听见顾文敏发出惨叫,想来子弹并没有误伤她。反观的人身蛇尾的怪物,却似乎是受了惊吓,估计抓住了顾文敏那个口粮后,不打算与我们纠缠,竟然顺着房顶直溜溜往前缩,看样子,居然是要逃走!

顾文敏显然还没死,它这一逃,我们可就连救人的机会都没了。

之前那三个偷猎的,一来和我没什么关系,二来丧心病狂,也算自食恶果。见死不救,我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但顾文敏好歹和我们同行几日,在那崖底,对我和豆腐也是多有照应,虽然目的不明,但看起来也不是个坏人,若放任不管,任由她被害死,我和豆腐实在过不了良心的关。

虽说在某些事情上,我没有豆腐那么热心,但也不代表我就是个冷血没人性的人。眼见那怪物要逃,我立kè

招呼豆腐,急呼道:“追上它,快开枪。”

此刻也是千钧一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豆腐也不管什么会不会误伤了,我俩一门心思想着阻止那怪物逃跑,它动作又快,又善于隐蔽,若真让它逃走,顾文敏这条命就真算完了。

随着我们两人连续开枪,虽然无法瞄准,但显然也有些子弹打中了,黑暗中,便听那玩意儿,发出如同猫哭一样的声音。

有人可能要问了,猫怎么会哭?猫哭又是什么声响?

一般人没听过,但我听过猫哭。我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老猫。猫有一个习惯,如果要死时,就会自己消失,躲到一个人找不到的地方,自己死亡。除了那些吃了毒药、或者被撞死的猫,大部分病死的、老死的猫,主人都是看不见尸体的。

如果哪天你家上了岁数的猫忽然消失了,那就说明它已经为自己找了一个死亡之地,安眠了。

我家那只老猫得了重病,晚上人睡觉的时候,它就发出一种奇特的声音,如同一个婴儿,被人卡住了喉管所发出的哭声,又有些像被人掐住喉咙的女人在唱歌一样,半夜里听来,尤为骇人。

那老猫哭了大半夜,我当时想起来照顾它,爷爷对我说:“那是它在跟我们告别,猫是有灵性的动物,它们去世,是不能被人看见的。”爷爷没让我出去,第二天我起床一看,老猫平时趴着的稻草窝里,果然已经空了,从此它再也没回来过。

因为像哭声,所以被形容成‘猫哭’,而事实上,那是一种动物间仪式一样的习性。在临死前,会向最亲近的人或同伴发出那样的声音。

此刻,那怪物猛然一声如同猫哭似的声音,听得人浑身发毛,又觉得悲惨凄厉,仿佛是我和豆腐再欺负它一样,声音极其有欺骗性。

这声音确实将我们迷惑了一下,因此一个停顿,那怪物居然窜的没影儿了。

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之前听到的歌声,竟然是这玩意儿弄出来的。

“完了……”豆腐手里的猎枪一垂,两眼发直,道:“顾大美女这次……”

我心中也是一凉,盯着那怪物消失的黑暗处,心想:这龙神庙又没用别的出处,那怪物能跑哪里去?若是是破开房顶而出,也该又响动才是?

莫非它又躲了起来?

我不是个轻言放qì

的人,想到此处,便鼓励的拍了拍豆腐的后腰,压低声音道:“别急着给她判死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儿,不能扔下一个女人不管。”

豆腐胆小归胆小,遇上这种事情也不含糊,咬牙道:“干它娘的,不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俩大老爷们儿,不能被一条破蛇吓走。即便顾大美女真的遇到不幸,也不能就此撒手,怎么着也得为她报仇雪恨,方不负咱们同伴一场。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我忍住想抽他的冲动,道:“这时候给我念悼文,你是打算气死我不偿命吗?快,跟我后面,小心点儿。”说罢,我带着豆腐,两人打着手电筒,端起猎枪,快步向着人蛇消失的黑暗中挺近。

第五十六章 地道

这庙呈长方形,单独一座,没有后殿,往前推进七八步,便可以看到泥巴糊的土墙。土木结构的神庙,经lì

不知多少年的风吹雨打,内部布满了裂缝,其中有一条特别大的缝,恰好影藏在龙蛇的尸体后面,由于龙蛇巨大又可怖,我们之前呢居然没有发xiàn



看来那怪物,肯定是挟持着顾文敏,从这个地方逃出去了。

我立kè

将手电筒往裂缝中一打,一时间不由怔住,对豆腐说道:“裂缝后,不应该是神庙外吗?怎么看样子,竟然像是个岩缝?

只见裂开的土墙后,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空地,而是一道没入山体的岩缝。

豆腐拍着脑袋道:“我想起来了。当时咱们只顾着躲蛇,遁入了这神庙里,也没有看清周围的形势。现在一想,这神庙好像是依靠着山崖而建,背贴山岩。这裂缝后面,八成就是那怪物的老巢。”

我点着头,认为豆腐分析的没错,之前我还在疑惑,小小的神庙里,怎么会蹲守着一个庞然大物,却原来是那东西,将自己家的家门,和神庙打通了。

外面的群蛇,想必是嗅到这怪物的气息,所以才不敢进入庙中。

顾文敏此刻被那怪物拖入老巢,天知dào

会遭遇什么。偏偏就在这时,豆腐还火上浇油,做出了一系列不靠谱的推测,甚至拿了一些民间传说来说事。

据说蛇性甚淫。

曾经有一个民间故事。说一个妇人给她田间劳作的丈夫送饭,谁知途中被一条大蛇卷走。众人都以为她必死,结果三年之后,妇人竟然又归家了。邻里问她各种经lì

,她只说被蛇掳走后,得山间老猎人所救,只是腿脚受伤,不能远行,直到脚伤复原,才回返家中。

邻人信以为真。

不足数月,妇人肚腹日大,生产之时,居然产下蛇蛋数枚。这才不得已告知丈夫事情。原来她被蛇掳走后,大蛇不食,却被蛇所奸淫,幸而有一老猎人如山打猎,偶遇大蛇,将蛇杀死,她这才逃了出来。

丈夫闻言大怒,将产下的蛇蛋一一煮熟,誓言要吃了大蛇的蛇蛋泄恨,谁知蛋壳撬开后,里面却是一个个如同人类婴儿的死胎。

豆腐道:“刚才那东西,莫非就是传说中那个吃了龙蛇丹的士兵?你想,它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了,肯定欲求不满,它会不会把顾大美女抓去,那啥……那啥……然后那啥。”

我被气的够呛,骂道:“让你平时多看些正经书你不听,都是哪儿看来的这些玩意儿,再说屁话,我让那蛇把你那啥那啥了。”

豆腐叫道:“不行,那蛇是公的。”

说了几句,我俩有些自己吓唬自己,生怕真出了什么事,当即便背上东西,举着枪向着洞内摸索而去。事到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就像豆腐所说,倘若顾文敏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拼尽全力,为她报仇了。

岩缝内部仅容一人通过,很明显是自然形成的,但内部十分平滑,仿佛有什么东西经常摩擦一样,几乎刚朝里走了几步,就已经能看到一些绿色的蛇鳞了,隐约还有些血迹,血液十分粘稠,不像人血,看起来应该是我们之前打伤的。

那蛇受了枪伤,也不知会不会被激发凶性,因此更不敢耽误,和豆腐两人尽全力往前赶,企图追上那人蛇。谁知,就在此时,岩缝的前方,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起初我们没反应过来,一怔之后才猛然听出来,这……这不是枪声吗?

声音因为岩缝的阻碍,使得音色改变很大,但那种砰砰声却绝对错不了。可开枪的人又是谁?我们只有两支猎枪,都是从偷猎者那里缴获的。一支在我手里,一支在豆腐手里,所以,开枪的不可能是顾文敏,既然如此,前面是谁?

这个岩缝里,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胖子和那个小美女,那二人手里也有枪,心道:莫非是他们?可是他们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这枪声让我和豆腐皆懵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虽然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不由自主朝前方走。心中也无法揣测出前面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片刻后,越往前走,岩缝中逐渐便能闻到一种蛇类特有的腥味儿,显示我们离蛇窝已经很近了,我和豆腐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神经绷的很紧。随着距离的拉近,原本干燥的岩缝,也开始有些湿润,蛇类是冷血动物,夏季的时候,都喜欢躲藏在湿润的地方,这里的环境,倒是适合蛇类居住。

我心里隐约想到了什么,觉得不对劲,但那个念头一晃就过去,再想,却想不起来了。就在此时,伴随着蛇类特有的腥味儿,还有一种类似于鲜血的味道。

那味道很浓烈,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出大量的血液。我脑海里猛然冒出顾文敏浑身是血的摸样,心里咯噔一下,加快了脚步。这时,前方的岩缝却猛然转了个弯儿朝右拐。

我记得峡谷的方向就是向右延伸的,这样一拐,到和我们的路线吻合。然而一到拐弯口,我就明白那种怪异的感觉是怎么来的了。因为岩缝开头的一段,很明显是自然形成的裂缝,但越往后,人工打磨的痕迹就渐渐露了出来,刚才还不太明显,因此我没有看出来,但此刻转过这个湾口,人工的痕迹就非常明显了。

弯口后面,是一条约容两人并排而行的宽敞通道,通道几步远的地方便有一个地坑。我和豆腐站在地坑旁往下看,只见下面黑乎乎的,完全看不清有什么东西。但很明显,那阵浓烈的血腥味儿,就是从地坑下面传来的。

是什么人,将一条岩缝的内部改造成这样?

这个地坑又有什么用?

坑中浓烈的血腥味儿,让人不能忽视,但即使将手电光往下打,也看不到底。凭借着直觉,我估计那个怪物,没准儿将这个地坑当成家了,它很可能就在里面。

这下方传来的血腥味如此浓烈,顾文敏十有八九,估计已经……

我和豆腐相视一眼,平日里虽然喜欢瞎扯打诨,现在却是再也没有兴致了,双双面露苦笑,神情凄凄然。最后豆腐来了狠劲儿,说道:“既然那东西在底下,干脆咱们就在这上面开枪,打它个稀巴烂。”

“好!”顾文敏的死不仅刺激了豆腐,也让我心中难受,眼底发热,当即和豆腐两人,双双举着猎枪,准bèi

操地坑下面射击。

然而,就在我们准bèi

扣动机板之时,地坑下方,居然传来一阵昏黄的光芒,仿佛是手电光一样。而就着地坑下的光晕,我隐约瞧见,地坑底下,有个人身蛇尾的东西,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如同死了一样,而它的身上,有很大一片血迹,周围更没有尸骨一类的东西。

虽然蛇类吃东西是整个吞下去,但严格来讲,地坑下面的东西不算真zhèng

的蛇类,它也不可能将顾文敏整个儿吞下去,周围没有尸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顾文敏还没死!

这时,豆腐似乎有什么发xiàn

,他道:“那怪物好像是个死的。难道是刚才那声枪响,将它给弄死了?”

我道:“这蛇皮糙肉厚,要想弄死它,估计只有打大脑或者心脏,如果真是一枪死,那人的枪法,必定很准,顾大美女,八成是被人救了。”

豆腐道:“既然被救了,为什么不上来?”

我丈量了一下地坑的高度,道:“这么高,又没又能绳子,谁上的来?不过,即便如此,她也该在原地等着我们救援才是,现在消失的无影无踪,事情空怕有变。”

豆腐使劲儿点头,道:“没错没错,刚才开枪的,不管是什么人,总之肯定不是好人。除了我们这些挖蘑菇的和那些偷猎的,还有谁会来这峡谷深山里?身上还带着枪?顾大美女肯定是刚出蛇口,又入虎穴了。”

第五十七章 推测

豆腐就是胆子小了点儿,其实很多时候,他的脑袋瓜子是很聪明的。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顾文敏八成是被人救了,但救她的,不一定是好人。

地坑底下的光芒,肯定是有人打开了手电筒之类的,也就是说下面肯定还有人。豆腐打算出声招呼一声,我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道:“先不要出声,下面的是什么人还没弄清楚,而且枪法那么准,肯定不是个好相与的。咱们不宜打草惊蛇,再等等,看看状况再说。”

豆腐是个急性子,被我一拦,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下面。那黄色的光芒隐隐绰绰,并且在我们的注视下,也越来越暗淡,似乎下方还有什么通道,而下面的人,正里地坑的中央越来越远。

我和豆腐一遍注视着光晕的动静,一边侧耳倾听下方的动静,或许是由于下面的人脚步很轻,又大概是由于地坑太高,我们两人什么动静也听不到,而那光晕也越来越暗淡,眼见连人蛇的尸体都已经看不清了,我正打算告sù

豆腐立kè

行动,下方的黄光猛然一灭,地坑霎时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豆腐道:“怎么回事?他们的手电筒没电了?还有没有电池,咱们赞助两个,好继xù

看。”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不由道:“赞助?难不成你给扔两块电池下去,然后朝下面叫:嘿,电池是我们赞助的,赶紧换上,我们要继xù

偷窥吗?你妈怀你的时候,肚子没被门夹吧?”

豆腐怒了,道;“不许你说我妈。”

“好好好,你妈的肚子没被夹。赶紧的,上绳子,咱们下去。”

豆腐被我把话题一带过,便忘了他妈被门夹的事,三两下翻出绳子,打了个下绳桩,便开始往地坑下滑。十五米的绳子,刚好放到了底,我和豆腐的落脚点,刚好在哪人蛇的身上,此刻打开手电筒一看,凑近了,就看得更加分明。

只见这人蛇长的十分可怖,下半身是蛇,中间是人身,脖子约有三米长,上面才是脑袋,浑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色蛇鳞,尾巴有几道血印子,应该是之前被我和豆腐所伤,而它真zhèng

的致命伤,却是在脑袋的侧边,被人一枪打中了太阳穴,红红白白的脑浆都隐约可见,看起来怪恶心的。

我以前做鱼贩子时经常替人杀鱼,抽肠子扒肚开脑,恶心惯了,到还没事,豆腐就受不了了,捂着鼻子捂着嘴,眼睛不看地上,尽是到处乱瞧。

这小子胆小,不成器,认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没搭理他,转而蹲到那人头的边儿上,摸出匕首,顺着被打爆的太阳穴往里戳,搅的一阵红红白白的脑浆往外流。

豆腐乍然一见,惊的倒抽一口凉气,哆嗦道:“说你小子是变态,你他妈的还不服气。你……你这是要干什么,打算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当豆腐脑吃吗?”

我顺口说道:“在撒点儿胡椒粉怎么样?”

豆腐哭丧着脸,一副恶心至极的模样,压低声音吼道:“变态,你为什么要放qì

治疗!”他话音刚落,我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匕首一挑,一颗子弹跳了出来。带着脑浆的子弹很小巧,银色,头部比较圆。对于枪械,我的研究不算深,但什么子弹配什么枪,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种子弹,只能在手枪上使用,几乎瞬间,我就想起了那个秃头胖子,就他俩有手枪,难道‘救’顾文敏的,是他们?他们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豆腐估计没看明白,见我盯着一颗子弹瞧,不由急道:“别看了,再看黄花菜都凉了。顾大美女长那么漂亮,万一遇上和你一样的变态或者禽兽流氓怎么办?”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知dào

敌人是谁,胜算也就多了些。我扔了子弹,示意豆腐跟我走。

这个地坑下方,应该就是人蛇的老巢,但绝对不是人蛇自己弄出来的,很明显是人工打磨的,而且要再岩缝里修这样的地方,一两个人肯定不行,当初这个地方,应该是某一支队伍修建出来的。

在山里开这样一条通道,又有什么目的呢?

我们是意wài

发xiàn

,才来到此处,那个秃头胖子和那小美女,总不至于也是意wài

吧?

地坑的左侧,还有一条四方形的通道,打磨的不太平整。刚才之所以手电筒的光芒会越来越弱,很明显,是当时打着手电的人,顺着通道往前走,所以才会带走光芒。

我朝地面看了一眼,发xiàn

这里已经不再是岩石结构,而是硬土层。每隔几米,墙壁上就会有一个凹槽,呈现出被烟火熏烤的迹象,看起来应该是用来放置火把照明的地方。

由于是土质结构,因此地面留下了一些痕迹,浮土中,留下了一连串脚步印记,然而,让我和豆腐感到意wài

的是,从脚印上来看,由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脚印比较小,一看就是属于女人的。

豆腐有些吃惊,说道:“怎么回事?难道咱们猜错了,根本没有其它人?开枪的是顾大美女?可是她哪儿来的枪?”豆腐此刻所问的问题,我又何尝不疑惑,看来之前的推测都是错的。秃头胖子根本没有来这里,那枪声、那准确命中太阳穴的一枪,都是顾文敏制造出来的!

豆腐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为顾文敏开脱,说道:“她一个搞摄影艺术,柔柔弱弱的姑娘,怎么会有手枪?我看着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问豆腐:“你觉得,什么人会有手枪?”

豆腐歪着头想了想,道:“警察才会用手枪吧。这年头,抢劫犯都开始用AK47了。嘶……”他说到这儿,回过味来,惊道:“难不成顾大美女是个条子?”

我估计自己这时候的脸色,也有些不好kàn



豆腐心有余悸,又道:“如果顾大美女真是条子,那咱们这一路上就太险了,还好我们没有暴露过盗墓贼的身份,否则那就真是狼入羊口了。

我被他打了一下岔,不由问道:“狼入羊口?什么意思?”

豆腐撇了撇嘴,道:“灰太狼落入喜羊羊的手里呗。”

对于改造豆腐的智商,我已经绝望了,所以挥了挥手,道:“咱们争取不做灰太狼,走吧。”

豆腐道:“还往前走?既然她真的是条子,咱们就趁这个机会分手吧。我知dào

你对她有意思,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色字头上一把刀,咱们总不能为了美色,丢了自由吧,我不想坐牢。”他可怜巴巴的看了我一眼,明显打退堂鼓了,和之前怒发冲冠,要为顾文敏报仇时的气概,判若两人。

所以说,这人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就会冲动。以后再有这种打头阵,当先锋的事,我得多刺激刺激这小子。

心中这么想着,我对豆腐分析道:“她是不是条子,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咱们不能走回头路,一来那人蛇死了,围在庙外的群蛇无所顾忌,咱们走回头路,岂不是送死?想必那龙神庙,现在肯定已经被群蛇占满了。二来,若她真是条子,其实细想一下,就知dào

咱们俩很可疑了,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她肯定已经怀疑上我们了。被警察姐姐怀疑,是很不妙的,所以,这时候分手,反而可疑。”

豆腐皱眉,道:“这么说来,咱们必须先汇合,探清她身份的虚实,消除她对我们的顾虑。”

“没错。”我鼓励了豆腐一下,带着他继xù

往前走,就在此时,通道的尽头处,居然传来了两人的对话声,一听这声音我就懵了,心道:这叫什么事儿,这两人怎么又冒出来了?

这声音不是别人,就是那秃头胖子和那小美女。

难不成我和豆腐刚才瞎猜测一番,都误会顾文敏了?可地上那单独的脚印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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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不速之客

豆腐估计也觉得不对头,张嘴欲言,我立kè

伸手捂住他的嘴,冲他摇了摇头,指了指耳朵,示意先听着,不要开口。

我关闭了手电筒,前方漆黑一片,很显然是有岔道,秃头胖子两人,应该是在某一个岔道口。随着精神集中,我听了出来,岔道口应该在右边儿,那两人正在说话。

只听那胖子先开口,说道:“任小姐,姑奶奶,这都半天了,可连个黄金的影子都没看到,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姓任的小美女哼了一声,语带不屑,道:“没出息,这条隧道就是几百年前挖出来的,当时有一支兵马,特意来这山中寻找金脉。我祖上便是其中的一员,若不是后来出了龙蛇的事情,这金脉也不会荒废于此。”、

我听到这儿,已经明白过来。没想到这姓任的小美女,居然是当初那批挖金士兵的后裔,此时来到此处,却原来是为了金脉。

之前我还疑惑,为何龙神庙内,会连接着一条通道,却原来就是几百年前挖那条金脉时所开辟的。之前我还担心着两人会对我和豆腐的行动有所妨碍,现在看来,咱们都是地下的老鼠,做的是见不得光的勾当。

只听那秃头胖子似乎有些迟疑,说道:“你说已经提炼出来的黄金就埋在这地方,可这里现在空无一物,又该怎么办?这几百年前的事情,以讹传讹,没准儿都是空话,这一趟,我看是白来了。”秃头胖子一直有些畏惧那姓任的小美女,这会儿说到最后,语气则带上了些不满。

那姓任的小美女闻言,怒道:“好你个林胖子,既然不信姑奶奶的话,那就给我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林胖子嘶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攥在任小美女手里,说话也怂了下去,苦笑道:“是我的错,怪我嘴贱,接下来怎么做,都听你的。”

“哼。”

静默了半晌,二人没有说话,但隔着黑暗,隐约传来一些响动,像是这二人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和豆腐耐着心听了半晌,除了这二人的声音,却并没有听到顾文敏的声音。事情有点儿超出我的意料之外,顾文敏的下落,顿时成了个谜题。

就在此时,那任小美女又开口说话了,语气有些不满,道:“看来真是谣传,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黄金。”林胖子没说话,估计是感怒不敢言。

须臾,只听任小美女又道:“虽然没找到黄金,但你也别怨我,咱们这一趟,不可能白来,没有黄金,自然还有别的东西。为防万一,我早已经做了准bèi

。”

林胖子这才开口,语气带着疑惑和一些不信任:“什么准bèi

?没有黄金,难不成咱们带石头回去?”

任美女冷笑了一声,道:“要说石头,我这里确实是有一样宝贝,就在这大山里,看你敢不敢取。”

林胖子估计已经没什么信心了,语气不咸不淡:“什么石头?”

任小美女说出了几个字,让我和豆腐的神经霎时间紧绷了起来,呼吸不由一顿,只听她说道:“八鲤斗蛟镇海石。”

八鲤斗蛟镇海石?这不是赵老头托付我们寻找的东西吗?怎么这姓任的小美女会知dào



这时,只听任小美女,已经开始给林胖子,讲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当初之所以会有那批士兵如山寻找金脉,却是有原因的。

明朝时期,扬佛抑道,当朝皇帝,想用金精,铸造一尊地藏王像。民间所谓的金精,就是靠近金矿中心,色泽发红的赤金。这种金精在现代,是被认为有杂质的黄金,提纯不易,一般都属于报废品,但在古时候,却被认为是整个金脉的根源所在,据说还有震慑恶鬼的功效。

由于这种金精数量稀少,因此想用它造一尊地藏王像,所需yào

的数量是十分可观的,当即便派了几位善于寻觅金矿的金客,带着一些士兵入山寻找金脉。

而任美女的祖上,名叫任海山,是一名金客,也就是当初带着士兵们在这里开山修通道的首领。龙蛇这事儿出现以后,这条金脉就此报废。

任海山的任务并没有结束,他继xù

带着另一批人,去其他地方寻找金脉,立时三年,才将铸造佛像所用的金精收集完毕。

在佛像铸成之后,这尊佛像,却并没有供奉入皇家的寺院,而是陪葬给了一位名叫格袼尔的外族和亲公主,随着地藏王金精像陪葬的,还有一样儿东西,也就是八鲤斗蛟镇海石。

任海山不仅精通寻金脉的本事,还善于修筑,因此还参加了格格尔公主的陵墓修建,那个公主墓,就位于那峡谷尽头,只可惜由于年代久远,口口相传,难免有所遗漏,格格尔公主墓的具体位置,也已经无人可知了。

任小美女说完,便道:“虽然不清楚具体在什么地方,不过要想找出来,也并非难事,我记得祖上传下来的线索中说过一个特征,就是在公主墓的正前方,有一处神泉,泉水乃是金色的,咱们只要找到那个神泉,就能找到公主墓在哪儿。墓里珍宝不计其数,比黄金更贵重。咱们这次来虽说没有寻到金脉,倒也不至于空手而归。”|

林胖子笑了一声,显然和任小美女有些隔阂,笑声显得阴阳怪气,说道:“我就是做古玩生意的,挖墓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一个外族陪嫁的公主,墓里又能有什么好东西?再说了,那八鲤斗蛟镇海石又是个什么宝贝?恕我孤陋寡闻,还真没有听说过。”

任小美女声音显得有些鄙夷,但音量却低了下去,显得很隐晦,我和豆腐急的想跺脚骂娘,偏偏那娘们儿却突然压低了声音。一般这种情况下,即使明知dào

周围没人,还下意识压低声音的行为,明显是见不得人的。

我和豆腐听不清楚,但根据时长来判断,任小美女说了挺长的一段话,之后便听林胖子倒抽一口凉气,说道:“|真的假的?世间真有如此宝贝?可那神泉咱们能不能找到,金色的泉水……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任美女道:“我这次来,就是两手准bèi

,放心,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听我的话,你不会吃亏的。”二人边说,似乎是放qì

了寻找黄金,脚步声逐渐朝着我们这边逼近过来。、

我和豆腐只顾着听墙根儿,这会儿却是无处可躲了,两人瞬间跟无头苍蝇似的。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拍了我后背一下,我一转头,不由惊了,压低声音道:“文敏?你怎么……”

“嘘。”她漂亮纤细的手指竖在唇前,不动声色的冲我和豆腐摇了摇头,随即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俩跟她走。此时我和豆腐也没有退路,眼见那两人要逼近,他们手里也有枪,两拨人马撞上了,势必不好相与,还是避开为妙,得赶紧将此事告sù

卫光头。

这下他不仅被条子盯上了,还有同伙想吃黑了。

那八鲤斗蛟镇海石,究竟是什么来头,会对这些人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顾文敏带我们走回头路,却是一闪身,躲进了一处低矮的裂缝,那裂缝并不宽敞,又比较低矮,因此我和豆腐之前并没有发xiàn

。好在我们三人身材都匀称,挤着钻了进去,不久便看到两双脚从前方走过,片刻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到此时,我们三人方才松了一口气。豆腐这人,不太会绕弯儿,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他直接虎着脸,对顾文敏道:“顾大妹子,我们俩待你也不错啊,你怎么忍心欺骗我们,还摄影师……摄影师身上会有枪吗?”

顾文敏神情有些错愕,道:“枪,你什么意思?”她又看了看我,估计知dào

豆腐不靠谱,便直接问我:“陈悬,有什么事情可得说清楚,我怎么欺骗你们了?”

第五十九章 视而不见

她说这话的时候,漂亮的脸上显得有些严肃,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漆黑明亮的双眼,在暗淡的光线中直勾勾的凝视着我。这让我想起了之前的女朋友肖静,她从来不用这种富有压迫力和沉默的视线看我,总是热情如火,娇滴滴的,现在想一想,我觉得自己当初真是昏了头了,为什么会有肖静喜欢我的错觉,她明明就是喜欢我的钱。

面对着这样深沉和黑亮的眼神,我脸皮再厚,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打了个圆场,也不想就此撕破脸皮,便将那子弹和脚印的事情一说。

顾文敏闻言,松了口气,道:“原来你们说的是这回事。”顿了顿,她道:“不错,枪确实是我开的,不过那把枪在那东西将我卷下来时,就放在地上,有些年头了。它当时抱着我,距离很近,我顺手拿起枪就朝它开枪了,但我没想到,里面居然真的有子弹。”

说着,顾文敏摸了摸自己的衣兜,从里面掏出一支满是尘灰的手枪,黑色的,看不出型号,有些笨重和老旧。我和豆腐对视一眼,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解释,一时也有些错愕,心想:这可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的没谱了。

豆腐忙道歉:“都怪变态陈这个混蛋,没事儿就喜欢疑神疑鬼,你别多心,我立kè

为你报仇。”说完作势欲揍我,顾文敏歪着头,一眨不眨盯着我俩。

豆腐愣了,举着拳头,可怜巴巴的对顾文敏说道:“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误会一场,不需计较,然后阻止我么?”

顾文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道:“行了,别耍宝了,你们对刚才的事有什么看法?”她到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这一笑,之前严肃尴尬的气氛也一扫而光,将事情说回了正题上。

若说刚才的事情,无非就是我们撞见了有人商量挖公主墓的事儿,看法自然是有的,但这个看法肯定不能跟顾文敏说,于是我反问道:“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顾文敏没有多想,支着头道:“他们想去挖墓,而且还提到了八鲤斗蛟镇海石,这事儿我得管。”我听她这么一说,瞬间就懵了,豆腐也变得结巴起来,道:“不、不是。咱们之前管那几个偷猎者,那是出于道德的高度,救人要紧。现在那两个人是要去挖墓?我们怎么管?况且他们手里还有枪,这荒山野岭的,杀人灭口可太容易了。”

顾文敏道:“怕什么,咱们也有枪啊。”她指了指自己手里的黑匣子手枪,又指了指我和豆腐背上的猎枪,说道:“这事情说起来也巧,我认识一位朋友,在考古研究院工作。

她曾经跟我提起过关于八鲤斗蛟镇海石的事。你们知dào

都应该知dào

大禹治水的事情,而相传那块石头,就是大禹治水时所使用的神器,后来流落民间,不知所踪。若真有这么个大禹时期的东西,那它的研究价值就太大了。我不能让这件东西,落入盗墓贼的手里。”

豆腐明白过来,说道:“你打算把这块石头拿到手,然后交给你朋友?”

顾文敏点了点头,道:“我那位朋友一直醉心于研究远古历史的考证,这块八鲤斗蛟镇海石,她也不止一次提到过。我必须得这么做。这件事情有一定危险性,我不勉强你们和我同行。”顿了顿,顾文敏神色和缓下来,说道:“其实我看的出来,你们不是单纯出来旅游的。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但我认为你们俩不是坏人。”

说完,她看着我和豆腐,似乎在等我俩的答复,豆腐显露出为难的神情,估计他正在为难,该怎么劝说顾文敏打消这个念头。毕竟我俩也是挖蘑菇的盗墓贼啊。

眼瞅着豆腐说不出个三五六,我便只能开口,道:“这不是个小事,得容我们再考lǜ

考lǜ

。你一个姑娘家,去找什么神泉、公主墓的,也太危险了。咱们现在还被困山洞中,不如先出去之后,再做打算。”

刚说完,豆腐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咦了一声,道:“刚才那两个人,是朝着咱们来的方向而去的,也就是说出口处就是那间龙神庙,这会儿,庙里八成已经全部是大蛇了。他们不知dào

外面的情况凶险,我看八成要出意wài

。”

顾文敏摇了摇头,道:“我看不一定。那位任姑娘对这里的情况很了解,身上必然会带驱除蛇虫的东西,咱们不如跟在他们身后出去。”

话音刚落,便听前方传来一阵急速的奔跑声,隐隐带着喝骂:“墙壁上有绳子,妈的,这里有其它人。”是那个林胖子。

我心说不好,定是我们下来时的绳索被他两人发xiàn

了。

又听那任小美女说道:“黄金或许就是被那些人拿走的。那条人头蛇尾的怪物,看样子才死不久,那些人必定还在这附近,快搜。”隐约的,我们三人听到了枪上膛的声音。

顾文敏脸色一变,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这紧急关头,我不由心里一黑,想着这荒山野岭,对方两个人,我们三个人,而且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暗地里一人给一枪,保证无后顾之忧,这样顾文敏也不会再去寻找什么镇海石,可谓一箭双雕、

这黑心一起,便有些蠢蠢欲动,但下一刻,我又想到顾文敏在旁边。对于豆腐我是绝对放心的,就算杀了人,他估计也会假装我是在杀鸡。但顾文敏会怎么想?这事儿她以后会不会捅出去?

几个念头闪过,我手已经慢了来,便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两人之前心急,也没有发xiàn

这道裂缝。但如今二人有意仔细搜查,这个藏身之地被发xiàn

,也就是迟早的事了。

此刻我位于最前方,豆腐和顾文敏都在我身后,那脚步声来的极快,顷刻间便看到裂缝外出现一双女人的脚,穿着小码的牛皮靴,一双小脚显得很秀气。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双快速移动的脚,在我们的裂缝前停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眯了眯眼,冲身后的豆腐打了个手势。我和豆腐默契度比较高,他一看我的手势,就知dào

什么意思,惊讶的张大嘴,似乎想说话,我朝他摇了摇头。

豆腐咽了咽口水,终于将猎枪口朝向了裂缝外。

我们两只枪齐刷刷的对准外面,只要有人敢低头查看,就先打爆他的脑袋再说。此刻也已经顾不得顾文敏会怎么想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张脸忽然出现在了裂缝外,是那位姓任的小美女。小巧的瓜子脸,在暗淡的光线中,显得十分朦胧,没等我扣动机扳,便见她收回脑袋,对林胖子说道:“里面没人,继xù

找。”紧接着,二人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我一时间懵了,心说怎么我一个大活人杵在这儿?她没看见?

紧接着,豆腐也反映过来,揪着我的领子,说道:“好哇,好哇。姓陈的,你小子该不会和那妹子有一腿吧?她怎么假装没看见你?你说……是不是吃饭的时候你俩看对眼了!从实招来。”

最后面的顾文敏,闻言也用怀疑的目光打量我,好像我就是那到处拈花惹草的坏男人一样。

我顿时不乐意了,这可太冤枉人了,我陈悬做事,虽然手黑,但最重感情,从来不做对不起朋友,更不做勾三搭四的事儿,这可太冤枉人了。

一时间我也满肚子疑惑,拍下豆腐的手,怒道:“别他妈的瞎说,那女人就跟没断奶的小屁孩一样,我看着就没胃口。就算要勾三搭四,我也是搭顾大美女这类型的,你这么说,太降低我的品位了。”

顾文敏顿时哭笑不得,说道:“陈悬,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些。刚才到底怎么回事,那人为什么对咱们视而不见?你到底跟她有没有关系?”

第六十章 蝙蝠

我只觉得百口莫辩,不由竖起三指,道:“我用我爷爷发誓,我跟那女人完全不认识,若有半句虚言,就让他从坟墓里爬出来抽我。”

顾文敏还是有些不相信,豆腐立kè

点头,说道:“看来老陈说的是真的,他从不拿他爷爷说谎。”

事情到这儿有些令人费解,那女人究竟是真的眼神有问题,还是故假装没看见,我一时也弄不清楚,但我这个人向来一是一,二是二,那任小美女突然玩这么一手,让我心里顿时就犯堵了,心说这事儿一定得弄清楚,否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如果她真是有意假装看不见,那必然还有其它目的,我可不能被这么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事情一定得弄清楚。这么一想,我便对二人道:“事情有点儿不对劲,我看咱们还是跟上去看看。”

顾文敏求之不得,喜道:“有你们两位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也没明说,豆腐也算机灵,三人各怀心思,出了裂缝,一路放轻脚步,谨慎的往前追。

这通道几百年没有人出没,越往前越潮湿,地面隐隐还有些潮虫和粪便一类的东西,到像是有什么动物经常往这里面钻。

粪便上面清晰的留下了林胖子两人的脚印,我们跟着往前追了一断,尽头处忽然出现了一丝朦胧的光晕,像是黎明破晓前的微光。

我算了算时间,心知这会儿正是黎明前后,莫非前方就是出口?

三人迅速走到微光处,果然发xiàn

是处位于山崖边的出口,一道环形裂缝,脚下是高约二十米左右的山崖,一条绳索直直没入下方的峡谷,从此处眺望,可以看到青蛇蜿蜒,凤头高昂,一切尽收眼底。

这条绳索,显然就是林胖子他们所设置的,我们才刚到出口,下方便传来一股力道,绳索嗖的一声,被人从下面使力,掉落入了峡谷中。

顾文敏一跺脚,叹气道:“他们没追着人,说不定是想将咱们困死在这里面。我包裹里的绳索长度不够,咱们下不去。”

我摇头,道:“就算够也没辙,就怕他们在底下放暗枪。”说着,我探出头朝悬崖下的谷底张望,果然也看到下方有两个人影,也正朝上望,六只眼睛相对,林胖子自然有些意wài

,惊讶的合不拢嘴。那任小美女冲我们三人扬唇一笑,侧头也不知对林胖子说了什么,那胖子听了,脸上浮现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看了我们一眼,便和任小美女相携而去,看样子,居然是不打算理会我们。

事情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次连豆腐都不相信我了,指着我鼻子,一脸的痛心疾首,道:“老陈,你实话告sù

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和那个小美女勾搭上的,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就是一西门庆,怎么到哪儿都能招蜂引蝶的。”

我也是怒从心头起,说道:“凭什么都怀疑我?”

豆腐道:“你看啊,之前一次,她装作没看见你。现在,你脑袋一探出去,那小美女就对你笑了,完了两人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有眼睛的,谁看不出来你俩有一腿啊。老陈啊,你不仗义,咱们之间还有这么藏着掖着嘛。不过我就是奇怪,那天在旅馆里,咱们住的是一个房间,你和她晚上是怎么勾搭起来的?”

我看着豆腐一本正经思考的模样,顿时连挖他祖坟的心都有了。这个事情告sù

我们,交朋友一定要交脑袋正常一点儿的,交到这种脑子少根筋的朋友,绝对是自找罪受。

于是我只能道:“原本我是不打算跟女人计较的,你现在这么一说,我还真要找那姓任的问个明白。咱们还有多少米的绳索?”

顾文敏道:“十五米。”

我估算了一下,心说也够了,顺着绳索下去,大约会有五六米的落差。三人中我身手最好,以前在山里倒卖黑珍那会儿,没少爬悬崖。于是我将那绳索拿出背包,固定好之后,便扔了下去,绳索瞬间笔直的垂成一条线。

我当即自己先顺着绳索往下爬,豆腐两人则在上方警戒,以防止那两人去而复返开黑枪。谁知我刚下了七八米,悬到半空之时,上方的顾文敏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大叫:“天呐,那是什么东西!”那声音带着颤音,和她平日里冷静温和的形象大相庭径,惊的我不由猛然抬头,却发xiàn

她和豆腐,都直勾勾的望着前方的天空。

我不由顺着他们的目光一转头,顿时也惊住了。只见天际飘过来一团黑雾,如同西游记中每次将唐僧卷走的妖雾般,从天际朝着我们这个方位翻涌而来,如同妖魔回府一样,还伴随着一阵怪异的尖啸声。

我此刻垂在绳索上,来不及反应,而那团黑雾,来势极快,竟然直扑豆腐两人所在的洞口而去。近距离一看,那哪里是什么黑雾,却是无数大大小小的黑色蝙蝠,似乎是黑夜里觅食完毕,此刻趁着黎明光芒未盛,全部返回巢穴。

如果不出所料,我们之前看到的动物粪便,应该就是这些蝙蝠的粪便。

瞬间我就明白林胖子那脸阴笑是因为什么,那二人对于金脉隧道里的环境,显然比我们熟悉。想是料定了蝙蝠回巢之时,显然是在等着我们自寻死路。怪只怪我一直担心那二人会杀个回马枪,因此没有让豆腐和文敏同时下来,如果我身处绳索上,躲过蝙蝠群,但豆腐和顾文敏,却是被那黑压压的蝙蝠群瞬间淹没,我只听见两声大叫,二人的身影就完全消失了,耳里只余下蝙蝠振翅的声音。

那两声大叫,几乎像一把刀子捅进我心里,这一刻,我的凶性完全被激发出来,心里冒出两个念头:一是无论如何要救人;二是一定要把林胖子两人扒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我对顾文敏本就有些好感,而且她这个人,虽然在某些问题上有些死板,让人心里添堵,但确实是个好女人,一路上我们互相扶持,这时候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豆腐就更不用说了。我平时嘴里嫌弃他胆小怕事又窝囊,连抽带踹喜欢欺负他一下,但我自己心里清楚,我陈悬这辈子,不可能再有第二个这么掏心掏肺对我的兄弟了。平日里嫌弃归嫌弃,这种时候我哪能不管,除非我的良心被狗吃了。

此刻头顶的蝙蝠群还没有完全进洞,而豆腐和顾文敏,原先是站在洞口的,此刻早已经被蝙蝠群所淹没,无声无息,不辨生死,但那蝙蝠群进入一半之时,外面的蝙蝠便发生了骚乱,看样子是洞口里面出了什么事,紧接着,洞内又传出一声枪响,我听的精神大振,心知豆腐两人现在还安然无恙。看来必须得抓紧时间救人。

蝙蝠害pà

明火,用火驱除蝙蝠最好不过,我当即将绳子缠在腰上,从包里掏出几件衣服揉成团,用打火机点燃,便手拿火把,朝上爬去。

此时我速度很快,不多时边到了洞口,洞口的蝙蝠受到火光的惊扰,霎时间四散奔逃。我立kè

朝洞里看去,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洞中全是蝙蝠,隐隐约约能听到喝骂声,但声音断断续续,几乎被蝙蝠的特殊的声音和振翅声所掩盖。

我一到洞口,洞内的蝙蝠也受到惊扰,四处乱窜,这里的空间本就不大,无数蝙蝠乱飞之下,我手里的火把,竟然瞬间就被扑灭了。我眼前霎时间一片黑暗,无数东西擦着身体而过,一时间,我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就怕那些东西会刮到眼睛。

第六十一章 仙鼠

原本我以为有了明火就足以对付这些蝙蝠,谁知它们数量居然如此多,火把才一露面,就被扑灭了。

黑暗中,那些蝙蝠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再一个人待下去,只怕最后会被它们的爪子撕成肉条,还好这些蝙蝠个头都不大,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危险,当即便用手肘遮盖头脸,朝着豆腐两人所在的位置冲过去,不多时便撞上了一个人就听那人道:“哎哟,顾大美女,你身材怎么一下子粗了。”

我真搞不明白,这种情况下,这小子是怎么有勇气开口说话的。他也不怕蝙蝠屎掉他嘴里去?

“是我。”

我一开口,豆腐和顾文敏顿时找准了位置,两人朝我靠过来,三人立kè

组成了一个背靠背的三角阵,勉强使得背部不会受到攻击。

这些蝙蝠也不咬人,但就是扑腾,脚爪和人擦过,就留下一道道血痕,那翅膀扑腾,要么容易划到眼球上,要么就杵到耳朵,几乎让人真不开眼,多说两句话,都会有翅膀钻进嘴里。

黑暗混乱的环境中,我们三人都没有睁开眼,我一手护住头脸,一手捂着嘴,闷声道:“还好,这些蝙蝠对人血人肉没兴趣。咱们一鼓作气冲出去,出了洞口,这些东西怕光,就没事了。”

豆腐二人也没出声,我只感觉两人似乎点了点头,当即便一马当先,闭着眼睛,捂着头脸往前走。我记得洞口的位置,大约在二十步开外,正打算带着二人往前走,忽然,周围躁动的蝙蝠群,瞬间都安静下来,再也不再洞里瞎扑腾,而是齐齐的倒吊在了我们头顶,红色的蝙蝠眼珠子,如同红宝石一样,在黑暗中发光。

忽然而来的平静,让我们三人都有些错愕,不由得睁开眼。接着微弱的黎明曦光,只见顾文敏和豆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道道血痕,豆腐引以为傲的脸,完全成了蝙蝠的操练场地,上面一道道交错的血痕,外加一些蝙蝠粪便,看起来别提多恶心了。

顾文敏也差不多,只不过女人总是对脸比较在乎,因此她将脸保护的挺好,也就几道血痕,大部分的伤都在手臂和脖颈处。

我进来的最晚,没有二人这么狼狈,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发生什么事。但我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管它是因为什么原因,先出了这洞在说。

这条金脉时隔几百年,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天然的蝙蝠窝。蝙蝠是群居动物,这东西大多靠吃昆虫为生,也有的种类靠腐肉甚至人血为生。

在中国民间,也有关于蝙蝠的传说,据说它们经常生活在钟乳洞里,被古代人民叫为‘仙鼠’。

为什么会叫仙鼠呢?因为古时候,钟乳洞的自然景观,另当时的人非常神奇,认为那是神仙居住的‘洞天福地’而蝙蝠长的像老鼠,却多了一对可以飞翔的揉一,就是因为它们喝了洞天里的水,得到了长生和飞翔的能力。仙鼠活上千年,全身就会蜕变为白色,十分美丽威严。

当然,蝙蝠被称为仙鼠,也只是一个传说,但我们至少得庆幸,这些蝙蝠没有攻击我们,看来是属于那种吃昆虫的蝙蝠,对人血没兴趣。我们之前偶然闯入它们栖息了几百年的洞穴,难免引起它们的惊恐,四处飞散间,才落得这一身伤。

如果蝠群止息,还是速速离开为妙。我之前用明火,吓跑了一群没来得及进洞的蝙蝠,再待下去,那批蝙蝠缓过劲儿来,只怕就要回来了。

当即,我们三人也顾不得去想洞里的蝙蝠们怎么忽然变规矩了,连忙抹了把脸上的粪便,准bèi

往外走,谁知刚走几步,洞内忽然变得一片漆黑。

洞里原有的微弱光线,是从洞口处传来的黎明微光,而此时,洞口处似乎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洞内的光芒瞬间消失,刹那间,头顶的蝙蝠眼里的红光,仿佛更加明亮一般。

我心里瞬间咯噔一下,心知出了变故,立kè

在黑暗中压低声音道:“手电筒在谁那儿?赶紧打开。”

豆腐道:“在我这儿,但刚才情况太混乱,不知dào

扔哪个角落去了。”

“他妈的,老子有时候真想用你刀把你剁碎了,做成肉包子打狗。”我一般不在女人面前说脏话,但这次忍不住了,心想,平时掉链子无所谓,这种关头,怎么也不能出息点儿。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能就这么磨蹭下去,我立kè

摸出打火机点燃。这打火机是我之前还在做生意的适合买的,牌子是ZPPO的,一千来块,质量可靠。当时同一款我买了两个,其中一个送给豆腐,结果那小子收到礼物的第二天,蹲坑的时候一脱裤子,就掉进厕所里了,随后他站在厕所边,为打火机念了一个小时的悼文。

打火机的照明范围并不大,火光一亮,我们头顶周围的蝙蝠便受到惊扰,扑腾着肉翼飞离我们。借着昏暗的光线,只见入口处,赫然堵着一个一人到小,白乎乎的直立着的大老鼠!眼珠子赫然也是白色的,直勾勾的盯着我们三人,显得特别阴森可怖。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惊道:“不好,这只小白鼠产生了变异,要向人类复仇了。”接着他又说:“以后我要建议,那些做生物实验的,不能再残害小白鼠了。”

顾文敏哭笑不得,急道:“小窦,这种时候你就别添乱了,陈悬,你快想想办法,洞口堵的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大的块头?”

我仔细观察,发xiàn

那不是白鼠,而是长着一对白色肉翼的大白蝙蝠,一时间不由暗暗心惊,心道:民间传说,很多东西历来都是添油加醋,我只当仙鼠是杜撰出来的,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浑身发白的大蝙蝠。这蝙蝠这么大块头,就是论资历,也肯定是这里的蝠王了。

我一边观察,一边将情况跟二人一说,豆腐猛咽口水,道:“这仙鼠蝠王个头挺大,吃昆虫肯定是吃不饱的。”

我道:“我的肉太粗,不好吃;文敏身上没几两肉,仙鼠估计也不感兴趣,小豆啊,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看,你的肉分量又多,又嫩,不如牺牲自己,先把它喂饱了,也好给我们争取一条生路。放心,以后逢年过节,哥哥一定不会亏待你,纸扎的玉女,燕瘦环肥,每次给你烧十个,不出三年,就给你凑齐三千后宫。”

豆腐吓的一蹦,道:“老子人都死了,你给我烧三千个纸女人有什么用?再说了,纸糊的一戳就破,好歹你也换成真皮的啊!”

顾文敏呛了一下,一拳捶在我肩膀上,不轻不重,不痛不痒的,面带愠怒,低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欺负小窦,让你想办法,你反倒磨起嘴皮子了。再耽误下去,咱们三个都不用走,先吃小窦,我们俩可以腌起来过年。”

我看她是真急了,便也正色起来,道:“放心,我有办法。你忘了,咱们还有这些家伙。”我扬了扬猎枪。顾文敏一拍额头,恍然大悟,悔道:“瞧我,这一吓,连这都忘了。”

那些小蝙蝠,数量众多,我们有枪也没用。但眼前这只仙鼠,足有人大,容易瞄准,它在洞口又没有躲避的空间,要么被我们开枪打死,要么就得飞离洞口。虽然外形诡异,长的令人发虚,但事实上对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威胁,手里有枪,一切好办。要不是因为有这个保障,我也不会在这时候拿豆腐寻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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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出好文陪伴大家,咱们一起加油~~~

第六十二章 入梦含仙丹

说话间,那仙鼠眼珠子动了动,摇摇摆摆的往前走了两步,我们立kè

收起话头,三支枪齐刷刷瞄准。若说这白毛蝙蝠,也是个稀罕东西,真杀了,反倒有些暴殄天物。

我心说:难得你陈爷爷发一次善心,要自己飞走便罢,要真想吃人肉,那我也只能说声对不住了。

这么一想,我便没朝头部开枪,而是朝着它腿下的部位,当先放了一枪。原以为会看到流血的场景,谁承想这一梭子过去,居然连点儿血水都没有冒,那仙鼠白毛蝙蝠,更像是无动于衷,继xù

朝着我们走过来,摇摇摆摆,酷似老鼠的外表,让人觉得心底发毛。

我原本很有信心,认为这白毛蝙蝠,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谁知dào

这一枪会完全不管用,一时间不由惊呆了。连顾文敏也道:“坏了,难道它不怕枪?”

豆腐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想到这个万一就让我们给遇上了。现在怎么办?变态陈,你赶紧想办法。”

我脑子里也十分混乱,不由打道:“前几天你不说自己是诸葛亮吗?”

“那是我的话没说话。”顿了顿,豆腐一边紧张的盯着仙鼠,一边说道:“我是诸葛亮的邻居的邻居的大姨妈她儿子的外甥的后人。”

我已经对豆腐的智商绝望了,对他也不抱希望,此时,随着那白毛蝙蝠越来越近,我猛的看了个明白。原来那蝙蝠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月,身上的毛量非常大,皮糙肉厚,子弹打进毛层,又被那身糙皮给夹住,根本打不进去,那柔韧性,可能比塑胶还要强。

这次我也不管是不是什么珍稀品种了,立kè

抬手瞄准,由于距离不是很远,瞄准比较容易,当即朝着它的脑袋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我手中的猎枪一震,后座力让人虎口发麻,这直中要害的一枪,却又是石沉大海,无声无息,丝毫没有阻挡那白毛蝙蝠前进的脚步。随着距离的拉近,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儿。不错,是香味儿,而不是那种动物身上特有的恶臭。

那白毛蝙蝠身上散发着异香。

“什么味道?”顾文敏有些警觉,用手捂了捂鼻子,虽然是香味儿,但在这种环境中散发出来,还是让人觉得很古怪。

我不由得想起了关于仙鼠的另一种说法。蝙蝠活上千年,就会变成白毛,这种白毛蝙蝠,民间又誉为‘仙鼠’,据说它们常引用洞天之类的神水,天长日久,在嘴里会成形一个特殊的丹丸,叫‘入梦含仙丹’,据说这个丹丸,散发着异香,能带人进入仙境。

正想着,我旁边的豆腐忽然抽了抽鼻子,一转过头,两只眼睛里全是泪,我惊的一跳,心说豆腐怂是怂了点儿,但还没有怂到这个地步。离死还差把刀呢,他怎么就吓哭了?

紧接着豆腐突然朝我扑过来,将头埋进我怀里,抱着我的腰就不撒手,痛哭的嚎叫道:“爸,你终于回来了。我知dào

了,飞机失事后,你肯定是流落到了荒岛上,学习鲁滨逊,艰难的生活了下来。我就知dào

你没死……”

我顿时明白过来,心知豆腐不对劲,立kè

一耳光子甩了过去,骂道:“看清楚,谁他妈是你爸!你爸妈的飞机是在田里坠毁的,有个屁荒岛啊!”一边骂,我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他突然变得神志不清,难道跟那阵异香有关?

豆腐被我扇了一耳光,压根儿没有清醒,继xù

扑过来,嚎道:“我滴个亲爹,你怎么一见面就打人啊!”我又气又急,随着那仙鼠靠近,那阵异香也越来越浓烈,豆腐死抱着我不肯撒手,我只能赶紧转头,对旁边的顾文敏道:“咱们先后退再作打算。”

谁知我一回头,却发xiàn

顾文敏也中招了,两眼发直,站在原地,盯着我的目光,显得十分古怪。我才刚察觉出她也出了问题,顾文敏就单手一抬,手里的黑匣子对着我的脑门,手指弯曲,准bèi

扣动机扳。

我哪儿会想到这个局面,心说豆腐神智失常,把我当成他爹,这也就算了,顾文敏怎么还朝我开枪了!

此时我也顾不得多想,一见她扣动机扳,情急之下抱着豆腐就地一个打滚儿,顺脚踢到了顾文敏腿上,她那一枪打空,整个人跌倒在地。我随即又一脚踹开死乞白赖叫爹的豆腐,准bèi

爬起来,谁知身体刚一动,大脑忽然传来一阵晕眩感。

那晕眩感来的太强烈,我几乎瞬间就脑袋一空,整个人都懵了。再睁开眼时,却不由得惊呆了。我发xiàn

自己坐在一条木板凳上,身前是一张大桌子,桌上有两碗白米饭,还有一碟青菜。

周围熟悉的土墙房,熟悉的家具,瞬间让我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这不是我和爷爷当年住的老房子吗?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从侧面的房屋里,传来了锅铲和铁锅相碰的声音,伴随着这种声音,还有一个嘶哑却洪亮的声音传来:“小悬,菜炒好了,过来端一下。”

是我爷爷的声音。

这被遗忘在记忆中的一幕,此刻忽然活灵活现的展现在我的眼前。有了豆腐的前车之鉴,我隐约知dào

,自己可能是因为吸入了那种香味儿,而产生了幻觉之类的,但明知是幻觉,我却有种不舍的感觉。

由于我没动,因此厨房里的老人又喊了一声,这声音让我的脚步不由为之牵动,心里有一个念头:哪怕是假的也没关系,看一眼再说。

我朝着厨房走过去,一个老人面对着我,布满皱纹的脸,慈祥的笑容,精神抖擞的端着盘子朝我走过来,顺便牵起我的手,走向了饭桌。

这是一种很纠结的情绪,我知dào

眼前都是假的,但这种假太过于真实。不,应该说非常真实。这一刻我有些怀疑……爷爷的消失、后来的打拼、随后的破产、盗墓、仙鼠,是不是其实都是我趴在饭桌上的南柯一梦?或许现在,才是梦醒来的时候。

我脑海里很纠结,对面的老人在给我夹菜,一切仿佛时光倒流。这种震动没有经lì

过的人很难体会,但我深切的知dào

,这一切都是假的,或许现实中,那个仙鼠已经离我更近了。

我该怎么从这个幻觉中苏醒过来?

我潜意识里,还想和眼前的老人多相处一会儿,但常年来的冷静理性思维,让我逐渐镇定下来。爷爷似乎发xiàn

了我的不对劲,道:“怎么不吃?这条鱼可是你今天自己去河里抓的,哈哈,我们家小悬最棒了,将来一定有出息。你在长身体,多吃点儿。”爷爷一边给我夹菜,一边摸了摸我的额头,估计在判断我是不是发烧了。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眼睛有些发热,随即从长条的板凳上跳下来,将板凳抱在怀里。

爷爷面露疑惑,道:“你干什么?又想什么鬼主意?”

我估计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很不好kàn

,目光在板凳和老人之间看了一眼,随后抄起长板凳,就朝着对方头上砸过去,瞬间就将人打翻在地,接连数下,将对面的人打的头破血流,哀嚎不已。

这种伤害至亲至爱的感觉难以形容,刚开始的两下让我几乎有种崩溃感,但越打越顺手,越打脑袋也越清醒,在眼前的老人断气之时,我只觉得大脑一阵晕眩,再次睁开时,却发xiàn

自己依旧身处于蝙蝠隧道中。

一旁的豆腐和顾文敏似乎也恢复了神智,两人傻愣愣的盯着我。

在看我前方,那仙鼠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倒地了,嘴里流着血沫子。

豆腐咕嘟咽了咽口水,冲我竖起大拇指,道:“老陈,你、你牛逼啊!我一直知dào

你小子心狠手黑,但能黑到这个地步,也算绝了!”

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发xiàn

自己的手腕关节特别痛,低头一看,才发xiàn

自己手里,竟然抄着顾文敏的相机,整个相机都变形了,沉甸甸的被我拽在手里,上面还沾满了血迹。

第六十三章 老参

我一时有些发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听豆腐描述,说他清醒过来时,那仙鼠已经被揍的差不多了。我整个人神情扭曲狰狞,手里拿了顾文敏沉甸甸的相机,不断往仙鼠嘴上面砸。那仙鼠一身皮毛伪装到了脚底,可惜护不住鼻子和嘴巴,我疯狂之下,将那仙鼠的嘴巴,砸的裂成两半儿。

而随着仙鼠的倒地,洞里的蝙蝠顿时骚乱起来,不等我弄清楚具体情况,那些东西已经振动肉翅扑腾,这次却是实打实的朝我们咬。

那蝙蝠数量众多,几乎瞬间我们就被咬了好几口,情急之下,也只能甩动背包,尽量将蝙蝠群挡开,一路血淋淋的冲到洞口。

此刻外面已是天亮,洞口处透进来明亮的日光,一冲到洞口后,洞内的东西便停止了追击。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虽然没有什么伤经动骨的致命伤,但浑身血淋淋的,在晨光中,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我不由得暗惊,若当时,我再那个幻觉中,再多流连几刻,恐怕此时,早已成了一堆被分食的骨肉的。古人说,仙鼠嘴里,有可以让人进入仙境的‘入梦含仙丹’,现在看来,却是一种让人陷入幻觉的气味儿,心底越是有什么遗憾和追求,就会在幻觉中得到满足。

我见到了爷爷,豆腐见到了他爸。顾文敏呢?为什么她进入幻觉后,是朝着我开枪呢?

此时我们三人劫后余生,也有些精疲力尽,虽然我心中疑惑,现在却也不是开口问明的时机,当即便道:“有惊无险,好在保住了一条命。林胖子那两人也太阴毒了,这件事情我原本不想管,现在是非管不可了。”这话我是特意说给顾文敏听的,她自己在金脉隧道里也说了,看出我和豆腐不是单纯来旅游的。

不管怎么说,盗墓挖蘑菇是个见不得人的勾当。若顾文敏是林胖子两人那样的心狠手辣,阴险狡诈之辈,那我也不怕被她发xiàn

,大不了事后杀人灭口,这荒山野岭,下起手来可太方便了。

豆腐向来说我这个人手黑,这一点我承认,但手黑不代表狼心狗肺,顾文敏虽然不知是什么目的,但绝对不是个坏人,若让她知晓此事,我该如何?难不成也杀了她灭口?

这一点,我虽然手黑,但也自然是做不出来的。与其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消她对我和豆腐的怀疑。

我说完,豆腐也骂道:“那任小美女,看起来跟个天仙似的,但心肠就像毒蛇。张无忌他妈说的果然没错: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心说这岂不是将顾文敏也骂进去了?于是连忙道:“灵魂的善恶,和外貌是无关的。我们不要纠结于这个话题,还是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休整一下才是要事。”

当下,我们三人顺着绳子下到谷底,寻了一处溪涧水源,处理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此刻我们三人坐在溪涧边,正值上午的九点钟左右,是赶路的好时机,只可惜我们三人一夜奔波不眠,又受了些皮肉伤,早已精疲力尽,也无法前行了,便随意吃了些干粮,在溪涧边沉沉的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正是下午的三点钟左右,顾文敏比我们醒的都早,架了堆篝火,也不知何时在溪涧里捉了两尾鱼,此刻正架在火上烤。

豆腐一醒来就有吃的,什么不爽都忘到脑后了,对着顾文敏一通狂拍马屁,顾文敏被他拍的挺舒服,将烤好的鱼先给了豆腐,这小子怕我跟他抢,拧着鱼找了个远离我的位置,吃的啧啧有声。

我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正打算教育一下豆腐不能吃独食,猛一抬头,却发xiàn

顾文敏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唇瓣抿的很紧。

视线对视的刹那,她神情软化了一下,微微扬起唇角,轻声道:“现在能说说,你们进山,到底是干什么的吗?”

我早知她会有此一问,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挑了个不痛不痒的理由,道:“如果我说我们俩是进山挖人参的,你信吗?”

“人参?”顾文敏修长的眉毛微微一皱,声音透着疑惑,道:“来这儿挖人参?”

我也不求顾文敏能完全相信,只要能对付过去也就行了,到时候在半路上,再想个办法甩开她,拍拍屁股走人,最好不过。

一边想,我一边道:“我们俩就是倒腾野人参的。这东西暴利啊,挖个三五棵,就够我吃一年的了。现在物价上涨,不弄点儿外水,这生活可太艰难了。文敏啊,一看你就不是缺钱的主儿,但咱们哥俩不一样,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嗷嗷待哺,外加一个天天逛淘宝的败家老婆,不想办法捞钱,就要去大街上要饭了。”

顾文敏闻言,挑了挑眉,诧异道:“你有媳妇儿了?”

我一愣,心说自己讲了一长串,她怎么就记住这个了?不等我开口,顾文敏便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冷淡下来,缓声道:“挖人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你挖人参不去长白山,跑这地方来,是不是走错路了?”

我看她似乎有点儿信了,便立kè

使劲儿吹,道:“这你就不懂了。长白山是出产人参的宝地,但那地方现在都快被参客挖空了,早就难见人参的影儿了,反倒是这些人迹罕至的峡谷深山,最容易寻找。我来的时候就听人说,这武陵山脉,乃是龙盘虎踞,灵气所钟之地,宝山深处,山珍无数。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蒙解放怒砸参神庙,老娘一命归天’的故事?”

顾文敏摇了摇头,我见已经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便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决心将她侃晕了。我这人平时虽然不多话,但真zhèng

该说话的时候,能说的黄河断流,长江倒退,这都是走南闯北练出来的,要不是那个人,我还真懒得开口。

当即便给她讲起了怒砸参神庙的事儿,顾文敏很快被吸引进去,也全然忘了再问其它。

据说全国刚解放那会儿,靠山吃山,武陵山有很多山民靠挖山珍为生,比如什么黑珍、蘑菇、人参、芝草一类的东西。

当地有一间参神庙,供奉的乃是一个须发皆白的的参翁。据说这个参翁乃是个成了精的老参,时常幻化成老者形态,在山间行走。老参心地善良,若在山里遇到什么身染病气之人,便会拔下自己的几根头发送与那人。头发一拔下来,便化为参须,熬汤服用,百病全消,是以当地人修参神庙供奉,要进山挖山珍之前,或者家里有什么疾病的,都要去参庙里祭拜,十分灵验。

当时已经开始打击封建迷信了,只是还没有那么严格,因此大家该拜的照样拜。有个叫蒙解放的,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但对老娘却是十分孝顺。

他娘得了重病,药石无灵,蒙解放起了歪心思,心道:人说吃了成精的参,能增寿添福,与彭祖同寿。如今娘亲病重,我和不去将那老参抓来?

这么一想,他便在参神庙中蹲守了几日,一日夜半,果见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翁朝庙中行来,老翁问他有什么所求,蒙解放张口说了句话,声音非常小。

老参听的不分明,于是又上前一步,谁知前方的稻草下,竟然全是芝麻油。

当地民间有说法,认为凡是植物一类的精怪,都怕芝麻油,踩上去就会现出原形。那老参被稻草蒙蔽,一脚踩上去,霎时惨叫,化作一棵老山参,兀自在地上挣扎不休。

蒙解放立kè

脱了衣服,裹了老山参,急匆匆奔回家里,喜道:“娘,这下你有救了,咱们母子吃了老参肉,必然能学彭祖,活个七八百年。”说罢抖开衣服准bèi

准参,结果打开一看,里面哪有什么人参,居然是一堆狗屎!

蒙解放心知被参精耍了,一怒之下砸了参神庙,结果回到家时,却发xiàn

老娘已经一命归天,脖子上带有淤痕,显然是被勒死的,再凑近脖子一闻,还可以闻到人参的气味儿。

顾文敏听的津津有味,说道:“这么说,是那老参精将他母亲勒死的。冤有头债有主,他怎么不找蒙解放,而是找他母亲报仇呢?”

我心说:这你就得去问那个老妖精了。嘴上却道:“养不教,父之过,蒙解放父亲早死了,这帐当然就算在他母亲头上了。这个故事告sù

我们,自己的孩子一定要教好,否则惹了祸,还要连累父母的。这凡是有老参精的地方,必然出人参。这个蒙解放的事,姑且不论真假,但那参神庙却是真zhèng

存zài

的,所以,来这里挖人参,肯定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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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单独行动

说话间,顾文敏手里的鱼烤透了,折了木棍儿当筷子,我俩一边吃一边聊,一条大鱼,很快就消灭的一干二净。三人补足了睡眠,吃饱喝足,身上的皮肉伤也都不打紧,歇了十来分钟,便收拾包袱继xù

上路。

趁着顾文敏收拾包袱之时,豆腐悄悄问我:“咱们真跟顾大美女一起走?”

我侧头看了看,见顾文敏在专心打包,便压低声音说道:“当然不能,途中想办法甩开她。”她一个女人,若跟我和豆腐失散,想必也不会再有勇气一人前往。

豆腐嘶了口气,悄声道:“万一她一个人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可咋办?”

我反问道:“如果让你一个人回凤头村,你能不能回去?”

豆腐立kè

拍着胸脯,压低声音道:“那还用说,简单啊。这这地虽然是深山老林,但也没见有什么棕熊老虎的,能出什么事儿?”

我道:“这就对了。首先,她跑的比你快;其次,她身手比你好;最后,她脑袋瓜子还比你聪明;连你都有信心一个人回去,你以为她离开我们,会被山里了老虎吃了不成?”豆腐被我说到了痛处,脸顿时皱成了包子,拉耸着脑袋背上包袱,我们三人朝着峡谷前方而去。

那两人一路上也不避讳,并没有往峡谷中央走。在峡谷里,越是靠里面的地方,越是一些猛兽的栖息地。那两人很聪明,一路都是沿着峡谷边上往前走,留下了不少踪迹,行进的路线,俨然也是峡谷尽头的位置。

顾文敏不清楚具体地点,一路上搜索着林胖子二人留下的蛛丝马迹,但我和豆腐却是知dào

的,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摆脱她。

这一路前行,很快便到了夜晚,距离峡谷的尽头处,也没剩下多少路程。晚间,我们三人扎营。由我和豆腐轮流守夜,顾文敏则在帐篷里睡觉。

约摸半夜,我估计她已经睡的深沉,便偷偷叫醒了正流口水的豆腐,让他赶紧收拾东西走人。豆腐还显得有些不舍,压低声音道:“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不仗义了,对待美人儿要像春风般的温暖,这么一走了之,顾大美女醒来后,该多失望啊。”

我道:“现在对她温暖了,以后怎么办?等她发xiàn

了我们的身份,万一要告发我们怎么办?难不成你还能杀了她灭口?”

豆腐怂了,说不出话来,当即爬起来收拾包袱。我俩没有惊动顾文敏,打着手电筒,趁着夜色连夜前行。好在峡谷边缘也没有什么猛兽,我俩在夜风中前行,自然是苦不堪言,但一想到能摆脱顾文敏,了却后顾之忧,也只能咬牙坚持,直走到天色放晓之时,我们已经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豆腐更不用说了,扒着一棵树,喘道:“不走了,说什么也不走了。除非你杀了我。”

我此时也是口干舌燥,双腿打颤,心想顾文敏这会儿八成已经醒了。我和豆腐不再她身边,她一个姑娘,继xù

追上来的可能性很低。

此刻,我们前方有一条溪流,源头出就在不远处的山脚下,从底下涓涓涌出,绕着山石,白浪翻飞,一路朝下奔去。

那山便是我们此次的目的地,也就是凤凰转颈之处。

林胖子二人,一看就是外行,只知dào

听信神泉之说,寻找公主墓,却不懂观察山水气势,注定要大费周章。这会儿,那两人想必还不知在山中的哪个地方转悠。

他们不知dào

墓的位置,我心里却是有谱的。按照爷爷工作笔记上所言:凤凰转颈,其颈成三山合抱之势,适合埋葬地位崇高的女性。我们只需翻过山头,到达山的背面,自然一览无余。

当即,我便对豆腐说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走不动也要走。咱们争取在今晚入夜之前翻过山头。如果不出所料,卫光头他们,应该就在山背处。只要一汇合就万事大吉。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那个林胖子和那个蛇蝎任美女随时都有可能窜出来。如果你真想成为尸体,就在这儿趴着吧。”

说完,我灌了两口山泉水,随手拿出携带的干粮吃起来。豆腐脚底已经磨成了水泡,水泡破了后,黏糊糊的粘在袜子上,他脱了鞋袜将脚泡在水里,嘴里疼的嘶嘶抽气。

我一看就有些过意不去了。这小子以前家境好,没受过这些罪,说来也都是为了我。这么一想,我便把干粮给他递过去。一天一夜没怎么入睡,我到还好,我这个人属于夜猫子,以前在酒桌上与合zuò

伙伴喝酒的时候,能来两个通宵都不带重样的。

豆腐叼了块饼干在嘴里,吃着吃着,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我看这情况不行,豆腐的身体素质,根本吃不消这样高强度的前进,万一这小子被我折腾的猝死了该怎么办?

这么一想,也只能叹了口气,踹了他一脚,道:“成,咱们先睡一觉,三个小时后再动身。”豆腐闻言感激涕零,发誓今后要好好锻炼身体,洗心革面,从新做人。我俩在溪水边,找了个干燥的地方睡觉,手机什么的都已经没电了,也没有闹钟,醒来的时候比原计划多睡了两个小时。

我心里暗恼,准bèi

叫醒旁边的豆腐,结果侧头一看,包袱还在,但是人没了。

豆腐胆子比较小,深山峡谷的,他不敢离我太远。

我以为他可能是放水去了,所以一边收拾包袱,一边在原地等着。潮湿的溪流边,可以发xiàn

一串很明显的脚印,顺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小灌木丛延伸而去。我等了几分钟,不见有动静,便朝着灌木丛的方向喊:“小豆啊,你又不是大象,至于这么久吗?”

半天不见有人回应,我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详的感觉。豆腐这人嘴上从来不认输,他今天没有顺嘴顶回来,实在是件奇怪的事儿。

想到此处,我心知不好,立kè

朝着灌木丛的方向而去,扒开灌木丛一看,里面还有豆腐遗留的大便一堆,臭不可闻,人却不知跑哪儿去了。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豆腐不会瞎窜,那他去哪儿了?我顺着灌木丛一看,发xiàn

脚印转了个弯而,竟然是朝着和我们目的地相反的地方移动了。

那片区域就属于峡谷的中央地带,那种地方猛兽最多,就豆腐那老鼠胆,打死他也不敢一个人去。瞬间我就觉得不妙,立kè

背着包袱,拿起枪支,顺着脚印追过去。

没追几步,便在豆腐的脚印旁,又看到了另外两对脚印,一大一小。我结合着情况一想,顿时就明白了,这一大一小的脚印,肯定是林胖子和任小美女的,根据脚印的情况来看,他俩是一路追着豆腐去了。

或许不该叫追,到有点儿像是豆腐可以将他们给引开了。

豆腐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小子虽然会开枪,但手底下根本没有准头,和林胖子一枪打爆山鸡脑袋的水平相比,那可差太多了,这要是被林胖子两人给追上,那还不是任人宰割了?

想到此处,我也不敢大意,立kè

顺着脚印一路追过去,不多时,便听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谩骂声:“姓林的胖子,有本事你解开窦爷爷的绳子,光明正大的和老子干一架。”

我嘶了一声,停下身形,躲入树丛间,探出脑袋观望。只见豆腐被人五花大绑在一个树上,背对着我而站的,是任小美女和林胖子,两人的后背对着我,毫无防备。

我一看这情况,心里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根据之前脚印的状况,林胖子两人,最先是朝着我和豆腐休息的地方而来。豆腐当时躲在灌木丛里放茅,手头没有武器,而我又在睡觉,这要是突然对上林胖子两人,肯定毫无还手之力。

他估计是想到这一层,所以提起裤子,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吸引了林胖子二人的注意力,现在却是被逮住了。

第六十五章 内斗

只听林胖子阴笑道:“小子,嘴皮子倒是很利索,今天大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光明正大。”说完,手里的手枪,一下子朝着豆腐砸了过去,豆腐整个脸都被打偏过去,嘴角流出血迹,疼的嘶嘶抽凉气。

我一见,顿时怒从心头起,心里什么也不想了,趁着林胖子两人完全无所察觉,当即举起了猎枪,对准林胖子的后背,正打算扣动机扳,那任小美女居然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猛然转过身,盯着我所在的地方,喝道:“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给姑奶奶我滚出来!”她一边说,却是猛的抬起了手枪对准我这边。

这女人端的是心狠手辣,说话间,便扣下了机扳,不给我丝毫喘息的机会,千钧一发间,我侧身一滚躲了过去,却在这时,头顶上方,猛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抬头一看,我只觉得腿都软了,原来我头顶的正上方,不知何时,居然盘庚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

原来那任小美女并非发xiàn

了我,而是看到了我头顶树杈上的大蛇。

此刻它就在我头顶上,一时吓的我不敢动弹。心说老天爷,这地方怎么这么多蛇。什么鬼王遇龙,鬼王遇蛇还差不多。

那任小美女砰砰数枪朝着大花蛇打去,但那蛇游走的很快,非常不好瞄准,并且似乎会记仇一样,游走下树后,对躲在一旁的我视若无睹,反而凶狠的朝着任小美女两人游走而去。

那大蛇色彩斑斓,一看就是有剧毒的。豆腐向来最怕蛇虫鼠蚁,被绑在树干子上双腿发抖,干嚎道:“救命,救命!”他这一嗓子,嚎的人耳根子发酸。林胖子两人枪法再好,对这条灵活的毒蛇也束手无策,并且离奇的事,居然有更多的毒蛇从各个草丛里游走出来,纷纷盯着林胖子和任小美女,似乎对我和豆腐都不感兴趣。

这就有点儿奇怪了,难道连这些蛇也能分辨出,我和豆腐才是好人?

这么多蛇齐齐冒出来,林胖子脸色一变,骇道:“它们……它们怎么针对咱们两人?”

任小美女此刻也不开枪了,脸色不善,道:“在金脉里,你是不是动过那人蛇身上的东西?”林胖子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猛的往怀里一摸,骇道:“不好,那东西消失了!”

任小美女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骂道:“我说过,让你不要贪图那种东西。那玩意儿遇热就化,你身上沾染了人蛇的气味儿,附近的所有蛇类,都会对你发起攻击!”

我虽然不知dào

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但听到这儿也明白过来,看来是林胖子拿了那人蛇尸体上的某些物件,沾染上了人蛇的气息,所以才会受到蛇群的围攻。

看来那人蛇虽然被称为蛇,事实上却是蛇类的敌人。

这时,便听林胖子六神无主,慌张道:“这该怎么办?如何是好?你快想想办法。”任小美女忽然笑了笑,娇美的脸蛋如同盛开的春花,红润的嘴唇里,却柔柔的吐出了一段令人心寒的话:“你沾染了人蛇的气味儿,跟着我也是个累赘,不如就在这里歇着吧。”

“你……”林胖子反应过来,神色大变,举枪欲打,却被任小美女抢先一步,枪法极其准,一枪打在了林胖子胸口位置。

一阵血水喷溅,林胖子惨叫一声,手枪滑落,尸体砰的栽倒在地,稍微靠近些的毒蛇,立kè

扑上去撕咬。任小美女趁着这股喘息之机,立kè

拔腿就跑,只余下豆腐依旧被绑在树上。

此刻,我周围遍布着毒蛇,但它们对我没什么兴趣,全都聚集在了林胖子的尸体上,我立kè

跳出灌木丛,解开了豆腐身上的绳索,二话不说,扯着他拔腿就跑。谁知就在此时,一只手却猛然抓住了豆腐的脚腕,我俩低头一看,却是那林胖子,睁大着双眼,身体不停的抽搐,嘴里赫然有一条花蛇正在往里钻,喉咙发出古怪的声音,似乎是在说,救命。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道:“咱、咱们要不要救人?”

我没吭声,一脚踢开林胖子拽着豆腐的手,捡起地上掉落的手枪,直接朝着他脑门上补了一枪,一道红浆喷射而出,林胖子眼一瞪,头一歪,断了气。

豆腐受了很大的刺激,我一路扯着他回到之前的扎营地,这小子都还没缓过来,哆哆嗦嗦的说道:“老陈,你、你杀人了。”

我踹了他一脚,冷冷道:“我就算不开枪,他也活不了,我这是在做善事,送他上路,反而少受些折磨。”

豆腐估计也明白过来,于是也没有在我开枪的问题上纠结,他脸肿的老高,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道:“那姓任的,居然……居然对自己的同伙都能下手,她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看着豆腐大受刺激的模样,不由道:“在利益面前,良心算个屁。人就是这样,相安无事,能互相帮zhù

之时,可以称兄道弟,呼朋唤友;大难临头,觉得你累赘无用之时,就能踢飞在一边,该怎么捅刀子,就怎么捅刀子。那女人的举动,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她要是会救林胖子,那才叫意wài

。”

豆腐神色已经缓了过来,闻言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你这个想法太偏激了,也有人是不计较利益的,人之初,性本善嘛,你的说法有点儿心理扭曲,我要反驳你。”

我道:“反驳无效。好了,咱们不要为那两个人伤脑筋,这不关咱们的事儿。时间不多,还是赶紧上路,争取在入夜前翻过山头。”

我和豆腐没再继xù

想林胖子的事情,开始攀登眼前巍峨的青山。豆腐平日里很喜欢瞎扯,今天估计是受了刺激,一路上闷头赶路,一声不吭。临近入夜时,我们到达了山顶,但此时已经天昏地暗,朝凤凰转颈处望去,只余下黑幽幽一片,什么形势也看不清楚。

我俩在山洞处发xiàn

了一个背风的凹陷处,升起篝火准bèi

过一晚。

我平时嫌豆腐话多,这会儿他一声不吭,我反而觉得不习惯了,刚想开导他两句,便听豆腐一本正经的说道:“老陈啊,你这个思想不行,你得阳光点儿。”

我心说,原来这小子还在琢磨白天的事儿,不等我开口,豆腐看了我一眼,嘀咕道:“你白天这么一说,我心里有些毛森森的。”

我有些不解,心想这小子又在瞎琢磨什么?于是问道:“你干什么亏心事了?”

豆腐哭丧着脸,道:“无法提供帮zhù

,又总是当累赘,我怎么感觉,你说的是我。”

我忍不住被他气乐了,道:“原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既然不想当累赘,是不是该表现一下?”豆腐道:“怎么表现?”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只刚捉回来的山鸡,道:“把鸡杀了,让我省省心,吃顿现成的。”

豆腐看了看那山鸡,又看了看我,最后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杀生。”对于他的秉性我太了解了,不错,他从来不敢杀生,但吃的时候绝不嘴软。

我心知靠他是靠不住的,便自己割了鸡脖子放血,开膛破肚,洗剥干净,架在火上烤起来。虽是夏日,山顶夜间却十分寒凉,我俩填饱肚子,便轮流休息。

守上半夜的是豆腐,我一躺下,就睡的天昏地暗。白日里的疲惫,让人在睡梦中完全放松下来,对于身外事一概不知。也不知多久,豆腐摇了我几下,将我摇醒,示意要换班了,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是凌晨两点钟。接过豆腐的班,便坐在火堆旁烤火,豆腐一倒下便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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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掌手

此刻正是凌晨,万籁俱静,黑夜里传来各种不知名的鸟叫。夜晚寒气很重,豆腐那小子估计守夜的时候将火烧的比较旺,因此现在柴火有些不够。

我想着上半夜也没出什么事故,便准bèi

去附近寻些柴禾,免得烧到中途断了火,那可就遭了。

这里是山顶,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以灌木居多,山洞外不远处便是灌木丛,柴禾收集起来很方便,唯一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的便是这里的蛇很多。

我以前经常进山,对各种蛇虫鼠蚁并不陌生,但我从没有见过哪座山里有这么多蛇,仅仅是收集柴禾的功夫,就见到了两天小蛇,盘庚在灌木下,树丛一动,便呲溜溜的爬走,不见一丝踪影。

这种情况有点不太正常,我不由想起了关于鬼王遇龙墓的事。

按照姓任那女人所说,拥有八鲤斗蛟镇海石的,乃是明朝一位名叫格格尔的外族陪嫁公主。而这个公主墓,又为什么被称为遇龙墓?

民间将蛇又称为小龙,当初制作鬼王遇龙杯的人,难道并非指真龙,而是指这里的蛇类?

这些蛇,和公主墓又有没有联系?

看来,事情的真相,或许只有卫光头清楚,毕竟当时只有他看懂了鬼王遇龙杯里的信息。那姓任的女人,虽然杀死了林胖子,但根据他们当时在金脉里的对话来看,她手底下应该还有人,或许正朝着这个地方赶过来,我现在毕竟和赵二爷是一伙儿的,这个格格尔公主墓,又事关诅咒,若被那女人破坏,事情就不妙了。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转过,我大脑也更加清醒起来。越是这种时候,便越觉得耳聪目明,忽然,黑暗中,我仿佛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正朝着我靠近。

那声音很远,起初我甚至以为是幻觉,但随着脚步声的不断逼近,我不由清楚的意识到,真的是有人来了。但如果是有人,在这么黑暗的环中,他肯定会带着光源,比如打着手电筒,甚至举着火把。可是,我的前方,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漆黑一片。

不过我确信那脚步声不是我的幻听,此刻情况不明,我心下不由警惕,当即熄灭了手电筒。光芒消失的刹那,我听到前方传来一个声音,显得很痛苦,抽了口气,闷哼一声便没有响动,随后便是砰的一声响,似乎是人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就再也没有动静。

我等了半晌,不见醒动,心知那人应该出了什么事,当即打开手电筒,向前摸过去,顺着手电筒的光芒看去,只见前方十来米开外的地方,伏趴着一个人。

走进一个,那人不是卫光头,而是一个我完全没有见过的人。

我将他翻过来,只见此人身形消瘦,面色枯黄,年约四十岁左右,最奇特的是他那一双手,手掌同样消瘦,但十根手指都很长,每根手指,都可以轻易的看见发黄的老茧。

我虽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就凭这双手,也猜出了他的身份。

盗墓是个技术活。陵墓的选址、构造、机关都需yào

付出很多心血,而盗墓贼要想取得墓中的宝物,就要了解陵墓的选址秘诀,建筑结构,甚至得会制作和破解机关。这机关的破解,是一门技术,熟通这门技术的,行话叫‘掌手’。

掌手和掌眼不同,掌眼懂的东西更多更杂,而掌手只需yào

懂一样,那就是机关。

近代最出名的一位掌手,是洛阳的孙财神,我爷爷笔记中曾提起过一件关于孙财神的趣事。孙财神有一双号称为‘半毫’的手。

有人可能觉得奇怪,人有绰号就算了,怎么手还有绰号?这个故事特别有意思。这孙财神也是个盗墓挖蘑菇的,不过他一般不单干,都是找人搭伙干,在队伍里主要负责破解机关,他那双手,任何机关一摸就透,十分灵巧,据说他所摸过的东西,就会过手不忘。

摸一只碗,那么这只碗的大小、尺寸、重量、甚至表面瓷绘的花纹,都能了然于心,不会忘记。他这人是个妻管严,怕老婆,但色心不改,总是背着老婆去逛窑子。

他老婆哪里不知dào

他的性格,一直想教xùn

教xùn

他,但苦于没有证据,老话说的好,捉贼拿赃,捉奸捉双。他老婆想了个主意,到了翠云楼盯梢。

很快,孙财神晃着八字步,去找他最喜欢的小桃花开房谈心,他老婆收买了小桃花,自己钻进了被窝里。孙财神进门一看,嘿嘿淫笑,说:“小美人,你可真心急,我才刚来,你就在床上等我了。”说完色眯眯的跳上床,房间里光线昏暗,他也没看清对方的脸,上去就扒衣服,一把握住了对方的奶子。

一握就绝对不对劲,叫道:“不好!有点儿小,还差半毫米,不是小桃花,是我老婆!”他老婆一掀被子,揪着他的耳朵骂:“好你个挖坟的老鬼,整天背着我在外面乱来,还敢嫌我小,老娘今天不打的你满脸笑春风,你就不知dào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他那老婆五大三粗,一膀子力qì

,将孙财神揍的鼻青脸肿,从此有了个‘半毫’的绰号。

这双一摸就知分寸的机关手,乃是父传子、师传徒的本事,要想练出来,非一日之功。据说练指力时,每个手指上各坠一块沉沉的铁铅,完了用这几个手指去弹古琴。

铁铅沉重,手指僵硬颤抖,弹琴肯定走音,得练到指缠铁铅,音如流水才算圆满。

眼前这男人,一双‘机关手’十分明显,我心中立kè

有了分晓,想必此人,定是卫光头所请的帮手之一,他怎么会倒在这儿?难道是卫光头他们出了什么变故?

我连忙伸手去探他的气息,好在还没有断气儿,伸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也不知是怎么晕过去的,当即,我只能先带他回山洞。

进了山洞,我弄醒豆腐,也顾不得跟他解释,让他开了水壶,给这机关手灌了些清水,又是掐人中,又是敲背心,半天人才缓过气来,咳嗽了几声,悠悠转醒,语气虚弱的说:“哎哟……我、我这是在哪儿?”

豆腐将脑袋凑过去,说道:“我是牛头,他是马面,我们俩带你回老家。”

机关手眨了眨眼,哪里会上豆腐的当,呻吟几声,道:“我明白了,二位想必是陈兄弟和窦兄弟,幸会幸会。”

豆腐想吓唬人,结果人完全不上当,他有些挫败,问道:“你怎么认识我们俩的?”

机关手说道:“卫兄弟说了,如果遇上两个男的,一个面冷,一个面热,一个冷静睿智,一个胡闹不靠谱,肯定就是你俩。”说完看着豆腐,道:“窦兄弟啊,你也太不靠谱了,就算你长得像牛头,这位陈兄弟也不像马面啊。”

我听完,对此人好感大增,说道:“看这位老哥就是明白人,你大半夜的,急匆匆上山头,又忽然晕倒在地,究竟出了什么事?”

机关手猛的一拍额头,道:“出事了,卫兄弟他们三个被困住了,我这不是逃出来搬救兵吗?”被困住?我心中一惊,心说莫非卫光头他们已经进了古墓?怎么会被困住?这么一想,我不禁道:“就算是有机关,有你在,也应当无事,他们是怎么被困住的?”

机关手神情急切起来,立kè

跟我们两人说起了事情的原委,我和豆腐听完,只觉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山中竟然还有如此离奇古怪之事。

第六十七章 追踪

卫光头此行,一共带了三人,机关手姓冯,道上人称‘冯鬼手’,一双机关手出神入化;另一人身手了得,擅长使用一柄钢刀。

这钢刀,据说还是一件辟邪的古物,不管是用来砍人还是砍粽子,都是得心应手。其主人是个倜傥利落的汉子,叫吕肃。据说他祖上还是民间抗日英雄,祖传钢刀绝技,当年用那把钢刀,砍死过不少鬼子,传到这一辈,不知为何走上了挖蘑菇的路。

第三个人叫罗德仁,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但此人心思很灵敏,足智多谋,凭借着他的聪明,已经在道上混了十来年,大有名气。

当时,卫光头接到消息,此次行动被一伙儿条子给盯上了,原计划是带着我和豆腐一起走,后来不得不四人临时启程,未免手机被监控,因此事后连手机都没有用。

几人乔装打扮,改头换面,由卫光头靠着鬼王遇龙杯里的信息,带着三人一路往凤嘴村而去,这一路的艰辛自然不必说。

三人在白天到达了凤嘴村,那是个早已经破烂不堪,连正经房屋都没剩下几间的古村。与其说是村,到不如说是遗迹好一些。

这四人自然不懂得什么望气发墓,因此要想找到墓的准确地点,就得下探铲摸索。当然,山头那么大,也不是瞎摸索,否则到处打洞下铲,那得打到猴年马月?

下探铲找墓,不是到处打洞碰运气,而是要结合历代的葬俗来判断下铲的大体位置。

自汉代以后,就有葬山不葬顶,埋坡不埋岭的葬俗,包括现在都一直沿用。

中国的葬俗,繁复杂多,涉及广泛,非一语可以言说,但总归起来,也有一套规矩,这些规矩被盗墓贼千年总结下来,形成了铁一样的定律。

这个在行业内有句口诀:春秋战国山顶找,秦汉皇陵山岭捞;东汉南北在山腰,隋唐粽子坡下寝,明清见气就起灵。

这句口诀流传广泛,意思很明确:春秋战国的墓,埋在山顶高处,秦汉则在山岭,讲究开山为陵。东汉和南北魏晋时期的墓葬,大多埋在山腰;隋朝、唐朝至宋朝,则一般在山腰坡下面。

明清时期,墓葬形式更为广泛,对于具体地点就没有那么死板,遇见好穴就下葬,但总体来说,还是遵从‘葬山不葬顶’的原则。

这几句盗墓贼千百年来总结出的口诀,在第一次‘招安’后,紧跟着便传入了考古队,并且广泛运用,屡试不爽,气的盗墓贼一个个咬牙切齿。

四人到达凤嘴村时是白天,盗墓挖蘑菇,一般都是趁着夜间干活,好避开人。但这深山里,没有人烟,也不用忌讳,几人立kè

开始找墓。

遵从葬山不葬顶,埋坡不埋岭的葬俗,几人将这个公主墓的位置,锁定在了山脚以下。

在鬼王遇龙杯中,卫光头得到过一个信息,那就是墓前有神泉,也就是说有一处水眼或者湖泊一类的东西,按照这两个标准,然后再下探铲,墓室的位置,应该很容易就可以找出来。

几人收拾了吃食,便带着工具下山,寻找有水眼的地方,很快便发xiàn

了一处湖泊。

那湖泊并不大,周围遍布着芦苇,水面雾气蒙蒙,隐约可听闻水鸟的声音,犹如仙境。

卫光头拥有很丰富的经验,他结合那处湖泊的位置,然后测量高度和山势,估算出了两个位置,让众人在这两个位置上打‘梅花洞’。

梅花洞五个孔为一组,用来探测墓穴的位置,卫光头等人打了一下午的梅花洞,将两个位置摸了个透,探洞打了数百个。卫光头蹲着身体,将探铲带出来的土,一一放在眼前观看。

看土辨穴是卫光头的拿手好戏,可惜他看了一下午,眉头一直紧皱,直到快要入夜,两个地方也布满了探洞,卫光头才叹息道:“这两个位置都没有,看来咱们估计错误。现在时间已晚,回村里过一夜,明天再继xù

。”

几人一下午功夫虽然功亏一篑,但也没有太失望,毕竟大体位置已经确定了,剩下的探墓,需yào

的就是耐心,盗墓这一行,不仅得有技术有胆量,还得能吃苦,耐得住寂寞。

几人扛着工具回风嘴村,进了村后升起篝火睡觉,为了安全起见,防止山间有什么蛇虫猛兽,几人轮流安排了守夜。

守夜第一班的就是吕肃。

此人身体修长挺拔,肌肉精悍,时常面带笑容,显得温文儒雅,背后的一柄钢刀却是威力无穷,他坐在篝火前,钢刀插在一旁,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夜色浓重,一转眼就到了换班的时候,冯鬼手是第二班,他被吕肃叫醒,打着哈欠起来守夜。此时正是刚醒,睡意未褪,眼色迷蒙,朦胧间,忽然看见村子尽头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这村子,其实早已经只剩下残留的石基,余下的便是几间歪歪扭扭,破了一半的木房子,其余地方空旷一片,被树木和各种植物占领,视线很不开阔。

这大半夜,猛然看见几个人影,冯鬼手睡意一下子就醒了,但他是个警惕的人,心想难道是条子追上来了?若真是如此,自己一个人可对付不了,当即叫醒了卫光头等人。

所有人中,只有卫光头带了手枪,盗墓的人一般不带热武器,因为下了墓,容易遇见的危险,大多是来自于蛇虫鼠蚁一类,再不然就是粽子,不管是哪一样,枪都无法对付,因此挖蘑菇时,更多的倾向于冷兵器,比如吕肃的钢刀。

卫光头手里带着的手枪,估计是用来防备条子的,几人醒了后,冯鬼手示意他们朝村子尽头的地方看,几人立kè

看到了那几个鬼祟的人影,睡意顿消,四人都是老手,没人说话,由卫光头打了个手势,便迂回着,悄无声息,朝那几个人影靠过去。

黑暗中,那几个人影,仿佛发xiàn

了卫光头四人的用途,立kè

掉转身往山下走,四人忙追了上去。黑暗中,只见前方黑暗中的人影,身形模糊不清,男女不辨。几人一番猛追,追着追着,头脑机灵的罗德仁,忽然一摆手,道:“不对,前面那些人,手里既没有火把,又没有手电筒,他们是怎么看路的?如何在黑暗中一路疾行?甚至咱们都追不上?”

罗德仁这么一说,其余三人猛的反应过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错,我们打着手电筒,在黑夜中尚且难行,前方的人影,完全没有光源,他们是怎么辨别路径的?难道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四人心中齐刷刷浮现了这个念头,而就在此时,前方模模糊糊的人影,也猛的停了下来,那模样,仿佛就是在等卫光头一行人追上去似的。

事到如今,谁还敢追?

这几人都是倒斗挖蘑菇的老手,胆子自然不小,但也不是冲撞鲁莽之辈,明知有问题,自然不可能这时候追上去,一时间,黑暗中,两拨人齐刷刷的挺下。

前面的,究竟是人是鬼?

卫光头是这次的‘投资人’,队伍里的掌眼,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静默了片刻,抬起手枪,朝着前方黑暗中开了三枪。虽然黑夜里不好瞄准,但前方的几人靠的很近,这个几率,瞎猫都能碰上死耗子。

谁知三枪过后,前方的那几个人影,依然不为所动,仿佛子弹根本就没有打到他们,但这根本不可能!

卫光头也是见多识广,心想:莫非前方的东西,真的不是人?

他不由侧头,对吕肃说道:“吕爷,该您上了。”吕肃手里的钢刀,乃是祖传的,几百年来,刀上也不知沾染了多少人血,绝对是一把凶刀,据说凶刀可以辟邪,这刀最大的用处就是砍粽子,一刀下去,甭管多坚硬的粽子,都能脑袋分家。

第六十八章 鬼影儿

卫光头心知前方的东西并非是人,便让吕肃出面。有道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吕肃此人身手了得,当即手提钢刀,朝着前方的黑影冲出。

仿佛是感应到了吕肃手里的钢刀不同寻常,黑暗中,那几个模糊的人影,仿佛受到惊吓一样,齐刷刷的猛的回头。这一回头,将所有人吓了个够呛,只见黑暗中露出了几张白花花的脸,脸上涂着腮红,漆黑的眉毛血红的嘴,哪里是什么活人,倒像是过去皮影戏里画的人物。

此刻黑暗中,那几章白惨惨的脸,齐刷刷注视这逼近的吕肃。吕肃此人也是胆大,都已经离的这么近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即一刀横砍过去,将那几颗白森森的脑袋砍飞。那几个黑影脖子里瞬间喷发出一阵腥臭,随即噗通倒地。

几人心有余悸,凑上前细看,借着手电筒的光芒,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地面上躺着的,赫然是几个皮影儿,薄薄一张,已经没了脑袋。

吕肃惊道:“这是什么东西?”

卫光头胆大,蹲下身,捏起其中一个皮影,凑到鼻子下一闻,脸上竟然露出喜色,道:“原来如此。”他历来见多识广,于是跟众人说起了其中的缘由。

原来他低头一闻,便在皮影之上闻到了尸气。盗墓也讲究望闻问切。所谓的望,就是望山形、观风水;闻就是闻土里的气味儿,比如土中如果有古墓,那么探铲带出来的泥土,气味儿肯定不一样,这个得靠日积月累的经验才能闻出来;而问,则是指寻找古墓前,询问搜集一些当地的传说或者消息,用来作为辅助的线索;切则是指利用探针、探铲等工具快速给古墓定位的本事。

卫光头‘从业多年’,闻功可是练到家了,他在皮影儿上闻到了尸气。这尸气,乃是常年和尸体处于一起才会沾染上的,而且气味儿淡,但风吹不散,显然沁润已久。这说明,这个皮影儿不仅年代久远,而且一直是埋藏于古墓之中的。

关于皮影儿成精这一传说历来数不胜数,事实上不是皮影儿本身成精了,而是古墓里的尸气浓郁,旧时又有活人殉葬的习俗,陪葬的死尸怨气难消,附着于皮影之上,是以皮影儿可以穿土而出,夜间出来活动。

卫光头对几人说道:“这皮影儿,必定是从遇龙墓中走出来的,咱们跟着它们,定能找到古墓所在。”

吕肃道:“它们一直是朝北坡下而去,似乎就是往白日里那个湖泊的方位,可我们白日里分明已经探过地形,那片地方,根本没有古墓。”

卫光头皱了皱眉,也吃不准是怎么回事,夜深天暗,最后也只能决定,一切等天亮再说。几人正准bèi

回凤嘴村,忽然便觉得身后吹来一阵冷风,那冷风一吹,地面上倒下的皮影儿,居然又被吹的站了起来,身体在风中扭曲,刷刷作响,而那几颗被砍飞的薄薄的脑袋,也被风吹的在几人周围四处飘舞,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被风扭曲成各种诡异古怪的表情,一时间情形极其骇人。

冯鬼手吓了一跳,而吕肃则举起辟邪的祖传钢刀迎上去。谁知就在此时,那阵忽如其来的冷风猛然加强,冯鬼手的身体,瞬间被一个皮影儿黏上了,那一瞬间,他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眼前发黑,等到再睁开眼时,却发xiàn

吕肃的钢刀正朝自己挥过来。

怎么回事?

冯鬼手大惊,转头一看,却见罗德仁道:“不好,老冯出事儿了!”那罗德仁怀里护着的人,不正是自己吗?

冯鬼手紧接着又一低头去看自己现在的身体,赫然是一张薄薄的皮影儿。

转瞬间,吕肃钢刀已至头顶,冯鬼手下意识的一躲,身体便借着冷风飘起来,恰好飘到了罗德仁身上,紧接着,冯鬼手感觉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他又恢复了原样,只不过,旁边的罗德仁,却倒在了地上,那张皮影儿,就站在罗德仁旁边,吕肃的钢刀一横,又斩向了那个皮影儿。

冯鬼手连忙阻止,道:“住手!”他突然出声,吕肃手下钢刀一顿,急道:“住什么手,赶紧砍死这些东西!”他话音一落,另一边的卫光头也被皮影沾上,紧接着卫光头就倒下了。

冯鬼手立kè

明白过来,这个皮影儿沾上谁,就会和谁调换身份,如果不及时阻止,自己这几人,只怕最后都会变成皮影。

但……已经被皮影儿沾上的人,该怎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众人明白过来后,都不由的害pà

,谁也不想变成皮影儿,当即便纷纷往自己身体里钻,一回到身体里,其余的皮影儿又会粘上来。一时间众人就如同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里,不断在皮影和人之间转换。随着情况越来越混乱,渐渐地,众人几乎已经分不清,身边的人和皮影,到底是自己的敌人,还是自己同伴。

就在此时,卫光头忽然出声,对冯鬼手说:“我明白了,这是‘鬼影迷宫’我们三人掩护,你快点逃出去,找一个叫陈悬的人,他有办法救我们。

冯鬼手有机会逃走,哪里还会留着,立kè

问道:“我该怎么找他?”

卫光头便说:“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兄弟。你出了山,如果遇上两个男的,一个面冷,一个面热,一个冷静睿智,一个胡闹不靠谱,那就是他。”

紧接着,卫光头三人的合力掩护下,冯鬼手才得以摆脱皮影儿,自己逃了出来,赫然就是来找我救命的。

我和豆腐听完,一时间面面相觑,豆腐道:“什么鬼影迷宫?姓卫的怎么会让人来找你救命?”

别说豆腐不知dào

,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心说遇上这种事情,要找也是找降妖驱鬼的道士救命,找我有什么用?冯鬼手又道:“二位,事不宜迟,咱们快上路吧,咳咳。”他有些亟不可待,看样子和卫光头几人关系还不错。

我连忙拉住他,说道:“冯兄弟,有话好好说。听你这么一讲,那鬼影十分离奇古怪,叫我们二人去,也和送死差不多,这事儿咱们还得好好合计合计。”卫光头为人倒是很仗义,能帮我自然会帮,只是那鬼影儿古怪非常,我又不是降妖捉怪的道士,带着豆腐去救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么一想,我不由心道:卫南京啊卫南京,不是我不仗义,而是我实在没能力救你,虽然咱们关系不算恶劣,但也还没有到能为你牺牲的地步,你就安息吧。

豆腐挺了解我的个性,他胆子小,听闻冯鬼手说的附身皮影儿,早已经被吓住了,又见我没有办法,哪里肯去冒险,直接拒绝道:“不成、不成,那皮影儿那么厉害,我们去了,那也是白白送死,卫光头当时肯定是神志不清了,这种事情,找我们有什么用。”

冯鬼手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怒道:“原来鬼王陈思远的后人,也不过如此,贪生怕死,算是卫南京瞎了眼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觉得奇怪,道:“怎么,你也知dào

我的来历?卫光头告sù

你的?”冯鬼手冷笑一声,道:“这次能来遇龙墓的,都是道上一顶一的好手,若非你是鬼王的传人,我们又怎么肯同意你加入?没想到,却是个窝囊废。”

豆腐一听就怒了,道:“姓冯的,你骂谁是窝囊废!这可气死我了,你以为我们想来?要不是姓赵的求爷爷告奶奶,就是八抬大轿请我们,我们也不来!”

冯鬼手冷冷的盯着我们,目光阴沉沉的。

第六十九章 取血

我被他的目光一看,心里不由打了个突。这事儿到不是我不想帮,而是一听那个情况,我就知dào

自己无能为力。但当时卫光头为什么会告sù

冯鬼手,我有办法救人呢?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不知dào

的隐情?

那姓赵的,当初虽然跟我说了很多事,但很多地方不清不楚,明显还有些事情瞒着我,卫光头显然是知dào

些什么的。这么一想,我不禁又想到了父亲陈词交给赵老头的东西,以及那个该死的诅咒。如果卫光头几人真的遇害,那么光凭我和豆腐两个只有理论,没有实战经验的菜鸟,此次行动,铁定就要泡汤了。

届时不仅拿不到赵老头手里的东西,诅咒的线索,只怕也就此断了,

豆腐还在因为冯鬼手的恶语而生气,我心中权衡一番,已经有了主意,便拍了拍豆腐的肩膀,示意他先消气,转头对冯鬼手笑道:“您也别生气,我这个人对做英雄没什么兴趣。不过卫南京说起来还是我的财神爷,说什么,我也不会见死不救。这次下斗,我们哥俩也是其中的一份子,该出力的时候,当然要出力。”

冯鬼手闻言,估计也不想跟我们撕破脸皮,脸色和缓下来,道:“既然如此,还多说什么,咱们赶紧去救人。”

我道:“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我是说,人,如果能救,我当然是义不容辞。但这鬼影迷宫,我连听都没听说过,你让我怎么救?”

冯鬼手闻言嘶了一声,目光怀疑的打量着我的豆腐,皱了皱八字眉,道:“你真不知dào

?你不是陈思远的后人吗?”

“我是陈思远的后人,这有什么关系?”

冯鬼手看了我半晌,心里也不知在琢磨什么,一看就让人觉得不舒服,若非他是卫光头叫来的人,我还真不想跟这样的人多交集。紧接着,便听冯鬼手道:“鬼王陈思远,乃是白老四的徒弟。这白老四精通飞刀绝技,而且一生发墓无数,平生积淀,都传授于鬼王。卫南京既然认定你能破解那鬼影迷宫,就必然有他的道理,你好好想一想,鬼王难道没有教你些什么特殊的本事?”

豆腐对我的身世比较了解,闻言说道:“什么特殊的本事,他爷爷除了喜欢给他讲故事,就教会他种田了。”

冯鬼手不信,说道:“南带牛角、北带米,难道这些鬼王没有教过你?”豆腐听的有些云里雾里,说道:“什么牛角,什么米?带这些玩意儿干什么?”其实,所谓的南带牛角北带米,是一种辟邪的手段。挖墓是和死人打交道,有道是常在水边走,难免不湿鞋。因此撞鬼遇粽子这事儿也屡见不鲜。

盗墓挖蘑菇的,都喜欢带一些辟邪或者降服鬼怪的物件,其中的水牛角就是流传最广的一种,也有说带黑驴蹄子的,不过一般就陕西一带的人才用黑驴蹄子,其余地方的,大多还是喜欢带水牛角。

水牛是生活在水里的动物,五行属水,为阴物。带上水牛角,据说可以掩盖身上的阳气,让墓室里的鬼魂和粽子无法看到你。而北带米,是指北派的盗墓贼,挖蘑菇时,会在口袋里装一袋糯米,遇上不干净的东西就撒出去,可以驱鬼。

这都是盗墓贼们总结出来的对付粽子的方法,冯鬼手显然认为,我爷爷身为鬼王,肯定会有一两手对付鬼物的绝活,想让我以此来破解鬼影迷宫。

要说我爷爷,确实没有传下这些驱鬼的办法,但经过豆腐刚才那么一说,我想起了件事儿,爷爷曾经跟我讲过一个故事,叫做‘拍肩’。说是农村乡下,小孩子在走夜路的时候,背后会突然伸出一只无形的鬼手来拍他的肩膀。

被鬼手一拍,小孩子的魂魄就被惊出窍了,这时候,家里的大人就会用另一种方法,将被拍肩了的魂魄再唤回来。

据说,人身体有三把火,分别在头顶和双肩,而人的三魂,也分别在这三个位置。有些怨气很重的鬼,可以直接拍人的肩膀,拍灭其中一把火,肩膀处的火一灭,阳魂就会被惊扰出去。和皮影儿贴在身上是一个道理。

被鬼拍了肩以后,方法很简单,就是用些阳气很重的东西,将被拍灭的阳火再点起来。最常用的方法,是用公鸡冠子里的血,涂在肩头,然后叫魂,百试百灵。

这鬼影迷宫,显然也是一种鬼物抽魂的手段,只需yào

护住阳火不灭,就不会被皮影儿所害。

我这么一想,心头便有了主意。

要想阳火不灭,就得有鸡冠血一类的东西,可这大半夜,鸡冠子血肯定是找不到了,得用点儿别的东西代替。我心里一琢磨,便转头,语重心长的对豆腐说:“小豆啊,平时哥哥我待你不错吧?”豆腐瞬间警惕起来,看着我,道:“姓陈的,我太了解你了,你小子又想干什么?”

我道:“虽然我很同情你,一直到第七春都还没有破处,但现在看来,这是个挺不错的消息。”豆腐看了看一旁的冯鬼手,欲哭无泪,道:“这种事情,当着别人的面儿,你就别说出来了。处男怎么了,处男也是有尊严的!”

我心里暗笑,见豆腐真急了,便道:“这也不怪你,怪那帮姑娘没眼光。你想不想救卫光头?想不想摸些值钱的硬件儿?如果想,那你就得做出一点儿贡献。”

“什么贡献?”豆腐平日里经常被我算计,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反而精明起来了。

我将自己的打算对他说明,这鸡冠血虽然找不到,但人血也行,女为阴,男为阳,男人的血阳气旺,而且像豆腐这种万年小处男,据说是阳气最盛的,用他的血,应该比鸡冠血好使。豆腐闻知要放血,死活不愿意,挣扎道:“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有一次太冲动,花了四百块钱,去了一次……你懂的。”

我忍不住抽他,道:“瞧你那点儿出息,不就是放个血吗,又不是割你脖子。就算你去了一次也没关系,咱们现在就三个人,老冯不行,他年纪大了,阳气弱。”

豆腐不死心,道:“那你呢。”

“我?”我道:“我更不行,我是被诅咒的对象,我的血不帮倒忙,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小豆啊,你不是不想拖后腿吗?现在是你为组织效力的时候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留泪,他妈的……又不是强奸你,你躲个屁啊。”我和冯鬼手合力按住豆腐放血,用装水的瓶子,收集了一些,便拧上瓶盖,收拾了包袱,在冯鬼手的带领下,连夜朝山脚下而去。

路过凤嘴村时,我也只来得及看一眼,顿时就觉得凤嘴村的格局有些不对。但于风水一道,我本来就不精通,也才刚刚入门。风水又分为山川大风水和阴阳小风水。爷爷的工作笔记里,以大风水居多,小风水只是略有提及,那凤嘴村的小风水一看就有问题,但我一时也找不出问题的根源,只来得及匆匆一瞥,便跟着冯鬼手赶路。

豆腐被我强行放血,十分愤慨,一路上将我祖宗十八代挨个儿问候了一遍,若是其它人,我早就揍人了,但豆腐就算了,因为我那些个祖宗,已经和他很熟了。

又往前急行一阵后,冯鬼手紧张道:“快到了。”

我立kè

拿出水壶,让三人在双肩和额头各抹了一道血印子,这才继xù

往前赶路。须臾,只见冯鬼手忽然停下脚步,一脸惊骇,道:“人怎么不见了!”

第七十章 死鱼

黑暗中,除了我们三个,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此刻夜风呼号,如同鬼声呜咽,林间树木被吹的刷刷作响,我们三人一通疾行感到此处,做了完全的准bèi

,却没有想到已经人去无踪了。我低头在地面一看,果然看到不少脚印儿,这山里地气不知为何,潮湿的厉害,因此脚印儿比较清晰。顺着脚印一路看去,可以发xiàn

一个很明显的特点。

我们身处的这片地方,脚印十分混乱,但似乎慌乱一阵后,又镇定了下来,脚印开始有规律的朝着山脚下而去。我们三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觑,脸色被手电筒的光芒,映衬的一片橘黄。最后豆腐也不问候我祖宗了,而是说道:“老陈,看样子,他们后来好像出了什么事,朝着山脚下走去了,你说……大半夜的,他们朝山脚下走干什么?”

不等我开口,冯鬼手脸色已经有些不对劲了,抹着额头的冷汗,道:“当时我们追踪着的那些皮影儿,也是一路朝山脚下跑,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已经被皮影儿附身了?”

豆腐吓的够呛,也不吭声了,盯着我,显然是让我给拿个主意。

事到如今,卫光头不能不救,毕竟要想进入格格尔公主墓,很多事情都还要仰仗于他,只是……我不由看了豆腐一眼,心想:早知此次行程如此危险,当初还真不应该带着他来冒险,我自己一人,若真出了个三长两短也就罢了,豆腐是我过命的兄弟,若被我连累害死,该如何是好?

我还在犹豫,豆腐见我不吭声,便急道:“卫南京要是死了,赵老头肯定不会把东西给你。还有那个诅咒,你现在已经够变态的了,若不找出诅咒的线索,难保以后不会进化成变态杀人狂。为了你的下半辈子不再监狱里渡过,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危,我看咱们还是追上去。”

冯鬼手更是不耽误,闻言立kè

顺着脚印追了上去。我们一行三人,顺着脚印往山脚而去,脚印在山间迂回,也不知多久,翻过一个小山岭,便见脚下一汪湖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那湖正是冯鬼手所形容的那样,不算大,整体成月牙形状,周围遍布生长着芦苇一类的植物,在夜风中刷刷作响。就如同关于凤凰转颈中所介shào

的一样,转颈处必有活水,如今居然一一应验了,我以前不信这些,但现在看来,风水一脉,也并非毫无根据。

那姓任的女人曾说,公主墓前方,有一汪金色的神泉,莫非指的就是眼前的湖水?可这两者,相差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冯鬼手道:“昨天白日里,我们就在这一带下了很多探洞,但并没有古墓。”豆腐对这个不感兴趣,他观察着地上的脚印,说道:“奇怪,他们到这里,怎么消失了?”我们此时是处于一个小山岭上,脚下七八米的落差处,便是一汪湖水,脚印到此戛然而止,仿佛卫光头一行人走到此处后,就忽然跳湖一样。

这个可能性,让我们几人心中一沉。

正常人是不可能跳湖的,莫非他们真的被鬼影儿上了身?若真是如此,鬼影儿又为什么会往湖里跳?

豆腐的脑袋很能天马行空,他立kè

做出了一个推测,说道:“之前卫南京不是说,那些皮影儿是从古墓里钻出来的么?假设那些皮影儿真的上了他们的身,又跳进了湖里,那么,会不会古墓其实是在湖底下?”

“不可能。”我和冯鬼手同时说了这么一句。冯鬼手显然对于豆腐不靠谱的猜测显得很不满,说道:“古墓近水,乃是大忌,没有谁会把墓修在湖底,甚至离水太近的地方。”

我也跟着点头,道:“左有青龙,右带白虎,前依朱雀,后带玄武。风水中,三山环抱,一衣带水为佳,此地的山势水气没有任何问题,这个湖,事实上是一处非常重yào

的风水,有这个湖,这地方就是个宝穴,没有湖,这地方就是个凶地。墓葬若离水近,水汽侵蚀,难以保存,不管是从葬俗还是风水角度来讲,都不可能在湖里甚至水边。”

说到此处,我不禁也纳闷,按照这里的风水局势,卫光头几人,白日里所打的探洞,应该是最合理的位置,怎么会没有墓呢?

几人若真的如同豆腐所猜测的那样,是被皮影儿附身,才跳入水中,难道墓真的在水里?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墓就太古怪了。

脚印到此消失,百分之百,卫光头等人是跳入湖中了。我权衡再三,便对身边的二人说道:“我水性不错,下去探一探,若有发xiàn

,再叫你们。”说罢便准bèi

脱衣解裤,就在此时,豆腐眯着近视眼儿,说道:“老陈,你看,湖中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像鲸。”

我被他的说辞气的够呛,道:“这是湖,不是海,哪里来的鲸?”

顺着豆腐所指的方向看去,我立kè

就明白豆腐的意思了。只见先前还好好的,但现在不知为何,湖中央的位置,竟然如同喷泉一样,不停的往上滚水,而且越滚越高,如同泉眼,又似鲸喷水一样。

那情形极为壮观,在月光下,涌出的水足有四米来高,水花四溅,熠熠生辉。如此奇景,一时之间,我们三人不由得都看呆了,我也忘了脱衣服。

只见那水喷涌了足足十来分钟,才逐渐消下去,待到水收,湖面恢复平静,我们三人这才回过神,只听豆腐道:“好像是泉眼在鼓水。我明白了,姓任的说的神泉,肯定就是指这里?”

一旁的冯鬼手皱眉,道:“姓任的?是谁?”

此刻卫光头不在,我也不欲多解释这其中的事,但豆腐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神泉十有八九指的是这里,古墓也铁定就在这一块,但那古墓藏的够深,让卫光头这样的老手都难以找到位置。我决定继xù

下水,将周围的情况摸个清楚。

卫光头等人如果真的被皮影儿附身,又跳入了湖中,现在都还没有上来,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但不管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要弄个明白。我脱得只剩下裤衩,正要下水,忽然冯鬼手伸手将我一拦,道:“等等,水面有东西。”

我和豆腐两人顺着朝水里一看,果然,水面漂浮着一个很大的东西,如同人般大小,只是夜色昏暗,也看不分明。

豆腐惊道:“不好,难不成是尸体?”

我立kè

将手电筒打过去,由于那玩意儿离的比较远,手电筒的射程有限,并没有起多大作用。借着暗淡的光线,我们隐约瞧见,那居然是一条足有一米多的大鱼,翻着白肚,浮在水面上。

冯鬼手吃惊道:“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对于这条鱼的大小,我倒是不惊讶,我以前贩过鱼,经常会有当地的海民捕到大鱼,四米长的鱼我都见过,而且还吃过,那味道不怎么样。我奇怪的是,之前水面分明没有这东西,它是怎么冒出来的?这么大的鱼,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死了?

就在我们对水面上的死鱼感到奇怪时,越来越多的鱼浮上了水面,翻着白肚皮,有大有小。不消几分钟,几乎整个水面都飘满了死鱼,原本漂亮的湖泊里,传来阵阵腥臭,让人闻之欲吐,一时间,我哪儿还有心思下水。

这鱼群就这么会儿功夫,忽然离奇死亡,肯定是水下有什么危险,要么就是水质有问题,现在轻易下水,有点儿太冒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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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捞尸

湖中的水,随着死鱼越来越多,腥臭味儿也更加浓郁起来。湖岸边栖息着的水鸟,分分扑打这翅膀,从芦苇从中扑腾而出,嘴里发出怪叫声,如同逃命似的到处乱窜,仅仅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这接二连三,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三人措手不及,一时间也不敢盲目下水。

银色的月光照射在湖面上,死鱼的白肚皮在月色下看的分外清楚,一时之间,我们都没人说话,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不详的事即将发生。

这些鱼究竟是怎么死的?

难道和那些鬼影儿有关?又或者和跳入了水中的卫光头等人有关?

正自思索间,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涌动起来,表面漂浮着的死鱼挨挨挤挤,开始在水中翻滚,仿佛湖底深处,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要从底下出来。我惊了一下,立kè

掏出之前在林胖子尸体边摸出的手枪,对着湖的位置,以防有变。随着时间的推移,水面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却并没有看见什么东西出来,一时间我有些吃不准究竟是什么状况。

然而,就在此时,冯鬼手仿佛忽然发xiàn

了什么,指着我们脚下的湖岸线,道:“你们快看,这湖水在上涨。”

我和豆腐两人闻言低头一瞧,果然发xiàn

湖水在慢慢上涨,而且最离奇的时,这水如同滚开的开水似的,水面不断翻滚,将里面的死鱼搅的翻腾不已。豆腐惊讶的揣测,说道:“莫非这湖底下连接着地下熔岩?”

我不由摇头,此刻眼前的情况过于诡异,我一时间也无法盲目做推测,冯鬼手认为眼下情况不明,我们还是多观察一阵为好。三人站在山岭处,只见湖水不知为何,水位一直升高,显然,在湖底肯定有地下泉眼一类的东西,而且这个泉眼在瞬间的出水量很大,否则水位也不会上升的这么快。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整个湖面已经抬高了六七米,水面距离我们的脚背,也不过两米左右的高度,蹲下身,就可以清晰的看到水面翻涌着的死鱼。

我盯着那些死鱼,心中推测:这些鱼突然离奇死亡,到底是和卫光头他们有关,还是因为湖水的问题?这湖水又为什么会突然上升?这个湖看起来平静,却在这不长的时间里,生出如此多的变故,卫光头三人跳入水中,会不会已经遭遇什么不测了?

这几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猛然间,我发xiàn

湖水中的死鱼里,还躲了一个东西,那东西一闪就消失不见,但我看的分明,那是一只人的手。

我不由抽了口凉气,低喝道:“湖中有人?”

冯鬼手和豆腐并没有看见,两人见我神色大变,说湖中有人,立kè

猜测,会不会是卫光头三人?如果是卫光头三人,他们肯定会露面的,而且活人也不可能呆在水里面这么长时间不出来。那么我刚才看到的那只人手,很可能是一具死人的尸体。

豆腐脸色一变,声音变得有些低哑,推测道:“难、难道是卫光头他们死在水里了?”虽然早有这个心理准bèi

,但此刻我们心里还是有些沉甸甸的。卫光头和我们算不上有多大的交情,但好歹也是一伙儿的,这次行动计划周全,还没有进入古墓,他们却突然出了变故,我心里难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豆腐向来心软,就更不用说了,看着翻滚的湖面,连连叹气。

那只手刚才只在水里一闪而过,湖水翻腾,此刻已经不知被水波推向了何处,有道是活人见人,死要见尸,我权衡一翻,便决定下水,不管如何,还是先将尸体打捞上来一看究竟。只是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只感觉这湖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黑,越来越浑浊,也不知这一跳,会不会染上什么皮肤病一类的。

这么一想,我不禁看了眼旁边的冯鬼手,他这会儿干脆假装没看到我的目光,脸色沉重的盯着湖水,也不知想些什么,却并没有下水的打算。这姓冯的表面老实,其实也是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嘴里说着一定要把尸体捞上来,语气一转,却又说自己老胳膊老腿,老眼昏花,实在不宜下水之类的。

我心知他是不想冒险,豆腐脾气直,听闻冯鬼手满嘴放狗屁,脸上露出愤愤的神色。豆腐看了我一眼,随即冲我眨了眨眼,我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这小子忽然身体一倒,顺手将冯鬼手一推,冯鬼手猝不及防,估计也没有想到豆腐会有这么无耻的招儿,瞬间就被推到了湖里。

豆腐一屁股坐在地上,假意道:“哎哟,早知dào

我平时就该多去健身房锻炼一下,这两天路走太多,脚都站不稳了。冯老哥,我也是不小心的,对不住了。反正你都下水了,干脆就把尸体捞上来呗。”我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心说豆腐这招够无耻的,而且演技也太差了,谁看不出他是故yì

的啊?

冯鬼手被豆腐推入水里,偏偏我们明面儿上还是合zuò

关系,他也不好发作,盯着豆腐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便转头朝着湖中央游过去,时而钻入水中,似乎在寻找尸体。

待到冯鬼手游到稍微远些的地方,豆腐一溜子从地上爬起来,嬉皮笑脸,说道:“这招不错吧?那老小子就想着占便宜,什么事也不干,还真拿我们俩当枪使。怎么样,我这表现不错吧?”我笑道:“确实不错,不过你要小心了,我看这姓冯的已经惦记上你了。这些倒斗挖蘑菇的,都不是善茬,你以后最好离他远一些。”

说话间,水中的冯鬼手似乎是有了什么发xiàn

,忽然窜出了水面,脸色铁青,使劲儿往岸上游。他神情古怪,上了岸二话不说,转头到一边就吐开了,尸体什么的,也没有带上来。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都有些纳闷,待到冯鬼手噼里啪啦吐完,我不禁问道:“怎么了这是?”冯鬼手浑身上下滴着水,仔细一看,确实是黑水,并非我先前的错觉。那些黑水似乎有问题,他估计身上发痒,吐完了就开始捞痒,边捞边骂道:“晦气,湖里不止一具尸体,有很多碎尸。”

“碎尸?”豆腐惊的够呛,道:“卫光头他们被人碎尸扔进了湖里?”

冯鬼手脱了身上的衣服扔到一边,一边擦着滴淌着的黑水,一边神色沉重的说道:“不,里面全都是些干尸,这湖下面有一个泉眼,一直在往外喷水,而且喷出来的全部是黑水。这黑水里夹杂着这些干尸。我怀疑,水里的这些干尸,很可能是一些殉葬的活人,墓室的结构已经遭到了湖水破坏,所以在泉眼喷发时,这些尸体被带出来了。”冯鬼手经验丰富,下水一探,便做出了推测。而水里的那些死鱼,八成是受到了黑水的污染,所以才会全部毙命。

豆腐觉得不可置信,频频往湖里看。随着湖水翻滚的越来越剧烈,水中很多的残肢、头颅一类的开始夹杂在死鱼群里,和鱼群一起翻滚,水中恶臭难挡,在幽幽的月光下,无数的断肢在如同沸腾的水中上沉下浮,看起来分外诡异。

豆腐道:“虽然我是个艺术家,历史学的不咋地,但我怎么记得,明朝时期,已经没有活人殉葬制度了吧?”

我道:“谁说的?明朝时期,如果皇帝驾崩了,他的后妃还要跟着殉葬呢。”

豆腐坚决表示怀疑,认为我的话,是在挑zhàn

他的记忆力,于是辩解道:“不要欺负我们搞艺术的人。以为我历史不好是吧?殉葬制度,有考证以来,最早起源于殷商,终止于秦。秦以后都没有活人殉葬了吧。”

我忍不住道:“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以后,汉唐废除了活人殉葬制度,改为陪葬,也就是在皇陵附近,让皇亲国戚和达官显宦死后陪葬皇陵。不过宋代以后,契丹、女真、蒙古、满族那些边疆民族,先后都曾经入主中原,他们一直保留着人殉的传统,所以促使中原人殉再度兴起。所以到了明清时期,虽然没有大规模的人殉,但有宫殉。也就是让后妃或者宫人、侍卫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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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水洞子

不管是哪个朝代,都没有想主动陪葬的,明朝时期殉葬的宫人一般有两种死法,第一种是直接上吊吊死。也有人不愿意上吊,不敢死,挣扎不从。而殉葬,根据朝代不同,也各有讲究。比如殉葬的女人不能沾血。

她不愿意死,你又不能拿刀把她砍死,这种人怎么办呢?也有办法。先将人放在一张床上,床头的位置,有一个木匣子,木匣子上有个洞,刚好卡住人的脖子。

待到木匣子装了人脑袋之后,再将人身下的床抽开,自然而然的,人的颈骨便会折断,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这个格格尔是个公主,即便真的陪葬,按理说殉葬的人也不会太多。但眼下湖中哦碎尸,明显超乎预料之外,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个格格尔公主,一听就不是汉族人,莫非是某些边疆民族的公主?所以死后才用了这么多人殉?

此刻,湖中尸体和死鱼还在翻滚,一眼望去,触目惊心,而卫光头三人也全无踪迹,满湖的尸体翻滚,如同人间地狱一般。我们三人一时间也不知该何去何从。说到底,我虽然理论知识一堆,但实战少的可怜,平日里再聪明,这会儿也只觉得进退两难。

卫光头三人消失了,死活难辨。我们是继xù

寻找,还是就此收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月亮的光芒也越来越微弱,黎明前的夜色更加浓重。冯鬼手是我们三人中最有经验的,他来来回回的在湖边踱着步子,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出了个主意,说道:“等,这地方存zài

几百年了,这种情况绝对不是第一次发生,先看看情况再说。”

黑暗中,我们坐在恶臭的湖边,看着湖中的死鱼和干尸浮浮沉沉,时不时的水里便会冒出一颗人脑袋,半露着骨头和干肉,仿佛随时会跳出来一样。

虽然是夏日,湖边却阴气森森,十分寒凉,豆腐收集了一些柴火,我们在湖边点燃,勉强驱散寒气,轮流睡觉。在这样的环境下,自然也睡不安稳,我时不时的便会做噩梦,每个梦都很短,最后一个梦更是古怪,我居然梦见格格尔公主,从湖水中湿淋淋的爬了出来,浑身都是烂肉,她抬起脸看着我,那张脸让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因为,那赫然是顾文敏的脸!

我被吓醒了。

醒来的时候,是豆腐在守夜,冯鬼手侧身而卧。

我脑海里还是梦中的情景,不由将目光移向了湖面。还好,那地方没有什么格格儿公主。我心中有些发慌,搞不清楚怎么会做这么一个离奇古怪的梦,又怎么会将格格儿和顾文敏联系在一起。想起顾文敏,也不知她是不是已经死心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回到了凤头村。

或许是由于这个梦境的原因,我总觉得这对于顾文敏来说,是一个不祥之兆。难道我的计划出了岔子?该不会顾文敏一个人出了什么危险?这诸多情绪涌出来,我一时也睡不着觉了,从背包里摸出烟慢吞吞的抽起来。

豆腐见我醒了,便让我看着火,自己再睡个回笼觉。

此刻已经快要接近天明,但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却死气沉沉的。水鸟早已经被惊走,整个地方除了风声以及湖水翻滚的声音外,就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我们三个活人一样。这是种很不妙的情况。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测,在我抽完第五支烟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周围升起了一点儿变化。起初没有察觉出来,直到一阵凉风刮过,我才忽然醒悟,是那种恶臭的味道变淡了。从死鱼到尸体冒出来,我们三人几乎一直被那种恶臭所笼罩,但此刻,在不知不觉中,那种恶臭,已经消散了不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这一变化,我立kè

起身,心想莫不是出了什么变化?紧接着,便举着火把朝湖中看去。此刻天色未明,一切都笼罩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借着火把的光线一看,我立kè

就发xiàn

,这湖的水位在往下退,而且退的非常快,转瞬间已经下去了两三米左右。

而湖中之前曾经喷涌泉水的位置,此刻又开始吸水,俨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湖中的尸体、死鱼,纷纷被卷入这个漩涡之中,已经消失了大半。

这一夜之间,湖中连生异象,已经让人错愕不已,此刻这个巨大的漩涡,俨然如同海眼般,湖中的水位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下降。片刻间,已经降到了比我们第一次看见时更低的位置,而且湖眼并没有停止,依旧在继xù

,我不由得心惊,想到:该不会将整个湖都吸干吧?

这么想着,我立kè

叫醒了豆腐和冯鬼手,三人站在山岭处,对着下方湖中的异象,一时间目瞪口呆。

半晌,豆腐才道:“这……这是什么湖啊,也太奇怪了吧。”

冯鬼手露出思索的模样,注视着还在不断缩小的湖面,说道:“这湖下应该连接着一处很大的地下水源……”话音未落,他忽然顿住,随即目光直愣愣的看着湖面。

此时,那湖面已经缩小的仅有十来米,俨然已经不能称之为湖,称作泉还差不多,而那漩涡也逐渐消失不见。一眼望去,山岭下原本是湖的位置,露出了湖底的淤泥和石块,一汪清泉位于湖中央的位置。天边已经升起半轮红日,金光崩裂,穿透云层,照射在泉水中,一片金光流荡,令人目眩神迷。

霎时间,我就明白了姓任的嘴里所谓的金色神泉是什么意思。此刻站在岭上看去,在初升的朝阳下,那一汪金色的泉水,如同坠入环山中的金色明珠,将我们三人的目光牢牢吸引住。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卫光头四人,起初会错误的估算墓室的位置,原来是参照物找错了。这湖原本就是不存zài

的,只是这口神泉,估计会经常出现昨晚的情况,所以才会形成一个湖泊,有湖泊来做参照物,自然找不到墓。如果我想的没错,真zhèng

的墓穴,应该是在湖底的淤泥之下。

想必当初修建格格儿公主墓的人也没有想到,随着时间的变化,那口泉眼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居然会淹没古墓。冯鬼手显然也明白了这一层,他神色一变,道:“但愿不是个水洞子。”

豆腐听不懂黑话,悄声问我什么叫水洞子。

所谓的水洞子,也就是密封不好,进了水或者受了潮的古墓,也有些盗墓贼,再盗完墓后不会填土,使得雨水灌进墓里,因此遇上水洞子,就代表着墓里的明器很可能已经损坏,或者已经被同行捷足先登了。

当然,有水洞子就有火洞子。火洞子就是指密封好,还没有被盗过的古墓。这种墓,一般在打开墓砖以后,都不能用明火,因为墓中常年封闭的气流,会形成一种可燃气体,一见明火就着。

过去的盗墓贼们没有手电筒,在挖墓前,会先用一根中空的竹竿或者铁杆子插入墓中,然后在铁杆朝外的一头点明火。火如果亮起来,如同气枪,就说明是个密封完好,没有被盗过的墓。遇到这种墓,就需yào

撬开墓砖换气,否则人进去了,一用明火,就会引火烧身。

反之,如果不亮,就说明这个墓很可能进了水、走了气,或者已经被人光顾过了。

我眼尖,发xiàn

淤泥处,隐隐露出一道裂缝,不由道:“估计你的愿望得落空,我拿人头担保,这绝对是个水洞子。”冯鬼手顺着我的目光一看,便发xiàn

了那道裂缝,不由苦笑,道:“看来这次行程不顺,当时那些鬼影儿既然能从墓里出来,肯定有通道,看来就是从这条裂缝里钻出来的,想必里面已经被水淹没,再好的东西,泡个几百年,也烂的差不多了。”

盗墓挖蘑菇,就是为了挖出来卖钱,里面的东西既然泡了水,情形可想而知。

第七十三章 烧香

我和豆腐这次来,一是为了帮赵老头拿到八鲤斗蛟镇海石,探明诅咒的根源,二也是奔着钱来的,如今看见是个水洞子,失望自然是免不了。但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在意卫光头的下落以及这个公主墓的线索。

当年,白老四闯入万妖妃墓中,中了诅咒,随后几年多方奔走,查到了巨耳王墓中有解决诅咒的办法。他进入巨耳王墓后,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将诅咒转嫁到自己的徒弟,也就是我爷爷陈思远身上。

爷爷后来和陈词,又先后进入巨耳王墓查明线索,却是难以进入其中,反而顺带牵出了这个所谓的鬼王遇龙墓。

这三者之间,显然是有一定关系的,或许这个格格儿公主墓里,就有关于‘鬼厍之面’或是万妖妃的线索。不管卫光头几人在不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地底的墓室,也因年深日久,而被神泉所破坏,大大方方显露出一条裂缝,简直是天助我也,不进去可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冯鬼手虽然对于这是个水洞子显得大失所望,但有道是贼不走空,既然来了,甭管是好是坏,也得摸一两件儿东西出去,也不至于亏的血本无归,白来一趟。

我不太清楚他和卫光头几人的关系,在我印象中,所谓的合伙人,就是需yào

时凑在一起,不需yào

时随时可以捅刀子的人,只听他说道:“卫南京他们昨夜跳入湖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八成是顺着那道裂缝进入墓中了,咱们不能白来这一趟。咱们三个都是赵二爷请来办事儿的,人是死是活也得弄明白,至少得给赵二爷一个交待。两位,还等什么,干活吧。”

我们一路上虽然狼狈,但装备都没有丢,三人各背了一个包,由于人力有限,便将一些不太重yào

的工具丢弃在一边。由于猎枪太长,不方便携带,我便只带了一只手枪,三人顺岭而下,到了湖底。这湖底下散发着浓重的水腥味儿,里面裹了很多死鱼,一脚踩下去,淤泥直没入膝盖,深深吃住人的腿脚,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走到那裂缝处,只见裂缝表面被淤泥覆盖,仅仅露出一条线。手电筒顺着往裂缝中一照,里面是直上直下的,手电筒照不到底,裂缝两边都是山石,布满尖锐的菱角,人下去,也只能一个个往下。探头往下望,只觉得裂缝底部,一股从黑暗中吹上来的阴风扑面,让人觉得脖子都有些发麻。

冯鬼手毕竟做惯了盗墓的勾当,他也不直接下去,而是先做了三步。

第一步,挑了块人头大小的石头,扔进了裂缝中。只听那石头并非一下子到底,而是下坠的中间,估计遇到了斜坡或者其它山石的阻挡,一路砰砰作响,半晌才没了声音。冯鬼手听完声音,非常笃定的说道:“大约二十米深,奇怪……”他皱了皱眉,估计对墓室的深度感到不满yì



豆腐属于青脸,完全的门外汉,懵懂的问道:“二十米就二十米呗,又什么好奇怪的?”冯鬼手没有理会豆腐,我也没心思开口。

墓室的深度,其实也是有讲究的。

秦汉时期,国力强盛,讲究深埋厚葬,墓穴往往修建于三十米左右的深度。而明清以后的墓穴,深度则在十到十五米左右。比如回涌河的那个文官墓,当时我探测出来的墓室深度,就在十米。而我们现在所要挖的,乃是明朝的墓穴,又怎么会深埋二十米?

这个深度,与当时的墓葬规格显然有些出入。反着必为妖,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我没跟豆腐解释,心中却打了个突。冯鬼手紧接着又开始做第二件事。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布包,将那布包抖开后,里面居然露出了两幅手套。这手套我一看就不得了,因为我爷爷在他的工作笔记里提过,这种手套,名叫‘金刚套’。

只见它薄如蝉翼,色泽发黑,收起来的适合,还不如一个火柴盒大。冯鬼手将它带在手上,简直就跟没带一样。

豆腐看着眼里,想了个很贴切的形容词,他道:“这手套也太薄了,有点儿像超薄的杜蕾斯。唉,我说老冯,你带这个做什么?”我明显看见冯鬼手踉跄了一下,气的眼珠子都起火了,估计祖传宝贝被豆腐形容成杜蕾斯,把他给气懵了。

这冯鬼手毕竟有经验,我们初次挖大蘑菇,凡是还要仰仗他,于是我直接在豆腐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教育道:“没文化,真可怕。什么杜蕾斯,满脑子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金刚套’,据说是宋时一位姓柳的盗墓前辈发明的。这双手套,专为行业里的机关手所用,薄如蝉翼,水火不如,百毒不侵。据说制作方法早已经失传了,乃是一件奇宝。”

冯鬼手听我说出金刚套的来历,脸色和缓了一些,对豆腐的不靠谱已经深有觉悟,干脆直接忽略他,对我说道:“不愧是鬼王的后人,有见识,我这见宝贝,行里再也找不出第二双了。只可惜啊,制作方法已经失传了。”说罢,他又开始做第三件事,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一尺长,半指宽的木匣子,抽开匣子一看,里面居然是九支香。

豆腐被冯鬼手这三步,弄的云里雾里,悄悄问我:“老陈,这老小子究竟是想干什么?”

我一看是也没看出来,等到冯鬼手抽出一炷香,插在裂缝口,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时才明白过来,不经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冯鬼手也是个这么迷信的人,于是我对豆腐解释道:“按照规矩,挖蘑菇下斗,一共要烧三炷香。第一炷烧给当地的土地爷,也就是希望土地爷网开一面,不要在挖蘑菇的时候使绊子;第二柱香烧给祖师爷;第三柱香是开馆时,烧给墓主人的安魂香,希望墓主人不要计较,说白了,就是一种心理安慰。”

豆腐听完,一拍额头,道:“难怪咱们第一次挖蘑菇就起尸了,感情是你当时没贿赂土地爷啊,你既然知dào

这个规矩,当然为什么不照做?”

规矩我确实知dào

,只不过那时候我还不太相信鬼神,但现在,对于冯鬼手神神叨叨,看起来十分可笑的举动,我和豆腐却升不起嘲笑的心思了。

盗墓一行的祖师爷有很多,有拜曹操的,有拜伍子胥的,也有拜项羽的,其中都大有讲究,细说起来,得讲上大半宿,在此也就不多说。

那冯鬼手,我听他念念有词,拜的却是秦始皇,豆腐有些纳闷,说道:“怎么秦始皇成祖师爷了,难不成他老人家也挖过墓?”

关于拜秦始皇,这个确实有讲究。盗墓分为南北两派,挖蘑菇的又各有手段,小派系繁多。其中只有机关手才会拜秦始皇。因为秦始皇是玩机关和防盗的祖宗。根据《史记》记载,他的墓: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所以说,论起陵墓的防盗技术和墓室机关的运用,秦始皇那算是老祖宗。机关手认他为祖师爷,就是乞求自己进入墓中,能避开或者破解一切机关。

冯鬼手上完香,并没有急着去下裂缝,而且冲我们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还要‘看香’。所谓的看香,也就是通过香燃烧的长短来预测吉凶,倒斗挖蘑菇的人,如果遇到其中一种情况,那是万万不能下斗的。

比如一炷香同时点燃,结果香在燃烧过程中,烧成了三长两短,那是大凶之兆。

我和豆腐都没想到,冯鬼手在这方面居然如此谨慎,豆腐感叹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才叫职业精神啊!不愧是专业做这一行的,不过这香同时点燃,又怎么可能烧出两种形状,有点儿扯淡。”我没吭声,虽然见过了粽子、恶鬼、黄鼠狼,但对于这种预测算命,还是有些不敢苟同。

第七十四章 尸洞

须臾,冯鬼手看了一会儿香。燃烧正常,这才安心的点了点头,神色和缓下来,当先背着包下来裂缝。

这裂缝入口处是淤泥,人往下的时候,淤泥就全都蹭到了身上,冯鬼手在前面开头,豆腐紧随而下,我垫后。待两人都下到了裂缝时,我低头一看,便只能瞧见豆腐的脑袋顶,头上全沾染上了淤泥,像是个会动的泥人一样。

我紧随其后,正打算顺着裂缝而下,不经意间瞥了眼裂缝处的那炷香,不由得愣了。那香一共五支,刚才还燃烧的好好的,这会儿不只因为什么原因,其中三支香竟然灭了,另外两支还在燃烧,霎时间就变成了三长两短的模样。

我本以为这是迷信,没成想这香居然真能烧成这个形状,心下不由暗惊:人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被我给遇上,莫非又是那诅咒在作怪?其实我自己对这诅咒之事,到没有多少畏惧,我向来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即便那诅咒真的无法解决,也大不了要我一条命。

我担心的是,这个诅咒会害我身边的人,就像当年爷爷一样,他自己没事儿,却是他的亲戚、朋友、妻儿相继出事。

想到此处,我心里有些沉甸甸的,若说现在我身边和我走的比较近的人,就只有豆腐了。不行,我不能让他出事儿。

这时,从裂缝下面传来豆腐的喊声:“老陈,你磨蹭什么呢。”

此刻骑虎难下,这香虽然诡异,但也不能因为一炷香半途而废,于是我便下了裂缝,也没有向两人提起此事,现在说这个,只会徒乱人心。

这条裂缝由于常年受到泉水冲刷,表面十分湿滑,若非内部的山石突兀,稍不留神,就会失手滑落。我们三人默默往下,也没人吭声,直直下了二十来米,此时再抬头往上看,弯曲倾斜的裂缝,连天都看不见了,头顶只余下湿淋淋的狰狞石块。

很快,下方的冯鬼手便说了句到了,让我和豆腐先停下。这地方很狭窄,我低下头除了能看到豆腐的脑袋以外也看不见其它的。此时,便听噗通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入水的声音,紧接着那冯鬼手的声音便响起:“跳下来。”

跳下去?

豆腐紧跟着往下一跳,留出了空间,这时我得以看清下方的环境,在这条裂缝的底部,赫然还有七八米高左右的距离,而下方则全是水,黑漆漆一片。冯鬼手和豆腐泡在水里,两人打着手电筒接应。我也紧跟着往下一跳,只觉得这三十米深的地下水冰冷刺骨,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是夏天。

我摸出包里的头灯戴在脑袋上,粗壮的灯柱投射而出,将周围的黑暗驱散。这一看才发xiàn

,我们居然是身处一个地下河中,头顶和四周都是黑漆漆潮湿的石壁,周围没有可以登岸的地方。

情况和我们三人之前的判断有很大的出入,之前我们判断,裂缝下方,应该就是墓室,而墓室很有可能被地下水破坏,所以之前才会有殉葬的尸体被冲出来。但现在一看周围的情况,很明显,这是个地下水冲刷而形成的洞穴,根本不是墓室。

冯鬼手暗骂了一声,道:“看来这地下水很大,墓室应该就在周围,咱们往前游,找一找。”经冯鬼手一提醒,我发xiàn

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这里的地下水根本没有流动,仿佛是一潭死水似的。

就在此时,豆腐说道:“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他胆子小,所以格外关注周围的动静,经豆腐这么一说,我和冯鬼手不由侧耳倾听,黑暗空旷的洞穴中,只听见一种咕嘟咕嘟,如同喝水一样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响起,也无法判断具体方位。

我耳力比较好,以前在山里打兔子、打野鸡一类的,全凭一双好耳朵。又细细听了一阵,便摸清了声音传了的方向,赫然是从我们右手边的石壁中传来的,只不过,那声音是从水底下冒出,所以显得模糊难辨。

我将自己的发xiàn

对二人一说,随后手指了指大概位置。冯鬼手很谨慎,逮着金刚套的手活动了一下,便一个猛子扎入水底,仅仅不到一分钟便游了上来,道:“石壁上有个水洞,这里的水正在往水洞里流,应该很快就会流干。”

说到这儿,冯鬼手面带喜色,对我们解释道:“我明白了。水洞后面才是真zhèng

的地下河,平时河水上涨时,水会从水洞里涌到这个位置,河水下降时,水又会被抽回去。如果我没猜错,咱们已经在墓里了。”

豆腐不懂行,我却不是个不懂行的,一听他这话就觉得扯淡。我虽然没真zhèng

见过什么大墓,但墓的规格还是清楚的。我们现在所置身的环境,俨然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水洞,怎么可能是墓室?

冯鬼手对此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让我们安静等候。在水里泡了半个多小时,我和豆腐泡的骨头都僵了,这里的水才终于放完,那个水洞子也露了出来。

那是个可容两人进出的大洞,洞口和内部被水流冲刷的十分光滑,我爬进里面一看,只见洞的后方,赫然是个有十来米落差的地下大河。爬在洞口,借着头顶的探照灯,只见地下水翻滚着白浪,自黑暗处喷涌而来,水声震耳,如同万马奔腾,气势非凡。

看来我们之前所料果然不错,这一头是地下河,而我们刚才跳下来的地方,应该就是古墓所在的位置。看来这个格格尔公主墓在修建之初,乃是依照地底的形式结构所建,所以才会空出了一个那么大的水窟窿。

我退出洞口,原先所处的地方,只有地面还余了一层没过脚背的浅水层,两边都是山石,后无退路,唯一的通道只有前方。若卫光头三人也来到此地,那么眼前就是唯一的通道。我们三人也不多言,由冯鬼手当先打头,豆腐走在中间,我垫后,三人各带着头灯,观察周围的环境,以防什么不测。

倒斗挖蘑菇是个危险的职业,危险的来源,最多的有三种。第一种是虫蛇一类,因为古墓里干燥舒适,年深日久,很容易成为某些虫蛇狐獾的聚集地,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尸骨无存。

第二种是来源于机关的危险,中国的葬俗文化久远,防盗机关层出不穷,没有两把刷子的盗墓者,很容易死于各种机关下。第三种则来自人,当年白老四先是吃黑过自己的同伴,后来又为了自己的利益,将诅咒转嫁给徒弟陈思远,这些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盗墓贼,心性可见一般。

这姓冯的一看就是个老手,而且心机很重,对于这样的人,到说不上讨厌或不讨厌,总之不能信任就是了,自己的安全,还是自己留神要紧。我们三人一路前行,地洞的地势逐渐升高,隐约能瞧见尽头处有很多黑乎乎的东西,并且随着距离的拉近,还传来一阵阵恶臭。

我们三人只闻味道,便已经猜出是什么东西。不出意wài

,那里堆积着的,应该就是先前被地下水冲出来的殉葬尸体。果不其然,再往前走了一段,那堆黑漆漆的东西就显露在我们眼前。之前在湖中看到是一番景象,此刻这些殉葬的尸体全部湿淋淋的聚集到一处,则又是一番景象。

我们前方的道路上,布满了这样的尸体。或许是由于此地风水气候原因,这些尸体都没有完全腐烂,而是形成了像干尸一样的东西。由于水流的冲击,很多尸体都仿佛被洗衣机搅过一样,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身上的干肉湿漉漉的挂在骨头上。

一眼望去,无数的残肢湿淋淋的堆积在一起,黑水流淌,恶臭难挡,将我们前方的路完全堵死,要想过去,就只能从这些尸堆里走过去。

第七十五章 变故

我平素胆大,但一看到这种情景,一想到脚踩入尸堆的感觉,也不由脚底心冒凉气,冯鬼手估计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碎尸堆积在一起,脸色一变,道:“怎么会这样,这个墓主究竟什么来头,居然用这么多活人殉葬!”

我不禁觉得奇怪,心想:挖蘑菇有五步,第一筹划人手装备,第二找墓定位、第二收集信息、第四干活、第五销赃。这赵老头想要墓中的八鲤斗蛟镇海石,按理说应该将这墓的信息摸透才对,难不成他们连墓里埋了什么人都不知dào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冯鬼手道:“信息这个东西,完全是凭借运气,大部分蘑菇,都是下去之后才能看见。卫南京只说这是个金棺,其余的就一概不知了。”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便将遇见林胖子两人的事跟冯鬼手说了。冯鬼手一听,神色大变,道:“格格尔公主?这个名字我到没有听说过。不过你说的那个姓任的女人,可是大有来头。”

原来,那姓任的美女,祖上是金客,又精通风水,因此是个百年望族,随着历史的更迭,特别是新中国成立,任家曾经没落过一段时间,但这几十年间又兴起了,靠的就是寻金脉,挖古墓的本事。这姓任的祖上一直给人家看风水,因此手头上有很多陵墓的信息,经常‘掌眼’,组织人手盗墓,属于典型的团盗,势力比起赵二爷来,那是毫不逊色。

冯鬼手说道此处,叹道:“想不到她祖上,居然也参与过这个公主墓的修葺,看来她是有备而来,咱们可得当心了。”

这洞里阴风阵阵,尸臭漫天,说上这几句话,三人都觉得内心被那恶臭熏得憋闷不已,当即住了口。冯鬼手是各种老人了,吃盗墓这碗饭由来已久,虽然对这些尸体有些发憷,但也不含糊,捂住口鼻,当先进入了尸群。

豆腐脸色惨白如纸,虽然害pà

,但这种时候怕也没用,到也不用我劝,自己哆嗦着两条腿,颤颤巍巍的踩入了尸堆里。这些尸体遍布了整个洞穴,一眼望去也看不到头,密密麻麻、挨挨挤挤、重重叠叠,遍地是手脚、到处是脑袋,让人完全没有落脚之处。

这尸群的数量,完全已经超出一个公主该有的规格,这个格格尔,究竟是什么来历?

就在此时,我前方的豆腐,因为脚下忽然发出跐溜一声,却是踩到了一块被水泡涨的烂肉,整个人重心后仰,眼见就要栽倒在地,我眼疾手快,即使扶了他一把。尸群中恶臭难挡,我们谁都没开口说话,豆腐只是心有余悸的冲我点了点头,便继xù

朝前走,就在此时,我的眼角忽然瞥见,那快被豆腐踩过的烂肉,居然动了一下。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一揉眼睛,再次低头看去,那东西果然在动,根本不是什么烂肉,而是一条乌黑暗红的虫子,足有两指长,一头被豆腐踩扁了,另一头却还在蠕动,看的人喉咙发痒,几乎要吐出来。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但我没出声,目光仔细在尸群中一搜索,这才发xiàn

,这些如同烂肉一样乌黑暗红的虫子,事实上面地都是,但它们的颜色和尸体的烂肉很相近,又一动不动,因此我们三人之前居然都没有察觉到。

我没出声,因为我很了解豆腐,他要是明白了现在的情况,绝对会把吓的晕过去,我可没有心思去背他。

这些虫子是什么东西,我也看不出来,不过属于蠕虫一类的,既不能咬人,又一踩就扁,除了恶心以外,对我们到没什么威胁,于是我全当做没看见,继xù

往前走。那些东西数量太多,稍不留神就容易踩中,没过多久,还是被豆腐和冯鬼手发xiàn

了。

冯鬼手脸色铁青,没有说什么,只是步伐更加快了。豆腐就不行了,怪叫一声,立kè

踮起脚尖,嚎道:“谁能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愿意献出我的贞操。”

我正想告sù

豆腐,没人对他的贞操感兴趣,忽然,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十分模糊古怪的声音,那声音在说:“来这边。”我们三人霎时间就惊住了,不约而同将脸转向左上方的位置,声音似乎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而此时,那个声音还在继xù

。那音调特别古怪,含糊不清,就像一个垂死的老人,临死前吐出的三个字,但这三个字,又被空旷的空间给放大了,不停的回响,形成了一种很空洞的声音。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豆腐紧张道:“是什么声音?”

我摇头,沉声道:“不清楚,不过看样子它对你的贞操很感兴趣,在为咱们指路。”

豆腐欲哭无泪,缩着脖子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能别拿我寻开心,一天不欺负我,你会死吗?”冯鬼手看了我俩一眼,冲我打了个手势,指了指我放在口袋里的枪。现在的情况有点儿不妙,那声音不像人的声音,因为人不可能发出这种音调,但它分明又在说话。

会是什么东西?难道又是什么鬼怪?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裂缝入口处的香,心中一紧,掏出手枪。

就在此时,那个声音猛然止住了,仿佛了解到我们几人的恶意,霎时间,洞里又变得一片死寂。冯鬼手等了一会儿,说道:“小心,恐怕会出事儿。”他说着,忽然在自己腰间摸了一把,仿佛要解裤子一样,难道这种时候,他还准bèi

脱了裤子撒尿?很快,我便明白他在干嘛。

原来冯鬼手的腰间,一直带了一只水牛角。平时衣服盖着,这会儿,他将水牛角露出来了。

他越是这样做,我们反而越觉得心底毛发,我不由看了看爷爷给我的桃木珠,稍微安心了些,但紧接着我就想到豆腐,他身上可是没有带什么辟邪的东西,再者,那诅咒都是先对周围的人下手,此次情况诡异,豆腐又没有辟邪的东西,万一出了什么事儿……

我想到此处,暗道不好,豆腐是我的兄弟,更是我的恩人,这些年帮衬了我很多。他平日里怂归怂,但对我绝对是真心诚意,把我当亲兄弟看待,若非如此,也不会大老远来跟我冒这种险,我就是自己被诅咒弄死,也不能让豆腐出事。

这个念头一转过,我立kè

打算解下手里的桃木珠给豆腐。谁知手才刚一动,一直踮着脚跳芭蕾的豆腐,居然猛的朝着之前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完全不畏惧脚底下的尸体和蠕虫,大步奔跑,脚底下吧唧作响,听的人头皮发麻。

我心中一沉,怒火中烧,喝道:“窦泊志,你发什么疯,给我滚回来。”我很少叫他名字,现在我是真火了,又惊又怒。若是平时,豆腐见我发火,自己就乖乖滚回来了,这次却置若罔闻,只顾狂奔。我心知不对劲,也顾不得问候豆腐的祖宗,拔腿便追了上去。

有道是关心则乱,冯鬼手这会儿反应反到没我快。按理说豆腐平日里体力不行,跑不过我,但现在却如同打了鸡血一样。越往前,前方的情况也越清楚,只见尸体越来越多,而尽头处,则出现了一个八角形的山洞,山洞口堆满烂尸,豆腐如同中了邪一样,一路朝山洞里奔。

这些尸体和蠕虫,越靠近山洞就越多,明显透着古怪。眼见豆腐就要奔入山洞中,我想起之前那个声音,就心中发憷,再也顾不得其它,脚下一发力,身体腾空弹出去,猛的扑住豆腐,两人顺着这股劲道,顺势就倒在地上。

这地上全是蠕虫和烂尸,整个人扑倒上去,压的蠕虫和烂肉吧唧作响,尸水四溅,连嘴皮子上都沾了不少,恶臭直冲鼻腔,那种恶心劲儿就别提了。

第七十六章 殉葬坑

我按倒豆腐后,什么也不管,揪着他的领子,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时,冯鬼手也追了上来,估计我和豆腐现在浑身烂肉,又爬满虫子的情形够恶心的,他一脸嫌弃,也没有过来搭手。估计是这一巴掌将豆腐打懵了,他没什么反应,被我提溜着领子站起来。刚才我也是被他的异常举动给惊到了,这会儿制服豆腐,心下一松,立kè

发xiàn

了他的不对头。

豆腐双眼发直,被我一巴掌扇的嘴角冒血,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山洞入口,那模样,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一样。

我不由得想起了刚才从山洞里传来的那阵声音,心里顿时打了个突,抬手将豆腐眼睛一遮,凑到他耳边大叫了一声。在过去有种说法,如果被什么山精鬼怪迷住了,只要还没有把魂儿迷走,那么遮住人眼,在耳边大叫一声对方的名字,就能让人清醒过来。

没想到还真灵,喊完便见豆腐浑身一个激灵,仿佛被吓到一般,猛的跳将起来,喊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再看他转动的眼珠子,果然已经清醒过来,看来民间的很多土法子,并非空穴来风。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急问道:“你小子刚才是怎么回事?”

豆腐神色有些难看,后退一步,一反常态,对自己身上粘连着的碎肉视若无睹,反而盯着山洞内部,道:“这里面有个东西,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我根本不受控zhì

,就想往里面跑。这种感觉很恐怖,难道你们感觉不到吗?”他说着,神情有些惊恐的看着我和冯鬼手。

我和冯鬼手对视一眼,双双摇头,有点儿不能理解豆腐的话。

他脸色发白,看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

我不由纳闷,他究竟在恐惧什么东西?

眼前这个古怪的八角形山洞,也不知dào

是用来干什么的,山洞口全是尸体,堆积的很高,尸体间全是滴滴答答的黑水。我不由得冒出个想法:难道外面的这些尸体,都是在水势上涨后,从这个山洞里飘出来的?

莫非这个山洞的后面,事实上是一条殉葬坑?

过去活人殉葬,死后尸体都有特定的位置,并非直接将尸体扔在墓穴里,想摆哪儿就摆哪儿。

根据墓室的结构不同,殉葬坑的方位也不一样。殉葬的人的大多是奴隶或者地位低下的人,古代左为尊,右为卑,因此最常见的殉葬坑是在墓室的右侧。如果眼前的山洞,真的是一条殉葬坑,那么它的左侧,或许就是我们要寻找的墓室。

我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冯鬼手微微点头,道:“真zhèng

的好东西,都是放在棺材里的,咱们得找到放置棺椁的主墓室,才能拿到八鲤斗蛟镇海石。那些鬼皮影儿,八成就是通过这个殉葬洞出来的,卫南京他们,或许也在里头,看来咱们得进去一趟。”

豆腐一听,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不行,我不去,死也不去。”我一时有些发懵,豆腐这小子怂归怂,但并不是个不会看形势的人,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掉链子的,现在是怎么了?

没等我问,豆腐仿佛是知dào

我在想什么,哑声道:“你们不了解这种感觉,我没办法往前走。”

冯鬼手有些不耐烦,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别磨磨蹭蹭的,你如果不敢进去,就在外面待着。”

我心知豆腐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平日里胆小归胆小,但真到了紧要关头,是绝对不含糊的。当时在文官墓中,若非豆腐抄起探铲,将那清尸脑袋拍了个开花,还不知会怎么样。这会儿怎么反倒表现的如此畏惧?

他所说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为何我与冯鬼手感觉不到?

这么一想,我不由得又想起了诅咒的事情,心中一沉,心道:莫非这是某种暗示?就像那柱香一样,是一种不详的征兆?这几个念头在心中滚过一圈儿,我已经有了计较,当即将自己手中的桃木珠摘下来,递给豆腐,道:“戴上。”

豆腐吃了一惊,说:“老陈,这是你爷爷给你的,你平时宝贝的不得了,不行,我不能要。”

我道:“拿着,这东西在回涌河里救过我的命,我希望它也能救你。”那种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豆腐很可能会出事。难道又是诅咒在作怪?爷爷当初是否也是感受到了自己对周围人的威胁,所以才会带着奶奶到了乡下?

将东西交给豆腐,我心里有了些底气,便道:“如果你真不敢进去,就在外面等着。”说着,我转头,准bèi

招呼冯鬼手一起进入山洞,但谁知当我再一次看向山洞时,心脏顿时如同被一把重锤击打一样,猛的一阵抽痛,从内心深处,升起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我不是个胆小的人,但那种恐惧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山洞外围的尸体,在我们头顶探照灯强力的光柱下,被裹上了一层金黄,滴滴滴滴的液体肆意流淌。之前我虽然也觉得发憷,但却并没有现在这样的感觉。那些尸体在我的眼中,瞬间就变了样,不再是一堆烂肉,而是仿佛随时都可能爬起来一样。

一瞬间,我就明白豆腐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反常,山洞内部,仿佛有种古怪的力量,再我摘下桃木珠之后,那股力量就从豆腐身上,转移到了我身上。我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内心深处就被恐惧所覆盖,甚至我都不知dào

自己究竟在害pà

什么。

我可以很确定,这种感觉刚才是不存zài

的,莫非真的是和手珠有关?难道这个山洞里,真的有什么邪祟的东西?之前豆腐身上没有辟邪的物件,所以才会被影响到?

豆腐没有察觉出我的不对劲,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虽说我身手不行,但人多力量大,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冯鬼手看了我俩一眼,估计是觉得我和豆腐有点儿碍事,便自己先进了山洞,豆腐看了我一眼,说道:“那种感觉,好像又消失了。或许真的是我自己胆子太小了……走吧,咱们不能让姓冯的老小子看了笑话。”说着,豆腐也跟着进了山洞。

我忍不住苦笑,心说:现在你是不怕的,但我却是怕的要命。

那种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恐惧,是自己根本就无法控zhì

的。见豆腐身形已经没入山洞中,我脸上几乎全是冷汗。除了恐惧,我心中还有一种不服输的感觉,非常不甘心被那种恐惧感操控,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想着一定要把那躲在黑暗中作怪的东西给找出来,否则还真把自己当软柿子捏了。

这么一想,我强忍着恐惧,跟在豆腐身后,三人鱼贯进入山洞。

与其说是走进去,不如说是爬进去,因为山洞口的碎尸,堆了足足有半米高。人走在上面,一脚下去,有些尸体比较软,可以直接踩到腔子里,爆出一汪黄绿色的液体,人在上面脚步不稳,手脚并用,那种抚摸湿漉漉的尸体的触感,就别提有多恶心了。

这条山洞并不长,我们三人没多久,便到了尽头处,果然看见了一条长方形的大坑。

这坑的长度,大约在二十米开外,深度则无法估量,坑里全是如同发了酵一样的湿漉漉的尸体,有些还长出了霉菌一样的绿毛,灯光照过去,那些尸体,有的张着空洞的嘴,有的肢体扭曲,让人胆战心惊,气味儿熏得人几乎想要晕过去。

没错,那种令人恐惧的气息,就是从这个殉葬的尸坑里传出来的。

PS:今天起了个大早,呜呜,好多事情要做,不过一看到大家的各种发言,心情顿时飞扬了~~~唔,大家觉得主角是什么属性的?

第七十七章 鬼道

对于眼前的场景,冯鬼手这种职业人员,似乎没什么特别恐惧的感觉,他只是捂着鼻子,显得有些吃惊。

但我眼里,那些尸体,却似乎在缓缓蠕动,仿佛要爬出来似的。我知dào

,这只是自己的某些联想,但这种联想带来的恐惧感十分真实,我甚至根本无法控zhì



我不是豆腐,一般很少想些有的没的,不会干这种自己吓唬自己的事情,但这会儿却仿佛受到某种诱惑,脑子里的思想有些控zhì

不住。这时,豆腐指着殉葬坑中间一条笔直的小道,捂着鼻子问道:“在这尸坑中间修一条路是做什么用的?”

冯鬼手摇了摇头,道:“这条路有古怪。”相比我更多的关注坑里的尸体,冯鬼手的目光,却是一直盯着殉葬坑里的一条路。它位于殉葬坑的正中央位置,笔直的延伸到对面。头顶的照明范围有限,因此殉葬坑的尽头是个什么环境,我们也无法看清楚。

除了眼前的这一片,其余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深层的黑暗中。

中间那条道确实很古怪,大约只有半米宽,如果说是给人走的,那又显得太窄了。不仅如此,那条道上,每隔着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凸起的东西,像是石雕一类的造型,乍一看,还以为石道上蹲着什么动物。

但冯鬼手所说的怪,并不是指石道上那些东西,他告sù

我们,在某些墓葬中,殉葬坑的两旁,会各有一条道。一般左侧的道,修成笔直的造型,通畅无阻,而且比较宽。墓主人抬棺进入主墓时,就需yào

走过这一条道,因此也被称为‘仙道’,寓意走过这条道,墓主人的灵魂,可以羽化升仙。

而相对的,另一条道则修的比较狭窄,道中央还会矗立着镇墓兽。

在古代传说中,有一种名为魍的东西,专门吃死人的鬼魂,而镇墓兽则是魍的克星,因此在这条道上矗立镇墓兽,有吃鬼的寓意,因此这条道也被称为‘鬼道’,也就是鬼魂走的道路。这条鬼道一般只是摆设,活人是不能走的。

而我们眼前的殉葬坑,规模庞大,但却只见鬼道,不见仙道。

冯鬼手这么一说,我不禁压下心头的恐惧,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探照灯的光线拉近,我一眼便看清了位于鬼道上最近的一只镇墓兽。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道:“小豆,你看,这不是咱们在那老宅里所见到的石像吗?”

只见那鬼道上,赫然是一尊缩小的人面兽神像,石像的两只眼睛处,镶嵌着绿宝石,额头的灯光一晃,那对眼睛便仿佛发光一眼,在这种环境下,流转着诡异的光芒。

眼前的道只有一条,殉葬坑的后面,应该就是通往墓室中央的路,而我们要想过去,就只能走这条鬼道。

或许是冯鬼手之前的话产生了影响,我们三人在布满尸臭的黑暗中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自然。我们三个都是大活人,估计谁也不愿意走这条鬼道。

豆腐看了看冯鬼手,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估计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老实说,按照我平时的脾气,是绝对不会被一条鬼道吓唬住的,但这个殉葬坑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而且那种无故冒出的恐惧感,依旧没有消失。我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尸坑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我们。

那种危险和恐惧的感觉,就是它散发出来的。

这只是一种感觉,我实在不知dào

该怎么说。

豆腐看我半天没表态,不由有些惊讶,压低声音道:“我说老陈,到底要不要前进,你倒是拿个主意。你平时可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我不是个冲动的人,更不是为了面子会死撑的人,权衡一翻,我觉得不能这么盲目的过去,便将那种古怪的感觉对二人言明,豆腐听见我的描述,立kè

点头,道:“对、对,我刚才也就是这种感觉。难道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那这桃木珠,咱们一人一半?”

冯鬼手闻言,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水牛角,又看了看前方的殉葬坑,估计也有些吃不准,最后他道:“我先过去,我还不信,真能有什么东西敢冒出来。”他仗着经验丰富,又有辟邪的宝贝,当即冲我和豆腐打了个招呼,便踏上了鬼道,只留给我俩一个背影。

冯鬼手前进的步伐很快,没多久便走到了鬼道中央的位置,大约由于这里常年被水汽侵蚀,又深处地底,因此整个空间中,都浮动着一层蒙蒙的雾气,这些雾气和尸体腐败的气息交杂在一起,将一切都显得有些朦胧,冯鬼手的背影,很快便有些模模糊糊起来。

就在此时,他忽然停止了脚步,紧接着,便开始往后退,仿佛前方忽然出现了什么具有威胁性的东西。我和豆腐一直密切注视着冯鬼手,他这一退,我俩霎时就紧张起来,我直接就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对准黑暗处,随时准bèi

开枪。

冯鬼手一边往后退,手却背到背后,冲我们不停的打手势。那是个我从没有见过的手势,豆腐就更不用说了,我俩完全不知dào

冯鬼手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他手放在背后,一扇一扇,就像鱼摆尾巴一样,我先是一懵,紧接着反应过来,心说:难道是让我和豆腐跑?

他遇到什么事儿了?

我眯着眼一看,视线里一片昏暗,冯鬼手的前方究竟有什么,由于他的身形挡着,我看不清楚,但那种从殉葬坑底下传来的恐怖气息,却越来越重了,豆腐用护身宝贝,或许感觉不到,我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这时,冯鬼手似乎摆脱了那东西,他猛的转身朝我俩奔过来,一下从鬼道上跳下来,声音压的非常低,几乎像是一种气声,将脸贴近我和豆腐,说道:“前面,有个飘在空中的女人。”这一句话,声音低哑的如同空气的对流,听在耳里,却如同一阵凉风刮过,豆腐打了个寒颤,率先抬起脸朝那个方位看去。

灯光所无法到达的尽头,依然是一片黑暗,我们什么也看不到。饶是我胆大,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惧,这三十多米深的地底,怎么会有个女人呢?

还是个漂浮在空中的?

那可绝对不是人。

豆腐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僵硬,咽了咽口水,说道:“你、你是在开玩笑吧?这个玩笑可一点儿不逗乐。”

冯鬼手阴沉着脸,额头上全是一层白毛汗,我知dào

,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黑暗中,除了我们三人的呼吸声,什么多余的声音也没有,沉默须臾,我不得不开口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鬼手声音一直非常低,仿佛是怕惊动他嘴里所说的女人一样。根据他的描述,在走到鬼道上时,除了感觉阴气很重,身上直冒鸡皮疙瘩外,就并没有其他的感觉。他很谨慎,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会出什么幺蛾子。

就在走到中央位置时,他灯光的尽头处,黑暗和光明交界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一身血红血红的长袍,背对着我们,黑色的长发飘在身后,俨然是一个女人。但这地方怎么可能有女人?还是一个穿着大红袍子的女人?

冯鬼手心里咯噔一下,心脏瞬间跳如打鼓,他的目光顺着头发往下看,这才发xiàn

,那‘女人’的脚还是漂浮在地面的,红色袍子下面,露出一双惨白僵直的小脚,就如同吊死鬼一样。

第七十八章 养尸局

那个女人一直背对着冯鬼手,仿佛一动不动,但事实上,它却仿佛被一阵微风吹动似的,慢慢的后退,朝着冯鬼手滑过来。冯鬼手惊的不轻,他粽子到是见过不少,但还没见过这样的,历时不敢再多待,见那女人后退,赶紧冲我们打手势,准bèi

跑路。

说到了这儿,他看了看那条狭窄黑暗的鬼道,压低声音说:“不过我往后退,它就没追上来。我粽子见过不少,还第一次碰上软粽子。”

豆腐奇道:“粽子还分软硬?”

这个说法也挺新鲜的,冯鬼手见我俩不明白,便解释了一番其中的门道。所谓的硬粽子,就是墓室里起尸的尸体,它们是有形体存zài

的,所以被称为硬粽子;如果尸体没有尸变,处于正常的腐朽阶段,行话就直接叫‘古人’,取‘骨’的谐音。如果尸体没有腐朽,保存完好,又没有起尸的,大部分人还是喜欢叫‘咸鱼’。

软粽子则是指墓室中鬼魂一类无法触摸到的东西。其实相比之下,盗墓的人宁可遇到硬粽子,也不愿意遇到软粽子。

因为在长久的盗墓过程中,盗墓贼总结出了很多对付硬粽子的方法,比如抹脖子放气一类的,但对于怎么对付无形无状,无法触摸的软粽子,可就犯难的。

冯鬼手说完,骂了声晦气,道:“看样子还是个女粽子。”

豆腐最擅长的就是自己吓唬自己,他道:“我们老家以前有句俗语,说女鬼凶,红衣冤,这女鬼穿了红色的衣服,莫非有什么巨大的冤屈?那可真够呛的,咱们现在怎么办?前有女鬼挡道,还要不要往前走?”

我将目光往殉葬坑里一看,那些稀奇古怪,千姿百态的尸体,都扭曲着堆放在一起,大张着黑色的嘴,有些面容十分古怪。这么多活人殉葬,不冤屈才怪,难免没有个别人怨气不消,成了穿红衣的冤屈恶鬼。

这可如何是好?

冯鬼手经验虽多,但也是第一次碰上软粽子。我和豆腐就更不用说了,空有理论,完全没有实践过,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也跟没头苍蝇似的。正着急间,我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儿,说道:“不对。你们想,前面有女鬼挡着,如果卫南京他们到了这儿,肯定也和我们的遭遇一样,按理说就该退回去。”

豆腐机灵,瞬间明白过来,顺着我的话往下推测,说道:“但他们没有回来,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继xù

往前走了。他们是怎么避开女鬼的?难道是有什么对付软粽子的绝活?或者是有什么秘密通道?嗯……或者,他们已经……”

冯鬼手越听,脸色越难看,以手击掌,在原地焦急的来来回回转圈。

豆腐得出的三个结论,和我想的一模一样,我当然不希望卫南京他们是出了什么事。或许这里真的有什么密道?按理说,鬼道的旁边,应该还有一条仙道才对,莫非这条仙道被藏了起来?这么一想,我不由四处转头查看,额头的探照灯跟着视线走动,光柱饶了一圈,除了周围黑黝黝的石头便别无他物。

就在此时,一个奇怪的东西,忽然映入了我的眼球。

那是在殉葬坑顶部的黑暗处,有一大块凹进去的地方。那地方光线暗淡,我们之前没注意,此刻仔细一看,那凹处,隐约还有什么东西。我掰着豆腐的脑袋,示意他把灯光打过去,两股灯光合二为一,里面的东西霎时间就看清了。

那是个很古怪的物件。

像是一只小鼎,铜绿色,周围缠了一圈铁链,被固定在殉葬坑的上方。那小鼎并不大,也就三个篮球大小,下有三足,足下赤红,仿佛刷了什么东西。

我一看见这之鼎,脑海中瞬间就闪过一阵灵光,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却又难以抓住。豆腐被我搬着脑袋,扭动着下巴想挣开,嘴里说道:“放开放开,别把我的头当手电筒。那里有只小鼎,真是奇怪,将鼎架在殉葬坑上,难不成是用来煮人肉的?”

煮人肉?豆腐这三个词霎时间提醒了我,那丝稍纵即逝的线索,立kè

被我回忆了起来。

爷爷的工作日记,我整理了一下,笼统分为五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他自己的挖蘑菇经lì

,中间夹杂着各种技巧解说。第二部分是一些介shào

,讲了一些盗墓圈里古往今来的奇人异事,类似于历史。第三部分记载的就是杨方望气发墓、观山看水的本领。第四部分是明器介shào

,里面记载了很多独门的辨别明器品级的方法,第五部分则讲了很多陵墓内部的局势和构造。

因此,我将爷爷的工作笔记,归为经lì

、历史、风水、明器、局势。

其中的局势篇里,记载过这样一种‘养尸局’。这是用来护卫陵墓的一种手段。其过程,就是在殉葬坑的上方,加一小鼎。这鼎有讲究,必须是青铜鼎,鼎下涂抹赤红色朱砂,因为朱砂可以镇鬼,因此处于殉葬坑里的鬼魂,由于有头上的朱砂顶压制,鬼魂就无法离开殉葬坑。

这些殉葬而死的鬼魂聚集在一处,怨气冲天,最后都积聚在上方的小鼎上,这些怨气,就如同火苗,在烹煮鼎里的东西。

鼎里有什么?

这个可以有很多讲究,有在鼎里放鸡的、放狗的、还有放人的。

放狗会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我知dào

放鸡的。是取一只大公鸡,拴住嘴,活生生的放入小鼎之中。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饿死了,在这个过程中,鸡受到怨气的烹煮,最终会变成一只‘黑羽鬼鸡’,它开口打鸣,叫一声,墓室里但凡有活人,就会被它的叫声抽出魂魄而亡,十分可怕,这是为盗墓贼设下的一个局。

我将这其中的门道一说,豆腐咂舌,道:“太残忍了,居然还有这种‘鬼魂机关’,老冯啊,看来你的祖师爷没有保佑你啊。”我听着豆腐的调侃,不由想起了那柱烧得三长两短的香,一时只能感叹运气不好,但这种时候,再说什么三长两短,只会让众人心里更加没底,因此我也没有提。

冯鬼手到没有在意豆腐的打趣,他听我这么一提,立kè

如同抓住了一线希望,神情一喜,道:“你既然知dào

这个局的来历,那你可知dào

,有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我想了想,不由摇了摇头,当时虽然有记载,但里面并没有解决办法。据说想要养尸,必定得杀人三千殉葬,墓主人定是权势滔天之辈,否则难以养尸。遇到此墓,若身边无一二能人相助,还需速速离去。

冯鬼手闻言,道:“需yào

什么样的能人?”

“专业驱鬼的道人。”以前我不相信有这样的人,但现在看来,有鬼必然就有道,只是世间坑蒙行骗之人太多,这样能驱鬼降怪的能人,又去哪里找?即便真有,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

豆腐估计惦记诅咒的事儿,对我说道:“不行,咱们不能这么无功而返,这次不弄清楚,你总有一天会走上你爹的老路子。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这鼎里养的是鸡还是狗?”

冯鬼手看着鬼道的尽头,说道:“大概既不是鸡,也不是狗,那鼎里,煮的是人。”

要不怎么说是老手,冯鬼手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如果所料不错,他见到的红衣鬼,应该就是怨气煮出来的人形鬼物,由此可见,鼎里煮的应该是人。据说煮人之时,只煮人头,在人活着时,于人头顶开洞,往里面灌入朱砂。

朱砂可以将人的魂困在人脑中,待灌了朱砂的第七日,再将人头割下,投在鼎内,极其残酷。

此种方法养出的冤鬼十分厉害,遇到活人,不死不休。

第七十九章 牛角

我们才处于墓的外围,竟然就遇到这么一只‘煮’出来的软粽子,何况这只粽子,还是见了活人就不死不休的厉鬼,说不害pà

是骗人的,我就算胆子再大,也有些六神无主。豆腐频频将目光投向黑暗处,仿佛害pà

那女鬼会扑出来一样。

三人站在鬼道入口处,一时也不知该前进还是该后退。

冯鬼手叹道:“这鬼如果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卫南京他们会不会已经遇害了。”

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但转瞬又觉得不对,卫南京三人倘若真遇害了,总该见着尸体吧?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绿油油的百年腐尸,一眼便能分清,又哪有什么新鲜的尸体。

豆腐也发xiàn

了这一点,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看,连个尸体的影儿都没有,难不成老卫他们用了什么法子,从这粽子眼皮子底下溜进去了?”

他这么一说,冯鬼手也目露怀疑打量我,说道:“陈兄弟,你可记得清楚?那红衣粽子真的会扑人?咱们三个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它追过来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何尝不纳闷,按照爷爷笔记里关于‘养尸局’的记载,那女鬼应该是怨气冲天,见了活人就必定要弄死的,怎么我们三人在这里这么久,还依旧安然无恙?

豆腐不知在想什么,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说:“会不会咱们哥儿仨都是爷们儿,那鬼妹子不好意思了?我有个办法,咱们脱了裤子,露出小兄弟往前走,不怕她不捂脸逃走。”冯鬼手愣了一下,整个人跟傻了似的,估计被豆腐刺激的不轻。

我呛了一下,忍住想拍死他的冲动,鼓掌说:“好主意,还是你聪明,既然如此,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豆腐哪有那个胆量,闻言立kè

扭捏起来。其实,我对那女粽子为何只在鬼道尽头,却不来害我们,也抱有疑问,有心想去试探,但那尸坑中依旧散发着强烈的恐怖气息。

这种气息对于拥有辟邪物品的豆腐和冯鬼手来说可能感觉不到,但我决感受的十分清楚,如果不是我强撑着,也不想再外人面前犯怂,我怀疑自己会被吓的跪下。

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把握能稳稳当当的去鬼道上试探。豆腐这么一说,我便有心让他再去探一次。

我这么一说,豆腐也愣住了,期期艾艾的说道:“现在耍流氓要坐牢的,让我去,这、这多不好意思。”我也没工夫跟他扯了,直接在豆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道:“小豆啊,你平时不是一直想表现吗?现在这个机会留给你,你去看看那个东西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过来,打探清楚,我们也好有个对策。”

豆腐闻言有些纳闷,平时这种冒险打头阵的事情,一般都是我去做,这会儿怂恿他去,他也不是傻子,打量我两眼,压低声音道:“我之前就觉得奇怪,带上你给的珠子,那种感觉就消失了,难道……”他脑子并不笨,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点,我于是点了点。

豆腐见此不再多说什么,取了匕首握在手里给自己壮胆,当即踏上了狭窄的鬼道,朝着对面走去。

在头灯的照耀下,鬼道上人面兽身的镇墓兽清晰可见,镶嵌了宝石的眼珠子反射着幽光,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

我和冯鬼手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豆腐的背上。他平日里怂归怂,但真到了紧要关头,也不是个怕事的。豆腐脊背挺的笔直,谨慎的向前走,身影逐渐被笼罩在雾中。

冯鬼手的目光紧盯着豆腐,声音低沉嘶哑:“快到了,就是那个地方。”只见豆腐已经走到了中央位置,俨然就是冯鬼手之前发xiàn

那女鬼的地方。豆腐的脚步猛然一顿,我心中也紧跟着咯噔一下,沉声喊道:“有危险就快回来!”

豆腐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我的话,脚步一顿之后,居然开始继xù

往前走。这让我和冯鬼手吓了一跳,难道前方的情况有变?那女鬼莫非是离开了?以豆腐胆小的个性,若前面站了个鬼,他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继xù

往前走的。

一见他反常的举动,我立kè

高声询问,豆腐听见声音,回过头,冲我们招手,喊道:“有个毛鬼啊,什么都没有,你们赶紧过来!”

没鬼?

我心下一愣,怎么会这样?莫非是冯鬼手心里紧张,看花了眼?可殉葬坑上的养尸鼎又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想,我不禁转头问冯鬼手:“我说老冯,你……”话才起了个头,我就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一双手掐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目光死死的盯着冯鬼手的头。他明明是短发,但此刻,却不知为何,长了一头披散的长发。

冯鬼手恍然未觉,惊讶道:“怎么可能,难道那东西去其它地方了?”他说着便张头四顾,身体一转,我清楚的瞧见,一个红衣长袍的人,就贴在他背后,脑袋贴着他的头,长发披散,直直垂落到地面上……

随着冯鬼手的转动,那一双僵硬惨白的脚也跟着来回摆动,分明是没有着地的!

这种惊悚感就别提了,我猛然倒抽一口凉气,喝道:“老冯,它在你背上!”

“背上?什么背上?”冯鬼手一边问,一边就反应了过来,神色一变,猛然拔出腰间的水牛角,估计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反手朝着自己身后戳了过去。

水牛角和糯米,是盗墓贼的两大利器,据说能掩盖活人身上的阳气,还能伤粽子。这个说法究竟是真是假我不清楚,只见老冯将水牛角反刺过去的瞬间,那个红衣服的东西,仿佛是受到某种惊吓,一下子从老冯背上退了下来,整个儿悬在空中。

这东西也不知dào

有没有意识,它好像知dào

是我坏了它的好事,紧接着便转过身面对我,我起初以为会看到一张鬼脸,谁知它转过身后,脸却是被头发遮挡住的。这东西一转过身,就平地里刮起一阵阴风朝我的方向卷来,那东西也如同被风吹动一样,朝着我贴过来。

我手头哪有什么辟邪的东西,一时间措施不及,被它抱了个满怀。那东西瞬间就和我面对面贴着,没有质感、也没有实体,只觉得被它贴着的地方,传来一阵透骨的凉意。我以前刚才家乡出来的时候,什么也不会,跟着村里的人在工地上干活,每日很辛苦,也很危险,一天的工资,也才8块钱。

有一天一个工人从高架上摔下来,被钢筋戳了个对穿死了,我和另一个老乡随行去过冰冻他的太平间,太平间里的冷,不仅仅是冷气,还有一种阴气,而此时,我就有种时空倒流,回到那个太平间的感觉。

我心知不妙,努力想摆脱她,甚至就地打了个滚儿,但这东西没有实体,任由我如何折腾,也不为所动。我心想:难道这女鬼是想就这样活活吓死我?这个念头刚一闪过,那阵阴风来的更猛烈了,猛然将女鬼的头发吹了起来,露出头发下面的脸。

白茫茫一片……她根本就没有脸。

头发下面,只有一颗硕大的白色头颅。

我只觉得腿肚子一软,霎时间吓的连嘴都不敢张了,眼前全是这个白茫茫没有五官的东西,它贴着我的脸,混合着周围腐尸的味道,让我有种错觉,仿佛那种腐烂的味道,就是从我身上这个东西散发出来的。

冯鬼手见我不妙,大叫一声,举着手中的水牛角冲了过来,想要故技重施。我眼角的余光瞟到他这个动作,不由暗道一声好,有救了。谁知冯鬼手未置,那东西忽然双手搭住了我的肩膀,原本,没有五官的脸上,凭空多出了一条血红色的长舌头。

她想干什么?

PS:

红衣软粽子:不给刀刀主人投票,我晚上趴你们背上去……

第八十章 群鬼出巢

一见着这条血红的长舌,我心中便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未等有所反应,那条舌头,便朝着我嘴里探过来。这绝对不是什么艳遇,一个没有脸的鬼物,将一条猩红倾长的舌头朝我嘴里钻过来,那种滋味儿就别提了。

我原本是咬紧牙关的,但那条舌头散发这巨大的腥臭味儿,湿漉漉的,所到之处,立kè

升起一股阴寒,刚一碰到我的牙齿,整个牙龈就被冻僵了,不由自主张开了嘴。

那恶臭的东西进入口中,一路直往咽喉而去,霎时间让人升起一股强烈的呕吐欲望。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顷刻间,转眼冯鬼手抄着水牛角已至,抬手就朝着我身上的尸鬼刺过来。

看来水牛角还是有些作用,那东西一下子就消失了,我倒在地上,嘴里和喉咙还残留着那种触感,一时只觉得心惊,若冯鬼手再晚一步,天知dào

会怎样。

豆腐也从鬼道上一路疾驰回来,气喘吁吁道:“那东西怎么不见了?”冯鬼手神色警惕的四处张望,将水牛角拿在手中。那红衣软粽子,又如同出现时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我们都知dào

,它肯定还在黑暗中看着我们。

我们三人背靠背,形成一个三角阵势,冯鬼手压低声音道:“还好我们有水牛角,那东西似乎很怕这个玩意儿,咱们手里拿着这个东西,应该可以一搏。”他的意思很明显,放qì

是不可能的,还想继xù

往前走。

有了和红衣软粽子对持的经验,又知dào

了它的弱点,我们三人一时都没有那么害pà

了,小心翼翼的挪上了鬼道,豆腐推测道:“这么看来,这东西也就吓人了一点儿,其实没什么厉害的。我估计卫南京他们肯定早就穿过鬼道了。”

我道:“还好有老冯带的水牛角,吃一堑长一智,前辈们的经验还是有道理的,看来咱两这次回去,也得弄两个牛角随身带着。”说着话,我们已经走到了鬼道中央的位置,头顶便是那个养尸鼎,前方也就是冯鬼手之前看见红衣软粽子的位置,但此时看去,前面黑漆漆一片,却是什么都没有。

鬼道上每隔三米左右,中央便会蹲有一只人面兽身的镇墓兽,需yào

从它身上跨过去。原本我不甚在意,但在跨过中间这只镇墓兽时,却猛然瞧见,真墓石兽的背上,被什么人刻下了字。

难道是卫南京他们留下的?

我立kè

一摆手,道:“停,你们看这里。”

三人一低头,探灯的光芒全部集中在了镇墓兽的背上,只见那上面,赫然被人用尖锐物品刻了几个字,而且还是繁体古字,豆腐顺着读道:“遇群鬼出巢,恶龙将出,不敢前进,憾事。——杜寿元”读完,豆腐有些纳闷,道:“什么群鬼出巢,恶龙将出的,杜寿元是谁?难不成也是个挖蘑菇的?”

我细细琢磨这三个字,不由摇头,道:“看样子早有人比我们先行一步,那人走到此处,必然是遇到什么危险,所以中途放qì

,留下了这几个字。”我这么一想,猛然间便响起了鬼王遇龙杯的事,心说:难道这个杜寿元,就是清朝时期的那位‘前辈’?我一直在纳闷,为什么这个公主墓,又被称为遇龙墓,本就百思不得其解,此刻猛然又见到兽背上群鬼出巢,恶龙将出八个字,更是摸不着头脑。

冯水手显然也觉得不对劲,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脚下的镇墓兽,神色很是不满,估计是在心里将他祖师爷骂了一遍。

豆腐倒是很看得开,说道:“咱们有水牛角,怕什么,我看之前那位前辈,肯定是装备不足,所以才被吓回去了,咱们可不能半途而废。”这格格儿公主墓,也不知有什么惊世的宝贝或巨大的秘密,还在在墓室外围,就已经设下了如此凶恶的‘养尸局’,也不知前面还会有些什么。

但事到如今,断然没有被吓回去的道理,于是冯鬼手拿着水牛角再前方开道,他才刚跨过这只镇墓兽没两步,死寂一样的洞窟里,猛然传来了一阵咯咯嗒嗒的响声,就像是有什么铁器在互相击打一样。

声音是从我们头顶上传来的。

我们的心神原本就很紧绷,猛然听闻异响,都吓了一跳,齐刷刷的抬头看去,只见我们头顶,只有一只悬挂着的养尸鼎,而那种咯咯嗒嗒的声音,也赫然就是从鼎里传出来的。

豆腐叫道:“不好,难不成是鼎里煮的人要爬出来了?”

这想法虽然有些不靠谱,但在此种环境中,却让人不由得心里发憷,生怕里面真的会跳出一颗人头之类的。冯鬼手寒声道:“肯定是那红衣鬼在作怪,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他话音刚落,嘴里突然唔了一声,仿佛被人揍了一拳似的,整个人忽然向后一倒,眼见着就要倒入殉葬坑里。那绿油油、滑腻腻的尸体,光是看着都让人恶心反胃,更别说扑进去与他们作伴了。我眼疾手快,猛的一把拽住了冯鬼手,将他往上拉。

谁知从冯鬼手的手上,却传来一股大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拽他一样,猛然将我也带了过去,两人顺势就往殉葬坑里栽去,一时间,我只能看见那些扭曲着的老尸,离我的脸和身体越来越近,而眼角也瞥到了让我心惊肉跳的一幕,只见一只湿淋淋腐烂的绿色手掌,赫然拽住了冯鬼手的裤子,他刚才应该就是被这东西给拉住了。

群鬼出巢……难道是指这些殉葬的尸体?

我已经无法想太多了,因为转瞬间,整个人就已经倒入了在殉葬坑里,一汪尸水霎时间将我包裹,幸好我紧闭了嘴,这些液体和烂肉才没有冲进我嘴里,只是身体无可避免的和这些尸体来了个亲密接触。触感有些弹性,滑溜溜的,恶臭难挡,触感阴冷,我倒下去的瞬间,立kè

手一撑,抬起上半身,将脸先拯救出来。此刻不用照镜子我都想象到自己满脸是尸液和尸油的场景。

站在鬼道上的豆腐急了,立kè

叫道:“老陈,手给我,我拉你上来。”这里面滑溜溜的,根本无法站起来,稍微一用力,手就按穿了尸体的肚腹胸腔,整个手都会陷入进去,尸体内部的内脏和肠道,早已经烂成黑溜溜,如同龟苓膏一样的东西。

这恶心劲儿就别提了,我听豆腐这么一叫,也顾不得冯鬼手,赶紧伸出手让他拉我上去。豆腐盯着我,忽然一愣,随后猛然后退一步,双腿打颤,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儿。我看不见自己背后有什么,但我却看到了豆腐的身后,他身后对面的殉葬坑里,那些尸体,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活’了过来,歪歪扭扭,姿势古怪的站了起来,脸上拐着极其诡异的笑容,伸着绿油油的手掌,正要去扯豆腐的脚。

我猛然叫道:“小豆,快跑!”不用回头,我都知dào

此刻的状况,因为我可以感觉到,身下的尸体都在开始蠕动,而已经有些手,开始拽我的胳膊了。

冯鬼手挣扎着爬起来,很快又被那些尸体给按了下去,用语言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环境,我终于明白那句群鬼出巢是什么意思,整个洞窟,霎时间变成了人间地狱。这些尸体,似乎无法爬出殉葬坑,它们只是伸着手,不断拽走在鬼道上的人。

豆腐被吓惨了,拔腿就跑,他跑了没几步,估计终于想起了我这个兄弟,猛然又冲了回来,大叫一声,抄起腰间的探铲,对着周围伸出来的手一阵狂砍乱拍。探铲分量有些沉,一铲子下去,就能就手给拍碎,他嘴里叫道:“老陈,赶紧的,你们快上来,我掩护。”

第八十一章 良心

豆腐分明已经跑了,关键时刻又鼓起勇气回过头来救我。他眼睛有些发红,凶性也被激发出来,见我没动,猛然叫道:“我快撑不住了!你们别发愣!”

我道:“你他妈的哪只眼睛看见我发愣了,把铲子扔给我!”此刻我虽然背着包,但四面八方不停有尸体来扯我,它们滑溜溜的手臂,裹着尸油,似乎想将我拉入更深的地方活埋一样,光是和它们斗争,都让人疲于应付了,因此根本没有机会去拿装在背包里的武器。

对付这些突然集体起尸的硬粽子,手枪是没用的,得用冷兵器才管用。我不是吕肃,没有钢刀,因此只能用探铲代替,一嗓子吼完,豆腐立kè

道:“接着!”他将手里的探铲朝我一抛,我伸手一接便握在手里。

豆腐身手不灵活,使起探铲来笨手笨脚,我小时候耍大棍一类的最拿手,探铲到手,左右奋力一劈,两边的尸体全都被拍的肢断肉飞,瞅准这一间隙,便以探铲为支点,使力一撑,整个人就摆脱尸体爬了起来,紧接着顺势在鬼道上发力,身体就跟着跃了上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就在顷刻间,豆腐看呆了,喃喃道:“哥们儿,行啊,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小子深藏不露啊,这身手……啧啧。”

我说:“你不知dào

的本事还多着,没有两把刷子,当年我敢去深山里挖‘黑珍’倒‘山参’么?”之前我骗顾文敏说,自己和豆腐是进山挖人参的,事实上我以前确实也倒卖过人参。要说我从事过的行业,那可太多了,工地、服wù

员、保安、贩鱼鲜、倒卖山货野参,倒卖电子产品、走水货,到现在开始挖墓,身体素质不行还真干不了,这都是靠练出来的。

靠着豆腐这一把探铲脱险,我上了鬼道,低头四望,所有的尸体都已经活动起来,冯鬼手更惨,他擅长的是机关,可不擅长对付这些硬粽子,身陷殉葬坑里不停挣扎,爬都爬不起来,浑身都是尸油,乍一看,就仿佛和那些尸体融为一体似的。

这些尸体很奇怪,既不咬人也不扑人,却喜欢抓人,逮住人的手臂脚脖子,就将人往下扯,似乎想将人扯入殉葬坑底部,活活闷死一样。

眼见冯鬼手要遭殃,豆腐说道:“不好,咱们得救他。”

但此时情况过于危急,我们虽然处于鬼道上,却已经有不少的尸体开始往鬼道上爬,并且来抓我们的脚脖子,我和豆腐自顾不暇,挥舞着各自的探铲防御,哪里还有空去救冯鬼手?随着尸体的增多,眼见鬼道两头都快要被这些绿油粽子占领,再不走,只怕就要来不及了。想到此处,我心一黑,牙一咬,拽着豆腐的手,说:“咱们走!”

豆腐一惊,道:“老陈,你说什么,难道不救他了?”

我道:“别说我心黑,能救我当然救,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豆腐怒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我道:“我以前也是一颗善良的种子,但是下了几场暴雨,淹死了。你别废话,也不用觉得良心过不去。以后想起来你就说是我逼你的。现在救他,怎么救?你有办法吗?再留下,我们都会死。咱们走!”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在做事方面,确实比豆腐心狠。此刻,鬼道上已经爬了很多绿油油的尸体,有些蠕动着、有些站立着,千奇百怪,鬼气森森的朝我们走过来。

我和豆腐一路跑一路挥舞着探铲,互相的容貌已经看不清了,只看得到彼此血红的眼睛和布满尸油的脸,就在此时,殉葬坑里挣扎的冯鬼手猛然叫道:“救命!”我侧头一看,他四肢都已经被殉葬坑里的东西制服住,那些东西不断将他往下拉,眼见已经只剩下脑袋还在外面,估计要不来片刻,他就得被尸体活埋了。

豆腐听见这声,再也克制不住,怒道:“他刚才救过你!”

我此刻只能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沉声道:“我知dào

。”

豆腐道:“做人得对得起良心,不能忘恩负义!我不能看着他死在我们眼前,咱们得救人。”

我道:“救人的结果就是和他一起死!快走,来不及了。”

豆腐不听,往回跑,看样子,竟然是要跳下去救人。我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甚至有种想将他大卸八块的冲动,忍不住喝道:“窦泊志,你他妈的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感情用事!良心重yào

还是命重yào

,良心值他妈几个钱!”我话音刚落,豆腐已经跳了下去开始救人,我只能跟着往回跑。

其实我心里明白,这次却是我对不起姓冯的,之前若不是他用水牛角救我一命,后来还不知会怎样,但若像豆腐这样感情用事,只怕我们二人都会死在这里。姓冯的挖蘑菇倒斗这么多年,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死了也不冤。

我和豆腐在某些问题上,意见出入很大,他属于典型的中国教育成功塑造出来的好青年,至少从品格上来说,确实比我高尚很多,关键时刻甚至能牺牲自己。但不好意思,我本来就没读几本书,所以这些高尚的品格对我没什么用。

但我可以黑下心对不起冯鬼手,却不能黑下心撇下豆腐独自逃命,有很多事情,我都可以昧着良心去做,但我不能对不起自己身边一直帮我的兄弟。气急败坏的吼过一声后,我别无他法,只能跟着冲上去,跳入了尸坑。

豆腐负责将冯鬼手扯出来,我负责解决周围涌上来的尸体,整个过程中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也不知这些尸体有没有意识,原本只是拉扯人的,但随着豆腐将冯鬼手挖出来,它们仿佛被人抢了食物一般,瞬间疯狂起来,开始变得有攻击性,我一不留神,肩头便被抓了一块,顿时痛的抓心捞肝。而此时,冯鬼手得了帮zhù

站了起来,他身手不错,顺手在鬼道上一撑,也越了上去,但结果却是不理我和豆腐,拔腿就跑。

豆腐气坏了,大骂:“那老东西太没良心了!”

我痛的眼前发黑,哑声道:“早跟你说了,良心不值钱。”豆腐见我受伤,后悔不已,眼睛瞬间就充血了,一把探铲舞的虎虎生风,将周围围过来的尸体拍的缺胳膊断腿,说道:“怪我,老陈,我先顶着,你撑着我肩膀,赶紧上去逃命!”

逃命?我看了看已经被各种稀奇古怪的死尸所占领的鬼道,不由苦笑道:“往哪儿跑?咱们现在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豆腐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猛然道:“不对,这些尸体好像是因为鼎里的东西才出来的,如果咱们把鼎里的东西弄死,说不定就……”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瞬间醒悟过来,说道:“小豆你撑着,容我想想办法。”

豆腐挡在我周围,也是豁出去了,浑身烂肉也不觉得恶心,就跟神魔问世一样。我得了这片刻喘息之机,不由抬头看头顶上方的养尸鼎,它微微颤动着,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似的,之前那种咯咯嗒嗒的声音也隐约可闻,只是被我们的厮杀声和周围尸体活动的声音给掩盖了不少。

那鼎距离我足足有十来米高,我该如何破坏它?

我快速过滤了一下自己手里头的工具,紧接着便想到了一件儿东西:21节式活动铲。

第八十二章 镇蛟

这时探铲型号的一种,墓室的位置一般都在十多米左右,因此到了一定深度,就需yào

换这种活动铲,手柄是可拆卸的钢棍,可以加到十多米长,必要时刻,还可以拿来当金箍棒用。

我立kè

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了活动钢管,由于这东西分量中,因此我们一人带了四只,我和加上豆腐包里的,大约八九米长。趁着豆腐掩护的机会,我麻利的将东西组装起来,随后就如同打枣子一样,挥舞着钢棍儿狠狠的击打养尸鼎。

这个活儿不像看起来那么轻松,平时活动铲都是朝下用,比较省力,但现在是朝上用,钢棍儿和探铲的重量,全都压在我手臂上,分量十分沉重,若不是我有一把好力qì

,还真舞不动它。

探铲一击之下,便发出了金铁交击之声,养尸鼎被探铲拍的晃荡起来,连带着上面的锁链也跟着叮当作响。此刻我和豆腐也是死马当活马医,那养尸鼎虽然不停晃悠,但外表坚硬,又有铁链束缚,想要破坏它,即便手里有工具,也有很大难度。

我脑海里转过几个念头,便有了主意,这次不去拍它,而是用探铲抵住养尸鼎的底部,撑着其中一足开始将它往上顶。养尸鼎有三足,我这样一弄,它顿时高低不平,开始向一边倾斜,里面的东西,也顺着养尸鼎的边缘往外流,流出来的,居然是一些红通通的液体。

那液体有些粘黏,就像熬糖葫芦的糖浆一样,有些低落在鬼道上,有些滴落在尸体上,凡是被这种液体碰触到的东西,迅速冒起一阵黑烟,鬼道的石面被灼出了一个大洞,而那些被液体淋到的粽子,纷纷如同遇到强硫酸一样,一边冒烟,一边融化成了一滩水。

我吓了一跳,有些液体,已经顺着我手里的钢管往下流,逼得我不得不收回探铲,将当头的三节拆下扔了,这样一来,那养尸鼎没有了我的破坏,又平稳如初,只是仿佛伤了元气一样,之前那种咯咯嗒嗒的响声消失了,周围的尸体,也在瞬间停止了动作,软塌塌的倒在地上,形成各种稀奇古怪的姿势。

一切都在瞬间平静下来。

我转头去看豆腐,他身上挂了好几处彩,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目光因为长时间的厮杀,已经戴上了一丝凶气。不知dào

是不是我的错觉,当这个鼎恢复平静时,那种从殉葬坑下涌起的恐惧感变得更强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我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它救过我很多次,也帮过我很多次。感觉上告sù

我,虽然这些尸体停止了攻击,但接下来,或许将会有更不妙的事情发生。

、于是我立kè

拽了豆腐一把,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说着,我翻身上了鬼道,此刻,鬼道上也全是尸体,在在殉葬坑里泡了这么久,我们二人的神经都已经麻木了,上了鬼道,便朝着前方狂奔,时不时便会东踩扁一个脑袋,西踩烂一个肚子,二人发力狂奔十来步左右,便到了鬼道的尽头处。

豆腐松了口气,也没有开口说话,此刻我们太狼狈,一开口,脸上粘连着的液体和烂肉就会顺着滑进嘴里。豆腐从背包里扯了件干净的T恤,这会儿功夫,我俩自然没有时间去换衣服,拿T恤当毛巾,三两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脸,豆腐这才开口,道:“那红衣女鬼还会不会跟过来?”

我摇了摇头,说:“不确定,破坏了养尸鼎,我也不知dào

会起什么变故。不管这些了,先离开这里,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此刻,在我们前方,有一道拱形的石门,石门已经被人推开,露出了一道可容一人进出的缝隙。石门右侧,有一块赑屃驮着的石碑,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碑文。

我这会儿哪有心思去看这些碑文,只大致瞄了一眼,上面似乎提到了格格尔公主的名讳,大约是一块记录公主生平的碑文。这对我来说大有用处,了解这位公主,或许就可以找出她和万妖妃、巨耳王墓以及鬼厍之面的关系,因此原本打算直接往里冲,这到这儿,不得不停下脚步,耐心往下看。

那种恐惧感,随着时间的推迟越来越重,甚至带着桃木手珠的豆腐都感觉到了,他迟疑的回头望了望殉葬坑,哑声道:“我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他脸色有些发白,也不知是不是刚才挂彩失血太多,还是吓出来的,于是我安慰他,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哪有什么不好的感觉,你是太胆小了。”紧接着,我用了最快的速度,快速将石碑上的碑文浏览了一遍,果然有些收获。

根据碑文上的记载,这个格格尔,乃是一位鞑靼公主,明朝时期的鞑靼,指的是退据蒙古高原的北元政权,这是一位和亲公主,碑文上记载了她的生平。这位公主比较可怜,生平没什么大事,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和亲,但还没得及封号就病逝了,因此被埋葬在这个地方。

除此之外,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其中一段,上面所记载的内容,让人觉得就像天方夜谭一样。

这上面写着,据说这位格格儿公主美貌动人,但唯有一点让人惧怕,就是她的脑袋顶上,有一块凹下去的圆形大洞,这在现代,我们称为颅骨闭合不良,或者脑骨发育不健全,但在当时,却是被认为邪恶的象征。

蒙古族历来信封萨满教,认为万物有灵,崇拜多种自然神灵,比如鹰、狼之类,上个世纪,蒙古都还保持着天葬的习俗,即肉身融于自然,喂狼喂鹰喂动物,将人融进自然循环的一部分。这是一种古老的对于大自然,对于‘腾格里’的崇拜。

萨满认为万物有灵,而格格儿公主头顶的圆洞,乃是长生天开启的神灵通道,因此格格儿公主曾经跟随萨满学习,据说用哟一些非常邪恶的力量,这和那个万妖妃,倒是有些相似之处。不过古人很会凭空捏造,特别是对于女性很不宽容,关于她会巫术的传说,究竟是真是假,可不一定了。

格格儿公主离开蒙古,到了明朝,自然因其邪恶而不被看重,在她死后,为了防止她邪恶的鬼魂作祟,特意将她的尸身远运到此埋葬。

此地古名为‘潜龙山’,相传山中有龙蛇蛟神,没成想,在修建墓室过程中,不经意间居然真的挖到了蛟脉。蛟性恶,记仇,为免蛟龙为祸,特设下‘养尸局’,以尸气镇压之。

我看完只觉得后背嗖嗖冒凉气,若果碑文上所记录的是真实情况,那么这个‘养尸局’真zhèng

的目的,并非单纯为了防止盗墓贼,它是在起一种镇压的作用。

豆腐也不由得大惊,道:“难道那殉葬坑的最底下,有一条蛟龙?”他估计是想起了杜寿元在镇墓兽背上留下的字,不由急道:“原来群鬼出巢,恶龙将出,竟然是这么回事。不好,咱们刚才破坏了养尸鼎,那下面的恶蛟会不会……”

我也有些吃不准,回身看了看身后的一片尸气弥漫的死地,不由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先离开这里。如果真有蛟龙,它被困了几百年,肚子肯定饿了,一看见咱们,肯定不会客气。”豆腐立kè

点头,道:“我可不想当蛟龙的点心,咱们赶紧走。”说话间,我们越过碑文,闪身进入了石门中。

第八十三章 飞仙图

这石门背后,乃是一条方砖石砌的笔直通道,墓室里晦气极重,灯头的光芒无法散开,一进门,我便瞅见右手边赫然站了个白面儿女人,顿时将我吓的不轻,还以为是那想红衣鬼又来了。

那女人站在我右前方,嘴角带笑,白白胖胖的一张脸,在古墓中显得特别诡异,却是一动不动。再仔细一看,眉眼皆备,并非之前的红衣女鬼,原来却是通道上的壁画。

我俩走到墓道中央查看,原来这条墓道两侧,皆绘满了壁画。

我之前所看到的白面儿胖女人,原来是个头戴宝冠,身披霞衣,脚踏祥云,豪光万千的女仙人,有真人大小,只见壁画之上祥云缭绕,仙鹤飞舞,众仙齐聚,簇拥着以为着赤红色宝衣的女子。

只因受了水汽的侵蚀,壁画色彩已然斑驳,那赤衣女子的脸上颜料剥落,如同被腐蚀一样,空洞洞的一张脸,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豆腐道:“这上面画的是什么东西?一群神仙开会?”

“什么神仙开会。”我摇了摇头,道:“这是‘飞仙图’。”

墓里的壁画大体分为三种,第一种是装饰性的壁画,一般随处可见。第二种是叙述型的壁画,一般都绘制在主墓室中,记录墓主的生平大事。第三种就是我们眼前这种飞仙壁画,古时候,人死了,我们喜欢叫‘仙去’或者‘归西’。仙去就是成仙了的意思,归西就是去西方极乐世界的意思,总之就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想法。

我们眼前的这幅飞仙图,描绘的就是墓主人死后成仙的经lì

,灵魂升天,脚踏祥云,众仙相迎。当然,想法是好的,寓意也是好的,但明显都是鬼扯的。

或许是某种心理暗示在起作用,一进入这墓道里,之前所感觉到的那种恐怖气息霎时间就荡然无存,仿佛这些壁画上的神仙,真的有某种仙力一样。我和豆腐之前都受了伤,这会儿放松下来,只觉得伤口处疼痛难忍,身上的衣服也是血糊糊的肮脏不堪。

我估计那红衣鬼应该不会追到这儿来,毕竟它是用来镇压蛟龙的,这里两侧又有这么多真神画像,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

便招呼豆腐休息,两人互相帮忙收拾身上的伤,又擦了擦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裤,勉强恢复了人样。豆腐满脸怒容,越想越气愤,骂道:“这次算我瞎了眼,再逮到姓冯那老小子,我非得揍的他连爹妈都不认识。”

我们这一番折腾,身体早已经疲惫不堪,这会儿功夫,我只想好好休息,不想去趁口舌之快,于是说道:“这地方比较安全,咱们先歇一歇,至于姓冯的,和咱们不沾亲不带故,会撂下我们自己跑路也属于正常。你别想那么多了。”

这种事情,对于豆腐来说,可能有些难受,但我早就习惯了,打从和冯鬼手相遇,我就没想过要信任他。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如果反过头来救我们,我才觉得奇怪。

我闭目养神这会儿功夫,豆腐也坐在对面,他有些内疚,揪着自己的头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我知dào

,应该抓紧时间,因为那蛟龙不知dào

会不会出现意wài

,但这种时候,我和豆腐的精神和体力,都处于一种疲惫状态,这种状态,严重阻碍了我的各项判断,因此我决定休息二十分钟。

大约闭着眼睛十来分钟左右,豆腐忽然咦了一声,似忽有什么发xiàn



我没睁眼,淡淡道:“怎么了?”我估计不是什么大事儿,如果有什么危险,他就不是咦,而是跳起来叫了。

豆腐凑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睡了,不对劲儿,你看地上的脚印儿。”脚印?脚印有什么好kàn

的?难道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我心中暗骂,猛的睁开眼朝地面一看,只见我和豆腐的两排脚印清晰的留在了地面上,那是之前粘黏的尸油留下的痕迹,随着脚步的移动,因此越来越淡。

想一想是有些恶心,但哪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将目光移向豆腐,忍不住挑了挑眉,示意他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豆腐顿时急了,说:“我说变态陈,你平时不挺聪明的吗,不是一向自吹是再世诸葛来么,怎么连这都没看出来,你瞧,地面只有咱们两个的脚印儿,那姓冯的去哪儿了?”

我一愣,蓦地明白过来。是啊,冯鬼手去哪儿了?我们进门前曾仔细查看过,这条墓道,乃是唯一的通道,冯鬼手若进了墓道,脚上的尸油,应该也会留下脚印才对啊?

难不成,他根本没有进来?

我和豆腐对望一眼,一时不明所以,豆腐咽了咽口水,说:“莫非他还在外面?”

我道:“不可能,进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不可能藏人,而且他也没必要藏起来。”

豆腐说:“难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我摇了摇头,再也坐不住了,从地上站起来,借着头灯仔细观察周围的地面,除了我和豆腐的脚印,别无他物。难道冯鬼手真的忽然蒸发了?这肯定不可能,就算是死,也总该留下一个尸体才对,那么,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了半晌不得要领,豆腐这回想开了,咬牙切齿,道:“算了,他是死是活咱们也管不着,爱咋咋地,干自己的事就行了。”这话正合我心意,我心说:吃一堑长一智,看来这小子此次是受到教xùn

了,估计以后不会再傻兮兮的舍己为人,助人为乐了。

正当我感叹,一颗善良的种子,终于要被淹死时,墓道的尽头处,忽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响,似乎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寂静的环境中,这声音虽然沉闷,仿佛隔的很远,却让人难以忽视,顿时就将我和豆腐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两人再也不去想什么冯鬼手。

豆腐侧耳倾听,但那一响之后,就再没有别的声音,豆腐推测道:“肯定是卫光头他们,快,咱们去看看。”我们也不欲在这里多留,两人背起背包前行,由我打头阵,一人手里拿了两截链接的活动钢棍,就和金箍棒差不多,这东西在墓室里绝对比手枪趁手,遇到硬粽儿,估计一竿子打下去,能将脑袋打飞了。

我在前面跑了才没几步,墓道就到了尽头,我和豆腐霎时间目瞪口呆,因为尽头处,竟然无路可走,连一扇门都没有。我一时呆住了,心说:怎么会这样?我们现在所处的是鬼道后面的飞仙墓道,按照墓室的格局,飞仙墓道后面,应该就是放置陪葬品的地方,怎么会突然没了路?

只见我们眼前,赫然被青色墓砖封住了去路,恰如一面高墙阻挡在前面,我对豆腐道:“你掐我一把,我觉得这肯定是在做梦,这不符合逻辑。”

历来,陵墓的修建,都有严格的规矩,像这种飞仙墓道,必定是与墓室相通的,而眼前的一切,顿时颠覆了爷爷传授给我的盗墓知识,让我有种云里雾里,懵了头的感觉。

我说完,豆腐却没有理我,我以为他也受了刺激,回过头正想跟他商量,谁知这一转身,身后竟然空空如也,只余下一片漆黑。

人呢?

刚刚明明还紧跟着我,脚步声都清晰可闻,怎么瞬间就连人影儿都没了?我再往地上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浑身冒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地面上的两排脚印,不知何时,竟然只剩下了一排。

豆腐的脚印,消失了。

第八十四章 墙

此刻,我一个人身处于黑漆漆的墓道中,身边的同伴转瞬间不翼而飞,心中的惊慌可想而知。我忙叫了声豆腐的名字,连着几声,声音在墓道里回响,显得更加空洞。回应我的,除了回声,别无它物。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若是人出了什么意wài

,那到也罢了,地上的脚印儿怎么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霎时间,我便想起了冯鬼手,之前我和豆腐还猜测,冯鬼手究竟为什么了无踪迹,现在看来,肯定也和豆腐一样,是遇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了。

难道是有什么机关?

我站在原地,一时间也不敢妄动,心脏扑通直跳,就算人的胆子再大,那也是人,不是神,人类对于未知事物与生俱来的恐惧,让我手脚有些发凉,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即担心豆腐的安危,又对眼前离奇古怪的情况毫无头绪。

我回忆着爷爷的工作笔记,笔记中也曾记载过爷爷亲身的盗墓经lì

,其中不乏有些古怪诡异之处,但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了半天却不得要领。我的性格不属于坐以待毙的类型,一番权衡后,便壮着胆子往回走。这条墓道本就不长,豆腐和冯鬼手会突然消失,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条看似平凡无奇的飞仙墓道。肯定有些什么我还没有发xiàn

的,我顺着来路往回走,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观察墓道的周围,两侧的壁画色彩斑驳,造型优美。起初,我只是当成普通的飞仙壁画,都是些虚妄的东西,也没有多加察看,此时细心一看,猛然就发xiàn

了不对劲。

这壁画分为左右两幅。右边是众仙积聚,祥云缭绕,接墓主人升天的场景,这些仙人,有些特征明显的我可以认出来。比如端坐上方的西王母、八仙、福绿寿喜、麻姑、南极仙翁等等,虽说有些叫不上名字,但或多或少都有些熟悉,俨然是道家的个洞真仙、。

但左侧的壁画却有些奇怪,上面的仙人虽也腾云驾雾,霞光宝气,但造型就很生僻,有男有女,有些神情显得很古怪,充满了一种邪恶的气息,虽然背景像神仙洞府,那造型神态,却让人一看之下,便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我一时纳闷,这上面画的又是哪路诸神?

就在此时,我猛然瞧见,左侧壁画中,一个六臂三目,酷似萨满面具造型的画中人,眼睛似乎动了一下,原本眼珠子是看向右侧的,此刻一眨眼的功夫,竟然缓缓移到了左边,仿佛正用眼角的余光在看我。这下子把我惊的不轻,立kè

手握钢棍,不又叫道:“什么东西,给老子滚出来!”

墓道里回响着我空洞洞的回音,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其它反应,若是让其余人看见,没准儿还以为我神经质了,我等了片刻,也不见壁画中的人有和反应,不由暗道:难不成自己真的是连日来神经过于紧绷,被吓的有点儿头晕眼花了?

我这人一向谨慎,虽然心知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却还是忍不住上前看个仔细,一时间和那壁画中的人离的很近。壁画中的人,造型和真人等高,双手举在肩膀两侧,双膝弯曲,仿佛在跳大神似的。眼珠子瞟向左侧,仿佛在看左边的人。

我顺着她的眼珠子看过去,只见壁画上她左侧的位置,是一片空白,既然如此,她在看什么?

这么一想,我的目光不由又回到了她身上,结果这一看,顿时让我倒抽一口凉气,因为这次,她的眼珠子又动了,乌黑的眼珠回到了正中心的位置,正与我面对面的对视。我心知不好,明知dào

该躲,脚却仿佛定住了一般,根本挪不开步子,而这时,让我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壁画中的人,举在双侧的两手,竟然逐渐朝我伸了过来。

霎时间,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娘的,这个姿势根本不是跳大神,分明是要扑人的动作,我之前居然没有发xiàn

,该死!

这整个过程不过几秒的时间,壁画中的人就如同贞子一样,上半身从墙上探了出来,薄薄的如同一张皮影儿。我霎时间恍然大悟,难道冯鬼手之前所说的皮影儿,就是指这些?该死的,它们根本不是什么画中仙,而是被粘贴在墙壁上的皮影儿,此刻已然成精扑人了。

那东西瞬间搭上了我的肩膀,并且猛然发力,竟然是要将我往墙里面拖。它想怎么?难不成还想把我也拉到墙壁上?这根本不可能。

我脑海里才刚闪过这个念头,就感觉自己的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了一下,霎时间头脑钝痛,眼前发黑,等再睁开眼时,眼前赫然就是一条黑漆漆的墓道。墓道里没有任何光源,但离奇的是,这一刻,我却能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我的身体没办法动弹,唯有眼珠子还能动作。就在此时,我看清了,墓道中赫然趴了一个人影儿,是冯鬼手!

他很快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着自己的脑袋,目光忽然停留在了我头上,意味深长的说道:“兄弟,对不住了。你如果想从墙里出来,就学我刚才一样,将下一个路过这里的人拉进去。”他在说什么?我只觉得心惊,眼珠子一转,立kè

惊悚的发xiàn

,自己的身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薄薄一张皮,黏贴在墙上。

我竟然也被鬼影儿贴上了!

那姓冯的说完,便背起自己的装备包,朝着墓道尽头而去,黑暗中,我只看到他在墓道尽头耽误了大概十来分钟,手不停的摸索,片刻后,竟然一下子消失了。

我知dào

他很可能是找到了某些机关,只可惜由于距离的原因,我也说不清他到底干了些什么,之前我在那地方摸索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异常,他不过十来分钟便找出通道,看来那一双机关手,果然不是摆设。

想起冯鬼手的话,我只觉得怒火中烧,这么看来,刚才分明是他被皮影儿扑了,才拿我去顶替。这事儿说来古怪,放在以前我肯定不信,但有了阴阳留步村的前车之鉴,我此刻也不得不信了,心中霎时间千回百转。

事到如今,看来豆腐也是遭难了,没准儿之前我所见的壁画中其中一人便是豆腐,他肯定是不愿意害我,所以没有扑我,却被姓冯的捡了个便宜。

我想开口,却仿佛没有喉咙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浑身也无法动弹。

若真如冯鬼手所说,需yào

拉人顶替才能逃生,那我和豆腐岂不是要被困于此了?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来这个地方?我猛的想起了那位姓任的小美女,心头不禁升起一丝希望。她还有些手下正在往这儿赶,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或许我和豆腐,可以趁此机会脱困。

想法虽然好,但此时墓道里黑幽幽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我和豆腐又都无法交流,就如那瘫痪了的哑巴一样,别提有多苦了。顺眼间时光流逝,我也只能靠数数来估摸时间,每数六十下记为一分钟,每六十分钟又记为一小时。

初时还不觉有它,但等数了六个小时后,我吃不消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惧感。若那任小美女中途放qì

,难不成我和豆腐就要永远被困在这里?光是想一想,我都觉得不寒而栗。随着时间的流逝,任小美女会到来的机会,似乎也越来越渺茫,我不得不转动起脑筋思考别的对策。

第八十五章 救人

这鬼影儿,相传是墓葬中陪葬的皮影儿被尸气侵染,形成的邪祟,能抓人肩,抽出人的魂魄进行转移。但此刻静下心来细细一下,我们的情况,又与皮影儿不太一样。皮影儿拍肩,是将人的灵魂抽出,自己附在人身上,但此刻,我的身体却分明是不见了。

若说我的灵魂,被抽出,粘贴到了壁画上,那还可以解说,可我和豆腐的身体又去了哪里?总不至于身体也粘到了墙上吧?若真是如此,我俩早就会发xiàn

不对劲了。

我立kè

知dào

,身体的去向,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点,一时间不禁埋头苦思,也顾不得数时间了。如此也不知多久,寂静、束缚、黑暗、孤独,逼的我几乎要发狂。

我属于自制力比较强的人,也能忍受孤独,以前为了生计倒卖山货时,曾一个人在深山里钻了十几天。但在山里,至少能跑能跳,有鸟兽鱼虫为伴,和现在的情况又不可同日而语,我尚且有种发狂的感觉,豆腐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

在这期间,我大约做了十来种推测,但都有些荒诞不羁,最后整理出来的能站住脚的,也只有三个。第一:我们是真的遇鬼了,遇到鬼怪,那么一切不合理的事情,都可以变得合理。第二:我们的身体其实还在墓道里,只是或许是有类似鬼遮眼一样的东西,所以我们看不见。

民间说的鬼遮眼,就和障眼法一样,说有鬼或者阴气蒙住了人的眼睛,使得人会看见一些假象,或者某些东西摆在眼前也看不见。比如眼前是万丈悬崖,但被遮了眼的人,根本看不见悬崖,笔直向前走,从而摔得粉身碎骨。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是那人想不开,自己跳崖自杀了。

第三:那就是我还在做梦,或许我刚才在墓室里闭眼的那十分,就已经睡着了,而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我的梦境。只可惜我无法掐自己一把,否则真要检测一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思考关头,一道强有力的光芒,从墓室入口处照射了进来。

有人来了。

我心神一潋,立kè

将目光向左看,却只能看见一团强而有力的光柱,光柱随着主人的移动,正在朝我这边走来。我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kè

做好准bèi

扑人,只是不知为何,身体却依旧无法动弹,我不由想到:难不成冯鬼手是骗我的?

而这时,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跃入了我的眼中,我一看就傻眼了,这、这不是顾文敏吗?她怎么到这儿来了?

只见顾文敏背上背着重重的装备包,手里打着手电筒,身上也是狼狈不堪,没什么伤口,只是沾了很多烂肉和尸油。

她显然很警惕,手电光四面八方扫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对我视而不见,修长的身形慢慢朝我越来越近,漂亮的瓜子脸上,线条严肃,嘴角抿的紧紧的,脚下的登山靴,随着脚步声,发出嗒嗒嗒的轻响。

我微微一怔,她已经走到我面前,只觉得一股温热感迎面而来,就仿佛人们常说的阳气一样。她打我面前一经过,那种淡淡的热流霎时间让我的身体有了知觉,只是依旧说不出话。难道我要扑顾文敏?

这当然不可能,我忍不住想苦笑,面部却是僵硬的。这一瞬间的功夫,顾文敏已经与我擦身而过,随着距离的拉开,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又恢复了那种僵硬状态。

直到此时,我有些后悔了,心说顾文敏单独一人来这里,不明白这条墓道诡异的情况,就算不被我扑,也肯定会被其它皮影儿扑。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刚才真应该扑一扑,先逃脱,再寻找解救她和豆腐的办法也好。

正懊恼间,顾文敏似乎有所察觉,忽然转过身,猛然盯着自己的身后,仿佛有什么感应一样。我正想着,要不要转转眼珠子,就像冯鬼手吸引我那样,将她吸引过来,没等下定决心,便见她旁边的墙壁上,无声无息的生出了一双薄薄的人手。

我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瞪大了眼。

乌呼哀哉,顾文敏啊顾文敏,让你回去你偏跟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现在就算是想救你,也于事无补了。我心中暗叹一声,正打算观看顾文敏重蹈我和豆腐的覆辙,却见她忽然转过身,手中那把据说是捡来的匣子枪,对着探出来的鬼手砰砰连开两枪。

那东西被顾文敏一打,瞬间就收了回去。

我一时间目瞪口呆,心中后悔的想抽自己两巴掌,心想:早知dào

这顾大美女这么厉害,当初就应该带着她才对,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她一个普通人,又如何有这么厉害的身手和反应能力?普通人看见墙里突然伸出一双手,估计得吓的两腿发抖,她一转身,却是干净利落的开枪,这是怎么回事?

正琢磨着,却见顾文敏学聪明了,她不再靠近墙壁,而是站到了墓道的正中央,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带着一丝惊慌,但还算镇定,没有拔腿就跑。

就在此时,她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从那里抽出来一个东西,我这才发xiàn

,原来她胸前的衣兜里,装了一块带长把的小镜子,刚才她之所以会知dào

身后出了变故,八成就是在镜子里,看到了那双鬼手的影子。

只见顾文敏取下镜子,也不知在想什么,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周围,忽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她将镜子举在肩侧,对着左边的墙壁照着,身体开始移动。从我这个方位,可以清晰的看到她手里的镜子倒映出来的东西,清一色的古怪壁画。

就在此时,顾文敏忽然停住,脸上透露出喜色,叫道:“小窦!”就着她手里的镜子,我看见,豆腐居然以一种十分古怪的姿势贴墙而站,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紧接着,顾文敏手向前一伸,镜中,她的手拽住了豆腐的胳膊,猛然一拉,便听豆腐哎哟一声,滚到了墓道中央。

豆腐滚下去后,第一句话就是指着我的方位,说道:“变态陈在那儿。”

顾文敏迅速走到我身前,拿镜子照着我,借着她手中那面小镜子,我发xiàn

自己正保持着双手举在肩侧的古怪姿势,同样贴墙而站,但奇怪的是,我的目光离开镜子,转动眼珠往下看时,却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身体。

未等我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顾文敏的手已经朝我伸来,也不知抓住了我哪个部位,瞬间,我整个人就被扯的栽倒在地,所有的身体感觉都恢复了正常。

我坐在地上,豆腐撑着双膝气喘吁吁,满头冒汗站在我旁边,顾文敏手里拿着小镜子,神色显得又怒又惊又气,开口道:“你们两个,居然丢下我一个人来这里,太过分了。”

我没想到她一开口居然是说这个,但我是谁啊,说谎都不带眨眼的,她说完,我脑袋里就已经有一套说辞了,叹道:“你也看到了,这地方危机重重,我和小豆后来一寻思,坟墓不是你这种女孩子来的地方,又脏又危险。以前我的女朋友教育我:脏活累活还有女人不想干的活,都得交给男人来完成,我和小豆这不是为你着想嘛,所以才……”

豆腐也挺机灵,立kè

点头称是,说道:“顾大美女,我们哥俩不想让你涉险,你倒好,怎么还自己来了?不过来了也好,若不是你,我们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啥也别说了。友谊是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不分种族的,以后咱们三个就是好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保证,再也不扔下你一个人了。”

第八十六章 紫金衣

顾文敏被我和豆腐一顿抢白给饶晕了,看样子没刚才那么火大了,抿着唇说道:“你们就贫吧,刚才是怎么回事?”豆腐见成果转移话题,立kè

说道:“你问我们,我们还想问你呢?是怎么把我们哥俩儿给救下来的?这镜子,莫不是什么宝贝?”

我也觉得奇怪,心想,为什么我们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却可以通过镜子看出来?莫非顾文敏手里的镜子有什么蹊跷?

豆腐这一问,顾文敏脸上显得有些疑惑,摇头道:“哪里是什么宝贝,这就是我随身带的梳妆镜而已。”那镜子呈圆形,不过小孩儿巴掌大,下面有个手柄,我将那东西从顾文敏手中拿过来,对着自己照了几下,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显然是一面再普通不过的镜子。

顾文敏也是满头雾水,看着我俩说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对这块镜子这么感兴趣,小窦,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没吭声,继xù

低头研究,变换着角度找来照去,寻找其中的奥妙,豆腐闻言便向顾文敏解释起来。

他也不笨,有些不该说的地方,打了个哈哈便蒙混过去,只说我们二人无意间撞到了任美女杀人害林胖子的一幕,随后无意间发xiàn

了神泉旁的裂缝,便顺着来到此处,在外面遭遇了尸坑之变,又被困在了壁画里。

顾文敏闻言,也不知有没有怀疑,修长的眉毛微微一蹙,声音中也透露出疑惑,道:“这个壁画真有那么厉害?”她不由得将目光直勾勾的凝视着左侧的壁画,似乎在思索些什么,紧接着,便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啊,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壁画里并没有鬼,这是一种心理暗示。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关于‘紫金衣’的传说?”

我有些发懵,摇了摇头。豆腐却点头,道:“听说过啊。这个紫金衣可是大有来头。”我挺意wài

的,心说豆腐这小子,平日里不是打游戏就是拿着笔涂鸦,什么时候这么博学多识了?便问道:“那你说说,什么是紫金衣?”

豆腐很得yì

,摇头晃脑,念道:“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接为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我听他念一半,不由得升起一股想抽死他的欲望,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得叹道:“小豆啊,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念的这首诗,是西游记的开头诗吧?”

豆腐道:“是啊,就是西游记,算你小子有眼光。西游记里不是有个什么什么国的皇后,被一只狮子精抢去做老婆,有位神仙给那皇后,给了一件紫金衣,妖怪近身不得,才保住了皇后贞操,直到被孙悟空给救出来。”

我一时无语,只能摇了摇头,心里安慰自己,说:算了,算了,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以后不能再对小豆的智商抱有希望了。

谁知我心里暗示还没有做完,顾文敏却点头称赞道:“小豆说的没错,我要讲的,正是这一件紫金衣。”我一愣,见顾文敏煞有其事,便也没有开口,在我映像中,她并不是个不靠谱的人,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她的道理。

只听顾文敏接着说:“这紫金衣,其实并非只是西游记中杜撰出来的,而是却有其物。相传,这紫金衣乃是古时候一位萨满师所制作出来的一件宝物,穿上它,任何靠近或者触摸萨满师的人,都会浑身剧痛而死。不过虽然不能近距离触摸,但这衣服对于远距离的攻击没用,据传那位萨满师,后来被人用毒箭暗害而死,紫金衣也不知所踪。”

我道:“那这萨满紫金衣,又与这些壁画有什么关系?”

顾文敏点了点头,指着壁画上造型诡异的人物,道:“这壁画上所绘的,正是萨满巫师的形象,你们之前也说过,墓中的格格儿公主,原是一位鞑靼公主,而鞑靼,正是萨满教盛行的地方。其实,紫金衣并非本身有什么能力,相传,它衣服上绘制了很多古怪的图案,颜色也很特别,事实上,这些颜色和图案交织在一起,可以给人的潜意识造成某种影响,产生幻觉、或者其它一些东西。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刚才,之所以会觉得被壁画中的鬼给拽入了墙中,甚至动弹不得,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其实都是一种心理暗示,这在古代被誉为是一种巫术,想来,这项巫术,被运用在这条墓道里,也是为了防止盗墓贼。”

说到盗墓贼三个字时,顾文敏似乎意有所指,让我不禁猜想,莫非她已经猜透了我们的真实身份?

豆腐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又摇头,道;“不对不对,按照你这个说法,只要是看过壁画的人,都会受到影响,那你怎么没事?”顾文敏闻言也摇了摇头,道:“我当然也有事,否则当时也不会看到从身后伸出来一双鬼手,所以我肯定也被影响到了。我想,或许真的是镜子的原因,它帮zhù

了我。”

我们三人一时也说不上来。镜子从古至今,分为水镜、石镜、青铜镜、黄铜镜,再到现在的玻璃镜。其中用法又各不一样,据说镜子除了照人照物以外,还可以照鬼镇邪,很多陵墓中,都陪葬有铜镜一类的古物,有些甚至放置于棺材顶上方,意味震慑墓主的鬼魂,使得它不出来作祟。应为相传镜子是黄帝所制作,因此有神力附着其上,可以照出世间一切虚妄。

或许,正是这面镜子救了我们。

三人弄清这条墓道的缘由,心中也定了下来,我心想这地方不宜久留,便招呼二人到了冯鬼手先前所处的位置,走进了才发xiàn

,冯鬼手当时开启了机关后,机关并没在再自动关闭,我们的前方,赫然有一条向下的阶梯。

站在上方看,阶梯十分狭窄,黑洞洞的也不知延伸向何处,宽度仅能一人前行。我们将探照灯往里面打去,不过几米远便看到了头,原来这阶梯,竟然还有很多弯道,也不知是通向什么地方。不过,按照之前的推测,飞仙墓道后面,应该就可以直达墓室,想来大体方向是不会错的,当即我率先下去,打头走在前方,顾文敏和豆腐紧随而下。

一番分别,顾文敏显然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当先就揪着了任小美女的事情不放,一边走,一边道:“你们说当时她杀了自己的同伴,便跑了个没影儿,难道时隔这么久,她也没进入墓室来?”我想起了冯鬼手的话,便解释道:“她确实没进来。不过,听她的语气,她似乎还有后背军,林胖子死了,她一个人不能成事,想必是在等她的后背军呢。咱们不能让这国宝落在她手里,趁着她的后备军未至,尚未下墓,我们须得速战速决。”

我心里的想法是,顾文敏现在既然来了,赶也是赶不走的,不如先拿到八鲤斗蛟镇海石再说,到时候到了安全地界,再想办法摆脱她,天大地大,我不信她还能真追着我和豆腐不放。说话间,这弯弯绕绕的楼梯,已经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亮起了一团昏黄的光晕,像是蜡烛的光芒。

有谁会在这儿点蜡烛?难道是冯鬼手?

我心里一笑,心想:冤家路窄,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随即侧头对顾文敏说:“将你手里的枪借我一用。”那两杆猎枪被我和豆腐弃在外面,毕竟在斗里,冷兵器比枪管用,但对付人,自然是枪更管用。冯鬼手身上也没有热武器,只需yào

一把枪,我保准整的他求爷爷告奶奶。他妈的,敢阴我,豆腐属猫也就算了,还真当我也是属猫的?

第八十七章 冤家路窄

顾文敏虽然不知我是何意,但也没说什么,伸手探向腰间,将黑匣子卸给了我。当即,我便握着枪,快步朝烛光跳动的地方而去,随着距离的拉近,我笑了笑,冲对面的人说道:“冯老哥,幸会幸会。”

冯鬼手坐在石阶上,面前点了一支玉美人,烛光跳动,将他的脸色照映的忽明忽暗。我一开口,他紧接着便抬起了头,脸色猛然变换几下,僵笑道:“原来是你们。”估计是看到了我手里的枪,他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立kè

转移视线,看向后面的豆腐,说道:“窦兄弟,我之前也是被吓的慌了神,对不住你的地方,还望海涵。”

嘿,我心里不惊窜起一股火,这老家伙知dào

我不好说话,竟然又转头在豆腐身上打主意,正打算教xùn

他,便听豆腐怒道:“海你妈个蛋!窦爷爷今天非得好好教xùn

你,不打的你满脸笑春风,你就不知dào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说罢挽着袖子冲了上去,我一时只觉得感动,好兄弟,总算出息了,

顾文敏估计被冯鬼手搞懵了,错愕道:“他是谁?”

事到如今,我到也不知dào

该作何解释,正想着要不要跟顾文敏摊牌,她却自动转移了话题,惊呼道:“小窦!”我转头一看,不由想吐血,整个人就如同被铁锤砸了一下似的。只见豆腐明明是过去揍人的,但他那身手,就跟玩儿似的,我和顾文敏说话这十来秒的功夫,豆腐已经被冯鬼手给制住了,冯鬼手一手箍着他的双手和腰间,一手掐着豆腐的脖子,三根手指放在喉珠两侧,只需yào

一使力,就能将喉咙扯下来,豆腐一时间动都不敢动。

豆腐看着我,一脸悲愤,大义凛然,喊道:“你们不要管我,怪我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你们只管杀了这个王八蛋,窦爷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心里叫苦不迭,心想:什么叫一时大意,就你那身手,不被姓冯的拿下,那才叫怪事,也怪我自己手里有枪,一时轻敌了。

我于是说道:“小豆,好样的。既然你这么说了,就安心去吧,我一定为你报仇。”

冯鬼手冷笑一声,掐住豆腐喉咙的手指忽然一收,便见豆腐整个身体一僵,眼睛瞪大,显然是痛苦难挡,紧接着,豆腐便嚎道:“救命,我不要当好汉了。”顾文敏又急又惊,闻言忍不住苦笑,道:“有话好好,你若伤了小窦,你也是逃不出去的,有什么事情,何不平心静气商量。”

冯鬼手显然对我手里的枪也有所顾忌,他手下微微松动,说道:“我也不想与二位为敌,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不过陈兄弟,你也是个明白人,若放在当时,你不也是弃我而去?有道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咱们非亲非故的,我没有什么理由,需yào

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们吧?”

豆腐闻言破口大骂,道:“你个没良心的老王八蛋,这种时候还说这么不知廉耻的话。”

我到没有豆腐那么激动,事实上冯鬼手说的不错,当时若不是豆腐忽然跳下去救人,我也不会冒险去就他,毕竟姓冯的和我非亲非故,我没必要为他冒险,后来冯鬼手会扔下我们独自逃命,到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我道:“之前的事咱们就不提了,没错,咱们非亲非故的,朋友也说不上,充其量就是个合zuò

伙伴,合zuò

伙伴是干嘛的?就是用来背叛的。这事儿也怨不得你,咱们就此不提。不过,你现在抓了我兄弟,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冯鬼手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道:“若不是陈兄弟你气势汹汹,我也不至于如此,不如这样,你将枪收起来,放在装备包的最底下,我们再慢慢。”他的意思很明确,枪放在装备包的最底下,即便我翻脸,也没办法立kè

掏枪,趁着功夫,他完全能再抓一个人质。

我不清楚顾文敏身手如何,她跑起来挺快,身体也挺灵活,但毕竟是女人,估计不擅长打架。不管是她还是豆腐,在冯鬼手哪儿,都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过不了几招。

我料冯鬼手也不敢真的对豆腐怎样,便照他所言,将枪收进了装备包最底下,冯鬼手这才松了口气,将豆腐放开,并且招呼我们过去。四人围在一起,姓冯的说道:“陈兄弟是个人物,一言九鼎,之前的事就此不提。我冯七不是什么好人,这点我承认。若出了什么要命的事情,我也绝对没有那个胸襟去救你们。不过,既然咱们合zuò

,有一点我可以保证,那就是我虽然不会舍己为人,但我也绝不会主动去害你们。”

这点儿到是可信,除了殉葬坑那件事儿,之前的一路上,姓冯的到也没有动过其它手脚。我倒是看的开,不由想起了一件往事。当初我有个合zuò

伙伴,平日里吃吃喝喝,打的很火热。

有一次,他欠了客户一批货,补不出来,便临时找我借。当时的情况,我若借给他,自己的公司就有亏空的风险,我一权衡,便拒绝借货,从此一拍两散,那位合zuò

伙伴也就此倒闭,估计暗地里,已经和我的十八代祖宗建立了深刻的友情。

其实,人生在世就是这么回事儿,互相需yào

的时候就是合zuò

伙伴,称兄道弟,推杯换盏;不需yào

的时候,就唯恐被人拖累,立kè

撇清关系。我自己也是这样一个人,难不成还要求冯鬼手做个道德的高标?于是我挥手,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倒是你,怎么点了跟蜡烛坐在这儿,准bèi

出家参禅了?”

冯鬼手也是个厚脸皮的,立kè

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沉声道:“正要和二位说起此事,只是不知dào

这位是……”他看了顾文敏一眼,没往下说。

顾文敏也不知在想什么,抿着嘴唇,神情显得很冷静,只是漆黑的目光从我脸上扫了一下,我霎时便感受到了其中冰冷的气息,估计顾文敏已经猜出了其中的缘故,现在对我没什么好脸色了。豆腐也有些尴尬,他脸皮没我厚,捞着后脑勺,满脸焦急,对顾文敏解释:“顾大美女,我们也不是有心瞒你,这个……那个……变态陈,你倒是说话呀。”

顾文敏冷着脸,漂亮的脸蛋上神情有些冷淡,轻声道:“我明白了,你不用解释。”顿了顿,她有勉强笑了笑,道:“看来你们已经有计划,这件事情,我也不好参与,你们继xù

,我回去。”她闭了闭眼,神情显得很失望,我心中一揪,升起一股烦躁感,不由道:“你不能走,这事儿你不会告sù

条子吧?”

豆腐吃了一惊,看着我,压低声音道:“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说这话。”我话一出口也有些错愕,其实我真zhèng

想说的不是这个,转瞬我便回过味儿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慢慢道:“既然你打算走,我们也不留你,一路小心。”

顾文敏听见我之前的一句话,已经变了脸色,一向温和的面容,带上了盛怒,漆黑的目光仿佛燃烧着火焰一样,正打算开口似乎要说什么,听了我下一句话,不由抿着唇,一声不吭,背上装备包准bèi

走人。

就在此时,冯鬼手忽然开口,道:“她不能走。”

他这突然一打岔,顾文敏不禁停下了脚步,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冯鬼手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在我俩之间来回,缓缓道:“有道是贼不露脸,陈兄弟,你就这么让她离开,是置我们的身家性命于不顾啊。”

第八十八章 诡异空间

豆腐闻言道:“贼不露脸这话没错,不过那是对于你这种小人,顾大美女我绝对放心。”姓冯的明显是在挑拨离间,事实上,我也能猜到他的想法。此人自私自利,肯定是担心顾文敏出去后,会引来条子,或者将这次盗墓行动宣扬出去。

我们行里有个规矩,摸到的明器,不能声张,否则万一上面查下来,就很容易被逮住。顾文敏即便不去招惹条子,但要是对谁谁谁说,有哪几个人在哪个地方挖过墓,事情就大不妙了。这一行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消息走的很快。

见我们不答话,冯鬼手冷笑说:“你刚才拿出的枪,应该是这位顾小姐给的,一个普通的女人,手里怎么会有枪?她一个人,又是怎么来到这斗里的?别告sù

我全是凭借运气,此人大有问题,不能放她走。”

顾文敏脸色一变,微微后退一步,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恰好站到了我身后。

其实我和豆腐心里都清楚,顾文敏肯定是有问题的,普通人,一个女人,流落到了深山里,早被豺狼虎豹叼去了,她一个人能走到这地方,必然是有些手段。再者,她手里的枪,之前说是捡来的。先不说是否真是捡的,普通人捡到枪,特别是女人,估计连怎么用都不清楚。

用枪并不是扣动一下机扳就行,什么型号装什么子弹、装上膛还是下膛、怎样握枪可以减少后坐力,这些都有讲究,男人大多喜欢武器,有一部分人会去了解相关知识,但女人很少去关注这些。相比之下,顾文敏用枪,就用的太顺手了。

之前,她从镜中窥到身后的鬼手,不惊不慌,转身就开枪,这种反应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豆腐和我对视一眼,脸上明显有些无奈。其实,顾文敏自己应该也清楚,她的那套摄影师说辞,早就被我和豆腐识破了,而且以她的机智,应该也看出了我和豆腐的真实目的,只是碍于之前的交情,我们三人都是各退一步,闭口不言,包括之前顾文敏在墓道里救下我和豆腐,很多有疑点的地方,她都没有问。

而现在,冯鬼手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我虽然清楚顾文敏有问题,但她毕竟不止一次帮过我们,我陈悬虽说有些心狠手黑,但也是有恩必报的人,因此有心不说破,准bèi

和顾文敏一拍两散,一则还她的人情,二则,一路相处下来,我心中认定,顾文敏不是那种会在背后下黑手的人。

此时冯鬼手这么一说,我们四人处于狭窄的石阶上,顿时气氛僵硬。豆腐打了个圆场,说道:“我说姓冯的,你哪儿那么多屁话,这位顾大美女,是我们的朋友,若说了解,我们比你了解。她绝对不会去惹条子来,你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怎么着,你还想来硬的?”说完撸起袖子准bèi

干架。

我本就不是个怕事的,顾文敏和冯鬼手比起来,轻重立分,于是我缓声道:“这事儿与你无关,人我保定了,如果要过招,奉陪。”

顾文敏瞧见我和豆腐的架势,估计有些意wài

,眼眶微红,伸手拽着了我的胳膊,我朝她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三人不再说话。

冯鬼手气的够呛,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也不知在想什么,须臾,他嘴角一吊,神色显得很古怪,说道:“想让她走,也可以,不过你们觉得,她还能走的出去吗?别说她,我们自己恐怕都走不出去了。”豆腐一脸怀疑,说:“玩什么哑谜,什么走不走的出去,老子腿又没残,就是残了,爬也能爬出去。”

我看冯鬼手神色不对劲儿,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条狭窄的通道,石制的阶梯一路延伸向下,时而拐弯,时而升高,让人摸不透具体走向。由于弯道众多,因此深处石阶里,前后所见都有限。

石阶两侧,是青色墓砖砌出来的石墙,夹着中间不过两米宽的石阶,我们在其中,仿佛成了肉馅儿一样。石墙比较高,此刻抬头望去,估算了下,才发xiàn

至少有六米多高。豆腐有些纳闷,道:“把这两边的石墙修这么高做什么?难不成是墓砖有多余的,所以进行废物利用了?”

我道:“怎么可能有多余的,你当墓砖和咱们修房子用的土砖是一个等级的吗?那玩意儿金贵的很。”墓砖的讲究很多,有方砖、青砖、黑砖、花砖、门砖等,规格各有不同,其中花砖的讲究最多,不同的花砖,对应的墓主人身份也不同。

我们眼前的是黑砖,黑砖是坚硬度最高的墓砖,制作配方早已经失传,相传坚硬程度,堪比金铁,因此又被称为铁砖,制作起来十分不容易,又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但为何又要将两边的墓墙修的这么高?难道有什么特殊的用途?

我们的顶部,同样是黑砖封顶,上面没有任何花。狭窄、黑暗、封闭,一时间,我忽然有种诡异的联想,我们仿佛是走进了一具棺材里面。

豆腐没我想的那么多,他直接说道:“怎么可能走不出去,原路返回就行了,走,我们送你出去。”他对顾文敏说完,当先转身开路,谁知身体拐过一个弯后,忽然又退了出来,转头看了看我们,神色跟见鬼了一样。

紧接着,豆腐又转过了那个弯道,片刻后,又退了回来。

这一次,豆腐的脸色刷的就白了,抬脚朝我奔过来,声音有些哆嗦,道:“老陈,你、你赶紧过去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急,怎么回事?”

豆腐慢慢镇定下来,却道:“没办法解释,你们去看一眼就明白了。”冯鬼手坐在原地,嘴角挂着冷笑,仿佛是了然于心。我心知不寻常,便朝着回头路走去,顾文敏也跟了上来,我们转过一个拐角口后,瞬间就惊呆了,因为拐角口的后面,赫然就坐在冯鬼手和豆腐。

一只玉美人在地上燃烧,冯鬼手盘腿而坐,豆腐则神情焦急的看着我。

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在我后面吗?我和顾文敏对视一眼,俩人不约而同的后退,再转头一看,豆腐和冯鬼手,又赫然在我们身后。霎时间我就明白豆腐刚才来来回回的奇怪举动了。

转过这个弯道,我们的来路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仿佛是镜子一样。眼前的一切,实在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我总算明白冯鬼手为什么会坐在原地了,当即带着顾文敏返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冯鬼手优哉游哉的坐着,说道:“这是一个颠倒的世界。”

“颠倒的世界?”豆腐道:“你打什么哑谜?”

冯鬼手又指了指前方,说道:“你们再往前走一段,然后抬头往上看,就知dào

我说的是怎么回事了。”豆腐身先士卒,立kè

往前跑,拐过一个弯道后,便听他发出一声怪叫:“变态陈,快过来,有棺材!”

棺材?一听这话,连顾文敏都惊了一下,我俩二话不说也跟着往前跑,转过一个弯,却见豆腐正仰着脖子往上看。难道不棺材在我们头上?我跟着抬头,顿时懵了,因为棺材还真在我们头上。

我们头顶上方,大约七八米高的伪装,倒挂着一具棺材,棺材顶朝下,棺材底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固定在了上面。棺材并非只有一具,一共三具,并非我们现在常用的满材,而是汉材。

汉材的特点是方正,而满材,也就是清朝入主以后使用的棺材,造型则比较圆润,顶部带拱,包括现代社会,土葬的地方,依旧是用满材。

第八十九章 悬棺

我们头顶的三具倒悬的棺木,俨然是三具黑色的汉材,到悬在上方,仿佛棺材盖随时会掉下来,里面的尸体会紧跟着掉下来似的。

除此之外,我们两边的墓墙也扩宽了,原本是紧贴着石阶的,现在却是各隔了十来米宽,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则铺着黑色的地砖。我们俨然是进了一间石室,但石室里并没有其它的门。或许有一个,是一个拱形通道,但通道也是倒悬的,在石墙的上方,我们如果要过去,就必须跃到空中,才能将门给推开。

豆腐惊道:“难道这里真的是被颠倒过来了?其实我们并没有走在地上,而是走在顶上?”

我摇了摇头,道:“你觉得这可能吗?”

豆腐说:“好像不太可能,这又不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我道:“上面倒悬的棺材,倒悬的门,肯定是故yì

做成这样,给人造成一种视错觉。”

顾文敏说:“可是,为什么要做成这样?”

我不禁摇了摇头,即便是在爷爷的工作笔记里,也从来没有提到过这样的事情。难道这又是一种局?可是这种局有什么用?为什么要把棺材订在我们头顶上?棺材里面有没有尸体?就在这时,冯鬼手举着蜡烛,走进了这间墓室,说道:“你们应该在想,修建墓室的人,为什么要把这里布置成倒挂的样子,对吗?”

豆腐点了点头,说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是知dào

什么,我说老冯,你就别打哑谜了,时间是宝贵的,光阴是无价的,在这儿磨蹭来磨蹭去有意思么?”冯鬼手摇了摇头,叹道:“一开始,我和你们的想法也是一样的。”随后他看向我,问道:“陈兄弟,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道:“头顶上的棺材,估计有古怪,我不会动它,而且一看,这也不是咱们要找的公主金棺,所以我会离开这个地方,继xù

往前走。”冯鬼手点头,道:“可是你看,这地方有路吗?往回走,是刚才那种古怪的场景,往前走,我们根本没有路。”

我道:“会不会是有机关?”

冯鬼手道:“我摸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并没有机关。”

一时间,我们三人相顾无言。如果真如冯鬼手所说,这地方并没有机关,那么唯一的通道,便是墓墙尽头倒悬的门。难道我们真的要走那个倒悬的门?仿佛是看透我们在想什么,冯鬼手道:“那个门里,我去过。然后顺着门后的通到一直往前走……”他指了指身后来时的石阶,说道:“于是我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道:“哥们儿,你在讲鬼故事吧?”

冯鬼手面无表情,不像再看玩笑。

我将身上的装备包,往豆腐怀里一扔,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爬进去看看。”豆腐忽然将我手臂一拽,将包袱又重新扔给我,朝我递了个眼色,说道:“我去。”我俩是十多年的交情,彼此之间很有默契,我立kè

明白了豆腐的意思,他和顾文敏,估计加起来也不是冯鬼手的对手,单独留下来,难保姓冯的不会有二心。

当即我也没有阻止,一行人走到墙根底下,抬头看着墙上方倒悬的通道。我扔了个探阴爪上去,这东西是特制的,市面上买不到,也是卫光头一行人准bèi

的,绳索有十来米长,上方有个三角钩,可以钩墙缝、钩尸体,用处很多。其余的绳子,收在一个木匣子里,使用时,按一下木匣子里的机关按钮,探阴爪便会飞射出去。

豆腐顺着探阴爪,沿着笔直的墓墙往上攀登,很快就到了石门里,冲我们打了个手势,便融入了黑暗中。

这小子胆子比较小,若在平时,肯定是不敢一个人乱钻,他现在也是赶鸭子上架,为了我们三人的安危,不得不冒险了。待豆腐身影消失,我们便等在墙下,大约十来分钟,都依旧没有动静,我心里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顾文敏侧头小声道:“他会不会在骗咱们?”她指的是冯鬼手。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静观其变,我自有办法。”若这姓冯的真敢耍花招,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弄死他。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喊道:“老陈,顾美女。”

我和顾文敏双双一惊,这不是豆腐的声音吗?转头一看,豆腐赫然正从我们来时的石阶上走来,神色显得十分沉重。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围在一起,听豆腐讲述内里的情况。里面的情况并不复杂,进去后爬上一段路,便见到一个向下的石阶,沿着七弯八拐的石阶一直往下走,便回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冯鬼手听完,说道:“所以我说,没用,自从被困在这里,所有能用的办法我都用了。我比你们有经验,这地方,透着股邪气。”他指了指头顶,说道:“或许并不是有人故yì

设计成这样,而是我们,真的是走在天上的。”

我想象着,一行人走在墓室顶上,倒吊着身体而不自知的模样,只觉得一股寒气森森往上冒。

难道世间真有如此离奇古怪之事?

豆腐问顾文敏,说:“会不会咱们又是受了某种暗示?”顾文敏这次只是摇了摇头,说:“我不知dào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她叹了口气,我们四人一时间相顾无言,我见众人都有些垂头丧气,便道:“虽然被困于此,但好在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我看先休息,我们慢慢想办法。”算起来,自下斗到现在,虽然时间不长,回忆起来却仿佛经lì

了一场大逃亡一样,身心俱疲,我提议休息,众人都没有意见,当即挨着墙角坐下,拿出了些水和吃食,聚在一起讨论,讨论了半晌,却是不得要领。

我们商议先轮流小憩一小时,然后再做打算,由豆腐和顾文敏先睡,我和冯鬼手先守着,为了节约光源,我们关掉了头顶,只点了根白蜡烛在身前。须臾,豆腐打起了呼噜,冯鬼手忽然开口,说:“也不知卫南京他们现在如何。”

此刻烛光微弱,众人的脸色都显得晦涩不明,我低头一直思考着这墓中的事,以期找到解脱的办法,冯鬼手却忽然提起卫南京,我不由道:“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若他们三人当时跳入水中,是受那些皮影儿趋势,此刻想必情况已经大不妙了。

我不由得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谁知由于进水,已经没有走动。

就在此时,地面上的烛光忽然跳动了一下,猛然变成了绿色,灯光霎时间如同星豆大小,冯鬼手脸色一变,道:“不好,喘气了……”我也不由得心惊,立kè

打开了头顶的探照灯,叫醒了豆腐两人,示意他们去看那烛光。顾文敏不明白其中的缘故,豆腐给她讲解了一边,她怀疑道:“会不会是这里的空气有问题?”

冯鬼手沉着脸,估计不屑于和顾文敏这种青脸说话,反身从包里抽出之前装香的盒子,看样子是准bèi

看香。我此刻反而不担心,比起被这么毫无头绪的困住,能让人知dào

底细的鬼怪,反而不那么可怕了,说不定就是它在捣鬼,我倒要看看,它躲在什么地方。

冯鬼手点燃了一根香,红色的光点闪烁明灭,香烟笔直,袅袅而上,似乎没有问题。若在平时,这香的走势确实是没有问题的,但此刻,我们的头顶上方,却恰好有三具棺材。那香烟,赫然钻入了棺材缝里,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一样。

顾文敏哪里见过这个,立kè

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光洁的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白毛汗,呼吸也急促起来。

第九十章 凶墓

我们四人的目光,顿时都被头顶的三具棺材吸引而去,那些烟雾顺着棺材缝被吸收了,诡异的情景仿佛恐怖片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豆腐手里抡着钢棍,喉咙咕嘟的咽了口唾沫,说:“看样子,这三具棺材里面都有东西,怎么办?三对三有把握吗?”

顾文敏说:“难道里面真的有鬼?”话音刚落,头顶上的棺材盖,忽然发出砰的一声响,微微翘起了一些,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顶一样。就在此时,我发xiàn

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个现象让我手脚冰凉,脑海里一片混乱。

一开始,我以为棺材之所以可以倒挂在头顶,是因为被什么东西给钉住了,但此刻,那棺材盖子,完全被顶了起来,按理说,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棺材盖被顶起来以后,应该直接掉落下来,但离奇的是,它被顶起来之后,居然又‘落’了回去,稳稳当当的覆盖着棺木之上。

这种现象,完全违背了物理常识,我不禁心头震动,心想:难道真的是我们一行四人正倒悬在空中?可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离奇古怪的事情?

不等我从这个问题中回过神,豆腐忽然倒抽一口凉气,伸手指着右侧的一具棺木,示意我们去看,只见那里,赫然伸出了一只白森森,犹带着皮肉的人手。那手不断往外探,推拒着棺材盖,仿佛就要爬出来一样。

顾文敏完全吓傻了,抱着我的胳膊,一动不动,嘴唇有些发白。冯鬼手到底是老江湖,狠狠吸了口气,哑声道:“准bèi

好武器,它要出来了。”话音一落,上方的棺材盖,猛然被推开了,棺材盖并没有掉落在地面上,而是在空中打了个转,居然又贴到了顶上。

就这时,顾文敏眼尖,忽然道:“啊,你们看,棺材盖上那些黑色的东西!”被她一打岔,我甚至忘记去看棺材里的东西,转眼一看棺材盖子,顿时恍然大悟,只见那棺材盖四个角,赫然有几个圆形的,黑漆漆的物件儿,若没有猜错,想必是磁铁无疑。

难道这墓顶内部,其实是镶嵌了磁铁的?

这么说来,并非是我们被倒置了?这个认知让我松了口气,能想通的东西,总比不能想通的要好。下一秒,我将目光移向了棺木内部,只见那棺木中,赫然躺着一具身着白衣的古尸,尸体尚未腐烂,皮肉惨白,如同抹了白粉似的,双手长了长长的指甲,挥舞着仿佛要出来一样,但却不知为何,始终无法离开棺材内部。

豆腐见此,松了口气,旋即喜道:“我明白了,这尸体体内没准儿也有磁铁,所以被吸在顶上了。”

顾文敏神色也放缓了一些,迟疑道:“这么说它们下不来?”

豆腐点头道:“肯定是这样?”随即冲上面的尸体扬起手,说道:“粽子你好,粽子再见。”

那棺木中的尸体,面容惨白异常,十分骇人,虽然仿佛被什么东西吸住,困在棺木中无法下来,但我的直觉告sù

我,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是谁造了这个倒置的墓室?又为何要用磁铁做成这种格局?棺木中的尸体,总不是摆在这儿当摆设的吧?

这白衣尸一看就是殉葬的人,而且身份肯定比殉葬坑里那些死尸要高。

其实,墓中起尸,并非是常见的现象。正所谓生死轮回,古人对于死亡十分敬畏,修建陵墓之时,死者的安宁高于一切,若死者死后不安,才会有起尸之变。这个不安,有多种原因,比如生前的最后一口生气未落,遇见活人阳气冲撞,便会尸变;又比如葬地风水有异,导致死者不安,产生尸变;归结起来,解释墓葬之地出了问题。

此刻乃是难得一见的‘凤凰转颈’,按理说风水极佳,适合死者往生才对,怎么却是处处都有尸变?莫非这地方的风水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这么一想,我不经想起了之前的湖水,心中不由冒出个想法:墓前有泉,乃地涌生机之像。但时转物移,地理变化,神泉变为大湖,湖水倒灌入墓,冲撞了殉葬坑。从风水角度来说,这恰如一盆冷水浇在了火凤凰的头上,灭了凤头的生气,莫非正是因此,才使得原本的吉穴,变为了凶墓?

正想着,另外两具棺木的盖子也被顶开了,棺木中赫然也是两具同样身着白袍的死尸,面色惨白如粉,挥舞着干枯的两只臂膀,想从棺木中挣脱,朝我们而来。这景象看起来实在有些骇人,好在这三具粽子,似乎都没办法下来危害我们,众人观察了一会儿,便微微放下心,只是对于这墓室的古怪结构,还是有些不知所以。

顾文敏眼睛比较尖,就在此时,她咦了一声,说:“你们看,棺材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们三人朝着棺中望去,除了尸体遮住的地方,其余的地方黑糊糊一片,有些模糊不清,也看不出有什么。我于是将头顶的探照灯调了一下角度,霎时间,灯光直直照入棺木中,打在尸体惨白的脸上,那尸体猛然间,便似乎更加狰狞了。

饶是我胆大,也不禁心中一个哆嗦,强自将目光从尸体狰狞的脸上转移,赫然便发xiàn

,尸体头顶的上方,竟然有一面黄铜镜。

古镜驱邪,在尸体头顶放镜子陪葬,也并非没有。不过这镜子似乎没起什么作用,尸体照样起尸了。顾文敏一见,似乎有些失望,说道:“原来是一面镜子。”

豆腐砸了砸嘴,说:“不然还是什么?这三具尸体,一看就是给那位公主陪葬的。虽然身体干扁了,但我敢打赌,肯定是男尸。”

顾文敏奇道:“为什么这么说?这尸体穿着白袍,干瘦无肉,你还能一眼分辨出男女?”

豆腐一幅你很傻的表情,看着顾文敏,道:“顾美女啊,你平时挺聪明的,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想不通呢。古人说,侍死如侍生,虽然那位公主死了,但也得有两个姘头不是?没有两个蓝颜知己,她得多寂寞呀。”

我正被这古怪的墓室弄的一个头两个大,猛然听到豆腐这一番言论,一时只觉哭笑不得,正打算开口教育一下他,公主的情人不能叫姘头,姘头那是乡野村夫才会叫的,公主得说是面首或者郎公子。话没出口,便听冯鬼手惊道:“我明白了,快,立kè

灭掉所有光源。”他话音一落,当先别灭了自己的头灯,我有些不放心这老家伙,没有立kè

照做,而是问道:“灭灯做什么?”

冯鬼手声音特别焦急,低喝道:“来不及解释,不想死在这里,就赶紧关灯。”说话间,他将地上那跳动着绿色火光的蜡烛也给灭了。此刻情况诡异,我估计他也不敢玩什么花样,或许是真有什么变故,便冲顾文敏和豆腐使了个眼色,三人挺有默契,齐齐灭了头灯,霎时间,整个墓室里,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墓室的灯光一灭,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又联想到头上还有三具张牙舞爪,惨白的老尸,便觉得头皮发麻,四面八方都透着一股阴冷。豆腐哪里受的了这个气氛,顾文敏温热的手指,紧张的扯着我的左手衣袖,他更干脆,直接抱着我的右臂,哆哆嗦嗦道:“我怎么觉得,这灯一灭,就有点儿阴森森的。老冯,你打什么哑谜,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左右各一人,就跟被无尾熊缠住了一样,一时心中觉得好笑,到冲散了那种不安感。

黑暗中,除了豆腐的说话声,便只剩下头上三具尸体击打棺木的声音。

“砰——砰砰!”声音在墓室里显得很孔洞。

冯鬼手气息有些急促,缓缓开口道:“我知dào

这是什么了,这是个‘鬼镜’。”

第九十一章 鬼镜

“鬼镜?”豆腐念叨了一句,压低声音说:“这名字有点儿悬,什么意思?”

黑暗中,冯鬼手跟我们讲解了其中的来历。一开始,他并没有看出这个墓室如此构造的原因,直到发xiàn

了棺中的铜镜,这才想起了‘鬼镜’的传说。

民间有种说法,认为晚上入夜之后就不能照镜子,据说是因为,镜子中所倒映出的是阴间的世界,晚上照镜子,容易在其中看见猛鬼。‘鬼镜’是一种人为的机关,历来只存zài

于传说中。据说是选三名男子,倒悬在顶,头顶放镜。男子的鬼魂被古镜所震慑,强行吸入镜中,年深日久,变成了鬼镜。

凡是被鬼镜所照的东西,都将被带入镜子后面的世界。

那么,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鬼镜?很简单,当你发xiàn

,自己周围的世界颠倒过来时,就说明,你已经进入了鬼镜的世界。

…………

………………

随着冯鬼手话音落地,众人的喘气声明显粗了起来,我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是悬在半空中一样,脑海里闪现着冯鬼手的那句话:当你发xiàn

,自己周围的世界颠倒过来时,就说明,你已经进入了鬼镜的世界。

难道说,我们已经……被扯入了鬼镜的世界里了?

这个想法,光是想一想,都让人脊背发凉,一时间,喉咙中仿佛就跟堵了快棉花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来。

冯鬼手大约也料到了我们的反应,咽了咽唾沫,说道:“所以,我让你们熄灭灯光,没有光源,镜子就没办法照出东西。”

“然后呢?”我问道:“接下来怎么办?”说真的,这种事儿,爷爷的笔记里还真没有。

冯鬼手道:“我也只是揣测,我想,只有灭了光源,咱们才能走出这个地方。”

顾文敏很聪明,此刻也强行镇定下来,道:“难怪之前走回头路,转角时会看到同样的情形,看样子,在没有进入这个墓室前,还处于墓道中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被鬼镜困住了。”

冯鬼手哑声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当时我在摸索机关时,摸到的是一个双龙扣。”

豆腐道:“什么是双龙扣?”

这个我到是在爷爷的笔记中见过,所谓的双龙扣,是机关的一种,一生一死,非个中高手,很难判断出哪个是危险的,哪个是安全的。我给豆腐解说完,便道:“老冯,你别告sù

我,在双龙扣上,你弄错了?”

黑暗中,冯鬼手苦笑一声,说:“现在看来,八成是选错路了,那双龙扣上做了手脚,将我误导了,也怪我瞎了眼。”豆腐闻言,破口大骂,道:“他妈的,我之前还奇怪,怎么你开启的机关,没有自动关闭,原来是等着后面的人往里钻呐。”

顾文敏叹了口气,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如今灯也灭了,光源也没了,咱们即便要出去,也得挑选一个方位,该怎么走?”冯鬼手沉吟一声,似乎也拿不准,说道:“我估计,入口应该早已经封闭了,可惜……”

“可惜什么?”我这会儿急,他说话一顿一顿的,让我有些想揍人的冲动,不知是不是真的因为诅咒的原因,细细一想,我现在的脾气,确实比较暴躁,不得不用冷漠将这种暴躁给压下来。若不是当初豆腐提醒我,再加上自己刻意控zhì

,我估计这会儿已经一脚踹过去,外带问候他祖宗了。

冯鬼手道:“可惜没有炸药,若果有,我们或许可以炸出一条路。”

顾文敏道:“可是,我们不是还在鬼镜里么?”

冯鬼手道:“这只是一个传说,其实我还是不信,或许之所以会有这种说法,只是古人特意改变环境给我们造成的影响。不过,小心点儿总是好的。”他说完也没话说了,看来是想不出什么招儿。我不是个被动的人,遇事也绝不坐以待毙,听着头顶上的动静,便心一横,道:“把灯光打开。”

冯鬼手一惊,道:“你打算干什么?”

我说:“既然是镜子在作怪,就把它弄碎;有鬼住里面,就把这三只鬼给灭了。”说着话,我打开了灯,从装备包里摸出手枪,对准头顶正中央的那面铜镜。一抬头,那惨白的面孔便和我面对面的对视,黑洞洞的嘴张着,仿佛会钻出什么东西一样。

铜镜清晰度并不高,再加上高度足有七八米,因此我只能看见铜镜表面反射着我们既然模模糊糊的影子。二话不说,我当先开了一枪。

黄铜比较软,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划破墓室的寂静,那黄铜镜面儿中央,立kè

凹进去了一大块儿,子弹嵌入其中。

顾文敏声音中透着惊讶,看向我的目光有些欣喜,说道:“好枪法。”

豆腐也很得yì

,说:“那是,我的兄弟能差么,他最拿手的是打野鸡,这枪法都是在山里练出来的。其实我也不差,我也有很多本事,只是一时无法施展而已……”我没理豆腐,他属于一天不吹牛,就浑身不自在型,紧接着便走到第二具棺材下方,对准镜子又开了一枪。

我以前用过猎枪,因此手里准头不错,两枪下去,也不拖泥带水,便破坏了两面儿,正准bèi

打第三面的时候,冯鬼手忽然说道:“如果我们真zhèng

鬼镜里,铜镜一毁,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是不是就消失了?”

我一怔,心说: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四人又会是什么下场?跟着一起消失?这个想法有些不靠谱,内心深处,我还是无法相信,我们会不知不觉间,被鬼扯入古镜里,这又不是在拍鬼片儿,哪儿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说完,我也不等冯鬼手多废话,立kè

开枪,砰的一下,打烂了第三面铜镜。

几乎就在铜镜碎裂的一瞬间,我们头顶上方的三具老尸,猛然顿住了身形,保持着挣扎的姿势,变得一动不动。所有的声响归于平静,周围安静的可怕。

这种氛围很不舒服,但我心知什么也不做,就意味着等死,在这种地方,也不可能会有人来救我们,与其如此,到不如放手一搏。这么一想,我便道:“鬼镜已毁,接下来,就是这三个硬粽,对付硬粽儿得泄了它们的尸气,这点儿子弹可办不到,老冯,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冯鬼手神色有些呆愣,闻言回过神儿,神色百变,先是苦笑、又是摇头,最后竖着拇指道:“陈兄弟,雷厉风行,胆识过人,我服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若是吕肃在这儿,便能用钢刀直取它们尸头,咱们没有趁手的冷兵器,也无法跃那么高,不如用火攻。”

冯鬼手和顾文敏都属于比较小心的人,豆腐则是纠结型,让他拿主意,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我这么一番破坏,等于是断了后路,破釜沉舟,也只能硬干到底了。众人当即决定采用火攻。好在我们背包里还有些固体燃料,将燃料取出后,戳中探铲的活动钢棍上,所有钢管伸出,便有七米长,点燃后就如同一支火把。

我举着钢管上的固体燃料,一一点火,尸体上布满了尸油,一点就着,瞬间便燃起了三图团熊熊的烈火。

浓烟夹杂着恶臭,霎时间在墓室中蔓延,呛的我们四人直流眼泪,却避无可避,豆腐捂着嘴,眼泪汪汪,说道:“我明白了,修建这个地方的人,真实目的,其实是想我们被熏死,妈呀,太臭了,顾美女,有没有香水,赶紧喷一点儿。”

顾文敏捂着口鼻,一双漆黑的眼睛,此时也被熏的水汽蒙蒙,闻言苦笑,正打算开口,忽然,那头顶上方的尸体估计被烧断了手脚,带着火焰,赫然朝着顾文敏头顶砸落。

我一惊,不禁喊道:“小心。”转瞬便扑了过去,险险躲过,两人双双倒地,抱在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

第九十二章 金山

我抱着顾文敏滚出去几圈,待停下来时,只觉得满室昏暗,那火已经燃烧的差不多,黑暗中,她的脸庞也是忽明忽暗,看不清晰,只觉得怀中躯体柔软,似乎还在发抖,估计是被吓住了,我见她没有动作,便说:“是不是倒在我身上挺舒服的?先起来,等离开这个地方,你想倒多久都行。”

顾文敏这才回过神,面色恼怒,狠狠在我肩头掐了一把,说道:“没正经。”起身便不再搭理我。豆腐酸溜溜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有功夫谈情说爱,太刺激我们单身青年了,我说老陈,你别磨蹭了,火是你放的,接下来怎么办,你给拿个主意。”

随着火势的渐弱,顶部掉落下来很多燃烧的棺材板和尸体碎块,燃烧了一阵,便全部熄灭了。我们打开头探灯一看,只见地面剩下了一堆堆黑漆漆的蕉块儿,是没有烧尽的死尸,零零散散落了一地。燃烧时所产生的浓烟,并没有完全散去,因此我们此刻位于这间墓室中,即便开着头灯,照明范围也有限,显得很昏暗,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浓烟中。

我用的是野办法,也不知dào

有没有解决这个鬼镜儿,根据冯鬼手之前的说法,入口处的机关,也应该关闭了,所以我们走回头路肯定是不行的。四人一番商议,便觉得顺着倒悬的墓门再走一次,如果鬼镜儿已经消失,那么这次应该能走出去才对。若走不出去,我们也好再做打算。

四人目光一转,准bèi

向着通道口走去,谁知下一秒,忽然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从浓烟中窜出,一闪身,便消失在了通道处。豆腐一惊,大叫道:“有人!”

我们四人也顾不得多话,立kè

朝着通道处跑去,仰头往上看,倒悬的通道口空空荡荡,在烟雾中昏暗迷蒙,哪里还有人的影子。或许,是人是鬼都还不一定。

顾文敏疑道:“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豆腐说:“是不是人可不一定,我就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就跟猴子一样灵魂,瞬间就不见了。你说咱们被困这里,会不会是它在搞鬼?”

冯鬼手道:“多说无益,上去看看。”当即,我们放出探阴爪,顺着绳子爬到了上方的通道口中。这通道是个拱形的,由于是倒悬着,因此顶部平直,而脚底确实圆拱型,人在其中,无法并排前行,只能排成熟队往前走,而且很容易滑一跤。

这通道里也进了烟雾,深处其中,昏暗无比,估计众人心头沉重,又都没有说话的兴致,更觉得死气沉沉,让人很不舒服,恨不能早点儿离开。

我本是走在第一个,心里惦记着豆腐之前所说的情况,尽头处有楼梯一类,当下便只顾着寻找楼梯,也没发xiàn

这条通道地势越来越低,竟然是缓缓向下倾斜。

等我反应过来时,便觉得脚下突然一打滑,只见地面赫然抹了油蜡,整个人瞬间摔了个四仰八叉,就如同滑梯似的,顺着拱圆形的通道一路往下滑,速度特别快,也不知尽头是个什么,那惊险劲儿就别提了。

就算是坐过山车,也知dào

自己肯定不会出事,相对恐惧会小一些,但这个过山车似的滑梯,却没有任何保险措施,尽头处也不知是什么,往下一滑,顿时心如打鼓。

中招的不止我,紧随其后的冯鬼手和顾文敏也纷纷中招,便听他们俩接连着两声尖叫,也跟着往下冲,大约几十秒的时间,我整个人顺着走势腾空被抛起,随即有重重的摔在冰冷的地面,一时间只觉得内脏似乎都要碎了一样,疼的直抽凉气。

看来是安全到底了,好在这底下没什么机关,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我落地没多久,顾文敏和冯鬼手也纷纷摔了下来,一时间尽是哀嚎声。我勉强动了动身体,没有伤筋动骨,但顾文敏毕竟是女人,身体可不禁摔,我连忙将她扶起来,问道:“怎么样?”

她额头一层冷汗,直喘气,片刻才摇了摇头,道:“没事。”看来骨头并没有受伤,我松了口气,心说现在就豆腐没有中招,还留在上面,他一个人,还不知得吓成什么样子。这个念头才刚闪过,便听通道深处又传来尖叫声,赫然是豆腐那小子的声音,一边叫一边喊救命。

我一愣,心说:这小子傻呀,连着三个人都中招,他走在最后,有了我们的前车之鉴,应该不会上当才对呀?怎么也滑下来了?这得蠢到什么地步啊!下一刻,豆腐也被惯性抛了起来,我赶紧搭了把手接住,这小子一落地,一脸惊喜,道:“太好了,咱们又汇合了。”

我有些纳闷,不解道:“你怎么也中招了?”

豆腐尴尬的笑了笑,解释说:“我能像你们似的那么蠢吗?我这不是看你们都滑下去了,就我一个人站在那通道里,前无路,后无门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跟你们一块儿去,那话怎么说来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人多力量大,我不放心你们。”

我道:“掰、继xù

掰。”我算是服了,这种蠢事,也就他能做出来。不过我转念一想,不由也暗自庆幸,这古墓中危机重重,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豆腐一个人哪儿应付的来,若在这个地方失散,那就太不妙了,与其如此,倒不如紧紧拧成一股绳,反倒安全一些。

这么一想,我也没教xùn

他,四人当即打量起周围的情况,灯光一打,视线一转,所有人都愣住了,只听豆腐喉咙里咕嘟咽了口唾沫,说道:“妈的,发财了。”

我们此刻,赫然是身处于一间陪葬室,面积到是不大,左右不过二十平米,周围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字画古玩。这些到都是次要的,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墓室中心的一座金山,足足堆积成了两米高的一个圆锥。仔细一看,里面的东西让人目眩神迷,金杯、金链、金步摇,金镯、金砖、金镶玉,灯光一打上去,便发出金玉特有的豪光。

冯鬼手倒抽一口凉气,说道:“好家伙,这公主陪葬品丰厚啊。”他可能是下过一些大墓,还算镇定,我和豆腐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皆说不出话了。

顾文敏感叹道:“难怪盗墓之风千古不绝,这诱惑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太大了。”

豆腐也感叹:“难怪别人说,山区要想富,先修路;没钱想修路,挖古墓。

我道:“自从秦汉实行厚葬以后,盗墓之风便日渐兴盛,说到底,都是这些墓主人自找的。这些经典字画,古玩奇珍,就该流传再世,埋于黄土中,日渐破败,才是不值。”顾文敏估计不赞同我的说法,似笑非笑,说道:“这么说,你的意思是盗墓反而是件好事?”

我没答话,有道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跟她辩论下去,还不知会辩论出什么。

豆腐跃跃欲试,道:“贼不走空,咱们难得来一趟,不摸些东西怎么行。”我点了点头,说:“这是自然,我们是挖蘑菇发财来的,又不是旅游,该拿的就要拿,不过这地方东西太多,咱们肯定不能全带走,得挑好的又方便携带的拿。”

顾文敏听得我们二人在商量贼赃,气的说不出话来。

冯鬼手笑道:“既然这里是陪葬室,那离主墓就不远了,真zhèng

的好东西,都放在棺材里边儿。这里的东西,我们也不用太过在意,不过我见那金器里,到是有几件不错的东西,可以去选一些。”说着,他自己便已经过去扒拉了。

第九十三章 不速之客

豆腐压低声音道:“咱们也快去,这老小子眼光毒,好东西别都让他选了。”其实这些黄金本身也值不了多少钱,最重的一块儿金砖,无非也就二十来万左右,真zhèng

值钱的并不是它本身,而是它的工艺和古董的身份,相对来讲,金器并非古玩中最珍贵的。

按照排名,古玩界以青铜为贵,古董的身价,则年份越久,存量越少越贵重。当然,那是从考古的角度来说。如果按照市场收藏角度,又要看眼缘,也就是买家的喜好。有道是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古玩,也就是有钱人玩身份的东西。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真zhèng

爱古董的人,这种人要是没钱,那也就只能看一看。

我和豆腐眼光不到家,为防被冯鬼手捡尽了好货,于是赶紧凑了过去。顾大美女独自被晾在一边,高风亮节,一幅打死不与我们这些贼为伍的气概。

我和豆腐一面朝黄金处靠,一面小心戒备,之前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黑影,也不知去了哪里,说不定又躲到了某个暗处,要想害我们。我让豆腐去挑东西,自己站在旁边戒备,就在此时,寂静的墓室中,忽然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人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来的很突兀,细听之下,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我们猛然一听,不约而同的停下手边的活,下意识的将头转向声音来源的方位。只见那是墓室靠墙的地方,哪里矗立着一扇石门,而声音,正是从石门后传来的。伴随着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一串嘈杂的脚步声,似乎人数不少。

我起初以为说话的人是吕肃他们,再一听这脚步声便觉得不对,人数远远超过三人。紧接着,又传来一个模模糊糊的女人声音,这回我是听出来了,赫然是任小美女的声音。顾文敏脸色一变,也不跟我们赌气了,压低声音道:“是她们?这女子心狠手辣,又人多势众,咱们不能正面冲突。”

豆腐道:“那现在怎么办?”

顾文敏反应很快,指了指我们滑下来的通道,说:“先躲进去。”

冯鬼手虽然没有见过任小美女,但对于她家的势力还是很清楚的,也不敢大意,一行人当即爬入了来时的通道口。

那通道口位于墓室上方,下长上短,躲入其中,下面的人即便抬头,也根本看不见我们,我们反而可以轻易观察他们的举动,顾文敏情急之下选择这么个地方,也算是歪打正着。只是这通道里很滑,我们得很费力才能固定住身体,躲到此处,也不是长久之计。

刚藏进去没多久,便听墓室里响起了石门推动的吱呀声,我顺着通道的细缝处悄悄往下看,果见那石门被人推开。从石门后,陆续走出了两女五男,一共七人,其中一个女的是任小美女,另一个女的年龄要长一些,神色冷漠,手里也提着只手枪,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

再看那五个男的,肌肉虬结,目含精光,十分警惕,两人带枪,三人带长刀,背上背着鼓囊囊的装备包,显然是有备而来。

几人进入墓室,不约而同被丰厚的陪葬品所吸引,和我们之前的状态差不多。其中一个鹰钩鼻的男人兴奋道:“任小姐果然有本事,这个油斗够兄弟们吃一辈子了。”

任美女嗤笑一声,声音十分动听,说道:“没出息。这点儿东西就是你一辈子的追求了?”

男人嘿嘿一笑,目光中闪烁着贪婪:“弟兄们刀口舔血的,可没有任小姐您这样的魄力。”

任美女不吃这一套,说道:“自己取吧,不要拿太多,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办。”转瞬,那五个男人便开始在陪葬室里挑东西。我原本看中的一条玉带,也被那鹰钩鼻挑去了,若非情况不许,我真想痛扁他一顿。

另一头,任美女和那个年长的女人却是不为所动,两人交头接耳,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一时间我也听不清楚她们具体说些什么,只模模糊糊听见几个字眼,说机关、漏洞、怎么办一类的。

任美女一拨人的路线,显然和我们不同,她们并没有陷入鬼镜儿中,大概真的是我的气运在作祟,什么凶险的事,都让我们这一帮人遇到了。民间有种说法,认为人的气运是可以借助外力改变的,比如多做善事,可以提高自己的气运。但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情况放在我身上,我还真不知dào

究竟灵不灵验。没准儿好事做多了,反而死的快。

片刻后,两人的声量逐渐提高,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便听任小美女说道:“咱们一路来避过数处凶险之地,也没有什么危险。不过祖上留下的信息,口口相传,难免有遗漏,按照之前的说法,打开这扇门,门后有玉桥架飞瀑,瀑后便是主墓室,怎么会来到这个陪葬室里?”

我听得明白过来,合着我们一路艰辛不说,这任美女确是有祖上留下的线索,一路避过凶险处到达此地。我一时间也只能感慨,心说这事儿怨不得别人,只能说我没摊上个好祖宗。不过现在看来,那线索也出了问题,引路引错了。

任小美女说完,那年长的女人接话道:“应当是信息出了差错,但也不妨事,这里既然是陪葬室,想必离主墓室也不会太远。”

任美女目光四顾环视,显然很是疑惑,说:“除了我们来时的地方,此处别无暗门,会不会是有什么机关?”说着,她向其中一个男人招了招手。那男人身形干瘦,容貌普通,但值得注意的是,十根手指修长,比寻常人都粗,赫然也是一双机关手。

看到此处,我不由的转头去看冯鬼手,他摇了摇头,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二流角色,不用在意。”

那机关手接到命令,只得停下挑选,转头去打探周围的墓墙,寻找暗道,须臾,无功而返。任小美女怒道:“废物!”

年长的女人皱眉,道:“小铃,你的脾气该收一收。”

任小美女哼了一声,道:“道上的冯江一到是一把好手,只可惜给赵老头子做了走狗。”

我旁边的冯鬼手顿时呼吸急促起来,低啐道:“贱胚子。”我一看他这脸色,立kè

明白过来,冯江一估计就是说的他。我于是压低声音问道:“这墓室里是否有机关,若是你,找的出来吗?”冯鬼手气息平复下来,耳语道:“之前就顾着挑东西,也没有注意,不过如果真有暗道,那不在话下。刚才那小子,只能说功夫没到家。”

被骂的机关手,神情有些不忿,但估计是听命于人,也没有多说,转头继xù

去挑东西。便听那年长的女人皱眉教育任美女,说:“任铃,你现在的脾气是越来越不成器,这些人虽说是在咱们手下干活的,但你别忘了,没有这些人,任家也就是个空壳子,你的脾气如果再不收敛,将道上的人得罪个遍,任家可容不下你。”

任铃这才收敛神色,虽然任是不忿,但语气也好了许多,说道:“我收到消息,原来这墓里不止咱们,据说赵老头子手下的‘掌眼’,带了一帮人提前下斗了,也就比咱们早两天,不过一直没有出去。”

年长的女人说道:“有没有调查清楚,卫南京带了哪些人?”她一口叫出掌眼卫南京的名字,看来对道上的各路人马都很熟。

任铃道:“鬼手冯江一、笑面狐狸罗德仁,还有吕肃。”

“吕肃?”年长的女人吃了一惊,道:“赵老头子居然连他都请到了?”

我倒是听冯鬼手说起过吕肃,此人钢刀绝技非凡,为人温文儒雅,听描述到不惹人厌,怎么这女人提起他,会如此大惊失色?莫非还有其它来头?

这么一想,我不禁看向冯鬼手,示意他给个说法。

第九十四章 毒蛊

豆腐也压低声音,有些看热闹的神情,道:“这老娘们儿,怎么听到吕肃的名字,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怎么,这位兄弟很厉害?”

冯鬼手闻言,压低声音向我们说起其中的缘由。

吕肃此人,严格来讲,并不算是职业的盗墓贼,他行事低调,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只偶尔才会干一票,从他手上出的,几乎都是杀头货。手中一柄钢刀降妖镇鬼,身手了得,机智过人,最难得的是很会来事儿。无论男女老少,跟他相处起来如沐春风。因此,吕肃的身手和本事到还是其次,真zhèng

可怕的,是他背后的人际关系网。

他钢刀再厉害,总敌不过枪吧?你可以一枪崩了吕肃,但他一死,他身后的那些人际关系,就会像一张带钩的大网朝你罩过来,钩的你浑身血窟窿,那种惨劲儿就别提了。

因此,行内的人提起吕肃,都有三个映像,首先是可怕,其次是神mì

,再然后才是他那一身本事。

此时,便听那任铃说道:“不错,其余人到还好说,关键是吕肃不好对付。”

年长的女人微微沉吟,皱眉道:“咱们这次行动机密,若吕肃死在斗里,神不知鬼不觉,到也不用怕他。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事儿还是能避就避。”

冯鬼手闻言,压低声音道:“这老娘们儿恶毒的很,他们人多势众,手里有枪,咱们不要正面冲突。”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了防止被发xiàn

,我们止住了话头。便听那女人又问:“除了这三个还有谁?”任铃道:“据说还有两个人,但名号还没有打听出来,不过,听闻其中一个,是鬼王陈思远的后人。”

“鬼王?”女人皱了皱眉,说:“什么鬼王,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叛徒。”我乍然听她二人提起爷爷,不由得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看来我爷爷的名气还挺大,难道这女人知dào

些什么?正打算多听一些,忽然间,便听其中一个男人喊道:“老四,你怎么了?”

这一声十分突兀,将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墓室角落处,一个男人大约是在摸东西,结果忽然倒地,浑身抽搐,惊的另一人失声喊叫。

很快,任铃一伙儿人围了过去,嘈嘈嚷嚷,围成了一个大圈,由于位置原因,圈中的情形,我们一时也无法看到,只听不知是谁说了句:“不好,好像是中毒。”

“杀了我,杀了我……”围成的人墙忽然被撞开,之前倒地的人冲了出来,瞧见他的一瞬间,我就觉得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那人脸色苍白,神情痛苦之极,嘴里不停的叫着杀了我三个字,好像痛不欲生。但他表面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唯一可怕的,便是他的两只眼睛,眼角处,各吊了一串白花花的东西,仿佛是两条虫子一样,随着他的跑动摇摆着,片刻便钻入了眼中,完全消失了。

随着虫子的消失,又间隔不到几秒钟,那人便轰然倒地,身体一抽,没了动静。

之前那鹰钩鼻的汉子立kè

叫道:“不好,这些明器有毒!”一时间,现场的情况混乱不堪。冯鬼手大骇,赶紧去看自己的手,直到此时才发xiàn

,那薄薄的手套,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变得乌黑了。

他吓了一跳,立kè

脱了手套反卷起来塞入了背包里,心有余悸的说道:“好险好险,我今日是阴沟里翻了船,若没有这双手套,怕也要落得同样下场。”

我听的一阵后怕,之前若非任玲一行人突然出现,我和豆腐也早就徒手去摸那些陪葬器了,想不到,这上面些东西上面居然有毒!豆腐怒道:“这公主也太缺德了,怎么尽耍些不阴不阳的手段,又是养尸局、又是飞仙壁画,现在还搞出一堆带毒的宝贝,这多糟蹋东西啊。”

冯鬼手说:“宝物淬毒不是什么稀罕事,也怪我一时大意了。不过我看他们不像是中毒,到像是中蛊。”

“蛊?”旁边的顾文敏一愣,说:“还真有这东西?我以为这只存zài

于电影里呢。”

冯鬼手说:“湘西多苗人,湘西三邪中,其中之一便是‘苗蛊’。这格格尔公主,葬于湘西,想必修建墓室之时,不乏有苗人参与其中,设下蛊毒机关害人。”任玲那一批人,除了她和那年长的女人,其余人几乎都碰过墓室的东西,转瞬间,剩下的四个男的也纷纷出了状况,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死时眼框中皆有白须,异常骇人。

蛊,上虫下皿,从字面意思就能看出,是指被人养起来的毒虫。苗人擅长养蛊和放蛊,其中广为人知的便是‘相思蛊’,这种蛊大部分人都听说过,因为电源或者小说中,喜欢用来做噱头。

传说相思蛊,由苗家的未婚女子以自身精血喂养,成亲时便下到丈夫身上,若丈夫有出轨行为,相思蛊感应到精气,便会钻入男子会阴之下嗜咬,将男人咬成太监。这还不算完,蛊虫一路上行,逐渐啃食内脏。中蛊之人痛苦不堪。当然,若男子忠诚,则蛊毒一辈子不会发作,神乎其神。

我心想,刚才看见的那两条白色虫子,没准儿就是蛊毒,想起那种惨状,便觉得眼眶发痛,不由揉了揉眼睛,问姓冯的:“那这蛊虫该怎么避开?”

冯鬼手说:“应该是通过触摸明器中蛊,好在刚才只有我摸过,而且还被‘金刚套’隔住了,想来无事。”说完,阴笑一声,道:“这叫老天有眼,等她们这几个手下一死,我要这两个小婊子好kàn

。”估计他还惦记着任铃说他是走狗的仇。

不消片刻,原本还活生生的几个人,全部倒在地上变成了死尸。

这感觉和之前看到那些殉葬的尸体又不同,那些尸体毕竟早就死了,而这些人,却是活生生的死在我们面前,要说没有心理冲击是不可能的。借着下方昏暗的火光,我侧头看了看豆腐和顾文敏。豆腐只是叹了口气,毕竟是男人,又向来神经粗,到没有什么,只是顾文敏有些不忍,漆黑的目光中透着怜悯。

我安慰她,说:“你也别往心上去,这些人之前怎么说的你也听到了,他们刀口舔血,杀人不眨眼,也不知背负了几条人命,算是死有余辜,不要放在心上。”顾文敏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而此时,人已经死绝,那任铃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精彩之极,想起她之前三番两次的迫害,我真有股想拍手称快的冲动。

这时,便听冯鬼手耳语道:“敌在明,我们在暗,正是下手的好机会。陈兄弟,你的枪呢?”

我虽然手狠,但杀人这事儿还真没做过,一时有些犹豫,冯鬼手怕我心软,立kè

道:“刚才你还劝顾小姐,这会儿怎么自己糊涂了?不是她们死,就是我们亡,她们可是有两把枪,而且枪法有准头。明斗起来,咱们就算四个人,也是要吃亏的。”

他这么一提醒,我不禁想起了任铃杀林胖子的手段,心知冯鬼手说的没错。这女人外表美艳,心如蛇蝎,对她绝不能心软,否则一但双方照面,我们只会吃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若我一时心软,自己被任铃害了到也罢,岂不是还要因为我的心软,连累豆腐和顾文敏?

这么一想,我什么顾虑也没了,深吸一口气,心头一黑,起了杀心,当下便去摸枪。

第九十五章 操纵

任铃二人猛然遭此惊变,心神大乱,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我刚摸到腰边的手枪,正打算掏出来,忽然,不知是谁将手搭到了我的肩膀上,那手有些凉,轻轻的按了下。

我以为是豆腐,但下一秒就愣住了,心说不对,豆腐就在我旁边啊,他怎么可能从后面拍我?顾文敏和冯鬼手也不可能,我们都是趴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的,左右转头便可以看到彼此,身后不可能还有其它人才对。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过头,光线晦涩,只见我身后的黑暗中,赫然趴着一团红彤彤的东西。一只惨白的手,正搭在我的肩膀上,头颅以上,被黑色的长发包裹着,我知dào

,那长发下面,根本没有脸。

“嘶。”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那红衣粽子追上来了!我先是震惊和恐惧,紧接着便准bèi

开枪。这大概和每个人的性格有关,有些人遇到危险,会吓呆住,或者会等人来救,但我的性格比较主动,害pà

过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反抗和自救,但我没想到,自己居然突然无法动弹,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而这时,那个红衣粽子的黑发,也无风自动,朝着两边分开,霎时间,露出头发下面白森森的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情形可怖之极,也不知是想干什么,总不至于是刻意来吓唬我的。就在此时,冯鬼手似乎发xiàn

了我的不对劲,低声急语道:“怎么还不开枪?”

看样子,他居然完全看不见我身后的东西。

我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豆腐也朝我耳语道:“变态陈,你一直盯着后面干什么?后面有东西?”他边说,便转过头四处张望,显然也看不见,神情显得很疑惑。我心脏扑通直跳,这红衣粽子,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难道是它故yì

为之的?它想干什么?想先害我,再收拾其它人?

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一直静静的对着我,搭在我身上的手,仿佛带着某种阴气,让我的大半个肩膀都凉透了。而就在此时,它的脸忽然发生了变化,脸部苍白的皮肤下面,仿佛有虫子在蠕动一样,不断鼓起一个个大包,片刻后,竟然鼓出了一个五官的轮廓。

我心下大骇,不知dào

它究竟会变成个什么样的东西,然而片刻后,它的五官定型,我望着那张脸,瞬间就呆了。

轮廓分明,面无表情,目光有些冷。这、这不是我的模样吗?

它变作我的样子,想干嘛?

不管我心中翻滚着怎样的滔天巨浪,身形却是一动也无法动,估计是我震惊的表情被众人看在眼里,豆腐首先发xiàn

了不对劲,急道:“怎么回事!”他拍着我的脸颊,我虽然很想回应他,却无能为力。

而这时,那个变作我模样的红衣粽子,惨白的面上,忽然又露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明明是和我一模一样的容貌,却显得异常邪恶。紧接着,它的另一只手,抓住我拿枪那只手缓缓往上抬。

随着它的动过,我的胳膊抬了起来,最后竟然对准了豆腐。

我只觉得在它的操控下,根本无法控zhì

自己,居然开始跟着扣动机扳。霎时间我明白了这东西的诡计,它估计无法靠近豆腐和冯鬼手,因为他们二人身上都有护身的宝贝,于是要借我之手,加害所有人!

豆腐见我拿枪对着他,脸色顿时就变了,吼道:“姓陈的,你发什么疯!”一边的顾文敏惊道:“他双眼发直,不对劲!小豆快躲开!”顾文敏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豆腐推倒,子弹砰的打到了对面的墙壁上。借着这一推之力,顾文敏和豆腐从我们躲身的通道口栽了下去,这下子行踪是根本藏不住了,但我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伤到二人。

这一口气还未松懈下来,那东西脸上诡异的笑容越来越重,隐隐便听到一个刺耳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它说:下一个……轮到你了

我还没醒悟怎么回事,握枪的手,便不受控zhì

的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它想弄死我。

此时,我身边只有冯鬼手,他神情惊骇,大约是碍于我的不对劲儿,并没有来制止我,而是处于观望状态。此刻我眼睛所能看见的有限,只听下方的任铃喝道:“又是你!找死!”这话大约是对豆腐说的。

我心中一暗,心说生死关头,会来救我的恐怕只有豆腐了,可是豆腐如今从通道上栽了下去,又被任铃两人发xiàn

,就是想救我,也鞭长莫及。看来我陈悬,今日就要丧命于此了。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我的手指便不受控zhì

的开始往下扳,这本是一个极快的动作,或许是由于我的意志力在作祟,因此手指在抗拒中,显得很缓慢。

冯鬼手见我开始扣动机扳,神情终于变了一下,劈手便来夺我手中的枪,他握住我的枪猛然一推,枪头便偏了,我心神一松,手指扣了下去,便又是一声枪响,子弹也不知打向何处。

那红衣粽子两次失手,十分愤nù

,面容扭曲,本来是我和一模一样的,扭曲之下,五官都融合在了一起,十分恐怖,转身便推了我一把。此刻冯鬼手手中正握着匕首,这一推,我整个人便不受控zhì

,朝着他的匕首撞了过去。

一切都在千钧一发之间,又哪里有机会避闪,我整个人就朝着冯鬼手扑了过去,他脸上闪过一丝骇然,下一秒,匕首便插着我的肩头而过。

刺啦一声入肉,瞬间便是一阵剧痛袭来,这老小子惊吓之下,猛然又将匕首拔了一出去,一刺一拔间痛苦难挡,血流如注,我眼前发晕,连那红衣粽子都看不清了。冯鬼手毕竟经验丰富,估计看出我是被什么东西控zhì

了,二话不说,当先夺了我手里的枪,反手便止住了我的两只胳膊。

那红衣粽子如同被风吹起一样,扭曲的五官瞬间贴到了我脸上,阴气直逼面门,一双惨白的手,立kè

掐住了我的脖子,与此同时,它的声音又在我脑海里响了起来:下一个……是他……

是他?

哪个他?

可惜我被掐的无法呼吸,头晕脑胀,根本想不出太多。冯鬼手见我情况不妙,忽然做出了一个让我很意wài

的举动,他拔下腰间的水牛角,放到了嘴边吹起,霎时间,整个石室里,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

“呜呜…………”

我这才发xiàn

,原来水牛角的中心被掏空了,随着号角的声音响起,掐着我脖子的红衣粽子,瞬间就仿佛遇到风一样,被吹入了黑暗中,而我的身体,也终于得到了指挥权。

我顾不得去研究,为什么红衣粽子会害pà

水牛角的声音,立kè

捂着肩头的伤口,咳嗽道:“快离开这个通道。”冯鬼手想必是已经猜到了什么,点了点头,两人心照不宣,翻身跳了下去。

此刻,下面的任玲和那年长女人,正拿枪指着豆腐和顾美女,估计是被忽然吹出的号角声给弄呆了,我和冯鬼手忽然露面,让两人显得很惊讶。任铃枪口一转,指向冯鬼手,道:“冯江一,原来你也在!”我手里也有枪,一见这情况,立kè

枪口一抬,对准了那年长的女人。那女人看起来,在任家的身份应该不低,任铃也很听她的话。

一时间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不等冯鬼手开口,任铃看着我冷笑道:“一支枪就想跟姑奶奶叫板,信不信姑奶奶我现在就弄死你和你旁边的小狐狸精。”顾文敏刚好就在我旁边,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怒色。我伤口的血尚未止住,而那红衣粽子,不知还会不会再来,拖延下去对我们并没有益处,必须得速战速决。

第九十六章 吕肃

任铃说完,我问道:“还有没有其它说的,没有就该我了。”

“你……!”估计是很少有人敢跟她叫板,这女人冷笑了一声,道:“我早就知dào

你们三人有问题,现在看来,如果不出所料,鬼王的后人,就是你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本事。”

我说:“本事不敢当。你们有两把枪,我们只有一把。论火力,我们拼不过你,不过你有一句话说错了。”顿了顿,我说道:“你可以杀了我,或者把我这边的人都杀了也没关系,不过……我手里这一支枪,总会拉你们其中一个人垫背的。”

任铃脸色一变,须臾又冷笑道:“你想吓唬我。”

我说:“你可以试试,不如先把我旁边这狐狸精杀了?你杀了她,你再看看,我说的话是不是假的。”

任铃不说话了,看了身边年长的女人一眼。那女人估计也没见过我这么不怕死的,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早就屈服了,她估计没想到我做起事来,会是破釜沉舟的性格,于是皱了皱眉,片刻后,那年长的女人开口,并且放下了枪,说:“不愧是鬼王的后人。”

任铃的枪,已经从冯江一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对那女人说道:“姑姑,不能放了他们。”

豆腐哪里忍的住,跳脚道:“小娘们,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说话怎么跟放屁一样,小心嫁不出去!”我听了差点儿没吐血,心说豆腐啊豆腐,我这刚把局面稳住,你能不能机灵点儿,这时候扇什么风,点什么火啊。

果然,任铃估计被惯坏了,哪有人敢这么骂她,一时间也不理我了,眼中杀机一现,手中的枪直直朝着豆腐而去,我根本来不及阻止。而那位年长的女人也是个懂局势的,立kè

大叫:“不行!”然而任铃向来不把人命当回事儿,这是有权有势的人的通病,根本将豆腐一条命看在眼里,眼见就要开枪,前后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哪里还阻止的了。

我心脏瞬间漏掉半拍,若豆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拉这两个娘们儿陪葬!

这念头才刚冒出来,任铃枪口才刚移动到位,正要扣动机扳之时,众人眼前却忽然闪过一道银光,便听任铃惊呼一声,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那道银光陷入了墓墙之中,恰恰击落了任玲手中的枪,震的她手臂都颤抖了一下。

定睛一看,却见那道银光,赫然是一把亮蹭蹭的钢刀,刀约有三指宽,一尺长,深深的插入墓砖中,足见扔刀之人的准头和力道。我虽然没有看到是谁扔的,但一见这刀,便已经猜出来者,想必这出手相助的,应该就是众人谈之色变的吕肃!

一时间,几人不禁齐刷刷朝着扔刀而来的方向看去,果见一人,那人赫然站立在任铃一行人来时的通道口,这种时候,脸上居然还挂着笑容,看起来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豆腐一见,惊了一下,侧头对我说道:“老陈,不好,我以为我长的已经够帅,没想到这个人还要略胜一筹。你得看好顾大美女,别被这人给勾搭过去了。”我道:“瞎说,顾大美女是那种只看外表的肤浅女人吗?”

豆腐噎了一下,点了点头说不是,随后又道:“不对,可人家身手也比你好。瞧人家那气度,处变不惊,从容大气,显得咱们俩就像过街的耗子一样,嘶……我真想揍他几拳,我发誓,这绝对不是嫉妒。”

说话间,吕肃直径走到钢刀前,拔出长刀,一时竟无人敢阻止,只有冯鬼手喜道:“吕老弟,你可算来了。”

吕肃此人长相属于很受小姑娘喜欢的类型,看起来成熟稳重,此刻任铃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不约而同将枪口若有若无的对准吕肃,显然比起我们四人,她们对姓吕的更为忌惮。

只听吕肃说道:“看来我来的还不算太晚。”随后看了我和豆腐一眼,说道:“这两位想必就是卫兄弟请来的帮手,我托大,两位可以叫我一声吕哥。”言语间,完全不将任铃两人放在眼里。我本来觉得这人不免有些装腔作势,现在见他在两支枪下依旧面不改色,也不禁刮目相看。

于是我道:“吕老哥客气了,老哥好身手,刚才多谢你相救。”

豆腐直言不讳,说道:“你就是吕肃?果然跟传闻一样,是个人物,我窦泊志佩服。不过,这两个娘们儿现在拿枪指着你呢,你能不能先想个办法解决她们,别就顾着耍帅了,小命要紧啊。”吕肃原本还面带笑容,闻言神色一愣,估计没见过说话这么不靠谱的人,忍不住摇了摇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豆腐道:“抓住,捆起来,扒衣服,然后一百遍一百遍!”

我心说,还他妈一百遍,万年小处男,估计一遍都来不了。未免豆腐越扯越偏,于是踹了他一脚,示意他别多说屁话。事实上,现在的情况,除了多了个吕肃,我们并没有什么优势。但此刻,吕肃的态度似乎影响到众人一样,连豆腐和顾文敏神色都松了下去。这大概就是一种个人的感染力,我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冯鬼手会说吕肃这人很会来事儿了。

我还是属于比较清醒的,并没有被吕肃影响到,于是打断了豆腐,想看看姓吕的接下来会做什么。

豆腐说完,任铃一张漂亮的小脸都扭曲了,却见吕肃微微点了点头,对豆腐说:“好主意。不过恐怕你不能如愿了,我相信你不会对两具尸体感兴趣的。”

别说任铃和她姑姑,就连我也忍不住心中震惊,心说这人究竟是真牛逼,还是吹牛皮,现在被两支枪抵着,居然还敢说这种话?那年长的女人神情大变,怒道:“姓吕的,别太把自己当根葱了!”说话间竟然就要开枪,显然是准bèi

先下手为强。谁知她话音刚落,枪口才刚刚瞄准,吕肃整个人已经纵身一跃。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那一枪打空了。

紧接着下一秒,吕肃已经落在了那女人身后,一把钢刀架在她脖子上,反手夺过了她手中的枪,随后扔给了豆腐,笑道:“接着。”这一切几乎都在瞬间完成,动作虽然简单,但这种反应力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我身手也不赖,但比起吕肃,却差太远了。

我只是个普通人,充其量体力较好,比一般人强上一些,但吕肃这身手,一看就是经过某些专业训liàn

的。他一出手就让我想到了特种兵。

短短瞬间,那女人便被夺了枪,整个局面霎时扭转了。

任美女平日里估计也是仗着背景作威作福,哪里见过这场面,脸上已经露出慌张的神情。

这时,便听吕肃不紧不慢的说道:“怎么,你还要对着你亲姑姑开枪吗?”

任铃怒道:“放开她!”

豆腐扬眉吐气,拿枪指着任铃,说道:“小丫头片子,当初将窦爷爷绑在树上,玩的很爽是不是?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还不放下枪束手就擒。”

如今,我们两只枪对着她,而她姑姑又在吕肃手中,即便朝吕肃开枪,也很有可能误伤,明显是大势已去。任铃脑瓜子还是很聪明的,很快就认清了形势,举枪的手垂下,拨了拨耳旁的碎发,淡淡道:“我认栽。不过吕肃,你今天要是杀了我们,你知不知dào

会有什么后果。”

吕肃笑了笑,没答话,而是说道:“麻烦把你手里的枪,交给这位美女。”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顾文敏,顾文敏顿时显得很惊讶。任铃当然心不甘情不愿,半晌都没有动作,直到那年长的女人出声:“给她吧。”任铃这才将手枪扔给了顾文敏。

豆腐一见,神情有些纠结,压低声音对我说:“这姓吕的可真会收买人心,我总觉得有些不妙,你媳妇儿要被抢走了。”

我看了看正拿着手枪有些惊愕的顾文敏,说道:“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留着有什么意思,别瞎给我安对象,我和小顾是清白的。这姓吕的确实好手段,怎么,你也想换个兄弟?”

豆腐压低声音,说:“哪儿能啊,我能被一支枪就收买吗?再说,我已经被你踹习惯了,你一天不踹我,我难受。”

我道:“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我和豆腐随意瞎扯着,目光紧紧盯着任铃两人的举动,有吕肃在,俨然已经没我们什么事儿了。随着任铃将枪一丢,危机彻底解除,吕肃也不多话,招手让冯鬼手给他扔了根绳子,便将那年长的女人和任铃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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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铸刀

这一行人原本来势汹汹,但估计是没什么下斗经验,先是中了毒蛊,手下一死,就跟拔了牙的老虎,再也嚣张不得。任铃气的不轻,对着我们怒目而视,除了吕肃,恐怕最恨的就是我和豆腐了,眼光又不能杀人,我们便也没人搭理她。

众人当即避开周围的陪葬品,找了处角落坐下。冯鬼手一行人都是职业人员,装备充足,伤药一类也的齐备,顾文敏蹲在一侧给我处理伤口。这个伤口有些深,好在血已经止住,只是短时间内,这边胳膊和肩膀已经不能使力了。

豆腐问我是之前是怎么回事,我将各中缘由一说,冯鬼手便道:“看来我当时猜的果然不错,幸亏身上带了辟邪的家伙,否则还真不知dào

该怎么救你。”我这个人向来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冯鬼手这次确实救了我一命,虽说此人不值得信任,但之前害我的事,也算一笔勾销了。

顾文敏忧心道:“这么看来,那东西十分厉害,万一它又找上来怎么办?”

吕肃微微一笑,缓声道:“不用担心,有此刀在手,谅它也不敢来。”那柄钢刀被他横在膝盖上,造型古朴,线条简洁有力,在昏黄的探灯下,仿佛流动着一层银光,一看就是好货,我一时也吃不准是什么材质的。

豆腐对吕肃有些意见,别看他平日里粗枝大叶,但感觉倒是很灵敏,悄悄跟我说:这姓吕的外表看起来温文儒雅,但就是太和善,反而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人觉得,这人似乎是罩了一层面具,而面具下面真实的样子,则难以窥见。

有了这个意见,对于吕肃的话,豆腐自然保持怀疑,疑狐道;“这刀真有那么厉害?”

“当然。”吕肃微微一笑,说道:“我这把刀可是大有来历。”他看起来挺好说话,一行人问什么问题,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对豆腐讲起了这刀的来历。

原来,吕家祖上是刀客,也就是铸刀的手艺人。大凡这类刀客,都会两手功夫,因为客人买刀的时候,总得耍弄几下,才能吸引到客流。

其中,东北的吕家刀坊名躁一时。抗日战争初期,由于民兵的兵器紧缺,吕家祖上还曾经大批量的为民兵提供武器,后来,随着形势的严峻,日本人逐渐占领大半个中国,霸占了不少铁矿,妄图阻碍兵器补给。

吕家那时已经弄不到生铁了,生意无以为继,又是国难当头,一家族人只得各奔东西,讨生活逃命。其中当家的家主吕传生,拿出了祖传的一块‘白铁’,准bèi

打造最后一柄刀,以便南下途中防身。谁知还在铸刀过程中,却被小日本闯进了家门。

吕肃说到这人,见我们听的入神,便神mì

一笑,缓声道:“你们猜,后来怎么样?”

豆腐比划道:“你们家的人不是会功夫吗?我知dào

了,肯定是他用那柄刀,将小日本都给杀了。”

吕肃摇了摇头,叹息着,摸了摸刀身,道:“不对,这又不是电视剧,拿有那么好的事。”

当时日本人手里有枪,吕传生根本没办法反抗,日本人见他在铸刀,便仗着人多,用日式的长刀,将他杀害。将死未死,倒下之时,他一边吐血一边怒吼:“总有一天,你们不得好死!”说完,尸体一倒,竟然跌入了铸刀的锅炉之中,瞬间被大火淹没。

顾文敏听的倒抽一口凉气,说道:“古书《搜神记》中,曾记载干将莫邪以身铸剑的故事,相传剑吸人血,拥有剑魂,斩奸佞,杀恶鬼。吕大哥祖上的事情,恰似干将莫邪。”

吕肃摇头,笑道:“干将莫邪是上古神兵,自然比不上。”

吕家的家主死后,刀炉荒废,这刀一直没有铸成,被抛弃于炉火间。后来,有一支族人回到故居,听邻人讲述当时的情况,悲愤不已,决心将刀铸完,重新开炉锻造。据说成刀之日,周围一片鬼哭狼嚎之声,声闻数里。这刀一直掌握在吕家人手中,后来吕家先辈曾经参加抗日游击队,用以杀敌无数。

此刀名为‘鬼哭刀’,取意为让小日本一见就吓哭的复仇之刀,相传,这刀中有英灵,又染血无数,乃是一柄鬼见鬼哭的凶刀。

姑且不论这传说是真是假,我们听完,都不由得啧啧称奇,一时间还真有些相信这宝刀的威力。只有任铃在旁边冷笑道:“什么鬼哭刀,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姓吕的,你为何会从密道中出来?难道一直在跟踪我们?”

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不由问道:“我们几人之前还推测,你们是被鬼影儿上了身,身不由己跳入湖中,一路追踪而至。怎么你却会从那门后走出来?卫南京他们呢?”吕肃闻言,看了我一眼,终于叹了口气,似乎有什么难以开口之事。

冯鬼手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难道卫老弟他们已经……”

吕肃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缓缓向我们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我们所处的格格尔公主墓的外围,竟然是一大片溶洞,我们之前顺着裂缝而下,所见到的洞窟,便是溶洞极小的一部分。

当时,卫南京三人并非是被鬼影儿附身,吕肃当时手持鬼哭刀,弄清楚了鬼影儿的缘由后,便找到应付的办法,那些东西顿时被击溃,薄薄的皮影儿仿佛被风吹一样,一路逃匿。当时几人都知dào

,那鬼影儿肯定是从古墓中钻出来的,只要顺着鬼影儿追下去,肯定能找到墓穴的位置。

几人一路追踪,果见那鬼影儿遁入湖中,这才不得不下湖搜寻。

搜寻之际,由于水势当时并未退却,湖底泥沙涌动,因此并没有看到我们来时的裂缝。他们在泉眼处发xiàn

了些异常,便顺着泉眼往下游,游入了一片溶洞之中。那溶洞结构复杂,纵横交错,几人起初也猜测,格格尔公主墓,会不会就是依照溶洞的地势而修建,但一路寻去,却并没有丝毫人工的痕迹。浮在水面久了,只觉得筋疲力尽,浑身僵冷,三人寻摸着,别是追错了地方,于是想原路返回,谁知溶洞内纵横交错,竟然迷失其中。

这三人后来将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了巨大的溶洞之中,不停的寻找出路。

没多久,溶洞中的水,似乎产生了回流的现象,水位越来越低。

罗德仁便出主意说:“洞中退水,水必然是汇入地下河道,咱们沿着水势,肯定能找到出路。”这办法得到三人一致肯定,几人便顺着回流的方向游去,果不其然,半个多小时左右,就看到了一条声势浩大的地下河水。

河水对面,便是黑漆漆的石壁,没有任何可以通过的地方,而河中水势浩大,在黑暗中一路翻滚着滔天巨浪,若顺河而下,谁又知dào

会被冲向何处?或许是那口泉眼,或许是更深的地底?几人正拿不定主意,吕肃眼尖,忽然发xiàn

,那涌动的地下河水中,似乎还翻滚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在地下水的激流下,沉沉浮浮,时而被拍的无影无踪,时而又被巨浪高高扔起。吕肃几人之前追踪鬼影儿,去的匆忙,身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备,手电筒倒是有,都是防水的,在吕肃的指挥下,众人将光芒聚在一起,朝水中观望。

这一看之下,众人不由呼吸一窒,原来那水中沉沉浮浮翻滚着的,赫然是一条古怪的大蛇。

蛇又能有多古怪?能让三个好手骇然?

第九十八章 回忆

原来,那蛇浑身鳞片墨绿发黑,身形硕大,头顶两边各鼓出一个大包,隐隐向两支角一样。

三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龙蛇。

吕肃不禁心想:历来有龙蛇之地,都是风水极佳之处,这龙蛇自上游而来,莫非上方是什么宝地?有道是一山一宝眼,一眼一王侯。说的就是山中佳穴处,必定埋葬着王族亲贵,此次要寻找的鬼王遇龙墓,会不会就在上游?

当时,他们又哪里知dào

养尸局镇压蛟龙的事情,不由纷纷猜测,这鬼王遇龙种所指的龙,会不会就是指这地方的龙蛇?

就是因为这个错误的猜测,葬送了卫南京和罗德仁的性命。

那龙蛇被光照见,也没有反应,只看到几人一眼,便依旧随波逐流,很快不见了踪影。此时,水势已经褪去,三人站在地下河边的溶洞口观望。推测一番后,便认定,上游十有八九便是目的地。此时又找不到出口,与其如此,不如顺势找到古墓,取了东西,也好从古墓中逃脱。

几人都是有经验的老手,善于计划,然而,千算万算,也还是算错龙蛇这一步。

三人打定主意后,便顺着地下河边凸起的石壁,小心翼翼的往上游而去。那石壁落脚处甚少,稍不留神,就会跌入下方的滔天巨浪中,绝无获救的可能,其中的惊险自是不必说。

也不知多久,几人疲于攀爬,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判断力时,忽然,地下河对面的石壁上,赫然出现了人工的痕迹。

借着手电筒的光芒,只见对面黑漆漆潮湿的石壁上,赫然有无数硕大的玄铁链,零零散散,毫无章法的坠挂在石壁上。几人一时也莫不清楚那些铁链固定在石壁上是干什么的,但很显然这是人为制造的,既然有人在这里活动过,那么肯定就有出去的路。

这地下河深藏地底,又有谁会在这下面活动?除了那些造墓之人,还能是谁?

三人大喜,掏出随身携带的探阴爪,按了发射机关。瞄准后,那探阴爪便朝着地下河对面的石壁发射过去,试了几次,终于牢牢的勾住了对面的铁链子。众人将绳索的另一头,又找了块勾起的山石牢牢固定,水势浩大的河道上,顿时架起了一条绳桥。

三人都是身手不俗之辈,抓住绳索,双手交替,摇摇晃晃,一一过河,安全达到了对面。离的近了,立kè

便发xiàn

了一个不规则的洞口。

洞口黑漆漆的,常年受到地下河水汽的蒸腾,十分潮湿,里面隐隐传出一股阴冷的风,显示着通道后面的空间很广阔。几人都不喜欢说废话,互相对视一眼,便由卫光头打头阵,罗德仁第二,吕肃垫后,三人鱼贯而入。

那通道十分亢长,内里也没有什么机关,让人一时琢磨不出用意,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底,却见底部,赫然是一扇密封的石门。

那石门让人一见之下,便瞠目结舌,因为它修建的硕大无比,根本不像是用来让人走的,分明是用来让巨人通行的还差不多。这还不算,石门之上,还被涂抹了一层赤红色的颜料,像是朱砂,其中又泛着淡淡的黄,也不知兑了些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

朱砂之上,又绘有一个十分古怪的图案。却是一个披头散发,身着红衣,躯体古怪的扭曲着,仿佛在跳舞一样的人物造型。那画中的人,跳舞时,双手向前抛,仿佛在抖水秀,又仿佛是要从石门上跳出来,挖人的心肝似的,让人一看就心惊胆战。

我听吕肃说到这儿,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接下来的事情。

心想:那石门上所绘的,岂不就是养尸局养出来的那个东西?莫非吕肃他们顺着泉眼往下,竟然一路到了更深的地方?那石门后面,难道就是被强行镇压着的蛟龙?

不止是我,豆腐和冯鬼手都想到了这一层,豆腐更是直言不讳的问了出来。

吕肃神情疲惫,叹着气,道:“你们想的一点儿也没错,只可惜我们没有你们的经lì

,更无法事先知dào

,这才造成大错。”

当时,三人虽然觉得古怪,但又哪里知dào

养尸局和蛟龙的事,只以为是找到了古墓的入口,大喜不已。

就在吕肃研究该怎么开启这么巨大的石门之时,罗德仁忽然指着之门的左上方,道:“你们看,石门旁边有一个洞,好像是有人刻意打出来的,估计是通向石门后面。”说着,他当先爬上去查看,却在石洞中发xiàn

了无数蛇鳞片,而石洞的尽头,赫然便是一片广阔漆黑的空间,俨然是石门后面的世界。

罗德仁于是招呼二人爬上洞口,并说道:“这洞中有蛇鳞,估计石门后面有蛇,大家提高警惕。”

这三人艺高人胆大,又哪里会惧怕蛇,当即便顺着洞口爬了过去。

进入石门后面的空间后,借着手电筒的灯光一照,不由暗暗惊心。只见这巨大的空间里,赫然遍布了无数成人大腿粗的铁链,铁链互相纠缠在一起,仿佛是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顺着蜘蛛网的纹路看去,中央的地面上,赫然捆着一个让人触目惊心的庞然大物。

罗德仁一见那玩意儿,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说:“龙!天呐!”

卫南京摇头,道:“不可能,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石像。”

的确,中央被铁锁捆缚着的东西,整体颜色,和门后这个洞窟的颜色一模一样,又一动不动,一眼看去,就像是顺势而凿的巨大龙形石像一样,完全看不出属于活物的特征。几人先是一惊,后来就认定它是石像,为了弄清楚这地方是做什么的,几人靠近那石像,罗德仁甚至踢了一脚,如同踢到山石,用手触摸,也是冰冷而坚硬的。

卫南京说道:“这石像栩栩如生,巧夺天工,只是不知dào

有什么用处。”

此时,几人都位于龙头的方位,吕肃站的稍微远一些,比起龙形石雕,他更在意的是这些铁链。

古代制铁不易,铸造这么多铁链,并非一个小工程,包括材料、铸造、运输、最后固定,都是一件耗时耗力的事儿,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用来装饰,捆一具石造的塑像?

吕肃越想越不对劲,转头去看那沉睡着的石龙,越看越觉得栩栩如生,仿佛活物般。他心中不安,于是出声提醒二人,说:“此地有古怪,还是离那东西远一些。”话音刚落,他的不安就印证了,空旷的石室中,忽然想起了阵阵鬼哭之声,声音赫然就是从头顶传来的。

那头顶之上,是一张铁链织成的网,本就阻碍了人的视野,再加上光线昏暗,上方有些什么,根本看不清楚。几人闻听鬼哭之声,不由大惊,吕肃更是将鬼哭刀提在一侧,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随时提放变故。

三人的光源聚集在一处往上照,视野顿时开阔不少,等瞧清楚了上方的情景,一时只觉得头皮发麻。原来头顶上方,赫然有无数人影在蠕动,却是一具具变形的尸体。有些脸朝下,翻白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三人。尸体之下,是一面玄铁栏栅,因此那些尸体并不能下来。

听到这儿,我已经明白过来。想必当时,吕肃三人,应该是处于殉葬坑之下,而那些尸体之所以会忽然蠕动起来,正是因为我们三人,当时惊动的红衣粽子。

世间事往往就是这么巧合,当时我们三人陷入殉葬坑,群尸出巢,为了自保,不得不推翻了头顶的养尸鼎。

这养尸局原本就是用来镇压底下的恶蛟,尸鼎一翻,养尸局被破坏,我和豆腐虽然没出什么事儿,吕肃那边儿可就糟了。

第九十九章 空砖(为书友Timqin的皇冠加更)

当时三人的目光都被头顶铁栏杆上的尸群吸引而去,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条被铁链捆缚,如同石塑的巨龙,竟然开始动了起来。等三人察觉动静,反应过来时,周围的铁链猛然齐齐断裂,四周鬼哭声夹杂着铁链坠地的叮当声,混杂一片。而那巨龙,也猛然睁开了一对眼珠子,眼睛明黄发亮,如同两盏硕大的灯笼。

众人哪里见过这玩意儿,骇的齐齐后退,奈何之前离蛟龙太近,这时候后退也晚了。压制蛟龙的养尸局被破坏,恶龙狂性大方,张嘴就是一声龙吟。其实,谁也没有真zhèng

听过龙叫,那声音和平日里电视剧中虚拟的声音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一时难以用语言描述。

那张嘴有多大?

用吕肃的话来说,我们几个的体型,也就相当于它一颗牙齿的长度。巨龙一张嘴,便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原本已经后退几步的众人,就如同被一块儿大磁铁勾引过去的铁钉,纷纷往巨龙的嘴里而去。

千钧一发关头,吕肃手中的钢刀,重重往地砖上一插,那一插使出了浑身解数。

好一把宝刀,居然也没有折断。吕肃靠着这宝刀支撑,强行固定住身形,这才没有被吸进去。强风之下,人也难以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只瞧见罗德仁和卫南京两人毫无抵抗之力被吸了过去,吕肃就是想救人,也力不从心了。

待到恶龙停止龙吟,周围哪里还有卫南京两人的影子?吕肃悔恨不已,心知那二人凶多吉少,多半已经被恶龙给吞噬了。

当时,我和豆腐在逃跑过程中,也确实听见尸堆底下传来的古怪龙吟声,当时只以为是恶蛟将出,只顾着逃命。现在想来,我俩逃命之时,却正是卫南京和罗德仁丧命之时。罗德仁我不了解,姑且不论,但卫南京这人是条汉子,就这么枉死,实在可惜。算起来,还是我和豆腐两人害死的。

听吕肃讲述各中缘由,我和豆腐不禁对望一眼,心里都不是滋味儿。豆腐抿着嘴,一声不吭,眼眶有些发红。

吕肃接着往下讲,也是一语带过。

那恶蛟逐渐苏醒,救卫南京二人已是不可能了,没准儿都已经被嚼碎了。吕肃一时躲无可躲之处,只能转头狂奔,想从来时的洞口爬出去,返回地下河对面的溶洞里。那恶龙估计被束缚的很久,身形一时也不是很灵便,虽然目光凶狠的盯着吕肃,却也无法追击,吕肃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巨大的石门,并不是给人用的,而是给蛟龙用的。

他爬上洞口时,那恶蛟已经完全挣脱束缚,原本镶嵌在山石里的铁链被拔掉后,居然露出了一条暗道。

那四四方方的暗道,明显是人为修葺的,一路向上,也不知蔓延到何方。

吕肃心想:这个暗道比较小,龙身太大,躲进去,恶龙就拿他没办法了。若原路返回,天知dào

会不会被恶蛟给追上。

脑海里快速的一番衡量,他便进入了那条暗道,过后到是一番风顺。

那暗道修建的并不是太整齐,显得狭窄而仓促,但一路上十分安全,估计是修建陵墓的工人私设的暗道。古时候陵墓的修建,墓主人为了防止陵墓信息泄露,引来后人盗墓,因此都是秘密修筑。《葬书》云:葬着,藏也,为人而不可见也。指的就是墓葬的隐秘性。

有些人在陵墓完工之后,为了防止工人泄露陵墓的位置,往往会在封墓时,由监工将工匠坑杀于墓中,活活饿死,算是免费的陪葬。再狠一些的,待监工撤离复命时,连监工也一并杀害,十分残忍。不过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些聪明有经验的工匠,在修建陵墓之时,便会偷偷给自己挖掘一条密道,以备将来逃生之用。

吕肃此时所钻的密道,没准儿就是工匠用来逃生的密道。按照墓室的结构来看,密道应当是从墓室内部比较隐秘的地方,延伸至墓室外,因此吕肃当时就已经断定,沿着暗道走,肯定能进入鬼王遇龙墓中。但这条暗道的尽头,却恰好打在了蛟龙密室中,也不知当初偷偷挖这条暗道的工匠,究竟是逃出升天了,还是不走运被恶蛟给吞了。

兜兜转转,其中的过程不必赘述,直到遇见了我们。

吕肃三人追鬼影儿时,匆忙间没有带什么装备,因此吕肃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喝,看起来神情确实疲惫,我们赶紧拿出了一些吃食,众人一边吃喝,一边商议对策。

卫南京两人死局已定,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件事儿,我心中早有准bèi

,盗墓本是个暴富的行业,是个技术活,更是个危险的活。做这一行,残疾的、丧命的、失踪的,数不胜数,同样,最后有权有势有钱的,也一抓一大把,想吃这一碗饭,就得有脑袋挂裤腰带上的觉悟。

只是说到底,虽然嘴上不说,但卫南京和罗德仁的死,到底跟我和豆腐有关,心里没有一点儿愧疚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没办法了。

众人转移了话题,细细商议起来。

冯鬼手吃喝完毕,便脱了自己的外衣,将双手裹起来,做了幅简易的手套,随即便去周围寻找机关。这间陪葬室,明显是个诱人上当的死地,想必从进入鬼镜儿局开始,我们的路线,就已经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只是让我有些奇怪的是任铃两人,她们祖上曾经参与过修建格格儿公主墓,手里头又有墓室信息,怎么也会走错?

究竟是年深日久,她们口口流传的信息出了纰漏,还是这个墓室有什么古怪之处,将我们所有人都坑了一遍?

由于这里蛊毒遍地,我们也不敢瞎走动,便坐在原地,等着冯鬼手的消息。如今卫南京一死,我们的掌眼就没了。行有行规,一支盗墓队伍中的掌眼,往往是经验最丰富的,光经验丰富还不行,背后还得有资金,有靠山。其次,掌眼手里,往往会掌握一些陵墓的信息,这些信息是他的压箱底,靠着这些信息,才能带领队伍,因此信息也轻易不会告sù

他人。

如今他一死,那些他一直藏于心中的秘密信息,我们也都一无所知了。

八鲤斗蛟镇海石究竟有什么用?

格格尔公主和万妖妃和巨耳王墓的主人,生活的时代都不同,他们之间又能有什么联系?

这古墓中,真的有关于鬼厍之面的线索吗?

陈词交给赵老头子的东西,又会是什么?

我从小没有父亲,从来也没叫过谁爸爸,因此对于陈词,我心里还是比较陌生,也说不上有什么亲近的感觉。要让我在心里管一个比较陌生的人叫爸,我觉得自己肯定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思索间,众人默然无语,任家的两人浑身被束缚,因此也规规矩矩的,只是任铃,想必极其恼恨我和豆腐三番两次坏她的事,因此一双美目在我俩之间来回穿梭,若忽略她的心狠手辣,此刻美人恼怒,美目如星的场面,到真是赏心悦目。

我没搭理那两人,转头去看冯鬼手的动静。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之久,他两只手细细摸索着墓室的各个角落,没有一丝一毫不耐烦的表现。比起之前那个机关手,光是耐心上就已经大大的胜出了,也由不得我不佩服。

又过来二十来分钟,冯鬼手忽然说:“找到了。”他从背包里拿出一系列精巧的工具,说道:“是空心砖,砖里可能有毒针或流火一类的机关,对付这类机关,不能用大力,砖一碎,机关就会发作,得用巧劲将砖抠出来。我来办,你们耐心等着。”

我和豆腐没什么经验,有心学习些门道,便站在旁边观摩。只见冯鬼手,手中的小凿子不过一指长,比筷子还要细三分之二,细细往下凿,慢慢抠两边的碎块儿,显得十分谨慎,足足一个多小时,才将那一块儿砖取了出来。透过砖孔往后看,后面黑漆漆一片,显然是个不知名的空间。

看到这儿,除了豆腐和顾文敏两个门外汉,我们其余人都愣住了。

这么一个墓室,怎么会只有一层薄薄的空砖?

按照我之前的猜测,最不济,也该有两层墓砖才对。我爷爷笔记上记载了很多盗墓经lì

,却从来没有遇见过一层空心砖的情况,难道还真如同豆腐之前说的那样,是砖头不够用了?

番外,彩蛋(本章免费)



我是邪灵一把刀,我倒斗好多年,倒过好多斗。

但我有预感,这次我们要去倒的斗,绝对不简单,墓里究竟葬的是谁,不知dào

,墓里究竟有什么,也不知dào



我知dào

的只是上边给了我一架运输机和一个团的人供我调配,并且许诺盗墓圈里的人随我调用。

我摸了摸背后的布囊,老伙伴啊,这次肯定不用你大显神威了.



我有两个道士朋友,准确点说是俩位师太,一个道号瓶子,一个道号迷恋。

我第一次听说她们的道号,看到二人一身漂亮的粉色道袍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

但当两人把一张所谓的定身符贴到我身上,让我动弹不得时候,我才知dào

叫什么真的不重yào

……



花爷和狒姐都是军人,一个司令一个政委,一个黑脸,一个白脸,好多年来,配合的很默契。

有时候我觉得这两个人哪天退役了,去说相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不用互相损,只要讲讲他们怎么坑那群他们手下的特种兵的故事,底下的观众应该就会觉得特别乐。

都会说,嘿,这俩人真能吹,说他们带出了一群兵王,谁信啊?



墓在山西,快到的时候,我才知dào

这座墓的主人是谁。

范太咸,秦国杀神白起的副将,一个两千年前凶名赫赫,但现在无人知晓的人物。

据说他和白起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一向都是白起负责去想怎么赢,他负责是去杀人。

秦赵长平之战,四十万人的杀名虽然归了白起,但其实白起手上一滴血没沾,范太咸浴血满身。



此人死后被秦皇厚葬,所选之地更是适宜养尸的绝阴之地,必然已成为了一个千年大粽子。

瓶子和迷恋师太,兰花指一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符纸,说道,小事。

花爷手里一挺重机枪,狒姐只是不停的擦拭手里的沙漠之鹰。

而我,只是微微一笑,我有绝招,这次不用割破手掌,我也能让这个千年大粽子给我跪下。



飞机降落之后,迎接我们的是一个叫黄雪的女人。

我听说过她,圈子里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如果把盗墓圈子比作一个江湖,她就是这个江湖里的百小生。

我其实挺吃惊她也来了,她先是给我们讲了一下有关这个墓的情况和一些有关的传说,然后就不再多言。

然后把我们交给了另一个叫徐灵的女人。



徐灵是当地人,自小生活在墓的周围,对周遭的环境很熟悉,她是我们的向导。

这次倒斗可不是只有我们五个人,目的也不是发财或者为国家发掘文物,而是拯救百姓。

这个杀神范太咸的墓不知为何,最近开始阴气泄露,对居住在墓地周围的百姓生活造成了很大影响。

总是阴天,看不见太阳;地下水发臭;一切家畜躁狂不停;所以,我们带了三千士兵!



很多士兵,我很熟,甚至可以叫的上来名字。

谷义威,余忠杰,陆佳佳,姚子龙,薛红旭,李鑫,杨按,黄皓,孟檬,蛋爷,

曾聪,张琴,皇甫铃,凡元忠,雒鸫,吴思冬,姜男,钟柏然,夏一,重阳,

夏昊,秦菲,司徒知音,胡耕,圣凯,丁雪勤,子杨,朱家君,刘忻月,还有许多许多人……

我是邪灵一把刀,我摸了摸背后的布囊,我不爱说话,但我心里有他们。



这个墓果然凶险万分,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我们顺利到达了主墓室。

范太咸的棺材是一具血红色棺材,虽然已经过了两千年的时间,但是那红色依旧十分扎眼。

瓶子闻了闻,说道,鲜血染成。迷恋紧接着说道,万人。

花爷和狒狒都是大吃一惊道,万人鲜血染成的红棺,大粽子啊,用不用给他下跪啊?



此时,棺材板突然向上翻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然后里边发出了阴森到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就像青蛙一样。

在场的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但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感到紧张和害pà

,包括我在内。

但是我现在依旧有信心将这个大粽子消灭。

十一

它出来了,范太咸这个大粽子终于打破了棺材板出来了。

他一身武将服,脸色紫黑色,是个大粽子,是僵尸无疑。

可奇怪的是,他身上不像其他我见过的僵尸一样,有那种有颜色的毛。

“干魃!”我突然想到了这么一种可怕的存zài



十二

干魃是僵尸之王,,也称飞僵,据说可以杀龙吞云、行走如风。

他所到之处赤地千里,算是僵尸之王了,众人见状都大惊失色。

唯独我不慌不忙,就在范太咸要飞出棺材袭击我们的时候,我突然大喊了一句:

“今天我过生日,我最大,我的愿望就是愿天下一切恐怖,邪祟之事全部消失,好人都能化险为夷,一生平安!”

十三

最后,我的生日愿望实现了。

范太咸这个干魃,这个僵尸之王,给我跪下了,然后化作了无数粉粒,消失在了虚无之中!

然后,我回头看着那些和我一起来的人,这些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大喊道:

“我知dào

好人肯定一生平安,会化险为夷!我也知dào

大家都是穷人,没皇冠就算了,没蛋糕也就算了,期待票,推荐票还不赶紧给我投,我过生日啊诸位!”

第一百章 玉桥

冯鬼手比较谨慎,当即开了头灯,将灯光透过砖孔打了过去。只见墓室后方,根本看不到地面,似乎后面是个很大的洞窟。而墓砖背后,便能看见一架桥,一直延伸到我们看不见的黑暗中。一见此桥,豆腐便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道:“乖乖,这桥不是给人走的,是给鬼走的吧?”

透过砖孔,只见那桥十分古怪,桥身很窄,不过半尺,人若走上去,就跟走独木桥差不多。更古怪的是它的材质,灯光打过去,有点儿像玉石,桥身非常薄,灯光甚至可以穿透,别说走人了,估计就算一只狗走上去,没准儿都会将这薄薄的玉桥给压断。

那玉桥并非平行向前延伸,而是呈拱形,弧度非常大,我们视线受阻,一时也看不到桥的全貌。

旁边的任铃却忽然低声道:“难道玉桥飞瀑,指的就是这个?”

我心中一动,心想:看来这后面,没准儿就是主墓室了。按理说,进入主墓室,应该看见尸床和公主金棺才对,谁知金棺没有,却出现一架玉桥,又是什么意思?

豆腐听了任铃的话,挺高兴的说:“太好了,总算是到地方了,也不枉费我们一番辛苦,只可惜……唉,不提了,不提了。”他神色微微一变,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他这人,嘴上一向没个把门的,这会儿安安静静,估计是想到了卫南京两人的事,难得没有胡乱搭腔。

我也只能佯装不知dào

,发生了的事情再后悔也没用了。

这就好比儿女对老人,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孝敬,死了才大办丧事,半点儿意义也没有。办丧事为了什么?为了让自己心安啊。说白了,也就是一种自私的行为,生前没有好好侍奉,死了之后,心里内疚了,不舒服了,该怎么让自己不内疚?给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吧。

我这人想的比较透,既然发生的事情,我也懒得去后悔,人都死了,后悔都是假的,大不了事后烧两个纸钱,让自己心里好受些,卫南京两人能不能收到纸钱,还不一定呢。

此时探明了墓墙后面的情况,冯鬼手便着手去拆其它墓砖。他技术十分精湛,手指的每个动作,都和仪器一样精准,由不得我不佩服。我们其余人在旁边,完全插不上手。摸约两个钟头,冯鬼手清理出了一个可供人钻出的大洞,众人便顺着洞口鱼贯而入,爬到了对面。

我是最后一个,临别前,回头看了看地面的几具尸体,暗暗告诫自己可千万不能布他们后尘,谁知这一眼看去,我就觉得尸体有些不对劲,再仔细一看,顿时脊背一寒,心说:尸体怎么多了一具?

死的一共是五人,都是任铃的手下,这会儿晃眼一看,居然有六具尸体!灯光晦涩,再加上对于那几人的印象都不深,因此具体哪一具是多出来的,我还真分不清楚。

我不由眨了眨眼,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谁知再睁开眼时,原本倒在墙角阴暗处的那具尸体,竟然站了起来,黑糊糊的只看得见一团影子。瞬间我就明白过来了,这黑影,肯定就是从鬼镜儿墓室中窜出去的那个。

我心知这东西肯定不是人,立kè

叫了声:“吕肃,快回来!”

我身手虽不算差,但实在没有降妖捉怪的本事,若是什么豺狼虎豹,到还能拼死斗上一斗,若是鬼物,我可真是一点儿没办法,有劲儿也没处使去。

这队伍中,唯一能对付这些东西的,也就只有吕肃了。话音一落,吕肃反应极快,从洞中一个打滚儿穿了回来,长刀提着手中,侧头问我:“陈兄弟,出了什么事?”

我伸手,指了指墙角一直站立着的黑影,吕肃一见,却是大吃一惊,叫道:“老罗!”

老罗?

他这么一叫,我不由得一愣,骇然道:“难道是罗德仁?”吕肃不是说罗德仁和卫南京被恶蛟给吞了吗?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吕肃一声叫出,身形便奔了过去,我站在原地,只瞧见那个黑影微微一晃,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吕肃奔了个空,一直含着微笑的神情,霎时严肃起来,他低头思索,似乎是在想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边想,一边慢慢后退,退到了我身边,随即压低声音道:“离开这里。”

我道:“刚才那个真是罗德仁?”

吕肃微微点头,说:“身形轮廓一模一样。”

我道:“人不可能瞬间消失。”

吕肃叹了口气,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大概是……冤魂不散吧。”

我一愣,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如果真的是罗德仁阴魂不散,那他是来报仇的吗?

吕肃说完,神色恢复如常,又是一派温和带笑的神情。

他属于典型的好人脸,外貌不赖,再加上喜欢微笑,因此给人的感觉比较和煦可亲,但不知为何,我始终对吕肃不满yì

。我一向认为,任何人都有缺点,比如我这个人,大多数人一见面,会觉得比较傲慢;不好相处;而豆腐的缺点则是容易犯怂,让人有时候忍不住想揍他;冯鬼手又太阴狠;顾美女正义感太强,有时候做事有些死板和不近人情;

一行人中,唯有吕肃,我到现在都挑不出毛病。

对我,他很客气;对豆腐,他很照应;对顾文敏,温和又保持距离;几乎没有让人讨厌的理由。

但一个人的性情,怎么会这么完美?唯一的理由就是,或许,这都是假象,伪装的假象。

这样能把自己从里到外伪装起来的人,才真zhèng

可怕。

当然,我跟吕肃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去招惹他,但防备还是很必要的。我虽然这么想,其余人就没这么想了。爬到洞后,我顿时气的鼻子都歪了,豆腐立kè

问:“没出事吧?”可惜,这话不是对我说的,是对吕肃说的,这小子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被吕肃给收买了,两人称兄道弟,俨然一副相见恨晚,就跟上辈子认识,这辈子再续前缘一样。

除了豆腐,顾文敏也被收买的很彻底,比起我这个心狠手辣又屡次欺骗她的盗墓贼,吕肃这个温文儒雅又本领高强的,自然更受欢迎。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暗骂自己:不舒服个屁,姓顾的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此刻,我们站在墓室后面,前方是一处落脚的平台,铺着黑色的墓砖,平台尽头便是玉桥。我们将灯光聚集在一处,顺着玉桥拱形的走势往上看,只见这玉桥造型奇特,高处足有十多米,也不知为何要修建成这样奇特的造型,而玉桥之下,则是一眼望不到的深渊,也不知有多高。

吕肃蹲下身摸了摸桥身,随后说道:“果然是玉石。”他皱了皱眉,随即微微一笑,问一旁被捆起来的两人,说:“任小姐,我有个疑惑,还希望二位能够解答。”任铃神色不善,看了吕肃片刻,忽然娇笑一声,道:“是不是想我告sù

你该怎么过这桥?你放了我,我亲自教你。”

豆腐听见她软绵绵的声音,不由得浑身一抖,说道:“美人计,吕老哥肯定不会上当。”

我冷冷道:“你怎么确定?你自己就是男人,还不了解男人吗。”

豆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老陈,你这是心里不平衡,一看就是嫉妒人家的风采。咱们这种小**丝,抵抗不了美女投怀送抱很正常,你看吕老哥是一般人吗?”

我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心说这个吃里扒外的怂货,不教xùn

教xùn

他,他还真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

没等我开口,便见吕肃笑了笑,说道:“当然可以。”他手里的刀一挥,任铃身上的绳子应声而断,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故yì

的,刀的力度没控zhì

好,在任玲雪白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划痕。

顾文敏微微皱眉,忽然对我说道:“陈悬,你不能再跟这帮人混在一起了。”她声音压的很低,侧过头,几乎是耳语了,唇间的热气吹过,让人耳朵有些发痒。

我挺意wài

,说道:“敏敏,你有什么高见?”

她听我这么一叫,脸上闪过一丝薄怒,在我手臂上掐了一把,低骂道:“没正经的,尽瞎叫。”顿了顿,又道:“这吕肃看起来人挺好,事实上,我觉得这人恐怕比冯江一更狠辣。我见过的人不算少,相信我。你虽然做事有些……有些离经叛道,但我看得出,你本性是个好人,我不想看到你和小豆,跟这样一帮人混在一起。”她声音说的很低,再加上我俩站在靠墙的地方,也没有其余人听到,让我不禁愣了愣。

我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肖静,不管我做什么事,她都是支持我的,从来不干预,哪怕我以前做生意,经常跟黑道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进局子,她也从不在意。只要我舍得给她花钱就行了。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顾文敏这样,劝我不要和这些所谓的恶人在一起。

当然,豆腐会说,但他是男的,男的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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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飞瀑

我也知dào

冯鬼手这帮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若非为了鬼厍之面的诅咒,我和豆腐自己挖自己的小蘑菇,根本不会跟这些人合zuò

。此时见顾文敏言词恳求,目光中透着担忧,我不禁心中一动,刚想开口,便听另一边的吕肃说了个请字。

任铃抚着伤处,到也没有多生气,估计也只敢在心里问候吕肃的祖宗,当即,便朝着玉桥上而去。看来吕肃此番,却是想用任铃当探路石。能面带微笑的让这么一个美人儿去趟雷,他可真够行的。

豆腐估计也瞧出端倪了,知dào

吕肃并非表面上那么和善,神色微微一愣,随即朝我这边靠了靠。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别过来,找你的吕老哥去。”

豆腐道:“你还能更幼稚点么?”

顾文敏扑哧一笑,说:“好了好了,你们这两个活宝,到了一起就没消停过。”说罢摇了摇头,看向那玉桥。

我们原本以为,这玉桥只是个摆设,没想到任铃走上去后,却并没有断裂的迹象,显得十分牢固。任铃身材玲珑娇小,估摸有七十斤左右,这重量相对于那薄薄的玉桥来说,显得岌岌可危。

然而,事情出乎我们意料之外,她一直向前走,身形平稳,逐渐走到了高处,由于是到了顶,桥的另一端也不知是什么走势,因此任铃的身形顿时就消失在我们视线中了,我们等了十来分钟,也不见她回来。

豆腐于是对那年长的女人说道:“看来你的小侄女扔下你跑了。”

她忌讳吕肃,可不忌讳其它人,看了豆腐一眼,冷笑着骂道:“你算什么狗东西,有你说话的份吗。”豆腐急了,满面通红,估计又不好对女人下手,不由跳脚,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我忍不住摇头,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说:“你还能更丢人一点吗?乖,以后出门把脸遮起来,不要说你认识我。”一边说,我扬手给了那娘们儿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

豆腐愣了,那女人也愣了,半晌才一字一顿道:“你!敢!打!我!”

我慢悠悠的说道:“我小时候很穷,向学校里的女孩子表白,你知dào

她说什么吗?她说:你喜欢我啊?好啊,你只要叼着你脚上那双破布鞋学小狗叫,我晚上放学就跟你一起回家。瞪什么瞪,不服气打我啊!”

“你知dào

我是怎么做的吗?我看了她一眼,走了。后来,有一个经常借橡皮给我用的同桌也向她表白,她说了同样的话,把我同桌气哭了。你知dào

我怎么做的吗?”

“我在她放学的路上,让她叼着鞋爬了十圈。女人,如果你不肯给别人尊重,那我就没必要跟你玩关爱女性的把戏了。”

周围一时间哑然无声,那女人这么大一把年纪,估计还没被人甩过耳光,牙齿咬了几下,才慢慢说道:“好,好!陈悬是吧。你够狠。”

说完她便没吭声,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我从来不对女性动手,但事情总有例外,侮辱我可以,侮辱和我生死相交的兄弟,不行。

吕肃惊讶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豆腐,最后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说:“你有个好兄弟。”豆腐愣了半天,随后捞了捞头,咧嘴笑道:“当然,我以前虽然没给他借过橡皮,但我借过内裤给他穿。”

我呛了一下,忍下想一脚把他踹火星的冲动,冷冷道:“这种事情就不用告sù

别人了。”

直到此时,众人才回过神来。无视那女人脸上的巴掌印,冯鬼手讨论道:“看来姓任的鬼丫头八成是扔下她姑姑自己跑了,看来这桥挺结实,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一个个的过去。”

顾文敏神色有些复杂,道:“万一她在后面埋伏怎么办?”

吕肃微微一笑,柔声道:“她手里没有枪,单靠身手,难以成事。这丫头聪明,估计早就跑了。”话音刚落,忽然,只听的整个洞窟里,响起了一阵嗡鸣声,声音似乎是从桥的方向传来的。这玉桥下方是一片深渊,黑黝黝一片,也不知有多高,估计下面十成十是陷阱,若不慎从玉桥上掉落下去,下场可想而知。

此时,那一阵嗡鸣声,既像是从桥身传来的,又像是从深渊中传来的,让众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也亏顾文敏眼尖,立kè

发下不对劲,指着玉桥惊呼道:“你们看,桥在动。”顺着她的目光仔细一瞧,果然,那玉桥在微微颤动,只不过频率很低,若不细看,一时还真难以察觉。

我立kè

明白过来,怒道:“肯定是姓任的丫头想把桥弄断。”被我们绑着的女人,闻听此言,也不由得神色一变,道:“这不可能。”

吕肃依旧在笑,只是笑容未达眼底,有些冷,对那女人说道:“怎么不可能,你们任家不一向出这种货色吗?”

那女人估计是联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变,没有说话。见她那样,到似乎有什么隐瞒,于是我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和你的小侄女一条心?她明显置你的生死于不顾了。这桥有什么秘密,桥后又是什么地方,乖乖说出来吧,否则……”

她冷笑着看了我一眼,依旧不说话,随后闭上眼睛,居然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难道不怕死?

还是说,她是打算牺牲自己?

那任铃也是为了八鲤斗蛟镇海石而来,那东西究竟有什么宝贝之处,居然让这女人甘愿牺牲?那石头和鬼厍之面的诅咒又有没有联系?这一连番疑问在我心头滚动,而那玉桥的嗡鸣颤动声更强,仿佛随时可能裂开一样。我们几人都不是愚笨的人,但这紧急关头,却没人想得出有什么办法阻止。

正焦头烂额之际,声音忽然一停,便听对面极深处猛然传来一声惊叫。那声音分明是任玲的叫声,由于洞窟的回音,因此声调霎时变得十分古怪。

顾文敏惊道:“出了什么事?”

那声音响彻后,便消失无踪,而原本闭着眼睛的女人也猛然睁开眼,说道:“难道出了意wài

?不可能。”

这时我也没耐心给她多说了,直接将她往前一推,说道:“刚才的问题我不想问第二遍,如果你对我们没什么帮zhù

,那我们也就不必带着你了。”她看了一眼脚下黑漆漆的深渊,嘴角抽搐了一下,眼角的皱纹显得更加扭曲起来。

紧接着,她开口,道:“据说,玉桥后面是飞瀑,金棺就在瀑布后面。但那瀑布,很凶险。”

“凶险?”吕肃道:“怎么个凶险法?”

原来,关于这格格尔公主墓的信息,事实上流传已久,但家族口口相传的东西,年深日久,难免有些地方传错了样。对于整个墓室,任家人最后所知的,也就这玉桥飞瀑了。

这玉并非普通的玉,学名叫做‘声玉’。

这种玉产量比较少,质地看起来驳杂,在民间属于是走了水头的杂玉,价格不高,也没什么人保存。但在某些人眼里,这玉却是宝贝,因为驳杂,所以它没有玉石那么脆,相比之下,承重能力比大部分玉石强,而且因为敲击之下,会产生比较奇特的嗡鸣声,而经常被一些道士拿去做成所谓的驱鬼辟邪的法器,据说它产生的声音,能够让灵魂发抖。

而所谓的飞瀑,则是指一股地下水,从山壁上飞跃而下,直冲玉桥。这股水流速和冲击力很快,人要想看见飞瀑后面的金棺,就得学孙悟空跳水帘洞,从瀑布下穿过去。水流激烈,玉桥狭窄,稍微身形不稳,便会跌入下方的深渊。

而据说,这下方的深渊,乃是蛟龙所挖掘的一个洞穴,洞穴中蛟龙已消失,徒留龙蛇无数,吃一切鸟虫人兽,掉下去,便是万蛇蚀咬,痛苦不堪。

听到此处,豆腐忽然说道:“不对不对。照你这么说,那玉桥飞瀑,事实上是金棺的最后一道屏障,十分难以穿越。那么任铃小美女是怎么过去的?她如果没有穿越瀑布,那就是自己也还在桥上,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动手砸桥?桥一断,她自己岂不是也掉下去了?”

那女人摇了摇头,说:“我不知dào

。”根据她的说法,要想穿越瀑布,首先就得增加自身重量,以保证不会被瀑布的水流推倒。但如果增加了自身重量,玉桥势必会难以承shòu,从而断裂。因此至今都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她们的原计划,是多带装备,等看了具体情况在想主意的。不过,祖上口口相传的东西,难免失实,那玉桥飞瀑的真实面貌如何,或许又和她口中所说不一样了。

听到此处,豆腐不禁摇头,说:“照我估计,如果真有这么厉害,任小美女一个人肯定穿不过瀑布。那刚才的敲击声怎么回事?她自己还在桥上,怎么会去击桥?”一时间,众人百思不得其。

忽然,吕肃眯了眯眼,对我们说道:“声玉的声音能够镇鬼,会不会……她是在桥上遇见了什么东西?”

我一下子想到了罗德仁,接着又想到了红衣软粽子,一时间后背发凉。

后来任小美女的那一声尖叫,难道是……已经遇害了?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向玉桥,洞窟太大,我们仅仅能看到光源以内的情形,更多的东西,都影藏在了黑暗中。

第一百零二章 地藏金精像

自己的侄女儿生死不明,那年长的女人也稳不住了,一番交代下来,估计也没有骗我们。眼下的情况,要想知dào

怎么过桥,桥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来还得我们自己走一趟。我们一行加上姓任的共七人,同时上桥,玉桥必然无法承shòu,还得一个个上去才行。

那玉桥上,可能还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因此第一个去探明情况的,必然还需yào

有些手段才行。

我虽然有心去探一探,却也吃不消粽子纠缠,想来想去,这里最合适的只有两个人。一是冯鬼手,他身上的水牛角是个宝贝,二是吕肃,有他那柄钢刀在,估计一般的软粽子幽魂都不敢近身。

这两人都是心思灵活的,不等开口,冯鬼手便扬着水牛角道:“我先上去看看,如有意wài

,以号为令。”说着,我们约定了几个暗号,冯鬼手便放下装备包,轻装上阵,只带了水牛角和一把冷兵器走上了狭窄的玉桥,身形越来越高,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人影。

我们其余人待在原地,不约而同竖起耳朵,等待着冯鬼手的信号。片刻后,却听见一声悠扬的号角声响起,只一瞬间便消失了。这让我们几人不禁大喜,但又觉得奇怪。因为这声短促悠扬的号角声,是我们事先约定的安全暗号,也就是说,玉桥上没有危险,甚至有可能连瀑布都是不存zài

的。

但奇怪的是,倘若没有危险,任铃又是怎么一回事?

冯鬼手吹完暗号,便反身往回走,再也看不见踪影。我们几人心头有些迟疑,一时也没有立kè

上前,豆腐冲着黑暗中暗道:“老冯,真没事儿吗?”喊话声被空间放大,显得十分清晰。按理说冯鬼手应该能听见,但他并没有用语言回应我们,只是又一次吹响安全信号,示意我们过去。

顾文敏微微蹙眉,说:“看来是没什么事,或许是咱们多心了。”

吕肃神色依旧平静温和,缓声道:“不如我先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会儿不论安全还是危险,我都会回来。”他说完,便也提着钢刀,走到了玉桥之上。这声玉质地坚硬,虽然承载了冯鬼手和吕肃两人,但二人各站一头,重量平均,到也没有碎裂的迹象。吕肃便安心走上了玉桥。

没多久,吕肃便在另一端的黑暗中喊话,让我们依次过去,玉桥很安全,并且根本没有什么瀑布,但比较奇怪的是,他没有按照之前的约定,无论是否安全,都回来报信。

我心说,难道是玉桥后面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无法走开?

这东西必然没有危险,但又让二人舍不得离开,难道是金棺?

我心中一动,当即说:“我先上去,走到顶在给你们打暗号,你们一个一个来,一次性不能上太多人,彼此之间拉开距离。”豆腐三人点了点头,我便拿着手枪上了玉桥。

这桥很窄,站在桥上,往两边一看,都是黑漆漆的深渊,若心理素质不好,在桥上腿打颤什么的,很容易失去平衡,跌入深渊中。

这深渊虽然黑漆漆不见底,但按照任家人的说法,下面却是个龙蛇窟,掉下去一下子摔死也罢,要摔的半死不活,再被龙蛇撕咬,那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我的心里素质还算过硬,不多时便走到了拱形的桥顶,只见玉桥的另一端,走势却是比较平缓,也没有看见什么飞瀑,玉桥尽头处有两团光,应当就是吕肃二人,看起来比较安稳,没什么危险。于是我朝豆腐三人喊话,示意他们可以一个个上桥,紧接着,我便朝着吕肃二人靠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玉桥尽头,赫然显现出一个巨大的红色影子,我起初以为是红衣软粽子,顿时吓了一跳,差点儿惊的踩滑。再仔细一看,却是一尊巨大的塑像。

那塑像足有十七八米高,吕肃二人站在它跟前,就如同小孩儿一样。

此时,那二人都背对着我,似乎是在观看什么东西,显得十分专心。

我一开始也看不清那塑像是什么造型的,随着灯光的聚集,它的部分特征显现了出来,我一看,顿时觉得心中咯噔一下,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们前方的巨大塑像,面朝玉桥,背靠山石,浑身隐隐发红。材质似石非石,似金非金,如果猜的不错,应当是用的‘金精’铸造而成。塑像盘腿而坐,一脚踏地,一脚盘曲,坐下一只古里古怪的神兽,一手结印,一手持降魔杵,赫然是一尊地藏王菩萨的宝象。

它身下坐着的,乃是神兽‘谛听’,由于塑像较为高大,因此菩萨的面部表情我们无法看清,只能看见一个带着宝冠的脑袋轮廓。

其实我不信佛教,但关于地藏王菩萨,却也知dào

一点儿,关于它,最出名的应该是那一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据说地藏王菩萨并没有和诸佛一样,身处西方极乐世界,它的驻地,却是在地府中。因为发下宏愿,要度化众生,超度恶鬼,因此被世人所尊崇。又由于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因此地藏王没有位列佛陀,而是位列菩萨。在佛教等级制度中,佛是最高境界,菩萨则次之。

世间人,皆为己利,奔波劳碌,或损人利己,而地藏王菩萨却是损己而利人,为渡地狱恶鬼,常驻地府,舍去成佛的机会,即便是身居菩萨位,却也广受香火,更被一些文人写入书中传诵。

这位菩萨虽然胸怀广大,但在这个地方看见它,却不得不让我心中一惊,我估计吕肃二人也是被这地藏王菩萨像给骇到了。

原因无它,因为地藏王菩萨度化恶鬼,镇压地狱的事迹广为流传,因此可以说是邪魔恶鬼的克星。民间不少地方,如果某块地儿不干净,人们就喜欢依照地势修建一个小神衾,这神衾里不供奉土地爷,也不供奉观音菩萨,就供度化恶鬼的地藏王菩萨。

这么大一尊塑像,不在寺庙中接受供奉,为何会在几十米深的地下陵墓中?总不至于是为了超度恶鬼吧?

当初的皇帝四处挖金脉,寻找金精,莫非就是为了铸这尊地藏王菩萨像?

如此大费周章,将这度化恶鬼,镇压邪祟的菩萨放置在此处,难道那格格尔公主,真的有那么邪门儿?

这么想着,那姓任的女人,已经当先过来。豆腐估计是怕她逃跑,给咱们使绊子,所以让她先上,紧接着便是豆腐,顾文敏最后一个,因此还没有看见人影儿。我们一到此处,都不约而同被这巨大的地藏王菩萨像所吸引,心中难免胡猜乱想。而最引人瞩目的,除了那地藏王菩萨像以外,便是它腿上所放置着的棺椁。

那是一具石椁,四四方方,被放置在地藏王菩萨的腿上,石椁的造型比较大,但和巨大的菩萨像放置在一起,就没有那么醒目了,因此一开始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而要想近距离的摸到石椁,还得从地藏王菩萨的腿上往上爬才行。

此时,吕肃二人也回过神,冯鬼手感叹道:“这是件神器,可惜。”豆腐不清楚冯鬼手这句话的意思,我却是明白。

这尊地藏王菩萨像,全身以金精塑造,举世也没有第二件,造型严谨,即使时隔这么多年,也依旧熠熠生辉。只是体型硕大,就算是考古队来了,恐怕也很难弄出去,注定只能深埋黄土中。我们这行,能被称为神器的少之又少,因为这盛世里,最不缺的就是大胆的买家,再烫手的货都有人敢接,但惟独被列入神器级别的,盗墓贼就算是见了也不敢动,因为卖不出去。

一是没人敢买,二是有些东西的价值,也难以用金钱估量,买家也买不起,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无价之宝。

盗墓的人,挖一辈子蘑菇,也不一定能遇上一件儿神器,即便遇到了,那也得忍下心中滴血的冲动,装作没看到。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从地藏王菩萨像上,转移到了那具石椁中,正想着该怎么下探阴爪,好搭绳子爬到塑像腿上,便见豆腐似乎心神不宁一样,时不时的朝后张望。我问他到处瞎看什么,豆腐说:“顾大美女怎么还没来?”

他一说我才想起来,也跟着回头一看,按理说,这会儿顾文敏应该快到了,结果这一回头,却连她的影子也看不见。

我心下一惊,心说别是出什么事了,刚想叫顾文敏的名字,便听玉桥之上的黑暗处,猛然传来顾文敏的一声大叫:“任铃!不……”

紧接着,一道黄色的光晕从玉桥上栽倒下来,猛的跌入了黑暗中。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回过神来时,吕肃一向温和的声调都变了,说道:“不好,顾小姐她……”

我只觉得手脚一阵发麻,心脏似乎也跟随着那掉落的黄光往下坠,坠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很明显,那阵黄色的光晕,是头灯散发的光芒。顾文敏她……掉下去了。

豆腐的眼睛瞬间充血,冲到了玉桥边缘处往下看,哪里还能看见什么,那团黄色的光晕都已经消失了,我们脚下,只剩黑幽幽的深渊。

第一百零三章 冲动

所有人都安安稳稳渡过了玉桥,谁也没料到顾文敏会突然出事,一时间鸦雀无声。豆腐呼吸急促,怒道:“怎么会这样!她刚才叫什么?任铃?肯定是那个小娘们儿在作怪!”说罢就拔出腰间的枪,想要冲回玉桥上找任铃报仇。

他这一冲动,才将我已经僵硬的神智拉了回来,连忙拽了豆腐一把,强行稳住心神,说道:“不行。我们刚才来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任铃的踪影,文敏又怎么会遇到?事情肯定有什么原因,不要冲动。”豆腐是个急性子,胆小时归胆小,但绝对够仗义,虽说我们跟顾文敏相识不过几天,却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如今乍然瞧见她坠入深渊的一幕,豆腐哪里能冷静下来。被我一拉,便急道:“不要冲动,不要冲动,难道就让她白死了!”

“死没死还不一定。”

豆腐一愣,看着我说:“你什么意思?这下面不是个龙蛇窟吗?这么高,她掉下去还能活?”

我这会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头也想了许多。顾文敏不可能无缘无故从桥上掉下去,她肯定是遇到什么变故了。坠崖时,她曾喊了任铃的名字,但我们来时,玉桥上分明又没有他人。难道她看到的,是任铃的鬼魂?

是任铃的鬼魂害了她?

放在平时,我不会去猜想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这半个月的经lì

,细细回忆起来,回涌河文官墓、阴阳留步村、神泉、再加上这个公主墓,处处都透露着凶险诡异,又哪里有一处正常过。

我向豆腐解释说:“之前也说玉桥后有飞瀑,但你现在看见飞瀑了吗?口口相传的信息出入太大,这深渊底下,不一定是个龙蛇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豆腐闻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低语道:“不错不错,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主角掉下深渊,一般要么被树挡住,要么下面就是有水。这地方没有树,保不准下面是地下水,这样顾大美女就有救了。”

我一时哑然,不由苦笑,说:“你这神奇的想象力,不去写小说太浪费了。”我就说了一句,他倒好,什么都想全了。

冯鬼手在一旁听见,不由惊道:“难不成你们还想下去救人?”

豆腐说:“你干嘛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们的同伴生死不明,难道我们不该下去搜救吗?”

冯鬼手摇头,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我们,随即转头对我说道:“我不想跟这小子说话,跟他说人话说不通。”豆腐闻言怒了,骂道:“嘿,你个老东西,这是变着法儿骂我不是人是不是?”边骂边挽着袖子。

冯鬼手哼了一声,只看着我,说:“陈兄弟,他不靠谱,你可不是个冲动的人,不会也跟着下去吧?这人都掉下去了,十成十是摔个稀巴烂了……这可不是拍电视剧,怎么摔都摔不死啊。现在下去找人,无意于浪费时间。万一下面真有龙蛇,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心知冯鬼手说的不错,脚下的深渊,灯光打下去都看不见底,深度可想而知,现实又不是小说,哪里会有什么奇迹?理智上来说,顾文敏是死定了,我和豆腐若下去搜救,先不说条件允不允许,即使下去了,又能怎么样?看见一堆血肉模糊的烂泥,徒增伤感罢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我脑海里却始终浮现着顾文敏的容貌,想起在玉桥前,她漆黑的目光,忧心关切的模样,心中一时难以决断。我不是个喜欢感情用事的人,感情对我来说就跟个屁一样,随时可以放出去,但这会儿,我的理智有些失控了。

豆腐则属于理智薄弱型的,他很重感情,顾文敏突然掉下去,他的反应完全流露在脸上,神色愤nù

悲痛,眼睛都发红了,挽着袖子一副想要下去捞人的模样。

眼下的情况,顾文敏生存的几率确实很渺茫,我在理智和情感跟前徘徊了一会儿,心中便已经下了决心,对豆腐说道:“老冯说的没错,不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了。”

豆腐一愣,平日里嬉皮笑脸的神色变得有些僵硬,看着我,说道:“老陈,你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微微沉默,拍了拍豆腐的肩膀,道:“我知dào

。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理智一些,你应该清楚,她不可能活着。”

豆腐神色冷了下去,他这个人看起来嬉皮笑脸,稍微一挑逗就着急上火,事实上心眼儿比较宽,真zhèng

发怒的时候很少。但我看得出,豆腐这次是真的火了。

他一字一顿道:“我不想跟你提什么理智。我只知dào

,在赶尸客栈里,她将多的食物分给我们,自己挨饿;你腿受伤的时候,她顶着雨咬牙扶了一路;在危险的时候,她没有扔下过我们独自逃命,她只是一个女人!老陈,我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你,你是个理智的人,但现在你理智过头了,理智的有点儿冷血!”

我心中就跟被重锤击了一下似的,豆腐说的这些,我又怎么会不知dào

?或许一个人太理智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脑海里闪现着这一路的经lì

,再看着脚下的深渊,想象着倘若顾文敏真的侥幸未死,被困在深渊中无人搭救的场景,心中便有了计较,心说死就死吧,人这一辈子,谁没有个冲动的时候,于是叹息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走吧。”

说完,我拧了个装备包,开始整理绳索,准bèi

下去。

冯鬼手一见,于是看着我和豆腐无声冷笑,不冷不热的说道:“陈兄弟,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能阻止。做人就该有情有义,这一点我佩服二位,不过,我还有事在身,可就不奉陪了。”说着,他指了指地藏王菩萨腿上放置着的石椁。

那石椁造型大气,外表浮雕着凤纹,棺中之人,身份必然不低,若没有猜错,这必定就是格格尔公主的主棺。我们一行人历经千幸万苦,为的不就是棺中的东西吗?此时,下去寻找顾文敏,就意味着错过开棺。不过吕肃和冯鬼手二人,本就是赵老头子寻找的人,赵老头事先也说过,墓中东西都可以不要,唯有八鲤斗蛟镇海石不能少,只要赵老头子能得到这块石头,想必不论是我交给他,还是吕肃交给他,都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样一来,我和豆腐这次,可能就相当于挖了个空蘑菇,得空手而归了。

但转念一想,钱固然重yào

,只是也不能为了钱而丢了良心。顾文敏虽说一直来历可疑,但一路相处,绝对没有害过我和豆腐,正如豆腐所说,不管多危险的情况,至少她从来没丢下过我们独自逃命。光是这一点,我和豆腐也不能坐视不理。

什么理智,暂时让它见鬼去吧。

冯鬼手说完,我点了点头,让他们自便,紧接着开始整理绳索的搭扣,估算绳索的用量。就趁着这个功夫,冯鬼手已经放了探阴爪,开始顺着绳子往上爬。吕肃站在下方观望,见我和豆腐在整理东西,微微沉默,便道:“只要不出意wài

,开棺用的时间并不会太长,不如稍等片刻,事成之后,我们一起下去。人多力量大,我也想尽一份力。”

吕肃面色有些沉重,声音听起来诚意十足,但偏见这种东西,一但有了就很难改变。吕肃此人表现的太过完美,让我觉得很不可靠。不过我和他无冤无仇,到也不用撕破脸皮。便打了个哈哈,随意道了个谢,就此揭过。

他要真有心想帮忙,等我和豆腐下去时,自然会来帮忙,否则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面子功夫,有个屁用。

此时,我手中的绳索已经整理到位,当即拿出一根铁凿,打入山石间,当做绳栓,随即将绳子扔下了深渊。孤孤单单一条绳索,在黑暗中显得很危险,那姓任的老女人估计是见大势已去,侄女儿又生死不明,到没有生事。

我冲豆腐打了个OK的手势,背了装备包,正打算下去,已经爬到棺椁旁边的冯鬼手却忽然咦了一声,说:“陈兄弟,等一等。”

豆腐道:等什么等,救人如救火,再等孩子都大了。”

第一百零四章 金棺双头尸

冯鬼手的目光紧紧盯着石椁,说道:“你们先不要动,这石椁好像不对劲。”边说,他边往后退,逐渐退到了菩萨像的边缘处,看样子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儿。

见他这举动十分古怪,我也不由得停住了动作,手里捏着绳子,没有急着下去。

紧接着,冯鬼手又道:“你们听,石椁里面是什么声音?”此刻,整个洞窟里一片死寂,随着冯鬼手的声音,我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

四下里一片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便没有任何其它的声音。

这姓冯的又想玩什么把戏?哪里有什么声音?

我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耳朵里便猛然听到了两声砰砰的声音。那声音十分微弱,但在寂静的洞窟里,却显得十分突兀。仔细一分辨,声音赫然是从那石椁里传出来的。

豆腐惊了一下,几乎跳脚,失声道:“石椁里怎么会有声音?难不成里面的格格尔公主起尸了?我们可什么都还没做啊!”只听那声音十分微弱,隐约像是石椁中,有什么东西在敲击一样,仿佛想推开石椁似的。

一时间众人屏住呼吸,大气而也不敢出一个。吕肃嘴边依旧挂着笑意,但已经不那么明显了,他目光盯着上方的石椁,头也不回的对我和豆腐说:“两位兄弟,看来你们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这石椁里,怕是有什么凶悍的玩意儿。”

豆腐紧张道:“那怎么办?还要不要开棺拿东西?”

上方的冯鬼手听见这话,冷笑道:“东西当然要拿,否则这么点儿胆子,可吃不了倒斗这碗饭。”说罢又对我和豆腐道:“这石椁很沉重,光凭我和吕兄弟,恐怕弄不开,二位还是留下来帮个忙。”我本就是受赵老头驱使,来拿八鲤斗蛟镇海石,此时这个忙不帮也得帮了,当即便对豆腐说:“也不急在这一时,不如先看看棺材中的物件。”

豆腐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说:“诅咒的事情要紧,顾大美女,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我倒要看看,这个格格尔公主,是不是个长了三头六臂的。”说罢,便也挽起袖子,顺着绳子往上爬。

除了被绑起来的任家女人,我们四人很快都爬上了菩萨像腿上。近距离一看,这石椁长约两米多,四四方方,颜色灰白,纹饰精美,石盖密封处十分紧,就跟头发丝一样。

这种石椁要想开启,得先用凿子,将棺盖与棺身结合处,凿出几个小孔,然后才能使用撬子将石盖子撬起来。如果直接是木椁,那就更好办,不用上撬子那么麻烦,直接用探阴爪,勾住木棺棺盖的一头使力,整个棺材盖便会被掀起来。

这事儿是冯鬼手在做,他一双机关手极其灵巧,打出的洞不大不小,刚好四个孔,我们四人人手一根撬子,正准bèi

使力,便听那石椁之内,又发出了一声闷响。响声更加急促,仿佛里面的东西,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一样。

这声音让我们四人的动作一顿,心中都有种不祥的预感,直到吕肃提醒了一句,才齐齐使力。

这石椁分量很沉,饶是我们四个大男人一起使力,也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打开。

石椁一打开,我们只觉得眼前一阵眼花缭乱,椁中金光熠熠,好一阵迷人眼球。只见这石椁中,赫然是一具黑色鎏金兽文的木棺。由于石椁内是密封的,因此上面的鎏金图案依旧金光熠熠,不过也只保存了片刻。石椁一打开,木棺上的鎏金接触了空气,光芒立kè

暗淡了下去,失去了那种夺人眼球的瑰丽。

殓尸为棺,藏棺为椁。

这石椁中套着的,赫然便是我们要寻找的格格尔公主金棺。金棺之上有百鸟祥云,雕刻着仙桥瑶池,瑞兽嬉戏,造型栩栩如生,非普通人能受用。

奇怪的是,这石椁一打开,里面的声音反而没了,木棺安安静静的放置在我们跟前。

就在此时,冯鬼手又开始点香,这便是倒斗挖蘑菇所需yào

点的第三柱香,也就是烧给墓主人的香。

豆腐嘀咕道:“又开始装神弄鬼了。”

吕肃倒是不介yì

,微微一笑,侧头压低声音对豆腐说道:“也不全是装神弄鬼,有些东西能一代代流传下来,总有它的道理。抛开迷信的角度不谈,在开棺前点一炷香有两个用处,第一是起心理作用,给人壮胆,第二,如果棺中尸气太重,则容易中尸毒,香中的成分能感应到尸气,如果尸气过重,香就点不燃了。”

豆腐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一个马屁拍了过去,说:“高,行家就是不一样。”

吕肃挺能装的,微微一笑,露出八颗白牙,拍了拍豆腐的肩膀,,没再多说。

另一头,冯鬼手却已经点燃了第三炷香,规规矩矩插在棺材缝中,香燃烧的比较正常,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妥,下意识的便想起了下墓前那三长两短的一炷香,心中有种很不吉利的感觉。

我的直觉曾经救过我很多次,不论是以前做生意,还是最近下斗。于是我对豆腐耳语,说:“一会儿开棺,你躲在后面。”

豆腐眉毛一皱,说:“老子又不是娘们儿,躲后面干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娘们儿我不知dào

,我只知dào

你很能惹事,出了事我还要费心救你,所以你最好别给我添麻烦。”

豆腐被我打击了,哭丧着脸不吭声,乖乖走到了后面。这时,冯鬼手示意没问题,让我们开棺。我们先是一一撬开棺材钉,黑色的棺材钉足有九寸长,一根根拔出来,颇费一番功夫。

民间的棺材钉规格不统一,但九寸的棺材钉却有种说法。因为九是所有单数之最,乃是至高数,所以过去的皇帝,又被称为九五之尊,九寸棺材钉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须臾,待到十八颗棺材钉都被拔出,我们便拿出事先准bèi

的摸尸手套,防毒面具一类的东西带好。

因为棺材封闭几百年,里面肯定会有很多致命的病菌,若不小心吸进去,好运的顶多生一场大病,倒霉的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据说古时候挖蘑菇的前辈们,那时候没有防毒面具,他们开棺时,会在舌头底下含一片秘制的药姜。

民间也有用药姜来治病的,即切一姜片,在不同的药水中侵泡七日,随后晒干,以后家中人如果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在舌头底下含一片儿事先晒好的药姜就能治愈。当然,现在用这种方法的已经很少了,只有一些偏远的农村还在使用,也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才知dào

,像我这样的年轻人,也只是听说过,而没见过了。

挖蘑菇的人所制作的药姜,原理是差不多的,不过药水的秘方早已经失传了,更何况在现代,防毒面具可比药姜要靠谱多了。

我们戴上防毒面具后,便齐齐动手推棺。

这金棺之前早有异响,因此我们格外留神,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棺材一开,只觉得棺中一股阴晦之气迎面扑来,虽然带着防毒面具闻不着味儿,但也可以想象的出,那味道肯定不比殉葬坑里的味道差。

这股晦气萦绕许久,一时间棺中的一切都晦涩难辨,只隐约看见躺着一个人形的东西。我们几人赶紧用手使劲儿扇,须臾,晦气散尽,棺中的一切都清晰起来。我们的目光刚一放在棺中的尸体上,豆腐就声音发颤的叫道:“这、这格格尔公主,居然还真的长了三头六臂啊!”

说三头六臂不太准确,棺中的尸身,身着金丝银线的殓衣,身上披着锦被,被子早已经**褪色,成了一堆灰色的东西,只不过被子下面鼓鼓囊囊的,显然随身陪葬的东西很多。但这些都是次要的,真zhèng

让我们觉得头皮发炸,浑身寒毛倒竖的,却是这公主,赫然有两个脑袋!

我道:“都怪你这个乌鸦嘴,下次挖蘑菇之前,我先得找东西把你嘴堵起来。”

中国葬俗中,有给逝者盖遮羞布的习惯,即在殓棺时,搭一块儿黄布在尸体脸上遮羞,一是不让活人看见死人的面孔,以避免受到惊吓,二是取遮盖生前所做愧事的意思。一般人家都是搭一块儿黄布完事,但王侯将相或大富之家,则一般选用面具为死者盖脸。根据身份和经济条件不同,面具的规格也各不一样。

这棺中的尸体正面仰躺,所有的一切都盖在锦被之下,无法看见,唯有两个脑袋,让人难以移开视线,古怪的双头,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由得想到,莫非这格格尔公主,居然是个双头人?其实现代也有双头人的事例,根据科学解释,是由于胚胎在发育过程中出了差错,使得两个胚胎发育在一起,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连体婴儿或者寄生胎。

豆腐显然也跟我想到了一处,打了个寒颤,说:“难怪这鞑靼公主嫁过来后不受宠,这皇帝见了怎么下嘴啊,两个头,亲哪一个也心里打怵啊。”

第一百零五章 大变活人

我们心中虽早已经做好准bèi

,心知这格格尔公主不是个善茬,但谁也没料到,居然会长了两个脑袋。只见这两个头上,脸部都罩了一张金色的面具,衬托的下巴就跟个狐狸似的。面具下的尸体是个什么样子,我们一时也看不见,只不过那尸体的头发散乱,黑漆漆一团纠结在一处,仔细一看,黑发中似乎藏着水,显得**的。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双头女尸太过古怪,冯鬼手便说:“开了这么多棺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长成这样的粽子。不管了,赶紧摸东西,大家都留点神。”我们按照冯鬼手的吩咐,拨开了盖在尸体身上的锦被。那锦被早已经烂成一团,一碰就分成数块儿,清理了好半天才露出了下面的尸身。

首先露出来的是一只人手,一看锏那只手我就愣了。

那手上皮肉有些发青,明显是双死人的手,但时隔这么多年,竟然完全没有**,看来这棺中躺着的,是一具未腐的湿尸。枯骨、干尸和湿尸,这三种尸体中,以枯骨最常见,干尸多见于沙漠,而湿尸则十分稀少。

眼前这双手,除了颜色不正常,简直就跟活人没两样。

豆腐暗暗咂舌,说:“看这手,皮肤还挺好的,也不知长的怎么样。”我看了看女尸脸上的面具,警告说:“小豆,不是让你站后面吗,你怎么又窜上来了?别添乱,不准去碰女尸的面具。”这小子我太了解了,该胆大的时候,胆子小的像耗子,该胆小的时候,往往又容易发神经。万一他看这女尸皮肤细嫩,忽然想玩个人尸情未了,那我可吃不消、

说话间,我和吕肃一左一右齐齐动手,将女尸上方的烂锦被清理了干净,整具尸体赫然也暴露在我们眼前。一瞅见尸体,冯鬼手脸色就变了,失声道:“怎么会这样!”即便是隔着防毒面具的玻璃罩子,我也能看到他扭曲的面孔。

别说冯鬼手,连我的手都有些发抖了,因为我眼前的这具尸体,并没有穿着殓衣,她身上穿着的,赫然是任铃的衣服!

几乎一瞬间,我们同时就想到一个可能:难道这具尸体是任铃?

可是棺材明明是密封的,她怎么会被放在棺材里面?

根据皮肤的颜色判断,眼前的绝对是一具尸体,只是这具尸体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让我们吃惊,唯独出现在这棺中,却是匪夷所思。

吕肃嘴里嘶了一声,声音不疾不徐,目光紧紧盯着尸体的两个头颅,说道:“把她的面具摘下来。”

面具靠着额头的地方,有一个孔洞,古人认为,额头是灵魂出入的场所,因此留这样一个孔,就相当于给灵魂留了一个通道。摘尸体脸上的面具时也有讲究,摘面具的人,脸不能和尸体相对,必须得站在棺材头部,颠倒过来,才能开始摘面具。

据说这样是为了避免活人和死人的口鼻相对,阳气相撞,也有说是因为和死人面对面,是对于死者的不尊重。像这样稀奇古怪,又难以说清由头的规矩,在中国那可是太多了,传了一辈又一辈。

我小时候端午节吃粽子,拨开粽叶后,爷爷总会用一根筷子,从粽子头往下插,插一半再拔出了,留下一截筷子孔,这才能开始吃,我问他原因,爷爷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说他的爷爷就是这么教的。

此时,即便不用摘面具,我心里都几乎可以肯定,这棺中的尸体,定然是任铃无疑,只是,就算是任铃,就算是她莫名奇怪,在某种古怪的情形中,被拉入了棺材里,但她怎么会多出一个头来?多出的这个头是谁的?

吕肃说完,没人说话。

此时,冯鬼手在棺尾,我和吕肃各站在棺材左右,豆腐则在我左手边。吕肃说完,便凝神屏息,小心翼翼探出带了摸尸套的手,朝着女尸的面具而去。我心中一动,也伸出手,朝着另一只头颅的面具而去。

由于情形过于古怪,我们二人都忘记了摘面具的规矩。面具覆盖在脸上,并没有固定,很轻易的便被我们扫了下来。

两张面具下面,分别露出两张脸。

上面的脸是任铃的,眼球鼓起,死不瞑目,脸上全是青紫,嘴角还留着血迹。原本是个千娇百媚的小美女,但人死了后,再美也好kàn

不起来,看一眼都心头发憷。而另一个稍微低一些的脑袋,那张脸却是苍白的,目光紧闭,秀气的瓜子脸流露着痛苦的神色,豆腐失声叫道:“顾大美女!”

我实在难以描述此时的心情,顾文敏是我们看着掉下深渊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具棺材里?会不会是我们又中了什么圈套?会不会眼前的一切,都是如同飞仙壁画一样的幻象?不等我想明白,豆腐已经伸手摸了摸顾文敏的脖子,喜道:“还有脉搏,赶紧救人。”

有道是关心则乱,经豆腐这么一提醒,我才回过神来,这才发xiàn

,原来并非尸体长了两个脑袋,而是任玲的尸身压在顾文敏身上。棺中狭小,之前身上又盖着锦被,乍一看,还真跟有两个头似的。此刻明白过来,我也顾不得多想,心知救人要紧,便也不去管任铃的尸身,更无暇对她怜香惜玉了,搭住她尸身的肩膀,将她往上一拉,任铃便坐在了棺材里。

棺材下,露出了顾文敏的上半身,一眼看去显得**油腻腻的,就如同刚刚从什么污水中被打捞出来一样,而任玲就坐在她的肚子上。这样大的动作,顾文敏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显然已经是陷入深度昏迷了,若再在棺材里憋上一会儿,没准儿就和任铃一样,要去见阎王了。

此时仔细一想,我顿时明白了之前棺中的异响是怎么回事,八成就是顾文敏弄出来的。

豆腐见机行事,对任铃说了句对不住了,手下更粗鲁,直接抄着任铃的腋下,将人从棺材中拖了出来,随手扔到了地藏王菩萨的腿上。做完这一切,我们四人赶紧将顾文敏从棺木中弄了出来,再一看棺中,除了一床破棉絮,便是空空荡荡。

豆腐嘴里嘶了一声,似乎是不信邪,又用手敲击着棺材底板,说道:“这下面肯定有洞什么的,否则顾大美女是怎么跑到棺材里来的。”敲击了几下,棺材发出沉闷的声响,显示下面并没有洞窟一类的东西,底板也是完好无损的。

顾文敏和任铃是怎么进入棺材中的,实在是匪夷所思。

难道是这个棺材自己会拉人?

而且还专门拉女人?

虽然这事儿古怪离奇,但眼下最重yào

的还是救顾文敏要紧,地藏王菩萨像上没有什么平整的地方,我们便带着人顺着绳子下去,将人平放在地上。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在她全身摸了一遍,没有什么大的外伤,只有我们之前行动时留下的一些擦伤,并不碍事,看来她之所以会晕过去,应该是之前窒息了。

吕肃伸手在她鼻下探了探,摘下防毒面具,甩了甩乌黑的头发,说道:“呼吸越来越弱,快,给她做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

豆腐眼前一亮,道:“嘴对嘴吗,这多不好意思啊。”

我说:“去你妈的嘴对嘴,又不是溺水。”说着便没理会豆腐,开始给顾文敏做胸腹按压,只可惜我之前手臂被匕首捅伤,没两下便吃不消,伤口处阵阵发痛,只得停下,对豆腐说:“你来,手别乱放。”豆腐神色挪揄,挤眉弄眼,笑嘻嘻的说:“朋友妻不可欺,放心,不该摸的地方我绝对不摸。”

正当豆腐那双邪恶之手朝顾文敏伸过去时,躺在地上的人,猛然咳嗽了一声,睁着乌黑脆弱的眼睛,慢慢苏醒过来。豆腐瞠目结舌,随后眨了眨眼,一副要哭的模样,嘀咕道:“故yì

的,顾大美女,你肯定是故yì

的。”

我大喜,连忙将顾文敏扶了起来。她此刻十分虚弱,半睁着眼睛,缓慢的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似乎是松了口气,一向清亮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气若游丝的说道:“我、我……”一个字没说完,便又晕了过去。

吕肃摸了摸她的脉搏,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意,缓声道:“是昏睡过去了,不要紧,让她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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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飞尸

顾文敏这一睡是在修养体力,我们一时也不能打扰她。

此刻,众人也都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一番折腾下来,也已经精疲力尽。

冯鬼手看了看地藏王菩萨像上的金棺,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说:“看来这棺材是个假的,真zhèng

的金棺也不知在哪里?”他一边说,手电筒一边朝着周围的石壁乱扫,想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无奈这地方黑漆漆一团,除了玉桥和那地藏王菩萨像,周围便是石壁,什么也没有。

吕肃提议说:“看来咱们之前高兴的太早,如果我没有猜错,刚才咱们开的,应该是一具混淆视听的虚棺,真zhèng

的金棺,怕还藏的更隐秘,我看不如先休整一番,再做打算。”众人都疲惫不堪,也没有异议。

这地方深处地下,虽然外面是夏天,这里头却十分寒冷,顾文敏睡着时,不由自主的抱着双臂,身体缩起来,就跟个小婴儿似的,显然是有些怕冷。

众人都感受到寒意,便从装备包里摸出了固体燃料,升起了一团熊熊的火焰,就着火光坐了会儿,那股寒意才逐渐飘散。

而此时,任家那女人却是双目发红,死死盯着菩萨像的腿上,估计是在看任铃的尸体。

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刻她情真意切,神情悲痛,也不由得让人产生了一丝怜悯。

豆腐心肠软,于是给她送了些吃的过去,胡乱往她嘴里塞,说:“人死如灯灭,你这小侄女也不是什么好人,虽说这么漂亮的一个人死了怪可惜的,但你也要想开点儿,我最见不得女人伤心了,虽说你是个老女人,但那也是女人,乖,别哭了,吃肉干。”

我在一边烤火,听得豆腐连哄带劝,一时觉得好笑,心说哪有这么哄人的,姓任的不被气死才怪。正想着,估计是那女人确实被豆腐给气到了,再加上豆腐又一直给她喂吃的,八成是喂的太急噎着了,瞪着眼睛,梗着喉咙,一幅不上不下的模样。

我看不下去了,拎了水袋走过去,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说:“行了,别人给吃的要钱,你给吃的要命啊,赶紧喂她喝口水,别噎死了。你说你小子办事,怎么从来就不让我省心一下。”豆腐挺受打击,拉耸着眉毛给那女人喂水,一口东西这才总算咽了下去。谁知那女人却依旧瞪大眼珠子看着前方,嘴里终于发出了声音,我以为她是要骂豆腐,谁知她却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下……下来了!”

下来了?

什么下来了?

我和豆腐听这话不由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惊的跳了起来,却见那地藏王菩萨像的腿脚处,赫然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正撅着屁股,抬着脑袋往下爬。那张扬起的脸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尸斑,不是任铃又是谁!

豆腐叫道:“我靠,她这是死了也不让我们消停啊,老陈,操家伙!”

我道:“操什么家伙,枪对她不管用,快去拿活动钢棍。”

我和豆腐边说边往火堆边跑,吕肃两人也已经瞧见了动静,吕肃手里提了鬼哭刀,没有显出什么慌乱的神色。他估计杀粽子杀的多了,完全没有惧色,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只看着那任铃的尸体爬到了地面,泛白的眼珠子盯着我们,朝我们爬了过来。

吕肃的淡定影响到了众人,我们都没有之前那么惊慌,豆腐松了口气,眉飞色舞,说:“有个武功高手在身边,感觉就是不一样,我说老陈啊,你以前不是吹自己会功夫么?怎么从来没露两手?我说,你该不会是学的太极拳吧?哈哈……”

我没搭理豆腐的嘲笑,因为他说对了,我打的就是太极拳,就是满大街的老头都会打的那一种,是跟我爷爷学的。他喜欢打太极,说是经常挖蘑菇,身体里毒气重,打太极拳可以排毒。我小时候跟着他瞎比划,后来爷爷失踪后,就没在舞弄过了。

我和豆腐手里提了活动钢管,到也没有什么惧色,只是看着任铃原本一个小美女,现在成了这副鬼样子,不由心下戚戚焉,人活着的时候再光鲜,死了就什么也不是了。

我们没将任铃放在心上,谁知就这一疏忽,却把我们害惨了,也怪我们太信任吕肃了。

那任铃原本只是朝我们这边爬,我们三人都等着吕肃大展神威,准bèi

看他手起刀落砍粽子的场景。谁知那任铃爬到一半,身体却突然如同癞蛤蟆一样,猛然腾空跃起了。

尸者,人死而僵也。

死人就算变了粽子起尸,身体也是僵的,就算能走能动能跳,也不可能像任铃这样飞扑起来伤人。

别说我们没料到,连吕肃也没料到,神色一变,却已经晚了。这尸体也知dào

柿子要挑软的捏,飞扑而起,霎时间扑倒了豆腐。我们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一扑之下,豆腐就朝深渊的方向跌了过去。我看的心脏都漏半拍,脑海中哪里还能有什么想法,整个人意识未动,身体已经先一步反应过来,猛的扑向了豆腐,将他飞出去的身体按倒在地。

豆腐这一下摔的不轻,狠狠咳嗽的几声,话都说不出来。我俩倒在地上,却听身后的吕肃喊话说:“不好,是飞尸。”

豆腐缓过气来,倒在地上结巴道:“什、什么飞尸,老吕啊,你……你不给力啊,你辜负了我们对你的信任啊!”

我这一扑,牵动了肩头的伤,痛的眼前发黑,一时也爬不起来。勉强转头一看,却见那飞尸跟本不着地,只偶尔着地借力一下,整个身体几乎就跟个大蝙蝠一样在空中来回扑腾,手指甲不知何时暴涨了五六寸,青黑厚实。饶是吕肃,也被她逼的十分狼狈,无暇回应豆腐。

爷爷的工作笔记里记有过一段话:尸者,人死而僵也,不僵者,有活尸并飞尸也。

活尸十分少见,几乎是个传说,咱们暂且不表,单说飞尸。

所谓的飞尸,指的就是尸体尸变后并不僵硬,反而会变得弹跳力惊人,擅长飞起来扑人。只有那种起尸好几百年,又没有被人消灭的粽子,才有可能成为飞尸,但任铃才刚死没多久,又怎么会成为飞尸呢?

她纠缠着吕肃,斗的旗鼓相当,吕肃一把钢刀在手,她也不敢近身。但她仗着身形速度很快,嗖的一下便跳的没有影踪,转瞬又从人背后窜出来,实在是防不胜防。若非吕肃反应能力惊人,恐怕早就遭了毒手了。

一人一尸正斗的火热,那任铃却仿佛还会思考一样,忽然掉转头,不去管吕肃,而朝着最近的冯鬼手扑过去。那速度很快,冯鬼手哪里来得及反击,只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躲过,顺手抄起一个装备包扔了过去。

那飞尸速度很快,装备包没有砸中,反而被丢进了深渊里。

我视力不错,看出冯鬼手情急之下,扔出的赫然是我们装食物的装备包,不由暗暗叫苦,心说众人还不知dào

要被困在这里多久,扔什么都行,吃的怎么能扔啊!冯鬼手估计也反映过来了,神色后悔,顿时恼怒起来,眼见那飞尸又向他扑去,他居然不避不闪。

豆腐惊了一下,挣扎着爬起来,喊:“老冯,虽然你很讨厌,但也不要寻死啊,快躲!”他话没说完时,那飞尸早已经压倒老冯,一双利爪朝着老冯的心脏处插下去,直看的我和豆腐心惊肉跳,就是想去帮忙也晚了。

谁知这时,场中情况突变,冯鬼手双手猛然一撑,架住了任玲如铁的手臂,顺势往上一抬,任铃的上半身就跟着往下扑,赫然和冯鬼手嘴对嘴了。

不等我感叹这重口味的一幕,一旁的吕肃早已经抄起鬼哭刀迎了上去。

那飞尸立kè

想跑,冯鬼手狞笑一声,双腿猛然一夹,紧紧夹住了任玲纤细的腰肢。飞尸力道惊人,冯鬼手这一夹虽然无法困住她,却是阻碍了飞尸的速度,当她挣脱冯鬼手的双腿,抬起上半身准bèi

飞跃时,吕肃已然一跃而起,身形在半空还未落下,右手已经顺势一抖,手中的钢刀狠狠一捅,从任铃的后脖子,直接从前脖子穿了过来。

豆腐一看,估计是心里发憷,立kè

捂着自己的脖子猛咽口水。

吕肃这一刀下去,那任铃脖子处立kè

喷出一股黑气,不多时便消散的无影无踪,尸体就那么成跪坐的姿势,被挑在吕肃的钢刀上。

我和豆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原地一时无法出声。任铃的尸体几乎已经完全毁了,即使脖子被刀插穿,脑袋依旧僵硬的挺着,泛白的眼珠子直直瞪着前方,如同在诉说什么冤屈一样……

这女人心狠手辣,可以说是死有余辜,但如今落得这副下场,也不免令人唏嘘。

但她究竟是进入棺材里去的?

或许,事情的真相,只有等顾文敏醒来后告sù

我们了。

第一百零七章 回忆

吕肃做完这一切,拔出了钢刀,从裤兜里拿出一块黑布,顺着刀身一抹,上面粘黏着的碎肉霎时清理干净,宝刀又变得银光蹭亮。他这刀没有刀鞘,腿上有个皮扣子,不用时,便将刀插在皮扣子里,有什么急用,顺手就能拔出来。

收好了刀,吕肃将任铃的尸体提溜起来,扔到了那地藏王菩萨像下,这才拍了拍手坐回火堆旁。那姓任的女人这下也是吓住了,亲眼看到自己的小侄女儿变成这么一个怪物,打击可够大的,估计是看豆腐好说话,便对豆腐说,让帮忙解开绳子。

豆腐道:“你这娘们儿满肚子坏心眼儿,解开绳子,你想干嘛?”

那女人眼角叠着细细的皱纹,神情有些神经质,只看着豆腐说是要上厕所。

豆腐为难了,他又不可能去帮一个女人脱裤子擦屁股,于是神情犹豫,那女人又说:“我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手底下的人都死光了,论身手哪里比的上你们一伙人,还怕我什么。”我捂着伤口,心想万一她一个女同志,真拉在裤子里,就显的我们这帮大老爷们儿太不怜香惜玉了,于是对豆腐点了点头,豆腐便给人松了绑。

那女人活动了几下关节,找我们要了些手纸,便拐到了山石后的一个黑暗处。那地方我们曾经探过,没有其它出入口,也不怕她整什么幺蛾子。

此刻,众人坐在火堆旁,一时困顿,又满肚子疑惑。我躺在地上,仔细回想着一路上的经lì

,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了一遍。

首先,我和豆腐是为了两件事而来。一是调查格格尔公主墓与诅咒的联系,二是和卫南京等人搭伙,替赵老头取得八鲤斗蛟镇海石,顺带摸两件儿明器挣钱。谁成想一路走来,却是和任家的人狭路相逢,再加上中途冒出了个鬼影儿,使得我们和卫南京等人失散,这才有了后来打翻养尸鼎,恶蛟吞食罗德仁两人的事情。

当初,据说头顶有孔,跟着萨满学习过巫术的格格尔公主和亲中原,却英年早逝。由于畏惧她的邪术,当时的皇帝,派人在此地修建陵墓,不料挖出了蛟脉。为防止恶蛟作乱,这才设下养尸局。而格格尔公主埋葬此地,为防止她邪灵作祟,还大肆收集金精,铸造了一尊地藏王菩萨像。

如此一来,按理说那公主的金棺,就该在这附近才对,可为什么地藏王腿上,却是一具虚棺?

所谓的虚棺,也是一种常见的防盗手段,即在地宫中伪造一间主墓室和主棺,事实上棺中却填充着毒气、机关,盗墓贼一但开棺,便会被虚棺夺去生命,而真zhèng

的主棺,却完好无损。

且不说这具虚棺是如何害顾文敏两人的,假若它真是虚棺,真zhèng

的公主金棺又在何处?我们要如何才能拿到传说中大禹治水使用的神器?这公主墓,依照先天溶洞走势建造,规模比我们之前预计的都要大出很多,她生前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神通,死后居然如此为人忌惮?

她的邪恶,与那同样被称为是妖的万妖妃,又有什么联系?

一路行来,我没有看到半点儿关于鬼厍之面的线索,该不会是被赵老头子骗了,给他当枪使了吧?

我之前曾经做过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打开了公主金棺,结果公主的脸,却和顾文敏一模一样。当时我还只道是自己多心,没想到现在却成了真事儿,顾文敏不知为何,竟然真的躺在了金棺里。难道说又是那诅咒的力量在作祟?它又要危害我身边的人?

这些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现滚动,扰人安宁,正烦闷间,便听吕肃说:“陈兄弟受了伤,就不用轮守了,咱们三个轮流休息,看来接下来的还有的折腾,没有充分的体力行不通。”我肩头之前本就受了伤,又失血,这会儿一放松下来,两只眼皮直打架,也没听他们三人说些什么,望了眼身旁不远处沉睡着的顾文敏,便也抛开那些烦心事,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没有出什么意wài

,更没有人来打扰我,旁边升着篝火温度适中,让人浑身都放松下来,睡的舒畅无比。

等我自然醒的时候,其余人也陆陆续续醒过来,守最后一班的是吕肃,他精神状况不错,除了他、冯鬼手以及豆腐,我和顾文敏足足睡了十个小时,俨然过去了大半夜。我动了动身体,果然觉得疲惫一扫而空,大脑也变得十分清醒,整个人精神状态极佳。

豆腐虽说守了半场,没睡那么久,但他体力消耗没我大,现在也恢复过来,只剩下顾文敏还在睡。我给她喂了些水,又掐了掐人中,她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精神状况已经没那么差了。另一边任家那女人也松了绑,她离我们有些远,不过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也不可能逃跑,倒也不用多费心。

顾文敏一醒,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集在她身上,豆腐直接问道:“顾大美女好点儿没?你赶紧说说,究竟是怎么大变活人,跑到密封的棺材里去的?”

“棺材……”顾文敏估计是神智还没有恢复,说话很慢,一字一顿的咬着字眼,似乎在回忆些什么,片刻后才哑声问道;“什么棺材?”那模样,似乎对自己被装进棺材里的事丝毫不知。若说别的女人迷迷糊糊,我到还信,但顾文敏不是个迷糊的人,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怎么会不知dào



我盯着她的眼睛瞧了会儿,她的目光迷茫而坦荡,不像是在说谎,于是我将个中缘由跟她一说,询问她玉桥上的事,当时为什么会突然喊出任铃的名字。

一说任铃,顾文敏好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好的记忆,脸色瞬间就变了,语速也急促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是她把我拉下去的。”

豆腐道:“你是说,任铃把你拉了下去?难道她当时躲在玉桥下面?”话虽如此,但我们都清楚,玉桥下面,根本没有可以躲人的地方。

只听顾文敏叙述了一下当时的经过,事实上非常短暂,不仅我们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时,她是最后一个过桥的,那玉桥狭窄,因此走起来需yào

小心翼翼,稍不留神便会跌入深渊。顾文敏走的很谨慎,头顶的探灯一直亮着,为她照亮前路。脚下的玉桥很薄,探灯几乎可以穿透过去。就在她目光注视着玉桥,脚步移动,快走到顶时,忽然,她透过玉桥,发xiàn

玉桥下面,贴着一样东西。

那东西隐约,像是一只人手。

顾文敏惊了一下,身形一晃,差点儿倒下去,但好在她反应快,身体往下一蹲,双手抱住玉桥,这才没有打滑。而这时,她的脸离玉桥很近,就着头灯的直射,玉桥背面那个人手的影子也更加清晰,而手下面还有什么,则根本看不清楚。

她心中一惊,心想这玉桥下面怎么会有只人手?在好奇心和戒备心的驱使下,她准bèi

把手伸到玉桥后面,将那东西捞上来看看,谁知手刚伸出去,便被玉桥后面一只冰冷的手给握住了。没等顾文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玉桥后面又透出了一张人脸,赫然便是任铃的脸。

任铃的脸,怎么会在玉桥下面?

玉桥下面就是深渊,难道她是凭空站在深渊里的?

她忍不住叫了一声任铃的名字,拽住她的那只冰冷的手,猛然传来一股大力,将她给拉了下去。

接着便是坠落,她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汪水中,紧接着便晕了过去。这一晕的时间并不长,等醒来的时候,便发xiàn

自己被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了,整个空间散发着恶臭,身上还压了重物。

在摸索之下,她察觉到自己身上压着的是任铃,而周围密闭的空间究竟是什么,她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在里面不停的挣扎,想找到出口出去。后来氧气越来越稀薄,再加上被恶臭的气体一熏,因此又晕了过去,直到被我们救出来。

这边是她所描述的整个过程。

我们几人听完,就觉得在听天书一样。

首先,任铃不可能毫无凭借的站在深渊中;其次,顾文敏明明掉下深渊,又是怎么进入棺材的?

这一切依旧是个迷。

就在众人都疑惑不解之际,豆腐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将其余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豆腐打了个哈哈,摸着肚子说:“我肚子里的蛔虫饿了,它嚷着要吃饭。”算起来距离上次吃东西,已经是十多个小时以前了,当时我们肉干才吃了没两口,就被突然爬出来的任铃给打断了,这会儿豆腐肚子一叫,众人的肚子几乎都跟着开始叫,仿佛传染似的,人人饥肠辘辘,却找不出任何吃食。

吕肃闻言轻笑出声,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对豆腐说:“看来咱们还得先找点儿吃的。”顿了顿,吕肃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深渊,漆黑的目光微微闪动,似乎有什么打算。

第一百零八章 咬凤入水

那深渊依旧漆黑一片,唯有那道诡异的玉桥,高高横贯其上,给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须臾,吕肃说道:“这玉桥后面没有任何出入口,我看咱们要想寻找到金棺的突pò

口,必须得下深渊一趟,探一探这深渊之下是个什么地界,顺便也好将我们的装备包拿上来。”

豆腐点头说:“不错不错,装备包一定得拿上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了才有力qì

干活嘛。”

我说:“你就知dào

吃,这深渊下面情形诡异,只怕不是个容易的去处。”

豆腐耸了耸肩,指着顾文敏,说:“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可以挨饿,但顾大美女从头到尾,一点儿东西都没有进,再这样下去,就该饿成白骨精了,再危险也得去。”我心中暗笑,心知豆腐是自己也想吃东西,却拿着顾文敏当幌子。

我俩还算有默契,明白豆腐这是在跟我唱双簧,便接话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肩膀受了伤,攀绳子不方便,恐怕不好下去,要不你去?”

豆腐说道:“不行、不行,我恐高。”

冯鬼手嘶了一声,说:“你小子之前不还要死要活,非要下去捞人吗?这会儿怎么就恐高了?可别耍滑头,好歹你也得出一份力吧。”

就豆腐那身手,下去就跟送死差不多,我刚想帮着他对付冯鬼手两句,便听吕肃说:“陈兄弟受了伤,小豆……小豆恐高,这事儿还是我来办,你们在这里等着,有什么情况,我给你们发信号。”

我和豆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两人假意推辞一番,便目送吕肃顺着绳子,逐渐滑入了深渊中。

我挪揄说:“小豆,姓吕的不是你偶像吗,你好意思让你偶像去趟雷?”

豆腐神色严肃,道:“正是因为他会趟雷,所以才成为了我的偶像。”

冯鬼手在旁边哑口无言,豆腐走过去拍着他肩膀,说:“行了行了,别一副鄙视我们的模样,你自己不也是缩头缩脑的吗。”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之前我和豆腐为了救顾文敏,自然顾不得什么危险不危险。而现在却没有一定下洞的必要,既然没那个必要,又何必要去冒那个险,当那个出头鸟?包括冯鬼手自己也一样,一门心思将这活往豆腐身上推。

我俩又不是傻子,哪会让他如意?

有道是能者多劳,我们三人一番花腔耍下来,这任务就落到吕肃身上了。他看起来到是心甘情愿,我向来办事心黑,必要时脸皮也够厚,但吕肃这么大义凌然,到凸显的我们这些人过于卑鄙。豆腐感叹说:“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品格高尚,注定是个英雄,受人敬仰。”

我道:“然后呢?”

豆腐摇头晃脑说:“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英雄最终都会成为烈士,我宁愿当狗熊,不要当烈士。”

顾文敏在一旁听的哭笑不得,直说我和豆腐一堆歪理。

我们四人外加姓任的女人,在平台边等了才没几分钟,下面便传来暗号,绳子摇晃了三下,是我们事先约定的安全信号,看来这深渊底下并没有什么危险。

又过了片刻,吕肃顺着绳子爬了回来,而却他浑身湿透,胸前也是鼓鼓的,似乎怀揣了什么东西。

待到人上岸,吕肃将衣服一抖,啪啪啪落下来三条已经开膛破肚,去鳃刮鳞的鲜鱼。

我立kè

明白过来,问道:“难道那下面连接着地下水?”

吕肃点了点头,脱了上衣露出精悍的身材,开始拧衣服上的水,豆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毫无肌肉的胳膊,神情忧郁,开始为自己的第八春担忧。

只听吕肃描述,那深渊下,原来是个很大的空间,注满了水,水非常深,而且波澜不兴。

由于地方太大,要打捞到之前的装备包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临时在水里抓了几条鱼上来,权当做吃食。这话听着虽然容易,但要想在水里徒手抓鱼,事实上非常困难,我小时候在河里试过,只成功过两次,吕肃能抓到这三条鱼,想必颇费了一番功夫。

我们几人道了谢,便用活动钢管将鱼串起来,架在固体燃料上烤。鱼肉比较细嫩,火候一个掌握不好,便会焦糊,豆腐直接将所有鱼都塞我手里,说专业的事情让专业人士做,为了防止我的烧烤技术生疏,特意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

我一边儿烤鱼,便听吕肃说道:“一会儿吃完东西,咱们还得下去探一探。我发xiàn

那水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但刚才光源不足,没有瞧清楚。”

既然有了突pò

,我们就犯不着偷懒了,豆腐便说:“我看就让顾大美女和老陈留下来,他们两个都是伤号,咱们下去。”

吕肃说:“陈兄弟还是跟着一起去。”

豆腐估计是看我受了伤,担心我出事,怒道:“嘿,你什么意思,我兄弟受伤了,被老冯的匕首戳了个窟窿,能下水吗?窦爷爷我以一敌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跟你去不行吗!”

吕肃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轻声道:“下面有个落脚处,所以咱们不用守在这里,人分散开来,反而容易出事。如果我没有估计错,金棺八成就在那下面,不过得让陈兄弟去看一看。”原来,那水底造型十分奇特,像是有某种人为的局势在其中。

吕肃虽说身手了得,对于一些墓葬局势却并不了解。当年白老四夺了杨方的秘籍,在道上大行其道,我也算是白老四的传人,因此吕肃便想让我下去观摩一番。

商量完毕,我手里的鱼也烤的差不多,好在鱼个头大,虽说只有三条,众人也吃了个饱,当即便收拾东西,顺着绳索一一往下。

没想到,这深渊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么深,大约只有十五六米的深度,只是下面水汽浓厚,隐隐罩着一层不散的浓雾,因此灯光根本透不下来,故而才显得深不见底。我们下到底,无路可走,只能凫水,朝右游不了几米,便有个凸起的天然石台,众人起身避入其中,将手里的光源汇聚到一处,亮度调到最大,这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只见整个水窟呈东西走向,头大而尾细,如同一条大蛇,蛇头处便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呈现出一个三角形。

我观察不久,便看出了一些门道,不由暗暗咋舌,对众人解释说,眼前的水蛇,赫然是一个咬凤入水的格局。

原本凤凰是火中神兽,最忌讳的便是水,那一汪神泉恰好在凤凰转头处,如同一颗明珠,又如同凤凰的饮水之地,本来是极好。

只可惜,这地下却是一个溶洞,又天然形成了无数地下水支流,使得凤凰没有落脚之地。

水多而蛇生,这条风水大蛇,蛇头硕大,仿佛刚刚吞了什么东西,正要下咽似的,无疑和凤凰转颈的风水相冲撞,两者若碰到一起,必然是大蛇吞了疲惫的火凤。葬在此地的人,犹如雏凤入了妖蛇之口,而若是有人死在此地,也必然是冤魂难散。

这蛇阵乍一看,似乎是天然形成的,但仔细一瞅周围的石壁,却分明是有人工雕琢的痕迹,显然是修建陵墓之时故yì

而为之。

将此地摆成这个局势,但凡有谁死在此处,必然会受凶蛇驱使,可谓是见尸起尸。

我瞬间明白过来,任铃之所以会瞬间变为飞尸,肯定与这‘水下妖蛇’有关。

吕肃听完,又道:“那么能不能推断出金棺所在的位置?”

这点儿我无能为力,爷爷的工作笔记,毕竟所载有限。更何况‘棺不见水’是几千年的传统,棺材放在水下,本就有违常理,我又哪里能从水势中看出什么。按理说,这里有‘水蛇妖’,那金棺必然要和它离的很远才行。

倘若真是如此,那我们这次就真的是被格格尔公主给玩儿死了,

一边对众人解说,我一边调转灯光,将光源逐渐打向水面,然而,就这时,水在灯光下,居然折射出了上方玉桥的倒影。

要知dào

,我们距离头顶的玉桥足有十五六米,光线又根本打不到头顶上方,水下又怎么可能出现玉桥的倒影?这种现象,根本就是突pò

了物理常识。一时间,我们几人,连带着那姓任的女人,也齐齐变色。

那女人更是直言不讳的说道:“难道水下还有一座颠倒的玉桥?”

她的话,让我想起了之前困住我们的鬼镜儿墓室,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眼前在水中的玉桥,随着我们手里的灯光角度变换,如同倒影般时隐时现,又随着水流时不时的扭曲,完全违背了光学现象,让人觉得情形十分诡异,不由得对那姓任的女人提出的猜想,有了几分怀疑。

难道水下真的也还有一架玉桥?

这两座桥一上一下,究竟有什么用处?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在水底,一时间没人能说出了一二三来。就在此时,顾文敏眼尖,猛的啊了一声,说:“水下有人!”

第一百零九章 留魂

我们都一直盯着水底下,只见水底昏暗一片,玉桥沉在深处时隐时现,哪里有人影儿?冯鬼手不禁说道:“你是看花眼了吧?”顾文敏心里估计也有些发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往水底下瞧,自言自语说:“奇怪,怎么不见了,难道真是我花眼了?”

其实,对于顾文敏的眼力我还是很有信心的,不知为何,她的视力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好,在鬼门关那悬崖底下时,有什么风吹草动,总能提前发xiàn

。其余人可能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但我想起之前种种,不由得多了个心眼儿,对众人道:“这水中桥看起来着实古怪,肯定和此处的布局有关,要想找到通往金棺的路,看来得先弄清楚这个‘水蛇吞凤’是怎么回事,咱们得下水看看。”

豆腐立kè

拦了我一把,侧头说:“你肩膀上还有伤,是想感染还是想怎么地?我看你不宜下水,这事儿还是我和老冯来。”他平日里偷懒归偷懒,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自家兄弟知dào

冷暖,拦着我不肯让我钻水里去。

说罢,豆腐又冲冯鬼手使了个眼色,明显是让他也别闲着。这事儿姓冯的也不好推辞,两人于是放下装备包,一人带了只匕首,深吸一口气便跳入了冰冷的地下水中,朝着水底的深处游去。

起先,借着我们头顶的探照灯还能看清豆腐两人的影子,但他们越潜越深,灯光无法穿透那么深的水层,最后二人的身影,便没入了一片黑暗中,再也瞧不出任何动静。

水面重新恢复了平静,我们几人打着灯,凝神关注着水里的动静。

我知dào

豆腐的闭气功夫,在水里三分钟就顶天了,正常人也就这个水平,冯鬼手有过这方面的训liàn

,吕肃说他在下面闭气闭个五分钟不成问题。

按照我们的估算,甭管在下面能不能有所发xiàn

,最多三五分钟,这两人就会一前一后的回来,于是便在心中数着数,每数六十下为一分钟,谁知接连数了四个轮回,都不见有人上来。吕肃沉稳的神情有些严肃了,剑眉一簇,压低声音道:“事情有变。”

我等不了,这下水不同于干其他事情,人离了氧气就活不了,豆腐这会儿在水下足有四分钟,还不知dào

是不是已经淹死了,我一时也无从去细想豆腐两人在水下遭遇了什么,对顾文敏交代了一句,让她们继xù

等着,便携了匕首和一根活动钢管,准bèi

下水捞人。

我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跳下去时,却见水中忽然冒出一个巨大的影子。妈的,那样子可够古怪,像只大章鱼似的。它快速朝水面而来,再仔细一看,却是两个拥bào

在一起的人,另一个人四肢大氅,八只手八条腿加起来,乍一看就像章鱼的触角。

“噗……!”冯鬼手冒出水面,脸上通红,一手搂住豆腐的脖子,豆腐直接扒着石头开始吐水,几乎要翻白眼了,一边吐一边咳嗽道:“我、我居然和一个老男人接吻了,我对不起我未来的媳妇儿……咳咳,让我死吧,都别拦着我。”

我将豆腐从水里拽出来,说:“别急,说清楚了再死。”

豆腐明显溺过水,说话不利索,我便看向冯鬼手,问他怎么回事。

冯鬼手听了豆腐的抱怨,也火大,脸孔都扭曲了,呸了一声,说:“你以为老子愿意和你嘴对嘴,***。”说着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这才跟我们讲起了水下的经过。

他二人下水后,都是直奔着水下的玉桥而去的,谁知那玉桥看似很近,却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怎么游的游不过去,冯鬼手心知不对劲,这玉桥肯定有问题,就好像一个引人入套的陷阱一样,处处透着邪乎。

豆腐也不笨,他只是平时喜欢瞎扯淡,真到了关键时候,大脑还是很精明的,看出不对劲,立kè

拍了拍冯鬼手的肩膀,做了个返回的手势。

冯鬼手转头看了看底下的玉桥,游了这么久,却依旧是之前的距离,不近不远的勾着人心,一看就邪门,于是他点了点头,转身跟着豆腐准bèi

返回。谁知二人刚开始往上游,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二人低头一看,惊的头皮发麻,豆腐更是直接呛水了。

原来那之前离的很远的玉桥,在这片刻间,竟然已经到了豆腐两人的脚底,那情况,就如同两人站在玉桥上似的。

这玉桥居然自己会移动!

而这时,扯住两人脚的,赫然是一双手,一双乌黑的手。那双手就从玉桥中长了出来,一边一只,抓住两人的脚,更令人头皮麻烦的是,那玉桥下面,还印着一张模糊的人脸,如同聚集在其中的幽魂一样,轮廓竟然和任铃很像。

两人剧烈的挣扎起来,冯鬼手还好,但豆腐不行,他本来憋气的功夫就不如冯鬼手,此刻又呛了一口水,缺氧之下浑身无力,更是挣脱不开,水直往肚子里灌,憋的都翻白眼,眼见就要活活淹死了。冯鬼手情急之下,一边挣扎,一边就嘴对嘴人工呼吸了。他知dào

桥里面的东西肯定不是人,拿匕首恐怕没用,便拔出牛角乱刺,也不知刺中何处,那东西松开了手,他才带着豆腐逃命上来。

一边说,冯鬼手一边喝了口地下水漱口,脸色铁青,说道:“那是架妖桥,下水恐怕得中招。”边说他边将水牛角挂回了腰间。

豆腐吐了一通水,也舒缓过来,说道:“我看那桥里的人脸,长的和任铃很像,你们说,她是不是变成水鬼了?”

吕肃喃喃自语,说:“会移动的桥……难道是……”他迟疑了一会儿,轻声吐出三个字:“留魂桥。”

顾文敏显然是听过这个东西,惊讶道:“你也相信这种事情?”

留魂桥我到没听说过,豆腐更是稀里糊涂,问道:“顾大美女,你俩这是打什么哑谜呢?留魂桥是个什么东西?”

顾文敏解释说,这是关东的叫法,民间又称为‘索命桥’,有人过留命,鬼过留魂的说法。

关东多旱桥,所谓的旱桥,就是小河道里的水干了,一年中有大半年,河里都是没水的,那种桥,只有在涨水的时候才有用,大部分的时候就是个摆设,这和关东的地理环境有关。所以这种桥人走的少,人不走,自然就会有别的东西走。

据说留魂桥的形成和风水有很大的关系,曾经关东西北有个村子,地处荒芜,四面无山,唯有西边及远处有一黑石峰,那石峰从中间裂开,形成一条细长的峡谷。石缝中间常年冒着雾气,到了阴暗天理,那雾气就变成了黑色。

民间历来就有鬼门关的说法,所谓的鬼门关,自然就是指人死后,鬼要通过那个地方,才能到达地府,凡有鬼魂通关的地方,必然阴气四溢。附近若有这样的地方,修桥铺路的时候,很忌讳将桥或者路修成高拱。

高拱是桥的一种,桥有直的,有垂的,有低拱的,有高拱的,还有曲桥的,而据说鬼不能爬高桥,如果在鬼要经过的地方,有高拱桥拦路,那么鬼走到那个地方就过不去,过不去怎么办?自然就被留在桥上了,一来二去,这桥就成了鬼桥。人若白天走还无事,若晚上走,什么鬼打墙、鬼扯脚、鬼遮眼齐齐上阵,能把人折磨疯了。

一般民间修桥铺路,都要请风水先生先看看地势和风水,但那小村子交通不便,没请风水先生,对着黑石峰鬼门关就修起了一个高拱桥,从此之后村里不安宁,那桥上出了很多事,死了好些人,后来经济好了,路修通了,炸了桥,才从此无事。

这也就是留魂桥的来历,此处本来就是个水蛇吞凤的凶地,阴气很重,又特意设置了一架极高的玉桥,正好制作了一面留魂索命桥,那任铃八成就是被桥所害,死了变飞尸不说,鬼魂还成了桥基,专门害人。

豆腐听的直抽凉气,说:“难怪顾大美女当时会在桥上被任铃那丫头推下去。等等……难道留魂桥里的冤魂,专门喜欢害女人?咱们几个也过了桥,怎么没事儿?”

顾文敏说:“这桥事实上就是一座阴桥,女人阴气重,所以害女人。但据说只有三种人,留魂桥是不害的:一是浑身正气,从没有做过亏心事的人,俗话说一正压白邪,不过人生在世,这种人太少了;二是身上有辟邪法宝的人,三……”顾文敏缓缓吐出了几个字:“是将死之人。”

豆腐哑然,道:“将死之人?”

顾文敏抿着唇,缓声道:“你们过桥时,冯先生有牛角,你有桃木珠,吕先生有宝刀。唯有她还有陈悬,我想不出是为什么。”她指了指一旁姓任的女人。

豆腐吃惊道:“难道她和老陈是将死之人?”

我拍了豆腐一巴掌,淡淡说:“闭上你的乌鸦嘴,不害我,是因为我一身正气,神鬼敬畏。”

豆腐一愣,随即呸了一声,说:“你在逗我……”

第一百一十章 绝境

我心知自己的人品绝对算不上好,但那留魂桥,为什么没有留我的魂,还真是让我心里不舒服。顾文敏说完,吕肃微微点头,他坐在原地,一手握刀插在地上,漆黑的目光凝视着幽深的地下水,说:“看来水里并没有桥,而是有桥中鬼魂在作祟,顾小姐,你之前说在水里看到人影,是不是任铃?”

顾文敏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片刻后,微微摇头,比较确定的说道:“不是,那个人背好像有点儿驼,身材矮小,不是任铃。”

豆腐说:“难道下面还有其它鬼魂?妈呀,这是个鬼湖?我就知dào

姓赵的老家伙没安好心,这蘑菇也太难挖了,别人挖蘑要力,咱们挖蘑菇要命啊。”他向来直言不讳,说到此处,便转头问吕肃,上下打量了吕肃几眼,说:“我说吕兄弟啊,咱们也就算了,我们是有求于人才会来挖这个蘑菇。你可不是一般人,怎么也为赵老头子办事?”

吕肃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是将话题带了过去,说就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他还想下水一探。

我心里总对那留魂桥有些忌讳,不由自主便想起将死之人不害的说法,我一向不喜欢被动挨打,更不会将自己的安危交到别人手里,有心想下去探一探水底的情况,便也顾不得肩头的伤,拿了一根活动钢棍,便决定一起下水。

冯鬼手见此,说道:“我也去,趁着吕老弟大显身手,把留魂桥里的东西除了,也算给我报个仇。”我们三人商议好,便带着头灯齐齐下水。

这地下水不似那地下河一般激流涌荡,而是平静无波,幽深不见底,宛如一潭死水一样。入水后便觉得寒气袭人,一点儿没有夏天的感觉,就跟冬天掉进了冷水中一样。我们三人聚在一起,也不分散,朝着水底的方向游,那水中留魂桥的影子,很快便出现在我们视线中,似虚似实,不远不近,让人难以捉摸,想一窥究竟。

我们朝下游了一段时间,果然根本无法到达玉桥的位置,冯鬼手冲我们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掉头往回游,一但我们回头,那鬼桥就会自己冒出来。我们入水之前早已经商议好对策,只等那鬼桥一现身,里面的东西一出来,便由吕肃出手清除。

冯鬼手一打手势,我们便按照事先约定的那样齐齐掉头,原本我还心存疑虑,结果掉头之后,果然,脚脖子立kè

便被一只冷冰冰的人手抓住了。若非我早有心理准bèi

,恐怕也得被惊的呛水,落得和豆腐一样的下场。

那东西一抓脚,我们三人便齐齐低头往下看,果然看见脚下就是那留魂桥,而薄薄透明的留魂桥里,倒映着一张人脸的轮廓,就仿佛桥的另一面藏了个人一样,而桥的两侧,则伸出了三只手,各拽了我们一只腿,将我们往下拉。

那情形,就和顾文敏描述的在玉桥上出现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细看那张模糊的人脸,轮廓到确实和任铃有几分相似。它将我们三人一拽,我们也不反抗,顺着力道往下,实则手中早有准bèi

。我和冯鬼手拎了活动钢管,吕肃手里提了鬼哭刀,只要那桥中的东西敢作怪,一刀下去,保证它连鬼都做不成。

那东西力道很大,向下一拉,我们便下滑了数米,穿过了那架不存zài

的‘留魂桥’,而吕肃已经一刀朝着桥后躲着的东西砍过去。我猜测中,鬼物无形,一刀下去,没准儿就像电影里放的一样,会消失无踪。

谁知吕肃扬刀一砍,砍中的却是个有形的东西。

那东西就躲在玉桥后面,浑身乌黑,乍一看是个身材短小的侏儒,身体两侧却各长了四只手,如同一个人形蜈蚣一样。吕肃一刀砍下去,恰好砍中了其中一只手,那鬼哭刀何其锋锐,古怪的手臂立kè

断成两截。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顾文敏当时所看到的水中人影,却是这个东西。那玉桥下扯人腿的,怕也不是什么恶鬼,而是这种水中怪物。

那东西手臂断了,一时吃痛,不约而同松开了抓着我和冯江一的手,脑袋猛的转过来,霎时间吓了我们一大跳。

它不仅身形轮廓和人很像,连脸的轮廓,也是张标准的人脸,只是没有鼻子,鼻子处只有两个小孔,一双眼睛奇大,占了脸部二分之一的位置,眼球上还有一层虹膜。我知dào

这是一种隔水膜,鳄鱼的眼睛上就有。

这东西一转过头,那双凸起的虹膜眼就吓了我们一大跳,紧接着我们才注意到它的嘴。特别大,里面长着锋利的牙齿。不等我们回过神,掉头便朝着我们咬过来。我们本就是做好了抓鬼的准bèi

而来,谁知软粽子没抓到,却招惹到这么凶悍的一个活物,惊吓间立kè

四散开去。

那东西一击不中,也不恋战,立kè

往深水中而去,随着它的游动,那水中的留魂桥,竟然慢慢消失了。

我想起刚才那东西脸部的轮廓,心里有个很恐怖的猜想。

那玩意儿的五官,虽然已经完全脱离了人,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张脸的脸型,和任铃的脸型很像。这肯定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因为之前冯鬼手和豆腐也有过同样的看法。

难道说,被留魂桥害死的人,死后灵魂,会化成这样一种怪物?

光是想一想,我也觉得有些恶心,心知我们要下水摸底,如果一直有这东西尾随,只会增加危险,不除了它后患无穷,当即也顾不得害pà

,心中一狠,血一涌,便咬牙憋着一口气往下追。吕肃二人大约也是同样的想法,立kè

也跟着往下游。

但游了没多久,我就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发软了,肺里剩下的一点儿氧气,差点儿被惊的直接喷出去。

被我们追逐的那东西已经停止了游动,反而转过古怪的身体,在水底下直直面对我们,七条乌黑的手臂随着水流张牙舞爪。

而在它的下面,还趴着无数拥有八只手的怪物,挨挨挤挤,密密麻麻,如同水底沉睡的贝壳一样。然而,随着我们的到来,那些东西齐刷刷睁开了眼睛,在防水头灯的照耀下,无数硕大带着虹膜的眼睛,阴森森的盯着我们。

即便是在水里,我也听到了一种声音,有点儿像驴叫。众所周知,声音在水里的传播是比较短的,所以这阵类似驴的声音,如果放在没有水的地方,那将是很大的噪音。这个声音才刚一响起,水底下趴伏着的东西,便全部朝着我们冲过来。

一开始由于我们追的紧,因此和那东西离的极近,此刻猛然来这么一出,几乎不给我们反映的机会,我们三人就被包围了。瞬间,周围全是那种怪物的身影,目光所及之处黑压压一。

这东西的表皮发黑,有种很细密的鳞片,在水中闪着一层幽光,扑上来后,无数的手朝我们伸出来,一但被它们逮住,那下场绝对是很惨。

它们的身材长的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脸型的轮廓,有些大,有些小,有些呈瓜子脸,有些又是大饼脸,就像是很多人一样。

我虽然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鬼魂变成的怪物,但也知dào

被它们逮住只有死路一条。如今这些东西围住了我们的四面八方,一时脱困不得,只能将手里的钢管抡圆了,左挥右挡来反抗。无奈我们没有潜水设备,都是憋着一口气下水,哪里还禁得起折腾,没几下就觉得肺里火辣辣的如同要炸开,那种痛苦劲儿就别提了。

这么一来,我们手里的动作自然就慢了下来,吕肃也是杀红了眼,平日里这人都是温文儒雅,这会儿性命攸关,还儒雅个屁啊,一把鬼哭刀挥出去便是断肢无数,要让他的崇拜者豆腐和顾文敏见了,八成要惊的掉下巴。

吕肃勇猛非凡,开出了一条血路,我本以为他会先冲出去,谁知就在此时,他却一脚踢在了我和冯鬼手腰上,那样子很明显,是让我俩先跑,他在后面压阵。

有活命的机会,冯鬼手哪里会客气,我还没跑,他当先就钻了出去。

我本来也想跟着逃命,但转头一见吕肃涨红的眼睛,心知他就算再厉害,到了水里也如同扔到岸上的鱼,如果我再一跑,他一个人还如何突出重围?

我陈悬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前半辈子受人欺负,后半辈子欺负别人,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有恩必报的。

吕肃这番作为,不由得让我对他另眼相看,安全的时候对人和善,那可以是伪装,但生死攸关之际,还能让别人先逃命,自己涉险,要么就是心机太深,太过自信,要么就是真英雄了。

吕肃究竟属于前者,还是属于后者?

这些念头都只是一闪而过,但吕肃已然体力不支,冯鬼手逃出去后,那个好不容易杀出来的缺口,立kè

就被其它怪物堵住了,我俩霎时间陷入绝境。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昆仑神木

水怪一拥而上,将我和吕肃团团包围,而此刻,我俩却已然是强弩之末,因为缺氧,手下的行动也迟缓下来,肺里更如同要炸开一样,大脑也是一片钝痛。模糊间,我心想:看来这次真的要葬身水底了,可惜了这吕肃一条好汉。

我俩这一死,剩下一个油滑的冯鬼手,一个阴险的老娘们儿,就凭豆腐那呆脑袋,还有顾文敏现今虚弱的体质,又怎么能从这古墓中脱身?

事到如今,再想什么金棺和镇海石,已然是个笑话,我死到也罢了,剩下顾文敏两人又该怎么办?

思及此处,我心有不甘,又怒又痛,拼了命的反击,想着就算死也要杀够本,捞几个垫背的。

吕肃估计也和我想法差不多,我二人在水中背靠背,拼着唯一一口气力,竟然又杀出了一条通道。就着灯光一打,却见通道口朝下,下方的地下水水底处,赫然有一个黑黝黝的水洞子,看不出是干什么的,不过晃眼一瞧,洞口处却是有人工雕凿的痕迹。

我心中一愣,想起了顾文敏掉入水中,却又莫名其妙进入石棺的经lì

,心想难道这水洞可以通向外界?此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我当即拽了吕肃一把,示意往水洞子里钻。吕肃也是胆量过人的角色,手里的钢刀横扫,将离的最近的一只砍成两截,立kè

抽身往水洞子里游去。

平日这吕肃也算是个衣冠楚楚的,这会儿憋红了眼,一口气在生死之间,潜水的姿势就别提多难看了。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憋的大脑突突跳动,肌肉都有些抽搐了,用比狗刨式还不如的姿势,朝着水洞子里逃命。

万一那水洞子里是个死路,那我和吕肃,也只能认命了。

我俩朝里面一钻,那些东西迅速追了上来,不过一到洞口处,便停下身形,只是脑袋全部堵在外面,带着虹膜的眼睛注视着我们,却并没有追进来。我觉得不对头,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心说:这些东西看我俩的眼神,怎么有点儿像我以前捕捉麻雀时的样子?

支一根棍子,上面架一个木头笼子,里面放些谷子或者野兔子喜欢的吃食,麻雀慢慢顺着谷粒进入木头笼子里,我就站在不远处盯着,直到它完全走进去。

莫非这水洞子……就是那样一个木笼子?

我已然撑不住,再游了没两下,大脑已经因为缺氧不能思考了,最终一口气憋不住,开始吃水,这一吃水就更不得了,四脚扑腾,完全找不着方向了。就在我以为自己要修成正果变为水鬼时,肩膀上突然被人抓了一下,紧接着便顺着水洞子的走势被往上提,没两下居然浮出了水面。

我心知救我的应该是吕肃,但这会儿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浮在水面上咳水换气,眼睛由于在水里太久,充血发红,一时也睁不开,周围是什么环境,更是看不清楚,闭着眼睛,只听得到我和吕肃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俩足足喘了好半晌才缓过气,睁开眼打量所处的位置,却发xiàn

水洞子后面也是一个水窟,只不过相比之下,这水窟的人造痕迹就太明显了,四面都被打磨成了方形,如同一间硕大的注了水的石室。而我们来时的水洞,就在我脚下不远处的山壁上,那些水中怪物,不知为何没有追上来。

我和吕肃身上都被那些怪物抓捞了几下,留下数道血口子,好在那东西最厉害的是嘴里锋利的牙齿,手上的指爪到不是很锋利,只造成了些皮外伤,看着可怖,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疼痛却免不了。越想越痛,我便借着打量环境的功夫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原本我猜想,水洞子后面,会不会有通往上面的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却是错误的,这地方根本是个死路。

这时,吕肃说道:“不会有人无缘无故修这么个地方,陈兄弟,你能不能看出什么门道?”

我们泡在水里,全无落脚处,周围便是森冷的石壁,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我哪儿能看出什么门道,于是摇了摇头。

吕肃微微蹙眉,沉吟道:“上面没东西,那便是在水下了。”他将目光往我们身下的水中一看,头灯自然而然也射向水里,这一看却不得了,原来这水窟正中央的水中,居然躺着一具女尸!

确切的水,我们身处的这个水窟,底部有个四边形的金字塔,高约十多米,而金字塔的顶部,接近水面的地方,则放置了一具透明的棺材。借着这透明的棺材,里面躺着的东西一览无余,赫然是个身穿金丝银线殓衣,腰裹玉带,头插珊瑚摇的女尸。

由于那托尸台修建的如同金字塔,因此棺材离水并不深,借着头灯,我们还可以看清棺中的女尸。时隔几百年,女尸依然栩栩如生,长睫毛、红嘴唇,瓜子脸,美艳不可方物。最奇特的是她的皮肤,没有死人特有的青紫色,而是红润无比,仿佛一个睡着的活人。

连吕肃都开玩笑似的说了句:“这是个现实版的睡美人啊。”

我这个月也算见过尸体无数了,但哪里见过这么惊心动魄的美艳女尸,只觉得看一眼,目光就被胶住了,半晌才强迫自己挪开目光,说道:“这尸体身上穿的是金丝穿凤八重殓衣,难道是我们要找的格格尔?”

吕肃说:“不知dào

会不会又是个虚棺。”

我们没料到潜入水中,居然会在水里遇到棺材,而且棺材在水中,棺中女尸竟然栩栩如生,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吕肃盯着那棺木直瞧,也没有轻举妄动的打算,片刻后,忽然一笑,说:“啊,我明白了,这就是金棺,错不了。”

我见吕肃信心满满,便问:“何以见得?”

吕肃说:“你看她躺着的棺椁。棺乃是尸身所居的床位,陪葬品可以差,棺材一定不能差,这是死人要一直睡的地方,所以好棺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说,这具棺椁是什么料?”我看了一眼,那棺材透明,在灯光下反射着光线,内部有些棱角状的晶体,于是我说:“像是水晶棺。”

吕肃说:“你听说过水晶棺能防腐吗?”

他这一问我倒是想起了国家领导人的棺材,虽说也有水晶的,但也能不腐,人家靠的不是棺材,主要靠的是防腐技术处理。

如果单说水晶棺材,那是没有什么防腐效果的。在我印象中,只听说黑窨子木和千年金丝楠木可以防腐,但黑窨子棺材,木料漆黑,而金丝楠木,木料颜色发黄,和眼前的透明棺材,完全没有一处相似。

于是我说:“你就别打哑谜了,如果这不是水晶棺,难不成那是个钻石棺?”

吕肃微微一笑,摇头,说:“这棺材看起来像水晶和钻石,其实这是一种木材,你有没有听过昆仑神木?”他这一说,我猛然想起了一个传说。

昆仑神木,最早记于《山海》,相传那是一种倒着生长的树木,生长于昆仑山深处的千年冰层中,树根在上,树干朝下,每隔一百年才长一寸,吸收了昆仑山的千古寒气,其木若冰晶,用来收敛尸身,千万年都不会腐坏,死的时候什么样,弄出来就是个什么样。

然而,关于昆仑神木还有一个更神乎其神的说法。

民间有三日离魂说,即人死后,魂魄并不会立kè

离开体外,而是会在第三日才被地府黑白无常给钩去。据说昆仑神木是西王母的权杖所化,内涵神力,被装入昆仑神木的尸体,小鬼儿不敢勾魂,只需找一极阴之地,入葬五百年,便能推棺而出,起死回生。

吕肃猛然提起昆仑神木,我再一看棺中女尸,顿时觉得脊梁骨直冒寒气,心说:这棺中女尸栩栩如活人,难道真的有复活的可能?

吕肃一口咬定这就是公主金棺,也不是不无可能,毕竟昆仑神木,可以说是棺料中的极品了,没人舍得用这样的棺木来做一个‘虚棺’。

但话又说回来,那神木,只记载于《山海》中,乃是传说中的神物,又怎么会真的出现在世间?

再说了,这鞑靼公主本就是不受宠的和亲公主,又被视为妖邪,如若真有昆仑神木这样的神物,皇帝不留着自己用?怎么会用来收殓一个公主?

我将这一连串的疑问提出来,吕肃也无法作答,偏着脑袋想了半刻,微笑道:“咱们误打误撞进入这个地方,瞧见这具尸体,也是缘分。多想无用,打开棺木一看便知。”这吕肃看似温和,心里却是个胆大的,我俩伤痕累累,又别无趁手之物,他居然想就此开棺?对于他这种做法,我只能说是……太和我心意了!

我这人做事本就不喜欢拖拉,让我再回去搬救兵,从走一遍水路,不光**受折磨,心理上更折磨,何况我又不想拉豆腐和顾文敏下水,吕肃此时提出这个做法,完全和我一拍即合,我俩一个对视,便一左一右,深吸一口气,抄着手里的钢刀和家伙,朝那金字塔顶端的昆仑神木棺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百年微笑

那女尸之前在水底,再加上我们又是处于侧面,因此看不真切,此刻潜入水中,就浮在棺材之上,再近距离观察,几乎让人心神迷乱。大凡尸体,不管生前多美,死后都好kàn

不到哪儿去,因为死人的肌肉是僵硬的,因此死人的面部表情,总会让活人有种心理恐惧感。

但眼前这具女尸栩栩如生,线条柔软,嫣红的唇瓣丰润诱人,甚至让人有种想亲吻蹂躏的冲动。

我在水里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心说真是邪门儿了,我又不是豆腐那不靠谱的主儿,怎么会升起这么不靠谱的想法?掐了一把大腿,我脑子里清醒了一些,再去看那美艳女尸,虽然依旧勾人,但那种不可控zhì

的淫邪思想却消失了,我和吕肃都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被女尸的面部表情所吸引。

她没有一点儿属于死人的恐怖感,嘴角微微上翘,面容美艳而宁静,时隔几百年,这个微笑,也凝固了几百年,至今看来,忍不住让人心底一软,有种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我侧头去看吕肃,果见他也有些迷乱,不由心下一凛。

我出现这种古怪的感觉也就算了,吕肃这人定力更是异于常人,怎么连他都露出这幅见了情人的表情?不好,看来这棺中女尸定然有古怪。

为了防止出岔子,我赶紧伸手在吕肃肩头拍了一下,他被惊醒了,神色收敛,冲我打了个手势,分别是:小心和开棺。

由于是在水下,开棺上香那一套也不用了,我们二人站在棺材左侧,开始去撬神木棺,那女尸微笑的面容不变,静躺于棺木之中。

我也不是第一次开棺了,之前扒那清朝老尸的衣服,可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现在看那女尸安静躺着,微笑平和,我们却要扰她的清净,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盗墓挖蘑菇本就是个缺德的勾当,偶尔良心发xiàn

,有点儿愧疚之心也很正常,但若被这愧疚之心所制住,那也就不用再吃这碗饭了。

这个不舒服的感觉刚升起,就被我给掐灭了,心说人死如灯灭,活人最大,管它打不打扰。我和吕肃两人都有一身力qì

,搭档起来得心应手,二人齐齐使力,那昆仑神木棺顿时被撬开。

棺木一开,周围的水自然就涌入了棺材中,女尸身上的衣服,霎时被水泡鼓涨起来,头发也在水中打浮,脸上的笑容在水波的变换下,仿佛有些狰狞似的,那种平和感,瞬间就没有了。我们之前的种种旖旎思想,更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时,吕肃已经开始去摸女尸的身体,在女尸身体两侧,摆放了一些小件儿的陪葬品,我们主要找的是八鲤斗蛟镇海石,因此对那些小件儿的陪葬品到兴趣不大。我虽然不知dào

镇海石的模样,但听名字,肯定不会是个杯子或瓶子形状的,吕肃也应该有所了解。

就在我俩对这女尸上下其手时,我忽然发xiàn

女尸脖子上吊了一块儿玉牌

那玉牌和尸身贴在一起几百年,不知是不是吸收了死人的阴气,整块玉有些发黑发暗,上面隐隐有些文字,但字迹也看不清楚。那字我只看了一眼,就断定不是汉字,我虽然没上过几天正经学,但杂七杂八的东西后来却看了不少,就算是甲骨、金纂,也能认出几十个,这玉上的文字,我却从来也没有见过。

这也就算了,中国历来文明众多,文化杂驳,有不认识的古文字太正常了,但奇怪的是,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玉牌上的字,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但仔细一回忆,却又想不出在哪儿见过。

这么一想,我便伸手探向女尸的脖子,小心翼翼将她脖子上的玉牌解了下来,随手揣进了兜里,准bèi

日后再研究。

那女尸身体柔软如活人,被我们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也不发火,既不诈尸,也不腐坏,乖的不得了。我心想:看来我们之前对着格格尔公主抱有偏见,瞧瞧,这美丽的公主多听话,搞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了,摸完之后,还是把棺材盖给她盖回去。

就在此时,吕肃忽然将手往女尸的身下探去,做出了动手扒裤子的举动,我吓了一跳,说这小子人模人样,怎么还这么重口味,刚打算拦他,吕肃估计是憋不住气了,开始往上游。我一口气也耗的差不多,于是跟着浮出水面,换了口气,我便说道:“你对那公主有意思?”

我看过一篇新闻,也是近几年的事,山东农村有个五十多岁的穷汉,一辈子没娶老婆。

刚好,同村一个姑娘死了,由于天热,所以当天死,第二天就葬了。

那穷汉一辈子没碰过女人,胆子又小,调戏村里的姑娘都不敢,便打起死人的主意,便趁着尸体还没有腐烂,偷偷挖回了家,藏在家里这般那般,谁知后来食髓而知味,直到尸体开始腐烂了都不愿意扔,后来被邻居察觉出味道才东窗事发。

我以为这吕肃也对尸体有好感,问完,吕肃哈哈一笑,说:“那公主漂亮是漂亮,不过再漂亮的死人也比不上活人,我宁愿找个丑八怪,也不会对她下手。”

我说:“那你刚才扒她裤子是想?”

吕肃解释说,那棺木中已经被他摸遍了,并没有八鲤斗蛟镇海石,他怀疑,那石头会不会被拿来做了肛塞。”

所谓的肛塞,就是人死后,塞入肛门里的东西,一般都是用条状的玉。除了肛塞,还有口含、鼻塞等东西,究其来历,都和人的面子思想有关,是为了让死者不至于太难堪。因为人死后,尸体的腐烂有先有后,最先腐烂的是内脏,内脏在肚子里腐烂,使得肚中胀气,这股气会将肚子里的肠子等东西挤出肛门外,对于死者来说很难看,因此有了肛塞这东西。

我问吕肃:“那石头有多大?”

吕肃一愣,说:“据说是个月牙状的东西,拳头大吧。”

我说:“那公主塞的进去吗?”

“……”

“…………”

片刻后,吕肃才忍不住轻声一笑,说:“应该进不去,那东西会在哪里?”

我说:“会不会是当了口含?”

吕肃歪着脑袋说:“应该不会,若嘴里塞那么大一个东西,脸应该会变形。”我一时也摸不准,两人便合计,东西会不会压在尸体下面,或者那公主天赋异禀,真将八鲤斗蛟镇海石当成肛塞了?不管怎么说,光猜测没用,还是得实干,两人当即打定主意,决定将公主整个儿从棺中弄出来再说。

我们二人重新下水,到了公主跟前,她面容依旧是微笑着的,如同一个睡美人,美艳无比。我和吕肃一左一右,分别搭着她的肩膀,准bèi

将她从棺中拉起来,谁知才刚拉起一半,公主并未僵硬的身体,脑袋便自然而然的向后仰,嘴巴也张开了,嘴里露出一块儿赤红色的东西。

这公主嘴里居然还塞了东西?

她是怎么保持自己的瓜子脸的?

我和吕肃皆是一愣,吕肃随后便转到棺头处,拖住公主的上半身,一手掰开公主的嘴,将嘴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给取了出来。那东西颜色赤红,呈月牙状,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我和吕肃却是大喜,没想到这八鲤斗蛟镇海石,竟然真的在公主嘴里。

这厢喜色未退,再一看那公主,我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吕肃也惊赶紧撤了手,离公主远远的。

原来那公主居然是个天生畸形,嘴里的上下两额骨发育不全,牙齿也没长,这八鲤斗蛟镇海石,恰好是个月牙石,塞进去如同给她垫了牙床,因此看起来并无不妥。但这石头一拿开,尸体便恢复了本来面貌,由于上下颚骨缺失,脸颊两侧的肉,都凹进了嘴里,如同两张松松垮垮的皮一样。

一眼望去,那个凝固着永恒微笑的美艳公主,霎时间变成了只有上半张脸的畸形,下半张脸没有骨架,看起来就是一小团肉,完全可以忽略,那恐怖的模样就别提了。

这才是真zhèng

的格格尔公主!

我和吕肃被她一惊,不由齐齐后退,紧接着,吕肃最先反应过来,指了指棺中的陪葬品,示意再多拿一些,随后就跑路。挖蘑菇就是为了钱,有明器不拿岂不是白干活。我自然不客气,又随手挑了三件东西,便和吕肃浮上了水面。

那公主虽然面容丑恶,但优点是不闹腾,乖乖任我们摸,我和吕肃放松了警惕,立kè

就大意起来,两人商量着,既然已经拿到了八鲤斗蛟镇海石,那此行的目的也达成了,该出去了。只是这墓看来没有其它出口,若是按照原路出去,只怕还有一番凶险,也不知那红衣软粽子、养尸局还有那恶蛟怎么样了。

二人商议半晌,都觉得先出去为妙,回路还有我们来时的水洞,水洞外就是那些八肢水怪,若出去,怕还有一番恶战,也不知能不能保下性命。

我和吕肃望着水洞,心里沉甸甸的,但这一步却是非走不可,两人对望一眼,将摸出来的东西放内里贴身而藏,那镇海石,也被吕肃随手收进了怀中,随即便准bèi

拼死往外冲。谁知还没钻入水洞子,整个洞窟里的水,猛然激烈的晃荡起来,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我和吕肃惊了一下,不由得低头一看,霎时叫苦,我心说:公主啊公主,你刚才还乖乖的,这会儿怎么就淘气了?

却见水底下,随着水流的剧烈震动,那畸形的公主,居然缓缓朝水面升了上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地震

这突然其来的变故惊的我和吕肃立kè

后退,原以为是那公主除了岔子,谁知女尸浮到了水面后,却并未有任何异像,只是随波逐流,飘飘荡荡,黑发完全在水中散开,杂乱的纠缠到了我和吕肃身上,那滑溜溜冰凉凉的感觉,让人鸡皮疙瘩直冒。

原本美艳无双的公主,此刻因为头发纠缠住了我和吕肃,身体便在我俩周围飘荡,畸形的脸近距离暴露在灯光下,显得松宽的皮肤更为骇人。她没有像我们想象中的产生尸变,使得我和吕肃有些愣神,片刻后,吕肃才轻声道:“不是尸体的问题。”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水的问题。这个洞窟里的水,仿佛突然被煮沸了一般,剧烈的翻滚着,并且水势还有升高的迹象。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水位会突然发生变化?

难道和这尸体有关?

我和吕肃原本打定主意,东西到手,便决定拼死往外冲,谁知这女尸的头发纠缠不清,阻碍了我俩的行动,使得我和吕肃不得不挣扎着从乱发中脱身,实在无法可想之下,便一脚踹开女尸,使得女尸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在水中划开了一段距离,我立kè

对吕肃说:“地下水好像起了变化,咱们还是快离开。”

吕肃道:“或许是因为咱们取走了镇海石。”

“镇海石?你还真相信它能镇海?”

听顾文敏讲,这石头,据说是大禹治水时使用的神器,曾经用它来镇海河,如今我们俩刚拿走这石头,此地的水势就忽然上涨,到真有些让人臆想纷纷。不过,一块石头若真有这么大的本事,那千百年来,人们何必修堤防洪,黄河水患恐怕早就平息了。

我俩也没在镇海石的事情上多费功夫,深深吸了口气,便提了武器,沿着来时的水洞往外游。这水也不知是从哪里涨起来的,水底的情况也变得十分混乱,眼球在水流的冲击下涩痛难忍,比起之前下水时的情况更为糟糕。

虽然如此,这会儿也只能忍着,强自睁着眼睛观察混乱的水底,和吕肃两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bèi

对付随时会冒出来的水底怪物。

原本已经做好血拼的准bèi

,谁知我俩游出水洞子后,水底那些怪物,却仿佛突然对我们失去了兴趣,一个个如同世界末日到了一样,在水底横冲直撞,如同无头苍蝇似的。虽然它们没有来加害我们,但我心里并不轻松,隐隐觉得,这些东西如此慌乱,此地恐怕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吕肃显然也是这么想,神色有些严峻,但我俩也没有多做停留,顶着混乱的水流往外游,才游了没两下,便看到两个人影朝我们游了过来,仔细一瞧,却是豆腐和顾文敏。

他俩怎么下来了?

我先是疑惑,紧接着释然,心底有些感动,心知这二人肯定是听冯鬼手说了水底的情况,这是准bèi

冒死下来救人了。我赶紧冲二人打了个回程的手势,在水底下也无法说话,我们凭借手势进行短暂的交流后,立kè

开始往回游。

等到冒出水面时,之前我们跻身的平台,早已经被升高的水位给淹没了,不过好在山崖上还系着一条来时的绳索,冯鬼手和那姓任的女人却没了踪影。豆腐浮出水面,抹了把脸上的水,狠狠一拳捶在我胸口,说:“老陈,我都打算下来捞尸了,你怎么还活着!看来老话说的没错,祸害遗千年呐。”他嘴里虽然胡扯,但脸颊却抽动了一下,显然是一副后怕的神情。

顾文敏**的黑发披在身后,本就苍白的脸,被冷水一泡,更显得脆弱,眼睛因为下水也有些充血,仿佛还带着泪光,没有开口,只是目光盯着我,气息喘的有些急。

我安慰的拍了拍顾文敏的肩,说:“我没事,不要担心。”

此刻水势上涨的很厉害,水面也不平静,推波涌浪,使得我们几人在水中身形都有些不稳。好在之前来时的那条绳子还挂在山壁上,豆腐看了看绳索,恶狠狠的说道:“姓冯的早跑了,我和顾大美女急着救你,没功夫看人,那姓任的女人估计也跑了。妈的!”

吕肃微微一笑,轻声道:“人没事就好,随他们去吧。这水涨的很有问题,咱们也别耽误了,先上去再说。”话音才刚落,从我们头顶上方,忽然砸落了无数碎石,我眼疾手快,猛的推了身旁的顾文敏一把,将她按到了石壁上。豆腐没能躲过,反应不及,被一块巨石划伤,额头崩裂了一道血口子。

吕肃惊了一下,顺手将豆腐一推,两人贴在石壁上,这一切几乎就在瞬间,无数巨石从头顶落下,情况霎时混乱不堪,石头砸的水面白浪翻飞,一时水声震耳。

豆腐先是对我怒道:“有了媳妇儿忘了兄弟,靠,我毁容了!”

我赶紧安抚豆腐,说:“危难关头要先保护弱小,小豆是男子汉,我相信你。”

豆腐捂着额头血淋淋的口子,说道:“肯定是姓任的老娘们儿想害咱们,在上面推石头砸人!”顾文敏此时才回过神来,身体贴着冰冷的山石,有些瑟瑟发抖,她忽然说道:“不对,她一个女人,就算老冯跟她一起,也不可能同时将这么多石头推下来,是这个山在抖,你们感觉到了吗?”她抬起头,漆黑的目光看向了周围的山石。

我和吕肃对视一眼,都是大惊,不约而同伸出手往山石上一摸。果然,顾文敏并没有发抖,我之所以看到她的身体在发抖,是因为她背贴着山石。

真zhèng

在抖动的,是整个山体!

我立kè

想到了一个词:地震了。

吕肃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温和的笑容收敛了,目光不断闪动,开口道:“陈兄弟,你有什么看法?”

“我们刚取走棺材中的东西,水势就开始上涨,我觉得……这事八成和镇海石有关。”如此多的巧合在一起,就算我也不得不相信,这镇海石或许真的有某种神奇的力量了。

说话间,山体的抖动已经越来越剧烈,更多的石块从上面砸下来,我们几人被困在山石的一片凹陷处躲身,根本没办法往外游,只怕一出去就会被砸的头破血流。我一时间心慌意乱,脑海中不停的想:怎么办,怎么办?再这么下去,只怕整个洞窟都会塌陷的。

这地方本来就被凿空了,哪里能承shòu这样的地震?

就在我们四人被困,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只听两声大叫,紧接着便有两个人从上面掉了下来,砸进了水里,如同落水的旱鸭子一样四脚扑腾,好半天才稳住身形。这两人不是冯鬼手二人又是谁?两人估计是想原路返回,大概在玉桥之上,由于地震被颠了下来,又惊又吓,狼狈不堪。一见着我们四人,赶紧也游过来避灾。

豆腐怒上心头,立kè

一挽袖子,准bèi

揍人,吕肃就在豆腐旁边,见此按住了豆腐的肩膀,微微一笑,冲豆腐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只见冯鬼手和姓任的慌忙游到了我们的避身之处,神色多少有些尴尬。冯鬼手脸皮也算厚了,打了个哈哈,说道:“在水下面多谢吕老弟相救,你们两人没事,我也就安心了。”

豆腐闻言,先是仰头哈哈一笑,随即脸色迅速冷下来,道:“我怎么听到有狗在叫?”

吕肃估计憋不住,看着豆腐笑了一声,随后又端正脸色,缓和道:“冯老哥客气了,你们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这吕肃也真是够能装的,我估计他肯定有弄死冯鬼手的心,但面上却是一派和煦,俨然是个道德的高标。

冯鬼手有了台阶下,立kè

不理会豆腐,向吕肃解释起来,情况果然和我想的不差。这二人见顾文敏和豆腐执意下水救人,留下的冯鬼手自然是不会再冒险的,当即和姓任的老女人一拍即合,准bèi

脚下抹油开溜,谁知会突然地震,走在狭窄的留魂桥上,便被颠了下来。

我也没心思去听他发表演说,淡淡道:“这些都不重yào

,东西已经到手,想办法逃出去。”人心善变,可同富贵而不可共患难,冯鬼手的行为确实卑鄙,但也无可厚非,这种关头,我没兴趣跟他虚与委蛇,浪费时间。

冯鬼手一听,惊道:“镇海石你们拿到了?那太好了。只是咱们被困在这儿,根本出不去啊。”我眼前无数乱石头往下砸,我们只要离开这个凹陷处,一冒头,就会被活活砸死,即便绳索就垂在不远处,也无能为力。

就在众人眉头紧皱,心里期盼着这该死的地震能停下来时,它居然真的停了。

本来还颤动的山体,忽然停止了抖动,掉落了几块巨石后,整个洞窟又平静下来,甚至连水波都不兴了。

豆腐一愣,忽然说了句:“暴风雨的前夕都是宁静的。不行,地震停了是好事儿,我怎么反而觉得心里发虚?”

顾文敏修长的眉毛微微一蹙,哑声道:“我也是。”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但这么难得的机会,也不能傻呆着,看了众人一眼,立kè

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抓紧时间。”说罢指了指山壁上的绳索,示意顺着绳索赶紧爬上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蛟龙

人都是有私心的,我抢在了众人之前,占了位置,立kè

让豆腐和顾文敏先上,待他两人爬上绳索,吕肃也跟着爬了上去。冯鬼手和姓任的女人刚想抓绳子,我直接将绳索夺了过来,说道:“排队。”

很快,我们一行人就跟一串糖葫芦似的挂在了绳索上,拼了全力往上爬,眼瞅着就要到顶了,上天忽然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只听寂静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古怪的声音。那声音沉闷,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一样,震耳欲聋,令人耳心发麻。

吕肃抽了口气,声音有些变了,惊道:“是龙吟!那东西出来了!”

伴随着这阵声音,整个山体,仿佛忽然遭受了巨大撞击一样,猛的震动起来。

这一次震动的更为剧烈,我只觉得手里的绳子不听使唤,踩在山壁上的脚也随着山石的抖动,抖如筛糠,紧接着,便听豆腐惊呼道:“不好……绳子……!”却见在山体的剧烈晃动中,绳索摇摇摆摆,眼见下一秒就要断裂了,情急之下,众人赶紧松开一只手,寻找周围可以跻身的地方。

这里的山石凹凸不平,便于攀爬,也亏豆腐提醒的快,在绳索断裂的前一秒,众人都找到了落脚地,一行人如同壁虎一样,牢牢抓着山石,一动也不敢动。

刚才那阵龙吟般的声音,只响了一次,便再无动静,但整个山体却仿佛受到巨大撞击一样,颤动的越来越厉害。

就在此时,我忽然感觉头顶一暗,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挡在上方一样,众人不由得齐刷刷抬头观看,一看就吓的不轻。原来是那尊地藏王菩萨像,在震动之下栽倒了下来,高达十多米的巨像瞬间往下栽倒,但由于底座部分过大,因此卡在了上方,形成了一个倒栽在我们头顶的巨佛,将出口大部分给堵死了。

冯鬼手狠狠骂了句脏话。

原本我们只需yào

加把劲儿往上爬,就能直接爬出去,但如今地藏王菩萨像堵住了中间的位置,我们便要饶一段路,爬到菩萨像旁边的出入口去。如若有绳索到还好办,问题是我们没有绳子,山体震动的又十分厉害,即便稍微动一下,都有重新掉下去的风险,更何况在山石上左右移动了。

这金精菩萨像栽倒下来,众人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豆腐趴在最上面,我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小屁股,只听豆腐说:“这地藏王菩萨在跟我们作对啊,早不倒晚不倒,偏偏这个时候倒。”

这像由于比较巨大,因此倒下来后,身体和我们离的很近,脑袋倒栽着,下巴和脖颈处就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平台,此刻山体的震动越来越强,我都有些抓不住,更别说豆腐和顾文敏了。这么一想,我便对众人说:“先到这菩萨像上避一避。”说完当先朝着菩萨的下巴处爬了过去,由于距离比较近,一跃便跳了上去,稳稳当当的。

其余人见此,立kè

也纷纷往菩萨像上跳,前后不过十来秒,我们便站在了菩萨的下巴后面,站在边缘往下一看,只见深渊底下的水,如同煮沸了一半,不断翻着巨花,推波涌浪,一层高过一层,相信要不了多久,水就会溢出深渊。

顾文敏神情有些慌乱,说:“刚才的声音难道真的是龙?天呐,它怎么会到这儿来?”

吕肃目光紧紧盯着下方的水,忽然说道:“小心,它们上来了。”

它们?

他这一说话,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看向下方,却见下方的石壁上,无数长着八只手臂,如同侏儒的水下怪物,正逃命似的往上爬。它们手爪多,因此爬起来比较稳当,速度也很快。我心中立kè

明白,肯定是水下面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吓的这些东西四处逃命了。

听刚才那声音,莫非是那恶蛟?

它吞了卫南京二人后,难道顺着地下河游到了这里?

那么多地方它不去,为什么偏偏来这儿?这地方究竟有什么东西吸引它?难道又和那镇海石有关?

我们几人推测不断,一边准bèi

好了武器,等着下面那些东西,一但靠近,有什么异动,便和它们血战,谁知就在此时,那翻滚着的水中,忽然冒出了一颗硕大无比的漆黑头颅!

那头可够大的,直径至少有五六米,两只硕大的眼睛,如同两盏黄灯亮,头顶两侧,还有两只漆黑的角,不是传说中的蛟龙又是什么!

我们都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那种震撼无法用语言描述,就跟看3D电影似的,看着那水中的龙头,忽然朝山石上吐出一阵强有力的水柱,那山石上爬着的东西,被这股强烈的水流打中,顿时发出驴嘶一样的惨叫,一个个挨着落水。

它们落水之后,还未在水中稳住身形,那龙头便大张着嘴,在水里一扫,将水面上漂浮着的八臂怪物纷纷扫进了嘴里,嚼也不嚼。

我们在菩萨像上看的胆战心惊,豆腐更是双腿抖如筛糠,一屁股坐下去,哆嗦道:“它这胃口,会不会太好了点儿?”

顾文敏原本粉嫩的唇瓣,此刻也是毫无血色,嘴唇有些哆嗦,目光盯着水底的蛟龙,脚步已经开始后退,但她只惊慌了片刻,便压下强烈的喘息,低声道:“躲起来,不能被它发xiàn

。”若说是什么粽子、怪物,我们几人都还能一战。

但那是什么?那是蛟龙!我们几个人还不够当它一顿儿点心,在它面前,别说战斗了,站起来都困难。

顾文敏这一说,众人不敢再站在边缘处,赶紧后退,纷纷趴倒在地,生怕被蛟龙发xiàn



我是位于边缘处,因此眼角的余光,可以瞥到下方的状况。只见那蛟龙估计没吃饱,龙头又钻入了水下,隐约看到水下无数影子乱窜,最后却纷纷被那巨蛟吞入口中。之前差点儿要了我和吕肃命的水底怪物,在它面前,就如同野兽的幼崽般毫无反抗之力。

这东西十分贪吃,连鱼虾都不放过,估计困了几百年,它准bèi

吃个饱。

深渊的水还在涨,那恶蛟虽然没有冒头,但巨大的身形在水底形成了一团黑影,就算想忽视都难。

须臾,那恶蛟估计把水下的东西吃光了,又冒出头来,硕大的黄色眼睛,如有实质般,打量着这个阴森森的洞窟,仿佛在查看自己周围的环境,那模样似乎在说:我的家怎么变了样了。

那蛟龙原本就是住在此处,估计是在沉睡关头,被修建陵墓的人用养尸局给镇住,几百年没动过,却让我和豆腐误打误撞破了养尸局,放出了这东西,它心中肯定怨气难平。此刻正是暴躁狂食之际,若被它发xiàn

,我们就完了。

众人屏息凝神,一动也不敢动,只盼着这蛟龙吃完后,从哪儿来的,打哪儿回去,谁知半晌都没有动静。

我们趴在金精像上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那恶蛟走了没有,须臾,我只能壮着胆子,探出脑袋往下瞧。这一看,却见那蛟龙庞大的身形在水里优哉游哉,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紧接着,它不知dào

是身体发痒还是怎么的,猛的开始用身体撞击周围的山石,它这一撞,无异于地动山摇,一时间山石崩裂,那些石块儿砸在它身上,它也完全不为所动,就跟捞痒痒似的,看的我们头皮发炸。

随着它的撞击,周围的山体也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震动着,我们几人既不敢大声说话,一时又想不出逃出入口的办法,只急的满头满脸都是汗。

老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话果然不假。

我们几人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便听到咯吱一声,紧接着巨大的菩萨像又开始往下栽,原来卡住菩萨像的山体,边缘破裂了,菩萨像立kè

又往下掉了一截,我们几人也跟着往下,身形腾空,又重重摔在金精菩萨像的下巴后。

顾文敏抬头一看,只见地藏王菩萨像已经呈现出倾斜的姿态,若再由那恶蛟如此撞下去,只怕山石开裂,整个地藏王像都会砸入水中,这样一来,我们唯一的寄身地也没了。

该怎么办?

眼下的情况,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交给我们思考,只怕再任由那恶蛟撞个三五下,这巨像就要彻底栽下去了。

我心中一片冰凉,火热的大脑却慢慢冷静下来,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豆腐,又看了看顾文敏,不由深深吸了口气,心下有了主意,我对豆腐说:“我去把它的注意力引开,你们趁着空档,顺着像往上爬,赶紧逃命去。”

豆腐惊了一下,说:“那你怎么办!”

我说:“难怪那留魂桥之前不害我,估计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一出了。”

豆腐眼睛瞬间红了,一脸怒容,哑声说:“我在你心里就是个会牺牲兄弟,自己逃命的怂货吗?陈悬你个王八蛋,平日里人模狗样,无恶不作,现在装什么英雄!不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牺牲

我没理豆腐,对他说:“小豆,别说了,我心意已决,顾大美女我就交给你了,你带着她,活着出去。”我给二人打了个手势,随后提起活动钢管,顺势给吕肃三人也挥了挥手,说:“你们也跟着逃命吧。”

顾文敏猛的拽住我的手臂,神情已经没有之前的害pà

,一字一顿道:“一起出去。”

豆腐见我心意已决,急了,连忙也拽住我另一只胳膊,说:“老陈,你不能冲动啊,我不能牺牲你活命,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我看着豆腐发红的眼,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做事从来不冲动。我只是习惯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出最快速有效的办法,咱们没有别的路走了。”

豆腐说不出话了,嘴皮子直哆嗦。

就在此时,吕肃微微一笑,缓声道:“陈兄弟说的不错,这是最快速,最有效的办法。”

豆腐怒的一脚踹过去,说:“姓吕的,别***这时候煽风点火!”吕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豆腐的脚,顺势往前一带,豆腐就往后一倒,摔了个四仰八叉,哀嚎连连。吕肃紧接着又收回手,笑眯眯的说:“但你一个人去恐怕不行,咱们一起去,一左一右,声东击西。”

我不由得眼中一亮,心说如果真有吕肃加入,那胜算就大多了,我不知dào

这姓吕的究竟是真英雄还是假好人,但在这生死关头,想再多也是无用。当即我提着豆腐的领子,将他抓起来,说:“赶紧走,你折腾我十多年了,我可不希望死了到地狱里还带着你,有多远滚多远。”

顾文敏倒抽一口凉气,说:“不、一定有别的办法……”她话音刚落,那恶蛟又撞了一下,整个巨像又往下沉了一分。

见此,我笑道:“还有什么办法?”

顾文敏愣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漆黑的眼中有一种很浓的情绪,看的人十分压抑。我转过头,不再看她和豆腐,也不等他们多说,和吕肃对望一样,两人心照不宣,当即跃了出去,一左一右,顺着左右两侧的山壁往下滑。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我自认不是英雄,绝对不会做出为了他人活命,牺牲自己的事。

但眼下,我无法对顾文敏置之不理,更不愿意豆腐死在这里。那是在我最穷困潦倒时都没有离弃过我的兄弟,是在我最富裕时,也从没有在我身上打过小算盘的朋友。冯鬼手和那女人的死活与我无关,但豆腐和顾文敏不能有事!

我们二人的身影一出现,立kè

就吸引了恶蛟的注意。它左看一下右看一下,估计是在想:先吃哪一个?

不知dào

是不是吕肃长的太帅,连蛟都喜欢它,竟然一口水柱朝着他喷了过去。

吕肃被那股水柱击中,霎时间就往下栽倒,但他反应很快,栽倒的瞬间,手臂发力,手中的钢刀猛的插进了山石裂缝间,整个人悬在空中,只靠着一柄钢刀支持。而那恶蛟见没将猎物弄下来,显然是火了,不再喷水,而是仰起头颅,张着巨嘴,朝吕肃咬了过去。

我看的胆战心惊,情急之下想起了顾文敏的黑匣子枪,立kè

朝着那恶蛟开了一枪,本以为这一枪至少能打个血窟窿,谁知那东西皮若精钢,子弹打过去,就跟捞痒痒一般,完全没有影响。倒是枪的声音吸引了它的注意力,恶龙转过头,两只黄灯笼一样的眼睛,霎时间锁定住了我。

那是一双即便发着黄光,却依旧让人感受到阴森和血腥的眼睛,它速度很快,盯着我的一瞬间,整个头颅便朝我咬了过来,几乎一刹那,我都能看清它嘴里的獠牙。千钧一发间,我立kè

松开了手,任由自己栽入水中,而那恶蛟收势不及,一口咬到了山石上,一时间碎石崩裂,蛟嘴里也渗出了血迹,入水一刹那,我猛然发xiàn

了它的弱点:在嘴里。

恶蛟外皮坚硬,刀枪不入,但嘴里却没有防护。

关于蛟龙,历来就有逆鳞的说法,即龙下颚处三寸,有几片鳞是反着长的,为龙身上最薄弱的部分,绝对不会轻易示人。

我心里立kè

冒出一线希望:或许我们并没有完全陷入绝境,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可以朝着它的弱点进攻。

当然,要做这些,必须得有一个身手更厉害的帮手。我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吕肃。

这些念头都只是一瞬间,我整个人栽入了水中,心知那东西肯定恼羞成怒,当即也不敢耽误时间,入水后便发力往靠近山石的地方游,以期找一个凹陷处躲避。而这时,吕肃也不负所望,他赢得了喘息之机,竟然仗着自己的宝刀,忽然从空中一跃而起。

这一跳,把那些跳水、跳远冠军都给比下去了,他整个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竟然跳到了龙头之上。

与那硕大的蛟龙头相比,他简直就像个小苍蝇一样。恶蛟正要来吃我,猛然发xiàn

头顶多了个东西,明晃晃的两只大灯笼眨了一下,奋力一甩头。它这一甩,又撞到了石壁上,我不禁担忧的抬头去看上方的顾文敏等人。

一看之下,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和吕肃两人冒此大险,就是希望他们能借此机会逃出去,谁知豆腐和顾文敏,居然也分散开来,各自一南一北,顺着石壁往下溜。

蛟龙迷惑了,前面山壁上有食物,后面也有,左边也有,右边也有,先吃哪一个?

我气的差点儿没吐血,心里又是怒,又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眼眶有些灼热,冲豆腐二人吼道:“别下来找死!”

豆腐听见声音,转过头看着我这边,喊话说:“不行,你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我一时又想哭又想笑,说:“你是个带把的,放qì

生孩子这个不切实jì

的梦吧。”

豆腐哈哈一笑,说:“正是因为我是爷们儿,更不能扔下兄弟逃命,要死一起死。”

另一头顾文敏也喊道:“小豆说的对,要死一起死,我想帮你,而不是想成为你的负担,不要理直气壮的玩什么牺牲!”她声音带着恼怒,明显是下定决心了。

恶蛟一甩头,那两人不约而同停下攀爬的动作,死死抓着岩壁,不敢在撒手。而另一头,吕肃却没有被甩下去,这兄弟也够胆大的,死死抱住了龙角。

那龙角粗壮,跟一只石柱子似的,吕肃抱着龙角,因此没有被甩出去。此刻再说什么牺牲也没有意义了,我吼道:“好,要死一起死,死也要死个够本!”当即,我喊了声吕肃的名字,将那蛟龙的弱点一说,四人合计,决心与这水中恶蛟拼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此刻龙吟震耳,水波翻涌,嘈杂一片,我的喊声吕肃也不知有没有听见。

趁着蛟龙只顾着甩头之际,我拽住了钢棍儿,将尖锐的一头朝上,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准bèi

对准恶蛟的逆鳞捅进去。谁知我这想法有些失误,因为水下有恶蛟的身体,翻滚间水流十分混乱,潜下去的话,根本没办法控zhì

住身形,要想游到恶蛟身边去,除非冒头往前游。

只是这样一来,我这岂不是像豆腐说的一样,成了狼入羊口?

就这一番思索间,场中情况突变,顾文敏猛然喊了一声:“把它朝我这边引!”

我刚想说她是不是脑袋发昏了,便听豆腐抢先道:“顾大美女,难道你觉得它对女人比较感兴趣?”

顾文敏手脚都贴着山石,根本腾不出手来,只仰着脸,示意说:“你们看上面!”我和豆腐朝上一看,我眼中不禁一亮,明白了顾文敏的心思,忍不住暗赞一声聪明。原来随着恶蛟的几次撞击,那上方的巨大金精菩萨像,已然摇摇欲坠,只需yào

再加一把力,便会自高空坠落下来。

我们可以先将恶蛟引到菩萨像之下,只等它发怒一撞,奇重无比的菩萨像自上方坠落,饶是它铜皮铁骨,只怕也要被砸断龙背。

这个主意实在是妙,我立kè

掉头朝顾文敏那边游,本想开一枪将恶蛟引过来,谁知那枪估计进了水,没反应,我害pà

走火,只能弃枪不用,一边游一边高声挑衅,想吸引恶蛟的注意力:“嗨,看这里,嗷嗷……”

吕肃估计也听到了我们的计划,他干脆松了手,顺着恶蛟甩头的姿势,瞬间越过我的头顶被甩飞进了水里。

那恶蛟一看我俩漂浮在水面上,立kè

急速游了过来,它速度太快,和人类不是一个档次的,头往水里一扎,再抬起来时,已经在我们身前了。吕肃估计被甩的有些懵,一向清明带着自信的双眼,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大头颅有些发懵。

我只觉得心脏漏了半拍,紧急关头,一脚瞪在龙口下颚,借势扯着吕肃迅速往后滑,刚好闪身躲入一块凹地。那恶龙顿时一怒,猛的一头撞向山石,准bèi

把我们给弄出来。它这一撞,霎时地动山摇,乱石崩裂。

我们只看见它巨大的身体压过来,上面乌黑的鳞片在灯光下折射出我和吕肃惨白的面孔,若非这是个凹处,周围有凸起的山石阻挡,只怕我俩就要成为肉饼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除蛟

它这一撞,我和吕肃完全被它的身体堵死,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忽然便听一声高亢的龙吟,紧接着,整个龙头便顺着山壁往下滑,被砸入了水中。龙头一移开,我俩便看到一尊巨大的金精菩萨像,正好压住了龙背,借着这股力道,恶蛟被压向了水底。

吕肃神色一喜,依旧面带笑容,轻声道:“看样子它这下是没办法再猖狂了,快,赶紧逃命。”我俩立kè

游出了这个凹地,谁知这时,水里却忽然冒出了一个人影儿,原来是姓任的女人。她咳嗽着呛水。原来冯鬼手比较精明,体力也更好,逃的比较快,而她眼见着就要顺着金精像爬上去时,巨像就被撞了下来,自然是恼怒不已。

这人虽然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此刻一张成熟美丽的面孔都扭曲了,估计是听到了顾文敏之前的喊话,怒道:“那个小贱人,我非得……啊……”她话音未落,忽然惨叫一声,眼珠子瞪的贼大,紧接着,身下的水,霎时间被染红了。

我和吕肃压根没料到会这样,霎时被吓了一跳,同时低头看去,只见水面猩红一片,两只断腿飘浮在水上,那腿上穿着的鞋子,分明是姓任的女人的。她惨叫声几乎响彻洞窟,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死不瞑目般,向后一仰,跌入了猩红的血水之中。

而那水中,赫然还睁着一对灯笼大的黄色眼球。

此刻,那对眼球上翻,正看着我和吕肃。

这一瞬间,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人在危急关头,有时候会爆fā

出惊人的潜力,但同样,有时候也可能会反应迟钝,变得比平日更加糟糕。我被姓任的女人刺激的太重,一时间手僵僵硬,几乎忘记了游动,身体跟着往下沉,幸亏吕肃及时在我肩膀上拉了一把,说道:“快往上爬!它的背肯定受伤了,头不可能伸的太高,爬到高处就安全了!”

姓任的女人双腿在水下被咬断,却并没有死,倒下去时,嘶声裂肺的喊了句什么,由于情况混乱,我也没有听清。但她一入水,便被一条硕大的像舌头似的东西卷了过去,紧接着,更多的血从水底炸开,涌上了水面。

水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了。

我经吕肃一提醒,才如梦初醒,赶紧转身顺着山壁往上爬,怎奈何手中没有绳索,即便再是攀岩高手,徒手之下,速度也快不到哪儿去,才刚爬了几步,便听对面的豆腐惨叫:“老陈,脚下!”我低头一看,一张硕大猩红的嘴,已经朝着我下半身咬了过来。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我此刻,真的是一点儿自救的办法都没有。松开手,我会直接掉进它的嘴里;不松开手,我被被咬成两半。

在强dà

的恐惧袭来之时,心中反而没有任何感觉了,简单来讲,就是整个人都懵了。

我耳里能听到豆腐嘶声力竭的声音,能听到顾文敏惊恐的尖叫,能看到翻涌的水浪,但我这时候没办法做任何事情,姓任的女人死了,现在轮到我了。

或许,这就是留魂桥当时不害我的原因。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命运这个东西吗?

最后关头,我脑海里想到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然而,就在这时,我却忽然觉得腰部一阵剧痛,旁边的吕肃,下半身竟然猛的弹跳起来,双臂在石崖上一借力,踹到了我的腰上。我整个人被这强力的一踹,并没有往下坠落到恶龙的嘴里,而是朝着旁边被踹飞了。

吕肃用这种方法救了我。

但他自己的身体也腾空了,接下来按照物理定律,就该往下坠落。腾空被踢出去时,我赫然发xiàn

,那恶龙没咬到我,竟然转头去咬吕肃,一口将还在空中的人含在了嘴里。

没有再看到更多的东西,下一秒我掉入了水中,狠狠呛了一口水,脑海里却是恶蛟阖上嘴和吕肃在空中往下掉的那一幕,只觉得血液直往脑袋上冲,眼睛也红了,再也顾不得其它,立kè

朝那恶龙游了过去,目标只有一个: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它的逆鳞给捅穿了!

它刚吃了吕肃,估计正回味着,没注意到我的靠近,我抡起钢管潜入水下,目光寻找它的下颚逆鳞,谁知目光一转,竟然在它的下颚处,看见了三颗人头!

那三颗人头就长在恶蛟的下颚处,脖颈很长,和龙身连在一起,闭着眼睛沉睡。

仿佛是知dào

我要偷袭一样,三颗头颅猛然睁开了眼。

我顿时呛了一口水,原因无它,因为这三颗人头,一颗是卫南京,一颗是姓任的女人,一颗虽然不认识,但不出意wài

,应该是罗德仁。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说,被恶蛟吞下肚的人,最后都会变成这样?那他们究竟是算死了还是算活着?

很快我就知dào

答案了,因为卫南京那颗人头,忽然张大了嘴,嘴里满是獠牙,长长的脖子从恶蛟的下颚处探了出来,猛的朝我咬过来,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神色,而是满脸的邪恶和阴森。

情急之下,我手里的钢棍顺手一档,将这颗人头打的偏了一下。不等我反应过来,姓任的人头也探了过来,这次却是狠狠咬住了我的手臂,疼痛之下手中一松,钢棍儿顿时脱手,又被另一头的卫南京用嘴给叼住了。

我使劲儿挣扎,奈何这人头咬的很紧,手臂上鲜血淋漓也无法摆脱。得亏我胳膊结实,这要是顾文敏那细细的小胳膊,还不得一口给咬断了?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去想眼前诡异的一幕是怎么回事,另一只自由的手,立kè

掐住了咬住我手的人头,顺着抠住了人头的喉珠,狠狠往下一扯,那脖子里的喉珠连接着食道一样的东西顺势被我扯了出来。

恶心的事情我干过不少,这么恶心的还是头一次,我自己都吃不消了。

不过这个举动还算有效果,咬住我手的人头,立kè

松开了,软塌塌了垂在了水里。

由于这个举动,那恶蛟被惊动了,龙头猛的扎下来,张开了大嘴。我原以为它是要吃我,谁知龙嘴张开后,竟然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一团混血喷了出来,血中还夹杂个东西。

由于恶蛟的这一口血,水下环境顿时混乱不堪,眼睛更是疼痛难忍,哪里还能看清东西,情急之下连忙往水面上浮换气,眼前也是血红一片,却没有见那恶蛟继xù

追击,让我一时间都有些发懵。就在这时,水里又冒出了一个人影,是吕肃。

他喘着粗气,看了我一眼,说:“干的漂亮。”

我看着他的脖子,很正常,并没有很长,而且脖子下面就是肩膀。

我说:“告sù

我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你被它吞了。”

吕肃笑了笑,缓声道:“嗯,确实被吞了,那龙嘴里可真臭的。”

我道:“那你现在怎么还……”

吕肃这才解释说,原来他被那恶龙咬住后,反应很快,不等那龙咀嚼,就深吸一口气,在它嘴里一个打滚儿,滑到了食道的位置,因此没有被恶龙咬死。紧接着便是那蛟龙的噩梦了,吕肃为了固定身形,将钢刀直接插入了它的舌道,在里面大肆破坏,可以说一把钢刀切蛟肉,就跟切豆腐似的。

那恶蛟食道和气管都被他破坏,痛苦之下将他吐了出来。而那长在下颚处的三个人头,却是和龙的逆鳞有关,至于为什么被它吃下去的人,最后会以那种状态长到它的逆鳞上,这点儿到是匪夷所思,吕肃也说不清楚。

我在外面破坏了其中一颗人头,相当于拔了一片逆鳞,恶蛟内外夹击受到重创,估计现在已经够呛了。

也难怪它没有来追我们,再低头一看时,水面上的血已经稀释了,只看见水底深处,隐约有一个巨大的影子,却没有游上来的意思。

难道它真的歇菜了?我们整死了一条蛟龙?确切的来说,是吕肃整死的。

我忽然发xiàn

,他们为什么会说吕肃恐怖了,因为就在他飞身将我踢出去,自己落入龙嘴时的一刹那,我已经有跟他一起死的冲动了。

这确实是一个恐怖的人。

我之前嘲笑豆腐轻易被吕肃降服,成了吕肃的跟屁虫,现在我却发xiàn

,自己也对他再也生不出任何意见了。一个为了救人,差点儿被活吞的人,你还能说什么?即便真的是伪君子,能伪到这个程度,也不同凡响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吕肃的脸,没有说话。

豆腐和顾文敏此刻也已经下了水,两人倒是没有参加刚才的恶战,不过恐怕光是看,就吓的够呛了。豆腐看了看吕肃,又看了看我,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片刻后才仿佛疲惫不堪的出了口气,哑声道:“还活着,活着就好。”

顾文敏没说话,嘴唇抿的紧紧的,盯着我手上的伤,清亮的眼睛有些发红,淡淡说:“先找个地方包扎一下伤口吧。”

看样子她似乎有些生气,我不禁懵了,看了豆腐一眼,压低声音耳语道:“我怎么惹她了?”

豆腐摇了摇头,摸着脑袋说:“不知dào

,女人心,海底针。”

此刻放松下来,我觉得被咬的地方疼痛难忍,仔细一看,肉中还嵌着牙齿,应该是那人头留下的,众人当即决定找个地方休息,抬头一看,我们的心霎时间就沉入了谷底。

深渊上方的出入口,不知何时,已经坍塌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无路可走

深渊的上方,原本横架着留魂桥,而此时,哪里还看得到什么桥,完全被巨大的山石给塞满了,不时还会有些碎石头掉落下来。吕肃将灯光往上打,细细的扫过上方的岩石,嘴里嘶了一声,说:“不好,完全被堵死了。”

豆腐道:“说不定那恶蛟再撞一次,就能把上面的石堆撞塌。”

顾文敏低头看着水中,盯着那团一动不动的黑影,说道:“它好像已经死了。”

豆腐嘀咕说:“不会吧,那可是一条蛟,难道真这么容易就被你俩弄死了?那现在咱们岂不是出不去了?”我们泡在水中,此刻冷静下来,便觉得浑身寒凉,瑟瑟发抖。一番搏斗下来,体力也已然耗尽,于是我只能示意众人先找个地方休息,稍后再做打算。

由于恶蛟之前的撞击,这地方的山壁破坏严重,山石上竖着闪电状的裂纹,很多地方的石块都坍塌下来,形成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天然跻身地。我们几人咬牙往上攀爬了一段,找了个比较大的位置休息。在这场混乱的战斗中,我们的大部分装备都已经遗失,唯有冯鬼手逃命时身上还背了个装备包,里面有些固体燃料和应急的药物。

冯鬼手到丝毫不觉得尴尬,这一行,危险时要想活命,脸皮就得够厚。他打了个哈哈,主动拿出了药品,示意我和吕肃二人疗伤。那些牙齿镶嵌在肉里,得用镊子一颗颗夹出来,又没有麻醉药,那滋味儿就别提了。好在顾文敏心智坚定,下手也又快又准,让我免受了许多苦楚,一番折腾下来,不仅我浑身都是疼出来的汗水,顾文敏额头也是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刚想朝她道谢,她便一抿唇,面色不冷不热的走到一个角落处,自顾自的闭目养神,似乎是在休息。

这下就算是傻子也知dào

她在生气了,但我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生气。女人就是这么麻烦,有什么事情总喜欢憋在心里不明说,让你去猜,你猜中了她不承认,猜不中她又生气。想想也真够头疼的,我体力消耗很大,心神疲累,便也没有去理会顾文敏,靠着山石闭目休息。

只听吕肃和豆腐三人还在交谈,商量着该怎么出去,眼下头顶上方的深渊口,早被顶部塌下的巨石堵住,从上面出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这三人商议了半天,便决定从水下入手。那恶蛟原本是在外面的溶洞里,如今能游到这里来,肯定有什么大型地下水通道,我们或许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

只是这一番搏斗、攀爬,这三人也是疲惫,便商议睡一觉起来,再由吕肃和豆腐下水打探,我听得迷迷糊糊,再加上吃了消炎药的缘故,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沉,我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吕肃正在擦自己的钢刀,旁边点着固体燃料。吕肃神情专注的擦着宝刀,嘴角似笑非笑,显得很是淡定,完全没有被困的模样,不得不说心理素质过硬。他看了我一眼,随后盯着已经逐渐变小的火苗,说:“这是最后一点燃料。”

这地方深处地下几十米,下方又是地下水,湿冷无比,如同入了寒冬,若燃料用完,我们就只能受冻了。

紧接着,吕肃又说:“我和小豆兄弟下去摸底,应该能找到蛟龙来时的路,到时候再做打算。”我肩头和手臂都有伤,便也安心坐享其成,吕肃于是摇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豆腐,两人拿了武器,便攀下山崖入水,逐渐朝着深水中而去。

顾文敏还在睡,估计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我将燃料往她近处拨了一些,跳动的火光,照的她漂亮的线条忽明忽暗,猛然间,顾文敏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冯鬼手见此,咳嗽了一声,便坐到了稍远的位置。

我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心里觉得有些不自在,却听顾文敏低声说道:“这样的事情很好玩吗?”

“玩?”我愣了一下,说:“我没有玩。”

她从地上爬起来,身形显得有些单薄,抖了一下,哑声道:“你知不知dào

我有多担心,万一你真的为了救我们而……我……”她叹了口气,神情很复杂,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最后却没有开口,只转头盯着眼前的火光出神。

她大概是在想什么事情。

我总算明白顾文敏为什么生气了,一时又是感动又是好笑,隐约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心中不由自主冒起一个念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但当我侧头去看她时,发xiàn

她明显对于眼前的篝火比较感兴趣,完全不再给我一个眼神了。

我们三人在歇脚处等了几分钟,处于边缘的冯鬼手忽然说:“上来了。”只见吕肃和豆腐钻出水面,二人只穿了条裤衩,冻的够呛,爬上来之后,连忙擦水穿衣服。豆腐神色也是少见的严肃,看了我们一眼,叹了口气,说:“那东西一动不动,应该是死了,但我们反反复复摸了好几遍,水下面根本没有什么水道。”

冯鬼手神情霎时焦急不已,目光转动了几下,忽然说道:“那蛟龙总不可能是凭空出现,你们肯定是遗漏了什么地方。”

豆腐怒道:“没你说话的份儿,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吕老哥!”

我们众人的目光不禁看向吕肃,他确实是个细心谨慎的人,如果真有可以供蛟走的水道,即便豆腐粗心大意没有发xiàn

,他也不可能遗漏掉。只见吕肃一边穿衣服,一边摇了摇头,一贯带笑的神色添了份严肃和疑惑,说道:“确实没有,看来咱们这次,遇到大麻烦了。”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话,那团固体燃料的火光,也已经小如灯豆,随后便熄灭了。

周围霎时间一片黑暗,伴随着黑暗,还有一种逼人的寒意,我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顺手打开了放置在一旁的头灯。

豆腐盯着地上已经燃尽的固体燃料,脸色呆愣愣的,片刻后,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豆腐这才回过神儿,目光环视了一圈,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小声说道:“争气点儿,不许叫。”我看着他恼怒的模样,不禁又是好笑,又觉得有些无奈,便出声道:“算了,我再下去摸两条鱼,先充饥再说。”

这洞中的几人,除了吕肃和我,估计没人能在水中徒手捞鱼,要想填饱肚子,我就是想偷懒也不行了。

刚起身,豆腐便拉住了我的手,并且示意我坐下,苦笑道:“别去了,要真有鱼,吕老哥刚才就顺便带上来了。那水里,除了那条蛟,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吕肃微微点头,轻声说:“连虾都没见到一只,所有的鱼虾,早被恶蛟吃进肚子里去了。”

我们一行人在洞中面面相觑,即觉得饥饿,又觉得寒冷,而更可怕的是,我们根本找不出摆脱饥饿和寒冷的办法。

须臾,冯鬼手稳不住了,他着急的在洞里团团转,最后说道:“我再下水去看看。”

到这时,他也不相信吕肃了,想自己再去确定一下。我们也没拦着他,冯鬼手下水后,来来回回十多趟,最后筋疲力尽的爬上来,眼睛瞪着洞顶的山石,说道:“完了,真的没有路。那龙是凭空冒出来的,就像她当时会出现在棺材里一样。”他看着顾文敏说了这句话,神色有些扭曲和狰狞。

这时,距离我们上一次进食,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不仅豆腐的肚子,我们其余人的肚子,时不时也会咕噜咕噜叫。

顾文敏蹙眉,说:“再这样下去,我们只会被困死,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豆腐说:“顾大美女,你一向挺聪明,能不能想个什么招儿?”

顾文敏歪了歪头,说:“现在咱们需yào

做两件事。”

我瞧着她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不由心头一动,问她是哪两件事。

只听顾文敏说道:“第一:咱们刚才只确定了水下出入口,没有确定头顶的出入口,上面塌陷的山石,本就不牢固,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出一条路,所以第一件事,我们必须得在上面去查看一下。”

吕肃点头说:“有理。那么第二件呢?”

顾文敏说:“要完成第一件事,我们需yào

充沛的体力,所以,当务之急,要找到吃的东西,说实话,我现在已经饿的四肢乏力了。”冯鬼手闻言说道:“不错,我也没有力qì

了,再这么拖下去,一会儿别说攀岩找路了,估计走两步都困难。不过顾小姐啊,你这话谁都明白,问题是现在去哪儿找吃的。”

顾文敏抿了抿唇,突然指着下方的水,说:“那水里,不是躺着一个大家伙吗。”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说:“吃它的肉?天呐,还是让我饿死吧,这东西前不久还吞了三个活人啊!那不相当于我们在吃人肉吗?”

我没想到顾文敏会提出这么个意见,想到那蛟龙下颚处的三颗长脖子人头,便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哪儿能去吃它的肉。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剖尸

豆腐说完,又冲顾文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说:“佩服,我真没见过这么重口味的,反正我不吃。”

顾文敏脸色也不太好kàn

,说道:“我这只是一个建议。”

吕肃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说道:“还不到那个地步,我们可以再想想其它办法。”

我道:“我们想活下去,这个建议,必须遵守。”

豆腐挺吃惊的,说道:“为什么?这是要妇唱夫随么?”

我苦笑一声,指了指下方的深渊,道:“你们看,水已经涨上来了。”恶蛟一死,水势平息,因此我们之前都没有注意,然而现在我却发xiàn

,那水位线,正在无声无息的快速上升着,估计用不了两个小时,就会将这个空间完全淹没。

我们必须得在两个小时内逃出去。

如果真的需yào

自己开出一条路的话,我们必须要拥有充沛的体力。

顾文敏有着女性的细心,比我早一步发xiàn

了地下水上涨的情况,因此才会提出这个看似荒诞的意见。

众人盯着下方幽暗的深水,一时间哑口无言。

提议虽然是这样,但我们这会儿还没有饿到眼睛发红的地步,真要去吃那恶蛟的肉,心理压力实在很大。

吕肃连续一番折腾,也是疲惫不堪,便强撑着起身,说:“趁着还有力qì

,我上去打探一下。”他身手是我们中最好的,仗着艺高人胆大,朝着我们头顶上方爬去,我们几人站在洞口,仰着头密切注视着吕肃的动静。

事实上,那地方离我们并不是太高,七八米左右便到了顶,吕肃一手攀着山石,另一只手拿着钢刀,在上面堆积着的石缝间戳插,想找一个突pò

口。随着他的动作,许多碎小的石子开始往下掉,但却并没有露出大的洞口。

由于灯光的原因,我们没办法观察的太过清楚,大约十来分钟,吕肃终于开始往下爬,下来时浑身都是虚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唤,嘴角的笑容也有些自嘲,说:“看来这一条路也行不通了。”一时间,我们陷入了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死局中。

众人又冷又饿,大脑也变得更加迟钝,不停的想着出去的办法,却没有任何头绪。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饥饿感更重,因为寒冷,不得不互相靠在一起取暖。我脑子里想了很多,比如顾文敏离奇出现在棺材中的原因,又比如恶蛟是怎么出现的,但没有一种想法能帮zhù

我们摆脱眼前的困局。

随着时间的流逝,地下水越来越深,再过两米就会淹没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届时,我们可能就连一个藏身之地都没有了。

怎么办?

该怎么办?

我们该怎么逃出去?

我隐约觉得,事情的关键点,和那恶蛟有很大的关系。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假如说顾文敏和任铃会出现在密封的棺材中,是因为留魂桥在作祟,那么恶蛟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留魂桥在作祟?

蛟本就是妖物,又怎么会被留魂桥控zhì



或许,只要解开它是从何而来的谜题,就可以找到出去的路。

我们被困在洞里,焦急之情可想而知,豆腐看着越来越高的水,急的团团转,捂着肚子说:“亏大了,亏大了,临死都不能做个饱死鬼。对了老陈,你说这地方是个咬凤入水的阴地,人过留命,鬼过留魂,完了完了,咱们要被淹死也就算了,难道死了之后做鬼也没办法离开这里……”

风水一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不知dào

这个咬凤入水的格局,是不是真的这么邪门儿,但倘若是真的,那豆腐现在说的话,一点儿也不夸张,死在这个地方,就连做了鬼都没办法离开。

我想到这儿,顿时觉得脚底直冒凉气,想象着我们几人的鬼魂在水里不得超生,然后和任家两个死人的鬼魂一起作伴的经lì

,立kè

觉得头皮发麻,更是焦急的想寻找出逃生的办法。我将自己的推测说给众人听,认为生存的希望,主要就是得弄清楚那恶蛟是怎么出现它。

豆腐说:“传说中,蛟是蛇修liàn

来的,属于快要化龙的妖物,妖物总该会点儿法术什么的,比如瞬间从一个地方,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我立kè

揍了他一拳,说道:“瞎扯淡,如果它真有妖术,能被我和吕肃这么容易弄死吗?只能说,它是一种,我们人类还没有了解的稀有物种。”

豆腐又说:“那我们这次岂不是杀死了一条珍惜动物?那些生物学家会恨死咱们的。”

我只觉得一口气憋着喉咙里,差点儿被噎死,连揍他的心情都没有了,只能叹息道:“小豆,你乖,现在情况紧急,拜托你把脑神经搬正,不要再跑腿了好吗?”

豆腐闻言讪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似乎想说什么,忽然,他道:“啊!我想到了。”

我说:“闭嘴,不管你再想到什么,从现在开始,一个字也不准说。”

豆腐闻言急了,抓耳捞腮,跳脚道:“不是,我想到……咱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

我瞧豆腐的神情不像开玩笑,疑狐说:“什么地方?”

豆腐说:“我和吕老哥下去时,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看见洞口,但当时我发xiàn

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当时潜入水时,那蛟龙已经一动不动了,但有一点儿比较奇怪,就是蛟龙的脑袋,呈现出了一个往下钻的姿势。当时豆腐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大脑全速运转起来,立kè

就联想到一个可能:那蛟龙的头之所以会形成那个姿势,会不会是它想钻地逃跑?

我们所要寻找的那个地下水道,会不会是被蛟龙的死尸给压住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那地下水道,八成就是被蛟龙庞大的身躯给遮挡住了。

豆腐说完,见我们所有人都惊的合不拢嘴,神情显得很得yì

,一幅我立功了,赶紧来夸奖我的表情。我忍住想抽他的冲动,声音嘶哑的说道:“以后遇到这种事,拜托你早一点告sù

我们……你的智商真的没问题吗?算了,我要考lǜ

回去之后,是不是该带你去看脑科医生。”

冯鬼手面露喜色,说:“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儿下去确认一下。陈兄弟说的对,蛟龙肯定没有什么妖术,否则不会轻易被杀死,它不可能凭空出现,地下水道,一定还在它身体下面!”此时这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众人也不耽误了,收拾了东西纷纷下水,憋着气一鼓作气的游到了水下。

之前在水面,我们都只看到蛟龙的头颈,它的大部分身体,都处于水下看不真切。然而此刻近距离观察,那小山一样的身躯,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蛟龙的眼睛已经闭上,它的脑袋,果然做出了一种想要往下钻的举动。我们游到它脑袋与身体相连的部位,试图将它稍微推动一下,好查看它身体下方有无洞口,但这玩意儿体型大的惊人,我们根本没办法挪动它。

在水底试了许久,只如同蜉蝣撼树,毫无作为,而肺中一口气也憋到了极致,众人只好浮上水面重新商量对策。

别看冯鬼手油滑,但歪门邪道的主意不少,他眼见逃生有望,因此十分积极,立kè

想出了个主意:解剖。

既然我们无法撼动蛟尸,那么便将它的肉分散割了。

我反对说:“那蛟皮子弹都打不穿,你怎么解剖?”

冯鬼手指了指吕肃手里的鬼哭刀,说:“子弹不行,不代表这刀不行,我记得在山石上的时候,吕兄弟可是一刀将整个刀身都插入了山石里,一条死蛟,不在话下。”他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来那一幕,心说有门儿,吕肃这刀确实比子弹更具有穿透力,或许咱们不用当那冤死鬼了。

吕肃也不推辞,微微一笑便又钻入了水中,我们跟着下去帮忙。那鬼哭刀不愧被称为神兵,蛟龙虽然皮骨坚硬,但也架不住鬼哭刀一刀一刀的砍,很快便到处都是蛟龙的碎肉,混合着蛟血,水底一片昏暗。

为了增加效率,我们轮流作业,有了逃生的希望,那饥饿感一时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甚至力qì

都增了一些,这大概就是人的潜力,只要看到希望,就能激发更强的斗志。随着我们几人轮番上阵一顿折腾,那蛟龙的尸体很快破了个大洞,透过这个洞,可以看到蛟身下面,赫然有一个黑黝黝的地下水洞。

豆腐在水底比着剪刀手欢呼,我们也不敢再耽误时间,更来不及发表感言,一行人浮上水面,满满的换了口气,便朝着地下水道而去。

此时,水已经快要溢满这个空间,我们不知dào

这条水道究竟有多长,更不知dào

要游多久才能游出去,但眼下已经无路可走,若真的淹死在其中,也只能认命了。

这地下水道很宽敞,里面没有任何人工雕凿的痕迹,应该是原本就有的蛟道,只是在修建‘妖蛇局’时被人为的遮盖起来。后来养尸局一被破坏,那蛟龙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人的气息,因此游到此处,撞开了被封堵的通道。

我们在水下没有过多的交流,每个人只是往前游,因为众人最多也只有三分钟时间,如果在这个时间内没有逃出去或者溺水,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在这么深的水下出了事,我们连做人工呼吸的能力都没有。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地下水道却依旧看不到尽头,我已经觉得肺里很难受了,再看豆腐和顾文敏两人也是如此,除了擅水的冯鬼手,其余人的速度,都不由自主的降了下来,而灯光的尽头,依然是黑暗的。

我心里沉了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一百一十九章 脱险

众人的游动速度越来越慢,大脑也因为缺氧,思考能力也缓慢下来,唯一剩下的便是机械性的游动。

大部分人应该都试过憋气的感觉,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想,如果真到了支撑不了的那一步,我会考lǜ

自己给自己一刀,也好过活活被淹死强。正想着,前方的冯鬼手身形却忽然消失了,我霎时间一个激灵,混乱的思绪全都集中到了一处,紧紧盯着冯鬼手消失的位置。

显然,发xiàn

异常的并非我一个人,水中的其余三人纷纷停下动作,在水下面面相觑,神色全是震惊。

豆腐打了个手势,询问怎么回事,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上来。

就这时,吕肃估计是想弄清楚怎么回事,所以冒险往前游了一段,但紧接着,他的身体也猛的消失了,仿佛被飓风刮过的房屋,瞬间从地面消失了。

眼前的情况实在是过于诡异,一时间我和豆腐以及顾文敏,都踌躇不前,但仅仅几秒钟时间,我们三人就不约而同的开始往前游。事到如今,除了往前,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在这个水下,多待一秒,多消耗一点儿肺里的氧气,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在那个刹那,我们三人充血的眼睛互相凝视,仿佛临别时最后的对视一样。

这种感觉很不妙,但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显得太过渺小,我们再没有其它的办法来摆脱眼前的局面,甚至在水下无法开口,除了目光和肢体接触,我们连告别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很快,我们游到了吕肃两人之前消失的位置,霎时间便感觉从下方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低头一看,我心中一凉,顿时感到绝望了。原来这水道在此处,竟然有个地下漩涡,而吕肃两人刚才之所以会消失,百分之百,是被地下漩涡给卷了下去。

也就是说,我们会被这个漩涡,带到更深的地下水中去,或许永远不会有见到出口的机会。

这些个念头只是一瞬间,因为下一秒,我们三人便被这股拉扯力给分散了,在一阵天旋地转中,肺里的氧气也消耗殆尽,眼睛也根本没办法睁开,冰凉的水直往鼻腔和喉咙中灌,让人痛苦想呕吐,但没等呕吐出来,更多的水又灌了进来。

我已经看不见顾文敏和豆腐了,但我知dào

,他们现在的情况,估计跟我差不多。

若是在其余情景下,以我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的,但在水下,别说我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我是超人,也只能无可奈何。在溺水的痛苦中,我晕了过去,那一刻,我以为自己这一晕就是终点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醒来的时候。

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肺部胀痛,刚想张嘴,就先是喷出了很多水,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却是豆腐在给我做胸腹按摩。他身上也是**的,见我醒来,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道:“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去见阎王爷了。”说完,猛的用手捂住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一愣,安慰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别跟个娘们儿一样。”

豆腐捂着脸,半晌才声音嘶哑的说:“之前在水里,如果不是你推了我一把,估计我这会儿已经上西天了。我看到你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样子,自杀的心都有了。”

我咳嗽了两声,笑道:“你这是要给我殉葬啊……等等。”我猛的一愣,觉得不对劲儿,问道:“我在水里推了你一把?”这不可能,我当时自身都难保了,而且闭着眼睛,也没有看清水下的情况,怎么可能有能力去救豆腐?

我问完,豆腐放下手,一脸呆像,说:“不是你是谁?”

我这才发xiàn

周围的环境,我们身旁不远处,却是一片浩瀚的大湖,除了我和豆腐,就再没有其他人。我一时间也不知dào

自己身处何地,对周围的映像更是一片模糊,也不知顺着那地下水,我们究竟飘到了什么地方。

但仅仅过了片刻,当我一转身,看到山腰上的荒村时,顿时醒悟过来,我们原来还在那湖边。只不过由于水势上涨,之前的月牙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烟波浩渺的大湖,所以一时没有认出来。

此刻正是白天,阳光有些刺眼,我和豆腐一坐一躺,山林间鸟叫兽吟,唯独没有人的声音。

顾文敏去哪儿了?

吕肃去哪儿了?

姓冯的去哪儿了?

难道他们运气不好,都已经淹死在了下面?

我越想越觉得手脚发僵,连忙翻身坐了起来,胃里由于长时间灌水,有种呕吐感,使得我不由头一偏,又吐出了一汪水。这一滩水吐出去,我感觉身体好受了些,大脑的思考能力也恢复过来,紧接着,我对豆腐说:“在水底推你的,不是我。”

豆腐也愣了,摸着脑袋疑狐说:“在那种关头,大家都自身难保,除了你肯舍命救我,还有谁会在那种时候推我?老陈,你是不是脑袋被水给淹懵了?”

我有没有救人,心里很清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能力去救他人,所以说推了豆腐一把的,肯定另有其人。那个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救人,那么他一定有很高的潜水技巧。我首先想到了冯鬼手,但又觉得不对,冯鬼手当时最先被水流卷下去,我和豆腐以及顾文敏是最后才下去的,和姓冯的有时间差,他不可能有机会救我们。

相反,吕肃和我们被拉下水的时间,相隔的并不久,他有可能就是救人的人。

但问题是现在,吕肃不见了,顾文敏不见了,姓冯的也不见了。

他们在哪里?是死还是活?

一连串疑问在脑海中打转,我立kè

询问豆腐后来的情况。根据豆腐讲,他当时在水底下,也是处于溺水和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因此那个漩涡的外围究竟是不是通向这个大湖的,他也说不上来,只记得痛苦万分之时,有一双手忽然拖住了他的肩膀,并且将他往上推。

豆腐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心知是有人在救他,但也抵挡不住溺水的痛苦,最终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和他都趴在湖水边上。我的肚子涨得很大,无论怎么叫都没反应,豆腐当时也顾不得去关心其他人,想当然的以为在水底救他的人是我,因此看到我为了救他而人事不省时,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赶紧给我做急救。

豆腐说:“你刚才要是再不醒,我都打算给你做人工呼吸了。”顿了顿,他又道:“难道你认为,当时在水里救我,或者说救咱们两个的,另有其人?”我点了点头。

豆腐却摇头,说:“你这个想法很不靠谱。你听我分析给你。首先,那个人,如果有能力把咱们救起来,说明他当时没有溺水,是清醒的,既然是清醒的,就不会现在连人影都见不到。”

我说:“那你有什么看法?”

豆腐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真相只有一个。”

我看他的模样,似乎是心里有什么计较,便问道:“是什么?”

豆腐保持着摸下巴的动作,随即慢吞吞的说道:“我还没想到,我只是想说一下柯南的台词,我一直觉得这句话帅呆了,但没机会说出口。”

我看了他一眼,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心说:陈悬,对他的智商抱有希望,你这是活该,活该你有一天被气死。

我此刻刚刚醒来,大脑一跳一跳的痛,也没工夫再跟豆腐瞎扯,站起身,目光巡视着湖面。有道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那三人真的死在湖中,也总该浮上来才对。或者,他们的尸体被卡在了某个地方?

我做了很多推测,但心里却有个想法:连豆腐都能大难不死,更何况冯鬼手和吕肃那样的人?他们肯定还活着,但这两个人,此刻又去了何处?

顾文敏一个女人,究竟有没有活下来?

我和豆腐决定在原地等,两人拧干了衣服上的水,升起了一团篝火。

豆腐主动去山林间采了一些野蘑菇准bèi

充饥。

我本来有些欣慰,但一看他采来的蘑菇,只觉得想哭,我估计自己脸上已经没办法做出表情了,只能淡淡说:“越是鲜艳的蘑菇,毒性越强,这是一年级小朋友都知dào

的常识。小豆啊,这紫蘑菇、蓝蘑菇、红蘑菇,拜托你不要再采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最终的结果,是将里面的蘑菇扔了三分之二,留下三分之一的,我还得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湖边洗。这一点儿豆腐靠不住,他自小在城里长大,最穷的时候,一碗泡面分成两顿吃,但也没有采蘑菇的经lì

。事实上山间的野蘑菇,并不是人人都会洗的,如果不知dào

这其中的讲究,那蘑菇能恶心死你。

蘑菇是菌类,完全成熟后便开始腐烂,但它的腐烂是由内而外的,会滋生一些蛆虫,蛆虫一般多在蘑菇内部蚕食,从外观看不出长虫的痕迹,没有经验的人,根本无法看出来。有些吃野蘑菇的,自以为找到无毒的蘑菇就没事了,事实上大部分人从外观都看不出来蘑菇内部有没有蛆虫,一般有两种方法可以区分,一是将蘑菇分开两半,看中间有没有虫子,二是看蘑菇中间的颜色,如果发暗或者有微微凸起的东西,就说明里面有蛆虫。

我对豆腐的智商已经绝望,因此让他去洗蘑菇,我宁愿饿死。

第一百二十章 吃黑

一番折腾下来,待到吃饱喝足,时间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湖面依旧平静无波,我们的衣服也烤干了。

眼瞅着日头逐渐西斜,周围却连半个人影儿都不见,我心说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若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难不成我和豆腐要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想了想,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我不得不踢了踢豆腐,示意他别在躺着挺尸,说:“人八成是不会出来了,咱们先回凤头村。”

豆腐一愣,迟疑道:“咱们不等顾大美女了。”

我说:“如果她活着,就不需yào

咱们等,如果她死了,等有什么用?走吧。”我叹了口气,带着豆腐开始往回走。说实话,这时候我心里很不好受,但生活还得继xù

,我总不能被这个给打垮了,再等下去,我们身上没什么装备,月升夜暗,深山里危险更多,与其如此,不如早点儿回到凤头村。

我们二人往回没走多远,便发xiàn

了一些人留下的痕迹,看样子时间并不久。

难道是那个救了我和豆腐的人?

他上岸之后,留下我和豆腐自己先走了?

这个人会是谁?

我几乎只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吕肃,当时除了吕肃,剩下的冯鬼手属于自私自利、见死不救型,而顾文敏属于自身难保、无能为力型,除了他,估计没有谁会救我和豆腐。那么,他当时有没有救顾文敏?

这姓吕的上了岸就自己跑路,莫非是想分道扬镳?

以吕肃的为人,应该不至于做出独占镇海石,去赵老头那儿邀功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一个人跑路?

我思索一番,立kè

说道:“不好!这小子难不成想黑吃黑!”

豆腐说:“什么黑吃黑?”

我道:“咱们几人本来就是一路的,而那镇海石,不管是谁拿到都无所谓,所以之前吕肃将镇海石收起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跟他争这个东西,石头甭管在谁手里,主要是那东西最后能交给赵老头子就行了。所以正常情况下,吕肃根本没有理由扔下咱们,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他黑吃黑,准bèi

将八鲤斗蛟镇海石给私吞了。”

豆腐惊的合不拢嘴,说:“不会吧,老吕看着可不像那种人啊。”

我气的想抽他,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甭管多么信任的人,你都得多留个心眼儿,什么不像那种人,别这么轻易就被人给收买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心说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回凤头村,然后还得去赵老头那儿一趟,无论如何,我得把陈词留下的东西给弄到手。一方面那东西关系到鬼厍之面的诅咒,第二方面,那多少也算是我爸最后留下的遗物,临死前让人交给我的,不能就这么落在别人手里。

虽说我和陈词没有什么父子亲情,但也不能让他这么死不瞑目。

理好思路,我决定不去管吕肃的事,当先便带着豆腐往回走,两人疲于赶路,夜宿日行,第二天终于走出了峡谷,到了当天下午,便回到了凤头村。我们二人这一番折腾,无异于跟乞丐差不多,身上的钱包证件都没了。

好在那旅店的老板认识我们,我俩也交过押金,和豆腐扯了个谎,只说在山间迷了路,又遇到野兽,这才如此狼狈。当晚我们二人在旅店住下,洗了个热水澡,老板是土家族,少数民族一般比较淳朴,心肠都不错,顺道给我还弄了些土家族自制的伤药,效果挺好。

我们换了身衣服,一边吃饭,一边向老板打听吕肃等人的动静。他们如果活着,回来肯定也会在这地方露宿。

这一问,果然便问出了名堂,却听那老板说,吕肃在今天中午之前就已经到达了村里,买了些吃食便离去,不见踪影。剩下的还有当初和我们同行的女人,来柜台吃了些东西,打了个电话就走了,现在唯一还留下的,便是一个瘦高个儿,这会儿正在楼上睡觉。

我和豆腐面面相觑,一时间心中乱成一团。

和我们同行的女人?岂不是顾文敏?她还活着?

这真是个好消息。

但我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

既然顾文敏比我们提前到达此处,说明她比我和豆腐都要先摆脱险境。以我和豆腐对她的照应,在那种关头,她怎么扔下我们,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根据那老板说,她打了个电话便离开了,难道和那个电话有关?

至于老板说的廋高个儿,应该就是冯鬼手无疑,我和豆腐问明了他的房号,连忙去敲门。冯鬼手正在睡觉,顶着鸡窝头,骂骂咧咧,打开门一看,愣了,说:“是你们二位,哟,你们还活着?”

豆腐闻言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脚道:“你个王八孙子都还活着,你窦爷爷我能死吗!”

这两人自从殉葬坑的事后,便一直不对盘,冯鬼手哎嘿一声,说:“你个软蛋娘娘腔,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冯爷爷没工夫搭理你。”

豆腐一向自认为帅的惊天地、泣鬼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十个女人有九个要拜倒在他的男性荷尔蒙下,被冯鬼手骂成软蛋,霎时气的脸红脖子粗,抡起袖子就要干架。冯鬼手冷笑一声,手关节咯咯作响,摆出奉陪的架势。

我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推了冯鬼手一把,随手将豆腐拉进房里,顺脚带上门,淡淡道:“没工夫闲扯,说正事。冯老兄,你是怎么从那地方出来的?”

我这一打岔,将话题带入正轨,二人互相鄙夷的瞪视一眼同时收了手,便听冯鬼手说:“当然是自己游出来的,倒是你们俩,那么长的水道,居然能活下来,还真是个奇迹。”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豆腐接着问:“你出来后,有没有遇到别的人?比如吕肃或者顾文敏?”

“我没有遇见任何人。还有其它问题吗?没有我就要睡觉了,这次是个赔本的买卖,什么也没捞着。”

豆腐撇了撇嘴,说:“别以为我不知dào

,出场费八十多万呢,少装穷,我说……吕肃带着八鲤斗蛟镇海石生死未卜,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关心?赵老头子交给你的任务失败了,你这出场费岂不是一分也捞不着?”

冯鬼手双手环胸,靠在木头椅子上,一幅漠不关心的模样:“出场费不用你们关系。吕肃更不用我关心,你俩都能活下来,他死?不可能。赵二爷要的是镇海石,至于是我们这个队伍中谁给他的,并不重yào

。”

豆腐道:“如果吕肃携宝私逃呢?”

冯鬼手漠不关心的表情顿时僵硬了一下,皱眉道:“你说什么?”

他俩对话时,我一直坐在旁边观察冯鬼手的表情,看样子他不像是说谎。

这人是第一个从水里逃出来的,估摸着我们这些人都淹死了,便自顾自的逃命,自然不知dào

后来的事情。此刻乍一听闻吕肃携宝私逃,脸上的神情可想而知。

此刻已经是入夜,窗外黑漆漆一片,这个位于大山深处的小村落处于一片自然的喧嚣之中,夜风、鸟叫、兽吼、虫鸣,隐隐约约的传来,我们三人坐在简陋的旅店单人间里,面对着彼此和周围斑驳的墙壁,一时间没人说话。

冯鬼手最终先开口,嘶了一声,说:“不可能吧,你们想太多了,吕肃要那石头有什么用?”

豆腐说:“我也一直在好奇,那一颗破石头有什么魅力,需yào

赵老头儿耗费这么多人力财力去找。而且现在,连吕肃都想吃黑它,难不成这东西真是什么宝贝?”

冯鬼手默然不语,最终摇了摇头,说:“我也只知dào

关于八鲤斗蛟镇海石能镇水的传说,但这种空谈的东西能有什么用?吕肃那人,别看他人模人样,温柔和善的,事实上精明的很,手段也黑,他绝不会去干无所谓的事。“

“难道这石头,真有什么我不知dào

的妙处……”姓冯的兀自嘀咕,基本陷入自言自语的推测状态。

我和豆腐对望一眼,心知在他这儿是问不出什么了,当即只能摇了摇头,两人没理会冯鬼手,便回了各自的房间。

回想这一番经lì

,也不过六、七天的时间,但感觉却跟打了一场生死大战一样。如今浑身放松下来,虽说这旅店床铺太硬,但比起潮湿和凹凸不平的洞穴已经好太多了,倒头一卧,不冷不热,温度也刚好,舒服的人都忍不住想呻吟,一沾枕头便睡死了过去。

模模糊糊间,我还想着明儿个睡个懒觉,然后就离开这个凤头村,以后一辈子也不来这种破地方了,接着便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睡的特别舒服,半夜里翻身时,我手一搭,忽然摸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由于睡意正深,我没能醒过来,只顺着摸索,想知dào

是个什么玩意儿,结果摸着摸着,赫然发xiàn

,那居然是一颗人头!

我顿时就被吓醒了,猛的从床上弹起来,却发xiàn

床头的灯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顺着昏黄的灯光,便能看见豆腐正坐在床上,一脸呆样。

我只觉得一阵头痛,忍不住揉了揉额头,道:“小豆啊,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小子又是发什么疯,大半夜跑我房里来了?

我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表,上面显示,现在正是凌晨的三点钟。

第一百二十一章 警察

豆腐缩着脖子,神情古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显得鬼鬼祟祟。

我心中一动,说:“你小子该不会是把人家房间里的东西给弄坏了吧?我告sù

你,咱俩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啊,我可没钱赔。”

豆腐连忙摇手,咽了咽口水,说:“不是……我不敢一个人睡了,这地方、这地方不愧是**,真的……真的有那种玩意儿……我在房间睡觉,半夜起来上厕所,你猜我看见什么了……我看见一个女人在厕所里梳头……头发那么长……老陈,求你收留我,要不……要不咱们连夜走吧。”

若是在之前,豆腐跟我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我肯定不会搭理他。但这一个月的经lì

让我明白,鬼神之说流传千年,并非空穴来风,这**名号由来已久,豆腐八成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出了那格格尔公主墓后,豆腐便将那串桃木手珠还给了我。

据说倒斗挖蘑菇的人,天长日久,身上的阴气会逐渐加重。这地方本就是**,而我们又刚从斗里出来,估计是阴气还缭绕不散,因此才让豆腐招惹了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想到此处,我便让豆腐打了个地铺睡旁边,心说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有一串辟邪的手珠,即便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估计也不敢靠近了。

但我低估了自己的气运,人这运气一低落下来,什么倒霉事都来了。

我做了个梦。

正睡觉时,感觉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十分舒服,紧接着便闻到一阵幽香。由于是在梦中,我没什么警惕性,睁开眼一看,发xiàn

居然是我的前女友肖静,主动依偎在我怀里,依旧美艳动人,说:“你去哪儿了,这么久不来看我,是不是变心了?”

有时候,人在做梦时,是可以明白自己是处于梦中的,我当时就是那种感觉,知dào

这是个梦,所以很淡定,看着怀里的女人没有说话。

肖静笑了笑,便过来吻我,就算是做梦,我心中也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怒气,心想你个臭娘们儿怎么这么不安生,做梦都不消停,离开男人你还活不了了。这么想着,一脚便将人踹开,既然是在梦里,那我也不用怜香惜玉、爱hù

女同胞了。

我这一脚踹过去,肖静当即倒在了地上,哭出了声,一抬头,我惊呆了,她一下子变成了顾文敏。那一瞬间我就被梦境迷住了,之前还清楚的知dào

是个梦,在看到顾文敏那一刻,我就完全没有这个意识了,瞧见自己踢了人,立kè

叫了声她的名字,去将人扶起来。

我扶着她坐到床上,顾文敏捂着被踹的小腹,显得有些痛苦。我很急,便去查看她的伤势,接下来的一切不言而喻,两人越来越近,呼吸急促,倒在床上翻云覆雨、这般那般,快活似神仙。简单来讲,就是我做了个春梦。

科学家说,做春梦是一种压力太大的表现,估计我大脑是真够压抑的,春梦整整做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时内裤全湿了,走路两腿都在打颤,洗漱的时候去镜子里一照,顿时吓了一跳。豆腐正在刷牙,看见我的脸,一口牙膏沫子就吞下去了,惊呼道:“老陈,你的脸……你这张人见人爱,车间车爆胎的俊脸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镜子中的人,脸色有些发青,就跟久病卧床的病患一样,有点儿像电视剧里被狐狸精吸干精气的倒霉鬼。我想着昨晚的事儿,顿时明白过来,心中暗骂一声真他妈倒霉,人运气一降,什么倒霉事都来了,如果所料不错,我昨晚之所以会做那个荒诞不羁的梦,八成就是有什么鬼东西在作祟。

我本以为有那串手珠在,再加上我和豆腐两个大男人的阳刚之气,怎么着也不会出事,谁知那东西却依然敢找上我,估计还是和那鬼厍之面的诅咒有关。它依旧在发挥作用,不断影响我的人生,再任由其发展下去,我不知dào

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我没搭理豆腐,就算我和他再亲近,也总不能告sù

他说:哦,我昨晚做梦,和顾文敏做了一晚的床上运动,所以今天虚脱了。我如果告sù

他,我可以想象,这会成为他一辈子笑话我的把柄。我立kè

将豆腐推出洗手间,冲了个澡,便准bèi

带着豆腐赶紧走人,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还不知dào

会发生什么事,我真是受够了。

豆腐临行时说:“咱们要不要叫上姓冯的一起?”

我说:“叫他干嘛?”

豆腐露出鄙视我的模样,摸了摸我的额头,说:“老陈,你平时不挺聪明的吗,这会儿怎么傻了。咱们身上没钱啊,得跟姓冯的搭顺风车。”他这么一说我想了起来,我也确实被昨晚的经lì

影响到了,因此有些心不在焉,豆腐这么一提醒,我们便决定去找姓冯的,谁知他早已经先我们一步人去楼空,气的豆腐将他十八辈儿祖宗一一问候了一遍。

事到如今,也只有先出了村子再想办法了,实在不行就联络几个熟人过来接一程。

谁知我们二人刚到楼下,便见旅店里走进来三个人。

之所以会一眼注意到这三人,是因为他们特别醒目,穿着警服。豆腐侧头对我耳语,说:“有困难找警察叔叔,咱们银行卡也丢了,就算想转个钱花花也不成,干脆咱们让警察叔叔送我们回去吧。”我不动声色,冲豆腐打了个手势,此时我们正在楼梯口,还没有下去,我示意豆腐感觉往回跑,但为时已晚,那三个警察已经看见了我们,其中一个对我俩一指,冷冰冰的说:“站住,就你们俩,下来,跟我们走一趟。”

豆腐眼睛瞪大,说道:“好厉害,不愧是警察,他知dào

咱们需yào

帮zhù

,主动叫我们过去呢。”

我只能苦笑,心说:警察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这深山老村里,更不可能刚好就冲进这一家旅店,我看见他们的第一眼,心中就明白,他们八成就是当初跟踪卫南京那一伙儿人,没想到这帮人这么坚挺,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走。

豆腐这小子还以为是警察叔叔,确实是警察叔叔,不过是一群想请我们吃牢饭的怪叔叔。

事到如今,跑也是跑不了了,我也只能见机行事,心说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这会儿跑,反而是做贼心虚了,当即也不点破豆腐,任由他继xù

幻想警察叔叔救人的感人画面,慢吞吞的;挪下楼,笑道;“几位警察同志,有事?”

豆腐在我身后,探出头说:“警察同志,我们钱包掉了,能不能麻烦你把我们送回去。”我转头看了看豆腐,一时间哑口无言,最后便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回头哥带你去最好的医院,脑残是病,得治。”

那警察明显来意不善,三人都是面无表情的,打量了我和豆腐两眼,问道:“请问你们的姓名。”

为防豆腐坏事,我抢先答道:“我叫刘国强。”

豆腐还不算真zhèng

脑残,闻言也撒谎道:“我叫马悟空。”

警察又说道:“看下你们的身份证。”

我道:“我们是来旅游的,进山遇到了野兽,逃命的时候证件钱包都丢了。”

那三个警察面面相觑,这时,其中一个警察的电话突然响了一下,他背到门外去接电话,须臾便又进来,手一挥,手:“就是他们,陈悬、窦泊志,把他们带走。”

豆腐总算知dào

不对劲了,立kè

横眉竖眼,怒道:“凭什么抓我们,就算是警察,也得有凭有据吧,我们犯什么罪了!”

其中一个警察冷冷的盯着我们,说:“犯什么罪,你们心里清楚,我受人之托,所以不会太为难你们,手铐也就不上了。识相的的就跟我们走,用强的,我们也奉陪。”

我目光越过门口朝外看,发xiàn

警察的到来,已经吸引了一帮村民围观,被条子盯上,就算想逃也是枉然,公安联网系统又不是当摆设的,别说现在逃不出去,就算逃了,也是白搭,反而还要被通缉。

这些人,怎么会一口叫出我和豆腐的名字?

受人之托,不会难为我们……他们是受谁之托?

我隐约想到一种可能,但心里有些不愿意相信。紧接着,我和豆腐被带到了村外的空地上,那里是村里的停车场,已经停了两辆警车,其中一辆警车旁边,站了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穿着笔挺的警服,猛的回过头来。

我心中一凉,暗道:顾文敏。

豆腐哑口无言,看了看警车旁边神色淡漠,身形高挑的顾文敏,最终苦笑一声,对我说道:“老陈,看来咱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嗯……别伤心,女人如衣服,咱们到时候再换一件。”我没理会豆腐,心里到没有太多的感觉,或许早在峡谷时,我就隐隐预料到了她的身份,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么一番同生共死下来,她居然连放水都不肯,这正义感和敬业精神,真让我想……

紧接着,我也没再看顾文敏一眼,便坐进了警车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入狱

车子一路向着村外的泥巴道而去,逐渐离开了凤头村的地界,车中很安静,除了开车的警员,车上便只剩下我和豆腐以及顾文敏三人,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须臾,是豆腐先憋不住,对顾文敏说:“妹子,你太不够意思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凭老陈当初拼死救咱们,你也不该……怎么一转眼就成条子了。”

听见豆腐说黑话,前面开车的警员透过后视镜狠狠瞪了豆腐一眼。

现在的一切再明显不过,顾文敏应该就是当初追踪卫南京那一伙儿警官,估计是想来个人赃并获,因此由顾文敏便衣执行任务。她八成早就看出我和豆腐行踪有问题,因此借搭车之便,打入了我们内部。

估计是心里早有这一层准bèi

,我到没有太愤nù

,只是暗暗后悔当时心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反倒是昨晚的梦境时不时的在脑海里闪现,让我心里觉得有些尴尬,一看到顾文敏,脑海里想起的就是她脱了警服的画面,着实猥琐,让我不得不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须臾,顾文敏低声说:“老陈,你还在生气?”

我没开口,豆腐接话道:“你都要带我们哥儿俩去吃牢饭了,能不生气吗?”

顾文敏说:“谁让你们这么多职业不做,非要去当盗墓贼,我是警察,和恶势力做斗争是我的职责所在。”

她这话说的到是不假,甭管我们背地里交情多好,但倒斗挖蘑菇本来就是违法乱纪的勾当,她作为一个警察,抓我们也是无可厚非。顾文敏紧接着又端正脸色说:“况且,负责这次任务的并不只是我一个人,我就是想帮你们,也……”最后她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接下来一路上,大约是有顾文敏的原因,这些警察同志对我们还算客气,走走停停三天左右,我们被带到了首都。我以前就到北京拿过几次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对京城没有多大的印象,**前**他老人家的像还没瞻仰过,没想到这次就直接被弄进局子里去了。

我和豆腐两人被弄进了一个单号里,伙食什么的开的也不错,除了没什么自由,其余的都还好,甚至还找医生给我看伤开药,将伤口都处理了。我也是随遇而安,倒在床上便蒙头大睡,豆腐急的团团转,一把将我从床上揪起来,摇着我肩膀说:“这都火烧屁股了,你怎么还睡的着。你不是自喻为再世诸葛亮吗,赶紧的,想办法出去,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后半辈子可不想在牢里渡过。”

我被豆腐吵得实在没办法,只能开口,说:“别急,天塌下来也压不到你,想让咱们吃牢饭,哪有那么容易。”

豆腐听出不对劲儿,目光直勾勾盯着我,压低声音说:“原来如此,看样子,你早有对策。”

我道:“知dào

当初我为什么从**丝变成了高富帅,而你却从富二代变成了**丝吗?因为智慧。”

豆腐不乐意了,说:“靠,你能蒙别人还能蒙我,少***装牛叉,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见豆腐真急了,为避免他想不开,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便理了理思绪,将事情整理了一遍。

这整件事情,看起来就是顾文敏这个便衣抓住了我和豆腐的犯罪现场,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越来越多的疑点冒了出来。

首先是我们的提审程序。按照正规的流程,要想把我和豆腐收监,先要提审录口供,其次进行嫌疑定罪,暂时拘留,直到证据确凿才能判刑。而现在,我和豆腐到了北京,出了车门,便被带到了这么样一个地方,完全不符合程序。

其次,我和豆腐现今为止,都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正常囚徒入狱,得剔头、消毒、换囚衣,这些我们都没有,包括我从格格尔公主棺中弄出的东西,至今都还放在我身上,就连基本的搜身都免了。

豆腐听到这儿,眼中一亮,总算明白过来,说道:“也就是说,这次逮捕,本来就有问题,他们的真zhèng

目的,不是让咱们坐牢,他们应该还有其它的想法……哈哈,不管了,只要不用吃牢饭,什么都好商量。”

看豆腐兴高采烈的模样,我都有点儿不忍心泼他冷水,但又不得不泼,于是我冷冷道:“我们现在有点儿相当于被非法拘禁了。不过拘禁我们的人又是警察,你说,能指挥他们的人,又是谁?”这个人,背后一定有很大的势力。

这个逮捕我们的人,真zhèng

的目地,并非想通过这次倒斗给我们定罪,之所以现在将我们监禁在此,很可能还有别的目地。

豆腐也不是真的蠢,他就是不喜欢动脑子,真zhèng

开始思考时,脑瓜子也挺灵活,目光闪动几下,豆腐回过味儿来,压低声音道:“你这么一说,还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他抓我们,自然而然可以查到赵二爷头上去,这事儿往开了说,又牵扯到深圳地下交yì

,还有吕肃他们,这可是个大案子,不该对咱们这么松懈,你说……难道是想用咱们当鱼饵,把赵老头钓上钩?”

我道:“我们和赵老头的合zuò

,有签合同吗?空口无凭,用咱们根本钓不了什么鱼,你当赵老头子是傻蛋?知dào

咱两出事,还乖乖等着?”按照我的预测,赵老头子想要明哲保身,肯定会动用一些关系,把我和豆腐给弄出去。

即便他不弄我们,背后指使监禁我们的人,也不可能一直把我们关起来。

只要他有目的,就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

“所以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吃好、睡好、伤养好。”

豆腐听完,竖起大拇指,一通马屁拍过来,我俩又随意闲扯几句,便倒头睡觉,睡醒了没多久,便有人送饭过来。现在的牢房又不是古代,吃饭的犯人,都是到一个大食堂自己领饭,狱警根本没有送饭这项服wù



打开一看,嘿,有鱼有肉,有荤有素,还加一盅鸡汤,闻着就一个香,我心中一想便明白过来,这八成是顾文敏给我和豆腐开的小灶,当即也不多说,两人甩开腮帮子吃。这牢里虽然没有自由,但好在安全,不用担心随时会有软棕子蹦出来,两人吃完便胡天海地的瞎扯,好不惬意。

豆腐觉得无聊,便说要给我讲笑话。

说有一个外国人,特别热衷于学英文,但他总是将‘铁’和‘钢’分不清楚。有一回,他回到家,发xiàn

家里的铁门打不开,别对着窗户口用中文喊:“老婆,你快把钢门打开。”他老婆也是个半吊子,也用中文回:“钢门被东西卡住了,你快进来修一修吧。”

“哈哈哈哈……好不好笑……哈哈。”

“…………”

“老陈,你怎么不笑?”

我道:“你转过头,看后面。”

豆腐笑点比较低,一个冷到极点的黄段子,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转头一看,顿时吓趴了,结结巴巴道:“顾……顾大美女,你啥时候来的。”

顾文敏脸色通红,一双幽黑的眼珠子如同要喷火,说道:“从你说要讲笑话开始。”

豆腐干笑,慢慢往后面躲,看着顾文敏腰间别着的枪支,赔笑道:“早知dào

你在,我就不讲这个了,要不,我重新再讲一个?”

顾文敏环着双手,气呼呼的说:“本来还担心你们两个在牢里,会情绪不稳定,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小豆,我原以为你是被陈悬带坏的,想不到你……你晚上等着吃牢饭好了!”顾文敏气呼呼的走开,留下豆腐哀嚎不已,果然到了晚上,送过来的饭中,豆腐碗里只有白菜加萝卜。

这牢里的日子什么都不用想,也没人搭理我们,我和豆腐在里面住了两天,之前积累下的疲惫也一扫而光,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两人没事儿讲讲荤段子打发时间,一开始还坐的住,到后来,豆腐肚子里那点儿笑话全讲完了,我们开始渴望自由了,便拍着门叫:“来人、来人。”

执勤的狱警这几天跟我们玩的不错,吊儿郎当走过来,说:“怎么,又要开始讲笑话了,今天领导视察,我不能跟你混。”

豆腐说:“狱警大哥,我们哥儿俩什么时候能出去?”

狱警正色起来,说:“哟,我看二位每天高高兴兴的,还以为你们住的很畅快呢。这才对嘛,这才有坐牢的样子。我每天下班回家,吃的都是三菜一汤,老干妈、豆腐乳、辣白菜外加一杯白开水,看你们每天大鱼大肉,我都想坐牢了……”

这狱警是山东人,特别不靠谱,说话天南海北的扯,我一见他跑题了,连忙打断他,说道:“人民警察,生活艰苦,是我们尊敬的榜样,等我们出去以后,肯定请你大吃一顿,不过你还是先帮我们一个忙,帮我们联系联系……顾文敏。”

狱警闻言,笑了笑,说:“顾警官啊,她一直负责文物盗窃案件,是特别行动组的头头。我也看出来了,二位跟顾警官很熟,凭借她的关系,你们在号子也不会待太久……不过她的电话不太好打,你也知dào

,现在中国移动又涨价了,我们警察的工资一分钱都没涨,日子艰难啊……”

我道:“北京烤鸭十只。”

狱警闻言,立kè

指着我,神色严肃,说:“等我消息,我马上去办。”

第一章 消息

那狱警蹬蹬蹬跑开,我和豆腐百无聊赖的在号子里等了半个多小时,他那边才终于传来消息,说顾文敏走不开,但让人给我们带了句话:一切交给我。

我和豆腐面面相觑,一时不能理解顾文敏这句话的意思。

豆腐揣测道:“她的意思是,她会想办法把咱们弄出去?既然想救咱们,当初为什么还抓我们?”

我们三人还没有交情之时,顾文敏是负责文物盗掘案的警官,我们和豆腐是盗墓贼,抓我们天经地义。不过顾文敏本就不是一个人行动,后来估计想保我和豆腐也没辙了,毕竟那么多警察蹲着,看样子,她现在估计也正忙活着,想用关系把我和豆腐弄出去、。

想到此处,我对顾文敏心中那一丝隔阂到也消了,于是和豆腐两人耐心等待,第三日到了饭点儿,却迟迟不见有人送饭菜过来,我和豆腐扒着铁栏杆望眼欲穿,片刻后,便见顾文敏穿着一身警服缓步过来,身边还跟了两个狱警,示意他们将门打开。

门开之后,也不给我和豆腐说话的机会,顾文敏神情严肃,冲我们打了个手势,说:“可以出去了,跟我来。”看她的样子,现在似乎不是说话的时候。能出去当然好,我和豆腐也不废话,二人跟在顾文敏身后,不多时便出了号子,号子外面是一片空地,停了许多车。顾文敏带着我俩上车,转身扔了个钱包给我,说:“你们的证件和卡,这段时间我都帮你们补好了。事情有些棘手,我通过关系暂时把你们弄了出来,不过……”

豆腐急道:“不过什么?可千万别把我再抓回去,我都快憋死了。”

顾文敏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微微摇头,说:“一言难尽,事情最终的结果怎么样,我也没辙。虽然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但盯着这个案子的不止我一个人,我尽全力把事情压下去。你们可以先干自己的事,一切等我消息。”

事情做到这份儿上,看来顾文敏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我和豆腐这段时间在号子里休养生息,脸色也红润起来,反观顾文敏漂亮的脸上却带着疲惫的神色。我心中一软,也不再提案子的事情,转而问道:“当时在那个水洞里,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难道也是吕肃救了你?”

“吕肃?”顾文敏摇头,秀气的眉头微挑,说:“其实我们在特训时有练过潜水,下水后吕肃很快就失踪了,我看你和小豆晕了过去,所以拖着你俩上了岸,上岸后没有看到其它人。”豆腐啊了一声,说:“原来当时在水底下救我的是你?乖乖,顾大美女,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一手藏得可真够深的。”

估计是看我和豆腐消了气,顾文敏一直紧绷的神色也松了下来,扑哧一笑,开玩笑说:“凡事不留一手怎么行……到了。”

说话间,她在一间酒店前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房卡,说已经给我和豆腐订好了房间,让我们可以先在酒店休息,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回深圳也行,但能留在北京更好,因为事情还没有解决,出了什么事,也好就近商议。

顾文敏自己还有公事,便驾车离开了。

豆腐盯着她远去的车屁股,感叹道:“多好的女人啊,什么都办的妥妥当当的,老陈,你觉得顾大美女怎么样?你们俩八字儿究竟有一撇了没?”我没回答,豆腐见我不吭声,急了,说:“哎哎,你小子不会还想着那个姓肖的吧?那女人喜欢的不是你,是你的钱……你可不能沉迷于她的美色啊,再说了,顾大美女不比她差啊……”

我理会豆腐,径自往酒店走,心里却也不由得想起了肖静,毕竟我跟她处了三年,那三年里快乐的日子也有不少,若说放下,我没有那么爽快。但当刚才顾文敏将钱包递给我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平静的心仿佛被温水淋了一下。

肖静习惯了我对她好,习惯了我对她的照顾,习惯了我在疲惫的应酬之后,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照顾她,但除此之外,她似乎从来不肯为我做任何事情。曾经她为我下过一次厨,然后说油烟熏的皮肤难受,第二天就找我拿了比钱去做美容。

从没有一个女人像顾文敏这样,为了我,将自己弄的疲惫不堪。

我想着想着,不由笑了一声,豆腐惊道:“你小子发神经了。”

“不是,我现在才发xiàn

,我以前有多蠢。”

豆腐有些不明所以,说了句变态,便倒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没他那么粗神经,都这功夫了,还翘着二郎腿什么事都不操心,趁着豆腐看电视的功夫,我给赵老头去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依旧是登封楼的员工,须臾便转给了赵老头,我尚未开口,他那边便说道:“我知dào

你们的事情了,东西拿到没有?”我暗骂这老东西,我和豆腐关在号子里,他什么事不敢,现在到好意思提东西。

我于是淡淡道:“难道冯江一没有告sù

你,东西被谁拿去了?”

赵老头声音嘶哑,显得有些恼火,说:“要不是南京出了事,也不至于被吃黑了,哼,什么被蛟龙给吞了,我看南京和小罗,十有**是被吕肃给抹了。”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认为卫南京和罗德仁其实是被吕肃给弄死的。

我之前对吕肃此人并没有好感,总觉得他行事太过完美,有种让人看不透的感觉,而经过蛟龙一事,我虽然并没有改变自己当初的想法,但对于吕肃,也并非那么仇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救过我,这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我说道:“怪只怪卫南京死的太早,你现在找我也没用,东西在吕肃手里,你赵二爷手眼通天,从吕肃手里将东西拿回来,应该不是难事吧?吕肃这个搭档,是你们安排的。东西,我也是从鬼王遇龙墓里取出来了。你安排的人吃黑你,不肯把东西交给你,那可就与我无关了。我该办的都办了,陈词留下的东西,可以给我了吧。”

赵老头那边气的够呛,重重的哼了一声,阴测测的说:“你说的没错,东西按照约定,我也应该给你,不过这件东西,我必须得拿到镇海石以后才能给你。”

“为什么?”

赵老头说:“当初我们就是这么约定的。而且,没有镇海石,那件东西,就算给你,又有什么用呢。”

不等我多说话,赵老头接着道:“看样子你俩也有贵人相助,那我就不再你们身上多费功夫了,等我消息吧。”赵老头说完便啪的一声挂了电话,饶是我再有定力,也不禁骂了句娘。

转头将这事跟豆腐一说,豆腐疑狐道:“难道你老爹留给你的东西,还和八鲤斗蛟镇海石有关?我怎么觉得那姓赵的老东西是在诓咱们?你打算怎么办?”

“老虎不发威,他拿咱两当病猫,既然他那么想拿到镇海石,我偏不让他如意。”

豆腐惊道:“你打算去找吕肃?通过什么办法找?当初咱们可没交换电话号码。”

我道:“倒斗挖蘑菇的人,电话随时都在换,就算有电话号码,现在也找不到人了。这吕肃在道上名声很大,我们可以去打听打听。”

“怎么打听?”

蘑菇既然挖出来了,当然得销赃,在这个行业里,消息流传的最广的,便是当地的古玩市场了,不管是想收货的、想卖货的,还是想组织‘掌眼’挖蘑菇的,都和那些地方脱不了干系。刚好,北京的潘家园便是全国人气最旺的古玩地。

若论起规模,它还比不上深圳的古玩城,但有一点,潘家园的年份摆在那里,看起来似乎已经过时,没有琉璃厂一类的有气派,事实上暗地里大买卖层出不穷,那地方人如流水,谁也不记得谁,去那儿打听消息,最稳妥不过。

此刻已经是下午,潘家园下午六点就要关门,我和豆腐便计划第二天去,两人也没有其它衣物,出门点了个火锅当晚饭,又就近买了两套衣服,洗洗涮涮,上网查了些资料便倒头睡。

第二天,我和豆腐早早起床,打了个的士一路到潘家园。

旧时的潘家园,原本是个旧物交yì

市场,由于是旧物交yì

,因此时不时便会有人‘捡漏’买到古货,久而久之,就有人专程来这儿淘宝,渐渐发展成了以古玩交yì

为主的市场。当然,古玩这东西,十件有九件儿假,而摆在台面上的,都算不得什么好货,真zhèng

的好东西,那都是放在地下交yì

的。

过去潘家园还有鬼市儿,也就是夜市。黎明前夕,潘家园空空荡荡,那时候没有霓虹灯、没有摄像头、没有全方位防盗铁门,一入夜,潘家园里黑漆漆一片。

摆鬼市儿的人,拿布帘子铺在地上,上面摆放着需yào

交yì

的东西。

为什么会被叫做鬼市?因为这些人都是晚上做买卖,弄的东西大多数也是来路不明,见不得光的。买卖东西的双方趁着黑夜交yì

,互相也看不清对方的脸,需yào

什么东西,全凭一套暗语。

比如有人在身前铺上一块布帘儿,上面杂七杂八摆一堆假货,旁边点一根白蜡烛,蜡烛旁边放一碗清汤寡水的青菜汤。不懂门道的外人乍一看,以为是个租不起摊位,所以趁夜摆的穷汉,但懂行的人就能从各个方面看出端倪。

比如那白蜡烛,蜡烛有照明的意思,明通‘冥’,意思就是我这儿专收从蘑菇里倒腾出来的冥器。至于旁边那一碗青菜汤更不得了,青菜汤是青色的,和青铜的颜色相当,摆一碗青菜汤的摊位,做的都是大买卖,就算你手里有杀头的青铜货他也敢收。

买家和卖家做交yì

时,也不直接讲价,当先还有一套暗语和手势。

第二章 买卖

做交yì

的人,先口上说暗语,比如卖家说:新出土的山根。

山根就是玉器的意思。

买家一听,如果有兴趣,就会详细询问:山根多重?

这重量其实不是指真zhèng

的重量,而是指年代一类。

两人一番暗语对下来,交换了买卖物品的信息,如果这门生意想继xù

,就得先估价。

过去都是宽袍大袖,两人用袖子遮住手,玩袖里乾坤,各自比手势出价,价格估好,便可以去真zhèng

的店铺里详谈。

若有人想组织‘掌眼’挖蘑菇怎么办?也行。

那些上了年头的古玩店,大多有自己的‘供货商’,如果你想挖蘑菇,只要找准这样的店家,对方觉得你可信后,便会牵线搭桥,事成之后,倒出来的东西,店里全收了。

这其中的门道数不胜数,我也只是知dào

一些皮毛。现如今的潘家园,进行了现代规划,鬼市儿也没有了,卖的货里面,一百件有九十九件是假的。这些假货,专门用来坑外国同胞。那些外国人近年来特别推崇中国的古玩,都喜欢来潘家园‘淘宝’。

虽然时事在变化,形式也发生了改变,但这些暗地里的交yì

,依旧在潘家园热火朝天。有句话是这么形容的:不懂古玩的,就去琉璃厂,那边儿假货少,上当几率低,但好货不多。真zhèng

懂行的,会看、会听、会闻、会说的,都是去潘家园,那地方虽然看起来寒颤,但地下流动的,可都是硬货。

我和豆腐下了车,一路往里逛。

这地方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流如织的,比深圳那华美的古玩城可热闹多了,走在里面摩肩接踵,汗流浃背,两旁一道道过去全是摆地摊的,什么黄货、白货、山根、双圆、混球、软片儿、硬片儿、亲口、大口、长颈,叫的上名的,叫不上名的,多了去了。

我和豆腐看的眼花缭乱,目光所见到的全是仿古货,耳里听到的也都是胡天海地的交流声,什么我这对珍珠耳环是当年慈禧太后戴过的,我这个鎏金龙木桶是当年同治皇帝上厕所用的,我和豆腐逛了一圈,都是些西贝货。

我心想:这些摆地摊的,都是些水货,真zhèng

的行家没准儿还在里头的店面中,还是抓紧时间往里面看看。正打算带着豆腐走快些,忽然听到旁边一个摆地摊的,正在忽悠一个老外。

那摆地摊的顶着一个方便面头,身上穿着文化衫,脸上全是大疙瘩,往人堆里一扔,可以吓坏一堆姑娘。

只见他手里拿了个亲口,也就是碗。那碗黄色,上面绘了彩龙,正忽悠那老外说:“……这是康熙黄釉瓷,不能少价,看你是个有缘人,古董讲究的就是个缘分,两千块你拿走,咱们交个朋友。”

豆腐不太懂古玩,说:“这么一个破碗,真的还是假的,能值两千吗?”

我说:“清代黄釉瓷烧制最好,工艺最高的,是雍正时期的货。康熙黄釉釉质细而晶莹,似鸡油,所以又称“鸡油黄”,胎厚重而剔透。你看看那个,釉糙发青,而且带着贼光,分量不用过手,看瓷片儿就知dào

不过关,是流水线上的批次货,二十块钱都贵了。”

原本这地方人来人往,我说的声音又小,谁知那老外中文还真不赖,居然听懂了我这一连串话,本来都要给钱了,闻言立kè

骂那摆摊的方便面头是骗子,嘴里说着:“Goddamn!”赶紧走的远远的。

那摆摊的顿时怒了,双手叉腰,打量着我,一幅被惹毛的样子,说:“看得出来,你有两把刷子,不过不懂别他妈瞎说。釉子发青,是‘蛋黄青’釉,还有这光,这不是贼光,是‘油头’,常年把玩下来才能形成的油头。你小子是来砸场子的吧?”

所谓的油头,指的是人油,一件古物,如果经常有人去把玩它,人手上的汗液油份经常摩擦,久而久之便会吸油,表面泛出油光,一般有油头的东西都假不了。

但古玩这东西考的就是眼里,那碗要真是康熙黄釉亲口,哪儿能才卖两千,至少也得两百来万。我也不想跟这人瞎磨叽,拉了豆腐就准bèi

走,那摊主猛的往我跟前一站,说:“不许走,今儿个你不把话给我说清楚,别想离开我这铺子。”

我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来火了,冷笑一声,正打算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虎威,他忽然又压低声音说了句:“山根叼着凤凰,六个六,借一步说话。”

豆腐也已经抡起袖子准bèi

干架,闻言道:“什么凤凰六个六的,少和窦爷爷饶圈子,敢不敢打,不敢打就麻溜的闪开。”

我瞧豆腐趾高气昂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这小子属于典型的狗仗人势,有人在旁边撑腰的时候,就唯恐天下不乱,要我今天不在这儿,他一个人遇到这种事儿,我保证,他绝对是求爷爷告奶奶喊饶命。

豆腐不知dào

,我却是知dào

,这人说的是道上的暗语。山根叼凤凰,就是他知dào

我手里有真货玉器,而且是从女性的墓中挖出来的,至于后面的六个六,应该是他报的价码,我对行话也并非全通,因此也弄不清楚这六个六究竟指什么。

不过我有些奇怪,这人怎么知dào

我手里有货?

难道我身上有什么破绽不成?这么一想,我好奇心上来,便对那人说:“土要翻新货要过,走着。”

那人一听暗号,眼睛一亮,立kè

给旁边一个摊主打招呼,说要回店里接待客人,让他帮忙照看一下摊位,接着便领着我俩一路往前走。走到前面,当街摆地摊的就明显少了,两边都是古玩小门面。那人将我们引进其中一家小店,只见上面写着‘石聚来社’。

所谓的石,自然指的是玉石,这铺子也不大,临铺一排玻璃柜,后面一个屏风。那人进了铺子,立kè

关上大门,见豆腐盯着玻璃柜里造型各异的玉器瞧,便说道:“二位,这些都是水货,入不了二位的眼,咱们内里说话。”

这人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前面引路。

豆腐嘀咕道:“你俩刚才磨磨唧唧在说什么东西?”我冲豆腐摇了摇手指,示意他静观其变。

那屏风后面是个小厅,待三人落座,我便问道:“你怎么看出我有东西的?”

那人嘿嘿一笑,说:“做一行,要的就是眼力,不仅得有眼力,还得会闻。要说这闻功,潘家园我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打从二位从我铺子前面过,我就从你们身上闻出一股老尸的味道,想必二位是刚从斗里出来,手里肯定有热货。”

豆腐啧啧称奇,惊叹道:“你这么一闻就能闻出我们身上带着冥器?你别是猜的吧?那你闻闻我到底几天没洗脚了,闻出来我就相信你。”

那人估计没遇到过豆腐这种火星脑袋,苦笑说:“您可真能开玩笑,我就直说了吧,除了闻还得看,你们身上尸油的味道太浓了,这味道别人闻不出来,可难不倒我,我一闻着味儿,就开始打量你们……”说着指了指我的裤兜,道:“这凸起的形状,不是烟、不是打火机、还有三环纹,我估摸着,应该是个玉如意对吧?”

我小时候就听爷爷讲,倒斗这行里的闻家很多,一块古物,放在鼻子下一闻,就能断出年代。有个笑话,说有个盗墓贼摸出了个龙头肛塞,出货的时候,闻家往鼻子下一放,立kè

说道:“这东西不好,墓主人死的时候肯定便秘了,屎没拉干净,味儿太大了。”

但这种厉害的闻家比较少,我没想到这方便面头其貌不扬,居然还有这本事。

只听他自我介shào

说姓石,原名石磊落,但行业里,都叫他外号‘石疙瘩’。据说他脸上的疙瘩是有一次收错了货惹上的。

那是一个单干户从民国坟里倒腾出来的,那单干户挖坟开棺的时候,里面有只通体发红,硕大如猫的癞蛤蟆,把盗墓的单干户吓了一跳,抡起短柄锄就将那蛤蟆给弄死了。那蛤蟆身上的血液染上了棺材里的东西。

民间有说法,说通体发红的大癞蛤蟆是蛤蟆王,毒性很猛烈,而且无色无味,沾上什么东西,那东西就会带上毒。那盗墓贼听过这说法,自己将东西用布裹了拿到石疙瘩这儿来卖,而且装成不识货的模样,要了个比较低的价格。

石疙瘩还以为捡了大便宜,连忙买下来,把玩了没多久,脸上便长起了疙瘩,怎么治也治不好。

从石疙瘩曾爷爷那一辈儿起就是倒腾古玩的,在潘家园已经驻扎了两代人,这个圈子里,从下斗到出货,各个环节没有他不知dào

的,在北京一带的古玩界,也算享有盛名。

我心说,如果真享有盛名,怎么我一点儿都没有听说过?一看这人就是个吹牛吹破天的。

我和豆腐坐下,听他越吹越不靠谱,不由得打断他,说:“东西你到底收不收?”我心里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如今我们被条子盯上,手里的货有些烧身,早早出手为妙。再来,这石疙瘩好歹也是潘家园的地头蛇,怎么着也知dào

些行情,或许还可以借此向他打听打听吕肃的事儿。

第三章 神木方耳环神牌

见我和豆腐要卖东西,他总算回到了正题。

那次在格格尔公主棺里,我一共摸了四样东西,一件是公主脖子上挂着的玉牌,那东西我觉得有些眼熟,准bèi

自己研究研究。另外三件,一件是玉扳指,一件是个八宝如意,另外一件是个不知什么材质的牌子,我当时看着造型有些古怪,便也拿了过来。

石疙瘩让我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才自己慢慢看了起来。

古玩有个规矩,就是交yì

不过手。

要买卖或者看什么东西,千万不能从别人手里接,或者往别人手里送,得放在桌子上,让他自己去看。否则中途要是一个没拿稳或者一个没接住,东西磕了烂了,责任谁承担?古玩动不动就是几十几百上千万的身家,一失手没准儿就得赔的砸锅卖铁。

我和豆腐坐在凳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等石疙瘩出价。

只见石疙瘩看了半天,随后拿起第一件,说:“这玉扳指为女款,比较少见。扳指是权利的一种象征,一般男性墓居多,女性墓出土量很少,不过这扳指成色发黄,显然是被尸油沁的太深。玉有了尸沁,就叫死玉,一般人家不买这种东西,一来不好kàn

,二来晦气。最多两万……”

“两万?”豆腐失声道:“合着我们哥儿几个的命这么不值钱,一趟下去,就摸了个两万块钱的货,老陈啊,你这眼光不行啊。”

我打量了石疙瘩几眼,便看出这小子是想坑我们,什么尸沁死玉的,分明是想压价。

我有心想向他打听吕肃的事儿,于是没有还口,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石疙瘩以为成功的忽悠到我,立kè

眉飞色舞的往下看,将这第二件八宝如意也批的一文不值,说:“如意以金镶玉为贵,你看看这个,只有金,没有玉,档次就低了,显得俗气,而且这金年代久,色泽发暗,上面的红宝石嵌缝里也尸油沁,不行不行,唉……”他叹了口气,一咬牙,说:“这么大的潘家园,二位能一进门儿就遇上我,也算缘分,这样吧,你这东西,我按照最高价收,五万,不能再多了,你看怎么样?”

我心里暗笑,心说滚你妈的蛋,五万?除非我脑子进水了,但面上也不动声色,做出自认倒霉的神情,示意他继xù

往下说。这石疙瘩也是有两把刷子,看到第三件东西的时候,忽然神色一变,摇头先是叹息,紧接着嘴里啧啧有声,说道:“这是个好东西啊。”

那东西约三寸长,两寸宽,颜色发黑,两边各有一个方形的环耳,入手厚实沉重,手感又不似金铁,也不知dào

是什么东西。按照石疙瘩一心想压价的念头,就算是再好的东西,也不会当着卖主的面前夸出来,但瞧他这情不自禁的模样,难道还真是什么宝物不成?

豆腐早就被石疙瘩给忽悠了,听说倒腾出来的东西只值五万,整个人已经如霜打的茄子一样,开始盘算着怎么下第二次斗了。一见石疙瘩那赞叹的模样,不禁眼中一亮,急道:“怎么,这个宝贝是不是很值钱?能卖多少?”

石疙瘩看了我们二人一眼,说:“你们知dào

这是什么东西吗?”

我和豆腐齐齐摇头,他便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压低声音说道:“这东西,我也从来没见过,不过看这造型,还有上面的纹饰,一看就是鞑靼的神器,我们先按照它的外观起个名字,姑且称为‘黑木方耳环神牌。’鞑靼族信奉萨满教,萨满教认为万物有灵,人和世间万物的灵魂是一体的,因此萨满都有本命神。你看,这个神牌上面,画了一个怪物,这就是一个本命神。这种神牌,也只有萨满巫师才有,而且法神又遵循火化,死后神牌也会跟着火化,所以这东西,基本是不世出的,你们是怎么搞到这东西的?”

那格格尔公主,传说天生异禀,可以与万灵对话,和萨满法师学习过巫术,有本命神牌也不奇怪。不过她并非死在鞑靼,死后没有按照鞑靼萨满法师的葬俗火化,因此这个神牌才保留了下来。

石疙瘩又说:“物以稀为贵嘛,而且神牌又是萨满神灵寄托的地方,放这么一个东西在家里,怎么也觉得古怪。这东西的价格,得从两个方面思考,第一是考古价值,从考古价值来讲,它属于无价之宝,但从市场价值来说……”他指了指玉扳指和如意,道:“那还不如这两件东西值钱。”

见我不为所动,石疙瘩有些吃不准,又是一通天花乱坠,总之将我这三件儿东西批评的一文不值,估计最后又怕我和豆腐恼羞成怒,便又将价格往上抬了抬。我哪儿能让他如意,一边说考lǜ

考lǜ

,一边儿便向他打听吕肃最近的动静。

石疙瘩闻言一愣,说:“您说的是鬼哭刀吕肃?这位爷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的行踪,我可不知dào

,怎么着,二位难道是想找这位吕爷一起……”

豆腐不耐烦道:“知dào

你就说,问那么多干嘛,要怎么样才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石疙瘩有心想坑我手里的货,自然是变着法儿讨好,也不在乎豆腐语气恶劣,回道:“鬼哭刀吕肃的消息我不知dào

,但要怎么联系他,那我心里有谱。出了门儿往前左转,最气派的那个店面‘一元堂’,暗地里专倒腾杀头货。那位吕爷好手段,手底下出的货,从来没有差的,像我这种小店面,我都不好意思请他进来。他的货,大部分都是一元堂在接,您们二位要想打听吕肃的消息,可以去那个地方。”

“一元堂。”豆腐念叨了一句,拽着我的胳膊,说:“事不宜迟,赶紧的。”

石疙瘩见我们要走,连忙阻拦,说:“哎哎,二位,事情得一件一件的办,先办完眼前的事要紧,这三样东西我出个友情价,十五万全收了,你看怎么样?”我看了石疙瘩一眼,随即慢悠悠的将东西收进怀里,说道:“三百万,一分不能少。”

那玉扳指和如意,确实算不上顶好的东西,十来万也凑合,但那件儿‘黑木方耳环神牌’,却真是不世出的神器,若非格格尔公主情况特殊,恐怕举世也难找出第二块,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要不是现在被条子盯上,东西有些扎手,我怎么着也要等它‘冷’两个月再慢慢出手。

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刚出土的东西烫手,不好出,越是贵重的东西,条子盯的越紧,有些青铜货,出土一两年才敢拿出来卖的也有,这个过程行话叫‘存冷’,就是等风头过了再销赃的意思。

石疙瘩一听报价就傻眼了,拍大腿道:“我好心拿你们当朋友,二位兄弟可不能这么不识抬举,我敢打包票,出了这个门儿,没人会比我出更高的价了,这样,二十万,不能再多了。”

我理都没理他,心说自己还没穷到这份儿上,按我的想法,拼了命弄出来的东西,宁愿一分钱卖不出去,也不能贱卖了。谁知刚走出这大门,石疙瘩的口吻又变了,身体钻出门口,快速堵在了我们身前,豆腐道:“怎么着,你还想明抢了?”

他这一番话声音高,立kè

吸引了过往路人的目光,石疙瘩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狠狠一跺脚,说:“行,我服了你们了,再加,这次五十万,翻两倍!”

豆腐奇了,说:“之前你不还说这三样东西是破烂货吗,这会儿怎么价格一升再升啊?”

石疙瘩讪笑连连,说:“二位都是精明人,我是个做生意的,低买高卖是常态。既然两位不上当,那我也只能做诚信生意了。五十万,天地良心,绝对不骗你,这是我的名片,二位可以去别家多对比几趟,生意要不要做,到时候再说。”他将名片往我俩手里一塞,便让出路。

我心中觉得奇怪,这一次看着到不像是说谎,难道我和豆腐这一次下斗,真的就只有这么点儿收获?这和我们的付出可不成正比啊。

虽然这么想,但我也没当面说出来,便招呼豆腐,按照石疙瘩指的路,一路寻摸着去那‘一元堂’,谁知到了地方,却是大门紧闭,朝旁边的商户一打听,却说从两天前,这就暂时歇业了,至于什么原因,也无从知晓。

豆腐摸着下巴,揣测说:“吕肃手里拿着镇海石,肯定是要出货的,他刚从斗里出来,这个一元堂就关门了,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线索到此处便中断了,我不死心,便道:“咱们多走几家店,那石疙瘩吹牛皮到是有一套,嘴里的消息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多走几家店,没准儿还会探听到别的消息。”我俩这么一合计,便专挑些大的店铺钻。

这年头,有钱就能开店,钱越多,店越大,但古玩冥器这一行,是暗地里的交yì

,店盘再大,暗地里没有路子,那也是上不来台面,只是表面光鲜而已。

我和豆腐对潘家园的形式并不熟悉,一连好几家,就是用同样的法子,先说卖东西,谁知东西拿出来后,和我心底的估价差了十万八千里,最高的只肯出价到二十万,而且很多黑话都对不上,因此我和豆腐也不敢贸贸然的询问吕肃的事,两人碰了一鼻子灰,走在人来人往的潘家园,心情可想而知。

第四章 神秘买家

豆腐抓着脑袋说:“看来姓石的小子没骗我们,他给的价真的是最高的,要不咱们卖给他吧。”

我此刻已然冷静下来,心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说:“你傻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做生意的,哪有亏本收东西的,如果这东西真的只值二十万,他为什么愿意出五十万?”

豆腐眨了眨眼,说:“对啊,这是为什么?”

我被他气乐了,说:“修修你的大脑吧,都生锈了。咱们刚才走了那么多家,唯独这牌子的来历,他们都说不清楚,所以把价格压的很低,但那石疙瘩却一口道出了神牌的来历。”我这一提点,豆腐立kè

明白过来,一拍大腿,说道:“那小子有问题啊!这么多行家都不知dào

这东西的来历,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没错,这就是事情的关键点。

我立kè

一拍豆腐肩膀,说:“走,去石聚来社。”

我们这一番折腾,已然到了日暮西斜,去了聚石来社后,看见石疙瘩正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摸着肚皮唉声叹气。一见我和豆腐,他立kè

蹦跶起来,面带笑容,语带挪揄,说:“哟,二位回来了,东西出手没?”

他这是明知故问,豆腐是一点火就着的主,立kè

揪着石疙瘩的衣领,说:“小子,别得yì

,少跟窦爷爷这儿歪歪绕绕的。不戳穿你的把戏,你还真当别人都是傻子,赶紧从实招来,你收这东西想干什么去。”

我原本还想慢慢盘问,哪知豆腐这急性子,一口气全给说出去了,石疙瘩皮笑肉不笑,盯着我二人,说:“我既然愿意收,自然有人愿意买,古玩交yì

,买卖不问身份,这我可不能告sù

你。二位就说愿不愿意卖吧。”

他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也是,跑遍整个潘家园,也就他这里价格最高了,而且还是翻了两倍,正常情况下,不卖给他,又卖给谁?这小子吃定了我俩,于是拍开豆腐的手,坐回了藤椅上,说:“你们要没有商量好,那我再等等。”这人软硬不吃,豆腐也没辙了,看着我,一脸无可奈何。

我看着石疙瘩得yì

洋洋的模样就来气,心说我陈悬一世英名,还能为了这五十万给你装孙子不成?老子又不是穷的吃不起饭了,跟我充什么大爷。

当即一挥手,对豆腐说:“挪地方,咱们把扳指和如意卖了,那神牌就留着做个纪念,咱们又不差这点儿钱。听说潘家园里有家远近闻名的烤肉店,烤出来的东西那叫一个香,咱们赶紧出手,点一个烤炉,来点儿小酒,好好吃一顿,走。”

那石疙瘩听我说吃的,肚子顿时就咕噜咕噜叫起来,又见我和豆腐要走,也急了,连忙说:“哎哟,我石磊落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遇见你这么软硬不吃,钱摆在面前也不赚的主儿,我服了行不?我这儿给二位赔罪了,那扳指和如意我可以不要,但那神牌,还真就我这儿收,实不相瞒,这背后有个大主顾等着呢。”

我见这孙子总算肯说真话了,便问道:“哪个大主顾?”

石疙瘩左右看了看,说:“这地方人多嘴杂,说话不方便。看着天色已暗,也到饭点了,不如咱们就去你说的那家烤肉店,边吃边说。”这小子一边说肚子一边叫,摸着肚皮打哈哈,说:“讨生活不容易啊,我平时都是八点才吃晚饭,馒头咽咸菜就凑合着过了,有道是……”

我赶紧打断他,示意让他带路。什么馒头就咸菜,有道是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做古玩这一行的,要没有个百十来万的身家打底,人家都不把你当同行。

跟我这儿哭穷,他绝对是哭错对象了。

不多久,我们三人便到了那家烤肉店,装修的挺气派,人也多,石疙瘩大手一挥,要了个上等的包间,安安静静,三人落座点菜,服wù

员上了烤锅、蘸料、杯碟盘碗便退了出去。这家店的味道做的不错,我和豆腐也折腾了一天了,本想边吃便聊,但吃起来就停不下嘴,三人吹着空调喝酒吃肉,别提多畅快。

中国人甭管办什么事都喜欢先吃饭,不管认不认识、不管有没有仇,往饭桌上一坐,三杯酒下肚,关系立kè

就亲热起来了。我也喝的眼花耳热,强打起精神,问石疙瘩:“现在该说正事了吧?”石疙瘩醉态毕现,大着舌头,使劲儿拍豆腐的肩膀,说:“小窦、窦爷,窦兄弟,你就是我的亲兄弟,咱们是相见恨晚……哦,陈兄弟你问买家?这可说来话长了。”

一顿饭下来,三人已经是称兄道弟了,石疙瘩也不再满嘴瞎扯,抹了抹嘴,打个饱嗝喝了口茶,便看着我和豆腐二人,神情严肃,脸上的疙瘩都发出红光似的,清着嗓子,说:“这件事,说起来大有来头。实不相瞒,二位手里的扳指和玉如意,都是冷门货,算不得什么好东西,真zhèng

好的,就是那‘黑木方耳环神牌’。这东西,我敢打赌,整个潘家园,除了我,谁也不认识。这事儿具体来历,得从两年前讲起。”

石疙瘩父亲那一辈起,就开始在潘家园生根落户,别看店面小,事实上乾坤都在暗处。石来聚社也不做一般人的生意,有自己的一套关系网,来往的也都是老主顾。大部分时间,石疙瘩都是带些假货摆地摊,看起来跟一般的小贩没区别,事实上就是为了让人‘看明儿’。

所谓的看明儿,也就是看暗号。他摆摊的时候,摊位上会放一块儿折成三角形的白布,一般人乍一看以为是抹布,实jì

上就是个明儿。白布折成三角形,象征人死后的孝帕,意思就是收死人的东西。能看出门道的,大多是行内的人,一见石疙瘩的明儿,自然而然就会联系他。

两年前的一天,有一个奇怪的主顾找上了石疙瘩。

这个主顾有多奇怪?

他是个蒙面人。

这事情要是放在电视剧里,那一点儿也不稀奇,但放在现代,那就很古怪了,愣谁在街上,如果看到一个蒙着脸的人,估计都会吃惊,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百。

那人进了石疙瘩的铺子,拿出了一张A4纸,上面用铅笔素绘了一个图案,是一个动物的图案。看着像狐狸,但多尾多爪,眼睛是个三环纹,看起来就像有三个瞳孔一样。这么古怪的造型,石疙瘩可从来没见过,便问那人有什么指教。

那人并没有留下姓名,只是问他,有没有见过带有这个图案的东西,石疙瘩一看不是来做买卖的,态度就冷了下来,说没见过。那人又等了会儿,便留下了那张图纸,说:“只要遇到带这种图案的东西,全都收下了,收货的钱翻三倍付账。”也就是说,如果我这面‘神木方耳环神牌’卖价五十万,那么事成之后,那个人就会花一百五十万的价格,从石疙瘩手里买走。

当然,石疙瘩之前一直压价,估计是想低买,然后高价报给那个收货的人。

天上哪有这种掉馅儿饼的好事,一开始石疙瘩抱有怀疑,但当那人揭下面罩的一角时,石疙瘩看清他的脸,就觉得财神爷来了。

这人的脸长什么模样?能让石疙瘩如此大惊失色?

这件事说起来,就不得不提起老北京倒斗界的三大军阀。

为什么会被称为军阀?因为据说这三家人,都是军阀出生。清末民初,军阀割据那会儿,有点儿权势财力的,纷纷揭竿而起,自己组建军队。军阀们今天你打我,明天我又杀你,总之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其中有三股军阀势力,当时都是以京城为据点,后来为了发展势力,又打到了别的地方。这世界上,最花钱的不是吃喝玩乐逛窑子,而是养军队。就是财力再大,也供养不了一个军队日复一日的消耗。怎么办呢?挖墓呗。

当时时局混乱,这三家虽说互不相识,但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学习曹操、项羽,掘墓以充军饷。

事实上当时北边儿这一片的军阀很多,但由于他们三家走了暗路子,因此撑到了最后,形成了三大军阀派系。后来又归顺于北洋军阀,到北洋军阀瓦解,袁世凯失势,这三家也跟着凋零,但盗墓的本行保留下来,时值今日,已经是北边儿地下三霸。

这三家分别是段、郭、颛。

其中段家的人,大本营已经搬到了海外,出国搞起了文物回流,现如今京城底下,最大的买卖,都是郭家和颛家。

郭家暂且不表,因为他们当家的不争气,一连生了五个都是女的,到现在还没有培养出接班人,而那五个大小姐,都是娇滴滴的姑娘,哪里愿意跟死人打交道,整日里巴黎、纽约乱飞,和各路富家公子约会,将老本行忘得一干二净,眼见着一天不如一天了。

第五章 鄂伦春

我们单说颛家。

这个姓比较少。

我国上古传说中的五帝有黄帝、帝喾、唐尧、虞舜、颛顼。

而颛家一直称自己那一派是颛顼的直系后裔。这个暂且不表。且说颛家现在的老大,道上人称:玉面阎罗。这名字有点儿武侠小说的意思,但除了这个词,估计已经没办法形容他这个人了,玉面阎罗的事,说起来不得不让人唏嘘。

颛家这些年发展一直比较平稳,特别是在段家移民海外,郭家又一代不如一代的情况下,颛家可谓如鱼得水。这玉面阎罗,有一手极其佳的‘切’功。倒斗挖蘑菇所谓的望闻问切,便是观风望水、闻土辨穴、问人摸路、切地断形。

据说玉面阎罗下斗挖蘑菇,什么都不带,就带一根铁钎。

铁钎是盗墓挖蘑菇的基本工具,将铁钎插入地下,如果下面有木片儿,石头、地砖什么的,铁钎会传来不同的震动和手感。行家就根据这种十分微妙的手感,来判断隐藏在地下的墓穴,实在是一门需yào

天长日久才能领略的高深技艺。

之说以称他为玉面,是说他这个人外形特别好。有个关于他的小故事,说他有一回和朋友出去放松,在酒吧的吧台上喝酒,有朋友开玩笑说:“就凭你这条件,我敢打赌,你勾一勾手指,至少会有五个女人自动送上门来。”

于是他就朝着吧台勾了勾手指,结果……整个吧台的人都朝他走过去了,连男的都有。这事儿传的很广,是一场趣闻。为什么又叫他阎王?到不是说他这个人有多凶横,而是他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后来有一半都毁了。

当时那人放下面罩,石疙瘩先是看到左边的侧脸,他心里打了个突,很不平衡,心想:这侧脸太完美了,我要是没长癞疙瘩,我绝对比他帅。随后那人转过头,石疙瘩看到了来人的右脸,先是吓了一大跳,随后心中有种幸灾乐祸的平衡感。

只见那人右脸,全是烧伤的痕迹,密密麻麻布满着黑色的肉疙瘩,坑坑洼洼,仿佛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一样,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发毛。

石疙瘩心中的不平衡,瞬间就恢复了,但没等他心里高兴太久,忽然便觉得不对劲……眼前的人样貌如此奇怪,难道是……

他立kè

猜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玉面阎罗本名叫颛瑞,瑞是祥瑞的瑞,可惜这人的命运和名字背道而驰,生活过的一点儿也不吉祥。

颛瑞是什么人,老北京地下一霸,钱多的能把自己的小店给烧了,他交代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有赖账的说法。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么好的活儿,送上门哪有不接的道理。石疙瘩估摸着,颛瑞这么上心收东西,肯定是有什么来头,古玩这一行,最重yào

的就是消息流通,要闭门造车,只会亏得血本无归。他当即旁敲侧击的打听起来,但颛瑞口风很紧,而且性格怪癖,什么也没问出来。

事后,为了赚到颛瑞这比钱,石疙瘩下了很多功夫,将那副图纸上的图案,向自己的各路朋友打听,还真打听到了一些事儿。

越往下查,石疙瘩越兴奋,因为他知dào

自己这回是遇上大主顾了。这件事儿,细细追究起了,不得不提起颛瑞最后一次下斗的事情。

他是颛家的老大,大部分时间主要是提供线索、资金、装备和关系网等等,由手下的‘掌眼’组织人手挖蘑菇,除非是碰到什么不得了的油斗,否则自己很少亲自出马。但有一次,颛瑞带了一批人,去了四川一个叫万窟山的地方。

蜀地有悬棺葬俗,即人死后不埋入土中,而是在悬崖上凿洞,将棺材放入崖洞中。

那万窟山历来便是当地的一处悬棺葬群,一眼望去,高耸入云的悬崖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孔洞,因此得名万窟山。行程之前,一切自然是极为隐秘,无人可知,因此他们去了万窟山哪个地方,又找到了哪个斗,都不为人知,但就从那儿回来之后,颛瑞的另一半脸就毁了。

根据那半脸的伤情,石疙瘩推测说:“我敢打赌,那绝对是中了‘火硫’一类的机关,被腐蚀烧伤出来的,啧啧,你是没瞧见,那一转过脸,我吓得连做了好几晚上的噩梦。”

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别跑题,淡淡道:“我对那男人的脸怎么样没兴趣,说正题,他为什么会收这东西。”

“哦……”石疙瘩贼眉鼠眼,接着往下说。

那颛瑞自从万窟山一行后,便开始打听图案的事。虽说盗墓是个大圈子,但混的层次不同,又有无数小圈子,颛瑞自然也不会打听到石疙瘩这儿来,估计是他那边的人际网用光了,也没有摸出半点儿信息,这才找到石疙瘩这样的人。

但事情也巧,石疙瘩有个朋友,专门在内蒙古一带倒腾古玩,两人经常会见面。

石疙瘩摸了很久的底,也搞不清那图案的意义,有一回这朋友来北京出货,两人约出去吃饭喝酒,席间石疙瘩想着颛瑞的钱,就如同一块大肉,放在嘴边却没本事吃,不由连连叹气。

那朋友于是问他出了什么事,石疙瘩便将个中缘由一说,那朋友便很热心的要帮忙。

他那位朋友是鄂伦春人。

“鄂伦春”一词有两种含义:“使用驯鹿的人”和“山岭上的人”。他们信奉萨满教,崇拜自然物。新中国成立前,鄂伦春族还处于原始社会,社会内部尚未形成社会分工,只有男女老少之间的自然分工。社会生产以集体狩猎为主,采集和捕鱼为辅。

五十年代后,在zf的帮zhù

下,鄂伦春人才开始走出森林从事农耕和工业。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这是个自由的民族。

他们生活在兴安岭一带,绵亘千里的兴安岭上,到处是茂密的原始森林,生长着落叶松、红松、桦、柞、杨等耐寒树种和木耳、蘑菇、榛子、都柿等土特产品和药材。林中栖息着虎、熊、鹿、狍、野猪、貂、狐狸、野鸡等珍禽异兽。河里游弋着鲑鱼、鳇鱼等鱼类。

鄂伦春人世世代代就靠着一杆枪、一匹马、一只猎犬,一年四季追逐着獐狍野鹿,游猎在茫茫的林海之中。

豆腐听我说起鄂伦春人的由来,不由惊叹,说:“驯鹿?那边的鄂伦春同胞,冬天岂不是还可以骑着驯鹿滑雪橇,太帅了。还能打猎,这可是我梦想中的自由生活啊。”

我道:“有机会可以去那边玩儿,驯鹿雪橇什么的可以坐,鄂伦春人很好客。打猎就算了,不是你打猎,是动物猎你还差不多,所以你就不要去给鄂伦春同胞添麻烦了。”

石疙瘩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有钱就是大爷,有了钱,你就算是日本人,他也能攀亲带故,没钱?没钱什么都别谈,什么满、汉、回、蒙、鄂伦春,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石疙瘩打从心里看不起他这位‘朋友’,因为那边交通不便,思想落后,而且鄂伦春人喜欢打猎,崇尚自由,对金钱的**没有那么强烈,所以不怎么富裕,合zuò

起来没什么油头,因此那位朋友说要帮忙,石疙瘩也没往心里去,将图纸往桌上一摆,便自顾自的喝闷酒。

谁知那朋友一看,竟然说了句:“这个图案,有点儿眼熟。”

石疙瘩一愣,心说自己问了那么多道上的行家里手,都跟看天书似的,没一个人见过,这小子居然说自己懂?他不是在蒙人吧?

那朋友见他不信,便说:“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你让我好好琢磨,这应该是在我家乡那边见过,等有消息了,我再联系你。”两人散场后,石疙瘩将这事儿记在了心上,隔三差五就给那位朋友打电话。对方是个豪爽实在的人,一见石疙瘩要的急,便在家乡多方打听。

还真让他给找出来了。

没多久,对方送过来一根红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根剥了皮的木棍,就是那种冬天大山里随处可见的木棍子。石疙瘩一看就怒了,说:“你怎么拿根破木棍子蒙我。”那朋友也有些不满,说:“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将这个东西拿给你的,你怎么能这样。”

“生命危险?”石疙瘩见他说的郑重其事,便仔细去端详那根木棍子,这一看,却发xiàn

木棍子上还有‘油头’,显然不是那种大山里随便捡的,看那油头的光亮度,至少也有百年的历史。

什么人,会经常抚摸这样一根棍子?

他再往深了仔细看,这才发xiàn

,木棍子上,还有很多细细的微雕,上面仿佛用针尖一类的东西,绘着各种各样抽象的图案,有的像飞鸟、有的像游鱼、有的像人脸、还有更多抽象的图案,模糊不清。这时,石疙瘩忽然发xiàn

,在那图案中,有一个很微小的图案,赫然和他手里的图纸一模一样。

“就是它!”石疙瘩惊喜万分,连忙问:“这木棍子究竟是干什么的?多少钱能卖给我?噢……还有,这究竟是个什么动物?”

第六章 萨满教

那朋友其实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倒腾古玩的人,大部分都油滑的很,没有什么良心可言。便听那人说,原来他的父亲,就是一位萨满巫师,鄂伦春人信奉萨满教,这根木棍子,便是父亲平日里祭祀神鬼所使用的权杖。

当然,真到了祭祀仪式的时候,这根权杖上,还会装饰很多别的东西。

那人自然也想分一杯羹,而且随着现代文明的入侵,他这一辈人已经不负祖先的淳朴,对于宗教信仰也没有先辈那么强烈,便将他老爹平日里当成神一样的东西给偷了出来。在萨满的宗教信仰中,非神职人员,冒犯神器,是要遭到巨大报应的。

不过那人不是纯粹的信徒,自小生活在那种环境中,虽多少还是有些敬畏,但也架不住金钱的诱惑。

只听他说:“不过这动物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dào

,反正这上面绘的都是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大多都是虚假的,没必要追究源头,你的买家不是只需yào

拿到类似的东西就行了吗?你赶紧联系联系。”

石疙瘩一拍额头,想到赚钱才是正事,当即按照颛瑞留下的联系方式去了电话,他琢磨着千金难买心头好,那颛瑞大费周章找这种东西,肯定有什么原因,不狠狠宰一顿,实在对不起这天大的好机会,所以他当时试探的报了个价格,说收货得一百万。

报完价他就后悔了,心说按照原先的约定,颛瑞就得付给自己三百万,一根木棍子,怎么也不值三百万。他害pà

颛瑞反悔,刚想改口说自己把价格压到五十万,电话另一头的颛瑞就爽快的接受了价格,当天下午就派人来取货付账,并且还将那位朋友请到了自己家,估计是打听什么信息。

只可惜他那位朋友也是知之有限,所以颛瑞并没有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是让石疙瘩继xù

留心。

这事儿说起来到现在已经两年了,哪能次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谁知刚好撞见我和豆腐,那‘神木方耳环神牌’上的图案,和颛瑞交给他的图纸,一模一样。

这便是事情的起因和结果,石疙瘩本想框我和豆腐,想多赚一些,怎奈何我和豆腐不上当,讲到此处便大着舌头说:“话咱们就这么说开了,都到这份儿上,我自然也蒙不了你们了。东西值不值钱,得看有没有人稀罕它。现在就有一位大主顾稀罕它,过了我这个村,可就没别的店了。”

我原想着,这东西是从格格尔的棺材里弄出来的,没准儿会有些什么关于鬼厍之面的线索,谁知石疙瘩也只是个中间人,说了这么一大推,真zhèng

有用的东西,似乎也只有颛瑞这个人。

万窟山……

他在万窟山究竟经lì

了什么?

为什么出来之后,会急着寻找拥有这个图案的东西?

我隐约觉得,不管是那万妖妃,还是格格尔公主,关于她们拥有邪恶力量的传说,或许都于古老的萨满教脱不了干系。鬼厍之面的诅咒,又会不会和萨满神的巫术有关?想到这儿,我精神大振,也不去想什么吕肃、什么颛顼了,连忙道:“你那朋友的父亲是萨满巫师?你帮个忙,我想联系他父亲。”

如果这个邪恶的诅咒,真的来源于萨满,那么,现代的萨满巫师,有没有可能破解万妖妃的诅咒呢?

豆腐估计也想到这一层,乐道:“咱们以前怎么没琢磨出这个,嘿,太好了,解决了这个麻烦,看那姓赵的老头子,以后还拿什么把柄来咱们这儿耀武扬威。”

石疙瘩喝的醉醺醺的,没听见豆腐说什么,只大着舌头说:“他、他父亲啊……不走运,两年前冬天就病死了,他自己也、也不走运,骑马的时候摔断了腿,现在已经不倒腾古玩了,就靠家里的媳妇儿养。”

豆腐闻言一咂舌,说:“难道是因为他偷了神杖,所以遭报应了?”

石疙瘩闻言哈哈大笑,说:“兄弟你可真逗,什么报应不报应的,那是他自己活该。现代人都开车了,他非得骑马,那不是自找难受嘛。”我不由摇头,对石疙瘩好感全无,心说那人虽说也不厚道,但好歹拿他当朋友,这石磊落到好,事到如今,却半点儿愧疚之心都没有,真是被金钱蒙蔽了心肝。

这样的人我也不想深交,付了帐,便各自散场,约定货到款到。

我估摸着,那个叫颛瑞的人,应该也会找我和豆腐问话,他如此执着找这东西,必然也是和萨满教有些牵连,或许可以从此人身上探听到什么线索,实在不行,就去内蒙古走一趟。

这么想着,我和豆腐回了酒店,洗洗漱漱上床睡觉,吃饱喝足,一觉便睡到了大天亮。

临早便接到石疙瘩的电话,说颛瑞那边已经联系好,不过他人不在北京,具体交yì

和见面事宜还得等到三天后。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豆腐一边等着颛顼,一边儿打听吕肃的下落,但都没什么进展,后来是豆腐提醒我,说:“这种找人的事,警察最拿手,说我们犯罪,吕肃也是我们的同伙啊,他们怎么不逮捕吕肃?这事儿咱们得问顾大美女,让她帮忙。”

豆腐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不由一拍脑袋,心说遇到困难,不就该找警察叔叔吗?虽说叔叔没有,但警察妹妹也是可以将就的。

当晚我就给顾文敏去了个电话,让她帮忙寻找吕肃的下落,谁知顾文敏却说,她一回北京,就调用系统开始查了,但很奇怪,吕肃的身份证、银行卡,都没有使用的迹象,所以没办法查到。

什么都没用过?

难不成吕肃躲在哪个深山老林去了?我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吕肃的模样,心中又觉得这个推测有些不靠谱。

顾文敏道:“狡兔三窟,他交友满天下,随便在哪个人家住下都有可能,或者有人给他弄了假证件也很正常。”

豆腐估计是见我神色严峻,便劝说道:“没事儿,要真找不着吕肃,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姓赵的一个老头子,我还不信咱们斗不过他,实在不行,就把你老爸留下的东西给偷过来。”

我道:“你知dào

那东西是什么?怎么偷?”

正说着话,石疙瘩那边来了电话,给我们一个颛瑞家的地址,让我们过去,说人已经回来了。那颛瑞虽说没见过,但光听来头已经很大,输人不输阵,我和豆腐去买了一身新衣服穿上,互相审视,觉得从头到脚都OK了,才带着东西去了颛瑞的住处。

那是位于玉泉山那边,那边毗邻香山,风景优美,算是雾霾北京空气最好的地方,车子越往前行驶,周围喧嚣的车流便越来越少,林立的高楼也被甩在身后,两边绿荫遍地,鸟语花香,算是钢筋水泥城市中的世外桃源。

豆腐趴在车窗上,看的咬牙切齿,说:“总有一天我也要住在这儿。”

我道:“哪一天?下辈子。”

他又说:“这些住这里的人,肯定都是奸商、贪污犯,哼,我也不屑与他们为伍。”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豆腐怒了,说:“你看不起我。”

“你答对了。”

说话间,车子停在了一栋白色的别墅跟前,门口已经有人等着,看样子应该是保镖一类的,问也不问,便引领着我和豆腐进了正厅。只见沙发上已经坐了个人,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不过能这么大方坐在这里的,估计就是这家的主人了。

我直接坐到了他侧面的沙发上,反正我也不靠他吃饭,用不着对他客气。

豆腐就更不知dào

什么是客气了,坐下便跟土包子进城一样,惊呼道:“我靠,这套茶杯我在电视上见过,五万多一套呢。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好啊。”对面的人不冷不热的接了一句,忽然抬起了头。

由于我是坐在左侧的,因此我只看的到这人的轮廓,虽然同是男人,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脸一定是上帝亲吻过的,而豆腐的脸,肯定是被上帝掐过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反观豆腐坐在右侧,却被吓的跳了起来,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话,也不知那人的右脸有多恐怖。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估计也发xiàn

自己这样的反应有点儿不礼貌,于是憋出一句:“没事儿,男子汉大丈夫,漂不漂亮无所谓。”

我差点儿吐血,心说这完全是越描越黑。

为了防止豆腐继xù

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而导致我俩直接被赶出去,于是我立kè

清了清嗓子,拿出了那三样儿东西摆在桌上,开口客套一番,便示意对方看货。

颛瑞这个人面上没什么表情,不冷不热,但当他的视线移到‘神木方耳环神牌’时,目光忽然眯了一下,立kè

将东西拿在了手里把玩,顺道往鼻子前面一放,闻了几下,便说:“明中期的新货,你们怎么弄来的?”

我不由得暗暗吃惊,心说爷爷的工作笔记上,记载了很多奇人异事和古怪手段,我以为很多都是夸大其词,却没想到真的有这样一群身怀绝技的人,只靠闻功,居然就能准确给古玩断代,实在神了,看来我要想在这一行混下去,还有的学。

我没急着回答,事实上明器交yì

,来路大都不正,买卖双方都不会刨根问底。颛瑞问我怎么弄来的,明显不符合行规。看他之前的神色,应该对这东西极为重视,像是有所了解,我不禁心下一松,心道:看来这条线索是摸对了。

第七章 万窟山

颛瑞见我没回话,便继xù

低头审视手里的东西,片刻后说:“我在石磊落的价格上给你们翻三倍,东西我都收了,希望你们能告sù

我这东西的来历。”翻三倍就是一百五十万,再加上给石疙瘩的劳务费,可是一笔不少的钱,这人表情都没变下,看来家底丰厚。

旁边的豆腐一听一下子进账一百五十万,顿时乐的呵呵傻笑,将我和颛瑞的目光都吸引过去。我虽然也被颛瑞似乎随口报出的这个价惊了一下,但面上至少保持着平静。听到豆腐弄出的这个动静,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说小豆啊小豆,好歹你曾经也当过富二代,什么时候能出息点儿?

豆腐也知dào

自己丢人了,在我俩的目光下低下头,低眉耷眼的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低头研究颛瑞家的地板去了。

颛瑞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依旧不冷不热的看着我,等我作答。

我将目光从豆腐身上收回来,道:“你给的价格很公道。不过行有行规,宝物不问出处,我没有理由告sù

你这些。”

颛瑞挑了挑眉,转过头看着我,这下子他整张脸都暴露在了我的眼前。

那实在是一张让人一见难忘的脸,一左一右,一俊一怖,让人难以移开目光。他的右半边脸,明显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坑坑洼洼,眼角破损,眼球看起来很不自然,左边脸却毫发无损,对比感十分强烈,我总算明白豆腐刚才为什么会有那种反应了。

愣了半天,我才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心说这样盯着人家看,实在有些不礼貌。颛瑞敲了敲桌面,说:“等价交换,我会给你好处,多少钱。”

豆腐对于颛瑞这样牛逼哄哄,不将人放在眼里的态度很不满,立kè

怒道:“有钱了不起啊。”

颛瑞环抱着双手,嘴角含着怪笑,下巴一抬,淡淡道:“没错。”

豆腐被这一句话噎死了,瞪着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心中暗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豆腐别再丢人现眼,转而对颛瑞说道:“其实我们这次,不是为了钱而来,但我们确实是想跟你做一笔交yì

。”颛瑞性格很古怪,他听完,神色没有多大改变,也看不出有没有动心,只不冷不热的吐出了一个字:“说。”

我心想这人八成是毁容后心理扭曲了,看谁都不顺眼,当即也不跟他计较,便将我们的来意一说,随后道:“这东西,和我自身的性命也息息相关,你认为我会为了一百万就将东西卖给你?我来这里,就是想和你交换一下信息。你千方百计寻找关于这个图案的线索,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而恰好,我们有同样的追求,或许可以合zuò

一下。”

颛瑞靠在沙发上,歪着头,表情如同木偶般僵硬,须臾才说:“你要问什么?”

“这个图案的意义,你寻找它是为了什么?”

更确切的说,我想知dào

,鬼厍之面的诅咒,和萨满的力量有没有联系,颛瑞既然会寻找这个图案,就必然是知dào

些什么。

我又接着道:“同样,作为交换,我会将这东西的来龙去脉告sù

你。”

颛瑞目光直直的盯着我和豆腐,估计是在评估我俩的可信度,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说:“我可以告sù

你,但这个故事有点儿长,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shòu的,希望你能从头听到尾。”我心说:这颛瑞未免小看我了,连蛟龙那种东西我都见过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够承shòu的,于是我点了点头,示意交yì

开始。

颛瑞讲,他之所以会开始研究这个图案的来历,和两年前万窟山一行有很大的关系。

俗话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两年前,万窟山一带出了个消息,说那边的河道里,冒出了一只硕大的乌龟,看那体型,也不知活了多少年,而且有目睹的人还声称,那龟背上还刻了东西,像是文字一类的。只可惜那只乌龟也只是一冒头就消失了。

事后有人将这件事发到了网上,比起某某高官的艳照或者明星绯闻,这种消息很快被巨大的网络信息给淹没了。但颛瑞却上了心,因为古时候,人们认为龟是河神的使者,可以与河神沟通,每逢旱涝,便会举行祭祀河神的仪式,仪式根据各个地方不同,形式自然也不一样,其中有一种便是龟书,就是在乌龟背上刻上祷告的铭文放入水中,以祈祷乌龟能将背上的消息传达给河神。

发展到后来,又有了龟葬。

所谓的龟葬,是指用大量的乌龟壳做地砖,乌龟被誉为河神的使者,水中的神物,而且龟类是长寿的象征,据说用龟葬,墓主人的后代,都能长寿。老年间认为,祖上的风水好、陵墓好,可以影响后人的运程。因此以前,如果哪个穷小子飞黄腾达了,就会有人在背后说:这小子祖坟上冒青烟了,或者说这小子祖坟葬的好之类。

谁都想长寿,因此龟葬在元朝时期的某些地方,曾经一度成风。

但龟葬并不是人人都能享shòu

到,因为首先得捉乌龟,乌龟还得一般大小,否则没办法用来修葺墓室,因此大凡能用上龟葬的,无不是达官显贵,甚至一些王亲之流。龟葬中还有一个步骤,就是在封闭墓室前,得弄一只活龟,上面刻上寿文,再用一口铜鼎将活龟封在里面。

那乌龟受了墓中其余龟气的滋养,在鼎中千百年也不会死亡,活的年头越久,墓主人的后人就越旺。

颛瑞当时翻看了下网上那只偶然冒出水面的乌龟照片,赫然发xiàn

,那龟背上是一个寿文。

他心中一惊,额头顿时见汗,难道是一只墓龟?它怎么跑出来了?

您可能觉得奇怪,墓龟就墓龟呗,没准儿是地质运动,将万窟山下某个隐秘的龟葬墓给震塌了,里面被囚禁千年的乌龟逃出升天。人老龟出来畅游天地,享shòu

自由自在的生活,你颛瑞急什么急,冒什么汗?

颛瑞接着往下说,却把我和豆腐惊的不轻。

他说,颛姓一脉,人丁单薄,往上追溯,祖先为五帝之一的颛顼。颛姓的人,主要分布地是从南向北发展,古蜀、陇地、到北方,而颛瑞这一脉,能追溯到的祖先,便是在四川万窟山一带,据说那里埋葬着一位龟葬的祖宗。

元朝时蒙古人行政,汉人地位低下,当官的也少,但他那位祖先却是有官职的,据说当时立了治水之功,因此死后葬于万窟山,究竟位于哪个位置已然不知,唯一清楚的信息,便是那位祖先由于有功绩,因此墓葬使用了当时正刚刚冒头的龟葬,虽然不奢华,也无甚陪葬之物,但费的功夫着实不少。

先不说那后延子孙的说法有没有效果,且说后来颛家的人,到确实很长寿,没病没灾的,都能活个八十来岁。颛家本就人丁稀薄,颛瑞原本还有个兄弟,却在三年前下斗失踪,了无音讯,按照经验来看,八成已经死在哪个斗里了。

颛瑞当时就想,难道是自家的祖坟出了什么岔子?

龟葬忌水,因为龟一见水就活了,据说活龟会去河神那儿告状,墓主的后人立kè

就会遭到报应。

颛瑞一看万窟山有墓龟现世,再加上近年来流年不利,诸事不顺,便决心去万窟山探一探,寻找那个地下的龟葬墓,若墓室真的已经被破坏,没有活龟,唯一的破解办法就是将墓主人的尸骨挫骨扬灰撒入河道,自有河神找他算账。

这样一来,相当于出卖自己的祖宗,不过活人最大,死了的人还管他作甚。

当即,颛瑞组织了人手,一行人到了万窟山。人不多,也就带了两个手下,因为那龟葬墓规格并不大,而且隐秘,并不需yào

太多人。

到了地界后,那万窟山几侧都是万仞绝壁,直入云霄,目光所及,悬崖峭壁上千涛万壑,洞穴纵横,令人叹为观止。

颛瑞除了闻功,最拿手的便是切功。一根铁钎在手,地下的陵墓无所遁形。

他的铁钎也是特制的,前面细,越往尾端越粗,有点儿像西洋花剑。但花剑前面带突,剑身柔软不伤人,而他的铁钎却如同一把利器,当做武器使用,一下将人捅个对穿都不是难事。凭借着一手切功,颛瑞没费什么功夫,很快便探到了地下墓穴所在,带出来的土里还夹杂着龟片。颛瑞一看就心冷,心说看来下面的墓果然已经损坏,我的亲祖宗,为了子孙后代的繁荣昌盛,我只能对不起你了,你自己去向河神请罪吧。

迷信这个东西,谁也说不上来是不是真的。

我以前在农村老家,有次半夜起来上厕所,忽然看到墙壁上闪过一个白花花的人影,吓的都尿歪了,后来才反应过来,原本是镜子的反光,当时我就认为,世间并没有鬼神,很多人看似经lì

过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其实就像我当时的情况一样,不过是被一面镜子吓住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颛瑞是个不信鬼神的人,但倒斗挖蘑菇,离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也由不得人不信。颛瑞为了以后的运势着想,立kè

开始下盗洞,准bèi

将自己的老祖宗给扒拉出来,烧成灰给河神赔罪。他和他的两个手下功夫极佳,盗洞直接打到了主墓。

三人没急着下去,吃了些东西等着墓室里空气流通,两三个小时后,便提溜着工具,打开手电筒,一一下到墓中。由于这个龟葬墓规模不大,因此防盗手段也不高,三人直接从主墓室的顶部切入,下了墓便看见墓主的棺材。

那棺材烂的不成样子了,棺材前方还有口大鼎,应该就是用来装老龟的鼎。颛瑞没去管棺材,当先揭开那口鼎,果然,鼎中空无一物,哪有什么老龟,那乌龟定然是已经逃走了。

颛瑞叹了口气,招呼两个手下开棺。

第八章 黑焰

也怪颛瑞大意了。

这龟葬墓规模不大,主墓室空空荡荡,一眼便能看全,并无任何机关,棺材也是烂的不成样子,因此他有些松懈,历来严格遵守的规矩也抛之脑后,没有请香,只戴了摸尸手套便掀开棺材板。

只见里面躺着一具枯骨,枯骨之上盖着破烂发黑的被褥,两侧放置了一些不甚起眼的陪葬品。

这应该就是自家祖先了,颛瑞暗道一声祖宗对不住了,便冲身后的两个手下打手势,示意他们打开背包,准bèi

捡拾棺中的遗骨。这个捡拾遗骨的工序,当然是颛瑞亲手而为,再怎么着这也是自己祖宗,总不能让外人去折腾。

颛瑞当即便先去捧那尸骨的头颅,有些发黄的头骨被颛瑞捧在手中,在灯光下显得古老而诡异。就在他捧着头颅准bèi

装入背包中时,那骷髅两个黑洞洞的眼窝里,忽然闪过了一个东西,像是什么小虫子似的,又像是有颗眼球瞬间眨了一下一样。

颛瑞惊了一下,他不是胆小之辈,心说骷髅难不成有什么古怪?当即便凑近往那眼窟窿里瞧。那一对眼窟窿,就如同两个黑洞一般,仿佛有种巨大的吸引力,颛瑞盯着那两个窟窿,忽然发xiàn

自己的视线,根本没办法从那窟窿中移开。

怎么回事?

颛瑞心说不好,挣扎着想移开目光,就这时,他忽然愣住了,因为,他在那对黑黝黝的窟窿里,看到了一些东西。

说到此处时,颛瑞原本不冷不热的神色,罩上了一层阴霾,整个人更加的阴沉。

豆腐忍不住道:“眼睛窟窿里能看到什么?难道是‘尸壳子’?”

尸壳子又称‘尸蟞’,尸体在腐烂过程中会滋生很多蛆虫,等到尸体的肉烂光了之后,这些蛆虫也会随之死亡。但与之相对的,另一只俗称为尸壳子的虫子就会滋生。它们是怎么来的没人说的清,主要聚集在有枯骨的地方,善于隐蔽在骨头缝隙里或者地砖的空隙中。

这种虫子浑身漆黑,像水生甲壳虫,大部分不会飞,有些会飞的含有剧毒。据说曾经有一支外国考察队,进入一座金字塔内部考察,结果回来之后,纷纷离奇暴毙,似乎就是被尸壳子咬的。

但有毒的尸壳子毕竟只是少数,在枯骨里面看到也很正常,只要数量不多,就对人没什么威胁。

豆腐说完,颛瑞微微摇头,我正对着他的脸,只觉得他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古怪。毁容的那半脸,如同恶鬼一般,眼球仿佛因为恐惧而外凸。但没有毁容的那半边脸,薄唇紧抿,微微眯起的眼中闪烁这精光。

半晌,他才吐出几个字:“我看到了灭亡。”

豆腐被整懵了,挠着头说:“你打什么哑谜,我这么高的智商都觉得听不明白,老陈,你明白了吗?”我也不由得摇头。

在那骷髅头里看到了灭亡?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我开口,颛瑞便接着往下讲,他仅仅说了句灭亡,但究竟在那骷髅头里看到什么,他却没有明说,只是示意我们不要急,接着往下听。

当颛瑞可以移动目光时,他下意识的将骷髅头扔进了棺材里,回想着之前看到的东西,越想越心惊,立kè

对两个手下说回程。

其中一个手下惊道:“咱们不动手了?”

颛瑞沉声说:“不能再动手了,再动手,我就完了。”他说着便准bèi

带人离开龟葬墓,但当他抬头往上看时,不禁愣住了,因为之前打下来的盗洞,不知为何,居然消失了。

那两个手下惊的不轻,其中一个揣测说:“难道这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咱们是不是遇到鬼遮眼了?”所谓的鬼遮眼,就是墓室中的鬼魂,蒙住了人的眼睛,使得人眼前会看到很多假象,就算盗洞就在头顶,也可能看不见。

另一个手下立kè

便决定点蜡烛,两人拿出一只白蜡烛点燃,不过须臾,蜡烛的火苗竟然变成了黑色!

即便是墓室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正常情况下,鬼喘气的火苗也该是青色的,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黑色?

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人见过黑色的火苗,它跳动着,几乎无法散发光芒,蜡烛被它的火苗快速燃烧。

颛瑞看着眼前黑色的火苗,想起了一个传说。

从现代科学角度来说,随着温度的上升,火焰的颜色是从红色橙色到黄色白色,达到五千度以上,就会变成青色或蓝色,七千度以上就会变成紫色,再升高,就是看不见的紫外线,达上万度。但在民间,却并不是按照温度分类。偶尔会有人在坟茔间,看到一些青蓝色,没有温度的‘鬼火’,那种火焰,事实上并没有达到五千度的高温。

因此过去民间的分类和现在有很大不同,那时候,是将火苗分为五种,即黄、白、红、青、黑。

黄是我们煮饭烧水的火,比如蜡烛、篝火一类,我们称之为阳火。

白火在过去的人为条件下很少见,古人认为白焰的温度是最高的,不属于人能控zhì

的火力,常见于闪电劈中树木的瞬间,因此被称为神火。

红则是指地火,有些人形容火苗,喜欢说红彤彤的篝火,其实篝火并不是红色,而是橘黄色,真zhèng

的红色火焰,是地底岩浆的颜色,因此地火又被称为焚烧恶鬼的地狱之火。

青色则被称为鬼火,比如鬼喘气时,阴气盖了阳火,火苗就会转成青色。

而黑火,也不属于正常的火焰,黑火,被认为是巫火。

巫,即是指能与神灵沟通的人,能借助神力的人,自人类诞生之初,巫便随之诞生,随着历史的演变,巫术逐渐演化为道、法、易、占、卜、篆、气等等。

狭义的巫术,便是指运用不知名的力量作法下咒的恶毒法术,而当那种力量降临的那一刻,周围如果有阳火,便会感知到巫术的降临,双方对抗之下,就会变成黑焰。

颛瑞看着眼前的情况,心说难怪这鬼葬墓中没有任何防盗机关,莫非布下了某些邪术?

如今这黑焰晃晃,该如何应对?

若是什么鬼喘气,他还知dào

该怎么办,黑灯却是从来也没有过。那两个手下也被吓住了,一时间说不上话,面面相觑,容貌在黑焰中显得有些可怖。

思考之下,颛瑞想起了一件事儿,据说晋国公子夷吾因王位之争,受到迫害,逃亡途中露宿时,篝火忽然变为黑色,夷吾悲呼:“离王都,何已绝乎。”大概意思就是骂晋献公:你他妈个老东西,虎毒还不食子呢,老子都被你赶的离开王都逃命了,你怎么还不放过我,居然用邪术来迫害我。

夷吾平日里就喜欢研究易学占卜之术,为了反抗,当时就做了一个举动,将自己的一滴血滴入了黑焰中,随后解下衣服,折成豆腐干形状放在脚前,对着东方‘骂邪’。一边骂,只见脚下的衣服,竟然如同涨了气一样鼓起来,隐约可见衣服里有个黑乎乎的东西,那就是邪术下长生的‘巫邪’。

夷吴早有准bèi

,当即吩咐随行的童男童女,数泡尿对准那东西撒下去,那衣服就逐渐泄了气,火焰也逐渐转成了阳火。

这夷吾所用的方法,总结起来有三步,一是滴血,据说作用是迷惑对方,让那邪找错对象。二是面朝东方骂邪,因为东方乃甲乙青龙之地,邪祟不侵,骂邪之时,那东西会被误导,将衣服当成受害人钻进去。三是破解邪术,未成形的邪术很容易破解,最怕的便是童子尿。

颛瑞心想:黑焰一出,这次怕不能善了,看来是小瞧了自己的祖宗,这不是普普通通的鬼遮眼那么简单,只怕这整个龟葬墓中,都被下了巫咒,自己几人之所以出不去,怕已经被困其中了。

巫术于秦汉之后逐渐绝迹,被正统的道术所取代,现在民间常见的符篆、打鬼之流,都属于道术。

而真zhèng

还保留着原始巫术的,萨满便是其中一支。

我听到这儿,心中一动,心想:难道颛瑞后来脸上毁容,就是因为那邪术的原因?

豆腐闻言也问道:“我明白了,你祖宗太狡猾了,墓室里不放暗弩、不设置机关,反而弄了这些邪门的东西,真是防不慎防。你后来一直追踪的这个图案,跟萨满教脱不了联系,啧啧啧……我想想,你那祖宗和当时的巫师,肯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真相只有一个……”

眼见着豆腐又要被柯南附身,我赶紧敲了敲桌子,让他别瞎猜,示意颛瑞继xù

往下说。

只听他道:“当时,我按照夷吾的方法做了,衣服里面,真的出现了一个东西,黑溜溜的,像一个肉球,我们没童子尿这东西,但当时身上带了高压火枪,我准bèi

将那个东西烧死,谁知dào

……”颛瑞眼光寒了一下,面容很是阴郁。

这时,我发xiàn

在客厅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保镖一样的人,由于离的不远,应该也能听到我们的谈话。颛瑞说到此处时,那个原本雕塑一样的保镖,脸上的肌肉忽然抽搐了一下,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顿时明白过来,这个保镖,八成就是当初跟着颛瑞去万窟山的其中一个。

那么另一个人呢?

第九章 土中人

颛瑞所说的这件事,千年不死龟、诡异的黑灯,确实处处透着离奇,但这又和他手里的图案有什么联系?莫非真如豆腐所说,是因为他的祖先和萨满教之间有什么关联?

他在墓中,又究竟遭遇了什么,使得他不仅毁容,事后还如此执着的寻找起这个图案的线索?

随着颛瑞的讲述,我逐渐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一时间也不由得暗暗心惊。

当时颛瑞的两个手下拿出了高压火枪,瞄准了地上鼓胀起来的衣物发射,那东西立kè

变成了一个火球,谁知下一秒,那火球却突然弹起来,跃到了其中一人的身上。那人身上的衣物瞬间就燃烧起来,痛的在地上打滚,由于那人手里还拿着高压火枪,因此倒地关头,火枪恰好喷射到了颛瑞的脸上,若非颛瑞当时闪躲的快,只怕连左脸也保不住了。

高压火枪何其厉害,那一喷之下,颛瑞只觉得自己进入了地狱,瞬间倒在地上,痛的失去的神智,好在反应很快,倒在地上很快扑灭了火势,但右边的脸已经完全毁了,并且在剧烈的疼痛之下,并没有坚持多久就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身旁只剩下一个手下,也就是现在站在不远处充当保镖的那个人,名叫钟恭,而另一个手下,已经被烧成了焦炭。

颛瑞记得,自己晕过去前,那个手下明明已经扑灭了身上的火,现在怎么会烧成一块焦炭?

虽说被毁容,实在是个不小的刺激,但像他这样的人,毁容并不算什么大事儿,他又不是靠脸吃饭的,也不会因为毁容就找不到工作,因此在短暂的痛苦和愤nù

后,颛瑞便迅速冷静了下来,向鈡恭询问后来的情况。

原来那衣服里的东西袭击另一个人后,立kè

又朝晕倒的颛瑞扑过去,颛瑞一个大男人,又倒在地上,千钧一发关头,便是想救人也来不及,情急之下,钟恭扑倒在颛瑞身上,护住颛瑞胸口到头部的位置,准bèi

暂时抵挡,谁知那灼烧的痛感并没有传来,转头一看,却是另一个手下,不知何时,抄起了颛瑞掉落在地上的铁钎,一钎子过去将那东西捅了个对穿,圆乎乎的球物穿在铁钎上,就像东北的烤毛蛋一样。

东北人特别会吃,那边儿崇山峻岭,多的是山珍,什么“红扒熊掌”、“三鲜鹿茸羹”、“白扒猴头”之类的,没有不敢吃的。

烤毛蛋便是东北的一种名小吃,不过材料听起来有些咂舌,是指在孵化过程中的鸡蛋,强行中止孵化,蛋壳剥开后,里面是发育到一半的小鸡胚胎,半蛋半鸡,味道很独特,估计一般人不敢下嘴。不过现在由于市场供应量大,很多街边小贩都是用假蛋,将死鸡兑到臭鸡蛋里搅匀,冰箱里冻一晚,冒充毛蛋。

深圳那边有个民俗街也卖,我有一回去尝鲜,豆腐觉得吃毛蛋太残忍,不肯下嘴,我一口气吃了三串,当天晚上就食物中毒送急诊科去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吃了。

却说那个手下用铁钎串起‘毛蛋’救了钟恭和颛瑞,正自得yì

,忽然又神色一变,却见那被串起来的黑球似乎根本没有痛感,竟然迎着铁钎往上走,瞬间便和那人面对面扑在一起,这下是天雷勾动地火,那人被烧的满地打滚,惨叫凄厉,那黑球就是弄不下去。

眼见着同伴整个成了火人,钟恭含着泪怒吼:“**你祖宗!”一把摸出腰间的手枪,当先一枪送走了被烧成火人的同伴,第二枪就打向那个黑球。这一枪下去,那黑球并无反应,直到火势灭尽,才发xiàn

,地上只余下了同伴的尸体。

颛瑞听完过程,只觉得心中一股怒火,更多的,却是想起了在那对窟窿眼中看到的东西,那些东西,让天不怕地不怕的颛瑞胆寒。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不仅是好奇心重的豆腐,连我也不住猜测。

什么是灭亡?

只可惜,在此过程中,我和豆腐各询问了一次,颛瑞都没有回答,每次问到这个问题,他的眼神都显得高深莫测,一半深邃,一半可怖。

或许,正是因为他在那窟窿中看到的东西,才会引发后来的事情?

颛瑞的手下很多,但钟恭和死去的那人,是跟他跟的比较久,也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有道是养狗还有三分情,就算颛瑞此人有些冷情冷血,这种时候,也不禁心头悲凉。

两人沉默须臾,颛瑞重新打起精神,那时,他的脸部是重度烧伤,痛苦自然是不必说,但那种痛苦被他生生忍耐下来,自己打了一剂消炎针,将抗生素片磨成药粉撒在脸上,用纱布一包,只露出一只眼睛,便提着铁钎站起来。

我光是想一想当时的情况,都觉得佩服,思考着如果这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还能不能站起来。

烧伤不比刀伤或者枪伤,有经lì

过的人都知dào

,烧伤是所有外伤中最痛苦的一种。医生在抢救重度烧伤病患时,都会立kè

上麻药,因为那种疼痛,很有可能引起疼痛性休克死亡。对抗痛苦,并非有胆量就可以的,还得有超出常人的毅力。

此时,头顶依旧是完好无损,主墓室的正对面,便是一扇密封的石门,按照墓室结构,穿过石门,就会进入墓室的‘正厅’,两侧应该会有陪葬室,再往前走,就是墓室的入口,入口处一般会有自来石封锁。

现如今只有两条路。

一是就在主墓室里,反打盗洞出去。

二是穿过石门,走到墓室的入口处。

墓葬讲究死中求生,落葬之处,必定为生气流转之地,这在风水上便被称为‘气’。

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得住在有气的地方,无气则死,人住家畜不安,尸住鬼魂作祟。因此中原墓葬中,会留出一个接气口,下接地气,上接生气,这个地方,行话中称为‘生井’。

有经验的盗墓贼,如果遇到了修筑的铜墙铁壁一般的古墓,无法将盗洞打进去,就会将盗洞往下打,采用迂回的方法,将盗洞打入生井,由于结构原因,生井往往是地宫古墓中最薄弱的位置。

该选择哪一条路?

寻找生井,就必须要穿过眼前的石门,但这个龟葬墓中,虽说没有机关,却邪异无比,耽误的越久,就越容易出纰漏。

思考片刻,颛瑞便决定就地按照之前的位置反倒盗洞。

这个活儿是由钟恭干的,一把洛阳铲舞的虎虎生风,很快便打穿了墓顶。两人大喜准bèi

掘土而出,谁知就在这时,钟恭一铲子下去,竟然从土中溅出了很多液体,紧接着,还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铲了下来。

那液体血红血红,散发着浓烈的腥味儿,钟恭大惊之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饶是下了不少斗,一看那玩意儿,还是忍不住喉咙发痒,因为那赫然是半块儿被洛阳铲削下来的头皮!

土里有人!

会是谁?

之前颛瑞三人,就是从这个位置打盗洞下来,一路上除了石头,根本就没有遇到其它东西。如今不仅盗洞消失,反打出去的时候,竟然还挖到了人!怎么会这样?

黑暗的墓室中,仿佛因为那些龟甲而变得水汽氤氲,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墓室,氤氲着暗沉沉的雾气,灯光的穿透力被压的很弱,一抬头,只能看见土中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滴流着血,露出里面红白交加的颅骨。

颛瑞定了定心神,冲钟恭打了个手势,两人立kè

开始挖掘土里的东西。片刻后,那个人被挖了出来,是个男人,浑身**,身上全是土,呈现着倒栽的姿势掉落在地,脖子落地,霎时发出咔嚓的声音,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在了一边。

颛瑞拿手电筒一照,那人脸上全是泥巴,看不出容貌。

钟恭用带着摸尸手套的手,在那人脸上抹了一把,很快,那人的样子显露出来。

钟恭见后,立kè

张大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眼前的人,是马老四。

马老四,就是刚才被烧死的那个手下的名字。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咽了口唾沫,道:“你是在讲鬼故事吧。那马老四不是被烧成焦炭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土里?还被你们把头皮给削下来了。

我听到这诡异的情况,也觉得脖子后面直冒凉气,仿佛马老四就站在我身后一样,那种感觉就别提了。

颛瑞神情依旧不冷不热,左右一俊一丑的脸,仿佛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一种是冷漠和深沉,一种充斥着邪恶。我仿佛透过他右脸上凸起的眼球,看到了那个阴暗墓室中,对着马老四尸体惊慌失措的两个人。

这件事情的古怪程度,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总算明白颛瑞开头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这真的超出了普通人的承shòu力。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烧死的马老四,是怎么出现在土中的?

而且颛瑞说到了一个细节,就是土里挖出来的马老四,除了被他们用洛阳铲削掉的头皮外,身上没有任何伤。

一点儿烧伤的痕迹都没有。

第十章 吃人兽

当时的情况古怪离奇,颛瑞和钟恭两人的反应可想而知。一个明明已经被烧死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土里?两人既觉得骇然又难以理解,面面相觑,却没有谁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颛瑞首先蹲下身去检查那具尸体。

他认为,烧死了的人,绝对不可能再恢复原样,因此眼前的尸体,很可能有古怪。他伸手一摸,触感和活人无异,甚至地上的血迹,也如同人血一般,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们刚刚才杀了一个人似的。

钟恭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问道:“当家的,怎么办?”

颛瑞心说这尸体出现的很邪门,邪门的东西不能留着,他当即做了个决定,放火烧尸。

但这个墓室是封闭着的,墓里之前流通的氧气也消耗的不少,再烧下去,恐怕不等盗洞打穿,他和钟恭就要被困死在墓室中了。想到此处,这个烧尸的想法便只能作罢,两人将尸体移到那具烧焦的焦尸旁边,开始继xù

反打盗洞。

这是个技术活,因为正常的盗洞是往地下挖,而反打是往地上挖,对技术很有考究,打的不稳,结构出了问题,人在盗洞里,就很可能塌方,有被活埋的危险。

钟恭打的小心翼翼,这种活儿不需yào

两个人同时干,一般都是交替着动手,在钟恭打盗洞时,颛瑞就在旁边盯着看,一面想着那土中尸体的事情,一面留神新盗洞的进展情况,生怕钟恭又会挖出个什么古怪的东西。

但俗话说的好,怕什么就来什么。颛瑞看着看着,便听叮的一声响,紧接着,盗洞口不断往下落土,全都砸到了钟恭身上,听着声音,仿佛是挖到了什么铁器上一般。

可这土层里又怎么会出现铁?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钟恭立kè

后退,呸呸有声的吐着嘴里的土块儿,说:“好像是挖到石头和铁器一类的东西。”二人都知dào

有问题,心情越发沉重起来,但颛瑞此人胆大心细,稳住情绪,盯着那个不断落土的盗洞口开始思考对策。

其实干盗墓这一行的,胆子一般都比较大,我这一个月遇到的同行里,数来数去,除了豆腐这怂货以外,还真没有一个胆子小的。民间将盗墓贼分为两种,一种是不成体统,没有规矩,乱挖撞运气的盗墓贼。这类盗墓贼最可恨,见坟就挖,而且目光短浅,没有什么文物保护意识,属于最遭人痛恨的。

另一种就是颛瑞和赵二爷这一类,遵循着行业里的行规办事,一般老百姓的穷坟是不挖的,一来没料,二来损德,主要的下手对象,都是一些古时候的‘大款’,富商官员,王亲显贵,而且下手之后,还有‘不取存留’的规矩。

什么是不取存留?

比如挖到一个大墓,里面东西太多,不可能都全弄出来,这时候当然是挑好的拿,但这行的规矩是,遇到这样的墓,拿当然要拿,但对于那些不怎么上眼的冥器,也不能破坏。

这其中主要有两种原因,一是古玩不可复制,砸一件少一件,真zhèng

按照行规办事,上道的盗墓贼土夫子们,都有这种文物保护意识,就算自己不拿,也不会去蓄意搞破坏。那些小毛贼就不同了,在墓里瞎窜,脚边一个看不上眼的土罐子,没准儿就被一脚给踢碎了。这种行为,在行业里是很为人诟病的。

二是一种鬼神心理作祟,既然已经偷了人家墓主的宝贝,就不要再砸别人的家了,好歹给它留几样东西。

这颛瑞自然是上道的,不同于那些散碎毛贼,论起胆识和头脑都胜人一筹,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依然保持着冷静,待到那盗洞中不再掉落土块时,颛瑞打着手电筒往上一照,顿时发xiàn

洞的尽头处,赫然横亘着一块乌黑乌黑的东西,乍一看像是石板。

再仔细一瞧,颛瑞惊了一下,原来这石板上还有浮雕,雕刻着的正是眼前的这个图案。

这个图案酷似狐狸,狐狸的脸本就尖,但这玩意的脸更尖,显得它的一对眼珠子尤为突出,身后有很多尾巴,爪子也很多,杂乱无章,给人一种数也数不清的眼花缭乱之感。颛瑞说,现在他手里的图纸,是事后凭借着记忆画出来的,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但事实上,当他抬头看见那石板上的浮雕时,仿佛被那只酷似狐狸的东西揪住了心脏一样,耳边顿时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脏声,浑身的血液也控zhì

不住的上涌。

为什么颛瑞会有这样的表现?

直到此时,他才说道:“我为什么会害pà

那个图案?这就是我一直不想告sù

你们的事,就是我在那对窟窿的眼中所看到的灭亡。”

原来,颛瑞当时在那骷髅眼中,看到了很古怪的一幕。他看到自己走进了一团黑暗中,然后黑暗中的尽头处有一扇黑色的石门,而门上,就是这样的酷似狐狸的怪物。那怪物本是浮雕,却忽然从门上冲下来,将颛瑞一口一口的吃掉。

没错,颛瑞当时盯着骷髅黑黑的眼窝,根本无法移开目光,他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幻觉,只能看着那个怪物,将另一个自己一口一口的吃掉。

他甚至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或者是某种邪术的影响,但他没想到,在反打盗洞,挖开土层时,居然会真的看到一块这样的黑色的,绘着怪物的石板。

颛瑞呼吸急促,血液倒流,猛然想到:难道我在那骷髅眼中,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未来?

可是,石板上的浮雕,怎么会吃人呢?就在他思索时,旁边的钟恭却没有受到影响,而是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饶是颛瑞身经百战,当时也不由得额头冒虚汗,盯着头顶上方的石板,最终吐出两个字:“去生井。”

“什么?”钟恭惊了一下,说:“不继xù

打了?”

颛瑞摇了摇头,他并非鲁莽之辈,做事向来三思而后行,明知有古怪,而且还和自己的性命相关,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涉险?

当即便决定采取第二策略,从生井处逃生。如此一来,便要穿过好几间墓室。好在三人下斗之前装备充分,再加上那个龟葬墓,并没有设置机关暗弩一类的东西,因此行程十分顺利,两人并没有费多少工夫,便进入了主墓道。

墓道的周围,都镶嵌着龟甲,龟属水,因此墓中即便干燥无比,但空气却总觉得湿冷,仿佛弥漫着水汽似的,灯光在墓道中也难以穿透,前方的一切都显得晦暗不明,墓道中只回响着二人的脚步声,而另一个人的尸体,依旧被丢弃在那间墓室里。

这种关头,也没人有心思收尸了。

很快,两人走到了墓道的尽头,尽头处是一块自来石,从内向外抵住了石门。

什么是自来石?也就是在封墓时,用来封死墓门的石板。

自来石的种类比较多,石球、石条、石板都有,它的原理比较简单,但却小中见大,很实用。

先在墓门的后面,靠近门的地方挖一个坑,深浅适度。然后将石条立在上面,倾斜着抵在尚且没有完全关闭的墓门上,然后随着重力作用,石条会慢慢斜着往下滑,直到把门抵住,这样墓门便会从里面关死。

盗墓贼到了门前,推门肯定不行,因为后来用自来石顶着,连门都打不开。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防盗和盗墓,本就是一个即考验技术又考验智商的行当。这种自来石,很快便被聪明的盗墓贼破解了,破解的方法也很简单,我爷爷的笔记本里就有很简单明了的记载。

即先用一根钢筋,也不用特意带,平日盗墓使用的铁钎最合适。将钢筋前端弯曲成几字钩,然后从石门缝里插进去,将钩子转一下,铁钩便会卡住自来石,然后在墓门外用力往前推,就能将自来石给推开。这种技术应用很广泛,因此到后来,自来石防盗,基本成了鸡肋一样的存zài

,就当个门栓而已。

由于两人当时是在墓道内,自然用不着那么麻烦,去弯铁钩什么的,二人使力qì

将自来石搬开,准bèi

打开墓门。一般来讲,墓门之外是比较薄弱的部位,因为竣工的人撤tuì

时便是从这里离开,所以墓外即便有流沙积石一类的机关,但墓门处也只有通过泥土回填,相对比较安全。

颛瑞的愿意是想从墓门处打盗洞出去,谁知两人将自来石一挪开,目光霎时就聚集到了墓门上,只见那黑色的墓门,赫然又浮雕着一只古怪的狐狸图案。这一次没有给颛瑞更多的时间,下一秒,一个黑影便从墓门里跳将出来,直扑颛瑞而去,颛瑞霎时间便两眼一抹黑,如同被什么迷住了一般不省人事。

最后关头,颛瑞脑海中闪现的,全是自己被一口一口吃掉的画面,那种惊骇可想而知。

豆腐听到这儿,咽了咽口水,说:“从石门上跳下来的,莫非就是这东西?”他指了指图纸上的怪物,又道:“那最后它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PS: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跟大家聊个让小刀哭笑不得的事情哈,这个事情的题目就是,我失恋了!

不知dào

,大家有没有调戏过Siri呢?好吧,我一直没用过苹果那么高档的东西,昨天第一次跟Siri玩……

然后我的一个朋友问Siri你是不是傻X?Siri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小刀当时不知dào

怎么想的,脑子一抽,张口问道,你觉得我是傻X么?

Siri说:“是!”然后朋友们哄堂大笑,小刀顿时觉得………………Siri好玩极了。

小刀又问道:“Siri,咱俩结婚吧?”

Siri说:“不!”

然后小刀华丽丽的失恋了……失恋了,感觉不会再爱了,大家能否用手中的推荐票安慰一下小刀啊,求推荐票安慰啊!

第十一章 乎呿铎

我见豆腐问了个傻问题,便说道:“那东西如果真有干什么,咱们三个现在还能坐在这儿谈话吗?我想,肯定是后来出了什么变故对不对?”颛瑞点了点头,说:“我不知dào

有没有出什么变故,但反正我是活着出来了。”

豆腐盯着桌面上的‘神木方耳环神牌’,说:“我之前还觉得这东西挺精致,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一瞧着它,就觉得心底冒凉气?哎哎,老陈你看,这狐狸的眼珠子活灵活现,越看越发悚。”豆腐边说,便将那神木方耳环神牌翻了个面,将有图案的正面朝下,没图案的反面朝上。

颛瑞听了豆腐的话,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不错,确实是活的。”他接着往下讲。

却说颛瑞晕过去了之后,也不知多久,又醒了过来,发xiàn

自己和钟恭倒在墓门前,手电筒滚落一边,兀自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并没有任何异常。

他一时也吃不准出了什么事,赶紧叫醒了钟恭,钟恭却说并没有看见什么狐狸扑面而来之类的,只是见到颛瑞忽然倒地,他情急之下蹲下身查看,却忽然感觉身体发软,也不知怎么就晕了过去。两人都搞不清楚状况,在墓道里相顾无言,内心的恐惧可想而知。

很显然,这墓中虽然没有什么机关暗弩,却有一股邪恶的力量在护卫,而自己两人,已经触动这股力量了。

颛瑞猛的又想起被吃的画面,只觉得脚底一阵发虚,那画面实在太过于鲜活,就如同3D电影似的在自己脑海里,刻下深深的痕迹,时不时便冒出来。他胆子不可谓不大,但每每回想起来,都会惊出一身汗。事到如今,哪还顾得上什么关于运势的传说,一门心思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两人当即开始挖盗洞,这一次到没出什么意wài

,盗洞顺利挖到了外面,只见外头已然是黑夜。

饶是这二人下斗经验丰富,但一想起之前的经lì

,再一想到周围的山崖上全是悬棺,也不由得浑身冒凉气,当即扎了把阳火壮胆,连摸带滚回到了最近的镇子,而颛瑞的脸,由于耽误时间过长,烧伤程度又太厉害,已经难以挽回了。

事后的一番治疗等等掠过不提。

却说颛瑞回到北京后,便日日夜夜的做噩梦,几乎每晚都会梦见被那东西一口一口吃掉的场景,精神压力和心理压力特别大。

为了缓解压力,他决定找个女人释fàng

一下。虽说他现在毁了容,不可能再勾一勾手指,就有一帮女人甚至男人一起围上来,但有钱就是好,照样有大把的美女愿意躺在他身下。当晚就找了个黑发长腿火辣辣的妞儿,准bèi

好好来几炮,缓解一下自己差点儿崩溃的神经,祈祷晚上再也不要做噩梦。

那黑发妞儿挺会来事,在豪华大浴缸里放了水,勾引着颛瑞去洗鸳鸯浴,两人衣服一脱,赤条条的在浴缸中颠鸾倒凤,那黑发妞忽然惊呼道:“哎呀,你肩膀上怎么纹了个这么古怪的东西。”

颛瑞从来不纹身,那都是些年轻人装酷耍帅才会干的事儿,他颛瑞现在虽说毁容了,但之前也是要钱有钱、要貌有貌、宽肩长腿、六块腹肌,犯得着在自己身上纹身么。

黑发妞这么一叫,他停了下来,问道:“什么纹身?”

黑发妞滑腻腻的手抚摸着他的肩背,说:“就这个啊,嗯,帅呆了。”颛瑞挑了挑眉,站起来在镜子里一照,赫然发xiàn

,自己左边肩背的位置,赫然有一个纹身一样的东西,不就是每晚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那个怪物吗?

他说道这儿,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我等了片刻不见他开口,便道:“后来呢?”

豆腐哈哈大笑,接话道:“后来,肯定是吓软了呗,那黑发小妞该多伤心啊。”颛瑞闻言抬起头,两只眼珠子不冷不热的看了豆腐一眼,或许是由于一半脸毁容的原因,因此他的目光总显得特别古怪。豆腐被他这么一看,笑不出来了,反而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一顿猛咳。

颛瑞这才收回视线继xù

往下讲。

当他发xiàn

自己的背上忽然多出了那个图案后,立kè

就额头见汗,开始费尽心机,寻找这个图案的来历。那个噩梦依然每晚都来纠缠,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次的梦都越来越真实,甚至连疼痛都能感觉到。

颛瑞不禁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难道那不是幻觉,而是自己在入睡时,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

在接下来的线索收集中,颛瑞开始了解到一些东西。

首先是自己背上出现的图案,原来却是和萨满教有很大的关系。

萨满教是原始宗教,不属于人为创立的宗教,信奉万物有灵,在中国历史上,一般不直接称其为萨满,而是以巫代替。发展至现代,原始萨满已经被道、佛、密宗、伊斯兰教等所取代,只在一些诸如鄂伦春等少数民族还保留着萨满崇拜,很多仪式和传说中的异术都已经失传。

创造天圆地方盘瓠学说的也是一位女萨满。

史书记载:“高辛氏有老妇居宫中,得耳疾,取之得物大如茧,盛瓠中,复之以盘,俄顷化为犬……”。这位老妇就是萨满,后来据说成为了犬戎的祖先。而由于万物崇拜的原因,因此萨满没有特定的图腾,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地域,再往远古追溯,甚至不同的部落之间,图腾皆有不同。

而眼前图案上的这个形似狐狸的怪物,便是古老萨满教中的其中一种早已经失传的图腾。

光是得到这个信息,颛瑞就已经费了很大的功夫,那么这个怪物究竟又有什么邪恶的力量?为什么可以让人陷入噩梦之中呢?那个死去的手下,忽然从土里钻出来,和这个怪物又有没有联系呢?

颛瑞当然也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他首先就去找了一位现在比较有名的萨满,当然不能直接说自己因为盗墓,中了萨满教古老的邪术,而是找了个借口,向那位萨满询问这个怪物制造噩梦和土中人的事情。

根据老萨满的说法,图案上的东西,用萨满教特有的祝祷语,音译成汉话为‘乎呿铎’,是一种生活在土里的神灵,据说专门吞噬恶人的魂魄。而且最奇特的不是这个,被它吞噬的魂魄,会通过‘乎呿铎’得到净化。被神灵‘乎呿铎’进化过后的魂魄,只需yào

种在土里面,就会重新长出来,成为一个全新的‘人’。

没错,就是从土里长出人来!

因为萨满也认为,人的生命来自于万物,而滋养万物的,正是这片大地。

我和豆腐听的瞠目结舌,豆腐结结巴巴说:“土里能长出人来……那、那你们当时之所以会挖到死人,难道是他……”豆腐想到这儿打了个寒颤,又道:“才刚刚种出来,就被你们铲掉了头皮,还一下子摔断了脖子,可真够惨的,这大白天的,我怎么觉得阴森森的。”

我说:“若说有粽子我信,但土里能种出人来,我可不会相信,难道你信了?”我这句话问的是颛瑞。颛瑞自然也不信,但很多情况结合在一起,让他处于一种两难的局面,打心底里不相信,却又被各种巧合堵住退路。

不过颛瑞也没有纠结太久,便问那老萨满,如果被‘乎呿铎’纠缠,又该怎么处理。

老萨满说:“‘乎呿铎’早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果真的遇到它,就必须要找到能够驾驭‘乎呿铎’的力量。”说到这儿,我们便要提到萨满巫术的来源,施展这些巫术,总要通过某种形式或媒介,萨满比较出名的,便是跳神祭祀以及一套口口流传的,如同咒语一样的萨满‘神话’。

这个神话不是指神话故事,而是指‘神’的语言。

老萨满说,必须得通过神的语言,制服‘乎呿铎’,而这些咒语一样的神语,早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又该怎么寻找?

我听到这儿,总算明白过来,道:“所以你才会开始收集和‘乎呿铎’有关的东西,想借此追本溯源,寻找破解之法?”颛瑞神色漠然,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现在该我问你们了,东西是在什么地方得到的?”

事到如今,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鬼厍之面的诅咒,必然和萨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应该也是属于萨满巫术的一种,只不过我和颛瑞所遭遇的肯定不是同一种,但我们的追查方向是一致的,否则整个中国这么大,我们俩不相识的人,现在也不会有机会坐在一起。

总体来说,算不上敌人,甚至有必要时,还可以互相帮忙,交流信息。

想到此处,我心中冒出个主意,心说赵老头子为人奸滑,摆明了还打了什么如意算盘想赖账,既然如此,不如将事情的起因和盘托出。颛瑞既然知dào

了鬼厍之面的事,肯定不会傻到想不出其中的关联。届时,他也势必会对八鲤斗蛟镇海石以及鬼厍之面展开调查,到时候便是我这个渔翁得利了。

想到此处,我便不再隐瞒,只隐去了一些不可示人的部分,便和盘托出。

颛瑞闻言,果然神情大变,一开始听我提起赵二爷和任家时,神情自若,似乎并没有将两家放在眼里,但直到我提起吕肃时,我注意到他的嘴角忽然抽动了一下。察觉到这个细节后,我不由得暗暗惊心,心说这吕肃果然不简单,连颛瑞这样的人物听了他的名字,也为之动容,单凭我和豆腐两人的力量,要与吕肃为敌,那可太难了。

颛瑞一直耐心听着我的讲述,目光中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一切完毕,转眼便已经是下午,颛瑞这人有些冷,但估计是一番接触下来,心里明白我们以后有合zuò

的机会,因此态度收敛许多,三人敲定计划,寻找吕肃,取得镇海石的事情,便由颛瑞出面,我和豆腐只管等消息便是。

第十二章 故人

颛瑞自然是不可能留我俩吃饭的,敲定了计划,留了联系方式,我和豆腐便打了个车准bèi

回酒店。去酒店的路上会经过一架天桥,桥两侧全是些小摊小贩,推着车摆着地摊卖些瓜果点心。北京这边人特别多,天桥上摩肩接踵都是北漂族,我和豆腐下了车一路过桥往回走,两边的小贩吸引了不少小姑娘、小伙子、小朋友驻足,使得天桥上更显拥挤。

我一边对豆腐说:“我以前也在天桥上练过摊,我记得那是第一次尝试做生意,没经验赔了两千多,那时候的两千块,是我在工地上搬了一年砖才积攒下来的,当时亏了之后连泡面都吃不上了,我……”我说了半天,忽然发xiàn

没人理我,转头一看傻眼了,豆腐不见了。

我靠,这都能走丢。

赶紧张头四顾在人群中寻找,最后在一个摊位前找到了豆腐,他正和一个小女孩搭讪,我气乐了,说:“这小朋友估计就十一二岁,你就放过她吧。”

豆腐说:“你懂什么,据统计,成功人士的年龄平均比配偶大七岁,所以现在养的那都是别人的老婆,我老婆这会儿还在上学呢。”

这是个糖人摊位,罐子里盛放着蜜蜡似的糖汁,在阳光下如同琥珀一样,吸引了不少小朋友。我揪着豆腐的衣领准bèi

走人,豆腐急道:“等等等等,钱都付了。我要了一个龙一个虎,咱们一人一个,龙虎搭档,纵横蘑菇界。”

说话间那老师傅做好了龙形,转头准bèi

做老虎,我便道:“不要老虎,要猫。”

豆腐不乐意了,强调要虎,我说:我是龙没错,但你浑身上下哪点儿像虎,咱们不是什么龙虎搭档,是龙猫组合。

正瞎扯间,我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顾文敏打过来的。这段时间她估计没少操心,我心下一热,接了电话,便听顾文敏那边声音有些激动,似乎带着喜悦,说:“陈悬,你和小豆赶紧过来一趟,事情解决了。”

我道:“去警局?”

顾文敏给了我一个地址,居然是中央考古院的地址,我一时纳闷,心说她怎么去考古院了?转眼豆腐的猫做好了,我俩下了天桥,肚子里饥肠辘辘,便一人买了个烧饼,边啃边打车去中考院。那地方修建的挺气派,但比较冷清,一路进去除了门口正玩手机的保安,便没看到别的人影儿,我和豆腐对着房号一路往前找,很快到了一间办公室前面,敲了敲门,顾文敏便过来应门了。

门打开后,晃眼一扫,里面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三面都是书架,里面塞了满满的文件和各种资料,桌案后面还坐了一个头发花白,架着眼镜儿的老头。

豆腐一瞧,压低声音说:“难不成这是顾大美女的老爹,她带你见老丈人了。”

顾文敏耳朵尖,听到了风声,瞪了豆腐一眼,道:“别瞎说。”紧接着便给我们做介shào

。这老头姓林,是个考古教授,估计是因为常年在外跑,因此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一点儿没有老年人的垂暮之态。我虽然闹不明白顾文敏为什么忽然介shào

个教授给我认识,但她做事是个靠谱的人,便也和那林教授客套了一番。

这老教授挺有风度的,不算难处,也没有什么教授的架子,寒暄一番做了自我介shào

,便听林教授说:“你们的事,我听小顾说了。想不到,你居然是陈老师的后人。”

陈老师?我心说:难不成这老头认识我爷爷?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林教授笑道:“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就是陈思远陈老师带的,跟着他跑了不少地方,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只可惜后来陈老师离职,没有留下半点儿音讯和联系方式,一晃就是这么多年,我也老了。”他说着,眼中流露出缅怀的神色。

我这才知dào

,原来这老头是爷爷的故人,想必应该是爷爷以前还在考古队工作时带过的学生。我对父母没什么感情,因为都二十八年了,没说过话,没见过面,而且周围听到的舆论,也都是些不太好的事儿,因此说不上什么亲情。但我是爷爷一手带大的,相依为命十多年,此刻一见林教授缅怀的模样,不由想起爷爷再世的时光,心中沉甸甸的,一时间相对无言。

这些年,我已经很少去想以前的事,生活得继xù

,人得向前看,但自从一个月前踏入倒斗这个圈子,我才发xiàn

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来来去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千丝万缕,能在这儿遇到爷爷的故人,我心中埋藏已久的思念之情也冒了出来。

豆腐估计是看出氛围不对劲儿,便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说:“顾大美女,咱们说正事吧,林教授和我们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他这一打岔,林教授也回过神,不等顾文敏说话,便道:“你们的情况我了解。是这样的,我有一次出海考古的计划,需yào

借助一些土夫子的奇巧淫技,小顾向我推荐了你们,而且,你又是陈老师的后人,所以这个位置非你莫属。”他没有直接叫我们盗墓贼,而是用行话叫土夫子,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我心里对这老教授的好感多了一些。不过好感也不能当饭吃,于是我没开口,等着他继xù

往下说。

豆腐立kè

道:“我们现在都自身难保,还跟着您去考古?”

顾文敏笑了笑,道:“是戴罪立功。其实考古队历来就不乏和土夫子合zuò

的事例,你爷爷的事我也听林教授说过了,他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这次林教授有一次出海考古的行动,需yào

借助土夫子的一些本事,这是个好机会,我会将这件事向上面申报,给你们洗清案底。如果有可能,甚至你们以后还可以进考古院工作。”

我心说:当年爷爷就是因为诅咒的事情才离开考古院的,现如今鬼厍之面还没有线索,我去考古院干什么?不过若能借此机会洗清案底当然是好的,而且这林教授和我爷爷有交情,想必从他那儿,可以套出不少东西。

不过,究竟是什么样的考古行动,居然还需yào

盗墓贼的参与?难道这些考古的专家们自己搞不定?这么一想,我便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将疑惑问了出来,林教授闻言,笑道:“不用教授教授的叫,你可以叫我林伯伯,既然你是陈老师的孙子,以后就别跟我见外了。”顿了顿,他又道:“在新中国成立前,是没有考古队的,你说,考古队是干什么的?”

豆腐道:“挖墓的呗,只不过你们有执照,我们没有。”

林教授闻言哈哈大笑,说:“小伙子说话很直气嘛,不过你说的很对,挖墓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只不过我们可以明着来,这在过去,就是官盗。”我没想到林教授会忽然提起官盗的事,其实在现代,官盗已经没有存zài

的必要了,因为它们需yào

做的事情,都已经由考古队代劳了。严格来讲,传统意义上的官盗,在新中国成立以后,就已经随着历史逐渐退场了。

仿佛是知dào

我们的想法,林教授说:“其实官盗确实少了,但并没有消失,现在大部分的考古活动,都是有考古院批复。官盗参与的,往往都是一些需yào

挖掘,但又不能公之于众的东西。”

我道:“所以呢?”

林教授说:“所以,我们这次挖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具体,我到时候会告sù

你们。这次行程需yào

出海,而且有一定的危险性,小顾也会随行,另外还有几位上面派下来的官盗,他们使用的是现代盗墓手法,不过……”说到这儿,林教授摇了摇头,道:“不过我并不看好他们。”

所谓的现代盗墓手法,其实是随着科技的更新而发展出来的。最早的现代盗墓手法要追溯到孙殿英挖慈禧陵,过去的盗墓手法,不管怎么样,先打盗洞,遇到一些修建的铜墙铁壁一般的古墓,没本事的,就只能望墓兴叹。

清朝时国力恢复,因此在陵墓的修建上也更为费工夫,集合了数千年的防盗手段于一体。孙殿英挖慈禧陵的时候,地砖入钢铁,根本打不进去,按传统手法,这个墓是个铁疙瘩,没办法啃,但那时候已经有炸药了,孙殿英不挖墓,直接上炸药,一路炸到了慈禧的墓里。

这就是现代盗墓手法的起源,随着考古工作的发展,又有了金属探测仪、地下爆破、遥控爆破、防弹衣、防火服、磁场测量器等等先进手段。

林教授追忆说:“这些仪器是死的,多年的经验告sù

我,依靠仪器,永远也比不上依靠有经验的能人。”他跟我讲了一件关于我爷爷的事。爷爷的工作笔记中,从来没有记载过他在考古队的工作经lì

。我和豆腐都有些好奇,仔细的听林教授往下讲,他的神情充满了感慨和尊敬。

第十三章 往事

那是1964年的一天,在开封城外的罔山里,有人举报发xiàn

了古墓。当时我爷爷是其中一个带队的人,考古队的工作人员赶到现场时,当地因为大雨和山洪,使得罔山一片泥泞,众人顶着雨,由村民带着到了地头。

原来却是一座古墓,因为山洪塌方被震裂开来,雨水冲出了不少土鸡瓦狗一类的东西,但那时候开封是个大城,那边的人也比较有文物意识,考古队赶到时,冲出的东西早被人顺手捡空了,一行人什么也没捞着。

当时考古队的人手并不多,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规模,一行人主要由学生构成,剩下的便是以我爷爷陈思远为首的一帮老干部。那时候我爷爷也不老,才三十来岁,正值壮年。林教授回忆着,他是大学毕业,那时候的大学生比金子都贵,当时和他一起的大学生,爷爷一共带了四名,现在其中两位已经先后病逝和出了意wài

,他和另一位学生都在考古院工作,那个学生现在常驻在西藏。

当时,林教授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爷爷,一个没什么文化的盗墓贼,不就因为招安吗,现在居然还顶了个教授头衔,来带自己这些大学生,实在是没道理。他们当时的几个学生虽然表面上管爷爷叫老师,但打心眼里是看不起的。

直到那一天,在瓢泼大雨中,在所有考古队员灰心丧气时,爷爷陈思远,穿着白背心,冒雨攀上了罔山的高出,站在岭上俯览罔山山脉沟壑,须臾对众人说:“这下面还有个明朝的大墓,至少是王侯级别的,三天后我们再来。”那自信的神情和不畏风雨的身影,一直深深留在了林教授脑海里。

他当时就受到了震动,但还是不相信爷爷的话。一个人,站在高处一望,就能看见哪儿有墓,还能判断出哪个朝代?这也太扯了吧?即便他们那帮学生心里不服气,毕竟也只是学生,队伍是爷爷在带,当然一切都听爷爷的。

几人晚上在开封夜宿,背地里自然没少说爷爷坏话,纷纷等着三天后,准bèi

看爷爷的笑话。

随后的第一天,雨停,阳光普照。随后的两天,也都是烈日。

三日后,再到罔山时,阳光已经蒸发了水分,之前凶猛的泥石流,也变成了硬土块儿。

爷爷陈思远不是个多话的人,做事情沉默、踏实,一步一个脚印,对待学生的要求也不严格,爱学的他用心教,不学的拉倒,平日里不怎么摆老师的架子。众人跟着爷爷一路走,爷爷只用了三样工具,一是眼睛、二是铁钎、三是鼻子,便断出了整个古墓的结构和年代,众人顺着往下挖,果然和爷爷预测的分毫不差,当时所有人就哗然了。

和爷爷早有合zuò

的老一辈,纷纷拍着他的肩膀,说:“行啊老陈,又立大功了。”他们似乎早就知dào

爷爷的本事。而其余的一帮学生,面面相觑之后,心里由衷的折服了。林教授说到此处,感慨道:“发之于民,传之于民,真zhèng

的高手在民间啊。”

爷爷当时之所以能一眼看出墓葬,用的便是杨方观风望水的本事,不同的风水,埋葬的人也不一样,再根据朝代不同加以推测,自然而然能看穿形势。这门学问,讲究的就是诸般结合,少一样都不行。

那次考古时,出了个小变故,那是一个王爷墓,升棺时,从棺材底板下面,忽然窜出一个黑漆漆的事物,像是山猫一类的东西。

当时林教授离的比较近,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那东西扑到脸上,谁知那玩意跳跃到一半时,竟然从空中栽了下来,再一看,后脖子上插了一柄飞刀。

爷爷是飞刀白老四的徒弟,会耍飞刀,再正常不过了。

这一手露出来之后,再场的人心服口服。

而且不止如此,林教授还见过陈词,也就是我那没见过面,死的很早的老爹。

那时候爷爷在北京工作,一家人也都在北京,林教授那时候刚满二十,陈词那时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人,身量挺拔,跟个大人似的,爷爷经常会带着陈词跟考古队一起跑。

陈词性格非常高傲,可以说是目空一切,心智早熟,为人冷漠,久而久之,学生们都不喜欢他,但碍着是爷爷的儿子,所以对他还算客气。

但高傲归高傲,陈词这人胆大、心细、身手矫健,最重yào

的是他得了爷爷的真传,观风断水、望闻问切、还有那一手飞刀绝活,都十分厉害。林教授当时还年轻,心存嫉妒,想着这才十五岁,就这么厉害,这人以后的成就,肯定会高于自己,但同时心中又忍不住佩服。

直到爷爷突然辞职,一家人便彻底销声匿迹了。

世事无常,当年资质平庸的学生,如今已经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而我那被众人称为奇才的老爹,却早早的英年早逝了。我听完一番往事,心中颇不是滋味儿,声名荣辱,抵不过世事无常。转而又想到,早知今日也会进入挖蘑菇这个行业,当初爷爷就该传授我一些技艺,也好过现在抱着本笔记本,空有理论要强。

只是当时,谁又能料到现在呢?

豆腐听完,神色很严峻,须臾叹了口气,说:“陈老爷子和陈伯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老陈,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以前做什么事都会成功,这是你们家基因好啊。”豆腐说的到是实话,我从小就有股不服输的韧劲儿,做一件事情前,都会前后规划,因此往往很少失手。

但那是以前,现在我的基因已经不顶用了,现在是气运不济,做什么,什么倒霉。

人上了年纪,就喜欢追忆往昔,我和豆腐唏嘘了一会儿,便也调整好心态,反观林教授,却还陷在回忆之中,嘴里说着:“可惜了,可惜了陈词这个人啊……”

若再不叫醒他,怕还不知要追忆多久,我向顾文敏使了个眼色,她会过意来,便转移话题,说:“这就是林教授会找你们的用意。一来这次要去的地方,光靠现代挖掘手段恐怕不保险,二来,林教授和你们家有一段渊源,他也是听说之后,主动要帮忙的。有林教授给你俩做后台,上面的事自然迎刃而解。而且这次行动是官盗,事成之后,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我心知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林教授想必也是出于一番好心,顾文敏为了这事儿,转而寻摸到林教授这里,想必也是费了很大一番功夫,几天不见,亮丽的瓜子脸似乎都消瘦了一圈,若不接受,就显得我们太不识抬举了。

只是让我有些犹豫的是鬼厍之面的事,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万一中途出了什么变故该如何是好?

豆腐和我十多年交情了,比较有默契,估计看出我心中所想,便道:“这事儿咱们已经交给颛瑞去办了,再说了,这次有官盗,人手也充足,武器装备肯定是杠杠的,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豆腐这一说,我下了决心,心说事情得一件一件解决,颛瑞那边还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消息,不如先听从安排,也不辜负顾文敏的一番心意。当即我便道:“既然如此,以后就麻烦林教授您老人家多指教,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林教授板起脸,说:“我说过了,叫林伯伯,你难道嫌弃我不成。”

我顿时觉得汗颜,连忙改口叫了声林伯伯,他这才满yì

,露出了笑容,转而还让我和豆腐去他家吃饭,热情难挡,推辞不得,几人离了中考院便驱车到了林教授家,由他老伴儿下厨,整了一桌吃食,我却没什么吃喝的心思。

我这些年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的,身边除了豆腐这个朋友,便没有特别亲近的人,即便有,也都是些趋时附势的人。谁想来到北京,忽然冒出一个爷爷的故人,对我关照有加,一时间压抑已久的相思之情更盛,心里隐约有个念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爷爷最后一次下斗究竟死在了哪里?

说实话,爷爷现在如果还活着,应该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了,而早在十多年前,他就消失了,活着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我只是一想到他的尸骨,可能正在某个斗里,被老鼠当磨牙的玩具,就觉得心里有些堵,猛然冒出一个想法:这次的事情若能解决,我一定要想办法追查到爷爷当时的行踪,怎么也得给他收了尸骨。

国人讲究入土为安,我那老爹死在了巨耳王墓的外面,听赵老头说,就扔在山洞里,埋也没埋。

我对陈词没什么印象,不管是在赵二爷口中,还是在林教授口中,我这老爹都是个了不起的人,这样冷漠高傲的一个人,不知dào

对自己儿子是什么想法。

以前村里的说法,是说陈词是个混混儿,调戏了我老妈之后才把我给生下来的。现在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陈词死之前,根据赵二爷的描述,根本和混混儿沾不上边,况且我看过他的照片,小姑娘不去调戏他就谢天谢地了。

既然如此,我是怎么来的?我妈是谁?

想来想去,我有些头大,最后狠狠骂了句娘,心道:现在想这么干什么,老子没爹没妈,不也一样活过来了。管他是混混还是英雄,已经死了的人,让他见鬼去吧。

第十四章 出海

这一顿饭吃的挺晚,出了林教授的家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我和豆腐醉醺醺的回了酒店,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床。

豆腐边刷牙边回忆,说:“昨晚吃饭的时候那老教授说明天出发,但他没告sù

咱们去哪儿。”

我想了想,说:“他说过要出海,靠近京城最近的是渤海湾,估计明天是向渤海那边出发。”

豆腐又道:“海里面还能考古?”

“当然可以。人类很早之前就开始航海,航行过程中商船被风浪淹没,沉船里的货物都留在了大海深处,因此,海下的宝贝很多,而且这两年来,海底打捞已经成为趋势,没什么奇怪的。”

豆腐点了点头,继xù

刷牙,忽然又喷着泡沫说:“不对。你小子今天脑子没转过弯来,你想啊,如果只是去打捞海底的沉船一类的,至于叫上咱们两个吗?就算是为了给我们洗底,那也显得太做作了。”豆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心想,难道不是海底打捞?可是去大海上怎么倒斗?

我和豆腐一边洗漱一边闲聊,没有推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由于装备都是林教授那边儿准bèi

,因此我和豆腐需yào

准bèi

的东西不多,就打包些个人用品就行,当天收拾好,一整日都在北京城里闲逛,逛了逛王府井。

那边吃食比较多,各地风味荟萃,我和豆腐撑的肚皮圆滚滚才晃悠着回了酒店,第二天,便在和林教授几人事先约定好的地点集合。

和我推测的一样,这次的出发点果然是在渤海湾一带,从北京驱车过去,大概要六个多小时。

此刻正是清晨,我们一行人汇合,只见中考院后面的停车场里,停了一辆银色的面包,看起来很不起眼,在车前已经围了几个人,除了顾文敏和林教授,其余人都不认识。

其实我对这次行程有些不看好,因为背后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没解决,但中途却让我出海去办其他事,心中难免不舒服,但不知为何,在见到顾文敏后,心中便突然安静下来。

不光是我,连豆腐似乎也松了口气,这大概是我们同生共死后培养出来的信任感吧,见到可靠的同伴,自然而然就觉得安心了。豆腐一高兴就容易得yì

忘形,出言调侃说:“哎呀,顾大美女,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死你了!”说着就要上去拥bào

,顾文敏大惊失色,说:“小豆啊,男女授受不亲。”

豆腐一跺脚,捏着嗓子娇声道:“讨厌啦,人家是妹子!”我差点儿一口血喷出去,直接就将豆腐踹一边去了。

除了林教授和顾文敏外,还有一男一女的年轻人,寸步不离的跟着林教授,看样子或许是他的学生。除此之外,另外两个人比较扎眼,清一色的光头,看起来身强体健,目光显得很警惕,或许就是林教授所说的官盗。

我和豆腐到场,众人便上了车,由其中一个光头开车,一路驶向了国道。

这会儿众人都是清醒的,不似前天晚上那般醉醺醺,豆腐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立kè

便抛出了一堆问题:“林教授,咱们出海是去哪儿?难道咱们是去打捞沉船吗?先说好,我最近有恐水症。”他说的这倒是实话,自从在格格儿公主墓中,三番五次被水淹,豆腐一改往日喜欢游泳的爱好,现在见了游泳池就绕着走。

所以说:倒斗有风险,入行需谨慎,一不留神就会留下心理创伤。

林教授闻言呵呵一笑,脸上的皱纹堆成一朵盛开的菊花,说:“放心,不会让你们下水。我们这次不是进行海底打捞,若真是打捞沉船,也就用不上你们的本事了。”

紧接着,他跟我们讲起了这次出海的目的,我和豆腐听完,霎时间目瞪口呆,豆腐更是说道:“教授啊,你在玩我们吧!”

根据林教授的说法,我们这次出海的任务,是个官盗任务,顾名思义,就是官方不好直接出面,所以暗地里下手的任务,往大了想,就是间谍和特工。而我们这次出海的目的地,则是靠近日本东南方向的一座岛。

这座岛在划分上属于日本,不过那是个荒僻的无人小岛,没有人驻扎,因此不用担心被人发xiàn



您可能要问了,倒斗挖蘑菇,怎么挖到日本的小岛上去了?

林教授针对这个问题,给我们讲了一段来历,听的我和豆腐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事儿说起来,得从秦始皇开始讲起。

秦始皇这个人雄才大略,一统六国,秦朝在他的统治下也是国力昌盛。

六国也扫了,百姓也安居了,接下来干什么呢?当然是坐稳自己的帝位,好好享shòu

自己的荣华富贵。但人的生命都有死亡的时候,秦始皇心理不平衡了,觉得自己半辈子都在打仗,现在安稳下来了,却已经日渐迟暮,这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也享shòu

不了多久了。

不行,我得多活几年、十几年、几百年、长生不老!

因此历史上的秦始皇,后期开始迷信方士,炼丹服汞,追求长生不老。当时始皇养了很多方士,方士之间也互相内斗争宠,其中有一个叫徐福的,便想出了一个海外求仙的把戏,告sù

始皇帝说,海外有蓬莱仙岛,上面有仙人居住,仙人会炼制长生不老的仙丹,他愿意带人去海上求仙丹。

秦始皇一听能长生不老,立kè

就答yīng

了。这个仙丹的事儿当然是假的,徐福借此打压其它方士,自己则得到了秦始皇的重用。他先后两次出海,皆因为出了‘意wài

’无功而返。第一次出海失败回来,徐福说海外有鲛人,善用歌声迷惑人,人手不够,无法击杀,所以失败。

因此第二次出海,秦始皇又给了他很多人,当然,这次也是无功而返,因为海上根本没有什么仙丹。徐福这次又找借口,说鲛人虽然击退,但仙人嫌我们没有诚意,仙丹难得,自然要用财宝和童男童女去祭祀。

秦始皇晚年很怕死,狂热痴迷仙道,正常人一听都知dào

徐福不靠谱,但他却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于是徐福又第三次出海。这一次出海规模浩大,船只浩浩荡荡二十多艘,装载了金银财宝、谷物牲畜、童男童女,青壮劳力,结果一去就再也不复返。

秦始皇这才知dào

自己被骗了。

那么徐福带着这些财宝和人员去了那里?根据后来有些史学家推测,他当时的路线是一路向东,东边,不就是倭寇吗?因此有一种推测,说徐福带着自己的人马,驻扎在了东方的一片土地上繁衍生息,那片土地,后来称为日本。

豆腐听完,结结巴巴道:“这么说,日本人的祖先是中国人?靠,我可没有这样的孙子。”

我立kè

拍了他一巴掌,转头对林教授说:“教授啊,这毕竟只是一个推测,没有真凭实据,这可不是能随便乱说的,闹不好日本同胞就要说我们无耻啊。”

林教授说:“这种事情,有没有真凭实据都无所谓,就算是假的又怎么样?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他这话反问的对,就算是真的,我们也不能说:嗨,我们其实是一家人,你们的人是我的,你们的土地也该是我们的。

这么说有用么?什么用都没有。

不管这个推测是否成立,是不是真实的,那也是两千多年前的往事,现在已经一点儿不重yào



我道:“您说的没错,那么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偷偷去那座日本边境的小岛?那里有什么东西?”

林教授道:“现在那边属于日本的领土,我们这次之所以要去那个地方,是因为在二十多年前,我们曾经获得过一手资料,这份资料的来历说来话长,总之根据那手资料,我们得到了一个线索,据说徐福的墓,就在那座小岛上。”

顾文敏微微点头,对我说道:“我们这次要找的,就是徐福的墓。”

我和豆腐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刚才林教授讲的那些,我们都可以当故事听,可现在我们却要去日本寻找徐福墓,先不说有没有,万一真找出来,那林教授刚才所做的推断,岂不就是真的?难道徐福真的东渡到了日本?

现在找他的墓又有什么意义?总不至于是为了揭发历史的真相吧?

林教授却没有再说下去,似乎是有些疲惫,开始闭目养神。

这车有些颠簸,在里面坐了没多久,便都有些昏昏欲睡,众人没再交谈,各睡了一觉,到中午2点钟左右,我们的车停在了渤海湾边。

这地方的海岸线成U形,右侧就是渤海湾的码头,停靠着各类船只。我们驱车向左,逐渐远离码头之后,便有一片无人的地带,这边儿停泊着的都是渔船。这些出海的海船,和平时河里见的船不同,这种船身长三十多米,一艘艘都是庞然大物。

在这些庞然大物中,有一艘袖珍型的船只比较扎眼,那艘船没那么大,船头至船尾,约摸二十米,虽然小,但看起来很新,船头还站了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光头。我一看就明白,那艘小船八成就是我们接下来要乘的船只,而船上的三人,应该也是我们的伙伴。

第十五章 时空岛

我们上了船,船上一个皮肤黑黑,穿着长袖长裤的中年人冲我们打招呼,那黑色泛着油光的皮肤,一看就是常年在海边摸爬的人。

顾文敏侧头对我和豆腐低声说:“这是我们的船长,船是他的,海上航行也都靠他。”

船长叫李喻,这次我们出海,租借的就是他的船,并且由他当向导。现代的船只不像过去的走水船或者橹船,有力qì

就能开,现在都使用高科技了,没有专业学过的人,想开也开不走。林教授带的那个女学生叫段菲,是个很古灵精怪的女孩子,捂着嘴笑道:“李喻?这名字听着有点儿像鲤鱼。”

豆腐属于见了女人就走不动的类型,立kè

跟着搭讪,说:“妹子,咱俩想到一块去了,有句诗怎么说来着……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段菲瞪了豆腐一眼,皱了皱鼻子道:“谁跟你一点通。”

豆腐脸皮比较厚,腆着脸继xù

搭讪,那鲤鱼也不介yì

,笑了笑,便带我们到了船舱。

或许是我这人的性格天生多疑,第一次听到段菲这姑娘的名字时,眼角不由一跳。这姑娘姓断?是不是那个三大盗墓军阀的段家的人?

想了想又觉得不靠谱,世界那么大,哪儿能到处都碰到圈里人,再者说,段家的后人,基本都已经移居海外,又怎么会出现在国内给人当学生?天下姓段的那么多,应该是我多想了。

看来我这多疑多思的毛病得改改,在这么下去,非得神经衰弱不可。

这船比较小,分为两层,上层是船尾、指挥室和甲板,下层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是船员休息室,后半部分是个鱼舱,在海里打上来的鱼,都会养在鱼舱里,只不过由于我们包船,因此现在鱼舱是空的,里面放置着我们这次行程的装备。

鲤鱼是个海上航行的老手,现在不属于渔季,因此他将船包给我们赚外快。上了船,鲤鱼给我们做了一番此次行程的简单介shào

,他这一说,我才发xiàn

问题。

原来,我们要去的那座岛,属于日本东南的边界,由于位置不大,再加上岛上都是荒石茂林,没有开发价值,因此是个无人岛,名称是‘久岸岛’,不过在这些常年出海的渔民嘴里,它却有另一个名字,叫‘时空岛’。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别称?

鲤鱼跟我们讲起了关于时空岛的一个古怪传说。

时空岛的位置,从海域划分来讲,是位于东海,处于太平洋的最西边。太平洋的水下洋流很复杂,因此交接的那一带是出了名的‘沉船墓葬’带。所谓的沉船墓葬,也就是船只最容易出事的地方。由于海下洋流互相冲撞,那一带很容易形成漩涡、巨浪、暗涌、海雾等等凶险的环境。古往今来,很多船只都在那里出过事,因此那一片的海底,有很多沉船,所以被称为沉船墓葬之地。

由于这些独特的自然环境,时空岛一带的海域,常年都下着雨,在日本的民间传说中,曾经有一个关于白头翁的故事。

据说有一个老渔夫,已经是白发苍苍的年纪,但他的子女都不理睬他,所以一个人过着孤独的生活。这个传说的开头,让我想起了老人与海的故事,不过后来的发展,却完全不一样。老人接连几天都没有打到鱼,他决定出海去更远的地方打鱼,如果再打不着,就自认倒霉,死在海上算了。

他挂起船帆,乘风破浪,朝着更远的北太平洋而去。有些大船队在海上遇见他,嘲笑他破烂的小船,并且还让他赶紧回到岸上去,白头翁不听,执意往前,那只大船队,眼睁睁看着他在漆黑的夜色中,逐渐驶向了时空岛的范围。

由于那一带洋流混乱,因此时空岛一带,常年聚集着浓雾,在黑暗中,那些白色的海雾,转变为黑色的雾障,白头翁在风雨的呼号中,顶着满头白发,毅然决然的前进,身影逐渐被黑雾吞没。

大船上的人怜悯的说:“这个老头死定了,他的船会被风暴撕碎。”

又有人说:“他会饿死在海上。”

一个水手说:“管他的,我们打自己的鱼。”这只大船在附近作业,但他们并不靠近时空岛,因为那一带水流混乱,不仅危险,而且并不属于鱼群的活动带。就在第三天,船上有个水手忽然惊呼,指着时空岛的方向:“瞧,是三天前那个老头的船,船出来了。”

船上的人一看,果然看见那艘钉了又钉的破木船,正朝着自己的方向驶来,而且船上还站了一个人。奇怪的是,那个人的头发是黑色的。

白头翁哪儿去了?

两船相遇,船上的人朝着破木船上的年轻人打招呼:“嗨,船上那个老头呢?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老头子的船上?”

年轻人很紧张,一句话不说,加快了行船的速度,众人看着他的船只远去,纷纷骂他没礼貌。就在这时,船上的一个水手脸色忽然变白了,说道:“啊……你们看,他身上的衣服,不就是那个老头子的衣服吗?”

船上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但那艘船已经远去了。

他们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是那座岛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又或者它可以使得时间倒流?否则,白头翁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年轻人?当然,也有可能是海上的海盗打劫了白头翁,谁又能说的清呢?

总之,时空岛的名字慢慢流传开来,据说岛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使人返老还童。曾经还有一些探险者专门去探险,有人成功登上岛,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反而被岛上的毒蛇咬死了,有人甚至连岛都没有达到,而被恶流阻隔,只能望岛兴叹。

鲤鱼说:“不过我的技术你们放心,我有信心将你们带到岛上去。而且现在的季节,海下洋流并不活跃,这对我们的行程很有帮zhù

。”

豆腐想象力挺丰富的,推测说,那老头之所以会变得年轻,会不会是因为岛上真的有长生不老药?或许徐福并没有欺骗秦始皇,那座传闻中的蓬莱仙岛,就是现在的时空岛?

我说:“想象力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但是你的想象力也太不靠谱了。”

鲤鱼咧嘴一笑,黑黝黝的脸庞上露出一溜白牙,说:“那个岛虽然是个无人的荒岛,但也有探险队去过,听说里面都是石头和树,到处都是蛇虫鼠蚁,咋会是什么仙岛,你们的想法也太古怪了。不说了,到达目的地,大约需yào

五天时间,这五天大家伙自便,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和我的船员。”

“船员?”豆腐道:“这船上除了你还有谁?”

鲤鱼说:“我当然不可能一个人行驶五天,得有人换岗,她现在在操纵室,会有机会见面的。”鲤鱼说着便去指挥室准bèi

起航,加上那个没露面的船员,我们一行一共十二人,可谓队伍浩荡。而且趁着空闲,我和豆腐去放装备的鱼舱室看了一下,装备都用黑色的装备包打包了起来,还有一些紧急潜水设备和救生设备,可谓准bèi

充分。

但最吸引我目光的,是其中一个胀鼓鼓的装备包,包被撑出了很多棱角,可以清楚的看见一支完整的冲锋枪造型。

我和豆腐这辈子也就见过猎枪和手枪,一瞧见那形状就知dào

装备包里装的武器和手枪不是一个等级,一时间不由咂舌,心说官盗出手果然不一样,光是装备,我们就完全没有可比性。

豆腐是典型的酸葡萄心理,看了半天心中不平衡,便说道:“装备是不错,不过这装备也太多了一点儿,咱们就算一人背一包,那也背不完啊。所以说,吃公家的饭就有这个臭毛病,不知dào

节约。”我捅了捅豆腐的腰,道:“别说了。”

豆腐大手一挥,说:“怕什么,他们又听不见……”

什么听不见,光头一号就站在你身后好吗?光头一号的脸已经快黑成锅底了好吗?眼见着豆腐还准bèi

继xù

说下去,为防止他再语出惊人,我立kè

向光头一号打招呼,豆腐这才反应过来,话到嘴边口风一转:“……不过,节约也不好,节约就不能拉动内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一边说,一边给光头一号卖了个笑脸,拽着我就往船上跑。

两人到了甲板上,却见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码头,一眼望去,之前的海岸,只看的到一线黄沙。甲板前摆放了桌椅,那四个光头不见人影,只有顾文敏和林教授的两个学生在玩扑克牌。

我和豆腐在深圳经常见海,到也不觉得稀奇,两人站在甲板上,倚着船沿眺望,便听豆腐说:“刚才我看到那武器,本来觉得挺带劲儿的,现在越想越不对,带这么多硬武器,难道那地方很凶险?老陈,我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第十六章 六合印

我道:“合着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早在林教授说这事的时候我就知dào

了,要是没危险,那四个光头大汉是摆出来看的吗?你有没有观察过他们的手,虎口全都布了厚厚的黄茧,那是常年握枪才会有的手。这次去时空岛,恐怕危机重重。但你只需yào

记住一条。”

豆腐道:“哪一条?”

“遇到危险,跑。”

豆腐道:“这点不用你提醒,喂喂……”他指了指在不远处打牌的三个人,说:“你再不去干涉一下,那小子就要吃顾大美女的豆腐了。”我一看,是林教授那个男学生,带着幅黑框眼镜,叫吴思冬,行事有些羞羞涩涩,看顾文敏的眼光也不懂的掩饰,任谁一看就知dào

他有什么想法、

此刻借着玩扑克,正慢慢朝顾文敏接近,豆腐这一提醒,我火气上来,立kè

走过去,往两人中间一坐,淡淡道:“我也来玩。”

吴思冬气的差点儿没背过去,结结巴巴道:“你之前不是说不玩吗?我们在斗地主,斗地主只需yào

三个人。”

我正打算说话,顾文敏一笑,将牌放下,坐到我后面,说:“你们玩吧,我在旁边看着。”

吴思冬一个纯情小年轻,见顾文敏对我一幅小鸟依人的模样,脸都青了,嘴唇哆嗦,眉毛一垂,放下牌就走。

顾文敏反而有些纳闷儿,兀自不觉,疑惑道:“他怎么了?”

段菲那丫头十分精怪,捂着嘴窃笑,说:“他心碎了,咱们玩,不用理他。”船上的时光无聊,我们几人玩玩牌,胡天海地瞎扯一通,转眼便到了夜晚,此刻,我们已经是完全置身于大海,前后左右皆望不见陆地,直到此时,众人才开始围到甲板上吹海风。

身处大海中央与在海边玩乐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即便我们的船只有二十多米,与苍茫的大海比起来,也太过于微不足道。博大的海洋,反而让我们躁动的心沉静下来,对于前方究竟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在等着我们,似乎也没那么重yào

了。

随着夜色逼近,海上刮起了大风,暗涌横生,船只已不似之前平稳。夏夜里吹吹海风是一种享shòu

,众人聚集在船头谈天说地,便听豆腐突发奇想,道:“我看船舱里有一些潜水装备,既然林教授曾说海底有沉船宝藏,咱们何不顺一些过来。”

我心说豆腐这话说的也太明了,当船上的三名考古人员是透明的么?于是我道:“你前几天不还说得了恐水症么?难道现在恐水症已经好了?”

豆腐正待说话,忽然便有人叫我们吃饭,转头看去,是个皮肤黝黑,穿着短衣短裤的一个姑娘,长像普通,身量也高大,看起来挺有力qì

,应该就是鲤鱼的船员。

她招呼我们进船舱吃饭,做的是大马鲛鱼锅炖土豆,马鲛鱼本来个头就很大,用了两个锅子才装下,我们分两堆围坐,这一坐便看出分别了。那四个光头以及和鲤鱼他们围一锅。我们一行和林教授他们围一锅,两边的人各说各的,也没什么交谈。

这时,我想起了白天未谈完的话,当时林教授只说是去时空岛寻找徐福的墓,却并没有说挖他的墓究竟是想干什么。

趁着吃饭的空档,我便将这个问题重新摆了出来,林教授这会儿已经组织好了语言,说:“其实我一直在想该怎么跟你们说这个事情,这次去徐福墓,我们其实是要寻找一样儿东西。”他边说便在兜里掏摸了几下,随后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只见笔记本上,有一个钢笔绘出的图形。

那是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像是印章一类,底部刻画着十分古怪的文字,结构比较简单。

林教授指着那东西,说:“我们要找的就是它,‘**印’。”

豆腐道;“**印?是不是秦王扫**的意思。”林教授神色和蔼,说:“不错,小窦很聪明。”

豆腐立kè

挺胸抬头,骄傲的说:“当然,名牌大学毕业,质量有保证。”

我道:“这年头名牌大学毕业的是不是都混成你这样?”

豆腐怒道:“你这是嫉妒,你这个奸商,除了钱什么也没有!哦,对了,你现在连钱也没有了。”

论起耍嘴皮子,豆腐绝对说不过我,刚想给他堵回去,顾文敏便哭笑不得的说道:“好了好了,你俩怎么一有机会就闹腾,陈悬我可警告你,你可不能老欺负小豆。”

林教授呵呵笑了几声,说:“年轻人嘛,有活力是好的,我年轻的时候比你们要闹腾多了……”他这话锋一转,便又开始追忆过去,我们也不好打断,边吃边听他讲过去上山下乡的事儿,听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在顾文敏的暗示下回过神儿,继xù

跟我们讲起了**印的事。

据说这是秦始皇的宝印,相传始皇征战六国伊始,夜间神人托梦,说始皇注定要一统天下,所以送上了一份礼物以助秦王,那份礼物也就是**印,听名字就知dào

,是扫荡**,一统天下的意思。

其实最初,学界对这个野史的记载并没有多加留意,几乎每一代比较有功绩的帝王,都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不过是后来趋炎附势,提高自己身价而已。据说明太祖朱元璋出生时,天际豪光万丈,祥云缭绕,云间现出金龙,事实上呢?不过是他家的小鸡孵出来了。

会有这个神仙授印的传说,估计也就是秦王自己的一个借口,古人坚信世间有神灵,对于王权神授这一套很看重,因此有了神人授印这一出,秦王就可以很明目张胆的说:看吧看吧,老子要扫荡六国当皇帝,是上天注定的事情,神仙都给我送礼了,你们还不乖乖投降。

诸如此类的传说,学界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因此都没有人放在心上,这种不切实jì

,毫无用处的传说,也很少出现在教科书之上,比较冷门,少为人知。

但之所以现在会突然寻找这个很有可能是虚构出来的东西,依然和二十年前林教授得到的那手资料有关。那是个牵扯比较大的事情,涉及到林教授的一个考古界同行。那位同行一生醉心于海上考古,而那手资料,就是他在一次海底打捞中获得的。

具体情形千丝万缕,说起来很长,林教授也没有细提。

那手资料中显示,徐福出海时,曾带走了**印,因为**象征着始皇亲临,以是对蓬莱仙岛上仙人的尊敬。这块**印的历史价值非常大,因为它不仅出自于秦始皇手中,而且最主要的是,如果它真的在时空岛被挖掘出来,那么将会揭开很多历史的真相。可以说,这东西绝对是国宝级别的。

而这次之所以会找上我的豆腐,是因为林教授心里有个疙瘩。

他曾经参与过很多古墓的发掘工作,在山东就曾经挖过一座‘仙人墓’。

所谓的仙人墓,就是指古代比较有名望的方士道人的墓,在那座仙人墓的挖掘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甚至用现代科技和盗墓手段都无法解释的事情。那次挖掘工作,甚至产生了伤亡,因此不得不被叫停,重新填土回埋了。

林教授声音不大,意思很明显,那四个光头,虽说是经过严格训liàn

的官盗,身手和智慧都无可挑剔,但在对付某些传统的东西上,就得采用传统的手段。徐福本人就是历史上非常著名的方士,万一他的墓中有什么邪门儿的玩意儿,光凭那四个光头手里的机枪和仪器,恐怕不顶用。

必要关头,还需yào

借助盗墓这行里的一些秘术。

现在局势不同,那些成了气候的土夫子,要么已经形成家族,要么形成派系,要么就有自己的小团伙,这样的土夫子,和几十年前已经不同,是不可能与考古队合zuò

的。而那些很容易拉拢的毛贼,又没有什么真本事,林教授正愁眉不展之际,恰听顾文敏说了我和豆腐的情况,顿时大喜。

一来我和豆腐属于散盗,就是没有派系,搭伙单干的土夫子。二来我是陈思远的后人,就算经验少,但毕竟还有很多理论摆在那儿。再加上顾文敏有心给我和豆腐洗底,因此在林教授跟前,更是将我吹嘘一番,什么好听的词都用上了。

这几重关系加起来,林教授心目中的合适人选,就非我和豆腐莫属了。

听到此处,我心中总算没有了疑惑,心想去时空岛的航程有五天,来回估计半个月,不算太耽误事,既然已经接下了任务,就好好干吧。

大马鲛鱼本身就有咸味儿,放在水中一煮,撒上干辣椒和鱼油,味道自然鲜美。

那黑皮肤的船员姑娘叫阿英,顺道还给我们弄了些啤酒,众人吃吃喝喝,好不惬意。豆腐拍着肚皮感叹,说:“不用走山路,不用露宿,有吃有喝,这蘑菇挖的也太轻松了。老陈,干脆咱们以后不挖旱蘑菇了,咱们改挖水蘑菇吧。”

第十七章 吃醋

我听得有些好笑,道:“什么水蘑菇,别乱安名词。海底打捞出来的东西,那叫‘蚌子’。”

段菲有些好奇,拖着下巴问:“为什么要叫蚌子?”顾文敏也是一脸不解。我一见有这么多听众,便来了兴致,对众人解释起来。

在古时候,生活在海边的渔民,大海对于他们来说,有两样财富,一是海里的鱼虾水货,二便是海里老蚌含的珍珠。相比起鱼虾水货,珍珠又显得更为宝贵,而珍珠是产自蚌中,因此便将海里捞出来的古玩冥器,隐晦的称之为‘蚌子’。

这是南海一带的叫法,不过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东海一带,是不是这么个叫法我就不清楚了。

船上的日子比较悠闲,众人吃吃喝喝,谈天说地,互相也熟识起来,很快便打成一片。只有吴思冬对我和豆腐有些意见,估计一是拿我当情敌,二是看不起我们的身份。

身份这个东西,有时候就跟个屁一样,我穷过也富过,受人尊敬追捧过,也被人冷眼嘲讽过,这些东西早就看开了,因此也不跟吴思冬这年轻人计较,论起年纪,我足足大了他八岁,实在没必要跟他浪费表情。

吃过晚饭,船上没什么娱乐,海上又是漆黑一片,更无看头,众人便都早早的去了船员室休息。由于时间尚早,也没什么睡意,在床上想了些事情,也不知多久,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谁知尚未睡熟,便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声音惊的我睁开眼,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你声音有点儿像鬼哭似的,呜咽呜咽,想忽略都难。

被这阵声音吵醒的不止我一个人,很快豆腐也醒了,正对外面的门也亮起了灯,顾文敏等人急急忙忙的走出了,神色警惕问:“是什么声音?”

我和豆腐皆摇头,才发xiàn

其余人估计也还没睡,衣服都挺整齐的。

我们一伙儿人挤在狭窄的入道口,一时都找不出那诡异声音的源头。正当我准bèi

叫众人去船头查看时,阿英打着哈欠从休息室里走出来,一看众人神情戒备的模样,笑着挥手,说:“瞧把你吓的,这是海上的‘鬼声’,其实是海风的声音。海里入了夜,总有那么几天刮这种风,没事儿,都睡吧。”

我松了口气,心说虚惊一场,搞了半天原来是风声,我听过鬼声的说法,是由于海洋广阔独特的环境,因此有时候刮起风来,风声会特别像鬼哭声。第一次听见的人难免会被下一跳,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阿英这么一解释,众人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那四个光头没多说什么,便回了自己的休息室,我们余下的几人被这么一吓,睡意全无,一看手表,也不过才晚上九点钟。一行人都习惯夜生活,这么早也睡不着觉,古灵精怪的段菲便提议说,干脆一人讲一个鬼故事,现在外面风声吓人,太有气氛了。

我对这种小姑娘热衷的游戏不敢兴趣,刚打算回屋,架不住豆腐这货爱折腾,一听要围炉夜话就来劲儿,拽着不让我走。见其余人都兴致勃勃,我也不扫他们的兴,便坐在一边听他们讲。说的多是一些网络上的恐怖段子,阿英也在旁边听,黑黝黝的脸庞都吓青了。

讲了半天,段菲转过头看着我,说:“你怎么一点儿不怕啊。”

豆腐笑道:“他的胆子是铁打的,想吓唬他可不容易,不过他肚子里故事特别多,你可以让他讲一个。”段菲闻言立kè

起哄,我哪有兴趣讲故事,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段菲见我不理睬,一嘟嘴从地上站起来,窜到我身后猛摇我的肩膀,嗲着声音说:“讲嘛讲嘛~~~”我哪儿吃得消这个,一时间也不由得面红耳赤,心说现在的小姑娘可真够开放的,再这样下去我们男人还怎么活啊。

架不住段菲一番撒娇般的纠缠,我便给众人讲了个鬼故事。

说有一个医院,连着好几天,太平间的尸体,都被人砍断了脚,只剩下光秃秃的小腿,也不知是什么人干的。

有一个人晚上路过医院后面,看到一个白衣服的美女坐那儿哭,他就过去安慰。那美女被他安慰了一阵就乐了,问他:“你怎么这么晚还出来玩,难道你没有听说吗,这个医院闹鬼呢。”

那人说自己胆子大,不怕那些,又问那美女,怎么个闹鬼法。

美女将自己的白裙子往上一拉,指着自己的脚说:“医院里的尸体,脚都不见了。”

那人看着美女的腿,那里赫然只有两根光秃秃的小腿……

段菲听完,吓的一抖,直往我身上靠,说道:“太吓人了,不行不行,再讲一个笑话,我都不敢睡觉了。”我被她一靠,觉得有些尴尬,转头一看,却见顾文敏脸色沉了下来,看了我一眼,说了句有事出去下,便转身离开了休息室,朝着甲板上走去。

我一看不好,顾文敏这好像是吃醋了。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明所以的高兴,但又担心她真生气,赶紧将段菲一推,说:“没事儿,你要晚上不敢睡觉,就让小豆陪你。”

豆腐猛点头,说:“我愿意……”话未说完,段菲皱了皱鼻子,说:“我不愿意。”豆腐觉得被伤自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立kè

和段菲辩驳起来,二人你来我往,吵的热火朝天。我一看段菲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便立kè

上楼去。

穿过指挥室,跟在操纵船只的鲤鱼打了声招呼,便瞧见顾文敏窈窕的身影立在船头,黑发随风而起,身影显得有些孤单。我心中一软,走到她身边,道:“生气了?”

顾文敏神色平静,轻声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一边说,一边转过脸看向别处。

我心说:都不想看我了,这还叫不生气,别看顾大美女平日里挺沉稳,这会儿别扭起来也和大多数姑娘一样口是心非。我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道:“成,你没生气,那我继xù

去给菲菲讲鬼故事了啊。”刚走没两步,身后便传来顾文敏带着恼怒的声音:“陈悬!”

我立kè

转身,陪着笑脸,道:“女王,有事请吩咐。”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顾文敏被我这么一叫,哭笑不得,气乐了,跺脚说道:“没正经的!你再这样,我以后……以后不帮你了!”

“哦。”

顾文敏见我就慢吞吞的回了一个字,等了半天不见我说话,急了,嘴角微微一撇,道:“哦什么!”

我道:“以后不这样了,不过你说的这样……到底是哪样?”

我这么一问,她顿时窘迫起来,说:“你故yì

的吧。”

“嗯。”

顾文敏急了,转身就走,我一看不成,本想激一下她,结果玩过火了,情急之下连忙将人往怀里一楼,道:“我以后不那样了,不给别的女人讲故事,不给别的女人靠,成不?”

此刻海风有些大,怀里的人身体柔软温热,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强,她背靠在我怀里,沉默了须臾,握着我的手,并未回头,只轻声说:“这次之后,你和小豆别再下斗了。那是违法的,而且……太危险了。”

我俩之间并没有说什么情情爱爱,但一路下来,一切似乎是自然而然的,我明白顾文敏的心意,片刻后,将怀中的人紧了紧,说:“我有一些难言之隐,下斗并非全是为了钱……”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瞒着她了,正准bèi

将各种因由告sù

她,她身体忽然僵了一下,紧接着从我怀里挣脱,几步走到接近船沿的位置,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紧接着她转过头,神色忧心,说:“陈悬,你看,那儿好像飘着什么东西。”

该死的,这么好的气氛,再进一步,就可以亲一下了,我看着顾文敏嫣红的唇瓣,心中暗骂,究竟是什么东西来坏我好事,不知dào

男人不能憋吗。走到顾文敏身边,顺着她眺望的方向一看,远处的海面上,果然漂浮着一个东西。

只是此刻是黑夜,我们为了节约电,船灯也没有完全打开,那东西位于黑暗和光明的交界处,隐约有些像个人形。

顾文敏快速回身去拿了望远镜来,调整倍数一看,惊呼道:“是个人,还是活的,再向我们求救。”我一听也惊了下,顺手拿过她手里的望远镜一看,那地方果然是一个人,没有汽艇也没有浮木一类的,在海里游着,随着海水的暗涌飘来荡去,目光一直盯着我们的方位,似乎想朝我们游过来,但暗涌却将他往更远的地方推。

即便是黑夜,我也能看清他惨白的脸上绝望的表情。

见此,我和顾文敏也顾不得谈情说爱,继xù

之前的话题了,连忙将这事儿告sù

鲤鱼等人,鲤鱼立kè

操纵船只向着那人而去,不消片刻便停在他身旁。光头一号迅速将人打捞起来,放在了甲板上。

第十八章 海盗船

那人是个中年人,脸色惨白,倒在甲板上半天说不出话来。我一摸他的身体,已经泡僵了。阿英赶紧端了碗还有余热的鱼汤,喂着那人喝下去,须臾他才能开口说话,第一句话便是:“拜托你们,快救人……有海盗。”

此刻,船上的所有人都围在甲板边上,林教授惊讶道:“这里怎么会有海盗?这一带还没有出界,有海上巡逻船啊。”

那人气息虚弱,说:“是散盗,伪装成渔船。我们的船被弄沉了,他们将人劫持到了他们船上,男的全部扔下了海,就留下了女人和孩子,可能会被转卖到其它国家……咳咳。”

根据这人断断续续的描述我们才了解到,这人是个比较有钱的商。趁着工作闲暇,约了几家亲朋好友,自己租了迷你小游轮度假。一伙儿人慢慢悠悠,这才第二天,谁知就会遇上伪装成渔民的海盗,钱财被洗劫一空不说,现在其余人生死未卜,而女人和小孩儿都被那伙海盗给弄走了。

海盗这东西,在五百年前的大航海时代曾经盛行一时,但近年来随着海上防卫的加强,一般靠近各国的海域,海盗已经很少了,只在太平洋一类比较大又无法监管到的海域,才有大批海盗横行。我们没想到,这还没出东海,居然会遇上海盗袭人的事情。

我心说:这又是我运气不好的原因吗?万妖妃啊万妖妃,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那人估计是看我们人多,说完便挣扎着给我们跪下,求我们一定要救人,他记下了海船航行的方位,现在追还来得及,否则茫茫大海,事后就算报警也没有用了。我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遇到这种事情,也是当仁不让,不能置之不理。林教授几人也都是正义感爆棚的,立kè

决定救人。

让我比较意wài

的是那四个光头,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没想到也一口答yīng

,迅速展开了行动。我不由暗道:官盗就是不一样,瞧人家这素质,和那些利欲熏心,喜欢窝里斗的盗墓贼,还真不是一个档次,一时间对他们也没有了偏见。

向那人问明了盗船的方向,鲤鱼加足马力,我们的船只便在黑暗中向着预定方向驶去。那个商人自我介shào

叫唐江泽,是搞金融投资的,豆腐听了,忽然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想了半天,他猛然指着落魄的中年人,说:“我想起来了。就是你,一年前捐钱为街头艺人举办民间作品展!”

豆腐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不由大感惊讶,一年前豆腐确实唠叨过,说有一个金融土豪办了个画展,还感慨说那个金融土豪脑袋有毛病,为什么不赞助他开个画展。这个世界可真是太小了,没想到一年后,我们居然会和那个出现在报纸上的人,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那人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但依旧在发抖,损失的金钱对于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关键是船上的人,不是他的亲戚就是他的朋友,拖家带口的,遇到这么一桩事,简直跟灭门差不多了。别说什么金融土豪,就是比尔盖茨遇上这样的事,估计也镇定不下来。

他听了豆腐的话,估计是想附和一下,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回到岸上,我肯定帮你办画展。”他的话说不下去了,来来回回在甲板上踱步,目光望着前方的黑暗处。而此时,那四个光头却忽然换了身衣服,黑漆漆的如果皮革一样的衣服过在身上,在灯光下散发着磷光,一人手里端了一挺小型冲锋枪。

豆腐咽了咽口水,说:“我靠,这是星际军团降临啊。”他转头问唐江泽:“那帮海盗手里有枪吗?”唐江泽已经被那四个光头的出场给镇住了,目光呆愕,愣了半晌才赶紧回道:“有枪,不过都是老式的手枪,和你们比不了,差距太大了,而且你们还有防弹衣。太好了,太好,这下子有救了。”他激动的语无伦次。

豆腐喜道:“照这么说,这四个兄弟只要上了海盗船,那就跟灰太狼遇到喜羊羊一样,狼入羊口啊。”

我一看这装备阵势,也知dào

此行应该不会出什么变故,不需yào

我们这些人动手,就光头四人,船上防弹衣,冲锋枪一个扫射,那些人保准完玩儿。

顾文敏却摇头,说:“万一他们拿女人和小孩儿当人质怎么办?”

林教授反应很快,说:“一会儿我们也伪装成普通的渔船,等找到机会再下手。”

豆腐拍手,说:“还是林教授有经验,不过教授啊,一会儿我们和贼人开战的时候,您就不要出面了,您虽然老当益壮,但那些人心狠手辣,万一伤到你,就是伤到了我们国家的栋梁啊。”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心说豆腐这小子分明是害pà

林教授老胳膊老腿会添乱,嘴上说的却跟抹了蜜一样。

林教授哪里看不出豆腐那点儿小九九,虎着脸说:“还真当我老了,我告sù

你们几个小鬼,我年轻的时候……”在林教授滔滔不绝的追忆声中,黑暗似乎更浓了,我们仿佛闯入了一团墨汁里,船灯微弱的光芒,在墨色的大海上,显得有些脆弱。

那唐江泽也是个上道的,见了光头四人的架势,也知dào

我们这伙人不简单,但他丝毫不闻不问,只装作没看到。

大约急速行驶了四个多小时,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点星光,再凑近时便发xiàn

是一艘老式的渔船。唐江泽呼吸一窒,喉咙里发出带着恨意和杀机的声音:“就是那艘船,那帮畜生就在上面。”

我们先打了个手势,让扎眼的光头四人先藏身起来,伪装成普通渔船向那艘船靠近,佯装不知情,让鲤鱼通过信号灯,发送友好信号。

在大海上由于海域辽阔,因此船只之间交流信息,有一套灯语,就像港湾里的指挥灯塔一样。

鲤鱼将信号灯快速闪了三下,示意有好,向‘同行’打招呼。如果那上面真是海盗,肯定不会放过再杀一条羊的机会,八成也会回复友好的信号。通常这种时候,两艘渔船喜欢并行,船上的船员互相串门,玩玩牌,扯扯淡,吃吃鱼肉锅打发海上无聊的时光。

但我们的友好信号发出去后,对方却并没有回应。

吴思冬说:“怎么没反应,难道对咱们的船没兴趣?”

透过这个距离可以看到,那艘渔船的船沿上也靠着一个人,显然也是在观察我们,八成就是海盗。

豆腐恍然大悟,指着唐江泽说:“肯定是对方认出你来了。”

唐江泽摇头,担忧说:“当时船上人很多,我们也就打个照面就被他们用枪制服,然后扔下了海,就这一面,人员众多,他们不可能记得我的样子,再说了,我现在又换了套衣服。”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鲤鱼说:“不对劲,我再多发几个指示信号试一试,他们有枪,你们还是不要站在船头。”

于是众人全部退回了指挥室,鲤鱼开始发射灯光信号,先是长亮,也就是应急,询问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艘海盗船依旧没反应。鲤鱼又开始换信号:三长两短的闪,询问对方是否迷航。那边依旧没反应。

又试了几个信号后,对方同样没有反应。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吃不准发生了什么事。阿英就是一个淳朴的渔家妹子,哪里经lì

过这种阵仗,害pà

之情溢于言表,说:“他们是不是不打算理我们?那该怎么救人啊?那些女人会不会已经被他们……”她估计是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脸上露出愤nù

和不忍的神色,将恐慌压下去了一些。

阿英这么一说,唐江泽更是坐不住了,起身求那四个光头:“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要抓紧时间,我真不敢想象她们会受到怎么样的对待。那里面有我亲戚,还有我朋友的妻儿,求你们赶紧把船开过去,蹬船吧。”

那四个光头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有光头一号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放心,我们会帮人民解决问题。”

豆腐闻言差点儿岔气,说:“一看就是从军队里出来的,我之前还觉得他们四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现在怎么看怎么厚道。”

我说:“同感。”

就在我们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吹着鬼哭风的大海上,忽然响起了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

是个女人的声音。

众人所有的讨论嘎然而止,林教授气坏了,脸色涨的通红,对光头四人说道:“立kè

行动。”

林教授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那四人很是听命,最后检查了一下装备,便鱼贯到了甲板上,而鲤鱼这边,也开始将我们的船朝着海盗船靠拢。接下来如果顺利的话,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枪战,但如果不顺利,对方用人质做要挟,我们恐怕根本没有放枪的机会。

站在指挥室,船只逐渐靠近了。

就在这时,光头二号倒抽了一口凉气,猛的打了个手势。这大概是军用手势,我们其余人看不懂,顾文敏是警察,立kè

翻译说:“情况有变,走,咱们出去看看。”

除了操纵船的鲤鱼外,我们都跑到了甲板上,站在光头四人周围,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一时也呆住了。

第十九章 尸检

我们的船头此刻已经和对方的船沿相抵,整艘海盗船里寂静无声,灯光孤独的亮着。靠近船沿的位置,站了一个人,他的脑袋歪在船沿上,嘴角献血流淌,也不知死去多久。

刚才在黑暗中与我们对望的就是他。但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原来是个死人。

怎么会这样?

豆腐立kè

问唐江泽,指着那死尸说:“这是你被杀害的朋友?这伙海盗杀了人怎么都不知dào

清理一下。”

唐江泽面色大变,说:“不,他就是海盗!他怎么死了!”

海盗?

我们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渔船的指挥室,那里空空荡荡的,整艘渔船安静如初,仿佛没有一个活人似的。

难道这些海盗内讧了?

光头四人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几个原地不要动,他们去船上查看情况。这四人军队出生,受过专业训liàn

,自然比我们要强。这种事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办,也不是我们出头的时候。于是我们便等在船上,目送四人翻过船沿,跃到了对方的船上。

四人身形利索,上了船后立kè

分散,分别朝船头、船尾、船侧而去,随即又迅速汇集在一处,互相摇头,表示没有发xiàn

,紧接着,四人便一起朝着指挥室而去。这种渔船的结构都是大同小异,指挥室应该连接着去一楼船员休息室的通道。

我们全程关注着他们的行动,直到四人进入指挥室,身影便消失不见了。期间唐江泽不断想冲上船,被我们阻拦了下来,最后豆腐踹了他一脚,骂道:“靠,你既不会耍枪,又不会弄棒,上去送死啊,还是说你要用你身上的银行卡砸死他们。”

唐江泽被骂的没了脾气,豆腐还待继xù

,我提醒他说:“……画展。”

豆腐神色一僵,小心翼翼看了唐江泽一眼,摸着他刚刚被踹的腰,说:“唐哥,我给你揉揉?”

唐江泽也是个识时务的,被豆腐连骂带踹,也只是苦笑,目光一直盯着光头四人消失的地方。众人竖着耳朵,聆听着船上的动静。此刻海风的鬼哭声,暗涌拍打船只的海浪声交织在一起,唯独没有听到之前那个惨叫的声音。

难道那个女人已经遇难了?

船上的海盗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内讧?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摸约过了五六分钟,船上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动静。这五六分钟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光头四人来说,却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冲入船员休息室,整个人查看一便。这会儿,如果真遭遇了海盗,应该已经传出枪声了才对。

但偏偏此时,什么声音也没有,和我们并排的船只,仿佛一艘没有活人气息的死船一样。

我心里打了个突,说:“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唐江泽血红着眼是,说:“我去跟他们拼了!”

我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如果里面的情况,连全副武装的光头四人都不能对付,我们去,岂不更是送死?吴思冬重重哼了一声,说我胆小,估计是像在顾文敏面前表现一下,推了推鼻子上的黑框眼镜,说:“下面还有枪,我带着武器去看看。”

豆腐挺给我长脸,见吴思冬挤兑我,立kè

露出一副调侃的表情,说:“哟,你?你会开枪吗?就你那细细瘦瘦跟竹签子一样的小胳膊,能端得起冲锋枪吗?还有啊,你那八百度的近视眼能瞄准吗?”我忍不住一笑,果然还是自家兄弟靠的住,平时怂归怂,该挺身而出的适合,嘴皮子可太恶毒了,直将吴思冬气的脸的青了。

一边的唐江泽听我这么一分析,也不急着往船上冲了,焦急的来来回回走,目光直勾勾盯着船舱,就这时,估计是泄愤,将对方船沿的尸体,拽住领子就拖到我们船上,在栏杆上留下一串猩红的血迹,狠狠的又踢又打,整个儿尸体任他施暴,打的尸体嘴里直往外冒东西,别提多恶心了。

虽说死者了了,虐尸这种事儿实在不该,但唐江泽亲戚朋友都遭了难,现在虐尸泄愤也不为过,只是场景有点儿恶心,将段菲和阿英两个小姑娘恶心的脸都白了,立kè

转过头不去看。顾文敏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她忽然转身进入了船舱,似乎是去取什么东西,片刻后,双手带着白色的塑胶手套,端了一个铁托盘出来,托盘上摆了很多类似手术刀一类的工具。吴思冬这会儿缓和过来,立kè

去献殷勤,说:“需yào

做什么,我来帮忙。”

顾文敏朝他笑了笑,微微摇头,指着唐江泽说:“等他发泄完再说。”唐江泽正踹尸踹的爽,闻言勉强停下来,说:“有事?”

顾文敏微微点头,说:“刚才他嘴里冒出了一些东西,我觉得他死的不对劲,我想做个简单的尸检,看看他的死因和死亡时间。”原来,那人嘴里刚才吐了一些东西出来,黏糊糊的,是已经消化了很久的食物,不过那里面还夹杂着黑色的血块。

这点儿就有些耐人寻味,因为人死后,体内血液很快就会因为静止而粘稠,但从粘稠到完全变成黑色血块儿的过程,需yào

大概八小时以上。按照唐江泽的说法,八个小时以前,应该是他被海盗打劫的时间,难道这个人,在当时就死了?

吴思冬一个才二十岁的学生,虽说也进行过考古挖尸体的活动,但接触的都是烂成一堆的骷髅,一听顾文敏要检验新鲜的尸体,而且看那托盘里的工具,八成儿还有解剖一类的重口味,霎时间就说不下去了,明显胆怯。

顾文敏微微一笑,说:“不用你帮忙。”随即将目光看向我,我俩心照不宣,立kè

到了尸体旁,开始对尸体进行尸检。顾文敏是警官,又是负责文物盗破这方面的,接触尸体机会比较多,简单的尸检不是难事。

很快,她便道:“胸口以下有大量尸斑,表面没有明显外伤,没有被击打过的痕迹,骨骼也没有错位,无勒痕,无溺水症状,死亡时间在八至十二个小时左右,奇怪……”她抬头,漆黑的目光疑惑的看着我,说:“陈悬,你说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豆腐打了个寒颤,说:“你俩别对着一具尸体含情脉脉了行不?咱们是倒斗挖蘑菇的,不是拍摄死亡现场的。顾大美女,照你的说法,这个人至少已经死亡八个多小时了……嘶。”他没说完,警惕的看着唐江泽,反应也算快,说:“这么说,你说谎了。”

唐江泽大惊,完全是一幅被人误会的神情,声调也提高了:“没有!当时所有的男人都被扔下海了,我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会不会……”他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顾文敏,显然在质疑,是不是顾文敏的专业能力有问题。

按唐江泽的说法,他被扔下船时,正是海盗行凶的时间。但按照顾文敏尸检的结果,在那个时间之前,这个人就已经死了。

事情有些棘手,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原本对于唐江泽出于一种救助心态,现在却不得不产生了一丝怀疑。顾文敏也显得不解,修长的眉微微一蹙,说:“有时候环境不同,尸体的指标也会受到影响,或许真的是我的问题,大家先不要互相怀疑,看看地龙那边怎么说。”

地龙就是那四个光头的组名,军队都是这一套,这个别称到也贴切。

这一番折腾下来,距离光头四人上船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依旧没有任何音信,唐江泽急切的表情不像是装的,如果不是我多次阻拦,他恐怕已经抄家伙冲上船了。看样子他不可能说谎,但我对顾文敏的专业能力也是绝对信任的,既然如此,眼前的这具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眼角的余光往下瞟了一眼那具已经被唐江泽折腾的不成人型的尸体,他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放在甲板上,一只眼球都破了,是被唐江泽用脚给弄破的,其余地方都没有明显的外伤,总不至于会是被人毒死的。

在海上杀人,那可太简单了,一砍,然后往海里一扔,可谓神不知鬼不觉,甚至不用砍那一刀,直接往海里一扔,茫茫大海,不死才怪。

像唐江泽这样,能恰好遇上船只被救的几率非常小,只能说他运气不错。再海上要杀一个人,根本不用下毒。这人的死因成了一个谜。我估算了一下光头四人进去的时间,心里越发沉了沉。二十分钟以后,所有人的稳不住了。

我将众人做了一番安排:“林教授,你带着其余人留守在船上。小豆、唐江泽带武器,准bèi

跟我上船。”顾文敏将我手一拉,轻声道:“我呢?”

我心里其实是有私心的,那船明显透着古怪,光头四人一上去,就仿佛被一个怪兽吞了一样,一点儿声息都没有,我不太想让顾文敏去冒险。

“你留在船上,照看林教授他们。”

她道:“我自信枪法比你好。”

我说:“给我留点儿面子,这么多人看着,就别揭我短了。”我以前玩的最多的是猎枪,手枪和小冲锋一类,确实没怎么玩过。

顾文敏道:“正因为是你的短处,所以我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第二十章 消失的人

豆腐连忙道:“哎哎哎,行了啊,秀恩爱也得有个限度,哪里是一个人啊,不是还有我和唐老板吗,顾大美女,你把我们两个当透明的么?”饶是顾文敏向来比较淡定,这会儿被豆腐一打趣,也有些脸红了,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

我拍了拍她的肩,说:“这船不对劲,我怕出事,林教授他们也需yào

个人保护,智慧与美貌并重的顾警官,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放心,我又不是豆腐,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顾文敏见此,也只得作罢,我们几人去鱼舱里迅速取了装备,防弹衣什么的只有四套,被光头四个拿走了。小冲锋也只有四支,也被他们拿走了,看来那是他们的特有装备,剩下的装备包,我们一打开,找到了三只手枪,除此之外没什么冷兵器。

豆腐自从第一次用探铲杀清朝老尸后,便爱上了那玩意儿,觉得有探铲在身上,既能打洞逃跑,又能当武器,敲一个死一个,盯着手里的手枪,反而觉得没安全感,从另一堆挖蘑菇装备里抽出一只探铲别在腰间,这才作罢。

手枪比较简单,不用怎么教,我和豆腐也不是第一次玩了,唐江泽说自己喜欢收藏仿真武器,因此在准头上,没准儿比我和豆腐还好。他盯着豆腐腰间的探铲,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们难道是……?”话到一半,又收口,摇头说:“当我没问。”

豆腐道:“有话直说,我最烦磨磨唧唧耍心眼的人。你不就想知dào

我们是干什么的吗?我告sù

,我们几个是……”话未说完,唐江泽猛的捂住他的嘴,皱眉道:“我不想知dào

,你别告sù

我。”说完转身就走。

豆腐有些纳闷了,抓着脑袋问我:“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明明想知dào

,我大发慈悲告sù

他,他又不听,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跟个娘们儿一样别扭。”

我看了豆腐一眼,心说:知dào

的越多,死的越快,我们这一伙儿人一看就来路不正。那唐江泽是个聪明人,明显在防着我们,不愿意知dào

太多,怕万一知dào

一些我们不为人知的事,害pà

咱们翻脸灭口呢。

海上杀人,从来就不是犯罪,因为杀了也没人知dào

。管他是不是什么金融土豪,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拿得起身段,放得下架子,不得不说,这个姓唐的,绝对是个人物。

我也懒得跟豆腐解释这些,踹了他一脚让他赶紧走,三人到了船头,与众人约定暗号:若有危险,就鸣枪示警,他们只需yào

在船上听信号便可。

紧接着,我和豆腐以及唐江泽,三人迅速翻到了对面的船上,快步穿过木制的甲板,朝吊着昏暗灯泡的指挥室而去。

这艘渔船看起来和普通的渔船并无两样,走进指挥室,右侧是略显老旧的操作台,头顶的铁钩上,挂着拉着简易电线的灯泡,散发出昏黄的光芒,将黑褐色的木板映照的反射出幽光。

指挥室西北角落处的地面,有一个正方形的入口,应该就是通往一楼休息室的路。我们三人站在入口处,将目光往下看,灯光有一部分打在入口处,露出木制的楼梯,再往下的地方,灯光透不进去,则只剩下一片漆黑。

豆腐很敏锐的说:“下面没有光,肯定有古怪。”之前我们以为床上有人,因此光头四人船上,并没有携带手电筒一类的东西。如今照这情况看来,下面的灯光全部是熄灭的,事情就显得古怪了。若光头四人下了一楼船舱,肯定会打开光源才对。

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使得下方陷入一片漆黑?

电源损毁?

我有些吃不透,侧头对豆腐说:“你麻溜的回去一趟,拿三只手电筒来。”豆腐也不耽误,几下跑回船上,须臾便取了三只手电筒,我们三人打开光源,这才小心翼翼往下走。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不知dào

船舱底下会是个什么情景,因此只能尽量小心,屏气凝神,轻手轻脚。很快,我们到达了底部,两侧有很多狭窄的房门,便是船员们休息的地方。其中有五扇门是紧闭着的。

我看了看那五扇门下的门缝,里面黑漆漆的,显示门后都没有开灯。

门里面有没有人我不清楚,不过现在眼前所及之处,却是空旷的。

整个一楼分为两部分,船员休息室和连带着的物料堆放室为一个整体,物料堆放室的墙上有一扇门,门打开,里面就是鱼舱,这和大部分渔船的设计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然而现在,我们唯一能看到的,便是空洞。

整个船舱里一片死寂,紧闭的休息室门,空旷的物料室,没有我们想象中被捆绑着的女人和孩子,也没有我们戒备的海盗,一个人都没有。甚至,那光头四人,也消失了。

眼前的情况诡异之极,豆腐咽了咽口水,朝我身边靠了靠,说:“老陈,不对劲儿,人都去哪儿了。”

先不说那些海盗,单说光头四人。

我们可是看着他们进船的,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任谁也受不了这个刺激。

唐江泽估计是‘旧地重游’,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有些发青,沉默不语,目光阴郁的打量着周围。

我们的手电筒扫射了几圈,没有任何异常,唯一值得注意的,大概就是这几间紧闭的休息室。我朝豆腐使了个眼色,他立kè

会意过来,好歹也是十多年的兄弟,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两人瞅准第一间房门,一左一右,豆腐转动了一下把手,微微摇头,示意打不开。

门是从里面被反锁的,也就是说门里面有人!

其实船员休息室,一般是没有钥匙的,因为门制作的比较简易,有些渔船甚至没有门。小型渔船的面积有限,因此每个休息室都很狭窄,里面是两张贴墙的上下床,没有什么**可言,再加上出海打渔,因此船上也不会有什么贵重物品,所以像这种房门紧锁的现象,是很不正常的。

有人在里面,并且还把灯给关了。

我怎么看,都有点儿像埋伏。于是我朝豆腐竖起手指,一、二、三,第三根手指竖起的时候,两人齐齐使力朝着房门踹过去,房门本就狭窄,不大受力,猛的一下便被踹开了。手电筒的灯光,随着房门的打开,瞬间照射了进去。‘

狭小的休息室一览无余,一个人都没有。

豆腐怪叫一声说:“这不科学!里面没人,又没有钥匙,门怎么会从里面锁上?”

他看向我,我这会儿也懵了,摇头说:“不知dào

,***,见鬼了。”

豆腐一听就说:“以后别提这个字行不,我最近见的太多,有粽子恐惧症了。”

他又揉了揉太阳穴,将手里的手电筒在休息室晃来晃去,打探着各处。休息室里和我想象的一样,贴着墙两架上下床,十分狭窄,中间的过道只能站的下一个人,上面铺着床单被褥,乱糟糟一团,还散发着一股臭味儿,一看这间休息室,肯定是住了几个男人。

我实在想不明白,门是怎么从里面被锁上的,难道就跟豆腐经常看的柯南一样,是利用什么奇特的手法造成的?可这船上住的是海盗,又不是高智商的推理家,谁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豆腐这会儿脾气也上来了,暗骂一声,说:“我还真不信了,要让我知dào

是谁在装神弄鬼,定要扒他一层皮,女的奸一百遍,男的奸……不对,男的不奸,扔进海里喂鲨鱼。”说着,他走到第二扇门前,门同样是紧闭的,我们将门踹开后,里面依旧空无一人,设施也是大同小异,同样的杂乱无章。

接下来的一切没人说话,我们三人沉默的做着踢门的事情,很快,几间休息室的门都被我们踢开了,没有一个人。

这个船上,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豆腐额头已经见汗,说:“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这船上,我越待越觉着瘆的慌。”我点了点头,刚打算退出去,豆腐忽然将我的手轻轻拉了一下,随即手指指向其中一间休息室,不断示意,嘴上却没有开口。我顺着他手指的目光看去,心里忽然一喜。

那是位于床脚的地方,由于床下堆了很多皮箱杂物,因此一开始没发xiàn

,这时顺着豆腐的手一看,才发xiàn

那儿隐约露出一只人的手,而且那只手静悄悄的,不断往里缩,想将自己藏起来,但估计是床下空间太小,所以有一点儿没藏住,让豆腐给发xiàn

了。

豆腐也很机灵,借口说害pà

要离开,事实上神色却十分兴奋,冲我直打眼色,很明显,是要把人给逮出来。这么一看,想必其余休息室的床下面,没准儿也藏着人。

奇怪,这些海盗杀人不眨眼,而且手里又有枪,不至于见着我们就吓的躲起来才对。

而且这破门一扇,一脚就能踹开,躲在床底下有个屁用?

第二十一章 惨死的女人

我一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便示意豆腐和唐江泽两人往休息室里面走,准bèi

将里面的人逮出来,一边走,嘴里却一边说着要撤tuì

的话。

三人进了房门,立kè

将门反锁,防止其他休息室里的人冲到背后放暗枪。

紧接着豆腐立kè

将枪指着床下,喝道:“你已经被人民警察包围了,放下武器,停止放抗,双手抱头,乖乖蹲下!妈的,难怪那么多人想穿警服,光是这句台词,说出来已经很爽了。”

豆腐一边说,一边警惕的注视着床下面的人。

唐江泽守在门后,防止外面有人突然冲出来,我和豆腐则两只枪对着床底下,等着里面的人乖乖投降。

谁知话说了半天,床下的人却只顾着往床里面挤,眼见着手就快瞧不见了,我心说不好,道:“难道床底下有什么暗道?该死,豆腐,赶紧开枪!”豆腐那里射击位置比较好,那人挤在床下的杂物堆里面,身体完全瞧不见,就瞧见半截手了,豆腐一枪过去,便打在对方的手上。

谁知这一枪打下去,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按理说,正常人中了枪,至少也得惨叫一声吧?豆腐懵了,说:“不对不对,怎么一声都不吭,难不成是个死人?”

我说:“死人怎么会动!我还真不信那个邪了!”我狠劲儿一上来,示意豆腐继xù

端枪示警,自己则蹲下身,将船底下那些杂七杂八装衣服的皮箱一类的物件往外搬,搬了没两件,;里面藏着的人便露出了半个身形,看起来是个女人,瑟瑟发抖。

我一见就明白过来,估计就是被海盗扣下的女人,不知为什么躲在了床底下,于是我说:“我们是警察,是来救你们的,你刚才要是出声,就不会白挨一枪了,出来,别怕。”

那女人看起来很狼狈,披头散发遮着脸,身体只是不停的抖。豆腐一见不是敌人,便放下枪,趴在地上朝床底下的人说:“别怕。唐江泽,快看,是你的人,好像精神受了刺激,赶紧把她劝出来!”他边说边朝门口的唐江泽望去,紧接着,豆腐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喉头艰难的滑动了一下,仿佛我身后的门边,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提着枪猛的转头,身后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那唐江泽去哪儿了?

就在我和豆腐趴下身体,跟床下的女人对话时,唐江泽居然就在我们身后消失了,而且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他即便要离开这个房间,开门时也总会发出声音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出海之行,才第一天晚上,就会遇到这么离奇古怪的事情。是怪我气运太低,还是八字儿不旺?

身后那扇门依旧关的紧紧的,而唐江泽就如同被蒸发的水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于是冒出了个想法,心说光头四人下了船舱,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弄出来,莫非也是遭遇了和唐江泽一样古怪的情况?他们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我不由看向床底下卷曲成一团,无声无息,瑟瑟发抖的女人,沉声说:“豆腐,别怜香惜玉了,把她弄出来,问问她是什么情况。”这地方很狭窄,我们两个大男人同时趴下不太方便,便由豆腐代劳了。他闻言立kè

伸手去拽里面的女人,嘴里说道:“出来吧,小宝贝儿。”我听着怎么有点儿像调戏民女的恶霸?

豆腐力道够大的,他这一扯,便听刺啦一声,紧接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手里还拽着一个东西。我猛然一瞧见,感觉自己肌肉都僵硬了,估计脸上的表情也好kàn

不到哪儿去,却见豆腐的手上,赫然抓着一只断掌。

豆腐拿着那只断手,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说:“我、我没用多大力啊,这手怎么就扯断了?”

我心说就豆腐那点儿力qì

,怎么可能直接将人的手给扯断?而且即便真扯断了,那里面的女人又怎么没有一点儿动静,连声惨叫都没有?难道她不是人?又或者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尸体?可是,尸体又为什么会动?

越想越不对劲,我也顾不得狭窄了,勉强趴下去,将灯光往里面打,两只手电筒的光芒汇聚在一起,明晃晃的。

只见里面那女人还在簌簌抖动,而被豆腐扯下手掌的那只手,断口处翻卷着皮肉,暗红腥臭,手臂上还有之前的枪伤。

我几乎已经肯定这不是个活人了,但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被这么一顿忽悠,我怒火也上来,但也不敢贸贸然再伸手去抓,解开豆腐腰间的探铲,反手去戳里面的人。这一下子触感顿时就不对劲了。

人的皮肉是有弹性的,再加上我又没怎么使用力qì

,因此戳起来,触感是不一样的。

但现在,我用探铲在她背上戳了一下,却有种戳到软糕一样的触感,而且那女人的背上,顿时就形成了一个马蹄形,被戳出来的伤口。

我这一戳,她反而不动了,披头散发,静静的伏在地上。这时,我猛然发xiàn

,那女人的肚腹下面,隐隐露出一个黑乎乎蠕动着的东西,有点儿像蛇,似乎被她压在了身下,正在逃离一般。

但这茫茫大海里,又怎么会出现蛇?

就算是海蛇,也不该出现在船上才对。

我留了个心眼,不动声色,瞄准女人身下那个黑乎乎移动的东西,猛的一铲子铲了过去,这下力道十足,再加上探铲边缘十分锋利,即便是条人的手臂,也得被砍下来。那东西遭此重击,霎时间被斩成两截,但不知为何,却并没有流血,剩下的一截猛的缩到了女人的下面,断掉的半截则暴露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我用探铲将那玩意儿扫出来,拨弄到眼前一看,却是一截手臂粗,三寸长左右的东西,通体漆黑,断裂处翻着白肉,没有任何血迹,给我的感觉,像是什么海生物的触角。

豆腐说:“难道是章鱼?”

我觉得不太可能,说道:“章鱼的尖端是最细的,但你看这个,光是尖端就有手臂粗,那章鱼得有多大个头啊。不管了,先将那女人弄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和豆腐小心翼翼,合力将里面的人拽了出来,这一拉才发xiàn

对方柔若无骨,拉出来后,脑袋随着动作往后仰,头发往两边分开,露出一直以来被遮盖的脸。

主人原本长相如何已经难以预测了,总之我和豆腐眼前的这张脸,已经扭曲到了一种惊人的地步,五官几乎都移位了,仿佛是在极大的痛苦中死去一样,看的人触目惊心。

果然是个死人!

我的目光不禁移向床底下,女尸被弄出来后,那一块儿就空了,而且在床底下,还混合着一滩黄汤。

豆腐捂着鼻子,说:“这女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躲到了床底下,居然吓的尿都出来了。”我仔细观察着那个地方,猛然发xiàn

,靠着墙壁的缝隙间,还有一个圆乎乎的黑洞,约有成人大腿粗,之前那个被我砍断的东西已经了无踪迹,或许是顺着那个洞口跑走了。

我们再去检查女人的身体,同样没有发xiàn

什么外伤,死因十分离奇。

豆腐忽然冒出一个猜测,说:“伤口会不会在下面。”他指了指女人的腹部,女人穿着牛仔裤,腹部平台,也没有血迹,因此出于尊重,我和豆腐并没有检查那个地方。原本还指望将她扯出来问一问情况,好弄清楚唐江泽和光头四人是怎么消失的,现在看来,却是没什么希望了。

豆腐一说,我便道:“不可能,没有血迹,裤子完好无损。”我伸手在女人的小腹处摸了一下,忽然觉得不对劲,触感有些奇特。

豆腐见我一摸再摸,于是在我手背上拍了一下,嘀咕道:“尸体你都不放过。”

我没理他,越摸越觉得触感古怪,这女人的腹部,好像有一个大洞?为了确认这个想法,我不得不去动手脱了女尸的裤子,裤子一解开,恶臭更大,裤兜里屎尿混合,而她的腹部,赫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里面却一点儿血迹也没有,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

豆腐惊的说不出话来,我们盯着那个洞口,只见里面扁扁的,内脏肠子都没了,露出一个空腔子。

我这才道:“她屎尿不是被吓出来的,是痛苦之下才失禁的。”

我几乎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

船上肯定是出了什么古怪的东西,情急之下,有些人躲到了休息室,反锁住房门,躲藏在床底下,但还是没有幸免于难,那个东西,最终从床底下钻了出来,以一种极其痛苦的方式,夺去了这个女人的生命,使得她死的没有一点尊严。

会是什么怪物?

和唐江泽他们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我将尸体扔下,看了看床底的黑洞,将灯光顺着黑洞打过去,发xiàn

黑洞后面白乎乎一片,像是粉刷过的墙壁。

那黑洞后面会有什么?一只躲藏着的怪物?

它如果真那么厉害,又怎么会怕我和豆腐?马蹄形的探铲和那个洞的大小刚好差不多,我心中一动,抄着探铲往洞里插,想着把躲藏在后面的东西吸引出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知dào

对方是什么东西,我和豆腐才知dào

该怎么对付它。

谁知探铲还没有伸过去,黑洞后面的白色忽然被遮蔽了,就像猛然放下来,挡住窗户的窗帘一样。

我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不禁一顿。紧接着,那个挡住的东西又睁开,黑洞后面恢复了一片惨白,我这才猛的反应过来……那后面,是一只硕大的白色眼球,它一直在盯着我们!

番外,彩蛋(本章免费)



我是邪灵一把刀,我倒斗好多年,倒过好多斗。

但我有预感,这次我们要去倒的斗,绝对不简单,墓里究竟葬的是谁,不知dào

,墓里究竟有什么,也不知dào



我知dào

的只是上边给了我一架运输机和一个团的人供我调配,并且许诺盗墓圈里的人随我调用。

我摸了摸背后的布囊,老伙伴啊,这次肯定不用你大显神威了.



我有两个道士朋友,准确点说是俩位师太,一个道号瓶子,一个道号迷恋。

我第一次听说她们的道号,看到二人一身漂亮的粉色道袍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

但当两人把一张所谓的定身符贴到我身上,让我动弹不得时候,我才知dào

叫什么真的不重yào

……



花爷和狒姐都是军人,一个司令一个政委,一个黑脸,一个白脸,好多年来,配合的很默契。

有时候我觉得这两个人哪天退役了,去说相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不用互相损,只要讲讲他们怎么坑那群他们手下的特种兵的故事,底下的观众应该就会觉得特别乐。

都会说,嘿,这俩人真能吹,说他们带出了一群兵王,谁信啊?



墓在山西,快到的时候,我才知dào

这座墓的主人是谁。

范太咸,秦国杀神白起的副将,一个两千年前凶名赫赫,但现在无人知晓的人物。

据说他和白起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一向都是白起负责去想怎么赢,他负责是去杀人。

秦赵长平之战,四十万人的杀名虽然归了白起,但其实白起手上一滴血没沾,范太咸浴血满身。



此人死后被秦皇厚葬,所选之地更是适宜养尸的绝阴之地,必然已成为了一个千年大粽子。

瓶子和迷恋师太,兰花指一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符纸,说道,小事。

花爷手里一挺重机枪,狒姐只是不停的擦拭手里的沙漠之鹰。

而我,只是微微一笑,我有绝招,这次不用割破手掌,我也能让这个千年大粽子给我跪下。



飞机降落之后,迎接我们的是一个叫黄雪的女人。

我听说过她,圈子里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如果把盗墓圈子比作一个江湖,她就是这个江湖里的百小生。

我其实挺吃惊她也来了,她先是给我们讲了一下有关这个墓的情况和一些有关的传说,然后就不再多言。

然后把我们交给了另一个叫徐灵的女人。



徐灵是当地人,自小生活在墓的周围,对周遭的环境很熟悉,她是我们的向导。

这次倒斗可不是只有我们五个人,目的也不是发财或者为国家发掘文物,而是拯救百姓。

这个杀神范太咸的墓不知为何,最近开始阴气泄露,对居住在墓地周围的百姓生活造成了很大影响。

总是阴天,看不见太阳;地下水发臭;一切家畜躁狂不停;所以,我们带了三千士兵!



很多士兵,我很熟,甚至可以叫的上来名字。

谷义威,余忠杰,陆佳佳,姚子龙,薛红旭,李鑫,杨按,黄皓,孟檬,蛋爷,

曾聪,张琴,皇甫铃,凡元忠,雒鸫,吴思冬,姜男,钟柏然,夏一,重阳,

夏昊,秦菲,司徒知音,胡耕,圣凯,丁雪勤,子杨,朱家君,刘忻月,还有许多许多人……

我是邪灵一把刀,我摸了摸背后的布囊,我不爱说话,但我心里有他们。



这个墓果然凶险万分,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我们顺利到达了主墓室。

范太咸的棺材是一具血红色棺材,虽然已经过了两千年的时间,但是那红色依旧十分扎眼。

瓶子闻了闻,说道,鲜血染成。迷恋紧接着说道,万人。

花爷和狒狒都是大吃一惊道,万人鲜血染成的红棺,大粽子啊,用不用给他下跪啊?



此时,棺材板突然向上翻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然后里边发出了阴森到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就像青蛙一样。

在场的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但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感到紧张和害pà

,包括我在内。

但是我现在依旧有信心将这个大粽子消灭。

十一

它出来了,范太咸这个大粽子终于打破了棺材板出来了。

他一身武将服,脸色紫黑色,是个大粽子,是僵尸无疑。

可奇怪的是,他身上不像其他我见过的僵尸一样,有那种有颜色的毛。

“干魃!”我突然想到了这么一种可怕的存zài



十二

干魃是僵尸之王,,也称飞僵,据说可以杀龙吞云、行走如风。

他所到之处赤地千里,算是僵尸之王了,众人见状都大惊失色。

唯独我不慌不忙,就在范太咸要飞出棺材袭击我们的时候,我突然大喊了一句:

“今天我过生日,我最大,我的愿望就是愿天下一切恐怖,邪祟之事全部消失,好人都能化险为夷,一生平安!”

十三

最后,我的生日愿望实现了。

范太咸这个干魃,这个僵尸之王,给我跪下了,然后化作了无数粉粒,消失在了虚无之中!

然后,我回头看着那些和我一起来的人,这些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大喊道:

“我知dào

好人肯定一生平安,会化险为夷!我也知dào

大家都是穷人,没皇冠就算了,没蛋糕也就算了,期待票,推荐票还不赶紧给我投,我过生日啊诸位!”

第二十二章 幽灵蛸

我靠!

豆腐惊的爆了句粗口,我也吓了一大跳,但我没有躲,先下手为强的观念深入心中,惊吓的同时,猛的将手里的探铲往洞里戳去。

那玩意儿估计吃痛,一下子就消失,仿佛躲了起来。但不等我还有其它动作,整个船身忽然猛烈的摇晃起来,仿佛被一双大手拖住了一般,伴随着剧烈的摇晃,一只黏糊糊发黑的触手从那黑洞里探了出来,越到后面越粗,使得船板上的木料崩裂,洞口显的更大。

那东西猛的探出来,速度很快,由于我之前下探铲,因此离那个洞口最近,当先便被那东西给锁住了。

那玩意儿什么也不干,触手快若闪电的探出,直往我小腹的位置而去,我几乎还来不及反应,便觉得腹部一凉,脑海里霎时想起了旁边的女尸。大约是人的应激反应起了作用,在这种又惊又怒的状况下,我反应很快,就地一个打滚儿,将原本跪趴的姿势,变成了仰面向上。

于此同时,旁边的豆腐也大喝一声扑过来,双手抱起那只触手,立kè

从我身上拽了起来。

这也得益于我俩多年的默契,我只能制造出机会让豆腐来救我。这种关头他没让我失望,抱住那玩意儿后,猛的跳到了床上,顿时将那只触手反按在床上,就如同将一个人的腰强行弯曲一样。这么一来,触手的下方便露了出来,只见那下面,赫然有无数吸盘,俨然是只章鱼的触角!但这和我以前见到的章鱼不同,这东西的吸盘里,还有很多钢针一样的毛。

我瞬间就想起了一个名词:幽灵蛸

幽灵蛸,又名吸血鬼乌贼,据说是乌贼和章鱼的祖先,亿年前因躲避蛇颈龙的猎食,从浅海向深海移居,亿年来其形态也不曾改变,号称海洋生物的活化石,在一百多年前才被海洋科学家发xiàn

。它们体型一般只有三十厘米左右,外形即像水母又像乌贼,最为鲜明的特点便是吸盘里的‘血管毛’。

那些隐藏在吸盘中,看似像钢针一样的毛,事实上是吸血管。被它盯上的猎物,这些吸血管,便会扎入最柔软的地方吸取对方的血液。

这种幽灵蛸生活在深海,很少为人所见,而且个头也没有这么大。

我看着那吸盘下无数的血管毛,顿时觉得头皮发麻,立kè

叫道:“豆腐,快放手!”这话已经晚了,豆腐刚抱着那东西上床,那吸盘里的血管毛就探了出来,就如同拧麻花一样,顺着豆腐的手臂而上。

豆腐连忙想将那触手甩开,谁知手虽然松了,但缠着他的毛血管却根本不松开直往他脖子而去。我看过关于幽灵蛸的资料,因为以前在深圳贩过鱼,经常和海边的鱼贩子打交道,关于各种海上的传说和海洋生物,也算比较熟悉。

这种幽灵蛸属于少血的海生物,除了主体部分有血液以外,触手部分的血液非常少,因此痛感之类的神经也退化的厉害,不怎么害pà

疼痛,怎么对付都没用。我虽然知dào

这一茬,但情急之下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抡起马蹄形的探铲,准bèi

再将它的触手切一次。

谁知这一次,由于触手探出的部位比较多,越粗的地方肉越结实,连砍了两下,只砍出两道裂口,对幽灵蛸毫无作用。反观豆腐那边,被那些血管毛缠住,如跗骨之蛆挣脱不得,情急之下,只能缩在脖子,用另一只还没有被束缚的手去拉扯那些血管毛。

我有心想铲那比较薄弱的尖端,但尖端的位置,又牢牢吸附在豆腐的手臂上,若砍下去,无法控zhì

力道,就连豆腐的手都会砍下来,一时间别提有多着急了。转瞬间,那玩意儿已经到了脖颈处,豆腐努力缩着脖子,那些细细软软的血管毛使劲想往缩起来的脖子里钻,那种蠕动的感觉在敏感的脖子上特别瘙痒,豆腐缩着缩着就笑了出来,不过笑的很难看:“哈哈……好痒,救命。”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冲上去用手去扯那些毛血管,那东西弹性十足,藏在吸盘间的时候,看起来不过十厘米左右,但拉扯间却如同橡皮筋似的,怎么扯也扯不断。我心中一动,猛的将探铲倒竖,使得它锋锐的头部朝上,扯着毛血管往边缘一划拉,瞬间全都断了,毛血管里突突往外冒黑血。

这些血管毛似乎有痛觉神经,被割断的部分顿时缩了回去,霎时放开豆腐,整个巨大的触手乱摆。这一下子力道不轻,直接将豆腐从左边床扫到了右边床,休息室的床铺也跟着放出砰砰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我心说不好,幽灵蛸被惹毛了。

这东西全身百分之七十的部位是没有痛感的,而且攻击速度快,人还真拿它没办法,这要真和它的本体相遇,所有的触手都跟着过来,就凭我和豆腐两人,哪里能对付。于是我赶紧拖起床上被撞的七荤八素的豆腐,拉开门就往外跑,说:“那东西恐怕要撞破船舱了,咱们对付不了,赶紧回船上去。”

豆腐平日里耍嘴皮子的时候,什么毒舌的话都能说,但心地其实特别善良,闻言惊了一下,说:“咱们不救唐江泽他们了?”我道:“之前你还对他连骂带踹的,现在还顾得上他!”

豆腐气喘吁吁说:“不行,我们不能扔下他们!”

我边跑边道:“光头四个手里有枪,人多,而且身手又绝不比咱们弱,如果我们能逃出去,他们肯定也能逃出去,如果他们已经死了,我们留在这儿岂不是送死?至于唐江泽,看他自己的命了,老子又不是拯救世界的超人,难道为了救他,把自己的命搭上?”豆腐有那么好的觉悟,我可没有,于是我加了句:“你难道忘记当时在养尸局救冯鬼手的事了?”

豆腐说:“冯鬼手本来就是个祸害,那次是我倒霉,但唐江泽不是个坏人!”

我说:“去***,什么好人坏人。我告sù

你,这个世界上清白的钱都不好赚,好赚的钱都不清白,你当他那金融土豪的身份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俩边说边跑,转瞬到了楼梯口,爬上楼梯便是指挥室,指挥室外面就是甲板,届时就安全了。谁知我俩狂奔而来,楼梯才爬了一半,从上方的入口处,猛然探出了一个硕大的脑袋,那脑袋呈现半透明状态,表皮黑红相杂在一起。

我记得幽灵蛸这种东西,头部的位置有发光器,这都是深海鱼类的特征,因为深海里漆黑一片,在久远的岁月中,使得深海中的很多鱼类,进化出了自然发光器。我和豆腐盯着那个发光的大头,猛的停住了脚步。

这东西居然还不止一条。该死,这些深海里的东西,是怎么上船来的?

那东西有一对硕大的白色眼睛,里面几乎没有瞳孔,显然视力早已经退化,也不知是通过什么感应动物的,堵在入口处,两只触手立kè

朝着我和豆腐而来。

豆腐这会儿也没工夫再去关心唐江泽的问题了,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大叫一声**,转身往回跑。我俩一路往回跑时,那休息室里的幽灵蛸也已经探出了半个身体,几只触手搭在地上,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前后夹击,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情急之下,我看到了对面空荡荡的物料室,连忙跟豆腐说:“快,跳过去,躲到物料室!”那地方空间比较大,即便拼命也能展开手脚,如果一直被堵在这狭小的走道里,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豆腐说:“跳?足足有五米多呢,我跳不过去!”

我说:“跳不过去就是死,你还想不想结束小处男的生活!你快跳,我垫后。”豆腐也知dào

情况紧急,比划了几下,最后一咬牙,就跟要赴死一样,一个助跑跃起,身形腾空朝前扑过去,谁知半道那触手忽然朝他伸过去。

我早有准bèi

,抡起探铲拍过去,一下将那触手拍偏了,霎时间三条触手都朝我扑过来,豆腐趁此机会越过了走道,冲到了宽敞的物料室,转头一见我受困,惊的要往回跑。紧急关头,我只能喝一声:“别管我!”

那触手来势汹汹,枪什么的根本不顶用,还好豆腐携带的探铲,我此刻只能将它抡圆了,舞的虎虎生风,阻挡触手的靠近,这些触手力道很大,我的胳膊没几下就已经觉得酸软无力了,它们太过粗壮,挥舞着阻挡了我的视线,我也无法知dào

豆腐的状况了。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我听到自身后传来了一种滋滋的声音,仿佛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在地上爬动,我心里明白,入口处那个东西已经下来了,正朝着我爬过来。

完蛋了!

该怎么办?

我死了,豆腐一个人也逃不出去,文敏该有多伤心。

我以前孤身一人,从来不是个怕死的人,反正我死了也没人为我伤心,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我需yào

照顾的人,因此干起事情来,都是全力以赴,不计较后果。但现在,在这种关头,我却忽然多出了很多留念。

第二十三章 求助的鬼魂

我不想死,我死了,文敏就得去当别人的媳妇儿了,我从小失去亲人,没有一个健全的家庭,我希望未来能和她一起创造一个。

我死了,就豆腐那比女人还不如的身手,肯定也逃不出去。就算他逃出去了,我怀疑以他的智商,以后肯定会被坑的很惨。从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个吃人的社会,没有我这样心狠手辣的损友在旁边帮衬着,豆腐那小白兔,未来的人生该有多惨。

我死了,爷爷的遗骨谁去收?

我不想死,至少在没有完成这些事情之前,我一点儿也不想死。

可是眼前的情况,哪能是我不想死就如愿的。我眼睛也红了,心中又热又恨,冒出一个念头,不管怎么样,先得拉一个垫背的。最后关头,我打算不去管那些血管毛,直接冲到那幽灵蛸的头部拍扁它,谁知我刚准bèi

动作,便听豆腐忽然大喝:“老陈,我来了!”

我差点儿吐血,来、来、来!来个屁!这种时候,你来干什么!老子又不是姑娘,玩什么殉情啊!

我眼眶一热,有种想骂娘的冲动,就在此时,透过触手挥舞的细缝,我忽然发xiàn

豆腐光膀子光腿,挥舞着一团火球冲了过来,脑袋里顿时一个激灵,这小子把衣服点着了?

转瞬,那燃烧着的衣物做成的火球,就被豆腐扔到了幽灵蛸身上,由于幽灵蛸表皮有一层含着油份的粘液,霎时间遇火就着,烧的那东西触手乱摆。这些东西视力退化,又是生活在深海的冷血动物,估计往上数个几百万年,祖宗都没有见过火的,顿时大乱阵脚,后面追上来的那只幽灵蛸也被火焰吓的后退。

我心中一喜,趁着这功夫,就地几个滚儿,翻出来狭窄的走道,和豆腐躲到了宽敞的物料室里,而随着幽灵蛸着火,它不停的乱窜,很快将那几间休息室都点燃了,最后这玩意儿八成烧怕了,立kè

开始往入口外面爬,看来想躲回海里去。

一时间船舱里到处都是火,我和豆腐喘着粗气,一时也不敢和那幽灵蛸争道,打算等它们出了船舱再逃命,这会儿火势也还不大,再说,在海上是烧不死人的。

我喘了几下,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说:“小豆,好样的,白天中午那个鱼头没白吃。”

豆腐就穿了个裤衩,闻言很是得yì

,说:“智慧,与生俱来。优雅,得天独厚……后面那句广告词怎么说来着?”

我呛了一下,苦笑道:“别扯淡了,优雅和你无关,你祖坟上就没长那根草。我只知dào

你的裤衩是不是又买大了,扯一扯吧,快掉下来了。”

这小子死要面子,去买裤衩的时候,卖裤衩的是个姑娘,他本来穿小号,为了不在姑娘面前丢脸,于是一脸淡然,十分装逼的说:“这款……要最大号的。”

我这么一说,豆腐赶紧提了提裤衩,嘀咕道:“谁买大了,我穿的就是这个尺寸,不说了,这火越来越大,咱们赶紧出去。”他借机转移话题,不想再被打击。

此刻船舱里火势已经开始逐渐蔓延,即使没有手电筒,船舱里也是明晃晃的,而那两只幽灵蛸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这会儿又想起了唐江泽几人,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已经遇害了,正当我俩想出去时,身后的鱼舱忽然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

这声音惊的我和豆腐连忙回头,却见紧闭的鱼舱大门簌簌发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撞击一样。没等我和豆腐反应过来,那扇门砰的一下开了,从里面窜出了一个端着枪的光头,一阵猛咳。我和豆腐一时懵了,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本以为这四人出了什么意wài

遇害了,谁想到我和豆腐在外面血战时,他们竟然躲在鱼舱了?

他娘的,这一招也太损了。

那光头冲出来,只看了我和豆腐一眼,什么话也不说,立kè

朝鱼舱里打手势,声音低沉,说:“快,出来。”我瞅见那鱼舱里面有很多浓烟,因为休息室下面是空的,和鱼舱连接,估计是火势烧起来后,烟都走到鱼舱里去了,想必将里面的四个人熏的不行。

光头一号打完手势,后面立kè

又窜出了光头二号,紧接着三号,再下来是四号。

看到四号时我和豆腐愣住了,因为四号怀里还抱了个小女孩儿。

不等我们询问怎么回事,光头一号迅速说:“先离开这艘船。”那四人行动统一,反而将我和豆腐扔在了后面,气的豆腐大骂,连忙追上去。此刻火势已大,虽然有诸多不明白的地方,但也来不及细问了,我们连忙往外跑,路过休息室的时候,那个似乎已经被吓傻了的小女孩忽然指着其中一间休息室哭喊:“爸爸、爸爸。”我们朝那休息室一看,哪有什么爸爸。

小女孩哭道:“爸爸在床下面。”

豆腐禁了声,没说话,我们都知dào

,她躲在床底下的爸爸,八成已经死了。小女孩哭着要爸爸,豆腐心软,一咬牙说:“我去把尸体拖出来,摸一两件遗物留给小朋友也好。”我来不及阻止他,他这人就是这样,让他干活就找借口,做好人好事的时候倒是很积极,速度快的跟兔子,让我直想骂娘,心说人都死了,还费那么多功夫干嘛。

豆腐冒火从床底下拖出了一具尸体,将尸身翻过来,那是具男性尸身,脸孔同样扭曲,我们几人一看他的脸,霎时呆住了:唐江泽。

他的身上同样没有伤,脸上已经有些尸斑,嘴角沾着黑色的血块儿,按照这个症状,至少已经死亡八小时以上。

怎么会这样……

难道之前跟我们相处的,一直是一具尸体?

不,不可能。他当时换衣服时,我们就在旁边,他身上根本没有伤。

豆腐咽了咽口水,说:“难道是他的鬼魂出来找咱们帮忙救他女儿?”

我说:“不可能,哪有这么扯的事情。”

小女孩一直哭着喊爸爸,光头一号脸色都青了,说:“快走,火势越来越大了。”

豆腐叹了口气,对唐江泽说:“不知dào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你女儿我们救了,你就瞑目吧。”他痛苦扭曲的脸上,眼珠子突兀的瞪着,有些骇人。我们不再理会小女孩的哭闹,立kè

带着人往入口跑,身体几乎已经可以感受到火焰逼人的温度。

离开休息室房门的时候,我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唐江泽的尸身,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但当我转头时,我猛的发xiàn

,那双充满恐惧的突出来的眼睛,已经阖上了。

那种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我不禁猜想,难道一直以来与我们相处的唐江泽,竟然不是活人?他编造晃眼将我们吸引到船上,莫非就是为了救他的女儿?这太荒谬了。来不及细想,我们逃离了这艘船,顾文敏等人等在外面,急的团团转,待我们上船后,林教授立kè

冲鲤鱼喊道:“远离火船,不要引火上身。”

在鲤鱼的操纵下,我们的船开始后退,很快离开那艘火船。

火势越来越大,照亮了一片海面,涌动的海浪,在金黄色跳动的火苗中,映照成了一汪流动的琥珀。

我们观看着火势,气喘吁吁,段菲和吴思冬不停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来。

这时,顾文敏道:“唐江泽呢,他……出事了?”

豆腐喉头滑动了一下,说:“别提了,见鬼了。”

这话没头没脑,顾文敏哪里听的明白,她皱了皱眉,又说:“你们许久不上来,我们正打算上船去寻找时,就从指挥室窜出两团带火的东西,一下子跳进了海里,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你们在里面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什么只有这个小女孩儿?”此刻,那个小女孩已经晕了过去,被放在地上。

这件事,连我也摸不着头脑,便询问那光头四人。只听他们讲,下到船舱后,下面空无一人,几人很警惕,正打算像我和豆腐一样踹门查看时,鱼舱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哭声。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走到了鱼舱前,门是从外面被锁上的,他们打开门,小心翼翼走进去,只发xiàn

了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一见到人,就不停叫关上门,关上门,神情非常惊恐,为了安抚她,几人不得不把门关上。最后在小女孩抽抽噎噎的讲述下,他们才知dào

,这艘船遭遇了一场重大的惊变。这艘船上的人确实是海盗,并且劫持了小女孩一家,准bèi

绑票。

在被关押的过程中,海盗们钓鱼取乐,谁知钓到了幽灵蛸。这么大的幽灵蛸,海盗们也吓了一跳,连忙将鱼线割断。谁知那幽灵蛸却并不走,而是顺着船沿一路爬上来,海盗们的枪毫无用处,幽灵蛸如入无人之境,一路虐杀,船上一片混乱,当时外面的出口已经被幽灵蛸堵住,而鱼舱,由于是用来存放鲜活海鱼的,因此四面都是铁皮打造。唐江泽将女儿藏进了鱼舱里,自己打算将幽灵蛸引开。

后面的一切不言而喻。

这一幕,发生在八至十二小时之前。

豆腐嘴唇发青,道:“也就是说,我们当时在海里救起来的,是唐江泽的鬼魂。”

我道:“或许连名字都是假的。”民间有个鬼叫名的传说,据说鬼很怕活人叫它生前的名字,一听就会被吓走,或许从一开始,这个‘唐江泽’就盯上咱们了。

第二十四章 压床

豆腐叹了口气,看着晕过去的小女孩,又看了看那艘依旧在熊熊燃烧的火船,说:“现在怎么办,咱们难不成要带着一个小女孩上路。她这么小,遭遇这种变故,醒来后肯定……哎呀,想一想就头疼。”

我看向林教授,毕竟他是这一次的领队人,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才行驶一天,最好的选择,是先将小姑娘给送回去,然后再重新准bèi

出发,毕竟这小朋友精神很可能受到了重创,总不能跟着我们折腾个十五天再上岸吧?

林教授叹息了一声,说:“回航吧,先将人送回去。”

我们几人从火船上冲回来,又接触过尸体,身上别提多脏了,船上预备的淡水只有食用水,冲凉都是打海水,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也不用避讳,提了海水在船尾洗漱,鲤鱼则重新设定航道,准bèi

返航,这个过程大约要一个多小时。

冲澡间,我们难免会提起船里的事,一聊才发xiàn

,我和豆腐之前对于光头四人的印象,完全是错误的。这四个人看起来比较冷硬,其实根本是处于一种和时代脱节的关系。

这种现象在军队比较常见,因为军旅生涯相对是封闭的,在部队训liàn

或者执行任务,不会有太多机会接触外界的新鲜事物,因此很多老兵退伍后,都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理,并且适应周围仿佛已经陌生的世界。

光头四个显然已经从事官盗很长时间了,无法配合我们的聊天节奏,豆腐说话时不时就会蹦出一两个网络新词,他们也完全不懂,既然不懂就插不上话,所以四人一直沉默,跟机器人一样,各做各的事情。事实上,他们并不是坏人,应该说,他们是合格的军人,只是不太适应和我们这种人交流而已。

豆腐了然,于是给他们重新起外号,分别是机器人一号到机器人四号。

我们正瞎扯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四个机器人忽然开始对话。

机器人一号说:“那两个东西逃跑了。”

机器人二号说:“好像并没有被烧死。”

机器人三号说:“以防万一。”

四号立kè

开始擦身上的水,说:“进行全船搜查,我怀疑它们很可能躲在船上。”

四人的对话默契十足,我和豆腐完全插不进去,直到四号说完,豆腐才反应过来,惊道:“你们说那俩东西有可能跑咱们船上来?不会吧,它们这会儿肯定是回深海养伤了。”

机器人一号说:“新鲜的血液,是最好的疗伤品。”

二号说:“特别是人血。”

三号说:“它们在无脊椎动物中,大脑容量属于较大的。”

四号说:“所以它们会记仇。”

说话间,四人都已经穿好了衣服,我和豆腐还光溜溜的站着,转瞬几人已经离开船尾。

豆腐说:“你听懂他们说什么了吗?”

我点头,说:“他们的意思是,幽灵蛸会来找咱们报仇。”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说:“**。”我们二人立kè

穿上衣服,精神也高度紧绷起来,连忙离开船尾和众人汇合,光头四人显然已经将情况给他们说了,所有人都聚集在相对安全的船头。

如果那俩东西,真的悄无声息潜伏到了我们的船上,我们该怎么消灭它们?难道又用火攻?那样我们自己岂不是也遭殃了?

那小女孩已经醒过来了,但精神方面似乎受到重创,眼神呆滞,一句话也不说,暂时由阿英照顾着。机器人四个在海盗船事发后,就枪不离身了,四人说明情况后,便立kè

端着武器朝指挥室而去,一举一动间都身先士卒,将我们众人保护起来。

豆腐感慨说:“不在嘴皮子上说空话,认真办实事,这才是军人的风采,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我摇了摇头,心说:之前他们四人其实并没有与幽灵蛸直接接触,而是因为那小女孩的原因,躲在了鱼舱里。假若我们的船上,真有什么东西,这四人此次有准bèi

,就凭手里的四支冲锋枪,应该也能搞定,于是我拽住比较冲动的豆腐,让他稍安勿躁。

众人聚集在船头甲板上,仔细留神着周围的动静,林教授说:“这大海深处,有数不尽的奇异生物,想不到会被咱们给撞见,现代生物学对幽灵蛸的定义,和我们这次见到的有所不同,它或许是幽灵蛸中体型比较大的品种,不知dào

为什么会从深海跑出来。”

不愧是教授级别的,讨论问题都不离开理论课推证,但现在我们对这些没兴趣,于是我说道:“林伯伯,人类所不知dào

的东西太多了,您就别操这个心了。倒是那小朋友情况不妙,有没有什么急救措施可以采取一下的。”

林教授转头去看那被阿英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儿,阿英给她洗了个澡,换了身大人的衣服,小身体被一条黑色的裙子包裹着,眼神呆滞,像个洋娃娃,小脸上一片枯槁,看着很可怜。林教授叹息一声,说:“如果是外伤,我们都会一些急救手段,但这是精神创伤,我们无能为力。必须要尽快返航,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

就在这时,那小女孩忽然开口说话了,并且张口就管我叫爸爸。

豆腐惊了一下,说:“老陈,这下好了,你白得一大闺女。”

我说:“去你的,我和她妈妈可没关系。”虽然这么想,但我也没拒绝,心说这小姑娘出了毛病,暂时顺着她点儿,她喊一声,我便答yīng

,说:“好闺女,过来爸爸抱一下。”逗的顾文敏几人抖着肩膀直笑。

豆腐更是乐了,让阿英赶紧把我闺女抱过来,阿英将孩子交给我,我才刚抱一下,就觉得不对劲了,她依旧在叫爸爸,只不过却是盯着我的身后,而且瞳孔的焦距很近,仿佛我的背后,还站着一个人似的。

我头皮一麻,转头一看,原来我后面站的是豆腐,于是乐了,说:“人是叫的你,赶紧抱你闺女。”我一大老爷们儿,实在不习惯抱孩子这种事,无视豆腐手忙脚乱,将人塞了过去,果然,小女孩接着就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待着。

须臾,机器人四个出了甲板,神色没那么紧绷了。

机器人一号说:“全部进行了排查。”

二号说:“没有危险。”

三号说:“今晚我们四个轮流守夜。”

四号说:“开饭吧,饿了。”

最后一句话牛头不对马嘴,机器人四号面无表情,捂着肚皮说饿,那情景十分好笑,一船人闻言,这才放松下来,阿英便张罗着去弄吃的。在海上没什么吃食,来来去去就是鱼鲜,晚餐又是大马鲛鱼煮土豆,鱼锅里不知dào

阿英放了什么调料,十分爽口,一点儿不腻。

彼时,鲤鱼也调整好航道,众人吃吃喝喝,吃完便去了休息室。此刻天色将近黎明,上半夜的一番折腾让我们疲惫不已,不多时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做梦老是梦见幽灵蛸,也不知怎么回事。

迷迷糊糊间,我忽然感觉有一双手在摸我的脖子,我警惕性比较高,立kè

醒过来翻身坐起来,这才发xiàn

,床上就我一个人。

我上床睡的是豆腐,对面的两架上下床各睡着吴思冬和林教授,几人睡意深沉,都没有醒来的迹象,休息室上方的小瓦数灯泡,散发着朦胧的光辉。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难道是自己的幻觉?或者是做梦了?

大约是由于幽灵蛸的原因,我心里有些打突,猛的低下头去查看床底下。我们床底下没有杂物,一眼便看到底,下面没有躲藏任何东西。

这间休息室,除了床下勉强能藏东西外,其余的地方一目了然,现在连床底下都没有,看来是我有些杯弓蛇影了。我胆子一向很大,难不成被豆腐那怂包给传染了?这么一想,便摇了摇头,裹上被子重新睡觉。

刚睡下没多久,兀自朦朦胧胧间,那种感觉又来了,我感觉自己的床忽然猛烈的摇晃起来,紧接着整个人也透不过气,像是有个人压在我身上似的。我努力挣扎着却是徒劳,当时由于没有完全深睡,因此迷迷糊糊间,我想到了一个词:鬼压床。

难道我是被鬼压住了?

大海吞噬过无数人类的生命,海上遇鬼的故事更是不甚枚举,我们晚上不还遇到了一个唐江泽么?我要不要这么倒霉,眼瞅着天就要亮了,怎么又招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民间的说法,人的气运一低,阳火自然衰败,最容易招惹些狐鬼之流,我几乎可以想象,如果不解决鬼厍之面的诅咒,自己的未来会是个什么样,或许……根本就没有未来。在和那股力量对抗中,我终于醒了过来,又一次翻身坐起,这次却已经是浑身大汗。

大约我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将林教授几人都吵醒来,豆腐将脑袋探下来,睡眼惺忪,说:“老陈,你在床上折腾来折腾去干什么呢?打飞机也得挑地方,我觉得船尾那个放渔网的地方就挺合适。”

第二十五章 示警

我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已经了无睡意,没心思跟豆腐耍嘴皮子,说:“你们睡,我出去吹吹风。”那些脏东西只来纠缠我这种气运低落的倒霉鬼,应该不会去纠缠豆腐他们,我这段时间也见得多了,怕到没有多怕,只是心烦意乱,便出了休息室,顺着狭窄的走道,准bèi

去找机器人,跟他们一起守夜。

晚上是睡不好了,看来也只有白天睡觉了。

谁知我才刚出休息室,便猛然发xiàn

,在走道的尽头,靠近鱼舱的物料室前,赫然有一个蹲着身,背对着我们的人!

他绝对不是船上的任何一个人,因为我可以看到,他露出的两只手上,布满了尸斑。

就在我看着他的时候,他也转过了脸,一瞧见他的模样,我不禁叫出声:“唐江泽!”

他怎么会在船上?难道他的鬼魂还跟着我们?刚才鬼压床的是不是他?他这是准bèi

吓唬我,还是故yì

把我弄醒?我对这只软粽子说不上坏感,他虽然骗了我们,但事出有因,也可以原谅,但如果阴魂不散,一直纠缠,那就有问题了。

我一叫唐江泽的名字,他立kè

站起来就朝右边跑,由于我身处过道,视线受阻,因此只瞧见他往右一闪便没了踪影,等我快步跨出过道,物料室里哪还有唐江泽的鬼影。民间有鬼怕叫名的说法,难道是我叫了他的名字,把他吓走了?

这事儿也不应该啊,他之前被我们‘救’上船的时候,我们不照样叫他名字吗?

他一直跟着我们,莫非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我想到了那小女孩儿,心中一动,便准bèi

去敲阿英她们的房门,因为小女孩儿是跟阿英她们睡一间房的。谁知我刚一转身,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整个人跌了个狗吃屎,别提有多狼狈了。

爬起来一看,脚底下什么障碍物都没有。我心里明白过来,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朝着空无一人的物料是低骂:“姓唐的,别他妈装神弄鬼,当你陈爷爷我是好欺负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跟我这个那个,玩什么鬼压床、鬼绊脚的把戏,老子把你女儿直接扔海里去。”

这话说完,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为了节约电,渔船上的灯泡瓦数都比较小,整个物料仓显得昏暗无比,我等了会儿,没有再发生什么意wài

,转身准bèi

继xù

走。这次我留了个心眼儿,走的时候脚步放的比较慢,谁知这一回,你东西不来拽我脚了,而是改为吹气了。

我一转头,便觉得脖子后面猛然发麻,像是有人贴着我的脖子呼吸一样,但那呼出的气体,却是冰冷的。

我可以察觉出那东西没有恶意,但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徘徊不去,而且看样子,他是在挽留我,不希望我离开这间物料室。

难道他是想告sù

我什么东西?

或者这间物料室里有什么危险?

我心里打了个突,想起他刚才一直朝右跑的举动,不由自主看向了物料室的右边。那地方堆积着一大堆渔网,膨松的地方在一处,散发着黑黝黝的磷光。

难道那渔网下面,躲了什么东西?

我想起了那两只幽灵蛸,便慢慢挪动脚步,朝着那堆破渔网走过去,有心想看个明白。

待走的近了,我便隐隐闻到了一种焦糊的味儿,随着我的靠近,那渔网隐隐抖动起来。这下我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霎时间警铃大作,立kè

往休息室跑,一边跑一边喊众人:“快起来!幽灵蛸在船上!快!”情急之下,我这声音想必是有些恐怖,很快休息室的门就打开了。

豆腐一边套衣服,一边往外冲,叫道:“幽灵蛸?在哪儿?兄弟们,抄家伙!”而随着我们的动静,那团渔网也动的越来越厉害,只不过奇怪的是,那东西一直没出来,只是不停的抖,使得一大堆渔网跟着抖动,情况十分诡异。

段菲神色紧张,说:“快,我们快躲到甲板上去吧。”她边说,便朝我靠近,悄悄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心中有些尴尬,心说自己气运低了,难不成桃花运突然旺起来了?这小姑娘看着,怎么好像对我有些意思?转头去看顾文敏,明显吃味了,漂亮的瓜子脸绷的紧紧的,一接触我的目光,便转过脸去。我暗道不好,不怕天不怕地,最怕女人生气,女人生气不打架,两眼一湿,嘴一嘟,脚一跺,我完全没辙了。

为了不至于把未来的媳妇儿得罪,我赶紧和段菲拉开距离。

就在此时,林教授眉头深锁,道:“它们好像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怎么回事?”

顾文敏正生我的气,也不搭理我,转头盯着那堆抖动的渔网看,听完林教授的话,她仿佛若有所思,忽然惊呼说:“我明白了,它们在破坏船体!”

豆腐瞠目结舌,说:“顾大美女,你逗我呢?破坏船体这一招也太阴损了,它们是动物,又不是人。”

说话间,光头四人顺着楼梯入口冲了下来,武器早已经准bèi

妥当,估计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二话不说冲在前面,并且朝我们做了个后退的手势。转瞬,四人便成弧线挡在我们所有人的前方,一样的造型,一样的姿势,行动间迅速而威严,让人不由心下大定。

下一秒,便听机器人一号发出了一声指令,紧接着便是四支小冲锋齐齐扫射,一时间枪声震耳自不必说,伴随着枪声,我们整艘船都剧烈的摇晃起来。猝不及防之下,众人东倒西歪,一旁的段菲眼见着脑袋就要撞到门沿上,我赶紧顺手一抄将人拉过来。

这震动持续的时间并不久,随着枪声止住,船体的震动也跟着止住。紧接着,我发xiàn

豆腐用一种很怜悯的眼光看着我,我低头看了看被我搂在怀里的段菲,又看了看脸色都发青的顾文敏,心中苦笑,不等顾文敏说话,便推开怀中的人,凑过去到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顾文敏听完,脸色由青转红,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似怒非怒的瞪了我一眼,转头在我腰上掐了一把。

豆腐大惊,压低声音说:“你对她说什么了?看不出来,哄女人挺有一套啊?”

我说了什么?这是个秘密,事关男性尊严,而且我相信,豆腐要是知dào

了,会用这个嘲笑我一辈子,因此我坚决没理他。段菲那边儿嘴角有些生气的撇了撇,我也顾不得她了,只能扭头当没看见。这个小插曲时间并不长,转头机器人四个已经收了枪支,却见那堆渔网已经一动不动了。

那四人当我们不存zài

一样,自顾自对话。

机器人一号说:“死了。”

机器人二号说:“一共打了八十发子弹。”

机器人三号说:“不死才怪。”

机器人四号说:“现在是早晨六点,处理完该吃早饭了。”

豆腐闻言,霎时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对我说道:“我总结出来了,机器人四号是个吃货。”

四人一边对话,一边走向那堆渔网,然后用枪支将渔网拨开,清理了须臾,便露出了渔网下的东西。我们一看,都惊的脊背发寒。那下面躲着的,正是幽灵蛸,它们硕大的脑袋已经被射成了马蜂窝,但可以看到所寄身的位置,木制的船板已经被严重破坏。

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的进行着,如果不是发xiàn

的及时,恐怕等我们的船沉了,都还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现在的渔船,动辄四五十米,早已经现代化,浑身都是铁皮,内部很少采用木制,带有捕鱼系统、海洋定位系统、信息发布、导航等等,但这种渔船造价高,而且多是企业投资和国家补助,私人渔船大部分体型小,为了节约成本,采用的是混合式。

我们这艘渔船便是混合式,内部以木制为主,外面是铁皮。不过在接近动力系统的部分稍微薄弱,如果遭到破坏,整艘渔船都会停止不前,甚至入水沉没。这两只幽灵蛸,竟然无声无息的破坏了表层,眼见就要钻入动力系统里面。

茫茫大海,若真的被它们得逞,我们焉有命在?

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面面相觑之际,顾文敏看向我,眼神中透露着后怕,说:“还好你发xiàn

的早,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林教授也拍了拍我的肩膀,感叹说:“不愧是陈老师的孙子,好样的。”

豆腐立kè

说他也有功劳,正是因为他给我推荐了船尾后面放渔具的密室,我才会偷偷爬起来离开休息室,才会凑巧发xiàn

幽灵蛸。

我听了差点儿没被气死,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要感谢唐江泽。”一听我提起这个死人,众人神情都有些诧异,我这才将当时的情况说明,段菲脸色就变了,咽了咽口水说:“这么说,他还在咱们船上?太吓人了。”

豆腐说:“人有善恶,粽有好坏,这是个好粽子,你怕什么。”

豆腐一向胆小,但估计是和唐江泽处过一段时间,因此现在到是大义凛然,也多亏唐江泽那冤魂的提醒,我们有惊无险,免去了一场灾祸。

第二十六章 鱼珠

唐江泽的事,毕竟是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众人也都不愿意多谈,便连忙将那两具幽灵蛸的尸体运上甲板。我和豆腐正准bèi

将尸体扔进海里时,鲤鱼忽然阻止了我们,说:“等等,别扔。”

豆腐一顿,说:“不扔干什么?难道你要吃烤章鱼?那可够呛,看不出来你胃口挺重的。”

阿英也抱着小女孩跟着过来,连连摆手,说:“不能直接扔,我们海上有规矩,杀了这种上年头的东西,不能直接往海里扔。”

我以前也经常跟海边的鱼贩打交道,阿英这么一说,我便会晤过来。在海民间流传着一种说法,认为深海里那些年头活得久的大鱼,都是成了精怪的,甭管是陆地还是海里,都是一个道理,有些东西活的年头深了,难免生出些古怪。

这里的大鱼,不单单是指鱼类,而是深海中生物的一个统称。据说这些东西是归海神管的,这个海神具体是哪一路尊神,说法可就大了。最早期的海神,是人面鸟身的形象,有说跟精卫填海有关。发展到后来,又有四海龙王、鱼神、仙姑、晏公、萧神等。就拿广东来说,广东沿海一带的渔民信奉的海神便是妈祖,是一位海民们的保护神。

海神既保护海民,同样也保护海里的生物,据说深海里成了精怪的大鱼,都是海神的随从手下,如若有谁敢杀害,必定会引起海神震怒,降下灾祸。

关于这个,还有一个真实的故事,这事儿我也是道听途说。

我贩鱼的时候,有一个出海打鱼的鱼老板跟我们讲过一件事儿,他有个表亲也是打渔,由于年轻,不太懂规矩,没什么经验,只仗着家里有钱,将渔船操办起来,请的船员也是生熟参半,还有些完全没出过海的年轻人。

这伙人第一次出海就遇到了大事儿,当时他们比较贪心,船出东海时,水里忽然浮现一只大海龟。有道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那海龟可真够大的,就跟电视剧里载着唐僧师徒四人过通天河那老龟似的,坐下几个人都绰绰有余。

众人生平未见,纷纷聚集在船头围观。

若是有经验的老手,最多也就是围观一下,海民们靠海生存,对大海自有一股敬畏,对于这种上了年头,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奇特大龟,看到了,恐怕只有敬仰。但这帮生手不懂事,也没有什么爱hù

生命,敬畏海洋的意识。众人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龟,围观了一会儿,见龟没有下潜的意思,便张罗着把那大龟弄上来玩一玩。

这事儿发生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远,那会儿刚刚出来智能手机,年轻人都喜欢玩自拍。那帮小年轻用渔网将大龟弄上船,那老龟动作缓慢,被众人抬着翻了个面,四角朝天,四肢脚蹼挣扎,**扭来扭去,特别好玩儿。一帮年轻时尚的渔民,纷纷拿出各自的智能手机,站在老龟旁边而拍照。

有为了装酷耍帅的,还得摆两个造型,比如骑在乌龟肚子上,比如拿把匕首在乌龟脖子边晃来晃去。

其中有一个人特别损,用保养船只的桐油刷在**上,桐油有粘黏性,他接着再将女船员的内衣从晾衣绳上扯下来,罩在乌**上,喜剧效果可想而知。他们也就是玩玩,打发海上无聊的时光,毕竟龟又不能食用,又不能卖钱,杀了也没什么意义。

给乌龟穿内衣的小年轻将乌龟打扮好,便站在**边,歪着脑袋,比出剪刀手,另一只手拿着智能手机自拍,心想着回到陆地有网络的时候,去网上晒一晒图片。谁知,就在他歪着头,比着剪刀手,按下快门的那一刻,扭动的乌**猛的转过来,张开嘴,咔嚓一下,将他整个脑袋刁进了嘴里,龟嘴合拢,脖颈顿时血流如注。

那小年轻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身首分家了,手机拍下了那一幕。一个站着的无头人,脖子突突往外冒血,而他旁边是一只硕大的海龟,海龟嘴里,隐约有一堆黑毛,那是一颗人的头颅。

下一秒,尸身倒地,智能手机摔落在船上,一船人齐齐爆fā

出恐惧和骇然的尖叫。

刚才大家伙儿还玩的好好的,哪里能承shòu这突如起来的刺激,一番混乱和恐惧自然不必说,待一切平静下来之后,当然是要报仇了,愤nù

的人将那**砍了下来,顺道还狠狠折磨那老龟一番,活生生用斧头劈裂龟甲,一番报仇泄恨,这才含着泪收拾了尸身,将龟尸随意丢进了海里。

当时,但凡是有经验的老手在场,绝对会阻止他们这个举动,但只可惜,船上都是一帮依靠父辈庇荫的年亲人,本身没什么见识,哪里想得到这些,直接就丢进了海里。

在海民的传说中,这些活了千百年的深海大鱼,额头里都有珠,乃是千万年修liàn

而形成的,在古老传说中,蚌子里的珍珠,便是海蚌修liàn

出来的灵珠,只可惜被贪婪的人类给无情的掠夺了。那种珠子,海民们称为灵珠,大鱼一但死去,阴魂便会附在灵珠里,带有灵珠的尸身一但入水,就会去海神那儿报信,海神知dào

事情因果,便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您可能要说了,只听过人有魂的,这鱼和动物还有魂吗?

别说,还真有。

中国民间便有供奉五家仙的,这胡、白、黄、柳、灰五仙,都是动物,即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在这五仙之外,又有五鬼。知dào

五仙的人多,知dào

五鬼的估计不多。这个五鬼,指的不是民间传说中的五鬼运财,而是指养小鬼。

旧时有善于操神弄鬼之人,豢养鬼物驱使,以图己利,流传的比较广的便有招财鬼、挡煞鬼等等。而养五鬼,则指的是阴狗、阴猫、阴牛、阴鱼、阴鸡。具体怎么个养法我不知dào

,过程也不清楚,但原理差不多。不过相对来讲,养五鬼的比较少,因为听起来比养小鬼更不靠谱。

这传说若是真的,那么老龟的额中必然藏有珍珠似的灵珠,一但龟尸入海,老龟的魂就会去找海神告状。那船上的年轻人哪里懂这些门道,扔了龟尸,一个个准bèi

返程将尸体送回去,谁知不到两个小时,便风云变色,海上狂风大作,船只如同一叶小舟,随着惊涛骇浪迷失方向,进而触礁进水。

众人纷纷落水,有一部分人葬身大海,了无音讯,而还有几个生还者运气较好,被后来经过的渔船搭救。

这其中最为诡异的一点便是:活着的那几个人,恰好是几个年纪稍微大的人,他们不懂得用智能手机这些东西,因此当时没有拍摄照片。

事情究竟是巧合,还是真有龟魂告状,海神降灾,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深海巨兽,额中含珠的传说,流传了一辈又一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此阿英和鲤鱼,才会阻止我和豆腐两人。

其余人不甚明了,我便将这个中缘由一说,鲤鱼连忙点头,道:“就是这么回事。”

豆腐不相信,说:“合着这小章鱼还有魂?还会告状?要告状也是我们告状才对,我们才是受害者。既然不能直接扔下去,那该怎么办?”

鲤鱼说:“开额取珠。”

豆腐闻言来了劲儿,说:“我才不相信,章鱼的额头里面还能取出珍珠,来来来,咱们下注,认为没珍珠的站我这边,认为有珍珠的站鲤鱼那边儿。输了的人,回头在甲板上跳肚皮舞。”

顾文敏闻言哭笑不得,说:“你还真是什么都能闹腾,这个世界上,人类未知的事物太多了,这传说既然能千古流传下来,必然有它的道理,空穴来风,其风有因,我站在鲤鱼这边。”吴思冬立kè

表态:“我相信顾警官的判断。”机器人四个不参与这个游戏。

林教授见此,呵呵笑着说:“那我也来下注,我还是很期待开出灵珠的。”说罢站在了鲤鱼那边,段菲跟着林教授也站在了鲤鱼那头。这样一来,就剩下我了。

豆腐急了,威胁说:“老陈,你不想一会儿跳肚皮舞吧。”

我道:“真理往往在少数人手里,或许你的选择是对的。”说着,我站在了顾文敏身边。

豆腐傻眼了,说:“你不是说真理在少数人手里吗?那你怎么还抛弃真理?”

我淡淡道:“因为大部分人,都是看不透真理的。我是个俗人,我随大流。”其实这也只是众人的一个小玩笑,一晚上的精神紧张和血腥,我们现在迫切的需yào

一些愉快的放松的事情来调节,比如陪豆腐玩这个‘谁跳肚皮舞’的游戏。

我也不相信幽灵蛸的额头里会有‘珠’,便等着鲤鱼动手。他也有些紧张,在幽灵蛸额头上下了好几刀子,翻着皮肉寻找,一时腥臭扑鼻,挺恶心的。段菲皱了皱鼻头,捂着嘴说:“哎呀,臭死了,哪有什么珠子,还是快扔下去吧。那些古里古怪的传说,民间多了去了,要都相信照办,我们还活不活了。”

第二十七章 取珠

鲤鱼拿着一把杀鱼刀,双手血淋淋的在幽灵蛸额头翻来翻去,就在众人都有些受不了这剧烈的腥臭时,他神色变了下,右手的两根手指并拢,做了个往外抠的姿势,紧接着,一个红彤彤的东西被他抠了出来,轱辘轱辘滚到了地上。

那是个圆形的东西,外表包着一层血红的肉膜。我以前贩鱼也经常杀海鲜一类的东西,但从来不知dào

在章鱼的脑门里,会有这样一个圆圆的肉疙瘩。

难道真的有珠?

段菲捂着嘴巴,小脸变色,说:“看来我今天是吃不下午饭了,阿英,我们午饭是什么?”

阿英说:“原计划是铁板章鱼,现在我想你们都吃不下了,临时改为大马鲛鱼炖土豆。”

豆腐苦着说:“又是这个,从上船一直吃到现在。”

阿英笑了笑,说:“只有这两样选择,或者咱们还是吃铁板章鱼?”

我挥了挥手,道:“别说吃的了,就炖土豆吧。”紧接着便蹲下身将那个肉疙瘩捡了起来,我不太怕脏,以前杀海鲜习惯了。

那肉疙瘩捏在手里硬硬的,似乎里面包着过什么东西一样。我立kè

试着去撕表面的肉膜,那红色的肉膜撕开后,霎时一阵宝光炫目而出,我只觉得眼花缭乱,船上其余人也纷纷惊叹。

那阵宝气闪烁须臾,才褪去华光,定睛一看,却是个鸽子蛋大小的浑圆宝珠,色泽乳白,像珍珠,质地又比珍珠通透,在船灯的照耀下,流动着炫目的华光。我以前陪肖静逛过的珠宝店也算多了,从没有见过这么夺人眼球的珍宝,那东西的华光和我手上的血腥肉膜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对比。

鲤鱼自己估计也没有料到,说话有些哆嗦:“真的有珠子,好险好险,还好没有直接扔下去,看来祖先们流传下来的东西,还是有道理的。”说罢赶紧去解剖另一只幽灵蛸,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摸准了灵珠的位置,果然没多久,便又掏出了一颗珠子,比我手上的这颗还要大。

此刻正是黎明前夕,四面八方灰蒙蒙,只有极远的天际线上,露出一线橘色,这两颗明珠在黎明中相映成辉,那宝光霞气,令人叹为观止,许久众人才回过神来。

鲤鱼有些激动,说:“撞见宝贝了,这两样东西要是卖出去……那我就发了。”

豆腐听到这儿回过神来,说:“哎哎哎,什么发了发了的。”

他将两颗珠子一收,交到机器人一号手里,说:“海盗船是他们四个冒死上去的、幽灵蛸也是他们弄死的,排辈儿也排不到你头上啊。”他说话向来口无遮拦,鲤鱼顿时就急了,但料是豆腐说的也有理,他找不出反驳的话,神色又是焦急又是尴尬,嘴里打着哈哈。

豆腐没发xiàn

,我却瞧见鲤鱼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腮边的肉一紧,想是生出了什么恼恨之意,心下不由一叹:之前一船人还好好的,这会儿利字当头,就间隙丛生了。

豆腐的说法也无可厚非,那东西本就是机器人几个出力弄到的,即便他们不要,也该算到我和豆腐头上来,但利益这东西就是如此,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应该分一点儿。豆腐到没什么贪心,按照道理办事儿,但却茫然不知自己已经得罪人了。

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好在光头四人对这东西并不看重,而是交到了林教授手里,大意是要充公的意思。林教授扶了扶眼镜儿,严肃谨慎的将东西收了起来,说:“我只知dào

蚌珠,这种出珠的情况确实罕见,这两样东西很有研究价值。”

转瞬,鲤鱼拍了拍血糊糊的手,将两只幽灵蛸的尸体扔下了海。众人这一夜可谓惊心动魄,此刻天光即将放晓,又饿又困,阿英张罗着煮了一锅吃食,众人也没有心思谈天,迅速吃完,便蒙头大睡,补充一夜的消耗。

这一觉睡的很长,我醒过的时候看了看手表,足足睡了八个小时,从黎明的五点钟,睡到了中午的一点,精神头和体力也恢复过来。

上了船头时,却见阿英在指挥室,坐在一排现代化操作设备前操纵船只,其余人则还在睡觉,鲤鱼也换下了岗。

我没什么事做,便点了根烟坐在阿英旁边看她操作,随意闲聊几句。

没多久,阿英忽然说:“好像要变天了。”顺着她的目光,透过透明的玻璃前台看出去,只见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布了一层阴云,看样子是要下雨。

我点了点头,说:“海洋环境,变脸就跟翻书一样快。”阿英估计是累了,打了个哈欠,眼睛水汪汪的,我想着她一个女人,也是许久没睡,在旁边看了会儿,大都是事先设定好的导航程序,也掌握了大半,便让她去休息,我帮忙看着。

阿英闻言感激的笑了笑,让过位置,给我讲解了一下指挥台的基本操作,便哈欠连天回了休息室,

此时是中午的一点,夏日里本该是阳光最为炙热的时候,但此刻天上阴沉沉的,空气中有些闷热,整个船上的人,除了我都在休息,也无事可做,在指挥室一边调整船只航向,一边想写有的没的。这次出海不太顺利,也不知唐江泽的鬼魂还在不在船上。

根据导航显示,按照这个速度航行,我们在五小时二十六分钟后就能到达渤海海岸。

一边想着,我一边又看了看外面的海天,这一眼看去,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外面的天气阴暗的有些异常,比我刚才和阿英说话时显得更加暗了。虽然深圳是个靠海的城市,但海上变天时,海岸线是会被封锁的,因此我没有经验来判断,这样的天色究竟属不属于正常范围。

之前薄薄的乌云,已经如同浓墨般铺满了天空,再也见不到一丝阳光,它们低垂着压向海面,给我的感觉是,天与地,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接近,有种要塌下来的感觉。

就在我思考着这种天气是否正常时,豆腐踢着拖鞋从休息室上来,看了看外面,咦了一声,说:“看样子要下雨了。”话音刚落,乌云间猛的划过一道紫色的闪电,刹那间的纵横,爆fā

出夺目的光辉,整个世界陡然一亮,又猛的坠入黑暗。

伴随着闪电,云层中响起了轰隆隆的雷霆之声,一声接着一声,连成一片,震的人耳心发麻。

我的警惕性让我无法置之不理,于是对豆腐说:“别傻愣着,去把鲤鱼叫起来,这一变天,海上肯定会有风暴,船只的操纵,还是由专业人士来指挥比较可靠。”豆腐点了点头,立kè

往休息室走,才走到一半就从楼梯里退了回来,原来却是鲤鱼已经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冲,估计是被雷给震醒了。

他嘴里大声叫道:“怎么回事,好大的雷。”在海上,天气是一件很重yào

的事,人类唯一可以依赖的就只有船只,而船只是否安全,在很大程度上和天气有着密切的关系。

大海上风暴比较常见,且现代船只的动力系统,抗风暴比较强,因此大部分时间不用担心,只有遇到大一些的风暴,才会有危险。

一般行船出海时,连接着的系统都会有天气预报,不适合出海的时候,渔民都会停止行船。

鲤鱼比较懂行,他看了看天色就皱起了眉头,随即连接起了导航系统,按了几个按钮,调出了一份天气数据,上面显示,今天我们所处的这一区域风平浪静,是个适合出海的日子。

豆腐盯着数据,撇撇嘴,说:“明显是扯淡,所以说,天气预报这玩意儿不可信。”

鲤鱼重新坐上了指挥室,说:“看天气,这次风暴来的有些厉害,我开一下风力测速器。”在过去,海上测量风暴,一般用风力球一类的东西,现在已经发展为风轮,会自动获取数据。须臾,显示屏幕上传来一段数据,鲤鱼脸色顿时有些发白,说:“风速达到每秒39米,是13级强台风,真倒霉。”

他说这段话时,海图屏幕的右上角,依旧挂着风和日丽的图标,显得极为讽刺。

此时外面雷声轰鸣,其余人也陆陆续续聚集在了指挥室,由于这里的门窗是封闭的,因此我们只能透过玻璃看到外面滚动的乌云和刺目的闪电,听着震耳的雷声和海浪涌动的声音,海风到是感受不到。不过按照传来的数据,若真是到达13级,而我们现在又处于大海,位于风力的中心,那么外面的风力一定很强,像是那小女孩那样的个头,一出去就会被卷上天。

我们位于指挥室到还不觉得什么,只是光听那声音,以及船只越来越强烈的摆动,就已经能感受到那种威力了,一时间也没人敢往指挥室外面走。

这时,顾文敏忽然说道:“那小女孩去哪里了?”

段菲说:“她一直睡在阿英的床上。”

阿英闻言惊讶说:“刚才陈先生替我顶班,我回床睡觉的时候没有看到人,还以为跟你们在一起呢?”

第二十八章 风暴

顾文敏反应很快,立kè

转身下了船舱,说:“我下去找找。”

片刻后,她气喘吁吁的跑上来,摇头说:“没人。”

林教授变色,道:“难道是跑出去了?”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打开了指挥室的大门,一口气冲到了甲板上。直到亲身感受到这股风力,我们才领略到风暴的真实意义,一出去,猛烈的狂风席卷而来,如同一团巨大的气压迎面罩过来,眼睛根本睁不开不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连忙背过身,用手捂住眼睛,只露出手指缝,喘息了几下,便见其余人也学着我的动作,纷纷将手罩在额头上,背风而立。林教授说:“快找人。”这船并不大,我们这么一帮子人,不下一分钟,就将真个船都搜了一遍,最后在一间船尾那间放置杂物的渔具室找到了她,正坐在地上玩水。这里有个小蓄水池,里面养了几条白天钓上来的鱼,我们最近吃的就是这里面的东西。

顾文敏松了口气,说:“看样子她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这小女孩偷偷出来玩,被风暴给刮走了,平白受了一场惊,众人找到人,便带着她回指挥室,刚进指挥室,便见鲤鱼抓着头发,呲牙咧嘴,急的直跳,一见我们进来,只说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我心说不对劲,道:“什么完了,说清楚一些。”鲤鱼有些语言混乱,一边黑皮肤的阿英,估计也是受了刺激,脸蛋黑里透红,急切道:“风力还在增加,我们这次遭遇的很可能是超强风暴,我们这样的小渔船,完全没有能力抵抗,而且……而且……”

豆腐急的跳脚,水:“而且什么?你该不是说我们这帮人都要被风暴刮走吧。”

阿英猛摇头,随后又点头,说:“而且我们的船只,动力系统不起作用了?”这两人基本语无伦次,说话十分不靠谱,我见鲤鱼还在那里磨磨唧唧,不由心中烦躁,在指挥台上狠狠拍了两下,喝道:“别乱,究竟怎么回事!”我这一拍,再配上发怒的表情,估计挺有威慑力,鲤鱼和阿英顿时回过神来解释。

原来现在风浪太大,船只的动力系统马力不足,处于一种前进三米就倒退两米的状态,而且风暴的风向呈现出旋涡状,使得我们的船只已经偏离了航道。说话间,自动导航系统已经不断发出提示音,要求我们校准航道,鲤鱼顾不得和我们多说,连忙回到指挥台前,弄了没多久,就嘴里直骂娘,说:“不行,校不回去,现在怎办么?”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基本已经失去了船只的指挥权,再这样下去,随着风暴的加大,我们还不知dào

会偏离成什么样儿。

就在此刻,伴随着闪电和雷鸣,暴雨倾盆而下,海浪翻滚的越来越厉害,船只已经不在仅仅是摇晃,而是随着海浪时高时低,与惊涛骇浪中,仿佛随时有覆灭的危险。

豆腐又将天气预报骂了一遍,说:“这是要害死人啊。”

鲤鱼摇头,说:“海上天气预报准确度是比较高的,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难道和幽灵蛸有关?”

豆腐说:“扯淡吧。别说这种鱼魂告状的事情不靠谱,就算真有其事,我们不是已经将珠子给抠出来了吗?”

鲤鱼一个劲儿说道:“我不知dào

,你问我我问谁?”

我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心说难道又是那鬼厍之面的诅咒在作对?我走到哪儿,哪儿就要倒霉?心里一边而想,一边说道:“都别乱猜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说这些没用。鲤鱼、阿英,你们是专业人士,想想有没有办法。”

这会儿风浪滔天,我们站在指挥室里,随着船只的摆动,人也跟着倒来倒去,一不注意就得摔跤。众人各自找了个固定物抓着,勉强稳住身形,探讨着思考对策。

鲤鱼眼珠子盯着海外,看着远处逼近的又一波即将把我们送上高处的浪潮,脸色有些发白,道:“除非风力降下去,否则我们是夺不回船只的指挥权的。”

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思考这个问题。除了航向出现偏差,我们现在还有那些危险?”

鲤鱼看了看指挥台的屏幕,上面显示,我们已经偏离原本向北的航道,正向着西面而去,在那一片地区,有很多黑色的点。我问道:“这些黑点代表什么意思?”

鲤鱼脸色就跟死了娘一样,道:“礁石区,是船只要绕道的地方。但我们现在正朝着那个位置而去!”

我靠!

这下我也不淡定了,说:“就算是走三米退两米也认了,将船往前开,拖延时间……不,不要往前开了,往东边开。”立kè

连忙照办,下一波浪潮如约而至,我们的船乘着海浪被拖上高空,又随着海水的降低而推向远处,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不是之前的走三米退两米了,完全是一退就退出十几米。

这时,那屏幕上也开始挂起了风暴信号,看来是天气预报后知后觉,我心中暗骂,这时候挂有个屁用。但一看那风力显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脚底发麻,原来屏幕上显示着的最高风力,赫然达到了15级,也就是说,现在还不是最高等级,我们接下来的情况,只会更加恐怖。

若这是在陆地上,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尽lì

想办法,但在这大海上,我们唯一能寄托的就是船只,除了船,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这下该如何是好?

照这样下去,迟早不是被海浪弄翻,就是因为触礁很沉船。

外面的海水,不断顺着船沿袭进来,甲板上在海水和暴雨的冲刷下,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我低着头思考对策,众人脸色各异,在陆地上再厉害,这会儿到了海上,都无能为力,比起什么军人、教授,鲤鱼和阿英反而成了主心骨。

就在此时,我瞅见段菲神色有些古怪,嘴里嘀咕,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个劲儿自言自语。我心中一动,走过去问:“有事?”

段菲抬头看见是我,目光愣了一下,随即嘟着嘴小声说:“别靠近我。”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道:“你什么意思。”

段菲努努嘴,示意顾文敏那边儿,我转头看去,发xiàn

顾文敏到是没留意,眉头微蹙,红润的唇瓣紧抿,显然正在思考对策。

我心里也觉得纳闷,其实我这人在外人面前并不喜欢多说,跟段菲也没什么交际,但不知为何,她似乎对我有些好感,究竟是我桃花运旺盛,还是我这人天生招女人喜欢?段菲见我没说话,嘴角忽然带出笑意,打趣说:“离我这么近,不怕她生气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说:“咱们没什么关系吧?得,刚才的话当我没问。”我这人别的方面脾气不好,但对待我所重视的人绝对忠诚,我看的出这丫头好像对我有意思,但也不想跟她暧昧不明,便准bèi

离开,谁知就在此时,段菲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说:“我有个发xiàn

,跟这次风暴有关,难道你不想听吗?”

我转头看着她的脸,漂亮的脸蛋上带着一丝狡黠,目光看向我,明显是挑衅。

我道:“我当然想知dào

,要说现在就说,当然,你不说也别指望我会求你,反正你自己也在这条船上。”段菲一听,气的脸都红了,猛的一跺脚,说:“你不识抬举!”她这一声将其余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我俩站在一堆,反而像我欺负了她似的,阿英的目光顿时就有些责备,顾文敏就更不用说了,我一时只觉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谁知就在此时,豆腐忽然窜出来,惊讶说:“段妹子,你很善于发xiàn

问题啊,不错,这小子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识抬举。有一回我们去酒吧,有一个漂亮姑娘主动过来,要和他去房间里玩游戏,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小姐,请你自重。哈哈……笑死我了,那姑娘当时就气哭了,骂他不识抬举,嗯,就跟你现在差不多。”

我听完差点儿没吐血,心说这小子是在帮我解围呢,还是在给我拉对头?怎么什么话经他嘴里一说就变了味儿?段菲立kè

听出了豆腐的话外之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其余人也都是聪明人,明白过来状况,但这种事儿不好开口,也只能装作听不懂。

须臾,段菲神色才平和下来,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心知这小姑娘没什么恶意,就有点儿喜欢我而已,不过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可能再跟她有什么发展,既然如此,不如把话说明白,免得耽误人家感情。

这时,豆腐便主动接过话头,道:“你俩刚才的话,我在旁边可全听见了,什么风暴的线索?你赶紧说,再耽误下去,等咱们都见了阎王,再说就晚了。”

林教授一听此话,立kè

道:“菲菲啊,不要闹脾气,到底怎么回事?”老师一发话,段菲也只能坦白了,她忽然伸手指了指那一声不吭的小女孩,说道:“是她在捣鬼。”

第二十九章 消失的鱼珠

她?

一个精神出了问题的小女孩能搞什么鬼?即便搞鬼,她还有能力引发风暴?

段菲回忆说,在休息室时,她曾看见那小女孩一个人起床,朝物料室走去,那地方堆放着我们的一些杂物,其中便有林教授的背包。适才豆腐忽然提起灵珠,认为会不会是那玩意引起的,段菲不由在心中揣测,莫非是那小女孩之前擅自动了什么东西?

我们一行人这会儿也是每天苍蝇,林教授一听,立kè

吩咐吴思冬将放东西的背包取上来,随即打开拉链一看,老教授顿时抽了口凉气,说:“真的不见了。”他转头看着被阿英护在怀里的小女孩,变色说:“小朋友,是不是把里面的东西拿走了?”

我心中暗骂,心说这还用问吗,这事儿板上定钉了。我们这一船人,都是一个队伍里的,没人会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林教授才没有将东西贴身而藏,谁知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竟然让这小女孩拿去了。或许也不能说贼,她大概是拿去玩之类的。我也顾不得爱hù

幼小了,见那小女孩一声不吭,便扶着旁边的抓手走过去,直接开始搜身。她穿的是一套大人的衣服,除了两个口袋,便没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迅速摸了一遍,却是什么也没有。

豆腐说:“别是冤枉她了。”

顾文敏反应很快,说:“找到她的时候,她在船尾的渔库里,东西会不会在那儿?”

此时风力已经接近十四级即便我们门窗紧闭,也已然能感受到狂风敲击在玻璃门上时,那种微微的颤动,我想再么下去,我们的船没准儿会直接被风暴撕碎。为了弄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我立kè

给众人做了分工,让鲤鱼继xù

返向行船,拖延时间。我则带着豆腐和机器人四个冒着狂风巨浪,准bèi

去船尾一探。

一打开门,便是一股狂风夹杂着雨水灌入指挥室,众人身上顿时湿了大半,指挥室原本放着几把小凳子,顿时被狂风卷起,狠狠砸向了船壁,惊得众人面如土色。我们六人感觉关上门,顶风冒雨,踉踉跄跄往船尾而去。

这一次行动,就不像之前那么顺利了,由于海面狂风巨浪,船只高低起伏,摇摇摆摆,人站着没有抓手的东西,几乎难以站立。我们六个才刚到甲板,一股海浪便顺着船沿直接拍进来,重心不稳外加大力之下,霎时间将我们六人齐齐拍翻。

我在地上滚了个圈,浑身被冰凉的海水浇了个透顶,狠狠吐了几口咸涩的海水,甩了甩头发,在眼前一抹水准bèi

爬起来。谁知身体还没有动,整个船身跟着倾斜,湿漉漉的甲板湿滑无比,有没有可抓手的地方,我猝不及防,整个人就顺着倾斜的方向往下滚,转瞬便到了船沿。

这船沿是刷成绿色的铁栏栅,栏杆间空虚很大,这一番打滚,霎时间身体就从空隙中被抛了出去,腾空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只觉得一凉,心知千万不能下海,此刻海里的巨浪,只要一被抛下去,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千钧一发间我伸出手想抓住船沿,谁知就跟电影似的富有戏剧色彩,我伸出去的手,刚好差一点,或许就差那么两厘米,总之没办法够到。这一切都只是瞬间,手抓空的那一刻,我内心几乎来不及觉得害pà

,整个身体便倒栽着朝着海浪里跌过去,眼瞅着幽暗的大海离我的眼球越来越近,猛然间,我只觉得腰间一紧,下落的势头便止住了。

惊骇间低头往上看,却是豆腐身体正横向卡在船沿间,两只手死死拽住了我的裤子,这一拽止住了势头,因此我腰间顿时就绷紧了。大概是受到豆腐平日里不靠谱的思维影响,这一刻我大脑里的第一个反应是:***,还好我没有穿松紧的裤子,否则裤子还不一下被扯没了?

豆腐不怎么有力qì

,再加上身体卡在船沿两侧,要拽住我就更困难了,神情都扭曲了,手臂上那点儿小肌肉绷的死紧,吼道:“快上来,我拉不住了!”有了这一缓冲之机,我立kè

反应过来,当即另一只腿张开,脚腕勾住船沿的铁栏杆,猛的一发力,一个倒挂金钩挺起了上半身,立kè

拽着船沿,一个空翻跃入了船头。

这一切几乎都发生在瞬间,若非豆腐搭救及时,只怕我已经被卷入汹涌的大海里。此刻,机器人四个也从甲板上爬了起来,谁知这一波刚止息,另一波浪头又拍了过来,不过这次众人都有准bèi

,眼见躲不过,便立kè

拽住身旁的固定物,迎接下一波巨浪。

豆腐道:“怎么办,完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这么耗下去,咱们非得被拍死不可。”

从甲板到船尾,也就二十米左右的路,平日里不消一分钟就能到,但配合着现在的局势,我们却是举步维艰。

我思考了一下便喊话说:“这么被动下去不行,现在是海上风暴,接下来只会一波比一波厉害,咱们不能被动挨打,爬、爬过去!”此刻,众人都位于船沿便,顺手就能抓住船沿,我这么一说,机器人四个也找到了固定物,几人紧贴着甲板,一手拽着船沿,在摇晃不已的船只中往船头爬去,浪头一来,便停下动作低头迎接。

海面风雨呼啸,电闪雷鸣,人的耳朵几乎都被震麻了,彼此间的对话,非得声嘶力竭吼出来才能听见,我们逢浪低头,浪退再往前爬,着实费了十来分钟,才终于到达了船尾,瞅准机会,几人一鼓作气冲进了渔室,反手关上铁皮门,插上门栓,这才安稳下来。

渔室狭小阴暗,我们几人浑身湿透,头发滴水,脸上也都是水珠子,彼此面面相觑喘着粗气,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我这次算是领略到大海的威力了,它绝对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人类在它面前,只能低头,就像我们刚才一样,巨浪来时低头,退时前进。

众人这短短二十米,却是体力耗尽,狭小的渔室里喘息声很重,这里没有巨浪,也没有随时会被抛出船的危险,我们趁机休息,调整着呼吸,一边喘息,我一边扫视着这个地方。

在靠左的地方,原本摆放了一些鱼桶和鱼竿一类的小物件,平日里海上航行无聊时,可以用这些打发时间,此刻,它们在船只的倾斜下,早已经凌乱的倒在地上。正中央的位置是一个水槽,我记得里面有几条大马哈鱼和鱿鱼,但现在都不见了踪影,估计是门开着时,它们被震出水面,让海水给卷回海里去了。

除此之外,整个渔室没有任何东西。

豆腐喘息着说:“咱们是不是误会了?”

我道:“现在说这些没用,好好找找,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这地方不大,我们六人,很快便翻了个底儿朝天,并没有看到灵珠,或许,真的和那小女孩无关?又或者只是段菲和我们太多疑了?用成年人的思维,去揣测小孩子的行为,实在不是明智的举动,于是我摇了摇头,叹气说:“没有,继xù

往回爬吧。”

就在我们准bèi

往回走时,豆腐忽然哎哟一声,整个人仿佛绊了什么东西,向后一跌,屁股朝下,狠狠跌进了后面养鱼的水槽里。我原本心情抑郁,这会儿顿时哭笑不得,说:“连走个路都能摔一跤,你未来的日子还活不活了。”

豆腐挣扎着要起来,嘴里说:“不对不对,明明是你们谁绊了我一下。我知dào

了,是不是你……”他指着机器人一号,说:“你不喜欢我起的外号就直说。”

机器人几个面面相觑,四个光头蹭亮,严肃的神情挂满了无辜,最后机器人一号说:“和我没有关系。”

机器人二号说:“也不是我干的。”

机器人三号说:“我们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机器人四号说:“很可惜,水里的鱿鱼都跑光了。”这句话是在惋惜没有铁板鱿鱼烧吃,我们可以完全忽略四号,他除了吃,一般说不出别的话。

这几人这么一说,我再看豆腐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模样,猛然间心头一动,说:“等等!小豆,别出来!”

豆腐动作一顿,神情有些纳闷儿,说:“别出来?从一个艺术家的眼光来看,美男入水的画面感是不错,但那也只有我未来的媳妇儿能看,我干嘛不出来?”我懒得跟豆腐耍嘴皮子,心中想起了之前在休息室遇见唐江泽的事情,他当时也是绊了一下我的脚。

难道说,豆腐这一跤又是他在捣鬼?

他在挽留我们,不让我们离开这里?难道说,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发xiàn

的?我看着豆腐傻乎乎坐在水里的模样,立kè

明白过来,对他说:“你下水,摸一摸水底下有没有东西。”豆腐变色,说:“我有恐水症。”

我说:“这水不到两米,淹死你这个祸害太困难了,我怀疑,那东西可能在水底下。”

第三十章 证据

豆腐不信,颇为怀疑的说:“要没有怎么办?”

“要没有,你欠我们的肚皮舞可以不用跳了。”

豆腐闻言,二话不说一头扎进了狭小的水槽里。由于船的面积有限,因此在设计上,都尽可能的利用了空间,水槽看似一个不大的方形,事实上下面被扩宽了,可以放更多的鱼虾,那些扩宽的位置,必须得脑袋下水才能看见。

豆腐下水也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再窜出水面时,手里已经多了两样东西,赫然便是消失的灵珠。

机器人一号说:“看来你的肚皮舞还得继xù

跳。”

机器人二号说:“功过相抵,我觉得可以免了。”

机器人三号说:“男人跳肚皮舞没什么看头。”

机器人四号问:“下面还有漏网之鱼吗?”豆腐吐了口说,伸手往裤兜里一捞,掏出一只还活着的鱿鱼扔给四号,说:“我就知dào

,所以把唯一的漏网鱿鱼给你抓上来了,回头烤着吃,不用太感激我,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招人喜欢。”豆腐这一招用的不错,机器人四个对他好感顿增。我让豆腐收起东西,六人原路返回,又是好一番折腾,这才回到了指挥室。

整个指挥室现在可以说是狼狈不堪,其中一扇玻璃给震破了,海浪拍了进来,指挥室里湿乎乎一片。那扇玻璃又正好靠近指挥台,众人措手不及,指挥台霎时被海水浇了个满怀,湿哒哒的滴着水,原本显示着海图的屏幕,彻底成了蓝屏。

不止豆腐,我也傻眼了,瞪着指挥台,说:“别告sù

我它坏了。”

鲤鱼揪着头发,说:“没全坏,只是导航系统坏了。”我差点儿有种要吐血的冲动,心说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上,导航系统坏了,这还不够么?非得动力系统所有系统都全部罢工才算么?这会儿众人已经找了一块木板堵住那个破了的窗户,暂时没再有水进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导航系统并不完全只是导航,它还附带有信号发送、网络联通这些功能,导航一坏,我们的船只就彻底被孤立了,死在大海上也没人知dào

。顾文敏微微摇头,叹息说:“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你们呢?有什么收获?”

豆腐立kè

将那两东西拿出来献宝,说是在水槽底下发xiàn

的,事情已经很明白,是那小女孩拿了东西,或许是出于玩乐的心态,或许是有其它原因,随后将珠子丢在了水里。

但我们此刻所经lì

的这场灾祸,真的和手里的珠子有关吗?

我转头朝林教授手中的灵珠看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说:“这珠子好像有些变化。”

顾文敏脸色很不妙,一向清亮动人的声音,现在也沉了下来,说:“之前那种宝光不见了,它们变得像是两颗珍珠。”不错,原本拿在手里相映成辉的两颗宝珠,现在光泽尽失,一眼看去,外观和珍珠无异,只是会比较大一些而已。

灵珠的变化,会不会和这场风暴有关?

这个念头刚一冒起,便见鲤鱼脸色发青,猛的朝着前方跪了下去,嘴里念念有词不停嘀咕,连阿英也骇的面如土色,跟着下跪,二人嘴里念念有词,嘀咕着我们听不懂的东西,神色变得畏惧又虔诚,让我们其余人大为不解。

吴思冬问林教授:“老师,他们在做什么?”

林教授皱了皱眉,摇头说:“不知dào

。”

豆腐道:“这还用问吗,一看就是在搞封建迷信。”说罢一拍鲤鱼的肩膀,道:“别念叨了,赶紧起来开船吧,杀鱼的时候,鱼还要抗争两下,咱们虽然现在处于生死边缘,见阎王的几率很大,你也不能就此放qì

啊。”

鲤鱼立kè

睁开了眼睛,说道:“快,大家都跪下,向海神谢罪。”

豆腐说:“就算真是海神作怪又怎么样。靠,我们杀了它两个为虎作伥的手下,这是替天行道,我凭什么谢罪。”鲤鱼急了,说:“你们不知dào

。”

他看了看林教授手里的珠子,这才讲起了事情的缘由。

所谓的灵珠,自然是有灵魂寄存zài

里面的宝珠,宝珠无灵,去了一个灵字,便没有什么可稀奇的了。我们之前之所见着那两珠子宝光四溢,便是其中有灵。之前我们相信鱼鬼告状之说,将灵珠掏了出来,但没成想会被那小女孩扔进水里去。

鱼得水就遁,灵珠一入水,鱼鬼便已经遁入大海,找海神告状去了,所以现在才会宝光尽失。并非是天气预报不准,而是天气预报没料到,海上会有我们这些人,触犯了海神。

豆腐听到此处,再一看那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宝珠,腿也软了,膝盖似弯非弯,跟着就想跪,但见我们其余人都还站着,又不好意思,双腿不停动来动去,十分好笑。我听鲤鱼讲到这儿,不由得去看那小女孩,这精神受到重创的孩子,吃饭都要人喂,怎么会突然跑去偷那两颗珠子?

怎么看,似乎都有些不对头。

鲤鱼瞅着我的目光,也看了看那小姑娘,说:“鱼鬼也是鬼啊,这小女孩受到重创,明显是丢魂了,丢了魂的人,最容易被那些东西操控,没准儿当时就是受了那两个鱼鬼的驱使。”民间认为,那些精神有问题的,或疯癫或痴呆的人,都是因为魂魄不全,魂魄不全的人,躯体很容易被一些脏东西控zhì



旧时便经常发生一种古怪的事儿,就是某某家有个傻儿子,人人都能欺负,但忽然有一天眼光发绿,口水直流,见人就咬,据说是因为傻子魂魄不全,所以身体一半被狐鬼之流所占。缝遇到此事,家里人便会请来神婆,用一根柳枝抽打,名曰‘打鬼’。

这一番对话下来,尽是些迷信的东西,但结合整件事情的发展,却又由不得我们不信。

在渔室里,唐江泽又绊了豆腐一脚,让我们找到这两颗灵珠,究竟是何用意?很显然,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所以一直跟着我们。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他成了一个潜在的保护神,不管是潜伏的幽灵蛸,还是现在的灵珠,他都在帮zhù

我们,更确切的说,是帮zhù

他的女儿。

他使绊子让我们找到这两颗灵珠,莫非要解决这次危急,还得从这两颗珠子下手?

可是它们已经宝光尽失,又能有什么用?

按照鲤鱼的话来说,先是那鱼鬼控zhì

了精神失常的小女孩,借由小女孩的手入水,因而遁入水中,去找海神告状,我们才会遭此大劫。这个说法看起来实在不靠谱,但此刻却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既然已经知dào

了起因,那我们又该如何化解?

我看向鲤鱼,不霄开口,他便苦笑说:“只能祈求海神他老人家息怒了。”

此刻已经是中午的两点,本该日阳高照,但外面已经是天昏地暗,乌云盖顶,日月无光了。看样子,海神他老人家怒气很大,息怒是不可能的了。就在此时,顾文敏眼尖,盯着船头前方,说:“快看,那是什么?”她是警察,经常训liàn

枪法什么的,视力保护的特别好,人又细心,经常能提前发xiàn

事情的端倪。

我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不远处翻涌的大海中,隐约冒出几个硕大的黑色的东西,在巨浪中时隐时现。

那东西个头很大,让我想起了美国电影里的海怪。

会是什么?

鲤鱼拿望远镜一看,神色就变了,骇然道:“不好,我们已经被风浪推入礁石带了。”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鲤鱼这下子也顾不得跪地祈祷了,连忙爬起来,发了疯似的想掉头,动力系统也运转到极致,但这船下小小的走水机,又哪里能和大海的力量相抗衡,除了稍微拖延时间以外,我们的船只,依旧无可避免的朝着那些如海怪一样硕大的礁石而去。

猛然间,我看着外面的滔天巨浪,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当时是鱼鬼控zhì

了小女孩,那么它为什么不直接控zhì

小女孩儿将灵珠扔到海里?而是会扔到我们的水槽里?

我心里隐约冒出个念头,心说:难道这是一种定位追踪?那灵珠就像尸体一样是我们‘杀鱼夺珠’的证据?

那如果将这个证据毁去或者扔掉呢?

这个念头一起,便不可遏制的清晰起来,我心知现在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任何有可能脱困的办法都必须试一试。船上的众人望着远处越来越近,仿佛怪兽般的礁石群,不由满是绝望,关键时刻,顾文敏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平日里漆黑温和的目光,这会儿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一样,说:“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旁边的豆腐道:“我也有句话想跟你说,”

我道:“文敏,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不是个情感喜欢外露的人,这种时刻,也忍不住拥bào

了她一下。

转头,我看向豆腐,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豆腐道:“你的裤子之前在甲板上被钩破了,你知dào

吗?”

什么?我惊了一下,一摸屁股,果然破了个大洞,顿时怒了,一脚踹过去,说:“你怎么不早说!”

豆腐拿出手机,说:“我想拍下来,但手机进水了。”

我郑重的说道:“不是手机进水,是你脑子一直就有水。”说完我不在纠结于这些事情,转头将自己的想法告sù

林教授和鲤鱼,二人一听,也纷纷表示愿意一试,当即,我们便决定将这惹祸的灵珠扔下海。

第三十一章 遇险

这事情也比较简单,扔下海就了事,我们把其中一扇窗户打开,任凭狂风冷雨,将手里的两颗珠子直接扔了出去,瞬间便被海浪吞噬。

接下来的一切,我们只能等了,或者说,已经没办法再做太多的东西。

鲤鱼努力操纵着船只,避免被浪潮击翻,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吴思冬和段菲终究年轻,遭遇此事,脸色惨白,目光盯着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扔下海,浪潮的情况依旧没有改变,风力也越来越强,就在此时,鲤鱼猛然大叫:“不好!后面!”

后面?怎么了?

众人做完这一切,已经心沉如石,猛然被他这么一喝,心脏又提了起来,这种忽上忽下的滋味儿,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他说的后面显然是指船尾,似乎后方出现了什么变故。但此刻我们在船舱里,显示屏又是蓝屏,根本无法看到后方的情况,鲤鱼又怎么会忽然大惊失色?却见此时,阿英也一个劲儿盯着前方,嘴里却也跟着说:“完了,后面来了。”

豆腐是个憋不住的人,急道:“两位祖宗,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鲤鱼咽了咽口水,说:“做好弃船的准bèi

。”

什么!

我们骇然不已,阿英指了指前方,说:“你们看,前面的海水是不是在下降?浪涌是高低错落的,前方的海水下降的越厉害,说明我们后面的浪头越大,行船遇到风暴,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翻船的几率很大。”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经由阿英这么一讲,众人才幡然醒悟,林教授立kè

说:“快准bèi

救生艇。”

我说:“来不及了!”救生设备都在船尾,现在要准bèi

救生艇一类的,就必须要跑到船尾去,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已经是不可能了。阿英迅速拿了救生衣指挥我们穿上,神色满是绝望,说:“是生是死就看命了。”

匆忙间,我们竟然忘了那小女孩,就在此时,让众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一件救生衣,竟然凭空浮了起来,朝着小女孩身上套过去,但才飘了一半,又猛的落到了地上,似乎是无力托起。听说鬼魂是拿不动东西的,我心知唐江泽就在此处,便连忙将那掉落的救生衣捡起来,朝小女孩身上套去。

就在众人做这些事情之时,忽然觉得脚下的重心向前移,人也不由自主往前栽倒,一眼看去,我们的船却已经被一股自后方而来的海浪托起,此刻海浪越来越高,船也越来越高,船头赫然逐渐呈现向下的趋势,朝前看去已经看不见天空,只能看见海水。

我倒抽一口凉气,将小女孩的救生衣扎好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本性都暴露出来了,纷纷朝着自己最信任的人而去,转瞬,我、豆腐和顾文敏便紧紧依靠在一起,拽住最近的一根栏杆,三人的目光看向越来越近的海水。

如果能躲过去自然好,躲不过去,我们就将掉入海中。

一片混乱中,我想起了林教授,怎么说也是我爷爷的故人,但我还来不及回头看他一眼,整艘船便倒栽着猛的砸入海里。随之而来的便是海水冲开大门,玻璃炸裂,倒灌而来,转瞬便什么也看不清楚了。众人事先都已经做好准bèi

,一但船只真的遭难落水,第一时间就要从船里游出去,由于船的体重,因此如果倒栽着落水,下沉的速度会很快,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船只。

但即便有计划,海水灌进来的那一刻,那种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我们所有人都冲散了。混乱而激烈的海流让人根本无法睁开眼睛,我身边的顾文敏和豆腐也早已经消失了,不知dào

被冲到了何处,但此刻,我只能按照原计划进行,凭借着映像中早已经认准的方向游去。

由于事先已经憋了一口气,因此我大约能在水下撑三分钟,也正是这提前的准bèi

,给众人有了缓冲的机会,游出船以后,便一路往上浮,很快便浮出了水面。我睁眼一看,一眼瞧见了四散分离的众人,机器人四个、鲤鱼和阿英、豆腐、顾文敏和段菲、吴思冬和林教授,还少了一个人。

我心中一沉,张头四顾,那小女孩去哪儿了?

在水流冲击进来的那一刻,人人都身形不稳,自身难保,难道她已经遇难了?

若真是如此,唐江泽的一番心血也就白费了。

我心下一叹,却也顾不得想太多,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脱险,失去船只,失去一切可以仰仗的东西,在风暴中,我们随时都会死亡。眼瞅着海面依旧如同末日般翻滚,我连忙喊道:“所有人,都爬到礁石上避险!”这种时候,不管怎么说,能有个依仗物,总比在水中随时会被海浪拍入水里强。

更何况这救生衣也不怎么样,万一经不起折腾,连接的绳索一断,那可就乌呼哀哉了,

趁着还没有巨浪,海面上漂浮着的一行人奋力朝着离我们最近的礁石而去,期间无数次被浪头击翻就不用说了,待游到礁石旁时,所有人都神色卡白,一半的人都吐了,那是紧张、惊恐和体力透支下形成的胃部痉挛,稍微好一些的便是机器人四个,不得不说,军队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

我看了看气喘吁吁的众人,随后顺着礁石往上望,说:“那里有个凹陷的地方,咱们去那儿躲着。”

鲤鱼抬头看了看,喘着粗气,道:“陈先生有眼力,我估计这场风暴还要持续一个多小时,撑过这一个小时我们就安全了。”众人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也不得不颤巍巍的往上爬。那是位于礁石南边的一个凹陷处,前后有靠,左右有衬,人在里面,轻易不会被海浪给冲出去。

很快,众人聚集在了那个凹陷处,这地方位置不大,挤在里面就是人挤人,一个大浪过来,我们只需yào

吸足气,捂着耳朵,闭上眼睛迎接。这更像是一种酷刑,巨浪一波接着一波,无法躲避,只能承shòu,忍受不了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林教授虽然精神奕奕,但毕竟上了年纪,我们几人困在这礁石的凹陷处,里面全是积水,泡在里面冷彻入骨不说,巨浪袭来,更如同高压水枪一样,没几个回合,林教授便晕了过去。我见势不好,他这一晕,下一波浪头打来的时候,就非常容易溺水,这身子骨可吃不消,该怎么办?

豆腐特别损,立kè

对林教授旁边的吴思冬说:“不行,你们林老师晕过去了,你记得一会儿浪来的时候,得捏住他的鼻子,嘴对嘴人工呼吸。耳朵还得堵起来,否则一个不小心耳膜就裂了。”吴思冬傻眼了,豆腐虽然不靠谱,但说的却是实话。人的耳膜比较脆弱,强风灌进去或者强力的水流冲进去,破裂失聪的几率非常大。

段菲闻言,说:“我帮老师捂耳朵。”

就这时,情报员阿英说:“来了,来了,预备。”吴思冬无法,只能长吸一口气,在海浪袭来的那一刻捏住林教授的鼻子,对着嘴人工呼吸。我心知豆腐是故yì

的,这小子别看平时不靠谱,整起人来可是一大堆损招。

待这一波海浪抗过去,吴思冬连连吐口水,豆腐立kè

鄙夷说:“你嫌弃你们老师。”

吴思冬耍嘴皮子的功夫哪有豆腐利索,脸色白中带青,我见豆腐玩过火了,便说:“行了行了,哪那么多废话,命能不能保住还不知dào

,现在就有力qì

耍嘴皮子了。”

豆腐顺势收了话头,猛然又叹了口气,说:“那小女孩可惜了,唐老哥走的得多不放心啊。”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能换个角度想,说:“她精神状况除了问题,父母又都离开了,以后活着世上也遭罪,现在去了也好,算是一家团聚了,唐兄弟这会儿八成带着女儿投胎去了。”

一说起这个话题,众人都有些沉默,吴思冬猛掐林教授人中,总算将人给弄醒了。众人又累又饿,又冷又渴,淋着暴雨,承shòu着接连袭来的海浪,那种滋味别提了。我将顾文敏半搂在怀里,勉强帮她抵挡一下,但她到底是个女人,即便如此,也是唇青脸白,段菲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人都是自私的,我自己的女人都还顾不过来,哪还有心力去照顾她。

就在此时,机器人一号忽然说:“风暴好像小了。”

机器人二号说:“不是说还得持续一个多小时吗?”

机器人三号说:“现在才不到十分钟。”

机器人四号说:“好饿。”

我抬头看了看,张嘴接了些雨水解渴,发xiàn

风暴确实小了一些,就在机器人四个旁若无人的讨论之时,我猛然发xiàn

,不远处翻滚着的海里,猛然冒出一个巨大的阴影,像是什么怪物一样,正朝着海面上冒起来。

那阴影非常古怪,像一个巨大的梭子,也不知是什么怪物。众人看的分明,只觉得满心绝望,风暴还没有过去,又冒出什么古怪的玩意儿?

鲤鱼说:“难道是海神?”

豆腐正待说话,那东西已经完全冒出水面,当我们看清它的模样时,豆腐猛的咽了一下口水,说:“老陈,掐我一下,我一定是在做梦。”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望着海面上冒出的东西,一时喉咙如同被哽住似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三十二章 受困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一万票加更第一章

只见那个从海里冒出来的东西,赫然是我们的船只,此刻正**的浮在海面上,随着海潮飘来荡去。

我见过的怪事儿也算多了,还从来没有这样的经lì

。但凡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dào

,船只一但倒扣着入水,就根本不可能再浮起来,因为船体内部会灌水,而且船只倒扣时浮力平衡被打破,只会加速往海底下沉而已。

因此看着海面上忽然窜出来滴淌水的船只,众人一时间跟傻了一样。

此刻风暴果然小了很多,浪头也没那么凶猛,我们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顾不得去思考船为什么会奇迹般的浮上来,一行人连忙朝着船只游去。

上了船之后,里面的一切都已经毁了,水漫金山,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我们的装备包都放置在鱼舱里,鱼舱的门平时都是锁上的,因此里面的装备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众人登上船,尽管船体内部皆是海水,但心理上要放松一些,或坐或躺瘫软在船上。鲤鱼强撑着去指挥室进行检查,片刻后冲我们摇头,苦笑说:“都坏了,这艘船现在除了当个容身地,没有任何用处。”他揪着头发说:“这可是我的饭碗,这下该怎么办。”

林教授缓过了劲,说上面会有补偿措施,鲤鱼这才淡定一些,但神情依旧闷闷不乐。就这段功夫,暴雨已经止住了,之前汹涌的海潮,来的也快,这会儿去的也快,豆腐揣测说:“会不会是那两颗珠子起了作用?”

我摇了摇头,道:“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说不准,我思考的是,这艘船为什么会自己浮起来。”

顾文敏若有所思的说:“当时我看到海底下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这艘船像是被那个黑影给顶上来的。”

黑影?

难道是什么海怪?能将一艘二十多米的渔船给顶上来,难不成是什么大型鲸类?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但这样小的几率,会被我们给遇上吗?我不由站到了船沿边上,顺着往下看,大海幽深一片,看不出任何异常。就在此时,天空中厚重的云层慢慢散开,阳光透过云间的裂缝投射下来,初时一缕缕,到后来铺天盖地,整个昏暗的大海重建光明。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去的也太突然,前前后后,不过三个小时左右,从15级的飓风,到云收雾散,我们在生死之间走了个来回,此刻**的聚集在甲板上,即便那阳光照射下来,也无法驱逐被海水凉透的身体。

须臾,段菲打了个喷嚏,娇嫩的脸蛋惨白一边,环抱着双臂瑟瑟发抖,说:“咱们还是先取暖吧,太冷了。”

阿英说:“燃料还在,我下去弄一些。”她自己也是疲惫不堪,于是我和豆腐便跟上去帮忙。船舱的一楼也是灌了水,但应该是船只出水的时候已经流出去许多,因此水位并不高,只蔓延到我们小腿的位置,休息室里的被褥也全湿了,水面上还飘了几只袜子。

我们去封闭的鱼舱取了暖炉和燃料,在甲板上点燃,顺道从装备包里取出干净的衣物换上,围着火边取暖,这才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流动起来。

众人在取暖的过程中开始商议接下来的事情。首先我们的船只在两个小时前,导航系统就已经失效了,也就是说,我们出了这样的事故,根本没办法发送信号求救。其次,船只的动力系统也有问题,具体问题还有待鲤鱼检测,我们或许可以修复,然后借此回航。

而现在,我们首先要保证自身的安全。再无法控zhì

船只的状态下,任由船只漫无目的的在海上漂泊,显然是不明智的。豆腐灵机一动,提了个意见,指了指我们之前寄身的礁石群,说将船只固定在礁石几侧,而我们可以暂时在这里等待维修动力系统,即便修不好动力系统,再同一个地方等待救援,总比在海上漂泊要强。

各国都有巡察机,我们需yào

时时注意海面和天空的动静,防止错过救援。现在再说什么时空岛已经不靠谱了,我们此次的行动,因为这场海难以失败告终。

顾文敏柔声说:“我们自己没办法发送信号,因此等待救援,将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所知dào

的最漫长的救援,是美国的一艘渔船遇难,也是和我们情况差不多,由于无法发送求救信号,因此只能坐等救援机。”

我道:“那么他们等了多久?”

顾文敏嘴角抿了抿,声音有些沉重,说:“六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他们在海上等了两个月才遇见一艘船只。”她这一句话,让我们众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豆腐这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说道:“这不是最久的,我所知dào

最久的,是鲁滨逊,他在一座孤岛上渡过了二十八年。”

众人正心情抑郁,吴思冬闻言,更是差点儿没被气晕过去,他眼镜儿也没了,看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的眯着眼睛,本来文质彬彬的,现在就显得有些猥琐了,大骂豆腐是个乌鸦嘴。这一点他倒是没骂错。

我道:“要真等二十八年,我直接就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不过大家也别灰心,我们这一片应该还不算远海,没有出东海的范围,遇上船只和巡查机的概率都比较高。”

林教授认为豆腐的办法不错,当务之急是先稳定住船只,于是我们几人抄了绳索,分别拴住船只的头尾,带着两根粗壮的绳索,分别固定在礁石上。接下来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由于不知要等候多久,因此我们尽量恢复船上的设施。鲤鱼和机器人四个负责维修,因为在部队里会学习相关知识,我们其余人则整理出能用的东西,将被褥一类的东西全都拧干了晒起来。

豆腐和阿英几人着收集礁石下面吸附着的蛤蜊和贝类充当我们的晚餐,一番忙碌下来,转眼便到了晚上。

船只上大部分水已经蒸发,我们躺在干燥的甲板上,四下里唯有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时不时会有些奇异的鱼类跃出海面,天空中繁星密布,景致自然不必说,只可惜时机不对,否则完全可以当成度假了。众人白天拼命一整天,这会儿入了夜,也没有说话的心思了,不多时便想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我两眼一闭,便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天气晴朗,海风和煦,鲤鱼和机器人四个一大早就开始维修动力设备,其实我去了解了一下,虽然这方面比较专业,我这个外行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我发xiàn

船只耗用的燃油已经漏了三分之二,就算白痴也知dào

,这种情况下,维修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鲤鱼几个,估计就是图个安心。

另一头,顾文敏几个女人采了些蛤蜊,用蛤蜊肉当鱼饵,在礁石上钓鱼准bèi

午餐。我站在船头观望了一会儿,心里思考着对策。

我们还有在这里被困多久?

我们的燃料可以持续多久?

我们的淡水可以支持多久?

这里不算远海,被困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但十天半个月很有可能。我们的燃料,按照最节省的状态,应该能支持五天,五天后我们就得吃生食。至于淡水,这一行十多人,最多支撑两天,两天后该怎么办?喝海水?扯淡,越喝死的越快。

就在我思索关头,前面钓鱼的顾文敏忽然站了起来,转身似乎朝着一边的段菲在说些什么,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顾文敏的背影,段菲的脸也被挡住,搞不清楚这二人在干什么。我看了一会儿,忽然发xiàn

段菲将鱼竿一扔,气冲冲的朝着船上走过来,看样子似乎是和顾文敏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些惊讶,顾文敏可不像是会随便和人口角的人,这是怎么了?

直到吃午饭的时候,顾文敏和段菲的脸色都很不好,顾文敏不是个喜欢生气的人,大部分时间是很温和的,能让她绷着脸,还真是少见,我心里想着一会儿趁人少的时候找顾大美女问明一下情况,只可惜当天不知怎么回事,我察觉到她好像有意回避我,似乎是在生气。

豆腐也觉察出来,问我是不是干了什么事惹她生气了。我将其中的原因一说,豆腐便一幅了然的模样,说:“老陈,你不懂女人。”我说:“我不懂,你这个万年小处男还能懂?”豆腐吃了个憋,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说:“我好心帮你,你别老往我伤口上撒盐成不?按照我的推断,这顾大美女八成是吃醋了,谁让段菲那小丫头对你不怀好意。”

我道:“就算是她对我不怀好意,可是我也没配合啊,她凭什么生我气?文敏可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豆腐道:“相信我没错的,对付女人就得用这样手,悄悄走到她身后,一拉再这么一搂,然后这样……”豆腐做了个搂抱的姿势,随后嘟起嘴示意强吻,最后拍着胸脯说:“我打包票,百试百灵。”我当然不会用豆腐这么不靠谱的办法,到了晚上,众人都开始休息以节约体力的时候,我找到了顾文敏,准bèi

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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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军舰 一万票加更第二章

彼时顾文敏正站在床头,被褥什么的都晒干了,众人在甲板上打着地铺。我走到她身边,她也只看了我一眼就没说话,这让我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说道:“文敏,我是有错还是干嘛了,你直说,我这人吧没怎么交过女朋友,让我猜你们女人的心思,可有点儿难为我。”

顾文敏闻言瞪了我一眼,说:“你就装吧,小窦可是把你那点儿老底都告sù

我了。”

“什么?”我惊了一下,说:“那个大嘴巴,我真想给他缝起来。我发誓,我对肖静已经没有别的心思了,对段菲更没有,只怪我人见人爱逗人喜欢,她们要来缠着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矢志不渝的。”

她这才笑了一下,说:“平时跟个闷葫芦一样,油腔滑调起来,一点儿也没谱。”我见她笑了,这才松了口气,趁热打铁问道:“既然如此,你也就别跟段菲那丫头计较了,我保证以后见了她就绕道走,把我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给隐藏起来。”

顾文敏闻言哭笑不得,说:“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一个人吗?”我当然不敢直接说她吃醋,而是拐弯抹角的问道:“既然如此,你们白天为什么吵架?”

她微微沉默,说:“并不是为了你所想的原因,我还不太确定,总之,这段时间,你不要离她太近,她有点问题……”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个声音将我们打断,却是吴思冬,酸溜溜的说:“这么大半夜,还在说什么呢?”

我看的有些好笑,对顾文敏说:“看吧,散发荷尔蒙的可不止我一个。”顾文敏哑口无言,只能耸了耸肩,说:“我观察一段时间,有机会再说吧。”她估计是受不住吴思冬的眼神,便缩进被窝里自顾自的睡了。

虽然是夏季,但海上湿冷,晚上还是得盖被褥,除了轮流守夜的机器人四个以外,我们其余人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直至此时,已经是我们被困的第三天,淡水已经告罄,但海中有一种别名叫‘旅行鱼’的鱼类,体内水分含量高,为了补充水分,我们其余空下来的人,都在阿英的指挥下,开始用渔网等东西捕捉旅行鱼。它的皮肉割开后,里面会渗出乳白色的汁液,味道淡淡的,略有些血腥味儿,但也不算难以下咽。

众人被困的第三天,能讲的笑话都讲的差不多了,能打发时间的办法也都用尽了,吃完鱼便各自沉默的坐着,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心中那种孤独感和对未来的不确定,让人心头沉甸甸的。不知过了几个小时,我正无聊的在礁石上敲蛤蜊的时候,一直站在高处的机器人一号忽然道:“发xiàn

目标。”

机器人二号说:“是一艘船只!”

机器人三号说:“好像是海军军舰。”

机器人四号说:“太好了,终于可以吃上一顿正常饭了。”他们这四人忽如其来的一番对话将我们惊的不轻,众人连忙站立起来,爬到船身的高出,朝着他们所看的方向眺望。果然,在极其遥远的海平线上,露出了船只的身影。

由于距离关系,那船只在我们眼里,约摸不过巴掌大,隐隐是条白色的梭形船,速度平稳的行驶在海平线上,看样子是要往南而去,那个方向,或许是去深圳的?或许是去福建的?总之是回国的路线。我不太确定机器人四个是用什么标准来判断它是军舰,不过他们是部队出身,或许是认出了某些标志。

众人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我先是喜悦,紧接着紧张,说道:“咱们的信号不能发射,而且我们处于船只都会避开的礁石带,一不留神,那只军舰就会忽略咱们,快鸣枪发信号。”我这一提醒,众人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机器人四个非常统一,齐刷刷给枪上膛,朝着天空连放三枪。

只可惜在空旷的大海上,夹杂着海风和海浪的声音,枪声并没有传的太远,往日极具穿透力的枪声,显得有些沉闷和暗哑。我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安,鸣枪后,便死死盯着远方的船只,片刻后我发xiàn

,它并没有调头往这边来的打算。

机器人一号皱眉说:“他们没有听到信号。”

机器人二号说:“如果接收到信号,军舰肯定会救人的。”

机器人三号说:“再不采取行动,船只就要离开视线范围了。”

机器人四号没说话,我一时还有些不习惯,豆腐也一样,侧头问他:“你怎么不出声?”

机器人四号木然着脸,语气却显得有气无力,哀叹道:“看来我的烧鹅土豆白米饭泡汤了。”豆腐顿时呛了一下,瞪着眼说:“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你究竟自动脑补了些什么啊?”

眼看这二人要争论起来,我只觉得额头隐隐作痛,连忙打断几人,说:“抓紧时间,别再扯这些没用的,想吃烧鹅白米饭,也得先上了船再说。”这会儿功夫,我的大脑已经高速运转起来,思考着传递信号的对策。

首先,在这里放枪是没有用的,因为枪声根本传不过去,即使传过去也已经走了音,根本不会引起注意,毕竟海上的声音很多很杂,我们有时候还能听到从海底深处传来的鲸鲵之声。那么要想他们接受到我们的信号,原地等候是不可能的,只有主动出击。

但问题是,这艘大船如今已经空有其形,我们根本没办法操控它的航向,动力设备也已经损坏,我们又该如何操纵它朝着军舰的方向而去?

紧接着我便想到了一个东西,救生艇。

之前翻船时,由于救生艇在船尾,我们来不及取,所以才会全军覆没,而现在,那救生艇依旧在船尾,只不过有些地方早已经被划出了很多缺口,因此根本无法使用。

但即便没有救生艇,我们也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毕竟我们所需yào

的时间并不长,只需yào

划动到那艘军舰的范围内就能获救。

这一番快速的思考,我立kè

下了决定,对众人说:“拆船,把船尾的鱼舱的三块底板拆下来,咱们划过去。”那鱼舱的底板是采用两块长方形的整木镶嵌的,有点儿类似两个天然的木筏,我们可以乘着它,朝军舰划过去。

从我们这里可以看到,军舰的行驶速度并不快,显然是在巡航,因此只要抓紧时间,我们完全有机会。

鲤鱼和阿英都是海上的老手,立kè

赞同我这个决定,两人带着机器人四个立kè

去拆底板,我们则将装备重新进行了清理。虽说这次行动以失败告终,但这批装备价值不菲,集齐全套也得费一番功夫,当然不能随意丢弃。

由于我们人手充足,同时施展手脚干活,很快便到达了目的。众人将底板当成木筏放在海面上,又抽了甲板上的木片当船桨,三艘木筏,载着人和装备,奋力朝着那远处的军舰而去。

由于离开了高处,因此位置一低,我们的视野就变窄了,军舰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但由于已经给它定了位,因此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好在此时风平浪静,我们的木筏虽然简陋,却也没有翻船的危险。众人干劲十足,摆桨划橹,你追我赶,朝着那艘军舰而去。‘

有道是看山近,爬山远,那军舰看着只有巴掌大,事实上要到达它的范围,得颇费一番功夫,我们划了许久,才终于又重新见到它,比在船上看它的时候要大了一些,说明我们离它更近了。随着距离的拉近,白色的军舰也越来越清晰,雪白的身躯笔直的前行,船上依旧隐约能看到一个个晃动的黑影,应该是海军或者船员。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对方发xiàn

我们了,为了更加吸引注意力,机器人四个立kè

又鸣枪发射了一轮信号,我们一边发信号,一边继xù

朝前划,就在众人信心满满,以为船只会调头来救我们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那艘船一直往前行驶,紧接着船头消失了、中部也跟着消失了……

它的前方,仿佛出现了一扇时空隧道一样,那艘军舰,就朝着时空隧道扎了进去,先是船头、船身最后是船尾,片刻后,一艘巨舰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划动船桨的手都停止了,瞪着原先还有军舰的海平面,一个个瞠目结舌。豆腐更是一口气哽在喉咙,半晌才憋出一句话:“这是在玩我吧?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看到了什么?那艘军舰消失了!”我曾经听说过海上时空隧道的事情,形容的正是我们所见到的情况。

英国上世纪就曾经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也是一艘海军的船只,在海上行驶时突然失踪后,一百多年后又忽然出现,船上的人面貌一如往昔,当询问他们这一百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时,船员很茫然,因为他们什么感觉都没有,只不过瞬间,就过了一百年。但这些船员最终都很短命,上岸没活多久,就器官衰竭去世了。

同样的情况还有天空隧道,据说美国的一艘侦察机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忽然与地面失去了联系,七十年后,又离奇出现,飞行员没有任何感觉,而地面的人却难以理解,只可惜,那个侦查机上的飞行员,也是没多久,身体便急速衰老死亡了,并没有给我们留下研究解密的机会。

科学界将这种现象,称之为时空隧道。我以前虽然看过很多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却总以为是杜撰出来的,而当这一幕真的发生在我们眼前时,我已经完全惊呆了,回过神来时才想到:那艘军舰下一次出现,会是在几百年后?

众人几乎都听说过时空隧道的事情,因此想法也差不多,但就在此时,林教授忽然说道:“原来是这样。”紧接着他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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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食人螺旋

众人都正惊愕不已,猛然听林教授这么一说,吴思冬不由问道:“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林教授对我们解释说,这不是什么时空隧道,其实这种类似的现象在海上很常见,是海市蜃楼。这东西别称‘蜃景’,是一种因光的折射和全反射而形成的自然现象,这种现象,在沙漠和沿海比较常见,民间的志怪小说中就曾经提及‘海市’。这种现象在过去显得很神奇,但现在破解开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将远处的景物折射出来。我们之前所看到的军舰,应该是位于很远的地方,只不过通过阳光中水分子的全反射,才形成了我们刚才所见的一幕。

此刻阳光越来越炙烈,军舰就随着水分子活跃度的降低而消失了。

也就是说我们被假象所蒙蔽,这个鱼舱底板算是白拆了。林教授解释完,众人一个个气的瞪眼,回望身后,那片礁石带和船只早已经看不见,看样子,我们功亏一篑,又得划回去。就在众人垂头丧气,准bèi

往回划时,顾文敏忽然说了句:“咦,好奇怪,你们看下面。”她指着身下的海水,我低头一看,海中别无它物,海水的可见范围内也是一片澄澈,并没有发xiàn

什么异常,众人不由齐刷刷盯着她看。段菲和她不对盘,便语气不善道:“哪有什么,一惊一乍的。”

顾文敏微微皱了皱眉,没理段菲,而是说道:“难道你们没发xiàn

,咱们的木筏自己在往前动吗?”

由于海上没有参照物,因此木筏有没有往前,这个还真感受不到,不过即便真的往前也没什么奇怪,毕竟海底下还有洋流推动,随波逐流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我对顾文敏的话一时有些愕然,她可不是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引人注意的。见众人没有反应,她摇了摇头,说:“做个实验你们就明白了。”她忽然将手伸向衣兜里,片刻后掏出了一个小笔记本。那是她的工作笔记,之前我想看,被她拍手了,女人总是有些小秘密。

这本子晒了两天才完全晒干,翻开后里面的大部分字迹都糊了,顾文敏随手撕下一张没有用过的纸张,随即揉成团,扔进了水里。很快,纸团就顺着水流的推动,朝着我们的后方而去。

豆腐道:“这能看出什么吗?”

顾文敏道:“你们大家再看看船桨。”她不是个会装神弄鬼的人,办事也比较靠谱,因此众人便观察半放在海水中的船桨,这一看就觉得不对劲,船桨的水纹,和纸团飘走的方向,完全是相反的!

纸团是被海流给带走的,如果我们的船只也是因为海流在移动,那么我们的水纹扩展的方向,应该是和纸团漂流方向一致才对。原本我们没有参照物,因此察觉不出异常,但顾文敏将纸团和木浆联系起来,制作成参照物,让我们对现在所处的状况顿时一目了然。

原来我们并非在随着洋流飘移,而是在逆流前行。

在划桨的情况下,逆流前行很正常,但众人刚才因为军舰的事情,早已经停止划桨,那么木筏又怎么会逆流而上?唯一的可能就是,有某种奇怪的力量在推动我们!豆腐丰富的想象力,立kè

做出了多种推测,说:“木筏下面会不会躲着鱼类?我听人说海豚特别喜欢推漂浮在海面上的东西,没准儿我们的木筏下面有海豚呢。”说着他便深吸一口气,将脑袋扎进了水里。

扎进水里不过片刻功夫,他就抬起了头,一脸的水,结结巴巴,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说:“真、真的有东西。”

段菲惊呼,说:“还真有海豚啊。”

我惊了下,心说任由海豚顶着,天知dào

会飘向什么地方,还是得把它们驱逐为好。正打算扎下水看看状况,豆腐猛的拽住我的胳膊,摇头,神色显得很古怪,浑身抖了一下,说:“不是海豚……是、是个人,是那个小女孩。”

“嘶……”阿英倒抽了一口凉气,捂着嘴巴,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一种奇异的气氛弥漫在了众人之间,我甚至怀疑豆腐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我了解他,平时虽然不靠谱,但什么时候能开玩笑,什么时候不能开,他还是很清楚的,再配合此刻发白的脸,让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小女孩……她应该已经遇难了,怎么会在我们的木筏下面?这绝对不是一种巧合,是阴灵作祟,还是那个唐江泽安排出来的?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我定下心神,拍了拍豆腐放在我肩头的手,说:“我去看看。”除了我,还有机器人四个,显然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我们五人齐刷刷吸了口气,将头扎入海水中,睁开眼一看,果然我们的木筏下面贴着一个人,仿佛被木筏粘住了一样。那人身材不大,身上的一件很宽大的衣服,在水流的冲击下散开,像水母似的,但具体面貌却是看不清楚。不过仅凭那身衣服还有身材,料想也是那小女孩无疑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难道是这小女孩或者说是她和他老爹一起在作怪?她要把我们的船推向什么地方?

正想着,外面忽然有了动静,我感觉木筏剧烈的震了一下,似乎是木筏上的人忽然站起了身一样。

出了什么事?我原打算将小女孩打捞上来看一看,这木筏一荡,也让我不由得将头抽离海中,甩了甩水珠往后一看,却见木板上的其余人都站了起来。豆腐立kè

对我说:“前面有片草地。”

草地?

我道:“你脑子长草了吧?”众人神情各异,也不知究竟发xiàn

了什么,我不由得站起身眺望,一时间傻眼了,哟,还真有一片草地。

海平线的尽头,蓝色的大海已经消失不见,一片绿色横亘在海天相接的地方,恰如一大片草场似的。

怎么会这样?我不禁转头问鲤鱼:“难道前面是个很大的岛?这岛上绿化不错啊。”

鲤鱼连忙说:“咱们之前因为暴风偏离航道,我不确定咱们现在在哪儿。”他说着摊开手掌,另一只手的食指竖起,立在手掌中央,面朝西方,看了看手指留下的光影指向,大概是在使用比较原始的测算方法定位。须臾,他说:“偏的比较厉害,这片我没来过,但这一区域没有那么大的岛才对……难道是……”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难道是食人螺旋?不好……快,快后退,咱们不能去那个地方。”

鲤鱼一说食人螺旋我便惊了一下,因为我以前贩鱼的时候,听海边的渔民朋友们讲过食人螺旋的事。

那是一种螺旋海藻,主要漂浮在海面上,是三十年前才发xiàn

的一种新生物,有人预测,它或许是因为海洋污染,而产生的变异植物,出现时大片大片纠结在海面,一眼望去如同一片无际的草场。有时船在行驶过程中,那些东西也会突然冒出来,等船员们反映过来时,已经伸出食人螺旋堆里了。

那些海藻正面与普通螺旋藻无异,但反面却成红色,正中央一条拉链式的口子,里面长满倒刺,任何海生物,包括人,都在它们的食用范围内。这些东西吃饱了就会翻过来,那时,海面就会变成一片血红。这东西吃饱喝足,晒晒太阳,进行一下光合zuò

用,就会潜下海中休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同海上的食人魔,令人望而生畏。

鲤鱼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海上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草地,那海平线上的大片绿色,肯定是食人螺旋,而且更可怕的是,我们现在,竟然正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难道这就是唐江泽和那小女孩的意思?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报复吗?

***,我们又不是故yì

丢下小女孩的,当时那种情况,众人根本没有能力救人,难道就因为这样,就要陷我们于死地么?段菲听完食人螺旋的描述,顿时紧张起来,不断说:“怎么办,怎么办?”我越想越来火,顿时心中一黑,说:“把尸体捞上来暴晒!”我不相信在烈日暴尸下,她和她老爹还能作怪。

机器人几个立kè

明白了我的意思,一号和二号纷纷入水,不怎么费工夫,便将那小女孩打捞上来。我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中作呕,在海水中泡了三天,尸体已经肿胀的不成样子,仿佛一掐就会烂一样,浑身青紫,如同肿胀的气球,之前那个虽然呆滞但漂亮的小女孩,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虽说我想出了暴尸的主意,但这会儿当真一看,又觉得心中难受,想那唐江泽千方百计将女儿托付给我们,最后女儿却同样落的个惨死,心中必然不甘。但转念一想,若不是因为救唐江泽,我们也不会招惹上幽灵蛸,更不会引来风暴,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他来怪我们,实在没有道理。

这么一想,我心中那份不安也散去了,有时候人干坏事的时候,就得学会给自己找理由,这样才能心安理得的干下去。

那尸体一捞上来,便散发着恶臭和海腥味儿,实在难以忍受,于是我们众人挤了挤,将她单独放置在一张木筏上。民间有暴尸晒鬼的说法,为了活命,我们也只能这么干了。

果不其然,尸体一捞上来我们便发xiàn

,木筏的逆流终于停止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第三十五章 残骸

顾文敏叹息说:“果然如此,咱们还是赶紧回航吧。”众人调转身形,开始往礁石带划,准bèi

回原地继xù

等待救援。就在众人才刚刚回身时,海里的浪流不知怎么,忽然涌动了一下,来势汹汹,众人差点儿跌入水中,幸亏反应及时,才没有被甩到海中去。待一番浪涌平息,我们再抬起头时,却发xiàn

那放置着尸体的木筏被翻了个面儿,表面上湿漉漉的,尸体也被抛下了海。

豆腐说:“不好,肯定是这小鬼再作怪。”不用豆腐说我们也明白,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浪涌,肯定是为了救小女孩而来,看来这父女二人,是准bèi

跟我们横上了。这次我不打算跟她客气了,一口气扎入水中,果然看见那小女孩又附在木筏下面,我想出了一个阴招,心说把她剖尸了,不信她还不怕,当即便伸手准bèi

将小女孩拽过来,谁知我这手才刚一伸,那水下的小女孩忽然身体调转过来,头朝着我,顶着散乱的黑发朝我一头扎过来。

这一下力道可真够大的,我只觉得胸口一阵发痛,整个人被撞的往海下沉了沉。我心说不好,这小女孩发难了,在水里只怕不是她的对手,得赶紧上木筏。不料未等我有所动作,那小女孩儿猛然朝上一顶,便将我们的木筏顶翻,霎时间众人纷纷落水,小女孩的身影一时间也混杂在人群中被挡住。

我浮出水面时,便见那木筏依旧朝着食人螺旋飘过去,其余人七手八脚的挽救装备,好在这些装备包都是防水材质,到不用担心损坏,只是害pà

沉入深海,因此一时间我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先抢救装备,到顾不得那小女孩。

等我们装备全部打捞完毕时,众人吃力的浮在水面上,那小女孩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往前,是我们正在逆流而上的木筏,而往后,则有很长一段距离,我们现今拖着装备,要想游回去,恐怕够呛。林教授就跟不用说了,这几天连番折腾,他没有去阎王爷那儿报道,实属奇迹。

豆腐气的不行,说:“那小丫头可太不学好了,好歹咱们还救过她,她人呢?不对,是尸体呢?”

顾文敏将头埋进海中看了几下,说:“没看到,不知dào

去哪儿了……会不会。”她的目光看想前面的木筏,说:“会不会又是躲在木筏下面?”

豆腐摸了摸下巴揣测,说既然她的目的是要害咱们,那咱们已经不在木筏上了,又何必再将木筏往食人螺旋澡那边推?难道说咱们的思考方向出了问题?或许那小女孩根本不是想害咱们,而是有其它目的?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毕竟那原本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就这样惨死,我们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更不希望将她往坏处想,再加上豆腐的说法也有道理,阿英便道:“不如咱们过去看看吧。”她是个女人,在这方面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要心软,神色已经犹豫起来。

鲤鱼低喝道:“你疯了?也不看看那边是什么东西,过去干什么?当肥料吗?”这二人争执间,我却不停的思索小女孩的用意,现在看来,她似乎并非想害我们,那么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把我们往食人螺旋的地方推?

她究竟想告sù

我们什么?

众人一番争执下来,顾文敏忽然道:“你们看,变红了。”她观察力一向敏锐,这一说,众人便朝着食人螺旋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一片绿色的草地,开始如同被染色一样,一片一片的接连变成红色,景象蔚为壮观,如同一场3D电影似的。

我们正看的入神,豆腐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陈,不对啊,我记得你刚才讲,这些食人螺旋,都是吃饱了之后,才会翻身,把下面的红色部分露出来。”

我道:“没错。”

豆腐说:“那它们现在都将肚皮给翻出来了,说明它们都吃饱了,这么大一片食人螺旋,究竟要吃多少东西啊?”我猛的明白过来,豆腐真zhèng

想跟我讨论的,并非食人螺旋的吃饭问题,他真zhèng

想表达的是:这么大一片食人螺旋,要想喂饱它们,得吃多少东西?

段菲推测说:“或许它们吃了一整个鱼群?”

豆腐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之前那边食人螺旋并没有异动,怎么会不消片刻就翻身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它们在短时间里同时进食,只有这样才会出现这种场面。之前有人拍摄过食人螺旋的照片,海面上是青红不一的,像这种同时变红的场面确实很少见。

它们究竟吃了什么东西?

这时阿英又道:“我听说食人螺旋吃饱了之后是不会攻击的,咱们还是去看看吧,我总觉得那孩子是在向咱们求助。”我们没人吭声,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应不应该答yīng

这个要求。最后是豆腐做决定,他说唐江泽既然将女儿托付给我们,是死是活都再帮一程,既然那食人螺旋现在吃饱了,已经没有危害,不如就过去看看。他的说法立kè

征得了三个女人的同意,大部分女人对小孩子天生没有抵抗力,更何况还是我们曾经貌似救出来,最后又惨死的孩子。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唐江泽死不瞑目的模样,转瞬又想起了他最后阖上的双眼,便也不再纠结,说:“我同意去查看一下。”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众人举手表决下,全员通过,我们当即背着装备包吃力的追赶前方的木筏。

那小女孩仿佛也知dào

了我们的决定,木筏在原地静止不动了,片刻后,众人气喘吁吁爬了上去,这才抡起木浆,加快速度,朝着那片血红的食人螺旋藻而去。

那片食人螺旋藻看似不远,事实上划过去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这会儿已经是中午的两点钟,日头正盛,众人晒的口干舌燥,也没有水喝,在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抓到旅行鱼,只能先忍着。足足划了二十来分钟,我们才终于靠近食人螺旋藻,还未进入其中,便已经被海藻特有的腥臭味儿给熏的受不了。

那和普通的海腥味儿不同,有点儿像鱼腐烂时的味道,闻一下便觉得喉咙发痒,胃里翻腾。

待划的近了,这些食人螺旋藻的面目也暴露在我们视线中。它们浮在海面上的部位血红鲜艳,中间一道拉链氏的口子张开,里面布满了倒刺和暗红色的肉壁,像某种动物的口腔一样。对于我们的到来,这些食人螺旋藻并没有反应,就如同普通植物一般。

由于食人螺旋藻紧紧密密的连成一片,因此我们的木筏根本进不去,原计划泡汤了。

吴思冬说:“这不能怪咱们了,咱们是有心无力。”

我不太清楚那小女孩究竟要让我们干什么,可惜现在是白天,若是晚上,或许她可以直接显身告sù

我们?当然,这只是我脑海中的一个猜想,现在我们已经到达了食人螺旋藻的外围,由于海藻紧密,因此我们的木筏不能划进去,接下来唯有原路返回。

就在我们众人神色遗憾,准bèi

返程时,我眼角忽然瞟到,不远处的食人螺旋从里,隐约有一个白色的东西,看起来比较像是某种金属,由于距离比较远,也看不出是什么。我脑海里做出了数个猜测,海里怎么会有金属?

会是什么东西?

船只的残骸?

飞机的残骸?

不管是哪一样,都意味着有人遇难了。我心中咯噔一下,心道:难道这就是小女孩带我们来的原因?她是想让我们救人?但看现在的情况,这些食人螺旋藻都吃饱喝足开始晒肚皮了,就算真有其事,也已经晚了。

见我始终盯着一个地方不说话,顾文敏便问我在想什么,我指着那隐约似金属的东西,将自己的猜想告sù

众人,众人一时神色都很沉重。豆腐更是愤愤不平,说:“这些变态的植物,就该全部烧光。”

顾文敏苦笑道:“这些变态植物,恰好是人类制造出来的,别忘了,这是因为海洋环境污染才变异出来的物种。”

林教授忧心的看着那块地方,说:“会不会还有生还者?”

没人回答他的话,因为这个可能性很低,难道没看见所有食人螺旋都美滋滋的晒肚皮吗?豆腐愤恨之下,忽然做了个让我哭笑不得的举动,他喊道:“女士回避。”紧接着站在前方,解下裤头,对准在晒太阳的食人螺旋藻撒尿。

一泡黄汤顺着食人螺旋藻张开的嘴一路往下流,让原本神色沉重的一行人,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豆腐撒完尿,怒气这才消了一些,问我:“老陈,你还有吗,尿一点儿。”我哪儿能像他那么脸皮厚,挥了挥手,说:“行了,发泄完了就回去吧,这地方没我们什么事儿,要不了多久这些东西就会沉下去。”我们抄着木浆往回划,猛然发xiàn

,咦,筏子怎么不动?

豆腐嘶了一声,对着虚空说道:“小妹妹,不要调皮了,你也看到了,我们没办法。”

第三十六章 争论

这木筏分明就漂浮在水面,但任我们这么划动木浆都毫无作用,显然又是唐江泽父女在作怪,这两只软粽子,看来是没有恶意的,我们众人划不动船只,只能苦口婆心的劝解,说了半天也不见奏效。豆腐怒了,说:“小朋友要听大人的话,你这样可太调皮了啊,赶紧松开,我们午饭还没吃呢。”

这一番劝解下来,照样是无用功,木筏任然纹丝不动。吴思冬摇头,神色带着惊叹,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鬼,而且我还跟他们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想一想就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豆腐道:“现在是发表感慨的时候吗?我第一次遇见那清朝老粽子的时候,可没工夫发表感言。”紧接着又对着虚空跟小女孩讲道理,木筏依旧纹丝不动。

豆腐的脾气属于一点就着型,这下火了,嘴里说:“不听话的小朋友要挨打,看我不把你捞起来打屁股。”我们的衣衫本就已经湿透,也不在乎下不下水,豆腐直接将上半身扎入海水中,准bèi

将小女孩的尸体给弄上来。

我们之前掉入海中,小女孩的尸身消失的无隐无踪,虽然没有看见她的具体动向,但十有**是在我们的木筏下面。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们到也不觉得害pà

,反而想着这父女二人阴魂不散,着实有些可怜。豆腐将头往下一扎,不过两秒就又探了出来,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声音有些变调,对机器人四个说:“该、该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我们木筏下面,全是食人螺旋藻,小女孩的尸体被那些螺旋藻缠住了。”

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将头探入水中,我在海中睁开眼一看,不由得心头发凉,却见那海水下方,全都纠结着密密麻麻的食人螺旋草,其中有一小部分,不知是没吃饱,还是怎么回事,竟然爬到了我们的木筏下面,将我们的木筏给缠住了。

而透过木筏下青红交接的食人螺旋藻,还隐约能看到一些黑色浮动着的布料,那就是当初我们给小女孩穿的衣服。很明显,她的尸身被食人螺旋藻给缠住了。虽然看不清小女孩的尸身情况如何,但想也能想到,必然已经成了这些食人螺旋藻的食物,正被大快朵颐呢!

虽说这小女孩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但眼看着她的尸身被如此糟蹋,我们心里都不好受,再加上木筏被这食人螺旋藻给缠住,动弹不得,众人不得不计划将边缘的食人螺旋除去。

机器人四个当先便拿出了枪支,朝着水下射击,子弹穿过海水,一时间水花四溅,但却并没有对食人螺旋藻产生什么效果,它们毕竟是植物,没有痛觉,子弹对它们完全无效。豆腐急了,说:“这要是吕肃在就好了,一刀可以将这些东西砍断。”

“吕肃?”机器人一号念叨了一下,说:“你们认识。”听他这意思,这几人似乎认识吕肃,我不由多投去了几分目光,却听豆腐说:“当然认识,我们曾经搭档过,怎么,难不成你们也知dào

这号人物?”吕肃再有名气,毕竟也只是在道上有名,光头四人虽说是官盗,毕竟是官字在前,盗字在后,怎么会和吕肃这样的人有联系?

豆腐问完,机器人一号却并没有回答,而是收起枪支,说:“不用他那柄刀也有办法。”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匕首。

那匕首较长,一面开刃,另一边比较厚,中间还有一线血槽,造型有点儿像美国战朝鲜时使用的刺刀。

几人统一配备,纷纷拔出匕首开始割那些食人螺旋藻,这点儿我们帮不上忙,装备里虽然有匕首,但都是短兵器,和机器人四个的不能比。那些东西到也不反抗,一割就断,须臾,我们便将小女孩的尸体拖了上来。她被密密麻麻断裂的的食人螺旋藻裹着,除了黑色的衣角,也看不到其它地方。

众人面面相觑,盯着眼前血红的茧,一时没怎么说话。

林教授提议说:“等回了礁石带,就把尸体烧了吧,即便不能入土为安,也比当浮漂强……”话还没说完,从食人螺旋藻深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有些微弱,不太好形容,像是有什么人在大叫,原本我们都打算回航了,一瞬间便都被那声音吸引过去,朝着一片血红的食人藻眺望。

段菲侧耳倾听半晌,说:“你们听得出是什么声音吗?”

豆腐说:“像小牛犊子在叫。”这海上有牛?简直扯淡。

顾文敏说:“我觉得像是有人在大叫。”

吴思冬立kè

拍马屁,说:“我也觉得是人在叫。”

林教授端正了脸色,说:“如果真的是人,咱们不能见死不救,我看趁这些东西还在休息,咱们过去看看,小陈,你的意见呢?”

大概是因为我这一路上出力不少,因此林教授对我的意见比较在意。眼见众人都瞅着我,我便说道:“我的意见,说出来可能有点儿不好听。能救当然要救,但看看我们现在的情况,一个底板做的木筏,抵不过一个浪头就会被打翻。用这样的装备冲进食人薻里面,有点儿开玩笑。我的意见是当做没听见。”

顾文敏脸色变了下,道:“陈悬,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

豆腐挥了挥手,道:“那说明你还不够了解老陈。”这一次豆腐难得没跟我唱反调,收起了平时呆头呆脑,嬉皮笑脸的神情,正色道:“不过老陈,你话能不能说明白点儿。”

我心知自己这次又得当坏人了,只得慢吞吞的说道:“冲动是魔鬼,越是难以抉择的关头,越要分清利弊。不要感情用事,我们没有救人的能力。”

我想这话说的已经够清楚了,众人一阵沉默,最后段菲率先赞同,迟疑了一下,说:“我觉得陈大哥说的对……”她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瞅了我一下,又道:“我们就这么冲进去,万一人救不出来,岂不是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顾文敏一向正义感爆棚,抿着唇说:“如果是你一个人被困住,你是怎样的感觉?”

我道:“我不是没有遇到过那种境地,但如果现在是我被困在里面……我是不会希望你们冲进来救我的。”

豆腐见气氛有些紧张,便准bèi

打打圆场,谁知还没开口,段菲便走到我身边,搂着我的胳膊,说:“陈大哥,不管怎么说,我站在你这一边。”

顾文敏一见这情景,脸色顿时就变的铁青,她平时挺温柔的,很少这么生气。我心里突了一下,想推开段菲的胳膊,这小丫头却死死拽着,待我力qì

用的有些大时,她便抬起眼睛看着我,眼中赫然有些湿润。

我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豆腐咋舌,满脸的嫉妒,嘀咕说:“这不公平,我长的比你帅,而且还是个艺术家,为什么没有小姑娘喜欢我,为什么没有姑娘为我争风吃醋……”

我差点儿吐血,若非被段菲拽住,真想将这小子踹海里去,现在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本想甩开段菲,但被她一双委屈的眸子盯着,我也下不去这个手了,便是这一犹豫,顾文敏便跳上了另一只木筏,那木筏上坐着的是鲤鱼和吴思冬几个。吴思冬早就对顾大美女有意思,一见这场面,立kè

趁虚而入,顶着八百度的近视眼,说:“我陪你进去。”

机器人四个是军队出身,保护人民的观念深入心中,立kè

也到了顾文敏那一边儿。

我一时间是又气又怒,只觉得嘴里发苦,难道说不冲动也是一种罪过?我自认为做出的是最正确的选择,现在反倒成了个冷血无情的典范,连阿英看我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了。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心说:究竟是他们太冲动,还是我真的太冷血?我完全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问题,难道又是受了鬼厍之面的影响,让我越来越冷漠了?

我有些吃不准,看着顾文敏略显失望的神色,转头问豆腐,表面维持平静,内心却很不是滋味,淡淡问道:“……你怎么想。”

豆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是对的,不过咱们得考lǜ

一下大众的心情。这次我总结了一下,并不是你的错,如果咱们的队友是冯鬼手、吕肃、任玲那一帮人,你一说,绝对没有人会觉得你有错,肯定各人自扫门前雪,掉头就会走。但咱们的队友是什么?警察、军人、学者……这都是一帮正义感爆棚的人吶,所以,在他们面前,把我们显的龌龊一点,根本不算回事儿。”

一语惊醒梦中人,豆腐这一番话让我不太舒服的心情好了些,便推了推段菲的手,示意她放开。这一次她到没再黏上来,毕竟是姑娘,估计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虽然对段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也架不住她的热情和那直白炙热的眼神。

这大概是咱们男人的通病,就算不喜欢,也没办法去伤害小姑娘,我只能想着等这次行动结束,就赶紧一拍两散,别再纠缠不清了。

第三十七章 鲸

顾文敏那边是真的生气了,但神情已经平复下来,看不出之前的怒意,她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架势,更让我心中发虚,心说这顾大美女平日里看着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没想到生气起来,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我还是顺着她点儿,未来的媳妇儿不能惹毛,中国男人已经不流行跪搓衣板了,现在都跪主板,为了我的后半生,我可得哄哄她。

如今她和机器人四个都有要去救人的打算,我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只能立kè

表忠心,说:“我也不是说不救,刚才也只是提个意见。还是咱们人民警察和军人有觉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望尘莫及,既然你们已经做了决定,我们当然也不能落后,大家共同进退,一起救人,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算咱们为国捐躯了成不?”

顾文敏黑幽幽的眼睛不冷不热的看了我一眼,表情僵着,不过她功夫没训liàn

到家,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被我抓住了,我松了口气,心道:这媳妇儿不是个爱记仇的,只不过哄一次就得拿命去拼,今后的日子恐怕难过了。

豆腐见我立kè

缴械投降,顿时变色,压低声音说:“嘿你个变态,平日里冷着脸跟我欠你钱一样,怎么一遇到女人就能说会道的,到底是兄弟重yào

还是女人重yào

。”

我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豆腐说:“既然兄弟比较重yào

,为什么吃泡面的时候,你总是抢我的赠品火腿肠!”

我道:“谁说兄弟重yào

?当然是女人重yào

。”

“难道手足比不上衣服吗?”

“断了手足照样可以上街,不穿衣服你敢上街吗?”豆腐顿时呛住了,瞪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没搭理他,对于这种连抢他火腿肠都要记仇的人,我已经不想跟他交流了。众人一致决定救人,便商议了一个进入食人薻内部的对策。

由于食人薻过于密集,因此我们的木筏,是不可能划进去的,但林教授不愧人老成精,先前我们几人争执间,他已经想出了一个主意。我们的木筏一共有三个,虽然面积大,但比较薄,并不沉重,我们可以采取搭桥的方法前进。

即站在木筏上,将后面的木筏拖放置前方,人再挪移到前面的木板上,如此交替而行,再加上水的浮力相助,拖动木筏并不困难,充其量比我们划船要慢一些,但速度上也不会耽误太多。那个如同人在叫的奇怪声音,时而响起,时而止息,但无不提醒着我们那人还活着。

之前我虽然有顾虑,不过既然决定救人,就得全力以赴,多年的创业经验告sù

我,做事三心二意,畏头畏尾的人,最终都会被淘汰。

既然下了决心,就只能拿出舍命的觉悟走到底了。

很快,我们的木筏在手工的移动下,已经进入了食人藻中,回望身后,不远处就是蓝色的海洋,但往前看,却是血红一片。众人竖着耳朵聆听那声音的动静,那声音似乎是从西北方位传来的。在行进的过程中,之前所看到的那块金属物很快就拉近了距离,林教授想知dào

究竟是什么东西遇难,便稍做停顿,用挖蘑菇用的‘铁推子’将那东西勾了过来。

所谓的铁推子就是对付自来石一类的工具,主要针对一些从地宫内部反锁的机关,前面是个几字形,钩东西特别顺手。

很快那玩意儿便被钩了过来,待凑进了一看,众人大惊,这哪里是什么金属,分明是一个白森森的头骨!这东西由于被食人薻阻拦,因此没有沉下去,上面丁点儿血肉也无,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光芒,恰如某种金属块儿一样。

一见这人骨,众人都紧张起来,看样子这人是被食人螺旋藻给啃掉的,他的身份会是什么?船员?游客?飞行员?这些我们不得而知,身处于这片吃人的植物中,一切只能更加小心。就在众人心情沉重之时,我忽然发xiàn

,就在我们左手边不远处的食人薻上方,还散落着一些东西,仿佛红色血肉上的一只苍蝇似的,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似乎是漂浮着的衣服,又似乎是一个包裹。

我对操纵木筏的机器人四个说:“先去那个方向,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时间紧迫,他们四人也不含糊,手下行动迅速,不多时我们便移动到了那东西旁边。却是一条裤子,泡在海中,覆盖在食人薻之上。那裤子里沉甸甸的,仿佛装着什么东西。

顾文敏蹲下身,将裤子口拉开往里看,惊讶说:“是手机。”紧接着她将手机掏了出来,除了手机,还有一个小的电话本。现在的人大部分都是将号码存zài

手机通讯录里,但一些做生意的人还是喜欢用电话本,因为手机通讯录不太安全,一但手机丢失,里面的内容很可能泄露,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

我自己以前就用电话本,还有些不太光彩的号码,我从来不往手机上记,都是写在电话本里。

那手机水淋淋的,按了一下,已经没有任何反应。顾文敏又将那电话本上的水抖了几下,说:“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个通讯里查出,这次遇难的是些什么人。”她边说边打开了电话本,里面的纸已经泡烂了,翻动的时候需yào

非常小心,除了名字能模模糊糊猜出来以外,电话号码都糊了。

就在此时,顾大美女眉头忽然挑了一下,说:“原来如此。”似乎是有什么发xiàn



紧接着,她将电话本递给林教授,指着其中一处,说:“您看。”以往这种事儿,她一般都先和我说,估计这会儿还在生我气呢。

豆腐很好奇,立kè

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神色猛然就变了,嘴里嘶的一下抽了口凉气,说:“原来是这样。”

我有些纳闷,道:“你们在说什么?”林教授这才将电话本摊开给众人看,我只看了一眼也愣住了,因为上面几个模糊的字迹中,赫然有唐江泽的名字,后面还跟了一串已经糊掉的电话。

一切不言而喻。

当时唐江泽一行人被海盗劫持上船后,或许有那么一些人,因为没什么用处,或者没有绑票的价值,因此被海盗扔下了海,当然,也可能是其它原因,这我们就无可得知了。这些被扔下海的人,顺着海流四处漂泊,艰难求生,最终却遇到了食人薻,落的个如此下场。

豆腐说:“看来那唐江泽父女会把我们往这边带,是想让我们救她的亲戚。”

我想起刚才那种似人又似兽的声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被扔下海的就那么几个人,即便都流落到了这里,也不可能喂饱整片食人薻。这些食人薻,肯定还吃了什么东西。如果还有生还者,那么他为什么没有被吃掉?

这些问题我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众人只能暂且放下,继xù

朝着原定方位而去,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直等到了近处,我们便都觉察出了不对劲。之前由于隔的远,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似是而非,像人又像兽。

我们当时先入为主,认为是有人落难,但这会儿离那声音已经很近了,那声调却依旧未变,显然不是人的声音。

林教授竖着耳朵仔细辨别,推测说:“绝对不是人,咱们之前搞错了。这声音好像是某种鲸的叫声音。”我并没有听过鲸的声音,但鲸据说很少出声,在许久之前,还有生物学家认为鲸是一种哑巴动物。但随着后来的研究深入和解剖,人们发xiàn

鲸有声骨,其实是可以发出声音的。

据说鲸类的声音不会特别大,但能传播的很远,而且有点儿像海豚的声音。林教授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那声音有些像海豚,但和海豚尖利的声音不同,我们现在所听到的声音,却是比较低沉的,虽然不大,却很清晰的钻入耳中。

我恍然大悟,说:“难怪这些食人薻一个个吃的发红,它们肯定是困住了一条鲸。”

阿英打了个寒颤,说:“这太可怕了。”

鲤鱼说:“我估计它们困住的不止一条,否则现在我们也听不到声音了。”

我朝着前方眺望,尽头处的食人薻抖动的比较厉害,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而我们之前听到的声音,恰好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林教授说:“鲸是一种比较珍贵的海洋哺乳动物,既然咱们遇到了,也不能见死不救,我看它应该是被困在了,咱们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对于林教授会做这样的决定,我一点儿也不意wài

。鲸这东西,是从恐龙时代就存zài

的生物,它们从陆地上进化而来,虽然生活在海里,却并不属于鱼类,近年来海洋环境破坏,再加上人类的捕杀,这种古老活化石的数量,已经到达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以林教授的个性,绝对不会放任一条鲸被困死,估计就算他自己死,他也不舍得让那条鲸死。

第三十八章 座头鲸

众人商议完毕,便朝着远处抖动的区域而去,到了近处一看,果然,在密密麻麻互相纠结着的食人薻里,裹着一个巨大的一团漆黑的事物,正在里面不断挣扎,挣扎间露出了一只眼睛。那眼睛黑溜溜的,清亮有神,一见着我们,那种类似海豚的声音就更大了。

林教授讶然说:“居然还是座头鲸。”

我倒是知dào

座头鲸,这种鲸体型属于中型,成年后一般12米到13米,我们眼前的应该是条未成年的鲸,看起来只有七八米左右,背部呈淡黑色,下颚雪白,十分漂亮,而且见到我们就叫的更欢,如通人性。据说鲸的脑容量很大,是一种十分聪明的动物,海豚就是鲸的近亲,它的智慧是有目共睹的。

众人也不多言,机器人四个立kè

拔出了匕首,连带着我和豆腐以及鲤鱼,一行人拿着武器纷纷下水。水下全是纠结的食人薻,这些东西将鲸缠住,使得它无路可逃,我们运用匕首将这些休憩的食人薻纷纷割断,由于数量众多,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上上下下,沉沉浮浮无数次,这才开出了一条路。

那鲸十分聪明,估计是察觉到了食人薻的松动,很快便一动不动配合我们,免去了我们很多麻烦。

待到水下通道一打开,它便立kè

往下潜,钻入了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番折腾,我们几个大男人都是气喘吁吁,我说:“鲸也救了,总算是没事儿了,该回了。”这次林教授等人都没有意见,众人重新搭着木筏走回头路。这一次出海折腾的还真是够呛,什么事儿没办成,麻烦到是惹了一堆。好在这些食人薻都是处于吃饱的状态,这要是没吃饱,别说进来了,就算见了,也得如同耗子见猫,逃之夭夭。

待到离开食人薻区域,木筏果然没有再起状况,我们操纵着木筏,正打算往回游时,猛的瞧见木筏下的海水中有一团黑影,那黑影快速升上来,原来是我们适才救的那只座头鲸。这东西体长七八米,浮出水面和我们的木筏齐平,三个筏子加起来也没它大,冷不丁的冒出来,将我们吓了一跳。

虽说我们之前救了它,但这东西毕竟是动物,想必没有报恩这一说,这么大的个头,随便一顶,便可以将我们顶落入海。豆腐更是惊说:“哎呀妈呀,这玩意儿不吃人吧?”

我说:“你个没常识的,座头鲸主要的食物是鱼虾,对人没有兴趣,再说你浑身上下没几两肉,吃你不浪费嚼头吗。”

说话间,那座头鲸就在我们旁边,也不走,木筏往前漂,它跟在旁边缓缓游,如同一个大型保镖似的。一对黑溜溜的眼珠子,嘴巴有点儿像海豚,嘴角向上弯,就跟在笑似的。这憨态可掬的形象,立kè

引得段菲三个女人大感兴趣,忍不住小心翼翼试探着去摸。

那座头鲸十分配合,在人摸的时候,居然身体一翻,露出了雪白的肚皮。

这下子别说是我,连林教授也大感意wài

,推了推只剩下一个镜片的眼镜儿,说:“哺乳类动物露出肚皮,是信任和示好的意思,这只座头鲸太聪明了,知dào

是咱们救了它。”

我也觉得稀奇,便站在旁边看热闹,豆腐立kè

窜上去,伸手去摸座头鲸的肚皮,摸了一会儿,座头鲸又翻过来往前游了一段距离,猛的跃起,黑白分明的流线型身躯在海天间划出一道弧线,又落入海中,溅起无数水花。

阿英鼓掌笑道:“哎呀,真漂亮。”众人这次出海连受打击,如今又是处于被困的局面,心情都说不上畅快,这会儿眼瞅着这一幕,别说阿英,连我都觉得轻松愉快了很多。那座头鲸大概是在玩儿,也不游远,就在我们的木筏周围来来去去,时不时还将头露出来,嘴尖朝上,望着木筏上的众人。

那情形实在很可爱,众人不由得都喜欢上这东西,便也任由它徘徊不去了。

约摸一个多小时,我们远远的便看到了礁石带,然而这一瞧就傻眼了,因为我们固定起来的船只,居然不见了。

那艘船虽说已经失去了航海功能,但好歹也是我们的寄身之处,在上面能遮风挡雨睡个安稳觉,这一趟来回,也不过一个小时,怎么船就不见了?众人大惊,加快速度连忙回到礁石上,想寻找原因。只见那两根拴着船的绳子,仅有一半还套在礁石上,俨然已经断了。

这绳索是夹杂着钢丝的专业装备,不可能这么平白无故的断掉,而且还是两根一起断,实在不同寻常。我立kè

拿起绳索的断裂口,仔细观察下,霎时间心中一跳,暗道不好。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们的队伍中,怎么会出了祸害?

这绳索的断裂口十分奇怪,一大半都是整齐的,很显然是被什么利器所割断,还有一小撮则是绷断的。事情很明显,我们一行人在拆卸底板,准bèi

去救援的过程中,有人蓄意割断了绳子。他并没有完全将绳索割断,而是留了一小撮,这样我们离开的时候,是无法发xiàn

异样的。

在我们离开后,船只因为海浪的涌动,不断产生拉扯力,剩下的一小撮不足以支撑,很快就绷断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场面。

是什么人干的?

我心中装满了疑问,这个人肯定是我们队伍中的人,但那人有什么理由这么干?他割断绳索,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不照样要露宿礁石之上?就算我们队伍里,当真有人有什么异心,也断然不该做出这种即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才对。

我仔细回忆当时的场景,可惜那时候众人都是各忙各的,船上船下来来回回,谁也没注意谁,谁都有可能是嫌疑人,完全想不起任何头绪。我不禁想起了那晚顾文敏未说完的话,她当时说段菲有问题,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我下意识的往段菲处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却看不出异样。

豆腐一屁股坐在礁石上,说:“这下好了,船也没了,咱们是抱着黄连敲门——苦到家了。”他紧接着看向我,说:“老陈,你瞅了半天绳索,瞅出动静了没有?”敌暗我明,未免打草惊蛇,我便谎称不知情,只说大概是绳索质量不过关,自己断了,便没再多讲。

那座头鲸围着礁石玩乐,也不离去,俨然把我们一行人当成了伙伴。一番折腾,众人也已经肚腹空空,干渴难耐,只能先寻摸吃的。现如今是有火无燃料,什么都只能吃生食,好在鲤鱼和阿英是海上老手,找吃找喝不是难事,只不过那吃生鱼肉,喝鱼血鱼汁的滋味儿就别提了,吃完就不想再回忆,回忆了就想吐。

待到解决肚皮问题,已经入了夜,我们只能找到礁石高处睡觉,那嶙峋的尖锐石头十分刺人,睡也睡不安稳,半夜里豆腐吃了生食不习惯,闹起肚子,跑到礁石另一头放茅,我睡得迷迷糊糊,猛然听见豆腐在叫我:“老陈,老陈……”

不等他开口我便说:“别找我要手纸这些东西,直接用海水洗洗屁股就成了,大老爷们,别那么讲究,老子要睡觉了。”转瞬,豆腐走到我旁边,摇了摇我的肩膀,说:“醒醒。”这小子一般不会有什么正事,如果真遇到急事,他不可能这么安静,早闹出大动静了。我白天又是出力又是出汗,这会儿累的很,不愿意睁眼,豆腐便用手指撑起我的眼皮,盯着我的眼珠子说:“有东西朝咱们靠过来了,好像是船。”

船?

我示意豆腐将手放下,心中不太同意他的说法,因为现代船只行驶时,发动机的声音比较大,如果真有船离的近了,早听见声音了。见我不信,豆腐将我拽起来,伸手一指北边儿,说:“看……在那儿。”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一瞧,我不由得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海面上真的有一只船,并且正从北面儿向南边而来,不出意wài

便会路过我们的礁石带。

我大喜,连忙招呼众人清醒,一行人睡一觉起来,猛然遇着这么大的惊喜,都有些失了分寸,对着那船又是喊叫又是招手。这会儿是晚上,不会有什么海市蜃楼,那船是货真价实的,顶部挂着一盏昏黄的大灯泡,照的船身隐隐绰绰,正自黑暗中向我们行驶而来。

为了吸引它的注意力,我们打开了手电筒挥舞,那船果然朝我们行驶过来。由于太过于兴奋,我们都没有察觉到这艘船的古怪之处,待到它行驶到跟前,停留在礁石边时,众人才察觉出不对劲。

这船竟然全身都是木制的,要知dào

,在现代,这样的船只几乎已经被淘汰了,会是谁开着这样老旧的船出现在这里?

除了船头散发着幽光的灯泡,整艘船上非常安静,连人的脚步声都没有,我们之前遭遇了太多离奇古怪的事儿,这会儿不免多了个心眼,觉得这船只有些古怪,莫非又是海盗船?那这些海盗可真够胆大的,这么一艘破船都敢行凶。

第三十九章 USO

船上太过于安静,似乎一个人都没有,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幽灵船的说法,心说:难不成咱们碰见了海上鬼船了?

大多数人都知dào

UFO,也就是不明飞行物,但很少有人知dào

USO,而所谓的USO,就是指海上不明航行物,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幽灵船。它们一般是大多失踪或早已沉没的船只,忽然又出现在大海上,船上空无一人,自飘自荡,仿佛有个无形的鬼魂在操纵一般。

USO也如同UFO一般十分少见,但近年来由于一些文学作品喜欢拿来大做文章,因此知dào

幽灵船的人比较多。我们被困礁石上,乍一看见船只,自然欣喜万分,但等着船到了跟前,便觉得处处透着诡异。首先船的材质和船体构造,就不像现代船只,其次,船上只亮着一盏孤灯,在漆黑的大海上,恰如鬼火一般,这样无声无息的靠近我们,又听不见一点儿活人的动静,难免不让人联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诡异传说。

正当我因为这艘船只的寂静而联想到USO时,从木制的船沿上忽然扔下来了一个旋梯,绳索和木棍儿组成的旋梯,在船边晃晃悠悠,很明显船上是有人的,并且再等我们上去。

豆腐大喜,抡了袖子就准bèi

往上爬,我赶紧将他一拦,说:“小心为上。”紧接着便冲船上喊:“你们是哪来的船?”问完,船上便探出了一个人的上半身,是个外国人,皮肤很白,用腔调古怪的中文说:“先上来吧。”

这人一出现,之前幽灵船的猜测自然被击破,我松了口气,豆腐调侃我有些杯弓蛇影,当先便背了一包装备开始爬,众人也鱼贯而上,那座头鲸仿佛也在为我们高兴似的,围着船游来游去,时不时跳起来。

我们上了船,却发xiàn

刚才跟我们说话的人已经不见了,这一幕让我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在阴阳留步村的事情。很显然,经lì

过那次事件的豆腐和顾文敏,显然也被这种相似的情景,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豆腐刚才还嘲笑我,这会儿脸色有些变了,在船上高吼:“人呢?出来,别装神弄鬼的。”回答我们的,只有海浪和海风的声音。

顾文敏这个人本质上讲,还是比较唯物的,见我和豆腐脸色不太好,勉强笑了笑,安慰说:“别想太多,哪能总是碰上些不干净的东西,兴许是咱们多心了。”她这话说的我心虚,正常人确实不会老碰见这些东西,但我恰好不是个正常人,在鬼厍之面的诅咒下,俨然成了个遇粽子体质。有尸体的地方必然遇见硬粽子,没尸体的地方必然遇见软粽子,这叫张果老骑驴——背着走。

顾文敏和豆腐在那儿自我安慰,其余人也都瞧出不对劲。

机器人四个十分机警,端出武器,互相之间也不说话,一套手势,几个眼神,便迅速四散开去,很显然,他们准bèi

将这艘古怪的船给摸一遍。这船比我们之前的渔船要大很多,底下应该有一层,船上还有两层,船后面还有桅杆,上面挂着帆,不过布帆现在是收起来的。

由于船只比较大,因此机器人四个的搜索费了一番功夫,而在此之间,我发xiàn

我们的船只还在移动,但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之前寄身的礁石已经逐渐远离,而且这船是自北向南,根本不是返回的路,反而和我们之前的航向大体一致。

若船上无人,船又怎么会动?难道这真是一艘USO?我想着这些,头脑已然冷静下来,经lì

这一个多月,对这些离奇古怪的事儿,我的应变能力也强了许多,即便真是USO,我也不怕它。思索间,我便开始想着各种可能性以及应对的办法。

林教授以拳击掌,说:“哎呀,咱们刚才都被喜悦冲昏头脑,这船不对劲,不该上来。”

吴思冬说:“我刚才也觉得这船有些……有些鬼气森森的,本没打算上,那个外国人忽然放下悬梯,把我的顾虑给打消了。”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事实上,何止是吴思冬这样,在那这艘船停在我们跟前时,我想只要不是傻蛋,应该都能察觉出问题,若非那个外国人忽然冒出来,我们当时也不会轻易上船。这会儿只能先等,等机器人四个的消息,如果这船真有问题,我们必须得毫不犹豫的跳下海,回到礁石上去。

大约十分钟,机器人四个聚集在了船头,一向严肃冰冷的神情,出现了罕见的紧张,这次机器人四号率先开口:“一个人都没有。”他又补充说:“包括死尸都没有。船上也没有食物和水。”

机器人一号说:“显而易见,我们遇到了USO。”

机器人二号说:“这次出门没看黄历。”

机器人三号说:“我们中间,肯定有人走了霉运。”我呛了一下,心说:还真让他给蒙对了。

林教授听闻,眉头一皱,果duàn

挥手,叹气说:“跳船。”众人早有心理准bèi

,趁着这艘鬼船还没有出现什么变故,还是赶紧溜之大吉为妙。众人立kè

到了船沿边,纷纷深吸一口气,身体一翻就往黑洞洞的海里跳。这会儿船行的还不远,大概游二十来分钟,就可以游回之前的礁石处。

谁知我这一跳,迎接我的并非冰冷的海水,而是砰的一声响,整个身体落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痛的我直咧嘴。没等我先发出叫声,耳边就传来砰砰砰数声,紧接着是一阵哎哟声,我睁眼一看,众人却是七仰八叉呈现摔倒的姿势躺在甲板上。

我可是记得真真切切,自己是往海里跳,而且身体都腾空到海面了,怎么可能摔在船上?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连忙爬起来,也不管林教授他们,二话不说,又一个翻身,手臂撑着船沿,身体腾空,朝着海中跳去。

这次我特意睁开了眼睛没有闭上,眼见着自己的身体往海中掉落,就在要入水的那一刻,下方的海水却忽然一荡,变成了木制的甲板,甲板上还出现了歪七扭八,捂屁股抱脑袋的林教授一行人。

他们显然是被我快速的反应吸引,这会儿目光还望着我跳出去的方向,而下一刻,我的身体摔到了甲板上,又出现在林教授等人眼前。众人目瞪口呆,目光互相巡视,脸色各异,神情别提有多诡异了。我察觉到,几乎人人额头都起了一层虚汗,眼前的情况不言而喻,这是一艘USO,而且还是一艘跳不出去的USO。

我想起之前趴在船沿上给我们放软梯的白人,忍不住在心中爆了句粗口,现在想起来,那人当时的脸色白的诡异,完全不像正常人。我们一行本都是谨慎机警的人,当时怎么会那么冲动爬上船?想来是我们在礁石上困的这几天,着实给困怕了。

阿英更是害pà

,抱着双腿,缩着脖子,紧张的看着周围,问我:“陈大哥,你最有主意……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那个……那个白脸儿的鬼魂,会不会躲在什么地方看着咱们,等着害我们呢。想起来就好可怕。”

顾文敏刚好在阿英旁边,拍了拍阿英的肩膀以是安抚,相对来讲顾大美女作为一个警官,经常接触一些常人无法接触的环境,胆子比较大,她一边安抚阿英,一边说:“我们之前太冲动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你们说,上了USO,应该怎么办?”

豆腐估计也是因为这段时间的不顺心,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爆fā

开来,怒骂道:“怕个球!窦爷爷在养尸坑里就差和粽子接吻了,还真当我是软柿子,老子今天还不信这个邪了!“他紧接着对我说:”;老陈,请香吧。”

我本就不是胆小怕事的人,豆腐这一怒,我也懒得瞻前顾后了,心说管它什么东西,若是硬粽子,有形有质的,来一个拍烂一个,若是软粽子,我也得想办法剥下它一层皮。这么一想,我立kè

去翻装备包找香。

我们的装备虽说是林教授准bèi

的,但他带的大多是正规倒斗装备,一些偏门儿的,诸如香烛、糯米一类的却不会准bèi

。倒斗流传下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比如说糯米可以拔尸毒和撒鬼之类的,我们前两次下斗时不信邪,因此这些偏门儿的东西没有准bèi

,自从在鬼王遇龙墓里吃了亏,这次受到林教授的托付,便带了一些偏门儿物件。

豆腐这一招呼,我便行动起来,见我和豆腐似乎有主意,其余人不由得好奇。

鲤鱼问豆腐:“什么是请香?”

豆腐被这么多人用好奇的目光注视,顿时感觉良好,火气也下了,得yì

洋洋的解释一番,将请香的功能吹的神乎其神。他们一行人说话间,我便先摸出了一只蜡烛点燃。众人听豆腐说了鬼喘气的门道,便都目不转睛盯着蜡烛瞧,须臾,却见蜡烛火苗依旧,既没有变青,也没有变小。

段菲不由得怀疑说:“你们别是在糊弄人吧,哪有什么鬼喘气啊。”林教授微微皱眉,说:“不,鬼喘气确有其事,我以前跟着陈老师时,曾目睹过一次。会不会是因为咱们没有在古墓里,所以才没有产生变化?”

豆腐也弄不明白,抓着脑袋嘀咕:“难道这粽子,只有墓里的才会喘气?真是奇了怪了。”

第四十章 糯米

我也吃不准怎么回事,便一口吹灭蜡烛,说:“那这一个过程就省略,咱们直接请香。”当即便点燃了一炷香。那香的味道很好闻,吸进肺里,提神醒脑,令人精神为之一振。众人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香上升起的白烟,看了片刻,也不觉得有任何异常。

难道鬼喘气失败了,连请香也不顶用了?

阿英缩着身体,说道:“我想起之前那个人的样子,好像是个外国人,会不会外国的鬼不喜欢吃香?”

豆腐说:“不吃香吃什么?吃大便?我这会儿可拉不出来。”

鲤鱼说:“对鬼神还是别不敬了,万一把它惹火了……”

豆腐说:“你怕什么,现在它不让咱们下去,摆明了是要对咱们不利了,难道我们还要奴颜媚骨的拍它马屁?我是那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这种时候,我也懒得去拆穿他以前为了一盒泡面都可以折腰的事实了,而是思索着原因。

就在我们讨论关头,阿英忽然指着我手里的香,说:“看……烟变直了。”我抬起头,目光一转,心中突的一跳,却见原本很快消失的烟雾,此刻俨然已经凝结成了一线,朝着我的左手边飘过去。我怔了一下,因为我的左手边恰恰就是船沿,而靠船沿坐着的则是鲤鱼,一时间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到鲤鱼身上。

他急了,浑身不自在的动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赶紧挪了个位置,然而,更古怪的一幕发生了,随着鲤鱼挪动身形,凝成一线的烟雾也跟着掉转头,几乎是鲤鱼走哪儿,烟雾就跟到哪儿。豆腐倒抽一口凉气,压低声音说:“那东西肯定贴着鲤鱼。”

我微微点头,没有吭声,目光紧紧盯着鲤鱼,不动声色的从装备包里摸出了一把糯米。所谓的贴,是民间的说法,认为鬼喜欢躲在人的背后,因为人的前面为阳,后面为阴,鬼魂这类东西躲在人的背后,会很有安全感。

鲤鱼也被吓住了,连头都不敢回,虽说我们并无法看见他后面的东西,但那东西绝对是存zài

的。就这瞬间的功夫,我猛的将手里的一把糯米扔了出去,这也是我第一次干这事儿,糯米拔尸毒和撒鬼的说法,究竟灵不灵验,也未可知,事到如今,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一把糯米撒出去,鲤鱼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就在他闭眼的那一刻,他的背后蓦地闪现了一张白乎乎的外国人脸,那些糯米穿过那张人脸,就如同一把刀子似的,那张惨白的人脸霎时仿佛破了相,变得极度扭曲。

不等众人惊惧,那人脸便又消失了,显身的时间不过一秒,而就在此时,我手里的香,原本红色的光点,竟然一下子熄灭了,仿佛瞬间隔绝了空气似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下一刻便觉得脖子后面忽然吹来一阵凉风,如同有人用嘴对着我脖子吹气一样,那冰冷的感觉让我鸡皮疙瘩直冒。我心知不好,立kè

一个打滚儿往前翻,再回过头时,便听道阿英大叫了一声,指着我说:“还在你后面……”其余人的脸色也如同见了鬼似的。

该死的,那洋鬼子还黏上我了?

豆腐反应很快,随手掏出装糯米的黑色布袋,一把一把的就往我身上砸,我由于没回头,也不知dào

身后发生了什么,只从众人的神情判断,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撒了没两下,豆腐忽然叫道:“**!没米了!变态陈,你***往兜里塞避孕套的时候积极的很,怎么一带正经东西就缺斤少两啊。”

我说:“谁知dào

会摊上这事儿,早知dào

我就背上一袋子了。”话音刚落,我便觉得背心一凉,似乎有一只冰冷的手贴到了我的皮肤上,那阵寒意穿过皮肤,直达内脏,瞬间就让我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情急之下,豆腐忽然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骂道:“就他妈鬼能喘气是吧!我也能!”说完招呼一群老爷们儿对着我身后吐气。

活人吐出来的是阳气,有道是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怕的就是人的阳气。豆腐也不知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招儿,众人也是病急乱投医,六七个大老爷们儿,同时朝我吐气,那味儿差点儿没将人熏死过去。

到也神了,我被熏的两眼翻白,下意识闭气的时候,背后那只若有若无的手掌一下子就抽离了,我浑身的热血仿佛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冲刷过寒气四溢的内脏,整个人这才由内至外暖和起来。

豆腐猛的松了口气,随后神色是掩饰不住的得yì

,却偏偏故yì

绷着脸装深沉,道:“别感谢我,都是大家伙儿的功劳。”

我也是一阵后怕,这次没打击豆腐,而是打心眼里夸赞他机灵,虽说这招数实在恶心了点儿,但奏效就行了。众人当即紧紧聚在一处,妄图以人数的优势击溃对方,人多阳气就重。在中国的大部分地方都有个普遍现象,就是学校喜欢修在坟场上。

因为现在人口膨胀,学校和房屋都多了起来,自然就抢起了死人的土地。

只不过死人的土地,修起来的地方,住家户一般都不买,一来觉得晦气,二来总容易发生些古怪。大凡这类的地方,最后都修成了学校,因为小孩子阳气旺,而且学校人多,就是旺上加旺,只有这样,才可以压住坟地的阴气。还有种说法,认为读书的学生都是孔圣人的门生,是受到圣人庇护的,孤魂野鬼不敢侵扰。

大凡是老一些的学校,稍加打听背景,原址十有**都曾是坟地。

众人背靠背聚在一起,果然没再出古怪,但就这么待着也不行,却见这船只一盏鬼灯在黑暗的大海上晃晃悠悠,朝着和我们之前计划相反的位置而去。我们的船没了,损失惨重,因此后来的计划是回渤海湾,准bèi

从头来过的,但谁知上了这艘船后,它不但不去渤海湾,反而一直朝南,俨然背道而驰。

阿英害pà

的问:“你们说,我们会不会一直被困在这条船上。”

豆腐说:“不会的,相信我。”

阿英升起了一丝希望,说:“窦哥,你难道有什么办法?快给大伙儿说说,我们参谋个主意才好。”

豆腐说:“我没主意,不过咱们不会被困太久,一则这船上没有食物和水,要不了多久咱们就会饿死;二则,我听说USO这东西,只有晚上才出现,一但天一亮,就会消失,而凡是上了USO的人,最后也会一起消失……至于那些消失的人去了哪里,或许等天亮了,咱们就会知dào

了。”

阿英是海上一把好手,平日胆子挺大,但小姑娘都怕鬼,哪里受得了豆腐这样的刺激,几乎要哭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虽然暗骂豆腐吓唬小姑娘的举动实在不应该,但他说的却是事实,食物和水是显而易见的问题,至于USO到了天亮,会连人带船一起消失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因此到不是豆腐危言耸听。

林教授闻言说:“我们必须要在天亮前想到出去的办法。”

顾文敏忧心道:“跳海根本跳不出去,该怎么办?”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我们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是鲸鲵声。

豆腐不由趴在船沿上往下看,说道:“小黑还跟着咱们。”对于他擅自将鲸当成私人宠物,并且命名的做法,我已经懒得跟他说了,低头一看,座头鲸果然还跟着我们。

先前我们上船时,见它围着船一直转圈,还以为它是为我们高兴,现在看来,分明是在示警。鲸的一生,很少会发出声音,我们第一次听见它的叫声,是它被食人薻困住的时候,而现在它又开始叫了,并且试图用身体撞击船只。

豆腐一看,感动的几乎流泪,说:“它肯定是想把船顶翻,救咱们出去。”

顾文敏也眼眶一红,说:“再这么撞下去,它会受伤的。”

林教授说:“办法,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办法,该怎么做……”他喃喃自语,船上的众人面面相觑,听着座头鲸发出的声音以及撞击船只的砰砰声,心里都如同堵了一块铅一样沉甸甸的。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心说众人被困在这USO上出不去,莫非还是跟那个洋鬼子有关?可是我们又不是降妖捉鬼的道士,该怎么降服它?

我猛的想起了一种邪术:人面祭。

这是我当时追查萨满资料时,无意间看到的一种邪术。具体方法是需yào

一个女人,从脸部的正中央划一刀,一直到下巴,流出来的血称为‘人面血’。女子属阴,这人面血非常受孤魂野鬼的亲睐,周围凡有赃物,便会寻找味儿过来,吸附在血中。一但有鬼物吸附上去,血迹便会红中带黑,这时只需准bèi

一碗开水当着伤口泼下,或者用一根燃烧的木棍儿沿着伤口划下,便能将吸附着的邪物弄死。

这种方法古时候曾在豫西一带流传,一但有什么邪灵诡异之事,便会以为是鬼魂作祟,请来高人做法,若是驱之不去,便会用此等邪术。而被当成人面祭的女人,毁容不说,过程也很痛苦。

我不知dào

自己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个,或许是我这个人心中的黑暗面在作祟,鬼厍之面的诅咒拖得越久,一些人类本性中的劣根性就会被诱发的更多。当我想到这个人面祭时,恰恰又想起了当初豆腐劝慰我时所说的话,霎时如同醍醐灌顶,浑身凉透,忙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第四十一章 逃生之火

我们聚集在一处,夜黑如墨,海风透着凉意,四下里除了风浪声,便是座头鲸独特的声音,听的众人心里都不好受。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由于防水,因此还照常走动,此刻已经是凌晨的两点钟,再过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这艘船一直向南,飘飘荡荡,也不知要将我们带向何处。

众人苦思冥想着对策,却是一筹莫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数不清看了几次手表,最后当手表指向四点五十分时,我心里打了个突。

海上太阳出的早,最迟五点半,天光就要透下来了。届时,我们是得以摆脱这艘USO,还是真如民间流传的一样,会随着它一起消失?

众人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就在这时,豆腐说:“听说消失的USO,会将船上的人带向海底活活淹死,我可不想再被水淹了。我说……”他看向机器人一号,道:“如果到时候真出了那种事,你记得麻溜点儿,朝我脑袋开一枪,让我死的痛快些。”

他这一说,阿英更是吓的不行,都哭了,低头擦着眼泪,说:“我还不想死。”

谁都不想死,但豆腐的话提醒了我一件事儿,于是我对众人说:“时间不多了,这么耗下去,我们早晚都是个死。我有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主意,不知dào

大家敢不敢一试。”

林教授精神振作了一下,问我什么主意。我便将自己刚才突然想起了办法给众人一说。

有道是鬼怕阳火,人体有阳火,普通的火光也是阳火,阳火大可以驱邪,阳火小则压不住邪。有些乡下地方走夜里的时候,一边打着手电筒,一边还要扎一支简易的火把,主要便是出于这种考量。

我想着,与其被困在这船上等死,不如冒险一试,将这艘船整个儿点燃了,届时风助火势,船只定会燃起大火,或许可以震慑邪灵,以解现在的困境。当然,如果这个办法不顶用,而火又烧了起来,那我们恐怕就会被活活烧死。

机器人一号听到此处,并没有反对,而是说:“我会给大伙儿一人一颗光荣弹。”

这个想法颇为冒险,一时无人响应,而此时,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五点,天色已经不似之前那样黑暗一片,隐隐变成了灰色,再不多久,天就要亮了。而且我还发xiàn

了一个现象,那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艘USO,航行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处处透着古怪。

眼瞅着天色将明,众人一咬牙,只能豁出命一试,当即便下到了船舱里。因为火是往上走的,因此我们选择在船舱里放火。由于没有固体燃料,众人便从包里翻出干衣物点燃引火,不多时,火苗便烧透了木板,干燥的船体霎时间升腾起长长的火舌。众人见火引的差不多,便立kè

往甲板上跑。

我心中一黑,想着:**的蛋,老子看你这回还怎么作怪。

不多时,那火舌便从船舱底下蔓延上来,一时间浓烟滚滚,呛的众人十分难受。我瞅着火势差不多,便给豆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再跳一次海试试,没准儿那东西被火一吓,已经不敢作怪了。豆腐这会儿很精灵,立kè

从船沿上一翻跳了出去。

但很快,他又从天上掉到了我们跟前,摔得嗷嗷直叫,说:“姓陈的,下次这种事情你自己干。”

我说:“我都自己干了,不显得你太没用了吗。”

段菲又凑到了我旁边,平日里古灵精怪,神采奕奕的小脸有些发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躲在我后面,显得很害pà

,烟雾铺面而来,熏得人眼泪汪汪的。

好在这海上风大,因此浓烟并无法给我们造成太多的困扰。很快,这艘船的一大半都被燃烧起来了,就在此时,那桅杆上的绳索也纷纷断裂,使得原本收起来的几道布帆,刷刷刷的铺展开来。霎时间,众人齐齐抽了口凉气,只觉得浑身寒毛倒竖,头皮发麻。

只见那布帆本是白色,但上面却布满了血迹,那血迹仿佛是溅上去的,猩红一片,还隐隐组成了一些人脸的模样。

一眼看去,船帆上仿佛有无数的血脸在盯着我们看一样,那种心脏一抽的惊悚感就别提了。

顾文敏吓的捂住嘴,眼神发颤,半晌才说:“这船的造型有点儿像几百年前欧洲时期的造型,或许这艘USO上的人,在几百年前,曾经遭受过一场屠戮。”豆腐咽了咽口水:“现在怎么办,火势都这么大了,还跳不出去……完了完了……”

机器人一号神色沉重的看着豆腐,说:“要我送你上路吗。”豆腐一幅要哭出来的模样,说:“我舍不得你们……被子弹打中脑袋,会一下子死,还是得痛一会儿再死?”

机器人二号说:“我们只打过别人的脑袋,自己没试过,所以不知dào

。”

豆腐缩了缩脖子,畏惧的盯着枪口,显然是事到临头又害pà

了,开始重新衡量究竟是淹死好、烧死好、还是被枪子儿打死好。火势越来越大,我们躲在甲板上,火苗逐渐开始蔓延过来,周围热浪袭来,烤的人眼眶发热。

我忍不住搂紧了旁边的顾文敏,没再说话,这种时候,我也没辙了,最后关头,我只想抱紧怀里的人。

她柔软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说:“我还在生气。”

我看着她温柔的目光,道:“你一点儿不会撒谎。”

豆腐抹着被熏出的眼泪干嚎:“秀恩爱可耻。”紧接着他嘴里叽里咕噜将诸天神佛都求了一遍,说只要这次能脱困,从今以后就吃素了。我大惊,不吃肉这事儿对于豆腐来说,可是比生命更严肃的问题,他能发这种毒誓,可见心里绝望之极了。于是我对豆腐说:“死一点儿也不痛,被子弹打中大脑就几秒钟的事情,小豆,坚强点儿。”

豆腐哭丧着脸说:“我坚强不起来。”

我叹了口气,说:“我知dào

,你这辈子就没硬过。”

顾文敏掐了我一把,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不正经。”这会儿功夫,已经火烧眉毛了,众人被火势逼迫的贴着船沿而立,脸上也烤出了一层油汗,混合着烟灰,人人都成了黑白脸。就在众人心头绝望,开始正经的琢磨起光荣弹的问题时,我耳朵里猛然听到了啪的一声响,似乎是从船底下传来的。

那声音有点儿像木梁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我们的船头开始倾斜向下栽倒。

林教授大喜,说:“好像是龙骨断裂的声音。”所谓的龙骨,指的是过去的老式船只底部中央的那一条主要梁柱,龙骨一断,船只自然而然就会解题,裂成两段。这一断,我们的船头霎时往水里钻,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落水。

当接触到冰冷的海水时,我们没有惊恐,反而面面相觑,随后爆fā

出一阵大笑,豆腐拍着海水说:“我靠,窦爷爷我又回来啦!”

鲤鱼更不用说,油光光的脸上激动无比,说:“多亏了陈兄弟的妙计,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用的太妙了。”

众人泡在水里,而那艘被称为USO的海上不明航行物,则迅速沉入了海中。我们漂浮在海面上,享shòu

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片刻后众人才压下激动的心情,这会儿,海平线上已经隐隐露出一道霞光,估计再过个十分钟,太阳就要出来了。

此刻周围茫茫一片大海,之前寄身的礁石带,早已经不知隔了多少海里,我们漂浮在海上,喜悦的心情并没有保持多久。

这次情况更糟,我们连木筏都没有了,难道就这样在海里游?那得游到什么时候?

正想着,我忽然看到豆腐在海里一动不动,仿佛发xiàn

了什么,不禁心中一动,问道:“怎么了?”

“尿尿。”

我靠……大伙儿赶紧离他远了一些,不等我教xùn

他,豆腐撇了撇嘴,说:“你们别一副嫌弃的表情,咱们还不知要在海上飘多久,难不成屎尿来了,你还能憋回胃里去。海水里面都是粪便,鱼拉的屎都在海里泡着。你们知dào

龙涎香吧,那玩意儿就是抹香鲸的大便形成的,而且……”

我赶紧打断他,说:“从现在起,不准你再说一句话。”本来我泡在海水里还不觉有它,被豆腐这么一渲染,顿时觉得浑身不对劲,那三个女人就更不用说了,脸都黑成了锅底。

不过说到鲸鱼,我顿时想起来,说:“那条座头鲸不见了。”

顾文敏道:“或许它已经离开了。”

豆腐比手画脚,似乎想说什么,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就拉耸着眉毛不吭声了。就在这时,一股水柱忽然从众人中间喷射了起来,不等我反应过来咋回事,脚下便多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将我们拖了起来,低头一看,恰好是那条座头鲸。

它这一换气,刚好就在我们下面,往上一浮,众人全都坐在了它背上。豆腐不管禁令了,眉飞色舞的说:“小黑,我就知dào

你没走,你去干什么了?”小黑的眼珠子在豆腐身上停留了半秒,没理会这傻货,在海面上优哉游哉的游动起来,并没有把我们甩下去的意思。

第四十二章 包裹的东西

骑在鲸背上这体验够新鲜,它足够大,载着我们丝毫不费劲,我只听说过海豚会救人,因为海豚不属于鱼类,也是哺乳动物,而小海豚换气时容易溺水,因此海豚家族出于护幼的天性,会驮着小海豚,久而久之,对于海面上的漂浮物,都喜欢驮一驮。

当然,这是生物学家的解释,不过有一点儿很离奇,因为在海难中,被海豚救的事件并不少见,有许多亲身经lì

者都描述。在海上漂浮的过程中,被一只海豚发xiàn

后,海豚会通过叫声吸引来其它伙伴,然后或驮着或推着人走,最古怪的是,它们会把人给推上岸,一般是推上最近的小岛边。

若只是出于护幼的天性,那么海豚救人,又怎么懂得将人送到岸边?这一直以来是一个谜题,不过这事儿也够稀奇的,我们虽然没被海豚救,却被一条鲸鱼给救了。林教授笑着摸了摸座头鲸,说:“它是在报恩呢。”

此刻,天边一轮红日终于跳脱出来,远处海天相连之处霞光万道,我们这会儿迷失了方向,只能大致通过太阳的方位,判断我们这会儿是往南方而去。

算起时间来,由于这连番折腾,因此时间是有些混乱。林教授和鲤鱼,对于我们的航行时间,做了一个大致推测,我们若想回到渤海边,至少有一天一夜的行程,因为之前我们由于风暴偏离了航道,后来又上了USO,被急速向南带出了大半夜。

这会儿虽然有座头鲸驮着我们,但它终究是动物,不可能按照我们的心意改变方位,而是朝着西南而去。

林教授说:“往西南那边靠近北太平洋,那一片的水域,很适合座头鲸的生存,所以它会一直往那边儿赶,咱们想让它调头恐怕不容易。再者,它能驼我们一天,驼不了两天,早晚它是要走的,咱们还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我道:“在海上,除了船只,没有别的可依靠了。”

豆腐说:“别提船了,我现在听到船就发憷,咱们不如骑着小黑去时空岛吧。”

我说:“行,那你先问问小黑同不同意,要收到少费用。”豆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我本是恨铁不成钢,这小子就是想象力太丰富,越丰富越不靠谱,正待教育他,林教授却说:“小豆的想法,到是可以试一下。”

别说我,其余人都愣了,林教授于是笑了笑,说:“座头鲸要去的方位,和时空岛的方位差不多,正好顺路,既然回不去,不如就往前走。而且到时空岛一带,获救的几率也要大些,那一带附近的船只比较多。”

豆腐有林教授助威,立kè

得yì

起来,说:“英雄所见略同,不过听说小日本喜欢捕杀鲸是吗?”

林教授点头,说:“不止日本,欧美一些国家也喜欢捕鲸,这种现象在我们国家比较少。日本一带的海下,很多地方都设置捕鲸网。”说着,林教授砸了砸嘴,没再说话。这会儿讨论再多也是多余的,毕竟我们现在都骑在鲸背上,它往哪儿游是它的自由,除非我们从它背上滚下去。

从昨天白天开始,我们就已经断了淡水,吃的是生鱼,喝的是旅行鱼的鱼汁,而且鱼汁还不多,此刻早已经饥肠辘辘。饿还能忍,口渴却不好忍,只觉得嘴里面跟嚼了沙子一样,豆腐甚至升起想喝海水的念头。

海水是咸的,只会越来越渴,而且人的体质根本不适合喝海水。

我们闭上嘴不再多言,说的越多渴的越快,在沉默中,我们任由座头鲸载着,它偶尔会下潜,估计是找吃的,但要不了多久就会把我们重新驮起来,因此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干的时候。

由于渔具一类的东西早已经随着沉船而丢失,我们即便身处大海,也没有什么捕鱼的方法,只能盯着海面上偶尔跃起的鱼干瞪眼。豆腐一门心思琢磨着吃,很快便自己想了个主意,拿出一根铁钎,将衣服在铁钎上打了四个结,做了个简易的渔网,足足打捞了一下午,只靠着运气捞到了一条二十厘米来长的鱼,我们一行十二人,这一条鱼一人分一点儿,也就够塞牙缝了。到入夜时,座头鲸忽然不游了,下潜到了水下,半个多小时都没出来。

夜晚的海水冰冷,豆腐缩着脖子,说:“小黑该不会睡觉去了吧。”

阿英说:“应该不会,我听人说,鲸睡觉的时候有三种姿势,一是垂直在海里,二是平躺在海水里,三是左右脑交替,一半睡一半醒,一只眼睛睁,一只眼睛闭,睡着了还游呢。”

豆腐说:“没准儿它采用的是第一种睡姿。”

我道:“别尽往坏处想,那毕竟是动物,咱们十多个大活人,还能指望一头鲸活命吗?自己游吧,但愿这附近能有个礁石或者小岛一类的寄身地。”鲤鱼闻言,似乎在思索什么,说道:“这一片海域,我记得小岛和礁石倒是没有……但有一个地方,我们或许可以暂时在那儿休息一晚。”

顾文敏问道:“什么地方?有这样休息的地方,你怎么不早说。”

阿英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捂着嘴道:“啊呀,你说那地方啊……那地方太邪门了,不能去。”

邪门儿?我道:“什么邪门不邪门的,说清楚,咱们在海里泡着也不是事儿。”

鲤鱼见众人都看着他,这才道:“其实咱们的船如果没有坏,按照原定航向航行的话,第四天就能经过那地方,离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不远。”经过他的解释我们才知dào

所谓的邪门儿是怎么回事。

要说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海洋的地貌环境。

很多人可能认为离海的中央越近,海水就越深,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说法,海水的深度,是和海洋底部的环境有关。杨方的望气秘籍中就言:水龙有山,出于昆仑。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不止陆地上才有山势龙脉,海里的地貌也是有山有谷的,而且海中水龙的发源地,是出自于昆仑山。

古代人没有潜水装备,他们是怎么知dào

海底地貌的,这一点儿十分值得人深究,不过现代海底探测确实证明,海下的环境和陆地环境差不多,高山峡谷都不缺,只不过是被水淹了而已。因此,并非越靠近海中央,海水就越深,如果海中央恰好是海底山势较高的地方,反而就变成了浅水区。

那地方船只一般绕着走,因为海水潮涨潮落,一个不走运,很容易搁浅在那里,久而久之,那地方就有很多出了事的烂船,船只层层叠叠,挨挨挤挤,逐渐高出水面,就形成了那么一个古里古怪的地方。

当然,那地方没有USO,行船的人或多或少都见过,但不敢靠近的原因是,那一片儿很邪门,曾经有些好奇心重的人上去过,回船上后就会染病,因此有人认为那地方不干净,但更多的说法是,那地方或许有什么病毒。

在大海上,比较容易感染的一般是肠道疾病和寄生虫,再有就是败血症,其余的病毒因为海水的含盐量因此不太容易传播。我们这会儿漂浮在海面上,四下无依靠,脚一直打水,泡的越久,体力消耗越大,一边说着那个邪门儿的地方,一边观望座头鲸,许久仍然不见它上来,或许真如豆腐所说的睡觉去了。

眼下别无选择,再泡下去,恐怕就得体力耗尽,届时游都游不动了,我们一番权衡,想着众人有防毒面具,待到了那地方,戴上防毒面具和手套一类的,应该也无大碍。众人商议完毕,当即便在鲤鱼的带领下,朝着前方的黑暗处游去,我们嘴里叼着手电筒勉强照明,游了足足有二十分钟,便听鲤鱼说:“看见前面黑乎乎的那一团没有……就是那儿。”众人停下身形,一边用脚踩水,一边拿下手电筒,朝着前面照。

数只手电筒聚集在一起,那一团黑幽幽的东西顿时在强烈的光线下暴露出来,只见造型各异的船只或倒下或倒插着聚集在一处,到处都堆积着的烂木板,形成了天然的木桥,倾倒的桅杆伸向四面八方,有的从海水中探出来,有的桅杆上还挂着破布,在海风中飘飘荡荡,只看了一眼,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但眼下也没得挑剔了,众人在离它不远的地方停下,摸出了装备包里的防毒面具带上,这本是现代的挖蘑菇装备,被我们提前给用上了,连带着手上也带了塑胶手套,就跟抗**似的。准bèi

妥当后,众人这才爬了上去,坐在木板上直喘气。

歇了会儿豆腐便不安生,爬起来到处乱窜,这里到处是烂木头,虽然不大,但走在里面跟迷宫似的,左边进去,右边出来,很容易藏人。

没多久,豆腐还发xiàn

了一些东西,或许是以前那些好奇心重,来这里探险的人留下的,有真空包装的已经过期的香肠,有怀表,有发霉的香烟,还有一个比较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约有一支钢笔大小,外面裹着布条,打开一看,里面又有一层塑料袋,再打开塑料,里面竟然还有一层塑料,第三层塑料打开后,里面又有第四层。

豆腐说:“搞什么玩意儿,恶作剧?”

第四十三章 捕杀行动

阿英好奇说:“难道里面包着什么宝贝?”

豆腐撇了撇嘴,说:“这么小,能有什么宝贝,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是啥玩意儿。”说着便继xù

往下拆,一层剥开,果然还是塑料,就这样接连又剥了四层塑料,里面的东西终于露了出来。确切的说,是里面的东西刚一露出来就立kè

消失了。

那塑料的中心,赫然包裹着咖啡色的粉末状物,非常少,刚打开,便在海风中飘散无踪,我们其余人没什么感觉,倒是阿英和鲤鱼难受的眯起了眼睛。

由于阿英和鲤鱼是船员,原计划不会进斗,因此没有准bèi

他们的防毒面具,阿英两人这会儿只是带了双手套,口鼻什么的用布料遮了起来,但脸部还是有皮肤裸露在外。被那粉末一时迷住眼睛,两人眼睛都是泪汪汪的,阿英骇的大叫:“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有毒啊。”

我说:“别说了,把头伸进海水里,把眼睛睁开,让海水洗一洗。”海水的成分特殊,可以杀灭很多细菌,我不知dào

那粉末是什么,但既然会被包的那么严密,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众人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都很紧张的盯着鲤鱼和阿英,须臾,两人将头探出水面,呼哧呼哧的喘气。

林教授询问说:“有没有什么不适感?”

二人只是眼睛有些许充血,大概是由于粉末和海水的刺激,其余到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均摇了摇头,似乎那粉末物并无大碍。

豆腐立kè

摘下自己的防毒面具递给阿英,说:“妹子,你带着,我是老爷们儿,就算这地方真有什么病毒,我抵抗力也强些。”阿英一怔,黑幽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感动,将面具推了回去,说:“不用了,你赶紧戴上,我们经常在海上走,应该不会有事的。”

豆腐还待说什么,我便道:“既然阿英这么说了,你就戴上吧,别磨叽了。”人都是有私心的,这地方按照鲤鱼所说很邪门儿,万一真有什么病毒,豆腐将面具让出去,岂非自己中招?古人说: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虽然这个想法是好的,但真zhèng

做到的人却少的可怜。

豆腐是我出生入死,相伴十多年的兄弟,阿英虽然是个好姑娘,但这两人之间,孰轻孰重,我自有自己的打算。

豆腐这人就是傻善良,二话不说又将防毒面具推了过去,要求阿英戴上,阿英感动的眼中含泪,说:“窦、窦大哥,你对我真好。”终于接过面具戴在脸上。

鲤鱼在一旁感慨,说:“女人就是好啊,咋没人给我送面具。”他这话半似认真半开玩笑。

我没吭声,伸手将脸上的防毒面具摘了下来,鲤鱼大惊,随即喜道:“陈兄弟大仁大义,我李喻佩服。”言罢伸手准bèi

接过面具。我看了他一眼,将面具往豆腐脸上使劲儿一按,说:“戴上。”

豆腐一脸感动,说:“老陈,好兄弟,我很不想收下这个面具,但我三岁做体检的时候,医生说我免疫力低,容易生病,所以为了不再今后给你添麻烦,我就却之不恭,先戴上了。”我踹了他一脚,让他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三岁的事情还能记得,睁着眼睛说瞎话。

整个队伍里,便剩下我和鲤鱼没带面具。这片由失事船只形成的落脚地,海上行船的人私底下称其为‘船葬场’,现在是黑夜,叫这名字,更让人觉得渗的慌,豆腐便折中,管这儿叫船场。我们只预睡一晚上,不想多生事端,因此只打探了一下周围,确定不会再有幽灵蛸一类的东西,这才聚集在一处准bèi

睡觉。

谁知睡觉的姿势都还没摆好,便听海中忽然传来鲸鲵之声,众人这两天对鲸的声音很敏感,大约是由于小黑的缘故,因此一闻此声,纷纷坐起身来,数只手电筒同时打开,朝着海面照去。这一照不得了,赫然是座头鲸小黑。它不去睡觉,大半夜的鬼嚎什么?

再仔细一看,在座头鲸小黑庞大的身躯前方,赫然还有一个更大的东西,那东西表皮比小黑更加黑,小黑的黑色稍微淡一些,但那东西的颜色就跟墨的颜色一样,头圆圆的很大,赫然是虎鲸,别称又叫‘虎头鲸’。

虎头鲸是群居生物,主要以中小型鲸类或者鲨鱼等为食,大嘴里密布着獠牙,是名副其实的海中之王,而座头鲸更是它们喜爱的食物。这东西外表虎头虎脑,深黑如墨,单从人类的审美观来讲,它比座头鲸小黑更漂亮。不过人是情感动物,再漂亮也没用,众人这才知dào

,小黑或许根本不是去睡觉一类的,据说鲸能使用声波,可以通过声波感应到天敌和食物,小黑之前大约是察觉到虎头鲸的靠近,所以才会丢下我们消失。

只见围攻小黑的,赫然是三只虎头鲸,这是属于比较小的虎鲸团体。众人都早已将座头鲸当成了伙伴,这会儿见它有难,纷纷拿出武器。机器人四个直接就端起了冲锋枪,正待施救时,林教授忽然皱眉,说:“再等一等吧,若它能自己逃出去,我们就不能伤害虎头鲸。”

我看了看海中的形势,那三条虎头鲸显然是老搭档,呈三角形将小黑围了起来,不近不远的游走着,仿佛随时都会发动攻击。

林教授的话立kè

惹毛了心直口快的豆腐,他说道:“哎哟教授,这种时候,您就别想什么保护濒危动物了,咱们的小伙伴快被它们当成夜宵点心了。”

顾文敏缓声道:“小窦别急,教授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用意。”她一边说,一边将脸转向林教授,显然是在询问林教授的用意。却听林教授道:“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就是弱肉强食,那三头虎鲸只是在正常捕猎,寻找让自己生存下去的食物,我们没有理由干涉。人类不能凭借主观思想干扰它们的世界。”

豆腐不能理解,道:“什么主观思想,我只知dào

它跟了我们两天,帮了我们很多,USO烧毁的时候,要没有它驮着我们,咱们这会儿指不定搁哪儿漂着呢。”

林教授摇了摇头,说:“假如你喜欢吃鸡肉,但小陈喜欢鸡,为了保护鸡而杀了你,你觉得冤枉吗?”

我明白林教授的意思,但听着他这个比喻,觉得不对味儿,什么叫我喜欢鸡?

豆腐回过味儿来,一时也找不出辩驳的理由。便听林教授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若为了救座头鲸杀了它们三个,就是我们的主观思想出了问题。当然,小黑是我们的伙伴,救当然要救,但我希望,不要急于干涉,再观望一阵,如果它不能自己脱困,我也无话可说。”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但想必心情都是差不多的。

毕竟是教授级的人物,看待问题的态度,是直透本质的,我们无从反驳,虽然心里对于他的固执有些不满,却也不得不佩服这种境界。我摸了摸鼻子,说:“那再观望一阵。”众人又将目光转向海面。虎鲸天生便是座头鲸的对头,它们虽然体型差不多,但虎鲸凭借群体攻击以及锋利的牙齿,让鲨鱼和座头鲸都难以招教,小黑能自己脱险吗?

对抗是不可能的,座头鲸小黑唯一的办法只有逃跑。

却见座头鲸一边发出声音,庞大的身体,却在海水中缓缓移动,那三只虎头鲸也不急于扑上去,仿佛在等待什么。就在此时,小黑的身体忽然往下一沉,猛的消失在海面上,几乎同时,三只虎头鲸也猛的往下沉,便听水下鲸鲵声悠长,我们只能看见几条巨大的黑影似追似赶,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踪影。

片刻后,它们的身影却又忽然出现,似乎是座头鲸小黑的逃亡失败了,它再一次浮出水面,声音和当时陷入食人螺旋时的频率有些相似。顾文敏忧心说:“它好像在求救了,咱们是不是该有所行动了。”话音刚落,三条中的其中一只座头鲸,猛然跃起,朝着小黑扑过去。

跃起扑食是虎头鲸的独特技能,这得益于它大小适中的身体和有力的肌肉,这一扑,小黑察觉到不好,立kè

往下潜,别看鲸鱼体型很大,事实上在水里照样灵活,下潜后又迅速往右边移动,偏离了虎头鲸的牙口。

众人提着的一口气顿时松了,谁知还未松完,下一个变故却让我们目瞪口呆。那一击落空的虎头鲸,入水后,竟然用自己的大头朝着座头鲸中间部位猛然一顶,座头鲸霎时被推出一段距离,而推出的方位上,恰好已经等待了两只虎头鲸。

这是一场蓄意的捕杀!

我估计,这个方法,这些虎鲸并非第一次使用了,有时候这些人类看不起的动物,智慧真的令人惊叹。我们凭借主观思想判定了动物的愚蠢,或者这些动物也在想着:愚蠢的人类,为什么要一步步毁灭自己的家园?

当然,现在不是讨论人与自然的时候,眼见小黑受难,众人再也稳不住了,机器人四个立kè

开枪,但估计是都记着林教授之前的话,并没有直接射击虎头鲸,而是将子弹打在虎头鲸身侧进行惊吓。这个方法果然吸引了虎头鲸的注意力,它们大约没听见过枪声,立kè

机警的闪开,重新恢复成了三角形的包围圈,座头鲸小黑暂无性命之忧。

第四十四章 日本人

豆腐见此,立kè

吼道:“嗨……虎头鲸们,去吃大鲨鱼吧,这只座头鲸窦爷爷我罩了。”被枪声和喧哗声吸引的虎头鲸,霎时看向我们这边,但很显然,它对于我们这种还不够塞牙缝的小生物不感兴趣,因此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继xù

专注于对付座头鲸小黑。

我们无法,只能下黑手威慑一下,当即机器人四个便开始瞄准,对虎头鲸进行射击,它们表面有厚厚的脂肪,一枪根本无法伤及根本,只打出了几个小血窟窿,在硕大的虎头鲸上,就如同一只红色的苍蝇一样。

但这疼痛毕竟还是刺激到了它们,三只虎头鲸狂性大发,舍却小黑朝着我们游过来,庞大的身体一下子撞击在了船场的边缘。

这地方本就是烂木头和破船堆积起来的,这一撞,霎时间便有一艘倒插着断了一半的烂船倒塌,朝着三条虎头鲸砸了下去。众人只觉得寄身之地被撞的一震,慌忙爬上船场的高处。却见那三条虎头鲸被烂船铺头盖脸一通砸,显然懵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继xù

撞击。

林教授说:“咱们把这三只虎头鲸给惹怒了。”

趁着这功夫,小黑已经机灵的逃命去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说:“这地方够大,它们要想撞塌下来绝非易事。而且我记得你们说过,这一带的水域很浅。现在正是涨潮期,所以它们才敢出现在这里,等到下半夜潮水褪去时,这些东西自然会离开。”

林教授点点头,说:“没错,虎鲸是没有天敌的,在大海的生物链上处于顶端,不过自然环境是所有生物的天敌,咱们只要等下去就行了。”接下来,为了避免虎头鲸再去追踪小黑,机器人四个时不时就会朝水中放枪,吸引它们的注意力。这些东西被枪打伤以后,对枪声已经十分敏感。

有机器人四个负责声东击西,我们其余人看了一会儿,便也觉得睡意袭来,便随地躺下睡觉,时不时还能感觉到身下木板的颤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枪声和撞击声都停止了,机器人四个也没有叫醒我们,众人蒙头呼呼大睡,直至天光大亮。

醒来时,第一感觉是渴,紧接着是饿。众人一个个唇干舌燥,没有刚刚休息过后的精神。豆腐眺望了一下海面,又眺望了一下天空,说:“我敢打赌,那些侦察机,肯定偷懒了,都这么多天,,连一架飞机都没有看见过。”

顾文敏说:“海天的面积太辽阔,侦察机本来就不多,再说,咱们现在已经处于比较靠近日本的海域,中国的侦察机就更少了。”

“日本?”豆腐砸了砸嘴,说:“难怪咱们这么倒霉,小日本的地方就是晦气。不过顾大美女,你这么一说我到想起个事儿,既然已经靠近日本海域,那离时空岛该不远了吧?”

鲤鱼说:“应该不远。”

豆腐灵机一动,道:“我有个主意,咱们在海上没吃没喝,等到侦察机救援,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咱们不如先上时空岛,岛上嘛,至少可以找到淡水和食物。”鲤鱼闻言一拍脑门,对我们说:“窦兄弟这个建议太及时了,我们一门心思只想着回航,却没有想到这个,不错,与其在这里没吃没喝的干等,不如上时空岛,至少在那上面,咱们绝对饿不死。”鲤鱼一边说,一边显得很激动,嘴里喃喃自语,一会儿看看太阳,一会儿拿出纸笔写写画画。

很显然,他在用原始的海上测量方法,估算我们的位置和距离。

大约半个小时后,鲤鱼说道:“算出来了,咱们从这里出发,一直向东南方向,如果自己搭个木筏,不出意wài

,明天早上就可以登岛。”他又看了看天色,说:“风和日丽,咱们这次没有招惹海神,近期内都不会有风暴一类的,可以放心上路。”

这个建议确实靠谱,众人大喜,便商议着寻找一些可用的船板做木筏,众人当即便在船场中穿梭寻找,这次由于要找木材,因此我们都走的有些深。越往深处,越显得狭窄逼仄,船板散发着一股木材霉腐的气味儿,显然年代久远,都腐朽不堪了。

我不禁想:这个计划没准儿要泡汤了,因为这些木材都接触水汽太久,很难找到适合的材料。正想着,忽然便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赫然是段菲的声音。那声音似乎离我不远,隔了层层叠叠的烂船板,应该就在我左手的方位。

难道出什么事了?

我听着声音,身体立kè

在缝隙间穿梭,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转过一块倾斜的木板,一个人影猛的朝我扑了过来,一下子钻进我怀里。那柔软的身躯和温热的体温让我愣了一下,低头一看,不是段菲是谁。

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现在的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就这么投怀送抱,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应付。正在我遐想时,段菲却紧紧抱着我的腰,扁了扁嘴,说:“陈大哥……下面、下面有个人。”她指了指一个黑幽幽破烂的入口。

我已经分辨不出现在所处的是什么地方,或许是某条船的一部分,而那个洞口周围的船板已经烂的不成样子,露出一个不规则,无法形容的大黑洞。由于头顶到处都是倾斜的烂船和木板,因此这块地方,十分阴暗,站在外面,更看不清洞里有什么。

看来段菲刚才是下到洞里去过了。

那下面会是什么人?

难道除了我们,还有人躲在下面?

不对,如果是活人,这会儿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早就出来了。难道是个死人?

虽然没有问段菲,但根据眼前的情况,我已经快速对下方的情况进行了判断,那下面应该是个死人,难怪段菲吓成这样。由于想着这些东西,我一时竟然忘了将她推开,就在此时,便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豆腐的惊呼声。

我转头一看,却见豆腐一脸见鬼的表情,说:“刚才是小菲在叫?老陈……你、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能对小姑娘强来啊,我鄙视你。”我一时哭笑不得,心知他是误会了,刚打算放开搂着段菲的手,却猛地看见了一边儿沉默不语,细细打量着我的顾文敏,不由暗道不好,连忙推开段菲,说:“文敏,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谁知这话音刚落,段菲便心有余悸的说道:“陈大哥,刚才多亏了你,吓死我了,不过你手劲儿真大,你瞧,都红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面赫然有五道红印子,估计是我刚才力qì

有点儿大。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一时无言,心说这小丫头铁定是故yì

的,我陈悬何德何能,犯得着为我来这一出吗?段菲说完,看了看顾文敏的神色,又摇着手说:“顾姐姐你别生气,我和陈大哥没什么的。”

没什么?我和她确实没什么,但说这话的时候,她却配上了一幅害羞的表情……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豆腐用看禽兽的眼光看着我,其余人就更不用说了,机器人四个戏谑的眼光、吴思冬鄙夷的眼神、林教授无可奈何的神色,还有鲤鱼羡慕的神情,让我额头的神经隐隐作痛。现在我算明白了,段菲这姑娘是个大胆的演技派,看来我继承了老爹风流的本质,到哪儿都招桃花。

我只能暂时转移话题,准bèi

之后再哄哄顾文敏,于是对众人说明了之前的情况,准bèi

下洞一探。段菲这会儿已经不那么害pà

,轻拍着胸口说:“刚才吓死我了,一下去就看见一个死人倒在那里。”

豆腐说:“你们考古的还怕见死人啊。”

段菲皱了皱鼻子,说:“我们平时接触的都是尸骨,哪有见到带肉的尸体,皮肤白惨惨的,想起来就害pà

。”

顾文敏这会儿还是老样子,神色温和,也看不出有没有生气,道:“那咱们先下去看看,说不定是之前遇难的人。”众人支着手电筒,下去了一半的人,鲤鱼几个留在外面。果然,一进去便能瞧见一具尸体。

这是一具男尸,呈坐姿,背靠木板,两腿伸直,张目瞪眼,仿佛刚死去不久。

由于我没有带防毒面具,因此为了保险起见,便没有靠近尸体,却见林教授伸手在尸体身上摸了一下,忽然疑道:“尸体是硬的。”

豆腐说:“活人软,死人硬,多正常啊。”

林教授摇了摇头,说:“他的皮肉也是硬的,像石头一样。”他这一说,我忍不住好奇,便也摸了一下,果然手下的触感如同摸到了人型石雕似的。近距离的一观察,我又发xiàn

了不对劲,尸体的衣服上有日文标识。

豆腐一脸沉重的说:“原来这是个小日本啊,死的真可怜,我好同情他,哈哈哈哈……”最后话锋一转,哈哈大笑起来,哪有半点同情的模样。豆腐一向仇日,每次看抗日片的时候,激动的口水乱喷,日本人杀一个老太太,他能把日本人的祖宗骂上一晚。

第四十五章 病毒

我们都挺意wài

,没想到会是个日本人,心中一时间反而平静下来。

咱们中国人和日本人是世代的仇家,千年前就开始结怨,明朝时期,习惯称之为东瀛倭寇,其实论起原因来,无外乎一个,那就是土地。日本地处东南,土地稀少,被称之为岛国,加之地震频繁,天灾不断,自然而然的便想挪个地方。

靠北有朝鲜,靠西是中国,靠东则到了美洲,日本人想要土地,当然不会去跟白人争土地。一是争不过,二来文化不同,争过来也不好发展。相对来讲,日本的文化起源于中国,首先文化就有很多相通之处,再者,中华地大物博,人文鼎盛,地理位置和日本相近,因此日本要想扩展土地,除了朝鲜外,中国便是最理想的选择,因为如此,才会千百年来争斗不断。

光是地理位置上,咱们就注定了是日本人垂涎的肥肉。

其实换个角度想,若我们身处日本人的环境,恐怕也会千方百计的想搬家,这点儿无可厚非,虽说如此,但再想想我们的领邦,地域恶劣的国家比比皆是,为什么人家就能和睦相处,而小日本非得跟我们较劲儿?

这点细细分析起来就不太好说了,世仇是肯定的。我以前做生意,有个客户是南京人,据他讲,南京那边,日本人不敢待着,南京人特别热情,友好接待外国来宾,尽显大国包容之态。但只要遇到日本人,就什么风范都不会顾了,日本人在那边儿都不敢开口说话的。因为南京大屠杀,所以南京人的世仇更深。

我们这一行人,虽说大部分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但思想里还是有些抵触情绪,鲤鱼就更不客气了,说:“晦气,老子最讨厌小鬼子,遇见他们准没好事儿。”

我也对研究这个日本人的尸体没什么兴趣,说道:“爱怎么死怎么死,没工夫搁这儿浪费,干正事吧。”我这人就是低俗,与国际接轨的道理我也懂,不过我就是不喜欢日本人,这要是其它国家的,我可能还会研究研究他是怎么死的,现在却一点儿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林教授几个没什么仇视神态,倒是豆腐和鲤鱼显得尤为激动,一听我说完,豆腐就道:“老陈说的对,别跟这儿浪费时间了。”

吴思冬皱了皱眉,说:“你们的眼光不能这么狭隘,已经是现代社会了,国家和民族之间,要讲究互通,难道你们都不用日本产品?”

豆腐闻言,点头说:“我只看日本的男女动作片,其余的不用,他们也就这个做的比咱们好。”

吴思冬被气的够呛,摆出一副不想理我们的模样,其实豆腐这话还真冤枉日本人了,他们在某些方面确实做得比咱们要好,倒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不过世仇嘛,就是如此,有了世仇,看人就浑身不顺眼。我们商议完毕,决定不理会这具尸体,管他当时出了什么事情,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yào

快点儿找到材料离开就行了。

谁知就在这时,一直专心观察尸体的吴思冬忽然说道:“这尸体屁股下面压着东西……”说着,他将那东西摸了出来,众人一看,赫然又是豆腐之前找到的那种东西。

难道里面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粉末?

吴思冬很看不起我们这几个纠结于世仇,不知dào

与时俱进的家伙,因此也不搭理我们,自顾自拆开了一层又一层的塑料。

由于这地方吹不到风,因此里面的粉末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有点儿像燃烧过后的烟灰。

根据这个日本人所穿的衣服来看,他死亡的时间应该不出三年,但是不知dào

为什么,尸身变成了一种强硬如石的状态,并没有腐烂。豆腐忽然推测说:“会不会跟这些粉末有关。”

阿英吓的一大跳,说:“那我们之前被这些粉末沾上了,该咋办啊。”

我让他们别瞎猜,八字儿没一撇的事情,乱想只会引发恐慌。那粉末被层层包裹起来,要么是有毒,要么就是很重yào

。如果说有毒,那么鲤鱼和阿英不可能还活蹦乱跳,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要大一些。或许,这些粉末,有着极其特殊的作用。

由于这个插曲,众人重新升起了对这具尸体的兴趣,林教授将尸身搜了一b遍,从中摸出了一个笔记本,翻开一看,是密密麻麻的日文,他显然看的懂,推了推眼镜儿,一页一页的往下看,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我瞧着情况,他显然是有所发xiàn

,一时也不敢打扰,众人等在一边,足足半个多小时,林教授才翻完整个笔记本,并且将笔记本上的内容进行梳理后,讲述给了我们。

原来,这个日本人是个医学家,专注于病毒研究,不知dào

从哪儿打听到了一个消息,据说这个船葬场的下面,有一艘抗日战争时期秘密撤tuì

的军船。那艘船上,搭乘着的是当时臭名昭著的‘七三一’部队的一些人员。

‘七三一’是一支研发病毒的日本部队,日本人当时想打细菌战,因此抓了很多中国人做**研究,进行病毒实验,以期能用病毒征服中国,其行为残酷无比。

为了做试验,对人进行**解剖都是家常便饭,曾经还投放过通过老鼠传播的病毒,造成大规模的伤亡、疟疾和一些见所未见的恐怖病症,造成过大量的国人伤亡,至今有当时亲历者的后人提起此事,都忍不住跪下痛哭,可以说是民族之痛。

当时日本人投降后,撤tuì

的较为匆忙,‘七三一’部队的一些人和很多试验资料都没有传输完毕,因此还剩下了一部分资料。这艘船便是‘七三一’部队的其中一部分。因为细菌生化战,是被世界战争法则明令禁止的,因此小日本不敢太明目张胆,撤tuì

的时候也是通过多种渠道秘密撤tuì

,其中海退的一支小分队,船只失去了联系。

这人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认为那艘船是当年在这个船葬场出了事故,因此携带了数名志趣相投的朋友前来,希望能打捞到一些当年‘七三一’部队最后的研究成果。

有一点我们倒是冤枉了他,此人想要打捞这些资料和样本,到并非有什么别的用途。

这个留下笔记的人,名叫神木一郎,作为病毒研究的专家,他认为,医学的进步必然要有牺牲,比如**研究,然而现代**研究都是建立在无害研究上,这大大减缓了医疗水平的发展。而相反,七三一部队曾经做过大量**实验,并且对每一种病毒,都研究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神木一郎认为:七三一的研究档案和样本,有很多是现今医学还无法窥测到的,找到这些资料,或许可以将医疗水平向前推进一大步。

在笔记中他还指出了两点,第一点推测,他认为现今的很多新病症,事实上都是各类病毒的变种,而七三一部队当时为了战争,运用中国人做**实验,在研究病毒变种上取得了很大的研究,这些研究资料,或许可以将现今很多病毒变种给杀灭,比如癌症、艾滋等等。

第二点,这是一个理智并且能直视自身错误的日本人,在笔记中,他曾数次提到对于祖辈侵华犯下的罪行深感痛恨和无奈。他认为,战争中死去的人不可能再复活,七三一部队的研究成果,固然令人愤恨,但与其愤恨,不如将这鲜血和仇恨凝聚成的资料,转化为造福人类的成果,也算是一种赎罪。

几个志同道合的研究人员于是来到这个地方开始进行打捞,这个船葬场很大,因此真zhèng

找到那艘传说中的船只时已经是半个月后,几人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会成功,因此十分激动。笔记本上详细记录了那艘船的位置。

这几人下水打捞后,很快找到了保存样本和资料的保险箱,他们费力将箱子弄出水面,谁知年深日久,保险箱居然自己打开了,里面用试管保存的样本大部分损坏或者掉入层层叠叠的船体裂缝中遗失。这件事情让几人非常懊恼,对于所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样本,几人只能通过塑料严密采集。

但这一次事件,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那些病毒样本中,有些样本是通过接触传播,有些通过空气呼吸道传播,无法清理干净,很快,其余几名队员便相继陆续的出现了不同的症状,每个人的发病情形都不一样。

有人浑身瘙痒溃难,有人不停的喝海水、有人肚子里长出很多奇形怪状的变异蛔虫,死状凄惨无比。

而死者神木一郎,则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甚至连走路都困难,他的同伴相继死去,没办法离开这个地方,生命的最后几天里,他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写下来,希望有人能发xiàn

,并能将他的尸体进行焚毁。

这个病毒研究者担心自己和同伴的尸体,会成为某些病毒的传染源。

PS:

闲扯几句哈,首先感谢Timqin同学的皇冠,这是Timqin同学砸给我的第二顶皇冠了。Timqin土豪,请你用皇冠砸死我吧……

哈哈,这是个玩笑,好笑吧?哈哈哈哈……

今天一大早起床,睁眼一看,咦……有皇冠。我先是激动,然后意识到,要加更了,好痛苦……

然后我又意识到,范太酸被灭了,哇哈哈哈哈,他不再是我书迷粉丝榜的第一名了,哇哈哈哈哈!

我这就去找他得瑟,让他整天拿这事打击我!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Timqin同学,因为有你们,我才能勇敢的跟邪恶编辑作斗争!

Timqin同学,我跟编辑得瑟完,就立即滚去码字哈,加更的那章,时间大概在下午五点!今日7点一更,12点一更,5点一更!大家敬请期待!

第四十六章 登岛(为书友Timqin的皇冠加更)

听完林教授的讲述,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片刻后,吴思冬才看了看我们几个仇视者,颇为自满,道:“所以说,没有劣质的民族,每一个民族、国家,都有好人和坏人,咱们不能一概而论。”

豆腐骂了句,道:“行了行了,就你觉悟高,现在怎么办,咱们把尸体烧了?”

阿英似乎想起了之前的事,几乎要哭了,说:“我和李大哥都被那东西碰过了,现在咋办呀,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一样,会……”

烧不烧尸体并不重yào

,我此刻所担心的,恰好也就是阿英所说的这件事。按照笔记的年代来看,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每种病毒的特性都不一样,在一定的环境中,有些或许只能生存几小时、几天,而有些甚至能生存几千年,几万年。

当初七三一部队保留的样本已经过去六十多年,而这些日本人还是被传染上了,这说明,这其中的某些病毒是可以生存很久的,甚至现在都还存zài

。不止阿英和鲤鱼,还有现在没有带面具的我、还用中途曾经摘下过面具的豆腐。

如果那些病毒真有那么厉害,我们没准儿都得栽在它手里、。

想到此处,我不由说道:“这地方太过危险,咱们别再理会这具尸体,赶紧弄了东西离开。”众人对这地方都有些发憷了,也没有什么异议,便纷纷离开洞口寻找适用的木料。找了半晌,却都是些腐朽的烂船板,众人不禁大为恼火,制定好的计划,偏偏棋差一招,难不成我们真得待在这个充满未知病毒的地方?

想着笔记本中所描述的病毒症状,我就心里发虚,心说要真那样,还不如一枪崩了自己痛快。正想着,我耳里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鲸鲵之声,众人精神一振,便听段菲一笑,高兴的说:“好像是小黑回来了,咱们去看看,再不行,就让它再驮我们一程。”

我们站到船场边缘,旁边果然便是小黑,这东西俨然将我们当成伙伴,脱离虎头鲸的追杀后,竟然又潜了回来,一见着我们,便不出声了,在海里优哉游哉的游着。

这座头鲸原本就是向着北太平洋而去,和我们恰好顺路,众人没有找到可当木筏的船板,便决定继xù

骑着座头鲸,先上了时空岛,解决生计问题再说。从昨天到现在,我们滴水未进,肚中饥肠辘辘,嘴里干渴难耐,人人都疲惫不堪,实在没有时间再耽误下去,做了决定,便背起包袱,泅渡到座头鲸边上,爬上了它硕大的身体。

这东西十分聪明,尾巴一摆,便缓缓离开船葬场的位置,游出没多久,豆腐一拍脑门儿,说:“咱们忘了件事儿,忘记烧那个日本人的尸体了。”我心中难免犯嘀咕,担心被某些病毒给传染,哪有心思去给那日本人烧尸。好事儿要做,但也得分时候,我可没有高尚到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地步。

机器人一号说:“都已经离开,就别想这么多了,想办法捞两条鱼上来,好歹垫吧垫吧。”

机器人二号脱了上衣,用之前豆腐的方法,做了个简易的渔网捞鱼,不过这次不太走运,因为我们骑在鲸上,周围的海鱼都给吓的游向远处,捞了半天啥也没有。众人神情沮丧,士气低落,时不时还有人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两声。

我们任由座头鲸载着,一时也无计可施,气氛较为沉默。豆腐见此,便清了清嗓子,说:“大家也别太灰心,咱们在海上漂流这么多天,又是风暴又是食人薻,还冒出了个USO,到现在都还没事儿,说明我们一行人吉人天相,肯定能化险为夷。都别哭丧着脸了,我看着心里就觉得发虚。”

顾文敏闻言,勉强笑了笑,往日清亮的声音,因为缺水已经变得干哑,微笑说:“小窦说的有道理,咱们别太悲观了,只要不出意wài

,、明天就能到达时空岛,到时候眼前的危机就能解决了。我看大家也别干坐着,还是轮班守着,节约体力。”

当即我们分为两组,一组睡着的时候,一组负责观察航向和动静,就这样一直到晚上,又从晚上到第二日清晨,饥饿和干渴让我们体虚力乏,即使一直睡,醒了也感觉很累。眼瞅着天光大亮,鲤鱼有气无力的说道:“就在东南方位,大家留神点儿,看见时空岛我们就下海,然后游过去。”

我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用疼痛的刺激,勉强让自己精神一些。众人站在座头鲸背上,身上的衣服也因为座头鲸偶尔潜水而**的,在阳光照射的海面上,黏糊糊的贴在身上,总觉得浑身瘙痒。我们十几双眼睛四顾张望,约摸半个多小时,便瞅见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座岛屿。

从我们这个方向望去,那岛屿正面的海岸线呈月牙形,背面则不清楚。

海岛上林木茂盛,有三座凸起的小山峰,中间高,两头低,如同一个‘山’字,造型十分特别。

鲤鱼惊喜道:“哎呀,咱们总算开始走运了。”

吴思冬神色很是兴奋,闻言有些不明所以,道:“怎么说?”

鲤鱼解释说,时空岛由于地处于北太平洋和东海交界地,因此海下洋流错乱,十天里有六七天都是属于海雾、漩涡、暗涌纵横,船只轻易难以靠近,特别是海雾升腾起来的时候,就连岛都看不见。而现在,时空岛就矗立在那里,清清楚楚,很显然,我们赶上了好时候。

座头鲸再聪明,也不会听从指挥,将我们送到岛上去,因此在它开始偏离时空岛时,众人早已经背好了装备,纷纷入水。座头鲸估计是想不通,我们这十几个在它背上骑了两天的人类,怎么忽然自己下去了,一时也没有再往前游。

豆腐拍了拍座头鲸,说:“小黑,好伙计,去你自己想去的地方吧,谢谢你送了我们一程。”座头鲸哪能听的懂人话,见我们往时空岛的方向游,便也跟了过来,豆腐咂舌,说:“完了,它爱上我了,咋办?”

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扯蛋,它又不是瞎子,能看上你吗?”这座头鲸跟着我们,我们一时也无法,只能听之任之,众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豆腐嘴里更是念叨着各种吃食,越说越饿,越饿越想上岛,片刻后,我们一行人终于登上了雪白的沙滩。

这些天,我们不是在船上就是泡在水里,现如今终于脚踏实地,就如同给身体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所有人的精神状态都焕然一新,豆腐直接在海沙上蹦,嘴里呜哇乱叫,兴奋之情自不必说。我转头四顾,打量着岛上的景色。

在我们脚下,是细白的沙滩,雪白的海浪时不时的冲刷上来,由于此地人迹罕至,因此海沙上时不时便能看见螃蟹、海龟、沙蛤一类的,和深圳那边的海岸线不同,那地方的海,别说海龟了,连烂贝壳都被人捡光了。

豆腐盯住一只被海浪卷上来的大螃蟹,猛的咽了咽口水,一下子扑上去,他太过急躁,反而被螃蟹的一对大鳌夹住手指,痛的直蹦,说:“怎么办,怎么办!”

我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你猴急什么,不要挣扎,把手放海水里,它自然会松开。”豆腐赶紧照做,那大海蟹一入水就迅速遁走。豆腐捂着手指,看着它消失的地方,神情很是难过,念叨说:“好想吃你……”

鲤鱼还是比较靠谱的,没急着去逮螃蟹,而是说:“比起吃东西,咱们先喝饱水才是最重yào

的。”这个时候正是椰子成熟的季节,他很快便发xiàn

了不远处有一片椰林。上了岸,我们便是如鱼得水,再也没什么顾虑,当即兵分三路,一路捡拾柴禾,一路负责捉蟹摸蛤,一路负责去采椰子。众人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饿的眼睛都绿了,一个个儿咬着牙,不停咽着口水干活,不下半个钟,便生好火,烤起螃蟹沙蛤,砸起了椰子。

待东西弄好,也没人顾得上说话了,一番狼吞虎咽自不必说,吃的那叫一个香。我以前也不是没挨过饿,但饿的这么狠还是第一次,那海蟹和沙蛤虽说没有添加调料,但肉质鲜嫩,烤熟后自带一股清香,吃的人差点儿连舌头都咬下来。

待吃饱喝足,我松了口气,四仰八叉躺在沙滩上。挨饿之后填饱肚子,不宜走动,我们都没急着离开,躺在沙滩上消食,顺便策划接下来的行动。

既然上了时空岛,当然要继xù

干活了,在这里吃的喝的都不用愁,主要的装备我们也都带着,只差下斗干活了。

我问林教授:“徐福墓的位置具体在哪儿,您有眉目吗?”

林教授摇了摇头,说:“不确定,这岛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一个墓,恐怕得费一番功夫。这就是我请你帮忙的原因,当年陈老师望气发墓的本事,我至今记忆犹新,想必你肯定习得陈老师的真传,找墓这事,还得由你出头。”

第四十七章 谁更毒?

我有些吃不准,杨方那本秘籍里的东西,很多地方艰深晦涩,我也是一知半解,才懂个皮毛而已,能不能找出来,到真不敢夸海口,于是我只能说尽量试试。

这时,段菲忽然指着海边说:“陈大哥,你看,小黑不见了。”

我不想和段菲多接触,漫不经心的答道:“大概已经离开了。”一边说,一边观看岛屿的形势。从中国传统墓葬角度来说,墓葬周围全是水,那是非常忌讳的。葬书中,对于水的要求是:三山合抱,玉带含珠。也就是说四个方位中,只能有一处水源,这种水源是水汽的源头,而如果四周都是水,那不相当于把墓主人给淹了?

徐福即便真成了日本人的祖先,但作为一个方士,他也不该犯这种错误,将墓地选在此处。再者,这岛形状如戟,三叉两刃,望之有肃杀之气,尸身埋于其中,只会让死者不安。因此怎么看怎么不像个葬人的地方。

但这话现在我也不好说,毕竟才刚上岛,总不至于立kè

就告sù

林教授,说这地方不可能埋死人吧?

这老教授除了正义感有些爆棚以外,在其它事情方面,行事都比较靠谱,既然他认定这岛是徐福的墓葬之地,必然有他的道理,没准儿是我功夫不到家,误解了这里的地气。想到此处,我便道:“在这里望,看不出什么,咱们得登上高处,才能看清形势,到时候再作打算。”

林教授点了点头,表示接下来的一切听我指挥。

这会儿正是中午,阳光炙热,众人吃饱喝足休息了这会儿,原本软趴趴的身体也恢复了些气力,但要想就此爬上那最高的山峰,恐怕够呛。我们商议今天先在椰林下过一晚,修养好体力,储存好食物,明天再做打算。一行人各自找地方洗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将湿衣服晒在树干上。海岛上到了晚间,天气会比较寒冷,而且这里人迹罕至,必定有些蛇虫鼠蚁,因此夜间篝火不能间断。众人便分头收集干柴,寻找食物,顺便摸一下岛上的环境。

我趁机找了个机会和顾文敏独处,两人逐渐远离海滩,脚踩着柔软的细沙,朝着椰林的深处而去。我其实不怎么会哄女人,我以前哄肖静的方法,是陪她逛商场,买名牌衣服包包,但对顾文敏这招行不通,她不是个追求物质的人,就算她追求物质,这破岛上,哪有商场给我逛?

正想着该怎么说,顾文敏反倒先开口了,道:“我知dào

你想说什么。”紧接着,她微微摇了摇头,道:“我有眼睛,自己会看,所以你不用解释,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我心中一动,想起那天晚上顾文敏未说完的话,道:“是不是段菲的问题?”

顾文敏点头,眉头微蹙,道:“在洗澡的时候,我发xiàn

了她身上戴着的一样东西。”根据她描述,当天傍晚,她们收拾吃食,烧鱼烤蛤蜊,之后都是一身汗,便相约到了另一块礁石后面洗澡。顾大美女观察力一向很强,脱衣服时,眼睛一瞟,察觉到段菲腰间贴身带着一个东西,那东西她挺宝贝的,而且有些害pà

人看见,脱衣服时顺手一裹就遮盖起来。

那一眼,别人可能瞧不出什么来,但顾文敏却认出了那东西,那赫然是一只掏空的牛角,上面还刻着字。这种东西,她曾在冯鬼手那里见过,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挖蘑菇的人,最常带的护身宝物。南带牛角北带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当然,现在不管是南北,带什么的都有,已经不搞分裂了。

我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吃了一惊,道:“顾大美女,你没看错吧?”

顾文敏说:“绝对错不了。而且没有一双好眼睛,怎么练出好枪法?有谁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我可是知dào

的一清二楚。”她说这话时,语带挪揄,目光透出笑意,漂亮的面容让人怦然心动。我不禁上前一步,说道:“你最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吧,天地可鉴,咱们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同甘苦,共患难,我要是敢做小动作,就让我以后下斗都摸不着宝贝。”

顾文敏一怒,伸手来掐我的胳膊,说:“好啊你,还想有以后,你还打算长期挖蘑菇了是不是。”豆腐没事儿就蹦出几个暗语,到让顾文敏捡了不少。这一下可真狠,掐的我生疼,不过看她含怒带嗔的明亮目光,我不由得心中一荡,一个没忍住,狠狠搂过她的腰扣在怀中,只觉得掌下的腰身柔若无骨,均匀有致,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顾文敏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害羞起来,目光躲来躲去,看得我心痒痒,正低头打算一亲芳泽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惨叫声:“哎呀妈呀,有蛇!”紧接着我后背被人一撞,人没亲着,脑袋往前一冲,到是撞到了树上。

这声音不是豆腐又是谁?

我痛的眼泪都出来了,忙看怀里的顾文敏,好在她被我护在怀中,到没有大碍。我这下气的不轻,那天晚上在船上已经被人坏过一次好事了,好不容易要得手,又来这一出,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我气的够呛,放开顾文敏,转身对着豆腐,这小子显然知dào

自己干错了事儿,嘴里打着哈哈,捂着眼睛说:“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xù

……”

我冷冷道:“过来。”

豆腐说:“有人看着呢,这样不好……给我留点儿面子。”

我道:“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豆腐怂了,一步三挪的慢吞吞走过来,说:“轻点儿揍行不,看在咱们曾经同穿一条内裤的份儿上……”顾文敏扑哧一笑,拍着我的胳膊,说:“算啦,瞧你把他吓的。”

我说:“他坏了咱两的好事。”

顾文敏脸一红,说:“谁跟你有好事,再说……再说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她这又羞又怒的神色,让我心中的火气降了不少,便对豆腐说:“今天就饶你一命……”谁知目光刚转过去,我就觉得发懵,不由说道:“小豆啊,我这还没揍你呢,你哭什么?你什么时候能拿出一点儿身为男人的尊严。”

豆腐说:“我也想拿出尊严,可是你看……”他掀起腰上的衣服,一看,把我和顾文敏吓了一跳,那地方赫然有个牙印儿,还在流血,而且印子挺深,一看就是毒蛇咬的。顾文敏惊道:“快,快把毒挤出来。”

她这会儿已经乱了阵脚,咬都咬了,又耽误了这会儿功夫,挤也挤不出什么了,我立kè

道:“我记得装备里有血清,赶紧回去打针。”一时间柴禾也顾不得捡了,我背起豆腐,和顾文敏两个立kè

往回跑,蛇毒这东西,运动的越厉害,毒发作的越快,我背着豆腐一路往回跑,才没几步,忽然发xiàn

我们前方,赫然有一条乌黑的大蛇堵住了去路。

豆腐怒道:“就是它咬我的。”

顾文敏后退一步,习惯性的去摸枪,但摸了个空,枪支没带。

我也跟着后退,不敢惊动那东西,谁知就在这时,顾文敏说:“不对,这蛇好像是死的。”说着缓步靠近,似乎想上去确认一下。豆腐紧张道:“顾大美女,别去,我听说有些动物会装死,它八成是装的,刚才咬我的时候贼有劲儿呢。”

我也不放心她冒险,准bèi

开口叫她赶紧回来,谁知话还没有说出口,顾文敏忽然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那蛇抓在手里,讶然道:“真的死了。”

不会吧?

我对豆腐说:“你确定是这条蛇?”

“你这个问题是在怀疑我的视力,就是它,我正捡柴禾呢,它突然窜出来,对着我的腰就咬,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我说:“它要是跟你讲礼貌,它就不是黑蛇了。”

“那是什么?”

“白蛇。”

说着话,我们三人凑在一起观察,只见这蛇没有外伤,唇吻上还残留着咬豆腐时留下的血迹,怎么这会儿就死了?我转头一看豆腐,他没有半点儿中毒的征兆,反而精神状况极佳,脸色红润,看起来比我还有精神,我不禁问道:“你被毒蛇咬了,难道没有一点儿其它感觉?”

豆腐想了想,说:“伤口很痛算不算?”

我道:“不算。”看样子,蛇毒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反倒是这条咬他的蛇,竟然死了。顾文敏心思敏捷,忽然说道:“难道小窦血液里有毒?”

几乎同一时间,我们三人都想到了那个船葬场里的日本人。当时在船葬场里,豆腐曾经将自己的防毒面具让给阿英,难道在那段时间里,他染上了某种病毒?这条毒蛇的死,和豆腐到底有没有关系?我们其余几个人,我、鲤鱼、还有曾经裸露过的阿英,我们三人又会不会有事?

想到这些可能,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沉声说:“先回营地,事情恐怕不妙了。”豆腐立kè

从我背上下来,说:“快,回去找林教授参谋参谋。”他当先往前走,灵活的跟兔子一样,哪里像个中了蛇毒的人。

第四十八章 擒人

我们一行三人匆匆忙忙赶回营地里,却见其余人也陆陆续续抱着收集的柴火和食物赶回来。这一行人中,林教授会一点儿中医,我们将情况一说,他便给豆腐诊脉做检查,得出的结果,说豆腐现在身体比牛还强壮,至于那蛇在咬了豆腐后,为什么会死亡,我们就难以查出原因了。

豆腐听说自己身体没事儿,便挥了挥手,说甭管什么原因,没中毒就行,当即摸出消毒水和纱布,将伤口处理了一下。这会儿段菲也在旁边,我一瞅见她漂亮的模样,不由得便想起了顾文敏之前的话,目光瞟了瞟她的腰间,到看不出有藏东西的迹象。

如果她真的带了牛角,就说明这姑娘八成也是个挖蘑菇的。可是一个挖蘑菇的人,怎么又会成了考古的学生?

我们之前那艘被人割断绳子的船,会不会就是她干的?

但她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起初我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对我有好感的小姑娘,现在我却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我这人平日里绷着脸,看起来不太容易亲近,一般小姑娘不怎么搭理我,反倒是豆腐那种嬉皮笑脸的性格比较讨喜,所以他的春天一般来的比较快,但姑娘们彻底了解他这个人后,春天去的也就快了。

现在想想,段菲就算是看上豆腐,也不该看上我,这小姑娘一路上接近我,究竟是发乎舆情,还是有什么别的目地?经由顾大美女这么一说,我也对她多了个心眼,就在我打量她的时候,段菲若有所觉,抬起头冲我露出一个笑容,脸颊上一对酒窝,显得十分精灵可爱。

她外表看起来实在无害,要么就是我想的太多冤枉了她,要么就是太能演戏,我于是转开目光,视线在这众人间一扫,忽然发xiàn

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阿英不在。

我问道:“阿英做什么去了?这地方蛇虫鼠蚁颇多,她一个女人,还是不要分散的好。”

鲤鱼一拍脑门,显然是将阿英给忘在脑后了。阿英比较害羞,平时话很少,坐在我们一群人当中,一般都不怎么开口,很容易被人遗忘。鲤鱼说:“刚才她说进林子想抓几只栖息的海鸟烤肉吃,怎么还没回来,我去找找。”

机器人四号立kè

站起来,说:“烤海鸟啊,那多抓一点儿,我跟你一起去找。”我担心阿英出事,便跟着鲤鱼和机器人四号一起去,其余人留在营地里,处理一下沙蛤,准bèi

先弄好了,等明天爬山的路上吃。

根据鲤鱼交代,阿英是看到一群海鸟降落在了西边的一片树林里,所以拿着匕首走了过去,抓海鸟这种事儿,海上行船的人很有经验,因此鲤鱼也没有担心。阿英所去的方位,位于月牙形海岸的左边,那里分布着一种和榕树很像的树种,内陆没有,我一时也叫不出名字。这树就如同榕树般,树身的根须垂下来,扎入土里,年久日深,越长越粗,一眼看去,极目之处,尽是垂下来的树根,有些长到了人腿粗,也不知生存了多少年。

这地方的土质表层含盖着海沙,这些沙都是被风吹过来的,布满整个岛屿,一脚踩下去可以留下很清晰的脚印。很快我们便发xiàn

了阿英的踪迹,走着走着,鲤鱼忽然说:“陈兄弟啊,我发xiàn

你真是艳福不浅。”

我估计他是说段菲的事儿,正想开口,鲤鱼又道:“你不知dào

,阿英那丫头也喜欢你,经常偷偷看你呢,唉,老话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吗,我都带了三年的船了,她怎么就没偷偷看我。”我大惊,觉得有些扯淡,说:“别开玩笑。”

我自认为警觉性还是比较高的,哪有这种事儿。鲤鱼见我不信,便耸了耸肩,说:“那丫头害羞,再说了,你身边都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了,她心里就更没底了。”我想起阿英经常羞涩的模样,不由暗道:莫非我今年真的走了桃花运?那诅咒发xiàn

弄不死我,难不成改变策略,准bèi

用桃花砸死我?

大凡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儿,难免有些沾沾自喜,但我很清楚,以前有钱的时候我确实挺招女人喜欢的,但现在既没钱,个性又如豆腐所说的心黑手辣,脾气阴冷,哪有本事惹这么多桃花?越想越觉得有问题,我不由得想起了我奶奶,虽说她死的早,我也没见过,但她因为鬼厍之面的诅咒,性格大变,最后惨死在爷爷身边的事,想一想都让人心底发凉。

我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立kè

加快了脚步,鲤鱼在后面打趣说:“哟哟,我才刚这么一提你就迫不及待了,朋友归朋友,但我可警告你,你要是三心二意,对我妹子没兴趣,可不许去招惹她。”我虽然没别的长处,但自认还是个专一的人,既然已经和文敏摊牌了,当然不会再去招惹其他人。

我现在担心的是:阿英会不会受到了某种牵连,就像我奶奶一样,但凡爷爷身边亲近之人,最终都难免厄运。

这些问题在我脑海中打了个转,最后回到了顾文敏身上,心想,按照亲近程度,与其担心阿英,不如担心顾大美女,一时间我冒出个想法,在鬼厍之面诅咒没有解决之前,我和顾大美女的进展不能太快,我不能害了她。

思索着这些之际,机器人四号忽然拽着了我的手臂,他虽然是个只知dào

吃的吃货,但专业素质还在,观察力极其敏锐,我刚才走神没发xiàn

,此时被他一拽手臂,再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不由大惊,却见顺着阿英脚程的另一头,也有一排脚印,看上去有两到三人的模样,而阿英和那两三人明显相遇了,而且表层的沙上有明显的大面积蹭刮,看样子还有人在地上打过滚似的。

我看着那凌乱的痕迹,脑海里立kè

冒出一幅画面,阿英走到此处时,大概遇到了两个人或者三个人,并且还发生了冲突,紧接着便被制服带走了。

这岛上除了我们,居然还有别人?

而且看样子,这些人肯定不是普通的探险队,因为和探险队相遇,是没理由发生打斗的。鲤鱼道:“这岛上有很多珍稀的鸟类,偶尔会有一些盗猎者趁机登岛,不好,阿英肯定是遇到盗猎者了。”我有些不太认同,因为这地方是个小岛,周围没有人迹,如果我是盗猎者,我即便真的遇见外来人,也不会有什么动作。因为离开岛后,所有人都各奔东西,根本不会有什么报警之类的危险。

那批人绝对不是盗猎的,他们会是什么人?

机器人四号说:“快追。”我们三人连忙顺着脚印往前追赶,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就在我们的前方,只是由于被密密麻麻的树根所遮挡,我们无法看见前面的环境,对方也还没有发xiàn

我们。

那是几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比较大,丝毫没有掩饰的打算,仔细一听,说的却是日语。

鲤鱼压低声音,惊讶道:“日本人。”

我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继xù

前进,三人小心翼翼挪动脚步往前,须臾,便透过树根间的细缝看清了前面的状况。是三个日本人,穿着黄色的户外服,围着一个人,那人赫然是阿英,她手脚已经被绑了起来。那三个日本人不知dào

在说些什么东西,不过光那猥琐的神情就已经看出他们想干什么了。

紧接着,其中一人将手搭在了阿英肩膀上,似乎想要脱她的衣服,我们三人顿时就眼红了,二话不说大喝一声冲了出去。对方反应不及,迅速被我们三人,一人一个的按倒在地,神情惊骇,嘴里呜哇乱叫。我当先就一拳揍了过去,直接将身下这小日本打的牙都飞出去了。

鲤鱼常年出海,身强体壮,而我打起架来,一对五都不算事儿,机器人四号就更不用说,三人猛的冲将出去,仅片刻便将人制服,解开阿英身上的绳子,转瞬将三人捆成了一条。他们神情显得愤nù

无比,又有些畏惧,嘴里叽里呱啦不知在说什么,不过我听明白了其中一句,他们骂:八格牙路!

我对他们说:“现在骂我们,骂的太早了,留着力qì

一会儿再骂吧。”一听我开口说话,三个日本人愣了,随即神色更加仇视,说:“中国人!”

鲤鱼正安慰着受到惊吓的阿英,闻言说:“哟呵,还能听的懂中文,那更好,回头求饶的时候记得用中文,用日文我听不懂。”

其中一个日本人,用蹩脚的中文说:“士可杀……不可辱。”

鲤鱼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一会儿肯定好好侮辱你,敢欺负我妹子,我得让你见识见识满清的十大酷刑是怎么个滋味儿。”

我们压着这几个日本人出了林子,回到露营地,将个中情况一说,豆腐立kè

挽起袖子,道:“居然敢欺负阿英妹子,我现在就阉了他们三个。”说完拔出匕首,在其中一个日本人腿间舞来舞去,吓的那个日本人连忙夹着腿,道:“有、有话好好说。”

鲤鱼一脚踹过去,将人给踹跪下了,道:“刚才不是还不能辱吗?瞧这怂样,我问你,你们是干什么的?”

PS:

今天一大早起床,睁眼一看,咦……又有皇冠。我先是激动,然后意识到,又要加更了,好痛苦……更痛苦的是这顶皇冠还是范太酸砸的,哎……

不过见皇冠就加更,这是磨铁不成文的规矩,小刀一定遵守。其实并不是说小刀这一章,或者磨铁某一位作者的一章值一顶皇冠,这皇冠代表大家对作者的支持,对作者的喜爱,作者多更新一章是为了皇冠所代表的价值,也是为了报答大家的喜爱,真的谢谢大家!

今天三更!时间大概在下午五点!今日7点一更,12点一更,5点一更!大家敬请期待!

哎,小刀看了一下推荐票,快满三千票了……最近加更的任务好重……

第四十九章 鬼婆(为范太酸的皇冠加更)

那日本人瘦胳膊瘦腿,尖嘴猴腮,一对眼睛闪着狡猾的光,头戴一顶帆布帽子,被鲤鱼一踢,双膝一弯,跪倒在海沙中。这三人估计也没料到我们还有这么多‘同伙’,又见豆腐二话不说,拔刀舞弄,顿时将我们当成了凶神恶煞之辈,先前嚣张气焰一扫而光,三人六只眼珠子飘来飘去,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豆腐说:“一见就不是好东西,爷们儿问你们话呢,麻利的交代出来,你们上岛干嘛来了。”

那三人也不跟我们来硬的了,干脆装作中文不过关,那个懂中文的日本人是个油光糙面的胖子,说:“你们说什么,听不懂……放开我们。”林教授皱了皱眉,说:“你们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身边没有包吗?”

包?我吃不准这话的意思,反问道:“有包没包有什么区别?”林教授说这其中区别大着,如果就他们三人,那么来到这样的海岛上,肯定得背装备,如果没有装备包,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还有同伙,大部分的装备在同伙那儿。

这话提醒了众人,我见不得这三人装愣拖延时间的模样,见那胖子还在装傻充愣,便一脚踩住他的后脖子,将他整个人弄趴在地上,微微一使力qì

,便哭爹喊娘,我给豆腐使了个眼色,说:“把嘴堵上。”豆腐得令,左右四顾了一下,随后脱下自己的袜子,胡乱往人嘴里一塞。

我乐了,心说要不怎么是我兄弟,这招可真损,偏偏当事人还一副理直气壮的严肃模样。这样一来,这胖子的身体就变成了一个弧形,脸贴着沙,脖子被我踩着,翘着大屁股一动不能动,但凡一使力qì

,后脖子上的骨头就钻心的痛,偏偏又叫不出来,吓的另外两个日本人瞠目结舌,额头直冒汗。

我道:“等什么时候想说了,再把袜子掏出来。”那胖子一听眼珠子就瞪大了,一个劲儿摇头,表示要招供,豆腐这才将袜子一扯,让他好好配合。只听那胖子说,自己一行人只是普通的探险队,相当于游玩性质,凑巧见了阿英一个人,这才起了色心将人绑起来。我一听这就是在扯谎,正常的探险队,有谁会二话不说绑人外带耍流氓的,见他不说实话,我直接狠很踢了几脚,踹的他哭爹喊娘,但后来再怎么折腾,这胖子都不肯说实话,眼见着日头就要落下了。

鲤鱼直犯嘀咕,说:“看不出来,这几个人嘴挺紧的,难不成咱们真的上满清十大酷刑?他们不嫌痛,我还嫌麻烦呢。”吴思冬说:“万一他们的同伙找来了怎么办?”

我找了附近的三棵椰树,将三人绑到树上,说:“咱们有枪,不用怕人。”其实这三人教xùn

也教xùn

够了,被我们揍的鼻青脸肿的,若非来历不明,形迹可疑,我也就直接放人了,可现在这情况,放了人,这些人连带着同伙想必也会心生报复,我们本想着岛上无人,可以放开手脚的干,现如今冒出几个日本人,一不留神就会坏了好事。

我决定将人就这么绑着,明儿个一早众人就离开,他们三人既然有同伙,届时必然会有同伙前来寻找。这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时候两拨人也不容易碰头,即便真碰了头,他们不来惹我们便罢,若真生出什么歹心,我们的枪子儿可不是吃素的。

我将主意一说,众人纷纷同意,便也不再多费事,收集了吃食做了顿晚饭,吃饱喝足,采了些芭蕉叶铺地上,就此睡了过去。

由于海岛上难免会有些虫蛇,因此我们安排了守夜,这活儿由机器人四个包了,每人轮两个小时,也不累。海浪的哗哗声和海风催人入梦,我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多久,正做梦时,黑夜里忽然听到一声惊叫,震的海鸟扑翅,我也从梦中醒了过来。

篝火依旧燃烧的旺,天际已经是黎明,我被那声音惊的一翻身爬起来,警惕道:“出了什么事!”原来发出声音的是机器人四号,他值守最后一班,这会儿正看着椰林的方向,一幅见了鬼的模样。其余人也被他的叫声惊醒,顺着那目光一看,我只觉得眼部细小的肌肉都有些不受控zhì

,那地方捆绑着三个日本人,然而此刻,那三个日本人脖子皆歪向一边,浑身都被血给染红了,从脖子处,赫然冒出了涓涓血流,将沙都染红了。

怎么会这样?

我头皮一麻,心说这几个日本人虽然形迹可疑,但我也没想过要弄死他们啊。

林教授这会儿反应的快,立kè

呼道:“快救人!”众人七手八脚摸出药品准bèi

给他们止血,凑近了一看伤口,我顿时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的揪了一下,只见那脖子处流血的伤口,赫然是咬破了动脉,而那伤口的痕迹,俨然是人咬出来的。

“醒醒,坚持住。”豆腐昨天打骂的厉害,但到底是三条人命,这会儿也忘记世仇了,紧张的叫人,但奈何,我们携带的急救装备有限,还在施救止血的当口,三人就纷纷断了气。这一番折腾,几乎人人身上都带了血,望着眼前血淋淋的三具尸体,望着他们脖子上那个人的牙印儿,只觉得后脊背嗖嗖冒凉气。

是谁,居然会用这种方法咬死他们?

所有人在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在一瞬间将目光聚集到了机器人四号身上。机器人四号平时虽然提起吃就变得不靠谱,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冷静和机警的,他已经快速的回过神来,对我们解释当时的情况。由于是最后一班,又已经是黎明时分,天光微醺,因此他有些放松警惕。

刚才觉得内急,便找了个稍远的地方放茅蹲坑,毕竟不能离的太近,离的太近还不把人给熏死了?从到地方,脱裤子蹲坑,再到回来,大概在十至十五分钟,而等他回来时,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这才惊的叫出了声。

也就是说,这三人,是在十五分钟以内,被人活活咬死的,那脖颈处狰狞的伤口和粘稠的血液,在众人的脑海里或多或少构成了一副画面。机器人四号去放茅,众人熟睡的时候,竟然有人把这三人咬死了。这像是一个正常人会干出来的事情吗?

阿英打了个哆嗦,说:“会是谁干的?”

鲤鱼皱了皱眉,道:“反正不是咱们这儿的人,我们会不会判断有误,就算要杀人,也不会用这么恶心的方式吧。”之前众人手忙脚乱,毫无闲暇,这会儿一安静下来,我立kè

发xiàn

了一个非常明显却一直被我们忽略的线索。

海沙上留下了罪犯的脚印儿。

那脚印儿很清晰,而且有一个来回,分别都是通往海里,而且是个赤着脚的人。

豆腐倒抽了一口凉气,说:“人是从海里来的。先上岸咬死人,然后又回到了海里……难道是海鬼?”

我道:“鬼,是无形无质的东西,怎么把人咬死?肯定有什么古怪,跟我去看看。”我打了个招呼,众人这会儿都才睡醒,之前手忙脚乱的救人,也没顾得上穿鞋子,就在我套鞋上脚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但这个想法有些太扯淡,需yào

去了海边才能确认。

一行人顺着脚印匆匆忙忙到了海边,却见那一串脚印,一溜的步入了海水中。

这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一个人怎么会从海里上岸?上岸后又什么都不干,咬死了三个日本人又回到了海里?即便是海鬼,它也真闲的蛋疼了。再说了,为什么光咬日本人,不咬我们?按理说这里是日本地界,即便真是什么海鬼,有什么民族仇视,也该对我们下手才对。

我盯着沙滩上那一溜往返的脚印,之前那个隐隐冒出来的猜想,不禁清晰了起来,越想越觉得手脚发凉。

顾文敏胆大心细,一下子发xiàn

了异常,轻声问我:“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众人听见此话,目光便转到了我身上。

段菲说:“陈大哥,你一向最有主意,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有人住在海里?而且还会上岸害人?”

鲤鱼道:“莫非是鬼婆?”

鬼婆是海边人的叫法,其实也就是水鬼的意思,民间对于水鬼的描述,据说水鬼是人死后所变,有些没有实体,有些有实体,具体为什么会这么分,就不得而知了。有实体的,相传长的像一个毛乎乎的黑肉球,也有些是白肉球,据说还曾经有人捕捉过水鬼。那东西捞上来圆乎乎的,恶臭无比,身上的黑毛比女人的头发还长,只有点火才能烧死。

而海里的鬼婆,也就是水鬼,与河、湖中的水鬼又长的不一样,海民间传言,它们长着人的身体,就和人形一般无二,只是屁股后面有条黑色的尾巴,没有鼻子和眼睛,脸上只长一张嘴巴,会爬上岸吸人血,因此一到了晚上,海边的大人们都不会让小孩儿去海边玩,害pà

他们让鬼婆给吸了。

PS:加更完毕,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五十章 虎刀山

鲤鱼一说起鬼婆,再加上眼前的景象,众人不由的臆测纷纷,难道千古流传的海中鬼婆,竟然真有其物?

我不相信,就算是鬼婆,它为什么只害那三个日本人,而不害我们?这其中透露着古怪,显然不是我们表面上所看上去的那么明显。顾文敏见我一直不吭声,询问说:“你也认为是鬼婆?”

我道:“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准儿有鬼婆这个东西,但是我不认为这次事件是鬼婆做的。”

鲤鱼一愣,明白过来,说:“难道你认为是人做的?可是我们中间,有谁会干出这种事情?而且这袭击者,明显最后回到水里去了,咱们的人数可是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的。”

之前我也和鲤鱼想的一样,但当我看着那些赤脚往返的脚印时,却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我们之前的揣测,皆以为袭击者是从海里出来的人,然后走上岸,咬死了三个日本人,事后又回到水中。

但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袭击者其实就在我们中间,他先咬死了三个日本人,然后走到海边清洗血迹,最后走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睡觉?我将自己的想法告sù

众人,一行人霎时目瞪口呆,段菲说:“可是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咬死人,洗血迹,这些来得及吗?”

鲤鱼又接话说:“再说了,我们这些天都是朝夕相处的,我们之中,还没有那么变态的人吧,就算真的憎恨日本人,想除之后快,用匕首或者其它武器都行,用牙齿去咬,这也太恶心了,只有心理变态才会这么做吧。”

豆腐一听说变态,猛的一拍脑门,看着我,说:“老陈,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说出来也没事儿,反正那三人也不是什么好货,我们不会说出去的。”我正思考着其中的门道,豆腐这么一说,差点儿没把我给气死,忍不住踹了他一脚,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这个想法刚提出来,便让段菲和鲤鱼质疑,而他们提出的问题,也恰恰是事情的关键点。袭击者如果出自我们的队伍,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袭击者怎么在十五分钟内办这么多事情?便听顾文敏说:“如果你的想法没错,那么袭击者到海边洗血迹时,身上的衣物或多或少都会沾到海水,只要检查衣物就可以了。”

我们这会儿就站在海边,雪白的海浪推涌上岸,溅起无数水花,众人的裤腿早已经湿了,身上也零零星星带着水渍,哪里还分辨的出来。一时间我们无计可施,心中甚至不安,一是为了那惨死的三人,二是想到队伍中可能还隐藏着那么一个变态,就觉得发悚。我不禁揣测,当时割断船只绳索的,会不会就是那人?

这时,古灵精怪的段菲忽然啊了一下,道:“我有主意!咱们脱了鞋对脚印,谁的脚印对上了,谁就是袭击者。”由于杀人者可能是我们的队友,因此小丫头说话比较客气,只称呼为袭击者,而没有直接说杀人犯。这个主意获得一致同意,众人脱了鞋袜,将脚印儿踩上去对比。

这明显是一双男人的脚,三个女人将脚踩上去,显得很娇小。众人对了下脚印,不是偏大就是偏小,不是前宽就是后窄,到最后,只剩下我,谁知我将脚对上去的时候,心中不禁打了个突……不大不小,刚好。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到我的脚上,一时间只听得到海浪声和风声,皆哑口无言。豆腐最先反应过来,他先前还让我认罪,这会儿真到了节骨眼上,反而是第一个开口的,说:“不可能是老陈,这是巧合!”

其余人神色各异,大约是我平日里表现的不错,到也没有什么惊恐的情绪,只是神情疑惑,显然也闹不明白我的脚印怎么会重合上。

这时,一直和我不对盘的吴思冬却说:“你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要杀他们?”

豆腐怒道:“我说了,不是他干的。”

吴思冬看向豆腐,鄙夷的撇了撇嘴,说:“你有证据证明吗?”豆腐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耍横,说:“第一,我不相信这事儿是老陈干的;第二,即便真是他干的,那又怎么样?你小子难道还想要杀人偿命?那就先跟我较量较量。”

阿英一脸焦急,劝我们不要这么剑拔弩张,有话好好说,却在这时,顾文敏提出了一个有力的证据,好在她开口,否则我还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蹲下身,查看了那一排脚印,紧接着摇头说:“不对,你们看这脚印的周边,印记一边高,一边低,说明那人走路的时候,下盘有些不稳,摇摇摆摆,所以重心统一向右,导致脚印偏大。真zhèng

的袭击者,脚应该比这个脚印略小。”众人一看,果然是如此。豆腐立kè

松了口气,吴思冬脸色一时有些难看。

如果按照顾文敏的推论,再结合之前的对比,那么比这个脚印略小的一共有四个人,分别是林教授、机器人二号、豆腐、还有鲤鱼,我们队伍里一共八个男人,这算下来,一半的人都有嫌疑了,但这四人,又怎么可能是袭击者?

难道是我之前多心了?或许真相便如同鲤鱼所说,是海中鬼婆上岸索命而已?

虽然有了嫌疑对象,但一切都模模糊糊,总不能因为这四个是嫌疑人,就将他们捆绑起来吧?只不过我心中到不是对那三个人的死介yì

,我真zhèng

觉得不对劲的,是袭击者的杀人手法,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如果那是一个有潜在精神或者心理疾病的人,难保他下一次不会对自己人下手。

众人无计可施,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放下,这会儿日头已经完全跳出海面,时空岛迎来了白天。今天海风比较小,海面的雾气很浓重,整个时空岛也缭绕在雾气中。转身回望,只见那三座大小不一的山峰被雾气笼罩,云遮雾绕,白色的海鸟时隐时现,恍如人间仙境。

徐福当年出海寻找的海上仙山,会不会就是此处?

看了一会儿,机器人一号说:“那三人还在那儿,万一被他们的同伙看到就不妙了,咱们还是先处理尸体。”我们回到露营地,就近挖了三个大坑,将惨死的三个日本人放入了坑中,填沙掩埋,一切准bèi

妥当,众人便收拾起装备,准bèi

登山。原本该吃点儿昨夜准bèi

的早餐,但刚刚发生这种事儿,又处理完三具尸体,众人大倒胃口,也没人吃的下。

时空岛上植被繁茂,生长着椰树、芭蕉、大句容、木麻黄以及各种灌木和野生植物,穿梭其中,海上炙热的阳光被遮蔽,林间较为阴凉,地面含盖着海沙,使得地质较为柔软。越往前走,地势逐渐拔高,开始向山峰上蔓延,我们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爬上了这座岛的最高处俯览地形。

按照秦墓岭,汉墓坡的说法,徐福的墓不会开在山顶,应该是在山岭的位置。我站在高处四下观望,心中回忆着杨方秘籍上的一些内容,只见两侧的沟壑大开,前不遮风,后不挡水,怎么看都不像是葬人之地。那徐福若真在此修建陵墓,会选址在何处?

那时候徐福能力有限,想必陵墓不会太大,这时空岛前面是月牙形的海岸,背后则是延伸出去的月牙背,形成了一大片郁郁苍苍的原始森林。众人等了半晌,见我一直没开口,吴思冬便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说实话,我还真不行,那点儿皮毛知识,完全看不出门道,但若就此承认,岂不是太失面子?我于是没理会吴思冬,面无表情,慢吞吞的观察,外人看着大约觉得我是成竹在胸,其实我心里则一直在回忆秘籍上的内容。

秦墓岭,汉墓坡,这徐福的墓,肯定在三座山正中央的其中一处。这三山势如刀戟,凶杀之气浓烈,皆不适合葬人,在望闻问切的望字诀中,又称‘虎刀山’,人遇见老虎和持刀的人,自然有凶灾之祸。我看了半天不得要领,面上虽不露声色,心底已经暗暗叫苦,心想难不成就这么放qì

了?岂不要让吴思冬那小子白白看了笑话?琢磨间,我猛的想起件事儿。

观风望水,讲究一眼看透局势,我身处高处,虽然低处一览无余,却难以窥见自身所处的主峰。想那徐福既然是秦朝著名的方士,若真埋在此处,必然不会胡乱下葬,他既然会找这样一个不适合葬人的地方,想必是事出有因,或许是当时有什么变故,不得不为之。

但在望字诀中,有人篇,上写着改风易水的奇术,徐福此人,会不会对此处的大风水做了什么改动?要想将这个虎刀之地改为吉穴只怕不易。

这虎刀之地,刚好缺一个后卫,也就是后山,若有后山拔地而起,便能形成三山拱卫之势,而我们所身处的主峰,就如同坐在龙椅之上,且面朝大海,尽纳海龙之气。最难得的是此峰还是三山中的最高峰。有道是大山聚灵气,小山出精怪,如此一来,此山便会由‘虎刀山’改成‘望海龙’,只可惜,偏偏这地方整好就缺一个后山。

第五十一章 千年之火

如若徐福真的埋葬于此,必然会以人力改变形势,也就是改风易水,这第一步,便是要修建一座后山。

但是,以人力,该怎么修建出一座山?

在传统的阴阳风水学上,山为艮,成与土,助于火,属阳;若徐福改风易水,建造后山,当地必定有千年不熄之火,以成山艮。我将这其中的门道给众人一说,吴思冬露出不信服的神色,说:“千年不熄之火?怎么可能?”

林教授若有所思,点头道:“这到不是不可能,古人会制作一种特殊的鲛油长明灯,点起来风雨难以吹灭,燃烧千百年也是有的。小陈,按你的意思,你认为在这后面,有修建助火之地?”我也只是一个推测,准不准还得实地观察,又或者徐福此人不按常理出牌,我们扑个空也是有可能的。

如若真有那么个助火之地,那么徐福墓势必就建于主峰岭上,助火之地,必然还有‘火道’直通陵墓,借以疏通地气,到时候我们连盗洞都可以省了。抓住这一丝线索,众人精神一振,便紧跟着下山,日落时分,赶到了后方的原始森林中。这会儿快要入夜,海上黑的很快,林教授见着天色已晚,询问是否就地扎营,等明日里再做寻找。

我说:“如果地毯式搜索,那没有个三四天是办不成的,不过那后山既然是人力制造而成,就有迹可循。这地方是海岛,借助的是海气,是为水龙。河图记载,水之数相去为六,以主峰为参照物,离此六百米外,必然会有所得。”

豆腐听的晕头转向,道:“什么水龙河图的,我说你丫的怎么破产了,原来是不做生意,该当神棍了。”我没搭理豆腐,对众人说六百米的距离不算太远,现在天还没黑,这会儿赶过去完全来得及,早点确定,也好早点儿计划行动。我们一行人体力充足,在夕阳的余辉下认准方位穿梭,不多时,我心中一喜,说:“看来所料不错,就快到了,这里果然有修建助火之地。”

段菲好奇的张头四顾,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哪儿有火啊,我怎么没瞧见?”

我心情不错,便笑道:“火当然不会直接点在外面,一般会修建一个专门的火室,有些像金字塔一样位于地表,不过秦朝陵墓都是四边见方见线,成覆斗形。所以我想,徐福所建造的人工山,应该也在地下,真zhèng

的火,一直在下面燃烧呢。”

顾文敏也有些好奇,问我怎么能知dào

这地方有戏,难不成还有透视眼。

我指着周围的树木,说:“你们没发xiàn

什么不对劲吗?原始森林里,越是靠近中央地带,树木越是高大茂密,但你们看,这片地方的树木,是不是比外围的要细一些,这说明这些树的年头没有外面的久。”众人恍然大悟,立kè

明白过来。之所以会这样,肯定是因为这片地方,曾经大面积的动过土。

我估摸着米数,又朝前走了四五十米,众人身处于一片稀疏的林木间,脚下的泥土表面也布了一层海沙,从表面看,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这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众人开着手电筒,灯光晦涩,也无法照射的太远。我踩了踩脚下的土地,估摸着这下面应该就是我们要寻找的东西。这东西必定不会埋的太深,因为埋的太深,会冲撞了海下的水气,深度应该不出十米左右,众人虽说爬上爬下累了一天,但好不容易摸到头绪,精神都很振奋,便出主意说轮流休息,争取今晚将助火室给挖出来。

秦朝时期的地下建筑一般呈覆斗式,四四方方,上宽下窄,如同一个倒立着的玛雅金字塔,而且应该没有专门的出入口,因为在修建好了之后,出入口会被封闭,而直接修到陵墓里的火道,会将修建助火室的人传出去,也就是说我们还是得打洞。

段菲听完,神情显得尤为佩服,说:“你可真厉害,说的头头是道,好像这地方就是你修建的一样。”

我笑了笑,没吭声。其实中国的墓葬文化是历史发展中很重yào

的一部分,它囊括了机关术、奇门遁甲、五行八卦、风水学、建筑学学、生物学于一体,是一门儿很精深的学问,但总结起来,也总不会脱离阴阳五行,天人合一的玄妙理论。找准门道,学习起来就比较容易。我虽然没有见识过当年修建徐福墓的场景,但综合眼前的境况,也能推测个**不离十。

众人精神奕奕,找对了门路,当即说干就干。过去的正方形建筑中,以中间位置最为薄弱,我们算准了一个点,便掏出早已经准bèi

好的工具下铲,除了顾文敏、鲤鱼及阿英,其余人都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挖洞自不必说,两拨人轮流,不到晚上十点,便已经挖出了将近十米,就在此时,便听叮的一声响,正在挖掘的机器人一号说:“找到了。”众人在洞的周围都打了马蹄印,顺着马蹄印下去一看,赫然已经挖到了石块。

弄开表层的浮土,只见下面露出一块黄色的石头,在和探铲接触的过程中,留下了一个月牙形的白印子。我将探铲倒过来,用手柄敲击石头,传出的声音非常沉闷,估计这助火室的顶部,应该是由厚重的巨石镶成,这样的建筑造型虽然简单,却十分复杂,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看来这徐福虽然不是皇帝,在出海后,却享shòu

了帝王将相的待遇,光是改风易水已经是超出规格了,这助火室修建的又如此宏大,莫非真如同林教授所说,这人带着人马、财宝,到了日本岛,自己当起了皇帝?

我听了听声音,说:“石块很厚,今晚怕弄不开,夜深了,明天再说。”

机器人一号没什么表示,说道:“我们带了炸药。”我也就挖过两次蘑菇,还都是偷偷摸摸的,这官盗出手就是不一样,直接就说上炸药了,我没吭声,心说:上炸药?我没意见,不过你去问问林教授,看他肯不肯让你炸。

出了坑,将情况跟林教授一说,他断然拒绝,说:“这是秦朝时期的建筑,一定要尽可能的保留下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炸药。”其实我也不赞成用炸药,因为秦朝的覆斗地下建筑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不用石柱,一般只在周围撑柱子,我不太了解这种建筑结构,万一一炸,炸的塌方怎么办?

鉴于这种情况,我们决定第二天扩大洞口,迂回到边缘处撬开石块,这活儿急不得,众人当晚只好升起篝火休息。

由于早上发生的变故,众人警惕性高了很多,任谁知dào

队伍里有一个可能有心理扭曲的人存zài

,估计都睡不安生,我们还是进行了分班,由我、机器人一号、三号、四号、轮流守夜,至于其它有嫌疑的四个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将他们的守夜任务给取消了。

我守的是最后一班,这一觉睡的比较安稳,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号叫醒了我,指了指手表,说:“四点,该你了。”这会儿林子里还是黑的,我起身用手搓了搓脸提神,便坐到了火堆旁,一边加柴火,一边想些有的没的。

这会儿周围黑漆漆一边,众人由于明天要就要下洞,也没费那功夫去扎帐篷,一个个铺了些芭蕉叶,便在地上和衣而睡,寂静的夜里,唯有海风吹过树林发出的声音。我刚刚睡醒,精神头还不太好,觉得肚中饥饿,便翻出事先准bèi

好的沙蛤吃,那些沙蛤我们整整准bèi

了一下午,装了一大包,足够众人吃喝三天的。

正吃着很有嚼头的蛤肉,黑夜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嘶嘶嘶的声音,有点儿像蛇吐信子时发出的声音。

有蛇?

一般来讲,我们升着篝火,蛇一般不会靠近,难道还有不怕火的蛇?

我连忙收好包,蹭了蹭手上的蛤油,拿起旁边的探铲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如果真是蛇,就先一铲子拍死。蛇这东西其实比较怕人,一般人还没发xiàn

它,它就自己先躲起来,大部分情况下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有人闯入了它的领地。

我不怕蛇,因为以前倒腾黑珍山货的时候经常见,只要数量不多,就没什么危险。一条两条蛇,见到我躲开则罢,若敢招惹,必定是拍的它脑袋开花。

我顺着声音走过去,打着手电筒仔细搜寻,却没有看见蛇,但那声音依旧还在,仿佛就在我腿边似的。我心说:难不成是钻到人的身体底下去了?这地方刚好睡着豆腐和林教授,想到此处我便蹲下身察看,刚一蹲下我就觉得头皮发麻,因为我发xiàn

,那嘶嘶嘶的声音,赫然是从豆腐嘴里发出来的。

此刻豆腐侧身而卧,双眼紧闭,尽显睡态,但嘴角却微微抽动着,嘴里时不时的会吐出小半截舌头,就跟蛇一样。

第五十二章 失败品

我心下骇然,后退一步,想:怎么会这样?紧接着又想:难道是做梦?别人做梦是说梦话,这小子梦见什么,怎么学起蛇来了?就在我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豆腐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人醒了过来,慢吞吞的爬起来。我刚想跟他讲做梦学蛇的事情,就猛然发xiàn

豆腐不对劲儿,他在醒来后,眼睛根本没有看我,两只眼珠子毫无焦距,慢吞吞的起身,随后朝着不远处的吴思冬走去。

我愣了,心中突的一下,冒出一阵不详的预感,跟到豆腐身后一看,却见豆腐嘴角流着涎水,目光幽幽发亮,盯着吴思冬的脖子,赫然要咬下去。这一下把我惊的不轻,但我知dào

不能轻举妄动,豆腐现在的状态太奇怪,万一惊扰了其他人,对豆腐就太不妙了。

情急之下,我不动声色的将手臂从豆腐的脖子下环过去,卡着他的脖颈将人拽回了原位,豆腐踢蹬着双脚奋力挣扎,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使得警惕性比较高的机器人一号立kè

醒了过来,问:“出了什么事。”

我一惊,反身将豆腐挡住,遏制住他的动弹,语气平稳的说:“没事儿,这小子不老实,尿尿居然就尿在旁边,臭死了,我在教xùn

他。”

机器人一号闻言干笑一声,估计怕被豆腐的味儿熏到,便背过身睡觉。豆腐的力qì

越来越大,未免再惊动其它人,我干脆往他后脖子狠狠砍了一下。后脖子处有一个大的穴位,敲击重了可以让人昏迷甚至致死,普通的敲击力道反而可以提神,据说这个穴位连通着百汇,百汇又称为神门,是灵魂聚集的地方,敲击这个穴位,可以唤醒一些神志不清的人。

我这一下子砍下去,豆腐顿时脑袋甩了一下,紧接着不动弹了,毫无焦距的眼神逐渐聚拢到我身上,显得十分疑惑,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我,说:“老陈,能解释下为啥咱俩现在抱一起吗?嘶……我明白了,怪不得我总觉得你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原来你小子是个玻璃!”

我刚经lì

一番刺激,猛然再听豆腐这么一说,一口气差点儿没憋死,半晌蹦不出一句话,我看他的眼神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我看白痴的时候是统一用那种眼神的。我已经不奢望从豆腐嘴里能蹦出什么好话了,松了手,坐在原地没说话。

豆腐等了会儿,大约奇怪于我为什么一反常态,不跟他扯淡了,于是又凑过来,说:“老陈,我刚才开玩笑呢,出什么事了?你别一脸严肃的模样,你一严肃起来,我心里就没底。”我依旧没说话,豆腐显然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也就是说他准bèi

咬吴思冬的那一幕,都是在没有意识的状态下进行的。

我和豆腐认识十多年了,首先,我很确定他没有心理和精神方面的问题,但为什么上了岛之后,会忽然变成这样?我想起来昨天那条咬他的毒蛇,难道是中了什么蛇毒?但这也说不通,因为林教授检查过豆腐的身体,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再者,那条毒蛇,是一种分布与亚洲的常规品种,民间叫‘黑草蛇’,被咬了之后要立kè

处理伤口,否则毒发后,六个小时内就会全身麻痹,肌肉僵硬。

这种黑草蛇的毒,民间有一种土方,就是取蚯蚓、叶麻、毛冬瓜、三步跳等捣碎,一半内服一半敷伤口便能治愈,这种蛇毒主要破坏肌肉,并不会造成什么神经创伤,让人失去理智一类的,所以豆腐的反常,应该与蛇毒没有关系。

这种反常,必定是从我们出海以后才开始的,但又是由什么原因引起的?

这事儿我自然还不能让林教授等人知dào

,虽说这一路同行,也算是共患难,但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之前那三个日本人,百分之百是豆腐咬死的,对于这样无法控zhì

自己行为又手段凶残的人,如果是我,保守做法就是五花大绑,狠一点儿的做法,可能就直接了断了。

林教授几人都是文化人,自然干不出杀人的事儿,但机器人四个呢?他们是军队出身,而且又是官盗,如果他们为了集体利益,决定对豆腐做什么该如何是好?这事儿暂时只能瞒着,但豆腐这里一定要说清楚。

于是我拍了拍豆腐的肩膀,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我走。

豆腐虽然满脸疑惑,但还是跟了上来,片刻后,我俩远离了宿营地,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见跳动的火光,确定此处安全了,我才将刚才的事情对豆腐说明。

豆腐听完,第一反应是:“你在逗我。”

我没说话,盯着他看。时间过去了大约几分钟,豆腐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就褪去了,额头起了一层虚汗,哆哆嗦嗦道:“真的是我……”他喉咙动了一下,估计是想起了那三个日本人被咬烂的脖子,还有脖子上缺失的肉,立kè

一转身哇哇吐了起来。

他吐起来没完没了,于是我只能打断他说:“别吐了,这事儿不能说出去,说出去你小子就完了。我们现在先研究一下,你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回忆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豆腐抹了抹嘴,双腿直打颤,背靠着树木才能勉强站立,神色铁青,摇头说:“我一直跟大伙儿在一起,能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啊……有一个不知dào

算不算。”

我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xù

往下说。

豆腐道:“我最近特别有精神,还记得咱们在海上,两天没吃没喝,但我除了渴和饿以外,体力一直很好。”

我觉得这应该就是事情的关键点,豆腐是个宅男,一个多月前,他还整日关在房间教小朋友画喜洋洋,没有怎么锻炼,体力比一般人差,也就这一个月才开始折腾起来,但一个人的体力不可能锻炼的那么快。

我问道:“回忆一下,这种状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豆腐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忽然目光一动,看向我,说:“离开船葬场以后。没错,就是骑上小黑,离开船葬场以后。”别说豆腐,一时间连我都吓懵了,觉得自己双腿有些发软,因为我想起了七三一部队的病毒。

关于七三一部队的病毒实验,目前还保留了大量的历史资料。他们不仅研究令人致死的病毒,如鼠疫、瘟疫、变种疟疾等等,据说还曾经研究过不死部队。

所谓的不死部队,就是通过研究一种病毒,激发人体潜能,使得被病毒感染的人会十分亢奋,体力增加,打仗时遇到血会更加兴奋,打上两三枪,对方都能不死,还能坚持砍人,直到被射成马蜂窝才倒下。日本人当时的打算,是想将这种病毒,运用于自己的军队中,以此来对抗抗日军,不过很庆幸,这种病毒没有研制成功,但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失败的实验。

我听说过其中一种失败的病毒,会产生动物化,也就是被病毒感染的人,会拥有动物的习性,这些病毒会影响人的神经,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会无意识的模仿各种动物,甚至到最后,会完全把自己当成某一种生物。

我想象着豆腐最后完全失去神智,把自己当成一条蛇,在地上爬行的样子,就觉得后背发凉。

这种病毒感染后,被感染者自己是毫无所觉的。豆腐当初只是摘了一下面具过度给阿英,难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被感染了?那么我和鲤鱼呢?我们一直没有戴过防毒面具。还有阿英,阿英前期也没有戴过防毒面具。我们三人是不是也曾经像豆腐一样,做出过什么自己都不知dào

的事情?

又或者咬死那三个日本人的,不一定是豆腐,或者是我们四个人中的其中一个?

最可怕的是,这种动物化病毒,是不死部队研究过程中的失败品,也就是说,根本没有研制出对抗病毒的办法。一边想着,我额头就冒出了一层细汗,片刻后,豆腐见我一句话一不说,急道:“老陈,拿个主意啊。”他被这个事实吓的不轻,完全失了方寸。

我说:“以为我是百度吗?什么都能搜一下就解决?”

豆腐闻言,蹲下身,伸出了舌头,我一时不解,问:“你这是干什么?难道动物化里还有狗属性?”

豆腐哭丧着脸,有气无力的说:“什么狗,我这是在吐信子,我想先适应一下当蛇的生活。”

我一时间哭笑不得,让他这么一折腾,我心里那份惊恐反倒被压了下去,于是将他拽起来,说:“原先我还担心,他们知dào

了事情的真相,会对你不利,不过法不责众,除了你,包括我、鲤鱼和阿英,都可能受到过感染。这件事儿必须要找到解决的办法,林教授当初看完了神木一郎的整本笔记,或许会知dào

些什么,我们得跟林教授坦白。”

“其它人呢?”

“先瞒着,林教授可以信任,但机器人四个的脾气摸不透,不好说,他们毕竟是官盗,行事不会太过手软。”

和豆腐商议完毕,我们便回了营地,其余人还在睡,我决心等天亮了,众人干活之际,找个机会单独跟林教授谈一谈。

这一番惊吓,豆腐哪里还睡的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精神奕奕,来来回回的走,最后干脆吃了些东西,抡起探铲,自己先开始干活了,将周围的浮土都清理了出来。待到林教授等人醒来,立kè

对他的勤奋大加赞赏,而我明白,豆腐不过是在发泄他旺盛的精力罢了。

第五十三章 助火室

地洞已经被我们迂回到了助火室的旁边,可以清晰的看到,助火室的顶部,是由一块块长条形的巨石拼接而成。由于地方太小,也进不了太多人,这个撬石块的活便交给了机器人四个,我们其余人守在外面,顾文敏几人在准bèi

午饭。

找准了机会,我和豆腐便将林教授拉到一旁,将个中情况一说,林教授神色就变了,说:“那本笔记我从头看到尾,里面没有记载什么治疗病毒的办法,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不妙啊。”他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晃的人头晕,我说:“林伯伯,您别走来走去了,咱们找您来,是想让您想个主意,可不是让您跟着一起急的。”

林教授瞪了我一眼,说能不急吗?队伍里十二个人,有四个人可能感染了七三一部队残留的病毒,这事情还不够严重吗?

想了半晌,林教授也只能摇头,叹气说:“现在是在岛上,我真的什么办法也没有。不过今非昔比,现在的医学研究,已经不是六十多年前了,或许能有解决的办法。看来咱们的行动必须要加快,尽量早返回内陆,找医院好好查一查。”

豆腐和我对视一眼,说:“但愿我那时候还是个人,没变成一条蛇。老陈,我要变成了蛇,你会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岛上。”

我淡淡道:“为了岛上母蛇的幸福考lǜ

,我一定会把你带走的。”豆腐一开始没听出来,后来回过味儿来,立kè

一蹦三尺高,打算找我算账时,我已经将全副心思,放在了脚下的火室中。事到如今,林教授所说的方法,也就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看来必须的抓紧时间,不能再瞎耽误了。

须臾,听到洞口下方传来机器人一号的声音:“通了,妈的,真臭。”片刻后,四人顺着马蹄印爬了上来。说下面已经撬开了一块石头,露出了一个可容我们进入的长方形入口。不过从那下面,散发着一种浓烈的焦油味儿,闻一下就头晕脑胀,我们虽然有防毒面具,但防毒面具的过滤效果也有限,还是得等它通一下风。

这二人上来不久,那阵被他们形容的焦油味儿便顺着洞口弥漫出来,外界空间比较大,因此到没有头晕脑胀的感觉,但味道着实难闻。顾文敏说:“这下面如果真的有千年不熄之火,那么肯定有通风的气孔,否则助火室没有空气,火怎么燃烧的起来?”

我闻着那种沉闷的焦油气味儿,说:“原先应该是有气孔的,但那些气孔,很可能在这两千多年间,因为什么原因被堵住或者毁坏了,所以这助火室中燃烧的气体一直郁结其中,现在撬开石块,才会有这么大的味道。”

段菲闻言,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问道:“陈大哥你昨天还说要以火力助山势,现在没有火,徐福的后山岂不是塌了?那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我摇了摇头,这种事我也没遇到过,也不想胡乱下推断,当即众人便收拾了一下装备,吃吃喝喝,等到下方那股浓烈的焦油之气散的差不多了,这才准bèi

下助火室。由于这岛上还有外人,为防止有什么变故,我们留下了鲤鱼、阿英两人放风,其余人则整装挨个儿下洞,到了那个被撬开的长方形入口里。

我们这次的装备确实充分,众人都带着防毒面具,手上带着手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裸露在外的皮肤,机器人四个身上穿着的是防弹衣,即便墓室里有什么机关暗弩,也伤他们不得。防弹衣这种东西,普通挖蘑菇的也弄不到,不过我爷爷以前跟我讲过,过去老一辈的盗墓贼们,有很多挖蘑菇所使用的特殊工具,这些工具随着岁月的流逝,很多都已经失传了,就剩下了一些零零星星的线索。

比如防弹衣,这东西过去也有,但不是穿在身上的,更确切的说是叫‘收命伞’。

什么叫收命伞?就是一把大伞,撑开之后,周围不论有什么机关暗弩,都会被这伞给收进去,神乎其神。据说是因为伞中心安装了大的磁铁,撑开后可以将带铁头的暗弩给吸过去,当然,这也只是后人揣测,那东西究竟是怎么制作的,也不得而知了。

我打开手电筒,顺着长方形的洞口往下照,却见下方黑黝黝一片,深不见底,视线可以看见的地方,是一层一层向下的巨大石阶,就像一个倒扣着的埃及金字塔,距离并不高,也就两米左右,众人挨个儿跳下去,终于进入了这个两千多年前的石制建筑内部。

豆腐将手电筒往下照,说:“不知dào

有多深,没有看见火。”

我道:“火应该就在最底下,不过现在大概已经熄灭了,这地方原本是用来造势,形成三山拱卫的格局,所以最下方,必然会有一条通道,延伸向三座山峰,其中一条通道,会直通徐福的地宫,咱们要找的不是火,而是那条地道。”

为了节约时间,我也不多言,一边说一边往下。这里的石台足有半米高,人下石阶时得屈着身体。这座沉寂了两千多年的地下建筑,有着秦朝特有的简洁和大气,粗糙的石阶看不见任何纹饰,但层层叠叠,向下蔓延,给人一种无穷无尽之感,身处其中,我们就像几只小蚂蚁一样。

一边往下,我一边估算着深度,大约足足二十米左右,我们才下到了底部。这倒扣的金字塔,底部呈正方形,没有别的多余事物,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口巨大的鼎,足足有三米高,通体漆黑,三足双耳,刻着团云螭龙。那龙和现在的五爪金龙不一样,无角无须,无爪无鳞,是比较早期的龙形。

大鼎上方的鼎盖是什么样子我们看不清楚,不过这鼎显然就是用来升火的,顶盖必定是镂空的,这样内中火才能烧起来。

林教授只看了一眼,便说:“确实是秦时的风格,只不过有一点儿不太对劲……”吴思冬毕竟是专业的,除了争风吃醋,也有两把刷子,说道:“要造这么大一口鼎不是容易的事,要知dào

,这里是日本地界,在两千多年前,还是未开化的地方。”

顾文敏推测说:“如果徐福真的带人在日本定居下来,那么肯定会开矿,铸造这么一口大鼎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教授点了点头,说:“顾警官说的也有道理。”他一边说,一边交代吴思冬和段菲拿出相机对鼎的局部进行拍照,这就是考古队的风格,即便不能把东西带出去,也得留着照片或拓本研究研究。趁着这几人在拍照片时,我们其余人分散开来,寻找那条通往三山陵墓的‘火道’。

这条火道并没有遮遮掩掩,就矗立在南边儿,一扇石门,石门紧闭,一推之下纹丝不动,显然后面有自来石。不过这石门和我们在别处所见有不同,石门并非真zhèng

密封的,两边儿都打了很多孔洞,透过孔洞,还能瞧见石门后面的情形,那后面是一条笔直向前的通道。

豆腐觉得奇怪,将手指插进石门大大小小的洞里摸索,说道:“开这么多洞干什么?”忽然,他盯着其中一个洞口,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有什么发xiàn



我不由将目光移到那上面,却见那个洞口,直径大约有三指宽,除了大小和周围的不一样以外,到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我问豆腐究竟发xiàn

了什么。他看了看洞口,又看了看自己的裤裆,露出一幅‘破案了’的表情,说:“原来如此。”

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这小子在想什么,差点儿被气死,一脚将他从门边儿踹开,说:“让你平时多看点儿正经东西你不听,整日里就抱着日本的碟片儿,现在满脑子都是龌龊思想。这些洞是古代人民智慧的结晶,意义深远,包罗万象,你***瞎琢磨什么。”

豆腐捂着屁股一脸委屈,道:“几个洞,还意义深远,包罗万象,你就扯吧,你不就是想踹我吗,还要找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姓陈的我告sù

你,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亲兄弟也会反目的,你今天要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肯定要报这一脚之仇。”

我说:“好,既然你要听,那我就给你讲。你看这门上的洞,它们的排列顺序是什么?”

豆腐一脸疑狐,但也转头仔细观察,片刻后眼睛一亮,说:“上下左右,加起来都等于十,数字越小,洞口越大,中间是五个,最上面是一和九……咦,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豆腐埋头思索片刻,猛然一拍脑门儿,说:“我想起来了,是你爷爷的工作笔记本上有,叫什么来着?河图还是洛书?”

我平日里抱着爷爷的笔记本研究时,豆腐偶尔会跟着看,但他没耐心,一般看个几眼就会不见人影。

第五十四章 离火木

这门上大大小小的洞,我只看了一会儿,便回忆起来是洛书的排列。

洛书古称龟书,相传大禹治水时期,有神龟从水中而出,龟背上便刻有洛书。其书涵盖天地易理,阴阳五行,大禹见之顿悟,这才想出了治水的办法。据说这神龟背上的书,便是伏羲氏研究先天八卦时刻上去的,涵盖天地变化之精妙,通彻万物合一之玄机,历来诸子百家都下过功夫研究,有天书的称号。

而这门上,赫然便是洛书。

其实门上打孔,我想大概是为了传递火气,但将这些孔刻意排成洛书的模样,是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只是徐福本人的爱好?正琢磨着,却听吴思冬忽然开口说:“真奇怪,这鼎居然还是热的,好像里面的火刚熄灭不久。”

我心说这里已经不知封闭了多少年,原先的气孔早已经被堵死,所谓的千年不熄之火,已经过去两千年,早就灭了,炉鼎怎么还会是温热的?林教授顺手去摸了一下,忽然神色一变,说:“不好,大家快躲开!”别看林教授上了年纪,常年行走在外,身手却是了得。炉鼎边就他和吴思冬,也不知究竟起了什么变故,林教授说完,便猛地将吴思冬扑倒在地。

却在这时,整个黑黝黝的助火室中,猛然腾起一阵耀眼的火光。那火光来的太快,众人本就身处黑暗,周围只有手电筒的幽光,猛然被这么强烈的火光照耀,我霎时感觉眼睛一热,眼前一花,视线里竟是橘红色,惊的我不得不赶紧捂住眼睛蹲下。

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猛然席卷过来的热浪,我霎时觉得仿佛身处火炉边一样,汗毛都快烤卷了。将眼睛捂了足足十来秒,我才勉强适应光线,这才发xiàn

,那团耀眼的光芒,赫然便是从中间那尊炉鼎中腾出的火焰。

那火舌足足十多米高,炙烤的周围的空气都跟着跳动,让人觉得呼吸极为困难。

正常人都知dào

,普通燃油,是不可能升起这么高的火焰的,最奇怪的是,火焰明明早就已经熄灭,又怎么会自己燃烧起来?

此刻,林教授已经带着吴思冬躲到我旁边,众人紧挨着助火室的墙壁而站,勉强离炉鼎远些。转瞬,大伙儿脸上就都被烤的红彤彤的,出了一层油汗,我问林教授是怎么回事儿,火怎么会自己燃起来,却听林教授说:“你们有没有听过离火木?”

顾文敏反应很快,说:“啊,是传说中生长在海外仙山,遇气自燃,千年不熄的神木吗?”林教授眼神露出赞赏,说:“就是那个。想不到,想不到居然真的有这种树。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一尊黑铁鼎,里面是靠鲛油燃烧,但后来我觉得奇怪,如果这真是铁制的,为什么上千年了,还没有被火给化开?若不是思冬发xiàn

炉鼎自身发热,让我想起了离火木,恐怕我们俩刚才在一瞬间就得给烤焦了。”

我没听说过这么个东西,顾文敏便给我们讲起了其中的门道。中国古代有很多记载奇怪异物的纪本,诸如《山海》《搜神》《齐谐》等等,在这样的纪本中,记载着很多神奇物种,其中便有一种树木叫离火木。这种树幼年时没有什么特别,但生长千年后,便会遇气自燃,而且燃烧的速度十分缓慢,一颗完整的离火木,相传要燃烧千万年才能燃尽。

刚才这炉鼎分明是冷的,谁知就在众人寻找火道,拍照拓印的这会儿功夫,居然自己开始发热,林教授结合之前的疑惑,立kè

就想到了离火木,当即将吴思冬给推开了。这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想那离火木的火焰,瞬间喷射出来时,火舌四溢,若没有那一推,只怕两人即便不死也得毁容了。

这地方的气孔,或许是在自然环境中早被堵死了,因此炉鼎的火早已熄灭,但随着我们撬开石块,空气重新进入,积聚到了一定的空气,这用离火木所制作的炉鼎,就自己燃烧起来了。此刻,我们眼前正中央的空地,便是一个硕大的火球,众人距离着大约有十四五米远左右,即便如此,依然感到浑身被炙烤的滚烫。

豆腐忽然说道:“这种树非常稀少吗?”

林教授摘下了眼镜,说:“当然稀少,这是记载于上古典籍中的树种,我们的远古先民们才是真zhèng

窥知这个世界奥妙的人,所以,考古的真zhèng

意义,不仅仅是知dào

历史,还有追寻我们这个世界的真相。”林教授的话,获得了段菲和吴思冬的支持,两人神情激动,显然内心澎湃。

豆腐这时却说了句:“这么稀少的东西,价值肯定不菲,要不咱们弄一块出去卖,就算卖不出去,还可以送给东北老乡,他们那边多冷啊,有烧不完的柴禾可以取暖、做饭,肯定特别感激咱们。”

“……”

“…………”

没人接豆腐的话,众人无语一阵,便回过神决定干正事,再这么下去,非得被烤焦不可。我们工具充足,当即拿出对付自来石专用的‘铁推子’卡到了石门缝里,将后面的石条使力给推开,便听砰的一声,石条落地,两扇石门一推之下便豁然打开,露出后面一条笔直的通道。

火光透进来,将通道照映的一片通红,而火光照射不到的尽头处,则是一片漆黑。由于下来之后,整个助火室的结构和我之前所说的相差无几,因此现在众人对我很信服,连吴思冬都不像之前那么喜欢给我找麻烦了,当即一致让路,让我走前面儿。

我带队在前,打着手电筒,逐渐远离了火光的照明范围,那阵灼热的气浪也渐渐消失,身上的热汗冷冰冰的贴在皮肤上,感觉不太好受。

这条通道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除了两壁间的灯槽,便别无它物,通道的拐弯口比较多,大约是为了绕开什么东西,走了估摸二十来分钟,眼前赫然出现了三个岔道口。我心下一定,看来整体的构造,和我推测的差不多,这三条通道,分别通向三座山峰的内部,其中一条则直通徐福的地宫。

不过我们在通道口弯弯绕绕好几次,因此也不太确定眼前的三条入口,究竟哪一条才是通往地宫的。这时便轮到机器人四个出面,他们从装备里取出了微型的探测仪,这些仪器可以探测出附近的金属含量,地宫中的陪葬品,肯定不乏铜铁金银器,只需用仪器一探,便可找对路径,这是现代盗墓贼惯用的手法。

机器人四个训liàn

有素,自发的开始对三条火道进行探测,谁知探测完毕后,四人面面相觑,都愣住了,最后机器人四号说:“都有大量金属反应,怎么回事?”

豆腐哈哈大笑,毫不客气的嘲笑说:“都说你们的仪器不顶用,早知dào

就不用背的那么辛苦了,老陈,露两手给他们瞧瞧。”我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我可没办法判断。”

段菲说:“应该是中间的吧,主峰不是位于正中央么?”若是按照正常情况,我们无从判断下,肯定会选择正中央,因为只要没什么意wài

,修建火道的人是不会没事儿走弯路的。但让我觉得古怪的是,刚才机器人四个使用了金属探测仪,为什么得出的结果会是三面都有大量金属物?难道说徐福的地宫规模如此庞大,竟然贯穿了三座山峰?

我将自己的推测跟众人一说,林教授皱了皱眉,说:“按照当时的人力来说,应该不可能。”时隔两千多年,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难以预料了,仪器不管用,我们就只能选择看似最正常的办法,选取了中间的火道前进。

越往前走,地势便逐渐拔高,秦墓埋岭,看来徐福的墓也是处于山岭上。这条火道十分亢长,大约半个钟头后,我们眼前出现了一扇石门。

这是一扇密封的石门,当中的缝隙中还包裹着油蜡,石门两边各站着一个护卫兵俑,一个手持长戟,一个手持青铜宝剑,由于这里曾经不属于完全密封的状态,因此兵器保存的并不好,上面开了铜花,有些地方已经烂了。

一见着这两具兵俑,我就觉得呼吸一窒,因为这两具兵俑的造型,赫然与秦始皇兵马俑十分相似,从着装到发式以及造型,无一不凸显着秦朝时期的风格。日本境内的小岛,惊现秦朝时期的墓葬,这意味着什么?

我心头怦怦直跳,林教授更是激动的手打颤,只剩下一个镜片的眼镜儿,不停的被他往上按,似乎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豆腐撇了撇嘴,没什么兴趣,转悠了一下,说:“先把这石门打开,咱们时间宝贵,别跟这俩人俑玩什么见面问好的游戏了。”他这么一说,我也压下心头的激动,暗道:自己可不是考古的,实在不该这么失态,眼下可不是激动的时候,还是赶紧找到主墓室要紧。此次要找的**印,相传乃是秦始皇扫荡**的至宝,如此重yào

的东西,必定是随棺而葬,放在棺材里头,还是先取宝要紧,否则耽误了治疗,变成人蛇什么的,就太不划算了。

第五十五章 巨脸

当即我也不管林教授几人,和机器人几个凑到石门前,用手推动墓门,想当然的,这地方纹丝不动。一般来讲,一座墓内部的石门,我们都叫死门,因为不管石门开在哪儿,都是在墓内,而唯有通往外界的那扇墓门,我们才称之为生门,因为那是整个墓室中唯一一扇可以出入墓室的门,也是工匠们退出之时所走的地方。

但很显然,我们并非是从墓室的入口进入的,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这扇石门,虽然也是一扇生门,但它却是因为改风易水才多出来的,和正常的生门不能比。一推之下纹丝不动,我们估计后面应该有自来石,便琢磨着将石门细缝中红色的油蜡清理出来,然后用铁推子将自来石顶开。

盗墓是一门考验耐心和技术的活,那油蜡凝结千年,如同干硬的松脂,清理起来十分不易,足足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机器人四个自动担任带队的角色,很快便将后面的自来石给顶开了。秦朝时期的防盗技术,都还处于发展阶段,形式也较为简单,不像清朝的陵墓,集古代防盗术于一体,让人难以下手。

这石门只采用了自来石,轻易便被我们破解。石门后面黑漆漆一片,机器人四个立kè

将石门一推,众人十分期待进入古墓内的那一刻,谁知石门才刚打开,后面黑暗的空间里乍然一亮,吓了我们一跳。

我一时发懵,心说这古墓里又没有电灯,即便有电灯,我们也还没有打开电源,怎么墓室里边儿自己就亮起来了?

机器人四个堵住门口,我们一时也瞧不清里面具体是怎么回事,却听机器人四号猛然发出一声叹息,说:“居然是……”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人已经冲进了墓室之中,直到此时,整个墓室的全景才展现在我们眼前。

墓室呈长方形,最外围挖了条长长的沟渠,里面流动着的,赫然是水银,它如同一条银河,将我们的前路完全阻断了。而这墓室的正上方,是个拱圆形的顶,上面绘着星辰日月图,嵌以明珠交相辉映。只见那水银中央,赫然有一面磨盘大小的古铜镜,历时千年,镜面依旧流动着一层光晕。

我们之前一直开着手电筒,石门打开的瞬间,灯光照射到铜镜之上,又由铜镜反射到明珠上,一时间满室华彩,只觉得顶部的日月星辰图案熠熠生辉,如同浩瀚星海悬挂头顶,令人叹为观止。

林教授最先反应过来,他说:“水银……穹顶。不对啊……这个格局……”

他话只说了一半,却听吴思冬咽了咽口水,说:“这好像是史书中记载的秦始皇陵的格局。”我在看清这间墓室的时候,所想的和林教授一模一样,直接想到了秦始皇陵,史书中关于秦始皇陵的记载,便有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眼下,我们所见到的墓室,所展现的赫然便是这个情景。

但这地方不是秦始皇陵,很显然,徐福的墓,仿造了秦始皇陵,是个秦皇陵的缩小版。在秦皇陵外,有数以万计的兵马坑,这里则用两个守门的兵俑代替,规模不可同日而语,但规格却是一模一样。

我心说反了,这徐福竟然当起了土皇帝,参照秦始皇的规格下葬了,这人野心可够大的。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前方的路被水银所阻隔。这条水银河,河宽约有七八米左右,成圆环形围绕整个墓室一周,墓室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只青铜鼎。一般来说,这地方置鼎,都是礼器,上面会记载一些墓主人的生平大事。墓室的另一头是一道拱形通道,没有门,也不知通向何处。

置放礼器的,一般是侧殿,我估摸着,若徐福这个墓,真的是完全照搬秦始皇陵的格局,那么即便地宫的规模再小,但结构恐怕也十分复杂,要摸到主墓室,只怕要费上许多功夫。那水银之上的铜镜,不知为何,至今光鉴可人。大凡古物沾染了水银之气,久而久之,都会生出沁色,学名叫‘水银沁’,但那铜镜却丝毫沁色也无,反射着手电筒的灯光,照映的满堂生辉。

虽然前有水银挡路,但拥有现代设备,这一点儿也不会造成困扰,机器人四个从装备包里,摸出了一套特殊的工具。这是现代盗墓设备的一种,确切来讲,是现代盗墓贼借用了这个原本是军队用来执行搜救任务时使用的设备,别称叫‘壁虎掌’。

这东西可以穿戴在手脚上,下面是一个吸盘,人穿上之后,就跟壁虎似的,可以在墙壁上爬行,甚至倒挂在墙顶上爬也行。它采用的特殊材料,吸力非常强,单独一只可以承shòu六十斤的重量,四个合起来就是二百四十斤。当然,如果是个超过二百四十斤的大胖子,用这个就有风险了。最初研发出来,主要是为了军队完成一些高楼层的搜救任务,后来发展到民间,受到一些寻求刺激的年轻人追捧。

这套装备一共两份,先由机器人一号穿戴,并且为我们做了示范,戴上‘壁虎掌’后,机器人一号顺着墙壁开始往上爬,很快便爬到了墓室顶部,形成了背朝下,肚子朝上的姿态。他身形十分灵活,片刻后便移动到了中央的空地上方,将壁虎掌一松,轻松跃到了地上,随后又将事先携带的绳子拴在青铜鼎的耳朵上,将绳索的另一头扔到我们这边。

那绳索头有沉重的铁扣,力道足够便能扔的很远,使得青铜鼎到我们这边,形成了一条绳索桥,那套壁虎掌便顺着索桥滑了回来。这个方法十分保险,豆腐看的跃跃欲试,当即和机器人二号穿戴起了脚掌,开始两个人一起过,如同两只壁虎似的。

忽然,豆腐爬到墓顶中央的时候停了下来,盯着其上的一颗明珠猛瞧,我一眼就看出他打什么主意,心知这小子肯定是想挖两颗珠子出来,不由道:“别磨磨唧唧的,你难道想下半辈子跟岛上的母蛇生活在一起?”

别人不明白什么意思,豆腐却是明白,一听这话,吓的他立马规矩了。

片刻后,众人陆陆续续到达中央处,唯独剩下我和顾文敏两人,另一边的林教授几人已经开始研究那青铜鼎上的东西,也没人关注我们。我和顾文敏带好了壁虎掌,便一前一后的往上爬。其实这种悬空的感觉并不太好,特别是爬到了墓顶上后,人因为重力往下掉,唯有手脚被牢牢吸附住,脑袋往下一仰,便可以看到下方流动的水银,心中难免发虚。

我爬到一半时,身体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背后有点儿嗖嗖发凉,像是下面有人在盯着我的背看一样。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lì

,就是忽然会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后背一阵不舒服,然后回头一看,会发xiàn

果然有人。

这种现象据说是人的第六感,迷信点儿的说法,就是魂魄感应,科学点儿的说法是生物电的磁场共鸣。有科学家认为,人的目光在看着一样东西时,也会散发出特有的磁场,有些比较敏感的人可以感受到,因此就会察觉到有人在偷窥自己。

我这会儿应该就是那种感觉,忽然觉得后背麻酥酥的,忍不住便仰头往下看了一下。这一看不得了,视线中立kè

对上了一张蓝色的,有着长嘴的脸,突如其来这么一下,霎时间吓的我手脚一软,若非有壁虎掌吸着,只怕真要掉下去。

但紧接着我又发xiàn

,完全是自己吓自己,原来这会儿,我刚好爬到那片铜镜的上方,因此一仰头往下看,便恰好kàn

到了自己戴着防毒面具的脸。这铜镜的清晰度本来就不高,防毒面具戴在脸上,人就跟长了猪嘴似的,形象还有些扭曲,在这种环境中,一不留神,还真容易被吓到。

我松了口气,继xù

往前爬,但爬了没两步,心中便咯噔一下。

不对。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这么高,如果是铜镜鉴影,应该会把我整个身体都照进去才对,可为什么,刚才的铜镜里,只出现了我的脸?而且那张被铜镜扭曲的脸,几乎占满了整面镜子!我只觉得头皮一麻,后背嗖嗖冒凉气,一时也顾不得多想,更不打算再仰头往下看,连忙催促前方的顾文敏,说:“快,咱们快下去。”

待在这上面太没有安全感了,不行,我得先脚踏实地,才能去查看那铜镜里有什么古怪。

谁知我这话刚说完,顾文敏忽然啊了一声,说:“这个手……”却见她右手的壁虎掌,竟然失去效力了,任凭顾文敏怎么弄,都吸不上去,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是不可能凭借着一只手前进的。因为那一只手一但放开,她整个人就会在地心引力下,变成双脚踩着墓顶,而头朝下的倒挂姿势,光是想一想都让人心惊。

顾文敏是个聪明人,右手的壁虎掌失灵,自然不敢贸贸然的抽离左掌,一时堵在我前方进退不得。

第五十六章 新的诅咒

我们正位于水银河的中央,后无所靠,前无所依,顾文敏这么一出变故,就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了,唯一的壁虎掌都在我们两人身上,前头下方的众人也想不出该怎么做。就这片刻的耽误,我便觉得后背发麻,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让我忍不住再一次仰头往下看,心说管***是什么,先瞧清楚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谁知我这一次望下去,却并没有看见之前的景象,既没有带着防毒面具的大脑袋,也没有小脑袋,真真切切的说,是那面铜镜里,根本没有倒映出我的影子!我心里咯噔的跳了一下,心说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我刚才往前爬了一段,移动了角度,所以没有影子照射进去?

又或者,我刚才看到的那张带着防毒面具的古怪大脸,只是我的一个幻觉?就这时,顾文敏神情颇为恼怒,嘴里说了句倒霉。我听着声音,不由被转移了注意力,心知现在不是关心铜镜的时候,还是先救顾文敏要紧,如今这个情况,也只有我能帮她了。

转念我便想出了个办法,对顾文敏说,让她将身体尽量收紧,贴到墓室顶部,紧接着我再爬上前去,刚好将她整个人罩在怀里,附在她的背上。如此一来,她行动之时,身体便不会被倒挂起来,而是会顺势倒在我怀里。我俩形成了一个背抱的重叠姿势,手脚并用往前爬,速度快了起来,那一刻,当我看到我们两人的手脚同时动作时,忽然冒出一个很古怪的想法,我们俩重合在一起,只看的到我的身体,但却能看到四只手四只脚,岂不跟人形蜘蛛差不多?

片刻后,我们终于到了墓顶,两人松开壁虎掌,跳到地上,脚踏实地,这才松了口气。豆腐对机器人几个说:“看来你们的装备也是水货,下次记着,可不能再犯这个错误了。”林教授三人此时正研究着青铜鼎表面的铭文,那神情专心致志,似乎有什么发xiàn

,我朝着青铜鼎上看去,只见上面有密密麻麻的铭文,但上面的字我们一个也看不懂,不过铭文旁边还刻着画,我一眼就被画里面的内容所吸引了。

配合这铭文的,一共七幅画,画面并不复杂,线条粗犷,周围浮刻着云纹烘托,内里可见七幅奇怪的景象。那画中皆有一个身穿羽袍,头戴葛巾,做方士打扮的人,应该就是墓主人徐福。第一幅图中,此人手持宝剑,正在与一只怪模怪样的恶兽做斗争。

第二幅图中,徐福正在接受众人的朝拜,神色得yì

,估计是除掉恶兽而受人敬仰。随后几幅便是他随同始皇帝巡游的场景,但最为奇特的是最后两幅。这最后的两幅,一幅是带人出海寻找仙山的场景,另一幅,却是登山仙山后,神人授冠的场景。

关于徐福的传说比较多,历史上认为他只是秦始皇招揽的众多方士中的一位,因为善于迎合始皇帝,因此备受宠信,从历史层面上讲,此人很大程度上助长了秦始皇晚年的昏愦。而民间野史中,徐福则是一位民间异人,曾经在豫地一个叫‘黑牛岭’的地方斩杀过恶兽,降妖除魔,大受景仰,后来才被秦始皇招入宫中。

我和豆腐虽然看不懂鼎上的铭文,却一眼能瞧出,这鼎上浮现的图案,便是大致记载了徐福生平最为重yào

的三件事,一是斩除恶兽扬名,二是陪伴秦始皇,三是出海。正因为这三件事,因此千百年来,成为了一代传奇人物,徐福之后,再无徐福。

前面的事迹,我们或多或少都知dào

一些,但惟独最后一幅,让众人比较纳闷。豆腐指着最后一幅图中神人授冠的场景,说:“看来这鼎上记载的东西不真实,按照这个说法,徐福后来还真找着仙人了?仙人还给他戴冠,让他一起当仙人了?这不扯淡吗?他要真当了仙人,还修这个墓做什么?”

有人说过:人类真zhèng

的历史,都是掩埋在地下的。考古队为什么喜欢挖墓?一是因为墓里的文物,二是因为墓里的历史,因为很多事情,墓主人在活着的时候是不能公开的,但死后,往往会将一些极其隐秘的事情记录下来。因此又有人说,藏在古墓里的历史,才是真zhèng

的历史。

一个人如果要在墓中记录下自己的生平,那么必然是不会撒谎的,可眼下青铜鼎上的内容实在过于奇怪,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豆腐不禁催促林教授:“您看出什么了没有?这字里写的啥意思,您到是说说,这上面有没有写**印在什么地方?”

林教授推了推眼镜儿,神情显得很古怪,说:“这上面不是记载墓主人的事迹。”

不是记载事迹?

青铜鼎作为礼器,向来以其上的珍贵铭文著称,不是记载的墓主人生平,那会是什么?我和豆腐将目光都看向林教授,等待他说话,只见林教授神色古怪,声音也有些发颤,说:“这是一段诅咒。”

“啊……”顾文敏低声惊呼,说:“什么诅咒?”

不止林教授,段菲还有吴思冬的神色都很不好kàn

,阴沉沉的,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这时,段菲忽然说:“写的什么,你们还是不要问了,老师,现在怎么办?”林教授看了看我们,忽然说:“小陈,小窦,还有顾警官,你们三个不要再前进了,最好离开这里。”我不由的嘶了一声,心知不对劲,道:“林伯伯,都已经进斗了,您才这么说,是不是晚了?这铭文上到底写了什么?”

不止段菲和林教授不肯说,连一向和我不对盘的吴思冬,神情都极为复杂。

他看了我一眼,最后将目光看向顾文敏,脸色发青,片刻后才说道:“这上面的东西,你们知dào

了没有好处,老师是在为你们做打算,毕竟你们三个是来帮忙的,万一是真的……没必要。”他后面的话说的有些混乱,但我听出了一些端倪,追问道:“难道这铭文上面的诅咒,跟我们三个有关?”

不可能。

这是两千多年前的秦朝地宫,又怎么会和我们三个现代人有关?

我去看机器人四个,他们属于专业的官盗,在专业能力上比我们强很多,对于秦朝的文字似乎也能看懂,只不过四人一向都很少有什么神情波动,因此从他们的面上,我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我问完,机器人四号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说:“我看你们三个还是先离开,这对你们是好事。”

豆腐和机器人四号,因为有共同爱好,已经建立了比较深刻的友谊,闻言一拳捶在了机器人四号的肩膀上。他胆子虽小,却是个急脾气,向来口无遮拦,立kè

说道:“你们这帮人怎么了,说话一个比一个不着调,神神叨叨的,有什么问题咱们摊开了说,一个二个全都不着边际,听得我云里雾里的。”

机器人四号耸了耸肩,语气比较无奈,对豆腐说:“这是一个诅咒,一个不能看见,也不能听见的诅咒,林教授……当然也包括我们,不希望你们三个牵扯进来,你们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是一件好事。”机器人四号这么一说,我不由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心说莫非这个诅咒针对的,是能看见这段文字,和听见这段文字的人?

那么懂得秦朝文字的林教授三人,以及机器人四个,是不是在看完这些文字后,就意味着已经被诅咒了?

他们之所以不肯告sù

我们鼎上铭文的内容,就是不希望我们也被诅咒?

机器人四号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但我却很难理解,不仅是我,连顾文敏也是一样。

一帮学者和军人,会被一个文字刻下的诅咒给吓唬到?

顾文敏皱眉说:“这诅咒真有那么厉害吗?我听说在墓室里刻诅咒这类东西,在国外挺常见的,但国外的考古学家经常挖掘陵墓,不也照样没事吗?教授,你们是不是多心了?”

林教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忽然又闭上嘴,道:“我们只是力求保险。”

豆腐心心念念着要摸徐福棺材里的宝贝,我们一番折腾,在海上差点儿没命,好不容易进了斗,才刚进入后门儿,就让我们出去,这也太憋屈了。豆腐于是说:“别,既然你们已经被诅咒了,那多我们三个也没事儿,顾大美女,你怕吗?”

顾文敏摇了摇头,拿出腰间的手枪,说:“作为一名警察,我有义务保护人民,在困难和危险面前,更不能退缩于人后。”豆腐一击掌,说:“好样的。教授你看见了,连顾大美女都不肯走,我和老陈两个大老爷们儿,哪能抛下你们离开。”

见我们三人心意已决,林教授露出复杂的神色,又是欣慰,又是叹气,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将诅咒的内容告sù

你们。”

吴思冬语气沉重,接过话头叙述,将诅咒的意思大致告sù

了我们,上面写的,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凡是看见此段文字的人,凡是听见这段文字的人,意味着你已做好死亡的准bèi

。从这一刻起,将有无数的眼睛,紧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所有通往黄泉的大门,都将为你敞开,所有通往生机的大门,都将关闭。”

第五十七章 道士墓

豆腐听完,喃喃自语,说:“无数的眼睛盯着咱们?”他张头四顾了一下,说:“哪有什么眼睛,一听就是唬人的。这徐福不愧是出过海,流过洋的,还学会玩诅咒这一套把戏了。”

不知dào

为何,我脑海里猛的闪过了那张带着防毒面具的硕大人脸,心里不禁冒起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心说:这诅咒究竟有没有效果?

吴思冬说完,林教授叹了口气,说:“并不是我胆小,我曾经开过一个仙人墓,墓主人是个道士,里面实在有很多诡异而难以理解之处,让我们损失惨重,不得不填土回埋。这徐福是秦朝有名的方士,我原本是想着小陈能帮忙,但真当看到这段诅咒时,就不想你们跟着冒险了。这个世上有三种墓不能碰,你们倒斗挖蘑菇的,应该知dào

。”林教授从事考古事业一辈子,接触的盗墓贼估计挺多,又是我爷爷的学生,因此道上的黑话到是说的溜。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三种不能碰的墓,其实是盗墓贼口口相传的规矩,林教授大概是从我爷爷那儿听来的。

这第一种墓,便是仙人墓,也就是埋葬那些道人方士的陵墓。这些人生前都精通异术,有诸般奇异手段,他们的墓中,往往邪门儿无比。我曾听爷爷讲过一个关于仙人墓的故事,里面有一个桥段,让我印象深刻。

说的是清末,有两个民间不入流的小毛贼想盗墓,他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dào

自己不可能挖到什么侯王大墓,因此将、目标定位在了富商之流。那俩小毛贼盘算之下,打起了城外一片坟地的主意,那地方原叫刘家墓,据说原本是一户刘姓大户的坟地,不过时代变迁,那刘姓的人家早不知去了哪里,因此那片占地广阔的坟地就此荒芜下来,成了一片乱葬岗。

乱葬岗分为南北两边,南边儿是正经的乱葬岗,到处都是无主的孤坟,野狗乱窜,裸露着森森白骨。靠北边儿则保存的比较完好,有几座大坟,应该都是刘家坟的‘本地住户。两个毛贼看着墓碑上的铭文,准bèi

挑个阔绰的坟下手,看来看去,最后看中了一个道士坟。

墓碑上写着道士的生平,原来这道士也姓刘,是刘家人,后在京城白云观出过家,又进入了宫里专门执掌天象、占卜的钦天监工作过,大小混了个一官半职,死后葬入祖坟。合计来去,这一片坟里,就这个道士当过官,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着也能弄出些东西。二人于是趁着夜色干活,准bèi

挖蘑菇。

之前讲过,咱们普通老百姓,挖个四四方方的坑,放进棺材,盖上封土完事儿的,这叫坟;有点儿来历的,挖个大点儿的深坑,周围砌上墓砖,里面放些个陪葬品,摆上棺材,这叫墓;再有讲头的,那些达官显贵,墓的规格修建的更大,三层三的积沙流石,内里还要设置些机关暗弩,就算是大墓了;再往上了说,王侯们开山修地宫,那个就不能叫墓了,叫陵,比如秦始皇陵之流。

这俩毛贼认准的道士,也就是一个小墓,墓下的不深,两人歪歪扭扭,连个正规的盗洞都打不出来,挖了个七坑八叉的土洞子,捣毁了外面薄薄的墓砖就进了主墓。

主墓当中一口正儿八经的圆弧顶满材,周围散放着些瓷器书画,在当时来说都是近代,不怎么起好价儿。二人看不上这些,因为好东西一般都在棺材里,于是二人莽撞的打开棺材,只见里面赫然是个身着道袍的枯骨,怀中还抱着一块雕刻着阴阳八卦的盘龙玉璧。

这玉璧是个好东西啊,二人有此收获,大喜,拿了玉璧就转身,准bèi

顺着先前挖的洞口跑出去。谁知这一转身,眼前又出现了一具棺材,棺中穿着道袍的枯骨,和身后的一般无二,再看眼前的环境,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变化,就好似两人根本没有转身一样。

这二人懵了,以为是自己犯了迷糊,转错了地方,于是又往后转,谁知转身后,眼前赫然还是那具棺材,还是同样的环境,霎时就吓的二人双腿打颤了。原来他们无论怎么转,就是转不到身后的盗洞口去,不论朝哪个方向,最后都始终正对着棺材。

二人吓的尿了裤裆,忙把玉璧塞回去,又磕头又发誓,赌咒再也不敢来了,又将棺材盖盖回去,再转身时,这才真真zhèng

正的转了过去。二人爬出了洞,将盗洞回填,再也不敢盗墓。后来回想起来,这也是一段传奇经lì

,便经常拿出来当话茬。

那小小的道士墓,虽然无甚机关暗弩,却透着邪门儿,很显然是墓主人生前,通过自己学的一些异术动过手脚。那道士墓只是个小墓,尚且如此,又何况徐福之流?所以,在挖蘑菇这行业里,最忌讳的就是‘仙人墓’,因为这些墓主人不好惹,任凭你多有经验的盗墓贼,进去了遇到诸般古怪之事,到时候连怎么死的也不知dào



这第二种不能碰的墓,是‘合葬墓’,这个合葬墓,不是指夫妻合葬墓,而是指合葬中还带有孩子的墓。此类墓较少,但也并非没有,你想,一家三口或者四口、五口都死了,葬在一个墓里,一家人快快乐乐,自然乐不思蜀,干脆鬼魂不散,就在墓里长住了。盗墓贼进去,一家人都合起伙来整你,饶是你三头六臂,也能把你给整趴下了。

最后一种墓,是我们常说的凶墓,也就是地理形势上不太好,风水中途有了改变,容易出变故的墓。不过这种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凶险程度各不一样,有本事的敢碰,没本事的就不敢碰。比如我们现在所处的徐福墓,若非外面有改风易水的火道,那么此处就是个实打实的凶墓,我恐怕是不会进来自找麻烦的。

林教授起初因为这是个仙人墓,心里没底,因此才拉了我,豆腐和顾文敏是顺便捎上的,豆腐是我的跟屁虫,而顾文敏是这次戴罪立功行动的负责人,我们三个都属于帮忙性质。但真zhèng

到了这地方,瞧见这一段诡异离奇的诅咒,林教授毕竟是个正直心软的人,害pà

真有什么古怪,连累到我们,这才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们就此止步。

不过这会儿,诅咒的内容我们听也听了,按照上面的说法,现在我们三个也被诅咒上了,那也就没什么再纠结的了,说实话,我信诅咒,但还真不怕诅咒这东西,我一生下来就被鬼厍之面诅咒,现在不也活的好好儿的?

豆腐听完,说:“这徐福真不厚道,到了日本,就把我们中国人热情好客的传统美德抛诸脑后了,居然还诅咒我们,什么眼睛,什么大门,我看就是糊弄人的,窦爷爷可不是第一次下斗了,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青脸’了,这点儿小把戏就想吓到我,没门儿。”

这话刚一说完,众人耳里忽然听见一阵咔嚓的声音,就像是某种厚重的东西在互相摩擦一样,众人都是有经验的老手,这声音不正是我们之前推动石门的声音吗?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我转身往后看时,猛然发xiàn

,那扇和火道相同的石门,就在刚才,竟然自己合上了。

我不禁想起了最后一句话:所有通往生机的大门,都将关闭。

豆腐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一时间,整个墓室里寂静一片,周围的水银,在明珠的辉映下,流转着淡淡的银光,背光的地方则如同一片片黑鳞,闪动间,又如同人一眨一眨的眼睛。大约正是受到气氛的影响,总之看什么东西都觉得不对。

石门是被谁关上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诅咒?

当时我是背对着石门的,但机器人几个和我们面对着面,因此他们是面对石门的,于是我向他们求证,希望可以听到一个靠谱点的说法。机器人四号哑口无言,半天才说:“自己关上的,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一样……现在怎么办?”

我一时也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不由说道:“你们是官盗,想点儿比较官方的办法出来。”

机器人几个对望一眼,最后一号说:“用炸药炸开。”

豆腐立kè

竖起大拇指,说:“好主意,关键时刻,暴力行事是必要的。”

我道:“既然如此,也别管那门是怎么关上的了,还是按照原计划,先寻找主墓。”如今眼前的路只有一条,就是对面那个个无门的拱形通道,它同样被水银阻隔着,我们需yào

用同样的方法到达对岸。这回依旧由机器人四个带头,但这一次,当机器人刚爬上墓顶的时候,他身形忽然顿了下,紧接着脑袋往下仰,带着防毒面具的脸做这个姿势十分古怪,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

紧接着,我瞧见机器人一号的眼神猛然收缩了一下,这才发xiàn

,他并不是在看我们,而是在看我们身旁的青铜鼎。

这只青铜鼎大约两米高,鼎上无盖,我们只当它是礼器,之前也没有注意鼎里面有没有东西,这会儿才发xiàn

,机器人一号所看的,赫然是青铜鼎的内部。

第五十八章 比须

难道他发xiàn

了什么?

我心中一动,不由踮起脚朝青铜器里一望,却见里面空无一物。

机器人一号在看些什么?

这仿佛只是一个小插曲,机器人一号随后又迅速抬起头,开始往对岸爬,须臾便到达了通道口,紧接着用同样的方法搭了一条索桥,将我们需yào

的壁虎掌滑过来。众人按照先前的方法,不多时便都爬到了对岸。此刻,随着我们手电筒灯光的转移,身后灌以水银和明珠的墓室,逐渐暗淡下去。

这间仿造秦始皇陵建造的墓室,究竟有什么作用?

徐福此人,为何要将自己的墓规划成这样?

还有那鼎上的诅咒与图画,最后那副神人授冠图,究竟是真是假?这一个个谜团摆在眼前,我们却没有任何头绪。

众人心里想着诅咒的事儿,不禁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打着手电筒,由机器人四个分别处于前后左右四个角开路,我们其余人则在中央,朝着通道尽头而去。

这条墓道宽约四米左右,除了入口是拱形外,内部则是标准的见棱见线结构,四四方方一条,由黑色的墓砖砌成,也不知通向何处。在此过程中,林教授跟我们做了分析,对于青铜鼎上的图案,他有自己的一番看法。

古时候讲求天授神权,若我们之前的推测是真实的,那么徐福在两千多年前带领人马登陆日本这块土地,为了获得统治地位,肯定会玩一套王命神授的把戏,获得民众的信服。那七幅图前面是可信的,但最后一幅,却是不可信的,因为那是徐福为了巩固自己新建立的王权,而使用的一个骗术。当然,这个骗术不能被识破,即便死后,也要当成真实事件来记载,历史上这样的情况非常多,在很多考古活动中,都能发xiàn

类似不靠谱的记载。

经由林教授的一番专业讲解,众人才明白过来,而此时,这条墓道也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扇灰色的石门,我们一瞧见石门,心里就觉得很不舒服,因为原因无它,石门上有一副浮雕,雕刻着一只硕大的眼球,而此刻,数只手电筒照射在眼球上,它正冰冷的凝视着我们,让人不得不想起关于徐福诅咒的事情。

难道诅咒上所说的眼睛,指的就是这些?如果真的是这些雕刻出来的假眼睛,那还真吓不倒我们。众人也只是呆怔了片刻便回过神来,准bèi

打开墓门。秦朝时期,防盗的机关技术比较少,不像后期,又发展出了毒砂流舍一类的恶毒机关。秦朝的机关以刀剑暗弩居多,只要摸清门道,就很容易避开。这扇石门虽说厚重,但运用的也是自来石技术,很轻易的便被我们破解。石门打开后,我本以为后面也是一间墓室,但让众人惊愕的是,这间墓室非常大,可以说,手电筒打过去都照不到底,左右望不见头,往上也望不见顶,一走进去,就如同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林教授颇为惊讶,说:“好大的墓室。”

豆腐扫了一眼,没瞅见什么陪葬品,地面空空荡荡的,于是说道:“这地方修这么大,什么东西都不放,用来干什么的。”他一边说,一边儿晃着手电筒往前走,豆腐这小子,背后有人撑腰,或者人多的时候,胆子就特别大,要把他一个人放这地方,他能吓成软脚虾,哪儿敢这么大摇大摆的晃荡。

我刚想让他别乱走,这地方空大无挡,恐防有机关,结果话未开头,豆腐便啊了一声,说:“这儿有颗树。”

瞎扯淡,墓室里哪儿来的树?

由于豆腐走的比较远,因此他的手电筒照亮了远处的一片方位,却见光线中,赫然显露出一根矗立着的,犹如巨树干一样的东西。众人大为惊奇,不由得三步并做两步而去,待到了豆腐所处的方位,数支手电筒汇合在一起,那颗树的形状就更清晰了。

原来这是一具硕大的石雕,说它是树也不尽然,它的高度由于光线的原因无法窥测,当中一根约七八人才能合抱的巨大石柱,石柱周围又衍生出很多小一些的枝干,豆腐形容它像树,我到觉得有点儿像过去古人练武时用的木桩。

这么大一个石桩子,竖在这儿做什么?

这时候顾文敏眼尖,眯着眼往上望,说:“杈子上好像放了什么东西。”机器人一号说:“我上去看看。”当即便顺着石柱往上爬,不消片刻,他又从石柱子上下来,手头也多了个东西,我一看,是个黑乎乎包着铁皮的木匣子。

由于年代久远,匣子表面的铁皮已经锈烂了,木匣子本身则上了一把兽头小铜锁。那锁眼十分精巧,木匣子放在手里沉甸甸的,里面像是装着什么宝物。

豆腐兴奋的搓了搓手,说:“还是顾大美女眼神儿利落,快打开看看。”机器人一号点了点头,取出一支凿子,在那铜锁上一砸,铜锁便应声而落,咔哒掉在了地上,木匣子旋即自动弹开了。我心说不好:木匣子自己弹开,莫非有什么机关?但由于距离太近,也容不得我们有什么反应,躲也是来不及了。

那木匣子打开以后,我原以为会有什么暗藏的机关射出来,谁知里面却毫无动静,往内一瞧,我霎时瞧到一张古里古怪,缩小的人脸,正带着诡异的笑容望着我们。

“吓……”巴掌大的木匣子里忽然出现一张诡异的人脸,把众人骇的不轻,豆腐更是往后一蹦,直接躲到了我后面,连头都不敢冒了。我猛然这么一瞧,也是心中发憷,两腿发软,但再看一眼,就觉得不对劲,这人脸不是真实存zài

的,而是画在木匣子里面的。

这张人脸涂了青色的料子,鼻子特别长,脸上的皮皱巴巴的,像枯树皮似的,只长了一只眼睛,此刻那只眼睛盯着我们,而那张似人非人的脸上,一张奇怪的嘴裂出诡笑。那鼻子也就算了,那独眼也可以接受,但惟独那张嘴让人一见难忘。

它的嘴是凸起的,酷似一个喇叭,喇叭里面,还有个蛇信子一样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除此之外,整个木匣子里面没有任何东西。林教授推了推眼镜,盯着木匣子上面的古怪人脸,说:“这好像是‘比须’,是日本民间传说中的一种可以在阴阳界来往的怪物。”日本人是个十分奇怪的民族,比起敬畏鬼神,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生活在一个遍地是怪物的世界,所以拍出了很多以怪物为题材的影片,所以日本的鬼神文化,我们习惯称为‘妖怪文化’,一些常理难以理解的东西,都被称为妖。

林教授讲,这个比须便是‘妖’的一种。

段菲和吴思冬显然功夫没到家,估计没听过这个说法,于是吴思冬便问道:“这个比须是不是真实存zài

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徐福墓中?这是不是意味着,徐福等人在登临日本的时候,确实看到过比须这个东西?他把比须的形象,以这种方式画下来,并且放在这个古怪的石柱上,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这些对于我们倒斗挖蘑菇的人来说,有没有意义不重yào

,但对于他们考古的又不一样,吴思冬这噼里啪啦的一串问题,事实上非常专业,林教授对于他的问题给予了肯定,说:“这正是我现在所疑惑的。”

机器人一号指了指头顶,说:“我刚才在高处看了看,这个地方高度约有二十米,咱们应该已经进入了山腹,而这根石柱一直修建到顶,上面放了很多这样的木匣子。”我有些纳闷,心说这木匣子里除了一幅比须头画,便什么也没有,弄这些究竟是想干嘛?

难道是想像刚才一样,让盗墓贼一打开,就被吓一跳?

众人面面相觑,不得其解,林教授便决定将这个盒子留下,有待以后研究。我们刚打算继xù

搜寻,便见段菲皱了皱鼻子,说:“好像有股香味儿。”我们都带着防毒面具,因此对味道并不敏感,不知dào

段菲是怎么嗅出来的,但她这么一说,我多了个心眼儿,便将防毒面具摘了下来,面具一摘,果然便嗅到了一股香味儿,而且很浓烈,赫然便是从林教授手里的木匣子散发出来的。

“不好!”我连忙带上面具,说:“这东西散发着异香,怕是有毒,大家别摘防毒面具。”

顾文敏神色立kè

担忧起来,问我刚才吸入了气体有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估计是我闻的比较短,因此身体到没有异样,好在咱们有防毒面具,否则恐怕已经中招了。林教授闻言,只能将木匣子放下。众人不再理会中央这个石柱子,而是分散开来,搜寻这个巨大的空间,以期找到前往主墓的路。

分散开来,人少了,豆腐就胆小了,跟尾巴一样寸步不离跟着我,我俩寻找的是西边儿,一路走过去,手电筒四处晃,什么也没发xiàn



第五十九章 掳掠

豆腐抱怨说:“这徐福太抠了,修建这么大一个地方,就为了放几只有毒的木匣子,来个土鸡瓦狗也行啊,好歹还能卖几个烟钱。”说话间,我们走到了头,尽头处是厚重的墓墙,青中带黑的墓砖严丝合缝,森森的堵住了我们的去路。我和豆腐于是沿着墓墙转弯,准bèi

往其它地方看。

就在这时,我在墓墙上发xiàn

了一条火龙。

所谓的火龙,也就是修在幕墙周围的照明的设施,一般每隔几米就会有一个灯槽,每个灯槽间,会钻出一条细缝相连,里面灌了灯油。墓室中照明时,只需点燃其中一个灯槽,其余灯槽便会跟着点燃,环绕一圈进行照明,如同一条火龙似的。

我瞅见不由的一喜,说:“里面的灯油不知还有没有用,点燃火龙,视野开阔,就好办多了。”我伸手去摸打火机,半晌没摸着,我记得这打火机是我阔绰的时候,花一千多买的,小风吹不熄,小雨浇不灭,可持续燃烧三个小时,一向宝贝的很,怎么不见了?

豆腐估计是看出来了,于是摸出自己一块钱的塑料打火机,说:“用这个。”

我道:“看见我打火机了吗?”

豆腐说:“啊哈……那个啊,没看见。”我盯着他明显是在说谎的脸,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豆腐纠结了一下,说:“我拿去送给老四了。”我知dào

他说的是机器人四号,不由满头雾水,说:“你拿我的东西送人我不追究,不过你送给他干什么?”豆腐闻言顿时得yì

起来,说:“这事儿说来话长,是这么着的,我和老四做了比交yì

,你还记得那一天吧……”我正想听豆腐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会将我现在最贵的一样东西送出去,谁知话刚起了个头,忽然,黑暗中猛然传来了一声惊叫。

那嘶哑苍老的声音,是林教授!

不好,出事儿!

豆腐停止话头,我俩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满是惊骇,二话不说,立kè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那是在东南方位,离我和豆腐现在所在的地方有些远,我俩跑到地方时,其余人都已经到了,地上只有瘫坐的吴思冬,并没有看见林教授。

我问道:“人呢。”

豆腐说:“老教授出什么事了?”

其余人显然也刚到不久,皆是满头雾水,机器人一号立kè

蹲下身,将瘫坐在地上,神情已经有些扭曲的吴思冬提了起来,声音带着些许严厉:“林教授人呢?”

“不、不知dào

……”吴思冬大着舌头,神情惊恐,说:“老师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忽然……从墙里面钻出了一个黑色的影子,老师转过身将我推了一把,我倒在地上,一时也没看清,然后……然后老师就不见了。”

黑乎乎的影子?

从墙里面钻出了?

豆腐咽了咽口水,谨慎的看着周围,说:“难道……这地方有软粽子?”我也不确定,吴思冬大概被当时的情况吓傻了,脸上全是冷汗,完全拿不出主意,我说道:“大家注意墙壁,先想办法找到林教授。”刚才那一声惊叫,让我心里很不踏实,我们若不抓紧时间,只怕林教授就要遇难了。

众人当即重新进行了分配,两人一组,寻找林教授的踪影。我将注意力放在了吴思冬所说的墙壁上,心中做着各种揣测。什么东西,能从墙里钻出来?似乎只有软粽子可以解释。但我们到现在连一具尸体都没见到,软粽子是打哪儿来的?就算真是被软粽子抓走的,也该有个线索吧?林教授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这么离奇古怪的消失了?

我心说:莫非是这墙上有什么机关?

对于机关我实在是不拿手,若有冯鬼手那样的高手在此,事情就好办了。不过机器人四个是官盗,机关术应该也学了一些,我便叫来了机器人四号,让他将我们眼前的这面墙壁搜寻一番。机器人四号耸了耸肩,表示小意思,但让我瞠目结舌的是,他不是像冯鬼手一样用手去摸,而是从装备包里拿出了一个仪器,在墙体的表面扫描。

机器人四号解释说:“这个是防空探测仪,墓墙应该是实心的,但如果这里有设置什么机关,那么在安放机关的时候,内部会有一些机括,使之留下空隙,这个仪器能探测出来。”

真有这么神奇?那冯鬼手苦练的一身本事,岂不是白搭了?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估计都想的差不多,便任由机器人四号进行探测,按照吴思冬当时所形容的情节,我们需yào

进行墓墙探测的范围并不大,不多时便摸了个底,机器人四号的神情越发沉重,最后冲我们摇了摇头。

我正待说话,便听黑暗中,猛然又传来了一声惊叫,这次的声音让我整个人一抽,因为那声音不是别人,赫然是顾文敏!我霎时就觉得眼睛发热,一股热血直往脑门上冲,豆腐更是直接的大吼一声:“不好,顾大美女出事儿了!”

我俩这时的反应比机器人四号更快,拔腿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这一次的方位又不同,是从西北方传来的。当时顾文敏是和机器人一号一个队伍的,相对来讲,我们队伍里,除了我以外,便是机器人四个身手最好,其中机器人一号更是了得,出于个人私心,我自然是让顾文敏跟着一号。

但现在我后悔了,应该让她一直跟着我才对!

跑到那地方时,机器人一号的反应和之前吴思冬的反应完全不同,他显然更冷静,直接说道:“在我们头顶,那些东西是从头顶上顺着墙壁滑下来的。”

我道:“人呢?”

机器人一号说:“速度很快,人被抓上去了!”我们的手电筒灯光,根本无法照上去,整个顶部漆黑一片,鬼知dào

上面藏着什么东西。不过好在一号观察力敏锐,行事又比较镇定,因此事发后,没有像吴思冬那样被吓破胆,反而给我们提供了有利的线索。

我一下子便想到了那条火龙,立kè

招呼众人将火龙点燃。却见一灯亮起后,便如同感染似的,一条火舌顺着墓墙腾起,速度很快,刹那间火舌顺着墓墙冲出去,紧接着,整间墓室被照亮,它的格局立kè

展现在了我们眼前。

这是个长方形的巨大墓室,中间便是我们所见到的石柱子,上面放着那些空空的,散发着异香的木头匣子。而我们上方的墓顶,赫然有一个个圆形的,明显是人工打造的洞口,就如同一个个野兽的洞穴似的。

机器人一号说:“那东西应该就是从那洞里钻出来的,可以贴着墙壁滑行,有爪无足,没看清样子,动作非常快,顾警官一下子就从我眼前消失了。”豆腐这时候一点儿也不怯弱,挽起袖子说:“顾大美女和林教授肯定是被那东西拖进洞里去了,咱们得想办法救人。”

林教授被抓走后,段菲这小姑娘十分焦急,都快哭了,说:“可是这么高,咱们怎么上去。”

豆腐这会儿反应很快,指了指那个直通墓顶的石柱,说:“从那儿爬。”他这话提醒了我们,众人也不敢再耽误时间,生怕顾文敏和林教授会遭遇不测,当即纷纷爬上石柱,须臾便上了顶。就在这石柱的顶部周围,还有好几个黑乎乎的洞口。

我吃不准掳走顾文敏的是什么东西,但现在看来,肯定不是什么软粽子,八成是一些生活在地穴里的生物。

我爬到了顶,将手电筒打入了其中一个洞口,只见那洞口除了表明是垂直的,里面却是弯弯曲曲的,很明显是某种动物的地穴。

洞口的大小,刚好只能容人爬进去,我心说事到如今,也只有闯一闯这虎穴了,当即对众人说:“里面的洞穴弯弯绕绕,很可能是相通的,我决定进去找人。段菲、吴思冬、小豆,你们三个留下,其余人跟我进去救人,各钻一个洞分头行事,有没有意见?”

机器人四个均没有异议,豆腐要搁平时,肯定会跟我去,他胆小归胆小,却不是个会扔下兄弟自己逃命的人。

我看出他有话说,便劝道:“你留下来,这两位同志都是文化人,既不会耍刀,也不会弄棍,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还得你挺身而出,咱们的装备都留在这里,你守好了,任重而道远。”

豆腐见我这么一说,便只能点了点头。我和机器人四个分开行动,带了枪支武器,便开始往洞里钻。

我有些想不明白,机器人嘴里形容的怪物会是什么,又为什么会生活在墓穴里。其实,大凡古墓里,都容易有些地穴动物,因为年深日久,在地质运动中,古墓难免露出缺口,一些地穴动物,诸如蛇、黄鼠狼等等,很容易住进古墓里面,毕竟古墓里结构舒适,又不用费力,是天然的居住地。

如果说在这里遇见什么大地蟒一类的东西,我一点儿也不会奇怪,但机器人所形容的,有爪无足,可以贴这墙壁滑行的又是什么?我映像中可没有什么东西是这样的。

第六十章 偷袭

这地穴十分狭窄,刚好能容一人通过,爬在里面手脚着地,也不太好施展,由于带着防毒面具,因此地穴里有没有什么异味儿到没有闻出来,不过洞穴有些潮湿,朝里爬了没多久,便看见了互相相连的岔道。看来我想的没错,这些地洞果然是相通的。

我也吃不准该选择哪一条,最后只好估摸着顾文敏当时所消失的方向爬去,弯弯绕绕,约爬了四十米左右,前方的洞穴有扩宽的迹象,就在此时,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那玲珑有致的曲线,不是顾文敏是谁?

我心下大喜,连忙爬了过去,一边爬,一边注意着前方的动静,担心会有什么怪物忽然冒出来,但直到爬到顾文敏身边,也不见有东西出来。我松了口气,心说抓紧时间,先将人弄下去再说,但此地狭窄,我手脚无法施展,根本不可能将顾文敏背或者抱出去,只能拖出去,当然,最好是她能自己起来走。

我爬到她身边,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顾文敏毫无动静。我想着她和林教授之前都是叫了一声后便无声无息,不由得心中一凉,心说:莫非她已经遭了毒手?如此一想,便连忙去摘顾文敏脸上的防毒面具,顺便一探鼻息,发xiàn

还是个活的,估计是晕过去了。

我连忙掐了她人中一把,一边掐一边轻声叫她的名字,这招挺有用,顾文敏眼皮儿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嘶哑而虚弱,叫道:“陈悬。”

我道:“现在什么都别说,有力qì

吗,在这个地方我没办法背你,得靠自己才能离开。”

顾文敏漂亮的眉头皱了皱,微微挣扎了一下要起身,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气息有些喘,说:“是‘比须’。”

比须?我惊了下,道:“你说抓你的怪物是比须?”

顾文敏点了点头,虚弱的说:“那张古怪的脸,当时就和我隔着一层面具,不会看错,它嘴里有一条舌头,可以扎到人的皮肉里,我脖子被它叮了一下就晕了,这、这是哪里?”说着,她有些惊慌的打量周围黑暗狭窄的环境。

我苦笑一声,说:“大概就是比须的洞穴。”事到如今我明白过来,那石柱上的黑匣子里,八成并没有什么毒气,那种异香,或许就是吸引比须的源头。徐福修建这个地方,岂不就是为了吸引这些比须来守护地宫?这一招实在够阴险的,我立kè

去看顾文敏的脖子,果然,那里有一块如同被蚊虫叮咬后的大包,只不过要更大一些,像颗红荔枝一样,在顾文敏雪白的脖颈上,显得触目惊心。

那舌头上大概有麻痹人的东西,顾文敏难以动弹,我只能道:“那你忍着点疼,我只能把你给拖出去了。”顾文敏坚强的点了点头,嘴角勉强带了一丝笑意,然而,这丝笑意,不知为何,忽然凝结了,顾文敏含着笑意的双眼,猛然一顿,盯着我的身后,嘴唇开始有些哆嗦。

我心思何等敏捷,立kè

意识到身后有情况,二话不说,早已经准bèi

好的枪支,反手就直接开了一枪。

“砰!”一声枪响,便听得身后传来吱的一声叫,紧接着一些黏糊糊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脖子上。我赶紧往前爬,顺道往后开枪,待到那吱吱声停止时才有机会回头看。此刻,我和顾文敏的身体贴的及其近,对方温柔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要在平时,这绝对是比较让人心猿意马的,但此刻,我俩紧贴着一起呼吸交织,却无法去想这些旖旎,而是转头将目光紧紧盯着身后,那里赫然趴着一个东西,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被我给打死了。

若非刚才顾文敏发xiàn

的够快,我反应力够强,恐怕早就被那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叮一口了。

顾文敏被我压着,估计有些呼吸不过来,无力的手勉强推了我一下,让我的意识变得冷静起来,我会晤过来不该趴在这里浪费时间,想往后退,可那个死了的东西堵住了退路。洞穴的前方比较宽敞,可以通行,但不知通往哪里,我有些犹豫该不该往前爬,但没等我犹豫太久,我耳里便又听到了一声沉闷的枪响。

由于洞穴交错的原因,声音的位置很难确定,看样子应该是机器人中的某一个也遭遇危险了。不过我不担心他们,那四个是经过专业训liàn

的牛人,比起来我该担心一下,该怎么把全身无力的顾文敏给弄出去,事到如今,只有推了。

后面的路被堵住,我决定从前面走,毕竟这些洞穴是相通的,要不了多久,总能找到一个出口。谁知没等我开始将顾文敏往前推,我便猛然发xiàn

了一个东西。在洞穴前方的拐角口,露出了一截黑幽幽的东西,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如果不仔细看,很可能会忽略,但我比较警惕,因此一下子便发xiàn

了。

那黑黝黝的东西微微抽动了一下,便一动不动,仔细一看,赫然是一截覆盖着鳞片的尾巴。我转头看了看,那个死在地上的东西,赫然也有那么一截尾巴!我霎时间后背出了一层凉汗,心想:这些东西居然会思考,它们居然躲在拐角的后面!难不成是想偷袭我们?

如果我刚才没有发xiàn

这一小节黑尾巴,如果不是它恰巧动了一下,说不定我便推着顾文敏直接过去了,如果是那样……

我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和顾文敏爬到那个地方时,旁边会忽然窜出一只‘比须’的场景。

那只死比须,由于是脸朝下的,因此我看不见它的模样,但光是回忆一下我们当时在木匣子里所看到的画,也已经够惊悚了。这东西长的比较像蛇,靠近头的地方,有两只细长的,像水獭一样的爪子,身上覆盖着鳞片,怪模怪样,无怪乎被日本人称为妖怪。这东西大概是日本特有的‘土特产’,我在国内可从来没听说过。

顾文敏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也愣了,她显然也发xiàn

了,但没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我,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躲不是办法,唯有硬拼。比须的攻击办法,是将猎物给叮一口,使之麻痹,我全身上下,只有脖子处裸露着,当即对顾文敏说:“借你的衣服一用,快脱下来。”

顾文敏大惊失措,说:“你要干什么?”

我道:“我把脖子包起来,去解决那东西。”饶是顾大美女平日里挺大方,这会儿也有些傻眼了,张着嘴半晌不吭声,我也知dào

这要求有些过分,但都性命攸关了,再婆婆妈妈就得完蛋了,看这洞穴的结构就知dào

,比须的数量肯定很多,再耽误下去,只怕它们会聚集起来。

我于是说道:“大不了我闭着眼睛行不行?”

顾文敏见我这么说,叹了口气,道:“你脱吧,不用闭眼睛,注意警惕。”我大喜,在这种危险的时刻,能有点儿福利还是不错的,当即去脱她衣服,她上半身穿的是一件比较薄的衬衫,我有些兴奋的解扣子,解了一半傻眼了,说:“怎么里面还有一件?”只见衬衣下面还有件白色的小背心,什么也看不到。

顾文敏神色平静,瞟了我一眼,说:“防止走光。”

我道:“穿这么多,你不觉得热吗?”

顾文敏说:“不穿这么多,你会觉得热。”

我笑了笑,没想到她会跟我开玩笑,气氛轻松了一下,便脱了她外面的衬衫,将脖子包裹着,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着那个方位爬了过去。我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注意力也集中到了最高,爬到拐角处时,那东西果然猛的窜了出来,我眼疾手快,转身左手一抄,将它压在身下。

这东西也知dào

不妙,立kè

开始挣扎起来,蛇一般滑溜溜圆滚滚的身体在我身下乱动弹,那触感让人鸡皮疙瘩直冒,我也不敢耽误,另一只右手对准它的脖子就戳,连戳了两刀,这玩意儿总算不动了,脖子处流出一阵暗红色的血液。

近距离观察,我总算看清了比须的脸,其实虽说丑了点儿,到没有那木匣子上那么恐怖,那木匣子上的脸部表情,或许进行了某种艺术加工,因此让人觉得很诡异,但眼前这个,除了太丑以外,到没有别的感觉。

解决完这只,我赶紧拖着顾文敏往前走,大约是麻痹的效果过去了,没过一会儿,她便称自己来,慢慢的跟在我身后爬。不多时,我察觉到前方有一个向下的洞口,应该就是位于墓墙顶上的出口。我身上事先就备好了绳索,当即将绳子扣在匕首上,又将匕首整个儿没入洞穴里。

这里的土质坚硬,完全可以承shòu一个人的重量。紧接着,我便将绳索绑在顾文敏身上,先将她送了下去。

顾文敏一落地,豆腐那边立即发xiàn

了情况,很快就从石柱上跑来接应,我正打算顺着绳索下去时,忽然,便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身后这会儿怎么可能有人?

我吓了一跳,猛的转头,与此同时,枪也对准了后面,但谁知,转头过后,后面却是空无一人。

既然如此,刚才拍我的是谁?

难道是我在地穴里爬行太久,产生的错觉?

第六十一章 围困(上)

这一回头,并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太紧张,产生了什么错觉。下方的豆腐几人见我半晌没动作,于是一直在下面冲我招手喊,让我赶紧下去,我拧了绳索,正打算离开这个洞穴之时,肩膀猛然又被拍了一下。

这次绝对不是幻觉,因为我一侧头,就可以看到搭在我肩膀上的东西。那东西并非自我身后搭上来的,而是从我头顶上面。可是,这个洞穴十分狭窄,我上面就是土,怎么可能有东西?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边抬头往上看,一边儿就拔出了匕首,这一切只是瞬间的功夫,谁料未等我看清头顶上方的状况,一个黑影便猛的朝我扑过来。这一下来的太突然,我下意识的后退,却忘记身后就是那个向下的通道,这下可惨了,整个人倒栽着就从洞里摔了下去,直直朝着下头砸去。

那一瞬间,我听到了底下的豆腐几人的惊呼声,要知dào

,这个墓顶距离地面,足足有二十米左右,这要是摔下去,运气好是缺胳膊断腿,运气不好,就直接见阎王了。

刹那间,我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东西,这一刻我发xiàn

,自己在临死的刹那,既没有去想什么万妖妃的诅咒,也没有去想什么东山再起。我脑海里闪过的是两个人,一个是顾文敏,一个是豆腐,我发xiàn

,我舍不得自己喜欢的人以及兄弟。

这一切的念头只在刹那间,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摔的脑浆迸裂,头破血流之际,下坠的身体忽然被一个东西撞了一下。这一下不轻,我听到了咔嚓一声,紧接着原本是下坠的方向,变成了朝侧面飞出去。

由于这一撞减缓了不少冲击力,因此我倒在地上的时候,虽然浑身都痛,但却并没有伤筋动骨。我心知刚才是有人救了我,在那样的冲击下,将我强行给撞出去,只怕我安然无恙,救人的可惨了。

我顾不得浑身疼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往旁边一看,却见旁边还躺着一个人,正抱着自己的手干嚎,叫道:“疼死我了,不好,手断了,手断了我还怎么画画。”我心知刚才肯定是豆腐用手接应了我一把,否则这会儿我哪里还爬的起来。

看豆腐的模样,手肯定是出问题了,我不由得眼眶一热,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奔过去,道:“怎么样,我看看。手没断,关节好像脱臼了,放心,治好了还能画。”

豆腐闻言,这才安下心,但估计够疼的,额头全是冷汗,有气无力的说:“老陈啊,你***就算破产,也不用自杀啊,自杀也就算了,你还好死不死的往我头上砸,要不是我反应快,用手推了你一把,我脖子还不被你给砸断了。”

我说:“原来你是为了自保,我还以为你是舍己救人呢,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用特意感谢你了。”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明白,即便真如豆腐刚才所说的情况,他完全可以躲开自保,但他没有,而是选择推了我一把,我知dào

豆腐救了我一命,但现在不是说感谢的时候,比起这个,处理我们头顶上的东西更重yào



在火龙的照映下,墓顶那一个个黑色的窟窿,就如同一张张怪物张大的嘴,无声的对着我们,而我刚才落下来的洞口里,隐约能看见一个黑影。它一动不动潜伏在那里,肯定在看着我们,准bèi

伺机而动,但我不明白,它究竟再等什么机会。

顾文敏很机警,说:“它们好像是怕火光。”

豆腐的一条胳膊完全废了,一动就痛,还得等林教授下来后给他正正骨,要林教授不来,他这胳膊就算现在没废,拖个几天也迟早得废了。我不由侧着耳朵聆听机器人几个的动静,希望他们赶紧把林教授给救出来。

段菲听闻顾文敏的话,松了口气,说:“好在咱们点燃了火龙,否则那些东西要都从洞里钻出来,那太可怕了。”她说这话时,我心里忽然打了个突,觉得不对劲。

假设这些比须,是被那木匣子中的香气给引诱至此,在这徐福墓中繁衍生息,成为了对抗盗墓贼的一道屏障,那么比须怕火这一点,设计陵墓的人应该知情才对。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留下火龙,让我们有机会对抗比须?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在这里设计一条火龙,如此一来,但凡有盗墓贼进入,必将被比须群起而扑之。

墓主人这样设计,究竟故yì

而为之,还是一时的疏忽?

正想着,却见靠近石柱的地方,忽然响起了机器人几个的声音,他们鱼贯从石柱附近的洞里跳下来,其中机器人一号,赫然还拖着另一个人,是林教授。便听机器人一号喊道:“快跑,那些东西下来了!”他们身形十分灵活,不一会儿便下了石柱,朝着我们跑过来。

豆腐不甚在意,说:“不用害pà

,点着火龙,那些东西怕火,不敢下来的。”顾文敏的分析果然不错,不多时,就见那些原本黑幽幽的洞口里,都多出了一个东西。从我们现在的距离瞧上去,只能看见一个黑影儿,倒吊在洞口里,头朝下,在黑暗中注视着我们。

那种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我不禁想到:难道那诅咒中所说的眼睛,就是指这些比须?这一招可真够阴毒的,若没有这条火龙,上方洞窟中的东西,真要扑将下来,叮得我们全身麻痹,我们岂非要完蛋?

这会儿,顾文敏已经可以自己站起来了,她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这墓室虽然大,但一眼能望见头,除了我们来时的墓道,哪里还有出入口,要走,咱们就只能往回退了。

我目光不由得看向来时的墓道,只一眼,便觉得脚底发凉,因为那扇石门,不知何时,竟然自己关闭了,就和之前那扇石门一模一样!

它是什么时候关闭的?我不知dào



它被谁关上的,我也不知dào

。不过众人显然都已经发xiàn

了,一时间气氛很凝重,估计都联想到了诅咒上面的内容。

豆腐呸了一声,狠狠骂了句娘,对机器人四号说:“弟兄们都别愣着了,之前不是说有炸药吗?这会儿老教授也晕了,咱们命在旦夕,就别再保护什么古建筑了,赶紧把石门炸开。”机器人一号看了我一眼,显然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点了点头,说:“按小豆说的做,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会儿林教授昏迷着,身上全是泥土和刮伤的痕迹,由吴思冬背在背上,众人朝着石门而去,大约是颠簸,林教授悠悠转醒,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火、火……”

火?

火怎么了?

这会儿众人已经聚集到了石门前,机器人一号正在摆弄炸药。

爆破是个技术活,不是放点儿炸药就完事儿,这得根据情况进行准确测量,否则一个不留神,分量多了,那就不是炸墓门,而是炸我们自己。趁着机器人几个准bèi

爆破的功夫,我贴近林教授耳边,问道:“什么火?”林教授估计也受了麻痹,上了年纪,没有顾文敏恢复的快,这会儿说话不怎么利索,半天也就火、火、火的打结巴,真是急死个人了。

我下意识的便朝着墓墙上的火龙看去,这一看顿时惊了,因为我发xiàn

,这火龙里的火舌,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小了一半。

难道是油快要耗尽了?

在火龙熄灭前,我们必须得离开这间墓室,否则一但被那些比须缠上,我们纵然人多,也架不住它们群起而扑啊。

正想着,便听寂静的墓室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这声音有些难以形容,像是风刮过孔窍的声音,又像是女子幽怨的呜咽声,在这样的环境下乍然听闻这种声音,不由得令人浑身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连机器人四个的动作都顿了下来。

机器人一号警惕的看着周围,说:“什么声音?”

吴思冬扶着林教授,吞了口唾沫,说:“不知dào

,听不清楚是哪儿传来的。”

顾文敏侧着耳朵,闭着眼睛聆听,说:“只怕来者不善,大家小心。”不需她提醒,众人立kè

都拿了武器在手里,或匕首或枪支,目光戒备的扫视着墓室的各个位置。那声音的位置模糊难辨,也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在这墓室中,仿佛是一个女鬼正在朝我们靠近一般,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别提了。

不知不觉间,众人背靠背的聚集到了一处,只有豆腐一人没有武器,因为他一只手出了毛病,必须用另一只手托着,否则便疼痛难忍,因此一群人里,也属他最没有安全感,看着停下动作的机器人几个,道:“我说……你们四个就别瞎耽误了,赶紧实施爆破,这地方,太他妈邪门儿了,咱们先出去缓一缓,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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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我了,大家拜拜~~~

第六十二章 围困(下)

机器人四个被这么一提醒,便不再纠结于声音,朝我递了个眼色,示意这边儿交给我处理,紧接着四人便专心去准bèi

爆破工作。

就在豆腐的话音刚落,机器人四个还没来得及继xù

工作时,便听那阵声音忽然加大,仿佛刚才还在幽怨呜咽的女子,忽然间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刺的人耳膜发痛。就这一刹那,简直让人心脏一揪,与此同时,墓室里的火龙,刷了一下,如同被泼了盆凉水,瞬间熄灭了!

伴随着那声刺耳的,如同女人尖叫般的声音,整个墓室里霎时间陷入一片漆黑。我不知dào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清楚那阵声音究竟是什么,但我知dào

,这不是个好现象,因为我们头顶,还有一帮虎视眈眈的比须。

我立kè

吼道:“打开光源,快!”只可惜我们的固体燃料,在遭遇海难时便已经消耗殆尽,否则这会儿也可以发挥一下作用。手电筒不产生热能,估计对比须也没什么威慑力,我们的光源才刚打开,耳里便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声音,扑哧扑哧,如同什么动物在地上爬行时的声音。

豆腐紧张的声音发颤,说:“肯定是它们下来了。”如今火龙熄灭,我们即便开着光源,可视范围也一下子小了很多,除了周围的一片区域,其余的地方都笼罩在黑暗中,那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我心知肚明。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全神贯注盯着周围的动静,然而就在此时,我却忽然觉得自己脚脖子一凉,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我吓得赶紧低头一看,视线中霎时出现了一只干瘦漆黑如同水獭的爪子,正抓着我的脚脖子。

而那只手爪的下面,则是一条酷似蛇身的东西,它慢慢抬起了脑袋,浑浊的独眼盯着我,小小的嘴十分长,畸形的让人厌恶。

比须!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玩意儿动作这么快,而且善于偷袭,片刻间已经爬了下来,竟然无声无息的潜入了我们的寄身处。我这人胆子一向大,先是被惊的心脏扑通直跳,但下一秒我就做出了反应,心知害pà

也是枉然,二话不说,另一只自由的脚,便直接朝着那颗脑袋踩下去。

我不太了解比须这东西,只知dào

它们的舌头可以叮咬人的皮肤,注射一种麻醉毒液,但它们具体是怎么进食,有没有别的攻击手段,却并不清楚。不过这东西爪子细瘦,嘴小而无牙,应该不具备什么攻击力,只要不被它叮咬,应该就没有大碍。

但我错了,因为我一脚踩在它头上时,这东西的头就爆开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它内部的舌头居然是活的!在比须头被我踩爆的瞬间,那红色的‘舌头’激烈的弹动了几下,一下子扎在了我的脚脖子处。

那地方的皮肉不比脚底,脚底都是老茧,但脚脖子那里只有一层薄薄的皮,霎时就被那舌头给叮了一下,只觉得一阵痛痒,紧接着,那痛痒感几乎在一瞬间就蔓延到全身,再然后,我就是任何知觉都没有了。

确切的说,我还有意识,并且意识比较清醒,但此处之外,我就跟打了全身麻醉一样,身体的感知神经全都不起作用了。这时候我才来得及看清被我踩爆了头的比须。

为什么脑袋碎了,舌头还能叮人?这一看,我霎时觉得头皮发麻,那比须已经不动了,但那条猩红的舌头,竟然兀自蠕动着,只一会儿功夫就脱离了比须的皮肉,在地上爬动起来。

顾文敏惊呼道:“天呐,它们原来是分开的!”

林教授气喘吁吁说:“这是一种生物寄生,大家小……”他话说一半,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在地上蠕动的那节舌头,竟然以一种惊人的力量弹跳而起,在林教授张嘴说话的瞬间,钻入了林教授的嘴里!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几乎没人能阻止,更何况我已经浑身不能动弹。

该死,刚才真不应该把他的防毒面具摘下来!

豆腐骂了句脏话,估计是想起了只有林教授才会正骨,为了自己的手臂,他在众人都大惊失色的瞬间,猛的将另一只完好的手探了出去,千钧一发的揪住了那条‘舌头’的尾端,一把从林教授嘴里扯了出来,随后扔到地上,狠狠的在地上蹂躏,瞬间踩了个稀巴烂。

豆腐什么胆儿我太了解了,这会儿不由得刮目相看,说:“小豆,你出息了!”

豆腐这一松手,另一只手便痛的厉害,呼吸不稳,满头冷汗,说:“可惜没有DV拍下这么英勇的一幕……嘶。”说话间,又连忙将受了伤的左手给托起来。而此时我才发xiàn

,我们几乎已经被比须给包围了,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一个个爬在地上的黑影,正朝我们爬过来。

它们似乎有自己的意识,有的谨慎缓慢,有的行动迅速,出奇不意,下一秒就到了人脚下,若非我们有准bèi

,只怕早就完蛋了。但这样能撑多久,一但它们全部一起上,那情形,简直……

这时,林教授恢复了不少,说:“这些比须嘴里长着的东西,应该是一种罕见的寄生虫,这种虫子身体柔软,很容易死亡,所以寄居在了比须的嘴里,利用自身的毒液狩猎,咱们不能被它叮到。”这会儿机器人四个的行动也早已经被打断,我心中一动,便对他们吼道:“用炸药把它们炸开。”

四号急道:“不行,分量没有分配好,容易出事!”

我道:“等你分配好,我们都死了,别管了,炸!”林教授也没有反对,机器人几个见此情况,便咬牙,迅速开始扔炸药。

那是一种类似榴弹的炸药,可以拆卸自己填充,刚才他们已经弄好了几个,这会儿便朝着阴影最多的黑暗中扔过去,便听砰砰砰数声,墓室里烟尘四起,碎石飞溅,一时间黑暗中全是浓烟,手电筒的光芒也完全不起作用了,周围更加混乱。

我全身不能动弹,手电筒也不知滚到了何处,眼前更是昏暗无比,耳里除了刚才那几声爆破的余音,便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惊呼。

“不好,这儿还有……”

“啊,这里也有!”

“救命!”

“陈悬,陈悬……”最后一个是顾文敏的声音,紧接着,混乱中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尽管那只手还带着橡胶手套,但我也感觉出那是顾文敏的手,纤细却有力,坚定而稳妥,说:“还能动吗?”

“不能。”

顾文敏立kè

抄起了我的腋下,看来是准bèi

扶着我走,但才走了两步,我便感觉肩膀上多出了一只手。那手很细很小,绝对不是人手。

是比须。

我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要提醒,顾文敏显然也发xiàn

了,扶着我肩膀的手猛然一甩,将我肩膀上那只手甩了下去,与此同时,我整个人也跌倒在地。空中烟尘未散,只听见众人的呼叫声,间或夹杂着零星的枪声,便听机器人一号喊道:“集合,靠墙找个地方集合!”

“别乱跑!姓吴的小子,说你呢!!”这是机器人二号的声音。

周围的情形混乱不堪,我倒在地上丝毫无法动弹,视线里全是炸药炸出的烟尘,一切都显得很模糊,连顾文敏也不知去哪儿了。我心里越来越没底儿,难道顾大美女中招了?刚才那只从后面冒出来的比须,有没有伤到她?

再这么躺下去,若没有人搭理我,恐怕我很快就会被某只比须拖回它们的洞穴里了,情急之下,我不由得喊救命,刚喊了一嗓子,便听到豆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老陈……你在哪儿。”紧接着是吧唧一声响,估计是又踩爆了什么东西。

豆腐今日的表现着实让我刮目相看,所以说,人的潜力是被逼出来的,搁平时,这小子早吓的尿裤子了。不肖几秒的时间,豆腐便找到了我,用那只完好的右手将我抄了起来,朝着一个方位跑,估计是机器人几个找的安全集合点。

便听豆腐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说:“关键时刻还不得我救你……我告sù

你,从此以后,请叫我窦爷,不准再叫小豆,我小时候邻居家养的那只哈巴狗才叫小豆!”

我道:“小豆,这回你很爷们儿,以后我改称呼。”

“现在就改。”

“好吧,小豆爷,咱们是不是跑错方向了,你看前面……”

豆腐闻言定睛一看,脚步顿时跐溜一下就停了,紧接着便扶着我开始往后退,只见我们前方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几条黑影,数个怪模怪样的脑袋仰着,眼瞅着就要朝我们扑过来。这玩意儿肚子下面就跟打了蜡一样,黑影一闪便能窜到跟前,豆腐情急之下将我往后一推,自己迎了上去。

我被他反手一推,整个人就往后倒了一大截,直挺挺的摔地上,摔的脑袋发懵,都怀疑是不是脑震荡了,那几秒,耳朵和眼睛都一度看不见也听不见,等了十来秒,才恢复的听力,我立kè

叫了豆腐一声,但这次他没有回应我。

我心中一寒,心说:难道豆腐为了救我,已经英勇牺牲了?想到此处,不由得眼眶一热,心中怒火滔天,心道:倘若我兄弟真出了什么事儿,今天我这条命也就不要了,势必把所有的炸药都点了,非得拉着这些鬼东西陪葬不可。

第六十三章 密室

周围的声音十分杂乱,豆腐又完全没有回应,我心中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奋力挣扎着,好在这东西的麻痹效果虽然快,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这会儿挣扎间,已经能够开始爬行,只是还站不起来。周围烟尘弥漫,我手边儿又没有手电筒,可见度很低,只能模模糊糊看到附近有几个光团,应该就是分散的众人。

我随意朝着最近的一个光团爬过去,决定先回到人堆里,这样会比较安全一些,但刚爬出没两步,黑暗中,我猛然听到了段菲的一声惊呼。

难道出事儿了?

我被这声音吸引,下意识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那里的光源迅速熄灭,紧接着便是惊呼声不断,似乎除了比须以外,又出现了别的什么变故。我心里虽然急切,身体的动作却快不起来,只能按照原计划往前爬。

就在此时,一双脚停在了我的跟前,是顾文敏。

她的防毒面具上全是血迹,上面粘连着一些碎肉渣,面具下一张漂亮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样了。她气喘吁吁,随意在面具上抹了一把,迅速将我从地上扶起来,说:“先躲起来,小豆他……他出事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反问道:“出了什么事?”

顾文敏道:“动物化。”这事儿,除了我和豆腐,便只有林教授和顾文敏知dào

,这会儿顾文敏压低声音说出这几个字,让我的心脏如遭重击。顾文敏接着说:“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但他没有攻击我们,一直在攻击比须。”估计顾文敏是想到了什么事儿,透明罩子下的面容,露出恶心的神情,我联想着之前那三个日本人的死状,不禁想到:莫非豆腐在咬那些玩意儿?别说顾文敏,连我都觉得喉咙作呕。

我连忙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顾文敏介shào

说,现在众人都已经集合,豆腐动物化后很彪悍,速度特别快,冲了出去就难以看见人影,但比须却逐渐少了起来,现在似乎已经完全退走了。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因为这间墓室的烟尘还很浓重,可视度很低,或许周围还有比须,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

片刻后,我由顾文敏扶着到了众人的聚集地,几乎人人身上都粘连着血液和比须的肉渣,即便带着防毒面具,也能闻到那隐隐的血腥气。

机器人一号神情阴郁,说:“他是怎么回事?”他看向我,说:“看来你有事情在瞒着我们。”

我心知这事儿是藏不住了,正打算交待出来,林教授反而率先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我不确定机器人几个会是什么反应,暗暗提高了警惕,心说这几人要是翻脸不认人,那我得先下手为强才行。

果然,机器人几个平日里虽然和我们处的不错,但这会儿关乎到整个队伍的安全,机器人一号的脸色就变了,对我说:“既然如此,在墓室外面的时候,你们就不该跟上来。”

我听到这儿也火了,说:“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要没有我,你们这会儿还在外面用那破仪器婆婆妈妈的扫地呢。我告sù

你,我不否认我们几个携带了病毒,但至今为止,我兄弟没有害过队伍里的一个人。你以为自己现在为什么还能站在这儿跟我扯?没有他,这些鬼东西你一个人应付?”

机器人一号眉头皱了皱,说:“陈悬,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不是没良心的人,但大局为重,我希望你们两个能离开,在外面等我们也行。”

段菲忍不住出声,说:“窦大哥人挺好的,他……啊!”话

未说完,段菲忽然盯着我身后,猛然发出一声尖叫,神情惊恐至极,如同见了鬼怪似的。我心中咯噔一下,猛然转身,却见身后站着一个人,浑身血淋淋的,目光有些幽幽发绿,身上粘黏着碎肉,大张着嘴,嘴里留着涎水,如同从地底爬出的丧尸一样。

但那张脸,赫然是豆腐!

他这么无声无息,忽然以这幅形态出现在我身后,难怪将段菲吓成这个样子。很显然,豆腐现在还没有恢复神智,他嘴里砸了两下,便朝着我扑过来。我这会儿身体也恢复了,只是力道还不怎么大,被豆腐一推,猛的倒在地上,豆腐转而骑在我身上,低着头就想咬我的脖子。

这一瞬间,我听到了机器人一号的咒骂声,紧接着是枪上膛的声音,我心中一凉,心知他们是要对豆腐开枪,不由得出声:“不能开枪!”这时,有人反应力很快,在豆腐咬到我之前,一把抓住了豆腐的肩膀,将他提了起来。

来者是机器人四号,只听他面无表情的说:“人肉不好吃。”

豆腐这会儿力大无穷,挣扎不已,其余人见这情况,立kè

一拥而上将他制服,众人刚想找个绳子将他捆起来,便见豆腐头一偏,猛的咬在了机器人四号的手上,这一下,直接就咬下了一块血肉,那疼痛谁能受得了,饶是军队出身,镇定无比,机器人四号也痛的一声大叫,放开了手。

这一下,豆腐立kè

寻找到逃跑机会,两脚一踢,将其余人踹开。机器人一号眼中闪过怒火,伴随嘴角肌肉的抽动,他立kè

举起了枪,并且准bèi

扣动机扳。我用语言根本没办法阻止了,那一刻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猛的一下挡在豆腐前面。

可能大部分人觉得这么做不值得,豆腐这人,大部分时间属于给我找麻烦的类型,带着他,能帮忙的时间很少,不找麻烦就谢天谢地了。但我永远记得,自己十四岁,站在阳光炙热的工地里,一整天没吃饭时,是他翻墙给我送的泡面。

后来我吃完就拉肚子,因为那泡面过期了,当时豆腐还是个富二代大少爷,不怎么会买东西,忘记看生产日期。人的一生,会有很多朋友,但有些朋友,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我这十多年,人生也算大起大落,唯有这兄弟,不管患难还是富贵,都始终如一,我哪儿能放任他不管。

在看到机器人一号准bèi

开枪的那一刻,我脑海里也当机了,只本能的将豆腐挡在了后面,估计机器人一号自己也难以收势,在这千钧一发间,他猛的被人一推,却是站在旁边的顾文敏。这一推,机器人的一枪放空了,打在了虚空中。

我松了一口气,在这片刻,已经是汗出如浆,直到此时,我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个神智失常的豆腐,不由立kè

转身,这一看,却并没有看见豆腐,随着烟尘的散去,我反而看见前方的地面,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怎么会有个洞?

这洞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难道是炸药炸的?

没想到这墓室底下,竟然别有洞天。我心中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个被炸出的洞口前。很快,其余人也发xiàn

了这个洞口,纷纷围了上来,在洞口处,我们发xiàn

了一道爬行的血迹,应该是豆腐留下的,难道他进入这个洞里了?

顾文敏将手电筒往下打,却见下方似乎是个四方形的墓室,而我们这个洞口,恰巧在墓室靠墙的地方,豆腐应该就是顺着墙下去的,留下了一条血红的爬痕。

我道:“下去找人。”

机器人几个没有发表意见,其中二号正在给四号处理伤口,四号估计很不爽,因为他和豆腐交情很好,结果被咬下一块肉,任谁也会怒火中烧。只听四号说:“那下面是什么地方?”

林教授皱了皱眉,说:“好像是间密室。”

顾文敏看着我,忧心道:“你刚才真是太冲动了,我差点儿被吓死。”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说:“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顾文敏有些生气,盯着下方黑幽幽的墓室,最终叹了口气,说:“小窦就神志不清的这么下去,下面万一有什么机关暗弩,岂不是……”经由她这么一提醒,我心中大骇,哪里还敢耽误,立kè

说:“我要下去找人,不愿意的可以留下,咱们分头行动,我不勉强。”

机器人四号这会儿已经包扎好伤口,说:“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我们是军人,不是黑社会,之前情况紧急,我们确实有做的不妥的地方。现在你放心,我跟你去救人。”

二号说:“还有我。”

三号说:“还有我。”一号没有表态,不过已经开始收拾装备。

林教授欣慰的笑了笑,说:“这就好,越是困难的时候我们越要团结,别再耽误了,快下去找人,晚了怕要出事。”这会儿,那些比须估计也被豆腐之前大发‘蛇威’给吓了回去,溜了个没影儿,周围只剩下满地的比须尸体。下面的墓室并不高,我们几个男的当先跳下去,又将段菲和林教授接下来,顾文敏身手不错,到不用我们帮忙。

地面上有一条很清晰的血迹,可以指引豆腐的方向。

这间墓室空空荡荡,无甚别的东西,因此豆腐留下的那道血印特别明显,他并没有用走的,而是在地面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也就是说,他是像蛇一样在爬行。我当初想象过这个画面,但真到了这一步,我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这说明,那病毒带来的特征,已经越来越重了。

第六十四章 死人

众人沉默着,没有去看周围墓室的情况,这墓室里空空荡荡,两边浮雕着一些东西,但这会儿救人要紧,连林教授也没有心思去研究,众人沉默而快速的跟着那道血印子往前走。

前方是一条笔直的墓道,入口处蹲着一盏青铜女俑六臂灯,她坐在入口处,细长的双目上挑,显得妩媚勾人,只是青铜已然起了铜花,面部斑驳,犹如腐烂一般,显得有些可怖,那六只手臂纤细无骨,手掌朝上,各形成一个灯槽,里面有一些黑油。

那条血印子,一直蔓延向了墓道里,众人跟着疾行了几步,脚步猛然一顿,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前方的地面,插着很多铁箭,如同刺猬一样,很显然,这里的机关被触动过,而在不远处,倒着一个人,身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铁刺。

我腿一软,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跳动的心脏猛然间一停,呼吸都为之顿住。

顾文敏在我身边,身形踉跄了一下,眼睛霎时就红了,眼泪顺着漂亮的脸庞流了下来,哑声道:“小窦……呜。”最后喉头已经呜咽起来。顾文敏虽然和我们认识不久,但这短短的两个月,也是同生共死,情义深厚,如今看见这情形,一向镇定的顾文敏也难以自持,摘下了防毒面具,擦着脸上的泪水。

我死死盯着前方的人,那人身影处于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周围隐约可见一滩扩散的血迹,倒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心里霎时间闪过两个念头。第一个是:豆腐死了。第二个是:我害死了他。

当时在船上,有四个人都摘下过面具,为什么偏偏就豆腐感染上了动物化的病毒?我想到了鬼厍之面的诅咒。这一刻,我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爷爷和陈词当初的无奈,因为这个诅咒,任何与你亲近的人,最后都会一个个死在你面前。

这种感觉,比自己死了更难受。

这一刻,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喉头如同哽了一块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忍不住往前跑。机器人一号眼疾手快,猛的拉了我一把,声音也有些嘶哑,说:“你疯了,这里的机关,或许还可以发动。”

我这会儿脑海里已经完全乱了,若非机器人一号这么说,我几乎就要冲过去了。但即便现在停下脚步,我也根本没办法思考问题了,试问,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兄弟,尸体就在你前面,估计任何人也无法冷静吧。

直到看见顾文敏抽动的双肩,我才微微清醒了一下,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众人一时无言,整个队伍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机器人一号率先动作,从包里摸出了一个古里古怪的东西。那东西造型实在奇特,不由吸引了我的目光。机器人见此,解释说:“最新科研成果,探路机器人。”那玩意儿长得像一个西瓜,浑身圆溜溜的,下面有两只金属脚。机器人一号在手里调试一番,放在地上后,它便啪嗒啪嗒自己往前走。

机器人一号解释说:“设定好之后,它脚走路时,会自动调节力道,相当于一个成年人的体重在其上行走,对于一些通过翻板启动的机关很有效果。”很快,那个探路机器人走到了尸体旁边便停了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其它机关启动。

机器人一号这才点了点头,众人再也顾不得,朝着那具尸体跑了过去。我已经没办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那是一种极度的悲痛,到了一定程度,甚至连大脑都空了,根本没办法去思考任何问题。直到我跑到尸体旁边时才发xiàn

不对劲……尸体所穿的衣服,并非是豆腐的衣服。

之前距离隔的远,众人没有发xiàn

,这会儿离的近了,全都察觉出不对劲儿,顾文敏揉了揉哭的有些发红的眼睛,疑惑说:“不是小窦,衣服不一样。”

吴思冬啊了一声,说:“这个人穿着的衣服,和我们之前抓的那三个日本人一模一样。”一瞧见尸体不是豆腐,我先是惊愕,随后是大喜,这大悲大喜间,让我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直到吴思冬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这人的穿着,果然和那三个日本人一模一样。

当时我们就怀疑那三个日本人还有同伙,现在看来当时的猜测没错,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搞不明,这日本人,怎么会出现在徐福的墓里?他们这些人,难道也是同行?日本同样也有盗墓贼,但他们是怎么盗墓的我就不知dào

了,不过就算是盗墓的,怎么好巧不巧,和我们盯上同一座墓了?

这事情太过巧合,未免透着些古怪。却见林教授目光闪烁,须臾,神色大变,仿佛想起了什么,道:“不好,难道是我们的行动计划泄漏了?”这里本就是日本的地盘,因此这次考古活动,才会演变成盗墓活动,倘若真的泄漏给日本当局,那我们可就惨了。

顾文敏说:“不对,如果是计划泄漏,应该会有日本的部队或者警察来抓我们才对,这些人可不像警察。”吴思冬点着头,看了我一眼,说:“到更像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心知那小子是在指桑骂槐,若平日,恐怕我也不会容忍他,但这会儿情况紧急,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眼前的情况以及豆腐的去向,哪有功夫跟个年轻气盛的小子斗气,便也不理会他,伸手便将那尸体翻了个面,准bèi

查个究竟,若这座墓里,真的还有其它活人,那我们可就要当心了。

这尸体本是趴在地上,这么一翻,立kè

仰面对着我们,这一看不由得将众人吓的不轻,只见尸体的脸,赫然已经全是青紫的尸斑,密密麻麻的布满整张脸,眼睛里面的组织已然有些腐烂,暗红的皮肉发胀,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们,将人骇的不轻。

顾文敏有经验,后退一步,皱着眉头说:“死了很久了,看来这帮人比我们早下来。”

吴思冬嘶了一声,看向我说:“他们是从什么位置进入地宫的?比我们还早了一步,看来你这向导当的有些不太称职啊。”

林教授早就看出他和我不对盘,但平日里吴思冬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林教授有些护短,所以没说什么,这会儿林教授不由怒了,说:“思冬,怎么说话的,这一路上,要不是小陈多方出力,你还能好好站在这儿吗!”吴思冬被林教授这么一说,不由得拉耸下脑袋,不再吭声。但我这个人一向比较敏锐,吴思冬低头的瞬间,我仿佛从他眼里看到了某种怨毒的情绪。

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吴思冬因为对顾文敏有意思,因此对我有些意见,但除了喜欢争风吃醋这一点外,小伙子人还是不错的,这种神情,可不该出现在他身上啊?难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以前小瞧他了?

这么想着,我不禁多看了吴思冬一眼,这时他神色已经没有异样了。若非我对自己的警惕心很自信,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花眼了。

林教授说完,我没接话,只是暗暗留了个心眼儿,转开话题说:“这帮人应该是日本人,他们为什么会来这儿,我也不清楚。不过看样子,他们也是遇到麻烦了。同行是冤家,咱们要当心点儿,还是先找人要紧。”众人搜了一下这个日本人的尸体,除了发xiàn

烟和打火机一类的小物件,便没有发xiàn

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顾文敏细心,留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尸体身边没有装备包。

一般下斗,都要准bèi

充足的装备,最少都是一人一个背包,但这具尸体旁边或者身上都没有,这说明什么?

顾文敏推测说:“要么就是发生过什么紧急情况,他的装备遗失了,要么……就是死后,他的装备被人拿走了。”

机器人一号皱眉,说:“第二点的可能性比较大,他的装备,很可能是被同伙拿走了,而那些同伙,应该也是走的这一条路。”机器人一号将目光看向了墓道的前方。此时,我们正处于墓道中间的位置,手电筒向前打去,前路依旧黑幽幽的看不到头,地面上插着短箭,箭头也不知经过什么特殊处理,两千多年了,依旧锋锐无比,在机关暗弩的推动下,紧紧的插入地砖里。

在这条插满短箭的路中央,有一道向前蔓延的血痕,顺着这条血痕所在的位置,短箭纷纷倒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这里爬过去,将它们压倒一般。不用想也知dào

,肯定是豆腐,真是虚惊一场。

顾文敏舒了口气,说:“这次找到他,要怎么处罚,我就不拦着你了。”话虽这么说,一直严肃的神色已然放松下来。

众人也不敢再耽误时间,一边让探路机器人走在前头,一边向前疾行而去,准bèi

寻找豆腐的踪影。越往前,这条墓道越奇怪,因为两边的墓道上,出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符文,赤红色,如同鲜血绘成的一般,也不知采用了什么材料,时隔两千多年,依旧艳丽无比。

机器人四号说:“不愧是方士,墓道里还有这么多鬼画符的东西。”

林教授神情越来越严肃,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说:“仙人墓里出现什么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这地方画这么多符咒,只怕有诡,大家万万不要掉以轻心。”

第六十五章 九棺(为親吻沙迦同学的皇冠加更)

这些符咒稀奇古怪,不通门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规律和古怪,墓道幽深死寂,不知通向何处,周围诡异的符文,给了人一种巨大的压力。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它们有生命似的,正在墓墙上窥视着我们。

或许有这个感觉的不止我一个人,其余人也不由得频频去观察那些符文。

为了豆腐的安危,我们也不敢多耽误时间,片刻后,墓道的尽头处出现了一个出入口。那是一扇石门,只可惜石门已经裂开了一半,看样子是被炸药给炸开的。

段菲说:“肯定是日本人干的,一点儿也没有文物保护意识。”

我心说之前我们用的炸药可比这分量大多了,这时候还谈什么文物保护,也太不靠谱了。我没接段菲的话,追寻着地面的血迹快速往前。然而,就在这时,地面上的血迹戛然而止。我旁边的顾文敏咦了一声,显得很奇怪,说:“消失了?难道小窦爬到这儿的时候……忽然消失了?”

我盯着地上的血痕,脑海里推测着当时的情景。

豆腐爬在地上,经过的地方,留下了血迹,那些血迹大部分应该都是比须的,随着走过的地方越多,血迹的印子越来越浅,或许爬到这里的时候,豆腐身上的血迹已经蹭干了?

也不对,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我不由得冒出了另一个猜测:莫非豆腐爬到这儿的时候,忽然恢复了神智,重新站起来了?

那么他去了哪里?

我的目光不禁看向前方被炸开的石门,朝身后的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进去。

一进入墓室,映入眼帘的东西将我们吓了一跳,手电筒昏黄的光线中,露出了几具黑幽幽的东西,四四方方,约有半人高,赫然是几具棺材。这是早期的汉材,和现在的棺材不一样,形状上宽下窄,我们一进入墓室,恰恰便对着棺材的头部。

只见头部的底板上,用血红色的颜料绘制着一只狰狞的恶兽,神情狰狞,獠牙外露,栩栩如生,仿佛就要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似的。

我们谁也没料到,竟然这么早就看见棺材,而且这棺材还不止一具,从我们眼前正中央这具算起,两边各有四具,一共九具黑棺,静静的停在这间墓室中。

墓室的面积并不大,手电筒打过去便能看到底,众人都是有经验的,一见这九具奇特的黑棺,也不敢贸贸然前进,便停留在出入口,挥舞着手电筒,察看墓室的大致环境。就在这时,我手电筒的余光,猛然扫到,在墓室东北角,赫然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也不知隐藏在黑暗中多少时候,乍一看去骇人一跳,我立kè

叫道:“那地方有人,大家小心。”如果不出意wài

,那里八成就是炸门的日本人。我这一喊,机器人几个立kè

提枪对准那个方位,于此同时,数盏手电筒也齐刷刷的对过去,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霎时间暴露无遗。

我们仔细一看,原来却是个人俑。

那人俑和秦兵马俑的造型很像,等人高,身材魁梧,面容肃穆,手持着长戟,显然是个守卫俑,在这地下站了两千多年,保护着墓室中的九具棺材。我心中一动,将手电筒往对应的角落照去,果然,那里也有一具兵俑。

机器人四号说:“这徐福野心不小,将自己的陵墓设计成了秦始皇陵的缩小版,这九具棺材,应该是陪葬棺。”

段菲咂舌,说一个方士,死后竟然拥有这么大的墓葬规模,而且还有九棺陪葬,实在令人吃惊。

九是单数之极,为数中最贵,因此帝王又有九五之尊的说法,古时候还有九鼎的典故。而传统意义上的九棺陪葬,则是指亲戚九族中各挑选一个同辈的殉葬,这种葬俗见于先秦以前,非问鼎天下的霸主不可得,就算是至今,考古学家们,也没有挖出过真zhèng

意义上的九棺陪葬局。这徐福的墓葬地,居然有这样的陪葬规格,实在骇人听闻。

林教授神色也显得尤为激动,说:“一切都可以表明,徐福登陆日本以后称帝了。”这意味着,林教授之前的推断完全成立,第一批登陆日本这片土地的,是中国人!

一时间,我们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九具黑色的大木棺上,它们造型硕大,棺材盖很严实,完全没有遭到过破坏,时间在这九具棺木上,就如同凝固了一样,看不见任何腐朽的症状。众人逐渐进入墓室,小小的墓室,在我们的灯光下暴露无遗。

这里没有其它通道,唯一的通道便是我们身后炸开的石门。

顾文敏立kè

发xiàn

了不对劲,说:“墓道的尽头,就是这间墓室,没有别的路,那小窦还有之前的日本人,他们去哪儿了?”我摇了摇头,心里忽然打了个突,心说这里没有可以藏人的,难道豆腐和那些日本人……

众人似乎都想到了这一点,目光不由自主转到了这些硕大的棺木上。就在此时,我眼角的余光猛然瞥到,那站在角落处的人俑,似乎动了一下。

我心说:泥人怎么动?

难道是我眼花了?

我这人一向警觉,虽然心头疑惑,却提高了警惕,拔出腰间的枪,慢慢朝着那尊兵俑走去。这会儿一眨不眨的盯着它,它到又正常了,须臾,我走到了和他面对面的位置,一边暗暗戒备,一边儿伸出带着橡胶手套的手去触摸。

手下的质感是冰冷坚硬的硬泥,虽然这里之前密封很好,但人俑表面也已经脱了皮,一摸之下,掉了很多泥屑,沉默的兵俑,神情肃穆,为阴森森的墓室,平添了一份庄严感,我盯着人俑的脸,不由思索,难不成刚才真是我看错了?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时,那人俑的脑袋后面,忽然多出了一个东西。那东西是一下子冒出来的,瞬间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是一颗人头!

这人俑后面还躲了个人!

我惊的后退一步,立kè

举起了枪,但很快我便发xiàn

,躲在人俑后面的不是别人,赫然是豆腐。我先是一惊,紧接着大大的松了口气,连忙叫了声豆腐的名字,他没反应,似乎晕过去了。其余人也发xiàn

了这边的状况,迅速围拢过来。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边喊着豆腐的名字,一边朝他走过去,直到走进了才发xiàn

,他不知怎么,躲到了人俑的后面。由于人俑是靠着角落而站,因此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中空带,豆腐恰好被卡在了这里,而且还是处于昏迷状态。刚才我正看着人俑时,他脑袋猛然一偏,从人俑的头旁边窜出来,将我吓的不轻。

我先是探了探豆腐脖颈间的脉搏,确认人还活着,便连忙将人搬了出来。我们中有警察和军人,都会一些基本的急救,但会正骨号脉的只有林教授。他赶紧给豆腐检查了一番,没有什么大的外伤,比较严重的是手,原本脱臼了,但在动物化后,又用这只手爬了很久,因此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

林教授找了些东西,将豆腐的手固定了起来,缠了个纱布挂在脖子上。顾文敏给他喂了点儿水,这口水的作用挺大,豆腐咳嗽了两声,吐出两口血痰,悠悠转醒。他目光转了许久才有焦距,盯着离的最近的我,神情有些紧张起来,说:“老陈,你这是啥眼神啊,怎么跟要吃了我一样……”

他这么一说,我知dào

这小子已经清醒过来了。豆腐紧跟着打量了一下四周,神情更显得吃惊,说:“这是什么地方?那些比须呢?”

众人对视一眼,明白豆腐对动物化之后发生的事情毫无映像了。我估计,如果豆腐知dào

自己咬死了多少比须,他得恶心死,于是赶紧抢在众人开口之前,说:“你被比须叮咬,所以晕过去了。我们用炸药炸出了一间地下密室,已经离开之前的地方了。”

豆腐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忽然摸着肚皮,说:“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肚子好饱,有种吃撑了想吐的感觉。”他这话一说话,我便看到段菲忍不住了,转到一边儿哇哇大吐起来。我心里也怪恶心的,但只能欺骗豆腐,说:“是比须叮咬的后遗症。”

“后遗症?”豆腐有些疑惑。

顾文敏见此,赶紧配合我,说:“我被叮咬后也有这种感觉,没事儿,应该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豆腐比较好忽悠,点了点头,看着在一边儿直吐的段菲,说:“她怎么了?”

我道:“估计是怀孕了,怀孕的女人都喜欢吐。”

豆腐惊了,说:“这么快就怀上了?谁的?老陈……你不厚道,你这样,顾大美女该多伤心啊。”

我跟不上豆腐的思维,一时有些当机,心说这小子也太能脑补了,都什么跟什么啊,于是我赶紧转移话题,说:“你醒来就好,我背了你一路,差点儿没累死,别瞎扯了,干正事儿。”机器人和林教授几个也很配合,没有戳穿,不过我眼睛瞟了一眼豆腐吃的胀鼓鼓的肚子,喉咙不由得一阵发酸,心想这事儿千万不能让他本人知dào

,这要是知dào

了,我怀疑他会恶心的自杀。

第六十六章 棺中人

众人忽悠完豆腐,便转移了注意力,将注意力放在了眼下这间墓室里。这里没有任何出入口,而我们头顶上方之前那间比须的老巢,同样也没有出入口,也就是说,不管是走上面,还是走下面,我们都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从墓室的结构来说,这一点儿不太可能,因为古人讲究事死如事生,墓又被称为阴宅,即死人住的地方,阴宅和阳宅是共通的,没有谁会在阴宅里修建死胡同。

林教授说:“或许这地方有什么暗道,大家要小心。”众人逐渐分散队形,小心翼翼的在周围寻找可能有的机关暗道,就在这时,顾文敏眼尖,忽然说道:“你们来看,这些棺材上的图案好奇怪。”我们这次主要是冲着徐福主棺里的东西来的,因此对这九具陪葬棺也没有太留心,顾文敏这一出声,不由得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只见她指着其中一具棺材的棺材顶盖,说:“你们看,这棺材上刻的人物造型,真是古怪,像外星人。”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不禁咦了一声,不错,确实像外星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古代棺木了,见过刻腾云瑞兽的,见过刻仙鹤天官的,但还第一次在棺木上,看见如此造型古怪的人。这棺木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人形,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同于古人的宽袍大袖,而是比较贴身的衣服,双手放在胸口。

我再仔细看了一眼,发觉不对。这手其实并非放在胸口的,确切的说,是放在脖子上。

我不由得抽了口气,大感惊讶,说:“好像是在自己掐自己。”

顾文敏点了点头,显然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其余人也发xiàn

,这样古怪的人物雕刻,几乎每个棺材盖上都有,但人物的身体造型,有些强壮,有些纤细,看起来有男有女。顾文敏揣测说:“莫非这上面雕刻的人物,就是棺材里的主人?”

豆腐说:“难道说这里面的人,都是自己掐死自己的?哈哈,别逗了,这不可能。”亏这小子现在还笑的出来,他要是知dào

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估计得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为了这小子的身心健康,我决定将这事儿隐瞒到底。

林教授推了推一个镜片的眼镜儿,说:“人不可能自己掐死自己,不过小顾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你们看这些人物造型的脸,稀奇古怪,长嘴巴宽脸,像是带着种古怪的面具,或许是某种仪式,这些人死后,会不会因为这个仪式,而将尸体摆成这种造型?”

我心说不愧是专业的,仅凭一个人物雕刻,就能想这么多,但什么仪式会这么古怪?内心中,我觉得林教授的想法不靠谱,因此也没有接话,但心里却冒出个想法,这九具棺材就这样突兀的放在此处,而前方又没有进路,难道是徐福刻意为之的?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

就在我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豆腐忽然朝我靠近,另一只完好的手,紧紧拽着我的手臂,似乎显得有些紧张,他说:“老陈,我不赞同林教授的话。”

我道:“不赞同就不赞同,别搂着我胳膊,大老爷们儿,你不觉得腻歪,我还觉得鸡皮疙瘩直冒。”

林教授闻言,问豆腐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豆腐点了点头,说:“是有个想法,不过我觉得有点儿恐怖。你们看,这些人脸上稀奇古怪的面具,和咱们带的防毒面具是不是很像?”豆腐说这话时,音调打颤,显然是陷入了某种联想中。不过这个联想也真够大胆的,我下意识的朝棺木上的人脸一看,不由得瞬间出了一层冷汗,不错……那人带着的面具,非常像是防毒面具。

不,应该说越看越像!几乎一模一样!

段菲显然有些害pà

,声音带着颤音,说:“窦大哥,你别瞎说,怪吓人的。”

豆腐这会儿神情已经很难看了,哭丧着脸,结结巴巴道:“我、我没瞎说,你们仔细看这些棺材上的人,其中两个腰细胸大,是两个女人……咱们队伍里,不刚好就你和……和顾大美女吗。”我骇的不轻,立kè

一一确认,细细看过每一具棺材上的人物雕刻。

这一看不得了,和豆腐说的一模一样,九具棺材,上面刻着的人物,都带着酷似防毒面具一样的东西,而且七男两女。

难道说……这九具棺材里躺着的是我们?

不,更确切的说,这九具棺材,莫非是为我们准bèi

的?

我看了看其余人,几乎人人的脑门上都冒着冷汗,一个个脸色铁青,一时间,寂静的墓室中,只能听到我们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声。这个想法实在太诡异了,这或许只是一个巧合,只是那面具恰恰和防毒面具相似而已。葬俗中本来就有覆面的习俗,尸体入殓时带着面具,本就不稀奇,肯定是我们多想了。

我是个比较注重现实的人,不想被一些虚无飘渺的想象力给吓死,便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咚咚咚直跳的心脏,教育豆腐说:“别这么迷信,按照你的说法,难道是徐福早就推断好了,两千多年后,会有我们一帮人来盗墓,然后特意给我们留了九具棺材?”

说到这儿,我又想起一个漏洞,于是补充道:“再说了,咱们也不止九个人,一共是十个人。”

机器人四个,林教授、吴思冬、段菲三个,我、顾文敏、豆腐,加起来刚好十个人。就算徐福真的能掐会算,给我们预备好了棺材,这棺材的数量也对不上啊。

我这么一说,众人刚才被提起来的心,也松了一些,机器人一号摘下防毒面具,抹了抹脑门儿上的冷汗,说:“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刚才那种猜测太荒谬了。就算徐福真的会算,那也不该只预备咱们的棺材,不还有日本人闯进来吗?”

豆腐疑惑道:“日本人?什么日本人?”

顾文敏隐去关于他的那一段,将在墓道里遇见日本人尸体的事情对豆腐一说,豆腐立kè

大惊失色,说:“小日本太卑鄙了,土地他们要抢,现在连蘑菇都要跟咱们抢,咱们不能再耽误了,要赶紧找到主墓室……不对,既然这地方是个死路,那其余小日本去哪里了?”

豆腐这话问到了点子上,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在这时,吴思冬忽然指了指我们身旁的棺木,声音透着恐慌和古怪,哑声道:“会不会……在里面?你们不觉得,这棺材过于大了些吗?恐怕……不止装九个人吧?”

豆腐胆子本来就小,吴思冬这么一说,把他吓的不轻,嘴里连忙说:“别乱猜,你的意思是这些小日本跑进墓室后,就自己爬棺材里去了?他们又不是傻子……”豆腐的话音刚落,寂静幽暗的墓室里,忽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响。

那声音很沉闷,离的也很近,恰好是从我们右手边传来的。众人将目光顺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那地方,只有一具黑色的硕大木棺。

声音是从木棺里传出来的,那里面有东西!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起尸了。

段菲和吴思冬,属于只碰过枯骨的新手,哪里遇到过这么古怪的状况,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关键时刻,还是军人比较靠谱,机器人一号舔了舔嘴皮子,重新戴上防毒面具,冲众人打了两个手势。第一个手势是让我们后退;第二个手势是让他的三个战友汇合。

他们四个非常有默契,转瞬便各站一头,将那硕大的黑棺从四个面包围起来。敌不动,我不动。机器人几个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端着枪支,目光死死盯着棺木。

那棺材里的声音响了几声,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顶棺材盖要出来一样。

“砰、砰、砰!”

在寂静的墓室里,这声音让人头皮发麻。顾文敏身体朝我靠拢,毕竟还是害pà

的,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镇定下来。

豆腐咽了咽口水,说:“糯米用完了,水牛角也没有准bèi

,有粽子要出来了。老陈,我现在是伤号,你要负责保护我。”

我道:“我只保护女人,男人我不负责。”

豆腐闻言,立kè

捏着嗓子说:“人家……人家其实也是个妹子。”我瞧豆腐已经吓的没皮没脸了,便道:“行了行了,别再给妹子这个称呼抹黑了,待会儿一有不对,你和文敏什么也别管,先躲起来,其余的我来对付。”

豆腐这才松了口气,说:“老陈,啥也不说了,好兄弟!”说话间,从背后搂住了我。

我立kè

来气了,骂道:“你***有病啊,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把你的爪子拿开。”

刚说完我就反应过来不对劲,豆腐和顾文敏,分别站在我左右两侧,他又怎么可能从后面来抱我?这么想着,我不由得低下头去看搂住我的手,那是一只干紫乌黑,布满油脂的人手。不,更确切的说,是一双属于死人的手!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双手猛然施力,将我往后一拉。那力道十分大,霎时间,我感觉自己的大腿顶到了身后的棺材,紧接着整个人就向后倒。

那触感告sù

我,我们身后那具棺材的棺盖子,竟然打开了!而我此刻,大腿正顶着棺材的边缘,整个人因为身后的力道,不由自主的朝着棺材里倒去。

第六十七章 无头尸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我倒下去的瞬间,身边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头,紧接着,我便听到砰的一声闷响,眼前一黑,似乎是棺材盖合了起来。即便我这会儿戴着面具,也依然能清晰的感觉的棺木里陈旧**的气息。

我心知有诡,倒在棺材里之后,二话不说,当先便抬脚踢棺材盖。

我的体力向来不错,小时候在工地上干活,后来又上山下乡倒腾山货,即便后来做生意,整日里推杯换盏,也没有将锻炼身体给落下。这一脚我使出了十分的力道,整个棺材盖被我踢的,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被我这临门一踢,刚刚阖上的棺材盖被顶起来一条裂缝,但这棺木不知是什么材质,沉重无比,我这一脚虽然将它踢了起来,却并没有全部踢开,瞬间便又压了回来。借着这瞬间的空隙,我发xiàn

了一个让我惊心的现象,因为透过那棺材缝,我发xiàn

棺材外面没有人!

从我被拉入棺材,到我踢开棺材板,整个过程,我的反应非常迅速,我可以打包票,绝对不超过十秒。而在我进入棺材前,顾文敏、豆腐等人,都是站在棺材边上的,他们怎么可能在十秒内消失的无影无踪?正常的情况下,发xiàn

我被困入棺材后,众人不应该围着棺材准bèi

营救我吗?

他们人呢?人到哪儿去了?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也只是瞬间的功夫,下一秒,整个棺材又紧紧闭合了。棺材里一片漆黑,奇特的**气息透过防毒面具直冲脑门儿,那味道很怪,像尸体腐烂的味道,又像是木材霉腐时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十分难闻,如果没有脸上的防毒面具,我恐怕会直接会被熏死过去!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忽然,那只一直困着我的手,竟然从我的胸口,向着我的脸上移去,我心里咯噔一下,冒起一阵不祥的预感,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抓着匕首,当即也顾不得那么多,立kè

去掰那双手,准bèi

一将手移开,就用匕首砍下来。

谁知那两只手力大无穷,似两个铁箍一样,任凭我怎么使力qì

,都挣扎不开。转瞬,那双手已经摸到了我脸上,尽管隔着一层防毒面具,但我还是有种错觉,仿佛那双布满尸油的手,就贴着我的皮肤在抚摸一样。

事情实在过于离奇,棺材里的粽子,竟然学会偷袭了。我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那几个进入墓室后就消失的日本人,并非找到了什么密道,而是被拉入棺材里害死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就浑身寒毛倒竖,想起了棺材上的图案,心说:这居然是九具会吃人的棺材,棺材上带着面具的人物图案,是巧合,还是棺材本身就又问题?

两千多年前的古人,又怎么可能提前在棺材上雕刻上我们的造型?

不对劲,这超出了常识范围,我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现在的情况,我根本没办法想太多,想也是徒劳,这会儿出去才是最重yào

的。下一秒,那双手摸上了我的面具,紧接着,我就感觉它将我的面具摘了下来。

摘下防毒面具的瞬间,我的反应就是吐。

没有人能忍受这种味道,就仿佛是睡在腐尸群里一样,除了腐尸的味道,还有一种更难闻的味道夹杂在一起,之前有防毒面具隔着,那味道也还能忍受,但当防毒面具被那双手摘下来时,那冲入鼻腔的味道,直接刺激了我的喉咙和胃,几乎是瞬间,我就转过头吐了。

这情形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人还躺着就开始吐,秽物全部沾到了脸上,我想停下来,但那种味道不停往鼻子里冲。

那已经不是单纯的难闻,而是超出了人体嗅觉承shòu的极限,刹那间,我就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因为我确信,那种味道如果再闻下去,我恐怕不仅仅是呕吐那么简单,更有可能直接熏死。

这应该不是单纯的气味儿,这种气味儿就和沼气一样,不断发着酵,最终产生有毒气体。这个比喻应该是比较恰当的,闭住呼吸的瞬间,那种呕吐感就没那么明显了。棺材里黑漆漆的,我一刻也不想待,而那双手还不停的在我脸上摸,将尸油以及原本的呕吐物,糊的我满脸都是。

我不知dào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是什么反应,大概真如同豆腐所说,我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因此这一刻,除了恐惧和恶心,我更多的念头是反抗,我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多年的生存经验告sù

我,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抓住更多的机会。

那双手在我的脸上用力的按,手指甚至想伸进我的嘴里,我死死咬着牙,感受到身体下面压了个东西。我可以确定,我身体下面是个人,应该就是把我拉入棺材的粽子。刚才我是一时受了刺激,这会儿心里一黑,就想出了办法。

尸死而扑人者,是为煞,俗称诈尸,盗墓的行话是硬粽子,而无形无质的鬼怪,我们一般叫软粽子。

据说,硬粽子之所以会起尸,全是因为水土的原因,水土深厚,则生气不散,起而扑人。简单来讲,人有人气,鬼有鬼息。粽子诈尸,就是有了人气,受了生气。这生气可能是因为当地水土的原因,也有可能是被活人惊扰,只需放了那股生气,粽子自然不敢作祟。

这股生气聚集在喉间,找准了门道就很好对付。

这些念头都只是在瞬间,我早有经验,这会儿冷静下来,也不再徒劳的去踢棺材盖,而是紧握着匕首,在黑暗中感受着身下粽子的身形,反着手准bèi

去插粽子的脖子。但这一插,我竟然插空了,直到此时,我才发xiàn

了那个被我一直忽略的,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我现在的姿势,相当于是压在一具硬粽子身上,它在我身下,双手桎梏着我,按理说,我的脑袋,这会儿应该也是搁在它的脑袋上面,甚至可以直接说,我的后脑勺,或许就对着它的鼻子。正常情况下,我的后脑勺应该可以感觉到咯人,因为人的脑袋是硬的,粽子的脑袋更硬。但这会儿一插之下,没有插到粽子的脖子,我才发xiàn

了不对劲……我的后脑勺并没有放在膈应的人头上,而是躺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像是裹尸的被褥一类的东西。

那么……人头去哪儿了?

难道说,现在我背下面压着的这具粽子,竟然是个无头粽子?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因为爷爷的笔记本中记载的很清楚,残缺不全的尸体也可能诈尸变成粽子,但有三种尸体是无法起尸的,这和湘西赶尸中的‘三不赶’有些相同的地方。在爷爷的工作笔记中,无头尸是不能诈尸的,因为它们无喉、无嘴,锁不住生气。被雷劈死的尸体也是无法起尸的,湘西赶尸认为,被雷劈死的尸体会魂魄具散,因此无法赶,但在倒斗界的说法不一样。

雷,为天地之正,有书云:雷出神怒,震慑恶鬼,为六气之正。被雷劈过的尸体,尸身会充满雷气,雷气具体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也说不清道不明,反正笔记上是那么写的。有雷气裹在尸体里,任何阴阳气都无法靠近,尸体自然不可能炸尸。

除了无头尸和雷尸外,第三种叫极刑尸,诸如挫骨扬灰,或者生前遭受极刑,割耳去目,断足斩手之人,自然也难以起尸。

可是,我现在分明感觉不到身下的尸体有头颅,那么它又怎么可能起尸害我?

我敏锐的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但究竟哪里不对,却没有那么多时间给我想了,那双手无法伸进我嘴里,便顺着脸往下。

这会儿我什么也看不见,脸上全是尸油和秽物,一口气也憋到了底,但一想起要再闻棺材里的味道,我就不想呼吸,然而就在此时,那双手竟然猛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力道之大,让人瞬间张嘴瞪目,不仅仅是窒息,这巨大的力道,更让喉咙处剧痛。人在这种时刻,都会本能的挣扎,我也不例外,一边挣扎,手里的匕首一边朝着身下乱刺,但身下的尸体没有痛觉,匕首刺上去完全不顶用,而我又找不到它的脖子。

痛苦绝望中,我心想:难道这真的是具无头尸,莫非我今天就要葬送在它手里?

紧接着我又想到了顾文敏她们,不由得心中一凛,心说:若我出了事,不说其余人,顾文敏和豆腐肯定不会弃之不顾,但直到现在也不见有人开棺,他们必然也是遭难了。我又想到了那诡异的九具棺材,不由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莫非他们也同我一样,也已经被拉入了棺材里?

不,不行。我不能死。

第一,我不想死,第二,我得救他们。可是我现在自身难保,该怎么办?

之前我是畏惧那阵气味儿,不敢呼吸,现在我即便想呼吸也做不到了,一边挣扎,一边承shòu着被掐住脖子的巨痛,一口气很快憋到极限,手下的力道也越来越弱,肺部更像是要炸开一样。

第六十八章 阳血

这么想着,我想起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之所以这样说,因为我也不知dào

这个方法会不会有用,但事到如今,生死命在旦夕,我也只能一试,试一试或许有条活路,不试就是死路一条。我想起了爷爷亲手给我做的辟邪手珠,这东西似乎对硬粽子不起作用,但在江浙一带的民间,佩戴降龙木有一种习俗,叫‘开阳’,就是在降龙木所做的配饰上,用鸡冠血点一下,据说可以助长降龙木的神力。

公鸡血和黑狗血,在民间传说中,是两大驱邪的法宝,因为公鸡在阴阳交替之时,便会登上高处打鸣,沐浴第一道阳光,因此大公鸡的鸡冠血,是极阳之血,传说可以破阴气,降尸怪,也就是粽子。而黑狗通灵,辟邪效果相对没有大公鸡强,但活着的黑狗可以镇鬼,在过去农村,家里的狗如果生了小狗崽,一窝养不下的情况,大部分人都会弄死一些小狗,但相较之下,黑狗一般会成为幸存者。

我这会儿自然没有大公鸡和黑狗血,但我知dào

,人身上有四种东西,分别属于极阴和极阳,极阳的是舌尖血和童子尿,极阴的是头发和腋毛。至于为什么是头发和腋毛,这其中讲究很大,暂且不表,单说舌尖血和童子尿。

我虽然一向洁身自好,但我都二十八了,童子尿早在多年前就离我远去,这会儿尿了也没用。而舌尖血,确切的来说是心血,因为在传统的天人合一理论中,舌属心,舌血属于心血,心血乃是人身阳气所在,可以诛邪,所以很多鬼怪电影里,经常看见道士打不赢鬼怪时,就会咬破舌尖朝鬼怪喷一口血。

这个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并非没有来头,我这会儿情急之下想到这么一出,不由得便咬破舌尖,准bèi

放手一搏。这些毕竟也只是我道听途说,究竟有没有用我是不知dào

的,但我知dào

有一点,那就是在倒斗的规矩里,尸体不能沾活人的血,沾了会诈尸,而炸了尸的粽子,更不能见活人血,因为见了血会更凶恶。

从这一点上来说,民间传说中的朝粽子喷血,和我们倒斗的行规,其实是背道而驰的,我这会儿被困棺材中,已然无计可施,也只好病急乱投医,搏一搏运气了。这么一想,便横下心,咬破舌尖,猛吸了一口血含在嘴里喷了出去。

由于大脑缺氧,意识混沌,因此我咬破舌头时,反倒没有感觉什么疼痛,大约是因为缺氧,痛觉神经有些麻木。这一口血喷了出去后,掐着我脖子的手立马松开了,我本能的开始呼吸,立kè

又吸入了那股毒气,一时间连连咳嗽,之前吐的差不多,这会儿也只能干呕了。

但我心知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呕吐上,当即翻身而起,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大部分人可能觉得,在棺材盖着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坐起来的,但我现在是在一具汉材里,汉材是汉人传统的棺材,四四方方,造型一般比较大,特别是秦汉时期的汉材,足有大半人高,坐起来完全不会碰到头。而现在的满材,也就是圆弧顶的棺材,是满人入关以后才取代汉材的,相对较小,人在里面坐不起来。‘

我这一口血喷出去,本也是搏一搏,没想到真的有用,不禁感概:时代在进步,我们也不能啃前人的老本经验,凡事还是要勇于创新才好,这不,老祖宗说不能让粽子沾人血,我不但让它沾了,还把它吓退了。

这一坐起来,我也不敢耽误,立kè

使出了吃奶的力qì

去顶棺材盖,这次由于是用双手,因此那力道比我之前用脚踢的还要足,但奇怪的是,棺材盖竟然纹丝不动,上面就跟压了巨石一样。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是鬼压棺?

大部分人可能听过鬼压床,但没有听过鬼压棺。过去,但凡出了什么古怪的事,人们就会联想到鬼怪作祟,尸魁为祸,往往会请一些阴阳端公来处理。所谓的阴阳端公,也就是民间神棍方士的尊称,他们一般不属于道士,但又会一些驱鬼打尸的法门,专做些超度道场,白喜丧葬,打鬼驱邪看墓地的事儿。

阴阳端公接到民众举报,收了烟酒茶钱,掐指一算,说是尸魁为祸。粽子也是分的等级的,这其中讲究很多,就不一一细表了,有些粽子年头久了,会引起水灾,也有些会引起旱灾,有些会招来虫祸,等等不一而足。

一但阴阳端公确认是尸魁作怪,便会带领村人去挖尸魁,这其中就有鬼压棺,而且百分百的灵验。

粽子属阴物,晚间游荡,白天藏卧,而古墓深处的粽子,由于有地气的庇佑,就不分白天和黑夜了。那些没有大墓作为依靠的大粽子,白天一般就躲在棺材里。阴阳端公打尸魁,百分百选在白天,因为白日里尸体不能作祟。但尸魁当然也不甘心束手就擒,棺材被挖出来后,它们会使用鬼压棺的把戏,甭管你再怎么折腾,棺材就是打不开,不管你再怎么砍,棺材就是砍不烂,唯一的办法便是用火烧。

我这一下发力猛推,棺材却纹丝不动,不由得便想到了鬼压棺,心下大骇,难道我陈悬今日真要葬身于此?我爷爷的尸骨尚不知在何处,害我陈家三代的诅咒也未能解除,就这样死在棺材里,何其冤枉。

我心有不甘,心知是身下的粽子作祟,便心一横,想: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你这死尸,想害你陈爷爷,那就得付出点儿代价。当即准bèi

再吸一次血,直接转身往它身上喷,不弄死你也膈应死你。我这念头刚冒起,尚未来得及实施,黑黝黝的棺材前方,忽然出现了两个绿点儿。

萤火虫?

我愣了一下,咬舌头的动作一顿。就这时,那绿点渐渐变大,须臾便如眼球般大小,我这才猛然发xiàn

,那竟然是一双散发着绿光的眼珠子!

我坐在棺中,那眼珠子距离我也不过一米,散发着幽光,甚至照亮了一寸之地,那眼珠子赫然是在一张人脸上,只不过那人脸干紫如皱树皮,正和我的脸齐高对视,破烂的嘴角裂开,有一半儿足足烂到了耳朵根上。

我吓的不轻,心说在距离我一米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粽子,这棺材大了就是不好,鬼知dào

这里面究竟有几具尸体。我这人唯一比较自豪的就是脑子,反应特别快,虽然被吓的浑身发软,但还是在最快的时间里做出了反应,一脚就踹了出去。

按我的猜想,它距离我不过一米,这一脚踹过去,大约能当胸一脚,将它踹倒,谁知这一脚出去,竟然踢了个空。

怎么回事?

我心里打了个突,瞬间冷汗直冒,难道说,这颗脑袋下面,竟然没有身体?我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豆腐的塑料打火机,连忙摸出来打燃。棺中晦气弥漫,打火机的灯光微弱豆,仅能照亮寸地,借着这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光,我终于瞧见了,原来在我前方一米出的棺材盖下,赫然悬空着一颗头颅。

它就这样悬在高处,嘴角裂开,绽放出诡异可怖的笑容,用一双绿的发亮的眼睛盯着我。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心想:难道我倒在棺材里,和身下的粽子做斗争时,它就一直这样悬在我头顶看着我?

饶是我向来胆大,这瞬间也不由得浑身发软,肌肉直抽搐,紧接着,手里的打火机终于承shòu不住墓室中的晦气,瞬间熄灭了。人的恐惧有时候来的很快,刚才我还想着舍命一搏,但这会儿遇到这个变故,顿时骇的全身发软,手里的打火机在熄灭的同时,更是直接掉在了身边,而那颗人头,也消失在视线里。那双绿幽幽的眼睛也消失了…

但我知dào

,它就在那里,在黑暗中看着我。

我觉得嗓子有些发紧,全身的肌肉僵硬,在恐惧中几乎无法控zhì

自己,即便这会儿,我不断在心里对自己说:陈悬,别被吓倒,粽子没什么好怕的,砍断它的脑袋就行了。

但紧接着我又反应过来,这次我面对的粽子,本来就是没有脑袋的。

该怎么办?

得益于我这些年的经lì

,锻炼出了比较强的心理素质,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十多秒,我战胜了恐惧,随即调转身形,改为背靠着棺材壁的姿势,一手握着匕首护在胸前,另一手赶紧去摸掉落的打火机。

现在已经被粽子压了棺材,如果棺材里这只作怪的粽子不解决,我别想推开棺材出去。

那打火机也不知被我掉落到了什么地方,我估摸着方位摸了半天也没有所得。

该死,究竟掉哪里去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我汗流如注,心里别提多后悔了。心说陈悬啊陈悬,害pà

也就算了,贞操可以丢,打火机怎么能丢呢?

就在这时,伸手不见五指的棺材中乍然一亮,一只干紫的手,赫然正拿着我的打火机,并且点燃了。这一刻,我终于看清之前把我弄进棺中的粽子,果然没有头!这时,我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对我说:“你是在找它吗?”

我强忍着恐惧回过头,只见那颗原本离我一米远的脑袋,这会儿几乎贴到了我的面门上。

第六十九章 救人

没人能理解我此时此刻的恐惧,即便已经豁出拼命的决心,眼前诡异的场景,也骇的人浑身虚软。晦气弥漫的棺木中,恶臭令人作呕,而我眼前就悬浮这一颗破破烂烂的人头,身下,一具无头尸正拿着我的打火机。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如打鼓一般的心跳声,眼前的人头并没有张嘴,但那阵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却依旧在我耳边响起,不停的问我:你是在找它吗?

人们常说吓死人,吓死人,我向来仗着自己胆大,从来不信人能真的吓死,但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吓的血液都停顿了,浑身无法动弹分毫,便见那颗人头紧贴着我的面门,恶臭扑鼻而来,那双绿油油的眼珠子,如同会蛊惑人心一般。

我被它盯着,先是恐惧,紧接着大脑就有些迟钝下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经不受控zhì

,竟然自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直到脖子处传来剧痛,我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心知自己是着了粽子的道。硬粽子扑人,常以蛮力尸毒伤人,而鬼魂善于蛊惑人心。我没想到这具棺材里,不仅有硬粽子,而且还有软粽子,此刻我被它操控,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

正常情况下,人是不可能掐死自己,或者憋死自己的,但现在显然不是什么正常情况,我很快就觉得自己肺里发胀,窒息的感觉让人胸腔仿佛要炸开一样,大脑更是突突直跳,意识恍惚间,我猛然想起了棺材盖上雕刻着的人形,它们都保持着一个古怪的姿势,将双手放在脖子上。

当时我们还推测,这是不是某种奇怪的仪式,现在看来,这九具棺材,分明是为我们一行人准bèi

的!难道那玄学方术,真有如此奇妙,让那徐福在两千多年前就预料到会有今日,因此在棺盖上刻下了人形的图案?

但紧接着,我又觉得不对劲。这里的棺材只有九具,但我们分明是十个人,倘若徐福真有如此神算,又为什么会单单少了一幅棺材?

难道说,这意味着我们十个人中,有一个会活下来?那么剩下的九个人呢?是不是都会像我一样,在棺材中遭遇这惊魂的一幕,然后自己掐死自己?我想到了顾文敏,又想起了豆腐,这一刻我没心思去想其它人,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真的非要死人,我希望他们能活下去。

或许是我强烈的求生意志起了作用,我感觉自己逐渐夺回了身体的控zhì

权,而那颗人头,依旧贴在我脸上,这会儿,在强烈的恐惧过后,我的大脑反而更加清醒,或许是人的应激反应,不仅清醒,而且也更为敏锐。

在夺回身体控zhì

权的一瞬间,我的第一反应便是一拳打出去,那人头估计没料到会如此,发出了一声怪啸,被拍到了棺材板上。

我想到了桃木驱邪的传说,也顾不得有没有用,立马脱下了爷爷给我的桃木手珠,在那东西又飞上前来时,猛的将桃木手珠往它破裂的嘴里一塞,那串伴随我二十年的桃木珠,便就这样塞入了它的嘴里。那一瞬间,这颗人头仿佛有表情一样,脸上的烂肉扭曲了一下,紧接着,我身下的尸体,拿着打火机的手也砰的垂下,如同遭受了什么重击。

我心说有门儿,看来这招有用,没准儿鬼压棺已经给破了,不管怎么样,只有先逃出棺材,才能找到对策。当即我又试着顶了顶棺材盖子,没想到这次立kè

就顶了起来,我大喜,也顾不得其它,立kè

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将棺材盖往旁边一顶,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棺材里翻了出去。

当身体接触到坚硬而冰冷的地面时,我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儿会,整个墓室里漆黑一片,我的打火机落在了棺材里,装备包虽然在身上,但手电筒也不知滚到哪里去了,豆腐等人也消失的无隐无踪,四下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即便已经爬出了棺材,但那阵恶臭依然萦绕不去,没有防毒面具,那阵味儿无所顾忌的钻入人的鼻子里。

我心知豆腐他们很可能命悬一线,也不敢耽搁,想起装备包里还有头灯,连忙去翻装备包,将头灯摸出来往头上一带,打开开关,顿时射出了一道光柱,将漆黑的墓室照亮了。我的眼前,依旧是之前的墓室,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九具棺材中,只有一具是打开的,其余的都是严丝合缝。

我咽了咽口水,往棺材里一望,立kè

便觉得胃里翻腾,可惜我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了。只见那棺中赫然躺着一具干紫的无头老尸,尸体上布满了尸油,棺中还有些滑腻腻的尸液,我的防毒面具就被侵泡在尸液里,已经不可能再使用了。

而那颗人头,这会儿在强光下看去,血红发紫,显得更加骇人恐怖。它裂开的嘴大张着,里面便是我那串桃木手珠。这珠子早在回涌河文棺墓中,就已经救了我一次,在河底遭遇嘼猫时又救了我一次,现在已经是第三次救我了,好在爷爷高瞻远瞩,给我留了这个一件宝物。

我心知以后恐怕还有很多地方用的上它,自然不可能让它一直塞在人头的嘴里,便想出了办法,决定将这尸体毁去。除了无头尸外,极刑尸也无法起尸,我便忍着恶心,从棺中摸出之前丢失的匕首,迅速将人头的眼珠子挖了出来,又割耳去鼻,断了尸体的四肢。

虽说我胆子大,但杀鸡杀鱼、宰猪砍羊的经验有,这么解剖尸体的经验可还是头一回,为了抓紧时间救其余人,我也只能咬牙去干,根本没有时间让我恶心恐惧。做完这一切,也不过两分钟时间,我身上已经全是尸油,有多狼狈可想而知。

我不敢耽误,立kè

从那人头嘴里取出了手珠,观察它果然没有再起尸,当即摸起棺材中的打火机点燃。

这尸体上布满了油脂,一点之下,立kè

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我这才放下心,再也不理会这棺材,连忙挑着最近的一具棺木,准bèi

把棺材撬开。我这装备包里所携带的全是倒斗工具,用棺材撬子发力撬棺盖,一撬之下,棺材便开了一条缝,我没想到这么顺利,顺手一抹头上的汗,反而将尸油蹭到了脸上。

我也顾不得这些,连忙将棺材盖推开,里面立kè

露出了一双人腿,穿着登山靴,紧身的户外服,不是顾文敏是谁。再往上看,她的双手正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显然已经不行了,一看见我,眼睛立kè

瞪大,显然是在求救。

我已经有了经验,这会儿也顾不得温柔了,立kè

将顾文敏从棺材中抓了起来,准bèi

先将她拉出棺材再说。谁知才拉到一半,顾文敏身下又出现了一双手,猛的扣住了她的肩膀,反而将她往下拉,和我争夺起来。

或许是受到我的干扰,顾文敏夺回了身体的控zhì

权,不停的咳嗽,一边眼泪汪汪的咳,一边想从棺材里爬出来,但那扣住她肩膀的一双手,力大无穷,死死扣着她的肩头骨,顾文敏疼的嘶嘶抽凉气,情急之下,她说:“把它的手砍下来。“

对啊。

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儿,匕首是现成的,而且是机器人四个分配的装备,砍起骨头来跟砍豆腐似的。我心下暗爽,心说**个王八粽子,老子这就砍死你。谁知不等我动作,旁边被我推开的棺材盖,竟然自己开始合拢,眼见着就要将我的手卡住了。

顾文敏眼中湿润,说:“别管我,快放手。”这会儿就是再砍对方也来不及了,如果我不及时撤手,棺材盖子就会直接卡过来。这么厚重的材料,直接将我的双手卡断都不是难事。

千钧一发间,我猛的将腿一抬,死死抵住了卡过来的棺材盖。那棺材盖子力道极大,我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了棺材盖子上,立kè

就争夺不过顾文敏身下的大粽子,一时间,顾文敏又被拉的躺回了棺材里,粽子的手也瞬间卡住了她的脖子。

直到这时我才发xiàn

不对劲,那双手和我所见到的粽子不一样,并不是布满尸油的干尸,而是一双惨白的,布满尸斑的手。我反应过来,顾文敏身下的,应该是具新鲜粽子。果然,这么一看我便发xiàn

,顾文敏身下的应该是具男尸,那服装我们之前见过,和岛上那几个日本人的造型一模一样!

但这会儿,我全身的力道都在对抗那重如千斤的棺材盖,哪里还有功夫去救顾文敏,一时间不由得眼中灼热,浑身热血直冲脑门儿。

该怎办救她?该死,我只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文敏在棺材中挣扎。

就在我几乎呲目欲裂之时,顾文敏猛的停止了挣扎,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她要断气,谁知就在这时,顾文敏修长的双腿忽然抬起,旋即张开,各勾住了棺材的两边,我霎时间明白过来,她这是要拼着最后一口气,想借助双腿的力量,从棺材里坐起来。

第七十章 死亡

明白了她的想法,我唯一能做的便是使劲全力顶着卡过来的棺材盖儿。她不愧是人民警察,身材看起来柔弱,蕴含的力量却不小,趁着这功夫,双腿一钩,腰下一使力,猛的坐了起来。连带着她身下卡住她脖子的尸体也跟着坐了起来。

紧接着,顾文敏猛的将脖子一低,由于这个姿势,那日本人的头露了出来,舌头吐出来大半截,显然也是被掐死的,没准儿还是自己掐死自己的,而现在,他开始掐别人了。

顾文敏这一低头,我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猛的将手一松,那棺材盖没有了我阻挡,霎时间横扫过来,只听砰的一声,棺材盖卡死了,而那具坐起来的日本人尸体,由于没有躲避,脑袋直接被卡住了,发出咔嚓一声,脖颈的骨头完全碎裂,几乎被压扁,而顾文敏因为当时低下了头,却没有被压住。

看着棺材边上露出的人脑袋,我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估计这个笑容应该很狰狞,下一秒,我双手便按住那日本人的脑袋,使劲儿一拧,直接拧了一百八十度,由于他的脖子本来就已经被棺材盖给卡扁,这一拧,脑袋就直接被我摘了下来。

恶不恶心也别去计较了,将脑袋往身后熊熊燃烧的棺木中一丢,我立kè

又去撬棺材盖,这一次没有什么鬼压棺,棺材盖刚露出半截,顾文敏大半个身体就从里面探了出来,声音嘶哑道:“快,赶紧救其他人!”她脖子上也有一条勒痕,浑身狼狈,迅速爬出了棺木,继xù

朝着最近的一具棺木而去。

我问道:“知dào

豆腐在哪里吗?”

顾文敏摇了摇头。

我心里猛的一沉,因为我没有想到,光是刚才救她一个人,就已经费尽周折,而剩下还有七个人被困在棺材里,在时间上来看,我们是不可能将所有人都安全救出来的,即便救出来,肯定会有一些人已经遇害。

与其如此,我当然要先救豆腐,可惜,我们现在不知dào

他在哪具棺材里,因此只能一具一具的翻。

接下来的一切不言而喻,几乎每打开一具棺材,里面都有起了尸的粽子,而里面的人有还在挣扎的,也有已经不省人事的,我们甚至来不及去查看究竟是死是活。整个营救过程十分亢长,几乎每开一具棺材,都是一场搏斗,但我已经有了两次弄死粽子的经验,也已经掌握了一些规律,因此后来的营救并没有前两次凶险。

最后,机器人四个被救了出来,都还活着,林教授和段菲救了出来,打开棺材时,林教授没有动静,段菲还在挣扎。

窒息的人,其实在前十分钟,是可以进行急救的,因此林教授一出来,拥有急救经验的顾文敏就开始给林教授急救,我和机器人四个去开最后一具棺材。

我心里沉甸甸的,因为我没想到,连开了六具棺材,竟然没有一具是豆腐。最后一具里会不会是他?如果是他,离我们被拖入棺材中,已经接近四十多分钟,豆腐没有机器人四个的体力,甚至说句实在话,论起战斗力,他还比不上文敏,这四十分钟的时间,会不会已经……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开棺材。

棺材盖被撬开后,里面露出了一个人,是豆腐。

他一动不动,卡着自己的脖子,脸色乌青。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大脑轰鸣一声,双腿一软,猛的跪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

……我来迟了。

兄弟,对不起,我来迟了!

伴随着棺材盖打开,里面的粽子同样蹦了起来,豆腐压在它身上,被带着从棺材中坐起。那同样是一个日本人,不等它发难,我已经控zhì

不住自己,猛的扑过去,掐住它的脖子,将它从棺材里拖了出来。我已经有了很丰富的对付粽子的经验,原计划是它一出现,我就用探铲卡住它的脖子,然后由机器人一号将桃木珠塞入它的嘴里,将之制服。但这会儿,仇恨之下,我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卡住它的脖子没多久,这东西就以它惊人的力道,反手搭住了我的双肩。

粽子攻击人有三种常见的手段,一是张嘴咬,二是掐脖子,三是双手搭肩,直接用蛮力撕。它这一抓,扣住我的肩膀,俨然是一幅要撕人的模样。我这会儿也躲避不及了,眼见着就要命丧它手,一边的机器人一号反应极快,猛的抽出匕首,砍下来它其中一只手。

硬粽子分为两种,一种身僵如铁,含有尸毒;一种力大无穷,喜食人肉。我们遇到的大概属于第二种,身体并不怎么坚硬,被这么一砍便断了一只手,撕扯的动作也被阻断了。趁着这功夫,机器人一号取代了我之前的角色,用一根探铲手柄从背后卡住了那粽子的脖子,勒的粽子张开了嘴。

机器人二号提醒我:“快,塞东西!”

我这会儿因为豆腐的死,整个人神智已经有些迟钝,巨大的悲痛感袭来,脑瓜子也不灵活了,经由机器人二号一提醒,才下意识的将降龙桃木手珠塞入了那粽子的嘴里。那玩意儿立kè

不动了。事到如今,我反而没有心思去将这粽子分尸了,双腿颤巍巍的走向棺材,将里面的豆腐弄了出来,并且去掰他卡住自己的手。

机器人四号忍不住道:“陈兄弟,节哀。”

我没吭声,准bèi

先将豆腐的手弄下来再说,但他的手很僵硬,不太好弄。

机器人一号叹了口气,道:“他已经去了。”

我道:“还可以急救。”

这时,林教授在顾文敏的施救下,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咳嗽着醒了过来。

我说:“你看,老头子都还能救过来,他一个壮小伙子,哪儿那么容易死。”

机器人四号抿了抿唇,蹲下身,说:“他已经死了,脸已经青了。陈兄弟,我知dào

你们感情深厚,但是……但是逝者已矣,咱们现在还在古墓里,你振作一点儿。”我盯着豆腐乌青的脸,伸手在他脖颈边一探,冰冷的温度,没有丝毫跳动的脉搏,让我整个人冷了下来。

不错,豆腐已经死了。

千真万确,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我完全说不出一句话,忘了身处何地,忘了理智和冷静,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是我害了他,我不该带着他来涉险,我不该带着他下斗。在我知dào

自己身怀诅咒的那一刻,我就应该和豆腐断了联系。

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像鬼厍之面的诅咒一样:它不会直接对付你,它只会从你身边的人开始,让他们一个一个的走向死亡。

我呆坐在原地,盯着豆腐发青的脸,脑海里一片混乱。我自认为是个冷静的人,经验告sù

我,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失去理智,只有保持一个冷静清晰的头脑,才能解决问题。但现在我冷静不了,脑海里闪过了这些年我和豆腐相识的画面。

我刚开始做生意失败的时候,豆腐拿出了所有的积蓄资助我,最穷的时候,我俩一天只吃了一包泡面,往面里加很多水,大部分时间灌下去的是面汤。

我现在甚至在想,豆腐和我认识后的第三年,父母就飞机逝世了,是不是也和我有关。

我不知dào

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墓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混合着尸臭和棺木燃烧的气味儿,空气都跟着跳动起来,时间的流逝,也让人难以察觉。我盯着豆腐的尸体想了很多,甚至有时候脑袋里是空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文敏靠近我,眼眶红肿,含着眼泪,颤声道:“陈悬,别这样,小窦会走的不安心的。”

我转头,盯着她漂亮的脸,淡淡道:“与你无关。”

顾文敏咬着唇,哑声道:“他也是我的朋友,我知dào

你现在很痛苦,但是……已经很久了,你在这里坐了已经五个小时了。”

五个小时?

我深深吸了口气,觉得浑身疲惫,说:“我知dào

了,走吧。”我将豆腐的尸体扶起来,准bèi

背在身上上路。机器人一号拦了一把,半晌才道:“我也有过战友死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我明白你的感受,但……但带着他的尸体不现实,你该明白。”

“这是我的事情。”我道:“我不能让自己的兄弟腐烂在这个地方。”

机器人一号叹了口气,道:“可以火化。“

顾文敏一直沉默的低着头,这时盯着我的眼睛,坚定的说道:“我支持你,我们一起把他带回去。”

顾文敏此刻很憔悴,神色苍白,身上也满是污迹,目光中含着很多东西,温柔、包容、痛苦还有坚定。

须臾,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盯着她,慢慢的说道:“不需yào

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以后……我的事,你不要管。”

顾文敏猛的瞪大了眼,神情显得很受伤,哑声道:“陈悬,我知dào

你现在很痛苦,但是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我……”

我打断了她的话,淡淡道:“面对什么?我和你没有可能。”

顾文敏一愣,道:“你什么意思?”

我道:“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我喜欢热情火辣的妞,不是你这种会在背后暗算我,给我戴手铐,给我办房卡办证件的女人,我要的是跟我上床的人,不是找一个妈。”

第七十一章 兵俑

顾文敏踉跄了一下,神色刷的惨白,这么对待她,实在非我所愿,但我知dào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已经害死了豆腐,我不能再害了她。

“陈悬,你在说什么?”她抹了抹眼泪,随后勉强笑了笑,道:“这些话我当做没听见,我们……”她边说,边向我靠近,我看着她脆弱的神情,仿佛看到了她因我而走向死亡的场景。

“滚。”

“…………陈悬?”

“不滚也可以,离我五米远,不要靠近我。”

墓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跳动的火舌越来越微弱,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再敢出声,顾文敏抿着唇,如遭雷击,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我见目的已经达到,只能强迫自己转移目光,环视了众人一眼,淡淡道:“已经死了一个人,他不能白死。这次的行动继xù

,任何困难,都不能阻挡。”

林教授动了动嘴唇捂着脸,说:“我当时真应该阻止你们,这都怪我。”现在豆腐人已经去了,我不想在纠结于这些无意义的事情,眼下我只有两个目标,第一:拿到**印离开此地,第二,寻找破解鬼厍之面诅咒的方法。如果不给自己找些事情,定个目标,我肯定会被击垮。

机器人一号沉声道:“现在你有什么打算?”这时,他没有再纠结于怎么处理豆腐的尸体,估计打算随我去了。

我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道:“我们的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林教授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思冬不见了。”

十个人,九具棺材,我们九个人都被拉入了棺材里,为什么偏偏少了一具棺材?

为什么偏偏是吴思冬消失了?他去了哪里?

在巨大的悲痛中,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却头一次这么清晰,大概人在受到重大打击的时候,才更容易置身事外的思考,我回忆着之前的事,猛的想起了吴思冬当初那个怨毒的眼神,心中不由冒出一个猜测:难道这一切,都和吴思冬有关?

我将这个猜想提了出来,林教授和段菲立kè

反驳,段菲说:“不可能。陈大哥,我知dào

你和他不对盘,不过他虽然小气,但不是那种人,他不可能害我们,更不可能害老师。”

我这会儿思路十分清楚,闻言立kè

道:“如果他不是吴思冬呢?”

林教授一愣,道:“什么意思?”

“你们有没有听过鬼上身?我并不认为他会害我们,但我怀疑,他被什么东西控zhì

了,现在的吴思冬,并非之前的吴思冬。”

我说完,段菲显得有些害pà

,说:“鬼上身?不可能吧,这墓室里有鬼?”

就在这时,机器人一号忽然出声,神色严肃,沉声道:“这地方确实有鬼。”顿了顿,他向我们讲述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恰好和我曾经的经lì

不谋而合。

这件事情,发生于我们刚进入地宫时所位于的第一间墓室,当时,我用壁虎掌挂在墓顶,仰头往下望时,在铜镜里,曾经看见过一张硕大无比的人脸,当时我以为是自己的脸,后来才发xiàn

不对劲。而机器人一号在后来攀爬的过程中,曾经忽然朝青铜鼎里看了一眼。

机器人一号回忆说,他当时刚爬上墓顶,忽然感觉背后很不舒服,那是一种强烈的第六感。他是军人,警惕性更是易于常人,直觉也十分灵敏,因此他立kè

就仰头往下看。就在那一刻,他在青铜鼎里,也看到了一张脸。青铜鼎仿佛成了一个会倒映的镜子,同样倒映出了一张巨大的脸。

那张脸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以至于机器人一号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太紧张而产生的错觉,因此一直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我没想到他会和我有相同的遭遇,现在看来,那张巨脸并非是我们看花眼,显然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就在那间刻有诅咒的墓室里,那个东西盯着我们,并且一路跟着我们。

段菲又是震惊又是害pà

,说:“你们的意思,是那个东西,上了吴思冬的身?”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目光瞟了一眼顾文敏,她沉默的站在一边,似乎事不关己。我知dào

,刚才的一切对于她的打击很大,虽然认识不久,但我了解她的性格,她不是个怕事的人,我如果照实告sù

她,恐怕她不但不会离开我,反而会被卷入这件事情中。

豆腐已经出了事,我不能再让她也卷进来。想到此处,我摸了摸豆腐的尸体,那触感冰冷,身体已然僵硬。此时,那九具鬼棺已经被烧的差不多,墓室里的火光暗淡下来,众人说着吴思冬的事,纷纷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一转,忽然发xiàn

,这间原本只有一条入口的墓室,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入口。

那个入口位于东南方,那地方原本站着一个兵俑,但现在,那个兵俑消失了,而兵俑背后,则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通道口。

我吃了一惊,心说这个通道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问其余人,他们摇了摇头,显然也不明所以。当时我沉浸在悲痛之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这段儿时间,机器人几个便将其余的棺木都纷纷引燃。队伍里死了人,众人的心情都很压抑,谁也没有留意到那个通道口是怎么出现的。

现在看起来,那地方应该是有机关的,只是我们之前没有发xiàn

,但机关为什么会突然打开,就不得而知了。

段菲猜测说:“会不会跟这些棺材有关?”

我没回答她,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多说无益,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我实在不想多说,如果不是强行压下心中的悲痛,我估计自己这会儿根本没办法和众人讨论事情。

机关在哪里已经不重yào

,最主要的是,那个兵俑去哪儿了?这条新出现的通道延伸向何处?它突然这么无声无息的打开,是在过于古怪?

这时,机器人四号忽然一锤手,说:“我明白了,咱们刚才思考的方向错了。”他分析说,我们一直以为这个通道是在豆腐死后,众人沉浸在悲痛中时,无声无息打开的,但换一个角度,它会不会在豆腐死之前就已经打开了?

我立kè

明白了机器人四号的意思,当时众人被拉入了棺材中,如果按照之前的猜测,吴思冬真的已经不是吴思冬,那么,这个通道,会不会是我们被拉入棺材后,吴思冬打开的?既然那个东西一直生活在这古墓地宫里,知dào

这里的机关,也并不奇怪吧?

后来我从棺材里出来后,一门心思只想着救人,根本就没有观察过周围的环境,其余人也都将心思放在对付粽子上,没有发xiàn

这个通道也很正常。

会不会这个通道其实就是吴思冬打开的?

这里别无其他路,往后是回去的路,虽然石门被关闭,但我们手头上还有炸药,要退出去很容易,但前进的路,似乎只有眼前这一条,前方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众人面面相觑,并没有耽误,死去了一个同伴,带给一行人的除了悲痛,还有势在必得的决心,如果就这样半途而废,豆腐才是白死了。

须臾,我们便打定主意,纷纷拿出头灯带上,手里拿着武器,进入了前方的墓道。

让我们意wài

的是,墓道除了开头一段路比较黑以外,走了几十米开外,两边便有灯槽,而且灯槽里面的灯还是亮着的。这条路道笔直,墓砖硕大青黑,简单古朴,处处彰显着秦朝时期简洁大气的建筑风格。

墓砖到后期,也曾经衍伸出很多花样,有花砖、文字砖、图砖、暗转、空砖、夹层砖等等,普通墓室中,又以花砖为多,而自从进入这个地宫,一路行来,我们看到的墓砖上都没有任何花纹或者文字记载,看起来古朴厚重,散发出庄严肃穆之感。

由于我背着豆腐,因此是走在最后一个的,段菲走在我前面,顾文敏一直垂着头,我俩都不愿意再打罩面,因此她走在了最前面。就在这时,我前方的段菲忽然嘶了一声,压低声音说:“我想起了一件事儿,你们说,这墓道的入口,本来是有一个兵俑的,那兵俑怎么消失了?”

她这个问题让我一怔,之前只顾着怀疑吴思冬,到把这个细节给忘了。

是啊,那个兵俑去哪儿了?它是个死物,又不能动,怎么可能忽然消失呢?

难道是吴思冬把它带走了?

他带一个兵俑又有什么用?

段菲推测说:“那个兵俑,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用处?”

我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这种兵俑,仿造的是秦始皇兵马俑,作用就是守陵,其实就是泥土做的,死物一件,能有什么特殊的作用?我正想着,段菲忽然啊了一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神情显得有些害pà

,说:“你说,咱们这个通道,会不会是兵俑打开的?”

林教授听闻,虎了一下脸,说:“乱说,兵俑怎么会动。”

第七十二章 毒气

我看着段菲的神情,心说小姑娘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兵俑打开了这条通道?难不成兵俑还成精了?若平时我大概会打趣她两句,但现在着实没有那个心思了,于是林教授说完,我也没接话,一行人继xù

谨慎的前行。

段菲被林教授这么一说,便也抛开了那个稀奇古怪的念头,大约前行了十来步左右,最前方的顾文敏忽然停下了脚步,猛的蹲下身,说:“这里有水迹。”

有水?

难不成是墓室的密封结构出了问题?

众人不由得聚拢过去,这才发xiàn

,所谓的水很少,有点儿像是有谁打翻了水杯留下的痕迹,将地面给弄湿了。

不出意wài

,这水应该是吴思冬留下的,也不知他在此处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不过引起我们注意的,并非只是地面的一滩水,而是水渍中间,还有个脚印儿。

那是个泥巴脚印儿,似乎走路的人,脚下沾了很多干黄泥,之前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走过这片带水的地段时,将黄泥濡湿,留下了两个不甚清晰的印子。

我立kè

意识到了不对劲,说:“这不是吴思冬的脚印。”之前,我们在上面的墓室里和比须大战,脚底几乎都带了血,即便有什么泥巴,也早就蹭干净了,就算真的能留下印记,也应该是一串串血脚印,而不是这一双泥巴印子。

我脑海里打了个突,看向段菲,不由说道:“难道真的是那个兵俑活了?”

受到段菲刚才的影响,其余人大概或多或少都想到了这一层面,但没人说出来,毕竟这个想法太过不靠谱。我这么一问,段菲更加紧张,之前我和顾文敏翻脸的事儿她也看在眼里,这次有了机会,便立kè

趁热打铁,往我身边一凑,说:“我可不是瞎说的,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撒豆成兵,泥人布阵的故事吗?”

林教授皱了皱眉,说:“撒豆成兵?”他看了看我们,问道:“你们相信吗?”

机器人四号有些迟疑,说:“一般人不会相信,但我相信,粽子什么的都出来了,这个世界未知的事情还多得很。”林教授点了点头,没说话。

所谓的撒豆成兵,大部分人应该都知dào

这个典故,这是一种传说中的神仙方术,就是以神力,撒一把黄豆,豆子便能变化为作战的士兵。

《封神演义》里,曾写过这么一段,据说闻仲与姜尚大战岐山,由于商朝军队得到申公豹的一帮道友相助,西周军队渐渐不支。关键时刻,姜子牙得到了燃灯古佛相助,撒豆成兵,反败为胜。而泥人布阵也是一种神仙方术,据说捏一个泥人儿,施展方术,便会有周围的孤魂野鬼寄身于泥人中,能行能动,可以打仗布阵。

这徐福本就是秦朝的大方士,莫非他真的会撒豆成兵,用泥人布阵?难道说这些兵俑里,都住着孤魂野鬼?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揣测纷纷,须臾,我率先起身,道:“别想这些了,不管是什么,不遇上便好,遇上了便要斗一斗,咱们别无选择,上路吧。”由于这个插曲,众人更加小心谨慎,前进的速度自然而然的慢了下来。

这条墓道十分亢长,两边的灯也不知是被吴思冬点燃的,还是被泥人点燃的,在晦涩的墓室中,灯光如豆,微微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渐渐的,我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一开始我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豆腐的死,自己心理过于压抑引起的反应,但片刻后,林教授便开口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空气好像变少了。”

顾文敏总算开口说话了,似乎已经从之前的打击中走出来,灰败的神色恢复了往日里的一些镇定,说道:“是有些憋闷,难道是墓室里的氧气耗光了?”

见众人都有这个感觉,我不禁停下了脚步,观察着四周,这会儿由于没有带防毒面具,因此我的嗅觉比较敏感,之前沉浸在悲痛中,没有察觉,这会儿一闻,便发xiàn

墓室里,似乎有种非常淡的味道,有点儿类似于煤气的味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这条墓道里有毒气机关?机关是什么时候启动的?毒气的源头在哪里?很快,我将目光锁定在了墙壁两侧的灯座里,于是低下头凑到灯座前,果不其然,那阵若有若无的味道,便是从灯座中传出来的!

由于我没有防毒面具,因此可能受到的影响比较大,也是第一个感觉到憋闷的,但这防毒面具对于这种气体,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林教授等人也相继感觉到了不适。我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众人一致决定,趁着还没有出现意wài

,要赶紧将这些散发这毒气的灯给灭了。

我立kè

朝其中一盏灯吹气,打算展开灭灯行动,但谁知,这灯十分古怪,我将它吹灭后,它就跟反弹似的,猛的又亮了起来。

这些灯,竟然无法熄灭。

机器人一号照了照前路,说:“算了,先离开这条通道再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们本以为这条吴思冬打开的通道是安全的,谁知dào

也有机关,一时大意了,而那些灯又古里古怪吹不灭,众人也无计可施,只能赶紧穿过墓道,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林教授见多识广,他很快明白了这些灯的原理,首先灯油里混合了有毒物质,通过燃烧挥发,这一点毋庸置疑。但灯光为什么吹不灭,事实上也是有原因的。

古代人很善于利用空气,比如唐朝时的陵墓,就有一种利用空气启动的机关,叫‘沼室’。有经验的盗墓贼打盗洞时,往往会直切地宫主墓,而设计古墓的人,为了防止被盗,则会改变主墓的结构,设置一个虚的地宫。盗墓贼利用自己的经验,将盗洞打到那个虚构的主墓室,立kè

就会中招。

那虚墓中的地底,有一个人工修建的沼池,在千百年的积聚中,挥发出各种气体充斥在虚的主墓室中,空气也早因为发酵沼池而消失,因此整个虚墓,就会变成一个充满了可燃气体的密室。盗墓贼将墓室打穿的那一刻,里面聚集千百年的气体,遇见空气便会燃烧,将盗墓贼活活烧死在其中。

当然,遇到这种虚墓室,也有解决的办法,得用铁钎慢慢定位,将整个墓室的结构全部摸出来,一般只有老手才能做到,他们往往能避开虚墓,功成身退。

而我们眼前的不灭灯也是一样,林教授揣测,这条墓道,原本应该也是密封的,吴思冬打开机关后,空气注入,因此这些灯就自燃起来,并且挥发出了有毒气体。林教授说:“咱们现在很可能已经踏入了一个陷阱里。”说话间,墓道到了尽头,当众人看清尽头处的模样时,霎时间目瞪口呆。

不出所料,墓道的尽头是密封的,但让我们始料未及的是,我们在这里并没有看到吴思冬,而是一具兵俑。

它就站在墓道的尽头,面朝着我们,手持长戟,一动不动与我们对视。

没有吴思冬。

只有兵俑。

难道这条墓道的机关,真的是它打开的?它泥塑的身体里,真住着厉鬼?是它故yì

将我们引向了这个充满毒气的墓道?

段菲神色尽是紧张,忍不住躲到了我身后,但我身上背着豆腐,估计是被豆腐的尸体吓到,又离我远了些。活着的时候再好kàn

也没用,死人的肌肉由于很僵硬,因此面部表情一般和活人不同,没有见过死人的,无法体会这种感觉。

众人盯着那个站在对面的兵俑,一时间寂静无声。

机器人四个最先反应过来,不愧是官盗,思考方式非常独特。眼前的情况过于诡异,机器人一号根本不打算上前去查看,他直接打了个手势,示意二号上炸药,不管那兵俑里是否真的有鬼,先用炸药炸个稀巴烂再说。

对于机器人一号的做法,我很赞同。

机器人二号很快就调配好了适量的炸药,众人后退一段距离,朝着兵俑扔过去,便听砰的一声巨响,霎时间墓道里烟尘弥漫,那泥塑的兵俑也被炸的只剩渣渣。我没有防毒面具,忍不住捂住口鼻,眼睛也被烟尘给迷住了,视线更是晦涩不明。朦胧间,我仿佛看到兵俑之前所站立的位置,似乎有一个黑影,但那个黑影只是瞬间便消失了,仿佛也被炸药给炸碎了一样。

我暗暗提高了警惕,片刻后,烟尘散尽,地面只余下尘土,众人不再有所顾忌,走到了墓室的尽头封闭的幕墙前。机器人三号早已经准bèi

好了工具,就是之前那种用来探测机关的仪器。他谨慎的在周围扫射,我在一旁看的很着急,心说这高科技有时候使用起来还是很麻烦的,再好的仪器也比不上一个有经验的人,若是冯鬼手在这里,哪里会需yào

这么多时间。

约摸十分钟,机器人三号骂了句粗口,摇头说:“没有机关,实心密封的,看来咱们得走回头路。”

顾文敏神色沉重,说:“你们还记得那个诅咒吗?一切通往生机的大门都将关闭。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我们来时的入口,很可能已经……”

第七十三章 回头见鬼

机器人一号显然有所准bèi

,说:“我也这么想,不过别担心。”他拍了拍装备包,说:“时代在变化,即便入口真的关闭了,也挡不住我们。”我们的炸药准bèi

的很充分,这个墓室里古怪实在太多,那被神mì

力量所关上的石门,若是在过去,恐怕真的会将盗墓贼困死,但现在有了炸药,就算不得什么危险。

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若没有防毒面具,只怕早就中招了,众人炸碎了兵俑,也不敢耽误,当即快速往回走。由于这一段路已经走过,并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我们放松了警惕,但这却成了致命的危机。

就在我们快步小跑,大约二十来米时,我耳朵里忽然听到了咔嚓一声响,有点儿像是什么机括启动的声音,紧接着,却见周围的幕墙上,出现了无数小孔,而每一个小孔里,都有一个寒光闪闪的箭头。

有暗弩!

我惊了一下。

该死的,为什么我们去的时候无事,回来的时候却出现了这种机关?瞬间,我想起了曾经听冯鬼手说过的一种少见的墓室机关。冯鬼手是个挖蘑菇的老手,见多识广,和我们同行时,讲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便提到过一种叫‘回头见鬼’的机关。

光听这名字就知dào

,只要你走回头路,立kè

就可以去阎王殿见鬼了。所谓的‘回头见鬼’,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隐藏机关,在隐藏机关之前,当然还有一些要命的玩意儿。如果盗墓贼本事够大,没有出事儿,而是活了下来,那么他们在离开古墓地宫时,必然会往回走,当然,也不排除个别盗墓贼另寻它径。这时候,一但遇到这种机关,盗墓贼就要倒霉了,因为之前的路都走过一遍,哪儿有危险,哪儿没有危险,挖蘑菇的心里都有数,对于走过的路,自然而然就放松了警惕。

在盗墓贼放松警惕之时,也就是这些隐藏机关显现威力的时候了,这种机关一般将机括埋于地下,需yào

来回过一遍才会启动,因此盗墓贼前进的时候,隐藏机关是沉寂的,但如果回程,就会遭到射杀,有暗弩、有流火、有毒气,具体怎么个安排,就得看墓主人的意思了。往往在这种没有警惕性,没有防备的时候,已经得手的盗墓贼最容易中招。

曾经有考古学家挖开一座地宫,在里面发xiàn

了盗墓贼的尸骨,看起来是被烧死的,但奇怪的是,盗墓贼身上,却携带着主墓室里的文物。也就是说,这个盗墓贼是在得手之后才死的,死的实在冤枉。当然,对于考古的人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

这种别名‘回头见鬼’的机关,多见于秦汉以前,后来因为有人研究出了破解方法,即事先做好准bèi

,在前进之时就走S路线,这样一来,机关所要求的启动条件就无法满足,因此回程的时候也不会启动。只可惜我虽然听冯鬼手说过,但之前情况特殊,一来我当时心不在焉,二来经验不够丰富,也没想到这个层面,现在就是后悔也晚了。

众人听得那机括启动的声音,便瞧见周围的墓墙上,忽然多出了一个个黑色的方孔,只刹那间,里面的暗弩便咻咻咻的朝我们射出。这墓道本就不宽,暗弩射出的速度又快,众人哪里反应的过来,千钧一发关头,也只能趴下身在地上打滚儿。那些暗弩的攻击方位比较高,都是朝着人胸口的方位射击,因此我们这一趴,勉强躲过了第一轮。

机器人四个更是彪悍,穿着防弹衣,根本毫发无损,他们反映很快,在看到暗弩的瞬间,就将林教授和段菲等人保护起来压在地上。我趴在地上,只听得头顶数不清的破空声,射空了的暗弩纷纷插在对面的墓墙上。

就在这时,暗弩第一轮射击完毕,我们耳里又听到了咔嚓一声响。

我心说:还有什么玩意儿?不由立kè

往旁边一看,这下惊的不轻,原来墙上的暗孔是活动的,第二批暗孔竟然朝地面倾斜,也就是说下一批暗弩不会射空,而是会直接射向地面,除了机器人四个能存活,我们其余人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

暗弩的填充大约有五秒钟左右的空隙,我立kè

叫道:“爬起来,快跑!”事实上我知dào

,就算跑也来不及了,这条墓道太长,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五秒的时间内跑出暗弩的攻击区域,但现在能怎么办?总不能就趴在地上等着被射死吧?

该怎么办?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我们被射杀的场面,由于暗弩朝下,所以我们胸口以上的部位不会受到攻击,但我们腹部以下都是攻击区域。这些区域并非致命点,也就是说,我们在下半身被射成刺猬后,并不会立kè

毙命,只怕会痛苦一段时间才会死去。

除非我们长了双翅,除非我们的脚能离开地面,否则就只能等着被射穿。

这些念头都只是一瞬间,爬起来的那一刻,我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

脚离开地面,这并非不可能。

我当即对机器人几个喊道:“别跑,将我们举起来。”机器人几个穿着的是通体漆黑的连身防弹衣,除了头部和手掌外,全身都是安全区,他们并不用特意的避开暗弩。这四个人都是有力qì

的老爷们儿,只需yào

将我们剩下的几个人靠力qì

举在半空,完全可以逃过这次射杀。

他们四个脑袋也不蠢,反应很快,立kè

抓住了身边最近的人,纷纷将林教授、顾文敏和段菲给托了起来。离我最近的是机器人四号,他将我一托,猛然说道:“妈呀,太沉了。”我身上还用绳索捆了个豆腐,能不沉吗?

我说:“坚持住……”话音未落,第二阵暗弩已如期而至,机器人四个也不束手就擒,托着我们四人一路狂奔。这防弹衣虽说射不穿,但没办法卸力,暗弩的冲击力击在身上,还是让人吃不消。我看机器人四号满脸冷汗,立kè

给他加油打气,说:“兄弟别放qì

,美好的明天在等着我们,背包里的烤蛤肉还在等你临幸,你要坚强。”

一听吃的,机器人四号来劲儿了,大叫一声,忍耐着疼痛,脚下飞奔,这一阵暗弩足足射了十来秒,防弹衣虽说厉害,但也架不住这么摧残,若它再多射击一阵,只怕也就报废了。这一轮过后,便又是咔嚓一声响,显然还有第三轮。我暗暗咒骂一声,却已经不再担心,因为填充暗弩的过程,大约要五秒,而我们这二十秒,已经奔出了很长一段距离,前方已然离开了扫射区。

在千钧一发之际,机器人四个纷纷跃出射击区,这体力上的超长消耗,让四人疲惫不堪,一出射击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左脚绊右脚,纷纷摔倒在地,被托着的人也被扔了出去,一时间满地哀嚎,我身后有豆腐垫着,到没有摔的多痛,转瞬便爬了起来。

第三轮扫射已经开始,即便我们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寂静的古墓里,暗弩发射时的肃杀之声,还是让我们胆战心惊,眼前穿梭的暗弩仅留下无数的残影,速度快的惊人,而我们的身后便是来时的入口,就如我们猜测的一般,入口早已经无声无息的关闭了。

那个诅咒,如影随形,关闭了一切的通道,而且,还派一只恶鬼,潜入了我们的队伍里。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着逐渐偃旗息鼓的暗弩机关,缓缓松了口气。这会儿其余人也爬了起来,段菲手上蹭破了一大块皮,埋怨机器人三号不知dào

怜香惜玉,三号挺委屈,但不善于辩解,本来就拙舌,又哪里能跟女人争论,于是摇了摇头,转移话题说:“先将石门炸开。”

众人经过这一连串变故,已然胸闷气喘,谁也不想再在这墓道里待下去了,当即摸出炸药调配,准bèi

将这个石门暗道给炸开。

在机器人四个调试炸药期间,我们其余人稍微退远了一些,我和顾文敏之间氛围已经冷了下来,显得尤为尴尬,在刚才的生死一瞬间,我有些后悔,不该对顾文敏说那些话,但现在安全下来,又不觉得后悔了,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善变的,在不同的情况下,会有不同的心境。

林教授神色疲惫,自己的学生被恶鬼附身,心情哪里能好的起来。众人身上脏污不堪,还存留着之前在棺材里沾染上的脏污,虽然肚中有些饥肠辘辘,但光是闻闻自己身上的味儿,也没什么胃口了。

须臾,机器人几个调配好了炸药,示意众人站远些,旋即便将调配好的榴弹扔过去,便听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墓道似乎都颤动起来,一时间碎石飞溅,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出入口,外面连接着的,就是让豆腐丧命的墓室。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在炸开墓道后,我们竟然会看到人。

是吴思冬。

他就站在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看着墓道之内的我们,突然露出了一个十分诡异微笑。

PS:哈哈,昨天很多书友问我豆腐是不是真的死了,大家往后看吧,谜底会揭晓的O(∩_∩)O四月的第一天,小刀祝大家这个月一路顺到底。

另外,小刀最近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码不出好kàn

的东西,码不出好kàn

的东西,就想吃东西,吃东西就会变胖,变胖心情会更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呢……因为推荐榜前十名里没有小刀我了。

呜呜呜呜,求推荐票,求上榜。

第七十四章 装死

我吃了一惊,但很快心中就被仇恨的怒火点燃,立kè

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准bèi

先给他一梭子。其实我知dào

,吴思冬也是受害者,毕竟他是被上了身,但这会儿,豆腐的死,还有后来一连串的经lì

,让我产生了迁怒的心理,再加上众人狼狈不堪,他却站在我们对面诡笑,实在让人不得不窝火。

我抽出枪支的瞬间,林教授吓了一跳,一下子抱住我的手,说:“使不得,不要冲动。”林教授哪能看着我去杀他的学生,这一阻止,我的手就偏了,一枪打空。而这时,对面的吴思冬猛然一转身,朝着右侧跑了过去。

本以为他等在外面,是有什么动作,谁知这小子竟然转身就跑。其余人都愣了一下,我有心要收拾他,立kè

奔出墓道追了出去。

这一跨出我才发xiàn

,原来在对角的另一个兵俑所在的位置,赫然也露出了一个通道口,吴思冬的速度很快,身影一闪便进入了那个黑漆漆的墓道里。我平日里脚程也很快,但经lì

这么一番折腾,身上又背着豆腐,哪里追的上吴思冬。

转眼,林教授他们总算回过神来,紧跟着追了上来,这会儿众人也顾不得多说了,心知若放任吴思冬这么下去,只怕还不知要给我们添多少乱,不管怎样,先抓到人再说。他们反应过来,跑的就比我快了,我背着豆腐,很快落在了最后面。

吴思冬所在的那条墓道和前一条墓道有所不同,众人追出了几十米开外,眼前就出现了一条向下的阶梯,让我们觉得惊讶的是,这阶梯上,竟然密密麻麻爬满了一种类似苔藓的植物。有一些植物适合生长在阴暗的地方,这个我倒是不奇怪,但这墓室里又没有水,这些植物是怎么生长的?

林教授反应很快,说:“看来这下面肯定有水。”

从墓室的结构来说,墓里进水是大忌讳,当然,不排出有些人因为风水的原因,特意在墓室中修建水道。徐福一代著名方士,思想必然和常人有所不同,他这么做,究竟是何用意,我也不得而知了。只见眼前的阶梯较为狭窄,上面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脚印儿,应该就是吴思冬留下的。根据脚印的跨度看,这小子几乎是三步并做两步在跑,再晚,只怕就要把我们甩开了。

众人为防有诈,便由机器人一号带头,鱼贯而入。我背着豆腐,上身重,下身轻,脚下又湿滑,一不留神便摔了个狗吃屎,将前面的人推了一把。

由于阶梯湿滑,这一推就起了蝴蝶效应,众人挨个挨个往前倒,顺着坡度很低的阶梯跟着往下滚,直摔的晕头转向,半晌才到了地。

得亏石阶上布满了类似苔藓的植物,才没有发生流血事件,只不过身上还是疼的厉害,一时间脑袋里七荤八素。我忍着痛,准bèi

站起来,便听身后有人说:“哎哟妈呀,疼死我了。”

我顺口就说道:“忍着。”

话说完,我愣了,忍不住一转头,便对上了一张由然发青的脸。

豆腐?

他瞪眼看着我,说:“你当然不疼,因为你现在压在我身上,***,老子成你垫背的了。”我忍不住闭上眼睛,甩了甩头,心说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不仅幻听,还加幻视了。但等我再一次睁开眼时,豆腐依旧是睁着眼的,龇牙咧嘴,神情活灵活现。

我道:“小、小豆,你诈尸了?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哦……想要媳妇儿是不是,等回国,我给你烧它十个八个的。”

看来这不是我的幻视,因为其余人也目瞪口呆,段菲指着我背上的豆腐,手抖个不停。

我连忙将豆腐解下来,八双眼睛盯着他目不转睛,一时间也顾不得去管吴思冬了。

只见豆腐脸上的青色已经退了不少,在我们的目光中,他的神情紧张起来,说:“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儿,怎么跟见鬼了似的?”随即他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由于刚才那一摔,我们的头灯灭了大半,周围黑乎乎一片,也看不真切,但应该是个比较大的空间。不过这会儿我也没心思研究周围的环境了,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豆腐现在究竟是人还是粽子?

如果是人,死人怎么会活过来?如果是粽子,粽子怎么会开口说话?

豆腐追问着我们,我们却没人开口,显然,这离奇古怪的一幕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当时豆腐的脸已经完全变成青紫色,脉搏也已经停止,浑身僵硬而冰凉,那绝对是实打实的死了,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任谁也受不了。

我先是觉得发懵,紧接着有些高兴,虽说我不知dào

豆腐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但总比是个死人好。我没吭声,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扣上了豆腐的脉搏,一下子,我便感觉到了脉搏的跳动,是个活人!

豆腐被我的反应搞懵了,将手一缩,唾沫乱飞,说:“摸什么摸,窦爷爷是随便摸的吗,再摸就要给钱了。”我听完,直接一巴掌就拍他脑袋上了,骂道:“闭嘴,说,你究竟是人是鬼?***,你没死装什么装?”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直往脑门儿上涌,愤nù

和喜悦交织在一起,恨不得把刚活过来的豆腐又掐死算了。

克制下这股冲动,我对林教授等人说:“是活的。”

林教授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慢慢走了过来,看来是想检查一下豆腐,但又怕豆腐是起尸的大粽子,因此显得特别古怪。片刻后,他还是握住了豆腐的手,开始号脉,紧接着,又开始探鼻息,须臾,林教授讶然道:“真的是活人。”

有林教授这个保证,其余人立kè

围拢过来,跟围观珍稀动物一样,对着豆腐又掐又摸。豆腐整个人还懵着,不明所以,刚要发怒,便被段菲摸了一把胸,豆腐怒容一收,红着脸对段菲说:“妹子,这么多人,你这样多不好啊,咱们可以私下里再来嘛。”

我复杂的心情顿时淡然了,虽然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但我知dào

,眼前的人是豆腐无误,既不是粽子,也没有被什么鬼怪上身,因为除了他,没谁会这么不靠谱了。段菲一听,捂着嘴窃笑,转而在豆腐身上掐了一把,说:“美得你,谁要跟你私下来。”

这么一打岔,众人也不把豆腐当猴子看了,转而围着豆腐询问原因,豆腐却是一问三不知,只记得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胁迫,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晕了过去。

他道:“其余的,我就不记得了。”随后他看了我们一眼,神情诡异,说:“刚才你们说什么死了又复活,难道我……死过一次?”

别看他平日里粗枝大叶的,事实上只是不喜欢计较,并非真的蠢,关于死而复生的事,我也不打算瞒他,将个中经过一说,豆腐目瞪口呆,喃喃道:“死而复活,嘶……我明白了!”他神情一变,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重yào

的事情。

众人立kè

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便见豆腐一脸不可置信,随后是狂喜,随后又是一幅高深莫测的神情,叹息说:“原来,我居然是耶稣转世。”

我一听,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相传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处死,后来又复活了,豆腐这神奇的想象力,俨然把自己当成某位神灵转世。我苦笑一声,也不想教xùn

他了,人活着比什么都重yào

,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吧。

豆腐死而复活这事儿,实在是过于离奇,众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听顾文敏忽然说道:“会不会是装死?”

我道:“人装死,能装的满脸发青吗?”说完,我想起之前和顾文敏分道扬镳的事情,多少有些尴尬。虽说豆腐奇迹般的活了过来,但当时那种悲痛感却难以忘怀,我没有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在鬼厍之面的诅咒没有解决前,我不能再跟她亲近了。

顾文敏没有和我对视,移开目光,对林教授说道:“我说的装死不是人,而是动物,有些蛇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会装死,它们的身体和肌肉会僵硬,生命体征会完全消失,只有在精密的仪器下才能被监测出来。”

她这么一说,我立kè

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说难道豆腐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在危难关头动物化,启用了蛇类装死的本能?人类真能做到完全的动物化吗?如果真是如此,豆腐此次倒是因祸得福。我心中暗暗庆幸,见豆腐脸上的青紫已经褪去大半,不由也松了口气。

众人见豆腐‘活’过来,士气大振,神色轻松起来,队伍里的气氛也没有先前那么凝重,纷纷打开了头灯,开始观察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

PS:在大家的千呼万唤中,豆腐活过来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呢?哈哈,稍微透露一下,有一位重yào

人物要登场了,大家猜一猜吧。

第七十五章 尸壳子

我之前心思都放在豆腐上,这会儿转移注意力后,首先听到的就是声音。

“嗒嗒……”

像是水珠滴落的声音,众人将头灯全部打开后,周围漆黑的环境逐渐暴露在我们的视线里。只见离我们不远处,便是一汪幽深黑水,在灯光下显得深不见底,而身后则是我们来时的通道。黑水周围的石壁,显然是经过人工处理的,十分光滑,水汽在这里循环,变成水蒸气蒸发,又凝聚成水珠滴落下来,整个环境很潮湿。

在石壁上,可以看到很多扭曲的线条,像是一些石画,不过由于离的较远,我们看不太真切。

很快,我们便在石壁上发xiàn

了一条雕凿出来的栈道,石制的栈道十分狭窄,没有防护栏,绕着石壁一周,可以延伸到对面。从我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对面隐约有一扇巨大的门,这种石门的规格在墓室里并不常见,我推测那扇石门,或许是通向地宫,也就是主墓室的。

顾文敏指着依靠石壁雕凿出来的栈道说:“他肯定是顺着这条路逃跑了。”

豆腐的手臂重新被石教授固定了一下,他伤势颇重,这会儿缓过神来,直冒冷汗,说道:“这栈道太窄了,走起来太费劲,我倒是觉得,他没准儿是泅水游到对面去了。”话说完,林教授摇了摇头,认为不可能。他将头灯的方向转向左边的石壁,示意我们往那边看。

那个位置离我们比较近,上面的石画也较为清晰,我一看就明白林教授为什么会否定了。只见那石画上雕出的,赫然是一个人在水中泅渡的画面,而他一边儿游一边儿挣扎,虽说石画雕刻的很简单,但工艺精湛,栩栩如生,从那五官中,一眼便能瞧见那人痛苦扭曲的神情,似乎在水里受罪一样。

灯光紧跟着往后打,距离拉远,因此后面的石画有些模糊,但隐约可辨别。这次雕刻的是一群人,身上背着沉重的物件,顺着石壁的栈道往一扇大门中而去。很显然,这幅石画记载的是将陪葬品搬入地宫时的场景。

据说徐福出海寻仙时,秦始皇为了表示对仙人的诚意,搜集了全国最好的珍宝。徐福死后,必然会带一些下葬,那石画上一个个被重物压弯脊背的工匠就是最好的证明。

再往后的石画,由于距离的拉开,我们就瞧不清楚了,不过单就眼下的两幅石画,也很容易推测出两点信息。

第一:对面那扇巨大的墓门,很可能就是通往徐福主墓室的门。

第二,眼前的水肯定有问题。

古墓中忌讳见水,大凡有水的墓,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设计之初,出于风水或某些其它的考lǜ

,二是后期地质环境改变,墓室遭到破坏后进水。我们眼前这汪深不见底的幽泉,一看就是人为修葺的,徐福这么做必然有其深意,总之,我们还是不要碰这些水为好。

那吴思冬既然已经被古墓中的恶鬼上身,当然不会自己往水里跳,八成是顺着栈道逃到对面去了。我想到这儿觉得不对劲,心说如果那扇墓门真的是通往主墓室的,那么藏都来不及,这吴思冬又怎么会将这个地方暴露出来?他这样的行为,到有些像引诱,莫非是故yì

将我们引到此地?

他到底有什么打算?更确切的说,占据他身体的东西想干什么?

我将这个中的问题跟众人一分析,段菲便道:“莫非前方还有什么危险,他肯定没这么好心,八成还有陷阱。”

林教授说:“或许这石壁上的东西,会给我们什么线索。”要想完全看清石壁上的石画,就得先拉近距离。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退路,通往主墓的大门就在眼前,吴思冬又被恶鬼上身,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扔下他一个人,为今之计,也只能先到对面再说了。

当即,我们便登上了左手边雕凿出来的栈道。这栈道十分狭窄,刚好只能容纳一人,如果是一个胖子站在上面,恐怕很容易就会失足。机器人几个照例走在最前面,他们是经过专业训liàn

的军人,在综合素质方面比我们都强,很适合在前面开路。我走在最后面压阵,豆腐在我前面,他估计是看出了我和顾文敏之间气氛不对劲,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问我:“你们俩怎么了?”、

我没吭声。

豆腐又自行推测,说:“难道是因为段菲那丫头怀你孩子的事儿闹翻了?”

我被豆腐的想象力折腾的不行,便道:“行了,手还没好,你就消停消停,小心看脚下,你要是踩滑了掉进水里,我可不负责救你。”

豆腐切了一声,说:“小看我不是,别看窦爷我现在折了一条胳膊,就算只靠一只手,那也是拳打四方,你就别操心了。”说话间,前方的队伍忽然一停,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我顺着往前一看,却见前方的栈道上,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儿,那人影虽然不清楚,但光看身形,俨然是吴思冬。

嘿,这小子竟然还在栈道上。

一瞧见我们追上来,他顿了顿,拔腿就跑,不过这栈道狭窄,无法施展开手脚,他跑的也不快,我们立kè

追赶,一直保持着这个距离,也没有落下。追赶间,我们就忘记看石壁上的石画,等追到头时,便知dào

不好了,原来这栈道中央竟然塌陷了一块儿,约有四五米,只能跳过去。

那吴思冬被恶鬼附身后,手脚灵便了很多,又不怕死,转瞬便跳到对面,反倒是我们这帮人被阻隔了。因为栈道比较窄,距离还是其次,跳过去很容易踩滑。但眼瞅着吴思冬的身形就要消失了,众人也顾不得犹豫,机器人几个当先便跳了过去。

好在我们一行人虽说有老人有女人,但都是常年在外面跑的,体力较好,身手灵便,没出什么大碍。轮到我时,我刚打算跳,便见豆腐神色一变,猛然叫了一声,“后面!”我心里咯噔一下,心知后面有情况,当即转身抬枪。

现在队伍里所有人都过去了,我后面肯定不是自己人,甭管是什么,先给一梭子。

我这一转身便放了一枪,只听砰的一声枪响,让人耳膜发麻,但我身后却是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

我一时有些发懵,就在这一瞬间,便听豆腐又叫了一声:“老陈,脚下!”我猛的一低头,啥都还没看清,便觉得自己的脚被一只手给推了一下,下一秒,整个人就失去平衡往旁边一倒,而我旁边正是那潭幽泉。

泉水距离栈道并不高,我一下子便跌入了冰冷的水中,狠狠呛了一口。

我第一反应是糟糕,但水里冰冰凉凉的,呛了一口,到也没有什么异味儿,反而把身上的尸油和脏污弄干净了一些。虽说如此,我想起石画上的内容也不敢多待,连忙浮出水面,准bèi

爬上栈道。我可以确信,刚才是有人把我给推了下去,确切的说,或许不是人,因为那个栈道上根本不可能并排站两个人,也就是说,当然推我下去的,或许只有一双手。

我既然已经落了水,也就干脆直接游到了豆腐他们所处的位置,紧接着便顺着往上爬,一边的机器人四号立kè

搭手,准bèi

把我拉上去。谁知就在他蹲下身时,我猛然发xiàn

,他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我瞬间想了起来,就是当时从兵俑里钻出来的那个黑影!

看来那不是我的幻觉,而所谓的撒豆成兵、泥人布阵,大概也真的确有其事,那泥人里,住着一个孤魂野鬼!而它现在已经跟上我们了!

那黑影一出现,我甚至来不及提醒机器人四号,他便被推了一把,大叫一声跌入了水中,彼时我俩正双手交握,他这一下水,连带着我也跟着落水。

但这一次落水的感觉又不一样,我觉得周围的皮肤忽然有些刺痛,像是有小鱼在啄一样,做过鱼疗的人应该知dào

那种感觉,有些刺痛又有些发痒,算不上痛苦,但又让人难以忽略。我一时也不知dào

出了什么状况,只能赶紧浮出水面,谁知一冒出水面就傻眼了,这潭水中,不知何时,布满了一种黑色的甲壳虫。

这种情形有些骇人,我和机器人四号就如同掉入了虫堆里一样,那些甲壳虫不断的刺激我们的皮肉,虽说不同,但大象也架不住蚂蚁咬,我心知这些东西现在有些还浮在水面上,如果全都聚集在一起咬我们,那我和机器人四号恐怕就没这么轻松了。

石画上神情痛苦的人,八成就是被这种甲壳虫给咬死的。

那黑影也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出来,我立kè

对栈道上焦急的众人说:“你们先走,离开栈道,我们自己会上来。”当即便不顾那些甲壳虫的叮咬,和机器人四号开始往栈道上爬,须臾爬上栈道后,本以为会脱险,谁知那些水里的甲壳虫,竟然又顺着石壁往上爬,发出整齐的沙沙声,数量越来越多的从水里冒出来,看的人头皮麻。

我立kè

想起了这东西的名字,是尸壳子!

这是古墓里常见的东西,俗称‘尸蟞’,没什么危害,当然,前提是数量不多的情况下,在数量多的情况下,那危害就大了,转瞬便能将一个活人啃的只剩下骨头架子。

PS:刚刚收到一位同学的皇冠,下午给大家加更,加更时间大概是四点到五点,大家可以多刷新一下O(∩_∩)O

第七十六章 狭路相逢(为时尚春哥同学的皇冠加更)

我一见这玩意儿往上爬,不禁吓的寒毛倒竖,一行人沿着栈道狂奔,稍不留神就有掉下水的危险,可谓险象环生。片刻后,前方狂奔的机器人一号忽然停下了脚步,说:“现在怎么办?”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发xiàn

栈道已然到了尽头,前方是一片空地,不过两三米高,很容易便能跳下去。但那片空地上,已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尸壳子,这下,我们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在空地的后方,便是我们之前看到的巨大墓门,这会儿凑近了看,墓门越发显得高大,约有六七米高。墓室的大门是紧闭的,中间封了黑色的蜡,显然没有被人打开过。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心说吴思冬那小子躲哪儿去了?莫非已经被尸壳子给啃了?

一些爬的快的尸壳子已经到了我们脚边,众人一时无路可走,只能不停的用脚踩,最后干脆拿出探铲拍,以此来拖延时间。

豆腐满头是汗,说:“老陈,你之前好像告sù

过我,尸壳子不吃东西吧?”

我道:“我说的是,尸体腐烂后,会滋生尸虫,尸虫将尸体吃的只剩下骷髅架子时,会滋生尸壳子,只不过不知dào

它们吃什么而已,现在我怀疑,尸壳子其实也是吃人肉的。”

豆腐一幅要哭的模样,说:“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我怎么觉得这话是骗人的。”

尸壳子已经越来越多,脚下的那汪幽潭,仿佛就是个尸壳子制造机一样,不断有尸壳子从里面浮出来。很快,我们就是拍也拍不完了,不停的有尸壳子爬到身上来,有些顺着裤腿儿钻进的大腿里,便听豆腐哀嚎道:“啊,我的小兄弟,我的小兄弟被咬了。”

我刚想说,再这么下去,不止小兄弟要被咬,恐怕小菊花也得被咬,谁知还没开口,便见前方的空地上,忽然爆fā

出了一阵强烈的光,却是一条火舌喷射了出来。

只见从黑暗中出来了三个人,穿着统一的服装,手里提着高压火枪,朝着空地上的尸壳子喷火,转瞬,地面上便是黑烟滚滚。

这些尸壳子常年生活在阴暗湿冷的环境下,猛然遇到这种高热,一时间纷纷后退,全部撤回了水里,仿佛观望似的,在水中浮浮沉沉。

我们还站在栈道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一时之间目瞪口呆。其实高压火枪我们也有,不过在海上遭遇海难时,早已经丢失了。刚才还差点儿要命,谁知这三人出现后,危机转瞬就被解决了。

从黑暗中冒出来的三个人,我们虽然不认识,但从他们的服装来看,一眼就明白过来,是那伙日本人。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我原以为那伙日本人,都已经死在了九棺墓室里,谁知会突然从这儿冒出来。看样子,他们比我们更早到达这片空地,没准儿还一直在黑暗中观察着我们的动静。

狭路相逢,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敌非友,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日本人冲我们叽里呱啦说了一段话。那是个高个子日本人,很是机警,单手提着火枪,看起来身手不错。

我压低声音问林教授:“他在说什么?”

林教授道:“他让我们下去。”林教授说完,也用日语回了一段话,两人来来去去,我也听不懂说了什么。片刻后,林教授神色激动起来,说:“思冬在他们手里。”

豆腐惊道:“他们居然能抓住吴思冬?看来身手不得了啊!”

林教授神情沉重起来,说:“他们也是来盗墓的,奇怪,日本人怎么会知dào

这里有古墓。”他叹了口气,道:“下去吧,先礼后兵,看情况行事。”很快,我们下到了空地上,数盏头灯集合在一起,我立kè

发xiàn

,这伙人不止三个,而是四个!

在那三人的背后,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靠着石壁而立,那人很奇怪,因此我们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原因无它,因为那人脸上,带了一副黑色的面具。

从挺拔的身形来看,他应该很年轻,和那三个日本人的装束不一样,穿了件黑背心,裸露在外的手臂可以看见精悍的肌肉,头发很黑,由于带着面具,也看不见长相和神情。

他双手环胸,靠在石壁上,显得漫不经心,手里牵了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着昏迷的吴思冬,仿佛牵着一条狗似的。看到我们,那人也没有动作,面具下,一双漆黑的眼睛,冷酷的看着我们。

那双眼睛所散发出的寒意让我警惕,我知dào

这不是个好惹的人。

机器人四个的感觉更是灵敏,大约是感应到了对面那个人的危险性,四人将枪口抬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对方只有四个人,而我们有八个人,并且每人都配了枪。

想到这一点,我底气硬了,有枪就有安全感。

豆腐察觉到气氛的凝重,压低声音,侧头对我说:“老陈,对面带面具那小子,看起来可比你会装逼啊,你瞧瞧那架势,让我想起了电视剧里大BOSS出场的景象。”

我淡淡道:“别瞎扯,他如果真是大BOSS,我现在就解决了他。”豆腐的乌鸦嘴一向很灵验,我可不想自己多出一个对手,而且是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对手。

这时,那个戴面具的人挥了挥手,那三个日本人便放下了手里的高压火枪,开始跟林教授对话。他们所用的全部是日文,整个过程我们也听不明白,林教授神情不断变化,片刻后,那三个日本人退回了靠着山壁的地方,而林教授则对我们几人使了个眼色,示意找个地方说话。

须臾,我们到了另一侧的山壁,两拨人形成了对峙的形式,中间隔着铺满墓砖的空地。

不等我们发问,林教授便主动交代起谈话的内容,我们听完,一时间只觉得怒气横生。原来这帮人果然也是来盗墓的,他们究竟是怎么知dào

这岛上有古墓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几人很是嚣张,要求我们立kè

退出古墓,否则就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豆腐闻言,冷笑道:“我靠,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赶尽杀绝?笑话,难道当我们手里的枪是吃素的?”

机器人一号严肃的脸,顿时变得狰狞起来,难得笑了笑,说:“他们手里的装备不错,正好可以抢过来,我可是好久没杀人了。”说着,目光转向了对面的四个人,眼神霎时变得冷酷起来。

林教授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道:“先下手为强。”事到如今,难不成我们还真的退出去?笑话,老虎不发毛,还真以为我们病危了。机器人四个显然和我的想法一样,神色变得严肃而冷酷,随时可以开战。

这时,林教授却叹气道:“可是,思冬还在他们手上。”

段菲立kè

眼睛一红,说:“我们不能不管他。”

我觉得有些为难,从个人角度来讲,我觉得吴思冬死就死了,对我来说没有影响,但对于其它人来说,这却是个棘手的事儿,比如豆腐,他摸着下巴道:“这小子平时说话是挺欠揍的,但咱们也不能不管他,一定得把人救下来。”

顾文敏也点了点头,认为救人要紧。

说来说去,我的想法和他们不对盘,我不知dào

这和鬼厍之面的诅咒有没有关系,究竟是因为诅咒的原因,让我变得冷血,还是因为我生来就是如此。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想起了照片上的陈词,心说:没准儿这是遗传。

这事儿当然要听取多数人的意见,除了我,所有人都决定要救人,我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发表不一样的看法,于是点头同意,但随手就给他们抛出了一个问题:“交换吴思冬的条件,就是让我们离开这里?那**印咱们还要不要了?”

林教授显然难以抉择,叹了口气没说话。

须臾,那边儿八成是等不及了,来了一个日本人交涉,我听见他们的鸟语就觉得烦,心说几个日本人,来盗中国的墓,这墓里面的文献,他们看得懂吗?这不是白白糟蹋东西吗?

随着交涉的继xù

,林教授的情绪激动起来,这时,他一直放在背后的手开始冲我们打手势,我一看,心里打了个突,他的意思是让我们突袭。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别看林教授平时古板,这会儿也十分奸诈,一边和日本人周旋,一边在暗地里打手势,示意我们速战速决。机器人四个枪法十分精准,互相配合默契,在林教授打手势的一瞬间,猛然提枪,一人对准一个扣动机扳。

小日本,见鬼去吧。

我眯了眯眼,准bèi

看接下来四人横尸的一幕,谁知耳里听到的不是枪声,而咔嚓一声响。

我一愣,那是枪卡壳的声音。

豆腐惊的瞪眼,结结巴巴道:“不是吧,运气这么背?现在的枪还会卡壳?”

不错,过去的枪很容易走火、卡壳,但现在随着技术更新,枪支卡壳的几率很低,机器人四个的枪,怎么会同时卡壳?妈的,真是见鬼了。

第七十七章 哑巴

我们这枪卡壳的一瞬间,对面的三个日本人反应过来,脸色别提多难看了,立kè

拿枪比着我们。机器人四个虽然卡壳了,但我们的手枪还能用,一时间两拨人剑拔弩张,气氛霎时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那个带着面具的人忽然站直了身体,拍着双手,黑暗中,响起了一声一声缓慢的鼓掌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些不妙,这人现在的行为十分嚣张,要么就是傻蛋,要么就是有什么依仗,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明显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果然,不等我们有所反应,那人长腿一伸,猛然踩住了晕倒的吴思冬,脚恰好踩住了吴思冬的脖子。脚和手不一样,而且脚上还穿了鞋子,这要是用力踩下去,只怕喉咙珠子都要烂。

那人也不说话,目光冰冷又轻蔑的看着我们,态度让人十分窝火。我心里将这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但众人看着他逐渐施加力道的腿,面面相觑之下,不得不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枪。

这时,其中一个日本人又冲我们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林教授听完神色铁青,片刻后,对我们说道:“他让我们把枪支交过去。”

“什么?”豆腐惊的几乎要跳脚,说:“交了枪支,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不行不行,咱们队伍里还有两个大美人儿,一但没有了依仗,这四个小日本肯定会将她们先奸后杀。”段菲闻言,一双美目里顿时含了怒气,说:“休想,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我们没有交枪,那个带面具的人看不出神情,漆黑的面具在灯光下反射着幽光,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一对眼睛,特别的犀利和冷酷。一想到我们一行人,正被这个小日本威胁,并且用这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就十分不爽。

不过眼下形式不由人,段菲话音刚落,那个戴面具的人便脚下施力,只见晕倒的吴思冬顿时醒了过来,如同一条被人捉住的泥鳅,双手抱着那人的腿,不断挣扎。也不知那恶鬼还在不在吴思冬身上,总之吴思冬无论怎么挣扎,那条笔直的腿纹丝不动,无异于狠狠扇了我们一个耳光。

该死的小日本。

我心里暗啐了一声,和机器人几个交换了下眼色,彼此眼中尽是无奈。若按照我的脾气,估计也就不管吴思冬的死活了,但我不管,不代表其余人不管,片刻后,机器人四个交了枪,将手里的枪支朝对方扔了过去。

虽说这四人穿了防弹衣,但对方的枪可没有对准胸口,而是对准了脑袋,有防弹衣也没用。

他们四人一扔枪,我们自然不能坚持了,须臾,我们一行人枪支全部被卸下,可以说毫无反抗之力。在这个过程中,那个戴面具的人也停止了对吴思冬的摧残,转而拎着吴思冬的衣领子,将人扔给了我们。

看起来,这个戴面具的,应该是这帮日本人的领头人。林教授看出了这一点,便开始和面具人交流,叽里呱啦一段日文,半晌,对方却是一句话也没吭,甚至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林教授显得很意wài

,眉头皱了皱。

豆腐嘶了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说:“这小日本原来是个哑巴。”

话音刚落,被豆腐称为哑巴的面具人,便冷冷的看了过来,随后一步一步朝着豆腐走过来。我这才发xiàn

,这个人除了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具外,裸露在外的双手,赫然还握了两把黑色的双刀,那双刀的刀鞘就在他的腰侧,这会儿双刀出鞘,朝着豆腐而来,显得煞气很重。

我心里打了个突,立kè

将豆腐往身后一拉,挡在了豆腐前面,拔出了大腿上的匕首。如果这小日本敢来硬的,我得想办法反击才行。

这被豆腐叫做哑巴的人,走到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我可以感觉到这人在打量我们,片刻后,他忽然摇了摇头,又退了回去,冲另外三人打了个手势,也不知dào

是什么意思,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他摇头是什么意思?

只可惜,这人带着面具,一双冰冷的眼睛也完全看不出情绪波动,对于他这个举动,我和豆腐都很纳闷儿。

随着他的手势,那三个日本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其中一个又开始和林教授交流起来。他们将自己的一柄高压火枪朝我们扔了过来,虽说没有林教授翻译,但通过他们的举动我也看出来了,他们是在让我们离开。

说实话,我还真有些吃惊,因为我以为这些小日本会赶尽杀绝之类的,但他们这个举动,显然不打算伤害我们的性命。正所谓同行是冤家,何况倒斗挖蘑菇这一行,一但狭路相逢,往往是你死我活。

倒斗的团伙,一般领头的人会携带枪支,这枪支只有两个作用,一是在偏僻的山区对付野兽,二就是处理人。但凡被人撞破,或者队伍里出了不识抬举的人,都是用枪,直接灭口。

过去的盗墓贼,没有枪支的时候,对付队伍里犯了事儿的人,有一个特别损的招儿,行话叫‘成地仙’,就是活埋的意思。被埋在土里的人,承shòu着土的压力,渐渐无法呼吸,睁不开眼睛,张不开嘴,而同伙却已经取了宝贝出去逍遥快活,那滋味儿就别提了。

因此这会儿,我们两拨人狭路相逢,他们四个日本人竟然愿意放我们走,实在让人费解。

机器人几个显然也没有想到,面露诧异之色,豆腐小声说道:“那个哑巴太他妈能装逼了,我一向不歧视残疾人士,但现在我真想嘲笑他。老陈,你说咋办,咱们难道就这么离开?”

我摇了摇头,心里一时也没有主意,若是有枪,我们完全可以撂倒他们,只可惜,现在吴思冬虽然救过来了,但是枪支却没有了。

姓吴的小子被扔过来后,咳嗽着直翻白眼儿,眼下情况紧急,一时也没有人去搭理他。那几人缴获了我们的枪支后,对我们就没那么警惕了,其中两个日本人,在那个哑巴的带领下,开始靠近那扇巨大的墓门。

我心中一动,心说:大凡靠近主墓室的墓门,必定机关重重,这些日本人哪里懂得其中的门道,最好将事情弄砸了,被机关给弄死,那就太棒了。

另外还剩下一个日本人则守在远处,手里拿着一挺小冲锋对着我们,目光在顾文敏和段菲身上不断扫视,显得很是淫秽,看得我心头怒火熊熊燃烧。

段菲这小姑娘一向古灵精怪,在那日本人的视奸下,气的一叉腰,骂道:“看什么看,再看姑奶奶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鹌鹑蛋吃。”

豆腐听了,顿时呛了一声,竖着大拇指道:“不愧是考古系的高材生,我就听过拿眼珠子当灯泡踩的,当鹌鹑蛋吃,一般人可下不去嘴,佩服。”我没理会这不靠谱的两人,目光紧紧盯着另外三个日本人,与此同时,我朝其余人打了个手势,示意拉开距离。

这几个日本人既然能闯到这儿来,想必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但我隐隐觉得,眼前的墓门,规格有些突兀,恐怕有什么反常,不由暗暗希望,最好能生出什么古怪,将这几人一并收拾了才好。为免我们在一边儿受到波及,还是拉开距离为妙。

那日本人见我们有想走的意思,竟然还冲我们挥了挥手,笑着露出一口黄牙,色眯眯的盯着顾文敏和段菲瞧,让人有种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

在后退的过程中,我们一行人都密切注视着那三个日本人的动作,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这三个日本人十分谨慎,由被豆腐称为哑巴的面具人当头带队,三人摸出了一溜的工具。

我看了眼不由得暗暗吃惊,因为这些工具,都是比较传统的倒斗工具,都是咱们中国的老祖宗传下来的。

奇了怪了,这伙儿日本人出现在这座古墓里,原本就很古怪了,怎么还会使用我们的行头?

我不由得冒出一个奇异的猜测,心说:莫非他们的这次行动,还有中国人在其中参与?难道真的如林教授之前猜测的一样,我们的行动被泄露了?

林教授显然是个人精,古板归古板,思路却甚是灵活,显然和我想到了一处,喃喃自语说:“难道出了奸细……”

他一说奸细,我就想起了礁石上被人割断的绳索,心里明白,想必那个割断绳索的人,必然就是将行动泄露出去的奸细。那人既然会泄露给这伙日本人,他们之间必然是认识的。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很多疑惑就引刃而解了。

这些日本人之所以没有对我们下手,或许就是因为,我们之中也有他们的人,而那个人显然还要继xù

当奸细,因此不打算表露身份。

我不由得看了看我们的队伍,首先豆腐和顾文敏可以排除,其次是林教授本人也可以排除。剩下的,机器人四个和段菲的嫌疑最大。

机器人四个虽说是官盗,但毕竟不知根底,连林教授对他们的具体来历也很难说出个一二三来,只说是上面调派下来的,难保其中有人不会有二心。

再者便是段菲,这小姑娘我起初没有怀疑过,直到后来顾文敏告sù

我,她身上有疑似水牛角的护身宝物,我才多了个心眼儿。

不过,如果她也是盗墓贼,又怎么会变成林教授的学生?

第七十八章 失踪

众人各怀心思,站在远处关注着三个日本人的举动,而另一个负责看住我们的日本人,见我们没有回程的打算,不禁抬了抬枪,神色凶狠起来。

我有了刚才的一系列推测,心里已经吃定这帮日本人只是装腔作势,除非真到了生死相搏的时刻,否则不可能对我们下手。

林教授估计也明白这一点,并没有后退,我们全当没有看见那个日本人的脸色,一溜儿的关注着另外三个人的动静。

同样的,他们也是先清理封蜡,速度较快,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直到此时,我才有时间仔细研究那扇巨大的石门,只看了一眼,我便觉得自己被它给吸引了。

原因无它,因为那石门之上雕刻了很多符咒一样的东西,乍一看杂乱无章,但再多看几眼,我便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在下斗之前,我很少接触这些迷信的东西,也从来没有去过道观一类的地方求符,怎么会突然对这些东西感到眼熟?难道是我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我盯着石门,苦苦思索,猛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就是我在格格尔公主脖子上摘下来的玉牌。当时,那玉牌上就刻着一些类似符文又像是文字的东西,那会儿我看着就觉得眼熟,准bèi

带回去研究,但因为入狱的事情给耽搁了下来,现在一想,这两者的符文赫然有很多相似之处。

我不由得大感惊讶,心说这徐福和格格尔公主之间,相去也有一千多年,为何古墓中都会出现类似的符文?这究竟是符箓,还是某种文字?

为什么我当时在看到格格尔公主脖子上的玉牌时,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

在格格尔公主墓之前,这些符文,我肯定还在其它地方见过。

究竟是哪儿……我得好好想想。

由于被石门上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因此一时之间,我没有去注意那三个日本人的动静,等到反应过来时,便听砰的一声巨响,空地上烟尘弥漫,原来却是那三人用了炸药。

豆腐骂道:“真***粗鲁。”这一声炸响,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决定先将这个问题压到一边儿,有机会了再好好琢磨琢磨。

那石门经炸药一炸,周围顿时烟尘四起,片刻后,尘烟散尽,我们朝那地方一看,不由得暗暗吃惊。

原来那墓门十分深厚,竟然没有被炸穿。在两千多年前,要制作这样一扇石门,恐怕不知要费多少周折,按照当时日本的人力来说,应该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水平才对。

这么一想,我便将这个疑问给提了出来,话音刚落,段菲便道:“肯定是徐福撒豆成兵,让豆兵帮忙呗。”

我觉得好笑,心说还是年轻好,想象力无极限,打趣道:“你怎么知dào

,说的像自己见过似的。”段菲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说:“我还真见过,你往背后瞧。”我们这会儿正位于空地与栈道的交界处,背后就是石壁,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禁回头一望,霎时便看到了一副令人匪夷所思的画面。

原来这石壁上也有石画,只不过之前我们被尸壳子追击,因此没有谁去留意过,想必是段菲后来发xiàn

的。

只见这石壁上刻画的,赫然是个身着鸟羽的人,站在一片高地上,手里撒了一些东西出去,一个个圆圈,或许就是代表着豆子。这些东西到了地上,就活了起来,上上下下,挖洞穴、修隧道,将一扇硕大的石门运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里。

我只觉得荒谬,之前虽然已经见识了徐福设置九棺,能掐会算的本领,但撒豆成兵这种事,还是怎么想怎么不靠谱,这徐福要真有这本事,还渡什么海,不如直接求道成仙去得了。

却在此时,那三个日本人又有了动静,其中一个估计是没想到石门会这么深厚,气的踹了石门一脚,谁知他这一踹,那尚未炸穿的一半,竟然直接塌了,露出后面黑幽幽的洞口。即使隔了一段距离,我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从那个洞口后面,吹出来的一阵阴冷的风。

古语云:空穴来风,而这墓室是完全封闭的,墓里又怎么会有风呢?

风是从哪儿来的?

那石门事实上就炸的只剩一点儿,剩下的一点儿将落未落,那几人一时没发xiàn

,这么一踢,反而成功了。那日本人脸上露出得yì

的神色,立kè

调整了一下头灯,打算要从洞里钻进去。

就在这时,那个被豆腐称为哑巴的人,伸手在那日本人肩膀上拍了一下,似乎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看得出来,哑巴很谨慎。

那个日本人显然很听话,让开了位置,紧接着,哑巴自己摸了一些东西,朝着那个洞口里钻了进去,剩下三人等在外面。

起初,我以为那哑巴是去探路,一般只会有两个结果,第一:后面有机关,哑巴中招,狼狈的退回来;第二,后面是安全的,哑巴会招呼其它人进洞。但我没想到,哑巴竟然一去不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约十多分钟后,不止那三个日本人,连我们也发xiàn

不对劲了。

那三个日本人焦躁起来,但他们似乎有所忌讳,没有直接往洞里面走,只打着手电筒往里面晃,似乎在查看情况,但自己却不敢进去。

我心想:莫非是哑巴走之前交待了什么,让他们有所顾忌?可我并没有看到过那人说话,或许豆腐这个绰号起对了,那人八成真是个哑巴。

那三个日本人聚拢在了一起,似乎在商议什么,由于距离的原因,我们听不清楚。不过就算听清楚了,我也听不明白,转而,我问林教授:“看样子那个领头的日本人遇到麻烦了,这倒是很好,少了一个对手。”

机器人一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评估着对面三个日本人的战斗力,说:“如果离近一些,我有把握可以干掉他们三个。”离的近了,那三个日本人就很难快速的将枪瞄准,只要没有瞄准机器人几个的头,其余的地方都无所谓,但论身手,这三个日本人肯定不是机器人四个的菜。

正当我们讨论着该怎么将那三人拿下时,忽然,从我们的队伍中冲出去了一个人。

是吴思冬。

他被扔过来后,为防止出现什么异变,我们一直没有给他松绑,然而现在,这小子的绳索竟然断了,并且趁着我们不注意,一溜烟的朝着那扇巨大的墓门而去。

那三个日本人显然没有料到,大约以为吴思冬要发难,纷纷举枪欲打,但随后见到吴思冬居然是向着墓门而去,估计三个日本人也懵了,手下慢了半拍,没等开枪,吴思冬已经钻入了墓门后面。

林教授一跺脚,叹道:“哎呀!不好。”

我猛的抓起地上的绳索,这次,绳子不是割断的,而是完好无损,属于被人解开的。我们商量事情的时候,众人都围了个圈,这次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队伍里的人给他松的绑,难不成……又是那个鬼东西?

它还在这里?

旁边的黑水上,依旧浮着密密麻麻的尸壳子,似乎只要我们的火焰一熄灭,就会群起而攻之。这里光明所覆盖不到的范围太大了,那黑暗中究竟还隐藏着什么,没人能确定。

段菲急道:“现在怎么办?”

机器人一号皱了皱眉,用目光询问我的意见。

我想了想,对林教授说:“去跟那三个日本人交涉,我们暂时合zuò

,先救人要紧,这墓门后面八成出了什么变故,他们需yào

救领队,我们需yào

救吴思冬。”林教授神色沉重,说:“我去试一试。”

那三个日本人警惕的看着我们靠近,林教授一边靠近,一边用日文交涉,片刻后,那三个日本人妥协了,点了点头,同意将枪支还给我们,但于此同时,作为交换,机器人四个的防弹衣必须脱下来,并且,他们只愿意给我们四支枪。

豆腐怒道:“这是不平等条约!”

趁着谈判,我们逐渐朝着日本人靠近,大约是由于失去了主心骨,这三个日本人注意力不太集中。

我朝机器人几个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随着距离的拉近,机器人四个突然发难,期身上前,手腕一拧便将三个日本人的枪支给卸了下来。

剩下的一切自然就好办了,那三个日本人哪里是机器人四个的对手,须臾便被制服了。

我们将人捆将起来,由于情况紧急,也没时间去审问三人。事实上,我心里还有另一层顾虑,这时候审问,万一队伍里那个奸细忽然发难,可就不好了。

紧接着,我们准bèi

进入墓门后面打探情况,林教授正打算钻进去,我阻止了他,随后指了指那三个兀自愤nù

挣扎的日本人,缓缓道:“让他们走前面。”

有免费的趟雷工具,不用就太可惜了。随后,在我连推带踹之下,那三个日本人被推到了墓门后面,而捆住他们的绳索,则牵在我手上。

第七十九章 不喘气

豆腐见此,摇着头说:“老陈,你这招可太损了,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牵着他们的样子,和刚才那哑巴牵着吴思冬的模样挺像的,我说……你不会是日本人吧?”

我道:“我不是日本人,我是日别人。”

豆腐被我堵的哑口无言,一时说不出话。

这时,那三个日本人已经被我踹着到了对面,头灯打过去,里面的三人也显得十分紧张,小心翼翼的望着四周,但看样子并没有出现什么危险。这一点让我感觉到有些意wài

,因为正常情况来讲,越靠近主墓室,机关会更多,而墓门往往也是极其危险的所在,像这般风平浪静,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相比里面三个松了一口气的日本人,我反而紧张起了,冲身后的诸人打了个手势,说:“里头恐怕有什么古怪,大家当心,跟在我后面。”片刻后,我们穿过那个炸出来的洞口,到达了墓门后面。难怪考古学者对盗墓者们深恶痛绝,这伙儿日本人,手段暴力,遇门就炸,就像一台文物破坏机似的。

墓门后面是一条黑沉沉的墓道,四四方方,十分宽敞,能容七八人并排通过。

一进入这条墓道,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那种被人窥视,后背发紧的感觉又出现了。我几乎是立kè

回头看,但身后,除了厚重的墓门,就别无他物。

这地方很黑,由于地方太宽广,我们的头灯也无法大面积照明,黑暗中,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有时候是在后面,有时候是在身侧,有时候又在头顶。

很显然,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我一个人,其余人也频频张头四顾,豆腐咽了咽口水,说:“那诅咒里说有无数的眼睛会盯着我们,该不会,就是指这个地方吧?”

我摇了摇头,让那三个日本人在前面趟雷。这三人自然是怒不可遏,但又反抗不了,我手里拿着探铲的活动手柄,三人一但畏缩不前,便拿手柄抽,豆腐在一边儿看着,直骂我变态,我说:“要不你去前面趟雷?”

豆腐噎了一下,随后正色道:“趟雷这种技术活,我们支那猪是不会干的,还是交给伟大的天皇子民吧。”

我早知dào

豆腐的德性,也没理他,赶着三个日本人在前面探路,时不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那种感觉很古怪,明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有人在注视,但不论是往哪边儿看,周围都只有沉默森冷的墓墙。越往前走,那种感觉越清晰,强烈的第六感告sù

我,前方有危险。

动物拥有强烈的第六感,人类同样也有,只是这种第六感在进化的过程中逐渐减弱,但并非完全消失。除了我以外,其余人大约也感受到了,一个个额头冒汗,最后一直不吭声的顾文敏摇了摇头,低声说:“不能再走了,我们必须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有种预感,这样盲目的走下去,我们都会完蛋。”

那三个日本人也是如此,脸上全是白毛汗,嘴里叽里咕噜我也听不懂,反正是都不愿意往前走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究竟是什么东西,将我们所有人的第六感都激发了出来?可以预见,那个东西很危险。

那种危险应该就来源于这些注视,但我们至今为止,连一双眼睛都没有看到。

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跟踪我们?

难道是恶鬼?

我想到这个可能,心说有形总比无形好对付,甭管怎么说,还是先让它显形比较好。我将手里的绳索扔给机器人一号保管,转头从背包里翻出了蜡烛和香,众人看出我是要‘请香照鬼’,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我先拿出了一根玉美人,准bèi

用打火机点燃,但谁知,那蜡烛竟然根本就点不起来。豆腐看的冷汗直冒,说:“老陈,会不会是因为蜡烛进水了?”

我道:“胡扯,包袱是防水的,蜡烛根本没有沾过水,即便沾了也没事,它是蜡做的,又不是纸做的。”说话间,我已经连续点了五六次,但蜡烛依旧点不燃。

鬼喘气的原理是,鬼的阴气,会使得火苗变成绿色,从而判断墓室里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但现在,却连蜡烛都点不燃,这说明什么?我想起了爷爷以前跟我说过的一句顺口溜‘灯不亮,拿香照,四周必有猛鬼饶’。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古墓里有个把软粽子并不稀奇,但如果灯都点不亮,那就说明这个墓里不止一个两个的软粽子,很可能是一群一群的,阴气太盛,别说鬼喘气了,光是那股阴气,都足以压灭阳火。

我一想到此处,果然觉得,自从进了这个墓道以后,周围的气温就低了下来,由于太紧张,鸡皮疙瘩冒出来了都没有察觉。

我忍不住骂了句娘,心说晦气,这地方一具尸体都没有,阴气怎么会这么重?

既然蜡烛点不了,自然也只能上后招了,我直接开始请香,众人屏气凝神,幸好,香顺利的被点燃了,我刚松了口气,但接下来的一切,霎时间就让我头皮发麻了。

因为香在燃烧时,正常的情况先是一缕,然后分散,而我手里的香,在点燃的瞬间,烟就四面八方的散开,并且燃烧的速度也变得十分迅速,几乎快了好几倍。

那些烟雾仿佛遇到了抽烟机似的,开始超出正常的产出量,片刻后,我们身处的区域,就被浓烈的烟雾所笼罩。

根据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据说点灯请香之后,就能看清粽子的原型和位置,我们被这快速燃烧的香产生的大量烟雾,熏得有些眼睛发热,下意识的闭了闭眼,不等我再睁开,黑暗中,便听见段菲爆fā

出一声刺破人耳膜的尖叫声。

我惊了一下,猛的睁开眼,尚未看清出了什么事,便听豆腐也跟着大叫,声音比段菲还要大,紧接着这小子就往我背后直缩,哆哆嗦嗦的说道:“救命!墙壁上……好多眼睛。”

我目光一转,直视着对面的墓墙,只见在缭绕的烟雾中,幕墙上赫然长出了一只只血红的眼睛。那些眼睛几乎每个地方都有,头顶、两壁,甚至是脚下,不论在哪个方位,它们的视线,却都是紧紧盯着我们。

那一对对血红的眼珠子凸出墙壁,充满了怨毒的神色,只看一眼,便觉得浑身发紧,一睁眼便瞅见如此情景,无怪乎豆腐和段菲会吓的大叫。我下意识的朝顾文敏看了一眼,发xiàn

她也是吓的脸色惨白,嘴唇直哆嗦,只是没有叫出声来而已。

我看着她单薄的身体,有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但转而一想起鬼厍之面的诅咒,想起豆腐差点儿死掉的经lì

,心头的热情就被泼了一盆凉水,只能强迫自己转移目光。

我知dào

,之前感觉到的那阵注视,就是来自于这些眼睛,它们隐藏在墓墙里,之前我们看不见,但这会儿请香后,它们现出原形,暴露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段菲吓的直接一头扎进我怀里,看也不敢看,声音带着哭腔,道:“陈大哥,怎么办啊,咱们出去吧。”豆腐挺有眼力劲儿,顾不得害pà

,将段菲从我身上推开,说:“妹子别怕,还有我呢,我保护你。”一边说一边儿挡在我身前。

他知dào

我和顾文敏之间有事儿,害pà

段菲这一搅合,会更加雪上加霜,因此立kè

站出来当挡箭牌。

豆腐这一打岔,我便跟着站起身,一手捏着香,一手捏着匕首,心知不能坐以待毙,便一步步接近墓墙,忍着那些怨毒的视线,近距离的观察这些东西。

不错,只有眼球,它们就像是从石头里长出来的一样,除了一直盯着我们以外,似乎没有别的举动。

林教授说:“这些东西还没有发难,咱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众人开始继xù

往前走,那三个日本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早就吓趴了,瘫软在地上双腿直哆嗦,别说趟雷,站都站不稳,反而还得让机器人几个架着走。

当即便由我打头,手里举着香,带领着众人往前走。

在香烟无法触及的地方,墓墙上一片平整,一但烟雾飘过去,那些血红的眼睛立kè

浮现了出来。在这种诡异而恐怖的气氛中,我浑身都觉得难受,屏气凝神走在最前头,一边注意周围的动静。

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形成的我不清楚,不过徐福这老东西,不会做无用功的事,这八成是某些邪术,必然会有其诡异之处。好在后来老祖宗发明了请香照鬼的窍门儿,我们现在能看见这些无形的敌人,注意它们的变化,也好提前防范。

就在此时,漆黑的墓道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有点儿像磨牙声,又有点儿像手指甲抠刮玻璃时的声音,听的人牙根发紧。那声音突兀的响起来,初时很小,渐渐的声音加大了起来。

豆腐唯一可用的那只手拽着我的胳膊,随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的墙壁,压低声音说:“声音好像是从墙里边儿传出来的。”

PS:这章其实还有个别名,叫没有皇冠,小刀也会为你们加更,为你们拼命写,只要大家多多支持小刀,爱你们~~~

另外,中午的时候,发xiàn

又收到一顶皇冠,一看还是春哥捧的,所以今天四更,第四更大概在晚上的七八点左右,大家可以多刷新一下哈,最后问一句:春哥,你这么调皮,你家里人知dào

吗?

今天玩命给大家码字,希望大家阅读愉快,痛并快乐着的刀刀致。

第八十章 眼睛(为时尚春哥的皇冠加更)

那声音已经越来越清晰,咯咯咯的磨牙声,手指抠刮的声音,而周围的眼睛也仿佛受到挤压一样,有些脱离了眼眶,有些被挤变了形,看的人毛骨悚然,喉咙发痒。

豆腐胆儿小,一直跟在我后面,这会儿急道:“怎么办?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不详的事要发生了。”

我道:“既然你的乌鸦嘴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没有倒霉的事情就奇怪了,快,跑!”我二话不说,拽着豆腐撒腿就跑,其余人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对劲,趁着还能动,赶紧跑路吧。

我拽着豆腐,一马当先跑在前面,豆腐哎哎直叫说:“等、等等老陈,你***拽我干什么,这会儿应该去拽你媳妇儿。”

我看了一眼已经冲到前面的顾文敏,说:“拽个屁,我媳妇儿身手敏捷,智慧过人,这会儿已经跑我前面去了,需yào

我去拽吗?你个怂货,没吃饭啊,跑快点儿。”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豆腐反而哎哟一声,左脚绊右脚摔倒在地,一下子我俩就落在了后面。

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连忙去拽他,说:“小豆,祖宗,我求求你还不行吗?你争气点儿,别拖后腿行不行?”

豆腐哀嚎道:“不怪我,有东西拽住我脚了!”我心里一惊,目光往下一移动,霎时大骇,只见从地面的地砖里,赫然又长出了一只手,而那只手,正拽着豆腐的脚不撒开。

墙壁上长眼睛已经够奇怪了,这会儿还长出了手,实在是匪夷所思,我赶紧去掰那只手,只觉得触感冰冷,僵硬无比,拽着豆腐的腿纹丝不动。而与此同时,我猛然发xiàn

,两旁的墙壁上,赫然已经长出了一只只手,正越来越长,似乎要来抓我们。

我头皮发麻,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连忙拔出匕首,打算砍断拽着豆腐脚的手,不等我动作,便听前面传来段菲的惊呼声。

由于他们已经跑远,我一时也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会儿自身难保,也无暇他顾了。那匕首砍上那只手后,却如同砍上了金铁,压根儿不能造成任何损伤,和之前在九棺里见到的粽子完全不同。

豆腐急的直蹬腿,一只手未能挣扎开,又有无数只手冒了出来,须臾便将豆腐的手脚都给牢牢固定住了,豆腐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挣扎。而我的周围也全是从墙壁里长出来的手,也想来抓住我,我先是抵抗,但奈何数量太多,根本是难以招架。

情急之下,豆腐吼道:“你先走,别管我。”

我道:“屁话,我不管你谁管你。”

豆腐挣扎着,急道:“老陈,都这会儿就别跟我扯蛋了,你赶紧跑,我自己想办法,你不是说衣服比手足重yào

吗,顾大美女还在前面,你赶紧去救他们。”

豆腐的话让我心中一紧,不由得担心起顾文敏他们来,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能做出为了媳妇儿,不顾兄弟的事情,便也不再跟豆腐多说,一边躲着那些袭来的手,一边儿想办法救豆腐。

用匕首砍?

没用。

对付这些邪物该用什么办法?

我想起了一样东西,便对豆腐说:“小豆,赶紧撒尿试一试,童子尿可以辟邪。”

豆腐挣扎着,闻言苦着脸,说:“尿不出来。”

我差点儿被气死,说:“平时让你干活的时候,你不是要拉屎,就是要拉尿,往厕所一蹲就半小时,这会儿怎么就没了。”

豆腐说:“在棺材里的时候,吓的已经尿了。嘘,这是秘密,不要告sù

别人。”

我一时哑口无言,就这会儿功夫,只觉得脚下一紧,低头一看,赫然被一只从地上长出来的手拽住了脚。那只手一用力,我便重心不稳跌倒在地,脑袋磕的一阵发懵。

不等我回过神儿来,便又被其它地方伸过来的手给困住,一时间,我和豆腐两人双双倒地,手脚被束缚住,眼前所见,只瞅着墙壁上扭曲的眼睛,不断从墙壁上生长出来的手,仿佛群魔乱舞的地狱一般。

而除了这些手,周围那种磨牙般的声音也越来越尖利,渐渐地,就变成了男女不辨的嘶吼声,仿佛是在惨叫,又仿佛是在尖啸,让人心神震荡。一时间,也根本听不见其它声音,更无从判断顾文敏他们前方的情况了。

我急的挣扎,豆腐叹了口气,说:“让你跑你不跑,得,这下好了,咱俩都要交待在这儿了。”随着我和豆腐被制住,周围疯狂生长的手臂,忽然停止了下来,有些长了一半的手臂甚至缩了回去,一时间,除了那从墙壁中传出的刺耳尖叫以外,眼前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那些充满怨毒的眼球,不眨不眨的盯着我的豆腐,手臂也不再摆动。

我心里打了个突,猛的往下一沉,这仿佛是暴风雨的前夕一样,一种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

就在这时,豆腐颤声说:“老陈,看右边儿,那是什么东西?”我顺着豆腐视线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地方,眼手处空余的墙壁间,忽然有些鼓胀起来,渐渐的仿佛形成了一堆红色的烂肉一样,也不知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烂肉显然还没有成形,在我和豆腐的注视下,它慢慢长大,最后长的足有人巴掌大小时,我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

是一张嘴,一张没有嘴皮,只有口腔和獠牙的嘴。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嘴长了出来,它们甚至可以拉长,开始逐渐朝我们靠过来。

豆腐几乎要哭了,说道:“原来是要吃了我们,天呐,还不如当时在棺材里被掐死呢。”

我们谁也不想被活活吃下去,两人挣扎的更为剧烈,怒吼不断,妄图用声音能吓到这些从墙里生长出来的东西。但这显然是徒劳,很快,其中一张嘴,狠狠的咬上了豆腐的大腿。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先咬他,难不成是因为他的肉比较嫩?

豆腐惨叫一声,挣扎的更为激烈,那东西一咬就离开,我眼前一片猩红,它居然一口就掀下了豆腐腿上的一片皮肉!

我只觉得自己眼睛瞬间就红了,大吼着想挣脱,虽说这两次下斗,我们遇到过很多次九死一生的情况,但这种真真切切的血腥,还是第一次发生在我们身上。

盯着豆腐被撕下一块皮肉,血流不止的大腿,我只觉得血液直往脑门上冲,但任凭我怎么挣扎,那些手臂都纹丝不动。而豆腐,已经痛的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浑身大汗,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剧烈的喘息着,眼睛瞪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那张古怪的嘴快速的吃下了豆腐的肉,转瞬又朝着豆腐而去,这次它瞄准的是腹部,我脑子里一炸,几乎要绝望了。

就在那东西快要碰上豆腐的小腹时,从豆腐头顶,忽然又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肤色正常,显然和墙壁里长出来的手不一样。我目光立kè

顺着手臂往上一看,心中蓦地一惊:是那个戴面具的哑巴!

他手上握着两把黑色的双刀,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双刀齐下,双臂往中间一收,那张大嘴就被砍了下来,我看的目瞪口呆,心说:乖乖,除了吕肃的鬼哭刀以外,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冷兵器。

那日本人看起来没有恶意,砍完那张嘴以后,便如同砍瓜切豆腐似的,迅速砍断了禁锢着我和豆腐的手,转而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他走。

墓道里的尖啸声更加激烈,几乎成了惨叫,越来越多的手和嘴伸了出来,那面具哑巴凭借着双刀在前面开路,豆腐一只手受了伤,大腿又被活生生咬下一块肉,已经是失去了行动力,我只能将他往身上一背,说:“小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坚强点儿。”

“坚……坚强个屁,有、有本事……你、你来被咬一下。”他已经痛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话一说完,竟然直接在我背上晕了过去。为了背住他,我两只手都被占了,只能躲在那日本人的身后,跟着挪动,别提心里多憋屈了。

没错,我就是个小心眼的人,我就是仇日,一看到小日本,老子全身都不舒服。

我以前做生意的时候,特别喜欢跟日本人做生意,因为我手里的电子产品大多是水货,也就是俗称的假货,销给天皇子民,还能赚一笔钱,我心里舒坦。

谁承想现在还得靠一个日本人庇佑,心里别提多复杂了。

我不由升起了一个坏念头,有了这两次的经验,我心知在斗里,枪支就跟个屁一样,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是吕肃和这小日本的冷兵器有用,以后要想下斗,还得弄个趁手的兵器。

这小日本的两把手刀看起来就不错,有机会想办法给弄过来。

按理说这小日本救了我,我也不该打这些主意,不过我又不是豆腐那小子,我本来就是个坏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还是个小日本,我没必要玩什么感恩的把戏。

第八十一章 童棺

一边想着,我一边儿躲在哑巴后面,盘算着等出了险境,就在背后给他一刀。这会儿我们还得靠他,这哑巴身手很好,两把黑刀虎虎生风,砍的断肢乱飞。

我背着豆腐紧跟其后,一边注意着前方,我心知这日本人既然会回来救我们,想必也已经将林教授他们给安置了。跟在日本人身后,耳里只听得墓墙之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光是声音已经叫人发悚。

片刻后,在哑巴的掩护下,我们总算脱离了这条墓道,墓道的尽头处是一间敞开的石室,从里面透出了一些火光。我们进去一看,发xiàn

那三个日本人已经被松绑了,众人围坐在石室里,中间燃烧着固体燃料,显然是在休整。

一见我和豆腐,顾文敏紧张的站了起来,神色微微一迟疑,复又坐了下去。

林教授见豆腐满身是血,赶紧冲我招手,说:“快过来处理一下伤口,这次多亏了这位……”林教授也不知dào

哑巴的名讳,便用先生代替。那哑巴身形笔挺,进了墓室,双手环胸,慢悠悠的坐到一边,和我们拉开了距离,态度显得十分高傲。

我心里虽然不忿,但也知dào

人家有高傲的资本,只能装作没看到,立kè

给豆腐处理伤口。

豆腐腿上被撕了一层皮肉,血淋淋的,已经痛的昏迷过去。好在我们药品齐全,给他处理了下伤口,又上了消炎针,便包扎起来。

如今豆腐是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了,接下来还不知会面对些什么,我们须得谨慎行事才好。

这么想着,我打量了一下现在所处的这间墓室。

这是个堆放陪葬品的墓室,四壁处满满当当,只有中间是空的,也就是我们现在落脚的位置。

粗略一看,这里的明器多的惊人,一眼扫去,品目繁多,令人目不暇接,有用于娱乐的鼓、瑟、笙、箫,有日常的樽、盘、瓮、坐,正南一排,还放置着供墓主人食用的食物,食物经过两千多年的时间,有些已经成了黑灰,有些则变得坚硬如同顽石。

秦朝时期的物件,古拙大器,重形而不重色,一眼看去,虽不艳丽,但每一件物品都精致古拙。想必这些物件,原是秦始皇让徐福敬献给海上仙人的物件,无不是精挑细选,却不成想最后都落入了徐福的口袋里。

根据这个堆放陪葬品的墓室,我断定我们已经离地宫很近了,在这个墓室的对面,还有一间黑黝黝的墓室,只是众人现在疲累,也顾不得去打探,处理完伤口后,便围坐在一起,取出之前准bèi

的食物食用。

那四个日本人单独围坐在一圈,叽里咕噜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看得出,那三个日本人明显在跟哑巴告状,每说一会儿,便会用要吃人似的眼光看我们。

众人对视一眼,都提高了警惕,如果这帮人要发难,我们只能应战了。只要枪支别再出问题,我们就完全处于上风,到不用怕他们。

机器人四个非常敏锐,立kè

开始检查自己的枪支,将卡了壳的子弹退下来重新上膛,这些动作我们也没有背着日本人,一是地方小,背也背不了,二也算是一个警告,让他们知dào

,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时,顾文敏若有所思的开口,说:“其实,我到觉得,那个领头的人,对我们好像没有恶意。”

我和林教授都明白,并非是没有恶意,而是我们队伍中还有一个奸细。这事儿现在也不宜点破,于是我转移话题,说:“不管他们是什么原因,咱们也不可能成为朋友,一来是有国仇家恨,二来是一山不容二虎,总之大家都警惕些,出了事儿别手软。”

说着话,豆腐悠悠转醒,我给了他一些吃的,这小子便狼吞虎咽起来,吃到一半,捂着肚子说:“不行,想拉屎。”我呛了一下,骂道:“上面还在吃,下面就想拉,你是想膈应死我是吧。”

豆腐一边吃一边捂着肚子,腆笑道:“人有三急,拉屎第一。”他张头四顾了一下,这间墓室里空间有限,就中间一块空地,不可能在这儿拉,便指了指那间幽黑的墓室,说:“我去那里边儿,有纸没。”

顾文敏从自己装备包里翻出了纸扔给豆腐,豆腐爬起来,瘸着腿,一瘸一拐的往后面儿去。越靠近地宫,越容易生出古怪,豆腐手脚都有伤,我担心出事儿,便紧跟着护送他过去。

那四个日本人将目光转移到了我们二人身上,见我们要去旁边的墓室,领头的哑巴便也站了起来,估计想跟着打探一下。

后面这间墓室比较大,比后边的陪葬室足足大了四五倍左右,呈长方形。一进去,当先便看到了正北面靠墙的位置,放置着九鼎八簋,这是帝王规格的礼器,也就是说,这间墓室,相当于会客厅,墓主人招待朋友的时候就在这儿。

这徐福后来,俨然是在日本这块土地上称帝了,并且还搬照了秦始皇的规格,不过人力有限,这些都是缩小版,真zhèng

的秦始皇陵,岂是这个地方能比的。

我看着这间会客厅,脑海里不由得升起了一副画面,十多个墓室里的鬼在这儿聚会,想想都觉得渗人。

由于这是一间礼器室,因此除了九鼎八簋外,没有放置别的物件。豆腐憋的急了,急急忙忙脱裤子,在最近的墙角蹲下。估计是那些比须肉的原因,豆腐跟着拉肚子,稀里哗啦一通,臭气熏天,在墓室里拉屎的盗墓贼,豆腐绝对是头一个,墓主人要是知dào

了,非得气得诈尸不可。

除此之外,这间礼器室的两边还有两间耳室相通,正北面有一扇石门,如果规格没错的话,那扇石门后面,八成就是我们要寻找的主墓地宫。

豆腐的味儿实在大,我也没兴趣等他放茅,便决定去周围的耳室里打探一番,那个哑巴应该也有此意,我刚有这个念头,他已经先我一步走向了右手边的耳室。

我跟在后面,心里揣测着这人的身份,直到现在,这人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或许真的是嗓子出了问题,而且还带着面具,似乎不能见人一样,实在奇怪。

他身手看起来很不错,两把黑色的双刀锋利无比,个头跟我差不多,身形挺拔,看起来没那么壮实,但露出来的肌肉精悍,显然是个练家子。

须臾,我跟着他走入了耳室,一进入这间耳室,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因为这间耳室里都是人俑,或坐或跪,或站或靠,或翻着跟头,或扭着腰,不止人俑,还有兽俑,有猴有狗,却是一套‘百戏’。

所谓的百戏,是春秋战国到秦汉时期都非常流行的杂耍表演,内容五花八门,什么爬杆子,耍猴,角力,说唱,技击等。据说秦始皇陵周围的殉葬坑里,也挖掘过百戏俑,这徐福的阵势比不上始皇帝,但也做了一套百戏,供自己在阴间娱乐。

这些人俑大部分面带笑容,在这阴森森的千年地宫之中,给人一种很诡异的感觉。自从那兵俑的事情之后,我对这些人俑就没有好感,看了一眼就觉得不舒服,于是离开了耳室。

我问豆腐好了没有,豆腐有气无力的说:“好个屁,有泻立停吗,我拉肚子拉的快屁股开花了。”

我道:“泻立停没有,你继xù

拉,把肚子里不干净的东西拉完就没事儿了。”我可不打算直接告sù

他,他现在拉出来的都是比须消化过后的‘结晶’。

见豆腐还没有完,我便走向了左手边的耳室,灯光一打进去,就看见了密密麻麻的棺材。

不,确切的来说,是一些很小的棺材,比现在的满材还要小半号。

这些应该是给徐福殉葬的,不过棺材怎么这么小?难不成里面都是小孩子?

我嘶了一声,不由皱了皱眉,觉得古代的殉葬制度太过残忍,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这么一想,不由细数了一下,发xiàn

这个耳室之中,棺材竟然多达十六具,都只是上了一层黑色的薄漆,上面的彩绘也十分简单,一眼看去,是十六位仙童簇拥着一个身着羽衣的人。

看来这些棺材里的童子,大约就是为了死后伺候徐福的道童。

我正看着,豆腐已经拉完了,一瘸一拐的走到我身边,他一瞧见这么多小棺材,惊了一下,说:“这些棺材是干嘛的,怎么这么小。”

我道:“是陪葬的道童男女。”

豆腐向来正义感爆棚,闻言立马将徐福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我俩正说着,便听外面传来了段菲的声音:“哎呀,好臭啊。”

豆腐显得很受伤,神情沮丧,说:“这墓设计的不好,既然连会客室都有了,怎么不设计个厕所,我的形象全毁了。”我道:“保留你的意见,一会儿开棺时,你留着跟徐福说。”

豆腐撇了撇嘴,拍了拍旁边的小棺材,说:“说个屁,开了棺二话不说,先鞭尸抽一顿,为这些牺牲的小朋友报仇,咦……”豆腐忽然停止了动作,说:“老陈,这好像是具铁棺。”

第八十二章 九生九死锁

铁棺?

我愣了一下,怀疑豆腐是不是在瞎说,有谁会用铁当棺材?更何况古时候制铁不易,这么做也太浪费了。

豆腐一边说,一边伸手准bèi

再去摸,就这时,从豆腐身后,猛然又伸出了一只手,将他的手给扣住了。

我转头一看,却是那个日本哑巴,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我们身后。他目光冰冷的盯着豆腐,手上纹丝不动,豆腐脸色都扭曲了,看起来这人力道很大。我害pà

豆腐这只手也废了,连忙道:“放开。”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日本人应该不懂中文。

谁知就在这时,那人忽然说话了,声音很冷淡,说:“不许碰这些棺材。”

豆腐被扣着手,连疼都忘了,瞪大眼,惊讶道:“原来你不是哑巴?嘿,你还会说中文,说的挺溜的,跟谁学的啊?我考考你水平怎么样,跟我念:从南边来了个喇嘛,提拉着五斤塔嘛。从北边来个哑吧,腰里别着个喇叭,提拉塔嘛的喇嘛,要拿塔嘛换别喇叭哑巴的喇叭,别喇叭的哑巴,不愿意拿喇叭换提拉塔嘛喇嘛的塔嘛。提拉塔嘛的喇嘛拿塔嘛打了别喇叭的哑巴…………”

我一时无语,满耳都是喇叭哑巴的,正打算让豆腐闭嘴,那日本人已经先一步放开了豆腐的手,转而将豆腐的脑袋一推,冷冷道:“再说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变哑巴。”

豆腐悻悻的闭上嘴,缩着脖子嘴里低声嘀咕,估计是在向这个面具人的祖先问好。

我起初以为他是个日本人,现在听他说了两句话,发xiàn

他的发音很正,不像是外国人能练到的程度,不由问了句:“你是中国人?”

那人覆盖着面具的脸上也看不出神情,并没有再搭理我和豆腐,而是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双黑色的手套带着,我认出那是一幅摸尸手套,看样子这人想开棺。

陪葬的道童,棺材里应该没别的东西,这人开棺做什么?

这时,外面的林教授等人也来到了这间墓室,这墓室本就被棺材堵的满满当当,人一来就显的拥挤,沉寂两千多年的地宫,一时间就跟开聚会一样。

豆腐悄声对我说:“这装牛叉的哑巴不许我动棺材,自己却去摸,实在可恶。”

我道:“棺材里应该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咱们静观其变。这人有两把刷子,必然有其用意,咱们多学着点儿。”这两次挖蘑菇的经lì

,让我深感经验的重yào

性,光有爷爷的倒斗指南,只是纸上谈兵。古墓里的突发情况太多了,经验往往可以保命,我决定接下来暂且不出头,看看这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哑巴会怎么做。

我在旁边观察着面具哑巴的动静,发xiàn

他开棺的步骤很专业,用的是传统的老一套,除了没有请香以外,该做的流程都做了,整个过程中,目不斜视,没有任何一寸皮肤接触过棺木。只见他拿出撬子,将棺材钉一一撬出,随后双手使力一托,眼前这具小棺材便被打开。

我提前已经捂住口鼻,后退一步,未免被棺中积聚的尸气冲撞,谁知棺材打开后,竟然没有任何异味儿。众人都觉得奇怪,不由上前察看,猛的一下,我便发xiàn

棺中赫然躺着一具浑身发青的童尸,正漂浮在棺材里。

之所以说漂浮,是因为这棺中积满了水银,尸体泡在水银里,两千多年都没有腐化,浑身布满了水银沁,显得尤为骇人。

难怪豆腐说这棺材是铁棺,事实上,应该是木制棺材与水银接触久了之后所产生的一种变化,使得木棺质地硬化,摸起来如金似铁。

那面具人开完棺,便伸手在棺中摸索,须臾,似乎没有所获,朝三个手下打了个手势。那三个手下立kè

将棺材盖上,四人转而去开第二具棺材,也不知究竟是想找什么东西。

林教授这会儿遇到这么一帮不速之客,一时也有些拿不到主意,问我:“小陈,现在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随即,我朝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一行人当即离开墓室,来到了北面儿那扇墓门前。

那四个日本人看起来似乎不打算再理会我们,如此更好,免于一场恶战,不如各干各的。当即,我们来到墓门前准bèi

动手。

这扇墓门中间的细缝处,同样是封了油蜡,透过这薄薄的一层油蜡,我忽然发xiàn

,那细缝中有一些青色的东西,由上至下,一直蔓延到底,似乎细缝里塞着些什么东西。

有了这两次倒斗的经验,我心知古墓之中处处危急,也不敢轻举妄动,便拿出小凿子,细细刮去油蜡,片刻后,那石门中缝里的东西渐渐露出面容,我一看之下,脑海里不由嗡了一声,心里冒出个词儿:九生九死锁。

这个名词,我是从冯鬼手那儿听来的,他是研究机关的行家。

据说,这是秦朝时期防盗机关最厉害的一种,由九九八十一个精细的铜环鸡心锁制成,小巧如蜂。铜环锁连接着的另一头,则植入石门之内,每一枚铜环锁,都连接着一道机关,只有用相对应的钥匙,才能将锁打开。

不过,由于这种精巧的技术过于复杂,因此只是昙花一现,便又消失了。在当时,真zhèng

能用上这道机关的人屈指可数。这徐福出海时,携带了大量的能工巧匠,竟然在自己的墓门前,安放了这样的机关,就如同长了刺的刺猬,让人无从下口。

林教授等人不知其中门道,见我目瞪口呆,便问怎么回事儿。我抹了一把脸,将其中的门道一说,豆腐便道:“那钥匙在哪儿?”

我摇了摇头,指着面具哑巴所在的耳室,说:“八成他现在正在找的,就是钥匙。”

段菲道:“哪有人那么蠢,设置了机关,还把钥匙放着让人找,我看钥匙肯定被毁去了。”她思索了一圈,提议道:“不如还是用炸药炸吧,咱们躲到外面去,就算真有什么机关,也伤不着咱们。”

机器人一号点头说:“还是炸药管用。”

我苦笑不已,官盗行事,横冲直撞,无所顾忌,却没有想过老祖宗们的机巧智慧。很多地方,即便是炸药,也是无法下手的,这种九生九死锁便是如此。其中有一道机关,便是对抗外力的机关,一但锁遭到破坏,机关启动,整个墓室都将毁于一旦。

至于那机关究竟是什么,各有不同,我就无法猜测了。

豆腐叹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果找不到钥匙,咱们是不是就……”

我点了点头,心情颇为沉重。如果找不到钥匙,我们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豆腐闻言,立kè

拽着我的手,一瘸一拐往耳室走,说:“都别愣着,赶紧去找钥匙吧。”

话音刚落,从那耳室中,忽然冲出来两个人,连滚带爬往我们这边儿跑,嘴里叽里呱啦乱叫,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儿。

豆腐往我身后一躲,揣测说:“难道又炸尸了?不对啊,这几个人看起来挺牛逼的,小孩子炸了尸,怕个球啊。”说话间,又一个日本人跑了出来,三人急急忙忙往外奔。

紧随其后的是那个带着面具,惜字如金的哑巴,他快速从耳室里奔出来,腰间的黑色双刀已然出窍,而从他身后,则凌空飞出了一个东西。

我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那赫然是一具赤身露体,浑身发青的童尸。

那玩意儿竟然可以飞起来。

尸起而飞者,是为飞僵。

相传飞僵霸道无比,能吞云吐雾,飞行千里,刀剑不伤,凡人无法与之抗衡,唯一惧怕的就是雷电,因此民间常有雷神打飞僵的传说,

我没料到那童尸竟然会成为飞僵,一时大骇,心知肯定是这哑巴开棺时惹出了飞僵,不由暗骂,但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其余人还震慑在粽子也会飞的情景里,我赶紧吼道:“快跑,离开这个地方。”

我对付普通的粽子已经有了经验,到是不怕,但飞僵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实在是没把握。却见那飞僵追逐着哑巴而出,转瞬到了哑巴身后,眼见着一双利爪就要穿背而过。

这瞬间,哑巴就跟后背长了眼睛似的,整个人往地上一滚躲了过去。他这一滚,恰好滚到了离开礼室的必经之路上,将我们的退路也堵死了。

没等他爬起来,那飞僵整个倒栽,速度极快,双手朝着地面而去,若真被它得手,哑巴的下场可就惨了。我心想:若这身手了得的哑巴一死,只怕我们也没有多少逃生的机会了。别说飞僵,就是那条诡异的墓道也过不了。

当即我也顾不得国仇了,喝道:“豆腐、林教授、文敏、小菲还有吴思冬,你们待在原地。”我又看了看机器人四个,说:“兄弟们,上吧。”

唇亡齿寒的道理众人都懂,机器人四个立kè

抬枪对准飞僵射击,谁知那飞僵曾经在水银里沁过,枪子儿打过去,连个痕迹都没留下,反而四处跳弹。

PS:

感谢马一丹同学的皇冠……大家这么给力,那没说的,前天小刀更了三章,昨天更了四章,今天依旧三更哈!预计第三章在下午16点或者17点左右!燃烧吧,小宇宙,天马流星刀!对了,不知dào

大家都是什么星座的啊?来来,大家报一下,看看哪个星座比较多啊?

第八十三章 降服飞尸 为马一丹加更

这时,那哑巴已经没有机会爬起来了,在飞僵往下扑的那一刻,只见他双刀猛的一举,恰恰卡住了飞僵的五指,一时间僵持了下去。

那飞僵的力道,传说重如千斤,哑巴双刀卡在飞僵指缝里。那双刀锋利无比,吹毛断发,砍人手脚如同切豆腐似的,这会儿架在那飞僵的指缝间,按理说早应该将那飞僵的手给划拉成两半,谁知却是纹丝不动。

眼瞅着哑巴倒在地上,而那飞僵一直紧逼而下,唯有用一把双刀苦苦支撑,双臂隐隐打颤,似乎随时会被压倒,一但那时,那飞僵的手指便会插入哑巴的胸前。

我和机器人四个见枪支不行,只能转而使用冷兵器,拧着匕首冲上前去,我跑在最前面,眼瞅着哑巴力乏,当即飞起一脚朝着飞僵踢过去,将那飞僵往旁边一踢,哑巴这才摆脱困境,腰下一挺站了起来。

我这一脚踢出去,如同踢到了铁板,脚差点儿没折了,一时间痛的龇牙咧嘴。

却见这时,哑巴才刚起身,那被我踹出去的飞僵又飞了回来,这次却是直直朝着我冲过来!那飞僵估计是在水银里泡的太久,坚硬如金铁,又力大无穷,我手里一把匕首,哪儿能对付,当即拔腿就跑,机器人四个也惊的四下逃散。

逃跑时我多了个心眼儿,朝着左边儿跑,将往外的通道口给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儿大叫:“豆腐,你们先出去。”转瞬,我便觉得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心知人跑的速度定然比不上飞僵的速度,只这几步路,那东西便已经到了我背后,只怕就要穿背而过。

无奈之下,也只能学那哑巴,猛的往地上一倒,朝右侧打了个滚。

那飞僵浑身僵硬,攻击方法有限,我一滚,它又像攻击哑巴一样,举着双手,从上面扑下来,五指之上长着银色的钩子,只怕划拉一下,就能将人开膛破肚。

这顷刻间,整个情况就换了,只不过被飞僵袭击的哑巴变成了我而已,不过哑巴好歹还有双刀支持,我却只有一把匕首。千钧一发间,我挥匕首一挡,镪的一下砍在了飞僵的手臂上。不过这一下没能抵挡住飞僵力发千钧的一扑,飞僵纹丝不动,一对利爪朝着我脑袋而来,瞬间几乎就要插到我的眼球上。

我心下一骇,哪里还能躲闪,一瞬间脑子里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以为就要命丧它手。谁知就在这瞬间,从旁边猛的窜出了四个人影,齐齐朝着飞僵扑了过去,抱手的抱手,抱头的抱头,抱脚的抱脚,总算将那飞僵按倒再地。只这瞬间,我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也不敢耽误,忙不列跌的从地上爬起来。

救我的四人不是机器人四个还能有谁,他们合四人之力,压住飞僵按倒在地,救了我一命,但那飞僵力大无穷,我才刚爬起来,机器人四个就被甩飞了,飞僵重新飞了起来,就跟我杀了它全家一样,别人不管,专冲我来。

我心里那叫一个苦,撒开脚丫子就跑,就在此时,那哑巴忽然开口,说:“到这儿来!”他所处的地方赫然是那个放满小棺材的耳室,看样子是想让我把飞僵给引回里面去。

我也不知那哑巴打的什么主意,便往他哪儿跑,而林教授等人已经抓着这机会,跑出了礼器室,一伙儿人躲在外面,神色焦急,想帮忙却又束手无策。

好在我这会儿离那耳室不远,没等飞僵追上,人已经一脚跨了进去。匆匆一眼,却发xiàn

这耳室里所有的棺材都是盖上的,唯有左手边第三具棺材是打开的,里面晃动着水银,棺材里却没有尸体,想必这就是飞僵之前‘住’的地方。

哑巴道:“把它弄回棺材里!”他这么一说我不禁想到,这飞僵坚硬无比,寻常冷兵器无法对付,唯有这些被水银沁过的棺木硬度相当,只要将飞僵重新困入棺中,事情就好办多了。

那哑巴大约也是这个打算,此刻正半跪在那具棺材的旁边,屈着身,仿佛猎豹一般,随时可以行动,而那棺材盖子,就在他的旁边。

这些念头也就一瞬间,我心里顿时有了计较,他话音一落,我便立kè

转身往敞开的棺材处跑,那飞僵进来后,在空中调了个头朝我扑过来,而此时,我已然到了棺材旁边,眼瞅着飞僵靠近,我立kè

大喊:“动手!”

话音一落,哑巴从旁边的棺材上一跃而起,身形瞬间腾空,竟然扑到了那飞僵的背上。这耳室高度有限,飞僵无法飞行的太高,哑巴这一跃便扑到飞僵背上。那飞僵察觉到背上多了个人,也顾不得我了,嘴里发出嗷嗷的嘶吼声,想将哑巴给耍下去。哑巴在它身上,抱紧它的脖子不为所动。

我眼瞅着这一人一尸僵持起来,不由心中焦急,这时我想到一个主意,连忙解下腰间的绳索,结了个扣子,挥舞几下往上一套,立kè

套住了飞僵的脖子。

这一手功夫是我以前在山里跑山货时,跟当地的老乡学的,用来套赖子一类的动物最适合不过。套住飞僵脖子后,我便使出吃奶的劲儿收绳子,将飞僵往棺材里拉,哑巴则改用双腿夹住飞僵的腰,双手的黑刀不停往飞僵的后脖子上砍。脖子是尸物的罩门,就算是飞僵,也对脖子尤为忌讳。

哑巴这一砍,那玩意儿动作就顿住了,更加方便了我的行动。转瞬,那飞僵已经离棺材很近了,但那玩意儿力道太大,再加上又离地面比较近,我不敢和它离的太近,一时间僵持起来,那飞僵就悬在棺材上方,就是无法推入棺中。

我心念急转,想到了旁边的棺材盖,立kè

换了个方位,双手推起棺材盖子,哑巴反应非常迅速,立kè

从飞僵背上翻身而下,而我的棺材盖也猛的朝飞僵压了下去。

别看飞僵力大无穷,对于困住自己两千多年的棺材却是极为畏惧,棺材盖一压,它力道全无,顿时往下栽去,猛然栽入了水银棺里。

我和哑巴见此,立kè

将横放的棺材盖推平,一左一右同时动手,便听咔嚓一声,棺材盖子顿时封了个严严实实。哑巴立kè

翻身坐在了棺盖上,却听得棺材里不断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棺盖儿直颤,仿佛随时会被顶开一样,见此,我也不敢大意,连忙也坐了上去,用体重勉强压制一下。

我坐在棺盖上,棺材盖子不断震动,让人屁股下发麻,就跟坐车行驶在碎石路上差不多。

外面的众人瞅见没有动静,立kè

跑了进来,二话不说,一人一屁股往棺材上坐,片刻之后,棺材里的动静停止下来,墓室里恢复的寂静,一时间仅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须臾,机器人一号道:“安静了,接下来怎么办?”虽说几人是官盗,但经lì

这种事情的经验还真没有,一时纷纷转头问我。

我想了想,吩咐他们说:“把撬掉的棺材钉收集起来,将棺材重新钉上。”在民间,棺材钉一般是桃木做的,有镇尸的功效,因此棺材钉又称‘压鬼钉’,上了棺材钉,里面的东西就出不来了。

机器人几个立kè

跳了下去,须臾收集好了周围散落的棺材钉,按照原位一个个钉回去,众人这才从棺材上下来。

豆腐瘸着腿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说:“还行,没缺胳膊断腿。”随即又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你和顾大美女究竟出啥事儿了,刚才她再外面急的都哭了,这会儿又……”说着,使了个眼色示意我看顾文敏,我眼光一转,却见顾文敏沉着脸,似乎不为所动,但眼眶却有些红肿。

我心下一叹,对豆腐说:“这事儿以后再说,你别管这么多。”

众人都不想再待在这陪葬室里,外面的礼器室还有豆腐之前放茅的证据,没法儿待着,众人便回了之前堆放陪葬品的地方。经lì

这么一番折腾,一行人也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了。便听豆腐率先开口,对那几个日本人问:“你们在里面捣鼓什么,引出这么一个玩意儿。”

那哑巴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黑布,自顾自的擦着刀,没有理会豆腐的意思。林教授只好对其余三个日本人翻译了一遍,便听其中一个日本人说:“找钥匙,老大说钥匙一共有九把,就在那十六具棺材里,没想到刚摸到一把钥匙,那棺材里的尸体就……”估计小日本没见过这阵仗,打了个寒颤。

豆腐讶然道:“你们找到了一把钥匙?长什么样,拿出来让我们瞧瞧。”林教授在一旁充当翻译,便听日本人指了指旁边哦哑巴,说:“在老大身上。”

豆腐砸了砸嘴,看了专心擦刀的哑巴一眼,压低声音说:“你们老大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叫什么名字?”

三个日本人面面相觑,随后摇了摇头,是不知dào

还是不愿意说,就不得而知了。

第八十四章 尸墙

这会儿众人围坐一圈儿,一时也想不出主意。按照这三个日本人的说法,九把钥匙,应该就藏在那些棺木之中,但第一把钥匙刚拿出来,就遇到了一个如此棘手的飞僵,剩下的棺材里还会不会有这些玩意儿?

正想着,吴思冬忽然悠悠转醒,神色恍惚,如同电视剧里被女鬼吸了精气的书生似的,说了句:“这是哪儿?”看样子神智已经恢复了。

林教授和段菲立kè

去给他弄了些吃食,我没空搭理他,将目光转向了那个哑巴。我可以很确定,他是个中国人,因为根据我的观察,他的盗墓手法,糅合了中国南北两派的精髓,没有很长时间的浸淫难以达到,绝对不是一个日本人后期可以学到的。

但我想不明白,他一个中国人,怎么会混迹在日本人堆里,还带着一帮日本人来倒中国的斗?中日历来是仇家,国仇家恨,由来已久,这种做法,实在让人不耻。

豆腐听说钥匙在哑巴手上,便凑过去,让哑巴把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哑巴到是没有拒绝,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东西,瘫在手掌心。凑近一看,那是个极其精巧的钥匙,小巧如牙签似的,颜色发青,生了水银沁。我这样的大老爷们儿,还真不适合摆弄如此精巧的东西,也不知两千多年前的古人,是如何制作出来的,奇巧淫技,真是巧妙非凡。

顾文敏看了一眼,说:“看来还得收集九把钥匙才能打开那扇墓门,这个太困难了,万一还有飞僵怎么办?能不能想想其他方法?”

美女开口果然不一样,哑巴这才答话,声音低沉冷淡,平静的说道:“石门后面填充了龙油,外力入侵,墓室里的东西会全部被烧毁,行不通。”

豆腐转而问道:“那怎么办?兄弟,你看起来挺牛逼的,赶紧想个主意啊。”

哑巴看了豆腐一眼,道:“你再说一句。”

豆腐一愣,捞着头道:“什么再说一遍?”

哑巴道:“我不是你兄弟,你不够这个资格。再敢用这个词……我会杀了你。”

豆腐一呛,按照他平日里的性格,肯定是要跳脚了,但估计这哑巴的气场太强dà

,豆腐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躲到我后面,憋出一句:“老陈,他看不起我。”

我看着豆腐吃瘪的模样有些好笑,同时心里又有些恼怒,心说这人也太端架子了,***,算什么东西。这会儿众人虽然围坐一团,但并不代表偃旗息鼓。同行是冤家,我们两拨人现在只是暂时歇战,可不意味着会和平共处。

就在这时,顾文敏忽然提出了一个疑惑,她看着墓室后面,我们来时的那条通道,说:“你们听,外面的声音,好像越来越厉害了。”

那是一种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时而像惨叫,时而像尖笑,在这阴森森的墓室里,听的人浑身发憷。顾文敏问林教授:“您知dào

那是什么东西吗?”

林教授摇了摇头,推着眼镜儿说:“我这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墓道,居然能长出手脚眼睛和嘴巴,如果我的老师还在,或许他会知dào

。”

林教授话音一落,那个哑巴忽然停止了擦刀的动作,抬起头,冷冷道:“是‘尸墙’。”

“尸墙?”豆腐好了伤疤忘了疼,立kè

露出一幅感兴趣的模样,凑过去道:“兄弟,什么是尸墙?尸体做的墙?”哑巴转头,和豆腐对视,漆黑的目光显得非常阴冷。

我忽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心下一惊,猛的拽了豆腐一把,说:“回来!”

还好我拽的快,因为豆腐原本站立的位置,已然多了一把黑色的刀,笔直的嵌入了地砖里,微微颤动着,反射出幽光。

豆腐张了张嘴,惊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额头瞬间起了一层冷汗,想我陈悬活了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黑的白的都打过交道,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脾气古怪的人。若非我刚才反应快,豆腐只怕已经被那把黑色的腰刀给砍了。

我心头一时大怒,猛的拔出手枪,由于距离比较近,瞬间便瞄准了那哑巴的额头,冷笑道:“你***很牛逼啊,给老子去死吧!”若非必要,我也不会杀人,毕竟我是个倒斗的,又不是混黑道的,但这哑巴刚才的举动实在惹怒我了,当下便红了眼,直接扣下了机扳。

“咔嚓——”一声突兀的细响代替了枪响,枪支卡壳了。

这一瞬间,不止我,几乎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哑巴。

为什么会这样?之前机器人四个准bèi

干掉他们时,枪支也突然卡壳,而现在,竟然又卡了?

我脑海里嗡了一声,冒出个念头:难道这个哑巴有特异功能?难道是他在捣鬼?

不等我反应过来,那哑巴已经拔出了地上黑色的弯刀,目光冰冷的盯着我们,手指穿在弯刀的手柄中,弯刀便随着他的舞动开始转圈,最后越来越快,再我们还来不及反应时,嗖的一下飞射而出,一下子叮到了我的手枪上。

我只觉得虎口一麻,枪支顿时脱手,掉在了地上。

机器人四个开始后退,一行人没有谁说话,但距离已经拉开了,气氛紧张而凝重。

其实,从火力和人数上来说,我们是占了上风的,但之所以我们现在的情况会如此被动,完全是由于我们的枪支问题。为什么一朝对方开火,子弹就会卡壳?是我们的枪出了问题,无法使用,还是真的有某种力量在作怪?

比如,对方是不是拥有特异功能?

我一边想着,一边儿觉得特异功能这事儿有些扯淡,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哑巴身上。紧张的不止我一人,包括机器人四个。他们显然也是头一次经lì

这样的情况,额头出了一层白毛汗,瞳孔紧缩,全神戒备的对持着。

这时,便见哑巴摇了摇头,声音不疾不徐,冷冷道:“尸墙已经复活了。”

豆腐这次是真吓到了,下意识的想接话,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猛的捂住自己的嘴。

尸墙复活?什么意思?

这个带着面具的人,究竟是干什么的?

他知dào

的,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多?

正想着,便听那哑巴自顾自的讲起了尸墙的来历。原来,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方术。

古代有些走邪路子的方士,善于养尸魔。什么叫尸魔呢?据说是找人贩子,买些妇女来,将人用石碾子活活碾碎,将肉沫养在特制的容器里。惨死的妇女阴气极重,再加上方士用一些秘术炼制,一定时间后,便会形成尸魔。

尸魔没有具体形态,就像一堆黏糊糊的黑糖浆,可以很轻易的进入人的家里作怪,比如尸魔粘在墙上,墙上会忽然出现一张人脸,或者人眼,或者人嘴,不一而足,作祟害人。方士便借此收服尸魔,诈piàn

钱财。

哑巴推断,这尸墙所用的墓砖,大概就混入了尸魔,那些伸出来的手手脚脚,眼睛嘴巴,都是枉死的人形成的尸魔,人走进里面,便会被活活吃下去。

那堵搀和了尸魔的尸墙阴气极重,里面的尸魔一但惊醒,就是一幅群魔乱舞,鬼哭狼嚎的局面,这会儿光是听声音,已经比之前更为恐怖,我们就算想离开也不成了。

哑巴说,就算是他,也没有把握再穿过尸墙墓道,眼下唯一的路,只有进入地宫,寻找别的出路。

我微微冷静下来,觉得不对劲,他告sù

我们这些干嘛?

豆腐听完尸墙的来历,忍不住了,大着胆子说:“可现在钥匙弄不到,又不能用炸药,该怎么办?”

哑巴双手环在胸前,慢慢踱步,闻言冷笑一声,不冷不热的说:“你自己没长脑子,不会想吗?”

豆腐三番五次被哑巴打击,终于怒了,一瘸一拐冲过去,叫道:“我受不了了,窦爷爷今天非得掐死你个小日本……”我来不及阻止,便见哑巴将刀在手上转了一圈,一直冷漠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嘲笑和轻蔑:“有种,来吧。”

豆腐被那黑色的双刀晃花了眼,清醒过来,有些露怯,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估计觉得这会儿再犯怂,很没面子,特别是在日本人面前犯怂更没面子,于是牙一咬,挥着匕首一瘸一拐的冲了过去,那速度跟蚂蚁差不多,。

我捂着脸,不忍细看。

之所以没有阻止豆腐,是因为我知dào

,这哑巴现在并没有杀机,若真有,也不会跟我们说什么尸墙了。这哑巴目空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会跟我们磨叽这么久,必然是有什么计较,绝不会在这关头对豆腐下手。

果然,我听到了豆腐哎哎哎的叫声,睁眼一看,他正被哑巴揪住了衣领往旁边一丢,倒在了一堆明器上。

第八十五章 抽龙油

我估计豆腐和哑巴是天生八字儿不对盘,只能摇了摇头,让豆腐别丢人,赶紧起来,随后便等着哑巴说话,如果我想的没错,他接下来,应该会有什么话对我们说。

然而,让我感到意wài

的是,哑巴给那三个日本人打了一串手势,便依靠着一堆明器,似乎是在闭目养神,又或许是在思考什么对策,一句话也没说。

我心道奇怪,这小子在玩什么花招?

目光一转,我发xiàn

一边儿的林教授一直在看着哑巴,眉头紧皱,神色变幻不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我走过去,压低声音,耳语道:“林伯伯,你怎么了?”

林教授猛的一下回过神,看着我,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说:“没有,这个人,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事情?

我道:“难道你知dào

这帮日本人的来历了?”

林教授摇了摇头,说:“我当然不知dào

,不过,这个戴面具的人,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林教授说:“你父亲,陈词。”

我大惊,说:“林伯伯,你别开玩笑了,我父亲要是这德行,我宁愿抹脖子上吊。”

林教授笑了笑,叹息说:“他当然不是陈词,只是在某些方面比较像而已。“

我道:“比如?”

“比如盗墓的技术,你应该也发xiàn

了,这是个老手,应该说是在国内也难得一见的高手。当然,性格也有些相似,目空一切,让人想揍他。”

我耸了耸肩,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陈词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并不重yào

,我没见过他,而且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死了。众人重新坐下,气氛不似之前那么紧张,在尸墙刺耳的惨叫声中,我开始思考对策。既然后路已经被阻隔,那么就只能前进。

开棺取钥匙的策略显然行不通,除非我们有信心战胜飞僵。

没有钥匙,就只能想其它办法。外力也不行,里面有龙油。

所谓的龙油,俗称火油,静止的情况下是一种粘稠的液体,一但震动,与空气产生摩擦,就会产生化学反应,变成带有腐蚀性的液体,同时还会自燃。据说这种物质,是古代方士炼丹时,无意间倒腾出来的。

既不能用钥匙,又不能用外力,该怎么办?

墓室里寂静一片,除了外面墓道中的凄厉声响,便只余下豆腐的声音……是鼾声,没错,这小子已经睡着了。

常言道:傻人有傻人福,不勾心斗角,不利欲熏心,以诚待人,不钻牛角尖,或许我们这一帮子人中,只有豆腐才是活的最轻松的那一个。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没想出什么主意,林教授几人也是一筹莫展。顾文敏神色有些憔悴,自从那次事件以后,她就沉默下来,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我心理有些难受,却又只能忍住想拥她入怀,想安慰她,想坦诚一切的冲动。

冲动已经不属于我这个年龄的人了。

须臾,我冷静下来,强迫自己转移目光,透过前方黑漆漆的礼室,盯着深处那扇墓门。它被笼罩在黑暗中,保护了墓主人两千多年,灯光透进礼室中,只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黑暗的轮廓,九鼎八簋沉默的矗立在礼室的中央,其中一个簋倒下了,应该是我们之前跟飞僵争斗是撞倒的,当时没有察觉。

那簋中倾倒了一些东西出来,黑乎乎的一团,也不知是什么。

簋是古时候用来盛放煮熟饭食的物件,也用作礼器,主要存zài

于商朝至东周,是中国青铜器时代标志性青铜器具之一。古代的九鼎八簋是帝王规格的葬俗,那簋中撒出的东西,我估计八成是食物一类的。

但想了想,我又觉得不对,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间墓室里,已经存放了食物类的陪葬品,既然如此,作为礼器的簋里,就不应该再放东西才对。

那里面是什么?

我存了个疑惑,便打着头灯过去查看,蹲下身一看,却是一堆粗粝的灰烬,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就在这时,我背后忽然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这是骨灰。”

我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上的灰烬拍干净,转头一看是面具哑巴。

我也不知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心说在簋里放骨灰,这是什么说法?难不成让墓主人吃骨灰?这徐福莫非还有吃人的爱好?

却见那哑巴走到了墓门前,伸手细细摸索。他两手的虎口处有厚茧,看样子是常年用刀落下的,便见他摸了会儿,又拔出一把黑刀。

他这把黑刀是一对儿弯刀,通体漆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有点儿像蒙古腰刀的造型,大约有小臂长,刀刃一刀厚有指宽,一刀薄如蝉翼。却见他拔出那把薄刀,嵌入了石门的缝隙中,似乎是想将里面的机关锁给破坏掉,但仅仅片刻,他又收回了刀,漆黑冰冷的目光缩了一下,没再有动作。

我看出他也是技穷了,便没吭声,二人站在墓门前冥思苦想。

一路艰辛行到此处,宝山就在眼前,却没法下嘴,实在是憋屈。就在此时,我脑海里忽然有了个主意,问哑巴:“有没有办法把龙油给弄出去?”

哑巴转头,冷冽的目光带上了一丝疑惑,不冷不热的开口,说:“办法有,但缺少工具。”

我道:“只要不受震动,龙油的性能就是平稳的?我有个主意,你跟我来。”我走回了众人休息的墓室,蹲到顾文敏身前,道:“把装备包给我。”

顾文敏大约没想到我会跟她说话,有些愣神,道:“什么?”

我被她疑惑迷茫的神情弄的心中一软,叹了口气,说:“我需yào

你的装备包。”顾文敏反应过来,这才将装备包递给我。

她的包袱里,携带了大量的医药用品,其中便有打点滴用的输液管。

哑巴见我拿出这东西,显然明白了过来,劈手将东西夺了过去,说:“就用它。”

其余人还处于不明所以的状态中,哑巴已经开始招呼那三个日本人,将那几只大鼎汇集到了一处。他输液管的一端剪掉扎口,放在鼎中,带针的一端,则用镊子,小心翼翼的送到了石门后面。

这是个极其精细的活儿,全程由哑巴动手。九生九死锁的后面,是一层薄薄的油蜡,里边儿便封着龙油。哑巴用镊子将针送入深处,小心翼翼扎入了油蜡里,片刻后,油蜡中的龙油,便顺着输液管,缓慢而平静的流动出来,汇入了我们事先准bèi

好的青铜鼎里。

其余人这才明白过来,纷纷面露喜色,只要将里面的龙油放空,我们便能用炸药强行炸开墓门。输液管被哑巴轻手拖着,他使了个眼色,那日本人立kè

搬了个簋过来垫在下面,哑巴这才小心翼翼将输液管放下。

只见一条输液管中,缓缓流动的液体注入了鼎中,一切缓慢而平稳,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那就是安静的等待。龙油只要不发生震荡,性质就不会发生改变,我们只需yào

安安静静等待它抽光,一切便水到渠成,现在我们必须得保证,不能惊扰到这条塑料管,否则里面的龙油就将成为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放下输液管后,众人轻手轻脚的后退,退回了堆放陪葬品的墓室,将两只手电筒的灯光打到输液管处,密切注视着那边的动静。

豆腐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老陈,你这个主意想的好,徐福要知dào

了,肯定得气的诈尸。”

我一听这话,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忙捂住豆腐的嘴,说:“你这张乌鸦嘴,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呸,什么诈尸,等龙油放完,咱们就要见到徐福本尊了,你能不能靠谱点儿,别触霉头。”

豆腐被我捂着嘴,蹦不出一句话,只能点头,神情极其无辜。

解决了眼前最大的困难,众人都放松下来,这一番折腾,我们也许久没有休息,当即便约定轮番休整。哑巴那边儿和我们保持着一种很暧昧的态度,既没有开战,也没有合zuò

的意思。我对他们也不放心,众人睡觉时便会安排两个人轮守,睡的也不深,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忽然有人轻轻的推了我一下。

我睡的浅,一下子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发xiàn

推我的人居然是哑巴。

他要干嘛?

我警惕起来,却见哑巴目光冰冷的看着我,食指竖在在唇前,随后又指了指我右手边的方向。此时,其余人都在睡觉,唯一醒着的是守夜的机器人三号和四号,但我目光一转,赫然发xiàn

,这两人竟然朝着龙油的方向走去,只留给我们两个背影。

机器人三号和四号,这会儿已经离龙油很近了。

我心里觉得不对劲,这二人不好好轮守,跑那儿去做什么?

第八十六章 骨香

就在此时,我忽然发xiàn

,在机器人三号和四号身后的地面上,赫然拉出了四条影子!

两个人,怎么会有四条影子?我一个机灵,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和哑巴对视一眼。哑巴目光冰冷,看着机器人三号和四号的目光透着寒意。

此刻,那两人已经离放置龙油的位置很近的,再往前几步,便能触碰到输液管。我盯着他们古怪的影子,一时间冷汗直冒,想起了一个民间传说。

据说,鬼是没有影子的,但如果鬼上了人身,在阴气重的地方,就会照出鬼影儿。难道说,之前上了吴思冬身的恶鬼,还有那兵俑里的野鬼,这会儿竟然上了机器人三号和四号的身?

我顿时明白哑巴叫醒我的用意了,这会儿,机器人两个已经被不干净的东西给控zhì

了,如果我们贸然出击,没准儿会起反效果。那二人离输液管已经很近,若刺激到他们,二人难保不会立马发难,若输液管的平衡被破坏,产生震动,里面的龙油就会像炸药一样爆开,而且是带有强烈腐蚀性的炸药。

不仅我们会遭殃,而且龙油并没有输送完毕,在石门另一端的地宫里,龙油依旧存zài

,这一炸,便会将地宫也毁坏,别说什么**印了,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之前我在那巨大的墓门入口处,曾经看到过与格格尔公主玉牌上的文字很相似的符文,或许这个地宫里,还隐藏着和鬼厍之面来历有关的线索,我有心一察,若就此功亏一篑,实在不甘。

哑巴显然也明白不能妄自惊动那二人,于是叫醒了我,迅速打了一串简单的手势。我顿时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一左一右,迅速偷袭。

我点了点头,顺手拿了根活动手柄,两人一左一右,朝着机器人三号和四号而去,期间也不敢惊动其它睡觉的人,害pà

他们醒来后一惊一乍,反而刺激到那两人。

那二人的速度比较慢,我和哑巴快速往前走,一人瞄准了一个,顷刻间就伸出手,纷纷扣住二人的脖子往后拖。二人顿时被我们拖着往后退,谁知就在此时,我手下的机器人三号,竟然忽然伸出了腿一钩,眼瞅着就要钩到放在簋上的输液管,我惊的头皮一麻,这会儿也没办法阻止,情急之下,不由反身一扑,将三号直接扑倒在地。

这一下,立kè

就变成了面对着机器人三号的情况,他原本是个严肃寡言的汉子,这会儿猛然一对上他的脸,霎时间产生了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依旧是那张脸,但那种阴冷的神情,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透过机器人三号的身体在注视着我。我和他黑幽幽的眼珠子一对视,,猛然觉得头一晕,一阵睡意席卷而来。

紧接着,便见机器人三号的后面,冒出了一缕黑烟似的东西,朝着我钻了过来。我只觉得刹那间,便被强烈的睡意和晕眩袭击,心知不妙,那玩意儿莫非还想上我的身?我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疼痛瞬间使我清醒了过来,而这边的动静,也将林教授等人惊醒,一行人冲了进来,七手八脚将人制服。

机器人一号气的一人甩了一个耳光,喝道:“醒醒!”

机器人四号被甩的清醒过来,眼神发懵,说:“老大,你打我干什么。”显然,这二人根本不知dào

,自己当时做了差点儿要命的事。

就在这时,哑巴警惕的注视着周围,说:“那两个东西还在这里,小心被它们上身。”众人围聚在一起,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漆黑的墓室里回响着尸墙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举目四望,昏暗的墓室在十多只头灯下一览无余,包括豆腐拉的那堆大便都能看见,但那两个东西却根本没有踪影。段菲神色显得很害pà

,说:“人的眼睛是看不见鬼的,没准儿,它们正站在咱们旁边呢。”

豆腐一个哆嗦,说:“妹子,你别这么吓人行不行,老陈,你爷爷有没有告sù

过你,遇到软粽子该怎么办?”我说:“能怎么办,当然是走为上计。我们是挖蘑菇的,又不是捉鬼的道士,遇上硬粽子还能斗一斗,遇上软粽子,就别提了。不过,行话说:遇粽有三宝,糯米、牛角、童子尿。问题是,咱们现在一样儿没有,糯米用光了,童子尿你现在又尿不出来,牛角……”

我心里打了个突,想起顾文敏说过的话,若段菲身上有牛角,到可以拿出来试一试。当初在格格尔公主墓里,冯鬼手就是吹响牛角震慑软粽子的,我们也可如法炮制,只是,该怎么让段菲交出来?

我目光落在段菲的腰间,她穿的是考古队的户外工作服,比较宽大,里面到是很容易藏东西。顾文敏大约是发觉了我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盯着段菲,想必和我想的差不多。

见我话只说一半,林教授追问道:“牛角又怎么样?”

我想了想,笑道:“牛角是盗墓土夫子的辟邪宝贝,我和豆腐是新手,还没来得及弄,或许……”我将目光看向哑巴那伙儿人,心说他们的倒斗手法用的是传统派,应该也会有法宝一类的东西。至于段菲,如非必要,我暂时不想拆穿她。

这小丫头一路上规规矩矩,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当然,倘若段菲就是那个奸细,现在拆穿她,两拨人必然兵戎相见,现在这种情况下,实在不适合再添乱了。

有了这些念头,我便将话风引到了哑巴那队人身上,便听哑巴冷冷道:“我没有那东西。”

豆腐好了伤疤忘了疼,说:“都是挖蘑菇的,你就别装了,看你的动作就知dào

是个惯贼,肯定有法宝,就别当了婊子还装清白了,赶紧拿出来。”

豆腐说话口无遮拦,把哑巴惹火了,便见哑巴瞳孔一缩,吐出两个字:“婊子?”随即一步一步朝着豆腐走过去,豆腐这才发xiàn

不妙,瘸着腿打算逃跑,被哑巴一下子拧住了衣领,手顺着衣领滑了下去。

我嘶了一声,心说这是干什么?

豆腐抖了一下,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挣扎着说:“老陈,完了,这哑巴要非礼我,这年头变态太多了,我的贞操恐怕就要不保了。当然,我是宁死不屈的,我死后,你记得要把最新的苹果5烧给我,要白色的,再烧个手机壳……哦,记得烧个手机卡,要……”

话未说完,哑巴嘴里嘶了一声,估摸着被吵的不耐烦,踹了豆腐一脚,冷冷道:“再出声,我就让你把那鼎龙油喝下去。”说话间,伸进豆腐衣领里的手掏了出来,手里多出了一个东西。

我定睛一看,不由觉得奇怪,问豆腐:“你脖子上什么时候挂了这么一个东西?”只见哑巴掏出的,是一块儿婴儿巴掌大的不规则片状物,呈琥珀色,挂在豆腐脖子上。

豆腐身上有什么东西,我一清二楚,可从来不知dào

他还带着这么个东西。

我问完,豆腐也愣了,抓着脑袋说:“我也不知dào

是啥时候带上去的,这是什么东西?”说着,他主动将那东西从脖子上取下来,拿在手上观望。

却见哑巴劈手夺过,目光直勾勾盯着那东西,说:“是‘骨香’。”

段菲好奇道:“那是什么东西?”

哑巴的话让我很惊讶,因为我知dào

骨香这东西,而且还见过。

我一听到骨香这两个字儿,顿时被勾起了一段非常不好的回忆,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06年的时候,我还没有做电子生意,而是在小兴安岭一带倒腾山货。有一回和当地的老乡进山,同行的还有四个帮手,两男两女。

当天下起了大雨,我们一行六人躲在一片山崖的凹陷处避雨。

那场雨一直下个不停,众人都感到晦气,因为这意味着我们这次的买卖泡汤了,一但下雨,很多山货都会烂掉,一周内都不会长出来。

当时,我除了收当地老乡的山货外,还会请些老乡进山,采集新鲜的山货处理包装,转手后价格很高,因此少一批新鲜货,是一笔很大的损失。

当时带的那五个老乡,和我不是第一次合zuò

,跟着我赚了不少钱,彼此关系很好。

带队进山的老乡是当地的一位老猎人,现在那边儿已经禁止狩猎了,不过他年轻的时候,猎狼是一把好手,这也养成了他勇敢和不畏艰辛的个性。

我们称他为大胡子,因为他长了一串浓密的灰胡子。当天在山崖下避雨,大胡子比我还愁,说:“这雨一下,就得下一周才能进山,亏大了,我孙子还等着交学费呢。”

相比之下我不是那么急,虽说会少赚一比钱,但我还在其他老乡家收了不少货,只是赚的多赚的少的事儿,总不会亏。

大胡子说着,便盯着对面一个山沟出神,似乎在想些什么,我们其余人拿出携带的食物出来吃,吃到一半儿,大胡子忽然对我说:“我有个发财的主意,陈小哥,你想不想干?”

第八十七章 回忆

我心里暗笑,心说你要有发财的路子,还至于傍着我混吗?不过对方是老人家,我还是很尊敬的,露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大胡子便指了指对面的山沟子,说:“那地方有宝贝,我年轻的时候见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那道山沟地势低洼,水汽蒸腾其中,雾蒙蒙一片。那条山沟我知dào

,在当地被称为‘狼哭沟’。

狼哭沟原本也不叫狼哭沟,而叫做‘乱骨沟’,那沟里不知为何,有很多骨头,人骨、兽骨都有。关于这些骨头的来历有两个说法,一说里面是抗日战争时期的埋尸坑,一说是那地方有山妖,历来去那儿采药、打猎的人都被山妖害死在里面,天长日久,形成了累累白骨。

七十年代初期的时候,中国兴起过一场打狼行动,狼皮褥子可以卖钱,卖给外国人抵债,当时内蒙古一带的狼几乎都被打光了。兴安岭这边也打狼,当地的人一群群、一队队,挑着猎枪狩猎打狼。狼再凶狠,也狠不过贪心残忍的人类,没多久,狼都被打怕了。

猎人们熟悉狼的习性,知dào

狼会选什么地方定居,知dào

狼会在哪儿狩猎,便在那些地方设陷阱、设埋伏,瘦的皮包骨的狼为了生存,遁入了人人闻风色变的乱骨沟里。

因为乱骨沟太过诡异,因此当地人从来不敢去,那些狼本来就剩的不多了,又藏入了乱骨沟,当地人不敢打,因此苟活了一条狼命。

它们后来一直生活在乱骨沟里,一到晚上,就集体嚎叫,声音凄惨,仿佛在控诉人类的暴力罪行,听起来即渗人,又觉得心酸。

渐渐地,乱骨沟便更名为狼哭沟。

时至今日,乱骨沟的诡异传说已经没人提起,里面真zhèng

令人畏惧的反而是狼群。

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回想起来,那时候我的性格和现在差别很大,或许真的是受到了鬼厍之面的影响。六年前,我心肠还比较软,当时见大胡子愁眉苦脸,念叨自己孙子的学费,便道:“那地方有狼,太危险了,你说的宝贝,难不成是狼?”若果真是狼皮,那确实很值钱,不过我不喜欢猎狼,因为狼是一种非常聪明和坚韧的动物,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都可以生存下来,跟我的人生经lì

很像,所以我那两年在山里虽然也打猎,但没有打过狼。

大胡子摇头说:“当然不是,我说的不是狼,你们有没有听过骨香?”

我摇了摇头,那时候眼界有限,根本没听过骨香这东西。大胡子便解释起来。

据说骨香,是人骨头里的油分凝聚在一起形成的,将骨香点燃,闻着它入睡,可以让人做美梦,梦境真实,想什么来什么,而且不伤身,相传古时候曾经有人点骨香,做梦做了一年,只不过醒来之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最终疯了。

不过即便如此,骨香还是千金难求,因为这东西是天然形成的,可遇而不可求,是达官贵人所钟爱的宝贝。大胡子讲,他年轻的时候,胆子很大,想打狼皮褥子,曾追着一条孤狼到过狼哭沟,在一片白骨累累的坑穴中,见到过骨香,只是当时突然窜出了狼群,将他给吓跑了,回去之后接连做噩梦,使得他不敢再打骨香的主意。

转眼几十年,我们各方面的条件都不一样,散弹枪配着,凶猛的猎犬也不缺,再加上人手,闯一闯狼哭沟应该不是难事。我那时候心肠软,一来想着能找到骨香发一笔财也好,二来看大胡子一个老人家,生活艰辛,便想帮衬一把,一伙儿人除了大胡子,都是年轻人,揣着发财梦一拍即合,唯有那两个女孩子害pà

,所以没有答yīng



雨停后的第三天,大胡子准bèi

了散弹猎枪,牵了三条猎狗,其中一条是条母猎狗,刚下过一只小狗崽,结果狗崽子被淘气的村童给玩死了。母狗**涨的狠,又失去狗崽子,非常暴躁凶狠,往那儿一站,目光透着凶狠,寻常人都不敢靠近。有这条母狗助阵,我们的心里底气更足了。

当天,我、大胡子,还有那两个年轻人,一个叫满子,无业,一个叫二黑,也无业,在兴安岭土生土长,擅长的就是打猎,两人摩拳擦掌,怀揣着发财梦,跟着我和大胡子进入了狼哭沟。

那沟离的并不远,翻过一道岭便是,畏惧于狼哭沟的传言,我们特意选在了白天进沟。沟里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并没有满地的白骨,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树叶子,天长日久,散发着腐气,走上去很柔软。

大胡子凭借着记忆在前面带路,这条沟是南北走向,上面高,下边窄,像是一条巨蛇从山里钻出来一样,当时我曾粗略看过爷爷的工作笔记,在杨方的秘籍中有过记载,这种形势,称为‘地蛇成龙’,蛇头会一直往上抬,犹如要飞天之势,但这地方有古怪。

因为按照大胡子所说的方位,骨香恰恰就在蛇头的位置。蛇成龙是吉兆,但蛇头如果尸骨太多,必然阴气大盛,压住了龙气,使得蛇无法成功化龙,从而成了一条充满怨气的凶蛇。

当时我不信这一套,虽然看出来不对劲,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唯一留神的便是狼,担心会有狼钻出来。

大白天的,虽然沟里阴冷,雾气弥漫,但天光透亮,众人也不觉得害pà

,三只大犬也是精神奕奕。越往前走,山沟越窄,因为这个蛇头呈三角形。

忽然,一直冷静的大黄忽然躁动起来,四脚不停的移动,鼻子时不时的在地上闻一下。大黄就是那只还在哺育期的母狗,冷静凶狠,它忽然这样,让我们警惕起来,反观另外两条狗,也是一副躁动不安的模样。

狗鼻子很灵,能闻到附近动物的气息,难道说,有狼或者其它东西接近了?

我们的散弹枪里已经填了铁砂弹药,端枪在手,警惕的往前走。就在此时,大黄忽然急速往前奔,转瞬便跑进了浓雾中不见踪影。

大胡子急的一跺脚,骂道:“这条瘟狗,早知dào

不带它来了!”

我道:“大黄没准儿是发xiàn

了什么,咱们追!”众人顺着追出去百来米,忽然看到了一幕奇异的景象。大黄站在山沟旁的一个土坡里,一只灰色的东西正在它肚子下面,俨然是在吃它的奶。

我大概惊起,凑近一看,惊呼道:“是狼崽。”只见那狼崽瘦的皮包骨,毛色灰暗,个头很小,看起来不到两个月,急切的砸着奶,大黄转头舔了舔狼崽,身上的凶狠之气收敛了很多,但我们一靠近,大黄就冲我们叫。

大胡子见此,说:“狗的奶没狗崽子吃,会发涨发痛,这瘟狗竟然喂起狼崽子来了。”

满子说:“看这狼崽子饿的皮包骨,母狼肯定是出事儿了。”

二黑眼尖,指着大黄旁边,说:“瞧,那儿有个狼洞,我去看看。”山里人胆子大,二黑凑过去往里一瞧,顿时呛的捂住鼻子,说:“哎呀妈呀,老臭了,里面有几只烂了的死狼崽子,八成是饿死的。”

由于大黄不肯让我们靠近,众人只好停下来等它喂完奶,须臾,小狼崽吃饱了,我们便吆喝着大黄继xù

上路,小狼崽一路跌跌撞撞跟在后面。我觉得可怜,就把它放在了衣服兜里,当时穿的是户外服,衣兜特别大,刚好装进去。要搁现在,我肯定会烤来吃了。

很快,我们前方出现了一个大坑,应该就是大胡子所说的那个坑。众人心情激动的往前走,走到坑的边缘,我们朝下一望,发xiàn

这坑很深,里面已经看不到骨头,同样积满了厚厚的落叶。

大胡子说:“就在里面,咱们使劲儿挖就能挖出来。”

我敏锐的发xiàn

了一丝不对劲。

首先,大胡子发xiàn

骨香是在三十年前,根据他的说法,那时候坑里是累累白骨,并且骨香就裸露在外面。现在想想,这有点儿不可能,因为狼哭沟一直没有人来,即便是三十年前,这个坑里,也该如同现在一样被落叶覆盖才对。

我和满子以及二黑站在坑的边缘望,我想到这一点儿,便觉得奇怪,不由得转身去看大胡子,一转头,却猛然对上了一张腐烂了一半的脸,那脸上还粘连着胡须,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我们,双手朝着我伸了过来。

当时我哪里经lì

过那种场面,吓的腿都软了,下意识的就用猎枪打了过去,一枪打到人脑袋上,将人给打翻在地。我惊魂未定,不等回过神来,便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冷风,那会儿受惊不轻,立马胆战心惊的回过头,却见蛮子和二黑不知何时掉入了坑里,而那坑中,正有无数腐烂的人从**的叶子里钻出来啃食着二人,一时间,我耳里全是两人的惨叫声,别提多吓人了。

转瞬,大胡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腐烂的脸诡笑一下,朝我抬起了猎枪,我天生有一股狠劲儿,眼见对方要开枪打死我,心里的恐惧就消退了一些,反而血气激发上来,心想:任你是人是鬼,我都不能让你害死我。

第八十八章 仇家

想到此处,我一低身子,朝着大胡子肚腹处撞了过去,大胡子被我撞翻在地,我立kè

举起猎枪,准bèi

杀死眼前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

就在此时,我腰间忽然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我这才想起那个狼崽子,低头一看,那狼崽子冒出了头,身上居然没有狼皮,血淋淋的身体尤为可怖。

当时第一次经lì

那种诡异的情况,我只以为自己是撞鬼,别提多害pà

了,当即就去掐那小狼崽子的脖子,那东西被我掐的要断气,最后关头,忽然在我手指上咬了一下,顿时咬出了血。

霎时间,我觉得自己眼前有些发花,再睁开眼时,哪里还有什么鬼怪,只见大胡子被我撞翻在地,在地上哀嚎,二黑和蛮子则在那个大坑里,不断想爬出来。我手上,还有那只被我掐死的狼崽子,鼻子留着血,身体软软的被我拧着。

我盯着它,最终手一抖,尸体掉在了地上,大黄跑过来,围着狼崽子哀叫,冲我狂吠。

直到后来我才知dào

,点燃后的骨香可以让人做美梦,但没有点燃的骨香,阴气很重,会给人带来很多恐怖的幻觉,甚至会招惹来一些极其邪祟的东西。我至今还记得自己将一个顽强活下来的小生命掐死的场景,虽然错不在我,但对于骨香,我有种很深的厌恶。

事发之后,众人也不敢再弄什么骨香了,很快引来了大批野狼。大黄斗志全无,围着狼崽子的尸体哀鸣,另外两只猎犬被狼群吓的瑟瑟发抖,夹着尾巴跑的不知所踪。我们失去了三条猎犬,只余下枪支。

散弹枪打一次就要填充一次弹药,没有了猎犬的掩护,威力大减,很快我们就失去抵抗力,只能狂奔。

在逃命的过程中,大胡子因为年迈,最终死在狼嘴下,我们三个年轻力壮的逃了出来。

整个过程我不愿细想,因为这不是一段太好的回忆。

当地老乡知dào

狼哭沟的情况,再加上大胡子是被狼群给弄死的,因此也没有追究什么责任,但从那儿之后,我却不想收山货了,这才开始跑起了其它方面的生意。

我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还会接触到骨香。

众人在寂静的墓室中,盯着那玩意儿看。我脑海里立kè

冒出了两个问题,第一,骨香是哪儿来的?第二,它有没有影响到我们?换句话来说,我们所看到的鬼影会不会是假象?

瞬间,现实与假象被划上了一条模糊的界限。

在我回忆这些事情的时候,哑巴已经将骨香的效用解说了一边,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豆腐身上。

豆腐惊慌失措,拙舌的辩解道:“真不关我的事儿,我怎么知dào

会有这东西,我……”最后豆腐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暴躁,对于其余人来说,豆腐的说法怎么看都不靠谱。

自己脖子上多出了个东西,本人怎么可能不知dào



所有人这一刻的目光都带着怀疑,哑巴更不用说了,手转而掐住了豆腐的脖子,冷冷道:“你有什么目的。”一边说,他的脸缓缓凑近,盯着豆腐说:“你想害谁?”

豆腐被掐着脖子,视线落在我身上,带着求救的意味,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猛的将匕首抵到了哑巴脖子上,淡淡道:“他是我的人。把你的手拿开。”

哑巴看了我一眼,忽然轻声冷笑了一下,说:“不放又怎么样?任何危险的东西,我都不会姑息。”说话间,他的手却猛然从豆腐脖子上离开,转而朝我抓过来。这小子速度极快,瞬间便扣住了我的肩膀,一时间我只觉得一阵剧痛,情急之下,手里的匕首朝着他脖子割了下去。

就在此时,哑巴后退了一步。

我笑了笑,心知这人不会傻到送死。

但现在我们的情况不太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透着怀疑。林教授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众人之间的距离拉开,转而分成了两个阵营,我和豆腐,剩下的人则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

我俩的身后是陪葬品堆放室,再往后就是尸墙,无路可走。

我苦笑,问豆腐:“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豆腐很懊恼,盯着地面,眼珠子乱转。这是他思考和回忆时的典型动作,我知dào

他在想,片刻后,豆腐摇了摇头,说:“我真不知dào

。”

我道:“我相信你。”

墓室里的气氛紧张起来,那三个日本人已经举起了枪对着我们,林教授等人面面相觑,没有动作。就在这时,顾文敏忽然拧着自己的装备包跑到了我和豆腐身边,神色凝重,对林教授等人道:“我相信他们。”

我心中一热,道:“文敏……”话出口,却不知该如何说。

顾文敏侧头,漂亮的轮廓在昏暗中蒙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她微微笑了笑,低声道:“我不知dào

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顿了顿,她长长舒了口气,说:“不过,就算是作为朋友,我也愿意相信你们。”

顾文敏说完,林教授便道:“我相信老师的孙子,大家不要互相怀疑,这件事情有古怪,我们现在内讧,只会让情况更糟糕,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应该冷静的分析问题。”

林教授是我们的领队,此话一出,段菲和一边儿精神不振的吴思冬以及机器人几个,都无话可说,气氛逐渐缓和下来。我拍了拍豆腐的肩,示意他不要多想,众人重新坐到一起,那骨香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实在烫手。

我开始仔细的回忆整个过程。

首先,这骨香肯定不是豆腐的,他身上会挂着这个东西,大约有两个可能。一,是在他动物化的阶段自己无意识带上去的;二,或许是我们队伍里的某个人,偷偷给他弄上去的。

自从遇见比须出事后,豆腐身体接连受创,曾和我们分开过一段时间,后来又昏迷过一段时间,如果有人要动手脚,也并非不可能。

回想着一路的经过,我发xiàn

,如果说是人为的,那么在比须事件以后,豆腐大部分时间都在我眼前晃悠,只有一段时间我没有关注到他。

那就是我们睡着了以后。

经过刚才的事件,我和顾文敏之间没那么僵了,她听完我的分析,推测说:“你的意思是,是有人在我们睡着时给小窦弄上去的?可是那人的骨香是怎么来的?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话音刚落,在一边儿玩刀的哑巴忽然抬起头,慢悠悠的说道:“尸墙。”他这么一说,我立kè

明白过来。

没错,尸墙。骨香产生的条件是人骨里的油分,那么尸墙曾经有很多碾碎的人肉,是整个墓室中,唯一可能孕育出骨香的东西。

也就是说,骨香是在众人处于尸墙中时被某个人得到的。

那个人会是谁?

豆腐在事后,由于大腿受伤晕倒过去,一直是由我背在背上的,在这以后也没有分开过,唯一的可能便是在睡着时被人弄上去的。

第一个问题解决了,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那个人会把骨香弄到豆腐身上?

睡觉时,一直是机器人三号和四号在轮守,其余人都在熟睡,究竟是谁干的?

忽然,顾文敏问了我一句:“骨香的作用,是让人产生恐怖的幻觉对吗?”

我点了点头。

顾文敏又问:“是不是离的越近,幻觉就会越多?”

我又点了点头,看样子,她似乎是有什么想法,于是我没说话,用眼神示意她继xù

往下说。顾文敏抿了抿唇,吐出了一句话:“除了豆腐本人,还有谁是离他最近的?”

离豆腐最近?我想了想,忽然心里咯噔一下,除了我,还有谁?

我道:“你的意思是……那人把骨香弄到豆腐身上……主要是想对付我?”

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整个队伍里的人,除了顾文敏,在此之前我谁也不认识,谁也没有得罪,又为什么要针对我?如果说是哑巴阵营里的人,也不可能,因为他们如果要对付我,根本没必要使用这种手段。

豆腐脖子上原本戴着的,是一块家传的玉佩,现在玉佩不见了,反而换成了骨香,我想到一个可能:那人摘下豆腐的玉佩,自然不可能放在身上,最有可能的便是扔到那堆陪葬品里,在众多陪葬品的掩护下,玉佩是不会被发xiàn

的。想到此处,一行人当即出去寻找,果不其然,便在一个陶罐子里发xiàn

了豆腐的玉佩。

果然是人为的!

豆腐目光在队伍里环视一圈,骂道:“要让我知dào

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我非让他好kàn

。他***,窦爷爷平时和蔼可亲,还真当我是软柿子了!”豆腐虽说心软,但向来做事不顾后果,俗话说,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豆腐一但真惹急了,是属于不顾后果,不要命那一类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跑不了,我已经知dào

是谁干的了。”

第八十九章 第十五个人

此话一出,众人诧异的看着我,豆腐眼中一亮,说::“你咋知dào

的?”我指了指那陶罐子里的玉佩,说:“上面会留下指纹,有一种很简单的指纹采集方法。”

顾文敏会晤过来,说:“我明白了。”她是个警察,对这方面很在行,迅速从装备包里翻出一小节透明胶,随后将胶纸沾到了玉佩上面,再撕扯下来时,对着头灯的灯光,只见胶纸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指纹,看大小,是个大拇指的手印。

接下来,我们每个人只需yào

在胶纸上按一下,很快便能对比出指纹属于谁。

机器人一号赞赏道:“这是个好办法,陈兄弟果然机智。”说着,当先便在胶纸上按下了手印,其余人也纷纷出手,我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到没有什么紧张或者心虚的情绪。片刻后,指纹采集完毕,顾文敏打着头灯一一对比,忽然间,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怎么回事?

我心下一动,问道:“有结果了吗?”

顾文敏盯着我们,缓缓摇了摇头,清亮的声音有些紧张,压低声音说:“没有对上,不属于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此话一出,墓室里的气氛霎时凝重起来。

我们队伍里有十人,加上哑巴那头的人,一共有十四人,而多出来的那个手指印,属于第十五个人。

那个人是谁?

如果真如同之前推测的一般,这个骨香是争对我而来,那么他为什么要害我?这样做那人有什么好处?

豆腐满脸不可置信,说:“顾大美女,你是不是眼花了?再重新对一遍吧,所有人都在这里了,怎么会冒出第十五个人?”且不说有没有那第十五个人,首先,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就属于封闭的。

这地方的墓室一共四间,分别是陪葬品堆放室、礼室、百戏人俑陪葬室、道童殉葬室,四个墓室成T字型排列。正前方是通向主墓,含有九生九死锁的墓门,身后则是尸墙墓道,也就是说,唯一可以藏人的,就只有这四间墓室。

但这个地方并不大,四间墓室几乎都被我们摸了个遍,怎么可能藏得下第十五个人?

如果不是顾文敏对比出错,那剩下的一个可能,就实在让人心惊。我们的整个行动,都一直有一个人在跟踪,而那个人的目的,就是要置我们,或者说置我于死地。

那个人是谁?

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上,利益往来很多,得罪的人也不少,但细数我那些仇家,还真没有一个跟我结怨,会到要置我于死地的地步,而且也没有谁会有这个精力,一路出海跟踪我们,直至下斗,不仅没有这个精力,也不可能有那个能力。

我们一行人虽算不上顶级组合,但也不是菜鸟,如果真有人如此近距离的跟踪过我们,我们早就该发xiàn

了。

豆腐说完,顾文敏很肯定的摇头,说:“没有错,玉佩上的指纹,确实是多出来的。陈悬……”她目光看向我,显得很担忧,说道:“有人想利用小窦害你。”

豆腐气的咬牙切齿,就在此时,哑巴忽然开口,冷冷道:“我会把这个人找出来。”

我对于哑巴的热心有些意wài

,最后想了想也明白过来,如今我们两拨人俨然已经被捆在一起。哑巴警惕性很高,在睡梦中,竟然有人对身边的人做了手脚,对于哑巴自己来说,想必也是个极大的威胁。

那骨香还握在哑巴手中,他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忽然朝着后面走去,看样子是要往尸墙那边儿走。众人之前都下意识的避开尸墙,这会儿见哑巴走了过去,便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再见到尸墙时,已经比之前更为震撼和恐怖,几乎只看了一眼,我旁边的段菲就捂着嘴想吐了。只见整个墓道里,都布满了断手断脚,有些地方长出了眼睛,有些地方冒出了鼻子,墓道散发着一种浓重的血腥气,不停有鲜血一样的液体往外渗漏,黑气弥漫其中,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哑巴掂量了一下骨香,随后将那东西朝着尸墙扔了过去,仅一瞬间,那琥珀色的骨香便被尸墙给淹没,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由于骨香的影响,我们之前看到的很多东西,都有可能是幻觉,比如机器人三号和四号身上的鬼影儿,甚至飞僵都有可能是假的,但现在既然已经将骨香给扔掉,我们也没必要再去探究这些,众人为了防止出现意wài

,便警惕的守在了龙油前。

龙油很多,已经放满了一只大鼎,要想放完它,估计还得等一段时间,没有了骨香,接下来没有再出什么意wài

,倒是哑巴,一直在周围的墓室里摸索,估计是认为那第十五个人还躲在这里,或许是躲在某个密室里。

看的出来,哑巴对机关有一定研究,造诣或许和冯鬼手不相上下,我一边留意着龙油,一边儿思考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究竟有谁想害我?

换句话说,我是不是无意中得罪过谁?

细细一想,我想到了任家的人,任铃二人的死必然已经传到了任家人耳中,那伙儿人消息灵通,要想查到我和豆腐头上并非难事,不过按我一贯的想法,任家的人就算要报仇,也该去找吕肃才对。更何况,倒斗挖蘑菇本来就是个危险的活儿,那二人也并非是我们杀死的,而是在斗里遇险而死,但凡上道的,都不会有报仇这么个说法。

思来想去,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说:难道是我的思路想错了?或许并非是针对我呢?

既然如此,这么多人,为何要偏偏选择豆腐?

我换了一个思路,立马就有些新的进展。首先,豆腐身受重伤,体力消耗较大,睡的也比较沉,偷梁换柱比较容易,如果是我睡觉时,有人偷偷摘了我的玉佩,我肯定会惊醒过来,只有豆腐当时那种情况,才会睡的那么死。

其次,我回忆了一下众人当时睡觉的位置,豆腐恰好是睡在边缘的,属于最好的下手对象。虽说另一头的边缘处也睡了人,但当时那地方睡的是哑巴,稍微有点儿眼力劲的人,都不会去打哑巴的主意。

这么一想,我霎时间茅塞顿开,将这个想法告sù

众人。林教授讶然道:“这么说,多出来的那个人,不一定是针对咱们的?”我点了点头,指了指哑巴那活儿人,说:“没准儿是他们的仇家也不一定。”

吴思冬道:“那咱们跟这伙儿人混在一起可太危险了。”

就在这时,从那道童殉葬室里,忽然传出了砰的一声巨响,将正在商议的众人吓的一个激灵,豆腐叫道:“不好,难道那飞僵出来了!”

我们连忙爬起身,抄着武器朝着陪葬室而去,一脚跨进去,却见陪葬室里依旧如初,十六具棺材安安稳稳的放着,哪有什么飞僵。

但众人都觉得心里一沉。

因为哑巴不见了。

豆腐道:“那牛屁哄哄的家伙怎么不见了?我靠,大变活人?”我拍了他一巴掌,说:“去你妈的大变活人,这间墓室肯定有古怪,大家好好找找,记住,不要去动那些棺材。”

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身手了得的哑巴忽然消失,对我们的刺激着实不小。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不见,难道是这个墓室里有什么机关?

那三个日本人也慌了,经过林教授的翻译,便跟着我们的队伍走,一伙儿十三人,很快将这间狭小的墓室整个儿搜了一遍。就在这时,顾文敏眼尖,忽然惊叫一声,道:“啊……你们看上面!”

众人顺着顾文敏的视线,抬头一看,十多只头灯的光芒,顿时聚集在了墓室的顶端,却见头顶青黑色的墓砖上,赫然有一道刺目的血痕。

确切的来说,那是一串新鲜的血迹,血珠子汇集起来,滴了一滴在顾文敏手背上。

墓室的顶端,怎么会有血?

这血迹是新鲜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是哑巴的血?究竟出了什么事,连身手如此厉害的哑巴都会受伤?他人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豆腐神情显得很紧张,压低声音说:“老陈,这墓室顶上,会不会有什么密室?”豆腐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我冲机器人一号耳语道:“用炸药炸一下。”必要时刻,还是暴力的手法比较管用,我不是冯鬼手,就算真有机关我也找不出来,与其如此,不如来些最直接的。

这时,顾文敏阻止了我,说:“别胡来,你们忘了,外面还有龙油,炸药一震,龙油肯定得出事儿。”

豆腐抓了抓头发,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难不成就不管哑巴了?”

我想了想,忍不住笑了一下,拍着豆腐的脑袋说:“你这话提醒了我,咱们不用管他。”林教授等人都是聪明人,我这么一说,众人立kè

会晤过来。

哑巴失踪,岂不是更好?

那三个日本人听不懂我们说什么,还在焦急的看着墓顶,就在这片刻,我们一伙儿人已经心领神会,机器人几个更是迅速,没等那三个日本人反应过来,就将人制服,一人敲了一脖子,将人给弄晕了。

第九十章 背叛

机器人几个行动迅速,将三个日本人弄晕,一边还没有回过味儿来的段菲惊呼道:“啊,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道:“做什么?看不出来吗,当然是趁火打劫,领头的哑巴失踪了,正是收拾他们的好机会。”我朝机器人四个打了个手势,四人非常默契,立kè

将三个昏迷的日本人捆了起来,豆腐惊叹道:“老陈啊,你太变态了,你太阴险了,看不出来啊,不过我喜欢,哈哈……“豆腐和哑巴现在是势不两立,这种下黑手的事,他正求之不得,顿时一副大仇得报的情形。

乐了一会儿,豆腐又露出迟疑的神色,盯着头顶的血迹,说:“哑巴那么厉害都着了道儿,是什么人干的?万一那人接着对付咱们怎么办?”

这会儿,我心下也有了分析,便道:“不会的,咱们头顶八成有密室,我看哑巴也是吃了暗亏,咱们现在有了防备,人手充足,又有枪支,只要提高警惕,对方就别想得手,除非……”顾文敏接话道:“除非什么?”

我心说:除非对方不是人!

但我不想扰乱人心,于是便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走吧,去龙油边上守着,别又出什么变故。”众人回到了龙油边上,后面那间墓室的龙油非常多,但经过这么久的抽离,输液管里的流速已经慢了下来,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大功告成。

我一边喝水,一边儿琢磨接下来的方案,机器人几个则在一边儿警戒,防止那‘第十五个人’会出来捣乱。正想着,我发xiàn

旁边的豆腐心神不宁,频频向着摆放童棺的陪葬室张望,我不由问道:“看什么玩意儿?”

豆腐抓了抓脑袋,说:“那哑巴确实很可恶,但我觉得,咱们就这么不管他生死,会不会……”豆腐话没说完,我就明白过来,知dào

他老毛病又犯了,于是道:“你回忆一下他拿刀砍你的样子,再回忆一样他把你当孙子拧的样子,再者,怎么救?我可找不到机关。”

豆腐道:“他们不是有那个什么仪器吗?”我闻言大怒,本想踹他一脚,但看他手脚都有伤,便忍了下来,压低声音道:“别给我婆婆妈妈的,我跟你说,那小子不是个善茬,如果他安然无恙,接下来必然还有一场夺宝之争,你想一想我们的枪支卡壳的事儿,你不觉得有问题?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论身手,我确实比不上他,一但打起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他死还是我死,你选一个吧。”

豆腐被我这么一吓,顿时咂舌,说:“那还是他死吧。”

被我教育一番后,豆腐也不纠结于哑巴的事儿了,须臾,便听机器人一号道:“快快,龙油放光了。“

只见不多不少,刚好放满了两只鼎,我们将输液管抽出来,便按照原计划,将装满龙油的大鼎,小心翼翼搬到了外面,剩下的便由机器人四个操作,用炸药炸开墓门。布置好引线,众人躲在外间的墓室点火,须臾,便听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响起无数利箭破空之声,看来是九生九死锁的机关被触发了。

我有心见识见识,便稍稍探出头往里瞧,却见伴随着暗弩,前方墓室中的地面,竟然猛的全部塌陷了,是翻版机关!

那塌陷处,想必有钢刺铁锥一类的物件,人若掉下去,只怕就没命了。那各式机关,随着我们的破坏纷纷启动,倘若是古代的倒斗先辈,在如此杂乱的机关下,只怕早已经是一命呜呼了。我们躲在后面,足足十来分钟,前方才安静下来。

须臾,瞧见机关已经发射完毕,众人从墓墙后走出,却见之前的礼器室,地面已经整个儿消失,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巨大黑洞,深不见底,也不知下方是什么东西。我们将头灯聚在一处,往下一打,只见下方暗沉沉的,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流动,但又不像是水,也没有看到钢刺一类的东西。

机器人一号说:“奇怪,下面是个什么地方?”

段菲道:“那还用说,既然是机关,肯定是个危险的地方呗,咱们得绕过去,你们看,洞口出来了。”只见对面那扇墓门中央,赫然已经炸出了一个洞口,里面黑黝黝的,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顾文敏眼尖,忽然惊呼道:“你们看,那下面好像还有个人!”

人?

我惊了一下,往下看,只见黑暗一片,顺着顾文敏目光所视的地方仔细一瞧,隐隐约约,似乎还真有个人形的黑影,就如同一个鬼影儿一样,仿佛要从黑暗的地狱中爬出来似的,看得人毛骨悚然,在这样的环境中,只觉得分外恐怖。

豆腐吓了一跳,说:“是人还是鬼?”

段菲仿佛想起了什么,指了指那三个日本人,说:“会不会是那个戴面具的人?”说着话,下方的黑暗处,忽然投射出一道光束,这股光束和我们的光芒一汇合,使得下面的情况顿时清晰了很多,直到此时我们才发xiàn

,这下面竟然填充了流沙!

那些沙显然是就地取材的海沙,细白柔软,两边儿高,中间低,并且不断流动着,似乎周围不断有沙往中间涌,我立kè

明白过来,这是个流沙机关,而中间那个挣扎着的人影,还真被段菲说中了,不是哑巴又是谁?

奇怪,他怎么会在下面?

难道说那下面还有密道?

哑巴显然是吃了亏,估计正走在下方的密道里,结果我们炸开墓门,启动九生九死锁机关,害得下面机关翻转,流沙涌动,顿时将他的半个身体都埋住了,在滚动的流沙里挣脱不得。这时他重新摸出了手电筒,将灯光往上打,我们彼此一个照面,哑巴没瞧见自己那边的人,眼神瞬间阴冷起来。

直到接触到他冷漠而危险的目光,我才醒过神来,心说:我怕什么?我现在是站在上风啊!机器人一号更是直接,说道:“没死,正好,补上两枪。”机器人二号拦了一把,说:“动枪多不好,这流沙还在往里面灌……”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三个日本人,说道:“不如把他们也弄下去。”

得,三号更阴险。

我吃了一惊,我心说,还以为自己已经够心狠手黑的,没想到机器人几个,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这会儿竟然要把他们四个全干掉,实在是有些让人吃惊。说话间,机器人几个立kè

将昏迷的三个日本人从地上拧了起来,准bèi

往流沙里推。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虽说挖蘑菇的黑吃黑属于常见的行为,就像当初白老四杀杨方两人一样,但这三个日本人毕竟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就这样将他们全部坑杀,普通人还真下不去手。

但我也没有阻止,一山不容二虎,不管这次行动的结果怎么样,只要他们还活着,我们两拨人迟早得干一架,与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我眯了眯眼,没有吭声。

豆腐一向仇日,再加上我之前已经跟他分析过利弊,这会儿虽然面露不忍,但也没有吭声,脸色沉沉的,看起来有些沮丧。

谁知,就在要将那三个日本人推下去之时,下方的哑巴忽然喝了一句:“你还在等什么!”我还没醒悟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便见顾文敏忽然惊呼一声,我侧头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只见段菲手里握着匕首,赫然对准了顾文敏的脖子。

段菲笑了笑,神情显得很可爱,说出的话却让人想抽她,只听她道:“你们现在只需yào

做三件事,第一:把下面的人救上来;第二,把这三个日本人放了;第三,现在不要问我任何问题。”顾文敏是警察,身手很不错,比豆腐那怂货强多了,但这段菲竟然是深藏不露,趁着顾文敏不备,瞬间便将人给制服了。

我看着那雪亮的匕首横在顾文敏雪白纤细的脖颈上,只觉得心脏如同被狠狠揪了一下,怒火和悔恨同时涌上来。早就知dào

这小丫头不是个善茬,只可惜我平日太小看女人,对她失了戒心,这才铸成大错。

比起我,林教授显然更受打击,大惊道:“小菲,你……”

段菲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对林教授说:“老师,我说了,不许问我问题……”她一边儿说,手下一紧,顾文敏顿时哼了一声,脖子上出现一道红痕。

我惊道:“住手!“

林教授眼睛都红了,忙道:“好好,我不问。”整个人仿佛瞬间衰老了十岁。事到如今,一切都明白了,那个奸细,就是段菲。

她为什么要勾结日本人?

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因为**印?

豆腐见顾文敏被劫持,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怒吼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段丫头,你也太没良心了,我们这些外人就算了,你看看,林教授被你气成啥样了。我告sù

你,你最好别对顾大美女做什么,否则我……我……”豆腐一急,想不出什么话,蹦出一句:“我强奸你!”

第九十一章 俘虏

段菲听到豆腐前半句话,神色沉默了一下,看样子并非真的铁石心肠,但听到后面一句,她水灵灵的目光打量了豆腐两下,随后顺着往下移,停留在豆腐的裤裆处,紧接着蔑视的嘲笑一句,说:“怕你不行。”

豆腐欲哭无泪,在段菲的注视下,立kè

捂住自己前面,躲到我身后,说:“老陈,她在视奸我。”

我又是气又是怒,低骂道:“怂货,就你这样还强奸她,她不强奸你就算了,闭嘴。”我让豆腐别开口,生怕他会惹怒段菲,伤害到顾文敏。

这时,段菲笑了笑,道:“我没心思听你们两唱双簧,再不动手,我就先划花她半张脸。”顾文敏哪里受过这种待遇,黑色的美目燃烧着怒火,厉声道:“你们不要管我,开枪!”

段菲笑了笑,显然有十足的把握知dào

我们不会置顾文敏于不顾,神色立kè

一变,冷冷道:“执行我的命令,立kè

。”我压下心头的愤nù

,心知这会儿也只能听命行事,否则顾文敏就完了,即便她不会立kè

下杀手,但在顾文敏脸上划拉几下的事情,绝对干的出来,我可不能冒这个险。

众人对视一眼,只能听从命令,一边儿给三个日本人松绑,用水将人泼醒,一边儿扔下绳索,将身陷流沙中的哑巴给提拉了上来。哑巴一上来,当先便飞起一脚朝我踹过来。我眼疾手快,侧身一躲,险险避过,豆腐恰好在我身后,捂着裤裆躲避段菲的视奸,这一下,哑巴的一脚顿时横扫到了豆腐的肚子上,使得豆腐一屁股坐在地上,转而也不捂裤裆了,改捂肚子。

豆腐哀嚎说:“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陈悬你个变态,谁他妈让你躲的。”

我拔出匕首,一边儿注视着哑巴的动静,一边儿头也不回的说道:“为兄弟可以两肋插刀,帮我挨一脚又怎么了。”

此时的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的状态,顾文敏被劫持着,使得我们这边儿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而那三个日本人一醒过来,便拿枪着我们,枪支上膛,目露凶光,仿佛恨不得要把我们大卸八块。豆腐倒在地上,我拿着匕首和哑巴对持,直到此时,我才发xiàn

,哑巴的手臂上有一条刀伤,伤口上还沾了很多细沙。

我知dào

,这种情况下,伤口是非常疼痛的,但哑巴带着黑色的面具,因此我看不出他的神情是否痛苦,但那双黑色的眼睛,却是异常的平静和冰冷,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他没有再接着和我动手,而是用日语跟自己的手下对话。他的日语看起来很熟练,紧接着,那帮日本人便挨个儿来卸我们的武器。

由于顾文敏在他们手里,我们虽然不情愿,却也不能反抗,只须臾,我们一伙儿人便失去了所有武器。

直到此时,哑巴方对段菲点了点头,段菲于是放开了顾文敏,站到了哑巴身后。

相比之下,受打击最大的应该是林教授,吴思冬正在安慰他,但老教授神情失望,只是连连叹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不知dào

这哑巴接下来还想干什么,一边警惕着,一边快速给顾文敏处理伤口,所谓患难见真情,一想到她刚才差点儿出事的场面,我就觉得心惊肉跳,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转而将她狠狠搂入怀着,道:“文敏,对不起。“

说这话时,哑巴双手环胸,站在对面冷冷的看着我们,目光忽然停留在顾文敏身上打量,显得很是古怪。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妙,也顾不得再多说了,将顾文敏拉到我身后,阻挡住哑巴的目光,淡淡道:“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输人不输阵,这会儿也只能强自镇定,总不能学豆腐,捂着肚子眼泪汪汪的趴地上吧?那我还不如去死算了。

哑巴一直冰冷的目光忽然起了一丝变动,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我不杀你们,有的是机会。”说完,便转过身不再理会我们,我们一行人如今没有枪支和武器,又被对方用枪支指着,完全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因此这会儿,哑巴几乎是将后背对着我,根本不担心我会偷袭之类的。

豆腐被那一脚踢的不轻,捂着肚子半晌爬不起来,我心知哑巴那一腿力道极大,豆腐手关节脱臼了,腿又受了伤,如今又被狠踹一脚,也不知该说他倒霉,还是说他有当沙包的命。机器人四个将目光看向我,我们虽然没有说话,但一路相处,也积累了不少默契,他们显然是在询问该怎么办。

我没吭声,摇了摇头,示意静观其变。

哑巴也不知遭遇了什么,除了手臂上一条大的刀伤以外,其余地方也有不少擦伤,我心说:难不成是和那第十五个人发生了恶战?那个人现在在哪儿?莫非已经被哑巴给干掉了?一直潜伏在暗中的人,看样子是针对哑巴他们而来,这哑巴看起来仇家不少。

我琢磨着这些,便见哑巴打开了一个水壶,盘腿坐在地上,一声不吭,用水冲洗自己的伤口,有些细沙进的比较深,需yào

掰开伤口,这人也不上麻药,直接让一个日本手下帮忙,用冷水冲洗,冲的伤口都泛白了。

豆腐在一边看的鸡皮疙瘩直冒,这人性格高傲阴冷,身手了得,软硬不吃,而且还是条硬汉,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弱点,实在是不好下手。

我思索着,这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眼下段菲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也大致有了些自己的想法。首先,根据林教授之前的说法,段菲已经是他带了两年的学生了,也就是说,段菲是长期潜伏在考古队里的。其次,她身上有盗墓贼辟邪的牛角,那么很有可能,她原本应该也是个倒斗挖蘑菇的,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以学生的身份,潜入了考古队中。

那么,她潜入考古队又是为了什么呢?

结合眼下的情况,我立kè

冒出一个想法,心想:莫非是为了这个斗?林教授之前一直在对徐福的古墓进行定位,直到今年才锁定了时空岛。段菲潜伏林教授身边做学生,会不会就是想获得和古墓相关的资料?

我越想越觉得对盘,首先,段菲还年轻,她不可能是单独一人,而且身上能带牛角的盗墓贼,都是道上的老手,可以想见,段菲身后,必然还有一股势力,或许,就连段菲潜入林教授身边,也是那股势力所安排的。

等到时空岛的位置确定后,段菲便将这个消息告sù

了己方势力,而己方势力,则派出了由哑巴牵头的行动队伍。

但哑巴所带的手下,又都是日本人……

想到此处,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说:莫非段菲身后的势力,是日本人?

林教授曾经说过,这个斗里所拥有的东西,将会颠覆一些历史,是不能浮现出水面的,而段菲身后的势力又是日本人,那么,这会不会是日本官方的一次拦截行动?为了阻止我们找到**印?不,或许,他们的目的,甚至是毁灭这个古墓!

我越想越觉得惊心,但毕竟这些都是我单方面的揣测,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还真的难以下定论。就在此时,哑巴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他们那边儿拿出了食物进食,到也没有理会我们,看样子不打算虐待俘虏,相比之下,倒显得我们之前的行为有些小心眼儿。

豆腐撇了撇嘴,说:“怎么办,咱们现在成了俘虏了,成为日本人的俘虏,想想就憋屈。不行!”他道:“我得学习革mìng

先烈,宁死不屈。”说话间,豆腐咽了咽口水,盯着哑巴手里的包装酱肉干,砸了砸嘴说:“可是我好想吃肉。”

话音刚落,哑巴似乎听到了豆腐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竟然顺手扔了一个真空包装的酱肉干过来。豆腐单手接住,一时间目瞪口呆,盯着肉干,说:“他什么意思?在向我们示好?这肉干会不会有毒?吃,还不吃,这是个问题。”

我也有些纳闷儿,这哑巴的态度很奇怪,高傲的让人想捅死他,但在某些时候,态度又会特别奇怪,比如现在。

豆腐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先帮你们试试这肉干有没有毒。”说完便撕开包装袋大嚼起来,等一包肉干吃完了,才打着饱嗝说:“没毒。”他一脸餍足,满嘴都是油,把我们都给逗乐了,连林教授也露出一丝笑容。

须臾,众人吃喝完毕,哑巴那边儿已经站起了身,目光盯着对面的墓门,从装备包里摸出了一个长方形的黑匣子。那匣子上刻着传统的中国四方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正中央还有个手拿‘规矩’的古人,俨然是中国古代能工巧匠祖师爷鲁班的造型。

这明显是个古物,但我认不出是什么玩意儿。

第九十二章 特异功能

一见哑巴掏出那玩意儿,众人不由得站起身观望,却见那木匣子后方可以拉开,其中似乎有什么机关。哑巴将木匣子对准那木门,扣动了一下木匣子后方的机关,便见三条带着绳索的箭头猛然射出,发出激烈的破空声,转瞬扎入了对面的石门中。三条黑色的糅钢绳索,俨然形成了一道索桥,架在流沙机关之上。

哑巴招呼着三个日本手下,将机关盒子另一端固定,拿出锁扣,看样子是准bèi

攀着绳索到达对面。我们一行人看的惊奇,虽说之前不知dào

是什么,但哑巴这一用我便想起了这东西的名字。

这玩意儿叫‘千机索’,相传是鲁班的后人制作,最初的用意是用在军事上,但后来由于设计复杂,无法大批次生产,因此昙花一现便消失在历史的潮流中。由于其爆fā

力和便于攀登架设的优点,后来大部分时候为采药的人所使用,再后来又延伸到盗墓贼手里,直至近代,早已失传。

我没想到这哑巴随手拿出一个物件,便是一件已然失传的古物,不由暗暗吃惊。却见那绳索架设完毕,哑巴一行人在绳索上挂上滑扣,须臾便到达对面,却对我们一行人不闻不问,段菲也到了对面,看了我们一眼,附耳不知对哑巴说了什么,只见那哑巴摇了摇头,段菲面露不悦,却也没有再做其它动作,转而不再理会我们。

豆腐嘴里嘶了一声,说:“奇怪,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顾文敏微微蹙眉,分析说:“好像是不打算对付咱们,收缴了我们的武器,又不对付我们,这伙人真是太奇怪了。陈悬,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原因?”我摇了摇头,盯着对面五人的动作,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得出来,这伙人中,哑巴是领头人。那三个日本人对我们的目光是十分仇视的,估计让他们下手杀我们,想必绝对不会手软。

但现在,显然是哑巴和段菲有什么想法,因此并没有对我们下黑手,从而形成了这种奇特的局面。如今我们没有武器,身后又是尸墙,自然无法离开,只能被困与此,而我们前方则是哑巴架起的绳索,要想到对面的墓门处,我们也必须攀着绳索而过。

却在此时,哑巴忽然做出了一个让我意wài

的举动,他忽然伸手抓住了石门上的千机索,猛的一拔,将箭头从深嵌的石门中拔出,如此一来,空中架起的索道自然毁坏,我们也无法再过去了。

顾文敏吃惊道:“看样子,他们是不想让咱们进主墓,但也不打算对我们动手。”

豆腐急的抓耳挠腮,说:“咋办,咱们就这么放qì

了?”

林教授却忽然摇了摇头,苍老的声音忽然透出一丝锐利,说:“没那么简单,你们想,这伙儿人如果是为日本人办事,那么他们会怎么对待这个地宫?”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毁掉。”

林教授点了点头,道:“一但整个地宫毁坏,我们还逃的出去吗?他根本不需yào

现在处置我们。”

机器人二号狠狠骂了句粗话,说:“该死的,只可惜咱们的装备有一半都被收缴去了,否则……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在他们毁坏地宫前离开。”

顾文敏对古墓不太了解,迟疑了半晌,问道:“这地宫这么大,他们能毁的了吗?”

这会儿,我也顾不得跟顾文敏保持距离了,便跟她讲起了古墓的结构。古墓的结构,根据朝代不同,墓主的身份不同,都各不一样。但从外到内,倒斗的土夫子,一般将古墓分为两层。外层是包括殉葬坑、神道之类的地方,这类地方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而真zhèng

能代表墓主人身份的则是内层,我们也叫地宫。

从进入尸墙之后,我们就算进入了地宫真zhèng

的范围,这个范围是古墓中的重点保护对象,因此机关重重,更加危险,为了保护墓主人的尸身和财宝,越靠近地宫中央就越危险,很有可能装置有自毁地宫的机关,我们之前抽出的龙油便是其中一种。

但这并不代表取出龙油就安全了,那扇墓门之后的中央区域,或许将更加危险。如果这帮人此次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掩盖历史真相,毁坏地宫,那么他们的行动其实非常容易,只需yào

破坏徐福的棺木,就可以达到这个目地。

而事成之后,他们很可能利用反打盗洞一类的手法出去,临走前再往地宫里扔些炸药,我们就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这时,哑巴等人已经鱼贯进入了对面的墓门,只留下了黑幽幽的洞口。我们一行人站在对面,神色凝重,须臾,机器人一号沉声道:“我们必须要想办法阻止他们。”

我没吭声,而是已经开始思考对策。首先,我们现在没有装备,哑巴给我们留了一些,但都是吃食、药品一类的,枪支器械和倒斗装备,都已经被缴了过去,在这样的条件下,摆在我们眼前的难题很多,首先就是该怎么到达对面?

我们没有千机索,也没有长翅膀,总不能跳过去。

即便到达对面,我们赤手空拳一帮人,怎么和他们斗?

顾文敏面露愧色,道:“都怪我,是我害的大家束手就擒。”豆腐闻言,挥了挥手,说:“顾大美女,都这时候了,就别添乱了,哪能怪你啊,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别说这么生分的话。不过吧,我觉得,就算没有你,咱们也是个输。”

机器人四号不服气,问:“何以见得?难道我们中**人,还打不过三个日本人和两个汉奸?”

豆腐眼珠子乱转,说:“不是,你们回忆一下,咱们的枪支两次卡壳,就跟被人施了妖法似的,难道你们不觉得……那个哑巴有特异功能吗?”豆腐这话还真和我当时想到一处去了,特异功能这种事儿有些扯淡,我只在电视里见过,于是我道:“别瞎说了,或许只是巧合,哪儿会有什么特异功能。”谁知我话刚说完,就发xiàn

机器人四个面色古怪,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

我心中一动,问四人:“你们是不是知dào

什么?”

机器人四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将话头咽了下去。便见机器人一号意味深长的说道:“特异功能,并不是没有,只是非常非常稀少,但愿事情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这四人奇怪的态度让我有些窝火,心说这种关头,几人还遮遮掩掩,岂非将众人的性命置之于不顾?转念一想,人人都有隐情,或许真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我便也不纠结,转而挨靠着墙壁坐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那三人进入墓门后,整个儿墓室便再无动静,唯有下面的沙坑,依旧流沙滚动,若当时哑巴真能死在下面,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难题了。

正想着,便见顾文敏坐到我身边儿,也没说话,呆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她缠着纱布的脖颈,我心下一柔,刚想安慰两句,便见顾文敏转过头,将声音压的极低,说:“你知dào

‘特事处’吗?”

我摇了摇头,问她那是什么。顾文敏说:“是一个神mì

的zf机构,顾名思义,是处理特殊事件的,据说他们的成员有道士、有和尚……还有特异功能人士。”豆腐正靠在我旁边打盹儿,顾文敏声音虽然小,但也被他听到了。

他睁开眼,神色专注的看了顾文敏片刻,随后严肃的对我说:“老陈,你媳妇儿精神出问题了,这都怪你,瞧瞧都把人刺激成啥样了。”

顾文敏闻言顿时哭笑不得,说:“小窦,我说的是实话。”顿了顿,顾文敏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跟我讲起了一件往事。

她向我讲起了从来没有提过的家事,我一听才知dào

,原来顾大美女是出身名门,他父亲曾任副局长,后来因为某些事提前离职了,不过关系网还在,因此顾大美女是典型走后门的官二代。不过她还算争气,不是空架子,毕业后先是当一名小警察,在父亲人脉的照应下,没多久节节高升,直到现在已经成了一名文物专案组的头头。

这事儿,是她还没有成为头头前的事,说来可就话长了。

那会儿,她还是个小警察,一天公安局里忽然接到报案,说发生了杀人案。当时顾文敏正在值班,自然也跟着去了。警察局里,女同志一般从事后台工作,不用赶赴第一现场,不用面对什么危险,但这类工作虽然安稳,却没什么出息。顾文敏的父亲,一辈子就这么个独生女,对她报以厚望,从小就不娇生惯养,因此没往后台调,出事儿后,顾文敏跟同事们立kè

奔赴案发xiàn

场。

第九十三章 凶案

那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楼,死者是一名男性,当先进入警戒区的是两位男同事,也就是死人的房间,顾文敏在外面,抓住报案人询问,发xiàn

尸体的时间等等一系列问题。发xiàn

尸体的是房东,吓的语无伦次,忽然说了句:“那尸体死的太恐怖了?”

顾文敏用笔戳着纸面,问:“怎么恐怖?碎尸?剥皮?毁容?泼硫酸?”她一口气问出一串,房东吓的欲哭无泪,说:“比这还恐怖,你进去看看就知dào

了……”就在此时,进入警戒区的两名男同事,忽然发出惊恐的大叫声,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她惊了一下,收起纸笔问二人怎么回事儿,于此同时警惕的盯着房门。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死者,不过只能看到脚,上面则被房门挡住了。便见其中一名男同事跑到一旁呕吐,另一名喉头上下滚动,满头冷汗,一句说不出来。

顾文敏向来胆色不错,皱了皱眉,拔出手枪,朝着门内走去,一看到尸体的瞬间,顾文敏便吓的后退一步,甚至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那尸体坐在地上,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上半身**,背靠着桌子腿,没有头,应该是被凶手砍下来了。当然,如果单纯只是没有头也就算了,毕竟顾文敏当时所在的就是凶案组,就如她自己所说,什么碎尸、硫酸泡尸体都见过,连人皮都在冰箱里搜出来过,一般的景象还真吓不了她。但眼前这具无头尸,却让人头皮发麻,因为,他的肚腹是被剖开的,而他的脑袋,则被放在腹腔里,眼睛没有闭上,满脸是血,就这样瞪着站在门口处的顾文敏。

顾文敏腿一软,若非身后恰好是防盗门,只怕就得吓趴了,被防盗门坚硬的门边顶了一下,疼痛让她微微清醒,恐惧情形稍退,再细看那具尸体,更为诡异的一个细节出现了,因为顾文敏猛的发xiàn

,那尸体的其中一只手,竟然是揪着那头颅的头发,而且攒的很紧,那摸样,就像是死者自己把头放进剖开的肚子里的。

但这怎么可能?

克服了最初的恐惧,众人开始对死者的死因展开调查,很明显,这是一起残忍的谋杀案,但在接下来一系列的调查中,越来越多的疑点浮现出来。

豆腐已经听的目不转睛,显然是当故事听了,但顾文敏的神情却并不好,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个故事,但对于她来说,却是一段亲身经lì

,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豆腐没眼力劲儿,追问道:“后来呢?凶手找到没?有哪些疑点?我看了五百多集柯南,推理找疑点什么的不在话下。”

顾文敏笑了笑,接着往下说,神色凝重起来。

疑点有很多,比如凶器,众人所找到的凶器,就放置在尸体的旁边,但上面只有死者自己的指纹。

再比如,死者是一名油画家,不久前才旅游归来,大部分时间,他闭门作画,跟周围的人没什么交集,平日里也是独来独往四处采风,私生活也非常检点,连个绯闻女友都没有,这样的人,怎么会遭人这么残忍的杀害?

既没有仇杀的动机,也没有情杀的动机,而且房间里的财物也没有被拿走。

这起凶杀案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由于疑点太多,又无从下手,找不到丝毫线索,这起案子一拖再拖,上面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领导将负责这起案子的小组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骂。顾大美女是个负责任的好警察,一心想着要破案,下班开车转了半晌,越想越气,便将车开到了事发地点,也就是死者家中。

由于案子还没破,因此除了尸体外,房间里的其余东西一样未动,楼道里黑漆漆的,顾文敏找房东要了钥匙,摸着黑往楼上走,寂静的楼道里只有她的脚步声,感应灯忽明忽暗。在这种气氛中,顾文敏有些后悔,早知dào

应该白天再来,谁知,就在此时,顾文敏抬头往上看时,忽然看见楼梯的拐角处,有一个黑影。

那黑影像一个人,之所以说像一个人,是因为主观印象,毕竟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不是人,难不成还是鬼?后来事情过后,再回忆当时的情节时,才惊觉,那并非一个人影,如果非要说,不如说是一个被扭曲了的鬼影还差不多。

当时先入为主,顾文敏以为是人,那人在黑暗中,仿佛感应到了顾文敏的目光,竟然拔腿就跑。顾文敏当时穿着警服,一见这情况就不对劲了,没做亏心事,你跑什么?当即二话不说,拔出枪就朝着楼梯追了上去。

那人影一直在前面跑,只能看到一个黑幽幽的轮廓,跑到楼道上时,却见黑影一闪,人没了踪影。

顾文敏跟着一转身,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因为她发xiàn

,这一转身,刚好站在了C6的门前。

C6,是那个死者的房号,也就是她今晚的目的地。

饶是顾文敏胆大,一时也吓怕了,心说那个人跑哪儿去了?难不成进了C6?可是他有钥匙嘛?该死的,莫非自己见到的是死者的鬼魂?她越想越害pà

,但在此之前,顾文敏从来没遇到过什么灵异事件,再加上在凶案组,经常接触死者,因此并不迷信,对于鬼神之说,也从未放在心上。

最初的恐惧过后,顾文敏决定探个明白,小心谨慎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站在黑暗的楼道里,摸出房东给的钥匙,打开了C6的门。

那一瞬间,一股阴冷潮湿的风从门内扑面而来。

顾文敏屏住了呼吸。

眼前黑暗一片,房间里仿佛还残留着死人的气息,散发出一股怪味儿。顾文敏记得灯就在旁边,于是摸顺着右手的墙壁往旁边摸,谁知就在此时,她忽然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不是开关,而是一只人手!

那种情况下忽然来这么一下,别提多骇人了,顾文敏惊的大叫一声,猛然缩回了手,这才想起自己随身还携带着小型手电筒,连忙摸出来打开,猛的往里一照,往旁边一瞧,那墙壁上哪有什么人手,只有开关而已。

顾文敏抹了抹自己额头的冷汗,觉得脖子发凉,心说难道是自己被这氛围吓的疑神疑鬼了?

她历来不相信鬼神,迟疑了一会儿,便起身打开了开关,随着电灯亮起,那种在黑暗中弥漫的阴森恐怖气氛消失了,顾文敏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开始细细翻看周围的东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大致有哪些物件,她心里也很清楚。

翻了一会儿,顾文敏发xiàn

了一本画夹,应该是那个油画师画的,之前随手翻过两页,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因此没看完,这次,顾文敏抱着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开始耐着心将里面的油画看完。

这些多是风景画,画工很好,应该都是油画师走过的地方,就在此时,一张突兀的人物画出现在顾文敏的眼前,确切的来说,是一副油画的神像,上面绘着的是一尊大日如来佛。西方画很少会画佛陀一类的东西,顾文敏觉得奇怪,拿出这张画细看,这时,发xiàn

画的右下角还有一行字,顾文敏不认识,但敏锐的感觉告sù

她,这或许是一个线索。随后,第二天,她将画带到了警局,对上面的文字进行查证,最后惊讶的发xiàn

,那居然是一段驱邪镇鬼的经文。

用西方画来画佛陀,本就很少见,现在竟然还写经文,这个油画师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文敏冒出个猜测:难道他遇上了什么鬼物?

回去后,她将这个案子告sù

了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在这一行摸爬打滚多年,听完顾文敏说的情况,神色凝重起来,紧接着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打了一个神mì

的电话,第二件,让顾文敏不要再管这个案子,接下来会有人接手。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面便来了一支特别行动队,证件上写着‘特别案件侦察机构’,那伙人有老有少,稀奇古怪,又没有制服,看起来很可疑。顾文敏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个组织,但上面的头头却似乎知dào

什么,将这个案件迅速移交给了这帮奇怪的人。

顾文敏好奇心很重,而且自己负责的诡异案件,被移交给了一群诡异的人,她不放心,便开着车跟踪那帮人到了死者的家里,由于跟的远,因此等她上楼时,‘处理’已经在进行了。她多余的什么没有看到,但她看到,其中一个年轻人的手掌心里,飘着一小簇火苗。

千真万确,就是一小簇火苗,青色的火苗。

后来,这个案子似乎就到此为止了,不再予以追查。

顾文敏说完,道:“所以,或许特异功能是真的存zài

的,如果那个戴面具的人,拥有这种本事,我们恐怕没有胜算。”

豆腐已然目瞪口呆,说:“我怎么觉得,自己生活的世界,一下子陌生起来了?先是嘼猫,又是粽子,又是赶尸匠,又是蛟龙,尸墙,现在又来个特异功能,嘶……顾大美女,我不是怀疑你的话,不过我还是觉得太扯淡了,老陈,你信吗?”

第九十四章 救援

豆腐这么一说,我不禁摇了摇头,道:“这些事说不准。”

顾文敏又道:“我曾经看过国外的一篇研究报gào

,据说人类的大脑,有百分之九十五一生都处于沉睡中,这些区域一但被开发,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人类都将获得崭新的能力和思维,比如特异功能。”

豆腐撇了撇嘴,道:“顾大美女,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你这意思是说,那哑巴生下来脑子就长得比咱们好,所以有特异功能?”

顾文敏闻言,一时哭笑不得,说:“小窦,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这事儿说起来也很郁闷,枪支两次古怪的卡壳事件,究竟是巧合还是真有古怪,我们谁也不知dào

,至于哑巴有没有特异功能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更是捕风捉影,属于我们的个人猜测,于是我摇了摇头,道:“现在讨论这些都为时过早,咱们虽然被夺了装备,但也不能在此坐以待毙,还是先想办法到达对面再说。”

这二十多米的距离横亘在众人眼前,我们手头上又没有工具,连壁虎掌也被收缴了,当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这话一出,豆腐两人也不再纠结去讨论特异功能这些悬乎的东西,转而埋头思索起来,我也跟着想办法,片刻后,豆腐忽然眼中一亮,问我:“咱们还有多少绳索?”

我道:“三十米左右,怎么?”我瞧豆腐的样子,心说这小子有时候经常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莫非是想到什么主意了?这个念头刚一转,便见豆腐面露喜色,冲我和顾文敏打了个手势,三人随即围拢到一起交头接耳。

我听完豆腐的主意,顿时觉得哑口无言,霎时间有种想将他脑袋劈开,看看里面装着什么的冲动。豆腐的意思是,我们既然无法到达对面,不如就此离开。首先第一点,现在再去想什么**印,已经很困难了,毕竟这个地宫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其次,哑巴一行人,不管是毁坏地宫还是盗取冥器,事后必定会离开。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就此反打盗洞,离开此地,然后来个守株待兔?

豆腐这主意和我们的思路背道而驰,却给我们开辟了一个新路子,因此我和顾大美女听完后,都是瞠目结舌。豆腐顿时得yì

起来,露出一副我很聪明,快来夸奖我神情。顾文敏轻笑一声,拍了豆腐一通马屁,我见豆腐翘着尾巴找不着北,便打击他道:“你这个主意是不错,不过咱们现在还剩下多少倒斗装备,能反打盗洞出去?”

豆腐挠了挠头,显然没有考lǜ

的这么周全。顾文敏沉吟一声,说:“基本的工具都有,但靠这点儿工具要打盗洞出去只怕不易,且不去想墓砖的厚度,即便打通了墓砖,墓外还有夯土层,还有隔水层,我们现在已经位于山腹,盗洞会打的很长,我觉得……难度太大了。”

来来去去,又接连想了好几个主意,都没有能行的通的,时间转瞬便过去了半个钟头,机器人四个正急的团团转,忽然之间,从对面的墓室里,传来了一声大叫。那是个男人的声音,粗粝嘶哑,显然不是哑巴的,应该是某个日本人的,听那声音十分惊恐,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这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顿时吸引了过去,我心中一喜,心说:难道哑巴这帮人着了什么道?徐福啊徐福,你争气点儿,好好收拾收拾这帮人。这念头刚一冒出来,便见一个日本人连滚带爬从墓门的洞里钻出来,用日文朝我们大叫,我们也听不懂。

只见林教授脸色一变,惊道:“他在向我们求救,里面出大事了?”

豆腐道:“什么事儿?居然找我们支援,哑巴牛皮哄哄的,难道搞不定?”

那日本人身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伤,但脸色惨白,浑身抖如筛糠,伸手往身后一摸,竟然摸出了那个千机索,那人快速的射出绳索,很快在空中搭起了一架桥,冲我们叽里呱啦一通,转身又跑了进去。

我懵了,心说这是个什么情况?转而问林教授,林教授显然也所知有限,只道那日本人说哑巴出了事儿,让我们去救人。

豆腐摸着下巴,说:“奇了怪了,那哑巴哪儿来的自信,断定咱们会去救他?我们好像是仇人吧?”

我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说:“我们留在这里也会被困死,要想逃出去,只有摸到主墓室里,哑巴断定咱们不会放qì

这个机会,一但咱们过去,那墓室后的危险就会被咱们分担一部分,我想,哑巴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这么一说,豆腐明白过来,将手捏的咔嚓作响,骂道:“这哑巴太奸诈了。”

顾文敏微微蹙眉,说:“可惜,我们别无选择。”事情到了这一地步,虽然明知墓室里很可能有什么可怕的危险,但我们也别无退路了。当即,我打头在前,顺着绳索到了对面,须臾,一行人便聚集在了墓门口,众人面面相觑,眼神透着谨慎,彼此点了点头,便顺着墓门钻了进去。

进去之时,那个日本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

整个主墓室非常大,黑漆漆一片,四周立着石柱,我们的灯光打过去,便能看见石柱上雕龙刻凤,连地面都绘制着山川河流的脉络。众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没几步,便发xiàn

,这个主墓室正中央,竟然是个覆斗式的建筑,类似于一个四方形的玛雅金子塔。

塔顶的位置由于高度原因,我们也看不出有什么东西,不过一眼望去,除了眼前的金字塔,便看不到其余事物,想来这塔顶必然放置着什么东西。

众人也不多言,纷纷开始往塔顶上爬,十来米的高度并不算太高,须臾我们便到了塔顶,谁知让众人意wài

的是,这个塔顶竟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我不由得眯了眯眼,心说难道自己想错了?既然如此,这个高塔有什么用?莫非塔的内部还藏有东西?这样做,岂非形成了一个墓中墓?

这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我正想着,机器人一号忽然惊呼一声,指着金字塔后方的地面说:“你们看那下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金字塔后方的地面,赫然有一条缓缓流动的水源。这水源显然是人工修葺,蜿蜒曲折,平静的流向黑暗中。

之前由于位于金字塔正前方,因此我们无法看到金字塔背后的情况,谁知现在登高一望,才发xiàn

这金字塔背后竟然是一条人造河。

我大惊,墓中见水乃是大忌,这徐福究竟搞什么名堂?就在此时,前方的黑暗中,猛然传出了一声枪响,机器人一号神色一沉,说:“原来他们在前面,走,去看看。”既然哑巴等人落难,自然就是我们翻身的时候,世间的事往往就是这么奇妙,风水轮流转,今日笑明日哭,现在也该我们扬眉吐气了。

不过众人都没有武器,也不敢大意,立kè

下了金字塔,顺着旁边的人造河往前方走去,直到此时我们才知dào

,原来这个主墓室,竟然修成了一条长方形。一边儿谨慎的往前走,我一边儿观察旁边的河水,不出所料,这条水脉和孕育尸壳子的水脉应该是相通的,河水深不见底,散发着森森寒气,让人鸡皮疙瘩直冒。

才往前走了没几步,便见一个人影儿朝着我们的位置狂奔而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段菲。这丫头心机深沉,机灵古怪,容貌俏丽,这会儿却是狼狈不堪,头发也有些散乱,和我们一照面儿,她猛的停住了脚步,下意识的后退,但紧接着,又仿佛是想到什么,神色露出一丝恐惧,颤声道:“快,快跑,那东西追过来了!”

她这表现让我们十分吃惊,一时间到也顾不得跟她计较间谍的事儿,我朝着她身后看,灯光所及之处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东西。

但我心知,若没有古怪,段菲肯定不会吓成这样,忙问道:“什么东西追上来了?其它人呢?那个戴面具的哑巴呢?”

段菲咽了咽口水,颤声道:“棺材,棺材追上来了。”

“什么?”豆腐怪叫一声说:“棺材还会追人?它长脚了?在哪儿?”

段菲没理我们,忽然身形一闪,想从我们身边绕过去,我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扣住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喝道:“别耍花招,这墓室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豆腐也追问道:“靠,你一个人这么跑回来,不管你的老相好了?”

第九十五章 跟踪狂

豆腐这话问的也够损的,一下子就把段菲和哑巴勾搭在一起了。段菲闻言果然怒了,说:“谁跟他是相好了,放开我。”

我盯着她漂亮的脸蛋,冷笑道:“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我不放又怎么样?”说着,干脆将人往怀里一带,伸手在她饱满的胸口狠狠掐了一把。当然,我背着身体,后面的顾文敏也看不到。到不是我对段菲有什么想法,而是想到这个女人三番五次破坏我和顾文敏的关系,实在气不打一出来,便想伺机报复一下。

果不其然,段菲气的险些岔气,咬牙切齿道:“陈悬,你个禽兽,别落在我手里。”

我道:“美人儿,搞清楚,现在是你落在我手里!再磨磨唧唧的,你信不信我拔了你衣服将你扔水里去。”段菲漆黑的眼珠子愤nù

的瞪着我,片刻后,估计是看出我神色冷漠凶狠,她挣扎了一下,没再放狠话,只是将眼珠子往旁边瞟了一下,似乎是想看看后面有没有什么东西追上来。紧接着,便听她深深吸了口气,说:“好,我现在不跟你们说这些。你们听着,那个东西很快就要来了,不想死的,赶紧跟我一起离开这儿。”

就在这时,顾文敏退到了我身边,呼吸急促的说:“来不及了,那东西已经出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顺着顾文敏的目光往后看去,猛然发xiàn

,身后光明与黑暗交界处,那条人造的水道中,赫饶飘下来一样东西。

是一具棺材,一具硕大的朱红色棺材。

那棺材泡在水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操纵一样,顺着水流朝我们这边飘了过来。

原来,段菲所说的有棺材追,竟然是这个意思。

我脑海里立kè

冒出个问题:棺材里有什么?这棺材为什么会泡在水里?

按理说,棺材是木制的,如果长期泡在水里,棺材早就腐烂了,也就是说,这具棺木,应该是被人推下水的。就在此时,棺材已经飘到了我们跟前,朱红色的大棺材,上面绘着纠缠的扶桑木,树上栖息着神鸟金乌。

传说日出于扶桑之上,拂其树杪而升,因谓为日出处,因此扶桑树又被誉为生命之树,扶桑树和太阳金乌的形象,也常见于先秦战国时期的。不过,关于扶桑树的传说颇多,其中还有一个诡异的说法,认为扶桑树是连接天地人三界的通道。

在中国的民间传说中,有过一种很独特的‘人神共居’现象,比如能呼风化雨的蚩尤与皇帝争夺领土,又比如神农能驾驭神兽,或者神灵混迹在人间。这一类传说都是集中的某一时期,但这一时期过后,人类社会就恢复了正常。

相传,那是因为后羿射日之时踩在了扶桑树上,将树枝踩断,才使得人神冥三界无法联络,从此人是人,神是神。

因此扶桑树,在古代的方士心目中,一直拥有比较神mì

的作用,而日本,古时候又被称之为扶桑之国,因此我看着眼前朱红色的大灌木,看着上面精美复杂的扶桑金乌图案,不由心里打了个突,心说:莫非这棺材里躺着的,就是日本人的祖宗徐福?

谁知就在此时,段菲的反应忽然激烈起来,脸色惨白,挣扎着说:“不要靠近那具棺材,之前……之前黑刀靠近它之后,就忽然掉入了水里,我看到,那棺材……那棺材里有……”

豆腐紧张道:“有什么?黑刀是谁?”

段菲紧张道:“就是戴面具的那个人,他是请来助阵的,我不知dào

他的具体名字,黑刀是这次行动中他的代号。我看见他打开棺材后……里面,里面有、有一张人皮!”

“嘶……”我忍不住抽了口气,道:“然后呢?哑巴怎么样了?”我总觉得哑巴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很奇怪,而且对我们的态度也是非常暧昧,仿佛能将人看穿一样,,这人似乎知dào

些什么,又好像认识我一样。

段菲摇了摇头,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经lì

,说:“不知dào

,那里面躺着一张血淋淋的人皮,一打开后,人皮就站了起来,然后把他裹了进去。一个活人,被一张人皮吃掉,那场景太恐怖了,然后,然后哑巴就掉进水里了,他掉下去的时候喊了句放你们进来……”

被人皮吃掉?

我后脖子一阵发凉,众人盯着眼前忽然停下来的大红棺材面面相觑,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别提有多骇人了。

那我们现在该不该理会这具棺材?

哑巴现在是死是活?他让我们进来的用意是什么?

这难道不应该是徐福的棺材吗?可是里面为什么会装着一张人皮?徐福去了哪里?

豆腐胆儿小,哪里经得住这么吓,立kè

缩起了脖子,躲到我身后,嘴里直念阿弥陀佛,一边念一边道:“那其它几个日本人呢?”段菲摇了摇头,道:“不知dào

,这具棺材一直顺着水道漂浮追着我们,慌乱中我们跑散了……啊,对了!”她仿佛想起了什么,紧张道:“有一个人朝它开了一枪,然后,然后那个人就消失了。”

“消失?”机器人一号显得不可置信。

段菲点头,神色显得非常诡异,仿佛是在回忆当时古怪的情景,哑声说:“是的,一下子就消失了,千万、千万别对着它开枪!”

豆腐听的要哭出来了,问我:“变态,你赶紧想个办法,这棺材刚才还一直飘,现在怎么就停在咱们面前了?人皮……天呐,我不要看到那玩意儿。”顾文敏还算镇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安慰豆腐说:“它还没有发难,咱们……咱们先撤。”

这棺材在段菲的形容下,被蒙上了一层恐怖的色彩,我虽然很想打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但为了众人的安全,也不得不压下好奇心,心中一动,压着段菲道:“那个日本人是在哪个地方消失的?带我们去?”

段菲这会儿被我制服,也无法,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受我们胁迫。一边儿走,我一边儿观察那具棺材,它并没有来追我们,而是漂浮在原处,沉沉浮浮,漆黑的墓室中,这么一个血红色的大棺材,实在让人心里不舒服。‘

我们一边儿继xù

往前走,豆腐一边儿追问段菲,说:“事到如今,你就坦白从宽了吧,你到底是干嘛的,是不是给日本人办事的?妹子,你不行啊,怎么能给日本人做事呢!咱们的脚下躺着那么多的革mìng

先烈,你这么卖国求荣,你对的起他们么?你对的起人民么?你对的起国家么?你对得起你父母么?”

段菲气炸了,说:“我父母拿的是国外绿卡……”说到一半,她面露后悔的神色,愤恨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这个白痴解释这些事情。”

豆腐大怒:“你骂谁白痴?你可以侮辱我的身手,但你不能侮辱我的智商,我是个艺术家,艺术家懂吗!”

段菲被气晕了,一口气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暗笑,心说跟豆腐扯皮,她还嫩了些,豆腐向来有把死人气活,把粽子气诈尸的本领。争吵间,段菲忽然说:“到了,就是这里。”旁边不远处就是水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刚好有一根巨大的石柱,而之前那个日本人,正是在此处对着水中漂浮的棺材开枪,结果忽然消失的。

我知dào

,这个徐福是个方士,这个墓是个难啃的神仙墓,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忽然消失,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肯定有什么问题。

当即,我将段菲交给机器人四号架着,开始和其余人对这一小块儿地方进行搜索。然而,搜索才展开没有一分钟,我便猛然听到一声大叫,是豆腐!

我大怒,心说:这小子又出什么事了!猛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抬头,赫然发xiàn

,那个方位竟然是那根大石柱,而豆腐的声音,是从大石柱后面传出来的!

我已经顾不得多想,立kè

转到了大石柱后面,全身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谁知我一看,却发xiàn

石柱后面空无一人。

豆腐,赫然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我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一声惊恐之极的惨叫,不由得心惊:豆腐究竟遭遇了什么?他难道也同那个日本人一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我可以肯定,在消失的那一刻,豆腐一定还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站在石柱后面,众人对着空荡荡的地方面面相觑,神情震惊不已。机器人四号和豆腐因为有共同的爱好,两人已经建立了深刻的友谊,这会儿见豆腐失踪,机器人四号也不淡定了,大声叫着豆腐的名字。

“窦泊志……!”

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音色产生了一种改变,显得很空洞,给人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没有人回答。

顾文敏揪住了我手臂的衣服,担忧道:“小窦出了什么事?咱们该怎么办?啊……!”话说一半,顾文敏猛的瞪大眼,后退一步,盯着我的右手边,伸出手指着那个位置,颤声道:“你们看……”顾大美女从警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是胆大心细,镇定处事,何时有过这么失态的时候,众人皆是一惊,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却见那具原本已经消失在我们视线中的红色大棺材,竟然又一次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它静静的悬浮在河道里,仿佛一个跟踪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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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出窍(为瓶总攻生日加更!)

看着忽然出现的大棺材,这一瞬间,我只觉得寒毛倒竖,额头霎时一片冰凉。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说,在众人都转移注意力的时候,这东西竟然一直在跟踪我们?这会儿豆腐忽然离奇消失,我本来心里就够没底了,现在又出来这么一具古里古怪的大棺材,实在让人心烦意乱。

便听段菲牙齿咯咯发颤,显然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儿,盯着棺材直摇头,身体往后退说:“我们不能再留在这儿,会死人的。”

我冷冷道:“你还会怕死人吗?”说着,拽着她的胳膊,将人带了过来,推着她往前走,说:“你走前面,去看看那棺材里有什么东西。”

段菲震惊的瞪大眼,怒道:“你不能这么对我!”

“为什么?”我看着她,淡淡道:“因为你是女人?抱歉,现在在我眼里,你只是个背叛者,走吧。”段菲也知dào

我的性格,愤恨的咬了咬牙,只能朝着棺材走过去,我们其余人跟在她后面谨慎的前行,现在我们手里头什么武器也没有,唯一能当武器使用的,大概是那两只探铲,估计哑巴是嫌这玩意儿重,因此没有给我们收缴了。

这会儿,我和机器人一号手里各拧了一把探铲,压迫着段菲前行,其余人则跟在我们身后,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队伍,没几步路,我们便到达了红漆的大木棺材旁边。依旧是血一样的颜色,依旧是扶桑金乌纹饰,巨大的棺木漂浮在水面上,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我心知这个神仙墓真zhèng

的诡异之处,已经在向我们展开了,豆腐和那个日本人的失踪,肯定也和眼前的棺木有关,要想救出豆腐,只怕得先将这个棺材给摸清楚。

里面会是什么?

人皮?

我揣测着,和机器人一号对视一眼,两人便决定开棺。

在一连串的摸爬打滚中,我们的防毒面具也早已经丢失了,手头也没有什么防护工具,只带了一双摸尸手套,众人便开始行动。这棺材密封的并不严实,连棺材钉都没有,显然在之前已经被人撬出来了,大约就是哑巴给弄的。

由于省去了很多步骤,因此棺材盖很容易的便被我们撬开,瞬间,一股呛人的气味儿扑面而来。段菲本是站在前面的,这会儿不由得后退一步,似乎害pà

棺材里会有什么东西扑出来,毕竟是女孩子,胆子还是比较小的。

我和机器人四个扇了扇鼻子,等那股呛人的味道散去一些,便小心谨慎的凑上去朝里面观望。只见这棺材里是一团发黑腐烂的棉絮,应该是包裹尸骨下葬所用的。由于年代久远,棉絮已经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散发着恶臭,而尸骨,应该就包裹在被子里面。

我定了定神,伸出带着摸尸手套的手,一层一层的揭开里面黑乎乎的棉絮。这些‘裹衾’根据墓主人身份的不同,件数和排列都有讲究,普通老百姓一般是两件,下面垫一件,上面盖一件。但古时候有身份的王侯将相又不一样,据说有一位方国国君,死后穿的是金缕玉衣,盖的是‘九件’,所谓的九件,即棉、麻、帛、丝、皮、银、金、锻、藤,九件上的纹饰又各有不同。

这徐福来到日本,自立成王,陵寝设计的十分古怪,结合了王墓和神仙墓的规格于一体。我拨了一层又一层,细数之下,竟然有整整十八层,每层的图案又各不一样,由于发黑腐烂,已然看不清楚,但也能大致瞧出一些端倪,上面有绣龙绣凤的,依次往下,便是天界群仙聚会的景象,又有人间繁荣的景象,又有地府炼狱的景象,不一而足。

当我掀开第十八层盖衾时,一阵强烈的腥臭猛的扑鼻而来,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件让我头皮发麻的东西。

是人皮。

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bèi

,但这玩意儿真真切切看到时,还是难掩恐惧和恶心感。和段菲形容的差不多,整张人皮就如刚刚被剥下来一样,还在渗着血,五官处留着空洞,被血液注满,那感觉就别提了。

我想到段菲所说的人皮扑人的事迹,连忙后退一步,但等了片刻,也不见里面的人皮有所异动。众人提心吊胆了一阵,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机器人一号抿了抿唇,拿出探铲往棺材里一挑,将那张人皮给直接挑了出来。

那人皮被随意往地上一扔,顿时皱成了毫无规律的一团,兀自渗着血。

忽然间,顾文敏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说:“陈悬,这张皮,好像是刚刚才剥下来的,它……它是谁的皮?”

我脑海里闪过几个人,哑巴、日本人、豆腐?

不,不可能是豆腐,豆腐才刚刚失踪,哪有那么快被剥皮,不过如果不早点儿找到他,以后会不会被剥皮,就不一定了。

我道:“你的意思是,这张皮,很可能是失踪的人?”

顾文敏脸色很沉重,说:“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

这时,却听段菲摇头说:“不,还没有人消失的时候,这张皮就已经存zài

了。”

她现在的样子到不像是说谎,难道说,这张皮是徐福的?

徐福的皮怎么会被人剥下来?就算真的剥下来,这两千多年的时间,又怎么会保持的如此……新鲜?

这一连串问题在我脑海里闪现,最后,我盯着那张皮,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皮还在,那么皮里面的东西呢?那具被剥了皮的尸体呢?

换句话来说,为什么这具徐福的棺材里,只留下了他的皮,而没有留下他的身体?

顾文敏道:“难道是徐福有什么仇家,在死后下葬,被人把皮给剥了下来?”

林教授叹息了一声,说:“应该不可能,这里是王陵的规格,下葬时人多眼杂,谁敢动他的尸身,难道是……”他似乎是有什么想法,但皱着眉,话开了个头,却没有往下说。顾文敏心思缜密,立kè

问道:“教授,你有什么想法?”

林教授摇了摇头,说:“是有个想法,不过应该不太可能。”顿了顿,他看向机器人一号,对他说:“你把这张皮抖开,看看它剥皮开口的位置是不是在头顶到后脑勺的位置。”我们不清楚林教授是什么意思,但机器人一号立kè

照办了。

这人皮现在不扑人,到也没有那么恐怖了,机器人一号将人皮拎起来查看,忽然倒抽一口凉气,惊道:“教授,你怎么猜的这么准,真的是从头顶开的,而且洞口很大,从头顶到后脑勺再到脖子,一直到了背部。”

但凡有点儿解剖常识的都知dào

,剥皮得从前往后剥最方便,而且还有个Y字形步骤,即在人的脖子上开一个Y字形的口,然后顺着往下剥,往细了说,过程就较为血腥了,不提也罢。我们眼前的这张人皮,却是从相反的方向剥的。

我惊讶道:“林教授,你究竟知dào

什么?难道你已经知晓这张人皮的来历了?”

林教授摇了摇头,说:“我不知dào

,但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参考。”他讲起了一件事儿,是十多年前,河北一支考古队,在一个叫神仙岭的地方发xiàn

了一个山洞,从山洞里,他们发xiàn

了一具坐化千年的老尸。

什么叫坐化?即高僧高道死时,以盘坐的姿势而亡,尸身不倒,不腐不烂,是为坐化。

这具坐化的老尸身着道袍,显然是一位古代的高道。道家历来便有尸解飞升的说法,即肉身死亡,真神从肉身中脱壳而出,飞升成仙。

有言说:大道难得,金丹难求。金丹就如同佛家的舍利子,有了金丹便能延年益寿,便能呼风唤雨,便能乘风遨游四方,但有了金丹不算仙,金丹之上还有真神,只有修liàn

出真神,才能脱离凡胎肉身,成仙得道。

道家所学,玄之又玄,历来神mì

莫测,高深晦涩,尸解飞升,真神成仙之言,更是只存于传说中。然而,那次发xiàn

的坐忘老尸,却如同一个深水炸弹一样。因为考古队员发xiàn

,那老尸的头顶,竟然有一个十分规则的洞口。那洞口绝非人力能够形成,就仿佛是有一个小型炮弹,从老尸的体内射出一样,形成了一个笔直的圆形洞口。

这个现象让考古队员惊叹,各种推测层出不穷,有保守派认为,这老道是被人谋害而死,头顶被贯穿的洞口就是最好的证明,而有大胆派却提出一个想法:会不会,这个洞口,就是尸解飞升时,老道真神出入的洞口?

那徐福乃是有名的方士,民间传说他剑斗凶兽,能掐会算,能练金丹,他会不会是死后真神脱壳了?

但就算是真神脱壳,也不该只剩下一副皮才对?

我细细观察那人皮的裂口,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因为那裂口参差不齐,根本不是用刀子一类割开的,而像是从内部裂开的。我脑海里顿时冒出一个场景,徐福修liàn

中肯定出了什么岔子,死后原是要尸解成仙的,谁知真神没有出来,反而是肉身与皮分离,最后活活沿着真神出窍的地方爬了出来。

也就是说,皮里面消失的身体,是它自己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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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徐福

这个想法实在过于大胆,我们一时都没吭声,也难怪林教授刚才神情古怪,别说他自己不相信,连我也很难接受这个想法。这两个月,我经lì

过很多古怪,在一些神神mì

秘的事情上,接受能力比大多数人都强,但这会儿,仍然是脑海发懵。

众人盯着眼前鲜血淋淋,散发着腥臭的人皮,一时静默无言,就在这一阵沉默中,寂静的墓室里,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暗风,将机器人手中的人皮吹的微微一晃,我眼前一花,刹那间觉得,那张人皮似乎活了过来似的。便见那探铲上挑着的东西,忽然迎风一涨,赫然朝着机器人一号扑了过去。

此刻我离他最近,下意识的便将机器人一号给扑倒,耳边霎时间响起了顾文敏的惊呼声,不等我反应过来,便觉得眼前一暗,一张冰冷的血淋淋的东西罩了过来,霎时间将我给包裹了。我心知不好,自己竟然被人皮给包住了,当即奋力的挣扎起来,这一挣扎,脚下却是一滑,整个人掉入了冰冷的水里,

刹那间,河水灌着血水朝我身体里涌,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呛了水,将别人的血,而且还是前年老尸的血喝到嘴里,那滋味儿就别提了,恶心的我立kè

就想吐,但没给我吐的机会,周围的水就跟着往口鼻里灌,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往下沉,即便是拼了命的挣扎,也毫无作用,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也越来越痛苦,肺里如同要炸开一样。

意识混沌中,我心里一寒:心说自己的命莫非已经走到头了?我死了顾文敏怎么办?失踪的豆腐谁去救?外面的其余人,他们还能逃出去吗?死亡的感觉太过痛苦,在挣扎和混乱的意识中,在巨大的痛苦中,我最终两眼一闭,支撑不住,整个人晕了过去。

这一晕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有醒过来的时候,醒来时,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头灯进水,坏了,打火机早被豆腐送给四号了,眼前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撑着虚软的身体,慢腾腾坐起来,揉着自己阵阵发胀的太阳穴,睁开眼,盯着眼前的黑暗。

通过触感,我可以摸到身下是冰冷的墓砖。

这是什么地方?

我不是掉进了水里吗?

如果不是现在自己浑身**的,我都怀疑之前的那场溺水是不是幻觉。周围非常安静,死一般的安静。我在原地坐了约半分钟,感觉精力慢慢回到体内,这才摸着黑站起身,小心翼翼挪动脚步,用手摸着周围。

首先,我必须得弄清楚,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朝着左边走了约十来步,我摸到了墓墙,紧接着,我便开始顺着墓墙往下走,这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根本看不到周围的环境,走了没两步,脚下忽然踩到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冰冷坚硬,似乎是什么陪葬品,我蹲下身伸手摸了两下,心底一沉,将那玩意儿猛的扔了出去。

如果我没有摸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截人的大腿骨。

这里怎么会有人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前方的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咔哒、咔哒……

我心里打了个突,停止了动作,侧耳倾听着那阵声音。脚步声很慢,但声音很闷,似乎走路的人有庞大的体重。

是谁?

我们这个队伍里可没有胖子啊。

我听了一阵,不由得紧张起来,因为那脚步声,赫然正在朝着我所在的位置接近,按照情况来看,应该不是我们的人。

这会儿我手无寸铁,什么也看不到,黑暗中猛然冒出个人影儿,实在让人不得不发憷,我想了想,开始慢慢后退,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一个想法:这地方满是人骨,难不成,那个庞然大物是来吃人的?

先是人皮,然后落水,醒来后就在这里,紧接着又出现一个庞然大物,我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问题,一时间额头出了层冷汗,赶紧后退,心说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弄明情况在说。

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喂,你还行不行,不行就把我放下吧。”我听的一愣,因为这声音赫然是豆腐!

我惊了一下,停止了动作,立kè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黑暗中,便听有人冷喝了句:“闭嘴,不要出声!”

是哑巴的声音。

我先是一惊,紧接着一喜,出声喊道:“小豆?”

黑暗中是短暂的沉默,紧接着又传来了豆腐的声音:“变态陈?”话音一落,对面猛然传来了一束灯光,我眼睛被这光芒一刺激,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微微适应光明后,我一睁开眼,看着远处出现的两人,顿时惊了:“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只见尽头处,哑巴嘴里叼着手电筒,浑身浴血,而他身上背着豆腐,两人狼狈不堪,几乎成了血人。难怪我刚才听到的脚步声会那么沉重,想来便是哑巴背着豆腐,而他自己也仿佛是强弩之末,脚步拖沓着。

我立kè

冲上前去,哑巴看到我,似乎是松了口气,脚步一顿,嘴里的手电筒应声而落,咕噜噜滚在地上,连带着豆腐一起倒在地上。我跑到这二人跟前,只觉得血腥气扑面而来,凑近了看才发xiàn

,哑巴身上有很多的血迹,如果是一个人流这么多血,早就死了,因此我断定,这些血迹应该不是他一个人的。

而豆腐除了之前的手和大腿的伤以外,也是浑身浴血,仔细一看,身上还有几道抓伤,仿佛是被某种尖锐的物品给划拉出来的。

我看着这二人,心下大惊,一连串问题冒了出来:“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是什么东西让你们受伤的?这是什么地方?”

哑巴喉咙间发出一声闷哼,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身上到没有看到大的伤口,但显然体力消耗的非常大,肌肉颤抖,剧烈的喘息着。豆腐看见我,感动的几乎要哭了,说:“别提了,我差点儿见了阎王,要不是哑巴老大,我就没命了。”

哑巴老大?

我不乐意了,说:“谁是你老大,你搞清楚点儿,这才分别多长时间,你小子又改变阵营了,上次就给吕肃当走狗了,我警告你,别当叛徒。”豆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说:“你也太小气了,咱们都误会老大了,他不是那种人。”

我怒道:“设计要活埋我们,跟日本人勾结,不是那种人,还能是哪种人?”

豆腐比划道:“有情有义,为兄弟两肋插刀,生死关头不自己落跑,是真汉子!”

我道:“那你以后跟着真汉子混吧。”

豆腐紧接着点了点头,说:“好,我正有此意。”

我闻言,差点儿被气炸了,心说窦泊志,你这根两边倒的狗尾巴草,等有了机会,非得收拾一顿。我俩正说着,便听哑巴气息稍匀,冷冷吐出两个字:“闭嘴。”

豆腐俨然被哑巴收服了,立kè

捂着嘴,眨眨眼点头,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就差没长根尾巴摇了。我气的够呛,压低声音说:“好了,到底咋回事?”豆腐这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紧张道:“一见着你,我把什么都忘了,现在不是扯淡的时候,赶紧跑,那人要追上来了。”

追?难道他们俩是在躲什么人?以哑巴的身手,谁可以将他逼的如此狼狈?

我立kè

问道:“是谁?”

哑巴抬起头,漆黑的目光看着我,平静的吐出两字:“徐福。”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时嗓子有些发干:“徐福?”

徐福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怎么可能跑出来?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我猛然想起了林教授之前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心道:难道是那人皮里的东西?它一直还在这古墓里?想到此处,我不由得朝着哑巴二人来时的地方看去,只见是一条墓道,而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则是一个方形的墓室,里面赫然有很多累累的人骨,我刚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

哑巴没有多说,将豆腐扔下来,说道:“自己背。”紧接着便站直了身体,关闭了手电筒,在黑暗中对我们说:“不要再说话,声音会把它吸引过来。”豆腐的另一只腿有一道划拉出来的伤口,算是两条腿都废了,我背着他,在黑暗中跟在哑巴身后,为了不走失,因此两人间的距离非常近,从他身上,我闻到了一股味儿,一股人皮味儿。

看来,他身上的血迹,就是和人皮里的东西打斗是染上的。

看起来,哑巴和豆腐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但这会儿我无法问太多,豆腐很了解我的好奇心,压低声音附耳说:“这地方我们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多遍了,走不出去。我当时在柱子后面查看,那徐福忽然冒出来,吓死个人了,我被他抗在肩膀上瞬间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在这儿,然后和哑巴还有日本人碰头。”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走不出去?

日本人?难道是那个消失的日本人?

当时段菲离的远,周围又黑,她说日本人忽然消失,会不会那人也和豆腐一样,其实是被徐福给掳走了?

我侧头耳语道:“日本人在哪儿?”

豆腐沉默了一下,回道:“死了。”

第九十八章 无皮尸

豆腐说完,我没吭声,其实我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个答案,但我觉得有些不对头。

照豆腐的说法,当时他、日本还有哑巴三人是汇合了的,后来应该是遇到了徐福,所以产生过打斗。在那种情况下,日本人有枪,而且没有受伤,哑巴有刀,并且身手了得,唯有豆腐当时手脱臼,脚还伤了一只,打不能打,而且逃跑还跑不快,再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却是日本人死了,而豆腐还活着?

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在遭遇危机时,哑巴没有照应那个日本人,而是选择照应豆腐。

他为什么要放着自己人不救,而去救豆腐?

哑巴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总不至于是看豆腐比较顺眼吧?说实话,豆腐属于口无遮拦,一开口能把人气死的,一般人刚认识他,还真难产生好感。

我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这会儿又不方便多说话,便将这个疑问压在了心底。

谁知,就在此时,前方的哑巴忽然脚步一顿,我猝不及防,两人离的太近,鼻子瞬间撞上了他的后脑勺,他头发里都是血,把我恶心的不轻。我赶紧后退一步,刚打算出声询问怎么回事,哑巴忽然也后退了一步,他没说话,但却伸出手,拍打了一下我的手臂,霎时间我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后退。

难道前方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黑暗中,除了我们的呼吸声,周围一片死寂,眼前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我不知dào

哑巴为什么忽然做这个动作,但他不是个不靠谱的人,因此我警惕了一下,背着豆腐开始后退。豆腐呼吸急促起来,耳语道:“是味道。”

他这一提醒,我猛然惊觉到,空气中,那种人皮鲜血的味道,似乎更浓烈了,不仅仅是从哑巴身上传出来的。

难道是那从皮里钻出来的徐福找过来了?

我心下一惊,立kè

开始后退,而哑巴也跟着后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几乎可以闻到黑暗中越来越浓烈的腥味儿,那东西应该离我们很近了,就在此时,哑巴忽然大吼一声:“跑!”紧接着,一道光束出现,哑巴将手电筒塞进了我嘴里,将我一推,示意我背着豆腐先跑,他自己则迅速拔出了双刀,气息粗重。

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要掩护我们?

开什么玩笑?

我们什么时候从敌人,变成互相掩护的战友了?

我觉得脑海里发懵,但我心里十分清楚,如果那徐福可以让哑巴负伤,那么必定不是我能对付的。因此哑巴一推我,我也没有停顿,嘴里叼着手电筒拔腿就跑,但跑了两步,我就停了下来,转过身,手电筒的灯光朝着哑巴那边打过去。

此时,我顿时看清了,一个没有人皮,浑身是血的血人正朝着哑巴扑过去。那人仿佛还是活的,身上的肉还在跳动,看起来别提有多惊悚了。我将豆腐一放,说:“你在这儿待着,我去帮忙。”

豆腐惊道:“我以为你会跑路,你不一向这样吗?”

我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快速说道:“我陈悬从不欠谁人情,他一个人不一定对付得了,他一死,咱们也完了。”

场中,只见那东西力大无穷,速度十分快,竟然双手抱住哑巴的腰,将哑巴举了起来,哑巴不断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我正打算冲上去帮忙,豆腐忽然说:“等等。”紧接着伸手摸进了自己的裤裆。

我怒道:“靠,老子去拼命,你居然这时候打飞机!”

豆腐露出委屈的神色,片刻后,摸出了一把匕首,说:“打什么飞机,窦爷爷之前差点儿没被徐福给阉了。”我没想到豆腐竟然还贴身藏着武器,而且还是藏在靠近裤裆的大腿处,难怪之前没有被收缴出去。我一时大喜,接过匕首朝着徐福冲过去。

那徐福仿佛有智慧,察觉到我的偷袭,猛然将哑巴一扔,顺着这股大力,哑巴顿时被拍到了墙上,又从墙上倒下来,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而这时,徐福速度却是很快,我刀子还没有往下扎,已经伸手扣住了我的双肩,两个手肘往旁边一张。

我头皮瞬间发麻,因为这是撕扯东西的动作!这东西要将我撕开!情急之下,我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借着这无皮尸双手的力道,整个人跃起,双腿腾空,朝着它胸口踹去。这无皮尸并非像有些粽子似的僵硬如铁,一脚过去,被我踹的后退几步,却并没有放开我,只是撕裂的动作稍缓。

但这已经足够了,因为哑巴已经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几个助跑,身形一跃而起,一双弯曲的腰刀,一左一右朝中间合拢,看样子是想将徐福的头给砍下来。便听刺啦一声响,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飞了出去,咕噜咕噜,恰好飞到豆腐旁边儿。

而这时,没了头之后,拽着我的徐福双手也垂了下去。我立kè

后退一步,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心说还好这哑巴给力,否则自己就成手撕鸡了。我以为徐福被砍了脑袋,就该倒下了,谁知却兀自站着,并且身体不停抖动,就在这时,豆腐惊叫一声,我朝着豆腐的方向看去,却见那颗脑袋竟然颤动起来,微微腾空,赫然是要朝着徐福飞过来。

我心说不会吧?莫非这脑袋还能连上去?看来西游记没骗我。

我立kè

大叫,让豆腐赶紧把人头压着,豆腐被我这么一吼,惊慌之下,奋力一扑,顿时将已经离地一米多的人头给扑下去,压在了自己的身体下面。

紧接着豆腐惨叫一声,说:“它咬我了!”

我道:“忍着。”

豆腐道:“忍不了,它咬住我小兄弟了。”说完痛的往旁边一滚,那人头立kè

松口,嗖的一下朝着徐福飞了过去,稳稳当当落在了徐福的脖子上。

刹那间,那人头扭动了几下,竟然重新长在了一起,随后猛的朝着哑巴而去,很显然,这东西似粽非粽,似乎是有智慧,知dào

哑巴棘手,因此不再管我,而是径自朝着哑巴而去。

它速度非常快,行动间一阵血雨腥风,饶是哑巴身手了得,也躲闪不及。那徐福伸手便去掐他的脖子,哑巴挥刀一挡,徐福手一转,一双长长的臂膀猛的往下一滑,竟然扣住了哑巴的大腿,便听哑巴闷哼一声,整个人被倒拧了起来。

它想干什么?

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东西十分迅速,一下子靠到了墙边,手臂一挥,竟然将哑巴朝着墙上拍去。

我靠,它竟是要直接撞死哑巴!这一下拍上去,肋骨折了是轻的,闹不好就得脑浆迸裂啊!我总算明白了这东西的可怕之处,难怪能将哑巴逼的如此狼狈,它不仅速度快,力大无穷,而且最重yào

的是,它有智慧,它会思考!

我紧跟着冲了过去救人,但我潜意识里明白,人类跑的动作,哪里比的上将人扔出去的动作,只怕我是救不了哑巴了。但就在此时,变故忽然发生了。哑巴虽然被拧着,却是腰身往后一扭,成一个C形,双刀猛的往徐福肚腹里一插,一左一右,竟然在刹那间,将徐福腰身砍断,不过即便如此,也是收势不及,哑巴依旧被扔到了墙上,在墙上留下了一个血印子,一声闷哼,又掉在了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我心里一惊,不知哑巴是死是活,但这会儿也无暇他顾,因为已经被哑巴砍成两截的徐福,上半身和下半身竟然兀自颤抖着,俨然又要连在一起。我也不知dào

究竟该怎么才能彻底消灭它,但眼下的情况告sù

我,势必不能让它们合体,当即便抓住徐福的双腿,将断口处朝向地面,与此同时,心里也猛的想出个主意,对豆腐喊道:“找一找哑巴身上有没有打火机!”

我现在制着徐福的下半身,费力颇大,也腾不出手,只能依靠豆腐了。豆腐双腿没办法站立,便靠着一只手在地上爬,朝着不知死活的哑巴爬去,须臾,竟然摸出了一只打火机。我道:“点燃它。”既然刀无法弄死它,就用火,我不信把它下半身烧成了灰,它们还能合起来。

这主意果然奏效,豆腐咬着牙在地上爬,将火一点,却并不好点燃,一点便是一股黑烟,就在这时,我们身后却忽然传来哑巴的声音,他只说了三个字:“用阳火。”紧接着脑袋一歪,又没了动静。

阳火?

我明白过来,对豆腐说:“把你的血放一点儿,淋到它腿上,快,我支撑不住了。”这徐福是个千年老粽子,身上阴气太盛,普通的火难以点燃,唯一的办法,便是先用阳气压住阴气,再伺机点火。

豆腐这回也没有磨叽,挥舞着匕首,眼一闭,一脸赴死的模样,在自己手掌心一割,顿时鲜血直冒,他将血全部往徐福腿上一浇,再点火时,火焰轰的一下燃烧了起来。

一时间一股浓烟夹杂着恶臭升腾而起,我赶紧放手,徐福的下肢霎时被火焰吞没,而分离的上半身则仿佛可以感觉到痛苦,剧烈的颤抖起来,却再也没有合拢的趋势,看样子是成功了。

第九十九章 面具(为MISS11同学的皇冠加更)

我松了口气,抹着额头的冷汗,紧接着想起了哑巴,连忙奔过去一探鼻息,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人还活着。做完这一切,我才觉得肌肉发软,双腿跟着打颤,豆腐四仰八叉倒在我旁边,一副累趴下了的模样。

歇了会儿气,见那无皮尸徐福再也没有动作,我的思绪也逐渐镇定下来,开始回忆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地方有很多人骨,而根据豆腐之前的说法,他和哑巴醒来后,都是位于这间布满人骨的石室,石室两边是一条通道,形成了一个密封的圆环形,三人在其中打转,遍寻不着出路,直到与这徐福碰头。

那徐福的无皮尸还有人皮,将我们掳掠至此,没有一下子杀害,倒像是在等候些什么,究竟是什么用意,实在难以言说。反倒是这个地方,虽然我还没有摸透,但光听豆腐形容,都觉得稀奇古怪。

既然我们能进来,又怎么可能是密封的?

这地方肯定有机关,没准儿还连接着地下水,可惜,我不擅长机关,豆腐就更是一无所知,唯一懂门道的,估计只有哑巴了。

想到此处,我心里忽然冒出个想法。

这哑巴神神mì

秘,行事古怪,带着个面具,仿佛不能见人一样,他究竟是谁?长什么样儿?此刻,哑巴已然昏迷,若要摘下他的面具,再容易不过,我可没有尊重**的想法,当即伸出手,缓缓将哑巴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豆腐在一边瞅见我的动作,显然也很好奇,于是跟着凑了过来,随着面具被揭开,哑巴的真面目也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之下。

首先,这小子长相很不错,属于招小姑娘喜欢的类型,但这张脸霎时间让我脑海里嗡了一下,因为他的长相,赫然与我在照片中看到的陈词一模一样!

豆腐也见过陈词的照片,他愣住了,强撑着身体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显然很难以置信,随后将脸贴上去,和哑巴鼻对鼻,眼对眼,就差没亲嘴儿了。半晌,豆腐直起身,结巴道:“老、老陈,这哑巴……原来是你爹啊!”

我被哑巴的长相震慑的满脑子发懵,就跟做了场梦似的,豆腐的话让我回过神儿来,我紧接着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别瞎说,我爹陈词要是活着,都五十多岁了。你瞧瞧这人,看起来比咱们还年轻,当我弟还差不多。”

“弟弟?”豆腐喃喃自语道:“难不成这是你老爹陈词的私生子?”他目光在我和哑巴之间来回打转,最后下结论说:“像,你们长得太像了,不过这哑巴比你要帅,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老陈,节哀顺变,好歹你是正牌,这个是私生的,不用担心。”

我已经对豆腐的智商绝望了,骂道:“就算是亲儿子,也不可能长的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别瞎说,什么私生子。”

豆腐不乐意了,道:“事情明摆着,这人和你老爹陈词长的一模一样,他要么是你爹,要么是你弟,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婆婆妈妈的,跟个娘们儿一样。”我闻言,气的几乎肺都要炸了,连连几个深呼吸才将火压下去,甩了甩手,也懒得跟豆腐再争论,见哑巴身上有些伤口还在流血,便将豆腐的衣服撕下来当纱布,勉强处理了一下伤口。

一切做完后,墓室里寂静无声,豆腐也受伤严重,没扯两句,头一歪,倒在哑巴旁边昏睡过去,我心知这两人需yào

休息,虽然自己也累的很,但这地方危机重重,也不敢大意,只能强打起精神,脑海里思考着眼前的情况。

如果说一开始,我满脑子都是对徐福和这个地方的疑问,那么现在,这些疑问已经全部被我抛之脑后了,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这个人是谁?他和陈词是什么关系?从长相来看,这人和我们陈家,关系势必不一般,即便真的有什么血缘关系,两个人也不可能长的如此相像。

首先,陈词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并且是赵二爷亲眼所见,即便他还活着,也已经是一位五十多岁,接近六十岁的老人,不可能这么年轻。其次,是豆腐所说的私生子,就算陈词真的有什么私生子,父子之间,也不可能相像到如此地步。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来,得等哑巴醒来后问个清楚。

这么想着,我靠着墙休息,一边儿聆听周围的动静,一边儿闭目养神,昏整个人昏昏欲睡,疲惫不堪,但为了守卫安全,也只能强撑着精神,为了节约电源,我将手电筒熄灭了,黑暗中一片死寂,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在这种寂静又黑暗的环境中,疲惫感更盛,我为了分散注意力,脑海里开始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段菲是谁的人,比如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哑巴的出现,让我对陈词的死产生了一个很大的怀疑,我是否应该去找赵二爷,打听巨耳王墓的位置,寻找陈词的尸身?爷爷又在何处?

这些念头纷至沓来,时间过去的很快,也不知多久,我听见旁边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打开手电筒一看,是哑巴醒了。他显然还没有清醒,皱着眉,甩了甩自己的脑袋。

忽然间,哑巴像是感觉到什么,手摸到了自己的脸上,神情瞬间凝固了,漆黑的目光冷冷的看着我,薄唇紧抿,眼神冷的跟要杀人似的。

我笑了笑,摸出兜里的面具扔给他,说:“咱们应该好好谈一谈,说吧,你是谁?”

哑巴不动声色,接过面具,却没有再往脸上戴,须臾,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冷漠的勾着嘴角,道:“与你无关。”神情高傲冷淡,嘴角的笑容更显得讥讽,让人十分窝火。这样的态度,这样嚣张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什么叫与我无关?让我猜一猜,你和陈词是什么关系?父子?”

哑巴眯了眯眼,道:“陈词?他是谁?”

我道:“别他妈跟我装疯卖傻,我没这个功夫,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哑巴低头一看,才发xiàn

自己的双刀已经被我缴获,他挑了挑眉,淡淡道:“你以为没有刀我就拿你没办法?”他忽然出手,快若闪电,朝着我脖子处扣了过来。

我早有准bèi

,哪里会让他得逞,身体当即往后一仰,准bèi

顺势踹他一脚,谁知就在此时,哑巴却顺势一变,朝着旁边的豆腐抓去。

不好!我暗呼糟糕,原来这哑巴竟然是声东击西,他的目标不是我,而是豆腐!但这时明白也已经晚了,豆腐还在昏睡中,猛然被哑巴一把揪了过去,霎时清醒了,兀自不明白什么情况,打着哈欠说:“老陈,别闹,我要睡觉。”

说完,豆腐醒悟过来,发xiàn

我是在他对面,紧接着,他转头一看,才发xiàn

揪着他的人不是我,而是哑巴。豆腐顿时反应过来,挣扎道:“陈伯伯,有话好好说,我是你儿子的好朋友,咱们别动手动脚,这样不好。”

我差点儿被气的吐血,什么陈伯伯,这不是摆明了占我便宜吗,我哪儿冒出这么年轻一爹来?真想撕烂豆腐这张臭嘴。

豆腐那力qì

哪儿能挣的过哑巴,便见哑巴五指一紧,也不知扣住了豆腐那根脉络,豆腐疼的嘶了一声,再也不敢动弹,用求救的目光询问我,明显在问:这是啥情况?

我眯了眯眼,不由暗叹一声计划落空,我知dào

,哑巴既然会救我们,就不会再对我和豆腐下杀手,当即将那两把黑色的腰刀扔了过去。哑巴伸手接刀,立kè

放开了豆腐。豆腐连滚带爬躲到我后面,嘀咕说:“你老爹脾气可真大。”

我低吼道:“闭嘴,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是我爹?我爹死二十多年了,有这么年轻吗?”

豆腐抬眼瞅着哑巴,来来回回打量,嘀咕说:“现在的化妆技术多厉害啊,六十多岁的女明星,化完妆一上台,永远二十八,没准儿他是涂脂抹粉了。”

哑巴闻言皱了皱眉,神色高傲,完全不加掩饰,仿佛都懒得搭理我俩,冷冰冰的说道:“陈词,他是个什么东西?别跟我攀亲带故。”说完,径自起身。他之前都伤的吐血了,随即又强行发力对付我和豆腐,这会儿站起身,顿时踉跄了一下,身形不稳,不得不依靠着墙壁而立。

我看出这小子是强弩之末,不由冷笑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我今天还就当这条恶犬了,你也别给我装蒜,若不把身份交代清楚,你就留在这儿吧,陪着你的手下,永永远远留在这儿。”

我当然是吓唬哑巴的,且不说我还得靠他的能力找到出路,光是他这张和陈词一模一样的脸,我也不可能在这时候下杀手,但我得吓唬吓唬他,不然这小子牛皮哄哄,一副他第一,刀第二,天第三的模样,老子可受不了。

第一百章 饥饿

哑巴闻言,漆黑的目光微微一眯,冰冷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淡淡道:“来吧。“

我一愣,一时有些搞不清他的意思,因为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我。

来吧?什么意思?不等我发问,哑巴嘴角微微一钩,露出一个冷漠而不屑的微笑,冷冷道:“过来吧,看谁会永永远远留在这儿。”他一身是血,狼狈不堪,神情却不改高傲本色,一副你不配杀我的样子。

豆腐这个没出息的,忽然笑出声,说:“哈哈,老陈,你被鄙视了,太他妈好笑了,一直都是我被鄙视的,现在你知dào

我的痛苦了吧。”

我让他闭嘴,于此同时,平复下自己想杀人的冲动,盘腿坐在地上。其实,我一直在观察哑巴的表情,当我说到陈词时,这个哑巴丝毫不为所动,并且当豆腐说陈词是我老爹时,他的神色也是一片冷漠,甚至最后还露出高傲和不屑的神色。我也算阅人无数,那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难道,他真的不认识陈词?

难道,他和我们陈家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不!不可能。这张脸是铁打的事实。

我想了想,心知这哑巴是个冷漠高傲的硬骨头,吓唬他是没用的,于是便道:“行了,你的脾气我也摸的差不多了,吓也吓不住你,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现在我们三人被困在这个地方,必须得携手才能逃出去。你受了伤,行动不便,你不能做的事情,我可以做到,同样,我对于机关不了解,也需yào

你的帮zhù

,其余的事情咱们放手一边,先携手合zuò

,如何?”

豆腐立kè

怂恿哑巴,说:“老大,赶紧答yīng

吧,咱们三个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了,您就别摆架子了。”

哑巴看了豆腐一眼,微微蹙眉,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立kè

指着豆腐介shào

道:“他叫窦泊志,我叫陈悬。”我心说,先套出名字再说,我和豆腐都抱上名讳了,他也该给个反应吧。谁知我说完,哑巴冷冷的看了我们一眼,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与我无关,闪开。”说完,挺直了脊背走在前方,看样子,是要顺着这间石室,往前面的墓道走,也就是那无皮尸之前冒出来的地方。

豆腐因为受了哑巴施救和恩惠,原本已经成了哑巴的哈巴狗,但现在被哑巴接二连三的打击,也抱怨起来,嘀咕说:“不就是会耍两把破刀么,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耍刀。”

豆腐双腿受伤,手边也没有个支撑物,根本站不起来,便只能由人背着,我顺手将人往背上一带,便跟在哑巴身后,既然这人要在前面打头阵,我何必要跟他争。

无皮尸一除,没有顾忌,我们便畅所欲言,我问豆腐:“你会耍什么刀?”

豆腐想了想,说:“指甲刀……”

我道:“你别出声了,中国人的脸要被你丢尽了。”豆腐很不乐意,但估计是失血过多,没什么体力,便没吭声。我真羡慕他,心说腿受伤的怎么不是我?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现在得给人当坐骑?

哑巴走在前方,也没有理会我们二人,只见这条墓道阴冷潮湿,和我之前的猜测差不多,墓道周围应该有地下水,我们如果要想出去,恐怕得从地下水下手。一边儿走,我一边想着**印的事情。**印是件不世出的至宝,正常情况下应该是随棺而葬,可徐福的棺材我们也打开了,里面的十八衾虽然名贵,却已经烂成一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那么**印又在何处?

难道这次的行程我们白跑了一趟?其实,能不能拿到**印,于我和豆腐没有太大的关系,这是林教授个人的事情。不过,这一路下来折腾的不轻,差点儿连命都搭上,现在找不找的到出路都是个未知数,倘若空手而归,心里实在不痛快。

转念,我又想到了之前那石门之上的符文,那些符文和格格尔公主脖子上的符文十分相似,显然,这其中应该有某种蹊跷的联系。我本以为进入主墓地宫,可以查看到什么相关的线索,谁知却落得这么一个田地。

一边儿想,我一边儿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虽说有哑巴在前面开路,但他也不是能绝对信任的人,万事还是要靠自己。

我跟在他身后走,两人的脚程都不快,不多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间石室,我们二人跨出去一看,我不由愣了,因为我们回到了原点,石室里还有我们之前打斗留下的血迹。

这一路,哑巴时不时的会伸手去探周围的墓砖,显然是在打探机关,但如今,我们又走回了原点,哑巴却是一无所获。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道:“你也没办法?”

哑巴没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指了指我们三人之前休息的位置,说:“休息。”

又休息?

我叹了口气,心知哑巴暂时也无计可施,只能放下豆腐重新坐下,直到这时,我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追问哑巴:“既然之前还死了一个日本人,为什么我们一路走来,没有看到那个日本人的尸体?”

我不禁看了看这石室里的白骨,心说:难道日本人的尸体,在此之前就已经被无皮尸徐福给吃了?不对啊,就算尸体吃干净了,衣服总该留下吧?那日本人还带着枪呢,枪支总该留下吧?

哑巴转过头,目光依旧冰冷,淡淡道:“你还不算太蠢,尸体消失了。”说着,他原地坐下,显然是在思考。

尸体既然不是被无皮尸吃掉的,那么就肯定是被转移了出去,这说明我们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这地方确实有机关,只是以哑巴的能力,找不出来而已,不出所料,尸体应该是被某种机关给清理出去了,到底是什么?

如果我们被掳来之前没有昏迷过去,或许就知dào

答案了。

一时间,墓室里的气氛十分沉重,豆腐和哑巴好歹休息了一阵,我许久不曾合眼,这会儿睡意袭来,也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还做了个荒诞不羁的怪梦,只可惜,那怪梦的内容醒来后,却一点儿也记不得了,只隐约知dào

,那不是什么好梦。

醒来时,墓室里没有任何改变,为了节约电量,手电筒的光芒被开到了最小,除了我们所处的方寸之间,周围的一切都隐没在黑暗里。这条圆形的墓道十分奇怪,哑巴的机关术怎么样我不清楚,但他当时能一眼认出九生九死锁,并且抽出龙油,就这份儿手段,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想来技术差不到哪儿去。

我发xiàn

在我睡觉的过程中,哑巴一直没有休息,而是来来回回的在墓室里转悠,虽说我看他很不顺眼,但这会儿,这小子持之以恒的劲头着实让人钦佩,普通人受这么多伤,怕是早就要死要活倒在地上呻吟了,哪儿还会像他这般不动声色,是条硬汉子。

豆腐反倒是无所谓,他说:“咱们找不到出去的路也不要紧,会有人来救咱们的。”

我道:“你就这么笃定?”

豆腐道:“当然,机器人几个,还有林教授,还有你媳妇儿,能扔下咱们吗?他们肯定会来救咱们的。”

我道:“文敏会救我们,我相信,但她一个女人,力量有限,至于其他人……”我眯了眯眼,心说:大难临头各自飞,会不会来救我们可难说。对于豆腐这种乐天的想法我完全不赞同,我可不会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别人身上。

想了想,我起身准bèi

去帮忙查看一下,虽说我不懂机关,但好歹三个臭皮匠,也抵一个诸葛亮,总比坐在这里无所事事,看着哑巴一个人忙活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和哑巴几乎将这个圆环形的墓道摸了不下十遍,但依旧一无所获,时间过去了多久我不清楚,手表早就不运转了,但根据肚子的饥饿程度,我估计八成已经过去十多个钟头了。

豆腐和哑巴失血过多,又没有吃东西,两人的嘴皮都干的出血,显然是渴的难受,我虽然也觉得口干舌燥,但当时落水时灌了不少水,到还不至于难以忍受,此刻三人体力匮乏,肚腹中饥肠辘辘,力qì

也没剩下多少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觉自己胃里逐渐变得如同火在烧一样,饿的抓心捞肝,豆腐也好不到哪儿去,趴在地上气息奄奄,哑巴则闭目养神,干裂的嘴唇紧抿着,神色万年不变,看不出痛苦或是不安,如同一尊雕像一样。

相比之下,我没有受伤,情况算是最好的,一咬牙,我起身说:“不能这么放qì

,我再去打探一遍,你们歇着。”两人也没阻止我,豆腐虚弱的点了点头,说了句小心,便闭上眼。我打着手电筒,将灯光调到最亮,生怕漏过一丝细节,拖着沉重疲惫的身体,忍饥挨饿细细摸索着墓道的每一寸。

之前一路跟在哑巴身后,我到也学了不少,寻找机关并非大海捞针,这一切都是有窍门的,机关得根据形势构架,并非想做成什么样,就能做成什么样,这方面,冯鬼手也跟我讲过不少,因此到也积累了一些心得。

第一百零一章 人吃人

我顺着墓室找下去,也不知多久,又一次走到了头,看着前方坐着的豆腐和哑巴,我心里一沉,心说:莫非我们当真要被困死于此?

被困墓室,并非第一次,但这一次,我却真的是没有任何头绪了。

重新回到了休息的位置,哑巴只是睁开眼,幽黑的双眼平静冷漠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又闭上。豆腐没有眼力劲儿,眼巴巴的问我:“老陈,有什么发xiàn

吗?”

我叹了口气,说:“找到路我还会坐这儿吗,早拉着哑巴去开机关了。”我和豆腐给哑巴安外号,他到也不介yì

,或许是根本不在乎,面无表情,就跟我们说的是别人一样。

豆腐叹了口气,神情沮丧,道:“那该怎么办?”

我这会儿也无计可施了,闻言说道:“之前你不还劝我乐观些吗?不是相信会有人来救咱们吗?现在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了?”

豆腐翻了个白眼儿,说:“我相信会有人来救咱们,不过问题是我饿,我渴,我想吃烧烤、吃火锅、吃红油滚锅,吃面牛卤,吃海鲜龙虾大螃蟹,沾点儿酱油和芥末,放点儿蒜蓉,往里面一沾,再往嘴里那么一放……”豆腐显然已经进入了幻想中,一边说一边儿喉头滚动。我越听越觉得饿,脑海里冒出一连串的吃食,不由自主的咽口水,可惜口干舌燥,咽也咽不下什么东西,便连忙捂住豆腐的嘴,说:“别说了,再说我就要馋死了。”

这会儿就跟画饼充饥一样,我和豆腐又渴又饿,现在又找不到出路,满脑子都是吃的喝的。我现在几乎也绝望了,只能像豆腐说的那样,希望能有人来救我们。

可是,会有人来吗?

那外面稀奇古怪的人皮棺材,顾文敏他们能对付吗?我们被莫名其妙掳掠到这个地方,顾文敏他们能发xiàn

吗?会不会已经反打盗洞出去了?我相信顾文敏不会扔下我们,但如果其余人有二心,顾文敏一个弱女子能救出我们吗?不止救不出,没准儿还得把自己给搭上。

这一连串念头在我心中翻滚,却也没有什么实jì

作用,随着时间的流逝,饥饿让我们的肠胃绞痛、恶心,从最初的想吃东西,到后来的想吐,再到后来毫无知觉,但人已经气息奄奄了。我不知dào

自己在黑暗中渡过了多久,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感觉自己也越来越虚弱,等我精神稍微恢复过来时,我才意识到,整个墓室里已经安静很久了。

为了节约体力,我们没有再四处走动,而是或坐或卧的休息节约体力,偶尔还是能说两句话解闷儿,但现在,我却忽然意识到,豆腐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跟我说话了。

具体有多久?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或者十个小时,二十个小时?

我意识到不对劲,伸手顺着摸过去,摸到了豆腐的手,有点儿凉。我心里沉甸甸的,豆腐受伤严重,又没吃没喝,难道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吗?黑暗中,我打开了手电筒,挣扎着爬起来去看旁边的豆腐,探了探鼻息,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还活着。

紧接着我叫他的名字,希望这小子能醒一醒,但在这个过程中,豆腐只是睁开了一次眼睛,最后又如同熄灭的烛火一样,一句话不说,将眼睛给闭上了。

我眼眶有些发热,回忆着这些年的经lì

,有种想骂老天爷的冲动。我陈悬半辈子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打出点儿事业,一下子就毁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死心塌地对我的兄弟,现在眼瞅着快活不成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难道是我以前做生意坑的人太多,遭报应了?如果真是如此,那这报应也太势利眼了,那么多赚黑心钱的人,可比我恶毒多了,怎么不去报应他们?

我拽着豆腐冰冷的手,心里有一股怒火,还有一种恐惧,毕竟没有谁是不怕死的,我怕死,也更怕豆腐跟着我一起死,他虽然又蠢又馋,欠抽又拖后腿,但没干过什么坏事儿,实在不该死在这个地方。

正想着,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哑巴忽然出声了,而且在我出神的关头,竟然走到了我和豆腐旁边,他看了豆腐一眼,伸手摸了摸豆腐的脉搏,淡淡道:“他快死了。”

“闭嘴!”

哑巴看着我,又道:“你也活不了多久。”

我道:“彼此彼此。”

哑巴顿了顿,慢悠悠的说道:“我有个办法可以撑下去。”

我有些愣神,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问道:“什么办法?”

哑巴指了指豆腐,说:“趁他还有一口气,血液还在流动,可以喝他的血,死后还可以吃他的肉,咱们可以撑一段时间。”他神情平静,目光冰冷,我听着他的话,猛然觉得喉咙发紧,心说放狗屁!都这种关头了,这小子竟然还在说屁话!但接触到哑巴冰冷平静的目光,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他不是来真的吧?

我有些警惕的看着他,将豆腐护在了身后。

其实人肉并非不能吃,只是大部分动物包括人类,都没有吃同类的习惯,不过,据说五九年的时候,饿死了很多人,其中有一部分人,就是靠吃草根、树皮、老鼠甚至是死人肉活下来的,后来还有亲历者回忆,人肉的味道柔软适口,滋味鲜美,其中以少男少女肉质适合炒,成年人适合烤,老人适合炖,在古代,用人肉做药做补品,也是一些王侯将相、达官贵胄的喜爱。

古时候的粤地有一道菜,叫‘人参抱子’,何为人参抱子?据说是选用七到八个月的死胎,取出后,再将一根老人参塞入肚中,婴儿成卧抱状,因此称为人参抱子,据说吃了能延年益寿,鹤发变黑,补肾壮阳。

我知dào

人肉可以吃,但我自认还不是真zhèng

的变态,哪能干这种事儿,更何况,现在这哑巴是要吃豆腐!

我身边没有武器,只能警惕的看着哑巴,心说他要真敢有什么打算,我跟这小子同归于尽。

哑巴盯着我,冰冷的面孔,忽然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冷冷道:“再不给他吃喝点儿东西,这小子就完了。”我对着哑巴高傲冷漠的表情,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子是在变相的提醒我,可以喂豆腐些吃的,比如人血?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心说:我还没伟大到这个地步吧?真放血给豆腐喝,估计他喝饱,我也就见阎王了。不过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伸手找哑巴要了刀,在手掌上一划,便见血流如注。

正常人可能无法想象这个情景,喝血,那得多恶心,但人渴到了极点,那种痛苦不是能用语言形容了,如果说拿鞭子抽的痛苦是一,那么饥渴到极致,那种痛苦就是十,因此当我看到自己手掌流出的液体时,哪里还能想什么恶心不恶心,我自己都想喝一口。

血流出来,我不敢浪费,赶紧将伤口对着豆腐的嘴,这小子一接触到流质的液体,就跟被雷劈了似的,浑身一震就开始狠狠的吸起来,好在这地方没有大的血管,豆腐没吸多久便干了,片刻后睁开了眼睛,砸着嘴说:“什么东西这么香。”饿了渴了,什么都是香的。

我将手背到背后,淡淡道:“尿。”

豆腐咳嗽了两声,嘶哑这声音说:“尿?你***居然给我喝尿?”

我道:“嫌弃就给老子吐出来。”

豆腐剧烈的喘息了两下,说:“还有吗?我还想再喝点儿,渴死我了。我现在才知dào

,为什么水被称为生命之源,以后谁敢浪费水,我掐死他。”没说两句,豆腐支撑不住,又昏睡过去,我将手掌包扎了一下,自己也是强弩之末,不由望着黑暗中,脑袋发懵。

这样下去,还能撑多久?

虽然被困此地,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但根据我们身体衰弱的程度来看,至少已经在两天以上,其实我现在有些后悔了,一开始时还有尿,但当时没有到这个地步,谁能喝的下去,但现在真到了连尿都想喝的地步,偏偏已经尿不出来了。

我们的水分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人没有水能支撑多久?我就算了,至少没有受伤,但哑巴和豆腐都是伤患,之前还流血过多,哑巴身体素质好,现在还没有倒下,豆腐却不行了。

想着,我冒出个稀奇古怪的想法,心说:如果真到了要吃人肉的地步,该吃谁?当然是拿哑巴开刀,不过,能不能对付他,我没把握,因为这小子虽然也很虚弱,但一直不动声色,除了苍白的脸暴露了他的体力以外,其余的地方,几乎没有破绽。

转念,我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心说:陈悬啊陈悬,你在想什么?怎么会忽然冒出这种想法?你是人,又不是豺狼虎豹,怎么会冒出这么荒唐的念头?

就在我刚刚拍了自己一巴掌时,哑巴忽然站起了身,慢吞吞挪动着脚步,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

他想干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青铜椁(为暮暖阳同学的皇冠加更)

这哑巴行事异于常人,我猛然瞧见他过来,不由得警惕起来。哑巴一步步靠近,我原以为他是要打什么歪主意,谁知却是与我擦身而过,走到了我身后不远处,那地方,放置着无皮尸的半截身体。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吧,这哑巴太重口味了?难道是想吃这具千年老尸?

紧接着,我又反应过来不可能,但凡是尸体,骨肉里便有尸毒,更何况是这具老尸,只怕更是剧毒无比,吃它的肉,先不说何其恶心,只怕吃完就得当场毙命,哑巴可不是这么蠢的人,他究竟想干什么?

我好奇心起,便摇摇晃晃的撑起身体走了过去,却见哑巴跪在地上,耳朵贴在那片地面,仿佛在聆听什么动静,神色虽然依旧冷漠,幽暗的眼中却逐渐升起一抹精光。我心里一动,立kè

学着哑巴的模样耳朵贴地,初时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听的久了,就隐隐感觉有一丝轰鸣声,声音极其微弱,一个不留神,还真难以发xiàn



地下怎么会有声音?我听了半晌,逐渐明白过来,那声音很像是水声,莫非我们脚下,就是地下河?正想着,哑巴神色猛然一凝,嘴里发出嘶的一声,说了句:“原来如此。”看样子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不等我问话,耳里便听到一连串咔哒声,仿佛是有无数机括瞬间一起启动的声音,这声音来的实在突然,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我便感觉脚下的地面微微一颤,似乎整个地面忽然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似的?

地震?当然不可能,我心知,肯定是有什么机关启动了,但让我感到不解的是,机关的启动一般靠外力触发,我和哑巴可是什么也没做,这忽然自己启动的机关是干什么的?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就在此时,哑巴说道:“已经开始了。”

他目光忽然盯着墙角跟,不知在看什么,我顺着目光看去,将灯光调大最大,猛然发xiàn

,原来我们身处的地面正在下陷!墓室里的四墙纹丝不动,唯有地面开始下陷,链接处的细缝里开始涌出了地下水,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这整个圆形墓道里都很潮湿,合着这地方隔一段时间,就会往水里沉一次。

我想不通,这样做有什么用意?要造成这样的机关绝非易事,难道其中有什么玄机?

地面还在下沉,灌入的水也越来越多,豆腐被刺激醒了,一见这水漫金山的景象,大骇道:“怎么回事儿?这墓室还漏水?”

其实最重yào

的到不是水,我们几人干渴难耐,如果有尿都能喝下去了,这会儿忽然冒出一汪水,哪里还把持的住,什么也顾不得,埋头痛喝起来,将自己灌了个饱,这才感觉活过来一样。而此时,墓室以及墓道的水,都已经有一米多高,但由于墓室的地面在往下沉,水的速度赶不上下沉的速度,因此整个空间反而变大了。

我立kè

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条墓道真zhèng

的机关事实上是在底部,我和哑巴被人皮裹住之后,一路下沉,机关开启,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墓室只上,待到墓室闭合,之前的路自然就消失了。整个墓道应该是自动运行的,所以时间一到,它又自动打开了。

我将自己的分析说与两人听,豆腐喜道:“这么说咱们能出去了?”

我点了点头,道:“不出所料,等到墓室的机关完全打开,咱们顺着水道就能游出去。”说完间,水势已经越来越高,但由于墓室的地面下陷,因此那几道墓墙依旧干爽,这也是我们之前没能发xiàn

机关的原因。

转瞬,水已经变得很深,我们估摸着差不多,便决定抓紧机会逃出去。人在危急关头,往往能爆fā

出惊人的潜力,之前我还觉得走路都困难,这会儿大约是逃生有望,又补充了水源,因此精神大振,力qì

也恢复了几分,哑巴看起来也是神采奕奕,唯有豆腐比较棘手。

哑巴身后还带了半截绳索,他扔给豆腐说:“系上。”转瞬,豆腐便被栓上,由我和哑巴一人绑一条绳子拖着走,准bèi

完毕,三人齐齐吸了口气,潜入水下最深处,随意挑了个方向就往前游。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怎么游都能出去,只是出口的方位可能不一样,但这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在水下,我们也无法定位。

细细想来,当初徐福入葬,就和所有方士一样,怀着一颗尸解飞升的心,谁知中间出了岔子,真神没有出窍,反而是肉身从皮里钻出来了,成了一具带有些许智慧的千年老尸,被困在了地宫之中。

我们头顶还有环形墓道,想必也是机关的一种,里面的累累白骨,八成就是那千年老尸所害的人,至于那些人的身份,不用想都知dào

了,八成就是这些来岛上探险的人,这条地下河必然连通外界,一但有人下水,运气不好,遇上机关开启,水流混乱,很容易被吸入这个环形墓室,从而被老尸当成点心。

好在手电筒是防水的,我和哑巴两人腰上拴着豆腐,手里拿着手电筒,憋着一口气往前游,不多时,便见到前方忽的露出半截楼梯。此时一口气已然憋的差不多,我和哑巴在水里一个对视,两人立kè

朝着水中的石阶而去,顺着石阶往上游,不多时便出了水面。

豆腐抹了把脸上的水,好奇心重,这时候也不忘四处打量,看完便说:“这是什么地方?咦,那儿有个坑。”

只见石阶的上方,赫然是一处平台,周围都被地下水环绕,也看不出形状,我们这会儿正坐在平台的边缘处,而平台正中央的位置,却有一个长方形的凹陷地。

我好奇心起,豆腐这么一说,当即便甩了甩头上的水珠,朝着那个凹陷地往里一瞧,不由的大惊,道:“是一具青铜椁!”

所谓的椁,是指套在棺材外面的保护层,常见的有石椁、木椁之分,在高级别一些的,又有玉椁、金椁、青铜椁,而青铜椁多见于先秦以前,非侯王将相不可用。只见眼前赫然是青铜椁,规格非常高,我心里一动,立kè

明白过来。

看样子,那口红木大漆的扶桑金乌棺,原本是套在这个椁中的,只是不知为何,会随水漂了出来。只见这椁长约八米,宽约六米,深约四米,中间露出一个长方形的坑,就是放置棺材的地方,而周围则隔出了很多规格不一的格子,格子中沁满了水,水里还泡着一件件精美的古物件,这就是墓主人随棺椁而葬最珍贵的陪葬品!

在灯光的照耀下,沉在水里的暗格,每一个格中都放置着精美的器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洁白通透的玉璧,时隔两千年,依旧通透无暇,椁中还陪葬有一柄宝剑,这剑我在之前的壁画中曾见过,正是徐福斩杀凶兽时所用的佩剑,剑身古拙,由于在水里沁泡时间过久,已然烂了大半。

紧接着吸引我们目光的,便是放置在椁室顶部的一个木匣子,方方正正,也是一个青铜匣,一看就是古时候用来装大印的,想当然的,里面肯定是**印无疑!

我一喜,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之前开那红漆扶桑金乌棺,里面空空如也,原以为**印只是传说,没想到却是放置在椁室里。”这一番生死,当然不能白来这一趟,我赶紧将那匣子从水中取出,瞟了哑巴一眼,却见他没有争夺的意思。

奇怪,这小子如果是给日本人办事,怎么会允许我拿到**印?

豆腐之前还要死不活,这会儿看着宝贝,眼睛都发光了,对我说:“别就拿一个盒子啊,再多拿点儿。”说着,在椁室里一扫,他也算有眼力劲儿,那些烂的差不多的东西也没碰,选了几样儿保存的比较好的。

这些都是先秦古物,随便放一件出去,都是深水炸弹,豆腐正待多拿,我忙阻止他,说:“大的不要,挑小的拿,只取两件。”

豆腐不明所以,说:“两件?如果不是带不下,我准bèi

全都拿走的,徐福都被我们砍成两半了,又不会来找咱们算账,不拿白不拿。”

我道:“你懂个屁,这些都是国宝,以咱们现在的人脉,拿出去了也销不了,有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买卖,现在倒腾这些神物,为时过早,等以后实力积累,路子宽了,还有的是机会,现在倒出去,闹不好会引来杀身之祸。”

哑巴在旁边听着,微微点头,道:“你们还不算太蠢。”

豆腐闻言,便挑了两个小物件,一个是一只造型精巧的洞地游仙酹,一个是一件血红色的人俑挂蚨玉,小而轻便,造型精美,难得一见。将东西收了之后,环顾四周,没有别的路走,我们三人正打算继xù

下水,便见水底下,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儿,仿佛有什么大鱼要上来。

豆腐一惊,道:“看这影子,好像是……”他没说出来,但我心里一沉,因为那影子隐约是个长方形,难道是那具扶桑金乌人皮棺?

片刻,那东西浮出了水面,不是棺材又是什么。

PS:加更完毕,谢谢暮暖阳同学的支持,哈哈,本来她的意思是让我休息,可以不用加更的,不过貌似大家盯着皇冠都在等更,我也不能偷懒了~~~~

第一百零三章 相遇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不过这次,知dào

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可不打算再去开棺了,忙对豆腐和哑巴道:“赶紧离开这儿。”谁知dào

里面的人皮还会不会发难。哑巴和豆腐也不多言,纷纷吸气入水,潜入水底,顺着水道继xù

往前游,一边儿游,我一边儿回头,好在那棺材没有追上来,或许是徐福的妖尸已灭,人皮也是去邪力了?

此刻也无暇多想,我们一路憋着往前游,很快,水道越来越宽广,我正打算继xù

往前游时,哑巴忽然打了个手势,示意往上游,看样子是想浮出水面换气。根据我的观察,哑巴水性不错,憋气的功夫也不耐,我这一口气还没到底,他怎么就支撑不住了?

哑巴打完手势,也不管我配不配合,立kè

就开始往上游,我被绳索一牵引,也只能跟着往上游,这会儿激动过后,体力不足的弱点便凸显出来,哑巴和我游泳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晦暗不明的水下,我发觉哑巴冰冷的神色透露出严肃。这小子一直是一副高傲牛逼的模样,任何事儿都四平八稳,忽然露出这种神情,倒是让我有些意wài

,难不成这水里有情况?

我这么一想,一边儿游便一边儿四处瞅,猛然发xiàn

,在手电筒可以照亮的区域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很多黑点儿。

什么玩意儿?

那些黑点很快朝我们聚拢过来,这下子我看清了,他***,不是尸壳子又是什么?

我顿时明白哑巴的意思了,合着我们竟然游入了一片尸壳子聚集地,如果不早点儿出水,只怕就得在水里被生啃了。

好在哑巴观察力强,反应过快,没等尸壳子聚拢起来,我们便出了水面,定睛一看,我们竟然回到了地宫门外的水潭里!

看来和我之前猜测的不错,这地下水果然是相连的,好在这是个小岛,地下水含量不多,否则我们没准儿就溺死在水下了。一时间我也顾不得感慨,三人连忙爬出水面,坐在空地处喘息,而那些尸壳子却闻着味儿,依旧往水面上浮,眼见着就要朝岸上爬过来。

之前我们用火枪逼退了这些东西,但如今我们三人和队伍分散,可找不到火枪,尸壳子一但围上来,就是再能打,也架不住它们群攻啊。

豆腐问道:“怎么办?”

我道:“别问我,我也不知dào

。”

前方的路被尸壳子阻断,墓门后面是尸墙墓道,我们真是无路可走,也无计可施。

哑巴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子,眯着眼,看了豆腐一眼,冷冷道:“先将你扔出去抵挡一阵。”

我不知dào

哑巴这话是真是假,他不像是个会跟我们开玩笑的人,豆腐大惊,说:“为什么是我?”

哑巴语调四平八稳,神色高傲,讥讽道:“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来,你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不牺牲你牺牲谁?”哑巴的话直戳豆腐的软肋,他缩了缩脖子,嘀咕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似的,一个比一个变态。”豆腐说的倒是实话,我天生胆子大,再加上后天的磨砺,身手和胆识都比一般人强,豆腐到不能说他怂,至少他第一次见到粽子的时候,没有吓尿就不错了。

虽然哑巴说的事实,但豆腐显然对此很介yì

,神色顿时古怪起来,混合着不甘、尴尬还有愤nù

,任谁的弱点被人这么挑明了,估计都不爽,豆腐虽说平日里神经大条,但这会儿也败在哑巴的毒舌之下。

这哑巴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能让人想拔刀捅人,我连忙安抚豆腐,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这个世界还是普通人占大多数的,咱们没必要和某些不像人的变态比。”

豆腐神色这才缓和起来,转瞬,尸壳子已经爬上了平台,我们被逼的步步后退。

眼瞅着密密麻麻的尸壳子爬上来,我心说真是冤枉,**印都到手了,现在死在这儿可真不划算。转瞬,我又想起了顾文敏等人,也不知他们有没有逃出墓室,以机器人四个的能力,八成最后会反打盗洞出去,若我们真的遭难,但愿他们一行人能平安出去。

老话说,心有所念,一点则通,这个念头刚闪过,从那水里,竟然又冒出了几个人影,定睛一看,不是顾文敏他们是谁?我心下一喜,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至今没有逃出去,但这显然是个好现象,因为那两个日本人和段菲也在,而他们身上有火枪。

果然,一冒出面日本人便亮出了武器,将整个黑暗的空间照射的一片橘黄,水面反射着橘黄的光芒,尸壳子感受到火光,纷纷吓的往水里钻,不过片刻,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几人重逢,一番喜悦自是不必说,疲惫之下,众人聚在一起,装备整合,也顾不得多说,上药的上药,吃东西的吃东西,待全部安顿下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

那哑巴在顾文敏等人刚冒出水面时,就重新戴上了面具,似乎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真面目,我猛的顿悟过来:难道他是在避讳林教授?

直到此时,我们才有时间诉说离别之后的情况,根据顾文敏的说法,在我和豆腐都遇险消失后,他们几人也是心神大乱,段菲那边儿自然是想着逃命,但顾文敏死不松口,说一定要想办法救人。林教授和我爷爷有一层交情,再加上我一路上也出力颇多,老教授虽然明知凶险,也站在了顾文敏这一边。

剩下的机器人四个,本就受命于林教授,虽说关系不到位,尚不至于为我和豆腐冒生死大险,但又不甘心**印落空,挣扎之际,也决心找人,在寻找过程中,他们与失散的日本人汇合。队伍统一后,一行人立kè

下水搜救,几番几次,沉沉浮浮,体力消耗自不必说,直到水道机关开启,水势上升,众人才发xiàn

了水下暗道,顺着往下游,直游到此处。

说完,顾文敏奇道:“为何要在水下修建一条暗道?若没有那条暗道,我们只怕都会命丧地宫。”

我也想不明白,时隔两千多年,徐福当时是怎么想的,我们也难以弄清楚了,倒是哑巴目光闪动,似乎是有什么想法,不过他没开口,我估计自己问了他也不会说。此时**印到手,众人一番出生入死,关系也没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不过,一但安全下来,很多问题就浮了出来。

哑巴如果是给日本人办事,为了掩盖历史真相而来,那么势必会夺走我们身上的**印,但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动作?

还有,哑巴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我要不要当着林教授的面儿拆穿他?

虽然有这个念头,但我知dào

这事儿不能做,现在可不是跟哑巴他们撕破脸皮的时候。休整须臾,我们的目的也已达到,众人为防夜长梦多,立即开始回程。由于之前的路都已经走过,能避开的危险都避开了,那些关闭的墓门,也被我们用炸药炸开,一路顺着火道爬出助火室,外面依旧是大白天。

鲤鱼和阿英在外面用树枝搭了个简易的棚子,旁边的石头上还晒着些吃食,显然,我们在地下出生入死的这段时间,这二人小日子过的还真不赖,一瞅见我们狼狈的景象,还有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伙儿人,鲤鱼嘴里叼着的螃蟹都掉了。

出了地面便是安全区,众人狼狈的跟落水狗一样,不等鲤鱼二人问话,我挥了挥手,道:“我们先睡一觉,有什么事等醒了再说。”随即压低声音道:“盯着那几个人,一有动作立kè

叫醒我们。”鲤鱼也是个人精,虽然满头雾水,但还是点了点头。

哑巴一伙儿人再厉害,也不是铁打的,强撑着到了地面,也受不了,学我们一样,各自找了个地方蒙头大睡。

这一觉睡的极其安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其余人也陆陆续续醒了,阿英升起篝火,早已经准bèi

好吃食,洗剥干净的海鸟架在火上烤,飘散出阵阵肉香,旁边还有事先烤干的沙蛤,食物水源一应俱全,众人吃的满嘴流油,一个个狼吞虎咽,哪里还有什么风度。

待到吃饱喝足,哑巴看样子是准bèi

启程了,我拦了他一下,道:“你们有船?”

哑巴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冷冷道:“没有船,我们难道是游泳过来的。”

我笑了,说:“我们还真是游泳过来的,既然如此,借船一用。”

哑巴冷冷道:“我们的船是回日本。”

我道:“放心,不需yào

坐你们的船,只需yào

用你们的导航发个信号,我们会有船来接应。”哑巴似乎也不屑于报复我们,高傲的头颅微微一点,二话不说,背上包袱开始往岛的背面走,看样子他们登岛的位置,与我们恰好相反。

第一百零四章 救援

我们跟着哑巴一行人往岛屿后面走,接近天黑时分,才在海边看到哑巴他们的船只,借用他们的导航设备,林教授指导鲤鱼发送了支援信号,接下来,只等人来接应了。

由于这里还是日本的海域,因此哑巴他们的船只并没有像我们一样伪装成渔船,而是一艘通体雪白的小型轮船,尖梭形的外观十分漂亮。这样的船不是一般渔民能买的起的,因此我更加断定,哑巴这帮人的行动,应该不属于个人行动,背后八成有军方撑腰。

当晚,我们其余人在沙滩上扎营,哑巴他们的船只似乎出了些问题,只见船上人来人往,却并没有立kè

启程。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分手在即,哑巴那边儿人手又多,这种时候划清界限才是最明智的行为,因此我们也没搀和。

一行人围坐在一起扯些有的没的,但不知怎么回事,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然都睡着了,醒来时,哑巴他们的船只早已经没了踪影。我心里打了个突,连忙去翻装备包,这一看顿时大怒:**印不见了。

众人这时刚刚清醒,回忆起昨晚的一切,都觉得有些古怪,我们明明在聊天的,怎么会一个个都睡着了?

顾文敏心思敏锐,说:“肯定是他们动了手脚。”

豆腐道:“难不成他们会催眠?把我们都给催眠了?”

我冷笑一声,扔下装备包盘腿坐在地上,心中一团无名火,说道:“催眠,那是外国人才用的玩意儿,你不知dào

拍花子吗?”如果我没猜错,我们昨晚,八成是让哑巴用迷药给阴了。迷药这东西,说起来是我国的特产,分门别类就太多了,说也说不完,常见的要属两种,一种拐小孩儿,一种拐大人,反正人贩子最擅长使用这些。

拐小孩的,民间又叫拍花子,人贩子在手掌上藏一块沾了迷药的布,遇到小孩儿时,装作和善的模样,拍拍小孩子的头或者脸蛋,拍动之间,迷药的味道流窜,小孩子立kè

就会失去神智,但神乎其神的是,小孩子并不会昏迷,反而能走能跳,只不过没有意识,只会跟着人贩子走。

这种迷药的成分,至今也没人研究出来,都是千百年暗地里流传下来的玩意儿。还有拐大人的,拐带大人的就比较恐怖了,这种比小孩儿更惨,小孩儿大部分是转卖,但好歹还能活,大人可就不一定了。

拐成年人这种,常见于人口密集的地方。一些单身游客在一些人口密集的地方就容易中招,而作案的人,往往会和一些店铺有所勾结,比如游客去衣服店里试服装的时候,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忽然晕倒了。

这些晕倒的人会被秘密转移出去,有些能醒过来,有些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些都是真事儿,一来电视里报道过,二来也经常听人说,三来我自己就接触过,因为以前做生意的时候,曾经跟一些暗道上的人打过交道,因此知dào

不少内幕。

这些晕过去的大人,一般有三种下场,都很惨。第一种是被倒卖到国外的一些地下表演场,进行一些惨无人道的表演来迎合人类隐藏的劣根性,比如斗兽、群交、卖淫等等,这些人永远没有逃出生天的希望,一般都会死在表演途中。

第二种是国内,这个知dào

的人多一点儿,这类人往往被打断手脚,或者挖眼睛等等,刻意制造成残疾,被迫上街乞讨,但由于是在国内,相对的,他们中或许还有能逃生的。

第三种比较简单,就是器官交yì

,被迷药弄晕之后,就连醒过来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他身体里有用的器官,都会被摘下来拿去黑市贩卖,小到眼角膜,大到肝肾。

这种事儿每个地方都有,每年失踪的人口中,总会有一些倒霉可怜的人被‘拐’走,相比之下,那些遇上抢劫之类死于非命的,反倒还算幸运,因为上面三种,无论哪一种都是生不如死的。

很显然,哑巴是个中国人,而且还是个会使用迷药的中国人。

昨晚,他竟然不知不觉把我们全给弄晕了。

豆腐听我讲过这些,顿时打了个寒颤,说:“还好他没把咱们拐卖到日本去。”

一番检查后,我发xiàn

哑巴只拿走了**印,豆腐弄到手的明器到没有拿,因此我和豆腐实jì

上是没有什么损失的,真zhèng

有损失的是林教授。林教授这次出海倒斗,少了一个学生,心情很是低落,这会儿也只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情我会往上面报的。”东西已经丢了,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可能抢回来,这次行动,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我看着林教授仿佛苍老下去的脸,心里也不好受,忽然,我想起了哑巴的事情,忙问道:“林伯伯,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林教授看向我,示意我说。

“人……有没有可能不老?”

林教授一愣,道:“当然没有可能,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摇了摇头,转而问道:“那有没有可能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顾文敏不解其中意思,疑惑说:“当然有,双胞胎啊,有些双胞胎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我道:“除了双胞胎呢?隔辈的亲族之间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比如有儿子长的跟老爸一模一样?”

林教授皱了皱眉,说:“这也不可能,除非是同样的NDA。”我的问题显然引起了林教授的警觉,他看着我,目光很是疑惑,紧接着,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儿,说:“难道你见到有谁长的和陈词一模一样?是那个戴面具的人?”

林教授不愧是人老成精,他之前就察觉过,哑巴和陈词性格上很像,其次对我们一行人的态度又很暧昧,这会儿两者结合起来,他立kè

做出了这个推测。

我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我见过陈词的照片,那个带面具的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林教授目瞪口呆,说:“一模一样?没有老?”

“没有。”

林教授半晌没吭声,又道:“那……他怎么说?”

豆腐撇了撇嘴,接话道:“那小子装傻,一问三不知,还说陈词算那颗葱,敢和他相提并论。”这当然不是哑巴的原话,但意思也是这么个意思,因此我没有纠正豆腐。

林教授显然觉得很棘手,喃喃自语,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最后他摇了摇头,叹气说:“这件事情上我无法给你提供帮zhù

,不过,严格意义上讲,除了双胞胎有几率长出一模一样的脸以外,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两个陌生人一模一样的。但是,如果你想往下查,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或许,你应该从你的亲族下手。”

亲族?我愣了愣,心说:我有个屁的亲戚,如果老家周围的邻居也算的话。

当年爷爷为了躲避诅咒,搬离了陈家人的居住地,也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亲戚,更没有过什么亲戚往来。

我小时候还以为是那些亲戚嫌弃我们家穷呢,现在知情人都死了,上哪儿找亲戚去?

林教授见我没答话,又道:“有一种现象叫做隔代遗传,比如血缘近亲之间,如果血脉保存的比较好,也就是说和外族通婚比较少,在长相上可能出现相似甚至一模一样的情况。这种隔代遗传,一般间隔时间比较久,举个例子,或许你现在的样貌,和几百年前的某位陈家祖先是一样的。那个带面具的人,不管是哪种情况,在血缘上,肯定会有联系。当然,并不是说他就是陈词。唉,二十多年了,陈词若还活着,这会儿都该抱孙子了。”

林教授的话确实给了我一些指示,我之前一直纠结于哑巴和陈词的关系,那么现在,我或许可以转一下注意力,调查一下我那些从未联系过的亲戚?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一边儿养伤,一边儿等候救援,我原以为来的会是船只,没成想居然是两架搜救机,相比我和豆腐惊讶的神情,机器人四个显然早有所料,浑不在意,上了飞机,驾驶员也二话不说,一切在沉默中进行,显得稳妥有序。

豆腐嘀咕说:“官盗就是好,这阵仗,瞧瞧,干完活还有空军来接应,唉,人比人气死人。”

机器人四号说:“不过我们也有一点儿不好。”

豆腐道:“哪点儿?”

机器人四号附耳到豆腐耳边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了什么,豆腐听完,顿时一脸同情,说:“应该的,为国效力嘛。”见我一脸疑惑,豆腐转头压低声音对我说:“他们玩命倒出来的东西,自己得不到,全得往上交。”

我了然,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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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开店

有道是洞中才数月,世上千年。

我们一行人乘着直升机,一路通行无阻,降临到了一处军事基地,落脚北京城。

跟林教授出海临走之时,我曾和颛瑞有过约定,由他去打探吕肃和镇海石的下落。我和豆腐一到北京,前脚落地,后脚就联系他了,谁承想,他那边儿看家的人却告sù

我,说颛瑞十天前就离开北京城了,临走的时候还在家里放了封信件,让我有空就去取。

转头我又联系赵老头,询问陈词留给他的东西,让我意wài

的是,赵老头也消失了。

我心里打怵,就出了趟海,也就二十来天的功夫,怎么一个个都不见了?想那吕肃,当初本就是赵二爷找的人,这会儿吕肃携了八鲤斗蛟镇海石无隐无踪,赵二爷也给我拍拍屁股就消失了,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段时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但这会儿,我手头上没什么人脉,电话联系不上,一时也就无计可施了,在林教授的安排下,我和豆腐住进了军区医院,进行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身体检查,一时间找颛瑞拿信件的事儿就这么搁置下来。

机器人四个下了飞机便没影儿,官民不相通,就此分道扬镳,顾文敏也没再提起我之前的事儿,相处之间并无异常,但没多久我还是察觉出来,她估计是伤心了,没再怎么主动联系我。豆腐躺病床上教育我,认为我不该因为诅咒事儿将顾大美女往外推,白白伤了人家的心。

我说:“不伤心就该伤人了。”

豆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被我一句话堵的死死的,在医院休养的日子,头几天挺畅快,有吃有喝,又不用担心有危险,而且药费上面还全给包了,但等到检查结果下来时,这好心情就打了折扣了。

根据检查结果来看,我没什么问题,豆腐体内的动物化病毒被检查了出来,好在那是几十年前的病毒,这几十年医学研究进步,已经可以治疗,还得治疗十多天才行。见豆腐无碍,我收拾收拾,便去了颛瑞家,找他的手下取得了那封信件。

信并没有封起来,看来里面没有什么隐秘的内容,我抖开信纸,只见上面的内容并不长,开头也没有称呼,只写了这么一段话,简单交代了事情的起因。在我们走后,颛瑞为了查吕肃的下落,曾经和赵二爷接触过。

赵二爷怀疑卫南京两人是被吕肃所害死,再加上吕肃又夺了八鲤斗蛟镇海石,自然是心有不忿,只是苦于吕肃背后的人脉网过于复杂,一时难以下手。如今有了颛瑞的协助,两人便各带人马纷纷入蜀。

颛瑞让我静候佳音即可,而赵二爷那边,陈词留下的东西,也只能等待他们回来才能做打算。

看颛瑞的意思,是想做个顺水人情,不过赵老头奸猾狡诈,事后这个人情会不会卖,还是个未知数。

这样一来,现在就暂时没我啥事,趁着豆腐住院期间,我去了一趟潘家园,由石疙瘩引见,到一处名为‘三足斋’的地方出货,准bèi

将这次倒斗弄出来的两件玩意儿先出手。那老板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一见我掏出来的东西,顿时眼睛都直了,忙招呼伙计关上店门,引入后堂。这家店是个大店,做生意比较爽快,没等多讨价还价,价格便敲定下来,两样儿东西,加起来四百万。

这价格相较于这两样物件来说肯定不值,但土里倒出来的货,放在土夫子手里,也就这个价位,真zhèng

的高价,还得靠收了货的人转手炒卖。这东西现在我收四百万,三足斋再往上倒腾,不管是下黑市还是出国,价格都会非常高。

我们就相当于文物的原始生产力,提供明器,但赚的最多的却不一定是盗墓贼,因此事后,但凡有一些资本的盗墓贼,都会自己积累路子,慢慢倒腾文物,可比下地轻松多了,比如赵二爷他们,就属于倒斗出身,最后隐蔽于幕后吃大鱼的土夫子。

临走时,那老板对我说:“看您倒出来货,就知dào

是有能耐的,以后再有好货,记得往我这儿送,下一次肯定会加码,咱们交个朋友。”

回病房时,我和豆腐商量着未来的路,那哑巴的出现,让我对陈词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赵二爷那边,陈词留下的东西我暂时是弄不到了,不如先转移一下注意力,查一查老陈家的背景。

可是,该从哪儿查起?

豆腐听闻,说:“你傻呀,当然是从你老家开始查。”

我道:“我老家就剩下几间土坯房,一堆儿烂家具,十多年没回去过了,估摸着已经成了耗子窝,能查出些什么来。”当初爷爷失踪后,我跟村里人外出打工,家里的房子就此空置,后来又回去过一趟,世事变迁,周围的老邻居不少也搬了家,有些进了城安家,因此早已经破败不堪,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回去过。

不过豆腐这么一提醒,忽然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儿,就是格格尔公主脖子上那块玉牌,我一直觉得上面的文字颇为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现在豆腐一说老家,我顿时想起来:是了,是在我家里见过,我们家里有一只大碗,爷爷时常在里面灌满灯油,搓了棉芯,当油灯使用。我记得,那大碗底部就有几个字儿,和玉牌上的字特别像!

爷爷曾经遍寻四方,寻找破解鬼厍之面诅咒的方法,那大油碗就是有一次带回来的,莫非爷爷当时寻到了某些线索?

后来爷爷的失踪,和这些文字有没有关系?

我想到此处,激动起来,说:“你说的对,我得回家乡一趟。”

豆腐嘿嘿一笑,说:“别急啊,还有件事儿比回家乡重yào

。”

我一愣,说:“什么事儿?”

豆腐道:“当然是花钱啦,咱们出生入死,不就为了钱嘛,赚钱就是为了花嘛,我已经想好了,先去一趟东莞享shòu

几天,然后……“我打断他,说:“然后个屁,别想这些有的没的,钱怎么花我已经想好了。”

豆腐顿时来了兴趣,说:“我知dào

你想干什么,东山再起是不是?你不会还想卖水货吧?”

我笑了笑,说:“不卖水货了,干一行得爱一行,咱们回深圳开古玩店。”

豆腐一拍大腿,说:“好主意,深圳那边土财主多,最喜欢的就是买古董回家里装门面,这个钱好赚。”当即我便和豆腐商量起开店的事宜,毕竟我们人脉都在深圳,长留在北京也不是个事儿,我们决定,等一出院就回深圳,去古玩城盘个店面倒卖明器,积累些路子,以后自己倒出来的货,就不用再贱卖了。

这两次倒斗虽说千难万险,但前后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赚了八百来万,而且我这人天性就不消停,两次生死经lì

下来,也不想再去过那些陪酒吃饭,醉生梦死的生活。

没过几天,豆腐出了院,我想来想去,还是给顾文敏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她显得很沉默,再我即将挂电话时,她忽然道:“你上次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有时候明知dào

正确的路在哪儿,但就是会犹豫不决,最终我狠下心,说:“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我明白了。”顾文敏挂了电话,豆腐在一旁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我。

上一次豆腐的事情,给我的刺激实在太大,我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就觉得手心发凉,实在不想再让顾文敏冒这个险,于是摇了摇头,和豆腐坐上了回深圳的飞机。

有钱好办事儿,盘店面的事情也很顺利,但还要跑一些证件,加上装修、招人、进货一类的事儿,等店面正式开张,已经是一个多月后。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二层楼店面,和大多数古董铺差不多,分外堂和内堂,外堂摆的基本都是西贝货,只收了一两件儿无足轻重的真货摆着充门面,内堂是会客室,二楼则被我们改成了住的地方,彻底和以前公寓里那个凶悍的广东房东说拜拜。

开古玩店不是卖衣服卖小笼包,投资很大,连装修就用了百来万,更不用说收货装门面这些东西,等店面开张,我手里的钱也所剩不多了。

为了管理店面,还得请一个‘掌眼’,当然,掌眼有高有低,卫南京那种我们请不起,也没有挖人的门路,只在门口挂了个招聘牌子,上面写上月薪三万。豆腐盯着那个三万,直咂舌,说:“这相当于我之前一年的工资,以前怎么没发xiàn

这么有前途的职业,你说,会有人来应聘吗?”

我耸了耸肩,表示不知dào

,毕竟开古玩店我是头一遭,实在没人,就只能自己先顶着了,于是趁着空闲的时间,我和豆腐恶补了一下文物方面的知识。

没多久,还真有人来应聘了。

来人是个独眼龙,三十岁左右,身材干瘦,长相一般,不过配上一只独眼,还真容易吓坏小姑娘。

豆腐这人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立kè

道:“兄弟对不住,我可不是歧视你的外貌,但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您这样,客人可不敢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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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独眼龙

我拍了豆腐一巴掌,道:“就算是实话也不能说出来,你能不能憋在肚子里。”转瞬对独眼龙笑说:“不好意思,您的条件可能不太符合,我们这儿人少,干活累,恐怕你吃不消。”古玩店里的伙计,可不是扫扫地,卖卖货就行的,得有三样本事,即:能掌眼、能听风、能扫货。

所谓的掌眼,自然是要有眼力劲儿,得懂古玩,否则收货时,拿烂鞋当宝贝收,或者拿宝贝当烂鞋卖,我岂不是亏死了?

第二得能听风,但凡道上有什么风吹草动,有什么冷货热火,都得能打听到,这一行,拼的就是人脉和消息。

而所谓的能扫货,学问就更大了,古玩店里的东西,说白了,九分货是假,一分货是真,那一分货里,又有六成是黑货,剩下的四成,大多也来路不正,说白了,这是一个看似正经,实则不正经的行当。买卖之间,一不留神就得挨枪子儿,自然得有路子处理,比如把货给漂白了,比如该塞红包的得塞红包,哪些能塞,哪些不能塞,都有区别。这三样加起来,没有在这行里淫浸个十来年的,还真拿不下来。

所以,我们三万元的薪水,真不算高,要不是手里的资金有限,至少得提到七八万。

这牌子放出去也就试试运气,倒是有一些对文物一知半解的人来应聘过,但这些人,在店里打打杂还行,要想镇住一个店,那就不行了。我本已经放qì

,打算自己亲力亲为,慢慢琢磨路子,谁知就来了这么个独眼龙。

我心说:相貌还是其次,但就这一只眼睛,蚊子都能给认成苍蝇,我敢用他吗?但我自然不会像豆腐那么直白,委婉的拒绝一番,谁知这独眼龙居然搓了搓手,说:“我看出来了,你们是资金不足,三万块要想找个镇店的掌眼,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我这只眼睛要是没瞎,就是请我我也不来。”

我一听这话就火了,说:“可是你眼睛已经瞎了,所以,就算你来了我也不要。”这独眼龙,摆明了是看不起我们。

豆腐捞了捞头,对我说:“老陈,你这话有点儿过了,不能嘲笑别人的缺陷。”转而对着独眼龙问:“听你这话,你本事还不小啊?你知dào

我们这掌眼得干些什么活吗?”

独眼龙笑了笑,声音比较嘶哑,似乎长期抽烟,露出一口大黄牙,说:“当然知dào

,我除了不能挖蘑菇,该干的活儿,我给你们办的妥妥帖帖的。”我和豆腐有些惊讶,这人能说上暗话,看来也是行业内的人,和之前来应聘的那些小年轻可不一样。

我收起轻视的心,三人进了内堂细谈。

那独眼龙自我介shào

叫张升,以前跟着村里人倒斗,后来渐渐入行,拜了个无名师父,这些年倒了不少斗,当然,大斗难寻,都是些小墓,最后一次倒斗过程中中了机关,晕倒在古墓里,被后来赶来的警察给逮了。好在他们师徒一向低调,因此没留什么案底,判刑不重,这不,刚从号子里放出来,急于找一份儿工作。

我明白过来,合着这是一位同行,论资历可比我和豆腐强多了,他倒斗十来年,我和豆腐才入行两个月,让他来镇店绰绰有余。豆腐有所顾忌,拉着我到一边儿商量,说:“从牢里出来的,有案底,敢用吗?”

我道:“没事儿,咱们证件一应俱全,这人有两把刷子,你看他的手就明白了。”那人手掌心一层老白茧,就是老茧磨久了之后形成的白茧子,看得出来应该是经常使用探铲一类的东西,于是我转口问道:“你那师父是谁?”

独眼龙笑了笑,说:“没什么大名,道上称他胡老瞎。”

我嘶了一声,脸色忍不住变了,心说:人生何处不相逢,这倒好了,胡老瞎的徒弟来我这儿,是来给师父报仇的?陷害胡老瞎的可不是我。

独眼龙见我变脸,于是笑了笑,说:“倒斗挖蘑菇的,师徒关系来的不正,我也刚打听到师父进号子里了,就想着自谋个生路,现下我这眼睛是没法下斗了,不过帮二位镇个店面还拿的下来。”

我不清楚这独眼龙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这里确实差人手,胡老瞎再厉害也进了局子,翻不出什么风浪,说起来,我之所以会走上挖蘑菇这条路,还都拜胡老瞎所赐,若非无意间结识赵二爷,只怕我最后妻离子散,也还弄不清是咋回事儿。

这么一想,我心里也没什么顾虑,事情便谈妥下来,店里交给独眼龙看着。

眼瞅着已经过了一个月,颛瑞那边儿也没有来消息,我正打算给电话过去问问时,独眼龙带给了我一个消息,晚上收了店,我们三个大男人也不常开火,去馆子里吃饭,独眼龙说:“东家,我有个消息要告sù

你,那赵义回来了。”赵义,就是赵二爷的名讳。

我一惊,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独眼龙说:“就昨天晚上。“

我道:“你怎么知dào

的?“

独眼龙笑了笑,说:“这点儿眼力劲都没有,还怎么在道上混。这个古玩城,有好几个大家,赵义是其中一家,我当然得留意留意。”我心下一松,看来这人招的真不亏,想到此处,我便对独眼龙说:“以前是我小看你了,以后咱们三个齐心协力,等时机成熟,不会委屈你的。”

独眼龙是个知情识趣的人,道:“我瞎了一只眼,又有案底,我心里清楚的很,去投靠那些大家,人家也看不上,就算看上了,那些人手里能人众多,能有我一个瞎眼的什么事儿。所以,东家你放心吧,只要你别对不起我,我张升就不会对不起你,必定鞍前马后给你效力。”

我俩互相试探,豆腐在一边儿吃的满嘴流油,说:“你们俩这么扯来扯去,说着不累,我听着都累,食不言寝不语,瞧瞧这只盐焗鸡,牺牲性命,脱了衣服趴在盘子里给你们吃,你们看都不看一眼,它多伤心啊。”说罢扯下个鸡翅膀亲了亲,说:“小鸡乖,我来疼你。“

被豆腐这么一打岔,我和独眼龙也收住话头吃喝起来。

赵二爷既然回来,想必颛瑞那边也有了消息,饭后,我给颛瑞去了个电话,但接电话的是那个叫钟恭的手下。

我问道:“你们当家的呢?”

“还没回来。”

我记得钟恭一直是跟在颛瑞左右的,上次去拿信,也没有见着他,想必是跟着颛瑞入蜀了,现在钟恭既然已经出现了,颛瑞没道理还没回来。不等我问,钟恭便主动道:“主子这边出了些事,很棘手,他让我转告你,行动暂停。”

“暂停?”我道:“你们在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钟恭还是那副口吻,恭敬有余却态度疏离,说:“等事情办完,主子自然会告sù

你。”

一番通话,我却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心里不禁打了个突。赵二爷和颛瑞,追寻吕肃而去,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思来想去,我觉得不行,明天得去拜访拜访赵义,将情况弄个清楚。第二天,我单独去了一趟登峰楼,赵二爷似乎早料到我回来,手边放着个黑匣子。

他跟两个月前没什么改变,穿着一身白色的云纹唐装,手里拿着一个冒烟的烟斗,道:“我知dào

你要问什么,之前的事也一笔勾销了。”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东西,说:“看在颛瑞的面子上,这东西拿去吧。”

我盯着那个盒子,只见黑匣子是木制的,雕刻着云纹,匣子没有上锁,显然是被赵二爷打开了。我有些迫不及待,想知dào

当年陈词留给爷爷的会是什么,赵二爷肯定也早已经见过,因此也用不着避讳,当着他的面儿就打开了。

木匣打开的瞬间,我屏住呼吸,然后,当看到木盒内的情形时,我愣了,因为木盒子里面是空的。

我顿时心头火起,说:“二爷,你玩儿我?”

赵老头抽着烟,说:“我没兴趣玩你,东西在一个月前,也就是我临走之初还被我放在这个木匣子里,并且藏在暗格里,但等我回来,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东西被人偷了?

是什么人干的?

我觉得不太可能,虽说我没有去过赵二爷的家,但光看这登峰楼的排场,也知dào

赵二爷的家不是那么好进的,谁能从他家里偷东西?而且还是从暗格里?

我怀疑姓赵的老头子是不是在耍我,难道是他不想把东西交出来,但又碍于答yīng

颛瑞,所以才设下这个计?

我心中臆测纷纷,赵老头子却是不给面子,说道:“有人敢从我手底下偷东西,你放心,我自然会往下查。”

放心个屁,我看着赵老头气定神闲的模样,越发怀疑是这老小子搞的鬼,但这会儿也不好翻脸,只能将木匣子一扣,淡淡道:“既然东西已经丢了,那你告sù

我,他交给你的是什么?“

赵二爷直接道:“是一份古怪的帛书。”

古怪的帛书?

看样子是陈词从巨耳王墓里搞出来的,会有多古怪?

第三章 回家

赵老头子接下来的解释,让我的心情逐渐凝重起来。

那是一份年代久远的帛书,上面文字和图案相结合,图案诡异凌乱,毫无章法,文字更是见所未见。赵老头在这一行几十年,见过的古文字太多了,唯有这份帛书,让他觉得跟看天书一样。凭着敏锐的直接,赵老头断定,这份帛书所记载的内容,必然十分重yào

,便起了贪心隐瞒下来,之后的一段时间,曾经下功夫研究过,可惜一直没有收获,后来也就渐渐抛之脑后,直到出了文官墓事情,见到我和豆腐为止。

当时,他是想以这份帛书做交换,利用我的本事,取得八鲤斗蛟镇海石,谁知最后东西会被吕肃取走。这其中的事情大有蹊跷,赵二爷自然不甘心将东西交给我,才发生了后来的事情。这次和颛瑞入蜀,两人曾有过约定,赵老头答yīng

会将陈词留下的东西还给我,谁知回来一看,匣子竟然空了。

说完,赵二爷眯了眯眼,道:“能从我的地盘偷东西的人,不可小觑。”

事到如今,我也不知dào

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如果那份帛书里的内容连他都看不懂,只怕到了我手里也没什么用。

事情到这儿,线索就彻底断了,我满脑子都想着一个问题:偷东西的是谁?

那人为什么要偷帛书?难道那人能看懂帛书的内容?

赵二爷见我不答话,便吧嗒吧嗒的吸烟,我忽然嗅到,这烟味儿有些奇怪,我自己也是抽烟的人,对烟雾的味道比较敏感,他喷出的烟里,有一丝甜腻的味道。我嗅了嗅,再看向他的烟头,发xiàn

里面的烟丝有点儿发黑。

我记得,赵二爷是一位‘闻家’,一般闻家都注重保护自己的嗅觉,所以是戒烟的,而且上一次见他的时候,面谈时间很久,也没见他抽过烟,怎么忽然就变成老烟袋了?

估计是注意到我的目光,赵老头笑了笑,说:“这里面加了东西。”

我已经猜出了一大半,也没说破,便起身离开了登峰楼。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赵老头的烟丝里,加的应该是镇痛用的罂粟,他的身体肯定出问题了,必定是在忍受某种疼痛,所以才会抽这东西。

赵老头刚才显然没有要说明的意思,他们这次入蜀,究竟遭遇了什么?

吕肃又在何处?

八鲤斗蛟镇海石有没有夺回来?这一连串疑问,恐怕都只能等颛瑞来解答了。

颛瑞那边迟迟没有消息,我等了两日,便有些等不及,第六感告sù

我,这事儿不简单。在这两天里,我拿出了格格尔公主那块玉牌研究,并且将玉牌交给独眼龙掌眼,他又摸又闻又照,最后说道:“这是明中期的物件,上面的文字看不懂,我觉得这有点儿像祝祷文。”

“祝祷文?”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问道:“细细说说,这个祝祷文是什么意思?”

独眼龙摇头说:“这很难说,祝祷文只是一个统称,代表某种特定环境下的文字,比如道家的符箓,看不懂吧?看起来是一些线条和画,事实上那就是一种文字,再比如外国的十字架,它就属于一个祝祷文,可以代表文字,也可以是某种符号,也可以代表某种力量。”

我立kè

明白过来,道:“这么说,这玉牌上的东西,很可能与一些古老的宗教有关,是一种宗教性的文字?”

独眼龙点了点头,我脑海里立kè

冒出个想法,心说:难道是萨满的神语?或许,这上面的文字,我必须得去寻找一位老萨满才能辨认出来。但萨满多存于北方内蒙一带,现在去肯定不行,想了想,我决定先回一趟老家,将家里的事情给调查清楚。

豆腐身上的伤也好了,又是生龙活虎的模样,最近生活十分滋润,红光满面,才一个月,就跟对面茶艺馆的旗袍美女勾搭上了。那姑娘我见过,一看就是个心比天高,心机深沉的,豆腐和她绝对没戏,以我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他俩在一起只有两个结果,第一:豆腐贞操不保,然后被抛弃;第二:豆腐贞操不保,然后被骗。

虽说我不该管那么宽,连兄弟的个人幸福都搀和一脚,但豆腐没什么心眼儿,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趁着两人还没有如胶似漆,我对豆腐说:“明天我回老家,你也跟着去,店铺交给张升打理。”

豆腐一个多月已经胖三斤了,嘴里叼着冰棍儿,摇头晃脑说:“不去,我约好琪琪明天去钓鱼。”

我道:“兄弟重yào

还是女人重yào

?”

豆腐一愣,道:“你怎么问这种问题?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废话,当然是女人重yào

,女人可以陪我睡觉,给我生孩子,兄弟能么?”我呛了一下,说:“那姑娘不适合你。”

豆腐在这个问题上很执着,说:“为什么,我觉得琪琪挺好的。”

我道:“是,她很好,身材窈窕,瓜子脸,皮肤水灵灵的,穿着旗袍,往那儿一坐,跟狐狸精似的,路过的男游客,十个有九个要往她店里进。”

豆腐怒了,说:“你不能说她是狐狸精!”

“我没说她是狐狸精,我是在夸她,多好的女人啊,那么多优秀的男人,比如我……为什么会看上你?”

豆腐一时呐呐无语,显得很受伤。我道:“看来你还不是太笨,应该看出来了,她在玩你呢。”

豆腐叹了口气,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个世界上,女人都喜欢坏男人。老陈,从现在起,你要离我一百米远,跟你在一起,妹子都被你抢走了。”我见豆腐开了窍,便道:“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准bèi

出发。”

琪琪是个漂亮的姑娘,只可惜她前两天勾引我失败了,现在转头又勾搭我兄弟,这是想挑拨离间还是挑拨离间?

好在豆腐并不是真蠢,估计也看出端倪了,第二天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跟我踏上了回家的路,沿途一直唠叨自己逝去的第十八春。

我家乡是在陇南,严格来讲,那地方不算我家乡,因为我和爷爷是移民,不过当地民风淳朴,因此并没有排挤过我们。到达家乡还要走一段山路,豆腐狠狠的嫌弃一番,说:“原来你是从这个穷山沟里出来的,跟你做兄弟,真是掉面子。”

我道:“行了吧,还当自己是富二代呢,这荒山野岭,你再说屁话,我直接谋杀了你。”这会儿天色已晚,我们打着手电筒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瞎话解闷儿,约摸一个钟头,在豆腐感慨贫困山区的艰难条件中,远处的一片山沟里,露出了昏黄的灯光。

我望着脚下夜色中宁静的山村,说:“到了,就这儿。”

和记忆中一点儿变化也没有,我们站在高处,山村坐落在山沟里,虽说位置偏僻,但好在通了电,这会儿可以看到宁静的灯光,只是村里的人不少都搬出去了,因此灯光显得零零星星。我带着豆腐一路往山下走,半个钟头便进了村儿,村里的**狗狗没见过外人,一时间鸡飞狗叫,将村里人都惊了出来。

转眼十多年,村里人来来走走,很多人都已经不认识了,在葛叔的接待下,我们住进了他家。

葛叔今年五十多岁,和我们家以前是邻居,一番叙旧自不必说,听闻我是回来收拾旧物的,葛叔神色有些尴尬起来,像是有什么事儿。看着他已经灰白的头发,我疑惑道:“葛叔,难道出了什么事儿?”

“不瞒你说,你家里没人,十多年没回来,屋里那点儿东西,村里人有哪户缺的,就拿走了,现在没剩下什么。”

我有些惊讶,到不是在意那些老旧家具,而是担心会不会毁坏什么线索,于是我问道:“他们搬东西的时候有没有发xiàn

什么特别的东西?”

葛叔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有,怎么,你是回来找东西的?”

葛叔为人仗义老实,我也不瞒他,说这次回来,主要是想查看下爷爷的遗物,想知dào

他当年失踪的线索。村里人都知dào

我爷爷是突然失踪的,因此葛叔只是叹了口气,说:“你是个孝顺的孩子,现在天晚了,你们先休息,明天找吧。”

当晚我和豆腐在葛叔家睡觉,临到半夜时,我睡的迷迷糊糊,忽然被豆腐给摇醒了,由于这家里只有两张床,因此我和豆腐是挤在一起的。半夜被人弄醒,我十分窝火,道:“干什么?”

黑暗中,豆腐紧张道:“你听,有女人在笑。”

我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一阵如同女人笑的声音,不过这声音的来历我很清楚,这不是半夜闹鬼什么的,而是这地方特有的一种动物,名字叫‘神魈’,传说长的长手长脚,外貌像猴子,是山里山神的化身。这种动物谁也没见过,但晚上,偶尔会听到它们的声音,没有什么大碍。

第四章 密室

我瞧豆腐疑神疑鬼,便想吓唬他,说道:“不好,我听老一辈人说,村东头有一口井,上面盖着块青石板,据说五十多年前,有一个寡妇被人诬陷,一气之下跳井自尽,从那儿之后就开始闹鬼。后来村里请了法师,说是寡妇的冤魂作祟,就用青石板把那口古井给盖住了。”

豆腐不知dào

我是在骗他,吓的直缩脖子,说:“然……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那女鬼就消停了啊,不过我今天路过村东头的时候,那古井上的大石板,好像被人给搬开了。”

豆腐也不是真傻,见我气定神闲,看出我是在撒谎,怒道:“当窦爷爷是三岁小孩呢,什么女鬼,她敢来我就敢上她。”

村东头的那口井,确实有淹死过人,不过女鬼之说则完全是我杜撰的,见没吓到豆腐,便拍了拍他的肩,道:“行了,我是瞎说的,睡吧,这声音是一种动物的声音,就跟娃娃鱼的道理差不多,是这一带的特产。”

豆腐嘀咕道:“只有这个地方才有?”

我点了点头,闭着眼,打算继xù

睡。豆腐立kè

来了兴致,说:“这么说还是珍稀物种,你说,咱们要是抓两只卖动物园去能赚钱吗?”

我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道:“能赚枪子儿。”

豆腐被我呛了一下,嘀咕两句蒙头大睡,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在葛叔家吃过早饭,带了手电筒,我便携豆腐去了老宅。

老宅离葛叔家不远,是个木制结构的二层土楼,还有个地窖,用来存放米酒、红薯一类的东西。由于爷爷是移民,因此村里地段好的位置都没了,这间二层小木楼位于山沟靠山的一面,采光不太好,终年阴气沉沉的,就是白天屋里也是暗沉沉的。

门上刻着的门神,在这十多年的风吹日晒,无人打理下,早已经退了描红,老旧的木门半掩着,没有上锁,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黑乎乎一片。

豆腐看了一眼,便评价说:“还没进去,就感觉这屋子阴嗖嗖的,难怪你这么阴沉变态,合着是风水的原因。”毕竟现在是大白天,也没什么害pà

的,何况这屋子,我曾经也住了十多年,里面的结构再熟悉不过,当先便推开木门。

我没想到这木门多年未开,积了厚厚的尘灰,一推门,便听一声悠长的吱呀声,紧接着一捧土灰倾头而下,将我和豆腐呛的直咳嗽,一时也睁不开眼睛,须臾,尘灰散尽,阳光照进前堂,另一半则隐藏在阴暗中。

前堂原本是会客的地方,我记得之前摆放了一些老旧的桌椅家具,现在也全没了,空空荡荡,一目了然,看样子是没剩下多少东西了。我带着豆腐往后走,也就是吃饭的地方,除了剩下一个破烂的碗柜儿便一无所有。接下来的时间,我和豆腐将整栋木楼上上下下都搜了个遍,一无所获。

其实没什么好搜查的,因为剩下的东西不多,而且都是些烂货,连我记忆中那个带有祝祷文的大碗也不知去了何处。我心说:难不成白来一趟了?豆腐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片刻后,忽然咦了一声,指着一处说:“老陈,你家还有地下室,太高级了,下面是放红酒的吗?”

他蹲在一个方形盖了木板的地窖旁边,我有些好笑,说:“放个屁红酒,是个地窖,放红薯的。”

豆腐自小是富二代,没见过这些,围着地窖打转,说:“我就见过地洞,没见过地窖,咱们下去看看吧。”

那地窖里根本没有东西,我一无所获,难免心浮气躁,说道:“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没什么好kàn

的,走吧。”豆腐闻言嬉皮笑脸说:“更年期是病,得治,你看这个世界多美好,你何必这么暴躁。”说完将地窖的木盖子揭开,打着手电筒往里照。

忽然间,豆腐惊叫一声:“下面有人!”

有人?

难道又是来搬东西的村民?我很清楚地窖里空无一物,没什么值得搬的,更何况村里人都知dào

我回来收拾爷爷的遗物,怎么可能还跑过来?

下面是谁?

我立kè

道:“甭管谁,先堵住。”

豆腐一向唯恐天下不乱,撸着袖子说:“请好吧,看我怎么治他。”说着便顺着地窖的木制楼梯蹬蹬蹬往下跑,我跟在豆腐身后,下去一看,不由得叹了口气。豆腐冲到那人跟前也愣了,说:“咦,是个木头人。”说罢,准bèi

伸手去摸。

我拍下他的手,喝道:“别动,这是神像,别乱摸。”

豆腐手一缩,嘴里啧啧有声,盯着神像转了一圈。这是一尊木制的等人高神像,身着黑衣黑甲,挂红披风,怒目圆瞪,须发皆张,一手执宝剑,一脚高抬,脚下还踩着一个绿色的小鬼儿。身上罩了一层红绸布,已经落满了灰尘。

这尊神像自我记事以来便矗立在此,每逢初一十五,爷爷都要给它上香。

豆腐看了片刻,说:“老陈,不对劲儿啊,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钟馗吃鬼的神像,一般人家里可不供奉这个。”我小时候不懂事,也没有觉得不正常,现在再回首看这尊神像,也觉得古怪。

钟馗,民间奉以门神,过年时,张贴的门神画里,时常便有钟馗吃鬼的形象,再往大一点儿,就是供奉实体神像,一般都是供奉在宫观里受人朝拜,像这样等身高的吃鬼像,个人家里是不会供奉的,要供也是供观音一类。

爷爷当初怎么会搞一个钟馗踏鬼的神像矗立在此处?

豆腐想象力一向丰富,砸了砸舌,打量了一下空旷的地下室,说:“难不成你们老陈家闹鬼?看这地窖四四方方,空空荡荡,不见天光,让我有种回到了墓室里的错觉。早知dào

就不下来了,老陈,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越待越瘆的慌。”

豆腐的话让我心里打了个突。

像墓室?

居然说我家像墓室?虽说这地方早已经破败,算不得家,但豆腐的说法还是让我心里产生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与此同时,我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尊神像。我对它并不陌生,但却是头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它。

爷爷为什么会供奉这样一尊神像?

而且还是矗立在地窖里?

难道这个地窖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将这尊神像从头看到脚,当我看到它的脚时,心中忽然冒出个想法,难道它站在此处,是在镇压什么东西?这么一想,我决定将这尊神像移动一下,于是伸手便抱住神像的腰身,往上一拔打算挪开,谁知这一下,却是纹丝不动。

这尊木头神像竟然被定住了!

如此一来,我的猜测顿时被证实了,它脚下,必然有什么东西。当即我蹲下身查看,发xiàn

整个神像的基座,原来并非木制,而是石制,因此以我一人之力,难以弄开,当即便招呼豆腐帮忙,二人合力之下,沉重的神像慢慢挪出了位置,露出原本的基座。

基座下方,是一个微微下陷的坑,乃是石制基座天长日久压出来的痕迹。我手头边上没有工具,转头瞧了几下,发xiàn

一边儿还放置着一把短柄锄,就是过去小孩儿挖野菜用的小锄头,已经生了锈,但勉强还能使用。

豆腐搓了搓手,说:“老爷子盗了大半辈子墓,没准儿是在地窖里埋了什么宝贝。”我心说:宝贝?如果是宝贝,需yào

用钟馗镇着吗?没准儿下面埋着什么邪物。虽说如此,但我知dào

,不揭开这层谜底,我恐怕永远不知dào

爷爷当年做过什么,就算真是什么邪物,也只能先挖出来再说了。

当即,我便挥动短柄锄掘地,果然,才没掘两下,便听铛的一声,短柄锄似乎碰到了石头一类的东西,我赶紧扫开表层的浮土,仔细一看,土层下果然还有一块儿打磨平整的青石板。青石板比较大,我现在只挖出了中间部分,必须得将挖掘面积拓宽才能看到全貌。

趁我挖掘的功夫,豆腐不知从哪儿找出了一把烂了一半的铲子,跟着在旁边铲土,比我还积极,显然是惦记着能挖出什么宝贝。我也不说破,任由豆腐挥汗如雨,片刻后,整块青石板露了出来。

这石板约有四厘米厚,打磨成长方形,下面明显盖着什么东西,我和豆腐二话不说,借着铲子的力道,将青石板给撬开了一半,却见青石板下,赫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石板被挪开的一瞬间,一股阴冷的,带着异味儿的风猛然吹了上来。

我和豆腐连忙往后退,暂时避开那阵怪味儿。豆腐见我脸色不好,也没吭声。我心里疑窦重重,这块青石板下是什么地方?爷爷为什么要把它掩盖起来?

片刻后,那阵古怪的气味消散的差不多,我和豆腐凑到入口处,斜斜将灯光往里面打,只看了一眼,瞬间便心神震荡,因为这青石板下面,赫然是一间人工挖掘的土室,规格并不大,一眼便能看见里面的情形。

只见里面有一个书桌,有一排黑木柜子,正对着书桌和黑木柜的,赫然是一具没有上漆的棺材!

豆腐吓的倒抽一口凉气,说:“老、老陈,你家地底下,居然还有死人棺材?”

第五章 起因

别说豆腐,连我都是心中一抽,任谁知dào

自己房子底下就有一具棺材,恐怕都不会淡然处之。我将灯光打到那具棺材上,虽然没有靠近,但我的眼力不差,一眼便看出,那是一具不算太好的柏木棺材,圆弧顶的满材,显得很新,显然没有入过土。

这棺材似乎是特意制出来装什么东西的。

棺材里能装什么?自然是死人了。

我心下一沉,对豆腐说,你在外面守着,谨防有人进来,我下去瞅瞅。“

豆腐点了点头,爬出了地窖去外面放风,一时间,黑黝黝的地窖里只剩下我一人面对着下方的棺木。待豆腐离开,我也不多耽误,顺着下方土室的木制楼梯走了下去。既然有楼梯,就肯定有人经常走动,难道爷爷以前,经常会来这个地方?

此刻,我背后是书桌和柜子,正前方就是那具棺材,我没急着去动棺材,而是开始去查看书桌和柜子上的东西。

我爷爷早年间没有读过书,是跟了白老四后才学的,不过那时候年岁已长,学文写字学的比较慢,因此也很少见他看书一类的,没想到这儿还会有个书桌。书桌的表面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放,桌子的下面,是三道抽屉,我伸手一拉,抽屉便被打开了,当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沓老照片。

照片的第一张,是个穿着白衬衫,戴着草帽的瘦个子中年人,这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皮肤比较黑,而且最特别的是,衬衫前面的口袋里,还别着一支黑色的钢笔。在那个年代,能别钢笔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代表着文化和地位。

我立kè

意识到,这应该是我爷爷还在考古队工作时的照片。

在细看,背景是一个山头,还有一些人在后面走动,看样子是工作现场。

我心说:难怪家里没有以前的照片,原来爷爷都收在这个地方了。紧接着,我将照片拿出来,开始细细的往下翻。在照片里,我看到了一些熟人,比如年轻时的林教授,比如年幼时的陈词。这些照片,比赵二爷之前给我看的那张照片,年代要更久。

那时候陈词还是个少年,侧对着镜头,坐在一处发掘现场的高地,神情淡淡的,抿着唇盯着墓坑里忙碌的工作人员。

这叠照片挺多,都是尺寸比较大的,在当时那个年代,照像是件奢侈的事,如果不是因为爷爷在考古队工作,是没机会留下这么多照片的。

紧接着,在这沓照片下面,我还发xiàn

了一个笔记本,外皮包装,和爷爷留给我的那个工作笔记一模一样。我心里扑通一跳,连忙将本子给翻开,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我强压下心头的激动,仔细的看完这个笔记本里的内容,。

内容很长,但却带给了我一个非常重yào

的消息,直到阖上笔记本时,我才觉得自己心脏跳如打鼓。

这本日记,记载的正是这个地下室以及这具棺材的来历,而这具棺材,确切的说,是棺材中的人,背后则隐藏着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这件事情,从时间上来讲,是发生在20年前,那年,我应该是八岁,而陈词也早已经死在了巨耳王墓。

八年前,爱子失踪,爷爷察觉到陈词八成是出了事儿,当时,他在要不要寻找陈词中徘徊,因为爷爷并不知dào

陈词后来从巨耳王墓活着出来,并且将一份帛书交给了赵二爷,所以当时,爷爷以为陈词是死在巨耳王墓了,而要寻找陈词的尸身,就必然要进入古墓。

当年白老四就是在巨耳王墓里,发xiàn

了鬼厍之面的线索,并且将诅咒转嫁到了爷爷头上。后来爷爷曾经冒险进入过巨耳王墓,谁知里面凶险异常,连古墓中心都未能接近,便折了一条腿。正是如此,因此爷爷后期无法再下大斗,陈词事后才会为了寻找鬼厍之面的诅咒而独闯巨耳王墓。

某种程度上来说,陈词在技术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因为爷爷那一次去什么也没有得到,但陈词却得到了一份帛书。

显然,这份帛书,便是解开万妖妃鬼厍之面的关键线索,但那该死的赵老头,竟然丢给我一句东西被偷就完事了。

当时,爷爷并不知dào

这些内情,他脚受了伤,不可能再闯一次巨耳王墓,但同时,陈词可能死在里面,或者陈词可能被困,正等着人去救援的这些念头,在爷爷脑海里盘亘,有谁能舍弃自己的后代?

爷爷当然不能,更何况,陈词是他的骄傲。

但爷爷心里明白,自己去了只是送死。

他不是个莽撞的人,当年白老四带了那么多人进去,最后却也只他一人活着出来,而且差点丧命,虽说鬼王陈思远的名号,在道上是响当当的,但爷爷明白,这不过是道上的人抬举,自己比起师父白老四,手段可差的太远了。

白老四差点儿死在里面,而自己也亲身体验过巨耳王墓的可怕之处,因此爷爷纵然心如刀割,也只能静下心来细细思量对策,必须得想个万全的办法,该怎么进入巨耳王墓?

那墓里又埋葬着什么人?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那一年,我刚好出生,估计陈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给陈家留了个后代,自己就跑去巨耳王墓冒险了。他一死,爷爷思来想去,万一他也出了事儿,孙子该怎么办?

巨耳王墓里的东西,可以说是解开鬼厍之面诅咒的关键,现在细细想起来,陈词盗出的那份帛书,很可能是进入巨耳王墓的关键。那墓究竟有多凶险,笔记上到是没有提,不过,能让飞刀白老四、鬼王陈思远还有陈词纷纷折戟的,光是想一想,也知dào

有多厉害了。

权衡再三,爷爷最终叹了口气,知dào

自己不可能扔下孙子,也不可能有机会进入巨耳王墓。他一条腿半残,年纪也上来,去巨耳王墓,更是天方夜谭了,只有先彻底搞清楚这座墓的来历,才有可能找到陈词,或者说他的尸身,也才有可能破解诅咒。

从那儿起,爷爷开始收集和巨耳王墓有关的一切信息。

时间一晃就是八年,也就是20年前,那年我八岁,爷爷将我托付给葛叔照顾,自己则以外出办事唯有,一晃便是两个月。我记得这事儿,当时爷爷离开,我特别不习惯,那时候我还不知dào

爷爷是个土夫子,为此哭闹很久,两个月后,随同爷爷而来的,还有干瘦的老头子。

那老头子蓄着稀疏的长发,挽了个道髻,看似是个四十来岁的道士,身上却又没有穿道袍,当时来的时候,还给我带了本多书笔纸本零嘴当礼物,爷爷让我称他马爷爷,在我们家住了一段时间便离开了。

当时爷爷那两个月究竟干嘛去了?那段经lì

,就被记载在这本笔记中。

原来,爷爷当时,打听到了巨耳王墓的线索。

巨耳王墓,坐落于滇西的莽莽群山之中,经过多年的不懈探索,爷爷推测出了一些关于巨耳王墓墓主人的信息。滇地自古以来为多民族聚集地,地理形势从高原至深谷,无不囊括,这片大地上,也衍伸出了无数古文明,而关于巨耳王,则出自于一个神mì

的古国,史书记载为哀牢国。

哀牢国,傣族史籍中记载的“达光王国”,据说是傣族先民在怒江至澜沧江流域建立的部落联盟国家。

达光王国最早与汉朝有接触的国王叫“哀牢”,因此,汉朝的史官就把达光王国称作“哀牢国”。又因达光地区的百姓善骑大象,生活环境又与汉朝南方的越人相似,被汉朝误以为是越人的一支,把达光王国也称作“滇越乘象国”。

现在史学家,更习惯称其为哀牢国或者滇越国。

滇地民族众多,古哀牢国更是当地文明发展后土生土长的国家,在归并入汉以前,相传是个宝石遍地,富足烦扰之地,在滇地的历史上,与赫赫有名的南诏驰名,但随着哀牢并汉,哀牢的历史、人文、习俗也逐渐淡去,这一古国,最终以一种看不见的姿态,慢慢的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但值得一提的是,古哀牢国并汉,并非一番风顺,在怒江以中的区域,在那一片绵延群山中,便有一支坚守自己文明的人,他们最终成为了哀牢文明的守护者,但在不过百年间,便神mì

的消失了。

关于古哀牢国,自史记起就有记载,后代也纷纷补充,爷爷曾经去过巨耳王墓,那是王陵才有的规格,再结合地域和历史,爷爷当时推测,那墓中的主人,很可能便是滇地的某位古代国王,经过历时八年多的追查,爷爷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哀牢国之上。

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果然便发xiàn

了关于巨耳王墓的蛛丝马迹。

第六章 宝象女王

据说那支坚守古哀牢国的守护者,生存与怒江以中的绵延群山中,以开采宝石矿藏,农耕狩猎为生,然而大汉有心一统天下,因此这个在群山间繁衍的文明,开始了接连不断的征战,这一部分不愿意归汉的人,又称为小哀牢。大汉国力强盛,小哀牢国哪里能抵抗,眼见着就要灭亡之时,哀牢国出了一位‘宝象女王’。

据说这位宝象女王风姿绝丽,在她出生的当天,王族的象队中,也出生了一只小象。

哀牢位于滇地,古时多象,哀牢又有滇越乘象国的称号,因此象是吉祥和强盛的象征。据传,这头小象出生时,耳朵比普通的大象更大,几近垂地,通人性,左耳能听天,能请天神下凡,右耳能听地,能让鬼怪助威。

宝象女王自小便乘着巨耳象,目睹国家被欺凌,更加看不起归并入汉的‘大哀牢’,成年继承王位后,她立志要击败汉朝军队,并且将已经归顺汉朝的大哀牢夺回来。就这样,宝象女王乘着她的巨耳象征战四方,逢战必胜,不仅击溃了汉军,还逐渐开始收复大哀牢的领土。

自古以来,盛唐强汉,汉朝以武立国,兵强马壮,这宝象女王有什么本事,竟然可以击溃汉军的征讨?

她难道有非常杰出的军事才能?

她手下难道有能征善战的骠骑将?

都不是。

据说,每次征战之时,宝象女王都骑巨耳象,身后跟着为数不多的哀牢国士兵。宝象女王在前,宝剑一指,嘴里念动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仿佛是在施放什么命令。咒语一念,她身下的巨耳象就会嘶鸣一声,右耳扇动,随着右耳的扇动,脚下的土地里,便会爬出无数地府鬼怪,帮zhù

哀牢国杀敌。

由于宝象女王的战斗力太过彪悍,大汉最终只能放qì

收复小哀牢的打算。宝象女王从此带着她的臣民生活在了绵延的群山中,开辟了繁荣富饶的‘后哀牢国’。

只可惜,好景不长,这位有宝象相助,被誉为天神下凡的哀牢女王,未及三十岁便重病而逝。滇地民族混杂,葬俗各不相同,宝象女王死后,据说就埋在了哀牢城外,并且留有遗言,说自己一生征战,多亏巨耳象相助,自己实在没有功绩可言,死后薄葬即可。巨耳象乃是神巫降世助我,我今一去,巨耳当亡,死后需举国而葬神。”

果然,宝象女王死的当天,巨耳便也无声无息的死去,哀牢国惊以为神,便按照宝象女王临终之前的吩咐,举国力而葬巨耳。

所谓的神巫,乃是哀牢当地萨满所信奉的图腾,原始的萨满教,最初以巫的形象流传于世,因此巨耳象被誉为了当地萨满神灵的化身,所葬之地,倾国力而葬。宝象女王死后的几十年里,小哀牢国忽然神mì

的消失了,或许是因为举国而葬的行为,动摇了小哀牢国的根基,使得国破家亡了。

这一千古谜团,至今未能破解。

爷爷当时锁定了这段资料,心里猛然打了个突,心道:莫非那巨耳王墓的主人,就是那头能趋役鬼神的巨耳神象?

这传说究竟是真是假?

难怪一个小小哀牢国的墓葬,竟然会如此诡异离奇,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过往。爷爷打听到这些资料,顿时愁眉不展,当然巨耳王墓真的是倾国力而葬,只怕自己难以窥得真容。转念一想,爷爷冒出个主意,这巨耳象乃是哀牢国真神的化身,一生与宝象女王寸步不离,那么宝象女王的墓中,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人的信念有时候是无穷大的,为了孙子,为了儿子,为了改变陈家的命运,爷爷不知疲累,坚定的朝着一个目标而努力。他心知自己腿脚不利索,就算宝象女王死时乃是薄葬,以自己的力量行事,怕也够呛。思来想去,爷爷于是联系了一些久未来往的道上朋友。

这些人大多是爷爷尚未从良时认识的同行,转眼也数十年没有联系过,爷爷以宝象女王墓为饵,果然有人来搭伙,后来陪同爷爷回家,给我买礼物的那个马爷爷,便是其中之一。

马爷爷,道上外号‘马泼皮’,为人虽然仗义,但只要跟钱扯上关系的事儿,就最容易耍泼皮。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因为穷怕了。马泼皮是江西人,打从有记忆开始,就没吃饱过肚子,那年头,越穷越生,越生越穷,马泼皮爹妈一口气生了九个,他排行老小。

后来爹妈实在过不下去了,商量着老九还小,在家里光吃饭干不了活,家里实在养不下了,干脆送养吧。

送哪儿好呢?恰好,他们家就位于龙虎山脚下。

龙虎山乃是道教正一道的开宗胜地。相传正一道的祖师爷张道陵偶然乘着竹筏路过龙虎山,观此山钟灵毓秀,乃是灵气钟爱之所,洞天福地之列,当即舍舟登岸,隐遁于山中修liàn

长生不老的仙丹。据说丹成之日,山中灵香四溢,空中虎啸龙吟,因此命名为龙虎山。

这龙虎山上道门林立,那会儿正遇上日寇侵华,民不聊生,没几人能吃顿饱饭,出家的道人也多,他爹妈便将马泼皮送入了龙虎山天师门中修liàn



道人生活哪里适合马泼皮这个上山掏鸟窝,下河捉乌龟的孩子,只为吃口饱饭,便勉强待着,对于道德经这类玩意儿更是不放在心上,天师道有修行法术一说,多是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法术?嘿,谁信啊。

总之,马泼皮就是个混日子的,跟着天师门的师父学了些活儿,耍的不伦不类,到他十七八岁那年,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便不甘心在困在道观里,扔了道袍入世去寻逍遥。那年头死人很多,到处白丧事,度化经,道士和尚们,经常能用得上。

马泼皮下山后,见道士和尚容易混饭吃,便还做道人打扮,后来在一个朋友的带领下,踏入了盗墓的圈子,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此处不提也罢。

却说我爷爷请了十多个人,真zhèng

前来赴约搭伙的,却只有马泼皮和他的两个徒弟。那两个徒弟都是憨货,一个肌肉虬结,看似了不得,实在却是虎头虎脑,脑子不太灵光;一个干瘦皮黑,满脑子机灵古怪,分别唤作仇大愣和瘦鸡子。

挖蘑菇这行喜欢给人取外号,因为这是个损阴德的勾当,经常叫名字,容易被阎王爷记挂上,死后阎王要找你算账,因此为了避讳,大多以号相称。

爷爷离了家,与马泼皮三人碰头,却听马泼皮看着爷爷的瘸腿感慨:“陈老哥啊,想当年你是何等的威风,怎么落的这步田地了。”

巨耳王墓的事,爷爷不欲让外人知晓,挥手道:“人间事,祸福相依,今日笑,明日哭,今日富贵明日辱,哪是我能掌握的,倒是马兄弟,多年不见,依旧风采依旧,还收了两位伶俐的弟子,佩服。”爷爷性格老实巴交,为人厚道,这话到是说的真心。

马泼皮哈哈大笑,说:“什么伶俐,都是两个憨货,还不见过前辈。”那年头重礼数,不像现在,几人一番寒暄,置办了装备家伙,便坐着绿皮火车到了古书上记载的哀牢国地界,也就是怒江中游的那一片群山之中。

爷爷习得杨方一手观风断水,望气发墓的绝活,数十年淫浸其中,经常实战,不是我这个初入门的青脸能比的。众人到达地界,找了户人家投宿,爷爷并不急着观山寻龙,而是问当地老乡:“请问这是个什么地界?”

今天看来,这话问的可能有些奇怪,你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自己还不知dào



其实,在当时并不奇怪,那一带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山石雄浑,层峦叠嶂,一句顺口溜形容,是:北入川,南入缅,背连万里昆仑山,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那一片儿未开放的地域太少了,一些小点儿的地方,地图上都找不到。

借宿的老乡是傣族,会说汉话,告sù

他这地方是‘宝乡寨’。

爷爷一听宝乡,便有了眉目,追问说:“为什么叫宝乡?”

老乡说:“这我可就不明白了,历来就是这么叫的。”

仇大愣憨呼呼的问道:“是不是因为你们这儿宝贝很多?”

“有嘎宝贝,竹房子,穿褂子,吃的是糯米沾酱子,不过我们这儿有个传说,据说山里有宝贝,山中是数不清的宝石矿,但谁也没挖到过,或许就是这么个来历。”老乡说完就离去,马泼皮分析说:“宝乡,听着有点儿像宝象,或许是年代久远,所以叫差了,咱们要找的宝象女王,肯定就在这一块儿。”

第七章 竖洞墓

爷爷是个谨慎的人,第二天便寻了个高地,观山断水。爷爷对于古代哀牢国的葬俗并不了解,因为哀牢后期严重汉化,墓葬遵循汉朝葬俗,史书所记载的哀牢葬俗,已经是汉化之后的葬俗,而小哀牢由于未曾归汉,因此保留了自己独特的葬俗,而这些,并未被记载入史册,因此宝象女王的王墓会不会遵从风水学,爷爷不能肯定。

大山聚灵气,小山出精怪,爷爷观望山形,发xiàn

此地乃是个大吉之地,群山绵延入卧龙,细数之下,为九龙盘踞之态,龙头聚成一团,各自朝天,中间仿佛拱卫着什么。那巨耳王墓,距离此处远远隔着一条龙脉,在当时未通公路的条件下,得有七天六夜的形成。爷爷盯着其中一条龙脉,心想:这条山龙的尽头,便是巨耳王墓,乃九龙拱卫之地,如此看来,古哀牢选择葬地,也是有一定规律的。

当然,这个规律并非一定指风水,其实风水风水,盖两层含义,一是从玄学角度观无形之风,看无形之气,二是从地理角度,举个例子,就算不懂风水的人,也知dào

土质稀疏潮湿的地方不能住人或者葬人,这就是最基本的风水雏形。

风水,先要学会看有形,然后才能看无形。

虽说不理解传统哀牢的葬俗,但古哀牢是个多民族国家,因此也是个多信仰国家,一部分人信仰佛教,还有一大部分人则信奉当地的萨满,由于萨满是个原始宗教,因此各地的形式都不一样,不过在葬俗上,则遵循人神分离的做法。

宝象女王的墓虽然不遵循中国的风水术,但从宗教角度来说,巨耳王墓在龙首,那么宝象女王的墓,则很有可能位于龙尾,而此时,那条龙尾隐约可见,就在山后云烟飘渺处。爷爷有了结论,众人当即置备干粮火具,收拾妥当便进山,过程不必赘述,约摸两日,四人到达了龙尾处。

此时,观山断水,望气发墓之术已然无用,便只能用传统的看土法。

众人根据山上的土石结构,大致推断出了几个适合墓葬的地方,花了三天时间用洛阳铲定位,到地三天中午时,马泼皮拔出洛阳铲,忽然喜道:“有了。”爷爷奔过去一看,却见从十来米深的土层中,带出来无数漆黑的木屑,木屑隐隐发红,看来曾经有过漆色。

爷爷闻功不算好,马泼皮却深谙此道,将洛阳铲横在鼻子前面,闭上眼细细嗅了一番,再睁开眼时,说:“气郁而味滞,色赤而带黑,下面有墓,不下一千八百年。”一推算,和哀牢国存zài

的历史时间也大致相同,众人打起精神,立kè

开始打盗洞。

在这深山之中,也用不着做土望风,四人甩开膀子干,十来米深的盗洞,也不过片刻功夫。

这墓是个石墓,没有墓砖这些东西,顶部是用块状的石头封起来的,众人挪开石头,下面立kè

吹上来一股暗风,那会儿盗墓工具还比较原始,爷爷打着软铁皮制的手电筒往里面一瞧,猛然惊了下,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墓。”却见下方没有墓室,也没有墓道,而是一个笔直向下的深洞,一眼望不到底,四周的洞壁上,横亘着很多镶嵌入石壁的木头,一眼望去,如同洞壁上长了刺一样。

时隔一千八百多年,那木头有些已经断裂,有些兀自完整,皆呈四四方法的形状,距离爷爷他们最近的,朝上的那一面,在手电筒的照耀下,隐隐约约散发着异光。爷爷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一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在反光,却听瘦鸡子颤声道:“哎哟妈呀,是宝石,那木桩子上面凿出了凹槽,里面放的全是宝石!”听声音,已经是激动的不行了。

爷爷大惊,心说,相传古哀牢国盛产宝石,看来不是假的,宝象女王已经薄葬都有如此阵仗,也不知那巨耳王墓深处,会是何等的景象。

爷爷那时候对钱财已经不是太看重了,他是个本分的老实人,当初盗墓,也是被白老四胁迫的,后来遇上鬼厍之面的诅咒,再加上亲族遭难,奶奶逝世,爷爷觉得那是自己盗墓的报应,因此已经决心不再因钱财而倒斗,这会儿见了诸多宝石,虽然眩人眼目,但也没有心动。

他对众人说:“这竖洞墓,或许就是古哀牢国的墓葬形式,想必宝象女王,应该放在这洞的最底下。”

瘦鸡子心眼儿多,朝下一张望,竖洞深不见底,黑漆漆的,如同怪兽张开的嘴,一股阴风从下面吹上来。壁洞上除了木桩子,便没有攀登之物,虽说带了绳索,但看样子,绳索的长度也肯定不够,如果要下到深处,最后势必要徒手在木桩子上攀登,一个不留神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与其如此,何不将近处木桩子上的宝石取尽,便是这些宝石,变卖之后所得,寻常人一辈子也花不完,何必再冒那个险下到墓底?他这么一想,便将这个主意提了出来,爷爷心里不乐意,如果是我,当时遇到那种情况,肯定一脚就将痩鸡子踹开,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儿来动摇人心,但爷爷是个和气的人,心想:他说的也对,若这三人不愿意,我也只能自己下去一探了。

马泼皮虽说是个钻钱眼的人,但撇开钱不说,为人却是十分仗义,早就得知爷爷并非单为钱财而来,便骂徒弟说:“你个赖货,算什么葱,敢跟你师父我的老哥这么说话,信不信我一脚就把你踹下去,现在就摔死你。”

仇大愣是个老好人,见师父骂师弟,连忙护着瘦鸡子,说:“师父消气,师弟不会说话,您别动怒,我们下去,陈伯伯要办什么事儿,我和师弟听从吩咐。”马泼皮闻言,这才满yì

,对爷爷说:“老哥,小孩子不懂事,别跟他们计较,我们这便下去吧。”

爷爷心中感动,点了点头,四人固定好绳索,将绳子扔入洞中,当即顺着绳索而下。

这绳索足有二十五米,寻常的墓里,怎么着也够了,但却没成想遇到这个竖洞墓,顿时就短了一大截。众人下了二十多米,眼见绳索到头,下面的洞却依旧不见底,爷爷身体发力一荡,身形在空中晃荡,用脚踩了踩旁边支出来的木桩子,发xiàn

木桩子保存的挺好,撑住一个人没问题,于是说:“咱们接下来就得靠身手了,一个个来,我先打头阵。”

毕竟这三人是陪着自己来范险的,爷爷是个厚道人,当仁不让的在前面趟雷,爬上木桩,在刺一样的木桩间辗转腾挪,试探着寻找最结实的木桩,马泼皮等人则顺着他的路线走,一时也安然无恙。

小心翼翼的又下了十米左右,爷爷腰间别着手电筒,隐隐已经可以看见,洞下显露出一些灰白色的东西,似乎就要到底了,谁知就在此时,仇大愣忽然惊叫一声,粗哑的声音惊破了这座千年古墓的安宁,却听他道:“师父,那里有个人!”

人?

爷爷惊了下,抬头往上看,他之前顾着趟雷,因此心神专一,也没有四处张望,那仇大愣却有功夫到处看,便发xiàn

了不远处的木桩子上,赫然趴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模样,像是趴着个小孩儿。

爷爷一抬头,灯光也聚到了一处,因此看的更加清楚了,仔细一看,果然是个小孩儿。

不过那孩儿实在惊悚可怖,整个人被绑在木桩子上,已经变成了干尸,眼窝处没有眼珠子,却是一对儿红宝石镶嵌其中,嘴巴大张,也是塞了块红宝石,**在外的尸体上,星星点点的坠了宝石,看样子是用来陪葬的童尸。

在人殉这一点儿上,几乎是全世界都存zài

的,这实在是个很奇异的现象,几千年前,各个部族、各个国家、各个洲,有些隔着山,有些隔着河,有些隔着海,并无来往,但在墓葬这一方面,却是惊人相似,都以墓葬居多,大部分都会有棺材,古代的权贵王侯,要活人陪葬这一点,也惊人的相似。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费解的谜团。

爷爷看到那具被宝石塞满的童尸,叹了口气,心里可怜这孩子,转而又想起了家里的孙子,也就是我,一时间心里满是痛惜和慈爱,就在这种复杂情绪交织之时,漆黑的洞里,忽然传来了吱呀声,却是众人脚下的木桩子难以长久承重,赫然出现了断裂的迹象。

众人只顾着观察那可怜的陪葬童尸,一时矗立过久,惹来这场灾祸,再想反应时,哪里还来的及,木桩子霎时断裂,四人身体悬空下坠,时不时便被下方的木桩子撞一下。好在已经快到底,又有木桩子做缓冲,众人虽然从高处坠落,却没有伤及性命,但在落地的那一瞬间,还是摔晕了过去。

第八章 龙単

这一晕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先醒过来的是仇大愣和瘦鸡子,那二人毕竟年轻,恢复的快。朦朦胧胧间,便听瘦鸡子在对仇大愣抱怨,说:“哎哟,疼死我了,都怪这姓陈的老爷子,非得要下来,连累的咱们哥俩也受罪。”

仇大愣说:“快别说了,赶紧看看师父和陈老爷子出事儿没。”片刻后,爷爷感觉自己被人半扶了起来,那人在自己后背重重的拍了一下,爷爷咳出一口老痰,背后被疼痛一刺激,整个人悠悠转醒,便见马泼皮也醒了,额头处磕了一道血糊糊的口子,坐在原地喘息,瘦鸡子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爷爷看了看叫醒自己的仇大愣,说:“好孩子,谢谢你。”

仇大愣憨笑一声,抓着脑袋,说:“别客气,您是我师父的朋友,就是我的前辈,应该的。”说着便扶着爷爷站起来,爷爷心想:这人虽说也是个倒斗的,但好在心肠厚道,赶明儿得好好谢谢他。

不过这会儿众人在斗里,也说不上什么谢不谢的,当即便开始观察这个竖洞坑下的情况。这一看不得了,却见周围的石壁上,赫然还绑着众多殉葬的童尸。粗略一算,大约不下四十来具,在手电筒的照耀下,童尸身上的宝石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镶嵌着红宝石的眼眶更是血红一片,看的人触目惊心。

除此之外,竖洞坑底部正中央的位置,放置着一个竖立着的大铜柱子,约摸两人合抱粗,柱身成青黑色,凸浮着各类场景。爷爷仔细端详,只见上面凸浮着的图案有人有兽,场景不一,有摆摊卖花的,有骑象驮水的,有穿着长袍围在一起看杂耍的,来来往往,热闹非凡,俨然是一副古哀牢国的市集场景。铜柱之上人兽皆面色含笑,显露出古哀牢国的富饶和繁荣。

爷爷一边儿看,一边儿伸出手敲了敲铜柱,从铜柱中,传出了一阵空洞的声响。

众人都是老手,一听声音便知dào

铜柱里是空的。

马泼皮说道:“这地方没有别的出入口,也没有墓道墓室,看来这铜柱里八成就放置着宝象女王的尸身。”

只见这铜柱有两人高,浑然一体,周围看不出连接口,仇大愣积极的说道:“看来连接口在上面,我上去看看。”说罢双手一撮,抱住铜柱爬树似的往上爬,须臾到了顶,便见他转头朝着众人笑道:“上面没有封顶,我先看看。”接着,整个上半身便探入了巨大的铜柱子里,只余下夹着铜柱的两条腿和屁股。

爷爷三人等在柱子下方,约摸十来秒,瘦鸡子急切道:“大愣子,里面有没有宝象女王?”

便听仇大愣声音闷闷的传过来,说:“里面有很多格子,好像放着东西,没见着尸体,倒是有一个……”他话没说完,站在底下的众人,耳里忽然听到了噗的一声响,就跟充了气的塑料袋被踩爆时的声音差不多,这声音才刚刚响起,上方的仇大愣忽然摔了下来。

但他只有下半身摔了下来,盆骨以上的部位,全都不见了,鲜血在顷刻间染红了一片地。

这情形让三人始料未及,马泼皮瞬间就眼红了,呲目欲裂,大叫:“大愣!”瘦鸡子呆愣原地,再一看,却是双腿发抖,裤裆都湿了。

爷爷被这巨大的血腥气一冲,整个人后退一步,踉跄了一下,一时又惊又怒,又痛又悲。多好一个孩子,那青铜柱里究竟有什么东西,竟然、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伤人?

这鬼王的称号也不是白来的,别看爷爷性格上是个老好人,但在专业能力方面,却是不容置疑的。虽说跟随白老四挖蘑菇是情非得已,但本事却是学了不少,爷爷擅用飞刀。据说,白老四的飞刀,长一指,宽二指,一边开刃,一边开了血槽,刀上还淬毒,在挖蘑菇的时候,不管是对付寄居在墓穴里的蛇虫异兽,还是处理不识抬举的人,都是一刀死。

爷爷将白老四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飞刀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怒喝一声,双手一抖,四支淬了毒药的红色飞刀夹在指缝间,随即纵身一跳,双脚蹬在了铜柱之上,想将铜柱子踹倒。

那铜柱看似庞大,实则内里中空,爷爷这发力一蹬,整个铜柱瞬间朝后一倒,倒在了地上,咕噜咕噜往旁边滚出了三五米,滚动过程中,猛然甩出来一个东西,赫然便是仇大愣消失的上半身,血糊糊一团跟着滚了出来。

马泼皮平日里对两个徒弟非打即骂,看似不待见二人,实则最是护短,这会儿一见着仇大愣惨死的尸身,悲呼一声便跑了上去,欲将尸体拉回来。

那尸体被甩出来,正对着铜柱的出入口,马泼皮蹲下身子,正要去抱尸身之时,从那铜柱子里,猛然窜出了一个硕大的黑影,几乎有一人粗。爷爷站在三米开外,也不急阻止,也没看清那玩意儿是什么,情急之下,手中的飞刀嗖的射了出去,准头自不必说,刀上又淬了剧毒,只要是活着的生物,被这么一射,准bèi

得死。

果不其然,那玩意儿没能扑上马泼皮,被爷爷的飞刀一射,立kè

痛的缩回了铜柱子里,马泼皮夺回了徒弟的尸身,呲目欲裂,抄出装备包里一把长刀,要与铜柱里的东西拼命。倒斗的人热衷于带冷兵器,再加上那时候安检还没这么发达,管制刀具比较容易携带。

土夫子钟爱的冷兵器一般分为三种,一是杀伤力大的重型兵器,比如吕肃的那把鬼哭刀,二是匕首一类的小型兵器,像哑巴的腰刀就属于比较小那一类,三是暗器,比如飞刀白老四的绝活就属于暗器。

那东西缩了回去,马泼皮拔出一把砍刀要冲上去报仇,爷爷猛的将他一拦,说:“老兄弟,小心为上,先不要轻举妄动。”

马泼皮激动的双眼发红,脸上细小的皱纹都扭曲起来,说:“不管是什么怪物,我要宰了它!”

爷爷强自压下心中的悲痛,说:“那东西能瞬间将大愣弄成两半,可见有两个特长,一是速度快,二是力道大,所以我们万万不能轻率行驶,那东西已经中了我的飞刀,就是头大象,不消一分钟也会毙命。”

马泼皮知dào

爷爷的厉害,不由得气喘吁吁,勉强停止动作,仇视的盯着那个铜柱子。

约摸一分钟,里面毫无动静,爷爷见时间已到,便点了点头,说:“可以了,去看看。”有道是脾气大,胆子小,那瘦鸡子心术不正,平日里满脑子花花念头,这会儿反而是畏手畏脚,吓的不敢前进。若在平时,马泼皮定要教xùn

他,但现在都死了一个徒弟了,剩下的一个,他哪里还有说教的心情,便也不理会瘦鸡子,和爷爷两人朝着那铜柱而去。

两人蹲在铜柱的出入口,将灯光往里面一打,一下子便发xiàn

了铜柱的底部,蜷缩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也看不清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可以看到那上面插着一支飞刀的刀柄。那玩意儿一动不动,想来已经毙命,马泼皮立kè

爬进青铜柱里,将那东西给拖了出来。

那玩意儿离开青铜住,身形顿时舒展开了,却是一个酷似人形,长着一条犹如蛇尾,浑身布满长毛的怪物。

就是这玩意儿害死了大愣?

它为什么会被装在里面?

马泼皮不解气,拔出刀准bèi

将这玩意儿碎尸解恨,就在此时,爷爷猛的阻止他,说:“使不得,这东西是‘龙単’,一但砍断,体内的龙气就会泄露出来。”

瘦鸡子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咽了咽口说,问:“陈伯伯,什么是龙単?”

爷爷于是解释给他听,龙単是死尸所化,龙脉有气,气在头为生,气在尾为死。其中,龙尾又有八门之分,即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尸身若处于龙尾之凶门,凶龙之气聚而不散,尸则生变,这龙须便是尸变的一种,生尾而长毛,每一百年尾巴便会长一寸,但观这条龙単的尾巴,也知dào

它年代久远了。

据说龙単体内盖晗山脉之龙气,一但外泄,周围的蛇虫鼠蚁,猛兽飞禽便会追随而至食其肉,在周围的人也难以幸免。

古哀牢国没有风水这么一说,因此在选择葬地之时,难免有错,眼前这具龙须,八成就是宝象女王的尸身所变。

瘦鸡子闻言,小心翼翼道:“那、那它现在应该已经不能作怪了吧?”

爷爷摇了摇头,说:“龙气乃是生机之气,就算聚集在凶地,也依旧是生气,因此尸体才会生变,转化为龙単这种活物,只要是活物,在我的飞刀下就没有能活命的。”

瘦鸡子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师父马泼皮,又看了看惨死分尸的仇大愣,大着胆子道:“既然宝象女王已经找到了,这里又没什么东西,那、那咱们是不是趁早离开这个地方?”马泼皮没有答话,看了看爷爷。

第九章 宝碗

爷爷看了铜柱子一眼,说:“龙须已除,这地方应该没什么危害了,我看那铜柱子里有不少暗格,想必放置了什么东西,我得先探一探。”顿了顿,想到仇大愣的死,爷爷心有愧疚,叹道:“此乃我陈家的事,为防有变,你们先走一步吧,在外面候我即可。”

马泼皮感叹道:“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怎能舍老哥而去,先办完正事,一道回去吧。”二人相交多年,爷爷知dào

马泼皮仗义,此刻劝怕也只是浪费时间,便点了点头,爬入了铜柱子里翻看那些暗格。

这暗格的作用,有些类似于椁室周围的陪葬格,放置的皆是陪葬品,不少都是当时从国外传来的奇珍,但数量并不是很多,爷爷逐一查看,虽然对古哀牢的文化渐渐有所会晤,但关于巨耳王墓的线索,却是丝毫也没有发xiàn



就在此时,其中一个暗格吸引了爷爷的注意力。

那暗格是个开拉式,铜皮制的小门上还有简单的绘画,画的是一个体态妖娆的女子,骑在一头古怪大象的背上。只见那大象两耳垂肩,两只眼珠子中还各有一张脸,一张是个恶鬼的脸,张牙舞爪,仿佛要从眼珠子里跳出来,一张是个带着金色面具,神情威严的人脸,应该是象征着神灵。

门虽小,不过成人一个巴掌大,但上面的绘画极其精致,由于这个竖洞墓密封良好,上面的描金也没有脱落,画的惟妙惟肖,只可惜,那宝象女王是侧着头的,因此看不见脸长什么样。不过,其中一个细节吸引了爷爷的注意里,那就是巨耳象的头上,带着一个圆鼎座的金箍,金箍之上,坐这一个不起眼的小碗,碗中冒出一阵黑烟,透露着一种不吉祥的感觉。

爷爷有种预感,这个暗格里,或许会有他想要的东西。

紧接着,他打开了那个暗格,在里面发xiàn

了一个成人巴掌大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陶碗,那碗的底部,还有一些既像图画,又像文字的东西。

爷爷一愣,拿出碗和暗格上的图案一对比,心里打了个突:难道这个碗,就是顶在巨耳象头上的那个碗?可碗中冒出的黑烟又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整个铜柱已经查遍,除了这只碗略有收获外,其余的都没有所得,爷爷叹了口气,只能回程。

然而,让爷爷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出去的,并非只有他们三人,还有一个诡异的东西,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看到这儿,我总算明白过来,原来爷爷以前用来当油灯的那只碗,竟然是从宝象女王的铜柱棺材里弄出来的。

碗中会冒黑烟?

那碗到我家,约有四五年的光景,经常是点了灯油的,也没瞧见它冒过黑烟啊?难道是古人的想象和杜撰?

又或者,这碗真的有什么奇异之处?

爷爷所说的,那个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的诡异的东西,又是指的什么?

我深深吸了口气,正打算继xù

往下看,豆腐忽然蹬蹬蹬的跑了下来,说::“老陈,葛叔叫咱们吃饭呢。”我一看手表才发xiàn

,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村里人的吃饭时间普遍比较晚,早饭九点钟左右,午饭两点钟左右,晚饭八点钟左右,主要是因为农活儿多的缘故。

我点了点头,只能先停下观看,想了想,将这笔记带出去也不方便,便将本子重新放回了抽屉里,等着下午再来。

豆腐见我神情凝重,问道:“有什么发xiàn

?”紧接着,又用眼神示意旁边的棺材,小心的说:“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暂时还不知dào

,一边儿走,一边儿给豆腐三言两语讲了一下笔记里的内容,豆腐听完,嘴里啧啧有声,说:“陈老爷子好本事啊,那手飞刀绝活太帅了,我说,你怎么没学会?”

我没好气,说:“第一,我爷爷没想让我吃倒斗这碗饭,第二,我十四岁那年他就失踪了,我又不是什么根骨清奇的天才,还能自学成才不成?”

豆腐摸了摸下巴,显得很失望,说:“你要有这手绝活,哪天不能下斗,你又破产了,咱们还可以上街卖艺呢。”

我气的够呛,说:“你个乌鸦嘴,能不能说些好听的,咱们的店铺开了还没两个月呢,你就巴着我破产了?信不信我回葛叔家,拿把菜刀把你舌头给割下来?”豆腐吓的一缩脖子,说:“你别这么暴躁,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我就是想问问,你爷爷不是有个笔记本么?上面既然有杨方的望气发墓之术,难不成没有白老四的飞刀之术?”

我一愣,看着豆腐,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你总算说了句有用的话。”没错,那笔记本上确实有一段练习飞刀的方法,是用文言文记载的,我之前粗略看了一眼,当时觉得飞刀这东西哪里比的过枪,是已经过时了的玩意儿,因此不甚在意。但这两次的挖蘑菇经lì

,却让我深有体会,在斗里,枪不算什么,关键时刻,还得是冷兵器出手。‘

或许,我该试着学一学。

当然,飞刀这东西,需yào

长久的练习,也不是想学就能速成的,我将这个念头压在心底,准bèi

先将眼前的事儿弄明白,等回了深圳,订制两把小飞刀回家里练去。这么想着,已经进了葛叔家。隔叔是个热心肠的人,以前当邻居的时候经常照顾我们,午饭杀了两只土鸡炖了一锅,热腾腾的煨在碳炉上,揭开锅盖,霎时一阵香气扑鼻,肉香味儿浓郁,和我们平时买来的饲料鸡味道差别很大。

我和豆腐挖土石头的,这会儿也饿了,一边儿和葛叔闲话家常,一边儿和豆腐甩开腮帮子吃。豆腐正叼着鸡翅膀不亦乐乎,便听葛叔叹了口气,对我说:“小悬啊,你是个有出息的人,看这气派就和我们山里人不同,唉,想当初你还小的那会儿,成日里跟村里的刑子们瞎野,你爷爷若是看到你现在的模样,肯定会欣慰的。”

我见葛叔忽然发出如此感慨,神色似有什么事儿,不禁道:“葛叔,不管生活怎么样,我也是陈悬,什么气派不气派的,我光着腚子满地跑您又不是没见过,您就别说这话逗我了。”葛叔听闻此言,哈哈一笑,满脸欣慰,说:“做人不能忘本,陈老爷子教了个好孙子。”

豆腐叼着鸡腿,小声嘀咕:“他当然没忘本,现在不子承父业,孙承爷业了么。”还好葛叔没听见,我笑了笑,不动声色,在下面踩了豆腐一脚,疼的他鸡翅顿时掉地上,旁边葛叔家的大黑狗冲出来,叼着就跑了。

“鸡翅,我的鸡翅,狗,我要宰了你。”豆腐怒的跑出去追狗,我脸都被他丢光了,尴尬的和葛叔以及葛嫂对视,片刻后,解释道:“他小时候发高烧,嗯,脑子有点不好。”葛叔露出了然的神色,听着外面豆腐和黑狗的叫声,说:“那你要多照顾着人家,我听说城里人可精了,他脑子不好,容易被骗。”

我干笑一声,点了点头,转移话题,询问道:“葛叔,刚才见你好像有什么事儿,不知我能不能帮的上忙?”

葛叔神色一变,说道:“既然你问了,我就告sù

你吧,也不指望你能帮上忙,不过这不是什么好事儿,还是先吃完饭再说吧。”我瞧葛叔神色变得沉重起来,便也不多话,两人岔开话题叙旧,须臾,一锅鸡肉吃的差不多,豆腐垂头丧气的回来,葛叔立kè

给他夹菜,说:“孩子,多吃点儿,好好补补,咱们做人不怕不聪明,只要问心无愧,开开心心就好。”

豆腐听的一愣一愣的,显然不明所以。

须臾,吃了饭食,葛叔泡了壶浓茶,三人落座,便听葛叔讲起了一件十年前发生的往事。

村东头住着户姓江的人,我认识,小时候跟他家小子经常一起满山野,那小子长的比较胖,跑起来总是落我后面,因此我管他叫江胖子。

葛叔说:“你和小江从小要好,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也跟你一样了,或许也走出大山了,可惜啊……”我听到此处,大惊,道:“怎么,胖子死了?”

葛叔说:“早死了,你走的第四个年头就死了。”

“怎么死的?”

葛叔手往后指了指,说:“村东头那口井,掉到井里淹死的。”

我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说:“那井里有水,胖子水性和我不相上下,掉入井里也不该淹死,只要大声呼救,旁边总有人能听见才对。”

PS:没预料到这么快就可以到两万票,现码出来的,还要去码第四更,所以没来得及改错别字,大家见谅。顺道谢谢投票的小伙伴们,你们太给力了!第四更大约八点左右出来。

第十章 水鬼

葛叔说:“可不是,所以没人知dào

他是怎么死的。”

我不由的皱了皱眉,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光着脚的小胖子形象,一笑就露出掉了的两颗门牙,我俩一起下河摸鱼,一起斗过蛐蛐,如今在我记忆中,他还是幼时模样,怎么就这么死了?豆腐听到此处,忽然说:“老陈,你不是说那口井里闹鬼吗?会不会是……”

我嘶了一声,若是以前,我肯定骂他乌鸦嘴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但现在,我却没有反驳豆腐,毕竟这四个多月来,我见过的古怪离奇之事着实不少了,豆腐花说完,我忍不住问道:“葛叔,那口古井,之前不是压了石板吗?怎么又搬开了?”之前我骗豆腐说里面有女鬼,所以才压的石板,事实上,当时是因为井里淹死的人,尸体没有打捞到,因此人们自然不敢在喝里面的水,担心水质受了污染,所以才用石板给压住了。

我问完,葛叔说:“不知dào

被谁给搬了,时间隔的久,也没人管了,后来小江死后,唉……”他接着往下讲,牵出一段令人唏嘘的事。原来在江胖子死后,没隔多久,他母亲也掉入井里死了,当时只以为是江母死了儿子,伤心难过跳井自尽,也没有多想。

江母死后,家里便剩下江胖子的爹和爷爷奶奶,由于伤心,江胖子的父亲又重新寻了块大石板,将井给封死了,谁知怪事出现了,一个月后的一天,那快大石板从井上被顶翻在地,而江胖子的父亲,也死在井里了。

江胖子的父亲是个孝顺的人,就算是为了老父老母,也不会轻生,因此他的死,引起了村里人的猜测,会不会是井里有水鬼作祟?

儿子、儿媳、孙子,皆死于井中,可想而知那对老夫妇该有何等伤心,终日以来洗面,老爷子最后立誓,不管是人是鬼,一定要抓到害人的人。老婆子出主意,不如去请个阴阳端公来看看。

阴阳端公,也就是旧时给人操办白事,选墓地、看风水、除邪异的先生,老两口香烟断了,也顾不得省钱了,花了大半积蓄,请了一个外地有名的阴阳端公。那阴阳端公到此地一看,便说确实是井中水鬼作祟。

村里人便问:“水鬼来自何处?”

阴阳端公说:“就是当年那具没被捞上来的尸体所化。”

村里人问:“也就是说,害死那三口的,就是那个水鬼?”

阴阳端公说:“不是,水鬼得找替身才能投胎,害死小江的是那水鬼,而害死江母的则是小江,害死江父的则是江母。”

老爷子难以接受,说:“不可能!我孙子怎么会害自己的娘,我儿媳妇怎么会害自己的丈夫!”

阴阳端公说:“变为水鬼,人性已失,江母思念儿子,时常会到井边,自然给了小江下手的机会。后来水井被封,江父思念妻儿,也时常到井边,江妻所化的水鬼顶开石板,又害死了江父,一切非常明了。”

老爷子哪里肯信,认定自己的孙子就算做了鬼,也不可能让自己的母亲去做替死鬼,而自己的媳妇儿和儿子向来恩爱,是村里人人羡煞的模范夫妻,更不可能拉丈夫做替死鬼,于是认定阴阳端公是个骗子。

老婆子则比较迷信,请阴阳端公的事儿,本就是她出的主意,她便问道:“老先生,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阴阳端公说:“现在的水鬼就是你们的儿子,如果不除,迟早会危害别人。”说着,他看了看天,闭着眼睛掐指算了几下,又说:“水鬼遇水而走,这段日子都是晴天,所以水鬼只能待在井里,暗害在井边路过的人,但如果等下了雨,它的活动范围就会变大,百米之内都得遭殃。

村里不似城里土地紧张,因此房屋住的散,几乎每家门前都有个大院子,院子外又栽种着花梨果木,葱姜大蒜一类的东西,因此所谓的百米之内,其实就江家一户人家。

老婆子又伤心又害pà

,直抹眼泪,老爷子一生好强,越听越来气,当即就将阴阳端公赶了出去,说:“就算我儿子真成了水鬼,也不会害我这个爹,更不会害他妈!”阴阳端公愤愤不平,被推倒在地,摔的一身是土,怒道:“也罢,既然如此,到时候你们后果自负,可别来求我。”说罢便离开了。

这事儿村里人当时都在看热闹,没过几日,天忽然阴了下来,眼瞅着就要下雨了,村里几个老人家凑在一起商量,说: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有水鬼,如今就快下雨了,老江和老江婆子岂不是要遭殃了?

该怎么办?

都是一个村的,祖祖辈辈生存zài

这儿,总不能放任他们不管。于是一伙儿上了年纪,德高望重的老人结伴而去,好劝歹劝,终于劝通了老江夫妇,先离家躲一躲,反正不在百米内就行了。

老江头是个重礼数的人,这么大雨往别人家跑,唠叨这一帮老伙计,心里过意不去,让江婆子收拾些茶叶红薯干之类的东西。

老天爷似乎知dào

老江两口要逃似的,本以为雨不会下那么快,谁知一行人还没出门,便听忽然一个炸雷,大雨倾盆而下,一行老人心里都不经咯噔一下。就在这瓢泼大雨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是江婆子的声音。

晾着红薯干的晒楼,在靠左的位置,众人吓的连忙跑过去,却并没有看见人影,反而被雨水打湿的黄泥地上,出现了一道拖拽的痕迹,那道痕迹,一直延伸向了井里。

那种情况,别提多吓人了,没人敢往井里边查看,所有人都拔腿往回跑,只剩下江老头如遭霹雳,坐在雨地里嚎啕大哭:“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啊,你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连她都害啊,天呐……”

剩下的老人跑回家,惊魂未定,几乎站不稳,将情况对村里的小年轻一说,村里人淳朴,哪能放着老江头不理,立kè

扛着锄头,带着木杠子,成群结队朝着老江头家而去,此时,老江头已经伤心过度,再加上年老经不得风吹雨打,晕倒在了泥泞的地上。

众人将老江头救了回来,心里对于当初那个阴阳端公的话深信不疑,再想去请是,那个端公干脆避不见客,又去请其他阴阳端公,都是没什么气候的,胡乱摆着架势作法,却没有什么实jì

作用,天晴的时候往水井里一看,那水井里是黑的,时不时下面还会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一闪而过,别提多吓人了。

老江头打那儿以后就神志不清了,一个人搬到了山后的山神庙里,不肯见人,村里人上山砍柴干农活时,都会给他带些吃食。

说完,葛叔叹息一声,望了望后山的方向,说:“江老爷子以前待你不薄啊,你回来,顺道去探望探望吧。”我点了点头,如果我爷爷还活着,现在应该和江老爷子一般年纪,我记得那个老人家,十分重礼,非常严肃,小孩子见了害pà

,但严肃归严肃,去他家玩的时候,糖果吃食少不了。

我没想到这十来年间,还发生了这么多变化,不由也叹了口气,豆腐听完怒道:“人命关天,那个阴阳端公也忒小家子气了,要我遇上,肯定得揍的他连爹妈都不认识。”

葛叔道:“谁说不是呢。”

我想了想,道:“一会儿麻烦葛叔收拾些吃的,我去看看江爷子。对了,那井里的东西,就没人管了吗?”

葛叔摇了摇头,说:“怎么管?十里八乡的阴阳端公都请过了,再远些的,我们即找不着门道,也请不起,就这么搁着,不朝那井太近就行,雨天那地方就没人去了。”说到这儿,葛叔顿了顿,敲了敲烟杆儿,说:“如果陈老爷子在,他没准儿有办法。”

我不由愣了,说:“我爷爷?他能有什么办法?”

葛叔笑了笑,说:“这件事你可能没听过,你还很小的时候,村里死了个老人家,是被媳妇儿气死的,死不瞑目,长明灯点完之后,火苗绿油油的,都知dào

是老人家怨气未消要作祟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适合,还是陈老爷子解决的。”

我想了想,笑道:“他是不是把水牛角插在老人家的嘴里了?”

葛叔大惊,说:“你怎么知dào

?哎呀,难道你跟陈老爷子学过?”我没回答,只是笑了笑。其实葛叔说的那种情况,我不知dào

算不算闹鬼,不过人死不瞑目,青灯鬼喘气,是死人喉咙里有股气还没放,这气可能是怨气、可能是其它气,但总之都属于阴气,用水牛角插入嘴里,喉咙被撑大,牛角属阴,自然可以将这股阴气放出来。

挖蘑菇的盗墓贼们所携带的空心水牛角,除了能吹响震慑软粽子以外,必要时候,用尖锐的牛角插粽子的脖子,也能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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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山神庙

葛叔见我一语道破,不由激动说:“那你知不知dào

该怎么对付井里那个东西?唉,江老爷子太惨了。”

虽说我并非本地人,但当年爷爷带着陈词,算是逃难在此,而我的童年时期也是在此渡过,这片地方对我来说,不是故乡,胜似故乡,哪儿能放着不管。想了想,我只能暂时放下地窖里的事,对葛叔说,得先见见江爷子才能做打算。

此时我们吃饱肚皮,喝着茶闲聊这么许久,打定主意,二话不说,便由葛婶子收拾了些吃食,我带着豆腐往后山的山神庙而去。那条和豆腐抢鸡翅的黑狗,摇着尾巴在前面带路,显得很通人性,豆腐一边儿骂狗,一边儿问我:“老陈,你什么时候还会捉鬼了?难不成真要去对付那水鬼?”

我道:“其余的鬼我不知dào

怎么对付,因为它们无形无质,手段多端,那得由专业人士出面。不过我听爷爷说过,水鬼又称水粽子,是尸变的一种,有形有质,对付鬼我不会,对付粽子咱还怕吗?”

民间传说的水鬼有两种,一种是死后鬼魂困在了水里,一种是死后尸身所变,成为水鬼。前者我没办法对付,但葛叔给我讲的过程中,描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有人在井边朝下张望时,看到过井水深处,有一个毛茸茸的黑影儿。

据说,尸变形成的水鬼,就是个毛茸茸的圆球状,长着长长的双臂和大嘴,有人路过井边儿,就会用手将人拖下水,待人淹死后,再用大嘴吸出人的魂魄,这样,那个人的魂魄就会成新的水鬼,而前一名水鬼就可以往生了。

这些水鬼找替身的说法,有没有道理我不清楚,但对付有形有质的粽子,哪怕是水粽子,我还是有把握的。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去看望看望江老爷子。

我们这地方的山神庙,建于文化大革mìng

以后,是村里唯一的封建迷信场所,但凡村里出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儿,或者有什么愿求,都是来山神庙。

山神庙是木制结构,供奉着山神和它手下的精怪,由于村里人越来越少,因此来山神庙的人也不多了。我和豆腐进去时,山神庙的庙门一半儿已经没了,剩下的一半大氅着,门口顶上,挂着一张硕大的蜘蛛网,上面爬着一只五彩斑斓的绿头蜘蛛。

神台的供桌下,随着我们的到来,几只受惊的老鼠嗖的一下溜了个没影儿。

豆腐目瞪口呆,说:“葛叔说江爷子住这儿?妈呀,这地方能住人吗?”我小时候还在这山神庙里玩过,那时候中国经济不发达,乡下人也没有往城里涌,我们村还很热闹。

说到山神,我到是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儿。

我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漫山遍野的乱窜,村里孩童以我为首。有一回我们跑到这山神庙里,江胖子尿急,指着神台说:“咱们来比撒尿,看谁的雀雀尿的远。”

“好、好、好……”一帮破小孩儿自然乐意,就几个女孩子跺脚捂脸跑回去,说:“我们要告sù

大人,说你们几个耍流氓。”说着便往回跑。

我心说:我是老大,自然我尿的最远。那时候小孩子的虚荣心是特别奇怪的,在这个比赛上,所有人都非常重视。我们站成一排,神情严肃,齐刷刷的脱了裤子,露出一排颜色不一的光腚子,数个一二三,捏着小兄弟就开始撒尿,将整个神台都弄湿了。

那次我得了第一名……当时十分得yì

,结果回家后,当天晚上就发高烧了,做梦梦见一个盖着红布的人飘在地上,把我举了起来,捏着我的双脚,将我当风车甩。甩啊甩啊,甩的我头晕脑胀,胃里翻腾,眼一睁,头一歪就吐了。

爷爷着急不已,当时嘴里念叨着杜凑什么的,那会儿我还不知dào

,现在想来,爷爷念的可能是诅咒,他八成以为我要让诅咒给夺去性命。后来我晕过去,说着胡话,烧了好几天不退,等醒来时才听人讲,爷爷知dào

了我们在神案上比赛尿尿的事儿,去给山神爷烧了半夜的香,还连夜做了张新的神案给换上,我的病才不治而愈的。

此刻,看着眼前破落的山神庙,我又想起了爷爷,心里沉甸甸的,紧接着矮着身子,避过头顶的蜘蛛网,和豆腐进了山神庙。

豆腐喊道:“江老爷子,我们来看你了,给你带吃的,你在吗?”

我张头四望,却见山神像,还是当初那尊泥像,半个身体开了裂缝,奇怪的是,这地方别处都肮脏不堪,唯有这神像倒还干净。我心想,莫非是江老爷子在打扫?是了,他一家子都死在水鬼手上,正常人遇到这样的事儿,肯定都会将一切寄托在神灵身上。

豆腐喊完,没人答话,正殿不大,一眼便瞧了个遍。我估摸着人是不是不在,便带着豆腐往偏殿走,谁知脚踩才到门口,一个黑色的身影便猛的朝我扑了过来。那身形虽然来的突然,但动作却不快,我立kè

避闪开去,定睛一看,却是个蓬头垢面,满脸皱纹的老人家,身上穿着的衣服布满了黑色油光,散发出恶臭。

纵使已经时隔多年,我还是认了出来,心中一酸,叫道:“江老爷子,我是陈悬,你不记得了吗?”

对面比乞丐还不如的老人,眼神浑浊,嘶哑着声音喃喃道:“陈悬……陈悬……是我孙子小胖的好朋友。”

我忍下心中的难受,说:“是我,我来看你了。”

对面的老人神智似乎有些不清,指着偏殿角的一架破烂木床,说:“陈悬,你爷爷怎么没来?坐……爷爷给你拿糖,是你江叔在城里买的,可甜了。”说完,便在四面透风,肮脏不堪的偏殿里转悠找糖。

别说我,豆腐最是心软,眼眶一红,说:“这老爷子过的太惨了,老陈,咱们得帮帮他。”

我看江老爷子骨瘦如柴,怕是没吃饱过,忙道:“把吃的拿出来,先让他吃饭。”

我们给江老爷子带了一些干食,还有剩下的小半碗炖鸡,江老爷子闻着肉味儿,就忘记给我找糖了,盯着我的碗直咽口水。

豆腐将碗端过去,说:“老爷子,别客气,赶紧趁热吃。”

江老爷子也不说话,接过碗直接用手抓,狼吞虎咽起来,我和豆腐在旁边拉也拉不住,只能随他去了。待他吃完,便开始和我‘闲话家常’。

“陈家小子,你爷爷怎么没来呢,他好久没找我下棋了。”

豆腐砸了砸舌,压低声音对我说:“完了,老爷子是彻底疯了。”

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开口,便道:“他还在外面忙,有机会就看你。”等江老爷子西去,八成就能在地下和我爷爷碰头下棋了。

“哦。”他点了点头,又道:“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哦,你是来看小胖的吧,他又不知野哪里去了,你在这儿等等。”一转眼,又盯着豆腐,眨了眨老眼,说:“哎哟,这皮肤白的,模样真俊,是你闺女吧?”

豆腐闻言,霎时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一脸悲愤。

我心说,看来江老爷子不仅神智失常,也老眼昏花了,便道:“我要有这样的闺女,我第一个把他卖给人贩子。老爷子,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虽说从葛叔嘴里,我已经听到了事情的经过,但要想对付水鬼,首先得把它引出来。

这几日天晴,水鬼不可能自己上来,我也不可能就在村里等着下雨。老年间的说法,说粽子害人,是循着血缘味儿下手的,也就是说先害亲人,要想将水鬼引出来,或许还得让江老爷子露个面儿。

这十年来,人人都躲着那口鬼井,井中的水鬼必定更加凶悍,绝不可能下水捕捉,只有将它给引出来才行。

可现在,看江老爷子的情况,我实在有些担心。

“帮忙?”江老爷子说:“你是不是又偷看小娟子洗澡,被逮住了?”

“咳咳。”我看豆腐笑得打滚儿,赶紧干咳一声,转移话题,说:“老爷子,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就别记在心里了。”顿了顿,我试探的问道:“您还记得,您家门前……那口井吗?”这个字仿佛是开启了什么机关,江老爷子的瞳孔瞬间放大,仿佛在虚空中看到了什么,脸上松垮垮的皮跟着颤动起来,片刻后捂住脑袋,只留个我们一个肮脏乱蓬蓬的头顶。

豆腐停止了笑声,慢慢爬起来,看着江老爷子耸动的双肩,说:“老陈,老爷子在哭了,咱们别再刺激他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心说我和江胖子相识一场,不能让他家白白遭这种痛,老爷子能想起那口井,就说明神智还有清醒的机会,现在不刺激他,他恐怕就要浑浑噩噩,含恨而死了。当即,我朝豆腐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阻拦,慢慢道:“十年前,小江淹死在了井水里,然后又是你儿媳妇儿,最后是你儿子,然后你请了个阴阳端公,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江老爷子越抖越厉害,片刻后,抬起头,恶狠狠的说:“水鬼!”

第十二章 功德圆满

此时,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焦距,我和他对视良久,江老爷子低头看着自己枯瘦的双手,说:“我造了什么孽,我究竟造了什么孽……”

我道:“难道你不想为他们报仇吗?老爷子,我可以帮你,我是小胖的朋友。”

江老爷子看着我,片刻后,声音嘶哑的说道:“你爷爷好像会对付这些,当年、当年如果他在就好了。”

我心下狠狠一抽,说:“他不在,但我回来了。”

接下来,等江老爷子心绪稍平,我将自己的计划说与他听,江老爷子激动不已,双手打颤,说:“只要能报仇,要了我的老命都行。”

顿了顿,我道:“不是报仇,是解脱。”按照民间所说的水鬼找替身的说法,现在井里那只水鬼,已经并非当初害死江胖子那只了,而是最后一位遇害者,江婆子。据说,水鬼找替身,是吃下替身的魂魄,使得对方的魂魄困在水鬼的身体中。

我虽然不知dào

怎么对付鬼,但有三点是可以肯定的,第一,它肯定怕阳火,第二,只要是有形有质的粽子,就有气,只要破了这口气,或许被困在它体内的江婆子就能脱身。当然,我并非专业人士,这些都只是推断,事到如今,也只能紧人事了,即便不能让江婆子解脱,至少也要除掉水鬼。

紧接着,我和豆腐带着江老爷子下山,时值下午,日落西山,打粽子得趁着白天阳气最旺的时候,才能压住粽子的阴尸之气。当晚,葛叔将江老爷子收拾了一番,没那么邋遢了,我让葛叔赶紧去准bèi

一支牛角,村里杀牛的比较少,但好在弄到了一支。我和豆腐决定今晚就不去地窖了,先养精蓄锐,将水鬼的事情收拾妥当再说。

躺在床上,时间虽说才八点钟,但大山里的村子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四野里听得夜风刮过,不知名的虫在草丛间鸣叫,让人昏昏欲睡。我们都是属于夜猫子,正常时候,晚上不到十二点是不会睡觉的,在床上闭着眼,脑海里却翻来覆去都是事儿,杂乱无章,如同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麻绳。

豆腐倒是什么都不操心,上床没多久便睡的四仰八叉。第二日,天气晴朗,众人吃过早饭,携了一下家伙,便到了那口水井边上。我一共做了两手准bèi

,分别带了渔网、牛角、糯米、食用油,其实有汽油更好,但村里弄不到。

白日里看那口古井,也没什么异常,被井绳磨出的凹槽,见证了它的年纪。

江老爷子事先在腰间栓好了绳索,与我们同行的,还有两个青壮,扯住了绳索的另一端。水鬼力大无穷,我们虽说是引蛇出洞,但万一出了纰漏,江老爷子真被拽入水里,那可就遭了。准bèi

好这一切,我和豆腐一左一右,陪着江老爷子站在井边儿。别看豆腐平日里怂,但好歹也见过些场面,这会儿反倒比村里人镇定,站在那里气定神闲,一副‘我是捉鬼行家’的模样。

我紧紧盯着水井,水很深,水井周围布满了青苔,此时天光照进去,井水平静无波,幽深不见底。

一般,水鬼不会离开水,更不会白天出来露面,但这水鬼被困十年,一但闻到亲人的气味儿,肯定会不顾一切的爬出来。我们并没有等多久,约摸五分钟左右,我视线中的水井里,果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黑影,而且,那个黑影正在往上冒。

我屏住了呼吸,不动声色,放在身后的手,朝着不远处的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警惕。

那黑影上浮的速度很快,片刻间,整个圆形的水井里,几乎被一种黑色的毛发所代替,黑幽幽一团堵在水井里,就仿佛是堵在了人的喉咙里一样,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除了能看到飘在水里的毛发,水鬼的整体模样则看不清楚,就在此时,那玩意儿忽然速度加快,就跟变魔法似的,沿着井壁往上爬,速度实在快的不可思议,几乎超出了人的反应能力,仅仅一瞬间,那东西的一半身体就探出了井口。

就和传言中一样,它是个黑色的肉球,身上长着一米多长的黑毛,黑毛出了水,**的纠结在一起,一股像腐尸又想死鱼一样的腥臭味儿扑鼻而来。转瞬,从那黑球李便伸出两只竹竿一样的爪子,瞬间掐住了江老爷子的脖子,将他往井里拉。

这一幕来的太快,若非我事先准bèi

充分,只怕江老爷子就要被水鬼给扯下去了。

只这瞬间,拴着江老爷子的绳索便猛然绷的笔直,不远处的人收到我的提醒,早有准bèi

,那两个青年嘿嘿使劲儿,一条绳索绷的笔直。

按照之前的原计划,我没有立kè

去救江老爷子,而是将早已经抖开的渔网,猛的朝水鬼罩了过去。豆腐这会儿也不掉链子,眼疾手快,拽住了鱼丸的另一头,我俩齐齐使力,拉着水鬼上岸。

那玩意似乎知dào

危险,立kè

挣扎起来,手放开了江老爷子,江老爷子立kè

被绳索拖出去几米,远离了水鬼。我和豆腐没料到这水鬼挣扎起来的力道如此大,转瞬,那渔网从豆腐手中脱出,强dà

的力道,使得豆腐的手被渔网划拉的鲜血淋漓。

我见势不好,担心水鬼逃回井里,情急之下,猛的朝那黑乎乎,**的毛团扑了过去。豆腐也不含糊,也跟着扑了过来,叠罗汉似的压我身上。我赶紧摸出水牛角,准bèi

给水鬼放气,谁知;乱刺了一通,那水鬼外层的毛发竟然极厚,水牛角根本插不进去!

豆腐傻眼了,嚎道:“我靠,不带这么玩的!”

那水鬼在底下挣扎不休,顶的我胃里翻腾,为了防止它逃出去,只能全力压制,一时间根本没有起身的机会,便在此时,另外随同而来的众人,立kè

将事先准bèi

的青石板盖到了井盖子上。我霎时间松了口气,再也控zhì

不住水鬼,连带着豆腐一起,被它给顶翻在地。

事先行动时,我们已经做了充足的计划,一招行不通,立kè

换第二招,其余人早已经打开油桶,在水鬼欲要钻回水井中,却被青石板阻挡之际,立kè

泼油而下,江老爷子神情凝重而复杂,手里的火柴划动,朝着泼满油的水鬼一扔,霎时间,一团熊熊的大火轰的一声燃起,伴随着类似头发烧焦一样的气味儿,阵阵黑影喷了出来。

那东西在空地里四处乱撞,隐约发出一种人断气时的呻吟声,那声音,似乎有些像我记忆中江婆婆的声音,但几乎一瞬间就消失了,仿佛是幻听一样。我们未免被误伤,连忙躲到了远处观望,阵阵黑灰在古井周围飘荡,片刻后,那东西终于不再乱转,伴随着熊熊的烈火,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豆腐捂着血淋淋的手,丝毫不觉疼痛,志得yì

满,说:“小小一个水鬼,轻而易举,不在话下,我等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我笑了笑,打断他说:“别得yì

了,赶紧将伤口包扎一下,否则你下次就没机会拔刀相助了。”

众人除了一个大患,高兴自不必说,回到家中,好好的摆了一桌,山里最不缺的就是野味儿,麻辣兔肉、爆炒香鸡、野味儿蘑菇,还有些家常菜,满满整了一桌,豆腐更是吃的满嘴流油,把脸都丢光了,活像这辈子没吃过饱饭一样。

饭后,我们休息了片刻,便告别葛叔,回了老屋里继xù

调查那间密室。

这次我没急着拿出那本笔记本,而是先打量旁边的木柜子。

木柜被隔成了许多格子,里面摆放着一些零散物件。第一件是一卷羊皮,我将它抖开一看,发xiàn

上面是一张手绘的地图,标注了几个地名,粗略一看,上面的地名,我都没有听过。豆腐凑过来,推测说:“难不成是藏宝图?”

我没理豆腐,将羊皮卷收了起来,决心以后再研究。第二件东西,就是那个消失的碗,这碗我以前没怎么关注过,因此当初也不知dào

是啥时候被爷爷收起来的,它已经被洗的很干净,底部的字迹更加明显,我连忙掏出格格尔公主的玉牌对比,虽说两者有差异,但明显有相同的地方。

第三样东西,是一捆褐色的布,卷成一团,也不知是什么。

豆腐比我还积极,好奇的将布抖开,随后发出了一声惊呼。

第十三章 信

豆腐惊呼道:“我靠。”我看清那布里包裹着的东西,一时间也愣住了。这块布裹应该是特制的,两侧带了绳索,可以绑在手腕上或者脚上,旁边则有很多暗扣,里面插满了一柄柄银光噌亮的飞刀!

豆腐说:“乖乖,这是陈老爷子用的飞刀,奇怪,不是说飞刀是红色的吗?”

我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解释说:“飞刀本来的颜色就是这个颜色,只有淬了剧毒后,才会变成红色。”布裹一共有两个,分别可以绑在左右手,衣袖放下来后,根本无法察觉,每张布裹上,各有九柄飞刀,加起来一共十八支。

伴随着布裹抖开,从里面还掉出来一个一直长的天青色瓷瓶儿,由于从高处掉落,瓷瓶落地就摔碎了,从里面流出一阵刺鼻的红色液体,估摸着是用来淬飞刀的毒药。

我将这东西从豆腐手上接过来,心想:这就是爷爷和陈词当年用过的吗?想到这一点,我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忍不住将它们绑在了手腕上,还好,绳索可以调节,大小合适,非常牢固,使用之时,手指微微一动,开启暗扣,飞刀便会顺着手腕滑落下来,设计简单却非常实用。

除此之外,木棍子上便没有别的东西,我从新掏出来那份笔记本,继xù

查看里面的内容。

却说爷爷、马泼皮和瘦鸡子,三人离了滇地,却没想到,有一个诡异的东西也跟上了他们。

回程之时,由于交通不便,三人难免夜宿,临到晚上,在条人迹罕至的黄泥巴公路旁边过夜。仇大愣的尸体则直接在竖洞墓中火化了,挖蘑菇的,死在墓室里不能算冤。几人夜宿在那条车辆罕至的泥巴公路上,打了野味烤着吃,轮流守夜休息。

当天晚上,爷爷是守上半夜的,等换岗之后,疲惫不堪,倒头便睡,睡到一半时,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响,爷爷很谨慎,立kè

睁开了眼,睡意清醒了大半。睁眼一看,却是守夜的瘦鸡子,在周围走动。

爷爷没有出声,也没有动,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降低了。

他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以前便瞧出,瘦鸡子走路的姿势不正常,有点儿像个小偷,弓着背,屈着双膝,张着双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难道他是要偷什么东西?爷爷有些弄不明白,心说:这次倒斗,马泼皮和瘦鸡子倒是带了不少宝石,难道是瘦鸡子想吃黑?

这不太可能,因为那个竖洞墓里的宝石,多的可以塞下两个装备包,瘦鸡子当时要拿多少便有多少,何必现在来吃黑?再者,瘦鸡子有胆子吃下马泼皮和自己吗?他哪儿来的自信?爷爷觉得不对劲,这情况,应该不是吃黑,那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爷爷装作继xù

睡觉,眯着眼注视着瘦鸡子的一举一动,就在此时,瘦鸡子转过身,恰好背对着爷爷,借着已经将近熄灭的篝火,爷爷猛的瞧见,在瘦鸡子的后脑勺上,赫然长了一张狐狸脸!

爷爷吓的呼吸一顿,气息顿时就紊乱起来,这一紊乱,似乎引起了瘦鸡子的警觉,他猛的转过了身,恶狠狠的盯着爷爷。之前爷爷只看到了瘦鸡子的侧脸,现在正对着面,便发xiàn

瘦鸡子脸上的肌肉非常古怪,就如同被强行拉扯一样,像得了面瘫的病人一样。

紧接着,痩鸡子朝爷爷走过来,眼神凶恶,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爷爷这才明白过来,他不是在偷什么东西,而是在寻找目标,就像游荡的僵尸一样。爷爷大喝一声:“马兄弟,快起来!”说着,猛的一个鲤鱼打挺。

瘦鸡子已经到了爷爷跟前,这一个鲤鱼打挺,双腿立kè

蹬到了瘦鸡子的双腿上。瘦鸡子被踢的双腿一弯,跪倒在地,脑袋朝下,后脑勺上的东西,顿时更加清晰的暴露在了爷爷眼前。

当时爷爷并不知dào

那是什么,后来才查到,这东西是原始萨满图腾的一种,音译为:乎呿铎。

豆腐看到此处,倒抽一口凉气,说:“就是颛瑞所遇到过的那个,能让人从土里长出来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心中震惊不已,这只乎呿铎是怎么出现的?现在看来,那东西俨然是从宝象女王的墓中,跟着爷爷他们一起出来的。八成在墓里,它就已经附在了瘦鸡子身上。相传,乎呿铎所代表的净化与重生,瘦鸡子此人心术不正,三人中,正是最吸引乎呿铎的,那东西会附在他身上,也毫不奇怪。

爷爷当时还不知dào

那是什么东西,和那张酷似狐狸的脸一对视,便觉得一种邪恶的感觉直透心底,那张狐狸脸猛然瘦鸡子的后脑勺上脱落,直直朝着爷爷扑了过来。

爷爷大惊,来不及后退,恰好旁边的马泼皮醒的及时,千钧一发之际推了爷爷一把,这才没让爷爷中招。

当时的情况混乱无比,爷爷和马泼皮都不是省油的灯,自然是想尽了办法对付这玩意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用一只木匣子困了起来。而这只木匣子,就锁在我们眼前的棺材里。

老人家有为自己准bèi

寿材的习惯,爷爷当时年纪大了,同村的老人都置办了寿材,唯独他没有,难免为人说道,爷爷一辈子挖坟盗墓,干的是损阴德的勾当,早已经看淡了生死,便只见棺木当个过场。

当时,两人抓了那东西,瘦鸡子却已经是口吐白沫休克了,按照现在的医疗技术,是可以抢救过来的,不过那会儿,三人地处荒僻,因此瘦鸡子就那么去了。马泼皮的愤nù

可想而知,他说:“我不管它是什么东西,水火无情,就是千年大粽子也架不住火烧,我要烧死它。”

这话刚一处,被爷爷拿在手上的木匣子就剧烈的颤动起来,仿佛里面的东西能听懂人话似的,得知有人要烧它,便急着要挣脱出来。

爷爷也是有私心的,他当时虽然不知dào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但隐约觉得那东西在哪儿见过,爷爷对于自己的直觉向来很较真,便道:“这东西先交给我处理,放心,我会让它好kàn

。”马泼皮知dào

爷爷的脾气,只得作罢,当晚上便气的病倒,形势严重,爷爷无法,只能送马泼皮回家,又在旁边照看,马泼皮缠绵病榻半个多月,好全后,才回家乡。

也就是那一次,我见到了马泼皮。

爷爷回家后,主要研究两样东西,一便是那个碗,二便是木匣子。那木匣子里的东西灵动非常,一但放出来,再想抓获就不易了,爷爷一时进退两难。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想起了为什么会觉得狐狸脸眼熟的原因,因为他在巨耳王墓的外围,曾经见到过酷似这东西的石像。

最终,爷爷决定暂时不管它,毕竟这不是当务之急,于是他开凿了这个地洞,将东西放进了棺材里,并且借着地洞之便,研究那只大碗。

它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以随着宝象女王下葬?

在研究的过程中,爷爷终于有所突pò

,他发xiàn

,这个碗的碗底泥封特别厚实,厚实的有些不正常,爷爷心想,莫非里面藏着些什么东西?想到此处,他取来工具,将碗底凿开,果然发xiàn

了一块帛布,帛书上所绘的,正是一幅地图。

由于帛书已经变得十分脆弱,爷爷只要用羊皮卷将之临摹了下来,至于这地图的目的地,究竟隐藏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豆腐道:“我说吧,这就是一份藏宝图,你说,你爷爷后来失踪,会不会就是寻宝去了?”

我道:“别瞎说,我爷爷不喜欢倒斗,他有这一身本事,若真想发财,早就发了,怎么可能去寻什么宝。”我顺着笔记接着往下看,猛然发xiàn

,后面竟然还粘黏着一张信。

这信纸张都有些发黄了,因为用胶水黏在纸上,因此我之前没有发xiàn



这是谁写的信?

豆腐盯着信上的字,说:“这一手字写的可真漂亮,咦,落款是个白字,难道是白老四?”

我心里咯噔一下,顺着信往下看,上面开头,却是一段打油诗:

黄泉河,阴司涧,素来此,脱生死;

候汝于琊山宝殿,当助脱困,九月十七,天狗指路,过时不候。

落款是一个白字,时间是1999年8月23日。

我注视着这短短几行字,神经猛的一缩,我记得那一天,爷爷就是在那一天忽然离开的。那年我十三,爷爷对我说:“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爷爷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自己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儿,就找邻居们帮忙。”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在乡下,这种现象更为普遍。

爷爷又对我说:“这一次回来,咱们就能过上好日子,爷爷就带你回城里生活。”当时我还小,因此没有注意到爷爷用的是回字,而没有用去字。

城里有汽车,有高楼,有各种好玩儿的,我当时自然是很期待,将爷爷送到了村口,但从此以后,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白。

这个白字指的是谁?

第十四章 故人

直到此时,困扰我多年的谜团终于破解,原来,爷爷竟然是因为这这封信,而去了一个名叫琊山宝殿的地方。这地名实在是奇怪,宝殿?难道是指道观一类的地方?琊山又是指哪里?落款的这个白字,指的又是谁?

豆腐见我神情几度变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陈,别急,咱们好好分析分析,我觉得,这个白字,没准儿是白老四,你想,普通人能请得动陈老爷子么?”

我立kè

反驳道:“不可能,时间是有差距,爷爷走的时候都接近六十岁了,白老四当时如果还活着,那就是九十多岁的高龄了,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头子,还能折腾什么?”

豆腐摸着下巴,说:“难道这个白字,只是一个巧合?”

我思来想去,只能摇了摇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爷爷之所以会去这个叫琊山宝殿的地方,肯定是有什么极其重yào

的线索,因为爷爷在晚年时,一门心思想着鬼厍之面的诅咒,对金钱和物质的**已经非常低了,那么他去那个地方,不可能是为了财富。

而爷爷去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很可能已经……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豆腐盯着我,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我没回答,但豆腐很了解我的脾气,说:“你是不是打算去琊山宝殿?”

“嗯。”

豆腐道:“可是你知dào

这个地方在哪儿吗?”

“得慢慢查。”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此刻手边上也没有电脑,我连忙掏出了手机,现在的都是智能手机,我打开移动数据,在网页里输入了‘琊山宝殿’四个字。昏暗的地下密室里,信号和网络非常不好,跳转了很久,才出现了网页链接,我和豆腐两颗脑袋凑到一起,盯着巴掌大的手机屏幕往下看,里面跳出来的,都是一些不相干的信息。

豆腐立kè

说道:“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只要有这个地名,就肯定能搜出来,我看,这个琊山宝殿,八成是只是个别名儿,咱们想通过网络查,是没戏了,咋办?”

我想了想,说:“这地方该摸的已经差不多了,咱们明天就回深圳,或许,得动用些道上的关系。”

豆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口棺材,说:“那里面的东西咋办?”

我想了想,这个老屋已经不安全了,这一走,还不知啥时候才能回来,万一又有村民进来捡漏,误闯进来,弄开了棺材怎么办?想到此处,我对豆腐说:“就这样明晃晃的放着不保险,咱们直接挖个坑,把里面的东西连带着棺材埋进去。”说干就干,我和豆腐靠着一把铁铲,一只短柄锄开始挖坑,直忙到日落西山,才将棺材给埋了进去。这次我只带走了四样东西,爷爷那沓照片、笔记、飞刀还有那卷临摹着地图的羊皮卷。

虽然我和豆腐灰尘仆仆的从房里出来,但那老房子本就满是土灰,因此也没有引起怀疑,第二天一早,我和豆腐告别了村里人,踏上了回程的路,一路无话,顺利到达深圳。

到深圳市已经临近入夜了,我前脚刚跨入店里,独眼龙后脚就跟上来,说;“东家,你可回来了,有事儿需yào

你拿个主意。”

店铺里的事情,独眼龙都能对付的过来,我有些奇怪,问:“什么事儿?”

豆腐捂着肚皮说:“有什么事儿边吃边说吧,再等下去,我就该饿成人干了。”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吃、吃、吃,除了吃还知dào

什么,饿死你活该,算了,先吃饭吧。”我们放下行李,随意洗漱了一下,收拾妥当,便奔着不远处的一家烤肉店而去。这会儿时间太晚,游客都早已经散去,店里冷冷清清的。我们点了些吃食,一边烤,一边儿便听独眼龙说:“三天前,有个姑娘来找你,放下件东西就走了。”

“姑娘?”豆腐嚼着烤羊肉片儿,说:“长的漂不漂亮,身高多少,三围多少,结婚了没?”

独眼龙呛了一下,说:“特别漂亮,大胸大屁股,腰肢儿细的让人想掐一把,一双长腿又白有嫩,至于结婚没有,那我就不知dào

了。”

豆腐闻言,上下打量我,说:“老陈,你又出去乱搞了?”

我直接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说:“瞎说什么,最近忙的跟孙子一样,我有时间乱搞吗?再说了,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顿了顿,我问独眼龙,道:“那女的叫什么名字,留的什么东西?”

独眼龙说:“她没说,留下东西就走了,说过段时间还会来找你,那东西我看了,是件儿好东西,不过我不知dào

该不该留下,这个得您来做主。”

豆腐道:“合着那东西是白送的?不要白不要,当然得留下,能让你说好的东西,肯定差不到哪儿去,究竟是啥?”

独眼龙顿了顿,喝了口酒,说:“是尊古怪的佛像,我认不出来,看着很不舒服,但是件儿老物。”

古怪的佛像?而且连独眼龙都认不出来的东西?

独眼龙见我不答话,便说:“东家对不住,其余的我在行,但宗教方面的东西还真不拿手,这个眼掌不了,得看您的。”我心说,出去一趟,居然有美女给我送古董,莫非是顾文敏?不对啊,顾文敏也不是大胸大屁股。

想到此处,我道:“先吃,吃完我回去看看。”

三人放下话头,便甩开腮帮子吃喝,直到晚上九点多,回了铺子里,独眼龙将那东西拿了出来。东西被独眼龙收进了桃木盒子里。关于放古董的盒子,其实也有讲究,有道是物老而生怪,越是上年头的古物,越容易有不干净的东西,特别是从蘑菇里倒腾出来的冥器,还有可能携带某些古老的病毒,桃木气清香,有辟邪除障的功效,因此信迷信的人,古董以桃木收纳为佳,开店之初,我便特意制定了一批大小型号各不相同的桃木箱子。

打开木匣子,我一眼便瞅见了独眼龙所说的佛像,如果不是它头部带着经帽,我甚至怀疑它究竟是不是一尊佛像。这尊佛像约有人的手掌大,身体细瘦,盘腿而坐,左手捏着一条蛇一样的生物,右手抓着一颗人头往嘴里送,眼睛微闭,神态平和,看起来慈眉善目,但配合着吃人的动作,看起来显得有些诡异。

豆腐大惊,说:“什么玩意儿,怎么送这么个东西,看着浑身不舒服。”

我映像中也没见过这么个东西,但确实是个古物无疑,虽说看着古怪,但我们开古玩店的,收些古古怪怪的东西也属于正常范围,我比较好奇的,反而是独眼龙说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夜已深,我将东西收起来,也不打算再纠结于此,放置在了桃木匣子中,心说:既然那女人说这两天还会来找我,那么到时候见面,就清楚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也没再管那个东西,而是联系了颛瑞那边,这一次,颛瑞那边很快就联系上了,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不冷不热,低沉稳重:“说吧。”

我道:“你们去四川遇到了什么,吕肃找到了吗?东西拿回来了没有?”

颛瑞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有机会告sù

你,我这段时间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到时候约个机会见面吧,还有什么事情?”

我不由皱了皱眉,心知颛瑞这话有推脱之嫌,但这人不是个好惹的主,我不欲跟他撕破脸皮,便转移话题道:“好吧,到时候见面说,对了,问你个事儿,你知不知dào

琊山宝殿这个地方?”

“琊山宝殿?”颛瑞不冷不热的语气,透出了一丝讶异,说:“当然知dào

,这是传说中位于黄泉之下的宝殿。”

我一时哑然无语。

黄泉之下的宝殿?

显然,颛瑞说的这个琊山宝殿,和爷爷所去的琊山宝殿,并非同一个地方,看来他也不知情。不过,这两者同名,而琊山宝殿又是阴间所在,顿时更显古怪。

颛瑞也没有多问,挂了电话后,我坐在椅子上,思量着下一步的打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爷爷肯定已经在琊山宝殿遇险了,我必须得找到那个地方,一则将爷爷的遗骨带出来,二则,也要弄清楚那座琊山宝殿的秘密,它究竟靠什么吸引了爷爷过去?由于不是周六日,因此游客较少,店外的仿古青石道上,零零星星游荡着几个身材肥胖的外国游客,独眼龙则去了外面,准bèi

在古玩城里淘一圈,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漏。

豆腐泡了杯茶,脸上盖着一本人体绘画打瞌睡,封面上,一个为着寸缕,盘着头发的女人隔空跟我对视。

我有些哑然,心说这该死的豆腐,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我这店里是买黄色书刊的呢,当即走过去,弯腰伸手,准bèi

将他脸上盖着的书拿下来,就在这时,我身后猛的出现了一个柔软的声音:“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

第十五章 挨揍

我听见这声音,不由得一愣,转头一看,盯着门口那个盘着头发,穿着紧身连衣裙的漂亮女人,惊讶的挑了挑眉,说:“原来送东西的人就是你。”来人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一个人,前女友肖静。

她还是那么漂亮,站在店门口,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肖静微微一笑,说:“大老板,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想了想,笑了,说:“美女,请进。”当初这女人背叛我而去时,我非常的愤nù

,想着一定要将场子找回来,但时隔这两个月,经lì

这一系列离奇诡异的事情,当我再见到她时,我发xiàn

那种愤nù

已经不见了,反而觉得上一次跟她见面,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

想一想,我发xiàn

,这段时间,如果说我有想女人的话,那么几乎都是想的顾大美女,还真忘记了肖静这个人。

她进屋,打量着我的铺子,眼里闪过惊喜,但表现的还不算露骨,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居然就开了古玩店,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我真为你高兴,陈悬,你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我盯着她漂亮妩媚的面孔,心中波澜不惊,心想:我以前就是被她这些花言巧语迷的团团转,现在看着她的举动,反而觉得挺好笑的,也没有接她的话,说道:“你来我这儿是干嘛的?,买东西还是卖东西?是想卖之前留下的那尊佛像?”

肖静微微一沉默,眼光暗淡下去,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苦笑,说:“我知dào

,你心里肯定怪我。”

我说:“都过去了,我是男人,不会计较这些事。”爱之深,恨之切,如果说一开始,我是想狠狠报复她,那么现在,我对她已经没有一点余情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恨不恨的。如今我手头上事情一大堆,哪还会去想这些,看着肖静,我在想她这次来的目的。

我俩的对话,将豆腐吵醒了,他一动,那本人体绘画画册掉在了地上,一个趴在山涧里,带着花环的**美女朝我露出微笑。旁边的肖静皱了皱眉,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不喜欢豆腐,觉得豆腐没什么出息,让我别交这样的朋友。那时候我俩浓情蜜意,什么事都依她,唯有这事儿上跟她红了脸,因此她对豆腐很不满。

豆腐一睁开眼就看见肖静,惊得嘴巴都合不上,看了看肖静,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我,霎时一脸悲愤,用一副你是负心汉的表情看着我。我呛了一下,说:“小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对不起文敏。”

肖静十分敏锐,立kè

问道:“文敏是谁?”

豆腐立kè

道:“是我未来的嫂子!也就是陈夫人!”

肖静沉默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看了看豆腐,为难的说:“陈悬,能让他先离开一下吗?”我尚未开口,豆腐说:“不行,我要为了顾大美女守护他的贞操!你想说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勾引我兄弟。”

肖静脸色都变了,但碍于我的面子,没对豆腐黑脸,只是坐在我旁边沉默不语。我没工夫跟她瞎费工夫,便对豆腐说:“小豆,你先出去逛一逛,我跟她聊聊。”

豆腐不配合,神色很清楚的显示:我走了,她肯定会强尖你,所以我不能走。

我差点儿被他气死,摸了摸身上的钱包,掏出来塞给他,说:“小豆,出门右转,再走四百米,新开了一家醉蟹楼,你去那儿吃东西,回头记得给我和老张打包。”豆腐一听吃的,咽了咽口水,接过钱包就溜的没影儿,临走时还顺道把店门给我带上了,活像我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

豆腐一走,我道:“说吧。”

谁知肖静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眼中忽然泪水打转,怕女人哭是大多数男人的通病,我前一秒还心平气和,她这一哭,我愣了,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忙递过去纸巾,说:“肖静,别哭,不知dào

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肖静抽噎了一下,说:“你以前都叫我静静。”

我咳了一声,说:“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你这次来?”我听着肖静刚才的话,心里有些纳闷,心说:难不成她想跟我复合?莫非被那个富二代给甩了?

肖静擦了擦眼泪,低着头说:“我知dào

你在怪我,在那种时候,我离你而去,但是,我也不想的。”

我冷静的看着她,淡淡道:“哦,难道你是被逼的?”

肖静看着我,忽然苦笑一声,说:“我知dào

,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你不会相信我的。”顿了顿,她道:“我知dào

你开了古董店,所以花积蓄给你买了个礼物,喜欢吗?”

我道:“你送个吃人佛给我,喜欢到没有,把我吓的不轻,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肖静神情落寞的笑了笑,说:“那不是吃人佛,它吃的不是人,而是欲。”

“欲?”

肖静没有细说,道:“留下它吧,以后,我不来缠你,我就是想看看你,你过得好,我也安心了。”说完,便离开了店铺,等我反应过来时,她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人海中。

我站在店门口,只觉得莫名其妙,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片刻后,豆腐肚皮圆滚滚,带着打包的吃食回来,眼珠子一转,凑过来说:“人走了?她是来干什么的?”

我扇了扇鼻子,说:“滚远点儿,吃了多少蒜啊,别靠近我。”

豆腐撇了撇嘴,道:“不说我也知dào

,八成是被人甩了,见你现在有钱了,又想旧情复燃是不是?”有时候,豆腐还是挺聪明的,我笑了笑,说:“大概是。”

豆腐道:“你可别背叛顾大美女。”

我踹了他一脚,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别瞎操心了。”我也没再想肖静的事,于我来说,她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交集的故人了,因此下午的时间,我放在了寻找琊山宝殿上,一边儿借助网络搜索,一边儿让独眼龙也多留意留意。

我原本还想找赵二爷打听打听,但转念一想,这种老奸巨猾的人,还是不要再打交道了。

临到夜时,我们照旧出去吃,三个大男人,开火实在是件难事,虽说都会做饭,但没谁有那个兴趣。今天关铺子比较晚,有个顾客进店里,一句话不说,瞎转悠了三个多小时,若非我拦着,豆腐估计要直接赶人了。

走到街道上,古玩城人已经比较少了,再去晚一会儿,饭店都该关门了。我们三人走在路上,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忽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我算是警惕性很高的,立kè

意识到后面有人跟着,猛的一回头,便见几个黑影拥了过来,一块儿麻布当头罩下,未等反应,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妈的,居然有人放黑枪。

我立kè

护住头,于此同时,手下扣动了飞刀的机关,顿时一柄飞刀滑到手掌中,反手便朝后捅去。对方猝不及防,惊叫一声,便听一个人说:“这小子身上有刀。”

另一个人说:“好像有人来了,先撤。”片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在我反应快,没被揍的太狠,三人挣脱麻袋后,周围哪里还有人。独眼龙气的脸都青了,骂道:“是谁在背后放暗枪,居然玩这种把戏。”

豆腐捂着腰,说:“哎哟,这是啥时候结下的仇啊,变态陈,是不是你仇家找上门了?”

我没受什么伤,说:“我以前做生意,这方面的仇家多了去了,妈的,别让我逮到。”不等豆腐开口说话,我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都快晚上十点多了,怎么会有电话打过来?

翻开手机一看,是个不熟悉的座机号码。我一边儿接听,一边儿示意回店铺,事到如今,也没心思去饭馆了,回家吃泡面吧。

“你好,是陈悬先生吗?”电话里是个彬彬有礼的女声,很陌生,难道又是做广告推销的?由于平时开店会发放一些名片,因此在没有确定之前,我还是得有基本的礼貌。

“是的,有什么事请说。”

“这里是第二医院,您的朋友肖静在回涌河落水了,现在希望您能过来一趟。”

“什么?”我惊了一下,说:“落水?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应该是护士,说道:“不清楚,据送过来的人说,她是自己跳河的。”我听到此处,猛的想起中午的事儿,心里打了个突,强自镇定下来,道:“那么你为什么会打我的电话?”

“啊……”那护士道:“因为您的电话设置在快拨里,所以我们断定你们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难道弄错了么?”

我沉默了一下,说:“我马上过来。”

挂完电话后,我对独眼龙和豆腐道:“你们先回去,我得去一趟医院。”

豆腐道:“去医院干嘛?是不是刚才挨揍时,被人踢到蛋蛋了?”

我道:“蛋个屁,肖静跳河自杀了。”

第十六章 林胖子

豆腐闻言,惊讶道:“不会吧,她怎么会自杀?”豆腐这回也顾不得扯皮了,说:“我跟你一起去,万一还有人在背后放暗枪,咱们也好有个照应。”我一想,如果真有人放暗枪,豆腐在我身边,反而会给我添乱,但为了不打击到他,便说道:“不成,老张眼神儿不好,你是咱们店里的二掌柜,你得负责保护他。”

豆腐十分好忽悠,立kè

拍了拍胸脯,说:“放心吧,交给我。”三人当即分道扬镳,我立kè

打车去了深圳市第二医院。

在护士的引导下进了病房,肖静穿着病号服,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消失了,神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显得脆弱无比。我坐在病床旁边,心情极其复杂,说到底,我曾经和她在一起三年,有过的感情不能当做没有存zài

,虽说因为后来的事,我将她抛之脑后,但现在瞧见她这幅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难怪她今天中午,神色会那么古怪,莫非早已经存了寻死的念头?

她为什么会想寻死呢?

莫非真是因为被人甩了?肖静可不是那种被男人甩了就会去跳河的人。

旁边的医生向我转述了一下肖静的病情,幸好抢救及时,没有什么大碍,应该再过不久就会苏醒。果不其然,约摸一个多小时,肖静醒了过来,眼睛无神的四下转了一圈,盯着我时,眼里立kè

涌出了泪水。

我心中一叹,心说这算什么事儿,我是该一走了之,还是守在这儿?但这种时候,也不能放着她一个姑娘不管。

这时,肖静开了口,说:“我知dào

你讨厌我,可是,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那样?”她一边说,一边抽噎,我坐在旁边没吭声,平静的看着她,到想看看,她究竟还想说什么。

便听肖静说:“你一破产,就有人来招惹我,那个林总本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威胁我说,若不跟他,不仅要对付我的家里人,还要找道上的人弄死你。那时候你无权无势,我担心自己的家人,更担心他会真的对付你,我能怎么办。”我听到她的说法,不由挑了挑眉,道:“这么说,你还是为我牺牲的?”

肖静咬着唇,默默流泪。

片刻后,我起身道:“如果我还喜欢你,那我肯定会上当,但现在不会了。”我有些想不通,自己之前是怎么被她哄的团团转的。

我道:“如果你的目地只是要和我重修旧好,难么你可以放qì

了。”

肖静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似乎不相信以前对她千依百顺的人会变成这样,好半晌才道:“是因为那个文敏?她、她哪点儿比我好!”

我笑了笑,说:“哪点儿都比你好。”

肖静气的抓起枕头朝我扔过来,怒道:“你会后悔的!”

我看她气的浑身发颤,手上还挂着吊瓶,也不欲再刺激她,便道:“如果没事儿,那我就先走了,这种时候守在病床边的不该是我,而是林总才对。”肖静抿着唇,见我要离开,激动的声音平复了下去,说:“难道你不想知dào

,我为什么会寻死吗?”

我没答话,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肖静抿了抿唇,苦笑道:“你真的变了。”她垂下头,半晌才道:“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算了,反正你也不会相信我,他知dào

我今天来找你,很生气,还说要收拾你,你自己小心些吧。”

原本我是不信肖静的话的,但听闻此言不由得一愣,心说:难道晚上偷袭我们三人的,就是那姓林的派来的?妈的,还真拿我当软柿子了。我打量着肖静,不确定她的话里究竟有几成真心的成分。

我道:“那你为什么自杀?”

“为什么?”肖静轻声反问了一句:“我被迫和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我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当我想回到他身边时,他用那么冷漠的眼光看着我,你说我为什么要寻死?”她说这话时,眼中含着泪,我心里一时有些烦躁,坚定的心有些动摇起来。

那个林总我知dào

,仅仅见过两次面,连话都没说上,不过我记得尤为清楚,他那时候看肖静的眼神,确实有些让人不舒服。当时顾忌着身份,我没有直接跟他翻脸,若是搁现在,肯定得先揍一顿再说。

我一时有些吃不准,心说:难道真相真的如肖静所说的那样?如果按照她的说法,我反而才是那个最可恶的人,在最关键的时刻,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反而一直误会她。

可是,当初肖静带给我的伤害很大,我平日里分析事情的时候可以很冷静,但在这件事情上,却有些摇摆。

肖静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精致的容颜低垂着,眼角隐约可见湿润的泪珠,心烦意乱之下,我说了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便走出了医院。

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一下子就耽误了三个小时。这片不是居民区,因此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只偶尔驶过几辆私家车。我站在马路边等车,心说什么时候店里能收几样好东西,就先买辆车,出门可太不方便了,这大半夜,站在马路上充当电线杆子可不好。

正想着,一辆环保电动蓝的停在了我跟前,司机放下车窗,问我:“要打车吗?”

我报了古玩城的地址,便跟着坐上车。古玩城离第二医院比较远,现在不堵车,但也得半个小时左右,因此上了车我便闭目养神,想着肖静的事儿,再睁开眼时,我忽然觉得不对劲,这车怎么越走越偏?

眼瞅着,两边已经能看见荒草地,想必这司机已经把我拉关外了,我吓了一跳,心知自己是遇见黑车了,立kè

一脚踢向司机的座椅,喝道:“停车!”

车子跐溜一声刹住,前方的司机顺手就从坐垫下抄出一把西瓜刀架我脖子上,说:“下车。”

我心中冷笑,心说一把西瓜刀就想对付我,今儿个遇上我,你算是倒霉了,陈爷爷我砍粽子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混呢。车里狭窄,施展不开,我便装作害pà

,在西瓜刀的劫持下,跟着退出去。

刚一下车,那司机狞笑一声,正待开口,我手腕一翻,便快速的扣住了他架刀的手,朝着前面狠狠一按,便听咔嚓一声,这人的骨头顿时脱臼了。

笑话,论起身手,老子一对五都不是问题。手里头没枪,拿把西瓜刀就想抢劫,算你小子倒霉了。

这人估计也没料到我被刀架在脖子上还敢反抗,整个人一懵,随后剧痛下,刀啪嗒掉在地上,捂着手哀嚎。我趁机拿起地上的西瓜刀,一脚踩着他胸口,将刀头指向他的脖子,说:“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你。”

司机闻言懵了,连叫痛都忘了,估计在纳闷,这人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怎么把自己的台词抢了,究竟谁打劫谁啊。

我心情不错,今天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还被人黑揍了一顿,这会儿趁机为民除害,出出心头的恶气。

谁知就在此时,我身后猛的响起一阵啪啪啪的掌声,随后便听一个十分刺耳的声音说:“是个汉子,难怪肖静那贱货要死要活的跟你。”

我惊了一下,没想到后头还有人,拎着刀猛的转身一看,便见一个油头粉面,身高和我差不多的胖子,身后跟着十多号拿着砍刀的人,一边儿拍手,一边儿踱步往前,脸上挂着冷笑。

“林总。”我冷冷的看着这个胖子,心里明白过来,这不是单纯的打劫,想必我去医院看肖静的事儿,他肯定在盯梢,然后派了这么一辆伪装车把我给弄到了这个地方。这地方应该是关外,属于还没怎么开发的地段,四野里漆黑一片,在车灯的照射中,周围全是杂乱的荒草,最适合干杀人毁尸的勾当。

直到这胖子说出此话,我心头大震:难道我一直误会肖静了?

这个林总,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爹妈趁着改革开放,在深圳打拼下厚实的基业,但偏偏这个儿子不是东西,自小在蜜罐子里长大。他爹妈小时候吃的苦多,自然不想让儿子也吃苦,因此这个林总,可以说是败家富二代中的典范,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我听说,他有回看上了一个高中女学生,便去追求人家,可惜人家小姑娘挺有气节,没有拜倒在他的金钱攻势下。林胖子恼羞成怒,找了黑道上的人,趁着女孩儿放学时朝人泼硫酸,这事儿被查了出来,但后来也不了了之,谁让人有钱,很快将这事儿摆平了。

这胖子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显然是动了杀心,我一时怒火中烧,冷冷道;“当初真的是你逼她的?”

林胖子嘿嘿冷笑,一脸看苍蝇一样的表情看着我,说:“那又怎么样?我想要的女人,还没有弄不到手的。不过那个贱货我早晚会收拾她,烂婊子一个,还跟我玩守身如玉的戏码,老子今晚收拾了你,就让身后的弟兄去慰问她,哈哈哈,别这么看着我,我知dào

,你现在很想杀了我……”

他话头一收,冷笑道:“可惜你没那个本事。”

第十七章 反击

我心头巨震,不由暗叹一声,看来肖静说的是真的,我当初还误会她,现在看来,反而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她。听这林胖子的说法,肖静估计是玩了什么把戏,一直吊着他,没让他得逞,再加上肖静今天来见我,这林胖子恼羞成怒,开始动杀机了。

我一眼瞟过去,除了林胖子,对方有十一个人,而且十一个人手里都拿着砍刀,硬拼肯定是不行的,该怎么办?我手腕里虽说绑着飞刀,但回深圳这几日不得空,也没怎么练过,十来米内到是能命中红心,不过得调整很久。

爷爷在工作笔记里写着,飞刀讲究速度,一刀未尽,一刀又出,据说陈词可以在顷刻间接连射出五支左右的飞刀,几乎不用特意瞄准,但我不行,而且林胖子那边又不是脑残,不可能站着等我瞄准,就算一下子弄死一个,其它十个一拥而上,我又该怎么办?

这些念头只是顷刻间,那个被我将手腕卸下来的人,这会儿早已从地上爬起来,一副等着看我死的模样。我心中一动,想到身后的环保电动车,随着对面一行人的逼近,我做出害pà

的样子开始往后退,待退到车门旁边时,立kè

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便听有一个人喊道:“这小子想跑!”

我迅速将车门反锁,便听砰砰砰数声,数把砍刀砸到了车上。

跑?我笑了笑,心说:当我是豆腐么?我怎么会跑?

紧接着便发动车辆,一打方向盘,直接朝着人最多的地方冲过去。

嗯,这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事后我得把现场给清理干净。

透过车窗玻璃,我看见林胖子脸色都变了,脸上的肥肉一阵抽动。正常人对于杀人,肯定是有阴影的,我不知dào

为什么,或许是这段时间见多了死亡,又或者还是因为鬼厍之面的影响,我这会儿心里没有太多害pà

的情绪,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敢动到我头上,敢动我的人,见鬼去吧!

这一转车,便有好几个人被甩飞了出去,八成已经见血了,剩下的人跟见了鬼一样,赶紧避车往后跑,估计没想到我居然会这么大胆。那林胖子身形臃肿,哪里跑的过手下,眼瞅着就要被撞死,紧急关头,我眼角瞥到了一样东西,不由猛的一踩刹车。

是手腕上戴着的桃木珠,其中一颗珠子上,被某个蠢货画了一张傻透了的笑脸。

前段时间,豆腐对我说:“你最近脾气很暴躁,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我给你画个画,暴躁的时候看一看就能开心起来。喂喂喂,别一脸嫌弃的模样,我可是未来的张大千,请尊重我身为艺术家的尊严,不准洗掉。”

我一踩刹车,冷静下来,看着车身周围,已经见了血,心头跳了一下。

我在干什么?

我是一个古玩店的老板,不是黑社会,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事情,不是我该干的。

如果我真的把他们都弄死……

想象了一下那种血肉横飞的场面,我坐在车里,长长舒了口气。

我知dào

,诅咒的影响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盯着桃木珠上活灵活现的笑脸,我有些庆幸自己当时没把它给洗掉,

外面的林胖子已经吓瘫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直抖,肥胖的脸上全是冷汗。我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冷静的看着他,淡淡道:“跪下。”

林胖子捡回一条命,连滚带爬,爬出了车头的范围,被其它手下扶起来,他脸上肥肉颤抖,吼道:“陈悬,你知不知dào

我是什么人,老子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你在深圳混不下去!”

我淡淡道:“知dào

,我现在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你在阳间混不下去。”

林胖子脸色一变,立kè

给手下打眼色,估计想跑,我开口道:“是你的腿快,还是我的车快,自己考lǜ

考lǜ

吧。”

林胖子还不算太笨,神色扭曲起来,最后道:“你想干嘛?”

“呵,当然是报仇,你用这种手段伤害我的女人,你说我该怎么对付你?”

林胖子死性不改,冷笑说:“你放我离开,今天的事儿我不计较,就算你今天撞死我,你应该知dào

会有什么后果。我手下有不少小弟,都知dào

我今天出来是收拾你的,一但我失踪……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为了一个女人,值不值得。”

我没说话。

林胖子见此哈哈大笑,呸了一声,说:“滚下车,给我磕三个响头,林爷爷今天就放过你。”

其余手下见老大重新夺回主动权,顿时露出报复的嘴脸,只怕我一下车,就帮人就会把我活剥了,于是我道:“林总,说完了吗?说完我就送你上路了,黄泉旅行社,免费组团,不用感谢,请叫我雷锋。”

林胖子脸色一僵,见我重新发动了车子,顿时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叫骂。我当然不打算直接弄死他们,这会儿我已经冷静下来。毕竟我不是黑社会,要把这十一个人全部处理掉,实在让人惊心,更何况林胖子说的没错,他一失踪,肯定会调查到我头上来。

我对自己的驾车技术还是有信心的,心中已经拟好计策,当即朝着林胖子等人驶去,转瞬,那胖子就绊倒在地,转过脸,肥胖的脸在车灯下惊恐无比,大叫:“不要、不要过来!”

我一踩刹车,淡淡道:“老子又不强尖你,瞎叫什么,还要我磕头吗?”

林胖子隔着车窗,观察我的脸色,最后咽了咽口水,说:“你、你狠,我认输,我以后绝对不找你麻烦了。”

我笑了笑,说:“晚上揍我那帮人是你找的吧?很好,你们……没错,就是你们,给林总松松筋骨,要松到我满yì

为止,否则……我送大家黄泉旅行团免费门票。”

那帮手下在草地里摸爬打滚,早已经狼狈不堪,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林胖子盯着我,这回连狠话都不敢放了,说:“陈、陈悬,不、不,陈哥,我、我……”

我道:“别我我我,不就是挨一顿揍吗,把你给小姑娘泼硫酸的魄力拿出来。”

林胖子脸色都扭曲了,一幅想活剥了我又隐忍的模样,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一。”

“陈悬,你别……”

“二。”

“快,揍我,***,愣着干嘛,动手。”

我摸出手机,顺道录下来。

“你们没吃饭吗?这是在捞痒痒?”

一群人动作一顿,加大了力道,不多时便听林胖子惨叫起来:“哎哟,谁他妈敢踢我宝贝蛋,老子回去要弄死你,哎哟,我屁股……”

打的差不多,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于是道:“停手吧。”

林胖子气息奄奄躺在地上,嘴里直哼哼,有气无力道:“你狠,你有种……我***小看你了,我活该。”

我道:“林总,别泄气,日后还可以再把场子找回来嘛,来,把脸抬起来,对着我手机,对……就是这个姿势,脱衣服。”

林胖子神色一变,说:“你还想干什么?”

我道:“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就是个古玩店老板,你要对付我,我可吃不消,不拿点把柄怎么行?快脱……内裤也不许剩下,还有,你旁边那个也脱。”须臾,林胖子和他一手下脱了个溜光,两人抱在一起,俨然一副要野战的场面。

当然,我也没心情真的看这些,拍了些照片,便收手,说:“回去后老老实实的,再让我逮到,这些照片,我就发给……”林胖子打了个寒颤,用衣服捂着下体,说:“你要发给谁。”

“你猜?”

说完这句,我也懒得再跟他磨叽,让他自己脑补去吧,便架着车子,一路回了店铺。临走匆忙没带钥匙,豆腐一摇三晃,打着哈欠开门,说:“咦,已经凌晨四点了,兄弟,够持久的啊,和你的静静宝贝玩的不错吧?”

我准bèi

进去,他身体一倒堵住门,我听他提起肖静,一时心头沉重,说:“再屁话一句,我把你扔大街上睡去。”

豆腐怂了,缩着脖子绕开道,跟哈巴狗似的围着我乱转,说:“肖静怎么样了?她为什么寻死?你怎么待的这么晚,不会真的和她旧情复燃,在医院里来了一场吧?兄弟,你不能这样啊,你这样对得起和咱们一起出生入死的顾大美女吗?”

我被他烦的不行,踹了他几脚也不见效果,只能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告sù

豆腐,心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和这么个损货搭档,这辈子算是毁了。

Ps:昨天收到有说剧情狗血的,哈哈,亲,好戏还在后头,大家猜肖静是不是反派?我是不会剧透的……不在狗血中爆fā

,就在狗血中……继xù

爆fā



第十八章 汇合

豆腐听完,神色严肃起来,片刻后,问了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我道:“什么怎么办?”

豆腐伸出两只手,说:“左手是顾大美女,右手是肖静,你怎么选?”

这正是我头疼的事情,我是一个负责人的人,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误会肖静,即便后来,我也不可能喜欢上顾文敏,但偏偏命运弄人,等我喜欢上顾文敏时,才发xiàn

这一切是个错误。当时我破产,肖静受到姓林的威胁,为了我委曲求全,难道我现在真能对她不管不顾?

豆腐瞧见我的脸色,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知dào

这事儿难以做决断,不过咱们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不能玩弄别人的感情,究竟该怎么选,你得尽早拿主意。”

要让我做生意算计人还行,但要说处理感情,还真是棘手,我本身就是个自律又负责任的人,但阴差阳错来了这么一出。论理,我似乎该回到肖静身边,照顾她安慰她,可人类的感情这回事,向来不由人控zhì

,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顾文敏,舍不得离开她,但在知dào

肖静的真相后,那早已经熄灭的感情,又慢慢回复过来,甚至夹杂着对肖静的愧疚,让我更难以割舍。

我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只能叹了口气,说:“肖静还在医院,再说吧。”

时值凌晨四点,我将豆腐赶回房间,匆匆洗了个澡,蒙头便睡了。

第二天一觉睡到中午,我想了想,去买了盅鸡汤给肖静送了过去,她大约没想到我会过来,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神情怯怯的观察我的表情,显得很紧张,瞧着她这模样,我还能说什么,心下一柔,将人扶起来,问:“吃东西了吗?”

她摇了摇头。

“喝汤吧。”

肖静盯着我的动作,猛然将头往我怀里一钻,双手环着我的腰身,抽噎道:“你原谅我了吗?”

我和她曾经相恋三年,对彼此再熟悉不过,分开也不过这么几个月,顺手便拍了拍她的背,道:“是我没保护好你,姓林的那边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肖静抽噎了一下,将我抱的更紧,但这种时刻,我脑子里闪过的却是顾文敏的影子。

唉,这叫什么事儿。

肖静是个聪明的姑娘,有意避开了顾文敏的话题,也没有主动问,又如从前一般小鸟依人,撒娇打滚,勾着我脖子,嘟着唇说:“悬悬,亲一个。”

“这是医院,这样不好。”

“不嘛,就要。”

我没动,心里很纠结。

肖静笑了笑,将唇瓣贴到我耳朵边上,耳语说:“告sù

你,我没跟那个林胖子睡过哦,我是你的。”她温热的唇亲了亲我的耳朵,我一个没把持住,将她压在床上吻了下去……唉,不提了。

等回到店铺,我整个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脑子里全是顾文敏和肖静晃来晃去,古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此话诚然不假。

豆腐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我,一脸古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珠子乱转。一瞧见这小子的表情,我就知dào

他肯定在打什么歪主意,于是警惕的盯着他说:“你在想什么?”

豆腐睁着眼睛说瞎话,盯着墙上挂着的字画,道:“好漂亮的画,绝对出自名家手笔。”

我道:“这副仿品不是你花五十块钱收的吗?”

“额……”豆腐词穷,干脆一跺脚,说:“男孩子的心事,人家才不要告sù

你呢!”我已经被他折腾习惯了,任由这小子装嫩,阖上眼睛闭目养神,平复一下复杂的心情。

通过昨晚的事已经可以看出,鬼厍之面的诅咒,正在发挥它的作用,对我的改变越来越深了,或许,我周围的人,也会……

现在考lǜ

感情的事情,未免太早。我告sù

自己,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琊山宝殿。

几天后,肖静出院了,离开了林胖子,她没有落脚之处,自然而然的住进了店里。她跟豆腐一向不对盘,但经lì

这一场风波,肖静任性的脾气改变了很多,礼貌的跟豆腐打招呼,顺道还给我们做起了晚饭。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楼上住的地方顿时整洁了不少,肖静以前是不干这些的,她在为我改变,我看在眼里,更加觉得自己不能对不起她。

或许,我该做个决定了。

然而,我没想到,一个意wài

之客忽然到来了。

当时,我正坐在店铺里,进入了一家搜索地域的网站,寻找关于琊山宝殿的信息,紧接着,便听肖静笑问道:“小姐,需yào

什么,可以进来看一下。”她改变了很多,打理家务,顺便还帮我招揽顾客,俨然是一幅小老板娘的模样,笑的特别开心和满足。

我继xù

查资料,没有抬头。

这时,便听豆腐说:“什么小姐,这是我和老陈的朋友。顾大美女,一个多月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赶紧进来,外头太阳毒。”我猛的一抬头,便瞧见顾文敏拎着个小行李箱,孤零零的站在店门口,漆黑的眼睛盯着我,抿着唇。

肖静从豆腐的话中,显然明白了过来,神色瞬间变了一下,最后勉强笑道:“顾小姐,欢迎欢迎,快进来坐,别晒伤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顾文敏坐在了我旁边的红木椅子上。

我脑海里的那根弦仿佛被狠狠的弹了下似的,心知完了,接下来有的乱了。

她怎么会来这儿?

一个多月不见,顾大美女没什么变化,出类拔萃的气质,漂亮的脸蛋,让人一见难忘,她坐在那儿,脸色不是平时那么温柔,让我有种在面对警官受审的感觉。

我瞟了眼,瞧见豆腐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心说:肯定是豆腐把文敏叫过来的,这小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顿了顿,我率先开口:“最近还好吧?”

顾文敏幽幽的看了我一眼,道:“别说这些套话了,小豆都告sù

我了。”

我这人用豆腐的话来说,有些面瘫,但这会儿,我估计自己的脸上,肯定是尴尬的表情,就在此时,肖静端了杯凉水过来,热情的招呼顾文敏,但顾文敏神色更加不好了。

此刻,肖静和顾文敏都在,豆腐在一边儿看热闹,独眼龙则一脸等着看八卦的表情,实在不适合说话,因此便说了些有的没的,扯了一通后,顾文敏忽然放下水杯,说:“我这次来找你……”她看了看旁边的肖静,说道:“是因为听小豆说你在查关于琊山宝殿的事。”

我心说:对了,早先怎么忘记找文敏帮忙,她是警官,路子肯定比我多些,便道:“难道你知dào

些什么?”

顾文敏点了点头,道:“这次来,就是为了带消息给你,我知dào

,你肯定要去那个地方,那地方凶险无比,我不放心,所以决定跟你一起去,还有……诅咒的事,小豆也告sù

我了。”

这个吃里扒外的豆腐,我早晚要修理他一顿。

就在这时,一旁的肖静神情有些急,看着我道:“悬悬,什么琊山宝殿,什么诅咒,我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顾文敏一听这声悬悬,端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随后抿了抿唇,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我的尴尬可想而知,只能绷着脸掩饰一下,道:“这是你走了之后的事情,有些复杂,以后再说吧。”

顾文敏起身,看了看我的店铺,说:“很漂亮的店铺。”说着,便往内堂走,我心知她是要避讳其它人,便朝豆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安抚一下肖静,我则跟着顾文敏到了内堂。

落座后,她也没提肖静的事,只是说道:“小豆将情况都告sù

我了,我知dào

你现在的情况。”

“文敏,抱歉。”

她看了我一眼,柔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看着她漆黑清澈的目光,我点了点头。顾文敏笑了笑,道:“这就行了,小豆跟我说了肖静的情况,我知dào

你的为人,这件事情只能说是命运弄人,不能怪你。”

顾文敏一直是个温柔富有正义感,又善解人意的人,她说出这段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便听她又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怪你,不过实话,我心里还是挺难受的。”她微微钩动嘴角,笑容有些勉强。

不等我开口说话,顾文敏又道:“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咱们还是讨论琊山宝殿的事吧。”虽说和顾大美女认识的并不长,但我们一路,都是生死相交,她一向温柔而隐忍,但直到现在,都在为我着想,这份儿情意,该怎么报道?

一边是为了我而受尽委屈,努力改变的肖静,一边是出生入死,处处为我着想的顾文敏,伤了哪一个都不能。我从小没什么亲人,最注重家庭,向来看不起那些脚踏两条船的男人,但这会儿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dào

了。

PS:下午五点钟会加更一章,这次加更有特殊原因,在此说明一下。书友MISS11捧了两顶皇冠,我眼睛不太好,不能在电脑前久坐,因此11在捧皇冠的时候特意说明让我不要加更,先感谢她的关心。原本是准bèi

不加更的,但一早看到众多书友的留言,都在期待中,也不想让大家失望,所以今天还是决定加一更,谢谢11,谢谢大家支持~~~

第十九章 上爻村

顾文敏转移话题后,便道:“前两天,小窦打电话给我,说了你的事情。所以,我特意去查了关于琊山宝殿的事情。”根据顾文敏的描述,我总算知dào

了这个琊山宝殿的真面目。它藏的很深,顾文敏也是动用了很多关系,才从一份考古档案里调查到了一些线索。由于她是负责文物侦破案件的,因此在这方面有很多门道。

她将一份用A4纸复印出来的资料交给了我,示意我先看上面的信息。

纸上是一段采访记录,此采访非彼采访,这里的采访指的是考古队员在考证某些线索时,通过各种方法收集的一些资料,即采集的资料和民间的访问。这份采访资料,来自于广西宝溪乡一个叫上爻村的地方。

爻,指的是道家易卦中,构成基本卦象的阴爻和阳爻,这个字在一些玄学典籍中常见,但大部分普通人,很少会用到这个字。因此,这个上爻村,我只看它的名字便知dào

,这个村子的背后,或者说那个地方,肯定有一段隐秘的历史。

广西,又名‘八桂’,据说是因为公元前214年,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收百越之地,设桂林,象郡,南海3郡。

广西和滇地接壤,也是个多民族聚集地,其中以壮族为最,因此全称是广西壮族自治州。自古以来,八桂一带古国众多,由于桂地的人多为百越族,因此史书将其称之为百越,所以现在的壮族人,就是古代百越部族西瓯和雒越支系的后裔。

这片大地上,兴起过无数大大小小的诸侯国,这份考古资料,起因于考古队当时所要寻找一个叫做‘骆越’的古国。

骆越人活动的时代大致是从战国至东汉时期,在历史上又常与西瓯并称为瓯骆,古骆越国面积辽阔,西起云南,东至广东,后也因为汉朝归纳天下,而逐渐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因此对于骆越文化的谜团,一直有不少相关工作人员在寻找。

当时,一支考古队到了上爻村采访,离奇的是,他们没有访问到关于骆越的蛛丝马迹,反而打听到了一个奇怪的传说。

据说离上爻村不过四五公里的地方,是一片儿环形山,入山的通道只有一个,被唤作一线天。据说那环形山其实并非是真zhèng

的山,而是后期人工累积出来的土墩,那么多土,又是哪儿来的?当地民间传说,明朝时期,曾经有军队在此开矿,后来矿挖完了,又在此地建立了一个名叫‘牙山宝殿’的地方,壮族没有自己的文字,后世多沿用汉文,有些老一辈人半吊子水,所以经常把字弄错。

这个琊山宝殿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牵扯到一个很诡异的传说,相传,那支军队在挖矿过程中,忽然挖出了一股冒着黑烟的黄汤水,那股黄水瞬间浸没了人的小腿,黑烟弥漫,天昏地暗,就在这朦胧的黑烟之中,一座造型精美,巧夺天工,广阔无比的宝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有人立kè

意识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黄泉水和阴司宝殿?军队中的人挖矿,莫非惊动了黄泉地脉?没多久,黑烟散去,黄汤重新流入地底,土崩石散,矿脉也完全被掩埋。当时的挖矿队伍中,还有一个监管矿运的奇人叫‘吴堰师’,是当时著名的风水大家,听闻此时后,便进言说挖掘矿脉,动了地底阴气,恐怕会引起阴司的不满,需修建一座阴间宝殿,以供鬼神出入,而那宝殿的造型,便是按照那黑烟中出现的阴司宝殿所铸造。

宝殿修建好之后,便下令当时周围的人,不得在靠近宝殿附近。据说上爻村古时候原本就住在那附近,是被迫搬迁,才到了现在所处的地方。

这便是资料上的全部内容,见我看完,顾文敏说道:“你有什么看法?”

我忍不住敲了敲桌子,道:“有两点,第一:这地方明朝时期曾经开发过矿脉,应该也是和格格尔公主墓的地藏王菩萨像有关;第二:这地方不是古墓,而是一个所谓的,仿造阴司宝殿而建的建筑群,那地方能有什么?”我爷爷当年为什么会被吸引过去?

这个牙山宝殿,和我要寻找的琊山宝殿,是不是同一个?

顾文敏点了点头,说:“在格格尔公主的时间上,宝殿的建筑时间是吻合的,至于它究竟存不存zài

,我对此进行过打听,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看着顾文敏严肃的神情,我眯了眯眼,示意她接着说下去,顾文敏便道:“那只考古队,听到这么离奇的事,当然要去查看一番,结果一行六人,五个失踪了,只剩下了一个,那个人还疯了,在精神病医院住了十二年,最后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疯了?怎么回事?”

顾文敏压低声音道:“我还去访问过当时那间精神病院的医生,据说,那个疯了的人入院进行病情回顾时,说了一些非常可怕的话,我将这些话记录下来了。”说着,递给了我另一张纸,上面是漂亮的手写字。

因为有些精神病,是在某种巨大的刺激后产生的,因此在治疗上,有病情回顾法,即让病人回忆那段使他受到刺激的经lì

。可以想象,顾文敏为了能弄清楚琊山宝殿的事,必然是奔波了很久,我心里自然感动,便顺着纸往下看,上面是一段顾文敏所记录的医生和病人的对话。

医生:“你知dào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病人:“我知dào

,我没疯……”

几乎大部分精神病人都会这么说,医生继xù

问:“你还回忆的起,在进入医院之前,你遭遇了什么吗?”

“记得,我们进了山。”

医生:“然后呢,山里有什么?”

“山里什么也没有。”

医生皱了皱眉,换了个方法问:“山里肯定有一些东西,比如鸟,野兽,你和你的同伴,你们在里面经lì

过什么?”

病人脸色变得很惊恐:“他们消失了,被吃掉了。”

医生用钢笔敲了敲桌子,觉得这个人受刺激的情况非常严重,说的话完全没有逻辑,对于靠病情回顾使之好转的希望不大,但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其实是一种潜意识层面的表达,因此医生继xù

问:“那么,他们是怎么被吃掉的,被什么东西吃掉的?为什么你没有被吃掉?”

接连三个问题,病人有些反应不过来,皱着眉毛思考,片刻后,叙述了一段语无伦次的古怪经lì

:“那里有一座房子,他们被房子吃掉了。我一直跑,地面上也有很多房子,每个房子都长了眼睛,然后我从地上,掉到了天上……”

医生:“……”

须臾,整理了思路,医生耐着心继xù

问:“吃掉他们的,是什么样的房子?”对于病人的这段话,医生是完全不信的,这些都是病人的臆想,但臆想的具体形象,有时候也表达着病人的内心状况,因此他问了一个在外行人看来,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让递给病人一张纸,紧接着,病人画出了一副奇怪的画,这个画,老医生记忆犹新,因此他画给了顾文敏,而顾文敏此刻将它画在我手里的纸上。

那根本不是一座房子,而是一张尖尖的脸,像狐狸,大张着嘴,嘴里有几个黑点。

我问顾文敏:“这几个黑点代表什么意思?”

顾文敏摇了摇头,说:“不知dào

,医生当时也问过这个问题,但没有得到答案,不过……”她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歪着头,盯着那个古怪的‘房子’,说:“黑点一共有五个,我怀疑,这代表着被吃掉的五个人。”

我道:“考古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难道后来没有人去搜救过吗?”顾文敏摇了摇头,说:“我也追查过,但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或许后来还发生过什么,但没有找到相关记录。”

顿了顿,她道:“你一定会去对不对?”

她很了解我,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我也必须要去确认,于是我点了点头。

顾文敏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道:“是我,不是我们,文敏,我知dào

你的意思,但我不能再让你跟着冒险?”

顾文敏道:“我并不止是为了你一个人,作为一名警察,我有义务查清楚当年那支考古队失踪的原因。”我知dào

她只是在找借口,但顾大美女的性格我很清楚,她不会胡乱做决定,但决定了的事,却是几头牛也拉不回来,事到如今,也只能再走一趟了。

等我俩讨论完这些事情,出去时,肖静正缠着豆腐问东问西,豆腐被她缠的不行,一见我出来,立kè

跟逮到救星似的,说:“他才是你的男人,有什么问题你问他。”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隐瞒了,但肖静毕竟是个局外人,有很多事情,她知dào

了,反而不好,于是我隐藏了一些东西,只说自己要去寻找爷爷。

肖静信以为真,立kè

说:“我也跟你去。”

第二十章 搭伙

豆腐在旁边一口茶喷了出来,说:“哎哟,妹子,我们是去山区,您以为是去旅游啊,您那高跟鞋不合适。”

肖静这次是铁了心,说:“那我不穿高跟鞋。”

豆腐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说:“可以啊,不过那山里可不好玩,草丛里面藏着各种各样的蛇,草里还藏着虫子,一不留神,虫子就爬你身上了。你知dào

滚青虫吧?手指这么粗,绿色的,爬起来一伸一缩,皮肤痒酥酥的,拍它一下吧,吧唧……就变成绿色的肉酱了。哦,还有蚊子,各个跟苍蝇一样大,还有蜘蛛、蝙蝠、地赖子、老虎、狼,到时候遇见猛兽,各自逃命,可没工夫照应你,万一你被它们追上了,啧啧啧……”

肖静一跺脚,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我当然知dào

这些。”随即看向我,说:“悬悬,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不想再和你分开,离开你我害pà

。”

我当然不愿意肖静去,顾文敏是警官,身体素质不一样,几个老爷们儿也不是她的对手,还使得一手好枪法,而且见多识广,就算真遇上什么危险,自保绝对没问题。但肖静不一样,她的生活和这些沾不上边,平日里最常做的是逛商场、美容或者约几个伙伴聊天喝咖啡,这样的身体,哪儿能去山里折腾。

听她这么说,我便道:“这不是儿戏,小豆说的没错,此去有性命危险,真遇上要命的事儿,或许连我也救不了你,明白吗?”

肖静紧咬着娇滴滴的红唇,眨了眨眼,说:“我担心你。”

豆腐一向唯恐天下不乱,道:“你不是担心他,你是担心他搞外遇吧。”这话还真说到点子上,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我狠狠瞪了豆腐一眼,心说交友不慎,总有一天我会忍不住掐死他。

短暂的沉默后,肖静扯着我的衣袖,一脸可怜样,说:“我不想离开你身边,我害pà

,万一姓林的又……我要跟你在一起,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说完便抱着我不撒手,我一时又尴尬又感动。肖静性格和顾文敏不一样,她属于很善于表达感情的人,爱你的时候甜言蜜语不离嘴,此刻这么一说,瞧见她又怕又伤心的模样,我也心软下来。

不过,生死之事不是儿戏,我心里想着该怎么安抚肖静,打消她的念头,这时,顾文敏却说:“光咱们三个人还不行,我觉得还得再添个帮手。”

肖静瞪大眼,立kè

说:“我、我、我……我也可以帮忙,我会做饭,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悬悬,求你了……”说罢抱着我的胳膊直摇。我没想到顾文敏会为肖静说话,想了想,瞧肖静这模样,我要是不答yīng

她,估计就得哭了,只能道:“那就去吧,但是要说清楚,出了门就不能像现在这么任性了,到了那个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dào

。”

肖静立kè

笑起来,踮起脚便朝我脸上来了一口,说:“我都听你的,什么时候去啊?”我尴尬的要命,都不敢看顾文敏的脸了,赶紧转移话题,说:“容我想想,这事儿不能急。”首先我们四个人,就我和顾文敏战斗力要强些,豆腐和肖静,不提也罢。

就这么去,实在太过草率,必须得有个万全的计划,其一是要带足装备,那琊山宝殿时隔几百年,或许早已经消失,没准儿只能挖到地基,因此虽说不是倒斗,但探铲一类的装备还是要带。其二:我们人手上也稍显不足,爷爷都能交待在那个地方,我们更不能掉以轻心。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得找个帮手,也就是找人搭个伙。

以前生意上的人脉,我倒是积累的不少,但若说干这种要命的事儿,还真找不到搭伙的人。若我有赵老头或者颛瑞的势力,就能直接请各路能手来搭伙,可惜,我现在还没那个能力。

豆腐闻言,说道:“咱们现在和颛瑞,好歹也是合zuò

关系了,我看不如这样,让他借点儿人给我们。”

豆腐的思想也太一根筋了,我差点儿没被他给气乐了,说:“小豆,你把人心想的也太美好了,咱们跟颛瑞什么关系,他能给我们借人?你还记得卫南京他们的出场费是多少吗?再者,即便真的给我们请了人,那些人能跟我们一条心吗?”

豆腐砸了砸嘴,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咋办?”说着,他忽然眼中一亮,一拍脑门说:“有了,找吕肃啊,反正赵老头也放了你鸽子,八鲤斗蛟镇海石,吕肃拿去也就拿去了,和我们无关,他仗义,找他可靠谱多了。”

吕肃此人温文尔雅,表面看起来是个好人,大凡跟他相处过的,十个有九个人叫好,不过,脱下这层面具,后面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从表面上来看,请吕肃出山,到是个可行的办法,但问题是,吕肃现在在哪儿?

豆腐十分积极,说:“打电话找颛瑞打听打听。”他向来积极,不等我开口说话,便掏出手机给颛瑞打了电话。

“喂,我找颛瑞,哦,你就是……土豪,是我,对、对、对,我就是陈悬的跟班。哈哈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死你了,吃饭了吗?最近心情怎么样……兄弟,改明儿来深圳我请你吃饭……没问题没问题……”

顾文敏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须臾,扑哧一笑,说:“他俩在聊什么?”

我习惯了,没吭声,只听豆腐东拉西扯说了一长串,难得颛瑞没有挂电话,眼瞅着十来分钟过去,豆腐已经从中美关系扯到了双边贸易上,我赶紧拍了拍豆腐的肩膀,示意他说正事儿。豆腐立kè

转移话题,对着电话说:“怎么能联系到吕肃?”

也不知颛瑞那边是怎么回复的,豆腐顿时一跳,说:“别他妈忽悠人了,你不知dào

才怪……喂喂。”看来颛瑞将电话给挂了,豆腐一脸受辱的表情,一边儿问候颛瑞的祖宗十八代,一边儿回拨了过去,接通之后,便听豆腐尚未开口,神色就变了下,估计是颛瑞那头说了什么。

紧接着,豆腐将手机递给我,示意让我接听。

“喂。”我接过手机。

电话另一头,颛瑞不冷不热的说道:“我不想跟那个白痴通话,有什么事,说吧。”我看了神色哀怨的豆腐一眼,道:“我找吕肃有事,把他的联系方式告sù

我。”

颛瑞淡淡道:“我说了,没有,他失踪了。”

“失踪?怎么回事?”

颛瑞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没有弄清楚,你找他有什么事?”没弄清楚?我看八成是不想说吧?

想了想,我便将琊山宝殿的事儿一说,颛瑞闻言,道:“算我一个。”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说:“你?你来做什么?”

颛瑞道:“那地方,恐怕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见面再说。”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捏着手机一时有些错愕,什么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难道颛瑞知dào

些什么?莫非,他对琊山宝殿也有兴趣?

思来想去也不明白,我干脆也不想了,心说看来只能等颛瑞来了,才能问个清楚。

不过第二日,颛瑞便带着手下来了深圳,除了他本人,还有钟恭和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是他本家最小的一个兄弟,看起来像个普通大学生,性格也不错,没有颛瑞那么阴沉。众人落座,关了店门,上了二楼商议。

颛瑞依旧是老样子,只不过由于出门在外,因此带了一个半边脸的面具,回头率非常高。

为什么说我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原来,这个琊山宝殿,在行业内的老一辈嘴里,是个特别邪门的地方,正因为邪门,所以很少人提起,行业内一般人都不知dào

。这行里有句俗话,考古倒斗不分家,挖蘑菇的不仅关注业内信息,同样也关注考古信息。当年那支考古队离奇失踪的事儿,行业里不少有眼力劲的人,都组队去一探究竟,结果回来之后,一个个都闭口不言,根本不提在那里发生过什么事儿。

问的急了,最多只说一句:那不是活人待的地方,那里属于阴间,不要再问了。

颛瑞虽说不属于那老一辈人,但家底渊源,所以自然是知dào

这些消息的,因此听我说起我爷爷曾经去过琊山宝殿,便有心一探。他被乎呿铎困扰,而我身上的诅咒也和那东西有牵连,我俩在线索的追查上,方向其实是差不多的,因此,颛瑞立kè

决定加入我们的队伍,一起去一探究竟。

第二十一章 算命

有了颛瑞的支持,接下来的一切进展的比较顺利,我将店铺交给独眼龙打理,置办一系列装备,三天后,一行人到了广西的宝溪乡。这地方地处偏僻,辗转了好几趟大巴才进乡,在当地人的指引下,租了辆三轮车,摇摇晃晃朝着上爻村进发。

上爻村是个原始的壮族村落,由于交通不便,因此村里还保留了很多传统习俗,进了村便能瞧见依山而建的吊脚楼。这地方人口少,来的外人更少,而且少数民族一向热情,因此一进了村便有人主动询问来意,我们随意扯了个旅游的谎便将淳朴的村民骗了过去,受到了热情的招待,让我心里觉得挺过意不去。

站在上爻村的高地处,便能瞧见远处环形山的山墙,云遮雾绕一片。桂地多山,气候潮湿闷热,深山野林里瘴气丛生,毒虫遍地,当地人都有一种土方儿,可以涂抹在裸露的皮肤上避虫。

壮族人多说汉语,入夜时,老乡跟我们闲聊,便听豆腐问道:“你们村为啥叫上爻村?”

老乡呵呵一笑,说:“我们壮族人很多都信道教,我们村子的祖先就是一位‘仙家’。”有些地方,仙家是对道人的尊称。豆腐闻言诧异说;“道士不是出家人吗?怎么能成为你们的祖宗?”我道:“小豆,这你就不懂了,道教又有正一和全真之分,两教之下又各有宗门,有些是可以结婚生子,入世入俗的。”

老乡道:“你说的不错,所以我们这地方的人,多多少少会些批命推易的事。这地方深处群山,中年阴雾弥漫,难免阴气过重,上爻者,众卦之先,是至阳之象,先祖将此地取名上爻村,有助长阳气的意思。”

我们一行人大为惊讶,没想到这地方的老乡,各个说话都跟神棍似的,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两把刷子。豆腐来了兴致,伸出手说:“老乡,那你帮我看看手相,给我算算命成不?”

那老乡留着一撮胡子,十分热情,罢手说:“我不擅长看相摸骨,不过倒是可以帮你们看看八字儿,把你的出生年、月、日、时写给我,我帮你看看。”说罢让家里扎着冲天辫的刑子拿来了纸笔。

豆腐写下年、月、日、时,便见老乡掐着手指,批出了八字的年柱、月柱、日柱、时柱,一边儿看,一边儿写,写着写着,就叹了口气,片刻后,对豆腐说:“年柱有杀,你的父母应该很早前就去世了吧?”

我听的大惊,心说不是吧,还真给说对了,该不会是懵的吧?

紧接着,便听那老乡又说:“命里凶险颇多,好在有贵人在侧,不过……”他沉吟了一些,摇头说:“常言道,说好不说坏,万事小心。”豆腐听的一愣一愣的,被老乡一语言中爹妈的事,他有些急了,说:“我说,您别说话一半一半的,我不会英年早逝吧?”

老乡的名字叫揭安,壮族没有语言,这两个字是音译过来的,他敲了敲桌子,说:“前期有贵人在侧,虽然凶险,但自能逢凶化吉,至于后面……天机不可泄露。”豆腐顿时急的抓耳捞腮,说:“那我的贵人是谁,您赶紧告sù

我,我以后一直贴着他。”

老乡想了想,提醒说:“谁救你次数最多,谁就是。”豆腐想了想,猛然盯着我,最后抱着我的胳膊就不撒手,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变态了,再也不背后说你坏话了,陈哥、陈爷爷,你别离开我,我的后半辈子会不会英年早逝,就看你了。”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向来不信算命之说,若人的命真的是早已注定,那杀人犯还有什么罪过?又不是他想杀人,是命运让他杀人的,既然如此,又何来十八层地狱之说?这岂非自相矛盾吗?

似乎是看出我的疑惑,老乡笑了笑,说:“人命天定,但又有句话,叫人定胜天,批命算卦,便是老祖宗们研究出的洞彻天机的法门,知命方能改命,成圣成魔,只在一念之间。”豆腐似乎对揭安深信不疑了,连忙把我推出去,说:“老乡,再给他看看,这小子一直走霉运,是怎么回事?”

豆腐其实挺有心眼的,他想借用我,趁机测试下揭安的水平。我们受到村民的热情招待,这时候自然不能说什么不相信的话去驳人脸面,便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揭安老乡同样是算了很久,随后说道:“此命格刚直,有破命之像,如同雏鸟成凤,鳞蛇化龙,拥有此命之人,日后当大富大贵,不过……”豆腐对此深信不疑,比我还着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揭安看了我一眼,忽然摇了摇头,说:“前势勇猛,而后劲不足,月柱有妖星在侧,容易命损于邪凶。”

肖静紧张道:“邪凶是什么意思?”

豆腐稍微懂一些,说:“就是容易被一些邪恶的东西给弄死。”说完,盯着揭安的目光一脸崇拜。我心头如鼓跳,心道:历来高手在民间,想不到这穷山僻壤之所,还有如此能人,如果说他给豆腐批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给我批这个八字,就太准了。

不仅算出了我的破命之像,连邪凶都提到了。

肖静闻言大惊,立kè

从之前的老乡改口叫大师,说:“大师,那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揭安摇头,说:“邪凶之像,我无能为力,不过还是那句话,人定胜天,历来说吉不说凶,便是这么个意思。你名字中带了个悬字,便有定心的意思,可见给你取名字的人,也是位高人。”说起来,我这名字是我爷爷起的,历来风水玄学不分家,想来爷爷当年肯定也给我看过八字了,所以才起了个悬字,就和这上爻村的来历差不多。

想到此处,我便放下心来,也没将揭安的话放在心里,顾文敏更是不信命理之说,只站在一旁观望,颛瑞则若有所思的盯着我们,也没有出声。

就在此时,肖静忽然说:“大师,你帮我也看看吧。“

竭安欣然答yīng

,他们这地方外来人少,本地人几乎人人都有那么两手,根本不需yào

别人算,因此一身本事毫无用武之地。有我们自动送上八字儿,他正好练手。肖静将八字递给揭安,我在旁边看着,想听听揭安还能说出些什么,不知dào

能不能算准。

就在此时,我发xiàn

揭安眼睛忽然瞪大了一下,似乎发xiàn

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紧接着,他猛地抬起头盯着肖静,问:“你八字肯定给错了。”

肖静说:“怎么会,我父母从小就这么告sù

我的,身份证上都是这个,没错,觉得没错……大师,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肖静原本也不信这些,但见将豆腐和我算的都**不离十,因此顿时紧张起来。

揭安沉吟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说:“或许是我弄错了,这个命格很好,是夫人命,日后会嫁个好丈夫的。”肖静听闻,看了我一眼,笑的一脸幸福,明眼人都知dào

是什么意思。揭安见此,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便说:“床铺给你们收拾好了,早点儿休息吧。”说完便离开了。

其余人可能没发xiàn

,但我却心中了然,揭安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我发xiàn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揭安穿的是民族服装,宽袖子,手垂下来后,半只手都藏在衣袖里,其余人没发xiàn

,但我向来警惕,盯着他颤抖的手指,心里沉了沉。

转头看向肖静,她笑的很甜蜜,一旁的顾文敏神情有些落寞,没说什么,便转身回屋休息了。

床铺有限,入夜,我依旧和豆腐睡一起,豆腐半夜起来上厕所,说:“走,一起去。”

我莫名其妙,说:“你是妹子吗?”

豆腐道:“你没听算命的说吗?他让我不要离开贵人,否则就会死于非命。这地方又没有马桶,粪坑有十多米深,你不在我身边,上厕所多危险啊,我肯定会脚下一滑,然后滚粪坑里淹死。”我对豆腐的想象力佩服的五体投地,说:“粪坑也是有尊严的,装的是大便,没事儿装你干嘛。”

豆腐半晌才听出来我是在骂他,怒道:“合着你的意思是说我还不如屎?姓陈的,窦爷爷今天跟你没完,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告sù

顾大美女,说你和肖静在医院里那啥了。”

“等等。”我纳闷,说:“我和肖静只是亲两口,可没那啥,不过,你是怎么知dào

的?”

豆腐撇了撇嘴,说:“得了吧,脖子上一串口红印,就你自己不知dào

吧。”我闻言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合着这小子当时居然没有提醒我?那我岂不是顶着口红印在古玩城晃荡了一天?压下想掐死他的**,我只能起身,说:“走吧……”

片刻后,豆腐蹲在粪坑处放茅,我在远处的一颗树下抽烟。这大半夜的,夜风嗖嗖的刮,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明明这会儿我该在床上睡觉,为什么现在会站在这个地方?唯一的解释是:交友不慎,一失足成千古恨。

正想着,便听身后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谁在那儿?”

第二十二章 沼泽

我听见这声音,转身一看,发xiàn

是揭安,不由得奇怪:这大半夜的,他怎么还没睡?难道也是起来放茅的?

揭安看见我,也挺惊讶的,我猛然发xiàn

,他手里拿着一串东西,而且还在冒烟,看的出来,他并不是起来上厕所的,倒像是在熏什么东西。我不由警惕起来,大半夜的,这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一想,我便没管在蹲坑的豆腐,朝着揭安走过去。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揭安的神情明显紧张起来,仿佛什么事情被撞破了一样,他的神情,让我不由得想起睡觉前的事儿,而且他还下意识的将手里熏着的东西往后挪了一下。我心下一动,也顾不得客气,劈手将那玩意儿夺了过来,仔细一看,不由咦了一声,道:“是菖蒲?你熏它做什么?”

菖蒲是水生草本植物。有香气,在传统文化中,相传是能防疫驱邪的灵草,与兰花、水仙、菊花并称为“花草四雅”。民间便有对联说:手执艾旗招百福,门悬蒲剑斩千邪。乡下夜间常常熏艾草驱除蚊虫,但熏菖蒲的却十分少见,只有家中出了邪祟,才会熏这东西。

我盯着手里熏了一半的菖蒲,脑海里冒出无数个猜想:难道揭安家里不干净?我又想到了临睡前揭安手指发抖的场景,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猛的拽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告sù

我,是不是最后一个八字有问题?”

揭安大惊,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这么敏锐,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dào

?你自己难道没感觉吗?”

我道:“什么感觉?你到底知dào

些什么,说出来?”

揭安神情显得很紧张,四下里望了望,忽然将声音压的很低,说:“按照这个八字来看……她、她在两个月前,就应该死了。”

我猛的倒抽一口凉气,心脏顿时狂跳起来,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你什么意思?”

揭安道:“要么,这个八字是错的,要么,她……已经不是她了,要么就是我功夫不到家,算岔了。”我见识过他给我和豆腐算命的本事,虽不说洞悉乾坤,但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一时间呆愣当场,满嘴发苦。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肖静岂非……

可是,肖静明明是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已经死了?

揭安说完,趁此挣脱我的手,说:“总之,你们好自为之吧,明天早上就离开我家,我就不招待你们吃早饭了。”说完便溜了个没影,我站在夜色下的院子里,心里如同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就在此时,豆腐提溜着裤子小跑过来。

我甩了甩脑袋,将这件古怪的事儿暂且压下。或许他真的是算错了,又或者是肖静的八字给错了,毕竟大部分人能弄清楚年月日,但出生的时间,父母一但粗心些,就很容易搞错。想到此处,我安下心来,一边儿和豆腐往回走,一边儿说:“你怎么这么慢,是在拉屎还是在吃屎。”

豆腐撇了撇嘴,鄙夷的看着我,说:“没文化,说话就是粗俗。什么屎不屎的,我只不过是拉完之后,顺便打了一下飞机。”我脚下一绊,差点儿摔地上,怒道:“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闭嘴,不要跟我说话,我早晚会被你气死。”

豆腐神情哀怨,叹了口气,说:“像你这种整天左拥右抱的人,哪里能体会我们单身青年的苦楚,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我被他气的差点儿骂娘,闻言冷笑一声,看了看手表,说:“连拉屎带飞机,一共用了十分钟,够快的。”豆腐顿时被打击了,站在原地,露出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我记挂着揭安昨晚的话,担心再生变故,便早早的将众人叫醒,吃了些自带的干粮,便催促着上路。

进入琅琊宝殿的环形山一带,要走一片下山的路,天气炎热,众人都顾不得说话,低头吭哧吭哧的往前走,没多久,我才发xiàn

肖静落在了后面。我转身准bèi

搀和她一把,肖静咬着红唇,看了看前方的顾文敏,说:“我能行,我不是来给你添麻烦的,别扶我。”

瞧着她一脸醋意,争强好胜的模样,我不由一笑,心说看来是自己多想了,算命一说哪能全信,这么活生生的,会生气、会嫉妒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早死了?肖静咬牙坚持,不肯让我扶,我便随她去了,这时候让她锻炼锻炼,适应一下是好事,到时候发生了什么危险,她也能跑快些。

我们的脚程算比较快的,约摸黄昏时分,便到了村民所说的一线天附近。

所谓的一线天,便是进入环形山内部唯一的通道,整个环形山如同被大刀劈了一下,露出一道口子,狭窄处仅能容一人通过,站在入口处往里望,夕阳的余光都透不进去。趁着尚未入夜,我们决定加把劲,在今晚入夜前穿过一线天,然后进入环形山内部扎营,这样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众人也没有异议,一天的跋涉下来,连我都累了,更别说肖静了,累的双腿发颤,最后也顾不得坚强了,只能让人扶着。我们鱼贯而入,进入了一线天中,两边棱角分明的岩石很容易刮伤皮肤,细缝间更是蛇虫鼠蚁的天然巢穴,好在这些东西,只要不惊扰,就不会主动攻击人,只是把肖静吓的够呛,牵着我的衣服都不撒手。

走在最前面的是颛瑞那个本家兄弟,名叫颛吉,小伙子性格不错,精神头也很足,一路都冲在前头,约摸在一线天里行走了约十来分钟,便听前方的颛吉说:“到出口了,咦。”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没有继xù

往前走。

跟在他后面的颛瑞问道:“怎么回事?”

颛吉说:“哥,前面是一片儿大沼泽。”

沼泽?我有些纳闷,便朝着前方挤过去,须臾挤到了前面,朝着出口外一看,不由惊了下,还真是一片大沼泽。这沼泽地一眼也望不到头,表面上漂浮着薄薄的一层黑水,水上全是些烂叶子烂树枝,若非颛吉观察能力挺强,普通人还真就一脚踩下去了。

我没想到这一线天后面居然是大片沼泽地,一行人当即被堵在此处进退不得。

钟恭说:“这里地势低洼,有沼泽不奇怪,当家的,现在怎么办?”

颛瑞想了想,说:“先回去再想办法。”事到如今,我们只能从一线天里退了出去,又退回了入口处。众人摸出帐篷扎营,升起篝火,一边儿吃压缩干粮,一边儿商量着对策。

若说是小面积的沼泽,我们还可以通过绳索一类的过去,但一线天后面的沼泽太大,这方法就不顶用了,我想了想,便冒出个主意,说:“干脆做一架木筏滑过去。”

顾文敏点了点头,说:“南美的印第安人会在脚上绑木板在沼泽地里滑行,还会运用木筏搬家,我看这个方法可行。”众人吃饱喝足,趁着天色尚未暗下来,立kè

开始去收集制作木筏的材料,在群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树,大大小小,因有尽有,入夜前便准bèi

妥当。

众人分工,轮流休息和扎筏子,第二天凌晨,一架结实的木筏便成功了。

这地方没什么外人,颛瑞估摸是一直带着面具也不舒服,便将半边面具摘了下来,将不知情的肖静和顾文敏吓的不轻,好在颛瑞也不介yì

自己的容貌,顶着一张极俊和极丑的脸,打了个手势,众人便横过木筏,进入了一线天中。

这方法果然奏效,木筏并不会陷下去,而且沼泽表面的张力很大,用特别制作的带了木板的槁子一撑,木筏便会往前滑。不过我们这次没准bèi

防毒面具,这沼泽地的味儿可不好闻,闻久了,还觉得有些头晕脑胀的。

我们其余人还好,肖静哪里经lì

过这些,抱着双膝坐在木筏上,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这里和我们想象中的太不同,我原以为进了一线天,会是一片丛林密布的盆地,谁承想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沼泽,两侧是环形山的山壁,生长着茂密的植被,时不时便能听到各种动物的鸣叫声,一开始还能看见,等木筏子滑到中央位置,就连环形山的山壁都看不到了。

霎时间,我们仿佛进入了一片浩渺的黑色湖泊似的。

随着正午的日头高升,沼泽里雾气蒸腾,将我们的视线阻挡了很多,那股难闻的**气息也越加浓厚,熏得人直想吐。在这种环境下,没人有心情开口说话,木筏在沉默中向前行驶。

就在这时,豆腐忽然发xiàn

了一个东西,指着不远处说:“看,那儿好像有黄金。”

黄金?

沼泽地里有黄金?这小子又在满嘴跑火车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不由得一愣:还真有黄金。

第二十三章 浓雾中的宝殿

只见在雾气弥漫的沼泽间,在正午的日头下,一点儿金黄色反射着金光,仿佛那地方放着一块黄金。

此时操纵槁子的正是钟恭,我打了个手势,说:“过去看看。”钟恭沉默寡言,办事却十分可靠,长槁在沼泽地里一推,便朝着那个方位而去。须臾,众人接近了那片地方,只见此处的泥沼含水量要少一些,表层的潜水似乎已经被蒸发掉了许多。在污黑的泥沼里,一个大约三十厘米左右的宝塔形物件从沼泽冒了出来,表面包裹着淤泥,只零零星星露出里面的本色,金黄金黄的反射着光芒。

顾文敏掏出手帕,将那东西表面的污迹抹去,顿时露出了它的原样,那是个金色的葫芦底座兽头,造型十分奇特,形似麒麟,但耳朵带着云纹,四爪各有一张嘴,各自大张着,仿佛要咬什么东西。

这成色已经有些发暗,但我一眼还是看了出来,是赤金无疑。

豆腐见了黄金哪里还会手软,立kè

伸出双手准bèi

把它弄上来,谁知一拔之下,那玩意儿纹丝不动,仿佛下面还坠着什么东西。就这时,颛瑞说:“别动,这是传说中阴司宝殿上的善恶兽,如果我没猜错,咱们要寻找的琊山宝殿,早已经被这片沼泽吞没了。”

见这兽头露出来,我心知颛瑞说的不假,想来这片沼泽之下,八成就是琊山宝殿所在,这宝殿早已经被沼泽覆盖,现在正值夏日,沼泽中的水汽蒸发许多,淤泥下沉,这才露出了宝殿顶部的善恶兽,想来,那宝殿内部,必然也已经塞满了沼泥。

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顾文敏忽然说:“莫非当年那人所说的被吃下去的人,实jì

上是被沼泽给吞了?”不得不说顾文敏思维敏捷,我点了点头说:“有这个可能,如果宝殿是埋在地底到还好说,难不倒咱们,可在沼泽底下,这淤泥软水,我们可难以下手。”

颛瑞道:“刚直易折,柔弱坚强,越是这种地貌,越难以下手。”

肖静精神好了一些,声音有些虚弱,说:“那怎么办?咱们还要继xù

吗?”

我想了想,说:“这沼泽并非十几年间就能形成,既然十几年前,有人说在此见过琊山宝殿,那么肯定还有别的路,咱们先离开沼泽再说。”当即,众人也不再多言,滑着木筏在迷雾间穿梭,随着时间的流逝,沼泽上的雾气越来越浓重,就在此时,在那迷雾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建筑物,一眼看去黑楼黄瓦,古朴精美,在迷雾中忽隐忽现。

这东西忽然出现,众人又不是傻子,哪里不清楚这是假象,便听豆腐嘀咕说:“这是什么玩意儿?难道是山市?”

颛吉摸着下巴说:“山市是海市蜃楼的一种,是属于投射,既然有投射,就应该有本体。但是琊山宝殿都已经被埋在了沼泽下,又怎么可能会有投影?”众人一时也弄不明白,便听肖静有些害pà

,搂着我的胳膊说:“看,它就堵在咱们前面呢,我们继xù

往前走,会不会……”

她这话,听的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那只考古队幸存者的话:人都被一座房子吃了,难道并非指沼泽将人给吞没,而是指眼前这片忽然冒出来的建筑?

是了,它堵住了我们的路,我们要想前进,就必须穿过它。任何人都知dào

,这个突然出现的建筑,肯定是假的,是虚幻的,就像豆腐之前的猜测一样,会认为它只是一个山市,一个假象。

但,如果它是真的,该怎么办?

木筏停了下来,片刻后,颛瑞看向我,说:“如果不愿意冒险,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我看了看身边的豆腐、顾文敏还有肖静,对他们说:“我不知dào

前面会发生什么,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们能留在安全的地方等我。”豆腐闻言,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说:“老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吗?咱们既然有福同享,有难就该同当,别老是磨磨唧唧的,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肖静拽紧我的胳膊,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顾文敏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我说过,我来这里不止为了你,还为了当年消失的那支考古队。”我心知顾文敏说的是借口,但事到如今,他们三人也是铁了心了,我心中一热,说:“好,哪怕龙潭虎穴,我们也一起闯。”

豆腐说:“龙潭咱们已经闯过了,虎穴更不在话下,顾大美女带了枪,一枪就能弄死。”众人都没有退缩的意思,我们目光交汇,随后钟恭点了点头,木筏朝着不远处的建筑物靠近。接下来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随着距离的拉近,众人的神情明显紧张起来。

走到近处,已经可以看见黑色的木门,上面绘着朱红彩金的纹饰,一眼望去,便是一副十殿阎罗图。

木门是紧闭着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真实,但我们知dào

,这只是假象,如果顺利,我们的木筏或许会直接从这片虚假的建筑物中穿过去。然而,意wài

发生了,我们的木筏并没有穿过去,而是在和宝殿相碰的一刹那被挡住了。

这忽然出现的宝殿,竟然是有形体的!

众人霎时间倒抽一口凉气,显然,掌槁的钟恭受到的刺激更大,手里的槁子一落,目瞪口呆。片刻后,豆腐咽了咽口水,说:“咋办?这玩意儿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觉得就像在邀请咱们进去似的,让人渗的慌。”

眼前的情况诡异离奇,闻所未闻,但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回去?任何人恐怕都心有不甘,就连肖静也是一副即害pà

,又想一探究竟的模样。人类在进化的道路上,之所以为和动物分离出来,就是因为在面对未知事物,人类除了恐惧以外,还会有探究意识。

根本不用再多商议,我背上包袱,率先走下木筏,示意其余人跟上脚步。之前在远处望,只觉得这是一片很大的建筑群,真zhèng

进入它之后,便应了一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跨入宝殿前的走廊,我们的视线就变窄了。

这走廊两侧也不知通往何处,正中央的位置,便是宝殿的大门,我们抬头一看,琊山宝殿四个黑色的大字,张牙舞爪的悬在上方,也不知是个什么字体。宝殿的大门紧闭着,周围的一切寂静无声,我伸手推了下殿门,没有上锁,木门吱呀一声,顿时打开了。

木门开启的瞬间,从里面霎时间传来一阵阴风,伴随着阴风而来的,还有一道黑色的影子,猝不及防之下,我惊的连忙后退,须臾才看清,原来是一块垂下来的,如同经幡似的黑布,上面涂满了牛头马面一类的鬼怪。

殿里一片昏暗,借着阳光往里面看,只见目光所及处,皆是一道道从上而下垂下来的黑布,宽约一米,长度接近地面,层层叠叠,将人的视线遮挡了个结实。

肖静哪里见过这些,吓的脸都白了,说:“挂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呀?”

不等我开口,顾文敏便道:“相传,阴司宝殿是阎罗小鬼之所,是鬼魂借道的地方,这琊山宝殿既然是仿照阴司宝殿而建,想必这些布帆上的鬼脸,应该是代表着地府的小鬼。”肖静和顾文敏关系尴尬,被顾文敏这么比下去,大约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说道:“你怎么知dào

这是仿照阴司宝殿建的,既然那是地府的宝殿,活人又怎么知dào

宝殿是什么样子。”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肖静这话一出,我心里霎时间咯噔一下,便瞧见顾文敏脸色也变了。

我俩对视一眼,立kè

明白过来,我们八成想到一个地方去了。

在上爻村的民间采访中,曾记载过军队挖掘矿脉,结果黄泉水出,烟雾弥漫,随后烟雾之中出现了阴司宝殿。我们眼前的这片建筑群,便也如传说中的一般忽然出现,莫非,它并不是琊山宝殿,而是……

很快,这个猜想又被我们给压了下去,因为宝殿上有牌匾,写的很清楚,琊山。

颛吉是个年轻人,家世显赫,又有些身手,因此显得天不怕地不怕,脸上露出兴奋和探究的神情,见我们被一块布帆给吓回来,站在门口半晌不动,便搓了搓手,说:“有什么好怕的,我打头阵,你们跟着我。”说完,便闪身进入了殿内,身形在重重黑色的布帆间挪动,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跟了上去。

第二十四章 迷路

大殿里散发着一种陈旧的霉腐气息,人在其中穿梭,重重布帆晃动,便有一层浮动的尘灰扑面而来。颛吉在前面打头阵,众人鱼贯而入,布帆晃动,一下子将众人阻隔开来,仅能通过地上的脚来判断人在何处。

我前面是颛瑞,一双黑色的登山靴,身手却十分灵活,走起路来轻手轻脚,无声无息。这就是世家和散盗的区别,人家一举一动,明显都是经过训liàn

的。颛瑞旁边还跟了个人,两人一起行动,我则看着他们的脚,伸手拨着布帆往前走,心说这地方挂这么多布帆,难道真如顾文敏所说,是代表着地府的鬼怪?

那这鬼怪可真够多的。

正想着,忽然,我觉得不对劲,我盯着颛瑞旁边的那双脚心里头噗通一跳。

这双脚一直紧跟着颛瑞,起初我没有发觉,但现在我才发xiàn

,这双脚根本没有着地,而是浅浅的悬在地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嘶。”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停下了脚步。这一停,后面的豆腐便追了上来,猛的撞到我背上,疼的眼泪汪汪,揉着鼻子说:“咋停下了,怎么,到地方了?”他一边儿扇着尘灰,一边儿张头四顾,紧接着疑狐说:“怎么还是布帘子,老陈,呆愣愣的干嘛,傻了?”

我没理会豆腐,而是死死盯着前方那双脚,脚上面穿的是一条土黄色的裤子,再往上则被布帆挡住了,根本看不清楚,随着我停下脚步,颛瑞的双脚很快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但那双悬空的脚却停止了走动,仿佛在等着我。

这一瞬间,我心里只觉得毛飕飕的,猛的朝豆腐使了个眼色。豆腐和我默契十足,先还是一脸呆样,收到我的示意,神色一凝,一双眼珠子顺着我的视线飘到了前方的脚上,随即,豆腐的脸都白了。

他咽了咽口水,用眼神示意我:咋办?

我俩平日里喜欢瞎扯,但很多时候,几乎都不用开口,只通过表情和眼神就能看出对方的意思,于是我用眼神回应:非妖即怪,管它是什么,先下手为强。豆腐瞅见我的脸色,不动声色的搓了搓双手,紧接着从背后摸出了我们携带的探铲。

我俩一人一把,一左一右,瞄准了,猛的挥舞着探铲朝着前方拍过去,就算是个大粽子,挨了这两铲,也得被拍趴下。谁知我和豆腐挥出探铲后,便听砰的一声脆响,随即虎口发麻,原来却是豆腐的探铲和我的探铲对上了。

豆腐嘶了一声,说:“不对啊,中间的大粽子跑哪儿去了?

再低头一看,那双脚已经没影儿了。我俩一个对视,立kè

抄开前方重重叠叠的布帆,却见布帆晃动间恍恍惚惚,但一个人影也没有。就在这时,跟在后面的肖静追了上来,一脸受惊吓的表情,说:“你们做什么弄出这么大动静,吓死我了。”

豆腐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说:“这八字还没一撇,你就要吓死了,按照我以往的经验,后面吓人的事情还多着呢。”一边说,一边儿警惕的四下打量。

肖静见我不答话,顿时紧张起来,忽然,她问道:“这地方怪渗人的,别停下来了,其余人呢?”

豆腐立kè

喊道:“土豪,你在哪儿?你还活着吗?”

当然,土豪颛瑞没有回答他,周围死寂一片,一股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阴风,时不时的撩拨着布帆,藏在布帆后面的世界时隐时现,却惟独没有见到人影儿。豆腐喊完,似乎也发觉不对劲,说:“咱们弄出这么大动静,土豪早该发xiàn

了,他们该不会是出事儿了吧?”

我到没有豆腐那么喜欢瞎想,冷静了一下头脑,说:“颛瑞的经验比咱们多多了,与其担心他们会不会出事,不如担心担心我们自己,别再耽误了,先和他们汇合要紧。”我们三人立kè

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三人摸着布帆前进,时不时的注意着脚下,生怕一不留神就多出一双脚来。

约摸十来分钟,我们眼前依旧是重重叠叠的布帆,连肖静都发xiàn

不对劲了,忽然停下了脚步,紧张道:“悬悬,咱们走了二十多分钟了,这地方有那么大吗?”豆腐也看着我,说:“悬悬,我觉得,咱们好像迷路了。”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说:“悬悬是你叫的吗,闭嘴,咱们一直走的是直线,怎么会迷路。”

豆腐紧张的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会不会是那啥……鬼打墙,那双脚一看就不是人的,没准儿,它还跟着咱们呢?”

肖静平日里哪里接触过这些,吓的脸色的变了,声音跟要哭一样,搂着我的胳膊不肯松手,说:“什么鬼打墙,什么不是人的,你们别吓我。”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于是道:“别怕,就算真有鬼我也能对付。”豆腐刚才的话到不是瞎说,我们三个成年人,脚程不可谓不快,走了二十分钟都没有走出去,而且还一直走的直线,怎么可能迷路?唯一的解释,似乎真如同豆腐所说,是鬼打墙了。

民间说法,鬼打墙会使人迷路,永远在原地打转,只有鸡鸣天亮才能破解。现在虽说是白天,但这凭空出现的宝殿,却无法用常理来揣测。当即,我从背包里摸出一根白蜡烛点燃,燃烧了不过两秒钟,黄色的火苗陡然一矮,紧接着,便成为了绿油油的青色。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哑声道:“鬼喘气。”

肖静见着火苗忽然变绿,更害pà

了,缩着身体道:“什么是鬼喘气?”

豆腐道:“就是这地方有鬼的意思!”话音刚落,肖静立kè

发出一声尖叫。豆腐掏了掏耳朵,说:“别叫别叫,还没请香照鬼呢,瞧把你吓的,早就让你不要来,留城里吃吃喝喝逛逛商场美美容多好……”话音未落,我咽了咽唾沫,盯着豆腐身后那个从布帆后面冒出的人头,哑声道:“小豆,快、快跑……”

那颗人头就是在我们鬼喘气时忽然从布帆后面出现的,皱巴巴的一张脸,裂开的嘴角,绿色的火苗将它的整张脸照成了青色。豆腐浑然不觉,却不知肖静并非是被他的话吓到,而是被他身后的东西给吓到的。

我俩的神色提醒了豆腐,他也算机灵,我话音一落,他便猛地拔腿狂奔,而他身后的那颗人头,也猛的追了出来,人头后面的部位,则一直被布帘子遮着,只时隐时现露出脖子后面的部分,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

我和肖静也拔腿狂奔,三人一时根本顾不得分辨路径,拨着布帆逃命,一口气跑出了四五分钟,肖静忽然脚下一绊,大叫一声跌倒在地。我暗后悔当初不该心软答yīng

肖静的请求,如今果然出事了,但我也不能放下她不管,赶紧停下身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喝道:“跑,不要停。”

才跑了两步,肖静脚一软,哭道:“不行,脚崴了。”我二话不说,将人往背上一背就继xù

狂奔,豆腐轻松些,反而跑的比我快。就在这时,我只觉得脖子后面一阵腥风袭来,心知那东西已经追了上来,当即就地一个打滚儿避闪过去。

倒地的瞬间,我只觉得一个黑影儿从头顶一闪而过,再抬头一看时,却又没了踪影。

就在此时,豆腐回转过来,拍着大腿道:“哎哟,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倒在地上抱成一团,现在是做造人运动的时候吗!”

我赶紧拉着肖静从地上起来,道:“别***满嘴跑火车了,那东西从我头顶上飞过去了。”

豆腐手里抡着探铲,警惕的张头四顾,说:“八成已经离开了。”

我道:“想的倒是美,它肯定还在周围,小心些。”我们三人将手电筒的光芒调到最大,三只手电筒在四下扫射,只可惜布帆太多,一层又一层,可视范围十分狭窄,就在此时,豆腐将灯光打向头顶,忽然说道:“老陈,我有办法出去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只见头顶上方黑糊糊的,不禁道:“什么方法?”

豆腐说:“这古代建筑,上面有房梁,咱们在下面,视线被布帆挡住,很容易迷路,我们顺着房梁走,站的高,看的远,也不怕有东西躲在暗处坑咱们。”

我闻言,说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小豆,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是个不错的主意。”当即,我们从装备包里摸出了探阴爪。

这东西是古代的一种登山工具,前方是铁打的四指铁钩子,后面连接着绳子,可以用来钩住各种形状的东西。南派的盗墓贼迷信思想比北方的重,不仅要求尸不沾阳气,还要求活人不碰棺材,摸尸体时,要先用探阴爪将尸体钩出棺外,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不过这探阴爪确实很实用,我拎着爪子抡了几圈,探阴爪便嗖的一声飞出去,缠了几圈,勾住了上方时隐时现的房梁。肖静不善于攀爬,我和豆腐让她先上,我俩垫后,在下面警戒,片刻后,肖静爬上了高高的方面,伏趴在上面一动也不敢动。

第二十五章 考古队

我和豆腐是老手了,三下五除二便上了房梁。这房梁非常宽厚,人在上面几乎可以站着走,双脚都有落脚之处。房梁上聚积了一层厚厚的黑灰,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只见整个大殿的上方,梁柱纵横,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一眼也望不到头。

我们三人朝着下方张望,本以为站得高看得远,能发xiàn

颛瑞他们的踪影,谁想到即使在上面,布帆依旧阻碍了人的视线,让我们如同睁眼瞎子。我一见看不清,心说就这么干看也不行,还是先离开这个大殿,以颛瑞几人的智慧,应该不至于在其中迷路,更何况还有个足智多谋的顾大美女。

想到此处,我便找准了大殿靠里的方位,在房梁上带着两人往里走。走着走着,豆腐说:“这大殿还算干净,我记得咱们在角蛇庙的时候,那房梁上面真够恶心的,蟑螂、老鼠、钱串子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我正在前面走着,猛的听见豆腐这话,心里不禁打了个突:房梁乃是阴暗之处,最是滋生蛇虫鼠蚁,这地方除了灰尘,却并没有这些东西,怎么这么干净?肖静走在最后面,一听说房梁上会有蟑螂,顿时更害pà

了,脚下一滑,整个人差点儿摔下去,好在她及时抱住了旁边一根梁柱,才没有摔下去。

豆腐顺手拉了她一把,随后递给我一个鄙夷的眼神,意思显得很明白:让你乱搞,现在知dào

麻烦了吧?

我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招呼肖静集中注意力,便摸着房梁继xù

往前走。就在此时,我发xiàn

前方的梁柱后面,似乎有个黑漆漆的东西,微微蠕动着,像是大老鼠之类的。这么高的地方,又没有依仗,还好我走在前面,这要是被胆小的豆腐和肖静看见,八成就要被吓的直接摔下去了,于是我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说:“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你们站着先别动,我上去看看。”

我打着手电往前走,前面那东西似乎并不怕人,没有逃走,反而蠕动的更厉害。我屏住呼吸,朝着梁柱中靠近,转过梁柱的转角,一下子便瞧清了那玩意儿。一看见这东西,我惊的倒抽一口凉气,因为这玩意儿我见过,叫‘人头掘地鼠’,外形和老鼠很像,一双爪子十分锋利,头部扁圆布满褶皱,酷似一张人脸。

这东西在豫西的大山深处,被当地人称为‘鬼子鼠’,因为据说抗日战争时期,死尸太多,将这些深藏的人头鼠给吸引了出来,才为人所见,相传,它们就是死尸所化,最能传播瘟疫和病毒。

我在豫西一带收山货的时候,曾经听老乡们描述过,他们讲这玩意儿平日里以蛇虫为生,饥饿时也会吃腐尸,别的到还没什么,最可怕的是它们携带非常多的病毒,被咬上一口,或者被捞上一爪子,都是会要命的事儿。

我原以为是只大老鼠,谁知会是一只人头掘地鼠,再一想刚才在布帆底下追逐着我们的那个诡异的黑影,心说:难道刚才追我们的就是掘地鼠?可是,这老鼠又怎么会有脚?这些念头也只是一瞬间,我立kè

做出了反应,将探铲横在身前。

探铲前端又尖又重,一铲子过去能削掉人半个脑袋。这掘地鼠若真敢袭击,我到也不怕它,只是房梁上不容易施展,稍不留神便会摔个稀巴烂。

这么想着,我便缓缓后退,将背部抵住了一根梁柱,借以稳固身形。

后面的豆腐瞧见我的动作,心知是出了事儿,只听他小声对肖静说:“待着别动,出了事儿我可不管你。”豆腐是个直肠子的人,喜欢什么人,讨厌什么人,从来都是表现在脸上。他说完,便朝着我走过来,低声问:“老陈,什么玩意儿?”

“是一种地老鼠,有毒,被咬一下或者捞一下就得毙命。它还没有发难,你不要过来。”房梁狭窄,豆腐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让我施展不开。豆腐闻言便也不再往前走,周围霎时间一片寂静。

难怪这地方不见蛇蚁,想必都被这人头掘地鼠给吃了。它长的肥嘟嘟的,在灯光下显得油光水滑,酷似人脸的头上,长着一个扁塌的鼻子,龙眼大的两只眼珠子,直勾勾的和我对视。我以前经常待在山里,对动物的习性比较了解,只见人头掘地鼠的两只爪子往前伸了一下,嘴巴两侧的胡须颤动起来,这是要攻击的前奏。

我暗暗后悔,早知有现在,当时就该跟着顾大美女走,我们一行人中,就顾大美女带了枪,颛瑞那边有没有枪我不清楚,不过他们这些人,弄到枪支应该比较容易,我看八成也是藏有热武器的,只是没有拿出来。

若顾文敏在,有她精准的枪法,估计也就一枪解决了,但此刻,我只能全神戒备与人头掘地鼠对持,动物的感觉很灵敏,它们可以通过判断猎物的强弱和气势来发动攻击。我必须先在气势上压过它,这将有助于削弱它的战斗力,甚至将它吓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掘地鼠胡须的颤动慢慢弱了下去,最后忽然一扭身,甩着肥肥的大屁股,顺着房梁便跑了。我猛的松了口气,暗道侥幸,这只人头掘地鼠八成没见过人类,被我给忽悠走了。

然而,这时我却发xiàn

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人头掘地鼠顺着一根房梁往前爬,随后又顺着一根梁柱滑了下去,那片地方的布帆不知为何,竟然少了很多,于此同时,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看到了几个人影。

那几个人影在布帆中穿梭,似乎也在寻找出路,不用说,肯定就是颛瑞四人了,于是我赶紧叫了声:“文敏,你们小心!”那人头掘地鼠跑了下去,他们不知情,很容易被偷袭。喊完后,我赶紧招呼豆腐和肖静,说:“快,咱们跟队伍汇合去。”

三人不再耽误,顺着梁柱子爬下了地,伴随着我们的呼叫声,右侧的布帘子忽然被撩开了,走出来几个人。一看见这几人,我霎时愣了,因为他们并不是颛瑞几人。

豆腐也目瞪口呆,盯着眼前的几人,说:“你们是谁?怎么在这儿?”

那几人都穿着户外服,衣服上有很多小口袋,皆塞的胀鼓鼓的,看起来显得很疲惫。看见我们三人,队伍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姑娘开了口,高兴的说:“太好了,我们在这地方转悠了好多天,总算见到人了。”

我打量着这几人,心里猛然打了个突。在其它地方遇见人不奇怪,但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忽然之间出现的琊山宝殿啊,一般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就在此时,我看到了他们户外服的胸前,写了一行字:考古研究所。

我问道:“你们是考古队的?”

那小姑娘扎着两条辫子,点了点头,好奇的看着我们三人,问我:“你咋知dào

?”听口音还是北方的。于是我指了指胸口,小姑娘了然一笑,又问道:“你们是干嘛的,怎么会来这个地方?”我们对此早有经验,谎称是户外探险队,那几人便没说什么,气喘吁吁擦了擦汗,跟我们说起了这个地方的情况。

为首的是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自我介shào

叫罗维寅,根据他讲,这地方似乎是个迷宫,而这几人被困于此已经很多天,尝试了各种方法,也没能出去,最后,几人发xiàn

了一个线索,就是这些布帆,它们实jì

上会移动。

豆腐丝毫没有发xiàn

这伙人出现的不对劲,好奇道:“移动?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时,我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头顶上方。

那上面的布帘子上,隐隐约约吊着几个人形的黑影,阴风吹动,那几个人形也跟随着晃动,偶尔暴露在光线中的皮肤,是风干的一层黑皮,身上的衣服,和眼前的五个人……一模一样。

我想,我已经知dào

这五个人的身份了,但此刻,我只能装作不知dào

。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年那被吃掉的五个人,应该就是他们了。

琊山宝殿,仿造阴司宝殿而建造,是鬼魂出入之所,眼前这五个‘人’……难道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这个地方?

豆腐和肖静浑然不觉,豆腐一向自来熟,很快就和五人打的一片火热,便听为首的罗维寅解释说;“举个例子,你在一片森林里,原本是直直的往前走,但如果你的眼前出现了一棵树,你会怎么办?”

豆腐道:“那还用说,绕过树,继xù

往前走呗。”

罗维寅又说:“如果树很多呢?”

豆腐皱了皱眉,明白过来,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说;“我想起来了,上大学的时候老师讲过,这叫什么转移来着?”

考古队的小姑娘捂着嘴窃笑,说:“叫参照转移。看似在走直线,事实上由于我们不断地避开树,因此已经被慢慢的改变了路线,因为每避开一棵树,都会有一些很微小的距离差异,一点儿距离差异我们无法感觉到,但如果一直发展下去,我们就会在别人设置好的地方转圈子。”

第二十六章 救人

我尽量不去看头顶黑暗中悬挂着的干尸,配合着眼前的五个‘人’说:“你们的意思是,这些布帆,就相当于在干扰我们的树,既然如此,该怎么出去?”

小姑娘忽然指了一个方向,说:“闭上眼睛,一直往前走,无论前面有什么。”她指着的是我们的前方,手伸的笔直,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呆滞。

这时,豆腐却疑惑道:“既然你们知dào

了出去的方法,为什么还会在原地打转?”

我心说不好,这不是刺激人吗?八成是这五人被困此地,虽然想到出去的办法,却出了意wài

而死,豆腐一问这话,岂不是要刺激他们吗?他们会怎么回答?难道说:哦,我们是找到了出去的方法,但一不小心死掉了,尸体就在你头顶上?那不是找死吗?

果然,豆腐的话一问出,对面的几个人都沉默了下去,直勾勾的盯着我们三个人。豆腐总算发xiàn

了不对劲,缩了缩脖子,打着哈哈干笑:“罗……罗老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怎么觉得毛嗖嗖的,出不去就出不去呗,我又没嘲笑你们。”

为了不让这五‘人’发飙,生出什么意wài

,我赶紧转移话题,骂了豆腐一通,说:“这方法没准儿是刚想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实施呢,幸好咱们遇到考古队,否则就你这智商,这辈子也就别指望走出去了,不如咱们试一试吧。”闻言,那五人古怪的神色总算褪去,点了点头。

在这种环境下,让我闭着眼睛走,我实在做不出,到不是害pà

,而是不睁开眼睛就无法察觉到周围的危险,万一这五人实jì

上是想害我们怎么办?于是我多了个心眼儿,让豆腐闭着眼睛走在前面,我则半眯着眼,装作闭眼的模样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排成纵队,无声无息的往前走。我眯着眼,所见有限,模模糊糊中,便见前方出现了一个人,是那个考古队的小姑娘,一张脸七孔流血,几乎贴着我的面门。我心里咯噔一下,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冷静,冷静。我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五‘人’既然会现身,就不会有恶意,真zhèng

有恶意的软粽子,都是躲藏起来害人的。我将眯着的眼睛彻底闭上,片刻后,忽然撞到了豆腐的后脑勺,睁眼一看,却见豆腐已经停了下来,我们身后赫然飘荡着层层布帆,而眼前,则出现了一扇紧闭的木门。

走出来了。

肖静松了口气,惊喜道:“这个方法真的有效,好厉害……”她转身一看,猛然说道:“咦,他们五个人去哪儿了?”

豆腐这时脸色沉了下来,说:“还在里面,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我有些意wài

,诧异道:“原来你知dào

?”

豆腐点了点头,说:“真当我傻呀,打从他们一出来我就知dào

不对劲了,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款式一看就是几十年前的了,而且恰好五个人,傻瓜都能知dào

了。”肖静听的一头雾水,道:“你们说什么呀,什么已经死了?你们的意思是,刚才那五个人,是死人?怎么可能?”

豆腐看肖静很不爽,一点儿不客气,双手环胸,说:“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以前听人说猛鬼指路,就是一些枉死的人冤魂不散,以为自己没有死,然后鬼魂始终在一个地方打转,但永远也不可能离开。”

肖静听的直咋舌,忽然,她又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豆腐嗤笑一声,说:“这个问题,你自己去研究好了,这个什么什么宝殿,古古怪怪的,想必不会让你失望。”

肖静被豆腐气的不轻,哼了一声.这两人本来就不对盘,肖静这会儿也不客气了,说:“就算有鬼也不怕,有悬悬保护我。”豆腐闻言一呆,皱着眉头估计在想怎么反击,片刻后,一跺脚,捏着嗓子学女人,说:“悬悬也会保护我。”

肖静气的美目圆瞪,说:“你无耻!”

豆腐厚脸皮,说:“我就无耻怎么了?”肖静无奈,顿时摇着我的胳膊,说:“你看他……”

我心说:他俩掐起架来吃亏的是我,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说:“现在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吗?赶紧想想,怎么把文敏他们救出来。”我们有那五‘人’指路,得以脱困,却不知顾大美女他们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肖静见我不帮她,便生起了闷气,豆腐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说:“对不起,我把你小妾得罪了。”

我在他脑袋上甩了一巴掌,说:“什么小妾,再乱安词,我把你舌头割了。”

豆腐撇了撇嘴,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问我:“她俩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我冷冷道:“她俩都会游泳。”

豆腐呛了一声,道:“那她俩同时被粽子掐,你先救谁?”我闻言,脑海里猛然闪过顾文敏的影子,霎时间明白过来。越是这种时候,思维反而越清楚,我猛的发xiàn

,自己其实还是更愿意和她在一起,至于肖静,我细细想了想,似乎是愧疚多过于感情。

感情这种事,当断不断,反而伤人,我心下已经暗暗做了决定,回去就把这事儿解决了,对于肖静,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是责任和愧疚感,但此刻豆腐的话让我明白,我真zhèng

喜欢的人还是顾大美女,如果勉强和肖静在一起,对她也不公平。

但眼下在这种情况里,我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事儿,更不适合挑明这些事儿,于是我对豆腐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先想想怎么救人吧。”肖静坐在一边生闷气,我也顾不得去安慰她,和豆腐商议着救人的对策。

豆腐提了个主意,说:“既然影响判断的是这些布帘子,咱们干脆把这些帘子全部扯下来好了。”他这办法直接,却也有效,布帘子全部扯下来,那是很费时费力的,但总比被困在里面强。

考古队中的那五人,最后岂不是被活活困死的?

我想起他们悬挂在房梁上的尸身,忽然心里打了个突,心说不对:他们是怎么被吊上去的?想到此处,我冷汗直冒,心想:莫非除了人头掘地鼠,这布帆**阵中,还有其它害人的东西?这么一想,我脑子里便闪过那一双悬空的脚,一时间寒毛倒竖。

不错,考古队的人并非是被困死的,他们很可能是遭了那东西的毒手!

不行,我们必须得赶紧将人救出来,多一分时间,就多一成凶险。

想到此处,我也只能用豆腐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两人当即拽住布帆往下扯。这布帆相当厚实,扯起来颇为费力,一动便是灰尘四溢。肖静生了会儿闷气,见我和豆腐忙的灰头土脸,便也过来帮忙,比起从前的大小姐脾气,现在可是好太多了。

一边儿动作,我们一边儿叫着颛瑞等人的名字,但叫了一会儿,豆腐就发xiàn

不对劲,说:“这布帆主要通过视觉影响参照,但总不会影响声音吧?咱们叫了这么久,他们就算出不来,也该给个回音啊?”

是啊,为什么连个声音都没有?

肖静如今也是灰头土脸,抹了抹脸上的汗,紧张说:“他们会不会遇险了?”就在此时,话音刚落,从布帆深处,砰的传出了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数支枪齐齐扫射的声音,惊破了宝殿的寂静。

看样子我估计的没错,颛瑞等人也藏了热武器。不过,几人究竟遭遇了什么?

豆腐情急之下就打算冲进去,我立马拦了他一把,说:“听这枪声的密集度就知dào

是大范围扫射,你现在冲进去,是想被射程筛子吗?”豆腐急道:“那该怎么办?顾大美女还在里面呢。”至于颛瑞,则被豆腐给自动忽略了。

枪声持续了好一阵,猛然间戛然而止,周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我们的呼吸逐渐沉重起来,这种寂静,就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枪声停了。

是顾文敏他们解决了危险,还是……他们被危险解决了?

豆腐用眼神示意我,询问该怎么办,我不欲坐以待毙,便对肖静说:“你留在这里,我和小豆进去找人。”肖静猛摇头,说:“不要,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留在这里,我害pà

……”豆腐不知为何,跟肖静就是不对盘,将我手一拽,说:“现在知dào

怕,早就让你别跟过来了,我们要去救人,你自个儿待着。”说完拽着我冲进了布帆里。

我对豆腐是比较纵容的,但见他这语气,不由也责怪说:“就算你们再不对盘,她毕竟是个姑娘,小豆,你这个态度很不好。”

豆腐撇了撇嘴,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你一开店,她就回来了,反正我不相信她。你这个人,就是太注重责任感,责任和感情不能混为一谈。”说完,又挥了挥手,道:“行,好男不跟女斗,我以后不找她麻烦了行不?还是赶紧救人吧。”我俩岔开话题,便不再多言,当即便朝着之前枪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第二十七章 白蛋

有了那五人的指点,我和豆腐掌握了技巧,并不为眼前的布帆所迷惑,闭上眼睛,朝着记忆中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片刻后,我鼻尖闻到了火药味儿,心知已经到了地方,睁眼一看,只见周围的布帆,几乎都有弹孔,有些都被打烂了,但却一个人都没有。

人去哪儿了?

我和豆腐背靠着背,警惕的观察着周围,不敢掉以轻心。紧接着我发xiàn

了很奇怪的一点,除了没有人以外,这里的地面上,连一点儿血迹也没有。豆腐压低声音道:“老陈,你说,之前打枪打的那么厉害,怎么这地方一点儿血都没见?难道他们打的是鬼不成?”

说到鬼,我便想起了那被吊起来的五个人,又想起了那双悬空的脚,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说:难道他们也遭遇了和考古队同样的事?不好,他们八成也被拖到上面去了。我立kè

摸出探阴爪,对豆腐说要再上房梁一探,一边儿说,一边儿将之前那五个考古队悬尸的异状告sù

他。

豆腐听的大惊,打开手电筒猛的往上面照,说:“咱们之前上去,那上面除了房梁,就没什么东西。难道说你怀疑,之前多出来的那双脚……是一直躲在上面?”我点了点头,道:“颛瑞他们八成已经被擒住了,再不抓紧时间,只怕就要步了考古队后尘了。”

说完也不多耽误,飞出探阴爪,顺着绳子,手臂发力,三下五除二到了半空。直到此时我才发xiàn

,原来这些房梁的下面,还连接一些钢管粗细的木棍子,而布帆就是挂在这些木棍子上面的。

我爬上房梁,打着手电筒四下张望,却依旧跟我和豆腐来时差不多,空空荡荡,什么东西也没有,就连之前那只人头掘地鼠,也不知去哪儿了。

顾大美女一行人火力十足,身手又都不弱,究竟遇见了什么,会这样离奇消失?

这个大殿,按照考古队的说法,就是一个通过布帆布置的迷宫,难道说顾文敏他们在开枪完毕后,又离开此地了?如果真是如此,想要在这迷宫之中找人,那可就太难了。搜索一圈毫无进展,我只能下了房梁,下方的豆腐焦急的等候着,一见着我便问有没有情况。

我说:“要有情况,我还能站这儿吗?”

豆腐闻言拉耸着脑袋,嘴里嘀咕说:“完了完了,顾大美女多好的人,又温柔又善解人意,身手好还善良,我还指望着她能当我嫂子,这下没戏了,肖静那个女魔头以后会折磨我的。”

我气的够呛,说道:“别乌鸦嘴,顾大美女吉人天相,哪有那么容易中招。颛瑞的身手绝不比我差,他们可谓强强组合,只要咱们还活着,他们就死不了。”我俩一番商议,估摸着他们八成是转移阵地了,便一边儿喊他们的名字,一边儿撩开布帆搜索,以期能发xiàn

一些蛛丝马迹。

就在此时,豆腐撩开了其中一块布帆,忽然说道:“咦,老陈你看,这儿有个摔碎的泡菜坛子。”

泡菜坛子?这地方怎么会有泡菜坛子?我探出头一看,却发xiàn

在豆腐前方,赫然有几块硕大的陶器碎片,呈黑色,俨然是一个打破的大缸。破缸内里,还有一团牛奶状的物质流了一地,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儿。

豆腐走上前,蹲下身闻了闻,说:“好像不是泡菜,有点儿像绿茶的味道。”一会儿泡菜,一会儿绿茶,我说:“你当这里是饭店啊?别碰这东西,看起来像是刚打碎不久的。”我凑近了一看,忽然发xiàn

,那堆牛奶一样的物质中,还有些像植物根须一样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更别说见过了,一时间也觉得摸不着头脑。

正疑惑间,我耳朵里忽然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像是有谁隔着房间在说话一样,不仅我听到了,连豆腐也听到了,他竖着耳朵倾听,说:“好像是有人在叫咱们的名字,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

看来这不是我的幻听,当即,我俩全神贯注的倾听那阵若有若无的声音,片刻后,二人的视线同时集中在了上方。

不错,还是在房梁上面。

豆腐怀疑的看着我,显然是在怀疑我之前有没有仔细搜索过,他问道:“你确定那上面什么也没有?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我摇了摇头,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办事儿从来不让人省心?我检查过了,上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不对!”话说一半,我猛的想起,确实还遗漏了一个地方:角顶!

古代的房子,房顶是三角形的,下面的那条边支撑着房梁,房梁到房顶之间,还有很大一截空档,这个空档,民间有些地方称为角顶。角顶越往中间,空档越大,而且,越是规模大的建筑,角顶之间也越为宽广。

我之前一直搜索房梁附近,却并没有留意过角顶,因为角顶面积虽然大,但大部分都是空的,大部分人一眼扫过去空空荡荡,根本不会细看。但这个地方不一样,这个宝殿规模极其大,角顶一眼望去都看不到顶,会不会,房梁之上,其实还有些什么东西?

这么一想,我立kè

招呼豆腐,两人第三次上了房梁,将两只手电筒调到最大,纷纷射向头部的角顶。灯光打上去后,乍一看,上面什么也没有,黑漆漆一片,似乎已经看到了房顶。但我这个人观察力比较敏锐,没多久就发xiàn

了不对劲,因为这房顶在灯光下,有漆光,也就是瓷器反射的光。

再仔细一辨别,果然,那并非房顶,而是一个障眼法,盖在我们头顶的,赫然是无数刷着黑漆的大缸,由于颜色与大殿顶部合二为一,一眼望去,还以为自己看到房顶了。

这么看来,地上那个打破的大缸,肯定就是从这上面掉下去的。这些大缸必然是从修建之初便放置在此处,早不掉,晚不掉,偏偏这时候掉,明显是有问题。豆腐说:“莫非是顾大美女他们惊动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他们肯定在上面。”我目光在这些黑色的大缸底部巡视一圈,果然在不远处发xiàn

了一个约有两人宽的洞口,看来就是之前那口大缸所在的位置。大缸掉落下去后,那个位置自然多出了一个缺口。

当即,我和豆腐将手电筒咬在嘴里,收了探阴爪往角顶上一挂,便手脚并用的往上爬,须臾便到了角顶上,借着灯光一眼望去,便是密密麻麻的大缸,皆没有封盖。豆腐朝着离的最近的大缸里一望,说道:“好多牛奶,我饿了。”

我看了一眼,果然,每口大缸里,都是散发着清香的乳白色液体,满满的装了无数大缸。

我道:“我也很想知dào

这缸里装的是什么,要不你喝一口试试。”豆腐反而不愿意了,说:“你就知dào

拿我当小白鼠,我才不上当。”说罢身体一缩,踩到了角顶的木梁上,小声喊道:“顾大美女?我是小豆,你们在哪儿?我和变态陈来救你们了?”

我没理会豆腐的瞎叫,侧着耳朵倾听,不错,声音越来越近了,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藏在某个大缸里。

就在此时,豆腐朝前的脚步猛的一顿,忽然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说:“老陈,如果牛奶和鸡蛋同时摆在你面前,你会怎么样?”

我道:“我会开饭。”

豆腐指了指前面,说:“那你开饭吧。”他身体微微一侧,露出了前方一溜的空道。我一看也傻眼了,只见在我们前方,赫然有一个如同被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的东西,当然,它的个头不是一般的大,约摸有一个脸盆那么大,最重yào

的是,它还在一跳一跳的动。

豆腐咽了咽口水,说:“老陈,你能告sù

我它为什么会动吗?”

我迟疑道:“或许是里面的小鸡快要孵出来了。”话音一落,这颗古怪的白蛋,便咕噜咕噜朝着我和豆腐滚过来。我们哪知它是什么东西,自然不敢随意接触,连忙往后退,而在滚动的过程中,鸡蛋的表面则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就如同剥了壳的鸡蛋,外面的蛋清破裂了一样。

转瞬,我和豆腐已经退到了底,身后便是来时爬上来的洞口,再往后退可没路了,无奈之下,我只能抽出探铲,准bèi

和这个古怪的白蛋干一架,但就在此时,白蛋忽然停止了滚动。

它想干什么?

第二十八章 人参萝藦

我和豆腐屏住呼吸,将探铲紧紧握在手里,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颗开始碎裂的白蛋。就在此时,从那乳白色的裂缝中,忽然探出了一个东西,是只人手。

豆腐惊道:“蛋里孵出了一个人?”

紧接着,那只手慢慢往外爬,渐渐地,一颗光滑的人头探了出来,紧接着又是身体,须臾,一个乳白色浑身光溜溜的婴儿从蛋里探出了上半身。之所以说它是婴儿,是因为它和人的构造几乎一模一样,但让人觉得后背发凉的是,它的五官也是白乎乎一片,嘴里露出白色的獠牙,滴溜溜的淌着涎水。

这从蛋里钻出来的,酷似人类婴儿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我和豆腐这些日子,也算见识了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但哪见过这玩意儿,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便见那婴儿开始慢慢往外爬,白色的蛋也彻底裂开,露出了婴儿的下半身。看清它的下半身那一刻,豆腐吓了一跳,猛的后退说:“这难道是只成了精的人参?”

无怪乎豆腐会这么想,因为那婴儿的下半身,赫然是无数粗细不一的根须,结合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民间传说里成了精的人参。

我道:“别扯淡了,民间传说的人参娃娃是有腿脚的,而且模样可爱,见了它的面,就会带来福气和吉祥,你看看眼前这东西,像人参娃娃吗?”转瞬,那东西便朝着我们爬过来,前半身支着手在木梁上爬,下半身的根须则仿佛触手一般迅速朝我和豆腐探了过来。

豆腐在我前边儿,当即挥舞着探铲抵挡,谁知那根须着实厉害,将豆腐的探铲一裹就往旁边抛。豆腐死死拽着探铲不撒手,这一抛,便连他也抛了出去,一下子砸进了一个大缸里,溅出一阵乳白色的液体。

看着这玩意儿的根须,我霎时想起了之前地面破裂的大缸里,也有一些白色的根须,不由得心里打了个突,心道:难道这东西,是养在这些白色大缸里的?然而,这会儿我顾不得想太多,更来不及去救豆腐,因为那怪婴儿下身的根须已经全部朝我涌了过来,四面八方,如同一张巨大的网。

我顾得了左边,顾不了右边,没抵挡几下,便被那东西的根须困住。那些根须力道非常大,瞬间将我给捆了个结实。我看着那婴儿布满獠牙的嘴,还有被獠牙撑的扭曲的脸,心里一寒,心说自己居然被这么个东西给逮住,实在太窝囊了。就在此时,豆腐从缸里爬起来,顶着一身乳白色的粘液,挥舞着探铲吼道:“老陈,我来救你。”

一边儿喊,一边儿跌跌撞撞往我这边跑。

这地方的地形实在不方便活动,处处都得避开那些大缸,豆腐哪里来得及,才跑了没几步,我已经被那东西给拖向黑暗中,几个眨眼间,我便看不到豆腐了。

拖动间,皮肤蹭着粗糙的木梁,火辣辣的痛着,我使劲儿挣扎,不愿意坐以待毙,可惜手脚皆被束缚,情急之下,我一低头朝着最粗的那根白色根须咬了过去。我原以为这东西是肉质的,谁承想一口咬下去,竟然是脆的,有点儿像白萝卜,不过气味儿很腥,呛的我差点儿没吐出来。

我这一咬,那婴儿吃痛,嘴一裂开,一张嘴猛的大张,喉咙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腥风扑面,夹杂着黏糊糊的口水朝我喷过来。我以为它是要咬我,吓的一缩脖子,谁知它却只是吼了一嗓子,仿佛是警告一样,又拖着我往黑暗中而去。

就在此时,我听到,那阵呼救声越来越清晰了,心里不禁一动,心说:难道是顾文敏他们?

豆腐这时已经完全看不清踪影了,我被这玩意儿拖着一路往前,四下里黑漆漆一片,但却觉得那阵呼救声越来越近了,片刻后,我已经清晰的听到了顾文敏的声音,很虚弱,她应该就在附近。我刚打算叫她的名字,便猛然被根须给托起,随后被扔进了一个充满滑腻液体的地方。

我心知自己是被扔进了缸里,立kè

想要爬起来,但没等我有所动作,从我屁股底下,忽然伸出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像藤条一样,顺着我双腿,紧紧将人给束缚住,一直缠绕到我的脖颈,刹那间,我觉得喉咙一紧,完全说不出话来,挣扎两下,也只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声音。

直到此时,我猛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顾文敏他们一直没有回应我们的呼喊,原来并非他们不愿意回应,而是被困住了。

如果我没有猜测,现在我的附近,应该还有其它大缸,而顾文敏等人,应该跟我是一样的境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下里很黑,脖子被勒住后,说话变得极为困难,而将我掳掠至此的那个古怪婴儿,却不知去了何处。半晌,我才适应脖子被束缚的感觉,勉强出了声,嘶哑着询问:“文敏……你们……在吗?”

“在……”回答我的是同样微弱而嘶哑的声音,我听出来是顾大美女的声音。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说:“在。”是颛瑞的声音。

“还……有谁。”我问道。

紧接着,钟恭和颛吉也应了一声。我不禁想苦笑,看来,所有人都被困在此处了。我双手的手腕都绑着飞刀,挣扎着希望能扣动机关,弄一把飞刀自救,不过这些捆住我的东西非常紧,而且我越是挣扎,越是紧。

这时,便听顾文敏虚弱的问道:“小豆呢?”

我道:“他被落下了……”

颛吉道:“还好……咱们……没有全……军覆没,但愿他能……救我们。”

我咳嗽了一声,觉得喉咙被勒的难受,不敢再挣扎,苦笑道:“他救我们?别抱太大……希望,他能自保就……不错了。”

休息了片刻,我忍不住问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颛瑞的声音有些喘,急促道:“知dào

冬虫夏草是怎么形成的吗……是草籽和虫卵生长在了一起,形成的半草半虫的植物……这、这些东西,就是这么长……长出来的。”这时,我感觉自己屁股底下有个滑溜溜的东西在蠕动,仿佛什么东西在生长一样,闻言不禁头皮发炸,哑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如果不能出去,最后也会变成那种东西?”

顾文敏哑声道:“有可能。”

颛吉道:“这些缸里,应该是泡制着某种植物,建造这座大殿的人,提前将死婴扔在缸里,时间久了,便会长成那种模样。”

我听得惊心,不由道:“什么草这么厉害,能和人长在一处?”

颛瑞见多识广,咳嗽了两声,道:“我估计,这缸里泡着的,应该是‘萝藦’,古天山一带,有种古老的传说,认为雪山深处,生长着一种如同人参的植物,能走能跑,食之大补,那种东西,就是人和萝藦的结合物。”

天山一带,雪域茫茫,盛行天葬与雪葬。所谓的雪葬即将尸体放入冰雪深处,尸体在低温之下,千百年不腐,随着时间的推移,雪积成冰,尸体被包裹在冰层中,人站在冰层上低头一看,便能瞧见冰层深处无数的人影。随着阳光的移动,冰层对光线的折射,有时候会出现‘影动’的情形,仿佛冰层中的人在爬行一样。古代人不懂得光学原理,还以为是冰层里的鬼魂在走动。

而那萝藦便是雪域深处的稀有产物,或许是无意间与雪葬的尸体长在了一处,因此被古人认定为和活人参同等级的灵物。

至于食之大补这个说法,就不得而知了,光是想一想都够恶心的。

想必此刻缠住我们的,大概就是萝藦无疑,这样长此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饿死,没准儿几十年之后,我们就会成为新的‘人参萝藦’,一想到屁股底下的东西,会慢慢与我结为一体,我就觉得胃里直犯恶心。

众人被困,稍微一挣扎便呼吸困难,几乎陷入绝境,我不禁想到:难怪爷爷当年来到此地,便一去不回,这地方如此凶险,爷爷那老胳膊老腿,肯定是交代在此处了,或许,也遭了这些萝藦的道了。

就在众人绝望关头,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点明光,紧接着便听一个声音低声呼喊:“变态?变态你在吗?你还活着吗?”

我听到这欠揍的声音,又是惊又是喜,惊的是豆腐自投罗网,喜的是这种时候,能有个活人,没准儿就能救我们。我赶紧道:“在这儿……我们在缸里。”虽然声音嘶哑,但我确信豆腐应该能听见。果然,那明光猛的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奔过来,片刻后,豆腐气喘吁吁停在了我面前,惊喜道:“老陈,你们在玩什么,做人肉泡菜的游戏吗?”

我没机会和豆腐瞎扯,借着他手里的光,快速的打量了周围一圈儿,没有看到之前袭击我的人参萝藦,我赶紧道:“快、快救我们,缸里有东西把我们捆住了,割断它。”

豆腐道:“瞧我的。”说完,就近将我所在的缸给推倒,里面的液体全都倒了出来,露出了我被捆住的身体。

第二十九章 脱险

我低头一看,屁股下原来是个白色的肉蛋,而那些根须,就是从白蛋上长出来的。豆腐拔出匕首来割,还未动手,我猛的瞧见,从房顶上跃下来一个白婴儿。

“嘶……”我吼道:“躲开。”豆腐反应也够快,一个打滚儿闪了开去。原来这萝藦一直爬在房顶上,这一跃扑空后,又有几只人参萝藦跳了下来,估计就是之前袭击顾文敏他们的。只见这些萝藦有大有小,豆腐面对着它们,一时吓懵了,双腿打颤后退,哆嗦道:“老陈,我恐怕不能救你了,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会给你们烧香的。”说完拔腿就跑,那些萝藦顿时涌了过去。

我差点儿没被气死,心说自己怎么认识了这么个怂货,都这时候了,不救我也就算了,逃命也该积极一点儿,生死关头还这么唧唧歪歪的,真是神仙也能被他给逼疯了。却说豆腐拔腿就跑,由于视线原因,我只能看到追他的萝藦,也看不清豆腐本人。

正焦急间,我忽然感觉到,缠绕着我的根须似乎松动了一些,再微微一挣扎,这些根须又开始收紧,但却并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力道,仿佛力qì

缩小了似的。我看着不断流失的白色液体,心中一动,心说:这萝藦既然是植物,就必然需yào

依靠养分,这些白色液体想必就是它们的养分,如今养分流失,这玩意儿自然虚弱了下去。

想到此处,我当即奋力挣扎起来,手腕处果然松动了一些,手指一扣,便滑下一支飞刀。这刀打造的锋利无比,吹毛断发,一切之下,便将根须切断,没多久,我已经挣脱了萝藦的纠缠,也顾不得豆腐,连忙去救顾文敏等人。

片刻后,几人脱困而出,颛瑞二话不说,道:“炸药。”钟恭立kè

去翻装备包,他们取出的是爆fā

榴弹,属于走私的黑货,携带的并不多。我们出来没多久,便瞧见豆腐被裹得严严实实拖了过来。

一见我们脱困,豆腐惊喜道:“你们怎么出来了?太好了,赶紧救我,皮都被拖的掉了一层了。”

顾文敏扑哧一笑,说:“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豆腐道:“别介,我这不是想先保留实力,再图救你们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当时是想拼死救你们的,但一看实力悬殊,心想我如果也被抓了,咱们不就断了后路吗,这才忍痛逃命。天地良心,我是那种扔了兄弟自己逃命的人吗?”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闭嘴,再瞎扯淡,我就真不管你了。”豆腐赶紧住嘴,闭着嘴巴,露出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这些人参萝藦也不知有没有智慧,猛然瞧见又冒出这么多人,似乎是愣了,因此没有立kè

朝我们扑过来。

由于它们劫持了豆腐,因此我们没有贸然扔炸药。

虽说现在是在角顶上,但这大殿规模庞大,角顶结构复杂,就算炸塌了其中一角,其余地方也依旧坚挺,因此我们也没有什么顾虑。但这会儿有豆腐当人质,我们也不敢贸然行动。片刻后,这些萝藦似乎醒悟过来,立kè

朝着我们爬了过来,无数根须挥舞着涌上来。

而此时,捆着豆腐的那只萝藦则没有进攻,被堵在了最后面。我们见机不可失,立kè

狂扔榴弹,便听阵阵爆zhà

声响起,空气中灰尘夹杂着浓烈的火药味儿,让人根本睁不开眼睛,脚下的木梁阵阵颤动,时不时便响起大缸破裂的声音。

就在此时,只听吱呀一声响,随后又是无数破裂声,我们前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角顶被炸塌了一块儿,而那块地方原本拥挤着的萝藦也不见了踪影,不是被炸成碎块,就是炸成残疾,摔到了下方。

大洞对面,便是裹着豆腐的那只萝藦,它由于躲在众萝藦身后,逃过了此劫,谁知这东西似有智慧,也知dào

害pà

似的,挟裹着豆腐转身就跑,着实让我们一干人意wài

,微微一愣,我拔腿就跑,喝道:“追!”

由于角顶塌陷的大洞,我们无法直接追击,只能脚踩着大缸的边缘,从较为稳固的侧面迂回,待我们到达对面,挟裹着豆腐的萝藦,早跑的没有了踪影。不过这木梁上留下了一些液体的痕迹,还夹杂着被拖拽时皮肤蹭出的血迹,我们一行人顺着这些痕迹往下追去,不多时,便在顶角的一个角落里堵住了那只萝藦。

它显然是有些智慧的,见我们围拢过去,手里还捏着之前将同伴炸碎的东西,不由顺着梁柱一路往上退,似乎想躲到房顶上去。豆腐被这一路拖拽,可谓去了半条命,拉耸着脑袋跟丧家之犬一样,模样实在可怜,一瞅见我们,眨了眨眼,可怜巴巴的说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为了拯救队友而死,死得其所,不过,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颛瑞没搭理豆腐,对我说道:“这东西想跑,朝上面开枪,把它堵住。”这里以顾文敏和钟恭的枪法最好,二人立kè

拔出枪支朝着萝藦的上方扫射,那玩意儿一时不敢再往上爬,待在原地,显得极为暴躁,被它捆着的豆腐,也随着根须的舞动,在天空中晃荡,直晃的嘴唇发白,脸都青了。

我心知对付它不能用炸药,因为豆腐还在它手里,而子弹,一颗两颗也要不来它的命,这里接近角顶的边缘,没有那么多大缸,一但它撒手,豆腐就会直接掉落下去,十多米高的落差,这摔下去,还不给摔残了?

想了想,我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大砍刀,顾文敏一见,惊讶道:“哪儿弄的?”

我道:“在斗里吃亏吃多了,再不准bèi

把顺手的兵器,就是自己找死了。”这把大砍刀我是转给颛瑞,借由他的路子,才弄到了手。现在的安检很厉害,我们的枪支、武器自然不可能坐飞机走,都是提前运到目的地接应的。

刀不算太好,比起吕肃的鬼哭刀还有哑巴的腰刀自然不是一个档次,不过厚重锋利,我有信心能将那玩意的脑袋给砍下来。拿了刀,我道:“我去救人,你们开枪,将它逼到那个角落里。”那个角落处是角顶的交汇地,恒梗着木梁和顶板,在那儿下手,豆腐才不会摔下去。

顾文敏点了点头,举枪便打,单手抬枪,又准又稳,随着顾大美女和钟恭的进攻,那萝藦逐渐被逼向角落,我瞅准机会,立kè

猫腰朝着萝藦靠近。由于这里是角顶的边缘,木梁间空隙很大,也没有大缸一类的东西填充,在其间行走,一不留神就会摔下去。我庆幸自己这些年锻炼出的灵活身手,才没有在腾挪跳跃间摔下去。

片刻后,我到达了带有木板的角落处,这里结实了很多,那萝藦距离我头顶约有三米远,一时也无法接近,顾文敏两人十分机敏,立kè

又将萝藦往下逼,大约下降约一米的位置,我单手拽住了其中一条根须。

那东西立kè

将我的手卷裹起来,妄图将我也制住,随着萝藦根须的拉扯力,我整个人借力一跃,腾身而起,右手早已经蓄势的砍刀朝着萝藦的头顶砍去。

我不知dào

这萝藦的身体究竟硬不硬,不过之前啃它的根须时,似乎不是太硬,不出意wài

,这一刀下去,它肯定得裂成两半。谁知就在此时,我的砍刀几乎已经到它头顶时,萝藦布满獠牙的嘴忽然大张开,从中射出一道乳白色的液体,直朝我面门而来。

我意识到它喷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是补品,情急之下猛的一低头,就这一个动作,手下的力道就被卸了,砍刀砍偏,扎入了宝殿木制的角顶之中。

险险避开那一阵白液后,便听顾文敏惊呼道:“小心,还有。”我侧头一看,那东西竟然低头,张大嘴,又一阵白液朝我喷过来,顾文敏情急之下一枪打在了它脑袋上,却并没能阻止,霎时间,我只觉得肩头一阵剧痛,却如同被烫伤似的,迅速起了一层燎泡,火烧火燎的痛着。

钟恭和顾文敏见此,举枪就打,不出十几秒,整个萝藦的头便被打烂了,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将我和豆腐也摔的头晕眼花,半晌才爬起来。

颛瑞迅速打了个手势,说这地方的萝藦并不止一个,为防止出现变故,还是赶紧离开,众人立kè

下了房梁,回到地面的布帆中,却见肖静卷曲着腿,浑身颤抖,一见着我们,就跟见到红军一样,说:“有鬼,这地方有鬼!”

豆腐被蹭了几层皮,嘴里嘶嘶抽着凉气,说道:“你才知dào

这地方有鬼啊,少见多怪,鬼在哪儿,让它出来我们唠唠嗑。”

肖静语无伦次道:“有一双脚,一直在我头上,我一抬头就不见了……呜呜,我要离开这里。”

一双脚?

我忽然想起之前顾文敏他们放空枪的事儿,便道:“你们当时是在打什么东西?”

顾文敏抿了抿唇,用眼神示意肖静,压低声音道:“和她看见的一样,有东西跟着我们,开枪过程中,子弹应该是无意间射中了角顶上的大缸,所以才让里面出来的萝藦给逮住了。”一双跟着我们的脚?

我打了个寒颤,四下里看了看,道:“我知dào

出去的方法,别管了,先离开这个地方。”

第三十章 真假记忆

当即,我选定方位,让豆腐闭着眼睛在前面走,其余人则跟在豆腐身后,没多久便走出了这个迷宫。大殿里不知从什么地方,时不时便会吹来一股阴风,使得布帆晃动,上面神态各异的妖魔鬼怪,跟着布帆一起扭曲,神情变得诡异莫测,阴森森的盯着我们一伙儿人。

离开布帆的范围,我们才算松了口气,众人之前被萝藦折腾的都不轻,浑身都是粘液,身上还有蹭出来的血痕,当即便男女分开,各自找了个角落换衣服上药。片刻后,我们聚集在了眼前封闭的木门前。

这时,顾文敏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我们当时在里面一直转不出去,你和小豆是怎么知dào

出迷宫的办法的?”我将那考古队的情况一说,颛瑞忽然皱了皱眉头,不冷不热的说道:“你们觉得,这地方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假的?

豆腐脑子没转过弯儿,说道:“什么真的假的,土豪,你说话别这么高深莫测的。”颛吉笑了笑,到没有他老哥那么担心,勾搭着豆腐的肩膀,说:“兄弟,你忘了,这个琊山宝殿是忽然冒出来的。”

豆腐总算回过味儿来,摸着下巴,道:“你们的意思是,这个大殿,没准儿是咱们的幻觉?”

颛瑞摇了摇头,道:“或许是,或许不是,它也许,是个真实和虚假的结合体。”

豆腐一脸呆样,说:“土豪,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高大上,说点儿我能听懂的。”颛瑞扫了豆腐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知dào

幽灵船吗?”

何止是知dào

,我们还上过幽灵船呢。

颛瑞虽然话没有说明,但他一提幽灵船,我却猛然回过味儿来,说:“你的意思是,这个大殿和幽灵船的性质是一样的?”颛瑞点了点头,道:“传说中,海上的幽灵船,是船只遇难后鬼魂作祟,人有魂,船有灵,鬼架着船灵漂浮在海上,人可以触摸到它,可以感觉到它,可是,事实上,它却是不存zài

的。”

按照颛瑞的意思,他认为,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琊山宝殿,并非真zhèng

的琊山宝殿。而是它沉入地底之后,形成的类似于幽灵船一样的‘灵’。物久成精,上了年头的古物,或者材质特殊的东西,很容易成精,我之前遇到的回涌河嘼猫就是如此。

我曾经还听到过一个鞋子成精的故事,是真是假不得而知,都是以前当小贩时,跟周围的人闲扯时听来的。讲这故事的是一个卖臭豆腐的长沙老乡,长沙一带盗墓之风盛行,当地人文物意识很强,说当地有一个挖地的农民,在地里挖出了一双三寸金莲,鞋底子是象牙做的,上面微雕着白玉兰,好不稀奇。

老乡一看,喲,挖出文物了,要发财了,赶紧将鞋子收起来,准bèi

打听几天,去文物市场出出货。结果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这老乡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棵玉兰树下挖东西,挖着挖着,玉兰树开口说话了,说:“你个老东西,我在下面躺的好好的,你把我挖出来做什么。”

老乡醒来,觉得这梦稀奇古怪,揉着眼睛,睡的晕晕乎乎,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个激灵,只见那双被自己收起来的三寸金莲,不知何时,竟然摆放在了自己的枕头边上。老乡暗思忖,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又或者自己晚上有梦游的毛病,自己把鞋子放枕头边上了?

他求财心切,不信邪,便又将鞋子收起来,这次,他将鞋子锁在了碗柜子里,便出门去了当地的古玩市场。老乡好忽悠,没多久便跟一个古董贩子谈妥了底价,准bèi

看到真货再给加码,老乡喜滋滋的回了家,准bèi

第二天将东西卖了,赚钱修修家里的老房子。

结果他晚上又做梦了,还是在挖树,挖着挖着,玉兰树对他说:“你从哪儿挖的,明天把我放哪儿去,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下场,什么下场?老乡还没听明白,天亮了,他从梦里醒了过来。

打开房门,第一眼他就觉得不对劲,今天的清晨有些不一样。

什么地方不一样?

对了,今天自家的大公鸡没有叫,家里养的三条狗,平日一开门就会涌上来摇尾巴,今天也没动静,院子里静悄悄,仿佛没有活物一般。老乡心里觉得不对劲,赶紧去狗窝看,其实也就是乡下的稻草垛子,那三只狗平时就睡草垛子上。

这一看,老乡吓懵了,三条狗都鼻孔流血,显然已经死了。

他骂:“哪个挨千刀的毒死了我的狗!”他以为是有偷狗的人,用毒包子把他家的狗药死了。在乡下,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几只狗,一些狗贩子喜欢用毒包子毒狗,然后将死狗拉到城里,卖给城里的狗肉馆子,这些毒狗,狗贩子自己是不敢吃的,反正都是卖给黑心的狗肉馆,然后进了饕餮的食客们肚子里。

但紧接着,老乡又觉得不对劲,既然已经死了,怎么没见狗贩子把狗尸拿走?他又转了一圈,猛的发xiàn

,家里养的鸡鸭鹅,猪牛,还有旁边水塘的鱼,全都死了。

这时,他想起了昨晚的梦,头皮一炸,赶紧奔向碗柜。碗柜子是上了锁的,谁知打开一看,里面却是空的。

鞋子在哪儿?

他抬头一看,发xiàn

鞋子端端正正的,摆在了他的床前。

老乡这才知dào

,这鞋子成精了,他当时想把鞋子埋回去,但家里死的猪狗牛,鸡鸭鱼,在乡下来说,是非常大的损失,他心有不甘,便想报仇,当即趁着白天,将鞋子给烧了,此后到也无事。

现在颛瑞提起幽灵船的事儿,我便不由想到了这个故事,于是对众人说:“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八成就和幽灵船差不多,是琊山宝殿的精魂所在,内里的一切和真实无异,咱们须得小心行事。”

豆腐问道:“如果这是精魂,那真zhèng

的琊山宝殿在哪儿?”

顾文敏缓缓吐出几个字,道:“在我们脚下。如果我没有猜错,咱们现在,其实还在沼泽上。”豆腐盯着脚下石砖铺就的地面,一脸不可思议,狠狠的跳将了几下,估计是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陷入沼泽里。

我们一行人见识过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比较多,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在接受范围内,只是肖静从未接触过,一副完全不赞同的模样,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房子还有灵魂?”

顾文敏看了她一眼,道:“你可以当它是灵魂,也可以当它是物体记忆。有科学证明,一个物体,长久存zài

于一个地方,受到当地磁场的影响,就有可能产生物体记忆,比如沙漠中曾经出现过的‘魔鬼古城’。”

“魔鬼古城?”肖静看着顾文敏,说:“你嘴里怎么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豆腐是顾大美女的拥护者,立kè

说道:“那是,我们顾大美女是文物组的警官头头,见多识广。不过顾大美女,你说的魔鬼古城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dào

?”

我倒是听说过,相传那座古城很奇特,只有在某些特殊的时候才会出现,比如沙漠特有的旱雷天里,电闪雷鸣,但滴雨不下,沙尘四起中,一座神mì

的古城便会忽然出现,等到雷电过去,古城又会神mì

消失,因此被称为魔鬼古城。‘

据说,之所以会出现魔鬼古城,便是由于雷电的力量,勾起了那片沙地上曾经的物体记忆,将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存zài

过的东西给投射了出来。

顾文敏一边解释,一边道:“当然,物体记忆也只是一个科学推测,或许真相就如同颛先生所说,物老成精。”

中国的鬼神文化,自文明诞生之初就存zài

,似乎与科学背道而驰,但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两者之间,总是有着惊人的巧合,这些被称之为迷信的东西,正逐渐在科学的冲撞下,日趋沉寂,在此之前,我也从来没有感受过所谓的鬼神,但这几个月的经lì

,如同一个崭新的世界,一点点的展现在了我们眼前。

豆腐似乎也有所感触,叹了一声,最后道:“咱们别讨论这些了,老祖宗讨论了几千年都还没有结论呢,忘记咱们这次来是干嘛的么?”当然没忘记,一是寻找爷爷的遗骨,二是摸清楚这个琊山宝殿,有什么东西,会吸引爷爷冒死到此。

琊山宝殿的建筑时间,和格格尔公主墓的时间极为相近,或许这宝殿之中,有着对于爷爷极其重yào

的东西。

豆腐的话,让我们将目光聚集在了眼前的木门上。漆红的木门,落满了尘灰,在手电筒的照耀下,依旧红的仿佛能滴血一样。门上挂着锁,但仔细一看,锁其实是打开的。我心中一动,心说:,莫非是爷爷一行人当年打开的?

这么想着,我朝着木门走进,将朱漆的木门推开,然而,门才刚开了一条细缝,我便忍不住将它重新关了起来。

猛然响起的关门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

第三十一章 困死的人

豆腐正伸长了脖子望,我一关门儿,他歪着头问道:“怎么?手抽筋了?”我觉得自己嗓子眼有些发干,冲豆腐和颛瑞使了个眼色,说:“门后有一双脚。”

闻言,众人齐齐变色,连一向神色平静的颛瑞也忍不住变了脸,沉声道:“除了脚还有什么?”

我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只觉得心有余悸,任谁一推开门,就看见一双悬空吊着的脚,估计也没办法镇定。那双脚大约到我腰部的位置,脚以上是什么就没能看清,但我估计,门后的东西,和我们在布帆后面所见的,没准儿是同一个。

一时间,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但就这么堵在门口也不是办法,我定了定神,示意众人拿出武器,不管是什么,都不可能躲过去,要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只有往前走。

紧接着,我猛的将门一推,朱红色的木门发出咯吱一声响,豁然大开,一时间尘灰飞扬,众人手里有拿枪的,有拿刀的,豆腐更是抄着探铲一副随时准bèi

砸人的模样,谁知门一推开,众人都愣住了,因为门后面空空荡荡,只有一条黑暗的走廊,哪有什么双脚。

颛瑞挑了挑眉,一半儿毁容的脸对着我,凸出的眼珠子显得分外可怖,说:“怎么回事?”我宁愿他用另一半脸对着我,因为他这一半脸,在这种环境下,更惊悚了,真让人习惯不了。

豆腐摸了摸脑袋,说:“老陈,你是不是太紧张,看花眼了。”

我眼神好的很,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绝对不可能是看错了,于是我示意众人将光源聚集在一处,将门后的走廊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这走廊的一边儿是个林园,一边儿是个大门紧闭的偏殿,林园中的花花草草疯长,在灯光下张牙舞爪,一想到这些花花草草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埋入了沼泽下,如今又以这般形态出现在我们眼前,便觉得诡异之极。

顾文敏打量了几眼,说:“那东西肯定已经缠上咱们了,大家还是小心些。”

肖静说:“修建这么大一片建筑,也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你们说,这走廊是通向哪儿的?”

豆腐眼珠子一转,又想吓唬她,说道:“据说,这是仿造阴司宝殿而建,所以啊,这里的走廊、房间都是给地府里的小鬼儿出入的,这条通道,没准儿连接着地狱呢。”颛吉闻言哈哈大笑,指着豆腐说:“把人当三岁小孩骗呢,以为都跟你似的容易上当吗。”

得,没几天功夫,颛吉也将豆腐的本质给看透了。他这话很打击豆腐,豆腐没有达成目地,因此很是郁闷,挥舞着手电筒,当先走向了走廊里,众人鱼贯而入,走到紧闭的偏殿门口时,颛瑞忽然啧了一声,出声道:“陈悬,你过来看。”

他指着紧闭的木门,似乎有什么发xiàn



我走在他前面,只顾着打量周围,担心那隐藏着的东西会忽然冒出来,因此有些分神,这会儿顺着颛瑞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由也愣了,因为那偏殿的木门上有一个叉。

这个叉一看就是用匕首一类的东西给划出来的,叉的下面,还有一个古古怪怪的符号,有点儿像变形字,又像白字、又像日字,又如同向字。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凑过来,便听颛吉说:“好像是什么人留下的记号。”他知dào

我的事儿,问我:“陈兄弟,会不会陈老爷子一行人留下的记号?”

我盯着那个变形字,说:“有可能,这个字,很像一个白字。”当初邀爷爷前来的,落款处岂非就是一个白字?

顾文敏微微蹙眉,说:“这个叉是什么意思?”

豆腐摸了摸下巴,说:“叉就是错误的意思,这个记号会不会是告sù

我们,这个偏殿里,没有陈老爷子他们要寻找的东西,所以用不着进去?”这个推测到是挺靠谱,想来想去,最简单的理解,似乎也就这样了。

肖静道:“既然是错的,那咱们就不用进去了吧?”我想了想,心说:这门上既然有爷爷一行人留下的印记,他们肯定进去过,或许其中还留下了什么线索,根据他们的行踪,没准儿能查出爷爷他们此行的目的。这些念头一转,我有心进去一探,便对肖静说:“你害pà

,就留在外面,我进去探一探。”

颛瑞等人更不怕事,完全和我想到一处,当即众人准bèi

推门而入,颛吉猛的一推,不由咦了一声,说:“门从里面锁上了。”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满头雾水。门从外面锁上很正常,但是从里面锁上,就不正常了。

要想从里面上锁,里面必须得有人才行,难不成,这木门后面还有人?

这门并不像现在的防盗门那么严丝合缝,中间有一小道细缝,想到此处,我忍不住将灯光凑近细缝处,眼睛贴上去往里瞧。一眼瞧去,我一下子就对上了一颗黄浊的眼球,它也贴在门缝处,正和我对视,随后眼珠子还转动了一下。

我吓的手一抖,手电筒啪的掉在地上,受惊不轻。原本我是想朝里面偷窥一下,瞧瞧里面有什么东西,谁知一看,却发xiàn

里面也有人在偷窥我们,而且里面的东西是人是鬼还不一定呢,那惊悚的感觉就别提了。

我这么大的反应,让众人莫名其妙,豆腐神色霎时紧张起来,说:“老陈,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看到什么了,吓成这德性。”我咽了咽口水,说:“里面有人……或许是鬼,它、它隔着门缝在看咱们。”

肖静闻言,吓的大叫一声,连忙离门缝远远的,吓的躲到了我身后。豆腐脸色一变,说:“这地方除了咱们,哪有什么活人,肯定是个粽子……不对啊,粽子怎么会偷窥咱们?”颛瑞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木门,阴测测的说道:“是人是鬼,进去看看就知dào

了。”说罢冲钟恭和颛吉一使眼色,二人会意,立kè

开始撞门。

我和豆腐自然不能闲着,吓归吓,但咱也不是被吓大的,当即跟着一起撞门。

这木门在我们几个大男人的撞击下,没几下便砰的一声打开了,顾文敏早已经举着枪,枪支上了膛,二话不说就先开了一枪,谁知这门一撞开,后面却是黑漆漆一片,目光所及之处,什么东西也没有。

肖静站在门口张望,没见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才小心翼翼走入殿里,说:“偷窥咱们的东西在哪儿?”

豆腐打着手电筒东张西望,最后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说:“老陈,你没看错吧?”

我心里打了个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第一次开门,发xiàn

门后是一双脚,结果打开后什么东西也没有;第二次是一只眼睛,打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难不成那玩意是专门为了吓唬我而来的?我跟它无冤无仇的,它跟我较什么劲儿?

这么想着,我没理会豆腐的话,也没有理会众人疑惑的目光,将手电筒的光芒调到最大,开始观察这个偏殿。偏殿中央什么也没有,周围的墙壁之上,绘制了很多阴沉沉的壁画,一眼看去,皆是一幅群鬼出巢的画面。那些活灵活现的鬼物,仿佛要从墙壁里扑出来似的,看一眼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就在此时,光芒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点儿反光,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似乎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我不由得加快脚步凑上去一看,霎时大吃一惊,因为前方的柱子下方,赫然坐了一个人,确切来说,是一具挂着烂衣服的白骨,白骨手腕上带着一只手表,刚才反光的,正是它。

他是谁?

我立kè

意识到,他应该就是那个将门反锁起来的人。

难道说当时门外有什么危险,使得他躲进了这个偏殿里,并且将大门紧紧反锁住?

望着眼前的白骨,我一眼便瞧见了白骨旁边的包袱,背包是扁的,我蹲到白骨前,用匕首挑开背包一看,发xiàn

里面没有食物和水源,唯一只剩下了一根绳索、一支匕首、一些凿子。很显然,这个人是食物耗尽后困死的。

这时,其余人也围拢过来,观察片刻,颛瑞忽然将头转向门外,对钟恭使了个眼色,说:“带上枪,去门口守着。”很显然,眼前这具尸体,让他意识到,殿门之外,很可能还隐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否则这个人不会被困到此种境地。

颛吉若有所思的说:“他装备里还有匕首,如果我是他,即便没有武器,也会拼一把,绝不会坐以待毙。我看,要么是这个人太胆小,要么就是当时的情况很奇特。”究竟是怎么个奇特法,我们现在已经无可得知了。

钟恭端着枪守在殿门口,让我们稍微安心些,他是个严谨可靠的人,有他把守在门口,我们也少了一层后顾之忧。

这时,顾文敏蹲下身,柔声道:“看看他衣服兜里有没有什么身份线索。”

闻言,我不由得拍了拍额头,心说还是警察同志心细,刚才一番瞎想,倒是将最重yào

的事儿给忘了。

眼前这人会是谁?

他有可能是当初那支队伍里的任何一人,甚至有可能是我爷爷。当然,我认为我爷爷不是那么胆小的人,就算是绝境,他也会拼死一搏,我想这种性格,在陈词和我身上都有体现。

坐以待毙这个词,不会出现在陈家人身上。

第三十二章 玉璧

在顾文敏的提醒下,我们将尸骨身上的衣服剥了下来,这尸体本已腐烂的只剩下骨头,稍微一用力,衣服里的骨头架子便散了,白色的头骨咕噜咕噜滚到一边儿。豆腐嘴里直念阿弥陀佛,说:“非礼勿怪,我们也是不小心冒犯遗体,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说完屁颠颠的把骷髅头给抱回来,放在了骨头堆里。

我听的好笑,心说你一个土夫子,冒犯的遗体还少么?这会儿到开始念起经了。我也没搭理他,将衣服口袋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除了一些比较小型的随身工具以外,我还发xiàn

了一张随身的寸照,是放在尸体钱包里的。

或许是出于隐藏身份的目的,钱包里有一张老式的身份证,但顾文敏眼力劲儿十足,看了眼便说:“证件是伪造的。”如此一来,我便没有再去关注证件,而是盯着手里的照片看。照片上是个完全陌生的中年人,留着板寸头,皮肤黝黑,如果这个照片就是死者本身,那我可以放心了,因为他并非我爷爷。

正当我们的注意力被照片吸引时,在一旁摆骷髅头的豆腐忽然咦了一声,说:“捡到一块玉佩。”他这段时间,胆子锻炼的大了不少,伸手在骨头里扒拉,扒拉出了一块铜钱大小的玉璧,乍一眼,成色看起来不错。

我道:“这玉壁挺好,自己戴上吧。”

豆腐露出恶心的表情,说:“能不能别恶心我,土夫子也是有尊严的。”顿了顿,豆腐说:“我见过在玉璧上刻蝉的,刻莲花的,还从来没见过刻字母和数字的。”

字母?数字?

众人闻言,不由凑过去一看,便见颛瑞脸色一变,劈手将玉璧夺过,一半俊脸沉如寒冰,一半毁容的脸,赤红的肌肉抽动,显得分外可怖。我还从未见颛瑞露出过如此神色,不由道:“难道这上面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仔细一看,只见那上面是一串字母与数字的结合,围绕着玉璧一周:B403C270001

玉璧是吉祥的象征,一般不会带有纹饰,即便有,也多是些吉祥的图案,就如豆腐所说,刻上蝉一类东西,蝉有一鸣惊人的寓意,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寓意非常重yào

,而玉在古时候又被誉为通神之石,后期又成为礼器,因此纹饰规格皆有一套规律,除了现在一些追求新奇的年轻人以外,大部分真zhèng

懂玉的,不会在上面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盯着这一串字母,不禁思索: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我问完,便听颛瑞说:“有,我曾经见过。”

豆腐好奇道:“在哪儿见过?”

颛瑞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又没有说,只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我心里暗恼,这人既然知dào

情况,又憋着不说,实在吊人胃口。豆腐属于狗皮膏药型,才不管颛瑞脸色难看不难看,等了须臾,见颛瑞不吭声,便急急的凑过去,说:“土豪,你别不吭声啊,你在哪儿见过?这字母有什么意思?”

颛瑞眉头皱的更紧,看了豆腐一眼,依旧没吭声。

豆腐属于脸皮比城墙厚的,完全不在意颛瑞的神情,眼珠子一转,不知打什么主意,伸手便打算将玉璧夺回来,说:“你不说拉倒,东西是我找到的,还给我。”他伸出去的手,瞬间便被颛瑞扣住了,疼的直叫唤,说:“姓颛的你个王八蛋,别以为有钱了不起,这是一只艺术家的手,弄坏了你赔的起吗……啊啊啊,我错了,放手放手,东西是你的。”

片刻后,豆腐捂着手灰溜溜的躲我后面,递给我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这时,便见颛瑞慢腾腾的将玉璧收起来,顿了片刻,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也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会见到它。”看颛瑞的神情,似乎是要松口了,看来豆腐一通瞎闹,并非没有效果,紧接着,便听颛瑞说起了一段旧事。

这件事情发生时,颛瑞本人尚且很小,他有一位本家叔叔,二十年前忽然消失了。

在消失之前,曾经发生过一件让他记忆很深刻的事情。事情的起因究竟是什么,已经显得扑朔迷离,连颛瑞自己都不清楚。作为颛家未来的接班人,颛瑞幼时的生活可想而知,他的各项功夫很早就开始练了,各种课业加起来,常常会弄到很晚。

那会儿,颛家的老宅还是一座四合院,一个夏夜的晚上,天黑了,颛瑞抹着额头的汗,结束一天的练习准bèi

回自己的房间。颛家是个百年望族,规矩森严,在结束练习前,他必须先得去给自己的父亲汇报功课。

当走到父亲书房外时,颛瑞忽然听到了争吵声。紧闭的书房里亮着灯,映出两个人的身影,是自己的父亲和本家的小叔,两人正剧烈争执着什么,语速很快,颛瑞一时没听清。

颛瑞的小叔,是个不成器的东西,颛家家教甚严,唯独这个小叔性格乖张,善良时挥金如土救济穷苦,作恶时也曾带人趁夜砍人全家。颛家历来一脉单传,到父亲这一辈,忽然多了个小叔幺儿,爷爷自然宠爱有加,所以这位小叔更是无法无天。

父亲身为家主和兄长,因为管束小叔而和小叔吵架是常有的事,颛瑞并不奇怪。既然父亲在教育小叔,那自己也就不用去打扰了,他准bèi

离开时,耳朵忽然敏锐的捕捉到一些关键词:力量、改变、下斗、合zuò



这些词都是从小叔嘴里吐出来的,颛家的人,自幼生长环境不同,心智早熟,耳濡目染,见识广博。他原本打算离开,猛然捕捉到这些词,不由心里揣测:什么力量?什么改变?小叔想下斗?他说的合zuò

,是与谁合zuò



人小鬼大说的就是他,颛瑞听到此处,打消了离开的心思,悄悄躲在了书房外听墙角,紧接着,便猛然听到砰的一声响,是父亲砸碎了一个花瓶,紧接着便听父亲说:“我不允许你去干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个家我说了算!”

小叔怒道:“大哥,你太不讲理,我是在跟你商量。”

父亲冷笑:“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我们颛家百年基业来的容易吗!你跟那种人勾搭上,是想把颛家整个儿赔进去吗!”

小叔沉默须臾,也跟着冷笑,道:“这么说你是不同意了?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紧接着便夺门而出。就在此时,房间里传来父亲的声音,将颛瑞叫了进去,看来颛瑞隐藏的功夫不到家,被发xiàn

了。

他低头进去,恭敬道:“父亲。”

颛瑞的父亲微微点头,道:“你都听到了?”

颛瑞老实说:“听的不明不白。父亲,小叔做什么事惹您生气了?”这个小叔虽然乖张,为家里的人所不待见,但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还曾经偷偷帮自己做过功课。父亲没有直接回答颛瑞,颛瑞忽然发xiàn

,他旁边的茶几上多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玉璧,虽然年幼,但自幼经过专业训liàn

的颛瑞,眼力劲儿可比一般人强,他先是看出玉璧的成色好,紧接着便一眼看清了玉璧上的一串字母和数字。

那上面的数字和字母,与现在这块玉璧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咦了一声,同样的,对于有人会在玉璧上刻这种东西感到很不解。

这块玉璧哪儿来的?

为什么以前没见过?

难道父亲和小叔是因为它吵架?

就在颛瑞想这个的时候,他的父亲疲惫的揉了揉额头,说:“你要记住,我们颛家的百年基业,牵扯到无数人的命脉,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以家族利益为重,不要学你小叔那个混账东西。”颛瑞本想问问小叔究竟做了什么事,会惹得父亲如此大怒,但他很敏锐的察觉到,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于是点了点头,说:“是。”

紧接着,例行汇报功课后,颛瑞便去休息,临走前,他看见父亲将玉佩收入了书房的暗格里。那个暗格,只有本家的人才知dào



打那儿之后,小叔很少回家,最后一次回家时,颛瑞在练功房,面前摆了一溜儿各种各样的土,正在练闻功。小叔当时的神情显得有些兴奋,路过时抓了一把五花土,问:“小瑞,累不累,小叔带你出去玩儿。”

颛瑞正儿八经道:“不累,我要练功。”

小叔嗤笑了一声,说:“和你爸一个样儿,他是老古板,你是小古板。”说完摸了摸颛瑞的头,道:“小叔要出去很长一段时间,颛家就靠你了,小子,加油吧。”盯着小叔离去的背影,当时颛瑞并没有意识到,所谓的很长一段时间,会是这么久,整整二十年。

第三十三章 失踪

没人知dào

小叔究竟是什么时候消失的,直到父亲发xiàn

自己收在暗格里的玉璧失踪时,整个人大受打击,如同瞬间苍老了十岁一样,嘴里骂着小叔不成器,不是东西,早晚死在外面。

后来,在父亲活着时,颛瑞曾看见,在灯光下,父亲看着小叔以前的照片,默然无语。

颛家家大业大,内部也是派系林立,一家之主并非稳如泰山,一些本家兄弟总是虎视眈眈觊觎着家主之位,每一任颛家选定的继承人,几乎从出生便生活在重压之下,颛瑞如此,颛瑞的父亲同样如此。因此,虽然嘴上不说,但父亲对于小叔的感情十分深厚,爷爷死后,小叔依旧无法无天,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父亲纵容出来的。

因此,小叔的消失,颛瑞的父亲受到了多大的打击,自然可想而知。

这事儿,直到父亲离世,颛瑞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的门道。

小叔究竟是为了什么和父亲反目?

小叔消失的日子里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是生是死?

那块玉璧,和小叔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

玉璧是打哪儿来的?

代表了什么?

这些疑问,颛瑞的父亲却是闭口不言,直到临死也没有提起过,成为了颛瑞心中的一个谜团。继承家主之位后,事物缠身,这些上一辈的事情,也就失去了探查的必要,没想到,时隔二十年,会再次看到这块玉璧。

我听得眼皮一跳,道:“当初你小叔失踪,玉璧也就跟着失踪,难道你认为,眼前这具遗骨,是你小叔的?”

颛瑞摇了摇头,眼神透露着凶光,阴测测的说道:“不是,甚至这块玉璧也不是当初那块。”

豆腐啊了一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玉璧有很多块?不过,你怎么知dào

这尸体不是你小叔?难不成你还认识你小叔的骨头架子?”颛瑞皱了皱眉,指了指我手里的照片,道:“第一,照片不对,第二,我小叔练过缩骨功,骨架长的比女人还纤细,这副骨头一看就对不上。”

说完,估计是觉得和豆腐对话降低智商,便看向我,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觉得,这块玉璧上的号码,很可能是某种编号,或许代表着什么特殊的意义,或许代表着某个行动的代号。这人应该和你爷爷当初是一伙儿的,看来……鬼王陈思远,身上的秘密很大啊。”

我心里不禁打了个突,若真如颛瑞所说,假设这个玉璧代表的是某个行动的代号,又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意义,那么是不是代表着爷爷也加入了这个行动?颛瑞的小叔是不是也加入了这个行动?

爷爷失踪是十四年前的事情,而颛瑞的小叔失踪,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也就是说,这个行动的展开,其实比我想象的要更久。

这琊山宝殿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眼前的尸骨,带给了我们无数疑惑,他的身份?他的目的?从爷爷以及颛瑞小叔的身份来看,能参加那次琊山宝殿行动的,都不是一般人,我相信,眼前的人绝对也不普通,应该不会是那种坐以待毙被困死的人,看来,我们必须重新估量他的死因了。

顾文敏道:“看来,只有找到其它失踪的人,才能解开这个谜团。”我点了点头,众人将目光重新放回这个偏殿,尸骨前方的位置,依旧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我们决心将这个偏殿好好摸一遍,查一查此人真zhèng

的死因。众人聚集起灯光向前,没几步,肖静忽然紧张的抓住我的胳膊,说:“那、那个人不见了。”

“谁?”我瞧见她的模样,大约是从来没经lì

过这些,吓的已经不行了,闻言,肖静指了指我们身后,众人顺着转身一看,颛吉大惊,说:“小钟怎么不见了。”钟恭此人可不是会玩忽职守的,我们研究尸体这会儿功夫,他消失个无影无踪,我们居然没有发xiàn

,若不是肖静提醒,只怕就把他给忘脑后了。

这下,众人也顾不得再搜寻偏殿,连忙夺歩出门到了走廊上,只见走廊两侧黑黝黝一片,对面便是张牙舞爪旺盛的草木群。抬头一望,看不见天空,上方笼罩着黑色的雾霭,不见天光,地面也看不见丝毫踪迹。

钟恭去哪儿了?

顾文敏眼尖,指着对面的泥土,说:“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黑色潮湿的泥土里,有一道明显是武器弄出来的划痕,划痕尽头,插了一支匕首,看样子是钟恭留下的。

颛瑞脸色沉了沉,盯着草木深处,二话不说,朝众人打了个手势。

肖静紧张道:“你们要干什么?难道打算进去?这……这林子里暗沉沉的,万一、万一有蛇怎么办?”

顾文敏微微蹙眉,轻声道:“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们。”

肖静猛摇头,说:“不要,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肯定也会被抓走的。”

颛瑞担心自己的手下,哪有功夫跟肖静磨叽,冷冷看了我一眼,说:“你的女人,你自己解决。”豆腐在一边儿幸灾乐祸,也道:“你的女人你自己解决,我们要去救人了。”顾文敏无奈的摇了摇头,露出莫可奈何的神色,片刻后,几人端着武器走入了密密麻麻的草木之中,留我和肖静在最后。

肖静低着头,绞着手指道:“是我没用,对不起。”抬起头,眼里已经有些湿润,我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虽说心里已经做了决定,认定了顾大美女,但我也不能放着肖静一个女人不管,更何况她还是跟着我来的,我只能道:“留在这里也危险,跟着大部队,才能有保障,这次是我不对,不该心软带你来,放心,我会保护你。”

我转身拉着肖静走,她身体一顿,眼中泪珠一滴滴涌出来,哑声道:“我已经感觉到了。”

对于她忽如其来的泪水,我有些纳闷,忍不住道:“什么?”

肖静微微苦笑,说:“你真zhèng

爱的人是她对吧?你一路照顾我,但有什么事,你总是和她商量,你看她的目光更加的……我完全插不进去。”我叹了口气,道:“肖静,对不起,我不能再耽误你,是我不对,但我会将你平安带出这里,相信我。”

肖静苦笑道:“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我只是你的责任……已经没有爱了,对吗?”

“……”

“我明白了。”肖静抹干眼泪,先我一步小跑追上了前面的大部队。顾文敏大约是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神色诧异,旋即走到我身边,小声道:“你把她弄哭了?”

我道:“我们说清楚了。”

顾文敏一愣,道:“什么?”

“告sù

她我变心了,我爱的人是你,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坏男人。”

顾文敏抿了抿唇,四下里瞧了瞧,嘴角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微笑,压低声音说:“那我就是那个让你变坏的坏女人,不要内疚,把这些错都推到我头上。”我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正待开口,忽然间,便听前方猛然传来颛吉的声音:“快、快开枪!”

我和顾文敏在后面就顾着说话,一时间失了警惕,也不知前方发xiàn

什么,但好在我俩反应都很快,顾文敏立kè

抬起了枪,我抽出了那把砍刀,目光朝前一望,只见可视范围内,一片荒草怪木,其余的地方黑黝黝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开枪?朝哪儿开枪?

豆腐显然也没发xiàn

,说道:“吉娃娃,开什么枪?”

颛吉显然没想到豆腐已经暗暗给他取了个吉娃娃的外号,气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说:“凭什么我哥是土豪我是吉娃娃?我也是土豪!”

顾文敏干咳一声,说:“这两个人关注的重点好像错了。”我差点儿被豆腐给气死,心说这个颛吉也是个不靠谱的,现在是讨论谁的外号比较好听的时候吗?我赶紧打断二人,说:“都别瞎扯淡,让我们开枪,开枪打什么玩意儿?”

颛吉仿佛这才想起来,神色一变说:“我知dào

拖走钟恭的是什么东西了,是蛇,一条大蛇。”

豆腐说:“蛇?我见过龙蛇,角蛇,红冠子蛇王,还真不怕蛇,大一点儿好,打来吃烤蛇肉。”

颛吉撇了撇嘴,说:“恐怕你见了那蛇,就吃不下了。”说着话,他将目光盯向了西南方的黑暗处,仿佛那里躲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第三十四章 蛇影

前方黑黝黝一片,我问颛吉,说:“那蛇还在吗?”

颛吉说:“一晃就跑前头去了,小钟八成已经被……”颛瑞目光盯着黑暗处,沉声说:“我的手下,没有那么容易死的。”说罢打了个手势,当先走在前头,众人穿过密密匝匝的草木,周边藤蔓挨挨挤挤,寒雾在草木间穿梭,使得眼前的一切,在灯光下都是朦朦胧胧的。

就在此时,远方黑暗的草木中,忽然出现了一点昏黄的灯光。

难道是钟恭?

众人不由得加快脚步,谁知凑近一看,却是一栋单独的小木屋,矗立在草木间,大敞着的木门,在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阴风中,吱呀吱呀猎猎作响。门内一片漆黑,而我们之前所见的灯光,却是来自于木屋前一个破落的灯笼。

灯笼掉在地上,按理说早该熄灭,但它却依旧亮着。豆腐朝地上的灯笼里望了一眼,猛的倒抽一口凉气,说:“老陈,这灯笼里有灯芯儿,但没灯油。”没有灯油的灯怎么会亮起来?我不由得朝灯笼里看了一眼,果然,里面只有孤零零一根发黑的灯芯,兀自跳动着火苗。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鼻子间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味儿,味道的源头似乎就在眼前的木屋里。众人都是老手,互相一个对视,便齐齐将武器对准木门内。我将头上戴着的头灯打开,这玩意儿比较耗电,可以腾出手,一般情况下,我们尽量用手电筒,除非到了腾不出手的时候才会打开头灯。

强力的灯光,穿透黑色的浓雾,直直照射到木屋内部,我原以为,这木屋里会躲着颛吉所说的蛇,但没想到,灯光打开后,里面却躺着一个人,是钟恭。

颛吉大惊,立kè

夺歩而出,将钟恭半扶起来,伸手去探他脖颈的脉搏。

颛瑞问道:“怎么样?”

我们其余人没有急着去看钟恭,这地方情况过于诡异,在颛吉动作时,我们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这间古怪的木屋里。

颛吉说:“还活着,但人晕过去了,拿水给我。”顾文敏从装备包里扔出水袋,我和豆腐以及颛瑞三人分散开来,将这个不算大的木屋很快摸了个遍,看样子,这似乎是个临时的休息室。或许是琊山宝殿的建筑面积太大,因此在殿的内部,有一些供人休息的地方,当然,一般人肯定没资格进入这里休息,大约也只有监工一类的才有资格。

木屋里结满了蜘蛛网,散布着厚重的尘灰,豆腐一边儿坲着蛛网,一边儿被灰尘呛的直咳嗽,就在此时,他的咳嗽声忽然一顿,嘶了一声,说:“老陈,当初你跟我讲,负责督修琊山宝殿的人叫什么来着?”

我道:“叫吴堰师,是明朝时期的一位风水大家,擅堪舆,通寻脉术,怎么?”

这时,我发xiàn

豆腐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靠墙的一块布满灰尘的案台,似乎上面有什么东西,我不由得凑近一看,霎时间只觉得后背心发凉,因为那案台上还有一个倒下的牌位,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辨,书着:吴堰师之灵位。

豆腐咽了咽口水,说:“这地方怎么还有牌位?这吴堰师不是负责修建琊山宝殿的监工吗?难不成最后死在这里了?”

这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说的清楚。我一时也满头雾水,便揣测道:“这地方地质结构复杂,或许是督建过程中出了什么意wài

,身死于此,所以给他立了这个牌位。”

豆腐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珠子乱转,片刻后说道:“那他的尸体,会不会也埋在这里?”

尸体?我道:“死了当然得埋,这几百年,早已经烂在沼泽里了,别想太多。”虽说嘴上是安慰豆腐,但我心里也有些打怵,就算真出了什么意wài

,像吴堰师这种人,肯定是躲在安全地带,死亡的几率还是比较低的,莫非是感染了什么疾病?

正想着,忽然便听见肖静发出了一声大叫,众人都正小心翼翼,猛然听到这一声,惊的不轻,一眼看去,却并没有发xiàn

肖静。这时,顾文敏眼尖,说:“后面有扇门,她到后面去了。”说完便拔出枪朝着右边角落敞开的一扇门中冲去。

我和豆腐紧随而至,进去一看,发xiàn

肖静正吓的躲在顾文敏身后,神情跟要哭似的,结结巴巴道:“有、有死人。”

却见这地方大约是个睡觉处,摆放这一架木床,木床上的帐子一类早已经**,而最为奇特的,却是木床之上没有铺盖被褥,而是摆放了一具乌黑乌黑的棺材。

想是肖静因为我的事,不愿意和我们待在一起,一个人乱闯,进了这个房间,被这棺材给吓了一跳。

顾文敏收了枪,打量着木床之上,好奇说:“这地方为什么会有棺材?”

我心中一动,心说:莫非棺材里的人是吴堰师?人死了不下葬,把棺材摆这儿干什么?

挖蘑菇的,对棺材比较敏感,我立kè

朝前走了几步,走到床边,低头一看,猛然发xiàn

了不对劲,这棺材盖没有阖严实,斜斜露出一条棺材缝,一股强烈的腥臭味儿从棺木中传出来,呛的人恶心欲吐。

就在我们打量这具棺材时,颛吉扶着钟恭走了进来,颛瑞则跟在二人身后,问我们出了什么事儿,我指了指棺材,颛瑞是个聪明人,立kè

明白过来。豆腐见钟恭醒了,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说:“兄弟,你平时看起来挺牛屁哄哄的啊,怎么歇菜了?”

钟恭平日里不苟言笑,这会儿也不禁苦笑一声,说:“豆兄弟,别打趣我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啊。”

顾文敏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钟恭抿着唇,片刻后,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dào

。我站在门口守着,当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偷窥一样……紧接着,你们在殿里说话,提到了上一任家主,我分了一下神……”说到此处,他皱了皱眉,估计是在后悔自己太容易分心。

“然后呢?”豆腐追问道。

钟恭摇了摇头,说:“然后就在我转头的那一刻,我闻到了一种气味儿,整个人就懵了,然后被什么东西拖了出去,最后就什么都不知dào

了。”

豆腐立kè

道:“拖走你的,肯定就是吉娃娃看到的那条大蛇。”

颛吉对于豆腐起的外号,已经懒得去纠正了,说道:“有可能,不过那蛇抓了小钟,怎么会好好的把他放着?”豆腐摸着下巴揣测,说:“八成是蛇觉得吃饭前要洗手,所以出去洗手了。不好,它一会儿肯定还得回来!”

顾文敏闻言哭笑不得,说:“小窦,第一,蛇没有手,第二,我觉得之前抓走小钟的不一定是蛇,你们忘了,小钟说,他是被一阵气味儿弄晕的。”

豆腐看着钟恭道:“蛇放了个屁,把你熏晕过去了?”

钟恭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没理会豆腐,而是看着我说:“你能跟这种人做兄弟,我现在真zhèng

开始佩服你了。”

我一阵无语,片刻后,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文敏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疑点颇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东西肯定还会回来,不论如何,大家要提高警惕。既然人已经救回来,就不要再耽误,先离开这个地方。”我这话音才刚落,便听寂静的木屋里,忽然传来了啪嗒一声,就像一条鱼被扔上岸时,尾巴拍打地面的声音似的。

众人的警惕性非常高,这忽如其来的声音,霎时间让我们屏住了呼吸,侧耳一听,豆腐猛然瞪大眼,指了指我们眼前的棺材,意思很明显:声音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紧接着,豆腐做了个嘴型,问我们:怎么办?好像里面有粽子。

这片刻间,棺材里又是一声响,紧接着,那股腥臭味儿更大了,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发酵一样。我打了个手势,示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撤。众人也都没有异议,纷纷退出这间放了棺材的房间,正打算离去,结果转头一看,却猛然发xiàn

,那扇一直被风吹的吱呀作响的门,被一股强烈的腥风猛的罩过来,砰的一声关了个严严实实,将我们的退路给挡住了。

在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我瞧见门外的那只掉在地上的灯笼,正缓缓漂浮在半空中,灯笼后面,还飘散着黑色的长发。

“嘶……”豆腐倒抽一口凉气,说:“灯、灯笼怎么还长头发了。”此刻,门已经关闭,那颗长了头发的人头灯笼,我们已经看不见了,但木门上,照射出了一个黑色的影子,足有水桶粗,长着三角形的脑袋,高高支起的上身,俨然要破门而入。

颛瑞嘴里啧了一声,对豆腐说:“它洗完手,回来了。”

豆腐哭丧着脸,说:“土豪,这种时候咱能别开玩笑么?一点儿也不好笑。”

第三十五章 毒烟

此刻,门外是一个硕大的蛇影子,而我们身后的房间里,那种啪啪啪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前有狼,后有虎,众人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武器端在手里,也无法驱散那种强烈的不舒服的感觉。

没错,就是不舒服的感觉。

那大蛇堵在门外,一直不出来,仿佛是想将我们困在房间里似的。我想起了之前的一系列事情,猛然意识到,钟恭被拖走,仿佛就是这条大蛇的计策,它想将我们引到这里来,此刻,又堵住门,显然不想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这扇小小的木门,别说巨蛇,就是我和豆腐,一人踹上几脚,也能立kè

踢翻门板,但外面的大蛇丝毫没有动作,只是堵着我们,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我将自己的想法对众人一说,肖静颤声道:“你的意思是,它是故yì

把咱们引到这里来的?难道、难道是为了棺材里的东西?”

那棺材里有什么?

如果真的是粽子,我反倒没有那么害pà



想到此处,我对众人说:“不如先对付棺材里的东西,它和外面的大蛇肯定是一窝的。”钟恭脸色寒下来,之前被大蛇偷袭,他显然很不爽,这会儿立kè

想要将场子找回来,当即便朝着放置棺材的屋内而去。

就在这时,颛瑞忽然说:“不要冲动。”紧接着,他看向我,说:“当时我们也在大殿之内,那蛇为什么没有攻击我们?”

我不由一愣,心说:是啊,当时那种情况,蛇在弄倒钟恭后,完全有能力对我们进行突袭,就凭它这个头,也是个棘手货,但它却并没有对付我们,这是因为什么原因?

我猛的想起偏殿里那个死人,不由得冒出个想法:难道那偏殿中,有那大蛇畏惧的东西?当时那人遇到蛇的追击,所以遁入偏殿,紧闭大门,但由于蛇一直守在外面,所以最终被困死在殿内?

我设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倘若是我,即便遇到那种情况,在绝境之下,也不会坐以待毙,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危险?我又想起外面漂浮着的长了头发,酷似人头一样的灯笼,心里猛的打了个寒颤。

这时,众人都已经步入了房内,那棺中噼啪声不断,似乎就要有什么东西冲出来一样。我和颛瑞对视一眼,两人不动声色,各自站在了棺材的两头,其余人则拿着枪,抡着探铲,凝神戒备。

我在心中默数一二三,随后和颛瑞同时出手,使出全身力道,猛然掀开了棺材盖,随着棺材盖触地的声响,棺中一股黑气猛的冲将出来,好在我和颛瑞早有预料,在揭开棺盖的瞬间齐齐后退,这才没被那黑气袭中。

便听豆腐说:“这么浓的尸气,不知是个什么粽子。”

众人凝神戒备,却没有瞧见粽子出来,片刻后黑气散尽,我心中疑惑,便微微上前一步,朝其中一望,一看之下,不由得呆住。

原来这棺中并非有什么百年大粽子,里面仅有一副白骨,但白骨周围,全是一颗颗墨绿色的大蛋,从那些蛋里,赫然钻出了密密麻麻蠕动着的蛇群。

“啧。”颛瑞道:“原来是个蛇窝,看来外面的大蛇,是想让我们当这些小蛇的点心。”

我看了一眼棺中蠕动着的蛇群,它们的尾巴时不时便拍在棺材或者其它同类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群蛇蠕动,如同一个黑色的肉球,随着棺盖的揭开,开始慢慢爬了出来,看的人头皮发麻。豆腐最怕这些玩意儿,虽说这段时间胆子大了不少,但一看见这么多蛇,还是直犯怂,立kè

往后退,转眼便退到门口,紧接着,便听砰的一声,这小子竟然双腿一蹬,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我不由得捂脸,觉得太他娘丢人了,自己怎么认识了这么个怂货,才一群蛇,竟然就吓晕了。

土豪颛瑞不禁莞尔,看向我,一向不冷不热的神情带上了揶揄,说:“你的人,自己处理。”我苦笑,一边儿后退,一边儿将豆腐从地上拽起来,心说队伍里两个女人,连肖静都还站着,你***就被吓晕过去了,我要是你,立kè

就拿刀自宫了。

这些蛇看似恐怖,但却是些小蛇,并不难对付,我们有固体燃料,只需点起燃料便能将这窝蛇群烧死,豆腐晕的可太不真气了。这么想着,我将人拎起来,却猛然发xiàn

不对劲,豆腐的脸色有些发红,并没有完全晕过去,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喘息的很厉害。

紧接着,我猛然发xiàn

,外面房间,那扇紧闭的木门细缝中,竟然有一股赤红色的烟雾飘了进来,味儿辛辣无比,我一闻之下,立kè

便觉得头晕眼花,四肢乏力,直到此时,我才明白过来,豆腐并非是吓晕的,而是他在后退时,恰好被那从门缝中吐进来的赤红色烟雾罩过,因此才晕了过去。

我心知不好,但为时已晚,这时,那烟雾已经飘进了我们所在的房间,众人身形霎时摇摆起来,便听钟恭叫道:“大家快闭气,之前弄晕我的,就是这味儿。”现在说有个屁用,烟雾都已经从外面飘到里面了,我只觉得头重脚轻,一股晕眩感袭来,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最倒霉的是,刚好还倒在豆腐脚边儿,那味道臭的,我想把他双脚剁下来。

随着我的倒下,其余人也陆陆续续栽倒,闭气都来不及了。

这会儿,便是傻子也明白了,这毒烟八成就是那蛇喷出来的,那想必不是条普通的蛇,而是一条妖蛇,它这是要毒晕我们,让我们给它的蛇子孙们当点心啊。这会儿后知后觉也晚了,我倒在地上,便见那棺材中涌出的黑蛇四散开来,朝着我们爬过来。

其余人由于背对着我们,我看不清他们的神色,但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们一倒,那毒烟便停止喷射,这时,便听豆腐嘶哑着声音,虚弱的开口,说:“顾大美女,你还能动吗?能动的话赶紧给我一枪,我不想被蛇咬死。”便听前方的顾文敏喘息道:“如、如果我能动,我肯定先杀自己。”

这时,我忽然发xiàn

一个奇怪的现象,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倒在地上了,却惟独肖静没有倒,只是被吓的跌坐在地,一副无助的模样。

我心里一惊,心说:怎么回事?莫非这些毒烟对肖静不管用?这会儿,群蛇出洞,肖静被吓的不轻,眼中含着泪水,跌跌撞撞到我身边,摇着我胳膊,说:“悬、悬悬,你快起来,它们要爬过来了。”

我苦笑,说:“你看不出来吗,我们中了毒烟,没法动了。”

豆腐说:“肖美女,你怎么没事儿?”

肖静手足无措,又急又怕,说:“我、我哪儿知dào

啊,现、现在该怎么办呀!”说着说着眼泪流下来,比我们几个不能动弹的人还着急。转瞬,那些小蛇已经离我们很近了,下一刻,就能爬到我们身上来了,此刻我也顾不得去思考肖静为什么没有晕倒,只能赶紧道:“快,将我们背包里的固体燃料点起来。”

肖静在我的指挥下,连忙去翻装备包,她又急又怕,手下慌乱,越急速度越慢,转瞬,一些小蛇已经爬上了我们的身体,有些顺着裤管儿往上爬,好在我们没有反抗,这些蛇也没急着咬我们。就在这时,豆腐忽然哼了一声,我忙道:“怎么了,被咬了?小豆,坚持住。”

豆腐说:“没被咬,爬我内裤里去了。”

我道:“不怕,司马迁身体残缺了,还是写出了《史记》。”

颛吉也安慰说:“身体的残缺不代表意志的残缺。不过这些蛇怎么不往我们裤衩里爬,非得往你裤衩里爬?”

我道:“卖裤衩的是个姑娘,他要面子买了大号的。”

豆腐怒道:“你们这帮没良心的,我要做了鬼,第一个就要掐死你们。妈的,它们没咬我,在我裤衩里爬来爬去,再爬我就要硬了。”

肖静闻言,估计是被豆腐不靠谱的话刺激到,刚摸出来的固体燃料,手一抖又掉在了地上,我怒道:“你***敢硬,老子就敢给你切了,肖静,别听他瞎说,快点火。”肖静手忙脚乱将固体燃料掰开点火,将最大的一块儿扔进了棺材里,片刻后,整个房间里火光四溢,蛇群在火中,一部分烧的滋滋作响,还有一部分躲在了黑暗的角落处,森森朝我们吐着信子。

第三十六章 牺牲

一时间,除了毒烟刺鼻的辛辣味儿,空气中还混合着蛇群燃烧后的烤肉味儿,混杂在一起,令人心中作呕。肖静点完火,手足无措,问我:“接、接下来呢。”

我定了定神,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毒烟之前钟恭也中过,后来没多久便能活动自如,看起来效果并不持久,唯一的办法便是拖延时间,等到我们恢复为止,才能谋划逃生。然而,这个想法最终也落空了,因为就在此时,那门外的大蛇,似乎感受到了火的威胁,又似乎听到了自己子孙嘶嘶嘶的惨叫声,便听砰的一声响,一颗硕大的蛇头顶开紧闭的木门,从外面将脑袋探了进来。

这木屋虽然是一进一出,但格局很小,我和豆腐就倒在靠近中门的地方,蛇头一顶进来,几乎离我们就十来米远,硕大的三角形蛇头,在火光下反射着黑黝黝的鳞光,两颗发着黄光的眼球直勾勾盯着我们。直到此时,我总算明白当初颛吉为什么会形容这条蛇恶心,因为它的脑袋顶上,长了很多黑色的瘤子,胀鼓鼓的,蛇头摆动间,头上的肉瘤仿佛注满了水一样,也跟着晃动,看起来恶心至极。

随着蛇脑袋探进来,那股腥臭味儿就更浓了,熏得我差点儿没晕过去。豆腐更是没用,趴在地上,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道:“蛇大哥,我肉少不好吃,都三天没洗脚了,你还是先吃我旁边这个大块头吧。”我气的翻白眼,道:“去你娘的,前几天称体重,你才长了十斤,凭什么先吃我!”

顾文敏焦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扯这些,快躲开,那蛇进来了。”只见一转眼,大蛇已经开始朝我和豆腐的方向而来,它块头太大,因此进入这个小地方行动并不快,也仅仅是探进了三五米。即便是这个距离,我们已经可以闻到从它嘴里散发出的辛辣味儿,想来之前那毒烟,就是它喷的。

老年间,常听老人们讲,深山老林里有上了年头的蛇,会长出毒瘤,喷出毒物,年头越久,毒雾越厉害,有些令人昏迷,有些令人痛苦不堪,有些令人当场毙命,想来现在这条头上长了黑色毒瘤的大蛇,应该还不算最厉害的,但即便如此,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准bèi

防毒面具,只怪我们先入为主,想着不是下斗,再加上人手较少,因此武器从精就简,现在后悔也晚了。

便见那大蛇越来越近,再爬入个四五米就能直接把我吞了,一旁的肖静也吓的跌坐在地,冷汗直冒。

我心里扑通直跳,饶是平日里脑瓜子灵活,但在这种浑身不能动弹的情况下,也是完全想不出任何办法。就在这时,顾文敏忽然开口,她的声音非常冷静,冷静的让我有些意wài

,她说:“肖静,现在就你还能动,只有你能救我们。”

肖静吓的双腿直打颤,道:“怎、怎么救……”她几乎根本不敢去看。

顾文敏平静道:“你去把它引开,为我们争取时间,我答yīng

你……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我心里突的一跳,道:“文敏,你……”

“别说了。”顾文敏打断我,道:“大局为重,我不想看着你和小豆死在我面前。”

肖静被这话刺激了一下,胆色稍微恢复了一些,紧接着咬了咬牙,语气带着怒意,又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渐渐冷笑起来,说:“好、好、好,这种时候,你还玩起牺牲的把戏了……”顾文敏一怔,辩解道:“不,我是……”

肖静猛的站起来,说:“好,顾警官,你记住你说的话,我会活着回来,一定会。到时候……你给我滚的远远的!你知dào

吗,看见你现在这副舍己为人的模样,我真感到恶心!”说罢看了我一眼,忽然夺过顾文敏腰间的枪,双手托着枪,颤抖的朝着大蛇砰砰砰连击几下。

她没有准头,打了几枪,也只有一枪击中,那蛇鳞极坚硬,枪子儿陷入蛇肉里,被鳞片阻挡了一下,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杀伤力,但也足够吸引大蛇的注意,那蛇头猛然一转,看向了肖静。就在此时,肖静将枪一扔,猛的朝一旁的窗户边跑去,大约是潜力爆fā

,她的身形变得灵活起来,猛的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那大蛇活了这么多年,哪里吃过这种亏,顿时狂怒无比,不顾我们,头往回一缩,反首朝着逃出窗外的肖静追了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片刻间,此时,房间里响着燃烧蛇肉时的滋滋声,还有被火逼到角落的一群小蛇吐信子的声音,众人沉默无语。片刻后,依旧是豆腐率先打破僵局,说:“肖静还真出去了,她跑的过那大蛇吗?我觉得悬,八成……八成回不来了。”

紧接着,他有转头向顾文敏,问:“顾大美女,你刚才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顾文敏没理会豆腐,而是问我:“我让她去冒险,你怪我吗?”

其实,对于顾文敏刚才忽然说出那样的话,我也很意wài

,但我心里很清楚,如果肖静不采取对策,那么众人只有一死,我们被吃掉后,接下来就是肖静,她一样也活不了。而顾文敏后来采取的对策,其实是想用肖静一条命,给我们换的喘息的机会。

我沉默片刻,说:“不怪你,事情的结果最后都一样。”

颛瑞更是直接,不冷不热的说道:“牺牲她一个,这笔买卖划算。”钟恭是颛瑞的忠犬,也冷冷道:“不救我们,她一个弱女子,最后一样会死,能救我们几条命,也算死得其所。”

闻言,顾文敏这才点了点头,转而去回答豆腐的问题,平静道:“小豆,这就是我的答案,不管怎么说,这次我确实利用了肖静,她很难再有机会活下来,但如果她能活下来,那么就是我欠她的,所以……我刚才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说完,顾文敏目光暗淡下去,闭上眼休息。

此刻最要紧的,是赶紧恢复体力。

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就如同众人分析的那样,如果肖静不主动引开大蛇,那么在我们死后,她一个弱女子,一样难逃死亡的命运。但有些事情,同样的结果,意义却不尽相同。第一种死亡,是她自己的软弱造成的;但第二种死亡,却是我们的利用造成的。

顾文敏的做法并没有错,甚至说,她刚才的机智,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但我知dào

,她现在在内疚,非常的内疚,我看着顾文敏苍白的神色,心里别提多难受了。顾文敏刚才的意思很清楚,她利用了肖静,也知dào

肖静很难有机会活下来。但如果肖静真的活下来,那么出于内疚和补偿,她会如同刚才所说的……离开我。

顾大美女就是这样一个人,正义感有些爆棚,原则性很强,这些话,她并没有欺骗肖静。

我心里的感觉,此刻无法用语言描述,喉咙如同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转念又想到肖静,虽说对她已经没有其它感情,但相识一场,我又有些亏欠于她,这会儿更是牺牲她而活下来,两种情绪交织之下,五味杂陈,在胸中翻滚,不提也罢。

片刻后,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让这些复杂而阴沉的情绪干扰判断力,我将目光望向了已经敞开的门外,这一看,猛然发xiàn

,那个没有灯油的灯笼,依旧亮着黄光,只不过这一次,它是悬空飘在门外的。

灯笼后面,长了密密麻麻,如同头发一样的黑毛,恰如一颗没有五官的人头飘在空中似的。

这种景象别提有多诡异了,我心中咯噔一下,心想:看来刚才想的还太乐观了,走了一条大蛇,还有一个人头灯笼。

豆腐这时也被灯笼吸引了注意力,颛瑞等人,由于倒下的位置原因,看不见门口的动静,颛吉瞧见我俩直勾勾盯着门外,不由问道:“门外头有什么?”

豆腐哑声道:“那个长了头发的灯笼还在那儿飘着呢,我总觉得,它……它会进来。”

啧!

这个乌鸦嘴!

他说完,那灯笼真的缓缓飘了进来。

豆腐瞪大眼,立kè

闭紧嘴巴,露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片刻后,那灯笼已经飘进了我们所在的中门,由于距离离的很近,我猛然发xiàn

,灯笼后面的毛发中,赫然还藏着一张人脸,不,更确切的来说,是一张人脸的皮。

蜡黄蜡黄的人皮贴在灯笼上,被黑色的毛发给覆盖着,在阴风下时隐时现,空洞洞的五官,透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三十七章 上脸

众人原本还因为肖静的事情显得气氛沉默,但这会儿,忽然飘进来这么一个灯笼,霎时间惊的头皮都发麻了。那灯笼恰好就在我头上,我张着嘴,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紧接着,便听颛吉惊呼道:“这什么鬼玩意儿,操。”

相比严肃端正的颛瑞,颛吉市井味儿显得很浓,没什么土豪气质,骂完一句脏话,挣扎了一下,忽然说:“咦,我好像能动了。”果然,便见他手脚慢慢动了起来,只是力qì

似乎没有恢复多少,行动很迟缓。

我头上悬着这么一个东西,哪里还敢趴在地上,见颛吉恢复了知觉,也试着动了动身体,果然恢复了些知觉,倒是能爬,但还是站不起来。就在此时,那人脸灯笼在空中滴溜溜的转了个圈,长着人脸的那一面,猛的朝着我扑了过来,一张蜡黄蜡黄的脸一下子就朝我贴过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我下意识的一闭眼,大叫了一声,挥手抵挡,但一挥手,却挥了个空,睁眼一瞧,哪里还有人皮灯笼的影子。

灯笼去哪儿了?

我一时有些懵,警惕的看向周围,却见周围的众人都直愣愣的看着我,豆腐一只手更是颤抖的指着我,惊叫道:“鬼啊!”说着就想逃走,但由于力qì

尚未恢复,只是爬了几步就没力了,一个劲儿往后缩想远离我,活像被皇军逼到床脚的花姑娘似的。

我心里直犯嘀咕。

鬼?

鬼在哪儿?

那人皮灯笼去哪儿了?我四下张望一圈,却见众人脸色各异,但却都有一个反应,那就是远离我,连顾文敏也惊的往后缩。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人皮灯笼向我扑过来的一幕,不由得暗暗心惊,连忙低头审视自己,身体却并无异样,不由得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一听我出声,顾文敏稍微镇定了一下,一向清亮柔和的声音有些干哑,道;“你是陈悬吗?”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我心里更觉得不安,说:“我当然是陈悬,你们……你们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我不过就闭了一下眼,怎么一睁开就变成如此了?却在这时,豆腐道:“不相信你,对暗号,你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我道:“告sù

你我就是傻子。”

豆腐点了点头,对顾文敏说:“这个是真的。”顾文敏闻言,神情一变,忽然去摸自己的衣兜,紧接着掏出一面小镜子,随后扔给我,声音紧张道:“你照一照。”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安,接过镜子一照,总算知dào

他们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了。

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脸,蜡黄蜡黄的……

我想起那个人脸灯笼扑过来的场景,霎时间觉得脊背发凉,脸上一阵发毛,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那灯笼上的人皮,跑到我脸上了?我立kè

伸手摸上脸,只觉得触手冰凉,耳边的位置,还可以感觉到一条细缝。

那张人皮果然是贴到我脸上来了,我心里暗自着急,立kè

伸手顺着细缝,准bèi

将它给撕下来,谁知那玩意儿就如同长在脸上似的,怎么撕也没有动静。饶是我胆大,遇上这种事儿,也觉得头皮发麻,几下撕不开,急的跳脚,这一跳才发xiàn

,身体的活动力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许多,不用再爬着,已经能站起来了。

其余人这才发xiàn

有了好转,赶紧聚拢来。

豆腐围着我的脸瞧,伸手在我脸上试着撕了一下,啧了一声,说:“不行,好像跟你脸长一块儿去了,顾大美女,完了,多好一张脸,现在变成这么幅模样,你以后亲的下去吗?”

我气的够呛,直接踹了豆腐一脚,连骂他的力qì

都没有了,一想到另一张人皮就覆盖在我脸上,那种恶心和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别提了。

这会儿,我就跟个猴子一样,比起刚才恐怖的人皮灯笼,众人对于我脸上这张新皮显然好奇心更重。

顾文敏忧心忡忡,也伸手来摸我的脸,若是在平时,这景象自然是旖旎,可偏偏是这时候,脸上覆着一张皮,也感受不到触感,顾文敏摸了摸,焦急的转头问颛瑞,道:“颛先生,你见多识广,知不知dào

这是什么东西?”

颛瑞微微皱眉,摇了摇头,说:“不清楚。”紧接着,他看了看房屋里逐渐暗淡下去的火焰,还有那些试探着想往外爬的小蛇,便道:“这事儿一会儿再想办法解决,先离开此地,那大蛇恐怕快回来了。”

想到那喷毒烟的蛇,我们也不敢耽误,只能暂且不去管脸上的人皮,立马背着装备包,赶紧往外跑。

出了木门,门外依旧是一片疯长的草木,黑暗暗一片,笼罩在浓雾之中。空气冰冷而潮湿,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的,草地上留下了一串被压过的痕迹,很显然是那大蛇追踪着肖静而去的痕迹。

豆腐虽说嘴上不饶人,但向来只是嘴上趁快,真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是他最容易心软,迟疑了一下,说:“咱们真不管肖静了?毕竟是个姑娘,对待女同志,我们是不是太那啥了。”

颛瑞不冷不热的说道:“这不是怜香惜玉的地方,所以我下斗从不带女人。”

豆腐不乐意,说:“虽然我是个顶天立地的老爷们儿,但是还是要为女同志说句公道话,你这是**裸的歧视。”

颛瑞看了他一眼,说:“是,就是歧视,你咬我?”

豆腐被呛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我打断二人,心里已经做了决定,说:“先回之前的偏殿,那偏殿里肯定有那大蛇忌讳的东西,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谋划对策。”事到如今,我们也只有一条退路了。

就在此时,我忽然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一紧,仿佛被一双手强行揉捏一样,脸部的肌肉有些不受控zhì

起来。离我最近的豆腐,猛的往后一退,躲到钟恭后面,盯着我说:“老陈,你……你那什么表情啊,怎么、怎么就跟要吃人似的。”

其余人看我的神情也是一变,仿佛看到怪物一样,我心知有异,立kè

掏出了顾文敏之前扔给我的镜子来照,一瞧之下,我自己都吓的倒抽一口凉气,只见镜子中,我的脸,不,确切的说,是那张蜡黄蜡黄的陌生的脸,竟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咧着嘴怪笑。

我自认还是很注意形象的,绝对不会将嘴咧到这种程度,除了豆腐那没心没肺整日瞎乐的怂货外,我还没见过谁能笑成这样。那笑容配合着这脸孔,有种特别诡异渗人的感觉,吓的我自己都不敢看了。

这张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它居然能控zhì

我的表情?

它究竟想干什么?

我心脏噗通噗通直跳,猛然冒出个念头,心说:难道它是在嘲笑我刚才所说的话?

妈的,我心里又怒又没底儿,但这会儿,它除了控zhì

我的表情以外,到还没有其它症状,未免再生异端,我对众人说:“我控zhì

不了自己的脸,你们别管我什么表情了,快,我们赶紧回偏殿,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众人遭遇这离奇的变故,也都不想再在这草木丛里多呆,当即便打着手电筒,按照来时的路狂奔而去,没多久,我们便窜出了草丛,回到了那条黑暗的走廊前。那扇偏殿的大门,还是我们离去时那样大氅着。

直到了这里,众人才松了口气,二话不说遁入了殿中,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气。

须臾,颛吉盯着我的脸,咦了一声,说:“你的脸恢复正常了。”

豆腐也抬头一看,喜道:“真的,脸上的皮没了,还是这张脸顺眼,虽然比起我还差了一些。”我闻言,赶紧摸出镜子一照,果然,脸上那张人皮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黑漆漆的大殿,想到之前的情况,心说:难道这大殿里有什么东西,不仅是大蛇的克星,还是那人皮灯笼的克星?所以我一进大殿,那人皮就消失了?难怪当初那个人会被困死在此处,若我们离开大殿,那大蛇和人皮灯笼,岂非都会找上来?

其余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沉寂在我们中间蔓延。

该怎么办?

冲出去?

我们能对付那条大蛇吗?

我们能对付那个诡异的人皮灯笼吗?

又或者困守于此?

那我们岂不是要步殿中枯骨的后尘?

当初有人在门上刻下了一个叉的记号,这说明,爷爷那一批人,曾经也冒险离开大殿了,但很显然……他们最终没能离开这个琊山宝殿,他们没准儿就是被那大蛇或者人皮灯笼给害死了。

众人显然都想的差不多,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就在我们皱眉思索关头,门外一阵阴风猛的吹了进来,走廊对面的草木窸窸窣窣的晃动着,在昏暗的灯光中,隐约可以看到草木之中,一个黑色的东西在反射着幽光,不是那条毒蛇又是什么!

它不知何时追了上来,躲在草木间,这次却没有贸贸然的冲进来,显然是在畏惧些什么。

豆腐叹了口气,说:“这大蛇来了,却没有看见肖静,看来她八成已经……唉,虽说我不喜欢她,但现在想起来,怎么觉得有些闹心呢。”

第三十八章 分尸壁画

豆腐这话一点儿不假,肖静毕竟是为了救我们出的事儿,要真的心里一点儿愧疚都无,那我们也太铁石心肠了。

那毒蛇在疯长的草木间栖息着,黑色的身影和周围黑暗的环境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端倪。它显然是有所畏惧,也并不攻击我们,众人就站在门口观察,我心中一动,想出个主意,侧头对顾文敏几人耳语一番,让他们就站在大殿之内开枪。那毒蛇虽妖,但也并非铜皮铁骨,大象也架不住蚂蚁咬,一但我们开枪,就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它死在抢下,二是被枪支逼走。

当然,或许也有第三个结果,那就是它会发狂冲进来。

但权衡之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一试。

我将自己的想法一说,颛瑞等人纷纷同意。

这队伍里,除了我和豆腐,其余人枪法都不错,颛瑞和颛吉是接受过家族训liàn

的,枪法不用说,钟恭是颛瑞的左膀右臂,身手了得,顾大美女更不用说了,父亲曾是警署高官,自小就摸枪,枪法更是一等一的好。

反而是我和豆腐,我准头虽说不能十成十,但十个也能中个四五枪,豆腐就别提了,他玩儿枪,我真怕他会误伤队友。

计划敲定,我和豆腐退到后方,颛瑞四人举枪就打,一时间枪声震耳,便见那草木间残枝烂叶飞溅,里间的大蛇喉咙里发出一种咕咕的古怪声响,随后拖着庞大的身躯立kè

遁走了。众人一时间大喜,心知这方法有用。

我瞧着他们脸上的喜色,心中却并没有太多欢喜的情绪,而是说道:“现在高兴为时过早,那毒蛇没有除去,我们只要一出了大殿,它,甚至还有那人皮灯笼,都会围上来,要想不被困死在此,我们还需yào

想个万全之策。”

颛瑞眯着眼,打量着这个空旷的偏殿,向我们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大蛇和人皮灯笼为什么会畏惧这间偏殿?它们害pà

的是偏殿本身,还是害pà

偏殿里的某些东西?颛瑞说:“解开这个谜底,我们就能出去。”

豆腐这次反应很快,立kè

明白了颛瑞的意思,以手击掌,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喜道:“没错,如果它们是害pà

这个偏殿里的某样东西,那咱们只要将那件东西取出,随身而带,那两个鬼东西,就不敢再靠近咱们。”

虽然这只是一个可能,但只要有一丝可能性,我们都必须得去寻找,否则就只能被动困于此地。当即,众人敲定主意,依旧由钟恭把守在门口以防万一,只不过这次,他会站在殿门内,而不是殿门外。紧接着,我、豆腐、颛瑞、颛吉还有顾大美女五人,分头搜索这间偏殿。

这个偏殿造型比较奇特,是个对称的工字形,两头宽,中间窄,形成了一通到底的三间格局,而我们之前发xiàn

尸体的位置,就是在中央的部位。除此外,整间大殿拢共十根对称的大石柱,上面雕刻着浪涌水纹,水纹间,一个个面容古怪的小鬼们潜伏其中,做着偷窥的嘴脸,仿佛想将路过的人拉下水似的,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之前由于发xiàn

尸体,因此偏殿的底部,我们先前并没有探查完毕。须臾,众人将大部分都摸了个便,很快都汇集到了底部的位置,五人照了个面,点了点头,也不多话,心照不宣的分散开,各自查看。

我和顾文敏去了偏殿的左侧,豆腐和颛吉去了右侧,颛瑞则去了正前方。

很快,我和顾大美女走到了其中一根柱子的下方,这柱子上面,罩着一层黑色的帘子,被人为收了起来,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散落着灰尘。我们正打算往前走,就在此时,我的眼角猛然瞥见,上方帘子下端,隐隐约约露出了一双人脚。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又是之前在门后吓唬我的东西?该死,为什么它不让别人看见,却总是让我一个人看见?一瞥见那东西,这次我顾不得害pà

,也顾不得去告sù

旁边的顾文敏,当即顺手拔出从颛瑞那儿要来的枪支,几步上前,随后抬起头就向上开了一枪。

“砰!”枪声震的灰尘飞舞,迷的人眼睛火辣辣的,但我这一枪开完,那双脚,竟然又消失了。

我甚至忍不住怀疑,难道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到?却只有我看到?、我的枪声将其余人都吸引了过来,顾文敏最先到我身边,抬头一看,估计是没看到什么东西,警惕的问我:“发xiàn

什么了?”

“脚。”

顾文敏一愣,道:“又是之前那个?”

我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干:“它还在跟着咱们。”

其余人听了我俩的对话,也明白过来,豆腐嘶了一声,说:“先是脚、又是眼睛,它一直跟着我们,究竟想干什么?”

颛瑞皱了皱眉头,将手电筒朝着黑暗中扫射,估计是想看看那玩意儿还在不在,忽然之间,他手电筒的光芒一顿,另一只手朝我们做了个警惕的手势,紧接着,人开始朝着左边而去。乍然接收到这个信号,众人都是一愣,不动声色的顺着颛瑞走去的方位一看,霎时间,我眼皮一跳,因为我又看见了那双脚。

众人一个对视,立kè

端起武器,跟在颛瑞身后,朝着那个方位快速逼近。那是左边靠墙的位置,那双脚矗立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离地约有一米多高,这次,它没有快速消失,而且随着距离的拉近,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等到我们完全靠近时,瞧明白眼前的情况,不由得满头雾水。

“啧。”颛瑞摇了摇头,说:“是壁画。”

却见左侧的墙壁上,全是由鲜艳的颜料绘制成的壁画,这些壁画就如同刚刚绘制好一般,艳丽夺目,光彩逼人。我心知,这如同顾大美女所说,只是一种物体记忆,真zhèng

的壁画,恐怕早就已经消失了。

只见那双脚赫然绘制在壁画的正中央位置,穿着黑色的靴子,小腿以上血流如注,再无其它东西,壁画之上,是无数从地底爬出的小鬼,正将一个人活活的撕碎,而那双脚便是被撕下来扔在一边的。

这壁画的画面诡异,颜色夺目,栩栩如生,一见之下只觉得妖异又血腥。豆腐一见壁画,都惊的直往后退,由此便可见一斑。

整幅壁画,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只是一副恶鬼分尸的场景,除了恶心与惊悚,再无其它多余的信息。我看了几眼,目光不由得又放在了壁画上那双被折断下来的脚上,心说:这脚和我前两次所见一模一样,就连上面的云纹款式都没有二般,难道是一种巧合?

这么想着,我为了图个安心,便掏出匕首,朝着壁画上的脚狠狠刺了一刀。这匕首锋利无比,一刺之下,一些颜料便剥落下一片,露出了后面黑乎乎的墙体。

就在此时,豆腐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壁画上那个被分尸的人,说:“你难道没发xiàn

不对劲吗?”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颇为意wài

,因为那是一幅极其恶心的场面,一个人已经没有了手脚,只剩下胸腔和脑袋,此刻,他周围正爬出更多的小鬼,其中一只抠出了他的眼睛,眼珠子捏在小鬼手里,上面还有没有扯断的经肉连接在眼眶中。

旁边又有另一个小鬼,正用利爪扯着他的耳朵,胸腔中,肠道正被一些小鬼刮分,场面鲜血淋漓。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中,在昏暗的灯光下,简直不忍直视,难为豆腐居然还敢正视这幅壁画。

我不由问道:“什么不对劲?”

豆腐咽了咽口水,说:“我觉得,那个被分尸的人,怎么长的那么像你啊?”

我被豆腐的话吓了一跳,猛的捂住他的嘴,说:“祖宗,你的乌鸦嘴是远近闻名的,拜托别乱说话,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他娘的,壁画上那个人,脸孔都扭曲了,哪里和我长的像?豆腐被我捂着嘴,不住挣扎,我死不放手,最后这小子居然咬了我一口,惊的我手一松。

豆腐趁此机会跳开,猛吐口水,说:“妈的,是咸的。”

我道:“废话,前不久我这手还摸过外面的骨头架子,顺道还摸过棺材,你还希望是甜的?”

顾文敏走过来,说:“行了,你别总欺负小窦。”

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很冤枉,一时莞尔,心说难怪豆腐这么拥护顾大美女,合着这是他的保护神啊。这时,便见顾文敏也看向中间那个人,紧接着脸色一变,唰的白了下来,后退一步,道:“小窦说的没错,真的很像。”

豆腐一向不靠谱,他的话,十句有九句我都当他在放屁,但顾大美女不会说瞎话,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咯噔一下,开始仔细看墙壁上的人,紧接着我脑海里嗡鸣一声,因为,那上面的人,真的很像。

但不像我,而是像之前覆盖在我脸上的那张人皮!

第三十九章 双尸地煞局(为木森简迟同学的皇冠加更)

大部分人都有这个经验,那就是我们可以很清晰的回想起身边人的长相,但在回想自己的长相时,却会比较模糊。之前那张人皮长在我脸上,虽然我也照镜子看过几眼,但由于是自己看自己,因此对于人皮的具体印象非常模糊,反倒是豆腐和顾文敏两人,因为这二人和我关系亲近,在我被人皮覆脸后,出于担忧或者其它心理,难免会多看我,自然而然的,那张人皮的面相,便会被他们清楚的记下来,所以豆腐刚才才会忽然说出那么一句。

这小子说话有些没头没脑,搞的我误会了他,以为他又在瞎说。

此刻,当我沉下心来仔细观察时,记忆中那张模糊的人皮面像,立kè

便与壁画上那被群鬼分尸的人划上了等号。

刹那间,人脚、眼球、人皮,这些东西在我脑海里不停的闪现,最终都汇聚到了这幅壁画上,我猛的冒出个想法:难道这壁画上所绘的,并非是假象,而是真实的事件?莫非我之前看到的悬空的人脚、偷窥的眼球、还有贴在我脸上的人皮,都属于壁画中的人?

很显然,想到这一点的不止我一人,众人脸色都变了,片刻后,便听豆腐率先开口,他一向憋不住话,问道:“你们说,这上面画的事儿是真的吗?难道真的会有群鬼分尸的事情出现?”没人回答他,事实上,颛瑞这会儿,一张俊丑掺半的脸也已经沉了下来。

群鬼分尸。

这幅画面是什么意思?是一种警告吗?

如果我们再继xù

待下去,会不会也落得这个下场?

顾文敏摇了摇头,说:“太残忍了,这上面的人,究竟犯了什么错,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豆腐缩了缩脖子,道:“鬼怪害人,还需yào

理由吗?”

顾文敏漂亮的面容沉下来,说:“我觉得,鬼虽然有,但毕竟少见,群鬼分尸,未免太过离奇,会不会这只是一种象征,而壁画上的人,实jì

上是被人为分尸的?”她这一句人为分尸,听在我耳里,让我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儿。

爷爷的笔记中,曾记载过一种‘局’,叫双尸地煞局。这是一种极其阴毒的招数,相传来自于古西域的一支邪门儿宗教,所谓的双尸地煞局,最常见的便是运用于阴阳宅中。所谓的阳宅,狭义上是指活人住的宅子,而广义上,则指一切的地面建筑。阴宅则指死人的住所,自然就是地下墓穴。

我们常说陵墓,其实,墓是指埋在土下的部位,即地宫,而陵则指地表的建筑,比如清十三陵,地面修建宫殿无数,清朝还未灭亡时,陵宫里还有专门负责伺候死去先人们的宫人,按照事死如事生的规矩,每日里为不存zài

的墓主人的灵魂,准bèi

饭食、沐浴、衣物等一切事宜。

双尸地煞局,是一种极其阴损的招数,即将一男一女分尸,分尸下来的部位,各埋入建筑物的五个方位,再以秘术养之,形成双尸地煞局,为墓主人守灵。被此局所害的男女,据说永世不得超生,日夜都将受尽分尸之苦。

若将此局用于阳宅,则是一门害人的功夫,住在此间的活人,必遭大难,就算是到此一游,也难保不毙命的。

顾文敏刚才的说法提醒了我,我心头一动,心说:莫非这是个双尸地煞局?我将此间的门道说与众人听,便见豆腐一脸同情,说:“那这对男女死的可太惨了,咦,可是这壁画上只有男人。”我道:“过去讲究男左女右,左尊右卑,此处画的是男人,想必对面画的是女人。”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我们立kè

朝着对面而去,果不其然,在对面的墙上,我们见到的是一个被分尸的女人。

颛瑞看了一眼,便看向我,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总算有所收获,既然你知dào

这其中的门道,那便好办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们听你指挥。”

我苦笑一声,说:“这双尸地煞局,我所知也不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被分尸的一男一女,已经盯上了咱们,我们不能急,须得细细想对策。”

这时,便听豆腐说:“那咱们现在算是在阴宅里还是在阳宅里?”

我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个话,一时还真把我们给难住了。若按琊山宝殿的建筑规格来说,这自然是个阳宅,即便号称是供鬼神出入之所,但也是属于阳宅范畴。只不过,现在琊山宝殿显然已经不存zài

了,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从迷信角度来说,是宝殿年深日久形成的幽灵船一样的灵,从科学角度来说,是物体记忆,那它还算阳宅吗?

见我回答不出,豆腐摸了摸下巴,说:“我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咱们先不管它现在是阳宅还是阴宅,当初建成的时候肯定是阳宅,按照你的说法,阳宅布下双尸地煞局,就是为了害人用,那么,究竟是害谁?”

顾文敏侧头,轻声说:“当然是进入这座宝殿的人。”

豆腐追问道:“为什么不让人进入这座宝殿?”

顾文敏一时被问住了。

颛瑞像是想到了什么,嘴里啧了一声,忽然微微一笑,不过他毁容的那半脸恰好对着我,因此这个笑容让人渗的慌,便见颛瑞目光灼灼,看着我们,说:“因为这座宝殿是让群鬼出入的地方,所以禁止普通人进入。”

豆腐思维活跃起来,说:“既然这本就是个群鬼出入之地,为何还要设置双尸地煞局?”

霎时间,一个答案跳了出来,顾文敏失声道:“难道关于琊山宝殿的传说是假的?”

这一问一答间,事实上已经是一套十分严密的推测。众人都不是傻子,霎时明白了过来。

我将整件事情的脉络整理了一下,分析道:“不错,关于琊山宝殿是群鬼出入之所的说法,很可能是当时的修建者,为了掩饰真相而编造出来的幌子,这座宝殿的背后,肯定还隐藏着其它秘密,所以才会设下双尸地煞局进行守护。”

颛瑞神情恢复了冷静,阴测测的说:“看来,当初鬼王陈思远,就是因为这个秘密而来的。”

豆腐一脸得yì

,一副我发xiàn

了很了不起的事情,大家快来夸我的模样,片刻后,见我们没人理他,顿时一脸失望,说:“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顾大美女和我们相处久了,默契十足,闻言一拍脑门,做恍然大悟状,说:“啊,对,能发xiàn

这个真相,多亏了小窦,你真是太聪明了,不愧是艺术家。”被这么一捧,豆腐有些飘飘然,一脸傻笑,随后又故作淡定的说:“小意思。好了,大家不要浪费时间了,嗯,我们还是应该想想,该怎么对付这个双尸地煞局。”

此话一出,众人都将目光看向我,我只能将自己所知的一切交待出来。

双尸地煞局,借地气滋养惨死的双尸,又根据各处水土不同,滋养出的双尸能力各异,要想破解,必须将被分散在各地的尸体部位给挖出来,集合而焚烧之,才可破解地煞局。豆腐闻言问道:“双尸地煞局破解后,那男女尸是不是就可以超生了?”

我摇了摇头,心说这个爷爷上面可没写,便道:“理论上是这样,能不能超生,就不在咱们的考lǜ

范围了。”

豆腐看了眼墙上被活活分尸的女人,立kè

说:“我们得破了双尸地煞局才行,即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也为了这一对惨死的男女,老陈,你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道:“找分散的尸体。”

颛吉道:“去哪儿找?”

“建筑或者地宫的格局不一样,掩埋的方位自然不一样,我们必须要先弄清楚整个琊山宝殿的格局,才能知dào

寻找的方向。”此话一出,众人哑然,我也跟着苦笑,我当然知dào

,这话有些扯淡,因为我们现在连这个大殿都出不去,更别说去摸清楚琊山宝殿的规格了。

只怕一出这大殿,我们便会被那毒蛇,还有那双尸给害死。之前是一张人皮覆在我脸上,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谁也无法想象。

一时间,情况陷入僵局,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要想进行接下来的行动,我们必须要先找到原因,为什么毒蛇和人皮灯笼会惧怕这座偏殿?老年间有种说法,就算再厉害的鬼,也有一个共同的弱点,就是害pà

面对自己的死亡。

举个例子,一个跳楼而死的人,变成了软粽子,它或许很厉害,但如果有一天,它恰好kàn

到有人在跳楼,那么这一幕会激起它的死亡记忆,使得‘鬼’这种无形无质的东西,也生出恐惧的情绪。

当然,这只是一些乡野间的说法,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却不得而知了。

第四十章 女人

事情回到了原点,众人商议一阵,还是觉得要先找出那个让毒蛇害pà

的东西才行,很快,我们将这个偏殿完全摸了个透,却一无所获。

难道事情真的发展到了最糟糕的地步?那毒蛇和人皮,害pà

的是这个偏殿的本身,而并非这里面的某样东西?

说起来,这偏殿空空荡荡,还真没有别的物件,一时间众人陷入僵局。豆腐抓着头发焦急的走来走去,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说:“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成哑巴了,快想想办法,我可不要困死在这里,成为一具白骨。”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我道:“只有硬闯了。”

颛瑞点了点头,开始检查自己的枪支,众人心里都明白别无他法,要想不落那具白骨的后尘,我们只能舍命一搏。片刻后,装备整合完毕,我们商议了一下对策,决定分为三个小组,其中我和颛瑞打头阵,顾文敏和钟恭枪法最好,二人押后,颛吉虽说身手不错,但不常出入这些凶险之地,经验不足,和豆腐搭成一伙儿,走在队伍的中间。

我对顾大美女说:“你一向警惕性高,压阵的事儿就交给你和钟恭,多注意周围的情况,其余事情交给我和颛瑞。”

豆腐道:“那我需yào

干什么。”

我想了想,说:“你手里的枪,确保到时候不要朝着自己人开就行了。”谋划完毕,我们收起手电筒,打开头灯,将灯光的亮度调到最大,便走到了门口。门外阴风暗涌,那毒蛇已然不见踪影,趁着个机会,我和颛瑞立kè

探身而出,其余两组人马按照先前的计划紧随身后,一行六人快步而出,朝着走廊延伸的方向而去。

我们的想法是,要先摸清楚这个琊山宝殿的格局,就势必要先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然后再爬到最高处,趁机一览局势。

很快,走廊到了尽头,尽头处一分为二,形成了一个T字形的走廊,探头一看,走廊三面,都是朱红色紧闭的房门,沉默死寂,我们如同走入了一个封闭的巷子里,但让我们觉得可喜的是,在这个过程中,那条毒蛇和那个人皮灯笼并没有出现过。

豆腐松了口气,说:“可算离开了。”

顾文敏还是很警惕,说:“才走出不远,还没有完全脱险,我们还是小心一些。”我点了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接着便抬头往上看,发xiàn

走廊的上方依旧是木制的回廊,将天空给遮挡了,回廊将三面的房门连成一体,如同一个大盒子一样,而我们就像那钻入盒子里的小虫子,让人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颛瑞打量着周围,道:“这里比较封闭,看来我们还得换个地方。”

豆腐指了指周围紧闭的房门,说:“这些地方,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没准儿陈老爷子他们当年进去过,八成会留下什么线索。”我这次就是为了寻找爷爷的遗骨而来,自然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可能,但眼下的情况,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于是我说:“这事儿,我们可以缓一缓,先想办法破了双尸地煞局,到时候再慢慢搜索不迟。”打定主意,我们便决定继xù

往前走,找一处高地看看局势。

由于对这宝殿的规格并不清楚,因此我们便随意选了一条道,按照先前的队形往前走。这条走廊两侧都是朱红色的木门,狭窄的走廊阴暗逼仄,头灯照向前方,也不知还有多长,一眼也望不到底,尽头处暗沉沉一片,仿佛无穷无尽似的。

就在此时,我猛然瞧见,右手边的一扇木门上,出现了一个让我们熟悉的记号,那是一个匕首弄出来的叉,叉的下方,是一个变形字。我忍不住嘶了一声,心说:难道这个房间,爷爷他们当初也进去过?之前的偏殿有一个叉,里面有一个死人,那这个叉代表了什么?难道里面又有死人?

这些念头几乎是在一瞬间闪过,没等我回过味儿来,从这房间里面,忽然传出了一阵虚无缥缈的歌声,那声调非常轻,却仿佛落入人心底似的,让人难以忽略。刹那间,我们的目光再难转向别处,纷纷盯着眼前的木门,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是谁在唱歌?

这地方,除了我们,还能有其它活人吗?里面唱歌的,恐怕非鬼即怪,就在此时,豆腐不知发了什么疯,忽然猛的撞了一下木门。这木门内里没有上锁,一下子就被撞开了。我吓了一跳,忙道:“小豆,你做什么!”这种诡异的情况下,他怎么就贸贸然的把门撞开了?

豆腐也是一脸茫然,猛的转身望向身后,看着顾文敏和钟恭,说:“你们刚才谁推我了?”

顾文敏显得很错愕,轻声道:“我们怎么可能推你?”

虽然话没有挑明,但众人也明白过来,豆腐并非自己去撞那门的,而是……

我心下一跳,心说:难道这房间里唱歌的东西,在‘邀请’我们进去?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一探究竟的机会,但偏偏豆腐这诡异的一撞,让一切都显得仿佛是个陷阱一般,明知是陷阱还往里跳,我们又不是傻子。

众人面面相觑,四下里暗沉沉一片,那阵若有若无的歌声,几乎在破门的瞬间就停止了。

周围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门内的世界让我们有一些意wài

,因为这个琊山宝殿,相传是供鬼魂出入之所,因此几乎没有什么物件,全都是充满鬼神风格的雕刻、壁画等等,而这间房中,灯光照耀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却有一些布满灰尘的摆件,似乎是个活人居住的地方。

由于这一丝异常,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下意识的张望,随着数盏头灯的摆动,房间里一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也露了出来。就在这时,一个奇怪的东西引起了我们的注意。那是一团焦黑的事物,就堆在地上,这东西我们很熟悉,是固体燃料燃烧后剩下的物质。一般固体燃料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可燃物,因此产生出的废料并不多,能堆积出这么一大块废料,很显然,曾经有人在这里呆过很长一段时间。

那人是谁?

留在这个房间里干什么?

这下子,我也顾不得什么陷阱不陷阱了,立kè

朝着那堆废料走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近,废料周围的一些东西也展现在我们眼前:一口便携式小铁锅、一堆食物包装袋、一些劣质的香烟烟头、一些毛巾,还有一些男女款式不一的衣服。

在那些衣服中,我发xiàn

了一件发黄的白色背心,看到它的那瞬间,我感觉自己的眼睛瞬间就热了,因为我记得这件衣服,是我爷爷夏天常穿的,衣衫的右下角有一滩洗不掉的发黄物质,我记得是有次打翻了油灯沁上去的。

我将这件衣服攥在手里,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发抖,记忆中爷爷的模样在脑海里越发清晰起来。这是在爷爷消失的十四年来,我第一次感觉离他这么近。

很快,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眼前的情况。

首先,从这些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这并非一个人,而是一伙儿人,有男有女,而且他们在此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很显然,后来这帮人离开了,留下了这些残余的物品,并且在离开之前,有人在门口刻下了那个代表某种信息的叉记号。我敏锐的意识到,这个房间里,或许还有其它我们没有发xiàn

的东西,之前众人都被这堆遗留物给吸引了,并没有过多的查看其它地方。

想到此处,我吐了口气,心中平静下来,示意众人分头搜索。

这个房间比较大,用镂空的木门隔出了好几个房间,里面摆放着桌椅板凳,似乎是给活人居住的,但很快我们便发xiàn

,这些桌椅板凳,无一例外都被漆成了黑色,背面还刻着代表阴司冥府的阴泉纹。

很显然,这里布置虽然齐全,却并非是供活人居住的。

我正查看着,想找一找之前那阵声音的来源,谁知头一抬,便猛然瞧见了前方,一个穿着艳丽衣服的女人,正背对我,坐在一把刻有阴泉纹的椅子上,一头黑发披散下来,前方放着一面铜镜,从不太清晰的古铜镜中,倒映出一张青紫的人脸,那铜镜中的人脸,就这么和我隔着镜子对视。

猛然瞧见这情况,我惊的倒抽一口凉气,连连后退,一不小心,也不知绊倒了什么东西,四脚朝天摔倒在地。这动静将周围的其余人吸引过来,在发xiàn

那个坐着的女人后,显然被吓到的不止我一人,豆腐更是一蹦三尺高,捂着眼睛掩耳盗铃,仿佛这样那女人就会消失似的。

顾文敏颤声道:“难道刚才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

颛吉咽了咽口水,说:“不会吧,这一看就是个死人,死人还会唱歌?”随后看了看钟恭,说:“小钟,你去把她弄过来,看看是个什么玩意儿。”钟恭又不傻,装作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心。

第四十一章 地

好在众人都不是胆小的人,当然,豆腐除外,定了定神,便重新聚集到一处,将灯光打向那具女尸,走到了她旁边。此时凑近一看,我立马发xiàn

,这是具货真价实的古尸,但离奇的是,尸体的面色虽然已经青紫,但肌肉依旧丰盈,仿佛死去的并不久,而她身上所穿着的衣物,也是明朝时期的裙裾,金丝银线绣着牡丹。颛吉一眨眼,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女尸的衣服,压低声音说:“是明朝的真货,看来这是具古尸。”

此刻,由于我们靠的很近,审视女尸的角度也发生了变化,刹那间便发xiàn

了另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女尸是坐在一把黑木椅子上的,而她旁边还有另一把黑木椅子,似乎是要给其它人坐的,但那把椅子上没有人,而是用一块不知从哪儿扯下来的大黑布罩着,似乎椅子里放了什么东西,要遮起来一样。

顾文敏眼尖,忽然啊了一声,手指有些颤抖,指着女尸的耳侧,说:“你们看,她的脸是、是缝起来的。”

缝起来的?

这话让我心惊,不由得转移目光,朝着女尸耳侧定睛一看,果然,便见一条线缝的口子,顺着额头、发际、耳边、下颚,整整缝了一圈儿,仿佛将一张人的脸皮缝在了上面一样。见此,我猛然心中一动,冒出了个想法。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我立kè

抄起女尸的手,将她的衣袖给顺了起来。

这大胆的举动让旁边的颛瑞不解,说:“做什么?”

我一边儿说,手下的动作也没停,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双尸中的其中一具。”众人大惊,也顺着我的动作往下看,却见衣袖顺起来后,果然便见女尸的一双手,也是用针线给缝起来的,断骨处,还被一种细铁钉给钉了起来。

紧接着我们一一往下找,女尸身上的衣服被我们弄的有些凌乱,很快,从头到脚都被我们搜索了一遍,结果让人心惊,因为这具女尸,就连肚子上都有缝合的迹象。

豆腐一脸不解的模样,说:“老陈,你不是说,双尸地煞局,尸体是被分解掩埋的吗?怎么这女尸会被人缝回去摆在这儿?”

我没有回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颛瑞是个聪明人,显然也明白过来,回答了豆腐的问题。

刚才,我们看到地面上有这么多的生活痕迹,还想不通爷爷那批人为何会在此停留这么久,现在想来,事情一目了然。我的本事都是爷爷教的,连我都能看出这双尸地煞局,爷爷又怎能不知?他们一行人,定然也是要先破除双尸地煞局才行,所以才以这个房间为据点,开始搜集被分散的尸体。

当然,爷爷他们是怎么准确找到双尸地煞局的埋尸地的,这是个很让人费解的问题,或许他们中有人知dào

琊山宝殿的整体局势,也有可能是他们一帮能人,自行摸索出来的,真相究竟如何,现在却也不知dào

了。

而眼前的这具被重新缝合起来的女尸,显然就是爷爷他们的功劳。

豆腐听到此处,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儿猛然转到女尸旁边,说:“那旁边的椅子上,难不成是……”我点了点头,没吭声,走到女尸旁边的椅子上,猛然伸手,将上面的布帘子给掀开,霎时间,一具干瘦的男尸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这具男尸不比女尸丰盈,身体佝偻,肌肉萎缩,身上也没有穿衣服,手脚处也以同样的方式被缝合了起来,而那双套着黑靴子的脚,赫然就是众人之前所见的那一双。我心下一惊,再往上看,便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赫然便是那人皮灯笼的脸,僵硬而麻木的神情,微微张着的嘴,似乎在诉说着无声的痛苦。

豆腐吓了一跳,一边儿念着阿弥陀佛,一边儿说:“这两具尸体,看来都被陈老爷子他们给收集齐了,既然这样,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又算怎么回事儿?它们怎么还出来作怪?”我一时也有些纳闷,转念一想,心说:按理说,要彻底破解双尸地煞局,最后一定得焚尸才行,莫非是由于这两具尸体没有焚毁,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事?

爷爷不可能不知dào

这一点,那么他为什么没有焚尸?

我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的缝合尸体,百思不得其解,就在此时,顾文敏一言道出了关键,说:“这两具尸体,为何男尸没有穿衣服?会不会是还有什么部位没有收集齐?”她这话提醒了我,众人的目光一时间就如同刷子一样在男尸身上搜寻,手有、脚有、脸有、眼睛都有,还差什么?

我的目光停留在了尸体佝偻的身形上,猛然想到,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检查,那就是尸体的肚子。

这么一想,我戴上了手套,扣着尸体的肩膀往上一拉,让他佝偻的身体竖起来,这一竖,其余人都变脸了,豆腐捂着嘴后退一步,说:“肠子没有。”我闻言,明白过来,将手一松,说:“看来这双尸局并没有完全被破,还有一样东西没有集齐。”

顾文敏神情带上了忧色,说:“陈老爷子等人以此为据点,却没有再回来,莫非……莫非是在寻找最后一样东西的途中出了岔子?”她所想的,正和我所想的一模一样,一想到爷爷等人收集了这两具尸身,却失败在最后一步中,我心里霎时沉甸甸的,有种想把建造这琊山宝殿的人剥皮拆骨的冲动。

当然,那吴堰师早已经死了几百年,没准儿那蛇窝棺材里的白骨,就是吴堰师本人的,死后被毒蛇占巢,也算他自作孽了。

还是颛瑞最先反应过来,开始谋划该怎么将男尸肚子里的东西给弄回来。事情回到了原点,我们不知dào

琊山宝殿的结构,因此也根本无法断定,剩下的一部分东西埋在哪儿,或许,顺着这条线索,我就可以找到爷爷的遗骨。

思来想去,众人也不得其法,我只能道:“还是按照原计划吧,找一处高地,俯览一下局势再做打算。”众人在这风水局势方面都一窍不通,这会儿也全权听我的,正当我们打算离开时,钟恭猛然发xiàn

,那女尸,不知何时,竟然转了一下头。

他向来沉稳可靠,一见此景,吓的惊叫一声,将我们其余人惊的齐齐回头。钟恭不是没见过粽子诈尸,因此短暂的惊吓过后,已经恢复过来,拔出了携带的冷兵器,一副女尸敢过来,就要辣手摧花的神色。

然而,让我们奇怪的是,这女尸除了头莫名其妙转了一下,却再没有其它动作。顾文敏心思敏捷,忽然说:“之前先是歌声将我们吸引住,紧接着小窦又被不知名的东西推了一把,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刻意引我们进入这个地方,八成就是它了。”

豆腐闻言,说:“莫非这位惨死的美女要告sù

我们什么事情?”

我闻言,不由细看那女尸的脸,由于脸色青紫,漂不漂亮已经看不出来了,但单就脸型来说,是个漂亮的瓜子脸,此刻原本是对着镜子的头,微微偏向了左侧,凹陷的眼窝,一对萎缩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左侧的黑暗中。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地方有一根柱子,柱子上捆着布帘子,遮挡了一大半的视线。那个方位之前我们还没来得及探查,这会儿见女尸直勾勾盯着那个地方,我们几人对视一眼,便不约而同朝着那个位置走去。

几盏头灯同时打开,光线还是很足的,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地方也显露出来,是一张桌子,桌子边环着几个凳子,桌子上还有一些用了一半的铅笔和一张白纸。

铅笔?

白纸?

我心中一动,纸当然是用来记载东西的,这些铅笔和白纸,想来是爷爷一行人留下的,能在这里看见文字信息,对我们来说太重yào

了。然而,凑近一看,我霎时愣住,只觉得心头怦怦直跳,这上面没有太多文字,却是一幅平面图,顶部的地方,写着琊山宝殿四个字。

顾文敏低声惊呼:“是琊山宝殿的地图,天呐,他们怎么会有这个。”

这是幅平面图,画的比较粗略,但我一看就是出自爷爷的手笔,因为考古工作者要经常绘制古墓的结构图,因此在平面绘图这一方面很拿手,即便这地图潦草,但重yào

的地方也都标注的很清晰。

根据平面图来看,整个琊山宝殿的构造,由六部分组成,为三进宫的格局,东西南三面,又有三座长方形的建筑群拱卫,正中央的宝殿则如同故宫似的分为三处大的建筑群,带有很典型的明朝后期的宫殿式建筑风格。

而我们此刻,便位于第一宫与第二宫的连接处,其余宫殿建筑以外的地方,则以点代替,看样子都是些无关紧要之处,大约代表着园林草木之类。

第四十二章 S信号

细细看下去,只见这平面图之上,有很多爷爷他们做下的记号,其中便用圆圈圈出了十处地方,皆是在第一宫和第二宫的范围内,上面标注着手脚一类的字眼。吸引我们目光的是第十处,位于第二宫的正宫中,用铅笔写了个字母S。

豆腐皱了皱眉,指着那处,说:“S是什么意思?”

颛瑞不冷不热的说道:“意思很多,国际上应用比较广的是求救和危险指示。”

求救?爷爷一伙儿人绘制地图是,并没有在第二宫里,因此这个记号当然不可能是求救信号,难道说代表了危险?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虚线,从第二宫S型的位置向第三宫延伸,最终停留在第三宫的位置,而那个位子,则被标注了一个着重的五角星符号。

我心中一动,心说:难道那第三宫里有什么东西?会不会就是爷爷一行人当时的目标?这琊山宝殿背后真zhèng

的秘密,是否就隐藏在其中?有了这副地图,我们霎时间便如虎添翼,很多难题都迎刃而解。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女尸对我们并没有恶意,它在为我们引路,或许是希望我们能找到最后一样东西,为他们二人超度。而之前那双人腿、那只偷窥的眼睛,甚至那张人皮,都并没有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此刻细想起来,却是它们将我们引诱至此的。

想到此处,我看了看那椅子上的两具尸体,说:“事不宜迟,现在有了地图,一切就好办多了。”众人没有异议,提着武器,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赶路。我心里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因为我知dào

,自己现在所寻找的,不止是男尸肚子里消失的东西,这条路,同时有可能会看到爷爷的尸骨。

这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人心里沉甸甸的很不舒服,我们有了地图在手,接下来的一切比较顺利,很快便走出了第一宫。两宫相连之处,是一条由灰白色石板铺成的广阔大道,出了木石结构的宫殿,沿着一小段阶梯,我们便站在了这条大道上。按理说,此刻我们的头上没有房顶一类的,应该可以看见天光,但一抬头,看到的却是纠结在一起的浓雾,将天完全给遮盖了。

大道两侧,一眼望不到尽头,也不知有什么,但根据地图的记载,那两边可以通向拱卫的大殿,对我们此行来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因此众人便没有什么探究的心思,只按照地图的指示继xù

往前走。

极远处的第二宫,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宫殿的位置比较偏高,乍一看,仿佛是悬在半空中的一样,顺着大道往前走,地势越来越高,很快变为了石制的阶梯,一眼望去,也不知有几百层。豆腐爬着石阶,累的气喘吁吁,说:“奢侈,真***奢侈,在深山里修这么大的宫殿,又不住人,简直就是**的最高境界。”

众人自从进入琊山宝殿,也是折腾的不轻,疲惫自不必说,望着向高处延伸而去的阶梯,我心里都有些发憷,心说这要是一口气爬到顶,还真的累死。算一算,我们进入这琊山宝殿,估摸着也有五六个钟头了,外面只怕已经入夜,再不休息休息,恐怕后继乏力,万一第二宫里真有什么可怕的玩意儿,在体力上吃了亏可不好。

顾大美女虽说身体素质不错,但毕竟是女人,也架不住这么劳累,脸上全是汗,气喘吁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见此,便提议说:“大家原地休息二十分钟,吃些东西补充体力。”颛瑞没什么意见,便见钟恭拿出吃喝,分配好了给主子递过去。‘

豆腐自己翻出干粮啃,看着颛瑞羡慕的说:“出门儿还有人伺候吃喝,土豪的日子过得太招人妒忌了。”

这会儿众人闲下来,闻言,一边儿的颛吉笑了笑,说:“这就羡慕了,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古代的皇帝,那过的才叫让人羡慕,后宫佳丽三千呢,据说就乾隆临幸过的,明里暗里加起来,就有五万人。”

豆腐咋舌,说:“啥?五万人?”随后他开始搬着手指头算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闰年什么的多几天就不计较了,五万除以三百六十五……”他算了算,随后惊呼道:“**,一天睡一个,得睡一百三十六年,哥们,你肯定在骗我。”

颛吉笑着眯了眯眼,说:“古代人早熟,十三四岁就开始造人了,而且皇帝是可以临幸宫女的,你知dào

清朝的皇帝为什么喜欢修建行宫吗?”

我们前不久还在讨论第二宫的事,这才多久,话题一转,就转到这上面了。男人一提起这些事儿就特别来劲,豆腐虽然怂了些,但也是正儿八经的老爷们儿,顿时忘记劳累,兴致勃勃的听着颛吉侃皇家秘闻。

其实也不算什么秘闻,据说明代嘉靖皇帝,自从被宫女谋杀未遂之后,就对被窝里的女人起了防范之心,再不敢玩通宵了,跟妃子一干完那事儿,第一时间会大喊一声:送客。然后妃子就被太监们送回自己宫里。

满人入关后,学习汉朝文化,皇帝们也吸取经验,认为要以史为戒,不能玩物丧志,不能沉迷女色,所以康熙皇帝就设置了‘敬事房’,后来的皇帝都必须遵守。敬事房规矩颇多,比如没办法玩太多花样,皇帝和妃子在被窝里待久了,在外面候着的敬事房太监就要‘催钟’,示意时间到了,皇上你得记着老祖宗的规矩,要节制,否则就是沉迷女色了。

后来的皇帝估计都很郁闷,连房事都要被管着,好在,敬事房的规矩,皇帝出了紫禁城,入了行宫就不需yào

遵守,因此后来的皇帝,最喜欢干的便是修建行宫,什么圆明园,什么避暑山庄,也有皇帝去圆明园小住,一住就住一年都有,没有敬事房瞎掺合,花样就多了,一晚上来十多个都没问题。

所以说,先不说五万人是真是假,但算起来完全不需yào

136年。

他两人说的津津有味,豆腐嘴里更是啧啧有声,眼中充满了羡慕,最后以一句‘这才是男人该享shòu

的生活’结束了话题。一旁的顾大美女毫不留情的打击,笑说:“你们俩就别做梦了,历史已经一去不复返,要想体验这种生活,就回家看电视剧去吧。”

转瞬,众人也吃饱喝足,腿也不那么打颤了,我便招呼了一声,示意重新上路。

众人顺着不下数千层的石阶而上,约摸二十多分钟,总算到了顶,站在高处回头一望,我不禁吓了一跳。之前我们身处第一宫内,尚未觉得什么,此刻站在高处回身俯瞰,却见整个宝殿在浓雾中显得晦涩不清,宝顶之上,隐约趴着一只怪模怪样的异兽。仔细一看,却是传说中守在阳间的三头戎犬,三只脑袋凶恶异常,龇牙咧嘴,其中一只,赫然就朝着我们所在的方位。

那狰狞的面容在雾气中,看的人头皮麻烦,我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感觉,心知爷爷等人都会命陨于此,我们更不能大意,还是提早了解为好。当下,众人也不再耽误,转身朝着第二宫深处走去。第二宫是整个宫中地势最高的,呈圆形,结构酷似漳州一带的古老土楼,与其说像宫殿,不如说更像某种祭祀的场所。

它独特的造型,显然引起了众人的警惕,队伍瞬间沉默下来。

宫殿的正中,几道大门皆是大氅着的,我们一路笔直的往前穿,也无心去打探那些房间中有什么东西,只按照地图的指示,朝着那上面的S形而去。行走过程中,偶尔还能发xiàn

爷爷等人残留下来的痕迹,有烟头、有一些遗失的小物件。

那个S形,恰巧位于圆形建筑的中央位置,然而,越朝前走,那种不详的感觉就越来越重,连迟钝的豆腐都感觉到了,压低声音说了句:“这地方怎么越来越暗,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颛瑞是个闻家,他嗅觉十分敏锐,走了没多久,忽然道:“我闻到了死人的味道。”此刻,我们还处于走廊上,笔直的走廊,直直的通向宫殿的正中央,即便偶尔有几扇门,也都被前一批人打开过,走廊的两侧,是一层层紧闭的房门,那些紧闭的门窗,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一双手从里面推开似的。

死人的味道?

从哪儿来的?

颛瑞将目光直视着走廊的黑暗处,也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显然,味道是从前面传来的。

我心里沉了沉。

顾文敏察觉到我的情绪,无声的握住我的手,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第四十三章 尸巢虫

众人顺着阴沉沉的走廊继xù

往前走,随着距离的拉近,那阵被颛瑞形容为死人的味道,也钻入了我们的鼻子里。随着气味儿越来越浓,脚下的走廊忽然到了尽头。尽头处是几台石阶,下了石阶,便是中央的空旷区域。这地方雾气更重,显得阴沉无比,在朦胧的雾气间,只见前方的地面上,赫然倒着一个人。

瞧那身形,似乎是个大块头的男人,反正不可能是我爷爷陈思远就对了。

那人身上穿着黄色的户外服,双脚扭曲,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腐肉特有的味道,我心说:难道这气味儿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很显然,地上那人应该也是爷爷他们队伍中的一员,却不知出了什么意wài

,死在了此处。

豆腐嘶了一声,觉得奇怪,说这都十多年前的事了,之前偏殿里的那人都烂成了骨头架子,什么味儿都消散了,怎么前方那具尸体却还散发着这么浓烈的臭味儿,莫非腐烂了十四年?豆腐这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这正是事情的古怪之处。

不过,光站在远处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此刻,我们已经进入了地图上的S形区域,众人不敢大意,小心谨慎的前行,很快来到了那尸体跟前。这一看可不得了,因为这人赫然如同豆腐所说,并没有完全腐烂,裸露在外的皮肉,因为尸体的胀气而如同一个气球似的,紫红透亮,估摸着一掐就能破,散发着一阵恶臭,裤裆里隐约还有鼓起来的一坨,八成是尸体胀气后,从肛门里挤出来的内脏。

走进了,那味儿就甭提了,豆腐被熏的直翻白眼,捂着嘴连连后退。我只觉得喉咙发痒,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反胃呕吐。在这样阴森森的环境中,猛然瞧见这么一具尸体,任谁都淡定不了,便听钟恭说:“这尸体怎么回事,居然一直保持腐烂的状态?”

豆腐站在不远处,指着尸体说:“反正我不会碰他,喂,你们要不要搜一下身。”他用目光示意尸体身上胀鼓鼓的口袋,说到底,这次的领队人是我,瞧颛瑞几人也没有下手的打算,我只能叹了口气,戴上手套,憋着气开始搜身。

由于尸体姿势比较奇怪,因此我必须得先将他给翻个面儿,这一翻,却从尸体的兜里掉出了一样东西,我一看,发xiàn

竟然又是一块玉璧,和之前那具白骨身上发xiàn

的一模一样。尸体翻过面后,露出了一张肿胀变形的脸,两只眼珠子外凸,充斥着紫红色的血丝,几乎脱出了眼眶,恰好与半跪着的我对视。

尸体虽说已经肿胀变形,但模样还隐约可辨,大约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生前体魄应该很健壮,就在我伸出手打算去掏他的口袋时,尸体的一对儿眼珠子竟然猛的转动了一下。

我靠,诈尸了。

我惊的一抽手,正打算后退,却见从他的两个眼珠子下面,各爬出了一条扁平的,如同蜈蚣似的小虫子。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估计是虫子爬动时顶了下眼球,所以眼珠子才会忽然转动了一下,根本不是什么诈尸。

那两条虫子爬出来后,竟然快速的朝着离得最近的我爬过来,它们不过手指长,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但却刚刚从尸体里钻出来,这要让它们爬到身上,还不得恶心死人了。我赶紧往后退,顺脚将两只虫子都踩在脚下,随后狠狠一踩。

紧接着,我将脚挪开,估摸着那两条蜈蚣应该已经被踩成肉酱了,谁知脚才刚一放,便见两条黑影快速的爬动,嗖的一下从我脚下窜走,我大惊,心说这是什么虫子,居然踩不死?这会儿,顾大美女离我最近,那虫子从我脚下一溜走,便朝着顾文敏脚边窜去,速度比刚开始不知快了多少倍,快速朝着顾大美女的头顶而去。

一想到这两条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古怪黑虫是从尸体里爬出来的,我便觉得不妙,情急之下,带着手套的手,猛的朝着顾大美女身上飞快窜动的虫子抓了上去。不凑巧,那两条虫子恰好爬到顾文敏胸口,这一下抓过去,顾文敏惊呼一声,又急又羞,脸都红了。

我赶紧道:“我可不是故yì

的,我是在救你。”此刻,我可以感觉到那两条古怪的虫子在我手心里攒动,想找机会钻出来,我为它们奇快的速度所震惊,心说这地方处处凶险,这两条虫子能活这么久,必然有古怪之处,若放开它们,还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故,于是对豆腐说:“弄个瓶子给我,踩不死,先装起来。”

豆腐立马腾出了一个药瓶,我俩将虫子给装进去,不留丝毫缝隙,紧接着,便隔着透明的玻璃瓶观察。我总算知dào

之前为什么没能踩死它们,因为这虫子身体非常扁,身上还有一层绒毛,有经验的人都知dào

,如果在平整的地面上踩死一只蟑螂很容易,但如果在柔软的沙发上,蟑螂就很难被踩死了。这些虫子扁平的身体和绒毛是一种抗压保护。

我也算见多识广了,山里的动物,各类常见的蛇虫鼠蚁,大部分都能说上名头,唯有这虫子却看不出来历,不过,这个世界上,人类未知的新生命太多了,我也不打算纠结于此,便顺手将瓶子扔给豆腐,转身准bèi

继xù

去摸那尸体。

谁知就在这瞬间,我猛然发xiàn

,尸体原本就肿胀的脸,这会儿涨的更厉害,如同一个充了气,就要爆zhà

的气球一般。

颛瑞猛的将我手臂一拽,厉声说:“后退。”一边儿说,一边儿拽着我后退几步,颛吉等人反应很快,这一瞬间,我们便离那尸体四五米开外,头灯的光芒齐齐聚集在尸身上,它便在我们的目光中,开始涨的越来越大,脸被撑出了一个诡异的表情,直勾勾的瞪视着我们。

尸体的皮肤越来越透明,这时我才发xiàn

,它的皮肉里,竟然还游走着一些如同蝌蚪一样的东西。

没等我想明白那东西是什么,便听砰的一声响,尸体霎时间爆zhà

开来,在我们的灯光中变成了漫天的肉渣。我们退的不算远,因此难免被波及,旁边的颛瑞,头发上都顶着碎肉渣,衣服上也全是血点子,那恶心劲儿就别提了,我自己也可想而知。

顾文敏赶紧拿出手帕擦脸,饶是她心智再强dà

,也受不了这刺激,哪个女人不爱干净,顶着一身人肉渣子,她没吐出来,已经算是了不起了。原本是尸体的地方,此刻只留下了尸体原先所穿的衣服,包裹在衣服里的部位,虽然炸开,但肉没有飞出来,因此还是显得胀鼓鼓的,但此刻,那团被衣服包裹着的肉,却在缓缓蠕动着。

在众人的视线中,一团黑漆漆的,和玻璃瓶里的虫子一模一样的东西飞快爬了出来。它们比玻璃瓶里的虫子小了很多,但却如同蚂蚁一样,挨挨挤挤,密密麻麻,瞬间倾巢而出,快速朝着我们爬过来。

直到此时我才知dào

,那尸体皮肉里涌动的小黑点,竟然是这些东西。

颛瑞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一变说:“不好,是尸巢虫,快跑!”

一听他说这名字,我心里打了个突,尸巢虫,我曾听吕肃说起过,这玩意儿一沾上人的皮肉,就会爬进人的皮肉里繁殖,直到将人里面的肉吃光,只剩下骨架子和外面一层皮。之前我抓那两只大的,手上戴了手套,因此无事。好在顾文敏穿的是绑腿的登山靴,下半身没有一处裸露的皮肤,否则当时就要遭殃了。

尸巢虫,顾名思义,就是用尸体当巢穴的一种虫子,它们的排泄物是一种天然的防腐剂,可以使得尸体外面的皮肤永不腐烂,所以那具尸体才会停留在腐烂的那一刻,想必是死后没多久,便被这尸巢虫钻入了身体里筑了巢。

众人都是有见识的,一听说这是罕见的尸巢虫,个个儿吓的拔腿就往前跑,一边儿跑,豆腐一边儿说:“哎呀妈呀,这些虫子速度太快了,不行,咱们得想办法,用火攻,烧死它们。”我们一路狂奔,根本没有丝毫停顿的机会,就算想用火攻,也根本腾不出手去取燃料,豆腐这话算是白说了。

众人只顾往前奔,一时也没有注意方位,跑了没多久,便觉得前方的雾气更加浓重起来,定睛一看,却见前方赫然出现了一口巨大的三足圆鼎,那鼎足有五六米高,内里正冒着白雾,仿佛鼎里煮着沸水似的。

这是什么玩意儿?

前方冒着白气的大鼎,实在古怪,但这会儿也没工夫想那么多,身后的虫子速度很快,再慢一步,就得被追上了。我一边跑,一边转头看,只见身后的地面上密密麻麻一片‘蝌蚪’,这些‘蝌蚪’一但钻入人体,就会繁殖出更多的‘蝌蚪’,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望着眼前足有五六米高的大鼎,看着它冒出的白烟,我霎时有了主意,当即边跑便吼:“大家往鼎上爬。”

豆腐道:“什么?爬?跑着都快被追上了,还爬?”

第四十四章 意外重逢

我道:“想活命就听我的。”颛瑞知dào

尸巢虫的习性,这虫子不容易弄死,但有个习性就是怕热。这大鼎虽然鼎下无火,但顶端却冒着白气,八成是鼎内有乾坤。果不其然,朝那鼎一靠近,我们便感觉到了一股热气。

圆鼎表面浇筑出了许多凸出的鬼怪造型,攀登起来十分容易,众人靠近大鼎,两三步便离了地,再低头一看,尸巢虫果然不敢接近这大鼎,只在周围将我们团团围住。

顾文敏松了口气,说:“还好有它。”

颛吉甩了甩头发,发尖上全是汗水,气喘吁吁的说:“这鼎怎么自己发热,难不成里面放了煤炭?”

这会儿,我们一行人就跟烙饼子似的围着大鼎贴着,不上不下十分难受,于是我道:“先爬上去再说,是不是放了煤炭,上去看看就知dào

了。”众人就这么悬在半空也不是回事儿,当即三两步开始往上爬,须臾便到了大鼎的顶部。

这鼎十分厚重,没有盖子,四面有耳朵。这种四耳鼎的造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由于鼎比较厚实,因此爬上来后,众人便一屁股坐在鼎的边缘处。这时离的近了,我们朝鼎内一望,想看看其中有什么玄机,谁知一眼看去,只见白雾之下,巨鼎之中,是一锅翻滚着的黄汤,仿佛被大火焚煮一样,咕嘟咕嘟翻滚着水泡子。

这可奇了怪了,鼎下无火,这大鼎是如何加热的?这鼎中煮的又是什么东西?

众人惊奇不已,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豆腐对此无甚兴趣,低头看了看,说:“完了,这些尸巢虫好像对咱们几个很感兴趣,咋办?”我向下一望,果见那些尸巢虫团团将鼎周围给围了起来,一但我们下地,这些东西肯定会扑上来。

好在这会儿我们能腾出手,也就不畏惧它们了,因为颛瑞所携带的装备里,有改装过后的高压火枪,一个扫射,这些东西立马烧的连渣都不剩一个。不需人多说,钟恭已经从装备包里拿出了火枪,将火枪下面的燃气弹推了进去,紧接着,刚制的枪口唰的喷射出一道笔直的火舌。

火枪下面还有个可以调节的开关,钟恭立kè

将开关调到最大,霎时间火舌喷射出去,足有五六米,一股热浪逼人而来,下方的尸巢虫顿时烧成一片,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一圈扫射之后,除了一些逃走的漏网之鱼,原本的地面上,连渣都没留下。

钟恭关了火枪,拍了拍手,说:“解决了。”

豆腐显得十分崇拜,对我说:“好家伙,这武器比杀虫剂还管用,咱们以后下斗要是能弄上一支,那安全系数就大大提高了。”这种能随身携带,填充燃气弹的火枪,是部队装置,而且一般部队还没有,颛瑞所携带的,也是黑道上的走私高仿品,由于需求量比较少,因此大部分时间是有价无市,要想弄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到此处,我不禁回忆起了哑巴几人所携带的顶级装备,那一看就不是民间的手笔,也不知那哑巴夺了**印后,又去了何处。

此时,尸巢虫也处理干净了,我们坐在鼎边缘,热气直往身上冲,不太好受,当即便打算下去,谁知就在此时,浓雾弥漫的空地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也不知是什么。颛瑞立kè

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关闭光源。瞬间,头灯齐刷刷的被关闭了,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在这种黑暗下,我原以为会什么东西也看不见,谁知就在此时,空地之上,竟然飘飘然的升起了无数磷火!

磷火,民间又叫鬼火,常出没于坟地之间,据说是因为大量死人聚集在坟地里,人骨分解后产生大量的磷,因此有时会形成磷火。磷火的颜色也各不一样,有些是青色的,有些是蓝色的,也有罕见的紫色,过去的老百姓不知dào

,还以为是鬼火。

此刻,由于空中飘来荡去,忽明忽暗的鬼火,我们即使熄灭了头灯,周围的环境也并没有陷入漆黑中,我们大惊,心说怎么会忽然冒出这么多的鬼火?难道这地方有很多死人?不等我们反应过来,便见远处那个黑影儿越来越近,在一片惨绿色的幽光中,我们逐渐瞧清了那个东西。

豆腐一见,猛的抽了口气,说:“是肖静。”

只见那个黑影赫然便是肖静,但她并非是走过来的,而像是被什么东西运过来的一样,整个人平躺着往我们这边而来,身体离地约摸一米左右,身体下方,隐约可以看见一堆黑漆漆的事物,而她本人却是昏迷着的。

我大骇,心说肖静居然没有被毒蛇给吞下去?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现在她究竟是死是活?又是什么东西把她运到这儿来的?她身体下面那团黑漆漆的事物又是什么玩意儿?

这些念头快速在脑海里闪过,不多时,便见昏迷着的肖静,渐渐离我们越来越近,赫然是朝着我们所在的方位而来,确切的说,到更像是往这口大鼎处来的。

豆腐就在我旁边,大气儿也不敢出,侧耳对我耳语道:“现在咋办?”

我心思急转,虽然很想下去一探究竟,但经验告sù

我,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莽撞行事,得先观察清楚,肖静身体下面的东西是什么。于是我对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先静观其变。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肖静的手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都开始动了起来,手脚挣扎着,而她下面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立kè

窜了出来,此时我们才看清,原本托着肖静移动的,竟然是四只如同猴子一样的动物。

那东西浑身长着黑毛,约摸一米高,手长垂地,肖静显然还活着,那四个东西一散开,她便立kè

想爬起来,手忙脚乱,显然是要逃命。这时我也顾不得了,大喊一声肖静的名字,便见肖静回头,猛然看见我们,她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眼泪都出来了,转身便朝我们这边跑。

我立kè

招呼豆腐等人下去救人,钟恭和顾文敏则留在鼎上,因为队伍里以他们二人的枪法最为精准,有他们在高处压阵,万一有个突发情况,也好及时照应。我们其余人三两步下了地,朝着肖静冲过去,而那四只毛茸茸的东西看见我们忽然出现这么多人,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并没有如我们所想展开一场恶战,而是嗖的一下四散奔逃,身形奇快,很快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我松了口气,尚未回过神,肖静便一下子冲进我怀里,死搂着不撒手。这要搁在平时,旁边的豆腐身为顾大美女的死忠派,肯定得来阻止,这会儿也只是摸了摸鼻子,估计是碍于之前的事儿,因此不吭声。

我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直在发抖,虽说对肖静已经没有男女之情,但想到她一个女人,跟着我来到这儿,又遭遇之前一系列的事情,着实委屈,便也没有将人推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安全了,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肖静情绪平复了一下,擦了擦眼泪,说:“你们怎么在这儿?”她又看了看四周,说:“这是哪儿?”

豆腐奇道:“你不知dào

这是什么地方?”

肖静摇了摇头。

豆腐又追问道:“你是怎么摆脱那条毒蛇的?”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们都很奇怪,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在当时那种环境中活下来的?

我们说完,便见肖静一脸茫然,片刻后,摇了摇头,说:“不知dào

,我一直跑,最后被它卷了起来。它力道很大,我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片空地上,到处都是雾,什么建筑也看不到,一个人也没有,我、我还以为自己死了呢。”

没有建筑,没有人,只有雾的空地?不就是现在这个地方?难道那大蛇把她放到了这里?

豆腐显然也觉得奇怪,摸了摸下巴,说:“然后呢?”

根据肖静的描述,她醒来后,甚至以为自己死了,心中恐惧,一个人在这个地方瞎打转,很快,头灯的电量就变得很微弱,在光芒熄灭的那一刹那,她被一个东西从后面扑倒,只觉得后脖子一麻,便又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便是刚才,发xiàn

自己正被某些东西托着走,因此才挣扎起来。

听她描述的情形着实古怪,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那条毒蛇岂不是和我们走过同样的路?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没有遇上?

颛瑞想了想,抬了抬下巴示意肖静说:“我们之前在陈思远他们的落脚地耽误了很久,毒蛇的行动能力比我们快,所以她应该早很久到这个地方。”

豆腐打了个寒颤,说:“那那条毒蛇会不会还在这个地方游荡?”

肖静迟疑了一下,说:“应该不会,我在这地方转了很久,没有碰到过,这地方很大。”我点了点头,爷爷画的地图中,第二宫呈圆形,像个炮口,中间的中空地带占地面积非常大,被他画了个S形,因此肖静的话应该都是真的。

如此一来,那毒蛇的行为就显得十分怪异了,抓了肖静,为什么不吃下去?

第四十五章 人肉鼎

这琊山宝殿内发生的事情着实古怪,众人一时也想不出头绪,但千难万难,所幸肖静平安归来,便是不幸中的大幸,连带着所有人的心情都好了一些。便在我们和肖静说话关头,坐在大鼎上的钟恭和顾文敏看见动静,纷纷准bèi

下鼎朝我们走过来,谁知就在此时,顾文敏整个人却向后一仰,似乎是没有坐稳,要栽倒入鼎中一样。

我吓了一跳,心说那口大鼎古里古怪,里面翻滚着沸水,顾文敏这要是掉下去,那可如何是好。惊归惊,可我这会儿离的太远,就是想搭把手也不可能,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文敏双腿忽然张开,用脚腕勾住了鼎旁边的两只耳朵,阻止了下仰的姿势,众人哪里还敢耽误,连忙狂奔过去救人。

钟恭离顾文敏最近,原本已经下到一半,这会儿又立kè

爬了上去,我们还没跑到鼎边时,钟恭已经探出了身,猛的将顾文敏拉了起来。

这时,便见顾文敏一个挺身坐起来,扎成马尾的头发估摸着是头绳坏了,黑发披散开来,尚未坐稳身形,便听她叫道:“你们不要过来。”

不要过去?

怎么回事?

这时,钟恭二人竟然直接往下跳。要知dào

,这口大鼎足有五六米高,一般人就这么跳下来,虽不至于断腿,但也得伤筋动骨啊,他们二人这胆子也太大了。我心知顾文敏不是个胡来的人,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用意,二人着地翻滚了一圈,顾文敏一瘸一拐的站起身,估摸是扭伤了腿,这时,一边儿的钟恭也立kè

扶着她往我们这边儿,一边跑一边说:“鼎里有东西。”

这会儿,我们已经打开了头灯,周围的鬼火,随着那四个不知是什么玩意的消失,也跟着熄灭了。钟恭话音刚落,我便瞧见那大鼎之上的白雾越来越浓,而与此同时,朦朦胧胧的白雾中,出现了一个人形的黑影。

那是什么东西?

软粽子?

顾文敏一瘸一拐到了我旁边,我一边儿紧盯着大殿之上位于浓雾中的黑影,一边儿问顾大美女,说:“刚才是怎么回事?”顾文敏估摸是扭了腿,行动有些不便,脸色苍白的讲述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在她准bèi

从鼎上下来时,身后的大鼎中,忽然传来了一股力道,拽住了她的装备包。装备包和普通的登山包不一样,有很多暗扣,那是为了避免在激烈运动中造成背包脱落一类的事情,因此装备包是和人的后背紧贴着的,关键时候相当于背后的护甲。

装备包被往后扯,坐在鼎边缘的顾文敏自然无可避免的跟着往后倒,但她反应很快,倒下去的瞬间,用脚腕勾住了鼎耳,这才没有掉入鼎里。这千钧一发间,她的脸离鼎中翻滚的沸水几乎只有十几厘米,热气蒸腾而上,熏得人脸皮灼痛。就在这时,顾文敏猛然瞧见了沸腾的黄汤中,竟然翻滚着一些圆形物体,其中一个圆形物体恰巧翻了个边。

吓,原来是一颗人头!

顾文敏大惊,心说这巨大的鼎里,居然煮着死人?她连忙腰腿使力,准bèi

翻身坐起来,但拽住她装备包的那股力道,竟然一直将她往下拉,顾文敏不禁侧头一看,却发xiàn

是从沸水中伸出的一只人手!

这一切几乎就发生在瞬间,两股力道相较之下,使得顾文敏根本无法起身。幸好当时钟恭离的并不远,搭救了一把,这才将顾文敏给拉了上来。两人被鼎中异象所惊,又见那鼎中翻滚的头颅残肢如同有生命般要爬出来,吓的二话不说,就直接跳了下来。

此刻,那大鼎周围白雾翻滚,那黑影就在鼎部中央,仿佛刚刚爬出来一样。

我心一横,说:“先下手为强,弄死它。”管它是什么,反正那鼎里爬出来的东西,绝不可能跟我们做好朋友就对了。我一开口,其余人也不多话,立马开枪,一时间枪声震耳,全都朝着大鼎之上的黑影而去。

我们这一开枪,那玩意儿仿佛知dào

厉害,猛的一下又缩回了鼎里,白雾重新变得稀薄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明所以。片刻后,豆腐问我:“老陈,现在咋整?”

我对众人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那鼎里的东西不来招惹我们,我们就不要惹麻烦上身,切莫因为这些事儿忘记我们本来的目的。

我们原本的目地是啥?自然是找到我爷爷的尸骨,一探这琊山宝殿的秘密,不过在此之前,得先破了那双尸地煞局才行,这会儿那男女双尸没有出来捣乱,估摸着是希望我们帮它们脱身,倘若我们办不到,只怕之后的行程,绝对得危险重重。

当即,我们决定不去管那大鼎,我从兜里摸出指南针,准bèi

探查一下方位。这地方浓雾弥漫,暗沉沉的,又没有什么参照物,胡乱走很容易迷路,必须得先给自己设定一个坐标,才好展开搜索。谁知指南针一掏出来我就懵了,因为里面的指针一圈圈的直打转,根本就没办法定位。

顾文敏咦了一声,说:“难道坏了?”指南针这些小配件,我们每人都有携带,见我的坏了,其余人也纷纷掏出自己的指南针,几人凑在一起一看,六个指南针全都无法定位。豆腐盯着指南针,眼珠子乱转,这是他想事情时的习惯,随后,便听他肯定的说:“这地方有磁场干扰。”

六个指南针不可能同时坏了,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这里的磁场有问题。

肖静道:“没办法定位,现在该怎么办?”

她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将我旁边的顾文敏挤了过去,我心中苦笑,说实话,在理清自己的感情后,我不愿意再这么暧昧不明的发展下去,我很确定,自己喜欢的是谁,但这会儿,在这种环境下,我实在不方便将这事儿对肖静挑明。

她先是为我来到这琊山宝殿,最后又差点儿牺牲,若在这种时候挑明,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因此这会儿我也只能装作不知dào

,一边的顾文敏估计是想到了当时的那个约定,嘴唇抿了一下,默默的站在一边,将指南针收回了兜里。

豆腐这会儿比较有眼力劲儿,看出气氛不对,便打了个哈哈,说:“算了,没有指南针也无所谓,咱们就以这只大鼎为参照物,朝它的四面搜索。”说着话,他打了个哈欠,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发xiàn

这一番折腾,竟然已经是凌晨的两点钟。

我们是在白日里中午十分进入琊山宝殿的,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十四个小时,众人一直都没有休息,又时刻处于紧张和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中,都说打哈欠会传染,这话果然不假,豆腐一打哈欠,我们都觉得又困又累,但怎么说在这大鼎附近休息,也实在让人觉得渗的慌,众人便选定了一个方位,决定先从鼎的西边搜素,顺道儿去那边休息。

众人朝西而去,一路上浓雾弥漫,视野里什么都没有,走了约摸二十来分钟,顾文敏停了下来,揉了揉脚,似乎走不动了。这一路上她没拖过后退,这会儿脚扭伤了,行动不便,我便道:“上来,我背你。”

肖静不乐意了,揽住我的胳膊,说:“忘记之前的约定了?”

饶是我这人平日被豆腐形容成面瘫,这会儿也觉得尴尬,表情有些稳不住了,忙道:“别闹,她腿受伤了。”

肖静便不跟我说话,转头直勾勾盯着顾文敏。

豆腐赶紧扯了我一下,拽着我的胳膊往后退,压低声音说:“这是她们女人之间的斗争,你就别搀和了。”顿了顿,豆腐又不乐意了,盯着我说:“你也就身高比我高了半厘米,肌肉比我壮了些,身手比我好了些,钱比我多了些,凭什么女人都喜欢你。”

我冷冷道:“就凭你说的这些还不够么?”

豆腐呛了一下,指天发誓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会比你厉害,回去我就办**身卡,再报个拳击班,以后店铺里的收益,我再也不给你保管了,我要自己打理。”

我道:“那你的身高怎么办。”

豆腐说:“这年头,男人也能穿增高鞋。”

我点了点头,道:“这些你似乎都可以追上我,但你忘记有一点是外力无法改变的。”

豆腐一呆,歪着头问:“什么?”

我指了指自己的头,淡淡道:“智商。”说完,不给豆腐反驳的机会,便对颛瑞说:“原地休息吧,十多个钟头了,大伙儿吃不消。”颛瑞挑了挑眉,没什么意见,但神情明显是在说:别找理由了。

我假装没看见,原地坐下闭目养神,其实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也是有私心的,顾文敏现在的情况,如果不休息休息处理一下伤势,很可能会落下病根。众人原地休息,点燃了一堆固体燃料,合计着休息两小时,由我和钟恭分两班轮守,除了我和钟恭,其余人都能睡足两小时,在这样的环境下,也算不错了。

第四十六章 石碑

第一班是我守,其余人疲惫了接近十五个钟头,几乎都是一倒地就睡的人事不省。他们一睡,我更觉得困的不行,为了转移注意力,便甩了甩头,灌了口清水勉强提神,心中想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

从当年白老四等人进入万妖妃的地宫开始,一切就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诅咒、巨耳王墓、萨满神文……归根结底,这一切都和白老四那个老王八蛋脱不了干系。转而我又想起约爷爷来此那个姓白的人,心说白老四那时候早已经不在人世,这个写信的人会不会是白老四的后人?又或者只是一种巧合?

这一切,或许只有爷爷本人清楚。

胡思乱想间,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掐着表,一到时间,立kè

将钟恭叫醒,待他清醒些接班后,便倒头睡觉。强烈的劳累,让人几乎一闭眼就睡着了,这短短一觉睡的很深,被人叫醒时,所有人都精神不振,休息两个小时虽然让我们的身体疲惫有所缓解,但精神疲惫却加强了,每个人都是一幅睡意朦胧的模样。

我搓了搓脸,强打起精神,发xiàn

队伍里少了两个人,一个只颛吉,一个是豆腐,听钟恭说,两人是放茅去了。钟恭指了指右边,示意他俩是在那个方位,我眯着眼看过去,浓雾中隐约能看见两个模糊的影子,对豆腐我不太放心,他太不靠谱,很容易出状况,一不留神就会中招,因此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急着起身,而是坐在地上,盯着远处豆腐二人的背影。

两人本来挺平静的,忽然间,这二人似乎是发xiàn

了什么,竟然猛的拔腿往回跑。众人都观察着他二人的动静,这一跑,我们还以为生出了什么危险,连忙举起武器,谁知那二人却挥手道:“有情况,大喜讯,快过来!”

大喜讯?

这地方能有什么喜讯?

我们立kè

朝着豆腐他们的方位而去,走进一看,周围空荡荡一片,除了地上二人尿出的一滩水,什么也没有。见我们一伙儿人都盯着地上,豆腐哎哟一声,说:“都盯着我们的尿看什么,不是看这个,你们往那边儿瞧?”他指着左手边的方位,众人齐齐转头,灯光打过去,赫然发xiàn

,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个硕大漆黑的事物。

那是什么?

豆腐神mì

兮兮道:“我们刚才在这儿尿尿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有人再叫我的名字,顺着声音的方向一歪头,这玩意儿就出现了。”他说的是出现,而不是发xiàn

,也就是说,豆腐两人先前开始撒尿的时候,是并没有那个东西的。

那个黑色的事物,是忽然出现的。

我心里打了个突,不敢大意,示意众人警惕些,便抄着大砍刀往左边而去,随着距离的接近,我们逐渐瞧清楚了那玩意儿的本象,却是一大块石碑,石碑下是个扬头的赑屃神兽。那石碑足有三木多高,上面刻了两行字:黄泉河,阴司涧,生人至此,阴阳两边。

黄泉河,阴司涧?这句话当初在爷爷那封信上就曾出现过,原来出处竟然是在这里。

颛吉嗤笑一声,说:“生人至此,阴阳两边,装神弄鬼,好大的口气。”豆腐不明所以,问道:“吉娃娃,你什么意思?”

颛吉已经认命了,懒得去纠正自己的外号,说道:“这话的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意思是以这块石碑为分界岭,我们现在还算是在阳间,越过这块石碑,就是阴司所在。”豆腐闻言大感惊奇,这小子向来不靠谱,闻言立kè

跳到石碑后面,说:“我现在不是过来了么?”紧接着又跳回来,在所谓的阴阳分界处来来回回,看的顾大美女都忍不住笑了。这还是自肖静出现后第一次见她笑,我心里松了些,便懒得去教育豆腐这不靠谱的行为。

若按照豆腐所说,这石碑是忽然出现的,未免有些奇异,难不成真是从阴司里冒出来的?就在此时,我忽然发xiàn

,除了石碑上原本刻下的这些字以外,竟然还有人用笔在石碑上写过字,看样子是用铅笔写的,由于石碑的颜色是黑色,铅笔的颜色是暗灰色,因此稍不留神,还真不容易发xiàn



我心中一动,心知这上面的字肯定是爷爷他们留下的,连忙将脸贴近石碑观察,便见上面有一行急书,之所以说是急书,是因为字迹非常潦草,像是在什么紧急情况下写的,只见上面写道:

鸡鸣时分,过此界可还阳;

我看了看手表,此刻是凌晨四点,离所谓的鸡鸣天亮,还有大约一个小时。

肖静读道:“鸡鸣时分,过此界可还阳,什么意思?难道咱们现在在阴间不成?”经lì

这一系列事情,她的胆子稍微大了些,不似之前那般寸步不离的粘人了。我皱着眉头思考,这上面的字迹不像是我爷爷的,但肯定是他们队伍里的人写的。这人为何要写下这行字?难道是为了指引后来人?

我立kè

冒出了想法,心说莫非当时写下正行字的人和队伍失散了,来到这里时,找到了离开琊山宝殿的方法,所以才写下这行字指引队友?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岂非是在阴间?这可猜测太可笑了,但想起之前那大鼎里冒出的黑影,我有些笑不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豆腐问我:“怎么办?”

我道:“还有一个小时,等。”

颛瑞看向我,说:“你准bèi

试一试?”

“嗯。”

颛瑞没有反对,盘腿坐下,靠着石碑休息,吩咐手下钟恭说:“时间到了把我叫醒。”这人倒是好命,在什么环境下都有个忠心耿耿的人伺候着,钟恭闻言领命,一丝不苟的在旁边站岗。众人盘腿坐在了石碑处,时不时的看看手表,等待时间流逝。

眼瞅着就要到一个小时,周围却依旧没有办法异样,我心里有些犯嘀咕,心说莫非这石碑上所写的,只是胡言乱语?但由于时间还没有到,因此我耐下心决定再等一等,等着等着眼皮就有些沉重,约摸十多分钟,时间已到,周围依旧沉寂如初,我刚想说上当了,豆腐忽然伸手指了指我背后的石碑,脸上的神情纠结无比,示意众人往后看。

颛瑞也已经被钟恭叫醒,被豆腐这么一指,原本各自休息的众人,不禁都回头一看,这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因为石碑上的字竟然消失了。原本黑色的石碑变成了浅灰色,表面上仿佛水纹似的打着颤,里面隐约露出几个小人,像一台毁坏的电视似的。

他娘的,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狠狠眨了一下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再定睛一看,却见石碑里的几个黑色小人越来越清晰,我一数,恰好是六个人。

众人被这异象吸引,不由都凑近了去看,却见石碑之上的人,面貌越来越清晰,最后俨然和我们六个人一模一样!这下将我们惊的不轻,豆腐瞠目结舌,说:“我勒个去,这是什么玩意儿?我要告它,这侵犯了咱们的肖像权!”

顾文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不对,你们看,这六个小人,也在看我们。”

果不其然,原本游动的小人,各自站定,面对着我们,赫然摆出和我们一模一样的姿势,在石碑上与我们对视,那种诡异的情景就别提了。我心里一阵毛骨悚然,便在此时,忽然也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鸡鸣,鸣音未断,我觉得手腕上一热,低头一看,爷爷送给我那串桃木珠,竟然又碎裂了一颗。

这串手珠在回涌河还有格格儿公主的养尸局里都曾救过我的命,这会儿忽然碎裂,我着实吓了一跳,忙道:“大家离这石碑远一些。”但这话说的为时已晚,只见石碑中的几个小人,忽然伸出手,数只干枯的手竟然从石碑中探出来,猛然将我们往石碑里扯。

那石碑如若无误,我顿时感觉自己被一双铁臂拽住双肩,整个人往前一栽倒,胃里一阵翻腾,脑海里嗡鸣一声,闪过无数画面,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我原以为,自己这帮人会死的很惨,但我没想到自己醒来后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蓝天、白云。

坐起来一看,其余人也是一脸茫然,我们的前方是一片巨大的沼泽,而沼泽上,还停留着我们来时的木筏。

此刻,我们正躺在沼泽边的岸上,木筏停靠在岸边,在木筏的前方,我总算看到了一块熟悉的东西,就是那块黑色石碑。

上面依旧显示着那几个字:黄泉河,阴司涧,生人至此,阴阳两边。

我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梦,于是闭上眼,狠狠揉了揉脸,再睁开,眼前的景象依旧没有改变。

片刻后,颛瑞率先开口,说:“那座忽然出现的宝殿消失了。”

豆腐也是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说:“咱们还在沼泽里时,将木筏一路划到了宝殿门口,然后进入了宝殿,现在,这木筏子怎么停留在这个石碑前面?咱们怎么会在岸上?难道我们之前走入了石碑里的世界?”

我道:“你当是看小说呢?”

豆腐狠狠摇了摇头,道:“那你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四十七章 地下宫殿

合理的解释?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我,估计牛顿和爱因斯坦都不知dào

咋回事儿。颛吉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说:“不会是幻觉吧?哎,真疼。”此刻,我们屁股底下是柔软的草坪,草中夹杂着露水以及一些昆虫,几只蚂蚁爬到人身上,顿时痒酥酥的。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我深深呼吸了几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接着便起身走到旁边的木筏边蹲下。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沼泽特有的**气息,和我们来时一模一样,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沼泽表面的浅水层升高了一些,估计是由于时间的原因。

我看了看手表,上面显示,现在正是凌晨的七点。

我们被石碑里的东西偷袭时,时间大约是五点钟左右,这么说来,我们已经晕过去了两小时?

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琊山宝殿就这么消失了?那么我们在宝殿中经lì

的一切呢?就这样什么都不存zài

了吗?饶是我经lì

过不少离奇古怪的事,这会儿也觉得脑子里嗡嗡发懵,片刻后,我走到了那石碑前,再仔细去看。

这石碑和我们在琊山宝殿所见到的石碑又有所不同,它显得更为老旧粗粝,见证着几百年的风吹雨打,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但还是能看清楚,其上写的正是::黄泉河,阴司涧,生人至此,阴阳两边。

但我怎么找,也没有找到之前那串用铅笔写下的字。

一边儿的豆腐,始终有些不能适应环境,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随后对我说:“老陈,你说,咱们是不是被鬼遮眼了?”

民间说法,被鬼遮眼的人,就会产生幻觉。我看了看周遭的一切,说:“不确定,但我觉得和这石碑脱不了干系。”颛吉嘴里啧了一声,环抱着双手,说:“难道我们之前经lì

的一切都是假的?又或者,现在眼前所见才是假象?哥,你怎么看?”他转头问颛瑞。

颛瑞不知在想什么,忽然眯了眯眼,紧接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衣兜,神色凝重,说:“那个玉璧不见了。”我知dào

,他说的是当初从那白骨身上所取得的玉璧,听他这么一讲,我也赶紧去掏自己的衣兜,那里面放置着爷爷手绘的平面图,谁知一摸,竟然也摸了个空。

顾文敏推测说:“那琊山宝殿中的一切,本就是一种虚幻的物体记忆,咱们从中脱身,东西自然也就不存zài

了,看来,现在我们所见到的一切才是真的,并非什么鬼遮眼。”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便掏出了指南针,惊喜道:“指南针恢复正常了。”

豆腐道:“太好了,这么说,咱们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

我冷冷的打击豆腐:“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如果我们之前经lì

的一切,是琊山宝殿的物体记忆,那说明那些危险,都是真实存zài

过的。现在我们虽然离开了虚假的琊山宝殿,但真zhèng

的危险,还在地下。”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沼泽,按照我们之前所见到的琊山宝殿的平面图,可以想象,整个宝殿并非全部在沼泽之内。由于宝殿建筑面积过大,因此陷入沼泽的,只有宝殿的一部分,所以,宝殿剩下的部分,很可能就在我们脚下的土地里。

豆腐被我一打击,怂了一下,紧接着似乎想到什么,又抬起脑袋,摸着下巴做出高深的模样,道:“咱们在琊山宝殿里看见的尸体,说明里面确实是有死人的,你们说,陈老爷子他们的队伍,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这正是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关键问题。

之前我们所遭遇的琊山宝殿,从迷信角度来说,就是一种和幽灵船类似的东西,其实早已经不存zài

了。从科学角度来说,就像顾文敏说的,是一种物体记忆,那么,在那样的地方看见死人,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那些人是死在了虚假的琊山宝殿里。

第二,那些人进入了地底下的琊山宝殿,意wài

死亡,而我们之前所见到的尸体甚至物品,也只不过是一种物体记忆的投射,真zhèng

的尸体,都还在地下原封不动。

这两种可能,虽然都是死人,但意义却完全不一样。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么也就是说,爷爷他们的尸骨,我们是不可能再找到了,因为他们是被幽灵船一样的宝殿给吞噬的,自然而然的,所谓的琊山宝殿真zhèng

的秘密,我们也就无法得知,除非我们等到下一次它再出现,再进去查看。如此一来,我们这次的行程,岂非一点意义都没有?甚至,我连爷爷的尸骨都没有见到。好不容易弄到两件遗物,醒来后还消失了。

这实在让人心中抑郁。

而如果是第二点,那么就在这附近,很可能会有爷爷他们当年打出的通道。虽说不是下斗,但道理都差不多,宝殿掩埋在地下,势必得挖地洞才能进去。而爷爷等人,必然就是死在了宝殿里。若是第二种情况,事情就有些诡异了,这意味着,我们将要重新面对之前所经lì

的一切。

一想起那些人参萝藦、毒蛇、双尸地煞、人肉鼎,我就觉得头皮阵阵发麻。这种事儿,经lì

一次已经心有余悸了,再经lì

一次,实在考验人的心理承shòu能力。

我将自己的想法分析给众人听,问大伙儿的意见,其实主要是问颛瑞三人的意见,毕竟他们三人是我找来的帮手,接下来还愿不愿意跟我冒险,这点很难说。谁知颛瑞是个人精,一下子看出了我想说什么,尚未开口,他便不冷不热的说:“我不是为了陈老爷子而来。”

这话虽然短,但我心里明白过来,颛瑞之所以现在还不放qì

,恐怕和我们在宝殿里发xiàn

的玉璧也有关系,看样子,他是想弄清楚他小叔的事情。众人经lì

一番生死,眼瞅着真zhèng

的宝殿就在脚下,谁也不愿意在这个关头放qì



豆腐一向思路直,见我们一帮人七嘴八舌,分析来分析去,顿时连忙摆手,道:“打住、打住,什么第一种可能,第二种可能的,听的我头都晕了。要我说,别那么麻烦。首先,陈老爷子他们肯定已经上西天了,他们的尸体要么在那幽灵宝殿里,要么就在脚下的土里,现在那幽灵宝殿已经没了,也不定啥时候出现,咱们干脆先找找周围有没有陈老爷子他们打的地洞,要有地洞,事情不就好办了?”

我一时哑然,老祖宗说大智若愚,我忽然发xiàn

这词儿今天真适合用在豆腐身上,不得不说,他这话说的直白,却命中红心。我们这一帮人,都是心思灵活,做事周全,三思而行之辈,因此这会儿在这件事情上,反而生出了无数顾虑与猜测,反而是豆腐这句话,在混乱中给我们打了一剂清醒针。

豆腐见我们忽然都不说话,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他有些发毛了,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都这么看我干嘛,难不成我又说错了?”

颛吉一把搂过豆腐的肩膀,道:“不,你说的太对了,想这么多干嘛,先找找附近有没有陈老爷子他们留下的地洞,只要有地洞,就说明他们下地了,尸体自然在地下。没有地洞,就说明他们死在幽灵宝殿里了,到时候大不了咱们豁出去,等它出现,再探一次。”

颛瑞不冷不热的说:“别高兴的太早,这地方地势低洼,土质松软,水土流失很快,十四年,即便有地洞,也早已经消失了。”

肖静道:“那怎么办?不如、不如……”她估计是想说回去的话,但看了看顾文敏,估计不想被比下去,便口风一转,说:“那我们自己打洞好了。”

豆腐依旧和肖静不对盘,但由于之前的事儿,说话也收敛了很多,砸吧着嘴说:“这不是洞不洞的问题,洞是一种信息……呸呸,我怎么觉得跟你一姑娘说洞的话题这么别扭。”

肖静怒道:“你流氓。”

他俩又开始互相攻击,我摇了摇头,不理会这二人,转头与顾文敏等人讨论,片刻后,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首先颛瑞说的没错,爷爷他们留下的痕迹,在这种地质环境下,已经不可能找到了,与其这样,我们不如自己开辟新的道路。

虽说已经没有了平面图,但整个琊山宝殿的格局已经印在了我脑海里,只要通过绘图计算,就能推算出地下大致的对应位置,爷爷他们不可能是从沼泽里进入宝殿的,那么我们的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当即,我拿出纸笔开始绘图,我最初出来闯荡时是搞建筑的,绘图换算比例是小意思,但这活儿得静下心来弄,因此其余人也没来打扰,各自在周围,或像颛瑞一样闭目休息,或像豆腐一样不消停,拖着颛吉去旁边稀疏的林子里打兔子。

我静下心,爬上了一棵比较高的树,俯览着周围的地势,开始根据记忆中的平面图进行位置推算。一但用心干活,整个心扑上去,时间就过的特别快,也不会容易被干扰,原本我是很投入的,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之时,忽然听到树下不远处的地方,猛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听到这声音,我猛的从工作中回过神儿,心思从图里被抽了出来,因为那声音不是别人,而是顾文敏!

第四十八章 铁面具

由于我是身处树上,因此反应要慢一些,树下不远处的颛瑞等人,听见顾文敏的叫声,率先一步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我顾不得再绘图,赶紧顺着树干而下,却见声音传来的地方是一片儿稀疏的树林,一眼看去,已经能瞧见颛瑞等人聚拢在一起,顾文敏被他们围在中间,似乎在说些什么。

我赶紧跑了过去,上下打量顾文敏,发xiàn

她没受什么伤,不由松了口气,道:“怎么了?刚才是出什么事了?”顾文敏眼神闪动,神情带着后怕,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气息有些喘,说:“小豆让我过来帮忙,然后我看见树后躲了一个东西。”

帮忙?我疑惑说:“帮什么忙?”这一问才知dào

,原来是豆腐进林子,想打些野味来吃。众人进山已经两天,疲于奔命,吃的是压缩饼干,嘴里淡的难受,豆腐想吃点儿野味也无可厚非。他想到顾文敏眼力劲儿贼好,便连同颛吉邀上了顾文敏,三人准bèi

进林子里打些兔子野鸟一类的。

顾文敏眼神儿好,才进林子,便猛然发xiàn

前方的一棵树后面,有一撮黄色的东西,像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她心中一喜,以为是只黄毛兔子,想着一会儿收拾干净了给我们加餐,于是也没有发出声音,缓缓抬枪,准bèi

给那东西一枪。

谁知,就在那一刻,树后面的皮毛里,猛然冒出了一张人脸,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将顾文敏吓的不轻,因此猛的叫出了声。

豆腐和颛吉两人当时是分开各自寻找猎物的,因此并没有看见所谓的人脸,这会儿听顾文敏这么一说,豆腐不由得嘶了一声,说:“人脸?难道这地方除了我们还有别人?那人长什么样?被你吓跑了?”

顾文敏摇了摇头,盯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说:“就躲在那棵树后面,他带着铁面具,也不知dào

是男是女,我一叫,他就消失了。”

众人的目光顺着看过去,却见那是一棵约两人合抱粗的大树,离我们约有二十多米开外的模样。众人听见顾文敏这描述,立kè

警惕起来,纷纷掏出武器,十分默契的形成了一个半圆包抄过去。一边儿走,我一边儿观察着地面。这地方土壤潮湿,按理说人若走过,应该会留下脚印,但离奇的是,这儿却没看见任何印记。

很快,众人逼近那棵大树,却见树后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别说人,连个脚印子都没有。豆腐不禁说道:“顾大美女,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看花眼了?哪有什么带面具的人?”

顾文敏估计也懵了,漂亮的脸庞上,一双修长的眉皱的紧紧的,喃喃说:“我明明看见了,奇怪……”

豆腐眼珠子一转,忽然看向颛瑞,说:“土豪,该不会是你在装神弄鬼吧?”

颛瑞闻言,挑了挑眉,说:“怎么怪到我头上?”

豆腐说:“咱们队伍里,就你有面具啊。”

这时,顾文敏摇头,说:“不,颛先生所带的是银制的半面面具,那个人带的是黑色的全包面具,就像个铁人一样。”估计是想起了那段不好的回忆,顾文敏抿了抿唇,没再说话。我是比较相信她的,她是警察,专业能力很强,心理素质也过硬,说话做事向来条理分明,不太会像豆腐所说,是看花了眼。

于是我走到树下,仔细观察着周围,希望可以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树周围没有脚印,那么那个人是怎么躲在树后面的?难道他是爬在树上的?想到此处,我不由得将视线移到上方,就在此时,我猛然发xiàn

,这树上方的地方,有一根被压的半断不断的枝丫,在晨风的吹动下摇摇晃晃。

我心下一动,说:“我上去看看。”

爬树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没费多大功夫便爬了十来米高,探头一看,果然发xiàn

这树枝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压断的,树枝上还隐约留下了一丝黑色的泥印。霎时间,我立kè

明白过来,顾文敏并没有看错,在这附近,确实还有一个人,而且是个很会爬树的人。

这地方虽说林木稀疏,但每棵树块头都很大,树冠更是茂密无比,如果有猴子一类的动物,它们根本不用下地,完全可以仗着灵活的身手在树冠上跳跃穿梭。

这种技能不仅灵长类的动物具备,人也可以。

我倒腾山货那几年,见识过不少的民间高人,在豫西一带的大山里,有些村民一辈子靠打猎或者倒卖山货为生,他们身材干瘦,身形灵巧,上树有如猿猴。我在豫西认识一个叫阿壮的小伙子,祖祖辈辈都是山里人,上树是一把好手,我就曾经亲眼目睹他不用下地,就能在丛林里穿梭的本事,犹如人猿泰山一样,借着树枝或藤蔓在树冠间穿梭,手一抄,便能掏下一个鸟窝。

瞧见这痕迹,我立马断定,这人肯定是在树冠间游走,但他并非没有完全下过地,因此鞋子上的泥土才会带到树上。

这沼泽深处,环形山腹里,除了我们,怎么还会有其它人?

而且这个人还带着面具?

什么样的人会带面具?除了像颛瑞这种因为毁容的理由,剩下的,似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不希望被我们看见他的真面目。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不成这个人还是我们认识的?否则他为何要遮住脸?

他躲在树后偷窥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连串念头冒了出来,一时却也没能想明白,张头四顾,却见从十多米的高度望去,四下里一片郁郁苍苍的树冠,将人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即便那人还在附近,或躲在周围的某棵树上,我可能也发xiàn

不了。

想到此处,我觉得树冠上不安全,万一那人忽然发难,他能在树上如猿猴行动,我可做不到,届时岂非要糟糕?于是连忙下了树,将情况对众人一说,颛瑞沉吟说:“也不知那人对我们有没有恶意,为防万一,还是先离开这里。”说这话,他打手势示意回程,但却暗暗朝我们这些人使了个眼色,我立kè

明白,这小子说一套做一套,这话不是说给我们听的,怕是说给躲在暗处那人听的。

我们几人会意,除了豆腐那傻叉以外,其余人都明白颛瑞的意思,配合着往回走。豆腐偶尔聪明的时候惹人爱,蠢起来让人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便听豆腐说:“不对啊土豪,你平时不都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吗?现在怎么畏手畏脚的?唉,你眼珠子抽筋了吗?瞎转个什么劲儿?”

我一听这话,气的差点儿吐血,将人往身边一扯,顺势抡住他的脖子,说:“谁说土豪就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我们这是走和平路线,什么叫眼珠子抽筋,你又不是不知dào

颛先生是残疾人,右边脸的眼皮子都烂了一半,眼珠子能正常吗?”

这话说完我觉得不对,这不相当于把颛瑞给骂了一顿了,都怪豆腐这小子,连带着把我也带歪了。

说着话,我们几人快步准bèi

离开树林,谁知就在此时,便听头顶上传来一声冷笑,众人大惊,抬头一看,除了绿油油的树冠,哪里瞧的见人影。看来和我们想的差不多,那人一直还躲在树上,只是我们肉眼不容易发xiàn

而已。

颛瑞低呼,说:“快走!”我不清楚为什么平日里牛皮哄哄的颛瑞会忽然这么谨慎,但光凭这人隐身的本事,我们就奈何他不得,身处树林里,对我们实在不利,而树林的出口,距离我们约摸就二十米开外,众人赶紧加快脚步准bèi

冲出去再说。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我眼前一花,便觉得一个黄澄澄的影子从树林边缘的方向一闪而过,那像是个什么动物,或许是黄鼠狼,或许是黄毛狐狸,又或者是其它什么,总之身形很快,一时也看不清。

随着那玩意儿闪过,树林的出口竟然消失了!

出口外原本是一片空地,空地外是沼泽,但现在,空地和沼泽都消失了,树林的外面……依旧是树林。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的往下一沉。

众人齐刷刷停住脚步,这一瞬间,豆腐的额头已经冒了一层汗,结巴说:“怎、怎么回事。”肖静几乎要哭了,指着他说:“都是你,笨的要死,悬悬,我早说你不要跟他瞎混,迟早会被他害死。”

豆腐和肖静平日里吵归吵,但也从未真zhèng

红过脸,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儿,不至于真的对女人动粗,但肖静这话不知是触动了豆腐哪根弦,豆腐脸瞬间红了,气喘吁吁,仿佛被气的不轻,拳头一挥,竟然想动手。

我还从没见过豆腐跟人动粗,更何况是挥着拳头对一个女人,霎时也惊了,连忙伸手一挡,扣住豆腐的手腕,说:“小豆,冷静一下,怎么能对女人出手……”

豆腐被我这一阻止,缓了下来,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一声也不吭,最后冷哼一声闪到了一边,任谁说话也不理了。他的表现实在异于平时,但眼下情况诡异,我也没心思这会儿去询问原因,众人盯着前方多出来的树林,没人再敢贸然往前。

第四十九章 偷窥

肖静也没见过豆腐发这么大火,吓的愣了半晌,也不敢再提刚才的事,悄悄搂着我胳膊,神色害pà

的说:“悬悬,现在是怎么回事……树林、树林怎么多出来了?”我被她这么一搂,又这么软软的一叫,心中尴尬不已,便不动声色的想将手臂抽出来,谁知却被她搂的更紧,这一搂,我忽然觉得不对劲,肖静的肚子怎么变大了?

她可没有小肚腩,腹部光滑平坦,皮肤保养的跟丝绸似的……等等,好像想远了。

猛然接触她鼓起来的肚子,我不由得疑惑,低头一看,赫然发xiàn

,她肚子上竟然贴了个毛茸茸的东西,肖静可能自己都没发xiàn

,便也顺着我的目光往下瞧,霎时间吓的一声尖叫。这一叫,那黄色的一团顿时抬起了脸,看到它的刹那间,我顿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是一张比狐狸更加尖细瘦长的脸,眼睛狭长,泛着绿光,那种熟悉感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刹那间我想起来了,顾文敏当初给我的那张画,那张幸存的考古队队员画的画,就是这张脸!这些念头也只是一瞬间,那玩意儿抬起脸,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撞进了它阴森的视线里,此刻正是白昼,但一接触到它那双绿幽幽的眼睛,我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冷,那是一种危险而诡异的直觉。

在这瞬间,那东西猛然脱离了肖静的小腹,嗖的一下窜入了旁边的树上,顺着树干跐溜溜往上爬。我心知不好,这东西古里古怪,八成和这林子诡异的变化有关,不能就这么放它跑了,当即大喝一声,说:“快开枪!”

其余人反应也很快,转瞬,数支枪齐刷刷的往上打,饶是那玩意儿溜得快,也在我们强力的火力下吃了亏,在树上留下一道血印子,窜了个无隐无踪,看样子是被射中了。

肖静吓的脸色苍白,捂着自己的小腹,说:“那是什么东西?”

我道:“像狐狸,又像黄鼠狼,鬼知dào

是什么。”我目光盯着那东西消失之处仔细搜寻,就在这时,一直离我比较远的顾文敏不动声色来到我旁边,伸手摸了摸我的腰。我一愣,心说:顾大美女什么时候学会耍流氓了?转而一接触她的目光,便见她朝着右手边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

我心中会意过来,她估计是有什么发xiàn

,于是也偷偷的去看,这一眼,猛然便瞧见,右边不远的地上,有几滴血迹。

霎时间,我明白过来,看来那东西受了伤,虽然躲在树上,但血迹难免滴下来,只要顺着血迹追,就不愁找不着它。当即,众人立kè

顺着血迹往下追,没多时便走到了底,却见血迹停留在一棵大树下。我顺着往上一看,猛然在密密麻麻的树叶子间,看到了一张带着铁面具的脸!

那人显然是在偷窥我们,却没想到会被发xiàn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立kè

将脸藏起来的举动也知dào

,这人八成也很意wài

,有了想跑的打算。我心里虽然疑惑,追踪着那黄毛动物而来,怎么动物没见着,却见着个人?

难不成是那东西成精,变成人了?

虽说我在那阴阳留步村曾经见过黄鼠狼成精,但这种事儿毕竟是少数,哪能这么巧又遇着个精怪。这么想,便立kè

举枪就打,那人行动再快,一但被我们锁定了位置,又哪里快的过我们的枪,瞬间便听到一声闷哼,紧接着树冠上树影摇曳,那个原本影藏的极好的人,大约因为受了伤,动作不灵便,因此隐约显露出身形,这便更方便我们追击了。

顾文敏枪法极准,砰砰砰连开三枪,每一枪都恰好打在那人想要前进的位置,紧接着她说:“下来,再反抗,我就要将你这个恐怖分子就地击毙了。”这警察就是不一样,事先还得安个罪名,我杀你是有理由的,你一直偷窥我们,就是恐怖分子!

那人一见这么准的枪法,估计也骇住了,身形猛的停顿,伏在树冠上一动不动,却也没有下来。

我们也没有贸然开枪,因为这人既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势必有什么原因,八成和琊山宝殿还脱不了干系,须得逮住人仔细审问才行。

顾文敏说完,那人一声不吭,只是冷哼了一下,猛然将一个东西抛了下来。

豆腐大惊,喊道:“不好,是炸弹!”

众人吓的四散奔逃,我跑了没几步,会晤过来:***,谁没事儿随身带着炸弹?再说了,刚才扔下来的东西块头挺大,也不像炸弹啊?想到此处,心知是豆腐吓的胡言乱语,不由为之气结,转头一看,那人扔下来的却是之前那个长满黄毛的东西,身上有好几处血窟窿。俨然已经断气了。

我心中一动,心想:难道这玩意儿是上面那个人养的?

但这会儿,那人趁着这一乱,早已不知跑到什么地方。索性他受了伤,血迹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我们追踪着线索,观察着树叶间的血迹一路追踪,渐渐的便走入了林子的深处。这地方林木不算茂密,大约和土质有关,我们顺着滴落的血迹行了一阵,忽然间,血迹在前方不远处消失了。

血迹消失的地方是一颗形状古怪的大树,树冠比较矮,树身扭曲,枝干横陈,如同几只盘庚着的大蛇纠结在一处似的,而在靠近树冠的位置处,赫然有一个简易的树屋。

豆腐呵了一声,说:“原来这里还有一间房子,那人难不成住在这里面?”说罢便准bèi

冲过去,我赶紧拽了豆腐一把,说:“别冲动,小心有陷阱。”我这人向来比较谨慎,阻止完豆腐,目光在四下里一扫,便从一边的土里搬出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头,顺着前方的土地滚了过去。

豆腐瞧见我这动作,鄙夷道:“瞧你这怂样。”他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看样子,之前和肖静产生的不愉快,也已经烟消云散了。我虽然奇怪于豆腐当时的反应,但人生在世,谁还没个秘密,豆腐不说,我也就没必要去打听了。

言归正传,却说这石头棱角不平,但在我的推动下,也咕噜噜的滚出了一段距离,却在此时,林中嗖的一声响,石头滚过的地面猛然陷下去一大块,露出一个硕大的圆形大坑。豆腐目瞪口呆,倒抽一口凉气,说:“刚才的话我收回,老陈,你一点儿都不怂,你小子是诸葛亮再世啊!”

这树屋乍然出现在眼前,而血迹又到了树屋前就消失,但凡有点儿脑子的,都会提高警惕,和诸葛亮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也只有豆腐这冲动的性格,才敢贸贸然的往前走。我摇了摇头,没理会还在猛拍我马屁的豆腐,走上前一看,却见大坑之内,赫然插着无数尖利的竹刺,我们刚才若走到此处,必然会跌入坑中,被这些竹刺给戳个对穿。

颛吉顿时大怒,拔出枪说:“我上去看看,看他还能做什么怪。”年轻人性格就是急,说完也不等我们开口,便顺着大树往上爬。这棵树树干弯曲,十分便于攀爬,没两分钟,颛吉便到达了树上,一手提着枪,半个身子钻入了树屋之中。

下一秒,颛吉猛然将身子给抽了出来,冲我们喊道:“找到了,这人受伤晕了过去。”

豆腐立kè

接话道:“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把人给弄下来,问问他是干什么来的。”

颛吉说:“不成,除了他,里面还有东西。”

别说豆腐,连我都急了,这小子,说话一半一半的,听的人着急上火,便听豆腐跳脚道:“什么东西?你能不能一次说清楚?”

颛吉道:“就和刚才死的那东西一模一样,就守在那人旁边呢。”

我心下一惊,那动物一般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我曾和它近距离接触过,那玩意儿透着古怪,不是善茬。这边儿,豆腐说颛吉是耗子胆,连个狐狸都怕,颛吉涨红了脸有苦说不出,我知dào

他在怕什么,估摸着也是被那诡异的东西给唬住了。

被豆腐这一刺激,颛吉为了面子,便又一头扎了进去,才进去没多久,我们便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人在对话。

难道那个昏迷的人醒了?难道颛吉正在和他说话?

我们面面相觑,一时不明白是咋回事儿。颛瑞侧耳听了半晌,那半张俊脸忽然变色了,沉声说:“他在自己跟自己说话。”

话音刚落,树屋上忽然传来一阵大笑声,紧接着,一个嘶哑的声音忽然说道:“这小子已经被我抓住了,想让他活命就把你们的武器放下。”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颛吉虽然年轻,做事有些冲动,但好歹是颛家本家的人,自小接受专业训liàn

,身手非比寻常,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制服了?

豆腐大惊,压低声音说:“难不成刚才那人是装晕,引吉娃娃上钩的?”

现在才说,这不是废话吗?

我仔细分辨这那个声音,发xiàn

说话的人应该是刻意将自己的音色给压了一下,因此显得粗粝难辨。联想到他的面具,以及现在刻意扭曲的声音,我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那个戴面具的人,肯定是我们所认识的。

说话间,那人忽然拿枪指着颛吉的脑袋到了树林口,一见着那支枪,我不禁心中骇人,因为那是把警用手枪。

第五十章 原来是他!

顾文敏神色一变,低呼说:“他怎么会有警枪?”

豆腐说:“靠,难道这面具人是个警察?顾大美女,你赶紧亮身份说说情。”

不等顾文敏再次开口,上方的人便冷哼一声,声音粗哑的说道:“别说废话,再不放下武器,我先废了他一只手!”我们一行人站在树下,别提多憋屈了。现在咋办?不放下武器,颛吉就要遭殃,放下武器,接下来我们岂非任人鱼肉了?

豆腐顿时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盯着上方的吉瑞说:“吉娃娃,你***也太不争气了,平时不总是吹你们颛家有多牛逼,身手有多逆天,怎么一下子就被他给逮住了?”颛吉也不知是怎么被面具人给制服的,这会儿也是一肚子憋屈,说:“靠,这能怪我吗?我一进去,就忽然没办法动了,鬼知dào

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动?

我忽然记起自己当时和那黄色动物对视时的情况,似乎在那瞬间,也是整个人僵住,一时不由暗忖:莫非是和那黄毛动物有关?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厉害?这人又是有什么本事,竟然会养出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就在豆腐的颛吉对话关头,那个面具人阴测测的说:“我没时间听你们唱双簧,既然不放武器,那我就先讨个彩头。”说罢枪口往下一移,赫然对准了颛瑞手肘的关节处。我心里一惊,要是在这地方开了枪,这只手可就废了!

我心中焦急,有人比我更急,便见一直不动声色的颛瑞有了动作,他二话不说,将手里的武器一扔,说:“别动他。”

上方的面具人动作一缓,嘶哑的笑了几声,又道:“还有他们。”颛瑞看向我们,说:“把武器放下。”

肖静不同意,紧张道:“没了武器,他万一……”

颛瑞打断她的话,说:“我的人要是出了事,就算他不对付你们,我也要对付你们。”肖静住了声。我和豆腐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扔了武器。到不是被颛瑞这句话吓到,而是我和豆腐都做不出这种见死不救的事,总不能真让颛吉变成废人甚至死人吧?

主子弃了枪,钟恭自然不必说,也将枪给丢了,随着我们四人弃枪,顾文敏微微一迟疑,也将手里的手枪丢开,于此同时,侧头对我耳语,忧心道:“那人手里拿的是老款的警枪,我怀疑,当年考古队失踪后,前来此处调查而失踪的警察,很可能就是被他……”

这话虽然没说完,但我心里已经有底,心知这琊山宝殿的诸多诡异之事,必然和树上的人脱不了干系,该如何对付他?

这会儿,众人没了武器,那人却也并不轻敌,目光在我们中环视了一圈,最后指着肖静说:“你,把他们都捆起来。”肖静手足无措,惊慌道:“我、我不会……”树上的人说:“绑人你都不会,你会干什么。”

肖静估计被吓懵了,人家问一句就吓的老老实实答一句,说:“我、我会化妆、打、打高尔夫,还会……”豆腐在一边儿听的脸都绿了,赶紧叫停,对我说:“老陈,能不能管管你的女人,我们这支队伍的人都被她丢尽了。”

我冷冷道:“在丢人这件事情上,你有资格歧视她吗?”

豆腐怂了,拉耸着脑袋,对肖静说:“我躺着不动,你来吧,绑人的时候请你温柔点。”

肖静迫于无奈,一边儿捆人,一边儿抽抽噎噎,说:“悬悬,我长的这么美,他会不会强奸我?”

我觉得有些头疼,没理会她的问话,树上那人一直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片刻后,我们被捆成了一个大粽子,那人忽然用枪一下子砸在了颛吉头顶,将人给弄晕了,紧接着便将人弄下树,围着我们,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挺肥。”

豆腐吓的一哆嗦,颤声道:“你、你难道还要吃人?”

面具人发出一声怪笑,说:“不是我吃你们,自然有东西会来吃你们。”说罢,从树上忽然窜出了一个黄毛的东西,一下子跃到了他的肩膀上。近距离一瞧,这东西酷似狐狸,外形挺漂亮,但就那张尖细的脸看起来十分诡异,它的眼珠子从我们身上一扫而过,霎时间,我有种不是被动物扫视的感觉,而是被某种邪恶的东西窥视的感觉。

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不会是要把我们给它吃吧?它这么小,也吃不了啊。

顿了顿,我道;“大哥,就算死也让我们死个明白,我们究竟哪里招惹您了?”

那人不多话,戴着铁面具的脸转向我,冷笑:“一帮人里,属你心眼最多,再屁话,老子现在就嘣了你,你们这些山外人,别把我当傻子。”山外人?难道他是山里人?看他的服装,虽然平平无奇,但也不像是个久居大山的人,而且这人似乎还挺了解我。

他究竟是谁?

我心思转了一圈,猛然明白过来,沉声道:“揭安,原来是你。”被我一语道破身份,那人显然一愣,片刻后,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干瘦黑黄,蓄着山羊胡的脸,不是那上爻村算命的揭安又是谁?

豆腐大惊,看向我,说:“老陈,你怎么知dào

是他?”

我看了豆腐一眼,淡淡道:“他叫我们是山外人,说明他自己是山里人,这周围只有上爻村一个村落,更何况他蒙了面,说明我们认识他。”除此之外,我回忆了之前在上爻村的情形,当时向揭安打听时,他非常热心的跟我们讲了很多当地的传说,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揭安也太过热情了。这些念头转到一起,自然而然,揭安的嫌疑越来越大,因此我也才认定了眼前人的身份。

显然,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个袭击我们的人,竟然会是热情的上爻村村民揭安,一时间目瞪口呆。

揭安看向我们,山羊胡子抖动,声音恢复了原样,盯着我说:“小子,就冲你这份聪明劲儿,我当先就要解决了你。”

豆腐吓了一跳,以为揭安要杀我,立马道:“别、别,他不聪明,我们这儿最聪明的是这个土豪,他可坏了,满肚子花花肠子,而且家大业大,经常坑害农民工,瞧不起山里人,你要下手就拿他开刀吧。”

要不怎么说患难见真情呢,关机时刻,还是自己兄弟知dào

心疼我,忽略颛瑞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不知为什么,揭安对豆腐似乎不怎么反感,豆腐磨磨唧唧说了一长串,揭安只是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想什么,片刻后,竟然割断了豆腐的绳子,拿枪指着豆腐,对他说:“闭着眼睛往前走,滚出这个地方,我放你一马。”

豆腐一愣,动了动手脚,说:“为什么?”

我心里暗骂,心说这个时候还问为什么,于是冲豆腐使眼色,示意他有机会就快跑,没必要所有人都交待在这儿。

豆腐问完,便见揭安眯了眯一双老眼,声音忽然透出了一丝感概,又似乎带着什么怨毒的情绪,说:“你的个性,像我死去的儿子。”顿了顿,他牙咬切齿说:“都是你们这些人,害死了他。”

天知dào

我没有害过他儿子,我明白,他所说的‘你们这些人’估计是指以前来寻找琊山宝殿的人,或许是指那批考古队,或许是警察,或许是爷爷他们,究竟是指谁,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知dào

,揭安很仇视外来的人。

莫非他因为儿子的死,心理已经扭曲,所以才会跟踪我们,想将我们杀害?

不对。

如果单纯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个老汉,是怎么避过琊山宝殿这些重重危机的?

豆腐一向心软,听揭安这么一说,先前愤nù

的神色有所收敛,皱着苦瓜脸,说:“老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害死你儿子的也并非我们,揭安大叔,你就别进行仇恨转移了。”揭安看着豆腐,诡异的一笑,老脸上皱纹挤在一起,显得十分古怪。

他说:“你是个好孩子,不该来这儿,我放你一马,回去吧,但这些人,必须得留下来喂我的宝贝。”一边儿说话,一边儿摸着肩头古怪的黄毛动物,我一惊,心想:难道真要把我们喂这东西?

豆腐也大骇道:“这么多人,它也吃不下啊,您不怕把您的宝贝给噎死了么?”

揭安瞪了豆腐一眼,哼了一声,说:“当然不是给它吃,还有别的宝贝。别废话,快滚!”

豆腐噎了一下,片刻后,对肖静说:“你还是重新把我绑起来吧。”

揭安一愣,打量着豆腐,问:“你不走?”

豆腐撇了撇嘴,看向我说:“这是我的CEO,没有他,我们的古玩店就要关门大吉,关门大吉了我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不能娶媳妇儿,没媳妇儿就不能生孩子,所以,没有他我就没有孩子,我不能自己走。”

没有我就没孩子?这是什么逻辑?

我呛了一下,说:“小豆,我知dào

你重义气,但现在不是开玩笑,你赶紧自己逃命,你走了以后好歹还有人给我烧纸钱。”肖静嘟着嘴,一下子扑到我怀里,说:“我也会给你烧的。”

我道:“你就算了,如果逃不出去,你也会死的。”

第五十一章 反击

这边说着话,揭安不耐烦了,见豆腐不肯走,眼神阴郁了一下,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跟他们一起上路吧。”说完将豆腐捆了个结实。这揭安别看上了年纪,身手却跟猿猴似的灵活,手里头又有枪,别说一个豆腐,就算五个豆腐也不够看。

紧接着,他牵着绳索的一端,开始拉扯着我们行动,一直在树林里弯弯绕绕,也不知要把我们带向何处。肖静这会儿也被绑了起来,她脚程不行,这会儿走起路来跌跌撞撞,不多时便跌倒。我趁着揭安老头放松警惕的关头,手指动了一下机关,绑在手腕上的飞刀立马微微滑落下来,被我捏在手心里,转而便开始不动声色的割绳子。

虽说我的飞刀练习时间不长,准头也不佳,但这会儿揭安离我们并不远,再加上又是背对着我们,偶尔才转一下身,因此我这小动作他也没发xiàn

。这飞刀锋利无比,没几下便割断了绳索,豆腐在我旁边瞧见了,神色一喜,立马机灵的挪到我前方,帮忙着遮挡一下。

当然,揭安老头手里有枪,我们贸然上去肯定不成,必须得趁他不注意,一招将人制服才行。想到此处,我继xù

维持着被捆绑的样子,开始盯着揭安的后背瞧,究竟该从哪儿下手。我们之间的距离约有十米左右,除非我能一步跨过这十米,将人扑倒再地,否则,只要我跑动一两步,揭安便会发xiàn

,转身给我一枪轻而易举。

既然不能近身作战,那就只有远程攻击了,由于距离比较近,因此我有把握可以精准的用飞刀偷袭揭安,但飞刀对力道的要求很大,用飞刀射橡胶板是一回事,射人又是另一回事了。人肉富有弹性,肌肉组织紧密,以我现在对力道的把控,飞刀即便精准的射出去,也不可能伤害到揭安,充其量在他身上扎一个小洞,完全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目的。

这会儿我不由得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就该多多练习才对,以前听冯鬼手这些道上的人,提起过白老四的飞刀,据说动作时快如闪电,飞刀直插咽喉,齐根没入,更有甚者,可以做到刀不沾身,擦着人血脉而过,瞬间割破人的大动脉,准确度惊人。

此刻,我远远达不到那个境界,要想一击制胜,必须得选取揭安最柔软的部位下手。

什么地方最柔软?自然是咽喉。

可惜,揭安是背对着我的,后脖子上全是骨头的紧密的肌肉,飞刀没办法造成什么伤害,除非他转过身来。

想什么来什么,我这念头刚一闪过,豆腐忽然叫了一声,猛的跌倒在地,嗷嗷直叫。我低头一看,却是这小子不小心踩到一块凸起的尖石,被绊了一跤,也不知伤到了何处,躺在地上起不来。揭安大约是由于他儿子的原因,对豆腐比较宽容,皱了皱眉朝我们走了过来,我心头一喜,不动声色蹲下身问:“小豆,没事儿吧?”

豆腐声音都在发颤,说:“靠,摔倒时撞到蛋了,你说有事儿还是没事儿吧。”

这时,揭安也蹲了下来,冷笑说:“起来,现在还不是疼的时候,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将手背着身后,捏住已经被割断的绳子,趁着蹲下身看豆腐的空隙,与揭安已经离的十分近。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猛的扑了过去,一下子将人扑倒在地,手上的飞刀直直抵着他的脖子,褐黄色的脖颈上立kè

开始渗血。

揭安被我按倒在地,他肩上那只黄毛动物,忽然发出一声怪啸,猛然张大尖细的嘴,直接朝我咬过来。这下子我惊的不轻,别看这东西脑袋小,嘴尖细,但张开后,上下颚之间的距离,足以咬住人的整个脑袋,就跟蛇类差不多。它这一张嘴,整个口腔就朝着我的脑袋包裹过来,我一时躲避不及,暗呼失算,整个人一打滚滚到了旁边,从揭安的身上滚了下来。

这下完了,有这个空档,揭安还不得给我一梭子?

我以为要遭殃,却见颛瑞动作十分迅速,他虽然身体被绑着,但却并不妨碍脚上发力,瞅见我滚下去的一瞬间,颛瑞身形一跃,自空中跪下来,两腿恰好跪在揭安的双手上。我似乎听到了咔嚓的,骨头断裂的声音,揭安惨叫一声,在剧痛之下,猛的晕了过去。

那黄毛动物一见主人遭难,也不恋战,竟然顺着最近的一棵树,嗖的往上窜,我们这会儿手头上也没有枪,根本来不及射杀,仅仅片刻,那东西便消失了个无隐无踪。

这一头,颛瑞仅凭着一双腿,便将揭安活生生给弄晕了,豆腐看的目瞪口呆,我赶紧起身松了众人的绑,便见颛瑞活动了一下手脚,顺手将豆腐的领子揪起来,不冷不热的说:“之前的话再说一遍。”

豆腐结结巴巴,说:“土豪,别这样,我那不是权宜之计么。”顿了顿,见颛瑞有算账的趋势,便朝我投来求救的眼神,我心中暗笑,说:“颛先生,这小子刚才已经撞到蛋,算是惩罚了,别跟他计较了。”

颛瑞松了手,估计也就是想让豆腐长长记性,转而便让钟恭用绳子将揭安绑了起来。

顾文敏看了看周围,说:“也不知他带我们来这个地方有什么用意。”说完,她问我:“你之前的测量图绘的怎么样?”我连忙从包里掏出地图,估算了一个大致位置,按照我们的脚程来看,我们这会儿,应该恰好是位于第二宫的位置,也就是说,我们脚下的土地里,很可能就是当初那个人肉鼎的位置。

这揭安,把我们带到此处是何用意?

豆腐见颛瑞不找他算账了,顿时又活跃起来,说:“等他醒了,咱们好好审问审问。”说着话,众人将之前被收缴的枪支重新夺了回来,摸到枪才算有了安全感。那黄毛动物也不知躲在何处,但我估计,那玩意儿八成还会回来,于是嘱咐众人小心戒备,暂且在原地休息,等揭安醒了再说。

颛瑞不冷不热的说道:“不用等。”紧接着,他朝钟恭使了个眼色,这主仆二人默契十足,钟恭更是典型的忠犬,一句话也不用说,便明白颛瑞的意思,当即摸出个水袋,朝着揭安脸上淋冷水。

豆腐老毛病犯了,嘀咕说:“这么对待一个老人家,真粗暴。”

我道:“等他把你切了喂宝贝,你就知dào

谁更粗暴了。”大约是由于揭安对豆腐不错,又或许是同情他死了儿子,豆腐对颛瑞的做法有些不满,上去阻止了一下,就在这关头,揭安咳嗽着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在给自己浇水的钟恭,又看了看正用手挡着水袋的豆腐,忽然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不说,跟死了一样。

哟呵,看样子,这老小子是打算跟我们杠上了。颛瑞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他平日里说话做事不冷不热,甚至豆腐偶尔跟他开个玩笑,他还会配合一下,但做起事来,那只能说心狠手辣,只见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冲钟恭抬了抬下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二人打着哑谜,我们旁人看不明白,钟恭却是心领神会,二话不说,抄起揭安刚才被弄断的一只手,竟然直接拧了一下。饶是我心肠硬,也不禁眼皮子一跳,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跟着疼起来,揭安这个当事人更是无法忍受,猛然瞪大眼发出一阵惨叫,比起之前弄断骨头时叫的更惨,听的人心惊胆颤。

连我看着都不忍,更别说豆腐和顾文敏了,便听顾文敏道:“还是别动私刑了,毕竟是个老人家……“她话刚出口,颛瑞便挑了挑眉,说:”他有警枪,他杀过警察,而且,肯定不止一个。”就这一句话,顿时将顾文敏堵的哑口无言。

是啊,这个揭安,不知害死了多少人,那些人死的又何其惨?

顾文敏沉默下来,不忍看,转过脸叹了口气。

豆腐急的捞耳朵,心知颛瑞说的有理,但又不忍心看揭安如此受苦,便在一旁说:“揭安大叔,你到底何苦干这些事儿,你说出来吧,否则那个心狠手辣的阴阳脸不会放过你的。”

颛瑞淡淡道:“谢谢你的外号,我很喜欢。”

说着话,钟恭适时的放开手,揭安已经是大汗淋漓,浑身颤抖,直喘粗气。钟恭道:“这是开胃菜,不想受苦,就好好交待,你跟着我们,有什么目的?那些来这里的人是不是你害死的?你养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想了想,钟恭估计是想起了之前林子里的异变,又眯着眼睛问道:“这片林子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在捣鬼?”

第五十二章 阴阳狐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本以为揭安遭此折磨,态度会软一些,谁知他却忽然睁开眼,阴森森的一笑,发出嘿嘿声,说:“有本事,你们就弄死我。”

颛瑞闻言,啧了一声,估计没想到这揭安老头这么硬骨头,嘴角钩出一抹冷笑,钟恭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立kè

又开始折磨揭安,这此间的过程不必赘述,只听得惨叫连连,不多时,揭安身上已经血迹斑斑,出气儿多,进气儿少。

我看的心有不忍,心里暗惊,想不到这钟恭平日里跟个闷葫芦似的,下手却如此狠毒,看来爷爷说的不错,但凡吃倒斗挖蘑菇这碗饭的,都没有几个是菩萨。一边儿的肖静已经捂着眼睛不敢看,顾文敏也是一脸不忍,但又碍于之前颛瑞的话而不好表态。便在此时,豆腐终于忍不住,冲出去阻拦住钟恭,怒吼:“够了,再这样下去,人就要被你们给玩儿死了。”

钟恭皱了皱眉,用目光请示颛瑞,便见颛瑞点了点头,这才停下手。豆腐这事儿干的有些冲动,现在揭安虽惨,但惨死他手里的人多了去了,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说现在的场面确实血腥了一点儿,但这人确实不值得同情。

于是我说:“小豆,别意气用事,现在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

豆腐听我这么一说,怒了,吼道:“你们看看人都被你们折腾成啥样了,都快六十的老头了,你们也真下的去手,咱就不能换个文明点的方式吗?”

“文明?”颛瑞反问一声,嗤笑道:“倒斗的还讲文明?你***分钱的时候怎么不讲文明。”颛瑞这人是很有教养的,我还是头一回听见他说脏话,不由惊了一下。

豆腐被堵的哑口无言,满脸涨红。说到底,我虽然知dào

是豆腐心软犯了毛病,但到底还是得站在自家兄弟这边,眼瞅着颛瑞将他堵的窘迫,便起身说:“算了,人确实已经折腾得不轻,这老家伙是个硬骨头,看来是得换换思路。”

颛瑞还算给我面子,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没吭声。

顾大美女十分机灵,见气氛缓和下来,便道:“我看还是先离开这片树林子,那只古怪的动物还躲在这附近,恐防生变。”肖静又挤了过来,强行将我旁边的顾大美女挤走了,我一时苦笑,朝顾文敏投去抱歉的目光,她神情有些低落,默默退到了一旁。我心知她还想着那个约定,心说时机也差不多了,等出了树林,到了安全些的空地上,就把事情跟肖静说清楚,感情这种事儿,当断不断,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众人也没有意义,当即草草的为揭安处理的下伤势,防止他流血过多断气,好在这老头体质过硬,虽然看起来渗人,到没有真的危急性命。我们带着揭安,顺着来路往回走,人由我和豆腐扶着,顾大美女和钟恭走在前方,颛瑞和颛吉在后面压阵,肖静走在中间,一行人分成三个小组前进。

约摸四十多分钟,我觉得不对劲,示意众人停下,说:“这树林怎么还没走到头?”我们先前一番折腾,但事实上并没有走的太深,一直处于第二宫的位置,按理说也该走出树林子的范围了才对。我猛想到之前消失的空地,心说:难道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众人停了下来,显然都想起了先前林中的异变,豆腐不禁说道:“莫非是鬼打墙?”

肖静说:“白天还会鬼打墙吗?鬼不都是晚上出来吗?”

这话到是说到了点子上,大白天哪儿来的鬼打墙?莫非又与那琊山宝殿的大殿一样,是个迷宫?想到此处,我拿出了指南针。此刻,没有磁场的干扰,指南针清晰的对应出了各个方位,我们便捏着指南针直朝空地的位置走。

有了指南针,总该没有错了吧?谁知二十分钟后,我们却还是在林子里。

忽然,一直离我有些远的顾文敏咦了一声,轻声道:“看,这有脚印。”她被肖静挤走后,便刻意与我保持了距离,因此走在了前方,这会儿蹲下身看着地面,神情有些凝重。众人一看,果然地面上有一串凌乱的脚印,由于土地柔软,因此显得比较清晰,从脚印上来看,人数还比较多。

我观察了几下,猛然眼皮一跳,心说不对!这脚印怎么像是我们的?细细一看,脚印是五大两小,明显是五男两女,和我们的人数整好对上。

由于这树林里各处的环境都差不多,因此我们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走过这个地方,但地上的脚印儿却清楚的表明,我们曾经从这里经过。在没有磁场干扰的情况下,我们拿着指南针,完全不会迷路,但现在,为什么会回到原地?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摸不出头绪,但就这么呆站着也不是回事儿,颛瑞眯了眯眼,看着昏迷过去的揭安,不冷不热的说道:“他能在林子里自由来往,必然知dào

蹊跷,把他弄醒。”钟恭又是一袋冷水当头浇了下去,豆腐这回也不好阻止了。

呛了两声,揭安醒了过来,他似乎早已经料到现在的情况,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嘶哑道:“走不出去?”

颛瑞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声音不疾不徐,说:“最好乖乖配合,带我们走出这里,否则……”

“嘿嘿,否则你杀了我?”揭安接过话,嗤笑一声,道:“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上来。”

颛瑞眼中闪过怒火,显然是揭安将他激怒了,这人行事狠辣,刑讯很有一套,恐怕还是第一次在这事上吃瘪,这次他也不让钟恭动手了,手一翻拔出匕首便朝着揭安而去,速度之快,让我们来不及阻止。

恰巧,豆腐扶着揭安,见此大惊,连忙带着人后退一步,结巴道:“土、土豪,有话好说,别动刀子啊。”转而又看向揭安,说:“我说老爷子,我们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要跟我们作对,您都一把年纪了,颐养天年有什么不好,何必要来遭现在这个罪,您知dào

什么赶紧说出来,只要你配合,我敢打包票,他们不敢动你。”

出奇不意的,揭安面对豆腐,一直强硬的态度有些软化,讥笑说:“小子,你能做主?”

豆腐实话实说,道:“我做不了主,但我这个人讲信用,答yīng

了你的事就不会反悔,如果他们敢对你动手,我豁出性命也要阻止。”

揭安冷笑,说:“你一个人能跟他们一帮人斗,别做梦了。”

豆腐被辩驳的哑口无言。

就在此时,一直离我较远的顾文敏站出来,清亮的声音显得很柔和,说:“我和他一起。”

这二人,一个心软同情心泛滥,一个正义感爆棚,我还能说什么,当即上前一步,说:“老爷子,还有我。”

此言一出,揭安沉默下来,半晌不吭声,须臾,就在我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说:“你们知dào

我养的那东西是什么吗?”

对于那个古里古怪的黄毛动物,我们都十分好奇,因此也没有去在意揭安答非所问,而是专心的听他往下讲。

据揭安说,那东西古名称为‘阴阳狐’,传说中生存于地府与人间的通道处,最大的特点是能以双眼施展神通,让人进入一种古怪的环境中,这种环境,被古人称为镜界。

镜,是镜子的镜,而非环境的境。镜子有什么用?自然是投射出一件物体的另一面,而阴阳狐就有这种能力,我们之所以会在树林里绕不出去,正是因为,我们在阴阳狐的算计中,走入了这样一个类似于镜子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假的,而我们此刻,早已经身处其中,真假难辨了。

豆腐听到此处,微微发愣,说:“有没有这么神奇?还真有这么厉害的狐狸?”对此,我到是没什么怀疑,毕竟群鬼出巢、黄鼠狼成精我都见过了,再来个古里古怪的狐狸,也不足为奇。我想起了之前顾文敏给我看的画,那人画的是一只狐狸头,而那只狐狸嘴里则有五个黑点,似乎就是那五个被吞噬的考古队员。

想到此处,我心中猛然一动,质问道:“那琊山宝殿的出现,和你的狐狸有没有关系!”

听我发出此问,其余人显然也是联想到了什么,顾文敏惊呼道:“难道我们之前所进入的琊山宝殿,就是这阴阳狐所弄出来的?”或许那个疯了的考古队队员并没有胡言乱语,那五个失踪的队员,确实是被一只狐狸给‘吃’下去的!

想到此处,我不禁毛骨悚然,难道我们之前所经lì

的一切,都是那只阴阳狐狸所制造出来的?

不对!既然如此,那些死人、玉璧、甚至爷爷等人留下的信息,为何又那么清晰?

我越想越不对头,厉声质问后,揭安老头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一种很古怪的情绪,嘶哑的说道:“你很聪明。”

第五十三章 真实身份

就在这时,颛瑞忽然开口说了一段话,他道:“阴阳狐,又称鬼狐,出没于地底,喜食人畜内脏,人力无法饲养。”

揭安闻言有些诧异,说:“你居然知dào

?”颛吉之前被揭安摆了一道,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揪着揭安灰白色的头发,冷笑:“老东西,别跟爷爷在这儿磨叽,别把我们当成傻帽的警察,我们知dào

的多了去了,没那么好糊弄,既然这地方是鬼狐搞出来的,它是你养的,你肯定能驱使它,速速让它露面,否则我现在就把你给活刮了。”

他这话一不小心,把顾文敏也跟着骂进去了,一边儿说,一边儿挥了挥手中的匕首。民间所说的活刮,其实也就是凌迟处死,搁现在,相当于**解剖一样,不过相比之下,凌迟比较痛苦,动作快,割完就死,**解剖来的慢,那滋味儿,还是别想了。

当然,颛吉这话吓不到揭安,便见揭安吐了口血沫子,说:“要出去也容易,咱们先来做个交yì

。”

颛瑞冷笑:“你现在也配跟我谈条件。”

“当然配。”揭安满是皱纹的脸露出不屑的神情,说:“没有我,你们走不出这林子。”

颛吉闻言,转头对颛瑞说:“哥,我看这老小子实在不顺眼,干脆咱们也别跟他废话了,就在这儿结果了他,然后找到那鬼狐弄死,一了百了。”颛瑞倒是很淡定,不疾不徐的说:“鬼狐生性狡诈,它不露面,我们别想找到它。”

颛吉不服气,说:“既然那琊山宝殿也是这鬼狐弄出来的,咱们能从琊山宝殿里出来,为何不能从林子里出去?这老头肯定是夸大其词。”

揭安闭目,也不与颛吉理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他们说话这片刻功夫,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如若鬼狐真有制造镜界的能力,那么那琊山宝殿,八成还真是它的杰作,这东西想必已经活了些年头,见多识广,将琊山宝殿和其中发生的事情投射出来,真假参半,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想必爷爷那一批人,八成也着过它的道,幸好有人识破诡计,在石碑上留下了那串指示语,才让我们化险为夷。

但我们如今在这树林里,不可能还像在琊山宝殿中那么好的运气,光靠自己,只怕是难以走出去。

这鬼狐,按照颛瑞所说,需yào

人畜的内脏喂养,而且行走于地底,常人一生难见,这揭安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可以驯养两只鬼狐?还好我们之前开枪打死了一只,若两只同时发难,恐怕现在只会更加凶险。

想到此处,我心知事情不像颛吉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揭安身上的谜团太多,不能简单的一杀了之。想到此处,我不禁看向豆腐,他是唯一一个能软化揭安的人,能不能从豆腐身上下手?想到此处,我趁着颛吉发飙的空档,将豆腐拉到一边儿,对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豆腐有些怀疑,说:“这能行吗?那我该怎么做?”

我想了想,心生一计,便附耳对豆腐说了一通这般那般,豆腐点了点头表示会意,紧接着便冲到揭安旁边,说:“老爷子,您别理那小子,就当他说话是放屁。刚才咱们不说的好好的吗,您将事情的真相告sù

我们,我、老陈还有这位顾警官肯定护你周全,姓颛的这几个,一个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一点儿不接地气,咱不理他们,接着说,您老是怎么养到阴阳狐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被豆腐这番软话外加吹捧,揭安脸色果然好了许多,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也不理会我们,只对豆腐讲起了始末,当然,这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根据揭安的说法,原来这上爻村的村民,竟然是这个琊山宝殿的护卫。之前,我们只知dào

上爻村的人,多少会些批命算卦的本事,却没有想过这些本事是从何而来。

历来道法流传,都是师徒或者家族相传,外人即便跟着些歪书瞎学,也学不到个一二三,我们之前只当是因为当地人信奉道教,所以涉猎玄学,却没有想起这一层。而上爻村的村民之所以家家都通命理玄学,实则乃是祖辈相传。

这祖辈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这琊山宝殿的督造:吴堰师。

豆腐惊呼:“你们是吴堰师的后人?我在琊山宝殿里,还见着你们祖宗的牌位,后面还有一具棺材,那是不是你们祖宗的棺木?”揭安被豆腐打断,很不满yì

,说:“你要是不想听,现在就可以滚。”

豆腐吓的赶紧捂住嘴,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揭安这才继xù

往下说。

我听到这儿,实则有一个疑惑,那就是琊山宝殿里究竟有什么,需yào

护卫世代守候?但这会儿,揭安才刚刚松口,我不好在这关头开口,便将这疑惑给忍了下来,准bèi

一会儿有机会了再好好弄个明白。

却说吴堰师此人,是明朝时期的风水大家,当朝皇帝修建地藏王菩萨精金像,在各地挖矿,吴堰师便来到此处,负责挖掘此处的一条矿脉。谁知,在挖掘过程中,竟然挖出了一样古怪邪异的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

我们听到这儿,都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谁知就在这时,那老东西却是将话风一转,问豆腐说:“你知dào

昆仑神木吗?”

我和豆腐听他提起这个,都是一惊,何止是听过,我俩还见过呢。那格格儿公主的寝棺,岂不就是昆仑神木而造?

关于昆仑神木的来历,还是当时颛瑞告sù

我们的,相传那是一种倒着生长的树木,生长于昆仑山深处的千年冰层中,树根在上,树干朝下,每隔一百年才长一寸,吸收了昆仑山的千古寒气,其木若冰晶,用来收敛尸身,千万年都不会腐坏,死的时候什么样,弄出来就是个什么样。格格儿公主的尸身栩栩如生,正是因为放置在了昆仑神木而造的棺材里。

揭安提起这个做什么?难不成吴堰师挖出来的是昆仑神木?

这不太可能,第一,这地方不是昆仑山,不可能有什么昆仑神木,第二,就算真有,那也没必要为那棵树修建一座宫殿吧?揭安如此说,必然还有其它寓意。豆腐这会儿挺聪明,立kè

往下追问:“这和昆仑神木有什么关系?”

揭安神mì

一笑,道:“因为他也挖出了一颗倒着生长的巨树,但那不是昆仑神木,那是一棵长入了地府的树,挖开之后便冒出黄泉水,群鬼出巢,所以才会修建琊山宝殿将其镇压。此殿以双尸地煞局的方法,设置了十处极阴之地,以此为地眼,将宝殿下方的地府树镇压其下,而我们则世代守护至此,不让外人接近。一但破坏这十处地眼,后果将不可想象。”

豆腐听懵了,说:“不会吧,你别是在编故事逗我。”

揭安淡淡道:“我有没有编故事,你们身后的人很清楚。”我们身后的人?岂不是颛瑞三人?我心里打了个突,回头一看,果见颛瑞神色有些异常,不似平时那么淡定。

该死,难道这姓颛的隐瞒了什么不成?

显然,连颛吉都不知dào

,因此神色一变,看向颛瑞,压低声音道:“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颛瑞却不说话,眯了眯眼,看向揭安,道:“看来,你知dào

的比我想象中的多。”

揭安嘿嘿一笑,说:“那你就该知dào

,威胁对我来说是没用的,要想相安无事,咱们可以谈谈交yì

。”也不知这颛瑞究竟隐瞒了什么,这会儿态度发生了一丝改变,意味深长的说道:“什么交yì

,说来听听。”

揭安干脆的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这意思很明显,他不打算阻止我们,反而是要跟我们一起进入琊山宝殿。

这老小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们疑惑归疑惑,颛瑞却显然明白揭安的想法,眯了眯眼,片刻后,说道:“我答yīng

你。”紧接着朝钟恭使了个眼色,钟恭立kè

从装备包里摸出医药,揭安见此,松了口气,说了句:“老头子我先歇一歇,什么事儿醒了再说。”说完,估计也撑不住了,头一歪晕了过去。

这头,钟恭在给揭安处理伤势,用上了最好的药,而我之前想好的计策,也因为局势的转变,使得豆腐没有用武之地。此刻,众人包围着颛瑞,豆腐不慎客气的说:“土豪,你把我们都耍了,您可真能耐。”

颛吉看了我们一眼,估计顾着我们是外人,便将颛瑞扯到一旁,也不知说什么,看神情,八成也是在问明情况,却见颛瑞摇了摇头,到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走到我们这边儿,不疾不徐的说:“既然如此,我也就实话对你们说了,我是瞒了你们一件事,不过,这是我的家事。”

我心中一动,猛的明白过来,道:“莫非和你小叔有关?”

颛瑞颇为惊讶,挑了挑眉,说:“你的直觉很敏锐,不错,就是和他有关。”

第五十四章 七盏灯

顿了顿,颛瑞看着晕过去的揭安,讲起了一段往事。原来,颛瑞在琊山宝殿所讲之事,确实是真的,只不过其中他却隐瞒了一些东西,便是关于这琊山宝殿之下的隐秘所在。颛瑞的小叔名为颛东来,在颛东来消失的前一段时间里,与颛瑞的父亲,还曾有一次秘密聚会。

由于当时颛瑞心中早已经起了疑心,因此便偷偷去听墙角,但这一回,两人却是进了颛家的密室,因此颛瑞听墙角失败,他很沮丧,垂头丧气回了自己房间,心里想着小叔的事情难以入眠,结果到了半夜时分,他躺在床上将睡未睡之际,一个黑影忽然潜入了他的房里。

颛瑞惊醒,问:“谁。”

“嘘。”来人没有点灯,走到床边,说:“是我。”颛瑞听声音,知dào

是颛东来,惊讶道:“小叔,你怎么来了?”

颛东来笑道:“下午听墙角没听到,你还睡的着?”

颛瑞早熟,闻言,心知自己下午的行迹败露,定是没有瞒过父亲与小叔,眼珠子一转,便缠上去,道:“小叔,你们神神mì

秘的,说些什么呢,能不能告sù

我?”黑暗中,颛东来的神情看不清楚,但他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味道,似乎有些兴奋,似乎又带着算计,那时颛瑞年纪尚小,到没有听出来。

只听颛东来说:“我告sù

你,你要记住了,这一次去,我不知dào

自己还能不能回来,那地方……不属于人间,算了,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我给你一样东西,你别告sù

你父亲,十年后,你就二十二岁了,到时候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再打开看。”说完,塞了一只小木盒子给颛瑞,在这之后没多久,颛东来便离奇消失了。

在那段时间,颛瑞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将颛东来给的东西打开,没多久,瞧着父亲因为颛东来的事儿伤神,颛瑞便将那个约定抛开一边,入夜时,开着灯,小心翼翼打开了那只小小的木匣子。里面是什么?

里面只有一样东西,一封信。

抖开了信,顺着上面的字往下看,颛瑞才逐渐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因。原来,颛东来搭上了一支神mì

的队伍。

搭伙,在挖蘑菇这一行很常见,但颛家是百年望族,家大业大,够资格和他们搭伙的,还真不多。

而这个和颛东来搭上伙的人姓白,具体名称不详。这个姓白的人,组织了一次特别的行动,而这支行动队的人员,包含了当时道上顶尖的好手,其中,便有鬼王陈思远。我听到此处,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打断颛瑞,说:“等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颛瑞道:“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

那时候我爷爷还没有失踪,二十年前我应该是八岁,那时候爷爷带着我生活,而我也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屁孩儿,漫山遍野瞎跑,爷爷在那时候,怎么会加入那什么组织?组织的领头人姓白?莫非就是十四年前给爷爷写信的人?他和白老四有没有关系?那么中间相隔的六年,爷爷究竟做了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随着颛瑞的话在我脑海里翻滚,而旁边的豆腐显然关注的重点错了,掐指算了算时间,最后得出结论,说:“土豪,原来你今年已经32岁了。”

颛瑞看了他一眼,说:“我的年龄和你有关系?”

“有。”豆腐发下宏愿,拍着我的肩膀说:“等我俩三十二岁的时候,肯定超过你。”颛瑞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那还有四年的时间,你们加油吧。”

我阻止打算继xù

丢人的豆腐,将话题引了回来,示意颛瑞接着往下说。

这支队伍,集合了当时道上顶尖的好手,他们要做什么?

这么多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又为何愿意由姓白的人领队?这个人有什么本事,能让一帮顶尖好手听命?

那封信里提到,这支队伍,是个非常庞大的组织,涉及到的人员很多,而颛东来,便是这支队伍当时与颛家沟通的桥梁,只可惜,颛瑞的父亲并没有为此而心动,因此在这件事情上,兄弟两产生了分歧。

那么,这支队伍究竟想干什么?

这便是信里的关键所在。

广西,自古以来少数民族众多,其中以壮族为主,在这片土地上,曾经诞生过无数古国,在历史的更迭中,它们互相吞并、消失、沉寂、甚至不知所踪,其中,有一支被称为‘地鬼族’的民族,在一千五百多年前忽然兴起,创立了‘兹木国’,这个在历史上甚至没有只言片语的国家,仅仅存zài

了六十多年,便消失的无隐无踪。

没有人知dào

地鬼族的人来自哪里,或许就如同他们民族的传说一样,这是一支从地底爬出来的民族,是镇压在地府中的恶鬼所化。据传,地鬼族的人,从生到死,都会带着一副独属于自己的面具,但直到某一天,不知为何,这支民族,连同他们的国家,都在一夜之间,忽然消失了。

没错,至少从历史残留的痕迹来看,从散碎的当地传说来看,这个国家,就是在一夜之间,连同城池都一起消失的。

那么,这支特别的行动队,和这个谜一样的地鬼族又有什么关系?

说实话,华夏大地数千年的文明,在这数千年间,数不清的朝代更迭,我们能叫的出名号的,夏、商、周、战国、秦、汉、隋、唐、宋、元、明、清,说不出来的,那就海了去了。这个地鬼族时隔一千五百多年,没有任何文字记载,留下的也只有一些很可能已经失实的乡野传说,就如同很多无声无息消失的古国一样,没有丝毫奇特之处。

那么,它为什么会和这支行动队扯上关系?

这便不得不说起兹木国的国王,相传,兹木国的人是来自地底,而他们的国王,便是带领他们从地底爬出来的人,称为‘地鬼王’。据说这地鬼王长了七个脑袋七只手,每个脸的神情皆不一样,分别是喜、怒、哀、乐、爱、恶、欲,代表着人的七情。

兹木国十分低调,蜗居一角,与世无争。确切的来说,是不与外界接触,而外界也无法与他们接触,在兹木国与外界连通之间,有一片奇特的空间。

古时候没有什么空间概念,古人更喜欢用带有神话色彩的词语来形容,比如:结界。

这个结界用现在的话来说,有点儿像《时间简史》里说的空间折叠,即一线之间,另有天地,跨过界一步,便会进入另一个世界。当时的人惊以为鬼神,而事实上,后来的人通过考证,发xiàn

所谓的结界,其实就是‘镜界’,也就是兹木国的人,通过驯养鬼狐而给外人造成的错觉。

前面说过,鬼狐以人畜的内脏为生,因此外界相传,兹木国拥有非常变态的祭祀传统,或许正是大量使用人畜祭祀,才最终造成了兹木国的灭亡。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它究竟是如何消失了,只有等待更详尽的考证了。

当然,这支特殊的队伍里,除了我爷爷勉强算考古队员外,其余人都是职业挖蘑菇的,对于考证兹木国的灭亡是没有兴趣的,他们真zhèng

感兴趣的,是地鬼王。

这个据说长着七个脑袋的地鬼王又有什么奇特之处?

据传说,地鬼王身躯庞大,终日一动不动,他从地底爬出来之时,便每个头各顶着一盏灯,一共七盏,而这七盏灯,恰好对应生、老、病、死、尸、鬼、神。

“生、老、病、死、尸、鬼、神?”豆腐嘶了一声,说:“真的假的,人还能长七个脑袋?然后一辈子一动不动,就顶着七盏灯玩儿?这是什么意思?”他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颛瑞所讲之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豆腐问完,便听颛瑞道:“这七盏灯,分别对应了七种能力,拥有第一盏灯,可得长生;拥有第二盏灯可青春永驻;拥有第三盏灯可百病不生;拥有第四盏灯,可以超脱生死,不入轮回。”顿了顿,颛瑞眯着眼,道:“这前面四盏,几乎是世人所愿,但真zhèng

让人难以抗拒的是第五盏灯。”

我道:“尸灯?”

颛瑞点了点头,道:“第五盏灯,尸灯,可以让死人起死回生。”我心里怦的一跳,一个人,或许可以抵挡长生的诱惑,但人是感情动物,对于让自己在意的人活过来,却是很难抵挡的,如果我拥有了这第五盏灯,是不是就可以让爷爷复活?是不是可以让陈词复活?是不是可以让豆腐死去的爹妈复活?

豆腐追问道:“那鬼灯和神灯又是什么意思?”他完全是当故事在听,显然很不相信。

第五十五章 惊人的队伍

颛瑞道:“第六盏灯,鬼灯,所指的并不是真的鬼,而是指‘诡’,代表着一些诡异的力量,比如我们现在所说的特异功能,比如超人、蜘蛛侠……”颛瑞考lǜ

到豆腐的智商,因此打了个简单的比方。这‘诡’灯,事实上是指可以让人获得一些非人的诡异力量。

第七盏,神灯,却是在集齐前六盏灯的基础上才能发挥作用的,据说这一盏灯,可以让人成仙成神。

听到此处,我心里有些明白,说:“莫非这支队伍,是想寻找这七盏灯?”

颛瑞没有回答我,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淡笑,奇俊和奇丑的脸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他道:“兹木国诡异的消失,流传最广的说法是,毁灭兹木国的是一场地震,城池和国人都被掩埋,而那七盏灯,也被掩埋在了地底,当然,也有说法,据说是这批来自地底的民族,又回到了地底,或者说回归了地狱。历史的真相如何,已不可考证,但这批顶尖的好手聚集在一起,却是朝着这七盏灯而去。

我联想到揭安之前所说的话,心中一动,道:“吴堰师当年挖出了一棵倒长着的树,莫非,就和兹木国有关?”

这时,揭安恰巧苏醒,估计是听到了我的话,咳嗽了两声,说道:“你们现在,就站在兹木国曾经的土地上。”

我看向颛瑞,颛瑞点了点头。

那封信的信息量很大,根据信中所说,那棵古怪的树,就被称为‘黄泉鬼树’,是兹木国人在地底与人间来往的通道。吴堰师无意中挖到黄泉鬼树,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他会向皇帝进言修建琊山宝殿‘镇鬼’,那已经不得而知了。

总之,姓白的这人,当时收集到现在我们所知的这些信息,是十分不易的,甚至光是确定兹木国遗址所在,就费了很大的功夫,或许爷爷和颛东来之间的时间差,那空缺的六年,那批人正是在打探地鬼族的事。

直到六年后,确认这个兹木国位于此地后,那人才给爷爷写了一封信。

我听到此次,心中翻滚着两个念头,一是:爷爷莫非也想寻灯?那么他想寻的又是哪盏灯?想让自己的儿子复活?或者想长生不老?或者想获得力量?二是:这个故事,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说实话,我打心眼里不相信七盏灯会有这样神奇的力量,这又不是阿拉丁神灯,以爷爷的性格,怎么会相信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

颛瑞说完,事情在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一切都源于传说中地鬼王的七盏灯,而爷爷之所以会被诱惑,八成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估摸着是想救活自己的儿子,结果一去不回。而吴堰师在寻找精金石,忽然挖出了兹木国的黄泉鬼树,他是位异人,也不知当时是出于什么原因,因此进言,编造什么阴司宝殿之事,建造了这个琊山宝殿以做掩饰,并且留下了一支队伍守护,其中甚至有自己的后人。这批人遵从祖训,世代在大山中繁衍,直到有人开始打起了琊山宝殿的注意,因此揭安才会反抗。

或许就是在这个对抗的过程中,揭安的儿子出了事,才使得揭安更加仇恨我们这些外来人。

而整件事情的关键,便是那个神mì

的姓白的人。

首先,那人势必非常有名望或者说本事,否则是无法集结那么多好手的,于是我问颛瑞,他知不知dào

那个姓白的究竟是何人。颛瑞说:“在此之前,往上追述,道上姓白的,以鬼王陈思远的师父白老四为尊,但二十年前,白老四早就死了不知多久,当时,还真没有哪方势力是姓白的。”

还是顾文敏心思敏捷,她一直静静的听着,这会儿见我们讨论白姓人的身份,便轻声道:“其实,揭安肯定见过那人。”我一愣,心说对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众人不约而同望向揭安。他由于失血过多,蜡黄的脸皮显得有些发青,钟恭已经给他喂了食物和水,队伍里最好的伤药也给他用上了,算是履行了颛瑞之前的承诺。

我一想到爷爷一行人,很可能当初也中了他的招儿,便忍不住心中一股翻腾的怒火,转瞬也只能暂时将这怒火压下,问揭安关于我爷爷他们那批人的情况。

揭安之前所说的交yì

,此刻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也明白过来了。他们原本是世代守护琊山宝殿的,但儿子惨死,揭安心里八成有了别的念想,估摸着也准bèi

抛弃祖训,想找到那起死回生之灯,所以想跟我们这帮人搭伙,毕竟,在千年前的地下遗址中作业,可不是他一个不懂下地的老头子所能完成的。

因为交yì

的关系,揭安变得配合起来,便讲述了当时的情景。

首先,鬼狐并不是完全给人制造幻觉,它所造出的‘镜界’是一种虚实结合的东西,如果打一个比喻的话,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它拥有激发空间变化的能力,比如消失的琊山宝殿,原本不可能产生什么物体记忆,但因为阴阳鬼狐镜界的激发,所以才产生出来。因此,那些死在‘幽灵宝殿’里的人,都是真实的。

至于爷爷一行人,则并没有死在幽灵宝殿里。他们都是一伙儿高人,一番折腾后,自然看出‘幽灵宝殿’不对劲,很快,便有人找到了那块石碑。那块石碑便是一个界线,就像兹木国阻止外人进入的界线一样。

至于究竟是谁发xiàn

的并不重yào

,总之爷爷那一行人并没有死在幽灵宝殿里。

他们逃了出来,并且人数众多,并不死心。

那时候揭安是三十来岁的壮年人,势单力孤,养育了两只鬼狐,但说实话,鬼狐的把戏,一但看穿了,也很容易破解,因此鬼狐的能力,不会再对爷爷那伙人造成太大的威胁。揭安很焦急,却没有办法。

几百年间,人事更迭,上爻村早已经不是昔日的上爻村,随着外族通婚、经济发展、一系列的时代变化,很多人已经忘记、甚至不知dào

自己的使命,更多的人,只把这当成一个故事。严格意义上讲,揭安,是琊山宝殿最后一位守护者。

而现在,这位守护者,也不复存zài

了,因为他将与我们合zuò



这便是历史的无奈,没有什么东西能抵挡时间的侵袭。

在当时,揭安无计可施,只能在暗中观察着爷爷他们的动静。

揭安用了一句话来形容:那支队伍里,每一位都是有大本事的人,而他们加在一起,便成就了一支通天彻地的队伍。他们用各种专业的手法定位,他们耐心十足,他们有勇有谋,他们几乎无懈可击,在长达半个多月的定位后,这伙儿人终于仿佛确定了什么,开始大张旗鼓的挖洞下地。

这次的工程很大,由于地处深山,不用避讳人,因此地洞大开大合,严格意义上讲,爷爷他们挖的就是盗洞。盗洞和普通的地洞不一样,这是倒斗挖蘑菇的先辈们,一代一代累积下的智慧,通过不同的大小、下铲方式、倾斜角度,再结合不同的地势,可以打出最简单却最稳固实用的洞。

这个盗洞很深,再加上琊山宝殿的沉陷,很多地方都已经塌陷而和黄泥混为一团,因此盗洞出现了很多分岔,耗时是非常久的,足足有一个多月。他们只有根据宝殿的形势,才能判断出那棵黄泉鬼树的位置。

挖到那棵树,就意味着揭开了地鬼族隐藏千年的神mì

面纱。

由于爷爷等人已经下了地,不利于监视,因此揭安当时跟的很远,一心想着找机会收拾爷爷他们,只可惜,这个机会一直没到手,因为爷爷他们就那么消失了。

由于跟的太远,直到不知哪一天,揭安才忽然发xiàn

,再也无法发xiàn

爷爷他们的踪迹了,那伙儿被他形容为通天彻地的一批人,就这么如同水分一样蒸发了。

就因为这个,揭安才更加畏惧地下的宝殿,因此更明白,自己想救儿子,恐怕是没有希望了。

我听到这儿,心下沉甸甸的,追问道:“你还没告sù

我,那个领队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揭安皱了皱眉,说道:“是个很普通的年轻人,非常普通,很奇怪,我到现在,居然记不起他的具体面容了。”

颛瑞一语道破玄机,说:“那人肯定是在脸上动了手脚,就算你想起来也没用,那并非他的真实面貌。”

我们没在这个话题上继xù

下去,事情发展到这儿,很多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当年陈词死亡,爷爷一个人,进展缓慢,眼前毫无希望,所以才会在中途,将希望寄托于此,想不到却……我叹了口气,闭上眼让自己的心冷静一下。豆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节哀,好歹咱们也有些进展,也算告慰陈老爷子在天之灵了。”

这时,便听揭安忽然打了个哨子,一只黄毛动物从林间一闪而过,又没了踪影。

紧接着,揭安道:“镜界已经没有了,我需yào

休养,后天就带你们下地。”

第五十六章 夜半诡事 上

揭安的伤势不轻,确实需yào

休养,而当初爷爷一行人,光定位就用了半个多月,因此如果我们自己定位,显然不现实,而且我们这帮人,比起爷爷他们当时的阵仗,恐怕还差的远,这就更落后一大截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等揭安伤势稍微好一些,再谋划下地的事情了。

此刻正是下午的一点多,众人一番折腾,也确实疲惫,在揭安的指引下,我们到了树林靠西边的一处,那里有一堆浑然一体的山石,与远处的环形山相连,底部的位置,天然形成了一个凹进去的洞穴,不远处的低洼地还有一处活水。

揭安说,他时常来这个地方巡察,有些人会路过上爻村,但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却会迂回而行,因此为了守护这个地方,揭安时不时的便会进山。那树屋和这个洞穴,都是他的落脚点。

因为树屋地方窄小,因此他便将我们引到此处。接下来,我们也没有再多问,揭安专心修养,万事不理,我们也趁机缓口气歇息下来,趁着不远处的活水,还能将身上的血迹和污泥洗一洗,收拾妥当,当晚总算睡了个好觉,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

我们计划是明天再行动,揭安今天精神大好,但伤口还需yào

休养,好在我们之前开枪,虽然打中了揭安,但子弹是贴着肉而过,并没有嵌进去,因此没有伤到要害,至于揭安的双手,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并非骨折,而是其中一只关节脱臼了,钟恭给他正了骨,又用夹板固定,再加上上好的伤药,一夜缓过来,已经好了许多,还真难为他一把年纪这么折腾了。

这一天也无事,我和豆腐便举了枪准bèi

去林子里弄些野味打打牙祭。桂地山林茂密,瘴气丛生,林间多的是毒蛇猛兽,当然更不乏山珍野味。我和豆腐从颛瑞那儿弄了长枪,腾出一个装备包,二人在林间搜索,准bèi

顺道儿采些山菇野菜什么的。

一边儿走,豆腐一边儿和我商议,说:“老陈,你当初说的没错,原来这颛瑞真不是个好东西。”

我道:“你现在知dào

也不晚,他说什么是为了乎呿铎的事儿才跟我一起寻找爷爷,实jì

上不过是为了那七盏灯而来。”

豆腐咦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他是为了那颛东来呢。”

我心说:这颛东来是他小叔,又不是他爹,这些人做事,向来是利字为先,以我对颛瑞的了解,这人是个极其看重家族利益的人,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离开家族的颛东来来此涉险?恐怕那七盏灯才是他真zhèng

的目地。

豆腐听我这么一说,便道:“老陈,你说那七盏灯的事儿,究竟是不是真的?”

虽说我这些日子的经lì

,皆是古怪离奇,惊险环生,但关于那生、老、病、死、尸、鬼、神的事儿,还是打心眼儿里觉得不靠谱,要真有那么牛逼的东西,那拥有这七盏灯的地鬼王,岂非天下无dí



既然地鬼王拥有七盏灯,那么他必然也拥有神鬼莫测的力量,既然如此,一个地震又怎么震的死他?地震发生时,他难道不会学蝙蝠侠飞在空中?那神灯既然能让人成仙成神,神仙还能被地震震死吗?

由此分析,那所谓的七个脑袋七盏灯,纯粹是骗人的。

豆腐砸了砸嘴,说:“也没有什么传说说地鬼王死了,没准儿他还活着呢?”

我道:“如果他还活着,那就更没戏了,这地方毁灭后,他肯定带着七灯远走高飞,还能在地下等着我们去挖?”豆腐闻言,点头说:“我明白了,总之你不信这回事儿对吧?其实吧,我也觉得这事儿很不靠谱,不过有一点儿我特别想不通。”

我看着他纠结的神情,一边儿观察周围的动静,一边儿说:“你那智商,想不明白的多了去了,什么事?”

豆腐正色道:“你刚才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你想啊,当年那支队伍里都是些什么人?其余的咱们不知dào

,光知dào

的两位就不得了,你爷爷陈思远,还有老北京的霸主,颛家的二当家颛东来,就他们两位,那也是非比寻常的人物,你我都能想到这一点,难道他们想不到?即便他们想不到,那队伍中还有那么多牛叉的人,难道那些人就想不到?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去寻找那七盏明显不靠谱的灯?”

豆腐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不由得嘶了一声,心想:对啊,如果说爷爷陈思远是因为病急乱投医,那么其余人呢?那些人可都是在当时和爷爷不相上下的人物,没有一个是傻子,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dào

的隐情?

是颛瑞还隐瞒了什么吗?

正思索间,不远处的树丛忽然动了一下,我目光被吸引过去,仔细一瞧,却见到一只似鹿非鹿的动物,估计是被纠结的树笼子困住了,因此挣扎间发出了一些动静。这东西叫香獐,最是机警,往往人还没靠近,就已经跑的老远了,肉质十分细腻,有股异香,我以前在豫西的大山里吃过,闻一下味道,能馋的人掉口水。

我心说有口福了,正要开枪,豆腐将我枪口往下一压,说:“那好像是香獐。”

他这一出声,那獐子立kè

受惊,奋力一挣扎便出了树笼子,跑了个无隐无踪。

我气恼,说:“你把它吓跑了。”

豆腐摊了摊手,正儿八经的说:“老陈,香獐是濒危保护动物,咱们不能吃。”所谓的香獐,其实就是麝,我们常说的麝香,便是香獐产出来的,这东西肚脐眼的地方有个麝香腺,能分泌麝香,因此自古以来都是人们捕猎的对象,现代更是成了濒危动物。

我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这深山老林里,十只动物有九只都属于保护动物,那咱们干脆不用打猎了,回去啃压缩饼干算了。”

豆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没文化,没素质,我们可以打点儿别的什么东西,比如兔子、野鸡什么的。”为了补偿放走香獐的举动,豆腐发誓说要打几只野兔子,结果我俩转悠了一下午,兔子没打着,采了一包的蘑菇,回去让顾大美女洗剥干净,弄了一锅蘑菇汤,撑的满肚子都是水,但半夜就饿了。

我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不由醒了过来,这会儿守夜的是钟恭,他沉默寡言,大部分时候只听颛瑞一人的话,见我醒来,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二人没有搭话。此刻已是八月末,这种天气,沿海的深圳那边儿还很热,但广西这边儿的大山里,已经冒出了阵阵寒意。

我烤了烤火,翻出压缩饼干嚼起来充饥,心里将豆腐骂了个狗血淋头,心说这小子平日里事事都让人闹心,从来没让我消停过,怎么执行起国家政策来就这么较真?下次再碰到什么保护动物,先开一枪再说,免得我又饿肚子。我以前在大山里跑惯了,见的多,也不觉得獐子有什么稀奇,倒是豆腐和肖静这些土生土长的城里人,看见个松鼠都要激动老半天。

一边儿嚼,我的目光一边儿在夜色中扫过。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势,相对比之前要高一些,一眼扫过,黑暗中到并非漆黑一片,因为今晚的月亮特别亮,或许是地域不同,月光十分皎洁,黑暗的天地,似乎被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银沙。就在此时,我忽然发xiàn

队伍里少了一个人,是肖静。

众人都睡在山洞里,一般来说队伍里只有两个女人,她们应该会睡一处,但肖静和顾文敏不对盘,因此两人反而隔的远,肖静当时就睡我旁边,怎么人不见了?我的目光正看向肖静睡觉的位置,一边儿的钟恭估计看出我在想什么,指了指山洞侧面儿的黑暗处,说:“她大约五分钟前出去了,说肚子疼。”看样子肖静是上厕所去了。

但听钟恭说完,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肖静是独生女,性格娇惯,不太会体贴人,胆子也小。举个例子,我记得有一回我生病了躺在床上,浑身虚软时,她朋友恰好约她出去玩儿。一般这种情况,这么晚了,肯定得陪着生病的男友吧?但她那时候不怎么体贴人,立kè

就想出去玩儿,这还不算,她不愿意打车,还非得让我开车送她去。

简单来讲,肖静的性格虽说已经改变许多,但胆小这事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我和她曾在一起三年,她的性格我很清楚。在这深山老林里,之前又经lì

了那么多诡异的事儿,她要是真的半夜上厕所,绝对会把我弄起来让我陪着去。

但现在,她居然一个人去了?

我觉得不对劲儿,便摸出了手电筒,说:“我去看看。”不苟言笑的钟恭闻言,竟然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说:“早去晚回。”

第五十七章 夜半诡事 下

我没理会钟恭古怪的笑容,打开手电筒,顺着他手指的方位而去。这地方有许多碎石头,大约是从山石上剥落下来的,人踩上去凹凸不平。石块的缝隙间,生长着半人高的杂草,正值夏末秋初,草尖儿泛上了黄色,夜色中只闻虫鸣,偶尔几声鸟叫,显得分外萧瑟。

我走了约摸三十来步,心说:这个距离也差不多了,怎么还没见着肖静的影子?黑暗中,我叫了声她的名字,四下里却无人响应。

就在这时,草丛间猛然游出了一个东西,我定睛一看,却是一只肥肥的,足有拇指粗细的虫子,颜色黄浊,在石头上蠕动着,大半夜猛然一瞧,别提多恶心了。我心说这什么虫子竟然长这么肥,就跟放大版的蛆虫一样,连忙准bèi

饶路,但观察几下,猛然又觉得不对。

这不是普通的虫子,这是尸虫,人体腐烂后滋生的虫子,和驱虫长的差不多,但一般更加肥大,看着虫子的体态,已然是只长了好多天的老虫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附近莫非有尸体?

尸虫并非只有人体腐烂才有,动物腐烂的时候同样也会有,一般来说,如果真有什么腐烂的尸体,周围必定会有浓烈的尸臭,可我此时站在此处,使劲儿一嗅,哪里有什么味道。

就在我奇怪之际,猛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噗通一声响,像是什么落水的声音。我记得这山石后方是一汪贯通的活水,莫非是有什么东西落水了?我不由朝着水源的方向而去,没几步,那汪清浅的活水便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朦胧的月光下,却见水中一个披散着长发的人正在戏水,虽然是背对着我,但此时此地,那玲珑的曲线,不用猜也知dào

,不是肖静是谁?

我皱了皱眉,心说这又不是夏天,这会儿的水可是已经冷了,荒山野岭,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来洗澡?也不对啊,她白天不是洗过了吗?也不怕着凉么?在这地方生病,可不是一件好事。我俩以前在一起,早就滚过床单了,因此看见她半裸的身体,到也不觉得尴尬,那话怎么说来着?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张了张嘴,刚打算叫肖静赶紧上岸,别泡感冒了,谁知话未出口,肖静做了个让我十分奇怪的举动。

她将自己的上半身也没入了水里,整个人仿佛被什么拉扯一样,扑到了水里,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发出。

我一惊,越发觉得不对头,大晚上出来洗冷水澡,本来就够不对劲的,现在怎么还钻水里去了?我赶紧夺步而出,几下到了水边,便见清欠的溪水,在灯光中让人可以直视到底,水下,一个全身**的人趴在水底,背对着天,脸朝着水下的鹅卵石,烫成酒红色的长发在水流中沉沉浮浮,那情景别提多诡异了。

我惊道:“肖静!”正要跨入水中,准bèi

赶紧将她捞起来,就在这时,水底下的肖静仿佛是回应我一般,忽然转过来头。

转头的瞬间,我愣住了,从因为那不是肖静的脸,而是一张惨白惨白的陌生的女人脸,如同抹了白霜一样,一双眼珠子却翻着白眼,黑色的痛苦几乎只有一个绿豆大的小点儿,开口却是肖静的声音,她说:“你怎么来了?被你发xiàn

了。”

她的声音如同破风箱一样,仿佛喉咙烂了兜不住气似的,话音断断续续。我已经被惊呆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大半夜的看见自己的前女友猛然变成这幅鬼样子,任谁也受不了,再想到以前跟她接吻滚床单,就更害pà

了,一时间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我胆子向来比一般人大,强烈的恐惧过来,眼见水中的女鬼朝我走来,我也顾不得去想肖静为什么会变成女鬼,此刻手头边也没有武器,当即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我转头的瞬间,便觉得身后一股腐烂的风吹了过来,那味道几乎让人作呕,不等我回头,便被一股大力从后面扑倒,整张脸埋在了地上,便觉得裸露在外的皮肤,被一些湿漉漉的东西贴住了。

侧头一看,是**的红色的头发。

我只觉得身后寒气直冒,双腿都有些哆嗦,不敢再看,连忙奋力挣扎,奈何身后的东西力大无穷,有那种破风箱似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你发xiàn

了我的秘密,对不起了,我得……”我不知dào

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因为她的话跟本没有说完,我只感觉自己后脖子一凉,紧接着整个人大脑嗡鸣一声,有那么瞬间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我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要窒息一般。

难道我就要这样被憋死?我挣扎着想吸入空气,片刻后,眼睛睁开,一束刺目的阳光猛然扎入了眼球中。

阳光、山洞、还有旁边正捏着我鼻子的豆腐。

他猛的松开手,笑嘻嘻的说:“做啥梦呢,怎么叫都不醒,哈哈,我只好来这一招了。”

做梦?

难道我是在做梦?

我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恍惚,看了看周围,颛瑞等人,各自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此刻天光大亮,手表显示,这会儿是早晨的十点钟。一边儿的顾大美女已经准bèi

好了吃食,我目光扫了一圈,问道:“肖静呢?”

豆腐努了努嘴,示意石洞外不远处,说:“化妆呢。”话音刚落,肖静走了回来,虽说穿着宽大的户外服,但精致的妆容依旧那么漂亮,一见着我,眼睛立kè

笑成月牙贴了上来,问:“悬悬,漂亮吗?”

我原本是想和肖静拉开距离的,但这会儿脑海里全是自己被女鬼扑倒的情景,神思有些恍惚,下意识的回答:“漂亮。”

肖静笑了笑,指着自己的红唇,说:“草莓味的,亲一个。”一边说,一边儿得yì

的看了看不远处正架着篝火煮蘑菇汤的顾文敏。我被她这么一搞,飘忽的神智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嗅了嗅,鼻尖闻到化妆品特有的香味儿。

眼前的人活灵活现,哪里是什么女鬼。

难道真的是梦?我怎么会做这么古怪的一个梦?不知dào

为什么,我竟然突然想起了揭安算命时说的话:肖静应该在两个月前就死了。我心里打了个突,又想起昨晚看到的老尸虫,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睡了一晚,精神不见好,反而还更疲惫了。

这时,顾文敏招呼众人吃饭,整个过程,我都不在状态,即便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个梦,但大脑却根本不受我的控zhì

,一遍一遍回忆着那个如同真实发生过的场景,揭安的伤势经过两天修养好了许多,已经可以活动,于是我们决定吃完饭就启程。

在收拾装备的过程中,我将钟恭叫到了一边儿,问道:“你怎么没叫我起来守夜?”

钟恭闻言,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说:“你守上半夜,我守的下半夜啊。”

我一懵,心说当时守夜的时候,不是安排我守下半夜吗?难道是我的记忆力出了问题?我不由道:“我昨晚有没有去找过肖静?”钟恭一听这话,乐了,不苟言笑的脸露出一丝揶揄,说:“你晚上有没有偷偷去找她,那我可不知dào

。”

紧接着,他道:“陈兄弟,注意节制,好了,上路吧。”众人背上行囊,在揭安的带领下,朝着整个环形山靠东边的方位而去,据说爷爷等人在那个地方留下了盗洞,由于盗洞开的大,因此至今还有痕迹。

或许是由于昨晚的梦,今天我很难面对肖静,总觉得有种很古怪的感觉。豆腐看出不对劲儿,压低声音问我出了什么事。这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我看了看一直缠着我的肖静,便对豆腐说:“想办法把她引开,我有些事要办。”

豆腐瞧了瞧我凝重的神情,知dào

是出了事,便不动声色的比了个ok的手势,他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能靠得住的。紧接着,豆腐走到了一边儿肖静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嗨,美女。”

肖静看了他一眼,上挑的眼角露出轻蔑,道:“干嘛?别动手动脚,离我远点儿。”

豆腐笑出一对酒窝,说:“我就是想提醒你,你内衣的海绵没垫好,一个大一个小。”肖静闻言立kè

低头一看,紧接着才发xiàn

上当受骗,立kè

气的要揍豆腐,豆腐一边跑一边躲,须臾便将肖静引开。

我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谁知dào

豆腐会想出这种损招儿,但现在也不是教育他的时候,趁着肖静没有黏上来,我走到揭安旁边,道:“你上次算命说的事儿,是真的还是忽悠我们的?”揭安一听算命二字,立kè

变成了一副神棍嘴脸,高深莫测的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本事,铁口直断。”

我听他口气挺大,不禁好笑,道:“那你难道没有算出自己这次会出师不利,被我们制住?”

第五十八章 佛陀

揭安一愣,有些气恼,道:“神算不算命,一切由天定。你这些外行人,不懂别瞎说,没有那个懂命理的会给自己算命,这其中门道,你又怎知。”

我心说还跟我拽文了,但我来也不是找他斗嘴皮子的,于是转移话题,说:“我想问的,是那最后一个八字……”

揭安气恼的神色一凝,深深看了正在追豆腐的肖静一眼,仿佛知dào

我要问什么,说:“我说过,只要她的八字没给错,我就不会算错。”

“不过……”他忽然又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这个八字,应该没有错。”

我道:“人家给你的八字有没有错,你都能看出来?”

揭安闻言,颇为轻蔑的看了我一眼,道:“无知,玄学命里之中自有奥妙,比如一个人皮肤偏黑,此人必定属水,你这位红粉知己,眼带桃花,恰好与她八字中的三辰吻合,这其中的学问,玄之又玄,你懂什么。我只观她外相与气相,她给的八字便分毫不差,由此倒推,这个八字是真的。”

所谓的外相,自然是指人的外在形象,比如传统相面学中的手相、摸骨、看花、痣相皆属于外相,而所谓的气像,则指一个人表现出的精、气、神,体现于人的精神状态、行走速度、性格脾气等等。这揭安老头的话,到不像是作假。

我顿时惊了一下。

这时,揭安便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既然会来问我,必然是已经发xiàn

了什么端倪。”这老头子倒是精明的很,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瞒他,便将自己的猜测跟他一说,道:“我怀疑……她不是人。”

揭安眯了眯眼,浑浊的眼珠子盯着肖静的背影,就在这时,肖静仿佛是察觉到什么,忽然转过了头,目光在空中与我对视,紧接着,她放qì

了找豆腐算账,朝我走了过来。揭安语速很快的动了动嘴皮子,压低声音说:“有空找我,我有些事情要告sù

你。”紧接着,便不再交谈。

此刻,肖静就在我旁边,但我心里很复杂,脑海里闪过这一路的经lì

。怀疑一但产生,就会生出更多的怀疑,越来越多让我觉得不正常的事情出现,比如那只毒蛇喷出的毒烟,为什么对肖静没有效果?现在想来,还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当初那块儿石碑,那石碑之上显现出了我们的模样,那会儿没注意,现在想起来,那石碑上却并没有肖静。

接下来,一路无话,我原本是计划出了那幽灵宝殿,就将话挑明,和肖静干干脆脆的断了,否则这样拖下去没有好结果,但这会儿,一想到肖静可能不是人,我就不得不考lǜ

另一个层面,万一我挑明后,激怒了她怎么办?

想到此处,我决定暂时先压下来,等到和揭安商讨过后再做打算。

行了小半日,树林越见稀疏,就在日头快要西斜之时,前方猛然出现了数顶军绿色的帐篷,远远看去,帐篷顶上积满了树叶,有些已经倒塌,显然已经没有人了。揭安指着那块地方,说:“就是那里,那是当时作业的宿营地。”

众人奔波这么久,总算是到了目的地,不由得都加快了脚步,片刻后,我们到达了帐篷区域。豆腐数了数,惊讶道:“一共有十二顶,如果按照最低两人一顶计算,乖乖,那也有二十来号人。”

揭安说:“他们人数确实多,但不是同一批过来的,是两批人。”

“两批?”颛瑞目光扫视了一下帐篷,挑了挑眉,看着帐篷统一的颜色和款式,说:“他们的装备是一样的?”

揭安肯定的说:“一样。第二拨赶来的人中,还有两个全程都被蒙着眼睛的女人。”

蒙着眼睛的女人?一般像这种行动,都是又苦又脏又危险,除非有什么特殊技能的女人,否则大部分都是男人参与,因此倒斗挖蘑菇的,很少见到女人。

我心下惊奇,说:“为什么还蒙着眼睛?”

揭安摇了摇头,说:“那我就不知dào

了,不过那两个女人一看就不是自愿的,而且手无缚鸡之力,我离的远,也不知dào

其中的原因,后来他们下地时,把这俩女的也带进去了。”此刻,我们已经发xiàn

了爷爷他们挖出的那个盗洞。

由于此地土质松软,洞穴不易保存,因此被揭安形容为非常大的盗洞,此刻直径仅有一米左右,灯光打进去,里面很多地方都有碎土,看起来并不结实,洞里黑幽幽的,一股子土腥味儿。颛吉蹲下身查看片刻,说:“要进去得一边儿扩宽,一边儿压实,啧,没有两天下不来。”在这一点上,颛家的人比较专业,他俩兄弟商议了一番便定了下来,分为两拨人,一拨安营扎寨,一拨儿趁着天还没黑,将洞口往里扩张。

我们各自办各自的事儿,打盗洞是个技术活,不是随便挖个洞就行,不同的土质,有不同的打法,个中门道很多,好在我和豆腐都有了经验,当即五个大男人轮番上阵,顾大美女和肖静则负责安营扎寨,一番折腾,日落西山,天色暗下来,众人一身黑泥夹杂着臭汗,围坐在篝火边吃喝。

顾大美女枪法不错,在林间逮到了两只兔子,洗剥兔子的时候,揭安顺手将内脏往旁边一扔,便从树上窜下来一个黄色的影子,将内脏一下子就给弄没了。两只兔子也不够吃的,我们就着饼干吃肉,一边儿计划着时间,估摸着按照我们这个速度,还真像颛吉所讲,至少得两天才能进洞。

盗洞尽头便是琊山宝殿的遗址,里面是个什么样儿还不清楚呢。

吃喝完毕,我和豆腐翻了翻那些帐篷,里面大多数成了动物窝,空空荡荡的,除了惊动了一窝臭鼬外,还惊动了一窝蛇,将我们吓的够呛,好在这蛇数量不多,我们又升着火,因此很快便散去了。

入夜时,我们自己撑起了帐篷,照例轮流守夜,一行人中只有颛瑞不用守夜,没办法,他那一份让钟恭代替了,这就是土豪的优越性。由于想着昨晚的事,我有些难以入眠,因此便守了第一班,不多时,众人都睡熟了,我坐在篝火前,静静的等待交班的时刻,脑子比较清醒。

就在这时,我身后忽然传来哔啵一声,像是干枯的树枝踩断时发出的声音,我猛的一回头,发xiàn

是揭安,我俩目光对视,心领神会,片刻后,移到了离帐篷稍远的地方,二人在光暗的交界处停了下来。

这里的距离恰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篝火和帐篷,也方便说话。

揭安开门见山,说:“死人是不会动的,当然,除了你们所说的粽子。”看不出,这老头还会说我们的黑话,八成是跟爷爷那帮人那儿听来的。紧接着,他又道:“但还有一种情况例外,听过借尸还魂吗?”

我嘶了一声,说:“你也别太扯了,借尸还魂都能扯出来。”

揭安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原理差不多,古时候有很多邪教,在古西域曾经供奉过一个变种的潘呲佛陀。”所谓的变种佛陀,是一些邪教利用原有的信仰进行加工所创造出来的,古西域佛教盛行,一些邪教要想传播出去,必然要利用佛陀做幌子,再结合自己的理论,创造出供人供奉信仰的神。一般这种宗教都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这类神也被称为变种。

揭安又说:“这种潘呲佛陀,据说可以留住人的灵魂,如果一个人知dào

自己要死了,那么在临死前供奉潘呲佛陀,佛陀便会将它的灵魂定在身体里,并且将自己的神力注入给信仰者,这样,信仰者就成为了他的使徒。”

我惊道:“你的意思是,她供奉了潘呲佛陀?”

揭安道:“古时候的邪教太多了,她究竟有没有供奉某类邪神我不清楚,不过除此之外,还有第二种情况,就是活尸。”活尸我知dào

,于是点了点头。

活尸是所有粽子中最诡异的一种,有思维、有意识、有智慧,甚至拥有活人的一切特征,这是一种极为少见的尸变,据说只有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中才会形成,便是我爷爷也只是在笔记中一笔带过,真zhèng

见识过的人,少之又少。

难道肖静成了一具活尸?

我猛的想起她跳河的一幕,心里打了个突,心说:难道她跳河时就已经死了?但要成为活尸哪有那么容易?

揭安见我没说话,便道:“说到活尸,你们这些人应该比我清楚,我是算命的,不是研究尸体的。”我想了想,不禁摇头。

活尸名为活尸,实jì

上也会带有死相,古书说,身死而魂聚,形容犹生者,视为活尸,逾十日,则生斑,臭不可闻。也就是说,活尸诡异少见,从行动上虽然无法辨别,但尸体却依然会腐烂,不过十日就会生出尸斑,说白了,是一种死亡延迟现象,等尸体腐烂殆尽,照样得死。

但我和肖静重逢,相处至今已是半月有余,她皮肤光滑如昔,哪里是什么活尸。

猛的,我想起了当初肖静送给我的那尊古怪佛陀,心里猛的一沉,心想:难道是它?

第五十九章 夜尸

当初,肖静曾经送给我一个吃人造型的佛陀,古怪非常,我当时也只以为是异域的物件,并没有多加上心,现在被揭安这么一提,脑海里不由得冒出那尊神像的模样,那细长的身体、大张的嘴,古怪的造型,无一不透着离奇。

难道……那就是肖静所供奉的邪神?

难道肖静真的已经是个死人了?夜色下,夜风呼呼的刮着,我想到此处,不由得汗毛倒竖,又想起之前一时冲动,还和肖静在医院里吻的昏天黑地,这画面和昨晚那只女鬼交织在一起,别提有多闹心了。

揭安人老成精,见我脸色变了,心下了然,说:“看来你肯定是想起什么了,嘿嘿,我有句忠告,有道是:死鬼无故不缠人,这个女人一门心思跟着你,必然是有原因的。”我这会儿也是六神无主,专业的事情,肯定得请教专业的人,于是我问道:“那该怎么对付她?”说到底,肖静现在也没有害我,更何况这诸般事情,现在也只是我和揭安的推论,毕竟是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哪儿能一口咬定肖静就是鬼呢?

揭安闻言,便道:“我有一法可以试探。”

“什么办法?”

揭安指了指我们头顶上方,黑黝黝的树冠,说:“阴阳狐不吃活物,只吃死人死畜的心肝,我打个进食的哨子,我们这里边儿谁是死人,它就会扑向谁……不过……”这老头说话总是半截半截往外蹦,饶是我向来沉得住气,也不由得心中焦急,催促说:“不过什么?”

揭安道:“就怕你不敢冒险,万一她真是个死人……到时候,嘿嘿。”

我想到女鬼变身的那一幕,也觉得手心发凉,但转念一想,队伍里如果真混着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也不是回事儿,谁知dào

她跟在我身边有什么目的?倘若真是鬼怪,也正好趁着我们人多,队伍里又有揭安这个懂门道的人在,一道解决了。若她不是鬼怪,也自相安无事。

转念我又有些担心,倘若这老头是骗我的咋办?那阴阳狐利爪大嘴,内里獠牙根根发青,万一这老头说的假话,即便肖静不是鬼,被它给掏心掏肝的吃了,我们岂非照样蒙在鼓里?转念一想,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瞻前顾后,犹犹豫豫,万一真出了事,后悔就晚了,不如一试,我只需警惕些,倘若这老头或者那阴阳狐真有什么异动,也好趁早制服。如此一想,便对揭安点了点头。

我问:“什么时候行动,有没有什么讲究?”

揭安掐指一算,看了看夜空中的月亮,说:“如果是供奉了邪神,在阳气未熄之时,尸气是不会散发出来了,在等一个时辰就是阳气尽伏,阴气大盛之时,那时候是人是尸,自有分辨。”揭安说完,回了帐篷。一个时辰合约现在的两个小时,一个时辰后,也就是12点,我坐在火堆旁守夜,一时间觉得时间分外难熬。

终于到了时候,我进帐篷将揭安给叫醒,他搓了搓眼睛,跟我来到火堆边,嘴里忽然发出了一声音调古怪的哨子声,便听这一声之后,那只黄色细脸的阴阳狐便从黑暗中的树冠上跃了下来,规规矩矩的蹲坐着揭安的肩头。

揭安摸了摸它的脑袋,咬破自己的手指,将带血的手指在阴阳狐的眉心点了一下。或许是那皮毛的颜色黄中带红,又或者天色太暗,那血印上去,就跟没有似的,仿佛瞬间就消失了。就在这时,揭安打了个尖利的哨子,这声音在黑暗中可够响的,别说我觉得刺耳,估计帐篷里的人也被吵醒了。

果不其然,三个帐篷里忽然亮起了灯,估计是里面的人打开了手电筒。

豆腐提溜着裤子从睡袋里钻出来,慌张道:“有情况,出什么事儿了!”他东张西望,以为是出了什么紧急状况。颛瑞等人也相继钻出帐篷,就在此时,我发xiàn

,三个帐篷里,有一个帐篷没亮灯。

是顾文敏和肖静所睡的帐篷。

她们俩就算再不对盘,但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也只能挤一个帐篷里,众人都被这哨子声吵醒了,以顾大美女的机警,不可能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道……

我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测,就在这时,随着揭安嘴里发出数声急促的哨子,他肩膀上那只黄的发红的阴阳狐,鼻子忽然抽动了几下,竟然猛的朝着顾文敏所在的帐篷而去,紧接着,帐篷中发出了一声尖叫。

是肖静的声音!

我心里打了个突,立kè

拔出早已经准bèi

好的枪支,抄着武器就冲了进去。

帐篷刚一撩开,一个黑影猛的从里面冲了出来,那黑影披头散发,身形消瘦,却力道十足,朝我猛的一撞过来,竟然将我撞的四脚朝天,摔了个屁股开花。倒地的瞬间,我只觉得头顶一个黑影闪过,一股恶臭从鼻尖飘过,紧接着便是豆腐等人的惊呼声,再接着便是枪声,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安静下来了。

我心里的感觉就别提了,虽说刚才一切都发生的比较快,帐篷里又是黑沉沉一片,但那身形,那酒红色的头发,不是肖静又是谁?她……她竟然真的已经死了!

我赶紧爬了起来,便见豆腐等人齐刷刷举着枪,对准我们白日里扩宽的洞口。豆腐一见着我,便说:“老陈,那是什么玩意儿?嗖的一下子就钻进这个洞里去了。这儿我们守着,你赶紧去看看你的正房和姨太太有没有出事儿。”

这会儿我也顾不得去纠正豆腐的叫法了,被他这么一提醒,才从肖静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心中猛然想起了一直没有动静的顾文敏,心里咯噔一下,拔腿便往帐篷里冲。等我打开手电筒一看,却见顾文敏脖子下一道肿起来的痕迹,双眼紧闭,胸口不断起伏,去不见出气,我大惊,心知她是被人掐住脖子,这会儿已经堵气了。口语说的堵气就是医学上一种接近呼吸休克的状态,落水或者被掐过的人基本都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种时候得赶紧做人工呼吸抢救才行。

我赶紧给顾大美女做心脏起搏,压了几下不见效,只能深吸一口气,开始嘴对嘴人工呼吸了,片刻后,总算是抢救及时,顾文敏咳嗽了几声,幽幽转醒,一看见我,二话不说,就搂住我的脖子默默流泪。我心知她平日里心理素质过硬,此刻会有这种表现,想必真是骇的不轻,一想到在我们不知dào

的时候,她被‘人’掐着脖子差点儿掐死,我也不由得心下后怕。光是想一想她的遭遇,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肖静跟了我们一路,一直没有害过人,怎么今晚却忽然对顾文敏下手了?

是时间上的巧合,还是说肖静那晚的行踪被我撞破,所以……

我一边想着,一边拍了拍顾文敏的后背,她也没哭太久,片刻后在我肩膀上蹭了蹭眼泪,抬起头时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嘶哑道;“她力qì

很大,忽然掐我,身上有种尸臭味儿,我觉得她不是人……咳咳。”她脖子受了伤,说话有些费力,我立kè

道:“我都知dào

,别说了,休息一下。”

顾文敏摇了摇头,喉咙吞咽了几下,说:“不,她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不等我发问,顾文敏便露出回忆的神色,哑声道:“我当时被掐的有些神智不清……咳咳……似乎听到她说、说什么活下去……信使什么的。”

活下去?

信使?

这是什么意思?

顾文敏估计记的不太清楚,痛苦的摇了摇头,看向帐篷外聚集的众人,道:“她人呢?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看她现在比较虚弱,而豆腐那边儿也似乎没什么异动,便大致将事情讲了一遍,顾文敏的惊讶可想而知,但我没想到,她却立kè

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她速度那么快,躲到哪里不成,怎么会躲到盗洞里去?”

不愧是吃警察这碗饭的,观察力还真是敏锐,我一时也有些纳闷,心说莫非是因为变成了粽子,所以连带着也喜欢钻洞了?过去常有老尸打洞的说法,便是说一些老尸粽子,墓穴毁坏后,便会自己打洞,白天住在尸洞里,晚上再出来活动。

老年间,如果忽然在某个山头看见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大人都会警告好奇心重的小孩儿,不让小孩进去,谎称是大蛇的蛇洞。事实上,蛇洞也确实有,但有些,或许就是尸洞。

第六十章 炸洞

我扶着顾文敏出了帐篷,众人聚集在洞口,揭安老头已经将肖静的事对众人言明,豆腐平日里虽说和肖静不对盘,但现在一听说她死了,估摸着也不是滋味儿,说:“好好一个人,怎么变成了不人不鬼的东西,顾大美女,你没事儿吧?”

顾文敏摇了摇头,道:“幸好你们来的早。”

颛吉对揭安道:“看来这次还多亏了你这个老头,不过现在怎么办,那女粽子躲在里面,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咱们要从这个盗洞往里进,不跟送死一样。”众人一时也拿不出主意,便轮流守候在洞口。

我和豆腐坐在火堆边,顺便把守着洞口,也没什么睡意了。顾文敏受到惊吓,重新回帐篷休息。

见我不说话,豆腐拨动了下篝火,说:“有什么想法,说一说。”

自家兄弟,我也没什么顾忌,说道:“我在想,肖静是什么时候死的。”她当时送给我店铺里的那尊神像,八成就是她供奉的邪神,那是她跳河之前的事,也就是说,在她找我之前,她其实已经死了。

那么她是怎么死的?

死后为什么又会找上我?

我也不期盼豆腐那猪脑子能发xiàn

什么端倪,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分析问题,我不喜欢多说,更多的时候喜欢冷静的去分析。豆腐闻言,立kè

滔滔不绝的讲起来,他的话十句有九句可以忽略,但有一句话,忽然让我打了个突,豆腐一拍大腿,说:“……不好,如果那神像真有问题,那它现在就放在我们的店里,而且独眼龙还住在店里,你说,会不会出啥事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摸出电话,但该死的,已经没电了。

正暗自咒骂着,豆腐说:“我去给独眼龙打电话,让他把那东西有多远扔多远,不,最好是埋起来。”

我们进山已经这么多天了,现在的智能手机,后台程序运行的多,很费电,我的手机都没电了,他手机还能用吗?便见豆腐从自己的装备包里东翻西翻,片刻后,我傻眼了,他从装备包的最底下翻出了一个移动电源,外加一本人体画册。

豆腐得yì

的将电源一接,早已经没电的手机立马开机了,信号非常微弱,试了好几次,电话都没能拨出去。豆腐摇了摇头,丧气道:“但愿没出啥事,咱们争取早点儿回去。”说完,便插着移动电源,抱着手机开始玩游戏,间接在翻一翻那本全是不良内容的人体画册。

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瞧他这模样,合着当我们是出来旅游的?

我埋头分析着肖静的事儿,豆腐的手机里不断传来‘啊啊啊啊’角色被杀死后的音效惨叫,片刻后,我听不下去了,将手机夺过来,几分钟杀通关后,对豆腐说:“以你的智商,以后也就可以告别手机游戏了。”

豆腐盯着屏幕上出现的三个SSS等级,挺受打击,悻悻的收起手机,说:“你心里不痛快,干嘛要来打击我。”

“我不痛快的时候,看不惯别人在我眼前痛快。”

“变态。”豆腐骂了句,终于转移了注意力,说:“其实这事儿你纠结那么多干嘛,反正肖静又不是你害死的,她自己拜邪神是她自己的事儿,甭管她因为什么理由混到你身边来,现在不已经被揭穿了吗?咱们只要知dào

了敌人是谁,敌人就伤害不了咱们,你说是不是?”

我看了他一眼,觉得有时候这种单细胞脑袋也是一种福气,看问题比较简单,于是说道:“你说的这些,都可以不去想。”

“那你在纠结什么?”

“我想的是她最后对文敏说的话。”

活下去、信使。这些是指什么?

活下去三个字的意思很简单,不用解释,而信使则有很多种理解,传达消息的人可以称为信使,宗教的信徒,也可以称为信使。结合整件事情的经过,肖静所说的信使,或许和她祭拜的邪神有关。

难道说,她要把顾文敏也变成信使?

那么活下去又是什么意思?顾文敏变成信使,她才能活下去?

这事儿透着古怪,光凭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只能暂且搁在一边,事到如今,肖静的事已成定局,再为此伤神也是无用了,就如同豆腐所说,知dào

敌人是谁,一切就好办多了。须臾,我们换了班,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天一早,我们聚集在洞口,形成两派。

第一派是以豆腐为首的保守派,认为肖静堵在盗洞里面,我们不能再从爷爷挖掘的盗洞进去,否则相当于‘狼入羊口’,应该自行另辟通道,支持他的有顾文敏和揭安。

第二派是以颛吉为首的攻击派,认为另辟通道太浪费时间,不应该被一个女粽子吓到,支持他的是钟恭。

我和颛瑞则没有加入任何一派,因为这两派各有利弊,我和颛瑞的行事方法有些相似,只不过颛瑞此人,受到家族环境的影响,做起事情来更加的不动声色,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如果要形容的话,他更像一只豹子,喜欢隐藏在高处注视着猎物。

忽然之间,颛瑞开口道:“扔炸药。”

豆腐一愣,说:“要炸她也得先爬到她跟前才行啊,里面那么窄,炸她的同时,岂不是把自己也给炸死了?”

颛瑞眯了眯眼,嘴角微微一笑,声音不疾不徐的说:“我有说要让人进去里面放炸药吗?”

瞬间,众人明白过来,豆腐大惊道:“你是要炸盗洞?我靠,你要把她活埋在里面?”这地方土质松软,越往下,之前爷爷留下的盗洞便会越窄,肖静躲在里面,一但放炸药,整个盗洞便会塌陷,将她埋在里面。

颛瑞气定神闲,道:“我不赶时间,可以多花几天功夫自己打盗洞,但我不希望下到遗址之后,这东西会忽然冒出来。”他已经开始用‘东西’这个词形容肖静了,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面上没什么表情。豆腐比较直接,说:“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我心知颛瑞的顾虑没有错,这个盗洞如果不封,我们即便另开盗洞,也要随时担心肖静从里面出来偷袭,即便她一直潜伏在洞中,万一我们下到遗址后,她也顺着爷爷等人留下的盗洞跟进来怎么办?就算她手头没有工具,但老尸打洞的传说古来有之,更何况她还是个有智慧和思想的‘尸体’?

颛瑞思考周密,豆腐向来心软,估摸着还念着旧情,认为这样做有些太绝了,我出声道:“放炸药吧,这是个好主意。”

豆腐瞪大眼,看着我,道:“老陈……”

我道:“她已经不是人了。她差点儿杀了文敏。她还会害我们。小豆,不要感情用事。”

豆腐看了我半晌,最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妈的,是你前女友,又不是我前女友,**个屁心,他***,炸!”这种事儿到用不着我们出手,钟恭一手就包办了,典型的忠犬加老黄牛,忠心耿耿外加吃苦耐劳,我有些好奇颛瑞一个月给他开多少工资。

由于炸盗洞需yào

一定的深度,因此炸药需yào

重新调配,约摸要半个小时,我们其余人在盗洞旁边休息。我目光巡视了一圈,发xiàn

顾文敏在出神,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目光和我对视之时,她神色有些复杂的转过了脸。

我心中一想,便明白她在想什么,一时不由得苦笑,再去看豆腐,也是一副很郁闷的神情,一向天塌下来都嬉皮笑脸的神色,此刻显得凝重而沮丧。想了想,我坐到豆腐旁边,不等我开口,豆腐便直径说道:“还记不记得前天,肖静和我吵架,我差点儿动手揍她。”

我点了点头,道:“你会对一个女人挥拳头,我觉得很意wài

。”

豆腐道:“因为她讽刺我拖后腿。”

顿了顿,豆腐说:“老陈,我知dào

我这人做事经常考lǜ

不周,如果不是亏你照应,还指不定混成啥样,我经常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拖累兄弟,不能扯后腿,但是……”

我道:“但是你的智商摆在那儿,所以我原谅你。”

豆腐呛了一下,怒道:“我现在是想找你谈心,你能好好说话么,一天不嘲讽我你会死么!”

“会。”

“…………”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没心情跟一个男人谈心。”

豆腐垂头丧气,自顾自的说:“你不会理解我现在的感受,那是曾经跟你睡了三年的女人,我知dào

你曾经有多爱她。我记得有段时间她迷上了澳门赌场,几天下来,差点儿没把你公司给输垮了,你连眼皮儿都没眨一下。你那么喜欢的一个女人,现在说炸就炸了……这种感觉很古怪,我忍不住想,有一天如果我也成了一个潜在的危险,会不会也被你毫不留情的咔嚓掉。”说完,豆腐苦笑道:“我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颛瑞能够毫无顾忌的说放炸药活埋,是因为肖静与他只是陌生人,充其量是相处过几天的一个漂亮的陌生女人。

而对于我来说,却是曾经喜欢到骨髓里的人,能够说杀就杀,没有半分情面,与我这样的人相处,估计谁心里都会发憷。

第六十一章 下地

我听了豆腐的话,心里也觉着不痛快。片刻后,我淡淡道:“我知dào

,自己有些奇怪的改变,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在我杀你之前,你可以先杀了我。”豆腐一愣,和我对视半晌,捏着拳头和我比了比,最后说:“我杀你?你在开玩笑吧?你能一挑十,而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艺术家,我打的过你吗?”

我道:“得了,别玷污艺术家这个词了,整天除了教小屁孩儿画乌鸦、大树、蓝天、白云,你还会什么,有你这样的艺术家吗?”顿了顿,我拍了拍豆腐的肩膀,淡淡道:“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不过,就现在来说,是不可能有那么一天的。”

话音刚落,便听砰的一声闷响,震的人耳心发麻,脚下的地面也跟着颤动起来,是钟恭引爆zhà

药了。顷刻间,周围尘土飞扬,众人捂着嘴,眯着眼后退,足足十来分钟才尘埃落定,而这时,那个爷爷他们留下的盗洞,已经完全塌陷了。

不出意wài

,肖静已经被埋在了里面。

我脑海里闪过那三年在一起的日子,心里头有些发堵,这并不是非常剧烈的悲痛,只是一种沉甸甸的情绪,说不上强烈,但却难以抹去。

颛瑞照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见尘埃散去,便不冷不热的说道:“定位吧。”所谓的定位,就是探清地下环境,只有定位清楚,才能知dào

该将盗洞打向何处。这是个比较简单的活儿,我们拿出探铲和伸缩接头,一层一层往下打,众人分开行动,钻出了一个个梅花探孔,在这种需yào

下力和重复的劳作中,其余的事也顾不得想了,一直忙活到下午,才终于定位完毕。爷爷等人之前定位用了半个多月,但由于爷爷那伙人已经帮我们找出了大致位置,因此我们的定位范围比较小,相对之下省时省力。

吃喝过后,众人埋头开始打盗洞,一连两日,盗洞越来越深,到最后,我们作业的时候,已经无法看见外面的天光,只能用手电筒。打洞时一般是两个人一起合zuò

,一个下铲子,一个做土,至于顾文敏则负责后勤,毕竟她虽然经常跟文物打交道,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警察,哪里会打什么盗洞。

正巧轮到我和豆腐,我在前面下铲,豆腐在后面弄了个树藤编的篮子出土,一边装,豆腐一边说:“我怎么觉得我们就像挖矿的。”

我道:“得了吧,挖矿比我们辛苦多了。”其实一般的盗洞,打起来非常快,之所以这个洞会打这么久,主要是因为土地下的琊山宝殿,很多都已经塌陷,因此我们的盗洞并非一通到底,而是有很多迂回处,直至打入完整的室内才算完。

我和豆腐皆是灰头土脸,两人带着头灯在地下作业,要说这挖土真是一件恶心的活儿,一般人可能没有想象过,因为土层里,经常会挖出一些生命体,表层有蚯蚓、虫卵、地赖子,往深的紧实土层里照样有生命。

那些蠕动着的小东西,一不留神,就从土壁里钻出来,要么落衣领里去,要么落在头发上,弹来弹去,一条两条到也罢,数量多了,饶是我一个大男人,也觉得头皮发麻,更别说豆腐了。

没干多久,便找顾大美女要了条围巾,套上长袖带上手套,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包裹起来,就露出一对黑溜溜的眼睛,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木乃伊钻出来了。

我俩在盗洞里挥汗如雨两个多小时,直干的臂膀发颤,浑身大汗,估摸着差不多了,运出这一趟土就换钟恭他们。谁知最后一铲子打下去,却忽然听到咚的一声响,探铲似乎打到了石头上。我心说莫非打到了砖墙?立马解下腰间的短铲挖土,没几下,果然看见了青黑色的砖墙。

豆腐大喜,欢呼道:“终于见到正主了,这砖墙还挺结实的,看来墙后面的空间没有塌,就从这儿进去吧。”

我立马又换上探铲开始敲砖,由于这不是地宫,因此也不用担心机关,若如是下斗,见了石墙,可不敢这么大摇大摆直接砸。

这石墙在土里埋了几百年,不仅没有松动,反而在泥土的压力下更显的紧实,废了老大的功夫才砸开一个直径约一米的洞,一股难以言明的古怪气味儿顿时扑鼻而来,又像是腐臭味儿,又像是空气逼仄过久的阴沉味儿,夹杂在一起,闻一下便觉得头晕目眩。

我立kè

捂着口鼻说:“后退、后退,得等它换换气儿才能进去。”我俩赶紧退出盗洞,到了外面,这才敢大口呼吸,被那恶气熏的发昏的脑袋,也稍微清醒了一些。见我二人气喘吁吁,顾大美女奇道:“出什么事了?

豆腐边喘,边结巴道:“洞、洞、洞……通了!”虽然他说的没头没脑,但众人还是明白过来,颛瑞眯了眯眼,说:“我下去看看。”

我刚想阻止他,告sù

他下面有晦气,豆腐伸手悄悄捅了捅我的腰,挤眉弄眼,露出坏笑。

我心下了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摇了摇头,便什么也没说,径自走到一边儿换衣服。颛瑞钻进了洞里,片刻后,灰头土脸的出来,呛的直咳嗽,脸色别提多难看了,盯着豆腐的目光跟要杀人似的,难为豆腐能把颛瑞这么喜行不露于色的人都气成这样,他浑然不觉,哥俩好的拍了拍颛瑞的肩膀,坏笑说:“土豪,打探的怎么样?”

颛瑞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忽然一笑,说:“在下面捡了样好东西,赏你了。”说完直接塞到了豆腐的裤兜里。

豆腐不明所以,摸着脑袋对我说:“老陈,他被熏傻了吧,还给我送礼。”一边儿说,一边儿往裤兜里一掏,紧接着,摸出了一条又肥又白,孵化了一半的虫卵,豆腐力道太大,虫卵吧唧一声被捏爆了,里面花花绿绿的混合物喷了豆腐一脸,凑巧他正张着嘴说话,嘴里也被溅了不少,紧接着便直接抱着一棵树开始吐了。

老话怎么说来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众人随意吃喝一些,等着那洞穴中的晦气散尽,小睡了两个小时,醒来时里面的晦气也散的差不多了,众人收拾了装备,便朝着真zhèng

的琊山宝殿的地下遗址而去。

再次来到之前挖出的洞口,里面晦气已经消散的差不多,没什么怪味儿了,我打着头灯往下张望,目光所及处是一堆倒塌的房梁,横七竖八的挡在下方,房梁之下灯光被挡住后有些分散,因此不甚明亮,到处晦暗不明。

顾文敏体重比较轻,她道:“我下去试试。”这周围土质松软,无法固定绳索,因此只能顺着房梁下去。她身手灵活,黄色的户外服,如同一只灵巧的黄色小猫,轻巧的蹲在了一根梁木上,顺着梁木的走势逐渐往下,片刻后,朝我们打了个OK的手势,表示结构稳固。

众人当即踏上梁木,顺着柱子而下,片刻间便到达了底部,不巧,这居然是个封闭的空间,看样子也是一个房间,出口处有坍塌,被一堆土给塞住了。

颛吉嘶了一声,说:“晦气,原来是进了死胡同。”

颛瑞比较镇定,这个房间空空荡荡,周围的石墙上有些早已经褪色,让人难以看清的鬼怪壁画,他绕着周围的石墙走,一边走,一边敲敲打打,片刻后,指着北边的石墙,说:“这后面没有塌方,从这儿打。”

我们手头上工具都比较充分,石墙虽然砌的厚实,但只要没有机关,就算不上难搞,搞破坏是人类的特长之一,没多久便被我们凿出一个洞。却见洞口是一条封闭的回廊,对面是木制结构的楼房,**、扭曲,在土层的压力下,仿佛随时都会倒塌,而头顶上方两栋楼是相连的,因此这边儿看不到土。

众人走到回廊里,拿出指南针辨别了一下方位,指南针直直朝着我右手边的位置。我在脑海中回忆着爷爷他们的地图,颛瑞是为了七盏灯而来,而爷爷等人也是为了那七盏灯而来,那么前进的方向应该是一致的,只不过,爷爷当初所绘制的平面图上,却并没有关于‘黄泉鬼树’的标记,如果黄泉鬼树是兹木国的象征,那么爷爷他们最后有没有找到兹木国?

我转头问揭安:“你当时一直跟着他们,现在还认识路吗?在前面带路吧。”

揭安打量着周围,说:“咱们不是从同一个盗洞下来的,路可能有些不对,这地方我没有来过,你等等,我算一算。”爷爷当初所挖的盗洞究竟通向何处,只有揭安清楚,因此现在,也只有揭安可以对两个盗洞进行对比,判断出距离差距。

揭安闭着眼睛算了会儿,最后睁开眼,说:“距离差在东南。”他指了指我们右手边,说:“顺着这个方位往前走两百米左右,再往北拐约三百米,可以走入当年那条队伍的路线,但愿前面没有塌方。”

第六十二章 中计

事到如今,也只有按照揭安所指的路走了。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虽说地下遗址里有很多塌方和死路,但好在我们要去的路顶部是密封的,因而通行无阻。周围的建筑在长久的压力下,大部分都是扭曲的,有些房门歪斜,有些砖墙倒塌,空气中交织着霉腐和土腥味儿,我们在其中行走了总共五百多米,拐了两个弯儿,眼前又出现了一堵石墙。

我敲了敲石墙,后面传来空洞洞的声音,看来揭安的路没有带错,这后面八成就是爷爷等人当年走过的地方,因此不属于塌方带。众人三下五除二将石墙凿出一个洞,所到之处,如同破坏神一般。钻出这面石墙,后面是个人工清理出来的土洞。

“就是这儿。”揭安脸上露出喜色,说:“这下面很多地方都是塌方带,所以那批人当年耗费了很长的时间在地下进行清理,将塌方带之间的道路打通。这段路我来过,来,跟着我。”他看了看通道两边,很快便选择了右手边的路,掉头就往前走。

我观察着这个土洞,并不大,人在里面需yào

低着头前进,从土洞周围的铲印子来看,这个土洞结构非常严谨,似乎是要经常出入的,又或者是要搬运什么大的东西,因此修建的比较坚固和宽阔。

这个土洞,大约就是一个塌方带,因此被人为打通了,也不知前方通向何处。

众人排成纵队前行,不多时便钻出了土洞,进入了一个黑漆漆的广阔空间。我用头灯一照,发xiàn

这空间的一大半都被塌方的泥土给掩埋了,剩下的一半靠着坚固的房梁苦苦支撑,不知何时就会倒下。

头灯一晃,灯光闪过之际,我猛的瞧见前方的黑暗中闪过了一个幽黑的人影。这一下将我惊的不轻,赶紧将脑袋转回去,灯光直直朝着人影出现的地方,这一看才发xiàn

,那地方原来矗立这一尊古里古怪的石像。

揭安瞧见我的目光,嘿嘿一笑,说:“吓了一跳吧,没想到十多年了,它还没倒下,放心吧,跟着我走。”在揭安的带领下,我们穿过这个不知名的大殿,路过那石人身边时,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石人没有耳朵,眼睛也很小,奇特的是一双手,手长过膝,手掌很大,似乎很善于攀爬,在我映像中,除了原始人,还真没有什么人长成这样子,可几百年前的古人,也不知dào

原始人这东西吧?

就这时,我猛的瞧见石人身后靠近石墙的位置,赫然有一抹发黑的血迹,像是飞溅上去的。揭安在前面领路,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顾文敏就在我旁边,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血迹,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刚要开口,我朝她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血迹发黑,显然是很多年前留下的,不出意wài

,应该就是十四年前那批人所留下的,那批人走到此处时,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揭安既然一直在后面尾随,就应该知dào

才对,他现如今丝毫不提一句,究竟是觉得不值得提,还是不想让我们知dào



我不由得多了个心眼,觉得这揭安老头,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可信了。

就在这时,我们已经离开身后的大殿,进入了另一个封闭的通道中,通道尽头是塌陷的泥土,上一批人同样开凿出了一个土洞,足以想象当时的工程有多么浩大。

我们顺着土洞一路往前走,揭安在前方带路,越往深处走,爷爷他们留下的痕迹就越多,一些食物包装袋,一些不小心遗留的小物件,一切都真实的告sù

我们,我们离那批传奇的队伍更近了。

约摸一个多小时后,揭安停了下来,神情不再像之前那么成竹在胸,而是紧张凝重起来。此刻,我们的前方是倒塌的残缺不全的大殿,土堆将大殿分隔出了很多宽窄不一,弯弯曲曲的不规则道路。

揭安指着前方,说:“就是在这里,里面的环境因为塌方有些复杂,他们进去之后,我就将人给跟丢了。”

颛瑞盯着前方广阔却被土堆分隔开的空间,随即又看了看顶部残缺不全、东倒西歪的梁柱,问:“你进去找过吗?”

揭安道:“当然找过,没找到,这个大殿后面塌方很严重,没有前进的路,我一直弄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消失的。”

豆腐道:“一大帮子人,真的会就这样消失吗?会不会是这个大殿有密道?老陈,咱们现在位于什么地方?”我摸出自己复原的那张平面图,估算了一下位置,我们现在,应该是位于第二宫的尽头处,也就是说我们穿过了第二宫中间的空地,直接到达了尽头。”之前,地图上第二宫中央处,曾被标记了一个S形的记号,起初我以为爷爷等人到达第二宫,是为了寻找那男尸剩余的部分,后来死在了那片地方。现在看来,爷爷那伙人不仅没有死,而且还穿过了那片区域,到达此处。

这样看来,他们肯定是发xiàn

了什么,所以才忽然放qì

了破解双尸地煞局,而进入了眼前这片地方。

这其中,又埋藏着什么秘密?

这次不用揭安再带头了,众人默契的进入了这个被塌方的泥土分割成蛛网般的地带,为了能确保将每一条路径都搜索完毕,我们在周围的土块上,都做上了记号:一个简单的,代表太阳的甲骨文标记。

这个搜索的过程比较漫长,众人游走其间搜寻,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土堆便是弯弯曲曲分隔出来的小路。走了没多久,豆腐忽然咦了一声说:“有人掉队了。”

我们的注意力都观察着前方和周围,没人往后看,豆腐这一说,众人不约而同的转身,这一看才发xiàn

,揭安那老头不见了。

我想起之前那个石人,心中一惊,道:“人呢?”

豆腐摊手,摇头说:“这老头慢吞吞的跟在后面,八成是我们脚程太快,把他弄丢了。”

众人搜索起来比较小心,脚程并不快,除非揭安是乌龟,否则再怎么也丢不了。我心说不好,难道这老头有什么诡计?颛瑞立kè

打了个手势,说:“走,回入口。”但为时已晚,便听四周猛的响起了嗖嗖的哨子声,从周围的土堆里,竟然猛的钻出了一些黑漆漆的东西。

我一看不由得大惊,这不正是当初在那‘幽灵宝殿’里曾经托着肖静的东西吗?

这里居然有这么多?

这玩意儿不过半人高,浑身黑毛,在黑暗中极容易藏身,猛然从周围的土堆中窜出来,一下子便显得铺天盖地,瞬间就朝我们扑过来。由于距离太近,我们几乎没时间反应,瞬间就被按倒在地,无数东西在我们身上踩来踩去,指爪尖利,让我们连眼睛都不敢睁,只怕一睁眼就得被戳瞎了。

情急之中,只听豆腐叫道:“**,开枪,赶紧开枪。”

颛吉道:“开个屁枪,太近了,不能开,刀,拿刀!”我之前那只大砍刀一直插在腰间,心说老祖宗的经验果然没错,下了地还是冷兵器管用,当下也不敢睁眼睛,忍着那些东西踩踏间的伤,猛的抽出砍刀乱砍。

这一砍便听得几声惨叫,声音不同于人类,倒更像是某种尖啸声。伴随着这惨叫声,还有腥臭的热血喷溅到我脸上,一时更是难以睁眼,只觉得周围混乱不堪,在我狂砍间,周围乱窜的东西逐渐变少。待我终于睁开眼时,不由得大惊,因为豆腐等人都不见了,整个小道上,只有我一人拧着砍刀浑身浴血的站着。

这一场战斗来得快去的也快,如果不是身上被划拉出的伤口在用疼痛提醒我,我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又做了一个梦。

我的心往下一沉,抹了抹脸上血,头灯在混乱中掉在地上,不知哪个部位被摔坏了,一闪一闪的,周围的一切也跟着忽明忽暗。地面还留下了一截截残肢,是只被砍断的毛茸茸的手,除此之外,除了满地的血迹还有周围土堆上留下的洞,几乎什么也没留下。

很显然,豆腐他们当时手头没有冷兵器,因此着了道儿,还不知被弄到了哪儿。

按理说,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应该不会被移的太远,但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周围土堆上的洞口。那洞口约有人粗,难道是被拖进洞里了?莫非爷爷他们当初也是受到这样的伏击,所以才会突然消失的?

那揭安老奸巨猾,将我们带到此处,自己却忽然消失,八成是跑路了,没准儿他早就知dào

这里的情况,故yì

设下局来害我们……什么合zuò

,没准儿都是他的计谋。

我越想越是怒不可遏,暗暗后悔不该如此轻易相信他,早知如此,就该将这老头捆了在前带路才对。但这时候后悔也晚了,我将地上的头灯捡起了,在手上拍了几下,竟然又恢复了,笔直的光呈放射状朝黑暗中射去。

我将灯重新戴在头上,一手提着砍刀,小心翼翼朝着土堆的洞口探去。

第六十三章 阴谋

让我惊讶的是,这些土洞竟然是直上直下的,一眼也望不到底。我不由觉得奇怪,这洞开在土堆上,离地不过两米,难道这土洞下方,还别有洞天?就在这时,我的脑袋探进洞里,猛的便听见从洞底深处传来豆腐若有若无的喊叫声,像是在喊什么大锅肉之类的。

妈的,都这会儿了,他居然还想着吃肉!

我气的够呛,但与此同时,也知dào

豆腐他们实jì

上是被转移到了下方,暂时还没死,心里当即安定下来。虽说这会儿浑身浴血,一个人位于这阴森森的地底,但我这人向来胆大,到也不觉得害pà

,反而因为中了揭安的诡计,心中怒火中烧,谋划着救出豆腐等人,得想个办法好好把场子找回来,当即便从装备包里拔出探铲,抡起胳膊开始挖土。不多时,这土堆下方便被我挖开,却见这土堆下的石板,竟然被人为的挖了个大洞,而此刻,豆腐等人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我心中大惊,心说:这洞一看就是用工具挖出来的,莫非这些古怪的东西,还是由人驯养的不成?这么一想,我赶紧朝着洞口往下张望,这一看,却发xiàn

下面是个巨大的洞窟,隐约散发着一股怪味儿,灯光所及之处,却并没有看到那些黑色的怪物,也没有看见豆腐他们。

难道这下面就是那些怪物的巢穴?

那些东西除了指爪尖利外,到没有别的可怕之处,刚才是因为一时不备,加之地方狭窄,才让它们得了趁,现在我有所准bèi

,到也可以搏它一搏。下方的高度约摸有三四米,于我来说到不算高,当即纵身而下,才刚下去,灯光一闪,便猛然发xiàn

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一口大鼎。

那大鼎我太熟悉了,不就是当时我们在幽灵宝殿里所见的大鼎吗?

奇怪,按理说它应该位于第二宫的正中央,怎么跑这儿来了?那大鼎之下依旧无火,却依然冒着白烟,而就在此,我猛然瞧见,大鼎之上还站着几个矮小的黑影,黑影正抬着一个人,那摸样,竟然是要将人扔到鼎里去。

我猛然这么一跳,灯光打过去,那几个黑影动作一顿,转过面来,正是刚才那些矮小的怪物,而它们托着的人,不是豆腐又是谁。

却说豆腐被架在鼎上,眼瞅着要扔进沸腾的鼎里去,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看到了这一幕,却连任何反应也做不了,甚至生怕激怒那些东西,它们一撒手,豆腐可就掉下去了。

我咽了咽口水,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豆腐瞧见我过来,几乎要哭了,说:“老陈,我明白了,这锅里煮着的人肉,其中八成就有你爷爷。”

现在的情况很清楚了,之前我们在幽灵宝殿里,看到大鼎里煮着人肉,当时还在好奇消失的人去了哪里,现在看来,难不成都被这些东西给煮了?这无火自沸的大鼎,究竟是什么鬼玩意儿?听了豆腐这话,我是又怒又怕。

却说我一跳下来,灯光顿时将那些东西给惊动了,黑暗中立马蹦出了很多矮小的黑毛怪物,我这会儿手里有大砍刀,一时也不怕,一把刀舞的虎虎生风,再加上我手劲儿大,所到之处,碰上了就要少胳膊断腿。

那些东西也有惧怕之心,一时不敢上前,我估计自己此刻的形象也不太好kàn

,至少我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全是黏糊糊的血,身上就更不用说了,鼻间全是腥气。抬着豆腐那四个东西,估计被我给吓懵了,手忽然一撤,便听豆腐大叫一声,猛的跌入了那鼎中。这一瞬间,我惊的头皮都麻了,二话不说,也顾不得周围游走的黑毛怪物,一路朝着那大鼎冲去。

但无奈,我往前一冲,周围便有怪物围困上来,哪里来得及,豆腐噗通掉进鼎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我一时急红了眼,一边儿跑,手里的飞刀猛的射了出去,大约是人的应激反应起了作用,这次却是又准又狠,一下子射中了其中一只黑毛怪物,银光蹭亮的飞刀直直没入咽喉,那东西连惨叫都没来得及,猛的便倒入了大鼎里面。

我这一手,将其余三只吓的猛的跃下大鼎,而这会儿,我已经离那鼎很近了,顾不得周围用爪子撕扯的黑毛怪物,三两下爬到鼎的顶端,朝鼎内一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鼎里翻滚着黏糊糊的液体,偶尔冒出几块骨头和碎肉,而豆腐却不见踪影。

难道……难道他已经……

我几乎不敢往下想,一股说不出的愤nù

化为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一时间理智尽失,哪里还顾得上带什么手套,直接便将手伸入了翻滚着沸水的鼎里。谁知手一伸进去,却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水并不是滚烫的,反而是冰凉的。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阴冷,往里一探,一股阴气便顺着手臂往上游走,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我的手在黏糊糊的液体中揪住了一个东西,应该是头发。我赶紧往上一提,豆腐便被提了出来,口鼻里全是粘液,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这时,我揪着豆腐的那只手几乎已经让那股阴气给冻伤了,另一边,那些黑毛怪物见我将豆腐提出来,立kè

跟被人挖了祖坟似的,瞬间狂躁起来,黑暗中,有人提醒我:“小心!”我侧头一看,却是顾文敏他们,原来他们竟然就在离鼎不远的角落处,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几人居然是被绳索给捆起来的。

这些怪物还会使用绳子绑人?

不可能!

我立kè

明白过来,大喝一声:“老东西,别东躲西藏的,出来!”

话音刚落,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哨子声,紧接着,那些狂躁的东西忽然停止了向我扑来的动作,而这时,从那些东西的身后,走出来一个人。

不是揭安又是谁?

我冷冷的看着他,顺道将豆腐提上来,这个提的动作不太温柔,豆腐被颠簸了一下,应祸得福,竟然将喝下去的那些粘液都给吐了出来,翻着白眼慢悠悠的转醒,一张小白脸都青了,哆哆嗦嗦道:“冻、冻死我了。”

我松了口气,狂躁的情绪平复下来,盯着黑暗中的揭安,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揭安神情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儿做了坏事被抓包后的神情,阴郁的笑了笑,说:“这只鼎至今为止,已经吃了七十二个人。”

吃了七十二个人?

我心里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恶心感,心道:难道这鼎里那些黏糊糊的液体,都是人肉煮出来的?”

豆腐有气无力道:“你、你煮那么多人干什么,我、我靠,自己吃吗?”这时,被绑起来的颛瑞冷冷道:“如果我没猜错,他布的是九阴养魂局。”

揭安不置可否,淡淡道:“有见识,不过现在知dào

也晚了。”

我倒是从未听过什么九阴养魂局,颛瑞似乎也明白,便解释道:“此乃外邦邪法,据说能将枉死之人的阴气聚集在鼎内,以此阴气滋养死尸,可定住死尸魂魄,集齐八十一具精血旺盛的死尸,鼎中阴气便会灌入尸身中,使之复活。”

我霎时明白过来,看向揭安道:“你是想让你儿子活过来?”一时间,我不由得想起在幽灵宝殿里曾经见到的那个鼎中的黑影,心说,莫非那便是揭安所养之魂?果不其然,我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四下一圈,在靠墙的位置,果然发xiàn

了一具黑漆漆的敞开的棺木,而另人感到古怪的是,这鼎中冒出的白雾,最终竟然都朝着那棺木涌去。

揭安冷笑一声,道:“什么七灯,我才不信,我只相信自己。加上你们,还差十一个人,很快了。”他说着话,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棺木,神色柔和起来。这时,豆腐破口大骂道:“你居然害了那么多人?就为了一个不靠谱的什么什么局?死人不可能活过来!你醒醒吧!”

揭安嗤笑一声,道:“无知!这个世界上,你们所不知dào

的东西太多了,之前不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吗?”我知dào

,他说的是肖静。

顿了顿,我道:“确实,这个世界的玄妙,我们认识的太少了。死人复活?我信!毕竟我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但是我问你一句,就算你儿子真的活过来,你确信他还是你儿子吗?”此话一出,揭安嘴角的皮肉猛然抽了一下,显然是触动了他不愿意去想的部分。

这鼎中汇聚着无数怨气和阴煞之气,这些邪恶的东西注入到尸身之中,注入到所谓的‘魂魄’之中,在这样的邪恶条件下复活过来的人,还是他那个为了使命而舍弃生命的儿子吗?就好像肖静一样,她活着,却不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肖静,而是一只猛鬼!

揭安的脸色在黑暗中明显的扭曲起来,声音嘶哑而尖利:“废话不必多说,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说完,随着一声哨子声响,那些矮小的黑毛怪物顿时朝着我和豆腐涌过来。

第六十四章 砍尸

我立kè

抄着豆腐往鼎下一跳,豆腐哆哆嗦嗦,身体虚弱,浑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我身上,一下子就减慢了动作。情急之下,我将豆腐往顾文敏等人所在的地方一推,顺势往豆腐腰间插了一支飞刀,紧接着便转身挥着砍刀与这些冲上来的怪物搏斗。

这东西身体灵巧,速度很快,浑身散发着恶臭,指爪尖利,被捞上一下便是一道猩红的口子,好在它们体型矮小,我手上力道较大,一把砍刀左挥右砍,一时间血肉横飞,勉强阻挡住了它们的进攻。

我到还无事,要是让它们冲到后方,顾文敏等人可就惨了,唯今之计,只能期盼豆腐争气些,赶紧将他们的绳子弄开。

按理说,这些东西被我杀的惨叫连连,也该畏惧了,但由于身后有揭安的驱使,它们竟然毫无后退之意,渐渐地,我身上的力道有些透支了,砍刀沉重,动作也逐渐慢下来。这一慢,身上顿时被划拉了好几道口子,好在户外服布料比较结实,稍微阻挡了一下,但没多久,户外服几乎都成了布条挂在身上。

我已经看不清揭安了,但我知dào

,他现在肯定躲在某处注视着我们。

就在此时,豆腐不负所望,哆哆嗦嗦用飞刀割开了颛瑞的绳索,他到也机灵,知dào

先把最牛的那个放出来。颛瑞绳索一松,双臂一发力便挣脱开来,紧接着二话不说,拔出匕首将周围的人绳索通通割断。颛吉从地上蹦起来,端着枪邪笑:“小宝贝儿们,让大爷好好疼你们。”一边说话,一边开始扫射。我们这次人力有限,枪支带的也不多,颛吉拿了唯一一支小冲锋扫射,威力势不可挡,一时便听得无数尖啸声不绝于耳。

颛瑞抽出了自己所带的冷兵器,是一对儿插在腰间的匕首,直到此时我看清颛瑞的实力。之前场地狭窄,他施展不开着了道儿,这会儿地方大,再加上一腔怒火,更是凶狠,所到之处,基本碰一个死一个。

我这会儿体力撑到极限,立kè

往后退,退到了驻守在最后面的顾文敏和豆腐旁边。顾大美女一边儿放暗枪,一边道:“没事吧?”

我道:“皮外伤,死不了。”

顾文敏道:“我觉得不对劲,这些怪物是不是太多了?我们火力这么强,它们怎么一点儿不害pà

?你说……这会不会又是阴阳狐搞出来的?”我看着几乎源源不断从黑暗中冒出来无所畏惧的黑毛怪物,心里一动,心说顾文敏观察力敏锐,这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某非这又是阴阳狐弄出来的?那揭安老头一直躲在暗处不露面,对于我们这么强dà

的火力也毫无畏惧,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莫非有什么诡计?

豆腐闻言,急道:“那怎么办?”他一边儿说一边儿哆哆嗦嗦把脸上的粘液擦干净,掉进全是人肉渣的鼎里,还灌了好大几口,这回豆腐真的被恶心到了,说了没两句转头就吐。我看了看颛瑞等人,他们这会儿刚刚出战,气势如虹,暂时占了上风,但黑暗中,那些东西不畏惧死亡和血腥,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如同一场消耗战一样,照此下去,他们迟早和我一样,也有力竭的时候。

现在该怎么办?

我目光一转,猛然想起了那具棺材,心里冒出个主意,心道:既然你这老头如此心狠手黑,就别怪我对死人下手了,先把你儿子给砍成两截,看你还敢不敢躲在背后作怪!这么一想,我吩咐顾文敏,说:“你就在这儿压阵,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那些东西正面交锋,我身上多几道口子没事儿,万一把你脸给弄花了咋整。”紧接着又对豆腐说:“你也躲在这儿,顾大警官会保护你的。”

豆腐虚弱的说:“我是个爷们儿,我要战斗!”

我道:“这件事儿下辈子再说吧,别添乱就行了。”说完,我拧着砍刀,瞅准之前棺材所在的方位冲了过去。那个方位同样有那些黑色怪物,但由于是位于边缘处,因此相对少些,但我一冲过去,就仿佛踩到它们的尾巴一样,这些东西霎时间凶性大作,比起之前所见的更为凶悍。

搏斗间流血流汗自不必说,隐隐约约,我便瞧见那具棺材静静躺在这群怪物身后不远处,只可惜这些东西太过凶悍,又源源不断,一时间我竟然难以突pò



就在这时,豆腐忽然吼了一声:“老陈,躲开,我来助你!”

他来助我?

我怎么觉着有些渗的慌?情急之下,我侧头一看,却见豆腐手里捏着一个冒烟的东西。

我靠,微型手榴弹!

我赶紧往旁边躲,骇的差点儿没左脚绊右脚,一边儿跑,豆腐扔出的榴弹在我身后划出一道抛物线,紧接着,我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股热浪从身后推来,背后一阵灼热,将我整个人推的往前一倒,背后火辣辣的疼。

我们所剩的榴弹不多,但由于众人和那些怪物混战,榴弹杀伤力太大,之前我都不敢轻易使用,谁知豆腐这小子,竟然如此胆大,扔了个榴弹过来。***,要不是我跑的快,连我也被炸死了。这一炸生死一线,着实惊险,我被灼浪推到在地,心中后怕,两腿都有些发虚,更不用说后背钻心的疼了。

便听豆腐叫道:“成了。”

我侧头一看,那片地方果然空了出来,这会儿也顾不得问候豆腐的祖宗十八代了,赶紧将手边的砍刀提上,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往前急冲。没了那些东西的阻挡,几步便冲到了棺材前。

低头一看,只见棺中雾气缭绕,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形的轮廓,脸色青白,身上穿着殓服,双目紧闭,若这人活着,确实是个五官端正的壮小伙,只可惜如今死气沉沉的躺在此处,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感。

我不敢耽误,手中的砍刀一举,猛的朝着棺中人的脖颈处砍去,谁知就在此时,揭安忽然自黑暗中窜出,猛然朝我扑过来,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我早有准bèi

,心知揭安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必然会出来阻隔,就在他扑过来的瞬间,我手里的砍刀一翻,掉头朝着侧面的揭安砍去。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忽然反击,神色骤然惊骇,但这会儿距离太近,为时已晚,老家伙根本来不及收势,腰部直直和我的砍刀相遇,一时间飞血喷溅,伴随着一声惨叫,揭安砰的倒在地上。这一刀砍的非常狠,他只怕性命难保了。

随着揭安惨叫一声倒地,周围的黑毛怪物没了人催动,其实早已心生畏惧,这会儿立马四散逃开,钻入了洞窟中那千百条细缝中,瞬间消失的无隐无踪。

颛吉哈哈大笑,一抹脸上的血,对我说:“干的漂亮。”众人浑身是血的聚集到一处,地上的揭安如同临死前的野兽,捂着腰部硕大的伤口兀自挣扎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喘息。他的神情到没有临死前的恐惧,如果非要形容,那么几乎可以称作是怨毒。

他一边在地上挣扎,一边用接近断气之人的声音说:“别得yì

,你们都要留下来给我陪葬……”

经lì

这么多,豆腐那同情心此刻也被消磨殆尽了,喘着粗气说:“你这老头也太不识相,我们没有杀人之心,是你自己逼我们的。”他说这话,喉咙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以前砍粽子是一回事,但现在我们却砍的是活人,没有心理障碍是不可能的,我看的出,豆腐有些害pà

,这种恐惧,不是对于法律的恐惧,毕竟在这个地方杀人,根本不可能被人知dào

。这种恐惧,来源于内心深处对于同类生命的敬畏。

我看得出来,揭安已经离死不远了,或许下一秒就会断气,我立kè

蹲下身,揪着他的领子,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十四年前那一批人,是不是你害死的?”他们是不是已经被揭安老头煮成肉汤了?

揭安老头看着我,突然将脸转向了旁边的棺材,仿佛要透过棺木看向里面的尸身,片刻后,他嘴里吐血,瞪大眼停住了呼吸。

我看了看自己手中染着人血的砍刀,心中的愤nù

盖过了第一次杀人的不安,一想到我爷爷陈思远很可能被煮成了一锅肉汤,我就有种将眼前两具尸体剁碎的冲动。这时,顾文敏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陈悬,冷静一下,我觉得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糟糕,咱们几个都能突出重围,更何况是陈老爷子那一帮人,我觉得,揭安想要害他们,恐怕还没那个本事。”

她这话说的到也有理,鬼王陈思远,颛家的二把手颛东来,光这两人已经非同凡响了,更何况队伍里其它人也是行业里顶尖的,怎么说也不会比我们差。顾文敏这一安慰,我心中的怒火熄灭了,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看了看棺中的男尸以及揭安,将砍刀一横,飞快将二人的头颅砍下来。

这一幕够血腥的,顾文敏吓的花容失色,豆腐也直哆嗦,道:“老、老陈,你发什么疯啊,把头砍下来做什么,有道是死者为大,这样做太不厚道了吧。”

第六十五章 黄泉鬼树

我将砍下的人头丢到一边,心里也觉得恶心,但这事儿不干不行,说道:“这地方阴煞之气太重,最易起尸,咱们小心为上,还有,死者为大这四个字,你就别提了,忘记咱们是干嘛的了?”豆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对着揭安和他儿子的无头尸念了句阿弥陀佛。

众人也不欲在此地多待,无奈人人负伤,只能就地先清理伤口。这洞里没有水,一番折腾下来,清水也用了个七七八八,我上半身被顾大美女裹了十几圈绷带,就差没被裹成木乃伊了。众人喝了些水,这才觉得嘴里的血腥味儿淡了不少,紧接着便打起灯光,开始探查这个洞窟的环境。这一看,我发xiàn

这个洞窟成长方形,挺大的,洞窟之上便是琊山宝殿青色的地砖,豆腐说:“莫非这下面,就是吴堰师当年挖出的地方?”

颛瑞不冷不热的说道:“有可能,好好找一找,周围必然会有线索。”我们一路打着灯,顺着洞窟的走势往前走,越往前,人工开凿的痕迹就越明显,约摸两百米开外,地势逐渐向下,变得有些陡峭起来。

这会儿是颛瑞走在最前头,我之前体力消耗太大,这会儿也懒得当出头鸟,和豆腐与顾文敏慢悠悠的走在后面。这里的地势不太好,脚下碎石很多,稍不留神便会滑一跤,视线所及的尽头,地势逐渐往下,众人仿佛正在走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谷。

原本我们头顶之上的青砖,也逐渐被山石代替,我明白,现在已经是真zhèng

走出了琊山宝殿的范围,这个洞窟,八成就是吴堰师当年开凿出来的,或许正是通向那黄泉鬼树,兹木古国的道路。

行走中,顾文敏奇怪道:“揭安将九阴养魂局布置在此处,必然是探过这个地方的,他为何不试着去找那七盏灯试一试?至少比九阴养魂局要简单的多吧?”

豆腐揣测说:“或许他曾经寻找过,但失败了?你想,连鬼王他们那么牛逼的一批人,都有去无回,揭安老头又不傻,肯定没那个胆子。”

此刻想太多也是无益,我没有加入二人的话题,而是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试图寻找出爷爷他们一行人的蛛丝马迹,就在此时,走在前头的颛瑞三人猛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便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仿佛发xiàn

了什么。

我不由得快步上前,朝前一看,一时也愣住了。

只见我们的前方,有一个硕大的树根,四面左右深深扎入了周围的泥土和山石之中,上面的树根更是直接长入了头顶的石壁中,恰如一颗镂空的圆球矗立在我们眼前。而树根之下,便是乌黑发亮的巨大树干,笔直的插入地底,树干上枝桠横陈,留出了很多中空地带,一眼往下望,下方黑黝黝一片,竟然难以窥到底。

我脑海里霎时冒出一个词:黄泉鬼树!

就是它!

此刻,众人就如同处于一个漏斗的边缘,而漏斗的中央,便是这棵古怪的巨树,黑沉沉的,散发着乌光,仅树根,便比人的腰身还要粗壮,我们身处树根所笼罩的边缘,如同几只小虫闯入了热带雨林似的,巨大和渺小的对比,让人心神大震。

我最先回过神来,因为相比去为这棵古怪的巨树震惊,我更愿意去寻找爷爷一行人的线索,目光在周围硕大的树根上扫视一圈后,猛然便发xiàn

了一个熟悉的记号,一个叉,下面落款一个变形字。

顾文敏也发xiàn

了,压低声音说:“看来陈老爷子他们当年应该是顺着树下去了。”

颛吉嘶了一声,顺着树干往下张望,对着深不见底的‘漏斗’说:“知dào

这玩意儿为什么叫黄泉鬼树吗?据说兹木国的人都是恶鬼所变,他们就是靠着这棵长入黄泉的鬼树来往于地府和人间的,你们说,这树的最底下,是什么地方?”

豆腐最不经吓,闻言结巴道:“难道是地、地狱?妈啊,我知dào

陈老爷子他们为什么消失了,合着他们跑地狱里去了!”

我轻踹了他一脚,骂道:“别犯怂,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看这棵树八成是上古时期的古树,由于地质运动,所以倒栽着被埋进了土地,你看,它通体漆黑,不腐不烂的模样,是不是很像乌木?”

民间所说的乌木,又称阴沉木,是楠木、红椿、麻柳等树木因自然灾害埋入淤泥中,在缺氧、高压状态下,经过长达成千上万年的碳化过程形成的,阴沉木古往今来,都贵比黄金,常被用来制作成家具摆件等。当然,如此贵重的摆件,也只有帝王将相才能消受的起,除此之外,阴沉木还是极品的棺木材料,防虫防潮防腐,沉入水中千万年都不会腐坏,神奇之极,因此挖蘑菇的俗语中,又有这么一说:生死不过昆仑木,万载一具阴沉棺。

我不信什么黄泉鬼树之说,观此树的外形,到有些像是碳化的阴沉木,不过能如此巨大而完好,又以如此古怪的姿势直插地底,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唯有自然的鬼斧神工可铸,绝非人力可以造就。

颛瑞闻言,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我的说法。

顾文敏对于科学和封建,一直保持中立态度,闻言说道;“如此大的古树,怕是几万年前的遗物,已经不能算是阴沉木了,应该属于化石的行列。古人无法理解这类奇异景象,将之误以为鬼神之迹,冠以诸般臆造的传说,也不是不可能,我也觉得,黄泉鬼树之说不可信。”顿了顿,她向下一看,道:“鬼虽然没有,不过这下面自成空间,怕会有些地下生物安巢铸穴,我们不如扎些火把,以免惹来麻烦。”

她思维敏捷,有着女性特有的细腻,这一番想法十分周全,众人也无异议,当即便决定扎几只火把。我们身上携带着固体燃料,事情很好办,脱下染血的外套,内里裹上燃料,往探铲的手柄上一裹,火把便支好了,燃烧过程中,燃料会与手柄粘黏在一起,也不会掉落。

我们分为两组,还是按照之前的组队法,由枪法好的顾文敏和钟恭垫后,豆腐和颛吉安排在中间,我和颛瑞打头阵,每组各举着一支火把,顺着万年古树横陈的巨大枝桠而下,在枝干间行走跳跃,不多时,众人已经深入漏斗之中。

越往下,周围的空气越见阴冷,黑暗中,时不时会闪过一些光点,或许是某些地穴生物的眼睛,但往往一看见我们,或者说看见我们手里的火把,就一闪而过躲起来了。多亏了顾大美女的提醒,为我们免去了许多麻烦,在这种环境中,先进的头灯并不能代替原始的火把,在跳动的火焰中,我猛然瞧见下方其中一根枝桠上,有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

那东西反射着红色的光,插在古树的树身上,豆腐惊讶道:“飞刀,红色的飞刀,是陈老爷子的。”说着,立kè

一跃而下,跳到了下方的枝桠上,伸手准bèi

将飞刀给弄下来。我赶紧出声阻止,让他别碰,那飞刀上有毒,众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细小的伤口没有包扎,万一中毒可就不妙了。

我下到那枝桠前,见那支红色的飞刀,足足没入树中有一半,心中一喜,看来我们的路线并没有错,爷爷他们顺着这棵古树下去了。

那下面会有什么?

兹木国的遗迹?

又或者地鬼王的七盏宝灯?

这地底之下的气氛逐渐凝重起来,连豆腐都变得一声不吭,这棵树超乎我们想象的深,我估摸着至少向下走了有近百米,这是一个比较恐怖的深度了,豆腐有些紧张起来,说:“怎么还没到底,我有种要被活埋的感觉。”

他一说活埋,我心里不知为何想到了肖静,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于是低喝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别乌鸦嘴。”豆腐估计是想起了自己过于灵验的乌鸦嘴,立kè

捂着嘴巴不吭声了,就这时,火把的燃料支撑到了尽头,火焰逐渐小了下来。

充满土腥味儿的地底,周围的泥土紧密发黑,古树的枝干横插入泥土中,形成了一架架桥梁。就在这时,我发xiàn

,我们下方的‘桥梁’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了。

我将头灯的角度调了下,看向树干处,猛的发xiàn

,这古树下方并非没有枝桠,而是它的枝桠,在此处时,居然被人为的砍断了。而古树之上,则插着一根根小指头粗细的铜针,在灯光下反射着青色的光。

颛瑞眯着眼,道:“针上有毒。”

这颗古树,顿时变成了一棵长满毒针的树。

豆腐道:“好好的树,怎么搞成这样,难道是兹木国的人干的?”

我爷爷可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除了兹木国的人,还能有谁?

豆腐道:“他们这样做,莫非是想阻止我们下去?”这些毒针非常长,全都插入了周围的泥土里,毒针周身,又遍布着无数绣花针一样的针头,交织在一起,将我们脚下的空间堵了个严严实实。

第六十六章 盗洞

这一招确实够损的,如此一来,我们还真下不去了。

看那上面的毒针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避无可避,周围毫无空隙,颜色墨绿,时隔千年,依旧颜色鲜艳,可见其毒性之猛烈,只怕被扎一下就得毙命。这兹木国的人如此作为,难道这古树之下,是什么重yào

所在?我们这会儿的距离,离下方的毒针阵约有三米左右,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还真想不出办法。

豆腐拿出探铲,将手柄加长,随后将厚重的铲头朝下,去击那些大的铜针,估计是想清理出一个通道。但探铲和铜针相击之后,豆腐竟然身形一晃,猛的朝着下面跌去。我就站在他旁边,一时吓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千钧一发之际,伸手一捞,猛的将人给拽了回来。

我骇的不轻,一想到这小子差点儿摔下去,就觉得手脚发凉,忍不住怒骂:“蠢货,再***犯浑,老子把你剁了喂狗,滚到后面待着去。”豆腐被我一骂,显得很委屈,辩解道:“这不能怪我,下面有股很大的吸力,像磁铁一样,我一下铲子,就被那股力道给吸过去了。我这不也是想帮忙吗,你凭什么把我拿去喂狗,不能喂个高级货吗?比如喂老虎狮子什么的,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我气的够呛,心说这小子把重点搞错了吧,怎么扯到狗和老虎身上去了?再说了,不管是喂老虎还是喂狗,最后都结果不都是变成屎拉出来吗?既然都是变成屎,那还有什么尊严可谈?我心知跟这智商严重缺陷的人说不通,也懒得理他,朝下一看,只见那只探铲直直的矗立在毒针上,兀自微微颤动着,仿佛下面有什么巨大的吸力一样。

我看了看手表,只见上面指针乱摆,看来这毒针阵的下方,可能还有吸铁石一类的东西。

关心则乱,我刚才被豆腐吓了一通,劈头盖脸将他一顿臭骂,豆腐心中不痛快,转到了巨树另一端,隔着树说,从今往后要和我分道扬镳。我说行,那我走我的西天道,你回你的高老庄,散伙就散伙。

豆腐听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跳脚说:“凭什么我要回高老庄,我又不是猪八戒!姓陈的你可太损了,骂人都不带脏字的,咦……这儿有个盗洞,洞口还有个包裹,老陈快来看。”

我掏了掏耳朵,淡淡道:“你今年几岁了?要不要吃棒棒糖?现在是什么情况,别这么幼稚,骗人也找个好一点的说辞。”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再次对豆腐的智商感到绝望,打算不去理会他,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这时,便听豆腐怒道:“不信拉倒,我自己进去了!”

我道:“去吧。”

豆腐说:“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

颛瑞蹲着研究下方的毒针,闻言,不冷不热的说道:“我不相信弱智的话。”

豆腐在巨树另一侧,怒道:“我数三声,再不来我自己进去了,1、2……2.1、2.2、2.3……”

顾文敏扑哧一笑,对我说:“好啦好啦,听声音,你再不上当,他估计要……”话未说完,对面传来一声惊叫,显得惊恐之际,就跟见了鬼一样。

颛瑞啧了一声,说:“装的挺像。”

我心里猛的打了个突,心说不对:豆腐的声音不像是装的,就他这智商,也不该有这么好的演技啊?想到此处,我赶紧顺着周围横陈的枝干往对面而去,转过一个圈,对面的土壁上,一个圆形的,直径约有一米的盗洞出现在我的眼前,而豆腐却消失了。

顾文敏紧跟其后,见此情况猛的惊呼:“不好,小窦不是在开玩笑。”

我心里别提多后悔了,二话不说,调整头灯,拔出匕首,道:“我进去看看。”这盗洞太小,若所有人都往里面爬,就会跟堵车一样,反而不方便行动,我不清楚豆腐刚才遭遇了什么,八成是被什么东西给弄走了。

顾文敏立kè

将自己的手枪解下来递给我,说:“这个小巧,你拿着,赶紧去,有什么情况就开枪。”我看着她焦急的神情,拍了拍她的肩膀,解下胀鼓鼓的装备包,二话不说爬进了盗洞里。

一进去,我就看见洞内明显有一道重物被拖拽的痕迹,很显然,豆腐是被什么东西给忽然拖进去了。

会是什么?

这个盗洞比较小,在其中行动很困难,几乎一抬头就能撞到顶,我担心豆腐安危,也顾不得其它,拿出最快的速度爬行,皮肤摩擦间火辣辣的疼痛,和其它的伤口混合在一起,几乎已经让人麻木了。

盗洞往前约七八米左右,忽然开始往下。我心中一动,心说:看这盗洞的走势,竟然是避开了外面的毒针,莫非这盗洞是爷爷他们想出的主意,借此来饶路?果不其然,盗洞逐渐倾斜,呈Z字形一路往下,在期间爬动颇为费力,但结构却很坚固。

就在我转过第二个弯口时,视线的尽头处,猛然出现了一只脚。

从鞋的款式来看是豆腐。

我大喜,但豆腐突兀的停在那里,十分古怪,我心想,袭击豆腐的玩意儿,八成也在那里,因此也不敢出声,当即小心翼翼的往前爬动。

我的灯光明显刺激了豆腐,在狭窄的盗洞中,人是无法转身的,因此豆腐只保持着原本的姿势,问道:“老陈?”

我道:“是我,袭击你的是什么东西,还在吗?”

豆腐的声音有些古怪,带着颤音,咽了咽口水,说:“还、还在,它、它正在和我对视呢,它在用舌头舔我,我感觉它想强奸我……”

强奸?

我怒道:“妈蛋,这种时候,你能不能靠谱点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豆腐的声音猛的崩溃,几乎要哭了,说:“是你女人肖静!”

豆腐的话让我的大脑瞬间懵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肖静还在土里被埋着呢?她怎么可能先我们到达这个地方?紧接着,我又猛然意识到:不对,肖静已经不是活人了,我怎么能用一个活人的思想去揣测一只猛鬼?想到此处,我心头怦怦直跳,只听得豆腐几乎要哭的声音,情急之下,立kè

抓住豆腐的双脚,将他往后扯,就在此时,从豆腐前方,却又传来一股大力,和我展开了争夺战。

豆腐声音带着痛苦,嚎道:“别、别扯了,靠,我脖子要被扯断了。”

难道肖静这会儿是抱着豆腐的头?那我怎么抢的过?抢赢了豆腐也废了!情急之下,我道:“肖静,冤有头债有主,是我同意放炸药的,有什么你冲着我来!”话音刚落,一个幽幽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那我不客气了?”

我惊的猛然侧头,却见一张如同抹了白粉的脸就贴在我耳边,不正是我那晚在溪水中所见到的陌生女人吗?

黑暗的盗洞里,这张惨白的人脸,几乎就贴着我的面门,一对白眼球上,只有绿豆大小的黑色瞳孔,直直的盯着我,鲜红的嘴角下吊,就是电影里特效化妆的猛鬼也不过如此了。饶是我胆子再大,猛然近距离面对这么一个东西,只觉得她阴冷的气息,顺着她的鼻尖直往我脖子里钻,一股**的味道越加浓郁起来。

直到此时我才猛然想到一个问题:盗洞狭窄,不可能容下两个人并排在一起,那么她的脸,怎么出现在我脖子边上的?

我顺着那张脸往下一看,猛然发xiàn

,原来她竟然只有一颗脑袋在我旁边!

这情形别提多惊悚了,我先是惊的三魂飞了七魄,紧接着还有一魂清醒,猛然想到:不对,肖静是邪神上了身的活尸,有形有质,又不是软粽子,怎么把自己的头给摘下来的?民间传说,鬼怪害人,擅长制造惊怖的幻象,莫非我眼前的一切,皆是假象?

我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想到此处,心一狠,猛的朝着对面的脸吐了口口水,按照民间的土法,念起了骂鬼词。所谓的骂鬼词,和骂人差不多,只不过骂人的时候我们喜欢诅咒说让警察抓进局子之类的话,但骂鬼的时候就不能说警察了,得说钟馗、说关公。

这一吐一骂间,那张人脸果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我的脚忽然被人一抓,吓的我猛的一蹬,便听身后传来顾大美女的叫声:“哎哟,是我,别踢。”原来是顾文敏进来了,我一时也转不了头,急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文敏道:“你进来这么久没动静,我们不放心啊。”

我们?难道颛瑞他们也来了?果然,便听更后面的颛吉道:“找到那个逗比没有?”

前方的豆腐怒道:“吉娃娃,你说谁逗比!”

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忙打断二人,问豆腐:“肖静呢?”

“忽然朝后退,消失了。”

众人在这狭窄处,彼此只能看到前方那人的脚,交流起来极为困难,半晌才弄清楚情况。豆腐出主意说赶紧离开这个洞,我想了想,心说:这盗洞是爷爷他们挖出来的,应该是直通古树的底部,出了这个洞,我们别无他法,眼下,这是我们唯一的进路。

于是我对豆腐说:“退出去我们无路可走,继xù

前进。”

豆腐惊道:“万一那肖静又冒出来怎么办?”

第六十七章 地宫惊现

我将顾大美女的手枪朝豆腐的手递过去,说:“如果她再过来,你就开枪。”豆腐反手将手枪扣住,骂骂咧咧说:“我靠,她都是具尸体了,开枪有毛用啊。”

身后的颛瑞道:“人有人的弱点,尸有尸的弱点,她只要敢出现,你就朝着她的上丹田开枪。”传统人体学所谓的丹田,分为上、中、下三个丹田,上丹田位于人体眉心中,被古人认为是魂魄所居之处,中丹田膻中穴,位于胸口中央,是活人的性命大穴,下丹田位于小腹气海处,存储人体的精气。这种传统理论一脉相承,因此在鬼神学中,上丹田也是消灭尸鬼的其中一个法门。

豆腐嘴里虽然骂骂咧咧,但也没有退缩,开始慢慢往前爬,我也只能看到他的脚,众人将装备包解下来,推搡着前进,极为困难,现如今,反倒是豆腐成了我们的先锋了。我一边儿爬,一边儿给豆腐加油鼓气,生怕他忽然犯怂,来个原地不动。

约摸二十来分钟,我们又在z字形的盗洞里拐了个弯儿,就在这时,豆腐一喜,说:“看见出口了,嘶……”随后,他猛的嘶了一声,紧接着我们耳里便听见砰的一声枪响,枪声在狭窄的盗洞里,显得更为震耳,盗洞受到这巨大的声波冲击,一时间碎土纷纷滚落,迷的人眼睛发热。

我吐了口腥土,咳道:“小豆,她来了?”

豆腐停在原地没动,而是说:“不成,肖静倒是没看见,但洞口咱们出不了,有一张蜘蛛网,上面蹲着一只比人头还大的蜘蛛。”

蜘蛛?

顾文敏惊讶道:“这么深的地下还有蜘蛛?”

我道:“我知dào

有一种大地蜘,据说是白垩纪时期的遗种,善于挖地洞,生活在极深的地底,以地鼠、大地幼蟒等为食。”紧接着,我问豆腐:“那蜘蛛长什么样?头上是不是有白色的,像京剧脸谱一样的花纹?”

豆腐道:“对啊,你怎么知dào

!”

我说:“别怕,这就是大地蛛,它不吃人,你那一枪打中没有?没打中就再给它一枪。”其实我这么说是安慰豆腐的,那大地蛛事实上凶残无比,还以其它同类为食,善于储存猎物,据说它的蛛丝粘性非常之强,能将一个人类的孩童困住,最可怕的是,那玩意儿有剧毒,嘴部一对尚未退化的大鳌能分泌毒液,咬一口能毒死一只大牛。

我要是实话实说,豆腐还不得吓的尿裤子?这会儿盗洞狭窄,豆腐在前方堵得死死的,唯有他一往无前,我们才能前进,因此我便撒了个谎,鼓励豆腐先下手为强,否则等那大地蛛爬进来,我们可大大不妙了。

豆腐很容易忽悠,听我这么一说,立kè

牛气起来,说:“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瞧我的。”说完,便又听一声枪响,豆腐紧接着道:“oK了,被我一枪嘣飞了。”说着,便开始往前爬去。

须臾,众人总算出了洞口,在盗洞里憋屈了这么久,一出来,众人都甩手抬臂活动筋骨,一边儿动,一边儿观察周围的环境。

洞口外面,便是那只被豆腐一枪打死的蜘蛛,尚未完全死透,数只毛茸茸的腿时不时的便抽动几下。借着头灯的光芒,只见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个葫芦形的洞窟,不远处有一道狭窄的圆拱形过道,如同葫芦中间的细腰一样。

而我们头顶,赫然便是那黄泉鬼树的树梢,爷爷一行人这个盗洞,打的实在高超巧妙,不仅避开了毒针,而且直通地底。

这个洞窟有着非常明显的人工痕迹,周围的山石土壁上,还有一个个挖成方孔形状的火槽,应该是千年前用来放置火把的地方。豆腐嘶了一声,打量着周围,说:“这个地方像是人工挖凿出来的,看来兹木国的消失跟地震无关,否则这洞早在地震中毁了。你们说,这么深的一个地下洞穴,是用来干什么的?”

按照那黄泉鬼树的高度,我们已经足足下了百来米,这个深度不可谓不恐怖。千年前的古兹木国人,为何要修建这样深的一个地下洞穴呢?它们又为何会忽然消失在历史中?它们的消失,与这个地下洞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一边观察,豆腐一边说:“肖静会不会躲在这附近?咱们还是别分散了,走在一起安全些。”这小子胆小,但我心里头也忌讳着肖静,便点头走在前面开路。这地方空空荡荡,地面还有些潮湿,也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众人一边警戒,一边儿朝着葫芦腰的方位而去,走到腰口时,我已经看不见身后的黄泉鬼树了,但这时,眼角却猛然瞥到洞顶的上方,似乎悬挂着一个白乎乎的东西。

我惊了一下,停下脚步猛的一抬头,霎时间,众人皆惊呼出声,原来在我们头顶的洞窟上,竟然悬挂了无数穿着白衣的尸体。这些尸体白衣飘飘,影藏在黑暗中,若非我们的头灯亮度强,还真难以发xiàn



猛然抬头便瞧见这么一幕,我心里咯噔一下,就跟坠了块石头似的往下沉。就在这时,顾文敏眼尖,猛然说:“不对,好像是些假人。”昏暗的环境中,我眯着眼睛仔细去看,果然发xiàn

,这些挂着的人,原来是用木头架子架起来的,架子顶上绑了个古怪的铁面具,身体用白衣罩了起来,乍一看,还真像个吊死鬼似的。

顾文敏说:“这些假人带着面具,看来是代表着地鬼族的人。”

豆腐说:“整些假人在这儿吓唬人,看来兹木国的人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嘛。”

这时,颛瑞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豆腐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你懂什么,这叫‘悬尸阵’,是古墓中的一种邪阵,你看,这些人悬在上面,面具朝下,是不是就像在盯着咱们看一样?”我抬头一瞧,果然如此,只见那些面具虽然绑在木架子上,但角度却有些下垂,就如同被吊在上面的人在低头看我们似的,即便明知dào

这是些假人,但仍然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悬尸阵我也听过,古人笃信鬼神,一些大型的陵墓中,除了暗弩机关的防盗技术外,往往还会设置一些邪门的阵法来阻挡盗墓贼,比如在格格儿公主墓中遇到的养尸局还有那古怪的玉桥便是一种。而悬尸阵,最初就是用假人代替,悬挂在地宫的入口处,用以吓唬盗墓贼,发展到后来,又演变成用活人殉葬布阵,再到后来,又加入了一些邪门法术,使得悬尸阵从最开始的吓唬和警告盗墓贼,变成了一种凶险异常的邪门阵法。

而我们眼前的悬尸阵,是用木头制作的假人,也就是说,还是处于最初的阶段,主要起到威吓作用。

我觉得奇怪,说:“这悬尸阵流传已久,皆是用于地宫的防护,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莫非……”我的目光不由得看向葫芦腰,那腰后是个更广阔的空间,我们的灯光打过去,都照不到头。众人显然都想到了一处:此处有悬尸阵,莫非这葫芦腰后面,是一处千年前的地下古墓?

古墓的主人又是谁?

我们没有理会头顶上原始的悬尸阵,而是迈着谨慎的步伐走入了葫芦腰后的空间。

一进去,顾文敏便打了个寒颤,说:“好冷。”豆腐也缩了缩脖子,说:“这温差也太强了。”

我们张头四顾,立kè

发xiàn

了寒气的源头。确切的来说,这并不是寒气,而是阴气。

这个洞窟呈不规则的长方形,正中央是一条宽敞的大道,大道两侧是个典型的古老牲畜殉葬坑,一眼望去,里面布满了陶瓷瓦罐,羊头牛骨,而在洞窟左右的两壁上,却有无数挖成方孔的坑洞。

那些坑一层一层,十分有秩序的排列在一起,如同我小时候用过的方格子写字本,由于位置原因,我们看不见那些坑洞有多深,但从洞口隐约露出的事物来看,里面赫然是放置着一种黑色的篾子。

来此地时,我对桂地的风土人情进行过大致的了解,我一下认出,那种黑篾子是用一种类似狗尾巴草一样的植物编制而成的,称为黑篾席,味道芳香,有天然的驱虫效果。

桂地多虫蛇,蚊蝇斗大,古时候的桂地人民利用这种草编制成篾席,睡在身下,夏日里可以免受蚊虫的叮咬,直至现代,有些偏远的山区,依然远离蚊香和杀虫剂,通过古老的方法,在夏日里安睡。

黑篾席除了给活人睡,一般老百姓家里死了人,入棺时也会先用黑篾子裹一裹,示意事死如事生,虽说没有帝王将相陵寝的奢华,但却一直传承下来,现如今随着火葬的强制性,以及人们对丧葬逐渐不那么看重,因此这种黑篾席裹尸的习俗已经很少见了。

我暗暗心惊,心说:莫非这些坑洞里裹着的,都是死尸?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个个方孔,一眼望去密密麻麻,让人心惊不已。

第六十八章 群葬

我们顺着中央的大道往前走,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是个地下大墓。

我只知dào

秦汉时期讲究深埋厚葬,但也不过入地三十米左右,最深不过秦始皇,相传深百米,穿三泉,这古墓的主人又是谁?居然将如此大的墓葬,深埋于百米厚土之下?

或许正是众多方孔洞中的死尸在散发死气,这个葫芦底的温度,确实猛然下降了好几度,本以是初秋,这下子更觉得寒凉,豆腐搓着两臂的鸡皮疙瘩,后悔不该把外套给烧了,冷的直哆嗦。

一边往前走,我发xiàn

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由于周围墙壁上的方孔下便是牲畜的殉葬坑,因此我们自然而然将方孔中裹着的尸体当成了陪葬的人,但越往前走,这个想法就越薄弱,因为方孔逐渐扩大,黑篾席也被棺木代替了。最初看到的是不上漆的烂木棺,再然后是黑漆棺材,最后还有越来越多上红描金的彩棺显露出来。由此显示,越是靠后,死者的身份就越高,而且数量众多,看起来不像单纯的陪葬。

这个葫芦底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大,严格来说,它不算大,只能说很长。

两壁的方孔尸墙,绵延无尽。这种时候,颛瑞等人的家族培训优势就显现出来了,便听颛瑞说:“原来如此。”看样子,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豆腐不怎么记仇,早已经忘记颛瑞之前是如何整治他的了,脑袋凑过去,好奇道:“土豪,你发xiàn

什么了?”

颛瑞看都懒的看他,径自往前走,其实我和顾文敏也挺好奇的,但面子思想作祟,与其去看颛瑞的脸色,不如憋着。豆腐完全是二皮脸,被忽视了也不恼怒,跟狗尾巴似的黏上去,反复念叨:“你发xiàn

了什么?说一下嘛?好奇心会憋死猫的?喵喵~~~土豪、土豪等等我……”颛瑞估计是被他吵的不耐烦了,啧了一声,半张烧毁的脸显得分外可怖,道:“你是属狗的吧?”

豆腐一脸震惊,骇然道:“你、你怎么知dào

?”颛瑞还真猜对了,豆腐就是属狗的。

颛瑞原本是在语言上打击他,没想到还真猜中了,一时哑然,紧接着摇了摇头,估计是被厚脸皮打败了,说道:“我们之前都猜错了,这并非什么陪葬墓,这是个群体墓葬,兹木国的人死后,按照身份不同,都被安置在此处。”

我猛然想起了关于古兹木国的传说,相传他们是从地底爬出的民族,借助于黄泉鬼树往来于地府和人间,这个所谓的地府,会不会就是指此处?地鬼族的人,将死后的亲人葬入这个墓穴之中,再顺着黄泉鬼树爬出地面,岂不和传说中的十分相似?再加上时光流逝,口口相传,传说难免变了样,便成了我们现在听到的版本?

我将自己的想法一说,众人皆点头,顾大美女说:“你说的十分有理,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奇怪,刚才咱们都觉得这个墓葬太大了,但如果这是整个兹木国的群葬墓,相较之下,又显得太小了。”

她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这个地方若是一个人的墓葬,就显得太大,若是一个国家的墓葬,即便是个民不见经传的小国,却也显得有些不够用了。豆腐闻言,指了指我们前方的黑暗处,说:“顾大美女,你别急啊,瞧,这路到现在都望不到头,究竟有多大,可难说。”

豆腐说话直,考lǜ

问题比较简单,但这种简单有时候却更为透彻,他说的话很快应验了。我们顺着脚下的大道继xù

往前,在这沉沉的死气环绕中,气温似乎更低了,而我们已经走出来很长一段距离,回头看时,只看得到黑沉沉雾蒙蒙一片,那种雾不是有形质的雾,但却可以让人感觉到它的存zài



这种现象,在挖蘑菇的行业里并不少见,行话管这种雾叫‘尹杀’,取阴煞的谐音,神话传说中有位叫关尹子的神仙,尹杀有扶正驱邪的意味,事实上,这就是我们口头上所说的阴气。

阴气,看不见,摸不着,但当阴气浓烈到一定程度时,普通人也是可以感受到的。

来路已经看不见了,那个葫芦腰早被我们抛到了身后,而前途更不知还有多远。越往前走,方孔越来越多,后来我们总结出了一个规律。这些尸体的安葬,是按照两个规律来排列的,第一规律是身份地位,第二规律,大约和职业有关,棺木上会有不同的图案,由于隔得远,我们看不太清楚具体模样。

又往前走了一段,还是没有到头,这种感觉更诡异了。地底之下阴气笼罩,死尸密布,周围死寂一片,只有我们单调的脚步声。行走在这样死寂的环境中,就如同真的走入了地府一样,连脚步声都不由自主放低了,这样一来,死寂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我不习惯说废话,只是变得更加警惕起来,众人的呼吸,随着逐渐降低的温度粗重起来,这粗重中,还包含着不安。

最终,还是豆腐打破了沉寂,猛然唱起了歌: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

我心知豆腐是想用歌声驱散恐惧,这大概是人的本能,不需yào

人教,小孩子走夜路害pà

时,自然而然就会唱歌或者搞些动静,大约人生来就是害pà

黑暗和寂静的,不过难为豆腐自命为艺术家,这破锣嗓子听的人实在耳心发麻,鸡皮疙瘩直掉,这样一类,这种阴森诡异的气氛确实缓解了不少,众人默契的决定先忍耐一阵。

就在此时,豆腐的歌声猛然一顿,忽然道:“前面有灯光。”不止他看见了,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在黑暗的前方,有一抹豆子似的灯光在跳动,那不是什么青色的鬼火,也不是什么巫咒的黑焰,而是十分正常的,黄色明亮的火光。

在这样阴森寒冷的环境中,乍一看,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一阵暖意,但再一看,就会觉得不对头了:这地底深处,怎么会有火光?

众人对视一眼,我踹了豆腐一脚,说:“继xù

唱。”

豆腐盯着远处的火光,紧张道:“唱什么?”

“随便,壮胆就行。”

豆腐咽了咽嗓子,扯开便嚎:

大河向东流哇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说走咱就走哇

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

众人伴随着豆腐颇为‘雄浑’的歌声,逐渐朝着那火光靠近,片刻后,这条大道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处圆形的平台。

这个平台十分古怪,左右各还有一条宽敞的通道,不知通向何处,在两条通道的前方,各有一个跪坐着的古怪人俑,人俑抬着头,脸上带着面具,一左一右,遥遥对望。

而平台的正前方,则有一扇半开的石门,石门前还有一层绿色的粉末,几乎铺满了整个平台。那些粉末像面粉一样,安安静静的紧贴着,我瞧不出是什么玩意儿。而就在瞧见粉末的那一刻,颛瑞猛的伸出手,一下子捂住了豆腐唱歌的嘴,嘴里嘘了一声。

豆腐机灵的住了嘴,紧接着,颛瑞指了指那些粉末,压低声音,用极轻的语调说:“是重铜粉,碰上伤口后,伤口会腐烂,吸进去会起肺泡。”我立kè

明白过来,古人善于用机关,这重铜粉八成就是护门机关的一种。这门是开着的,想必是爷爷一行人的杰作,因此门后的机关发动了,毒粉喷出来,喷洒了一地。

想到此处,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瞧这毒粉的分量,爷爷那批人八成中招了。紧接着,我立kè

打了个手势,说:“把装备包里的衣服都拿出来,除了眼睛,什么都不要露出来。”

众人行动很快,将身体包了个严严实实,踩着地上的重铜粉,开始朝着敞开的石门而去,那光就是从石门后面传出来的。

这粉末质地很轻,即便我们的脚步已经十分缓慢谨慎,但每踩一步,还是会有毒粉飘起来,它们细碎的跟烟雾似的,让人防不慎防。我们虽然全身都被保护了起来,但还算漏了一处部位,眼睛没有保护起来,因此在这短短的距离中,我只觉得眼部灼热,疼痛难忍,其余人也差不多,一眼看去,都是一副眼眶红肿的模样。

好在这段路并不长,众人很快穿过这片有毒地带,到了石门后面,我感觉自己眼睛不仅疼,而且视力都开始模糊了,其余人也大多数如此,众人也顾不得前进去寻那火光,赶紧解开衣服,将沾了毒尘的衣服扔在一边,摸出清水冲洗眼睛,一番折腾,这才没有变成瞎子。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清水是彻底告罄了。

第六十九章 信号

解决完眼睛的危机,众人在石门后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睛都红的跟兔子差不多,桂地历来多毒瘴,我们也低估了古带桂地人的用毒水平,差点儿就着了道了。豆腐摇了摇空空的水袋,嘀咕说:“该死的,没水了。”

颛吉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子,道:“一天不喝水死不了,抓紧时间,办完事儿咱们也好早去早回。”众人收回心思,将目光投向了前方。这石门后面是一条规整的墓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墓道,周围和地面都没有墓砖,而是天然的土洞土墙,也看不出有任何机关运作的痕迹。如此一来,盗墓贼在挖蘑菇之时,盗洞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进来,这种情况,不论是从墓室的结构来讲,还是从防盗层面来讲,显然都很不正常。

这条古怪的墓道,显然不止我一个人感到疑惑,颛吉也嘀咕说从来见过。

顺着没有墓砖的墓道,众人的目光看向前方,灯光齐齐朝着墓道前方聚去,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我们终于看清了那团火一样的发光体。那并非真zhèng

的明火,而是一个古怪的东西发出来的,仔细一看,是一个老旧残破的装备包,而装备包里,则有什么东西,在亮着像火一样的光。

豆腐惊讶道:“看样子是上一批人留下的,是什么东西在发光?难道是手电筒?这都十四年了,什么手电筒这么厉害?”

颛吉显得很兴奋,他年轻胆大,无惧无畏,搓了搓手,说:“看看就知dào

了。”说完当先便冲到了前头,在那个装备包前蹲下,一把揭开了背包。而此时,我们也聚到了装备包周围,这一看,立kè

发xiàn

,这只装备包上全是血,破破烂烂,里面还有黑成一团的食物以及胀鼓鼓的水袋。

我们的目光没有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停留,而是立kè

盯住了那个发光体,看见那东西的瞬间,颛吉惊讶的叫了一声,看着豆腐说:“你小子,我以后还真得称呼你一声预言师啊。”因为那发光的东西,竟然真的是一截手电筒。

之所以说是一截,是因为它本身并非手电筒,而是一支老式的卡宾枪,明显有改装的痕迹,上方还加了小型的照明设施,而现在,正是枪身上的这个小型照明设施在发光。

我盯着眼前的老枪,一时间都懵了,忍不住将枪提起来仔细观察。这东西很老了,而且枪身有摩擦的痕迹,款型很老,改装的小型照明设备,也是十多年前的货,从里面聚集的小灯泡就能看出来。

这不对呀?

不止我,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神情古怪。

这装备包很显然,应该是爷爷那支队伍遗留下来的,包上血迹斑斑,因此留下装备包的人,很可能是遭遇了什么意wài

。这周围没有尸体,我估摸着是在逃跑过程中,装备包丢失的。

莫非这附近有什么危险?

我张头四顾,打量了一下所处的墓道,除了没有墓砖这一点显得古怪之外,其余的一切正常,甚至比大多数墓道都正常,一点儿机关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在这里,能遭遇什么危险?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灯现在怎么会亮着?

要知dào

,已经是整整十四年了啊?

在众人都瞠目结舌之际,我立kè

打开了照明设备上方的电池开关,东西一打开,便露出了里面的五号电池,电池已经变形了,胀鼓鼓的,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儿。我旁边的豆腐怪叫一声:“电池都已经这样了,它是怎么亮起来的!”这话音刚落,也不知是由于我打开了电池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光芒竟然猛然熄灭了。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我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卡宾枪扔出去,恰好落在了那个破破烂烂,布满血迹的装备包上。随着这一扔,那里面的烂电池滚了出来,咕噜噜的滚了几圈,露出里面的黑色物质。

顾大美女神情有些紧张,她向来观察入微,这会儿更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低语说:“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这个包袱……更不对劲,咱们先离开这儿。”颛瑞点了点头,目光移向那支古怪的枪,抬步准bèi

往墓道深处走,然而就在这时,那只已经没有了电池的照明设备,竟然猛的又亮了起来。

依旧是昏黄的光,婴儿手臂粗的光柱,和光柱背后空荡荡的电池仓,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对比。刹那间,颛吉原本带着兴奋的脸,就跟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

它……怎么又亮起来了?

是什么东西在捣鬼?

我只觉得寒气从后背嗖嗖往脖子上冒,周围仿佛有一种诡异的力量在作怪一样,让我们的动作都为之一顿。就在此次,那照明设备忽然闪烁了起来,如同一只眼睛一样,又如同出了什么故障。

当然,在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一切的故障都已经不能算故障了。顾文敏惊的倒抽一口凉气,轻声说:“这支枪……它……”一时间,一向思维敏捷的顾大美女,也找不出适合的词了。我心里头怦怦直跳,但好在这几个月古怪的事情经lì

的不少,这会儿也没有太过慌乱。在这种情况下,过多的猜测只会扰乱人心,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出现前,我决定将这个不可解释的现象忽略过去,于是我对众人说:“走,咱们先离开这儿。”

忽然间,沉默的钟恭出声,说:“等等,这不对劲。”我已经起身,准bèi

带着众人离开,他的话让我觉得纳闷。

不对劲。

废话,鬼都知dào

不对劲,这话还用你说?

钟恭看着我们的目光,侧头对颛瑞低语了几句,声音有些模糊,但我隐隐约约听到几个词,什么军方,什么信号一类的。紧接着,便见颛瑞眯了眯眼,对钟恭说:“那这代表什么?”

钟恭微微一抿唇,沉声道:“是预警,还有求救。”

豆腐被这二人神神mì

秘的举动搞懵了,他立kè

嚷道:“喂喂喂,咱们好歹是一个队伍的,你们俩不要搞团体分离,有话别遮遮掩掩的啊,什么预警?什么军方?怎么突然扯到军方去了?”钟恭看了豆腐一眼,没有回答的意愿,他向来只听颛瑞一个人的吩咐。

就在豆腐问完这话的瞬间,灯光忽然又停了,但并没有停太久,约摸十来秒,竟然又闪了起来。通过这几分钟的观察,我猛然发xiàn

,这个灯光的闪烁,在快慢节奏上竟然是有规律的。

很快,我将这种规律总结了出来,是:BaaaB,也就是一长,三短,一长的节奏。

我猛然觉得,这个节奏让我有些熟悉,这时,颛瑞解答了这个迷惑,透过他的话我才知dào

,原来钟恭竟然是军队出身。军队出身的人,最后竟然会给倒斗的大腕当手下,这怎么看怎么奇怪。要知dào

,退伍军人是有待役期的,在退伍的三年内,如果发生战事或者其它紧急情况,是随时可以被调回部队的。因此,先不说一个身为军人的原则,正常来讲,混这一行的,也不会让这样的人待在身边。

看来,这两人之间恐怕还发生过什么事。

而据颛瑞讲,这个照明设备现在闪烁的频率,恰好是一组国际通用的军事密码,这套密码非常简单,如果用声音表示,就是前后一声为长,中间三声为短。这是非常简单的通用求救密码,和sos的意思差不多。

听完,豆腐嘶了一声,看向颛瑞,若有所思的说道:“咱们往前一走,它就忽然预警了,难道是在提醒我们不要往前走?”

顾文敏微微蹙眉,说:“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预警信号,是谁发出的?”她这一句话,使得众人一片寂静,一时间,墓道里只听得到我们的呼吸声。没有电池的照明设备,自己打起了预警信号,这种时候,任谁都会往一些不好的层面上想。

豆腐咽了咽口水,一脸怂样,缩着脖子害pà

的看着周围,往我身边靠了靠,说:“会不会有软粽子?”软粽子?他这话说的可真含蓄,没直接说有鬼已经不错了。

颛瑞挑了挑眉,道:“至少目前来看,这个软粽子没有要害我们的意思。”颛吉点头,道:“对,否则就不是示警信号,是威胁信号了……”众人说着话,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前方,墓道黑沉沉的,不知通向何处,难道它是在警示我们不要往前走?

如果真有软粽子?这个粽子又是谁?

我四下里看了看,除了我们,连个鬼影都看不到。这时,顾文敏轻声说道:“要请香吗?”看来跟我们这帮倒斗挖蘑菇的土夫子处了段时间,顾大警官还学会点灯请香了。我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心说:到目前为止,我们连一具尸体都没有见到,要说忽然冒出个软粽子,未免有些说不过去,粽子?总得有个来头吧?

第七十章 玉中人

这么想着,我的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在了脚下血淋淋的装备包上,心说:看样子,这个装备包的主人早已经遭遇不测,莫非是他的鬼魂在示警?

这墓道的尽头处,有什么危险?

颛瑞忽然嗤笑了一声,伸出脚,猛的踩了下去,刹那间,闪烁着的照明装置,瞬间破裂,灯泡发出一丝火花,最后只留下一些碎片。紧接着,他拨了拨腰间的衣服,衣角撩开后,从腰间摘下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支约有十三厘米左右的水牛角,中空,外面打磨的十分光滑,一眼看去,牛角上还刻着神鬼兽纹,神是钟馗、关羽、伍子胥,兽是青牛、白虎、五爪龙,云纹烈焰,人兽风物,皆浓缩于巴掌大的牛角之上,却栩栩如生,精美绝伦。

这玩意儿显然是土夫子携带的辟邪物件,只不过尤为精致,豆腐看的差点儿没流口水,也顾不得怕了,面露垂涎之色,说:“难怪这小子牛叉哄哄的,原来是身上有宝贝。”颛瑞这一踩,虽然将众人惊的不轻,但也算是破釜沉舟,免去众人心中的诸多顾虑,当即,众人便也不再犹豫,忽略那古怪诡异的信号,朝着墓道深处而去。

很快,这条墓道就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扇石门,同样也已经被人打开,地面插满了暗弩,想当然也是爷爷那一行人的杰作。我们走到石门前,灯光顿时打入了石门的后空间,却是一间约摸二十平米左右的墓室。

只一眼,我们便瞧见了墓室中央那个奇特的东西。

那是一块圆形的,约有一人高的大石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玉石,在数盏灯光的照射下,正对着石门的玉石显得晶莹剔透,仿佛泛着萤光一样。顾文敏啊的惊叹一声,道:“天呐,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玉石。”

豆腐只说了一句:“发财了。”

颛家毕竟是富贵之家,见多识广,相较于我们三人的惊讶,颛家的三人到没有什么惊讶,只有颛吉提出了一个问题,神情古怪的说道:“这么大的玉石,是怎么切割出来的?”

“切割?”豆腐不明所以。

颛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你以为玉挖出来就这样?玉挖出来的时候跟石头一样,只有切开外面的石料,才能得到里面的玉石,不过由于技术原因,古代切割玉石是个精细的活,而眼前这么完整的一块……嘶,不简单。”他一边说,一边朝着中央的玉石走近,随着灯光的逐渐凝聚,玉石通透的质感更加清晰了,就在此时,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里。只见那玉石之中,竟然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影子。

一个人的影子!

玉里面怎么会有人?

众人被这异象惊住,连忙夺步上前,随着灯光聚集的越近,里面的人影就越清晰,此刻,我们几乎已经站在了离玉石不过半米的位置,而这时,玉石中的人影,我们也彻底看清了。

那是个留在寸板头的男人,浑身**,露出精悍的肌肉,甚至双腿间的东西都清晰可见。豆腐大惊,连忙挡在顾文敏身前,说:“大嫂,别怕,我保护你。”

这古怪的气氛中,豆腐一句话让顾文敏哭笑不得,说:“小窦,你保护我什么?”

豆腐正色道:“里面的人在耍流氓。”

顾文敏莞尔,紧接着说:“我在警局里,裸尸见多了,还解剖过。”

豆腐缩了缩脖子,说:“解剖?下面也剖么?”

顾文敏点了点头,豆腐浑身一抖,看了看我,紧接着目光移动,盯着我的裤裆,露出一个同情外加默哀的眼神,仿佛我就是那具被解剖的尸体一样。我气的够呛,心说这什么时候,这小子的注意力怎么总是跑偏,干脆直接踹了他一脚,让他待一边儿去别碍事。赶走了不着调的豆腐,我将目光重新移向玉石。

众人已经开始围着这个玉石转圈,都想找出这个男人是怎么进去的原因。我想当然的以为,这个玉石是拼接的,但众人找了一圈后,震惊的发xiàn

,这个玉石,竟然是浑然一体的。

那么,这个人是怎么进入玉石的?

这根本不可能!

再看那人,顿时给我一种古怪的感觉,我忽然觉得,这不像玉石,像琥珀,而那个男人,就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

他双腿侧向一边,保持着一个跌坐的姿势,一手抬起,似乎在抵挡什么东西,脸部一半被手臂遮挡,但神情依然可以辨认,紧闭着眼睛,眼角周围呈放射状聚拢的皱纹,紧闭的嘴,这一切,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有点儿像被人用水泼时,那瞬间紧闭眼睛和嘴巴的神情。

越看,我越肯定自己的推测,不错,这不像玉石,更像是琥珀。我不由得伸出手准bèi

去触摸,想弄清楚这个东西究竟是不是玉,在伸出手的瞬间,顾文敏挡了一下。她很谨慎,给我递了一双手套,示意我戴上手套再说。但玉石这东西,除了眼力,触感也是一门学问,戴上手套哪里能感觉到,我摇了摇头,徒手触摸上去,瞬间只觉得冰冷光洁。

除了我以外,颛瑞等人几乎也开始抚摸这块东西。

从触感来看,它与玉无异,甚至有可能就是玉。

但玉中的人怎么解释?我仔细看着里面的人,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这人浑身**,从别的方面,无法判断他的身份,但他的发型却暴露出来,这是一个现代人!

不假思索,我们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定是爷爷那批队伍中的人。可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摸了一圈,众人毫无所谓,神色更加凝重起来。一个人,怎么会被活活的困入一块玉里?难道之前警示的危险,就是指这个东西?那警示信号,莫非就是这个粽子发出来的?我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却没有一个能被有力的证实。

由于众人的目光一进入墓室,便被眼前的东西所吸引,因此到忘记查看其它地方,就在这时,我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叫道:“老陈。”

我听出是豆腐的声音,估摸着这小子被我赶到旁边待着,这会儿应该反省完毕,便转头问他干什么,谁知这一转身,眼前却猛然瞧见了一张焦黑的人脸!一张如同被烧焦了的人脸,黑漆漆的与我面对面,鼻子几乎贴着我的鼻尖,只留下一对黑幽幽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我。

这一瞬间,我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血液直往脑门上冲,眼前除了这张被烧焦的人脸,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紧接着,便见这张人脸后退一步,一只手在脸上一抹,人脸竟然被摘了下来,露出豆腐那张欠揍的脸。

原来是面具。

饶是如此,刚才突然受惊时那阵手脚发麻的状态却没有立kè

消失,我的目光在豆腐和他手里的面具上来回打转。豆腐估计是被我踹了,所以故yì

来吓唬我,但没想到我被骇的这么厉害,估摸着是看出我神色不对劲,也慌了,将面具一扔,忙道:“老陈,我、我……”紧接着屁股一撅,说:“要不你踹一脚吧,别生气了。”

我不气是假的,但见他主动认罪,也只能认命了,误交损友,自认倒霉吧。紧接着,我奇怪道:“你那什么面具,哪儿来的?”

豆腐一指墓室的东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霎时间吓的心头一跳,却见那面墙上,密密麻麻都挂满了这种面具,焦黑焦黑,只有两眼处留了两个空洞,嘴巴很大,紧闭着,嘴角往上弯,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而我们一开始都只注意着墓室中央的古怪人玉,却没有发xiàn

,在我们观察玉中人的时候,墙上的这些人脸,正诡笑的看着我们。

即便我此刻转头看着它们,灯光明亮,但在这些诡异面具的注视下,也觉得脚底冒凉气。豆腐嘿嘿一笑,说:“我刚才也被吓到了,谁让你赶我来着,我就想着吓你一吓,谁承想你小子比我还怂,脸都青了。”

我道:“你最好别提这件事,你一提起来,我就想掐死你。”同样是吓,但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任谁一转头就发xiàn

自己后面站了一个烧焦的人,估计都无法维持镇定。

第七十一章 门后有鬼

我俩的动静早已经引起其余四人的注意,众人的注意力立kè

从玉中人转移到了墙上的面具上。顾文敏又惊又好奇,说:“这些面具,会不会就是兹木国人戴的面具?”

颛吉提醒说:“和悬尸阵戴着的面具不一样。”虽说当时离的远,但悬尸阵的面具是绿色的,和这些如同烧焦的人脸面具显然不一样。这阴暗的墓室中,古怪的玉中人,还有这如同烧焦一样的面具,究竟代表了什么?

之前给我们示警的又是什么东西?

颛吉胆子大,立kè

走到了那面具墙边,随手拿下了一个,看了两眼,估计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便随手往地上一扔。就在他扔面具的那一瞬间,我猛然发xiàn

,墙上漆黑的面具,数量有些不对。它们是很紧密的排在一起的,因此豆腐和颛吉摘下了两个面具,那扇黑色的面具墙上,立kè

便露出了两个空缺,很是显眼。正是注意到这两个空缺,我才发xiàn

在面具墙的墙根处,赫然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空缺,似乎曾经有人将那个地方该有的面具给拿下来了。

我不由得看向身后的玉中人,除了他的板寸头,几乎没有任何能代表身份的信息。

面具会不会是他摘下来的?

他是谁?

是不是爷爷队伍中的人?

他又是怎么进入这个玉石中央的?这些面具又是用来做什么的?我的直觉,让我敏锐的将二者联系在了一起,但目光所见,面具,以及玉中的人,却根本找不到丝毫可以联系的地方。我对于兹木国的墓葬习俗不太了解,不过桂地先民,即便是在一千多年前,汉化也已经很严重,因此汉族的墓葬格局对桂地的葬俗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如果按照那时的制度来看,这个地下墓室,很可能是个井字形的墓,而墓主人则应当位于墓室的正中央位置。

只是,我们现在,又是处于井字形的哪条墓道之上呢?又或者,这个墓葬和我想象的并不一样?

这间墓室同样有一扇石门,但让我们意wài

的是,石门是封死的。按理说,爷爷等人也进入过这个地方,石门应该被他们打开过才对。我走到石门前,立kè

发xiàn

了不对劲:石门确实打开过,但又被人给封上了,而且在石门上,还用鲜血写下了八个令人发毛的字:里面有鬼!不要打开!

“嘶。”我旁边的顾大美女紧跟在我左右,猛然瞧见这八个血淋淋的大字,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不稳了,说:“谁写的?”黑暗中,我们彼此相望,头顶的光芒互相交错,将对方的脸包裹在一片光晕中,我仅能看清她漂亮削尖的下巴。

这边儿的动静将其余人吸引过来,众人打量着石门上的字,颛瑞问我:“是鬼王的字迹吗?”我摇了摇头,既然他问我这个问题,便说明这字迹也不属于颛东来,很可能是那支队伍里的其它人。

颛吉摸着下巴,推测说:“这间墓室,只有这一扇石门,而门又被关上了,真是奇怪。”不错,古墓里的石门,和我们平时的木门可不一样,不是一个人想关就能关的,一般需yào

借助自来石,更高级一些的,还需yào

借助活动机关的推动力。

这扇石门能关上,并且门外有字,那么只有一种情况。我脑海里描绘着当时的情景,首先,石门的后面必须要有人,而且肯定不止一个人,只有后面的人反作用推动石门,石门才会关闭,而与此同时,石门外面也有人,并且那人在石门上用血写下了这一行字。

上面写的是:里面有鬼,不要打开!

这明显是个矛盾。如果里面有鬼,那么为什么还会有人在里面将石门关闭?那岂不是把自己和鬼关在一起了?

还有写下这血字的又是谁?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又看向了那个玉中人,总觉得它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联系,却又找不到丝毫线索。盯着石门上的血字,我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石门后面,真的站了一个恶鬼一样。我一边儿分析,一边儿将自己的想法告sù

众人,话音刚落,豆腐便冒出个很不靠谱的推测,说:“你们说,这门会不会就是里面的鬼关上的?”

鬼关门?

我只听过夜半鬼敲门的说法,可没听过什么鬼关门。

颛瑞闻言挑了挑眉,不冷不热道:“关门做什么?里面是个正在洗澡的女鬼?”难道颛瑞开起玩笑,豆腐顿时被噎住了,抓着头发,说:“那现在怎么办?这门……咱们开还是不开?”说着话,豆腐的目光转向我,显然等着我做决定。

我道:“难道我们一群人被八个字给吓回去?就算真有粽子,甭管软硬,也要斗一斗。”颛瑞更不是个轻易放qì

的人,闻言微微一笑,打了个手势,众人合zuò

这一阵,已有了默契,二话不说,开始推动石门。

这石门既然被人开过,里面的自来石显然也不存zài

了,因此在我们几人的推动下,石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逐渐露出了后面黑暗的空间。

就在石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了石门后面的鬼!

它就站在石门后面,白森森的脸带着一个诡异的笑容,注视着正在推门的我们。

看见这一幕的不止我一人,所有人推门的动作都顿住了,我不知dào

其他人这会儿是什么感觉,但我的呼吸都已经停止了,眼前只有那张白森森的脸,甚至我感觉下一秒,那张脸就会朝我扑过来。

但它并没有。

众人即便有心理准bèi

,但还是被吓的僵住了,直到下一秒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鬼,而是一个死人。

灯光打过去,被它的身影阻挡住了,这同样是个浑身**的人,我在观察他的时候,顺便瞟了一眼他身体周围,没有看到衣服或者散落的装备包。他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石门后面,也不知站了多久,身上覆盖着一种白色的粉末状物质,因此刚才推门时乍一看,我们就看到了他布满白粉的脸。

可以说,这是我见过的最古怪的尸体。

那个诡异的笑容凝固在他脸上,像是看到了宝藏,又像是满足了某种**。石门只被我们推了一半,众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对于眼前**的尸体感到满头雾水。须臾,颛吉率先打破沉默,说:“这两个人……为什么都没有穿衣服。”

豆腐摇了摇头,说:“不、不、不,你不觉得,比起他们没穿衣服的事,他们的衣服去了哪里显得更重yào

吗?”

顾文敏展开了专业的分析能力,眯了眯眼,推测说:“他们遇到危险后,或许队伍中的人,出于物资考lǜ

,因此拿走了他们拥有的一切。”

豆腐有时候脑瓜子反应还是很灵敏的,立kè

反驳说:“不可能,总不至于连裤衩都不留,就算物资再怎么紧张,也不至于去用别人穿过的裤衩吧?”

“这……”顾文敏露出迟疑的神情,显然被豆腐问住了,紧接着,她将目光看向我,显然是在询问我的看法。

顾文敏的推测,似乎是目前最靠谱的一个,即便这地方真的有鬼,难道是色鬼?喜欢扒男人的衣服?就算真是色鬼,衣服扒了,总得留下物证吧?如今什么都没留下,似乎只有顾文敏说的那样,衣服和装备,事实上是被其它人给弄走的。

可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些人,会穷的连别人的裤衩都不放过?

我想了想,冷静道:“除非,他们的物资,已经到了一个极度的缺乏状态。”

颛吉没能明白我真zhèng

的意思,显得很不赞同,说:“按照你的说法,剩下的那批人,因为出了什么事情,连裤衩都没得穿,所以扒了这两个死人的?”

“我说的是物资,不单指衣服。”我纠正了一下颛吉的话,将自己其余的推测分析给众人听。这些被弄走的衣物,并不一定是被其它人穿在身上,在物资极度匮乏的条件中,它们可以有很多作用,比如充当绷带、生火原料、保暖,等等等等。这些人被扒的连裤衩都不剩,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这些衣服被扒下来取暖或者生火充当照明设施。

豆腐听完,摇头说:“你当自己是福尔摩斯吗?看见一具裸尸,就断定那一批人物资匮乏,用衣服生火?老陈,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判断能力,陈老爷子他们那么大一群人,物资也是顶尖的,怎么可能忽然出现这么严重的物资匮乏?”

我道:“这只是一个想法。”

颛吉道:“与其想这些,不如想一想,眼前的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你们说,门会不会就是他关上的?门后的鬼又是指什么?”随着颛吉的话,众人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具尸体,他没有腐烂,表面的白色粉尘,如同盐霜一样将他保存了起来,时隔这么久,甚至依然能看见他手臂上的肌肉。

很快我们便发xiàn

,他浑身上下,有很多伤,但都是些不致命的皮肉伤,就跟我们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就在这时,顾文敏忽然咦了一声,说:“他后脑勺有东西。”说话间,伸出手从尸体的头发上取下了一个指甲大小的东西。

第七十二章 惨死

顾文敏将那东西放在手心里,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那是个指甲大小的不规则薄片,像是什么残骸,黑漆漆的,也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我捻起来在手里捏了一下,这种焦黑的颜色,猛然让我反应过来,这是面具的碎片!

难道墙角处消失的那个面具,是这个人拿走的?

按理说,人死之后,尸体如果没有什么东西支撑,是不可能保持直挺挺站立的形状的,但眼前这人,没有任何依仗,就这么站在我们眼前,浑身的白色粉状物,让我联想到了古时候最原始的防腐技术,盐尸。

顾文敏轻声道:“这上面的粉末,好像是盐。”

豆腐说:“看着是有些像,要不尝一尝,看咸不咸。”我道:“这是个好主意,你尝吧。”

豆腐挠了挠头,说:“我这不也在想办法吗,不过咱们进来这么久,也没见有什么鬼怪啊,机关啊,八成是陈老爷子他们,已经把雷给咱们趟光了,我觉得咱们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豆腐这个想法到是好,但我跟他不一样,他凡事喜欢往好的方面想,而我往往会先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个被困入玉中的人,还有眼前这具类似盐尸的东西,不论从那个方面来说,都没办法让我放心。

事到如今,我们满头雾水,一无所获,就这么矗在这儿也不是回事儿,众人搜寻一番无果,便只能绕过这具古怪的盐尸往前走。这石门顶部,有明显的机关装置的痕迹,但是属于一次性触发的机关,被爷爷等人在触发之后,这个机关对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石门的后方同样是一条没有墓砖的墓道,这在地宫结构中是十分古怪的,墓道被夯的非常紧密,比之前的第一条墓道要狭窄很多,众人排成纵队往前走,由于我们的饮用水已经耗光,这注定众人不能长时间在地底停留,因此都比较赶时间。

我们一门心思往前赶路,却不想没多久,我后方的颛瑞忽然脚步一停,猛的转过头,死死盯着最后面的豆腐。豆腐显得有些发懵,摸了摸自己的脸,茫然道:“忽然看我干嘛,终于发xiàn

我比你帅了吗?”

我本是走在前头的,听了这话,便转过身,也觉得纳闷,顺着颛瑞的目光一看,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是因为豆腐,而是豆腐的身后,空无一人。

我们的行走顺序是这样的,我在最前面,颛瑞在我后面,钟恭第三,顾文敏第四,豆腐第五,这样来算,豆腐后面应该是颛吉才对。这个年轻人出身旺族,做事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容易冲动,因此被颛瑞丢在了最后面,但这会儿,豆腐身后却一个人都没有。

颛瑞的冷静被打破了,立kè

快步往后走,目光注视着周围,揪着豆腐的领子,喝道:“人呢!”被人无故提着领子一吼,任谁也心里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以豆腐的性格是不会掩藏的,他立kè

说道:“去你妈的,我又不是吉娃娃的保姆,老子眼睛又不长在他身上,鬼知dào

他去哪儿了!”

颛瑞冷哼一声,松开手直直往来时的路段走,看来是要去找颛吉,钟恭自然紧紧相随,一时间原地只剩下我和顾文敏以及豆腐三人。豆腐理了理身上肮脏的T恤,到底是嘴硬心软,问候完颛瑞的祖宗十八代,便说:“吉娃娃八成遇险了,咱们也别闲着,赶紧找人吧!”

紧接着,我们一行六人,在这狭窄的墓道里,来来回回好几趟。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忽然蒸发,最有可能的原因,或许是墓道里有机关一类的,但这条墓道没有墓砖,从机关的架设上来讲,很难构成设置机关的条件。搜寻墓道之后,我们将目光移向了之前的石室……难道吉娃娃穿过墓门回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今之计,众人只能重新将皮肤包裹住,捂着眼睛穿过毒粉带,快步冲回了墓室里。黑暗的墓室中,墙上的面具依然带着诡异的笑容注视着我们,而这时,众人的视线里,猛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场景。

墓室中央的那块玉,玉中的人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个人。

是颛吉,他虽然没有浑身**,但脸上却戴着一个焦黑的面具,以一种挣扎的姿态,被包裹在了玉中。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说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怎么会这样?盯着颛吉脸上漆黑的面具,再联想到是石门后死尸脑部的面具碎片,我猛的冒出个想法:难道是这些面具在害人?

但现在并没有时间让我们思考太多,颛吉被困在玉中,神色扭曲,痛苦的似乎想要爬出来,但他也已经同上一个人一样,变成了琥珀似的东西。豆腐眼睛一红,立kè

抡起探铲,说:“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

明眼人都明白,现在救人只怕已经晚了,但这种时候,没人愿意就此放qì

。我们拿出工具开始对这块古怪的玉进行开凿。很快我们便发xiàn

,它的质地比玉软,玉的质地比较脆,容易摔坏,但它的质地更像高浓度的凝胶,摸起来像玉石,凿下去却有细微的弹性。

这让我们非常耗时,等用凿子将它完全弄成两半时,里面终于露出了吉娃娃的身体。颛瑞沉着脸,伸出双手将人往外拉,然而,就在这时,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颛吉被拉了出来,但拉出来的,只有一张空了的人皮!

人皮被拉出来,没有了玉石的包裹,完全扁塌下去,最终只剩下了衣服。

众人站在这张人皮前,没有人能说出一句话。片刻后,我听见颛瑞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咕噜声,似乎要狂怒,但却被他忍了下去,因此只发出了一种无意义的古怪声响。我思维已经完全乱了。对颛吉,我的映像是胆大,估计是出身豪门,没怎么遇到过困难的事,因此有着年轻人特有的张扬,而这种张扬在他身上放大了好几倍。

但现在,这个年轻人,却从一个活生生的人,蜕变为一张皮,甚至最后,连那一张皮都被包裹在衣物之下不见踪影。这一刻,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黑暗的墓室,寂静的一群人,僵硬不变的姿势,就像是一个幽暗的梦境。

紧接着,第一个开口的是豆腐,他先是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紧接着疼的嘶了口气,再接着眼睛就红了,嘴里嘀咕说:“我肯定是在做梦。”

顾大美女蹲在我身边,唇瓣微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片刻后,她漆黑的目光看向我,里面的惊恐难以掩饰。

即便不愿相信眼前的真相,但这毕竟不是梦境,片刻后,众人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我感觉自己腿有些发软,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脑海里乱哄哄一片。颛吉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从他消失到现在,前后不超过半小时,而且他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这样无声无息的……

那个焦黑的面具,也跟着咕噜噜滚下来,恰好滚到了我脚边。颛瑞的神色很冷,毁容的那半边脸更显可怖,剩下的那半边俊脸,也微微抽动起来,我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忍下悲痛和愤nù

,那面具掉落在我脚边,豆腐愤nù

的一脚踩了上去,将面具踩了个四分五裂。

须臾,顾文敏率先开口,她深深吸了口气,勉强镇定下来,说:“这里……有一个未知的危险,我们该怎么办?”

颛瑞抬起了头,盯着眼前裂成数块的‘玉石’,缓缓吐出两字:“报仇。”向谁复仇?害死颛吉的东西?甚至我们连那东西是什么都不知dào

,如果只是眼前的‘玉石’,那它已经被我们给弄的四分五裂了,又或许,是找墓主人复仇?找到它之后,将它拖出来鞭尸?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你们觉得,墓主人会是谁?”

豆腐道:“谁知dào

。”顿了顿,他眨了几下眼,顺手将湿润的眼睛抹了两下,咬牙切齿说:“这墓外面是个群葬坑,唯独这个古墓被单独修葺起来,所以,墓主人肯定是兹木国里最尊贵的人。”

顾文敏立kè

道:“地鬼王?”

豆腐摇了摇头,道:“不知dào

,但我觉得,害死颛吉的东西……应该是从那后面出来的。”他的目光看向那个站立着盐尸的墓道,石门微微打开,盐尸就带着那个古怪的笑容,站在门口注视着我们,石门之上,那八个血字清晰可见。

难道是我们打开石门,放出恶鬼,颛吉才有此劫?

对于颛吉的死,我更多的是感到遗憾和恐惧,遗憾这个鲜活的生命,恐惧那个我们看不见的敌人。

而颛瑞则有些丧失了冷静,本家兄弟在自己眼前惨死,不管是出于情义还是出于其他考lǜ

,颛瑞所受到的打击是所有人中最严重的。他向来三思而后行,但这会儿则有些不顾一切,猛的起身,目光在墙上的面具和那盐尸之间转动,随后又看向了眼前碎裂的玉球,古怪的脸上,露出一个不知是笑还是什么的表情,显得分外阴冷,紧接着,他说:“炸。”

第七十三章 幽灵面具〔为火舞木棉同学的皇冠加更〕

钟恭迟疑了一下,比起我们,他显然更能理解颛瑞的意思,微微一低头,沉声道;“万一塌方……”

颛瑞指了指盐尸所处的墓道,示意我们躲到墓道里,看样子他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要炸的是这间墓室,这地上诡异的玉石,还有那墙上的面具。

但如此一来,这间墓室必将成为绝路,我们到时候怎么退出去?

连豆腐也看出颛瑞这命令下的仓促,立kè

道:“土豪,我们大伙儿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不要冲动,炸完我们岂不是就被堵死了?就算反打盗洞,那也需yào

很长时间,咱们可是一滴水都没了,坚持不住啊。”

颛瑞闻言,眯了眯眼,似乎冷静了下来,豆腐趁热打铁,指了指那墙上的面具,说:“咱们干脆放火烧得了,我也早看那些玩意儿不顺眼,干脆一锅端,咱们既然找不出是什么敌人在作怪,就先把能看到的敌人给毁灭了。”

好在豆腐机灵了一回,这钟恭是个典型的忠犬,颛瑞让他往东,就绝不往西,这二人要真不改主意,我们两拨人准得掐架。豆腐说完,颛瑞没说话,但钟恭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立kè

冲我们打手势,示意放火。

众人这会儿都是满肚子窝火,觉得恐怖的同时,更多的是愤nù

和仇恨,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下,那些面具、碎裂的玉块以及那具类似盐尸的东西,被我们堆到了墓室的中央位置。钟恭将固体燃料点燃,往里面一砸,燃料碎成好几块开始同时燃烧。很快,那具尸体、面具就化为烈火,而那古怪的类似玉石的东西,也在我们的视线中开始逐渐软化下去。

深厚的地底世界,霎时间被一股烧焦的恶臭弥漫,好在我们早有准bèi

,撕了些布料捂住口鼻,眯着眼站在盐尸之前所在的位置远距离观看。颛吉留下的那张干扁的人皮,被钟恭很认真的,像卷纸一样卷成了一捆。

说实话,这是一幕很诡异的场景,前一刻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变成了一张皮,被人卷起来,让我感觉人的生命如此脆弱,世事无常,颛吉意气风发的下地,谁料到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的未来又会怎么样?

是死在某一个斗里,还是在鬼厍之面的诅咒中逐渐走向灭亡?又或者一切顺利,成功解开谜团,然后过上正常的生活?

众人沉默的看着,待到火苗快要熄灭之时,都没有发生任何意wài

,我们便又一次进入墓道。这一回,队伍里十分沉默,颛吉的死沉甸甸的压在一行人心里,其实,我除了觉得遗憾和感概,到并没有什么悲痛的情绪,毕竟我和颛家的人相交不深。

联想到颛吉走在最后遭难的情况,我不敢让豆腐等人垫后,于是自己主动走在了最后面,抄出武器压阵。走在我前面的是豆腐,豆腐前面是顾文敏,然后是钟恭和颛瑞。这条墓道比较长,一直都没有见到一块墓砖,走了约摸百来米时,前方的豆腐忽然一停脚步,紧接着猛的后退一步,直接撞我怀里了,搞的我下巴咬了舌头,痛的鼻子发酸,心头瞬间就怒了,说道:“妈的,搞什么飞机。”

众人这会儿没有谁心情是好的,被豆腐这么一弄,我心里火气噌噌往上冒,压也压不住。

豆腐吓的一缩脖子,结巴道:“不、不是,这儿有个漏网之鱼。”他指着自己左前方的位置,一低头,灯光便直直的打过去,一看我才发xiàn

,竟然又是一个面具,和之前墙上挂着的一模一样。

我一愣,心说面具不都已经烧了吗?这儿怎么又来一个?也难怪豆腐刚才反应那么大,这面具确实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更何况死去的颛吉还曾经带过这种面具,想一想都不舒服。

这面具难道是其它人留下的?

爷爷等人当初走到此处时,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正常情况下,队伍里死了人,至少也该收一收尸,为何爷爷那批人,却对当时玉中的人以及那具盐尸不管不问?

豆腐说:“这个面具不可能是陈老爷子留下的。”

“为什么?”

豆腐咽了咽口水,说:“那墙上被人拿走的面具共有三个,一个是盐尸身上的,以及毁坏了,一个是颛吉身上的,刚才放火的时候被我一并烧了,还有一个……是、是我之前拿下来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忙道:“你拿出来的那个有没有扔火里?”

“扔了。”豆腐忙不迭的点头,声音几乎要哭了,说:“可是、可是这个面具我认得,就是我当初拿下来的那个。”

我被豆腐的话说的后背寒毛倒竖,忙道:“你别瞎说,面具都长一个模样,你怎么知dào

是你当初那个?”

豆腐哆哆嗦嗦将面具拿起来,指着焦黑的面具,说:“上面有血,是我手上的伤口蹭上去的。”众人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不需yào

包扎的小伤口,渗些血迹在所难免,我盯着豆腐手中的面具仔细一看,那嘴角的位置,果然有一抹非常淡的血痕!

这下子,我几乎头皮发麻,立马从豆腐手中夺过面具,双手一使力,啪的掰成两段。我们这边的动静,顾文敏等人早已发觉,如今见我将这面具一分为二,顾文敏惊讶道:“怎么还有一个面具,哪儿来的?”她这话,让我觉得不对劲。首先,这个墓道比较狭窄,其次,我们的光源比较充足,顾文敏等人都走在豆腐前面,按理说,他们应该早一步发xiàn

面具才对,为什么顾大美女反而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显然,他们并没有发xiàn

面具。

难道……难道这个面具,是故yì

出现在豆腐面前的?

再一联想那个盐尸和带着面具而死的颛吉,我顿时知dào

不妙,心中后怕,若我没有在后方压阵,豆腐会不会也和颛吉一样,不明不白的被害死?

紧接着,我将自己的分析说与众人听,道:“这面具和颛吉的死脱不了干系,如果我没有估计错,它的下一个目标是豆腐。”

究竟是什么力量这么古怪?就算是粽子作祟,这么久,粽子也该露面儿了吧?

但我们现在,除了确定这个面具以外,却连敌人都不知在哪儿。

豆腐已经吓的脸都白了,片刻后,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说:“老陈,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架直升飞机,然后环游世界,我死后,你记得给我烧一个。”

我道:“你骑自行车都能擦到人家的宝马,开直升飞机太危险了。”我记得有一回,豆腐骑着那辆二手自行车去买颜料,他技术烂到家,恰好路边有辆违停的四百来万的X5,豆腐一不留神蹭过去,车身留下一道手臂长的划痕。

豆腐先是傻眼,紧接着第二个反应就是跑,没跑两步,情急之下,自行车驶进了缺了井盖的下水道,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颜料爆开从头染到脚。

豆腐听我提起这事儿,估计是勾起了痛心的回忆,说:“那我还是活着吧。”

顾大美女一时又急又怒,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扯这些。”说着从包里弄出一小块固体燃料,说:“我看不保险,还是烧了好。”这面具是木制的,抹上点燃料,打火机一点就着,须臾便剩下一小撮灰。

看着眼前的灰烬,我们才稍稍松了口气,也不欲再待在这古怪的墓道里,连忙往前赶路。走了没一阵,这墓道居然还没有到头,仿佛没完没了似的。就在这时,豆腐停下脚步,蹲下身,捡起了一样东西,转身对着我,说:“老陈,我觉得……我被它盯上了。”

他手里拿着的,赫然是那个已经被烧毁的焦黑面具。

面具带着诡异的笑容直勾勾盯着我,仿佛在嘲笑我们之前自不量力的举动,嘴角边那一抹血迹,像是刚刚喝了人血的鬼怪。

我倒抽一口凉气,脑海里嗡嗡作响,其余人也停顿下来,墓道里一时间沉寂无声。

豆腐吓的说话都结巴了:“直升机我不要了,我不想死啊。老陈,你不是自称阎王见了你都要绕道吗,赶、赶紧想个办法,我们窦家就剩我这么一根独苗了,我要是死了,我爹妈铁定要找你谈话的。”

我一听他连爹妈都搬出来了,不由苦笑,看了看手里的面具,心一横,冷笑道:“它要跟就让它跟着,我不信在我眼皮子底下,它还能作怪。”接下来,众人更加警惕,而那张面具,也被我穿透,挂到了匕首上,时时关注着它的动静。

没多久,我忽然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痒,像是有很多蚂蚁爬一样,忍不住伸手去挠,谁知才挠了一下,立kè

发xiàn

,自己脸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层薄薄的黏糊糊的东西,我心下一惊,心知出了古怪,再去看匕首上插着的面具,猛然发xiàn

,漆黑的面具,竟然在刹那间变为了雪白色!

第七十四章 危急的节操

雪白色的面具上,一道黑色的烟雾顺着面具朝着手臂游走上来,所到之处又麻又痒,刹那间手臂上便多了一层黏糊糊的淡青色液体,而且这些液体,竟然以非常快的速度开始凝结,只一瞬间,我便觉得自己被这粘液给粘住了,手臂丝毫动弹不得。

那阵黑烟速度奇快,几乎片刻就散布全身,刹那间,我便觉得自己浑身僵硬,甚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此刻,前方的豆腐等人丝毫没有察觉,依然在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我瞪大眼,呲目欲裂,想引起豆腐等人的注意,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整个过程不过十来秒的功夫,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被一层薄薄的玉质状物体所包裹住,我此刻猛然明白,原来颛吉的死,果然是这面具搞的鬼。豆腐等人的背影逐渐远去,我急的几乎要骂娘,谁知就在此时,我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凉意,紧接着,一双手从我腰后伸了出来,缓缓搂住了我的腰身。

我一愣,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个时候,我身后怎么可能还有人?

紧接着,我便听到一个如同破锣般嘶哑的声音,帖子我的耳朵说:“你居然活埋我。”

这声音我一下听了出来,是肖静!只可惜,这会儿我看不到她,当然,我也不想看到她。

合着这女鬼一直跟着我们?她来干什么?

现在我落了单,莫非她这是准bèi

来痛打落水狗了?这数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但我却忽然发xiàn

,肖静一靠近,我身上那阵黑烟似的东西,竟然开始往后退,很快,面具又变回了黑色,我这才看出来,那黑烟却是一种比芝麻还小的虫子,聚集在一处,肉眼几乎难以分辨。

我心说:难道那种玉化的东西,就是这些小虫子搞出来的?

但这会儿也没有过多的时间让我思考这个问题,我全身依然不能动,因为肖静的手已经放到了我的脖子上,不用看都可以感觉到,她的十根手指指甲非常长,我只要一动,她的指甲就能插进我的喉咙里。

这会儿,豆腐等人已经走了很远了,该死的是他们还没有发xiàn

我。仿佛注意到我的目光,身后的人嘶哑道:“别期待他们会来救你。”就在这时,我看到豆腐猛然转过了头,我心里打了个突,以为豆腐会看见我,谁知他转过头后,竟然对着空无一人的后方开始说话,片刻后,笑的转过头,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开心的话。

我脑海里霎时间冒出三个字:鬼遮眼。

该死的,她把豆腐等人迷惑住了,那伙人现在根本不知dào

我失踪了,没准儿身后还跟着一个虚假的幻影呢!清楚现在的形势后,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中闪过数个念头,决定先将人稳住,咽了咽口说,柔声道:“小静,当初是你先离开我的,那三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不清楚吗?现在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你何苦来害我。”

肖静喉咙里发出诡异的笑声,忽然,我感觉到她掐住我脖子的手开始转动,虽然没有用力,但我的眼角已经瞥见她正从后面转到我身前。眼前的肖静依然穿着那身户外服,只是已经破破烂烂,甚至连重点部位都难以遮盖。

她的脸非常白,白到了极致,便和生前的模样产生了巨大的区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些伤痕,伤痕处翻卷的皮肉暗红发黑,如同腐烂的牛肉一般,惨白的皮肤上,紫红色的尸斑呈云片状分布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肖静离我很近,我几乎可以看到她暗红的伤痕处蠕动着一条黄色的虫子。

这刹那间,我几乎恶心的吐出来。

肖静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哑声说:“我知dào

你对我好,所以说……当那件事情发生后,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那件事情?我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线索,道:“什么事情?在我不知dào

的时候,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你应该已经知dào

了……那尊神像,它在看着我,只有找到信使,我才能继xù

活下去。”

“信使?”我想起顾文敏的话,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会第一个想到我?”肖静扯了扯嘴角,说出了一件让我感到离奇古怪的事,这事和林胖子有关。

林胖子是个仗着父母胡作非为的恶徒,这种人有自己的交际圈子,比阔炫富是经常的事。有道是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年头穿金戴银是俗气,玩古董才叫上档次。林胖子朋友圈里的人摆弄古怪,林胖子被比下去了,很不服气,便托关系想收个好货,把面子挣回来。

没多久,下面的人不知从哪儿弄了尊古怪的佛像,据说是个变种佛,十分稀少,是从新疆那边儿搞过来的。供奉后,佛像会托梦预知祸事。林胖子哪里懂古玩,只听下面的人忽悠,便以为自己收了件了不起的东西,很是得yì

。下面的人让他先供起来,因为佛像这东西,染上香火味儿会更有价值。

这也就几个月前的事儿,那时肖静已经跟了林胖子,谁知有一天,林胖子回家时,忽然失魂落魄,到家后便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肖静怎么问也不开口。接下来,林胖子的一系列事情让肖静感觉非常奇怪,那时候正是夏日酷暑,林胖子变得很爱游泳,为了消暑,还在水里放冰块儿。夏天玩冻水很正常,但直接泡到冰水里,还真少见。更奇怪的是他开始喷香水,当然,以前也喷,但现在是喷的特别多,走过他身边,几乎要被那阵浓烈的香味儿熏晕。

直到有一天,林胖子忽然对肖静说:“静静,你爱不爱我。”

“当然爱你。”肖静在心里补了句,爱你的钱,满脑子大粪的东西,老娘看到你都恶心,紧接着想到了我,将我的身材和林胖子对比一番,在心里默默惋惜我怎么破产了,否则像我这么又有钱又有貌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我听到这儿,道:“谢谢夸奖,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如此优秀。”

肖静道:“所以我才会想到你啊。”

当时,肖静说完后,林胖子立kè

道:“你有多爱我?愿意为我死吗?”肖静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打突,但嘴里还是说道:“别说这么不吉祥的话,我想和你一起好好活着,咱们永远在一起,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愿意。”

林胖子听完,忽然笑了,嘴角笑的越来越大,几乎到了恐怖的地步,紧接着,嘴角便裂开了,从里面滚出了……一条发黄的老蛆。

“啊……!”肖静大叫一声,这也是她活着时发出的最后一个声音,因为在那之后,她就被掐死了。

‘醒’来后,肖静成为了新的信使,信使,也就是信徒,那尊邪恶佛像的供奉者。这种活着的代价,需yào

不断寻找新的信徒才能达到,而且关系越紧密越好,否则,身体便会慢慢腐烂,直到真zhèng

死亡。

直到此时,我明白过来,冷静道:“所以你找上了我。”

“是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移情别恋了。”

我道:“移情别恋?别说的那么难听,你是个赢家,我承认,我是被你抛弃的。”

肖静道:“别怪我,我想过好的日子,有错吗?”

“金钱和爱情哪个重yào

?”

“当然是钱重yào

。”

我苦笑一声,道:“那三年里,原来你连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投入过。”虽说时过境迁,但那三年我所付出的感情,情真意切,如今面对肖静坦诚的话,我满嘴发苦。

谁知这时,肖静顿了顿,说:“怎么没有……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会对你没有感情。”

我已经冷静下来,道:“只是你对我的感情,还是比不上钱对吗?”

肖静没有回答。

我道:“你现在想干什么?让我当你的下一个信使?抱歉,我不爱你,你杀了我也没用。”

肖静笑了笑,说:“谁让你爱我了,咱们关系近一点儿就行了。”

我心里打了个突,心知不妙,警觉道:“你想干什么?”

肖静惨白的脸逐渐恢复红润,身上的尸斑也慢慢消失,皮肤重新变得光滑无比,片刻间,她恢复了原貌,美艳动人,破烂的衣服下,隐隐约约露出诱人的腰肢,我心里猛的闪过一个念头,是豆腐常说的那句话:她不会想强奸我吧?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肖静脱去了自己的衣服,柔软的身体微微前倾,和我紧紧相贴,身上的尸臭已然转化为阵阵幽香。我呻吟一声,只觉得头皮麻烦,身体想动,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紧接着,肖静开始了进行一系列不良动作,片刻后,我被扒的只剩裤衩。饶是眼前的人风情万种,但我脑海里全是尸斑和老蛆,哪里激动的起来,被碰过的地方一阵阵直冒鸡皮疙瘩,就在此时,她蹲下身,伸手开始褪我的裤衩。

我心说:文敏,我对不起你了,不过你要相信我,虽然我的身体不纯洁了,但我的心还是最爱你的。

第七十五章 通灵香

裤衩褪到一半时,肖静忽然脸色一变,紧接着狠狠转头,盯着豆腐等人消失的方向,骂了句:“坏我好事!”我还没反应过来,肖静一龇牙,越过我身旁,便不知去了何处。她一消失,我眼前猛的出现一道亮光,几个人影朝我奔了过来,不是豆腐等人又是谁。

我这会儿,猛然感觉制住自己的力道已然消失了,豆腐一溜烟冲过来,盯着我,最后转身挡住后面的顾文敏,说:“顾大美女,你还是别看了,男人嘛,谁还不犯个错误,犯了错误是可以原谅的,我们要怀有一颗宽容的心,这样世界才能更美好……”

豆腐身后传出顾文敏焦急的声音:“陈悬到底怎么了!”顾大美女是警察,身手了得,豆腐哪里挡的住,她情急之下,顾不得照顾豆腐的男子汉尊严,一只手将豆腐给拍到了一边。我这头慌忙穿衣服,裤子才套进了一只脚,便听到顾大美女一声惊叫:“流氓!”一个重物朝我扔过来,我正单脚站着穿裤子,重心不稳,瞬间就倒地了。

这一番狼狈自不必说,待到手忙脚乱穿好衣物,才赶紧澄清事实。豆腐闻言,颇为怀疑的看着我,说:“你确定你和她是清白的?”

我道:“废话,没见我还穿着裤衩吗!”

“办完事儿,不得把裤衩穿回去吗?”豆腐唯恐天下不乱的来了这么一句。

顾大美女一听,脸都绿了,我赶紧转移话题道:“文敏,别听这小子瞎说,我是清白的。对了,你们不是被鬼遮眼了吗?是怎么发xiàn

不对劲的?”这么一问,顾大美女被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说这一切都多亏了豆腐。

原来,在我失踪之后,由于众人被鬼遮眼,因此并没有发xiàn

我消失了,豆腐还不知dào

身后跟着的是个虚幻的假货,走了一会儿,害pà

我也跟颛吉似的忽然没了,因此走几步就回头看一下,顺道扯两句闲话,驱散一下心头的恐惧。

说着说着,豆腐觉得不对劲了,心想:;变态的脾气怎么突然变好了?平时这会儿见我这么啰嗦,一般都要开始踹人了。我听到这儿不由好笑,心说这小子原来是有自知之明的。却说豆腐这么一想,便心生怀疑,更加卖力,不厌其烦的给身后的陈悬找麻烦,身后的人几乎是千依百顺了。豆腐反而觉得寒毛直竖,便心生一计,试探说:“老陈,咱们之前说的店铺分红的事儿还算数么?”

陈悬愣了一下,随后说:“算数。”

豆腐道:“你不觉得吃亏么?”

陈悬微微一笑,道:“自家兄弟,没什么吃亏不吃亏的。”豆腐心中暗骂:去你妈的,什么分红,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儿。豆腐认定后边儿的陈悬出了问题,也不说破,心中暗想:他是故yì

装傻充愣,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当然,那时候谁也没有怀疑后面的是个假货,更不知dào

自己已经被鬼遮眼了。豆腐心生疑惑后,以为我是被什么邪祟的东西附身,心里暗暗焦急,想着该怎么救我。紧接着,他想到了颛瑞身上那东西,立kè

窜到前方,打乱了队形,说:“土豪,你这牛角能吹响么?”

颛吉刚刚惨死,颛瑞的气压非常低,看见不靠谱的豆腐,又问了个不靠谱的问题,颛瑞伸手就掐住了豆腐的脖子,恶狠狠道:“再他妈添乱,老子立kè

弄死你。”紧接着看了后面的陈悬一眼,加了句:“谁也护不了。”

这种关头,正常情况下我该出去‘护犊子’了,颛瑞原本心头怒火熊熊,掐着豆腐警告他,但这话说出口,却见陈悬并没有要阻止的打算,颛瑞心中一动,也发xiàn

了不对劲。他这人心思谨慎,观察入微,对众人的个性和彼此的关系也算了解,心知我和豆腐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平日里,我早该发难了,怎么现在这个陈悬却没什么表示?

这时,他看到豆腐冲他使了个眼色,颛瑞眯了眯眼,心中会意,收起手,一步步朝着假陈悬走去。

他道:“你是什么东西?”

陈悬脸色一变,道:“你在说什么?”

颛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个世界上不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那么眼前只可能是两种情况,一:我被什么东西给控zhì

了,民间的老话就是附身的意思;二:眼前的人是个假货。他经验丰富,立kè

想到了鬼遮眼这回事。

鬼遮眼,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俗话说,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倒斗挖蘑菇的,难免会碰上些诡异的情况,特别是像颛瑞这种大家族,普通的坟墓人都不屑于动手,往往都是挖的深山大墓,这方面的经验自然更加丰富。

他疑心一起,也不多话,猛的从腰间拔出了辟邪的水牛角,二话不说角尖朝上,直朝着眼前的陈悬眉心攻去。据说,若是邪物附身,以牛角扎眉心可褪邪,若眼前的是个假货,自然会有所畏惧。颛瑞手上这支牛角,不过巴掌大,精美绝伦,犹如一件艺术品,乃是家族传下来的宝贝,比起刚刚弄下来的水牛角,更加厉害。这一刺过去,却见陈悬的脸立kè

变成了一张惨白的女人脸,不是肖静又是谁。

那人脸刹那间如同烟雾般消散,众人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陈悬。

顾文敏一跺脚,惊呼糟糕,道:“陈悬失踪了!”几人不敢敢耽误,拔腿就往回跑,豆腐怂归怂,真到了生死关头,他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平日里慢吞吞的,这会儿脚下生风,一股脑冲在最前头,紧接着便看到我浑身赤裸站在不远处,身前还蹲着一个美女,为了我的终身幸福考lǜ

,这才赶紧转身挡住顾文敏。

我听到此处,也不由得暗暗后怕,心说这回真亏了豆腐,若不是他发xiàn

的早,只怕我就要被肖静先奸后杀了。想到此处,我对众人说:“这事儿事关肖静的生死,她绝不会轻易放qì

,肯定还会尾随我们,鬼物善于隐匿行踪,不可不除,大家有什么办法?”

豆腐这会儿也不说我心狠了,道:“原以为她是回心转意,谁知dào

竟然又是虚情假意,那话怎么说来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她已经下战书了,咱们就不能再姑息了。”豆腐四下里望了望,又说:“只是她藏身的本事也太厉害了,随便把我们眼一遮,我们也不知dào

啊,土豪,你经验丰富,你给支个招儿。”

颛瑞沉吟片刻,冷笑说:“有她跟着捣鬼,一路都不安宁,我让她现在就死透,任凭供什么邪神也没用。”说完冲钟恭使了个眼色,也不见二人怎么交流,钟恭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立kè

从包里取出了一样东西。我一看,发xiàn

是一个手指粗的,黑乎乎的木棍,约有十厘米长。

紧接着,钟恭便将它点燃了,这东西也不见明火,点燃后,烟雾缭绕而出,霎时间,我鼻子里便闻到一股甜腻诱人的异香。这种香味儿,我这辈子还真没有闻过,吸一口便能人心醉神怡,恨不得一直闻下去。

顾文敏陶醉道:“是通灵香。”

钟恭笑道:“有见识。”

我和豆腐却是闻所未闻,豆腐道:“通灵香?什么玩意儿?”

顾文敏道:“在古书《异志》中记载,此香乃是天成,是埋藏在地底千年,在特殊条件下质变的牛骨所化,异香醉仙醉神,据说点燃后可以通灵,使鬼物无所遁形,这味道对人来说是异香,对鬼物来说却是毒药。这东西有价无市,珍贵无比,我曾经办过一个案子,有缘见过一小截。”

我听完顾大美女的描述,心里暗暗吃惊,心说百足之虫,果然非同寻常,这颛瑞下斗,身上居然还带着如此异物。我们一般倒斗的,请香照鬼,只不过徒现其形,而颛瑞手里这东西,却不止现形,反而还是软粽子的穿肠毒药。

这异香缭绕开不久,墓道里便猛地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是从我后面传来的,似乎有谁在奔跑。众人立kè

顺着声音的方向追去,便见肖静跌跌撞撞,做出逃命的状态。豆腐恼怒肖静一而再的欺骗感情,立kè

叫道:“别跑!”说罢发足狂奔,瞬间扑上去将人压倒在地。

肖静大叫一声,猛的回过头来,却是一张腐烂的脸,恶毒的看着压着自己身上的豆腐。豆腐并没有见过肖静的真面目,此时没有防备,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却失了先机,被肖静猛的掐住脖子,用嘶哑的声音道:“把那东西灭了!”

一边说话,她的脸一边恢复原状,变得如往日一般艳丽。我心里一惊,暗道不该让豆腐冒险,这该如何是好?这时,便听颛瑞嗤笑一声,不冷不热的说:“我早就看这蠢货不顺眼了,你杀吧,杀了他……我也好收拾你。”

第七十六章 新办法

肖静美艳的脸几乎扭曲,狞笑道:“别装了,以为我不敢杀他?”说话间,双手使力,长长的指甲与脖子立kè

合拢,渗出丝丝血痕。她一边做这个动作,一边挑衅的看着我。她很清楚我和豆腐之间深厚的感情,因此露出十拿九稳的模样。

豆腐又怒又怕,声音断断续续说:“妈的,老陈,别管我,弄死她!”

我听到这儿,于是从腰间抽出了砍刀,一步步朝着肖静走了过去。她脸上最初是得yì

的笑,紧接着看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神色开始紧张起来,声音凄厉道:“你不管他的死活了吗!”

我没吭声,盯着她继xù

往前走。

肖静拖着豆腐往后退,嘶吼道:“你曾经不是说他对你有大恩吗,你难道要忘恩负义!”

我道:“我没打算忘恩负义,肖静,你还有痛觉吧?”活尸,在某种程度上与活人无异,正是因为还保留了人的各种感觉,因此更加无法忍受自己一步步腐烂的痛苦,我几乎可以理解肖静为什么要急于找信使。

肖静明显被说到了痛处,神色一僵,头一次露出真zhèng

的害pà

,道:“你要干什么……”

我道:“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也就是说,寻常的伤,不可能让你再死第二次。你敢动我的人,我会让你好好体会,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四下里一片寂静,肖静一步步后退,这种时候我只能赌了,这女人一向胆小,我不信,在这种情况下,她真敢直接杀了豆腐。渐渐地,肖静被我们逼的后退了十来步,她稳不住了,说:“陈悬,你狠,你们把那东西灭了我就放了他。”

豆腐急道:“千万别上当,这女人现在身体虚弱,通灵香一灭,她肯定要变身成奥特曼,到时候咱们可玩不过啊……”话没说完,肖静猛的张嘴狠狠一口咬在了豆腐肩膀上,这一幕可一点儿都不香艳,因为咬人时,那红艳艳的小嘴瞬间布满獠牙,更是直接撕下了一块皮肉,嘴角猩红的骂道:“闭嘴,我早晚要弄死你。”

豆腐被咬了这么一下,痛的双眼都无法对焦了,眼珠子乱转,却硬是没有服软。这会儿的情况有些僵,如果先灭了通灵香,事后肯定会出现豆腐所说的情况,但肖静那边儿,也肯定不愿意先放人,因为在通灵香燃烧下,她能力大打折扣,一但放了豆腐,就得任我们宰杀,自然也是不放心的。

就这么僵下去也不是办法,眯了眯眼,我道:“我当你的人质,把他放了。”

肖静眼中一亮,说道:“那你过来。”

顾文敏猛的拽住我的手,神情担忧道:“别这样,万一……”我打断她,说:“相信我,我没那么容易死。”我俩对视片刻,她松开了手,微微点头,说:“我相信你。”紧接着,我走到了肖静旁边,豆腐抵死不从,说:“别过来,她会把你先奸后杀的。”

肖静哪理会那么多,将豆腐一脚踹开,便伸手朝我掐过来,由于距离极其近,再加上现在的肖静以不是正常人,速度极快,力大无穷,我一时到也没法反抗,电石火光间,便被扼住咽喉。她显然很满yì

,对颛瑞等人说:“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豆腐捂着脖子,咬牙切齿,一行人却并没有退开,像是料定肖静暂时不会对我下手。我心知这样僵持下去也于事无补,便对众人说:“你们先走,我会想办法脱身的。”

顾大美女这会儿却冷静的说:“我不走。”

肖静冷笑一声,盯着顾文敏说:“如果不是你这个女人横在中间,我早就得手了,真后悔那天晚上没能早一步了结了你。你们断定我不敢杀他对不对?我不杀他,不代表我不能废了他。”说完,手指微微移动,指尖上锋利修长的指甲,瞬间搭在了我的一双眼皮儿上,只需一使力,便能将眼珠子给抠出来。

顾文敏一窒,后退一步,神色又怒又急,道:“肖静,他曾经那么爱你,你何必如此绝情。”

“别跟我谈情说爱的。”肖静怨毒道:“等你像我一样被人害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步灵,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腐烂,忍受着身体腐烂的痛苦,这个时候,爱还有个屁用!一但我的身体开始发臭,开始腐烂,所有人都会离我而去,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要活下去!像个活人一样活下去!”顿了顿,肖静轻声说:“既然他爱我,那为我付出一点也是应该的吧?”

顾文敏哑口无言,豆腐怒道:“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自找的,你他妈的摸着良心问一问,他有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OK,当初你因为钱背叛他,这不是你的错,你想让自己过的更好,这是你的权利,我没资格指责你的生活,更没资格用道德的帽子,强迫你跟着他去过苦日子。但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的骂你,你他妈的就是个狼心狗肺的货,你害谁不行,非的挑对你掏心窝子的人下手,你的心是肉长的吗?你想活下去,没错,没有人想死,我们也没有资格去阻止你想活下去的欲望,但如果我是你……我就算害再多的人,我也绝对不会挑他下手……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爱过你的人。你忍心吗?”

豆腐平日里说话从来没靠谱过,这一番话却说的我心头震动,满嘴发苦。相交不深的人,只知我面冷心硬,谁能知dào

在我让钟恭下炸药时,那种无法言喻的心情。我不知dào

肖静听了这话是何感觉,周围死一般的寂静。片刻后,我察觉到肖静的手抖了一下,却没有回应豆腐的话,只是声音嘶哑道:“我只要他,不会再找你们麻烦,滚。”

豆腐一口气说完,还欲再讲,我打断豆腐,道:“你们先走,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来了结。不要忘记我们这次来的目的。”

豆腐和顾文敏哪里肯同意,我朝颛瑞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眯了眯眼,不冷不热的说:“希望你能把这件事处理干净,咱们活着再见。”说完,一人一个,强拽着豆腐和顾文敏而去,两人兀自挣扎,豆腐更是将颛瑞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无奈这二人都是专业训liàn

过的,豆腐哪里反抗的了。顾文敏虽说身手了得,但在力道上还是逊了一筹,很快,在反抗和骂咧声中,四人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而这时,随着通灵香的远去,肖静显然也恢复了,身上隐藏不住的腐臭尸气为之一敛,又变成了幽香,但我知dào

,那只是一种错觉,此刻这个掐着我脖子的美艳女人,其实是一具内里已经长出蛆虫的腐尸。

此刻,墓道里一片寂静,肖静在我耳边呼出一阵阴冷的气息,并没有什么动作,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大脑有那么瞬间失去了意识,等意识再恢复的时候,眼前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这是一间墓室,我可以肯定之前没有来过。

墓室呈长方形,左右各有一扇拱形门,墓室周围还能看见彩绘的壁画,只是此刻我头上的头灯,光芒已经暗淡,因此显得晦涩不清。

我转了转头,没有看见肖静,心说莫非是肖静又再玩鬼遮眼的把戏?难道这是她弄出的假象?但转念一想,肖静必定担心豆腐等人会杀个回马枪,因此将我移到别处也是想当然的,只怕刚才那一晕,想必是被肖静给迷住了,虽然我自己感觉只是一瞬间,但事实上,怕不知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了。

这时,一个人影从左手边的拱形门里走了出来,不是肖静又是谁?她外面罩了一件宽大的外套,估计是从我的装备包里翻出来的,酒红色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暧昧不明,美艳的面容面无表情,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我想起了豆腐那句话:先奸后杀。

下意识的,我后退了一步。之前被她制着,我无法反抗,但现在她既然放开我,就算是拼死,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我一边警惕,一边道:“这是什么地方?”

肖静说:“不知dào

。”

“不知dào

?”

肖静道:“我又不懂什么古墓结构,我只是想找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所以就找到这儿来了。”

我道:“你知dào

这是什么地方吗?”

肖静道:“地鬼王的陵墓?我怎么知dào

这是哪儿,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点头道:“据说地鬼王的七盏灯中,尸灯可以让人死而复生。”

肖静沉默了一下,说:“我不信,这太匪夷所思了。”

我道:“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还不够匪夷所思吗?”

肖静冷笑一声,道:“我何必要费那个功夫,直接从你身上下手更可靠。”

我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于是说道:“你杀了我,又能支持多久?撑过一段时间,下一步又准bèi

杀谁?发展新的信使,只能延缓你的腐烂,但你这辈子就这样无休无止的杀下去?为什么不试一试这个新办法?”

肖静看了我许久,有些动心了,说:“生意人,果然会说话。我先弄死你,再去寻找尸灯不行吗?”

我道:“你弄死我后,我也会‘复活’对不对?我复活后,肯定会阻止你,因为尸灯只有一盏,你不想让自己多一个对手吧?”

肖静沉默下来,似乎是在思考我的话,我心中那个计划已经逐渐成型,其实,我这话也并非骗肖静。就像之前豆腐说的,她迟早还会去害别人,如果尸灯的传说不假,让肖静重获新生,也算斩除一个祸根,总好过她以后继xù

害人好。就算尸灯没有效果,只要先哄着她,到时候总有收拾她的办法。

第七十七章 日晷

我心里闪过这些念头,再看肖静的神情,已经十拿九稳,我也不出声,自顾自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墓室。由于肖静对地宫的结构并不熟,一味的乱闯,因此这会儿我也不知dào

她将我带到了何处,仔细一打量这间墓室,却见墓室里空空荡荡,没什么陪葬品,唯有四壁有四幅巨大的彩绘。

由于灯光昏暗,一时也无法将壁画看全,我凑近了一面面观察,只见前两幅壁画之上,绘制着集市风物,建筑车马,服装造形和现代的壮族民族服装有些相似,只是没有现如今那么繁复,要更简洁一些,俨然是一幅古代兹木国的生存面貌。

再看第三幅图时,我悚然一惊,因为壁画上既无集市也无车马,而是绘制了一幅硕大的人像。此人肥硕夸张,长了七个脑袋,一个脑袋长在正中央,做出哭的表情,两肩又各长一头,分别是怒和惊,胸前和后背又各长一个脑袋,拢共七个,再加上从那背后探出的七只手,不是地鬼王又是谁?

我暗暗心惊,心说这年头,连体婴、双头婴这类畸形胎,也不算少见,但能畸形到这个程度,实在让人觉得诡异,在看那七张脸神情各异,但七对儿眼睛却似都盯着我看一般,在昏暗的灯光中,不免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地鬼王盘腿端坐,七只手的手掌中,各拖着一个造型精美的黑色镂空的圆球物。我心说:莫非这就是那七盏灯?看来和传说中的有些出入,并非是放置在头顶上,而且这外形,也实在和灯沾不上边,倒不如说像古时候王公贵族们玩的玲珑球还差不多。

此处既然有地鬼王的壁画,那这墓主人的身份也可以定下来了,想来此处就是地鬼王的地宫,看来那兹木古国会离奇消失,并非什么地震,这其中,恐怕还有一段我们难以窥探的秘密。紧接着,我将目光转向第四面墙,这一看,不由得愣住,因为这面墙黯淡无光,比起其余三面墙上的描金绘彩来,实在逊色很多。只见这面墙上,拢共绘制了两样东西,一边是个黑色的圆,一边是个黑色的月牙。

那颜色漆黑无比,一眼瞧上去,像一口大黑锅,又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代表着什么意义,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到是那个月牙状的东西,让人一眼就联想到月亮,这二者放在一起时,便很好理解了,是太阳和月亮。

只是……这太阳和月亮,怎么是黑色的?

我正想着,肖静忽然开口,说:“我答yīng

你,不过有一个条件。”

我暗暗松了口气,管她什么条件,只要答yīng

了这个‘合zuò

’,我就有把握将她的气焰给压下去,于是便听她细说。原来,肖静的条件到也不难办,算是情理之中,她说合zuò

可以,但合zuò

的对象是我和她,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二人搭伙寻找地鬼王的棺椁,不能和豆腐等人碰面,因为豆腐等人手里有通灵香,我们一但汇合,人多势众,难免生变对她不利。

我道:“他们四人同样要寻找地鬼王的棺椁,汇合也只是迟早的事,再说,那颛瑞也是为了七灯而来,若到时候东西先一步落在他手里……”

肖静恶狠狠道:“那我就杀了你。”

“呵,我和颛瑞不熟,用我是威胁不了他的。”

肖静道:“所以,我们要先他们一步找到棺椁。”她说完,我心想:这个要求到也不难,只要豆腐等人平安无事,届时自有收拾她的办法,于是点了点头,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暂时也不去寻找豆腐他们了,就和肖静‘搭伙’。

协议已成,我便指着墓室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肖静也不隐瞒,说迷惑我之后,便携着我一路后退,以图避免颛瑞等人跟上来。这一退,便退到了那玉中人所在的墓室之外。那墓室外面还有两条通道,各蹲着一个人俑,之前我们也曾经路过,但没有去探查过。

肖静都已经是活死人了,哪里会害pà

,之前也不过是伪装而已。携了我之后,便随意挑了一条通道,以图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谁知,这条通道走了没多远,便进入了死胡同,通道里还有很多机关发射过的痕迹。

我心中一动,心说,想必爷爷等人肯定探查过那两条墓道,所以才会触发了机关。

肖静接着又说,走到死胡同后,她本觉得晦气,正恼怒间,忽然发xiàn

在墓道右上方的位置,竟然有一个圆乎乎的洞,和我们之前打的盗洞很像,八成是爷爷他们打的。但肖静没想那么多,活尸对洞穴天生敏感,估摸着是觉得在洞里更有安全感,肖静担心颛瑞等人会变卦追赶上来,便携着我钻入那盗洞之内。

盗洞亢长,出了盗洞,却是别有洞天,转过两间墓室,便到了此处。那两间墓室有漏水的痕迹,肮脏不堪,所以她将我带到此处。

我听到这儿,猛然想起了那盐尸关门的事情,心想:盐尸在后面关门,外面又有血书示警,莫非爷爷等人当初并没有进那条墓道,而是发xiàn

后面不对劲时,转头往回走,进了肖静所在的墓道?

那墓道里机关重重,爷爷等人想必是好一番折腾,只是不知为何会在墓道上又看出一个盗洞?

难道是当时墓道里出了什么情况,爷爷等人无法后退,才临时打了个盗洞?

这盗洞恰好通向此处,看来那批人中,必然是有人到过此地。

肖静见我在思考,停顿了一会儿,指了指左手边的那个拱形通道,说:“我去那边看过,那后面有三具棺材,没有别的通道。”

三具棺材?

这是地鬼王的地宫,除了他本人的棺椁外,能出现在地宫中的棺木,应该都是陪葬棺,也不知这兹木国的人是出于何种原因,死后居然都如此深埋厚葬,这工程也忒浩大了。想到此处,我便将目光转向了右边,也就是肖静没有去过的那间墓室,二人走入其中,却见墓室中放置了一个模样古怪的物件。

那玩意是石制的,如同一个巨大的斗盘,中间有根石柱子从斗盘里穿过,由于角度设置的高低不平,因此整个斗盘一直处于一种缓慢的旋转中。斗盘与地面接触的位置,垫了一块长方形的黑色铁条,一千多年的持续转动,使得铁条中央形成了一个凹槽,而斗盘边缘也摩擦的十分光滑。

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一时有些吃惊,不由得凑近了细看,由于它过于古怪,又担心是不是什么机关陷阱,因此几步的距离,走的有些慢。片刻后,我和肖静立在了缓缓转动的斗盘前,凑近了一看,才发xiàn

它表面,赫然如同古代的罗盘一般,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信息,但由于体型庞大,它所能记载的信息量更大。

最里面,先是八方五行、天干地支、乾坤阴阳,再往后,又有节气易卦,卜辞鬼画,更后面就看不懂了,像是星象历法一类的东西。一般的罗盘,有八层、十六层之分,更多的又有三十二层之分。而我眼前这东西,似罗盘又不似,论起层数来,恐怕不下上百,看了没几眼,便觉得头晕眼花。

我好歹还能看到上面的乾坤易卦,五行八方,肖静哪里懂这个,更是全然不通,说:“这像个日晷。”

她这么一说,我不禁心中一动,再细看,那斗盘中的石柱,上粗下细,到真有些相似。只不过此处没有太阳,因此这个‘日晷’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我头顶昏暗的头灯啪的一声彻底熄灭了,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好在我一直带着装备包,想起包里还有备用电池,连忙蹲下身卸下装备包,让肖静给我亮着打火机,准bèi

去装备包里摸出备用电池。谁知这一蹲身,猛然发xiàn

,这斗盘之下,竟然还藏着一样东西。

居然又是一个盗洞。

我一惊,心说:怎么处处打盗洞?这越往下,土层越紧密,打盗洞不似在地表那么轻松,爷爷他们又不是机器人,没有特殊情况,绝对不会这么频繁的在地下打盗洞。而最让我注意的,却是这盗洞旁边,还有一卷发黄的纸。

这时,我已经摸出了电池,连忙将电池换上,头灯重新照射出明亮的光芒,借着这光,我小心翼翼将纸张拿了出来,埋头一看,却见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张,但却只有两个符号,一个是‘一’,一个是‘——’。

就是这两个符号,从头到尾,杂乱无章的组合在一起,看的人头晕眼花。

我知dào

,这两个符号,代表着的是八卦中的阳爻和阴爻,阳爻和阴爻是构成卦象的基本符号,代表着世间一切的对立面,比如阴阳、天地、生死、古今、善恶、长短……

这东西属于玄学范围,我也是在开始挖蘑菇之后,才恶补了一下这方面的东西,但毕竟效果没那么强,因此对着这一张纸,我却是满头雾水。

第七十八章 占卜

看了片刻,肖静将头探向了盗洞里,最后说:“洞里面有水。”

她见我不说话,便抄着双手,说:“别耽误时间了,找灯要紧。”我看了她一眼,道:“这张纸上的东西,或许是某种信息。”爷爷那伙儿人,不会无聊到画一堆阴爻和阳爻,这纸上的东西,肯定有什么玄机。或许解开这玄机,我就能知dào

爷爷他们后来的动向。

肖静见此,很不满yì

,说:“那你能解开上面的信息吗?”

我摇了摇头,只觉得无从着手。

肖静显得很烦躁,忽然,她目光盯着我手上的纸,嘟着嘴若有所思的说:“这好像是运算。”即便现在的她美丽动人,但我还是忘不了蛆虫自她脸上钻出来的场景。

“运算?”

肖静点了点头,说:“你刚才说,这两个符号代表易卦中的阴爻和阳爻,我想起了一件事。”紧接着,肖静说起了一件事。肖静是大学毕业,她告sù

我说,在大学的时候,曾看过一段资料,是关于计算机二进制运算的起源。我年幼艰苦,没上过几天正经学,对这些深层理论性的东西,自然没有什么了解。

电脑程序最初的运算,便是二进制运算,如果没有二进制的诞生,那么电脑就相当于一堆废物,而二进制的发明者,则是近代数学家莱布尼茨。这位改变电子计算机进程的数学家,曾经公开承认,二进制的诞生,来源于中国道家的八卦。

据说,他当时得到耶酥会士白晋所寄的伏羲八卦图,对此产生兴趣,开始进行研究,二进制,以1和0为代号,对应道家的阳爻和阴爻,以此为基础进行推演,可以达到无穷无尽的地步,因此才有了靠卜卦预测万事万物的本领。在融合八卦推演的原理后,真zhèng

意义上的二进制才由此诞生,以1和0为代号,可以复杂的运算。因此,肖静才会联想到,这张纸上的内容,实jì

上是一次人工推演。

我心中一动,看来,爷爷那批队伍中,恐怕还有易学大家。

按照肖静的说法,那么我眼前这张纸上的阳爻和阴爻,事实上相当于在推衍占卜,只是要想占卜,还得有卦辞,单纯就推算结果,谁能看的懂?猛然间,我的目光不由自主放在了眼前的斗盘之上,心说这不就是现成的么?虽然在玄学方面我只是个半吊子,但眼前这张纸,已经将推演结果写在了上面,我只需yào

找出斗盘上对应的信息,便能知dào

爷爷那批人当初推演出来的结果。

想到此处,我便让肖静帮忙,两人趴在斗盘之上,按照纸上推演的顺序,在斗盘之上寻找,若非肖静懂得其中的规律,我一个人还真难以下手。我摸出纸,一边儿对应,一边儿将结果写在纸上。当然,这结果并非平铺直述,而是需yào

结合各层的关系逐一推算,有些深奥处,即便得出了结果,我也看不懂。

这事儿颇费功夫,待我们将整整一页纸对应完后,得出来的却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是一个卦象,或是一个字,或是一些数字,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实在难以看明白。然而,当肖静将它们按照二进制的规律重新组合时,一串惊人的信息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数字的组合是:1999年12月18日。要知dào

,这纸上的阴阳爻推演结果,是通过占卜无规律得来的,想来是爷爷队伍中的某个易学大家所为。但现在,我们将结果整理出来后,却占出了这样一个年月日。

1999年,岂不就是爷爷失踪那一年?

我觉得自己这些年的经lì

也算丰富了,但现在却还是满心震惊。我继xù

往下看,年月日后,是个方位,写着东南。

东南?

这又代表这什么?

我跳过它继xù

往下看,组合出来的第三个信息是八门中的死门。

霎时间,我心里咯噔一下,重头又看了一遍。1999年12月18日,东南,死。肖静说:“难道是指这一天去东南方会死人?”我哪里知dào

,于是继xù

往下看,第四个信息是四季中的是冬,第五个信息是数字二和四,合起来是二十四,第六个信息是五色中的白,第七个信息是五行中的金,第八个信息是十界中的鬼,后面的信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到最后,出现了星象和符号。

当年,爷爷就是1999年8月23日收到了那封信,没几天就离我而去了,而现在,爷爷那帮人占卜时居然占出来一个日期:1999年12月18日。我心里计算了一下,越想越觉得震惊,因为按照当时的时间计算,爷爷等人下斗的时间,估计也就在12月左右,因为他们当时定位和打盗洞耗费了几个月时间。

一行人到达此处后,他们中间的易学大家通过这个斗盘进行占卜,却占出了一串十分接近的日期,难道这串占卜出来的信息,预示的是爷爷他们的未来?

即便见识过揭安的本事,但还是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我定了定神,重新看这个占卜的结果。

1999年12月18日,东南,死,冬,二十四,白,金,鬼……

如果说日期代表的是事情发生的时间,那么东南就应该是代表着地点,死或许是代表结果?冬又是什么意思?季节?没错,那时候确实是个冬天。二十四又代表什么?白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指那个姓白的人?金是五行属性,莫非是指有金子的地方?鬼的意思又可以有很多种解释,它可以是死亡的象征,也可以是危险的象征,至于后面的星象符文,我就更看不懂了。

我并非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即便想破脑袋,对于这占卜结果,也觉得满头雾水,推测了半晌,只得出了一个勉强的结论,前半截的意思大概是说:冬日,东南方有危险,会死很多人……

肖静忽然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说:“再这么下去,我看你就要变成神棍了,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找灯,否则我杀了你。”她说这话时,漫不经心,脸上也不见凶狠之色,但我知dào

,这时候惹恼了她,接下来就棘手了。当即也只能放qì

研究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我打量了一下这间墓室,除了斗盘底下已经灌了地下水的盗洞,这间墓室也没有任何通道。

难道这三间墓室是个死胡同?

设想一下,如果爷爷那批人,没有从墓道里打那个盗洞,那么现在我们所处的墓室,和我们之前所处的墓室,岂不是就被分开了?从墓室的结构来讲,这显然不太可能,谁没事儿会在自己的地宫旁边修几个密封的墓室?除非是吃饱了撑的。

这么一想,我估摸着这地方八成有暗道,只是爷爷他们当初可能是处于某种原因,没有找到暗道,所以才自己打了盗洞。想到此处,我便决定再去对面那个拥有三具棺材的墓室一探,虽然肖静说没有什么发xiàn

,但我还是更相信自己。进入那墓室一看,我发xiàn

和右边的那个有斗盘墓室规格差不多,但让我惊讶的是,除了墓中的棺材,在墓室对面,赫然还有两扇关闭的石门。

我诧异,对肖静说:“你刚才怎么没告sù

我?”

肖静的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说:“我过来看的时候,并没有这两扇门。”我盯着她的脸,想确定她究竟有没有说谎,但盯得久了,不由自主便想起她真实的状况,脑海里霎时被一张惨白的鬼脸占据,我觉得后脖子有些发凉,于是赶紧转移了目光,将视线重新投到那两扇石门上。

它们相聚约摸六七米的距离,此刻灯光较亮,我一眼便瞧见,石门上还绘着画。左边是一个黑色的太阳,右边是一个黑色的月牙,和外面那个古怪的壁画一模一样。

肖静应该没必要骗我,如果这两个石门真的是忽然出现的,那么可以肯定,这石门后面肯定有较为精密的机关,或许是翻板一类的机关,即用伪装过的墓墙,将真zhèng

的通道给遮挡起来,这项技术,在古代是比较吃力的。

肖静说:“这两扇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难道是让我们选?”

“我想是。”

肖静说:“机关还有思想?”

我道:“或许是我们进来后,无意间触动了机关的发动装置,这个装置,或许就隐藏在我们脚下的某一块地砖中。”

肖静狞笑一声,说:“我都是死人了,还怕什么。”说完,随意选了一扇石门,向着那扇绘有黑色月牙纹的门而去。

死亡将一个人改变的太彻底,肖静的行事风格,对我来说已经完全陌生了,我跟在她后面,有心让她去趟雷,因此不动声色,也并没有阻止。在肖静走向石门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拿出兜里的指南针看了一下,指南针轻松的将各个方位显示出来。

我猛然发xiàn

,肖静此刻所去的方向,是东南方。

第七十九章 血书

看着手里的指南针,我心里打了个突,但脑海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若东南方真的有危险,趁此将她除去岂不是更好?我心说:肖静啊肖静,别怪我冷血无情,你两次背叛我在先,事到如今,前尘过往,一笔勾销了。

想到此处,我便只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也没有阻止的打算。肖静此刻已到了石门前,她力大无穷,石门后面也没有自来石一类的东西,两只纤细的手臂有千钧之力,一推之下,石门豁然打开。没等我看清石门后是个什么情况,便瞅见一股绿色的风猛的吹了出来。

这就奇了,风怎么还有绿色的?这百米之下的地层中,又怎么会有风吹出来?

我后退两步,只觉得绿风吹过,眼睛如同被迷了沙一般,这才猛然反应过来,那绿风莫非是绿色的粉末?难不成又是有毒的粉雾?我心说不妙,赶紧后退,没两步,腿却碰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转头一看,却是三具棺材中正中央那一具,原来这一退,却刚好退到了棺材旁边。

这是一具黑底描红的硕大木棺,左右的棺材则要小一些,也无甚彩绘,很显然,这旁边的两具棺材,是中间这具棺材的陪葬。古时候殉葬的规模很大,比如帝死妃葬,妃子又可以携带给自己陪葬的侍从,如此层层叠叠下去,可谓触目惊心。

好在那阵绿风瞬间便没了踪影,我除了眼睛有些不舒服以外,到没有别的感觉,大约不是什么毒粉。就这时,肖静已经到达了石门之后,紧接着,便听她啊的叫了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借着头灯强力的灯光,我看见石门后是一片废墟般的景象,这个景象给我的第一映像便是炸药!这个地方,一定曾经使用过大量的炸药。石门后面原来是什么样已经看不见了,只能瞧见左手边全是碎砖、崩土。

右手边所幸还剩下一面完整的墙,难得在这种剧烈的爆zhà

中,石门的机关还没有损坏。而那阵绿风,想来是炸药残留的粉尘,石门打开之时,不知被哪里升腾起来的怪风给吹了出来。要知dào

,在地底使用炸药或者爆破,是一件很谨慎的事情,队伍里往往会有一个对此十分在行的人,在各种情况中精确的调准分量和类型,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活埋在地底。

而眼前所造成的破坏,显然已经超出了常规的使用范围。

难道爷爷他们在占卜出了信息之后,竟然还不避讳,进入了东南方这扇石门后?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在斗盘之下打盗洞?我最初的想法,是爷爷那伙人,或许是萌生了退意,又或者是想另寻出路,才打了那个盗洞,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肖静忽然动了动鼻子,说:“有尸气。”我到没有闻到什么尸气,只觉得这此间的味道很沉闷,空间中隐隐流动着暗风,也不知是从何处传来。肖静说完,便循着味道往前走。这地方原本应该是很大的,但随着坍塌,真zhèng

能供人行走的地方已经少的可怜,我俩在碎石崩土间前行,转过一个弯儿,猛然便瞧见了一具倒在地上散乱的白骨。

肖静指了指白骨,说:“就是它发出来的。”看来死人和死人之间,是有些感应的,除了这具白骨之外,在它旁边,赫然又有一个盗洞,朝洞口一望,里面便有暗风涌上来。我心说:洞里有风,难不成这盗洞是通往外界的?

这个死在此处的又是谁?

虽说我是为了寻找爷爷的尸体而来,但潜意识里,却带着一种矛盾的心理,在看到尸体时,总是不希望这个人是我爷爷陈思远。我调整了一下心情,将这种矛盾的心思压下去,心知有些情况,迟早都要面对,于是开始搜索尸体所留下的信息。

很奇怪,尸体没有衣服。即便肉身已经腐烂,但事先穿在身上的衣服,是不会那么快腐烂的。

这事儿,让我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个玉中人和盐尸,他们都是没有穿衣服的,而且根据当时的推测,他们不穿衣服的原因,很可能是由于物资紧张,因此在死后,被队友扒光了衣服,连裤衩都没有留下。

光凭着眼前的这具白骨,是没有办法判断死者身份的,他有可能是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爷爷。

就在我思考这些的时候,猛然之间,我发xiàn

尸骨旁边的泥土里,赫然还冒出半截东西,看样子,有些像衣物的布料。难道这里面还埋着人?我立kè

开始从布料的周边取土,取着取着,整块布料都露了出来。我一看,不由大惊,因为这布料不是穿在死人身上的,而是卷成一卷埋着土里的。

根据布料半露半埋的造型来看,或许这卷布料原本是放在尸体旁边的,后来或许由于土块滑落,因此被掩埋了一半。看它被卷收起来,像是特意为之,我不由得暗想:难道这卷布料之上还有什么玄机?于是我小心翼翼的将布料抖开,抖开之后,却见布料之上,赫然是一行行暗红发黑的字迹,我吃了一惊,心说:血书!难道是这具尸体临死前写下的?

我不敢轻慢,连忙顺着血书往下看,由于时隔日久,再加上布料在土里埋了很长时间,因此上面的字迹十分模糊,有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看起来有些吃力,但饶是如此,我还是抓到了一些关键信息,再结合自己的推测,大致推测出了血书上的内容。

血书并没有从头开始写,当然,第一估计这人也没那么多血,第二布料也有限,因此血书开头只大致提了一下。爷爷一行人,最终下到这个斗里的,一共有二十四个人,在此之前,曾经遭遇过一个巨大的变故,使得物资陷入极大的紧缺中。

这个变故是什么,又是怎么发生的,血书上并没有提及。

上面只写了这个人的死因,再结合我推测的一些情况,推导出了事情的经过大约是这样:这伙人在之前那条布满机关的墓道里,大约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被困住了,所以反打盗洞,连通道了此地。队伍中有一名易学大家,在发xiàn

那个类似罗盘的东西之后,开始进行了一次占卜,谁知占卜的结果让众人胆颤心惊。

占卜的卜辞清晰的显示出了事情发生的时间,赫然便是当时众人被困的时间。如此一来,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只能证明,这个斗盘占卜出来的结果,准确率十分恐怖。那么除了日期,后面还显示了什么信息?

比起我这个行外人,那位易学大家得到了更精准的解释。那个易学大家在血书中,代号被称为‘査道士’,査道士解出了一个惊人的结果,上面写着:自己一行二十四人,最终大部分会死在这个斗里,死于一只恶鬼之手,永远也无法出去,但队伍中有三个人可以生还,他们一个将得到地鬼王的祝福,另一个将成为地鬼王的仆从,还有一个可以平安离开此地。危险发生的地点在东南方。根据占卜的卦象显示,只有那三个人,最终才能见到地鬼王的棺椁。

由于这个十分精准的卜辞的出现,队伍里产生了分歧。当然,这支队伍当时所面临的情况,比我要严峻很多,因为他们是第一波来趟雷的,而我们几人,不过是沿着他们的足迹在前进,很多危险都已经被他们解决了。

在我们看来或许没有那么危险,但在当时,爷爷一行人已经是身心俱疲,物资匮乏,装备丢的七七八八,几乎人人负伤。在这种情况下,再加上必死的卜辞出现,因此队伍里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认为应该放qì

这次行动,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不信邪,要继xù

下去。

血书里提到了我爷爷,爷爷是属于不放qì

的那批人。

至于另外一批人,一共有四个,在斗盘之下反打盗洞,准bèi

逃离这个地方,但十分恐怖的一幕出现了。盗洞打到深处时,从洞里忽然灌出黄浆水,在里面作业的那个人,顿时被淹死在了狭小的盗洞里。

剩下的三个正歇着的人吓傻了,终于明白过来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事实。

现在逃……已经晚了。

他们也是那二十四个人中的一个,他们的命运,也早已经被卜辞给预测了。

一行人被困于此,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或许这一帮人里,真的只有三个人能活下去。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那三人中的一个,每个人都为此开始付出努力。终于,他们发xiàn

了两扇阴阳石门。这是一个选择题,同样,众人也发xiàn

,那个月亮形的门恰好就位于东南方。在这种情况下,众人肯定是选择避开东南方的,于是将目光盯向了绘制着太阳的石门。

第八十章 五个人

就在众人都准bèi

进入太阳石门的时候,一个人忽然开口了。

这个人是谁?

他不是别人,正是我爷爷陈思远,爷爷说了一段话,由于血书上的内容残缺不全,很多前因后果都没有叙述,因此这段话在我听来有些不明所以,他说:“天狗指路,预示的正是这幅日月图,墓中黑日之地是大凶,不能进。”什么天狗指路,我是一窍不通,但黑日之地我知dào



葬者,乘生气而御阳,墓葬之类,凡是阳气集中的地方,相对于死者,都是大凶之地,这个位置的阳气,死人不待见,活人不能得,因此称之为黑日之地。大凡这类地方,都会以凶气镇压,历来都规划为殉葬坑之所,因此容易孕育出凶物。

其中有人便说,你鬼王虽然见多识广,但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你开口的份儿,究竟是选哪条道,还得让査道士来决定。这査道士挖蘑菇的技术平平,但胜在博闻强识,擅通易理,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墓葬风水衍伸千万,却都是以易为其总纲,是以査道士在当时道上名头很响亮,不过他挑不了大梁,都得找人搭伙,伙伴时常换,是个独来独往的散盗。

这人在队伍里,和一众能人比起来,本也算不得有多厉害,但经过之前推易一事,地位立马水涨船高。査道士被一众能人抬举,心里飘飘然自不必说,当即便挥斥方遒,指点江山,说我辈学易,乃通天地之理,顺应时势之变,既预知凶险,就该退避,知后事而避祸,正是老祖宗研究易理最初的目地。这一通海扯,讲天说地,引古论今,之乎者也,不外乎是想说要避过东南方而已。

有了査道士的支持,爷爷一个人的声音也算不得数,一行人立kè

推门。

石门打开后,只见里面一股黑惨惨的雾气氤氲不散,显然是石门闭合之后,就再没有打开过。血书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根据一行人对于目的地的明确,我估摸着当时,他们应该是预测出了这个兹木国陵寝的结构,因此方向较为统一。

爷爷走在了最后,估计是对此并不看好。由于人多,众人是排着队前进的,而这封血书的主人为人油滑,所以走在了最后,估摸着是想,真有什么危险,前面也还有人顶着。这想法救了他的命,刚进入石门,便听前方传来数声惨叫,黑惨惨的雾气中,昏暗不明的灯光下,赫然有一些人影行走其间,身形僵硬,头发散落拖长在地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反射着蜡质的光辉,那是尸体表面的尸油。

不好,是行尸!而且数量太多了!

原来这石门后面,果然是一条殉葬坑,里面不是牲畜殉,反而全是人殉,数量之多,几乎要让人怀疑,兹木国最后之所以会消失,是不是所有人都用来给地鬼王陪葬了。众人本是人多势众,但跟这么多的粽子比起来,那就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只能赶紧逃命。

只可惜石门是反作用力,能开,但要想关上,就必须从里面关,因此地宫里都是用自来石关门的。这两扇石门没有自来石,那就是用机关推动的,因此众人只能一边儿抵御粽子的袭击,一边儿掩护队伍里的机关手。

等到石门关闭时,已经是死伤惨重,足足有八个人,永远的留在了石门后面。

剩下的人,有一半都是重伤,在当时物资匮乏的情况下,再不离开此处就医,定然是必死无疑。

队伍受到重创,没人再敢去推那扇黑日之门。査道人猛然醒悟,说命中注定,躲也躲不过,经此一次,他断了一条腿,痛苦不堪,只想活命,但深悉命理的他知dào

,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恐怕是不能活着走出这里了。

紧接着,队伍里的组织人,也就是揭安曾经说的,那个面容平凡,脸上做过手脚的年轻人,立kè

示意展开第二次行动,也就是要进入阴月之门。他们一行人对地宫大致结构比较清楚,通过一路的摸索,推断出地鬼王棺椁所在的位置。按照当时的情况,只有穿过阴月之门,才能进入通往地鬼王棺椁的寝室。

要么后退,要么前进。

后退是死,而前进可以活下来三人。如果运气好,证明査道人卜辞不准,或许都可能逃出升天。

剩下的人里,有九人是重伤,有五人是轻伤,其余的人不是死在了黑日之地,就是死在了其它地方,二十四人的队伍,损失惨重。这五人从身体状况来讲,笑到最后的那三个人,很可能从他们中间诞生。

这五人的名单被写了下来,我盯着这份名单,只觉得如遭重击。

这五人是谁?

第一:白爷。也就是那次行动的组织人,具体名字血书上没有写。

第二:鬼王陈思远。我爷爷那时候已经年老,他能在这些危险中仅受轻伤,主要是因为爷爷懂得避讳锋芒,一路上也很少出头,行事谨慎。

第三:颛家二当家,颛东来。上面写他为人阴狠,心狠手辣。

第四:是颛东来带着的一个手下,平日里被称为阿海,训liàn

有素,善于侦查。

第五:一个约有十六七岁的年轻后生,是白爷带领的,文质彬彬,爱笑,对周围的人叔叔伯伯哥哥姐姐的叫,饶是一群发死人财,狠辣阴毒的盗墓贼,也觉得他讨喜,因此在队伍里颇受照顾,背上背着一把银光噌亮的大刀,名为鬼哭刀,白爷叫他小吕,一路上到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本事,但很勤快。

我看到此处之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已然猜出了这个年轻后生的身份:鬼哭刀吕肃!

十四年前,我才十四岁,吕肃看起来年龄比我大个两三岁,从时间上来看,也恰好吻合。

如果那个卜辞是真的,最后真的只活下了三个人,那么吕肃必然就是其中一个!我又想到他顺走八鲤斗蛟镇海石的事情,不由骂出声:“操你个姓吕的王八蛋!”这吕肃赫然是跟我爷爷最后一次下斗有过合zuò

,我爷爷最后的下场,他最清楚不过,而这小子,也知dào

我的身世,竟然只口不提!

妈蛋!

我没像现在这么愤nù

,吕肃的出现,让整件事情都变了样。既然他是那个白爷的人,必然也是知晓那次行动的,如若他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为何将这事儿瞒着我?在那温文儒雅的外表之下,城府居然如此之深。

或许当年发生的事,也只有他最清楚了。

这小子顺走八鲤斗蛟镇海石,究竟是为了个人私利,还是说有什么别的牵扯?

我暗下决心,出了这个斗,定然要找到吕肃,好好盘问一番。事到如今,他那温和的假象已经完全破裂了,若是被他的崇拜者豆腐知dào

,指不定要怎么破口大骂。我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能接着往下看。

却说这五人决定继xù

上路,搀扶着其余受伤的人,一行人如同丧家之犬,小心谨慎的踢开了阴月之门。这门后到没有什么粽子,只是一进去后,众人却没有看见别的通道。这种时候,就该队伍里的机关手出马了,半晌后,机关手面色沉重的指了指地底,说整个墓室运作的机关,全部深埋在地底之下,而且是攻击型的机关。

众人奇怪,既然是攻击型的机关,为什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就在这时,有人发xiàn

,那扇阴月之门,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

机关手走到原先有门的位置,用那双奇特灵巧而敏感的手探查,最后无能为力,说砖层后面夹了活动铁板,难以撼动,只能等机关下一次自动关闭。

白爷问要多久,机关手说:一年,或者一百年,不知dào



紧接着,在众人不经意间,那个隐藏着的机关发动了,不是暗弩、不是流火、不是毒烟,什么都不是,而是声音。一种类似于溪水流动的声音开始在墓室中响起,十分突兀,让众人一惊,但这声音没有造成什么损害,因此一行人都是满头雾水,感觉到不解。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声音却越来越大了,初时是小溪,后来增大为惊涛骇浪,再后来又仿佛是狂风夹杂着巨浪,巨大的声音在这间小小的墓室里流转,震的人耳心都麻了。

如果这声音再继xù

增大……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恐惧。若再加大,接下来就将面临着耳膜破裂,再接下来就是大脑神经损伤……声音,有时候是一种很可怕的杀手,但大自然从来不会用这些声音来对付它的子民,因此这种声音,只可能是人为的。

声音还在增大,众人不由自主捂住耳朵,仍然感觉到了脑神经突突的抽痛。

第八十一章 鱼骨

机关手终于明白过来,脸色惨白的说,这是个扩音机关。扩音机关只是口头上的说法,这一点儿,咱们不得不佩服老祖宗们的智慧。在很早以前,古人就已经学会利用物体的不同形态对声音加以利用,但这种利用流传的并不长远。这就像老祖宗们发明了火药,用它制作鞭炮,而洋人却将火药制成了枪支和炸弹。同样的,老祖宗们发xiàn

了声音的奥秘,却并没有放到攻击上来,而是用到了乐器上。

唯一用到攻击上的,大约就是这种昙花一现的扩音机关,再正式一点儿的名称,古称为‘杀魂关’,据说能将一个正常人活活给逼疯。不过这个杀魂关并不是随意可以布置,它需yào

机关以及声音的配合。

持续不断,永远不会消失的声音是什么?

风声?

风来自于自然,永远不会消失,但它时断时续,如果在风恰好消失的时候,盗墓贼进入了墓室,那么整个杀魂关就毫无用处。最后人们发xiàn

,杀魂关最好的搭档是地下水,地下水千年奔腾不休,但地下水也分很多种,有些流势平缓,有些激昂,想当然的,当然是后者为佳。这样一来,要想布置杀魂关,不仅要风水好,还得有激昂的地下水相助,如此一来,杀魂关自然而然,成了一项十分困难的机关。

而这个昙花一现的机关,现在出现在了这个地鬼王墓中。

机关手说,任其发展下去,最终所有人的下场,大部分会在巨大的痛苦中疯掉。紧接着,他说出了一个破解的方法,很简单,炸。将地底的机关炸碎,破坏这个墓室声音循环的结构,也就是说,不仅地底,连同墓室也要炸。

在这种情况下,众人必须要先找一个藏身之处,所以一行人开始快速的打地下盗洞。在这样一个地方放置炸药是一个危险的活儿,严格来说,是一个绝没有生还希望的活,因为炸药分量比较重,而且还得保持盗洞附近的完好性,因此需yào

远离盗洞,进行近距离爆破。

这事儿谁愿意去干?

谁都不愿意去。

最后我爷爷说,生死有命,干脆抽签决定。

那受伤的人中,便有人指着査道士说,都是他妖言惑众害的,现在又断了一条腿,半条命都没了,现在不死,早晚也得死。査道士看着一行人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心知自己今日大劫难逃,再加上腿部受伤,失血过多,疼痛难忍,即便现在不死,在之后的行动中,出了危险,也没人会顾忌自己,他认命了,留下来当那个牺牲者。

没错,留下这封血书的,正是査老道。

爷爷等人躲藏在了盗洞之中,査老道留下这封血书的原因,让我觉得呼吸一窒,因为他在上面写道,卜辞的结果上预言,十四年后,还会有一个人到达这个地方。

一个人?

没错,是一个人,因为我旁边的肖静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难道一切真的命中注定?

早在十四年前,他就算出我会来到这个地方?这太匪夷所思了,不过我一向认为,人定胜天,虽然心中震惊,但还是很快稳下来。査老道希望我能将他的遗骨收起来,交给他的家人。我看完血书,很多疑惑都引刃而解,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尸骨旁边的盗洞。

灯光打下去,盗洞深约七八米,七八米处有个拐弯,像是拐向了别处,从盗洞里,吹来一阵阴冷的风。

之前我以为这个盗洞是连接着外面,所以才有风,现在结合地形来看,我们处于百米之下,一条盗洞也不可能直打到外面去,想来,盗洞的终点,或许是打通了地下水。想到此处,我不禁附身贴耳,隐隐约约,似乎真的听到了一种细微的水流声。

就在这时,肖静踢了踢那堆骨头,说:“你不把骨头装起来吗?”

我道:“接下来,还不知有多少危险在等着,轻装上阵最好,装它干嘛。”

肖静诡异的笑了笑,道:“铁石心肠。”

我道:“这些人一生挖坟掘墓,破坏别人的陵寝,死后却还想着有人给自己收尸,岂不是可笑?世间事,有得必有失,做出什么样的事,就该承shòu什么样的后果。”肖静微微沉默,随后冷笑:“你这话指桑骂槐,是说给我听的吧?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变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不等我开口,她似乎有些恼怒,将那堆白骨狠狠的踢乱,顺道还踩了一脚,骂道:“不要浪费时间,接下来怎么做!”

我指了指盗洞,说:“当然是跟着他们的路线走。”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走前面。肖静冷笑一声,说:“让我去趟雷。”

“你有这个资格。”

肖静也不推辞,她如今是个死人,也没什么怕的,当即下了盗洞在前面开路。盗洞拐弯后,便一直保持平稳的走势,看方向,赫然也是朝着东南方而去,看样子,地鬼王的地宫位置应该位于那个方向。

约摸十来分钟,我耳里听得那阵水流声越来越清晰,忽听肖静咦了一声,紧接着,人往前一窜便消失无踪。原来,盗洞的尽头有一个向下的洞口,灯光一照,洞口下面赫然是七八米高的空洞,肖静是个死人,直接就跳了下去。

我趴在洞口一看,见下方像是天然形成的地下水道,不过可能是由于地下河改道,因此现在往下一望,下方的地下河床里,只有中央还有一点水在流淌,水质看起来黄浊,让我联想到了关于琊山宝殿所说的地底黄汤的事,心说:莫非那吴堰师,曾经也探过地鬼王墓?

关于这一点,或许也只有爷爷那帮人清楚,毕竟地鬼王的地宫,在爷爷那帮先行部队下,很多危险或者线索,都已经被抹灭了。

我摸出绳索,将撬子打入地下,套上绳子,顺着绳索下去。

这个盗洞开在地下河的顶部,因此下了地,脚便踩在了河里。我们之前水源耗尽,算起来也有一天没喝水了,早已口干舌燥,这会儿见了水,更是难以忍耐,只可惜水质黄浊,不能直接饮用,我便走到水旁边挖坑,准bèi

做个基本的过滤。

肖静催促我赶紧行动,我没搭理她,说:“你不用喝水,但我得喝,我是人,又不是鬼。”肖静大怒,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我说:“来吧,看你一个人怎么找到地宫。”这么一说,肖静泄了口气,恶狠狠的骂了几句脏话,便等在一旁。

第一道水过滤出来后,我先把自己灌了个饱,紧接着过滤第二道水,将水袋装满,给豆腐他们预备着。我不知dào

他们此刻在何处,但有颛瑞和顾大美女在,我比较放心。颛瑞和我们交情不深,真到了危险关头,他不一定会照应豆腐二人,但他是个目的性极强的人,有他带队,四人一定会坚定的朝着地鬼王的棺椁而去。只要众人都平安,我们就一定有相遇的时机,恐怕到时候,那几人已经渴的不行了。

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自己的处境了,只能祈祷那四人团结一致,能共度难关。

在我灌水袋的过程中,肖静在周围转悠,在漆黑潮湿的石壁上,她发xiàn

了一个刻上去的记号。这个记号我们很熟悉,就是在琊山宝殿中所见到一个叉,外加一个变形字,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这是一个白字。

但这个记号很奇怪。它刻在石壁之上约四五米左右的位置。

这个位置有点儿高,刻的这么高,完全没有必要。我思索了片刻,再看石壁上残留下来的一道一道的痕迹,心知十四年前,这里的地下水应该还没有改道,爷爷等人下水时,大约还有四五米高的水位,因此记号被刻到了上面。

这条地下水道,地势北高南低,灯光打过去,两边都看不到头,黑漆漆一片,但头灯打向北边的时候,我瞧见黑暗中,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庞大的轮廓,似乎那前方还杵着什么东西。我不由得朝北边,也就是地下水上游的位置而去。

水底的河床布满黄色淤泥,脚踩下去,淤泥足足漫过小腿,行走起来比较艰难。须臾,我们走到那个庞然大物的边上,肖静一见,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只见这是一具硕大的骨架,我不知dào

该怎么形容,它有着硕大的头骨,硕大的身体上,足足三十一对肋骨,越往后越窄,呈现出鱼的体型。

它的骨头结构十分坚固,链接处都有倒钩,因此骨架没有散开,而是呈现一个整体,静静的伏在河床底部。我见过的野生物很多,但这条硕大的鱼,仅凭一个骨头架子,却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就在这时,肖静鼻子又动了一下,紧接着蹲下身,忽然开始挖鱼骨下方的泥沙,片刻间,猛的刨出了几样东西,我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那赫然是还没有消化的人骨,就处于鱼骨的下方,只粗略一看,完整的头骨就有三个。

第八十二章 借水道

我几乎可以想象,这条大鱼十四年前生活在此处,爷爷那帮人下水后,血腥味儿吸引了它,于是它朝着爷爷一行人游过去……

大鱼游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想当然的,队伍里那些受伤最重,行动不便的人肯定是率先遭殃的,在队伍里有人遇难的过程中,剩下的人群起而攻,最终弄死了这个硕大的家伙。而这些位于鱼骨下方的人头,八成就是当时被大鱼吞下,没来得及消化的人。

我不由得嘶了一声,心说这里河道宽广,深入地底,水中也不知孕育过多少大鱼巨蟹,好在如今地下河已经改道,否则我下到这地下河里,还不知要遭遇什么。紧接着,我们绕过鱼骨,顺着涓涓黄流的上游而去。这地下河道蜿蜒曲折,里面暗石泥浆密布,空气中氤氲着水腥味儿,潮湿阴暗,在昏黄的头灯下,周围被水流冲刷掉棱角的黑色山石,反射着幽光。曲曲折折行走其间,我感觉到地势已经上升了不少,沿途又发xiàn

了两个标记,淤泥中时不时爬过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一切显得无声无息。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了査道士的卜辞,他说这个地鬼王墓中,还有一个恶鬼,一直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那卜辞已经用它的灵验证明了准确性,那么恶鬼一说,是否真有其事?如果真是如此,那只恶鬼又是指谁?

于是我一边儿往前走,一边问肖静:“你能闻到尸气,那能不能感受到同类?”

“同类?”肖静理解了我的意思,暴怒:“我还没有死,我还有思想,不要把我当成一个鬼!”对于她这么强烈的反应,我有些意wài

,这一刻,也隐约明白了一些事情,或许一个人只有真的到了死地,才会对生命如此流连。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她的神情告sù

我,这个我想象中的能力她并没有。

一个盯着所有人,能将所有人带向死亡的恶鬼,是指谁?我无法知dào

这件事情的答案,只能暂时抛诸脑后。这段路潮湿而泥泞,没多久,我们的衣服都沾上了黄泥,那是地底深处积聚了千万年的黄沙泥,细致如同粉末,在水流的冲刷下,形成了类似浆糊一样的东西。

这时,我已经在七弯八拐的缺水河道中有些摸不清路了,但我记得一个主要方位:东南方。于是我摸出了指南针定位,指南针显示,我们现在的位置已经发生改变,不是对着北方,而是完全调转了个头,朝向了南方。

爷爷那批人当初的条件应该比我们现在更为艰苦,因为我们是靠双腿走的,而他们当时应该是12月的天气,在冰凉的地下水中泅渡的,对于当时那批受伤的人来说,这应该是一段极其艰难并危险的路程。

我看了看手表,进入这个地下河道至今,我们已经在弯弯曲曲的河道中行走了接近一个多小时,双腿早已经被泥浆糊满,长时间陷入泥浆中,每抬一次脚,都疲惫不堪,也不知这条地下河的尽头究竟在何处。其实我对于所谓的七盏灯并没有兴趣,对于我来说,最主要的莫过于找到爷爷的尸骨,弄清楚他真zhèng

的死因。我爷爷那老胳膊老腿,我不奢望他会成为那三个幸存者中的一个。

他如果真的活着离开了地鬼王墓,当年肯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的,因此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知dào

,爷爷从这个地方生还的几率是零。

他会在哪个地方?是不是也被大鱼吃了?或许骨头渣子都消化了,又或许尸骨正陷入某一滩黄泥中?正想着,肖静忽然啊了一声,说:“有人!”

“哪儿?”我尚未反应过来,肖静忽然就变身了,或者说是她顾不得用遮眼一类的把戏来照顾我的审美观了,在这瞬间,她就‘变’回了那副将要腐烂的摸样,紧接着身形奇快的窜了出去,如同壁虎一般,贴着墙壁爬行,嗖嗖两下,瞬间窜入了黑暗中。

我吃了一惊,顺着她爬走的方向狂奔,片刻后,只见右手边的山石壁上,有一个不规则的拱圆形通道,肖静的身影在通道口一晃便消失了。

难道是去追那个人了?

在这地方,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那拱形通道,离河道地面约有六七米高,我没有肖静的壁虎本事,只能沿着石壁上凹凸不平的痕迹往上爬。好在我身体素质不错,以前走南闯北,入深山老林,也经常攀岩,三两下功夫,便也爬到了那拱形通道的位置。

一上通道,我立kè

在石壁上看到了一个匕首刻上去的熟悉记号。

我松了口气,心知爷爷那批人由此处登岸了。这是一种比较奇怪的心理,我追逐着爷爷一行人的痕迹,感受到他们所面临的危险,不知不觉也仿佛陷身其中。紧接着,我将目光从记号上移回来,紧接着在地上发xiàn

了一道黄色的痕迹,是肖静留下的泥痕。

这条痕迹,一直延伸到了拱形通道的后方。

肖静真的看到有人在这个地方吗?

这地方,除了我们,还能有谁?

我一时也想不出,只能先追上去再说。虽说这条拱形通道出现的突兀,但不用想,肯定也是地鬼王墓的一部分,它修建的比较粗糙,似乎不像是用来给人走的。我不禁想到了风水中所说的‘借水道’。

墓葬最基本的要求,讲究三山合抱,玉带横腰,所谓的玉带指的便是水,三山合抱可以藏风,玉带横腰才能纳水。但古时候,特别是在桂、滇、藏、疆等地,历来都是小国林立,各国之间疆域划分时常变化,小国的国君,陵寝修建之时,难免找不到钟爱之所,由于深受汉文化影响,因此便只能靠外力改风水。

这种做法也被称为易,所谓的借水道,便是在陵寝修建之地,没有玉带时所为,会在地宫朝北的位置修建借水道,能借到真zhèng

的活水为最佳,借不到也没有关系,因为借不到的水称为‘司神’,为玄武水兽所借。

我回忆了一下琊山宝殿外的环形山地貌,心说千年之前,这地方八成水土不旺,所以才修建了这么一条借水道。借水道只能修建在主地宫之下,我若顺着这条借水道而去,必然能很快到达地宫的核心部分。想到此处,我不由精神大振,顺着借水道拔腿狂奔,顺便留意着地面的泥痕。

越往深处,泥痕越少,到最后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我暗暗吃惊:肖静的真实速度是很快的,当初若不是有通灵香压制,我们也不可能追上她。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肖静显然是没有追上那人,那究竟是个什么‘人’?连鬼都追不上?莫非是肖静看错了?

这借水道十分粗糙,每隔一段距离,石壁上便会出现玄武的造型,还有波浪一般的水纹,亢长的通道呈直线笔直的延伸而去。经过一系列奔波,我的体力已然透支,这会儿更是心脏跳如打鼓,气喘吁吁,正当我打算停下了喘口气之时,昏黄的灯光中,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猛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我一看,发xiàn

是肖静。

她依旧没有伪装,几乎要腐烂的脸,带着丧尸一般的神情朝我扑过来。我吓了一跳,心说这女人疯了,难道不打算合zuò

了?一边想,一边赶紧闪身躲回去,谁知就在这时,肖静跑了没两步,便猛然倒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再也没有起来。

我定了定神,大脑因为激烈的运动和疲惫而突突直跳,盯着倒下的肖静,心里一时间飕飕发凉。

她怎么了?晕过去了?一个死人还会晕?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好像突然要发狂一样?我在原地谨慎的站了片刻,见肖静一动不动,确实没有要爬起来的打算,这才走到了她旁边,将人给扶起来。

瞬间,那阵无法掩饰的尸臭扑鼻而来,肖静脸色惨白,脸上的伤口处翻卷着暗红的皮肉,闭着眼睛。我下意识的探了探她的鼻息,猛然一惊,因为她没气儿了。我心说:难道死人还会再死一次?

“肖静?”我忍着恶心和恶臭叫了她的名字。肖静没反应,仿佛一具真zhèng

的尸体。但我知dào

,她并没有‘死’,或许只是在刚才,遇到了某些特殊的情况。我摇了她两下,不见人醒过来,心里猛然冒出个想法:现在岂不是收拾她最好的时候?

盯着她紧闭的眼和快要腐烂的身体,我眯了眯眼,心一黑准bèi

动手。从情感上来讲,杀一个和自己曾经同床共枕三年的人,实在难以下手,但我知dào

,如果不是自己当时提出了尸灯进行拖延,自己早已经被肖静给结果了。

对敌人,是不能仁慈的。

我心说:肖静,咱们之间的帐,就此一笔勾销吧,我这就送你上路。

“蹭——!”匕首出鞘,我将匕首的尖端对准了肖静的喉咙。

第八十三章 神秘人

之前说过,粽子之所以会起尸,最常见的有三种,一是死前的最后一口气没有吐出去,二是受到活人,一般是盗墓贼的阳气冲撞,三是风水遭到破坏,受了地气,这三种情况,都是受到气的冲撞,而气都聚集在喉咙里,要想制服粽子,只有砍头或者割喉咙放气才行。

但肖静不属于这两种情况,她是由邪神控zhì

的尸体,一般对付粽子的方法,对她有没有效,我就没有把握了,因此我决定将自己所知dào

的都试一遍。一是被称为魂魄聚积之地的上丹田,也就是眉心,二是脖子,三是脚底。

人生而落地,脚底乃人气与地气交汇之处,扎穿脚心可以阻隔地气涌入。我本想直接放火,但万一肖静中途醒来怎么办?,再者说,活烧,手段也太过狠毒,便也作罢。我捏着匕首,正要扎下去之时,肖静却猛然睁开了眼,脸色怨毒,伸手猛的抓住我的手腕,阴测测的说:“想杀我,别想!”说话间,手指甲暴涨。

妈的,难道这女人刚才是装的?她没事儿试探我做什么?

肖静此刻力道无穷,一手拽住我捏着匕首的手腕,让我一时间动弹不得,而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则朝我猛的插过来,就跟那梅超风抓窟窿头一样,直直向我面门而来。我大骇,情急之下往下一倒,避过锋利的手,整张脸自然而然贴到了肖静胸口。

那胸很软,软到一种烂泥一样的地步,恶臭钻入鼻尖,让人阵阵作呕,千钧一发间,我喝道:“你不想找尸灯了吗!”

肖静再次袭来的手一顿,脸部的死肉抽了一下,阴测测的说:“我杀了你再找尸灯。”

我道:“我说过,一但我复活,肯定会阻止你。”

肖静阴狠的说:“信使又不止你一个,你没有复活的机会,我会把你……撕碎,陈悬,去死吧!”我不知dào

肖静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装晕来诈我,但这会儿功夫,我左手已经拔出了另一支匕首,朝着她抓过来的手猛然一削,直接削掉了一根手指。幸好她不属于铜皮铁骨的僵尸,否则我还真拿她没办法。

这一削,她似乎也有痛觉,但痛觉大概不强烈,,只是微微一顿便又抓过来,想也知dào

,如果她的痛觉和正常人一样,那腐烂的痛苦又岂是人人能受得了的。转眼,锋利的指爪便到了面门,我哪里反应的及,心说:我命休矣。

就在这千钧一发关头,我身后猛然传来一阵踏踏踏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后向我靠近,但那声音,又不太像人或者动物的脚步声。随着这阵声音响起,肖静的动作却忽然停下了。此时,她的指甲几乎已经贴着我的眼皮儿,再一用力,就要直接插进去了。

这生死之间的停顿,虽然不过短短一瞬间,但骇的人浑身发软,腿都开始抖了。紧接着我发xiàn

,肖静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身后,手竟然缓缓缩了回去,与此同时,那种踏踏踏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并且离我更近了。

我在肖静眼里看到了一种恐惧的情绪,能让一个死人恐惧的东西还真不多,我身后正在靠近的,究竟是什么?肖静刚才追着一个‘人’而去,便性格大变,现在又忽然冒出一个东西让她露出害pà

的情绪,莫非我身后正在靠近的,就是她刚才追出去的‘人’?

我心知必然不是善茬,趁着肖静害pà

往回缩的这片刻,我猛的往旁边一闪,转头一看,头灯直直的照射出去。

视线所及之处,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但在光芒与黑暗的交界处,隐约站了一个高大的人,非常高大,比我印象中东北一带的汉子还要魁梧,只是具体形象却看不真切,但我可以肯定,他不是颛瑞,不是钟恭,更不可能是豆腐。如果我再往前爬两步,灯光拉近,应该就能瞧见他的模样,但就在这时,肖静却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猛然往后退,身体如同壁虎一般,快速的往后退,刹那间就跑出了我的视线范围里。

这些变故都发生在这片刻间,一时间,借水道里就剩下了我,以及黑暗中那个魁梧的人。

我心里突突直跳,左手握着匕首,右手摸上装备包,准bèi

将插在外面的探铲拿出来。这东西锋利又有重量,是个大凶器。

就在我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我看到黑暗中,那个魁梧的人竟然转了个身,紧接着踏踏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竟然离开了。我一时间目瞪口呆,饶是我这些年经lì

丰富,也不由得满头雾水。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个千年墓葬中?肖静为什么会怕他?

他突然冒出来,现在又突然离开,难不成是专门出来吓唬肖静的?

他和肖静有仇?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里转了几个圈,在那阵踏踏踏的声音中,黑影逐渐向着借水道深处而去。多年的经验告sù

我,既然他没有理我,那么我也最好不要惊动他,因为,能让肖静这个死人感到害pà

的,必然是比肖静更恐怖的东西。

我转头看了看,心知肖静短时间内,估计是不会再找上来了,她离开,于我自然是有好处的。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条借水道直通地宫的核心部分,爷爷那批人当初既然来到了这里,必然是顺着借水到进入地宫中心了,我正好顺着这条道寻找爷爷他们的踪迹,顺道进入地宫中心,寻找豆腐等人。

此刻,那踏踏踏的声音已然远去,但寂静的借水道中,声音在墓道里回响,听起来依然很清晰。

那魁梧的人影,究竟是不是人,我已经开始产生怀疑了,如果是人,有会是谁?又为何对我视而不见?如果不是人,它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又怎么莫名其妙的离开,那这粽子也太有个性了吧?

我心中闪过几个念头,立kè

便追了上去,不远不近的跟着那个‘东西’,我们始终保持在一个比较暧昧的距离,我发xiàn

,每当我想前进一步,瞧清楚他的模样时,他就会忽然加快脚步,使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这让我立kè

意识到:这不是粽子,是个有思想的人,他在和我保持距离。

他是谁?

我跟了一阵,目光紧紧注视着前面魁梧的声音,也不知多久,那个身影忽然停止了,我心里打了个突,警惕起来,担心他发难。

但谁知,他这一停,竟然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足足半个小时。我和他比耐心,敌不动,我不动,但又过了十来分钟后,我稳不住了,觉得事情不对劲,便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警惕的往前走,这一次,他没有再和我拉开距离,他的模样,也彻底暴露在了灯光下,

一看之下,我霎时间腿就软了,因为那不是人,而是一副盔甲!

盔甲是一套的,扣的很紧,挺拔的站立着,头部是个盔甲,里面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

“嘶……”我忍不住后退一步,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盔甲成精了!

我们的距离又拉开了,一时间几乎不敢靠近,一人一甲隔着五六米远的距离‘对视’,紧接着,我猛然发xiàn

,盔甲后面还有一串带血的脚印,霎时间我明白过来,不是什么盔甲成精,而是刚才有人穿着盔甲!

而那个人,在我愚蠢等待的那四十分钟,早已经溜之大吉了。

这个事实让我懵了,没想到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让人给耍了,傻傻的等了这么久,一时间,我心里又是恼怒又是惊异。之前我按盔甲的身形判断是个魁梧大汉,现在看来,对方的身材应该没有我想象的健壮,而且脚底还带着血……莫非是受了伤?

如此说来,这个人穿着盔甲忽然出现,是为了救我?

但他现在的行为,显然是不想我知dào

他的身份。

这个人,究竟是谁?

顺着血脚印又往前一段,我猛的发xiàn

,头顶上方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看样子是被人炸开的,应该是爷爷那批人的杰作。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洞口的上方,应该就是地宫的中央地带,而那个神mì

人,八成是在黑暗中,顺着这个洞口爬上去了。

第八十四章 幸存者(为龙飞的皇冠加更)

我将头灯往上打,灯光笔直的穿过上方的洞口,它的可视射程是六米,余光可以达到八米,视线之中空无一物,也不知是个什么所在,但按照之前的估计,上面应该属于地宫的中央地带。那神mì

人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也不知是什么来路,或许他会知dào

些什么。

这些念头在心中一闪,我也不敢耽误,三下五除二顺着洞口爬了上去,一冒出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环境,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嘶哑的声音:“你是谁?”我一愣,猛的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紧接着,我看到了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人。

那人身形干枯,脸上带着一个绿面具,赫然就是我们进入地宫之前,悬尸阵所带着的那种绿色面具,宽鼻方耳,遮住了整张脸。

我心知,这就是刚才救我的人,我原以为他是想躲开我,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是特意坐在此处等我。

我俩之间,大约隔了有五六米,他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墓墙。直到此时,我才大致瞟了一眼墓室的结构,这里比较大,墙角周围堆积着一些东西,似乎是陪葬品,但看的仓促,再加上灯光晦涩,也不甚清晰。

这一眼扫过,我的目光又放回了那人身上,心说:看样子他没有发难的打算,还是先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再说,于是我客气道:“刚才多谢你救了我。”话音刚落,那个人忽然历喝一句:“你是谁!”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光听这声音,已经和第一次问话有天壤之别,暴怒的嘶吼,仿佛我如果再说一句与问题不相关的话,他就会杀了我似的。

我心头一跳,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道:“我叫陈悬,普通人一个,您可能没听说过。”

那人坐在墙角处,手头边也没有看到什么武器,带着青绿色面具的脸低了下去,喃喃低语道:“陈悬……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一愣,心说他这问题有些不对劲,来古墓里还能干什么?难道他和我不是同路人?我盯着他脸上的面具,心里咯噔一下,冒出个古怪的想法:他脸上带着兹木国人的面具,莫非是兹木国的遗民?都一千多年了,不太可能吧?

我这一迟疑,回答的慢了,他立kè

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就跟皇军审八路一样,语气十分凶暴。我已经发xiàn

他似乎不是倒斗的,也不敢照实说,便道:“我是考古队的,来此地考察一座宝殿,谁知顺着宝殿一路来到此处。”

那人有些神经质,又喃喃的说了句:“考古队……”紧接着,他忽然抬起头,青色的面具对着我,历喝:“滚出这里!”

我吓了一跳,心中不由有些怒意,但我知dào

这人不简单,能吓走肖静,恐怕不是我能对付的,于是便拐着弯儿套他话:“我走、我走,但是我不知dào

离开的路。”

那人暴怒道:“我知dào

,我带你出去。”

我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看来,您对这里很熟悉?”

那人不答话,站起身朝着西边儿直走,我顺着他走的方向一看,发xiàn

那边儿有道打开的石门,而那个骨瘦如柴的面具人,正急速朝着那边走,见我没有动脚,他又暴怒的吼一声:“跟上来,我送你出去!”

我只能跟了上去,心中却想,爷爷还没有找到,就这么回去岂不功亏一篑?再说了,那传说中的七盏神灯,我也着实心痒,想见识一番,看是不是真有那般厉害,可不能真被他给送出去了,得想个办法拖一拖。

在此过程中,我向这人旁敲侧击问了几个问题,比如他的身份,比如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不论我怎么问,他都不答话,即便答话,也是很暴怒的,似乎只允许我接受他的信息,而他却并不愿回答我的问题。

这让我有些泄气,心中千回百转,眼瞅着这人熟门熟路,打开了数个暗道,带着我在地宫之中兜兜转转,各处危险一一避开,不由得暗暗吃惊。就在这时,那个骨瘦如柴的面具人忽然一停顿,说:“有生人气息。”

生人气息?

哪里有生人?我去,这人难道可以靠鼻子闻到味儿?

就在这时,昏暗的墓道中,我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在朝我们靠近,而与此同时,一个人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声音细微如蚊蝇,但我还是听出来了,似乎是钟恭的声音。

我心头咯噔一下,怦怦直跳,惊喜异常,没想到会在这地方碰面,实在是意wài

之喜,于是赶紧朝着声音传来的方位奔去,而那个面具人似乎也没有阻止我的打算,站在原地保持之前的速度前行。

但很快,我抱着喜悦的心情,迎接我的,却是一堵厚实的墙壁。声音是从墙壁后面传出来的。我一愣,这才知dào

有机关,于是转头看向跟上来的面具人。这时,墙壁后面的声音已经消失了,我试着喊豆腐和顾大美女的名字,但无人回应我,甚至刚才的钟恭也没有回应我。

如果不是面具人也说有生人,我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就在这时,那个枯瘦如柴的面具人说:“这里面的人是和你一起的?”

里面这个词让我立kè

意识到,这堵墙后面,很可能又是一处机关所在,豆腐他们,八成被困在后面了。我连忙点头,将身段放低,说:“前辈,一看您就是能人,我们都是误闯进来的,你赶紧放他们出来吧。”

面具人依旧用嘶哑暴怒的声音说:“擅闯地宫者,死!”

我吃了一惊,不由道:“难道你是守墓人!”守墓人有两种,古时候在陵墓外驻扎的宫人和士兵,便是第一种,而第二种十分少见,据说是直接住在墓中,世代繁衍守护,只留一条生道供出入,而这类人,往往天赋异禀,有非常厉害的手段。

话一出,那人道:“不错!”

紧接着,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擅闯地宫者,死!那这人为什么不杀我,反而还从肖静手里救了我一把?甚至还要送我出地宫?这不对吧?

当然,我没有傻到将这个问题提出来,万一我这一提醒,他改变主意怎么办?于是我继xù

放低身段苦求:“前辈,我们并非有意打搅墓主安宁,实在是误闯,还请你高抬贵手,我们保证乖乖离开此地。”

守墓人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我让你离开已经是破例。”听他坚定的语气,我心知这人是铁了心的,不由暗恼,却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就在此时,石墙后面,忽然又传来了一阵若有似无的呻吟声,似乎是有人受伤了。

我一时更加焦急,连忙喊豆腐等人的名字,但依旧没有人回应我。这似乎是个很奇怪的机关,墙后的声音可以传出来,但我的声音却传不进去。

该死,豆腐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我强压下怒火,道:“这后面到底是什么机关?你不愿意放人,那我自己救人总可以吧?”守墓人的脸转向我,青绿色的面具看不出表情,语气依旧暴躁:“不要骗我,后面的人已经搞了很多破坏!他们是打扰大王安宁的人!你若再废话,我连你一起杀!”

他已经放了狠话,但我不可能扔下豆腐不管,事到如今,也只有撕破脸皮了,于是微微后退,顺手拔出匕首。

他见了我的动作,站在原地不动,双肩却微微往前突,做出一个似乎要扑过来的动作。但我们双方都没有率先动手。我看的出来,这个守墓人似乎对我没有太多的恶意,但我想不出这是为什么。

紧接着,我又想到了那句擅闯者死的话,不由问道:“十四年前,曾经有一支人马进入过地宫……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守墓人歪了歪头,镇定的说:“当然是死了。”

“被你杀死的?”

“有一些是我亲手杀死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从装备包里摸出爷爷的照片,对着他,冷冷道:“这个人……有没有死在你手里?”我的心头怦怦直跳,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冷静,如果他回答我是,我不知dào

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他盯着照片,忽然摇头,说:“我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一愣,道:“没有?”

守墓人说:“一共八个人,逃走了两个,其余的都被我杀了,但没有这个人。”

我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不对劲,为什么逃走的是两个,而不是三个?或许是那段卜辞的准确性太强,我潜意识里已经深信会有三个人活下来,因此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不由觉得错愕,立kè

问道:“逃走的是谁?”

第八十五章 你是谁?

当时,九个负伤的人,加上五个轻伤的人进入地下河道,在这途中,应该是产生了一些伤亡,因此只有八个人到达了主地宫。

守墓人说:“不认识,逃走的是两个年轻人。不要耽误时间,立kè

离开这里!”

年轻人?

首先,吕肃肯定是其中之一,那么另一个年轻人是谁?既然是年轻人,那么,我爷爷……

虽然心里知dào

爷爷肯定死在这个地方,但亲耳证实,感觉又不一样,这个守墓人说没有见过我爷爷,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爷爷是死在那条河道中的其中一个?一时间,我只觉得满嘴发苦,心中怒火升腾而起。

守墓人忽悠又加了一句,声音暴躁而带着嘶哑,说;“这里机关重重,我操纵的机关,就算死个把人也记不住。”

我想起一路来的经lì

,又想起爷爷那批人被逼的狼狈的下场,怒道:“机关是你操纵的?”

守墓人暴躁道:“关你屁事,小子,不要多说废话。”但这话另一层面,显然是默认了,如此一来,这人岂不就是间接害死我爷爷的人?我顿时觉得热血冲脑,再加上他对豆腐等人下了杀手,一时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不由得怒喝:“老子今天先弄死你!”一边说一边儿快速冲了上去,我俩这会儿距离极其近,一欺身上前,我的匕首几乎就架到了他脖子上,眼瞅着要扎下去,千钧一发关头,这面具人却向后一弯腰,躲过了匕首的袭击。

不等我手中的匕首改势,这人竟然双手撑地,双脚拔地而起,猛然夹住了我的腰身。霎时间,我只觉得腰间被两股大力夹住,紧接着这股力量瞬间将我夹起来,猛的抛了出去,我整个人就如同被扔歪了的篮球,砰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了墓道的地砖上,后背一阵钻心的痛,手里的匕首也飞了出去。

我陈悬自认为身手不错,虽说比不上颛瑞这些自小经过家族训liàn

的人,但好歹放在现在都市的亚健康人群里,那也是一对五毫不费力,就算来十个,也不会受伤,谁知却被这面具人一招给弄趴下了。

双手撑地,仅凭双脚就将我给扔出去,这得多大的力啊?想不到在他那干瘦如枯骨般的身躯下,竟然隐藏着如此爆fā

性的力量。

不……或许这还不是他的全力,我这才回过神来,想到他是个连肖静都害pà

的人物。

我一时有些胆寒,一颗心猛的往下沉,心说爷爷那批人是何等的威风,都死在他手中,今日,只怕我们几人是凶多吉少了。转瞬,我又想到颛瑞等人身上还有炸药,心中一狠,暗想:还是先将人救出来,若真斗不过,那就放炸药,大家一起完蛋!

忍着疼痛,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而这时,面具人对我那莫名其妙的善意也消失了,依旧用暴躁的声音说:“给你机会,既然不珍惜,那就按照规矩来吧!”说完又欺身上前。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我才刚爬起来,便觉得眼前一花,人影一闪,随后猛的被人掐住脖子按倒在地。

他是用单手掐我脖子的,但任凭我怎么挣扎,却都于事无补。我喉咙剧痛,手头的匕首也在之前滚到远处,这会儿情急之下,猛然想起自己手腕上还绑了飞刀,立kè

按了一下暗扣,一支银色的飞刀顺势滑到手心。我这会儿被掐的眼珠子都往外瞪了,也无力瞄准,握着飞刀就往上猛扎。

这一扎也不知扎到了守墓人的哪个位置,他叫了一声,猛的松开了手,整个人从我身上退了下去。

我喉咙作痛,被掐的眼泪鼻涕直流,也顾不得擦,连忙往后退。待到重新站起来,才随手抹了下脸,定睛一瞧,却见原来我刚才恰好扎到了守墓人的面具上。如果没有带面具,只怕这飞刀就要直没而入,只可惜他带了面具,阻挡了一下,因此血流的不多,根据面具处流出来的血量,估计只是皮外伤。

我惊惧于他的速度,不敢再靠的太近,便捏着飞刀站在远处,目光盯着他的脖子,好在他上身没有穿衣服,飞刀的杀伤力可以发挥到最大。他似乎看出我会使用暗器,只是捂着流血的地方没有动。

我以为他是害pà

了,但须臾,我才发xiàn

,他面具下露出的一对眼睛,赫然正直勾勾的盯着我手里的飞刀。那目光到不似忌讳,反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就在此时,面具人忽然说了一句:“你是谁?”

我纳闷了,觉得这人古里古怪,但由于怒他是杀死爷爷的凶手,因此语言当然客气不了,讥讽道:“陈悬,倒斗的土夫子,目的就是要把地鬼王从坟墓里扒出来鞭尸,以报我爷爷身死之仇!当然,现在多加了一个目的……杀了你!”

说话间,手里的飞刀猛的射了出去。这一手自徐福墓出来后,我就勤加苦练,虽然远达不到爷爷笔记中所写的快如闪电,百步外一刀毙命,但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我早有准bèi

,因此这一发速度也是极快,便见银光一闪,我以为会命中守墓人的喉咙,谁知在我飞刀射出的同一秒,他的手就向上一挡。

下一刻,我瞧见自己的飞刀,被他稳稳的夹在了手中。

这几乎是武侠电视剧中的一幕,就这样真实的出现在我眼前,其实,我有爷爷留下的笔记,只要刻苦练习,学会这手绝技也并非难事,因此飞刀夺命,在过去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本事,但白老四和我爷爷之所以会那么有名,主要是他们一生用飞刀,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一点很少有人能办到。

相对的,飞刀易学,但这夹飞刀的本事,就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我嗔目结舌,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冒起,嗖嗖的往脊背上窜,心里咯噔一下,心知到这步田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依仗的东西了。

别说救豆腐他们,恐怕我自己,就要自身难保了。

面具人夹着飞刀,一步步朝我靠近,而我则忍不住后退。饶是我胆子再大,但在面对一个完全不可能胜利的敌人时,也不由得心虚气短,一时满脑袋都是乱麻,根本想不出什么主意。在实力面前,什么主意都是白想,只可惜我手里头没有枪,之前虽然有枪支,但后续发生了一系列事情,使得我将枪支都转移给了豆腐等人,连顾文敏最后给我的那支手枪,最后也还给了她。

这会儿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来今天不止我得死,豆腐等人只怕也……

我心里头别提多难受了,害pà

、不甘、愤nù

以及无法报仇的无奈和怨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难以言表。

我紧紧盯着他的动作,以为他随时会发难,但谁知,他竟然又问了同样一句话:“你是谁?”

同样的三个字,他已经问了第三次,这下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定了定神,觉得似乎找到了突pò

口。我俩之间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三个字:你是谁。他最初曾将我从肖静手里救下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但他一直不肯说,而现在,我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

似乎是因为我的身份。

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陈悬,是个倒斗挖蘑菇的土夫子,外行人鄙夷的管我们叫盗墓贼、土耗子。这些我都已经告sù

过他了,他现在又问一遍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对我的回答感到不满yì

?这时,他见我没有回答,又追问了一遍,目光依旧紧紧盯着我手里被鲜血染红的飞刀。

我心中一动,心想:莫非是这飞刀的原因?

这么一想,便警惕的问道:“你见过这飞刀?”

守墓人摇了摇头。

我心说也是,他口口声声称没有见过爷爷,那么又怎么可能见过爷爷的飞刀?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见他暂时没有发难的打算,心下一松,便决定先拖延时间,再想想脱困的办法,又道:“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

守墓人说:“那个女人不是人,也不是地宫里的鬼,不属于这里的东西,不能让她进来。”

我道:“那你为什么愿意放我离开?”

守墓人沉默了一下,目光在我手里的飞刀和我的脸上来来回回,忽然说:“我经常做梦。”

啊?

我纳闷,心说怎么扯到梦上去了?但我有心拖延时间,便顺着问下去:“梦见什么?”

他又沉默了片刻,说:“梦醒了,里面的内容就忘了。”

我一边想着脱困的办法,一边道:“然后呢?”

守墓人说:“我听见她在叫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劲吗?难道他是因为我的名字才救我?

第八十六章 爷爷归来

守墓人接着说:“然后在那一瞬间,我想起了梦里的内容,有一个人,他交给了我一样东西……那个人的长相很清晰,就像真实存zài

的人一样,但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我心中一动,似乎抓住了什么,心中猛然冒出一个想法,立kè

问道:“这个地宫里就只有你一个守墓人吗?”他点头。

我立kè

知dào

了问题出在哪里,一个人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如果真的一直生活在这里,那么他的父母呢?

我一问父母,守墓人暴躁的说不记得。霎时间,我心里那个念头更加清晰了,声音几乎发抖,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人交给你的是什么东西?”

守墓人眯了眯眼,说:“面具。”

“什么样的面具?和你脸上的一样吗?”

守墓人说:“不一样,那个面具像玉,在梦境中一直盯着我。”

我道:“所以你没有杀我,是想回忆起更多的东西?”守墓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我心里那个念头也越来越强烈:卜辞曾说,有三个人会活下来,而在守墓人的口中,却只活下来两个,那么第三个人究竟存不存zài

?如果存zài

,那么会不会就是眼前的人?

紧接着,我又想起了査道人遗书中所说的话,那三个人,一个将得到地鬼王的祝福,一个将成为地鬼王的仆从,一个将平安离开。我眼前这个,会不会就是那第二个人?我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又联想到他说不认识爷爷,却对我的名字有反应,而且还做了一些古怪的梦。

难道他是……他是……

一个呼之欲出的人跳入我的脑海里,这种感觉别提多复杂了,最后我道:“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下来,或许我知dào

是怎么回事。”守墓人盯着我看了看,将手缓缓移到了脸上,紧接着,揭开了青绿色的面具。

面具后面,出现一张枯瘦蜡黄,胡子拉碴的人,像个木乃伊,脸几乎都变形了,但我还是认了出来,是爷爷!

是我消失了十四年的爷爷陈思远!

他居然还活着?

我脑海里快速的算了一笔时间账,十四年前,爷爷六十多岁,这会儿应该是八十多,接近九十岁了。难道这十四年来,他一直活在这个地宫里?他吃什么,喝什么?靠什么生活?他这旺盛的体力是怎么来的?

我想起了地鬼王,难道是由于地鬼王的原因?

我心里头不激动,当巨大的喜悦和困惑同时涌过来时,将一切的情绪都给压到了,甚至连激动也没有。我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胡子遮蔽了大半张脸,浑浊的眼球静静的看着我,说:“你认识我?”

“认识。”

“你是谁?”他又问了这个问题。

我深深吸了口气,咽了咽口水,用最平静的声音说:“我是你孙子,陈悬。”

守墓人瞪大了眼:“孙子?我哪儿来的孙子?”

我知dào

,他已经失忆了,更确切的来说,他是被某种力量洗脑,将自己的身份定位成一个守墓人。这种力量来自于哪里?地鬼王?或者又是那七盏灯?这样看来,爷爷这批人,当初是近距离接触过地鬼王的地宫的,也应该近距离的接触过那七盏灯,不知dào

吕肃还有剩下的一个年轻人,有没有得逞。

我看着他惊讶的表情,点头,但他显然不相信,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暴躁,说:“我一直生活在这里,怎么可能有孙子。”

“但你对我的名字有印象不是吗?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又为什么会做这些奇怪的梦?如果你一生下来就住在这里,那你的父母呢?你的父母在哪里?”这一连串问题逼过去,他皮包骨的蜡黄色脸上,显露出迟疑,最后问道:“你真是我孙子?那我是谁。”

“你是陈思远,一个盗墓者,十四年前来地鬼王墓失踪了,十四年的今天,我为了寻找你的线索而来,但没有想到,你还活着……”

他沉默下来,须臾,忽然在墓道的地砖上按了一下,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周围的几块地砖忽然转了一下,露出一个缺口,缺口后方,出现了一个石质的人头。人头大眼方耳,舌头很长的伸了出来,带着诡异的笑看着我们。

他干瘦的手指非常灵活,也不知按了人头的哪个部位,我忽然听到,墓墙后面发出吱呀一声,似乎是石门缓缓启动的声音。

紧接着,便听爷爷说:“我不能完全相信你,但我可以先放你朋友一马,在此之前,你们不能见面。”顿了顿,他骷髅似的脸疑惑的看着我,带着些许渴求的神色,说:“还有呢?”

还有?

我先是一懵,紧接着反应过来,随后将我所知dào

的信息一股脑儿的从头到尾讲给他听,我们坐在死寂的墓道里,两人盘腿而坐,一动不动,唯一动的只有嘴,说到口干舌燥之际,便摸出水,忍不住将留给豆腐等人的水喝了个精光。

这一番讲述,时间便过去两个钟头,爷爷一直静静的听着,讲完后,我小心翼翼的问:“爷爷,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说:“什么都没有,你讲的这些,好像和我毫无关系。”

我沉默了一下,说:“所以,你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身份?”

他点了点头,声音虽然没有那么暴躁,但态度收敛了一些,无奈,我只能使出杀手锏,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你的身份。”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看着我。于是我道:“我爷爷有滑骨病,全身的骨头可以同时缩起来,钻进比自己身体小一倍的盗洞。”

这话一出,对面的人终于露出骇然的神色,我知dào

,我说对了。我慢慢朝着他干瘦的身体靠近,他此刻一时难以接受,完全呆坐在当场,我看他没有攻击的打算,凑近后,忍不住用自己的双臂,将只有皮包骨的人拥入怀中。

以前,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如同漂浮在半空,但现在,我觉得有一股力量,将我从空中拉到了地下,脚踏实地了。

他没有用自己巨大的力qì

推开我,我喉咙有些发堵,半晌说不出话,须臾才吐出几个字:“爷爷,我想你。”

“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昏黄的光线中,千百年不见阳光的地宫里,漂浮着积聚的晦涩之气,须臾,我感觉到他干枯的手在我背上拍了一下,用略显暴躁的声音说:“我不能离开这里。”

我放开他,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爷爷摇了摇头,目光复杂的看着我,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看的出,他的目光带着挣扎、怀疑和对未知的恐惧,我的到来,或许打破了他十四年来‘平静’的生活,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我没有多问,跟在他身后任由他带着我在地宫中穿梭,途中,我问了他一些问题,将爷爷现在的状况梳理了个大概。

用爷爷的话,他有记忆开始就在这个地方,他的目地是守护地宫最主要的地方,也就是地鬼王的椁室,椁室是他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除此之外,这座地宫,事实上有一条非常隐晦的密道,连接着地下河与外界,他平时的吃食,主要就是通过地下河获得,至于衣服,他收集了一些死人的衣服。

我不由得暗想,莫非那些裸尸的衣服,也是被爷爷扒走了?但这个问题我没有问,因此这些对于我来说,根本不重yào

。我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枯瘦如柴的人身上。即便接近九十岁的高龄,但他的身体没有佝偻的迹象,只是非常瘦,皮肤紧贴着骨头上,和我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非洲被活活饿死的儿童一样。

虽然我知dào

爷爷身手比我厉害,但下意识的,我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生怕这只是我的一个梦,或者又是一个鬼遮眼,又害pà

忽然出现什么变故,会要了爷爷的命。之前无牵无挂,行事大胆,现在反而极度的警惕起来。

走着走着,爷爷忽然转过头,胡子拉碴的脸抽动了一下,挤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说:“这里没什么东西能害我,不用担心。”估计是很久没笑过,所以他这个自认是安抚的笑容,其实非常古怪。我点了点头,放松了自己紧绷的神经。

在这里的十四年,有两个地方是爷爷不敢去的,那是深植于脑海的恐惧和敬畏,让他一直不敢踏足。其中一个是椁室,而另一个,是连通椁室一个密闭的耳室。我不清楚爷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可以想象,一定是某种强dà

的力量对他造成了影响,而这种力量在用一种无形的方式告sù

他,这两个地方不能去。

而爷爷此刻,正压着心头的恐惧,带我走向地鬼王的椁室。

他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必须要弄清楚,我还有个非常优秀的儿子对吗?”

我道:“非常优秀,你或许就是为了寻找尸灯救他的命。”

爷爷没再说话,继xù

往前走,但我可以看到,他仅剩下的薄薄的肌肉绷的很紧。

第八十七章 无形的恐惧

久别重逢,心中有千言万语,无数疑问,但放到现在,却只剩下紧张和沉默。我估摸着豆腐等人应该已经脱险了,但爷爷不愿意他们接触到地宫的核心部分,八成是利用地宫里的机关在让他们兜圈子。

此刻,真zhèng

朝着地宫核心而去的,只有我俩。

唯一的光源是我头上的头灯,这让我疑惑,再此之前,爷爷是怎么视物的,莫非他有了夜视能力?在好奇中,我向他询问,他不否认可以夜视,但夜视能力并不强,大部分时间还是需yào

掌灯的,对于这种能力是如何来的,却也不得而知,似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因为光线的问题烦恼过。

约摸半个小时后,穿过笔直的墓道,我们进入了一间石门敞开的墓室。

这里与其说是墓室,不如说是一个居住地。墓室靠左边的位置,铺了一堆平整的干草。干草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篮球大小的青铜簋,里面盛放着清水,角落处堆着一些肮脏的布料,仔细一看,应该是一些衣物。除此之外,周围的其余地方,一些配件也很齐全,大约都是从墓室里拿的现成的冥器,比如三棱陶彩斗碗、镶银象牙箸、笙俑人戏灯等等。

爷爷没有给我介shào

他的居住地的意思,只是指着对面的一扇墓门,说:“到了。”紧接着,推开墓门,后面是一条笔直漆黑的墓道。这条墓道里铺满了墓砖,不似之前有些土洞墓道那么简单,一眼望去,我只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墓道的左右,赫然密密麻麻站立着一个个白色的人影!

“嘶……这是什么?”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那些白色的人影,外面赫然包裹着层层白布,如果殓入人形棺中的古埃及木乃伊似的,但他们并没有棺材,而是直立着,如同护卫一样,矗立在墓道的两侧,密密麻麻,一眼也望不到头。

爷爷说:“这墓道的后面,就是耳室和主椁室,但我没有去过。”

我道:“不,你去过,只是已经不记得了。”这墓道后面的所在,使得爷爷变为了现在的样子,使他获得了强dà

的力量,使他成为了地鬼王的守墓人!我心知,若不解开这墓道后面的谜团,爷爷恐怕只能是现在的样子,他还能活多少年?他能不能离开这里?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原本我是没有恐惧的,对地鬼王也并没有真zhèng

放在心上,但爷爷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我眼前,我看着眼前的墓道,心里不由来一阵没底,总觉得在这墓道尽头,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压迫,朝我劈头盖脸的罩过来。

爷爷走到此处,不由自主将面具往脸上带,似乎想通过这个面具阻挡什么,紧接着,他说:“这里面的尸体,是地鬼王的子民遗体,你要想进去,必须要戴上面具。”

我道:“不戴会怎么样?”

爷爷看了我一眼,声音不再那么暴躁,说:“它们会活过来,将入侵者撕碎。”

“可是我没有面具。”

爷爷没有说完,而是走到自己睡觉的干草堆前扒拉了几下,片刻后,从干草堆里扒出了一个相同的面具递给我,我不由好奇,道:“哪儿来的?”

“外面有很多。”

外面?我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说:“是那个群葬的山壁上?”爷爷点了点头,我不由得觉得恶心,心说这面具原来是戴在兹木国死人脸上的,但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将面具戴上。但我没有急着进入墓道,而是先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装备,此刻豆腐等人帮不了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虽说爷爷的身手已经变得比传说中的更为厉害,但我觉得爷爷是一个很不安定的因素,他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使他完全洗脑,变为了现在的模样,甚至我不确定,一但进去,爷爷会不会又重新被洗脑一次,或者再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

其实,如果可惜,我不想让爷爷去冒险,但爷爷重新戴上脸的面具告sù

我,他也想去,或许在这十四年的时光中,他也曾经产生过怀疑,但一直没有勇气,而现在,我们的重逢,给了他一个去验证的勇气。

我定了定神,开始清点我的装备。

倒斗的探铲、撬子、纸笔、绳索、匕首两把,飞刀十支,一袋子压缩牛肉,水没有了,但爷爷的青铜簋里有饮用清水。在武器方面有些薄弱,而且现在我的体力已经透支的差不多,便撕开包装袋,把里面发黑的酱肉分成两块,大的那块递给爷爷。

其实,现在我们的相处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爷爷失忆了,记忆里精神抖擞,慈祥开朗的性格变得暴躁了,而我也已经长大了,除了最初那个不受控zhì

的拥bào

,我已经没办法用幼时的办法重现温馨。

气氛依旧沉默,爷爷将肉抓在手里,咬了一口,紧接着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我听爷爷讲过,在这里,过的几乎是茹毛饮血的生活,片刻后,一大块肉就被爷爷吃光了,他又盯着我手里没吃完的肉,有些馋的咽着口水。

我鼻子发酸,将剩下的肉递过去,他撇过头,声音略显暴躁:“我吃饱了。”这就是我爷爷,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年出身,骨子里有着国人的勤劳、憨厚,即便误入歧途,最后也改邪归正,即便失去了记忆,对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孙子,依然下意识的照顾起来。

我没再推辞,将剩下半块给吃了,因为接下来还不知dào

要面对什么,我必须得有充足的体力。

进入墓道前,我让爷爷走在我身后,因为我看的出来,他在极力压制那种恐惧。我们二人带上面具,进入了这条笔直幽暗的通道,两旁裹着白布的尸体,如同两列士兵,死人特有的阴气在墓道中流转,让人觉得温度下降了许多。

约摸三五分钟,墓道走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扇被炸开的石门,石门上雕刻着许多脸,用各种各样的表情看着我们,有些伸长了脖子仿佛要从石门上钻出来。石门前方的地面可以看到很多乌黑的血迹,但没有看到尸体一类的东西。

被炸开的石门,显然是爷爷那批人当年的杰作,我转头问爷爷:“有映像吗?”

他苍老嘶哑声音有些不稳,说:“没有。”

我又道:“现在还好吗?能不能坚持住?”这辈子我只对四个人这么有耐心,一是当年的肖静,二是豆腐,然后是文敏,现在多了一个。

爷爷忽然抓住我的手,干瘦的手指力道无穷,在这一瞬间,我脑海里冒出个想法,心想:就冲这精神头儿和力qì

,至少还能活个十多二十年呢,没准儿能向张三丰看齐,活个一百三四十岁的。这么想,心里觉得挺高兴的。

他拽住我的手,半晌才说:“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我不知dào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别进去了,我感觉里面有一个很恐怖的东西在看着我们。”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知爷爷是扛不住了,于是说:“不行,我必须要弄清楚这后面有什么,才知dào

该怎么救你出去。”在之前的交流中,我得知了一件事,爷爷怕光,更确切的说,是怕阳光下的白天,白天哪怕看不见太阳,阴雨绵绵,只要离开这个地宫,皮肤会很快被晒伤,和正常人的晒伤不一样,这种伤会伴随着快速的皮肉腐败。

他曾经试着去寻找其它食物,但每当游到地下水入口处,就被逼退回来。

这种特性,就像僵尸一样,当时听到这儿,我几乎怀疑爷爷是不是也……但爷爷身上没有尸斑,而且正常吃喝,再者,从私心角度考lǜ

,即便真是活尸,我又能怎么样?像对付肖静一样对付她?肖静有负于我,我能痛下杀手,但我还能对眼前这个人痛下杀手吗?

事到如今,唯有进入地鬼王的椁事,才能弄清楚当年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知dào

该怎么解决目前的困境。

我说完,爷爷声音暴躁起来,说:“你说过,是为了找我而来,现在已经找到我了,没有必要再进去。”

我沉默了一下,回握住他干枯的手,说:“可是,我想带你回家。”

石门上被炸出的洞口,隐隐约约涌出一阵阴风,爷爷沉默了很久,说:“你还说过,我是个很厉害的人,既然连我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你进去岂不是……既然你认我是你爷爷,那就听我的,不准往前走了。”

第八十八章 汇合

我俩在石门前僵持起来,我不可能放qì

这个行动,这样一来,爷爷岂非要永远留在此处?两人言语上你来我往,却都不肯退步,最后爷爷做出了让步,他说:“我跟你走,你弄个密封的东西把我运你那儿去就行了。”

密封?运送?我一时哭笑不得,心说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一个大活人,又不是运小猫小狗,能装在盒子里。但我心知,对于现在的爷爷来说,我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即便我对他所说的那些,他也无法回忆起来,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顿了顿,我道:“爷爷,你不要进去了,在外面等我,我保证活着出来。”

他见我执意不肯退步,最后无法,说:“罢、罢、罢,我跟你一起进去,豁出我这条老命了。”

“爷爷,您精神头这么好,老命还长着,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俩对视一眼,最后我在前方打头阵,二人走进了石门,猫下腰,通过炸开的洞口钻入了门后。头灯明亮的光芒照亮了石门后的大片区域,我第一眼,便看到了对面的幕墙上,浮雕着许许多多凸出来的人脸,方耳大眼,双颊往外凸,神情各不一样,挨挨挤挤,仿佛想从石壁上钻出来一样。

紧接着的第二个感觉是冷,而且是一种十分阴冷的感觉,脖颈处凉飕飕的,仿佛有人在对着它吹起一样。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手里抄着探铲直冒汗。至于飞刀,我交给了爷爷,虽说失去了记忆,但手头上的技术却没有失去,刀在爷爷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我慢慢转头,借着头灯的光芒观察周围,很快,我便看见了一扇恢弘的石门,门上打底的是鲜红色的朱砂,绘制了一幅地鬼王的画像,和我之前所见的又有不同。这里的地鬼王脖子变得很长,全部伸出来挤到一处,肥胖的脸挨到一起都有些变形了,乍一看,如果一个硕大的怪物。

我一喜,心说这石门后应该就是地鬼王的椁室了,事不宜迟,还是速战速决,当即便走向石门。越靠近地宫中心就越是危险,我估摸着这里面应该有什么机关,但对于机关我是一窍不通,于是我转头准bèi

问爷爷,但谁知头一转,却悚然一惊,因为爷爷居然不见了!

我先是一愣,紧接着寒毛倒竖,猛的转动身形,头跟拨浪鼓似的将这间墓室看了个遍,终于,在西南角的方向发xiàn

了爷爷,他背对着我,似乎在看什么东西,那个角落处堆积着一大堆东西,乍一看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但当我走近后却猛然瞧见,这是一堵死人。

一堆已经风化为干尸的死人,他们手脚相缠,即像相拥而眠互相取暖,又像是近身攻击想至对方于死地,因而形成了一个堆在一起的造型,显得分外诡异。我看向爷爷,此刻,我们已经摘下了面具,爷爷的大半张脸被胡须遮住了,只能瞧见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尸堆。

我一看这些尸体所穿的衣服,就知dào

他们是爷爷队伍里的人,不过这样的死法,实在是离奇古怪,怎么抱作一团死了?

爷爷的瞳孔有些放大,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打断他,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我,没说话,不等我反应过来,干枯的身体,猛然朝着我扑过来,我和他离的近,再加上爷爷速度又快,这一扑哪里躲的过,立kè

被按倒在地,摔的头晕眼花,头灯也松了下来,摔到一边。

昏黄的灯光中,一柄银色的飞刀猛然朝着我脖子扎过来,我大骇,情急之下使出吃奶的劲儿,双脚猛的发力,将身上的人踢了出去。一踢又担心了,没把爷爷的老骨头踢出好歹吧?这个念头才刚闪过,爷爷被踢倒的身体猛地又爬起来,这次没朝我扑过来,而是手腕动了一下。

我吓的腿都软了,因为飞刀的起手式,我自己就练过无数次了,哪里会看不出来,更何况,爷爷的技术可不是我能比的,这一下子,速度、力道、准头都是无懈可击的,我就是想躲也躲不过了。爷爷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看了那些尸体一眼,忽然就对我下杀手了!

在看到爷爷手腕转动的一瞬间,理智和求生的本能让我猛的往下一蹲,耳中只听一阵破空声,似乎是从我头顶飞了过去。蹲下之后我不敢保持这个姿势,因为按照笔记本里的说法,爷爷和陈词的能力非常恐怖,我多停一秒,第二支飞刀就会跟着罩过来。

蹲下去的瞬间,我有往旁边一翻,在这个过程中,得益于我这些年训liàn

出来的冷静,虽然心中震惊,但还是在躲避的过程中迅速解下了装备包,在最后一秒,猛的缩成团将装备包挡在前方。这次我没躲,飞刀直直射在了装备包上,露出一个破洞。

我叫道:“爷爷,你杀了我,咱们陈家就绝后了!”我这会儿护住上半身的要紧部位,但下半身却是护不住,不过这些地方不致命,因此爷爷也没有继xù

攻击。我说完,没有再听见响动,不由小心翼翼从装备包后面探出头,霎时间,便瞅见他正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手里拿着的,赫然是我刚才在逃命过程中丢在一边的探铲,看样子,像是要用这探铲拍死我。

我只觉得喉咙一紧,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爷爷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难道是那堆尸体在作怪?

而此时,爷爷已经越来越近,我唯一能抵抗的只有两支匕首,但有等于无,先不说我能不能打的过爷爷,就算打的过,也不能把匕首插进去吧?此刻我躲在墙角,手头又没有可以抵挡的工具,真是被逼到绝路了。

就在爷爷几乎离我只有两米时,从墓道之外猛然响起了一声枪响,随即便是无数的枪响,这声音让我和爷爷都为之一愣,但趁着爷爷回头这功夫,我猛的扑了上去,将人按倒在地。我心知不能等他回过神来,当机立断在他脖子处狠狠一个手刀砍了下去。这地方有一个穴位,是人体大穴,大力击打会使人晕厥,电视剧里经常这么演。我也是第一次尝试,手下的力道有些拿捏不准,生怕下手太重,直接把爷爷的老骨头给砍断了。

好在他没我想象的那么脆弱,一手刀下去,到没有别的反应,猛的晕了过去。

此刻,枪声还在继xù

,虽然没有看到情况,但我也估计出来,八成是颛瑞等人赶来了,估计没有面具,被通道外的东西袭击了。

我赶紧摸起地上的头灯往头上一带,紧接着,背着装备,拧着探铲,准bèi

出去支援。谁知刚探出一个头,猛然便对上了数个包裹着白布的脑袋,脑袋上,唯一露出的,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此刻都直勾勾盯着我。

操蛋!

我猛然瞅见这么一幕,先是吓的心头一跳,紧接着怒火恒生,本来被爷爷突然袭击,我已经是又惊又怕,这会儿还给我来这一手。巨大的恐惧过后便是愤nù

,不等洞外的几个木乃伊有动作,我直接将头缩回来,将探铲猛的往洞外一捅。

探铲本就极为锋利,用来打盗洞是,普通的沙石一捅就碎,跟切豆腐似的,更不用说一具木乃伊了,这一铲子捅过去,一颗脑袋直接从脖子上被铲了下去,身体也跟着趴下了。中间这只木乃伊一趴下,便露出了一些空间,顺着这空间看去,只见后面的墓道里,两边守卫的木乃伊几乎都被惊动了。

离我最近的木乃伊也只在洞口处徘徊,似乎根本不敢进来,我大急,喊道:“豆腐,赶紧过来!”

激烈的枪响声中,一切显得混乱不堪,对面没有给我回应,我心知这些木乃伊粽子数量太多,光凭豆腐四人恐怕抵抗不过,正打算冲出去,忽然便见到墓道之中猛然亮起了光。不是头灯的光,而是跳动着的,熊熊燃烧的火光。

紧接着,两个火人朝我这边冲了过来。

这两人速度很快,上身燃烧着火焰,但从裤子来看,赫然是豆腐和顾大美女。我心里一惊,眼睛都红了,猛的准bèi

冲出去。这些木乃伊似乎怕火,对两个火人避之不及,因此二人通行无阻,片刻间就冲到离我不过几米远的位置。

我心里的感觉别提了,以为这二人是引火烧身了,内心痛的几乎要发狂,但谁知这两个火人一靠前,居然猛的一挥手,紧接着,身上的火焰猛然飞了出去。我这才发xiàn

,原来这二人是在上半身批了两沓厚厚的东西,火是从那些东西上燃烧起来的,并没有烧到两人身上。

这二人露出脸,不是豆腐和文敏又是谁,他们二话不说,当先就钻了进来,随后豆腐整个人瘫软下去,躺在地上吭哧吭哧直喘粗气。顾大美女平日是很注重形象的,但现在,头发被烤焦了,成了一大卷,脸上全是黑灰,除了眼神依旧神采飞扬之外,整个造型就跟从火场救出的难民一样。

第八十九章 求救(为火舞木棉同学加更)

二人都只是急急喘气,暂时说不出一句话。我连忙拿出水袋,里面装的是爷爷那簋中的清水,二人急不可耐的灌了几口,紧接着,顾大美女一下子扑进我怀里,声音嘶哑道:“你、你这个混蛋,可急死我们了!”

我虽然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这会儿三人重逢,心里也是激动,拍了拍顾大美女的后背,柔声道:“还好,大家都没事儿。”

豆腐缓过气来,焦急的看着我俩,说:“还有我,还有我……”待顾大美女一脸不好意思的从我怀着抽身,豆腐紧跟着扑过来,拽着我的胳膊就不撒手,顶着几乎成光头的焦脑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我手臂上蹭,说:“兄弟,我们找你可找的太苦了,还以为你已经被肖静给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了。冒昧问一句,你现在还活着吗?你下面的贞操还在吗?”

我一时哭笑不得,说实话,在这种情形下能重逢,这种喜悦之情将之前满心的紧张冲淡了一些,我道:“贞操目前还比较安全。”说着,我看了看外面,事实上,此时已经看不见洞外的情形了,因为外面的墓道里,游荡着的全部都是白色的木乃伊。

我忙道:“怎么就你们,颛瑞和钟恭呢?”

豆腐说:“你被肖静捉走后,我和顾大美女被颛瑞两个强行带走,但我们是什么人,我能扔下兄弟你吗?顾大美女能抛弃你吗?在我们意志坚定的反抗中,最后各自分道扬镳了。”我大惊,忍不住道:“你们分道扬镳了?”那我之前听到的钟恭的声音,还以为豆腐两人也被困在后面,看来是我想错了。

于是我道:“那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顾大美女说:“我们和颛先生分手后,就开始走回头路,一直追踪着你们的线索,后来又下了地下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顾大美女露出疲惫的神色,豆腐也挥了挥手,神情跟吃了只苍蝇似的,道:“快别说了,肖静那臭娘们儿也太会隐藏行踪了,我和顾大美女为了找你们的踪迹,一路上来来回回,折腾的半死,要不是我俩命大,恐怕就……唉,不提了、不提了。”

虽然二人没有具体明说,但只看他们此刻狼狈的模样,我也知dào

,他俩对古墓结构不说一窍不通,但也知之甚少,能找到这个地方,恐怕是吃了无数苦头,一时也心中发热,须臾,抑制下内心的激动,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豆腐两人是一路追踪着我而来,看他们犹带着黄泥的裤腿,显然是从地下河道跟过来的,不知他们有没有遇上肖静?

我将此话一问,豆腐反而一拍脑袋,张头四顾,说:“对啊,你不提我都忘了,肖静去哪儿了?”

瞧这模样,看来是没有遇上。也不知肖静被爷爷一吓,究竟去了何处。这时,豆腐和顾文敏的目光已经停在了倒在地上的爷爷身上,豆腐张大嘴,惊讶道:“这儿还有具干尸,是谁?”

我拍了他一巴掌,骂道:“什么干尸,这是活人……这是我爷爷,陈思远。”

豆腐先是一愣,紧接着挥了挥手,赶蚊子似的,说:“别逗我了,真当我傻呀,你爷爷要活着都快九十岁了,你小子脑神经出问题了吧?我只听说过想女人想疯的,没听说过想爷爷想疯的,变态的思维,常人果然不能理解。”

我之前还惦记着他的安危,这会儿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还是文敏比较靠谱,看了看我的脸色,忙打断豆腐说:“行了小豆,再扯下去,一会儿他打你我可不帮忙啊。”紧接着便看向我,指了指爷爷,问:“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

我自己都不知dào

该从何说起,爷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爷爷刚才为什么忽然袭击我,爷爷突然增加的力量哪里来的,爷爷是怎么吓走肖静的,爷爷为什么这么长寿,这一切的一切,爷爷自己都没有答案,我又怎么可能知dào



我将自己的经lì

,挑重yào

部分简短叙述给二人,听罢,豆腐顶着焦黑的光头蹲到爷爷身边,左看右看,忽然咦了一声,说:“爷爷醒了。“

我一看,爷爷果然睁开眼,不由大惊,担心他还会发难,忙将豆腐拉到身后,一边儿注视着爷爷接下来的动静,一边儿低骂道:“是我爷爷,你跟着叫个屁。”

“好东西要互相分享嘛。”

“爷爷不是东西!”说完,我察觉出这话不对,恨不得扇豆腐两个耳光子,但不等我有所反应,面前的爷爷直接吹胡子瞪眼,暴躁的怒吼:“小崽子,你说谁不是东西!”

豆腐将头从我身后探出来,指着我道:“他,他说您不是东西!这种大逆不道的孙子,我要是您,我就先拿皮带抽他三百鞭子。”

爷爷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瞳孔缩到了正常的大小,这让我更加肯定,刚才他之所以会忽然攻击我,很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影响。爷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从地上坐起来,盯着豆腐和顾大美女,十分警惕,薄薄的肌肉绷得很紧,戒备的问我:“他们是谁。”

我忙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坏人,这次来,也是为了帮我寻找你,为我吃了很多苦头,别担心。”爷爷还是有些警惕,但也没一开始那么剑拔弩张,豆腐瞅见这情形,立kè

屁颠屁颠的做自我介shào

,说:“爷爷,我是陈悬的好兄弟,您可以叫我小窦或者窦窦,我爸妈以前都这么叫的。我可崇拜你了,能给我签个名吗?”

爷爷有些愣神,估计没见过这么活泼的光头,半晌才道:“哦,小窦是吧,那这是……”他看向顾文敏,我正要做介shào

,豆腐插嘴道:“这是您未来的孙媳妇儿,是一名警官。别看她现在灰头土脸,是干净了那叫一个漂亮……”即便脸上有些黑灰,我还是看到顾大美女脸红了,于是立kè

捂住豆腐滔滔不绝的嘴,道:“你少说两句,算我求你了,万一把她气跑了咋整。”

这一番打岔,外面游走着的木乃伊似乎也没那么恐怖了。这会儿,我的心里也平静下来,想了想,不由看向墙角那堆尸体,压低声音问爷爷之前出现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会忽然攻击我。爷爷听我这么一说,似乎并无映像,直到我将前因后果说与他听,爷爷才说自己对于之前的事丝毫不知请。

显然,对于自己之前发狂的事,爷爷很介yì

,声音也暴躁起来,豆腐见此,安慰说:“爷爷别担心,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和老陈还有顾大美女加起来,怎么也相当一个诸葛亮了,一定会找到方法救您出去的,您在这儿住十四年了,外面的世界变化可大了,就拿我们深圳来说吧,一到夏天,啧啧,满街都是穿着清凉的妹子,白花花的大腿,走起路来小屁股一扭一扭,就像这样……”豆腐扭着屁股学了两下,爷爷看完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只是皮包骨的脸笑起来显得有些渗人,他说:“如果是这样……那我还是留在这里好。”

我立kè

踹了豆腐一脚,说:“跟个企鹅一样,深圳的妹子要是知dào

了,不得扒了你的皮才怪。爷爷,这小子嘴上每个把门的,你别介yì

,不过他有一点说对了,我必须得救你出去。”说话间,我将目光移向了那堆尸体。

他们紧抱在一起,手脚纠缠,完全分不清谁是谁,就像是一堆长在一起的尸块儿似的。

我心说:爷爷似乎是看到这一堆尸体才忽然失控的,虽说弄不清这是什么东西,但反常者必为妖,既然如此,留它不得。

我问文敏:“还有燃料吗?”

她翻了翻包,拿出巴掌大一小块,遗憾的说:“就这么点儿。”

这太少了。

众人见我的目光盯着尸堆,立kè

知dào

我的打算,豆腐揣测说:“应该够了,这些干尸身上有尸油,一点就着,我看燃料都不需yào

用。”

爷爷忽然说:“不,不要烧它们。”

我转头,有些疑惑,道:“为什么?”

爷爷眼神盯着尸堆,说出了一句另我毛骨悚然的话,他说:“我听见,它们在向我求救。”

第九十章 棺床

这话就跟一盆凉水似的,霎时将众人从头浇到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豆腐结结巴巴道:“求、求救?那它们跟你说啥了?”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瞄我,那意思明显是在说:你爷爷好像出毛病了。

我不动声色,全当没有接受到豆腐的眼光,目光在尸堆和爷爷身上徘徊,思考着这句话的用意。或许,直接问他是最好的办法,但我的直觉告sù

我,这句话的背后,应该是一个不详的答案。

听完豆腐的话,爷爷摇头,神情似乎有些痛苦,说:“这是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你们不明白。”

豆腐眨了眨眼,说:“如果是这样,那这尸体就更不能留了,可以影响人的心智,老陈,你说呢?”我赞同的点了点头,目光移向那堆尸体时,猛然发xiàn

,那堆原本纠结在一起的尸堆上,竟然忽然探出了一个布满尸油的人头!

紧接着,尸堆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开始蠕动起来,紧贴在一起的手脚渐渐分离,拉扯间带着尸油的身体互相摩擦,发出滋滋滋的声音,那颗位于顶部的人头,也不知究竟属于哪具尸体,缓缓转动了一下,烂的露出牙齿的嘴里,发出咯咯咯的摩擦声。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开始往后退,说:“陈老爷子,他们好像不需yào

你去救吧?赶紧的,想想怎么自救吧?”那些尸体很快各自分开,并且站了起来,紧接着便猛的朝我们扑过来。众人见此异变,早有准bèi

,抡起探铲就拍了过去,我直接将最近的那只粽子的脑袋给拍飞了。

另一边,豆腐也抄出了一根伸缩钢管,在老人和女人面前,这小子知dào

不能犯怂,因此发起狠来。这些粽子速度、力量还有身体的硬度都一般,应该属于最低等的行尸粽子,行尸粽子之上,是各种长毛的毛粽子,然后才是活尸或者飞尸一类。

没几下,这些东西在我和豆腐的抵挡攻击下,基本都被弄的尸首分家了。我心说此地还是不宜久留,便对几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干正事儿。

此刻,那扇朱红色的朱砂墓门就在我们身后,转过身就能看见。

墓门显然被爷爷他们曾经开启过,因此门缝中间没有填充物,我正看着,忽然感觉身后冒出了一股森森的阴气,不由得心中一惊,转身一看,身后赫然还有一具行尸,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张口便朝我脖子咬过来。

我会怕它?又惊又怒之下,反脚一踢将它给踹了出去,但没爆头,所以我抄起探铲准bèi

把它脑袋铲下来,但就在此时,后脑勺却忽然被一股重力敲了一下,我猛然便觉得脑袋一懵,心说不好:有人偷袭。紧接着便两眼抹黑,晕了过去。

这一晕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掐我人中,不由得脑门子一抽,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掐我人中的是顾大美女,另一边,爷爷和豆腐盘腿而坐,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我脑袋有些发懵,半晌才回忆起之前的经lì

,不由惊道:“刚才我是怎么晕过去的?你们没事吧?”

这话一出,我才发xiàn

自己被人给捆起来了。

豆腐被我的声音吸引过来,眼睛不知何时肿了,乌青乌青的,说:“有事!你看看把我给揍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我闪的快,差点儿被你的铲子把脑袋给削了!你得对我负责!”我盯着豆腐的两只熊猫眼,再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自己身上的绳索,一时发懵,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时,便听身旁的文敏说:“正说着要烧尸,你忽然发起狂来攻击我们,要不是陈老爷子最后把你给弄晕了,我们还不知dào

该怎么办呢。”

我听完,目光猛的移向墙角,却见那地方空无一物。

原来几人将我制服后,想到我和陈老爷子先后发狂,顾文敏心中警惕,她看着石门外来来回回的木乃伊,心生一计,认为一切古怪,八成都是那尸堆引起的,虽不明就理,但它一直放置在此处,肯定还会生出变故,当即便指使豆腐,将那尸堆挪走,从石门的洞口推出去。

虽然恶心至极,但豆腐也只能硬着头皮干,用他的话来说,我一晕,剩下的就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这种恶心的活不能让老人干,更不能让女人干,于是便憋着气,闭着眼将那尸堆往外推,那恶心的过程就不必说了。

顾大美女一开始还担心离那尸堆太近,豆腐会不会也出现变故,但后来发xiàn

豆腐没有异状,不由暗想这其中的原因,心说:这尸堆离近了看上两眼,就使得陈老爷子和陈悬相继发狂,莫非是因为豆腐闭着眼,才没有受到影响?

须臾,豆腐将尸堆推到洞口,不等他发力往洞外挤,洞外的木乃伊便纷纷伸出手去争抢,整个尸堆没几下便被撕扯的四分五裂,被拖出了洞去,具体下场虽看不清,但八成已经成了肉渣了。

我一看,果然地面上留下了尸油的痕迹,一路延伸到了墓门口,豆腐身上沾了尸油,浑身散发着死人般的恶臭,便脱了外面沾满尸油的衣服,赤裸着上身,朝众人比了个健美先生的造型,说:“瞧我这身材,穿了衣服显瘦,脱了衣服有肌肉,羡慕吧。”

顾大美女这回忘了顾忌豆腐的脸面,看了一眼便问道:“肌肉在哪儿?”

豆腐挺受打击,拉耸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转移了话题,说道:“我对这个鬼地方绝望了,老陈也醒了,快别耽误了,赶紧的,把救陈老爷子的方法找出来。”站在朱红色的墓门前,我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一个七个脑袋的人,下意识看了爷爷一眼,发xiàn

他神情很紧张,胡子微微抖动着,眼神仿佛已经穿透墓门,到达了后面。

我吸了口气,和豆腐一人一边使力,沉重的墓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几人所携带的灯光汇聚到一处,使得墓门后面的一切都暴露在视线中。

墓门之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壮观,尽头处是一架石制的棺床,按理说,棺床之上,应该就是墓主人的棺椁,但此刻,上面却是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棺材去哪儿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爷爷比起我更是惊讶,显然,他无法理解,一直让自己觉得十分恐惧的椁室中,竟然连具棺材也没有。

我打量了这个主墓室一眼,和我想象中的奢华有天壤之别,它呈长方形,面积比之前见到的墓室都要大,但比起我和豆腐以前经lì

过的大墓,这个主墓室实在有些寒酸。长方形的墓室左右看不到头,但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暗沉沉一片,没有看到什么奢华的陪葬品,连最基本的壁画都没有,青黑色的地砖构成了这个空间,空荡荡的棺床仅有一些简单的浮雕,这一切的一切,和地鬼王传奇的身份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联系的地方。

传说中长着七个脑袋,拥有七盏神灯的王者,死后的椁室就是这样的?

最主要的是,棺材去哪儿了?

我心里猛的想到了一个词:疑冢。

疑冢,即墓主人死后担心有人盗墓,会修建一座虚假的陵墓,散布虚假的消息,以此转移盗墓贼们的注意力。历史上最著名的便是曹操的七十二疑冢。据说他修建了七十二座陵墓,每一座陵墓,从结构到外观都难分真假,不打开主墓室,你永远不知dào

是真还是假。

莫非,这个地方,只是一个疑冢?

这个想法几乎让人吐血,这相当于吴堰师的琊山宝殿白修了,相当于爷爷那批人白死了,也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努力也白费了。如果这地方真是个疑冢,不止我,估计颛瑞,估计参与过这个事件的所有活人和死人,都会……都会……

都会怎样我不能用语言形容了,那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

但紧接着,我定了定神,让自己几乎发狂的心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后,我便发xiàn

了不对劲。就算真的是疑冢,也得摆个棺材吧?此刻,众人已经到了棺床旁边,只见棺床中央微微下陷,露出一个长方形下陷的凹痕。

顾文敏一看,立kè

说:“这痕迹,肯定是长时间放置重物压出来的。”这个痕迹呈长方形,也非常宽,恰好是个棺椁的形状,我比了比,暗暗吃惊:这棺床上肯定曾经长时间放置过棺椁,而且是个非常巨大、沉重的棺椁。

但现在,这个棺椁不见了。

豆腐啧啧称奇,问爷爷,说:“陈老爷子,你们当初到底干了什么,怎么把棺材都给倒腾没了?”爷爷哪里能想到起来,他受到的打击,反而比我们更大。

顾文敏分析说:“这棺椁十分沉重,我觉得不可能被运出墓室,八成还在这里。”她指了指左右两侧尚未探究的空间,说:“咱们还是先找一找再做打算。”

第九十一章 谁是恶鬼?

在这地方,众人也不敢分散行动,便一步步搜索,先挑了左边走过去。这简洁空荡的墓室,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见到这里的情景,心头的疑惑也不禁越来越重。按照爷爷的记忆,一共有八个人到达这里,这八个人里,肯定没有算上他自己。紧接着,八人中逃走两个,那么还剩下六个人。据爷爷自己说,那六个人都是被他杀死的,当然,这个所谓的守墓者杀人的记忆,很可能如同爷爷守墓人的身份一样,是在某种力量下产生的虚假记忆。

但即便如此,这地方肯定应该有尸体,因为之前外面的那个尸堆,怎么也不像是六个人的尸堆。

很快,我们走到了底,墓室的结构是对称的,我算了算左边所走的距离,约摸二十米,因此这间墓室整体的空间也不算大,长约四十米左右,宽应该在三十米左右。在左边的尽头处,我们发xiàn

了一串刻在墙上的古怪符号。

更确切的说,我觉得它像是某种文字。

它的字形让我想起了藏文,看起来很复杂,没有什么记忆规律。但紧接着,在石壁上,我们发xiàn

了一段翻译。这段翻译明显是后来的人用铅笔写上去的,或许是当初爷爷那批人写上去的。我们几个不由得凑上前细细去读那段人工翻译。

顾大美女的声音清亮而柔和,在幽深寂静的墓室中,缓缓读出了上面的句子:来自于地底,回归于地下。我有七盏地狱之灯,带来无尽灾祸,看见这段文字的人,恶鬼就在你们中间。

“嘶。”豆腐道:“不是七盏神灯吗,怎么变成地狱之灯了,还会带来灾祸?这地鬼王肯定是怕别人抢他的宝贝,所以用这话来糊弄人。”

顾文敏面露疑惑,说:“不止这一句,还有最后一句,恶鬼就在你们中间。”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豆腐和顾文敏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看着爷爷。我能明白他们的想法,事实上从现实的角度考lǜ

,我自己都觉得爷爷还活着是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情。

但爷爷会是那只恶鬼吗?

我心里猛的想起了査道人的卜辞,那卜辞中,似乎也说过,这墓道中,有一只盯着所有人动向的恶鬼。紧接着,我又想起了肖静当时惧怕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能让肖静惧怕的,恐怕只有比她更恶的鬼了。

爷爷显然从豆腐二人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他皮包着骨头的脸,很难看出过多的表情,人类的表情是通过肌肉来牵动的,而他的脸上似乎已经没有肌肉存zài

了。爷爷只是沉默着。片刻后,豆腐揣摩了下,旁敲侧击,用比较小心和试探的口吻,说:“陈老爷子,您在这儿也住了这么久了,您知dào

这地方……这地方有什么恶鬼吗?”我没有对豆腐的行为进行制止,这会儿内心比较纠结,私心上,对于二人怀疑的看法,自然是觉得愤nù

。但理智让我清楚,眼前的爷爷,嫌疑很大。

出乎意料,豆腐的话没有引起爷爷的反感,爷爷反而肯定的点头,苍老的声音嘶哑而带着紧张,说:“我肯定这里有,一直以来,正是它让我不敢靠近这个地方。”

别说豆腐和顾文敏,连我都震惊了,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顾文敏啊的一声惊叫,道:“这么说,您见到过、见到过那个……鬼?”

爷爷沉默了须臾,最后摇头,说:“我不确定它是什么,但我感觉到很恐怖,就在这个地方,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感觉。”

感觉,这是个很玄妙的词,可以解释为人的潜意识,也可以解释为第六感,从见面的第一次交流,爷爷就告sù

过我,这地方有他所恐惧的,不知名的恐惧,我当时无法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无端的产生恐惧,但现在,转念一想,我猛然会晤过来:或许,这是爷爷残存的潜意识在提醒他。

首先,爷爷在没有变成这个样子之前,他肯定是来过这里的,并且在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事,这件事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这种印象到现在都没有消除。

那么,让爷爷变成现在这样的,就是那只‘恶鬼’吗?

我盯着墙上翻译出来的话,心中沉甸甸的,如果那个‘恶鬼’真的存zài

,那么我们的胜算有多少?已知的人中,爷爷、吕肃、颛东来、白爷,如果他们都没有抵挡住恶鬼,我们是不是更加希望渺茫?

这是一件危险的事,但我不打算放qì

,我这个人做事,认定的目标几乎很难改变,并非我固执,而是我有面对困难的勇气。这不是自夸,我是个从底层混起来的人,是那种占中国比例最大的那类人。在奋斗的过程中,我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有和我一起创业的,也有激情勃勃,发誓要战胜一切困难出人头地的,但后来,这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人,他们可以战胜一个困难、两个困难或者小的困难,或者大的困难,但再面临更大的困难时,他们会突然醒悟:完不成了,这件事情不是我的能力所达到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干自己的事吧,看看电视里,看看周围,有多少人因为失败而毁了人生,我还是抓紧现有的,好好过日子吧。

在面对困难时,有很多朋友劝我放qì

,但我骨子里有种不服输的劲儿,我认为对的事情,就会埋头干,到最后,放qì

的那些人成了我生命中的过客。

当然,在这些事情上,说不上谁对谁错,奋斗是有风险的,我只不过属于愿意承担风险的人。

此刻也一样,我知dào

摆在我眼前的,是个连爷爷他们那批人都没有战胜过的强dà

力量,但我不可能放qì

爷爷,因此注定要继xù

往下走,但我心里有一个梗,此刻的前途很黯淡,我可以承担风险,但豆腐和文敏是不是也该来承担这个风险?

如果说,爷爷应证了那句语言,成为了地鬼王的仆从,成为了这里的守墓人,那一但失败,豆腐和文敏还有吕肃那么好的运气吗?我自己是个不怕死的拼命三郎,但我不能连累周围的人。此刻,我心里是犹豫的,但这个犹豫并没有展开多久,便被豆腐一句话打消了。

他似乎根本没想到这一层面,而是甩了甩脑袋,说:“去他妈的恶鬼,老子见过的粽子都可以排成一个连队了,还想拿这个来吓唬我。我说老陈,你低着头一脸送丧的模样是在琢磨啥呢?陈老爷子现在活的好好的,身强力壮,这是个该高兴的事儿。要我说别琢磨那么多,咱们三个出生入死,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救陈老爷子吗?怎么能被一句话吓倒了,要我说咱们先照一照,看看那恶鬼在哪儿,也好对付,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兄弟我陪你。”

文敏没豆腐那么直接,她说:“事情没有那么糟糕,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一切都会好的。”

我心中感动,心知这二人待我也是情深义重,让他们离开估计也不可能,便也没多说,决定按照豆腐这个最原始的方法进行,不是说有恶鬼吗?那行,先请香,看看那个恶鬼究竟是个什么原形。

点灯请香这一套我们也很熟了,过程不多述,须臾,便见火苗跳动,却没有变色,紧接着,青烟袅袅而上,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周围的温度猛然下降了一些。就在点香的一瞬间,三人头顶的头灯竟然齐刷刷的闪了起来,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似的。

这诡异的情形骇的豆腐惊叫,很显然,三人的头灯同时出问题,这绝对不是什么故障,只能说,有东西在捣鬼!

紧接着,在我们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三人的头灯啪的一声,同时熄灭了。

我心说不好,黑暗中立kè

叫道:“不要待在原地!”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这种时候,待在原地不动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如果有东西要袭击我们的话,那就太容易了。一边说,我自己一边儿将旁边的人推了一下,两人滚到了地上。

我记得自己右手边站的是顾文敏,危急时刻,没有什么先救谁后救谁的说法,谁离的最近就帮谁。这就跟那个母亲和女友同时掉水里的题差不多,其实回答哪个都错了,因为这两个女人,对于男人来说都是最重yào

的,真到了那个地步,正常人的反应,都是先救离自己最近的人。

我将顾文敏推倒后,耳里紧跟着也听到了一阵窸窣声,估计是豆腐和爷爷转移位置的声音。在这倒地的一瞬间,我快速点燃了打火机,打火机的可视范围不大,甚至我都看不清豆腐和爷爷转移到哪儿了,近距离能看见的只有顾文敏的脸。

但一看我就愣住了,她漂亮的脸上,正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中,直勾勾的盯着我。

紧接着,她对我说了四个字:“来抓我啊。”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忽然一脚就将我踹开了。

第九十二章 上身

她这一踢,我没有防备,人几乎都被踹飞了,而且这一脚力道奇大,刚好踹到我小腹,我一时间倒在地上,疼的都爬不起来,这要是脚再往下移那么一点儿,我这后半辈子就算废了。

这个动作相当粗暴,要知dào

,顾大美女平日里看起来十分温柔,但那绝对是表象,人家是实实在在的警官,在一帮子警察里也是头头,就豆腐那样的能一个挑五个,如果被她的外表欺骗,那就太傻了,所以平日里,与其说担心顾文敏,不如说担心那个怂货多一点儿。

疼痛中,我的意识依然清醒,脑海里闪过一个词:鬼上身。

当然,这个词儿我大多只是在电影里见过,连爷爷都没有提过,因为软粽子是阴,人属阳,鬼上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只不过被现代的鬼怪电影给写烂了,不明就理的人,还以为鬼上身就跟吃饭一样容易。

咱们民间说的鬼上身,其实叫撞煞,就是活人撞鬼,被上了煞气,这时候就得请一些内行去驱鬼,其实驱的就是煞。真zhèng

的鬼上身,并非一件易事,爷爷的笔记里都只是一带而过。我联想到刚刚的情况,不由暗骇:难不成她是被这墓中那个恶鬼上身了?这恶鬼先是弄灭我们的灯,又上了文敏的身,这手段也太了得了吧。

情急之下,我强忍着疼痛,赶紧爬了起来,手头的打火机这摔灭了,但好在豆腐紧跟着也亮起了打火机,黑暗中他显然没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见我捂着小腹,不由惊道:“老陈,咋的?流产了?”

我疼的嘶嘶抽凉气,说:“是,流产了,赶紧的,找文敏。“

爷爷就在豆腐旁边,忽然不知看到了什么,盯着我身后瞳孔猛然放大,我心知有异,连忙转身,打火机的灯光十分微弱,身后却是黑幽幽一片,哪里看得清什么东西。但爷爷告sù

过我,他长期生活在地底,有轻微的夜视功能,在微光中就能看见很多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我提了个心眼,情急之下拍了拍额头的头灯,没想到它竟然亮了一下,虽然只亮了一下就熄灭了,但我还是看到,在我前方不远处,就是之前那个刻着古怪文字的地方,而现在,顾文敏背靠着那面墓墙,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盯着我们,手里头赫然拿着一支枪。

是她的手枪。

而此刻,那支手枪却并没有对着我们。

她嘴唇微张,将枪口的位置咬住了一点,赫然将枪口对着自己的嘴里,并且大拇指大搭在机扳上。

我脑海里嗡鸣一声,浑身的血液都冷了,而这时,只亮了一下的头灯又恢复了黑暗,我几乎要怀疑,那个捣鬼的东西,是不是故yì

要让我看见这一幕的。情急和惊恐中,我和豆腐同时喊道:“住手!”

这时,豆腐手里的打火机也被一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阴风给吹灭了。黑暗中,我只听到顾文敏依旧轻柔的声音:“来抓我啊。”

“砰——!”

猛然一声枪响,在空寂的墓室中回响,声音来自我前方的黑暗处,听到枪声的一瞬间,我双腿就软了,大脑如同被一支铁锤击中,整个人砰的一声就跪了下去。这枪声让周围的一切都寂静下来,豆腐的惊叫声卡在喉咙里,没有完全发出来。

空气中,有血腥味儿伴随着火药的味道。

我大脑嗡嗡作响,片刻后,忍不住大叫一声,猛的朝着前方的黑暗中冲过去。紧跟而来的是豆腐,他重新亮起了打火机,昏黄的光线中,一个柔弱的身影躺倒在地上,血缓缓流淌出来。

豆腐喃喃说:“这是个梦。”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因为这一刻,我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希望睁开眼时,便如同豆腐所说,这是一个梦。

但我睁开眼时,文敏依旧倒在地上,身形一抽一抽的,仿佛经lì

着极大的痛苦。就在这时,爷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冒了出来,他说:“子弹好像不是打进嘴里的,看,伤口在肩膀上。”剧烈的打击让我思维和理智完全乱了,豆腐更是跌坐在地,神色苍白的要哭一样,爷爷的这句话就如同救命稻草,我猛的眨了两下眼,仔细一看,果然,伤口在肩膀上,这不是个致命上,所以她还在挣扎。

我的脑袋在瞬间恢复了清醒,说:“麻醉、止血、所有药品都拿出来!”一边说,一边也解下自己和文敏身上的装备包,三个人的装备合集在一起,立kè

开始进行抢救。

现在的条件很恶劣,我们不是专业医生,当然,基本的急救知识是必备的,我曾经报过自救培训班,因为在深山老林里工作,随时有被猛兽袭击的危险。这些知识用来处理枪伤显然不够,但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顾大美女这会儿还有意识,但似乎已经很薄弱了,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断断续续道:“我、我不知dào

为什么会这样……它在控zhì

我,你、你们小心,快……快离开这里……嘶。”

我一边按住她手臂处的动脉止血,一边道:“别说了,子弹没打中头部是万幸,先处理伤。”现在条件有限,比不得专业医院那么严格,但不作处理只会更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打了麻药,夹出子弹,下药、包扎,虽然条件简陋,但重yào

的步骤都做了。这会儿也不宜移动,顾文敏跟我们说了没两句话便晕了过去。

根据她的说法,不太像鬼上身,因为在做之前的一系列事情时,她都是有意识的,但无法控zhì

自己的表情、声音和动作。当自己的手无法控zhì

的用枪对准自己时,她心中的恐惧可想而知,就在那灯光熄灭,将要开枪的一瞬间,或许是她内心的挣扎占了上风,枪口终于往旁边移动了一下,但扣枪的动作已经没办法改了。

第一次处理枪伤,好在时间及时,没有流太多血,我们剩下的三人坐在原地,我第一次觉得这么没底,看着文敏苍白的脸,心头如同吊了铅一样,脑海里始终回响着那个声音:来抓我啊……

妈的!

这是挑衅!

豆腐抹了抹脸,忽然起身,说:“不是说颛瑞他们在后面吗,咱们得把他们接应过来,土豪手里还有通灵香。”豆腐这话提醒了我,于是众人准bèi

先退出了主椁室,接应了颛瑞两人再做打算,但当我将人打横抱在怀里,准bèi

出去时,耳里猛然又听见了那个声音:来抓我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等有所反应,刚刚才出完主意的豆腐,猛的转向我,露出了一个我所熟悉的嬉皮笑脸的笑容,说:“来抓我呀。”紧接着拔腿就往前跑,那样子,赫然是要去撞墙!我心里打了个突,但此次已经有了准bèi

,将顾文敏往地上,转瞬极快的追了上去,猛的将豆腐扑倒在地,怒骂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种现出形来跟我斗!”

豆腐咳嗽两声,嘶哑着声音道:“咳咳……走、走它走了,你要压死我了。”

看豆腐眼泪汪汪的模样,我赶快松了手,这时,声音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回应我:“我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是爷爷的声音。

我一回头,却见爷爷手里捏着匕首,手腕转动,不像是要对付我,反而也是朝着自己胸口扎过去。

我几乎要发狂了,难道是我之前说了什么话惹到这东西?它不直接对付我,反而是控zhì

着我身边的人一个个自杀?而这时爷爷离我有些远,我根本来不及阻止,情急之下猛然道:“放他一马。”

爷爷自杀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仿佛从我脑海深处响起:“你需yào

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往后看。”说完,爷爷捏着飞刀的手突然一松,站在原地吭哧吭哧的直喘气,显然,控zhì

他的东西已经走了。而这时,那个声音也终于消失了,在我按照那个声音的吩咐,转身的一瞬间,头顶的头灯啪的亮了起来,这时我才猛然发xiàn

,原来我刚刚居然追着豆腐,一路追到了墓室的右侧。

灯光下,一具硕大的黑色棺椁暴露在我们的眼中。

众人重新聚集到一起,豆腐双腿直抖,经lì

过刚才的一切,众人的心理防线几乎被摧毁了。它控zhì

我们的灯光,控zhì

我们的行动,还有什么是它不能控zhì

的?我们请香的策略似乎也失败了,因为我们连我们的敌人是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

就算是软粽子,请香过后也能看到影儿吧?

可是现在,我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敌人,一个隐形的敌人。

这具棺材非常大,应该就是棺床上消失的棺椁,不知为何会放置在此处。而棺材上,有一个趴在上面的死人。

第九十三章 巨椁

众人聚集在一处,在昏暗的灯光中,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巨棺,利用人多的优势,驱散心中的恐惧。

此刻,那个控zhì

我们的东西已经消失了,确切的说,它没有消失,只是暂时停下了行动,这会儿,正以我们看不见的形态在注视着我们。

它让我向后看。

此刻,那个位置只有黑色的巨大棺椁,在昏黄的光下中,反射着神mì

的气息。

众人的目光首先便被棺上的尸体给吸引了。那尸体穿着黄色的户外服,很显然是爷爷那支队伍中的人。从这个角度来看,大约是此地风水好,这里的尸体都没有腐烂的迹象,而是形成了黑色的干尸。从我们这个角度看去,尸体上半身趴在椁盖上,下半身垂下来,双脚没有沾地。

豆腐咽了咽口水,朝我靠近,脑门上全是汗,道:“这尸体的动作,好像是要压住椁盖一样,你们说,捣鬼的会不会是他?”

这会儿,顾大美女在刚才的颠簸中醒了过来,再这种情况下,她也晕不过去了,强撑着站立,说:“应该不会,普通的粽子,哪有这么厉害。”

豆腐道:“你现在黑话说的越来越溜了。”

顾大美女说:“不都是跟你们学的。”二人你来我往,估计是想用闲扯来驱散一下恐惧,但效果适得其反,诡异的椁室里,两人的声音一来一往,如同幽灵,更显得空洞,说了没两句,这二人就说不下去了。

这是一个前所未见的敌人,如果不是它忽然停手,可以说,我们现在的四个人,没人能活下去,因为它可以随时操控着我们自杀。

缓了缓思绪,我心知自己遇到了倒斗一来的最大的一次凶险,现在逃也是不可能,只怕是想逃,那东西也不会让我们如愿,既然它停止这种控zhì

的把戏,让我们‘看’,必然还有其它用意,于是我说:“看就看,不信能把人吓死。”

我让顾文敏和豆腐待在原地,给爷爷使了个眼色,示意上前一探,别看爷爷年老,但那体格和身手绝对让我们望尘莫及。解铃还须系铃人,爷爷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把成就和刚才捣鬼的东西有关,有些事儿,必须得我们自己去弄清楚。

豆腐照顾着顾文敏,我和爷爷则一步步朝着那棺木而去。走到近处时,我猛然发xiàn

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这个棺椁居然是密封的,显然没有被打开过,我心里咯噔一下,满脑子都充斥着一个疑问:这个棺椁很显然是地鬼王本人的,难道爷爷那帮人当年没有打开过?放到当时那种情况,人都已经进来了,那就得见棺开棺,见尸摸尸才对,怎么会放着这么一具棺椁一动不动?

只可惜爷爷已经失去了记忆,当时的情况究竟是怎样,也不得而知了,但这个细节告sù

我,这具棺椁,恐怕轻易开不得,否则吕肃那帮人,绝对不会放qì

到嘴边的肉。

这么一想,我问爷爷:“看见这个,有想起些什么吗?”

出乎意料,爷爷忽然说:“有。”

我心中一惊,忙转过头,说:“什么?”如果能在这时候想起些什么,那对我们的帮zhù

可大了。

爷爷的目光紧紧盯着棺椁上的尸体,眼神不停的山洞,神色也有些僵硬起来,似乎在回忆些什么,我屏息凝神,一时也不敢打扰,片刻后,爷爷忽然一睁眼,发出一种如同被人掐着脖子的声音,说:“我答yīng

了它!”

“谁?它是谁?”

爷爷目光转向了我,指着我说:“自己。”

我有些懵了,几乎难以理解爷爷的意思,就在我准bèi

继xù

问下去时,爷爷忽然说了句:“不要看,什么都不要看,立kè

离开这里!”紧接着,他捂住自己的眼睛,但仿佛是晚了一步似的,我听见爷爷开始自言自语起来,瞬间变得如同神经病一样,语速却十分快。

豆腐扶着顾文敏,在后面急道:“你们说什么,出什么事了?”

我满头雾水,瞧见爷爷捂着眼睛,自言自语,几乎神经质一样的举动,也急起来,道:“我哪里知dào

,我们什么都还没做呢。”

豆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众人围上来,一边儿跟爷爷说话,一边儿想将爷爷的手给拔下来。我力道比较大,使出全力,总算遏制住爷爷的双手,这时,我忽然发xiàn

,爷爷浑浊的眼睛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清澈了一些,他的严重,倒映出了我的影子。

不对……是两个我。

在他眼中,在我的旁边,还有一个和我做着同样动作,一模一样的人。我盯着他眼睛的一瞬间,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按理说,即便人的瞳孔里出现倒影,那么影像也是看不清楚的,但在爷爷眼中,那个多出来的我,面目却十分清晰,甚至比我自己的影子还清晰。

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透过瞳孔与我对视,嘴唇动作着,与此同时,我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来抓我啊!”正常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我几乎腿都软了,按住爷爷的手瞬间失去了力qì

,于是下一秒,爷爷又用手把自己的眼睛捂起来,重复那句话:“不要看,不要看……”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忽然拔高,厉声道:“不要看……棺材!”

不要看棺材!

这时,我猛的伸出手,一下子将爷爷给击晕了,因为我不知dào

,再这么下去,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现在,我们被困住了,即便墓门是打开的,但我们还是被困住了。

困住我们的,是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爷爷倒在了地上,昏迷中的神情恢复了平静,我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紧接着,便将头转向自己的身旁。身边空空荡荡的,但我脑海里,却全是那个多出来的我。

爷爷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突然神经质起来?什么叫‘我答yīng

了它’,而这个它却是自己?

难道是双重人格?

豆腐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我要疯了,妈的,装神弄鬼,老陈,不管了,把棺椁打开弄个究竟,大不了也就一死,窦爷爷我豁出去了。”紧接着,开始从装备包里摸开棺的工具。

由于前期我们并没有下斗的预计,因此开棺用的一套专业器械我们也没有携带,但特殊环境特殊处理,总有一些可以使用的替代品。此刻,我们已经别无退路了,要么生,要么死,眼前的棺椁,或许就是一切诡异力量的源头。

我和豆腐没再多说,先是将那具压在棺椁上的尸体给弄了下去,顾文敏则在一旁守着昏迷过去的爷爷。

那具尸体从外观上已经无法辨别身份了,身上也没有留下装备包一类的东西,但现在,去弄清它的身份已经没什么意义,我们的重点都不在这一块儿,因此尸体弄下去后,我和豆腐便开始去撬棺椁。

椁,是套在棺材外面的保护层。椁和棺的规格,直接代表着墓主人的身份。

这是我至今所见到的最大的椁,呈呈方形,六面都是平的,表面雕刻的纹饰很奇怪,依旧是那种胖乎乎的脸,带着各种表情挤在一起,栩栩如生,仿佛要从椁盖上窜出来。随着椁室的撬动,一阵吱呀声猛的响起,椁盖撬开的瞬间,从周围的细缝里,猛的涌出了一阵黑雾。

此刻,我正张着嘴,那黑雾涌进嘴里,霎时间感觉嘴中一阵发麻,紧接着我才发xiàn

,那赫然是一种比蚊蝇还小的虫子。

豆腐被这飞虫一惊,手下的力道也松了,我一个人承shòu不起,椁盖子砰的一下合拢下去。从椁室中飞出来的虫子,片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喉咙一阵作痒,想到将那些虫子给吃下去,就觉得恶心,豆腐更是直接吐了。

但这回豆腐没泄气,恐惧和怒气汇集在一起,组成了一种不畏死的气势,他一抹嘴,抄着撬子,说:“操地鬼王你老母,再来!”我俩先用布罩住口鼻,以防一会儿又被飞虫袭击,二话不说继xù

撬动椁盖。

这盖子里飞出虫子,让我觉得奇怪,这些虫子是怎么生存的?

难道椁盖曾经被打开过?既然打开,最后又为何这么严丝合缝的盖了上去?

这次我和豆腐有准bèi

,撬开之后,飞虫继xù

往外飞,但我们没松劲儿,持续将沉重的椁盖往一边儿撬,带着手套的手都能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痛,双臂的肌肉直打颤。这么沉重的椁盖,就我和豆腐两人来说,实在是吃力了一些。

就在这时,我耳里听到了从及远处而来的沉闷的爆zhà

声。

我和豆腐只是对视一眼,但也没出声,继xù

憋着那口气撬椁盖。如果我没猜错,刚才那声音,保不准是颛瑞二人使用炸药的声音,爷爷当时看在我的份上,将二人从困局中放出,这二人都是精明之辈,想必是找到了什么突pò

口,所以用炸药炸了,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到达这个主墓里面。

第九十四章 游梦刀

此刻,椁盖子下的飞虫已经散光了,椁盖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一时间尘灰四溢。

椁盖打开后,椁内的布局展现在了我们眼前。

让我和豆腐意wài

的是,如此大的椁室,竟然只有上下左右四个格子,而棺木则放置在椁室的正中央。

之前说过,椁室是放陪葬品的,一般会被分成很多格子,陪葬的东西越多,格子也越多,同样,棺椁也越大。但眼前这个棺椁够大,但里面的格子却只有四个。

靠顶的一个,里面放着一块黑色的蜂窝状石头,蜂窝状的入口处,隐约可以看到无数的东西在爬。由于此时灯光打的很近,因此里面爬动的东西很清晰,是一种头发丝粗的蠕虫,密密麻麻,看的人头皮紧。

我立kè

意识到,这或许就是那种飞虫的幼虫。

在椁室左侧,放置着数个黑色的东西,一看之下,我的心脏都跟着失控了,因为那是几个拳头大小的镂空玲珑球。

赫然就是我曾在壁画上所见到的七盏灯。

但有一点不对劲,灯的数量不够。

少了两盏,里面只有五个灯。

灯的顶部,各有一个不同的人物造型。那人物呈现出一种倒三角形,脸上各刻了一个字,估计代表着灯的身份。但这些字就和之前墙上的字一样,我们一个也不认识。爷爷队伍中应该有认识的人,否则也不会写下那段翻译。

豆腐吃惊道:“少了两盏,八成是吕肃和另一个人拿走了,你说,他们拿走的是哪两盏?”

我摇了摇头,目光盯着那剩下的五盏灯,道:“错了,你忽略了一个很古怪的问题。我问你,如果是你,你会拿哪一盏灯?”

豆腐想了想,忽然一拍脑门,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跳脚说:“他娘的,我肯定全部拿走,这么牛叉的东西,谁会嫌多啊!”

顾大美女这会儿也在我们旁边,声音有些虚弱,说:“对,这是个很古怪的问题,为什么就拿走了两个?”

豆腐摸了摸下巴,说:“会不会是当时带不下了?”

我摇了摇头,说:“相信我,如果这七盏灯的能力是真的,就算是扔了包袱,扔了衣服,扔了所有的一切,也不会丢下它们。”

豆腐又揣测说:“难道关于它们的传说是假的?所以才没拿?”我没说话,事到如今,或许这就是真相,根本就没有那七种能力。想想也知dào

,那力量确实过于变态,如果真的存zài

,那才是一件恐怖的事。豆腐说完,伸手随意拿起了其中一个。那镂空的球体里面,还有一个密封的小球,小球表面有很多正方形的花纹,周围一圈儿有数个灯芯,才显露出灯的模样,但都是铁制的。

也就是说,这是个徒有灯形的东西。

豆腐猜不出这究竟是哪个灯,便捧着灯试验:“神灯神灯,请满足我一个愿望吧,我想长生。”他许的是生灯的愿。我一时有些无语,不知dào

该不该打断他。

豆腐说完,又挠了挠头,说:“长生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试验不出来。”他于是继xù

道:“我想青春永驻……嘶,这个好像现在也试不出来。”

豆腐又道:“我想百病不生。”

顾文敏插嘴道:“这个好像也试不出来吧。”

豆腐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羞涩的说:“这个可以试出来,你不懂。”紧接着便转过身,便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赫然是在解裤子,须臾,豆腐愤nù

的转过身,说:“也不是!继xù

。”

他直接跳过死灯,指着我们前方的尸体,说:“让它活过来。”依旧没什么反应,豆腐又道:“我要像超人一样可以飞。”

依旧无反应。

豆腐撇了撇嘴,将‘球’一扔,说:“证明完毕,根本没有什么神力。”这些造型古怪的灯平平无奇,黑色的外表暗淡而陈旧,看来这神灯之说,也只是以讹传讹,夸张而来。不过,这七盏灯既然能被收敛在棺椁里,即便没有什么神力,恐怕也有其独特之处。

这时,我们的目光移向了右边,那里放置着一个狭长的木匣子,有点儿像古时候装武器用的刀匣或者剑匣。

盒子已经有些腐败的痕迹,铜锁似乎也已经被上一批开棺者破坏过,豆腐将木匣子揭开,紧接着抽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太他妈酷了,是一柄青铜大刀。”说着,伸手准bèi

将刀从盒子里拿出来,刚拿起一半,我们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不要动它!”

是颛瑞!

众人回身,果然是颛瑞和钟恭二人,豆腐被这么一惊,手一松,刀又回到了原位。

豆腐惊道:“你们来了,来的可不巧,一会儿你们就会后悔进来这个鬼地方了,这地方进的来,出不去。”

颛瑞二人十分狼狈,甚至身上有些见了血的伤口。他并没有回应豆腐的话,而是急步走到我们之间,说:“这把刀不能动。”

豆腐眼珠子一转,怒道:“土豪,你这样可不行,都这么有钱了,还要跟我们几个抢,这刀是我的,谁也不给。”

颛瑞一俊一丑的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像是震惊,又像是怒气,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我心里有些警惕起来。他没有理豆腐,而是将目光紧紧盯着木匣子中的刀,他说:“你们知dào

这是什么东西吗?”

豆腐道:“刀啊,青铜古刀,好东西。”豆腐虽说不会掌眼,但基本的材质却是认识的,青铜器这东西,年份摆在那里,低不了。

颛瑞意味深长的看了豆腐一眼,说:“如果你知dào

它是什么刀,就不会想要了。”我察觉出不对劲儿,便道:“什么意思?难道这刀有什么问题?”紧接着,颛瑞讲起了这把刀的来历,听完之后,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再敢去碰它。

区别这把刀最醒目的特征有两个,第一:刀没有开锋。第二:刀身有游梦图。

所谓的游梦图,乃是细微的纹饰,十分抽象,仔细看什么也不是,反而要粗略的去扫才能看清奥妙,我们几人试着往上扫视几眼,果然发xiàn

了游梦图。只见上面,赫然是一个穿着披风斗篷的人侧卧着,头顶上方的位置似乎是在显示他的梦境,梦中是一个睡觉的人,同样,那个人也在做梦,然后依次往上递,到最后处,就是一团乱麻一样的花纹。

颛瑞进入主墓的第一眼,便瞧见豆腐手里的刀,自然也扫到了刀身的纹饰,猛然便想起了游梦图,于是立kè

出手制止。

这刀上的游梦图有何奇特之处?

据说此刀与包公有关,包公惩奸除恶之时,曾遇到鬼怪害人,束手无策之际,有一晚做梦,梦见有神人赐予他一柄刀,名为镇魂游梦刀,握住此刀的人,立kè

便会三魂沉睡,七魄离体,永远也醒不过来。

包公第二天一醒,床头果然放置着一把刀,和梦中一般无二。他当即带着这刀去找那恶鬼,将刀一抛,那恶鬼接着之后,便倒地不起。

收服恶鬼后,包公思考这刀只有自己能动,万一旁人不小心拿在手中,岂不是害了无辜?这么一想,便将此刀连同那恶鬼一同掩埋,从此销声匿迹。

豆腐听完,惊讶道:“你是说,这玩意儿是镇魂游梦刀?嘶,我怎么没听过这事儿?再说了,那刀不是给埋了吗,怎么又在这个地方……”话音未落,豆腐猛的一惊,看了看棺椁中央的棺材,惊道:“我靠,这里面不会就是包大人埋起来的恶鬼吧?老陈,我历史不太好,你帮忙算算。”

我心里算了比时间账,包公是北宋时期的人,据今大约一千五百多年,这时间上,赫然与地鬼王存zài

的时期吻合,不由大骇,心说:难道这地鬼王是被包公给埋起来的?不对啊,既然是埋妖孽,何必还修建如此壮观的地宫?再说了,北宋时期,包公也不算什么大官,即无这个权利,也没这个财力才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豆腐也说:“这传说肯定有问题,这地方明明是地鬼族的群葬地,包公难不成把整个地鬼族都给灭了?”

颛瑞不冷不热道:“乡野之说,难免失实,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

豆腐不信邪,说试就试,刚刚那几盏吹的神乎其神的灯我也试过了,咋没见个动静?古人就喜欢夸张,说罢便伸手去拿刀。这时,钟恭冷冷的说了句:“里面的东西放出来,你负责。”豆腐那怂胆,来得快,去的也快,钟恭这么一说,顿时迟疑了,看了看我,露出一个求救的眼神,明显说:兄弟,赶紧给我找个台阶下。

第九十五章 人脸崇拜

我虽然不知dào

颛瑞讲的传说有没有根据,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再加上豆腐也犯怂了,便打断了豆腐的动作,让他把东西放回去,豆腐顺着台阶下,露出一副‘看吧,是他不让我动,不是我胆小’的表情。

见我们放下东西,颛瑞没再说话,而是去研究地上那具尸体,似乎是想摸清楚尸体的身份,估摸着是想确认颛东来的死活,其实这点儿上已经很难确定了,因为当时在河道里还死了六个人,那六个人中有没有颛东来谁也不知dào



片刻后,颛瑞摇了摇头,坐在地上,显然,这尸体应该不是颛东来。

紧接着,他将目光移向了爷爷,这会儿爷爷没有带面具,青绿色的面具挂在腰间,颛瑞的目光又移到面具上,随后闪过一丝怒火,问:“他怎么在这儿?“

豆腐撇了撇嘴说:“这地方又不是你买下来的,他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怎么,你还认识?”

钟恭一向寡言,这会儿也不由得爆了句粗口,说:“岂止认识,这人把我们整惨了。”我估计颛瑞二人进入地宫的核心地带时,爷爷曾经露面利用墓室里的机关收拾过二人,这两人虽然没看见爷爷的长相,但八成是认出了面具,所以这会儿激动的有些失控了。

眼瞅着钟恭走过来准bèi

收拾晕倒的爷爷,不等我发话,豆腐已经率先窜了出来,说:“你们知dào

他是谁吗?敢这么乱来,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鬼王,就算老了也还是鬼王,你们两个别乱来,敢动他,我们三个跟你们拼命。”

“鬼王?”颛瑞阴郁的神情显露出诧异,目光紧紧盯着爷爷,说:“鬼王陈思远?”他说这话时,目光看向我,显然是在确认豆腐的话。我点了点头,道:“是我爷爷,也是这个地宫里,除我们之外唯一的活人。”

颛瑞的惊讶可想而知,说:“十四年了,居然还活着?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会儿,那个监视我们的东西似乎也没有动静了,我大致将和爷爷相遇后的经lì

讲给二人,听完此间缘由,颛瑞沉默半晌,闭了闭眼,估计已知颛东来生还无望。不过我心里一直觉得,这人似乎并非主要为了颛东来而来,八成这只是一个借口,或许他真zhèng

想要的,是传说中的七盏神灯。

此刻,那神灯就摆在我们面前,暗淡无光,如果不是年份和文化背景摆在那儿,不知dào

的人,绝对会拿去当废铁卖了。

颛瑞二人也是狼狈不堪,休息了这会儿,不冷不热的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先不要贸然动它。”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块黑色的蜂窝状石头上,神色一变,说:“你们开椁之时,难道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豆腐眼珠子一转,说:“有虫子飞出来算不算?吃了几只到嘴里。”

颛瑞闻言,摇了摇头,目光忽然变得奇怪起来,说:“你们知dào

,这些虫子为什么能在棺椁里生存吗?这黑色的石头叫虫香石,整体都可以食用,这里面养的东西,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他们自己培育出来的某种毒虫,这玩意儿被放置在此处,肯定是为了对付开棺的盗墓贼……”顿了顿,他打量着我们三人,说:“难道开棺后,这些虫子没有攻击你们?”

豆腐被颛瑞说的脸色有些不好,说:“就比蚊子还小,一放出来就散了,应该……没什么攻击力吧?”声音明显透着不确定。

颛瑞又道:“你们身体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吗?”

我感受了一下,到也没觉得不妥,豆腐动了动手脚,说:“突然有点儿想拉屎,这算吗?”

颛瑞沉默半晌,终于没有再提虫子的事,估计是被豆腐给气的。

此刻,除了椁室中的虫香石、神灯以及镇魂游梦刀外,椁中唯一还剩下的,也是一个被收在匣子里的东西。匣子是打开的,里面露出的是一卷褐黄色的帛书,帛书显得十分凌乱,显然已经被人动过了。

颛瑞戴上了手套,将帛书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

这卷帛书约摸半米长,上面密密麻麻,竖排列着红色的文字,这些字和石壁上的字应该是同一种文字,我看不懂,但颛瑞却紧紧盯着帛书,像是在阅读上面的内容。我心中一动,心说:难道颛瑞认识这些文字?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也没有出声,任由颛瑞静静的看。爷爷此刻昏迷过去,我不知dào

他醒过来还会不会像之前一样发狂,无奈之下,只能将爷爷的飞刀卸了下来,将他的双手暂时捆起来,心说爷爷对不住了,你别跟我生气,这也是没有办法,但愿你醒过来时神智是清醒的。

我估摸着,爷爷之所以会先后两次神智失常,肯定是受了‘它‘的影响,我不知dào

‘它’究竟是个什么存zài

,似乎无形无质,但却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它就在这里。片刻后,颛瑞缓缓放下了帛书,我们以为他会立kè

向我们转述帛书的内容,但离奇的是,他却盘腿坐下,抱着帛书久久沉思。

众人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却依旧不见他说话,豆腐最先忍不住了,将手在颛瑞面前挥了挥,说:“别神游太虚了,这上面到底写的啥?”

颛瑞看了他一眼,将豆腐在眼前乱挥的手挡了一下,紧接着,他将帛书放回原位,目光开始转向那几盏废灯。

我立kè

猜出来,帛书上记载的东西,怕是和这几盏怪灯有关。

这时,便听颛瑞说:“这是一封警告信。”

“警告信?”顾文敏惊讶道:“难道是类似于诅咒的东西?”她估计是联想到了徐福墓里的诅咒了。

颛瑞摇了摇头,讲起了帛书上的内容,事实上,这些内容,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该不该相信。

大部分人一直认为,壮族人没有文字,事实上,壮民族是一个在历史长河中不断融合的民族,文字多种多样,只是汉化的时间比较早,所以后世都沿用汉文,早期的壮族文字非常多,是很多小民族的融合,其中流传最广的一种,最初源于傣族,而我们眼前所见的文字,便是在壮民族中,也极其古老的古壮文。

倒斗这一行,混的好的,都各有绝活,颛东来在古文字方面很在行,颛瑞继承了一些,但肯定没有颛东来研究的透彻,因此帛书上的内容,他也只看了个大概,有些也是靠自己的推测补全的。

如此看来,之前石壁上的翻译,八成也是颛东来留下的。

这说明,颛东来并没有死在地下河道中,至少他当时是进入过这间墓室的。

既然如此,他的尸体哪儿去了?又或者他是那活着的人之一?

眼前这具死在棺材上的尸体显然不是颛东来,不知这帛书上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只听颛瑞半解读半推测的给我们讲述了帛书上的内容。根据帛书记载,这棺椁之中所葬之人,便是地鬼王无疑。

相传,地鬼族乃是从大地之中爬出来的民族,地鬼王是这个民族和国家的首领,这个民族拥有很奇特的信仰。

在大部分的宗教和鬼神崇拜中,如道教供奉三清,追求天人合一,如佛教信奉诸佛菩萨,讲究芥子纳须,三千大世界,也有如萨满教一般,认为万物有灵,形成的独特的多图腾万物崇拜,而地鬼族却信仰人脸。

人脸,具有43块肌肉,据现代研究表明,人的脸部,至少可以做出七千种不同的表情,这是属于人的表情语言,而动物是达不到这个境界的,古代人虽然不会进行系统的研究,但他们显然也明白了人脸的神奇之处,惊讶于一张脸可以进行的各种转变,对比周遭的一切动物植物,唯有人可以做到。

对于观念古老的人来说,这是一种神迹一般的象征,或许是由于这种原因,地鬼族将人脸作为图腾。根据帛书上的记载,它们对人表情的研究,已经到达了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可以根据一个细微的变化,比如眼神、眼光、眨眼频率,嘴角最细微的颤动等等,可以直接看穿对方的内心,甚至可以通过人脸的表情,来进行一种奇特的舞蹈,这种舞蹈,被称为‘神面舞’,当然,这个闻所未闻的舞蹈,早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因为这个原因,地鬼族的人带上了面具,这种面具,即是一种图腾,又是一种对自身隐私的保护。

但即便戴上面具,也无法逃过一个人的眼睛,这个人就是地鬼王。

和传说中一样,上面描述,地鬼王的七个脑袋七只手,每只手握着一盏神灯,分别代表着生、老、病、死、尸、鬼、神,而这七盏灯,拥有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就和我们之前所听到的差不多。

但这帛书上多出了一条线索,因为这七盏灯并不是属于地鬼王的。

第九十六章 引蟲蛊

地鬼王究竟是如何得到这七盏灯的,帛书上并没有记录,根据颛瑞自己的猜测,他认为这七盏灯很可能来自于汉文化,因为资料显示,地鬼族是个自我封闭的民族,利用阴阳狐制造的‘镜界’阻挡外人。

因此,这七盏灯不可能是地鬼王自己外出寻到的,比较大的可能性是来源于某些想接近这个地方的汉人,当然,汉人只是比较大的可能性,当时在桂地,还有一些少数民族,也可能来源于他们,毕竟帛书上没有写明,时隔久远,也难以考证了。

地鬼王得到七盏灯,但只用了最后一盏,也就是神灯。帛书上没有注明使用神灯的方法,似乎是故yì

忽略的,但地鬼王在使用神灯过后,忽然就死了。当时的人谁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儿,只能满头雾水的给地鬼王修建了地宫,将他埋到了群葬墓的最后方,也就是代表族里最尊贵的位置。

但装棺那晚,棺材里忽然出现异响,紧接着,棺盖子被猛然推开了,地鬼王从棺材中爬了出来。

只见此时的地鬼王,七个脑袋充血发紫,浑身肌肉鼓起,一点点爬出棺外,所到之处,凡是靠近的人都被撕的粉碎,众人四散奔逃,逃到外面,却见乌云遮日,电闪雷鸣,如同雷神降世一般,大雨倾盆而下,一直无法止息,山崩、泥石流,塌方、树木倒塌,山石滚落,在各种灾难之中,地鬼族几乎到了绝境,而在这绝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魔鬼在厮杀,他爬出棺材,茹毛饮血,大肆杀戮,刀枪不入,七个脑袋盯着周围的人,发出嘎嘎嘎的怪笑。

这个自封自闭的民族,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几乎迎来了灭顶之灾。

这时,族中有威望的长老说:“外间传说,宋朝有包公,能夜游鬼府,驱使鬼神,必是那七盏妖灯作怪,才使得天昏地暗,我族遭此横祸,不如请包公相助。”于是便派出人马去搬包公相助。

这记载,恰与颛瑞所讲的镇魂游梦刀的来历相差无几。却说一来一往,待搬救兵的人回到此地,地鬼族早已经在天灾和杀戮中湮灭了,唯有那地鬼王依然在地宫游荡,闻得活人气息,便出来作怪。

此时,包公已得镇魂游梦刀,于是以刀镇压之,将地鬼王重新封殓入棺,为防地鬼王再次苏醒,便将镇魂游梦刀一起放入其中。又言:有地鬼王在先,已知七灯并非神物,而是妖灯,妖灯现世,只怕后患无穷,遂也一同陪葬。

至于爷爷当年所见的殉葬坑无数粽子,还有外面的白布木乃伊,事实上都是被地鬼王害死的地鬼族人。

紧接着,又放入虫香石,这些虫子是一种蛊,世人只知苗人擅蛊,事实上,桂地多虫瘴,也是养蛊之术盛行的地方,只是没有苗蛊名气大。整个地宫无甚陪葬物,而这些机关、毒蛊自然都是为了对付盗墓贼,但这目地又不一样。别人对付盗墓贼,是为了守护墓主人的陵寝,保护里面的尸身和陪葬品,但这个地方设置的机关,全都是为了阻止盗墓贼进入地宫开棺。

因为,一但开棺,或取走镇魂游梦刀,里面的地鬼王,立kè

就会醒过来。

而这份帛书,是地鬼王的最后一层屏障,目地是希望那些有大能耐的盗墓贼,若真进入了椁室,打开了棺椁,希望在看完帛书上的内容后,能放qì

开棺,速速离去。

众人听到此处,早已经嗔目结舌,豆腐更是惊讶的舌头都卷了,结结巴巴道:“也就是说……这棺材里的粽子,他是个活粽子?”

顾文敏这会儿靠坐在我身边,受了枪伤的她显得有些虚弱,说:“里面的棺材还是密封的,看来陈老爷子他们当年在看完帛书后并没有开棺。”

豆腐道:“可是……可是不开棺,咱们好像也出不去……嘶,等等,还有件重yào

的事儿……”豆腐神情猛然一变,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颛瑞,说:“土豪,你再仔细看看,这上面还有没有记载别的东西?”

颛瑞不冷不热的说道:“你还希望记载什么?”

豆腐咽了咽口水,指了指我和他自己,说:“毒蛊啊!我和老陈都吃下去了,这、这是什么蛊啊,我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放的那样,内脏被啃光了,或者七孔流血什么的?妈呀,那太恐怖了。”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心说虽不知毒蛊之术究竟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但单凭这些小虫子能在一块虫香石中繁衍生息一千多年,就知dào

不简单,若真有其事,那可如何是好?

这么一想,不由也看向颛瑞,事情已经发生,干着急也没用,我坐在原地,没有像豆腐那样急的跳脚,便听颛瑞道:“据说是叫‘引蟲蛊’,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作用,但那些被吃下去的东西会散发一种味道,这种味道会吸引很多别的虫子进入,最终,身体被各种虫子占领。”

豆腐打了个寒颤,结巴道:“我闭着嘴巴,那些虫子还能钻进来?”颛瑞没说话,钟恭是颛瑞的传声筒,于是接着说道:“举个例子,有很多虫卵,肉眼是看不见的,你吃饭的时候,说不定你的米饭里已经布满了虫卵……又或者你洗澡的时候,水里也会有很多看不见的虫子,它们受到气味的吸引,会朝你们身边聚集,总会有方法进入你们的身体里,然后繁殖,直到把你们内部啃食掉……这是一种极端的惩罚方式。”

钟恭说完,豆腐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心里虽然觉得害pà

,但比豆腐要镇定一些,很快便想到了一个线索,说:“既然你们知dào

的这么清楚,那有没有对付它的办法?”

钟恭指了指帛书,说:“有,上面有记载,将椁盖合拢时,半个小时内,引蟲蛊会分泌一种物质,将椁盖的细缝处堵住,这种物质,混合朱砂泡澡,可以解蛊。但这种物质的克星是尸油,携带这种物质的人,一但接触尸油就会产生异变,使得引蟲蛊更快发作。”

我立kè

明白过来,如此一来,要想解引蟲蛊,我们就不能去动地鬼王的尸身。但我们对地鬼王的尸身本来就没有兴趣,若不是为了让爷爷恢复正常,能离开此地,早在和爷爷相遇时,我就会放qì

后来的行动了。

豆腐闻言立kè

说:“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将椁盖子合起来。”

顾大美女一直没说话,但这时,却忽然开口,轻声说:“你们说,之前趴在棺椁上的尸体,会不会就是他把棺椁合起来的?或许他也是准bèi

取那种物质呢?”

豆腐立kè

点头赞同,说:“尸体身上没有伤口,就这么死了,之前我还奇怪为什么,现在看来八成就是如此了。不过,这人好像运气不好,没有成功,死翘翘了。”

之前,我们看到棺椁严丝合缝,还以为是密封的,开椁时,细缝处也能看见一些类似朱砂的细小物质,现在看来,那些物质,八成就是当时这具尸体想采集的东西,只是后来大约发生了什么变故,身死于此。

众人齐齐使力,将椁盖给合拢上去,在合上棺盖的瞬间,我感觉自己脖子后面仿佛吹来了一阵阴风,但当我猛的回头时,身后却什么也没有。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的想到了那个无形无质,却存zài

于这里的那个东西。

帛书里没有提到过它,那它究竟是什么?

它之前明明可以将我们都弄死,最后关头,却忽然让我看后面,发xiàn

了眼前这具棺椁,思来想去,我猛的冒出一个猜测:莫非,那个一直控zhì

我们的东西,就是地鬼王本人?我将这个猜测对众人一说,豆腐咋舌,咽了咽口水,说:“你的意思是……他已经醒了?想借用我们的力量出来?”

“很有可能。”顾文敏轻声说。

豆腐道:“那现在咋办?”

我道:“先收集那些东西,然后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豆腐看了看那扇敞开的朱红色墓门,虽然没有说话,但我还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他的眼神在说:我们还出的去吗?

那东西可以随时控zhì

我们自杀,甚至做出各种事情,一但我们停止开棺,一切又会不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第九十七章 黑毛粽子

我们等在原地,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互相观察着,担心对方会忽然跳起来自杀一类的。我一边观察,一边理了理现在的情况。

现在可以知dào

,这棺材里装着的,不一定是个死人,很可能是个吸收了‘神灯’力量的东西,之所以是东西,是因为我觉得,那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而那个无形无质,却让人无法忽略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棺材中的地鬼王。

我可以肯定,此刻它还在关注我们,现在的平静,只是短时间的平静,鬼知dào

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此处,我不禁又想起了爷爷那帮人。十四年前,在开棺之后,他们百分之百和我们遭遇了同样的情况,那时候,他们是怎么做的?吕肃和另一个年轻人逃了出去,为什么爷爷没有逃出去?爷爷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想到此处,我不禁又冒出一个疑问。

假如一直在捣鬼的,真的是地鬼王,那它在改变爷爷的思想后,为什么不让爷爷打开自己的棺材?又为什么要让爷爷成为一个守墓人一样的存zài

?这不相当于根本不希望别人打开自己的棺材吗?

难道说,改变爷爷的东西,与现在和我们作对的,根本不是同一个?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在等待的过程中,顾大美女有些虚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柔软的身躯半靠在我怀里,我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睡的舒服些,脑海里却始终纠结着那个疑问。那个控zhì

我们自杀的,显然是希望我们开棺,而改变爷爷的东西,却让爷爷当了守墓人,守墓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断绝了开棺的可能性。

这似乎是两股不同的力量。

这时,豆腐又提出了一个疑问,事关个人生死,豆腐这会儿也不敢马虎了,抱着脑袋冥思苦想,又道:“还有一个细节你们忽略了。灯一共七个,地鬼王拿走了最后一盏神灯不知所踪,也就是说,还剩下六盏,但咱们之前只看到五盏灯,你们说,第五盏灯是什么灯?又是被谁给拿走的?我估计……那灯肯定是被颛东来给弄走了。”

豆腐这个猜测,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积聚在了他身上,怎么会联想到颛东来?

豆腐见我们都看着他,于是摊了摊手,指着对面黑暗处的墙壁,说:“那上面的字,是颛东来翻译的吧?这说明他没有死在地下河道里,而这里又没有看见他的尸体,那和吕肃一起逃出去的,肯定就是他了!”说到吕肃时,豆腐挺伤心的,嘀咕说:“我不相信,吕老大人多好啊,才不会干这种事儿,肯定有误会。”

我气的够呛,说道:“得了吧,都多长时间了,还被吕肃哄的晕头转向的,他那还叫好人?你忘了他偷八鲤斗蛟镇海石的事了?忘了他隐瞒真相的事了?还有那卫南京两人,现在我怀疑,八成根本不是被蛟龙给吞了,估摸着就是让他给弄死的,因为要想得到镇海石,卫南京可是个巨大的阻碍。”

豆腐属于把什么都往好处想的,十个人在他眼里,有九个都是善良的,我这么一说,他还是有些纠结,说:“你别把人都想那么黑暗行不行?忘了在玉桥下的深渊里,那蛟龙出来的时候是谁救你的?他为了救咱们,自己跑去送死了,那是真真切切的送死,能装出来吗?我不相信他是那种人,你不能用你黑暗的思想衡量周围的一切。”

豆腐这话踩到了我的痛脚,我冷笑,道:“我黑暗,姓吕的是他妈的天使?姓窦的,你他妈的能不能长长脑子。”

豆腐勃然大怒,道:“你居然说我没长脑子,我最讨厌别人侮辱我的智商,陈悬,你惹怒我了,彻底惹怒我了,从今往后,咱们绝交!”

“……”

“喂,你怎么不说话,没话说了吧!”

我道:“我们已经绝交了,没话跟你说,我不和蠢蛋说话。”

顾大美女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听我们说话,片刻后打了个哈欠,说:“好了,你们俩加起来都五十多岁了,别为了一个外人闹别扭。”她看了看手表,说:“时间好像差不多了。”经这一提醒,众人将目光细想棺椁细缝处,果然便瞧见了一些赤红色的物质化。我们拿出事先准bèi

好的纸张,将之收集起来叠成一个密封的小包贴身而放。

做好这一切,颛瑞摇了摇头,说:“走吧。”这一趟对他来说一无所获,颛东来生死不明,而所谓的七盏神灯也毫无用处,甚至有可能是妖灯。唯一有收获的大概是我,至少我找到了爷爷。

但我没动,因为我知dào

,我们能出去,但爷爷出不去。

我皱了皱眉,站在原地没动。

豆腐张了张嘴,似乎想跟我说什么,但最后估计拉不下脸,便哼了一声将脖子转到一边,一副我不要跟你说话的模样。顾大美女见此,拍了拍豆腐的肩膀,对着他耳语一阵,也不知说了什么,便见豆腐胸膛越挺越高,抬头挺胸,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片刻后,走到我跟前,说:“顾大美女说的对,像我这么玉树临风,胸怀坦荡,气吞山河,才高八斗的伟大艺术家,不应该和你这样一个心理扭曲、自视甚高的变态计较。”

我被这一连串话绕晕了,合着顾大美女就是这么哄他的,这也太好骗了,究竟谁玉树临风,谁胸怀坦荡,有眼睛的人都能分清楚吧?不等我开口,豆腐便道:“其实我有个办法,我觉得吧,这棺材咱们不能打开,陈老爷子都这样了,也不可能指望他能回忆起什么。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此处,陈老爷子的皮肤怕阳光,我们可以学习外面那些木乃伊,用布将身体裹起来,把一切可见光线阻隔掉,这样岂不是就没事儿?咱们铺子里还有地下室,以后收拾出来给陈老爷子住,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也是身陷其中,思维反而被误导了,豆腐的话给了众人一个新的突pò

口,我心知再耽误下去,只怕会夜长梦多,当即点了点头,说:“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豆腐一脸得yì

,自告奋勇说:“那当然,也不看看谁谁想出来的,我去背陈老爷子,你们掩护,对付外面那些木乃伊。”紧接着,豆腐将爷爷背在背上,我们立kè

准bèi

往前走,就在此时,那个声音又出现在了我耳边,但这次,它说的话不一样了,它说:“我来抓你了。”

我心里悚然一惊,尚未来得及反应,靠着棺椁的那具干尸,如同弹簧一般,猛的从地上竖起来,皮肤表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出了一层黑毛。那黑毛上还带有尸油,看起来油光水滑的,一切几乎都是瞬间的事儿,其余人估计也是听到了那阵声音,颛瑞反应极快,冲我和豆腐说:“你们先走!”

现如今,我和豆腐不能接触尸油,是不能与粽子直接接触的,那黑毛粽子瞬间睁开双目,眼眶中一对萎缩的黑色肉块儿转动,猛的朝着我们扑了过来,我赶紧掩护着背着爷爷的豆腐先跑,紧接着扶着顾大美女自己也往外钻,但没等我们出那扇墓门,整扇石门竟然砰的一声,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再推动,赫然自己关闭了。

头灯的光芒被关闭的墓门反射回来,我身后传来了砰的一声,转头一看,却是钟恭用手里的探铲,一铲子拍到了粽子的脑袋上。但这长了毛的粽子,向来是铜皮铁骨,这一下却是如击金铁,丝毫没有作用,粽子也仅仅是微微一顿,便又扑了上来。

此刻距离较近,众人也来不及阻挡,纷纷避开这黑毛粽子的正面扑击,向两边一闪。豆腐背着爷爷,行动不便,这一闪便重心不稳,摔倒在地,爷爷被这一摔,更是摔的醒了过来,嘴里发出一阵呻吟。

而我们往两边一闪,黑毛粽子扑到了墓门之前,我猛的发xiàn

,这粽子似乎不能弯腰,估摸着是个低级粽子,当即喊道:“都趴下。”颛瑞二人更是精明,立kè

卧倒在地,与此同时,众人一边儿爬到一起,颛瑞一边儿拿出了终极武器。

通灵香。

一边儿点香,钟恭说:“不管之前让你们自杀的是什么东西,通灵香一点,都要现形,难以作怪。

随着那阵奇异的香味儿冒出,那黑毛粽子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似的。钟恭立kè

从地上爬了起来,摸出装备里的砍刀。那砍刀是我的,只是之前情况混乱,分别之时,砍刀遗失,看来是被钟恭给捡走了。

他拔出砍刀后,大喝一声,顺势一砍,爆fā

全力,饶是黑毛粽子皮坚肉硬,这会儿脑袋也瞬间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到墓墙上,随即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几圈。

第九十八章 鬼打墙

那黑毛粽子被砍了脑袋,身体顿时也砰的一声倒在地上。这会儿,爷爷悠悠转醒,看样子没有什么大碍,豆腐赶紧解了绳索,说:“老陈爷子,刚才没摔坏你吧?”见爷爷摇了摇头,豆腐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站起来,说:“你没摔疼,我可摔疼了,这粽子之前还好好的,忽然起尸,是不是又跟它又关?”

这会儿,颛瑞手里的通灵香,香味儿已经弥漫了这个墓室,异香缭绕,令人心旷神怡。我移动着头灯,仔细查看周围,心想那东西被通灵香一熏,也该现身了,只要知dào

敌人是什么,就好办多了。谁知,我们将整个墓室都摸了一遍,却什么都没发xiàn



豆腐诧异的对我说:“难道不是粽子?”这会儿,之前吵架的事,他早忘到九霄云外了,也不知该说他大度,还是说他没心眼儿。

我没吭声,如果不是粽子,那又是什么?

为什么它可以控zhì

我们?甚至还可以说话?

通灵香十分珍贵,眼瞅着要到底,我于是对众人说:“不管了,趁着香还没燃尽,用它避开外面的木乃伊,咱们赶紧离开。”那墓门原是反作用门,门上光滑无比,更没有可以着手的地方,要想出去,便只能用炸的,好在我们炸药充沛,钟恭示意众人后退,摆弄了一阵,便听砰的一声炸响,朱红色的木门露出一个不规则的大洞。

有人总结说:盗墓是一门破坏的技术,这句话诚然不假,我们一路走来,也不知做了多少破坏了,这要是让考古队的知dào

了,得气的跳脚不可。

眼瞅着那个大洞近在眼前,众人连忙往外钻,结果钻出去一看,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墓门后面,赫然还是主椁室,不远处就是被我们削下来的头颅,棺椁在黑暗中露出一个巨大的轮廓。

回头一看,我们穿过来时的那扇墓门已经消失了,身后是森冷的墓墙。

豆腐嘶了一声,说:“鬼打墙!”这种情况,我们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顾大美女忧心道:“可是鬼在哪儿?”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颛瑞手中快要燃到底的通灵香。颛瑞也不淡定了,眉头一皱,捏着通灵香的两根手指微微转动了一下,侧过头,目光看着不远处隐藏在黑暗中的棺椁。

钟恭低声道:“鬼已经现形了,它就在棺材里面。”

豆腐打了个寒颤,说:“这通灵香都点了,它还能使这些鬼打墙的把戏,看来道行很了不得啊。我想想,鬼打墙怎么破?”豆腐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便说了两个字:“骂鬼。”不止人怕恶人,鬼也怕恶人,民间最常用的方法便是骂鬼。豆腐骂的最凶,在前面领路,颛瑞还真拉不下脸来,不发一语走在最后,我们其余人一边骂一边往前走,须臾,穿过墓门后,眼前又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骂鬼的方法不奏效。

顾文敏微微蹙眉,说:“还有什么方法?咱们都试一试?”民间破鬼打墙的方法很多,大都很简单,除了骂鬼,也有什么转天圈、吐口水等等,我们将知dào

的方法都试了一遍,结果却依旧如此。直到此时,我开始怀疑,究竟是不是软粽子在作怪。

可如果不是粽子,又会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我耳边忽然又响起了那个声音,依旧是那句话,说:“来抓我啊。”这话让我心里猛的一抽,因为我知dào

,这句话一出,就意味着有一个人要遭殃。我的目光立kè

看向其余人,准bèi

在有谁自杀的时候立kè

出手阻止,但下一秒,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肌肉有些抽搐起来,就像剧烈运动后的那种不受控zhì

的抽搐,我心里打了个突,刚想说话,却发xiàn

自己根本开不了口。

此刻,其余人还在商量着对付鬼打墙的办法,但我的双脚,甚至全身哦每一块肌肉和骨头,都不由我控zhì

的开始自己行动起来。我开始缓缓后退,期间,顾文敏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我以为她会发xiàn

我的异象,但就在她看我的时候,我听见自己不受控zhì

的声音:“别担心,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我知dào

自己现在已经被那鼓诡异的力量所控zhì

了,它接下来会控zhì

我做什么?难道也是自杀?

这时,我已经退到了众人的身后,没有人发xiàn

我的异常,它似乎有什么别的目的,因此没用控zhì

我自杀的意思,使得豆腐等人都没有发xiàn

我的不对劲。紧接着,我开始不受控zhì

的朝着那巨大的棺椁而去,最后伸出撬子开始撬椁盖。

这动静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豆腐一瘸一拐的跑过来,顶着熊猫眼,惊讶说:“老陈,你撬棺材干嘛?”

我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停的重复这个动作,豆腐看了我两眼,终于发xiàn

不对劲,说:“操,老陈被控zhì

了!“紧接着二话不说,向我扑过来,我心中一喜,心道:赶紧把我给制住,我可不想再开一次棺椁。

但与我心中所想的完全相反,我只能控zhì

自己的思想,却没办法控zhì

自己的身体,在豆腐朝我扑过来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似乎对他露了个笑容,紧接着,豆腐将我扑倒的一瞬间,我另一只手猛的拔出了大腿上的匕首。

此刻,我倒在地上,豆腐贴着爬在我身上,他太蠢了,扑过来时应该先制住我的双手,但这会儿,他除了将我扑倒在地外,却并没有制住我的双手,因此在这瞬间,我一只手不受控zhì

的紧紧搂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则拔出了匕首。

豆腐不知情,挣扎道:“老陈,众目睽睽之下,咱们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多不好,别弄我腰了,痒死了。”

痒你妹啊!我内心几乎要发狂了,另一只手的匕首,已经竖了起来,朝着豆腐的后背心扎下去。人的后背有脊椎和肋骨保护,因此抗压能力比较强,但后背的脂肪少,连接着背部的便是内脏器官。因此中医理论中,脏器病变,背部也会有相应的地方产生疼痛,这一点在今天也已经证实,而有过脏器病变的病人都知dào

,不同器官的病变,后背疼痛的位置也不一样。

因此,背部其实是离内脏器官非常近的,如果一根针从后背心插入,只要运气不好插到内脏上,抢救不及时,就会有生命危险,更别说这把匕首了,居然挑了个最狠的位置下手。别说现在这地方没有急救条件,就算是在大医院里,病人被人从后背心一刀插进去,那也是很难救回来了,因为往往里面的内脏已经被插碎了。

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凉了,或许是由于太过于强烈的抵抗意识,我感觉自己手臂的所有权收回了一些,因此手臂瞬间往外歪了一点儿,但也仅仅是一点儿,这远远不够。

在这匕首插下去的瞬间,我听到一阵惊呼,紧接着一个黑影扑过来,猛的将我的手向相反的位置按倒,手部的骨头猛然撞击到坚硬的地砖上,疼的人肌肉一抽,但我心中是庆幸的,也就是在这一刻,我身体的主动权回来了,我知dào

,它走了。

袭击我的是爷爷,或许我们现在这帮人中,也只有他有这么快的速度。我躺在地上没动,直喘粗气,刚才虽然没有耗费过多力qì

,但那一瞬间的心理冲击实在太大了。

我对豆腐说:“你捡回了一条小命。”

豆腐盯着我手旁边掉落的匕首,也明白过来,惊的脸都青了,显然也是后怕,紧接着,他骂骂咧咧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妈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顿了顿,豆腐一发狠,说:“我看,肯定是棺材里的地鬼王在作怪,它想利用我们把自己给放出来,通灵香对他没用,鬼打墙也破不了,再这么下去,我们都得被它玩死,我有个办法。”

众人这会儿都想不出什么主意,便齐齐看向豆腐。

豆腐说:“常言道水火无情,这地鬼王不除,我们也别想活着离开这儿了。一但放它出来,我们肯定没有能力和它正面作战,所以我想,不如就在棺材里烧死他!或者用炸药炸死他。”

此话一处,众人目瞪口呆,因为豆腐这主意太绝了,用火烧就算了,这要是用炸药,就算地鬼王真有七个脑袋,那也能全给他炸成碎渣渣。我激动的拍了拍豆腐的光头,说::“这话说的漂亮。看来从今天起,我要重新开始认识你了。”

豆腐嘿嘿笑,假意谦虚道:“这没什么,唉,小意思,我也随便这么一想就想出来了,哈哈,你们也别自卑,其实大家都挺聪明的。”

颛瑞乐了,一张阴阳脸露出的笑容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他侧头对钟恭说了几句,声音比较小,我一时也没听清,便见钟恭点了点头,便开始调试炸药。之前炸墓门所使用的炸药剂量不大,因此没有调配,但现在不同。我们力求用最大的爆破力将地鬼王给了解了,做到万无一失,但爆破力太大,也可能造成墓室塌方,所以我们要取一个中间值,这就得细心调配。

众人也不多说,默契的围成一个圈,将钟恭围在中间,并且互相观察着其它人,谨防又出现被操控的事情。

第九十九章 它是神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将自己和豆腐之前商议出的办法跟爷爷商量了一下,爷爷到是没有反对,他说:“我都一把年纪了,不用那么麻烦,就在地下室住也不打紧,只是……”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只是看了看这个墓室,叹了口气。

我心里也猜出了爷爷的想法,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守墓人,在这个地宫里生活,到也相安无事,但如今各种诡异的情况摆在眼前,之前的一切都被推翻了,对于爷爷来说,想当然是一场不小的打击。

我心中一动,又想起爷爷之前的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禁问道:“爷爷,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东西了?”

我察觉到爷爷的目光闪躲了一下,但他嘴里却说没有想起来。爷爷本质上是个老实人,如果我还是小孩子,肯定会被他骗到,但这些年来练出的眼力让我一眼就看出了爷爷在说谎。我不由的心头疑惑:难道爷爷到现在还不信任我?所以不肯告sù

我?

换个角度想想,要信任一帮忽然冒出来的陌生人,确实比较困难,更何况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凭据,唯一的照片也是爷爷十多年前的老照片,与现在的爷爷相差甚远,更何况,现在的爷爷长期住在地宫里,从没照过镜子,八成连自己是啥模样都不知dào



爷爷所回忆起来的内容,很可能是事情的关键处,可现在他不肯说,这可怎么办?难道强行逼问?以我对爷爷的了解,他虽然老实,但很能藏东西,如果真不想说,恐怕我逼问也是无用。

思索间,时间流逝,钟恭转眼已经配好炸药,示意我们将椁盖给弄起来。这是那种原始的包装炸药,可以调配分量,钟恭还做了条引线,以达到炸棺的目地。我们几个撬开沉重的椁盖,钟恭将连接好的炸药分别放置在正中央的棺材首尾处,留了条两米左右的引线,紧接着用打火机点燃。

众人早有准bèi

,点燃的瞬间,立kè

转头就跑,跑到了墓室的最后面,尚未来得及转身,便听轰的一声巨响,一时间火药的气味儿弥漫开来,脚下的地面都跟着振动。豆腐眯着眼说:“小钟啊,你炸药不会放多了吧,别把地宫给整塌了,塌了咱们可得被活埋啊。”

说话间,周围的砖石纷纷碎裂而下,回身望去,身后一片烟尘,浓厚的尘土和火药的硝烟交织在一起,使得前方形成了一片混沌的灰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们的灯光打上去,只能看到跳动的尘灰。

转眼,墓室几乎坍塌了一半,好在钟恭分量把握的精确,靠近墓门的地方完好无损。须臾,烟尘逐渐落定,一堆砖石夯土出现在了前方,如同一个巨大的坟头。

众人见危急以除,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留,于是便朝着墓门处而去,谁知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发xiàn

是那坟头上一些砖石沿着坟堆的斜坡往下滚而发出的声音。我原本没在意,回头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猛然瞥到,坟堆上的土似乎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往外顶一样。

难道那地鬼王还没有死?

不可能吧?

我心中惊骇,不由得停下脚步细看,顾文敏见此,低声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我指了指那个新形成的坟堆,沉声道:“好像有问题,算了,先后退。”一边儿往外走,我一边紧紧注视着坟堆,这时,那堆土的震动肉眼已经能看的很清楚了,众人也都发xiàn

这个异象,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如今看来,那地鬼王肯定还没被炸死,等它出来,我们可就……那个情景,真是想一想都让人骇然。

这一次,鬼打墙终于消失了,我们成功跑到了椁室外的那间墓室,众人也不敢耽误,立kè

准bèi

顺着墓门上爷爷等人之前炸出的盗洞钻出去,往外一看,那些木乃伊还在游荡,缠满白布的头颅就堵在洞外,如饥似渴的等着我们,要就这样钻出去,肯定得被大卸八块。

豆腐立kè

道:“土豪,你先上,拿着通灵香出去。”这会儿,通灵香几乎已经快要燃到头了,只剩下烟头大小的一块儿,捏着都有些烫手。颛瑞也不推辞,将通灵香举在前面熏,那些木乃伊立kè

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摇摇摆摆,纷纷挨着墙往下倒。

颛瑞当先窜了出去。

我推着顾文敏正打算让她先走,身后的豆腐猛然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说:“地、地、地鬼王……”我惊的猛然回头,看清形势的第一眼,也不由得双腿发软,筋都酥了。从那个圆形的洞口里,爬出来了一个人。

之所以是爬出来,而不是走出来,是因为它的下半身已经没了,是剩下腹腔以上的部位,七个干枯的脑袋大都拉耸着,仿佛没有生命力,只有中间那个,睁着黄浊的眼球,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它的身体没有壁画中那么胖,经过千年的禁锢,它变得和干尸无二,只是由于骨架子比较大,因此身躯也依旧显得很大。

此刻,它朝我们爬过来,大张着的嘴里露出一截鲜红如血的长舌头,断裂的腹腔处不断流出黑色的稀稀落落的东西,像是发黑腐烂的内脏,八成是因为炸药,所以才被炸成两截的。于此同时,我耳边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这一次它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一种抑扬顿挫的嘶嘶声,充满着愤nù

和恐惧,仿佛要将人撕碎一般。

我盯着它爬行的动作,抄出了探铲,没有回头,只是对身后的几人说:“我来掩护,豆腐,文敏和爷爷就交给你了,你们先走。”

豆腐急道:“要走一起走!”

这时,外面的墓道里传来钟恭焦急的催出声:“快出来,通灵香快没了。”

我心一狠,心知以豆腐和顾文敏的脾气,肯定不会让我一个人留下,再耽误下去,都走不了了,于是咬牙说:“好,咱们都走!妈的,要死一起死吧!”于是转身也准bèi

往洞外钻,然而一转身,那个爬行的东西,竟然又出现在了我们前方,直直的堵在那个洞口处。

豆腐道:“我靠,瞬间移动,这地鬼王生前是个高阶魔法师!”

我心里的震惊就别提了,嘴里胡乱骂道:“什么高阶魔法师,它分明是要弄死我们!”转头一看,地面上只留下了一道稀稀拉拉的黑色痕迹,而那个东西,在瞬间就转移到了我们前方。我听过飞尸、打洞老尸,但从来不知dào

,竟然有粽子,可以从一个地方,瞬间移动到另一个地方!

它继xù

朝我们爬,用一种极其慢的速度,仿佛是以此来折磨我们一样。

就在这时,爷爷忽然拔腿往后跑,那摸样,赫然是要回到之前的主墓室!我一时也不知dào

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只能扶着顾文敏跟着爷爷跑,几人被逼的又一次回到主墓室里。而此刻,那个坟堆已经坍塌了,目光所及之处,我看到了土堆里有一个黑色的铁疙瘩,是那个所谓的神灯。而此刻,爷爷就在那对土堆里不停翻找,似乎要找什么东西。

豆腐手里抄着探铲,哆哆嗦嗦的摆出防御的姿势,说:“陈……陈老爷子,虽说不该让老年人干活,但现在形势所逼,我们也顾不得尊老爱幼了。您老人家身手比我们好多了,就别在那儿挖土了,还是过来帮把手吧,那东西快爬进来了!”

说着话,那玩意儿探进来一个脑袋,豆腐情急之下,抄起铲子直接拍了下去。

拍下去的瞬间,一阵黑水喷溅而出,那脑袋直接被拍扁下去了,我赶紧扯了豆腐一把,才使得那黑水没有渐到他身上。

那东西脑袋扁下去,但几乎瞬间,又如同充气似的涨了起来。

豆腐几乎要哭了,说:“咋办啊,咱们俩个现在不能碰尸体,沾上尸油就没命了。”

顾大美女强撑着说:“我来,你们快躲起来。”

豆腐说:“你肩膀的伤口都开始渗血了,别逞强了,我和老陈就算死也不能让你冒险呐。”在这种情形下,我们无法主动攻击,只能一步步后退。我用余光盯着爷爷的动静,他依旧在刨土,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转念一想,心说难道爷爷是在挖镇魂游梦刀?

在爬行的过程中,顾文敏眼尖,忽然啊的叫出声,说:“羽毛!”

羽毛?什么羽毛?

她指着地鬼王的脖子,说:“你们看,他那个地方长出了羽毛,刚才还不存zài

的。”我一看,果然,那地鬼王的脖子处长出了黄色的羽毛,和毛粽子长出的长毛不一样。随着羽毛的出现,我还发xiàn

了另一个奇怪之处,那就是他的身体变长了一些,仔细一看,赫然是他的腹腔已经重新长了出来,正在以一种比较快的速度长出屁股。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说:“一个会长羽毛的粽子,而且还会复原?我在做梦,我他妈的一定在做梦!”这话刚说完,一直蹲着的爷爷忽然站了起来,声音嘶哑的说:“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因为它不是鬼,它是神。”

第一百章 永远的死亡

神?

我们三人慢慢后退,脑袋当机了。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一个词:羽人。

在中国古代,有羽化登仙这么个词,羽人,即仙人。我记得有一回无聊之际,曾经翻看过豆腐的一些美术书籍,其中一本名为《周山壁画临摹本》的画册上,就有一个身覆鸟羽的神人与众仙饮宴聚会的场面。

爷爷的这句话,更加确信了我的一个猜测。当初地鬼王使用最后一盏相传能让人成仙的神灯后忽然死亡,或许那并不是真zhèng

的死亡,而是那神灯发挥了作用,他真的成为了‘羽人’。不过,倘若羽化登仙后,就是这副怪模怪样,恐怕没几个人愿意当神仙。

豆腐经爷爷一提醒,猛的也会晤过来,紧张说:“合着神仙就长成这么样?地鬼王肯定是被坑了,死后变成这幅人不人,鸟不鸟的模样,难怪这么大怨气,现在咱班?它不是粽子,我们那些对付粽子的招数,在它身上也没处使劲啊。”

这时,地鬼王身上的羽毛越来越多,残缺的下半身也逐渐开始复原,我有种预感,一但等它完全复原,我们就别想跑了。

众人被逼的后退,甭管多少武器招呼上去也是徒劳,这时,我终于看清了爷爷寻找的东西。我原以为他是在找镇魂游梦刀,谁知爷爷拿出来的,却是一个黑色的镂空铁球。我不由有些急了,都这时候了,还拿那灯做什么?

不等我发问,爷爷忽然将手放到了嘴边,吹起了口哨。这哨子声十分奇怪,抑扬顿挫,调子和现代声乐相差很大,似乎是吹的某些古代小调。随着这声音响起,地上的地鬼王竟然忽然掉头朝着爷爷爬了过去。

爷爷一边儿吹哨子,一边儿往那新出的坟头上退,与此同时,另一只空闲的手朝我们打着手势,赫然是让我们先离开。我当然不可能舍下爷爷自己逃走,忙对豆腐说:“你带着文敏先走。”

豆腐还待多言,我厉声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我会安全回来的,你们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只会让我担心。”

豆腐也知dào

这情况,一咬牙,说:“老陈,我在这儿就是个添乱的,我就不托你后腿了,顾大美女交给我,我在她在,我亡她不亡,你和陈老爷子赶紧出来。”说罢搀扶着顾文敏往外跑。

“陈悬。”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眼中隐隐含着一层水雾,但没有落泪,坚定的说:“我们等你。”二人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墓室中,而这时,爷爷已经站到了墓室的最高处,也就是那个坟头形的顶端。

爷爷吹哨子的声音没停,见我没离开,他也没机会说话,只是用眼神不断示意我快走。

那个坟头堆,是位于长方形墓室最靠里的位置,也就是说,爷爷现在相当于已经被地鬼王堵死了,几乎退无可退,我走了,他怎么脱身?其实从爷爷刚才的举动,我估摸着他可能是想起了什么,但现在情况紧急,也来不及细问了。

就这会儿功夫,地鬼王身上几乎已经全部长满了羽毛,下身也长到了大腿处,就差长出一条小腿就完事了,而爷爷依旧只是吹口哨,他身上根本没有武器,之前我送给他的飞刀,为了防止爷爷再忽然发狂,做出伤人的举动,因此在他上一次晕过去时,我已经将飞刀给收回来了。

我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丢下爷爷独自逃命的,古人形容有大德之人,言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但真zhèng

有大德的人太少了,我就是个俗人,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加的恶劣。如果现在被困在那坟头的是颛瑞或者其它人,我八成早就带着豆腐和顾大美女跑路了,但正因为被困在上头的是爷爷,所以我没办法跑。

这时我发xiàn

,那地鬼王其实并不是冲着爷爷而去的,而是冲着他手里的灯而去的,我猛然想出个主意,指了指对角处的位置,示意爷爷用全力将灯给扔到那个方位去,因为那个方位离我和爷爷都很全,恰好与我们形成了一个不规则三角形。如果地鬼王追逐着而去,那么我和爷爷都有逃命的机会。

然后,不知dào

爷爷是不是根本没理解我的意思,压根儿没有扔灯的冲动。我正打算用语言喊出来时,爷爷忽然手一挥将灯扔了出去。

但他不是扔向我指的伪装,而是扔向我了,声音嘶哑,猛然说道:“快走!”不等我反应,在灯扔过来的瞬间,爷爷猛的朝着地鬼王扑过去,用身体阻止了地鬼王向我追过来,两人翻滚在一起,顺着斜坡形的坟堆滚落下来。不知dào

是地鬼王的哪个部位伤到了爷爷,只能看到滚过的地方留下一串鲜血的印记。

这一瞬间,灯落到了我的脚跟前!

“爷爷!”离别这么些年,我第一次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或许人越是年长,在表达情感方面就越是难以启齿。我以前幻想过和爷爷重逢的情景,我想像小时候一样扑进他怀里,我想像小时候一样对他撒娇,但真zhèng

重逢的时候,岁月在我们身上都留下了痕迹,爷爷变得沉默而暴躁,而我也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扑过去。有一种名为时间和成长的东西,将我们;牢牢的定格住。

而现在,这个时间的网被打破了,我不受控zhì

的喊出声,回应我的只有爷爷的一声嘶吼:“快走!拿着它快走!”

很明显,他说的是这盏滚落到我脚边的灯。

它究竟有设么用?

爷爷为什么这么重视它?

当然,现在,我根本不顾的去思考这些,爷爷让我走,但我怎么走的了。十四年了,我一个人在外闯荡,不论是身边还是远方,都没有一个亲人,没有经lì

过这种孤独的人,根本无法体会我此刻的感觉,就算是自己死,我也不愿意爷爷死在此处。

因此我将那个古怪的灯捡起来塞入了衣兜里,紧接着便抄起探铲冲了上去。这时我才看见,爷爷用双手和双脚死死的夹着一个浑身长着羽毛的人,那个人已经不像最初看起来那么恶心恐怖,但喉咙里却不断发出嘶嘶声,双手乱抓,没抓一下,爷爷的后背便是血肉模糊,甚至见到了白骨!而他的嘴,也不停的在爷爷肩膀脖颈处嘶哑。

我脑海里轰鸣一声,几乎天旋地转,因为近距离一看我就知dào

,爷爷这样的伤势,根本没救了,大半个脖子都在突突冒血,后背的肉几乎都被抓烂了,地上隐隐还能看到肉块儿。

“啊!”怀着悲痛的力量,我一铲子对着它的脖子砍了下去。

然而这一次并不顺利,以为它已经长了羽毛,这层羽毛犹如金铁,砍上去之后,我手里的探铲反而遭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被震飞了出去,而我自己也被这股力量震的倒在地上。

爷爷瞪着双眼,嘴里突突冒血,依旧没有松手,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带上它快走……救、救人……地、地图……找白、白……”我知dào

,爷爷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但剩下的话他说不出来了,身体抽了一下,回光返照般,紧紧抱住了地鬼王,却再也没出声,只是急速的喘息,似乎就要断气。

就在此时,我身后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拽着我的胳膊,说:“老陈,快走,来不及了!”

豆腐?他怎么回来了?我知dào

爷爷已经断气了,那种悲痛将我的一切理智和冷静都淹没了,对于豆腐的忽然出现,我脑海里根本反应不过来。他身上有血迹,双眼泪汪汪的,朝爷爷的方向看了一样,咬牙拽着我就跑,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了撕裂的声音,回头的瞬间,我看到一只被扯断的干枯手臂掉在了地上。

手臂没有多少血,仿佛已经流光了。

这一瞬间,我已经没有理智了,唯一的念头是冲回去报仇,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报仇,但豆腐似乎看穿了我的目的,大叫:“顾大美女快没命了!你想让她也陪着你送死吗!”

文敏?

我脑海里稍微清醒了一下。

她怎么了?不是逃出去了吗?

豆腐拽着我不停脚,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能让其余人也白白死了,快跑!”他拽着我出了门上炸出的盗洞,穿过两扇墓门,到达了外面的墓道。墓道上却是空无一人,连木乃伊也没了。

豆腐边跑边气喘吁吁道:“颛瑞灭了通灵香将它们引开了,我们快跑!”这时,身后已经传来了地鬼王奇异的声音,仿佛是癞蛤蟆被堵住嗓子时发出的声音,我大脑还停留在最后那一幕,脑海里是地鬼王狰狞的嘴脸,以及那只砰的掉在地上的手臂,还有爷爷血肉模糊的身躯。

我觉得自己眼眶灼热,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过,随后猛的停住脚步,夺过豆腐的装备包。

第一百零一章 收服

我记得他包里分到过一只榴弹,应该是颛瑞在黑市里弄到的。

装备包刚夺过来,豆腐嘴里骂了句操,一拳头朝我脸挥过来,他那小力qì

,我随手一挥就挡住了。豆腐被我拽住双手,嘴里骂道:“你他妈个王八蛋,送死也不带你这样的。”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他怒道:“老子咬死你!”我猝不及防,被他一口咬到了脖子,疼的一个激灵,手下意识的就放开了。

豆腐喘着粗气,眼中怒火熊熊,忽然说:“好,我说过,上刀山下火海,咱们兄弟一起闯,你要报仇,老子陪你!”说罢,竟然抄着装备包掉头往回跑。

我猛的拽住他的衣服,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吐出一个字:“走。”即便是这一个字,也已经耗光了我全身的力qì

,紧接着,我拽着豆腐开始逃命,漆黑的墓道在灯光中闪现,逐渐被我们甩到了身后,光暗交错的地底,我拽着豆腐的手狂奔。

我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报仇!只有活着才能弄清事情的真相!

我不能让豆腐和文敏也跟着我一起送命!

活下去!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敲击在地面上,我知dào

,那东西已经追过来了。穿过墓道,后面是爷爷十四年来生活的地方,我强迫自己不再去看,拽着豆腐往前跑,跑出了这间墓室,沿着爷爷之前带我而来的路线,又连穿了两间墓室,紧接着,墓室的门猛然关上了,定睛一看,原来是颛瑞在操纵机关,除了颛瑞,门后还有钟恭和顾文敏。

顾文敏脸色苍白,肩膀上的绷带渗着血迹,但不像是有性命危险的样子。我侧头看向豆腐,豆腐有些尴尬,嘀咕说:“这不想用她来刺激你一下吗,谁知dào

你这么铁石心肠……”

文敏看了看我身后阖上的墓门,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哑声道:“陈老爷子他……”

豆腐猛的冲文敏使了个眼色,说:“快别耽误了,地鬼王追过来了,这墓门还不知dào

能不能挡住他呢!”众人默契的停止这个话题,什么也不说,在一个又一个墓道中狂奔,每到有机关的地方,颛瑞就会停下来,将墓门关闭。

我们逃命的路线不是之前走的地下河道,而是颛瑞两人之前走的路线。十来道墓门依次关闭,地鬼王追击时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众人狂奔这么久,精疲力尽,最先是受伤的顾文敏跌倒,紧接着便是豆腐摔了个狗吃屎。

颛瑞喘息道:“应该差不多了,那玩意儿力qì

再大,要撞坏十来道墓门也需yào

很长时间,咱们歇一歇。”这是一条我没有来过的墓道,颛瑞二人之前应该路过,他点了点头,示意此处没有危险,便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休息。

顾文敏担忧的看着我,憋着话没问。

豆腐叹了口气,从自己的装备包里找出了最后一块酱牛肉递给我,说:“吃,我把我那份也让给你。”

我看了他一眼,长长的出了口气,哑声道:“刚才谢谢你。”

豆腐拍了拍我的肩膀,将食物分给众人,昏暗的墓道中,我们一行人寂静无声,只有食物咀嚼的声音。

我没有去回忆之前的一幕,事实上现在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还没有离开这个鬼地方,如果这会儿去想,我不知dào

自己会不会发狂。须臾,众人重新上路,如同惊弓之鸟,丧家之犬,急急惶惶穿行在千年的地宫之中。

回程的途中,在那个煮人肉鼎的洞窟里,我看到了揭安和他儿子已经腐烂的身体。忽然间,一个黄色的东西从揭安的胸腔的钻了出来,吓了我们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阴阳狐,嘴里赫然叼着半块腐烂的内脏。

豆腐嘴里念了句哈利路亚,撇开眼不忍细看。多行不义必自毙,揭安对于他儿子来说,是个好父亲,但对于被他害死的人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如果这结果,也算是报应了。那阴阳狐吞下一块内脏后,舔了舔爪子,又抖了抖毛,将身上的蛆虫肉渣抖干净,冲我们发出奇怪的叫声,看样子没有恶意,反而一路跟着我们前进。

颛瑞说:“这阴阳狐世代都为人驯养,已经离不开人了。”

顾文敏道:“那它现在是想寻找新主人?”

豆腐摸了摸下巴,说:“长的倒是挺可爱的,吃内脏么……”他掰着手指头算:“现在一块猪肝大概卖九块钱,一天喂它两个,十八块钱,一个月是两百四,咦,比变态陈的烟钱便宜,要不咱们养了吧?”算完后他看向我。

我道:“猪肝好弄,万一它哪天挑食要吃人肝怎么办?”

豆腐闻言,立kè

放qì

了。

我看见这阴阳狐,不由得想起肖静,也不知她被爷爷吓退后去了何处。

阴阳狐十分通人性,似乎能听懂我们的话一般,嘴里忽然发出一种嘤嘤嘤的哼叫声。这时,颛瑞朝阴阳狐招了招手,那东西抖了抖毛,速度奇快的窜上了颛瑞的肩头,只不过刚刚在尸体里钻过,恶臭扑鼻而来。

顾文敏道:“颛先生,您打算养它?”

颛瑞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豆腐问道:“你不怕它挑食么?”

颛瑞看了它一眼,微笑道:“它挑食的时候,我会把你抓过来,然后……”

豆腐一脸惊恐,躲到我身后,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土豪,我这样的穷屌丝,以后就不和你来往了,你别来抓我。”之前凝重的气氛,因为阴阳狐的出现稍微缓和了一些。颛瑞会养它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当年,地鬼族的人驯养阴阳狐,只是用来制造镜界,阻挡外来人,并没有害人的举动。

阴阳狐没有什么错,错的是驱役它的人。

颛瑞此人一身贵气,虽说我们有过此次合zuò

,但交往也并不深,说他是善类,倒斗挖蘑菇的,又有几个善类,能混到颛家这个地步的,更不知背后干过多少龌龊事,这阴阳狐落到颛瑞手里,也不知是福是祸。

有了阴阳狐,之前那些矮小的黑毛怪物也没有再冒出来,我们一路爬出盗洞口,顾不得休息,立kè

挥着探铲将盗洞回填,一来防止以后有人误入此洞,二来也有心将地鬼王困在里面,只是回填的土比较少,恐怕也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一想到爷爷的尸身也在其中四分五裂,不见天日,我就心头悲痛,难以言喻。

出盗洞时,外面正是黑夜,众人干完活,也不敢在原地多留,准bèi

先出了林子,回到沼泽边再休息,那样也安全一些。连夜跋涉,待到沼泽边时,人人都累趴了,全都原地倒下,一动不动。

钟恭比较命苦,用豆腐的话来说,谁让是给人打工的,老板歇了,你也不能歇。到沼泽边,颛瑞便将浑身散发尸臭的阴阳狐交给钟恭,示意他把狐狸洗干净。我们其余人倒在地上休息,钟恭继xù

干活。

豆腐看到此处,用仇恨的语气道:“万恶的有钱人!不把我们打工的当人看,我要抗议。小钟你别怕,我给你主持公道。”

钟恭一边洗狐狸,一边转过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说:“为主子做事是我的责任。”

豆腐目瞪口呆,紧接着问了个我很早就疑惑的问题,说:“你这么忠心,他一个月给你多少工钱?”

钟恭伸出两根手指。

豆腐道:“二万?”

颛瑞嘴里发出一声嗤笑。

钟恭笑着摇头,说:“二十万,表现好还会涨,不过这些都是小钱,主要是倒斗的分红。”

豆腐呆愣在原地,如遭雷击,低头默算:“那一年最低都有两百四十万……嘶,土豪,我们还是继xù

做朋友吧!”

我没理豆腐,闭上眼放松全身的肌肉,但心里却根本放松不下来,巨大的痛苦在放松的时候就排山倒海的压过来,我闭着眼,都觉得喉咙哽咽,眼眶发热,脑海里放电影似的全是爷爷的场景,过去的,最近的,一幕幕在脑海里不停的放大,心脏一抽一抽的痛。

以前我可以骗自己,或许爷爷还活在某个地方,但现在我知dào

,他真的死了,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也不知多久,一双温热的手碰了碰我的脸,我听到顾文敏温柔的声音:“好像已经睡着了。”

紧接着是豆腐的声音:“顾大美女,这事儿还没有完,真的,虽然陈老爷子去了,但我预感,这事儿没完。以后可能更加凶险,你一个警官,跟我们挖蘑菇的混在一起也不好,你接下来怎么想的?”

“和你们一起,直到这件事情结束,我会尽我所能帮zhù

他,小窦,谢谢你一直陪在他身边……”

“哈哈,没办法,谁叫我是个义薄云天、风流倜傥、重情重义的男子汉呢……”

第一百零二章 二叔

这一番经lì

,仿佛十分久远,事实上,我们下斗也不过一天一夜,回忆起来,却疲惫不堪,迷迷糊糊中,我睡了过去,也不知守夜是怎么安排的。第二天一早,环形山地中氤氲起了浓重的雾气,前方的沼泽表面上,漂浮着一层白烟,一眼望去如梦似幻。

众人将竹筏收拾妥当,寻原路返回,沼泽边那快历经千年风雨的黑色石碑,沉默的矗立的原地,在视线中渐渐缩小成一个点,最终消失不见。这次没有阴阳狐捣乱,我们的行程十分顺畅,众人走走停停,绕过上爻村,也没有去村里借宿,露宿了两日,走出大山。

我们在当地县城的医院里住了两日,身上一些大的伤口经不起折腾,除了受伤较轻的颛瑞和钟恭二人,我和顾文敏以及豆腐,在当地医院住了好些天才各自回程,这中间的细节暂且不表,却说我们几人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便各回各家。

文敏照旧得回北京,说是给家里人报个平安,顺便‘假期’结束,也得回去上班了。

我和豆腐回了深圳的铺子。

时值初秋,但深圳这边天气热,这个季节不比北方的长袖加外套,我们依旧穿着短衣。

明晃晃的太阳没有夏日那么毒辣,让人更加昏昏欲睡,回了铺子之后,我第一件事是让独眼龙将肖静送的那尊邪佛清理出来,看样子独眼龙没受到什么影响,见我将那东西包起来让豆腐往不远处的垃圾堆里埋,不由惊讶道:“东家,苍蝇也是肉啊,就这么扔了?”

我道:“亏你还是我们店铺里的掌眼,这次是走眼了,那东西邪门的很。”说完,将潘呲佛陀的来历对他言明,独眼龙连连后怕,随即跟着豆腐一道将东西给扔了。

办完这件压在心头上的事,一切又闲了下来。

其实并不是真zhèng

的闲,有很多事情压在我心里,但我根本找不到头绪。

古董铺不是商城,大部分时间比较冷清,坐在店铺的椅子山,我回忆着爷爷临死前断断续续的话。

“带上它快走……救、救人……地、地图……找白、白……”

所谓的它,很显然是那盏被爷爷从土里找出来的神灯,而让我救人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救陈词?莫非爷爷最后找给我的,就是传说中的尸灯?地图又是什么意思?最后所说的那个白字,八成就是当时那次行动的领头人,爷爷让我去找他,又有什么打算?

很显然,当时爷爷是恢复了记忆的,他有很多事情想告sù

我。可惜,都来不及了,最后只变成了这句断断续续的话。

除了爷爷临死前交待的事情,还有更多的疑惑挥之不去。

比如失踪的两盏灯是谁拿去的。

爷爷既然会让我去找姓白的,是不是意味着当时逃走的另一个人就是领队白爷?

当时爷爷那支队伍,在那间墓室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那个让爷爷失忆,又变身为守墓人的,很显然不是地鬼王,而是古墓中另一只神mì

力量,那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的疑问在我心头缭绕,但最后都指向了一个人:吕肃!

白爷这个人,我完全没有头绪,要找他,也是无头苍蝇,但吕肃此人只要下些功夫,肯定能找到,只有他才清楚,十四年前,发生在那个地宫中的一切。吕肃这边,除了我,颛瑞也在寻找,估计也是想弄清楚颛东来的事情。

我和豆腐没什么势力,找人不容易,也只有等颛瑞那边的消息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开始思索爷爷话语中提到过的地图。

这个地图是指什么?

难道是从爷爷的地下室里搜到的那张地图?爷爷让我救人,究竟是救谁?我将那盏所谓的神灯拿在手里把玩,质感有些像铁,平平无奇。那地鬼王在使用最后一盏神灯之后,便拥有了那样匪夷所思的力量,看起来,关于这灯拥有神奇力量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爷爷在生死关头将这东西给我,必然有其用意,只是,这灯应该怎么使用?像豆腐那样捧在手里胡乱许愿显然是不行的,思来想去,所有的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吕肃。他曾是那次寻灯行动的参与人之一,只有他才真zhèng

了解这盏神灯。

爷爷有太多的事情来不及说便去了,而关于诅咒的事情,更是只字未提,整件事情陷入了僵局。

我坐在椅子上沉思,眼前摆着两样东西,一是那个灯,二是那张地图。

地图是羊皮卷,是爷爷从宝象女王陪葬的那个古怪的大碗底部发xiàn

的,当时发xiàn

的是一张帛书,由于不易保存,因此爷爷用羊皮卷将地图绘制了下来。

地图上面有几个地名,都是手写的,但名字我都没有听过,看来应该是幅古地图,上面的地名很可能早已经改变了。

救人、地图、神灯、白爷……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在这种僵局中,时间一天天过去,店铺的一切上了正轨,在经营中,我跟古玩市场的很多行家都搭上了线,即便不认识,也能听出名号了。时值九月末,古董店里的生意冷清下来,有独眼龙打理,我和豆腐其实是很闲的。

铺子里的货一般有三个路子:一是有人主动上门卖,我们低收高卖,二是从倒斗的盗墓贼手里过,不过这第二条一般都是行业里的大家才有专门的线,会有一批盗墓贼专门和他们合zuò

,我们店铺小,没有倒斗的人来出过货,因此我们铺子里的来货,主要是靠散收,镇店之宝,只我和豆腐之前砸徐福墓里摸出的几样东西。

时日流逝,眼瞅着店铺里生意不错,独眼龙说应该多收些东西,不要最好的,只要适中的,做生意的都知dào

,太次的和太好的货,都不是最赚钱的,一般是折中的货最赚钱,因为销量大。独眼龙这么一说,我们便谋划着要不要牵一条土夫子的线收获。

我和豆腐虽然自己也能下斗,但这两次下斗的经lì

都不顺,我们不想再东奔西跑,便准bèi

牵线收货。

独眼龙说:“我在道上认识一些人,不如联系联系那些老伙计,他们手里有了合适的货,就往咱们这儿送。”

我觉得行,点头同意。紧接着独眼龙将这一个月进出的手工帐交给我看,他三十多,接近四十岁的人了,不会用电脑,因此弄了几个账本,店里的进出收益,都仔仔细细的记在上面。古玩上的出入属于量少但含金量大,看起来不复杂。

时间一转眼便过了两个月,进入冬季,颛瑞那边联系几次,也没有吕肃的消息。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入夜时,我们三个照例出去吃饭,是离古玩店不远的一个陕西面馆,热乎乎的汤面,在冬天里吃起来格外暖和,正吃着,豆腐的电话铃声响了,他一边吃面,一边接电话:“喂,谁啊?”

我和独眼龙正吃着,发xiàn

豆腐的脸色变了一下,紧接着说道:“关我鸟事!”紧接着挂了电话,埋头喝面汤,辣的满头大汗,一声不吭。独眼龙看了我一眼,明智的没开口,我心里也奇怪:这电话谁打来的?豆腐怎么跟炸了毛的猫一样?

这会儿我见豆腐心情不好,便也没问,片刻后,豆腐抹了抹嘴,说:“是我二叔打过来的。”

独眼龙大为惊讶,说:“哟,你还有个二叔?”

豆腐没好气的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比起独眼龙的不解,我更是惊讶,因为对于豆腐的家事,我是很清楚的。

豆腐出生富裕之家,老爸开过一家销售公司,发展的不错,他爹妈死时,豆腐年纪比较小,因此公司由他二叔打理。这人心肠很黑,他自己也开了家小公司,因此在代为打理大哥公司期间,签下了各种亏空合同,通过这种东家搬西家的合法手段,将豆腐爹妈的公司给搬空了。

豆腐年长时,虽然知dào

这事儿,但已经无力改变了。他二叔送豆腐读完大学,便将豆腐扫地出门了,这几年,也从没有过来往,逢年过节都不见有过电话,怎么忽然打电话来了?

我心知不对,不由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打电话来,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豆腐心情很不爽,说:“又让你给说对了,也不知那老小子玩什么把戏,忽然说要给我一套房子。”

独眼龙不明其中就理,闻言一竖大拇指,说:“那你这二叔可够阔绰,够仗义的。”

我只觉得更加疑惑,他二叔是个黑心肝的,怎么突然要送房子了?正想着,便听豆腐说:“还记得我家那栋小别墅吧?前两年被他给翻新了,之前他用公司的权利签下的亏空合同,把我家这房子都给转移到他名下了,结果刚才打电话说,要把房子还给我,你说这人是不是脑袋出毛病了?”

我道:“那你怎么想的?”

豆腐说:“关我鸟事,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其实我后来想过,当时那种情况,他不抢,别的亲戚也会抢,虽说这事儿做的黑了些,但好歹那些年没虐待我,我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所以我说不去。”

豆腐这么一说,我不禁眯了眯眼,想起了一件很久之前的事。

第一百零三章 回忆

说起来,这事儿不好说出口。

那是我和豆腐认识的第一年,我在工地热辣辣的太阳下搬砖,他在不远处的那所中学上学。有一天我正啃馒头,豆腐翻到工地的铁门上冲我招手让我过去。

我站在铁门下,仰头问:“啥事?”

豆腐说:“明天我过生日,你到我家来玩吧。”

“你家?”

“嗯,还会有其它同学。”

“我明天还要干活。”

“生日是在晚上,有很多好吃的,烤鸡、烤鱼、可乐、银耳汤、酱猪蹄、大蛋糕……”

我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馒头,不争气的点头,说:“我去。”第二天我就有些后悔了,过生日总得送礼吧,我在家乡的时候,胖子过生日我还得去河里给他捉条鱼呢,想来想去,我挑挑拣拣大半天,终于选了件礼物。晚上按照豆腐留下的地址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走到了他家。

我当时的第一印象是:好大的房子。

进门的下一刻,第二印象是:好漂亮的房子。

一尘不染的地板,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那时候我词语比较匮乏,想不出怎么形容,总之就是乡巴佬进城,惊呆了。

房间里已经聚集了一群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有男有女,正在拆礼物,一个个变形精钢、遥控汽车被拆了出来,我忽然觉得自己手里那个五块钱买的驼铃有些沉甸甸的。须臾,玩的嗨皮的一帮人终于意识到了我的存zài

,我敏锐的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是谁啊?我们学校的吗?”

“咦,他的裤兜破了个洞唉。”

“哈哈,我见过他,有一次想混进我们学校的图书馆,被赶出来了。”

“啊,原来不是我们学校的……”

我那时候年纪小,脸皮薄,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又怒又羞愧,憋的脸都红了,心里恨死自己了,没事儿参加个屁生日。这时,豆腐总算发xiàn

不对劲,黑着脸说:“你们干什么,他是我朋友,你们谁再敢乱说,我以后就不跟你们玩了!”

众人还算给豆腐面子,没再继xù

围着我打转。待人群转移注意力,豆腐笑嘻嘻的伸出手,说:“礼物礼物……”我看了看桌上堆成一堆的昂贵包装,出于一种奇怪的心理,将那个小陀螺塞进了屁股后的裤兜里,说:“没买。”

豆腐不信,将我全身打量了一遍,哭丧着脸说:“小气鬼,我都给你留礼物了,给。”他递给我一个包装,说:“你来晚了,都快被他们吃完了,所以我给你留了一个。”

“这是什么?”

“巧克力,很好吃的,我爸妈从国外带回来的。”

没多久,从楼上走下来一个漂亮的女人,卷黄色的头发,身材窈窕,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是豆腐的母亲。她带领我们唱生日歌,吃东西,并且给每个人准bèi

了一份小礼物,轮到我时,她咦了一声,微笑道:“这位同学,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被她温和的笑容迷惑了,说:“阿姨,我不是小豆的同学,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她眼神带着疑惑,转头向豆腐询问了些什么,由于人多吵闹,我没有听清,须臾,我听见豆腐愤nù

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跑了。紧接着她母亲拍了拍手,说:“同学们,很晚了,大家该回家了,欢迎你们下次来玩。”众人依次离开,但她将我叫住,说:“听窦窦说你没上学了?”

“嗯。”我有些紧张,其实我幻想着的母亲应该就是这样温柔的,但可惜我没见过我妈。

她点了点头,说:“现在你们还小,最重yào

的就是学习,既然你没上学,以后就少跟窦窦一起了,这样会耽误他学习知dào

吗?”

我当然一听,就跟被一盆热水浇了了一样,脸红了,愤nù

的血液在身体里流窜,我这个人要早熟一些,哪里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不由冷笑,二话不说走出大门。

当时天很晚了,门外是一条种满梧桐树的小道,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昏黄的路灯,转身,身后便是那座华美的,亮着柔光的房屋。

我心里充斥着冰凉和热血。

那是我第一次认识到,贫与富,高贵与低贱的巨大反差。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那么很可能在我心里,会有一个仇富的种子,给所有的有钱人扣上一顶冷漠的帽子,当我怀着巨大的愤nù

和悲伤准bèi

离开时,我听到黑暗中传来一阵哭声。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响,一个人影朝我跑过来,拽着我就跑,一边跑一边说:“我要离家出走。”我一看,发xiàn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豆腐,于是愤nù

的甩开他,说:“滚,以后别来找我。”

豆腐被我一把甩倒在地,紧接着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说:“今天是我生日,不是应该高高兴兴的吗,可为什么你们都骂我!呜呜呜……”

我气的够呛,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哭成这样,大少爷,除了我,还有谁敢骂你?”

“我妈。”

我想了想,说:“她为什么骂你?”

豆腐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她说我不该跟不爱学习在外游荡的民工做朋友,陈悬,什么是民工?”

我当时气的要命,被他这么一问,反而忍不住有些好笑,说:“就是我这样的。”

豆腐说:“那我妈为什么不喜欢你?”

我心里还有怒火,骂道:“因为我不爱学习没文化,在外游荡,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又脏又臭,注定不会有出息,所以你妈怕我把你带坏了!明白了吧大少爷,明白了就滚远一点儿。”

豆腐停顿了片刻,说:“可……可是,这和我们做朋友有什么关系?”

我愣了一下,觉得心里很难受,说:“别人看不起我……”

“谁?”

“你的同学。你家里人,还有很多人。”

豆腐说:“可你前几天不是告sù

我要好好工作,挣钱过好日子吗?那我们好好挣钱就行了,关‘很多人’什么事?”豆腐直白的思考方式让那时的我瞬间醒悟过来,没错,那所谓的‘很多人’,其实都是与我无关的人,我为什么要因为他们影响到现在?为什么要因为不相干的‘很多人’去伤害现在真心对我的朋友?

紧接着,我心头的怒火平息下来,对豆腐说:“回去吧。”

“不回去,我要离家出走。”

“为什么?”

“就知dào

让我学习,我不喜欢学习,我要跟你去打工。”

“别,那样你妈的话就真的实现了,你不喜欢上学喜欢干嘛?”

“画画,我给你看我画的……”他从屁股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水平大概停留在小学一年级的水准,我不想打击他,于是说:“画的不错,不过他们两个怎么没穿衣服?”

“这是亚当和夏娃,他们当然不用穿衣服,嘿嘿嘿嘿……送给你。”

我捏着那张纸,半晌无语,最后掏出自己买的陀螺,说:“你的礼物。”我心想:如果这小子敢嫌弃,我就先揍他一顿。

豆腐惊喜道:“你这个陀螺多少钱?”

我有些尴尬,说:“五块。”

豆腐激动道:“我送给你一张画,你给我一个五块钱的陀螺,是不是相当于,我这张画价值五块钱?这是我第一次赚钱,好激动……”他好像把重点搞错了。

离开时,我看了看那栋梧桐掩映中的房屋,心里默默的说:总有一天,我的房子会比它更漂亮。

须臾,收回思绪,面馆老板准bèi

关门,我们三人走在仿古的青石板街道上,慢悠悠的回了古董铺。

豆腐的电话不停的响,他干脆直接关机了,第二天一大早,打开店门没多久,我们铺子里迎来了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但他不是一般的老头,穿着灰色的西装,打着领带,在一男一女的陪同下,慢慢踱入了铺子里。

我认出来了,这人是豆腐的二叔,以前见过几次面,然后就没有联系了,记忆中他是年轻的,现在却已经老了。

他看着我,脸上含笑,说:“陈老板,好久不见了。”

我道:“窦叔您客气了,在你面前我哪算什么老板,请坐。”与此同时,朝独眼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看着豆腐,别让他下楼。豆腐那小子我太了解的,心肠软,很容易被人忽悠,这姓窦的老头子不似年轻时那么犀利,若三两句软语,没准儿就真把豆腐给套住了。

我不相信他会突然送房子,肯定是有什么用意,还是先套出他的来意再说。

第一百零四章 消息

豆腐的二叔叫窦毅康,资质平平,年轻时没什么大的作为,一间小公司也是在大哥的操持下勉强运作,直到他大哥死后才开始发迹,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豆腐很少提起这些人,当他们不存zài



我给他斟了杯茶,也不说话,等他自己开口。

窦老头笑了笑,露出一幅感慨的模样,说:“最后一次见面,你才十八九岁呢,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对了,我侄子呢?”

我道:“出去了,您找他有什么事儿?”这时,站在他身后那个年轻的姑娘说:“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我们找他有好事儿,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啊。”那姑娘个子小巧,穿着紫色的短装旗袍,身材玲珑,长的十分漂亮,但眉宇间带着一股高傲气。我一琢磨便想起了,这姑娘应该是窦老头最小的女儿,我听豆腐提起过一次,窦老头是二婚,这是第二个老婆生的。

我笑了笑,说:“不知是什么样的好事?”

那姑娘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家事?”我道:“他是我兄弟,他的家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事先跟我这个当大哥的说,我得听听才知dào

是不是好事。”

窦老头还是那副和蔼的表情,人老了就是不一样,这和他年轻的时候可是相差太多了,他说:“应该的,也是应该的。”顿了顿,窦老头便说:“我知dào

他对我这个当叔叔的有意见,我也老了,我大哥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怎么着我也不能不闻不问的,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lǜ

终身大事,所以我想把之前的房产过给他,也好让他收收心,成家立业,我也算对得起我大哥了。”

我才不信他这套鬼话,但说完,窦老头也没有提别的事情,等了片刻不见豆腐‘回来’,便带着那一男一女起身告辞,临走时对我说:“麻烦你转告他,有空还是回去看看,有一件他爹妈留下的遗物,想要,就让他回来一趟。”这最后一句话,明显已经是要挟了,我没吭声,目送三人而去。

片刻后,豆腐蹬蹬蹬跑下楼来,说:“哪儿,在哪儿,那老头子呢?”一边张望一边儿挽袖子,露出要干架的模样。我觉得有些头疼,心说幸亏是让独眼龙拦了他一把,否则真让两人见了面,要就这么打起来,可太不光彩了。

我道:“别看了,人已经走了。”紧接着,便将窦老头的话转述给豆腐,他原本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但听闻最后一句话,不禁疑惑起来,嘀咕说:“什么遗物?这老头不会是框我的吧?”独眼龙是个精明的人,也已经探听出了大概,便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他既然找上门来,有一就有二,还是去弄个清楚。”

豆腐心里记挂着窦老头的最后一句话,因此独眼龙这么一说,他便点头道:“去就去,他还能吃了我不成,我明天就回去。”

我道:“明天我约了季祥斋的人看货,要不后天我陪你去一趟。”

豆腐挥了挥手,说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我一想也是,这又不是在斗里,光天化日的,窦老头还能把人给砍了不成?想到此处,不由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担心了,便没反对。第二天豆腐回了家,我去季祥斋看货。做古玩讲究的是人脉,考的是眼力,所谓的看货,就是个聚人脉练眼力的好机会,一般都是有货的卖家,联系他人脉圈里的朋友聚在一起,互相交流,拿出来的往往也是好货。

我们这铺子开了有半年,生意不错,因此一般有这种事儿,都在受邀之列,只要有空就不会错过。

独眼龙看店,我去季祥斋看货,和一帮行家讨论,确实受益匪浅,这些人都是淫浸在古玩圈里十多年的行家,见多识广,对于一件东西的来历、出处、传说、年代、成分,都能分析的很透彻。

住持这次聚会的是季祥斋的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留着板寸,穿着褐色长衫的中年人。众人聚集在后堂,落座上茶不表,须臾,他拿出一个用黄布包裹的东西,说:“诸位,这是刚出土不久的货,刚收回来不久,给众位掌掌眼。”他将东西放在茶几正中,掀开黄布,示意我们去看。

那是个青铜器,造型很奇怪,是一个个圆球,大圆球上面重一个小圆球,一共五个,圆球表面则有很多凸起的点,球的底部是个正方形的基座。我心说奇怪,这是个什么物件,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前来聚会的众人大部分也是如我一般,感到不解,众人掌看一番,便听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年纪跟我差不多的人说:“这是不是方国印?”他这么一说,便有一个老者似乎回忆起什么,拍手说:“对、对、对,这可是好东西。”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些人大约也听不懂,一头雾水,便听那个戴眼镜的人解释说,所谓的方国,是夏商时期,对于周边部落和小国家的称呼,那时候没有大一统,华夏大地分布着无数的民族、部落、或独立的诸侯小国,在考古发xiàn

的甲骨文记载着,统一用方国称呼,历史上比较著名的方国,比如孤竹方、肃慎房、箕方、长方、青州方、犬戎方等等,大部分的小方国都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在四千多年的岁月里,这些曾经遍布华夏大地的诸方国,只在甲骨上留下了零零星星的痕迹,引起人无限遐想。

由于年代久远,因此很少会有方国的文物问世,但在近年来的考古和盗掘活动中,人们对方国的文化开始逐渐深入的研究起来,因此才有人认出那是方国印,也就是古代某个方国的印章,甚至有可能是国印。

季祥斋的老板本人就姓季,他含笑点了点头,将五重圆球方印方倒,果然便见方印底部有文字的迹象,只是已经磨损非常严重,看不清具体写的什么。接下来便是一番围绕方国文物的讨论,从历史讲到最新资讯,最后开始估价,天南地北,一直到下午,才有人问出了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这么珍贵的东西,是谁盗出来的?

问这个问题的应该也是个跟着长辈来长见识的年轻姑娘,这话问的有失水准,这本来就是暗地里的生意,即便季老板知dào

,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说出来,谁知季老板却并没有隐瞒,而是说:“这个人诸位应该都听过他的名号,叫吕肃。”

那老者惊呼了一声,说:“我听过,据说这位爷手里倒腾出来的都是杀头货,能收他货的买家,都是咱们粤地数一数二的大家,这东西怎么到你手里了?”

季老板罢手,说:“我也没见过他,说来话长。”他没有继xù

往下说的意思,但我已经坐不住了,我没想到自己苦等了两个多月的消息,会忽然从天而降,一时有些不能自己。但现在人多眼杂,纵使我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也没有表露出来。临近日落十分,众人相继散去,我落在最后一个没离开。

季老板含笑问:“有事?”

我道:“季先生,我留下来是想向你请教一件事。”他没说话,重新作为了红木椅子上,示意我说。

紧接着,我道:“你能不能联系到吕肃?”

季老板很惊讶,说:“怎么,你想找他要货?”

我道:“不是要货,他的货我可要不起,实不相瞒,我找了他好几个月了,是为了一些私人恩怨,您要能帮我联系上,感激不尽。”

季老板是土生土长的粤地人,很重礼节,人也不错,他点了点头,说:“那可对不住,我手头上没有吕肃的联系方式,你知dào

,干他们这一行,藏的很深,我手里这件东西也是从朋友那儿转过来的,他欠我一个人情,所以让给我了。这么着,我这位朋友出国了,过两天他回来,我给你联系联系。”

事情到这儿总算有了些眉目,我放下心来,别过季老板回到店铺了,吃喝收拾完,关了店门才想起来,还没有询问豆腐那边儿情况如何。

我给豆腐打了个电话,但电话响一声就自动挂了,一般都是没有信号才会出现这个情况。

我心说豆腐家房子的地址,随着城市十多年的规划,现在看起来是有些偏了,但也不至于没信号吧?我心里觉得不对劲,眼瞅着外面黑漆漆一片,总不至于大晚上再跑过去。独眼龙见此,笑了笑,说:“东家,你们感情真不错,不过我说句话您别不中听,他才走了一天,出不了什么事儿,这是深圳,又不是荒郊野岭,您是不是有点儿担心过头了?”

被独眼龙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好意思,心说豆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没那么容易出事儿,也怪这小子平时办事儿太不靠谱,让人闹心的很。这么一想,便也放下心倒头睡觉。第二天一大早豆腐便打电话过来,独眼龙的一只眼睛看着我,露出一副‘看吧,人还活着’的表情。

第一章 怪病

“喂。”一接电话,对面便传来一个要死不活的声音:“咳咳……老陈,我今天估计回不来了,别等我,计划的烤鱼你和独眼龙去吃吧,等我回来再给我补上。”我不由纳闷,心说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平时见了好吃的,不是连祖宗都能忘记吗,今天怎么转性了?

我问他怎么回事儿,豆腐说:“别提了,八成是水土不服,今天起来就病了。”

我说:“去你妈的,你这还没出深圳市呢,你就水土不服了,前几次下斗怎么没事,那还跨省了呢,就你这样,还想去泰国看人妖,去美国看裸体海滩美女,得了吧。”

豆腐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有气无力的说:“我今天不想跟你吵,现在下不了床,不扯了,我睡一觉,就跟你说一声。”说完,电话便嘟嘟的挂断了。我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还是去看一趟好,正好今天也没事儿,便驱着上个月买的新车朝豆腐家而去。

碰上周六,路面很堵,四十分钟的车程,用了接近一个半小时,脱离高速后路段便越走越偏。十多年前,这一带挺繁华的,但深圳城市建设很快,十多年的时间,这一带成了老房区,大部分房屋显得很老旧,唯有不远处靠近山岭的别墅区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显得宁静而清幽,甚至由于没有当年那么多的建筑施工队,因此更为清幽雅致,

路旁的梧桐树道,早已经移为了别的树种,即便是入秋,这些树依然碧绿,遮天蔽日将道路掩映起来,阳光被遮挡的严严实实,路旁人烟稀少,街道上也看不见垃圾,虽说干净清幽,但少了人的活动,总觉得有些阴气森森的。

车辆越往前走,一扇扇关闭的爬满蔓藤的铁门被甩在身后,那都是一些已经搬离了住户的空置房屋。我觉得挺奇怪,因为这个地段驱车十多分钟便是商业区,身后又靠着深圳最大的山系,环境好的没话说,以后随着开发,地价只会越来越高,这里的住户怎么越来越少了?

后来我才知dào

,这一片是富豪区,住的大部分都是本地人,之所以房子空下来,是因为大部分都移居香港或国外了。

没多久,终于到了地方。如豆腐所说,房子又被翻新过,和我记忆中的房屋差别很大,显得更加西方化。

门外有电子监控,因此不等我有所动作,便有人来接门,是个五十多岁的老阿姨。

进去之后我发xiàn

窦老头不在这儿,那老阿姨告sù

我,窦老头一家已经搬出去了,产权正在办理中,得要一段时间,而豆腐可以随时住回来。我打量了一下,看起来窦老头的财富积聚的不错,房间的设施和布局没得说,八成是请专人设计的。

紧接着我去看豆腐,他吃了药,在床上挺尸。我没打扰他,自己将房子上上下下转了一圈,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个阿姨也是在这里工作了五年了,对一切都极为熟悉,通过攀谈,我得知窦老头在决定归还房子时,确实也没有发生其他的异变,似乎是突然良心醒悟了,要补偿侄子一样。

我心说:莫非真的是人老了,所以心也软了?

入夜时,豆腐稍微好了一些,他说:“我现在是有钱人了,这地段,这布局,这房子怎么也值个一千万吧,以后请叫我富豪,窦富豪!”

我说:“行,窦富豪,你的春天到了,以后你好好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就不陪你了。”我说的是实话,就如同豆腐所说的,这事儿还没有完,除了诅咒,还有太多太多的谜团,我有预感,未来的路,或许会更加危险,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豆腐和文敏不要再跟着我冒险。

两人扯了些有的没的,临近入夜,我便在客房休息一晚,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我见豆腐也无事,便打算离开,但就在这时,那个姓胡的阿姨蹬蹬蹬的跑下来,说:“不好了,病的好像更严重了,吐了好多东西。”

我一愣,心说昨晚扯皮不还倍儿有劲吗?今天怎么就趴下了?我瞧那阿姨变色的脸,也不敢耽误,赶紧冲上楼,果见人晕倒在床上,床边一堆黑乎乎的秽物,别提多恶心了。我赶紧将豆腐给弄上车送医院,期间人一直没醒,一番折腾自是不必说,待到结果出来,医生说怀疑是食物中毒,但按照食物中毒的方法救治后,也不见有什么好转。

我心说昨天我也住在那房子里,吃喝都和豆腐一样,怎么我好好的没事儿,他却中毒了?难道是在地鬼王墓里的毒蛊还没有清干净?可我和豆腐回来都按照上面记载的方法用朱砂泡过了,不该出什么问题才对,我自己不还好好的吗?

一时间也弄不清,又住了两日院,眼瞅着苏醒的时间少,昏睡的时间多,豆腐整个人瘦了一圈,俨然一副要挂的模样,我急的不行,又给转了医院,折腾两日,也没有好转,情急之下,我想干脆去北京军医院,因为之前我们在海上感染的棘手病毒就是在那里解决的,在国内医疗水平很高。想到此处,我给顾文敏打了个电话,让她先跑一跑手续,因为那边床位什么的都非常紧,入院挂号都得提前约很久,没有关系别想开绿色通道。

顾文敏一听这情况,也急的不行,说:“你怎么现在才告sù

我,行,我马上联系朋友帮忙,都这么多天了,肯定不是什么食物中毒,怎么忽然搞成这样?”

我说:“突如其来的病,也不清楚。”说罢,便将各种缘由一说,顾文敏思索了一下,忽然道:“你有没有检查过小窦睡觉的房间?”

“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紧接着,顾文敏跟我说起了她办过的一个案子。

当时的情况和豆腐现在的情况十分相似,是北京一户比较富裕的家庭,父亲癌症在医院住院,家里两个兄弟,平日里为了遗产的事儿就处不好。直到有一天,哥哥忽然生了一场怪病,没多久便一命呜呼了,死在老爹的前头。

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内心十分悲痛,认定是医院的医生救治不力,因此让人在医院里大闹,无奈之下,医院提出走法律程序尸检。老头子心说,自己的儿子平日里身体壮的很,不会无缘无故没了,就算尸检也不怕,一定要给他讨回一个公道。

电话另一头,顾文敏说:“你猜,从尸体里发xiàn

了什么?”

我道:“是他弟弟谋杀的吧?”

顾文敏说:“没错,但谋杀的手法非常匪夷所思,在他身体里,发xiàn

了一种十分罕见的病毒,这种病毒不是通过自然传播的,而是人为培育的,紧接着,我们搜查了病人之前住过的房间,在房间的枕头芯里,发xiàn

了这种病毒,经过推测,应该是有人用针筒注射到枕芯里的。”

我道:“你怀疑是窦老头要对付豆腐?”

顾文敏说:“这只是我作为警察的直觉,转院得两天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最好查一查,只有查到源头,才能事半功倍。”挂完电话,我让独眼龙关了店门到医院守着,自己驱车重新回了那栋别墅,但等我冲上楼时,发xiàn

整个房间已经被胡阿姨收拾了一遍。

我现在已经怀疑上了窦老头,甚至怀疑这姓胡的老女人,是不是受窦老头指使的祸首,见她将整个房间线索破坏干净,不由大怒。

她见我脸色不好,也很害pà

,说:“陈先生,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回来了?窦先生的病怎么样了?”

我冷笑,说:“别装了,你今天要是不交待清楚,我要你好kàn

,说,是不是窦老头指使你的?你是不是给他下毒了!”

胡阿姨一愣,随即呼天抢地的说:“冤枉,这是什么话,我给你们打工,安安分分挣钱,没事儿下毒害人干嘛,再说了,我哪儿去弄毒药啊!”

如果说一开始,下毒一说只是猜测,那么经过这一路的推敲,我几乎已经确定豆腐是被人给害了,见这人哭天抢地,也不觉得心软,现在心软,若豆腐出个好歹,就追悔莫及了。于是我说:“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人一住进来就病了?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一步步朝她走近。

她惊惧道:“你、你别乱来,打人是犯法的!”

我说:“犯法?不就是赔钱吗?就算把你打残了我也赔的起。”

她顿时怒了,一改惧怕的神色,痛骂道:“你们这些有了钱就没了良心的王八蛋,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就不把我们当人看了,你们早晚要遭报应的!”

我看着她愤nù

的脸,平静道:“阿姨,你错了。我从来不轻视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因为有人告sù

过我,生命的贵贱不是用金钱和权利来衡量的,每一个努力活着的生命都是伟大的,知dào

这句话是谁告sù

我的吗?就是那个现在快要病死的人!我告sù

你,我干过很多坏事,但从来没有干过一件为富不仁,仗势欺人的事。但今天我要破例,因为你现在伤害的是我兄弟,是愿意为我两肋插刀的兄弟。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我今天就要当那个王八蛋,说到做到。”

第二章 请帮手(为龙飞凤舞同学的皇冠加更)

她神色僵硬,八成是被惊到了,一步步后退,说:“我真的不知dào

……”眼珠子转了几下,又说:“但有一件事,或许跟这有关。”

我道:“快说。”

她神色迟疑了一阵,说:“你们不知dào

,其实窦先生他们一家还住这里的时候,窦先生的儿子,前段时间也生了一场怪病,然后一家人就搬出去了,紧接着你们就住进来了,窦先生还说……如果、如果住进来的人出了什么事儿,就让我通知他,我真的不知dào

会这样。”

我深深吸了口气,说:“就这些?”

她连忙点头,说:“就这些,再没有了,哦,还有一件事不知dào

算不算……在你们住进来之前,窦先生曾经和一个人见过面,见完面之后,一家人就搬出去了。”

我听到这儿,心知肯定是窦老头子在搞鬼,心中怒火难平,如果不是顾大美女提醒我,只怕这事儿就被人白白给阴了,于是我说:“他们一家子现在住哪儿?”

胡阿姨说:“住哪儿我不知dào

,但我有窦先生的电话。”紧接着,她在纸上写了个号码。我用自己的手机拨过去,嘟嘟几声后,对面传来窦老头的声音:“哪位?”

“窦老爷子,你干的好事。”

对方一怔,听出我的声音,说:“陈悬?”他态度和上次来店铺时已经截然不同,冷哼一声,说:“有什么事?”

我冷冷道:“别装了,你干的好事你心里清楚,小豆的病,是不是你搞的鬼,你究竟有什么目地!”

他丝毫不意wài

我的质问,说:“病啊,我听那个保姆说了,这样吧,下午我让琳琳去医院看看,至于你说的话我可听不明白,他生病关我什么事?难不成你认为是我下毒了?”

“不是你还能有别人。”听着他冷淡讥讽的语气,我心里一怒,几乎升起一股想杀了他的冲动,心说这老头实在可恨,霸占了侄子的家产也罢,豆腐没有计较,一向与他无冤无仇,如今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也不该将事情做的这么狠毒。

我道:“这么说你不打算承认?”我知dào

,医院检查不出豆腐的病,那么肯定只有下毒之人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如果这老头不肯配合,只怕豆腐转到北京医院,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起色。

他冷哼道:“陈小子,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你有什么怀疑就去找警察报警,然后来找我的律师。”说完,啪的挂了电话。我站在房间里,张头四顾,房间已经被胡阿姨打扫的干干净净,她应该确实不知dào

事情的起因,只是豆腐当时将房间给弄脏了,她重新打扫也无可厚非。

但这会儿冷静下来,我又觉得不对劲,如果真的是下毒,那么为什么窦老头的儿子,之前也会得怪病?他儿子现在怎么样了?这么一想,我便向胡阿姨打听,她说那一家人搬走之时,窦老头的儿子也还在病中,至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此次,我越觉得不对劲,整件事情似乎不像下毒,窦老头又是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似乎料定警察不会查出什么,明显是透着古怪。

他如今这么不理不睬,我反倒有些棘手了,这样拖下去,只会对豆腐更加不利。

可是我该怎么办?

这要是在斗里,我就直接上大刑了,可这是深圳,是都市里,光天化日之下,我还真不能拿窦老头怎样。虽说我也认识一些黑道上的朋友,但破产之后,也多不往来,再加上这些日子的变故,也不想再跟黑道上的人物牵扯太深,否则按照以前的行事方法,估计就要请他们出面教xùn

那老头一顿了。

思来想去,我想到了一个人,于是给颛瑞打电话,说:“那只狐狸驯养的怎么样?”

电话那头,颛瑞微微嗯了一声,不冷不热道:“挺不错的小东西,怎么?与你何干?”

我道:“卖个人情,将它借我几天。”

颛瑞啧了一声,说:“有人得罪你了?我听说你的跟屁虫躺在医院半死不活了?”

我苦笑,说:“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对了,吕肃那边我打听到了一些线索,估计过几天就该有消息了。”颛瑞闻言正色起来,说:“我走不开,让小钟给你送过来。”

收线之后,我让独眼龙回去看店,自己守着豆腐。颛瑞办事效率很快,中午的电话,晚上八点的时候,钟恭已经坐着飞机将阴阳狐给托运过来了。两人碰面后,在医院附近的大排档随意点了些吃喝,我便将各种缘由告sù

钟恭。

那阴阳狐比跟着揭安是幸福多了,身上的毛干干净净,黄色的大眼睛圆溜溜的十分可爱,我们搬了个凳子放在旁边,它就趴在凳子上一动不动,让往东就往东,让往西就往西,吸引了路边一大票人围观。

我瞅着它太拉风,就让钟恭先把它抱腿上用大衣遮一遮,待人流散去后,钟恭便道:“照你这么说,应该是那老东西捣的鬼,你要阴阳狐要对了,这种人跟黑道上的往往有牵连,你就算找道上的人也不定管用,八成还得被反咬一口,找它,那可就事半功倍了。”虽说我不知dào

窦老头的住址,但我知dào

他们公司的办公地点,当天晚上便带着钟恭去了那栋写字楼下面。

这会儿正是晚上十一点钟,路面上依旧有很多车辆,写字楼已经大门紧闭了,钟恭问我:“多少层,叫什么名字?”

我说:“他们公司挺大,十二层到十六层都是,那老头叫窦毅康。”

钟恭点了点头,紧接着摸了摸阴阳狐的脑袋,嘴里打了个哨子,那狐狸便嗖的一下蹿入了路旁的行道树上,钟恭说:“成了,咱们等消息吧。”

我觉得挺奇怪,说:“这就行了?你们是怎么学会驱役它的?”

钟恭道:“主子派人回过上爻村,将揭安的那些个传世家底给掏了出来。”

我道:“村里人没意见?”

钟恭笑了笑,说了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意见也能摆平。明天一早咱们来这儿盯着,只要见着那老头子,就喊他的名字,他一但给出反应就会被小东西盯上,嘿嘿……”

第二日,我和钟恭一大早便到了窦毅康公司,前台小姐询问我俩是干嘛的,我说是等他们老总的,小姐说得预约,我说我们就等着,她也无法。约摸一个小时后,窦老头来了,身边跟着他女儿琳琳。

他没注意我们,我笑了笑,叫窦毅康。

琳琳一怒,转头说:“谁敢直呼我爸的名字。”

窦老头神色也很不善,转头一看是我,皱眉道:“你来干什么!”他使了个眼色,公司保安便围了过来,看来这老头是怕我来硬的。我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笑了笑,说:“我就是带句话给你,如果你最近出现什么古怪的情况,想要解决,随时可以联系我。”

他气的瞪眼,说:“小子,你这是在威胁我,你算什么东西。”我没搭话,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和钟恭离开下楼,二人去附近的一家饭店吃了午饭。

第二天中午时,我接到了一个带着哭腔的电话:“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到底想怎么样?”是琳琳的声音,她似乎十分恐惧,声音都发颤了。

钟恭告sù

我,阴阳狐盯上的人,会根据指示尾随,昨天应该已经跟着窦老头回家了,现在只怕窦家上上下下是鸡犬不宁了。我一听是琳琳的电话,便二话不说挂了。片刻后,电话又响了起来,依旧是琳琳,她声音带着愤nù

和哭腔说:“你居然敢挂我电话,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敢这么对我,你……”

我打断她的话,淡淡道:“小姑娘,你先闭嘴。听着,你没资格和我说话,如果想通了,就让你老爹出来说话。”紧接着,我便将电话挂了。我估摸着这位大小姐应该快气疯了,不过现在没空理她,因为豆腐醒了。几天的时间,他几乎整个都脱形了,像个脱水的木乃伊一样,平时那么多废话的人,现在死气沉沉的躺着,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他这一醒,自然不能再随便骂了。

毕竟病人最大,于是赶紧将汤端过去,说:“先喝了。”

豆腐虚弱的尝了一口,有气无力的说:“你自己煲的吧?难怪肖静要甩你,太他妈难喝了,倒掉……我要喝七星楼的龙骨汤,再……再来份闷生蚝,记住多……咳咳多放姜,别放葱……”我将汤往桌子上一放,一时哭笑不得,心说都这样了,这小子还能贫,看样子暂时还死不了,于是说:“别做梦了,看你精神颇佳,估计也不需yào

补了,这汤我就自己喝了,你是打算吃点儿馒头还是面包还是什么都不想吃?不想吃最好,省粮食。”

豆腐被噎住了,说:“老陈,我都快死的人了,你能不能有点儿同情心?我爹妈那么早就死了,我这还是第一次住院呢,人家住院的病人,都有爸妈照顾,都是千依百顺的……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

我道:“别……别这么说,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要有你这么闹心的儿子,我第一个先把你掐死。放心吧,有我在,你还死不了。”

第三章 替身

豆腐有气无力的说:“你别骗我了,我是不是得绝症了?你跟我说实话吧,我还能活多久?”

我道:“癌症。”

豆腐万念俱灰,说:“什么癌?”

我指了指他的裤裆,豆腐说:“你肯定在骗我。”

我正色道:“这种事情我会骗你吗?”

豆腐比较好忽悠,看了我两眼,见我神色正经,不像开玩笑,便哭道:“枉我每隔两天就给它按摩,它太不争气了!”

我说:“不过你还有机会,乳腺癌割掉乳房也有治愈的机会,道理是一样的。”

豆腐闻言,紧张道:“那我也要割吗?”我点了点头,他顿时万念俱灰,说:“你出去……”对于他的反应我有些意wài

,说:“我为什么要出去?”

豆腐悲痛道:“趁它还在,我要跟它多独处几天。”

我正打算嘲笑他太容易上当,手机响了,看号码我认出来,是窦老头的电话,这一头,豆腐也露出疲惫的神色,我赶紧把汤给他,说:“行了,喝完再晕,刚才是骗你的,你的病是你叔叔捣的鬼,我现在正在想办法,相信我、”紧接着,我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窦老头阴狠又不甘的声音,他说:“是你捣的鬼,我失算了,没想到你还会这些东西。”我也有过被阴阳狐迷惑的经lì

,自然知dào

身处镜界之中,会经lì

多么大的心理压力,这种镜界,是根据每个人的经lì

不同来调整的,虽说我不清楚窦老头这一天一夜里究竟经lì

了什么,但听这声音,也知dào

被折腾惨了。

我道::“所以,老祖宗教我们不要骄傲自满,不要小看别人。废话咱们就不多讲了,我兄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以告sù

你,接下来你们将生活在地狱里。”

电话里传来窦老头急促的喘息声,片刻后,他说:“你先把这些鬼东西弄走。”我不清楚他说的鬼东西是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自己其实是处于镜界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我道:“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窦老头被噎了一下,说:“小子,不要欺人太甚。”

我说:“你大哥对你不薄,连他唯一的儿子都害,你还敢说自己是人?”

他沉默了片刻,说:“好,我告sù

你,但你必须过来。”这老小子八成是担心在电话里说完后我不肯放手,让我去他家,也是留一手,一但我反悔,只怕就不能活着回来了。我也不想再这么跟他耗下去,我能等,豆腐那边却是不能等,于是便按照他给的地址去了他家。

布局和之前的房子差不多,我坐沙发上,等着他先开口。除了他,旁边还站在琳琳,估计被吓坏了,疑神疑鬼的四处张望。窦老头率先开口说:“这次是我失算,没想到你还会弄些操神弄鬼的东西,既然如此,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事后你得把这些东西弄走,否则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我冷笑了一下,淡淡道:“说吧,我听着,”

窦老头定了定神,开始讲起了事情的起因。

这一切要从一个月前说起,他儿子忽然生了一场怪病,症状和豆腐一模一样,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病,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无果,眼见着儿子一天天衰弱下去,窦老头心里很急,就在这时,他的一个朋友出主意说:“正路子不行,不如走邪路子,你儿子身体一向很好,这怪病来的突然,会不会是撞邪了?不如找个阴阳先生看看?”

窦老头一辈子干亏心事,根本不相信鬼神,一般迷信的人都干不出坏事,因为他们坚信人在做,天在看,而那些心狠手辣,干尽坏事的,往往都是不相信鬼神的。窦老头同样不信,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便请了深圳市内的一位名家。

所谓的名家得有名才行,这位阴阳先生据说本领了得,所结交的,也都是富豪权贵,替人问个阴阳八字,看个风水,收费可不是路边算命摊上十块钱一次,动辄都是几十万,上百万都有。窦老头不差钱,便请了这位先生。

别说,这先生真有几分本事。他看了看窦老头的儿子,便说这是‘地阴煞’,也就是说之前住的房子下面,由于这些年城市改建,风水出了变化,聚集了一股煞气。这股煞气会对房屋的主人产生影响,越是阳气重的越是相冲。

窦老头就说:“那我们搬走行不行?”

先生说:“搬走当然可以,不过你儿子的病已经发了,得找替身,而且得是同宗同族阳气旺盛的替身才行。”窦老头一想,立kè

就想到了豆腐,便想着试一试,于是才有了后来一出。说来也怪,也就是豆腐发病当日,他儿子的病情竟然大为好转,现在已经能下地活动了,只可惜,他儿子精气神还未完全恢复,我派出去的阴阳狐,直接将他儿子吓的翻白眼,晕过去了,而他们一家人也被折腾的几乎要神经质了。

我心里暗暗夸赞阴阳狐干的漂亮,面上不动声色,说:“那小豆现在该怎么办?有什么解决办法?”

窦老头面露为难之色,说:“这我不知dào

,我就问了问该怎么救我儿子,恐怕还得找那位先生,不过他出场费很高,一次一百万……”我冷笑,说:“把他给我‘请’过来,钱从你账上扣。”说请字已经是客气,这个阴阳先生也真是歹毒,窦老头给了钱就办事,难道就不管别人死活了?

我倒要会一会,他有什么本事。

窦老头自然不会心疼一百万,立kè

答yīng

,紧接着说:“那些东西你可以弄走了吧?”我点了点头,说:“当然,我也是生意人,一向守信。不过,你最好期待这次的事能解决,否则……”剩下的话我没说完,让他自己想去吧。

窦老头也不敢耽误,立kè

给那位阴阳先生打了个电话,两人在电话里嘀嘀咕咕,估计窦老头是被那先生训斥了,他脸色很不好,一张老脸变了好几次颜色,便听他声音提高了一些:“大师,那该怎么办?您不能这样啊,我可是按照你说的方法做,现在出了事你不能不管啊。”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窦老头和对方通话,片刻后,窦老头挂了电话,脸色阴沉,骂道:“那个混蛋。”

我觉得不对劲,说:“对方怎么说?”

窦老头说:“他说地阴煞是因为周围风水影响形成的,替身已经找了,除非将改变风水的东西给改回去。”

我道:“那改变风水的东西是什么?”

窦老头苦笑,说:“是不远处规划的商业区,楼盘都连成一片,好几年前的事了,除非那片商业区拆了,否则……”我也傻眼了,这可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事了,那可是一整片商业区,属于市政规划,涉及到无数人的利益,哪里是我们能动的,我不行,窦老头跟那比起来,也就是个渣渣。

一时间气氛沉默下来,现在就算把窦老头剥皮拆骨也解决不了问题了,我不死心,说:“约那先生见一面,我要当面问他。”窦老头说:“这没问题……那这房子里的东西?”我打量了一眼,窗明几净,采光良好,和阴气森森的阴阳狐沾不上边,不过这镜界里的东西,也只有他们自己知dào

,我也不说破,便点头,说:“已经收了。”事实上,那小东西就听钟恭的,我说了也没用。

离开窦老头的宅子,钟恭在车上等我,问:“怎么样?”

“事情有些棘手。”

钟恭皱了皱眉,说:“我让小东西再加把劲。”

我道:“让阴阳狐留在这儿,暂时先停止动作,明天我得来这地方见一个人。”一边驱车,一边将其中的因由一说,钟恭点头,说:“我只知dào

阴宅里,风水出了问题就会起尸,祸及后人,阳宅就不清楚了。”

按照那阴阳先生的说法,那片商业区建成的几年里,地阴煞恰好聚集在了窦老头所住的那一片。只不过别墅区各家各户离的远,周围的几户邻居都移居了,所以才导致窦老头成为唯一的受害者。

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放到这儿又成了空话,他为了自己的儿子,连自己大哥的遗子都能害,这大概就是人的本性,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爱的自私,而神之所以是神,是因为神博爱众生。

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句话:当一个人有博爱之心时,他就是人间的神。

第四章 三星对月

转眼到了第二日,窦老头来了电话,约在了一家酒店和那位先生见面。我和窦老头去的较早,等了片刻,那位先生来了。

我一看,这人气派挺大,年约五十来岁,踱着方步,慢慢悠悠的落座,饶是窦老头平日里横行霸道,这会儿也得先问礼。

先生点了点头,三角眼朝着我微微一撇,说:“就是你?听说你还会驱鬼?”他说的驱,当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驱鬼,而是指驱使鬼物为害,民间养鬼聚财害人之说由来已久,这位先生应该是想到这一层面上了。

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先生也不客气,直接告sù

我说没有解决的办法,让我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他时间,窦老头害pà

我怕找他撒气,帮着打圆场,替我吹嘘说:“这位陈悬陈先生也是青年才俊,在古玩界享有盛名,大家有事儿好好商量,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陈悬?”那人重复了一下我的名字,盯着我的脸直看,说:“你认识陈词吗?”

我心下一惊,不由道:“你认识陈词?”

那先生脸色忽然变得和蔼起来,说:“何止是认识,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陈词本家的亲戚吧?难怪一见就觉得眼熟,要不是知dào

你姓陈,我还想不到这一层上去。”说完瞪了一眼窦老头,说:“还不上酒,坐这儿干瞪眼呢!”

窦老头不敢得罪他,赔笑招呼服wù

员上酒,心里估计已经将这人祖宗问候了一遍。我盯着这阴阳先生的一举一动,暗暗揣测这人和陈词是什么关系?是敌是友?他对我得态度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紧接着,他一只手打断我,说:“先什么都别说,咱们酒桌上先不谈别的,你想知dào

什么,我自然会告sù

你。”窦老头意识到自己的多余,于是说:“不巧,我突然想起临时有事儿,你们二位聊,帐我结了,慢慢喝。”说完便告辞而去。这老头也是精明,儿子好不容易救活了,便不想再搀和进来,一见有机会脱身,立马开溜了。

待到窦老头一走,包厢里就剩下我和他了。听窦老头之前介shào

,这人姓司,叫太平,一般都他为太平先生。不等我发话,他先问道:“你和陈词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他的底细,便说是远亲,司太平嗤的一笑,说:“别蒙我了,我可没见师父有过什么远亲。”

师父?

我听司太平这么一说,一时间懵了,心说陈词什么时候冒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徒弟?正纳闷,司太平便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明真实身份,那我也没必要告sù

你这其中的因果,不过看在师父的面上,我可以告sù

你那个破解的法子。”

我被他最后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也顾不得去想他和陈词的关系,心里暗骂,之前还说没办法,现在就有办法了,实在可恨,但为了豆腐的安危,一时也顾不得发作,忍下心中怒火,问道:“什么办法?”

司太平笑了笑,说:“这个办法,对普通人来说,难如登天,但你既然是陈词的‘亲戚’,那肯定有办法。”顿了顿,他指了指脚下,说:“首先你得知dào

,为什么地阴煞不聚集在别的地方,而是聚集在了窦毅康的宅子里。”

我觉得奇怪,说:“风水这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往往看似没有牵连,实则一气走而百龙抬头,地阴煞聚集在那个地方,按理说只是巧合,听你的意思,莫非其中还有什么讲究?”

司太平嘿嘿一笑,颇有些为老不尊的样子,之前摆出的一幅牛逼哄哄的神情已经荡然无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子,你还懂风水,还敢说是什么远亲,我说,你不会是我师父的儿子吧?”我看了他一眼,有些佩服这人的洞察力。

他嘿的一笑,说:“看来我还真是猜对了。”一边说,他眯了眯眼,仿佛在回忆什么,许久没开口,我记挂着豆腐的病,哪有时间跟他耗费,便催促道:“究竟是什么办法,快说。”

司太平被我这么一催促,这才收回思绪,说:“那条风水线,实jì

上是一条入地龙,入地龙就是睡着的龙,而那片商业区,就建在龙头上,人来人往,污水排入地底,这不相当于打扰那入地龙睡觉了吗?”这个比喻到是有趣,我没有打断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xù

往下说。

司太平又道:“地龙一怒,必然煞气大作,这股煞气四处流窜,搅扰的人畜不安,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便会人畜不安。这么说你可能不明白,我给你举个例子,你知dào

深圳宝安关外的永新小区吧?”

我点了点头,说知dào

。这这永新小区也是近两年的事,我多少有些耳闻。说起来事情非常离奇。大家都知dào

,现在的房价是越来越高,宝安区不属于中心区,相对于市中心,房价要降一些,一些买不起市区房的就都涌到周边偏僻的区域买房子,虽然地段差,好歹也还在深圳,按照这个发展趋势,将来总归会升值的。

永新小区就是在这种条件下修建的新小区,由于是统一规划,因此好几大开发商同时动工,声势浩大,永新小区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

一年后,小区落成了,又过了半年,住户陆陆续续的搬进去,但没多久,便有人跳楼死了。

对于周围的其他人来说,比起对于一个生命的惋惜,更多的是觉得晦气,任谁搬进新房子里就死人,都会觉得不吉利,但也没往别处想,只以为是年轻人出了事想不开,没半个月,这事儿也就渐渐淡了。

但也就这半个月,第二起命案又发生了,同样是跳楼,死的是一位老人家,每月三千的退休金,儿子有孝顺,孙子正值可爱的年龄,有什么好死的?

这事儿就奇了怪了,因此警察也调查的更为严密,但同样没有什么突pò

,仿佛老头子就是突然发疯跳下去一样。这件案子还没破,不到两个月,第三位死者出现了。这次是一对儿夫妻,男的死了,女的却捡回一条命,女的是个孕妇。事后根据这个女人的回述,那晚,两人在阳台上,她在听音乐,老公在玩手机游戏。

突然之间,男人站起了身,开始朝着阳台边缘走去,一开始女人没在意,以为男人是准bèi

活动活动筋骨,但当她发xiàn

男人忽然一只腿伸到护栏外时,惊的啊了一声,赶紧起身拉住他,与此同时,她自然而然也站到了阳台边缘,这时低头一看,猛然发xiàn

楼下的草坪里,冒出了一个黑色的漩涡,而那漩涡职中锋,赫然有一张扭曲的鬼脸探出来,并且伸出两只惨白的手朝自己招手。

女人力道不足,没能制止住丈夫,男的身体往下一翻,摔成了肉酱。

这事儿警察自然是当成受惊过度的风言风语,但暗地里,小区却人心惶惶。开发商怕出事儿,便暗地里请了位阴阳先生来看,那先生也说是地阴煞作祟,永新小区的位置受到了冲撞,所以才会弄的人畜不安,至于鬼,当然不是鬼作祟,那只是在地阴煞的影响下,人所产生的幻视。

之所以那个女人能逃脱,是因为孕妇阳气比男人更旺。

后来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就不知dào

了,那永新小区现在是个空区,除了门口的宝安,一个住户也没有。

听他提起永新小区的事儿,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如今,那地阴煞聚集在窦家,其实是一件好事儿,只害他们一家,而一但地阴煞扩散出去,周围一带就不会那么太平了,虽然不会有永新小区那么恐怖,但鸡犬不宁是肯定的。‘

司太平见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道:“那地阴煞之所以会聚集在窦家的房子里,我之前也看过,你既然懂风水,难道就没有发xiàn

那附近不对劲儿?”

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在脑海里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那片区域的地理情况,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坏,对活人没有太大影响,风水上,我只会山川大风水,阳宅小风水则只是略知一二,自然比不上司太平。

见我摇头,他便说:“那一带,曾经是一座山头,改革开放,大炮轰,炸药炸,直接给炸平了。如果那座山不平……不你再想想。”在我脑海里,那片地势平坦的别墅区,立kè

如同造山运动一般,一个凸起的小山包拔地而起,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最终,一个三星对月的格局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当时那片别墅区后面,还有两座浑圆犹如双乳的山头,中间沟壑处有一股清泉,这清泉在深圳市内十分少见,即便曾经有,也因为游客的络绎不绝,随手乱扔垃圾而变得浑浊。

但这处泉眼,由于前方是大片别墅区,管制很严,除了住户,外人难以进入,因此水质保持的很好,若再有第三山相对,这股泉水变会在三山中汇聚,形成邀月湖。

这种格局,杨方的秘籍便有过记载,由于山体位置和大小的关系,在无风无雨之夜,会有繁星入水,明月坠湖的奇景,因此被称为三星对月。此格局在山川风水中占了一个‘灵’字

第五章 红岩石画

这种三星对月的格局,在山川风水中占了一个‘灵’字,地上可住活人,地下可住死人,是处风水绝佳的地方,也就是说,那下面必定会有古墓,而且所埋葬的,也肯定是个有来头的。

只可惜改革开放之时,炸山填河,将山给弄平,坏了三星对月的风水,如此一来,地下古墓的风水局骤然被破坏,地底的古尸必然是出了变化,因此才会将周围的阴煞之气给吸引过去。

而窦家的房屋,恐怕就建在这古墓之上,所以那地煞之气才会认主一般,缠上窦家的人。

司太平接着道:“现在你该明白了,要想救你朋友,必须得从地下入手,将那吸地阴煞的东西给解决了,先不说你能不能成功,如果你成功了,地阴煞就会四散,害了周围的其他人,当然,充其量是交通事故发生的多一些,或者今天死鸡,明天死鸭,到不会有多大影响,不过为了救他一人这么干,实在损阴德,愿不愿意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没想到事情的结症会在这里,但我心里没有什么为难的。

拥有博爱之心的是神,而我是个俗人,我离神的境界差的太远了,面对豆腐的性命,我哪有功夫去管别人怎样?我说:“我朋友还有多长时间?”

司太平说:“这个看个人体质,不过最多一个月,你如果要行动,就得趁早。”

事情到这儿,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剩下的,只有一个疑问了,于是我盯着司太平肥胖的脸,问:“你和陈词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连爷爷的笔记本里,也没有提过眼前的人,这个徒弟是怎么忽然冒出来的?

他嘿嘿笑了两声,喝着酒不答话,搓了搓手,反而显得有些兴奋,说:“你先回答我,这事儿干还是不干吧。”

我说:“当然得办,难不成让我兄弟就这么死了。”

“好。”闻言,他一击掌,说:“这就成了。这事儿说来可就话长了,从哪儿讲起呢,好吧,就从我刚出来的那一年开始说。”

司太平的出身没有什么可说的,和大多数外出打工的人差不多,二十多年前,他在家乡当地的砖厂干活,临下班时,有位老乡问他:“你知dào

进香山的路吗?”这个香山,当然不是北京的香山,只是同名而已,它是当地的一座大山,山里地势落差很大,有河谷悬崖,急流险峰,当然,也有各种各样珍惜的野生动物。

里面像个天然的动植物园,天险阻挡了人类的进入,使得里面的生态环境呈现出一种疯狂的状态,当地人只看得见山,却从来没有人往香山里去过,因为之前去过的大,大多出了事,不是摔断胳膊就是摔断腿,或者遇到野兽的袭击,最惨的一个是个女人,白日里儿子贪玩进了山未归,她情急之下入山寻找,结果遇到了一只花豹,虽然侥幸活下命来,但却被花豹抓下了一整张脸皮,别提多恐怖了。

香山最里面,有一道悬崖,据说悬崖上有很多石画,当地人管那个叫红岩石画,位于香山深处,但由于里面太过危险,地势复杂,因此具体在哪里,知dào

的人却并不多。

司太平的爷爷是位抗日老兵,在饥荒年代,曾经带领司太平一家入山找吃食,在当时这种脱离群体和组织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因此在山里一住就是两年,直到风头过去,形势变化,才重新出山,因此,这片地方,对香山最熟悉的,应该就是司太平了,因为他爸卧病在床,爷爷也早死了。

听老乡这么一问,司太平说:“除了我,还有谁能认识,咋的,你不会是想……”这年头,盗猎的人多了起来,香山也难以幸免,虽说有天险,但总有些不怕死的偷猎者往里闯,有活着出来的,当然,也有一去不回的。司太平知dào

这位老乡家里有以前的双筒猎枪,以为他是想打猎。

老乡说:“不是,是有一个外地人想进山,雇钱找向导呢。”

司太平说:“我砖厂走不开,一天六毛多的工资呢,他给多少钱?”算一算时间没那大概是二十七年前的事,那时候一个普通工人一月的工资,大约30块左右,司太平那一带比较偏,工资相对低一些,每天得在砖厂干十一个小时。

老乡说:“具体价格你自己取谈嘛,反正那气度很不一样,肯定是个有钱的,他到我家来询问,这么好的事,我可是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那时候的人很单纯,司太平一边感谢,一边想:只要钱给的比砖厂高,就去给那个人当向导,但他没想到,会高到如此程度。

在老乡家,他见到了那个年轻人。

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由于在砖厂工作,晒得皮干肉黑,因此司太平跟那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比起来很显得老相。那个年轻人,不用说,自然就是我老爹陈词,走到哪里都很拉风。

司太平回忆说,陈词这个人,是个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记的人,他十分的倨傲,少言寡语,但说出的每一句话窦十分犀利,跟刀子一样。不过这种倨傲并不惹人厌烦,因为它并非浮于表面,除了一开始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以外,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发xiàn

,这种高傲是有原因的,也是他应当的。

当时二人的对话很短。

陈词冷冷的问:“红岩石画,知dào

路嘛?”

司太平说:“知dào

,但一路过去很危险,至少得四五天。”潜台词就是,钱少了可不去。

陈词微微点头,抬了抬下巴,声音依旧冷淡:“我不算时间,事成之后给你两百。”

两百!当时,司太平一个月的工资是十八块左右,两百块相当于一年的工资,几天时间就能赚这么多钱,即使有点危险也不怕,他当即点头答yīng

了,说要进山还需yào

制备一些东西,让陈词缓两天,于是陈词在司太平家里住下来。

一开始,司太平心想:这一看就是有钱人,不过好伺候啊,那时候的人厚道,琢磨着不能亏待陈词这个金主,便东家借米,西家借面,上点儿年纪的都知dào

,那会儿的米饭里,都是米少杂粮多,每顿吃净米净面的,都是大富之家。借来了米,煮好了端给陈词,司太平和父母在后屋吃水煮的番薯,蘸着一点儿当地的咸酱。

还没吃,陈词走进来,依旧是很高傲的模样,黑漆漆的眼珠子透着冷意,被他盯一眼,你就会不由自主感觉自己成了一只老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司太平一家三口静默着,在陈词的视线下紧张无比,但陈词只说了一句:“出来吃饭。”

司太平这才反应过来,心说这人也不像表面那么瞧不起人,憨厚的笑道:”我们吃这个就行了,你自己吃。“

陈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句话:“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我说过的话,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记住了没有。”

“记……记住了。”司太平,包括他爹都忙不迭的点头。紧接着又反应过来:不对啊,这是我家,我们为什么过的跟孙子一样?怎么被他一句话就吓成这个怂样了?一家三口面面相觑,不明就里,但等反应过来时,陈词已经出门了。三人只好出去吃饭。

在接下来的相处过程中,司太平越来越了解陈词的性格,立kè

觉得这个人非常好。

跟他相处,需yào

记住两件事:

第一:废话不能太多,没有正事不能去惊动他。

第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道理的,一定不能当废话,否者铁定会后悔。这一点司太平深有体会,但与现在的话题无关,所以暂且不表。

除了这两点以外让人压力很大以外,其余的几乎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言归正传,司太平准bèi

好了东西,二人便上路了,除了司太平自己的东西外,陈词也有一个装备包,但里面装着什么司太平不知dào



二人沉默的入山,司太平在前面带路,准确走记忆中那条路线,那条路线山石多,草木并不茂盛,因此没有什么虫蛇猛兽,只是要绕一大点路,但比较安全。

但他没想到,许久没进山,那条路已经没了,大约是发生过泥石流一类的灾害,山石被一片长满蒿草的淤泥覆盖,虫蝇废物,毒蛇窜动,前方又是个断头路,也就是中间塌陷了很大一块,因此已经不能走了。

司太平迟疑起来,说:“这条路断了,咱么就只能走另一条,那条路取道峡谷,非常危险,而且还有一片迷石岭,我都没去过,你自己想清楚了,要不要去,你去那个红岩石画做什么?”

陈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改道继xù

走。”对于司太平最后问出的问题,陈词显然是自动忽略了。

二人于是取道峡谷继xù

前行。

第六章 下地

那条峡谷十分危险,下方是条在山石间奔腾的大河,河水最终汇入地下,并不出山,十分奇特,而两人取道峡谷,首先要穿越一道密林,两人走的累时,便在林子里歇脚。不远处粗壮的树木,有些将根扎入了河水中,游鱼在树根的空隙间穿梭。

司太平坐在原地,琢磨着烤一条鱼来吃,他们并没有携带干粮,那年代,粮食是很宝贵的,山里有鱼有鸟,有各类山珍野味,因此根本用不着动家里的粮食。

陈词则到了水边,坐在一根组装的树干上,盯着奔腾的水流,不知在想些什么。司太平发xiàn

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这个年轻人的身手非常灵活,行动跳跃,有时候就跟没有重量似得。

司太平身上带着鱼钩鱼线,准bèi

挖两条蚯蚓出来钓鱼,忽然之间,陈词目光猛然看向了他,紧接着说了句:“别动。”陈词是个很有气势的人,他说的话往往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服从,司太平霎时间僵住身体,但脑子里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不能动?

紧接着,他发xiàn

陈词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头顶,似乎是自己头上有什么东西一样。司太平小心翼翼翻了翻眼皮,将眼珠子往上瞅,猛然便瞧见自己头顶有一条绿色的东西。虽然只看了个模糊的大概,他还是认了出来,是一条巨毒的竹叶青,漂亮碧绿的身体就悬挂在自己的头顶,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人的动作绝对快不过蛇,只要自己一动,绝对会被咬一口。

司太平很急,山里人常遇蛇,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这么近距离,又是在自己头顶,即便经验丰富,这会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下意识的想看清楚,才刚打算抬头之际,猛地,一阵热液忽然喷溅在了脸上,紧接着便见一个绿色的东西掉落下来。

司太平定眼一看,赫然是那条竹叶青掉落在地,兀自挣扎着,脑袋上插了一只血红色的小刀,而射出那柄小飞刀的,不是陈词又是谁。

司太平眯着眼回忆当时的情景,说:“我能有今天,多亏了师父。”当时那种年月,人们的眼界很少,更不要说司天平这个山里人了,目瞪口呆,只见着陈词微抬的手,神色冷漠的站在树根上,背后便是白浪翻腾的江河水,那气度,便犹如天神下凡一样。

陈词的出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在司太平眼前展开,只那一眼,司太平便深深折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词让他往东他就往东,让往西就往下,让坐着绝不站着,让趴着绝不蹲着,他倒是希望陈词能多支使他一写,也好趁机拉近关系,只可惜,大部分时间陈词是当他这个人不存zài

的。

司太平厚着脸皮说:“我能不能拜您为师?”

陈词看着他,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学什么?”

司太平叶不蠢,他心知陈词的本事还多着,便说:“你教什么我学什么。”

陈词冷冷道:”我教你的第一件事:闭嘴。”

司太平虽然被吓唬住,但还是没有放qì

,那时候的人非常踏实肯干,他决定用自己的诚心打动陈词,在接下来的路程中更加的殷勤,陈词待他如常,对此并没有表示。

这期间变故重重,千难万险自不必说,二人在第五日,穿过那片迷石岭,终于望见了红岩石画。前方,一面壁纸的峭壁,如同有人将一座山从中间劈成两半。露出的切面上,岩石鲜红如血,那是当地很常见的红岩,但这么大面积的却只有这里能见到。

经过风雨的洗礼,红岩表面凹凸不平,露出岁月侵蚀的痕迹,一些杂草在细缝中顽强的生长出来,在山风中抖动。

司太平松了口气,露出笑容,说:“师父,到了。”陈词高傲的根本不屑于理他,他嘴里叫着师父,陈词也根本不管,仿佛与他无关一样。

紧接着,陈词拿出了一台相机,在那个年代,个人拥有的相机是很少见的,大部分人都是去长相管里拍证件照。司太平觉得陈词就代表另一个世界,他看什么窦新鲜,所以对陈词的一举一动格外上心,因此这些记忆,也尤为清晰。

红岩石上,有很多刻上去的壁画,由于年代久远,很难辨认出具体形象,在司太平看来,那像是一些抽象画一样,有些像人,有些像三角,有些是重重叠叠的圆圈,完全看不出头绪。

但陈词很认真的拍了起来,心无旁骛,司太平就去周围弄些吃的。陈词一直工作到晚上,通过不同的角度拍摄,到了红日西坠之时,才终于收起相机,两人吃着烤鱼,在火堆旁没有说话。

忽然间,陈词抬头看了看天,说了一句司太平听不懂的话:“这一切,比我想象的更复杂。”直到今天,过去了二十七年,司太平从一个砖厂工人,混成了风水大师,也依旧不能明白陈词的意思。

第二天,两人就踏上了回程,回去的路上,陈词更加沉默,司太平隐约察觉到,这次的行动,陈词或许没有找到他所需yào

的东西。

回村时,陈词付了钱就要离去,司太平急了,拦住他说:“师父,我怎么办?”他隐约知dào

,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了,陈词一走,那扇大门就会永远关上。

陈词依旧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道:“让开。”

司太平顶着巨大的压力,说:“不让,你带上我吧。”陈词眯了眯眼,没说话,而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后看,司太平回过头,看见了自己的父母焦急不安的眼神。陈词的意思很明确,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司太平一咬牙,将陈词给的两百块钱全部交给了父母,带上几块钱零钱在身上,对父母许诺说一年后肯定回来。陈词也没有理会,任由司太平跟着,下了火车后,司太平没钱了,已经跟不上了。

望着这个不熟悉的地方,以及陈词冷漠的背影,司太平这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陈词的无情。他既觉得难受,又觉得后悔,既舍不得那扇大门,又舍不得家里的父母。

就在这时,他发xiàn

陈词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微微侧头看他。对于寻常人来说,这或许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回头吗,但司太平已经很了解陈词了,他不会回头去看一个并不重yào

的人,这个回头的意思很明显,陈词在等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跟着陈词跑了很多地方,陈词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但往往都无果,半年后,陈词给了司太平一个地址和一些钱,以及一封信,他对司太平说:“我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也没有时间教你,带着这些去找这个地址上的人,他会安排。”

紧接着,陈词上了火车。

这是二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一转眼,便是二十七年。

司太平已经喝的有些多了,他说:“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那么一个改变人生,到死都不能忘的人。”他没有提陈词将他托付给了谁,只说学有所成后,也曾经试图寻找过陈词,但一直无果。

我静静的回味着这一段往事,脑海里模模糊糊勾勒出陈词的影子,这个影子,却和我再徐福墓里遇到的哑巴重叠在了一起。但就如同林教授当时所评论的那样,陈词像个不是人的人,而哑巴至少是有人气的,他们两个不会是同一个人。

但世间为什么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

我在思考哑巴和陈词的关系,司太平继xù

絮叨,他身材发福,比较胖,虽说五十多了,但胖的人一般显年轻,因此看起来只有四十岁出头,头上也看不见白头发。通过他的絮叨,我大概知dào

了他后来的经lì

,陈词将他介shào

给了一个姓古的风水大师,这位大师和陈词是什么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

饭后,司太平喝的醉醺醺的,我把他扔酒店,自己便离开了。

此刻是日落时分,我将那地阴煞的事跟钟恭说明,两人决定事不宜迟,今晚就动手。此刻是下午的四点钟,下斗的装备都是现成的,我们将东西搬到了窦家别墅,事先给窦老头通了气,他给胡阿姨放了个假,别墅里就我和钟恭二人。我们便睡觉休息,准bèi

等到晚上十一点左右,四下万籁俱静之时再干活。

第七章 入宅

我们收拾妥当,二人就在沙发上将就着睡,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猛地传来咚的一声响。我警惕性比较高,睡着了很容易醒,猛地便醒了过了。黑暗中,钟恭比我更快,我定睛一看,发xiàn

他已经制住了一个人。

我将灯打开,一见来人,不有嘶了一声,道:”你来干什么?“

来者是窦老头的女儿琳琳。钟恭见此,也放开遏制住她肩膀的手。

琳琳嘟着嘴,冷哼一声,说:“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来?倒是你们两个,未经过我允许就在我家睡觉,还敢袭击我。”

我懒得跟这小姑娘计较,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半,也差不多了,便不打算再睡,对琳琳说:”我要住进来,还需yào

通过你的同意?这是你老爹的房子,可不是你的,再说了,之前是谁死乞白赖要送房来着?这破房子,送给我我都不要。“

“你……”她指着我,气的一跺脚,往沙发上一坐,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就是不走了。

钟恭嘿了一声,说:“小姑娘,我们今晚有正事要干,你是来干嘛的?”

琳琳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珠子一转,说:“我可都听见了,我爸说我们这房子下面有古墓,我要跟你们去玩儿。"一边说,一边露出锌粉的表情。

钟恭吃惊道:“玩儿?难道你不知dào

下面的死尸已经尸变了吗?”

琳琳说:”你们俩不是专业人士吗?别想吓唬我,我告sù

你啊,我今天就要下去,你们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报警,反正我哥也没事儿了。“

我盯着她骄傲的神情,笑问道:”你不怕我了?“

她估摸着是想起了镜界里的事,有些迟疑,但随后又哼了一声,说:“随你的便,不过我可告sù

你,你要是敢那么做,我就破坏你们的行动,信不信我现在就把房间里的警报打开?看你们还怎么下古墓。我才不信你敢拿那傻子的命来跟我作对,我想干的事儿,从来没有办不成的。”她得yì

洋洋的看着我,一幅吃定我们的模样。

我笑了笑,道:“你说的傻子是谁?”

她撇了撇嘴,说:“你说是谁?什么都不会,整天拿个破笔画来画去,别人说什么都信,跟个弱智一样。”

她说完,我立kè

道:“你说的对,你想做的事,估计很少有人敢阻止,你要来就来吧,但不能给我们添麻烦。”钟恭闻言有些吃惊,说:“陈兄弟,这……”我朝他摇了摇头,趁着窦琳得yì

之际,冷笑道:“她会为她的聪明付出代价的。”

钟恭自然明白了我得yì

思,不由摇头失笑。接着,我们没理会窦琳,两人开始定位。

首先,这个房子是有地下室的,地下室下面是地基,加起来的厚度约有十来米,而这地方之前是山,根据这几个特征,我们估计,下面那座墓,应该是个汉代墓,因为汉墓讲究深埋入坡,不过由于之前的山体爆破,汉墓的结构很可能已经被破坏了。

钟恭下铲子开始打探洞,当然,探洞的位置不可能选在房间里,因为地基是钢筋水泥的,所以我们选在了别墅后面的一片小园林里,后面是一片草坪,种着玫瑰花。

钟恭一铲子将话铲了大半,窦琳气的大叫:”不许动我的花,就不能挖别的地方吗?“

我和钟恭都懒得理她,各干各的,从不同方位打梅花洞,很快,探铲中带出了一些黑色的煤渣,钟恭嗅了嗅,说:“探到吸水层了,深度十六米。”我们一口气打了五十多个探孔,将整个古墓的格局勾勒出来。这是个甲字墓,只有一条墓道,不过通过带出来的土层来看,墓道应该已经坍塌了,只有两间墓室还是好的,从结构上看,这算不上大墓,但防潮防水做的很好,外层填满了吸水碳,里面的尸身应该保持的很好,难怪会尸变,估摸着死者生前,应该有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二人找准了墓室的位置开始打盗洞,窦琳一开始兴致勃勃,但看到土里被挖出来的蚯蚓、虫卵一类的东西后,就恶心的直跳脚,便回去睡了,让我们弄好了再叫她。

其实这些虫子只在浅土层,深土层由于土质紧密,是不会有这些东西的。

我俩打的是老式的圆孔盗洞,这种盗洞速度快,现在的盗墓贼一般打关中式盗洞,入口呈长方形,方便带大型明器出来,我们此次下斗不为明器,自然用不着打关中盗洞。

不到两小时,我们挖到了碳土层,小心翼翼清理了碳土,又破开下发的青泥膏,下面露出了墓砖。钟恭准bèi

动手,我说:“去把那位小美女叫醒。”

钟恭说:“那不得把人给吓死。”

“谁让她说我兄弟来着。”

钟恭露出不敢苟同的模样,道:“你自己不也经常说吗?”

“只有我能说,其余人不行。”

“…………”

片刻间,窦琳打着哈欠出现在盗洞口,一脸兴奋,我破开了表层墓砖,一股清新的气息迎面而来,钟恭动了动鼻子,眼中露出赞赏,说:“这墓规模不大,但很严实,是个火洞子,注意不要点火。”一般古墓的气息是非常难闻的,但有些密封很严的墓,墓室的气体长时间互相作用,会变成一股人闻起来很清新的味道,这种味道所产生的气体,遇到明火就会着。

我心中一动,便道:“不如直接点火将里面的东西烧死。”钟恭一愣,拍着脑门说:“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好主意。”历来盗墓贼都是以取明器为目标,遇到火洞子,都会等里面的气息泄干净,哪会像我和钟恭这样以破坏尸体为目标的。

这么一想,我们退到盗洞上方,拿出一张纸点燃了,将纸扔到盗洞里,霎时间,一股蓝幽幽的火龙轰的冒了起来,景象蔚为炫目,紧接着,火舌一收,顺着盗洞口燃尽了充满气体的墓室里。我们趴在盗洞口上方,只能看到墓室里的方寸之地,被蓝幽幽的火苗包裹,与此同时,盗洞深处的墓室里,不断传来了砰砰砰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墓墙,八成就是那已经起了尸的粽子。

足足二十多分钟,里面的火才熄灭,窦琳不满道:“这就完了?我还以为会像电影夺宝奇兵一样刺激呢。”我看了她一眼,心说可惜,原本是想把她带下去,让里面的粽子好好收拾收拾她,出了我心里的恶气,谁承想这女人运气好,遇到个火洞子,不用下地就完事儿了。

墓室里已经悄无声息,足足二十分钟,就算是金子也该融化了,更别说两具尸体了,只闻得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焦臭味儿,我俩便将土给回填了。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的三点钟,解决完一桩心头大事,我舒了口气,接下来就等季老板那边的消息了,只要找到吕肃,一切谜团,都可以引刃而解了。

由于时间太晚,我和钟恭又是满身土腥,因此也没有离开,在房子里冲了个澡,换上事先准bèi

的衣服,便继xù

在沙发上休息,准bèi

天亮再去医院看看豆腐的情况,谁知却差点儿送了命。

我和钟恭在沙发上睡,窦琳回了自己的房间,大约睡到凌晨四点,也就是距离我们填盗洞一个多小时左右,黑夜中,忽然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有人用指甲刮玻璃一样,听得人很不舒服。

我被吵醒了,睁眼一看,借着薄纱似的月光,便看见不远处的落地窗外,站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一开始我以为是来了什么人,但再一看又觉得不对劲,今晚的月光很亮,如果是人,总该能看清衣服,但外面的人,明显没有穿衣服,浑身都是黑的,一双手正不断抠刮着玻璃。

我一惊,顺手打开灯,霎时间,那东西更加清晰起来,只看了一眼便头皮发炸,因为外面赫然是一具烧的焦黑的尸体,身上还沾着土,黑色的牙齿尖锐无比,在玻璃外冲我们嚎叫,发出哈哈哈的气声,像一个被掐住了脖子的人。

旁边的钟恭也醒了,倒抽一口凉气,说:“不好,那粽子没死,它打洞出来了。”

这么烧都烧不死,而且还知dào

打洞出来,这粽子绝对是个难啃的货。我估计它之前一直没出来,是因为有墓砖和夯土层阻挡,而我和钟恭撬开墓砖,挖开夯土,相当于将土给松了一遍,后来虽然填了回去,但却阻挡不了这具打洞老尸了。

我忙道:“刀。”钟恭反应过来,将我们之前准bèi

好的砍粽子的长刀从装备包翻了出来。这时,那粽子似乎也明白抠玻璃没用,忽然往前一撞,只听砰的一声,玻璃全碎了,天女散花一般碎成无数小块,那老粽子叶猛地冲了进来。仿佛知dào

是我们烧它似得,二话不说朝我和钟恭冲过来。

我又不是第一次面对粽子,恶心归恶心,到也不怕,盯着它冲过来的动作,手里的刀猛地朝着它脖子砍去。粽子的速度很快,因此在它冲向我得瞬间,我得刀就砍出去了,恰好砍到它脖子上,原以为这一刀会将它脖子砍飞,但砍下去的刀却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仿佛看到金铁一般。

钟恭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说:“快跑,他吞金了。”说完拔腿就往外跑。

第八章 凶宅大战

钟恭一说吞金,我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爷爷的工作笔记里记载过。古代入殓,一般都有口含,寻常人家在尸体嘴里压一枚铜钱,示意去阴间时打发小鬼的问路钱,富贵人家在嘴里含金片,再往上的王侯则含玉。一般口含都是在嘴里,但也有意wài

,在尸体尸体搬运过程中受到颠簸,或者出了什么别的变故,含在嘴里的金玉就会往下滑落,堵在喉咙里。

这在行话里叫吞金,遇上这样的主,有职业素质的就舍了口含不要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散盗,往往就如蝗虫过境,粗暴的割开尸体的喉咙将吞金给取走了。

这是题外话,吞金本无大碍,但玉是精气的象征,历来被誉为有养生的功效,所为的养生,便是养人的精、气、神。这具尸体,身前想必至少是个将军级别的,嘴里含玉吗,滑入咽喉,尸变之气被玉定住,使得凶悍非常,一刀砍下去,没能放气,而是与其中的千年尸玉相接触,如金似铁,无法撼动分毫。

遇上这种粽子,基本就是没招了,这粽子不仅吞金,还会打洞,跟成了精似的,钟恭说完拔腿就往外面跑,但我却被粽子堵住了退路,眼瞅着刀也不管用,无奈之下,只得二话不说掉头往里跑。

那粽子速度奇快,飞扑过来,论起跑,我当然跑不过它,情急之下顺势一跃,躲到了那黑色的真皮沙发前面,身体才刚落地,整个沙发就被那玩意儿的大力给推翻了,直接砸了过来。我一时也躲避不及,好在我是在沙发的前方,坐垫和靠背间有空隙,砸下来后恰好形成一个三角,将我罩在那三角形中。

钟恭那小子也忒不够义气,早就没影儿了,我心中暗骂倒霉,心知这沙发阻挡不了粽子的大力,得赶紧躲到安全的地方才行,想办法把这粽子给解决了。

这么一想,我开始往外爬,准bèi

从这个三角形爬出去,结果刚要冒头,一颗焦黑恶臭的脑袋就出现在了三角形的前方,堵着我得去路。

那尸体烧焦的味儿别提多恶心了,与别墅原本的熏香味儿混合在一起,形成了那一股十分古怪的味道。那东西堵在我前方,两个眼眶里是一团焦肉,里面的肉粒微微转动,似乎人的眼睛一样,紧接着,一双长了黑色指甲的手猛地朝我插过来。

幸亏我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便往后退,险险的避开了致命距离,它那暴长的指甲插过来,刚好就在我鼻子前方一厘米左右,要刚才稍微退的慢一点儿,只怕我这脑袋上就要多是个窟窿了。

这玩意儿一插之下被沙发阻挡,十分暴怒,两臂猛地一挥,沙发竟然直接被它给掀开了,暴露出我趴在地上的姿势。不等我爬起身,便又冲了过来。

我靠。

这下我也没工夫躲闪了,连爬起来的功夫都没有,眼瞅它要压下来,下意识的双腿一抬,猛地蹬在这焦粽子的胸前,阻挡住了它扑下来的趋势。与这巨大的力道猛然相逢,我双腿一颤,怀疑自己的骨头是不是都要被阵碎了,脚腕处更是一阵钻心的疼。

我心知光躲没用,人的速度是快不过粽子的,何况是这个变异的老粽子,于是忍着疼痛,一咬牙,脚下发力,将它猛地踹了出去,与此同时,这股蹬出去的力道也将我往后一推。

感谢他们家光滑的地板,这力道一弹,我后背在地上滑,恰好被推到楼梯口,而那粽子被我踹翻在地,趁它还没有爬起来,我赶紧往楼上冲,刚冲到楼梯口,它又跟着追了过来,不是用走的,而是半飞的姿势,上楼的时候双腿一蹬,就窜出一半的距离,要再在地上躺个几百年,八成就进化成飞尸了。

眼瞅着它两步就能追上我,我也顾不得跑了,立kè

打开了离我最近的一个门躲进去,反身就将门给锁上了。紧接着,门外传来砰的一声响,木门颤动了一下,我怀疑再撞两下,它估计就要报废了。

伴着这声响,房间里的灯忽然亮了,灯光亮起的瞬间,我看到床上穿着睡衣的窦琳,她愤nù

道:”你怎么在这里!“这句话正是我想问的,我也太倒霉了,随便进一个房间都跟这女人遇上了,这会儿也懒得理她,立kè

冲到了阳台边上。这阳台下面就是草坪,这里是二楼,下去大约有四米左右的高度,一两米没问题,三米也凑合,四米高,我又没练过轻功,这跳下去还不得骨折了?

不等我迟疑,便听砰的一声,木门噗嗤一声被捅穿了,一双焦黑的手和锋利的指甲插了进来,窦琳一看,眼睛都直了,啊的一声惊叫,猛地也窜到阳台来,抱着我手臂不肯撒手,几乎要哭了:”什、什么东西?”

被一个穿着睡衣的小美女这么搂着,大部分人看来是件快事,但我觉得很反感,从她对豆腐鄙夷的语气,我已经对这女人没有任何好感了。那东西又将手缩回去,下一刻,木门又是砰的一声,猛地被撞开了。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二话不说,抄起床上的棉被往身上一裹,拥着窦琳纵身跳了下去。

好在我是有准bèi

的,棉被和草坪都抵挡了大部分冲击,一跳一坠,几乎是瞬间的事情,身体一弹,到也没感觉到疼痛。我赶紧掀开棉被,抬头朝上一看,那东西已经游走到了阳台的位置,一副打算跳下来的模样。

我记得左转十来米就是别墅的出口,也就是那扇大铁门,只要出去将铁门锁上,就能抵挡一阵,心中这个念头一转,起身拔腿就往大门处跑,身后传来窦琳带着哭腔的声音:“等等我。”

虽说我对这女人很反感,但这时候也不能放下她不管,转头一看,这女人居然还坐在那堆被子上,双腿哆嗦,而那粽子已经跳了下来。我现在即使反身去救她,也来不及了,因为我救人的速度赶不上粽子弄死她的速度,要想活命,只有她自己先争气些爬起来。

我大叫:“起来,快跑!”不知dào

是不是我这一嗓子起了作用,还是她终于战胜了恐惧,在粽子扑过去的瞬间,她立kè

起身就朝我跑过来,我赶紧回身接应,那粽子追的很紧,和窦琳擦身而过的瞬间,我跃起身,双脚踢到了那粽子胸口,将它踹了出去,于此同时,大叫道:“你先跑。”

如果我不拖一段时间,以窦琳的速度,是无论如何跑不快的。那粽子被我踹到地上后,身体就跟安装了弹簧一样猛地弹起来,整个朝我扑来。带起一阵恶臭。

大约是人的应激反应起了作用,我猛地向前跑一步,随即往地上一趴,伸手够到了不远处的被子,用力扔出去,罩到了它身上。

老祖宗说,以柔克刚,那沙发和木门都在粽子手中如同无误,偏偏这一床被子盖上去,去让它无从着力,在原地打转,就是将被子弄不下去。

我趁此机会拔腿就跑,一口气冲出铁门,窦琳也刚好跑出铁门,我道:“把门锁上。”现在的铁门用的事电子锁,得窦琳才知dào

密码,她惊吓之际,团团转说:“密码、密码……我、我忽然记不起来了。”

靠!

我压下心中的怒气,说:“那别管了,跑。”

就在此时,我那辆新买的小车忽然从路旁窜窜出来,猛地停在我们跟前,车门打开,里面传来钟恭的声音:“上车。”

我心里一喜,连忙上车,说:“兄弟,干的漂亮。”窦琳也坐到了车里,惶惶不安,说:“快,快离开这里。”

我和钟恭根本不管她,钟恭说:“坐稳了,接下来会很刺激。”

我道:“OK。”窦琳只想到自己逃命,却没想到如果任由这粽子四处游荡会有什么后果,这附近虽然住户少,但并不代表没有人,更何况粽子又擅长追踪活人的气息,一但找上那些无辜的住户,那些人可是毫无反抗之力,我们之所以能逃出来,完全得益于我们对付粽子的经验。

普通人,估计照面就得死。

话语刚落,那粽子已经窜了出来,身上挂着撕碎的破烂棉絮,看来那被子已经被它给撕碎了。

窦琳还不知dào

我和钟恭的打算,一个劲儿急道:”它来了,快,快跑啊。”

钟恭说:“坐好,咱们马上就跑。”紧接着一踩油门,猛地朝着大门内的粽子撞过去,焦黑的粽子在车灯下猛地拉近,我只觉得下一刻,身下的坐垫狠狠一震,紧接着,前方的黑影便被撞飞出去。那粽子倒在地上尚未爬起来,钟恭的车紧跟而上,猛地压了过去,我仿佛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窦琳已经完全傻了,看着我俩的眼神,就跟在看怪物一样。

钟恭别看沉默寡言,但办事很牢靠,压过去后,原地猛地调转车头,又回去压了一遍,得亏着别墅带的院子够大,都是草坪和地砖,周围没什么树木,否则可就难办了。

第九章 意外来客

我们弄出的动静有些大,不远处几家住户的房间相继亮起了灯,此刻,地上那东西已经被压扁了,一动不动,也不知还能不能作怪。

等了片刻,不见那东西再爬起来,我和钟恭小心翼翼的下了车,凑近一看,那玩意儿已经被绞压成一团黑色的肉酱,肉酱之中,露出一个黑色的石头样物件,我看出来那是尸玉。

这玩意儿晦气的很,玉历来有养生的功效,但浸了尸气的玉被称为死玉,带着不但不会养生,反而会让人身体不佳,容易生病,从迷信角度来叫,就是死气重,从现代医学角度来讲,大概是死玉上面细菌太多,所以不适合活人把玩。

吞金暴露出来,说明这粽子是彻底完了,我不由松了口气。钟恭看了看不远处亮起的灯光,说:“咱们闹出的动静够大,快清理一下,别被人发xiàn

了。”趁着还没人过来,我和钟恭将那堆烂肉用探铲弄到了不远处的花丛里,紧接着将车停进院子里。

这会儿没了粽子,窦琳的记忆力也恢复了,想起了大门的密码,众人将铁门锁上,回到别墅里关了门窗,只留下一盏灯观望。

须臾,见有保安在大门外的路上巡视,看了一圈儿,又回转过去,直到灯光渐渐熄灭,众人才彻底放下心来。我看了看手表,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也没了睡意,洗了个澡,收拾了装备,外面也差不多蒙蒙亮了,我决定先去医院一趟,如果豆腐有了好转,那么这事儿也算完了,至于他事后要不要报复一下窦老头子,还得他自己做主才行。

我也没再理会窦琳,和钟恭一大早去了医院。豆腐果然精神好了许多,虽然因为近日的折腾显得有些虚弱,但已经没有恶化了,于是我便办理了出院手续,三人在中午时回到铺子里。在车上那段时间,我将昨晚的经lì

对豆腐言明,将其中的来龙去脉也说与他听,紧接着道:“趁着钟恭和阴阳狐还在,你说怎么办吧?”

豆腐沉默不语,片刻后,说:“算了。”

钟恭摇头,不予苟同,说:“你也太大度了,陈兄弟为了救你,昨晚差点儿没被那粽子给弄死,就这么放过那老小子,也太便宜了。”

豆腐看着我,神色有些迟疑,我太了解他的性格了,淡淡道:“自己决定。”

豆腐于是说:“我想,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儿,我爸也会那么做的。老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我能理解豆腐的意思,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换个方式想,这次我为了救豆腐,将地阴煞散出去,虽救了豆腐一人,对于其他人来说,岂不也是罪大恶极?

这就是人,自私是本性,世间的人性没有善恶之分,善与恶,只能用道德来衡量。

我也没有对豆腐的决定表示不满,三人没再多说什么,收拾东西,办理了出院手续,驱车回了铺子。钟恭第二天就带着阴阳狐回北京了,豆腐在楼上养病,我和独眼龙看铺子。

算一算日子,离那天和季老板会面也有一周了,也不知他那朋友从国外回来没有,我想了想,决定再等两天,要再没消息,就得上门拜访一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奇,托豆腐的福,为了照顾病号,我们三人这几天伙食开的比较好,都给吃馋了。

一转眼要进入十月份了,不过深圳这边天气热,这会儿大部分都依旧穿着短袖,北方这会儿,应该已经是长袖加外套了。一般这个季节,深圳的天气是最好的,不冷不热,日子很惬意。

我买了一些古董杂志给自己充电,豆腐恢复的很不错,抱着素描本,拿着支铅笔,对着一个西贝的八宝葫芦瓶刷刷刷的画,独眼龙在对面玉器店串门子,仿古的青石板街道上比较冷清,还没到周末,古玩城一般都这样。

我正看到一半时,豆腐一直很有节奏的刷刷刷的绘图声停了下来,由于习惯了这种节奏,他一停下来,我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却见豆腐抽了抽鼻子,目光如狼似虎般盯着店门口。

我顺着他目光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悠闲的心情霎时间沉了下去。

门口站了一个人,是吕肃。

嘶……他怎么突然冒出来了?难道是季老板那边给通了风?

我们跟吕肃打交道都是在下斗的过程中,因此留下的形象是个穿着户外服,腰后背着一把大刀,笑容温和的中年人。但这会儿,他穿着一身休闲服,白色的T恤,双手拧着塑料袋,里面是几个打包塑料盒,有点儿像个送外卖的。

豆腐比我更快迎了上去,他是吕肃的狗腿,一直替吕肃辩护,认为其中一定有误会,这会儿看见偶像驾到,别提多高兴了,就差屁股后面长条尾巴摇了。估摸着是考lǜ

到我的感受,豆腐笑脸一收,咳嗽两声,说:“真是的,来都来了,带什么礼物嘛……好像是闷生蚝。”

吕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呵呵一笑,说:“路过七星楼的时候,顺便带了几份吃的过来,趁热吃。”

豆腐立马拆包,一时间香味儿四溢,这小子完全把我给忘了,叫回了在外面串门子的独眼龙,招呼吕肃落座,三人拿着筷子就吃。

我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说我成什么了?我操!你吕肃是哪颗葱,一来就抢我兄弟,抢我伙计,妈的,没见过这么欠揍的。

还是独眼龙有良心,对我说:“当家的,赶紧来吃,七星楼的东西那叫一个贵啊,味道就是不一样。”吕肃微微一笑,声音温和,说:“你们喜欢吃就行,第一次来,本来是想送些像样的礼物,后来又想大家出生入死,也不是外人,送的华而不实反而见外。窦兄弟喜欢吃,我就顺道买了一些,哈哈,好在你们给面子,没有直接扔了。”

豆腐感激涕零,说:“吕大哥,你太客气了,这个是什么……”

“哦,这个没见过吧,海边的渔民叫石蟹。”

独眼龙说:“螃蟹长这样,怎么全身都是刺?”

“就长这样,但味道很好,小心手,我帮你们剥……”

我靠,看不下去了!

我觉得自己已经够冷静了,但见豆腐和独眼龙被吕肃哄的团团转,就跟被人打脸一样。他奶奶的,几份吃的就吕大哥吕大哥的叫了,老子前两天还差点儿被粽子给弄死,结果还是被叫变态……

还有我这个伙计,当初你流落街头找不到工作,是谁收留你的?这会儿谁才是你老板你忘了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一拍桌子,盯着吕肃,冷冷道:“你够了,这么演戏累不累。”

正吃着的三人目光齐刷刷看过来,豆腐嘴里叼着生蚝,满嘴都是油,独眼龙俩腮帮鼓的跟青蛙一样。

他娘的,老子平时没给你们吃饭吗!

吕肃眯了眯眼,声音就跟设置了频率一样,听起来永远都是温和,说:“我听朋友说你想见我,所以就来了,看样子,你对我似乎有什么误会。”顿了顿,他笑了笑,说:“如果是因为镇海石的事,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一直认为我们是朋友,如果有什么让你不满的地方,我先道歉。”

豆腐紧跟着打抱不平,说:“老陈,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吕大哥听说你要见,就老远赶过来,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你这态度需yào

检讨。”

独眼龙见有豆腐在前面当出头鸟,也跟着说:“老板,有啥不愉快大家好好说话,我去给吕先生倒茶,你们聊。”说完端了一份吃食边吃边走了。

豆腐见此,麻溜的关了门,站在一旁盯着我,一副我要敢对客人不好,就要跳出来跟我干架的气势。忍下想掐死这小子的冲动,我缓和了语气,心说现在为这些事情生气确实没必要,这吕肃为人处世很有一套,是出了名的交友广阔,跟他在这方面较劲,我是自讨苦吃,总之人来了就好,人来了,压在我心里的很多事情,也该解决了。

想到此处,我喝了口凉透的茶水,也不急了,缓声道:“好,既然你刚才已经说了要给我们一个解释,那就先从镇海石说起,我问你答,怎么样?”

吕肃温和笑道:“只要我知dào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豆腐鄙夷的看着我,眼神明显在说:瞧瞧人家这气度。

我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滚蛋。

豆腐也跟着一瞪眼,表明自己今天护吕肃护定了。

我心说反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生一场病,还让你小子长脾气了。就这时,吕肃哈哈一笑,忽然又叹了口气,说:“我见过不少人,唯利是图,口蜜腹剑,像你们俩这样能出生入死,同富贵,共荣辱的,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他坐到了椅子上,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一向带着柔和笑意的脸,嘴角的笑意收敛了许多,看起来更像是苦笑,须臾,他说:“我也有过这样一个朋友,但……他最后死在斗里,不是死于机关或者粽子,而是被人害死的。”

第十章 神秘文化

我有些错愕,不明白吕肃怎么会忽然说起这个。但他这一番话,到让我心中的怒气平息下去,豆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能又不是不了解,如果把他比喻成一只狗的话,那么是一条对所有人都摇尾巴的狗,不过我一叫时,他还是会回来的,这就行了。

当然,这个比喻我一直没跟豆腐说过,他的自尊已经受伤很深了,作为他最好的兄弟,我还是得为他的心理健康着想。

他并没有继xù

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笑了笑,说:“那我现在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你知dào

那镇海石用什么用吗?”

豆腐接话说:“听说是大禹治水时的宝贝,可以镇江河,不过这听起来有些不靠谱,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吕肃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柔声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镇海石是大禹治水时期的宝贝,几经消失,又几度现世,最后又出现在了格格尔公主的棺椁之中,你们说,这东西,格格尔公主是怎么得到的?”

豆腐嘶了一声,说:“这到没想过,我觉着这是皇帝给的陪葬品吧?虽说公主丑是丑了点儿,但心灵还是很美的,我们倒她斗的时候,她斗没有起尸吓唬我们,多好的人啊。”

我让豆腐别打岔,紧接着示意吕肃继xù

往下说。便听吕肃说,那镇海石原本就是格格尔公主的陪嫁之物,这位公主同时也是一位萨满巫师,相传能通鬼神,而格格尔公主,之所以能凌驾与当时所有的萨满巫师之上,便是因为拥有了这块石头。

这块石头,对于萨满教的人来说,是无价之宝。

豆腐恍然大悟,说吕大哥,看不出来,原来你是萨满教的,来来来,跳个傩舞试一下。”现代大部分可能不知dào

萨满教,但或多或少在电视里,都见过一些带着鬼神面具,跳着奇特舞蹈的民俗活动,民间称为跳大神,事实上,那就是萨满教的傩舞。萨满教崇尚万物有灵,萨满的巫师自己是没有神力的,他们借助傩舞、咒语等与鬼神进行沟通,借助鬼神的力量行事。

当然,原始的萨满教更为复杂,只是流传至今,很多东西都依旧失传了。

豆腐说完,吕肃忍俊不禁,哈哈一笑,说:“你看我像是个跳大神的吗?”豆腐估计脑补了一下吕肃跳大神的场景,随后自己也笑了,摇头说不像。

我觉得纳闷,既然那八鲤斗蛟镇海石是萨满教的宝贝,这关赵老头和吕肃什么事?难不成这二人还想加入萨满教?这都什么年代了,要说干宗教行业,当和尚才是最赚钱的,萨满教,早已经在时代的洪流中,被淘的只剩下渣了。

这便是事情的关键点了,吕肃讲起了其中的缘由。这其中关于赵老头的,是吕肃私下里查出来的,赵老头做事隐秘,但也架不住吕肃可怕的人际网,倒斗这一行,圈子小,消息传的十分快,除非你是单干,否则很难有不透风的墙。

吕肃这人,我对他的评价是深不可测,就像卫南京当初评论的那样,他这个人太会来事,温柔和气,但这只是表象,在这层温和背后,是一张比蜘蛛网还密的东西,这东西叫人际网,一但对着某个人罩下去,这人绝对死的很惨。因此,被吕肃盯上,就相当于被一条毒蛇盯上一样,赵老头只能自认倒霉,虽然做的隐秘,但还是被吕肃给查了出来。

那老头子之所以想要八鲤斗蛟镇海石,是源于一个很不靠谱的想法,他在深圳周边惠州区的深山里,找当地村民盘下了一块地,那地方人迹罕至,只有一条盘山公路翻山越岭,深山里的人家已经十分稀少,大部分都走光了,因此可以说是片没有人的荒山。

他盘下地后,表面上打着农家乐的名义,背地里却搞起了古代神mì

文化研究。什么叫神mì

文化?说的笼统点,现代科学无法研究解释,却又确实存zài

的文化,就叫神mì

文化,比如道家的周易八卦、八字命理,内功心法、中医的奇经八脉、五行五脏等等,都可以运用于实践,但包括中国人自己,都不知dào

最深层的原因是什么。

中医根据奇经八脉治病,药到病除,但没人能解释,奇经八脉究竟是谁发xiàn

的,究竟是怎么来的,西医的人体解剖,也根本找不出经脉这个东西。

中国神mì

文化的源头,追溯到一个点后,就忽然中断了,中国的神mì

文化,仿佛是忽然出现的一般。当然,它肯定不是忽然出现的,或许是一个历史的断代。

秦始皇焚书坑儒,便是众所周知的一个历史断代,随着大量古籍的焚烧,以及文人的死亡,秦及以前的大量历史文化信息都湮灭了,这便是历史断代。

而在秦始皇以前,或许还有一个更为强dà

的历史断代,它将中国神mì

文化斩为两截,一节是理论,一节是实践,而现在,我们只有实践,却找不出理论的出处了。

言归正传,赵老头做这个神mì

文化研究的用意是什么?

这个私人机构保密措施很严,饶是吕肃也是费了很大的周折才探听到了一些消息,据说,赵老头是深感自己时日无多,因此聚集了一帮人,想通过这方面,找到可以延年益寿的办法,说白了,就和古代的王公贵族请道士炼丹练气是一个道理。

现代医学以及生物学,也都力图破解人体基因密码,提高人体寿命,国外最新的一份报gào

显示,人类的正常寿命一百三十年,而不正常寿命,即通过基因和医学作用的寿命,在未来可达到三百、八百甚至千年。

所以,这种热衷于长生不老的事,不仅是中国人喜欢做,外国人同样也在做,只是出发的角度不一样,古埃及人的木乃伊,便是一种永生的象征。

不过,这年头,能做到赵二爷这个份儿上的不多。根据吕肃的说法,赵二爷每天主要干三件事,一是处理事务,基本都由手下的几个掌眼在负责,他操不了什么心;二是养生,赵二爷我是见过的,六七十岁一老头子了,皮肤却红润无比,双目精光熠熠,所以他花那么多功夫在这上面,还是有效果的;三便是那家神mì

文化研究机构了,也是倾财力最多的。

豆腐闻听此言,一脸不可置信,说:“这老头有病吧?延年益寿……我看就他现在这身体,再活个三四十年也不成问题,那算起来没有九十也有一百了,他还不知足啊?难不成还想长生不老?这事儿国外的医学家比他更急,他那么积极干什么?我看……他八成是吃饱了撑的。”

吕肃低笑了几声,说:“你说是就是吧,估计是他们的研究遇上了什么障碍,将主意打到了萨满身上。”

豆腐有些回过味儿来,说:“所以赵老头才会找八鲤斗蛟镇海石?不对啊,他找镇海石的理由我知dào

了,你偷那玩意儿又是为了什么?”

吕肃微微一笑。问道:“我说过,我有一个兄弟被人害死了,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死人可以复活吗?”

我点头,道:“我相信,我见过有人利用一些邪术想将人复活的,而且几乎就要做到了。”比如那徐福墓里的无皮尸,又比如那揭安死去的儿子,还有不知去向的肖静,他们几乎都曾经接近于复活的状态,但我始终在想,已经死了的人,复活之后,还是之前的那个人吗?或者说,它还是人吗?

吕肃有些意wài

,说:“普通人,很难接受这一点。”豆腐拍了拍胸脯,骄傲的说:“咱哥俩是普通人吗?不是!我们是要干大事的人。”

我让豆腐闭嘴,别丢人现眼,紧接着说:“你说了这么多,我也听出来了,你得yì

思是,你找八鲤斗蛟镇海石,是想对萨满进行深入研究,救你那位朋友?”

吕肃不置可否的点头。

豆腐好奇道:“萨满教还有这么牛逼的东西?具体操作步骤是咋样的?能让我老爹和老妈也活过来吗?”紧接着指了指我,说:“还有他爷爷,让他爷爷也活过来。”

正常人是跟不上豆腐的思维节奏的,往往是跟他说三句话,就会被他的白痴所打败,升起骂人的念头。我承认,吕肃比我更有耐心,或者说演技太好。他微笑着倾听豆腐弱智的话,仿佛在面对首领会谈一样尊重,豆腐说完,他轻声道:“具体过程,我到现在也不知dào

。你对萨满教认识的不够透彻,它是唯一一个,从全世界不同地方发芽的宗教,我们将这种宗教,定义为原始崇拜,它是人类对万物最本质的认识。道家有一句话,叫: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唯一,这一点,原始的萨满教,在人类尚处于懵懂时期,就已经领悟了,你明白吗?”

豆腐眨了眨眼,片刻后,挤出一句话;“不明白,老陈,你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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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真面目

豆腐一脸震惊,说:”他说的跟天书一样,什么天地合一,万物并生,这你都能明白?好歹我也是大学毕业好不好!我看的书比你多,为什么我不明白。”

我指了指不远处一堆人体绘画书籍,说:“你去问它们。”

其实,吕肃的话并不难理解,他认为,萨满教是人类最原始的宗教,虽说在时光的洪流中已经被冲击的零零星星,但在很多地方,依旧能找到它的痕迹,除了傩舞等,再比如湘西赶尸一类的秘术,事实上都是由此演变而来,因此在这方面,萨满教可以贴上权威的标签。

而现在,吕肃在试图利用萨满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盯着吕肃,心中冷笑,说:“你真的只是为了救你得‘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吕肃似乎看出了我的怀疑,指了指豆腐,说:“如果他死了,而你知dào

了有机会救活他的办法,你会去做吗?”

我没回答。

吕肃紧接着微微一笑,说:“每个人,都有对于他来说极其重yào

的人,所以,我做这些,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我冷笑,说:“好,那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卫南京两个人,是被蛟龙给吞了,还是被你给弄死了?”

吕肃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柔声道:“我杀的。”这三个字,我早已经预料到,但对于豆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以他那一根筋的脑袋,以及单纯的性格,估计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能够如此若无其事的说出自己杀人的事实。

我看到豆腐的眼里露出了害pà

的情绪,紧接着是厌恶和愤nù

,他说:“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吕肃盯着他,笑容终于收敛下去,叹了口气,说:“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这个世界,就简单多了,我为什么杀他们,你难道想不出来吗?”

豆腐深深吸了口气,说:“因为他们是赵老头的人,他们挡了你得道。”

吕肃又是一笑,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抬手给豆腐倒了杯茶,轻声说:“已经死了的两个人,没必要再为此生气,这茶很香,喝一杯缓缓气。”

豆腐怒道:“你……你这个王八蛋,卫南京就算挡了你的道,也罪不至死吧!”

吕肃道:“他死的绝对不冤枉,就凭他倒的那些斗,还有在斗里解决的人,也够枪毙了。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我没有骗你。”

眼瞅着豆腐一副想跟他干架的模样,我也没办法沉默了,打断两人,对豆腐说:“你先出去,我跟他谈。”豆腐的偶像破灭了,气呼呼的出了店,一时间,整个店铺就剩下我和吕肃两人,他盯着豆腐离去的方向,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我对这样的目光很敏感,冷冷道:“吕肃,我看不透你。但我警告你,你怎么对别人与我无关,但别想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吕肃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在想,他这种性格的人,还能在这个圈子里活多久。”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跳起来,我知dào

吕肃的意思,豆腐无论是身手、性格还是思想,窦不适合这个圈子,借用爷爷笔记本里的一句话:这是一帮为了利益,在地下世界里互相厮杀的人,不沾别人的血,就要沾自己的血。当然,我也可以理解为,吕肃是在威胁我,他如果想对豆腐下手,太容易了,不论是在斗里还是斗外,都一样。

吕肃接触到我的目光,缓声道:“别误会,我不会对你周围的人下手,我认为我们应该是朋友。”

我笑了笑,淡淡道:“我们是朋友?这话你对卫南京也说过。”

吕肃看了我一眼,转移了话题,说道:“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琊山宝殿的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待。”我知dào

,吕肃这人人际网很广,他能在这时候找到这儿来,想必对于我和颛瑞合zuò

的事儿,心里也肯定有底了,但我没想到,他所知dào

的远比我想的更多,我说完,他第一句话便是:“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地,你应该是想知dào

那位白爷是谁吧?还有那张地图是不是?”

我觉得自己的头皮瞬间麻了一下,不管是面对有权有势赵二爷,面对心狠手辣的颛瑞,还是面对冷血的哑巴,我都没有这种感觉。

这是一种被锁定的感觉,我没想到,吕肃会提到白爷和地图,这意味着,他对我们的上一次行动,了如指掌,甚至连爷爷最后的一句话提了什么都知dào



是谁泄的秘?

一行人,颛瑞、钟恭、我、豆腐、顾文敏,无论哪一个,都不可能是泄密者,他是从什么地方知dào

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网,比我想象的更密。

我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问道:“是。当年那次行动是谁组织的。在主墓室里,你们经lì

了什么……起因、经过、结果,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有一点,我很好奇。”

吕肃仿佛能洞悉人心,他微微一笑,说:“你在好奇,查道士的卜辞是不是真的实现了。”

我没有佩服过谁,但在吕肃面前,我心里不得不佩服,这种感情很复杂,难以言表。不等我开口,吕肃接着道:“一共活下来三个人,我只是平安出去那一个。”

我道:“那么……白爷得到了所谓的祝福?嘶,那盏灯是他拿走的?”

吕肃脸上,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说:“你错了,得到祝福的,是你爷爷。”

我觉得有些懵了,心说怎么会是我爷爷?他不是成为了守护陵墓的仆从吗?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吕肃讲述起了那段往事。

那次行动的组织者是白爷,行动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那传说中的七盏灯,吕肃是白爷请去的帮手,至于白爷为什么会请当时才十六七岁的他,吕肃没提,估计和他的身份有关,吕肃一直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出身来历。

那次行动中间的过程没有什么可以叙述的,先是被揭安摆了一道,但揭安不是他们的对手,阴阳狐也奈何不了这一帮人,因此揭安落荒而逃,没有构成什么威胁。

真zhèng

的威胁,来源于墓室。与我们的经lì

不同,吕肃等人是第一批光顾者,无数的危机在等着他们,一路艰辛,到达主墓室外的那间墓室,也就是当时有尸堆的墓室时,众人遇到了最大的危机。

众人能走到这一步,眼瞅着胜利就在前方,队伍里却忽然发生异变,其中三人忽然发狂,对周围的人进行攻击当然,这三人并没有造成太大的麻烦,很快便被收拾了。

但众人找不出他们发狂的原因,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一进墓室,就变得不要命了?这时,白爷发xiàn

了其中的奥秘,这一切,窦来源一墓室墙壁上浮雕着的一张张人脸。

地鬼族有人脸崇拜,他们甚至能通过人脸的微妙变化,对人的潜意识进行催眠,而那间墓室,之所以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就是为了让进入墓室的人,一眼就能关注到墓室上的人脸。

我记得,那些人脸我当时也看过,但那会儿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吕肃这么一提我才知dào

,原来我和爷爷相继发狂,并非是那个尸堆在作怪,而是那些人脸的表情,事实上就是一种催眠,所以我当时才会忽然看到尸体起尸,并且将豆腐揍成了熊猫眼。

走到这一步,活下来的人就和查道士猜测的一样,分别是白爷、吕肃、陈思远、颛东来以及颛东来的那个手下。这五个人最终进入了主墓室。

在主墓室里的遭遇,和我们也差不多,但唯一不同的是,我们几人将那几个灯当成了废铁,但当时爷爷几个人却并不是这样。

我们将它当成废铁,是因为并没有真zhèng

了解它,而那支队伍中,有了解它的人。这个人,就是那次行动的组织者白爷。

因为这个原因,没有人将它们当成废铁。

要想知dào

这七盏灯的使用方法,就需yào

了解这七盏灯的来历。我们之前推测,七盏灯很有可能是外来的汉族人或者是其它少数民族的东西,只是无意间被地鬼王得到。

地鬼王启用了最后一盏,据说能让人成神成仙的灯,然后,他就真的成‘神’了,成为了中国神话传说中的羽化仙人。

这说明,神灯的力量是存zài

的,当然,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

没有了最后一盏灯,那么里面还有六盏,而白爷要寻找的,是死灯,也就是那盏能让人长生的灯。按理说,这么好的东西,肯定是全部带走为好,但事实上,每个人却只能使用一盏,因为,使用神灯的力量,是需yào

付出代价的。

第十二章 夺灯

代价?

我听到此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如果地鬼王使用神灯的代价,是变成了那副鬼模样,那么另一盏被拿走的灯,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吕肃闻言,微微一笑,说:“比起这个问题,你更应该先知dào

,那盏灯是谁拿的,以及……为什么只拿走了一盏。”

我面无表情的点头,心里实jì

上已经是复杂无比,因为我得眼前坐在一个十分可怕的人,他洞悉人心的本事,已经到了让常人觉得无法想象的地步。

见我点头,吕肃缓缓道:“其实,我给过你提示。”提示?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们之前的对话,猛地明白过来。吕肃说自己是平安出去的那一个,那么剩下的便是仆从和祝福,如果说爷爷是地鬼王的仆从,那么得到祝福的,自然就是白爷了。

这个祝福,会不会指的是神灯?

我道:“灯是白爷拿走的,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我对这个白爷,实在生不起好感,总给人一种行踪诡异,不可见人的感觉,若不是他将爷爷牵扯到这件事情中,后来的一切都会完全不一样。

但谁知,吕肃却微微摇头,说:“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得话,得到祝福的,不是白爷,你鬼王……陈思远。”

“嘶。”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心说这小子难不成耍我来了,我爷爷那十四年过的如此凄惨,和祝福这个词眼,完全就沾不上边,想起来我心里都跟堵了一块铅似得的,这小子竟然还说起风凉话,我心中的怒火又冒了起来,冷冷道:“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

吕肃摊了摊手,说:“当然,这件消息对于你来说,或许难以置信,但这却是真的,那次行动中,获益最大的就是陈思远,而我,什么也没有得到,还差点儿送了命。”紧接着,他开始讲起了之后的来龙去脉。

那七盏灯的使用方法,只有白爷知dào

,因为白爷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调查,因此,在众人打开棺椁,发xiàn

了六盏灯以及那卷帛书之后,众人同样放qì

了开棺,那么剩下的,就是各取所需了。

六盏灯,五个人分,只多不少,当然,如果只有一个人活下来,那就更好了。只可惜,能活到现在的,都是有本事的人,吃黑不容易,因此众人只有平分,多出来的一盏,白爷作为出力最多的人,自然没有人跟他争。

吕肃是朝着尸灯而去的,同样,如我所料,爷爷也是冲着尸灯而去的,比如什么百病不生、青春永驻、或者获得巨大的力量,他们更希望能让自己生命中最重yào

的人活过来。

当时的分配是这样的:

白爷拿到了死灯与诡灯。

颛东来拿到了生灯。

阿海,也就是颛东来那个得力手下,拿到了老灯,其实是最没用的一盏灯,对于女人来说可能会有很大的诱惑力,据说它能改变人的外表,青春永驻的地步。如果阿海的地位再高一点,他肯定会选择更好的,但谁让他身份摆在那里,没得挑,但有总比没有好,阿海很满yì



剩下的,是病灯以及尸灯,爷爷和吕肃在第一时间,同时朝它伸出手,二人的手碰到一处,一个老人,一个少年,目光在刹那间交汇。

吕肃微笑,说:“陈爷爷,这盏灯对我很重yào

。”

我爷爷是个老实和蔼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分毫不让,说:“小吕,你是个好孩子,但这盏灯对我同样重yào

,你把它让给我,我会报答你的。”

剩下的三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袖手旁观,倒斗挖蘑菇这一行,吃黑的事情太常见了,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只要不牵扯到自己的利益,一般不会参与进去。

白爷和颛东来以及阿海站在一旁,一身不出,静静看着吕肃和爷爷对持。

当然,那时候的吕肃还年轻,不是爷爷的对手,吕肃自己心里也清楚,他知dào

如果撕破脸,玩起吃黑来,自己是讨不到便宜的,于是看向一边的白爷,说:“您当初可是答yīng

过我的。”

白爷是你一行人的领队人,如今陷入僵局,年轻的吕肃还没有跟爷爷叫板的资本,便找白爷求助。但这白爷是个阴险的人,他确实允诺过事成之后,尸灯归吕肃,但真走到这一步,又怎么会为了吕肃得罪我爷爷?白爷不动声色,只淡淡的说道:“我是答yīng

过你,所以我没拿尸灯,也没让颛兄弟两人拿,东西就摆在你眼前,拿不拿的到,可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吕肃盯着白爷那张做过手脚的假面,脸上依然带着笑,但笑容已经带上了寒意。原本他是希望白爷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二人合起伙来,也不怕陈思远不将尸灯让出来,但现在,白爷来了这么一出,显然是将吕肃摆了一道。

那时候的吕肃比现在嫩,在那种情况下,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反手抽出鬼哭刀,将目光从白爷身上收回来,盯着爷爷冷笑,二话不说,当头砍了下去。

吕肃的刀法何其快,但爷爷年老成精,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因此在吕素拔刀的瞬间,爷爷顺势后退,手腕一抬,疫病赤红色的飞刀朝着吕素射去。

红色的飞刀毒性很剧烈,爷爷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倒斗挖蘑菇,从来不是什么干净的行当,他心软不杀吕肃,吕肃一有机会却不会放过他,所以爷爷在那一瞬间痛下杀手。

吕肃这一刀没有砍刀爷爷,但却救了他的命,刀拔出的瞬间,血红色的飞刀击到了鬼哭刀的刀身。一声清脆的声响,飞刀落地。

此刻,爷爷已经退出了很长一段距离,他盯着吕肃,苍老的声音,沙哑的说:“年轻人,要么拿着另一盏灯离开,要么死。”飞刀只需yào

一瞬间便能射出,而此刻,爷爷手里已经夹了四支飞刀,如果同时射出去,吕肃躲的了一,躲不了二,虽然两人没有动手,但胜负已分。

吕肃心中怒火万丈,伸手拿了病灯,紧接着,爷爷准bèi

去拿尸灯,然而,就在这时,旁边的白爷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忽然说不好!紧接着便拔腿往外跑,而于此同时,吕肃耳里出现了一个声音:“放我出去。”这声音绝对不属于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

但唯有爷爷似乎没有听到这个声音,而但凡听到这个声音的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拿着灯走到了棺椁边,主动将灯放了回去,而原本跑出去的白爷,也不由自主的回转过来,与众人做着同样的动作。

其余人忽然将东西放回去,爷爷很惊讶,盯着白爷离去的方向,看着似乎并没有异样的众人,说:“怎么回事?你们……”

吕肃想夺回身体的主动权,但他却不由自主的,和颛东来以及阿海三人,开始撬动椁室里的大红漆棺,这完全都是不由自主的行为,吕肃立kè

知dào

是棺材里的地鬼王在作祟,但他没有办法,其余人也没有办法。

唯一清醒的似乎只有爷爷,一见他们有开棺的动作,爷爷立kè

阻止道:“你们是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吗!”爷爷见没人理他,再一联想忽然离开的白爷,猛然知dào

出了变故,立kè

抄着吕肃和颛东来的脖子,准bèi

将他们从棺材上拖下去。

但爷爷只有一双手,他抄着吕肃和颛东来后退的时候,却没办法阻止阿海和白爷。阿海瞬间转过头,双眼血红,抄着腰间的冷兵器,近距离的猛地朝爷爷袭去。

那个距离太近,再加上爷爷双手都被占用,因此那一击根本没有躲开,那是一只长刀,从爷爷的胸前捅到了后背,鲜血瞬间喷洒了出来。

被热选溅到的一瞬间,众人感觉那股控zhì

自己的力道忽然消失了。阿海盯着摇摇欲坠的爷爷,说道:“不是我……是它……”

爷爷的身体砰的倒在地上,但还没有断气,身体直直的颤抖,目光却盯着吕肃,说:“把、把它给我。”

吕肃知dào

爷爷说的是尸灯,吃黑的事情,倒斗的人并不陌生,所以挖蘑菇的人之前,互相一般都是不信任的。对于爷爷的死,吕肃原本是感到快意的,但他盯着眼前布满皱纹的脸,以及那一滩越来越浓的血,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白爷的假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声音透着惊慌,他说:“快走。说罢准bèi

伸手重新去拿已经放回去的灯。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白爷伸出去的手忽然一顿,紧接着忽然开始自言自语,他说:”你是谁?“

紧接着又说:“不可能!”

“你是地鬼王!”

紧接着,他已经碰到灯的手,就如同碰到了什么病毒一样,猛地将手移开,身体也开始一步步后退,与此同时,他盯着吕肃等人说:“我们想错了,情况有变,不要动这里的东西,快,快离开这里。”说完就仓惶而去,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一样、

难道……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白爷究竟在和谁对话?

第十三章 觉醒

在吕肃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爷爷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目光逐渐暗淡下去,最终阖上了。吕肃蹲下身探了探他的脉搏,已经死了,

我听到了这儿,深深吸了口气,道:“死了?那我看到的是什么?”吕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我也没想到,你还会见到他。”很显然,他知dào

我们在琊山宝殿发生的一切情况,我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找谁打听到的?”

吕肃反问道:“这也算是你的问题之一吗?”

“算。”

吕肃微笑道:“我回答你这么多问题,是不是应该有些回报。”

我道:”这句话才是你真zhèng

想说的吧?你要什么回报?“

吕肃目光转向店外,微笑道:”这个回报,便是我这次来找你的目地。”顿了顿,他说:“我不需yào

向别人打听,我一直就在你们身边。”

一直在我们身边?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小子跟踪我们下斗?这不可能啊,在那种环境中,如果有人在跟着我们,不可能发xiàn

不了,再说了,当时还有肖静呢,人发xiàn

不了的东西,肖静不可能不知dào



等等……肖静!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肖静和你是什么关系!”

吕肃微微一笑,说:“你很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

我心里已经震惊到无法形容,肖静怎么会和吕肃扯上关系?难道肖静混入我们的队伍中,其实一切都是吕肃安排好的?

天呐,这个人……简直已经不是人了。

他是怎么找到肖静这个人的?他是怎么买通她的?难道早在我们下斗之前他就已经盯上我们了?这样的城府,实在是可怕。

我们这一番谈话,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外头有些暗下来,豆腐从外面叼着根冰棍晃悠回来,见我们二人还坐在原地,他有些惊讶,走到我旁边耳语说:“他怎么还在这儿?你们一下午说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道:”说来话长,回头再跟你说。“

豆腐看出气氛不对劲儿,见我这么说,便也没有多留,说:“那我继xù

去升级打怪了,有事儿叫我,他要敢动粗……我、我帮你报警。”

吕肃笑了一声,说:“我像是那么坏的人吗?”

豆腐这次已经不被他蒙蔽了,怒道:“你就是个岳不群!”

我心情原本很压抑,闻言瞬间乐了,心说豆腐这个比喻也太恰当了,将他比喻成笑傲江湖的伪君子岳不群,实在太贴切了,最重yào

的是,岳不群最后自宫了。

被豆腐这么一闹,我心里轻松了一些,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我和豆腐一直在寻找吕肃,却寻而不倒,而实jì

上,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早已经在监视我们了,甚至能将人安插入我们的队伍里。

这次他会来找我,就如同吕肃自己所说,是需yào

回报的,那么,他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给豆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打岔,接着,吕肃便接着当时的情况继xù

往下讲。

当时,他探了探爷爷的脉搏,发xiàn

人已经死了,而白爷也消失无踪,剩下的三人都是有眼力劲的,一见白爷忽然来这么一出,又联想之前的异变,心知此地不能久留,颛东来将目光盯上了那盏鬼灯。

鬼通‘诡’,拥有它,就可以拥有很多诡异的力量,如果再加上一盏死灯,那就完美了。颛东来朝它们伸出了手,然而就在伸出手的一瞬间,颛东来的脸色忽然变了,目光连连闪动,嘴唇也跟着颤动起来,仿佛在无声的说着什么,情况和之前的白爷几乎一模一样。

吕肃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鬼哭刀暗暗握紧,以防出现什么变故,就在这时,便听颛东来忽然对阿海说:“把椁盖盖上。”

阿海吃惊道:“东西咱们不拿了?”

颛东来神色很奇怪,说:“不拿了,这里的东西,什么都不要动。”

阿海之前开棺时靠的最近,因此被一些蛊虫给袭击了,因此必须得收集一些分泌物,吕肃没有阻止二人,白爷和颛东来都不是傻子,他们既然会先后作出相似的举动,就一定有其用意。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们将爷爷的尸体搬到了一边,吕肃问颛东来:“怎么回事?你们在和谁说话?“

颛东来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自己。“

这让我想起了爷爷曾经和我说过的话,他也曾经说过类似让人捉摸不透的话,我甚至想起了在爷爷眼中所看到的另一个我。

看来,当时遇到那种情况的,不止我一个人。

那么,这个自己,究竟是指什么?

吕肃那时候也同样不明白,紧接着,颛东来讲起了他自己在那一瞬间的经lì



那七盏灯的顶部,各有一个人物造型,之前我也曾留意过。而颛东来的手,在接触到灯的一瞬间,猛然发xiàn

,灯顶部的那个人,忽然活了。

那个人的脸,忽然从扁平变为凸起,面部轮廓清晰起来,黑铁的色泽,也逐渐变为人皮肤的颜色,紧接着,一张和颛东来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你是什么东西!”颛东来问。

那个人盯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我就是你。”

颛东来说:”装神弄鬼。“

那人说:“你需yào

我的帮zhù

。”

颛东来说:“什么帮zhù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那人坐在灯顶部的人脸又说:“我是‘鬼’,你需yào

力量吗?我可以满足你,但要交换。”

“交换?”

灯又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但你需yào

打开它的钥匙,这就是交换。”这句话非常让人难以理解,因此颛东来在那种急于拿到东西离开的情况下,并没有理会前半句,而是直接问:“交换的内容是什么?”

灯上的人脸说:“用你的刀,插入你的心脏。”它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有种不由自主想拔刀的冲动,颛东来想起了帛书上的内容,又想起了地鬼王后来的模样,总算明白这不是神灯,而是妖灯,于是猛地松了手,他怕自己如果再和那个自己对话,恐怕就真的要把命搭上了。

事后,吕肃曾反复思考过颛东来的话。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但你需yào

打开它的钥匙,这就是交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几年前,吕肃才终于想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也总算明白了那七盏灯所代表的意义。

而这,就是他来找我得目的。

之所以会想明白这件事,要从四年前说起。吕肃有一位朋友,从事的是人体基因研究,有一次与这位朋友喝茶时,吕肃看报纸,猛然发xiàn

了一条新闻。

新闻的内容是,在美国,一个不学无术的街头少年意wài

出了车祸,醒来后,却忽然对音乐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并且可以弹奏非常困难的古典音乐,要知dào

,这位少年在此之前,只听一些街头的摇滚乐曲,连钢琴都没有碰过,仿佛在车祸之后,就被注入了一个音乐天才的灵魂。

那位朋友见吕肃对这则新闻感兴趣,便说:“这可能是潜能觉醒。”

“潜能觉醒?”吕肃示意朋友继xù

说。

那位朋友紧跟着解释起来。潜能觉醒包含记忆遗传和基因遗传,举个例子,在南非有一种老鼠,它们的一生只有一年的寿命,而这一年,有三个月是用来成长,有四个月则用来迁徙,它们将沿着一条非常漫长的道路,迁徙到一片草场,世世代代如此,不会走错路。

迁徙到达之时,是繁殖的季节,幼崽在草场成熟,然后再沿着原路返回,在这些幼崽返回之时,只有一年寿命的父母,早已经死亡了,也就是说,没有谁告sù

它们家乡在哪里,但世世代代,它们都能准确的在这条漫长的路上往返。

这种行为,被认为是一种记忆遗传,即祖先的记忆,会存留于记忆中,这些老鼠,则是根据这些记忆进行迁徙的。记忆遗传,是所有动物都具备的,只是这种记忆,大部分被上了锁,无法发挥作用,而人类的记忆遗传,即祖先记忆,则被一把基因锁,完全锁死了。

除了记忆基因,在进化的过程中,还有更多的基因都被一把大锁给锁住了。

而那位出了车祸就变为音乐家的街头少年,便是在外力的刺激下,记忆基因起了作用,打开了祖先记忆的一小部分。而潜能记忆,则是指人所拥有的潜能,如果学会生火,学会使用工具是人的一种能力,那么它只占人体潜能的百分之五,还有百分之九十五,同样是被锁起来的。

吕肃当时听到此处,忽然就想起了颛东来在地宫里所说的话,于是问他的朋友:“死人能复活吗?人能不能拥有特异功能?你认为神仙是存zài

的吗?”

他的朋友很诧异,想了想,说:“你的最后一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神仙是你们中国的叫法,我不信你们中国的神仙,但我信上帝。”

吕肃笑了一下,说:“你是搞基因研究的,做的是和上帝相反的事。”

第十四章 钥匙

他的朋友说:“上帝和基因并不起冲突,上帝是我得信仰,而基因是我向信仰靠近的方式。”紧接着,他的朋友又说:“但是,前面两个问题,我可以告sù

你我的想法。首先是死人复活,举个例子:蚂蝗,你把它割成两半,它就会变为两个新生命,你把它切成四个,它就会变成四个新生命,这叫分裂复活;还有一种飞蛾,它们拥有‘复活素’,死亡后,只要尸体能保存一年,那么第二年,复活素会让它们的细胞重新活过来,然后整体复活。但很可惜,它们一但死亡,大部分尸体都无法保存,所以现在很少见,往往只有在雪山附近才能看见,因为雪山可以保存它们的尸体。既然蚂蝗可以分裂,飞蛾可以复活,为什么人不能拥有复活基因呢?”

吕肃道:“因为它被锁死了。”

“不错,人类,或者说每一个生命,都是非常伟大的,但每一个生命都带着一把锁,上帝将它锁住了。”

吕肃微微一笑:“你现在又在和上帝吵反调。”

“上帝允许存zài

的东西,就是上帝的意愿,基因学就是上帝给人类的机会,我再遵循神的旨意。”豆腐不知何时又下楼来,估摸着已经听了一会儿,说:“你这朋友不像搞科学的,像个神棍。”

吕肃依旧微笑,对豆腐说:“你的感觉很敏锐,他平时在研究所上班,周六日去教堂,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有机会我介shào

给你们认识。”

豆腐撇了撇嘴,摸着肚子说:“我下来就是想告sù

你们,饿了。”我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七点多种了,吕肃没有要走的意思,当然,这事儿不弄清楚,我也不会让他走,更何况我现在正在兴头上。

豆腐说:“老陈,晚饭吃什么?要不去吃火锅吧,那边火锅店来了个特别漂亮的妹子……”我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块钱,说:“今天没空,去买四份泡面。”

“泡面?”

“泡面!”

“吃泡面多没营养啊……”

“你都胖成这样了,还要营养干什么。”

豆腐生病期间吃的太好,脸肥了一圈儿,昨天被女顾客围着调戏说:“胖乎乎的小弟弟,好可爱。”

豆腐很受打击,暗地里嘀咕:真没欣赏水平,你们男朋友才是小弟弟,我弟弟大着呢。

因此我这么一说,豆腐就怂了,买了四盒泡面,几人关了店门呼啦呼啦的吃,把中午没吃完的东西泡在汤里顺道解决了。

吃饱喝足,吕肃伸了个懒腰,说:“时间有些晚,我今天就不回去了,不知dào

方不方便在你们这儿住一晚。”

我心说:你什么都还没交代清楚,你就是想走我也不能放你走,于是关了一楼的门面电灯,众人上了二楼的住处,独眼龙自觉地缩回自己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豆腐以及吕肃三人,吕肃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缓缓打量着房间,随后目光盯向墙上衣服的一幅风景画,眼光一亮,说:“这是那个XX湖。”

豆腐有些得yì

,说:”算你有眼光,我画的。”那画上是一个湖泊,湖泊位于青山之间,周围的芦苇随风飘荡,夕阳将芦苇和湖面染成了金黄色。

这就是格格尔公主墓入口处的景象,豆腐的画功还是不错的,这是他画的倒斗系列图,旁边还有一张风格比较可爱的画,画上是一只大鲸鱼,鲸鱼上坐着一群人,迎着朝阳朝着海平线上一座小岛而去。

从这幅画,可以看到豆腐的世界观,是积极而乐观的。

吕肃大加赞赏,豆腐被这么一捧,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我在旁边也没开口,心知再过一会儿,估计这小子又要被吕肃哄的团团转了。

须臾,等到吕肃的形象,从一个十恶不赦的盗墓贼,转变为一个有极高艺术鉴赏水平的文化人后,我们才转入正题。

在解答完吕肃的两个问题后,那位朋友,开始回答第三个问题,也就是特异功能。所谓的特异功能,就是正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最典型的就是凭空移动物体,比如眼前放一颗乒乓球,在不触碰它,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是无法将它移动到预定的位置的,而特异功能中,就有人们想象出来的意念移动,即用人的意念,使得物体按照自己所想的方法移动。

他的朋友说:“事实上,这一点,已经实现了。”

吕肃很惊讶,说:“实现了?什么意思?”

“与我们合zuò

的一家研究院,早已经研究出了,通过放大人体脑电波进行物体移动的方法,当然,这种放大还很弱,所以至多能移动一张纸或者一个乒乓球。这说明,人是可以做到的,只是这一项能力……”

吕肃接话道:“……被你的上帝锁起来了。”

“是的。”

谈话到此结束,而吕肃猛然破解了一个疑惑多年的秘密,也就是颛东来的另一个自己,对他说的话: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但你需yào

打开它的钥匙,这就是交换。

那七盏灯所能带给人的,不是客观的东西,而是一个打开人体大锁的力量。那么,跟颛东来对话的,也确实是他自己,是另一个被锁起来的自己。

我听到此处,只觉得嘴里发干,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说。吕肃微微一笑,说:“这只是我自己的一个想法,或许那七盏灯真的拥有那种力量,或许它们真的只是一把钥匙,使用这么钥匙后,无论得到什么,都是我们自己给自己的。但是,现在这些已经不重yào

了,我想要的,是制造这种钥匙的方法。”

豆腐惊讶道:“制造钥匙的方法?”

吕肃点头,微笑道:“我不想付出代价,我只想要钥匙。”

豆腐说:“这就是你找老陈的目的?可是你想要钥匙,找他干什么?还有,我还是没明白,你得yì

思就是,灯是打开人体潜能的钥匙,那陈老爷子是怎么回事?”

吕肃无奈的笑了笑,说:“他弄的我们很狼狈。”

在吕肃和颛东来对话时,阿海一直在棺椁边守候着,这时,已经收集完了蛊虫的分泌物,正小心翼翼的包起来。两人谁也没发xiàn

,一旁已经死去的陈思远……站起来了。他无声无息,走到了阿海的身后,带着鲜血的手,搭在了阿海的肩膀上。

阿海转过头,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发出一声尖叫,但紧接着,便忽然浑身抽搐起来,因为蛊虫发作了,几乎瞬间,阿海便丧命,尸体趴在了棺椁上面。

于此同时,爷爷开始朝着吕肃二人攻击,鬼王陈思远,完全不顾后果,毫不畏‘死’的攻击是非常恐怖的,饶是吕肃和颛东来也抵挡不住,因此只得狼狈逃命。

陈思远并没有追上来,他关闭了主墓室的大门,片刻后,吕肃听到门后,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声音是陈思远发出的,但为什么会有这种声音,谁也不知dào



只有三个人能活着出去,而陈思远,已经不是人了。所以,最终活着离开琊山宝殿,离开地鬼王墓的,是白爷、颛东来以及吕肃。

我和豆腐面面相觑,听完吕肃的话,更多的疑惑在我心头窜动:这人说的是真是假?爷爷难道也变成了类似于肖静那样的邪尸,或者说活尸?

我想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如果说,当时谁都没有拿走棺椁里的东西,那么六盏灯,为什么我们开棺的时候,只剩下五盏?

我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吕肃却反问了一句:“你确定在那间主墓室里,只存zài

五盏灯吗?”他说的是主墓室,而不是棺椁,这个概念是不同的。我立kè

明白过来,他是暗指,当时我们那批人中,有一个人身上是带着那盏灯的。

在此之前,我们那帮人都没有开过棺椁,那么嫌疑人是谁,不言而喻:爷爷。

再结合吕肃之前所说的一系列事情,我立kè

明白到他的意思:爷爷最后取出了尸灯,所以复活了。

但爷爷为什么在死后又能站起来?

爷爷曾说过,答yīng

过另一个自己,难道这就是‘交换’?

吕肃笑了笑,说:“所以我才说,你爷爷才是唯一获利的,至少,他用那把钥匙,将自己的锁打开了,而我们其他人,什么也没有得到。“

第十五章 哑巴

吕肃和颛东来离开了琊山宝殿,两人也是各奔东西,至于颛东来为什么十多年了无音讯,这就不得而知了。再说吕肃离开了那个地方,想到之前被白爷在墓室里给摆了一道,自然是心中恼怒的,但白爷最终也同自己一样一无所获,这时候再去找他麻烦,也没有必要了,更何况,当时的吕肃,还不足以对抗白爷。

那么说了这么久,爷爷临死前让我寻找的白爷又是谁?这个姓白的,和我们陈家的这堆事儿,又有什么关系?

吕肃当初既然跟着这个白爷办事,那肯定是知dào

白爷身份的。

不过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对,如果那一批人都知dào

白爷的身份,那么白爷为什么还要在自己的脸上做手脚?这明显是不希望别人知dào

自己身份的模样。

可是,如果白爷是个众人连真实身份都不知dào

的人,当时那一批人,我爷爷以及吕肃这些人,又怎么会跟着白爷下斗?

这可奇了怪了。

我将这个问题提出来,吕肃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说:“白爷我认识,但他的真实面目,谁也没见过,从一开始,脸上就一直罩着一张假脸,当然,这张脸经常变,因此有个绰号叫‘千变’。

他一说千变,我立kè

明白过来了,因为这个千变是道上很有名的一号人物,但他不姓白,真实的姓名、面貌谁也不知dào

,后来的白爷,应该是他的假名。

此人身份很是神mì

,在外也没有团伙,一般都是一个人,但他背后有股很大的势力,有人分析,这个千变很可能是个奸细。

什么叫奸细?

既然当初的土夫子,可以摇身一变,成为考古顾问,那为什么考古队的人,不能摇身一变,打入盗墓圈,收集消息?历来,盗墓贼凭借着各自的本领,总是先考古队一步找到古墓,将古墓破坏的一塌糊涂,考古队真zhèng

开始发掘的时候,古墓往往已经布满了千疮百孔的探洞。

其实也并非是考古队的人不顶用,主要还是官方和民间的区别。

举个例子,考古队并非是以挖出墓葬为目的的,他们主要是进行研究和保护性挖掘,不会如盗墓贼一般,见墓就开。比如现在的秦始皇陵,为什么不挖掘?因为那皇陵太大,现有的技术无法对里面的文物和结构进行全方位的保护,所以才不挖掘。

另一个层面,比如考古队和盗墓贼同时盯上了一个墓,但考古队如果想要发掘,必须要写文件,等上头审批,还得调动资金,一层一层审下来,各种报gào

落实,差不多也是三五个月,甚至一年半年了。而盗墓贼的行动力是非常高的,他们不需yào

谁批准,准bèi

好家伙,邀上三五个搭伙,趁着月黑,一晚就完事儿。

因此,并非是考古队没用,实在是官方程序太多,使得他们总是晚盗墓贼一步。就这一点,就气死了无数考古队的前辈们。因此,自然而然,一些奸细就产生了,他们只要进入这个圈子,就能收到很多道上的风声,比如哪里有新出的土货,他们在根据这些土货顺藤摸瓜,联合文物盗窃相关的警力,基本是十拿九准。

古来就有东西不问出处的规矩,东西到了谁手上,谁就是主人,不能追究来历,否则就是坏了行规,在现代,这个规矩更是执行的严格,因为有官方的奸细存zài



由于白爷此人神mì

莫测,背后有一股很强dà

的势力,因此暗地里不少人推测,他或许是官方的人。

但这毕竟只是一个推测,同样空穴来风的推测还有很多,在此就不一一细表。白爷找上吕肃,也是一件让吕肃意wài

的事,但他和吕肃,就如同我们现在一样,展开了一次密谈,谈话的内容,无外乎吸引吕肃入伙。

要知dào

,吕肃那会儿刚刚出道,虽然有一身本事,还没有成名,白爷会找到他,不仅说明这个白爷消息面很广,而且也有识人之明。那一晚具体谈了什么,吕肃也是一语带过,这部分算他个人的私事了,我没有问的权利,和我最关心的问题,也没有什么牵连。

归根结底,白爷的身份是个迷,而他之所以能聚拢这样一批人,是因为他有极广的消息网,熟知每个人的弱点,因此才根据这些弱点放饵,有了琊山宝殿那次行动。

不得不说,白爷准bèi

的很充分,那时的地鬼王墓还是密封的,危险程度不可与我们当时同日而语,如果不是白爷事先聚集了这样一批好手,恐怕他们根本到不了主墓室,最后的胜利者应该是白爷,但又如同吕肃所说,他们都是为了灯而去,然而到最后,真zhèng

利用到那盏灯的却只有我爷爷。

爷爷临死前那段未说完的话,里面的白字,大约就是指那个千变‘白爷’。爷爷不会让我去做无意义的事,那么他让我去找白爷,必然有其用意。

难道他和白爷曾经有过什么约定?

可是现在,白爷似乎已经消失很久了。

毕竟是十四年前的事,这个白爷,身份、年龄都是个谜,要找到他,谈何容易?

豆腐出声问吕肃,说:“你能不能联系到那个什么白爷?”吕肃微微摇头,柔声说:“消失了,从琊山宝殿出来后,他还有颛东来都消失了,我怀疑,这和他们的对话有关。”

豆腐这会儿够机灵,立kè

反应过来,说:“就是那段和自己的对话?可颛东来不是将对话的内容都告sù

你了吗?没什么不对劲的啊。”紧接着,豆腐一拍脑门,回过味来,说:“我知dào

了,颛东来肯定还隐瞒了什么,对不对?他并没有完全告sù

你对话的全部内容……就是这些内容,让他和那个白爷都消失了。”

吕肃拍了拍豆腐的肩膀,微笑道:“我也是这样想,所以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

豆腐故作谦虚的说:“哪里哪里,我也就随便这么一说。”事实上,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我很牛逼四个字了。眼见这二人有将话题扯远的趋势,我赶紧将话题给纠正回来,道:“那么撇开白爷不谈,地图又是怎么回事?”我从琊山宝殿回来后,一直在揣测爷爷最后一句话中提到的地图是什么,一度以为是爷爷在宝象女王的大碗底部所藏的地图,因此对那份地图展开过很详细的研究,至今也一无所获。

吕肃之前既然会提到地图,想必肯定是知dào

些什么,八成和我手中的地图无关,因为这份地图的存zài

,爷爷没有告sù

过任何人。

那么,爷爷和吕肃口中所说的地图,又是指什么地图?

吕肃说,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寻找‘钥匙’,这人野心很大,不要交换,只要钥匙。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他对于那七盏灯已经没兴趣了,他想知dào

的是七盏灯的来历,灯是人制造出来的,知dào

了它们的来历,就意味着掌握了制造钥匙的方法。

最后,这一切的谜团,都浓缩为三个词:地图……白爷……钥匙?

地图指的是什么?

白爷和爷爷之间还有什么秘密?

吕肃所要寻找的钥匙,和这两者又有什么关系?

豆腐见我问话后,吕肃半晌不答,一时间比我还着急,抓耳挠腮,说:“你别不吭声啊,赶紧说话啊,什么地图?不会是藏宝图吧?”吕肃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说:“我从来不知dào

什么地图,但陈老爷子临死前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想了想,这个所谓的地图,应该和白爷有关。”

我冷静下来,说:“也就是说,要想知dào

这一切,必须得找到白爷。”

豆腐骂了句脏话,说:“操,那个什么千变都消失十多年了,八成已经死翘翘了,上哪儿找去?我说吕肃啊,你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说了这么多话,正题却一句没说,你找我们哥俩到底是为什么事儿?就算你想找那什么钥匙,也与我们无关啊。”

吕肃微微一笑,说:“有关系,有大关系。”紧接着,他从兜里掏出来一样东西,说:“你们看。”

他掏出来的,是一个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人。

豆腐盯着那个人,惊讶的看着我,说:“是你老爹。”

我摇了摇头,盯着上面那个和陈词一模一样的人,说:“不,不是他,是那个哑巴。”照片上是一片大海,哑巴站在船头,没有带面具,目光也没有看向镜头,而是望着前方,不知在看些什么。

这是一张彩照,应该是近期照的。

我有些懵了,心想:吕肃和哑巴应该是不认识的,但他怎么会有哑巴的照片?这事儿和哑巴又有什么关系?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我和豆腐对视一眼,皆是满头雾水。

第十六章 地图

似乎早已经料到我和豆腐的反应,吕肃靠在了沙发上,微笑道:“这是一位日本华侨,他找到我的时候,我很意wài

。你应该知dào

,钥匙还有你们的诅咒,这一切和萨满教文化有着很深的渊源,因此在这方面,我一直没有放qì

过研究,与此同时,也取得了很多相关线索,这位华侨找到我,就是希望能与我合zuò

。“

豆腐惊讶道:“他对萨满文化也有兴趣?日本华侨……嘶,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和陈词一模一样的面容,同样在追查萨满文化,而且还是个倒斗的,这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我的某位远亲,可惜,他似乎并不承认和我们陈家有什么关系。

我不由得问道:“他找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吕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他要领头搭伙。”

我有些吃惊,心说:搭伙?这小子请吕肃合伙去倒斗?他既然是日本华侨,不在日本待着,来中国倒什么斗?不等我发问,豆腐已经率先说道:“这小子找上你,是因为你一直在研究萨满文化?我明白了,他搭伙倒的斗,肯定也和萨满文化有关。你答yīng

了?”

吕肃笑着眯了眯眼,对豆腐说:“你看我像会轻易答yīng

的人吗?一开始当然是不愿意的,因为对这小子的来历不是很清楚,这个圈子里,叫的出名号的,我基本都认识,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我为什么要跟他合zuò

?”

豆腐立kè

摇头,道:“你这话可错了,那小子厉害着呢。”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和他比,还真不一定谁输谁赢。”豆腐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吕肃此人,最可怕的心机和他的人际网,而身手算起来,应该和哑巴不相上下,不过如果这二人单独交锋起来,倒是哑巴的胜算更大,因为吕肃心机太重,因此难免顾虑过多,但从我跟哑巴短暂的接触中,对于哑巴也有些了解。

哑巴性格高傲,一往无前,心狠手辣,毫无顾虑,因此有一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我曾经将他和陈词想到一处,但相比之下,哑巴和陈词还是有区别的。陈词看周围的所有人,都像是人类看待蝼蚁,连挑衅的话都不屑于多说一句,而哑巴同样高傲,但他的高傲还属于人类的范围,很毒舌,说出的话特别能刺激人。

吕肃闻言,便说:“我当时也是那么想的,所以觉得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会找上我,你们猜他怎么说?他拿出了一张照片,是二十多年前陈词的照片,他说……他想查那个人的下落。”

我已经有些稳不住了,忍不住打断他:“他手里怎么会有陈词的照片?”豆腐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没大没小,你得叫爸。”

我从小没叫过爸妈这两个字眼,我还真叫不出口,觉得别扭,更何况陈词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有点儿像是不存zài

于人间的人一样。哑巴手里,拿着陈词的照片?这是个什么情况?他找吕肃下斗,随后又拿出陈词的照片,难道他这次找吕肃下的斗,和陈词又关?

哑巴要查陈词的下落?他既然有陈词的照片,难道他不知dào

陈词已经死了?

一时间,我和豆腐都盯着吕肃,等着他讲述接下来的事。

哑巴的出现,让吕肃很意wài

,我和豆腐此刻的疑惑,同样存zài

与吕肃心中,他盯着眼前的照片,说:“查这个人?这个人……不就是你吗?”那时候,他并不知dào

陈词这个人。以陈词的能力,如果他活的更久一些,想必早已经是个成名的人物了,可惜,陈词死的太早了,因此吕肃对陈词没有印象,对于哑巴拿出自己的照片,说出这样一句话时,他感到很意wài



哑巴冷冷道:“这个人叫陈词,他是鬼王陈思远的儿子。”虽然不知dào

陈词的模样,但这个名字吕肃还是听过的,特别是陈思远这三个字,让吕肃心中十分震惊。

陈思远的儿子?那眼前的人士谁?他为什么和陈词长的一模一样?

吕肃忍不住道:“你们是双胞胎?”这个猜测,我和豆腐当时也几乎同时想到过,但时间上的差距吗,让我们同时反映过来不可能,因此同意的,吕肃说完也发xiàn

不可能,即使是双胞胎,现在也该五十多岁了。

那么眼前这个人是谁?

哑巴没有回答吕肃这个问题的打算,他旁若无人的落座,抬了抬下巴,漆黑的目光冰冷的盯着吕肃,道:“是不是双胞胎与你无关,但这次的合zuò

,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吕肃眯了眯眼,聪明的转移话题,问道:“什么斗?”

哑巴说:“下这个斗需yào

先找到他。”他的目光看向了照片上的陈词。

吕肃哈哈一笑,说:“你看似知dào

的很多,难道不清楚这个人早就死了吗?”

哑巴冷冷道:“谁见过他的尸体?”

吕肃被这句话问的一愣,不错,确实没有人见过陈词的尸体。陈思远口口声声说陈词死了,赵二爷说将陈词的尸体放入了一个山洞里,可是,谁真zhèng

见过陈词的尸体了?

吕肃神情严肃起来,道:“你什么意思?”

哑巴冷冷道:“各取所需,我什么意思,与你无关。陈词曾经走过很多地方,他手里有一张地图。”

吕肃猛的想起了肖静传回来的消息,也就是爷爷死时所提到的地图,心说:莫非陈思远死时所提到的地图,就是陈词手里的地图?眼前这个人和陈家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知dào

这么多?

地图的事儿,可是连我自己都没有查出来啊。

于是在吕肃问道:“那么……你想怎么找陈词?”

哑巴冷冷道:“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你和陈思远有过合zuò

。”

吕肃摊了摊手,微笑道:“抱歉,我们是有过合zuò

,但您没有在中国待过,可能不知dào

我们这边的规矩,我们的规矩是各取所需,不问来历,所以,他儿子的尸体在哪儿,我还真不知dào

。”这一点吕肃没有撒谎,那次琊山宝殿的行动,所有人都是被白爷这根线牵到一起的,除了白爷知dào

每个人的目的以外,其余人对于彼此的目标,都是互不了解,不知底细的。

吕肃说完,又暗思忖:琊山宝殿的行动非常隐秘,眼前这个人是如何得知的?他想到了我和豆腐,心中猜测,我和豆腐会不会跟眼前这个和陈词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有关。

豆腐听到此处,说:“冤枉,我们在他眼里就是个渣渣,绝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吕肃哈哈一笑,打趣道:“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

当时,吕肃冒出这个想法以后,便问哑巴和我是什么关系,哑巴听到我和豆腐的名字,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说了句很奇怪的话:“我不知dào

。”

吕肃呵呵一笑,却咄咄逼人的问道:“不是不知dào

,是不愿意说吧?看样子你们是认识的,他是陈词的儿子,陈词的事情,有谁会比他知dào

的更清楚?你要调查陈词,不找他,而找我,岂不是很奇怪?”

哑巴说了句更加奇怪的话:“他们与这次行动无关。”

吕肃道:“那么你告sù

我,陈词那张地图是怎么来的?又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怎么知dào

他手里有地图?”

哑巴冷冷一笑,讥讽道:“你这三个问题,其中两个,我没有义务告sù

你。不过,至于好处……你应该心知肚明。”吕肃心里咯噔一下,目光沉了沉,不错,他心知肚明。

对于陈词,吕肃不了解,但对于陈思远,吕肃却凭借自己强dà

的人际网,将爷爷的大半生都调查了个透彻,其中关于诅咒的一段尤为精彩,因此吕肃也清楚,爷爷的诅咒和萨满的巫术脱不了干系,而且也并非一般的诅咒,若是一般的诅咒,爷爷根本不会下斗,而是直接去寻找一些萨满巫师解咒了。

根据吕肃所调查的一系列消息,他发xiàn

,陈家的诅咒,是一种流传古老,源头扑朔迷离的诅咒,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和自己正在调查的萨满巫术,有很大的关联。

而现在,眼前的这人又提到了地图,虽然不知dào

地图究竟是什么,但再一联想肖静传过来的消息,整件事情就构成了一个无法形容的吸引力。于是吕肃对哑巴说:“可以,但我还要请一个人。”这个人是谁?现在看吕肃的表情就知dào

了,他要请的是我。

豆腐惊道:“原来你是来找老陈下斗的?我靠,跟着你们这帮人下斗,从来就没有过好事儿,老陈,你可千万别上当。”我知dào

豆腐的担忧,但吕肃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又是哑巴、又是诅咒、又是地图,我还能怎么样?

就算吕肃不请我,我也非去不可了,

我问道:“那你们的打算是什么?”

吕肃说:“我知dào

,你手里是没有那张地图的,所以第一步,寻找陈词的尸身,这个应该只有你知dào

。”

尸身?我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浑身的血液加速,热血直往脑门上冲,

第十七章 帛书

首先,老家那边我已经查探过了,虽然找出了一张地图,但那张地图是从宝象女王的遗物中得到的,因此,那张地图是不在爷爷手里的,那么就只剩下陈词。

试想一下,陈词临死之前,遇到了赵二爷,托赵二爷转交给我爷爷一样东西,但这件东西却被私吞了。

我和赵二爷最后一次会面时,向赵二爷讨要物件时,他说,陈词交给他的,是一份连图带字的古老帛书,里面的内容和图案他都没有看懂,现在想来,莫非爷爷所说的地图,就是那份帛书?

我一直以为,陈词那份帛书,是从巨耳王墓里带出来的,但现在想来,从时间上不太可能,因为如果是从巨耳王墓带出来的帛书,爷爷是不可能知dào

帛书的存zài

的。

我想起了司太平,根据司太平的描述,他在跟着陈词的那段时间,曾经跟着陈词跑了很多地方,陈词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但始终一无所获。后来,陈词忽然将司太平介shào

给了一位风水大家。表面上看,陈词或许是被司太平的执着所感动,现在一想,却有些像是陈词发xiàn

了什么,要避人耳目,所以才支开司太平的模样。

难道那份帛书地图,就是陈词在支开司太平后的一段时间弄到的?

弄到那份帛书地图后,他进入了巨耳王墓,但最终负伤而死,从这点看,那份地图的内容,应该不是巨耳王墓的地图。

这一切,似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一个惊人的巧合却是:赵二爷告sù

我,帛书丢了,就在我们从海斗回来后的不久,那份儿被赵老头贪藏了二十多年的地图,就那么丢了。

这一切,简直是太巧合了。

为什么在我们需yào

那张地图的时候,地图就丢了?哑巴又怎么知dào

陈词手里有地图的?那张地图对于哑巴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地图里又隐藏着什么内容?

陈词那些年,究竟去了哪些地方?

按照吕肃现在的说法,他当年参与琊山宝殿的行动,主要是为了尸灯,谁知dào

却被爷爷得了手,导致事情失败,而吕肃只能另作打算。在这个过程中,他调查了爷爷的身份,从而发xiàn

了陈家诅咒的根源,因此开始展开了萨满文化的研究,甚至因此盗走了八鲤斗蛟镇海石。现如今,又因为哑巴的出现,找上了我和豆腐。

如果没有哑巴,吕肃大概是不打算再与我有什么交际的。

哑巴要寻找陈词的尸身,而陈词的死,是一件极为隐秘的事情,他真zhèng

的埋尸地,估计只有我以及赵二爷清楚,如今,他们要寻找那份地图,自然就找上我了。

但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陈词托赵二爷转交的那份对于我们陈家来说极其重yào

的东西,已经不知所踪了。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晚了。”紧接着,便将赵二爷帛书失窃的事和自己的推测结合在一起跟吕肃言明,实jì

上,我心里也有了计较。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有了吕肃这张大网,那赵二爷手里的东西,不管是真丢还是假丢,都能被吕肃给查出来。

现在我心中的疑问很多:

第一:哑巴是怎么知dào

陈词这个人的?他又是怎么知dào

地图的事的?

第二:那份消失的帛书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第三:白爷是谁?他消失了十四年,难道也已经死了?为什么白爷和颛东来自琊山宝殿出来后,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难道和他们与‘自己’的对话有关?

第四:爷爷临死前交给我那盏灯,又是什么用意?他还让我救人,是救谁?难道是用我手里的灯救陈词?可是,尸灯不是已经被爷爷自己给使用了吗?

第五:爷爷让我去找白爷,他和白爷之间是否有什么约定?

这一切的一切,如同一个混乱的泥潭,而我们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却因此而聚集到了一起。

这个泥潭是诅咒的根源,颛瑞肩头的呼呿铎也与其有关,哑巴的目的则不明确,或许我得见他一面才能弄清楚。至于吕肃,他是为了所谓的‘钥匙’而来,温文儒雅,却又野心勃勃。

我们这帮人凑在一起,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听我说完帛书失窃的事,吕肃眯了眯眼,温和的说道:“这件事交给我去确认,能找到那份帛书固然好,如果找不到……”如果找不到的可能性就很多了,这说明,我们还潜藏着一个看不见的厉害对手。

话题到这里,总算告一段落。吕肃这次带来的信息量很大,解开了我很多疑惑,但又带出了一些新的问题。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说:“我这次来的目的,原本是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去将寻找陈词的下落,现在看来情况有些变化,我先调查一下赵二爷的事情,到时候联系你。”紧接着微微一笑,转头问豆腐:“喜欢吃什么,我下次给你带过来。”

豆腐这次多了个心眼儿,总算没给我丢人了,说:“别以为一点儿吃的就能收买我,你对卫南京做的事儿,我永远记着,赶快走赶快走,看到你就闹心。”

吕肃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面上丝毫没有生气的情绪,如同以为和蔼的大哥,拍了拍豆腐的肩膀,便下楼离开。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的十二点多,我和豆腐睡意全无,二人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豆腐沉不住气,须臾,说:“老陈,这事儿你有什么打算?”

当初赵老头说东西丢了,我原本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只是后来回老家追踪爷爷留下的线索,紧跟着又去了琊山宝殿,这才耽误下来。现在有吕肃去打头阵也好,于是便道:“那哑巴和我们陈家,肯定有着很深的关系,我必须得跟他见一面,当面弄个清楚。”

豆腐说:“可现在哑巴在哪儿?该死,刚才应该留个吕肃的电话。”这会儿想起来也晚了,只能等吕肃自己露面了。赵二爷的登峰楼位于古玩城的靠西北方,而我们这间店铺的位置在东南方,呈对角,离的比较远,平日里赵老头子不常去店里,因此我们也没什么来往。

吕肃这一走,就是连着两天都没消息,铺子里的生活照旧,有时候会跟顾大美女通电话聊一会儿,店铺里三个人各忙各的事,日过的挺热闹。第三天下午,豆腐和独眼龙出去逛摊,想看能不能‘捡漏’收些好货,我在铺子里研究爷爷留下的工作笔记,这工作笔记里大部分内容我都记住了,唯有一些爷爷从别处摘抄下来的一些古文,显得艰深晦涩,一时难以琢磨。

我正看的津津有味,店铺里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老板,不招呼客人了。”做这一行,还真不用招呼客人,逛古玩店的有三种,第一种是看稀奇看热闹,没有钱,也不会买的那种,这种人不用招呼,因为再怎么招呼也不会买;第二种是没眼力,却想买古玩回去充面子的土财主,这种人,你招待的越殷勤,他越觉得你在忽悠他,得等他自己看一圈儿,主动来询问才接待;第三种是行家,看到什么货,只需yào

一指,双方就明白了。

我听这声音,以为是什么看稀奇的客人,抬头一看,却发xiàn

是窦琳。

我皱了皱眉,心说这丫头怎么来了?

她不请自来,往我旁边的凳子上一坐,张头四顾,说:“我表哥呢。”

我道:“出去了。”虽说不喜欢,但总不能把人给赶出去吧。

她闻言笑了笑,说:“上次谢谢你,我哥的病也好了,今天我请你吃饭。”

我道:“举手之劳,不用。”

她有些不满yì

,刁蛮的本性露了出来,说:“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本小姐请你吃饭,你就这么一副冷淡的样子啊!”

我将笔记本收起来,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热情是要看人的。”

小姑娘心高气傲,估计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一时间气红了脸,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窦琳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实在没必要再她身上浪费时间和热情。

就在这时,豆腐和独眼龙勾肩搭背,一人拿着个冰淇淋回来,深圳十月份的天吃冰冰淇淋也很正常,豆腐塞了一个给我,说:“快吃快吃,不然就化了。”紧接着看到窦琳,也是一愣,说:“琳琳,你怎么来了?”

窦琳一对上豆腐,神色就很难看,一跺脚便走了。豆腐莫名其妙,摸着脑袋说:“她怎么来了,难道是来看我的?”

独眼龙说:“得了吧,你看不出来吗,是来看当家的。”

豆腐上下打量我几眼,撇了撇嘴,怒道:“现在的女人眼睛都瞎了吗,怎么一个个都喜欢这种调调的,冷着脸跟别人欠你钱一样……有什么好的。”

独眼龙说:“你不懂,现在就流行当家的这样的,叫冰山帅哥。”

豆腐闻言,想了想,猛地沉下脸来,学着我的模样,冷冷道:“闭嘴,把账本拿给我。”

独眼龙吭哧笑了两下,递过去一本人体画册。

豆腐怒道:“我说的是账本!”

独眼龙说:“你要学当家的,还是先把嘴上的冰淇淋舔干净吧……哈哈,我拍下来了,微博一下。”豆腐立kè

去抢手机,怒道:“删掉,否则我让你另一只眼睛也没了。”两人追追赶赶,整条街的铺子里,就属我们这儿最热闹。

第十八章 红山案

看着豆腐二人欢乐的二逼模样,我觉得自己是个操心的命,一但闲下来,便东想西想,好在窦家的事情过后,这几天也比较平静,一切都得等吕肃那边的消息才能做打算,我便也松下心,渡过几天惬意的日子。

正想着,忽然间,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看你们过的这么开心,是不是把我给忘了?”我听着这声音心中一喜,抬头一看,不是顾文敏又是谁?她脚边放着个小手提箱,穿着银灰色的风衣,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漂亮的面容,独特的气质显得很惹眼。

豆腐停下打闹,欢呼说:“哎呀,大驾光临,蓬荜生辉,顾大美女,这才多久不见,你怎么又变漂亮了,你是嫦娥姐姐下凡吗?”我起身,将她的箱子拧进来,心里也很高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深圳。

顾文敏被豆腐说的扑哧一笑,走进店来,独眼龙赶紧倒了茶,我们三人围坐在一起叙旧。顾大美女之前跟我们下斗,是请了假的,回去之后手头上堆了一堆的工作,也是最近才得空,说是抽时间看看豆腐的病情。

豆腐嘿嘿怪笑,冲我挤眉弄眼,说:“顾大美女,你看我是假,看某些人是真吧?”我见文敏脸红了,于是立kè

在豆腐脑袋上扇了一巴掌,说:“瞎说什么,要么喝茶,要么闭嘴,要么就滚一边儿去。”

豆腐不乐意,于是嘟着嘴,捏着嗓子说:“不要嘛,人家是顾姐姐的闺蜜,不要对人家这么凶,你好偏心啦~~~”

我道:“你再敢学女人来恶心我,回头我就让吕肃给你动手术你信不信?”豆腐估摸着是想起了吕肃的鬼哭刀,于是缩了缩脖子,说:“我是纯爷们儿!”

三人说说笑笑,闲扯一通,便回到了正题上,我问:“工作上不忙吗,又是请假?”

顾大美女神色有些迟疑起来,叹了口气,说:“忙,怎么不忙,我这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来看看你们,二来是找你们帮忙的。”

豆腐惊讶道:“哟,你这京城里面的大警官还能找我们哥俩帮忙?你为我和老陈几次涉险,就咱们三个这出生入死的关系,有啥事儿你说,我和老陈麻溜的去给你办。”

我也看着她,等着她说明来意。

文敏说:“你们该听说过红山墓吧?”

豆腐眨了眨眼,摇头说:“没听过。”

我道:“他不知dào

,我知dào

,我看过资料,说是几年前在虎山发xiàn

的一个墓葬群,位于一条类似帝王谷一样的大沟里,沟里都是墓葬,相传是属于当地一个古老民族的群葬墓,考古价值很大,被保护起来了。”

顾文敏点头,说:“对,就是那个地方,那个群葬墓的大沟,考古界称为鸭子沟,像一只大鸭子,当时因为条件限制,所以只是进行保护,没有进行发掘,随着这几年时间推移,那一带保护的也不是那么严密了,十多天前,我们接到考古队的通知,墓被盗了。”

豆腐回过味儿来,立kè

说:“不是我们倒的。”

顾大美女哭笑不得,说:“我当然知dào

,后来考古队进行抢救性挖掘,你们猜发xiàn

什么了?”她边说,边掏出一张照片,豆腐一看,猛地抽了口气,说:“这东西我们不是已经埋了吗?”

一听豆腐的话,顾大美女松了口气,说:“看来我猜对了,你们果然认识。”只见那照片上,赫然是肖静当初送给我们的那尊潘呲佛陀,但我已经让豆腐和独眼龙将它给处理掉了,怎么会在这儿?

再仔细一看照片,我发xiàn

照片上的东西更加老旧,显然不是同一件。

顾大美女说:“我向考古队的工作人员了解了一下这东西的来历,发xiàn

它和你跟我形容过的那尊肖静送来的佛陀很像,所以想先让你们认一认。”我道:“确实和我之前那尊一模一样,原来这东西的出处来自于鸭子沟里……不过找我们认这个有什么用?”

顾文敏说:“这事儿非同小可啊,你听我慢慢讲。”原来,考古队员在接到红山墓被盗后,立kè

赶往鸭子沟进行抢救性挖掘,但里面的情形惨不忍睹,文物基本都被砸碎破坏,盗墓贼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在陪葬的清单里,也就是一个类似于铁卷一样的东西,上面刻着陪葬品名目,在其中,考古队的工作人员发xiàn

了潘呲佛陀,但佛陀却并不在其中。

豆腐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挖那个蘑菇的人,是为了佛陀?”

顾文敏点了点头,说:“而且不是一个人,或许是一帮人,他们就是为了邪神而去,墓里面东西都在,就邪佛没了,这张照片是从墓室壁画上拓下来的。上面对这件事很重视,我怀疑,这会不会和肖静有关?”

豆腐说:“肖静不会倒斗,八成是其它人干的,应该是一种巧合,再说,这距离隔得也太远了。”

顾文敏神色沉了沉,说:“所以我才来找你们,在这个圈子里,你们的消息比较灵通,帮我们留意一下。”

我道:“对方可能会‘存冷’,而且你这个范围太大了,很难查到。”

豆腐抓耳捞腮,忽然灵机一动,说:“老陈,顾大美女是第一次找咱们办事,我们可不能办砸了,我有个想法:你看,肖静的佛陀是林胖子给的,林胖子的佛陀,是他手下人弄上来的,那他手下的人肯定有路子,咱们不如顺着路子往下查,看看是谁在出这种货。”

真是一语惊人梦中人,我说:“小豆,你总算靠谱了一次,这主意我看成。”三人当即商议了一阵,敲定了计划,决定明天行动、我也不想再让文敏担心,便没有提吕肃的事,她问我接下来怎么办,如何解决诅咒的事情,我也只说走一步看一步,豆腐瞧出我的意思,便也没有戳穿。

当天晚上,我给以前生意上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打探林胖子的近况,谁知对方却告sù

我,林胖子失踪了。

我说:“兄弟,别蒙我。”

对方说:“这事儿都知dào

,他家里人都快找疯了,但就是没找到人。你这半年是从人间蒸发了,神神mì

秘的,干什么呢?”这人姓杜,是我以前的客户,酒桌上关系不错。他知dào

我破产了,也就随口一问,我道:“做些小生意,从头来呗,那行,谢谢你了。”

挂完电话,我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但顾大美女已经睡了,我睡沙发上,盯着自己房间的门,脑海里闪过她柔软的身段,心里有些发痒,不由得狠狠甩了甩脑袋,心说还是别乱想,否则越想越来劲儿,看得到吃不到可太难受了。

一边儿想些有的没的,一边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顾大美女去了警察局,说去调看一下林胖子的资料,人既然失踪了,应该有报案才对,下午时分,顾大美女回来了,神色凝重,说:“我发xiàn

了一些线索,这人失踪前不久曾经见过一个陌生人,根据他的保镖回忆,那个陌生人的面目平凡,不过十根手镯又粗又长,和常人不太一样。”

豆腐立kè

道:“是机关手。”

我点了点头,道:“看来林胖子失踪前,和倒斗的人接触过,奇怪……他一个做房地产的富二代,怎么混入这个圈子里了?”

豆腐提醒我说:“会不会是因为肖静?你忘了,肖静还没死呢。”他这话一下子就把我暴露了,顾大美女是何等敏锐的人,一听此言,不由微微扬眉,道:“她不是留在斗里了吗?你们怎么知dào

她还没死?你们见过她了?陈悬,你们俩有事儿瞒我。”

豆腐也知dào

自己说错话,连忙否认,说:“我的意思是,当时没有看到肖静的尸体,而且她还会打洞,那就肯定是活着。”

文敏不好忽悠,她漆黑的目光在我和豆腐身上来来回回,身体前倾,手指着我们俩,说:“从实招来,要不我把你们带局子里去。”

豆腐嘿嘿直笑,说:“你才不舍得。”

文敏说:“我可是帮理不帮亲的。”

豆腐眼珠子一转,转移话题说:“什么亲?夫妻亲?你和老陈啥时候结的婚?”

顾大美女被气的不行,手拍了一下桌子,说:“你们两个又想瞒着我是不是?看你们遮遮掩掩的样子,又想下斗是不是?”

我见她急了,连忙安抚,拍了拍她的肩,说:“不下斗,我们确实没什么可瞒你的,我下什么斗?线索都已经断了,我还能干什么。”听我这么一说,文敏露出担忧的神色,说:“那诅咒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急也没用,而且我最近感觉没什么变化,豆腐,你说呢?”

豆腐忙不迭点头,说:“是,是,是,老陈最近心情可好了,积极向上,前天开车遇到老太太摔倒了,还去扶呢。”

顾大美女有些不信,说:“然后呢?”

不等我阻止,豆腐接着说:“然后老奶奶就开始敲诈了,说是我们撞的,老陈看了老奶奶一眼,就问我:小豆,咱们存款还有多少。我说我们这铺子营业半年,赚来百来万吧,老陈就说:够赔了。我现在要不小心撞死一个老太太,上车吧……”

顾大美女闻言,气的眼睛都圆了,说:“这还叫积极向上,就算人讹你,你也不能这样啊。”

第十九章 报警

我赶紧为自己辩护,说:“我就是吓唬吓唬人,哪会真那么做。”

豆腐忙不迭的说:“对、对,我们没撞人,老陈踩油门的时候,我赶紧伸腿踩了刹车,老太太自己爬起来就跑了。”

“……”我确信,这小子是故yì

和我作对的,如果不是文敏在这儿,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忍不住把他掐死。

文敏一听,厉声说:“胡来,你们也太胡来了,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故yì

杀人,马路上有监控呢,你们、你们两个太不知轻重了。”转而看向我,说:“诅咒的问题必须要解决,你现在越来越冲动了,你以前可不会干这种事啊。”

我看着她担忧的目光,心下一柔,也觉得难受,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文敏柔声道:“我知dào

你在躲我,也知dào

是什么原因,如果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告sù

我,我想帮你。”

豆腐说:“越是重视的人,越担心她受伤,老陈的心意你明白就好,放心吧,有我看着,他干不了什么出格的事。”

我说:“再屁话一句,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王八。”

豆腐一缩脖子,怂了,总算没再给我说漏嘴。见文敏没有追问下去,我赶紧转移了话题,说:“林胖子跟机关手打交道,说明跟我们这行扯上关系了,我看红山的案子,八成与他有关。文敏,那机关手有没有其他特征?”

如果只是那十根手指的话,大部分的机关手都这样,可不好找。

文敏想了想,说:“那个保镖还描述,说隐约听到对方好像提及一个姓冯的人。”

我和豆腐失声道:“冯鬼手!”

顾文敏点头,说:“我也这么想,但我对你们这个圈子不是很熟悉,所以想跟你们求证一下。”

豆腐说:“还求证什么,八成就是冯鬼手了,这小子……半年多不见,怎么跟林胖子搅合在一起了?”自从湘西凤头村一别,我们就没有联系过,想想这时间一晃而过,当初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我们一行人下斗,最后卫南京三人却死在了斗里,想来着实唏嘘。卫南京虽说是赵老头的人,但确实是一条汉子,被吕肃暗害而死,虽然倒斗的说不上冤屈,但也着实可惜了。

如今,这冯鬼手冒出来,又是怎么回事儿?

找到了切入点,我立kè

给颛瑞去了个电话,我们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冷,也说不上热,是比较典型的合zuò

关系,由于文敏在这儿,我不方便告sù

他吕肃的事情,便只说让他查一下冯鬼手的联系方式。不多时,他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说是最新的,让我打着试一试。干这行,换电话号码就跟玩儿似的,基本都是好几部手机,不同的货,不同的主顾,用不同的号码,因此联系起来很麻烦。

豆腐和文敏紧张的盯着我的动作,我将电话拨了过去,对面传来一个懒散而不耐烦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似乎信号不好:“谁啊。”我听出来,不是冯鬼手又是谁?

我报上自己的名字:“是我,陈悬。”

那边安静了一阵,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我感觉冯鬼手的声音清晰了许多,大概是移动到了信号比较好的位置,紧接着,他说:“是你啊,怎么着,有事儿?”

我担心打草惊蛇,于是说:“是有事,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请你吃饭,咱们面谈。”

他那边沉默一阵,说:“好吧,我明天就过来,对了,你的跟屁虫最近怎么样?”我纳闷,心说他怎么问起豆腐了,我这个人就是如此,别人算计我,我照单全收,但如果有人老是算计我身边的人,我就很警惕,于是道:“他还不错,怎么?”

冯鬼手笑了笑,说:“你们的事儿我听说了,那小子那种下斗素质,居然还活着,看来你把他罩的很好。”

我说:“我的兄弟,当然是我罩。”

冯鬼手意味不明的笑道:“听我一句忠告,别再带他下斗了,否则,不是他拖累你,就是你害死他,他不适合这个圈子。”我心里猛地一沉,转移话题,道:“明天来吧,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恭候大驾。”

挂完电话,事情也算有了一些眉目,离饭点儿还早,文敏在店铺里逛,她负责文物案件侦破,经常接触古玩,眼力劲儿极佳,看东西很准。看古玩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没劲儿,毕竟正常人,没人会对着一个破瓶子看几个小时。

但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内行人看一样物件,看年份、看料、看工艺、看器形、看文化、看历史、辨出处、辩身价、辨真伪……这一番考究下来,名堂大的很。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顾文敏的侧脸,她正耐心的把玩着一件高仿北宋天青方口瓶,这件东西是假货,但是个高仿,我当时看走眼,当真货给收了,也算是一个教xùn

。她明显被难住了,时而皱眉,时而思索,漂亮的剪影在夕阳透进来的光辉中显得宁静而温柔。

目光一转,豆腐抱着笔记本电脑在恶补瓷器的发展史,我沉默了一下,打断他,问:“你有多久没画画了。”

豆腐抱怨说:“这不没时间吗,我可不想也十多万收一件假货。”他暗指那件天青方口瓶。

我道:“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好,还是以前的生活好?”

豆腐抬起头,愣了愣,回忆了半晌,说:“其实咱们现在吃喝不愁,有房有车的,我觉得挺知足了,不过压力大,以前我每个月就考lǜ

房租,每天干自己喜欢的事儿,觉得挺好的。老话不是说,有得必有失吗?咦……老陈,不对啊,你平时冷冰冰的跟天下人都欠你钱一样,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感性,跟我聊起人生了?”

不得不说,刚才冯鬼手的话影响到了我,事情发展到现在,我的人生已经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我所面对的未来,是吕肃、颛瑞那些人物,我们这些人之间,只有利益。

我能面对这些黑暗的、地下的世界,可是豆腐还能跟我多久?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大部分人可能觉得没什么,是兄弟,又不是老婆,但对我来说,这是一条寒冷的分界线,分界线的这头,是我十四年的闯荡生涯,这十四年里,豆腐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相互扶持,一起欢笑,一起骂娘,从未缺席。

而分界线的后面,这个人或许就该跟我分道扬镳了。

这是时间带来的沉重。

今后是茫茫不可预知的危险未来,我该怎么做?

类似的说法,颛瑞曾经也说过,甚至我自己也想过,但从来没有人像冯鬼手说的这么直白:别再带他下斗了,否则,不是他拖累你,就是你害死他,他不适合这个圈子。

第二天,我们约在了古玩城外的酒楼里,冯鬼手如约而至,他精神很好,不像是赶了长途,所以我断定,他昨天所待的地方,应该离深圳比较近,甚至有可能就在深圳。

席间只有我和豆腐,顾文敏被我安排去干别的事情。

一番可有可无的叙旧暂且不表,喝了几杯酒,吃了几口菜,话入正题。

冯鬼手道:“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儿。”

我道:“也不跟你兜圈子,林家耀认识吧。”林家耀,也就是林胖子的本名。

我敏锐的发xiàn

,冯鬼手的瞳孔缩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他面上不露声色,说:“不认识,是哪颗葱?”

豆腐说:“别装了,别装了,多没劲啊,咱们都是熟人了,你直接告sù

我们不得了,我们可是打探过了,这个林家耀失踪前,可是见过你的,有人证!”

冯鬼手眼睛不大,却精光熠熠,说:“人证?什么人证?”

豆腐说:“为了防止你杀人灭口,我就不告sù

你了。嘶,我说冯老哥,我们找这姓林的有急事儿,你就告sù

我们吧,看在这一桌子菜的份上你也不能给我们装傻呀,这对大闸蟹六百多呢,我全让给你吃。”

冯鬼手说:“那你自己吃吧。”紧接着便起身,说:“我不奉陪了。”

他尚未拉开门,门却从外面被踢开了,发出砰的一声响。

三支警枪齐刷刷对着门口的冯鬼手,是三个男警察,我不认识。紧接着,顾文敏穿着便衣走进来,说:“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冯鬼手看了看那三个警察,又看了看我们,显得很吃惊,露出一副要杀了我的模样,说:“你居然敢报警?”要知dào

,倒斗这一行,人人都是犯罪份子,真受了冤也不敢找警察,都是黑吃黑的,我这么一手,估计没人能料到。

“放下武器,举起手来,我们怀疑你涉险文物盗窃,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男警察开口,另外两名警察一拥而上,将冯鬼手制服了。有枪抵着,他也没办法反抗,轻轻松松被拷了起来,紧接着便被压下楼。

第二十章 审讯

我和豆腐留在原地,看着冯鬼手被警察给压下去,这是我们三人商议出来的计策,假如冯鬼手不配合,就只能如此了,这样一来,也相当于顾大美女立了一功。

此刻,顾文敏穿着便装,一旁的那位男警官也没理会我和豆腐,说:“师妹,人我带回去了。”

顾大美女笑着点头,朝对方道谢。

待那位警察离开,豆腐嘶了一声,说:“师妹?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一下子就想起令狐冲和他那个小师妹了。”顾大美女扑哧一笑,说:“想哪儿去了,这是我以前同一个警校的师兄,在深圳这边工作,这次也是找他帮的忙。”

我道:“现在人也抓了,接下来就得看你的了。”文敏轻声道:“放心,审问的事情交给我,咱们这两天先不急,先晾他两天,得杀杀他的锐气才行。”

豆腐闻言,感慨说:“一看你就是有经验的,那冯鬼手在道上也是号人物,进了局子里,就什么都不是了。老陈,我总觉得咱们这么阴他,有些不踏实。”

我说:“有什么不踏实的,倒斗的,关进了局子里都不冤,就看他肯不肯配合了。”接下来的两天,便如同顾文敏所说,我们没去管冯鬼手,准bèi

先把他关局子里晾着,而且在这事儿上,顾大美女做了手脚,没让冯鬼手跟外界联络,因此也没人知dào

他进了警察局,据说姓冯的气坏了,将我和豆腐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两天吕肃那边暂时也没有消息,我们闲来无事,难得清闲,便由独眼龙看着铺子,我和豆腐带着顾大美女在深圳的景点四处玩。第三天,顾文敏说时间差不多了,便给那位师兄打了个电话,去了警察局,我和豆腐则在铺子里等消息,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扯,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下午。深圳的十月份还是很热的,顾文敏回来的时候,额头起了一层薄汗,坐下先喝了杯水,便说:“他招了。”

豆腐嘶了一声,说:“这么配合?”

顾文敏笑了笑,说:“当然不配合,不过我们有自己的一套审讯办法,所以他总有说漏嘴的时候,顺着漏洞往下逼问,自然就有眉目了。”顿了顿,她脸上的笑意有些收敛,说:“你们知dào

,他是为谁办事儿吗?”

豆腐说:“顾大美女,别吊胃口了,谁?”

“赵二爷。”她轻声吐出这三个字。

豆腐嘶了一声,看了看我,说:“赵二爷?之前下斗,姓冯的在赵二爷手底下撘过伙,莫非这次跟赵老头又有什么合zuò

?”

顾文敏摇了摇头,说:“不是,他知dào

的并不多。”紧接着,她便讲起了从冯鬼手处得到的消息。

一开始审讯,冯鬼手自然是不承认的,但警察们审问,有几种特殊的手法,挨个儿用上,一般人很容易在问话的过程中被绕进去,从而说漏嘴。冯鬼手警惕性高,心理素质也很强,整整审问了一下午,才露出马脚,最后不得不一边咒骂我,一边儿将实情坦白出来。

原来,他也不过是个传话筒,三个月前,接到赵二爷的活儿,开始为赵老头办事,也是倒斗,一连已经倒了三个,除了明器外,每个斗都有一样特殊的东西,也就是那种变种邪佛。之前提起过,潘呲佛陀只是变种神的一种,而赵老头让众人所寻找的,不仅限于潘呲佛陀,基本上与此有关的就不放过。

事成之后,分成也很高,倒斗的占七成,赵二爷只要三成,因此这活儿做的很大。

不过冯鬼手所挖的三个蘑菇里,并不包含红山墓。根据冯鬼手自己的说法,赵二爷这次请了很多支队伍,红山墓,估计是其他队伍的人干的。

顾文敏询问:“那么那些货都到哪儿去了。”

冯鬼手说暂时都在存冷,至于赵二爷的货怎么样,他就不知dào

了,因为那些变种神像,都在赵老头手里。

豆腐说:“那好办,赶紧带人去赵老头那儿抄家。”

文敏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无奈,说:“实话告sù

你们,咱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赵二爷的背景我了解过,哎,做你们这一行的,钱太多了,上上下下打点的非常好,他在上面买了一位靠山,咱们动不了他的,而且冯鬼手估计要不了多久,也会被弄出去,我也阻止不了,咱们麻烦大了。”

我不有暗暗吃惊,虽然早知dào

赵老头在深圳这一片势力大,但也没想到如此厉害,上面的靠山连顾文敏都说没办法。一但冯鬼手进局子的事儿暴露了,赵老头那边知dào

警察盯上了他,必定会将证据给转移了,那时就晚了。再者说,出了这一宗事儿,以冯鬼手的性情,从局子里出来后,焉能善罢甘休?

我说:“不行,我们得趁早想个办法。”

豆腐骂道:“这赵老头子也太他妈邪门了,不仅弄什么神mì

文化研究所,现在又弄这些邪神,哎,老陈,你说他弄这些东西,会不会和他那个什么研究所有关?”

豆腐这一说便彻底说漏嘴了,顾文敏一扬眉,追问道:“什么研究所?”她漆黑的目光在我和豆腐之间来回巡视,神色逐渐严肃起来,我和豆腐对望一眼,都有种在她面前变成犯人的感觉,所以说,找一位警官当女朋友,有时候还是很有压力的。

我暗骂豆腐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正琢磨着该如何是好,顾文敏已经转移视线,对豆腐说:“小窦,你说老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豆腐不太会说谎,支支吾吾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们就是听说……那个研究所嘛,嗯……嗯……其实……”他一个劲儿跟我使眼色,示意我赶紧救场。我气的肺都要炸了,心说现在给我使眼色有个屁用,就你这一副支支吾吾,跟做贼心虚似的神情,谁不知dào

你在说谎?得,这回我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无奈之下,只能将吕肃的事儿告sù

了顾文敏,她听完事情的经过,很是气愤,说:“陈悬,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sù

我。”

我苦笑,说:“事情越来越复杂,我担心你卷进来,如果有个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文敏沉默了一会儿,说:“在你心里,我是你的什么人?”

我看着她漂亮的五官,沉默了须臾,道:“是我生命中至今为止,最重yào

的女人。”豆腐立kè

在旁边插了一句:“那最重yào

的男人肯定是我……”我被豆腐这话给气的哭笑不得,说:“没你什么事儿,都是你害的,赶紧哪儿来的,哪儿呆着去,我生命中最重yào

的男人是我爷爷。”

豆腐很委屈,说:“那我是二。”

我道:“是的,你是二。”

被豆腐这么一打岔,气氛也轻松下来,我对文敏说:“就是因为担心你出事,我才不想你再搀和进来。”

顾文敏说:“那你也了解我的性格,这事儿既然我知dào

了,你就不能把我当外人。”

我说:“不是外人,你是我内人。”

她啐了一声,脸有些红了,说:“谁是你内人……我告sù

你,你下次要是再敢瞒着我,我以后就不见你了。”最后一句话,她语气很严肃,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让我一眼就看清了里面的认真与担忧。

我心下一热,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脸,猛地想起豆腐还在旁边,转头一看,这小子还直勾勾盯着,一副要参观学习的模样,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这种时候,是个兄弟,就该赶紧回避,把空间留给我们,但这小子说了句让我肺都气炸的话:“七点了,该吃饭了,我饿。”

吃、吃、吃,就知dào

吃,早晚撑死你!

饭间,我们三人详细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对策,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说:“咱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在赵二爷那边听到动向以前把事情给解决了,文敏,你这次办这个案子,虽然是找我和小豆帮忙,但赵老头的事,跟我也有很大的渊源,所以这一趟,咱们必须得去。我看那些邪佛,八成应该是弄去搞那么什么研究了,林胖子忽然失踪,估计也与此有关,咱们不如来个深入虎穴。”

豆腐嘶了一声,说:“你的意思,是要去惠州那个研究所?”

我点了点头,说:“赵老头虽然有靠山,但你别忘了,这个案子是北京警方负责,他的靠山是深圳的,在深圳奈何不了他,不过一但案发,牵到京城里去,他的靠山也不敢出面了。而且这样,我们还能趁机阴赵老头一把,对咱们接下来的行动也有帮zhù

,赵老头一但落马,帛书的事情就好解决了,是真丢还是假丢,自然见分晓。”

第二十一章 岗哨

顾大美女跟着点头,说:“陈悬分析的很正确,我们必须要掌握充足的证据。”

豆腐说:“咱们这算不算吃黑?”

我想了想,苦笑说:“严格来讲,我们是勾结警方进行黑吃黑的叛徒。”豆腐一乍舌,说:“那咱们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我踹了他一脚,说:“蠢货,所以说才叫‘秘密行动’,咱们得潜入研究所查探,你以为我们是坐着警车,乌拉乌拉的开过去?”

“明白了。”豆腐一点头,说:“那事不宜迟,再晚,赵老头就要听到风声了。”

顾文敏当即给那边的师兄去了个电话,让调用警务系统,查一查赵老头在惠州的房产,这会儿虽然天已经黑了,但对方刚巧值夜班,利用相关系统,很快便将赵老头在惠州的相关信息调了出来。

我们得到了研究所的地址,是位于深惠连接处的那一片大山里,只有一条国道,大山里零零星星有些住户,但非常稀少,互相隔的很远,赵老头之前盘下的地,原是一户王姓穷苦人家的,地址偏僻,没有路,连可供汽车开进去的黄泥巴路都没有。

我们要想去那儿,得自己驱车,先上国道,然后再最近的停车场将车给停下来,然后顺着国道步行三千米左右,站在国道上,便可以看到对面山林间隐隐约约的一点白色,那就是研究所的位置,要去那儿,得上国道,然后翻一个山沟,总体算起来,得一天的路程。

我们商议好行程,吃喝完毕,当天晚上收拾好需yào

的行装,三人各自休息,养精蓄锐,准bèi

第二天的行程。在离开前,我做了些安排,嘱咐独眼龙,如果吕肃来找我,就让他等个两天,两天后我们三个要是没回去,就说明出事儿,然后他们再接应。

嘱咐完毕,我们三人驱着我那辆撞死过粽子,还没来得及修复的掉漆车,上了国道,一路向惠州的地界而去。这过去的路程不远,再加上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起床,路上也不堵车,因此两个钟头便达到了目的地。我们泊了车,背上包步行,不知dào

的可能以为我们是什么远足的驴友。

沿着国道三千多米远,我们看到了目标,准确的说,只是看到了一点颜色,因为它还在对面的山上,中间的距离隔得很远,豆腐掏出望远镜,也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森林,已经林间露出的一些白色,研究所的具体结构则完全看不清楚。

虽然没有泥巴路,但是却有山路,都是以前山里的原著居民用脚一步步踩出来的,陡峭窄小,布满荆棘,我们刚准bèi

顺着那条险要的小道下去,身后忽然传出来一个声音:“这条路很陡的,你们去里面干嘛?”

我吃了一惊,转身一开,是个背着包,穿着登山鞋,骑着辆山地车的年轻人。豆腐率先开口,说:“你哪儿冒出来的。”

那年轻人指了指国道对面一片三角形转弯带,说:“我在那儿休息,所以你们没看到。”那地方确实适合乘凉,而且是我们的视角盲线区,豆腐刚打算跟他说话,我一脚朝着那人的车踹过去,将他连人带车踹翻在地,紧接着趁他还没爬起来时,猛地反剪住他的双手。顾大美女吃惊道:“陈悬,你干什么!”

我顾不得解释,对豆腐说:”快搜身,把他身上的手机之类的都搜出来!”

那年轻人被我压住,先是大喊救命抢劫一类的,一听我让豆腐搜身,立kè

使出吃奶的劲儿,想把我反压下去,只可惜我之前先制服住他,让他无法借力,一时间挣扎也是徒劳。

豆腐虽说不明白我的举动,但一般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很听话,一副呆样儿,但也立kè

跑过来搜身,搜着搜着,豆腐惊讶道:“咦,这是什么?”

我一看,心说自己果然猜对了。

顾文敏也认了出来,吃惊道:“微型远程对讲机,这东西价格很贵,弄到的渠道也不容易,普通人怎么会有这个?”她立kè

意识到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不对劲,一时间,她和豆腐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到了被我压制的人身上。

豆腐眨了眨眼,说:“老陈,你是怎么看出这小子有问题的?”

我道:“第一:他出现的时间太巧合;第二:安插一些守卫,符合赵老头谨慎的性格;第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豆腐看了看手里的微型远程对讲机,不由得压低声音,说:“那这小子是安插在研究所防线外的第一个守卫?那、那咱们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顾大美女立kè

将对讲机拿过来,查看了一下频道按钮,松了口气,说:“还好陈悬反应快,他还没来得及发送信号。”

这时,那个年轻人听着我们的对话,已经放qì

挣扎了,平凡的目光瞬间变得阴毒无比,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冷笑,道:“你现在还有资格问我问题吗?”

那人不答话,豆腐急道:“看来这地方外人想要进去不容易啊,就算进去了,也是处于监视之中,咱们太容易暴露了,现在咋办,这个人怎处理?”

我示意豆腐把绳子拿出来,三人先将人捆了,紧接着,我对那人说:“你也该听出来了,我们是为奔着研究所而去的,这一路上还有没有岗哨你应该很清楚。”紧接着,我对顾文敏使了个眼色。顾大美女十分聪明,缓缓掏出了警枪,指着年轻人的额头,另一只手拿出自己的证件,平时温柔的神色,被一抹严峻和冷意覆盖,一字一句道:“我们是警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在此过程中你有反抗、逃脱、袭击、通风报信等不配合的行为,我有权以犯罪逃脱,袭警自卫,将你……击毙!”

那人看着警枪,瞳孔缩了一下,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半晌才说:“要我怎么配合?配合完了,我还要坐牢吗?”

顾大美女十分敬业,拿出面对罪犯的职业素质,冷冷道:“这要看你的表现。现在你在前面带路,记住,避开所有岗哨。”

那人咽了咽口水,说:“我再说一句,虽然我不知dào

你们是干嘛来的,不过我告sù

你们,你们要进研究所,就你们三个,是成不了事的,不如你们放了我,我就当没发生过,放心,我不会报信的。”

豆腐踹了他一脚,说:“信你才有鬼,我现在是明白了,倒斗挖蘑菇的,十句话有九句是假的,你就乖乖带路吧,进不进得去,不用你操心,我们可都是带枪的,就算途中你敢耍心眼,把那些暗哨叫过来,我们也能立kè

把你们处理了,信不信?”

那人气的够呛,知dào

反抗不了,立kè

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说:“这位美女是警察,我信,但你们俩,一看就是同行。”

豆腐奇了,说:“你咋看出来的?”

那人伸出头,在豆腐身上猛地一嗅,说:“因为我是闻家,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臭味儿。”

豆腐怒了,说:“你才臭,我天天玩香,你鼻子是抽风了吧。”豆腐这话到不假,古玩店里有玩香的传统,因为香最初是通神灵的,有避晦凝神的作用。一些迷信的买家会讲究这个,有无香则生晦的说法,因此铺子里白天都会焚香,一天下来,连衣服都会染上味道。

豆腐说完,那个年轻人说:“我当然闻到了,是檀香的味道,但这味道下面,还有股臭味儿,是……尸臭。”

豆腐一时哑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年轻人。那人又抽了抽鼻子,说:“你身上的味道已经很淡了,但他身上的很浓,近半个月内,想必倒过一次吧?”

我一时也吃惊了,闻家我见过不少,颛瑞也是位闻家,那潘家园的石疙瘩,也是位厉害的闻家,赵二爷本身,也是位厉害的闻家。倒斗的‘望、闻、问、切’中,切是基本功和闻是基本功,因此,挖蘑菇的都会闻,但能称为家的,就很了不得了。眼前这人,年纪轻轻,闻功如此了得,必然是得了名师真传的,他是谁?

一时间,我不由得对这年轻人升起了兴趣,问道:“你的名号是什么?”

他说:“我就是个看门放哨的,初出茅庐,没有名号。”

豆腐急了,说:“嘿,你小子别跟我装,你信不信我抽你!”

第二十二章 白斩鸡

我见这人明显是有些横,便冷笑,淡淡道:“算了,你是什么身份不要紧,听从命令就行了,带路。”那人估摸着没料到我会立kè

转移话题,懵了一下,这一懵,豆腐不客气的一脚踹过去,牵着绳索,让那人在前面带路。

我们也没有询问他的姓名,不过豆腐给人起外号的毛病犯了,见这人皮肤白净,变取了个十分恶毒的外号,叫白斩鸡。

我们三人压着白斩鸡在前面带路,顺着国道旁的险要小路往下走,准bèi

翻过山沟,到达对面的山岭处。一路上,我一直堤防着白斩鸡,担心他狗急跳墙,耍出什么花招来,但这小子除了最开始跟我们叫板以外,接下来就十分配合。

起初,我以为他是被顾文敏的抢给震住了,但后来我发xiàn

,这小子并没有显露出害pà

我们的情绪,沿途豆腐不停的跟他作对,将白斩鸡弄的灰头土脸,但白斩鸡只是咧嘴一笑,看着豆腐,说:“你先乐呵吧,以后有你好受的。”

豆腐说:“嘿,你小子太没眼力劲儿了,你现在在谁手里,谁才是老大,你搞清楚一点儿,信不信我现在就抽你一个耳刮子。”见白斩鸡冷笑,豆腐怒火中烧,张头四顾,忽然嘿嘿一笑,从草丛里扒拉出一个东西。

我一看,发xiàn

是一只黑乎乎,圆溜溜的‘滚地虫’,豆腐平日里很怕这些,但这会儿为了整白斩鸡,撞着胆子将它捏在手里,嘿嘿笑着将那虫子移到白斩鸡嘴巴边上,说:“你猜我接下来会干什么?”

白斩鸡的笑容稳不住了,根本不敢开口,傻子都看的出来,那在嘴边晃荡的虫子是什么意思,一开口,不直接被豆腐塞嘴里去了。

豆腐见白斩鸡不答话,嘿嘿笑道:“你想歪了,绝对想歪了,我会干出那种让你吃虫子的事吗?那也太恶心了。”白斩鸡连连点头,表示确实恶心。豆腐眼珠子一转,说:“我呢……把它放你裤衩里,这种虫子喜欢温暖的地方,最喜欢往洞里面钻………钻呀钻呀……就进去了。”

我和顾大美女在一边儿听的脸都青了,觉得自己的菊花顿时紧了一下,脚下差点儿没摔着。白斩鸡脸色变了,朝我投来求救的眼神,我也能觉得豆腐不靠谱,但我没想到,拿枪抵着,这小子都不服软,结果却被豆腐这么恶心的方法给吓着了,一时也觉得好笑。

眼瞅着豆腐就要去扒人家裤子,顾大美女稳不住了,连忙说:“别闹了,赶紧把那东西扔了。”

豆腐哈哈大笑,盯着白斩鸡发青的脸,满yì

的说道:“我这是在教你,怎么当人家小弟,当小弟这事儿吧,我可有经验了,还顶嘴吗?”

白斩鸡摇头。

豆腐问:“要不要乖乖带路?”

白斩鸡点头。

接下来的行程一帆风顺,不过爬山过沟是个体力活儿,但这边的大山靠城市太近,没有什么猛兽,一路上都很安全,直到下午三四点左右,我们才终于到了岭上。白斩鸡配合的很好,带我们绕过了所有的岗哨,我们没有被发xiàn



终于,那个神mì

的研究所暴露在了我们的视线里。此刻,我们是在研究所左侧一处高地,杂草掩映,林木茂密,十分安全,借着望远镜,可以看到整个研究院的结构。

外表看起来是一栋白色的别墅,显得有些陈旧,造型也比较老,周围爬满了藤蔓植物,仿佛被荒废了一样,但时不时的,会看到有人进进出出,有些看起来文质彬彬,有些看起来凶神恶煞,人员构成显得很复杂。

观察一阵,顾文敏说:“人员挺多。”她转头问被捆住的白斩鸡:“你们这个研究所一共多少人,主要从事什么活动?”

白斩鸡这会儿十分配合,配合的我有些意wài

,但听了他的回答后,我终于明白了他这么配合的原因。他说:“一共一百多人,其中二十名负责安保的是退伍军人,配枪。上层是伪装的别墅,下面有地下室,配备红外线报警系统,指纹认证,以研究所为基点,方圆五百米之内,都在微型摄像机的监控下,你们三个尽管往里面闯。”

听完,我心里已经是打了个突,顾大美女脸色更是难看,说:“他们居然还敢非法持枪!”

豆腐却忽然说道:“方圆五百米,等等……咱们距离那边有多远?”

白斩鸡冷冷道:“三百米左右。”

他话语落下的一瞬间,我猛然听到周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十多个黑影向我们围拢过来,统一的黑色服装,带着墨镜,手里拿着的可不是什么警枪,而是小型冲锋枪。

我听到身边的顾大美女抽了口气,紧接着向我靠近,声音虚弱,仿佛被吓坏了一般,说:“完了。”

此刻,我们身后的退路被堵死了,而前方则是一个陡坡,要想逃,只有从陡坡滚下去,但陡坡的位置是对着别墅的,滚下去也是无异,这回是彻底被堵死了。

一只手枪,对十挺小冲锋,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豆腐害pà

了,躲我背后,说:“怎么办?”

我说:“你说呢?”

豆腐道:“咱们还是投降吧。”

我道:“这种时候,除了投降还能干什么?”

这时,围困我们的人中,其中一个领头模样,脸上几条刀疤的汉子冷冷道:“放下你们的枪,否则就地击毙,以三声为令……。”

“一。”

“二。”

……

这种冷酷果决的作风,显然是军人出身,白斩鸡没说假话,这小子……我们着了他的道了。

顾大美女将枪一扔,说:“我们投降。”

那伙人迅速冲上来,将我们给制住,在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反抗也没什么意义。

紧接着,白斩鸡站了起来,对那个刀疤大汉抬了抬下巴,说:“给我松开。”那人一边松绑,一边说:“赵先生,让您受惊了。”

“赵先生?”豆腐还不算太笨,吃惊道:“你会闻功,又姓赵,你和赵老头是什么关系?”

白斩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阴森森的说道:“你说的赵老头,就是我爸。”

“我靠。”豆腐一副要哭的表情,看着我说:“这次行动失败不怪我们,要怪就怪老天爷,它在玩儿我们。”须臾,我们被压着进入那栋别墅,里面摆设很简朴,显得阴沉沉的,须臾,我们三人被带进了一间暗室。

刀疤男往正中央搬了一把椅子,白斩鸡往上面一坐,翘着二郎腿,也不说话,须臾,又一个手下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捏着一把黑漆漆,不断蠕动的东西,低头说:“赵先生,弄来了,”

白斩鸡微微点头,目光猛然看向豆腐,一字一顿道:“把他裤子给我扒了。”

豆腐盯着那汉子手里的滚地虫,幸好双腿没被绑起来,一边退一边嚎:“法治社会,拒绝私设刑堂,别扒我裤子,我还是处男……”我情急之下,猛地撞了过去,将那大汉撞的一个趔趄,手里的虫子也撒了,豆腐连滚带蹭的往我背后挪。

一时间,我们三人退到了角落的位置。

我说:“我没想到赵老头还有你这个儿子,今天落在你手上,是我自己考lǜ

不周,但我喜欢,你不要为难女人和……”我忽然不知dào

该怎么说,电视里,一般都是不要为难女人和孩子,现在这话该怎么接?顿了顿,我道:“不要为难女人和弱智。”

豆腐怯怯的说:“弱智是指谁?”

“你猜。”

“是我。”

“猜对了。”

白斩鸡冷笑,说:“别跟我这儿唱双簧,我不为难女人,可以。其他事儿,等我解决了和这小子的恩怨再说,继xù

。”他一发话,又一个手下走过来,和之前那个人一左一右朝我走过来,准bèi

将我后面已经缩成球的豆腐给弄过去。

豆腐结结巴巴的说:“老、老陈,俗话说,为兄弟两肋插刀,要不、要不你替我吧。”

我心知今天是救不了豆腐了,叹了口气,说:“两肋插刀,我眉头都不眨一下,但……这种损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我救不了你,但是你放心,人的肠子里面是没有空气的,这虫子进去后,很快就会憋死,不会把你肠子咬烂的。”

豆腐问:“真的吗?”

“真的。”好吧,其实是假的。

转眼,我身后的球被拧了出去,豆腐也绝望了,躺在地上一副你们来吧,我绝不反抗的模样,嘴里念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医生做指检的时候,也会把手指放进去,不怕不怕,就当做指检好了,呜呜呜呜……呜呜……”

白斩鸡傻眼了,踢了豆腐一脚,说:“你小子是不是爷们儿,不准哭。”

豆腐说:“我本来应该是个妹子,但我妈怀我的时候黄瓜吃太多,所以下面多长了一条。”

这话说完,我听到有一个站的笔直的汉子没憋住,吭哧的笑了出来。白斩鸡瞪了那人一眼,转而似乎消了口气,说:“行了,看你有悔意,我暂时放过你。说吧,你们三个,来干什么的?抢答,没抢上的吃一条虫子。”

豆腐喃喃道:“不仅得招供,招晚了还得吃虫子,我靠,比变态陈还黑啊。”

第二十三章 信使来袭

当然,白斩鸡虽然这么说,但我们三个没人抢答。我打量着这间屋子,心里暗暗琢磨,这里人多枪多,我们三人又被擒住,这可如何是好?他见我们不答话,冷笑了一声,说:“我这个人吧,最不喜欢动粗,怎么着?你们是打算硬抗到底?”

文敏这会儿比较冷静,毕竟是警官,心理素质还是很强dà

的,她道:“说与不说,结果不都一样?赵先生,我们来之前,已经做过部署,你们这个研究所已经暴露了,如果现在和我们警方合zuò

,我可以保证你一切从轻,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对我们动手,但你要有准bèi

,迎接和警方作对的后果。”

我心里暗暗叹息,顾大美女虽说心理素质过硬,但她还是低估了这些倒斗之人的胆量,即便这么说,这些人也不可能手下留情,反而有可能狗急跳墙。

果然,顾大美女话音刚落,白斩鸡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森森然的说:“条子?我现在就杀了你们,死无对证,有谁知dào

和我有关?拿这个威胁我,嘶……我不对女人说粗话,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回警校再读两年。”

顾大美女出身不凡,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平日里在局子里威风凛凛,哪里受到过这种挑唆,气的脸都红了,漆黑的一双眼睛就跟要喷火一样,实在是难得,这姓赵的白斩鸡,气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说:“看样子你们是不打算招了,也罢,这个地方既然已经暴露,我们也不能待了。为了感谢你们三个干的好事儿,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这小子使了个眼色,一行人转身便走,紧接着便锁上了门。

由于没有一点儿光透进来,因此整个房间顿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房间里寂静而黑暗,我侧耳倾听了半晌,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一旁的豆腐松了口气,道:“这个瘟神总算走了,吓死我了。”

我既觉得气,又觉得无可奈何,说:“你还真当就这么完事儿了,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货,他既然说要‘招待’我们,接下来就不会比之前好过。”

黑暗中,文敏说:“陈悬,你躺下。”

豆腐说:“你们俩想干什么?准bèi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那啥那啥么?多刺激我啊。”

我听着他声音的方向,一脚踹了过去,也不知踹中了什么部位,便听他哀嚎一声,嘴里嗷嗷直叫。踹完,我说:“刺激你怎么了?瞧你之前那怂样,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从现在闭嘴。”一边说,我一边按照顾文敏所说的那样躺下,紧接着,我感觉到她的脑袋凑到了我被反剪捆绑的手腕处,开始用嘴慢慢的解绳子。

我心说还好文敏是个靠谱的人,便跟着摆动双手,黑暗中响起绳索拉扯间窸窸窣窣的声音,柔软的唇时不时的蹭到皮肤上,让我心中一悸。须臾,我觉得手腕一松,双手微微一挣扎,便挣脱出来。我赶紧摸出身上的打火机点燃,转身给捆成粽子的顾文敏松绑。刚松完,正打算给豆腐松绑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嘶……”豆腐抽了口气,说:“别管我,赶紧走。”

我也急了,这绳索邦的很紧,我们身上的武器又都被搜走了,若等给豆腐松完绑,只怕就得玩完了。情急之下,我一把抄起豆腐抗在肩上,对顾大美女说:“撤。”两人打开门,门外是一条走廊,而那声音,就是从走廊尽头处传来的,我们的路被堵死了。

我心里一沉,目光猛然发xiàn

右手边有一扇木质的窗户半开着,情急之下,立kè

带着文敏翻到了窗户里面,紧接着关闭门窗,那声音被木窗一隔,似乎小了些。

我绝对有些不对劲,如果是正常人走路,应该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声音才对,走廊尽头处是什么玩意儿?但这会儿我无暇顾及,关紧窗户后,立kè

点燃打火机观察周围的环境,一看才发xiàn

,这似乎是一个废弃的杂物间,布满灰尘,角落处堆积了一些破家具,窗户右侧的墙壁上有一扇木门,也是紧闭着的,不知通向何处。

趁此机会,我赶紧将豆腐的绳索给解开,三人屏气凝神,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丝毫动静,而这时,外面那个脚步声也越走越近,似乎是朝着之前关我们的那间屋子而去。松开豆腐的绳索后,我指了指那扇木门,三人没有说话,默契的朝着那扇木门爬过去,根本不敢用走的,因为鞋子容易弄出动静。

然而,没爬两步,我就觉得自己的冷汗出来了,因为那阵脚步声,没有按照我预想的那样,朝着之前关我们的房屋而去,他走着走着,忽然在我们的窗户前停下了。

紧接着,黑暗中,响起了吱呀一声,是大力推动窗户时发出的声音。

豆腐喉咙里咕嘟咽了口唾液,脸色惨白的转头,我也跟着回头看,窗户边,两张腐烂的脸堵在窗户口,正在窗外看着我们,脸上露出十分诡异的笑容,其中一张脸我认出来了,是林胖子。

“啊……”豆腐不争气,惊叫出来,我想阻止都来不及。

紧接着,窗户外的林胖子猛地朝着窗户里翻进来,嘴里发出嘿嘿嘿嘿奇异的笑声,喉咙嘶哑的说:“陈悬……上次整我,你整的很爽啊,没想到肖静居然没要来你的命。”

顾文敏下意识的想拔枪,却拔了个空,眼瞅着两个腐烂的人朝着我们走过来,比起恐惧,我想的更多的是,这个研究所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有这些人存zài



如果我没有猜错,林胖子旁边那个,应该也是一个被‘信使’化的死人,一瞬间,我冒出个想法:难道赵老头手机变种神像,是为了制造这些东西?

此刻我也来不及细想,这些‘人’的威力我是知dào

的,而我们此刻也没有通灵香这种东西,更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斗是斗不过的,于是我挡在豆腐和顾大美女身前,说:“文敏,你和小豆先走,我掩护,咱们在停车的地方汇合。”

豆腐道:“掩护个屁,你连一个肖静都对付不了,怎么对付两个,顾大美女,你跑吧,我和老陈拖住他们,你赶紧去搬救兵。”顾大美女是知dào

轻重的,她情急之下,一跺脚,说:“不管出了什么事,你们要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等我。”说完拔腿便跑,与此同时,我和豆腐,一人一个朝着林胖子和另一个人扑过去。

本以为能将人扑倒,但我们却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一般,丝毫没有撼动人分毫,豆腐更是直接被另一个人抓起来,转了两圈,猛地扔出去,直接撞到墙上,我看的眼睛都红了,因为这一撞的力道很大,轻则伤筋动骨,重者内伤或者头破血流。豆腐砰的一声呗撞到墙上,紧接着掉在地板上,抽搐了两下,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不见动静了。

我总算知dào

了白斩鸡的意思,这两个‘人’八成就是他派来的,他是想让这两个东西,将我们三个活活给折磨死。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我根本没有机会去查看豆腐是死是活,林胖子双手便如同粽子似得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露出一个形似要斯人的动作。

我知dào

他是有这个力量的,情急之下,一脚朝着他的下体踹过去,但这人估摸着是没有痛觉了,丝毫不为所动,扣住我双肩的手忽然使力。我心里咯噔一下,大脑瞬间就空了,但在这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之前在爷爷笔记本上看过的一句话,紧接着猛地朝着林胖子的嘴吹了一口气。

生气,人之正气,克诛邪,这就是为什么寻常人一辈子都不一定会遇到灵异事件的原因,借用流行的一句话来说,是因为我们本身自带‘免疫系统’。我这口气一吹,也没有起多大作用,但琳胖子的动作却是顿了一下,就这功夫,我忍着疼痛抽身,心说现将这‘二人’引开再说,于是迅速绕过林胖子,朝着窗户口跃去。

我这一逃,另一个原本朝着豆腐而去的人,也立kè

来追我,两人同时往窗户外而来,却被卡了一下,我有心引开它们,也不敢真将它们拜托,趁着他们卡住关头,一脚踹到林胖子那张几乎腐烂的脸上,骂道:“想要你陈爷爷的命,你他妈的还嫩了点。”踹完,我顺着通道拔腿就跑,一边跑,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报警系统,一时间警报齐响。

我也是豁出去了,拖得越久,文敏才越安全,至于豆腐,我没敢细想,有些事儿越是细想,越是可怕,我担心豆腐会不会被撞死了,因为当时我看到墙上出现了血迹。

第二十四章 调虎离山

林胖子和那人行动十分灵活,为了摆脱二人,我只能利用迂回的形式,不敢跑直线,看到弯就拐,也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这别墅内部的结构,有点儿类似于军营,数条交错的走廊,走廊两侧都是房间,也不知干什么用。

随着警报声响起不久,周围的脚步声便密集起来,我心里明白,自己跑是跑不出去了,但愿这一会儿的拖延,能为顾大美女争取一些时间。拐过一个弯儿,我尚未看清楚后方的情况,忽然间,一只手猛地从黑暗中伸出来,一把捂住我的嘴,将我整个人往旁边拖。

我心下一惊,猛地伸腿往后一踢,却被对方的腿给挡住,紧接着,我发xiàn

自己被拉入了走廊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对方讲房门猛地一关,顺势反锁,这才道:“是我。”我听到这声音,不由又是惊又是喜,转头一看,不是吕肃又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刚想开口,他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外面。这时,我已经能听到林胖子两人的脚步声了。从和肖静的相处中我得知,他们看人,不仅是用眼睛,而且还有嗅觉,也就是说,即便我们躲在这个房间里,他们也能立kè

发xiàn

。看样子,吕肃是希望我躲在这儿,我想提醒他不可能瞒天过海,想开口,却见他微笑着摇头,一副气定神闲,十拿九稳的模样。

我有些吃惊,心说:莫非这人有什么对策?而就在此时,那阵脚步声猛地到了我们门前,但离奇的是,它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沿着走廊往前追,声音逐渐远去。

不多时,警报的声音忽然消失了,不等我开口,吕肃便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说:“这是我想问你的,不过你先回答我另一个问题,那两个人,怎么没发xiàn

咱们躲在这儿?”

吕肃呵呵笑了笑,依旧是那种淡定从容,成竹在胸的模样,和颜悦色道:“它们最主要是靠感觉活人的生气确定位置,只要把生气掩盖就行了。”

“把生气掩盖?”我有些不明所以,心说他刚才也没动什么手脚,是怎么把生气掩盖的?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吕肃指了指我的口鼻部位,我这才发xiàn

,刚才他捂我嘴的时候,手上似乎有一层油,而这种油这会儿就糊在我脸上,鼻子一闻,散发着一种古怪的味道。

我正打算去擦,吕肃将我手一挡,说:“你希望吧诶它们发xiàn

吗?”

我停先动作,问道:“这什么东西。”

吕肃轻声道:“尸油。”

“尸体身上的油?”

他点了点头。

我问:“哪儿搞来的?”

“火葬场,有关系就能弄到。不说这个了,就你一个人,平时不都带着跟屁虫吗?”

我听他一说豆腐,不有心里一沉,将自己被白斩鸡摆了一道的遭遇匆匆言明,反问道:“上次一别,你消失了一周,怎么到这儿来了?”吕肃道:“这里不是说好的地方,尸油懵它们有用,对付活人可没用。我早就知dào

赵老头在这儿有研究所,但是因为没什么关系,所以也没有深入调查过,但我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这么胆大,干出这种事儿。”

紧接着,吕肃便将他调查到的消息简述给我听。

原来,这次的变种神像,实jì

上是赵老头的一次试验,第一次试验是在林胖子身上,那尊被林胖子买过去的潘呲佛陀,事实上就是赵老头有意让手下的人卖给林胖子的。

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有人对林胖子进行观察,就像科学家观察小白鼠一样,当然,林胖子这只小白鼠,对此是一无所知的。赵老头的神mì

文化研究所,研究或许到了一个新的阶段,而变种邪神,大概就是研究项目之一,吕肃自己推测,赵老头是想研究变种邪神这种‘复活’的原理。为了研究的透彻,因此必须制造一些大量的试验品。

吕肃没我们这么倒霉,他两天前就到了这里,但没有遇上白斩鸡,自然没有上当。到达这个地方后,他没有急急的进入别墅,而是先在周围转悠,转悠的过程中,他发xiàn

附近有一块儿土地的颜色很不正常,土里隐隐夹杂了一些黑色的颗粒状物质。吕肃观察了一阵,才断定,那是大量人体焚化后留下的骨灰,但普通的骨灰焚化后,是白色或米白色的,而这些骨灰,烧完却是黑色的。

黑色的骨灰,有经验的土夫子一看就知dào

,那是起尸的粽子被焚化后产生的,换而言之,这里是一个粽子处理焚化场。

吕肃接着道:“你那位警官女友所说的红山盗墓案,应该也是赵二爷的人马做的,他们收集变种神像,用来制造‘信使’进行研究,研究的失败品被焚烧在此处,听说深圳近期的人口失踪案也增加不少,估计也和他有关。”

绕是我一向冷静,这会儿也不由得发蒙,说:“赵老头子太疯狂了,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研究出长生不老的方法?”

吕肃摇了摇头,说:“我以前一直以为是这样,但知dào

这件事后,我才发xiàn

事情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做这个变种神像的研究,也是近期的事,我在想,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不计代价,做这种研究?”

我道:“你有线索了吗?”

吕肃微微摇头,说:“这里的防护太森严,我还不知dào

。”

我觉得奇怪,这地方戒备如此森严,吕肃是怎么进来的?而且他比我们早来两天,到现在都没有被人发xiàn

,实在奇怪。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吕肃闻言,露出一个神mì

的微笑,没有回答。就在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我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许多人的对话声。

“人呢?”

“好像追丢了。”

“那个女的和那个男的都不见了,就逮到了一个,晕过去了。”豆腐被抓了,对方说的是晕过去,不是死了,这点让我心中轻松了一些,而且目前文敏没有被逮住,那么也是安全的,或许,她已经找到方法逃出去了。

“挨个搜,每个房间都不能放过。“

“我负责这一片。”须臾,脚步声散开,我听到了外面传来一个单一的脚步声,并且伴随着开门的声音,须臾,脚步声停留在了我们门前。我躲到了门后,准bèi

对方一开门,我就先将他制服,但谁知,对方却并没有开门,我看到一个小纸条,从门缝里塞了进来,紧接着,脚步声便远去了。

吕肃微微一笑,将纸条打开。

我这才恍然大悟,不有暗自吃惊,没想到这啊地方,竟然还有吕肃的人。

一边看纸条,吕肃一边轻声道:“是我的一位朋友,如果没有他,我也没办法隐藏这么久。”

朋友?我忍不住道:“你的朋友还真是多啊。”到底是朋友还是眼线?这个,恐怕只有吕肃自己清楚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收起纸条,道:“他说只能帮我到这儿了,让我赶快离开,你们三个这次闯进来,使得研究所受到惊动,戒备更加严密,所有警报都打开了,明天就会进行人员转移,嘶……事情不好办了。”

这次行动打草惊蛇,我们也完全处于被动的位置,要想再打听出更多的消息,也是不可能了,我这会儿就担心豆腐和顾大美女的情况,如今豆腐落在白斩鸡手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想到此处,我问道:“有没有办法帮我打听一下,我兄弟被关在什么地方,”

吕肃说:“不用打听,我知dào

,八成是拉去当试验品了。”我一听,顿时觉得热血直往脑门上涌,说;“你确定?”

他点了点头,道:“据说最近实验品紧缺,我知dào

实验品放置的位置,但在地下室,而且要穿过一片红外线警报区,啧……要想进去,难如登天。”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像吕肃服软了,这人心机深沉,思维缜密,这会儿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道:“我必须得救他,吕老哥,你得帮帮忙。”

我本以为吕肃会拒绝,或者坐地起价跟我谈条件,谁知他却正色道:“我说过,咱们是朋友,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救。”他神色真诚,实在无可挑剔,我见此,不由心中一叹,不管吕肃说的是真是假,演戏能演到他这个份儿上,也算绝无仅有了。

两人决定先将豆腐救出来,再行撤tuì

,当即便商量起了可行的计策,在这种严苛的条件中,要想全身而退,只怕不容易,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决定:调虎离山。

第二十五章 开锁

这调虎离山计,须得我和吕肃互相配合,由吕肃当先锋,触发警报系统,将人给吸引过去,我再趁着警报混乱的关头潜入实验室。在商议过程中,吕肃将整个研究所的地下结构画了个简单明了的地图,应该也是他那位‘朋友’给他的。

敲定完计划,吕肃十分积极热心,让人挑不出毛病,显得比我还上心,说:“事不宜迟,行动吧。”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俩避开一些监控区,绕行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入口处有一人把守,站的笔直、

吕肃悄悄从腰后抽出鬼哭刀,示意我后退,紧接着猛地冲出去。那人反应极快的抬枪,但吕肃比他更快,在抬枪的瞬间,鬼哭刀猛地斜砍而下,那人尚未来得及瞄准放枪,已经被吕肃一刀从脖颈处划下,献血喷溅而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倒地气绝。吕肃脸上沾了一抹热血,抬起衣袖在脸上一抹,脸上的神色依旧从容带着笑意,他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地下的枪支。

紧接着,便沿着入口而下,我将那枪捡起来,躲回原处,吕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地下的楼道里。我心里默念着时间,数到第四十秒时,忽然警报大作,如同炸锅似得,紧接着便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和枪声,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别让他跑了。”

入口外,一共有三条通道,我躲在左侧的通道里,而吕肃则按照原计划,将人往右边引,这种时候,我也不敢冒头去看具体情况,只怕一探出头,就会被发xiàn

,不过想也知dào

,吕肃这会儿被一帮持枪大汉追击,境况不可谓不险,所以一切行动,都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

那阵脚步声和枪声很快便离我远去,这时我探头一看,发xiàn

入口处除了之前那个倒下的尸体,已经没有别人了。我赶紧闪身而出朝着地下入口而去,声控灯早在混乱的警报声和枪声中全部亮起来,周围的一切堵看的清清楚楚。

楼梯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大厅前方和左右两方都各有一条通道,而圆形大厅中,则布满了看不见的红外线感应装置,但此刻,这些装置早已被吕肃给诱发了,我这会儿直接闯过去,别人也发xiàn

不了。

按照他给我的地图,研究室就在正前方的那条通道上,这会儿大部分人都被引了出去,地下室里剩下的人应该不多,至于究竟都有些什么人,就看我的运气了,若是那些文质彬彬的研究人员,那就是我的运气好,若是一些身手了得,心狠手辣的人物,那就是我自己倒霉了。

我也不敢耽误,立kè

冲过警报带,顺着那条通道往下跑,两侧有些是玻璃门,门后拉住蓝色的帘子,里面的情形也看不清楚,这研究所的隔音效果非常强,就算里面有人,只要他们自己不出来,也就发xiàn

不了我,须臾,我停留在了一扇铁门前,那是整个地下室,唯一的一扇铁门,非常沉重,开关是军事化库房所使用的那种轮轴开关,需yào

很大的力量去开启它,而且这种铁门,可以防爆破,能抵挡很大的冲击。

铁门上写着五个血红的字:标本存放室。

时间紧迫,我顾不得多想,双手握着轮轴朝反方向转动,一边儿转,我一边儿留意其它研究室的情况,生怕这时候会有研究人员忽然冒出来,索性,这个过程很顺利,我将铁门打开的瞬间,从门口,猛然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听到这些声音的瞬间,我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往里扫视一眼,便见到了无数的铁笼子,里面关着的,几乎都是快要腐烂,却还在挣扎的人,实在触目惊心。

我赶紧闪身而入,顺便将铁门给重新关上,避免这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惊扰到其他实验室的研究人员,毕竟这声音太大了,我对那些玻璃的隔音效果产生了质疑。

待到铁门关上,我才有机会打量这个地方,第一印象是:臭。非常的臭。那是一些人体排泄物,伴随着尸体腐烂的臭味,闻一下,我的喉咙和胃都跟着抽动起来。

所幸,这个铁门后面没有其他人。

铁笼子里面那些‘人’的哭号声忽然挺了下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片刻后,便更加骚动起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号声。

“放我出去……”

“放我们出去……”

“啊……啊,痛啊。”

我没有去看他们,事实上,这些东西已经不是人了,我不确定把它们放出来后会有什么后果,于是没有去动那些铁笼子,而是在其中专心寻找豆腐的踪影。

整件事情发生到现在,过去不到四十分钟,他们应该还没那么快对豆腐下手。我发xiàn

,越靠近后面的笼子,里面的人体保存的越好,存放室呈长方形,沿着铁笼子一路往下走,我猛然瞥到了一抹蓝色,是豆腐衣服的颜色。

我赶紧走到哪铁笼子旁边,一看,里面躺着的不是豆腐是谁,他额头的伤应该做过简单的处理,被关在这种地方,估计已经吓傻了,看到我时,好半晌才叫出来我的名字,紧接着跟着周围那些东西一起喊:“放我出去。”

我道:“别急,我马上把你弄出来。”铁笼子上了锁,但钥匙却不知在什么地方,我看了眼粗大的锁头就知dào

自己弄不开,一时间急的血液倒流。豆腐赶紧说:“里面……钥匙在里面。”我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两步,便看到一个带着防毒面具,正在睡觉的人趴在桌子上,桌子旁边放着钥匙。

他大概习惯了存放室这种鬼哭狼嚎的声音,又或者给自己做了什么隔音设施,因此睡的很死。我心中早就憋着一股邪火没地儿发泄,见此情况,立kè

掏出了枪,对准那人的脑袋扣下了机板。

对待这些人,已经不用讲什么法律和良心了。

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便是脑袋开花,一阵红红白白的东西溅了出来,那人在死的瞬间,闭着的眼睛便瞪大了,再也没有任何声响。钥匙只有一把,我拿了钥匙,给豆腐打开笼子,他连忙爬出来,双腿直哆嗦,说:“这、这地方不是人待的,我们快离开这儿。”豆腐受惊不轻,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几乎站不稳,我扶着他往外跑,没两步,豆腐忽然停下来,说:“等等,把它们也放出来。”

我又是气,又是无奈,说:“这时候就别发善心了,这些不是人,它们已经死了。”我这话引起了这帮试验‘信使’的疯狂,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号在存放室里的回荡。

“我们没有死。”

“我们是活人……”

“救命,放我们出去……”

这些人应该都是被这个研究室,通过一些不法方式弄进来的无辜人,确实可怜,但死人与活人的界限很明确,看看肖静后来都干了些什么,就能想到把这些东西放出去的后果,没准儿一打开笼子,我们就得先被撕碎了。因此任凭这些笼子里的人痛苦哭号,我不为所动,扯着豆腐走到铁门边,准bèi

将铁门打开。

豆腐猛地伸手阻止我,说:“把钥匙给我。”

我怒了,道:“你又想干什么!”

豆腐瞪着我,额头的纱布渗着血,气喘吁吁的说:“他们都是无辜的,都是被害成这样的,我们不能放下它们不管。”

我道:“我只知dào

,它们现在不是人。”

豆腐吼道:“不是人又怎么了!”

听完他的这句话,我不由觉得好笑,不是人怎么了?这话也只有豆腐能问的出来,于是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是活人,它们是死人,你说呢?”

豆腐抿了抿唇,猛地从我手里夺过钥匙,朝着附近的铁笼子奔过去,我惊的头皮都炸了,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扑过去,将准bèi

开锁的豆腐压倒在地,这下子我是真火了,善良是个好东西,但这种无脑的善良,让我想掐死他,于是我将人压住,遏制住豆腐的脖子,说:“我说什么,你就做,要是再敢胡来,从今往后,咱们分道扬镳!”

冯鬼手说的没错,豆腐的性格不适合这个圈子,最终的结果,不是他拖累我,就是我害死他,我就这么一个兄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豆腐闻言呆住了,说:“分道扬镳……?”

我说:“对,分道扬镳。”

豆腐眼眶红了,喘着粗气,哑声说:“可是……我的邻居告sù

我,它马上就能凑够钱给瘫痪的妈妈做手术了,它想回家。”豆腐说的邻居,是关在他旁边笼子里的一个长满尸斑的男人。

我承认,我这个人比较心狠,习惯从现实角度看待问题,但也不是铁石心肠,豆腐这么一说,我心里哪儿能不难受,紧接着,他又说;“你先跑吧,我断后,我要救它们。”

我道:“放它们出来以后呢?”

豆腐说:“我不知dào

,但我知dào

,如果就这样走出去,我会一辈子过不踏实的。”

…………

………………

须臾,我从豆腐身上下来,放开遏制住他脖子的手,说:“开锁吧。”

第二十六章 信使开道

豆腐一愣,说:“你答yīng

了?”

我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豆腐一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说:“知dào

啦知dào

啦,下不为例,这话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一时也懒得跟他多说了,拿了钥匙,立kè

开始打开铁笼子。我对笼子里的‘众人’说:“我放你们出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当然,还有句话我没说,那就是别忘恩负义,找我和豆腐的麻烦。

还好,这些‘人’神智未失,估计都记得实验的痛苦,放出来之后,没人对我和豆腐感兴趣,它们腐烂的眼窝里透着恶毒和仇恨,拥向铁门处,想要闯出去报仇。

结果这一下子,我和豆腐反而处于最后面。豆腐见此情况,松了口气,道:“看吧,它们是有意识的,不是行尸走肉,知dào

什么是恩人,什么是仇人。”对豆腐的话,我不置可否,总之,人已经死了,说再多也没用。

我道:“有它们在前面开路也好,让姓赵的自作自受。”

豆腐一脸解气的模样,说:“对!”话语刚落,前方涌动的‘信使们’群忽然出现了骚动,竟然忽然往后退,将我和豆腐跟着往后挤,由于人太多,一时间那些信使几乎和我们相贴,那种贴着一块软软的腐肉的感觉,别提多恶心了。

我立kè

屏住呼吸,拖着豆腐往后退,心想:出什么事儿了?只可惜前方人太多,目光看去,也只能看见人影。就在这时,我猛地听到铁门前的位置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恶臭,紧跟而来的便是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儿。

不好。

我心说:有人用炸药了!

紧接着,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下令说:“点火!锁门!换氧。”是白斩鸡的声音,该死的,他想干什么?

我心知出了变故,立kè

带着豆腐往外冲,扒拉着堵在前方的信使,然而,才走到一半,前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声惨叫,伴随着惨叫声,还有一股火光和浓烈的焦臭味儿传来。

豆腐脸色惨白,说:“他们锁上门,放火了。”这些信使本来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浑身都是尸油,所以那火势也就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浓烈的焦臭味儿几乎让人作呕,此时,我已经能看到如同一堵墙般矗立着的铁门,它应该已经被从外面锁死了。

那白斩鸡看起来年纪轻轻,想不到却如此阴毒,先不说这些信使,里面还有他一个看门的手下,他也不询问那手下是死是活,便放炸药放火,实在称的心狠手辣这四个字。

这会儿‘人群’骚动,惨叫和恶臭混合着浓烟,让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为了避免被火势殃及,我和豆腐连忙躲到了一个角落处,豆腐急道:“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被烧死了。”我看着前方那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却又在烈焰焚烧中痛苦哭号的人,心里充满了愤nù

,可除了愤nù

,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首先,这个地下室非常坚固,我们也没有工具,是不可能逃离出去的,其次,那扇铁门也已经从外面锁死了,白斩鸡此举,显然是打算放qì

这个研究所,避开随之而来的警方,并且打算毁灭证据。

我们该怎么逃出去?

吕肃和顾文敏现在如何?

他们有没有平安逃出去?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浓烟弥漫,熏得人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这里就如同一个尸体焚化炉一样,恶臭几乎让人晕厥,在这种恶臭中,人的思想似乎都迟钝下来。

豆腐眼看着一个‘人’在惨叫中被烧成焦炭,眼泪都流出来了,说:“是我不对,如果不打开这些笼子,不浪费那么多时间,你早就跑出去了,老陈,我对不起你。”

烟是往上走的,我按着豆腐的脑袋,示意他趴在地上,紧接着便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小豆,你听着,咱们还活着,只要没死就有希望,那么多的危险我们都闯过来了,这种时候,更不应该放qì

。”

豆腐抹了抹眼睛,强撑着说:“你说的对,我们得想办法出去。”我们二人不再说话,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此刻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便是,该怎么离开这里。

火势越来越大,惨叫声也越来越凄厉,这时,一个被烧成火球的人,一边惨叫,一边打滚儿,朝着我和豆腐的方向滚过来,我们这会儿是躲在两个铁笼子中间的,它滚过来,恰好被两个铁笼子卡住,这才没有直接撞我们身上,但火焰近距离的炙烤着我们,那张被火焰包裹的面孔,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它大张着的,发出痛苦叫声的嘴。

这真是人间地狱。

在这一瞬间,我猛地想到一件事儿。

这个存放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理说,这么烧,氧气早该消耗光了,但这里并没有缺氧的现象,我猛地想起白斩鸡最后说的那句换氧,霎时间想到了一个主意。

要想换氧,就必须有通风设施,而这种设施,一般是整个建筑物一体的,位于房顶部位,中间夹空,放置着空气循环使用的空调或者其他仪器,现如今我们的所有路都被封死,但那个仪器却还在运作,我们或许可以通过上方的夹空层逃出去。

我立kè

开始搜寻通风口的位置,很快便发xiàn

了,它就位于离此不远处的房顶上,是个四方形的开口,罩着一层梯形风叶,一般是塑料的,很容易弄开。我将自己的想法对豆腐一说,紧接着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当然,有风险,具体要看夹空层的摆设,我们又可能顺着它安全出去,当然,也有可能里面布满了风扇和线路,我们有可能被风扇绞碎,也有可能被电死,怕吗?”

豆腐咬牙说:“怕个球,总比被活活烧死好,别说了,赶紧行动。”

这距离不算高,我再下面扎着马步,让豆腐踩着我肩膀上去,先插了外层的梯形风叶。豆腐手里拿着枪托狠狠砸了几下,便将那东西给砸碎了,紧接着,便伸出双手,攀着两边,爬了进去。

周围一些还没引火上身的信使见此,也纷纷涌了上来,争先恐后搭着人梯想往上爬。我见此,趁机在它们身上借力,踩了几步便钻进了夹空层中。

里面黑黝黝的,下方的火光照上来,只看的到入口处的环境,有很多大的通风管,没有风叶和线路一类的东西,我们可以顺着通风管之间的空间往前爬。

那些信使不需yào

借力,身体一跳便窜了下来,也跟在我们身后逃命,约莫十来人,其余的全都带着火,即便想窜上来,也会被后面的信使给重新踹下去。

有时候,生存和道德,只能选一个。豆腐也终于沉默了,默默在前方爬着,什么也没说,我知dào

这事儿对他冲击很大,但我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这就是人性。

我们一行‘人’在夹空层中攀爬,拐了几个弯,约莫四十来米左右,前方出现了一个梯形风叶,通风管的尽头连接着它,是的风叶全部打开了。豆腐拿出枪托,同样狠狠的砸,将风叶砸的四分五裂,紧接着伸头一看,对我们说:“是条走廊,没人。”说完,当下跳了下去。很快,我们其余人也到了走廊里,信使可以凭借气息寻找活人,那十多个信使,带着强烈的复仇欲和疯狂,立kè

都认准了一个方向跑。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至少,它们没有伤害我们的打算,跟着它们会安全许多。

很快,在跑动的过程中,我们遇到了一些白斩鸡的人,他们似乎在搬运物资,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信使们给撕碎了。我们这一行‘人’所到之处,几乎是腥风血雨。有信使在前方开道,枪支完全没用,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去想放出它们的后果了,复仇的快感充斥在每个人的脑海里,跟在信使后面,杀出一条血路后,我们终于冲出了研究所。

大门被砰的撞开,研究所外面爬满了藤蔓植物,周围空无一人。

信使终于停了下来,他们围绕着房子转圈,腐烂的脸,茫然的神情,仿佛在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做错了什么?

豆腐脑袋本就被撞破了,这会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脑袋哼哼。

白斩鸡那一行人已经已经撤tuì

了,整个研究所布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儿,却是人去楼空了。

第二十七章

此刻,离我们刚进入研究所也不过两个小时,时值正午,阳光被厚厚的密林遮挡,血腥味和腐尸特有的腐臭味儿在林间发酵,让人头晕脑胀。

那十多个信使嘴里不断发出痛苦和怨恨的吼声,力大无穷,摧毁者所有能看见的一切,研究所的门被生生的撞破,周围空无一人。豆腐嘴里喘着粗气,有些摇摇晃晃的走到我身边,甩了甩脑袋,说:“顾大美女在哪儿?咱们现在怎么办?”一边儿说,一边儿摇脑袋,脸上露出痛苦的模样。

他头部受了伤,原本就不宜动作,这一番折腾,此刻放松下来,连站都站不稳了,话音刚落,就差点儿倒在地上,我连忙扶了他一把,说:“那姓赵的白斩鸡,估摸着已经带着人跑了,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研究所在这里,就肯定能查到线索,不过这是警察的事了,咱们先离开这儿,只要顾大美女没出事儿,就一切好说。”

说完,我将豆腐背身上,一边儿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儿下山,准bèi

沿原路回去。那些信使也没有为难我和豆腐,继xù

破坏着研究所,豆腐冲他们吼道:“别留在这儿了,等警察来了你们可就完蛋了。”那些信使已经被仇恨和控zhì

,哪里会听豆腐的话,他说完,破坏依旧在继xù

,豆腐一向心软,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说:“别想那么多了,他们注定没有好结果,不是出去害人,就是被人消灭,眼不见为净。”

豆腐闷声道:“姓赵的也一把年纪了,老人家不都是很慈祥的么,他怎么做出这种事儿?”

慈祥?我听了不觉好笑,说:“这个理论是谁告sù

你的?知dào

老人家为什么看起来比较慈祥吗?因为他们经lì

太多,也因为他们离死亡太近,越近就越怕,越怕就越通透。人之初,性本善,人从一出生就开始被染色,变成各种各样的,但死亡,可以让人回归到最初的模样。”

豆腐说:“为什么赵老头没有回去?”

我想了想,说:“因为他对于死亡,他不害pà

,他是个强者,他想战胜死亡。”豆腐沉默了,估摸着是睡着了。我背着他在忐忑不平的山间行走,但没走多远,身后忽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

这声音就跟炸雷是的,震的群鸟惊飞,仿佛大地都在抖动,豆腐被这声音给惊醒了,我背着他转身,两人看着之前走过的地方,之间从研究所的位置处,腾起了一团稀薄的蘑菇云,混合着灰尘和各种块状物。爆zhà

声一声接着一声,无数的土石和树木被炸飞,我心里猛地一沉,升腾起一种无以言表的愤nù

,紧接着是一阵后怕:我没想到,这个研究所居然还有自毁装置,竟然早就被埋好了炸药,如果我和豆腐再晚离开一些,岂不是……

豆腐声音虚弱,却狠狠的骂了句脏话:操他老母,姓赵的王八蛋早晚不得好死。

那些信使,显然也已经被炸成碎肉渣了。

紧接着,我带着豆腐回程,沿途看到了很多人类活动的痕迹,应该是白斩鸡的撤tuì

队伍,但他们行动速度快,而我背着豆腐,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遇不上的。此刻,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顾大美女,也不知她现在在何处,也不知我和吕肃走后,她是逃出去搬救兵了,还是又落在了白斩鸡手里。

至于吕肃这人,我到是不担心他,他肯定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在生存方面,这人是个实实在在的强者。

走到深沟时,白斩鸡一行人留下的痕迹忽然消失了,在我们前方,是一条水沟,周围全是长满青苔的滑石,如果有人从这里走过,肯定会留下活动的痕迹,但这会儿,周围没有一点儿痕迹,只有不远处,我们来时所走过的地方,有一些陈旧的脚印。

走了这么久,我也有些吃不消,将豆腐放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直喘气。豆腐依旧是头晕脑胀,头重脚轻的,站着都容易倒,他捧着头,见我累的跟条狗似的,愧疚道:“老陈,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我缓了两口气,用冷水洗了洗脸,说:“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吗?现在说对不起,晚了。”

豆腐说:“那你想怎么样?”

我道:“下次在顾大美女面前,你别再揭我老底就行了。”

豆腐爽快的答yīng

,说:“放心,我肯定不告sù

她你第一次网恋,视频的时候,结果对方是个男的。”我差点儿被气死,说:“打住打住,我错了,当我没说,什么男的,什么网恋……我、我那是年少不懂事,你给我闭嘴,要不然我就把你丢在这人,晚上给豺狼虎豹过夜。”

豆腐怂了,总算把他那张乌鸦嘴给堵住。正歇着,溪沟对面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朝我们靠近。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好:不会真来了什么豺狼虎豹吧?这里是溪沟,正是各种动物的饮水地,遇上野兽一点儿也不奇怪。我赶紧将豆腐扯入旁边的一片荆棘丛中。

豆腐猝不及防,想要说什么,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不要弄出动静。豆腐了然的眨了眨眼,我们两人从在荆棘丛后,一动也不敢动,目光直勾勾盯着溪沟对面的动静。

对面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零零星星几条兽踏人踩的小径布满了淤泥,那灌木丛的声响越来越大,看样子是个大家伙。豆腐也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我俩神经紧绷,又是一番劳累,若真出了什么状况,实在是无力对付了。

一边观看,我一边想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对策,就在这时,丛林中忽然伸出了一只脚。

是人的脚,不是兽脚。那只脚穿着黑色的高邦登山鞋,鞋上是军绿色的迷彩,和周围的灌木融为一体,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紧接着,一个人从灌木中窜了出来,是个身材挺拔的军人,我大惊,心说这是什么人?难道是顾大美女搬来的救兵?可是顾大美女的动静,应该没这么快啊?

就在这时,便见那个军人停了下来,目光看向溪沟对面,也就是我和豆腐所在的方位,只不过我和豆腐隐藏在荆棘后面,他应该没发xiàn

我们。

但很快,我发xiàn

那个军人的脸色忽然一变,目光死死盯着我们这边的地面,我心里咯噔一下,顺着他的目光往旁边的地上一看,顿时暗呼糟糕:靠近溪沟,泥土湿软,我们旁边的土地上,清楚的留下了我和豆腐的脚印。紧接着,那个军人的目光猛地盯住了我和豆腐藏身的灌木丛,二话不说拔出枪。

在他掏枪的一瞬间,我猛地将豆腐一扑,二人扑倒在地,于此同时,数声枪响连发,我感觉到头顶嗖嗖的飞过什么东西,树叶乱飞。

不等我和豆腐做出反应,那边的人便厉声道:“出来!”

豆腐被我这么一扑,受伤的脑袋更是晕乎,闻言嘶哑的吼了一嗓子:“不出来!”

对面的人估摸着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又传出了一个声音:“别开枪,是自己人。”我一听这声音,整个人都软了,霎时间松了一口气,连忙喊道:“文敏,我们在这儿,小豆受伤了。”我扶着几乎要晕过去的豆腐钻出去时,顾大美女已经一脸惊慌蹚着水过来了。

在她几乎要扑进我怀里时,又猛地刹住了脚,微微喘着气,漆黑的眼睛仿佛带着一层水雾,直勾勾的盯着我,估摸着是顾忌着还有其他人在场,所以没有靠近。

须臾,她道:“还好,我没有来晚。”

我说:”来晚了,研究所毁了,这案子现在证据是全毁了。”这时,其余人也陆陆续续过来,我一看,发xiàn

这次的阵容实在庞大,赫然是只二十多人的队伍。

有这一群持枪的军人站岗,我心下一定,就这火力,也不怕再出意wài

了,紧接着,便将在研究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一番,转而问道:“你是怎么逃出去的?这些人是……?”

我这么一问,才知dào

,原来这帮后援能来的这么快,也实在是出乎顾文敏本人的预料。那研究所戒备森严,和我们分手后,顾大美女东躲西藏,狼狈不堪,紧接着,直到吕肃引发了警报装置,她才趁乱跑了出去。

谁知还没出山,便遇到了这一群人,紧接着他们便杀回来接应,直到遇见我们。

顾大美女一问才知dào

,原来这一群人,竟然是她老爸动用关系调来的。顾文敏的父亲在位时也算位高权重,退休后虽然不参与警务,但人际关系还在,消息很灵通,得知女儿这次是想去端深圳赵二爷的老窝,心知赵二爷不是好惹的,当机立断,于是利用关系,赶紧调了一批人过来接应。

我听到此处,猛地想到一件事儿,既然顾大美女带着这些人杀了个回马枪,那么他们在回程的途中,难道没有遇见白斩鸡的人?

第二十八章 激战

我一想起白斩鸡的事儿,便觉得有大问题,顾文敏却说,他们杀回来这一阵,并没有遇到过白斩鸡的人,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思索片刻,于是将顾大美女悄悄叫到了一边,说:“斩草需除根,这次没抓到证据,一但让姓赵的小子跑出去,他势必会反咬一口,我估摸着,这小子应该还在这林子里,八成担心警察有埋伏,所以绕道了,咱们得找到他才行。”

顾大美女脸色一变,说:“可是,现在咱们毫无证据,以什么名义抓他?”

我说:“人证啊,我和豆腐都是人证,现在不把赵家整垮,他们接下来的反扑,必定是很疯狂的,只是这事儿,还得你去布置一下。”我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那支队伍,顾大美女了然的点了点头,两人合计一番,决定搜山。

这支队伍一共22人,在顾大美女的调动下,分成四个行动队,八个小组,朝四个大方向,八个小方位扩散搜寻,多出来的两个人,我们让他们先将豆腐给送回去,这小子这次伤了脑袋,不是小事,耽误了,不知会出什么后果。

我和顾大美女混在其中一支队伍中,这样的分散队形,有利于确认位置,方便汇合,一但有所发xiàn

,便能立kè

发信号,鸣枪招兵、一边搜索,顾文敏一边分析,她的想法跟我差不多,认为吕肃肯定还活着,只是不知蹦跶到了什么地方,她问我:“你说,他会不会跟着赵家的人走了?”

我心说这到是有可能,赵家人离开,毁灭研究所,但肯定将重yào

的东西转移出去了,以吕肃的为人,必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八成这会儿也正和我们一样,寻找着赵家人的踪影呢。

搜山约摸半个小时,我们的人员先是五个,紧接着分散为三个一组,最后分为两个,到最后只剩下我和顾大美女,两个是最低底线,如果人还找不到,那我们就只能汇合出山了。

就在我两忧心忡忡之时,远处忽然传来砰砰砰三声急促的枪响,猛然听到这声音,我和顾大美女都是一怔,紧接着,两人对视一眼,立kè

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拔腿就跑。

是信号声,有发xiàn

了!

这三声信号枪过后,枪声并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激烈,这一次已经没有之前的节奏了,声音十分混乱,显然是发生枪战.从枪声的密集程度来看,人数应该还不少。

好在我们的搜索是成分散性的,虽然分开了半个多小时,但彼此之间的直线距离并不算太远,约莫需yào

十多分钟。但激烈的枪声大约持续了四分钟左右,便猛地停了下来。

顾文敏脸色一青,声音有些发紧,说:”没声了,难道我们的人被……”我心里也是沉甸甸的,白斩鸡究竟带走了多少人,这是个未知数,他们的火力如何,也是个未知数,我方虽然只有两人,但都是优秀的军人,携带的装备也是顶尖的,就算真的开火,自保应该不成问题,这怎么一下子就熄火了?

难不成是我方太英勇,直接将白斩鸡那边干掉了?就在这时,林间猛然又传来几声零零星星的枪响,顾大美女耳朵灵敏,侧耳倾听了几声,喜道:“他们在将人往咱们这边引,是在打散战。”

要不怎么说是专业出身的,听这枪声,他们八成是分散开来打游击,将人往我们这边儿引,等人引过来,我们的队伍就汇合的差不多了,须臾,枪声越来越近,我和顾大美女各自攀上一颗大树,两人一动不动的潜伏着,须臾,便看见下方灌木中钻出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影。

顾大美女嘴里发出咕咕两声,如同鸟叫似的,下方的人身形一顿,也没有抬头,也就近找了颗大树隐蔽。他们这些人,自有一套信号,我这个外人是看不懂的,也没搀和,只关注着下发的动静。

没片刻,我看到白斩鸡带着约莫七八个人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这时,另一颗树上的顾大美女,枪支已经瞄准了,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猛然击中了白斩鸡肩头,打的这小子踉跄一下,捂着肩头,单膝跪倒在地,但让我意wài

的是,他却是一声不吭,这份忍耐力着实厉害。

顾大美女这一开枪,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白斩鸡的人反应过来后,举枪欲要打,周围潜伏的人却已经汇合起来,将白斩鸡一行人团团围住。

“放qì

抵抗,缴枪不杀。”为首的那个军人喊了句口号。

顾大美女还是按规矩来的,否则之前那一枪,就直接打爆白斩鸡的脑袋了,这会儿被团团二十人围住,白斩鸡又受了伤,那伙人哪里还敢反抗,白斩鸡脸色苍白,流着冷汗,却还是那副模样,不阴不阳的说:“哟,这还搬救兵了,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谋杀?”我和顾大美女从树上下去,顾文敏缓步踱上前,说:“赵先生,你涉险文物盗窃、故yì

杀人、组织非法团体,请跟我走一趟。”

白斩鸡捂着肩头的伤站起来,挑了挑眉,说:“文物盗窃?请问文物在哪儿?故yì

杀人?请问尸体在哪儿?组织非法团体,这就更奇怪了,团体在哪儿?”

顾文敏道:“有没有,现在不要问我,我们自然会有相关证据,请你们配合缴枪,放下武器。”

白斩鸡冷笑,说:“对待警察暴力执法,我有权拒绝。相关证据……?”他目光转动了几下,落在我身上,说:“你是指他吗?哈哈,警官,我记得你姓顾,啧啧啧,前途无量啊,他是干什么的,你心里最清楚,他能作证吗?”

在这事儿上,我和豆腐确实当不了人证,他不提醒我都忘了,自从加入挖蘑菇的行列,我就不属于良民了。看他那么得yì

,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模样,我心里怒火中烧,冷冷道:“这些罪名,都可以不成立,但非法持枪,究极团伙,这是证据确凿,不算冤枉你吧?别以为找了个靠山就高枕无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的好运气,这次要到头了。”

白斩鸡脸色猛地一沉,一直不阴不阳的神色变得怨毒起来,说:“陈悬,你有本事,能把我逼到这一步,你也算是第一个了。不过我告sù

你,你最好考lǜ

清楚,得罪我的后果是什么!自己沾了腥,居然还敢去惹猫,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愣?”

我淡淡道:“我是真傻假傻,与你无关,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是暴力抗法,就地击毙,而是配合我们,缴枪投降。”最后,我学着他之前的模样,冷笑道:“以三声为号。”

“一。”

白斩鸡猛地将枪一扔,而他身后的那帮人,则显得慌乱无比,军人出身,从事非法组织,这是罪加一等啊,他们没有白斩鸡的势力,自然是心里没底的。

压着这一帮人,我们翻过山沟,上了国道,各回各家。

豆腐又一次光荣住院,我回到铺子里时,天色已晚,给豆腐那边去了个电话,说是轻微脑震荡,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毛病,需yào

静养,于是我也没去医院,洗了个澡,便倒头睡觉。

第二天,我接到了顾文敏的电话,她说她已经回北京了,主要是让她爸帮帮忙在北京那边活动一下,将深圳赵家上头的那位主儿压一压,以防出现什么变故,并嘱咐我说:“这事儿就留给我们处理了,这次的事,全亏了你们,不过你们身份尴尬,所以这件事情上也不能再出面了,多余的也别打听,等事情完了再说。”

我道:“这个我知dào

,我是个倒斗的,不可能真的去当什么人证,这么大的事儿,你一个人应付的过来吗?”

电话那头,顾大美女笑了一下,声音带着些调皮的意味,说:“谁说是我一个人了,我背后还有国家呢。到是你,有件事我一定得嘱咐你,赵家那边现在被压制着,他们现在是不敢对你下手的,但是冯鬼手提前被他们弄出来了,我担心他会私自找你报仇,你和小豆一定要当心。对了,小豆怎么样了?”

“脑震荡。”

她焦急道:”要紧吗?“

我说:“不算严重,没准儿这一震之后可以变聪明点儿。”她闻言,扑哧一笑,说:“那行,对了,诅咒的事如有有什么进展,一定得给我打电话,我告sù

你,你以后要再这么遮遮掩掩的,我可得生气。”

我心中感动,连连称是,二人挂了电话,我下楼看铺子,猛然发xiàn

,铺子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冯鬼手。

我心里打了个突:刚才还和顾大美女说起他,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第二十九章 又见冯鬼手

独眼龙见我下来,赶紧跑我身边,为难道:“刚过来,这位主凶的很,不让我通知你。”我示意无事,让独眼龙先下去,紧接着坐到了冯鬼手旁边,说:“出来的挺早的,”

他冷哼一声,说:”小子,我今天来可不是跟你叙旧的。”

“哦,不是叙旧,那是干嘛?是想砸我的店,还是杀我的人?”

冯鬼手冷冷道:“我既不砸你的店,也不杀你的人,小子,我以前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这个本事。”他的话让我有些不了解,我早就做好了冯鬼手寻仇的准bèi

,但现在瞧他这模样,似乎不像是来寻仇的,这人想干嘛?

我没吭声,等着他继xù

往下说。

冯鬼手目光在我店里巡视了一圈,说:“我今天一大早从局子里出来,你猜是谁把我弄出来的?”

我说:“除了赵二爷,还能有谁?”冯鬼手闻言,哈哈一笑,说:“你小子,一看就是个青脸,你觉得我给赵二爷办事,他就会救我?天大的笑话,就算没有赵二爷的事,就我之前背着的案底,也够我死十多回了,所以赵二爷不担心我出卖他,救不救我都无所谓,这一行水深着,你小子也算有悟性,但资历还是太浅了。”

我嘴上道:“你跟我说这些,是故yì

寒碜我来了?”心里却疑惑:如果赵二爷不管他,还有谁会救他出来?这时,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冯鬼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出了一个名字:“吕肃,是吕肃把我给弄出来的。”

我有些坐不住了,吕肃救他?我知dào

吕肃的人际网广的可怕,就算他有什么非凡的路子,能将冯鬼手弄出来,但吕肃弄他出来有什么意义?他明知我把冯鬼手弄局子里去了,冯鬼手恨我恨的要死,这时候将人弄出来,这不成心跟我作对吗?

于是我道:“他为什么救你?”

冯鬼手冷笑,说:“这个,你去问他自己吧。”

我道:“他在哪儿?你有没有他电话?”冯鬼手扔了个电话号码给我,说:“我累了,在你这儿睡一觉。”说完,吊儿郎当,旁若无人的晃到二楼去,独眼龙压低声音道:“当家的,要不要我把他赶出去?”

我摇了摇头,说:“随他的便,他干什么你不要管,只要别去我房间里就行,你上去吧,铺子我看着。”

独眼龙于是也去了二楼盯梢,我赶紧给吕肃拨了个电话过去,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中气十足,说:“陈悬。”

我暗暗惊讶,心说我对他的联系方式一无所知,但这小子倒是一下子就认出是我的电话,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实在不爽。吕肃这个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我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心中便冷静下来,道:“冯鬼手是怎么回事?”

电话另一头,吕肃笑了笑,说:“怪我,怪我,没来得及通知你,地图的事情有着落了,冯兄弟到时候会跟我们一起下斗。”

我嘶了一声,心说谁要跟你一起下斗了?不等我开口询问下斗和地图的事儿,吕肃那边传来一阵嘶嘶的电流声,似乎是受到了什么电子干扰,便说等他消息就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时,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看着无人响应的手机,我百思不得其解,他说地图的事儿有着落了,怎么这么快?难道是从赵老头那儿找到了什么突pò

口?他说的下斗又是什么意思?下哪个斗?莫非所谓的地图,是一个斗的信息?

可这一切的一切,又和冯鬼手有什么关系?我这才反应过来,吕肃这厮也太奸猾了,我特意打电话去问,结果到现在,却什么都没问到。

临到下午时,冯鬼手睡眼惺忪的从楼上晃荡下来,点了个烟,在平日里豆腐的专用宝座上吞云吐雾,说:“问清楚了?”

我说:“问清楚个屁,什么都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吕肃什么时候有一腿了?”

冯鬼手吐了几口烟圈,说:“陈悬,你小子是号人物,如果再有个十年,我可能就斗不过你了,但现在,我轻而易举就能搞死你,你信不信?”我盯着他阴沉的脸,淡淡道:“信,但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他忽然出现在我的铺子里,不计前嫌,还在我楼上睡了一觉,一看就不是来寻仇的,我估摸着,这事儿和吕肃脱不了干系。

问完,冯鬼手掐灭了烟头,在烟雾中,那双本就细小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说:“我在局子里,吕肃让人带了话,他说可以弄我出来,但唯一的条件是,我和你的事儿,得一笔勾销,不能找你麻烦。”

我不动声色听着,心里却暗自琢磨,这吕肃打的什么算盘,他为什么帮我这一把?要知dào

,如果冯鬼手真的对付我,我以后在这个圈子里,就很难立足了。

冯鬼手见我不吭声,嗤笑一声,说:“我卖他一个面子,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行了,我也没别的事,青山不过,绿水长流吧。”说完晃晃悠悠,起身欲走,我侧身将人一拦,笑道:“别急,你的话应该还没你说完。吕肃如果不救你,你就得在局子里待下去,他如果是为了给我做人情,完全没有必要救你出来,所以,除了这个交yì

,应该还有其它条件吧?”

冯鬼手双手环胸,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说:“是有,但跟你没什么关系,这是我和吕肃的私人交yì

。”说完,便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吕肃那边的电话始终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豆腐的脑震荡都出院了,眼瞅着气温一天比一天低,时间一晃而过,就要过年了,吕肃那边却全无消息,渐渐地,我也懒得去想了。

转眼便是过年,深圳这边气温骤降,不过比起北方还是暖和很多。年后一段时间,古玩市场比较清冷,古玩城里密密麻麻的地摊收了个干净,显得十分冷清。我们也忙一年了,豆腐提议说出去乐呵乐呵,一会儿说去东莞,一会儿说去天上人间,没个正经主意,我懒得理他,翻着地图准bèi

寻摸个地方,就在这时,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人影,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围着一条红围巾,两只手拧满了礼品,彬彬有礼的说:“新年好。”俨然是来拜年的。

礼数这么周全的,不是吕肃又是谁?沉甸甸的两包东西,我看着都觉得手痛,一时也不好发作,起身接过礼品,端茶落座,互相说了几句吉祥话。吕肃也不拐弯抹角,喝了口热茶,说:“现在才来,估计你们是在背地里骂死了我吧?”

豆腐嘿嘿一笑,说:“哪儿能,这几个月过的可舒畅了,有吃有喝有钱还不用下斗,哪有空骂你。”

吕肃呵呵一笑。说:“看出来了,几个月不见,你又胖了十斤吧?”豆腐一怂,说:“男人的魅力不是靠身材来衡量的。”

我道:“没错,是靠食量。”

豆腐说:“你能不能别在外人面前拆我台。”

吕肃哈哈大笑,说:“你这么说我可太难过了,咱们好歹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还拿我当外人?哈哈,咱们言归正传,就说说三个月前的事儿。”他将目光转向我,开始说起了离开研究所后的经lì



得知白斩鸡被弄进了局子里,吕肃反倒觉得不妥,毕竟这对他没什么好处,反而会给他的调查带来不利。趁着赵老头还没被掰倒,他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直接找到了赵老头商量。

原本吕肃是不想这么直接的,因此一直从侧面调查,才拖了好些天,而由于那次研究所的变故,两人就只能正面交锋了。吕肃直言不讳,询问帛书地图的下落。

赵老头精明如斯,立kè

说:“陈悬告sù

你的?你们是什么关系?”

吕肃微笑说:“朋友,出生入死的朋友。”

赵老头对吕肃是有些畏惧的,吕肃交友满天下的事儿,在道上是赫赫有名的,的罪他的下场,也不是没有例子。赵老头虽说自视甚高,面对吕肃,也还是比较客气,依旧说东西被偷了,吕肃也不逼问,微微一笑,又道:“那我们换个话题,您这一次研究的信使,不知dào

是做什么用途?”

赵老头有些不乐意,说我研究信使关你什么事儿,用途你又不是不知dào

,跟我这儿装什么傻。当然,赵老头的原话自然不是这么说的,他一边儿忙着给儿子跑关系,一边儿给自己洗清污水,忙的焦头烂额,这种关头,更不敢得罪吕肃这号人,因此原话客客气气的饶了个九曲十八弯,在此就不细表,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们一直猜测,他研究信使,主要是想了解这种信使‘复活’的原理,但吕肃在听完赵老头的推诿后,却微笑着问了个十分犀利的问题:“那么,有一批信使,被你派往了雪龙山,又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处,赵老头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呼吸急促,双目圆瞪,嘶哑道:“你是怎么知dào

的!”

第三十章 雪龙山

我听到这儿,也不由得暗暗吃惊,雪龙山是滇地一个比较出名的地方,当地人习惯称为雪龙山。说雪龙山,知dào

的可能不多,但说玉龙雪山,很多人估计都知dào



它位于横断山脉少里山南段,海拔五千五百多米,奇、秀、险、俊,山顶终年积雪,云山雾罩,是非常著名的一处旅游景点。除雪龙山外,周围又有十三座雪峰,汇集与横断山脉,如同一条雪龙,长出了数个脑袋一样,风水之上,称之为‘地泄白龙’,地底龙气,催生一片雪域,历来便是风水大家眼中的宝地。

这雪龙山,虽然已经被开发为旅游景点,但由于地域辽阔,因此尚有很大一片区域,都只能眼观,不能近前。雪山环抱的深处,更是人迹罕至,若说里面有大墓,我是绝对相信的。

早在民末时期,就已经有懂得观风望水的盗墓贼频频进入,据说从里面倒出过一些东西,由于那地方海拔高,条件恶劣,因此也有一无所获,铩羽而归的,更有丢掉性命,一去不回的。

近年来,雪龙山一带旅游开发,人流密集,加之懂得望气发墓之术的人越来越少,因此盗墓倒斗的,总算也将视线从雪龙山转移开了。我心里头纳闷儿,吕肃这说法当真奇怪,赵老头怎么会将信使送入雪龙山里?

先不说深圳和滇地相隔甚远,况且玉龙深处,尽是千百年集聚的白雪,将信使送进去,又有何用意?

不等我开口,豆腐率先问道:“你是咋知dào

赵老头弄了一批信使进去?他弄信使到雪龙山里去是想干嘛?”吕肃呵呵一笑,说:“这件事情,赵二爷做的不是一般的隐秘,说实话,以我的能力,是查不出来的,告sù

我这个消息的另有其人,至于他是如何得知的,那我可就不知dào

了。”

豆腐还在纳闷儿是谁给的消息,我脑海里已经闪过一个人影,说:“是那个和陈词一模一样的年轻人?”

吕肃看着我,眼中掠过一抹赞赏,微微点头,笑说:“陈兄弟你一向心思敏锐,猜的不错。上一次我从你这儿离开,将地图失窃的消息告sù

他之后,这人也在帮着调查,他的能耐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连我都没有察觉到的东西,却被他翻出来了。”说到最后,吕肃的神色有些严峻起来。

我也是暗自吃惊,道:“看来你和他已经是站在同一条线上了,你对那个人了解多少?”此时此刻,比起赵老头为什么弄一批信使到雪龙山里,我反而更关心那哑巴的真实身份。

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他和我们陈家有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给日本人办事?

他忽然要找陈词留下的地图,又有什么目的?

这一切的一切,将哑巴包裹在了一团迷雾之中,如同一根不痛不痒的刺,扎着难受。

我问完,吕肃缓缓摇头,道:“他自称吴水,但我可以确定这是个假名字。陈兄弟,跟你之间,我也不说那么多假话了,在吴水找我的第二天,我动用了一些人脉去查他的资料,但却什么也没查到。”

对于吕肃此人的能耐,我已经是深有体会了,连他都没能查到什么线索,这个哑巴究竟是什么来历?我不由道:“他似乎一直留在日本,你有没有从这方面入手?”

吕肃却解释,不管哑巴之前是在哪儿,只要他来到了中国,衣食住行,都会留下很多线索,顺着这些线索,顺藤摸瓜,总能查到蛛丝马迹。但吕肃在查探哑巴时,却是一点儿线索也没有,这个自称吴水的哑巴,就像是凭空里冒出来的一样。

豆腐闻言,说:“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人,你也敢跟他搭伙?”

吕肃笑了笑,不甚在意,缓声道:“我们这一行,不明不白的多的是,来路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达成目的,前提是别被人给黑了。“

哑巴的身份是一个谜,吕肃没有探究的打算,他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哑巴给他的信息上。根据这个信息,我们才发xiàn

,原来众人之前的推断,都完全错了。赵二爷研究信使,根本不是为了从信使的身上查找出什么,而是利用这帮打不死又凶悍无比的信使进行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是什么?

哑巴不知dào

,吕肃也不知dào

,因此吕素找到了赵二爷。

这话问出,赵二爷呼吸都急促起来,吕肃微微一笑,说:“二爷,这些年你一直在搞什么东西,你我心知肚明,现在忽然弄一帮信使,说其中没有事儿,鬼都不信,我今天也是诚心诚意的过来,二爷你在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虽说现在落了难,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只要多活动活动,损失一些财帛,也就息事宁人了。”

赵二爷自然知dào

吕肃这话的意思,现如今,他上面的靠山,碍于顾文敏父亲那边的阻力,不好出面,而这一头,又是证据确凿的,要想摆平这事儿,把自己的儿子给弄出来,需得费不小的代价,这已经算最好的结果了。可吕肃话虽然没有明说,赵二爷却明白,如果加上吕肃的势力,这种关头,再来个火上加油,雪上加霜,那自己赵家在几方联合打压之下,那就算是完蛋了。

这姓吕的,说话不带脏字,连句威胁的言语都没有,一时却把赵老头逼到了悬崖边上。

赵老头点上烟杆,狠狠吸着里面带着罂粟的特殊烟叶,目光直直的和吕肃对视,吕肃微笑着,足足十来分钟,赵老头那锅老烟才到底,他放下烟杆,在烟雾缭绕的房间中,哑声说道:“吕肃,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苦苦相逼。”

吕肃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目光中含着尊敬,仿佛在注视自己的父亲,柔声道:“老爷子,您声名赫赫,我对您十分敬重,不敢说苦苦相逼的话。只是,一来,那份帛书事关陈兄弟的身家性命,我与陈兄弟二人既是出生入死的朋友,就该帮一把;二来,这帛书上的内容,与我自身的目的也有一些牵连,我并非刻意来为难与您,说到底,咱们这圈子本就小,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又是个晚辈,如果不是事出无奈,今日是绝对不会来打扰你的。”

赵老头冷笑了一声,说:“话说的可真漂亮,我是送了一批信使进入雪龙山,但和那份帛书可是一点关系没有,我说过它被人盗走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说完,他闭上眼睛,躺在了椅子上,一向精光熠熠的眸子,疲惫的阖在了一起。

吕肃带着笑意的脸,终于闪过了一丝不耐烦,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倾身上前,道:“老爷子,您在好好想想,既然帛书是被人偷了,总该有嫌疑人吧?有哪些人知dào

你手里有这份儿东西?”

赵老头睁开眼,报了一串名字,其中就有我和豆腐,剩下的,大多是二十多年前跟随他去巨耳王墓那批人,这时都步入老年行列,大多退休在家,只有他们的一些子辈,还在赵老头手底下做事。

吕肃将这些人挨个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转身回去调查此事,由于人数众多,要一个个摸清这些嫌疑人的根底,着实不容易,花费了很多时间。当事情告一段落时,两个最大的嫌疑人被过滤了出来。

他们一个,绰号叫‘黑狼’,一个绰号叫‘哨子’,年轻时,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一个机灵敏捷,诡计百出,跟着赵老头走天下。混到如今虽然年老,但也都是身价不菲,只不过毕竟来路不正,又或者年老心虚,因此平日里很是低调。之前那一伙人,要么后来出了事儿早死,要么已经转投其它人,要么都已经走的很远,金盆洗手。

唯有这两人,一直留在深圳,跟赵老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而且还有人手跟在赵老头身边,是最大的两个嫌疑人。于是,吕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这二人身上。

但就在这时,他却忽然接到哑巴的消息,说赵老头的儿子已经被弄出去了,而赵老头,则关闭了所有的灰色产业,只留下一些漂白的经营还在继xù



吕肃立kè

觉得不对劲,这段时间将精力都放在了黑狼和哨子身上,没想到赵老头竟然这么快就将事情给解决了,而自己的眼线也没有通知,看样子也是被买通了。

哑巴接着道:“他们去了雪龙山,失踪了。”

吕肃在电话另一头深深吸了口气,随后笑了笑,说:“调虎离山计,赵二爷这一招玩的漂亮。”

第三十一章 小嘶

事情的结果已经很清楚了,吕肃的调查很快有了结果,黑狼和哨子是清白的,赵二爷这次,完全是用了个调虎离山的计策,吕肃被他摆了一道,面上只是笑了笑,心中是怎么想的,就不言而喻了。

这时,豆腐打断吕肃的话,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我以为你这么聪明,不会上当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人耍了。”

吕肃哈哈一笑,罢罢手,不甚介yì

的说道:“姜还是老的辣,输老爷子一场,我也不冤枉。”

豆腐说:“你可真大度,装的吧?心里其实恨死他了吧?别憋着,想骂娘就骂吧。”吕肃晒然一笑,转移话题说:“你什么时候改学心理学了?既然你这么厉害,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

豆腐面露疑惑,围着吕肃转了一圈,又翻了翻吕肃之前带过来的一堆礼物,说:“就这些,没劲。”

吕肃也不说话,忽然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木匣子递给豆腐。我也跟着好奇,心说这姓吕的,还特意准bèi

礼物,他是瞧准豆腐好收买了?不知这木匣子里装的什么。

豆腐才顾不得不能在客人面前打开礼物的礼仪,直接打开了盒子,一看,咦了一声,说:“什么玩意儿?手镯?还是铁做的?我一个大男人,你送手镯干嘛,寒碜我呢?嘿……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说完将匣子往桌上一放,准bèi

抡袖子赶人,但穿的太厚,袖子没抡起来,豆腐急了,跟袖子较上劲儿。

我看的额头隐隐作痛,忙说:“大过年的,你就别动粗了,我就说你这件衣服袖口紧了你还不信。”

豆腐说:“这不打特价吗,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们要做爱节约的好孩子。”

我说:“好孩子,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乖,这个点儿喜羊羊已经开始播了,去楼上看电视,别打扰大人说话。”不顾豆腐气的脸红脖子粗,我目光一转,看向盒子里的东西。那东西确实像一个手镯,但却有一指宽,黑乎乎的,其上还有三个凹槽。

吕肃是个很会来事儿的人,不会送些不靠谱的东西,于是我将它拧起来,准bèi

细看一下是个什么。拧起来的瞬间,我猛然发xiàn

,这类似于镯子的东西下面,还压着三根手指长,筷子细的东西,一边儿还带着三角形的箭头,俨然是三支小型的暗箭。

我看了看那三根暗箭,又看了看那个黑铁‘手环’,猛地明白过来,这是一个戴在手上的小型暗器。我听说过,叫‘小嘶’,因为发射时声音很小,只有轻微的嘶嘶声。

它可以戴在人的手腕上,发动时只需yào

抬手瞄准,按一下延伸到拇指处的小型开关,暗箭便会射出,是抗日战争时期,一位叫‘卢有铁’的大师设计的。当时正是日寇侵华,随时有可能丧命在小日本的枪口下,普通老百姓没有枪支防身,遇到日本人,花姑娘要强奸的干活,没有反抗之力,卢大师义薄云天,设计出了这种小型机关,比枪的杀伤力更大。

因为枪支在攻击时,需yào

上膛,从上膛到扣动极板,不算瞄准的话,约要三秒钟的时间,而这个暗器,只需手指一动,就能在一秒的时间里攻击敌人,而且最特别的是,它的穿透力非常强,相传有穿木石的能力。

当然,这东西只在卢大师所处的周围流行过一阵子,很快,周围‘小嘶’射杀日本人的行为多了起来,引起日本人的注意,因而,卢大师的家很快便被日本人包围了,在机枪扫射之下,一位名师就此消亡。

这种机关的制作方法,随着卢大师的死,也就此失传。

这东西到如今,可以说是有价无市了,最重yào

的,这东西在斗里,遇到什么意wài

情况,那是可以保命的!这玩意儿,比枪子儿更厉害。见我看出了这东西的来历,吕肃笑了笑,随机有微微叹了口气,说:“我知dào

你们对我有些意见,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很多事情,不想做也得做,并非是我铁石心肠。这东西送给窦兄弟,以后下斗,多一份保障,也算我的一片心意。”

我心里大呼不得了,吕肃此人实在是厉害,我明知他是个笑面狐狸,明知他是个心狠手辣,面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的人,但现在,我几乎没办法生出什么厌恶感。如果说之前吕肃在我心里的好感度为百分之二十,那么现在已经升为百分之八十,即使我明知dào

他不是个好货。

我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都说他的人脉网可怕了,他是个让敌人都会产生好感的人,是个明知dào

跟他在一起会被坑,却不由自主欣赏他的人、

我一时无言。

而豆腐此刻听吕肃言明了这机关的用途,早已经两眼发光,立kè

将那东西戴在了左手的手腕上,又将暗箭埋了进去,做了个试验,瞄准我那个高仿宋代天青方口瓶。

我来不及阻止,耳边听到嘶的一声响,一道黑光射出,那花瓶没有碎,只是瓶身多出了一个筷子粗细的洞。暗箭穿过瓶身,直直射到了墙壁上。

我真zhèng

见识到这暗器的威力,也是瞠目结舌,紧接着便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这十多万收来的瓶子,以后还怎么卖?天杀的,我一定要控zhì

在自己的怒火,否则就要忍不住把豆腐给砍死了。

吕肃这一份大礼,着实让我和豆腐折服,我们倒斗挖蘑菇的,钱好赚,命却不好保,冯鬼手之前说的话,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如今,豆腐有了个趁手的家伙,保命的几率算是大大增强了,至少让我安心些。

试验完暗器,吕肃笑了笑,将话题带入正轨。

却说他被赵老头子摆了一道,幸亏哑巴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赵老头的生意虽然在继xù

运作,但人以及白斩鸡,却消失个无影无踪。任谁都能看得出,那雪龙山里,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而赵老头故yì

用帛书为引,将吕肃引开,这个秘密,只怕也与帛书有关,于是吕肃计划,立kè

入雪龙山寻人。

但时至隆冬腊月,终年积雪的雪龙山,更是天寒地冻,白雪皑皑,旅游景区都封山不准游客进入了,气候条件可想而知,在大冬天里,进入雪龙山深处,无异于找死。

吕肃和哑巴商议,即便要找人,时间也只能延后了,至少得等到春天。

而在这段时间里,吕肃将赵二爷那边严密监视起来,一但赵二爷等人出现,便会立kè

收到消息。现如今,已经是二月,赵老头几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离奇的是,他经营的产业,却依旧运转正常,因此这段时间,吕肃便开始以此为线索往上追查,终于查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这人是赵二爷的得力干将,与死去的卫南京齐名,但由于卫南京活着时,比较受赵二爷青睐,因此一直和卫南京不对头,心里也暗暗不满赵二爷对自己的不公。

这人叫于劲川,吕肃潜入他家时,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询问赵二爷的事。

这人忠诚度不高,再加上吕肃这厮,实在是玩弄人心的好手,没多久便招了。

那帛书,果然在赵老头手里。而赵老头之所以研究那一批信使,这次又失踪在雪龙山,也和那份帛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将自己知dào

的一切,坦白给了吕肃。

赵老头手里有一份帛书,哪里来的,有什么用,于劲川这些人,自然都不清楚,但唯一清楚的是,赵老头一直想破解帛书上的秘密。他曾将帛书上的内容拆分开来,先后找了很多文字破译人员进行解读,但都没什么收获,直到一位蒙古族出身的同行出现,才发xiàn

一丝端倪。

那位同行看完后,思索片刻,说帛书上面的图案,是一副地图,但这地图和普通地图不一样,它只有主体,没有具体的地点,而旁边的文字,很类似萨满的‘神语’,严格意义上讲,神语不算是一种语言。

这种神语通过翻译后,可以填充在地图主体上,形成一副完整的地图。

内蒙在某一时间,曾经是萨满教分布最密集的地方,因此,赵老头派人去内蒙,寻找厉害的萨满师父,进行文字破译,于是于劲川去了内蒙,由此,牵扯出了帛书中所隐藏的巨大秘密。

第三十二章 普真

由于对其中内容的重视,于劲川按赵老头的吩咐,将帛书拓印成好几份,找了内蒙一带的名家,诸般艰辛在此不表,一切妥当后,帛书中所隐藏着的秘密,也就此浮出水面。

当年,陈词走访四地,最后又带着这份帛书,进入了巨耳王墓,很显然,帛书里面的内容,和巨耳王墓有很大的关系。而于劲川所破译出的帛书里,是一份地图,和一段隐晦的介shào



这是一座古墓内部的结构图,事实上,就是巨耳王墓的构造图,而根据帛书上的记载,这份地图的拥有者,便是曾经设计和督建巨耳王墓的一位大师,并非汉人,名叫‘普真’。在当时,普真是滇地一代的风水大家,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汉地生活,将少数民族风俗,与汉族的葬俗融合在一起,自成一家,在当时极富盛名。

在中年后,他回到故乡,不久,便是宝象女王和巨耳神象逝世,按照宝象女王自己薄葬,巨耳厚葬的遗嘱,当时的普真,奉命设计了巨耳王墓。据说,巨耳王墓,是一座倾尽了小哀牢国力的千年大墓,有‘神墓’之称,也是普真毕生智慧之所在。他私下里留了一份结构图,以神文密码的方式保存下来,也就是说,除了萨满教的大师,是没有人能看懂的。

在巨耳王墓建成之时,普真也是迟暮,他一辈子给别人造墓,深受墓葬文化的影响,对自己死后的墓穴看的极其重yào

。当然,他没有小哀牢过的财力,自然不可能再造一座如同巨耳的古墓,因此,他将自己的墓葬之地,选择在了玉龙的茫茫雪山之中。

宝象墓、巨耳墓、以及普真自己的墓葬,在滇地的龙脉之上,形成了龙点睛,鹤展翅的格局,遥遥呼应,气象磅礴,令人叹为观止。而这份巨耳的结构图,便随着普真入葬了。

可以断定,普真被人的葬地,是位于玉龙雪域之中,那么,这份帛书秘图,之所以能流传出来,显然是被陈词给倒出来的。那么,陈词手里既然有这一份地图,为什么还是死于巨耳王墓的机关之下?

是陈词后期的破译出了问题,还是出了什么别的变故?

那么,赵老头为什么在破译了这份地图后,又开始制造信使呢?

他进入雪龙山中,难道是为了普真墓?

当年,赵二爷爷曾经打过巨耳王墓的主意,但敌不过巨耳王墓的鬼斧神工,被挡了回来,如果我是他,肯定会带着这份结构图再闯巨耳,一出这口恶气,把那头大象给扒拉出来。但这赵老头的举动着实奇怪,他不去巨耳墓,反而去倒普真的斗,这普真和他有仇吗?隔了一千多年,也扯不到一起啊。

却说赵二爷得了地图后,就没于劲川什么事儿了,于劲川自己干自己的,中间赵二爷做过哪些事儿,就不得而知了。但一段时间过后,信使计划就开始了。

紧接着,又是白斩鸡入狱,赵家遭受打压的变故,在这危急关头,赵二爷当机立断,将一半以上的产业都关闭了,将营口的运作,暂时交给了于劲川负责。虽说于劲川对赵二爷有些不满,但两人之间已经牵扯太深,这一点不满,完全不会生出什么变故,这也是赵二爷放心交给于劲川的原因。紧接着,赵二爷和白斩鸡,便带着几个得力手下,进入了滇地,具体去向,于劲川不知dào

,但哑巴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说赵二爷失踪在了雪山里。

赵二爷进入雪龙山,是十月底的事情,如今已经是二月初,中间隔了接近三个月,赵老头一行人的情况究竟怎样,就不得而知了。豆腐一边研究小嘶,一边问道:“原来你这几个月都在调查这事儿,这么看来,那地图是巨耳王墓的结构图,我就纳闷儿了,那哑巴要巨耳的地图干嘛?嘶……”豆腐神色严肃的琢磨,说:“他一直不承认自己是陈词,但我觉得,根据哑巴的种种举动,他肯定就是陈词!”

吕肃闻言,微微摇头,说:“陈词这个人,我只听说过,没见过,不过你们说的哑巴,也就是吴水,感觉他和我传言中听到的陈词还是有区别的。”

我点了点头,道:“不仅性格上有区别,最大的疑惑是年龄的问题。我一直有个想法,想去赵老头所说的那个山洞一探,如果能找到尸体,就可以确定哑巴的身份了。”

吕肃抿了个茶,微笑道:“这件事情现在不急,我来找你们,主要是吴水那边发话了,准bèi

这个月底,动身去雪龙山。”

豆腐疑惑道:“他想要呢地图,很显然是想去巨耳王墓,怎么又往雪龙山跑?”

我道:“因为地图在赵老头手里。”

吕肃点头,含笑道:“所以我们这次,既是去找人,也是去倒斗。”

豆腐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空荡荡的街道,说:“虽说现在是二月份,咱们这边挺暖和,但云南那边还冷着呢,就算是这个月底,那也是天寒地冻,我们还往雪山里跑,这是不是太危险了。”

吕肃说危险是有,但哑巴似乎很急,等不了太久了,决定冒险入山。我问吕肃,哑巴准bèi

冒险,难道你也跟着去冒险?吕肃哈哈一笑,说:“有何不可?”

大冬天进入终年积雪的雪龙山深处,那绝对是对人类生存力的极限挑zhàn

,我心里暗暗钦佩此人的魄力,转而想到了一个问题,说:“那你现在来找我们是为了?”

“拜年。”

豆腐皱了皱鼻子,说:“骗鬼呢。”

吕肃开了个玩笑,这才说道:“这份地图,说来是陈词的东西,又事关巨耳王墓,事关陈兄弟你的命脉,我相信,你也不愿错过这个机会,东西一但落入吴水手里,你想要回来,就不容易了。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们俩,跟着一起下斗。”

不等我开口,吕肃接着说:“这事儿,哑巴不知dào

,我只说自己要带两个帮手,他同意了。这次装备很多,咱们得自己驾车,路程上这几天,你们两个最好伪装一下。”

豆腐闻言,兴奋的搓了搓手,说:“有种当间谍的感觉,哎,那哑巴现在住什么地方?”

吕肃摇头。

豆腐说:“你骗我。”

吕肃摊了摊手,神情有些无辜,说:“骗你我被雷劈,那小子神鬼莫测,一直都是他主动现身,我真不知去哪儿找。”三人喝着热茶,又聊了些其它话题,商议后以后的行动,吕肃便离去。豆腐留他吃饭,吕肃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小路虎,说:“还得拜访一些朋友,就不吃饭了,咱们干活的时候再见吧。”说完,发动车子,缓缓驶去。

豆腐在寒风中狠狠打了个喷嚏,说:“这人太会来事儿了,老陈,你得学学,别跟所有人都欠你钱一样。”

我说:“我记得某人确实还欠我钱,是谁买手机的时候没带钱来着?”

豆腐打了个哈哈,说:“手机,什么手机?我怎么不知dào

?”

“就是那次你去买手机,结果没带钱包,我给你刷的,三千块,赶紧还钱。”

豆腐一拍脑门儿,跟没听见我说话一样,嘀咕说:“天真冷,我还是回去睡觉吧。”眼瞅着豆腐狂奔上楼,街道上空空荡荡,店铺大多数关着门,我也干脆关了铺子,上楼休息。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便到了月底。这期间,窦琳来过几次,估摸着是因为我救过她,对我有些意思,因此将我缠的很紧。缠也就罢了,她大小姐脾气随时发作,得罪了我一位同行,气的我直接关门送客,窦琳在门外都哭了,说:“你算什么东西,我哪点儿配不上你了,你对那个白痴都比对我好。”

豆腐隔着门缝往外看,见窦琳梨花带雨的,很不忍心,说:“这、这个姑娘吧,咱们得有耐心,老陈,你太粗暴了……对了,她说的白痴是谁?”

门外的窦琳狠狠踹了脚店铺的门,便没了声息。我觉得这种事情,如果没有意思,就不要纠缠不清,这次将她气的够呛,八成以后是不会来了,这才晃悠悠的打开店铺重新做生意。

二月底,三月初,我们接到了吕肃的电话,约在南头集合。我给顾大美女去了个电话,说明去处,既然话已经摊开,我就不打算再瞒她了。由于只有两个名额,再加上顾大美女也走不开,因此我顺理成章将她留了下来。

我们的集合地,是南头跨省的国道,旁边有个挺大的停车场,由于不是节假日,停车场的车辆稀疏,但靠边的位置,有一溜五辆十分扎眼的悍马,款式各不一样,而且看起来有些旧,车辆边上站了一些人,有些挎着相机,有些穿着冲锋衣,像是一支旅游队伍。人群中,我发xiàn

了吕肃,正在擦一架加长相机的镜头。

我和豆腐走过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一些犀利的视线若有若无的停在我和豆腐身上,当看见吕肃和我们说话时,才放松下来。

第三十三章 出发

吕肃抬起头,一边擦着镜头,一边露出招牌式的温和笑容,压低声音说:“车里黑货太多,为了避开耳目,我们伪装成自驾旅游团,就差你俩了,上车吧。”说着,吕肃打了个哨子,三三两两分散开的人,立kè

集合起来,纷纷上了车。

我这才知dào

,这五辆悍马,都属于我们的车队。

进了车子,开车的是位短发美女,嚼着口香糖,嘴里哟呵一声,便飞速上了国道,说话有些泼辣。豆腐将脑袋探出车窗看了看,随即缩回脖子,说:“乖乖,五辆车,都坐满了,咱们这次有多少人?”

吕肃说:“其中一辆车是打掩护的,有四个人,到了地方后不用进山,剩下四辆车,每车三人,队伍里两位女性。”他笑着示意了一下开车的短发美女,说:“这位是医生,另一位美女是个日本人。”

开车的短发美女闻言,从把车前的后视镜中,冲我和豆腐抛了两个媚眼,豆腐脸瞬间就红了,逗的她哈哈大笑。我没在意,问吕肃,他带了几个人,吕肃指了指我和豆腐,说:“不就是你们吗?你们就是我带的人。”这会儿,我和豆腐都是按照吕肃的说法,做过伪装的,带着遮阳帽和大墨镜,穿着风衣,围着围巾,将大半张脸都遮的严严实实。

豆腐嘴巴缩在围巾里,闷声问道:“哑巴呢?”

吕肃说在头车上,我们是第三辆车,由于队伍人数较多,再加上哑巴性格使然,所以我们在进山之前,不太会有交流的机会。雪龙山位于丽江以北,从深圳自驾到丽江,约莫需yào

两天一夜,三十五小时左右,路程比较长,沿途一直很赶,只偶尔方便时才会停车,因此到了晚上我们才有机会和哑巴打了个照面。

由于前段的山路是事故频发地带,再加上下了雪,路面积雪打滑,我们不敢行夜车,所以住在一个叫好来客的村镇旅店里,条件简陋,洗浴间共用,洗漱的时候遇到哑巴。

他没带面具,面无表情,目光冷漠,这会儿早就出了广东省,天气顿时变得十分寒冷,我和豆腐都冷的受不了,脱下风衣,换上了羽绒服,哑巴却只穿了一件单衣,一件黑色的薄外套。他显然没认出我和豆腐,双手环胸,目不斜视的从我们这两颗球身边走过。

脚步声咯噔咯噔远去,我和豆腐对视一眼,豆腐将围巾扒下来,悄声说:“还是那副牛屁哄哄的模样,他没认出咱们,嘿,我们的伪装还不错。”我懒得理他笑的一脸白痴的模样,洗脸漱口,再加上旅店里热水供应非常坑爹,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干脆没水,因此也就懒得洗澡,缩进散发着异味的被窝里睡了。

第二天,我们伪装好上车,没见着哑巴,他早早就钻进了车里。按照我们的预计,今晚要在车里睡一觉,明天一早就能到丽江,中午时分就能进山。旅途无聊,豆腐建议打牌,我和吕肃对视一眼,两人答yīng

下来,接着打和牌,输的豆腐差点儿没脱内裤,最后实在输光了,豆腐一扔牌,说:“不来了,不来了,我总感觉你们两个合伙在坑我。”

我说:“整个过程,我可没用和他说一句话,怎么合起伙来坑你?”

吕肃哈哈一笑,说不打就不打,不过愿赌要服输,现在钱输光了,是不是该弄点儿别的做补偿?

豆腐说怎么补偿,吕肃说让豆腐有空给他画一幅风景画,这事儿就算扯平了。豆腐觉得自己很吃亏,一个艺术家的人格遭到了污蔑,一路吵吵嚷嚷,到了晚上才消停。在车里睡觉的滋味不好受,第二天白天,达到丽江时,众人找了家饭馆吃饭,休息,又驱车到了雪龙山入口处的山脚下,我以前以为雪龙山冬季会封山,到了才发xiàn

,越来雪龙山脚下风景秀丽,再加上旅游开发非常完善,因此一年四季都是不封山的。

我们换上御寒的衣服,买票进入风景区,这个时节游客十分稀少,大部分是本地人,我们一行人显得很扎眼。哑巴的队伍里,有一个事先来此地探过风的,他带我们远离人群,走上偏远的索道,站在高处望去,远处一片茫茫雪域,雪山的线条如同刀削斧劈一般,用白色,掩盖了背后一切的神mì



队伍里的人,大部分叫代号,那个小伙子代号叫‘鱼漂’,擅水,长得黑漆漆的,他指着远处的雪山线,说:“这条索道尽头是个大雪坡,没有监控器这些东西,我们从大雪坡下去,才可以深入。”

豆腐觉得奇怪,侧头对我耳语,说:“这地方入口是保护区,你说赵老头是怎么把那么多信使给弄进来的?”

我道:“信使和活人无异,弄进来不困难,困难的是里面的极端环境。”比起豆腐这个问题,我觉得更奇怪的是,这哑巴一直跟日本人混在一起,这一批中国人是哪儿来的?

若说是手下,这批人似乎也不怎么跟哑巴亲近。我观察了一下,哑巴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人,此刻,他坐在雪峰上,眺望着远处的雪域,带来的这帮人,除了有事请示时,大部分时间是各干各的,之前由于一直在车上,有外人在场,我也不方便问,这会儿便悄悄问吕肃原因。便听吕肃说:“这是一批搭伙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我也不明白这吴水请这些人干什么。不过这些人也不全是废物,有四个人你要上心。”

他开始依次给我介shào

,第一是那个短发女人,叫‘蒙蒙’,会放蛊,说话比较不客气,但再不客气也最好忍着,否则容易被她黑;第二是一个面皮黑瘦,有些贼眉鼠眼的中年人,眼力十分好,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这人有些爱记仇,倒斗知识牢靠,在斗里最好不要得罪他,得搞好关系,喜欢抽烟,是个老烟枪;第三个便是冯鬼手,他也加入了这个队伍,没认出我和豆腐,因此一直没和我们俩搭腔;第四是个个子矮小,身材瘦弱,看背影如同小学生一样的人,据说会缩骨功,直径二十厘米的盗洞,都能钻进去。

此外,其余人都大可不必理会。

此刻,鱼漂言明了路线,众人便沿着索道,往那个大雪坡的背风口攀登,由于这里不是主要观景点,因此空无一人,栈道上积了白雪,留下我们的脚印,但这些脚印,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重新覆盖。

很快,在栈道的拐弯口,一个四十五度左右的大雪坡出现在我们下方,往下看,雾气蒙蒙,旁边矗立着危险,游客不要靠近的警示牌。

这个警示牌对我们是不起作用的,众人背着厚厚的装备包,如果直接往下落脚,积雪太厚,恐怕前脚踩下去,后脚便拔不出来,由于鱼漂事先打探过地形,因此告知我们下方是个平缓地带,众人找了个积雪比较结实的位置,干脆往下滚。

只听耳边是积雪爆裂的啪啪声,一阵天旋地转才到了底。众人身上脸上都是雪渣子,坐在原地喘气,顺着雪坡往上看,雾蒙蒙一片,上方的栈道都已经看不见了。豆腐一边拍着雪,一边挣扎着爬起来,不小心从雪地里带出一个东西,仔细一看,是个空的塑料瓶。

鱼漂见此解释说:“是一些游客随手乱扔的,所以隔一段时间,会有人员下来清理,这底下不是最安全的,咱们先离开这儿。”豆腐扔了那个空瓶子,一边儿批评游客乱扔垃圾的行为,一边儿跟着队伍往前走。

哑巴是领头的,他一直走在前面,那普真墓究竟位于何地,我也不清楚,由于身处雪山间,没有高地,再加上雪雾弥漫,寒风凌冽,我那望气发墓的本事也派不上用场,便也跟着大部队走。

我和豆腐当然不可能一直伪装,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表露身份的时候,一但进了雪山深处,这哑巴也拿我们无可奈何了,一则我也不是个软柿子,不可能任哑巴拿捏,二来还有吕肃在,他在那种时候也不会跟吕肃撕破脸。

为了保险起见,我和豆腐一直处于队伍的最后面,起初还有心思看看雪景,但越往深处走,景色便越单调,四下里只有白雪和偶尔裸露出的山石,回身而望,雪龙山锋利的线条森严的矗立在身后,云遮雾掩,雪气蒸腾。至此我们已经进入无人区,便是雪龙山的工作人员,也不可能深入到这里。

众人顶着风雪前进,裸露出的皮肤都包裹起来,天寒地冻,再加上极高的海拔,人人都气喘吁吁,大大降低了我们的行进速度,连续行进了五个多小时,哑巴才冷冷吐出两个字:“扎营。”

第三十四章 血

这会儿,我们已经沿着雪龙山北行了很长一段距离,回头望去只余下白茫茫一片,风雪肆掠下,将来时的脚印瞬间掩盖了。众人七手八脚的扎营,一行十三人,四顶帐篷,速度很快。

我们翻出固体燃料点燃,用一口自带的小铁锅煮了些雪水,就着吃干粮。这帮倒斗的素质不高,一边儿咒骂着严寒的天气,一边儿东拉西扯,高谈阔论。我和豆腐识趣儿的不吭声,哑巴沉默的坐在篝火边缘,冰冷的脸部线条有一半都隐藏在黑暗中,漆黑的目光盯着手指尖的食物,极其有规律的慢慢咀嚼,神情都没有变一下,与周围嘈杂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我下斗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吵的队伍前进,听着时不时传来的粗鄙笑话以及乱喷的口水,我连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了,又冷又乏,只想钻入帐篷里睡觉。

就在此时,哑巴停止了进食,冷冷的吐出一句话:“闭嘴。要么吃,要么滚。”这声音不疾不徐,不算打,冷冷的声调如同一枚消音弹,嘈杂的队伍里,声音戛然而止。一些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识趣儿的闭嘴不言,默默吃东西,多余的话也没有了。

豆腐咂舌,在我耳边耳语说:“真牛叉,我啥时候能混到这个地步?”

我低声道:“你一辈子也不可能。”我俩都是耳语,说话声音很低,但我话语刚落,猛然瞧见哑巴犀利而冰冷的目光,猛地看向了我和豆腐,那目光仿佛洞悉一切,看穿了我们的伪装一样。

豆腐嘶了一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和哑巴的目光在跳动的火光中交汇,只觉得一阵巨大的压力。我看着他凝固不动的身形,在一刹那间,仿佛是在盯着一张照片:一张陈词的照片。

很快,这张照片活了过来,哑巴似乎只是在警告我和豆腐,不要窃窃私语,随即便收回视线。直到进食完毕,队伍才重新开始吵闹起来。在这种时候,哑巴是不会管的。

我们照样轮流安排守夜,两人一组,哑巴本人可以不参加,因为是领队,有特权。剩下的十二人,每两人一组,大约一个半小时换一次,也就是说,我们有九小时的休息时间,从现在算起来,大约是早晨六点起床,加上收营和吃饭的时间,估摸着八点可以出发。

我和豆腐为一组,由于我俩是不怎么出声的闷葫芦,看起来比较好欺负,因此守夜时间,被安排在了中段,这是最不爽的,因为睡一半就得被弄起来,守一个半小时才能继xù

睡,不利于休息。其实我觉得,在这雪山里面,守不守夜是无所谓的,平日里露宿守夜,主要是为了提防野兽,但现在是在雪山里,又加之是二月底,在滇地气候还比较冷,因此更是风雪肆掠,根本不会有什么野兽出没。

只是哑巴这人虽然话不多,但却十分谨慎,根本不给众人这个偷懒的机会。帐篷为三人一组,我、吕肃还有豆腐一个,众人比较给吕肃面子,因此他和那个叫蒙蒙的姑娘守第一班,守完就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我和豆腐缩到帐篷里,人在寒冷的环境中特别容易犯困,往暖和的睡袋里一钻,便睡了个昏天黑地,做了些光怪陆离的梦。也不知多久,我们被一个人叫醒了,是那个会缩骨功的瘦小个子,代号好像叫‘黑泥鳅’,他肩头犹自带着白雪,脸上红彤彤的,说话冒着寒气,摇着我肩膀说:“嘿,该你们了。”

豆腐揉了揉眼睛,顶着鸡窝脑袋,迷迷糊糊从睡袋里钻出来,打着哈欠说:“好困,雪山里有什么好守的。”

黑泥鳅只是笑了笑,说:“这个你去问吴老板,我睡了,你们赶紧起来。”接着便离开了我们的帐篷,侧头一看,吕肃也早已经睡了,无声无息的。豆腐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睡眼朦胧,就差没流口水。我考lǜ

到豆腐身体素质不行,需yào

好好休息,便说:“我一个人就行了,你继xù

睡。”

豆腐闻言来了精神,甩了甩脑袋,说:“那不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太了解豆腐了,说:“行了行了,别装了啊,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吧,别跟我来这一套,睡你的觉。”豆腐见被拆穿,嘿嘿一笑,说:“明晚我也给你放水。”接着便缩回去睡大觉。

我穿上衣服,戴上冲锋衣的帽子坐在了火堆旁。虽然我们人多,携带的物资充足,但为防发生变故,因此能源上尽量节约。火堆是固体燃料,因此燃烧的并不大,勉强能御寒。这会儿正是半夜,雪山里寒风呼呼的刮着,气温下降的更厉害,即便穿着专业的极地御寒服,也觉得身上发冷,手指都冻僵了。

守了许久,我决定起身走一走,活动活动冻僵了的筋骨,一边儿看时间,还有整整一个小时。度秒如年,我以为已经很久了,结果才过去半个小时。众人的帐篷,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排列着,篝火在正中央,我绕着篝火圈子小步跺脚,发出咔嚓咔嚓的踩雪声。

帐篷顶部聚集了一抹雪白,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守夜是个枯燥的活儿,我一边儿跺脚,一边儿想些有的没的,比如哑巴是怎么定位的?这整个白天,一直是他在前头领路,莫非他知dào

普真墓的所在地?

由于地形关系,白日里,我的望气发墓之术也起不了作用,哑巴又是用什么方法判断的呢?

天冷了,人的脑袋就容易僵,再加上困乏,也不是思考问题的时候,因此这些疑惑,也只是在我大脑里过了一遍,并没有那个精力去细想。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忽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嘶啦一声,转过身一看,是有人拉开了帐篷的拉链,紧接着,一个人影儿冒了出来,我一看,不由愣住,是哑巴。

他不知是起夜还是干什么,钻出帐篷,看了我一眼,这会儿由于寒冷,因此我带着防风眼镜,用围巾包裹着口鼻,他应该也认不出我。但我没想到他却对我说话了:“还有一个人在什么地方?”

我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他是说的豆腐,我心知哑巴这人很不近人情,要是让他知dào

豆腐在偷懒,还不知会怎么样,于是便压着声音,改变了一下音色,说:“拉屎去了。”

哑巴皱了皱眉,估计对于我粗俗的言语感到鄙夷,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火光的范围,朝着营地相反的方向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走的有些远,估摸着他是去放茅,连忙钻进帐篷,将豆腐提溜出来,说:“起来,领导查岗了。”

“查岗?”豆腐还懵着,茫然道:“哪个领导?”我一边儿将他弄起来,一边儿说了哑巴的事儿,豆腐挺忌讳哑巴的,连忙穿戴好,坐到了火堆旁打瞌睡。

约莫二十来分钟,哑巴才回来,我心说这小子是不是便秘了,放茅放二十多分钟,屁股不都得被冻僵了?哑巴没理会我们二人,径自钻入了帐篷。我看了看时间,离换岗还有二十分钟。

这时,豆腐忽然扯了扯我的衣袖,凑到我耳边,悄声说:“有血,哑巴裤子上有血,他肯定有痔疮。”

我不由一愣,嘶了一声,忍不住在豆腐头上拍了一把,压低声音说:“扯淡,你这眼睛也太不规矩了,看人屁股干嘛,有痔疮也不关你的事。”

豆腐撇了撇嘴,显得很委屈,低声说:“我又不是故yì

盯着他屁股看的,这不你站着我坐着嘛,他一进入我的视线,平视过去,不刚好kàn

到屁股了嘛,真的有血,很大一块儿,痔疮挺严重的。”

我听豆腐这么一说,不由觉得奇怪。我当然不相信哑巴有痔疮,可他裤子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这么想着,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哑巴当时所去的方向,心中疑惑一起,便如同猫抓,于是对豆腐说:“你在这儿守着,我过去看看。”

“去哪儿?”

我道:“你别管,在这儿待着就行,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怕黑。”

“有火怕什么黑,别他妈跟我装女人,等把你下面那根切了,我就相信你是妹子。”

豆腐一缩脖子,怂了,目送我离开。

哑巴的脚印还没有被风雪掩盖,我打着手电筒,顺着脚印追踪而去。脚印一直蔓延了十多分钟,这下我可以肯定,哑巴绝对不是出来放茅,这冰天雪地,谁会跑这么远撒尿的?

他大半夜的出来,究竟干什么来了?

就在这时,脚印在前方拐了个弯儿,拐入了一片山石后面,这一瞬间,我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儿,一时间心头怦怦直跳。白雪中隐约露出一些山石,看样子上面的积雪,是之前被什么东西给弄掉的。

山石后面会是什么?

那散发着血腥味儿的东西又是什么?

PS:我是刀刀,不是存稿君,也不是编辑变态咸哈。给大家说一下,今天我就回家了,不过得办些事儿,还得赶飞机,所以今、明两天都是一更,后天恢复正常更新。如果时间充裕,我争取明天就恢复两更。

第三十五章 谜团

我打着手电筒,转过弯儿,灯光中的雪地里,是一片猩红的血迹,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在黑暗中显得触目惊心。此刻风雪很大,如果我再来晚一些,这些血迹就会被雪给覆盖了。

血迹的源头,是一个隆起的大包,如同一个雪白的馒头,很显然是人为堆起来的,像是掩埋了什么东西在里面。大包的其中一侧,被鲜血给染红了,风雪中,眼前的红与白,形成了一种触目惊心的对比。

这雪堆里,掩埋着什么?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走到了雪堆旁,伸手准bèi

将雪堆给弄散,谁知才刚探出手,身后猛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是积雪被人踩下时的声音。

有人在我后面!

我惊了一下,猛地回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哑巴。

他不是进帐篷里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哑巴站在我身后,双手环在胸前,神情冷漠,在风雪中巍然不动。我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那里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心里不由暗骂豆腐那小子,也不知是怎么守夜的,哑巴就这么跟到我后面,他也不知dào

给我通风报信。

不等我开口,哑巴便冷冷道:“回去。”

我看了看雪堆,又看了看哑巴,问道:“这里面的东西,是你杀的?”虽然不知dào

里面究竟埋着什么,但流了这么多血,肯定已经不是活的了。我心里十分奇怪,这哑巴半夜里出来,跑到这儿杀了一个东西,又用雪堆埋起来,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对。

如果说哑巴是放茅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什么危险的东西,顺手解决掉,那也说的过去,但解决就解决,他埋起来干嘛?再者,放茅,也不该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才对。

现在,这人明明进了帐篷,这会儿又冒出来,行踪神神mì

秘,让人不怀疑也难。

我问话的时候,特意压了压声音,担心哑巴会辨认出我的身份,谁知话刚出口,哑巴便接话说:“陈悬,话不要问太多,我说,你做。不听就滚。”对于哑巴的毒舌,我早领教过了,到不甚在意,真zhèng

让我吃惊的是,这人居然知dào

我的身份。

我和豆腐一路上都没跟他见过几面,话都没说上两句,又一直包裹的严严实实,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仿佛是察觉到我的吃惊,哑巴高傲的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冷漠,带着些讥讽的语调:“跳梁小丑,以为能瞒过我吗?”

我有些怒了,既然被揭穿,也就没必要隐藏了,于是扯下包裹口鼻的围巾,说:“是谁当初下迷药的,跳梁小丑,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哑巴冷冷道:“你就是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的?”我知dào

他指的是在徐福墓里以及后来发送信号的事儿,说起来也确实算我们那一帮人的救命恩人,只是给一个甜枣,再打一巴掌,这种事儿,恐怕只有小孩儿才不会计较。不过我也总不能跟他吵起来,吵架这种事儿,是最浪费唇舌的,于是道:“行了,别说的那么好听,既然被你认出来,咱们就开门见山,直接说明白话。”顿了顿,我盯着他漆黑的双眼,道:“你是谁?”

“吴水。”他吐出这两个字。

我嗤笑一声,道:“这话你去骗鬼吧。”

哑巴勾出一抹冷笑,说:“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告sù

你我是陈词?其实我也在想,我为什么会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我绝对不是他,那是个失败者,他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我对陈词没什么感情,甚至连爸这个字都叫不出口,但当听到哑巴这么评论陈词时,我心里还是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有道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即便我不想承认,陈词毕竟也是我爹,怎能让这小子如此侮辱,我压着怒气,道:“住口,他不是失败者。”

哑巴冷冷道:“一个死人,不是失败者是什么?”

“在你的眼里,死人就是失败者,但每个人都会死,你早晚也有这么一天。”

哑巴嘴里啧了一声,冷冷道:“活人拥有一切,死人什么也没有,我还活着,但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这话明显已经是在威胁了。哑巴说完,便不再言语,身形笔直的站立在原地,极富有压力的目光罩在我身上,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哑巴很显然不希望我知dào

这雪堆里埋着的东西,而对于我刚才问到的问题,也一语带过。很显然,他不是陈词,甚至他似乎也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和陈词长的一模一样,事情有些古怪。

我将目光从雪堆上移开,心知有哑巴在,自己是不可能揭开这雪堆下的秘密了,于是便缓缓朝着营地而去,期间,哑巴和我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两人沉默的走在风雪之中。

远处营地的篝火已经隐约可见,我没有回头,问道:“那么你告sù

我,你为什么会和地图扯上关系,你想进巨耳王墓,原因是什么?”

哑巴没有出声。

我接着问道:“就算你不是陈词,那你们总该有一些关系吧?否则,你为什么对于他的事情,知dào

的这么清楚?”

哑巴依旧不回答,我停下脚步,转身堵住了他的去路。哑巴这才正眼看我,须臾,冷冷道:“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这些问题对于你有什么意义?知dào

了又与你何干?”

我被他问的一愣,哑巴的思维模式,一般人实在难以理解,什么叫与我没有关系?一个和我爹长得一模一样,一个处处和我作对,先是夺走六合印,现在又准bèi

去夺走陈词留下的地图的人,怎么能跟我没有关系?

但转念一想,他说的似乎又没错,即便我知dào

了又能怎么样?难道我知dào

了原因,哑巴就不和我抢了?难道我证明了哑巴和陈词之间有某种关系,这人就能改了现在这副德性?

知dào

了这些,对我现在的情况,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忽然有些明白归来,哑巴像是个游离于世界之外的人,别人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而大部分时间,他也不会去影响别人,当然,前提是别把人惹火了。

哑巴说完这句话,便绕过我,直直的走入了营地里。

这一头,豆腐倒在火堆旁呼呼大睡,我一时哀叹交友不慎,将人弄醒,说:“让你守夜,这还没二十分钟你就睡着了,有你这样的吗?”豆腐也是一脸发懵,说:“奇怪,我怎么睡着了?我明明一边守夜一唱歌,可来劲了……嘶,我想起来了,我闻到一阵香味儿,然后就控zhì

不住,眼皮儿撑不起来。”

我估摸着,八成是哑巴又用迷药了,便也没跟豆腐多说,叫醒了下一波换班的人,便脱了衣服钻入睡袋里。

豆腐一个劲儿问我有什么发xiàn

,我这会儿也没什么睡意,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对豆腐说了,谁知刚说完,一直睡觉的吕肃忽然开口说:“他杀的只要不是咱们队伍里的人,就不用去管。”

豆腐嘿了一声,将脑袋从睡袋里探出来,对吕肃说:“你原来没睡啊,居然听墙角,太不道德了。”

外面的火光映在帐篷上,帐里的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的,吕肃似乎笑了笑,说:“你俩这么大的动静,我要是不醒,就不适合吃倒斗这碗饭了。”不错,警觉性太低,会死的很惨。

豆腐道:“难道你不好奇雪堆里埋的是什么?”

吕肃依旧微笑,道:“值得好奇的事太多了,我只关注与我有关的,心散则乱……”他看向我,说:“听我一句劝,陈兄弟,凡事不可能清清楚楚,你知dào

当一艘船陷入漩涡后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不是沿着那些杂乱的螺旋往外跑,而是朝着一个中心点加速,船只会因此被反作用力推出来。”

吕肃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在寒冷的雪山中,让我焦躁的心忽然安定下来,豆腐说:“你这话说的挺有道理,有时候,一件事情太过复杂,一件件追寻下去,就会像钻入一团乱麻里,最快的方法,还是认准中心点,其余的线条就不去管他了。老陈,你的中心点是什么?”

我沉默半晌,说:“诅咒。”

豆腐一击掌,道:“得了,就是诅咒,咱们找到赵老头,就能找到巨耳王墓的地图,白老四能从其中找出转移诅咒的方法,咱们也不会输给他。至于哑巴裤子上的血,是杀了什么东西,还是痔疮便秘,咱们就别想了。我觉得,现在咱们三个的中心点是一样的,那就是睡觉。”

吕肃哈哈一笑,赞同的点头,缩进了睡袋里。

没有了说话声,风雪的声音就听得更清楚,间或还有外面守夜的二人轻微的说话声。或许是性格使然,我这个人,凡事都要一览无余,清清楚楚,才会觉得舒坦。像豆腐和吕肃说的那样,让一些谜团,永远成为谜团,这不是我的性格,我做不到。

第三十六章 马前卒

就这样,那个渗血的雪堆,时不时便从我脑海里闪过,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在一片吵闹声中醒来,吕肃已经不见踪影,豆腐睡的跟死猪一样。我将豆腐弄醒了,二人换上衣服钻出帐篷,帐篷外面,有人架起了小铁锅在煮早饭。这会儿是早上的六点多钟,雪山里亮的早,四下里雪雾蒸腾,这会儿,我们的海拔大约在三千米左右,锅里的雪水融化的很快,沸腾的也快,但这种沸腾由于沸点低,因此水不是很烫手,在这个高度,水是无法真zhèng

烧开的。

煮早饭的人将压缩饼干和肉块掰碎了扔锅里,不多时便成为了一锅热糊糊,众人在天寒地冻中呼啦啦吃下一顿热食,觉得身体稍微暖和了一些,便撤了营帐,收拾好装备,在哑巴的带领下继xù

前进。

由于让哑巴知dào

了真实身份,我和豆腐也不伪装了,将包裹口鼻的围巾取了下来,虽说鼻子冻僵了,但也好过呼吸不顺畅。我俩露出真面目,倒是将冯鬼手给惊了一下,他走到吕肃旁边,道:“你后来不是改变主意,说不带他们吗?”

我听到此处,不由嘶了一声,心说中途还有这么个插曲?吕肃可没用跟我提过啊?当时冯鬼手来找来,确实提过下斗的事儿,难不成后来吕肃又变卦了?既然如此,他怎么又带上我和豆腐了?吕肃这人实在是深不可测,被冯鬼手忽然捅破,他也不惊慌,微微一笑,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也是顺手的事情,能帮人一把何乐而不为。”

冯鬼手只是阴阴一笑,我顿时有一种我和豆腐被吕肃坑了,而冯鬼手等着看好戏的感觉。他笑完,也不与我和豆腐说话,又径自走到了队伍的前头,和我们拉开了距离。

冯鬼手一走,豆腐怒了,对吕肃说:“刚才姓冯的在,我给你个面子,没有当场发作。你得给我们说清楚,合着你原本是不打算带上我和老陈的,现在又突然变卦,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吕肃显得很有耐心,面对豆腐不客气的质问,脾气极好,笑着眯了眯眼,反问道:“你觉得我能有什么阴谋?”

豆腐打了个支吾,一时也说不上来。

吕肃转而问我:“首先,我没有义务帮你们,所以不带你们无可厚非,其次,出于朋友之间的道义,知dào

地图对你的重yào

性,所以要求你搭伙,难道我做错了?”说着,他笑了笑,低叹一声,道:”一但有了偏见,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有阴谋的,对吧?”

豆腐被这一连串的反问弄懵了,结结巴巴道:“没、没有……这个、那个,我们就是……”他急的抓耳捞腮,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没豆腐这么容易被绕进去,说:“你确实帮了我很多,这一点我感激你,但也别喊冤枉,你弄死卫南京二人的事,可不算是偏见。”

吕肃听我提起此事,也只是微微一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当然,挡我路的就不算兄弟了。”他说这话时,依旧笑的温和,风雪将最后的尾音吹的缥缈难测,豆腐估计很难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吕肃这样的人,一时间呆愣在原地,被我扯了一把,才机械性的继xù

往前走。

吕肃说完,加快了脚步,离我们远了一些,追赶上哑巴,不知在说些什么。

豆腐这才侧头问我,说:“老陈,一个人怎么能这么极端?在格格尔公主墓里,他为了救咱们,差点儿送了命,后来也几次三番出手相救,我觉得他本质上是个好人,可是……为什么杀起人来又……”

我道:“就你这智商,一辈子也想不出来的。”

豆腐嘀咕道:“那你想出来了吗?”

我道:“我的看法是,不管她是好人还是坏人,总之不是可以真zhèng

信任的人。”豆腐点了点头,目光一转,看向最前头的吕肃和哑巴,眼珠子转了两圈,说:“他们鬼鬼祟祟,不知在干嘛,我当马前卒,去打探打探。”说罢深一脚浅一脚,跟个企鹅一样,跌跌撞撞在雪地里往前跑,凑到了吕肃和哑巴两人身边。

我走在最后,心想着会让吕肃改主意的原因。片刻后,豆腐又摇摇摆摆的跑回来,一脸快夸奖我的表情,说:“他们在讨论接下来的路线,哑巴也不知dào

普真墓的具体位置,只知dào

是位于一条雪沟里,听说路线好像是什么人透露给哑巴的,具体地点,得到了雪沟才知dào

,不出意wài

,明天早晨就能到。”

有人将路线透露给哑巴?

难道是赵老头的队伍里出了什么叛徒?

我道:“你再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什么人把路线透露给哑巴的。”

豆腐来回跑,估摸着是有些累了,说:“为什么又让我去?”

我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当然是真话。”

我道:“因为你比较傻,所以他们不怎么防备你。”眼瞅着豆腐要发飙,我立kè

道:“当然,我知dào

你是大智若愚,是个隐藏有大智慧的人,普通的凡夫俗子是不会了解的。”

豆腐这才消了气,故作无所谓的摆摆手,说:“这个大智若愚,你自己知dào

就行了,不要老是挂在嘴边嘛,老祖宗教我们,要谦虚。咳咳,我再去打探打探,用我的无dí

装傻技能削弱他们的防备心,等我的好消息吧。”说完又吭哧吭哧的跑前面去。

队伍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互不相识,互相只听过名号的,相处了一路,也都熟稔起来,三三两两结伴,一边走一边说话。

离我最近的是那个短发美女蒙蒙,据说会放蛊,同时也会治病,是队伍里的医生,性格虽然泼辣,但人长得漂亮,在队伍里很受照顾。只不过这姑娘心气儿比较高,一个惹她不快,便是飞起一脚踹过去,身手差一点儿的,得被她揍的哭爹喊娘。

这会儿,她和另一位长发日本女人说话,那日本女的会说中文,只是说的不太流利,蒙蒙说话声音比较大,我隐约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内容。

日本女人叫吉子,言谈中反复出现一个叫老板的人,她用蹩脚的中文说:“……是的,是老板的意思,我们没有权利指挥吴先生。”

蒙蒙点了点头,神色很是精明,张口欲言,仿佛是察觉到了我的注视,猛地回头,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说:”想听啊,那就走近点儿啊。”我脑海里还停留着上一个骚扰她的男人被踹倒在雪地里狠狠踩踏的情形,心说还是顾大美女好,温柔又善良,这种毒蝎子,还是不要靠近的好,于是停下脚步,示意拉开距离,不再偷听。

谁知蒙蒙不松口,上下打量我,说:“你叫陈悬?”

我点了点头,她娇笑一声,说:“久仰啊,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我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一时有些不耐,说:“久仰?怎么,你听说过我?”

蒙蒙道:“怎么没听过,道上的消息传的快,听说跟你搭伙的,都是数一数二的行家,京城的‘玉面阎罗’颛大当家也在其列,不如改天介shào

我认识认识?”

我看了她一眼,不欲与这个会放蛊的女人起纠葛,便点头说有机会一定介shào

你们认识,蒙蒙点了点头,咯咯一笑,说:“我就喜欢听话的人,你比他们可有意思多了。”

我心想着女人真是废话多,说完赶紧滚蛋,别再我眼前晃悠,别的男人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她见我没什么反应,撇了撇嘴,估计觉得无趣,便又和那个日本女人说话。

豆腐说是去打探,却半晌没回来,我估摸着他是打探不出什么了,正打算跟上前去,迎风顶雪的队伍猛然齐刷刷的停了下来,似乎前方出现了什么变故。

我一怔,抬头一看,猛然发xiàn

,原来是吕肃扬手,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难道前面出什么事儿了?

我心中一动,三步并作两步,顶着寒风上前,只见最前面的哑巴、豆腐和吕肃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前面。我朝前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前方是一条巨大的冰缝,将我们的去路给阻断了。

这条冰缝约有十米宽,往下一望,底下寒雾蒸腾,深不见底,如同幽冥。而冰缝两侧,各打有铁椎,中间夹着绳索,显然是上一批人留下来的。

豆腐蹲下身,凑近了看那铁椎,咂舌道:“打的挺深,应该很牢固,看样子是赵老头那帮人留下的,不过这绳索上都结了冰渣子,还能用吗?”

吕肃用鬼哭刀的刀头,将近处绳索上的冰渣子敲碎,看了看绳索,微笑道:“里面有钢丝,还能用。”

第三十七章 雪人

绳索架设在冰缝间十分牢固,尖锐的冰凌子根根如同细笋,绳索里夹了钢丝,承重能力很强。我们找出装备包里的滑动锁扣,卡紧在绳索上,准bèi

通过绳索滑过去。

哑巴虽然高傲又冷漠,但做起事来,到是身先士卒,将滑扣卡紧,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便一脚踏空,带着防寒手套的双手飞快交替,朝着对面而去。豆腐看了一眼冰缝下方,欲哭无泪道:“老陈,我、我恐高咋办?”

我道:“把眼睛闭上,看不见就不怕了,看看哑巴,人家多勇敢……”我话音刚落,人群忽然骚动起来,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对面好像有个东西会动。”

对面?

我目光看过去,只见冰缝对面是厚重的积雪,大大小小的雪堆如同白色的沙丘一样,除此之外,哪儿有什么东西?我这个念头才刚闪过,猛然便瞧见其中一个雪丘动了一下。那雪丘原本只有脸盆大小,这一动,便仿佛会生长一样,迅速拔高,紧接着猛然抖了一下,无数雪块儿被抖落下来,只见一个一人多高,浑身覆盖着白色长毛的东西出现在了对面。

“嘶。”豆腐倒抽一口凉气,说:“我靠,有埋伏,这什么玩意儿?”

吕肃微微皱了皱眉,声音依旧淡定从容,但脸上的笑意已经不见了,低声说:“难道是传说中的雪人?”那东西原本是背对着我们的,这片刻功夫,便已经转过身来,它这一转身,我顿时看清了它的全貌,却是一个浑身覆盖着雪白色长毛,脸像猩猩,手爪尖利的怪物,确实很像是传说中的雪人。

雪龙山一带,历来便有山中雪人的传说,雪龙山脚下植被茂密,生长一种红色的果枣,据说雪人在食物匮乏时期,会从雪山中走出来,采摘这种果枣。雪人十分仇视人类,据说是因为宋时那位喜欢珍禽异兽的皇帝,曾经派军队进山捕捉过雪人,大概因此,使得雪人对人类留下了不好的映像。它们采摘果枣时,如果遇到人类,会变得十分凶悍,锋利的爪子,常常将人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当然,这只是当地的一些传说,那种所谓的野生红色果枣,雪龙山脚下是没有的,至少目前还没有发xiàn



此刻,那个雪人就站在冰缝对面,它估摸着是在睡觉,这会儿被我们吵醒了,鼻子里喘着粗气,喉咙里呼噜呼噜,发出威胁的吼声,显得十分不友善。而此时,哑巴已经到了绳索的中间。

他开始后退,双手倒退想退回来,但这会儿,他人悬在半空中,行动不便,再快也快不过那雪人。那东西仿佛有灵性似的,伸手捞不着哑巴,便猛地一爪子拍在了绳索上,整个绳索霎时间强烈的上下摆动起来,若不是绳索牢固,铁椎又打的深,只怕早就松动或断裂了。哑巴被这一拍,霎时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仰躺在半空中滴溜溜打转,仅靠着腰间的挂钩。

我看的寒毛竖起来了,这时,哑巴双腿忽然交叠着夹住绳索,勉强保持住了平衡。这时,那个长头发的日本女人急切道:“开枪!”她这一提醒,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我和豆腐进入队伍后,便一人分了一个装备包,不过这装备包的分配和普通的队伍不同,并不是每一个装备包里都放有成套的物资,而是所有的物资都分散开来放的。

比如我和豆腐,上路时各分到了一包装备,里面没有武器、没有吃食、没有医药,整整两包都是燃料,而其余人,或背了一整包的医药品,或背了一整包食物,或背着武器,或是下斗的物件,这样的分配,有一个很大的劣势,那就是一但有人单独离开队伍,那绝对是活不下去的,因为装备单一。但这种劣势,在倒斗的队伍里,就可以转换为一种优势,那就是队伍团结统一,避免吃黑和窝里斗的情况出现。

假如我们的队伍现在遇到了危险,我和豆腐失散了,正常情况下,那些倒斗挖蘑菇的狠角色,八成会弃我们于不顾。但在这种情况下,整个队伍的燃料掌握在我和豆腐手里,那么他们就不敢轻易放qì

我们,反之亦然,在其他人遇到危险时,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负责武器的是吕肃让我注意的四人中其中一个,也就是那个贼眉鼠眼,爱记仇的老烟枪。虽说武器都在他手里,但也不怕他关键时刻使坏,除非他想饿死、冻死、病死。在这种资源分配下,所有人都被捆在了队伍中。

日本女人这一提醒,老烟枪才反应过来,连忙卸下装备包,去掏里面的武器。而这时,要雪人依旧不断在用爪子或拍或抓着绳索,整条绳索剧烈的晃荡着,哑巴便如同杂技演员一样,在空中晃来荡去,完全靠腰间的滑扣支持,而由于对面的地势偏低,滑扣不自觉的朝对面滑去,若非哑巴手脚都固定在绳索上,阻止着滑扣的速度,只怕他整个人就要给雪人送上门了。

这一头,众人纷纷掏出武器瞄准,谁知就在此时,在空中险象环生的哑巴却忽然冷喝道:“放下枪!”

日本女人用音调怪异的中文,急道:“吴先生……”

哑巴冷冷道:“雪崩。”此话一出,我猛的反应过来,此刻我们是处于雪山之中,身旁便是一座雪峰,如果此时开枪,剧烈的枪声,很可能会引发雪崩。刚才情况太过危机,众人被那日本女人的话给引导,这会儿才发xiàn

,这种情况下,是不适合用枪的。我这才发xiàn

,装备包里的枪支非常少,仅有两支,估计是用来对付突发情况的,其余的全是冷兵器以及一些倒斗工具。

豆腐急道:“不能开枪,那该怎么办,啊……”他惊叫一声,目光忽然直勾勾盯着跟随绳索剧烈摆动的哑巴,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顿时也懵了,只见哑巴忽然双腿交叠,如同蛇一样,将腿缠到了绳索上,松开了自己的双手。

这个动作,只要双腿的力量够大,也不会被甩出去,真zhèng

考验的是人的心理承shòu能力,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在空中,仅凭双腿钩着绳索来稳定身形,更何况,绳索还是剧烈晃动的。

我不知dào

其他人心理是什么感觉,总之这种高难度,高承shòu能力的举动,我是做不出来的。

哑巴想干什么?

紧接着,更让众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哑巴开始动手解开自己腰间的滑动扣。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子疯了?

滑动扣解开,他随时都可能被甩出去,摔到下方的深渊里粉身碎骨啊。豆腐更是懵了,惊的跳脚,说:“你别想不开,还没到寻死的份上啊。”话语刚落,哑巴已然解开额滑动扣,此刻,他几乎只靠着双腿缠在绳索上,幸亏这绳索质量过硬,夹刚带铁,否则早被那雪人给折腾断了,哑巴滑动扣一解,立kè

单手握住扣子,双腿一收,整个人顺势就朝着对面滑过去,于此同时,我看见他另一只按住了腰间的黑色弯刀。

这一刻,我猛然明白了哑巴的想法。但明白归明白,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我身上,即便重演一次,我也做不到,不仅是体力,还有心理承shòu能力,在这方面,我输了。

哑巴滑过去,几乎只是刹那间的工夫,他双腿在冰缝上一蹬,不等雪人朝他抓过来,整个人缩成团,如同一个汤圆般从雪人脚下滚了过去。雪人身形庞大,但十分灵活,立kè

转身去追,而这时,哑巴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两柄黑色的弯刀锵然出鞘,自上而下,笔直的朝着雪人的头顶扎去。

便听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一阵红色的液体喷溅而出,绳索犹自颤动,那雪人却被从头顶冒出的热血,从头浇了下来。猩红的血,顺着白色的毛发往下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雪地里。

哑巴松开手,人落在地上,雪人摇摇摆摆了两下,砰的倒地,溅起无数雪沫子。

我转头去看旁边的吕肃,他脸上重新出现了柔和的笑意,但这一次,他的伪装没有那么完美了,在那双一直温柔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敌意和警惕,还有深深的震惊。

刚才的一切,整个过程几乎不到三分钟,但就这短短的三分钟,哑巴所经lì

的,却是常人难以承shòu的危险和高压,只有不畏惧生死的人,才能如此从容镇定。

我相信,这一刻认输的,不止是我一个人。

对面的哑巴弯下了腰,从雪人头顶之中,拔出了那两把黑色的凶刀,将双刀往雪中一插,再拔出来时,上面的血迹已经被雪擦的干干净净。双刀入鞘,哑巴抬起头,脸上一串飞溅的献血,他只是抬了抬下巴,眼神一成不变的锐利和高傲,冷冷道:“下一个。”

有人推了我一把,我这才发xiàn

,自己站在最前面,那么下一个是我。

这一幕深深印在我脑海里,我一时有种错觉,对面那个人仿佛不是哑巴,不是吴水,而是那个从照片里走出来的人:陈词。

第三十八章 虱子

我压下心头的震惊,将心底那种奇怪的感觉驱散,挂上了安全扣,朝着对面滑过去,有哑巴在对面一阵,一切倒是很顺利,只是轮到豆腐时,这小子死活不敢过,我又好气又好笑,说:“你是不是男人,蒙姑娘都过来了,你要再拖拖拉拉,就自己一个人待着吧。”

豆腐闻言,欲哭无泪,一边干嚎自己其实是妹子,一边儿闭着眼睛,呜哇乱叫的滑过来,到达之后,双腿打颤,说:“老陈,知dào

在刚才的一瞬间,我想到了什么吗?”

我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豆腐说:“我想到,我死了之后,我的微博和QQ怎么办,里面的好友找不着我,该多伤心啊,”我让他闭嘴,说:“有病吧,你微博里就两个粉丝,其中一个还是我,另一个是打广告的,谁会伤心?至于QQ……恩,里面那个卖酒的妹子,少了你这个冤大头,确实会伤心。”

我说完,也不理这怂货,走到那雪人尸体边看了看,这雪人外表雪白雪白的,上半身沾着血液,下半身看起来挺干净的。才看了一眼,我猛然发xiàn

,这雪人的毛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什么东西?

我不由得蹲下身,微微拨开了一层毛发,立kè

瞧见在雪人的皮层下,一些黑色,比芝麻大一些的小虫子密密麻麻的在爬动,惊的我赶紧撤手。一旁的冯鬼手见状,说:“是寄生虫,好像是虱子。”或许是被血腥味儿给吸引,它们在毛发下耸动,全都朝着流血的头部而去,很快,有血的地方便爬满了它们的身影。

队伍里其中一个年轻人吃惊道:“这么冷的地方还有虱子?”

豆腐一边儿观察,一边说:“你看你就没上过生物课,虱子是非常耐寒耐热的,除非零下一百度的低温,否则是冻不死的,嘶……怎么越来越多了,看的我浑身都发痒了。小时候我捡过一只流浪猫,我妈不让我养,我偷偷把它藏在房间里,晚上它就跟我睡……然后我就长虱子了,特别痒。”

我说:“行了,虱子有什么好kàn

的,赶路吧。”众人看见这密密麻麻的虱群,都觉得浑身不舒服紧了紧袖口,赶紧离这雪人远远的,谁知才走了没两步,那吸血的虱群,忽然调转方向,朝我们爬过来,形成了一条黑线,猛地一看,像一条大黑蛇。

冯鬼手脸色一变,说:“不好……虱子能判断活物和死物,它们靠寄生才能繁殖,现在雪人一死,盯上咱们了,快跑!”

众人撒开丫子在雪地里狂奔,但别小看了小小的虱群,它们的速度是很快的,再加上数量众多,密密麻麻的从雪人身上爬下来,显得更加恐怖,我在想,那雪人没被它们吸血而死,实在是个奇迹,

眼瞅着甩不开,我忙问哑巴:“有没有带高压火枪。”这种时候,也只有火最顶用了。

哑巴没回话,那个日本女人却结结巴巴说:“这里太冷,用不了火枪,所以没带……啊,它们速度太快了。”比起我们这些男人,两个女人更是惊的花容失色,豆腐跑的又慢,几乎要哭了,对蒙蒙说:“你不是会放蛊吗,你不是玩虫子的行家吗,有没有办法对付它们?”

蒙蒙边跑边道:“这么冷的地方,我的蛊术施展不开。”我心中一动,便反手去摸装备包,准bèi

搞一块固体燃料出来。而这时,我们落在后面的人,已经被追赶上了,一些跑在前头的虱子,顺着脚就爬了上来。它们长得太小,顺着裤管、细缝就能爬进去,一上人的身便不见了踪影。其实我的速度还可以快一些,关键是豆腐就跟三级残废一样,为了照应他,我速度慢了不少,不由暗暗叫苦:早知如此,这小子就算上吊跳楼,我也不该带他上路。

那些东西上身便无影无踪,但我已经觉得身上痒酥酥的,似乎有些小虫子在窜,那感觉就别提了。不过值得安慰的是,由于雪地里不适合跑动,虱群很快也追上了其它人,唯独跑的比较快的哑巴、吕肃和冯鬼手三个安然无恙,其余人都是指天骂娘,让我和豆腐心里平衡了很多。直到我弄出固体燃料,往后一扔,才阻断了那条追击上来的黑蛇。

众人趁此机会,赶紧落跑,在冰天雪地里,如同身后有狼群追赶一样狂奔。越是小的东西,生命力越是顽强,虱子、苍蝇这些生存了几千万年的物种,让人真是束手无策。

一口气跑到浑身发软,头晕脑胀,众人这才停下来。高海拔实在不适合这样的运动,一停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一样,开始挠痒,一会儿头痒,一会儿背痒,一会儿脚痒,一会儿蛋蛋也跟着发痒,如同一群猴子似的,别提多憋屈了。那两位姑娘更是恼火,一边到处抓挠,蒙蒙一边说:“这东西繁殖的很厉害,趁它们上身不久,还没有开始产卵,赶紧想办法弄掉,不然过个一天,这些东西在身体上产卵,想弄也弄不掉了。”

豆腐到处抓挠,急道:“怎么弄?”

蒙蒙一瞪眼,说:“当然是洗澡,马上洗、立kè

洗。”

会缩骨功的黑泥鳅说:“这冰天雪地的,上哪儿洗澡去啊?”

吕肃和哑巴以及冯鬼手三人,离我们这群人远远的,害pà

被我们染上虱子,吕肃对哑巴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片刻后,哑巴示意我们不要耽误时间,要抓要挠随意,但还得继xù

上路。豆腐一边儿问候哑巴的祖宗十八大,一边儿抓挠,众人在一种浑身发痒,麻酥酥的状态中前进,队伍处于十分暴躁的状态中。

一转眼便到了下午,离日落还有两个多小时,估摸着快要扎营了,但预计身上带着寄生虫,没人能睡的安稳。就在此时,哑巴和吕肃忽然停了下来,两人似乎在讨论什么,吕肃指了指左边,哑巴微微一点头,打了个手势,示意调整方位,队伍向左而去。

豆腐一边挠痒,一边说:“奇怪,怎么忽然改路线了?我去打听打听。”但没等豆腐靠近,便被冯鬼手给赶了回来,冯鬼手说:“离我远点儿,别传染给我。”

豆腐怒了,眼珠子一转,忽然加速,猛的朝冯鬼手扑过去。冯鬼手也没料到豆腐会来这一招,一下子便被撞了个满怀,紧接着,豆腐便双手搂的死紧,故yì

压倒冯鬼手,顺着带有坡度的小雪坡,两人打了好几个滚儿。

等冯鬼手怒气冲冲的爬起来时,已经开始伸手在自己后脖子上挠了。

豆腐使坏完毕,拔腿就跑,躲到了我身后,我想了想,只能说:“好样的。你怎么不去扑吕肃,或者扑哑巴?”

豆腐露出一副你是傻帽的表情,说:“我扑他们?我找死啊?”

我乐了,心说这小子还知dào

柿子要挑软的捏,算是一大进步了。看冯鬼手憋的一脸猪肝色,又无法发作的表情,别提有多爽了。调整方向,走了约莫三五分钟,我鼻尖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像硫磺。

这雪山里怎么会有硫磺味儿?

我心里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听前方的蒙蒙哈哈大笑,说:“温泉!”紧接着快步往前跑。我眯着眼一看,只见前方果然有一处天然的水池,池面雾气蒙蒙,那种隐约的硫磺味儿,便是从那地方冒出来的。

难道哑巴忽然改变路线,是因为知dào

这里有水源?

奇怪,他对这雪山的布局,怎么会这么了解?

就算是有人透露过路线给他,但这个温泉和我们的路线是不一致的,他又是怎么知dào

的?

一伙儿痒了一天的人,看到温泉哪里还能忍的住,蒙蒙先用手试了试温度,直接就开始脱衣服,毫不避讳,穿着内衣裤就下水了,那白花花的躯体,看的众人眼睛都直了。紧接着,豆腐最先反应过来,快步奔过去,将装备包往旁边一扔,也扒拉着衣服下水。不消片刻,除了哑巴和吕肃,众人全都泡到了水里。一下水,便有一些躲藏在身体上的虱子浮出来。豆腐形容说:“看它们在水面上挣扎的样子,特别有快感,比打飞机还爽。”

吕肃站在温泉边呵呵一笑,说:“你们玩着,把身上弄干净,我慢慢儿去扎营。”说完,便悠闲的开始扎帐篷。唯有那个日本女人比较矜持,不肯一起下水,独自坐在一处。

众人在水里,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觉得身上清净了,一个个口干舌燥的爬上岸,吕肃早将帐篷弄好,连带着众人的衣服,都架在火边烤,以防衣服里有漏网之鱼。

豆腐感慨说:“我忽然有种,好想娶吕肃当老婆的感觉,他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我道:“这话你敢当着他的面说吗?”

豆腐说:“不敢。”

第三十九章 湖中惊魂

我们上了岸,各自缩到睡袋里,众人都只有一套衣服,被火烤着,没有替换,只能裹在帐篷里。我一边儿抽烟,一边儿听豆腐说些有的没的。有时候我挺羡慕豆腐的性格,什么都不深想,活的无忧无虑的。

那个日本女人,也就是吉子,在我们上岸后,才一个人单独下水,而且游的离岸边很远,隔着水面茫茫的雾气,只能看见一个十分模糊的人影,豆腐躺在睡袋里,说:“你说这日本女人真奇怪,说她们矜持吧,她们的片子又拍的特别好,说她们开放的,又传统的连脚丫子都不肯露一个,真是一个矛盾的民族。”

我说:“你没事儿研究这个日本女人干什么,我警告你,别起歪心思,我不同意啊。”

豆腐傻眼了,说:“等等,我听着怎么不对劲,我找老婆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说:“正常情况来说是跟我没关系,但你要找她,以后出了事儿,肯定还是我给你擦屁股,所以你给我自觉点儿。”豆腐怂了,感叹找个妹子怎么就这么难,闲扯一番,衣服烤的差不多,吕肃将衣服给我们送进来,顺便说了句东西煮好了,让出去吃饭。

豆腐盯着他的背影,感叹:“好男人,十全十美的好男人。温柔贤惠,还会砍粽子,奇怪,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身边没个女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没准儿小兄弟不行。”

我踹了他一脚,说人家小兄弟行不行跟你有毛关系,再不走,东西就被吃完了。众人吃喝期间,那日本女人一直在水里没有上岸,虱子一但上身就很难消杀,现在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在水里泡上个把小时,因此我们也没有叫她。吃喝完毕,已经是日落时分,我们的行程,因为这个变故,因此耽误了一些,原本预计明天上午能到的路程,估计得明天下午了。

这个温泉其实是雪山中间的一个小湖泊,形状不规则,如同一个打碎的镜子碎片,碎片中倒影着蓝天的颜色,仿佛一块蓝色的宝石。雪山、湖泊、金色的夕阳,构成了一幅壮丽的美景,众人多少有些动容,坐在火堆边,沉醉于雪山湖泊的美景之中。

哑巴坐在火堆的边缘,周围的人群离他有些远,雪花在他肩头压了薄薄的一层,沉默而稳定的身躯,让我不由自主又想到了陈词,我觉得心里有些发堵,从小我习惯了没有父母的日子,后来十四岁去了深圳,跟着村里人一起打工,我记得,在一个下午时分,我看到一个父亲,在校门口等着放学的儿子,紧接着,将他抱了起来……我已经忘记当时是什么心情了,只记得我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那对父子消失在视线里,而我被工头骂了一顿。

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我是有些想念陈词的。

或许是注意到我的目光,哑巴抬起头,目光冷冷的看着我,这一刻的对视很短,但给人的感觉又很长,在那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漠然以及陌生。

紧接着,哑巴转过头,看向湖中远处的那个朦胧的身影,她时而会潜入水中,时而冒出来洗着自己的头发,朦胧的雾气中,背影柔美,如同出水女神,我看着哑巴的目光,心说:难道他跟这个日本女人之间……

这时,豆腐扯了扯我的衣袖,打了个哈欠,说:“睡了。”众人白日里劳累了一整天,这会儿虽说还没有天黑,但都疲惫不堪,吃饱了更是容易犯困,豆腐这一个哈欠,让我也跟着瞌睡起来,便也钻入帐篷。不多时,便听外面传来三三两两的脚步声,须臾便安静了,估摸着是都回帐篷里休息了。

紧接着,吕肃走进了帐篷,脱了外衣裤钻进睡袋里,说哑巴在外面看着,让我们先安心睡。豆腐嘀咕道:“哑巴肯定是想偷看吉子洗澡,哎,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话音刚落,在呼呼的风雪声中,忽然又传来了噗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的入水声。

豆腐又打了个哈欠,紧接着挤眉弄眼道:“我猜对了吧,我们一走,哑巴忍不住跳下去洗鸳鸯浴了。”他眼珠子一转,也不怕冷,钻出了睡袋,悄悄将帐篷的拉链拉开,一脸兴奋,一副准bèi

偷看的模样,谁会帐篷一打开,豆腐便咦了一声。

我道:“怎么?他们俩在办事儿?”

豆腐抓了抓脑袋,回头说:“没,水面上人影都没了,我靠,不会这么重口味吧,难道他们在水底下啪啪啪?这得有多好的体力啊。”豆腐这话有些不靠谱,我和吕肃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劲,不管哑巴和日本女人之间有没有关系,以哑巴的性格,也不可能干出这么出格的事。什么在水底下啪啪啪,这种事儿,只有豆腐这种缺心眼儿能想的到。

我顾不得穿外套,钻出睡袋,连忙出了帐篷。夕阳下,湖泊表面依旧水汽蒸腾,但那个模糊的人影已经不见了,连哑巴都不见了人影。我立kè

转头看向雪地里,除了火堆以外,都是空空荡荡的。

哑巴下水了,而且下水前没有脱衣服。

吕肃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眯了眯眼,看向湖泊深处,说:“出事了。”我们的动静将其余人吸引了出来,不等他们开口,吕肃已经开始脱衣服,我也跟着脱。

豆腐急道:“你俩干嘛呀。”

我道:“下水找人。”我们没有替换的衣物,在雪山里弄湿了很麻烦,因此我和吕肃穿着裤衩就下水了,我带了一把匕首,吕肃带着他的鬼哭刀,二人向着日本女人吉子之前所在的位置游去。

那地方离岸边大约有二十米左右,不算太远,但由于温泉湖泊水汽蒸腾,因此可见度很低,游到一半时,转头看岸上的众人,已经是模模糊糊的了。就在这时,前方的水面忽然冒出了一颗人头,紧接着便朝我们靠拢。

我心说是哑巴还是吉子?正打算开口,吕肃忽然从腰间抽出长刀,双腿打着水,浮在原地,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吕肃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我不敢轻率,连忙将匕首握在手中,而那颗人头也离我们越来越近。

这时,我已经可以确信那不是吉子或者是哑巴了,因为如果是人在水里游,是肯定会露出手的,需yào

凫水,但它却没有。

很快,它漂浮到了我们跟前,那是一颗人头……已经泡的腐烂发胀,烂肉连接着一颗软乎乎的眼球,跟着水流荡来荡去。它从我们身旁缓缓漂浮而过,眼珠子在水里拖拉着,跟随着水流转动,仿佛在监视我们一般。我泡在温泉里,却觉得一股寒流从脚底升气,吕肃到是面不改色,脸上带着微笑,猛地一刀砍下去,那颗腐烂的人头霎时间变成两半,里面的东西流了出来,虽然很快就被水给稀释了,但那种感觉也够恶心的。

这湖泊里,怎么会漂出人头?

人头是谁的?

哑巴和吉子去哪儿了?

这些问题才刚冒出头,前方的湖面,猛然又冒出两个人头,但这一次我看的分明,来人是哑巴和吉子,让我目瞪口呆的是哑巴正在和吉子接吻。我心里一股厌烦,可能是潜意识将他和陈词放在一起的原因,我有些反感他和日本人的关系。

一出了水面,哑巴便松开了吉子,我这才发xiàn

,吉子晕过去了,哑巴刚才估计是在给她做人工呼吸一类的。他看到了我和吕肃,也没有意wài

的表情,径自搂着吉子往岸上游。

我暗暗窝火:真是不识好歹,我和吕肃火急火燎的下水,但心他二人出了事,现在这人却是一点表示都没有。转念一想,又算了,又不是不知dào

哑巴是什么货色,还能指望他挤出个笑脸,说多谢关心之类的话?

想到此处,便摇了摇头,跟着往岸边游。

上了岸便觉得寒冷刻骨,也顾不得多说,先穿戴了衣物,这才来得及询问事情的经过。哑巴看了眼身旁的湖泊,只说了一句:”等她醒来才知dào

。”

吉子呛了水,蒙蒙给她做了急求,吐出了很多水,但也没有醒过来。

我道:“湖里的人头是怎么回事?”

冯鬼手奇道:“人头?什么人头?”他们刚才离的远,估计没看到,于是我便将水上漂浮出一个人头的事情一说,哑巴对此没有表示出任何反应,任由我们一帮人猜疑。

众人将吉子放入了帐篷里休息,看来也只有等她醒了,才知dào

发生什么事了。时间又到了夜晚,众人分派完守夜事宜,睡觉的睡觉,也不敢再靠近湖泊了,只等着明天天亮出发。

我和豆腐这次是安排在最后一班的,但睡到半夜时,我忽然一声惊叫。

这声音在风雪中刺破人的耳膜,将我从深度睡眠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时,一片黑暗,外面的篝火,不知何时,已经灭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阵不妙的感觉。

第四十章 救人

旁边的吕肃和豆腐也惊醒了,一咕噜的从睡袋里钻出来,好在我们警惕性都比较高,武器就搁在旁边,出了睡袋,吕肃提着刀便窜了出去,我紧跟其后,至于豆腐……还在解睡袋的绳子,不提也罢。

我和吕肃出了帐篷,只见火光已然熄灭,雪山间明月皎洁,白雪反射着月光,一切都显得幽暗又朦胧。这声音惊醒的不止是我们,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如临大敌的钻出了帐篷。

冯鬼手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一圈,神色猛的一变,说:“少了两个人。”

黑泥鳅接话说:“是守夜的陆大嘴和毛牙。”

对这两人,我也有些了解了,陆大嘴喜好吹嘘,嘴里说出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在吹牛皮,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在此之前,只挖过一些穷坟乱穴,连黑话都说不顺溜。

为了不在我们这一群人里丢了面子,便经常吹嘘自己的倒斗事迹,说的险象环生,动辄便是价值千万的明器,用豆腐的话来说,这人不适合挖蘑菇,适合去给好莱坞写剧本,因为他编故事的本领还真有一套,不知dào

的人,还真能听的毛骨悚然,拍案叫绝。风雪之中,听他吹吹牛皮,也算是一种消遣。

除此之外,此人没什么大的毛病,比起那些倒斗界真zhèng

的行家,他算不上心黑,算不上手辣,是一个小人物,拥有一些小人物的明显特征,吹牛被拆穿时,他会尴尬,红着脸转移话题,但这事儿如果放在白斩鸡那等人身上,绝对会把让他尴尬的那个人给砍了。

至于毛牙,是个年轻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大约知dào

自己在队伍里地位,所以干活很卖力,扎营、煮饭这些事儿,都很麻溜。性格比较怯弱,很怕得罪人,对谁都小心翼翼的赔脸色。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我一直想不明白哑巴为什么会撘这样一个伙,找这样一群不相干的人,而此时,陆大嘴和毛牙都不见了。众人打开了手电筒,视线啥时明亮起来,这时,雪地上一抹刺目的痕迹,清晰映在了众人的眼中。

那是一道长长的,仿佛什么东西被拖拽的痕迹,旁边还有一些凌乱的印记,一看就是被人给抓出来的。我脑海里立kè

构成了这样一副场景。陆大嘴和毛牙在守夜时忽然被什么东西袭击拖走,挣扎着留下了这些凌乱的手印。

而此刻,这条痕迹清晰的显示出,最终的方向是那个温泉湖泊,也就是离我们不到十米左右的位置。

哑巴几步到了湖滨,蹲下身,似乎在搜寻什么线索。

此刻,他只穿着一条单裤,上身是赤裸的,大概是因为白天跳下水救人,衣服都湿了的缘故。

哑巴皱了皱眉,打了个手势,忽然指着队伍中的一个人,说:“你,下去看看。”

被指名的人惊了一下,慌道:“我、我去?为什么要我去,这下面肯定有水怪。”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带路的鱼漂,也就是我们队伍里水性最好的。

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是傻子,就知dào

这水里有古怪,而且里面的东西肯定非常凶悍,否则陆大嘴和毛牙,就算再没用,两个大活人,也不会连反抗都没有,就这么被拖下去。

鱼漂说完,哑巴冷冷的盯着他,紧接着,一只手放在了腰间的黑色弯刀上。鱼漂似乎这才想起了他白天砍雪人的那一幕,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下了水。

我们将灯光打到水面上,看着鱼漂灵活的身形一直往远处游,往水下潜,直到身形看不见为止。

豆腐忧心说:“这小子行不行啊,游泳的工夫不错,但不知身手怎么样。”

我淡淡道:“要不你下水帮他?”

豆腐连忙摇头说:“算了算了,我还是在岸上默默支持他好了。”黑暗中,众人的神情各不一样,但大都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哑巴和吕肃那种不为所动的;第二种是冯鬼手以及蒙蒙那种眉头紧皱的;第三种便是那帮没什么见识的盗墓贼,一个个如临大敌,大气儿也不敢出。

整个过程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从我们出了帐篷,到鱼漂下水,不过两分钟的事情,然而,就在鱼漂的身影消失在光线尽头时,湖水中忽然爆开一阵血雾,在昏黄的灯光下,随着湖面逐渐扩散。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心说不好,鱼漂恐怕是回不来了,天啦,这水下面是什么东西?不用说,恐怕陆大嘴和毛牙,也是凶多吉少了。豆腐狠狠骂了句脏话,说:“还等着干什么,快救人,枪呢,都拿出来。”

回答他的是哑巴,哑巴赤裸的肩头已经停了一层薄雪,他冷冷的看了豆腐一眼,道:“撤tuì

,先离开这里。”

豆腐傻眼了,指着湖水,说:“那他们三个怎么办?”

哑巴嘴里啧了一声,冷漠的语气带着嘲讽,说:“你觉得那三个人还能活?”

豆腐不善于言辞,着急道:“可是……可是我们就这么走……他们是帮你干活的,鱼漂也是你派去蹚雷的。”

“那又怎么样?”哑巴反问,豆腐说不出话,哑巴于是做了个撤营的动作,示意众人转移露营地。吕肃叹了口气,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说:“别难过了,这一行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干的活,搭伙,就是把命卖给别人的,一手交钱,一手交命,生死不怨。”

吕肃这话说的不假,想当初,卫南京下一趟斗,出山费就是八十万,还不算分明器的红利。哑巴找这帮人搭伙,肯定也是给了大价钱的,我出钱,你卖命,就是这么个道理,死在途中,各不相欠。

话是这么说,只是哑巴如此冷酷,未免让人心寒。

冯鬼手等人倒是没什么表示,但其余人却是被哑巴冷厉的作风给震慑住了,众人开始撤除营帐,准bèi

连夜顶着风雪前进,等白天再休息。队伍里的气氛十分沉默,或许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意识到:什么叫残酷。估摸着已经有人开始后悔跟哑巴搭伙了。不过在这毫无人际的雪山深处,有谁敢反悔?在这地方杀人,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我听到不远处,一个叫大胡子的男人在嘀咕,说倒斗的钱真不好赚,干完这一票,一定得从良。

豆腐闷闷不乐,时不时看看湖面,我劝他说:“三个陌生人,想开些。”

豆腐摇了摇头,说:“我也挺恨自己这种性格的,但我改不过来,他们死了,我就觉得难受,你说他们有没有老婆孩子?父母还在不在?他们死了,家里人该怎么办?”

我心说,谁不是爹生娘养的,自然是有父母,有妻儿的,但高回报,必然伴随着高风险,做了这一行,是自愿选择的,死了也不值得同情。有些人辛苦一辈子,生活的艰难而努力,照样贫困一生,而倒斗挖蘑菇的,凭什么挥金如土,凭什么一掷千金?没有巨大的付出,怎么有如此回报?

所以,这三人今天死在这儿,不冤。

我如此劝慰了豆腐一番,他好过了点儿,背上了装备包。众人都快速的收拾东西准bèi

撤tuì

,谁也没注意,湖泊里,有一个东西悄悄冒了出来,等到发xiàn

时,已经晚了。

我只听到人群后面传来啊的一声尖叫,转头一看,便见湖中漂浮着一个死人模样的东西,而那东西的双手,赫然死死掐着一个人的脖子,将其往湖底下拖拽。

那人正是刚才还在嘀咕要金盆洗手的大胡子。

难道之前拖走陆大嘴和毛牙,以及在水底袭击鱼漂的,都是这个死人?它是什么?水鬼?

一时间,这支素质不算太好的队伍顿时混乱起来。而我们这次反应快,大胡子此刻还没有被拖入水底,正在奋力挣扎,我心知再不救人就晚了,在加上那死人离我们的距离并不算远,约莫隔水十多米左右,情急之下,我猛地射出了一支飞刀。

这几个月,我一直勤学苦练,也算有所成就,近距离下,几乎眼到手到。这飞刀插到了那东西的手上,没什么作用,那玩意儿连顿都没有顿一下,而此刻,大胡子已经被拉下水了,由于他奋力的挣扎,一时没有下的很深,如果再晚一会儿,肯定没救了。

就在此时,哑巴猛的跳入水中,朝着那东西游过去,在水里,总归不及岸上趁手,我担心哑巴也遭殃,便也跳入水中帮忙,另一头吕肃也拧刀入水,三人呈一个三角形的阵势朝着大胡子游去。

那死人仿佛有智慧似的,见我们逼近,力道猛地加大,瞬间就将大胡子扯的更深,水下光线暗淡,手电筒的光芒更是微弱,几乎都要看不见大胡子了。

靠。

我暗骂一声,深吸一口气,扎入了水中,往下潜去。

地四十一章 手术(补更)

由于我们三个下水匆忙,没有携带水底照明装备,因此主要的光源,是岸边的人打过来的余光,光下入水并不深,一但那死人将大胡子拉入深处,我们在幽黑的水底,哪里还能看到他的位置,到时候就晚了。

因此这这瞬间,除了我,哑巴和吕肃也纷纷入水。哑巴这个人,对于已经死了的三个人,冷酷的让人心寒,但对于还活着的大胡子,却如此积极,这让我意识到,他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不做没有意义的事,不用没有意义的感情,如果要形容,我觉得哑巴这个人,就是一台精密的运算机器,冷静的分析利弊,冷静的处理一切事情,唯独缺少的便是属于人类的感情。

除了他所表现的高傲,以及偶尔露出的讥讽和毒舌外,很多人应该有的情绪,似乎都不存zài

于这个人身上。

哑巴游在前面,因此先我一步潜入了底下,由于大胡子奋力的挣扎,因此那死人的速度被减缓了,在暗淡的余光中,我可以看到哑巴依旧靠近了大胡子和那个死人。

就在这时,我的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手,一只人手。

我觉得不对劲,哑巴和吕肃都在我前面,那我后面是谁?我惊的一转头,在模糊的水下,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豆腐。他鼓腮憋气,晃了晃自己的手,我定睛一看,原来他手中拿着的是水下照明探灯,合着是给我们送装备来了。

紧接着,豆腐浆探灯打开了,这东西功率很大,强力的光束朝着水下射去,晦涩不清的水底,顿时被黄色光笼罩,便的一片通透,而那个死人的真面目,也彻底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中。

我一看,顿时大惊,因为这死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失踪的毛牙。就和我之前所见的那颗人头差不多,他的脸如果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坑坑洼洼的,眼珠子也少了一只,面目全非,如果不是那身衣服,就根本认不出来了。

这时,哑巴和吕肃已经一左一右,快速夹击到了毛牙身边,手起刀落,毛牙掐住大胡子的两只手顿时被砍断了。大胡子反应也快,连忙往上游,浮出水面换气。

他已经没危险了,因此我没有再关注他,而是仔细去看水中的毛牙。

他现在算是什么东西?

水鬼?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是被什么东西害死的?

此刻,毛牙没有了双臂,整个人顿时往后倒,朝着水下沉去。他这一倒,我立kè

发xiàn

,他屁股下面有一条东西。

那玩意儿很细在水中不仔细看难以发xiàn

,由于豆腐就站在我旁边,强力探照灯从我这个角度打过去,因此水底的一切非常清晰,想必哑巴和吕肃都没有发xiàn



那东西约莫比手指还要细一半,如同一条长长的虫子,一头扎在毛牙身体里,另一头没入深水中,也不知究竟有多长。我心说不好,这玩意儿看着诡异,肯定有古怪,于是连忙给哑巴和吕肃打手势,示意他们散开,不要离毛牙的尸体太近。

但我还是晚了一步,那东西猛的从毛牙的身体里抽出来,便见毛牙的下身,瞬间涌出一阵绿色的液体,在温泉中散开。随着那阵液体的散开,毛牙的尸体,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霎时间干扁下去,仅仅一瞬间功夫,就变成了一张随水漂浮的人皮。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哑巴和吕肃都没料到,那阵绿水喷出,两人猝不及防,被罩入其中,一时模糊了视线,而我却清晰的看到,那条虫子一样的东西,猛地朝着绿液中包裹的人而去!

我顾不得那么多,也不知被这东西缠上会有什么后果,只是经验告sù

我,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因此我挥舞着匕首游过去。但我的速度当然赶不上它,不等我靠近,便看到绿液中又出现一丝红色的液体,八成是哑巴或者吕肃受伤了。

不过他们二人反应也算快,血迹出现的瞬间,他们便一左一右往后退,摆脱了那片被绿色液体笼罩的区域。我发xiàn

吕肃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眉头紧皱,看样子刚才受伤的是他。

而那东西又探了出来,朝着离它最近的哑巴而去,在水里,身手自然降低了很多,哑巴挥刀抵挡,一下子便砍段一截,谁知被砍断的那一截,竟然没有死,反而在水中重新活了过来,趁哑巴对付主体的时候,猛地朝着哑巴肩头而去。霎时间,哑巴肩头溢出血迹,而那玩意儿,竟然直接钻进了人的身体里。

这东西像蚂蝗一样可以再生!

我一惊,同时一口气也憋到了底,而哑巴发xiàn

刀砍不顶用后,只能在那东西袭过来的时候伸手去挡,吕肃冲我和豆腐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赶紧逃命。

打完手势,他自己就开始往上游了。这时,我看见哑巴忽然双手抓住那东西,竟然迅速打了个结,那玩意儿靠着速度,可以扎入人的身体里,但这会儿,哑巴忽然来这么一招,那玩意儿顿时失去了战斗力,往哑巴身上撞击了两下,没有效果后,便猛地朝水下缩去。

哑巴这才跟着往上游。

我们浮出水面吭哧吭哧的换气,也不敢停留,连忙往岸边游。那像虫子一样的东西,实在诡异,又极不容易察觉,若非豆腐机灵,见我们游的远,没有光源,主动送来了水底探照灯,我们三个,恐怕都要死的不明不白了。

我想到那截钻入哑巴体内的东西,一时心头怦怦直跳,上了岸后,哑巴身形一个踉跄,忽然单膝跪倒在地,上半身摇摇晃晃似要晕倒。豆腐吃惊不已,赶紧蹲下身将人扶着,这会儿天寒地冻,一上了岸,被寒风一吹,就冷的直哆嗦。我赶紧穿上衣服,将外套给哑巴披上,让豆腐先把衣服穿上,别在雪山里感冒了。紧接着,看到不对劲的女医生蒙蒙立kè

上前询问:“吴老板,出什么事了?”

哑巴的脸色很奇怪,他一向冷漠的,正常的神情只有三种,一是高傲,二是嘲讽,三是面无表情,但现在,他的神情有些很微妙的感觉,怎么说,就像便秘一样。

蒙蒙问完,他吐出两个字:“肩膀。”我立kè

将批在他身上的衣服往下扒拉,准bèi

将他肩头的伤指给蒙蒙看,谁知衣服扒拉下来,我不由得呆了,因为那个的皮肤,赫然已经光滑如初。

这是怎么回事?

我再去看站在旁边的吕肃,他的神情也差不多,像是在忍受某种隐晦的痛苦,而他此刻也只披着外套,胸口之前出血的地方,同样光滑无比。

怎么会这样?

蒙蒙见我指着哑巴光滑的肩头,不由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于是我便将在水中的事情一说。

蒙蒙吃惊道:“这么说,有东西钻到吴先生身体里去了?”她说话一向很不客气,但唯独对哑巴很尊敬,显得不敢冒犯。她话语刚落,哑巴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脚,众人皆是一愣,以为他的脚也受了伤,蒙蒙说让他松手看一看,哑巴摇了摇头,一手捂着腿,一手朝我伸过来。

我有些不明所以,这种情况下,到也没有和他作对的意思,便问道:“你要什么?”

哑巴死死捂着腿,说:“你的刀,飞刀。”

我取了把飞刀给他,哑巴单手将他捏在手里,紧接着,便将飞刀刀尖朝下,对准自己用手捂住的位置,紧接着,便缓缓切了下去。我看的眼皮儿一跳,盯着他流血的腿以及面无表情,却冒着冷汗的脸,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

这时,豆腐穿好了衣服出来,一见此情景,大呼:“靠,你不能自残啊。”正打算扑过去,吕肃抬手阻止了他,声音带着一种诡异,说:“不要动他。”

看着哑巴的举动,我才知dào

他为什么要用我的飞刀,合着是用来割自己的。这几把飞刀都是爷爷留下的,没有淬过毒,也不知是使用的什么锻造工艺,刀锋纤薄如纸,坚硬异常,比起现代用的手术刀更厉害。

一边儿下刀,哑巴一边儿将手往下退,周围的人屏气凝神看着这一幕,虽然不明所以,却也没人敢打断。就在这条伤口几乎达到五厘米时,哑巴的刀剑忽然一挑,一个东西被他从肉里给挑了出来,猛地扔到一旁已经重新升起的篝火上。

我定睛一看,不由吃惊,他挑出来的,赫然是那个钻入他肩膀里的东西。

那玩意儿被扔到火力,发出滋滋两声烤肉声,便很快给烧没了。

哑巴这才松开手,将飞刀还给我,并且冲蒙蒙打了个手势,冷冷道:“包扎。”

第四十二章 雪椅

这一头蒙蒙在给哑巴包扎,另一头吕肃脸色依旧很难看,豆腐问他有没有大碍,吕肃说:“它在动,你帮我把它按住。”说罢便转身脱了上衣,在风雪中打着赤膊。

我盯着他赤裸的上身看了半晌,猛然发xiàn

他腰部的位置,微微凸起了一条东西,如同一条细细的蚯蚓蠕动着,在皮下窜来窜去,一会儿到胸口,一会儿到肩头,一会儿到后背,看起来十分诡异。

豆腐离吕肃最近,睁大眼,一眨不眨盯着那东西,紧接着猛的伸出手,一下子按住,说:“捉住了,捉住了,快开刀弄出来。”由于是在背后,因此需yào

人手术,蒙蒙还是习惯用手术刀,因此没找我要飞刀,她手法也很利落,顺着划出一条伤口,便将那东西给挑了出来。

不过,她力道的控zhì

没有哑巴老道,东西挑出来之后,没有落到火边,而是恰好落在我脚边上。在岸上一看,那东西呈粉红色,很柔软,乍一看,像一条细小的蛔虫,特别恶心。

猛的来这么一下,我惊的后退一步,蒙蒙撇了撇嘴嘲笑:“瞧你那怂样。”我有些怒了,这女人脾气坏些与我无关,但这么不知轻重,就实在有些惹人厌了。那东西被挑出来,立kè

便朝着湖泊的位置而去,冯鬼手就站在我旁边,脚上穿着鞋,于是一脚踩了下去,狠狠辗了几下。松开脚时,那玩意儿扁扁的嵌在雪中一动不动,八成已经死了。

这东西再生能力太强,我担心它死灰复燃,便用匕首挑着它放到火堆里烧,做完这一切,众人才重新开始上路,这一下,一支十三人的队伍,只剩下了十个人。

我、豆腐、吕肃、冯鬼手、哑巴、蒙蒙、日本女人吉子、老烟枪、黑泥鳅还有大胡子。我们连夜顶着风雪离开温泉湖泊的范围,一直走到接近凌晨十分,众人才迫不得已停下来。此刻已经是又冷又乏,如果说前两天的行程让人觉得艰难,那么这半晚的行程,简直是要人命了。

由于死了三个人,因此我们每个人承担的装备重了一下,再加上还有个昏迷不醒的吉子要轮流背一段路,天寒地冻,疲累交加,那分辛苦就别提了。约莫凌晨五点左右,我抹了把脸,从眉毛上抹下了一下细碎的冰渣子,双腿也开始打颤了。

如今哑巴没有走在最前头,他腿毕竟动了刀子,因此只是埋头走在最后。这会儿反倒是吕肃体力最好,因为他后背的伤势,所以背负的东西不多,我和豆腐等人,则累的跟雪橇犬差不多。

最后豆腐一屁股坐地上,气喘吁吁,嘴唇发紫的说道:“不走了,打死也不走了。”蒙蒙见豆腐停下,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直喘气,问哑巴:“吴先生,还有多久?”

哑巴看了看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雪域,说一直走的话,中午能到。这会儿离中午,还有约莫七个多小时,而我们的体力,已经不可能支持到那种时候了。我真打算提议,要不歇几个小时再走,毕竟昨晚都没有睡过正经觉,谁知话没开口,哑巴接着道:“继xù

前进。”

豆腐趴在地上,喘气有些虚弱了,没有说话,合着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睡着了。蒙蒙也是双腿直抽抽,对于哑巴继xù

前进的指令,显得很为难。但哑巴似乎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他目光从我们一干人身上扫过,微微抬了抬下巴,冷冷道:“不愿意走的,可以留在这里休息,装备不能留下。”

不留装备?让我们饿死、冻死?

我暗骂一声,不得已拍了拍豆腐的脸,把他弄醒了,队伍沉重不堪,弯着腰往前走。这种状态,几乎每秒都是一种折磨,寒冷的呼吸,干燥的鼻腔、有些疼痛的肺部、灌了铅似的双腿,沉重的肩背,压的人抬不起头。到最后,我和豆腐不得不互相搀扶着,以防止对方跌倒,短短一夜间,耳朵和手指都冻伤了,双手僵硬,别说飞刀了,就是筷子都拿不稳。

但每当看到哑巴还在坚持,我就有种不服输的劲儿,最终,我和豆腐走在了队伍的前头,蒙蒙和大胡子等人都逐渐落后。也不知多久,在我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句天籁般的话:“到了。”

谢天谢地,总算到了。众人几乎都没有心力去看千幸万苦到达的目的地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纷纷往雪地里一倒,真想就这么睡过去。

这时,哑巴又说了一句让人想吐血骂娘的话,他道:“扎营,晚上行动。”

这人一但放松下来,浑身的肌肉就跟泥巴一样软,这会儿也不可能直接睡雪地里,否则就得成冰疙瘩了,只能爬起来,草草扎了营帐,烧了锅热雪水喝下,通体被这股热流洗涤,浑身舒泰,至于周围是个什么地界,什么情形,鬼才会去关心,直接倒头就睡了。这种极致疲惫过后的舒泰,有种吸鸦片一样的感觉,不知今夕是何夕,因此一觉醒来后,我都有些找不着北,不知dào

自己在什么地方,不知dào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好半晌,记忆才渐渐复苏。

帐篷外透着火光,旁边的豆腐睡的很熟,吕肃不见影儿,透过帐篷,我可以看到两个人影,拉开链子一看,是吕肃和哑巴。

吕肃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对哑巴说:“能人来了。”紧接着,他冲我招手,说:“陈兄弟,正好需yào

你大显神通。”此刻又是黑夜,我看了看手表,是晚上的十一点,我们足足睡了十多个小时,疲惫的感觉倒是一扫而光,只是肌肉有些没缓过来,还是有些发软。

我看着吕肃脸上的笑容,心道:大显神通?这姓吕的什么意思?紧接着,没等我坐下,吕肃已经站了起来,指了指北方的位置,说:“你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这才对众人身处的位置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虽说是晚上,但雪山里月光很明亮,因此一些大的轮廓都能能看到。此刻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个三面都是雪岭的地方,而帐篷背面,也就是北方,则是一个馒头形的雪岭。

这会儿月光明晃晃的挂在天上,没有星辰,雪岭间凸出的地方,偶尔露出雪下尖锐的冰锥,似一个大刺猬。

我看了会儿,疑惑道:“看到了,你到底让我看什么?”虽然有月光,但月光和阳光的差距太大了,这夜深雾重的,让我看鬼啊?吕肃微笑道:“我们现在就在那条大雪沟里,普真墓应该就在附近,他是当时的一代墓葬大师,他自己的墓穴选址,必然也是遵循望气原理,所以你帮着看一看,那普真墓会在何处?”

我听到这儿回过味来,反问说:“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才临时改变主意的?”

吕肃哈哈一笑,说我想多了。

我觉得不对头,说:“要是我这望气发墓的本事不灵,这斗是不是就倒不成了?”

吕肃微微一笑,说:“当然不是,方法有很多种,既然陈兄弟你在队伍里,我们何不先试试最简单的一种?”此刻,哑巴坐在火堆边闭目养神,其余人则在睡觉。我睡了十多个小时,已经了无睡意了,便也懒得跟吕肃多说,细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形势。

这一看,我猛然发xiàn

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从这里的地势来说,坐北朝南,三面皆有雪岭,是一处好地势,虽然不足以葬王侯,但埋个普真绰绰有余了。但让我意wài

的是,在望气发墓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北面的雪岭比左右两边的生生矮了半截。

这半截大有玄机,三山合抱,恰如一把座椅,而死者就坐在这把椅子上。北山如同靠背,在地理学上,又叫主脉,应该比左右两山都要高一些。而如今,它这一矮,虽然矮的不多,却恰如失了靠背,人若埋葬在此处,就会泄了生气。更直白的比喻,就相当于一个人坐了把破椅子,往后一靠,摔了个四脚朝天一样。

这一短,风水上便是天壤之别,我不由吃惊,问哑巴:“你没搞错吧,你确定普真的墓就在这附近?这附近不适合埋人啊。”说着,便将其中的门道讲与二人听。

第四十三章 玄冰

我认为,这里应该不是埋人的地方,哑巴可能弄错了,或者那个透露路线给他的神mì

人给的线索出错了。谁知我说完,哑巴却肯定道:“就在这附近。”我被他笃定的口气弄的一愣,反问道:“你这么肯定,还找我做什么?冒昧的问一句……这个消息,到底是谁透露给你的?你就那么相信那个人?”

哑巴神色高傲,对我不屑一顾,冷冷道:“与你无关。”紧接着便起身,站在火堆边,眺望着黑暗中的雪峰。我瞧他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认定这地方有古墓,也不由得大为头疼,便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多掌掌眼,不过现在黑灯瞎火的,看也看不清楚,不如明天白日里再做打算。”

吕肃道:“陈兄弟说的没错,现在天色太晚,也看不出端倪。”哑巴没理会我们二人的话,依旧盯着远处。我心里暗自恼火,心说让你傲,大爷我还不伺候了,想着便打算进入帐篷里取暖,总比在外面吹寒风好的多。

谁知我正打算转身时,北面的雪顶上,猛然闪烁了一下,就像星辰闪耀似的,瞬间便没了影。我停下动作,死死盯着之前闪光的位置,心说: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有人?

不对,人造光源应该不是那种颜色才对。

吕肃也咦了一声,奇道:“莫非雪岭上还有什么东西?爬上去估摸要半个小时,要不要去看看?”他本是征询意见,而哑巴却已经行动了,打开探照灯,顺着雪岭往上爬,我心中疑惑,也忍不住一探究竟,便跟了上去。

这雪岭是完全没有路的,积雪显得更加深重,也很松散,一脚踩下去,雪直到膝盖,有些深的地方,甚至连腿都拔不出来。黑暗中,哑巴走在前头,我们就着探照灯的光芒顶风沐雪前进,寒冷自是不必说,裤子一直处于一种半干不湿的状态,双腿都冻麻了。原先预计半小时的路,我们足足攀登了接近一小时才接了雪岭顶部的位置。

到了顶,顶部地势倾斜成一个比较陡峭的坡度,而之前那阵忽然闪烁的光芒,便就是从此处发出的,而我们站到这上面时,周围除了积雪,却是什么也没有,连个人的脚印都看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

总不至于我们三个人刚才都眼花了吧?

吕肃说:“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人走过的踪迹。”

我说:“就算有,我们从岭下上顶,接近一小时,也早让雪埋了。”这里的天气极端恶劣,大风刮过,表层的雪被吹得贴地走,空中时不时又有雪花落下,浅一些的脚印,十来分钟就被掩盖住了。

吕肃呼出一阵白色的雾气,说:“尽lì

而为吧。”我们三人开始分散寻找。这时,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在传统说法上,正是天地间阴阳之气互相交感的时候,也是活人与死人可以同时出入的时候,不知dào

为何,我看着还差三分钟,就要直直指向十二点的那根针,心底猛然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应该是一种对于危险即将到来的直觉。

这会儿,我和吕肃以及哑巴两人已经分开了,三人各自查看,风雪中只有我一个人。有道是疑心生暗鬼,我打着探照灯朝周围看,虽然什么也没发xiàn

,却总觉得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偷窥我一样,背上和脖子上有些毛森森的,但一转身,又什么都没有。

我一方面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一方面对于拯救过我多次的直觉,抱着信任的态度,心说还是速战速决,好和哑巴他们汇合,否则出了个万一,可就不妙了。

这念头刚闪过,我眼角猛的撇到不远处亮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金属在反光一样。我立kè

锁定那个方位,这次,那闪光没有消失,我朝它走近,仔细一看,不由得大为窝火,立kè

朝哑巴和吕肃喊话:“找到了,回来吧。”

只见我眼前,赫然是一个凸出玄冰层,表面覆盖着积雪,和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只不过由于顶部延伸出了一块,使得它的正面,也就是面向我们营地所在的位置没有积雪,因而露出了深蓝色的坚冰层。

此刻,月光移动,雪地里反射着细微的光线,玄冰层随着月光,时不时的产生反光,我们之前在雪岭下所见,应该就是这东西的光芒。吕肃和哑巴聚集到此,一眼也看明白了其中的门道,吕肃哑然失笑,干脆一屁股坐地上,我说:“还坐着干什么,回营地吧。”

吕肃悠然道:“来都来了,一事无成就这么下去,太不划算,你看这万里银光,冰封雪舞,辜负了不是太可惜吗?”这一路顶风沐雪,就记住了冷和累,确实没来得及好好欣赏雪山中的景致,此刻月光舒朗,一眼望去,雪山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辉,确实让人觉得壮观。不过也只有吕肃这种人,才会忽然坐下赏雪,我还是没这等闲情逸致,看了会儿便催促下岭。

吕肃这才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三人准bèi

往岭下走,走到一半时,那种被人偷窥的感觉又来了,似乎就在我身后。我背上很不舒服,后脖子也阵阵发紧,反观哑巴和吕肃,倒是没有感觉,这二人警惕性和身手都比我更胜一筹,若是有危险,或者有什么东西跟踪偷窥,应该早就发xiàn

了。虽说我心中断定自己是疑心生暗鬼,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这一看,霎时间惊的我腿都软了,因为那微微反光的蓝色玄冰层中,赫然出现了一张灰白色的浮肿的大脸!

此刻,它正隔着玄冰层,赤红的目光,贪婪的盯着我,猩红的舌头很长,猛地一舔,将整张脸都舔了一遍。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这动静惊动了哑巴和吕肃,二人纷纷转头,但那张大脸,又猛的向下一沉,消失了。

吕肃和哑巴回头太慢,自然什么也没看到,估摸着是看我脸色不对,吕肃神色露出担忧,问道:”陈兄弟,怎么了?”

“里面有东西。”我指着已经离的极远的那块玄冰,将刚才所见描述一遍。哑巴和吕肃对视一眼,二人拔腿往回冲。很快,我们三人重新聚集到了那块玄冰前。

吕肃伸手敲了敲,沉声说:“玄冰层有些厚。”他又抽出了鬼哭刀,猛的在冰层上一砍,只听一声脆响,冰层上留下了一道非常醒目的白痕。但我知dào

,以鬼哭刀削金断铁的本事,奋力一砍,却只留下一道白印,已足以说明这玄冰层的硬度了。

我立kè

觉得不对劲,我之所以叫它玄冰,是因为它呈现出微微的蓝色,这是冰体结晶质地变得极其紧密后,产生的视觉色差,事实上,它本身还是透明的。玄冰的行程,非一日两日,也非一年两年,而是需yào

上千万年,日积月累,才能形成的,因此这种冰,大多覆盖在积雪和薄冰层之下,或者深沟的冰川之中,是年份的典型象征。

但此刻,它出现在了这个雪岭的顶部,这意味着什么?

之前一直让我疑惑的雪椅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我心里猛然意识到: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根本不是在雪岭的顶部,它真zhèng

的顶部,早就被人为的铲平毁去了,因此才会露出这个玄冰层!

我将自己的想法对哑巴二人一说,吕肃眼中一亮,笑道:“一语惊醒梦中人,看来就是如此,这八成就是普真的杰作,不过他削雪顶是为了什么?”

这普真再有名,也不过是个造陵修墓的,他自己本身是没有多大本事的,有什么能力去削平一个山顶?而且这种做法,和墓葬风水之术也是背道而驰,此举实在令人费解。

吕肃接着道:“不过你说刚才在这玄冰层里看见一张人脸,难道这玄冰中是中空的?”我明白吕肃的想法,他虽然没说完,他很显然是想问:普真墓,会不会是修建在玄冰层里的?

事实上,这也是我的想法,有什么能比千万年形成的玄冰更适合当墓葬?葬于其中,不需yào

任何防腐措施,尸身千万年都不会腐坏,其好处不言而喻。只不过传统墓葬之术,防腐只是其中一项,更重yào

的,还是讲究天人合一,因此有玄冰的地方固然好找,但有能自成绝佳风水,就十分难得了。

这普真一辈子给别人造墓,眼光极高,给自己所建造的墓穴,虽然我们没有进去过,但光是这选址,就让人心悦诚服,叹为观止了。

只是,这玄冰层及其坚硬,金铁难击,要在里面修建墓穴谈何容易?这普真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说陈词手里的地图,是从普真墓里倒出来的,那陈词是怎么进入陵墓的?至少我将队伍携带的倒斗工具都过了一遍,除了雷管炸药,几乎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破开冰层,但我们这次携带的炸药非常少,因为这东西在雪山里不适用,即便用了,那也是同归于尽的手段。

我们该怎么办?

PS:今天也三更,因为回老家期间收到一顶皇冠,原本是说不更的,但大家这么支持我,我决定不让大家失望,有没有很感动?有没有很崇拜我?嗯……应该的(下巴朝天高冷中……)

第四十四章 兔子(为皇冠加更)

吕肃一刀砍下去,呼了口气,说:“是个硬东西,不知dào

有多厚,如果慢慢的破开,至少得整整一天。”我道:“如果只是一天,到也好办,只是不知dào

,这下面是不是连接着古墓。”哑巴没吭声,用探照灯给下方的人发射信号,示意他们上来,紧接着便坐在地上,示意等人汇合。看样子,他是打算慢慢的破开玄冰层。

我一时也摸不透哑巴的用意,再加上手头没工具,这会儿对眼前的玄冰也束手无策,干脆也坐在地上,等候队伍的到来。

约莫快一个小时,豆腐等人才携了装备气喘吁吁的上山。这地方是个斜坡,没办法扎营,众人将不使用的装备堆到一处,拿出铁钎和凿子一类的工具,在哑巴的安排下开始对玄冰层动工。

吕肃嘱咐说:“这玄冰层下面,可能还藏着什么东西,你们小心。”在安排任务的过程中,吕肃留下来掌握大局,而哑巴唯独没有给我和豆腐布置任务。豆腐眼珠子一转,说:“难道他想给咱们开小灶?”

我道:“他又不是陈词,没事儿开什么小灶?”而且以周围人对陈词的评价,估摸着就算知dào

我是他儿子,也不会给我开什么小灶的。话音刚落,哑巴朝我和豆腐抬了抬下巴,冷冷道:“你们过来。”

豆腐怒道:“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当我是狗啊!”一边儿说,一边儿过去了……这个怂货。

我一边儿摇头,一边儿走上前去,道:“什么事?”看样子,我和豆腐是另有任务的。哑巴指了指左右的地形,说:“你们去右边,到对面集合。”他的意思是,我们三人分两组,一左一右,环绕着山顶搜查,这样势必会走出一个半圆,从而我们两拨人会在雪岭后背的地方相遇。看样子,哑巴对于破冰的事,不报太大的希望,他应该是想寻找赵老头等人留下的路线。至于陈词,就算他当初有留下什么路线,这几十年过去,也早已经被冰封雪藏了。

各干各的事,我和豆腐也不多说,带了探照灯、匕首、绳索等物件,便轻装上阵,朝着右侧一路搜寻过去。这种斜坡形的地势,坡度间很容易有一些空洞,称为雪泡子。泡子里有些还会有积水,雪域周围的人家,称其为‘不冻水’,就是埋藏在雪泡子里,永不封冻的雪水,据说用这种水洗眼睛,有名目的功效。不过不冻水往往意味着空洞,若是小的雪泡子,充其量湿了鞋袜,若是一些大的雪泡子,恐怕能直接将人给吞进去。

越往前走,我察觉到地势越陡,上雪岭是每踩到什么空洞,这会儿反而已经踩了三个了。眼瞅着前方的地势更加陡峭,斜坡里雪锥林立,高低落差很大,恐怕有大的空洞,我便将腰间的绳索解下来,和豆腐拴在腰上,中间间隔十米,然后对他说:“我走前面,这样万一踩到雪泡子,你能拉住我,”

豆腐紧张道:“那你要是掉水里,衣服湿了,得多冷啊。”

他还有心情关心这个?我一时无语,说道:“没事,我衣服湿了,就扒你的穿。”说着,便和豆腐拉开了距离,两人靠绳索连接着,前后相隔十米,沿着眼前危险的雪道前进。

我手里带了跟铁钎,就是土夫子用来插入地底,判断震感的工具,很细,像西洋花剑,一边儿走,我一边儿用它刺探,也算有惊无险,避过了一些雪泡子。这段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足足有四十来分钟,快要走出这片地貌落差带时,我腰间的绳索忽然一紧,传来一股大力,将我往后一拉。

我惊了下,手里的铁钎掉地上,连忙拽住了离的最近的一块棱形石块儿,这才勉强稳住身形,往后一看,我气的眼睛的直了,身后的豆腐赫然没了人影儿,而后方,出现了一个大雪坑。

我刚才探出那地方有个大雪泡子,因此饶道了,还提醒过豆腐不要踩上去,他怎么反而掉下去了?

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先是为豆腐的不靠谱怒发冲冠、痛心疾首,紧接着只能接受现实,拽着绳索赶紧去捞人。

那雪泡子范围约莫有六七米,未免它继xù

扩大,我只能从边缘绕过去,而里面已经传来豆腐喊救命的声音。

我赶紧找了块比较大的石头,躲到雪石的后面,由此借力,收动绳索,这才将浑身是雪的豆腐给拖了出来。他趴在地上直喘,我二话不说,照着这小子屁股先踹了两脚,踹的他嗷嗷直叫,才骂道:“行啊你,你小子是个人才啊……啊?正事儿一样不会,就学会给我捣乱了?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吧?我上辈子是不是强奸你媳妇儿了?“

豆腐眨了眨眼,委屈道:“我本来是绕着走的,但……但我忽然看到有只兔子,所以一时忘记,就……”

我道:“编,你他妈的继xù

编。你不该倒斗,也不该画画,你该去写童话故事你知dào

吗?”这雪山里,寸草不生,哪儿来的兔子?兔子靠什么活?吃雪吗?

豆腐闻言,顿时恼羞成怒,说;“不信拉倒,反正我看见了。

我正打算继xù

教育他,犯了错不要紧,还死乞白赖不承认就不对了。谁知话没开口,我忽然发xiàn

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豆腐身上的衣服是干的,除了沾上积雪以外,没有落水的表现。

我心说奇怪,难道这么大个雪泡子,竟然是干的?雪泡子的形成,主要是因为内部积雪融化,或者雪下地下水流动而导致的,一般情况下,里面都会有水,没有水的,大部分不是真zhèng

的雪泡子,而是动物窝。

难道这个大洞,不是雪泡子,而是什么大型动物的巢穴?不可能啊,这地方没有生物生存的条件啊?

我猛地想到了雪人,心说不妙,莫非碰上一个雪人的巢穴了?这么一想,也顾不得再教xùn

豆腐,立kè

将他拽起来,说:“这地方恐怕有危险,快走。”

豆腐还不明所以,一副傻样,誓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抓到那只兔子给我看。我见他这时候横起来,便说:“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向那只兔子道歉,赶紧走吧。”

豆腐蹬鼻子上脸,不理我,说:“那兔子好像一起被埋坑里去了,咱们找找。”说罢便蹲在坑边往里看。我气的要吐血,跟着往下一看,不由一呆,兔子到没看着,但这雪泡子下面,赫然是一个冰洞,那痕迹,一看就是人工用钻头一类的东西搞出来的。

我立kè

意识到,这是个重大发xiàn



豆腐跳入雪坑里,在雪堆里翻找,没找着兔子,显得很着急,说:“真有兔子,红色的,特别稀罕。”

我打断他,道:“红色的兔子?”豆腐肯定的点了点头,说:“红色的,我又不是色盲,不会看错。”我闻言,霎时间觉得汗毛倒竖。小时候我爷爷给我讲故事,喜欢讲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他给我讲过一个红兔子的故事。

那时候爷爷讲的故事,背景多在农村,他说有一对农村小夫妻,儿子被人拐了,夫妻俩很伤心。有一年,他们去旁边的雪山里采‘枞子’,忽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只红色的兔子。夫妻俩好奇的去看,那兔子忽然转过脸,那脸,赫然是他们死去的儿子!兔子一转头,便又消失了,他们想,难道儿子不是被拐卖,而是贪玩进入雪山里出事了?于是夫妻二人在红兔子出现的地方开始挖掘,果然挖到了儿子被雪藏的,栩栩如生的尸体。

妻子将儿子的尸体抱在怀里,很伤心的哭号:“儿子,妈妈愿意替你去死,你醒醒吧。”

这时,她怀里的尸体忽然睁开了眼睛,幽幽道:“妈妈,你对我真好。”紧接着,尸体张开嘴,露出嘴里绿色的獠牙……故事的结尾我不知dào

,因为那时候年纪小,害pà

,就没敢往下听。爷爷告sù

我,红兔子是冤魂勾引人的手段,看见了千万别找。

我觉得耳根子有些发寒,立马伸出手,说:“别找了,我拉你上来。”豆腐还待说什么,我厉喝道:“再多说一句,我会让你好kàn

。”平日里我俩闲扯淡惯了,这会儿豆腐见我脸色不对劲,便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多说,就着我的手爬出雪洞,呐呐道:“继xù

走吧,我不找了。”

我说:“不用往前走了,你看这个洞口边缘,有磨痕,应该是用小型冲击钻一类的东西弄出来的,撤,咱们回去叫人。”

第四十五章 欢迎光临

我和豆腐两个赶紧回了营地叫人,并且给哑巴发了个灯光信号,半个小时后,众人齐聚在了那个洞口处。吕肃跳了下去,将前半身探入冰洞,大小刚好够一人通过,紧接着退回来,肯定的说:“是赵二爷留下来的。”

豆腐觉得奇怪,说:“你就看一下这个洞口就知dào

是谁弄出来的?难道上面写了赵老头的名字。”

我道:“这很容易判断,这洞口是用冲击钻弄出来的,要使用那东西,就必须自己带发动机,这就需yào

大量的人手和装备。陈词当初是一人独往,不可能一个人扛一个发电机,所以只能是赵二爷那帮人。”

吕肃点头,微笑道:“陈兄弟说的不错,我之所以如此断定,就是考lǜ

到这个原因。”哑巴点了点头,紧接着朝黑泥鳅抬了抬下巴,说;“去吧。”这冰洞虽说大小能钻进一个人,但在里面进出会不太方便,如果里面有什么危险,很难即使撤tuì

,最好还是先探一探情况。

黑泥鳅又瘦又小,而且还会缩骨功,他进去探路在合适不过。

他也不推辞,跳下雪坑,到了洞边,忽然浑身抖了几下。我和豆腐都是第一次见人用缩骨功,不禁瞪大眼睛仔细瞅。由于离的近,我耳朵里听到了很细微的轻响声,有点儿像啃鸡爪时咀嚼筋腱的声音。只见随着黑泥鳅这几下抖动,那声音越来越密集,紧接着,原本撑起来的衣服,霎时间如同没有支持一样垂下去一大半,虽然看不清衣服下具体的形象,但已经让人很有视觉震撼了,像是个活人,在眼前慢慢萎缩一样。

当然,他的脑袋是没有任何变化的,紧接着,黑泥鳅轻轻松松的钻入了冰洞里,身形逐渐消失。

吕肃见我和豆腐看的目瞪口呆,便微微一笑,侧头小声说:“练过缩骨功的人,都是很能忍耐痛苦的人,因为练功本身就是个极其痛苦的过程。当然,陈老爷子是天赋异禀,所以他例外。”

当初,白老四之所以看中我爷爷,就是看上了他的滑骨病,才使得我们陈家走上这么一条路,现在想来,不得不让人唏嘘。我们等在外头,没多久,黑泥鳅退了出来,一脸喜色,对哑巴说:“吴先生,冰道分为两截,前二十米是人工冲击钻形成的,二十米后一路下行,深不见底,是一条古冰道,或许就是普真墓的神道。”

我一向比较谨慎,到没有黑泥鳅这种乐观精神,我知dào

有一种古冰川溶洞地貌,即冰川内部天然形成的环形通道,或者大型空洞。后面的古冰道,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造的?

我将这个问题提出来,黑泥鳅大约是没想到这一层面,闻言思索片刻,耸了耸肩说看不出来,天长日久,就算是人造的,痕迹也早已经消失了。他本就缩的很瘦小,因此耸肩的动作特别滑稽,一缩脖子,闹脑袋都埋进衣服里了。

吕肃见我面露迟疑,便问我在担忧什么,我便将自己的顾虑言明,又道:“……倘若真是冰川溶洞形自然地貌,那冰道的深度很难估计,或许不太深,或许非常深,或许下面很暖和,或许非常严寒,贸然下去,很可能进得去,出不来。”

吕肃听我说起冰川溶洞,不禁嘶了一声,忽然眯了眯眼,片刻后,缓声道:“凿玄冰修墓穴,人力难以为继,我想,或许普真墓,本就是自然形成的。”他这一番话倒是点醒了我,之前我们一直在疑惑,普真是如何凭借微薄人力,在雪山玄冰层中造墓的,现在结合眼前的情况看来,他很有可能是发xiàn

了冰川溶洞,因此顺势而为,修建了一处罕见的玄冰地宫。若是如此,那么普真墓的建造之谜,也就清晰明了了。

我和吕肃讨论完毕,决定还是系上绳索,先下去打探打探。众人将两根接近四十米左右的绳索连接起来,在外层打下稳定锥,将绳索扣上,哑巴当先便进入了冰洞里。

众人在外面等着,我点了根潮湿的烟吸了两口就扔了,顺便看了看手表,按照我们的预计,以哑巴的伸手,来回应该十多分钟左右,但一连等了二十多分钟,我有些稳不住了。

这么久还不上来,难道哑巴出了事?

我和吕肃对望一眼,他的神色也开始严肃起来,就在这时,原本绷得笔直的绳索,忽然断了。

豆腐惊的叫出声,说:“哑巴放开绳子了,他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我心知等不是个办法,立kè

道:”进去看看。”此刻,队伍里其余人都还好,唯独那个叫吉子的日本女人,因为之前溺水太久,现在虽然醒了,也很是虚弱,根本无法再行动了。

而留她一个人在这冰天雪地,也很不妥当,思来想去,我对大胡子说:“你和吉子留在外面,互相照应,顺便接应我们,其余人下去恨跟我下去。”

大胡子对这次行动早已经叫苦不迭,听到能不下斗,自然万分高兴,说:“听你的,放心,我肯定照顾好吉子姑娘。”

我们剩下的七人,带着装备,慢慢朝冰洞里爬,我走在第一个,里面的情景果然如果黑泥鳅所说,爬了约莫二十米,冰洞便倾斜向下,接通了一个明显大了一倍的冰道里。

这条冰道十分陡峭,几乎接近九十度,灯光打下去,玄冰反射着手电筒的光芒,冰层如同琉璃一样,随着光芒流动,美轮美奂,令人炫目。而之前那条绳索,则搭在冰道上,一直延伸向冰道的尽头。

我示意众人带上手套,紧接着虚握住绳索,做了个深呼吸,朝下一跳,就跟滑梯似的一路向下,在需yào

停顿的时候,再用力握住绳索减速。

冰道比较大,呈螺旋形,约莫下滑了三十米左右,灯光尽头,冰道的痕迹猛然消失了,我赶紧握住绳索,身形停了下来,险险停在了冰道尽头。

靠着绳索固定身形,我双腿张开蹬着两侧的冰壁,低头往外看,只见冰道尽头,是一个非常巨大的空间,顶部挂满了菱形的冰锥,大大小小,不一而足,灯光打过去,冰锥反射着光芒,在某些特殊的角度,形成了一圈全五彩的光晕,恍如地下天宫似的。

再朝下一看,我们下发却是一潭清欠的‘不冻水’,一眼能看到底,清澈的让人一见难忘,其余的地方,有空地,有看得出人工开凿的走道,有天然形成的,造型古怪的冰锥,也有一些带着人工痕迹的雕刻,空间太大,一眼也看不完。但我唯独没看到哑巴,他去哪儿了?

冰洞离不冻水约有三米高,跳下去就会落到水里,索性旁边有一条人工雕凿出来的见棱见线的石阶,可以通到下方,于是我朝冰道上方喊话,言明情况,让他们下来。

声音通过圆形的冰道可以传的很远,不多时,豆腐等人便相继滑下来。这下面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偶尔能听见滴水声,豆腐喊着吴水,你在哪儿,却没有人回应我们。

蒙蒙觉得奇怪,揣测说:“似乎没什么危险,吴老板怎么失踪了?”由于到处都是玄冰,因此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们只能沿着人工雕凿出的路线往前查探。

这条人工修建的走道,位于不冻水的右侧,穿梭在冰锥之间,步入其中,人的视野顿时被遮盖了,人影在冰锥上随着灯光晃动,给人一种光怪陆离的感觉。

就在此时,我们右侧忽然出现了一个非常大的冰锥,很显然是经过人工改造的,成一个石碑撞,足足有三米多高。众人站在它底下,都得仰头看,只见上面竖着以青金石嵌刻了两行篆字:

穷通天地,至人陵寝。

洞彻阴阳,来者恭迎。

下方有一处落款,是龙飞凤舞的普真二字。

直见到此碑,我们已经可以断定此处便是普真墓了,而之前下来的冰道,想必也是神道无疑。这墓实在古怪,先是削平山顶,坏了风水,现在又出现这么一块碑,让人不由得脑袋发懵。

豆腐念完上面的字,目瞪口呆,说:“乖乖,这普真的口气也太大了,说自己穷通天地,洞彻阴阳,将自己比喻成至人,这也太狂妄了。”

正所谓,天有五方,地有五行,声有五音,物有五味,色有五章,人有五位,故天地之间有二十五人也。

其中上五有神人、真人、道人、至人、圣人。

由此可见,至人是个多么崇高的称谓。

而这普真,不仅把自己比为至人,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最后一句:来者恭迎。从字面上讲,这意思就是:看到这块碑的,肯定是闯入我的陵墓了,没事儿,你来吧,我恭候你。

这话中不带威胁,却自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你来我就敢让你出不去的架势。我也算倒过好几个凶斗了,还从没见过这么狂妄的。这地方目前我们才进了个头,没有机关、没有毒雾,布置的恍如人间仙境,如今开发出来,绝对是个5A级景区。

在这地下天宫的幕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众人看着这块‘欢迎光临’的石碑,心头不由沉了下去。

第四十六章 昏迷

这块石碑的出现,仿佛就是一张王者的挑zhàn

书,一时间让人的心里很没底。蒙蒙到是很大胆,哼了一声,说:“一个一千多年前的古人,能有多厉害?你们这就被吓住了?还说是什么一等一的好手。”她这话是冲吕肃说的,我发xiàn

她可能对吕肃有点儿意思,一路上总是找碴。吕肃到是保持着一贯的好脾气,对于蒙蒙的挑衅一笑置之,缓声道:“别忘了,现在咱们所在的地方,就是这个一千多年前的古人弄出来的。”

蒙蒙一时语塞,哼了一声,甩了甩一头利落的短发,便朝前走去,将我们一帮子人甩到了后面。

众人继xù

沿着这条人工打造的冰道前行,周围的冰锥中反射着我们的影子,跟随着灯光忽隐忽现,如同鬼魅似的。就在这时,前方的蒙蒙忽然停下了脚步,仿佛发xiàn

了什么似的。

由于冰道狭窄,众人都是排成直线前进的,视野有限,因此一时也看不清前方究竟出了什么事。紧跟着蒙蒙的便是吕肃,他柔声问道:“怎么了?”

蒙蒙吃惊的转过头,说:“吴先生。”

吴先生?哑巴?

难道哑巴在前面?

她的话没有继xù

说下去,而是侧开了身,露出前方的视野,刹那间,我看清了前方的情况,一时间也不由得目瞪口呆。前方果然是哑巴,但他却是抱着双膝,靠坐在一堆冰锥中,灯光下,他的身形几乎被冰锥掩盖,唯有脸部清晰的露了出来,紧闭着眼,也不知是死是活。

蒙蒙也算反应够快,立kè

一边儿叫着哑巴的名字,一边儿伸手去探他的脉搏,紧接着,她松了口气,说:”还活着,好像是晕过去了。”这话我和豆腐打死也不信,有什么东西,能让哑巴都晕过去?

就在这时,哑巴忽然神经质的说了句话:“不要过去……”众人已经聚集在了哑巴跟前,我和吕肃合力将他从冰锥间移了出来。他一开口。豆腐喜道:“是醒着的。吴老大。出什么事了?”他轻轻摇了摇哑巴的肩膀,但哑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并且再也没开口说话。

蒙蒙无奈的说道:“他刚才应该是在说梦话。”

梦话?

难道哑巴是在做梦?

豆腐闻言,便蹲下身对哑巴说:“兄弟,你这样不行啊,我们这么担心你,火急火燎的赶下来,你怎么能睡觉呢?醒醒,快醒醒。”一边儿说,一边儿拍着哑巴的脸,见哑巴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干脆抱着哑巴的头不停摇。

吕肃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忙阻止豆腐,说别折腾了,哑巴肯定是出事儿了,不是睡觉那么简单,这地方台狭窄,先把人搬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再说。于是我将哑巴背到身上,众人快速往前走,以此同时,警惕性也提到了很高,因为能让哑巴中招的地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片刻后,这条冰道到了尽头,尽头处同样是一小洼不冻水,约摸只有三十厘米深,清澈无比。水边一侧的冰壁上,有一个十分奇怪的东西。那是连着冰壁整体雕刻出来的,一圈一圈的圆环,从各个方位互相套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蜂窝巢一样的结构。我放下背上的哑巴,让他躺在地上。

我试着掐了掐他的人中,也没有醒。蒙蒙让我们不懂别折腾,一边儿呆着去,让她这个专业人士来。紧接着便开始给哑巴做检查,检查结果没有外伤,也没有发xiàn

内伤。哑巴昏睡的原因,一时间成了一个谜团。蒙蒙不放qì

,继xù

折腾他,一会儿喂水,一会儿做按摩,最后还搞了个窒息唤醒法,即掐住了哑巴的脖子,指把哑巴脸都憋红了,人也没有醒过来。

见她还在折腾,我便拿着手电筒四处观察。这地方因为是冰川溶洞改造,因此我们以前见到的都不同。比如,这里的一切,全是由玄冰构成的,至今看不到木材石头一类的东西。不过从拥有神道这一点看,在大的结构上,还是按照墓葬的规矩在走。

由于是冰川溶洞,因此普真墓的结构,应该比我们之前想象中的要大,或许还会有很多空出来的地方,而且冰川溶洞,大部分都会形成很多复杂交错的蛛网型管道,因此很容易在其中迷路。

现在,我只能期待,这个冰川溶洞能更小一些,否则可就复杂了。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那个奇怪的冰壁雕塑下,站在这个鸟巢下方,灯光往上一打,一幕奇异的景象猛然出现在我眼前。只见光线透过一个个相扣的冰环,霎时间,使得整个鸟巢变得如同一个小太阳一般,霎时间,整个地下天宫都被点亮了,我站在下方,甚至有种眼睛都睁不开的感觉。直到此时,我才发xiàn

,冰环的深处,装置了很多直径不过五厘米的小型碟片,里面有灯芯,显然是一个通过光源折射而形成的巨大冰灯!

要想将这个溶洞,改造成如此模样,也并非一月两月可以完成的,这样一来,在冰川底下,就需yào

大量的光源,而这种设计,能将一盏油灯的光芒无限扩大。

我几乎可以想象,一千多年前的古人,靠着这个省油的巨大冰灯,在雪山楂累月工作的情景了。

随着光线的扩大,冰川古墓的全貌也清晰的出现在我们眼前。

古墓的左侧,全是巨大的冰锥,比右边的要大的多,估摸着右边应该是经过处理的,因此没有留下什么太大的东西,地面上,形状各异,大大小小的不冻水,东一块西一块不规则的排列着。我们现在处于一块空旷处,但若再往前走十来米,便会进入不冻水的范围,只能在不冻水形成的狭窄走道间前进。

我将一只小型探照灯打开,放在了冰雕内部的圆环中,让它继xù

发光,转而回到了原地。

蒙蒙终于技穷,面上露出气馁的神情,道:“搞不定,该怎么办?”

没等我开口,哑巴忽然又说梦话了,这次他说的是:“离开这里。”众人猛然听到这声音,不由得一怔,难道说哑巴听得见我们说话?莫非他现在是有意识的?

可是,之前豆腐也跟他磨叽了半晌,也不见他开口啊?我心生疑窦,立kè

蹲下身,沉声道:“离开这里……这句话你是对我们说的吗?”如果他说是,那我们的猜测就成真了,但我问完后,哑巴依旧没有开口,仿佛刚才说的,只是一句凑巧的梦话而已。

事情有些诡异。

哑巴在离开我们的那三十分钟里,究竟遇到了什么?是什么东西,能把他弄成这个样子?如今,这个地方的一切都清晰的展现在我们眼前,没有任何危险,甚至连机关都看不到,我们一大堆人,到现在却什么危险的情况也没有遇到。

我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块玄冰碑上的内容,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下意识的,我看了看手表,发xiàn

距离我们进来,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哑巴在离开,到我们遇到他之前,则是用了三十分钟,这中间十分钟的误差,会不会就是造成哑巴离奇昏迷的关键原因?

于是我将吕肃叫到一边,将自己的想法告sù

他。吕肃听了我的想法,也跟着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道:“你认为剩下的十分钟里,可能会出现危险?”

我道:“这是我的直觉。”

吕肃眯了眯眼,忽然说道:“我相信你的直觉。”

我大感意wài

,不过对他的好感倒是有多了一分,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想?”

吕肃看了看哑巴,说:“等。”

“等?”豆腐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凑过来说:“合着想了半天,你就冒出这么个馊主意。”吕肃微微一笑,道:“不等能怎么样?难道功亏一篑,就此离开?我还从来没被哪个斗吓退过。”他这话说的从容淡定,却自有一股气势,说完,便盘腿而坐,拔出后腰的长刀横在腿上,一副等待对决的模样。

我本性也是个不怕事的,做事很少轻言放qì

,见吕肃无所顾忌,便坐到哑巴旁边。冯鬼手这时候走过来,说:“看样子这次我派不上什么用场,这地方不适合埋机关。”

我道:“一会儿你就有用了。”冯鬼手挑了挑眉,见我和吕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跟着皱了皱眉。此刻,时间变得十分缓慢,秒针慢慢走着,看着它的节奏,会有种催眠作用,让人脑子下意识的放松,于是我转移了目光,盯着来时的冰道,哑巴当时就是晕倒在里面的,那么,会不会是那冰道有什么问题?

谁知,我眼睛才刚撇过去,猛地便瞧见,冰锥中一个黑影一晃而过。

有人在里面!

我惊的站起来,一边拔出匕首,一边儿给众人打招呼,朝着冰道追过去。

第四十七章 冰中人

众人没想到之前走过的冰道中竟然还藏着人,一时都是措手不及,大约那人之前是躲在冰锥后面的,所以我们才没发xiàn

。等我跑进冰道时,里面早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忽然觉得,一进入这条冰道理,周围的环境似乎更冷了,有些阴气森森的,望着空荡荡的冰道,不有暗想:难道刚才看见的不是什么人影,而是个鬼影?

想想也是,这地方,除了我们,还能有谁呢?

这时,豆腐忽然说:“会不会是赵二爷的人?他们有信使,人被困住,会冷死饿死,可信使不会死啊。”他这话提醒了众人,吕肃温和的神情严肃起来,冲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一左一右,留意两边的动静,信使很可能会躲在里面。

我是走在前面的,目光一直留意这冰锥,这些东西根根矗立,形态各异,或大或小,层层叠叠,想要隐藏什么东西,确实十分容易。只不过这东西比较透明,因此灯光一照,便无所遁形。之前我们走的太快,人的影子在冰锥中反射,影影绰绰,不觉有异。现在想来,在那种情况下,即便后面真藏着什么人,也容易被我们给忽略过去了。

想通这一点,众人走的就比较慢了,仔细区分哪些是自己的影子,避免被那东西给鱼目混珠了。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注意着,冰锥中的人影,随着我的走动而跟着移动,我观察着它们的变化,留意着人影的差别,就在此时,冰锥中有一个一动不动的黑影引起了我的注意。它躲在冰锥后面。因为光线的原因,看起来是薄薄一片,面目晦涩,和我们投射上去的人影没什么差别,一不小心几乎就会忽略。

但我敏锐的发xiàn

了它与众不同的地方,因为我们的影子在动,而它没有动。我停下了脚步,死死的盯着它,于此同时,挥手朝众人打了个信号。其余人立即明白过来,也很快捕捉到了那个黑影,纷纷聚拢。

吕肃的鬼哭刀是我们中最厉害的冷兵器,同时也身手了得,因此当仁不让,在发xiàn

这个黑影后,立kè

将我往后一挤,对着那黑影厉喝道:“别藏了,出来吧!”

根据那个黑影的身高来看,它应该是站着躲在后面的,十有八九是信使无疑,我已经做好迎接它腐烂的真面目的准bèi

,但谁知,吕肃喊出话后,让我们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那个黑影动了,似乎要听话的出来。

但它没有绕行通过冰锥间相隔的缝隙出来的意思,而是直直的朝我们走过来。

要知dào

,它的前方,是数根硕大的冰锥,这么直直的走过来,岂不是要撞到冰锥上去?然而,它没有撞上,它一直前进,身体仿佛是一团气体,直直的朝我们走过来,穿过冰锥……

最终,一颗人头从冰锥里探了出来……

“啊……”

发出这一声大叫的是蒙蒙,旁边双腿一软,倒在我身上的是豆腐,至于我自己,基本上也僵住了。这一幕就跟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差不多,我们事先没有心理准bèi

,看着冰里面伸出一个人头,别提多恐怖了,吓的都失声了。

惊吓过后,我再仔细一看那人头的模样,不禁觉得眼熟,脸色发青,翻着白眼珠子,光头,似乎在哪儿见过,但我又想不起来。这时,豆腐总算能自己站了,结结巴巴道:“是、是白斩鸡的人,他喂我吃虫子……”

他这么一说,我立kè

回忆起来,这人不就是当初跟着白斩鸡的一个手下吗?很显然,这是个软粽子。就在我们所有人都被吓唬住时,吕肃立kè

做出了反应,一把银色的大刀猛然朝着人头砍了下去。

鬼哭刀,赫赫有名的凶刀,关于它最厉害的传说,便是他能砍软粽子。要知dào

,对付硬粽子的方法很多,对付软粽子的可太少了。倒斗界有句打油歌:欺硬不欺软,看水不看山;摸玉不摸金,带字儿最值钱。

大概意思就是宁愿遇到硬粽子,也别遇到软粽子;找墓的时候,不看山,得先看水,水的走势,决定了古墓的大体位置;倒斗的时候,古玉比金器珍贵,摸明器时,挑刻有文字的下手最值钱。

这是个不入流的打油诗,说的都是最浅显的道理,由此可见软粽子有多棘手。不过道上早有说法,说跟着吕肃下斗,别怕粽子,因为他的鬼哭刀,遇硬砍硬,遇软杀软,吕肃这人,也凭借这把刀,进出古墓,如入无人之境,外界传的是神乎其神。我和吕肃也同过一次路,他没用这刀砍过软粽子,但砍硬粽子的功力我是见过了,一刀下去,头就要飞出去。

也不知这个传说是真是假。

却见吕肃这一刀砍下,那人头却猛地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幕,是我们的错觉一样,冰锥上,只反射着我们自己的影子,哪里还有那个青面白眼的光头?

众人面面相觑,冰锥里的人影也跟着转头,我们如同被仿佛了一个棱镜的世界里一样。

吕肃一刀砍下去,没砍中,似乎有些不满yì

,微微皱了皱眉,目光四下观察,轻声道:“应该还在附近。”

豆腐咽了咽口水,道:“看来白斩鸡和赵老头的人,是全军覆没了,这个光头看样子是想害咱们,你们说……哑巴昏迷不醒,会不会跟他有关?”他一说哑巴,我不由得看了看队伍里的人数,这一看,立kè

便惊了一下,刚才忽然见到鬼影,众人都只顾着追击,却将哑巴给忘在原地了!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拔腿就往回跑。

出了冰道,再一看,哑巴失踪了。

队伍里似乎最强dà

的那个人,先是诡异的昏迷,现在,短短十分钟里,又离奇消失了。一时间,整个队伍里鸦雀无声,而那个小太阳似的冰灯,依旧明亮耀眼,干净的玄冰溶洞里,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哑巴去了哪里?

他是自己离开的,还是……

蒙蒙一跺脚,爆粗口,说:“他妈的,老娘刚才就不应该跟着你们跑,完了完了。”这事儿到不能怪她,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谁都会被吸引过去,现在一想,我甚至有种是被人调虎离山的感觉。

如果哑巴是自己离开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还好说。但如果是被什么东西给弄走了……

我脑海里出现哑巴的身影,渐渐和陈词合二为一,虽说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心底却已经暗暗着急。谁知就在这时,黑泥鳅猛的指着冰道,说:“又出现了。”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那层层的冰锥中,果然又有一个黑影在晃动。

这次我们没有着急的追上去,奇怪的是,它仿佛是故yì

引诱我们似的,之前刚一露面,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这会儿反而是等在原地,仿佛想吸引我们过去似的,这下子,我几乎更肯定,这其中是有什么阴谋了。

然而,众人很快就发xiàn

不对劲,这个黑影和之前那个不一样。之前那个是立kè

躲起来,而这一个,黑影慢慢移动,仔细一看,竟然是在朝我们走过来!

吕肃微微一笑,显得云淡风轻,柔声吐出两个字:“找死。”

黑影在光下你的折射下,幻化出无数分身,随着冰锥的位置慢慢移动。吕肃持刀而立,我们也全副武装,紧接着,冰道的尽头处,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老烟枪目力极好,一瞧见那个身影,便吃惊道:“日本妞。”我定睛一看,来人居然是吉子,而那些冰锥上出现的人影,赫然也是她的影子。

她怎么来了?

吉子发xiàn

我们,立kè

快步跑上前来,神色苍白,气喘吁吁,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豆腐吃惊道:“不是让你在上面待着吗?你怎么下来了?那个陪着你的大胡子呢?”

吉子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他在上面看守营地,我要跟你们一起,我自己下来了。”说着话,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视。豆腐说:“别,你是想和你的吴先生在一起吧?来的不巧,他失踪了。”

吉子对哑巴有意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豆腐这么一说,吉子有些急了,结结巴巴道:“吴先生……他、她怎么了?”

豆腐将这其中的事儿一说,吉子显得很焦急,再加上她之前溺水,元气没有恢复,这一急,更是脸色发白,显得楚楚动人。豆腐这怂货心软了,说:“别急别急,我们这么多人,肯定能找到他。”

吉子眼中浮着一层淡淡的泪光,不看豆腐,而是看向吕肃,道:“吕先生,请您一定找到吴先生,他一定陷入了危险。”

得,我们这些小虾米被完全无视了。

第四十八章 上帝的迷宫

被这么个柔柔弱弱的美人儿盯着,吕肃到是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我们当然会找到吴先生,你不要着急。”有了他的承诺,吉子似乎放心一些了。

紧接着,他分析说,当时我们位于西边儿,也就是说,而南北两侧都是冰壁,也就是说,哑巴很可能是朝着东边,也就是我们现在正前方的位置而去,因此不能原地搜寻,应当继xù

向前找人。这个推断合情合理,众人没有异议,便顺着不冻水之间的狭窄小道往前走。

豆腐频频回头,估摸着是担心那个青面白眼的光头会跟上来,一边儿看,一边儿对我说:“有道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说奇怪不奇怪,为什么咱们就看见了鬼魂,没见着尸体呢?”

一旁的吉子比较虚弱,因此由老烟枪扶着走,豆腐说完,她忽然开口,用发音有些怪异的中文说:“那不是鬼魂,那是留影。”

她这话引起了我们所有人的兴趣,她又没见过,只是听我们描述过而已,怎么这么有信心?我不有问道:“你说的留影,是个什么意思?”吉子想了想,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才说:“有一种玩具,嗯……是成年人的一种玩具,在我们家乡很流行,把人放在一个很暗的地方,周围放冰块或者镜子,在一定微光后,忽然打上强光,会使得人的影子,在冰块和镜子上留存一段时间,当然,一般只有几秒或者十几秒。”

豆腐摸了摸下巴,说:“我好像也听说过这么个东西,是一种光学游戏。不过那种影子最多也就留十几秒左右,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人人,已经失踪了三个多月了,而且它的脑袋还从冰块里伸出来了!所以绝对不是什么影子。”

吉子默然不语,似乎不赞成豆腐的观点,但也没有反驳。我对于吉子的说法不觉得认同,原因就像豆腐所说的,那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个留存下来的影子。

到是她这种肯定状态,让人觉得挺奇怪的。一边儿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众人一边儿在不冻水狭窄的冰道中穿梭。这个冰川溶洞非常大,走了足足十来分钟,手电光的尽头处,都依旧是一片一片的不冻水,仿佛无穷无尽一样。

接下来的过程,我们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连之前那个青面白眼的光头软粽子叶没有出现过。冰川墓穴中一片死寂,只是偶尔能听到滴滴的水声。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猛然瞟见水面的倒影,除了我们这一行人,倒影中赫然还有一颗獠牙外露的硕大头颅!那头颅的倒影映在平静的不冻水上,一切都显得清清楚楚,它那对血红色的眼珠子,赫然正盯着我们!

我立kè

意识到,头顶有东西,于是大喊:“小心!”紧接着,手里的灯光猛然往上一打。

冰川溶洞内部高矮不一,而我们此刻,墓穴的洞顶,离我们不过四五米,比起刚刚进入时的广阔,显得低矮无比。而我这一声惊叫,让众人都齐刷刷止住了脚步。

此刻,灯光往上一大,我霎时间瞧清楚了潜伏在我们头顶的东西。

它身披棕红色硬甲,身形酷似沙漠大蜥蜴,呲牙咧嘴,双目微微发红,体长有六米左右,浑身肌肉隆起,看的人不寒而栗。而此刻,众人也顺着我的目光发xiàn

了它,数盏灯光照上去,这玩意儿却并没有反应,仔细一看,我不有大为惊异,因为这东西不是个活的,而是被冰封在玄冰层里面的。

它保持着扑食的姿态,凶猛异常,在玄冰中栩栩如生。

豆腐惊叹道:“这是什么东西?”

吕肃道:“应该是冰川时期的古生物,我们深入玄冰层三十米以下,现在所处的地质层,至少也有几百万年。”这时,老烟枪又指着远处说:“哪儿也有。”我们将灯光聚过去,只见那地方的冰层中,赫然也冰封着一些生物。千奇百怪,仿佛是从古生物的历史书中走出来似的。众人不由的惊叹,没想到这冰川深处,居然还保留了如此多的生命遗体。

这里没有人工的痕迹,显然这块地方,普真当年没有让人进行加工,或许是出于敬畏的心理,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这地方就像个古生物动物园似的,没有受到任何破坏。我们一边往前走,一边儿观察着顶部冰冻的各种生物,纷纷推测百万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普真那些人,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又是什么感觉呢?

正惊叹中,忽然,冰层中有个东西引起了我们的注意。那东西影影约约像是一个人影儿,由于冻的比较深,因此一时也看不清。再凑近了瞧,果然是一个人,不过却是脚朝下,因此我们站在他的正下方,一抬头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脚底。

吉子忽然啊的惊叫:“是吴先生。”

我一惊,说:“你认错了吧,冻的那么深,就一个黑影,你怎么说是吴水?”

吉子摇着头,有些神经质,说:“肯定是他,我不会看错,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看着她慌乱而笃定的神情,我不禁想:难道那冰层里,真是哑巴?活人怎么会跑到冰里面去?

吕肃闻言,鬼哭刀在手中挽了个刀花,紧接着猛然笔直的朝着上方的冰层掷去。这一下子,力道和准头都非同小可,众人眼前一花,只觉得一道笔直的银光掠过眼前,紧接着,银光击中了顶部的玄冰,只听砰的一声响,刀被反弹回来,吕肃伸手一抓,将刀重新插回后腰,盯着玄冰层上那一道白痕,摇了摇头,也显得疑惑,道:“很硬,是玄冰,这东西不可能在瞬间形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或许冰层深处人形的黑影并非哑巴,而是某个原始人?

我心说:这吉子看上去有些神经质,她的话实在不必太当真。当然,这话也不能直接当着她明说,于是便道:“这冰层砸不破,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在想办法。”这不冻水之间的冰道过于狭窄,稍不注意便会踩滑跌倒,在这寒冷彻骨的冰洞中,弄湿了衣物鞋袜,可不是一件小事。

众人继xù

往前走,时不时也会看到一些被冰封的古怪动物,只是越往前,数量便越稀少。这时,不冻水终于到了尽头,尽头处的冰壁上,形成了无数蜂窝巢一样的冰洞,大大小小的冰洞,布满了头顶、左右以及正前方。

我心中一沉,心说:完了,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蛛网状原始冰洞,号称‘上帝的迷宫’这下子该怎么走?这些冰洞粗略估计一眼,也有好几千个,大部分都能容人通过,我们该选择哪个洞口?

这要是钻进去,一个不留神,就会迷失在蛛网一样的结构中,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难怪那普真敢欢迎光临,合着还有这么一道天然屏障在,就算是最厉害的地质学家到这儿,恐怕也是束手无策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得不停下脚步。

豆腐说:“我看吧,就眼前这情况,我们只有一条路。”

吕肃恩了一声,轻声道:“什么?”

“打包回家,该散伙的散伙,该吃饭的吃饭。”

我踹了他一脚,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要回高老庄,你自己回去。”豆腐捂着屁股,走到那一个个冰洞前闲逛,东瞅瞅西看看,忽然间,豆腐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顶部一些洞口,忽然说:“你们说,刚才那个冻在冰层里的人,是不是顺着这些通道爬进去的?”

他这话让坚持自己意见的吉子立kè

激动起来,激动道:“一定是这样,我们要救出吴先生。”如果说之前吉子的说法在我看来是完全不成立的话,那么现在,看着这些四通八达的冰洞,我还真有些怀疑,哑巴是不是顺着某一条冰洞钻进去了。

按照我们当时所见的情况,哑巴是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的,那么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给弄进冰洞里的,不可能是自己进去的,哑巴现在,可能还处于那种诡异的昏迷状态中。

想到此处,我点头说有可能,不管那人是不是哑巴,我们得想办法先弄清楚。吉子见我帮她说话,顿时露出感激的神色,道:”陈悬先生,谢谢你,不枉费吴先生一直把您当成亲人。”

这最后一句话,让我愣了,连豆腐也跟着傻眼。

豆腐喃喃说:“老陈,难道哑巴真是你爹?那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你?”

第四十九章 来历

我也懵了,哪里能回答豆腐的话。见所有人都因为这话而面露诧异的看着我们,我觉得不对劲,于是示意吉子借一步说话,两人挪了个地方。我道:“你说的……他把我当成亲人是什么意思?”

吉子估摸着是说漏了嘴,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神微微游移了一下,说:“只是无意间提起过……”

看她的模样,像是不打算说下去。但我知dào

,哑巴那个人嘴很紧,而且属于那种不动声色的人,他如果不想告sù

你的事,你绝对问不出来,也无法从他身上发xiàn

端倪。而吉子显然比哑巴要松动一些,现在如果不问清楚,今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我心中一番计较,见吉子有要走的意思,便拽住了她的手腕,侧身挡住她的去路。吉子有些惊讶,也有些生气,道:“陈先生,请您放尊重一些。”

我于是松了手,让开路,淡淡道:“我发xiàn

你很紧张吴水的事情,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吉子生气道:“这是我的私事。”

我道:“你爱他!”吉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同时又有些被戳穿的不自在,最后归于平静,道:“那又怎么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指了指不远处蒙蒙那帮人,道:“如果我和他们不愿意去救吴水呢?“

吉子明白过来,苍白的神色更显得脆弱,哑声道:“你在威胁我?他们是吴先生的搭伙人,你没有资格指挥他们!就算你不救,他们也会救!”我看着她激动的情绪,知dào

人已经上套了,忍不住笑了笑,说:“他们确实不可能听我指挥,但如果是吕肃呢?”

吉子的眼神变了一下,有些恐惧的盯着吕肃,心里显然明白吕肃不同于一般的搭伙人。但对于中国传承了几千年的倒斗行业,她显然还是没有那么透彻,勉强辩解道:“他们已经收了一半的搭伙费……而且,这样,对吕先生并没有什么好处……”

在倒斗这一点上,吉子是个比豆腐还青脸的角色,我心中暗笑,面上不露声色,淡淡道:“搭伙费?你去问一问,有几个人是为了搭伙费来的?吴水在不在不重yào

,道义也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利益,还有墓里的货,有了这些,队伍里少了哪一个,都是无所谓的。”

作为一个日本人,让她理解这种土夫子之间特有的‘智慧’可能有点儿困难,因此吉子想了很久,面上显出了挣扎的神色。我趁热打铁,道:“你好好考lǜ

一下。吴水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当然,或许他将来还会成为你的爱人,这个机会会不会存zài

,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此话一出,吉子的神色彻底松动了,叹了口气,道:“你想知dào

什么?”

我心中一喜,说:“事不宜迟,所以有什么话咱们都快问快答。吴水的真名是什么?”

吉子道:“这就是他的真名。”

我道:“你这就不对了,要想节约时间,就实话实说。”

吉子平静道:“我说的就是实话。”顿了顿,她道:“一直以来,他就是以这个名字出现在我面前的。”我看着她平静的目光,心知在这个问题上,已经问不出别的了。或许,哑巴的真名,连吉子也不知dào



于是我又道:“他为什么会在日本?”

吉子抿了抿唇,道:“我不知dào

。”

我心里有些不耐烦了,道:“你一点也不配合。”

吉子道:“我真的不知dào

,我们隶属于日本一家研究公司,吴先生,是以特殊顾问的身份,出现在公司里的,一开始,我根本不知dào

他是中国人,因为他的日语很流利。”吉子没有等我问,回忆似的顺着讲了下去。

那家研究型的公司,主要不是盈利为目的,而是一家企业的下属公司,研究方向包含生物、考古、医疗等多方面。吉子不是什么研究专家,她是公司中一名文职人员,就跟秘书差不多。

有一天,她被安排准bèi

一场接待,一切布置好了以后,公司的最高领导,本一先生接见了一位年轻人,也就是哑巴。吉子在外间等候,让吉子留意到哑巴的,不止是外形这些客观因素,最主要的是本一先生对哑巴出奇恭敬的态度。而且吉子注意到,哑巴一直目不斜视,几乎没有看她一眼,要知dào

,她也算是个大美人儿了,由此,不由得对哑巴格外关注起来,是不是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罩偷瞄。

哑巴似乎有种敏锐的直觉,在出门离开时,他忽然别有深意的看了吉子一眼。

本一似乎在巴结哑巴,估摸着也因为哑巴的难以伺候和油盐不进而恼火,或许就因为哑巴凝视的这几秒,本一别有用心的让吉子做了哑巴在日本期间的‘贴身顾问’。

这其中的用意不言自明,连带着工资也涨了许多。吉子虽然心中气愤本一别有用心,将自己当成工具,但无奈哑巴这个人,是个往马路上一站,一句话不说,就自动打开招蜂引蝶模式的人。因此吉子气愤归气愤,也没有拒绝,心中实则暗暗期盼能有所发展。

当时哑巴住的地方也是本一安排的,吉子住进去,准bèi

当贴身顾问,但哑巴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淡淡道:“我说什么,你就做,我没有叫你,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吉子目瞪口呆,心中很不舒服,心想:怎么会有这么高傲又无礼的人。

紧接着,哑巴往沙发上一坐,看着站在眼前的吉子,忽然吐出三个字:“脱衣服。”

我听到这儿,不由得嘶了一声,道:“脱衣服?这姓吴的,原来是这么个货色……”吉子苦笑,摇头说:“其实,我当时也以为吴先生他……所以不肯,然后他就自己动手了。”

豆腐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怒火熊熊,说:“禽兽!”

我示意豆腐要听就听,别打岔,随后道:“继xù

。”因为潜意识里,我觉得哑巴不像是这种趁人之危的人。

吉子接着往下说,在哑巴强行脱下她的外套后,忽然捏住了她的一个衬衣纽扣,紧接着扯了下来,冷冷道:“窃听器。”吉子仔细一看,大惊,她一点儿也不明白自己的衣服纽扣,什么时候被装上了窃听器。由于公司里是搞研究的,因此对于一些先进科技,吉子也很了解。她立kè

联想到,这肯定是本一动了手脚,想借助自己,监视哑巴。

吉子一时间即充满了被欺骗的愤nù

,又在哑巴面前充满羞愧,就在此时,哑巴将纽扣还给她,冷冷道:“没你的事了。”紧接着上了楼。从那以后,便经常行踪神mì

,这个‘贴身顾问’成了摆设。

吉子便私下里暗暗打听哑巴的来历,哑巴在日本一共两年,时间长了,有些事情便知dào

了。比如受本一委托,去时空岛那一次。时间久了,哑巴对吉子防备心没那么重了,吉子渐渐摸透了他的脾气,直到时空岛那次以后,哑巴忽然升起了要回国的打算,吉子问起原因,哑巴只是冷冷道:“去找一个人。”

当然,这个人不是我,是陈词。

最近一次提起我,是到中国以后,事实上,吉子留意到了哑巴对我不同的态度。相比之下,我和哑巴认识的时间不长,而吉子和他相处两年,更加了解哑巴的行事风格。就拿这次吕肃带着我和豆腐混进队伍里这件事情来说,正常境况下,哑巴会是什么反应?

我你之前和豆腐估计,哑巴会赶人,或者断了我们的补给。但吉子摇头,否认我的推测,缓缓道:“会直接处理你们。”

豆腐一窒,说:“处理?”

吉子点了点头,道:“是的,会处理你们。”

豆腐咽了咽口水,说:“这个词,用的……有点儿瘆人。”

吉子道:“吴先生在其它方面,略有冒犯,是不会出问题的,但是,涉及到一些事情的时候,如果有谁乱来……后果很严重。所以现在你应该知dào

,吴先生对你的态度很特别。我询问过原因,吴先生说,他把你当成亲人。”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你当时听到这个回答,肯定很惊讶,也一定问他原因了。”

吉子打了个寒颤,道:“问了,他没回答,只是看了我一眼,很恐怖。”

豆腐好奇道:“恐怖?有多恐怖。”

吉子面露余悸的说道:”就像有恶鬼,隔着他的眼睛在看我一样。”

“没有其他的了?”

吉子道:“更多的,就没有了。”

豆腐补充道:“知dào

他找地图的用意吗?和本一有没有关系?”

吉子摇了摇头,道:“你觉得,吴先生会告sù

我这些吗?不过,吴先生和本一先生的合zuò

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那吉子为什么还跟在哑巴身边?仿佛是看透了我的疑惑,吉子道:“我辞了工,一路跟着他,很幸运,他没有赶我走。”豆腐闻言,感慨道:“哑巴艳福不浅啊,太不懂得珍惜了。”话到此处,除了对哑巴的来历稍微清楚一些,对那句所谓的亲人,却依旧摸不着头绪,吉子这里问不出更多的,就只能找哑巴本人了。

第五十章 信使

我不确定吉子是不是说了实话,但通过我对这个日本女人的观察,她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就算有一些心计,也算不得太深。至于哑巴,他一方面寻找陈词,寻找巨耳王墓的结构图,一方面又不承认和我们陈家有关系,种种线索结合起来,却是十分矛盾,让人难以理解。

事到如今,我们的谈话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三人回了队伍中,其余人已经商议出了一个方案,决定派一个人,用绳索拴着,防止迷路,去攀到上方的冰洞上探明那冰中人的身份。

这个其余人多多少少有些滑头,心知如果那冰中人真是哑巴,那么冰洞中很可能还有其它的东西,方案虽然商议出来,却没有人自告奋勇。其实我有些想不明白哑巴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其实我们中的很多人手都是可以撤销的。这一点,和赵老头运送大量信使进山,倒是有一个相似点。这哑巴和赵老头二人,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吕肃见没有人出头,笑了笑,对我说:”陈兄弟,我上去看看,你在下面接应一下。“我想到那个青面白眼的鬼影,心说有吕肃这把凶刀在,那玩意儿估摸着不敢靠近,他要一走,还不知会出什么变故,这底下吉子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豆腐不靠谱,蒙蒙冲动,老烟枪和黑泥鳅都比较滑头,就冯鬼手还稍微可靠些,实在不保险,于是我让吕肃留下,自己携了武器进入冰洞。

根基冰洞入口的倾斜度,我们能大致判断冰洞的走势,靠向冰中人的洞口,约莫有十来个,但这十来个洞口,到了深处,很可能是相通的,因此最主要的就是认清方位。我携带了武器,翻出头灯戴上,胸口的衣兜里放着指南针,靠着搭人梯爬进了一个冰洞里。

为了保险起见,腰间栓了一条绳索,绳索的另一头留在吕肃等人手里,这样就算摸不到冰中人所在的位置,至少也不会迷路。一进入冰洞,昏黄的灯光将周围的一切印上了琥珀色。玄冰通透,隔着往下看,还隐隐约约能看到豆腐等人的身影。只是越往里爬,冰洞的走势逐渐升高,底部的冰层逐渐加厚,渐渐地便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须臾,我眼前出现了一些连通的冰洞,形成了密密麻麻蛛网一样的岔道,索性我有指南针,认准了方位一直向前爬。拴在我身上的绳索有四十多米长,如果算直线距离,几乎和冰中人所在的位置相差无几,但冰洞里弯弯曲曲,岔道横生,时不时就会爬到死路出,拐来绕去,绳索实在不够用。爬了四十米后,冰中人连个影子都看不到,腰间的绳索却已经绷紧了,无奈,我只能解开绳索继xù

前进。

好在事先有过约定,如果出现什么变故,我会鸣枪示警。这地方全是玄冰,不用担心雪崩,枪也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了。在此之前,这条绳索可以暂时当做一个路标。

接下来没有绳索的路,没爬一段,我便会在冰壁上凿一个记号,如此一来,停停走走,破费时间。约莫半个多小时,我前方的洞口忽然开始便宽,使得我从一开始爬行的姿势,慢慢改成跪爬,到最近已经有一人高,可以直接在里面行走了。于此同时,原本气息凌冽的冰洞中,也出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臭味儿,像是什么动物的粪便。

我心中警惕,心知众人的推测成真,想不到这玄冰层中,竟然还有活物。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股味道也更加浓烈起来,就在这时,我视线的尽头处,猛然出现了一双人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十分苍白,从冰层中伸出来,除此之外,其余的地方都藏在冰下面。我立kè

意识到,冰中人就在这里。当即便快步走过去,于此同时,冰中人仿佛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回应似的伸了伸手,仿佛希望我拉他出来。

不用说,铁定是哑巴无疑了。

我虽然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担心会有什么东西忽然窜出来,因此右手一直握着枪,走到哪双手旁边时,我朝下一看。立kè

看到了一头黑发,于此同时,冰洞中的人也抬起头来,说:“救命。”我一看他的面貌,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哪里是哑巴,分明是一个大粽子!

紧接着我反应过来,粽子是不会说话的,这个脸已经烂了一半,肉被冻成青白色的人,应该是一个信使1

我被惊的不轻,这时也明白,刚才闻到的恶臭,不是什么粪便味儿,而是从信使身上发出来的,只不过这里温度比较低,因此尸臭不太浓郁,让人一时没有察觉出来。

仔细一看,他整个人陷入了一个竖状冰洞中,并没有冰封之类的现象,按理说应该可以自己爬出来才对,但他现在的情况,似乎无法动弹。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dào

信使和粽子不一样,他们是有语言、有思维的,再说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除了刚才那一瞬间的惊吓,这会儿也没有其他感觉了,便问它:“你是赵二爷的人?”

他脸上的肉有一半都烂了,眼珠子也只有一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一种极其痛苦的声音,双手抓挠着,说:“救我,救救我。”

我瞧他的模样,似乎也没有危险,更何况信使‘续命’,得找亲近的人下手,比如父母、妻儿等等,这实在是一个很变态的东西,因为要想‘活’下去,就得杀自己最亲近的人。我和眼前的信使没什么关系,所以他杀我也没用,应该不会升起什么歪心思。于是我说:“我救你出来,不过你乖乖配合,事后可别给我找麻烦。”

它点了点头。正当我的手靠近它,准bèi

将它拉进来时,它腐烂的脸忽然狰狞起来,对我说:“快躲起来,它回来了,快!”我被他恐惧到几乎狰狞的脸给惊住了,二话不说转身就跑,跑到拐角处躲起来,关闭了灯光,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握着枪。

它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dào

,不过连信使都会中招和恐惧的东西,我必须得更加小心。想到此处,我蹲下身,侧耳倾听着前方的动静。灯光一关,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耳里只听到一阵咯咯咯的声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紧接着才明白过来,这是那个信使恐惧时牙齿颤抖的摩擦声。

我的心脏忍不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是什么,让信使如此恐惧?

这一刻,我忽然有些感激这个信使,因为它至少提醒我躲起来,否则我恐怕就要和它面对一样的东西了。此时,伴随着信使咯咯咯的打颤声,从远处,还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正朝着信使所在的方位逼近。那声音,就像鱼在案板上挣扎的弹跳声,又想是一个大脚的人,赤着脚走路时,脚掌发出的啪嗒声。

声音来的很快,几乎没几秒,就到了信使边儿,我鼻尖几乎已经可以闻到一阵腥味儿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不等我往下响,冰洞中忽然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这声音来的太突然,让我惊的后退一步。这一步霎时间铸下大错,我头上的头灯,因为一路的爬行有些松弛,这一下顿时掉到了地上。

我确定,肯定是那该死的诅咒在作祟,因为头灯掉地上,不仅发出了吧嗒一声,而且灯光还瞬间亮了。

我口舌发干,浑身的肌肉都紧了。而此时,我也彻底看清楚了那个让信使极其恐惧的东西。那真的是一个人,一个脚很大,浑身光溜溜的人,只不过这个人的皮肤是赤红色的,上面还有很多墨绿的花纹,像符咒一样,至于脸部,则浮肿不堪,像泡涨了的尸体一样。

此刻,它手里抓了一块烂肉一样的东西,正要往嘴里送,目光一转,那个信使被提溜出了一般,另一半脸上的肉,也没了……

我几乎想要吐了,但理智告sù

我,这时候吐是最傻的行为,因为此刻,那东西停止了进食的动作,一对胀鼓鼓的死鱼眼直勾勾盯着我。几乎是在瞬间,我就开枪了,不顾一切的朝着它射击。

“砰!砰!砰!”激烈的枪响,完全不节约子弹的打法,剧烈的枪声,被冰洞的构造无限扩大,震得我自己都耳朵发麻了。我相信,这里的动静,吕肃他们肯定听到了。别说枪声,就信使刚才那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都足以让他们听到了。

但我这猛烈的枪击并没有起作用,因为它的皮肤,就如同橡皮一样,所有打上去的子弹,竟然都被反弹了出去。

我头皮一炸,觉得双腿软成了面条。

第五十一章 储存

那玩意儿松开了手,信使从新滑入了竖着的冰洞中,那张没有肉的脸也消失在我眼前。在枪击中,那东西朝我走了过来,速度很快,没一步,都伴随着一种啪嗒啪嗒的声音。

枪完全没用。

连子弹都无法穿透它的皮肤,更别说我手里的匕首了,情急之下,我只能拔腿就跑。如果欢乐豆腐,这会儿恐怕吓的路都不能走了,这一刻,我尤为感激自己强悍的心理素质。

我这转身一跑,那玩意儿也跟着跑起来,速度比我还快,因此几乎没跑几步,我便觉得身后一阵掌风袭来,似乎是那玩意儿朝我的脖子抓过来了。虽然没有回头,但经验还是让我瞬间倒地,在地上打了个棍儿。灯光晃动间,我瞥见那东西的手抓了个空,它靠的太近,身上有种古怪的气味儿,到不是臭,但也不香,让人难以描述。

我这一滚,它扑了个空,显得很暴怒,一双赤红色的大脚猛地朝我踩过来。这一切几乎都发生在瞬间,我都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身体先于大脑一步,便向前攀爬的逃命,不过这动作哪里比的上它,才爬了一下,那只大脚就踩了下来,猛的踩在我腰上。

那滋味就别提了,我只觉得肚子都要被挤爆了,腰部传来一阵剧痛,如果不是防寒服穿的够厚,缓冲了一下力道,我估摸着自己的腰肯定得被踩断。这一下我痛的眼前发晕,呼吸都停了一下,但在这种剧痛中,神智却还是清醒了。我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即便机会渺小,也不可能任人宰割。

于是我顺势将匕首猛地反身后刺,刺到了它的脚背上,同样的,匕首如同刺刀了一块超级橡胶,有一种柔软感,但却并不受力,它的脚背,连个小伤口都没有戳出来,反倒是我自己强行的扭身,让受创的腰部,更是一阵抽痛。

它的脚一直踩在我腰上,如同人踩住一只狗的脖子一样,丝毫无法反抗。此刻离的近,这个赤红色的人,在我眼中更加清晰起来,浮肿的脸,嘴巴很大,里面的牙齿比正常人的更大,两颗虎牙更尖。手和脚都比人要打,手指甲不算太长,但和人的不一样,它的指甲像猫科动物的爪子一样,呈三角形,顶端是个弯钩。

除此之外,赤红色的皮肤上,有很多花纹,这会儿凑近了一看,我忽然觉得像纹身。

这些古怪的纹身,像是某种符咒一类的东西,布满了它全身的各个位置,显得十分奇怪。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如果是人的话,人有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但此时,我哪有精力去想那么多,因为这东西已经伸出手提住了我的脖子。整个人被提着脖子悬空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但我根本不能挣扎,因为它手上那些倒钩一样的爪子,就紧挨着我脖子上的皮肤,只要再收紧,或者我自己挣扎两下,爪子就会戳入皮肤深处。

我没用动。

那东西把我拧近,我的脸和它浮肿的脸对视,我忽然发xiàn

,它竟然是有呼吸的,每呼吸一下,鼻孔都喷出一阵恶臭的气体。其实,看到它这么古怪的模样,我潜意识里认为它可能是一个大粽子,但这呼吸告sù

我,这是个活物。

我和它的脸,相隔几乎不到五厘米,那张如同被水泡涨的脸,足足有我两个大。灰色的眼珠子毫无情绪的看着我。我脑海里冒出了刚才看到的一幕,它手里的肉,以及信使脸上消失的另一半,只觉得双脚发虚,身上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连脖子和腰部的疼痛,似乎也感觉不到了,唯独剩下了恐惧。

就在这时,那东西伸出了颜色发灰的长舌头,忽然在我脸上一舔,从下巴刷上去,跟舔棒棒糖似的,我都被舔懵了。心说它要干什么?吃之前还要舔一舔?那黏糊糊散发着恶臭的口水粘在脸上,别提多恶心了。我又不敢挣扎,只能紧闭着嘴巴和眼睛。这东西几乎将我整个脸舔了一遍,紧接着便拧着我往回走。

须臾,它跨国装信使的那个冰坑,又往前四五米左右,便将我放下了,但这次,我也被放入了一个冰洞里。刚一进去,我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将我的双腿紧紧裹住了,那东西还蠕动着,像蛇一样。

我头皮发炸,下意识想往外爬,却被脚下的东西捆的死死的。而冰洞刚好有一人宽,我连低头看看是什么东西作怪都办不到,整个人只能保持着冰棍儿一样的姿势。

紧接着,那个赤红色的人围着我转了个圈,忽然又把我的脸给舔了一遍,这才啪嗒啪嗒的走开了,似乎没有要吃我的意思。我的头顶还亮着,因此能看到周围的幻觉,那东西走开了。

这时,我又听到了信使的声音,它说:“这地方,不止它一个,它是用唾液在留记号,标明猎物的所有权。”

我立kè

将脸在肩头的衣服上蹭了两下,虽说味道蹭不掉,但好歹把那些黏糊糊的口水给蹭掉了。

看来,这个信使被困此处,已经很长时间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你知不知dào

它是什么东西?”

信使说不知dào



它拥有活人一样的思维,当然,前提是不能去看它的真面目,信使接着说:“我以为你能救我出去,你也完蛋了。”我冷冷道:“我还有同伴,他们很快就会来。”

信使闻言激动起来,说:“要多久才能找到这儿?我估计那个东西,半个小时就会回来。”

我心中一惊,虽说我找到这儿,耗费了很长时间,但我后来在正确的道路上都做了记号,因此吕肃他们要进来,大约需yào

二十分钟左右,时间上没什么问题,于是我问道:“你确定是半个多小时吗?它去干什么了?你怎么知dào

它什么回来?”

信使说:“我在这里,已经三个月了……它去干什么我不知dào

,但每半个小时左右会回来一次,有时候只是重新舔一下,有时候会、会吃我……”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说:“都三个月了,你还没被吃光?”

信使说:“我们的再生能力很强,但……但我已经越来越虚弱了,要不了多久,就要真的被吃干净了。”它将干净两个字强调了一下,听得人有些冒寒气。

我可没有信使的再生能力,相比之下,承shòu痛苦的能力也无法和信使相比,如果那东西也在我脸上抓一块肉去吃……

光是想一想这个场景,都能让人心惊胆颤了。我猛然明白过来,现在所待的这个竖形的冰洞,应该就是那东西的食物储藏室。信使紧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它进食的间隔时间很长,十个小时内你是安全的,不过你脸上的口水千万不要擦掉,因为还会有别的东西闯入这个领地,如果没有那个标记,它们就会吃你。”

我靠!

我几乎要晕过去了,心说你他娘的不早说,老子早就在衣服上蹭干净了!我低头一看,好在冲锋衣不吸水,因此蹭上去的粘液,还有不少都还呈现液体状,黏黏的挂在肩膀上。这会儿也顾不得恶心了,赶紧又低头,将这些东西重新往脸上蹭。这感觉别提多窝囊了,我就盼着吕肃他们赶紧过来。

之前的战况那么激烈,他们绝对能听到动静。老烟枪那些人比较滑头,可能会玩什么花招,但吕肃和豆腐,绝对会赶过来。只要有吕肃就足够了,当然,豆腐最好还是在下面待着,他属于乌鸦嘴外加拖油瓶体质,如果有他在,我觉得自己被救出去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总算蹭了一些在脸上,时间也过去了十来分钟,期间,我又看到了一个赤红色的人,和先前那显然不是同一个。稍微矮小些。我头上戴着头灯,它大约没有见过光源,因此瞬间就将那双浮肿的灰白色眼球给盯着了。它围着我转了两圈,最后抽动鼻子嗅了嗅,龇牙咧嘴,一副想吃我,又不敢吃的模样。

我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屏住呼吸,生怕它一个不遵守规则,一口咬过来。好在信使说的没错,这东西耽误了一会儿,就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我松了口气,估摸着时间,心中激动起来。吕肃等人,如果不出意wài

,应该五分钟之内就会到了。

我将头转向来时的位置,迫切等待他们的到来。这都得益于我个头够高,所以头能露出来。那信使估摸着比较矮,所以整个儿都陷在冰洞里。不多时,我忽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前面有关,肯定是老陈。“

我心下一喜一惊,喜的是人总算来了,惊的是豆腐这个乌鸦嘴也跟来了。

见到灯光后,他们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出现在拐角处。紧接着,我和豆腐对视,豆腐如遭雷击,嘴唇颤抖道:”头……头,老陈只剩下一个头了。”

我其余部位都在冰洞里,从他们那个位置看过来,我确实是只剩下一颗头在冰面上,就跟我不久前看到信使那双手一样,还以为是一只断手。

第五十二章 杀

我被豆腐这话气的哭笑不得,急忙道:“快过来,救我出去,我被困在冰洞里了。”

豆腐反应过来,连忙跑上前、来的果然只有吕肃和豆腐。我示意吕肃去救不远处的信使,豆腐则将我往外拔,一边儿拔,一边儿道:“老陈,你这是咋回事?之前那声惨叫,我在下面都听到了,担心死你了。”

我道:“你担心死了吗?不还活的好好的,使劲儿拔,没吃饭啊!”豆腐越是拔,下面那东西缠的越紧,信使那边的情况也一样,吕肃力qì

算是够大了,同样拔不出来。

这一下子,便已经是四五分钟了,我道:“那玩意儿就要回来了,快点儿。”

豆腐说:“那玩意儿是什么?就是把你们俩放洞离的东西?”

我哪有功夫给他们解释那么多,眼瞅着脚缠的越来越紧,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由急躁起来。信使的感觉似乎比我们更加灵敏,眼瞅着出不了冰洞,它忽然说:“回来了,快躲起来!”

豆腐说:“我一定要救你们出去,躲?窦爷爷我就不知dào

躲字儿是怎么写的!”我对信使的判断力已经有所了解了,忙对吕肃说:“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带着这个蠢货快躲起来。”吕肃又怎么会是傻子,一看不仅我中招,还有个非人的信使也跟着中招,便知dào

厉害了,立kè

一拽豆腐,二人躲到了我之前藏身的位置。

只要不像我之前那样犯错,应该不会被察觉到。

紧接着,那阵啪嗒啪嗒的声音靠近了,很快,那个赤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我面前。就如同巡视领地似的,在我和信使之间转了转,随即各舔了几下,又转身啪嗒啪嗒的准bèi

走。

须臾,它的身影便消失了。我大喜,让吕肃他们出来,这下子时间充裕,可以慢慢想办法。

吕肃出来时,脸上一贯的从容和淡定消失了,他的目光有些幽暗,走到我旁边,这样少见的表情让我心里打了个突。我看的出来,吕肃有话要对我说,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而是问我:“你知不知dào

缠住你脚

的是什么东西?”

我摇头,道:“不知dào

,像是什么活物。”但在刚才,我已经有了主意。这些储藏食物的冰洞,肯定不止一个,其余地方应该还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于是吕肃按照我的说法,走到了十来米开外的地方,果然发xiàn

了另一个冰洞。

他凝视着冰洞,似乎有些惊讶,微微扬眉,片刻后走回来,面露思索。豆腐是个急性子,见吕肃一句话不说,忙道:“到底怎么样,你到是说话啊。”

吕肃道:“和那个东西一模一样。”

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

见我和豆腐都面露不解,便解释道:“就是我们在湖泊里遇到的东西,不过是很小的一团。”

我有些吃惊。这冰洞里的东西,和湖泊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吕肃紧接着推测道:“我怀疑,这些东西,很可能是人为弄出来的,外面那个湖泊里之所以会有,很可能是有什么人无意间带出去的。”我立kè

想到了陈词。

如果那东西是普真墓的特产,那么能将它从普真墓中带出去的,似乎也只有陈词的。或许那只是一个偶然,也或许是陈词有意为之?

吕肃接着说:“我观察了一下,它们会因为活物而激动起来,强行挣扎,它们很可能钻进人的身体里,要想出来,只有把活物的特性给掩盖了。”活物的特性,和传统所说的阳气并非一回事儿。阳气是玄学的说法,而活物特性则包括呼吸、体温、气味儿等等等等,这要怎么掩盖?

我们三人一时间都拿不出注意,而这时,吕肃忽然笑了笑,紧接着,他将自己腰后的鬼哭刀,噌的一声拔了出来。刀刃刚好对着我的脖子。豆腐吓坏了,挡在我前天,怒道:“你什么意思?”

我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吕肃微微一笑,温和道:“当然是想办法救你。”紧接着,他嘴角一勾,一步步朝着我旁边的冰洞而去,那里就是困住信使的地方。我脑海里嗡了一声,顿时明白了吕肃的意思。

信使本身就是死人,但由于它们保留了活人的习惯,所以才有活物特征,如果让它停止这些活物特征呢?如果用一些没有活物特征的血肉,是不是能将我自身的活物特征给掩盖掉?

我已经知dào

吕肃想干什么了,他想让这个信使,成为真zhèng

的死人。

普通的武器或许不行,因为信使是不死的,但如果是他那柄相传软硬粽子看了都要吓哭的鬼哭刀呢?

或许是受到诅咒的影响,近年来,我知dào

自己的心性产生了很大的改变,在某些做法上,越来越乖僻冷漠,我甚至想过,我是遗传了陈词,还是说,陈词也是因为诅咒,才变成了那副模样。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我是不会反对吕肃‘吕肃’这个做法的,但就在不久前,这个信使向我求救过,并且两次提示我们躲起来。它原本就是赵老头试验的一个牺牲品,在这冰洞里痛苦的度过了三个月,没有什么危险性,甚至一直在提点我们。

而现在,我却得杀了它。

我陈悬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在研究所,我能冷静的放qì

那些信使,是因为与它们素不相识,是因为它们有危险性,但现在的情况显然是不一样的。

我的情感先于理智,喝道:“住手!”吕肃停下脚步,侧身看向我,面上依旧是常见的柔和笑容,他说:“陈兄弟,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我道:”我宁愿不用这个方法。”

豆腐不明所以,见我和吕肃气氛不对,急的抓耳捞腮,道:“你们俩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什么方法?“

吕肃微微一笑,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对豆腐说:“这种方法,你还是不要知dào

的好,你是个好孩子。”

豆腐怒了,道:“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虽然我不知dào

你们俩什么意思,但我听老陈的。”接着,他问我:“老陈,我现在该做什么?”我抬了抬下巴,道:“不要让他动刀。”

豆腐得令,一下子扑过去,双手抱住吕肃握刀的手,饶是吕肃力qì

够大,但有这么个大男人调在手上也施展不开,脸上的笑意也有些隐退,轻声道:“陈兄弟,你真的决定了吗?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紧接着,他将刀插回了腰间,豆腐也跟着松开双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依旧不明所以。

我有些吃惊,到没有想到吕肃如此好说话,不等我开口,他便道:“那对于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了。”事实上,我现在才是最纠结的那一个。不逃命,迟早被那东西给吃了,我活不了,信使也活不了。逃命,就得先忘恩负义,把信使给杀了。

这一刻,两种选择在我心中天人交战,理智告sù

我,心软,留在这里,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信使照样要死,我也要死。但道德底线和情感告sù

我,不能跨出哪一步。

豆腐见我脸色难看,显得比我更着急,怒道:“你们俩打什么哑谜,欺负我傻是吧?有什么说出来,让我也拿拿主意行不行!”

我叹了口气,道:“这个主意你拿不了。”

吕肃看了看手表,道:“还有二十分钟。”

我知dào

,这期间,很可能会有别的东西闯入这片领地,如果再耽误下去,让吕肃和豆腐遇上,他们也是凶多吉少。现实逼着我,必须赶紧做一个决定。

该死的!

该死的!

该死的!!!

秒针每走一下,都像是一个催命符,现在耽误的每一秒,都可能牵连豆腐和吕肃。我盯着吕肃挂着淡笑的脸,道:“那东西你也见过了,刀枪不入,如果对上它,你有几成把握?”

吕肃微微一笑,道:“一成也没有,它是天兵。”

豆腐吃惊道:“天兵?”

吕肃点了点头,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有机会我解释给你听。”紧接着,他看向我,说:“我如果碰上它,只有和你一样的下场。”

时间从来也像此刻一样慢。

我的大脑有些混沌,心脏却慢慢冷了下来,所有的挣扎都慢慢被一股寒冷压了下去。

吕肃盯着我,温和道:“人生事,难两全。陈兄弟,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最终,我只能闭上眼,用尽精力,吐出一个字:“杀。”这一刻,我觉得自己还仅剩的一些良心,也跟着被冻住了。爷爷说,但凡干倒斗这一行的,没有一个是好人,他们或许曾经是好人,但总有一天。会慢慢退化成恶鬼。

这是一个,让人不断放qì

底线的职业。

豆腐有些不安起来,就是再单细胞,听到那个杀字,也知dào

不对劲了,他的神色紧张起来,紧接着,吕肃一步步朝着信使所在的位置走去,举起了刀。

豆腐终于明白过来,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第五十三章 天兵

这会儿,我没办法去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

痛苦?厌恶?又或者是其它情绪?总之,我只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将整个人的心脏和血液都冻结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切,我已经不想再多回忆了。吕肃动作利落,在信使恐惧的声音中手起刀落。信使在彻底死亡后,血液极其快速的便黑,这些黑色的血液被灌入了我所在的冰冻中,不多时,那些紧紧裹住我双腿的东西,果然散去了。

我爬出冰洞,吕肃说:“事不宜迟,撤。”冰洞旁边,摆放的便是信使残缺不全的身体,以及那颗没有多少肉的脑袋,我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这一幕情形,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在整个逃亡的过程中,我的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潜意识告sù

我,这会儿更应该冷静,更应该理清思路,但现实却是,我什么都思考不了。一边走,吕肃一边解释,当时听到上面的惨叫和枪声,都以为是我受了伤,原本吕肃是打算一个人来救援的,但豆腐非得一起来,说:”老陈也不是个软柿子,能让他受伤的东西,肯定不是善茬,我跟你一起去。”

说到这儿,吕肃转头冲我笑了笑,道:“你有一位好兄弟,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放qì

你。”他这话或许是想安慰我,事实上也确实起了一些效果。豆腐那小心脏本来就很脆弱,被刚才的一幕,也惊的闷不吭声。吕肃这么一说,我好歹缓过了一些精神,拍了拍豆腐的肩膀,反过头安慰他,说:“别想了,信使本来就是个死人,我们这么做……算是帮它解脱了。”

当然,事实究竟是不是如此,我心里清楚。

我心里很清楚,那个信使有多希望活下去。

我终于明白过来一点,人在安逸的环境中,会听从于道德,而当人被放入一个极限的环境里,就与野兽无异。在绝对的生存面前,道德的枷锁,不堪一击。

由于有了之前留下的记号,因此我们没有走什么冤枉路,逃命的速度很快,将头探出冰洞时,我们顺着事先固定好的绳索滑了下去。吉子等人等在下方,见我出来,吉子立kè

紧张的上前,问道;“吴先生呢?”

豆腐接话道:“不是吴水,他不在里面。”

一边儿的冯鬼手挑了挑眉,问道:“那是什么?”

豆腐沉默了一下,不知是被冷的还是怎么,脸色白中透青。对于信使这件事,我们三个都不愿再回忆了,更不是一件值得说出来分享的事,因此我接话道:“一个不认识的死人,或许是赵二爷的人。”

冯鬼手对这个说法似乎有些怀疑,深深看了我一眼,也没有多问。紧接着,他指了指我们前方密密麻麻的蛛网型冰洞,说:“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带人将这附近的冰洞打探了一遍,我发xiàn

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紧接着,他朝着其中一个冰洞走去,豆腐也跟了上来,吕肃则被其他人围着,询问我们在冰洞中的经lì



他依旧显得从容淡定,刚才的一切,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我猛地想到一句话:水波无痕。

吕肃此人,就如同一汪深潭,表面平静,让人觉得温和平静,但内里深沉,任何的一切,都能被吞噬下去,不留一丝痕迹。而哑巴那人,就如同他所使用的弯刀一样,古怪、冰冷、锋利。

冯鬼手带着我走到一个冰洞边,将头往里一探,指着冰洞旁边,说道:“你看,这里有个记号。”我跟着将头伸进去,果然发xiàn

冰壁上,有一个大约一厘米深,人为雕刻出来的记号。

由于在玄冰壁上留下痕迹很困难,因此就像我之前一样,留下的记号是尽可能简单的。在冰洞里留下的记号,直接是一道竖,而这里留下的,是一条圆弧。

冯鬼手接着道:“上面那一片我们没有来得及查看,不过在下面这一片,我们一共发xiàn

了六条带有记号的冰洞。

六条?

我问道:“记号是同一个人留下的吗?”

冯鬼手点头。

如此看来,当初留下记号的那个人,肯定耗费了很长时间对这些冰洞进行打探,那么到最后,为什么在这六条冰洞里留下记号?这代表的是危险还是安全?

这个记号会是谁留下的?

是陈词还赵老头那帮人?

哑巴又去了哪里?

我道:“这六条冰洞,你们又钻进去看过吗?”

冯鬼手点头,说进去过,里面一路都有标记,只不过不敢进入太深,又退出来了,准bèi

等我们回来,一起拿个主意。

这时,我又想到了;吕肃口中的天兵,那种赤红色的人,这些冰洞里,还会不会有呢?

它们会不会从冰洞里出来袭击我们?

越往下想,我越觉得此地危险重重,而这时,吕肃也来到我们旁边,看完后,眉头也不由得皱起来,我向他询问天兵的事,吕肃给出了这样一个解释。

天兵,起源于湘西一带的炼尸之术。我们曾经在阴阳留步村待过,自然知dào

,湘西赶尸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而吕肃则说,被赶的尸体,其实就是‘练’过的,炼尸,其实就是改变尸体,操控尸体的一门技术,湘西赶尸中的炼,只能说是处于入门级。

炼尸之术,真zhèng

的起源已不可靠,不过却是在湘西一带发扬光大,传统意义上,分为:行、傀、丧、遁、地、天,称为行兵、傀兵、丧兵、遁兵和天兵,天兵,便是炼尸的最高境界。

吕肃之所以会认为我们所遇到的是天兵,则是根据我的描述,外加当时天兵身上的符文所推测的。事实上,那些符文,便是尸体被炼过的证明。

这些天兵驻扎在这些冰洞里,无疑便是普真的杰作。

这样算来,我好歹也遭遇过行兵,也就是之前在阴阳留步村的赶尸客栈中所见到的东西,它们已经很厉害了,却只属于最低等级的行兵,那么天兵得有多厉害?

吕肃沉声解释道:“天兵,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不死不灭,会按照炼尸之人的意志行事。不过天兵并不是那么好炼的,所以数量应该不多。”

我听得暗暗吃惊,道:“有没有对付它们的办法?难道我们看到它们,就只能逃命?”

吕肃笑了笑,道:“不然呢?现在你应该知dào

,那些信使是用来干嘛的了。”我思绪一转,霎时间觉得心头一股怒火,难不成赵老头早就知dào

这里面的情况?所以才会提前弄一些信使进来,利用信使可以不断再生的能力拖住那些天兵?

这手段,实在是残忍。

紧接着,我又觉得不对,赵老头又是如何得知这个玄冰墓穴中的情况的?

这么一想,我便将这个疑惑问了出来。豆腐想了想,说:“会不会跟那副地图有关?赵二爷是最后一个见过陈词的人,对于我们,他或许还隐瞒了什么。”

豆腐的推测,也不是没可能,只不过哑巴和吕肃都对赵老头展开过调查,我以为他们的调查已经够透彻了,难道说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dào

的?猛然间,我想起了那三个死在温泉湖泊中的人,想起了我们这支毫无纪律的队伍,忽然觉得脑海里嗡的一声,霎时间都明白过来。

……知dào

这里有天兵的,不仅仅是赵老头,还有哑巴!

当然,哑巴的信息,很可能是从赵老头身上查出来的。而哑巴组建这支看似毫无意义的队伍,真zhèng

的用意却是……关键时刻,用他们当挡箭牌!

我将目光看向吕肃带着笑意的眼睛,冷冷道:“这件事情你知不知dào

。”

吕肃道:“什么事?”

我道:“别装傻,天兵的事。”

吕肃笑了笑,道:“如果我知dào

,我还会让你一个人进去吗?还会冒险去救你吗?我也是在看到天兵那一刻才明白的。吴水这个人……心狠手辣,深不可测啊。”

豆腐这会儿也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我俩当初还讨论过,哑巴挖蘑菇,至少也得请些好手,怎么会招进来一些不上道的散客,这会儿豆腐再是单细胞,也转过弯儿了,打了个寒颤,说:“老陈,哑巴收留你,是因为把你当亲人,收留我……难不成也是为了……我靠,那个王八蛋!”

紧接着,豆腐愤nù

道:“早知dào

,他晕倒的时候,就该直接把他给掐死。”想了想,估计是考lǜ

到我,便说:“不掐死也可以,应该把他捆起来审问才对。”

我道:“早知dào

……哪有那么多早知dào

,如果什么都能早知dào

,那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现在我们应该想想,哑巴去了哪里……他肯定是钻入冰洞里了,既然他知dào

这个斗的环境,那他肯定会选择正确的路线。“

第五十四章 散伙

我说完,吕肃道:“不一定,我们得弄清楚,他是自己里离开的,还是被什么东西给弄走的。”

豆腐道:“难不成你还觉得他是受害者?那小子连这地方有天兵都知dào

,肯定能避开危险,我看他八成是有什么预谋,所以把我们甩开了。”

豆腐这话不靠谱,我说:”他之前晕过去,不像是装的,更何况哑巴虽然知dào

这里有天兵,但根据一路上的情况来看,他对这个玄冰古墓,所知也是有限,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和队伍分开,我还是怀疑,他是被什么东西给带走了。“

吕肃点了点头,从容道;“现在这样的环境,要想找到他,如同大海捞针,只有期望他能自己脱身了。”一想到哑巴组建队伍的目的和赵老头是一样的,我心中就一阵冷意,吕肃此话正合我意,那小子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们这次的目的,并非是要挖普真的蘑菇,而是要找到赵老头那帮人,拿到赵老头身上的地图,

如今,我们前进的方向只有一个,路却有很多条,冰洞内部,四通八达,最容易迷路,不过既然有人曾经做下了记号,跟着追踪下去,总比一点儿线索也没有要好。想到此处,我们几人商议了一下,担心天兵会从上面追下来,便随意选择了一条带有记号的冰洞钻了进去。好在我们有指南针,再加上对古墓的大概结构都有一些了解,因此也能判断出普真主椁室的位置,而赵老头等人,必定是朝着主椁室的方位而去。

我们身上携带着指南针,只要知dào

大体位置,迟早都能穿过冰洞,唯一的便是冰洞岔道很多,容易绕路,在时间上可能会耽误很多,如果再这期间遇到天兵什么的,事情就会很麻烦了。

众人爬入了冰洞中,手握指南针,顺着冰壁上的记号前进。冰洞的结构时而宽,时而窄,我们一会儿靠走,一会儿靠爬,须臾,前方的出现了数个岔道,呈井字形分布,而记号到此处,也忽然消失了。

我挨个洞口仔细查看了一遍,都不见有记号,豆腐说:”咋回事儿?难道那个留记号的人在,走到这个位置就放qì

了?“

吕肃笑着反问:”为什么放qì

?是因为知dào

这条路不对,还是说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那个人根本没有返回,而是……”比起豆腐的单细胞思考模式,吕肃自然想的更周全。他所说的这几个可能性都是存zài

的,但每一种所代表的意义都不一样。

吉子身体弱,有些支撑不住了,但她对哑巴的感情很深厚,一直坚持着。我和吕素自然不会告sù

她已经停止寻找哑巴,那只会是自找麻烦,因此这会儿,吉子反而最是坚定,她说:“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放qì

。”

这话是说给我们听的,当然也是说给老烟枪他们听的、这个老烟枪,实在是个滑头,见哑巴消失,这地方又有天兵这样恐怖的东西,早已经打起了退堂鼓,黑泥鳅的积极性也降低了。其实这二人有此想法,到也无可厚非,毕竟我们这帮人中,我、吕肃、豆腐、哑巴,我们都是有目的而来的,而吉子,也是为了哑巴而来。

老烟枪他们却单纯只是搭伙人,如今搭伙的头头失踪了,他们自然可以选择不干。相比之下,到是蒙蒙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路上见老烟枪两人产生退意,将二人给狠狠讽刺挖苦了一番。

这会儿,前方又不知隐藏着什么危险,老烟枪二人的退意更明显,眼睛已经在瞟来时的路了,因此吉子才会说这句话、事实上,这事儿我也琢磨过,哑巴带老烟枪这帮人下斗,实则就是把他们当牺牲的棋子用,在斗里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这事儿我们当然不可能告sù

老烟枪等人,但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做不到哑巴如此心狠手辣。

接下来,还会不会遇到天兵?普真这人,我对他生平虽然了解不多,但仅凭那让爷爷和陈词纷纷吃亏的巨耳王墓,都已经可见一般了,如今这玄冰古墓里,更是被他炼出了罕见的天兵,手段实在非凡,这越往下走,还不知要面临多少危险,我们这帮人是各有目的,心甘情愿。但老烟枪这帮人,若真出了事,岂不相当于枉死了?

就算这几人真的打退堂鼓。倒也无可厚非。

吉子说完,黑泥鳅不乐意了,面露不满,说:“这队里,什么时候轮到女人来说话,还是个日本女人!”别看黑泥鳅又黑又瘦,绝对不是好欺负的,比起大胡子这些不入流的,黑泥鳅身上属于倒斗之人的凶悍气则更加浓重。吉子被这一骂,气的双眼含泪,可惜没了哑巴的庇护,她一个弱女子,还真不能拿黑泥鳅怎么样。

我也没有帮忙的意思,毕竟我心里并没有想他们留下来的意思,便也没有参与,吕肃打了个圆场,道:“现在情况不明,大家何必伤了和气,咱们下斗都是为财而来,千里迢迢,半途而废,岂不是可惜?”

黑泥鳅等人虽然横,但碰上吕肃也不得不给他面子,便眼了余下的话,没有再和吉子争辩,也没有提要退出这些事儿。我见吕肃一脸从容的笑意打圆场,眉头不由得狠狠一跳。

这姓吕的,又不是不知dào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老烟枪等人留下来,运气好倒也罢,运气不好,就得枉死在此,他这么做,难道是想……

豆腐总算机灵了,也推测出吕肃的目的,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猛地拽住吕肃的胳膊,扯到一边去,一副炸毛的情景。

老烟枪奇怪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二人离我们有些远,声音又压的比较低,也听不见声儿,于是我淡淡道:“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我不知dào

。”片刻后,吕肃似乎被说服了,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一脸无奈,慢吞吞的走回来,说:“几位,我知dào

接下来会很凶险,大家有什么打算都说出来,谁要走,我不拦着,这个伙儿算是散了。窦兄弟说的对,虽说为财,但也不能不要命。”

吉子急了,说:“吕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吕肃温言细语道:“吉子小姐,一支队伍只有上下一心才有战斗力,貌合神离是大忌。”这姓吕的说话做事,向来四平八稳,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还手的地方,吉子哪里还能言语。

眼见着吕肃松口,其余人的意见都无所谓了,因此老烟枪几人对视一眼,片刻后,性格比较直的黑泥鳅当了出头鸟,说:“吕先生,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媳妇儿还怀着大肚子呢,我得回去照顾她,咱们就……就后会有期吧。”

吕肃微微一笑,道:“恭喜,后会有期。”

老烟枪闻言,便也表示要退出,吕肃点头答yīng

,也不挽留。蒙蒙哼了一声,道:”一帮没用的臭男人。“老烟枪脸色变了下,也没跟这个会放蛊的姑奶奶较劲儿,众人将装备重新分配了一下,这二人便携带着一小部分装备行色匆匆的离开。

我觉得纳闷儿,问豆腐:”你跟吕肃说什么了?“

豆腐说:“晓以大义。”

我觉得不对劲,向来只有吕肃说服别人的,他能被豆腐说服?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可能,莫非这人又有什么计划瞒着我们?这时,队伍里便只剩下我、豆腐、吕素、冯鬼手、蒙蒙还有吉子六人,吉子很生气,但对于吕肃无可奈何,因此抿着唇不言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豆腐拍了拍吕肃的肩膀,说:“好样的,这才对嘛,人不害我,我不害人,我们要当社会主义好公民。”

蒙蒙舌头很毒,冷笑一声,骂豆腐傻帽,紧接着手指一动,手中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点儿,仔细一看,居然是个红色的,像甲壳虫一样的东西。蒙蒙得yì

道:”这是火镰,,不适合在寒冷的地方用,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东西可以感知三十米内活物的动静,一但有其余的活物靠近我们,它就会示警,翅膀变成绿色。”

这蒙蒙的脾气我们是见过了,豆腐被骂了,也不敢有异议,一脸不爽的盯着她手里的小虫子,说:“绿色代表有活物靠近,那蓝色呢?"蒙蒙一愣,说:”蓝色代表有粽子。“说完,众人才发xiàn

,那虫子的翅尖,居然一点一点的便蓝了。

第五十五章 火镰

我盯着那虫子变蓝的翅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蒙蒙:”它可以判断粽子的方位吗?“

蒙蒙估摸着也没想到,虫子一放出来就来这么一出,先是一愣,紧接着连忙点头,手指一弹,那虫子便张开已经变成蓝色的翅膀在空中飞舞,她一边儿盯着虫子的动静,一边儿解释道:”火镰不适合寒冷的环境,它的寿命有三年,但在寒冷的环境下,只有一个小时,我本来打算让它给我们示警,我们好避开天兵,现在看来……天兵可能已经靠近了。”

火镰在空中飞舞的一圈儿,忽然转头,停在了我们后方,也就是我们来时的位置。

蒙蒙脸色一变,道:“从后面跟上来的,不好,他们两个……”

我心中一沉,心说不会吧,难道老烟枪二人这么倒霉,这刚一回程,就遇到粽子了?不等我多想,冰洞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两个人影冲了过来。

我一看,不正是刚离开不久的老烟枪和黑泥鳅吗?这二人一阵风似的往我们这边跑,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一边儿跑,老烟枪一边儿叫道:“快、快躲起来,那东西追来了。”

什么东西?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蒙蒙已经率先躲到了一条冰洞里,由于是逃命,因此自然而然的便选择了冰洞中最大的那一个,足够人在其中奔跑。蒙蒙一跑,那火镰还在飞舞,翅膀已经变的很蓝了,紧接着,竟然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不是说得一个小时才死吗?

怎么这么快?

这时,老烟枪二人已经跑到我们跟前,但他们身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老烟枪和黑泥鳅根本没有停留,跟着蒙蒙一起跑。我心说这二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遇到普通的情况,也不至于会吓成这样,八成是出了什么厉害的玩意儿。

是天兵还是其他东西?

这会儿也顾不得多想,我和吕肃以及豆腐,也是拔腿跟着跑,但偏僻吉子身体羸弱,很快落在了后面,一边儿跑,我一边儿回头看,也没瞧见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豆腐边跑边喊:“我说泥鳅……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再追,你们怎么吓的跟孙子一样。”

黑泥鳅哪里有说话的精力,仿佛被鬼追似的,只远远的传来一句话:“冰里面,在冰里面。”

冰里面?我下意思的往旁边的冰壁一看,里面只随着灯光闪过我自己的影子,哪里有什么东西?而就在这时,最后面的吉子却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

“啊……!”那声音惊恐至极,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我不由得停止脚步,转头一看,却见吉子倒在了地上,一脸惊恐想要爬起来。估摸着是因为冰面太滑,越是挣扎,反而越是站不起来。

这会儿我也不可能放下她不管,只能转身准bèi

将她给弄起来。谁知我跑到她旁边时,却猛然发xiàn

,吉子周围的冰壁中,赫然有无数鬼影一样的东西,一个个都是模糊的人形,口鼻模糊,在冰层里游荡,其中一个鬼影,将手伸了出来,死死抓住了吉子的腿,而吉子的腿,在这片刻间,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渣。

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的厉害,仿佛这几步距离,就是另外一个天地。如果说之前待在冰洞的感觉是冷,那么现在就是冷入骨髓。难道那只火镰,就是因为温度骤降,所以才突然死亡的?

温度下降的原因,和这些冰层里的东西显然有极大的关系,看来刚才火镰预警所指的粽子,应该就是指这些冰壁里的东西。它们让我想到了在冰锥里看到的那个青面白眼的光头,它们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不单单是个影子那么简单,它们似乎还能从冰层中出来。

但此刻,我顾不得那么不多,立kè

拔出自己腰间的伞刀朝着那个抓住吉子小腿的手砍上去。

我不确定对付软粽子,我手里的伞刀会不会起作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这一刀砍上去伞刀直接就穿过了那条如有实质的手臂,丝毫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与此同时,手臂的主人,也就是影藏在冰中的那个黑色的鬼影,愤nù

似的冲我张大了黑黝黝的嘴,紧接着猛的朝我扑过来。这个速度非常快,我只觉得眼前一个黑影,紧接着一股特别冷的冷气罩到了我的身上。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寒冷,冷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呼吸都停止了,仿佛空气中的氧都变成,了冰渣子,难以吸入似的。这一瞬间,我感受到到了黑暗、窒息、还有极致的寒冷,声音也难以发出来,唯有听力还保留着。这时,便听到豆腐的惊呼以及锵的一声响,我声音我很熟悉,是吕肃拔刀的声音。

这种窒息和寒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消失了,视线恢复的一瞬间,我看到吕肃那柄鬼哭刀,锋利冰冷的刀刃,悬在里我额头不足半厘米的位置。

从噌亮的刀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脸上已经冻了一层冰渣,部分裸露出来的皮肤已经发青了。我心知吕肃又一次救了我们,如果这次行动中,没有这个能力超强的人保驾护航,我们这批人真不知dào

会有多惨。而这会儿,蒙蒙几人早已经跑的不见踪影。吕肃将刀一收,脸上的笑容已经很淡了,语气第一次显得急促:“快起来。”

我当然知dào

赶紧起来,但我试着冻了一下,身上还是很冷,冻僵了,手指都不听使唤,吉子的情况也一样,被抓住过的那条腿如同废了一般,完全失去了知觉。

吕肃嘴里啧了一声,蹲下身将吉子背在了背上。豆腐反应也很快,将自己的外套一脱,裹在我身上,将我背起来就跟在吕肃后面跑。那些冰中游动的鬼影依旧没有消失,张牙舞爪在冰层中窜动,紧追着我们,渐渐地,冰洞中还可以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我脖子几乎都很难转动,目光往冰洞中一瞟,便看到有一个鬼影已经从冰洞上钻出了头,五官萎缩的皱巴巴,不似人形,上半身也紧跟着往外窜。

豆腐背着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健步如飞,气喘吁吁。眼瞅着那东西要钻出来,我道:“使劲儿,要出来的。”

豆腐嚎道:“靠,你当是生孩子啊,使劲儿就能出来。”

前头的吕肃速度比较快,吉子体重也比较轻,已经只剩下一个背影了,便听吕肃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这些东西杀不死,千万不要被它们抓到,赶紧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豆腐最后发狠了,大叫一声,速度又快了一些,只不过已经说不出话了。谁知就在此时,前方的洞口赫然便窄,越往前,越缩越小,慢慢就得弓着背了,速度自然而然就降了下来。这时我脖子已经能动了,回头一看,冰壁上那东西,已经探出了整个身体,唯有一双脚还影藏在冰层中,身体却柔若无骨,跟着往前移动,那情景别提有多诡异了。

就在这时,豆腐忽然往地上一蹲,并且松开了手。就着这个力道,我整个人被往前一抛,在光滑的冰洞里滑出老长一段距离。这时我才发xiàn

,这个冰洞口呈现出了放射状,越往前,洞口越窄,豆腐是见背着我没办法跑了,才来这么一出,把我给推出去了。

我刚停下,已经在前面等着的吕肃将我往后一扯,和吉子一起塞到后面,说:“你们继xù

往前爬,我去接应窦兄弟。”这会儿,豆腐虽然把我给抛出来,却耽误了自己的速度,已经被那玩意儿扑到了后背上,无声无息,一层冰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蔓延着,也不知怎么样。

我心里着急不已,但也知dào

这时候只有吕肃能救豆腐,冰里那些鬼东西,寻常兵器都不起作用,只怕吕肃的鬼哭刀,这会儿我着急也没用看了。为了不拖后腿,我和吉子使劲儿开始顺着冰洞往前爬,只不过身体僵硬,速度有些慢。

须臾,吕肃跟了上来,说:“这里安全了。”

我转头一看,豆腐呈现出冰棍儿状态,不声不响,跟死人一样。我心中一沉,说:“得赶紧让他暖和起来。”吕肃说:“找个宽敞的地方生火取暖。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东西应该是‘困尸’。”

我听到此处不由一惊,困尸法有很多,我们之前在琊山宝殿所见的双尸地煞局便是其中一种,是一种利用尸体布阵的手段。那些冰壁里的鬼影儿,八成就是困尸,尸身被布成阵势,鬼魂困于玄冰古墓之中,形成了这种在冰中游走的恶鬼。

我说:“这普真实在厉害,天兵、困尸,接下来还会有什么?”

吕肃苦笑,道:“我已经明白了,这个迷宫就是第一关,天兵和困尸无处不在,要想平安的穿过它,并不容易。”如今,我们相当于走进了一个全是毒虫的房间里,它们四散发布着,藏在各个角落,你永远不知dào

,会在那个角落遇上它们,被狠狠的咬一口。

第五十六章 病重

我们四人也不敢多留,连忙顺着冰洞往前爬。当时岔道太多,蒙蒙几人也不知去了何处,在这迷宫般的冰洞中失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约莫爬行了十来分钟,洞口逐渐变宽,等到有一人高时,我们赶紧停了下来,取出固体燃料生火,搓揉着冻僵的身体。豆腐慢慢从冰棍状态中复苏,但牙齿直打颤,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过。

在烤火取暖的过程中,吕肃查看了一下装备,随机皱了皱眉,道:“能源和食物在我们这边,武器和医药在蒙姑娘那边。”这会儿,我恢复挺多,吉子和豆腐则奄奄一息。

这会儿也不可能前进了,我说:“咱们得好好计划一下。”

吕肃盘膝而坐,思索道:“天兵我对付不了,咱们只能期待不要遇上它。至于困尸,这东西神出鬼没,不过有我在,倒也不怕,主要是你们三人要当心,再被冻一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紧接着,我们拿出指南针。根据方位显示,我们的总体方向没有出现差错,继xù

往前走,慢慢在冰洞3中调整路线,总能走出去。

就在这时,半睡半醒的吉子忽然浑身发抖起来,缩成了一团,我伸手一探,暗道不好,发起高烧了。这地方天寒地冻,吉子原先溺水,身体本就虚弱,这会儿又被冰中困尸的寒气刺激,身体立kè

出了毛病。

可是,我们现在什么药品都没有。

情况有些棘手,这下该怎么办?

就在发xiàn

这事后没多久,豆腐也跟着发烧,而且两人都烧的很厉害,意识昏迷的,一时间,我们队伍里就出现了两个重病号。我和吕肃各退了一半的衣服,给吉子和豆腐穿上保暖。虽说自己也觉得冷,但我两体质要强些,还能忍一忍。最后二人商议,不能这么等下去,得想办法跟蒙蒙他们汇合,弄到医药品。

两人当即吃了些食物,又喝了些之前收集的不冻水,便背着豆腐和吉子前进。

蒙蒙他们与我们分散,那伙人虽然有医药,却没有太多的食物和能源,包括电池、燃料等一系列东西。食物只有老烟枪和黑泥鳅当初携带的一点儿,撑不了多久,因此蒙蒙他们,只要没出意wài

,这会儿应该也是千方百计想与我们汇合。

而在这种情况下,汇合的方法,自然不是在冰洞里乱窜互相寻找,唯一的办法,便是朝着我们共同的目标前进。只要路线是统一的,迟早有汇合的机会。

我和吕肃不敢耽误,背着两个病号,将装备挑挑拣拣,能扔的都扔了,减轻负重后,便继xù

前进。我感觉到,豆腐贴着我脖子的皮肤滚烫滚烫的,随着时间的推迟,心中的焦急也越来越强烈,心说这小子原本已经够蠢了,再这么烧下去,还不得傻了?蒙蒙他们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事实上,我最担忧的,是他们碰上天兵或者困尸,万一他们已经死在某个地方了,又该怎么办?

由于负重太大,我们的速度并不快,时不时冰洞便会走到头,我们不得不调转回去,选择另一个岔道重新开始,这便如同走迷宫一般,或许直线距离并不远,但处在这样一个迷宫中,真是可以将人给活活困死。

就在此时,吕肃停下了脚步,猛的将背上的吉子放下来。我以为前方发生了什么意wài

,但仔细一看,却见被放在地上的吉子浑身抽搐起来,呼吸急促,眼睛睁大,意识或许已经迷糊了,嘴里说的全是我听不懂的日文。

吕肃先生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紧接着猛的将吉子的衣服扒开,露出了衣服下面雪白的胸膛。我心知吉子情况不妙了,便见吕肃将耳朵贴到了吉子胸口处,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神色显得有些严肃,道:“心跳紊乱,有呼吸休克的可能。”紧接着,二话不说,开始进行急救。无奈,这些简单的急救似乎没什么效果,吉子的抽搐情况继xù

加重,就在此时,她神智似乎恢复了一些,猛地开始说中文,盯着离她最近的吕肃,嘴唇哆嗦。

吕肃目光一沉,侧耳下去,吉子不知在吕肃耳边说了什么,便见吕肃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将吉子的衣服穿上,约摸十多分钟,地上的人慢慢停止了抽搐。

我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死了。

在斗里恶劣的环境中,病死或者中毒而死,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我看着吉子的尸体,心中不由得一阵压抑。连普真的影子都还没看到,我们的队伍就已经接二连三的迎来了死亡。

豆腐依旧神智不清,我和吕肃对视着,没人说话,片刻后,我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吕肃微微一叹,道:“她让我给吴水转达一句话,具体内容,算是她个人的私事了。”我没接着问下去,两人将她的遗容稍微整理了一下,便继xù

上路。

这一刻,我心头沉甸甸的,时刻担心豆腐也会在疾病中忽然一命呜呼,越是寒冷的条件下,昏迷越是危险,因此我一边走,一边跟意识模糊的豆腐说话,提一提他的精神。

我说:“你当时为什么先把我给扔出去,为什么不自己先跑呢?”

豆腐迷迷糊糊说:“因为……因为我舍己为人呗。”

我道:“那你能不能自己走两步,我快累趴了。”

豆腐闻言,来了一些精神,骂道:“兄弟,我是病号……你能不能有点儿同情心?你忘了你上班把腿摔了,第一次住院穷的叮当响,我把家里三只存钱的小猪都砸了,医生数硬币的时候给了我多少白眼你知dào

吗?”

我道:“得了吧,别提这事儿了,后来数出来一半都是假币,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么多假币你哪儿来的?”

豆腐有气无力的说:“是当时有一个同学,说用一块钱的新硬币,可以换两块钱的旧硬币。我当时年少无知,就拿积蓄跟他换了。”

说了一会儿话,豆腐精神好了些,但烧还是没退,我们能做的退烧方法,都给他和吉子试过了,吉子身体虚弱没能撑住,我这会儿只能祈祷,豆腐一个大男人,能争气点儿。

说着话,又调整了数条道路,我觉得自己双腿的肌肉都打颤了,吕肃本想搭把手,但我担心要临时出了什么变故,豆腐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便一口拒绝,只让他在前面开道。

约莫两三个小时左右,在其中一个冰洞口,吕肃眼尖,发xiàn

了一个小东西。

是一只死去的火镰。

他面露喜色,道:“看来蒙姑娘他们来过这里,有她在,或许它们能避开天兵和困尸。”这个发xiàn

让我们精神大振,立kè

加快脚步,不多时,便看到了前方的冰面上,赫然倒着一个人。

我心说不好:难道是个死人?莫非蒙蒙他们也遇难的?

吕肃先我一步跑到哪人的跟前蹲下,只见此人仰面朝上,大张着嘴,面目青白,身上只有薄薄一层内衣,其余的御寒衣物,显然都被人给扒干净了。

这人却不是蒙蒙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个面目陌生的男人。

豆腐虚弱的说:“肯定是赵老头的人。”

那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喝身体冻在一起了,肉也硬的跟铁一样,后背和冰层结合的很紧,难以移动,由此可见,他的衣服应该是在死后就被人扒下来的,应该是同伙干的。

这时,我观察到这个人死亡的原因,只见他脖子上,赫然有五个血淋淋的洞。长期和粽子打交道,这让我立kè

意识到,这个人是被粽子的手给弄死的。

难道这地方,除了天兵、困尸……还有其它粽子?

豆腐说:”尸体怎么没有被天兵吃掉?”

我道:”都冻成冰棍了,估计天兵牙口没那么好。”

我一边儿,脑海里一边儿思索,按照这个情况来看,死人的衣服都扒,赵老头那伙儿人,当时的情况应该不妙,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意味着我们在路线上是正确的,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赵老头他们。

这么一想,我们三人也没有多做停留,越过尸体继xù

往前,追踪着蒙蒙他们。谁知就在这时,前方的冰洞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造型古怪的东西。这个玄冰古墓,一直以来都是利用它的自然结构顺势而建的,没有太多别的物件,而这时,我们前方,却出现了很多密密麻麻的铁链子,穿擦在冰洞中,虽然不足以阻挡我们的去路,却显得很奇怪。

难道这些铁链子,又是普真的诡计?我和吕肃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向前靠去。

第五十七章 铁链

凑近一看,这些铁链两端都是嵌入冰壁中的,但嵌入的位置,却十分紧密,大约是这千年间,玄冰自身缓慢冰封所至。由于玄冰较为通透,因此可以看到铁链埋入冰壁后的情景。

只见两端的铁链埋入冰壁后,还有很长一段,垂直的顺着冰壁往下坠,一直坠入我们的视线盲区,使得根本无法看清铁链尽头是什么模样。、

这些铁链子在玄冰洞中,更加的冷硬,触手一摸,冰冷刺骨,上面挂着一层零零星星的冰渣。

这时,吕肃忽然咦了一声,将其中一根铁链拉向自己,放在眼前察看,紧接着道:“上面的冰渣分布规律被打乱了,残缺不全,看来有一帮人从今从这里走过。”

如今这么一片层层叠叠的锁链挡在前方,我们没弄清楚,哪里敢贸然过去,于是我将豆腐放下来,顺道坐地上歇着,一边观察那些铁链,一边对吕肃道:”不可能是弄出来好kàn

的,您见多识广,能不能看出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吕肃到没有左下,依旧把挖着最近的一个铁链,仿佛是在回忆,片刻后将手一松,铁链重新坠成一个弧形。紧接着,他说:“我见过的机关也算多了,这种还真是第一次见,甚至我连他是干什么的都不知dào

。”

豆腐浑身菓的跟个球一样,就露出脸了,嘴里冒着白气儿,说:“是不是机关,说能说出格屁,试一试不就行了?”他出了个主意,让扔一些东西进去试探试探。我和吕肃都觉得可行,不管怎么样,得先试试,否则光靠嘴,说不出什么来。

于是,我俩将其中一个装备包扔了进去,这力道虽然够大,但装备包撞了数根铁链,被卸下了势头,因此很快便掉在冰面上离我们大约四五米开外的位置。‘

除了豆腐发着高烧,时不时就打瞌睡以外,我和吕肃全神贯注注视着后面的动静。

让我们意wài

的是,什么也没发生。

等了大约五分钟,装备包依旧静静的待在原地,也没有什么机关启动的迹象。古墓中的机关,以杀为主,即便是一些迷宫,也是以困死盗墓贼为主,因此若真有机关要隔五分钟才启动,那盗墓贼早跑了。

我们等了这一会儿,便觉得不对劲,我说:“难道不是机关?”

吕肃道:“反者必有怪。”

一时间,我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块玄冰碑上的内容,再一联想天兵和困尸,对于眼前的异象,就更不敢乱来了。吕肃也是见所未见,因此有些顾虑,一时我们三人反倒被卡在这个地方。

冥思苦想半晌,我忽然发觉豆腐有一会儿没出声了,赶紧转头一看,似乎已经昏睡过去了,脸色赤红,高烧不退,嘴皮都起了一层竖起来的死皮。我叫了他半晌,也不见他醒过来,终于将心一横,说:“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次。”再不想办法跟蒙蒙他们汇合,豆腐就完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老烟枪一行人折在斗里,也得把装备给弄到手。

紧接着问吕肃的意见,如果他不愿意冒险,我也不可能强求。

谁知我话音一落,吕肃看了看豆腐,正色道:“窦兄弟的情况确实不能再耽误,我在前面开道,你照顾他。”我一时吃惊,没想到吕肃答yīng

的这么爽快,心里别提多复杂了。

我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十四岁就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唯独吕肃这样的人,我是头一次见。若撇开他隐瞒琊山宝殿的事不谈,论起对我和豆腐仗义出手的次数,也够我感激不尽了。但偏僻,这人仗义之时,为朋友出生入死,但有时候有狠毒无比,比如卫南京二人的死便是如此。这两种极为矛盾的东西加诸在一个人身上,除了豆腐所说的‘人格分裂’,我还真找不出别的形容词了。

但至少这一刻,我是真心感激这个人。

于是我说:“大恩不言谢,虽然我没什么大本事,但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全力相助。”

吕肃缓声说:“我知dào

,我这样的人……确实让人难以信任。说多了也是枉然,我把你们当朋友,下等朋友,喝酒吃肉;中等朋友,互助互利。上等朋友,出生入死。你们是我吕某能出生入死的朋友。”紧接着,他微微一笑,道:“多说无益,时间会证明一切。”

我盯着眼前的人,千言万语,最终只有一个词:佩服。

接着,我俩没再多说,两人不敢耽误时间,当即吕肃在前,我背着豆腐走在后面。这些铁链层层叠叠,高低错落,走在其中,时而抬腿,时而弯腰,时而转身,时而侧头,一直向前,都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走到中间部分时,我已经能隔着铁链间的空隙看到尽头处的情况了,那地方的冰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但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我头顶的头灯暗了一下,开启了省电模式,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暗淡起来。

就在这种晦涩不明,寒冷彻骨的环境中,我耳朵里忽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响声。

“唰、唰、唰…………”

这声音显然不止我一个人听到了,前方的吕肃立kè

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

在原地站立了几秒,我猛然惊觉到,那刷刷刷的声音,似乎是从脚下传来的!我的视线猛地盯住了一边的冰壁,这时,却见那些埋在冰壁中下垂的铁链,赫然在快速的旋转着,而我们周围的铁链也开始慢慢转动起来,有些开始绷直,有些弧度开始变深,一时间,整个冰洞中,都是那种刷刷刷的声音。

吕肃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忽然大叫一声:“不好!”但这话说的太晚了,我们知dào

的也太晚了。就在他话语刚落的这一瞬间,我前方一根旋转的铁链,借着链条转动的力量,猛地朝我打了过来。

要知dào

,这铁链子足足有小姑娘的手臂粗,速度又快,力道又狠,再加上距离又近,这一下子根本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铁链子带着十足的力道当胸砸过来。我还背着豆腐呢,就直接被砸的往后一倒。

但没等我倒下去,后面的铁链也启动攻击模式了,从后面打过来,刚好打在豆腐背上。好在豆腐穿的够厚,虽然被这疼痛给弄醒了,但但听叫声的灿烈度,估摸着还没有伤筋动骨。

接下来,我们几乎毫无招教之力,上下、前后,都有铁链的攻击,我终于明白那种唰唰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机关启动的声音。

这瞬间,我也背不住豆腐了,他直接从我身上掉到了地上,在这瞬间,另一道铁链直接朝我脑门甩过来,千钧一发间,我一蹲身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但旁边却有另一条铁链甩到了我的腰侧,那股剧痛就别提了,我只觉得眼前发黑,痛的都不能呼吸了,整个人脑子发懵被扫到了地上。

在这一刻,我看见吕肃支持了几下,也被这变态而恐怖的机关击倒在地。这会儿,我胸口和腰侧都疼痛难忍,浑身肌肉都跟着发颤,完全站不起来,站起来只会死的更快。在我们三人都倒地的瞬间,离地最近的一层铁链子猛的砸了下来,我听到了豆腐的一声惨叫,紧接着我自己也忍不住惨叫了一声,接着就什么都不知dào

了。

我以为普真只会用天兵这些诡异的东西,但此刻我才明白,他在机关的造诣上,也绝对是一流的。难怪一个巨耳王墓,让无数高手吃亏,甚至让陈词身死,让爷爷变成瘸子,光是这个铁链阵,我仿佛已经窥见了巨耳王墓的恐怖之处了。

难道我们三人就要被这些铁链活活打死?

蒙蒙他们是不是也落得一样的下场?

如果是陈词,遇到这样的事,他会怎么做?

这些念头也只是一瞬间,接着我便什么也不知dào

了。

这一晕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陷入昏迷中,仿佛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醒来时的第一感觉是痛,每呼吸一次,内脏仿佛都要裂开似的。紧接着,我眼睑感受到了光。

是灯光,还是火光?

我想睁开眼,但没能办到。

大脑还是一片混沌,但一时无法出声,过了一会儿,身体勉强恢复了一些知觉,我感受到了一阵热意,看样子是有人在升火。天兵和困尸是不会生火的,我暗暗松了口气。

第五十八章 汇合

这会儿虽然睁不开眼,但我也知dào

自己现在是安全的。周围十分安静,除了篝火的热量,什么都感觉不到。也不知多久,或许过了有半个小时左右,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开口说话。

“原来是你。”说话的是吕肃,或许他比我先一步醒过来。我大感惊讶,心说:吕肃在跟谁说话?

吕肃说完,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紧接着,吕肃又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时,那人总算开口了,是哑巴。

我听到他的声音,心中是又怒又喜,特别复杂,情绪激动之下,勉强睁开了眼。这时,我看到自己依旧身处于一条冰洞中,火光,使得冰洞顶部,隐隐约约的照映出我们的轮廓。透过上方模糊的折射,我看见自己的旁边时豆腐,依旧昏迷着。隔着三四步开外,便是一堆篝火,篝火对面,坐着吕肃和哑巴,装备包被堆积在一旁,地貌散乱这一些像是食物一类的东西。

由于我暂时发不出声音,因此他们不知dào

我醒了。

吕肃问完,哑巴冷冷道:“这些和你有关系吗?”

吕肃的声音依旧显得从容不迫,他说:“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但你故yì

带着我们来送死,那就和我有关了。”一边说,吕肃的声音逐渐严厉起来:“关于这个玄冰古墓,你究竟知dào

多少?”

哑我看不见哑巴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是一贯的冷漠与高傲,他并没有回答吕肃的话,而是忽然道:“醒了。”紧接着,冰洞顶上的倒影开始向我靠近,下一刻便停在了我跟前。

哑巴看起来没有受什么伤,至少脸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不像我们,一路磕磕碰碰,难免青一块紫一块。我有特别多的话想质问他,可是胸口阵阵抽痛,嗓子干哑,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便听哑巴说:“受了内伤,不过骨头没断,要想站起来,至少得躺三天。”紧接着,他又指了指豆腐,冷冷道:“他也一样。”

三天?

三天之内我都不可能站起来?

我一时不知dào

该说什么,这是在斗里,我怎么可能三天不动弹?

紧接着,哑巴冷冷道:“我们会暂时把你们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事成之后来接应你们。”

吕肃大约是因为身手好,没有受太严重的伤,依旧能走能动,只是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灵活。紧接着,吕素走到我旁边,说:“陈兄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吃药吧。”须臾,吕肃弄了些药过来。

我记得哑巴离开时,身上是什么装备都没有携带的,当时他除了一只手电筒和两把腰刀外,可是什么都没有。

药哪儿来的?

吕肃显然知dào

我在疑惑什么,微微一叹,道:“说了话长,我们还要在这里休整一天,我慢慢告sù

你。”吕肃自己也受了伤,但指望哑巴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给你喂药,那是妄想,吕肃给我弄完,又拖着受伤的身体去照顾豆腐。

这一刻我真心感激他,对他有再多的怀疑,这会儿也都散了。

不管吕肃的真实目地是什么,能做这么多,什么都足够了。难怪此人交友满天下,寻常人,真是抵挡不了。吕肃给豆腐喂药的过程中,哑巴倒也没什么表示。很显然,我们三人当时在那诡异的铁链阵中遇险昏迷,显然是哑巴将我们给救出来的,他是怎么救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有一点,我已经开始怀疑:哑巴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失踪?

或许,他一直都跟着我们?

紧接着,我的目光转向了堆放在一旁的装备,我立kè

发xiàn

装备包多出了一个,而且包上沾染了很多血迹,我们所得到的药品,应该就是从这个包里得来的。

由于装备包的样式是统一的,因此我无法从外型上认出那是谁的东西,心中不由得冒出一阵不祥的猜测:莫非是蒙蒙他们的装备?难道他们除了什么事情?

哑巴估摸着是注意到我的目光,看了那个包一眼,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这些疑问,连着之前的一些问题在我心里打转,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时,吕肃给豆腐喂完了药,豆腐还是没醒过来,似乎伤的比我还严重。吕肃让我放心,说豆腐穿的厚,伤势没我严重,只是之前还在发烧,加在一起就有些恼火,把病压下去,也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吕肃显然也刚醒过来不久,他想了想,对哑巴说:“吉子小姐临死前,让我转达一句话给你。”

我察觉到,哑巴冰冷的目光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如同深湖中起了漩涡一样,猛地抬起头,漆黑的目光盯着吕肃,道:“怎么死的。”

吕肃微微一笑,神色又猛的冷了下去,道:“和你有关系吗?”我大为解气,心知吕肃是将了哑巴一把,但看哑巴的眼神,我不由得暗自为吕肃捏了把冷汗,心说哑巴可不是个讲道理的人,以我对哑巴的理解,他是个典型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代表,吕肃这么跟他抬扛,可太危险了,从身手上讲,吕肃要逊一筹,他之所以能在斗里这么牛,主要是靠那一把鬼哭刀以及他深沉的心计。撇开这些,他还真不是哑巴的对手。

我以为哑巴会发怒,但他只是眯了眯眼,盯着吕肃,却又仿佛是在回忆什么似的,片刻后,后背靠在了装备包上,嘴角一勾,冷笑道:“确实和我没有关系。”紧接着便闭上眼,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吕肃此人一向善于伪装,他拿这事儿将哑巴,估摸着是想套话,谁知哑巴却是毫无反应。我看到吕肃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沉,紧接着,他恢复了正常,脸上挂着淡笑,也靠在一边闭目养神。

冰洞中十分安静,固体燃料跳动的火苗为我们带来了温暖,人心隔肚皮,我无法知dào

吕肃和哑巴究竟在想些什么,大部分时候,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虚假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永远是藏的最深的。

我内心的诸多疑惑,没有人来为我解答,比如那个带血的装备包的来历,比如哑巴对吉子说过的那句亲人的含义,又比如哑巴接下来的打算。大约是因为身体受了伤,因此我感觉很疲惫,没多久便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依旧很沉,醒来的时候,是被吵醒的。

有人一直喊我的名字:“陈悬、陈悬?老陈?变态……变态你醒醒。”我睁眼一看,发xiàn

是豆腐。

我张嘴,嗓子已经不痛了,便道:“我听见了,你精神挺好的,变态是指谁?”

豆腐示意我看前面,紧接着便说:“咱们要被抛弃了。”

我顺着他所示意的方向看去,吕肃和陈词正在重新分配装备,看样子是准bèi

启程了。

吕肃听见豆腐的话,无奈一笑,说:“不是抛弃,你们现在的身体没办法再前进了,我们给你们留一套装备,你们在这个地方等着,东西到手,我们就来接应你们。”

豆腐努了努嘴,示意一脸冷漠的哑巴,说:“我不相信他。”

吕肃笑了笑,道:”你不相信他,难道连我也不信?“

豆腐迟疑了一下,没出声。吕肃也没再继xù

,紧接着指了指那包已经弄好的东西,对我说:”食物、药品、武器能源,都准bèi

了两人份的,省着点用,能用三天左右。如果情况顺利,根本用不着那么久的时间。”紧接着,他指了指我们所在的位置:“后面的封闭的,前面只有一个狭窄的入口,天兵应该爬不进来,至于困尸或者其它东西会不会出现,我不确定。这个东西送给你,必要时候,可以扔到火堆里去。”

此刻,我们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条冰洞的尽头,犹如一个水滴状,周围都是玄冰,唯一的出入口则非常窄,人得五体投地才能爬进来,相对来说十分安全,就算真有什么意wài

,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这地方,应该是特意为我和豆腐寻找的藏身地,我于是对吕肃说:“多谢。”吕肃微微一笑,指了指一旁双手环胸,正用看蟑螂一样的眼神看我们的哑巴,说:“地方是他找的,感谢他吧。”

我一时哑然,豆腐则是想什么说什么,直接诧异道:“哑巴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哑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豆腐还想说什么,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紧接着,便去看吕肃留下的东西。

那是一只巴掌大小的水牛角,不像颛瑞那个犹如艺术品似的,这支水牛角很陈旧,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倒斗的带水牛角,据说能震慑粽子,而我之前也曾经见过牛角发威,心知吕肃留的是好东西,便收了下来,冲他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受过他多次恩惠,现在说谢,也有些多余了,我们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以前,是盟友,而现在,是朋友。

我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做什么事,一但决定了目标,不管多困难,都一定要完成,并且每次都成功了。我从不认输,但这次也只能认输,输的心服口服。

第五十九章 藏身

紧接着,哑巴二人收拾好了东西,带着装备包离开,吕肃当先往外爬,哑巴快要离开时,忽然对我说了句:“东西还给你。”我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忽然觉得银光一闪,紧接着便听豆腐惊呼一声,语带哭腔的说:“报复,绝对是报复!”我侧头一看,一时哭笑不得。因为豆腐双腿间,赫然插着一柄银色的飞刀。

没有流血,看来没有把他命根子给弄穿。

我看了看手腕,发xiàn

飞刀少了一支,估摸是我昏睡的时候,哑巴弄走了一支。

他拿飞刀做什么?

紧接着,我看向豆腐的裤裆,哪个男人被这么一吓,那也是受不了,豆腐双腿直哆嗦,一边儿骂哑巴呲牙必报,一边儿费劲的将飞刀从层层裤子中拔出来,很费劲儿,还带出了御寒裤里的一些绒毛。‘

豆腐骂骂咧咧,伸手去扇那些乱飞的绒毛,说:“靠,破了个洞,他是想把我小兄弟给冻死,太狠毒了,太险恶了,太卑鄙了,你们姓陈的没一个好人。”

我反驳道:“你那只耳朵听见他姓陈了?”

豆腐撇了撇嘴,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问你,你练飞刀,练了有半年了吧?我穿了四条裤子,防寒裤里还有隔寒夹层,夹层的布,用一般的刀都划不开。这么多布料叠加在一起,韧劲儿十足。打个比方,一把刀,一根骨头,一刀就能砍断;但是,一把刀,一叠布,你能一刀砍断吗?这力度,这准头……你要说没练过,谁信啊?我跟你说,我打包票,这个哑巴,绝对绝对绝对,百分之百就是陈词!再怎么装也没用!”

我刚才就顾着庆幸哑巴没用将豆腐给废了,因此也没有想到这一层,而豆腐这家伙,有时候还是很善于发xiàn

问题的。这一番话,说的犹如醍醐灌顶,让我霎时间清明起来。

盯着那柄飞刀,一时间大脑里转过了无数念头。

哑巴就是陈词?

可是为什么他的脸……和三十多年前一模一样?

如果他真是陈词,那他现在口口声声要找陈词,要找地图,又是为了什么?

豆腐见我半晌没说话,以为我不信,于是将手指伸到那个飞刀戳出的洞离,掏了一会儿,手上夹着几根黑毛,忧伤的说:“看,我小兄弟的头发都被割断了几根,但没碰到肉,你不觉得这判断力,这准头,已经让人发指了吗?”

我盯着他手指上夹着的几根毛,脸都黑了,我确定,他出生的时候,肯定是难产,所以脑子被夹坏了。

我懒得理他,将目光从‘头发’上转移回来,思考着哑巴的目地。

他究竟是不是陈词,这成了最大的一个问题。如果他是陈词,那么所牵扯到的问题就更多了。我脑海里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幕。

哑巴只是转头对我说了一句还给你,前后不过一秒钟的时间,这力道和准头……除了陈词,还会有谁?虽说我没有具体见过陈词的技艺,但只听别人的口述,似乎也不过如此了。

此时,冰洞里只剩下我和豆腐两人,虽然能活动,但活动的非常慢,稍微大一些的动作,都会觉得胸腔内部的某个位置,撕裂一样痛。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思想活动,就无事可做。

我脑海里旋转着很多问题,一声不吭,但豆腐憋不住,东拉西扯,做出种种推测,比如哑巴会不会静类似的经lì

,已经不是正常人,所以才会容颜不老。又比如,哑巴之所以不承认自己是陈词,会不会出了车祸失忆什么的;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没有一个是比较靠谱的。

我说:”行了,闭嘴,有那个功夫瞎琢磨,不如想想怎么把透风的裤子给堵住。“

豆腐撇了撇嘴,富有啊Q精神的说:”正好,撒尿不用脱裤子了。“

我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一句话暴露了尺寸。”

…………

………………

“我可以收回吗?”

“不可以。”

“你怎么这么龌龊!”

“我有龌龊到去数自己掉了几根‘头发’吗?”

豆腐将‘头发’含恨扔到火堆里,背对着我绝望的睡觉。大约由于药物作用,在这期间,确实比较困顿。但即便这个冰洞十分安全,我也不敢掉以轻心,因此豆腐睡觉时,我依旧睁着眼。人一静下来,思想就会特别活跃,但我思索了很久,也无法弄清楚哑巴的身份。如今我和豆腐二人受伤,困守于此,豆腐那个没心没肺的,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就跟度假一样,我却没他那么好命,心中始终记挂着吕肃二人。

转头又想到蒙蒙等人,以及多出来的那个带血的装备包,心中一阵唏嘘。好在手表够争气,没出什么问题,我和豆腐在冰洞中养伤,计算这时间。渐渐的伤势好了许多,虽然不能有激烈的动作,但行走坐卧也不成问题了。

此时,已经过去了五十六个小时。

食物、药品、能源,都消耗的差不多,但吕肃和哑巴没有动静。

在过十多个小时,便是三日之约,但经验告sù

我,他们恐怕是出事了。如果是安全的情况下,不需yào

三日,也足够往返了。豆腐比较保守,提议说:“还有十多个小时呢,咱们……咱们还是等等再说,到时候没人,咱们再出去。”豆腐也有他的顾虑,我们现在虽说行动不成问题,但稍微遇上一些变故,跑跑跳跳都行不通,离开这个安全地带,无异于送死。

我道:“如果十小时候还没有回来呢?咱们的食物和燃料已经不多了。”我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也没有豆腐那么乐观,心中已经决定出去寻人。

就在此时,寂静的冰洞里,忽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声音。

这声音让这两天已经适应了寂静的我们心头一跳,在侧耳一听,却仿佛是脚步声,赫然真朝着我们靠近。豆腐喜道:“肯定是哑巴他们回来了,我去看看……”

这一出声,那个脚步声顿时就停住了,显得十分诡异。

直觉告sù

我,这不是个好现象。

我心中一沉,静静听着动静。

脚步声消失了。

豆腐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不由得住了声。

燃料的消耗被我们控zhì

在了最低,冰洞里有些暗淡,我和豆腐屏气凝神等了一阵,脚步声就在洞外不远处突兀消失了,紧接着便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唰唰声。

这声音我熟悉,是人在冰洞中爬行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有人爬进来了?

豆腐有些害pà

,尝试着喊了声:”吕肃?是你吗?”冰洞中爬行的人没有回答。我心中那阵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我不愿意坐以待毙,立kè

打开了手电筒,将灯光打入狭小的冰洞中。

紧接着,我看到视线的尽头,光明与黑暗交界处,露出了一颗赤红赤红的大脑袋!那个脑袋仿佛感应到灯光,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浮肿的脸,脸上一堆灰色的眼泡子,直勾勾的盯着我,嘴里流出一串涎水。

“嘶……”天兵!

这应该是一个比较瘦的天兵,或许是个小孩子?

总之,它慢慢的向着我爬了过来,那张浮肿的脸上,仿佛带着贪婪。我喉咙发干,身上有些发虚。

这东西的威力我已经见识过了,这可是连吕肃窦无法对付的玩意儿,连赵老头和哑巴,都只能想出用诱饵对付拖延的东西。

完了。

我猛的收回头。

豆腐还不知dào

咋回事儿,但看我的脸色,估计也明白了,声音几乎要哭了,说:“是、是什么?不会是天兵吧。”

我声音有些不稳,道:“乌鸦嘴,你说对了。”

豆腐哆嗦道:“那、那咱们怎么办?”我看了他一眼,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说:“如果它进来,我拖住它,你赶紧跑,去找吕肃他们汇合。”

豆腐愣了,盯着那个洞口,说:“咱们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吗?”

我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只能无言。

豆腐看见我的神色,愣了一下,紧接着脸上的畏惧一扫而光,怒道:“操他娘的,我是那种丢下兄弟自己跑的人吗?就算要死,我也要先扒它一层皮再说。”说着,掏出了最后一点儿固体燃料点燃,扔向冰洞里,用一根探铲往前推,将固体燃料向着天兵推进,嘴里骂骂咧咧道:“烧死你。烧死你丫的。”

虽然这天兵相对瘦小,但天兵身体浮肿,因此再这冰洞中前进的很慢,豆腐推送进去的固体燃料熊熊燃烧,将冰壁烤的一片红黄,但很快,火焰便被一颗赤红的头颅给压灭了。

豆腐目瞪口呆。

我这会儿也抱着扒它一层皮再死的决心,从装备包里翻出唯一支枪,上了子弹,对着那颗赤红色的脑袋连发。虽然子弹无法穿透,但在被子弹打击的过程中,天兵停了下来,勉强延长了一下时间。

但我不知dào

能撑多久,我不想死,更不想豆腐跟着我死。

我必须得想个办法。

第六十章 祸到临头

豆腐见开枪拖延了一下时间,便抄过火堆旁的探铲伸到冰洞里。尖锐的探铲边缘抵着天兵的头颅,豆腐用力将探铲顶住。这样一来,到非常有效的阻碍了天兵的继xù

。不过我们内伤也才恢复一些,使不了太大的劲儿,支撑了没多久,豆腐脸色就开始铁青,在寒冷的冰洞中,额头直冒虚汗。

接着,他说:“老陈,快撑不住了。我想了想……我觉得自己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艺术家,离开你一个人跑出去,估摸着没和吕肃汇合,就得说拜拜了。一会儿还是我拖住它,你跑吧,你跑的比我快,身手比我好,成功的几率大多了。”

说完,手一软,探铲掉到了冰洞上。豆腐捂着胸口痛苦的喘气,呼吸很粗重。

我眼眶一热,没回应豆腐的话,抄着探铲,朝天兵脑袋上捅,就如同捅到一块儿大型橡胶一下,不管多大的力道,都毫无反应。我盯着天兵贪婪流着涎水的嘴,脑海中忽然灵机一动。

这天兵外部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那么它的内部是不是也一样?

想到此处,我头也不回,对豆腐说:”装备包里好像有雷管,找出来。“

豆腐说:”雷管对这家伙也没用啊。我明白了,这是咱哥俩的光荣雷是不是?”豆腐以为我是想用雷管死个痛快,于是非常积极的寻找,没几下便翻出了一根用铁架子装着的雷管。

我将那东西取出来,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于是我让豆腐后退,紧接着将雷管放入了探铲马蹄形的圆筒中装着,紧接着支着探铲去捅天兵的嘴。这东西张口便来咬我的探铲。趁着这功夫,我将探铲的手柄往上一抬,探铲中隐藏的雷管,立kè

顺着这个弧度往下滑,落入了天兵的嘴里。

此刻我和天兵的距离约摸隔着两米,但雷管的爆破范围不止两米,我现在也相当于舍命一搏,为我和豆腐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我让豆腐抱住我的腰,一但雷管仿佛天兵嘴里,便使劲儿将我往外拉,这样才能最快的离开爆破中心。

因此,在雷管送入天兵嘴里的瞬间,我厉喝道:“走。”

豆腐早就准bèi

的,几乎是我开口的瞬间,便被豆腐猛的往后拽。这比自己慢慢倒退的速度已经快很多了。但这速度依旧没有赶上爆破的速度。在这瞬间,天兵牙口一咬,霎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贴着我的耳膜响起来。

天兵的情况怎么样我不知dào

,因为周围的玄冰都被炸碎了很多,一大片碎冰块夹杂着一阵烟雾当头罩来,我只觉得脸上一阵热辣辣的痛,下一时的将头一埋,无数东西朝我压下来,下一刻,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黑暗中,我听到一阵哈赤哈赤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跺脚声。

这是什么地方?

我大脑混沌了很久,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先是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紧接着便发xiàn

自己身上厚厚的盖了好几样东西,伸手一摸,大约是衣服。

紧接着,黑暗中响起了豆腐的声音:“老陈?你醒了?“话音一落,接着便是一阵暗淡的橙黄色光芒。豆腐就站在我旁边不远处,手里拿着探照灯,估摸着电量快要耗光了,因此光线很暗淡。他身上没穿多少衣服,哆哆嗦嗦的在原地跺脚取暖,见我醒过来,神色一喜,说:“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要被砸死了。”

这时,我发xiàn

我们还是在那个冰洞里,只不过那条狭窄的通道,却被冰块给堵住了,成了一条死路。

只一眼,我就明白了眼前的境况,我拿一炸,估计不仅炸死了天兵,连通道也给炸塌了。这次我们并没有携带太多的枪支和雷管一类的武器,因为雪山里不适合用。唯一准bèi

的几支,都是爆破力特别强的,没想到能把冰洞给炸塌了,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估计自己脑袋肯定被砸的不轻,晕过去后,豆腐将自己的衣服给我盖上,估摸着燃料也已经消耗殆尽了。

见我醒来一句话也不说,豆腐紧张起来,嘀咕说:“不会是被砸傻了吧?”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说:“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你最要好的兄弟,才高八斗,风流倜傥的小豆啊。”

我叹了口气,说:“别闹,把你衣服穿上,我晕过去多久了。”我将身上盖着的衣服扔给他,心说我要是再晚一些醒过来,这小子八成就要冻死了。

豆腐一边儿哆哆嗦嗦的穿衣服,一边到:“你足足晕过去八个多小时了。我一开始用燃料取暖,后来燃料烧光了,怕你冻死,就把自己的衣服脱给你了。还剩了一些吃的,你先吃。”豆腐递过来半包压缩饼干。

我一下子感觉到饥肠辘辘,也顾不得多说,接过饼干狼吞虎咽起来,豆腐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吃完拍了拍手,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豆腐哭丧着脸道:“十六块饼干,有八块是我的,你怎么全吃了?”

我一愣,道:“你数过?“

豆腐点头,说:“这是我们最后的口粮,我数了八遍了……”

“要不……我吐一半出来?”

豆腐捂着肚子,一脸绝望,说:”临死还要当个饿死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我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伸手一摸,有几道大小不一的伤疤,估摸着是冰块划出来的。好在脑袋似乎没出什么大问题,吃了些东西,便清醒多了,于是我对豆腐说:”别嚎了,我不会让你死的。”紧接着,便打着手电筒走到原来冰洞所在的位置。

它已经被冰块给堵死了,前半截很显然被清理过。豆腐见此,解释说:“你晕倒的时候,我试着想将洞口清理出来,但清理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就不行了。”

之间后面的塌陷玄冰。有些并没有完全掉落下来,因此让人难以下手,而透过玄冰,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后面那个天兵,仔细一看,我不由得吃惊,因为它根本没死。

豆腐脸色阴郁的指着冰层后面动作的东西,道:“脑袋全没了,但还是能动,太可怕了。”

我坐在原地,觉得情况有些棘手。

现在我和豆腐都受了内伤,行动不成问题,但没有什么战斗力如今,食物和水已经告罄,药品还剩一些,能源一类也已经耗尽,这意味着,我和豆腐凭借着这点儿东西,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待太久,摆在我们眼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找到吕肃他们汇合;但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三天,吕肃三人毫无踪影,还不知情况怎样,以我们现在的体力和拥有的装备,要撑到与他们汇合,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第二:那就是回程,我们主要的时间,是消耗在迷宫寻路的过程中,但来时已经一路做了记号,回程时就不会走冤枉路,这样算起来,只要一切顺利,我们最多五个小时就能出去找外面留守的大胡子。

但不管是选择第一条路,还是第二条,都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眼前,那就是路被堵住了,而且路后面还有天兵。

事情有点儿棘手,豆腐也抱着脑袋冥思苦想,可惜我们只有一根雷管,否则到是可以再炸一炸,将那些玄冰给完全炸散。这一下子,便是毫无头绪,我将装备包里所有的东西一一摆出来,思考着这些工具对于眼前这个情况的最大利用价值。‘

但看了一圈,也没觉得能靠这些东西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没有燃料取暖,洞中的寒气越来越重,我和豆腐搓着手,踱着脚在这个水滴形的冰洞里转圈子,绞尽脑汁儿,也不得其法。

我猛然想到,如果是陈词被困在这种地方,他又会怎么做?

陈词是绝对不会放qì

或者等死的,他肯定会有所行动。

我咬了咬牙,心一横,对豆腐说:“咱们再怎么转悠也没用,咱们先试着看能不能把玄冰清理出来,尽lì

而为。”豆腐也没有意义,我们二人利用探铲和匕和凿子一类的攻击,开始慢慢的开凿浙西玄冰。

玄冰非常坚硬,基本是一凿子下去一个白点儿,豆腐感慨说:“都快跟铁一样硬了,你说当时开凿这里的工人,那得没日没夜的干才行啊,这普真有那么大能耐,请那么多人做着费时又费力的人?”

我摇头说:“不是,这些玄冰虽然难以对付,但并不是没有法子,民间有偏方,糯米加盐兑酒加水,调制出来的东西,洒在玄冰上,可以驱除它的寒气,使之软化。古代人干着活的时候,肯定是用了什么偏门的方法。我们那是事先不知dào

,如果事先知dào

下玄冰洞,也早准bèi

好对策了。”

豆腐听到此处,反驳说:“不对,哑巴不是早就知dào

这冰洞里的环境了吗?既然如此,他为什么没有事先准bèi

好?你说……给他提供消息的人是谁?我有种哑巴其实是被人坑了的感觉。”

第六十一章 罩门

被豆腐这么一说,我也有相同的感觉。倘若哑巴真的对玄冰洞的环境十分了解,也不可能生出后来这么多事儿。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或许提供消息给哑巴的人,本身所提供的消息就不准确!

我俩一边说,一边卖力干,为了节约光源,我将防风打火机点燃,放置在了一边,这种不像塑料打火机,燃久了就发热爆zhà

,这种机械式的虽然贵,但可以长时间燃烧。

打火机的火光微小,借着光,也只能看清豆腐的脸。

我心知自己两人现在所做的,说好听点儿,叫有毅力,不放qì

,说难听点儿,就是垂死的挣扎。我这半辈子,爱过恨过,苦过富过,走南闯北,遍览河山,若真死在此处,也不算有什么大的遗憾了。豆腐若也跟着我交待在这里,我都会替他感到不值。

这些念头在心中闪过,手下的力道就更大了,就在此时,我耳里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再一看,却见玄冰块中裂开了一条缝。豆腐看的目瞪口呆,吃惊道:”怎么回事儿?怎么忽然就裂开了?”

我也跟着一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原因,八成是爆zhà

产生的冲击力。破坏了玄冰内部的结构,因此虽然冰层没有掉落,但紧密的结构已经出现了变化,我和豆腐用凿子了探铲这一番折腾,终于使得结构完全被破坏,因此出现了断裂层,只要再加把劲儿,这块堵住洞口最大的玄冰,就能完全分割开了。

豆腐欢呼一声,要身体好点儿,八成就连蹦带跳了,哈哈大笑说:“太好了,这叫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也是大喜,但没豆腐那么激动,道::“第一个难题算是解决了,别高兴的太早,后面还有个东西呢。”我示意了一下玄冰块后面的天兵。此刻,由于玄冰断裂,阻力减小,因此天兵开始慢慢的将冰块给顶出来,估摸着要不了两分钟,就能顶开冰块爬进来。

我不知dào

没有了脑袋的天兵,杀伤力怎么样,但即便没办法活吃我们,就拿力道,随手将我和豆撕了,那也不是难事。

该怎么办?

盯着被慢慢推出来的玄冰,我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但时间太短了,我们的装备也太少了,眼前的条件,根本没有和天兵对抗的能力。我心中一狠,对豆腐说:“按原计划,我拖住它,你跑。”

豆腐怒道:“老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说:“小豆,你别说,你听我说。咱们认识有十四年了,这么多年来,我特别感激你,你对我怎么样,我心里很清楚。我陈悬可以对不起别人,但不能对不起你。它快进来了……你争气点,一定要活着出去。”

豆腐眼眶红了,道:“咱俩之间还用说这些吗。老陈,我知dào

你的意思。但你听好了,如果今天我窦泊志要踩着你的尸体活下去,那我宁愿跟兄弟死在一起。咱们俩去阴间挖蘑菇去。”

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眼见着天兵要爬进来,心说也罢也罢,豆腐的为人我是了解的,怂是怂了点儿,但底线十分牢固,这会儿说再多也没用了。于是我说:“好,那咱们就全力以赴,大不了黄泉路上再搭伙。”

话音一落,那天兵终于爬了进来,脑袋已经炸没了,剩下半截赤红色的脖子还在兀自转动这,整个儿窜出来,腥风大作,虽然没有脑袋,却依旧灵活无比,原本是爬在地上的,刚一出洞口,身体就跟安了弹簧一样,猛的挺了起来。这一动,脖颈里一股黑水甩出来,我和豆腐一直全神戒备,因此立马的躲开了。

那黑色洒到玄冰壁上,只听一阵滋滋声,暗玄冰壁赫然凹下去一个大洞。

“卧槽。”豆腐惊的眼睛都直了。

这黑液如此厉害,刚才要洒我们身上,还不直接把我和豆腐给弄成马蜂窝了?那天兵一直身,紧接着便朝着离它最近的豆腐而去。豆腐转身就跑,但他哪里是天兵的速度,立kè

就被天兵逮住了后脖子。

情急之下,我顾不得有没有用,抄起探铲便去砍那只扣住豆腐脖子的手。那手足有女人的小腿粗,但我这从上到下使劲儿砍下去的一铲子,却又被反弹了回来。与此同时,那天兵的另一只手,猛地朝我抓过来。

我上身猛的往后一仰躲了过去,整个人却因为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就在这一瞬间,我猛地发xiàn

一个奇怪的地方。这天兵浑身都是纹身一样的符箓,但我这一倒地,却发xiàn

它大腿内侧,赤红色的皮肤上没有符箓,却有两个黑点儿。

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天兵朝我走过来,我依旧保持着爬在冰上的姿势,目光死死盯着那两个黑点儿。经验告sù

我,这或许是我和豆腐的一个转机。我和天兵之间的距离并不远,随着它一跨,那大腿内侧的东西就更加清楚,赫然是两个方形的东西,似乎是扎入大腿内部的。我对炼尸之术也不了解,心想既然会有这两个东西,肯定是和炼尸有关,不如将之毁去,或许会有转机。

因此,当天兵一脚踩住我胸口时,即使痛的浑身一抽,我也没动,而是在这瞬间伸出手,猛的抠住其中一个方形的东西,猛地往外拔。

这一拔,却是一根方形的铁钉状物体被拔了出来,足足有手指长。这东西一拔出来,露出的洞眼中,霎时间喷出一股赤红色的烟雾,像是什么毒气一样,

那烟雾的味儿说不上臭,倒有些像某种矿物质的味道,这阵烟雾喷出,天兵霎时间身形不稳,扣住豆腐脖子的手也松了,唯有踩住我的哪只脚依然牢固,紧接着,它弯下了腰,双手朝我抓过来,一副要将我撕碎的模样。它这一弯腰不要紧,脖子处的黑液直接流淌下来。

我心说完了,这玩意儿就跟硫酸似的,我这张脸就要毁了,这要是滴到眼睛上,我就得直接瞎了。谁知这个想法刚冒出头,便见一个黑影扑过来,猛地压在了我身上,将我上半身捂了个严严实实。

这人不是豆腐又是谁?这小子身上的衣服穿的贼厚,圆滚滚就像个汤圆似的,一扑过来,黑液几乎都流到了他衣服上,好在衣服够厚,估摸抵挡了一下腐蚀,因此没听到豆腐惨叫。

我被这一压,几乎都要吐出来了,整张脸都埋在豆腐的防寒服下面,大气儿都喘不了。

不过这种窒息的感觉也只是一瞬间,因为下一秒,豆腐就被天兵给举起来了,做出一副要撕人的动作,我惊的头皮一麻,二话不说伸手抄着第二个方形铁钉拔去。

现在我已经明白,这两颗铁钉,八成就是天兵的罩门所在。

这一切几乎都是在瞬间完成,那铁钉被我一拔,同样是喷出一阵红色的烟雾,但这阵烟雾却一直持续喷发,而天兵就像1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起来,双手一松,豆腐便掉到了地上。

我赶紧爬过去,道:“小豆,怎么样?”

豆腐嘴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没说话,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我赶紧朝他背后一看,却见整个后背的衣服几乎都被腐蚀了,只剩下薄薄一层焦黑的衣料贴着皮肤。我担心会继xù

腐蚀,当即用匕首将那烂布挑开,只见下面的皮肤俨然烫伤般起了一层燎泡。

而这时,那摇摇摆摆的天兵,大腿内侧还在不断的喷出红色的烟雾,那烟雾几乎充斥了整个冰洞,我不知dào

这玩意儿有没有毒,身体一时也没有感觉出别的异样。而此时,天兵就如同放了气的皮球一样,身体已经整个儿小了一圈,瘫软在地上,已然无法作威作福了。

我松了一口气,对豆腐说:“你忍着,我马上带你出去。”紧接着便将周围沾了黑液的烂布清理掉,推着豆腐往洞外爬。

这冰洞后半截被我们炸塌了,前半截倒是完好无损,有些裂缝也没什么危险性。待和豆腐爬出冰洞,我顾不得节约电源,打开快没电的探照灯,打算帮豆腐处理一下背上的伤势。

这种伤势,最容易发炎感染,万一有毒,就更可怕了,我也不敢大意。谁知灯光一打开,我朝豆腐背上一看,不有愣了,因为那几个大燎泡已然消失了,豆腐背部的伤口俨然已经结了一层薄痂。

我狠狠甩了甩头,使劲儿眨了一下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但再睁开眼时,豆腐背部依旧只有一层薄痂。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豆腐一缩脖子,说:“有点儿痒痒,好像没之前那么痛了。”

我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的男主角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是快速恢复伤势。我盯着豆腐的后背,又觉得不对劲,我和这小子处了十多年了,他要有这么变态的能力,我早该发xiàn

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这时,豆腐见我一直没动作,一咕噜的从地上爬起来,精神奕奕的吼道:“变态,你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后背干嘛,我告sù

,虽然我把你当成好兄弟,能为你出生入死,但你别想对我的贞操打什么主意,我是一个有原则的男人,坚决不搞基。”

我忍不住在他脑袋上甩了一巴掌,说:“去你妈的,什么词儿,合着你整天上网就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紧接着,便将他后背的伤势一说,豆腐闻言也傻眼了,歪着脖子想看到背部的伤口,嘀咕说:“难不成经过此劫,我被这么一刺激,就像吕肃说的,一不小心就把一把人体锁给打开了?”

第六十二章 武尸

豆腐这话也太不靠谱了,我说:“什么人体锁,要那么容易打开,吕肃还费得招走南闯北,忙的跟孙子一样吗?”

豆腐嘶了一声,也一脸纳闷。就在这时,他忽然盯着我的脸猛瞧,跟发xiàn

新大陆似的,说:“老陈,之前有件事儿,我不敢告sù

你。”

我看着他奇怪的表情,心里有些打突,说:“什么事?”

豆腐说:“炸药爆zhà

的时候,你的脸被冰块划了老长几道口子,几乎已经毁容了。我知dào

,你这人其实特别臭美,刮胡子要刮二十分钟,我担心你受不了这个刺激,所以没有告sù

你。但是现在,你脸上的伤没了。”

豆腐这一提醒,我不由得摸了下自己的脸,果然,之前那几道伤,连个疤都摸不到了。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脑海里思考着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紧接着,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胸口的疼痛感几乎也消失了。刚才就顾着紧张豆腐的伤势,一时精神高度集中,也没有顾虑自己的伤势,这会儿才觉得,一直隐隐作痛的胸口,已经没有任何不适了。

我猛的想到,难道和那天兵喷出的红色雾气有关?

我这般一想,便让豆腐待在原地,自己重新爬了回去,却见冰洞中烟雾已然消散,而那赤红色的天兵,则萎缩成了一张软皮,冰洞中弥漫着一种尚未散去的矿物质气息,也不知那红色烟雾中,究竟含了什么物质。

不过仅是如此,也已经让人觉得心惊了,不管那红色的物质是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天兵是由人炼尸炼出来了,而那些红色物质,显然也就是人的杰作。如果它们真的能使得人拥有超级的恢复力,那这个意义就太伟大了。要知dào

,现代医学,在很多外科手术方面无法获得突pò

,主要就是因为生物的恢复速度,赶不上手术的破坏速度,

医学家们一直在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而现在……这些让人获得惊人恢复力的物质,却在千年之前,就已经被我们的老祖宗给发xiàn

了,并且运用到了炼制天兵的过程中。

我们做一个假设,如果天兵是普真炼制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普真是可以操控这种奇特物质的?

如同他将这些红色烟雾运用到自己身上,又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我将这些推论对豆腐一说,豆腐思索道:“用赵老头的话来说保,这属于中华神mì

学的范围,咱们老祖宗的神mì

学个现代西方科技是两码事儿。不过,按照你这个推论,伤口复原速度加快,意味着细缝分裂活性加强,如果这种效果蔓延到全身,那个人的人体细胞就永远处于最健康的状态……”

我俩霎时间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如果我们的推断成立,那么那个人,将处于一种不会衰老、不会生病、所有伤势都会快速复原的状态中。

豆腐一边推测,一边道:“乖乖……这是要逆天啊。不过也不对,既然是这样,普真还给自己修什么玄冰墓?他根本不会死好吗?”对于这一点,我也难以给出答案,毕竟这是千年前的事情,而刚才的一切,也都只是我们的推测,那些红色的烟雾是怎么来的?能作用于人体多久?这些都不得而知,因此轻易下定论,也为时过早了。

直到这会儿,我和豆腐才有心思打量周围的环境。水滴形的冰洞外侧,呈现出放射状,越往前,冰洞的空间越大。此刻,我和豆腐都是精神奕奕,伤势痊愈,除了豆腐背上的一层薄痂外,我们几乎看不出是受过伤的人。

冰洞上留有一个人为刻下的记号,是一道竖杠,也就是我自己之前常用的那一种,八成是吕肃他们留下来记录方向的。有记号一切就好办了,我和豆腐加快脚步,沿着冰洞一路前进,每到一个岔道口,都能看到吕肃两人留下的记号,由于不走冤枉路,因此我们在冰洞中穿行的时间节约了很多,约莫不过四十分钟,我们眼前的记号发生了变化。

确切的来说,不是记号便了,而是记号忽然多了起来。

只见在一道竖线的旁边,还有我们之前所见到的那个弧形线,很显然,当初那个留下弧形线标记的人,在中期和我们走的路线可能不一样,但在后期又汇合了。吕肃两人在这个弧形线旁边留下了自己的记号,因此记号变为了两个。

我心知,估摸着离这个冰洞的尽头也不远了,更是和豆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两人一边警惕着会有困尸出现,一边儿小心着天兵的动静,心理压力特别大,唯一感到安慰的,也只是现在体力不错。‘

不多时,我们前方的冰洞忽然到了尽头,我和豆腐站在冰洞处一看,却见脚下是一道深不见底,幽黑无比的大裂缝,裂缝对面则是一个看不到尽头的玄冰平台。

裂缝足足有十多米宽,中间架着根绳索,绳索上面没有冰渣子一类的东西,看样子近期被人使用过。

豆腐嘴里呼着白色的雾气,说:“看样子是到对面去了,对面是什么地方?”这会儿,我们手里的探照灯时明时灭,探照灯后面有个小型的电子显示器,上面显示了个阿拉伯数字3,意味着3分钟后就会彻底断电熄灭。

探照灯已经进入了省电模式,无法照射出强光,可见度也不过方圆五米左右的范围,因此对面的的一切,也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只有平台的边缘,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露出狰狞的线条。

我心知时间不多,便蹲下身压了压绳索,绳索是夹钢的,十分牢固,于是我和豆腐锁了安全扣便划到了对面。我刚晃荡到中间,随着灯光距离的拉近,平台远处的东西逐渐暴露在了我的视线中,这时我才看到,平台两侧,赫然站立着一个个身披重甲的武士,笔直的排列在一侧,随着光的拉近,身上的青铜重甲发射着幽光。

我暗暗惊心,登上平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这些武士。在玄冰洞独特的环境中,这些花繁复的青铜重甲,仿佛才刚刚铸造出来一般,看不到丁点儿岁月的痕迹,精美异常,令人叹为观止。

细细数去,这排重甲武士一共有十八名,身高完全一样。只见重甲头盔中,可以看到一张张在极度低温下,保持的栩栩如生的脸,只不过脸部属于死人独有的僵硬线条,以及皮肤上浓重的青色,使得尸身看起来分外恐怖。

以武士殉葬,历来是诸侯王公的特权,这普真墓里,怎么会有武士?

豆腐思考的却不是这些,他一边儿是害pà

,一边儿是兴奋,挨个挨个查看着武士的青铜重甲,说:“老陈,咱们辛苦这么久,看到的不是冰就是雪,要么就是铁链子,现如今总算是看见一样儿硬货了。这东西保存的太好了,咱们能不能弄一套出去?“

我道:“这玩意儿重的很,弄出去不是一件易事,你就别异想天开了。”

豆腐不乐意,还待说什么,忽然间神色一变,咦了一声,猛地拽我胳膊,指着旁边的一具武士,说:“老、老陈,快看,这个人不见了。”

我觉得他的话有些乱,什么叫不见了?顺着他手指的目光一看,霎时间便明白了豆腐的意思,却见最后一具武士,空有一副青铜甲矗立在原地,里面的尸体却不见了。

我心里打了个突,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民间向来有十八灭魔的说法,佛家有十八罗汉,又有十八种灭魔手印;在地宫之中放置武士殉葬,王侯以上级别的,都是用九的上数,也就是十八或者八十一等等。

这普真算不得王侯,却在这玄冰墓中放置了十八具殉葬武士,本就已经耐人寻味,如今其中一幅重甲还是空的,更让人觉得费解了。

这时,豆腐的想象力又开始无限度展开了,疑神疑鬼的望着周围,小心翼翼道:“老陈,你说,这青铜甲里的尸体,是不是变成了粽子,自己跑了?它没准儿就在这附近呢?”

我怒道:“乌鸦嘴,哪来那么多粽子,你当粽子是批量生产的?那得是在特殊条件下才会形成的,再说了,就算起尸又怎么样?那粽子不会无聊到知dào

自己脱盔甲的。”话音刚落,我手里的探照灯,忽明忽暗的闪了岭下,猛然间熄灭了,周围霎时间陷入死一般的黑暗。

我心知探照灯的电量用完了,于是赶紧摸出防风打火机点燃,柳叶似的火苗平静的燃烧着,将我和豆腐的脸拉的极近。我心知不能在耽误时间,便顺着武士所列的位置一路前行,接着打火机昏黄的光线,眯着眼打探周围的环境。

就在此时,冰面上一堆东西引起了我和豆腐的注意。

那是一对焦黑的块状物,只一眼我便认出来,应该是固体燃料,不过这燃料燃尽后,剩下的结晶体比较多,应该是过去那种老式的圆筒燃料,由此可见,这堆燃料的时间比较长了。

我心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心想:“莫非这是三十年前,陈词留下的?”

第六十三章 陪葬棺

从时间上看,除了陈词,几乎不作他想了。就在我观察着对残留物时,我耳里忽然听到豆腐咕嘟一样咽了口唾沫,这声音将我的目光吸引过去,却见豆腐一脸紧张的盯着离残留物不远处的地方。

那手臂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线,顺着晦涩不明的灯光看去,那地方似乎也有什么东西。那轮廓,隐隐约约像是一个人形。我心知肯定是个死人,要是个活人,哪会一直不吭声。说实话,死人我不怕,只要没起尸,一切好说。

我立kè

支着打火机,朝着那东西走去。凑近了一看,是一具浑身光裸,冻的硬邦邦的男尸,而且这尸体头上有发髻,很显然是具古尸。

霎时间我便明白过来,第十八具青铜甲里消失的尸体,应该就是它。

奇怪,它怎么被放在这儿?

难不成是它尸变自己爬到这儿的?都冻的这么硬了,能起尸可真不容易。我一边儿想,视线一边儿打量这具古尸,当目光停到它的腿部时,我看到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情景。

它双腿的肉消失了。小腿处只剩下两根暗红发青的骨架子,从残留的架子肉可以看得出,上面有一道道整齐划一切痕,像一层鱼鳞似的。这模样,一看就知dào

,这古尸腿上的肉,是被人用一种极其锋利的刀,一片一片削下来的。

豆腐看了看尸体被片过的小腿,又看了看旁边不远处残留的燃料堆,咕咚咽了口唾沫,道:“你说,这些肉割下来,最后干什么用了?”

我淡淡道:“烧烤人肉片。”

豆腐道:能别说得这么恶心吗?”

我没出声,事实上,这两根人腿骨已经能说明一切了,它的肉,就如同片生鱼片一样被人给片了下来。我现在想的是,这事儿是谁干的?首先是武器,这尸体已经被冻的跟石头一样硬,这肉想被这么整齐的片下来,还真不容易;其次,根据古尸身上所消失的部分来看,当时吃它的人应该并不多;再加上旁边一堆老式燃料的残骸,我几乎可以推导出一个经过,那就是陈词当初来此地时,出现过食物危机,所以将一具青铜甲里的古尸扒拉了出来……

一想到陈词夹着一堆火,片着人肉,在这个暗无天日,阴森寒冷的墓穴中面无表情的烤‘肉串’的情景,我心里就一阵难受和恶心。

豆腐也明白过来,盯着我像看怪物一样,说:“老陈,你老爹可太重口味了,这……我想吐怎么办?”

我心里很窝火,说:“你要死都跟我没关系。”与此同时,我想起了在徐福墓中发生的一幕,黑暗里,哑巴的眼神冷漠而阴沉,唆使我去吃当时快要虚弱而亡的豆腐。

脑海中的场景,和陈词烤肉串的场景重合在一起,那个已经被我和豆腐提及过无数次的猜测,再一次清晰起来。哑巴就是陈词!

这件事情,我必须得弄清楚。

我俩没再理会地面上的古尸,一边喊着吕肃二人的名字,一边儿靠着打火机微弱的光芒观察四周。顺着武士阵往下走去,便是一个大型的冰窟窿,里面同样有一个小型的照明鸟巢。我将打火机放鸟巢下面,光线通过层层折射,被无限放大开来,这一瞬间,整个冰窟里亮如白昼,视线清晰的刹那间,我看到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赫然站立着两个人!

我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冰窟的其中一面冰壁上,被镶嵌了一面巨大的铜镜,而我看到的两个人,正是铜镜中所反射的影子。

铜镜是比较模糊的,镜中我和豆腐都显得比较模糊,除此之外,冰窟窿没有别的出入口。豆腐说:“看样子这个冰窟窿是多出来的,咱们还得继xù

调整路线。”

我道:“先别急,如果是多出来的,置之不理便罢了,安这么一块铜镜干嘛?”

豆腐揣测说:“莫非是给冰洞里的死人照镜子?”他这话一说,猛地提醒了我,于此同时,我发xiàn

铜镜的右下角,有一个微小的黑影,不注意很容易就忽略过去,

根据铜镜里的大小和模糊程度判断,那个镜中的影子,应该在离我们比较远的右上方。我回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按照这个范围估算,那黑影岂不是在我们右手边的头顶后方?

我立kè

掉转头,朝着铜镜的对角线望去,猛然发xiàn

冰窟窿的右上角位置,赫然悬空放置着一口黒木棺材,

那冰壁上方被凿出了一个小平台,充当棺床,上面则隐隐露出棺材的平顶盖,是典型的见棱见线的汉材,只不过隔的又高又远,也看不清楚材质,大致一瞟,上面漆薄,也无甚彩绘,像是口陪葬棺。

豆腐嘶了一声,伸长了脖子望,说:“这什么棺材,放那么高干什么?你说会不会是普真的棺材?”

我道:“如果是普真的棺材,未免有些寒碜,和这玄冰古墓的结构也不相称,我看八成不是。”

豆腐说:“咱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觉着奇怪,问他胆子怎么忽然变大了。豆腐说他总结出了一个经验,就是这地方太冷,尸体都冻成了铁疙瘩,没办法起尸,只要不起尸,不变粽,就没什么好怕的。”他这虽然是自己总结出来的,但却也是歪打正着,因为杨方的笔记里,关于尸体起尸便有介shào

:寒极暑胜尸气不存。也就是说,太冷的地方会冻结尸体,同时也冻结了尸气的游走;而太热的地方,尸体会快速腐烂,没有了皮肉为支撑,骨头架子无法储藏尸气,因此也不会起尸。

豆腐这么一唆使,我也起了开棺的念头。心说:这普真只是个修墓的,又不是什么王贵贵族,死后有这么好的福天洞地,本来就让人嫉妒了,更何况还有十八武尸拱卫,现在又冒出来一具陪葬棺,他究竟有什么本事?

这棺中陪葬的又是何人?里面回会不会有关于普真的信息?

这么一想,我便也没有反对豆腐,二人到了那冰壁下面。眼前这面冰壁,并非是垂直的,表面有很多突起的冰锥,比较利于攀爬,于是我和豆腐便顺着这些冰锥往上爬,不多时,便上了那冰床之上。

近距离观察这具棺材,我立kè

发xiàn

,棺材已经被动过了。棺材钉已经被人拔了,盖子没有合紧。这地方由于鸟巢的光线反射,因此很亮堂,透过棺材的细缝,可以看到这具黑木棺材里很干燥。我和豆腐也不是第一次开棺了,二人各占一头i,将棺材盖推开,霎时间,棺材里露出了一个让人嗔目结舌的东西。

棺材中确实躺着人,只不过却是个假人。

这假人用五谷塑成,衣着朴素,身上覆盖了几层被衾,厚厚的盖在假人身上,只露出了假人的脸。

这可怪了,我还从来没见过,棺材里装假人的。

就在这时,我发xiàn

最外层绿色的衾被上,还绣了一些文字,仔细一看,却是一段生辰八字,生辰八字的落款处,赫然写着普真的名字。

我想到了古时候一种带死的方法,比如割发代死一类的,孝经7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古人将头发看的极重,断发是一种很严重的处罚。同带死相似的,还有阴阳家所谓的‘挡煞‘。古人迷信四柱八字算命之说,生辰八字,便代表着一个人。倘若算出某人有灾祸,便会由高人作法,借一些假物,贴上生辰八字挡煞,如此一来,一切的厄运都被假物代替而去。

眼前这个五谷制作的假人,声批着普真的生辰八字,俨然就是在带死,也就是说,这个玄冰墓建成之时,普真是活的!

这是怎么回事?

而去这个假人,还被放置在一口薄木的陪葬棺里,这意思,俨然是让普真陪葬的。如此一来,这普真事实上就并非这玄冰墓真zhèng

的墓主,那么这地方葬着的究竟是谁?

我立kè

将表面这层绿色布帛揭开,开始去翻查一层层的衾被。衾被也称敛被,古代平穷的百姓,往往在尸体身上盖一层老旧薄被也就了事了。稍微有钱些的,就买新的被衾,当官的或者再往上的就更不得了,有用金丝银线绣龙凤的,也有绣天宫鬼府的,不一而足,其中也会绣上死者生前的一些重大事迹。

被衾保存完好,只是被寒冷冻成了橡胶一样的触感,不太好展开。我扒拉开第一层,立kè

看到了衾被上有记载的刺绣图。

只见第一层衾被上,一个手持罗盘的人,公审在听一个武士讲话,从穿着上来看,应该是某个少数民族。

我估摸着,这个手持罗盘的应该就是普真,而背景是一片宫殿形的园林,园林旁边有大象的身影,我推测,这上面绣的,应该是下令让普真修建巨耳王母的情景。

第二层衾被上的类容又大大出乎我和豆腐的意wài

,这层衾被上,是普真拿了一只大碗。

这碗我认识,和爷爷在宝象女王墓中弄出来的碗一模一样,而且我估摸着,八成还是同一个。

第六十四章 鬼火

我手捧着被衾,心中疑惑,心说普真拿着这个碗做什么?那碗中的帛书地图,莫非是他给放进去的?

紧接着,我立马去看第三层被衾,这时,却见被衾上是几座白色的山,瞧这布局,赫然便是雪龙山脉,而那手持罗盘的普真则站在山脚督促着一帮奇装异服的人劳作,仔细一看,赫然是在将其中一座雪山给铲平。我立kè

明白过来,这上面秀的,乃是玄冰墓动工的情形。再往下看,却是一具硕大的棺椁被人抬入了玄冰墓室中。

那棺椁想必便是这座玄冰墓真zhèng

的主人。之前众人一直都在纳闷,以普真的势力,是如何修建出这座玄冰墓的,现在看来,这墓也只是普真督建的而已。

那么,这棺椁之中,又收敛着谁的尸身?

为何会让普真陪葬?

真zhèng

的普真,又去了何处?

陈词当年弄出来的那张帛书地图,是不是从这具黒木棺材中倒出来的?

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不过没人愿意给别人陪葬,我估计,这普真八成不是自愿的。摸索一阵,棺木中再无其它物件,我和豆腐站在这高处,转身回望,鸟巢将光线放大后,下方的一切都显得清晰无比,我们可以看到不远处站成一排的重甲武士,也可以看到那面巨大的黄铜镜子,唯独没有看到哑巴和吕肃的影子。

除此之外,冰窟的左侧,有一条大型的通道,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无数锋利的冰锥,显示出一种森严而神mì

的气息。我心想:难道哑巴和吕肃去了那里面?这都看见陪葬棺了,怎么连赵二爷他们的影子都没看见?

我在心里一分析,立kè

得出了一个结论,赵老头那伙人,不知要寻找什么,估摸着他们不是为了普真而来,只怕是为了这里的墓主人而来,所以对这具黑棺没有下手。这地方一无所有,唯一的通道便是那个不满冰锥的出入口,由此可以推测,墓主人的尸身,必然是在那冰锥通道的后面。那后面想必不是什么善地,所以赵老头一行人,才有去无回。

紧接着,我又想到了哑巴和吕肃,这二人对我和豆腐说,最多三日便会回转,现在三日之期已过,他们无声无息,没有任何消息,莫非也是如同赵老头一样,着了什么道儿?

那冰洞后边儿,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我将眼前的情况一分析,心说不管怎么样都得去探一探,看看吕肃二人是死是活,如果连这两人都遭了秧,那我和豆腐可以直接滚蛋了。豆腐也没有意见,用他的话来说,哑巴和吕肃在这次的表现中,极为仗义,就算前方充满危险,我们也得尽lì

,不能当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商议完毕我们二人下了尸床,拿了打火机,便朝着那冰锥通道而去。这里面由于冰锥众多,因此行动很是不便,我和豆腐进去后,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敢掉以轻心,谁知往前走了没多久,前方便猛然出现了一束火光。

一束蓝幽幽的火光。

豆腐脚步一顿,压低声音道:“鬼火?”

我说:“不知dào

,静观其变。”

那火光在空中跳动,片刻后,便朝着我和豆腐移过来。这堆火让人感觉不到热,反而有种阴气森森的感觉,虚虚的悬在空中,围绕着我和豆腐打转,但片刻后,它又慢慢缩小,紧接着消失无踪。

这种特性,和民间所说的鬼火,也就是磷火有些相似,但这玄冰层下面,又怎么会有磷火呢?要知dào

,磷火是尸体腐烂所产生的物质,能在空气中自燃,但在这玄冰洞中,尸体根本不会腐烂,又哪里来的磷火?

我满心不解,疑窦重重,但为了不吓到豆腐脆弱的心脏,便也没有说出口,只道时磷火,没什么可怕的。豆腐太信任我了,闻言也不怀疑,于是继xù

大胆的往前走,片刻后,他哭丧着脸回头,说:“你又骗我。”

我心说他怎么这么快就发xiàn

了?再探头一看,猛地发xiàn

,前方的冰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整的冰面,而冰面的内部,则游移着一个个蓝色的火焰,火焰中,一张张酷似人脸的影像交织变换着,无一例外都是极其痛苦扭曲的表情。它们在脚下的冰层中燃烧,火焰中的人脸对着我们,仿佛我们往前走一步,就会踩在它们脸上一样。

这是一种特别诡异的感觉,我和豆腐同时停下脚步,不敢去试探,如果真走上去,会发生什么事情。豆腐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默。须臾,我从装备包的侧面抽出铁钎,朝着前方的冰面戳了几下。

里面的蓝色火焰仿佛被触动似的,光芒亮了亮,但没出别的什么变故。豆腐说:“咋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觉得我们就这么过去,就相当一中计上当了。”

有了之前铁链的教xùn

,我知dào

自己不能轻易被表象蒙蔽,现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危险,谁知dào

一踩上去又会出什么变故?我对普真已经是有些发憷了,这人绝对是一个奇才,他设计的东西,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豆腐见我不答话,便道:“你说,这冰层里的这些东西,是什么?难不成都是软粽子?这、这得死多少人啊?”

我道:”说不准,这东西我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咱们悠着点儿来,你小子给我安分点儿。”话语刚落,却见前方的地面,那幽幽的蓝光,竟然逐一而灭,片刻后,蓝光全都消失了,通道中除了我手里的打火机,再也没有其它任何光源。

我一时有些纳闷,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得快,去的也快,又好像没什么危险性,着实有些古怪。但光想也没用,总不能就在这儿耗着,于是我先往前走了几步,没出什么异常,紧接着,便和豆腐继xù

上路。

约摸五十步开外,前方猛然出现了一堆橘黄色的火光,紧接着,一道光束笔直的朝我和豆腐射过来,是探照灯的光芒。

我眯着眼一看,却见前方不是吕肃又是谁?他这么突兀的出现,我和豆腐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豆腐更是一脸疑狐,看着朝我们走近的吕肃,露出不太信任的模样,问:“你怎么在这儿?哑巴呢?”

吕肃依旧是老样子,和离开时没什么差别,他同样打量了我和豆腐一会儿,忽然间,猛的拔刀朝着豆腐砍过去。我们本就就离的近,再者,吕肃的刀有多快?谁能躲的了?豆腐在原地瞬间懵了,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身体先于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由于豆腐就在我旁边,因此我猛地将他一撞,撞出了吕肃的刀下,而那柄银光蹭亮的大刀,却直直朝着我面门而来。

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因此这一刻,我连思考都来不及。就在这千钧一发间,鬼哭刀的刀锋,在里我皮肤几乎不到半厘米的位置停住了。紧接着,吕肃将刀收了回去。

直到此时,我才反应过来后怕,双腿都有些软了,盯着吕肃,冷冷道:“姓吕的,你什么意思。”

吕肃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叹了口气,说:“你们两个受了内伤,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儿,我试探一下难道不行吗?”豆腐被我一撞,四仰八叉倒在了地上,这会儿也爬起来,怒道:“有你这么试探的吗?再说了,你凭什么试探我们?你出现在这个地方才比较奇怪吧?”

按理说,吕肃和我们失去联系已经三天了,按照行程来说,他也不该在这个地方逗留才对。我看向不远处的火堆,将这个疑惑问了出来。

这里只有吕肃一人,但我看到了全部的装备包,于是我道:“哑巴呢?”

吕肃道:“他寻找出路去了,一会儿估计就回来。”紧接着,又给我和豆腐扔了干粮,说:“我们走时,留下的东西不多,你俩饿坏了吧,边吃边说,我知dào

你想问什么。“

我和豆腐早已经是饥肠辘辘,这会儿见了吃的,眼睛都绿了,立kè

狼吞虎咽起来,吕肃则在旁边徐叙述这三天的情况。原来,吕肃二人进入这个冰洞后,同样看到了之前那些鬼火,紧接着,他和哑巴继xù

往前走,谁知走着走着,便回了原位,怎么也走不出去,因而被困此处。

豆腐一边吃,一边摆出专业的模样,肯定的说:“鬼打墙,绝对是鬼打墙,肯定是那些鬼火里的软粽子搞出来的。”

我没理会豆腐,而是问吕肃:“如果是鬼打墙这些小把戏,怎么可能困住你和哑巴,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吕肃露出苦笑的神色,微微点头,道:“可能的猜测,我们都一一验证了,不是迷宫、不是鬼打墙、甚至我们以为是幻觉,但也不是幻觉,这三天,我和哑巴试便了所有的方法,没有任何效果。但可以肯定,是那些蓝色的鬼火在作祟。”

第六十五章 真假

紧接着,吕肃说了件更奇怪的事。他说,他和哑巴被困在这里时,曾经见过我。

那个‘我’刚一凑近,趁着吕肃和哑巴没有防备,忽然张大嘴朝着离它最近的哑巴咬了过去。这可不是普通的咬,那玩意儿一张嘴,就变为血盆大口,整个身形也模糊起来,最后只剩下一团蓝幽幽的火焰。哑巴猝不及防,被这么一咬,脖颈处呲呲有声,却没有牙印,而是一团乌青,像是被什么阴寒之气冻伤了似的。吕肃眼疾手快,这才一刀劈了过去,那蓝幽幽的火焰,顿时消散在虚空中。

因而刚才,看见我和豆腐,吕肃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俩会不会又是假货?因此这才出刀试探,直到看见我为了保护豆腐差点儿自己中招时,才消除了戒心。

我听到这儿觉得不对劲,道:“如果这地方有问题,那我和小豆是怎么进来的?”

吕肃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那你再回去看看,还能找到那条路嘛?”我将干粮三下五除二的吃完,拍了拍手,在装备堆里翻出一支探照灯便往回走。

我还不信了,走过的路,还能直接消失不成?

豆腐一屁股爬起来,说:“我也去。”便跟着我往回走。一边儿走,我们时不时回头,便能看见吕肃坐在原地看着我们。通道并非是直线,有一定的弧度,因此走出一段距离后,我们已经看不见吕肃了。

然而,越往前走,我越觉得陌生,这根本不是我们进来时的地方!

我们进来的前半截通道里,有很多林立的冰锥,而这里却什么也没有。

豆腐有些紧张了,说:“老陈,要不……要不咱们回去吧?”

我看见豆腐这怂样就来气,说:“回去干什么?问题不解决,回去也是个屁。你还是不是男人,害pà

就自个儿滚回去。”豆腐闻言,死撑着面子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害pà

吗,既然你这么有探索精神,我当然奉陪到底!”为了表现自己的英勇,豆腐窜到了我前边儿,我两走了没多久,前方猛然出现了一道刺目的强光,紧接着便是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强烈的灯光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和豆腐走了过来。

我一看,不是哑巴又是谁。

瞧见我和豆腐,哑巴也显得很意wài

,微微挑眉,冷冷道:“怎么是你们。”

豆腐说:“怎么不能是我们?我们的内伤已经好了,要不是看你们三天没动静,担心你们出了事儿,我们才不来这个鬼地方。”说着话,豆腐打算凑上去,我猛的将豆腐往后一拽,说:“他不是哑巴!”

豆腐一愣,看了看眼前的人,疑惑道:“难道他也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盯着哑巴的脖子,道:“他脖子上没有伤,吕肃说过,哑巴被咬过一次,脖子被阴气冻伤了。”豆腐闻言,目光立kè

看向了哑巴的脖子,紧接着一蹦三尺高,说:“我操,真是个假货!”说完便拔出了匕首。

我估摸着这是个软粽子变的,拿刀什么没用,于是露出了吕肃送给我的那只水牛角。

眼前的哑巴一直冷冷的看着我和豆腐,在我俩的防备下,这东西没有发难。我估摸着眼前的哑巴只是一个幻象,幻象背后,不过是一团幽蓝的鬼火。我决定先发制鬼,于是握着水牛角快速朝着这东西的面门攻去,谁知刚出手,眼前的‘人’猛的伸手,反而扣住了我的手腕,嘴角处露出一丝极其讽刺和轻蔑的笑容,讥讽道:“蠢货。”紧接着手腕一翻,我只觉得手腕处一阵疼痛,手中的牛角霎时间掉到了地上。

我心头一怒,借势一个转身,抬腿猛地一脚朝它脖颈处扫去,它往后一退,却顺势一腿扫到我胸口,霎时间,我不仅没踢到它,反而被它一脚踩住胸口,抵到了旁边的冰壁上。

紧接着,它冷冷道:“有见过我这么能打的粽子吗?”

我摇了摇头,心说如果每个软粽子都这么厉害,那倒斗这个职业,早就在地球上灭亡了。眼前的不是粽子,是个真人!

见我点头,哑巴这才缓缓收回腿,豆腐咽了咽口水,问我有没有事,我说:“要不你被他踢一脚试试?”

豆腐赶紧摇头,说:“是你先怀疑他是假的,我可是被你给教唆的。”紧接着,他看向旁边的哑巴,嘀咕说:“可他的脖子是怎么回事?”哑巴闻言,厌恶的皱了皱眉,冷冷道:”我脖子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伤口,这是吕肃告sù

你们的?”

我和豆腐纷纷点头。

哑巴皱了皱眉,声音显得更加冰冷:“他在哪里,带我去看。”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我心说:难道吕肃在说谎?看哑巴这意思,似乎没有和吕肃见过面。而且哑巴身上也不见有什么装备,难道说,这二人之间出了什么变故?

我一边儿思索,一边儿往回走,带着哑巴去找吕肃,谁知回到原地时,哪里有什么吕肃,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豆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跳脚道:“我操,吕肃骗咱们的,他自己带着装备跑了。”

哑巴双手环胸,漆黑的目光打量了一圈,最后忽然停在了地面上。

我也正百思不得其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玄冰表面光滑无比,倒映着我们几人的影子,除此外,到没有别的物件。一开始,我还没明白哑巴盯着地面看什么,还以为是玄冰层有什么古怪,但很快我便明白过来,顿时觉得冷汗直冒。

这玄冰地面太干净了,根本没有燃料燃烧的痕迹。

那我之前看到的火堆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那个火堆根本就没有存zài

过?这样一来,那个吕肃岂非……是个假货?

我越往细想,越觉得恐怖,一时间都有些晕菜了,心说这地方也太古怪了,这吕肃和哑巴,究竟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又或者两个都是假的?这时,豆腐也明白了过来,顿时露出一副吃了苍蝇似的表情,说:”难道咱们刚才是在跟鬼一起吃饭?那……那我们吃下去的是什么?“我只觉得自己肚子有些发胀,这话说了没多久,腹中便是一阵疼痛难忍,豆腐也痛的直叫唤,两人顾不得跟哑巴多说,稍微跑远了两步,便脱了裤子稀里哗啦放茅,拉出来的全是一堆黑糊糊的东西,恶臭难挡。

这一闹肚子,将人折腾的不轻,我和豆腐拉的腿都软了,最终瘫软在地。哑巴离我们几步远,一脸的寒冰与嫌恶。这下我算是明白了,我和豆腐被那假吕肃耍了一通,还不知吃了什么。

就在这时,豆腐有气无力的说:”老陈,你知dào

现在这个情形让我想到了什么吗?我想到了白骨精给唐僧送的饭,现出原形后,全是一堆癞蛤蟆和蝎子、毒蛇,你、你说……那东西给咱们吃的到底是什么?“

我心说:当然是就地取材了,还能给我们吃什么?玄冰我和豆腐是吃不动了,这古墓里什么最多?不就是死尸吗?估摸着我们之前吃的牛肉干,还指不定是什么东西。

这话要是说出来,豆腐那小心脏肯定受不了,因此我没说吃死尸,而是道:“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去有人走夜路,如果在路边遇上卖小吃一类的人,千万别搭理,更不能买他的东西吃,因为那些大晚上在荒山野岭卖东西的,很可能是鬼市。以前经常有人上当,看似吃进去了汤圆、混沌、三鲜饺子,事实上却是吃的坟头土、白蜡烛、死老鼠。不过这地方没有司老师,也没有坟头土一类的,所以我估计,咱们可能吃了很多冰,所以闹肚子。”

豆腐被我忽悠住了,也没有细想我们的牙齿能不能嚼的动玄冰,于是松了口气,露出一副没有吃蛤蟆,实在是万幸的表情。

直到此时,我才来得及问哑巴:“如果那个吕肃是假的,那真的驱哪儿了?怎么你们没在一起?”

哑巴冷冷道:”不小心分散了。”

我觉得不对劲,即便真的分开,哑巴也不该是两手空空,他应该有装备才对,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哑巴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紧接着抬腿便从我和豆腐身边走过去,一副不想和我们多说的架势。

我心里有些窝火,喝道:“陈词,你给我站住!”

哑巴的脚步猛的顿了一下,紧接着,他转过身,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道:“我说过,我不是陈词。他不配合我相提并论。”

我也跟着冷笑,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跟哑巴这样的人,拐弯抹角没用。虚与委蛇也没用,现在不拦着他把话说清楚,下一次还不知dào

是什么时候。于是我站起身,挡住他的去路,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陈词,那你告sù

我,你的飞刀是给谁学的?”

哑巴惊讶的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我会注意到这个,我心里有些得yì

,心说这下子你装不下去了吧?谁知哑巴的回答几乎让人吐血,他惊讶过后,嫌弃似的微微皱眉,用一种不冷不淡的口吻,道:“这种弱智的东西,需yào

学吗?”

我被这句话噎的死死的,见过高傲的,没见过这么高傲的,我猛地想起了一句不知在哪儿看过的话:过度的高傲等同于自恋。哑巴是个不折不扣的自恋狂,我们其余人……不对,是所有除他以外的地球人,在他眼里估计都是蚂蚁。

第六十六章 领路人

我被哑巴这话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豆腐羹加的不淡定,跳脚道:“不行了,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今天要给他点儿教xùn

。”说完深吸一口气,开始问候哑巴祖宗十八代。

我几乎有种要捂脸的冲动,原以为豆腐是要为我出头,准bèi

和哑巴干架,谁想到原来是打嘴仗。在这方面,哑巴确实干不过豆腐,因为哑巴根本不屑于打嘴仗。

我转而在豆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闭嘴。”

哑巴冷笑一声,冷冷道:”我没时间听你们唱双簧,不想死的就跟我走。”紧接着转身离开。我和豆腐连忙跟了上去,至于要走到哪里,哑巴则完全没有要交待的意思。

我心里闪过无数念头,但现在都问不出口,哑巴这人,就如同玄冰一样,高傲又冷漠,而且还坚硬,别想从他身上砸开一条缝。现在这情况,再追问陈词的事情,估计也是没戏,于是我问了个比较现实的问题,说:“你总得告sù

我们现在是去哪儿吧?这都三天了,难道你一直在这个地方转悠?”

哑巴只留给我和豆腐一个背影,对我的提问充耳不闻,让人有种对着一块铁核桃,难以下嘴的感觉。

豆腐安慰我,说:“算了,你又不是不知dào

哑巴这德性,反正咱们跟着他走呗……他肯定是在寻找出路,总之不是带着咱们去死就对了。不过你知dào

吗,走在哑巴,我觉得特别有安全感,有什么危险他都会先顶着,恩,这算是他唯一的优点了。”

我一时无语,跟太蠢的人待在一起,迟早会被同化的,看着豆腐一副悠哉悠哉,跟郊游踏青似的表情,我觉得头疼、胃疼,蛋也疼。

就在这时,哑巴忽然停下了脚步,嘴里啧了一声,话语中露出一丝不屑和讥讽:”又来了。”

这时,只见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点黄色的光晕,似乎是有什么人正在靠近。我停下脚步,盯着那越来越近的光束,离的越近,那光线越强,紧接着便露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豆腐低声惊呼:“是吕肃。”

却见吕肃身上的衣服有些狼狈,一手提着他那柄鬼哭刀,喘着粗气。

我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目光对视的瞬间,吕肃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将刀直指着哑巴,一向温和的嗓音,这会儿显得特别严厉和紧张,对我和豆腐说:“这是个假货,离他远一点儿!”

豆腐一脸茫然,道:“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我拉着豆腐往后退了一截,离哑巴远了一些、之所以这样做,倒不是因为我相信了对面那个吕肃的话,而是我这个人天生警惕性很重,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不管哑巴是真是假,我只要知dào

豆腐是真的就行了。

在吕肃拿刀指着哑巴的时候,哑巴神色更加冷了,漆黑的目光冰冷而傲慢的注视着吕肃,紧接着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两把黑色腰刀。几乎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两人同时朝对方攻了过去。

我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吕肃身上,因为吕肃手里的鬼哭刀,是可以对付那些善于变化的软粽子的,如果这二人中有一个是假货,那么就会出现两种情况。

第一,如果吕肃是假的,那么他的鬼哭刀也就是假的,所以对哑巴是无效的。

第二,如果哑巴是假的,那么吕肃就肯定是真的,这样一来,鬼哭刀完全可以解决它。

谁知,这二人双刀相击后,却发出了砰的一声响,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只这一击,哑巴和吕肃同时停了下来。

这两个都是真货!

吕肃惊讶的看着哑巴:“你也被困在这里?我以为你已经想办法出去了。”

哑巴显然也有些意wài

,漆黑的眼中寒意更甚,冷冷道:“我也以为你已经离开。”

紧接着,哑巴原地坐下,目光看了看吕肃扔在一旁的装备包,道:“食物还有吗?”吕肃立kè

道:”有。”紧接着将装备包打开,拿出了一些吃食递给我们。哑巴估计是许久没有进食了,也不说话,拿着干粮默默吃起来。‘

我心里不禁想起了之前那个吕肃给我和豆腐吃的东西,别提有多纠结了,豆腐到是没心没肺,一边儿吃,一边儿问吕肃:“我有些不明白,你们俩既然都被困在这个地方,都三天了,你们怎么现在才碰头?”

这也是我疑惑的问题,于是我等着吕肃回答。

便听吕肃道:“进入这个地方后,我们遇到了很多古怪的事情,比如这个走不出去的迷宫。不管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原地。在行走的过程中,他忽然消失了。”吕肃指了指一旁的哑巴,接着道:“然后我就一直在寻找出去的办法,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到了很多虚假的人,包括你们……”看着吕肃有些破烂的衣服,我估计这小子大概因此而吃了不小的亏。

豆腐听完,便去看哑巴,道:“你的情况呢?也是一样?”哑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我不由觉得奇怪。

这地方显然不是单纯的鬼打墙或者迷宫,它会将人给隔离开来,因此哑巴和吕肃在这三天里,假货看了不少,却从来没有真zhèng

相遇过,但为什么现在又相遇了?

显然,这个问题不止我一个人在想,吕肃也在想,他指了指我和豆腐,说:“或许是因为你们,你们的到来打破了某种平衡。”

豆腐道:“什么平衡?”

吕肃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道:“如果我知dào

,咱们现在就不用被困在此地了。”顿了顿,他看向我和豆腐,说:“到是你们,你们受了内伤,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不等我开口,豆腐已经唾沫横飞的将整个事情‘描述’了一遍。

“……那天兵眼瞅着就要把老陈给撕了,我心想不行啊,敢欺负我兄弟,于是就把它腿上的方钉儿给拔了,一阵红色烟雾往外冒,我们吸了那烟雾,身上的伤就全好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吕肃闻言,估摸着也知dào

豆腐偷梁换柱了,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转而对豆腐说:“窦兄弟真是神勇无比,看来你们是因祸得福,难怪能到这儿来。”

顿了顿,他似乎是在想什么,眯了眯眼,片刻后,道:“炼尸之术,主要是以金石入药,丹汞双济,那阵红色的烟雾,或许就是炼尸所积聚下来的药物。不过,能有这么神奇的功效……这普真,不简单呐。”说这话时,他看了看哑巴,哑巴停止了进食的动作,背靠着冰壁,闭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

互相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我便道:“现在咱们被困于此,显然都是那些鬼火一样的东西在捣鬼,大家现在有什么想法?咱们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一阵沉默后,豆腐说:“首先我们得弄清楚,这是不是鬼打墙。”

吕肃摇了摇头,道:“该试的都试过了,我觉得关键点在于那个平衡。为什么你们两人进来后。平衡就被打破了?”

我回忆了一下这段经lì

,心说我和豆腐也没有做什么不寻常的事,那么这个平衡为什么会被打破?换个角度想,如果我和豆腐什么都不做,就能打破平衡,那这个平衡究竟是什么?

人?

男人?

就在这时,哑巴忽然吐出了两个字:“天兵。”

天兵?

我们三人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哑巴身上,他睁开了眼,漆黑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倨傲,冷冷道:“那阵红雾,让他们染上了天兵的味道。”

吕肃正色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对陈兄弟二人无效?”

哑巴点了点头。

我觉得不对劲,说:“如果因为我和豆腐染上了天兵的气息,这些软粽子把我们当成了天兵,那么之前为什么还要变幻成吕肃的模样来害我们?”

哑巴冷冷的反问:“它害你们了吗?”

我一时语塞,心说好像没有。虽然可能给我们吃了死人肉,但天兵不就吃那个?

吕肃闻言,一锤手,说:“那就好办了,让陈兄弟,你们二人在前面开道,我们跟着你们走。”事到如今,也只有一试了。

在此之前,我们得做好一些准bèi

。有了之前吕肃和哑巴忽然被分开的经验,众人于是将一条绳索拴在了腰间,这样,不管是鬼打墙还是其它什么东西,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接着,我拿了探照灯,走在最前头,哑巴第二、吕肃第三。为防万一,豆腐被放在最后一个压阵,我们一行四人,开始顺着眼前的通道一路前行。寂静的冰洞里。只能听到咔嚓咔嚓的脚步声,单调的冰洞里没有任何参照物,给人一种似乎根本没有离开过原地的感觉。

第六十七章 业域(上)

约莫走了十来分钟,周围的环境依旧没什么变化,哑巴不紧不慢的跟在我身后,发出有规律的脚步声。有他在后面,我还是挺放心的,因此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找路上。

谁知就在此时,我腰间的绳索猛然绷直了,使我不禁顿了一下。

我看着腰间的绳索,心说哑巴怎么停下来了?他怎么忽然不走了?紧接着,不由得转身往后看,谁知这一看,顿时惊的我心脏漏了半拍。哑巴一向高傲的神色,如同被人甩了一个耳光似的难看,铁青着脸,目光冷的仿佛要杀人。

他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因为哑巴身后的吕肃,还有豆腐,这二人都不见了。

我脑海里嗡了一声,连忙往回跑,越过哑巴,将哑巴后面的绳索给收回来。只见绳索并没有被割断,第三个索套,还保持着完整的圆形,仿佛原本被绑住的人,忽然变成泥鳅消失了似的。而第四个索套,却是被人为解开的,只留下了一个活动结。

“这是怎么回事?”我焦躁的问哑巴。

“不知dào

。”哑巴的神色也很难看,这人高傲无比,谁知两个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而且还消失的莫名其妙,这个打击估计也够大的。因此哑巴这会儿的愤nù

,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些人气。平时的哑巴,就像是一个被抽离了所有情绪,只剩下冷漠和高傲的人偶一样。

他这一怒,我反而冷静下来。

此刻,盯着手里的绳索,我脑海里有无数疑问,要想弄清楚这些,首先得搞明白,豆腐和吕肃,是怎么消失的?

第四个索套是属于豆腐的,被人为解开过,那么是豆腐自己解开的,还是有人帮他解开的?

我挨个儿往下分析。首先,豆腐绝对不是被强迫的,在行走的过程中,如果是被强迫的,那么我们肯定会听到动静,生性警惕的哑巴也不可能没有发觉,所以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绳索是豆腐自己解开的。

他为什么要解开绳子?

这小子平时虽然不靠谱,但大事情从不乱来,不会平白无故将绳索解开。

其次,最让我费解的是第三个索套,也就是属于吕肃的那一个。为什么这个索套会保持原样?要知dào

,绳索是贴着腰身绑的,要想这样原封不动的保留,除非吕肃会缩骨功,身材忽然缩水,导致索套自己滑落。

吕肃当然不会什么缩骨功,既然如此,他是如何办到这一点的?

为什么吕肃和豆腐,会自愿的无声无息的消失?

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而一旁的哑巴,显然也在思考这些问题。忽然之间,哑巴猛的一抬头,冰冷的薄唇吐出一句话:”那个吕肃是假的!”我猛然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起来。

我道:“怎么又说他是假的?难道你是因为这个索套?”难不成哑巴认为,眼前的索套之所以会是这个模样,是因为吕肃变成了那种蓝色的火焰?

哑巴这次没有保持沉默,眯了眯眼,冷冷道:“还记得和他相遇时,他说的第一句话吗?”

我回忆了一下,吕肃当时指着哑巴说了这样一句话:这是假货,离他远一些。这话似乎没什么问题……等等……

我脑海中猛的抓住了一条线索。

不对劲、

如果说吕肃在之前也遇到过很多假货,那么在看到我们三人时,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怀疑我们三人的真假,而不是一口咬定说哑巴是假的!这个混乱的逻辑,在当时那种真真假假的环境中,被我们给遗漏了过去,难为哑巴现在居然会想到。

如此说来,按照这个情形推测……这个混在我们队伍中的吕肃……岂不是个假的?

是不是它干扰了豆腐,所以才使得豆腐做出自己解开锁套的行为?

我越想越觉得可能,但与此同时,另一个疑点又浮现出来。

这个假吕肃,几乎看不出他是假的。除了外貌。还有他的认知度。比如,他曾经问过我和豆腐的伤势,如果是软粽子变幻的假吕肃,。又如何知dào

我跟豆腐曾经受过伤?如果是个假货,它也不可能对我们所说的每句话做出正确的反应。

比如,他推测出了关于‘平衡’的说法;又比如,他还懂得炼尸之术,丹汞双济这类说法。一个软粽子,变化外形到也罢,怎么可能连思想都模仿出来?

我将这个问题提出来,哑巴没有回答,他微微皱眉,漆黑的目光在冰洞中扫视了一圈,忽然淡淡道:”我在这里被困了三天。看到你们时,我想到过平衡,只是没有下结论。”

他这话提醒了我,我猛然意识到,吕肃后来讲过的丹汞双济,炼尸之术,事实上我也早有耳闻,心中也是知dào

的。哑巴这么一说,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难道那个吕肃的思想,事实上是从我和哑巴内心中借鉴而来的?

莫非……那些蓝色火焰中鬼魂一般的东西,拥有能洞察人心的能力?

我霎时间觉得汗毛倒竖。如果真是如此,那真是太可怕了。一个知dào

我们在想什么的对手,一个甚至知dào

利用我们的思想来误导我们的对手,该怎么战胜它?

细分起来,我和豆腐进入此地后,满心都是想跟吕肃和哑巴汇合,再加上腹中饥饿,因此也有想吃东西的意思。而后来遇到第一个假。吕肃便给了我们吃食。

第二次,我们和哑巴汇合,就剩下吕肃不知音讯,因此我们三人心中,或多或少都同时在惦记着吕肃这个人,因此,他第二次出现了。这次出现,他带走了豆腐。

我不知dào

豆腐会怎么样。

就像哑巴所描述的那样,他和吕肃走入这个冰洞后,吕肃忽然消失了,紧接着,随后看到的人,除了我和豆腐,几乎都是假的。

那么消失的吕肃去了哪里?

消失的豆腐又会去哪里?

我忍不住揪住了自己的头发,狠狠骂了声娘,这他妈的是什么粽子,都会读心术了!这时,哑巴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嘴角忽然勾了勾,冲我勾了勾手指,冷冷道:“小子,过来。”

我心说你又不是我爹,让我过去我就过去?不满归不满,哑巴不是个不靠谱的人,因此我凑过去,想听听看他是怎么想的,谁知我才刚一凑近,这小子猛的伸出手,在我后脖子上猛地一使劲儿,我便觉得后脑勺嗡的一下,紧接着眼前一黑,四肢无力,什么也不知dào

了。

倒下去的瞬间,哑巴似乎接住了我,多余的,就再也不知dào

了。

我没想到哑巴会来这么一手,直接就给晕菜了,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一阵颠簸,似乎被什么人背在身上,过了会儿,又似乎被什么人抗在肩膀上,总之够折腾的。

等我意识开始回归大脑时,最先感觉到的就是疼,后脑勺一阵阵的疼。紧接着,便听一个冷漠的声音道:“醒了就别装死。”我艰难的睁开眼,看到是哑巴。

我说:“我操,吴水,你他妈的有种。嘶……为什么弄晕我。”紧接着,我发xiàn

周围的环境已经便了,不是之前那条冰洞,而是在一个比较大的空间里。除了旁边照明用的打火机,大部分的地方,都被黑暗笼罩着。

我有些吃惊,心说怎么晕一场,醒来就换地方了?

我问哑巴这是哪儿,哑巴说:“我们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这里是它的出口处。”

他将打火机熄灭,打开了探照灯,强力的光束射出后,我看清了现在所处的环境。在我们的前方,是一片巨大的不冻水,这片不冻水的范围很广,一眼也看不到头。

至于后方,则是一面冰壁,正对着我们的,是一条布满冰锥的通道口,冰锥上反射着我们的影子。现在我彻底相信,我和哑巴已经离开那个鬼地方了。但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哑巴能这么快找到破解的方法?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哑巴微微抬了抬下巴,神色冷漠而高傲,冷冷道:“是‘业域’,什么都不要想,自然就出来了。”

业域?我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着一个词,脑海中思索一番,立kè

想起了业域的来历。古代神怪杂记中记载:地府有明心之火,魂自其上过,幻化万千,燃尽俗念,才可脱去前尘,又称业域,即断绝一切俗念的地方,使人回归到思想空明的境界。

而业域,并非真的只有地府才有,杨方的秘籍中便记载过一种类似于业域的东西,人力可以为之。即取百年千坟土熬成糊状,洒在一定的范围内,那片范围内就会形成人造业域。

那么,什么是百年千坟土?

这东西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即寻找一个拥有百年以上历史的大型坟园,收集园中一千座百年老坟的坟头土。百年墓地到是好找,关键是既要满百年,墓中还须有一千座百年老坟,这可就十分罕见了。

被业域包裹的范围内,人一但走进去,便如同走入了一个幻境,心动则万象生,而一个活人,是不可能完全断绝自己的念头的,因此这种地方,被称为只有死人才能走出来的地方。

第六十八章 业域(下)

这百年千坟土所制造的业域,为什么会有这种迷惑人心的力量?古人没有给出解释,但现代其实有人研究过,据说是因为百年千坟土所产出的环境,大量的人类尸体,使得那片地方的土质发生改变,形成了一种可以迷惑人心的物质,在通过古代能人秘术炼制,这种功能就被放大化了,所以形成了业域。

据说,发明这东西的,是汉朝的一个阴阳术士,姓名不详,号:寿阳,实则是当时一个非常厉害的盗墓贼,一生挖坟掘墓,藏有无数珍宝,后因为担心自己死后也会遭到同行的光顾,便结合自己的所见所闻,弄出了业域,将自己的坟墓周围十米都包裹了起来。

也怪这人倒霉,他原意是想以此作为一道机关,预防盗墓贼,谁知死后不久,恰遇到了一位横主。这位横主是个兵马大将军,见一片山岭处景色极佳,想去踏青,结果被手下阻止。

手下对他说,哎哟老大,那地方可邪门儿,进去的人没一个活着出来,听说那地方埋着一位大能人,普通人不能靠近他的地盘,去了就出不来,那地方有业域,燃着明心之火。

将军一听来气了,哪个大能?哦,寿阳?一个盗墓贼的墓?嘿,这人胆子不小,本将军是一般人吗?他算什么东西,我倒要看看那个业域有多厉害。紧接着这个横主儿直接派了支军队去挖坟。

业火再厉害,那也架不住人多,人挤人,别说方圆十米,方圆百米都是熙熙攘攘的,哪里还能迷惑人心,业域不攻自破,后来据说那寿阳的尸体被扒拉出来,直接往山下一扔,散落在荒草之间,也算是报应。

当时,我俩一番推测,发xiàn

了不少线索,哑巴由此便联想到了业域。用现代的说法,业域里产生的东西,实jì

上就是一种幻象,一念动,万象出。哑巴于是直接将我给弄晕了,断了我的念头。

我听哑巴这么一说,觉得不对劲儿,我晕了,绝了念头还有理可说,那哑巴自己怎么办?要知dào

,人的思想可是不受理智控zhì

的。就算你不停的暗示自己什么也不要想,而事实上,这种暗示便就是一种想。既然如此,哑巴是怎么带着昏迷的我走出来的?

这么一想,我便直接问了出来。

哑巴见我怀疑他,也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不冷不淡的说道:“你能和我比吗?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我一时被这话噎住了,心说这哑巴平日不说话,一说话嘴巴跟蛇一样毒,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于是我换了个话题,转念一想,心便沉了下来:我现在是脱险了,豆腐怎么办?如果按照业域的说法,那么那条冰洞里,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实质性的危险,不过却会活活将人困死在其中。

豆腐一个人和我们失散,以他的智商,估计想不出什么业域,就算想到了,也不可能有哑巴那么变态,可以自己走出来,如果不想办法救他,那小子怕是要完了。

于是我对哑巴说:“你得救救我兄弟。”

哑巴冷冷道:“理由。”

理由?这种人命关天的事还需yào

理由?我心里一股怒火蹭蹭往上冒,但理智告sù

我,这时候不能跟哑巴闹翻,于是我压下火气,道:“好歹是你搭的伙,队友的安全难道不该照应一下?”

“你和他……不是我的队友。”

我知dào

他说的是我和豆腐私自混进队伍中的事,我心中有些沉甸甸的,如果哑巴真的置之不理该怎么办?

我盯着哑巴漆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救我做什么?”不等哑巴回答,我接着道:“……因为我是你的亲人?吴水,你到底是谁?”

哑巴眼神闪动了一下,冷冷道:“吉子告sù

你的。”他用的是陈述句。

我淡淡道:“是,但她已经死了。你还打算找死人算账吗?”

我察觉到哑巴冰冷的眼角抽动了一下,这个变化很细微,如果不是我一直在观察他,恐怕很难发xiàn

。看来,哑巴对吉子,并非是毫不在意。我抬出吉子来,咄咄逼人,虽然有些不耻,但此刻也别无他法了。

谁知,就在我以为哑巴会因为这些话而稍微退步时,他却忽然笑了一下,或许是他很少笑的缘故,这个陌生的笑容在我看来有些诡异。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显得高深莫测,又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这个笑容中跳脱出来。紧接着,我听到了哑巴冷漠而讽刺的语调:“等我找到他的尸体,你就会知dào

自己说了多么蠢的话。”

我心里打了个突,为哑巴的笃定而感到一阵心虚,我向来不是个会轻易怀疑自己判断的人,但在这一刻,我却不得不怀疑。就在这时,哑巴调了一下探照灯的光线,将光线调弱,进入省电状态,紧接着,便道:“我要再进去一趟,能不能把他带出来,看他的运气。”

我已经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哑巴的行为时时刻刻出人意料。先是对我冷嘲热讽,现在又忽然说要去救豆腐?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当然,我没有问,问了他也不会回答我,这一点,我已经很了解了。哑巴的嘴很紧,他不愿意说的,你一句也撬不出来。

紧接着,哑巴重新进入了业域里。我不清楚他是怎么对付业域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了哑巴,豆腐得救的几率很大。这会儿,我身边除了个打火机照明,也没有别的东西,等待之际,便在周围走动起来,一方面驱寒,一方面想尽量摸清楚周围的环境。

旁边隔着四五米开外,便是一大片不冻水,深度约莫有一米,比起之前那些不足二十厘米的不冻水来说,已经算是比较深的了。这里的水质清澈见底,照面不留影,我绕着岸边走到头,这才发xiàn

,整个空间,被这片不冻水阻隔成了两半,没有任何通道,接下来,如果我们还要继xù

前进,那就得蹚水过去,想想都觉得冷。

等了约莫十来分钟,冰锥通道处终于传来了动静,我看见哑巴当先走出来,手上还挽着一道绳索,似乎绳索上面绑着什么东西,我赶紧朝哑巴走去,凑近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大脑的语言系统完全瘫痪了。

只见这绳索上捆着的,赫然是四个人。第一个是豆腐,估摸着也是被哑巴给敲晕了,此刻绳索拴着他的腰,被哑巴脱在冰上前进。后面的三个则一看就是死人,身体僵硬如冰块儿,裸露的皮肤呈现青紫色的云斑,都是陌生的面孔,但从服装上我判断出来,应该是赵老头那伙人。

紧接着,哑巴将绳索一扔,拍了拍手,拔出自己的腰刀,也不理会豆腐,开始用腰刀对准第一具尸体的衣服下手。那些衣服都被冻成了薄0片,要想掀开或者搜身,必须得用刀子分离开。

我这才明白,哑巴之所以愿意再次进入业域里,估摸着救豆腐只是顺便,寻找尸体才是真。

看样子,这三人也是被困死在业域中的人,三个我都不认识,看来赵老头命硬,没有死在业域里。我以为哑巴是想看看他们三人身上有没有地图,因此也没有多问,转而掐着豆腐的人中,将人给唤醒了。

豆腐醒来一看见我,激动的要来个拥bào

,我将他脸一推,道:“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一转眼的功夫就玩儿失踪,不带这么折腾人的。”豆腐闻言,估摸是回想起了之前的经lì

,顿时露出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说:“别提了,我在后面,走着走着,一转眼,你们三个就失踪了。我哪儿知dào

是假的啊,一着急就解开绳索去找人了……后来我一个在里面,吓都吓死了,心想千万别冒出来个天兵,否则就死定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念头才刚冒出来,天兵就来了。它在后面追,我就在前面跑,追啊,跑啊,追啊,跑啊……要不是遇到姓吴的,我得被活活累死……”

豆腐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勉强交待了后续,我正待说话,哑巴已经收回了腰刀,嘴里啧了一声,似是不满,将其中一具尸体踹了一脚,看样子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想也知dào

,地图那么重yào

的东西,肯定是赵老头或者白斩鸡贴身收藏,真要找地图,得找到赵老头他们的尸体才行。

豆腐见了,道:“人死万事休,死者为大,哑巴你不能虐待尸体。”

哑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变成尸体。”

这次哑巴进去,带回了四个人,其中三具是尸体,唯独没有吕肃,这着实让人奇怪,豆腐推测说,吕肃油滑的很,既然没有在业域里,肯定是自己一个人开溜了。

说着说着,他一拍大腿,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我明白了,吕肃自己离开了业域,却不管我们,肯定是想独吞。不好……地图八成已经在他手里了。”

豆腐说的情况,现在看来,到是最靠谱的一种,只可惜就算知dào

也晚了,。吕肃八成早就得手了。如果他也知dào

出入业域的方法,那么在哑巴被困,我和豆腐在水滴中养伤的这三天里,吕肃究竟干了些什么?

第六十九章 鼓墙

这三天时间,已经足够他往返玄冰墓一遍了。这会儿,他有可能还在墓里,当然,也有可能,吕肃已经一个人出去了。

对于这个可能性,我虽然觉得yì

wài

,但也坦然接受,早在和吕肃接触时我就做好了可能被他阴的准bèi

,因此这会儿,反倒是哑巴脸色很难看。他踹了尸体一脚算是发泄不满,紧接着,目光便转移到了我们的前方,也就是被不冻水所阻隔的位置。

刚才的一切,毕竟也只是一种推测,我们不可能因为一个推测而就此放qì

,因此我道:“真相究竟如何,只能先找到赵老头的尸体再说,这个地方我已经打探过了,咱们要想到对面,只能蹚水过去。”

豆腐缩了缩脖子,一脸不情愿,说:“在我映像中,一下水就没好事儿,我总觉得普真那老家伙,肯定在水里动过手脚了。”我闻言,不由一乐,说:“行啊,你总算知dào

趋吉避凶了,看来倒斗是倒出经验来了。这水不太深,凶鱼一类的东西应该没有。”

连豆腐都能想到这一点,我哪儿会大意,早在此之前,哑巴还没出来时,就已经仔仔细细的研究过,这不冻水仅有一米深,清澈见底,藏不了东西,蹚水过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那三具尸体被哑巴搜身后,便也没了用处,就此搁置在原地,我们三人脱了鞋袜,挽起裤腿蹚水。好在不冻水并不冷,下水后反而比站在岸上暖后。我打着探照灯走在第一个,黑暗中,冰窟里的一切都显得雾蒙蒙的,四周除了我们三人的呼吸声,便是脚步蹚水的声音。

前方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仿佛涌动着一团黑雾似的,我们走入这团武器总,就如同被什么东西吃下去了一样,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这片不冻水的范围挺大的,走出了几十米开外,也看不到头,而我们头顶上方的冰壁上,则悬挂着无数钟乳石一样的冰锥。这个冰窟的落差比较大,中间约摸有二十来米,因此灯光往上一打,上面的冰锥反射着点点寒光,让我有种头上悬挂着无数刀剑一样的感觉。

约摸蹚水五分钟左右,光线尽头才出现了水岸线,在灯光下,呈现出一道蓝色的线条,对面应该是个冰面。随着距离的拉近,对面的一切也暴露在了我们的眼前,看清楚情形的瞬间,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该来的还是要来,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却见不冻水的尽头,是一片冰面的平台,平台后面便是连成一体的冰壁,似乎我们已经走到了整个冰窟的尽头,但其实不然,因为最后的这一面玄冰壁,并非是蓝色的玄冰,而是白色,一种病态一样的白色,就像死人的皮肤一样,白中泛着青色。

玄冰怎么会是这样的颜色?

仔细一看,原来那西恩白色,赫然是一张张大鼓,只露出鼓面儿在外,余下的身体则全都镶嵌在冰壁里,因而一眼看去,才是惨白一片,应该是用剥下不久的羊皮所为。

我在斗里见过的物件也多了,陪葬的鼓也有,但还没有见过这么大一面鼓墙的。

老话说,反着比为妖,就和之前那看似无害的铁链阵一样,这面鼓墙,绝对有问题。因此我才看了一眼,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三人登上冰面,擦干脚换上鞋袜,一边儿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儿观察这些鼓。豆腐说:“难不成这墓主人还是个音乐爱好者?”

我道:“别瞎说,找找有没有别的通道口。”这地方似乎已经到了尽头,眼前只有一面冰壁以及其上的大鼓,除此外,也没瞧见有什么其它通道。我问哑巴,知不知dào

这鼓的来历,他忽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冰壁的正中央。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由于位置较高,再加上距离的原因,因此也看不太真切,只是发xiàn

,冰壁最中央的那面鼓,赫然比其它鼓都大出了许多,那鼓的表面,似乎还有什么花纹。

我看了一会儿,发xiàn

其余的鼓,都是以这面大鼓为中心,依次排开的,除此之外,便没有发xiàn

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不由压低声音道:“怎么,那面鼓有问题?”

哑巴的目力似乎非常好,他眯着眼睛,声音也压低了,道:“上面有人。”

我闻言一惊,不由得再次凝神细看,却连个人影儿也看不到。

豆腐也伸长了脖子望,疑惑道:“哪儿有人啊,我怎么看不到?咦……是不是鼓上面那个花纹?你这么一说,好像是个人形,在做瑜伽、”要不怎么是搞艺术的,想象力比较丰富,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我立马发xiàn

,那个花纹确实像个人形,有点儿像是一个人在弯腰,形成了一个口朝下的C形,具体则看不清楚。

哑巴说的人莫非是指那个花纹?

我用眼神询问哑巴,他没说话,而是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两把黑色弯刀,冷冷道:“我上去看看,你们等着。”紧接着,也不需yào

依靠绳索,这小子将弯刀插入鼓与鼓相连的细缝间,借此使力往上爬,时不时的脚尖踢到鼓面,冰窟中便会回响起大鼓低沉而独特的声响,或许是由于大小关系,又或许是由于工艺原因,这沉闷的鼓声,和我以前听过的腰鼓、架子鼓、现代鼓点都不一样,透着一种浑厚悠远的独特声音。

我和豆腐站在下方观察着哑巴的一举一动,他没一次都非常稳当,给人一种不疾不徐,胜券在握的感觉。他坚定的朝着正中央的大鼓而去,准确的说,是为了那个鼓上的人影而去。

我们有准bèi

望远镜,但之前在清理装备时,这些东西能丢的都丢了,因此现在由于目力的关系,我们无法确定那个人形,究竟是个真人,还是只是某个图案。

豆腐盯着哑巴灵巧的身手,评论说:“你老爹虽然脾气不好,但这能耐还真不是吹的,你什么时候能比他厉害?”

我淡淡道:“他不是我爹,别乱说。”

豆腐耸了耸肩,道:“他承不承认是一回事,事实摆在眼前,一模一样的脸,九成九相似的性格,还有飞刀,还有他说过的话……不是你老爹,难不成还是我爹?”

我盯着哑巴毫无保险措施,悬空在冰壁上攀爬的身影,冷静道:”第一,他不承认;。第二,我有没有爹无所谓;我的目标是解开诅咒,其余的与我无关。“

豆腐挑了挑眉,自言自语道:“有时候,连说话的腔调都一模一样……哎,别打别打,我闭嘴,我闭嘴。”见我要揍人,豆腐闪到一边,终于识趣的住口,而这时,哑巴也攀上了那面大鼓。

从这个方位看去,哑巴是站在大鼓顶端的,紧接着,他的身形矮了下去,看样子是蹲下去了。由此可见,那大鼓应该凸出了一截,上面站一个人应该没问题。

紧接着,我看见那个C字形开始动了起来,缓缓往上移动。豆腐倒抽一口凉气,说:“是个真人,哑巴在把他往上拉呢,不过这人就这样悬在半空中,又不动弹,八成也是个死人,只是不知dào

是谁?”

这话语刚落,上面似乎出现了什么变故,哑巴的身形忽然一晃,紧接着,竟然猛的栽倒下来。这一幕忽如其来,出人意料,将我和豆腐惊的不轻,我只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整个人也冲上前去,下意识想接住哑巴。事实上,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先不说能不能接到,就算接到,估计也

把我给砸残废了。

这完全是一个不经过思考的行为,或许是潜意识里,我真的把哑巴和陈词划上了对等号。

这一切也不过瞬间的功夫,我还没冲上去多远,哑巴的身形却猛然一顿,停在了半空中。而那个被他往上拉的人,也重新悬在的原位。哑巴似乎是抓住了那人的手,所以才没有掉下来。由于人影晃动起来,因此这会儿我才能看见,那人形的腰上,原来一直都有一根绳索连接着,看样子,他一直是被绳索吊在那个位置的,

我稍稍松了口气,心中也不由疑惑起来。

哑巴身手了得,怎么会忽然掉下来?难道是踩滑了?脚下打滑这种事儿,发生在豆腐身上还差不多,发生在哑巴身上的几率,那可太低了。

带着这个疑惑,我不由眯着眼看向哑巴原先所站的位置,却见那地方有个黑影儿,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没等我多看两眼,那东西便消失不见了。

而这时,哑巴开始顺着绳索网上爬,很快又重新站到了大鼓上,紧接着一矮声,也忽然不见了。

“咦。”豆腐惊了一下,伸长脖子说:“人呢?这怎么跟玩魔术似的,转眼就没影儿了?”一时间我也着急,不由大喊哑巴的名字,可惜却无人响应。

我心下一惊,说:“哑巴八成出事儿了,我就知dào

这面鼓墙必定有古怪,小豆,你在下面等着,我上去看看。”

c第七十章 意外的死者

豆腐见我卸下装备包,要学着哑巴一样上去,不由急了,说:“咱还没弄清楚哑巴是怎么没的,这么贸贸然上去,万一你也中招了咋整?”我也知dào

豆腐是担心我,他的话也不无道理,我虽然身手不算差,但比起哑巴这些人还是逊色许多,哑巴刚才都差点儿出事,我这么不知根底的上去,没准儿会重蹈覆辙。

于是我只能停下卸装备的动作,问豆腐:”你有什么想法?”

豆腐挠着脑袋,估摸着也想不出来,最后一咬牙说:”要去也不能你一个人去冒险,咱哥俩一起去,出事儿也好有个照应。”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我和豆腐只好带着装备上阵,这加大了攀爬的难度。

好在鼓与鼓之间有一些空隙,可以让人落脚,虽然我们无法变态到像哑巴那样轻而易举,但勉强还应付的过来,不多时,便爬到了七八米高。这段距离不高,但却是险象环生,过程就别提了,想想就蛋疼,走一遍就不想再来第二遍。

豆腐恐高,根本就不敢往下看,一直自我催眠,嘀咕说:“这不是七八米,这不是七八米,其实我才往上爬了两米,只有两米……“

在这么冷的环境中,我身上还是出了一层白毛汗,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以免胸膛和冰壁之间的张力太大,一听豆腐这会儿居然还能嘀咕,一时间哭笑不得,也不知该夸他还是该骂他。

须臾,我和豆腐爬到了那大鼓的旁边,只见这鼓,直径约有六米,鼓身大半嵌入了冰层中,有一米左右裸露在外。似是木质的,表面刷着朱红色的大漆,由于上面结着一层薄冰,因此有些打滑。哑巴之前从这儿往上爬,用那两把弯刀在鼓身侧面扎了一排洞眼,因此我和豆腐也如法炮制,利用凿子一类的东西扎入洞眼里,顺着往上爬。站在高空中,周围寒雾涌动,往下一望,便是我这种没有恐高症的人,也觉得头晕目眩,肌肉发紧。

待爬上那大鼓上方,我顿时瞧清了这里的门道。原来这大鼓正上方,贴着玄冰壁的地方,有一个一人高的洞口,之前我们位于下方,所以看不见。我将灯光往里一打,这洞口黑幽幽的,也不知通往何处。洞口不远处,有一个铁凿子,凿子上扣着绳索,一路延伸出来,垂到鼓面上。

我蹲下身,顺着绳索往下看,赫然便是那个C字形的东西。

果然是个人,而且是一个熟人。

豆腐惊呼道:”白斩鸡!”此刻,这人已不复之前的风光,他穿着户外御寒服,安全锁扣在腰间,整个人靠着绳索吊在空中,由于身体自然往后仰,因此我们在下方时,便看到了一个C字的造型。

豆腐一阵唏嘘,虽说我们已经想到,赵老头一行人进入雪龙山就没了消息,八成是遇难了,但真看到白斩鸡的尸体时,不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这白斩鸡绝对算不上好人,但能力却是有的,如今死在此处,不能称之为冤枉,却也让我们这些做‘同行’的心有戚戚焉。

豆腐摇了摇头,对着白斩鸡的尸身说:“做人呐,不能太贪心。你说你……家里富的流油,长的也是一表人才,高富帅,三样你都占齐了,不好好享shòu

,怀着感激之情感谢老天爷给你这么好的命数,还干尽恶事,如今悬尸此处,连捧黄土也没有,何苦来哉。”

这世间的人,往往都是如此,有一就想二,有二就想三,得到的从不珍惜。这白斩鸡有赵老头的福荫,可以说是一世不愁,能当一辈子的二世祖,他也该知足了,这样的生活,是多少普通人求也求不来的,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此刻,豆腐也蹲在我旁边,鼓上打滑,稍有不慎便容易跌倒下去。我猛然想起刚才哑巴跌倒那一幕,想到那个鼓上的黑影,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那黑影想必就是从我们身后这个洞中钻出来的,它仗着地势偷袭了哑巴,哑巴上来后自然追踪而去,因此才会出现之前大变活人那一幕。

并非是哑巴和那黑影消失了,而是它们钻入了这冰洞之中。

我赶紧起身,心说那黑影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还是小心为妙,万一它想推哑巴那样阴我一把,我可没有信心能在半空中停下来。这时,豆腐忽然语带疑惑的问我:“老陈,你说这白斩鸡是怎么死的?他身手也不差,反正比我好就多了。其次,他还有安全锁扣在腰上,就算一不小心摔下去,再顺着绳子爬上来也就是了,怎么会就这样死在此地?”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不由得仔细去观察白斩鸡的尸身,尸身已经冻僵了,脸色白中带青,脸部的肌肉因为僵硬而凝聚成了一个奇怪的表情,眼睛外凸,似乎很不甘心的模样。

再仔细一看,他脖颈间赫然有凝固的血迹,但究竟是不是致命伤,则看不清楚。哑巴之前想将白斩鸡拉上来,估摸着是想搜身,但没来得及搜,便被那不知是什么的黑影给坑了。这白斩鸡是赵老头的儿子,赵老头将地图交给他保管也不是不可能,于是我对豆腐说:“我警戒,你把尸体拉上来。”

豆腐也不啰嗦,搓了搓双手,双手绞住绳索一使劲儿,尸身便慢慢被提了上来。在这个过程中,我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冰洞,好在无惊无险,尸体被顺利的提了上来。

我们将尸体拉入冰冻中,开始检查他的死因。由于已经被冻硬了,因此白斩鸡依旧保持着一个手脚和脖子都往后仰的姿势,胸腹前凸。我往他脖颈处一看,顿时觉得愕然。

因为他脖子处有一个圆洞,我一眼便看了出来,是枪伤,一枪致命。

我脑海里立kè

冒出了这样一幅场景:白斩鸡打上凿子,锁上安全扣,准bèi

顺着下到鼓中央部位,谁知就在这时,上方有人对他开了枪。’

这个人是谁?

要知dào

,这支队伍,就是赵家人的队伍,谁还敢对白斩鸡开枪?

难道说是队伍里的人吃黑?

可是吃黑,总得有吃黑的理由,那人为什么吃黑?或者说再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前,又有什么可吃黑的?

在白斩鸡死亡的过程中,赵老头又去了哪里?他怎么可能看着有人杀自己儿子呢?

我将这一连串问题整理出来,顺便询问豆腐的意见,他想了想,说:“赵老头或许不在,他们没准儿分开了。至于吃黑……我觉得不可能,白斩鸡不吃别人都不错了,有人如果想吃黑他,以这人的精明程度,早就先下手为强了。”

我道:“这时候你的脑子到挺清楚。”

豆腐道:“像你这种体察入微的,叫小聪明;像我这种直指本源的,才叫大智慧;这么跟你说吧,你看啊……与其我们现在想他为什么会被人杀死,为什么不想想,他没事儿为什么在自己腰上系一条绳索?”

我心中一动,道:“难道这鼓里有什么东西?”

豆腐摇头,说:“那我可不知dào

,反正白斩鸡当时肯定是想下去来着。”我立kè

拔出了匕首,说:”你在上面守着,顺便搜搜他的身,看看能不能捡个漏。我下去看看。”紧接着,我将白斩鸡的腰间的绳索替换下来,栓到自己腰上,顺着鼓面开始往下滑。

这鼓靠近了,便能闻到一种属于皮革制品的特殊气味儿,而且让人奇怪的是,这鼓面没有连接的痕迹,也就是说,它的鼓面,是用一张整皮制成的。

什么样的动物,皮革展开后能有这么大?

这时,绳索已经放到了底,我悬挂在了当时白斩鸡死亡的位置,而这时,我猛然发xiàn

,鼓面上赫然有一行血字!

我眼角一跳,立kè

去看。

很显然,这是白斩鸡临死前挣扎着写下的,字迹非常混乱,字数不多,上面写了半句话:悔之晚矣,杀我着赵……

后面半句没写完,但我看到那个赵字时,不由得大惊,心想:杀他的人难道也姓赵?总不会是赵二爷吧?这个想法有些不靠谱,很快被我给否决了,毕竟,有谁会莫名其妙杀自己的独生子呢?

第七十一章 鼓中神灯

白斩鸡留下的这几个字,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但这会儿也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因此我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观察起这张镶嵌在空中的大鼓。鼓面白中透青,触摸之下很粗糙,不像是常见的羊皮,就在这时,我猛然发xiàn

,这鼓皮后面,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投影在鼓面上,便形成了一团淡淡的阴影。

这鼓里面难道还藏着什么东西?白斩鸡当初是不是发xiàn

了这个,所以才会放下锁扣,结果被人暗算?这么一想,我便拔出匕首,猛的插入鼓中,将鼓面的皮革切开。须臾,大鼓被我弄出了一个L形的开口,掀开鼓皮往里一看,我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这鼓的正中央位置,赫然放置着一具人俑。

灯光打进去,只见大鼓的另一侧鼓面上,赫然有一个抱腿蜷曲成一团的人俑,那人佣看不见脸,被黑布包裹着,唯一吸引人眼球的,便是人俑脖子上,挂了一个金属制的物件。我仔细一看那东西,顿时觉得浑身一个激灵,因为那人脖子上挂着的,赫然是一个黑铁似的,镂空圆球。

这……这东西怎么和地鬼王墓里的神灯一模一样?

我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疑问,心说吕肃一直苦苦寻找所谓的钥匙,希望能揭开神灯隐藏的秘密,难道说,这些神灯和普真有关?这个人脖子上戴着的东西,又代表了什么?它为什么会被放置在此处?

我盯着它脖子上挂着的黑灯,让上方的豆腐给我递了个铁推子过来。这东西原本是用来开自来石的,顶端带着弯钩,我用活动管将它的长度延伸出去,很快便够到了那尸体脖颈上的黑灯,使力一拉,黑灯上连接的绳索应声而断,随着这股拉扯力,那尸身应声而倒,猛的栽倒下去,掉到了木质的鼓身上,便听砰的一声响,霎时间摔了个四分五裂。

这声音在鼓中回荡,一圈圈震荡开来,只觉得声音越来越响,震得人耳心发麻,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我赶紧抽出身,也顾不得去看到手的黑灯,连忙顺着绳索往上爬。而这时,那鼓声回荡,即便是在外面,也能听到那一圈圈回荡轰隆隆的鼓声。

这会儿,豆腐已经把白斩鸡浑身给搜了一遍,将搜出来的物件整齐的摆在地上。

一眼看去,都是些小物件,没有发xiàn

帛书地图的踪影,估摸着这东西要么不在白斩鸡身上,要么在他死后,已经被人给取走了。豆腐见我上来,手里还拿着个神灯,不由大惊,说:“哪儿来的?”

我将下面的情况一说,豆腐道:“这玩意儿是真的还是假的?难怪吕肃对会跟哑巴合zuò

,原来这地方和这神灯有关。”而这时,那鼓声也越来越大,随着声音的震动,冰面上的无数面大鼓,仿佛都有所感应一样,齐齐响动起来。

一面鼓的声音还在承shòu范围,这万鼓齐响就有些让人受不了了,甚至我感觉到脚下的冰面都跟着颤动起来。就在这时,豆腐猛惊呼一声,指着洞顶的位置,说:“快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却见洞顶悬挂着的冰锥,稍微细一些的,竟然已经低挡不住这种声音的颤动,纷纷断裂脱落,砸了下去。

我霎时间明白过来,这鼓的内部八成是相通的,一鼓动而万鼓响,这声音在冰窟里层层回响,再加上大鼓内部声音不断提高,这样发展下去,最终,整个冰窟都会被这种声音给摧毁!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对豆腐说:“中计了,快,往冰洞里面跑。”这冰洞是唯一的通道,由于其长方形的结构,声音不会传的太深,只要跑到冰洞深处,便能避开危险。

我和豆腐也顾不得白斩鸡的尸体,背着装备,撒开脚丫往里面跑,越是急就越容易出错,豆腐才跑两步,脚下一滑,顿时刷了个狗吃屎,手里的黑灯划出了一条低矮的抛物线被甩到了后面,赫然掉在了白斩鸡的身上。

我赶紧将豆腐拽起来,说:“你能不能出息点儿。”

豆腐一边儿骂娘,一边儿道:“靠,我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我感觉刚才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脚。”

我低头一看,脚下的冰面平滑无比,哪有什么可以绊脚的地方,以为是豆腐在为自己找借口,于是也不做理会,正打算转身将那黑灯拿回来,却见白斩鸡放在鼓身边缘的尸体,随着鼓身的颤动,开始往下滑,不等我靠近,白斩鸡的尸体,连同那盏黑灯,都摔了下去,

我心里打了个突,往下一看,隐约能看到白斩鸡的尸体,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躺在下发的冰面上,至于黑灯,体积太小,则看不见了。这会儿,不断有冰锥往下掉,我也没办法调头了,只能一边责怪豆腐拖后腿,一边儿往冰洞深处跑。

跑到深处一段距离后,那震耳欲聋的鼓声一下子便小了许多,而我们眼前的冰洞,也有最开始的一人高,开始呈放射状扩宽,能看到十分明显的人工痕迹。

我们手里的探照灯还是哑巴之前所留的那一支,使用的时间较长,电源也比较弱了,灯光的射程并不远,我估摸着,自己和豆腐这不带歇气儿的一番狂奔,至少出去了百来米,也就是说,这条冰洞已经有百米长了。而这时,光线的尽头处,赫然出现了一扇大门。

这是我们进入这个玄冰墓以来,第一次看到墓门,在此之前,就像那石碑上所写的一样,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墓门一类的阻挡,普真利用天然的迷宫以及安插的诡异机关,将我们一行人耍了个团团转。

盯着突然出现的门,我不由得警惕起来,再走近一些,才发xiàn

这原来是一座阴门。

何为阴门?

想必大部分人都见过那种给死人烧的纸人、纸马、纸房子,在乡下的有些地方,阔绰些的人家,人死后停尸期间,会在尸堂的入口处,用竹篾和纸糊一个假的门坊。活人来祭奠时,就站在门口,这道门便称为阴门,相当于死人的宅院门口。

我们眼前的这道阴门便是如此,不过不是用竹篾和纸糊的,而是顺着玄冰顺势而凿的,表面儿被刷了一层黑色的东西,也不知是黑漆还是别的,森森严的挡在我们前面,乍一看,仿佛是阴间的大门矗立在前方。

不过这阴门都是只有门坊的,因此没有阻挡的作用,除了一个框架,一个高高的冰门槛外,便没有别的物件。

阴门的流传由来已久,究竟出于何处,已不可考证,不过一般多见于停尸吊丧期间,像这种把阴门修在墓室里的,到是少见了。豆腐盯着那阴森森的门坊,说:“我有种要跨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我道:“从下斗的那一刻,我们早就进入另一个世界了。”这是属于死人的世界,活人为了利益纷至沓来,在一个地下世界里,与死人展开搏斗。

这阴门是死人的大门,我估计,这个玄冰墓真zhèng

的主人,就快要露面了,于是我顾不得节约光源,将光线调到了最大,和豆腐跨入了阴门之内。这阴门后面,是个小型的冰窟,一眼便能看到头,一踏进去,我眼前便看到了无数人影儿打转。

在这种地方看见这么多人,吓都要吓死可,在仔细以瞅,原来是很多冰雕的人,摆着各种姿势,上了颜料,栩栩如生,灯光一转,光线跟着流动,一眨眼,还以为是这些人也在动。

再一看这些人的造型,顿时更让人觉得奇怪,只见其中有两个人,面对面蹲着,两人中间架着一根棍子,二人各执棍子的一头,像是在干活,又像是在玩什么游戏。

不远处,又有一个女性造型的人,赤身裸体,手里抓着一块圆乎乎的东西,做出抛掷的动作,像是一种游戏,又像是什么仪式一样。

豆腐一边感叹这个裸体女人雕的好,一边凑近细看,顺道非常猥琐的在冰雕女人的身上上下其手,忽然间,豆腐动作一顿,就如同看到鬼似的连连后退,嘴里大叫道:“妈呀,我还以为她是在抛绣球招亲呢,怎么手里拿着的不是绣球,而是人头啊!”

人头?

我心中一动,凑近细看,果然,这女人手里拿着的,乃是颗很小的人头,估摸着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脑袋,外层包裹着冰,因此之前我们没看出来。

一个抛人头的女人?

难道这是某种邪恶的仪式?

这个玄冰墓的主人,究竟是谁?

第七十二章 背叛

细细看这女人,却见她目光斜视着手中的人头,那雕工不算精致,却透着一阵古怪,特别是眼神,给人一种活灵活现的感觉,我心里觉得一阵不舒服。我目光转向冰冻中的其它雕像,无一例外举止古怪,仿佛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而就在这时,我猛然瞧见,其中一具冰雕后面,赫然露出了一截黑色的东西,是一块布料!

我心里咯噔一下,冲豆腐使了个眼色,豆腐顺着我的目光一瞧,脸色一变,我们二人也不多说,拔出武器,亲手亲脚朝着那冰雕一左一右的围拢过去。

冰雕后面肯定有人!

眼瞅着我和豆腐就要逼近了,冰雕后面的衣角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猛地朝着我扑过来。我早有准bèi

,手里的匕首刺了出去,谁知那人却违背物理常识的,在空中忽然打了个跟头,直接从我头上跳了过去。

在转身时,那人已经身影一晃,闪入了冰洞侧边的一个洞口里。

如此近距离的攻击,居然都被他多了过去,我心中恼火,喝道:“追!”和豆腐一前一后立kè

朝着黑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豆腐道:“那人身手这么厉害,究竟是谁?老陈,你看清楚他的长相了吗?”

我回忆了一下,发xiàn

那人身上罩了一块大黑布,头脸都被罩住,动作又快,细想起来,还真没有露脸,除了一个黑影,就什么也没看到。我猛然意识到:难道之前阴了哑巴一脚的,就是他?

哑巴不是追着他进来了吗?怎么现在他还在,哑巴却不见踪影?

我心里一惊,暗道不好,该不会这东西有什么诡计,哑巴中招了吧?这时,我和豆腐已经跑进了冰洞旁边的入口处,没想到,这个入口处却是个倾斜向下的冰道,我俩收势不及,纷纷摔了个四脚朝天,手里的探照灯在这瞬间也跟着摔飞起来,紧接着砰的一摔黑了下来。黑暗中,我俩顺着下斜的冰道往下滑溜,不知dào

尽头在哪里,也不知dào

尽头处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那种感觉,别提多恐怖了。

我心知这次是大意了,那人肯定是故yì

将我和豆腐给引过来的,这冰道尽头处万一插着刀锋剑林怎么办?万一是什么机关陷阱怎么办?不行,我不能久这么下去。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的瞬间,我在黑暗中感受了一下冰道的结构,不算太宽,于是双腿猛的一张,绷成一条直线,借着这股力道,生生停住了身形。

但才刚一停,黑暗中一团东西便撞入了我的怀里,不是豆腐又是谁,被他这一撞,我哪里能支撑的住,双腿一软,又跟着往下滑去。这冰道弯曲曲折,就跟坐云霄飞车一样,时不时就得撞头,为避免脖子折断了,我俩只好抱成团往下滚,心道这下算是完了,但愿这冰道下面不是什么古怪的地方。

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自己腰间一紧,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钩住了一样,这东西力道很大,使得我和豆腐下滑的力道顿时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我耳里听到了一声闷哼。

这声音不是我发出的,更不是豆腐发出的,好像是哑巴的声音!

我睁眼一看,猛然看到周围不知何时被一阵绿色的冷光覆盖了。紧接着,我这才发xiàn

,钩住我腰的,原来是一只人手,此刻死死抓着我的衣服,抬头一看,不是哑巴又是谁。

哑巴跟我之前的动作差不多,张开双腿抵住了冰壁,这会儿,一手扣住冰壁旁边的冰棱,一手抓着我的衣服,嘴里叼着一支冷烟火,寒气逼人的冰洞里,他脸上凝聚了一些白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喘着粗气。

紧接着,哑巴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立kè

会晤过来,心知他一个人要支撑我们两人的重量太过困难,怕也撑不了多久,当即我和豆腐也学着他的样子稳定住身形,三人就如同三只螃蟹似的,以一种艰难的姿势停留在倾斜的冰道中,肌肉紧绷,一动也不敢动。

哑巴显然知dào

我和豆腐是为什么掉下来的,因此他没有询问原因,更何况这小子现如今嘴里叼着冷烟火,也没办法开口说话。我就算有一肚子问题,也问不出来。这时,便见哑巴将目光移向了冰道下方,就着冷烟火惨淡的绿光,我这才发xiàn

,原来就差一点儿,我和豆腐就要到头了,而冰道的尽头处,赫然有一个圆形的青铜门!

这玩意儿将冰道的尽头给堵死了,形成了一扇圆形门,而门内则是无数尖利如见的青铜锥,那青铜锥上,赫然还有斑斑血迹。我看的眼角直跳,心知若不是哑巴刚才救了我和豆腐,只怕我俩这会儿已经变成青铜门上的人肉串了。

紧接着,哑巴将嘴一松,冷烟火顺势往下滑,滑到了青铜门处,光线也隐约可见。直到此时,哑巴才开口道:“你们遇到他了?”

他?

我反应过来,道:“你说那个黑衣人?”

豆腐怒道:“当然遇到了,要不然我们两个现在能在这儿吗?这地方居然还有别人,究竟是哪个王八蛋!”豆腐话音一落,忽然又神色一变,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之前我们就顾着追击那个黑衣人,也没有仔细想一些问题,比如这玄冰墓中,除了我们,哪里还会有别人?赵老头那帮人都失踪三个月了,就算没死,也不可能还待在玄冰墓里。

既然如此,刚才那个黑衣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么好的身手,还有出现的时间和地点……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身上:吕肃。

豆腐咕嘟咽了口唾液,问哑巴:“你有没有见到那个人的脸?真是他?”哑巴没说话,但他毫无感情的冷漠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一刻,不得不说我是有些心寒的,虽然早就知dào

吕肃不是什么好货,从他杀卫南京二人的手段就可以看出来了,但这人为人处世,实在很能打动人心。我虽然一直对他有意见,但也为之折服,潜意识里,已经有种想法,认为吕肃就算再乱来,应该也不会对我和豆腐下杀手。

但现在我发xiàn

我错了。

吕肃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格分裂者,和你称兄道弟的时候,你会觉得他义薄云天,但在背后捅你一刀时,能让人气的发狂。

豆腐挺难过的,不可置信的说:“老陈,你说……你说这是为什么,大家好好做人不好吗,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变成两个?我都把他当好哥们儿了,他怎么能……怎么能……”豆腐的目光看向了离我们不远的青铜锥,目光中浮现出恐惧和痛苦。

对于他这样一个思想单纯的人来说,这种背叛带来的痛苦,无疑是痛苦的。

是啊,这一切是为什么?

我猛地想到了从鼓中取出的那盏神灯。

我们和吕肃,前后有三天的时间差,这三天里,他经lì

了什么?又或者说,他发xiàn

了什么?当初,天兵身上喷出的红色烟雾,使得我和豆腐身上的伤势迅速恢复,在那时候,我就有些怀疑,普真是不是掌握了那种‘钥匙’的制作方法,而现在,随着那盏神灯的出现,随着吕肃赶尽杀绝的行为,我猛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吕肃一直以来寻找的钥匙,或许已经找到了!

目的达到了,那么一切知dào

这个目地的外人,是不是应该就此清除?

而这时,豆腐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面露紧张,道:“有一点特别奇怪,我们是追踪着他跌入冰洞的,他在我们前面,为什么他没有掉进来?”我回忆了一下,当时虽然情况很紧急,没来得及过多留意周围的动静,但我记得,这个冰道的入口周围都是封死的,如果吕肃要引诱我们跌入冰道里,那么他自己也肯定会跌进去。

可是,为什么他消失了?

我将自己关于钥匙的想法说给二人听,哑巴闻言,皱了皱眉。

豆腐紧张道:“那你们说,他找到赵老头的尸体没有?地图会不会也被他拿走了?”

我摇了摇头,道:“这个不能确定,他的目标一直以来就是‘钥匙’,拿到那东西,估计他对巨耳王墓的兴趣就不会太大。”哑巴没参与我们的对话,他移动身体,到了青铜锥前,避开尖端,坐在冰道上,双手抵着两壁,用双腿试着想打开那扇青铜门。

门内有一道铁栓,紧紧的卡在青铜门与玄冰之间,哑巴用脚尖慢慢将铁栓往旁边拨,随后便听吱呀一声响,圆形的青铜门没了铁栓的桎梏,顿时往后退去。刹那间,一股红色的烟雾从青铜门后的世界里涌入了冰冻中。

我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和天兵身体里喷出的烟雾,一模一样的味道。

在这片刻间,身体之前所受的伤痛,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吸了没两口,整个人便觉得精神焕发。

哑巴嘴里啧了一声,双臂一收,纵身一跳,从冰道里跳了出去。

ps:给大家说两件事哈。

第一件是今天下午四点中,我会参加磨铁直播间的访谈,希望大家都去玩儿,可以尽情提问嗷O(∩_∩)O,没有参加过的朋友们可能不知dào

地址,在此跟大家说一下,直播间的地址在磨铁首页,大家可以看到的,另外在群里我也会公布连接。

第二件事,是昨天收到了龙飞凤舞同学的皇冠,今天下午会有加更。恩,我记得写第一本盗墓的时候,很少有收皇冠的机会,谢谢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希望下午大家都能来支持我,我也很想借此机会跟大家深入交流,谢谢大家。

第七十三章 赵老头(为龙飞凤舞同学加更)

他这一跳,身形便消失在一片涌动的烟雾之中,我赶紧探头往外看,却见这冰道的出口离地面并不是很高,约摸一米左右。冰道外面,俨然是一条巨大的玄冰裂谷,冰谷两侧的冰壁,不似之前那么平滑,而是棱角尖锐,显露出玄冰撕裂时的狰狞线条。

冰谷一路向前延伸而去,由于烟雾涌动,因此可视范围十分狭隘。哑巴这会儿站在冰谷之中,身形被红色的烟雾包裹,时隐时现,仿佛随时会消失似的。

未免再出变故,我和豆腐连忙跟着跳了下去,三人汇集到一处,裂缝中可见度很低,再加上冷烟火光芒暗淡,我们几乎只能看到彼此的身影。豆腐缩着脖子,道:“你们说,这些烟雾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哑巴冷冷道:“往前走就知dào

了。”说完,便举着冷烟火,一步步朝着前方而去,冰谷中响起了他沉稳的脚步声。我示意豆腐别发愣,赶紧跟上了哑巴的脚步,三人在这条冰谷中前行。

很快我便感觉到,这谷里涌动着一道暗风,似乎是从冰谷前方传来的,我心说:莫非这冰谷的尽头处连接着什么出入口?可按照我们一路的走势,这会儿只怕已经是在冰层之下不知几十米深了,按理说也不会有出口,这风来的有些古怪啊。

越往前走,风势越大,而且那阵红色的烟雾也越加浓厚,这烟雾仿佛是兴奋剂一样,闻久了,就觉得血脉膨胀,精神振奋,大脑也高速运转起来。之前身上还有一些擦伤,在这片刻间,就已经完完全全好了。

这种物质,要是放现代医学界,不知会多让人疯狂。

沿着冰谷走出几十米开外,那阵暗风已经吹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和豆腐不由得眯起眼,眼中的世界更加模糊,哑巴的头发被吹的一团乱,外层的冲锋衣猎猎作响,行走也逐渐艰难起来。

就在这时,我察觉到哑巴将手移到了腰间,这个动作我很熟悉,是哑巴要拔刀时的动作。

难道有什么危险?

此刻,我眼中除了哑巴的背影外,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红色烟雾之中,这些烟雾,在冷烟火惨淡的光芒下显得更加诡异。

没等我看清究竟出了什么事,哑巴的一只手忽然移动到身后,并且急速的冲我和豆腐打手势。我一看这手势,不禁懵了,这显然是让我和豆腐快跑,快走的意思。

前面究竟出现了什么玩意儿?居然让哑巴这么忌讳?

我心中这个念头闪过,人却没有停下,快速开始后退。倒不是因为我胆小,而是我对哑巴这个人十分了解,如果他能对付,就绝对不会打出让我和豆腐逃命的手势。

豆腐跟在我后面,没看见哑巴的手势,见我突然后退,还有些发懵,他正待说话,我猛的将他嘴一捂,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先跑。豆腐别的不行,跑路特别有一套,一见情况有变,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我没跟上去,而是拔出了匕首,准bèi

看看是什么情况。

哑巴见我没离开,眉头皱了皱,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身体一闪,躲进了冰壁间一道裂缝里,我心中一动,也跟着闪身躲入一旁的冰缝里。

由于我们是一左一右躲起来的,因此从我这个角度,能看到哑巴压低的身形,两把黑色的弯刀已然出鞘,哑巴面无表情,漆黑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只是在我看来,那地方出了雾,还是雾,能看见什么?

就在这时,我猛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那声音夹杂在呼呼的风声里,初时没有听清,这会儿已经听的清清楚楚,看样子是有什么人已经离我们很近了。

只是,如果单纯是人的话,哑巴又怎么会如此警惕?

我闻着烟雾特有的味道,心说:这地方别是有天兵之类的东西吧?

俗话说的好,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才躲了没几秒,烟雾中,一个身高八尺的东西慢慢显出了身形,一步步朝我们所在的位置走过来。那赤红色的皮肤,不是天兵又是什么?

这只天兵个头足有两人大,肌肉虬结,一看就不好对付。

我心里暗惊,却也没有之前那么害pà

,不管多么厉害的东西,一但知dào

了弱点,就没什么好怕的。我已经知dào

天兵的弱点在什么位置,也跟哑巴说过,我们二人合力起来,趁其不备,要对付它也不是难事。

这么一想,我的目光不由得移向了天兵的双腿间。

那天兵身形庞大,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双腿间的东西吊儿郎当晃着,显得十分庞大。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方钉,心中暗骂:他娘的,连老二都大了一倍不止,把腿都遮严实了,这可怎么看?

我真想一刀把它老二给砍了。

正着急间,那东西已然走近了,这时,我猛然发xiàn

了不对劲。这天兵和我之前看到的天兵不一样,它身上没有符文。

吕肃曾经说过,天兵是使用炼尸之术练出来的,难不成,这具天兵没有被炼过?

那么它是怎么来的?

这么一想,我的目光立kè

从它的双腿间移到了它的头上。那同样是一颗硕大的脑袋,脸部十分浮肿,已然失了人形,两颗肿胀的眼珠子灯泡似的挂着。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看出来的,这人不是赵老头又是谁!

即便外表已经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但那张浮肿的脸上,已然还能看得到赵老头的容貌,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变成了天兵!

这个打击对我来说实在太大了,一时间,我脑海里闪过许多问题:如果赵老头变成了天兵,那么吕肃有没有接近过它?按理说,如果吕肃和赵老头接近过,那么只可能出现两种情况,要么赵老头死,要么吕肃死。可现在,他俩都还好好的。

如果说吕肃没有和赵老头接触过,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那张帛书地图,吕肃根本没有到手?

可现在的赵老头,身材足足有两个壮汉高,而且浑身赤裸,哪里还能看得到帛书的影子?也不知这姓赵的老头子,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竟然会变成这副鬼样子。赵老头身上的衣物,八成在变身时都已经撑破了,不知dào

留在了哪个地方,也不知他所变的天兵和我们之前所见的天兵,究竟哪个厉害?

而就在这时,天兵已经走到了哑巴身侧,它显然是发xiàn

哑巴了,浮肿的大脑袋忽然低下了头,一只大手朝着哑巴抓过去。哑巴早有准bèi

,之前听我说过天兵的弱点,因此他一直保持蹲下的身形,而这时,天兵一转过身,他便就地一个打滚儿,滚到了天兵的双腿之间。

但哑巴的计划显然失策了,因为我们都没想到,这个天兵会是赵老头变的,他显然没有经过炼化,因此根本没有什么罩门。哑巴早已经准bèi

好的进攻姿势无法施展,无奈只好按照原计划窜了出去,从天兵的胯下滚了过去,一下子窜到了天兵的身后。

那天兵的反应极快,就在哑巴腾身跃起,双刀直插天兵后脖子的瞬间,赵老头猛地挥手一挡。它身形庞大,这一挡,便直接扫到了哑巴胸口,一股大力直接将哑巴拍飞。

哑巴被拍飞在地,不等爬起来,赵老头已经抬起脚准bèi

踩下去。我心里咯噔一下,立kè

窜了出去,不过我的跳跃能力没有哑巴那么变态,不可能做出一跳一米多高,去砍它脖子这样的高难度动作,因此我窜出去后,手里的匕首便猛地朝着它后腰的位置扎了过去。

其实我也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试验,毕竟赵老头没有经过炼尸的阶段,或许没有之前那些天兵那么变态。抱着这种想法,我才敢对它下手。然而,这一匕首刺下去,立kè

将我的设想推翻了,就像以外攻击其它天兵一样,我的匕首就跟扎到了橡皮一样,连个印儿都没戳出来。而这个天兵,却比之前的那些天兵都要更为灵敏,在我一匕首戳下去后,那只已经抬起准bèi

踩哑巴的腿,却忽然往后一踢,当着我胸口踹过来。

这股力道大的惊人,我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眼前顿时一片发黑,整个人就飞了出去,砰的一声又翻到在在地,后脑勺狠狠砸在冰面上,整个人意识都模糊了,唯一的感觉就是疼,紧接着就是懵,完全的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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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深入虎穴

这只天兵比我之前遇到的要灵活的多,这一下子猝不及防,我被踹翻在地,双眼发昏,一时间摸不着北。而这时,我耳里却听到赵老头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强撑着睁眼看去,却见他脸上挂着怪笑,啪嗒啪嗒朝我走过来,眼瞅着几步就要踩到我了。这会儿我后背阵阵疼痛,饶是周围烟雾弥漫,似乎也无法缓解这股疼痛,一时间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撑着上半身往后退,尽量想爬起来。

但我这动作,哪里能比的上天兵赵老头,眼瞅着这东西要一脚踩下来,我心中一寒,暗道我命休矣。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关头,我后脖子的衣服猛然一紧,紧接着一股力道拽着我猛然往后一拉。

便听砰的一声响,赵老头的大脚踩了个空,我转头一看,拽着我衣领的赫然是豆腐。

不等我开口,豆腐骂道:“跑、跑、跑,窦爷爷跑到一半,发xiàn

你小子根本没影儿,合着是要在这里跟哑巴同生共死啊!”我又是感动又是焦急,对豆腐说:“你回来有个屁用,赶紧逃命才是要紧的。”这会儿,我后背和胸腔,不在那么抓心挠肝的疼了,就着豆腐的手站起来,二人连连后退。

豆腐闻言,挺身挡在我前面,说:“谁说没用的,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就该被踩成肉饼了。你先撤,我掩护!”

这话说的倒是敞亮,但豆腐那身手我又不是不知dào

,话语刚落,追上来的赵老头大手一伸,揪住豆腐胸前的衣服,便将整个人提溜起来,紧接着竟然狠狠的朝着旁边的冰壁摔过去、

那冰壁坚硬不说,而且是裂谷形成的,上面冰锥林立,凹凸不平,尖锐无比,这要是砸上去,一个不好,就得折颈断骨、头破血流。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情急之下,大脑也停止了思考,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抄着匕首狠狠朝着赵老头扎过去。

虽然明知是徒劳,但这一刻,我根本无法放任自己什么都不做。

大约是在危急时刻,人的潜力爆fā

了出来,我这一跃,足足有一米多高,手里的匕首按照以往砍粽子的惯例,朝着天兵的脖颈处扎去,而与此同时,哑巴也早已经翻身而起,在天兵扬出手去砸豆腐的一瞬间,哑巴腾身而起,双腿极其精准,猛的踢向了天兵的手腕关节处。哑巴也当真聪明,知dào

刀剑对天兵没用,因而改用蛮力,这一踢,天兵砸向冰壁的手顿时被踢歪,力道也卸了,豆腐整个人掉落在地,虽然摔了个四脚朝天,但也脱离了生命危险。

我朝天兵脖子这一扎,同样毫无作用,反倒是天兵被哑巴这一踢,蹬蹬蹬的后退了两步,足见这一脚的力道之大。

哑巴转而落在地上,一落地,单膝就跪了下去,另一只腿跟着抽搐了一下,我心知哑巴这一脚,实则是硬碰硬,无异于踢向一块铁板,八成是受伤了,于是连忙将人扶起来,道:“这玩意儿太厉害,咱们还是先撤。”

这一刻,我脑海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哑巴腿脚受伤,一时之间,很难有大作为,豆腐就更不用说了,在这种时候,赵老头紧跟不舍,要想撤tuì

,难上加难,为今之计,只有我先引开天兵的注意力,才能给哑巴和豆腐创造脱身的机会。

想到此处,我快速对哑巴耳语几句,示意他带着豆腐先走,紧接着便朝赵老头奔了过去,此刻他被哑巴打断,正自暴怒,一见我自动送上门,抬脚便向我踩过来。

这次我早有准bèi

,脚下发力,整个向前一窜,借着冰面的滑力朝着天兵身后滑过去。它紧跟着我转了个圈,背对着哑巴和豆腐,注意力彻底被我吸引过来。

我根本没想过与它正面交锋,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等哑巴和豆腐脱险,我再寻找机会抽身,于是紧接着便爬起来,什么也不顾,拼命的朝前跑,紧接着,下一刻我身后便响起了天兵的脚步声。

我根本无暇回头看它的速度,只听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以及颤动的冰面都知dào

,天兵的速度绝对不是我能比的,只怕我的计划要落空,豆腐和哑巴或许能脱身,我能不能活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然而,就在这时,我眼角猛然瞥到,右手侧的冰壁上,赫然还有一道一人宽的深缝,我灵机一动,猛地一闪身,钻入了裂缝里。也几乎在这一瞬间,天兵的大脚踩到了我刚才所在的位置。

我心头一跳,只觉得双腿发软。

好险。

我不敢停留,立kè

往冰缝深处钻、这冰缝约摸有四五米深,我钻到底,便无路可走。天兵体型庞大,也挤不进来,一颗大脑袋就堵在冰缝外面,两只硕大的鱼泡眼紧紧盯着我,并且将其中一只手伸入了冰缝中,想将我抓出去。

天兵的手也够长的,赤红色的肌肉虬结,至少有两米长,看着都瘆人,不过我躲入了将近五米深的地方,因此它这手伸进来,也够不着我。我躲在其中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肌肉这才放松下来。

然而下一刻,这赵老头所变的天兵似乎没什么毅力,见逮不着我,立kè

便放qì

了,将手缩回去,打算放qì

我,重新去追豆腐他们。我估摸着按照豆腐他们的速度,这会儿应该已经回了来时那条冰道中,因此也不阻止,见天兵身影消失,我立kè

钻出了冰缝。

此刻,只有我孤身一人,要想回去是不可能了,因为赵老头也在那条道上,唯一的路,只能继xù

往前走。我本就有心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也不敢多留,顺着冰谷一路小跑向前,争取时间,以免被天兵追上来。

再前进的过程中,我一直有留意周围的环境,哪里有可以躲身的冰缝,都记在心里,万一被天兵给堵上了,还能故技重施躲起来。就在这时,一直狭窄的冰谷忽然变得宽阔起来,红色的烟雾也更加浓烈。此时,我手里唯一的照明设施,便是逃跑时从哑巴胸前拔出来的冷烟火。这冷烟火光芒本来就惨淡,此刻浓雾弥漫,有几乎等于没有,什么都看不清。

我小心翼翼在浓雾中摸索,走了没两步,脚下猛然踩空,整个人便往下摔去。这一踩空,我只觉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反射性的手脚乱抓,希望能抓住个什么东西。

事实上,这只是人的正常反应,任何人在往下摔的过程中,双手都会乱抓,我这也只是自然反应,但我没想到,还真让我抓着了一样东西。拽住它的瞬间,我使劲儿用力,但身体还是跟着往下滑了一段,手掌心霎时间火辣辣的疼痛起来。

紧接着,我的身体便停在了空中,跟着晃荡起来。

就这冷烟火,我仔细在浓雾中辨别,原来是一根绳索!

这绳索是现代专业探险装备,里面夹着钢丝,虽然只有两指粗,但承重能力非常强,一条悬挂在冰壁上,我这一拽,绳索顿时晃荡起来,连同我整个人也跟着荡来荡去。

我不敢大意,心知这是我的救命绳,立kè

将绳索拽紧。这绳索悬挂在此处,八成是赵老头他们当时弄的,而我现在掉下来的这个地方,虽然我还没有到底,但可以想见,应该是个比较大的空间。赵老头等人当初应该是想下到底部去。

难道这底下有赵老头等人寻找的东西?

赵老头会变成天兵,会不会也与这有关?这两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我不敢大意,立kè

顺着绳索,小心翼翼的开始往下滑。赵老头也是一号人物,他最后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可见这下面,绝对不是个善地,我如今唯一的武器是一把匕首,光源是一支冷烟火和打火机,除此之外就是一身的衣服,里面装了些指南针之类的小物件,其余的装备则完全没有。就这两手空空,绝对比不上赵老头当初的阵容,连他都会中招,更别说我孤身一人了。

越往下,红色的烟雾渐渐开始稀薄起来,烟是往上走的,因此现在我可以断定,这下面,应该就是这种红色烟雾的来源地。

而随着这段时间的吸收,我之前被赵老头踹出一脚,阵阵发痛的胸口,这会儿又恢复过来,手掌心不久前才蹭出的伤,没一分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随着烟雾的浓烈,伤势的复原速度也加快了。

倘若一直处于这样一个空间,按理说任何伤势应该都会复原的,赵老头究竟经lì

的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就在这时,烟雾更加稀薄了,就着冷烟火的光芒,我终于看清了下方的环境。

第七十五章 黑棺

首先眼中的是一个青蒙蒙的东西,最初无法看清具体形状,待再往下一些,便猛地发xiàn

,原来下放是一只大鼎。当然,这种鼎和我以前见的那些礼器一类的方鼎是不同的,这支鼎呈圆形,顶部有鼎盖,不像是墓室中的的青铜礼器,反而像是古代方士炼丹时用的药鼎。

这鼎足足有七八米高,直径也有十来米,俨然是个庞然大物,大鼎的鼎盖镂空,那真真红色的烟雾,便是从这镂空的盖子中飘散出来的。

紧接着,绳索到了尽头,紧垂在地面上。

这只大鼎,放置于正中央的位置,此刻站定一看,才发xiàn

这鼎上,赫然还捆着硕大的铁链子,将整个鼎缠了起来,仿佛要困住鼎中的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在冰壁上,还有一段雕凿出的冰画,以冰刻为主,在线条中填以彩绘,咋一看,便是由无数彩色线条形成的壁画。我仔细看去,只见这壁画的前半截,是一些没有什么实jì

意义的装饰性壁画,描绘的是古墓中常见的天阙景致,群仙汇集的场面。

古时候称人死,又叫做‘仙逝’,又叫‘西去’,足见古人对于人死后世界的期待,因而,在古墓壁画中,描绘天阙的景象最为多见,当然,也有墓主人生前信佛的,古墓中便会出现大量描绘西方极乐世界的图像。

我顺着这些冰雕壁画看下去,冰壁呈圆形,形成了一个弧度,我顺着往下看,大约一半时,天阙的景象就此中断,接下来的第二部分,我终于有了些发xiàn

。这一部分,显然描绘的都是墓主人生前的情形。

这一次,壁画中的墓主人形象产生了变化,不再是身披羽衣的形象,而是一个身材高大,左拥右抱,端坐上方的男人,看样子像是一方霸主。在他之下,又侍立一帮人,其中有一人画的比较突出,此人穿着的服装与周围的人迥然不同,显示出他与这一帮人,应该并非同一个地方的人。

此人手中拿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不是那黑灯又是什么?

我立kè

判断,这个手持黑灯的人,应该就是普真无疑。看样字,这个地方真zhèng

的墓主人,或许就是座位上那个高大的男人?

壁画的背景是一片线条简单的山脉,壁画中的人穿着兽皮制作的衣服,显示他们是一个生活在雪山一带的民族。我心想,莫非壁画中的人,是千年之前生活在雪龙山的某个民族?

普真又为什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壁画往下,便是一副动工的情形,只见普真站在高处,挥斥方遒,指挥着无数人动工。这些人有很多挑着桶,木桶里不知装着什么物质,往玄冰上一泼,接下来的开凿,就变得像刀切豆腐一样简单。

显然,这描绘的是玄冰墓开凿的情形。然而,最让人觉得诡异的,是接下来的发展。

紧接着,一口大鼎被放入了我现在所在的位置,一具黑色的棺木被放入了鼎中,而棺木之中,赫然躺着一个人!

这人正是之前左拥右抱那个高大的男人,看形貌,不过三四十岁,留着胡须,正值壮年,躺在棺材里。最奇特的是,他还活着!我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使劲儿眨了眨眼,再次看去时,壁画里躺在棺材中的人,依旧是睁着眼睛,面带微笑的,甚至旁边负责下葬的一个人,还在与他说话,似乎是有什么需yào

请示。

最后一幅壁画,棺材盖子被阖上,鼎盖子也被放下,紧接着,众人又用铁链将青铜鼎给封了起来。

我看的心惊不已,心说一个活人,怎么会放进棺材里?而且看样子,这个人还是自愿进去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某种怪力乱神的巫术邪法?

看样子,这玄冰墓真zhèng

的墓主人,应该就在我旁边不远处的大鼎里封着,我忽然冒起一个古怪的想法:他现在还是活的吗?

这么一想,我不由得看向旁边的大鼎,由于那鼎太过高大,因此从这个角度看去,我只能看到它的鼎足与鼎腹,然而这一眼看去,霎时间让我头皮一麻,因为我猛地瞅见,那大鼎的肚子下面,赫然探出了一个黑漆漆的脑袋,侧着头看向我,做出偷窥的姿势,也不知这样看了我有多久。

我猛然和这颗黑漆漆的头颅对上,一时间惊的血液都冻结了,但经验告sù

我,这种时候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我忍下心中的恐惧,拔出匕首快步朝那大鼎奔过去。

那黑漆漆的脑袋依旧保持那个姿势,我跑近一看,这才发xiàn

,原来是个假的人头。

只见这大鼎下方,铸了三颗黑漆漆的鬼头,非别朝着不同的位置,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这鬼头长得怪模怪样,酷似一颗烧焦的头颅,甚至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似得。

我在脑海里思索片刻,猛然意识到,这三颗鬼头的正面,和我之前在地鬼王墓里所见的那些烧焦一样的漆黑面具十分相似。

我猛的冒出个猜想:如果说制造黑灯的人是普真,那么地鬼王手里的七盏灯,会不会也是普真给的?从两人所在的时间点上来看,这一点到是很有可能。

那么,普真为什么要将那七盏灯交予地鬼王?

这些黑色的鬼头,烧焦一样的面具,又代表着什么?

它们似乎都和普真有关,但普真也是人,在历史上,也不过是一个懂得观风望水,修陵建墓的大能,再怎么厉害,终究是一个普通人,这样一个人,是如何制造出黑灯的?

如果按照吕肃的说法,黑灯所带来的力量,相当于是解开人体密码的一把钥匙,那么普真是如何掌握这把钥匙的制造方法的?

普真这个人的一生,究竟经lì

过什么?

那吕肃看样子还没有来过此处,不知dào

这里,会不会留下什么关于‘钥匙’的线索?

想到此处,我立kè

重新去看那壁画,希望能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却说这大鼎被封以后,周边还剩下了一堆被绳索捆绑起来的女人,华衣美服,却一副哭啼之像,看样子,好像是要陪葬的。

果不其然,这一批弱女子,被全身捆绑的扔在了大鼎周围,任其自生自灭。壁画由此而到了尽头。我于是围着这大鼎转了一圈,却也没看见有一个女人的影子,不由觉得奇怪。

难道这些女人,最后都被天兵吃了不成?

我想到赵老头,又觉得不对劲。如今我已经下到此处,这地方的结构也大致摸了个清楚。整体呈圆形,中间便是那口大鼎,周围的冰壁上则是一些壁画,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也不见得有什么危险。

既然如此,赵老头是怎么变成那副鬼模样的?

难道……

我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大鼎,想到活人在棺中含笑下葬的场面,就觉得心中一阵发毛,心说:难道赵老头的异变,和这大鼎有关?可这鼎上拴着铁索,也不像是被动过的模样啊?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将事情弄个明白,于是便顺着鼎足往上攀爬。这鼎上有鸟兽云纹凸起,时不时有有铁链子穿过,因此十分便于攀爬,没怎么费工夫,便到了鼎盖之上。

这一上来,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鼎盖之上的镂空处,事实上非常大,之前我位于远处,因此没看出来,这会儿站在盖子上才发xiàn

,这些镂空点,完全可以容一个人爬进去。

我蹲下身,顺着镂空处朝里面一看,只见里面烟雾缭绕,隐约可以看见底部有一口黑棺,在烟雾中时隐时现,黑棺上俨然有一些符箓一样的花纹,具体什么模样,则看不清。

我盘算了一下,一咬牙,将手里的冷烟火扔了下去,霎时间,下方的情形更加清晰起来,我看清情况的第一眼,顿时大吃一惊,却见那黑棺旁边,还有一具尸体!

那尸体长得人高马大,绛紫色的面庞,留着胡须,身穿华服,不是壁画中的墓主人又是谁?只不过,这具尸体却没有下葬时那种含笑的神情,而是面目狰狞,手脚屈起,有点儿像窒息而死的感觉,那种扭曲的表情和狰狞的姿态,看的人十分不舒服。

他的尸体怎么会在棺材外面?

我心说难道是赵老头等人下到底,打开了棺木,将尸体给扒拉出来了?

冷烟火冷绿色的光芒,将下方的一切,照射的阴惨惨的,死尸的皮肤,也变成了一种惨绿色,分外骇人。我强自将目光从尸体身上移开,转而去看旁边的黑色棺材,却见棺材上印着黄色的符文,棺材盖子,也俨然是合拢的。

我觉得奇怪。

试问,有那个倒斗的,把尸体扒拉出来之后,还将棺材盖子盖回去?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吗?以我对赵老头的了解,他可不是一个会干出这种事的人啊。

这么一想,那具黑棺更显得神mì

起来,看在眼里,仿佛有一种奇特的勾人力量,让人想一窥究竟。但我的理智在这种时刻起了关键的作用,没有让我冲动的跳下去。

第七十六章 俘虏

忍下那种想跳下去的欲望,我衡量再三,决定还是先不要贸然下去。冷烟火的光和灯光不一样,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光线越来越强,到达一定程度后,会迅速减弱直到熄灭。

我心里暗暗后悔装备不足,否则也可以先用其它东西探探底。这时冷烟火的光芒渐渐便大起来,随着光线的增强,我猛然瞅见,在离黑棺不远处的地方,赫然还有一堆东西。

我仔细一看,不由得大喜,只见那是一堆衣服,衣服的线口出大多被撑破了,而衣服的款式我也一眼就认出来,是赵老头那支队伍的款式。这下子,一切就很清晰的,这套衣服肯定是属于赵老头的,而赵老头之所以会变成天兵,也肯定是由于在下到鼎里之后遭遇了什么变故。之前的推测,在看到这套衣服时基本都成立了。

而除此之外,衣服旁边还有一个破裂的装备包,里面滚出了一些东西,我仔细一看,发xiàn

有固体燃料一类的东西。这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我一咬牙,心说拼了,不管怎么样,下去再说。那帛书地图,不是在衣服堆里,就是在赵老头的装备包里。只要找到帛书地图,那棺材里究竟有什么也与我无关了,那普真究竟是怎么制造出诡异的黑灯的,我也,懒得去想了。

这种时期,拿到地图才是最重yào

的。

这么一想,我心一沉,便顺着大鼎旁边镂空的孔洞钻了进去,顺着弧形的鼎壁一路划到底,绕过那具紫色面堂的古尸,李科走到那堆衣物中间开始翻找。这里面小到指南针,大到倒斗的装备和枪支一应俱全,我找了半晌,却并没有发xiàn

帛书的影子。

难道这老头子没将帛书戴在身上?

不可能啊,这么重yào

的东西……

我有些纳闷儿,不死心的又找了一遍,就在这时,我忽然发xiàn

了一样东西,是一个U盘,U盘上方连接着一根黑色的绳子,我立kè

联想到了最后一次和赵老头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赵老头脖子上确实有一根黑色的细绳子,和眼前的这根款式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当时绳索下面系着的是一块黄蝉古玉,但现在,那块玉被换了下来,换上了这根U盘。我心中一动,心知这U盘里肯定有什么重yào

的资料,否则赵老头也不可能随身携带,难不成,他将帛书里的内容拷入U盘里了?想不到这老头子,还挺与时俱进的。

想到此处,我立kè

将U盘收了起来,放入随身的口袋里,正打算将装备包收拾一下,这时,我忽然便砰的一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冰冻中猛然响起来,吓了我一跳,我几乎以为是起尸了,因此目光瞬间便看向了旁边的尸体。

男尸依旧保持之前的模样,一动不动,我的目光又看向了那具黑棺,棺材也没有异动。

而这时,那声音又响了一声,这次我听出来了,是从外面传来的!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声痛呼,我一听这声音,顿时急了,因为这赫然是豆腐的声音,由于隔着大鼎,因此豆腐的声音有些模糊,但听的出来,声音中透着受伤的味道,断断续续的,隐约在说:“别打了……”

伴随着说话声,那阵砰砰砰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这次我听的分明,那应该是刀与刀相击的声音。

紧接着,我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说:“上去看看。”是吕肃。

我立kè

明白过来,豆腐八成落在吕肃手里了。那刚才的打斗声是怎么回事?莫非……莫非哑巴也中招了?

紧接着,便没了声音,但我知dào

,吕肃已经爬上来了。情急之下,我猛的抽出装备包里的枪支,将冷烟火一收,躲藏到了棺材的另一头。

这一边是棺头,比较高,缩在身体躲在下方,吕肃一时半会儿也发xiàn

不了我。果然,不多时,一道手电光打了下来,我躲在棺材头的阴影里,盯着不远处的男尸,暗暗将手里的枪握紧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闷哼,紧接着便是豆腐愤nù

的声音:“他都受伤了,你别踢他。”

受伤?

谁?

哑巴?

回应豆腐的是吕肃,声音依旧温和如初,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说:“我只是想帮他清醒一下。”我听到这儿,悄悄顺着棺材露出的棱角往上看,便能看见吕肃三人的身形。

之间吕肃是站着的,一手握着那柄鬼哭刀,一手拿着探照灯。旁边是豆腐,豆腐半蹲在地上,侧身,似乎是将哑巴互在怀里,而哑巴则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

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下来,更没有想到,哑巴似乎是中了招儿,这会儿,豆腐和哑巴,俨然是成了吕肃的俘虏。看起来,豆腐倒还安然无恙,估摸着是他这个人没什么威胁性,因此吕肃没对他下狠手,至于哑巴的情况,我就不知dào

了。

吕肃说完,豆腐愤nù

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和老陈那么相信你……我把你当好兄弟,你却……”

吕肃蹲下身,神情似笑非笑,道:“你觉得我背叛你们了?我也说过,一直把你和陈悬当朋友,但我可没说他是我的朋友。”他用鬼哭刀挑起了哑巴的下颚,我忍不住细看,却见哑巴脸色苍白,闭着眼,冷汗将头发都打湿了,也不知情况怎样。紧接着,吕肃又道:“我有伤害你吗?没有吧?”

豆腐一时说不出话来,用手将那把架在哑巴脖子上的刀推开,转而将哑巴护在身后,露出厌恶的神情,道:“姓吕的,你真让人恶心。”

吕肃微微一笑,道:“然后呢?”

“你对付不了赵老头变成的天兵,就将我们三个引进来,老陈为了救我们,现在……现在生死不明,吴水受我请求,才和我冒死回来救老陈,他拼着命身受重伤将赵老头解决了,你却现在冒出来捡便宜,落井下石,还……还满嘴大道理,我看错你了,老陈说的对,你就是个王八蛋!”

我听到此处,眼睛都红了,一股怒火蹭的冒起来。我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吕肃的诡计,他应该早就到过那条冰谷,只是碍于赵老头的阻拦,无法下手,因此故yì

设计,将我们和哑巴引入冰谷中。

而哑巴和豆腐原本可以逃跑,但后来八成是架不住豆腐的恳求,哑巴横了心又杀回来,不知用了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法,将赵老头给结果了。直到此时,吕肃这王八蛋才冒出来,直接将豆腐和哑巴给劫持了。现在看样子,哑巴受伤不轻。

奇怪,按理说,哑巴这伤应该能被烟雾治好才对,难道现在失效了?

豆腐说完,吕肃眯了眯眼,声音依旧平静温和,缓缓道:“是,你说的这些我承认,然后呢?”

豆腐被问住了,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吕肃微微一笑,道:“那我替你说,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你能怎么样?”

紧接着,吕肃将目光重新转向下方,我身体缩了缩,不敢再看,以防被发xiàn

。这时,便听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吕肃对哑巴道:“别装死了,下去看看。”吕肃是个谨慎的人,做事十分稳妥,看样子,他是想让哑巴蹚雷。

豆腐怒道:“不准踢他,没看到他已经动不了了吗!我去!我下去!”

吕肃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道:“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这话应该是对豆腐说的。

豆腐没回话。

紧接着,吕肃又道:“你知dào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挡我的路,会有什么下场吗?我会用这把刀,把他的脖子砍下来。”

豆腐的声音有些僵硬,有些害pà

:“那你怎么不砍我,你砍,砍我也不怕,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吕肃哈哈一笑,声音忽然冷了下来,我平日里听习惯了他温和的声音,这会儿声音一冷,仿佛是另一个人在说话一样,他道:“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如非必要,我不想杀你。不管你信不信,在某些时候,我确实将你当成自己的兄弟,所以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对你很有耐心,但如果你现在要挑zhàn

我的耐心,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下去吧。”

就在这时,哑巴忽然开口道:“我去。”听声音,到听不出有多虚弱,估计是强撑着的,以哑巴的高傲,这次落在吕肃手里,对他的打击估计已经很大了。

“哑巴……不、不是,吴水,你别逞强了,你走路都困难,怎么下去……让我去。”

哑巴冷冷道:“闭嘴。”

豆腐道:“不闭,你现在力qì

还没我大,不能威胁我。”

吕肃声音烦躁起来,不知踹了谁一脚,冷冷道:“别跟我表演兄弟情深的把戏,再废话,我把你们两个都踹下去。”

这时,我听到豆腐说:“我和你一起去,不跟着王八蛋一起。”

片刻后,哑巴缓缓吐出了一个字:“好。”

我听到此处,心中一喜,暗道豆腐干的漂亮,这吕肃虽然厉害,但我知dào

他没有热武器,只要他身边没有人质,我手里这把枪,立kè

就能拿下他。

第七十七章 吞香

片刻后,我听到了脚步声,看到了两个人影移动,看样子是豆腐和哑巴朝这边过来了。

这会儿,吕肃还单独一个人在上面,我心下一黑,心说姓吕的,咱们今儿个,就前尘恩怨一笔勾销了,于是猛的一上膛,枪支发出咔嚓一声响,惊动了三人。但这会儿,姓吕的要想反应也晚了,我早就盯准了他的位置,这会儿枪支一上膛,几乎不需yào

多瞄准,枪口便直直对准了吕肃的脑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让三人始料未及。豆腐扶着哑巴,一脸呆样,指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至于吕肃,脸色就别提多难看了,那层温柔和曛的伪装一但被打破,剩下的便是狰狞。

他反应极快的闪身欲躲,但人哪能快的过枪,我猛的扣动机板,紧接着,便响起了咔嚓一声。

我一愣,看向手中的枪支。

紧接着一卸弹匣,顿时有种想骂娘的冲动,弹匣是空的!

之前我只顾着寻找帛书,没有细查枪支,后来吕肃忽如其来,我也只来得及携枪躲入此处,根本没料到这会是支空枪。众人都是老手,一听声音就明白怎么回事,吕肃哈哈一笑,顺着鼎壁滑下来,脸上露出微笑,神情悠哉悠哉,缓缓道:“陈兄弟,没想到你还活着。”

我冷冷道:“好兄弟同生共死,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先死?”

吕肃微微一笑,看了看地面那堆衣服和装备,道:“看样子,东西你已经到手了,交出来吧。”

我手腕微微转动,暗暗将飞刀握在手里,我这飞刀功夫还没有到家,能不能伤到吕肃实在没有把握,但如今这种情况下,也没空想那么多了。不过吕肃显然了解我的手段,将手中的鬼哭刀挽了个圈,微笑道:“如果你觉得反抗有用,可以试试。”他目光示意了一下我的手,我心下一叹,心知这一招行不通了。

如果在吕肃不知情的情况下,我或许还有些把握,现在吕肃有了防备,我是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

豆腐赶紧扶着哑巴走到我旁边,而这时,我才有机会观察他们二人。之前哑巴在上面时,是被豆腐护在身后的,因此我当时只看到了脸,现在一看到他全身,只觉得心中一阵难受,这种难受,也不知是因为他冒死来救我,还是因为潜意识里我将他和陈词划上了等号,总之心里沉甸甸的。哑巴几乎浑身浴血,成了个血人,身上多出伤口,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划拉出来的,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口是天兵弄出来的,因此这些伤口即便在烟雾中,也没有愈合的迹象。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他居然还醒着,几乎已经是个奇迹了。

豆腐身上也全是血迹,不过应该不是他自己的,八成是从哑巴身上沾过来的。在我离开这段时间,二人有此番经lì

,关系显然近了不少,豆腐一直将哑巴护在身侧,有点儿类似于护犊子一样。我心下暗叹,世间的人,多的是以怨报德之辈,不孝的儿女或是偏爱的父母,互相嫉妒的兄弟或是背后捅刀子的朋友,实在让人心寒。

豆腐虽然一根筋,但思想却极为透彻,别人对他一分好,便会回人三分,想当初,我不过是帮他赶走了几个索要钱财的小混混,后来便受他诸多相助,若人人都能如此,这个世间应该会清净的多。

看着吕肃十拿九稳的神色,我心里很复杂,除了愤nù

,更多的是无奈。这段日子的事情,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闪现,格格尔公主墓里,吕肃舍身相救,研究院里调虎离山,这一年来,也算是交情不浅,谁知现在一切都是假象,我之前早有准bèi

,倒也还罢,受打击最深的应该是豆腐。

这会儿,我们三人几乎已经没有反抗之力,豆腐眼见吕肃逼的我们三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冲动之下,说:“窦爷爷今天跟你拼了!”说罢朝着吕肃扑了过去,我大惊,心说就你这身手,去了不是送死吗!

吕肃反手就是一刀挥了出去,我惊的嗓子眼都被堵住了,整个人也跟着扑了过去,谁知就在这时,吕肃忽然收到,反身一脚将豆腐踹了出去,整个人后退两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声音低沉道:“朋友一场,我有心放你们二人一条生路,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东西交出来,以后咱们就各走各的阳关道,否则……今天你们三个就留在这儿吧!”

豆腐被踹翻在地,咳嗽几声,道:“呸,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话了,你不是要找什么钥匙吗,你找去啊,跟我们较什么劲儿,地图关你屁事!”豆腐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帛书地图,乃是巨耳王墓的结构图,有了它,我们才能进入巨耳王墓,寻找破解诅咒的方法。

可是,吕肃一直以来,所要寻找的便是制造黑灯的方法,这事儿,和我们的地图有什么关系?

豆腐问完,吕肃淡淡的笑了笑,缓声道:“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你们觉得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

一时间,周围陷入了一片沉默。

就在这时,哑巴似乎是支撑不住,身形摇晃了两下,忽然栽倒下去,我下意识的伸手一接,将人扶在怀里,伸手一摸,只觉得浑身冰凉,体温已经降的很低,在这样下去……

我猛然想到赵老头留下的装备包里还有医药,连忙对豆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装备包拿过来。谁知,没等豆腐有所动作,吕肃已经慢悠悠的,一脚踩在了装备包上。

豆腐呲目欲裂,声音愤nù

中透着难过,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吕肃盯着豆腐,微微一笑,道:“有本事,就来拿吧。”这话完全是威胁,别说一个豆腐,十个豆腐那也不是吕肃的对手。豆腐又怒又急,几乎要哭了,我将那个U盘拿出来,猛的扔给吕肃,喝道:“东西给你,滚!”

事到如今,大势已定,我们三个不是吕肃的对手,而哑巴性命岌岌可危,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不能对不起他。吕肃将U盘一接,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产生怀疑,比如我给的是不是假货,比如这U盘里的内容是真是假一类的,相反,他似乎早就知dào

U盘里的内容,因此只检查了一下外观,便将东西收了起来,大刀插到腰后,看了我们一眼,将踩住装备包的脚挪开。

豆腐连忙抱着装备包过来,我们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懒得去管吕肃在做什么,现下唯一要紧的便是救人!

这一年来的受伤经验,倒是让我们的外伤处理技术进步不少,我和豆腐剥了哑巴的衣服,上药、包扎、打针,能用上的都用上了,条件有限,究竟能不能撑过去,就看哑巴自己了。

在我和豆腐给哑巴做抢救的工夫,吕肃走到了那具男尸前,皱眉沉思,似乎在想什么问题。片刻后,他又走到了那具黑色棺木前,俨然有要开棺的架势。

我出声道:“你开棺可以,等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吕肃转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你不打算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豆腐抢白道:“还记得赵老头的模样吧?你想变成那样,我们可不想。”紧接着,豆腐对我说:“咱们走吧,这地方留着也没意思了。”我点了点头,不打算再与吕肃多纠葛,于是准bèi

背起哑巴离开,谁知就在这时,哑巴忽然睁开眼,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心下一惊,心说:难道他是在装晕?

哑巴在这个关头冲我使眼色,显然是让我不要离开,我心说,莫非哑巴不甘心东西这样被吕肃夺走,所以还有其它打算?

这么一想,不由得停下了动作,踱步到了黑棺边。

吕肃微微一笑,道:“怎么,不走了?”

我淡淡道:“来一趟不容易,好歹看看将我们耍的这么惨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吕肃也不多话,忽然从地上的装备包中翻出了一只香匣,我暗暗吃惊,心说难不成他还要搞请香这一套?我甚至怀疑,这口黑棺里是不是空的呢。

吕肃也没有解释的打算,从容不迫的点完香,将香插在棺材头的棺缝中。谁知,才插上去不过几秒的时间,那香竟然嗖的一下,缩进了棺材里面!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结巴道:“香、香没了,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第七十八章 棺中人(为五万票加更)

吕肃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等异象,神色一变,将鬼哭刀拔了出来。而这时,那吞完香的棺材,似乎受到惊扰一般,整个棺材盖忽然突突的跳起来,发出一阵咯哒咯哒的声音,听的人耳心发麻。

就在这时,我猛然瞧见,那棺材缝中,猛然探出来一样东西。

是一只乌黑发紫的人手。

那只手紧扣着棺材边缘,似乎在用力,紧接着,棺材盖也慢慢被顶了起来。吕肃喝道:“不好。”紧接着飞身而起,一跃跳到棺材盖上,凭借着己身的重量,将棺材又重新压了回去。

豆腐粽子也见多了,这会儿到不觉得害pà

,看见吕肃的动作,反而讽刺道:“你不是要开棺吗?这会儿怎么不开了?”吕肃一手握刀,一手按在棺材上,半跪着声,侧头看向豆腐,道:“知dào

赵二爷是怎么变成天兵的吗?”他目光示意了一下黑棺,道:“是被里面的东西给咬伤的。”

豆腐看了我一眼,觉得不信,对吕肃说:“别逗了,被咬一口就会变成天兵,那这里面躺的是什么?天兵的老祖宗?”

这棺材盖子被吕肃这么一压,顿时不再动弹,豆腐的话音刚落,忽然间,黑棺猛的往上一抬,刹那间,竟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倒斗的有句老话,叫:人立有正气,棺立有尸气,竖起来的棺材,历来便是大凶的征兆。这棺材一竖,吕肃顿时在空中滚了一圈儿,从棺材上跳了下来,而此时,那棺盖也砰的一声砸在地上,霎时间,棺中一阵黑色的烟雾冲将出来,一股腥辣味儿直冲脑门儿,霎时间让人有种恶心反胃的感觉。

若非我们离的远,只怕就要被这股黑雾给当头罩住。

此刻,棺盖打开,棺中黑雾冲将出来,仅仅片刻就变得十分稀薄,棺中的情形也展现在我们眼前。却见那棺中布满了一种赤红色的粘稠液体,此刻随着棺材竖立起来,那阵粘稠的液体便顺着棺材边缘流淌出来,

而那棺中,赫然有一具被液体侵泡的古尸,而此刻,随着红色液体的流出,古尸也显露出了身形。

一看见这具古尸的原貌,我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真的是个死人吗?

我见过的死尸也不算少,但像这样栩栩如生的粽子却是第一次见。只见棺中的尸体,皮肤莹润如玉,剑眉如墨,身着羽衣,头发乌黑,带着蹬仙冠,肌肉丝毫没有萎缩或者浮肿的迹象,一眼看去,哪里像是什么尸体,简直就像是一个画中的神仙躺在里面似的,看的人嗔目结舌。而随着液体完完全全的流出来,尸体周边也露出了一些造型古怪的东西,像是什么陪葬品一类的。

我看了两眼,立kè

反应过来,里面是黑灯,密密麻麻堆积在尸体周围的黑灯,而且最为奇特的是,在黑灯显露出来的那一刻,铁制的灯芯竟然亮了起来!

豆腐惊呼道:“这怎办可能!”黑灯我自己也有一个,内里徒具灯形,虽然灯芯,却是铁制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燃起来。而现在,那一盏盏陪葬在古尸周围的灯,竟然逐渐亮了。‘

也就在这一刻,那具古尸猛然张开了眼!

这双眼睛赤红妖异,根本没有眼瞳,紧接着,整具黑棺猛然炸开,发出砰的一声炸响,空中响起了阵阵怪啸声。我也算见识过无数粽子起尸的场面了,但还没见过这样厉害的,简直有种神挡杀神的气势。

这棺材一炸,无数棺木的碎片弹开,我赶紧用手挡住眼睛往后退,退到哑巴边上时,便听哑巴急速的喘息,对我说:“我们对付不了它,快逃。”我心说瞧着架势就知dào

了,还用你说?当即将哑巴提起来往身上一背,对豆腐说:“快撤。”

就在这时,那具起尸的粽子,却并没有朝我扑过来,棺材炸开的一瞬间,这东西如同飞尸一样,在空中盘旋一圈,忽然朝大鼎角落的豆腐扑过去。

“我操!”我惊的大骂,手里的飞刀也顾不得有用没用,齐刷刷的射了出去。奇怪的是,这粽子到不像大部分粽子那样铜皮铁骨,我射出去的四只飞刀,全都插在了它身上,只可惜,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而吕肃这时,也是神情大变,见粽子朝豆腐扑过去,鬼哭刀猛的挽了个刀花,瞬间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朝着那粽子飞去。对于这一刀,那粽子似乎有些忌讳,在空中一转身灵巧的躲闪过去,紧接着又是一扑,猛地提起豆腐,便直直朝着上空而去。

它这一出棺实在不得了,并不是像我们似的从头镂空的空隙里钻出去,而是直接撞向鼎盖。按理说,这鼎盖重有千斤,外围又有铁索缠滚,便是炸药轻易也炸不开,谁知这东西简直力拔千钧,这一撞,别说鼎盖,整个大鼎都摇晃起来,便见我们头顶的盖子瞬间飞了出去,铁链也纷纷锻炼,从大鼎边缘垂了下去。

那玩意儿夹着豆腐,如同飞尸,一路向上,瞬间没入了红色烟雾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随着铁链断裂,鼎盖飞离,这大鼎也承shòu不住这么大的力道,整个儿倒了下去,我们三人在这其中,自然而然是一阵天旋地转,里面的东西随着大鼎的倒塌飞来倒去,我整个人也随着摔下去,头晕脑胀间,只觉得有人也跟着压到了我身上,砸的我几乎要吐血。

这一倒,头晕脑胀自不必说,待意识恢复,睁眼一看,却见一张紫色的面堂赫然压在我身上,一双眼睛充满了痛苦和怨毒,惊的我头皮一麻,连忙将尸体推开。

等一切安定下来,周围全是棺木的碎片,赵老头留下的装备也四分五裂,那些赤红色的液体干涸凝结成了像干油漆一样的东西。

“豆腐!”我惊叫一声,周围却再也没有回应。

哑巴咳了一声,声音有些不稳,道:“晚了,被带走了。”

我脑海里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豆腐被抓走了,被那具变态到恐怖的尸体抓走了。

吕肃脸上的微笑早就消失了,阴沉沉的捡起自己的鬼哭刀,盯着刀身,不知在想什么。我懒得再跟这些人搅在一起,立kè

收拾了一些可用的装备,扶着哑巴走出了青铜鼎。吕肃跟在我们身后,沉默无语。

走到外面时,我忽然惊觉,那些红色的烟雾,不知为何已经变得十分稀薄了,赵老头的装备包里有一盏探照灯,我将探照灯开启,往上一打,由于烟雾消散,因此上方的情况一览无余,哪里还能看到豆腐和那具尸体的影子。

我想到吕肃之前说的那句话,说赵老头是因为被那具尸体咬了才变成天兵的,一时间心中又怒又急,猛地揪住吕肃的衣领,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知dào

些什么?我兄弟被它抓走了!”一想到豆腐也有可能变成天兵,我就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大脑突突跳动着,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吕肃沉默着,没有反抗,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先找人要紧,晚了就不妙了。”我心知吕肃说的没错,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这时,一直摇摇欲坠的哑巴,忽然挺直了身,冷冷道:“走吧。”

我将目光转过去,哑巴看似恢复了,实则一直在冒冷汗,我知dào

,他只是在强撑着而已。

但此刻,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说到底,我们三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三人凑在一起,勾心斗角是免不了,但豆腐应该是比较特别的,不管对于吕肃或者哑巴来说,他不属于该死的那一个。

此刻,一切恩怨也暂且放在一边,我们三人立kè

顺着绳索往上爬,重新爬回了那条冰谷里。

冰谷里,雾气已经消散的十分稀薄,我估计,这些烟雾应该就与那黑棺里的东西有关。哑巴冷冷的盯着冰谷前方,道:“路只有一条,追!”我们顺着冰谷一路往前追,不多时,哑巴和吕肃忽然停下了身形,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是有所发xiàn



难道是发xiàn

那变态飞尸的踪迹了可前方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啊?我心中不由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不走了?”

哑巴指了指我们前方的空地,目光阴冷,道:“尸体不见了。”我立kè

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赵老头的尸体。

吕肃神情也严肃起来,道:“当时就是在这个位置弄死它的。那么大的尸体,明明是死透了的,怎么会……”猛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忽然一变,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紧接着,他将目光转向了我们头顶。

这是一条冰谷,大约是由于冰川运动,冰体撕裂而形成的,因此抬头向上看,也只能看到两侧森严的冰壁,探照灯的最强射程有三十多米,但此刻,灯光依旧看不到头。

不过,在冰壁上,我们发xiàn

了很多洞眼,这些洞眼五个一组,一直延伸向上而去,在上方不远处的冰锥上,赫然挂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随着冰谷中的暗风飘来荡去,浑身的皮肤赤红赤红的,不是赵老头又是谁?

第七十九章 尸仙

瞅见他的尸体,我不由大惊,心想:难道赵老头根本没有死透,所以顺着冰壁爬了上去?再仔细一看,我又觉得不对,因为赵老头的尸体,缩小了何止一倍,骨架虽然一样大,但浑身的肌肉似乎已经被抽光了似的,只剩下一张松垮垮的干皮。

霎时间,我想到了那个在水滴冰洞里被我‘放了气’的天兵,似乎气放完之后,也是这个模样,只剩下了一层皮。

不过,如果真的只剩下一层皮,那么人皮又怎么爬到那上面去?

原因只有一个,有什么东西将它给挂上去了!

我将这个想法告sù

二人,吕肃摇头道:“不,你有一点说错了。哑巴杀死它的时候,它不是这个模样。”我仔细一问才知dào

,原来赵老头所变的天兵,和那些被炼出来的天兵不同,它根本没有放气这么一说,因此死后还是原模原样。

我心说奇怪,就算是有什么东西把它给挂上去了,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吕肃说道:“是它干的,它把这具尸体吸食了。”

我和哑巴同时看向吕肃,他苦笑了一下,道:“说来话长,但我知dào

,抓走窦兄弟的那东西……”他指了指上方,说:“肯定是朝上走了。”

哑巴闻言,抿了抿唇,冷冷道:“这暗风应该是从上面吹来的,看来上面有出口。”我们三人对视一眼,不在多言,立kè

开始往冰壁上爬。好在这冰壁上有很多凸出的冰锥,再加上赵老头的装备里有探阴爪,因此非常方便架设绳索,我们攀着绳索一直往上爬,须臾,爬到赵老头所在的位置时,我猛然发xiàn

在悬挂着赵老头的冰锥中,赫然还有一个东西。

是一只鞋,豆腐的鞋。

这会儿,我几乎能肯定,是那东西将豆腐给抓走的,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它还掠走了赵老头的尸体。我想起了吕肃之前说过一个词:吸食。这么一想,只觉得不寒而栗。

豆腐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三人不敢耽误,顺着冰壁一直向上爬,冰壁越向上,两壁之前的距离越窄,俨然是一个倾斜的形状,二者之间形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

爬到顶端时,两壁几乎要合拢了,唯一的出口仅有半米多宽,里面黑洞洞的,也不知通向何处,一股暗风呼呼呼的从里面吹出来。这会儿再低头往下一看,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悬在空中的,即便是我这种没有恐高真的人,也觉得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哑巴比较勉强,一直一声不吭。虽说我以前对他有诸多意见,但这次他为了救我,身负重伤,后来被吕肃强逼着膛雷时,对豆腐也是照顾有加,事到如今,再多的不满也都烟消云散了。我一直观察着他,以防他要是支撑不住,出了纰漏,也好随时搭把手。

不过哑巴这人实在是个狠角色,即便冷汗直冒,绷带渗出嫣红的血迹,也没见皱一下眉头,一见上方的出风口,二话不说,当先爬了进去,我原想自己先去膛膛雷,没想到哑巴会先上去,看他身形一下子蹿上去,只剩下一双脚,不由得紧张了一下。

好在有惊无险,片刻后,哑巴的脚也缩了进去,紧接着便传来他被风吹的断断续续的声音:“没有……危险……上来。”我紧跟着爬了上去,吕肃则紧随其后。

爬进去一看,我立kè

发xiàn

,这应该是个人工开凿出来的冰道,但这地方十分狭小,人在里面只能贴地爬行。

我心说:这冰道开在冰壁裂谷的上方,着实隐秘,不像是属于玄冰墓里的工程,这条隐秘的冰道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奇怪,那棺中的古尸又是怎么知dào

的?

我脑海里不禁回忆起来古尸的容貌,身着羽衣,头戴登仙冠,面容俊美无寿,让人一见之下,有种仙人降世的感觉,实在和粽子搭不上边,这棺中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看它的打扮,倒是和壁画中的普真有些相似,但那普真已是暮年,须发皆白,皱纹横生,时隔千年,又怎么会是这种模样?

更何况,普真怎么会躺倒那棺材里面?

现如今蹦跶出来的这个粽子,似乎真如那玄冰碑上所写,有通天彻地只能,不仅力大无穷,而且如同飞尸一样能飞天遁地,想想都觉得恐怖。它如今又吸食了天兵,还将豆腐给掳走,也不知有什么打算。

这会儿,我们三人都爬入了冰道之中,冰道倾斜向上,不断有暗风灌进来,人在里面,眼睛都只能眯着,说话的声音也被风吹的断断续续。我一边儿往上爬,一边问吕肃:“看样子你知dào

的不少,那棺中的人是谁?”

吕肃反问:“你难道猜不到吗?”

我心知自己猜对了,不由更加疑惑:“为什么普真会在里面?它的本事可比飞尸厉害多了,现在究竟算是什么东西?”粽子按照分类,从低级的毛粽子算起来,最厉害也不过飞尸,飞尸是尸变中最厉害的一种,又称为尸精,年头久了,打洞都是小意思,最可怕的是会逐渐生出智慧,祸害一方,难以收拾。

如今这尸变后的普真,却比飞尸还要厉害的多,几乎已经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

我问完,吕肃沉默了一阵,最后说:“不知dào

,我觉得它不是尸变。”

“不是尸变?”我心里打了个突。

吕肃平静道:”你不能用普通的思维去想它,还记得我跟你讲过,我有一位从事生物医学研究的朋友,他跟我说过一个,关于钥匙的比喻。”我嗯了一声,心里忽然明白过来,道:“黑灯拥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力量,就是利用了‘钥匙’,而普真是制造钥匙的人。”

吕肃道:“没错,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利用钥匙的力量呢?”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跟着突突的跳动起来,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他不是尸变,而是活人。”

吕肃道:“确切的说,是一个利用钥匙,打开了上帝那把大锁的人。”

吕肃的这个推测,让人有些心惊,按照这个说法,那么劫持走豆腐的那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粽子了,也不能单纯的称之为人。一个人,如果达到一种不生不死,不老不衰,飞天遁地的地步,那么,他还是人吗?

不是。

古人,将这种人称之为仙人。

也就是说,劫走豆腐的,不是尸变的粽子,而是一个……尸仙?

这一年多来,我见过了不少离奇古怪,超出常理认知的事,妖精鬼怪都经lì

过,阴阳留步村里成了精的黄鼠狼、养尸局下镇压的恶蛟、海上航行的幽灵船、徐福墓里的无皮尸、游荡在人间与黄泉的阴司宝殿、祭祀邪神的活尸信使、还有那些硬粽子、软粽子。这些东西的出现,早已经将我的唯物主义思想打击的支离破碎。

但……仙人?尸仙?这太扯淡了。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山精鬼怪,但让人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实在匪夷所思,与其如此,我更愿意相信,掳走豆腐的,是一只尸仙。尸仙毕竟也是尸,比让我承认它是个羽化的仙人要容易多了。

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你怎么知dào

赵老头是被尸仙咬伤的?”

吕肃似乎笑了一下,笑声中有种不知名的意味,倒像是苦笑似的,说:“我一直想找到钥匙,在这个过程中,我比你们付出了更多的心血,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但是我知dào

,我现在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我不太理解吕肃的意思,于是问他为什么。

吕肃声音恢复了温和,道:“因为尸仙……就这么叫吧……尸仙。制造钥匙的方法,只有它知dào

,但我没有把握对付它,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吕肃这一次说的很肯定,语言中包含了无奈。我心里也特别难受,因为这意味着,我们能救出豆腐的几率太小了……

紧接着,我又想到一个问题,疑惑道:“既然如此,你现在还跟着我们做什么?”

哑巴冷冷道:“因为这地方是出口。”

他说这话时,我才发xiàn

,原来冰道的尽头处,竟然出现了一点天光。

难道这条冰道竟然是通向洞外的?

我们三人连忙顺着洞口爬出去,入眼,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的。这时我才发xiàn

,我们三人正位于一座雪峰的山腰上。此刻风雪肆掠,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太阳被雪云遮了个严严实实,使得天气看起来阴惨惨的。

就在这时,我猛然发xiàn

,在雪峰的对面,赫然便是一处平顶雪峰,一时间惊讶不已,心说,那平顶雪峰不就是玄冰墓的入口处吗?想不到这一圈下来,我们竟然穿到了另一座雪峰上。

而这时,哑巴蹲下身不知在看什么,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发xiàn

出口出有很多蕴蓝色的冰块。哑巴冷冷道:“这个入口以前是被封起来的,不久前被尸仙震开了。”

风雪中,有一串清晰的脚印,顺着入口处一路朝着雪山下走去,这串脚印是谁的,不言而喻,我盯着雪地里的脚印,只觉得眼睛热的仿佛要流血,因为脚印只有一个人的。

如果说豆腐和尸仙在一起,那么肯定会留下两对脚印。

而现在只有一对,这说明了什么?

第八十章 努力的结局

这一刻,无数不详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打转,比如豆腐是不是也被吸食了,尸骨无存。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不详的发展。

一个活人,被一个会吸食别人的尸仙抓走,会有什么下场?

我只觉得手脚冰冷,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虽然因为之前的攀爬累的浑身肌肉都在发抖,但还是不由自主顺着脚印狂奔起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得追上它。

跑了没两步,我猛然想起了哑巴,转头一看,他矗立在风雪中,面无表情,脸上的冷汗,在寒风中,结了一层细细的冰霜,绷带上的血迹似乎都被冻住了。

从头到尾,他没有喊过一声累,但这时我可以看到,哑巴一向冷漠而高傲的目光,现在已经没有焦距了。吕肃没有管哑巴的打算,自顾自的往前走,最终,我只能转身对哑巴说:“我背你。”

哑巴散去的瞳孔慢慢聚焦到我身上,最后嗯了一声,整个人往下倒去。我不由得苦笑,将人背在身上,在风雪中艰难的往山下走。由于背了一个人,脚程慢了很多,吕肃没有管我,顺着脚印飞快的追了上去,身形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风雪中,此刻,我只能盯着地上一深一浅的两行脚印前进。

我背着哑巴在雪地里艰难的行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周围除了风雪的声音,就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声。我脑子里想了很多,最后都汇集到了一处。

如果豆腐死了怎么办?

…………

………………

哑巴彻底昏迷过去,那串脚印也越来越稀薄,在这种极限的环境中,人的耐力被发展到了极限。我虽然体力不错,但按理说也撑不了这么久,但在这种时候,我背着哑巴在风雪中整整走了两个小时,甚至到最后,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累了,浑身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机械性的往前走。

我甚至想过将哑巴给扔了。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一些昧良心的事也干过不少,在不久前,我还为了活命,任由吕肃杀死了那个救过我两次的信使,良心在我身上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但在我冒出这个念头时,脑海里会忽然冒出很多东西,比如照片上陈词冰冷的目光,比如爷爷临死时的模样,比如很久之前,豆腐对我说过的那句:谢谢,你真是个好人,以后我们做好朋友吧。紧接着,便模模糊糊升起顾文敏的模样……这些人走关灯似的在脑海里饶了一圈,最后陈词那双冰冷的不带感情的眼睛在我眼前无限放大,仿佛在另一个世界冷冷的注视着我。

然后我发xiàn

,自己只能将人背的更紧,潜意识里,我想:我已经放qì

了很多东西,但有些底线,是不能让步的。

就这样也不知多久,我猛然又看到了吕肃的影子,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是大胡子。

我走到二人身边时,大胡子吓了一条,我这才知dào

,已经走到了当初扎营的那片地方,当初大胡子和吉子在外面留守,也不过几天前的事情。大胡子感觉弄来了医药和食物,我挥了挥手,指了指昏迷的哑巴,道:“先照顾好他。”话一出口,才发xiàn

自己说话跟针扎一样。

我一直是顺着脚印在走,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

吕肃给我端了碗水,蹲下身,叹了口气,道:“追丢了,脚印到一半就不见了。”我没出声。吕肃又道:“我将周围搜遍了,只找到了这个……”

吕肃递给我一样东西,是他当时送给我的水牛角。我后来顾虑到豆腐身手不行,所以转交给了豆腐,这小子一直贴身带着,放在防寒服里面,按理说不应该掉出来。

我拿着手中的牛角,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知dào

自己的手一个劲儿抖,控zhì

不住的发抖。

我道:“我再去找找……”吕肃没有阻拦我,大胡子则给哑巴喂食喂药,我在风雪中,不断喊豆腐的名字,顺道儿问候普真的十八代祖宗,直到最后累趴在雪地里,依旧什么回应也没有。

倒下去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脑海里有根弦砰的断了。

接下来的一切,几乎都是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由于哑巴伤势严重,我们不能逗留,因此在我晕倒又醒来后,便开始出山,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杀进来,最后只剩下残兵败将。’

在将哑巴安置好了之后,我又带着人马去了一趟雪山。这次是我自己组织的,搭伙了一批人马入山寻人,一连十多天,依旧一无所获,最终不得不如同丧家之犬般回了深圳。

哑巴被安排在医院里治疗,吕肃雪山一别后,不知在捣鼓什么,虽然没有离开深圳,但时不时道上会传出一些消息,我一打听,心下不由复杂起来,原来也是在寻人。

吕肃这人交友满天下,在找人这方面很有一套,没多久,道上几乎都知dào

了豆腐的名字,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丝毫音讯。

这次组织搭伙,我手头的现金花用的差不多,只剩下这间铺子还在慢慢运作,此刻,离雪山之行已过去了半个多月,但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回来了,灵魂似乎还困在那茫茫风雪之中。

周围的一切还是老样子,独眼龙没问我怎么回事,但他知dào

我那次是下斗去了,一见豆腐没回来,也猜到了什么,于是整日里叹气。但他比我恢复我的快,劝我说:“东家,做这一行就是这样,这都半个多月了……哎,节哀顺变吧。”

事实上,这会儿我几乎没有哀伤的感觉,只觉得浑浑噩噩,大脑很久都不能思考。

我从小没有父母,周围也没什么亲戚。

十四岁那年,爷爷便失踪了。从此以后,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虽多,但一起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兄弟只有这么一个,对于旁人来说,这只是个要好的兄弟朋友,但对于我来说,这是我最亲近的人。

但现在……这个人没了。

店铺里没有了豆腐和独眼龙打闹的声音,死气沉沉的,架子上摆放着古玩,历经时间的沧桑,被倒斗的从死人墓里挖出来,也死气沉沉的。对面店里的旗袍美女想来跟我搭讪,装模作样的问:“咦,窦帅哥去哪儿了?你们俩不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吗?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让独眼龙关门,说今天不做生意了。

独眼龙没好气的将琪琪给哄出去,说:“再典雅的衣服穿在你身上都妖里妖气的,我们东家有女朋友了,没事儿别瞎抛媚眼儿。”我准bèi

上楼,但半晌没听见关门声,回头一看,发xiàn

独眼龙关门的动作一只修长雪白的手阻止了。

手的主人是顾文敏。

我一时不知dào

该说什么,对她说:“进来吧。”紧接着便让独眼龙关铺子歇业。

须臾,我们两人到了二楼,她打量了房间一圈,道:“这房间很久没收拾了。”

我没回答她的话,道:“文敏,你怎么有空过来。”

她漆黑的目光看着我,声音清冽温柔:“我很想你,所以请了个长假。”

我脑子还是有些懵,说道:“我这个男朋友真不称职,应该我去看你的……”话音未落,她双手搂住了我的脖子,声音有些不稳,道:“为什么不告sù

我?我知dào

你现在很难过,我想陪着你,陈悬,你还有我。”

这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眼眶热的难受,多日来浑噩的大脑,霎时间清醒了过来,我将怀中的人紧紧搂在怀里,吸取着那股清幽的气息,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也不知多久,我觉得自己身上的力qì

用光了,这才缓缓松开手,但灵魂似乎已经从那个雪山中解脱出来了。顾文敏缓缓道:“是颛先生告sù

我的,现在吕肃寻人的消息,在你们道上传的风风雨雨,小豆他……算了,我知dào

你不想再回忆这个事情。陈悬,你要振作起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请了个长假,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应该算是最平静的时光,我们暂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豆腐的事,忘记了诅咒,以一种逃避般的心态过日子。

我从来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但这次,我已经尽了全力,尽全力的结果是,我没能救出爷爷,甚至连累了自己最好的兄弟。

事到如今,我还剩下什么?我还能做些什么?

诅咒,去他妈的诅咒。

来吧,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第八十一章 来历

临近入夜时,我想起了还住在医院的哑巴,于是买了些水果提过去看他。

哑巴这次受伤很重,几乎相当于在鬼门关前捡回来一条命,医生都说他能抢救回来,已经是个奇迹。但哑巴本人似乎对这项奇迹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前前后后看过他几次,起初他是昏迷状态,后来身体虚弱,需yào

静养,因此由很多问题,我也没追问。这次去看他时,哑巴已经恢复了大半,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

这是个VIP单间病房,摆设居家,我记得挺贵的,但这钱是哑巴自己出,也跟我没关系。让我意wài

的是,他坐在茶几旁边,茶几上放着一些零散的纸张还有铅笔,除此之外,哑巴手里拿着一个让我意wài

的东西,是一个平板电脑。

他似乎是通过这个电脑在跟什么人联系,见我进来时,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随机将平板电脑放在了茶几上,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我过去。即便是刚刚从死亡线上回来,这人也依旧不改高傲的本色,但我能察觉出,我们之间的氛围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积累,也或者是我习惯了哑巴的态度,反而觉得没之前那么难以忍受了。

我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恢复的很不错,紧接着,我的目光落到了茶几上的纸张和平板电脑上。平板已经被他顺手关闭了,看不出什么,但那几张纸上却可以看出,像是什么建筑物的结构图。

一般倒斗的和考古的,都擅长绘图,这是一门儿基本功,记录地形,对古墓结构进行分析,都需yào

用上。因此这几张纸上的结构图,画的十分工整,看不出什么修改的痕迹,一眼望去,就像是打印在纸上的一样。

我没说话,将纸张拿起来一张张细看,我发xiàn

这几幅图很古怪,不是某个完整的建筑图,反而像是截取了某个建筑物的某一点画出来的。在这些图案旁边,还备注了一些字体,我发xiàn

,竟然是日文,应该是哑巴写上去的。

我觉得有些讽刺,扬了扬手中的纸,道:“吴先生,你真的是日本人吗?”我可以很确定,吴水跟我们陈家一定有着匪浅的关系,是个货真价实的中国人。但一个中国人,在写字时,会第一时间选择使用日文,实在是一件令人很看不过眼的事,地理位置和国家利益,促使中日成为世代的仇家。我不知dào

别人怎么想,但当我看到一个中国人,将日语作为第一使用语言时,心里是很不舒服的,特别是这个人还和陈词长得一模一样。

哑巴显然听出了我的讽刺,但他没有表示,身体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冷冷道:“有话快说。”

我道:“我来这里的原因你应该很清楚,这么久了,是不是该给我一个答复了?”

哑巴沉默了一会儿,严格来说,是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在我几乎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时,他才缓缓开口,淡淡道:“你想知dào

我的真实身份对吗?”紧接着,他拿起了桌面那几张纸,漆黑的目光盯着纸上的图案,冷冷道:“我一直在日本,但我知dào

,我不是日本人。”

我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但能撬动哑巴的嘴,已经很不容易了,因此我不敢打断,而是沉默的往下听。接着,在哑巴的叙述中,我听到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件。

根据哑巴描述,他是被一只日本船队,从海上救起来的,当时,哑巴身上穿的是潜水服,身上的证件是吴水。但很奇怪,经过身份证查证时,哑巴发xiàn

,这是一张冒名顶替的身份证,也就是说,世界上有吴水这个人,但不是哑巴,这张身份证是假的。

当然,这是后来的事。

救哑巴的是日本的一只远洋捕捞公司的船只,这家公司除了自己捕捞外,也会接外活,比如海底考古等等。哑巴醒来的一段时间里,是处于一种大脑受创,什么都回忆不了,甚至丧失语言能力的状态。在那段时间,他一直生活在日本,学会了那里的语言和文化。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很多记忆会慢慢的出现在哑巴的脑海里。

一些图案、一些黑漆漆的隧道、一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知识……

这是记忆恢复的征兆,但始终,哑巴都回忆不起自己的真实身份。当时,哑巴被打捞上岸是,潜水服上的打捞袋中,装有海底的‘灰货’,也就是海里的古董。

大海地下除了自然的宝藏,还有自人类海洋文明诞生以来,遗留的无数财富。海下沉没的商船,船里的古董,吸引了无数打捞者。根据这些线索,哑巴以为自己是一个海底打捞者,因此开始接一下海下打捞的外活,借此想查询自己的身世。

但很快,涌现的记忆越来越多,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关于倒斗的知识以及一些考古的知识,直到那时,哑巴才知dào

,自己或许是一个考古队员或者是中国的一个盗墓贼。

可是,一个中国的盗墓贼,最后为什么差点儿死在海里?

为什么自己没有同伴?

为什么自己身上没有留下任何身份线索?

怀着这些疑惑,哑巴开始有意无意的下斗,在这个过程中,接触了吉子所在的公司。那时,哑巴已经有一定声望了,因此受本一的委托,有了徐福墓一行。

当时,我们两拨人不期而遇,按照哑巴的惯例,一向是挡我者死的,但当哑巴看到我时,他忽然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而就在他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时,陈悬两个字,霎时间如同一把大锁,让他脑海中冒出了一段很古怪的记忆。

他看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后来,在我和林教授的言谈中,哑巴知dào

了陈词这个人,并且知dào

了自己和那个叫陈词的,长得一模一样,于是他立kè

知dào

,陈词是解开谜底的关键。但哑巴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绝对不是陈词,因为他残缺的记忆告sù

他,他和陈词是两个人,而且……两人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

正因为这个原因,在徐福墓里,哑巴一伙人虽然有压倒性的优势,但却选择了放过我们。

当时,事实上,他并没有完全放过我们,在这其中,段菲是另一个关键人物,她和本一的公司是有密切联系的,因此和哑巴作为盟友,段菲一直在中国替哑巴收集这方面的资料,直到最终,哑巴决定回国将事情弄清楚。

我听完,只觉得古怪无比,按照哑巴的说法,那么他真的和陈词是无关的,陈词即便活着,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硬说他俩是同一个人,确实也说不通。但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

而且哑巴还说,他的记忆告sù

他,他和陈词应该是认识的?

那么哑巴是什么?一个出了意wài

,大脑受创,并且青春常驻的怪物吗?

一想到青春常驻这个词儿,我不由得便想起了地鬼王的七盏神灯,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普真和豆腐,心里一时间烦闷无比。

哑巴这段话,看似合情合理,但漏洞很多。比如他当时交给吕肃看的那张照片,又比如他是怎么知dào

陈词的死以及陈词手里地图的事,这都是非常关键的问题。我将这些问题提出来质问哑巴,但他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一勾,讥讽道:“我有我的办法,就算告sù

,你这种渣滓也做不到。”

我被他这句话气的有些血冲脑门儿,但这人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毒舌本事,我早有领教,心知在这方面是说不过他的,见他没有要说的打算,我心知这小子恐怕还隐瞒了很多东西,不由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对吉子说的话又怎么解释。”

哑巴像是想起了什么,淡淡的哦了一声,漆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神色高傲而冷漠,目光中隐隐露出不耐烦和厌恶的神色,淡淡道:“亲人?我不否认这有很大的可能性。不过……那又怎么样?”

他说这话时,那冷漠的神情,仿佛是在说:就算咱们真的沾亲带故那又怎么样?哪怕我真的是陈词,你小子也只是个在我眼里连影子都不会留下的灰尘。

我冷笑,道:“你能这么想最好,实话告sù

你,如果可能,我也真希望你能立马消失,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哑巴眯了眯眼,露出一种似笑非笑,仿佛将我看透的神色,他这人很少笑,但笑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那种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让人很窝火。紧接着,他反问道:“那你现在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沸腾的情绪平稳下去,片刻后,才冷静的开口:“这件事情还没完,我知dào

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我警告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第八十二章 资料

如今,U盘在吕肃手上,哑巴也肯定不会轻易放qì

,他伤势痊愈后,会采取什么行动,我也大约能猜到。但如果这小子真的是奔着陈词来的,那么这件事本就盘根节错,到时候肯定会牵扯到我身上来,我就算想独善其身也不可能,怕就怕哑巴玩些阴险招数。

我说完,哑巴没有出声,漆黑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看向别处。

这种不回答,也不拒绝的态度,让我心中一凉,火气更胜,如果可以杀人,我真的想现在就杀了他。

于是我不打算再多留,转身准bèi

离开,然而,就在我走到门口时,哑巴忽然开口道:“谢谢,我答yīng

你。”这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清冽带着冷意,但却让我为之一愣。

谢谢?

我转头看向哑巴,猛地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在雪山里我救他的事。

一时间,我心里变得极度复杂起来,说实话,如果要说谢谢,哑巴救我和豆腐的次数,多的十根手指都数不清了,但我似乎没对他说过谢。这一刻,我忽然对哑巴又多了一份了解,这是个冷漠高傲,孑然一身的人。他从不施舍别人,因为现在我明白,之前之所以会救我们,哑巴有他自己的目的;但现在我明白,他除了不施舍,同样也不欠人情,这个回答,算是了我一桩心事。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如果做到哑巴这个程度,和周围的所有人都一干二净,即互不相助又互不相欠,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忽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最后心情杂的看了哑巴一眼,我深深吸了口气,平静道:“是我应该谢你,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在某些方面,是我欠了你的。但是……这并不阻碍我想干掉你的心情。”

哑巴冷冷的勾了勾嘴角,道:“等你有这个资格时再说这句话吧。”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哑巴说的话里,有几成真几成假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些话绝对不是全部。

我坐在铺子里,觉得太阳穴阵阵刺痛,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冒了出来。顾大美女泡了两杯茶,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柔声道:“这些天,我查了很多关于、关于尸仙的资料。”

其实,这些资料,早在回到铺子里的第一天我就开始疯狂的搜索了,但尸仙,是个从来没有过的东西,能搜到什么可想而知。

我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别担心,我有分寸。”如果年纪再小一些,我可能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崩溃,但我年纪不小了,理智告sù

我,崩溃只是一种逃避,我不能奔溃,甚至这段日子暂时的逃避也该结束了。

我甚至想过,不再去理会什么诅咒,爷爷已经不在了,陈词早八百年前就死了,现在连这些年一直陪在身边的兄弟都……事到如今,我孤身一人,还怕什么诅咒?

但我看着身边的文敏,认识至今,我们三个也是出生入死,她对我的感情,让我示意到,诅咒绝对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如果我还想有未来……这件事情就没有完。

我该继xù

下去吗?

是一个人走向终点,还是继xù

下去和命运搏斗?

豆腐的事,对我的打击是巨大的,因此在这段时间里,我几乎迷失了未来的方向。接下来的日子,哑巴很快出院,消失的无影无踪,道上依旧流传着吕肃寻找豆腐的消息,但由于一直无果,也渐渐销声匿迹。有时候,我看着豆腐房间里的东西,偶尔登陆一下QQ,看着那个不再亮起来的头像,那种滋味儿别提了。

他的QQ签名,停留在我们出发去雪龙山的前一天,上面写着:和哥们儿组织了一个探险队进雪山,妹子们,等我回来给大家发照片!作为一个QQ里全部加女性,唯一的男性只有我的大龄单身处男,在姑娘面前吹吹牛是家常便饭,什么探险队……我嘲笑了一下,正打算关电脑时,QQ忽然发来了一个验证消息。

我设置了只能通过账号查找,所以QQ里加的都是认识的人或者一些生意上的伙伴,因此陌生人不会加过来,于是我点开了验证消息。加我的人,网名是两个X,像是随意打上去的,验证消息里备注了几个字:是我,吕肃。

我吃了一惊,雪山一行,吕肃这人也算是真面目尽露了。我对他的总结是,这人很会做人,对待朋友也不能说没有用上真心,毕竟很多东西是装不出来的,我相信吕肃在和我们相处的过程中不全然是在演戏,但他的行事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出事儿,咱们是朋友,肝胆相照,能为你两肋插刀,但是你别挡我的路,挡我路的时候,朋友就是用来捅的。

自雪山一别,吕肃在道上放出消息找豆腐,这一点我心中感激,但也没有再有交往,毕竟撕破的脸不可能缝回去。我看着这个QQ,觉得奇怪,吕肃是有我电话的,而他本人的手机号码则经常换,而我的号码是固定的,他要是找我,打个电话就行了,加什么QQ?

说实话,吕肃给我的感觉,可不像是没事儿会挂在网上的人,他们这些大人物,基本上是陀螺,从早转到晚,哪有这个功夫上QQ。我由于开着古董铺子,清闲的时间比较多,再加上有些客户经常‘看图’,也就是先发图片,因此需yào

借助这一类的工具,否则也不会没事儿泡在QQ上。当然,豆腐除外,他完全是为了找到一个愿意收留他处男之身的姑娘。

我心下觉得奇怪,立kè

通过了验证,紧接着,那边发来了一连串对话。

XX:有东西给你看。

XX:U盘。

XX:它可以帮你报仇。

紧接着,一个文件传了过来。

我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字,难道吕肃要把U盘里的资料传给我?这句帮我报仇是什么意思?

我将文件接收过来,刚一传完,吕肃那边就下线了,我看了看他的登录地,显示在深圳,紧接着我发了几条信息过去,都没有回。我不知dào

吕肃打的什么算盘,因此只能将这个文件点开。

我以为会是地图一类的,但显然不是,里面是一段文字记述,而U盘里的东西,吕肃显然不会全部发给我。

那么,这段文字有什么重yào

的?

我顺着往下看,发xiàn

这是一份类似于回忆的研究资料,这段资料非常长,记录了一个非常漫长的时间段,而看完这段资料,我也终于明白了赵老头一直以来的目地。

这段资料有些长,顺序也很乱,我看完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直到此时,我才明白了吕肃那句要帮我报仇的意思。

这上面的资料,其中有一些关于研究所的,是我们已经知dào

的,还余下一些,则极为隐秘。最主要的是,这其中记录了一段关于尸仙的东西。

那么,赵老头和尸仙又有什么来历?

这件事,若从头说起,便如同那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了。我理了理思绪,将这段资料顺了一下,并且将其中有用的一些内容整理了出来。整件事情,依旧要从赵老头遇见陈词开始说起,他得到帛书地图后,开始对地图进行破译,由于地图是用了萨满神语,因此整个过程十分曲折,这一点在之前也提到过。

真zhèng

的转折点,是帛书地图被破译出来之后,一个隐藏在地图中的惊天秘密,也由此展现出来。

这份帛书,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巨耳王墓结构图,一部分则是地图的主人所记载的一段秘文。帛书地图的主人是谁?这不言而喻,自然是普真。

这再断秘文中,透露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这一点,要从普真的生平说起。他是个深受汉文化熏陶的少数民族,效命于古哀牢国,后奉宝象女王的遗命,倾国力为巨耳建墓。而在巨耳王墓修建过程中,普真又偷偷为自己修建了一座罕见的玄冰墓。

古哀牢国,有大小哀牢之分,大哀牢汉化,对大汉王朝称臣;小哀牢以宝象女王为首,女王逝世后,小哀牢也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而那座玄冰墓的墓主人,正是大哀牢的哀牢王,在当时对汉称臣后,应该称之为候。

那么,普真这一身本事,又从何而来?那帛书中没有具体记载,或许,这段经lì

,是普真一生的转折点,即使在这份帛书遗卷上,也写的极其隐晦,避而不谈,但根据上面言语间的推敲,可以想见,普真在年轻时,曾经到过一个地方,学习了后来那一身本事,其中最悚然听闻的,便是神灯。

显然,普真制造神灯的本事,也是那时候学的。

就像我们后来推测的一样,如果一个人能制造出令人青春永驻、百病不生、不老不死的神灯,那么他自己想当然也应该是能获得这些能力的,但普真却并没有。

第八十三章 秘术(为马里丹同学的皇冠加更)

那帛书上面虽然没有记载黑灯的制作方法,但神灯显然是有缺陷的。这个缺陷在我爷爷身上就能看出来,那就是交换。因此,就像吕肃形容的一样,黑灯是一把上帝的钥匙,但这把钥匙是残缺不全的,它究竟打开的是天堂的门,还是地狱的门,谁也不能确定。

严格来讲,黑灯是普真失败的作品,并且,他有意的将黑灯散布出去进行试验,试验的结果普真并不满yì

。那么普真做这些试验的真zhèng

目的是什么呢?

帛书上面写着:死而复生,羽化登仙。这是一项秘术,需下借南龙,上承天华,而雪龙山正好符合这个条件。当时,普真的名声非常大,但毕竟势单力孤,要想完成自己这一项秘术,实施起来十分困难。为此,他利用黑灯在大哀牢王面前招摇撞骗,诸般‘神迹’将大哀牢王给忽悠住了。在这之后,普真便向哀牢王献上羽化登仙的方法。

活体入葬,置于南龙处,削平顶而受千年月华,在施以秘术,可养人于墓穴之中,成就仙体。这个方法说的比较含糊,具体如何操作,普真自然不会记载于帛书中,因此究竟是何种秘术,我们也难以窥知了。

却说这普真所讲的方法,当然是真的,但他心中却另有盘算。这大哀牢王早已经被普真的能耐给忽悠住,闻言立kè

下令修玄冰墓,墓中的困尸局和天兵,皆是普真所为。

不过这大哀牢王也多了个心眼,下葬之时,下令要普真陪葬。不过普真早知有这一招,早已经买通下葬的人,换了个假的替身进去。于此同时,哀牢王活人入葬后,不等十年,普真便回了玄冰墓.

那玄冰墓中涌动着的红色烟雾,便是这项秘术的根本,普真借用大哀牢王的势力修建玄冰墓,风头过后,却自己躺了进去,活活将处于温养状态中的大哀牢王给掐死了。

赵老头得知这段历史后,心头砰砰直跳,他花费大力qì

维持的研究院,论起用途,最终也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多活个几百年,有这帛书密卷在手,他于是打起了玄冰墓的主意。

但这帛书地图是陈词给倒出来的,里面记载了巨耳王墓的结构图,却并没有玄冰墓的线索,是以,这份帛书的密码图虽然早就被破译出来,但赵老头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直到近两年弄清楚了玄冰墓的所在地,这才展开了行动。

由于帛书中有提及玄冰墓中天兵一事,因此后期,赵老头借用研究的便利,顺道制造出了一批信使充当鱼饵。

而那普真的秘术,究竟是不是所谓的成仙之术,没人能说的清楚,赵老头只恨当时陈词死的太早,没揪着他的衣领把来龙去脉问个明白,因此也只能定下玄冰墓的计划,至于后来全军覆没,估计不在赵老头的预料之中。

在玄冰墓一行之前,赵老头做了充分的准bèi

,其中有一项,便是用来对付普真的。

他下过功夫分析普真的身份。当然,这个身份不是指普通的身份,而是对普真有可能出现的状态进行分析。赵老头是个人精,他虽然惊异于帛书里所记载的内容,但还没有到了全信的地步,充其量是抱着一个求证的心态,但即便如此,也要做好万全的准bèi



玄冰墓距今已经一千五百多年,如果南龙养尸的方法真的有用,那么普真这个大活人,相当于已经在玄冰墓里养了一千多年,这一千多年的时间,最有可能出现三种情况。

第一:就是真的仙人,这是最棘手的一种,如果真是仙人,那赵老头根本没办法应付。

第二:半成品,就是养尸的时间不够,自己一行人前去,如果中途打断,那么弄出来的肯定就不是仙人,这种情况也是很棘手的,因为棺材里冒出来的,可能是个半仙半尸的东西。

第三:那就是这个秘术是个失败品,或许棺材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具冻成冰块的冰尸。这种情况下不会有什么危险,但结果也不是赵老头想看到的。

我一向不喜欢赵老头,但看到此处时,也不由得暗暗敬佩此人行事老辣,算计周全,同时也在心中琢磨,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普真的南龙秘术显然并非弄虚作假,而是有成效的,只是不知那棺中飞出的是仙人是还是尸仙呢?

想到此处,我不由得回忆起来一个细节,那就是当时在墓中,黑棺乍然作响,我曾见那棺中人虽然浑身透着一股不似凡人的仙气,但一双手却似僵尸一般乌黑青紫,细细想来,肯定是养仙的时机未到,被赵老头一行人破坏了,因此棺中蹦出来的,应该不是什么仙人,而是第二种情况,也就是半仙半尸。

由此看来,我管它叫尸仙,倒也是名副其实。

想到此处,我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束火,这火焰从我近日如同深渊一般漆黑的心里突的燃烧起来,并且有越燃越烈的趋势。我心里冒出两个字:报仇。

不错,就是吕肃那句话,报仇。

以前不管面对什么东西,都还在我的接受范围内,我会努力想尽一切办法去战胜它。但当我意识到掳走豆腐的,不是什么飞尸,而是仙人的时候,我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不止我,吕肃、哑巴……我们三人面对这样的结局,同样无计可施。纵使有再大的本事,一扯到仙人,都如同一把重锤锤到棉花里,锤到云里,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完全没有下手之力。

我除了消极,除了痛苦,除了绝望,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方法。

但现在这份资料让我清楚的意识到,从棺材里蹦出来的那东西,是一个尸仙。虽然也带着个仙字,但尸就是尸,粽子就是粽子,只要是粽子,我就能把它从云层里拉出来!

我脑海里闪过豆腐被抓走时惊恐的样子,想起在雪山里苦寻十多天了无踪迹的绝望,那股名为复仇的火苗终于轰的烧了起来。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一定要找到它!

而赵老头在做出这三个推测之后,便开始一一寻找应对的方法,第三种情况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不会造成什么损失。第一种情况则根本无法预计,因为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人,那我们这些渣渣,在怎么预计都是没用的。

因此,赵老头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第二点上,也就是尸仙的可能性上。

人老了,就有一个不得不说的优点,那就是积累广,积累这个东西,必须是要时间来达到的,在这一点上,甭管吕肃有多牛逼,都达不到赵老头的水准。

在对尸仙这种可能性的研究中,赵老头请到了一位异人。

这位异人,资料中没有多说,但通过期间对其只字片语的描述,我心知这是一位对粽子有着极深研究的人。

尸中,以飞尸为最,又有死尸和活尸之分。而尸仙,则是一个非常玄乎其玄的东西,但这位异人却说有制服尸仙之法。资料中记载了一段这位异人关于尸仙的描述,大意是这么说的:尸者,死而僵,僵而腐;反者即为僵,有黑、白、红、凶、魃、魁、笑、飞之说,称为尸变,而此八种之外,还有妖尸和仙尸之分。

妖尸是指什么?比如肖静依靠潘呲佛陀而化的信使,我们称之为活尸,而活尸则包含在妖尸之中,古语云:反者必为妖,炼尸之术中,最高级别的天兵,便可归为妖尸的行列、

那么仙尸又指什么?

便是指那些生前修行之人,或有通天彻地的大能之人,死后尸身羽化,立地登仙的,便可称为仙尸。不过,这妖尸或许还能见着,仙尸可就见不着了,因为真zhèng

的仙尸都已经成仙了,寻常人当然见不到。

既然有真仙尸之说,自然就有假仙尸之说,比如那些得到高僧死后的不坏金身、比如林教授曾经说过的仙人墓,这些就是假仙尸,虽然借了仙尸之名,事实上也不过是一堆死肉而已。

您可能要问了,都成仙了,怎么还叫尸呢?那当然是因为还没成仙的原因。天地之间自有其规律,人是人、尸是尸,若有人想成仙,也得经lì

天劫。有人可能觉得这是在吹嘘瞎扯,这年头,天劫这类的词,只出现在玄幻小说里。

实则不然,武当山有个飞升台,石台平整,全无人工打磨的痕迹。相传此处乃张三丰渡劫之处,天降神雷,将悬崖边的石台劈成两半,一半留在悬崖边,另一半坠入崖底,随机飞升而去。后来的道士为了纪念,便取名为飞升台。

在传统的神mì

文化中,天劫从来不是个稀罕的词,聊斋中,有狐狸精借书生躲避天劫的,有蛇精钻入农舍躲避天劫的,究其原理,古人认为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妖有妖道;人要成仙,就是违背天理,因此会遭天打雷劈;

这让我想起了我小时间经lì

过的一件事。这件事情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我的亲身经lì

,但小时候没有想太多,这会儿一联想起来,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第八十四章 天打雷劈

我家乡在群山环抱的村落里,一条黄泥巴路通道前山,要想到达村里,还得靠脚翻一座山,之前豆腐跟我去过,走的叫苦不迭,足见其荒僻。越是荒僻的地方,飞禽走兽越是多,再加上生态环境原始,也没有盗猎的,因此有很多上了年头的老兽,比如村里有一家姓马的人就说,他曾在山里看见过一头白毛狼。

村里人迷信,对于这些上了年头的东西很敬畏。我记得有一年,河里发大水,将一条足足有六米长的大鱼冲上了岸。要搁现在,有人遇到这种事儿,肯定是拍个照片,发个微博,然后把鱼给宰了,普通的草鱼能长到六米,多稀罕啊,人一辈子能遇到几次?一辈子也就吃这么一次了。现代人就是缺乏这种对生命的敬畏精神。

但这情况在一些偏僻的村里不一样,越是与现代文明隔绝的地方,越是保持着对生命的敬畏。那条鱼冲上岸后,没人去杀它,遇见的村民赶紧将它给推回水里,旁边的小屁孩儿还挥着手说:“大鱼拜拜。”

村民感叹说:“活着么长不容易,是个神物啊。”

当然,这是题外话,我真zhèng

要讲的是我11岁那年的夏天。夏天是暴雨和雷电的季节,特别是我们那种群山环抱的村落,暴雨往往意味着山体塌方,泥石流等等。

城里人是看不到这种景象的,我记得下暴雨时,我和村里的孩童们,搬个小板凳坐在阁楼的栏杆处望着远山,在瓢泼大雨中,耳里听到的暴雨和雷电的轰鸣声,眼前看到的是一道道云间穿梭的闪电撕裂苍穹。远山处,山体滑坡,巨石滚落,或者爆fā

一场小型的泥石流,我们可以看到山上猛然出现一道黄线,那股黄线越拉越长,一路向下,所到之处,绿色的原始森林瞬间被吞没。

那种震撼的景象,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是体会不到的,但我们在山里,每年夏天都可以看到,因此也习以为常。但那一年的暴雨,有一丝不同寻常,那次的雷电特别大,紫色的、红色的、金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狂舞,忽然劈向了山腰,对准一个点,连劈了三下。

那地方瞬间冒起了大火,但火光没多久便被大雨给浇灭了。

那种金蛇狂舞,天打雷劈的场面,我想如果让现在的摄影师撞见,肯定会为之疯狂的,不过当时欣赏它的,只有我们村的村民。虽然这种情形罕见,但也不过是一个消遣,毕竟比起壮丽的闪电,山里人更关心菜园子里的菜会不会给涝死了。

大雨停后的七八天左右,有村里人进山挖当归,山里人没钱买补品,善于抓住时节寻找天然的补品,留着晒干给家里的老人小孩儿进补。结果走到山里时,也就是在几天前被三道天雷劈过的地方时,村里人都吓呆了。之间那片地方的树木都成了焦炭,方圆三十多米寸草不生,黑漆漆一片。而其中有一棵焦炭似的大树上,赫然挂着一条被雷劈死的金色巨蟒。

那巨蟒头顶左右各鼓出了一个小包,隐隐约约有一对儿小角要长出来,身体都断成两截,断裂处全都焦了。按照当时迷信的说法,是蛇化蛟,渡天劫,被劈死了。

蛇有小龙之说,有千年成蛟,万年化龙的说法。这只蛇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不安分守己。你说,老天爷让你做蛇,你好好当蛇就行了,志向那么远大做什么?还想变成蛟,再往后,你丫是不是还想当龙啊?真是天可忍雷不可忍,于是天打雷劈了。那蛇我还见过,因为我当时也在场,跟一帮小屁孩跟在大人后面,捡些山味儿。我记得那蛇非常巨大,足有水桶那么粗,村里人就地将它给掩埋了。

一直以来,我都没将什么天打雷劈和渡劫当回事儿,但这一年的经lì

,让我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一个人类科学,尚没有触碰到的领域。在那位异人的描述中,尸就是尸,诈尸了还是尸,尸体成仙是不被认可的,因此会有天劫,大部分仙尸都是在天劫这一关给咔嚓了,因此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仙尸。

他对赵老头说:“你说的情况如果真的存zài

,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那人借南龙之气避劫,时机一到,便可羽化登仙。倘若你们此去,打断了养仙局,尸体必将成为尸仙作祟,唯一的方法便是引雷电之力可除。”

赵老头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操纵雷电呢?

因此,这位异人传告sù

了赵老头一个方法,用此方法,可除尸仙。

我看到此处时,眼睛都睁大了,身体跟着兴奋无比,连忙往下看。可是这姓赵的,竟然没有将这个方法记录在其中,我看完整个资料,也没有提到。转念一想,我又觉得心寒:倘若那方法真的有用,赵老头又怎么会落得那副田地呢?

看完资料,我心下一叹,之前的热情,顿时被浇了一盆凉水。

原以为会有解决尸仙的办法,现在看来,却是空欢喜一场。心里乱了片刻,我猛地想起了吕肃。这人既然会发这个东西给我,还说这东西能助我报仇,肯定是有什么打算,想到此处,我点开他的QQ,发了几条信息过去。

没多久,我的电话就响了。

打电话的是吕肃。

我开门见山,道:“说吧,你什么打算。”

吕肃也直言不讳,道:“尸仙不除,我寝食难安,原因有二。”吕肃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一则,他本就是为了普真而去,原想找出黑灯的制造方法,但玄冰墓中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普真又成了尸仙无法对付,也不可能尸仙善心大发,告sù

吕肃‘钥匙’的秘密,因此尸仙一出,吕肃这些年的谋划,可谓付诸东流;

其次,尸仙不比古墓里的其它粽子,尸仙这东西,肖静那样的信使在它眼里都不够看的,虽然它有没有其它本事,暂时还不知dào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尸仙一定是具有智慧的,要知dào

,它是以秘术滋养的活人,不是什么无知无觉的硬粽子;我们这伙儿人,让它千年的成仙大计付诸东流,变成一具仙不是仙,尸不是尸的东西,十之八九会报复。

仅凭这两点,也足以让吕肃坐立不安了。

我听完吕肃的话,不由得沉思片刻,说实话,我到不认为尸仙会找我们报复一类的,虽说粽子能寻着气味儿和血源寻人,尸仙又能飞天遁地,找到深圳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我觉得,它要真想杀我们,在玄冰墓里就该动手了,而且是不费吹灰之力,又何须等到日后?

虽然如此,但我心知,若真有除去尸仙的办法,我绝对不可能放qì

,仇恨这个东西是最持久的。只要一想到豆腐,我就夜不能寐,不杀尸仙,我这一辈子都咽不下这口气!

想到此处,我道:“可这资料上并没有记载除去尸仙的办法,更何况,尸仙去了哪里我们都不知dào

,该怎么找?”刚说完,我猛然想到,吕肃发给我的资料,并非是全部的资料,莫非是他将资料里的某些东西给删除了?

果然,吕肃电话那头轻声笑了一下,道:“谁说没有办法的?只要找到一个人,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人?我想到了资料中那位异人,不由道:“你是说他……?”

吕肃恩了一声,道:“那确实是一位不得了的异人,你我二人要想得他相助,还得你出面,找一个人牵线铺路。”

要我出面才行?我一时不解,问道:“找谁牵线?”

“颛瑞。”吕肃吐出这两个字,我更觉得疑惑,道:“那位异人是谁?又跟颛瑞有什么关系?”这吕肃虽然相交甚广,但在我和颛瑞的接触中,二人之间似乎是有什么过节,颛瑞提起吕肃这人,倒是不热络。反倒是我和颛瑞因为萨满神语的事,交往较为密切。

吕肃道:“那位异人,乃是湘西出身,是炼尸一脉的传人,性格古怪乖张,在北京定居,与人从无交往,赵老头当初能请他相助,倒是让我不解。这人轻易是请不动的,不过早年间,他受过颛家的恩惠,因此可以让颛瑞搭线。”

我闻言,明白过来,不由冷笑:“你吕肃是何等威风,居然还有你请不动的人。”

吕肃哈哈一笑,似不放在心上,说:“实不相瞒,我去请过。”

我道:“然后呢?”

吕肃声音透着无奈,道:“被他家的恶犬赶了出来。”

第八十五章 人情

我被吕肃的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恶犬?再恶的犬恐怕也近不了他的身吧?

挂了电话,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八点中,深圳这边黑的早,外面一件黑漆漆一片了。我离开房间问正在上网的顾大美女:“你的假期还剩五天吧?”

顾大美女轻轻点头,道:“怎么了?”

我将自己的身份证掏给她,道:“订机票,明天提前回去,我和你一起。”

紧接着,便将吕肃找我的事儿一说,顾大美女一听我打算复仇的打算,迟疑了一下,说:“尸仙那么厉害,你们有把握吗?”

我道:“没有。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要给小豆一个交待。”文敏点了点头,迅速订了第二天去北京的机票。我和吕肃约好了行程,三人在飞机场碰头。

吕肃还是老样子,我们实jì

上已经撕破脸了,但如今U盘在吕肃手里,这人发给我的资料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明显是留了一手,而在尸仙的事情上,我们俩又有共同的目标。在这种情况下,我俩一会面,也不多说,默然了暂时的合zuò

关系。

有句话说的好,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顾大美女客气的对他点了点头,三人不再多言,便上了飞机。下午四点多中到达北京,下车后,顾大美女先回了家,我和吕肃在酒店里休整。当天也没有急急忙忙去找颛瑞,而是打了个电话预约,颛瑞对我还算给面子,对于我忽然到北京,也没有多问,说明天下午会腾出空,到时候见一面。

不得不说,颛家家大业大,颛瑞能抽出时间见我,确实是给足了面子的,对于他这个人,我还是很有好感的。虽说我们二人相交不算纯粹,也是因为萨满神语才结识,但颛瑞这人,比起吕肃,已经算是正派多了,至少不是个笑里藏刀的人。

由于吕肃和颛瑞有过节,因此第二天,我一个人单独去了颛家。

到颛家时,迎接我的是钟恭,一段日子不见,他还是老样子,不过我俩也熟了,因此钟恭还是挺热络,一边儿带着我往里走,一边儿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说:“窦兄弟的事我听说了。”他没多说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这事儿我们当家的也派人打听过,没什么消息。别看当家的平时对窦兄弟没有好脸色,他其实挺放在心上的,一有消息,我会立kè

通知你。”

我没想到这事儿颛瑞也有出面,心下感激,点了点头。

进去时,颛瑞正在看文件,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刚赶回来不久,身上的西装还没换,旁边站着个秘书模样的人正在说些什么。钟恭出声道:“当家的,陈先生到了。”

颛瑞没有抬头,嗯了一声,挥了挥手,那位秘书便躬身离开,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我们三人。颛瑞这才放下文件,抬起头,道:“坐吧。”一俊一丑组合在一起的脸,依旧不冷不热,显得很冷静。

我坐到沙发上,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知dào

你时间宝贵,我就开门见山了。”颛瑞点了点头,露出满yì

的神色,道:“我喜欢不讲废话的人,直说,一会儿我还得开会。“

大家族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气度上就比不了。我正了正神色,便将尸仙的事大致一说,期间,颛瑞一直静静的听着,最后,他问道:“在雪龙山没有发xiàn

尸体?”

我心知他问的是豆腐,沉重的点了点头。

颛瑞双手交叉,靠着沙发想了片刻,道:“没有尸体,人或许还活着。”

我道:“借你吉言,但愿如此。我听钟恭说了,多谢。”颛瑞微微点头,算是接受我的谢意,紧接着,说:“你现在找我,是希望我能请他出山?”

这个他,旅途上吕肃已经跟我说过他的资料。

这人恰好和我同姓,叫陈天德,出身湘西,擅长炼尸之术,年纪倒也不大,三十多岁,在北京有一处偏僻的宅子,一个人独居。他的性格十分古怪乖张,一般人根本捉摸不透,便是吕肃这样的人,想要投其所好,也不知dào

该怎么投。

这人虽然精通炼尸之术,但很少自己炼,甚至从来不炼,相比之下,他的另一个绰号倒是比较响亮,知dào

他的人,都不约而同给他取了个‘犬神’的绰号。

只听说这人喜欢狗,至于喜欢到哪种程度,为何会博得一个犬神的称号,就不得而知了。

颛瑞问完,我点了点头,道:“只有他知dào

对付尸仙的办法。”

颛瑞露出迟疑的神色,这人一向是比较果决的,这种神情很少出现在他脸上,因此我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心想:万一他不愿意卖我这个人情怎么办?

但颛瑞迟疑的神色并没有维持很久,片刻后便点头,道:“我可以牵这个线,至于他帮不帮你,我不保证。话我要说清楚,我卖你的这个人情很大。”

我没想到她会直说,于是道:“怎么个大法?”

颛瑞淡淡道:“你过几天就会知dào

了,我会安排你们见面,先等着。”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开始了等待,但我也没闲着,有道是无礼不登门,我这次下了血本,再加上吕肃自己也买了礼,加起来足足三十多万,我心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礼砸下去,至少应该不会被恶犬攻击了。

三天后,颛瑞亲自上阵,带着我和顾大美女以及吕肃上门,看见我们提着的礼物后,摇了摇头,似乎显得很不满yì

,文敏见状,不由道:“颛先生,是不是我们诚意不够?”

颛瑞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去看看就知dào

了。”紧接着,便带着钟恭走在前面,在此过程中,吕肃被当成隐形人,我对他们之间的恩怨也没什么兴趣,因此没有多问。

穿过几条巷道后,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长,俨然走入了一片儿老城区,不远处有一条臭水沟,下水道的井盖子也摇摇晃晃,周围住的应该都是北漂,环境非常恶劣,空气中飘散着各种古怪的味儿。

文敏小声道:“这片区再过不久就要改造了,那位陈先生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钟恭道:“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他,否则肯定要吃亏。”须臾,我们在一家单独的院子前停了下来,院子的门还是老旧的木门,钟恭敲了三声后,门立kè

打开了。

谁知这门一看,里面却没有人,我低头一看,门内居然蹲着一只大狗,像是德国牧羊犬,狗嘴里那叼着一个门栓。

顾文敏惊呼一声,说:“是它开的门!”

那大狗狗眼睛和对对视,紧接着一转身,叼着门栓往里跑。我朝里面一望,顿时就头皮发麻了,因为里面全是狗,各种各样的都有,小一点儿的不过巴掌大,大一些的足足到人的腰身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随着门一打开,这些狗的目光齐刷刷盯着了我们,一个个也不吠叫,只是看着我们,那种感觉让人觉得毛森森的。

顾大美女还是挺喜好动物的,但一看到这么多狗,而且是一群感觉很诡异的狗,也有些发憷,紧张的看了我一眼,我于是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pà



这个院子不大,挤满了狗,内门敞开着,里面忽然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进来吧,关门,女人不准进来。”

文敏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门里的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因为我看到女人就烦。”

顾大美女皱了皱眉,见我面露不悦,便微微摇头,说:“我在外面等你,正事要紧。”我点了点头,心里暗骂这陈天德架子太大,但现在有求于人,也只能放低姿态了。

那人坐在房间里,光线透不进去,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也看不清长什么模样,我们四个男的刚走到内门的门口,那人又开口了,道:“就站在门口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个距离,我瞧清了那人的模样,是个面相普通,脸色十分苍白,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的有些邋遢,与他的目中无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手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盒正在冒热气的康师傅牛肉面……

我一时不知dào

该说什么,一口气堵在嗓子里,一个字儿都冒不出来。

还是吕肃脸皮厚,怔了一下便露出恭敬的微笑,便奉上我们的礼物,说:“陈先生,在这个点儿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一点儿心意,还希望您收下。”

那人看了看吕肃手中的礼品,阴阳怪气的说:“挺有钱的,我这辈子最讨厌有钱人。”

吕肃笑容不改,说道:“我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我有求于您,自然该倾全力。”

陈天德点了点头,说:“东西留下,你的请求我拒绝。”饶是吕肃这种笑面狐狸,此刻也招架不住了,我深深吸了口气,正要开口,颛瑞冲我摇了摇头,紧接着也不理陈天德,对钟恭说:“把吃的拿出来。”

第八十六章 流浪(为神箭射天狼的皇冠加更)

钟恭立kè

一改严肃恭敬的表情,提出自己那一袋子礼物,我一看,顿时懵了,里面居然是肉,切成片的生肉,看样子应该是牛肉。

紧接着,钟恭提着肉开始唤院子里的狗,嘴里说:“狗宝贝儿们,快看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香喷喷的牛肉。”我大脑有些当机,只见那些狗立kè

将钟恭围住,急躁的狂吠起来。

这时,陈天德猛地站起来,终于冲出门外,一把夺过钟恭的袋子,声音嘶哑额的骂骂咧咧:“毛手毛脚,我来喂。”紧接着便听他嘴里打了个哨子,那些狗竟然立kè

排起了队,从小到大一溜的排开,效率特别高。

紧接着,便见陈天德蹲下,开始一只一只的喂狗,完全当我们这帮人不存zài

,一边儿喂,一边跟每只狗说话。

“孟德斯鸠,好久没吃肉了,多吃点儿。”

“豆豆,你是女孩子,要有吃相。”

“虎子你生病了,多给你一块。”

…………

我和吕肃面面相觑,最后同时苦笑一声,心知这重礼送错了对象。等这人将所有的狗喂完,他才看向颛瑞,说:“我答yīng

你的要求,但我欠你的人情就此两清了。”

颛瑞点头不语。

紧接着,陈天德转过身,用一种阴阳怪气的目光打量我和吕肃,说:“姓赵的那个老头子死了?”

在这人面前,我说话不得不三思,也不敢多说,点头道;“是。”

陈天德道:“你们弄出了一个尸仙?”

我道:“是。”

陈天德忽然仰头哈哈大笑,阴阳怪气道:“死的好。”我听到这儿,不禁心中一动,问道:“您和赵二爷有仇?”陈天德就地而坐,抚摸着身边一只有些脱毛的癞皮狗,不着调的说:“只要是死人我就高兴。”他整个人有点儿像精神病似的,言语间给我的感觉有些反人类。

紧接着,陈天德摸了摸那只秃毛狗的狗头,站起身踱步进屋,开始吃他的康师傅牛肉面,慢吞吞的说道:“等我吃饱了再说。”为和吕肃对视一眼,满是无奈。就在陈天德吃牛肉面的空档,几只小狗钻进了房间里,聚集到陈天德脚下,一会儿翻肚皮,一会儿扒他的腿,嘴里恩恩有声,俨然一副讨食的模样。

陈天德一直阴阳怪气的脸,对上这些狗崽时就变了,嘴里絮絮叨叨,神经质的说:“你们这几个小家伙,吃顿饭都不让我消停,好好,一人吃一点。”紧接着便把方便面吹凉,一只一只喂给狗崽,乍一看,俨然是一个爱犬人士。

我心说古怪,这人对狗是一个模样,对人又是另一个模样,到像狗是他同类似的。

那几个小狗崽颇为闹腾,爬上爬下,爪子拍到陈天德脸上,那人也不生气,一盒牛肉面自己没吃几口。我心中一动,转身往外走,钟恭跟了上来,问我:“陈兄弟,你干什么去?”

我道:“拍马屁。”紧接着快速到了旁边一家小卖部,让老板娘重新泡了碗牛肉面,再买了一大包火腿肠。钟恭一看,冲我竖起大拇指,说:“想的周到,拉我悄悄告sù

你,这陈天德是个怪人,爱狗如命,你找他办事,巴结他没用,你得去巴结他的狗才行。”

我觉得好笑,说:“我只知dào

拍马屁,没想到这次要拍狗屁。这陈天德好像不喜欢人,到把自己当狗了,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钟恭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也只听说了个大概。据说这人在他们当地很不受人待见,好像是因为什么事被赶出来的,他一路流落到北京,在街头乞讨过。他之所以爱犬如命,是有原因的。”钟恭给我一讲,我也明白了个大概。

这陈天德应该是在他们当地遭逢过什么大变,因此流落到了京城的街头,当然,那个大变究竟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这人性格孤僻怪异,不会与人打交道,自然受尽白眼。有一回下雨,他钻到桥洞底下躲雨,结果桥洞底下是个流浪狗窝,聚集了一堆流浪狗。不过那些狗没有攻击他,人狗相安无事都在桥下躲雨。陈天德睡了个囫囵觉,但醒来时发xiàn

自己动不了,长期的流浪让他身体很糟糕,这一病就连站都站不起来。

陈天德努力爬出桥洞,朝着周围的路人伸手,嘴里吐出意味不明的词求救。路人纷纷缩着脚躲开,捂着鼻子绕道走,带着冷漠嫌弃的眼神,以及事不关己的神情。

陈天德发出更大的声音,希望能有人救自己一把,这时,终于有人停下了,他们说:“好脏,像是个精神病。”

“快点走,万一他发狂怎么办!”

桥洞底下,红绿灯口,来来往往的人潮,没有人听到他的呼救。在这个过程中,颛瑞的车子曾经从这里路过,当然,颛瑞也不是什么道德高标,他也只是看到一个趴在桥洞的流浪汉。

入夜时,那堆流浪狗回到了桥洞,那里应该是它们的一个据点。陈天德看着狗,狗看着人,他们一样的肮脏和狼狈,一样的被排挤在这个世界之外。

我大概能理解陈天德当时的心情,肯定是很绝望的。但就在这时,其中一只流浪狗走了上来开始舔他的脸,舔他身上磨砺出的伤口,须臾,很多狗围了上来一起舔。

动物最原始的疗伤方法是舔舐伤口,因为唾液里含有天然的消毒消炎成分。动物最高的友情,是在同伴比较虚弱的时候,帮忙舔舐伤口。而动物最高的爱,是分享食物。

陈天德的烧在这种舔舐中慢慢退了下去,紧接着,另外一只流浪狗,嘴里叼着从垃圾桶翻来的面包放在了陈天德面前。流浪狗舔了舔嘴,舌头吐出来,肮脏的皮毛和身体上,唯一闪亮的地方是一双狗眼睛。

那里面没有冷漠和厌恶,没有算计和欲望,干净温和的看着陈天德。

陈天德抓起面包开始啃,或许就在那一刻,他把自己当成了一只狗。颛瑞的车在等红绿灯,因此一直注视着这一幕,一个人,在吃一只狗嘴里吐出来的东西。

前方出现了车祸,交通一时被堵住了。颛瑞让司机将车窗打开透透气,车窗打开的刹那,他鼻子动了一下,猛然坐直了身体,紧接着便盯着陈天德。

开车的钟恭询问:“当家的,怎么了?那个人有问题?“

颛瑞道:“他身上有很浓烈的臭味。”

钟恭道:”流浪汉都是臭的,当家的您的闻功要敏锐了。”

颛瑞道:“是尸臭,很重的尸臭。这个人不简单。”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颛瑞不是个慈善家,不会去无缘无故救助一个普通的流浪汉,他帮了陈天德一把,不过是感兴趣他的身份和本事。陈天德不卑不亢,对颛瑞说:“我欠你一个人情。”而那时,颛瑞已经初步认识到了陈天德的本事,那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再后来,陈天德带着那群流浪狗住到了这个地方,平时见到街边的流浪犬就会往家里带,至于现在他后来的名气之所以响亮起来则另有原因。

我听到此处,不禁好奇起来,说:“什么原因?我也在奇怪,这陈天德如果真是什么大能,又怎么会落的流浪街头?”

钟恭忽然笑了笑,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事儿我听当家的说起过原因。你知dào

这姓陈的现在是靠什么为生吗?”我摇头,示意他别卖关子。

钟恭便道:“这人你已经可以不把他当做是人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典型的反人类。这么跟你说吧,他的乐趣是杀人。”

我倒抽一口凉气,惊道:“杀人?他在北京杀人,还能这么逍遥?”

钟恭摇了摇头,道:“这么大一个北京,你知dào

每个月有多少失踪案吗?又有多少失踪案永远查不出来吗?死个把人,只要没有线索,做的干干净净,根本查不出来。他杀了人,身上有钱就拿走,没钱就拉倒,大部分钱都花狗身上了,所以他生活比较拮据。”钟恭给我讲了一件真事,也就是陈天德第一次大显神威的时候。

第八十七章 人与狗

那时候陈天德还没有开始杀人,他靠着颛瑞的救济有了住所,每日里便去捡瓶瓶罐罐卖了换钱。一天,他走到一个小区里正在垃圾桶里翻塑料瓶,忽然听到一阵凄厉的狂叫,陈天德跟狗相处的久了,知dào

是狗在叫,而且听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打狗。

于是他跑过去看,但去晚了一步,一只黄色的土狗倒在地上,睁大眼睛,脑袋冒着血,已经死了。打狗的小区物业管理处一个胖子,胖子对围观人群说:“别看了,是流浪狗,我们是为了广大业主的安全,都散了散了。”

陈天德冷冷的看了那胖子一眼,忽然露出了一个阴阳怪气的笑容,然后就慢吞吞的走了,继xù

捡塑料瓶。

第二天,那个胖子失踪了、

警方调来了监控录像,录像显示,凌晨十二点,那个胖子在值班,抱着手机看成人视频。看着看着,忽然,胖子站了起来,开始往外走,而且行走的姿势很奇怪,身体非常僵硬,跟中了邪似的,酷似电影里的僵尸。

追踪着监控,之间胖子一路出了小区,走到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山头。由于那片儿没有监控,因此警方只能在胖子最后出现的地方搜索,最后,他们搜到了胖子的尸体。‘

胖子浑身赤倮躺在地上,右手抓着一块带血的尖锐大石头,而他的脑袋,早已经被打破了,露出里面白乎乎的脑浆。现场一看,是自杀,根本没有其他人的痕迹,但有什么人,会用这种恐怖的方式自杀?自杀的动机又是什么?

那个小区,事实上就在离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不远处,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在办案的警察中,有一个片儿警是湘西一带出身的,有点儿见识,看出那胖子很像是民间传说中的控尸术。但警察办案讲究证据和科学,这片儿警当然不可能跟自己的上司说,死者是被人用控尸术害死的,因此这个警察开始暗暗调查。

很快,他调查到了陈天德头上,因为陈天德是湘西出身的,而事发前一天,死者没有过其他行为,唯一比较反常的是杀死了一只狗,恰巧,那只狗也是脑浆迸裂而死的。

再加上陈天德也算有名,一个捡垃圾的脾气怪异的中年男人,终日与狗为伴,因此在这附近也算远近闻名了。这片儿警找上了赵天德,中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们这些外人不得而知,只知dào

那警察后来忽然辞职不干,回老家了。

有一就有二,打那儿之后,赵天德也不捡垃圾了,干起了以炼尸秘术杀人的勾当,偶尔弄些钱财。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倒斗这一行的,都是风声灵敏,见识广博之辈,因此在陈天德这位‘能人’,有点儿见识的都不会去招惹他。

探杀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就像钟恭说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后来日子久了,钟恭也知dào

了陈天德最初穷困潦倒的原因,炼尸一术,常年与尸体打交道,尤其损阴德,因此讲究与人为善。陈天德早年也不知有什么经lì

,虽然穷困潦倒流落街头,却也不愿意利用自己的秘术害人获利。或许,就在那个桥洞底下,他发生了一场脱变。

人类用自己的冷漠,将他变成了一条狗。

现在的陈天德,说白了,不仅脾气乖张古怪,而且有一点很恐怖,那就是他拥有反人类的人格,简单来讲就是憎恨人,所有的人类都是他的敌人,杀人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再加上这人的炼尸秘术,谁惹到他,简直就是找死。

说话间,我们进了门,陈天德正在可怜巴巴的喝汤,我对他的底细已经知dào

了一些,当即将泡好的牛肉面送上去,说:“您可能没吃饱,我刚泡的。”这姓陈的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模样,比我大不了两岁,不过现在有求于人,我什么敬语都用上了。

他看了我一眼,接过面便吃。这次我学乖了,知dào

对付这人,不能用寻常手段,因此也不说话,立kè

开始剥火腿肠喂狗。我对动物说不上喜欢不喜欢,我觉得养狗有些麻烦,但我也不属于那种会特意去虐待动物的人。倒是豆腐一直想养狗,我问他原因,他说:“牵着一只可爱的小狗走在路上,漂亮的妹子都会围过来,这样我就可以……嘿嘿嘿嘿嘿。”

当时我的回答是:“再多的妹子围上去,也是为了看狗,不是为了看你。不准养!”

豆腐抗议:“为什么!”

我道:“因为你现在住的地方是我的,养狗也行,以后你陪着它睡门口去。”

想到豆腐,我心里难受起来。一边喂狗,一边是陈天德呼啦啦吃方便面的声音,须臾,他连汤带面吃了个底儿朝天,打了个饱嗝,眼光挑剔的看着我,说:“你们可以走了。”

我一听懵了,心说不该是这样,这狗屁也拍了,怎么还下逐客令啊?我也顾不得喂狗了,起身道:“那对付尸仙的方法呢?”说实话,要按照我本来的脾气,这种时候我早就发飙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陈天德实在浑身是刺,连颛瑞都不敢对他下手,我更不能得罪他了,因此这会儿说话,也只能压着心中的火气。

我说完,陈天德阴阳怪气的说道:“说了你们也听不懂。”

我用了这辈子最恭敬的态度以及最大的耐心,挤出一个微笑,道:“我们的智商不高,但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听懂的机会。”

陈天德怪笑起来,看向颛瑞,说:“对付尸仙,我需yào

亲自出马,没准儿这条命就没了。我已经答yīng

你的请求见了他们,至于对付尸仙的事,我不打算答yīng

。”

吕肃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神色阴沉下来,我心里也是怒火熊熊,都这装了一上午的狗孙子了,现在就给我这个结果?一时间,我真有想就地将这人弄死的冲动、

颛瑞的神色也难看起来,沉声道:“陈先生,你再考lǜ

一下。”顿了顿,颛瑞道:“怎么样你才肯定出手相助?”

我和吕肃没出声,因为在陈天德面前,我们俩就是个渣渣,想他吕肃再是威风,这会儿也只是个透明人,相比之下,我们四人之中,现在最有发言权的是颛瑞,而看他的出来,他也是在尽lì

帮忙。

颛瑞说完,陈天德翘起了二郎腿,不阴不阳的说:“姓赵的老头子让我帮忙,我告sù

了他一个方法,当然,是假方法。”我心中诧异,心中暗道:难怪赵老头会死的那么惨,原来是被这人给阴了。

紧接着,陈天德怪笑一声,道:“你们还算懂事,那老头子好大的架子,派人把我给请了过去,我去了两天,我家里的宝贝儿们就饿了两天,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我道:“该死。”

陈天德皮笑肉不笑的说:“真zhèng

对付尸仙的方法,需yào

借助一样东西,但这样东西我没有。”

颛瑞沉声问道:“什么东西?我可以派人找。”

陈天德怪笑道:“是我陈家的传家之宝。”颛瑞皱了皱眉,猛然叹了口气,道:“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陈天德闭上了眼,道:“没有。”这二人之间,似乎还有什么秘密,说的话让我和吕肃有些不清不楚。这时,颛瑞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走人。我心里窝火,却也不是发作的时候,四人只得灰溜溜离开。

陈天德则一直在逗那几只狗崽,直接当我们不存zài

了。

出了大门,等在外面的顾文敏立kè

上前,焦急道:“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道:“回去再说。”一路上,众人沉默不语,这会儿正是饭点,众人都是饥肠辘辘,粒米未尽,便顺便找了家酒店吃饭。众人要了个包间,也没有什么外人,沉默一阵,我对颛瑞说:“我知dào

你尽lì

,不管怎么说我都谢谢你。不过你好像知dào

些什么,他们陈家的传家宝是什么东西?”

文敏已在车上听我说了事情的经过,她身为警察,正义感一向爆棚,面带怒色,说:“草菅人命,当法律部存zài

吗?不能让他那么下去!”文敏在其它方面心思是非常灵活的,但遇到这些事儿,就会比较较真,我只能劝道:“草菅人命?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你管的过来吗?地下黑帮、澳门赌场、还有我们倒斗的,哪个不是天天死人?”

她也是个明事理的,知dào

这种事情管也管不了,于是叹了口气,说:“如果他不帮忙,咱们就没有办法了吗?”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众人齐齐看向颛瑞,等着他的解释。

第八十八章 寻踪

颛瑞的一张阴阳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手指慢腾腾的敲了敲桌子,道:“陈天德出身湘西炼尸之家,和家里人已经决裂了,那件传家宝是什么我不清楚,但他绝对不会为了我们出面去取那件东西。”

文敏说:“看来,从他这里是无法下手了,如果我们自己出面向陈家讨要,几率有多大?”

钟恭道:“那是人家的传家宝,你说他们会不会轻易给你?”

吕肃眯了眯眼,缓声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说到传家宝,我做古玩这一年里,还真遇到过不少卖传家宝的,祖上留下的东西,搁现代不一定有用,后人利欲熏心,难免换成财帛。按照钟恭之前的说法,这陈天德在没有遭逢大变之前,也算是个好人,又因为炼尸犯忌讳,因此讲究行善积德,这样说来,陈家本家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凶恶之辈,再加之不使用秘术谋财,八成也不会很富裕,用钱开路,没准可行。

我和吕肃以及顾大美女商议一阵,觉得不管如何还是得试一试,便向颛瑞打听陈天德老家的所在地。颛瑞说了个地址,是在一个乡下村寨里。我一看是村子,心里就有了些底。当即也不再耽误,谢过颛瑞,便与吕肃和顾大美女三人直奔陈天德的老家而去。

说起来我们也是二到湘西了,这次所去的村子叫红丫村,与之前的凤头村距离上一南一北。旅途无话,到了红丫村,发xiàn

这地方是个典型的新型乡村,差距特别大。一半儿盖的白瓷红砖的楼房,一半儿则是低矮的土木老房子,非常清晰的分出了家境。

这种现象现在在农村乡下很常见,家里有人外出打工的,日子就会宽裕些,修得起楼房。脑子不开窍或者没什么文化不敢出远门的,守着土地过日子,便越过越穷,同一片地方,形成了贫富十分鲜明的对比。

我们在村里打听了一下,一说陈天德,一个老妪给我们指了方向,打量我们的神色有些古怪,说:“你是他们家亲戚?”

文敏说:“是朋友,来看看。”

老妪面露古怪的神色,看了我们两眼,便如同避瘟神似的躲开了。我和顾大美女对视一眼,绝对不对劲,看来这陈家在村里挺不受待见。没多久,按照老妪指的路线,我们找到了陈家。

这地方实在是破落无比,我以为这会是个大家族,但没想到,陈家只剩下一个孤老头,应门的时候将门开了道缝,在门缝里看我们,露出的眼珠子浑浊无光。他隔着门问:“你们是?”

顾大美女微笑道:“老人家,别害pà

,我们是想找你帮个忙。”

我本以为这老头会问我们帮什么忙,谁知他却立kè

说道:“不接活了,找殡仪馆的人吧。”说罢便要关门。我觉着奇怪,忍不住将门一挡,道:“陈老爷子,你知dào

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他力qì

不大,我这一挡,反而把门给推开了。这时,我也看清了陈老头的原貌。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具干尸一样,皮包着骨头,黑漆漆的,浑身都是皱纹,个子倒是比较高。这个行为有些不礼貌,我赶紧道歉,但这姓陈的老爷子却很好说话,摆了摆手说:“算了,看你们浑身都是汗,进来歇歇脚。”说罢自顾自的走开,还给我们端来了白开水。

我和顾大美女对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看来这陈老爷子人不错,至少不是陈天德那种人格扭曲型的。估摸着是平时没人说话,一坐下陈老爷子就自顾自的说:“你们看见了,我这一把年纪,也接不了活了,现在的殡仪馆、警察,能耐都很大,有事儿可以找他们帮忙。”

我听着犯糊涂,吕肃却抢先道:“陈老爷子,你说的接活,指的是什么?”

陈老爷子见吕肃有此问,终于反应过来我们不是找他干活的,便道:“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紧接着估摸是想起了吕肃的问题,便又回答说:“我说的接活,就是赶尸。”

“赶尸?”顾大美女惊讶道:“您还可以赶尸?”

陈老爷子挺和气的,笑了笑,脸上黑色的皱纹层层叠叠,说:“你不信?我一辈子都靠这个糊口的。”

顾大美女惊讶道:“我只是在电视里看过,现实中,还真没见过。”陈老爷子挺健谈的,见我们几个没有引以为怪,立kè

滔滔不绝的讲起来。古代交通不方便,而古人又讲究人行千里,落叶归根。出门在外,难免有客死异乡的人,尸身流落在外,或不知所踪,或尸体出了意wài

,不容易取出来,这时候,便会请赶尸匠。

赶尸源于炼尸,是炼尸一术的入门技术,古时候大部分人都只能学到入门技术,然后吃赶尸这一碗饭。陈天德家的炼尸之术算是比较高深的,不仅能赶尸,还能炼尸以为己用。不过随着后代人丁单薄,门厅冷落,很多高深的技艺,后人知dào

方法,但真zhèng

联到位的不多。

赶尸的和盗墓的,在行规里叫水火不容,倒不是二者有仇,而是二者相冲。因为盗墓贼常年穿梭于古墓之中,身上自然而然会带上一股阴沉尸气,这股气息与赶尸匠所赶的尸体一冲撞,尸体变会诈尸。因此出于对双方职业的尊重和个人性命考lǜ

,过去的盗墓贼如果遇到了正在赶尸的人,会速速避让,两人心知肚明,却不会见面。

这赶尸人也是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的,有道是人有人道,鬼有鬼途,赶尸就和盗墓倒斗一样,都属于不正常的范畴,也就是活人不该触及的领域。因此在赶尸这一行里,为了给自己积阴德,是严禁作恶的,也有行规,不能以炼尸之术敛财,陈老爷子这一辈传到他时,他父亲在一次赶尸途中忽然消失了,就此了无音讯。

陈老头孤苦无依,一直过的很穷,年轻时讨了个媳妇,结婚后陈老头透露出自己是赶尸的,立kè

被嫌弃的。能让死人走路,听着是挺威风的一件事,但现实生活里,哪个姑娘希望自己的男人天天神神叨叨,念经念咒和死人打交道?媳妇儿起初让他改行,陈老头不肯,这门本事毕竟是祖传的,再说,现在的赶尸匠几乎绝迹了,这门手艺不能败在自己手上。

最后媳妇儿退步,说让赵老头以此敛财,其实干这行,只要真心想敛财,那容易的很。赵老头也不愿意,遵从组训,劝媳妇说:“要真这么做,我们老陈家会断子绝孙的,积恶太多,必定不得好死。媳妇儿你别为难我了,我肯定好好努力,不能让你大富大贵,但我一定尽全力养活你。”刚结婚几年,人情还在,媳妇儿也忍了,等孩子生下来没两年,终于还是忍不住离开了这个又穷又阴气森森的家。

当然,阴气森森是他媳妇儿的形容词,陈老头觉得自己家挺正常的,除了放置了一些祭神拜鬼的东西,显得有些扎眼外,其它的都无二样、

媳妇儿离开后,陈老头便一个人带着儿子过日子,这个儿子,自然就是陈天德。

虽说现在知dào

赶尸,请人赶尸的也少了,但工钱多了起来。现在还找人赶尸的,多半都是尸体除了意wài

,比如掉下悬崖卡在某个岩石缝里不好弄出来;又比如发大水死人了,尸体不知被冲到了什么地方,家里人寻不到尸的。这赶尸中,还有寻尸诀,人死后,赶尸匠通过生辰八字,利用寻尸诀可以为家里人找到尸体。

不过,由于现在的殡仪馆和警察在这方面的能力加强,交通也方便起来,也有专业的尸体运输公司,因此赶尸接活儿也困难起来。大部分时候,陈老头和陈天德是靠着薄地过日子,有活儿的时候才接。

在湘西一些地方,也算有名气,毕竟这父子俩,八成是赶尸一脉最后的传人了。

陈天德比赵老爷子还要本分老实,长相普通,平时看到大姑娘都脸红,姑娘让他帮忙,他就牟足了傻力qì

干,村里人时常欺负他老实,将他当傻子耍。

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件事,陈天德便离开了这个家。

陈老头虽然健谈,但也知dào

家丑不可外扬,这话便一语带过,也没有多说,紧接着便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道:“我们和你儿子认识。”陈老爷子激动起来,说:“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过的怎么样?”

我心下一叹,心说:这陈姓父子二人,都不是恶人,现在却落得个老人孤寡在家,儿子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反人类,实在可叹,见陈老爷子一脸紧张和殷切,我撒了个谎,说:“挺好的,他在外面自力更生,就是不爱说话。”

我撒这个谎倒不是为陈天德开脱,虽说我不清楚陈天德究竟遭遇过什么变故,但眼前老人担忧儿子的神情让我心里一阵难受,心下一软,便如此安慰。

第八十九章 护命尸(为陈默同学的皇冠加更)

陈老头听闻此言,大概安慰,连连点头道谢。吕肃看准时机,趁热打铁,缓声道:“老爷子,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是有事求,您可知dào

尸仙?”

陈老爷子浑浊的眼睛忽然睁大了一下,点头说:“有过记载,寻常人应当不知dào

,你们……?”

吕肃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恰好就出了一位尸仙,而我们的一位朋友也被它掳走,估计已经……哎。我们几个是想将它除去,一则免得它再危害其他人,二则也想为朋友报仇。我们几个打听到了陈天德兄弟的住处,他虽然表示愿意帮忙,但却是需yào

祭出你们家传的一件宝物……”吕肃说到这里住了口。

陈老爷子虽然淳朴,但不等于傻,话到这儿便明白了过来。他没有说话,慢慢搓着自己干黑的一双老手,似乎是在思考,我们三人也不敢打扰,坐在桌前等着陈老爷子的答复。

许久,也不见他有所表示,吕肃于是开口,温声细语道:“老爷子,这本也是件好事,我们不想为难你,若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不妨和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商量商量。”这吕肃和颜悦色,神色看起来真诚无比,话中却有门道,表示即便有不方便的地方,也可以再商量,完全没有给陈老爷子留后路。

陈老爷子哪里明白的过来吕肃的话中之意,立kè

便进了套。只听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我那憨实的儿子既然答yīng

帮你们,可见是把你们当成朋友的,想必在外面讨生活,也多得你们照应了。”

顾文敏有些不自然,没应声,倒是吕肃依旧面带笑容,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应该的,您老别跟我们客气。”这话没承认自己有照应陈天德,但也不否认,很容易让人误解。我没吭声,心中看不惯吕肃这么坑骗一个老人家,但我心里很明白,这事儿虽然干的不漂亮,却也是唯一的办法。我鄙视他,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听了吕肃的话,陈老爷子很感动,但他接下来的话让我们吃了一惊,他说:“你们也别瞒我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应该是‘掏沙’的吧”盗墓的黑话有很多,各地的叫法不一样,有很多黑话术语,甚至是临时约定的。

而掏沙便是湘西一带对于倒斗的黑话叫法,我没想到陈老爷子居然会识破我们的身份,不由得大惊。反倒是吕肃镇定自若,神情含笑,接话道:“老爷子好眼力。我曾听说,赶尸匠有绝活,但凡有掏沙的靠近百米内,便能有所感应,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陈老爷子摆了摆手,说:“没有,没有,没有传说的那么夸张。”他将自己的衣袖撸上去,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上面刻了些怪模怪样的人脸。紧接着,他接着说:“我们一般是靠这个,这个叫‘验尸镯’,有尸气重的东西靠近,就会发黑,平日都是灰白色的。看着镯子就知dào

,你们三个经常和阴尸暗晦打交道。不过不打紧,没有尸体在的时候,赶尸的和掏沙的不犯冲。”

顿了顿,不等我们开口,便听陈老爷子叹气,道:“不瞒你们几个,这传家宝我可以拿出来,但颇为危险,还需的你们自己冒险才行。”

我听说有戏,又哪里顾得到危险不危险,立即问道:“怎么个冒险法?”

陈老爷子说:“要想对付尸仙,首先得将它引出来。尸仙和普通尸变不同,普通尸变被凶性控zhì

,感知阳气而害人,但尸仙是有意思的,它们害不害人取决于自身的本性,因此如果一个尸仙混迹在人群之中,你是绝对难以发xiàn

的,只有等它自己现身,因此必须得用东西引诱它出来。”

我道:“这件东西,莫非就是那件宝物?”

陈老爷子点了点头,开始讲起了这件宝物的因果,众人听完大为诧异,一时间面面相觑,觉得有些棘手起来。

这陈家,若追本溯源,曾经是炼尸一道的大家族,只是历史更迭,人丁渐渐稀薄,才没落至今。在炼尸一道中,有一种说法叫舍身,即父死而子养,这个养当然不是侍奉敬养,毕竟人都死了,想养也养不成,因此这个养,指的是炼尸养尸。

也就是说,父亲死了,儿子要遵从组训将父亲的尸身炼化,炼尸分为:行、傀、丧、遁、地、天,天也就是我们之前遇到的天兵,是炼尸的最高境界,但炼尸,是为了将尸体炼为己用,而炼尸之术中,还有单独一脉称为养尸。

这个养尸的办法,自然比不上普真那么变态,能养成尸仙。炼尸一脉的养尸术,是以炼为养,炼化的尸体充满暴戾,控zhì

不善,便有反噬的恶果。而炼养的尸体则无暴戾之气,又被炼尸一脉称之为‘护命尸’,暗指前人庇护后人,因此炼养前人的尸身便在一些炼尸大家中流传下来。

尸仙轻易不现身,但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吸食其它尸变的粽子来增强自己的力量,尸仙能飞天遁地,并且感应能力很强dà

,只有有一只强dà

的粽子问世,便会立kè

被尸仙察觉。

而陈家早年便是一个炼尸大家,曾经有炼养过一批护命尸,只不过后世凋零,没有再延续下去,但护命尸所在的地点,陈老爷子是知dào

的,那里面的护命尸,据说有一个千年尸王,如果能把它弄出来,尸仙肯定会被吸引出来。

这便是对付尸仙的第一步。

顾大美女听到这儿,吃惊道:“那岂不是相当于利用您们祖上的……遗体?”

陈老爷子罢罢手,到不甚介yì

,说:“炼养护命尸,就是拿来用的,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这个不用放在心上。”

我道:“那么弄出护命尸之后呢?”

陈老爷子说:“借天雷。”

我不由得嘶了一声,没说话,但心中却不由暗想:这人口气好大,借天雷?这雷电还能供他驱使不成?吕肃也是挑了挑眉,但没说话。文敏迟疑了一阵,道:“那千年的护命尸便是传家宝?那……放置尸体的地方又在哪里?究竟会有什么危险?”

陈老爷子到真不瞒我们,用他的话说:陈家传到这一辈,就剩他和他儿子了,而他自己也是一把老骨头,快要死的人,守再多的东西也没用。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老式桌案上放着的一本残书,说:“那本书上面写过一段话:历史总会淘汰一些东西。我们这个行当,留不了多久了,不守便不守吧。”

紧接着,他跟我们讲起了关于‘护命尸’的事。

在离这个村不远的一个镇上,有一所学校,而安放护命尸的地方,就在学校的操场下面。以前那地方是一个山岭,护命尸的掩藏只地不算深,估计也就是在陈家祖上的宅子底下。时代变迁,陈家消散,但护命尸没有移动。而那座山岭,又在现代人类的手中被机械铲平在上面修建了学校,因此陈老爷子虽然知dào

地点,但却从来没去过。

护命尸炼养在地底,不知有多少具,没有陈家人的操控不会起尸,但安放护命尸的地方,为了防止外人闯入,里面有一些简易的机关,以毒居多,更甚至还有守护在其中的炼尸。我们若想偷出其中的千年尸王,不仅得想办法进去,还得面对接下来的风险。

偷出尸王后,接下来的事便有陈老爷子出面,需yào

用到一些秘术,我们这些外行就管不着了。

说完,他道:“能不能弄出千年尸王,愿不愿意冒这个险,就看你们自己了。”

我和吕肃以及文敏三人商议起来。

吕肃说:“这到不是难事,只是要费一些时间,我们探查一下地形,可以迂回下盗洞。”说白了,就跟我第一次下斗倒回涌河的斗一样,得在远处的无人处开盗洞,在地下迂回过去,工程比较大,得耗费一些时间。

至于里面的毒雾机关以及守护炼尸到不是难事,陈家祖上再旺也旺不到哪里去,因此不会有什么太过高明的大型机关,一些普通的毒雾,放毒面具完全可以阻隔,再加上有吕肃的鬼哭刀在手,普通的炼尸也成不了气候。

于是我和吕肃便定下方案,准bèi

夺尸。

在这过程中,我忽然发xiàn

文敏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我心下一动,立kè

明白过来。她本就是一个正直的警察,为了我,连斗都下了,这便也罢,现如今倒斗倒到了学校下面,这一点,我都觉得不是滋味。

第九十章 中毒

想到此处,我于是对她说:“文敏,这事儿至少要耽误半个月,你上次已经请了半个多月的假,不便再久留了。你先回北京,这边的事,我和吕肃处理。”

她脸色不太好kàn

,这一次没有反驳,抿了抿唇,轻轻点头。当天晚上我们三人在陈老爷子家借宿了一晚。村里夜晚格外安静,我看着文敏倚着栏杆沉默不语,心里挺难受,不由走到她身后,两人一时无言。

须臾,她率先开口,道:“抱歉。”

我忍不住笑了笑,道:“该说抱歉的是我,咱们两个的身份……你还帮我这么多,是我该对你说抱歉。文敏,我了解你,这一次,你真的不用再帮我了。”

她笑了笑,漆黑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我,说:“我负责文物案件已经好几年了,最痛恨盗墓贼和倒卖文物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喜欢上一个倒斗的,你魅力很大。”

我将她揽入怀着,觉得心底一阵柔软,道:“我该自豪吗?”

“当然。”她笑了笑,抬头问我:“你喜欢我哪一点?”

我说:“全部。”

她道:“那你知dào

我喜欢你什么吗?”

我道:“因为我很优秀。”

她扑哧一笑,伸手捏住我两边脸,笑道:“和姑娘独处说甜言蜜语的时候,表情能不能可爱一点儿?这么严肃,好像我在逼你一样。”我觉得这有点儿冤枉我,其实我感觉我在笑……

紧接着,她道:“我最开始喜欢你,是因为在危险的时候,是你帮我挡下了一切,通俗来说,就是英雄救美。”乡村的夜色是宁静的,黑暗中,远远静静亮着几家灯火,此刻就我们两人,什么尸仙,什么地图,在这一刻被清出了脑海,让人觉得心底一片平静。一直以来,为了追查诅咒的线索,我俩是聚少离多,聚集在一处时,也大多是在险境之中。这一年多,我心里明白文敏为我的付出,她是一个正义感和责任心很重的人,最后却和我一起下斗,甚至对很多死亡视而不见,我相信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这一刻,我觉得有些疲惫,经lì

过这么许多,我只希望未来能和自己珍视的人安安静静过日子,但一想到诅咒,便如同一把刀悬在头顶。要想拥有未来,我必须还要继xù

追查下去。

这种感觉让人疲惫,我叹了口气,道:“那后来呢?”

她笑了笑,道:“后来……后来相处久了,我觉得你很善良,很温柔。”

我不由得嘶了一声,摸了摸她的额头,说:“没发烧啊?你确定你嘴里形容的那个人是我?”

她一本正经道:“就是你。”

我不由得苦笑,道:“你是第一个,用这两个词形容我的人。”我知dào

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货色,大概是个情感淡薄,心狠手黑,冷漠寡言的人,反正不会跟这两个词搭上边,她这么形容我到让我有些发懵。

见我一脸不信的摸样,她笑了笑,说:“一个人真zhèng

是什么样子,得用心才能发xiàn

。一开始,我也觉得你不像好人,但我后来发xiàn

,至少你不是个坏人;虽然对别人冷冰冰的,但对自己的朋友很好。”顿了顿,她眯了眯眼,眼中透着一丝狡黠,悄声道:“所以,你的温柔和善良只有我发xiàn

了,你是我的。”

我觉得身上的血液热了起来,不由低下头说道:“我是你的。等我,解决完这一切,我不会再做让你为难的事情。”

“我相信你。”

第二天,文敏回了北京,我和吕肃开始专心按照计划行事,各分两头,我去寻找合适的地点,吕肃去置办装备。三天后,我们租了一个民房,开始打盗洞。中间的过程不需赘述,按照陈老爷子给出的方位,我们一连干了八天。从长度来说,本是要不了这么长时间的,主要是因为还要‘做土’,因此进展缓慢。

在第十二天,我们猛然挖到了一层硬泥,一看就是人工夯筑过的。我能心下一喜,小心翼翼破开硬土层,后面露出了青色的方砖,方砖上还有些菱形花纹,看样式,约莫是宋元时期的风格,和陈老爷子描述给我的时间上差不多,这后面,应该就是存放护命尸的地方了。现在正是白天,而我们上方就是学校的操场,此刻是下午,学校还有人,不宜动手,于是我退了出去,和吕肃随意吃了些东西,两人上床休息,准bèi

到了晚上再继xù



由于是所小学,学校里没有寄宿学生,因此到了晚上便是空空无人,即便闹出什么大的动静,也不会被发xiàn



这十多天,我和吕肃相处的不错,至少是表面上的不错。在共同的利益面前,该维持的还是得维持。

这一觉便睡到了晚上的12点,镇是个小镇,没什么夜生活,一道了晚上万籁俱静,只有镇里唯一一条公路牙子的路灯还亮着,瓦数也小,起夜一看,幽幽静静的,只偶尔闻得一两声犬吠,四下里仿佛就我们两个活人似的。

我和吕肃起身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了一些,便拧上家伙,顺着挖出的盗洞到了墙砖外。吕肃示意我先不要轻举妄动,他用探铲梆梆梆大力敲打了几下,压低声音对我说:“如果里面有炼尸一类的东西守护,这东西足以把它们吸引过来了。”紧接着,我俩贴着耳朵在砖墙上听,猛地,便听见石墙后面,响起了有节奏的踏踏声,像一个没穿鞋的人在走路似的。

我心说:这运气不算好,里面还真有炼尸。不过这炼尸的等级肯定比不上天兵,倒也不足畏惧。当即二人带上放毒面具,便开始用凿子拆砖。这古人虽然劳动力低下,但却十分务实,拿这种修建地窖的方砖来说,硬度惊人,十分厚重,不像现在修房子的砖,一榔头下去就碎了。这砖还不止一层,一共叠了三层,我们才刚拆出一个小洞,一只紫红色的手猛然从洞离伸了出来。

我真趴在地上拆砖,若非早有准bèi

,只怕这手一伸出来,就得在我脖子上捅几个窟窿了。这只干紫的手上,有一层浅浅的紫毛,正常的粽子分类里是没有紫毛粽子的,只有人为炼出的粽子才有紫毛。

这只长紫毛的手上,五跟手指上冒着乌青色的长指甲,根根硬如钢筋,扭动着想要抓住我们。好在有着层砖墙阻挡,它自然是抓不到,而趁着这时机,我给吕肃使了个颜色,他鬼哭刀历时朝着当空劈下,便见银光一闪,这只刚刚伸出来的粽子手霎时被砍断在地。

这一手实在漂亮,我们来了个下马威,还没进去,就先削了粽子一只手,让人鼓劲儿不少。谁知我和吕肃还没来得及高兴,却见那只掉在地上被砍断的手,竟然还在动。

吕肃猛地叫道:“小心!”

他这话说的有些晚,由于我离的最近,这只手猛的弹起来,五指成爪当着我心口处抓来。这变故来的有些突然,情急之下我整个人顺势往后一倒,那手抓擦着我胸口而过,霎时间,我只觉得胸口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赫然露出三道爪印。

我不是没被粽子抓过,但却没有被这样的粽子抓过,伤口一冒出来,便是流着黑血,我心下一跳,暗道不好:合着这居然是个毒粽子。炼尸之所以称之为炼,正是因为其多变性,毒尸不过是其中一种,没什么大的本事,但浑身是毒。

霎时间,我只觉得浑身跟烧起来似的,而那只贴着我擦过去的断手,这一击之后却再无动静。我捂着伤口想动,整个人却已经浑身酥软,吕肃面露骇然,道:“不好,这毒好像很厉害。”紧接着二话不说,拖着我便出了盗洞。

吕肃说:“这尸毒我不会弄,得去找陈老爷子。”但这会儿镇里没车,情急之下,他将我往身上一背,便朝着陈老爷子所在的村里狂奔而去,一路上只打了个手电筒。

我感到有些意wài

,说:“你这么救我,有什么用意?”

吕肃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道:“如果是为了对付尸仙,现在有了陈老爷子的应允,你一个人也可以成事。咳咳……你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吕肃气喘吁吁,浑身大汗,道:“在我眼里,从来没有敌人,在不挡我路的前提下,就是朋友。”

我道:“也就是说,现在我不算那个挡你路的人。”

他道:“对。”

我此刻意识已经有些混沌,却任然忍不住大笑:“……吕肃,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你不是窦兄弟,所以你不会相信。”

“你没有资格提他……”

“这个你说了不算。”

…………

第九十一章 下油

我没能再跟吕肃多争论几句,在中途便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被放在了床上,隐约间听见陈老爷子和吕肃在讲话。

陈老爷子说:“是被毒尸所伤,索性来的及时,不要紧。”

吕肃道:“那我就放心了,还请您快点儿救他。”

紧接着周围便安静下来,须臾,我强自睁开了眼,便瞧见陈老爷子手里端着一个大土碗,右手提着一个布袋子坐到了床边上。我一看,发xiàn

那土碗里装的是一碗白糊糊的米汤一样的东西。

“祖传治毒尸的秘方,喝吧。”这一碗汤灌下去,不消片刻便如同给体内沸腾的毒液泼了一盆凉水,我整个人霎时间清醒了许多。这时,便见陈老爷子从布袋里拿出了一只巴掌大的陶罐子,示意吕肃将我上衣脱下来,估计是要处理外伤。

只见那陶罐子打开后,里面赫然还装着水,而水中则是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仔细一瞅,赫然是一条条挨挨挤挤的黑色蚂蝗。这蚂蝗和我平时见的不太一样,平常见的多为灰黑色,间或有花纹,但这些蚂蝗却是漆黑如墨,身体细长,在水里游动。

我知dào

民间有用蚂蝗吸脓血毒疮制伤的,心知这陈老爷子是要用蚂蝗给我吸毒,但看着这玩意儿也不禁一阵头皮发麻。陈老爷子和善的笑了笑,说:”别害pà

,这蚂蝗和外面的不一样,我们自家驯养的,其它蚂蝗根本不吸尸毒血。”一边儿说,一边儿捏着蚂蝗往我胸口上放,一阵冰凉滑腻的感觉。

我不由想到,这要是豆腐,只怕得吓尿了。

那蚂蝗在伤口上爬了一会儿,很快各自找了个满yì

的位置开始吸血,到没有别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身体觉得轻松了一些。这一头,吕肃希望能让陈老爷子出山亲自收拾那些炼尸,倒不用耍刀弄棍,炼尸一脉自有秘术,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却听陈老爷子说:“毒尸对你们来说比较麻烦,它浑身是毒,皮肉都不能触碰,不过我这一把老骨头,实在不便远行。”顿了顿,他浑浊的眼里闪过一抹光彩,说:“不如我教你们一个方法,御使炼尸。”

吕肃大喜,说:“如果如此,感激不尽。”

陈老爷子摆摆手,说:“不过炼尸一术,都是一脉亲传,要想学着法门,就得拜在我门下。”这话一出,我和吕肃窦愣了,面面相觑,一时无法言语。

陈老爷子见状,叹了口气,说:“我那儿子太过老实了,我炼尸一脉,传到他手里恐怕就要衰败,让我无颜面对先祖。你们二人若有一人愿意拜我门下,传承衣钵,我这次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助你们达成目的。”

我心下唏嘘,但说实话,在外人看起来,学习炼尸之术大约是很了不起或者神mì

的,但我们也算半个行内人,自然知dào

其中的门道,炼尸一脉讲求与人为善,再加之炼尸之术损天德,因此难以大富大贵,稍有不慎,便会死于横货,而且,又有谁愿意终日里与尸体打交道?

谁知我还没开口,吕肃便道:“您要是不嫌弃,我愿意拜您为师。”

陈老爷子却并不见喜色,摇了摇头,叹气说:“年轻人呐,我不骗你们。若拜入我炼尸一脉,要过三关。”紧接着,他讲起这三关的来历,这三关中其余两关也罢,难就难在第三关。

这第三关,也是炼尸的基本功,须得‘下重油’。

这下重油是个什么说法?

所谓的油,指的便是尸油,炼尸之人与尸体打交道,需服食传辈的老尸油,此后,人身上便会透出尸气,如此才不会冲尸。一但服下老尸油,人便会逐渐产生一些变化,这些变化有些是比较轻微的身体变化,比如会变得干瘦发黑,有些会立kè

显出老态,有些则是性情上的变化,具体根据各人的体质皆有不同。

那老尸油,是传辈的老尸熬出来的油,喝下去就相当于打上了一道印记,是无法反悔的。

陈老爷子虽然求徒心切,但他是个老实淳朴的人,将其中利害一一讲与我们听,从头听到尾,这炼尸都已经不符合时代的潮流,一不能敛财,二则还对自身有损。如果是搁在古代,到是一门养家糊口的铁饭碗,但搁到现在,就是一门赔本的买卖。

这吕肃刚才答yīng

的爽快,我估计它原计划是想先骗陈老爷子办事儿,这会儿一听说要举行入门仪式,便有些稳不住了。瞅见我二人脸上迟疑的神色,陈老爷子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也不该难为你们,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息,我明天随你们走一趟吧。”

我心里感激,心想此事一成,还得好好谢谢这位老人家才好。

胸口的蚂蝗,一个个已经吸的圆滚滚、胀鼓鼓,看起来十分恶心,陈老爷子将蚂蝗一一取下,放会陶罐中,便拖着老朽的身体慢慢回到了自己房间。

我和吕肃挤在一张床上休息,二人没什么话好说,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陈老爷子背了个竹制的小背篓,跟随着我和吕肃朝着村外的马路口而去,沿途引来一些看热闹的村民。有人大声问陈老爷子:“我说老爷子,这两位是哪里来的客人啊?”看神情到有些阴阳怪气的,似乎和陈老爷子关系不太好。

陈老爷子挺和善的,但对着这人也笑不出来,干巴巴的说:“我家天德在外面认识的朋友。”

那人喲了一声,说:“看打扮就是能干的人,你家那小子还能有这出息。”

陈老爷子脸色不好kàn

,哼了一声低头往前走。一路走来,多的是这样的乡邻,看样子陈家在这地方不太受待见,正在等车途中,又遇上一个找碴的,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不着调的话,和之前的那番话也差不多。

这下我忍不住,冷笑一声,正待开口,吕肃阻拦了我一下,对那位老乡笑道:“我俩是天德的朋友,路过他家乡,顺道来看看老爷子。老爷子一个人在家,大家乡邻还望多担待。”说着,给对方发烟。

这小子我记得是不抽烟的,这包烟明显没动过,也不知什么时候买的。

那老乡没什么见识,一见吕肃的气派,也被唬住了,感叹说:“想不到天德在外面还这么有出息,以前真是没看出来,陈老爷子,你以后可要享福了。”

陈老爷子笑了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为自己儿子感到自豪。我心里颇不是滋味儿,也不言语。后来上了车,我暗暗对吕肃说:“刚才何必对那人那么客气。”

吕肃微微一笑,道:“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咱们迟早要走,能为老爷子争的一时气,争不了一世气,若真闹将起来,我们走后,老爷子日子岂非更难过。”

我心知吕肃说的有理,暗道自己这次疏忽了,若非刚才吕肃难着,我怕是要好好收拾收拾那人。这么一想,不由得便想起了陈天德,心知中更是鄙夷。说来着陈天德之前也是个可怜人,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也罢,却留下孤老头子一个在家不闻不问,实在可恨。

车子约莫半个小时,到了镇上,现在是白天,不宜再有动作,我们放下东西,陪着老爷子在镇上闲逛,吃吃喝喝,老爷子很快活,让我心下稍安。

入夜十分,万籁俱静之时,我们已经紧闭了门窗。

在盗洞的入口处,陈老爷子摆好了香案,上方放着一些东西,一个赶尸铃,一个方形罗盘,一根红绳,一把刀,一个大碗。

我和吕肃在旁观看,便见他拿起刀,将自己手掌划破,一些粘稠的血液顺着滴落到碗中。紧接着,那根红绳被放在血碗里浸泡,取出来之后,一头拴在了赶尸铃上,一头放置在了罗盘上。

我们事先已经在盗洞的出入口外铺了一块黑布,便见陈老爷子嘴里念念有词,有点儿神棍的味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赶尸匠施法,和吕肃两人站在不远处,也不敢打扰。’

也不知他念的是什么,挺长的一段,嗡嗡啊啊,听不真切,足足约十来分钟,吕肃忽然咦了一声,示意我去看那桌案。

我目光往下一移,猛然瞧见,那带血的红绳,另一头,竟然动了起来,如同蛇一样,开始慢慢往前走。

PS:上午出门办事,今天更晚了一些,大家久等了……

第九十二章 护命尸王

这一幕情景,看在眼里只觉得匪夷所思。我和吕肃一时都瞪大了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截红线,只见陈老爷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手里的赶尸铃发出嘶哑的响声。

这种铃铛我们平时听到的铃铛声音不太一样,有些闷哑,音色并不清脆,而那红线一开始是直直的往前走,但没走两下,忽然又停了下来。不等我们反应过来,红绳猛地抬起了‘头’,如同那些耍蛇的艺人舞蛇一般,抬起的部分左右摇晃起来,并且不断往前撞,做出犹如攻击的动作,

“走!”五下之后,陈老爷子忽然喝了一声,那沾了血的红线猛然往前一窜,又贴着桌面移动起来,这一次,则是朝着中间的罗盘而去。

我惊疑不已,悄声问吕肃:“你见多识广,以前可曾见过这样的诡事?”

吕肃想了想,也压低声音道:“我见过民间有收蛇的异人,凌空画符,便能招集周围的蛇群,十分厉害。”

说话间,那红绳已然爬到了罗盘上,那罗盘正中央,放置着一根磁针,红绳到了磁针之下时,陈老爷子猛然一顿,手中的赶尸铃往罗盘上一罩,苍老的声音仿佛透着一股严厉:“咄!”

随着这话音一落,我鼻尖猛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恶臭,紧接着,旁边的盗洞口里,猛然窜出一个东西。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赫然是一个浑身紫毛的毒尸!这毒尸其中一只手没有手掌,俨然便是我们之前遇到那一只。而紧跟着毒尸之后,又猛地跳出了一具乌青色的幼尸,呈孩童模样,约莫一米高,一颗硕大的头上光秃秃的,布满了蚯蚓一般的青经。这两只粽子一前一后跳将出来,站在我们事先放置好的黑布之上一动不动,双目圆瞪,眼珠子在我们屋中的三人身上转来转去,看得人不寒而栗。

想来,它们应该是受陈老爷子的操控,从那千年密室之中闯了出来,我细细一看,却见那紫毛粽子身上,扎了一些砖石的碎渣,看样子它们是破墙而出的。

有道是隔行如隔山,眼前的一幕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zhì

范围,因此我和吕肃便将目光看向了陈老爷子。别看陈老爷子又黑又瘦,穿着土布灰衣,一副贫困农民的模样,现在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神mì

。我们这两天的接触下来,他的形象一直是淳朴和善,又带着一丝谦卑的,但这一刻,他苍老佝偻的脊背挺直起来,神色平静,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在的强dà

感觉。前后的变化之大,让人称奇。

便在这时,陈老爷子祭出了之前那碗鲜血,端着碗走到两具炼尸之前。这炼尸和自然尸变的粽子,最大的区别就是符咒,那个光头孩童尸以及毒尸身上,都可以看到一些类似符箓一样的花纹。

陈老爷子端着血,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沾了鲜血,在两尸头上各画了一个符咒模样的东西,便在这瞬间,二尸的眼中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眼球便不再转动。

直到这时,陈老爷子身形一个摇晃,手一抖,血碗掉落在地。我以为出了变故,心中一跳,一个箭步上前将即将倒下的人扶住,急忙往后退。

“没事、没事……老了,果然不能再折腾了,我只是损耗有些大,放心,这两具炼尸已经制服了。”

我这才放下心,扶着陈老爷子坐下后,观察他确实没什么大碍,于是赶紧给他包扎了手上的伤口,紧接着,便让陈老爷子守在外面,我和吕肃则戴上家伙什重新下了盗洞。

很快,我们又到了之前所挖掘到的位置,只见地面一片狼藉,全是碎裂的青砖已经土渣子。漆黑的盗洞里,灯光顺着往里打,只见里面是个黑漆漆的空间,一股十分浓重的辛辣味儿从其中传出来,一时到闻不见什么尸臭味儿。

吕肃冲我使了个眼色,当先走在前面,只见里面是个四方形的密室,凭借着吕肃丰富的倒斗经验,进去没多久,便发xiàn

了好几处机关,和我们料想的差不多,这里面虽然有机关,但比不上大型古墓的配置,因此只要小心避开,就没有什么危险。

第一间密室里,多放置着一些瓶瓶罐罐,里面也不知装着什么,大部分都已经滚落在地,支离玻碎,里面的东西也挥发的一干二净。连接着这间密室的正前方,还有一扇木制门,已然腐朽,我只伸手一推便倒在地上,扬起无数尘灰。

借着灯光,门后的空间霎时间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中。一样望去,这是一间更大的密室,但密室里,赫然矗立着一具又一具棺材。棺材的造型不一而足,从四四方方的大汉材,再到圆形弧顶的满材,造型不一,高矮不同,矗立在密室里,占满了大半个地方。

每一口棺材都是没有封口,因此随着灯光打过去,里面装着的尸体立kè

显现出来。大约由于这些都是前人的尸体,因此打扮的极为庄重,最近的一具尸体,也是穿着黑色的敛衣,梳着辫子,但脸上没有盖‘遮羞布’,而是有很多符文。一眼看去,这些古尸都是闭着眼的,神态到不显得狰狞,比起刚刚那两具炼尸,到是要顺眼多了。

这些炼尸处于炼养状态,没有专门的法门驱使,不会有起尸的危险,来之前陈老爷子已经嘱咐过我们,这些棺木是按照年代依次往前排的,也就是说,我们要找的那句千年护命尸王,应该是在最后一排靠左的最角落那一具。

由于那时候用的是汉材,因此棺木十分高大,我一眼便瞧见了,是一口大红漆木棺,上面刻着云纹,看样子棺木的主人那一辈是比较阔绰的。再对比先如今陈老爷子的状况,还真应了那些个老话:风水轮流转,花无百日红,皇帝也有穷亲戚,乞丐的祖上没准儿也是个万户侯。

我指了指那具大红漆木的云纹棺,说:“在哪儿。”吕肃点了点头,我二人立kè

绕过众多棺木,走到了那具千年护命尸王跟前。瞧清这棺中尸王的那一刻,我不由得喝彩:好一个尸王,身材魁梧,肌肉鼓胀如铁,黑色面堂,浓眉阔口,身着黑底红边的大敛服,乌发带油披散开来,威煞十足,隐隐有种大将的风采。

如果这尸王‘活’过来,那该是何等厉害?

我和吕肃对视一眼,两人一人各抬一半,立kè

奔出了密室。所幸有陈老爷子相助,因此行程极为顺利。那尸王盗出后,陈老爷子又将两具炼尸放了回去。

我们将尸王藏在床底下,悄悄的将盗洞口填土回埋了,房子也没急着退,又连租了一个月,这样一来,一个月后,新土变老土,后来再租房子的人也无法发xiàn

异常了。

紧接着,我们便将尸体运了回去。

这运尸的过程并不难,我照着尸王的体型去外面买了衣服鞋袜给它换上,剪了头发,再给它戴了副大墨镜,戴了个遮阳帽,浑身上下,只有鼻子到脖子的部位裸露着,普通人乍一看,也不过是一个肤色黝黑了一些,一脸油汗的男人。

当天晚上,我们打着手电筒,带着这具尸王在乡镇的公路步行,沿途陈老爷子左手拿着罗盘,右手拿着赶尸铃,盯着眼前的尸王,浑浊的目光仿佛透过尸王在看什么东西,苍老的声音有些嘶哑,说:“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走尸了,没想到还能请动祖先尸骨相助。”走尸是赶尸人自己的叫法,外行才习惯叫赶尸。

紧接着,便听他摇动了一下赶尸铃,嘴里低声默念,开始在前面带路。随着他的动作,尸王也跟在他身后行走,身形并不僵硬,如同一个活人似的。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赶尸,之前在阴阳留步村到是碰上过赶尸匠,却是个软粽子变幻的。

我们三人渐渐离了镇,行走在村镇连接的盘山公路上,四周都是大山,没有人家。都说倒斗碰上赶尸匠人会冲尸,但这尸王不愧是千年炼养出来的,十分听话,陈老爷子说,这具尸是护命尸,血脉相承,只受陈家人差遣,控zhì

起来十分容易,就跟左手牵右手一样简单。

半个小时车程的路,我们走了两个小时,终于回了陈老爷子家。由于天色已晚,陈老爷子年老体衰,已经是十分疲惫,因此我们也没有多问,匆匆洗漱便上床休息。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我闻到一阵饭菜香,昨夜走夜路,消耗太多体力,这会儿肚皮立kè

咕噜咕噜叫。我起床一看,原来是吕肃一大早起来弄了早饭。往桌上一看,做的是玉米粥,以及几样农家时令小菜,香味四溢,看得人食指大动。

我们三人围桌吃饭,不远处那具千年尸王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我觉得我们这三个人凑在一起,也真是够强dà

的,对着一具布满尸油的千年老尸,完全没有压力,该吃的吃,该喝的喝。陈老爷子直夸吕肃是个好男人,以后肯定招媳妇喜欢。

第九十三章 引雷

一边儿吃饭,陈老爷子直夸吕肃是个好男人,以后肯定招媳妇喜欢,那模样,只恨自己没能生一个女儿然后嫁给吕肃。我喝自己的粥,不参与这个‘夸奖小吕’的话题中,思想有些飘远了,一会儿想到豆腐,一会儿想到文敏,最后都汇聚到尸仙身上,内心中不由得激动起来,有种急不可耐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豆腐的事,让我的自制力有些失控,我觉得自己没有往日那么沉稳了,有时候很难再去压抑自己的怒火,变得像一个鞭炮,一点火气就炸了。

我不知dào

这种变化是怎么来的,是源于现实的变故,还是不可捉摸的诅咒,但我知dào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吃喝完毕,我问陈老爷子下一步怎么做,陈老爷子起身走到门外,指了指村对面的一座大山,说:“去那边的山头等。”紧接着,他将自己的计划告sù

我们。

要想除尸仙,只有引雷电击之。

之前我一直在疑惑,这样一个贫困一生,没穿走出过湘西的老爷子,凭什么有那么大口气说引雷的话。但这几天见识过老爷子的本事,我也不敢小瞧了,便顺着老爷子的话往下听。

却说这尸王虽然被我们弄出来,但事实上并没有醒,也就是说尸王的气息,尸仙现在是感应不到的。我们要做的一共有三步,第一步是将尸王带到对面无人的山头,以方便行事;第二是唤醒尸王,等待尸仙到来。第三步,也就是对付尸仙的关键点,引雷。

要想引雷,必须要借助尸王的力量,待得尸仙一到,与尸王斗在一处之时,陈老爷子以秘术操纵尸王‘泄气’。所谓的泄气,便是指泄出尸气,倒斗的砍粽子,都是直取脖颈,以便泄出尸体的尸气。粽子之所以存zài

,全靠那道气。而千年尸王的气充斥全身,炼养集聚已久,不可小觑,一但‘泄气’,尸仙和尸王汇聚一处,千年尸煞之气纵横,便如同那想化蛟之蛇一样,天地感应其妖邪之气,势必风云变色,聚神雷而击之。

最后的结果,便是尸王抱着尸仙同归于尽。

我和吕肃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做法,不由面面相觑。片刻后,吕肃微微蹙眉,说:“老爷子,您的方法听来是没错,但您确定尸煞泄气能引来天雷吗?”

陈老爷子却摇了摇头,道:“这方法炼尸秘术中虽有记载,但真zhèng

实施的,我恐怕是第一个,究竟有没有用,我不能肯定。”

我道:“如果失败呢?”

陈老爷子叹道:“如果天雷不来,最后尸仙肯定会将尸王吸食,到时候我们是生是死,就看它的心情了。”

我和吕肃没说话。陈老爷子这个做法,有些太过耸人听闻,倘若真有失手,我们三人必然难逃一死。即便我和吕肃当真死于尸仙之手也罢,但陈老爷子何其无辜?

思来想去,我尚未出声,吕肃便沉声道:“事到如今,尸王已经出世,我们不妨一试,陈老爷子,若此事能成,您对我二人便是大恩。”说罢朝陈老爷子行了个礼。

陈老爷子连忙将人扶了一把,说:“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憨厚老实的儿子,你们两个都是还孩子,还希望你们以后能多照应他。”

我和吕肃对视一眼,只能将这个谎言继xù

下去,于是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我不知dào

陈天德当年究竟出过什么变故,但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这次回北京,无论如何,我还得再去见陈天德一面,不管用什么方法,至少得尽lì

而为,否则实在是对不起陈老爷子。

三人当即吃过早饭,趁着天色尚早,收拾好了这两天要用的行当,便开始往对面的山而去。首先的翻过一片山沟,走到无人处时,陈老爷子腿脚不便,便操纵尸王背着自己走,有尸王在,一路无惊无险,只是有些累。到当天下午,我们到达了目标点,也就是山头。

这座山,当地人成为‘坨坨山’,是湘西群山中很普通的一座,没什么典故,更没什么传说,我们在坨坨山山顶的一片松林里扎营,放置好所需yào

的物品,陈老爷子开始唤醒尸王。

过程并不复杂,只是以陈家人的精血为引,施以秘符即可。只见陈老爷子飞快的在尸王额头处画了一个看不明白意味的符号,低喝一声:“走!”尸王猛的睁开了眼,一双眼睛赤红无比,紧接着,尸王便开始四处游荡起来,须臾便走出了我们的视线。

我问道:“尸仙多久能来?”

陈老爷子说:“最快明天早上,最迟三日,尸仙飞天遁地,速度很快。”我暗想,那尸仙是出于滇地,离湘西不远,恐怕明早就能到。这会儿离天黑还早,我们唯一剩下的便是等候,陈老爷子便拿着个短柄锄,说去挖一些山里的野菜,让我们尝尝鲜。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蹲在地上挖野菜的模样,不由得便想到了爷爷,一时间眼眶有些发热,深深吸了口气,才将这股难以抑制的情绪压了下去。

这地方不算很偏僻,也有信号,我给文敏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又问了问独眼龙铺子里的运营情况,吃过晚饭便早早睡了。第二天天还没量亮,我们三人都醒了过了。大约是由于紧张,因此都睡的不深,草草吃了些东西,天边晨曦初现,我看了看天色,没有云,看样子今天是个大晴天,真的会引来雷吗?

这会儿,尸王已经不知游荡到了何处,陈老爷子正吃着威化饼干,忽然咀嚼的动作一停,惊道:“来了。”

这两个字,让我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我立kè

道:“在什么方位?”

陈老爷子一指西南方,道:“那边,离的不远。”紧接着,便猛地摸出赶尸铃,便听一阵暗哑的铃响,陈老爷子干瘦的手急速抖动着,嘴里念念有词,此时,猛然便有无数群鸟振翅而飞,如临大敌似的逃命,于此同时,林间弥漫开一阵辛辣的气味儿。

我心里一惊,心知‘泄气’已经开始了。

就在这时,山间忽的升起一阵狂风,刹那间,天空阴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却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乌云,正越积越厚,紧接着,便是一声声闷雷响起。

这雷云来的极快,亲眼见到这一幕,实在是让人震惊。紧接着,陈老爷子赶尸铃一收,说:“快,咱们向着相反的方向跑。”

我虽然恨不得手刃尸仙,但也知dào

自己没这个本事,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二话不说,背起陈老爷子,也不去理会地上遗留的装备,和吕肃二人转身就跑。

陈老爷子说:“成了,咱们接下来只要离它们远一些就行了,自会有神雷收拾它们,一会儿咱们只需去看焦尸就行了……”这话语刚落,便见天地间阵阵豪光闪现,抬头一看,却是云层中雷电翻涌,金紫蓝赤,时隐时现,却迟迟没有劈下,仿佛在汇聚力量一般,片刻后,云层中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有有道粗壮的雷电在翻涌,仿佛下一秒就会劈下来。

赫赫天威,已成定局,我松了口气,正待开口说话,忽然之间,耳边响起了嗡嗡嗡的铃响声。我不由一愣,此刻陈老爷子被我背在背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根本没办法去摇铃铛,他的赶尸铃,怎么自己响了?

未等我发问,陈老爷子脸色一变,猛然痛呼,道:“不好,这尸仙太历来,时间不够!”

我大急,道:“怎么不够?”

陈老爷子一向和善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样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一但流露出恐怖的神情,就会给人一种很狰狞的感觉,我心里打了个突。

他道:“聚雷需yào

时间,这段时间,护命尸要拖住尸仙,但……但……”陈老爷子看着天上迟迟没有劈下的神雷,嘴唇颤抖,说:“但尸王已经……已经‘死’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陈老爷子的话,天空中的金雷终于撕裂了云层劈下,但却并非朝着西南方劈去,而是横在在天空中撕裂,云层霎时间被撕开了,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雷电却在这瞬间消失了。

吕肃的脸色很难看,嘴里挤出一个字:“跑!”

第九十四章 受伤

我俩在瓢泼大雨里狂奔,冰凉的雨水淋在身上,顺着人脸上直往下流,视线也模糊不清。陈老爷子年老体弱,被这大雨一淋,在我身上瑟瑟发抖。而这时,大雨之中,我也猛地听见身后传来阵阵尖啸声。

便在这时,吕肃停下身,对我喝道:“你带着陈老爷子先走,我来抵挡一阵。”

我道:抵挡个屁,在尸仙面前你就跟蚂蚁一样,跑吧!”

吕肃直勾勾看着我身后,说:“来不及了。”我心里打了个突,猛地转身一看,霎时间便瞧见了一个人影。

是那个尸仙。

它还是老样子,竖着发,带着登仙冠,身着羽衣,面容丰神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仙气,给人一种很穿越的感觉。但这不是什么穿越,而是确确实实的一个人,它走的并不快,却一步步朝我们走过来。

而它原本两双乌紫色的手,颜色也彻底退去,变得与正常人的手掌无异,想必是吸收了尸王之气带来的变化。这尸仙面上无甚表情,说不上怒,也说不上洗,如果它站那儿不动,我绝对会把他当成一个等人高的仿真娃娃,但此刻,这个娃娃以一种均速运动朝我们走了过来,每走一步,空气中都发出一种尖啸声。

陈老爷子俯趴在我身上,浑身瘫软下来,说:“完了。”

我将他放下,心知多跑无异,和吕肃一个对视,吕肃心领神会,和我站到了一处,紧接着,我死死盯着尸仙,对陈老爷子说:“老爷子,这次是我们害了你,你赶紧跑,我们二人好歹能拖它一阵子。”

陈老爷子被我放在地上,但却没有走,他说:“别傻了,再怎么跑,还能跑的过尸仙吗?咱们今天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它老人家的心情了。”

我说:“我们引雷劈它,它心情能好到哪儿去。”我心里也知dào

,现在的情况,我们只能是同生同死了,看着那个走过来的尸仙,心中充斥着一团热流,仿佛要喷发出来。脑海里既有对陈老爷子的愧疚,又想到被它害死的豆腐,再一想到若今天回不去,顾大美女伤心的神情,我别提多难受了,这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太多了。

我们三人紧紧靠在一起,吕肃拔出了他的长刀,神色不再有笑意,如同罩上了一层乌云。陈老爷子手握着赶尸铃,没有摇晃,赶尸铃却兀自响彻起来。这时,尸仙已经离我们极其近了,几乎只有几米远的距离。吕肃手中的鬼哭刀猛的一横,夺步率先攻去,一刀直朝着尸仙的脖颈砍下去。尸仙依旧维持木偶样,不避不闪,便见鬼哭刀猛的靠上尸仙的脖子。

这一刀砍下去,却连那尸仙的皮都没有割破,刀与脖子相击时,发出了一声闷响。就在这一瞬间,尸仙忽然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吕肃的肩头,吕肃神色大变,欲要脱身,却是来不及了,却见尸仙搭在吕肃肩头的手一用力,便将吕肃整个人提起,猛地甩了出去。这一甩的力道与速度都十分大,吕肃猛的高飞出去,砰的砸到一棵松树上,又从几米高的松树上掉落下来,一时只看得见他身体在泥浆中抽搐,除了发出一声痛喊以外,便再无其它动作。

我身上携带的是从陈老爷子家中弄来的大砍刀,但这根本没用,面对这样的强敌,我几乎想不出任何办法。随着尸仙一步步逼近,我和陈老爷子则跟着后退。

不远处,吕肃估计是受伤太重,八成是伤筋折骨了,在泥地里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始终无法做到。瓢泼大雨中,我和陈老爷子步步后退,尸仙却保持着同样的速度缓步往前走,精致的脸部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表情。

我瞧它似乎没有追击的打算,立kè

拉着陈老爷子拔腿就跑,但才刚跑出两步,那玩意儿就加速了,霎时间,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心脏猛地往下一沉,以为自己要落得和吕肃一样的下场,但谁知这时,那尸仙却是手下使力,将我往后一带,霎时间,我整个人便撞到了他怀中,紧接着,它一低头,嘴巴挨到了我的脖子。

霎时间,我浑身冒起一阵鸡皮疙瘩,脖子上的肌肉都绷紧了,这东西俨然是一副要吸血的模样。我哪儿能坐以待毙,腿往后一蹬,猛的踢到了它它身上。

这尸仙的身体没有我想象中的坚硬,而是和活人一样柔软,但这一脚却仿佛踢到了空气上,没有任何效果。我心一沉,心说我命休矣。这个念头才刚闪过,我猛然发xiàn

,这尸仙没有咬我的脖子,它似乎在闻什么问道,木然的脸闻了两下,忽然放开了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紧接着,便绕过我和陈老爷子,自顾自的继xù

往前走。

我脚下一软,猛地跪倒在泥地里,盯着尸仙被淋湿的羽衣,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而陈老爷子也早就吓的瘫软在地,他看着尸仙的背影,小心翼翼的朝我爬过来,须臾,见尸仙走远,对我说:“谢天谢地,它没有杀普通人的意思,对咱们没兴趣。谢天谢地,谢天谢地……”陈老爷子连说了好几声,如同逃过大难。

而这时,大雨渐渐停了,尸仙也走出了我们的视线中没了踪影,我这才想起吕肃,连忙走到她旁边,道:“怎么样?”

吕肃脸上全是泥,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笑到一半,估计是牵动伤势,又闷哼起来。

我道:“你笑什么?”

吕肃说:“我笑我自作自受,早知dào

我就不去砍它了。嘶……肋骨好像出了问题,我走不了。”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如果他真是肋骨出了问题,就必须得弄个担架才行。想到此处,我和陈老爷子回了之前的扎营地,拿上装备,砍了树棍子,撕了些衣服做了个简易的担架,我和陈老爷子便抬着吕肃往回走。

陈老爷子年老体弱,再加上又是山路,我们走走停停,直从白日走到天黑,才终于到了村里。村里没有大医院,又立kè

乘车到了当地县上给吕肃搞急救。陈老爷子经过这番折腾,也发起了高烧,身上蹭破了好些皮,也住进了医院。我们只说是山里路滑,摔成这样的,到也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这是个小县城,县医院不大,我去旅馆换了身衣服,便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等,不一会儿,吕肃被推了出来,和陈老爷子安排在了一间病房。医生说肋骨的伤势不算严重,养两个月便能好,住个一周院,便可以转院。

这时,我自然而然得留下来照顾二人。当天晚上给两人送了饭食,我才有了休息时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旅馆。

这小旅馆没有什么门禁,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回到旅馆里,我疲惫的躺在床上,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疲惫,大脑昏昏欲睡,虽然有无数疑问在脑海里回荡,却始终低挡不住这股疲惫的睡意,最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夜里,我忽然感觉有一些冷,仿佛房间漏雨,把被子打湿了一样,我觉得自己睡觉的地方有些潮乎乎的,在和困意斗争过后,我艰难的撑开眼皮,准bèi

查看一下。

谁知手一动,我忽然摸到身边一团湿漉漉的东西。我惊了一下,猛地翻身而起跳下床,顺势打开了电灯,霎时间,让我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在眼前。在我床上,赫然还睡着一个‘人’。

这人穿着古装汉服,衣服湿漉漉的,身体僵硬的躺在床上,不是那尸仙又是谁?

我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它怎么会在这里?

它怎么会谁在我床上?

我一向自愈不蠢,但现在却觉得自己的脑细胞有些不够用了,贴着墙壁站了半晌,那尸仙便如同活人睡觉一样,没有丝毫移动。我满脑子都是疑问。

之前它为什么没有杀我?

它现在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一路都跟着我?

它到底想干什么?

这些问题,我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一切的一切,最终都汇聚为仇恨,我想到了豆腐,心脏霎时间如同有把刀子在割一样。仇恨将这些疑问都压了下去,我脑海里升起一个念头: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但理智告sù

我,要弄死一个尸仙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它要真被我弄死了,这尸体也不好处理,一个弄不好,我就成杀人犯了。这旅馆虽小,四下里也是安装了监控的。

该怎么办?

我正捉摸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这会儿是凌晨的三点,死一样寂静的黑夜中,这猛然响起了手机铃声,让人不由得联想起了午夜凶铃。我猛地看向尸仙的脸,发xiàn

它还是没有动静,而这时,手机还在响。

我知dào

,这么晚打电话,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于是我慢慢接近床边,谨慎的低头一看,发xiàn

是我铺子二楼的座机打来的电话号码。

应该是独眼龙打来的。

这么晚,莫非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第九十五章 喜讯

我看了眼床上挺尸的尸仙,立kè

拿着电话退到门口处,一边观察着它的动静,一边接了电话。

电话里,独眼龙的精神头十足,声音带着喜色,道:“当家的,大喜事,豆子来电话了,他没死!”我觉得自己的手抖了一下,盯着尸仙,听着电话里独眼龙的声音,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

只听独眼龙喋喋不休的说:“今天早上,他打了个电话,说现在身上一分钱没有,我给他卡里汇了款,帮他订了张机票,这会儿人已经到了。上午就打你电话,一直没信号。”

我深深吸了口气,说:“你没骗我吧。”

独眼龙哎哟一声,道:“老板,我能骗你吗?”

我道:“让他接电话。”

独眼龙说:“不行,接不了,已经睡的跟死猪一样了,但是千真万确,人就在床上躺着呢?”

我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了我的预计,这一刻,我甚至没有惊喜的感觉,只是觉得诡异。我道:“他回来做了什么?有没有说什么?”独眼龙想了想,汇报说:“有,吃了两桶方便面,然后倒头就睡。”

我道:“他没问起我吗?“

独眼龙说:“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就问了,当时他那边好像挺急,没多说几句,听说你们没事就挂了。刚才回来到是提起过你……我说你去湘西了,他可能太累,没怎么听就睡了。当家的,别管什么尸仙了,赶紧回来吧,他人好好的,千万别去找麻烦了。”

我看了眼床上的尸仙,冷冷道:“已经晚了。把他给我弄醒,让他接电话。”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独眼龙叫人的声音,磨叽了很久,我才听到豆腐仿佛要断气的声音,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内心充斥着两种情绪,一种是巨大的惊喜和刺激,另一种是想把‘活’过来的他再掐死回去。

他打了个哈欠,才道:“老陈,一个多月不见,我想死你了。”

我道:“我也很想你,想死你,想掐死你,”

豆腐似乎清醒了一些,说:“我听独眼龙说了,你以为我死了,伤心了好久,你不会舍得把我掐死的,以后这句话没办法吓唬我了。”我觉得热血直往脑门上冲,隔着电话冷冷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个月,你究竟去了哪里?”

豆腐听出我语气不对劲,连忙说:“别生气,我也不是故yì

的。这事儿说来话长了。”

我道:“那就长话短说。”

豆腐那边传来了啪啪啪的声音,估计是在拍脸,接着,他精神便好了许多,向我大致讲了后来的经过。用豆腐的话来说,他自己都是稀里糊涂的。那尸仙将他抓走后,沿着冰洞一路往上飞,掠过赵二爷的尸体时,一手提着豆腐,一手提着尸体,张嘴就开始吸食赵二爷,最后吸的就剩下一张皮,甩手扔在了冰壁上。

当时那种情况,身处高空,又被尸仙抓着,而且还亲眼目睹吸食的经过,豆腐那小心肝哪里承shòu的住,活生生给吓晕过去。接下来的事情他自己也不知dào

多少,等醒过来时,是被一阵剧痛更疼醒的。

豆腐猛地被疼醒,不由得惨叫着睁开眼,却发xiàn

眼前一片绿意,赫然已经不在雪山之中。他抬头一看,周围植被茂密,远处还有青色的山峦,看不到一点儿雪峰的迹象,俨然已经离雪龙山脉很远了。

醒来的一瞬间,豆腐还有些懵,一时没想到尸仙,直到发xiàn

周围的环境不对劲,以及自己腿上传来的阵阵剧痛,才想起自己是被尸仙给抓了。他脑海里闪过尸仙吸食赵二爷的画面,头皮一阵发麻,转头一看,那尸仙,赫然就站在他身后。

而双腿之所以会传来剧痛,据豆腐自己猜测,估计是尸仙落地时把豆腐给扔下来的。豆腐看到尸仙,吓都尿都要出来了,下意识的想躲,双腿却阵阵剧痛,仿佛断裂一般,在地上爬了两步就撑不住了。

而这时,那一脸木然的尸仙蹲下了声,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豆腐吓哭了,说:“爷爷,尸仙爷爷,您饶命,你别吃我,破坏你坟墓的不是我,是洞里其他人,那么多人你不抓,你抓我干嘛呀。”

尸仙没有回答他,依旧维持着木然的表情,豆腐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嘴里连连求饶命,什么没脸没皮的话都说了,足足说了十来分钟,他发xiàn

尸仙还是那副模样。

豆腐咽了咽口水,心里转过无数念头。

这尸仙怎么不说话?

这尸仙怎么不吃我?

它怎么跟个木头人一样?

它想干什么?

豆腐没办法动弹,双腿的疼痛侵蚀着人的神经,他缩成一团,小心翼翼观察着尸仙,就这样,从白天,一直到了日落。最后豆腐觉得不对劲了,他想:这尸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么一想,便小心翼翼伸出手在尸仙眼前晃了晃。

尸仙的眼珠子跟随着他的手掌移动,由此证明这个尸仙是活的,但除此之外,尸仙依旧没有其它的动作,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直到全黑,尸仙没有异动,而豆腐也被双腿的疼痛折磨着,他想自己的双腿可能是断了。紧接着便是一串的联想:截肢、坐轮椅、娶不到媳妇、上厕所得让人帮忙、被周围的人奚落嘲笑、最后被我嫌弃,然后流落街头乞讨,再被器官贩卖组织的人抓住,器官被割下去,尸体被随地埋了……

我听得脸都黑了,道:“说重点。”

豆腐道:“这就是重点!当时荒山野岭的,我腿又动不了,又冷又饿,草地里的虫子在我身上爬来爬去,浑身痛的人想死,旁边还有个尸仙,我当时都不想活了,想自杀你知dào

吗!”

我道:“那你怎么没自杀。”

“怕疼。”

……

…………

我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看了看床上没有动静的尸仙,决定转移话题,道:“关于你受苦这一段,咱们跳过去,后来呢?”

根据后来的描述,当天晚上,就下起了大雨,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豆腐知dào

自己能活着的机会恐怕不多了,就算真要死,死前也该让自己好受点儿,于是他爬到了一棵大树下躲雨。

而随着他的动作,尸仙也开始跟在他后面走,豆腐虽然不知dào

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能隐约明白,这尸仙暂时应该不会动他。

接着便是漆黑一片,黑暗中的大雨下了一夜,豆腐发起了高烧,即使天亮了,也只是趴在地上,用他的话来说,当时就是等死了。而尸仙则一直站在旁边,从夜晚站到了白天。随着时间的流逝,白天又一次变成了夜晚,豆腐几乎只剩下半口气了,趴在地上等死。他双目无神的盯着旁边如同木头一样的尸仙,虚弱的说:“你杀了我好了,让我死个痛快。”

尸仙不理他。

豆腐道:“我知dào

了,原来尸仙是没有脑子的,当时有四个人,你为什么要抓我?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帅吗?我靠……你是尸仙,是个千年大粽子,搞基不适合你。”

到最后,夜晚又一次变成白天,整整两天两夜,除了舔了些草上的露水,吃了几只自己窜过来的蚱蜢,便什么也没有。豆腐觉得,自己现在躺着的这个地方,就是自己的坟墓了。

我让他省略受苦的过程,但这小子根本不省略,一副我很遭罪,但坚强了活了下来,你必须要知dào

我的传奇经lì

的架势。

最后,豆腐身体吃不住,晕了过去。晕过去的最后一眼,尸仙依旧如同木头一样站在旁边。

等他醒来时,却发xiàn

自己躺在床上,原来是被人发xiàn

,救了回来。

救他的是一个生苗,生苗在现代已经很少了,他们保留着十分原始的苗族传统,不会说汉语,由于这两个原因,生苗的所在地,一般都在很荒僻的大山里。

这是一个真zhèng

贫困的地方,不通公路,不通电,没有电视、冰箱,一切都很古老。这绝对不是夸张,没有真zhèng

去过大山深处的人,恐怕很难想象,在今天的中国还有这样的地方。

事实上,这样的地方很多,而且大多位于云、贵、川一带,这些地带大山大河,雄壮奇魂,以其磅礴的山川地势,一步步抵抗的文明。当然,文明终有一天会战胜自然环境,但至少现在还没有做到。

在现代,还有很多这样的地方,这绝对不是夸张。

救豆腐的是个生苗老人,由于不会说汉语,因此两人只能靠比划。苗族有自己的医药理论,俗称为苗医,在接下来的日子,豆腐都在那个贫困的地方养伤,至于腿究竟是不是断了他不清楚,反正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床走路。

在这期间,豆腐猛然发xiàn

,那个尸仙居然还没有走。‘

用豆腐的话形容,它是一根能走能动的木头,仙风道骨,相貌俊美,再配上那一身羽衣,如同神仙下凡。但它脸上的表情是固化的,不会说话,似乎也没有思维。

经过接触,豆腐知dào

它应该暂时不会伤害自己。

第九十六章 木头

由于生面寨子里没有任何娱乐,也语言不通,因此养病期间,只有尸仙如同一个人偶一样站在他床边,豆腐开始跟尸仙对话:“小普啊,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你为什么跟着我?”

“你是不是个傻子?”

“哈哈哈,我知dào

了,你是想当门神对不对?”

“哎,你说我的腿还能不能好?这里的人不会说汉语,而且连电都不通,你瞧见没,他们穿的衣服,颜色特别少,那布一看就是自己织出来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从来不出山。完蛋了,如果我腿瘸了,他们又不出山,我该怎么办?”

“小普,你给点儿反应行不行?你是木头吗?”

“木头,你不是会飞吗?我把我地址告sù

你,你带我飞回去好不好?我住在广东省深圳市古玩城……”当然,尸仙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尸仙的存zài

,以及它古怪的打扮,自然引起了别人的好奇,但由于双方语言不通,因此倒也不用豆腐去编谎话圆说。吃饭时,那位生苗老人顾忌豆腐的腿,一般也是送到房间里。

豆腐对此特别感激,两人虽然无法交流,但表情是不分民族的,他们用和善和感激表达着自己的立场。

这一天,那位老人家又送了饭进来,饭菜是两份,豆腐等老者走了,便提着筷子准bèi

吃饭,一边吃,一边对尸仙说:“木头,老爷子每天送两份饭菜,你又不能吃,我一个人都撑死了,我感觉自己又胖了,以后钻盗洞还钻的进去吗?”

一边儿上,他一边儿准bèi

吃饭,然而,就在他准bèi

端碗时,一直没有动作的尸仙,竟然忽然伸出手,将自己的手直接放进了碗里。那天煮的是粥,豆腐脸色都变了。

当然,主要是吓的。

一直以来,尸仙除了站岗就是站岗,从来没有别的多余的动作,这忽然的动作,让豆腐以为它不是木头了,不是木头,那不就得吃人了?豆腐看着尸仙将自己的手泡在粥里,眼睛都直了,吓的直哆嗦,结结巴巴道:“木……木头,啊,不对,尸仙大哥,尸仙爷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尸仙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盯着那碗粥。豆腐提心吊胆半天,见尸仙没有反应,便自顾自的理解为,尸仙是想吃饭了,于是颤巍巍的将另一碗粥端起来,说:“吃,您吃着我看着,我吃剩下的行不?那个……那个腊肉能不能给我剩两片?”

那碗粥凑到尸仙嘴巴,它依旧没反应,然而,就在这时,豆腐忽然发xiàn

了一件让人头皮发麻的事,尸仙那只原本浸泡在碗里的手,不知何时,竟然爬了一条条黑色的东西,仔细一看,赫然是一条条十分细小的虫子,俨然是从粥里爬到尸仙手上的。想到自己平时吃的东西,那情景别提有多恶心了。

就在这时,尸仙将手缓缓收了回去,放到自己嘴边,伸出舌头,将手上的虫子慢慢舔到了嘴里,嚼一下,吧唧一声,再嚼一下,再吧唧一声,豆腐几乎要吐了。

尸仙的手是乌黑的,但汉服羽衣宽袍大袖,平时手笼在里面,到也没被人发xiàn

,那老爷子送来的换洗衣服,尸仙自然也没有动。老爷子肯定是感到奇怪的,但语言不通,也无法交流,再加上尸仙容貌看起来不像坏人,又足不出户,没干什么奇怪的事,便也没有多加理会。

就在这时,那生苗老爷子忽然钻进了房间里,神色紧张,指着那两碗粥,焦急的比划出一个吃饭的动作,像是在询问豆腐有没有吃饭,豆腐摇了摇头,老爷子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虎着脸,从外面扯进来一个姑娘。

这姑娘豆腐认识,这里的苗人很淳朴,来了受伤的外人,因此多多少少都来看望过,这个姑娘是看的最勤快的。长得粗手大脚,脸上有一些烧伤,面貌丑陋。但她对豆腐挺好,经常送些吃食过来,豆腐对她印象不错,由于不知dào

她的名字,便自顾自的把她叫‘苗苗妹子’。

豆腐觉得奇怪了,这老爷子怒气冲冲的把她拽进来干什么?

苗苗捂着脸哭,而老爷子则很凶的在训斥她,豆腐不明所以,躺在床上焦急的劝架,三人牛头不对马嘴,好半晌才停歇下来。紧接着,老爷子立kè

将那一批饭菜给撤走了,而苗苗离开房间的时候,则是一脸愧疚,伤心的低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模样。

豆腐思来想去也想不通这是唱哪一出。

我听到这儿,说:“生苗擅蛊,那粥里的虫子八成便是苗蛊,按照你描述的情况,很可能是苗苗向你下蛊,被那老爷子发xiàn

了。”

豆腐疑惑道:“她为什么向我下蛊?”

我心说这小子蠢呆了,这还用问,苗家三蛊中,便有相思蛊,据说女子若喜欢上了某个男子,而对方又不喜欢自己,便可下此蛊,一但对方中了这个蛊,便会不可自制的爱上下蛊之人。

那苗苗估计是看上了豆腐,所以下了蛊,但被老爷子发xiàn

了,所以才有了当时那一出。我将各种猜测说与豆腐听,豆腐沉默了一下,道:“八成是你说的这么回事。”他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下来。我估计他在想苗苗的事,等了一会儿,便提醒道:“后来呢。”

豆腐回过神来,于是接着往下说。

那生苗老爷子不知用了什么药,大约半个月,豆腐竟然可以下地了,只是不能久行,于是只能占时住下来,平日里在院子里帮老爷子做做手头上的活儿,剥剥玉米什么的。

在此期间,尸仙则一直跟着他,走哪儿跟哪儿,也没见去害过其它什么人。我想到那尸仙忽然对蛊虫作出反应,估计是还有噬毒的天性,所以才阴差阳错救了豆腐。

但这尸仙为何如此,豆腐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

不过按照他的描述,我估计这尸仙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危害,八成就像陈老爷子说的那样,对活人有没有危害,看尸仙的心情。不过我现在怀疑,这个尸仙,究竟有没有心这个东西。

接下来的一切倒是顺其自然,豆腐伤好一些,便带着尸仙在寨子里闲逛,认识了不少姐姐妹妹,豆腐外形不错,人也讨喜,再加上那里的姑娘心思淳朴,没有那么多念头,因此豆腐很受欢迎,当然,他身后的尸仙在外形上更受欢迎,只可惜不言不语,不怒不笑,因此姑娘们处处碰壁,最后也就当尸仙不存zài

了。

时间一久,豆腐也习惯尸仙了,他觉得自己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临睡前对尸仙说:“木头,咱们这两天就回吧,到最近的村里打个电话,让老陈来接我们。老陈你记不记得,就是你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那个穿着黑衣服,拿着几把小飞刀射你的那个。我看你还挺自觉的,不杀人,也不泡妞,这是个优点,不过我告sù

你,你别一直跟着我,我是人,你是尸,虽然这段时间,我们发展出了很好的友谊,但你不适合我们这个世界,你还是回棺材里躺着吧,赶明儿有空我去看你。”

尸仙没反应。

豆腐盯着它看,说:“不拒绝就是同意了。”

见尸仙没有反应,豆腐叹了口气,心知这是个无知无识的木头,说也说不通,只怕上路的时候,还是要跟着自己。他一边儿烦恼该怎么甩开这个跟屁虫,一边儿想着回去后,要好好感谢一下这里的乡亲,迷迷糊糊间便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时,他猛然发xiàn

,每天晚上都站在自己床头的门神,居然消失了。

这可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儿啊。

难道它出去害人了?豆腐心里咯噔一下,掀开被子翻身冲出了门,寨子里依旧平静,反倒是尸仙没有跟着,周围的人都觉得奇怪,用手势问他,你身边的人怎么不见了。

豆腐不知该作何解释,只能自己在村寨周围找了一圈,但也不见踪迹,最后他反应过来:我为毛要找它?尸仙自己走了,岂不是正中下怀?这么一想,便坦然接受了,当天辞别了生苗的乡亲,便带着干粮往山外走。

那大山,足足走了两天一夜才走出去,豆腐这才发xiàn

,自己还是在滇地,只不过位置从北部雪龙山脉转移到了南部。他身上证件到带着,只是没有银行卡,只有现钞,也不够买机票,这才找独眼龙求救。

我听完,道:“尸仙现在在我这儿。”

豆腐一愣,随即说:“你在逗我?”

我道:“它好像盯上我了。”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说:“它有对你下手吗?”

“没有。”

豆腐那头沉默了一下,说:“我对它比较了解,你听我说,别跟它较劲儿,它不会主动伤人。”

我道:“我知dào

了。”

豆腐又问:“你现在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吕肃到罢了,但陈老爷子住着院,无人照看,我也不能就这么走,便让豆腐自个儿在铺子里待着,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回去。

挂完电话,我看着躺在床上湿淋淋的尸仙,觉得有些头疼,最后干脆不管了,自己打了个地铺,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九十七章 教学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果然便看到那尸仙如同豆腐形容的一般,站在床边木头一样矗立着,按照这个状态,恐怕是我走哪儿它跟哪儿。就它现在这副打扮,也是没办法出门见人的,我估摸了一个尺码,给楼下老板娘打了个电话,给她些劳务费,让帮忙整了一套装束送进来。敲门的时候,我赶紧用一床被子罩尸仙身上,将它给盖起来,待人走之后,这才给它换衣服。

我心说自己这几天也真是受够了,先是给尸王换衣服,现在又给尸仙换衣服,而且还都是男尸,要是个女尸我也平衡一点儿。等着一套收拾下来,我一时找不到剪刀,便给它编了条辫子,虽然有点儿怪异,但也没有之前那么扎眼了。

至于那套羽衣,这一千多年不腐不烂,色彩艳丽,造型独特,是件好货,被我收了起来。

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中午时分,我下了楼,尸仙木着脸跟在我身后。那旅馆的老板娘都愣了,估摸着是不明白住进去的时候一个人,出来的时候怎么就两个人了。最后她再一看尸仙的脸,眼珠子顿时就移不开了,咕嘟咽了咽口水。

从外型上来说,尸仙的杀伤力是很大的,我见过的俊男美女不少,但没见过这种长相的,我怀疑真zhèng

的普真应该不是这个容貌,或许是在养尸仙过程中养出来的,因为现实中的人,很难长相如此完美,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人一样。我是男人到还好说,但这种相貌,对女人绝对是杀伤力巨大的。

尸仙一路跟在我身后,几乎要引起交通堵塞了,回头率和驻足率达到了百分之百,搭讪的姑娘就更别说了,我自然长相不赖,这一次却是彻底被忽略了。最后实在无法,给赶紧买了副大墨镜给它戴上,买了些吃食,给吕肃和陈老爷子送了过去。在这个过程中,尸仙也一直紧跟在身后,吕肃和陈老爷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吕肃用眼神示意它说:“陈兄弟,这位是?”

我苦笑一声,摘下了尸仙的墨镜,陈老爷子嘴里正包着一口稀饭,墨镜一摘,稀饭直接就喷出来了。

“咳咳咳……尸、尸仙!”我拍了拍他的背,说:“老爷子,别激动,它没有危险。”

吕肃嘶了一声,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于是将豆腐的经lì

讲了一遍,吕肃闻言,面露喜色,说:“窦兄弟安然无恙,这我就放心了。”我心说:装,你继xù

装,在玄冰墓里,差点儿就把人给弄死了,这会儿到是一脸真诚的。

不过这世间的事便是如此,有些事情不能深想,想到深处便会心寒。大部分时间,只能浮于表面的生活,所以老话说:难得糊涂。我们俩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去撕破这层脸。打了几个哈哈,吕肃沉思起来,盯着尸仙,道:“如果是这个情况,那从它身上,是找不出什么线索了。”

我点了点头,道:“不会说话,似乎没有思维,不主动伤人,但会依照本能去吸食,对于攻击会反抗……这种状态我也说不准怎么回事,但要想从它嘴里问出什么是不可能了。”根据陈词所盗出的那份帛书中的内容显示,普真之所以能制造出黑灯,能掌握‘钥匙’,是因为年轻时的一段经lì

。吕肃一直想掌握‘钥匙’的制造方法,因此才想从尸仙身上下手,现在看来,这尸仙无智无识,吕肃的如意算盘,算是打空了。

我说完,吕肃目光从尸仙身上转开,说:“陈兄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心里警惕起来,心说他问这个干什么?转念一想,我霎时明白了吕肃的意思。看样子他没有放qì

的打算,还想在尸仙身上下力,于是我道:“等陈老爷子病愈了,我就得回深圳,这尸仙估计甩不掉,得跟我一起走。”

吕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最后笑了笑,道:“陈老爷子这边交给我吧,你放心,老爷子对我们有恩,我会安排的妥妥帖帖的。”吕肃这人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以他的为人,到也不会在这事儿上乱来。

他说话,陈老爷子便道:“小陈啊,你有事就忙你的事去吧,不用管我,就是我家天德,你以后多照应点儿。”我点了点头,心想等下次去北京,我得再去‘拜访’一下那个陈天德,不为别的,单为陈老爷子这份恩情,也不能不回报。‘

于是下午时分,我给颛瑞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给尸仙弄一张假证件,颛瑞还是比较仗义的,我们的交情不深不浅,但有什么地方要帮忙,也从来没有推辞过,电话里我对他说了豆腐安全的消息,他语气依旧不冷不热,说:“那就好,我还在追查呼呿铎的事情,有些眉目了,到时候需yào

你出力。”

我说:“你的事情,我当仁不让,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由于担心尸仙中途会出变故,我也不敢带它坐飞机、火车,因此坐长途汽车,兜兜转转,折腾了好几日才回到深圳。

到铺子口时,豆腐正光着脚丫子缩在椅子上和独眼龙下棋,我不动声色走上前,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人给踹棋盘上。

“哎哟!谁他妈敢踹我,老子强奸你信不信!”豆腐骂骂咧咧抬起头,一见是我,再看我脸色难看的模样,咕嘟咽了咽口水,干笑着撅起屁股,说:“允许你再踹一脚,踹完别生气了。”

我原本满是火气,见这模样,气也消了大半,打量了一下,看起来没什么事,便说:“行了,没事就好,我累了,上楼睡觉,这个东西你看着。”我指了指尸仙。豆腐目光一转,这才发xiàn

门口还站了一个人。他和尸仙相处日久,虽然尸仙带着墨镜,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惊喜的蹦跶起来,说:“木头!你还认识我吗?”

他摘下了尸仙的墨镜,那东西眼珠子移动到了豆腐身上,没有别的反应,但接着,豆腐一走,它便跟着豆腐动作,却不再跟着我上楼了。独眼龙已经听豆腐说了经过,见此打趣说:“这尸仙挺念旧的,上厕所它也跟吗?”

豆腐闻言颇为郁闷的说:”跟,上厕所、洗澡都跟,你们说这是为什么?难不成尸仙第一次出世,有恋母情结?就跟那小鸡仔一样,把出壳后见到的第一个活动物当妈?”

我说:“想什么呢,就算如此,它第一个看到的也是吕肃,你当时缩成一团躲我后面,要恋母也不是恋你。”

被我这么一提醒,豆腐挠了挠脑袋,说:“那我就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你们说这尸仙到底有没有脑子?”独眼龙摇头,表示不知dào

。我一声疲惫,也懒得理他们,嘱咐了两句看着尸仙别出事,便上楼洗澡睡觉,一觉睡到了晚上。

起床时铺子已经关门了,豆腐和独眼龙坐在电视前看鉴宝节目,这时我猛然发xiàn

,那尸仙赫然也坐在沙发上。我惊了一下,心说这尸仙跟了我好几天了,一直站着跟木头一样,怎么这会儿坐下了?

接触到我的目光,豆腐得yì

的笑了笑,对我招手,说:“老陈,过来,我给你表演一下。”紧接着,他指着我,对尸仙说:“陈……悬……”我抱着双手,靠在门边儿不动声色,心说我倒要看看,你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却见豆腐指着我,连续说我的名字不下二十遍的时候,尸仙忽然开口了:“陈……悬……”

我吓了一跳,道:“它能说话?”

豆腐得yì

极了,搂着独眼龙的肩膀,说:“我和老龙围着它折腾了一下午,我们发xiàn

它的情况类似于自闭症儿童,自闭症知dào

吧?只要教,还是能教会的,我们一下午就教它坐了,否则一直杵旁边站着,看的人闹心。”

我呼了口气,说:“那行,以后它就交给你负责了。”

豆腐一愣,说:“凭什么?”

我道:“弱智儿童和自闭症儿童,难道不是绝配吗?”独眼龙憋着笑,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豆腐挺郁闷,搂着尸仙的肩膀,说:“木头,他嫌弃我们。你说他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凭什么嫌弃我们?”

尸仙的眼珠子动了动,依旧没有过多的反应。

我打开电脑,开始查上网,在QQ上和顾大美女聊天,没有再想别的东西。巨耳王墓的地图在吕肃手里,我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但我知dào

,。只要我们掌握了尸仙,吕肃迟早会主动找上门来。

伤经动骨一百天,至少两三个月内,我的日子是安宁的。

第九十八章 惹事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开始专注起打理铺子的生意。前段日子因为豆腐的事情,铺子的收益有所下降,再加上后来阻止人手二次进雪山,身上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不努力点儿不行了。

人一专注起来,时间就过的比较快,转眼又是半个多月,尸仙在这半个月里,被豆腐和独眼龙教导出了一些技能,行动坐卧以外,还能叫人,只不过依旧没有自己的思维,基本都是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

到了周六日,为了招揽顾客,豆腐给尸仙换上了之前的装束,站在店门一边,羽衣极地,摆了个造型,充当人体模特。当时我不在,如果我在,肯定会阻止他。豆腐这一闹,出事儿了。

要知dào

,尸仙的外形杀伤力是很强dà

的,原本豆腐是想着用它来招揽生意,但他错就错在,不该把那身羽衣给穿回去。古玩城虽说来的大部分是游客,但也有一些行家,那羽衣是千年古货,精美绝伦,制作工艺已经失传。

尸仙木然的脸,漆黑的眼珠子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如同假人,俊美绝伦的造型,罕见的外貌,吸引无数游客,一时将我们店门口围的水泄不通,一些摄影爱好者挤在最前面,闪光灯不断的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但真zhèng

进店买东西的却没几个,几乎所有人都是冲着尸仙去的。

我忙了一上午,听得楼下吵吵嚷嚷,下楼一看,便是这么一幅场景。

豆腐气的跳脚,道:“别拍了,别拍了,要不要买东西,不买赶紧走。”这时,已经有很多游客围上去找尸仙搭讪了,其中一个美女见模特不开口,便拿出口红,打算给尸仙留一串电话号码,抬手就要往羽衣上写。

我一下来就看到这一幕,被刺激的脑袋都差点儿炸了,这身羽衣,简直是我这店里的镇店之宝,至少价值八位数,而在考古价值上,更是无价之宝。能让你写电话号码吗?还好我反应的快,猛的将那位女游客一挡,对豆腐说:“关门,赶紧把它弄回去。”

豆腐二话不说,拽着尸仙赶紧进屋,外面的游客一阵不满,男的到还好说,女游客情绪就激动了,这会儿是周六,古玩城本来就人山人海,这种聚集效应,立kè

将这条街都堵住了。

这年头,女性是越来越开放了,喜欢什么表达的特别清楚,一点儿也不矜持。门外响起女游客拍门叫嚣的声音:“我们要看汉服帅哥!”

“让模特出来,我要给他生孩子!”

“你们还要不要做生意!我爸是税务局的!开门,我要见我未来的老公!”

…………

木质仿古的大门被拍的阵阵响,我们这铺子开张到现在,还真没有如此热闹过,我往椅子上一坐,觉得自己浑身血液倒流,一句话的说不出来了。豆腐气的双目圆瞪,道:“靠!见一面就想给它生孩子,它生的出来吗!”

独眼龙焦急道:“当家的,这可怎么办?”

我对独眼龙说:“给古玩城管理队打电话,让他们做人员疏散。”紧接着,我看向豆腐,道:“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豆腐看了看尸仙,又看了看我,低下头,说:“我这不想给店里拉点儿生意吗,你为了找我,钱都花光了,我看你最近从早忙到黑,我又帮不上什么忙,特别内疚,木头也觉得很内疚,我们俩想表现一下。”

尸仙木着脸,跟着学语:“内……疚……”

我喝了口凉透的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否则我真不知dào

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须臾,大约是管理处的人来了,外面的游客渐渐被疏散,聚集的没那么多了,但还是有一些以女性和摄影游客为主的徘徊不去,估计一开店门就会涌进来。看样子,今天是不可能营业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对豆腐说:“好,既然你是出于好心,那我就原谅你,不过……你把它这身衣服赶紧换下来,你知dào

这身一千五百年前的羽衣值多少钱吗?刚才差点儿就被毁了……”布料向来是极其难以保存的,大部分即便出土的布帛,都已经失去了颜色或者腐烂,而像这种颜色艳丽,栩栩如新,保存如此完好的千年古衣冠,就是北京博物馆里也没有,我敢打赌,这套羽衣绝对是不世出的,一想起刚才无数女游客的手在上面摸,我就觉得后怕,那不是在摸衣服,那是在毁人民币。

豆腐吃惊,瞅了瞅尸仙的衣服,急道:“谁让你不告sù

我的,你要早告sù

我,我也不敢把这衣服穿穿脱脱这么糟蹋,我早弄个玻璃柜隔起来了。”说着,对尸仙说:“木头,我的个祖宗,我们去换衣服。你们古代的衣服穿起来太复杂,以后你就不要再穿了,明儿我给你买现代人穿的衣服。保证买最好的,走、走、走……哎哟,小心点儿,别把衣服蹭坏了。”

我看着豆腐小心谨慎,弯着腰将衣服下摆小心翼翼拖起来,如同捧着一堆地雷的模样,一时无语,最好也只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笑置之。但我没想到这事儿却没完,这一次展示羽衣,给我们惹来了大祸。

事实上,上一次雪山之行,却是将我手头的现金败了个精光,虽然铺子还在,但店铺的周转资金却出了问题,我早就有心想把这套羽衣卖出去,因此一直在关注行情,寻找合适的买家。

这身千年前的古衣装,连同登仙冠、紫金云纹暗龙羽衣、从里衣、中衣、外袍、羽披、长裤、袜子,再到登云靴,腰束、紫金带、螭龙佩环、覆额,无一不缺。这些东西,凡是带着布料的,几乎都没有问世过,而像这样成套的,我几乎不知dào

该怎么去估量它的价值,说八位数已经是保守价了。这玩意儿太过扎手,几乎只能在黑市里拍卖,一但亮相,估计深圳的文物局、考古所、警察局都得找上门来。

正因如此,我才一直将衣服收着,准bèi

看稳妥了再出手,因此也没有告sù

豆腐,谁知这小子竟然扒拉出来,直接给尸仙穿上了,拉着它去当模特。

深圳是个现代化的大都市,再加上现在网络传播的速度,尸仙的外表杀伤力确实太过于挑zhàn

人类的审美极限,因此我估计这事儿恐怕会有动静,因此第二天我打开电脑,便在网上搜索深圳古玩城,随后就看到了相关帖子。

帖子名称起的分外招摇,诸如什么:古玩城惊现绝世美男,又比如什么:昨天去了古玩城,我终于相信这个世界有神仙!

其中一篇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帖子名称为:古玩城拍到绝世美男,但照片洗出来却灵异了,求高人解释。

灵异?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点开帖子,帖子内容如下,看语气,应该是个姑娘写的:

我遇灵异事件了!

昨天星期六,我和闺蜜去逛古玩城,经过一家铺子时,发xiàn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汉服的男模特!姐妹们,这绝对是楼主这辈子见过的最帅的男人,跟他一比,明星都可以去天台了!当时围观的人好多,拍照的也好多,我好想去搭讪,但楼主胆子小,不敢上去,所以就用手机拍了两张,晚上一个人在家,迫不及待放电脑上看的时候……灵异的事情出现了,下面上图,大家千万要有心理准bèi



接着,我滑动鼠标珠将帖子往下翻,一张照片立kè

扎入了我的眼睛里。

背景是我铺子的大门,好在没有拍出店铺名称,而照片中,只有一套空荡荡凭空悬着的衣服,衣服里根本就没有人!接着是第二张照片,这次衣服里有人,但却是个雾蒙蒙的影子,灰色的,什么也看不清。

再往下看,人影清楚了一些,但人脸上却有些毛毛的东西,像是长了羽毛一样,而且整个照片似乎受到过什么影响,就如同电视机坏了一样,图像有些闪。

下面的跟帖里,大部分网友都说发帖的楼主是骗子,照片肯定是PS的。我滑动鼠标去看帖子回复,大部分回复都没什么营养,但有两个ID的回复,让我冒起了冷汗。

第一个ID叫:考古文章,不知是男是女,回复上写着:从衣服款式看,是非常罕见的大汉朝高功羽仙服,如果是真品,那么至少有一千五百年左右的历史,我国距今为止出土的布革,没有保存如此完好的,如果是真品,价值无法估量。我是专业考古人员,想查证一下,楼主是在哪里拍的?在这条回复下面,发帖的小姑娘回复说光顾着看模特,没有记住店名,但将大致位置告sù

了这个人。

我看的冷汗直冒,心说完了,这下出大事了。昨天拍照的人很多,而且尸仙不论是外貌和造型,确实都非常轰动,这样的帖子,估计不止一个,而类似于考古文章这样的人,也肯定不止这一个,我有预感,要出大事了。

第九十九章 血案

这会儿青天白日,我没由来觉得后背一阵阵发虚,豆腐和独眼龙洗漱好,准bèi

去开店,我阻止二人,说:“挂牌子,歇业。”

独眼龙道:“又歇业?当家的,咱们已经亏空了,不能再歇了,否则我这个工资该没着落了。”

豆腐也说道:“老陈啊,我知dào

你最近特别累,可是铺子不能停业,自从没钱后,我们的伙食标准直线下降,看到没,木头都瘦一圈了。你歇着吧,铺子我和老龙给你照顾的妥妥帖帖的。”

他身后跟着尸仙,他不知从哪个地摊上买的衣服,给尸仙穿了个白体恤,上面印着一个黑猫警长,下面给人穿了个薄薄的大头裤,老二的形状看的清清楚楚,走起路来一晃一晃,一看就是豆腐犯懒,没给它穿裤衩。

我忍不住踹了豆腐一脚,说:“尸仙有吃过饭吗?你哪只眼睛看到它瘦了?你办事儿能不能让我少操些心?我他妈的一直在想,我活着是为什么,现在我知dào

了,我活着就是为了让你折磨的!”

豆腐摸了摸我额头,一脸懵懂,说:“老陈,一大早你吃火药了?我这么英俊潇洒,聪明伶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前天还给你煮泡面吃了,你凭什么说我折磨你!”

我把他手拍开,想了想,对他说:“我现在不想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你赶紧把内裤给它穿上,收拾收拾,带它出去躲一躲。”

“躲?”豆腐和独眼龙都愣了一下,问我为什么要躲,我冷笑:“因为你干的好事。”接着指了指电脑,二人翻完帖子,目光聚集在了第二个ID上。

这个ID叫:盗墓死全家。

他回复说:我明天就去古玩城看看,这东西像是真货,肯定是被盗墓的弄出来的,哈哈哈,好久没有抓人立功了,明天我得申请配枪。

豆腐和独眼龙看完,面面相觑,独眼龙安慰说:“当家的,网上这些人爱装,八成是假的。”

我道:“第一条留言很专业,估计这两天就会找过来。第二条这个ID,我看了下他的发帖纪录,确实是个警察。最主要的是,这样的帖子不止一个,所以这样的人也不止一个,我有办法把他们挡回去,但前提是,它不能出现在这里。”我指了指站立着旁边的尸仙。

豆腐也急了,说:“我没想到会惹出这事儿,现在的人也太闲的没事儿干了,怎么什么事都朝网上发啊,老陈,你真有办法,那我带木头出去躲躲,要躲多久?”

我道:“等我电话吧。”

紧接着,豆腐便收拾了东西,给尸仙戴上帽子、墨镜出门了。

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当天下午,我们铺子里便迎来两个不速之客。

一男一女,男的皮肤黝黑,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但肌肉结实,显然是常年行走在外。女的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长相普通,但目光很是狡黠,一进铺子,便打量着我铺子里的东西。

这二人和普通游客显然不一样,面上不带笑容,有种领导来视察的感觉。这时,我真拿着国家考古杂志再看,这二人一进门,我便知dào

终于有人找上门了。我详装不知,放下书刊,起身迎客:“二位,随便看,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女女的随手拿起一个青铜香炉,往空中一抛,又接在手里,说:“铁疙瘩漂绿的也是真货?”

我笑了笑,道:“这位姑娘是行家,这东西只是个摆设,不是古玩,价格标着呢,五十块钱拿走。”她被我这一噎,便上上下下打量我,最后说:“你这老板到还实在,我听人说你这儿放着一件宝贝。”

我不动声色,笑了笑,道:“什么宝贝?我这儿宝贝很多,您出得起价,我就拿出来给你看。”

她立kè

道:“衣服,一套登仙羽衣。”

我嘶了一声,佯装不知,说:“什么登仙羽衣?您看起来是个行家,应该知dào

古董这行里,布帛是最难保存的,我这小店哪里拿的出登仙羽衣,估计博物馆都没有吧。”

这时,她旁边那位年纪较大的男人开口了,笑了笑,说:“老板,可是我们在网上看到张照片,你这儿昨天有位模特,穿的好像就是登仙羽衣啊。”

我早有准bèi

,闻言立kè

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笑道:“你是说昨天啊,哎哟,二位,你们看我像个傻子吗?”

那女的一愣,随即摇头,说:“当然不像。”

我道:“对啊,我又不是傻子,我要是有什么登仙羽衣,我还会让模特穿着,站在门口让人拍照传网上去?这不犯傻吗?”这两人闻言也是一愣,显然知dào

,这种事儿正常人是办不出来的。

最后那男的皱了皱眉,说:“那照片是怎么回事?”

我指了指独眼龙,说:“昨天周六,我让这伙计请了个模特招揽生意,服装是那个模特自备的,做的到是挺逼真,但就是假货,你看照片看不出来,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这二人被我一番忽悠,便听那男的说:“看来是假的,也对,真有羽衣,谁会干出这么傻的事,小李,咱们回吧。”

那叫小李的姑娘不服气,眼珠子转了几下,最后问我:“那个模特的电话给我,我去找他,我得亲眼看看那套衣服。”

我问独眼龙:“电话给这位姑娘。”

独眼龙比豆腐可机灵太多了,问言说:“老板,哪有什么电话啊,我是在‘服章’门口找的,一天六百。”

那女的疑惑道:“服章?”

眼龙立kè

道:“看来您好久没来古玩城了,古玩城,古玩城,就是弄古的地方。去年年底,城里开了家汉服专卖店,店名叫‘服章’,平时经常有一些汉服爱好者在那儿聚会,我是在那儿找的,离我们铺子不远,就三百米左右,用不着电话,当天干完活,付账就走了。

汉服专卖店,是近两年兴起来的,汉服,也就是汉族人自己的传统服装。日本人每逢重大节日,都会穿上传统和服庆祝,而在日本街头,即便有人穿着和服,也不会有人议论纷纷。同样,在很多国家,他们自己的传统服装都依旧保留着,在中国,大部分少数民族,也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服装特色,而唯独人数最广的汉族,完全西方化了。

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这两年传统文化日益被重视起来,因此兴起了一股汉服热,认为应该拾起中国人自己的民族服装。

所以,去年古玩城里开一家汉服专卖店,也承包汉服设计和定制业务,因此吸引了一批汉服爱好者聚集,去那一片儿,经常可以看到身着古装汉服的人走来走去,谈笑风生,也算是一个景点。因此独眼龙这么一说,那二人便信了,摇了摇头便离开了铺子。

人一走,独眼龙冲我竖起大拇指,说:“当家的,英明,这两个一看就是干考古的,就这么被咱们给忽悠走了。”

我道:“这两人脑子有些呆,好糊弄,不知dào

还会有哪些人上门。帐都弄好了吗?”

独眼龙道:“弄好了,包括证件、执照、还有报税单,交yì

凭据都整理出来了,账面已经平了。”得益于我和独眼龙的早早准bèi

,当天下午,快要关铺子的时候,来了一伙便衣,说是要检查。我们早就准bèi

齐全,这伙人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最后不了了之。

接下来陆续有一些人来踩点儿,考古的或者同行都有,都被挡了回去。约莫半个月,风头过了,我才给豆腐打电话,让他俩回来。

这尸仙平日里只要出门或者在楼下,都是带着墨镜和帽子的,因此周围的店铺到也不知dào

他的真实身份,有人问起时,豆腐便说是他的远房亲戚,在铺子里打工,是个聋哑人,由于心理自卑,所以不喜欢与人交往,这套说辞到也没有引起人的怀疑。

我原以为整件事情到此为止,谁知一只更大的黑手,却一直在我们身后虎视眈眈。

豆腐和尸仙回来没两天,日子很太平,铺子里的生意也渐渐有了起色。我平时睡眠比较浅,一点儿动静就很容易惊醒,但这天晚上,不知为何,我却一觉睡的不省人事,第二天起来时,我惊呆了。

房里的豆腐和独眼龙也惊呆了。

整个二楼一片狼藉,墙上我和豆腐以及顾大美女去公园拍的照片被摔了个粉碎,茶几上也是一片狼藉,地板上是干涸的血迹,血迹从豆腐的房间,一路延伸到客厅,而客厅里,赫然还有断手断脚以及一地的内脏!

整个房间充斥着剧烈的血腥味儿,熏得人几乎窒息。

我还在,豆腐还在,独眼龙也还在,那么地板上这具被分尸的尸体时谁的?他的脑袋滚在沙发边上,面目带着血,是个陌生人。我猛然想到了尸仙,它不见了。

豆腐吓的脸色惨白,嘴唇发抖,茫然的看着周围,说:“难道、难道是木头杀人了?这个人怎么会死在我们家里?”

第一百章 保镖(为只在一念同学的皇冠加更)

豆腐这个问题,我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他,因为我现在也是满脑子浑噩。我在斗里见过的死人多了,但当自己的家里,活生生的出现这样一幕场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是尸仙杀的。

但尸仙去了哪里?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在我们家里?这么一想,我立kè

意识到不对劲,整个房间一片狼藉,一看就知dào

经lì

过打斗,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么大动静,我们三个都没醒?

想到此处,我忍下恶心,去翻那堆尸体,终于在尸体的衣服里发xiàn

了蛛丝马迹,他衣服中有一个药剂一样的粉红色小瓶子,里面装着一些粉末。独眼龙道:“当家的,好像是迷药。咱们昨晚肯定被迷晕了。”

豆腐道:“难、难道这是个小偷?”

独眼龙道:“普通小偷弄不到这种东西,我怀疑是道上的人,半夜潜入我们家,八成被尸仙给……”

豆腐惊道:“这么说木头还保护了咱们?但这下手也太重了……它去哪儿了?”话音刚落,我听到冰箱侧面传来一个声音:“伟……大……的……主……人……”豆腐一跳脚,窜过去,将尸仙从冰箱和墙角之间揪了出来,说:“在这儿。”豆腐这小子抱着自娱自乐的心态,将尸仙的便宜都占尽了。

我一看,果见尸仙浑身是血,黑猫警长变成了红猫警长,一切不言而喻。这人八成是道上的,将我们迷晕进了屋,结构被尸仙给弄死了。豆腐说:“木头是不会主动杀人的,肯定是这人发xiàn

木头没被迷倒,对木头动手,所以才被……完了完了,这不相当于咱们杀人了吗?现在该怎么办?”我站在血流满屋的房里,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须臾,才压下心中的怒火,我道:“把房间收拾一下,找个袋子,把尸体装起来,把现场打扫干净,地板用酒和醋洗两遍。”

豆腐脸色苍白道:“尸体往哪儿处理?”

我道:“我带到关外,找个地方埋了。”紧接着,我看向尸仙,不由皱眉。它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太多了,究竟该怎么处理它?这个死亡的人潜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时,独眼龙已经开始收拾尸体了,猛然间,独眼龙发xiàn

了一个线索,指着一只断手说:“当家的,这是个机关手。”我刚才就顾着摸证件,没关注断在一旁的手,独眼龙这么一说,我顺着看去,果然是一只机关手。

居然是个同行?

独眼龙接着说:“当家的,机关手一般不单独行动,看来是有人派他来的,你说会不会是……”我俩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有同行派来偷东西的?

我这里最值钱的,莫过于那一套登仙羽衣了。

豆腐听不懂,说:“你俩打什么哑谜呢?赶紧收拾吧。”我和独眼龙开始收拾屋子,将尸体装袋子里打包了,我便开车出了关,到了环山公路上,没有人烟的僻静处,便将尸体给埋了。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家时已经将近天黑,房间里被收拾的井井有条,豆腐和独眼龙在二楼等着,尸仙照旧直挺挺的坐在沙发上。我回到家,一身疲惫,豆腐满脸愧疚,说:“都怪我,这事儿都是我惹出来的,老陈,你说这人死在我们这会儿,会不会……”

我躺在沙发上,放松了身上的肌肉,说:“他们自己做的就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死也是白死,不敢报警的。”

豆腐松了口气,我将目光看向尸仙,没吭声。

气氛有些压抑,须臾,豆腐搓着手,说:“老陈,你别这么看着它。”

我道:“我看的是它,关你什么事?”

“我替它觉得紧张。”

独眼龙看了尸仙一眼,说:“不知dào

那人是谁派来的,有一就有二,再说他们失踪了一个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只怕还得出事。不过……这个尸仙留在这儿,实在太危险了。这次的事情是晚上,尸仙杀人动作快,神不知鬼不觉,但如果哪天大白天动起手来……”

我点了点头,道:“我正是担心这一点,尸仙杀不死,我想把它弄走。”

豆腐也是知轻重的,手里捏着尸仙的辫子,叹了口气,说:“可是它跟人,该怎么弄走?而且还飞天遁地,咱们就是把它甩到西藏去,它估摸着也两三天就找回来了。”

我道:“所以,我们要找到它跟人的理由?为什么它会跟着你?”

豆腐哑然,紧张道:“这我哪儿知dào

啊!”

我看着他紧张的神情,道:“小豆,你没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豆腐闻言发怒起来,说:“我瞒过你什么事情!鬼知dào

是怎么回事……”

我道:“那你告sù

我,为什么它早上会开口说话。”虽说尸仙会说话,但都是在要人引导的情况下才会说话,而白天,它却是主动说话的。尸仙来这儿都一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次,而且它也会叫我和独眼龙的名字,为什么上午却独独叫了豆腐的名字?

看着豆腐紧张激动的神情,我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于是对独眼龙使了个眼色,独眼龙会意,起身说:“这么晚了,都还没吃饭,我出去买些吃的。”

待独眼龙离开,房间里就剩下我和豆腐两人,尸仙可以忽略。我道:“现在就咱们两个,小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知dào

你信任我,也从来没瞒过我什么,我从来不怀疑你,但是这一次的事情,我觉得太古怪了,原谅我不信任你……”

豆腐脸色难看起来,道:“你想我说什么?”

“不是我想你说什么,而是我觉得,你该给我一个更清楚的交待。”

豆腐半晌不语,再抬起头时,眼眶有些红,咬牙切齿道:“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你,你不相信拉倒!我凭什么要让你像审犯人一样审问!”说着转身就走,他这一走,尸仙也跟着他走,豆腐怒极,猛地一脚朝着尸仙踹过去,我吓了一跳,要知dào

,尸仙是会自卫反击的,我忍不住失声道:“不要!”

这一声喊出,豆腐却已经一脚踹到了尸仙的腹部,尸仙一动不动,表情木然,只有眼珠子转了转,但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它没有反击。我依然记得吕肃攻击了尸仙之后的下场。

豆腐踢完估计也后怕了,悻悻的收回脚回自己睡觉的屋,在尸仙要进去时,猛地将门给关了,尸仙撞到了门上,微微歪头,紧接着便保持那个姿势站立着一动不动。

我觉得脑神经有些阵阵抽痛,也没什么胃口了,洗了个澡便躺在床上,思索着该怎么把尸仙给弄走。说来它虽然没伤害我们,甚至昨晚还保护了我们,但它毕竟无智无识,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不可挽回的状况,就凭这一点,它必须非走不可。‘

思来想去,一时间我也没能想出对策,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谁知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我猛然发xiàn

,豆腐和尸仙消失了。准确的说,应该是离家出走了,桌面上放着一张小纸条,写着:老陈,尸仙甩不掉,未免给你添麻烦,我还是带着它离开好了,电话号码不变,有事随时联系。”

我捏着纸条,目瞪口呆,心说这是闹哪出?我昨晚说话难道说重了?这就给我离家出走了?独眼龙搓了搓手,说:“当家的,要不打个电话过去,把他劝回来吧。”

我心里也有火气,说:“他一个大男人,离开我又不是活不了,劝什么劝。”说罢将纸条一扔,心中虽然恼怒,但也觉得豆腐做事太随心所欲,这一次非得让他吃点儿苦头才行,就他那一根筋的脑袋,我保证混不了几天就得过的灰头土脸。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我平日里太迁就这小子了,也好,让他出去碰碰壁,否则永远都是这么不知轻重的。

独眼龙见此,摸了摸鼻子,也不出声了,但我清楚,独眼龙肯定会暗地里联系豆腐,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瞒着我,因此我到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专心处理生意上的事,只等吕肃找上门了。

时间一晃便是半个月,我和豆腐没有联系,我心中暗骂那小子是个白眼狼,顿时有种儿子长大了不认爹的感觉。

这天晚上,我们收了铺子,时值晚上的十点,古玩城外黑漆漆一片,路灯的光晕昏暗无比。这个点儿,对于住在城里的人来说还早,我和独眼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忽然间,楼下传来了敲门声。

第一百零一章 动刑

独眼龙听得动静,推开窗户往楼下看,问道:“这么晚,谁啊?”但由于是仿古结构,楼层中间有斗瓦,因此遮蔽了视线,看不见敲门的人。独眼龙于是跑下楼说去看看。

我没多想,继xù

看电视,但等了会儿,不见独眼龙回来,心下不由疑惑,便起身下楼准bèi

去看看,谁知刚走到楼道口,猛然便看到楼道口下面堵了四个人。

是四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穿着便装,死人手中都拿着手枪,枪头还装着消音器。我目光一转,却见独眼龙已经倒在地上昏迷过去,外表看不出什么伤,八成是被敲晕了。

其中一人道:“下来,你最好不要抵抗。”

此刻我正在楼梯口,如果转身跑,便能跑到客厅里,但就在这时,那些仿佛看穿了我的打算,其中一个将枪口对准了晕倒在大堂的独眼龙,说:“最好别搞其它动作,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他。”我看出来,他们的枪是已经上了膛的,看样子这帮人不是虚张声势之人,恐怕真的会开枪。我心里暗骂,这年头枪支管制什么时候这么松懈了,什么人都能搞到枪了,同时心里已经暗暗猜测到这帮人的身份,估摸着和上次潜入我家,被尸仙杀死的那人是同伙。

有独眼龙做人质,我一时间无法有其它动作,只能站在原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那人道:“我们是什么人你到时候自然会知dào

,我们当家的要见你,你乖乖配合自然性命无忧,否则……哼!”

我忍不住冷笑,道:“不知dào

你们当家的是谁?我见过的能人也算多,怎么想不出有你们这号人物。”

那人恼怒起来,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下来,我数三声,否则我就先废了他一条腿。”我心知这次是躲不掉了,便缓步下楼,这四人立kè

围拢上来,直接用一双手铐绞住我的双手。这手铐和警察用的不一样,再说,警察抓人也不会用人质这一套。

紧接着,他们没理会独眼龙,便推搡着我上了一辆车,车子在黑暗中,向着不知名的地方驶去。

我没吭声,闭着眼靠在车上,须臾,只听其中一人说:“小子,你挺牛逼的啊,不害pà

接下来会怎么样吗?”

我没睁眼,淡淡道:“害pà

有什么用,该来的迟早要来。”事实上,我这会儿正在想这个当家的会是谁,如果是同行,这深圳除了赵二爷赵家,还没哪家能干出这种事儿。可是,那赵二爷已然跨了,一身家业也被瓜分的干干净净,新冒出头的几股势力,都还在起步阶段,有谁会这么大动干戈的?

那人冷笑了一声,说:“等到了地方,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车程并不远,不过由于车窗关闭,再加上又是晚上,因此我看不清自己究竟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下车时,已经在一个院子里。

我打量了下,这院子里布满了荒草,房子是个三层小砖楼,看起来很是老旧,这样的房子,在市内是看不见的,我估计自己八成被带到了关外。这时,那四人推搡着我进了屋,屋子里很吵闹,昏黄的几盏吊灯,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是挨墙的地方摆着一些东西。我扫了一眼,顿时知dào

不妙,我不是傻子,那些东西虽然很少见,但一看那造型也知dào

是刑具。

看样子,是要动私刑啊。

我眯了眯眼,心里说不害pà

是假的,他一枪崩了我好说,这要真跟电视里演的一样,搞这些个刑具招呼上来,我可不知自己能撑多久。

一进去,门便被关上了。

房屋的正中央,坐着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秃头,胖子,大肚,满脸油光,一双三角眼中,透露着狡诈和贪婪,我一看就知dào

这人不好对付。一进门,这胖子不说话,而是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这时,那人便拿出手机,紧接着,手机里开始出现了一阵刺耳的沙沙沙的声音。

那胖子这才说话:“先听一段录音。”他的声音和人不同,声音不大,却尖细,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这胖子穿着倒是普通,但我注意到他手腕上戴了一串血红的珠串,十分扎眼。我这两年也算练出了些眼力,一眼便认出来,那玩意儿是‘血冻’,颜色比鸡血石更艳丽,属于玉石的一种,十分罕见,因此价值非常高。

我没吭声,便顺着去听手机里的录音。

一开头,只听得到沙沙沙的声音,就如同有人在黑夜里开启了录音键,周围却没有声音时所自带的电流声。这声音响了好一阵,忽然,这种沙沙沙的声音小了许多,紧接着,便隐隐约约传出了啪啪啪的声音,像是脚踩在地板砖上的声音,但声音不大,看样子是刻意放轻了脚步。

不等我反应过来,录音路忽然传出一个声音,有些惊骇,说:“你怎么没有晕过去!”这一声过后,便是一阵杂乱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短促的惨叫声,周围便恢复了寂静。

再接下来,又响起了脚步声,这次是啪嗒啪嗒的声音,分外清晰的响起来,最后,声音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这段录音别人听起来可能是满头雾水,但我却很明白这段录音的来由,显而易见,这正是当初被尸仙弄死的那个人留下的,很显然,那人身上当时应该带着某种实时通讯的东西,因此声音被录了下来,传到了这个胖子手上。

录音终止了,胖子三角眼蛇一般的盯着我,说:“我的人失踪半个月了,给我个交待。”

在这些人面前,绕圈子也没用,于是我道:“死了。”

他不知dào

尸仙的事,因此在我回答之后,便一直死死的盯着我,片刻后,说了三个字:“有胆量。”

我道:“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是不是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胖子说:“我知dào

你想问什么,我派人去你那儿不为别的,就为那一套大汉紫金羽衣。明人不说暗话,那东西我很喜欢。”我道:“你说的是网上的照片?你觉得我会傻到把照片传网上去吗?那只不过是一个模特自带的服装,与我何干。再说,就算我有紫金羽衣,您派您的人大半夜偷偷摸摸到我铺子里,是要明抢还是要暗偷啊?”

胖子冷笑道:“牙尖嘴利,你以为忽悠那些土油子的话能骗我?”所谓的土油子,是盗墓贼对考古人的蔑称,因为考古队员常年在外行走,露天作业,与土石打交道,所以皮肤大多比较黑,因此蔑称为土油子。

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他怎么知dào

考古队的人找过我?还知dào

我忽悠考古队的说辞?这人的手下失踪半月有余,现在才向我发难,八成是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我们。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样子这胖子是十拿九稳了。

不过那紫金羽衣实在是件棘手的东西,打死也不能承认,因此我说:“这几位兄弟抓我过来时,顺道也搜了搜我的屋子,你问问他们搜到什么东西了没有。”

胖子显然知dào

答案,只是冷笑,阴阳怪气的,让我心底发毛,心知这次碰上了个浑身带刺的,这胖子和林胖子不一样,林胖子是个草包,他可是个毒瘤。

紧接着,林胖子打了个手势,便上来两个人,直接将我按到在墙上,捆在了一个十字架木桩上。紧接着,那胖子阴阴的笑,说:“我祖上是混黑道的,我们的规矩是对与不对,先过过刀子再说,明儿个我再来看你,到时候咱们好好聊。”

说罢便径自走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四个人,不是之前抓我那四个,而是四个脸上几乎都带着刀疤的人。这四人当我不存zài

,自顾自的说话,其中一个说:“我先练练手,你们打牌去。”剩下三人便从裤兜里摸出扑克牌,坐在地上围成一圈。

我警惕的看着开口说话这人,他剃着平头,一脸的横肉,看着我捏了捏拳头,二话不说,一拳头就朝我脸上招呼,这一拳头痛自不必说,连我脑袋都打懵了,接下来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不过这人又分寸,不打要害,一看就是专业人员。

这会儿才不过十二点,漫漫长夜,我知dào

自己今晚不好过了。

紧接着,我闭上眼,只能死死咬着牙,片刻后,他甩了甩手,说:“开胃菜,我佩服硬骨头的人,不过我也不能给你放水,当家的明早是要看业绩的,这年头都不好混,歇一歇,一会儿还有其它招呼。”

他指了指旁边一堆东西,一看就是刑具,大部分我见都没见过,但其中有一只很小的榔头。瞅见我的目光,他笑了笑,解释说:“这小榔头你应该猜到了,用来敲骨头的,手指关节,脚趾关节,一砸下去就碎成渣,我们这儿的规矩,有理没理,先废两根儿手指,别害pà

,眼睛一闭,一咬牙也就过去了,回头我给你撒上点儿白酒消消毒,不用感谢我,请叫我雷锋。”说完拿着手机,翘着二郎腿开始刷微博。

第一百零二章 被打劫了

我被他这狠揍一顿,痛自然是不必说,但他没有打要害,因此我这会儿神智很清晰。这地方应该很偏僻,外面听不到车辆的声音,只有一些虫鸣,房间里是那三个汉子打牌的声音,间或夹着着谩骂和数钞票的声音。

我试着挣扎了一下,邦的太紧,根本挣脱不开。刷微博那个人留意到了我的举动,但像是知dào

我根本挣脱不开一样,只是嘲笑了一声,便继xù

看手机。约莫半个多小时过后,那个刷微博的将手机收了起来,走向我,指了指自己腕上的手表,说:“一点了,该开始干活了,要不你选一个。”他示意那堆刑具,我道:“能一个都不选吗?”

他笑了笑,呸了一声,说:“你不选,那只有老子来帮你选了。这要是遇到别人,老子可没这么好心,不过你干掉的那个家伙,刚好是我的对头,死的好,我尽量让你少吃苦头。”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不有冒出个想法,便顺势道:“我当时能杀了他,也是侥幸,他是个机关手,不知dào

你又有什么本事。”

他面露不屑,道:“什么机关手,不过是一个三流货色,我们李老板手下多的是能人,他不过是个混饭糊口的而已。”

李老板?原来刚才那个胖子姓李。我在脑海里回忆了一圈,却也不知dào

深圳倒斗界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那人说完,会晤过来我是想套话,便拍了拍我的脸,说:“别废力qì

了,落在李老板手里,你这辈子算是完了。要我说,钱没有命重yào

,你趁早把东西的下落交代出来,再向李老板服个软,这事儿就能揭过去。”

我看了他一眼,说:“我杀了他手底下的人,这事儿还能揭过去吗?”

他嗤笑一声,说:“一看你就不是在道上混的,我们这一行,出了事儿都不敢找局子,生死自己买单,死个把人那还不跟玩儿的一样?小子……你太嫩了。”

我心中冷笑,心说老子砍粽子那会儿,你还在刷微博呢,跟我充内行。面上却装出迟疑的神色,道:“他真的不会杀我?”

这人见我有松口的迹象,便说:“李老板是做大生意的人,我们这些小人物,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也没那个机会去跟你记仇,所以你放心,我打包票,只要你老老实实配合,绝对出不了大事。”

我道:“只要交出那套衣服就行?”

眼前的人点了点头,面露兴奋,看样子是觉得立功了。

我于是顺势说道:”那今晚还要用刑吗?”他迟疑了下,捏了捏拳头,说:“规矩不能坏,不过那小榔头之内的,我就不用了,保证不会伤经动骨行了吧?”

我点了点头,心说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拖到天亮,再和那胖子周旋,想办法逃出去不迟。见我答yīng

,那人高兴的哈哈大笑,说:“兄弟们,咱们几个今晚要立功了,帮李老板弄到那件东西,好处少不了。”打牌那几人也纷纷起身,夸我识相,这年头,越是嘴硬骨头硬的人,死的越快。其中一个摸着脑袋说:“那古代人不是说了吗,柔弱胜刚强,顺因适时而变,好样的,冲你这觉悟,今晚我们几个就放水了。”

这几人为了交差,便又是将我一顿狠揍,但同样没打要害,只不过看起来惨了些。不过即使没有动打刑,这么挨一轮下来也受不了,我只觉得眼睛都肿了,视线模糊,头晕脑胀,隐约间便听那几人商量:“差不多了,能交差就行了。”

“成,睡觉吧。”紧接着便没了声息,我勉强睁开眼一看,那四人已经不见了,估摸是上楼睡觉了,我这才松了口气,心知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我真跟他们较劲儿,自己这双手脚怕事保不住了。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都废了,以后还怎么报仇?这种事情,我可不会干。直到这四人一走,我才彻底闭上了眼,但由于是被站着绑起来的,因此根本不可能完全入睡,整个过程都是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再加上一身的疼痛,熬到了第二天。

那胖子直到中午才过来,估计那四人已经将情况知会给他了因此他一来便问我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当然,还有东西的来历,看样子是想顺藤摸瓜,还想整出更好的物件。

人性贪婪,在这胖子眼中暴露无遗。

我心里已经编排了一套说辞,说是自己二楼有暗格,东西收在暗格里,只有我一个人知dào

,要想拿羽衣,得先放我回去,李胖子自然没那么容易上当,但他却答yīng

的很爽快,说:”那你就去把东西取出来,我派两个人跟你去取。”

我道:“您不担心我跑了?”要知dào

,我这次之所以被抓,主要是因为当时他们有独眼龙当人质,若我回到古玩城,他们可就别再想对我怎么样了。

李胖子果然没安好笑,三角眼里透露出一股阴险,侧头对着其中一个手下吩咐了两句,那手下便出门打电话,也不知说着什么,紧接着,这胖子也似乎确实觉得我是只小蚂蚁,没必要放在心上,便直接离开了。

我继xù

被绑了几个小时,快要天黑的时候,终于将我放下来,在放下我的同时,往我脖子上套了个东西。这玩意儿外表就像一条养生项链,造型普通,但我知dào

,肯定没那么简单。

这时,便听昨晚刷微博那伙计说:“我们会一路派车跟在你后面,这是个远程遥控炸弹,上面有微型摄像孔,你只要一有异动,下场会怎么样你应该清楚。”

我心里咯噔一下,将那姓李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却听那人又说:“你也别想着摘下来,后面有锁,里面是导线,你要是敢解开或者剪断了,都会爆zhà

。走吧。”他将我带到一辆老旧的大众前,示意我自己坐进驾驶室里。这车牌照很新,但我可以肯定这是黑车和假牌,再加上车里只有我一个人,如果他们真的引爆zhà

弹,警方也不可能追查到原因,八成还会以为是汽车自燃。

我心下暗暗计较该如何是好,这几人已经催促我上路,片刻后,我强撑着精神开车上路,时不时的瞄一下后视镜,他们的车子跟的很远,也很谨慎,因此从后视镜里根本看不到,但我清楚,一辆索命车在后面跟着我。

这姓李的视人命如草芥,胆大妄为,实在是不按常理出牌,和我昨晚的计较相差甚远,一时间我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能将车速放缓,磨磨蹭蹭往古玩城开去。

我之前被掳走的时候,身上也没有手机,这会儿想联系独眼龙也不成,车速再慢,终究还是到了地方。这会儿天色较晚,古玩城已经没有游客,铺子都关了,黑漆漆的,只有些商住一体的地方还亮着灯。我慢吞吞往铺子所在的位置走,心里想着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前方黑暗处,猛然出现了两个人影儿,行色匆匆,显得很诡异。

我经lì

一晚的疼痛,再加上睡眠不足,早已经头晕脑胀,四肢乏力,之前在路上开车,都一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生怕出事儿。这会儿那两人朝我直直撞过来,我下意思的就想躲,但脚步虚浮,整个人一夺,便身形不稳朝着地上倒去。就在此时,朝我撞过来的人猛地将我扶了一把,我一看,不由大惊,居然是豆腐!

我忍下晕眩,道:“你怎么回来了。”

豆腐说:“你都被绑架了,我能不回来吗?”我冲他摇了摇头,随即微微低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豆腐这会儿十分机灵,立kè

扶着我道:“你是怎么逃回来的,怎么被揍成猪头了?”

我说:“别提了,抓我的人想要的是羽衣,我已经答yīng

给他们了。”而豆腐身后站着的不是尸仙又是谁?这尸仙倒是厉害哦,只可惜,它不主动攻击人,只会进行自卫反击而已,否则倒是可以利用它去收拾那伙人,绝对在几秒钟之内清理干净。

一边走,我一边将炸弹的事说与豆腐听,如今我的整个行动都在对方的监视底下,也没什么隐瞒的了。刚才我还在考lǜ

,怎么在房间里找一件羽衣出来,现在看来却是不用担心了。

很快,我们将羽衣取出,打包送到了古玩城外等候的几人。那几人接过货验了验,说:“算你小子识相。”

我道:“东西也给了,该把我脖子上的东西弄下来了吧?”这会儿我和他站在一处,到不担心他会使诈,只不过这几人车里都有枪,因此我这会儿也无法发难。

我说完,那人便用锁将我脖子上的东西弄了下去,见他们开车欲走,我将车拦了一下。

第一百零三章 套路子

玩微博那人道:“怎么着,想硬碰硬?你们三个人,我们五个人,五支枪,你是不想活了还是咋地?”

我笑了笑,说:“死也要死个明白,敢问这李老板究竟是哪号人物?”

他嗤笑道:“看样子你还想报仇,不过我告sù

你,这李老板是你惹不起的人物,他上边儿有人,弄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啊……别想再整幺蛾子,否则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说完哈哈大笑,驱车而去。

一时间,原地就剩下我和豆腐以及尸仙,夜风徐徐吹过,直到车辆走远,我终于支撑不住,身形一晃,彻底昏睡过去,迷迷糊糊间豆腐应该把我弄了回去。一天一夜没合眼,再加上没吃东西,又挨了一顿拳打脚踢,因此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我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己床上的,衣服也被脱了,旁边还在打点滴。

豆腐恰好在旁边守着,见我睁眼,松了口气,说:“吓死我了。”我低头看了看,发xiàn

自己身上的伤已经上了药,有一大股酒药的味道。豆腐见我不说话,便道:“早上请了个医生过来看的,打完这瓶就OK了。”

我没吭声。

豆腐绞着手指,最后说:“都怪我,对不起。”

我没脾气了,说:“算了,你对不起我的地方还少吗?有吃的没,给我弄一点儿。”豆腐弄了些吃食过来,一边吃,豆腐一边问道:“老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道:“你觉得我会有什么打算?”

豆腐面上闪过怒色,说:“东西被抢,那帮人还把你打成这样,这口气你咽得下去?就算你咽得下去,我也咽不下去,我得想办法收拾他们。”我道:“我只知dào

那人姓李,以前没听过,八成是最近冒出来的势力,这些人有枪有弹,据说上面还有人,怎么跟他们斗?》再者,那胖子的窝点在哪儿,我还不知dào

呢。”

豆腐见我没有报仇的打算,觉得不对劲,一脸狐疑的看着我,说:“不对劲啊,老陈,你可不是这样的性格,你还真打算忍了?”

我冷笑,想到那胖子一双阴毒的眼睛,便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但我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冷静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必须得先弄清楚他们的来路才能下手,现在急有什么用。”

豆腐闻言,道:“怎么才能弄清楚他们的来路?”

我道:“等我伤养好了再说。”这会儿,我眼睛也是肿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也没办法出去见人,这一年多来,在圈子里我也认识了不少人,平白无故冒出这股势力,道上肯定会有风声,我届时打探一下,应该能弄到那胖子的信息。

接下来的日子平平淡淡,豆腐又搬了回来,继xù

缩沙发上抠脚丫看玩网游,尸仙依旧是个跟屁虫,没有再惹出什么祸来。等身上的伤好全了,我便联系了生意上的一些朋友多方打听,还真让我探听出了眉目。

原来,我之前之所以没听说过这姓李的,是因为他家原本是黑道上的,也是最近几个月才介入古玩界,由于财力大,所以很快召集到了一批人。这李家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家族兴旺,家族里有不少人在做官儿,是典型在黑白两道走的。

这两年古玩市场日益兴盛,俗话说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现如今国力日强,已达盛世,古玩这一行,自然成了一块肥肉。以往深圳这一片的市场是以赵家为首的,现如今赵家倒台,崩析离散,李胖子就顺势介入进来,据说最近还在收购赵老头余下的产业,动作很大,有雷霆之势,道里没什么背景势力的,都不敢去招惹,因此知dào

的也不多。

我打听出了李胖子的住址,但是戒备森严,有全套的保全系统,整个宅院都在监控之下,苍蝇要进去,都得验公母。

我将打听的消息跟豆腐二人一说,豆腐道:“完了,难道这个暗亏咱们就这么吃了?这年头,一个好家族太重yào

了,只怪我投错了胎。”

独眼龙倒是很镇静,说:“咱们这次羽衣被抢,用行话说,就是被吃黑了。做这一行的,谁没有被吃过?这李家是黑道上混的,官面上又有人,咱们跟他们作对,便如同蜉蝣撼树,一不小心就得完蛋。当家的,不是我胆儿小,我觉得咱们还是认栽吧。”

豆腐闻言,说:“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又不是和整个李家作对,而是找李胖子一个人报仇,我看我们还是想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将羽衣给偷出来,顺便再把姓李的揍一顿,给老陈出气。”

独眼龙摇头,不吭声,表示不赞同豆腐的做法,最后两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我,让我拿主意,我说:“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仇肯定要报,东西我也要拿回来,我这一年忙忙碌碌,累的跟孙子一样,被吃黑的够多了,这回无论如何,那套羽衣我要定了。不过不能冲动,得等待时机。”

豆腐想了想,出主意道:”那姓李的总不会一直在家里,总有出门的时候,我们可以埋伏。”

独眼龙到是不赞成报仇,他比我和豆腐年纪都大,喜欢求稳,认为倒斗的被吃黑也是常见的事,只能怪自己没本事,再去招惹厉害的人物,那是找死。这话虽然有道理,但我经lì

了被围殴,被威胁,被抢劫的场面,这口恶气不除,实在难以平复。豆腐说完,便听独眼龙泼冷水,说:“就算他出门,人家也是有保镖的,而且保不齐身上还带着枪,怎么埋伏?”

豆腐骂独眼龙:“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你比我还怂?”

独眼龙说:“我这不是怂,这叫……认清现实,忍辱负重。”

豆腐说:“做人,不能一味向现实低头,否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咱们眼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紧接着便指着我,说:“看到没有,从一个屌丝到现在的高富帅,就是因为不向现实低头。当然,这股拼搏的勇气值得我们学习,如果能再温柔可爱一点就更好了。”

我冷冷道:“温柔可爱是留给我媳妇儿的,别扯这些没用的,我已经有计划了。”

豆腐一边儿给尸仙编辫子,一边道:“说来听听。”

我道:“没用你们所说的那么复杂,难道你们以为羽衣交出去就安全了?”

豆腐看着我,表情有些呆,说:“什么意思?”

独眼龙到是反应很快,嘶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当家的,您的意思是说,他们还会再来?难不成还想‘套路子’?”我点了点头,所谓的套路子是行话,倒斗的挖蘑菇,由于人手限制,遇到一些大墓时,里面的东西很难全部倒出来。因此有些人一但在市面上发xiàn

极品货,便会顺着这件货的货源找路子,以期弄出它的出土地点,来个二进宫。

行话便管着叫找路子。

之前由于我答yīng

的爽快,因而那姓李的没有多加询问,派来的人也是拿了东西就走。但如今那件举世无双的羽衣在他手里,我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西游记里,经禅长老摸着宝贝袈裟的情形,古剑那边情形这差不多。

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等缓过劲儿,那姓李的想明白了,肯定会到我这儿找路子。

独眼龙想明白这一层,惊道:“如果真被他们盯上,那该怎么办?”

我道:“我算了算时间,估计也就这两天就会找上门来,既然是套路子,那姓李的肯定会亲自露面。”独眼龙思考了一会儿,说:“如果我们早做准bèi

,到时候把人拦下来到是小事一桩,但总不能把人给弄死了,就算真的打他一顿,夺回了羽衣,那他以后报复怎么办?”

我道:“谁说我要把他拦下来了?”

豆腐停下编辫子的动作,道:“不拦人干什么?”

我道:“当然是陪他套路子,在外面我拿他没办法,下了斗……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弄死他,顺便,我得想个办法把这玩意儿弄回去。”豆腐会晤过来,捂着嘴惊讶道:“你是想把他往玄冰洞里带?这一招也太毒了,他下了斗,基本上咱们都不用干什么,找个机会偷偷消失,斗里的天兵、困尸、迷宫就能弄死他们。”

我点了点头,没吭声。

豆腐坐不住了,之前还气愤不已,现在则道:“咱们这样会不会太……”我知dào

他心软的毛病又犯了,于是说:“他来找路子,如果我告sù

他因为那个地方太危险,所以不准bèi

带他去,你觉得他会相信吗?”

豆腐摇头。

我又道:“他势力那么大,要想威胁我们,方法可太多了,你总不想以后当他的走狗吧?”

豆腐激烈的摇头,说:“不要,我就当你的走狗,不当别人的走狗。”

我呛了一下,觉得这小子把重点搞错了,没好气道:“当我的走狗和当他的走狗有区别吗?”

豆腐嘿嘿笑,说:“当然有,那个主人是会打狗的,你不打狗,跟着你有肉吃。”

第一百零四章 异变

我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踹了他一脚,说:“说你脸皮厚你还喘上了,以后再给我惹事,我直接扒了你的狗皮,炖成狗肉汤。”

接下来的两天,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那李胖子找上门来,询问羽衣的来历,要套路子,并言明我要是不合zuò

,就让我死在深圳这块地方。诸如此言,听的人怒火横生,豆腐骂道:“胖子,别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货,惹急了我,信不信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李胖子不答话,只是看着豆腐阴阴的笑,这大白天,我知dào

闹不出什么事来,等豆腐骂完,我装出诚惶诚恐的模样让豆腐闭嘴,转而对李胖子说:”老板,我兄弟不懂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

李胖子大摇大摆在我铺子里坐下,用尖细的嗓音说:“看你小子还算识相,东西怎么来的,交待清楚,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我一边赔笑,一边以早就安排好的说辞应对,李胖子一听说雪龙山中有玄冰墓,眼中便透露出精光,很快,便要求我这边当向导,带他的人马进山,对此,我当然是忙不迭的答yīng

了。

将这位尊神送走后,豆腐神色严肃的盯着我,说:“老陈,你是北影毕业的吧?我靠,影帝啊!”

那姓李的不是什么倒斗的行家,不知轻重,我轻描淡写,没有提及斗里的天兵之流,他心中贪念一起,迫不及待想要寻宝,便定下了日程。紧接着没两天,我便与他的人马汇合,重新入了雪龙山。

这次行动我和豆腐以及尸仙三人同行,越接近目的地,豆腐越焦躁,时不时的看一看尸仙,边听他跟尸仙嘀咕:“木头啊,其实咱们这段时间相处的挺愉快的,但人有人道,尸有尸途,你还是好好回自己家待着,别埋怨我们。”

李胖子的人踹了豆腐一脚,说:“磨磨蹭蹭干嘛呢,走快点儿。”豆腐属于不能忍气的类型,因此一路上没少受欺负,他捂着屁股往前跑,尸仙也跟着他跑。踹他的人呸了一声,和身边的同伴说:“傻逼一个,还真把自己当一棵葱了、”隔着防风镜,我冷冷的看了这人一眼,心中冷笑,面上没出声。

我们在前方带路,按照原路进了玄冰墓里,我和豆腐浆李胖子等人往深处引,进了迷宫后,很轻易的便将众人拜托,紧接着便按原路返回。

豆腐心情大好,一路被欺负的够呛,他也不心软了,冷笑道:“看他能横行到什么时候。”

我心说这李胖子能将豆腐这样的人都惹火,可见其横行霸道的劣根了。言罢,豆腐指了指尸仙,说:“它怎么办?”

我刚要开口,忽然间,冰洞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很沉闷,似乎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我和豆腐对视一眼,豆腐摸了摸鼻子,我只是笑了笑,觉得心情大好。

李胖子这帮人,势力虽大,但论起下斗的本事,不过是乌合之众,虽然队伍里有两个好手,但也是蜉蝣撼树,将他们扔进这玄冰墓里,就如同将人带入了鬼门关一样。

我和豆腐带着尸仙出了玄冰墓,并且在出了墓道后,便朝着冰道深处扔了两根雷管。雷管的爆zhà

声震耳欲聋,山间积雪不断滚落,索性我们是在山顶,没有雪崩的危险。这一炸,出入口就完全被堵住了。

我和豆腐站在坍塌的冰洞口,坐下抽烟,尸仙则开始游荡起来。这是尸仙最近一段时间出现的征兆,它跟人跟的不那么紧了,偶尔会在离人不远的地方游荡,没有表情的脸上,只有眼珠子会偶尔动一下,主动开口说话的情况也很少,大部分时间,就如同豆腐所形容的那样,像一个木头人。

但虽然是在游荡,只要豆腐一动,这东西还是会紧跟上来。

我坐在雪地里抽烟,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世界,觉得时间过的很快,这几个月的日子过的很忙碌,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会给人一种模糊了时间的感觉。我想到了失踪的蒙蒙等人,想到了不明不白被害死的白斩鸡,想到了赵二爷那张被吸干的人皮,想到了许多年前,孤身一人闯玄冰墓,并且还拿到了帛书地图的陈词。

在哑巴住院期间,我问过蒙蒙等人的状况,他当时身边那个带血的装备包,确实是从蒙蒙等人的尸体边弄来的,但却没有发xiàn

冯鬼手的踪影,或许那个时候,冯鬼手迷失在了冰洞里,至于后来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一盒烟接二连三往下抽,豆腐最后阻拦了我一把,说:“老陈,你这一句话不说,只顾着抽烟,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他一眼,说:“我在想怎么解决它。”

豆腐看了尸仙一眼,说:“那你怎么想的?”我心里已经有了一层计较,便说:“玄冰墓还有一个出口,跟我来。”紧接着,我带着豆腐下平顶峰,登上了另外的一座雪峰,来到了之前被尸仙破开的洞口前。

我对豆腐说了自己的办法,我决定先由豆腐将尸仙引入裂缝中,将尸仙留在后面,等到豆腐爬出来时,顺手将雷管往后扔,将冰洞炸塌,或许可以将尸仙给堵住。

豆腐闻言,立kè

激烈的说道:“不行!”

我觉得奇怪,道:“怎么不行?我觉得这个办法值得一试,就算不成功,我们也没有损失。”

豆腐接下来却是一片哑然,半晌才道:“万一把它炸死了怎么办?”

我盯着豆腐的眼睛,心里闪过无数念头,他和尸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开始,豆腐刚带着尸仙回来时,我并没有多想,但现在,我却不得不多想了。尸仙这段日子确实跟我们相处的不错,但从本质上讲,它就是一具没有思维的尸体,尸仙的原身是普真。普真是什么人?是炼出天兵的人,是利用哀牢国王,活活将哀牢国王坑死的人,虽然时过千年,但这普真生前所做的,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勾当,更不可能是什么善类。

这样的‘人’,完全没有袒护的必要。

我了解豆腐,他虽然容易心软,但也没有到不分敌我的地步,现在却担心起尸仙会不会被炸死。

我冷笑道:“它要是用两根雷管就能炸死,我还会让它活到今天?”

豆腐自知失言,眼珠子转了两下,便不再多言,按照我所说的方法进行。那尸仙被引入深处,豆腐立kè

往回爬,将雷管往后一扔,整个人顺着倾斜的洞口滚出来。这一瞬间,便听砰的一声巨响,脚下雪层隐隐颤动,远处的雪峰,更是因为这一声巨响而出现了一道白线,白线从峰顶一路往下滚,赫然是一场雪崩。

而这一声巨响过后,那个冰洞便彻底被堵住了。

我和豆腐站在原地等了片刻,不见有其它动静。我不由松了口气,心想:甭管豆腐和这尸仙之间有什么猫腻,只要把这尸仙困住,便算是了了心腹大患。

看着呆立原地的豆腐,我点了根烟,说:“多余的事情,我不问你,我知dào

你不想说,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豆腐不言不语,站在原地没有走的打算。我陪他站了会了,慢慢吞云吐雾抽了三根烟,时间已经是夕阳西下。

这时,豆腐忽然开口道:“我有种预感,咱们甩不掉它。”

“嗯?”我正想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见那堆碎裂的玄冰层赫然动了起来,再接着,便被一股大力一顶,猛地四散开来,我和豆腐急忙后退躲闪,这才没有被冰块砸中。

而那冰块后面,尸仙正缓缓爬出来。

但这一次,我感觉它有一些不一样。尸仙漆黑的眼珠子,忽然变得有些红,直勾勾的盯着我俩。豆腐大惊,猛地挡在我身前,一副要保护我的架势。我觉得奇了怪了,心里是又惊又疑,这要是平时遇到状况,这小子都是第一时间往我身后躲,什么时候,竟然有勇气站在我前面了?

当然,这个问题也只是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真zhèng

的困境是,这个尸仙正从冰洞里爬出来,而它带了血丝的眼睛,给人一种十分不妙的感觉。我心里咯噔一下,对豆腐说:“好像发狂了。”

豆腐没有回头,嘴里说道:“你先跑,我来对付它。”

我道:“扯淡,你怎么对付?”话音刚落,尸仙爬在地上的身体,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一般,直挺挺的缓缓站立起来,紧接着,泛红的眼珠子转动了几下。

豆腐紧张的对尸仙说:“木、木头,你要冷静,我刚才是手滑,不是故yì

要炸你的。”尸仙眼珠子又动了一下,一直木然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它脸上的肉微微上提,仿佛要笑,但嘴唇却依旧是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因此给人的感觉十分诡异。

第一章 智慧

尸仙站在我们对面,开始一步步朝我们走过来,脸上的神情诡异无比。豆腐这一次勇敢无比,挡在我前面,见尸仙步步紧逼,便一个劲儿让我先跑。而就在这时,尸仙平稳的步伐忽然加快,瞬间便紧逼到了豆腐跟前,豆腐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猛然往前一撞,抱住尸仙的腰,将尸仙往后推,嘴里喊道:“我有办法拖住它,你先走。”

豆腐能有什么办法?

我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便见豆腐忽然伸手捂住了尸仙的鼻子,整个人反身一扭,赫然抱着尸仙一路顺着倾斜的雪峰往下滚。我知dào

这尸仙是力大无穷的,当初那个青铜大鼎都能被它给直接撞翻,它站在那儿,一般人是不可能撼动的,豆腐竟然一扭身,就将它给按到在地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一人一尸猛地从我脚边滚过,一路向下,形成了一个越滚越大的雪球。

最后,雪球撞上了一块裸露突出的黑色尖锐大石,这才停住了往下滚的趋势,雪球也因此而破碎了一半。我三步并作两步往下奔去,却见豆腐从雪堆里钻了出来,满身都是雪沫子。

他甩了甩脑袋,见我下来,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说:“搞定。”而随着他起身,尸仙也跟着站了起来,浑身是雪,却没有之前那种仿佛要发狂的姿态,又恢复了那种木头一样的表情。

我看了看尸仙,又看了看豆腐,没吭声。豆腐的笑容僵在脸上,最后挠了挠头,说:“老陈,我平时没什么事情瞒过你,但这件事情我真的不能告sù

你,你要相信,我不可能害你。”

半晌,我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不是非要对你的事情一清二楚,但是这是尸仙……你和它之间不明不白,你知dào

我有多担心吗?”

豆腐看了看旁边的尸仙,苦笑了一下,挠着头说:”别担心我了,你放心,我会看着它,不会让它乱来的。”

我心里升起一种儿大不中留的感觉,最终页没说什么,当初尸仙抓走豆腐,为什么没有伤害他,这是一个谜,很显然,豆腐不希望我知dào

其中的真相。我这个人防备心很重,甚至之前偶尔跟文敏在一起时,我都忍不住想:她一个官二代,还是一位高级警官,人漂亮,能力又强,为什么会看上我?她是不是有什么其它的目的?

或许是这些年的经lì

原因,我几乎很难完全相信一个人,但豆腐是我唯一一个完全信任的人。就如同他所说的,尸仙的事情他虽然瞒着我,但我知dào

,就如同他刚才所说,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

因此我不担心豆腐的隐瞒会对我造成什么损失,我真zhèng

担心的是,豆腐最后会不会出事。

而现在,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我心知豆腐这次是铁了心要瞒下去了,便只能转移话题,道:“算了,走吧。”我们将装备都背到了尸仙身上,堆成一个小丘,不过尸仙也不会觉得累,走的轻轻松松。

一边儿踏上回程的路,豆腐途中一边问我:“那姓李的一伙儿,八成是要全军覆没了,你说咱们就这么回去,李家的人会善罢甘休吗?”

我道:“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我心里有计划,放心。”我不打算直接回铺子,而是带着豆腐去了北京,准bèi

去看陈天德。豆腐明白过来我的意思,说:“咱们在外面晃半个月,到时候就说是死里逃生,这也说的过去。嘶,李胖子虽然死了,但羽衣还是回不来,我觉得特别憋屈。”

我道:“怀璧其罪,羽衣是个扎手的东西,从你把尸仙推出去的那一刻,就注定保不住了。就算夺回来,也还会有下一个李胖子出现,在这个圈子里,注重的是积点,咱们积淀不够,能弄死我们的人太多了。所以,这件羽衣别再多想了。”

豆腐吃惊道:“你心里原来想的这么明白?”

我道:“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其实很简单,羽衣咱们就算现在拿回来,以后也不一定保得住,反而会惹来许多觊觎的仇家,现在这样也好,以后再有人问起羽衣的事,便可以全部推倒李家的人身上。他们想要宝物,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豆腐摸了摸下巴,说:“李胖子连同那十多条人命,我觉得这个代价已经够了,你这么一说,我发xiàn

自己不生气,也不觉得憋屈了。”

到了北京后,我给吕肃打了个电话,这次难得他的号码没换。我问了问陈老爷子的情况,吕肃说陈老爷子已经病愈,他给了陈老爷子一些钱,又帮着老爷子在相邻处疏通了一下,想必老爷子以后的日子不会在那么孤苦。

到北京的时候天色已晚,我和豆腐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洗漱完毕,豆腐给尸仙穿好衣服编好辫子,我们三人去最近的宠物用品店买了些东西,便大包小包往陈天德的去处而去。

到了陈天德去处,敲开门,迎接我们的依旧是一群狗,豆腐原本精神不济,猛然一瞧见这么多狗,欢呼一声便窜到狗群里,这个摸一下那个抱一下,我觉得自己脑门心阵阵抽搐,忍不住道:“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豆腐说:“我想养一只狗。”

我道:“别做梦了,我不许它们靠近我家一米的范围内。”

豆腐说:“狗是人类的好朋友,我们的祖先在许多动物中,最终选择了狼进行驯化你知dào

是为什么吗?因为狼是最忠诚的,狗继承了这种忠诚,是人类的好伙伴,老陈,你得有点儿爱心,你的内心能不能阳光一点。”

而这时,陈天德正在吃肉包,冷冷的看着我们,没吭声。

我将礼物放在一边,径自走入门去,道:“我们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找了您的父亲。”

陈天德眯了眯眼,没有开口。我接着道:“老爷子身体挺硬朗,不过邻里关系不是很好,日子过的有些辛苦。”

陈天德依旧不说话。

我道:“这次来没别的意思,陈老爷子这次帮了我的大忙,于我有恩,他很记挂你,以为我们是朋友,所以临别时叮咛嘱咐。让我得好好照顾你。”

短暂的沉默过后,陈天德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转而问道:“尸仙死了?”

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跟着豆腐蹲在地上,正被几只狗舔来舔去的尸仙,说:“就是它。”紧接着,便将尸仙现在的状况讲述给他。陈天德听完,忽然露出一个怪笑,说:“你小子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我有些不解,看陈天德的意思,他似乎是知dào

些什么?见豆腐在外面逗狗,没有进来的意思,我不由得压低声音道:“什么意思?为什么说运气好?”

陈天德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个尸仙出世之时,无智无识,生前记忆都已消失,现在如同新生,时间日久,沾染人气,便会渐渐形成自己的意识,这个意识的来源,便取决于你们。”

我一时目瞪口呆,道:“取决于我们?”

陈天德道:“你们怎么教它,它未来形成的意识就会是什么模样。”我顺着他这话细细往下一想,猛然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假如我们一直将尸仙带在身边,那么久而久之,在它意识的形成过程中,我们将会占据很重yào

的位置,届时,就相当于我们可以利用尸仙。就拿李胖子这次的事件来说。

假如尸仙已经有了意识,那么李胖子绝对会死的很惨,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要是知dào

,尸仙飞天遁地,前一秒杀一个人,下一秒消失,对于它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而已。

越往下深想,我越觉得震惊,再看尸仙时,心里别提多复杂了。我忍不住问道:“那你知不知dào

,尸仙为什么会跟着我们?”

陈天德阴阳怪气的反问:“那你知不知dào

我为什么告sù

你这些?”

我一愣,摇了摇头,陈天德怪笑一声,道:“因为我给老头子面子,所以接下来,你们可以滚了。”我气的够呛,却也无法发作,便起身喊豆腐,说:“走。”

豆腐道:“这么快?多玩一会儿呗,这只狗可好玩了,你看你看,它会握手……”

这时,陈天德对豆腐说:“你小子比他顺眼,它叫‘飞虎’,喜欢就带走,如果让我发xiàn

你对它不好,小心你的小命。”豆腐大惊,说:“对它不好我就有性命危险?那、那还是算了……”

这是一只浑身纯黑色的大犬,瞎了一只狗眼,估摸也是陈天德收养的流浪狗,身上还有很多伤疤,看样子像是打架留下的。民间说狗能见鬼,而纯黑的狗更是可以咬鬼,这只狗十分奇怪。

它非常冷静,豆腐一直想跟它玩,又搂又抱它也很少回应,最多也就是握了一下爪子,其余的时间,剩下的一只狗眼则一直盯着旁边的尸仙,显得十分警惕。

第二章 新的线索

我站在一边观察了它一会儿,发xiàn

它确实和其它的狗不同,一只独眼凶光四溢,直勾勾的盯着尸仙,身上的伤疤更让它显得异常凶悍。我这一趟来北京,主要是为了给陈天德带个口讯,他若还有良心,便肯定有所触动。看来这一趟没白来,我一直纳闷儿尸仙的状况是怎么回事,现在有陈天德这一番话,到是给我指了一条路。

原本,我心中一直在想,这尸仙无智无识,留着是个祸害,随时都有可能惹出事,但现在看来,只要好好养着,以后便会成为一大助力,一但有尸仙在侧,很多事情自然引刃而解。

我不由自主想起了当时在地鬼王墓里狼狈逃窜的情景,想到了爷爷惨死的场面,当时那种痛不欲生却又根本无法复仇的感觉。如果尸仙养出了智慧和意识,便能听人指挥,为我所用,届时带着它去掀了地鬼王墓的老巢也不是难事。

这陈天德看样子还是有所触动的,否则也不会无缘无故告sù

我这个,想到此处,我看向那条盯着尸仙直看的黑狗,心说这陈天德爱狗如命,忽然要送一条狗给我们,必然有所蹊跷,再看这狗虽然一身是伤,却不像凡品,必然是有什么用意。这么一想,我便对豆腐说:“你不是早就想养吗,把它带走吧。”

豆腐反而不干了,蹦起来说:“你没听他说呀,如果我对它不好,我的小命就没了,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翘翘。”

我不等豆腐多说,便找陈天德要了根绳索,自顾自牵着狗走了。须臾,我们二人一尸一狗站在酒店前,工作人员告sù

我们犬只禁止入内,我心说,不如把它寄养到宠物医院里,我们在北京溜达十天半个月再回去。豆腐却反对道:“不成、不成,要让那疯子知dào

咱们把狗关笼子里十多天,还不得杀了我们?”他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笑眯眯的说道:“我有办法了,咱们去投奔顾大美女吧,顺便是不是该见见你未来的岳父了?”

豆腐这话到说到我心坎里,和顾大美女认识也这么久了,北京也来来回回好多次,还真没去过她家。但我心里有数,先别说人品和外在条件,就我这个身份,恐怕那老丈人越喜欢不了我。想了想为时过早,便让豆腐换个主意,豆腐叉着腰想了想,说:”有了,咱们去拜访一下阴阳脸,去那儿蹭几天,等等我先打个电话过去。“

不等我阻止,这小子掏出手机给颛瑞打了电话。

“喂,阴阳……啊不,不是,颛大老板,是我……咦,你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没错,就是我,窦泊志。什么?逗比?你才逗比,你全家都是逗比!”

我站在旁边听豆腐激烈的对着手机喷口水,片刻后,他沮丧的挂了电话,一脸不平衡的说:“阴阳脸说很欢迎你去作客……顺便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

我道:“然后呢?”

豆腐委屈的在地上蹭了蹭脚,说:“然后不准我去,靠近他家一百米都不行。你说他凭什么那么拽,不就是一个挖坟的吗,有什么了不起,”我吐了口气,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觉得有些热,想着颛瑞所说的找我有事,八成是跟呼呿铎有关。颛瑞这人虽然交情不深,虽说我们是因为买卖结识,但对我也是帮zhù

颇多,再加上陈天德那一个人情在,他的事,我无论如何也不该推辞,于是便打车,二人一尸一狗去了颛家。

去之前我先打了个电话,颛瑞虽然忙碌在外,但还是安排钟恭先行接待。到了地儿,早已经收拾好客房,放了东西,豆腐便带着尸仙到处转悠,也不知去了何处,我则和钟恭在客厅里,聊着近况。

钟恭听我说了那登仙羽衣的事,平日里冷静的神色也打破了,嘶了一声,说:“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被夺走了?不过这事儿你做的对,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那姓李的根据你的描述,不止是地头蛇那么简单,你要想再将羽衣给弄回了,那颗太难了。不过你将人引入玄冰墓,这有点儿冒险了,到时候所有人都失踪,独独你和窦小子活着,李家的人势必还会来找麻烦。”

我道:“所以我出了斗没回去,决定先到北京躲一阵子。那李家势力再大,无非两招,如果他来暗的,那到容易,不管是枪还是人,我都有,就怕他来明的,如果用官面上的人来压,我可吃不消。”

钟恭想了想,说:“那你的意思是?”

我笑了笑,道:“这不找你当家的搬救兵来了吗。”

钟恭哈哈一笑,说:“这你还真找对人了,老说话,拴起来的狗它养不肥,那李家到是号人物,但也就在深圳那地方还算厉害,出了那个圈儿,他算老几?京城,别的不多,就当官儿的多。他想跟我们当家的比人,那是找死。”紧接着,他又道:“不过这种忙,那是要费工夫的,这要是外人,当家的可不会出面。不过陈兄弟你不算外人,说来,这一次当家的还得找你帮忙。”

我之前听豆腐说过,因此早有准bèi

,便问道:“什么忙?莫非是呼呿铎有消息了?”

钟恭点了点头,正待说话,颛瑞便回来了,不过似乎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儿,略微招呼了我一声便径自上楼。钟恭看了看时间,说:“快到饭点儿了,到时候让当家的自己跟你说吧。”

颛瑞的脾气我还算了解,虽说对人不冷不热,但做事十分有魄力,从来不扭扭捏捏,跟这种人相处到是挺愉快的。颛家自己有大厨,估摸着是迎客,饭食很丰盛,豆腐一边吃一边感概:“什么时候我也能请一个厨子专门给我一人做饭啊。”

颛瑞看了看他,淡定的说:“下辈子。”

饭后,颛瑞带着我和豆腐去了他的书房,紧接着,便道:“你的事小钟跟我说了,官面上我会摆平,但如果他们来暗的,就得看你自己了。”顿了顿,他看了看尸仙,忽然笑道:“你将那伙人全部引入玄冰墓里坑杀,论起来暗的,恐怕他们还比不上你。”

我笑了笑,说:“说说你的事情吧,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

颛瑞点了点头,紧接着打开了电脑,一边调资料,一边说:“你们当初从格格尔公主墓盗出的三样东西带来了很重yào

的线索,这半年来,我一直顺着这条线在追查,虽然黑灯方面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但其余的地方还是有进展的。”紧接着,他从电脑里调出了一张图片。

我和豆腐围过去看,发xiàn

是一张黑白照片,看年份,应该很久,照片里是一个穿着绿色仿军衣的年轻人和一个半大小孩的和影,那小孩光脑袋,穿着紫色的半长褂,肩膀上却扛着一支猎枪,枪上还挑着一个东西,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像是兔子一样的小动物。

颛瑞指着上面的小孩说:“这是四十八年前的照片,这个小孩儿叫利格尔,现在已经六十一岁。这是四十多年前,他与一个叫薛安的知青的合影。”

“薛安。”豆腐念了下这个名字,摇头说:“没听过,”

颛瑞当豆腐不存zài

,继xù

对我说:“这个薛安在年轻时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传奇经lì

,在知青回城之后,他很快暴富。”俗话说,要想富,挖古墓,我立kè

明白了颛瑞这句话的意思,道:“他是个倒斗的?”

颛瑞点了点头,又说:“不是专业倒斗的,应该说是偶然闯入了一个古墓,顺道带了几样东西出来,后来不知为什么选择了移居海外。”要知dào

,在那个年代,出国留学是一件光荣的事,但移民却要面对很大的压力,不仅是物质上,更多的压力还来源于精神上。

我知dào

颛瑞不可能和我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于是道:“他无意间闯入的墓,和你要追查的东西有关?”

颛瑞点了点头,道:“我花了很大的力qì

才查到这一条线,但很可惜,这个人去年刚好去世了,但我打探出,他一直和这个小孩还保持着联系,当然,这个小孩现在已经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我对薛安进行过很多调查,他当年卖出的其中一样东西,被我回购了回来,其余的不知所踪了。”紧接着,电脑上出现了第二张照片,是一个玉镇,但镇上赫然有一只盘踞着的呼呿铎,并且周围布满了神文。

第三章 阿拉善

颛瑞道:“我找人进行过翻译,玉镇上刻的是域号,古称‘尧方’。“

“尧方?”豆腐念叨了一下,问我:“尧方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道:“夏商时期,将周边的一些小国称之为方国,尧方,也就一个叫尧的小国,不曾听说过。”颛瑞点了点头,道:“夏商千年历史,方国无数,真zhèng

记载于史册的少之又少,而那薛安无意间闯入的,应该就是尧方的领土,从这件东西可以看出,尧方国也有着萨满崇拜,而这个呼呿铎的图腾,因人而异,并非谁都能拥有,所以我觉得去寻找尧方遗址一探。”

豆腐闻言嘶了一声,盯着图片说:“可是就这么个玉镇又能说明什么?那格格尔公主墓中也曾出现过萨满神牌,但也不见得有什么用,我看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了。”

颛瑞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此刻他的另一半丑脸是用面具遮挡起来的,因此只能看到一半的表情,总给人一种比较特别的感觉。豆腐被他盯的有些发毛,于是缩了缩脖子,露出一副怂样。颛瑞这才收回目光,说:“之前我也觉得没多少把握,所以我派人去找过毕利尔,然后我才知dào

,他曾经见过薛安进入尧方的情形。“

我一时觉得惊讶,说:“看照片,那时候毕利尔应该不过十三四岁吧?”这么小一个孩子,难不成也跟着薛安下斗了?

颛瑞摇了摇头,说:“他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很忌讳,所以没有更多消息,我决定组织人手,寻找尧方古国的遗址,根据当时薛安插队的位置来看,尧方的位置,应该是在现在的腾格里沙漠中,四十年前,知青不可能走太远,所以这个大致方向是错不了的,具体的,得找到毕利尔,从他那里下手。”

我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颛瑞道:“人手齐备,随时上路,这一次我不打算带太多人,这是一份名单。”电脑再往下拉,是一份人员名单,颛瑞做事条理分明,一丝不苟,是个值得信赖的队友。

我看了看名单,发xiàn

这次同行总共是六人。

颛瑞、钟恭、我、剩下的三个名额,一个叫章文,是颛瑞旗下的一个掌眼,熟知历史,在古方国文化上很有造诣,第二个叫欧阳萱,是个女人,精通蒙古语和多个少数民族的语言,第三个是钟恭手下一个表现较好,名不见经传的小弟,钟恭极力推荐,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周围的人给他取了个绰号叫‘万事通’。以钟恭的为人,他推荐的人应该比较靠谱。

看完名单,豆腐不乐意了,说:“不对啊,六个人,怎么没有我啊。”

颛瑞问道:“要你干什么?”

我也赞同不让豆腐去冒险,因此对颛瑞的安排挺满yì

的,于是让豆腐别跟着添乱,回深圳跟独眼龙看家去,豆腐急了,说:“不行,我也要去。”

颛瑞不冷不热道:“十二生肖里面没有属跟屁虫的吧?”

豆腐见我和颛瑞是一条阵线的,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也实在想不出理由,便气冲冲的离开了。没过两天,颛瑞告sù

我官面上已经打点妥当,我和豆腐便回了深圳,准bèi

应付李家的人。

那条叫飞虎的黑犬和独眼龙成了搭档,估计是独眼龙看它瞎了一只眼,和自己同病相怜,因此对它挺喜欢。豆腐见此大松一口气,说:“有他照顾,我就不用担心陈天德阴我了。”说完,眼珠子一转,道:“真不带我去吗?”

我想了想,拍了拍豆腐的肩膀,淡淡道:“以前让你跟着我下斗,是因为情势所逼,至于这一次,我完全是为了帮颛瑞的忙,这是我欠他的人情,你何必跟着去冒险。”

豆腐挠了挠头,道:“你说的是在理,只是我一想到咱们每次下斗都是凶险异常,但好歹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这次你却一个人去,我总觉得会出事。”

我道:“以前下斗,队伍里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人心险恶,危机重重,但这次都是颛瑞的人,众人一条心,团结一致,不会出什么大事,反倒是你,你说咱们这铺子这几个月就没有盈利过,作为大股东,你是不是应该出一份力?”

大股东这三个字把豆腐说的美滋滋的,最后他一挥手,说:“安心去吧,咱们做人得讲良心,姓颛的虽然无耻下流、为富不仁、见利忘义、欺软怕硬、面丑心黑、思想恶毒、违法乱纪,但还是帮了咱们挺多的,是该好好报答人家,铺子交给我,保证在你回来的时候,营业额翻倍。”

正说着,店门口来人了。

来的是个女人,约摸五十岁年纪,身材微胖,盘着发,穿着黑色绒里的旗袍,身后跟着两个高头大马的汉子。我一看便知dào

来者不善,这女人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高高在上的气质,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家。我基本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故作不知,上前道:“你好,随便看看。”

她细小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我,须臾才缓缓开口,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便问道:“其他人呢。”

我到没想到来的会是个女人,便装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请她入座,将早已经编排好的一套说辞搬出来,只说是斗中凶险,我和豆腐侥幸脱险,与李胖子等人失去了联系。至于他们一直没出来,是生是死我就不知dào

了。

我觉得自己的演技还算挺不错的,那女人眼睛死死盯着我,似乎是在判断我有没有说谎,片刻后,她说:“我会派人再去找,如果他们出了什么意wài

,你们就等着瞧吧。”话音刚落,她身边的一个保镖电话忽然响了,紧接着那人便走到一边接电话,便见他神色大变,连连弯腰称是,紧接着,走到了这女人跟前,弯身耳语一阵。

这女人也是神情一变,竟然再也不理会我和豆腐,转身就带着这两人离开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时间到弄的我满头雾水。

豆腐疑惑道:“她突然这么急,难道赶着去生孩子?”

我道:“别瞎说,她这么大年纪,哪里生的出来,看来是李家出什么大事了。”

豆腐道:“会不会跟颛瑞那边有关?”

我摇了摇头,心说颛瑞那边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要有反应,也不会等到现在。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通怎么回事,只能暂时搁在一边。转头没两天,颛瑞打来电话,说要动身。

我们约在阿拉善汇合,装备等物资,也已经提前抵达。

临别时,我嘱咐了独眼龙二人几句,便独自上了飞机,一路赶往阿拉善左旗。

此地位于内蒙古西边,与甘肃接壤,外接外蒙古国,周边地形十分独特,在城市内看不出什么,但出了城,独特的蒙古草原风貌便迎面而来。有草场、湿地、戈壁、荒原、沙漠,天空飞翔的雄鹰、草地里的兔子、沙漠中的蛇蜥,再往外走,更深的地方,便是腾格里沙漠。

当年薛安便是在这一带当知青,那时候,西藏、内蒙一带都是非常偏远的地点,生活条件也很艰苦,除了城市内,至今还有一部分人过着游牧生活,他们虽然在城里有房有住处,但由于靠放牧为生,因此大部分时间,反而是和祖先一样,扎着蒙古包生活在草场上。我到达阿拉善以后,没有在城市里多留,转汽车出城一路直奔颛瑞所给的回合地。

最后转为摩托车,折腾了好几个钟头,才远远的看到了蒙古包。

我们的汇合点不是别处,真是毕利尔老人的蒙古包里。蒙古人热情好客,因此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颛瑞比我提前一天到,已经在这里过了一夜了。

我见到毕利尔老人时,不由得感叹时光的威力,前不久那个照片中十三四岁,对这镜头腼腆笑着的蒙古少年,如今已经是位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的老人。

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童年、成年、老年,看似漫长一生,其实最后一恍便过了。我还没有老,但我回顾自己的三十年,当年的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但现在回忆起来,却只是一眨眼的时光。

人生啊,太快了。

这一刻,我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古代的帝王,韬略如秦皇汉武,最后都会不顾一切的追求长生,或许这便是人心里,对于时间最深的恐惧。

第四章 知青

此刻,毕利尔坐在上位,我和颛瑞等人陪坐两端,桌上放着马奶酒。翻译欧阳萱是个十分年轻亮眼的姑娘,和顾大美女的成熟温柔不同,她十分活泼,眼中闪着聪慧与天真,柔软的头发扎成两股小辫,十分可爱。

她正在用蒙古语和毕利尔老人交流,我和颛瑞低声说话,我道:“怎么样?”

颛瑞道:“他不太愿意提起那段往事,我希望他能带我们找到当年尧方遗址出现的地方,他也不同意,小萱正在交涉。”看得出来,毕利尔老人对于这件事情很坚持,一直摇头,片刻后,欧阳萱似乎也没辙了,为难的看着颛瑞。

颛瑞便给钟恭使了个眼色,一旁的钟恭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紧接着便走到毕利尔旁边,由于钟恭站在我对面,我没能看清平板里是什么,不过毕利尔老人却激动起来,嘴唇发抖,接过平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上面看。

欧阳萱趁热打铁,立kè

又开始劝说老人,虽然我听不懂他们之间具体的对话,但看得出,老人已经有些松口了。片刻后,他放下平板,用蒙古族的语言和欧阳萱交流一阵,似乎是达成什么协议。

欧阳萱一边听,一边点头,须臾,对我们说:“太好了,他答yīng

将当年的情况告sù

我们,不过……他说他不能带我们去。”

颛瑞道:“不用勉强,先问问当时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便是欧阳萱和毕利尔老人的交流时间,直到这时我才发xiàn

,平板上赫然显示着颛瑞当初给我看过的那张老照片。

这段时间稍显漫长,我们其余五人耐心的等着,欧阳萱则和毕利尔老人交流起来。在我左手边,坐的是那个叫章文的人,他约莫四十岁左右,带着金边眼镜,文质彬彬,任谁都不会把他和文物贩子联想在一起,到像是一位有修养的学着。我跟他说过几句话,由于我不是颛瑞的手下,而是搭伙人,因此对我很客气。

另一个绰号叫万事通的,是个年轻人,年纪比我们都小,估摸二十五六岁,身材很是精练,时值四月,北方的夜晚依旧带着冷意,但他只穿了件黑背心,丝毫不畏寒。不过他看起来有些排外,至今和我也只是见面点头,没正式说过一句话。

沉默了一段时间,蒙古包里,毕利尔的家人都早早睡去,只剩下儿媳妇儿还在不远处整理着羊皮,蒙古包里只有毕利尔和欧阳萱的声音,足足半个小时左右,欧阳萱面露感激,扶着毕利尔老人站了起来,招呼了那在扎羊皮的妇女一声,便掀开帘子,将扶着老人去休息。片刻后她出来,笑眯了眼,对颛瑞说:“当家的,打探出来了,这么奇怪的事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紧接着,她向我们转述起来毕利尔刚才所讲的内容。

那是1968年的春天,内蒙古引来了第一批知青。

那时候,毕利尔只有十三岁,但草原上长大的孩子,十三岁已经可以撑起半片天了,骑马放牧,追狼赶兔,没有能难的住他的。第一批知青来的时候,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内蒙古虽然偏远,但由于人口密度不大,因此物产还算丰富,在那个大多数人都吃不饱的年代,那批知青到了草原,就跟狼到了黄羊窝里一样,当天晚上,吃的满嘴流油。

一个被叫做三愣子的知青后来说:“当初以为被安插到内蒙是去受罪,现在才发xiàn

是去享福,至少三天两头能吃上肉了。”那时候的中国,普通人家,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肉。

和三愣子交好的便是薛安,知青们被分配到了各个牧民家住,开始学着过游牧生活,给牧民们放羊,打草,渐渐学习蒙古语,逐渐融入了当地的文化中。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在毕利尔眼里,处处都透露着新鲜和不同,不论是语言、口音还是穿的衣服,都让人想一探究竟,因此当时和毕利尔年纪差不多的,都喜欢在闲暇时和知青处在一块儿,听他们用结结巴巴的蒙古语描述外面的世界。

作为回报,这些顶半边天的孩子会带着知青们更快融入草原,闲暇之际,便骑上马,带上弓箭去狩猎。那时候的交通还极为不便,草原还没有迎来大规模的人为破坏,草原上生存着繁多的物种,狼、野马、兔子、黄羊、沙狐、鼬子,水里有鱼虾蟹贝,天空飞翔着雄鹰、秃鹫、大雁,沙漠与草场的接壤地带也是好去处,那里有一个清澈的湖泊,打两只兔子在湖边烤了,游泳消暑吃兔肉,别提多美了。

现金的草原已经看不到这一幕了,草原上的动物,除了兔子、沙鼠这一类小型动物还能看见意wài

,狼、红狐一类的,早已经绝迹了。因此那会儿,放牧的时候,总喜欢去湖泊一带。

事情发生在一个红日西坠的下午,薛安骑在马上,带着自己的羊群回栏,没多久,便见一个叫满珠的姑娘说,三愣子在湖泊边放羊的时候,有一只羊走失进了沙地里,三愣子让她把其它羊先赶回来,自己则去沙地找羊。这已经一个多小时,却还没有回来,满珠担心,会不会是被毒蛇咬了。

沙地里别的不担心,就担心毒蛇、毒蝎子以及沙狼,但沙狼一般生活在更深的沙漠里,因此当地人进沙漠,最担心的是蛇。

眼瞅着日头渐渐晚,薛安喝饱了水,说:”我去找。“他转头叫上毕利尔作伴,两人骑着马,朝着湖泊所在的方位而去。

那一天没有风,因此沙地里的脚印儿没有被磨平,两人顺着时隐时现的脚印追踪而去,很快,他们在沙地里发xiàn

了一滩血迹。

毕格尔大叫不好,说:“看样子是三愣子留下的,如果是被蛇咬,流不了这么多血,八成是被什么大型动物咬伤了。”大型动物是什么呢?最常见的,莫过于沙狼了。可是,这附近是人类的活动范围,沙狼一般不会靠近,又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活动呢?

薛安急了,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找到三愣子。在那个年代,失踪一只羊,是个巨大的错误,而为了保护集体财产牺牲,是非常光荣的。不过三愣子当时的情况是羊也没了,人也没了,情况就复杂了,属于死了都不讨好的。

好在那时候人们放牧时间长,因此马匹身上,都会挂着睡袋、面饼一类的东西,再加上蒙古人有配腰刀的习惯,因此都有携带腰刀,毕利尔的马匹上,还挂着弓箭。

两人决定在附近寻找三愣子,辽阔的沙漠,空荡的草原,随着夜幕的临近,可见度越来越低,为了安全考lǜ

,薛安不得不准bèi

先回蒙古包,脸上的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这时,沙漠深处,忽然传来了悠远的狼嚎声,薛安抬头一看,忽然想起今天是十五,天空挂着一轮银色的月亮,分外明亮。大漠中没有遮挡物,沙地被罩在一层银辉中,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暗淡。就在这时,沙漠中忽然窜出了一个个幽灵般的影子,仔细一看,赫然是一只只沙狼。

单独的狼薛安见过,狼群也远远见过,但却从来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这么多狼,因此一时吓懵了。

反倒是毕利尔小小少年,骨子里留着蒙古人勇猛好战的血液,临危不乱,看到狼群的瞬间便拔出了腰刀。但终究是年龄小,被一条大狼迎面一扑,便被撞到在地。

薛安终于从恐惧中反应过来,他没有腰刀,眼见着那头大狼要咬毕利尔的脖子,便徒手扑了上去,靠着自身的重量猛的将大狼撞开,和那头打先锋的狼在沙地里滚做一团。

就在这时,那狼猛地一口咬在了薛安的肩头,薛安大叫一声。这声音刺激了毕利尔,他人小勇气不小,一个打滚从沙地里爬起来,抓起了掉落在一旁的腰刀,便朝着那头咬住薛安的狼扑去。

狼是伴侣动物,食物丰富的时候,会和自己的伴侣同行,只有在食物缺乏的时候,才会聚集形成狼群。它们一般都是一起捕猎,但奇怪的是,这只狼群,在先锋狼捕猎的时候,都只是围在远处看,根本不上来帮忙。

就在毕利尔抓住腰刀往沙朗脖子处捅去时,那沙狼猛地转过狼头,尖尖的狼嘴带着血,呲出白森森的獠牙,两只眼珠子中,猛然闪过一阵绿光。这绿光仿佛有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毕利尔在那一瞬间就意识模糊了,最后发生了什么事就完全不知dào

了。

第五章 狼群

等毕利尔醒来的时候,发xiàn

自己正处于一片一望无际的黄沙之中,而周围的沙地上,还躺着薛安,在离薛安不远的地方,赫然躺着一具已经开始发臭的尸体。

毕利尔一看不由得大惊,因为那具尸体,赫然就是消失的三愣子。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沙狼群杀死了他?可沙狼群为什么没有把他吃掉?

不、真zhèng

奇怪的是,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想到此处,他赶紧去看旁边的薛安:“薛大哥,薛大哥,你怎么样?”奇怪的是薛安也没有死,须臾,薛安醒了过来,两人对着三愣子的死尸发愣。

薛安当时比较伤心,因此基本没有思考能力,倒是毕利尔人虽小,却很有勇气,率先恢复过来,说:“从这里望不到草原,咱们肯定被狼群带到腾格里深处了。”

薛安这才开口,声音嘶哑道:“它们为什么把我们弄到这个地方?”沙漠上刮起了风沙,一眼望去皆是绵延的沙丘,看不到一点绿意,毕利尔借用草原留下的智慧,分析说:“狼群有储存猎物的习惯,不过一般发生在冬季,它们在秋冬交界的时候大量捕猎,利用寒冷的天气储存猎物,以便渡过冬天。”

薛安说:“可是现在不是春天。”

毕利尔也表示不理解,他扶着薛安,说:“薛大哥,我们还是趁着狼群不在,天没有黑,赶紧回去吧。”薛安看着眼前坚强的少年,可能觉得自己一个成年人,不应该让一个小孩子这么照顾,于是强打起精神,两人拖着三愣子的尸体往回走。草原大漠长大的孩子,有一套辨别路途的方法,他们在沙漠里从来不会迷路。

但没走几步,前方的沙丘处,猛然窜出了一头头黄色的沙狼,在沙丘尽头处形成了一条弧形的包围线。

薛安和毕利尔停下脚步,两人对视一眼,立kè

往后退,情急之下,三愣子的尸体也掉在了地上,却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弄起来。二人手无寸铁,步步后退,狼群却步步紧逼过来,领头的是一头毛色黄中带白的老狼,这样的狼,往往拥有极高的智慧。在老狼旁边,是一头健壮的,毛尖发赤的成年狼,赫然就是昨晚袭击他们的先锋狼。

此刻,先锋狼的眼睛是正常的淡黄色,完全看不到昨晚那诡异的绿色眼珠子。

这时,随着头狼一声狼嚎,包围过来的狼群立kè

加速,毕利尔和薛安拔腿就跑。好在之前的距离相隔比较大,再加上那个年代的人体力好,速度快,因此一时半会儿没有被狼群追上。

但人跑的再快,毕竟跑不过狼,没几下,双方的差距便越来越小,眼瞅着就要被发xiàn

了,毕利尔眼尖,发xiàn

不远处的沙丘上,有很多凸出来的建筑,残埂断壁,在黄沙中半隐半现。

由于二人正跑到沙丘高处,因此干脆一闭眼,直接往下滚,便直接滚到了那片残埂断壁之中。那些狼群则一路追下来,二人情急之下便往遗迹深处钻,由于有了遮挡物,因此一时间安全了许多。

毕利尔心想,我们被这么多狼群包围,想凭自己的力量出去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救援。毕利尔所在的草原有驯鹰的传统,他猛地冲鹰打了个哨子,天空盘旋的雄鹰便赶回去报信了。

二人顺着一面黄色的高墙爬到顶端,狼群不善于爬高,因此暂时安全下来。一群沙狼围在土墙下虎视眈眈,时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薛安和毕利尔紧紧依靠在一起,由于土墙狭窄,也不敢乱动,担心会摔倒下去。

望着周围从黄沙中冒出头的一片残埂断壁,薛安问毕利尔这是什么地方,以前是不是有人住过。毕利尔摇头说不知dào

,这里已经属于腾格里较深的地方,牧民们基本上不会没事儿跑到沙漠里来,最多也就是在黄沙和草原的交界地带活动,因此这里会出现一些人类活动的迹象,毕利尔也觉得很奇怪。

薛安想了想,分析说:“这周围没有水源、没有绿洲,根本不适合住人,估计这应该是一片古代文明的遗址,当然,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二人只是尽量让自己安全一些。

狼群是很有耐心的狩猎者,它们守在遗址周围,盯着高墙上跨坐着的两个人,不骄不躁,步伐悠闲,仿佛在看两个跑不掉的盘中餐一样,这种感觉十分糟糕。

薛安和毕利尔就这样躲在上面,一直到了夜晚,狼群按耐不住了,开始焦躁起来,而事实上,一天一夜水米未尽,薛安两人的身体也变得十分疲惫,浑身虚软,在黑暗中几乎摇摇欲坠。

坚持了一夜之后,第二天狼群终于放qì

,先是散开,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狼群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它们狩猎时拥有很多战术,比如伏击和引诱。蒙古人了解狼,见狼群离开,毕利尔阻止了准bèi

下去的薛安,两人又蹲在墙上等了两个多小时,而这时,大漠上狂风渐起,吹得黄沙如烟,让人难以睁眼,直到这时,二人确定郎群没有躲藏在周围后,这才放松神经,猛地从从方栽倒下来,跌入了黄沙中。

二人已经口感舌燥,没有能量补充的身体,软的跟煮烂的面条一样,这样的体力,根本没办法走回去,甚至这一刻,二人站立起来双腿都虚软的在打颤。走是没办法走了,再加上风沙太大,迷得人睁不开眼,吹的人摇摇欲坠,无可奈何之下,二人只好找了个背风处的墙角躲了起来,等待‘海子’带人来救援。

海子是薛安对毕利尔驯养的大鹰的称呼,鹰中以海东青为贵,海东青,即肃慎语“雄库鲁”,意为世界上飞得最高和最快的鸟,有“万鹰之神”的含义,传说中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毕利尔很重视自己的大鹰,因此叫它海东青,薛安则顺势叫它海子。

毕利尔毕竟年纪不大,安全下来,便缩在一旁,眼睛一闭便不省人事。

薛安担心会有危险,即便疲惫不堪,也不敢入睡,一直一直掐着自己的眼皮儿,让它睁起来。外面的风越刮越大,在黑暗中发出呼呼呼的声音,薛安觉得已经听的有些耳鸣了,就在这时,这呼呼呼的风声中,忽然夹杂了另一股独特的声音。

刷……刷……刷……

薛安觉得不对劲,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在黑暗中眯着眼往外看。此刻是黑夜,又没有照明光源,唯一可以借用的,便是朦朦胧胧的月光。就着月光,薛安猛然发xiàn

,遗址旁边那个原本就很巨大的沙丘,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隆起,变得更高,黑暗中,如果一座巨大的山。而这座山,正像被推涌的海浪一样,朝着这片寄身的遗址罩过来!

在那一刻,毕利尔自己仿佛也感受到那股力量所带来的威胁,因此猛地醒了,在他还没瞧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整个人被薛安扛在了肩膀上往外跑,速度非常快。

按理说,当时的薛安是没有这样的体力的,但或许这就是人在危机关头潜力的爆fā

,那一刻的薛安跑的比任何时候都快。而当时还十分虚弱和刚刚睁眼的毕利尔,对于周遭的一切,都处于一种混沌之中。

紧接着,毕利尔忽然觉得自己被高高的抛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个悠长的抛物线后,重重的摔倒在了沙地上。这一摔够呛,人直接晕了过去,晕过去前最后一点意识,便是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由黄沙组成的黑影。

比利尔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周围的高低起伏的沙丘,经过昨夜的大风沙以及完全消失了,极目望去一片平坦,而原本处于低洼地的遗址,也已经被黄沙给覆盖。

薛安不见了。

毕利尔回忆起昨晚的情形,立kè

意识到,在沙丘朝着遗迹拍下来的时候,他被薛安大力抛了出去。

望着眼前的沙漠,毕利尔难受极了,虚弱的身体让他无法行动,只能趴着地上流泪。他想,薛安肯定被黄沙给埋住了,而自己或许也活不了多久了。思来想去毕利尔都无法明白,昨晚的一幕是怎么回事。

后来薛安才告sù

他当时的情况,但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当时沙丘会忽然隆起来。

当然,薛安并没有死,没过几个钟头,毕利尔听到一声鹰啸,是他的海东青来了,远处,还跟着前来救援的人马。在众人的搜救下,竟然将薛安也找到了,但离奇的事,他与事发地点,也就是当时遗址的所在地隔了很远,如果不是海东青报信盘旋不去,救援的人也根本不会去那一片找。

好在没有造成什么人员和财产损失,因此这件事情很快便揭了过去,但毕利尔永远记得,在那个沙丘巨大的黑影罩过来的时候,自己被那个人高高的抛了出去。

第六章 变脸

事后,薛安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变得很忧郁,心里似乎压着什么事,毕利尔询问过它后来的事,薛安只说不清楚,因为他也晕过去了。当时毕利尔没有多想,因为他还小,只是成年后回想起来,再回想起薛安后来在性格上的变化,才觉得当时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听到这儿,章文问道:“会自己隆起来的沙丘?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他们当时寄身的遗址,就是尧方古国的遗址?”

欧阳萱说话时一直看着颛瑞,目光晶亮,其中的爱慕之意不言而喻,不过颛瑞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趣,我观察了会儿,下了结论:这两人不合适,性格上差太多了。

欧阳萱看起来活泼机灵,天真可爱,颛瑞则永远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不是哑巴那么冷酷的人,但也绝对算不上热络人,和欧阳小美女到是不般配。

这时,便见欧阳皱了皱鼻子,说:“更奇怪的事情在后面呢。”她接着往下讲。

却说薛安那次之后,性情便发生了一些改变,显得很是忧郁。但更奇怪的事情再后面,那是沙漠事件发生的两年后的一天,那段时间在政策的号召下,草原上兴起了打狼运动,狼肉狼皮都能换钱,可以说是狼群的末日,现如今草原上难见野狼,和当年那场打狼运动有非常大的关系,草原上的狼几乎被打光了。

在聚集点,帐篷外面有一个木头搭建的台子,上面晾着一张张狼皮。半夜里忽然下雨,帐篷里的人连忙起来收皮子,这不是什么打活计,因此毕利尔家也就他起来。

当时趁着雨收皮子的很多,收完就躲回帐篷里了。毕利尔的父亲是草原上有名的神枪手,用猎枪,射弓箭都很在行,毕利尔继承了他的箭法,上阵父子兵,因此收获很丰富,是最后一个收完的。

说到这儿时,毕利尔老人还感叹说,早知dào

现在没有狼,当初就不打那么多狼了,草原上没狼,兔子和沙鼠这些动物少了天敌,大量繁殖,将草都啃秃了,使得好好地草原,这几十年前,很多地方都被沙漠给覆盖了。

大部分的人只顾眼前的利益,不止是草原上的狼消失了,还有很多物种,正在一步步被人类逼向绝路。当然,现在后悔没有用,或许只有等到人类醒悟的那一天才会开始挽救,只是不知到时候还来不来得及。

毕利尔一家,当时是以此为荣的,他们打的狼又大又多,皮子品相完好,一张搭在手上就沉甸甸的,因此毕利尔比别人收的都慢。当他收完最后一张狼皮时,忽然发xiàn

,在闪电照亮世界的那一瞬间,一个瘦弱的背影在雨夜里朝远处走去。

那步伐不紧不慢,完全没有正常人在大雨中急行的感觉。

蒙古人身形一般健硕,从那消瘦而熟悉的背影中,毕利尔判断出那是薛安。他和薛安关系很好,再加上薛安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因此一直将薛安当成救命恩人,即便后来薛安性格有些变化,毕利尔也很喜欢和他在一起。

这么晚,薛大哥要去做什么?

眼瞅着大雨倾盆,薛安不带雨具,显得十分古怪,毕利尔立kè

将狼皮收起来,带着雨斗追了上去。

那时候用手电筒的都很少,更别说草原上了,再加上大雨无法点火把,因此毕利尔只能靠着闪电的光芒追上那个时隐时现的人。转眼,两人离蒙古包都有些远了。毕利尔加快脚步,绕到了薛安全面,正打算开口,然而,在看到薛安面容的那一瞬间,毕利尔吓的晕了过去。

因为他看见的,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个酷似狐狸,脸上长着毛的尖嘴脸!

毕利尔虽然不是胆小的人,但是乍然看到这一幕,还是吓的够呛,晕了过去。他醒来的时候,发xiàn

自己睡在自己的毡子上,周围的一切并无异样,昨晚的情景,似乎是做了一个梦。

毕利尔最后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当他看到放在旁边的狼皮还有光溜溜被换下来的湿衣服时,便觉得不寒而栗。往后,每当再看到薛安,他总是不由自主想起那张恐怖的脸。

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

毕利尔有种感觉,眼前的薛安,已经不是那个薛安了。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心中虽然记着薛安的救命之恩,却再也不敢跟薛安亲近了,而薛安也越发沉默,直到77年知青返城,从此就断了联系。

颛瑞拿出的照片,是那个年代毕利尔唯一拍的一张照片,枪上挑着一只兔子。这件事情,毕利尔从未对别人说起,因为在知青返城的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一个无比真实的‘梦’。他梦见长着一张古怪狐狸脸的薛安站在他床边,慢慢低下了头,一张狐狸嘴张开,朝着他咬了过来,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威胁,仿佛自己如果说出去,就会遭到灭顶之灾一样。

第二天起来时,他额头脑门上,多了一圈牙印,小小的一圈,不像是人咬的。于是在恐惧中,他扎了覆额带,将牙印儿盖了,从此以后,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

如果不是我们告sù

他薛安已经去世,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老照片的趋势,他肯定不会说出这段往事。毕利尔老人说,薛安后来会变成那样,肯定和在沙漠中的那一晚有关,他也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让这件事情水落石出,给自己和薛安一个交待。不过毕利尔年纪已经大了,不适合再进沙漠,再加上当初那片遗迹已经被黄沙覆盖,现在还找不找的到,已经很难说了。

颛瑞问道:“他只要愿意将位置告sù

我们就好。”

欧阳露出一副邀功的神情,盯着颛瑞,笑眯眯道:“当家的放心,我已经谈妥了,沙漠里咱们不会辨路,毕利尔会让他的儿子给我们带路。不过他儿子巴图现在去城里贩货了,得要两天。”

我们只好继xù

等待,两天后,巴图回来了,他是个典型的蒙古汉子,皮肤黝黑,身材壮硕,说话嗓门浑厚,会说简单的几句汉语,诸如吃饭、你好一类的。

我们的装备也早已抵达,巴图说我们的装备不行,沙漠里很消耗体力,得有牲口,因此准bèi

了几头骆驼。这个时节,也会有游客进行沙漠骑行旅游,但那条旅行线是开辟出来的安全线路,和我们要走的那条线路差了十万八千里,我们所走的线路,是正对着外蒙古边境线的,那一带是戈壁沙漠地貌,地域非常辽阔,人烟罕至,荒凉无比,死在那个地方,都找不到尸体的。

不过,这条路线,到是一些探险队的热门路线。

我们协助着巴图准bèi

好一些进沙漠的物品,便牵着骆驼进入了腾格里,时至四月,天气还不算热,按照毕利尔老人的回忆,巴图明天中午左右便能到达我们的目的地,不算太远。

下午时分,一轮红日西坠,壮美绝伦。沙漠昼夜温差较大,我们收集了些灌木升火,顺便吃些东西。就在这时,坐在火边已经摘下面具的颛瑞忽然抬起头,看着我们来时的方向,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起,前方是我们不久前翻过的沙丘,露出柔软的线条,看不见别的东西。但颛瑞却站起了身,面露思索之色,紧接着对我说:”你的跟屁虫来了。”

跟屁虫?

我一愣,心说不会吧,紧接着猛的站起身,但目力有限,再加上沙丘起伏,因此我看不见其余的东西。颛瑞不冷不热的说道:“我闻到了薯片的味道,在那边,应该是他。”他指了一个方位,示意我过去看看。

我知dào

颛瑞是个了不得的闻家,一时间肺都要气炸了,立kè

冲了过去,钟恭也跟着过来凑热闹。翻过沙丘,我果然看到沙丘下坐着两个人,不是豆腐和尸仙又是谁?

豆腐正咔嚓咔嚓的嚼薯片,难怪颛瑞会闻一下就断定是他,谁他妈进沙漠下斗会干出带薯片这种脑残的事?

豆腐浑然不觉,对尸仙嘀咕说:“我们悄悄的跟上去,我总觉得让老陈一个人来有点儿不放心,你说这几回下斗我们都是在一块儿,这猛然一分开了,就觉得心里没底儿,总感觉要出事儿。咱们偷偷跟着,有情况的时候再出面儿……你盯着我的薯片干嘛?这是垃圾食品,尸仙尸仙,好歹也是仙吧,你能不能有点儿高追求?”

“还看……”豆腐不乐意了,抱着薯片离尸仙远了一些。

第七章 保镖(为天堂的猫加更)

这小子完全没有警戒意识,我和钟恭站在沙丘上,他根本没有发xiàn

,至于尸仙,你不招惹它,它是不会给出反应的,我听豆腐一个人在那儿有滋有味的唱独角戏,不由哭笑不得,最后脚下一用力,踢了一下,一片黄沙被掀了起来,从豆腐头顶上罩下去。

“哎哟!什么东西!”豆腐甩着脑袋跳起来一看,瞅见我和钟恭站在沙丘上面,顿时怂了,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下,最后腆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好巧。”

我没好气,道:“巧你妹,哪儿来的哪儿呆着去。”

豆腐知dào

说道理没用,便带着尸仙扑腾扑腾跑上来,耍赖说:“我都这了一天了,进一趟沙漠多不容易啊,又有蛇又有蝎子什么的,万一我再回去被咬死了怎么办?你良心过的去吗?”

我道:“我没有良心。”

豆腐闻言怒了,说:“变态,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要不然我跑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干嘛!好歹咱们兄弟一场,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多难受啊,你怎么不理解我一下。”

我看着豆腐焦急又愤nù

的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如果你跟着我出了事,我不难受吗?”

豆腐怂了,颓废的坐在沙地里,说:“走吧走吧,是我热脸贴冷屁股,我说不过你,我他妈犯贱行了吧。”话语刚落,我正待开口说话之时,豆腐猛然盯着我的脚下,惊呼一声:”小心!”我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却见沙中赫然微微鼓起一条线,直径约莫两厘米粗,而且还在游走,紧接着,一颗灰褐色的三角形蛇头从沙中探了出来。

我惊的猛然后退,这蛇立kè

露出了尖利的蛇牙,猛地朝我咬了过来。由于距离过快,我几乎来不及反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豆腐旁边的尸仙速度如同鬼魅一样,在那毒蛇要咬上来的瞬间,手已经将蛇头给抓住了。

我看到尸仙木然的脸,猛地松了一口气。

却见那蛇头被尸仙静静窜在手掌中,因此蛇身便不停的挣扎弹动,露出来隐藏在沙中的身体,但只弹动了没两下,身体便垂了下来,死翘翘了。看样子是被尸仙给直接捏死了。

紧接着,尸仙将蛇送到了嘴边,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我这才想起尸仙有噬毒的天性,有它在,周围靠近我们的毒物,估摸就是自找死路了。那蛇血淋淋的被它吞了下去,咀嚼之间满嘴是血,间或还露出一些白森森的肉,或是花花绿绿的内脏,一大股腥臭味儿扑鼻而来,别提多恶心了。

豆腐捏着鼻子,一脸恶心的不想看的模样,说:“我怎么养了这么一个货。”却说尸仙吃下毒蛇,意犹未尽舔了嘴,忽然,眼珠子动了两下,猛地伸出自己带血的手凑到豆腐跟前,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片刻后,只挤出一个气声:“……吃……”

豆腐欲哭无泪,摇头说:“你吃,你吃……不对!你他妈的都吃完了,合着就剩下一点儿血给我,我天天伺候你,梳头穿衣,跟养了个儿子一样,你就这么回报我,有没有一点儿孝心啊。”我闻言差点儿吐血,这小子完全将重点搞错了好吧?

尸仙歪了一下头,最后收回手,快速将自己手上的血舔干净,最后一切恢复平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时钟恭说;“我看这尸仙好像有点儿用处,如此一来,周围若出现什么毒物,我们到是可以不用怕了。”最后他拍了拍豆腐的肩膀,笑说:“你们俩感情不错啊,它有吃的还知dào

分给你。”

豆腐撇了撇嘴,道:“就剩下一手的血,连点儿肉渣都没剩。”

钟恭问:“有肉渣你敢吃吗?”

豆腐想了想,说:“这不是吃的问题,这是原则性的问题。”我打断这二人,道:“行了,都别瞎扯淡了,来都来了,我还真能把你赶回去不成,走吧。”

豆腐闻言激动起来,带着尸仙朝着我们的营地狂奔而去。我和钟恭在后面慢慢走着,钟恭说:“陈兄弟,你能有这样的朋友,真是福气。”

我说:“等你有这样的福气的时候,你就知dào

有多操心了。”等我二人回到营地时,便见豆腐正围着欧阳萱海侃:“……当时在那么深的水里,忽然窜出那么大一条蛟龙,老陈他们都吓尿了。我心说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完蛋,于是我抄起一把这么大的刀,纵身一跃,跳到了蛟龙的头上,大喝一声,说:‘孙子别得yì

,让窦爷爷来收拾你’……”

我打断他道:“我记得拿着大刀纵身一跃,跳到蛟龙头上的那是吕肃吧?你当时不是挂在悬崖上吓的哇哇直哭吗?”

豆腐神色一僵,不等圆谎,欧阳萱皱了皱鼻子,说:“吹牛皮,看你也不像能耍刀的,哎呀,别靠这么近,叽叽喳喳跟个乌鸦一样。”说完凑到颛瑞身边,笑眯眯的说:“当家的,不如你给我们讲一个吧,讲讲你之前下斗的经lì

。”

豆腐深受打击,哀怨的盯着颛瑞和欧阳萱,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看了,回头我给你介shào

几个漂亮的,她不适合你。”豆腐怒道:“漂亮的都被你占去了,还有我的份儿吗?再说了,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喜欢萱萱,这次是认真的!”得,这才多久,昵称都起好了,还萱萱呢……

我道:“你哪次不是认真的?”

“这次是特别特别特别认真,我一定要让她喜欢我。”紧接着便皱眉思索起来,我心说豆腐要真能追到欧阳萱,除非是奇迹,这小丫头喜欢颛瑞不言自喻,把颛瑞和豆腐放在一起一对比,谁优谁劣,不言自喻。所以老话说,人比人,气死人。

晚上,众人安排了守夜,早早入睡,第二天黎明时分,趁着气温还没有上升,我们早早起来赶路,争取在中午时分到达遗址所在地。沿途,豆腐一直跟在欧阳萱身边,平日里这小子就跟我的跟屁虫一样,现在看样子是来真的,任凭欧阳萱怎么给脸色,最后也能重新打起精神再贴上去。这头,豆腐将自己的零食贡献出去,一副哈巴狗等夸奖的模样:“萱萱,饿不饿了,吃点儿东西把。”

“不吃,你到后面待着去,吵死了。”

最后豆腐就不敢说话了,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我很是恼火,那种辛辛苦苦养大一个儿子,最后给媳妇做了走狗,把爹给抛脑后的感觉又来了。我这厢正暗骂豆腐没出息,天空忽然传来一声鹰啸,那只据说是海东青后代的鹰围在我们头顶上方的空中盘旋,声音极为尖利,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巴图用不太流利的汉语结结巴巴说:“危险……快走。”紧接着用蒙古语对欧阳萱解释起来,很快。欧阳萱的眉头一皱,说:“巴图说海东青预警,或许是有风沙要来了,咱们争取尽快到达目的地,找一个避风的地方。”紧接着,众人便骑上骆驼加速。

由于豆腐的忽然加入,我们没有多余的骆驼,豆腐眼神求助的看着我,我心中暗骂这小子怂包,却也不能不帮忙,于是笑了笑,道:“欧阳小姐,你是姑娘体重轻,不如让他和你同骑一匹吧。”

欧阳萱歪了歪头,双手环胸,对豆腐说:“便宜你了,上来吧。”那尸仙到不用我们关心,它这飞天遁地的,根本用不着骑骆驼。不过我们忽然骑上骆驼跑路,尸仙大约没反应过来,因此一开始被我们甩出老远。我回头一看,远远地只剩下一个人形的黑点儿了。猛然间,黑点儿忽然消失,再转过头时,尸仙不知何时,已然在我们前方了。

这一幕,让欧阳萱、章文和万事通三个不知内情的人齐齐变色,但见颛瑞没有反应,这才没有多问。

却说这一路狂奔,却是艳阳高照,沙漠上一丝风也没有,哪里有什么风暴,一口气狂奔一个多小时,骆驼也受不了了,我们不得不停下来步行。豆腐抹了抹额头的汗,说:“哪儿有风啊,这鸟瞎报信儿吧。”

巴图神色有些焦急,因为天空中的大鹰,依旧是不是的尖啸一声,显示着危机还没有解除。欧阳萱开始用蒙古语询问巴图缘由,须臾,她皱了皱眉,翻译道:“这只是一种危险信号,但具体是什么危险不清楚,风暴只是一种揣测,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风暴。”

第八章 噬毒

这会儿骆驼也疲惫了,我们靠着双脚徒步,天空日头高照,温度炙热,那海东青盘旋不去,叫声尖锐,听的人心中急迫,仿佛要出什么大事一样。众人齐齐看向巴图,但巴图似乎也不明所以,就在此时,尸仙忽然抬起了头。

它这个动作,别人觉得没什么,我和豆腐可是很清楚的。尸仙很少自己主动做出什么动作,它抬头,肯定是因为有什么原因。

什么东西能让无智无识的尸仙有反应?

就在这时,海东青忽然飞落下来,落到了巴图带着羊皮护臂的肩头,而与此同时,我们也猛然瞧见,天边一团黑雾正在急速推近。豆腐惊道:“那是什么东西?”

巴图一瞧见那阵黑雾,猛然神色大骇,惊呼的直往后退,手脚比划,连蒙古母语都说的有些结结巴巴了,间或夹杂着几句汉语,我就听清楚了一个词儿:魔鬼。

欧阳萱听完,也是神色一变,说道:“巴图说,这是魔鬼虫,一年出巢一次,没想到被我们给碰上了。”腾格里魔鬼虫,我似乎有所耳闻,在脑海里回忆了一圈,隐约记得看过相关资料,但已经记得不太真切。这是一种甲壳类昆虫,食肉,一年大部分时间隐藏在沙里,有一对装饰性的鞘翅,平时不会飞,只有到了繁殖季节才能飞起来,并且大面积的集结捕食,为繁殖后代做准bèi



它们体内含有微毒,但由于集结时数量庞大,因此所到之处,如同蝗虫过境,一头骆驼,可以在一分钟内被它们啃的只剩骨头架子,十分可怕,与沙漠行军蚁并称为沙中魔鬼。

这些东西平时不起眼,但繁殖季节集结后,威力十分可怕。而我们这支有人有骆驼的队伍,在这茫茫沙漠中,显然是一顿吸引人的大餐。此刻几乎毫无办法,巴图打了个哨子,骑上骆驼拔腿就跑。这些骆驼似乎也知dào

危机,虽然疲惫,但速度却不减,我们骑在骆驼上狂奔,黑雾却来得很快,就在这时,豆腐喊道:“木头。别愣着了。”

我转头一看,发xiàn

尸仙还在原地,依旧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神情如果一个假人一样木然,而这时,那些魔鬼虫自然而然的也朝着最近的尸仙下手,就在那阵黑雾要朝着尸仙俯冲罩下去时,尸仙自己却忽然飞了起来,身形猛地扎入了黑云中。

这一幕让章文等人惊讶的目瞪口呆。

而紧接着,尸仙便被魔鬼虫包裹住了,几乎看不见身形,就在这时,一阵红色的烟雾忽然在空中弥漫看来,将魔鬼虫也罩在了其中,最后烟雾越来越浓,如同一快粉红色的布罩在了空中。

我们不由自主牵住骆驼,停止了奔跑的动作。

颛瑞微微皱眉,问我:“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紧紧盯着空中的红雾,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尸仙发威了,咱们的危机应该解决了。”果然,话音刚落,那阵红色的烟雾缓缓往下降,最后落在了地面上,紧接着又越缩越小,雾气中出现了尸仙的身形,最后那红雾变成一缕赤红色的烟雾,被完全吸入了嘴里。

此刻,沙漠里闷热无比,空中哪里还有什么魔鬼虫。

欧阳萱结结巴巴道:“难、难道都被他吃下去了?他是人吗?”

章文说:“一看就不是。”

万事通说:“不是活人,难道窦兄弟会控尸术?”他看向豆腐。这小子难怪叫万事通,居然还能联想到控尸术上,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控尸术应该是最靠谱的可能性了。

豆腐欲哭无泪,说:“什么控尸术,它是饿了。”就在这时,尸仙一步步朝着我们走了过来,脸上依旧神情木然,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尸仙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还是豆腐和尸仙相处时间比较长,他立kè

发xiàn

了问题的根源,压低声音对我说:“老陈,你看木头的眼睛,好像有些不一样……不像木头了。”我这才猛然明白过来,这尸仙好像没有以前看起来那么死气沉沉的了。

须臾,尸仙走到了我们跟前。豆腐试探的叫了声:“木头?”若是在平时,尸仙基本是不会有反应的,然而这一次,尸仙的目光立kè

转移到了豆腐的身上。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都想起了陈天德所说的话。尸仙需yào

养,看样子要想让它早点儿生出意识,光带在身边还不够,得多给它找些‘吃的’。众人继xù

上路,而这时,队伍里的人,目光几乎都聚集到了尸仙身上,连欧阳萱都频频想与尸仙套近乎。

豆腐抓住这个机会和欧阳萱套近乎,将尸仙当成免费模特,让欧阳萱又捏又摸,关系总算是稍有进步。到了中午时分,巴图看了看日头,对比了一下方位,示意我们到地方了。

这个目的地没有丝毫特别的地方,一眼望去和周围的黄沙连成一片,哪里还能看到古遗迹的影子。这个结果我们早有设想,虽然真zhèng

见到了有些失望,但也是在意料之中。

众人简易搭了个遮阳帐篷,饥肠辘辘,便坐在棚子里,一边儿吃喝,一边儿商量接下来的事。事实上,我们早有预估,因此也做好了打算。沙漠是流动性的,我们不可能打盗洞,因此我们首先得弄明白,当初薛安明明被埋在遗迹里,但最后为什么又会在其它地方出现。

我们决定去当初发xiàn

薛安的周围寻找,看看能不能查到线索。

那个位置,距离此处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当年若非是有海东青引路,薛安根本得不到救援。

众人吃喝完毕,躲过日头最毒的时候,便朝着那个位置前进。

我没想到,走了不到四十分钟,我们眼前竟然出现了一片绿洲。

我眨了眨眼,心说不对,毕利尔没提过这附近有绿洲啊?要真有绿洲,四十多年前,他们也不会差点儿虚弱而死的,难道是海市蜃楼?众人面面相觑,巴图摇了摇头,也表示不了解。

但很奇怪,绿洲就恒更在我们前方,成梭形,从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看去,还能看见阳光下一条清澈的河流。豆腐加快了脚步,说:“甭管是不是海市蜃楼,反正路线是一样的,咱们去看看。”但让我们意wài

的是,这个绿洲是真实存zài

的,绿洲上长满了兔儿草,也有一些高达好几米的树木,但没有一些很大的树木。

颛瑞一边走,一边推测,说:“这个绿洲形成的时间应该不成,估计就这几十年。”

章文惊讶道:“要想形成绿洲,必须得有地下水,而且在沙漠里,地下水上涌几率是很小的,是不是该说咱们运气好?”

我觉得有些古怪,对众人道:“这片绿洲面积挺大,当初薛安出现的地方,应该也包括在这里面,而且这绿洲又是近几十年形成的,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章文点头说:“是有点儿蹊跷,不过一个人能弄出一片绿洲来,这事情是不是想的太复杂了,或许只是某种巧合吧?”

毕竟只是猜测,众人一时也没有多说,如今这情况,地貌环境变化大,又有植被遮挡,要想寻找线索,比我们原定计划,那就要麻烦很多了。商议一番,众人觉得在绿洲里扎下营来,进行地毯式搜索,如果到时候真找不出线索,颛瑞也只能认命,打道回府了。

时值下午,我们扎了营,将露营地周围的环境摸了一下。这片绿洲可以说是一个生命的摇篮,也可以说是沙漠中动物们的福地,时不时就能发xiàn

动物的脚印,特别是水边更是明显。

绿洲有一条河,河水清浅,一眼能看到河底的沙床,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纠结在一起的兔儿草,河水喝沙漠酷热的温度形成鲜明的对比,非常凉爽,这更加印证了我们的猜测,这里曾经有过一次大量的地下水上涌,而现在这条河的河水,也主要来源于地下。

这么一想,我心中不由得冒出个想法:倘若这个绿洲真的和薛安当初的经lì

有关,那么寻找这条河的源头,会不会有什么线索?这念头一起,我目光不由自主顺着河流望去,只可惜目力有限,目光所及处是一个拐弯口,是不是草丛晃动,一两只小动物的身影一闪而过。这会儿真是夕阳西下,再有所行动已经不方便,于是我将这个念头压下去,准bèi

第二天去河水的源头看一眼。

入夜时分,巴图猎了两只兔子,架在火上烤了给我们改善伙食,只可惜我们一帮大男人,两只兔子剥去去脏腑,剩下的肉一人分一点儿,塞牙缝都不够了。而且兔肉香浓,反而勾起了馋虫,豆腐嘴里叼着兔子骨头一副完全不满足的模样,让欧阳萱当翻译,约着巴图再去河里弄两条鱼来。

由于河水离的不远,因此我们也没多想,谁知没多久,豆腐紧张的跑回来,浑身湿透,气喘吁吁道:“不、不好了,巴图、巴图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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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沙陷

入夜时分,巴图猎了两只兔子,架在火上烤了给我们改善伙食,只可惜我们一帮大男人,两只兔子剥去去脏腑,剩下的肉一人分一点儿,塞牙缝都不够了。而且兔肉香浓,反而勾起了馋虫,豆腐嘴里叼着兔子骨头一副完全不满足的模样,让欧阳萱当翻译,约着巴图再去河里弄两条鱼来。

由于河水离的不远,因此我们也没多想,谁知没多久,豆腐紧张的跑回来,浑身湿透,气喘吁吁道:“不、不好了,巴图、巴图不见了。”

我们正休息着,闻言不由的愣了,我看了看豆腐身后,只跟着尸仙,不由立kè

起身,道:“慢慢说,怎么回事?”这两人一尸,去一趟河边,这;绿洲又没有什么猛兽,怎么还出事了?

豆腐急道:“我们三个下水在河里摸鱼呢,当时各顾各的,我就看见巴图顺着河道往前跑,我以为他瞎玩儿呢,没理他,结果再一抬头,人就不见了。”

颛瑞冷静道:“在附近找过吗?”

豆腐指了指天色,说:“这还没完全黑呢,周围有没有人一眼就看清了,没找着。”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不解,又没有猛兽,又没有什么动静,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巴图是毕利尔老人的儿子,好心给我们带路,他要是出了事儿,我们怎么对毕利尔老人交待?于是我对钟恭说:“老钟,你和欧阳小姐留下来看营,其余人我们去找找。”

颛瑞道:“按陈悬说的做,带上家伙走。”装备里有枪,众人带了三支枪,又带了两样冷兵器,带着手电筒等东西跟着豆腐奔去了河边。

河边是密密麻麻的兔子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河床里更看不出什么线索,因此我们到地儿时,一样是两眼抓瞎,不知该怎么办。颛瑞指着河上游,说:“是往上跑的时候失踪的?”

豆腐肯定的点头。于是颛瑞说:“兵分两路,顺着河道上游,一左一右查看。”于是我和豆腐带着尸仙蹚水到了对面,两批人马一边走一边叫巴图的名字,沿着河道逐渐分开。

我一直留意着草甸子上的的痕迹,可惜由于兔子草纠结成片,很有弹性,因此没有留下任何踩压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推移,四下里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们不得不将探照灯全部打开,而此时,离我们的营地也变得很远了。

最后我们两拨人马重新会聚到了河边,章文面露担忧,道:“没有发xiàn

任何线索,奇怪,到底怎么回事?”我也正自疑惑时,万事通将目光投入河床中,说:“会不会是河里有问题。”

豆腐道:“这河水这么浅,一眼看到底,也不可能有什么吃人的大鱼,能有什么问题?”

万事通摇了摇头,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情况会让一个大活人消失。”说着话,他脱了鞋袜,挽起裤脚走到了河水中央,开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来试一下场景还原。“便按照之前豆腐所描述的那样,开始在河水中向前奔跑。我盯着万事通的背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当时巴图为什么忽然跑了起来?

莫非他当时看到了什么有吸引力的东西?我们其余人站在河岸边,跟着万事通的身影跑,猛地,他脚下忽然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在水中,紧接着,便见水中荡开了鲜红的血迹。

“oh,该死。”万事通嘴里这么说着,估摸着是脚背刮伤了,连忙将其中一只腿缩了起来,灯光一照,却见他脚侧边的位置血流如注。豆腐赶紧将人扶了上来,说:“场景还原就还原成这样了?”

万事通一边儿用手捂着伤口,一边儿道:“能怪我吗,别说了。”我心说不对劲,这时沙漠绿洲,河床里面全是沙,不会有石子儿一类的东西,万事通怎么会被刮伤呢?紧接着,我没理会其余人,蹚水到了万事通受伤的位置,伸手在河床底下一摸,便从沙中摸出了一样东西。

我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因为这东西是一截断裂的白森森的骨头。我盯着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是什么动物的骨头,而这时,颛瑞一口断定,道:“人腿骨。”

人骨?

我心里打了个突,仔细看去,这骨头像是有些年月了,微微发黄,断裂了一半,突着尖锐的骨刺。

这地方,怎么会有人骨?

莫非这河床底下有什么蹊跷?想到此处,众人也不多说,纷纷聚集到一起,开始淘沙,河床在水的冲击下,根本挖不了多深,但没几下,我们便又刨出了两样东西,一个是一颗碎了一半的人头骨,另一个,却是一把腰刀。

这是把蒙古腰刀,我见过,是挎在巴图腰间的。

豆腐盯着这两样东西,傻眼了,整个人如遭雷击,呐呐道:“难道这骨头是巴图的……怎、怎么会这样?”我一开始也和豆腐想到了一块儿,但很快就醒悟过来,人骨不可能是巴图的。作为一个挖蘑菇的土夫子,辨别人骨这点儿眼力劲还是有的,这骨头发黄,一看就是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骨,有些地方都已经出现了磨砂状颗粒,显示出自然风化的迹象,可想而知,这骨头一定不是近期甚至近代的。

于是我对豆腐说:“别乌鸦嘴,这不是巴图的骨头,不过看来巴图当时确实是在这个地方遇险了。”

章文面带疑惑,盯着河床推测,说:“这河水浅,又没有大鱼,究竟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会使得一个人跑到这里时忽然消失?”

他话音刚落,万事通便接话回答道:“地陷。”

“地陷?”豆腐面露疑惑,紧接着提着裤子,便在河水中跳了起来,水花四溅,哗啦作响,河床柔软却厚实,实在不像是发生过地陷。就在此时,万事通却不理会我们,径自走到了河床一边,紧接着也不顾水将衣服浸湿,直接蹲下去,歪着头,似乎在观察水边的兔儿草。

我心说难道他是有什么发xiàn

?于是便走到她旁边,这时,便见万事通冲我们打了个手势,指着那些兔儿草扎在水中的根部,道;“你们看,这一片草根下面没有泥沙,而其余地段却没有这种现象,说明这里不久前出现过滑沙现象,到是大部分草根下面的沙土被突然带走。”我一见,发xiàn

果然是如此。

章文面露可惜之色,道:“如此说来,巴图是走到这里时发生河床沙陷,出了意wài

?那……他现在岂不是被埋在河床底下?”时隔这么久,人早就被憋死了。

我心里霎时间沉甸甸的,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

豆腐焦急道:“可是怎么见尸啊,如果尸体深陷在河床底下,我们没有抽沙设备,也弄不出来啊。”我道:“什么抽沙设备,忘记咱们是干嘛的了吗?”

豆腐没听明白,章文等人却是明白过来,说:“一着急,把这茬忘了,等等,我回去拿家伙。”紧接着便向营地奔去,片刻后,章文拿来了细如西洋花剑的铁钎。

这东西是土夫子惯用的家伙件,可以加长,往土里一插,土中结构成分不同,传出的震感也不同,比如砰上石头的震感和碰上木片的震感是不一样的。通过长期的熟练使用,便能凭借铁钎判断土中沙石或者物体分布。

巴图是不是被埋在了河床底下,根本不用挖沙确定,用着根铁钎就能搞定。这种技术活自然是颛瑞亲自出马,他气定神闲,慢慢的插入铁钎,插到底时,似乎是不满yì

,皱了皱眉,将铁钎加长,继xù

往下,足足加了三次才拔出来。紧接着如此重复,形成了一个五角点,连续插了五次,最后收回铁钎,眯了眯眼,道:“没有尸体。”

豆腐松了口气,做着阿弥陀佛的手势,说:“万幸万幸,这说明巴图没被埋在下面,或许还活着,谢天谢地。”颛瑞看了他一眼,没有表态,接着说道:“但砂层里有很多细小光滑的硬物,应该是人骨,往下六米左右有厚石板。”

石板?

没有尸体,却有石板?

豆腐怀疑道:“颛大老板,你那铁钎靠不靠谱啊,就那么细的一个东西,就知dào

下面有骨头有石板?”对于豆腐的话,颛瑞采取不予理会的态度,自顾自的做决定,说:“河床底部没办法,从草甸侧边加固挖下去,或许咱们要找的东西,就在下面。”

第十章 下水

如果说下面没有巴图的尸体,反而有一块大石板,那就显得很可疑了。因为这里是沙漠,地层中不可能出现石板,唯一的可能便是,石板是人工运输到这里的,那么,这河床下放,很可能有什么古遗迹。

豆腐闻言,说:“那巴图咱们不找了吗?”

颛瑞眯了眯眼,盯着我手里的腰刀,道:“当然要找,说不定他也在下面。”

豆腐道:“可是,你不是说没有尸体吗?”

我猛地明白过来,对豆腐说:“如果下面有古遗迹,又出现过沙陷,那么巴图很可能是被沙流冲到了遗迹下面,所以我们现在当然找不到他的……”我没说出尸体两个字,内心只希望巴图能平平安安,他是无辜的。

由于巴图可能陷入了遗迹中,我们不敢耽误时间,连忙回了营地,众人搬了家伙什移到草甸上,规划好了一个倾斜的盗洞,直直切入石板下方。由于这里有水草,因此沙土结构较为紧密,但也十分脆弱,因此我们不得不先砍了很多树干,一遍打盗洞,一边儿在内里做加固,以免盗洞坍塌。这样一来,我们的工作量大大增加,速度进展十分缓慢。

几人轮番上阵,足足折腾的大半宿,人人都是一身的泥沙,豆腐最后累的瘫坐在地上喘气,看了看旁边的的尸仙,骂道:“我靠,你平时跟的那么紧,我一干活你怎么就不跟了?想偷懒是吗,给我打盗洞去。”

我说:“要想它打盗洞,估摸着至少还得再吸两只天兵打打牙祭,别为难它了。”

豆腐话音一落,尸仙歪了歪头,缓缓吐出两个字:“打……洞……”

我觉得这是好事,心说自从吃了大批有毒的魔鬼虫,它学习能力是突飞猛进了,这才一会儿,又学会了一个新词儿。豆腐说:“是啊,打洞,就想他们那样。”他指了指正在运沙土的钟恭。

这会儿我和豆腐真坐在草甸子上看众人干活,倒不是我俩偷懒,而是我们刚干完活儿退下来,处于轮休时间。这尸仙有样学样,队伍里的人除了颛瑞,都喜欢逗它说话,但它目前似乎只对豆腐和我的话有反应,大约是因为和我们在一起比较久。

豆腐说话,尸仙的眼珠子转了两下,移动到了那个盗洞口,嘴里重复了一下打洞这个词,便一步步朝着颛瑞等人走去。我和豆腐就只是拿尸仙消遣,没想到它居然真的走过去了。豆腐都懵了,结结巴巴道:“老、老陈,如果我没有记错,这还是它第一次除了觅食外,主动离开咱们吧?”

我说是。

豆腐说:“我滴个乖乖,你说咱们要真这么养下去,以后带上它,岂不是天下无dí

了?”

我道:“好事多磨,别想的太好。这里的盗洞不是谁都能挖的,要加固,赶紧把它叫回来,别坏事了。”豆腐于是高升叫:“木头,不打洞了,回来吧。”尸仙果然听话,又走了回来。我心下也是高兴,毕竟尸仙养成之后,有它相助,又何止是如虎添翼那么简单,简直就是脱胎换骨了,很多之前不能做的事儿,有它在,统统没问题。

我脑海里当先就闪过了地鬼王的影子,杀亲之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尸仙走到我们旁边后,我有心想试试它的意识到了何种程度,便问它:“你叫什么名字。”我用的是反问,因为它已经记住了我和豆腐的名字,如果询问我们,已经难不住它了。但我觉得,认识自己,便是有意识的第一步,因此便反问了过去。

很显然,尸仙之前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因此它木然着脸,没有任何表态。豆腐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抓耳挠腮提醒道:“忘记我们平时是怎么叫你的了?想一想……”

足足十来分钟,我和豆腐都不抱希望的时候,尸仙嘴里忽然吐出四个字:“我叫木头……”

我一时无语,心中一半儿是高兴,一半儿觉得蛋疼,这普真生前利用大哀牢国王,将人给坑死,后来又把人从棺材里拖出来掐死,可谓为了自己的成仙大计,倾注心力,不择手段。他又会不会想到,一千五百多年过后,自己却重生为这个模样?

只能说,世事难料。再穷通天地的人物,也不可能步步算的精密。

它这一答话,我和豆腐对视一眼,心知尸仙的‘进化’其实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并没有我们预计中的那么缓慢,甚至可以说,它在以一种让人吃惊的速度成长着,因为现在的尸仙,已经可以说拥有了自我认知了。

豆腐嘶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如果噬毒有用,咱们回了深圳,不如多买一些地沟油、苏丹红、三聚氰胺给它吃,这样保证长的快。”

我说:“地沟油算什么,咱们天天吃不也没事儿吗,那点儿毒还能养尸仙?”正说着,那边传来了动静,便听章文喊说打通了,我们赶紧围了过去,便见他钻了出来,甩了甩头上的泥沙,说:“挖到石墙了,看样子是一片古遗迹,不过咱们不能全下去,这盗洞经不起折腾,而且沙土结构,下去太多了会有危险。”

最后颛瑞安排,我、钟恭以及他本人三人下去,其余人现在外面等着。毕竟这次我是来帮颛瑞的忙的,因此便也全权听他安排了。三人钻入了盗洞中,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周围加固用的木材起到的作用不是很大,我们相当于在用生命冒险。

须臾,我们-爬到了盗洞的尽头,果然看到前方出现了石板。这石板已然斑驳,表面粗糙如同砂砾,显然被埋了很长一段时间,整面石墙已经倾斜,并且出现裂痕。我将灯光打上去,光线透过裂痕透进去,显示出里面氤氲的水汽。

我们事先早已经带好了工具,也不敢大力破坏石墙,只能顺着裂缝用凿子慢慢开凿,半晌才弄出了一个一人大小的洞钻了进去。

石墙后面是个积水带,跳下去后脚不着地,整个人得泅水,灯光一打,水面十分浑浊,不远的地方,其中一面石墙已经倒塌不见,大部分的泥沙涌了进来,将这个地方堵了三分之二。根据位置推测,泥沙灌进来的地方,应该就是不久前发生地陷的地方,我们顾不得打探这个遗迹究竟属于哪个文明,三人泅渡到泥沙旁边。

如果当时巴图是被正面埋下的,那么他现在,很可能就被埋在这堆泥沙里。当然,最好的一种情况,是泥沙从侧面掩埋,那么在那种情况下,巴图是有生存的可能性的。我们围绕着泥沙堆,打着手电筒查探,猛然间,我注意到泥沙的一侧有一个圆乎乎的洞,位于水面上方,因此这个洞没有被水冲刷掉。

在洞旁边,还有两个手掌印。

钟恭见此,大喜,说:“看来巴图那小子没事儿。”

我道:“他陷入这个地方,八成是自己寻找出路去了。”一边儿说,我一边儿晃动手电筒打量这个泥沙掩埋下的世界,很快便发xiàn

泥沙背后,还有一个被水淹没,只剩下半米高的四方形通道,看起来到是很完整,除此之外,到没有别的发xiàn



这地方内部原本应该有一些花纹装饰,但在水汽的侵蚀下,一切装饰都已经消失,只剩下原本的石料裸露出来,因此无法让我们看出更多的东西。这个遗址和尧方有没有关系呢?

钟恭指了指那个四方形的通道,说巴图八成顺着那个通道寻找出口去了,于是三人只能继xù

往前游,当进入通道后,我们几乎只剩下头还浮在水面上,头顶上方便是通道的顶部。我想象了一下这个场面,外人乍一看,估计还以为水上飘着三个头颅,特别是这三个头颅还神情各异,胆子小的人没准儿就吓瘫了。

通道并不是很长,游了没几下,在哗啦啦的划水声中,我们进入了通道后面相连的世界。这里同样只剩下原始的石料,更多的东西,都已经被水给破坏殆尽,但巡视了一圈,我们也没能看见巴图的影子,而这个空间,已经没有其它出入口了。

一个建筑物,不可能设计成密封的,我想了想,估计水下面应该还有走道,巴图会不会潜下水去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我背后忽然响起了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此刻颛瑞和我面对面,而钟恭在我左手边,我背后不可能有人,水声是怎么回事?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整个人也立kè

做出反应,猛地在水中转过身,霎时间,一张黝黑的脸出现在我们眼前。

是巴图。

PS:昨天活动第一天,根据收到的书评来看,貌似豆腐的人气最高,吕肃陈词次之,还有四天时间,大家再接再厉。

(陈悬:我才是主角,好心塞~~~~(>_

第十一章 图腾柱

巴图此刻湿淋淋的,显然是从水中浮上来的,看见我们时,别提有多激动了,估计一个人忽然掉到这地方,被吓的够呛。我也松了口气,道:“巴图,你怎么从水里钻出来了。”说完才想起来他汉语不行,估摸着也听不懂我说的话。

巴图水里还握着一只湿淋淋的手电筒,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好在我们携带的都是防水装备,否则他之前掉下来,又没有光源,恐怕真的得吓死在这里。

我说完,猛然觉得巴图神色不对劲,他惊喜过后,神色就慌张起来,嘴里咕哩呱啦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蒙古语,神色有些慌张起来,手里比划着,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巴图会一些简单的汉语,见我们一脸不解,便结结巴巴道:“下面……水,下面。”他指了指水面,我们三人不由得对视一眼。

难道水下有什么东西?

钟恭立kè

主动说下去看看,紧接着便一个猛子扎入了水里,我也有心想弄清楚,也跟着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水下。

在灯光下,之间水底集聚这很深的泥沙,即便底下放着什么东西,也大都被泥沙掩盖了,根本看不出什么,只偶尔会露出一些凸起物,我和钟恭随意拔出了两个来看,发xiàn

是一些碎石片,没有任何价值。就在这时,灯光一转,我猛地发xiàn

不对劲,因为这是一个正方形的房间,但我灯光打到东南方的墙角时,竟然看到了一个立在墙角的石柱子。

这石柱和周围石墙显然不是一个材质,石料微微发黑,在水中侵泡这么久,表皮也没有剥落,因此我和钟恭凑近了后,石柱的表面造型便看得一清二楚。我一眼便断定,这应该是一根图腾柱,而且是那种家家户户都有的。因为这根柱子并不是太粗,造型古拙,表面雕刻着一些飞禽走兽。仔细一看,这些飞禽的造型,却是千奇百怪,没有一样正常的。

就在这些飞禽之中,赫然有一个动物是最醒目的,那东西被刻在图腾柱最顶端,赫然是一只呼呿多的造型。我心下一定,心知我们的寻找方向没有错,接下来便只是时间和精力的问题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头,我猛然发xiàn

,图腾柱上的呼呿铎,眼珠子忽然转了一下,发出了青蒙蒙的妖光,在这水底世界,而此刻,我正专心致志盯着呼呿铎看,猛然这么一下,在这水底世界中,我骇的不轻,差点儿呛水了。

然而,我这一骇然,再睁开眼睛时,那眼珠子却又一动不动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一样。经lì

过太多诡异的事情,我不敢大意,冲水下的钟恭打了个小心的手势。他似乎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神情变得十分紧张,和我一左一右,慢慢朝着图腾柱靠近,而探照灯则直直照射在呼呿铎那张狐狸似的尖脸上。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这才猛然发xiàn

,原来这呼呿铎的眼睛居然是镂空的,而里面则放了两个青色的圆球物充当眼珠子。

这里的水面本来是平稳的,我们下了水,游动间周围的水流暗暗推动,使得那眼珠子里面的东西动了起来,青色的圆球物转动,微微反射着手电光,猛然一看,我们还以为出了诡。

我心下一松,暗道倒霉,刚下水就被吓了一跳,莫非刚才巴图那么惊慌,也是被这对儿假眼珠子给吓到了?我虽然对萨满文化没有太深入的研究,却也知dào

呼呿多只是众多图腾崇拜中的一种。它被刻在柱子的最高处,体型最大,而且还安装了一对儿假眼珠,看样子地位不低,这个遗址的先民,应该是很敬畏呼呿铎的。

除了这个图腾柱以外,水下还有一条通道,但已经完全被泥沙堵死,凭借我们的人力是无法清理的,因此也不可能往

紧接着,我和钟恭浮上了水面,将水下的情况跟颛瑞一说,他皱了皱眉,摘下面具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诡异,最后我见巴图似乎在水里待太久,有些支撑不住,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便道:“先出去再说。”四人按照原路返回时,天色已经快要到黎明,我们昨天白天奔走了一天,晚上又一直砍树干打盗洞救人,几乎是一天一夜没合眼,这会儿出来,便觉得什么都是次要的,先睡一觉再说,湿衣服都顾不得脱,瘫软在地上眼皮就睁不开。

但没人让我消停,豆腐立kè

摇着我的肩膀,说:“先别睡,下面是个什么情况?”

我道:“去问钟恭,我累了。”

豆腐伸出两只手,将我眼皮儿强行撑开,瞪着我眼睛,说:“他已经睡死了。”

我道:“问颛瑞。”

豆腐道:“你又不是不知dào

阴阳脸喜欢跟我作对,一个二个的,算了,我也睡。”然而,这一觉并不安宁,隐隐约约间,我听到了欧阳萱以及豆腐说话的声音,间或还夹着着颛瑞的声音。

我想不明白,这几个人为什么不睡觉,最后不得不强撑着睁开眼。这时,便见豆腐、欧阳萱、颛瑞还有巴图四人围坐在火堆边,至于其余人,也同我一样睡死了。

火光中,那四人的脸也是充满疲惫的,但我注意到,这种疲惫似乎被他们忽略的,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古怪的模样。

我心说,难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想着,便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精神一些,走到了他们中间。欧阳萱看了我一眼,大眼睛里有种惊惶的神色,说:“……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啊,它会不会就躲在附近?”

我听得不明所以,低声问旁边的豆腐:“怎么回事?”

豆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巴图,道:“巴图说他下水的时候,看到了一根石柱。”

我道:“我也看到了,有什么关系?”

豆腐咽了咽口水,说:“他说石柱后面躲着一个小孩子,大大的嘴,长着獠牙,冲他笑了一下就消失了。”我一惊,道:“此话当真?”

豆腐没好气的说道:“骗你是小狗。”

我这才明白过来,巴图当时从水里冒出来,之所以神色惊惶,并非是因为被那呼呿铎吓住了,而是被别的东西给骇了。只是当时我们四个在水下,语言不通,才自顾自曲解了巴图的意思。因此巴图上得岸来,顾不得疲惫,立kè

拉着欧阳萱翻译,让示意我们要加强警戒。

豆腐说完,咽了咽口水,道:“是不是那下面闹鬼啊?”

我看了看天色,天边已经露出了朝霞,太阳露出了一点儿橘红的弧线,天地间处于一种将明未明的状态,不过按照民间的说法,即便有鬼,这个点儿爷不敢出来作祟了。

一个大嘴獠牙,躲在柱子后面的小孩儿?还对巴图笑了?

那会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和钟恭下水的时候没看到?

难道说真是个软粽子?

下意识的,我看了看旁边的尸仙,心说如果是粽子倒还不用怕,正好给尸仙当补品了。豆腐也摸着下巴说:“有木头在,其实什么软粽子硬粽子咱们都不用担心,它是粽子吸食机,来一个吃一个。可是,万一不是粽子怎么办?比如说那个传说中吃了人,能把人重新种出来的呼呿铎?它算粽子吗?”

颛瑞估摸是对豆腐的乌鸦嘴有领教,一向不冷不热的神色也寒了下来,目光冷冷的盯着豆腐。

豆腐强撑着面子,道:“看什么看,我就是比你帅,嫉妒也没用。”

颛瑞道:“你信不信我如果整你,谁也护不了,他也不行。”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

豆腐挑衅道:“不信你敢动我。”

颛瑞笑了笑,身形一晃,眼瞅着一只手直掐豆腐的脖子,我还没反应过来,豆腐已经大叫:“好汉饶命……”

欧阳萱嘟了嘟嘴,美目含怒,指着豆腐说:“你这人没一点儿正经,不准惹我们当家的生气,否则我揍你!”豆腐大受打击,呐呐道:“萱萱,我这不跟他开玩笑吗,你别生气。”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这小子一遇上欧阳萱,听话的跟孙子一样,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说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过。转而便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带过,说:”算了,别管那是什么东西,下面是条死路,反正我们也没必要再下去。一会儿天就要亮了,等天亮会安全一些。”

豆腐说:“萱萱,你先去睡吧,这儿我们守着。”

欧阳萱朝颛瑞所坐的位置小心翼翼靠近几分,说:“算了,你自己睡吧,我跟当家的一起守。”

我看着豆腐失落的神色,心中一惊,心想这小子难不成来真的了?豆腐我是了解的,他这个人平日万事不挂在心上,但很是重情,以前处过二十七个对象,大部分都显示被他的职业和外貌所迷惑,接触久了,知dào

本性后,就把他给踹了,用他第二十五任的原话来说:“不像找了个男朋友,想找了个事事操心的儿子……”

这欧阳萱一看就是对颛瑞死心塌地,万一豆腐最后豆腐用情至深可怎么办?

我忍不住皱眉,心中升起一种儿子和坏女人早恋,忧心忡忡的感觉。

第十二章 人影

众人虽说疲惫不堪,但这会儿其余人都睡了,我们也不敢全部放松,便等着太阳冒出头,这才敢休息下去。颛瑞一休息,欧阳萱便也兴趣缺缺钻进了帐篷里。豆腐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有些沮丧。趁着其余人都睡了,我觉得我应该跟他好好聊聊,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喜欢她哪一点?”

豆腐想了想,说:“天真可爱,笑起来很漂亮。”我原想跟他好好聊聊,但闻说此言,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天真可爱?可爱这一点我承认,但这小子哪只眼睛看见她天真了?这丫头对这颛瑞到是天真可爱,对着我们,可是一个十足的小辣椒啊。

我于是说:“我打赌,这个队伍里,最天真可爱的就是你了,你最好赶紧清醒过来,这丫头看着就是个古灵精怪,心眼儿很多的,你们俩差了十万八千里。”

豆腐被我说的有些阉气儿,但不反驳也不肯定,打了个哈欠,转移话题说困了,便缩到一边儿睡觉,一时间我也只能干瞪眼。这会儿日头已出,我们一天一夜没睡觉,撑不下去了,便倒头休息,准bèi

睡到中午再做打算。

原以为大白天的,我们又升着火,再加上旁边还有个会反击的尸仙,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因此便也放心睡了过去。至于巴图说的那个大嘴獠牙的小孩儿,我也放在心上,如果它是粽子,那到还好说,正好给尸仙进补了,若不是粽子,看样子也是个水生物,八成不会跑到升了火的岸边来。

谁知,事情并没有按照我们想象的发展,临到中午时分,阳光炙热起来,我们被热醒了。虽然睡的时间不长,但比起昨晚头晕脑胀的疲惫,已经好了许多。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手表的指针,直直的指向了中午一点整。帐篷里其余人也睡的不安稳,豆腐更神,干脆穿着裤衩,直接睡到了河水边的草甸子上,半只手都泡在水里。

我只觉得头疼,心说这小子真是一秒不看着,就会给你来个‘大惊喜’,这么睡,舒服是舒服了,身体底子再好的人恐怕都得生病,这个大沙漠里面,生了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顾不得其他人,走到河边照着他屁股一脚踩下,豆腐猛的一睁眼,随即发出一声惨叫,将整个营地睡觉的人都惊醒了。

我也被吓了一跳,说:“我没下重脚,叫这么惨干什么,想讹人啊。”豆腐一声不吭,脸色通红,将搭在水里的手收回来,随即整个人翻了个身,手捂着下体。

我没好气,正想说老子踢着的是你后面,又没有踢你前面,你这讹人的水准也太次了。谁知我刚打算张嘴,目光猛然一看豆腐之前趴着的位置,顿时说不出话来,因为豆腐原本趴着的地方还放着一把匕首。

估计我这一踩,他前面受伤不轻,好在这匕首是有鞘的,否则……

我干咳一声,道:“你没事儿把匕首压下面干什么?”

豆腐捂着下面憋出两字儿:“安全。”

我一时语塞,最后道:“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有警惕性?”

豆腐脸红脖子粗,说:“因为我决定要当一个纯爷们儿,要保护队伍里的女人。”

我心说原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dào

自己不是纯的,当然,这话说出来估计更刺激人,于是我道:“抱歉,我不是故yì

的。”

“变态……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

这头钟恭等人被惊醒了,一看这情况,钟恭惊讶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穿着裤衩捂着小兄弟的豆腐,惊讶道:“陈、陈兄弟,你对他做什么了?你看着不像那种人啊?”

欧阳萱做了个鬼脸,捂住眼睛,说:“好恶心。”

豆腐被萱萱误会后,就不肯跟我讲一句话了,露出一副要和变态划清关系的模样,夹着腿姿势古怪,围着欧阳萱一瘸一拐的献殷勤。我摇了摇头,心知现在劝他没用,便也没多说,众人随意洗漱一番,吃了些东西,便收拾营帐,按照我们最初的计划,准bèi

循着河水上游搜索,查看线索。

我和颛瑞走在最前面,颛瑞分析说,根据之前我们下去的那个遗迹来看,这片绿洲下面,肯定有过与呼呿铎相关的文明。但由于地下水上涌,遗迹的保存情况不容乐观,甚至有可能是全部充满水或者被泥沙给堵塞的情况。如果是这两种情况,以我们的能力是没办法进行清理的,就算是国家考古队来了,也同样没有办法。

我道:“若真是如此,就只有放qì

了。”

颛瑞微微点头,道:“只能尽lì

而为。”

我道:“但愿不是你推测的那样。”

这次我们的队伍是一条心,又都以颛瑞为首i,因此队伍里的气氛不错,除了欧阳萱偶尔不耐烦呵斥豆腐的声音,其余的一切平稳。我回头往后看了看,思索片刻,便问颛瑞关于欧阳萱的事情。颛瑞像是知dào

我的目的,忽然提出警告,说:“让你的跟屁虫离她远一些,她危险。”

我一时吃惊,说:“她可是你的手下?难道这姑娘有什么……?”

我俩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倒也不怕后面的人听见。便听颛瑞不冷不热道:“京城郭家知dào

吗?”我说知dào

,京城盗墓三大家:段家、郭家、颛家。颛瑞道:“我们两家历来有些来往,她是郭家的人。”我在北京潘家园的时候,听石疙瘩说过,郭家当家的生了五个女儿,但都对倒斗挖墓没什么兴趣,因此至今没有接班人。

我一时纳闷,道:“那她怎么姓欧阳?”

颛瑞道:“她是家中老幺,家里宠爱有加,跟随母姓。”

我道:“那她怎么在你手下办事儿?”颛瑞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低头一估摸,顿时明白过来,这两家有交情,欧阳萱又喜欢颛瑞,自己黏上来,颛瑞也不好撕破脸皮。有道是梧桐养凤凰,竹林住麻雀,什么样的林子养什么样的鸟,先不说这欧阳萱是什么性情,就这背景,和豆腐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再者,这欧阳家也不可能招豆腐这个女婿。

说来说去,不管是背景还是性情,这二人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颛瑞说欧阳萱危险,估计也是这层意思。想来想去,我又觉着不对劲,不由道:“这么说,欧阳萱是主动要加进来的,你不好拒绝而已。这姑娘对你有意思,不如你帮我一个忙。”

颛瑞看了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开口。于是我说:“你稍微示个好,让我兄弟死了这条心。”

颛瑞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意味深长的说:“这种手段,不嫌有些龌龊?”

我心说龌龊?我们干的事儿,哪件不龌龊。在玄冰墓里,为了自己活命,我他妈连那个两次救我的信使都杀了,还有什么资格装清高的?我没多说,问道:“这是举手之劳,你就别推辞了。”和颛瑞相处久了,我们两人也没之前那么生分,有些话到不需yào

客气。

话音刚落,颛瑞便淡淡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我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把豆腐从这个不靠谱的感情中拉回来,一时听见这么一句话,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未婚妻?我反问了一句,颛瑞肯定的点头,道:“未婚,联姻。”

我呆了半晌,才找回了语言系统,理了理思绪,道:“这个剧情有点儿狗血。你的意思是,欧阳萱是你的未婚妻,而你们是联姻?”

颛瑞挑了挑眉,说:“狗血?我只是想把郭家吞下来,这里是最好入手的地方,哪里狗血了?”

我一时哑然,看了看坚持不懈的豆腐一眼,说:“那你还能看着他调戏你未来的媳妇儿。”

颛瑞淡淡的笑了笑,道:“无所谓,我不缺女人。”

这句话,绝对是所有屌丝最痛恨的。话音一落,颛瑞冲欧阳萱招了招手,欧阳萱立kè

摆脱豆腐小跑到颛瑞身边,笑容别提多甜了,我摸了摸鼻子,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众人一边儿走,队形慢慢散开,用铁钎试探着沙层底下的结构,但这一次,却什么发xiàn

也没有。

时间一转眼便过去三个多小时,我们已经走到了河水的源头,是一大片水草甸子,一股股手指粗的细流从草甸子里冒出来,汇聚成河流,朝着下游淌去。这片草甸子很大,一眼望不到头,一脚踩下去,草甸子跟着下陷,霎时间泥沙被搅动起来,脚也跟着下陷,水草一下子便没入人的脚背。

忽然之间,欧阳萱惊叫了一声:“啊,快看,那边有人!”

第十三章 胡杨林

我们正试探着草甸子的深浅,猛然被这么一叫,不由得皆抬头,朝着欧阳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在草甸子尽头,赫然有一个人影,由于离的远,我看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是可以看到他在走动,似乎也正试探着要往我们这边过来。

豆腐惊讶道:“这地方除了我们,竟然还有别人,不知dào

是干嘛的?”

我伸手,对豆腐说:“望远镜给我。”豆腐不听话,拿出望远镜没递给我,而是自己先看上了,一边看一边说:“穿的黑衣服,披着长头发,背对着我们的,应该是个妹子。”

欧阳萱大眼睛眨了眨,面露疑惑,道:“穿着黑衣服?披着长头发?”这装束在沙漠中有些奇怪,因为沙漠里白昼温度高,因此就算有长头发也肯定会扎起来,不然很热。再者,稍微有点儿常识的都知dào

,黑色吸光聚热,夏天穿黑色的衣服,会觉得更加热。而豆腐所描述的这个人似乎是个女人,但这副打扮,在沙漠里可太怪异了。

我眯着眼看去,也只能看到极远处一个酷似人形的黑影,正打算夺过豆腐手里的望远镜时,他忽然咦了一声,说:“咦,走了。”果然视线中那个本就模糊的轮廓原来越远,最后没入了草甸尽头的林子里,消失了踪影。

章文嘶了一声,说:“这女人是一个人?当家的,看样子有古怪,咱们还是追上去弄个明白。”

万事通说:“这个绿洲的生态条件比较成熟,不排除有一些探险队来这里休息,事不关己,我看没必要过去。”

欧阳萱说道:“就算是探险队,也得有点儿专业素质吧,谁会打扮成那个样子来沙漠啊。喂,姓窦的,你看清楚了吗?”豆腐立kè

点头,说:“看的清清楚楚,萱萱,你要相信我的判断力。”一边儿说,一边儿挤到了颛瑞和欧阳萱中间,挪动脚步,将颛瑞往外边挤,我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他给丢光了,正打算将他拧过来,颛瑞忽然发难,肩膀微微一顿,猛地向前一用力,顿时将豆腐推的踉跄一步,一个狗吃屎摔倒在草甸子里。

欧阳萱看的哈哈大笑,鼓掌叫好,我皱了皱眉,将豆腐拉起来,看他满身是水,头发上沾着草,神情受伤的模样,心里有些不爽。再一看豆腐开始有些躲着欧阳萱嘲笑的目光,便明白了颛瑞的用意。有时候,一个男人如果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出丑,或者被喜欢的女人嘲笑,就很难再鼓起勇气出现在对方面前了。

颛瑞这招有些损,但立竿见影,要平时,豆腐早发飚了,这会儿只是拉耸着脑袋缩脖子。我干咳一声,转移话题,说:“欧阳小姐说的对,那女人出现在这里本就古怪,打扮也让人怀疑,我看不如去弄个清楚。咱们在这里寻找古遗迹,怕要待好几天,若有这么一个不知来路的‘邻居’,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我说完,其余人便没有再反对,我们便踩着草甸子,朝着草甸子尽头的林木而去。这里的草甸子中水草丰盛,沙土柔软,一脚踩下去,泥水直直没入膝盖处,更深些的地方,更是到达大腿的位置,稍不留神,没准儿便会陷下去。因此,众人一边走,一边儿得用铁钎探路,排成纵队,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众人正走着,前方的欧阳萱忽然爆fā

出一阵惊恐的尖叫,惊的众人齐齐抬头,以为出了什么变故。便见她脸色煞白,大眼睛溢着水光,道:“虫,水里有好多虫子。”

我听完,一时间不知dào

该说什么。

有虫子多正常?这种环境里,是蚊虫、草蜱子、蚂蝗一类的天堂,没有才怪。我在山里钻惯了,恶心归恶心,但大老爷们到也不害pà

,只不过时不时就有虫子顺着腿爬上来,那滋味儿确实很恶心人,欧阳萱是郭家的五小姐,估摸着是想跟颛瑞增近感情,又恰好懂得少数民族语,所以才巴巴的跟过来,以前生活在帝都,挥金撒玉的,哪里经lì

过这些,因此这会儿有这反应,倒也在情理之中。

颛瑞转头一看,微微皱眉,道:“忍一忍,出去便好了。”

欧阳萱吓的一动都不敢动,几乎要哭出来,看起来可怜极了,嗓音发颤道:“呜,怕到胸口了,快、快把它弄下去。”她自己几乎不敢碰。”由于她这会儿是侧着身体,因此我可以看见,原来是一根粗粗的黑蚂蝗爬到了她胸口的位置,半露的雪白酥胸上,沾着泥水碎草渣,上面还爬了只长长的蚂蝗,微微蠕动着,仿佛在挑该从哪个位置下口。

我这个人还是比较自私的,虽然我就在她旁边,但心里记着她刚才拍手嘲笑的事,便没有动手,反倒是豆腐这小子不争气,伸手紧张道:”我帮你弄。“

我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将那蚂蝗给弄下去,欧阳萱松了口气,冲豆腐露出感激的微笑,和善了很多,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妙,事情好像没按照我设想的方向走。

我和颛瑞对望一眼,颛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我挺郁闷,冷着脸继xù

往前走,豆腐博得美人一笑,满血复活,精神抖擞。众人一路无话,深一脚浅一脚,费了很大的力qì

,才终于走出了草甸子。这里是河水的发源地,我们原以为找到河流的源头会有所发xiàn

,但铁钎一路探下来,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而此时,我们已经到达了之前那个人影出现的位置,此刻,我们眼前是一大片低矮的胡杨林,由于常年受到沙漠风沙的洗礼,因此胡杨的树形多是弯曲的,没有哪一棵是笔直向上的。它们的树冠比较大,互相挨挤着,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枝干以各种随机的角度扭曲着,站在胡杨林的入口处看去,只觉得里面没有阳光,枝干张牙舞爪,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这是,我们在布满浅沙的地面发xiàn

了一个清晰的脚印,这个脚印比较大,不像是女人的脚印,倒像是男人的脚印,而且最为奇特的是,这双脚没有穿鞋。

这是怎么回事儿?

欧阳萱说:“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她问豆腐,微微歪着头,神情很是可爱。豆腐挠着脑袋,说:“长头发,肯定是女的。”顿了顿,他又道:“这年头也有男人留长头发,我就看到了一个背影,说不准。”

这串脚印一直步入了胡杨林深处,每个脚印间相隔的距离差不多,看得出对方走的并不迟疑,而且线路是笔直的,到像是很有目的性一样。颛瑞没有迟疑,立kè

道:“跟上去。”

我们也知dào

那个忽然出现的黑衣人有古怪,因此也不多言,众人担心林子里会有什么猛然,因此将枪支取了出来,顺着脚印一路跟了上去。

这胡杨林里光线很暗,此刻没有风,树叶子一动不动,林间更显的沉寂。我们顺着脚印往前走,约莫二十来分钟,已经走的很深了,但这片胡杨林较大,分布于绿洲的整个西部,梭子形的绿洲比较长,因此一时半会儿,估摸是到不了头。

越往里走,我越觉得不对劲。

豆腐压低声音说:“这林子太安静了,好像什么动物都没有。”他这一席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颛瑞重新戴上了他的面具,只剩下半张脸,帅的惨绝人寰,他接过豆腐的话说:“不是没有动物,而是它们躲起来了。”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树,有些树上有树洞,显然是一些小动物打出来的窝。豆腐好奇心一向很重,咦了一声,将脑袋凑过去,往其中一个树洞里看,紧接着猛地把头拔了出来,大叫到:“妈呀,里面有条花花绿绿的大蛇!”

钟恭道:“莫非这林子里有什么危险?但也不至于所有的动物都躲起来吧?”

豆腐说:“难道是天气太热,它们躲起来避暑了?”

颛瑞一直将豆腐当成透明人的,只回答钟恭说:“那个人敢进来,肯定有所准bèi

,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继xù

走。”脚印儿随着表面沙层变后,因此显得越来越清晰,很快我们便发xiàn

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这一双脚印儿,从进入林子到现在,竟然一直没有拐过弯儿,而是一直保持着走直线的路线。

片刻后,脚印在一棵树下戛然而止。众人停住脚步,顺着眼前这棵树齐刷刷抬头往上看,弯曲的胡杨上枝繁叶茂,阻碍了我们的视线。众人对视一眼,枪口朝上。

豆腐喊道:“树上的人,别躲了,我们不是坏人,下来交个朋友。”这话就跟放屁一样,我们一伙儿人拿枪比着上面,结果还宣称自己是好人,傻子才会信。

于是我接过豆腐的话,冷冷道:“下来,否则我们开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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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黄虎

我话语一落,上方的树冠猛然发出了一片哗啦哗啦的声音,一个黑影从上面一闪而过,如同猿猴一般灵活。随着他的移动,树冠猎猎作响,我们一时虽然看不清他的身形,但根据树冠的震动,还是能判断他所处的位置。

颛瑞道:“想跑,追!”我们一行人盯着树冠,在胡杨林里狂奔,最后我猛然觉得不对劲,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怀疑,那就是树冠里的人究竟还是不是人?为什么他可以像猴子一样,脚不沾地,直接在树冠上活动?甚至连在地面上奔跑的我们都追不上?

我虽然见识过一些善于爬树的山里人,能靠着树木脚不沾地移动,但也没有厉害到这个程度啊。

这疑心一起,我不由得停下脚步,猛然道:“大家别追了。”我这一停,其余人也停了下来,豆腐焦急道:“老陈,你怎么忽然来个急刹车啊,怎么不追了?”

我将自己的顾虑一说,道:“恐防有诈。”

话音一落,章文也惊道:“他停下来了。”果然,原本我们一路追,树冠也是一路晃荡,而我们这一停,树冠却也停止了晃动,仿佛那树冠中躲藏的人,是刻意在等我们一般。

豆腐惊讶道:“难道他一直在引我们前进?我怎么忽然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我没吭声,猛地将枪上膛,对准那人最后停下来的地方,二话不说,猛地连开三枪。

“砰、砰、砰!”

豆腐吓了一跳,猛地按下我的枪头,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道:“这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你怎么开枪了,万一误伤好人怎么办!”

我道:“你觉得对方像好人吗?”

豆腐一窒,道:“确实不像,但还是有那个几率的。”

我道:“那几率很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三枪过后,树冠上一阵晃动,紧接着便是一声尖叫声,那声音十分奇怪,像是什么人被掐住喉咙时发出的,与此同时,一些树叶子染上了血迹,血液滴滴答答顺着树叶滑落下来,紧接着,一张黑色的狰狞的脸从树林中冒了出来。

我一看,猛地呼吸一窒,却见那是一张像猩猩一样的脸,黑漆漆的,唯一的颜色便是微微发黄的眼珠子,探出的脑袋上长着很长的黑毛,八成就是豆腐所说的长发。

欧阳萱惊的大叫:“啊……这哪里是人啊,是个猩猩。”

说猩猩也不准确,我又不是没见过猩猩,哪里有猩猩会长成这副模样的。皱巴巴的脸上,月牙形的嘴非常大,脸是扁平的,头部的毛发又长又浓密,这颗脑袋猛然从树冠上探出来,实在让人害pà



估摸着是这三枪并没有完全打中,大概也没有打上要害,因此这东西猛然便发出一声尖啸声,紧接着便从树上跃下来,猛地朝我们扑过来。但它这一扑,没有选择对象,而是朝着离它最近的尸仙扑了过去,刚扑到尸仙身上,尸仙便启动了反击程序,修长的手忽然一抖,指甲瞬间暴涨,紧接着往下一按,一只手直接穿透了那玩意儿的后背,紧接着,一团血淋淋的东西被抓了出来。

而那东西,几乎来不及发出惨叫,浑身抽搐的从尸仙身上滚落下去,瞬间便没了生息,一大滩血迹从它倒着的地方蔓延开去,空气中有一种浓烈的血腥味儿,令人作呕。

我有些发愣,说实话,我虽然知dào

尸仙吸食过天兵以及尸王,也看过它杀死那个闯入我们住地的李胖子手下,但真zhèng

亲眼看到尸仙发威,这还是头一次。

尸仙的手指甲瞬间又缩了回去,手上血淋淋的,它浑然不觉,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为什么对方会攻击自己。

豆腐更是吓傻了一样,打了个寒颤,盯着被尸仙扔出去的那血糊糊的一团,那赫然是这东西的内脏!所有人,包括颛瑞看着尸仙的目光都古怪了起来,如果说之前尸仙吃魔鬼虫时,众人只是看到一团红雾而没有实质性的杀伤力,所以没有太震撼以外,这次却是货真价实血淋淋的场面。估摸着众人都在琢磨,如果刚才尸仙的攻击是对着自己,那么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众人一时无语,不过尸仙挺爱干净的,木着脸,慢慢将自己手上的血给舔干净,最后又把自己的衣服掀起来,想把衣服上的血液舔干净。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颛瑞看着我和豆腐,意味深长的说:“祸兮福之所伏,福之祸之所依。”

豆腐总算反应过来,正要说话,忽然间,周围的树冠齐刷刷震动起来,紧接着,一颗又一颗的头颅从树冠中冒了出来,赫然与地上死的东西一模一样。

钟恭震惊道:“原来这里是它们的窝点,这东西是故yì

把我们引过来的!”

欧阳萱紧张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万事通猛然开口,说:“是‘黄虎’。”

豆腐说:“黄虎?明明是黑色的,怎么叫黄虎?而且这也不是虎,明明是大猩猩嘛。”万事通神情很警惕,精悍的肌肉绷得很紧,没有理会豆腐的话,而是对颛瑞说:“当家的,这东西古时候有过记载,之所以叫黄虎就是因为生长在沙漠里,是沙漠丛林里的霸王,不过这东西繁殖率很低,很早就灭绝了,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我道:“丛林霸王?很厉害?”

万事通说:“嗜血,能捕食沙狼,你说厉害不厉害?而且这些东西还会储藏食物,即便不饿,也喜欢猎食,通过沙漠的天然环境将食物风干,大家要小心。”说话间,那些东西仿佛是因为同伴惨死,因此要复仇一般,黄色的眼珠子变得有些充血,一双双红色的眼睛盯着我们,便听树冠上猛然一声尖啸,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一瞬间,朝着我们扑下来!

最为可怕的是,这些东西智慧极其高,它们估计躲在树冠里看到了尸仙杀死同伴的一幕,忌惮尸仙的本事,因此现在居然都避开尸仙,只是朝着我们下手。由于尸仙除了毒物和粽子外,不会主动攻击其它东西,因此这会儿,尸仙依旧在舔自己的衣服,而我们,则瞬间被这些黑影给包围了。

“开枪!”

在它们跳下来的瞬间,众人反应也不慢,纷纷开枪射击,但我们射击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它们的数量,因此在这瞬间,虽然我开枪打倒了一只,但下一刻,却被另外两只给扑倒在地。

这玩意儿攻击速极快,我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已经被按在了地上,后背刚好抵住了一根胡杨突出的根系,别提有多疼了。这一瞬间,我也没机会去看其他人怎样,耳里只听的喝骂、惊叫,然后是这些黄虎尖锐的声音。下一刻,我的肩头便被狠狠咬了一口,疼痛之下,我猛地蹬腿想将身上的东西给踢开,但这玩意儿嘴还咬着我的肉,一踢也不放,反而拉扯着我的皮肉,根本不放松。

紧接着,旁边还有另外一只,这一只却朝着我的脖子咬过来。

情急之下,我手猛然抓住了一样东西,是枪。我立kè

单手抬枪,在极其近的距离中,枪口对准那东西脑袋扣动机板。便听砰的一声巨响,这玩意儿脑袋都被打的炸开了,直接削掉了半个脑壳,血水混合着脑浆流到我脖子上,腥臭无比,那感觉让人发狂。

我也确实发狂了,正打算解决另一只咬住我肩膀的,转瞬又有两只朝我扑了过来。

完了。

就在这时,嘈杂的声音中,我忽然听到豆腐大叫:“萱萱!”

我靠,我都要死了,这小子还有心情叫萱萱,我气的连吐血的心都有了。目光一瞟,却发xiàn

欧阳萱赫然也被一帮黄虎给围住了,现场十分混乱,所有人都处于危机之中,而豆腐这家伙,简直是走了狗屎运。由于尸仙一直紧跟着他,而这些黄虎又不敢攻击尸仙,因此豆腐在受到攻击的瞬间,便躲到尸仙身前,跟连体婴似的。

这欧阳萱被包围,豆腐立kè

大叫的冲上去救人。

我看的呲目欲裂,他妈的,论起关系,现在也该先救我才对啊!这一刻,我真的有想把豆腐给踹死的冲动,而下一秒,另外两只也已经扑了上来,我的视线彻底被阻断了,眼中只剩下那些张开的,布满獠牙的嘴……

这些东西在人身上嗜咬,那种痛苦是难以忍受的,我在不死心的反抗者晕了过去,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如果我这次能活下去,我要扒了豆腐一层皮!

第十五章 迁怒

在疼痛中,我彻底晕了过去。在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的人生到此为止了,但我没想到自己还有醒过来的机会。等我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我首先看到的是朦胧的火光,紧接着便是浓浓的血腥味儿,微微动了一下,身体便传来一阵剧痛,我低头一看,发xiàn

自己上身是赤裸的,被咬伤的地方,都已经经过处理,用绷带扎了起来。

目光一转,我发xiàn

在我旁边还睡着其他人,几乎人人都负了伤,离我最远的位置是欧阳萱,她抱着腿,将头埋在双膝间,发出阵阵哭泣声。我有些惊讶,强撑着坐起来,这才发xiàn

,正中央的篝火边上,站着手足无措的豆腐。他一见我醒过来,就跟要哭一样,连忙跑过来,声音颤抖,道:“对、对不起……”

我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发xiàn

,我们还在那片胡杨林里,而不远处则是一片修罗地狱的场景,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可以看到无数的残肢断臂,是那些黄虎的尸体。

除了我和欧阳萱以外,其余人还在昏睡。

在清醒的瞬间,我脑海还有些混沌,片刻后清晰过来,我看着豆腐一副天要塌下来的神色,缓和了语气,也没有找到算账的打算了,说道:“不急,事情是怎么回事?”

豆腐看了远处还在哭的欧阳萱,神情内疚无比,断断续续的讲起了后来的情况。当时那些黄虎很疯狂,豆腐一开始是吓怂了,只顾着躲在尸仙旁边,后来见情况危急,才不顾一切准bèi

去找那些黄虎拼命,于是冲着尸仙大喊一句:“杀了它们!”其实他这句话根本不是对着尸仙说的,而是说给自己听,完全是为了壮胆。

但他没想到,这话一出口,尸仙竟然停止了舔血的动作,猛然开始屠杀起那些黄虎,豆腐先是大惊,紧接着是一喜,也开始放暗枪。那过程的血腥程度自不必说,但众人都或多或少被咬惨了,一个二个都晕了过去,唯独欧阳萱,由于当时豆腐是朝着她跑过去的,因此尸仙最先去救她,身上到是没被咬,不过脸上被划拉了一条长长的疤。

我立kè

意识到欧阳萱哭的原因,其实人脸的恢复能力是很差的,这姑娘脸上铁定会留疤的。

豆腐一脸的内疚,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道:“都怪我太胆小,如果一开始我就站出来,你们就不会受伤,萱萱也不会……”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多说。我知dào

豆腐这次似乎真的很喜欢欧阳萱,此刻他的心情必然很痛苦,但说实话,欧阳萱对于我来说,到无所谓,充其量有些惋惜,毕竟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却毁了容,实在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不过我还是安慰了一下豆腐,说:“当时环境凶险,谁也没有料到,索性大家都还活着,算是你的功劳了。”

豆腐没吭声,我想忽悠他,让他宽心一些,但这次我发xiàn

,自己的忽悠术似乎失灵了。

一时间,我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豆腐给我弄了些吃食,我一边吃,一边看跟在他旁边的尸仙。说实话,我心里此刻是非常震惊的,因为根据豆腐描述的情况来看,说明尸仙已经开始听人指挥了。只要它能听人指挥,那么现在摆在我眼前的很多问题,都可以引刃而解了。

我想了想,叫尸仙道:“你过来。”尸仙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在我身上停留不到一秒,便又移开了,一边跟着豆腐,一边撩起自己的衣服舔上面的血。看样子,它已经有了一些比较朦胧的意识,不喜欢自己身上有血迹。

我心中一动,想起了那套羽衣。那玩意儿的羽披是防水的,一盆血泼上去,血顺着滚下来,丁点儿痕迹都不会留。于是我对尸仙说:“还记得你以前的衣服吗,那件衣服被人抢走了。”

尸仙过了片刻,才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话:“衣……服……血……要……”

我道:“你想要回来是不是?”

这段对话或许对尸仙来说过于复杂,它歪了歪头,木然的眼光看着我,没有再说话。豆腐明白我的意思,说:“老陈,咱们现在队伍里伤的伤,而且这片绿洲也不见有什么古遗迹,咱们这次的计划估摸是废了。”

我看了看不远处昏睡着的颛瑞,道:“废不废得让他做决定,不过小豆,这次幸好你来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豆腐情绪依旧低落,叹了口气,道:“听你刚才的意思,你是想让木头去把羽衣拿回来?”

我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它的意识,羽衣就算要拿,也不是现在,现在它太扎手了。”

豆腐似乎在想些什么,我很少见他露出这种神情,这小子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但现在似乎已经懂得隐瞒了。从另一种方面来说,这算是一种成长,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难受。

片刻后,豆腐突然说:“我有个想法,要想尸仙的意识长快一些,得给它弄东西吃,我觉得地鬼王是不错的补品。”豆腐的话和我不谋而合,当然,我们的目的是不一样的,我是为了给爷爷报仇,豆腐估摸着是真想把尸仙早点儿养出来。

我点了点头,没答话。

豆腐这时目光看向远处的欧阳萱,眼中愧疚之意更浓,我平日里总觉得豆腐聒噪,心里阳光的让人想抽他,但现在瞧见他这副模样,我反而觉得来气,不由道:“是她自己要跟着来的,出了什么后果,都得她自己承担。”

豆腐道:“我没能保护她,我……”

我打断他的话,冷笑道:“你为什么要保护她?给我个理由?就因为喜欢?你还不知dào

吧,他是颛瑞的未婚妻,是京城郭家的五小姐,两家是联姻,颛瑞想吞郭家的产业。你觉得……你算什么?”

豆腐整个人如遭雷击,片刻后,说:“这些你早就知dào

了?”

“是。”

“为什么不告sù

我?”

我道:“我一直在试图阻止,你和她凑在一起,不过才三天,我相信还没到要死要活的程度,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她毁容苦恼的不是你,是颛瑞才对。”

豆腐骂道:“你个王八蛋。”紧接着便一拳揍了过来,我这会儿受了伤,行动不便,便整个儿被打倒在地,脸估计得肿一半儿。我心中怒火噌的一下就起来了,正打算不顾伤势跟他干一架,这小子便眼泪汪汪的说:“其实你说的对,我们认识没两天,还没要死要活的,再说她也不喜欢我。但我就是难受,我太没用了,以前总是给你拖后腿,现在连队伍里一个姑娘都保护不了,你没看到,那条疤太吓人了……呜呜……如果我勇敢一点儿,早一点救人,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话音刚落,欧阳萱似乎听到了豆腐的哭声,因此抬起头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霎时间,我看到她原本漂亮可爱的脸蛋上,一条长长的血痕从上额头,一直斜斜的延伸到了鼻梁上,火光中,那张带着泪水和怨恨的脸,隐隐让人觉得恐怖。

我收回了目光,心中火气顿时一消,叹了口气,最后拍了拍豆腐的肩膀,道:“人生总有一些自己后悔的事,也总有一些无法改变的事。没有什么如果,没有任何人有义务保护谁,这次如果不是你,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所以……你没有做错什么,如果你现在真的很难受,可以再打我一拳。”

“真的?”

我平静道:“假的。”

豆腐抹了抹眼泪,似乎缓过劲儿来,说:“我以后要好好照顾她。”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道:“欧阳萱?小豆,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她是颛瑞的未婚妻,而且……她现在毁容了?”

豆腐正要开口,忽然之间,欧阳萱站起身,猛地朝着我们冲了过来,手中赫然还握着一只手枪。那张原本漂亮的脸上,布满了怨毒和失控的眼泪,冲豆腐大叫:“都是你这个懦弱的孬种,我不喜欢你,你故yì

想看我变成这个模样来奚落我是不是!我要杀了你!”很显然,从小娇生惯养的欧阳萱估计没有经lì

过太多人生的打击,她承shòu不了这种痛苦,因此将怨恨发泄在了豆腐身上,认为是他救人救的太晚。

这世间的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会下意识的将自己的不满和不平转嫁到一个看起来温和善良的人身上,于是,这样的人渐渐从好人被逼成了坏人。最后,那些人转过头来又开始抱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没有好人。

所有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

而现在,欧阳萱将自己的怨恨和痛苦转嫁到了豆腐头上。

我愤nù

无比,大喝道:“住手!”

豆腐被欧阳萱劈头盖脸的指责骂懵了,一时间竟然也不知dào

躲闪,而欧阳萱已然失去理智,竟然猛地扣下了机板。

第十六章 藏食地

我没想到她会失去理智,千钧一发之际,我猛然扑起,将豆腐压倒在地,子弹贴着我手臂擦了过去,射到了尸仙的身上,最后滚落到了地面。不等我做出反应,欧阳萱又对着我和豆腐准bèi

射击,由于是趴在地上的,反应不是太快,我们几乎没有躲避的时机,情急之下,我猛然喊道:“杀了她!”

我只感觉眼前身体一晃,紧接着便是砰砰两声枪响,却没有打到我和豆腐身上。原来尸仙竟然已经移动到了我们前方,因此那两枪都打在了尸仙身上,毫发无损。而下一秒,尸仙猛地捏住了欧阳萱手中的枪,我耳里只听得咔擦一声,整只枪被捏断成两半。

仿佛到此时,她才醒悟过来,大叫的后退,尸仙指甲暴涨,似乎下一秒就会要了她的命。说实话,刚才我也是命在顷刻,因此才动了杀意,这会儿到也不能真置她于死地,于是猛地喝道:“住手!”

谢天谢地,尸仙还算给我几分面子,已经挨到欧阳萱胸口的手停了下来。

我扶着豆腐站起来,手臂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豆腐受到的打击比较大,整个人有些呆愣。我这会儿没工夫管他,走到了欧阳萱跟前,看着她惊恐的神色,冷冷道:“你应该庆幸子弹没有打到他,否则我会让你尝尝世界上最痛苦的滋味。”

她嘴唇抖了两下,忽然捂着脸哭起来,紧接着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身影很快没入了黑暗中的胡杨林里。我皱了皱眉,想去追,但体能却不允许,紧张过后,身上的伤便叫嚣的疼痛,才动了一步,就觉得疼痛难忍,最终不得不原地喘息。

豆腐立kè

道:“我去追她。”

我道:“你敢!”

他看了我一眼,说:“她身上没有枪,我不会有事的。老陈,你放心,我已经想开了……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也不能放着她一个姑娘不管。”说完,提了一直枪就追了出去。我无力阻止,只能坐在原地吁吁喘气。

须臾,颛瑞等人相继醒了过来,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将刚才发生的情况一说,颛瑞神色沉了下来,说:“如果她出了事,我这边会很难办。”我点了点头,心知这欧阳萱如果真出了事,郭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两边撕破脸,对颛瑞来说是个大损失。

我道;“小豆追上去了,有尸仙在,应该出不了岔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颛瑞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疲惫,说:“看来这条线索是断了。”巴图比划着,似乎想跟我们说什么,但欧阳萱不在,我们语言不通,也没办法交流。

其余三个都是颛瑞的手下,对于颛瑞的话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一副听命行事的模样。我看了看众人身上的伤,道:“现在咱们伤势过重,好在伤药充足,这会儿不适合在炎热的环境中跋涉,只能先等两天。”

钟恭说:“至少得等伤口结痂再说。”

也就是说,我们至少得要四天的恢复期才行,索性装备充足,伤口也都是咬伤,没要缝合性伤口,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是凌晨的三点,由于在胡杨林里,因此抬头也看不见大漠的月色,林子里唯一的光源是跳动的篝火,离篝火四五米远的地方,便是那些黄虎的尸体。

等了约莫一个多小时,豆腐还是没有回来,我有些稳不住了,但身体状况让我没办法有更多举动。钟恭安慰我,说:“他没有受伤,身边还有厉害的尸仙,出不了什么事,林子里太黑,估计是不好找人,所以耽搁了时间。”

章文紧接着说:“是啊陈兄弟,你不用太担心了,我看他身边只要有那个尸仙在,是出不了问题的。”

我闻言,也只能继xù

等,时间一转眼过去了两个小时,豆腐依旧没有出现,我脑海里已经冒出了各种不详的猜测,正打算不顾一切去查看之时,林中忽然传来了一个急速喘气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随后,豆腐的身影越来越近,最终达到了营地。

只见他身上背着晕过去的欧阳萱,旁边跟着尸仙,浑身狼狈不堪,头上全是树叶子,我松了口气,道:“三个小时,孩子都能生出来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豆腐先将欧阳萱放到一边,随机一屁股坐在地上,摇了摇头,气喘吁吁道:“生孩子?我告sù

你,如果将这段时间比喻成生孩子,那我绝对是难产。”

颛瑞摸了摸欧阳萱的脉搏,扒了一下她的眼皮,问豆腐怎么回事。豆腐说,她是给吓晕的,别提了,我都快被吓死了。

我见豆腐身上也没有添伤,不像是遭遇了什么危险,一时也有些纳闷,道:“吓死?你们遇到什么了?”豆腐先喝了两口水,紧接着指了指尸仙,说:“别提了,它快把我气死了,就跟那用旧了的遥控器一样,时灵时不灵,我差点儿就回不来了。”接着,豆腐讲起了他这三个小时的经lì



当时欧阳萱情绪失控,因此在漆黑一片的胡杨林中狂奔,跌跌撞撞自不必说,也不便路径。豆腐提着手电筒追上去,顺着欧阳萱留下的脚印儿追踪。原本豆腐是个男人,脚程要比女人快的多,但人是个很难说清楚的动物,就比如欧阳萱,这豁出去之后,那速度快的惊人,豆腐一时还真追赶不上。

一路下去,她在林子里不辨路径乱跑,豆腐看着脚印儿辨别,速度落了下来,没多久,自己也不知dào

跑什么地方了。而就在这时,他看到前方趴着一个人影儿在地上哭,不是欧阳萱是谁?

豆腐走上去,心情复杂,道:“欧阳小姐,别哭了,咱们回去吧。”

“滚!”欧阳萱抓了一把沙土往豆腐脸上一扬,豆腐被沙子迷住眼睛,也跟着眼泪汪汪的。欧阳萱看着他那副怂样儿,哭的更厉害:“你算什么东西啊,全世界男人死光了我也看不上你,我告sù

你,就算本小姐毁了容也看不上你,滚!”

豆腐心里挺难受,看着她哭,等她哭的差不多,声音渐渐微弱时,便道:“现在医学那么发达,疤痕肯定能弄掉,再说,我觉得女孩子最重yào

的不是外貌,我之前喜欢的也不是你的外貌,我觉得你可爱、热情、说话直来直去,我挺喜欢的。我脑子笨,容易被骗,如果姑娘跟我说话的时候喜欢绕圈子,我转不过来。”

欧阳萱擦了擦眼泪,似乎镇定了一些,道:“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喜欢你,我喜欢颛大哥。”

豆腐挠了挠头,苦笑道:“我知dào

,颛瑞是比我强多了,我没说不让你喜欢。放心吧,等回去后,咱们就想办法把伤痕祛了,听说韩国那边弄的很好,去韩国做去,颛瑞一定会喜欢你的。”

欧阳萱怔了怔,最后嘀咕道:“傻子一个。”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豆腐见此机会,立kè

将她扶了起来,二人沉默不语,准bèi

往回走,谁知刚一转头,欧阳萱便猛然大叫了一声,紧接着双眼发直,整个人就晕了过去,明显是吓晕了。

她看到了什么?

豆腐由于扶着她,因此手电筒的角度有些偏,微微向上打,这会儿一转身,便猛然瞧见,前方的树冠上,赫然挂着一具黑漆漆的干尸,随着夜风荡来荡去,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指指的对着豆腐二人,也不知在上面窥视了多久。

用豆腐的话来说,如果当时在他旁边的是我,他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晕过去。但在那一刻,心脏因为受惊几乎要崩溃的那一刻,豆腐想到自己身边是个晕过去的女孩子,他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能晕,不能晕,一具挂在树上的干尸而已,窦爷爷粽子见得多了。这么一来,还真撑住了。

那干尸也不知是怎么被挂到树上去的,手脚跟着荡来荡去,豆腐手中的灯光一转,才猛然发xiàn

,原来这周围的干尸,竟然不止一具!附近的树冠上,几乎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尸体,有人的、有狼的、有秃鹫、有蛇蜥,甚至还有骆驼,这些东西都已经风干了,在灯光的照射下,别提多恐怖了。

这里怎么会挂着这么多尸体?

不管了,还是赶紧跑路吧。

听到这儿,万事通说:“树上挂满尸体?这地方又黄虎,它们有风干储藏食物的习惯,你们去的那片地方,八成是它们藏食物的地方。”

豆腐说:“绝对不是藏食物那么简单,我还没说完呢,别打断我。”

第十七章 鬼市(上)

豆腐一脸后怕,接着往下讲,告sù

我们真zhèng

骇人的还在后面儿。他背着欧阳萱,带着尸仙,打着手电筒,寻找着地上的脚印儿按原路返回。出于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身后那些挂在树上的干尸,似乎在盯着自己一般,让人后背发紧,头皮发麻。

豆腐不敢久留,低头看着脚印儿往回小跑,由于是在陌生的地方,周围又都是树,黑乎乎一片,因此难以辨别路径。他完全凭借着之前的脚印在认路,谁知低头疾走,脚印儿却笔直的延伸到了一颗大树下。豆腐一门心思盯着脚印,没反应过来,脑门儿往树上一撞,疼的鼻子都酸了。

“哎哟。”一个反弹,豆腐下意识去捂额头,结果背上的欧阳萱就掉了下去。豆腐一看,心说这认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他自己也累了,便将欧阳萱扶起来,让尸仙背,但尸仙不鸟他,毫无反应。

豆腐说:“木头乖,听话,回头买毒蝎子给你吃。”尸仙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听不明白他的话,依旧没反应。豆腐没招了,叹了口气,道:“合着要你办事儿你还得看心情是吧?你故yì

的吧?别跟我装傻……你背不背?不背?……好!我自己背……”虽说当时有种想把尸仙揍一顿的冲动,但为了自己的小命考lǜ

,豆腐忍了,重新背起欧阳萱赶路。

他再去看那脚印时,忽然觉得不对劲,脚印是来时留下的,就在树底下,这明显不符合逻辑,按理说脚印是应该绕过树的才对。这脚印子在树底下,难不成自己这两人一尸,当时是穿树而过的?

豆腐发xiàn

了奇怪之处,不由得嘶了一声,下意识的顺着眼前的树往上看,他显示看到了一双干瘦漆黑的脚,脚的上方是细长布满尸油的腿,紧接着是胯骨,中间蜷缩着一小坨黑肉,在往上便是肋骨清晰可见的上身,细长的脖子上是一颗歪着的脑袋,

豆腐看的眼睛都直了,心里大呼:我操,怎么这里也有尸体?难不成是之前追上来的时候太专心,所以被自己给忽略了?目光再一转,周围的树冠上,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悬尸,人兽皆有。忽然之间,豆腐猛然发xiàn

,在左侧的位置,赫然还有一个手掌印以及一团凌乱的脚印。

豆腐脑海里嗡了一声,闪过欧阳萱之前倒在地上,手撑着地面的姿势。

难道……我又跑回来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是顺着来时的脚印儿往回跑的,和悬尸林所在的方向,完全是南辕北辙啊,怎么跑也该不该跑回来啊!这地上凌乱的脚印儿是谁的?

以豆腐的脑容量,一时间很难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最终他脑子里只冒出两个想法:一,这个林子里还有别的人,当然,也还有很多类似的悬尸林;二:那就是自己可能遇到了鬼打墙一类的东西。

一想到鬼打墙,再一看周围悬挂着树上的干尸,豆腐打了个寒碜,往尸仙身边缩了缩,扯着尸仙的袖子,结结巴巴道:“木、木头,你好歹也是尸仙……如果真有什么粽子,难不倒你吧?”

尸仙眨了一下眼,微微歪头,似乎听不懂他的话。豆腐欲哭无泪,最后只能背着欧阳萱拔腿就跑,但最后的结果是不管怎么跑,最终都会回到那个布满悬尸的地方,树上无数的尸体,都睁着空洞洞的眼睛看着他。

这下子,豆腐终于确定自己是遇到鬼了,但好在这些日子下斗,别的没练出来,胆子到是大了一些。他忍下恐惧,回忆着我给他讲过的对付鬼打墙的办法,于是一边儿吐口水,一边儿跺脚,一边儿骂鬼,能想的都想了,骂到口干舌燥之际,忽然间,豆腐觉得后脖子一阵冷风吹过,紧接着便是树冠上一阵刷刷刷的响动,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树冠下来一样。

豆腐这小子也够怂的,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查看怎么回事儿,而是缩到尸仙面前躲起来,用眼角的余光往上瞟。这一瞟差点儿没把他给吓死,那树冠上的一具干尸,竟然头朝下,缓缓转动了起来,在晦涩不明的灯光中,死尸的脸上凝固成了一个奇异的神情。

“妈呀!”豆腐吓的小兄弟发硬,升起一种想尿尿的欲望。紧接着,那具干尸便在豆腐恐惧的目光中砰的一声掉落到了地上。豆腐浑身一僵,戳了戳尸仙,说:“上、上……干掉它……”

尸仙纹丝不动。

豆腐几乎要哭了,说:“木头……啊不,兄弟,大哥,尸仙爷爷,我求你了行吗?”尸仙照样不鸟他,豆腐要急吐血了,然而就在这时,豆腐忽然发xiàn

,这具掉下来的干尸并没有发难,它只是趴在地上,而且一只腿摔成了两半。

这样子还能气尸吗?

难道是自己想太多了?八成刚才就是被风给吹动了,所以才从树上掉下来了吧?

豆腐迟疑的走过去,蹲下身小心翼翼的驱观察,结果刚一凑过去,那具尸体猛地抬起脑袋,大张着嘴吐出一股黑气。

豆腐被这黑气一熏吗,霎时间天旋地转,浑身发软,整个人就稳不住了,猛地倒在尸体旁边。而那尸体在吐完一口尸气后,则无声无息的瘫软下去。豆腐心知那阵黑烟是尸气,闹不好是要出人命的,但这会儿头晕眼花,眼前阵阵发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情急之下,豆腐气喘吁吁骂道:“普真,你个王八羔子,什么都不干,养你何用!”这话刚说话,豆腐忽然感觉自己胸口多了一只手,紧接着,那种头晕脑胀的感觉便慢慢消失了,视力也恢复过来。

这时,却见是尸仙蹲下手,一手按在自己胸口,一阵黑烟被它吸进了嘴里。豆腐会晤过来,心说没想到这尸仙还会吸尸毒,这手本事太厉害了,以后有了它,天下任何斗,还不是任我纵横?

豆腐一边儿想,一边儿爬起来,夸奖尸仙一番,说它表现不错,回去之后重重有赏,再也不愿在这地方多呆,便背着欧阳萱继xù

往后跑。豆腐心说,那粽子既然已经失了尸气,应该不会再作怪,自己应该能回去了。

这一次,他还真跑出了那古怪的悬尸林,但由于胡杨林太大,脚印儿爷早被破坏,豆腐顿时迷了路,背着欧阳萱,带着尸仙,也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

胡杨林里死气沉沉,黑黝黝一片,黑暗中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便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豆腐一边儿跟尸仙说话为自己壮胆,一边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止出现什么危险。尸仙基本不答话,豆腐自言自语瞎扯半天,最后尸仙慢腾腾蹦出一句:“回……去……之……后……重……重……有……赏……”

豆腐被气乐了,忍不住踹了它一脚,说:“窦爷爷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合着你丫儿就记住这一句话了?你个老妖怪,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踢完才想起尸仙会自动反击,但估摸是尸仙已经有些些许意识,知dào

熟人,因此没把豆腐给弄死。

这话音刚落,豆腐忽然发xiàn

,尸仙的目光越过自己,直勾勾的盯住了左侧的位置,似乎那儿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的注意力,豆腐顺着看过去,只觉得那地方黑糊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也不知dào

尸仙在看什么玩意儿。

他不由揣测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说,那边儿是回去的路?”

尸仙没有回答豆腐,而是直直的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尸仙很少自主行动,每次有行动都是大动作,豆腐以为自己猜对了,于是连忙跟了上去,走了没多远,果然看见前方出现了火光。

豆腐松了一口气,以为是我们的露营地,兴奋不已,于是加快脚步,但走了没几下,豆腐有些懵了,心说怎么靠的越近,那光的颜色就越不对劲?看着咋是绿色的?

豆腐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词儿:鬼火。

紧接着又想到了尸为数不多的主动经lì

,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找到吃的,吸食。二:自卫反击。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主动离开的经lì

。豆腐霎时间头皮发麻,心说莫非这是找吃的来了?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豆腐虽然停下了脚步,却拦不下尸仙,眼瞅着尸仙越走越远,怎么叫也叫不回来,豆腐一咬牙,只能跟了上去。渐渐的,那团绿光近了,豆腐猛然在光晕中发xiàn

了人影。

只见那是一片空地,空地上很多人来来回回的走着,两边则或坐或站着一些人,前方铺着毯子,穿着打扮十分怪异,俨然是一副夜市的场景。

只是,这个夜市上静悄悄的,来来往往的人,摆摊的人,都是发青的脸,表情各异。

豆腐咽了咽口水,双腿发抖。

他知dào

这是什么了:鬼市。

第十八章 鬼市(下)

鬼市的说法,在民间由来已久,清代的志怪小说中也多有出现,据说是在特定的日子,死去的鬼魂集体出现,形成的鬼与鬼之间的集市,出现鬼市的地方,往往意味着那地儿曾经死过很多人。

相传,活人如果不小心进了鬼市,一定要遵守三个规矩,第一:不能出声;第二:不能去看鬼卖的东西,你看了它们就会让你买,然后你就离不开了;第三:不能盯着鬼的眼睛看,否则它们就会发xiàn

你是活人。

而这时,豆腐的前方,便是一条阴惨惨的鬼市,惨绿的鬼火照明,印照出那些鬼的面容,别提多恐怖了。而此时,尸仙却根本不停脚步,直直的步入了鬼市之中。

豆腐下意识的想叫住它,但一张嘴才想起关于鬼市的禁忌,因而不敢发出声音,只在原地又急又怕,暗暗骂尸仙太贪吃,合着是想来开荤了,但这地方这么多软粽子,万一尸仙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办?

豆腐这边儿正纠结,尸仙却根本不停下脚步,步入鬼市之中,有如闲庭信步,丝毫没有要大吃特吃的意思,似乎真的只是路过一般。这条鬼市十分‘热闹’,也很长,熙熙攘攘的,眼瞅着尸仙的身影就要消失不见了,豆腐焦急起来,心说这地方不辨路径,前方又是鬼市,如果和尸仙失散,那还不得吓死。

说到这儿,不得不说,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个东西,其实很多时候,外表丑陋恐怖的东西,不一定危险,而外表漂亮的东西,却不一定安全。豆腐这会儿独处,下意识的就依赖起尸仙,却忘记了尸仙实jì

上也是一个超级大粽子,只不过外表看起来没有那么恐怖而已。

眼瞅着尸仙快要没了踪影,豆腐焦急的看了看周围的黑漆漆的树林,最后只能一咬牙,低着头,目光只放在那些软粽子下巴一下的部位,大气儿也不敢喘,急急的追赶尸仙。

这会儿他还背着欧阳萱,而且已经背了不长时间了,早已经疲惫不堪,豆腐想,自己这是背不下去了,回头出了鬼市,她要是还不醒,自己就只能使用一些粗暴的方法把她弄醒了。估摸着豆腐也是想通了,知dào

自己和欧阳萱的差距,因此彻底死心了,第二十八春告罄。

尸仙走的并不快,因此豆腐没几下便将人给追上了,一到尸仙旁边,豆腐就有了安全感,缓缓松了口气,跟着尸仙往前走。这有了靠山,胆子就也大了起来,豆腐一边琢磨尸仙为什么不吸食这些软粽子,一边儿偷偷去打量鬼市的状况。之间这些软粽子的面容都很模糊,但隐约可见高鼻子深目,宽脸阔口,有蒙古人的面容特征,至于穿着的服饰则较为奇特,似乎就是用布裹起来而已,大约是死时所穿的特殊敛服。

鬼市很安静,时不时阴风吹过,豆腐看了会儿,害pà

被发xiàn

,也不敢多看,只专心的跟着尸仙走,极目望去,也不知dào

这鬼市究竟有多长。

就在这时,在鬼市的其中一个位置,豆腐猛然发xiàn

了一座建筑物。

这建筑物像是突然出现的,在惨绿的光线中,显得阴森可怖,大部分的部位都被黑暗笼罩,看不出具体有多大,只能看到一扇打开的石门,而门口则有‘人’进进出出。

豆腐想象力丰富,心说这鬼在里面进进出出,莫非是鬼门关?难不成这扇门是通往阴曹地府的?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只见那扇门上,雕刻了很多奇异的兽纹,纹路间鲜红如血,十分夺目,大门正上方,还蹲着一个东西。

豆腐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心说:这不是神木方耳牌上刻着的呼呿铎吗?怎么会出现在门上?难不成这不是鬼门关,而是……

不等豆腐沈想,忽然之间,他感觉身上的人动了一下,紧接着耳边便响起了欧阳萱的声音:“这是什么地方……”

豆腐浑身一僵,转过头,盯着欧阳萱朦胧茫然的视线,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这时,鬼市上来来往往的‘人’以及摆摊的‘人’,在这瞬间,都停下了动作,紧接着,它们抬起了头,模糊的鬼脸纷纷朝着豆腐以及豆腐背上的人。

而欧阳萱此时也清醒过来,看清了眼前的情况,猛地爆fā

出一句尖叫。

“啊——!”豆腐捂住她的嘴,猛地将人放下来,推到尸仙身前。接下来的一切就不知dào

了,一时间阴风大作,周围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无数扭曲的鬼影子齐齐朝着他扑了过去。

在那一瞬间,豆腐没有任何办法反抗,猛地往地上一蹲,闭上眼睛,双手抱着头,浑身发抖。

抖了半天,却不见有什么其它感觉,最后豆腐不禁睁开了眼。

周围哪里还有什么鬼市,只剩下一片林子,唯一不同的是,林子里没那么黑了。豆腐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凌晨五点……是太阳初升,黎明破晓之时。

或许是因为黎明破晓的原因,在那一瞬间,鬼市消失了。

豆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腿一个劲儿抖,而欧阳萱,估摸着是看到群鬼向豆腐扑过去的场面,心里承shòu不住,赫然又吓晕了过去。豆腐原地抖了半天,才深深吸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二话不说双手揪住尸仙的脸,将尸仙骂了个狗血淋头:“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又不吃东西,没事儿闯进鬼市里干嘛?啊?好玩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天不打的你满脸笑春风,你就不知dào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说完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尸仙是什么身边?豆腐打完后,抱着自己的手嗷嗷直叫,最后明白自己不是尸仙的对手,这才重新背起欧阳萱找路。他爬上了一棵树,站在高处判断了一下大致方位,这才寻准了方向往回跑。在这个过程中,豆腐猛然发xiàn

了不远处就有一样东西。

那东西是一块儿大石头。

要知dào

,在这样的大漠地形中,是很难有这样的大石头的。

那大石头还有一些部位是埋在沙土下的,裸露在外的地方呈黄色,显然经lì

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打,表面斑驳,豆腐觉得奇怪,这地方怎么有石头?于是他凑上去看了一下,猛然看到,这块大石呈拱形,有点儿像个C,内部的地方或许是经受风雨较少,因而隐约还能看到一些痕迹,上面赫然雕凿着一些兽文,那古怪的造型,让豆腐不由得想起了不久前才看过的‘鬼门关’。

章文听到这儿,打断豆腐的话,说:“这鬼市所出现的地方,必然有大量的死人,那块残留的大石头,八成就是你在鬼市里看到的建筑。”

豆腐说:“可不是,我也这么想的,而且那建筑物上还蹲着一只呼呿铎,我心说八成就是颛瑞要找的东西,所以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豆腐一边儿说,一边儿对沉默不语的颛瑞挥了挥手,说:“不用太感谢我,请叫我红领巾。”

颛瑞挑了挑眉,这次没有故yì

忽视豆腐,嘴角微微一钩,说:“这次记你一功。”

钟恭低声道:“当家的,看来咱们得去那地方瞧瞧。”

我说:“好不容易有线索,去肯定得去,不过咱们得先让伤势缓一缓。”豆腐折腾了一夜,疲惫的厉害,但由于我们这次受伤比较严重,行动不便,豆腐强撑着将扎了一半的帐篷弄起来,将我们的新营地,离那堆黄虎的死尸移远了一些,又分好了医药、吃食,这才缩进帐篷里睡觉。

钟恭笑道:“看不出来,他平时偷懒耍滑,看似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没想到这次还挺厉害。”我笑了笑,没说话。其实豆腐不是不会,他的理念是能者多劳,就算会,也要装作不会,这样你周围的人自然会帮你做好。如果你要是什么都会,那么肯定得成为一个苦劳力,说白了,他就是在偷懒。

如今除了他,我们人人负伤,他就是想偷懒也不行了,虽然动作慢吞吞的,弄的乱七八糟,但好在也把我们这些伤患给安置好了。如此这般,众人在原地修养了几日,期间为了防止出现什么危险,豆腐一直扛着枪在周围巡视。

欧阳萱情绪也没那么激动了,不过用一条防风巾将脸给遮了起来,估计是不想让颛瑞看见她的模样。颛瑞安慰了她两句,说了几句不咸不淡,诸如不会嫌弃她相貌之类的话,将欧阳萱感动的热泪盈眶。

豆腐也从这段不靠谱的感情中醒悟了过来,他偶尔看一下欧阳萱,只是默默嘀咕:“阴阳脸有什么好,什么不在乎你的容貌,一听就是骗人的,傻姑娘,怎么就信了。老陈,我现在才发xiàn

,女人都是傻子。”

我点了点头,道:“是,她们明知dào

被骗,但还是去争取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怎么,难道你想去唤醒她?”

豆腐摇了摇头,说:“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已经想通了,第二十八春,过去就过去了,我相信,我真zhèng

的媳妇儿还在未来等着我,我要让自己变强一点儿,以后保护她!”

我心里暗笑,也没打击他的自信,开始闭目养神,休息四天,我们伤口结了痂,行动无甚大碍,按照计划,我们明天就要去打探那个鬼市出现的地方。颛瑞对别人怎么样我不清楚,但至少对我是仁至义尽,我只能期望明天能有收获,早点儿替他解决呼呿铎的事情,免受痛苦。

第十九章 宫殿

第二天,众人伤势好的差不多,好歹是结痂了,不影响行动,只是不能有什么大动作。我们收拾了装备行李,在豆腐的带领下,趁着青天白日,一路朝着豆腐所说的出现过鬼市的地方而去。

越往前走,周围的胡杨林越显得茂密,将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由于大漠中炎热的气候,因此林间显得十分憋闷,混合着林间特有的气息,形成了一股古怪的味道。

豆腐所说的地方有些远,他当时一路狂奔,停停歇歇足足四十来分钟才赶回来,这会儿我们走过去,整整多了一倍的时间,只不过避开了豆腐所说的悬尸林。

须臾,我们被带到了豆腐所说的那块露出来的大石处,我蹲下身看了看,只见C形的大石内部,果然有雕刻出的兽形,线条虽然已经模糊,但大致的轮廓还在,显得简洁古拙。

众人二话不说,摸出铁钎各自查探,很快,我们便发xiàn

这下面有古遗迹,铁钎深入六米左右,通过震感可以清晰的感应到下方有坚硬物,顺着这个物体周围排开圆形十字架,便能确定硬物的轮廓,很快我们断定,下面是一个宝顶,也就是建筑物的顶部,而且宝顶为抗压能力很强的拱形,至今没有坍塌,这样一来,建筑物的内部,很可能还完整的保留着。

这对我们来说实在是个好消息,众人精神大振,当即规划出了一片区域,利用铁钎定位后,便开始笔直的往下打盗洞。由于土质松软,因此利用材料加固是免不了的,这使得我们的进度比较慢,直到黎明时分,一个较为坚固的盗洞便打了出来,盗洞下方,裸露出褐色的宝顶。

此刻天色将暗未暗,豆腐催促颛瑞说:“快点儿,咱们早点儿下去,否则要鬼市又出现了可咋办?”

我道:“放心吧,鬼市并不常见,你以为跟摆地摊一样,每晚都出现?”众人围在盗洞口,将一根绳索拴在旁边的大树上,颛瑞顺着绳索而下,此刻正用手瞧着宝顶上方,倾听了片刻,他告sù

我们,下方肯定有一个很大的空间,我们运气不错。

紧接着,没用多久,宝顶上方便被颛瑞弄出了一个洞。这宝顶挺厚,埋在沙土之下千百年也没有毁坏,可见其工艺高超,就这么弄出一个洞来,其实非常可惜,由此可见,世人痛恨盗墓贼,实jì

上并没有冤枉倒斗的。若非身不由己,我也真不愿干这些缺的勾当。

破开洞口后,颛瑞顺着绳索爬了上来,嘱咐我们说:“洞下游晦气,等它通通气儿再说,等五个小时再下去。”紧接着,我们便在原地吃喝起来,养精蓄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逐渐陷入了黑暗,众人升起篝火,除了钟恭和万事通被安排一人守两个半小时外,其余人都原地休息,恢复白日里消耗的体力。

豆腐估摸着是那天在鬼市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因此一见天要黑下来,就显得很紧张,凑到我身边,恨不得贴上来。我没好气,说:“看你这样子,估计也睡不着了,睡不着就去跟钟恭换换。”

豆腐哪儿会给自己找事,嘀咕着骂了我两句,便用手捂住耳朵,闭着眼睛睡觉,一副随时准bèi

跑路的模样。这一趟回来,豆腐也确实对欧阳萱死心了,用他的话来说,之所以会对欧阳萱一见钟情,是因为那姑娘脾气差归差,但最大的优点是不骗人,不装模作样,之前豆腐估摸着是被古玩城对面的琪琪给忽悠怕了,这才对欧阳萱死心塌地。

这小子本就没心没肺,想通了道理,又知dào

欧阳萱和颛瑞早晚是一对儿,便立kè

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我虽然挺欣慰豆腐拿得起,放得下,但也忍不住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没心没肺,不久前还跟我说非她不娶,这才几天,就整个人形同陌路了。

尸仙如今有了意识,这两天跟人也跟的没那么紧了,见众人都睡下,它便围绕着营地晃悠起来,东走走,西走走,神情木然,像个木偶一样,显得十分搞笑。

我原本还想着,既然尸仙已经听的懂指令,回去之后,非得再去一趟地鬼王墓,把地鬼王给大卸八块。但根据豆腐前几日的遭遇以及我这两天的试探来看,尸仙还没有达到完全服从的地步,但对于它的服从性,我也一直没有找出规律。

什么样的命令它才会听?

为什么时灵时不灵?

是跟环境有关,还是跟尸仙的意识有关?

或许,我应该再多养一段儿时间?

这些问题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想着想着,便也睡了过去。这一觉风平浪静,五个小时后,万事通将我们叫醒,示意可以行动了。事实上,五个小时是不足以完全发散下面的晦气的,因此众人还是戴上了防毒面具,戴上了手套,背着装备,顺着绳索下到了宝顶下方。

下面黑漆漆一片,在数盏探照灯的照射下,宝顶下方的环境暴露在了我们的视线中。这是个很大的空间,绝对不是普通的居民住所,看样子倒像是王宫一类的地方。高足足有十多米,到达地面时,脚底赫然铺设着地砖,周围矗立着一根根大柱子,上面雕刻着各种各样古怪的兽类,和古代中原地区的风格差异很大。

除此之外,这地方布满尘埃,空空荡荡的,其中一面弧形墙的位置坍塌了一块儿,涌进来很多黄沙。

灯光一转,我发xiàn

这应该是个举行什么重yào

事宜的大殿,因为在最上方的位置,赫然还有一个金黄色,镶嵌着宝石的宝座,以端端正正的姿态摆放在高处。我几乎可以想象,曾经必定有一个地位极高的人,曾经坐在上面。

坐在上面的会是谁呢?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这个大殿唯一的东西上,它很大,以我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它金灿灿的外表并非是镀上去的,而是真zhèng

的黄金。这是一把黄金宝座,再配合独特的造型和上面的宝石,绝对是价值连城,举世罕见。’

豆腐咽了咽口水,说:“发财了。”他大着胆子去摸了一下宝座,紧接着试探着去移动它,结果宝座太沉,根本搬不起来。

章文说:“别动,让我来看看。”他凑近黄金椅,仔仔细细观察。时不时还用放大镜观察,须臾对我们说:“你们看,这个手柄的地方,有个人脸,这人脸是鱼眼羽面,和现代的傩面有些相似,咱们的寻找方向没有错,这个地方,和古萨满教有着很深的联系。而且这个宝座背部有鹰狼的原始图案,这在蒙地是王权和神权的象征,我看这地方八成是某个王宫的遗址,很可能就是我们要寻找的尧方。”

章文熟知方国历史,在这方面是很权威的,所说的话应该不会有错。豆腐闻言,乐道:”那话怎么说来着,咱们这是不是走了狗屎运,居然一下子就找到尧方的王宫了。哎,这宝座现在值多少钱?“

章文摇了摇头,道:“无价之宝,但又一文不值。”

豆腐吃惊,道:“什么意思?这两个词儿差的十万八千里吧?你会不会用成语啊,不会我教你……”我被豆腐的愚蠢给打败了,忍不住在他后脑勺给了一巴掌,道:“不懂就闭嘴,这玩意儿是古方国宝物,那是夏商时期的宝物,比青铜货还要宝贵,一般人谁敢动?再说,这东西的个头儿也摆在这儿,就凭咱们这几个人,弄得出去吗?”

章文点了点头,说:“不错,就是这个意识,这东西是举世无双的宝贝,但我们吃不了,所以在它身上,我们一毛钱也赚不到。”豆腐不服气,说;“一文不值也说的太寒碜了,我抠两个宝石下来成不?”

我说:“你就别暴殄天物了,这么好的东西,你还真下的去手,原来你小子比我更适合倒斗。”豆腐讪讪的缩回手,嘀咕说什么残缺才是美,维纳斯不还断了一条手臂么。

而这时,章文却说:“说道抠宝石,还真可以抠,你们没发xiàn

吗,这宝座上最大的宝石,已经被人抠走了。”他指了指宝座顶端一个菱形的印记。那个印记我之前其实发xiàn

了,因为比较大,想忽略也难,但我以为那只是一个花纹,现在仔细一瞧,才发xiàn

里面有镶嵌过的痕迹。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伸出自己的手在菱形上面比了比,说:“乖乖……有我巴掌这么大,这原本嵌在上面的宝石得有多大啊。嘶……是哪个混蛋,居然先我们一步把它抠下来了。”

章文皱着眉,手里的放大镜朝着宝座指挥,说:“上面有很多刀砍的痕迹,时间久了你们可能看不出来,而且你们看,这个大殿以前肯定是有很重yào

的作用,按理说应该会有很多东西,但现在什么也没有,所以我估计,这个尧方可能是毁灭于战乱,在战乱中东西被洗劫一空了。这个宝座或许是因为太重,或许是因为象征着神权,古时候的人有所忌讳,所以保留至今。”

第二十章 女童

豆腐听完,跟着竖起了大拇指,说:“行啊你,是个行家嘛。就看见一把椅子你就冒出一套亡国论了。”说着,豆腐看向颛瑞,道:“你说这地方都被洗劫一空了,咱能找到解除呼呿铎的办法吗?”

颛瑞没说话,豆腐以为是颛瑞的自信心遭受了打击,于是安慰道:“没事儿,想开点儿。你说那呼呿铎长你背上这么多年,也没见有啥事儿,你不活的挺滋润的吗,就算找出到解决的办法也没关系,充其量每晚做噩梦而已,习惯也就好了。”

“闭嘴。”颛瑞不冷不热的吐出这两个字,紧接着移动探照灯,给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分开行动。这个大殿面具很大,众人四散分开寻找线索。

只见周围的墙壁上,布满了很多浮雕,有太阳的标记,有鸟兽的形象,也有人的形象,细看下去,皆是大型的祭祀形聚会,显示出古尧方是一个神权与王权相结合的方国。

忽然,浮雕中的其中一个景象引起了我的注意,是一个手持宝剑,头戴鸟冠的人,男女不辨,站在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前,身后是一根巨大的图腾柱,图腾柱外跪着黑压压的人,似乎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而下一刻,浮雕展现出了一个惊人的场景,因为那个手持宝剑的人,竟然猛地纵身一跃,跳入了那个黑色的洞口中。与此同时,浮雕上面出现了很多的波浪纹,弯弯曲曲,仿佛整个画面要被撕碎一样。

我看的满头雾水,心说这个手持宝剑,戴着鸟冠的人,一看就是地位不低,他跳进那个大黑洞里干嘛?那个黑洞代表的什么?我正琢磨着,我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说:“这像是某种祭祀。”我转头一看,原来是戴着眼镜的章文,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站到了我身后。

我正要开口,忽然听豆腐大叫道:“这儿有条通到,大家快过来。”

我和章文对视一眼,没再说话,朝着豆腐所在的位置而去。那是位于西南角的位置,是一条拱形的通道,约有三米高,两米宽左右,通道入口处雕刻着同样古怪的兽形,而拱形通道的顶部,赫然蹲着一个黑色的石雕,那造型,不是呼呿铎又是什么?

这玩意儿通体漆黑,脸似狐狸,却比狐狸更加细长,显得十分妖异,蹲在顶端的位置,仿佛在打探在通道中来来往往的人一般,显得十分诡异。颛瑞看到这东西,脸色变得不好kàn

了,估计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我们所用的防毒面具是便携式的简易面具,只罩住了口鼻,因此众人的神情清晰可见。颛瑞死死盯着那个黑色的呼呿铎看了一会儿,沉默不语,将枪上膛,率先走在了前头。

众人紧跟而上,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分布着石制的灯座,造型是一个鹰头,显得活灵活现。这条通道并不长,通道后头便是一个圆形的厅堂,同样没有什么东西,只在正对面靠墙的位置,有一张褐色的石案,那石案之前估摸是摆放着什么东西,有一个圆形的凹印儿,不过上面的东西已然不见,估计也是被打劫了。

这时,我手里的探照灯微微移动,往上一打时,猛然看到了头顶上方的低矮宝顶上,赫然还悬挂着一个圆形的物体。灯光照上去,那玩意儿反射着荧光,万事通说:“好像是一块荧光石。”

那荧光石显然是人为制作成这模样的,但奇怪的是,荧光石的内部显然是被掏空的,只剩下了薄薄一层,纤薄的荧光石内部,映着一个黑影儿,乍然一看,像是一个小孩儿。

不知怎么,我想到了巴图所说的,那个在水里图腾柱后面的大嘴獠牙的小孩儿。巴图没跟着我们下来,我们担心会有什么变故,更担心连累他,因而让他守在外面,看守帐篷一类暂时不需yào

的装备。

豆腐惊了一下,说:“这大石头里面,怎么还有个小孩儿?”

颛瑞给钟恭使了个颜色,钟恭会意,左右看了看,将枪瞄准那个荧光石球开枪。便听砰的一声枪响,荧光石纤薄的平衡被打破,立kè

碎裂成几个大的碎片,连同里面的人影儿,皆砸到了地上。

众人凑近一看,果然是具童尸。这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喝尸身的油迹混在一处,因此依然隐约可见,而这具孩尸约莫有八九岁大,是具女童的尸体,没有什么外伤,像是突然死亡的一样。除此之外,我发xiàn

这女童脖子上还带了个纯金的项圈,项圈上穿了一些珠宝和兽牙,下面还坠了一块牌子。我用匕首拨弄了一下牌子,发xiàn

上面有一些符号。这种扭曲的符号我已经不陌生了,应该也是萨满的‘神语’,而颛瑞一直想寻找的,也是破解呼呿铎的神语。

我看着这块牌子,觉得这次尧方之行,或许会有大收获。

欧阳萱毁容后话一直不多,这会儿有些受惊,道:“为什么要把小孩儿放在这个大球里?太可怕了。”

章文面露思索之色,他对方国文化比我们了解的多,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盯着女童尸的脖子,说:“她脖子上带的东西,有鹰喙,有狼牙,而且项圈是纯金的,缀着珠玉,这种待遇是很高的,所以这个小女孩生前的地位也一定很高。”

豆腐挠了挠头,说:“地位很高,有多高?”

章文道:“我有两种猜测,第一:她可能是一位公主,或许这个石球,是尧方的某种葬俗,毕竟尧方是个没有记载的古国,它们的葬俗如何,我们一无所知。或许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等公主入葬。尧方就灭亡了。”

豆腐反驳说:“下个葬才几天,连下葬的时间都没有,难不成尧方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灭亡的?这扯淡吧。”

章文摇头,道:“这只是一个推测。”

我道:“那第二种可能性呢?”

章文沉吟道:“第二种可能性,或许更接近真相,这是一个没有完成的祭祀,这个女童拥有刻有神语的玉牌,项圈上缀着鹰喙,这是神权的象征,她很可能是尧方祭祀的产物。”

豆腐面露同情,说:“不管是什么原因,小小年纪,死的这么惨,也怪可怜的。阿弥陀佛,小朋友,希望你已登极乐。”这具女童尸年代太久,在掉下来的过程中,已经摔成了一个扭曲的姿势。豆腐大着胆子将她扶正,由于只有一层油腻腻的黑皮和骨头,因而看起来非常小,估计十斤都不到。

豆腐说:“老陈,不如把她火化了吧,她被关在那石球里两千多年,太可怜了。”

我道:“烧吧。”尸身上布满尸油,一点就着,小小一团没有燃起多大的火焰,一团小火苗,预示着一个两千多年前死亡的生命。一时间,这个失落的古国,更显的神mì

莫测。

我正盯着火苗看,猛然间,颛瑞忽然道:“谁!”紧接着,便忽然追了出去。他所跑的方向,是一个拱形的通道,原本应该是有门的,只不过现在只剩下一些烂木头渣滓。

这一声将我们给惊了一下。

难道还有其它人?

紧接着便也跟着颛瑞冲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四方形的空间,四周的墙壁和之前所见的褐色墙壁不同,而是漆黑漆黑的,似乎空间中蒙了一层灰似的,给人一种朦朦胧胧,晦涩不明的感觉。

颛瑞站在原地,神色警惕的扫过每一个角落,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道:“什么东西?”

颛瑞抿着唇,道:“我看到一个人影,但追进来,他就不见了。”

欧阳萱紧张道:”这、这地方怎么可能有人,难道是……鬼?”众人没吭声,事实上我也不相信这地方还会有除了我们以外的活人。这时,豆腐说道:“不会吧,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颛瑞没理他,豆腐也习惯被忽略了,不过他现在身边跟了个尸仙,胆子到还真大了不少,紧接着便提着探照灯,将这个地方的角落都逛了一遍,依旧无所发xiàn

。豆腐不由转过头问颛瑞:“你看到的人影长什么样?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颛瑞抿了抿唇,目光忽然变得诡异起来,幽幽的说:“少的,像个孩童……”

“嘶……”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猛地转身去看来时那个圆形的厅堂。正中央位置,那团火化女童的火焰将熄未熄,在死寂的地下幽幽的燃烧着。

孩童?

颛瑞究竟是看花眼了,还是说……是那个女童的鬼魂……

第二十一章 仙威

尘封两千多年的底下世界,空气中浮动着一层晦气,让人的视线模糊不清。众人聚集到一处,数盏探照灯,将这个不大的空间照的清清楚楚。漆黑的石壁上依旧是连成一片的浮雕,哪里有什么小孩儿的影子。

众人显然都想到了刚才那具女童尸,豆腐朝我靠近了一些,有些害pà

的打量着周围。这时,豆腐忽然拽住了我的手臂,手指死死的捏着,我侧头一看,却见他盯着左前方的位置,眼睛都直了,一副恐惧的神色。

我心里咯噔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那里也只是一面刻有浮雕的石墙,上面雕刻着一副饥荒的情景,而且天空还布满了闪电,一副要经lì

某种天灾的模样。之前我都只是粗略的扫过这些浮雕,但这会儿仔细一看,霎时间便觉得头皮发麻,后背一紧,因为那些人形的浮雕中。赫然还混迹着一个黑乎乎的孩童人影儿。

由于周围的石壁也是黑色的,因而它几乎和整个浮雕以及石壁融为一体,一眼飘过去,根本难以发xiàn

。那石壁上的黑影仿佛是察觉到了我和豆腐的目光,紧接着便缓缓转过了脑袋,露出一张白中透青的脸,扎着小辫子,是一个女童。那张青白的小脸一转过来,其余人便都发xiàn

了,便听欧阳萱惊呼不止,而钟恭则砰的朝着石壁上的女童开了一枪。

这一枪仿佛是打破了某种幻境,女童瞬间便消失了。众人跑到石壁前,哪里还能看到什么女童。豆腐砸了砸嘴,说:“我看见女女童脖子上还挂着个东西,和刚才那具尸体身上挂着的……一模一样。”

钟恭说:“看来你火化,没能送她去西方极乐世界,反而把她的鬼魂给弄出来了。”说到鬼魂,豆腐忍不住揪着尸仙的辫子,将他脸拉低,怒道:“真是白养你了,一点儿用的没有。”

我思来想去,发xiàn

了一个现象,那就是尸仙出世,吃过天兵、吃过毒蛊、吃过毒蛇和魔鬼虫,但还真没有吃过软粽子,按照豆腐的说法,它遇见鬼市时,虽然被鬼市给吸引过去,但也没有出现吞噬的现象。

莫非这尸仙只能对付硬粽子,对软粽子束手无策?

我见尸仙被豆腐拽着辫子,毫无反抗之力,也觉得它怪遭罪的,便让豆腐别折腾它了,现在尸仙才刚刚生出意识,还没有完全养成,在很多方面都不确定,与其依靠它,还不如依靠自己比较稳妥。

众人背靠背,观察周围,以防那小粽子再窜出来。这时听章文说:“已经没路了,看样子又是一个死地。当家的,咱们还是先出去,免得横生变故。”他说这话时,我目光打量着那女童消失的地方,忽然发xiàn

了一件奇怪的事。

当时钟恭朝着女童开了一枪,我对钟恭的枪法是很有信心的,再加上距离不远,因此不可能打偏。那女童是个软粽子,没有实体,子弹打过去后,按理说会打在石壁上,应该会留下弹痕才对,但现在我却发xiàn

,女童之前趴着的石壁处,竟然连个白点儿都没有留下。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女童并非是个软粽子,而是个硬粽子,因此子弹打到她身上去了?

我不由得低下头,在地上巡视一圈,很快便发xiàn

了钟恭打出去的那颗子弹,被反弹到了右侧,滚落在墙角。我将子弹捡起来,递给众人看,指着黑色的石墙,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来。

现在找到了子弹,说明那女童确实是个软粽子,子弹并没有打到她,既然如此,石壁上肯定会留下弹痕,但现在没有弹痕,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黑色的石头,质地十分坚硬。为了证明这个想法,我拔出匕首,对准石壁的一点狠狠戳了几下。我力道比较大,再加上这些匕首都是军工货,坚硬无比,锋利非常,普通的石头这几下,肯定会留下印记。

我狠插几下,再定睛一看,石壁上依旧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豆腐吃惊道:“这什么石头,怎么这么硬?”

其余人立马明白过来,便听颛瑞说:“其余房间的石料和这里不一样,这个地方石料比较特殊,十分坚硬,肯定有什么用意。”

章文琢磨道:“用这么坚硬的石料,究竟有什么用意?”

豆腐一击掌,说:“这还用说吗,肯定是担心石墙被破坏。这玩意儿比铁还硬,你们想,在那个年代,没有炸药一类的东西,这么坚硬的石料,如果用来防御,那岂不是无人能敌?”

章文点头说:“我觉得也是如此,这个房间,八成曾经放置过很重yào

的东西。”

欧阳萱说:“既然这些石料这么坚硬,那古代人是怎么切割的?怎么雕刻它们的?”

这个问题还真是将我们难倒了,这些精美的浮雕极其细腻,而石料又非常坚硬,子弹打上去都不留痕迹,那尧方的人是怎么切割的?这个石室,又曾经放置着什么重yào

的东西?

思索间,颛瑞拿出一支铁撬,用撬头在石壁上砸了两下,便听后面传来砰砰砰的响声,显示这面石墙后面,应该是空的。霎时间众人便明白过来,原来这石墙后面,还有密室,看样子,这些坚硬的石料,八成是为了阻止有人进入后面的密室。

颛瑞眯了眯眼,道:“肯定有机关,应该就在这附近,找出来。”众人立kè

开始在这间石室里摸索机关,我想起之前那个趴在石壁上的女童,忍不住想:那么多地方她不趴,偏偏趴在密室上面,莫非那小丫头是特意在给我们引路?

在接下来的过程中,那女童彻底消失了,我们再也无法看见,而尧方的古机关,和我们后来所知dào

的机关术,显然有很大差别,因而任凭众人如何努力,也没有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

章文焦急起来,说:“这密室如此严密,里面的东西肯定都还保存着,对我们这次行动的意义非常大,无论如何,我们得想办法进去。”

豆腐出主意说:“要不用炸药试试,看能不能炸开。”

我闻言,差点儿气的吐血,直接踹了他一脚,骂道:“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们现在是在大漠的沙层底下,而且这些建筑已经在沙层下两千多年了,抗压能力已经很薄弱了,你再上炸药,是想让我们被活埋吗?”

豆腐捂着屁股,委屈的说:“我这不是出个主意吗,你那么凶干嘛。”紧接着看向尸仙,眼珠子一动,对尸仙说:“木头啊,人生在世,要有所作为,什么都不干的那是猪。你是不是该贡献一下?当初那么厚的玄冰层,多硬啊,你老人家一挥手,就砰的一声爆开了,太牛逼了。要不你再挥一下手,把这石墙给捅破咯?”

豆腐这话到还靠谱,我也不由得看向尸仙,对它下达的命令虽然时灵时不灵,但我希望这一次能灵验一下。豆腐说完,尸仙歪了歪脑袋,长长的辫子垂到一边儿,神情木然的脸上,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似乎在分析豆腐的话。众人都知dào

尸仙的恐怖能力,不由得屏息凝神,等待着它的下一步行动。

但足足等了十来分钟,尸仙都始终保持着这副模样,豆腐泄气了,拉耸着肩膀,正要开口说话,忽然间,众人耳里传来了一种咔嚓咔嚓的声音,众人听了半晌,才发xiàn

声音是从那扇石墙处传来的。

而那面坚硬的石墙,竟然开始慢慢的出现了蛛网似的裂痕,随着那阵咔嚓声越来越像,裂纹便越来越大。众人目瞪口呆,而就在此时,尸仙忽然动了一下,缓缓走到了石墙边,伸手轻轻一推,便听砰的一声,石墙轰然倒塌。

豆腐张大了嘴,结结巴巴道:“它、它是怎么做到的?”

我这会儿别提心里有多震惊了,虽然我听吕肃说过,尸仙严格意义上讲不能算是尸,而是仙的一种,但我没想到,当这个仙真的逐渐展现它的实力是,会让我们这些普通人如此震撼。

石墙倒塌后,露出了一个四方形的入口,从我们这个位置看去,入口倾斜向下,是一条黑色的石阶,一路向下延伸,灯光打下去也看不到头,也不知通往何处。

尸仙站在入口处的一侧,歪了歪脑袋,目光紧紧盯着豆腐,须臾,见豆腐没什么表示,又将目光看向我,虽然它木然着脸,但我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似乎是在要奖励。我想了想,提醒豆腐,说:“你包里不是带着敌敌畏吗?”鉴于每次下斗都会被虫子袭击,豆腐死活带了一瓶敌敌畏,说是以防万一。

我这一提醒,豆腐立kè

一拍脑门儿,将敌敌畏翻出来,拧开瓶盖,递给尸仙,干笑道:“奖励。”尸仙眨了眨眼,仰头一口气,喝的只剩下一个空瓶。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心里那个复杂劲儿别提了,这个尸仙的恐怖程度,之前只是听吕肃和陈天德预测过,但当它意识一点点增长,真zhèng

展现出自己的力量时,一种让人觉得恐怖的危机感,便油然而生。

第二十二章 引路

四下里安静无比,众人沉默了很久,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好在都是见过世面的,否则普通人,估摸早已经吓懵了。我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紧接着,众人将灯光打向四方形的通道内,黑漆漆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看起来密密麻麻,也不知究竟延伸到何处。走过尸仙身边时,其余人都下意识的远离了一些。

人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动物,看到强dà

的对象时,会不自觉的依赖,但除此之外,心里又会觉得恐惧,产生一种被威胁的感觉。最初的震惊过后,豆腐见尸仙孤零零的站在原地,面露不满,于是拽着尸仙的手,说:“木头好样的,以后就跟着我。”

我和豆腐还有尸仙走在最后面,颛瑞走在最前头,石阶有些潮湿,而且下发还有一股暗风不停的吹上来,我想到了形成这片绿洲的地下河,心说地下河水八成是渗进来了。

我的猜测果然不错,下了两百来层左右,石阶尽头处出现了地下水,将剩余的石阶完全淹没了,脚踩到水里冰凉冰凉的。好在石阶已经到了尽头,并不深,因而周围的空间也扩大了。豆腐琢磨说,这八成是王宫的秘密藏宝库,所以会藏的这么深。我说:“别美了,就算是藏宝库,这两千多年泡水里,任凭什么宝贝也泡烂了。”

这水并不深,大约只到人的腰侧,整个空间都被水给淹没了,水流是自右向左缓缓流动的,侧边而有一条拱形的大通达,水流从通道穿过,不知流向何处。而上游也就是右手边空间则不较大,尽头处隐约有三扇拱形门,水流是是从那三扇拱门中流淌出来的。这些石头皆是使用那种坚硬的黑色石料建造。

我对石料不太了解,也不清楚这些石料究竟是什么材质所,不过能切割和加工这么多的石料,必定是有什么奇特的办法。众人打量了这个空间一圈,到没有别的什么奇特之处,唯有宝顶处有些也别奇怪的纹路,是一圈一圈的螺旋纹,盯着看一会儿,便会觉得头晕眼花。

豆腐分别看了下左右,问先去哪边儿,颛瑞正要答话,忽然之间,右侧的其中一扇拱形门中,赫然有一个黑影站在那儿。那黑影儿不高,像个小孩儿,我猛然就想起了之前趴在墙壁上的女童,大喝道:“站住!”

当然,这话就跟对牛弹琴一样,我这一喊,女童反而转身,朝着拱形门中拔腿就跑,瞬间便没了踪影。我心里已经浮现出一个猜测,隐约觉得这个女童应该没有恶意,它的行为,到像是要引我们去什么地方。我也顾不得解释,立kè

追了上去,其余人一边问我怎么回事,一边儿跟着追了上来。

由于是逆流而行,再加上水的阻力,因而我们在水中跑的并不快,那个女童的身影,始终在前方时隐时现,像个地下的幽灵,事实上,它也确实是个幽灵。

须臾,我们一口气跑出了通道,而那个女童,又同之前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这时,通道后面的情景,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这地方的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神文,正中央的位置,还有一根圆形的黑色图腾柱,而在图腾柱的顶端,便是我们所熟悉的呼呿铎的造型。

但它和我们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样,它尖尖的嘴可以看到一个上翘的弧度,仿佛一个等待着猎物进入陷阱的猎人,又仿佛是在对我们说:欢迎光临。颛瑞看到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的神语,终于无法淡定了,立kè

开口道:“相机,快,全部拍下来。”章文从装备包里翻出相机,将焦急调到最大,立kè

开始拍摄,相机的闪光灯不停的闪出刺目的白光。

这会儿,我们其余人没有什么事情做,颛瑞问我为什么忽然跑进来,我将又一次看到女童的事情一说,豆腐道:“看来人有好人,鬼又好鬼,那小朋友应该是想帮咱们。”

颛瑞没有说话,而是垂着眼睛沉思,时不时看一眼图腾柱上的呼呿铎,脸色不太好kàn

,似乎再想些什么。我心说这地方有这么多神语,涵盖的信息量非常大,驱除呼呿铎的办法,或许就在这些古老的特殊文字中,看样子我们这次进展的比较顺利,不出意wài

,离收工不远了。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没多久,异变突起,我旁边的颛瑞,忽然抬起了头,不等我反应过来,便猛地朝着章文扑了过去。而章文正拿着相机专心致志拍照记录的,被颛瑞这么一扑,顿时按倒在水里,相机也直接摔到了水中。

“我靠,发什么疯!”豆腐大惊,立kè

去抢救相机,但相机已经渗水,没办法在使用了。

而另一头,钟恭和万事通赶紧去将颛瑞和章文拉开,将二人从水里拽了出来。出水的一瞬间,颛瑞捂着额头呻吟一声,道:“该死的!”

钟恭紧张道:“当家的,怎么回事?”

颛瑞摇了摇头,没说话,而是立kè

拽过豆腐手里的相机,却已经开不了机了,惹的颛瑞又爆了句粗口。颛瑞是很少骂人的,这种大家族出身的人,贵气天成,动不动就妈逼、操蛋,那是屌丝才用的词儿,从颛瑞嘴里是听不到的。但现在,颛瑞狠狠骂了句娘,紧接着便赶紧取下相机的内存卡,将卡贴身收好,将进了水的相机狠狠一摔,一脸怒色。

我们其余人皆是满头雾水,不明白颛瑞突然来这么一出是想干什么,便听颛瑞喘着粗气,似乎很是疲惫,目光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一指我们旁边的图腾柱,对钟恭说:“炸。”

豆腐大惊,道:“炸?你没听老陈说吗,这下面不能用炸药,究竟怎么回事?”颛瑞深深吸了口气,指了指图腾柱上的呼呿铎,一字一顿道:“它是活的,我刚才被它迷惑住了,该死的,这东西破坏了相机。”

我这才明白,原来颛瑞并非有意阻挡章文,而是被呼呿铎给阴了。我不由得看向图腾柱上的石雕,它真的是活着的吗?为什么一个虚构出来的图腾,会拥有这些诡异的力量?

相传,呼呿铎的能力是净化和重生,它会吃掉恶人,将之净化后,种在土里重新‘长’出来。颛瑞就曾经经lì

过这样的场景,如果不是这些话出自颛瑞之口,我一定以为是有人在跟我开玩笑。

众人听完,顿时觉得气氛紧张起来,豆腐琢磨说用炸药太危险,便指使尸仙将呼呿铎给毁了,但尸仙接受能力有限,时灵时不灵,这回任凭豆腐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见有所动作。

最后钟恭听从颛瑞的说法,攀上图腾柱,弄了一根儿小雷管,。直接插到了呼呿多的嘴里。

这雷管爆破力不大,应该不会影响地底建筑的稳定,安放完雷管,众人退到入口较远的位置,钟恭举起枪对准呼呿铎嘴里的雷管,准bèi

用子弹将其引爆。

便听砰的一声,子弹飞射出去,却并没有打中,估摸是钟恭有些紧张,于是他接着打第二枪,便听又是一声枪响,这枪也打空了。钟恭脸颊上的肉抽动了一下,估摸着觉得挺没面子,使枪是他的老本行,结果这么近的距离,连着两枪没打准儿,顿时恼怒了,对准呼呿铎连开三枪。

这三枪,已然落空。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在枪支上,钟恭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怎么今天却……

难不成,是那玩意儿在作怪?

我想到此次,便伸手让钟恭把枪给我,紧接着便自己瞄准起来,我虽然不至于百发百中,但近两年来用枪的机会比较多,熟能生巧,现在准头也算是不错了。

至少三中一吧。

我开了五枪,同样的,一枪没中。

豆腐琢磨说:“你的飞刀比你的枪准,不如用飞刀试一试,而且你以前不是说,你这飞刀还能辟邪吗?”我说:“那是我爷爷淬过毒的飞刀才能辟邪,因为里面加了朱砂,我这飞刀没淬过毒,没用。”虽然如此,我也还是拿出飞刀试了一下,就在我捏着飞刀瞄准之时,我猛然看见,那呼呿铎的脑袋后面,忽然又探出了一个脑袋!

是之前引我们进来的女童!

它忽如其来冒出来,我事先瞄好的准头消失了,而其余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个小女孩,齐齐发出惊呼,但这次没人朝着它开枪,而我的飞刀已经射了出去,不知怎地,这一次,飞刀明明失了准头,却不偏不倚的射到了雷管之上,霎时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呼呿多被炸的四分五裂,连带着图腾柱也断了一半。

这玩意儿一消失,空气中那种诡异的气氛似乎也为之一松,我刚松了口气,猛然便发xiàn

,浸着下半身的地下水中,竟然开始咕嘟咕嘟冒起了水泡。

第二十三章 自杀

“怎么回事?”章文一脸惊讶的盯着我们身下的地下水。万事通说:“有气泡,可能是地漏,也有可能是……地下水回涌,嘶,但愿不要是后者。”地漏到是无所谓,反而能将这里的地下水排干,但如果是地下水回涌,几乎几秒的时间,这个地方就会被水给淹没,将我们全淹死在这里。

说这话儿,气泡越来越多,颛瑞沉声道:“快,撤tuì

,注意调节呼吸,这里随时会有‘暴突泉’。”他所说的暴突泉,和济南趵突泉可不是一回事儿,这里指的暴突泉是一种地下水回涌的现象,往往是因为地底压力改变,使得地下水在瞬间爆fā

出来,威力骇人,能瞬间撕裂地表,如同一道水底利箭射出。

河北有喷鱼泉,就是指一处泉眼里,平日是枯竭的,但一到了特定时候,就会忽然喷出大水,伴随着泉水而出的,还有大量的鱼,一直以来让众多人疑惑不解,古人惊以为神异,认为是泉中鱼神所赠,因此古时候当地村民还会举行祭祀鱼生的活动。带现代,则有一些地质学家猜测,可能是地压形成的暴突泉在作怪,因为地下水中也有鱼类生活,这些鱼类在暴突泉的吸力下汇聚到一处,再集中随着泉水喷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暴突泉远看蔚为壮观,但若身处于泉眼上,那就惨了,基本只有两个结果。一:淹死;二:暴突泉向上的冲击力,能将人脑浆给震碎,瞬间便能死亡。

总之,这种情况对我们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儿。

众人赶紧往后撤,而水泡也越来越多,就如同沸腾了一样,而就在这时,我却发xiàn

,水位并没有上升,反而是下降了。

难道不是暴突泉,而是地漏?

伴随着越来越低的水位,众人停下了撤tuì

的姿势,纷纷松了一口气。这时,却见那根只剩下一半的图腾石柱,忽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伴随着水位的下降,整根石柱也开始往下沉,与此同时,石柱周围快速形成了一个大宣bù

我,不消片刻,这地方的水就完全被吸光了。

这时,众人眼前出现了一幕奇异的场景,中央的图腾柱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四方形的入口,黑黝黝的,之前的水,显然都是被这个入口给吸了进去,图腾柱也肯定是掉到洞里去了。

豆腐嘶了一声,说:“想不到啊,这柱子下面原来还别有洞天。”说着,便趴在地上,探头伸下去看。这四方形的洞口也不过能容一人,因而我们其余人一时也看不清下面的情况。豆腐打着探照灯看了半天,也不见动静,我拍了拍他,道:“看清楚了没有,那有下面是什么?”

豆腐没把头缩回来,语气带着些不确定的说:“梯子,还有很多人在走,我是不是眼花了?”

梯子?还有很多人?

听见这话,我猛地揪着豆腐的领子把人拽起来,说:“说什么傻话,你说有梯子就算了,怎么会有很多人?”

豆腐也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挠了挠头,道:“不信你自己看。”

我于是趴到洞口,将脑袋探下去,打着探照灯往下看。

这时我才发xiàn

,原来这间石室下面,是个非常大的空间,探照灯根本找不到头尾,四周都是黑糊糊一片。而唯一能看到的物体,赫然是距我们约有二三十米高的宽大石阶。

那石阶和我们下来的那条石阶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下方的石阶石料是白色的,造型工整,宽大,一层一层向下延伸,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结尾,它出现在这深深的地底世界中,简直宏伟的让人窒息。而石阶整体是悬空的,可以看到下方粗大支撑的柱子一直延伸到更深的黑暗中,石阶两侧则是黑暗的虚空。

一时间,我甚至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象。

而豆腐所说的人,一开始我没有看到,但须臾,我便发xiàn

,从探照灯的尽头处,慢慢走来了一个个的人影儿,不错确实是人,不是什么黄虎一类的东西。他们穿着衣服,神情虽然看不清楚,但行动却与活人无异。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根本说不出话来,而外面的钟恭等人则开始催问我:“看到什么了,怎么不说话?”

这一刻,我该说什么?

难道告sù

他们,我看到了一群生活在地底的人?

那些人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偷窥’,自黑暗中走来,沿着恢宏的石阶一步步向上走,最后又慢慢离开了我的视线。直到此时,我才直起了身。豆腐露出一副,看吧,我就是说自己没骗人的模样,问我:“这下信了吧?”

我点了点头,对颛瑞等人道:“下面真的有人,但我觉得这不可能,它们应该不可能是活人。”

很快,其余人也一一去那个洞口处查看,须臾,我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看向颛瑞。颛瑞看了看周围已经完全露出来的神文,沉吟一声,问章文还有多少没拍,章文比划着说,还剩下水面以下的部分,以及上方的一小块地方。

于是颛瑞说:“手工将它们拓下来,弄完之后,再下去看看。”他指了指那个四方形的入口。

众人裤子衣摆都湿透了,便将衣裤拧干,放在点燃的固体燃料边烤,一边儿吃喝,补充体力。拓印是个细致活儿,至少需yào

三个小时,这段时间里,众人时不时的会透过入口,观察下方的那个‘世界’,很快,我们便发xiàn

了一个惊人的现象。

那些人是源源不断的,他们从石阶下方的黑暗中走来,一直朝着石阶上方而去,但却没有从上面下来的。

他们去了哪儿?

这些难道是粽子?可是,这下面,怎么会有这么多粽子?

这些问题,这奇异的一幕,我们谁也无法解释,一时间只能先压在心底。众人吃喝完毕,闭目小憩了两个小时,章文那边的拓印工作也完成了,一沓厚厚的图纸被颛瑞用防水袋装起来,压在了装备包的里层。

紧接着,我们摸出绳索,用一根铁凿架在洞口上方,以此固定绳索,开始顺着绳索下去。当然,这次我们做了万全的准bèi

,未免被那些疑似粽子的东西袭击,我们戴着防毒面具的同时,将水牛角都露了出来。防毒面具可以很有效的阻挡人的气息,而水牛角,传说中更有影藏阳气的功效,这两样加在一起,一般的粽子是不会发觉的。‘

众人一一下降到了石阶之上,这会儿刚刚一批粽子过去,因此石阶上空荡荡的,只有我们几个,这个地方也不知有多大,探照灯依旧照不到头尾,灯光向下打去,石阶蔓延而去,给人一种头晕目眩之感。

豆腐惊叹道:“这地方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就在这时,灯光尽头,又一批粽子出现了,近距离观察我才发xiàn

,这些粽子原来是带着面具的,它们穿着的服饰更为奇怪,就与我之前在浮雕上见到的差不多,似乎就裹了一块布而已。这些东西和我们预期的一样,仿佛没有注意到我们,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顺着台阶往上走去。

我心中琢磨:这台阶之上是什么所在?这台阶之下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一批批‘人’接连不断从下面走上去,却从不见有人下来过?思索间,我看了一下尸仙,发xiàn

它一动不动站在豆腐身边,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似乎这些粽子不足以引起它的食欲。

而这时,颛瑞的下一个指令,和我不谋而合。众人不敢出声,担心惊动那些粽子,于是只有手势做简单的交流。颛瑞指了指石阶上方,示意我们跟上去,看样子和我想的一样,也是想弄清楚,这石阶上方究竟是什么地方,引的这么多粽子争相前往。

众人轻手轻脚,跟在这些粽子不远处,沿着石阶而上。

这石阶很长,周围死寂一片,连我们的呼吸声,都因为防毒面具而被压到了几乎消失的地步。

就在这时,石阶的尽头忽然到了,尽头处是一个大平台,平台上还放着一具类似石棺一样的东西,除此之外,便还站着几只粽子。

正当我疑惑着粽子的数量怎么这么少时,那几个粽子,忽然站在石阶边缘,猛地跳了下去,身形极快的坠入了黑暗之中。

这一幕看的众人头皮发麻,与此同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没有粽子往回走,因为……它们爬到石阶的最高点后,又都跳下去了……

豆腐咕嘟咽了咽口水,发出响亮的声音,结结巴巴道:“这些粽子在、在自杀?”

第二十四章 石化

我说:“粽子都死的不能再死了,自杀个屁。”一转眼,石阶高处就只剩下我们这一帮人,我脑海里形成了一副古怪的画面,幽暗的地底世界中,一帮粽子从黑暗中而来,爬到石阶的最高点,最后又跳下去,再往上爬。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死亡循环。

死亡循环是民间迷信的说法,是说一些游魂野鬼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投胎,因此一直留在死的地方,重复着死时的场景,比如很多鬼故事中描写过这样一个场景:某栋楼曾经有一个人跳楼自杀,后来到了晚上,一些晚归的人偶尔会看到有人跳楼的景象,而事实上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就是民间所讲的死亡循环。

而现在,另外一批粽子正朝着我们走过来,众人不敢跟它们接触,闪到石阶边缘,看着它们模糊的面容走向石阶高处,紧接着又跳了下去,如此往复,诡异之极。

最终,颛瑞将目光放到石阶高处那个如同石棺一样的东西上,没说话,只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上去。须臾,众人站在了石阶的最高处,让我们震惊的是,我原以为石阶的尽头,应该是于上方相连的,但现实情况却和我想象的相反。这个石阶的另一侧并非连接着山壁,而是悬空的,在它另一面,同样是一条石阶蔓延向下,两条石阶像一个倒着的V字,中间的点,便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我不由得惊异,要知dào

,这个地下空间非常广阔,而这个V字也非常深,唯一的支撑点,就是每隔百米左右才会有一根大柱子没入黑暗中,这样的建筑结构,尧方古国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修建这样一个地方,又有什么作用?

根据这个洞窟的广阔度,我确定这肯定不是人力所挖掘出来的,很可能是天坑一类的自然产物。

而被我们误以为是石棺的东西,凑近一看,才发xiàn

并不是棺椁,而是一架类似于石床的东西,四周雕刻着兽纹神语,给人一种神mì

古老的感觉,透过这些古老的浮雕和文字,我仿佛可以想象尧方是一个怎么样的国家。它们必定拥有一套自己独特的信仰和文明,这样的方国,在夏商的千百年间非常多,它们的最终下场,大部分是被吞并,然后汉化,最终才形成了今天的各个民族。

尧方究竟是为何毁灭,已经不得而知了,只从上面的王宫来看,很大可能是毁于战乱。

而眼前的这具石床造型精美,雕工细致,石料灰白色,由于对石头不怎么了解,因而我也看不出是什么料子,但触手质地比较坚硬。这时,豆腐忽然伸出手丈量了一下,说:“这石床太短,估摸一米五左右,怎么睡人啊?难不成尧方国的人都是矮子?”

章文说:“这不是床,是一个祭祀台,你们看这上面的浮雕,雕刻的是祭祀这些异兽的场景,我怀疑这个地底天坑,是古尧方的一个祭祀场所。”

我们正说着,钟恭眼尖,忽然指着我们右手的黑暗处,说:“那儿好像有什么东西。”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手里的探照灯也顺势移过去,之间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隐隐约约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儿,连具体轮廓都看不清。

我示意众人将探照灯全部聚集到一处,如此一来,光线增强了许多,霎时间,我便发xiàn

,原来在离石阶约莫有四十多米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孤零零的圆形平台。

那平台是由一根大柱子独立撑起来的,独树一帜立在黑暗中,显示着它独特的地位。

圆形的平台与周围的灰白与黑暗格格不入,被刷成了赤红色,看上去血淋淋一样的,显得触目惊心,十分扎人眼球。那平台正中央,赫然还端坐着一具戴着面具的尸体,不知是不是巧合,尸体正面恰好朝向我们,仿佛之前一直在黑暗中盯着我们似的。

但很快我便反应过来,它并非朝着我们,而是朝着我们旁边的石床。

那人同样已经是干尸状态,身上裹着一层白色的皮制物,至今保存完好,没有腐烂。皮制物的外面,则批了一件儿黑褐色的羽披,像是鹰羽。众人盯着这具盘坐坐着的老尸,只觉得古怪无比。

死亡其实是个比较痛苦的过程,大部分人最后都是病死的,还有一部分是意wài

死亡或者自杀,只有很小一部分人才会‘正寝’,所谓的寿终正寝,便是一种无痛苦的自然死亡,很多老年人在睡梦中便不知不觉的死去的。

在传统文化中,正寝事实上是个非常美好的愿望,国人虽然避讳谈及死亡,但本质上也明白,死亡不可避免,因而寿终正寝,其实是一种福气。历来正寝的人很少,但这部分人中,绝大部分都是修行人士。电视剧里面经常会有这样一个桥段,说某某修行高人,比如得道的道长或者高僧,预感到自己要死了,平静的吩咐完后事,眼睛一闭,然后说死就死,没有一点儿痛苦,就这么坐着死翘翘了。

事实上,这种事情并不是艺术夸张,这算是一个未解之谜,在传统神mì

文化中,这种坦然自若,安然而逝的现象,称之为坐化。而我们眼前这具尸体,明显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死亡,应该是一具正寝的坐化老尸,但他出现在这个地方实在让人费解。

章文分析说:“他有羽披,我看他应该就是古尧方的大祭师,你们看那个面具,像什么?”

只见那人脸上的面具是纯黑色的底子,双鱼眼,形状如水滴,鼻子处突起非常高,戴着钩,形似鹰喙,而最为奇特的则是他的嘴部,没有嘴唇的轮廓,而是一圈一圈白色线条的螺旋纹。这让我想起了之前在上面的厅堂中所看到的螺旋纹。

这个螺旋纹,代表着什么意义呢?

这时,豆腐提议说:“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我觉得奇怪,豆腐一向碰到这种事儿,都是提议绕道走的,今天怎么反而想凑上去?见我疑惑的目光,豆腐咽了咽口水,说:“反正我不想再看粽子自杀了,咱们还是速战速决。”

颛瑞拿出捆尸索和探阴爪,二者结合在一起,历来是盗墓贼取尸的利器。颛瑞瞄准了一下,将探阴爪先射了过去,准确的钩住了尸体的脖子,紧接着连在探阴爪上的捆尸索,便会顺着探阴爪往下滑,最终套在了尸体身上。

颛瑞紧跟着一收锁扣,捆尸索便紧紧的套住了古尸的腰部,我们准bèi

就此将尸体给拉过来,但谁知我一用力,却发xiàn

尸体纹丝不动,仿佛是被钉在了那个平台上一般。

就两根绳索,一具尸体,因此其余人也没帮忙,就我和颛瑞顺手准bèi

将尸体拉过来,谁知合我二人之力,尸体却是稳如泰山,反而随着捆尸索的收紧,尸体胸口处的皮革里,一个东西被挤出了头。

那玩意儿呈褐黄色,由于只冒出了一点儿,大部分都隐藏在皮革之后,因此我们也看不出他怀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章文说:“看他贴身而放,肯定是什么重yào

的东西,这人是尧方的神职人员,身上的东西肯定不一般,咱们得想办法弄过来看看。”

我道:“尸体拉不动,而且就算拉过来,那东西肯定会掉下去。”

豆腐不信邪,说一具干尸怎么会拉不动,他将我挤开,双手绞住绳索狠狠用劲儿,尸身照样纹丝不动。

众人一时束手无策,这尸体就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怎么会拉不动呢?

万事通揣测说:“不会是石化了吧?"

豆腐不明所以,问道:“我只听过化石,那得上万年才能形成的,可没听过石化,石化啥意思?”

我倒是听过石化的说法,以前还在新闻上看到过相关的报道,说我国陕西西北部有一个身处大山的古老村寨,保留着一种陋习,叫‘地仙葬’,当地人有一个流传已久的古老风俗,就是如果老人家活到八十八岁还没死,就要进行地仙葬。即由子女为老人选好成仙地,将还活着的老人背到那个地方,挖一个硕大的土坑墓穴,将老人放进去,然后用事先打好的石板,将土坑盖住。

老人家在里面出不来,不消几天便饿死在里面。这一陋俗在我们看来极其残忍,当时有一些探险的驴友无意间进了这个村寨,发xiàn

这个地方居然有这么可怕的风俗后,立kè

通知了当地的市级的新闻记者。

但离奇的是,这些村里的老年人,反而为自己的子孙说话,并不觉得是自己的孩子不孝顺,甚至认为是理所应当。后来,经过民俗学家分析,当地之所以会诞生出这种骇人听闻的风俗,并且流传如此之久,事实上和当地的历史条件有很大的关系。

第二十五章 地仙

那一带古时候没有大河,加上气候干旱,因而经常闹饥荒,饥荒年月,家里的粮食肯定不够吃,久而久之,自然有人要做出牺牲。不管是出于自愿,还是出于强迫,最先被牺牲的都是老年人。

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天生都有亲幼的天性,即喜欢幼小而不喜欢老人,而人类的道德体系,要求人们要孝顺、感恩,因而在正常的时候,一般都是家庭和睦的。

不过,这种和睦一但到了极端条件下,比如饥荒、天灾,人们的本性就会被激发出来。这时,强壮的成年人将面临选择,食物不够,必须要放qì

一些人,是放qì

孩子还是放qì

老人?在极端条件中,道德的束缚被降到了最低,因而产生了牺牲老年人的惯例。

现实中,多的是父母为了生病的孩子倾家荡产筹钱的例子,催人泪下,但又有几个子女会为了重病的父母去倾家荡产呢?从本质上来讲,这就是生物的亲幼天性在作怪。

因此,由于那地方的地里条件,天灾频发,历来就和饥荒贫困连在一起,因而古来就有放qì

老人的习惯。到后来,这一习惯就成了习俗,估计是八十多岁的老人,已经完全没有劳动力,再加上这个年纪,大部分都会疾病缠身,而当地本来就穷苦,因而子女无力,或者说也不愿意付出巨大牺牲去照顾一个老人,所以这种残忍的陋习被保留至今。

而当地的老年人,祖上一辈一辈都是这样过来的,思想固化,认为自己这个年纪了,确实该死,反而不会去怨恨自己的子女,说白了,因为老年人同样会亲幼,希望自己的子女、孙子过的好,因而毫无怨言。

所以,我一直认为,在人类道德体系瓦解的环境中,还能保持德行的人,才是真zhèng

有大德的人。

这种暴露人性恶劣本质的陋习令人触目惊心,因而新闻上也没有报道,只有几家小报纸有过报道,但小报给人的印象就是夸张和不实,所以大部分人看了,可能会以为是杜撰,但我知dào

是真的,因为我以前收山货的时候有路过那个地方。

当时还正巧看到一副儿子流泪背着同样活着的老母上山,周围有人吹唢呐,有人撒纸钱。当然,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地方现在应该已经通了公路,估计这种陋习已经绝迹了。

当然,整个故事还没有完。

在那些记者入村采访的过程中,为了采集证据,曾有记者偷偷的驱扒坟,即撬开盖在表层的石板。石板撬开后,里面果然能看见尸体,但奇怪的是,尸体居然石化了,而且和身体底下的山石结合在了一处,十分神奇。

民间迷信的说法,认为这就是‘成地仙’,即肉身与灵魂,和山川大地融为一体了。章文怀疑这具拉不动的尸体是不是石化了,我便想起了之前的见闻。

但这会儿,由于距离隔的太远,我们也没有办法去探究尸体究竟是不是石化了,唯一的念头就是怎么能将它胸口那个东西给弄过来。我们两者之间相距四十米左右,不太利用探阴爪和捆尸索,其实也可以架起一道绳索滑过去,不过比较麻烦。

正想着,又有一拨粽子登上顶来,站在平台边缘,准bèi

往下跳,这批粽子陆陆续续一共有八个,面目都是模糊的,挨个挨个直直的往下跳,重复着死亡循环,看的人头皮发紧,心中发虚。

而就在这时,那第八个粽子,不知为何竟然不跳了,站在边缘处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什么似得。这个反常的粽子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一时间也没有去管那具老尸。此刻它背对着我们,身上裹着亚麻色的布,脖子上似乎还挂着什么装饰品,但看不太清楚。

豆腐大着胆子走到一侧,想看看这粽子在干什么,忽然之间,这粽子猛地转过了头,模糊的脸竟然逐渐清晰起来,而那张脸也仿佛在被一只手揉捏一样,赫然变成了另一幅容貌。

仔细一看这张脸,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因为这张脸,赫然与万事通长的一模一样。

万事通神色大变,显示被惊的不轻。

豆腐跳脚,道:“我靠,怎么回事儿?”而这时,那粽子的手却忽然往上一指,仿佛那上面有什么东西。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上面什么也没有,黑漆漆的,完全看不见。

而就在它抬手指完的一瞬间,整个‘人’就顺着往后倒,跌入了黑漆漆的深渊中。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但没有一个是轻松的,连豆腐都紧闭着嘴,时不时小心翼翼的去看万事通。而万事通可以说是受刺激最大的,一个不知是硬是软的粽子,竟然忽然变成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是个人都会觉得难以接受。

此刻,我脑海里冒起无数疑问:那个粽子为什么会变成万事通的样子?

这件事情代表着什么?

它跳下去时,为什么指了一下上面?

此刻,周围只剩下空洞洞的黑暗,我们站在阶梯的顶端,不管看向哪个方位,都只有一片漆黑。万事通脸色很差,侧头请示颛瑞,说:“当家的,这地方古里古怪,我有种很不详的预感。”他指了指那具坐化的老尸,说愿意去到哪平台上去,将那老尸怀里的东西取出来,替我们打探一番,事情告一段落,也好早早离开此地。”

颛瑞自然不会反对,毕竟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不是随便搭伙的外人,生命不敢儿戏,于是众人也不敢耽误,立kè

重新搭起了绳索。我们花了半个多小时,在空中架起来一条四十来米长的索道。这期间,又有两批粽子走上来,但都没有再出现之前的情况,勉强让众人安心一些。

由于索道太长,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觉得不能去太多人,最后商议由我和万事通过去查看一下情况。万事通挂上安全扣,握着绳索,双手交替往对面而且。

豆腐有些担心,悄悄对我说:“老陈,这多高啊,而且索道太长了,万一断了怎么办?万一安全扣出了问题咋办?你又不是不知dào

国产的质量,要不……找个借口,让阴阳脸去吧。”

我看着豆腐紧张兮兮的神情,有些好笑,道:“找什么借口?”

豆腐说:“就说胃疼,要不蛋疼也行。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感觉你这一去要出事儿,我发xiàn

你的运气特别差,每次下斗或者做什么决定,本来计划挺好的,但总是会出变故。”

我心说要运气好,鬼厍之面的诅咒岂不成水货了吗?我对自己的运气已经绝望了,豆腐说的这一点我自己也知dào

,我这个人做事向来三思而行,很少办错事儿,但这一年来,我感觉自己在做很多明明是好的决定的时候,最后都会变成坏事儿,索性后来都逢凶化吉了,也得感谢身边这些帮过我的人。

未免豆腐担心,我安慰他说:“前年中旬我破产,花了一年的时间就打拼回来了,而且我智商高、长得帅、身材又好,老天爷还给了我一个那么优秀的另一半,我运气好的很,别瞎琢磨了。”

不理会豆腐继xù

嘀咕,等万事通到达了对面,我也攀着绳索开始往对面走。往下一看,下发是无底深渊,由于索道搭建的简陋,每动一下,整条四十多米的绳索,连带着我这个人都跟着在空中晃荡,那种生命系在一根绳索上,随时有可能跌入深渊的感觉,让人心跳加速。

我目光直视着前方,不去看深渊,绳索随着我的前进晃动的更加厉害。这时,万事通已经紧了紧摸尸手套,蹲着身开始搜尸,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我,这会儿我才刚行进到一半,万事通忽然大叫一声,整个人站起身并且往后退,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霉运来了,甩都甩不掉,该死的,又怎么了。

而万事通这一退,整个人都退到了圆形平台的边缘,若再往后半步,只怕就要跌入深渊了。不知为何,我猛地想起了之前那个变成万事通模样的粽子,倒退着自杀的场景,霎时间后背一片冰冷。

难道说……那是某种预兆?

由于万事通这个危险的动作,我身后的豆腐等人也发出一阵惊呼,豆腐大叫:“小子,你怎么啦!别一惊一乍,人吓人,吓死人的!“

第二十六章 失手

豆腐话音刚落,万事通的身形忽然摇晃起来,仿佛要倒似的,我看的大惊,顾不得剧烈晃动的绳索,连忙加快速度往对面而去,只想快点儿到达,以防万事通会掉下深渊中。

谁知,就在这时,万事通摇晃的身体却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便猛的转过身。他是个长相平凡的年轻人,话不多,但脾气还不错,因此给人的映像也不算差。但现在。他的神色居然变得十分狰狞,白森森的牙呲着,双目充血,显然是不对劲。

而就在这时,万事通猛地拔出了匕首,在空中舞来舞去,如同中邪了一样。平台本就不大,这么剧烈的动作,稍不注意便会跌入深渊,索性这时我依旧爬到了尽头,解开安全扣后,一个翻身爬上了平台,二话不说,猛地扑过去将万事通压倒。这一压,万事通被按倒在地,啊的大叫一声,手中的匕首猛地朝着我腰侧扎过来。

情急之下我只能翻身躲避,如此一来,万事通立kè

有了翻身之机,匕首猛的朝我胸口刺下来。我心知万事通这会儿八成是魔障了,说是说不通的,在他扑过来之时,抬腿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踹,万事通身形不稳,猛地往后倒,撞上了那具坐化古尸,那古尸稳然不动,万事通靠着古尸稳住身形,又扑了过来。而我这会儿已经被逼到了平台边缘,前面又是扑过来的万事通,避无可避,唯有迎击而上,腿一扫,将万事通扫翻在地。

正当我爬起身,打算将万事通制住的时候,却猛然感觉有一道冰冷的视线盯在了我的脸上。视线是一种无形无相的东西,但大部分人都有这种经lì

,就如如果有人在偷偷看你,你其实是可以感觉到的,人们将这种现象归于人的第六感。

而我此刻便是这样的感觉,那道视线如有实质,让人难以忽略,欧文猛地看过去,赫然对上了古尸那张带着面具的脸。

难道是它……

我心里咯噔一下,在对上面具那对双鱼眼时,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整个人忍不住踉跄了一下。由于我本来就站在平台边缘,这一退,整个人便踩空了,猛地往后倒去,索性那绳索就在我旁边,千钧一发之际,我双手猛然抓住了绳索,整个人悬空的吊在了绳索之上。

而这时,万事通又爬了起来,猛地摇头,似乎清醒了一些,我见此,连忙道:“不要去看那具古尸!”

万事通身形有些摇晃,似乎也想离开这个平台,摇摇晃晃的冲着绳索走过来,嘴里不清不楚的说道:“快、快走……”这时我才发xiàn

,万事通裤腰处的腰包里胀鼓鼓的,看样子那古尸身上的东西,已经被他拿到手了。

这会儿我悬挂在绳索上,里平台不过一米左右的距离,见万事通走过来,还以为他清醒过来,谁知这小子竟然猛的用匕首开始割绳索!这绳索夹着钢丝,虽然坚韧,但也架不住这么干,我忍不住骂了句娘,双手交替往前走了一段,猛地抬起一脚朝着万事通脑袋踢过去,准bèi

将他逼退。谁知这小子不避不闪,生生受了我一脚,整个人便被我踢飞出去,霎时间身形不稳,朝着深渊栽倒下去。

我腿还阵阵发麻,整个人几乎懵了。由于深渊中太黑,万事通的身影瞬间便被黑暗的吞噬,我双手紧握着绳索吊在半空,一只手搭在平台上,脑袋里嗡嗡作响。

我把万事通踢到深渊里去了!

天呐。

我几乎忘记了呼吸,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根本没想到这样一幕。而身处石阶上的众人,在万事通跌入深渊的瞬间,发出一阵惊呼,紧接着便是死一般的沉默。

须臾,我听到欧阳萱尖利大叫的声音:“姓陈的!你看看你干了什么!”

颛瑞和钟恭没开口说话,紧接着便是章文的声音:“天呐,怎么会这样,你……你下手也太不知轻重了。”

紧接着又是欧阳萱的声音,又惊又怒,只听她对颛瑞说:”当家的,现在怎么办,你、你怎么找了这么个人啊!他、他……”此刻,我心里别提是什么感觉了,虽说我也不是没杀过人,但大部分都是在极其危险的环境中才不得已而为之,而现在,万事通纯粹是因为我判断失误而枉死的。

这深不见底的深渊,掉下去焉有命在?

“够了!”豆腐在欧阳萱说话的时候,猛地大叫一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只听豆腐拙舌的辩解道:“谁也不知dào

会发生这样的事,老陈、老陈又不是故yì

的……”

欧阳萱怒道:“不是故yì

又怎么样,不是故yì

的就可以杀人吗?”

豆腐也怒了,辩驳道:“既然这么有本事,你颛瑞,还有你钟恭,还有你章文,你们三个刚才干嘛不自己过去,现在出了事就……”

欧阳萱一听豆腐责怪颛瑞,火气更大,语速极快的说了一长串,我一时也听不清楚,而豆腐说到底,终究是站在我这边的,欧阳萱骂完,他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自私自利,闭嘴。”

“你敢骂完?你算什么东西呀!”我听到欧阳萱愤nù

的声音,这时,豆腐冲我喊道:“老陈,你赶紧回来,别对着那个邪门的老粽子了,这活儿咱们不接了,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知dào

豆腐是在维护我,心下感动,但也深知万事通的事情,我实在难辞其咎,颛瑞等人即便是恼怒我,也无可厚非。至于散伙更是不可能,我陈悬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知dào

有恩必报,颛瑞一直以来帮我颇多,该还的还是得还,如今出了这种事儿,我若一走了之,岂是一个有担当的人该做的事儿?

想到此处,我于是开始往回退,而这一退,绳索又跟着剧烈晃动起来,只是这一次没有安全扣,我整个人都是靠两只手支撑着。就在这时,我猛地发xiàn

,之前被万事通用匕首割过的位置,赫然也只剩下一点儿绳索相连,随着我的移动,绳索裂口崩开,剩下的一点儿在平台边缘磨来磨去,看得人触目惊心。

我心说不好,这绳索怕事支撑不了我到达对面,还是先攀上平台,重新搭设索道。然而就在这时,那条在我看来明明还可以坚持须臾的绳索,竟然猛地断裂了。

接下来的情形可想而知,绳索断裂,我整个人就跟蹦极似的,手里死死捏着唯一的救命绳索,整个人猛地往下坠。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手快速在绳索上挽了两圈,紧接着,绳索绷直,我被掉在了深渊中,随着重力荡来荡去。

如果不是我提前用手腕挽住了绳索,只怕就得直接跌下去了。

这时,上方的石阶边缘,豆腐一脸死了亲哥的表情,瞧见我还挂在绳索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喊道:“老陈,抓着绳子别动,我来救你。”由于重力下拉,我估计自己的手腕处有些脱臼了,疼痛难忍,根本使不出力qì

。豆腐在上面拽着绳索将我往上拉,钟恭也跟着帮忙,须臾,我被拉到了平台上面,这一会儿失重,一会儿跌入悬崖,现在又手腕脱臼,短短几分钟,我整个人浑身是大汗淋漓。

欧阳萱对我自然没有好脸色,再加上一向喜欢粘着她的豆腐,这次对她也恶言相向,更是怒气冲冲。我看了颛瑞一眼,道:“这次的事,我对不住你。”

颛瑞眯着眼,半晌才道:“怎么回事?”

我道:“那具古尸很邪门儿,万事通被它控zhì

了。”紧接着,便将失去的经过叙述一番,豆腐闻言道:“说来说去,都是那具老粽子害的,我要废了它!”

说完转头对尸仙道:“木头,你把那个老粽子给我弄死,我回去给你买十瓶敌敌畏!”尸仙歪了歪头,没理他。

我说:“行了,万事通掉下去了,不知dào

下面是个什么情况。那老粽子的东西在万事通身上,咱们得下到深渊地下,不管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欧阳萱冷笑道:“这个时候来装好人,有什么用。”

这事儿虽说我也有些无辜,但万事通好好一个人,毕竟是被我给踹下去的,这事儿我难辞其咎,因此见豆腐有些反驳,我拍了拍豆腐的手,微微摇头,示意他忍耐。

钟恭叹了口气,没说什么,颛瑞脸色阴沉沉的,但比较理智,道:“这件事情都有责任,既然已经发生了,不要互相推脱,我的队伍里,不需yào

不负责任的人。”这句话大约是回应豆腐之前的质问,紧接着便对我道:“东西确定在他手上?”

我点了点头,颛瑞道:“好,下去找人,不过在此之前,仇不能不报。”他将目光移向远处隔着四十多米深渊的古尸,目光中闪着凌冽的寒光。

第二十七章 散伙

此刻,那老粽子依旧坐在原地,我和万事通过去,一个丢了性命跌入深渊,我自己也是差点儿死翘翘,却连那老粽子的头发都没摸到,心中自然怨气南校。这会儿听颛瑞的意思,明显是不打算吃这个亏,就算是个死粽子,也得让它知dào

活人不是好欺负的。

不过这地方离那老粽子所处的地方足有四十米左右,我们身上到是有雷管儿,可惜也扔不了那么远,而那老粽子又很邪门儿,靠近了只怕有凶险,这该如何是好?

这会儿我手腕真疼痛难忍,钟恭会一些正骨之术,摸了摸骨头,说不是脱臼,而是拧伤,最好用绷带扎起来,豆腐立kè

从装备包里翻出绷带给我包扎,一边儿包一边儿说道:“没错,决不能便宜了老粽子,我有个办法。”

欧阳萱很是生豆腐的气,低声冷笑道:“蠢货,你能有什么办法。”豆腐也是完全对欧阳萱死心了,但也不愿意跟小姑娘计较,没理会她的挑衅,对我说:“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说木头这么贪吃,为什么对这个老粽子没兴趣?之前在鬼市,它不吃软粽子也就罢了,现在对这个硬粽子也没有兴趣,我在想,会不会不是老具老尸在作怪?它八成就是个普通的尸体?再说了,你们不是还猜测,说那老尸已经石化了吗?石化了按理说就没办法作怪了吧?”

豆腐这话不由得引起了我的深思,连颛瑞也为之侧目。

欧阳萱却反问道:“如果不是那老尸作祟,那就是你在说谎!想推卸责任!”她一指我,两只漂亮的杏眼,由于其中的挑衅和怒火让人很是反感。我皱了皱眉,没吭声,毕竟在万事通的死上难辞其咎。

豆腐关键时刻总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这会儿也怒了,道:“萱萱,你为什么总是针对他,老陈心里也不好受,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萱萱也是你叫的!”

豆腐忍着怒火,最后道:“好,欧阳小姐,请问你现在有办法对付那老粽子吗?没办法你就闭嘴!”

欧阳萱瞪大眼,道:“你、你……”估计是没被人这么训过,她一跺脚,甩着颛瑞的胳膊,道:“颛大哥,你看他们……这是哪儿找来的人啊,跟流氓一样。”

颛瑞不动声色,四平八稳的安慰了欧阳萱两句。我看的出来,颛瑞对欧阳萱其实并不热络,估计如果不是为了颛郭两家的联姻,八成甩都不会甩她。有时候,我真不知dào

女人是在想些什么,郭家的势力并不弱,只要她自己稍微有点儿出息,郭家也不会沦落到成为和亲对象,等着被人瓜分的地步。

顾大美女同样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现如今是负责文物盗窃案的头头,若有哪个男人敢把她当成工具,估摸着就要进局子和警察叔叔喝茶了。

所以,思来想去,一个人的出身固然重yào

,但最终还是自己的努力更重yào



豆腐这会儿见我们两人有些被排挤,因而心里很不舒服,又见欧阳萱晃着颛瑞的手臂控诉,更是大怒,将装备包往尸仙身上一背,扶着我起身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和我兄弟才不在这儿受你们的鸟气,老陈,我们走!”

说罢便扶着我往阶梯下走,我立kè

道:“别意气用事,我们欠颛瑞的,况且他因为而死了一个手下,人家还没说什么呢,我们哪能说走就走。”豆腐不听,拽着我下台阶,我这会儿手不方便有大的动作,一时间也被他牵着鼻子走。

豆腐哼了一声,道:“谁说咱们是要散伙了?我知dào

,做人得知恩图报嘛,阴阳脸对咱们是挺仗义的,但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给你甩脸子,要知dào

,刚才你差点儿也没命了好吧?咱们俩自己组队刷怪去,该帮的帮,该做的做,但就不理他们!”这话声音说的有些大,估计颛瑞等人也听到了,豆腐说话,转过头怒气冲冲的做了个鬼脸,便拖着我一路往下走。

我见豆腐一张脸气成了包子,一时也无法,便给颛瑞等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跟上。

紧接着,我想到了豆腐刚才被打断而没有说完的话,便道;“你认为不是那老粽子在作怪?”

豆腐一边走一边儿点头,见我没有回大部队的意思,这才松开拽着我的手,一边顺着台阶往下蹦,一边儿道:“我也就这么一分析,而且你说过是看了那对双鱼眼才觉得不对劲的,我怀疑不是粽子在作怪,是那张面具有问题,要报仇,用探阴爪把面具钩过来就行了。”

我仔细一回忆,发xiàn

豆腐这话其实挺有理的,那老尸已经石化,按理说是不该生出什么古怪的。这会儿脑海中再去回忆那张面具,便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那两只双鱼眼,还有螺旋纹的嘴部,都让人觉得诡异非常。

众人分成两队走,我和豆腐以及尸仙走在前面,颛瑞等人远远隔了约摸三十米开外。

而这一次,不知为何,竟然没有粽子再往上走,那一波接一波的自杀大军,仿佛忽然之间消失了。我想起万事通的死,又想起之前那个变成万事通的模样自杀的粽子,心里浮现起一个古怪的揣测:难道是那个粽子在作祟,害死了万事通?又或者,这些自杀大军,其实是某种预兆?

我相信,有这个想法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豆腐低着头,心情也很沮丧,平时一遇到向下的楼梯就喜欢往下蹦,现在蹦了两下便死气沉沉的拉耸着脑袋,嘴里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这条V字形向下的石阶,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似的,我还能行动的右手提着探照灯,二十多米左右的射程,视线内依旧是层层叠叠的灰白色石阶。

豆腐忽然说道:“每次一下地,都特别深,我特别害pà

万一塌了,被活埋怎么办。”

我骂他乌鸦嘴,让他说点儿好的,豆腐说:“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这个地方怎么这么深,还有这些石阶,莫非尧方的人个个都是建筑大师?他们建造这个石阶有什么用?”

我想了想,道:“看起来没有什么实用价值,或许是源于神权和祭祀,信仰,往往可以让人们做一些疯狂却没有实jì

意义的事。”

豆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是不是就像复活节岛上的石像一样?”

正当我打算回答时,石阶的尽头,忽然冒出了几个人影。豆腐倒抽一口凉气,喝道:“谁?”

还能有谁,赫然又是那些消失了一阵子的粽子大军。

它们依旧面目模糊,一步步朝着石阶上方走去,只是这一次,随着距离的拉近,它们的脸也越来越清晰,渐渐的,赫然变成了我的模样!那一张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脸色青白,神情僵硬,眼珠子却直勾勾盯着我,眼神中透着一种离奇的诡异。而就在这时,这些粽子还没有逼近我们,却忽然朝两侧分开,赫然又开始往下跳。

豆腐一看这些东西这次变作我的模样,也害pà

了,惊恐之余,怒道:“我靠,老子受不了了,装神弄鬼!”说完从装备包里抄起一把探铲,一副要玩命的模样。

豆腐和我十多年同富贵,共荣辱的生死交情,平时里怂归怂,但事关兄弟安危时,却从来不含糊。他一见这些粽子变作我的模样,显然也是想到了万事通的事儿,因此顿时就不淡定了,我几乎来不及阻止,豆腐已经抡起铲子,朝着其中一个还没跳的粽子拍了过去。

这一拍,那粽子猛地消失了,如同一个幻影般,刹那间无影无踪!

豆腐喘着粗气,冲我露出求夸奖的表情,然后说:“老祖宗说恶鬼怕恶人,这话果然不错,不给它点儿颜色瞧瞧,还真把窦爷爷当软柿子捏了。”紧接着便猛然对着这个广阔漆黑的空间大吼:“我兄弟,我护定了!别他妈就整吓唬人的玩意儿,你窦爷爷就是被吓大的,现在有免疫力了!”吼完便走到我旁边,露出一副保镖的神情,安慰我说:“老陈,别害pà

,有我和木头在呢。”

我心里又是感动,又觉得有些说不出来,总觉得豆腐似乎有些变化了。

但转念一想,成长,总是伴随着变化的。

于是我拍了拍豆腐的肩膀,道:“男子汉,纯爷们,好样的。”

这时,颛瑞等人也赶了过来,章文神情紧张,道:“那些粽子又来了?这回还变成了陈兄弟的模样?”颛瑞眯了眯眼,打了个手势,紧接着,豆腐和尸仙在左,颛瑞在后,章文和欧阳萱在右,我被挤到中间,享shòu

了一回国宝待遇。

豆腐见此,气也消了,便不再嚷嚷着要分头行动,一行人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端着武器,顺着石阶继xù

往下走。

黑暗深处,不知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些自杀的‘软粽子’,究竟是什么个情况,或许只有到了底,才能一探究竟。

第二十八章 救星

众人继xù

向下,而那些粽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须臾,石阶总算是到了头,然而让我们意wài

的却是,这石阶的尽头,居然是很深的地下水,灯光打上去,显得幽暗莫名,深不见底。

我大喜,道:“有水,万事通应该还活着!”

章文和钟恭十分激动,二人立kè

开始叫万事通的名字,这时我才知dào

,他叫徐立。但我们喊了半天,却不见有人回应,豆腐乌鸦嘴,说:“该不会淹死了吧?”

欧阳萱道:“呸呸呸,讨厌,你才淹死了。”

我蹲下身,将手探入水中感受了一下。只觉得地下水冰冷无比,而且极其缓慢的流动着,我心想,之前万事通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而且当时还神志不清,还真有被溺死的风险,豆腐那张乌鸦嘴向来很灵,但愿这一次不要灵验。我想了想,对众人说:“这片地下水很深,水流是自东向西,徐立没准儿是被水流带到下方去了,咱们顺流而下去找找。”顿了顿,我道:“咱们分成两组,一组负责水上,一组负责水下。”事实上,如果在水下找到万事通,那就意味着人真的溺水了。

其余人没有意义,只是欧阳萱神色害pà

道:“你们说,之前那些粽子,会不会都是从水里走出来的?那不就是水鬼吗?咱们就这么下水,万一……”

这话到不用她提醒,我心里也有这层顾虑,这时,便见颛瑞拿出了香烛,开始请香。这一招是倒斗的老祖宗留下来的法门,有没有粽子,粽子在哪里,一请一个准儿。因此,众人也没有着急下水,等在岸边。须臾,香头冒起小红点儿,烟雾在光线中袅袅上升,紧接着又缓缓扩散。众人观察了一会儿,烟雾一切正常,烛火也是正常的颜色,没有鬼喘气儿的现象。

我看到此处,反倒疑惑了,按照请香的结果,说明这地方挺干净的,那么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一批批死亡循环的粽子又是怎么回事?豆腐琢磨说:“难道咱们之前看到的不是粽子?”

欧阳萱道:“不是粽子是什么?”

豆腐摇了摇头,说:“不知dào

,不过那些东西确实存zài

,现在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觉得特别奇怪。”说这话,豆腐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忽然嘿嘿一笑,说:“我有办法。”紧接着,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豆腐嘴里怪叫一声,学着李小龙的模样,猛地一个飞腿,照着尸仙的屁股就踹了过去。

尸仙估摸着也是没有防备,被豆腐一踹,笔直笔直,噗通一声栽进了水里,快速的往下沉去。

豆腐收回脚,搂着我肩膀,得yì

道:“让它去蹚雷,怎么样,我聪明吧?”

其余人目瞪口呆,估摸着谁也没想到这一层,我一时哭笑不得,心说普真要是有意识,肯定会气活了再死一回。好在尸仙没有反击,否则真够豆腐死一百次了。

这尸仙被踹下水,便笔直的沉了下去,水面半晌都没动静。豆腐傻眼了,朝着水面吼道:“我说……木头啊,你给点儿反应啊,不是让你去潜水的,是让你去蹚雷的。”喊完,水面依旧一片平静。豆腐说坏了,难道尸仙不会游泳?这可怎么办?众人等了会儿,周围风平浪静,尸仙也没有任何反应,最后颛瑞摇了摇头,道:“还是靠自己吧。”

说着便开始整理起装备,看样子是打算下水了。

众人将防水的装备包都拉紧,枪支什么该收的东西收起来,摘了防毒面具,便纷纷下水。我和豆腐决定先下去看看尸仙的动静,虽说尸仙不可能淹死,但也不能就让它在水里呆着吧?

我和豆腐戴着头灯,眯着眼潜下水,水底一片昏暗,也看不见游鱼一类,下潜了七八米左右,便看见水底模模糊糊有一个人影儿,正慢吞吞的在水底走着,不是尸仙又是谁。

我一时无语,看样子尸仙还真不会游泳。

仿佛反应到我和豆腐靠近,它忽然抬起了头,尸仙很少主动有反应,看样子这次忽然被踹下水,把它‘吓’的不轻,不知dào

是不是我的错觉,亦或者是水下光线朦胧的原因,我感觉尸仙眼中似乎很委屈。

豆腐冲我使了个眼色,打手势问我咋办。

尸仙在水里呆着没事儿,但不会游泳,浮不上去,得靠人力给抬上去。不过如此一来就太不方便了,架着尸仙,我们还怎么找人?于是我冲豆腐摇了摇头,示意先不用管它,接着便浮了上去。

一露出水面。豆腐抹了把脸,说:“老陈,我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件坏事儿,木头看起来好可怜。”

我说:“你知dào

就好。”

豆腐道:“咱们把它弄上来吧。”

我说弄上来是你背还是我背,或者咱俩啥也不干,就架着它游?反着也淹不死,就让它在水底下跟着吧。豆腐闻言无法,想了想,摸出一条绳索,示意我们稍等,紧接着潜下水,将绳索一头系在尸仙身上,另一头捏在自己手里,说是防止尸仙在水里走丢了。我心说尸仙是靠气息跟人的,要这样就能甩掉,当初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但我也懒得跟豆腐说这个,众人便按照原计划,分成两组,一组在水底,一组在水面巡视。我由于左手受伤,不适合长时间潜水,因此便和豆腐还有欧阳萱一组,三人呈三角形在水面泅渡,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而水底的颛瑞三人,隔两分钟会上来换一次气,再加上在水底巡视,十分消耗体力,但每次都是摇头,表示没有发xiàn

,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这片水域很大,游了七八分钟左右,左右已经看不见那天梯一样的石阶了,除了眼前的水面以外,我们仿佛处于一个上不见天,下不着地的混沌中。就在这时,欧阳萱忽然啊的大叫一声,道:“有人!”

我顺着她注视的方向一看,发xiàn

在不远处的水面上,赫然还飘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敞开手脚浮在水面上,一看就是水漂子。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是万事通?紧接着便赶紧朝那水漂子游过去,眼见着就要靠近水漂子时,那东西竟然猛地消失了。

我眨了眨眼,水面上哪里还有什么浮尸水漂,一切就仿佛是我们的幻觉一样。豆腐倒抽一口凉气,说:“见鬼了,妈呀,不会是水鬼吧。”

“别瞎说……”我话刚开头,没等细说,忽然便觉得不对劲,这水流本是自东向西,但到了这个地段,却分作了两股,之前未曾有所察觉,这会儿被刚才那水漂子吸引,改变了原来的路线,竟然发xiàn

水流到了此处,赫然分作两股,这一股,赫然是自东向南,如同来了个急转弯一样,水的吸力非常大。

我心说不好,这么强的吸力,前方要么是落差极大的地下瀑布,要么就是就水眼,这要是被吸过去,那还了得。

“快,往回游。”

我一边儿说,一边儿转身就往回游,然而这时为时已晚,我们三人几乎是往前游一米,就要退三米,随着距离之前的水流越来越远,那股吸力也越来越大,眼瞅着就要失去控zhì

了,我立kè

喝道:“聚到一处,不要分散。”

紧接着,三人迅速的聚成了一团,但饶是如此,那股强dà

的吸力,也让我们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这时,水面远处又亮起了灯光,应该是从水里浮出来的颛瑞等人,只听钟恭喊道:“欧阳小姐,你们怎么离那么远。”一边喊,一边儿朝我们的方位游过来。

我赶紧吼道:“别过来,这边有好像有地下瀑布,我们被困住了!”

说话间,我们三人又退出了好长一段,连钟恭几人的身影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一团光。欧阳萱声音几乎要哭了,说:“怎么办啊,快想个办法……唔……”由于水流不稳,我们在水中身形很难维持住,欧阳萱一边说一边儿就呛了一口水。

我心说完了,再这么下去,非得被吸走不可,情急之下,我忽然想到了水底的尸仙,于是道:“牵着绳子,下水。”现如今我们根本稳不住身形,周围又没有依仗,为今之计,只有潜入水下,靠着尸仙才能免被吸走。

紧接着,我们三人深吸一口气,便顺着已经绷的笔直的绳索往下潜,尸仙慢吞吞的在下面走,因而落在后面,水面与尸仙之间的绳索形成了一个倾斜的角度。我们三人顺着绷直的绳索下到水底,二话不说,如同三只章鱼一样,齐齐抱住尸仙。

豆腐一停下身形,尸仙便也不继xù

往前走了,在强dà

的吸力中,笔直的站在水底,只是黑漆漆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盯着我的豆腐,仿佛因为我们把它放水底下,而进行无声的控诉。

第二十九章 溺水

这会儿在水底,我们无法开口说话,强dà

的吸力和快速的水流让人只能半睁着眼。这会儿尸仙虽然稳稳的钉在原地,但我们憋气的时间只有最多只有两分钟左右,然后就必须得浮上水面换气。如此往返,体力消耗将极其大,估计没几趟,我们就会力竭,到时候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因此,抱着尸仙躲起来只是权宜之计,我们必须的快点儿摆脱这片水域才行。

就在此时,我忽然看到水底深处,赫然还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顺着水流从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卷过去,像是什么大鱼一类的。水底十分混乱,豆腐抱着尸仙,用脑袋撞我肩膀,催促我想个办法摆脱险境。

如果这会儿我能说话,我肯定得骂的他狗血淋头,他娘的,当我是一休哥啊,什么情况都能想出办法来?我心里也急,但我明白越是紧急的情况越不能着急,于是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尝试着给尸仙打手势,示意它转身往回走,期望它能看懂,但很显然,我高估了它的智商,因为尸仙依旧纹丝不动。

思来想去,只有豆腐转身往回走,才有可能带动尸仙,我脑海里顿时冒出个注意,示意众人换位置,顺着尸仙慢慢挪移,将豆腐的位置,替换到了尸仙的背后……

豆腐从背后抱住尸仙,由于有尸仙挡着,因而豆腐也不至于被冲走,紧接着便开始双脚往后退,尸仙果然动了起来,带着我们三人开始逆行,虽说这会儿的姿势比较奇怪,有点儿像豆腐抱着尸仙跳舞,我和欧阳萱则像两个考拉一样,一左一右挂尸仙身上。不过小命儿要紧,谁还在意这个。

而随着尸仙的移动,那些在水底顺着水流被吸过去的东西,也看的更加清楚了,直到这时,我才惊异的发xiàn

,那些如同大鱼一样的东西,赫然是一具具人的尸体!

水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

不对!

我仔细去看,这些尸体赫然和之前自杀那些粽子的装束一样,很显然是古尸,但那些粽子,明明是软粽子,现在怎么会出现在水底下?

我心里冒出两个字:水鬼。

豆腐吓惨了,脸都白了。而这时,欧阳萱似乎憋不住气了,无奈之下,我们三人只有顺着绳索浮到水面换气。我们三个拽着绳索浮在水面上,欧阳萱拼命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豆腐哈赤了几下,结结巴巴道:“水、水里面……”

我道:“别说了,鬼知dào

那是什东西。”若说是硬粽子,这些粽子的来源地又在何处?若说是软粽子,那情况就很可怕了,说明它们盯上我们三个了。再一深想,我甚至怀疑之前欧阳萱发xiàn

的那个水漂子,八成就是一个诱饵,这些鬼东西,是故yì

把我们给引过去的。

豆腐看着我,咽了咽口水,道:“要是水鬼,那咱们还下不下水?”

我咬了咬牙,道:“不下就是死路一条,下!”这时,处于安全区的钟恭等人,用探照灯打着信号,询问我们情况。我发了个示警信号过去,示意情况危险,让他们不要过来。紧接着,朝豆腐点了点头,示意下水。三人继xù

按照原计划,由豆腐操纵尸仙往后退,而水底那些东西依然存zài

,但却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并未朝我们靠近。

须臾,正当我感觉到水流逐渐平稳,就快要离开这片水域时,忽然之间,尸仙猛地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仿佛发xiàn

了什么似的,忽然在水中急速奔跑起来。

要知dào

,平日里它都是跟在豆腐身边慢吞吞的挪动,但这可是尸仙啊,真zhèng

一跑起来,那中速度简直是恐怖,再加上水流的阻力,刹那间,我抱着尸仙差点儿脱手,在水下急速的奔跑下,水的阻力变得非常大,我根本睁不开眼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妈的,这是发什么疯?一般情况下,尸仙只会在看见‘食物’的时候会主动起来。

难道说,这水底下有什么诱人的千年老粽子?

我完全睁不开眼睛,全身的力qì

都集中在双臂上,死死的抱住尸仙,只怕稍微一松懈,便会被水流给卷走,也无从得知豆腐两人怎样。

紧接着,下一刻,我忽然感觉自己开始下沉,按理说我们这会儿已经是在水底了,但也不知尸仙带着我们到了什么地方,我竟然又感觉到了下沉,耳膜几乎已经可以感觉到水的压力了,有些痛,与此同时,我肺部的空气也消耗殆尽,最终开始呛水。没有真zhèng

缺氧和溺水过的人是无法理会这种痛苦的,它会让人恨不得瞬间死去。

我心里冒出个念头:不行,不能再任由尸仙带着我们走了,会死人的。只可惜,现在已经没得选择了,由于缺氧,我整个人几乎已经抓不住尸仙了,而这时就算松手,也没有力qì

去对抗水流的吸力了。接下来便是一系列溺水的表现,痛苦之中,我努力睁开眼想看一看豆腐的状况,最后一眼,我也仅仅看到了豆腐在水里鼓胀起来的衣服,其余的,便再也看不到了。

在溺水的情况下是无法深度昏迷的,我一直处于一种痛苦之中,大脑无法思考,只记得自己一直在下沉,紧接着大脑便空了。

意识恢复的时候,我觉得肚子很胀,很恶心,嘴里的水不停往外吐,胀痛的大脑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第一眼便看到豆腐的脸,他在给我做人工呼吸……别误会,不是用嘴,正确来说,是胸腹按压式人工呼吸。

见我醒过来,豆腐松了口气,说:“没傻吧?能说话吗?”

由于大脑长时间缺氧,我没变植物人都不错了,这会儿刚想,唯一的感觉就是恶心,不停吐水,然后是头痛的厉害,虽然我能明白豆腐的话,但自己一时却说不出来,于是眨了眨眼,示意明白。

豆腐缓缓吐了口气,手挥舞了一下,指着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道:“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这里连接着地下水口,木头和萱萱不见了。”我打量着这个地方,它离地层的沙土已经非常远了,深入地层,周围是红黑色相加的岩石,这会儿我虽然躺在地上,但耳里却可以听到水流的声音,因此我估计,现在说处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地下水冲刷出来的空洞。

足足缓了二十来分钟,我身上消失的力qì

才恢复过来,而在这二十分钟里,我也听豆腐说了后来的状况。

按照对之前情况的分析,欧阳萱很可能是在尸仙忽然改变路线加速的时候脱力,所以失踪了。她毕竟是个姑娘,尸仙当时突然加速,水下冲击力是很大的,在当时我都差点儿脱手,更不用说她了。

而我和豆腐现在会来到这个地方,或许是被水流给托进来的,也或许是被尸仙带进来的,这就说不清楚了,而尸仙自己去了什么地方,更是完全没有头绪。

尸仙下落不明,欧阳萱生死未卜,总之,现在这地方就剩下我和豆腐了。

在豆腐的叙述过程中,有一点让我很不理解,那就是论起肺活量和潜水能力,我绝对比豆腐强,为什么我都溺水了,豆腐看上去却安然无恙,甚至比我还先醒过来?

按照豆腐的说法,他当时自己也是溺水晕了过去,但醒过来时却没有溺水的后遗症,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我怀疑的目光,豆腐也跟着挠头,说:“我也不知dào

咋回事儿,或许是我人品好?所以我说,做人要多行善事,以后遇到摔倒的老奶奶,你别再踩油门儿了。”

看他那样儿,估计也是问不出来了,我甩了甩头,撑着手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条明显经过数千年冲刷形成的空洞,我们这会儿位于空洞的入口处,脚边儿便是一个井口大小的洞,里面注满了水,空洞的身后则是黑漆漆一片。

豆腐顺着我的视线看去,说:“我一醒过来就忙着救你了,没往后面看,这洞看上去挺深的,我不喜欢钻洞,经验告sù

我们,钻洞没好事儿。咱们歇一歇,顺着这条水道回去吧。”

索性我们的两盏头等都是好的,我关了豆腐头上那一盏,让他节约电源,紧接着说道:“小豆,尸仙你还要吗?”

豆腐闻言有些不明所以,问道:“啥意思?木头是我想不要就能不要的吗?”

我指了指前方的黑暗,道:“想要它就得钻洞,那玩意儿是它身上的吧?”豆腐眯着眼一看,猛地跑过去,将掉落在不远处的一包湿透了的口香糖捡起来。

豆腐平日里一般将尸仙当成移动包裹使用,反正尸仙不会累,这一路上,豆腐的装备都是背着尸仙身上的,我其实也想偷懒,但我这人没有安全感,天生很警惕,担心发生紧急状况来不及取装备,因而都是自己背着。

就连给尸仙买的衣服,都是带着很多兜的,里面装着零钱、口香糖、指南针一类的小玩意儿,当然,包括豆腐的牛肉干、巧克力等等。这包湿淋淋的口香糖,一看就是尸仙留下的,八成是从兜里漏出来的。

第三十章 尸毒

豆腐拿着口香糖一屁股坐地上,嘴里嘶了一声,说:“木头一向寸步不离的,怎么这会儿丢下咱们两个自己跑了?难道这条洞后面有吃的?”除了吃的,我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尸仙。

我力qì

也恢复了一些,便道:“跟上去找找吧,看看怎么回事。我俩浑身湿透,顺着这条冲刷出来的水道开始往前走,地洞是南北走向,内里干燥,看样子这里的地下水很久没用涌进来过了。走了约莫百米左右,空气中忽然多出了一种奇怪的味道,说不上香,也说不上臭,似乎是从地洞前方飘散开来的。

我们这会儿没戴防毒面具,因此嗅觉很是敏感,越往前走,那阵味儿就越浓,就在这时,地洞也开始变得宽阔起来,紧接着,光线中,我我看到三个人。

确切的来说,是三具尸体。

其中一具应该是古尸,涨鼓鼓的,表面长着绿毛,有尸变过的迹象,只可惜,在它旁边就是尸仙,尸仙嘴里叼着这只绿毛粽子的手,似乎通过手在吸食,那种古怪的味道,正是从绿毛粽子身上冒出来的。

尸仙感应到我们的到来,眼珠子动了一下,看向我们,紧接着便继xù

吸,看样子这东西之前会忽然改变路线,就是被这具绿毛粽子给吸引了。与此同时,在尸仙,还躺着一个人,赫然便是失踪的万事通,这会儿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是人是尸。

豆腐惊讶道:“他怎么在这儿?”说话间,我们二人赶紧蹲到了万事通旁边,我立kè

探了探他脖颈处的脉搏,谢天谢地,居然还有气儿。我霎时间松了口气,检查了一下万事通周身,发xiàn

他手臂处有一道伤口发黑的外伤,康样子八成是被这绿毛粽子给伤的。

眼下我们手头上没有拔尸毒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伤药,于是只将伤口处的毒血挤了一些。但这毒血很多,一时挤也挤不干净,于是我对豆腐说:“小豆,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嘴里没伤口吧?帮忙吸一下,效果好。”

豆腐眼珠子乱转,道:“我昨天吃东西的时候把舌头咬了,有伤口。”这小子一看就是说谎,我踹了他一脚,道:“我也知dào

挺恶心的,不过人命关天,你能不能勇敢点儿。”

豆腐见我这么一说,才不情不愿的吸了两口,霎时间吐出两口腥臭无比的血液,伤口也显得没那么黑了。染了尸毒的血是最臭的,会有尸体的味道,豆腐吸完嗷嗷直吐,吐的差不多才反应过来,说:“不对啊……为什么要我吸,你嘴里也没伤口啊?我靠,你又骗我。”这会儿我依旧撕下了衣服给万事通包扎。

心中暗笑,面上不露声色,道:“我是想,你要是不愿意,我再上,谁让你答yīng

的那么爽快。”豆腐一副要哭的模样,不停吐口水,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任谁含了一口带有尸臭的血在嘴里,脸色都好kàn

不到哪儿去。”姓陈的,我要跟你绝交……有你这么对兄弟的吗,兄弟就是拿来让你这么出卖的是吧。”这一番折腾,又是吸毒,又是掐人中,万事通悠悠转醒,瞳孔有些涣散,半晌才对焦,看着我和豆腐,声音嘶哑,似乎有些不确定,道:“陈悬?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将人扶着坐起来,说:“别管我们怎么在这儿了,感觉怎么样?”

万事通急促的喘息了几下,嘴唇有些发黑,说道:“头很晕,喘不过气来,身体好像动不了。”这绿毛粽子大部分是毒粽子,我知dào

拔毒抜晚了,万事通现在毒已入血,再耽误下去,小命儿就要丢了。

倒斗的土夫子们,总结了一套对付尸毒很有效的方法,内服草药,外用糯米、朱砂泡澡便能拔毒。但这地方,哪里去给他弄草药和朱砂、糯米?这时,万事通痛苦的抱着脑袋,说:“我恐怕不行了,当家的他们在哪里?”

我于是将自己和豆腐来到此处的经lì

说与他听,紧接着道:“他们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豆腐见万事通一副离死不远的模样,也顾不得埋怨我骗他了,神色挺难受,安慰说:“小徐,你一定会没事儿的,咱们赶紧去找颛瑞汇合,那阴阳脸主意多,肯定有办法救你。”

万事通勉强笑了笑,道:“我的外号就是万事通,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保住这条命了,拜托你们,带我离开这里,我有很重yào

的事情一定要告sù

当家的。”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这时我才发xiàn

,他外套的内兜里还装着一样东西,看样子,八成就是从那老尸身上取下来的。我直接将那东西拿了出来,这才发xiàn

,这玩意儿赫然是一把钥匙,一把足足有女人小臂长,小臂粗的钥匙。

豆腐咋舌道:“这得多大的锁才配得上这把钥匙啊。”

万事通道:“其实这钥匙外面还有一份地图,但我落水后,被这毒粽子掳走,地图已经遗失在水里。”紧接着,万事通大致讲起了他的经lì



他当时蹲在那古尸身前,将古尸怀里的东西转移到自己兜里,紧接着,他抬起头额瞬间,猛然便对上了石化古尸的那张古怪面具,刹那间,面具上的双鱼眼,以及嘴部的螺旋纹,仿佛动起来了似的,紧接着他的意识便模糊了,眼前出现了很多幻觉。等到清醒的时候,便是被我踹下去的那一刻,但那时候已经晚了。

万事通以为自己要丧命,却没想到会跌入水中,救了一命。待他惊魂未定,浮上水面时,周围上不见天,下不见底,毫无方向感,如果不是头上戴着头灯,只怕会更糟糕。

万事通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东西,松了口气,心说好在东西没丢。由于不辩方向,也不知何处可以上岸,因而万事通浮在水面上,没有急着游,而是先打开从古尸那儿得来的东西,确认它的安全。

这时万事通才发xiàn

,原来这东西,是一张皮卷裹着一把黄金制作的硕大钥匙。

这么大的钥匙,是用来开什么锁的?当时万事通也有这个想法,紧接着,他便去看那张皮革卷,这才发xiàn

,上面绘的是一副地图。那地图分为三层,第一层是人间的建筑,高尖圆顶,规模宏大,像是某个宫殿。万事通怀疑,。地图里描绘的宫殿,应该就是我们之前所处的宫殿。

而第二层,则是一个黑色打底的空间,空间里是一个倒V形的结构,但奇怪的是,上面画了密密麻麻的人,一个个面无表情,朝着倒V的底部走去,它们的神情面如丧考,仿佛要赴死一般,而V字形的底端,则矗立着无数的火把,火把边上,立着一个个戴着面具的人。

这两层都只画了个大概,模模糊糊,占的位置也比较少,真zhèng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第三层。

第三层出现了一扇大门,一个带着面具的人,领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站在大门外,仿佛在举行什么仪式,大门外有一根硕大的图腾柱,盘踞着一个个类似狐狸的东西,应该就是呼呿铎,但数量非常多,即使隔着简单的线条,也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最为奇特的是,这个地图还运用了透视的方法,将大门后面的东西画了出来。带着面具的人带领着很多人在图腾柱前举行祭祀一样的东西,而大门后,则是一圈又一圈的螺旋纹,仿佛是个巨大的漩涡一样,让人一看就很不舒服。

而就在万事通专心致志看这幅古尸留下的地图时,却没有发xiàn

危险正悄然靠近。

他看的正专心,忽然觉得脚腕被一只手猛地拉扯住,将他往水底拽,万事通水性很好,经受过专业训liàn

,在水下憋气能憋四分钟左右,因而被拉下水的瞬间,万事通并不惊慌,反手拔出了匕首,准bèi

与水下的东西展开搏斗。

谁知他入水一看,却发xiàn

拽着自己的,是个长了绿毛的东西,一时间万事通还以为是水怪,匕首连连往绿毛身上招呼,却如同捅到了铁板,很快便力竭,而那张皮革地图,也掉进水里,不知所踪。

最后他便被拉入了这个洞里,万事通这才发xiàn

是个毒粽子,粽子嗜血,战斗起来喜欢撕人,但毒粽子喜欢吸人血,万事通心说不好,这东西有毒,不能硬战,于是拔腿就跑,谁知跑到此处,却是个绝境,无奈之下与毒粽子拼死搏斗。

这粽子倒也不甚厉害,只是毒性大,万事通没吃多大亏,只不过越战下去,随着时间的流逝,毒性发作,最终力竭晕过去了。

第三十一章 报信

这其中的缘由刚说完,一边儿的尸仙已经将毒粽子给吸的只剩下一张绿毛皮,原本还想着这尸仙害我们不惨,现在看在它歪打正着,珠我们寻到万事通的份儿上,别也不去计较了。

万事通的嘴唇已经完全黑了,这个地方没有拔出尸毒的条件,而尸毒发作,表现都不一样,有些死的很快,有些人则死的很慢很痛苦。万事通是哪一种我不清楚,但看他现在的模样,似乎也撑不了多久了。

豆腐扶着他,急道:“兄弟,别再扯这些了,赶紧和颛瑞汇合,让他想想办法。”事到如今,我们也不敢再耽误,由于我左手不灵便,因而便由豆腐背起了万事通,我开着头等在前面带路,三人一尸回到了水边儿,便跳入水中,开始沿着水道往回游。

入水后不过两米,术道便转了个弯口倾斜向上,里面空间比较大,看来我们之前就是从这个弯口滑下来的。顺着弯口一直往上游,两侧皆是天然撕裂的石壁,也看不见游鱼一类的东西,大约是这地下水太深,不适合水生物生存。由于这次没有尸仙捣乱,因而上浮的比较顺利,我们游出弯口后,水流的吸力依然存zài

,不过这会儿由于是在边缘区域,因而吸力并不大,我们手脚着地,以此减小水的冲击力,贴着地面往前爬行,待过了这阵乱流,便赶紧往水面上浮。

露出水面之时,我们三人说不出一句话,急速的喘着气,只觉得浑身脱力,但幸而过了危险区,也算是安全了。此刻,水面上黑漆漆一片,四下里只有我们的踩水声,颛瑞等人则早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豆腐背着万事通更不容易,气喘吁吁,说:“不行了,快要脱力了,还是先回石阶上待着,在从长计议吧。”于是我和豆腐互相照应着往回游,顺着水爬上石阶,这才算彻底安全下来,一时间浑身瘫软的倒在石阶上。

让我意wài

的是,原本不会游泳的尸仙,不知dào

是不是刚吃了个补品,脑子开窍了,这会儿竟然也游了上来,只不过它游泳的姿势不像人,像狗,也就是俗称的狗刨式。从们所在的位置看去,边呢过瞧见一颗脑袋浮在水面上,脑袋上长着一张如同神仙模样的脸,但配合那副木然的狗刨式泳技,只让人想无语。

这时,我头顶的防水头灯闪烁了一下,自动进入节能模式,光线弱了一圈,尸仙的脑袋顿时看不到了,只能听见游水的声音,看样子它自我感觉良好,所以没打算上岸。

晦涩的光线中,万事通神色灰白,如同一个濒死的人,我和豆腐没人开口说话,对着一个随时会丧失生命的同伴,心里只觉得沉甸甸的难受。豆腐猛地站起身,朝着黑暗空旷的空间大喊:“姓颛的!老徐找到了!还没死!快……来……汇……合……!”

这声音很快便被这个辽阔的黑色空间吞噬了,豆腐颓废的坐在石阶上,神色难过的看着万事通。万事通强颜扯了扯嘴角,说:“想不到第一次跟当家的出活儿,什么忙都没帮上,就……”

豆腐道:“别说了,你会没事的,肯定有办法,我以前很多次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最后都活了下来,老话不是说绝处逢生吗?会好的,相信我,会好起来的。”

万事通张了张嘴,最后微微点头,声音已经有些接不上气儿,说了句:“谢谢。”

我捂着脸,几乎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句话说得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不管怎样,万事通的事我难辞其咎。虽然相处时间不长,这个年轻人较为沉默,也不属于爱表现那一类,但至少不是什么心黑手辣之辈,如今弄成这般田地,我心里的滋味儿就别提了。

一边儿安稳万事通,豆腐一边焦急道:“你说颛瑞他们究竟去哪儿了?这周围都是水,他们能游到什么地方去?”我想了想,说:“水流一共有两股,一股自东向西流,一股自动向南流,向南边而去的,很可能是地下瀑布或者漩涡,颛瑞他们早已经知dào

,所以肯定不会靠近,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顺着自东向西的水道寻我们去了。”

豆腐说:“这下面水域这么辽阔,我喊了这么半天都没回应,看样子他们肯定去的远了。”说罢看了看面带死气的万事通,急的要哭了。我听着尸仙游泳时哗啦啦的水声,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尸仙对于我们的命令,一向是时灵时不灵,现如今它刚刚吃了个绿毛粽子,意识应该有所增长,或许可以找它帮忙。

我将自己的想法对豆腐一说,豆腐道:“没办法,只能试一试了。”紧接着便对水中的尸仙喊道:“别游了,别游了,赶紧过来,我有事给你办。”尸仙一歪头,朝着我们游过来,停在了石阶边上。

豆腐松了口气,拍了拍尸仙的头,说:“听话的孩子有糖吃,你去帮我们找其它人,就是之前和我们在一起的那四个人,你知dào

吧?”须臾,尸仙重复道:“找……人……”

“对。”豆腐想了想,从装备包里摸出纸笔,在上面写了一段话,简述了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紧接着便用袋子装起来装给尸仙,说:“找到人后,把这个东西交给他们。”

那东西被挂在尸仙的脖子上,尸仙不为所动,也不知明不明白,豆腐气的踹它,说:“还愣着干什么,去啊。”估摸着是不打不成材,尸仙脖子上挂着小袋子,还真慢悠悠的游走了,看那方向,赫然是自西向东而去。

这事儿才刚办完,躺在石阶上的万事通忽然抽搐起来,吓了我们一大跳。紧接着,万事通的眼睛也开始睁大,死死盯着我们,嘴巴几张几合却说不出话来,嘴里开始吐出恶臭的黑血。

豆腐抓着他的手,一边自欺欺人的说不会有事,一边儿急的青筋直跳,最终没两分钟,万事通嘴里零零星星冒出几个字,忽然身体一僵,就此没了声息。

我浑身发软,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发抖。豆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不停的喘着粗气。

整个石阶上,只剩下了我和豆腐两个活人,黑暗仿佛要将人给吞噬,徐立的尸身就在我们旁边,尸体的余温尚未消失,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眼前消逝。

在这种黑暗和死寂中,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尸仙游了回来,它脖子上依旧挂着豆腐那个小袋子,但袋子变得鼓了一些,似乎增加了什么东西。我强打起精神,将袋子解开,发xiàn

里面多了一样东西,是个白瓷瓶,瓶口封着腊。

豆腐强打起精神,道:“这是什么?”我摇了摇头,发xiàn

里面还对了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是一行黑色的漂亮钢笔字:两粒,解尸毒。被困,速来汇合。”看字迹,应是出于颛瑞之手。

一些倒斗的世家,大都有些压箱底的宝贝,这小瓷瓶里的东西,大约就是用来对抗尸毒的,只可惜,它来的太晚了。

豆腐深深叹了口气,说:“现在怎么办?”

我想了想,将瓷瓶和纸条重新塞回去,道:“尸体先放在此处,我们与颛瑞汇合去,看样子他们遇到麻烦了。”我有心将万事通火化,只可惜新鲜的尸体,没有燃料加进去,是没有办法完全烧化的,因而只能放qì

这个念头,于是便打起精神重新入水。

冰冷的地下水让人精神了许多,豆腐让尸仙带路,它便继xù

用狗刨式在前面游。我和豆腐图省力,一左一右揽住尸仙的腰,由它带着我们往前游,虽然姿势难看,但尸仙力道大,也完全带的动我们。

我心里想着,既然颛瑞能将字条和抜尸毒的药弄到尸仙的袋子里,按理说是与尸仙离的很近的,究竟是什么情况下被困住了?为什么尸仙可以畅行无阻,他们却没有回来?

这次,沿着自动向西的水流一路前行,也没有费多大力qì

,没隔多远,便看到前方极高处,赫然有一团光晕,像是黑暗中高高挂在天空的灯笼。我心知那应该是颛瑞等人,果不其然,随着我们的出现,那团灯光开始打起了信号,示意让我们过去。

豆腐惊讶道:“奇怪,他们的位置怎么那么高?”

我心说这个硕大的天坑,我们八成游到头了,颛瑞等人所在的位置,或许是在天坑的内壁上。

前面究竟有什么危险?

第三十二章 暗藏危机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给豆腐使了给眼色,豆腐会意,摘下自己的头灯给尸仙戴上,随后打开开关,拍了拍尸仙的背,对它说:“继xù

往前游,我们在后面跟着。”紧接着,我们便松开手,任由尸仙游到前面,我和豆腐则不远不近的跟着,由于一前一后两盏头灯打开着,因而可视范围便大了很多。很快,视线尽头赫然出现了黑红相间的岩石壁,和我推测的一模一样。

事实上,大漠中并不缺水,大量的地下水,一直都位于地层中,只不过地下水的深度,普遍比其它地貌环境要藏的更深,这也主要是因为沙漠化的影响,土层藏不住水,如果沙漠表面植被茂密,砂土层粘性和紧密度加大,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沙漠和水,相生相连,越是沙漠化严重的地方,水源越难以保存,越是没有水源的地方,生命也就越艰难,最终形成一个恶性循环。想必普通人一定很难想象,在干涸荒凉的茫茫黄沙深处,还有这样一个充满了山石和水的地方,它们由于独特的深度,躲过了沙化和枯竭的灭顶之灾,数千年间,以这种不见天日的形态,流动在地底深处。

而这时,尸仙已经游到了石壁底下,灯光扫过的地方,内壁虽然不平滑,但也不突兀,再加上湿漉漉的,因此不太利于人的攀爬。我想不通颛瑞等人是怎么上去的。

这时由于离的较近,但由于高度和黑暗的影响,双方虽然能够看到互相打的灯光,却看不见具体情况。尸仙一到达石壁,便开始顺着石壁往上爬,显然是给我们引路。但尸仙是什么人?它的手脚,就仿佛有隐形吸盘一样,完全没有可以抓手落脚的地方,却依旧稳稳的悬在内壁上。

也就在这时,我和豆腐也朝着石壁靠近,但奇怪的是,这时候,颛瑞他们的灯光,却忽然晃动起来,表示出阻止的信号。

豆腐嘶了一声,说:“怎么回事儿?难道是让我们不要靠近石壁?”

我也觉得奇怪,心说莫非是石壁有什么危险?可尸仙不爬的好好儿的吗?我和豆腐不禁停止了前进,悬浮在原地,紧接着,豆腐喊话道:“咋回事!”

颛瑞等人却并没有用声音回答我们,而是继xù

摇晃灯光。

豆腐嘶了一声,说:“他们不说话,莫非这会儿没办法开口?”

我眯着眼往上看,除了能看到尸仙的身形外,颛瑞等人仅仅能看到光源,而就在这时,那上方的光源也忽然一灭,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豆腐嘶了一声,说是不是没电了?紧接着又对着上面喊了两嗓子,依旧没人回答,于是问我该怎么办。我思索片刻,说先看看尸仙的情况再说,颛瑞不让我们靠近,肯定是有什么古怪,还是不要冲动行事。

紧接着,我和豆腐便浮在原地观察着尸仙的举动和周围的情况,只见尸仙一路往上爬,越来越高,身形也逐渐,模糊起来,到最后就只能看见一个光团儿。须臾,那光团儿在之前颛瑞等人的位置停了下来,紧接着便不动了。

豆腐喊话道;“木头,怎么回事儿?”

尸仙当然不会回答他,只是停留在原地,似乎完成了自己带路的任务,留在原地等着我们,这一路而去,却也没什么危险。我和豆腐对视一眼,只觉得十分古怪,满头雾水,一时间也判断不出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最后只能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态度,慢慢的朝着石壁靠近。游到了石壁边上,我四下里看了一圈,水里也不见有什么危险,石壁上平滑。触手冰凉,由于水汽常年的蒸腾,有些滑腻腻的,不太适合攀爬。

我猛然冒出一个念头:颛瑞他们是怎么上去的?

就算是用探阴爪,也得有下爪子的地方才对,这石壁平滑无比,连条裂缝都没有,又怎么下探阴爪?按理说,颛瑞几人不可能会爬的那么高啊?这个念头才刚冒起来,黑暗中,忽然想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声音有点儿像响尾蛇摆尾巴,而且是很大一片响尾蛇,让人听起来有种毛苏苏的感觉。那声音赫然便是从头顶传来的,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顺着石壁下来了,我和豆腐循声往上看,可视范围内,什么也看不见。

豆腐紧张道:“不会是蛇吧?”

我道:“别胡说,这地底这么深,怎么会有蛇。”

豆腐道:“不是有大地蟒是生活在地下深处的吗?”

我道:“就算生活在地底深处,那也得有吃的才行,在这地方,蛇吃什么?”

我打着手势,示意豆腐后退,而就在这时,那些窸窸窣窣下来的东西也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赫然是细细长长的一条条黑色的东西。我大惊,忍不住出声道:“嘶,还真是蛇,快、快走!”

该死的,这地方怎么会有蛇呢!完全不科学!但我这两年的倒斗经lì

,似乎也确实和科学沾不上边。而那些东西下来的速度很快,我和豆腐还没来得及游出一米远,便猛然发xiàn

,原来那东西不是蛇,而是一抬头小手指粗,弯弯曲曲,黑溜溜的如同藤蔓一样的东西,密密麻麻,如同一条黑色的瀑布。

而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赫然便是它们爬下来时互相摩擦的声音。豆腐一副要哭的表情,死命往外游,边游边道:“不要过来,靠,我又密集恐惧症,看到密密麻麻的东西,就会起鸡皮疙瘩!”

这些东西来势汹汹,哪管我们有没有密集恐惧症,铺天盖地涌下来,我和豆腐游哪里游的过,没几秒便被这些涌过来的东西包围了。这东西也不知是动物还是什么,一碰到人,便将人死死的捆住,几乎在顷刻间,我和豆腐便被裹了起来,几乎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豆腐道:“我知dào

了,颛瑞他们肯定也是被这些东西给捆起来了,妈蛋的,他们怎么不提醒我啊!”话音刚落,忽然有几根黑漆漆的条状物,似乎是受到豆腐声音的吸引,竟然想往他嘴里钻,霎时间,豆腐咬紧牙,一个字儿也不敢说了。

很快,这些东西便一路拖拽着我俩,片刻间便到了极高的位置,灯光闪动间,赫然发xiàn

离我们六七米处,还悬挂着几个人影,不是颛瑞几个又是谁,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颛瑞的手没有被捆起来,他正拿着匕首去割捆住自己的东西,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见我和豆腐重蹈覆辙,颛瑞只是摇了摇头,似乎显得很无奈。他显然也不敢说话,而是对我和豆腐打手势,指了指上面。、这会儿尸仙就在颛瑞旁边,但奇怪的是,这些藤条一样的东西,显然对尸仙没有兴趣,并不靠近尸仙。

而其余人也同我和豆腐一样,从头到脚被捆了个严严实实,只露着脑袋,让我感到比较欣慰的是,欧阳萱也在其中,看样子当时没有被乱流给卷走,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些东西不往颛瑞的上半身走,但看着颛瑞被摩擦的破破烂烂的衣服,再看到他肩头位置隐隐约约露出的黑色的线条,猛然意识到:或许和他肩背上呼呿铎的图案有关。

难不成这图案还可以辟邪?

可这些藤条一样的东西,究竟是动物还是植物?我知dào

自然界里有很多植物是可以动的,比如美人树、爬地草等等,但这种东西,我还真没有映像。若说它是单纯的动物或植物,又怎么会避讳颛瑞肩背上的东西。只可惜,我和豆腐先走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开口都不行,因为周围全是那些细长的东西,只怕一张嘴,就会跑到嘴里来,光是想一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这时,颛瑞目光看向我,紧接着指了指上面,似乎是让我看什么东西,我顺着往上一看,在晦涩的光线中,便看见上方约莫二十多米高的地方,隐约有一团蠕动着的巨大的黑影,像是什么生物,而这些细细的如同藤蔓一样的东西,似乎就是从那里钻出来的。

颛瑞看了看上面,又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尸仙,我霎时间明白过来,颛瑞之前让我和豆腐来救援,其实并不指望我和豆腐,他真zhèng

的目的,是希望我或者豆腐操纵尸仙解决这次危机。

但现在,我和豆腐哪里敢开口,先不说尸仙明不明白,就算它明白了,救了众人,只怕开口说话的那个,也不会有好下场。

我没吭声,豆腐也不傻,瞪大眼,气呼呼盯着颛瑞,显然对于被颛瑞阴了一把感觉很不爽。我虽然没有开口,但也知dào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鬼知dào

这些东西接下来还会干什么,必须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第三十三章 血液

这会儿,所有人都被掉在空中,除了头能动,其余的地方被捆得跟缠丝兔一样。颛瑞的上半身到是没动,一直在用匕首割绳索,之间这些藤条一样的东西极富有韧性,他用匕首割了半天,眼瞅着要割断时,便会有新的藤蔓涌上去,几乎根本无法清理干净。由于被倒吊着,因而血液全往脑袋上冲,十分难受。

众人这会儿都是红脸关公,颛瑞那半带着伤的脸,更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我眯着眼,注视着上方黑暗中的东西,琢磨着该怎么脱困。

首先,颛瑞等人被吊在这儿肯定有一段时间了,但至今为止还安然无恙,可见这些藤条的攻击性不算很高,它们似乎只是将人困起来而已,不过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即便这些东西不真zhèng

伤人,我们最终也会被饿死在这上面儿。

现如今,包括我自己在内,除了颛瑞和尸仙,其余人都不能移动,那么这会儿唯一的突pò

口,便是在颛瑞和尸仙身上了。颛瑞当时写纸条让尸仙带回来的时候,不知是纸条不够用,还是当时有什么情况,居然没有将这地儿的危险写清楚,他要是写明白一些,我和豆腐也不会中招了,直接操纵尸仙救他们便可了。

不过颛瑞不是个不靠谱的人,他这么做,八成当时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只可惜现在众人都不敢开口讲话,也只能是哑巴瞪哑巴,不知dào

什么意思。

这会儿,尸仙还是趴在原地,基本没有什么动作,我和尸仙相距约摸四五米开外,尸仙距离颛瑞约摸两米,也就是说我和颛瑞等人之间的距离大概在六七米。这个距离,双方彼此也接触不到,我思来想去,却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心说,莫非真的要冒险开口?

这些东西缠住人身体的时候,已经够紧了,这要是让它们进到嘴里,还不得……

再者,尸仙这家伙,时灵时不灵,万一白说了,岂不是得玩完儿?

思来想去,我全无头绪,便在这时,颛瑞似乎是决定舍命一搏了,于是将匕首插回腰间,侧着上半身,扒拉着石壁朝着尸仙靠近,如此一来,他的身体变成了一个扭曲的L形。

这个动作对腰部的力量和柔韧性考验很大,等颛瑞摆好姿势时,满脑门子都是大汗,紧接着便伸出手想去够尸仙,只可惜,始终差那么一丁点儿。颛瑞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五左右,这会儿上身挺直,在加上手臂伸展,与尸仙的位置顿时拉近了。但两者之间,始终有了么三四十厘米左右差距。颛瑞够不着,脸上闪过一阵阴霾,最后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便将之前腰间的匕首拔出来,朝着尸仙的脸猛地掷了出去。

这一来,身体便也脱力,整个人荡过去,恢复了笔直笔直被倒吊着的状态。而那匕首当然不可能对尸仙造成什么伤害,碰到尸仙的脸后,便径直跌了下去,掉落下方黑暗的水域中。

而这时,尸仙终于起了反应,转过头,盯着‘袭击’它的颛瑞。

我知dào

,颛瑞现在是在冒险,想先吸引住尸仙注意力,将尸仙引过去再作打算。但尸仙会自我反击,谁也无法预测接下来,尸仙是被引过去,还是直接对颛瑞发动攻击。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不行。这样下去都得死,如果颛瑞的方法没用,看来必须得有人做出牺牲。尸仙一般只听豆腐的话,对我的话大部分也会给出反应,至于其他人,则完全置之不理。

我曾经想过原因,也回忆过和尸仙相遇的经lì

,当时有一个细节很关键,但我到现在也还没想明白。当时我、陈老爷子以及吕肃,三人带着千年护命尸王引诱尸仙,结果我们计算失策,没想到尸仙的战斗力那么强悍,不等天雷成型,便将千年护命尸王吸了个干干净净。

后来,吕肃被尸仙一巴掌拍飞,断了一根肋骨,紧接着,尸仙便朝我冲过来,我以为自己性命难保,谁知它却忽然在我身上闻起来,似乎在闻什么气息,最后不但没有伤害我,反而开始像跟豆腐一样跟着我。

因此我判断,关键点是气味儿。

应该是我和豆腐身上,有某种相同的气味儿。

我曾经怀疑,是不是因为我和豆腐曾经吸收过天兵喷出的红色烟雾,但后来证明,那些烟雾并非尸气,而是炼尸过程中形成的一种带有特殊功效的气体,这种气体,充斥着尸仙所寄身的冰洞里,当时除了我和豆腐,陈词和吕肃也在那地方待了很久,若说是那些烟雾的原因,那么吕肃身上也应该有那种气味儿,尸仙为什么对吕肃丝毫不手下留情呢?

这个问题一直是我想不通的,但眼下的情况来说,要想让尸仙动手救人,就非得我和豆腐其中一人开口才行,其实豆腐成功的几率要大很多,但我不敢冒这个险,若真要冒险,也该由我来。

想到此处,我决定静观其变,看看颛瑞是什么打算,如果颛瑞的计划失败,那我就不得不舍命一搏了。

这时,尸仙的注意力被颛瑞吸引过去,它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话,但估摸着是意识还不够强dà

,词汇量不足,因而喉咙间发出了一串气声,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我暗暗着急,看样子颛瑞的计策,没有引起尸仙太多的反应,不有深深吸了口气,决定开口一试,此刻,我脑袋周窜动着无数藤条类的东西,表面粗糙无比,贴着细看,在灯光下,可以看见上面十分细微的毛茸茸的东西,一想到这东西会伸进嘴里,就觉得毛骨悚然。

最终,我心一横,正要开口,忽然间,豆腐似乎有所察觉,冲我摇了摇头,神色紧张,示意我千万别冒险。紧接着,他不知怎么想的,便闭着嘴,发出嗯嗯嗯嗯的声音。尸仙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来,迅速爬了到我俩身边。豆腐面露喜色,一边继xù

嗯,一边儿挣扎,尸仙在旁边跟着发出一串气声,完全是两种普通人不可能听懂的语言,

我一时无语,只能静观其变。

但显然,豆腐的哑语不达标,尸仙的智商也不达标,它围着我们一直转悠,却并没有救人的意思。豆腐恩不下去了,气的坡口大骂:“我靠,你蠢的可以去死了!”话音刚落,豆腐反应过来闯祸,连忙闭嘴,但为时已晚,一根藤条猛地钻进了嘴里。我心头一跳,觉得浑身都血液都凉了。

而就在这时,豆腐总算机灵了一回,那东西钻进去后,便死死咬着牙,防止它往更深处钻,那玩意儿力道很大,没多久,豆腐咬的牙龈都出血了,而就在这时,似乎是新鲜的血液刺激了尸仙,它歪了歪脑袋,伸出爪子,轻而易举的将那根藤条扯了出来,紧接着估摸是有样学样,便抓着藤条放进嘴里嚼。

尸仙的牙力哪儿是这东西能对抗的,一嚼便咬了个稀巴烂,最后八成觉得不好吃,吐了出来。我心中一动:如果血液可以刺激它,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我冲豆腐使了个眼色,豆腐也明白过来我的意思,哭丧着脸,用眼神询问我,能不能换个办法。我瞪了他一眼,示意做人要富有牺牲精神,是让你出血,又不是要你的命。

一来二去,豆腐无法,紧接着深深吸了口气,脸颊的肉微微突起,最后闭着眼一咬,紧接着便低下头,将一口血雾朝着自己身上的藤条喷了过去。尸仙果然受到吸引,立kè

伸手去拨弄那些藤条,所到之处,藤条纷纷退避,豆腐的身体逐渐露了出来。他也是早有准bèi

,眼瞅着藤条退去,要掉入水中只是,猛地一手钩住了尸仙的脖颈,整个人如同树袋熊一样。

那话怎么说来着,狐假虎威。这会儿那些东西不敢靠近尸仙,而豆腐就趴在尸仙背上,那些东西自然也不敢靠近豆腐。

豆腐伸出带血的舌头,嘴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说:“疼死我了,电视剧里面咬舌自尽的妹子都太有勇气了,舌头上能贴创可贴吗?”我气的想杀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救人。

豆腐拖拉着舌头,口齿不清的对尸仙说:“木头,是你大显神威的时候了,把这些一条一条的东西都给我撕了,先撕那个……”说着,便一指我,我心说你小子讲话能不能讲清楚一些,是撕这些藤条,不是撕我啊!万一尸仙误会了怎么办!

第三十四章 新计划

尸仙闻言,立kè

便往我这边儿爬,伸手就朝我抓过来,看那姿势是准bèi

撕藤条,不是撕我。谁知这些藤条像是有意识般,知dào

了尸仙的厉害性,不不等尸仙的手靠近,便忽然捆着我往上一缩,霎时间,我便被弄到了石壁上方的一处平台上,而之前颛瑞手指着的那个黑影也赫然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之间这赫然是一个硕大的黑乎乎的肉状体。

这些藤条一样的东西,便是从它的身体中探出来的,这东西如同一条巨大的黑色肉虫,一头有口,我被拉上来,恰好便在它四边形的口器旁边。尸仙速度也不慢,几乎在我被拉上来的一瞬间,尸仙便猛地窜了上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这黑色的大虫仿佛是感到威胁一样,藤条一动,刹那间便将我塞进了嘴里,我什么连周围是个什么环境都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便出现了黑乎乎的,散发着恶臭的口腔内壁。

我猛地屏住了呼吸,一被塞进去,刹那间口腔便闭合了,一时间我陷入了一堆恶臭的肉里,便去头顶前方还传来一个吸力,肉壁蠕动着将我往前推。这种被活生生吞进去,又慢慢往下咽的感觉别提有多恶心了。

由于肉壁的挤压力,整个人在里面是没有办法呼吸的,因为它黏糊糊的肉壁几乎和人的嘴唇以及鼻子相贴,根本没有空间和空气,即便有,估计那味道也难以忍受。

一进入里面,捆着我的藤条便立kè

消失了,我拼命用双手抵着肉壁,阻止自己滑向更深处,但这股巨大的推动力太强dà

,我这点儿抵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此时此刻,我很后悔自己手里没有匕首一类的东西,否则也可以反抗一下,这会儿豆腐和尸仙在外面,还不知怎么样,只要尸仙把这东西给弄死,豆腐等人完全可以把尸体剖开将我拉出去。但根据这些一直强劲有力的蠕动着的肉壁来看,这虫子还活的好好的。

操,尸仙和豆腐两个在干嘛!这效率也太慢了。

虽然我不清楚这虫子是什么玩意儿,但我很清楚尸仙的实力,它要弄死这东西,绝对不成问题。这会儿我只能拼命推拒着这股压力,,但无奈进来时只憋着一口气,如今用力qì

来,气息消耗的更快,不消片刻便缺氧了,肺里仿佛要炸开一样,大脑也突突突的跳动起来。又一次尝到窒息的感觉,简直令人要发狂。

而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背部一松,紧接着领子被人一揪,猛地被扯了起来。

我知dào

自己得救了,什么也顾不得,只猛地喘气,只不过全身都是黏糊糊的东西,也不敢张嘴,一张嘴那些东西就顺着流进嘴里了。豆腐猛地捧住我的脸,左看右看,随即说:“兄弟,我来的不晚吧?还好,没把你给消化掉。”

我转眼一看,却见这大虫赫然已经死翘翘了,背部一条半人长的口子,估摸也是尸仙弄出来的。我顺手扯过豆腐的衣服,在脸上抹了一把,将黏糊糊的液体抹干净,道:“他娘的,有尸仙帮你,你这效率居然这么慢,再晚一点儿,我这张脸要沾上胃液,就该毁容了。”

豆腐一脸恶心的表情,捏着鼻子,嫌弃的看着我,退后两米,说:“怪我,确实怪我,早知dào

就再耽搁一分钟,等你的脸沾上点儿胃液再说。这样以后我看上的妹子,就不会被你抢走了。”

我说你那些妹子是被我抢走的吗?跟人姑娘出门看电影忘记带钱包,最后姑娘付账了;第十八春的时候和姑娘吃完饭走路上,遇到小流氓打劫,豆腐吓得一声大叫,转身就跑,比跑了十多米才想起女朋友还在后面,最后冲上去说:“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我们给钱,别伤害我们。”紧接着掏出钱包,对方掂量了一下钱包,觉得很重,估摸着钱不少,但打开一看,全他妈是一块钱硬币!当场就被一顿胖揍,人姑娘盯着他的钱包,脸都绿了。

在第二十六春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要和姑娘滚床单了,结果太激动,还没进去就软了,最后痛哭流涕骗了我一顿饭。我还用得着去抢?我懒得再打击他自信心,转头看了看,将身上黏糊糊的衣服给脱了,打着赤膊,这才稍微感觉舒坦了一些,但那种生物内脏特有的恶臭还是让人作呕。

这东西死了之后,那些藤条状的东西便失去了灵活性,顺着石壁垂了下去,这会儿,颛瑞等人却顺着这些藤条爬了上来,一个个瘫坐在地上,脸部的充血红还没有消退下去。

而这时,颛瑞喘着粗气问我:“徐立呢?”这三个字一出,豆腐本来嘴里还嘀咕着,闻言顿时噤声了,看了我一眼,估计不敢告sù

颛瑞接下来的事。颛瑞何其精明,从我二人的表情便猜出了结果,沉声道:“去晚了是不是?”

这会儿,众人坐在这巨大的虫尸旁边,各个狼狈,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豆腐断断续续说起来遇到万事通的经过,颛瑞等人沉默不语的听着,欧阳萱的一番责怪自不必说,反倒是颛瑞,沉寂片刻,便道:“钥匙呢?”

我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把黄金钥匙,于是从腰间的工具袋中将钥匙取了出来。颛瑞接过手,掂了掂重量,看了片刻,问道:“那个地图中,第三层的大门在什么位置?”

豆腐嘶了一声,估计是奇怪颛瑞怎么没有发飙,于是说:“具体是什么位置,他没说。老陈,好像是没说吧?”他有些不确定。我点了点头,道:“确实没有具体提到过。但根据当时的描述,这个大坑确实是一个规模宏大的祭祀场所,而且在尧方还没有灭亡之时,这下面应该是没有水的。那扇祭祀之门,很可能在水底下。”

欧阳萱问颛瑞:“要去找那扇门吗?”颛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忽然间,他对我说:“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办完这件事儿,你欠我的人情就算还了。”

我不由得吃惊,问道:“什么任务?”

颛瑞指了指旁边的欧阳萱,道:“你们两个,带着她,务必安全离开这里,将人送回郭家。”

欧阳萱一听,大叫道:“那你怎么办?我才不要跟他们走!我是想来帮你的!”

颛瑞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你脸上的伤越早处理越好,最重yào

的是,接下来会很危险,在那样的环境中,我顾虑不到你。”

虽说带着欧阳萱这个大小姐,事事需yào

照顾,但也没到需yào

我和豆腐将人给送回去的地步吧?颛瑞到底有什么打算?这时,便听颛瑞向我和豆腐解释起来,听完他的话,我脑子里唯一的反应就是:太冒险了。

原来,在我和豆腐以及尸仙沉入水洞后,颛瑞等人便展开了搜寻,欧阳萱万幸当时撒开手,被尸仙加速的冲击力甩出了乱流区保住性命。颛瑞等人接着沿着水流一直寻找我和豆腐,由于一直没找到人影儿,还以为我们两遇难了。颛瑞心里自然不好受,心中更加发狠,便沿着自东向西的水流一路游去。

很快,几人发xiàn

已经到了头,顺着石壁的走势游了须臾,圆弧形的线条,更加肯定了之前天坑的推测,直到游到现在所处的位置,才被这大虫子给抓住。也就是说,这个天坑的大部分水域,颛瑞三人都已经在这几小时内打探过了,并没有大门或者图腾柱的线索。

因而,颛瑞现在的想法是决定冒险,到那一片没有去过的水流中打探,也就是那片儿带有吸力的水域。按照颛瑞的意思,他是要顺着石壁摸过去。然后用凿子在石壁上打一个固定撬,套上保险绳,利用绳索进入那片水域。

那水下环境极其恶劣,各人只能自保,根本顾不上其它人。而这会儿,颛瑞让我和豆腐送欧阳萱回家,估摸是有两层考lǜ

,一来担心欧阳萱出事,对郭家不好交代,坏了联姻;二来,八成也是自知凶险,便不打算让我和豆腐两个外人搀和。

比起吕肃等人的行事作风,我由衷佩服颛瑞这人。

豆腐却没有深想其中的道理,闻言高兴道:“太好了,我早就不想在这地方待了,放心吧,我和老陈一定把欧阳姑娘平平安安送回北京。”

欧阳萱怒道:“谁要你送啊,闭嘴。”紧接着便对颛瑞道:“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我不走,我可以帮你的。”

我想了想,心说颛瑞如此仗义,多次相助与我,若就这么一走了之,任由他带着两个手下冒险,这样的事我也做不出来,于是便出主意道:“不如这样,小豆,你带着欧阳小姐出去,也不用回北京,在外面和巴图守着等我们汇合便是,这样一来,我们若有什么危险,你也好接应。”

豆腐一听,傻眼了,问道:“那你呢。”

我说:“我留下来帮忙。”

第三十五章 黄金大门

豆腐显然也很不乐意,但见我和颛瑞坚持,便勉强点头答yīng

下来,说干脆把尸仙留给我,万一有事儿也好照应,于是对尸仙说:“木头啊,你跟着陈悬行不行?”

尸仙歪了歪头。

豆腐比划了一下我,又重复了几遍,便听尸仙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不……陈……悬……凶……”我靠,我忽然觉得,这尸仙平日里这么呆,肯定是装出来的!但见它一本正经的拒绝,我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这会儿众人心情都不好,我便罢了罢手,对豆腐说:“行了,我现在是恶名远播,让它跟着你也好,万一出了事也好照应。”

众人商议完毕,便重新整理装备,期间,欧阳萱一直不吭声,表示对这个决定的不满,我也没搭理她,一边儿收拾装备,一边儿嘱咐豆腐一些注意事项,大漠环境不比其他地方,免得他又惹出什么事来,我一边说,他掏了掏耳朵,说:“烦不烦啊,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啰嗦,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行不行,弄的我心里怪虚的。”接着便转移话题,盯着不远处那大虫的尸体,道:“你说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另一边的章文接话道:“这个东西咱们之前见过,但你们可能没留意。”

“见过?”我回忆了一下,这进入沙漠后,毒蝎子毒蛇到见过,可没遇到过这么硕大而古怪的虫子,我不由得摇头,问道:“你什么意思?”章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儿,说我们不记得也并不奇怪。

来时的宫殿里,那把黄金宝座,上面便有各种各样的古怪兽纹,由于过于复杂,我们其余人只看了个大概,重点则放在了呼呿铎身上。那黄金宝座中,便有这种虫子一样的东西。由于章文一直对方国文化很感兴趣,因而观察的比我们其余人都更细微,对于我们所不关心的一些细节,也体察入微、

起初,他在那宝座上看到一个虫子造型的东西,身下分散着许多条状物,造型像梭形水母,还以为那玩意儿是水母,心中一直在琢磨:这上面怎么会有类似水母造型的东西呢?老话说沧海桑田,沧海可以变成桑田,但这腾格里大漠,往上追述,那也是一大片草原山岭,和大海水母八竿子打不着,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也没有深想,最初以为这上面的一些异种,就如同呼呿铎一样,是一种被神化的图腾,属于虚构出来的东西。但这会儿见到这大虫子的全貌。立kè

便肯定下来,那黄金宝座上的水母,就是眼前这只大虫子!

我心里暗暗吃惊,道:“那些东西不是被虚构出来的吗?难不成还真的存zài

?”

章文神色凝重的摇头,反问我:“你们觉得龙是存zài

的吗?”

豆腐说:“当然是存zài

的,我和老陈还见过呢!说完便讲起我们在鬼王遇龙墓里和那恶蛟大战的场景。章文闻言又反问一句:”可那是蛟,不是真zhèng

的龙。咱们汉人以龙为祖,自誉为龙的传人,但谁见过龙?咱们崇拜龙,崇拜几千年,关于龙的传说、图案、文字、文化数不胜数,可谁真zhèng

亲眼见过?”

我明白过来章文的意思,有时候人们没有见过的,并不一定是不存zài

的。而尧方是一个神权与王权共存的古国,崇奉萨满教,而萨满又是一个万物崇拜的宗教。通过之前的图腾柱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图腾是呼呿铎,也就是他们的主神,而其余围绕在图腾周围的,同样是一些神灵,但不属于尧方的主神。

这些看似虚构的图腾,就如同龙一样,谁也说不上是真还是假,而如今,图腾中的东西,赫然就在我们眼前,被章文一语点破它的身份,还是让人不由得不吃惊。

这时,豆腐将装备包也收拾好了,于是将背包背到了尸仙身上,卡上卡扣,继xù

利用这个移动包裹。他拍了拍手,说;”反正都死了,想这么多也没用,我就好奇这东西是靠什么活下来的,你说那水里也不见有鱼有虾,难不成这么多年,就喝水长大的?”

欧阳萱语气不善的插了句话,说:“你们忘了那些自杀的粽子了?没准儿它是靠吃那些粽子长大的。”豆腐不同意,说自己当时曾经用探铲拍过那些粽子,事实证明,那些都是软粽子,软粽子说白了就是空气,空气怎么吃?

一边儿讨论,众人一边儿决定下水。此刻,一低头脚下便是黑漆漆的深渊,虽然知dào

下面是水,但还是让人觉得恐惧。水面离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至少有五六十米,我们也没那个勇气直接往下跳,于是弄了根铁凿子充当地钉,将绳索朝下一扔,坠入了黑暗之中。豆腐戴上手套,当头顺着绳索往下。我们一共砸了两根绳索,一行六人顺着绳索往下而去。尸仙到是不用我们操心,跟长了吸盘一样,上下自如。

我跟在豆腐后面,两者相距约有五六米宽,我估算着高度,估计快要入水了,就在这时,豆腐忽然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我操,我操,我操……

我纳闷了,心说你个浑身虚肉,一点儿劲没有的秒射宅男,你操谁呢你?往下又缩了几米,发xiàn

豆腐停在原地不动了,我问道:“怎么回事儿?”

豆腐将自己头上的头灯光线调大最大,指了指下面,说:“你看。”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忍不住道:“我操!”我总算知dào

豆腐为什么这么激动了,因为这下面的水没了。

那之前差点儿淹死我们的幽暗地下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湿乎乎的山壁。

豆腐脸都青了,要知dào

。之前欧阳萱心情不好,还提议说打什么凿子,反正下面是水,直接跳下去好了!还好众人都比较靠谱,没有理会欧阳萱的发泄之词,否则,要真跳下来,岂不是得摔成一团番茄酱?

其余人这时也发xiàn

了异变,惊讶自然不必说,特别是欧阳萱,吓的脸都白了,额头上一阵阵冒冷汗。好在绳索够长,刚好垂到底,离地约有两米的位置,跳下去也无大碍。

众人下到底,只觉得周围潮湿无比,鼻子里的空气都含着水汽特有的味道。

章文惊讶道:“地下水怎么没了?”

颛瑞沉思着,说:“这地方是个天坑,之前的地下水,肯定是从其他通道涌上来的,现在八成是退走了。”

我觉得不对劲,说离我和豆腐被袭击,再到我们现在下来,还不到一个小时,那么多的水,就算是地下河回潮,也不可能再这么短的时间里抽干啊?”如果按照这个速度,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地方千百年来,一直是处于一种时而涨水,时而退潮的状态中?

若真是这样,那些支撑着阶梯的大石柱,就算是再坚固,有道是水滴石穿,这千多年间,只怕也早就崩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我想明白,豆腐忽然说:“管它的,没有水岂不是更好,这下子不用担心乱流了,咱们抓紧时间,赶紧找到那扇大门。”这小子,豆腐和欧阳萱倒也不用单独行动了、众人按照原来计划的方向,立kè

朝着之前的乱流区域走去。不过这地方由于常年积水,因此这会儿裸露出的地面非常湿滑,稍不注意便会摔个四脚朝天。

在前进的过程中,我们时不时的会经过一些打底的大石柱,凑近了看,可以看到这些石柱子是用一块一块的灰色大石砌起来的,在两千多年前,要想完成这样一个工程,实属不易。

在这期间,偶尔还能发xiàn

一些地面的遗迹,大约是以前留下的一些灯台一类的东西,如今只剩下几块残破的石头。按照万事通所描述的地图场景来看,那扇巨大的门,应该就开在山壁上,门前有大的图腾柱,在按照之前乱流的方位来看,我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心说那大门所处的位置,和乱流被卷走的方向差不多,因而,那扇大门,很可能已经在地质运动或者地下水中被破坏了。

我估计,这次我们应该会无功而返。当然,这个猜测我没说出来,黑暗中,众人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这个天坑的东南方而去。

即便是用走的,也足足十来分钟才走到头,豆腐一心想着早点儿解决,早点儿回去,因此一直冲在最前头,这时,边听他叫道:”看到了,看到了,大门在那儿!”

隐隐约约,黑漆漆的山壁上,一个黄色的东西显得分外扎眼,再往前走一段距离,那东西便越来越大,也更加清晰起来,赫然是一扇黄金大门。,豆腐说;“我勒个乖乖,古时候这个地方黄金产量是不是特别丰富啊?”

第三十六章 真假薛安

我没回答豆腐,而是觉得特别惊讶,这扇门能保存至今,实在是超出了我们的预计。而就在这时,随着距离的拉近,更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由于这个空间里,曾经都是水,因而地面上都是湿淋淋的,但在大门前却有一片空旷的扇形区域,根本没有水迹。

章文吃惊道:“难道水流到这里时会自动避开?太不可思议了。”

豆腐挠着脑袋,道:“你以为是小说呢,还自动避开……肯定有其它原因,唉,看这根儿图腾柱,真够大的。”

图腾柱恰好位于黄金大门扇形区域交界处的外围,十分大,至少有七八人合抱粗,看料子,应该是就地取材的料子,黑红交加的图腾柱上,全是硕大的,造型各异的呼呿铎。

我至今还记得不久前对着图腾柱上的呼呿铎开枪的场景,只觉得这玩意儿十分邪门儿,看一眼都不舒服。豆腐粗神经,到不觉得有啥,盯着柱子,围着石柱慢慢转悠,嘴里嘶了一声,道:“我说阴阳脸,合着你就是怕这个,我觉得,也没有多恐怖嘛……“话音刚落,豆腐猛然啊的一声大叫:“这里怎么还有个人啊!”

这会儿,豆腐转悠到了柱子的后面,也就是众人视线的盲区,他这么一叫,我不禁一愣,心说怎么会有人?难道这小子又不靠谱了,想玩人吓人的游戏?钟恭到是比较相信豆腐,紧跟着转了过去,随后也惊道:“真有人,不对,是具尸体!”

我们其余人赶紧绕过去,也顾不得去打量那扇黄金门和图腾柱了,绕背后一看,却见赫然有一个靠着图腾柱而坐的人。他低垂着头,头发还在,身上没有穿衣服,浑身的肌肉萎缩发白,显得十分奇怪。

这是谁的尸体?怎么会在这儿?

不对,真zhèng

奇怪的是,这尸体怎么没被水给卷走?

直到此时,我们也没能找到地下水回潮的源头在哪儿,但应该就在这附近。我心说:这具尸体,会不会就是之前我们在水底见到的尸体中的一员?

而这时,颛瑞取出了防毒面具重新戴上,紧接着戴着摸尸手套的手,扣住尸体的下颚,将尸体低垂着的头颅强行抬起来,尸体的颈骨间,发出了咔嚓的声音。

在看到尸体模样的一瞬间,众人齐刷刷的抽了口气,甚至连颛瑞都猛的撤开了手,如同摸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因为,眼前这具尸体的脸,赫然与颛瑞之前给我们看的照片上的薛安,一模一样!

我脑海里顿时冒出无数疑问。

眼前这具尸体究竟是谁?难道真的是薛安?如果它是薛安,那么后来活着出去的薛安又是谁?

豆腐牙齿咯咯打颤,缩着脖子很是害pà

,躲到我身后,说:“老陈,你还记不记得毕利儿说起过的一件事,就是那一晚下大雨,他起床收狼皮,然后看到薛安走进了雨里,然后……那个薛安的脸,变成了一张尖尖的,长着毛的狐狸脸?你说会不会……那个薛安,其实一直都是个……”

豆腐的话更加增添了恐慌效果,欧阳萱紧张道:“那,也就是说,真zhèng

的薛安就是他?可、可他怎么会死在这儿?莫非那沙漠下的古城,和这个地方,有什么么相连接的通道?”她这么一说,众人自然而然的便看向那黄金门。

难道这扇黄金门后,是一条相连的地下通道?莫非薛安是从那儿出来的?也不对,那扇门不是需yào

钥匙才能打开吗?莫非那锁早就已经失灵了?

而这时,颛瑞的呼吸急促起来,喉咙间剧烈的滚动着,心情似乎非常激动,众人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豆腐赶紧拍他的背,说:“别激动了,缓缓气儿,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你心脏病犯了。”

须臾,颛瑞才稍稍平复下来,紧接着坐在了地上,缓缓道:“这个才是真zhèng

的薛安,一定是这样,就和当年一样。”我知dào

,他所说的是当年那个神龟墓里的遭遇,当时他的手下,就忽然变成了两个,一个是烧焦的尸体,一个是从土里新‘长’出来的‘人’。

我也跟着坐下,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起来,道:“你的意思是,那个薛安,其实是眼前这个薛安的再生品?”颛瑞点了点头。

豆腐抓住了问题的重点,露出害pà

的神色,紧张起来,疑神疑鬼的四处瞄,咽了咽口水说:“那你的意思是,这地方的呼呿铎……也、也有那种能力?它会不会把我们也给净化再生了?”

颛瑞看了豆腐一眼,没说话,显然,这个想法,并不止豆腐有。

我深深吸了口气,忽然觉得周遭凉飕飕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我们一样。其实,这种被窥视的感觉,是人在极度不安全的环境中经常会产生的错觉,颛瑞的一席话让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特别是眼前的尸体,他的身份,他的经lì

,更让人觉得恐惧。

如果我们所推测的一切是真的发生过,那么我几乎可以想象,五十多年前,薛安为了救毕利尔,被掩埋在了黄沙中的古城下,他肯定有什么机遇,使得他没有被活埋,一个人在地下摸爬打滚,来到了这个地方,结果却死在了此处,更确切的来说,应该是被呼呿铎弄死在了这个地方。紧接着,在它尸体的旁边,另一个人缓缓长了出来,然后这个人睁开了眼睛,换上了属于他的衣服,离开了这里。

萨满信奉万物有灵,万物皆神。因而每个地方,甚至不同村寨之间的具体信仰也不同。古人信奉呼呿铎的人,是崇拜于它可以让死人重新‘长出来’的能力,奉它为净化和重生的神灵。

而毕利儿曾经的遭遇,让众人的脑海里都打上了一个问题:被呼呿铎‘净化’后,重新‘长出来’的人,真的还是以前的人吗?毕利尔当时所形容的那张酷似狐狸的脸,很显然就是呼呿铎的脸……

而我们现在,就处在这样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

豆腐问颛瑞:“这地方已经走到头了,咱们唯一的收回,就是之前通过相机和纸张拓下来的神语,有没有用还不知dào

,阴阳脸,你接下来什么打算?那扇黄金门,八成是和那个沙漠下的古遗迹相通的,咱们还要不要去?”

爱情的力量是比较盲目的,别看欧阳萱平日里大小姐脾气,怕虫子怕蚯蚓的,但事关颛瑞的未来,她态度就变得很坚硬了,哼了一声,指着豆腐的鼻子骂道:“胆小鬼,怕就自己走,没人留你。”

豆腐自尊心受到打击,不乐意了,说:“嘿,我是怕吗?我这叫未雨绸缪,规划未来,我又没说要散伙,这不问问阴阳脸的意见吗!”

欧阳萱怒斥道:“谁准你这么叫了,就算只有一半脸好kàn

,也比你这个又懒又馋,又胆小又碍事的肥包子强多了!”

豆腐跟着跳脚,说:“我、我……“最后发xiàn

欧阳萱好像说的挺对的,找不出反驳的话,最后一扯尸仙,说:“那又怎么样,我的跟班长的比他帅,本事比他强,要不是它,你早在水里淹死了。”

欧阳萱冷笑道:“是,它也就那张脸还凑合,不过尸体就是尸体,长得再帅,你愿意跟它睡觉过日子啊!除了脸以外,它整个就是一个行尸走肉,又蠢又呆,看了都烦!”显然,欧阳萱是将恐惧和怒火转移了,估计是觉得豆腐好欺负,人都喜欢挑软的捏。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冷冷道:“都什么时候了,争这些做什么,都闭嘴。”我这人看起来一向冷漠不近人情,因此这话说完,欧阳萱倒也不敢再挑衅,但这回,反倒是豆腐真zhèng

发怒了,气的胸膛起伏,双目灼灼,最后盯着欧阳萱道:“我一开始,就喜欢你直爽的个性,但直爽不代表不留口德。它有名字,也有自己的意识,不是什么行尸走肉!”

尸仙眼珠子转了一下,嘴里发出了一阵气声,仿佛要帮豆腐说话,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歪了歪脑袋,又恢复了木头模样。欧阳萱正要继xù

和豆腐争论时,颛瑞转移了话题,示意别打嘴仗,这会儿不是打嘴仗的时候,紧接着便朝着那扇金色大门走去,看样子是想看看门中有什么乾坤。

众人跟在他身后,刚走了没两步,忽然之间,我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顿时摔了个大马哈。

第三十七章 开门

这一跤摔下去,脸先着的地,别提有多痛了,霎时鼻子发酸。豆腐见我摔倒,赶紧过来扶我,说:“老陈啊,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走个路都能摔倒?”我没理会豆腐的话,起身后低头看了看脚下,又看了看身后,却见地面平整,虽然有些湿滑,却并没有绊脚的事物,但我很清楚,刚才绝对是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

我心中咯噔一下,心说:难道是鬼绊脚?一些乡野传说里,经常有走夜路的人被忽然绊倒,爬起来一看,地面却又什么东西都没有,民间管着称之为鬼绊脚。

豆腐见我一个劲儿盯着地上看,又不说话,于是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手,道:“中邪了你?”我将那只晃来晃去捣乱的手逮住,说:“别贫了,走吧。”说着继xù

往前走,颛瑞等人见我无事,便也继xù

朝着黄金大门的位置而去。

我则留了个心眼儿,眼睛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周围,这时,我猛然便瞥到黑暗中,猛地闪过了一个黑影,赫然朝着颛瑞的扑;了过去。这会儿我离颛瑞约摸三四步的距离,不禁大喝一声小心,然而那黑影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来的极快,情急之下,我整个人扑了过去,猛地将颛瑞按到在地。地面湿滑,这一倒,两人便饱做一团滚了好几个圈。

待身形停稳,颛瑞猛地坐起身,目光看向了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却见其余人一副不解的模样,这时我发xiàn

,那个黑影也没了踪迹。颛瑞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扑倒他,投给我一个询问的眼神,于是我将被鬼绊脚和看到黑影向他扑去的事一说,颛瑞目光闪动了几下,说不管那么多,打开门再说。

此刻我们离那黄金大门,不过五六步的距离,举手便可得。

这黄金门周围,围绕着一圈的呼呿铎图案,只不过到没有那图腾柱上的显得诡异,大门正中央的门缝,几乎只有头发丝粗细,闭合的非常好,正中间是个人脸,双语言,漩涡形的大嘴,被门缝从中间分开,整张脸仿佛被一刀劈成两半似的。

这人脸,便与那坐化老尸所带着的面具一模一样。

我心里不禁冒出个想法,对众人说:“之前那面具有摄人心魄的能力,大家不要去看这门上的东西,以防有变。”颛瑞听我说完,微微皱眉,示意众人加快速度,速战速决,几步的路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我们便走到了门下。之间黄金门中央有个很很大的锁眼。

众人为防有什么机关,因此都做好了全副武装,防毒面具、枪支、手套等等都戴在了身上,这会儿,钟恭开始伸手去推这扇黄金门。按照我们之前的估计,如果薛安是从这黄金门后的通道来到此处,那么他身上没有钥匙,只能说明黄金门的锁已经坏了,按理说我们几人合力推,应该是能推动的,但这会儿,黄金大门却是纹丝不动。

忽然间,豆腐仿佛想到了什么,猛然叫道:“不对、不对。你们之前说薛安是从这门里出来的,可是这门又大又沉,他一个人也推不动啊?”豆腐这话说到了点子上,这黄金大门,合我们几人之力,都纹丝不动,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锁眼没坏,所以推不动;二是门太沉,我们几人力道不够,没能推开。

但这两个理由,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薛安能够解决的。他既没有钥匙,又不是力拔千钧之辈,如何弄开这扇门?莫非这大门须得从里面推动?可如果是这样,还要门上的锁干什么?

最后颛瑞拿出了那把黄金钥匙,准bèi

试一试钥匙能不能把门打开,谁知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笑声!

“嘻嘻嘻嘻……”声音是从我们背后响起来的,众人转身,背后不远处,赫然是那根黑色的图腾柱,而紧接着,声音猛然又在我们左边响起,等众人转头看向左边时,声音又从右边儿响起,很快,那种嘻嘻嘻嘻嘻的尖利笑声,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那声音不辨男女,从周围的黑暗中响起,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正在朝我们靠近。颛瑞冷哼道:“装神弄鬼!”紧接着将钥匙交给章文,示意他开门,随后迅速冲我们打了个防御的手势、众人会意,立kè

将章文挡在身后,一行人形成圆弧状的保护线,纷纷提起枪,准bèi

应付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东西。

然而,就在这时,那阵嘻嘻嘻的,如同笑声一样的声音忽然沉寂下来,紧接着,便见那图腾柱上盘旋着的黑色浮雕,竟然仿佛活了一般,迅速的转动起来。我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看到其余人同样震惊的表情时,才知dào

这一切都是真的。

颛瑞有过面对呼呿铎的经lì

,对于这东西,他非常忌讳,二话不说便开始开枪。就如同之前一样,子弹根本不起作用,不管怎么瞄准,最后都会打歪。豆腐对尸仙说:“木头,上,干掉它们。”这话音一落,那图腾柱上的呼呿铎,便化为一个个黑影,猛地朝着我们扑过来。那酷似狐狸,却比狐狸更窄更尖的脸,让人一阵毛骨悚然。

那数条黑影,一人一个朝着我们扑过来,速度极快,众人几乎没有反应的机会,就在它们扑过来的瞬间,章文忽然道:“打开了!”随着他说话的声音,我们背后忽然吹来一阵暗风,并且响起了一阵沉闷的吱呀声,伴随着黄金大门打开的声音,似乎隐约还有一股吸力将我们往后拉扯,而就在这时,那些原本向我们扑过来的黑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定睛一看,却见那些东西赫然又盘回了图腾柱上,一动不动,如同死物。

众人面面相觑,才发觉对方都是满头大汗。我一时觉得纳闷儿,这些东西怎么忽然规矩了?难道跟这打开的门有关?我心中冒起这个念头,不禁转身往后看。此刻,大门已经打开,门后黑幽幽一片,十分奇异的是,灯光打进去后,却瞬间就被吞噬了,似乎光在里面根本就无法传播。

众人不由得惊讶,于是颛瑞摸出了一根冷烟火打开,随后扔进了门后,同样的,冷烟火一进入门后,便被黑暗给吞噬了,绿色的光芒消失的无影无踪。

豆腐吃惊道:“这后面是什么地方?光怎么照不进去?”说着话,便慢慢向前靠近,我赶紧拽了他一把,低骂道:“别靠太近,这后面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就在这时,从门后忽然涌出来一阵暗风,霎时间朝我们劈头盖脸喷过来。那风恶臭无比,说不上是什么味道,熏得众人不自觉后退一步,即便隔着防毒面具,都能清晰的闻到,这要是摘了面具,只怕得被熏死去。

这暗风涌动了一阵,便停了下来,众人看不清里面的情景,便也无从判断,不过按照这个情况看来,这门后古怪非常,薛安应该不是从这门里出来的。

既然如此,他当时是怎么从沙漠底下的古遗迹到达这个地方的呢?

这个问题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豆腐又尝试着点燃了一团固体燃料,同样的,燃料一投入门里,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火光也霎时被黑暗给吞没了。

钟恭琢磨说:“是不是这门后有什么吸光材料?”

我说:“古代人确实会运用吸光材料,但吸光只是一个说法,能减少光线的折射,并不意味着能完全阻隔光源,应该不是吸光材料那么简单。”豆腐眼珠子一转,说:“不如让木头进去探一探。”

我觉得这个主意挺不错的,两人便开始对尸仙说教。让它进入门里,这个指令比较简单,以尸仙现在的意识完全是可以理解的,谁知我和豆腐说完,尸仙歪了歪头,完全不搭理。

豆腐怒了,恐xià

道:“你还想不想喝敌敌畏!再这么不听话,我们就把你扫地出门了啊。”说着,伸手将尸仙往前推了一步,眼瞅着差一步就走入门里了,尸仙却始终不肯迈出这一步。

我心说靠它不如靠自己,便和颛瑞商议着,不如先派一个人进去打探打探,为防意wài

,得拴上保险绳,并且随时说话报gào

情况,万一有危险,也好立kè

将人给救回来。

商议完毕,这个活儿落到了我身上,我系好安全锁,依旧带了一支手电筒备用,便准bèi

进入门内,谁知刚要跨进去时,尸仙忽然一横手,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一时大惊,不有错愕的望着它。

这是什么意思?

尸仙还是第一次做出阻止人的举动,实在让我惊讶。

这时,它喉咙上下滚动,发出一串嘶嘶的气声,似乎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看起来有些可怜。

第三十八章 尸中巨人

我与豆腐跟尸仙相处日久,自然看出尸仙的不对劲儿,豆腐嘶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木头好像有话要说,它不让你进去,难不成这后面有什么危险?”

我看尸仙这表现,于是道:“这还用说,看样子肯定有猫腻。”起初我还以为是尸仙听不懂我们的话,所以不愿意进入门内,现在看来,尸仙的意识显然已经增长了一些,它是能听懂我们的话的,既然如此,它不愿意进这个门儿,莫非这门里,有什么让它觉得忌讳的东西?

我觉得有些恐怖了,后背一阵毛骨悚然,能让尸仙忌讳的,会是什么?再一联想之前来势汹汹扑上来的呼呿铎,最后在大门打开时又忽然消失,显然也是这门在作祟。

它,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尸仙阻挡住门口,不让我们进去,反而让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时,欧阳萱向豆腐提议,说既然里面有危险,干脆让尸仙进去看看,反正它本来就是死的,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豆腐闻言大怒,又气又失望,对欧阳萱说:“要去你自己去,不许打它的主意。”

欧阳萱哼了一声,说:”有什么了不起。”紧接着便不再吭声,众人一时进退维谷,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往前走,必定要冒极大的风险,但如果就这么离开,这次行程就相当于半途而废,这一切对于我和豆腐来说是没有关系的,毕竟和我俩没有直接的利益挂钩,但颛瑞却不一样,因而接下来,就得看颛瑞怎么决定了。

钟恭提了个意见,沉声道:“当家的,我看眼下情况不容乐观,贸然涉险,只怕要出事。我们之前已经拓印了一份神文,那神文上,或许就有咱们要找的东西。依我看,不如先行回程,将上面的神文破译出来,如有用,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上面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咱们如今知dào

这里的地点,许多危险也能避开,届时再来一趟也很容易。”

钟恭的分析到是比较客观,但颛瑞没说话,估摸着是被呼呿铎折磨的不行,不想再等了。我们其余人没有开口,只等着他做决定。钟恭见此,便侧头对颛瑞耳语一阵,也不知说了什么,便见颛瑞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什么顾忌,最后神色不善,但还是微微点头,对我们说:“这次辛苦大家了,事情到此为止,先回程吧。”

豆腐惊讶,暗暗嘀咕说:“钟恭那小子对他说了什么,阴阳脸怎么一下子就改口了?”

钟恭在跟颛瑞说话时,我留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钟恭的眼睛瞟了欧阳萱一眼,估摸是在提醒颛瑞,欧阳萱不能有闪失。既然正主都说回去了,那我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虽说对于黄金门后的世界感到十分好奇,但相比起好奇心,还是性命来的重yào

些。我的经验告sù

我,很多东西,还是不要去好奇。

豆腐盯着那黑暗的空间直看,一脸小猫挠的表情,似乎很想知dào

里面是怎么回事。我拽了他一把,说:“别看了,走吧,可以回家了。”

众人没在去管那黄金大门,将灯光调整到最大,远离那根鬼气森森的图腾柱,朝着来时的路而去。不多时,我们便看到了那个宏伟的石阶,我记得万事通的尸体,便是被我们安置在石阶上的,想到他临死的模样,我心里难受,豆腐更伤心,嘀咕说:”我对他说过,一定会好起来的,结果……”

我拍了拍豆腐的肩膀,以示安慰,瞪着湿漉漉的台阶上了好几层,快要到我们放置万事通尸体的地方时,忽然间,便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恶臭,那味道我很熟悉,是尸臭,而且不同于一般的尸臭。

这种尸臭,夹杂着一种内脏肠道的味道,这会儿我们早已经摘了防毒面具,猛然被这味道一冲,熏的人都翻白眼了,欧阳萱脚下一个踉跄,更是差点儿从台阶上滚下去,幸亏章文拉了她一把。

豆腐捂着嘴,道:“什么味儿这么臭1”

颛瑞说:“尸臭,新鲜的尸臭。”

新鲜的尸臭?我心说难道是万事通?不对啊,尸臭一般是尸体开始腐烂时才会产生的,万事通距离死到现在,约莫不过四个小时,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屎臭味儿?

我不由得加快脚步,往上迈了几步,眼前赫然出现了万事通的尸体,看到他尸体的第一眼,我第一个反应便是想吐,而且也确实没忍住,转头就吐了起来。一边儿跟上来的豆腐就更别提了,也跟着一起吐,很快,其余人见了这状况,除了颛瑞以外,哇哇哇全吐了。

只见我们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尸体。确切的来说,是一个因为腐烂,内部胀气液化而形成的充气尸,在法医那一行,对于这种尸体有个形容词,叫‘巨人观’。

什么是巨人观?

即人死后,尸体的腐败扩展到全身时,使整个尸体膨胀成一个庞然大物,称为巨人观。

巨人观的出现,一般跟温度有关,春秋季节于死后,3~7天就会形成;夏季死后2~3天内就会形成,而冬季则死后15~30天才开始出现

人死后,由于全身软组织充满腐败的气体,因而会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嘴唇变厚外翻、舌尖伸出、胸腹隆起、腹壁紧胀、四肢增粗、阴囊膨大呈球形,整个尸体肿胀膨大成巨人,难以辨认其生前容貌,所以叫巨人观。

综合起来,温度不是太高的情况下,一般5到7天,尸体才会出现这种现象,所以在传统的葬俗中,汉人停尸,一般都是停七天,在第七天下葬,而且在停尸过程中,棺材会留一个小口,一是为了给灵魂出入,二是担心有假死的现象,留个孔可以通空气。一些不懂事的小孩儿,或许会透过这个缝去看里面的尸体,这在乡下是绝对被禁止的,因为巨人观的尸体非常恐怖,有小孩儿看了,甚至吓傻都有可能。

而我们眼前的这具尸体,穿着的是万事通的衣服,但俨然已经是一具高度胀气的‘巨尸’,正常情况下,如果有蚊蝇滋生,他这会儿都该爬满蛆虫了。

但这地方估摸是没有蚊子,因而没有蚊蝇蛆虫,但依旧很恶心。只见他口鼻胸口处,全是褐黄色的渣滓物,舌头被胀气挤出嘴外,紫红色的舌头吐的很长。那些变干的秽物,应该是一种‘死人呕吐’现象。这种现象,主要是内脏受到腐败气体的压迫,使得肠胃里死前残留的东西溢出来而形成的。

而他的裤裆处,可以看到胀鼓鼓的一团,我估计是胀气过后的阴囊,甚至有可能是被腐败之气挤出肛门的直肠内脏等东西。传说古时候有女尸生孩子的事,有些人将之加工为鬼故事,但事实上也并不是不可能。

怀孕女尸,子宫内的胎儿也可因受压而娩出,称为死后分娩、棺内分娩,在很多考古现场挖出的怀孕女尸棺木中,婴儿的尸骨都是位于女尸的双腿中间,而不是盆骨之内。

我见过的尸体挺多,干尸、枯骨、不腐尸,但像这么新鲜的尸体,还真是头一次见,那种恶心劲儿就别提了。呕吐过后,众人激烈的反应减弱了一些,豆腐神色惨白道:“这是徐立?天呐,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人死后都会这样吗?”

我道:“是,都会这样,所以死亡是一件挺恐怖的事情,但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五至七天,而且这地方温度很低,按理说至少要十来天尸体才会腐烂成这样……可是,这才几个小时而已……”

怎么会这样?

我百思不得其解。

虽说这种死后巨人观的现象是比较正常的现象,但一想到自己死后也会这样,便让人觉得浑身不舒坦,又想起万事通生前,虽说不上多么精神,但至少五官端正,身强体健,现在变成这样一幅模样,实在让人揪心。

欧阳萱已经摸出防毒面具戴上了,说;“太臭了,咱们、咱们把它火化了吧。”

颛瑞摇了摇头,目光灼灼,道:“尸体不应该腐烂的这么快。”

我道:“会不会是什么外在因素引起的?或许这里的环境比较利于尸体腐烂?”

颛瑞没吭声,忽然拿过防毒面具戴上,又紧了紧手套,拔出匕首,开始朝着尸体靠近。钟恭是颛瑞的忠犬,因而也同样打扮,寸步不离的跟着。

我心说:他们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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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小鬼作祟

这问题不等我想明白,便见两人在尸体旁蹲下,颛瑞冲钟恭使了个眼色,钟恭便从装备包里摸出香来点燃,所谓神三鬼四,钟恭手捏着四柱香点燃,嘴里念念有词:“徐兄弟,怪我们来晚一步,没能救你性命,你安心的去吧,一会儿把你火化了,保证将骨灰带回去,落叶归根,决不让你孤苦伶仃留在这个地方,你家里人,当家的肯定也会妥善安置。不过你的尸体现如今腐烂的蹊跷,我们不得不弄清楚,若有得罪,希望看在我们一片好意上,莫要责怪。”

如此念念有词说完一通,便拿出无烟炉,将香插在炉上,充作香炉,紧接着,便见颛瑞拿着匕首赫然对准万事通尸体的胸腹割了下去。这一割,液化的黄水直直往外冒,恶臭更甚,我们其余人不由得齐齐往后退。

豆腐怒了,要上去阻止,我拽了他一把,道:“别过去。”

豆腐捂着嘴,闷声闷气的说:“还不过去,人都死了,他们俩这么干太缺德了,吃饱了撑得啊!”

我心里何尝不难受,毕竟这次我们的队伍里,大家都是一条心的,一路相处下来,除了欧阳萱有点儿大小姐脾气,闹了些不愉快,众人相处都很和气。即使相处时间不长,回忆起来,我也能想起在大漠扎营的时候,万事通不善言辞的笑容,以及眼中时不时流露出的,对于钟恭的崇拜之情。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偶像,听说万事通是一手由钟恭提拔上来的。

钟恭在插香时,我看到这个做事一丝不苟的铁汉子,眼中是湿润的。这一路行来,众人也是数度经lì

危险,互相帮扶,如今同伴落得如此下场,我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豆腐向来就心软,因而见他这激烈的反应,我也只能劝慰,并说起其中的原因。

这巨人观尸,是长时间腐烂才会出现的,而从我和豆腐离开,到被困石壁,再到脱险,打开黄金巨门,事实上这个过程并不长,大约三到四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内,尸体又怎么可能变成这样呢?

颛瑞现在,显然是在验尸,对于倒斗世家来说,在对于尸体的了解上,必定比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人强,看来颛瑞是想要找出原因。

豆腐还是不忍心,说:”你不是说了吗,可能是环境造成的……再说,人都死了,追查这些有什么用?”

我反问道:“如果不是环境所致呢?”

豆腐禁了声,不在说话,坐在石阶上,背对着万事通的尸体,不去看颛瑞两人的行为。没有人愿意去看这一幕,我们其余几个干脆便转过身各自警戒起来,以防止又出现什么变故,或者那些呼呿铎再次发难。,

大约十来分钟,一个简单的验尸完成了,颛瑞和钟恭将固体燃料放到尸体身上,开始点火焚尸,将用脏的手套和外衣脱下随手扔在了石阶上,两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

最后是钟恭先开口说话:“结果表明,尸体已经死亡了十到十二天。”

章文吃惊不已,说:“怎么会这样,时间应该不到四个小时才对。”

豆腐说:“难道老徐的尸体时空穿越了?”这时,有了固体燃料的支持,焚尸的大火熊熊燃烧起来,由于尸体已经胀气,因此焚烧时间缩短,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就会被烧的只剩下骨灰。

尸体产生的浓烟很大,众人退到了石阶底部,仰头望着前方高处燃烧的火焰,声音都显得很沉重。

万事通的尸体,为什么会在短短不到四个小时间产生这样的变化?难道真的如同豆腐所说的,这具尸体时空穿越了?其余人显然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间众人无言,黑暗被熊熊燃烧的火焰驱散了很多,由于带着防毒面具,因而那种燃烧时产生的臭味儿被隔离了,约莫二十来分钟后,火焰熄灭,地面上留了一堆灰白色伴随着焦黑颗粒的骨灰颗粒。

钟恭腾出了一个防水工具袋,将骨灰收入其中,拍了拍胀鼓鼓的袋子,仿佛是在拍万事通的肩膀一样,随后将,密封的袋子放进了装备包里,说:“小徐,回家了。”我看的出来,其实整个队伍里,做难受的应该是钟恭。

众人收拾了骨灰,也无暇再去纠结尸体为何会加速腐烂的事,紧接着便顺着石阶而上,准bèi

沿着来时的路,走到那个洞口的下方返回,谁知到了原地后,我们打着灯光往上看,发xiàn

我们原本架设起来的那条绳索,竟然不知为何掉了下来,落在了石阶上。

由于上方的石室材料特殊,无法下地钉,因而我们当时是用了一根很长的铁凿子横在四方形的洞口上方,然后才架设的绳索,打的也是越拉越紧的活动扣,按理说,这绳索怎么着也不可能滑下来才对啊。

豆腐说:“完了完了,绳索滑下来了,这么高的距离,咱们可怎么上去啊。”

我示意众人将灯光聚到一处往上方的洞口打,说道:“我们有探阴爪,只要横在洞口的铁凿子还在,就可以再架一条绳索。”比起能不能架设绳索,我更觉得奇怪的,反而是这个绳索为什么会掉落下来。

这时,众人的灯光都齐齐的打到了上方的位置,之间那根铁凿子,赫然还横在原位。众人都觉得绳索忽然掉下来有些不对头,一时间对着上方的洞口几经试探,须臾也没有发xiàn

什么不对劲。

欧阳萱哪里吃过这些苦,经过这一番折腾,身体似乎有些不舒服,抱着双臂说冷。颛瑞探了探她的额头,说是发烧了,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早点儿安顿下来好。于是众人也顾不得多想,摸出探阴爪,将绳索套到探阴爪上,通过机关盒发射出去,力道很大。便见机关盒发射后,绳索猛地朝上飞了出去,探阴爪稳稳的卡住了上方的铁凿子。

颛瑞发力扯了两下,十分牢固,于是当先往上攀去,众人的目光都盯在颛瑞身上,一时没有看向别处,而就在这时,我猛然瞥到,那洞口上方,不知何日,赫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黑影,恰好堵在那洞口的上方,也看不清是人还是鬼。

我吃了一惊,大叫道:“颛瑞,快下来!”

颛瑞显然也发xiàn

了,想退身,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条明明是稳当的绳索,竟然猛地滑开了!霎时间,已经爬了有十米高的颛瑞,猛地摔了下来。

情急之下,我下意识的往前一扑,猛地将快要砸到地面的颛瑞撞了一下。这一撞,到是削弱了重力,但我和颛瑞二人却是身形不稳,向下倾斜的石阶一时控zhì

不住身形,跟着往下滚,磕头碰脚,再所难免,疼痛自不必说,关键是这石阶两侧是悬空的,根本没有护栏,我二人这一下控zhì

不住,便直接朝着石阶边缘滚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伸手抓住了颛瑞的脚,而颛瑞也反应极快,双手迅速掰住了石阶,两人就这样悬在空中。

颛瑞这会儿靠着两只手承shòu着我们两人的力量,手臂的肌肉绷得死紧,而豆腐等人则火急火燎往下冲,忙不迭的拽住颛瑞,将人往上扯。待我们二人爬上石阶,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气喘吁吁,一阵后怕。

我缓了口气,向颛瑞道谢:“多亏了你,否则刚才就要跌下去了。”

颛瑞罢了罢手,道:“刚才要不是你那一撞,我就算不摔死,也得摔残。”

豆腐道:“你们俩就别互相客气了,刚才那洞口上面,趴的是什么?”我摇了摇头,道:“没看清楚。”颛瑞半张俊脸阴沉沉的,另一半毁容的脸看起来十分恐怖,他眯了眯眼,说:“我看到了,是之前引我们下来的那个东西。”

引我们下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岂不是那个小孩儿?

嘶……那小孩儿究竟想干什么?我回忆了一下它一直的行动,猛然意识到,那个女童一直以来,似乎就在将我们往这个地方引,而现在,我们要上去,它又从中作梗。

难道它想把我们困死在这儿?

豆腐吃惊不已,紧接着气愤道:“亏我还帮它火化了,这小朋友太没良心了,要不是木头不吃软粽子,非得让木头把它给吞了!”我让豆腐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说:“如果那女童一直守在上面作祟,咱们根本就上不去,得想个办法。”

颛瑞道:“把它引下来,面对面才好下手。”

豆腐嘶了一声,说:“引下来你打算怎么对付它?颛瑞看了豆腐一眼,不冷不热道:”现在说出来,它还会上当吗?“说罢对钟恭打了个手势,示意请香。

照例的,钟恭先点燃了一支玉美人,顷刻间,橘黄色的火苗猛地变成了青绿色。

豆腐低声道:“喘气儿了。”

第四十章 黑暗中的声音

蜡烛的火苗,霎时间变得豆大,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似的。人有人气,鬼有鬼息,鬼喘气,便是烛光感受到了鬼吐出的气息,因而会随之变色。这烛火如同一个绿色的豆子,平静的燃烧着,将周围人的脸,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

紧接着,钟恭抽出香点燃,请香的烟雾,能判断出粽子所在的位置,还能让软粽子显形。

散发着香味儿的烟雾袅袅上升,很快消散在空中,钟恭皱眉:“不吃香怎么办?”从烟雾和鬼喘气的情况来看,请香明显是失败了,正常情况下,如果那软粽子躲在上方,那么它在吸食香雾的过程中,会使得烟雾凝而不散,一路直上,现在却是十分正常的,上升不过半米,便慢慢散开。

颛瑞皱了皱眉,紧接着坐在石阶上,目光盯着上方黑暗处的洞口,似乎是在问那个捣鬼的女童,又似乎是在问自己:“到底想干什么?”豆腐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咱们那么多厉害的粽子都见过了,想不到今天要栽在一个小女孩儿手上。”

章文苦笑说:“大风大浪都闯过,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

豆腐气不过,冲着上面大喊:“有本事你给我下来,咱们单挑!”

颛瑞仿佛是因为这句话而联想到了什么,忽然站起身,说;“它一直没有下来过,难道它不能来这个地方?”他这话也提醒了我,想到之前那粽子处处引导我们,像是在给我们引路,但后来却一直没有出现过,难道说对这个地方真有什么忌讳?

这时,章文说;“刚才太危险了,好在当家的那时候爬的不高,当时要爬的高一点儿,摔下来,陈兄弟哪里接的住。所以,咱们不能再冒险了,当家的,我觉得这地方肯定还有其它的出口。”

颛瑞没说话,我问道:”何以见得?“

章文道:”你们之前说过,小徐形容过那张地图里的模样,这个地方,是一个大型的祭祀地,有很多人群会在这里祭祀。大家想想,那么的人,以及一些祭祀的物资,他们是从哪儿来的?难不成都和咱们一样,从这么高的地方,一个个攀着绳索下来?“

不等众人开口,章文又道:“这个通道口会出现,是因为咱们当时用雷管炸了那根图腾柱,所以才形成了这个塌空,真zhèng

的出入口,肯定不是这里。”

众人明白了章文的意思,豆腐眨了眨眼,有些疑惑,说:“可是,这地方咱们都摸了个遍,也没见着还有其它出入口啊。”

钟恭道:“会不会有机关?我看,咱们还是再探一遍为好。”这会儿,上面的路有那女童守着,是彻底走不通了,无奈之下,众人只能顺着石阶重新往下走,准bèi

找找其它的出入口。

石阶很长,来来回回这么爬,也够让人吃不消的,众人下到底时,豆腐忽然说道;“你们说,那个黄金大门后面会不会就是出入口?”难大门之后给人的感觉,实在过于诡异,甚至连尸仙都有所忌讳,于是我让豆腐别瞎想,除非山穷水尽,否则绝对不能去碰那大门。其余人也纷纷同意,紧接着,众人便开始了漫长的搜索。

这地方空间非常大,但暗道这种东西,不是想开在什么地方就开在什么地方,得根据地势来设置,因而我们推断,如果真的有暗道出入口,那么这个出入口首先不可能再脚底,只有可能是开在内壁上。

紧接着,根据上面王宫的布局,我们又大致推测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位置,也就是东北方向,如果这个方向没能找到,那就只能展开地毯式搜索,那将很耗费时间。

我们的装备比较充足,众人也不用节约,将灯光调到最大,走到了东南方开始细细查探起来,寻找有可能存zài

的机关。众人不知不觉便分散开来,我回头一看时,便见灯光零零星星的四散开去。我没看其他人,看了眼豆腐所在的位置,见他正带着尸仙东敲西摸,规规矩矩,没有要闯祸的征兆,我便放下心来。又往前摸寻,事前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便是一个多小时,却搜寻无果。

我不得不按照事先约定的信号,让头灯闪了三下,由于空间大,隔的远,因而众人判断位置,也都只能按照光晕所在的位置判别,我发出信号,示意没有发xiàn

,紧接着,分散在其它地方的人也开始回复信号,都和我一样闪了三下。

我想想就觉得累,如果在这片区域找不到,那么我们的搜索区域就不得不扩大了,这将是一个非常耗时耗力的过程,我不禁琢磨,心说那出入口,难道真是在那扇黄金大门后面不成?

这么想着,众人已经聚集到了一处,欧阳萱直接坐在了地上,靠着墙壁昏昏欲睡,我看她脸色潮红,显然是病的不轻。众人经过这连番折腾,一会儿是古尸作怪,一会儿是溺水,一会儿又被那古怪的虫子弄走,差点儿丧命,来来回回,这会儿都是疲惫不堪。

豆腐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两声,他揉了揉肚皮,说:“要不歇会儿,吃点儿东西再找吧,欧阳小姐还是先吃点儿药休息一下再说。”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当时下王宫是是晚上,现在指针已经指向早上的九点,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摸爬打滚了一夜,既没有吃喝,也没有合眼。这会儿没有找到出入口,众人心情更是沉重,一时间疲态尽显。

豆腐说完,颛瑞便点了点头,说原地休息。

众人分着肉干和压缩饼干吃,给欧阳萱喂了一些,又弄了退烧消炎的药给吃了,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我们其余人围坐在固体燃料升起的小火堆旁,多少都有些困意。颛瑞到是没有显露出疲态,估计是这一趟没能找到解除呼呿铎的办法,结果还被困在这里,想必是压力太大。最后我们计划休息六个小时,除去欧阳萱以外,我们剩下的五个人,每人守一个小时左右。

我和豆腐是排在最后两个的,因此找了个稍微舒适些的地方,守着便睡了。这一觉睡的很沉,直到模模糊糊被钟恭给摇醒,他道:“换你了。”我坐起身,只觉得这短暂的一觉并没有缓解多少疲惫,反而由于没睡醒,显得更累了。

看了看手表,由于睡着的时候没做梦,因而感觉一眨眼,就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我坐在火堆旁继xù

守,尸仙直挺挺的站在不远处,黑暗中除了众人浅浅的呼吸声,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时间过的很快,须臾一个小时过去了,我看豆腐睡的四仰八叉,心说这会儿叫醒他,自己也最多再睡一个小时,算了,便宜这小子,让他接着睡吧,于是我没叫他起来换班,坐在火堆旁想一些有的没的。

想的近一点儿的,便是那扇诡异的黄金大门,想的远一点儿的,便是断了根肋骨的吕肃,八成也快修养好了,紧接着又想到雪山一别,出了院便了无音讯的哑巴,想起那张和陈词一模一样的脸,种种疑惑便纷至沓来。

这些念头正在脑海里无规律的滚着,忽然间,黑暗中,我猛然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似乎是从我左手边的黑暗中传来的。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对于在这种黑暗和沉寂中待了很久的人来说,是十分敏感的,我不禁侧耳倾听,刹那间,便猛然意识到:是脚步声,是属于人的脚步声!

而且人数很多,嚓嚓嚓,像是一支队伍很有规律的行走声。

我下意识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但除了黑暗,那地方一无所有。我背上的肌肉不禁绷住了,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地方不可能忽然出现很多人,这种类似脚步声的,究竟是什么?

紧接着,我立kè

叫醒了其它人,示意有情况。

豆腐醒过来一看时间,惊讶道:“老陈,你怎么不叫我起来换班?”我说:“睡得跟死猪一样,我怎么叫你?行了,别扯这些,大家快收拾东西,有情况了。”众人醒来后,不需我提醒,便也听到了那一串儿类似人走路一样的声音。

所谓病来如山倒,欧阳萱这会儿根本起不来了,颛瑞便让钟恭在原地守着,我们其余人则打开灯,迅速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第四十一章 自然记忆

没走几步,那类似脚步声一样的声音便越来越响,与此同时,脚步声中,隐约还夹杂着一种含糊不清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人,在用一种未知的语言嘶吼一样。

这声音起初很微弱,到最后甚至掩盖了脚步声。

众人心中警惕,屏息凝神,快速前进,就在这时,灯光的尽头处,忽然闪了一下。

那种闪很奇怪,就仿佛我们的视线尽头,是一块儿巨大的电视屏幕忽然因为信号不好,使得屏幕发生拉扯的现象一样。雪白的线条突兀的出现在我们视线的尽头处,猛地跳动闪耀起来。

这整个过程不足两秒钟,但由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古怪的现象,因而让我们一行人震惊不已。这撕扯过去的瞬间,原本空空荡荡的地方,猛然多出了一个个人影儿,那种情景,说白了,就跟鬼现形一样。

豆腐惊的倒抽一口凉气,声音发颤:“好、好多粽子……”却见这些人影,一个个身形很模糊,仿佛是隔了一块儿带着雾气的玻璃再看一样,它们排着长队,从左至右缓缓走着,而我们之前听到的那种脚步声,赫然便是它们弄出来的。

此刻,我们四人一尸,就站在离这些粽子不过十来米开外的地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它们的动向,而奇怪的是,这些东西仿佛对我们没兴趣一样,根本没有理会我们。

难道这些粽子是出来遛弯儿的?

众人的目光,顺着粽子所走的方向慢慢移动,它们走出约莫二三十米时,身影忽然就消失了,仿佛忽然走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而在第一个粽子消失后,后面排着队源源不绝的粽子,却依旧往前走。

这时,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些粽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么一想,便不由自主的朝着粽子来时的方向看去,头灯的光芒也跟着缓缓移动,紧接着,我看清了它们所来的方位,原来,这些粽子,赫然是从一面黑漆漆的石壁中走出来的!

我们四人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对于眼前的一幕几乎是满头雾水,而就在这时,我观察到那些粽子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身材很高大,带着鹰喙面具的人,一看就和其它粽子不一样,身份应该要高一些。而就在这时,那个带着面具的粽子忽然停了下来,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它们终于要发难,却见那戴面具的粽子,嘴里吼着我们所听不懂的语言,其余粽子也停下身形,有些甚至跪了下来。

片刻后。它的声音高亢起来,虽说我们听不懂那是什么语言,但依然可以感觉到那声音中的激动和威严。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四五分钟,紧接着,面具人的声音止息了,队伍继xù

往前走,一个个逐渐消失,直到最后,前方的空间又出现了一种细细的闪电状的东西,这些粽子便在刹那间,彻底消失了。

豆腐吃惊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在看电影?这些粽子跑出来给咱们表演来了?”我让他别扯淡,别拿自己当阎王爷,咱们就是倒斗的,粽子用不着给你表演,拍咱们马屁。

看到刚才那些粽子,我便不由得想起了那些之前在石阶上来来回回自杀的粽子,心说:这两拨粽子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这个地下天坑里,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古怪的场景?

就在这时,章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左拳击右掌,面露醒悟之色,道:“我明白了!”紧接着,他问我们,有没有听过战争谷的故事。豆腐不解道:“老章啊,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讲故事?”紧接着便指了指我,说:“我旁边这位是讲故事的行家,你要喜欢听等出去了随时可以听,现在就别讲了行不?”

章文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故事,是真事。你们知dào

当年远征军赴缅作战的战役吧?”

豆腐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道:“知dào

啊,历史不是有学过吗,当年十万远征军赴缅作战,穿越滇缅丛林回国,活着回来的不到两万人,据说就那片林子里,便有好几万远征军的尸骨,可惨了。据说那一仗之所以败的那么惨,主要是因为不熟悉环境,又被英国人暗地里阴了一把,所以才死那么多人,所以后来我看世界杯,都不支持英国球队了。怎么着,你这不讲故事,又开始给我们补习近代史了?”

章文闻言笑了笑,又点头道:“对,就是那场战役。不过,我不是给大家补习历史,而是眼下这情况,和那场战役后发生的事情,有几分相似。”

原来,滇缅丛林里有个野人沟,当时远征军归国,就必须得穿越野人沟,那地方据说有野人,再加上地形恶劣,毒瘴横生,因此穿越野人沟时,远征军的伤亡极其惨重,在那地方,死了很多人,所以滇缅丛林,对于一些想研究远征军历史的人来说,很有魅力,前前后后,有很多探险队奔赴丛林追查遗迹。

在92年的时候,有一支德国探险队到了野人沟考察,结果晚上露营的时候,忽然听到林子里有枪声,非常密集的枪声,时不时还有人的惨叫声。

当时原本是秋季,丛林里很多植物的叶子有些黄了,但就在那刹那间,周围的环境忽然就变了。

原本长着棕树的地方变成了一大片灌木,与此同时,林子里,一批穿着破烂军服,浑身是伤,眼神绝望的人,从黑暗中向他们走去。那支德国探险队,是一支近战历史研究的队伍,因此一眼便认出,那些背着枪,浑身是伤,有些身上甚至长满脓疮的人,穿的便是当年中国远征军的军服!

难道是鬼魂?

但那些鬼魂,就如同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各自行动中,甚至他们走路的声音都清晰无比,唯一没有变的是嗅觉,当时考察队正生火再烤一只野鸡,而这时,鸡和火堆都不见了,但野鸡肉的香味儿依然可以闻到。

队伍中有会中文的人,他听见那些军人在说回家……回国一类的字眼,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甚至他忍不住开口向那个军人打招呼。但接下来,军人的身体,从他身上穿了过去,没有任何感觉的穿了过去。

林间远远近近,依旧有密集的枪声,仿佛在打仗。

德国人想起来,当时除了撤tuì

的远征军以外,还有追逐着远征军进入丛林的日本人。

整个过程,德国探险队就感觉自己是身处一场3D电影中一样,有声音、有动作、有画面,但自己却无法加入进去。这种情形,足足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才忽然消失。

后来,有人开始研究这一现象,迷信的说法,认为是屈死的鬼魂出游,但外国人喜欢用科学来解释一切,他们特别死心眼儿,也特别有毅力,经过长期的蹲点儿研究,终于让他们发xiàn

了其中的秘密。

用他们的解释就是,整个地球就是一个大磁场,山石、草木等等带有磁性,它们就如同一个大型的光盘,或许在某种特殊的温度、湿度、磁场下,形成了天然的磁盘,将当时的一切记忆了下来。等到某一天,一但出现和当初相似或者一样的环境时,磁盘便会被释fàng

出来,使得过去被大自然记录下来的场景重现。

这种现象在国外也曾出现过,被称之为大自然磁场记忆。

章文紧接着分析说:“咱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天坑,估摸着是后来才被尧方的人利用,加工成现在这个模样。天坑的形成最常见的有两种,一是地质运动,二是大陨石撞击,而且这个天坑很深,相对磁场力量较大,发生自然磁场记忆的可能性比较高。所以,我想,咱们之前看到的自杀还有刚才出现的粽子,或许都是一种磁释fàng

。”

这个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豆腐啊了一声,道:“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不对……既然如此,那之前那个粽子,为什么会变成万事通和老陈的模样?”

章文有些迟疑,推了推眼镜,摇头道:“不知dào

,这只是我的一个推测。”

豆腐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刚才那些一直闪的东西,是不是就是电磁释fàng

产生的?没准儿还真让你给蒙对了。”这时,豆腐见我一直没说话,于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老陈,别绷着脸一声不吭啊,好歹提些意见吧?”

我将目光看向之前那些粽子走出来的石壁,道:“如果说,之前的一切是磁场记忆回放,那么刚才那些人是从这个地方走出来的,是不是就意味着,当年那些祭祀的人,也是从这个地方走出来的?”

章文目瞪口呆,紧接着一跺脚,激动道:“陈兄弟机智,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肯定是这样,错不了!”接着便走到石壁旁边,开始搜索起来。好不容易发xiàn

这条线索,我们也不敢耽误,立kè

上前搜索,开始寻摸起来,希望找到机关一类的东西。

第四十二章 隐藏的入口

我们四个人开着四盏灯,围着这不大的一块范围,半晌,却连一条缝都没发xiàn

。按理说,只要这地方曾经有过出入口,就该留下痕迹才对,但这石壁与周围浑然一体,根本察觉不出曾经有过什么东西。

颛瑞用手敲了敲石壁,附耳听了片刻,似乎是没有什么所得,紧接着,便又用匕首的手柄往石壁上敲击,由于力道较大,因而这次反馈回来的声音,隐隐有些空响。

紧接着,他说:“后面有一个空间,但这道石壁很厚实。”

豆腐道:“那怎么办?”

颛瑞吐出一个字:“炸。”有人形容现代的盗墓贼,说已经不是盗墓了,而是炸墓,找准位置,放上炸药,万事大吉,搬了东西直接走人。其实这一类盗墓贼,现在是占大多数的,粗鲁没见识,别说考古的痛恨他们,连我们这些圈子里的,对这则盗墓贼都十分不耻。盗墓这一行本就有规矩,叫:取而不尽,不可损毁,事毕回土。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斗里东西多,拿不完,不能肆意损毁,一来是给墓主人留下东西,二来也是给后来的同行留口饭吃,毕竟古墓是越挖越少的,其次,离开时还得把盗洞给填起来,一面墓天晴落雨,毁坏了墓室。

说起来,我们这伙儿人,算是比较讲规矩的了,墓里的东西不需yào

的,绝不刻意损毁,大部分时间用炸药,也都是在危急时刻。这地方空间广阔,用炸药到也无事,众人听了颛瑞的话,便将钟恭叫了过来,将昏睡中的欧阳萱挪到附近,开始安放炸药。

这次的分量颇大,因而我们其余人都离的远远的。设置炸药,那是钟恭的拿手好戏。

豆腐站在我旁边伸长了脖子,说;“可算找到路了,你说那东西不会再来捣乱吧?”我没搭理他,没发生的事情,想太多没用。须臾,便听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跟着震了震,霎时间乱石飞溅,空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儿,一团爆开的烟雾在山壁上浮动着。

钟恭咳嗽两声,道:”应该炸开了,等烟雾散一散,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再说。”须臾,那团烟雾逐渐变薄变淡,慢慢消散开去,一个被炸药炸出的不规则洞口露了出来,里面黑幽幽的,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钟恭率先上前查探,身形堵在洞口往里张望,须臾回头对我们喊道:“是个向上的石阶,看样子是出去的。”

我对豆腐说:“总算找到路了,去,把欧阳萱背上,咱们回家了。”

豆腐身上的装备都挂着尸仙身上,一群人中就他最轻松,因此这小子虽然懒,但也推脱不了,便背着欧阳萱,一行人由钟恭在前方打头,进入了被我们炸开的洞口中,顺着石阶一路而上。这石阶并非笔直向上,而是弯弯曲曲,估摸着是螺旋形走势,按照这个走势来看,石阶的出口,应该也是位于王宫内。

约莫十来分钟,前方的钟恭忽然停下脚步,咦了一声,说:”这儿有个史室。”这石室周围有一些依着山壁而凿的格子,看样子之前这个石室大约是一个中转站,八成是用来放置一些祭祀用的东西,空间较大。

就在这时,我的灯光打到了右侧一个没有格子的平滑石壁上,忽然发xiàn

,那上面居然绘制着一些壁画。壁画的使用由来已久,早已不可考证,远古的时候,人们将壁画利用雕凿的形势刻到石头上,以至于留下了很多在今人开来,令人匪夷所思的一些图案。而尧方位于商周的某一段时期,出现这种使用颜料的壁画,到是一个很重大的发xiàn



石壁上的颜料,早已经失去了鲜艳的色泽,因此红不红,黄不黄,全部褪变成了一种褐色,画面难以辨认。我凑上前去看,却见画中斑驳不全的人,皆是一副惊恐的模样,四下逃窜,仿佛出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

而在这些逃窜着的人身后,则是一圈圈螺旋形的线条,这些四处逃窜的人,似乎就是在逃离这个螺旋的范围。豆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忽然说道:“万事通之前说过,那张遗失的地图上,黄金大门后面,就画着这种螺旋形的线条,这上面的螺旋,是不是指那扇黄金大门后面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觉得豆腐的说法很有可能,这个螺旋,肯定代表着某种危险,而这壁画上惊恐的人,想必就是想逃离危险的尧方国人。豆腐走马观花往下看,忽然咦了一声,说:“看,这个人是谁?是不是之前那个石化的古尸?”却见接下来的画面中,画的又是另一个场景,一个穿着黑色大袍的人,脸上带着一个我们之前所见的那种双鱼眼面具,朝着远处一片宫殿建筑群走去,而画面中的宫殿也十分古怪,是用扭曲的线条画出来的。墙是扭曲的,宫殿的顶部是扭曲的,甚至宫殿里的人都是扭曲的,而这个背着面具,看不到脸的人,则一步步朝着扭曲的宫殿走去。

这一幅场景画的极其细腻,包括这个人身上的一些细节都被描绘了出来,只是颜色斑驳,因此我们很难辨认了,但看样子,这个人,八成就是那具石化的古尸。

看来,这人并不是尧方的人,倒像是一个行者。古代一些修行的人,包括萨满教,都有行路的修行方式,按照画面中整个人的打扮,应该是个游历到了尧方古国的一个萨满巫师。

接下来,这个人走入了扭曲的宫殿,在宫殿门口矗立起了一根图腾柱,那柱子的顶端,边有一只狐狸造型的呼呿铎。紧接着,便是铸造黄金大门的情景,大门闭锁后,那个螺旋便被锁在了门的后面。

再往下看,则是一副祭祀的场景,黄金大门被带面具的萨满巫师打开,然后一支仅裹着布革的人,陆陆续续步入了大门后面。这些人的脸上,夹着着恐惧、甚至带着一种牺牲的神情,没有反抗。

在他们走入黄金大门后,身形便如同我们之前扔进去那些被吞噬的火焰,猛地消失了。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一场活人祭祀,而祭祀的对象,便是被锁在黄金大门后的螺旋。这个螺旋究竟代表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根据这壁画的内容,我也推敲出了一些尧方古国的眉目。

看样子,这个‘螺旋’是忽然出现的,给尧方带来了很大的灾难,而这时,一位很伟大的萨满巫师来到了这里,教尧方的人铸造了黄金大门,将螺旋给锁在门后,与此同时,这个巫师应该是信奉呼呿铎的,或许呼呿铎真的可以克制‘螺旋’,因而尧方古国成为了一个崇奉萨满神权的地方,或许是为了安抚螺旋,因而还形成了活人祭。

之前我们所见到的那些在石阶上来来回回走着的粽子,或许就是那些被用来祭祀的人。

豆腐听完我的分析,吃惊道:“这么说,那些呼呿铎,事实上是用来镇守黄金大门的?它们之前之所以会忽然袭击我们,是因为我们想把门给打开?”

我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豆腐琢磨了一下,说:“那黄金大门后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好……你说咱们当时把门开了,也没给关上,里面那个‘螺旋’会不会跑出来?”我心里也一阵犯嘀咕,心说这就不知dào

了,不过看样子,颛瑞要想找到破解呼呿铎的办法,最主要的线索还是在那具石化古尸身上,只可惜,那张地图已经遗失,八成地下水退潮时,已经随着地下水,被带到更深的水底了。

在石室正对着的地方,依旧是一条向上的石阶,众人在这间石室里打探了一圈,或许是里面的东西被人带走了,又或许是时间久远已经腐朽,总之没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于是我们便顺着石阶准bèi

继xù

往上。

这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前方,黑洞洞的石阶没有尽头,攀爬起来十分累人。豆腐背着欧阳萱有些走不动了,对我说:“老陈,要不你来背一阵,让我歇口气儿。”

我说:“别什么事情都依赖我,要自立自强,再说了,我这不是给你们创造机会吗?”

豆腐愤然道:“我喜欢她的时候你不给创造机会,明知dào

我都死心了,现在创在毛机会啊。姓陈的,我看清你了,你个伪君子!”

“谢谢。”

豆腐叫道:“我不是在夸你!”

我看他炸毛,正觉得有趣,忽然间,前方的黑暗中,猛然窜出了几张黑白相间的脸,这一下子来的实在突兀,走在前面的钟恭猝不及防,惊的猛然后退两步,差点儿踩滑摔下来,惊叫道:“什么东西!”

第四十三章 试验

我盯着黑暗中忽然出现的几张黑白相间的人脸,一时间也是吓了一大跳,再仔细一看,原来前方赫然倒坐着很多人,脸上都带着面具,堵在了我们前方。

众人看明白是什么东西,就没那么害pà

了,一时间不由得纷纷琢磨,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人?很显然,这些肯定不可能是活人,它们堵在这儿,莫非有什么古怪?

众人担心有诈,不敢轻举妄动,走在最前面的钟恭便当了探路先锋,须臾,缓缓走上前。随着灯光的拉近,我们也跟着看清了前面的情况,只见前方的石阶上,挤挤挨挨倒着很多干尸,这些干尸身上的衣服大多和尸身合为一体,东倒西歪,布满了前方的空间。而尸体后方,赫然已经无路通行,巨大的碎石堵住了去路。

豆腐将欧阳萱放到一边,垂着肩膀道;“这些人怎么全都死在这儿?”

钟恭试着搬动了几块石头,发xiàn

这条通道的塌方很厉害,已经完全堵死了。章文说:“看样子,这些人应该是被困在此处,无路可走,所以才死在这里的。”

豆腐说:“临死了还带着面具?”

我道:“这个并不奇怪,很多地方的葬俗都有遮面这一项,古代的王侯将相死后,有些还会带着玉面金额,我想这些人估计是自知死劫难逃,所以才带上面具的。”

章文点了点头,认同我的推测,这时,钟恭道:“完全堵死了,这不像是自然塌方,我看,倒像是什么机关造成的。你们看,这些人死时都在一处,显然是有准bèi

的,我怀疑,这个自毁的机关,没准儿就是它们发动的。”

豆腐露出恍如大悟的模样,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这尧方古国是毁于战乱,上面王宫里的东西也被洗劫一空,八成是有敌人闯入这个地方,这些人为了保护祭祀地,所以才来了个鱼死网破。不好……这样咱们该怎么出去?”

没想到辛辛苦苦找到一条通道,竟然就这样断了后路了,我忍不住骂了句娘,说:“这条路走不通,看来还是得从上面下手,不管怎么样,必须得想个办法把那小粽子给弄下来。”

豆腐泄气的坐在地上,灰溜溜的说:“香也请了,半点儿用的没有。我看咱们几个这次是要栽了,谁会念往生咒?趁还活着,提前给咱们超度一下。”

我踹了他一脚,让他别扰乱军心,说:“天无绝人之路,那小粽子早前若想害我们,也不会等到现在,我看它的本意应该不是想弄死我们,八成是有什么用意。”

豆腐不怕死的泼冷水,说:“我看它的用意就是想困死我们,然后把我们也变成粽子,留在这里陪它,电影都这么放的。”我抬脚欲踹,豆腐忙捂着屁股闪躲,委屈道:“咱们都要死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儿吗?”

我冷笑道:“那就等你死了再说。”

章文道:“别吵了别吵了,陈兄弟你刚才说的话比较在理,那小粽子不像是要害人,你说它非把我们留在这个地方,是想干什么?”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但就跟这一群尸体待在一起,也实在闹心。众人于是顺着来时的路准bèi

离开,钟恭这会儿站在尸毒里,返回时自然落在了最后,估计是尸堆太密集,他这一动,其中两具尸体身形一倒,便顺着石阶咕噜噜往下滚,猛地滚到了我脚边。

那尸体身上布满尸油,估计是鼻子已经免疫了,到也不觉得多臭,但就在这时,我忽然发xiàn

,滚落到我脚边的这具尸体,赫然与众不同,它脖子上挂着一个装饰品模样的东西,下面坠着一个黑色的牌子,让我眼熟,我用匕首将那块牌子挑了出来,它一露出全貌,我霎时认出了这东西,是一块代表萨满巫师的神牌,和我之前得到的格格尔公主的神木方耳环神牌外观十分相似,只不过里面所刻着的东西却不一样。

我心中一动,心说:难道这具尸体,竟然也是一个萨满巫师?这时,便听钟恭惊讶说:“这尸体怎么自己倒下去了,我没动啊。”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气氛霎时间变得十分诡异。

豆腐咽了咽口水,道:“难道……是它自己滚下来的?”紧接着便对尸体说:“大哥,您找我们有事儿?”

尸体当然不会开口说话,我让豆腐别打岔,紧接着仔细去看那块儿萨满巫师的神牌,发xiàn

它内里刻着的,同样是一个螺旋形状的东西,但这个螺旋却和我们之前看到的螺旋图形都不一样,因为在这个螺旋藻,赫然有两个血红色的东西。

我指着牌子问豆腐:“你说,这两个红色的像什么?”

豆腐想了想,道:“像一对……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看着怪瘆人的。”

这时,颛瑞沉声道:“或许,这就是一对眼睛。”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是不是认为,那黄金大门后面,很可能是活物?”他神色看不出喜怒,微微点头,眯着眼,似乎在想办法。豆腐说:“不会又是困的蛟龙一类的东西把?”

这时,颛瑞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间,眉头猛的一皱,紧接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皮,给人的感觉十分怪异。我还以为他中什么邪了,这时,却听他道:“或许……我知dào

那大门后面是什么了。”

豆腐赶紧道:“是什么?”颛瑞摇了摇头,道:“现在不能确定,我需yào

一个实验,跟我来。”他说走便走,我们也只好赶紧跟上去,须臾,出了这个通道,颛瑞一路往前,赫然是朝着黄金大门所在的位置而去。‘

我心里觉得十分疑惑,却也知dào

颛瑞不是个不靠谱的人,于是没有多问。须臾,那扇黄金大门又一次出现在了我们眼中,我们之前的距离,大约隔着二十米左右。

这时,颛瑞停下了身形,忽然看着豆腐说:”你就站在这个地方,不要动。”

豆腐满头雾水,但还是点了点头。

紧接着,颛瑞伸出手,将豆腐的头给熄灭,嘱咐他不要打开,然后说:”一忽儿,我们其余人,都会到大门那里去,并且我们会关灯,三个小时后,你再来跟我们汇合,记住,不管是出现任何情况,你都不能提前,或者推迟。”

颛瑞的话,就跟听天书一样,我完全想不出有任何意义,豆腐看了我一眼,眼神明显在询问:要按他说的做吗?我皱了皱眉,微微点头,示意豆腐听从安排。

紧接着,我们便按照计划,走入了扇形大门的区域,而这一次,那些呼呿铎也没有再袭击我们。灯头的照明范围,只有二十米左右,因此站到黄金大门前,我只能隐约看到豆腐位于光明和黑暗中的模糊轮廓。

紧接着,我们按照计划关了灯。

黑暗会给人一种恐惧感,因为人类的本性,就是恐惧未知事物,而黑暗就是未知。灯熄灭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背后凉飕飕的,那对血红色的眼珠子不由在脑海里冒了出来,刹那间,我甚至有种错觉,仿佛身后的大门内,正有一双血红的眼睛在窥视我。我忍不住转头看了一下,身后依旧一片黑暗,没有什么眼珠子。

然而,就在这时,黑暗中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明显是从豆腐所在的位置传来的。我心中纳闷,不是让他不要动吗?现在过来做什么?紧接着,我旁边的颛瑞将头灯又打开了,豆腐背着欧阳萱带着尸仙走了过来,满头雾水,道:“三个小时过去了,接下来干什么?”

我看着豆腐无辜的脸,霎时目瞪口呆,有什么东西猛地闪过脑海。

为了进行确认,我道:“小豆,你确定自己等了三个小时吗?”

豆腐有些生气。说:“那么黑,又不让我开灯,要不是有木头在旁边,我吓都吓死了……变态,你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知dào

自己长得很帅,但我不是基佬,就算我们是好哥们儿,我也不会屈服的!”我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一句话,豆腐说他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但天知dào

,我们其余人,不过是刚刚走进来,刚坐下不到五秒钟而已。

这三个小时,哪儿来的?

豆腐是不会说谎的,也就是说,在我们走进这个黄金大门的区域后,我们的时间就不一样了。直到此时,我终于明白了万事通的尸体,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变化。

我脑海里冒出了一句话: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

第四十四章 虚

我自动忽略豆腐的后半段话,脑海里反复闪现着万事通之前的尸体。那会儿,众人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尸体会产生十多天才有的高度腐烂,而现在,颛瑞这个实验让我们彻底明白过来,在这个黄金大门的范围内,时间的流速变快了!

豆腐还在不明所以,于是我将刚才的情况说给豆腐听,又道:“你站在那地方,当时看我们这边儿是什么样子?”豆腐这会儿惊的目瞪口呆,闻言回忆道:“我就看到你们坐下了,然后关了灯,然后就一直没动静。”

这会儿,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颛瑞,显然,他应该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否则也不会忽然来做这个实验。颛瑞没有多说废话,而是讲道:“你们知不知dào

传说中,有一种动物,只长了一张嘴和一对眼睛,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这种动物叫‘虚’。”我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毕竟我精力有限,没有颛瑞那么多时间去了解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时,章文却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倒抽一口凉气,道:“难道是它!”

豆腐见章文和颛瑞两个打哑谜,急道:“你们说清楚行不行,一惊一乍,急死人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什么虚啊实啊的。”章文顿了顿,道:“在神话传说中,天地最初是一片混沌的,那时候,宇宙天地是没有时间这个东西的,直到盘古开天辟地,时间才开始流动起来。”

豆腐说:“不可能,时间是固定的,就算天地一片混沌,时间也不可能不存zài

。”

章文道:“是啊,那你说,混沌时的时间都去了哪里?”见豆腐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章文换了个问法,道:”看过奥特曼吧?“豆腐道:“当然看过,这跟奥特曼有什么关系?”

章文道:“奥特曼每一集都会出来一个怪兽,那些怪兽是从哪儿来的?”豆腐回忆了一下剧情,猛地醒悟过来,道:“说是异次元的,那些东西是从其它宇宙的裂缝过来的。”

章文点了点头,道:“在神话传说中,虚就是先于混沌而存zài

的东西,也就是说,你可以把虚理解为奥特曼中从另一个宇宙过来的,完全不同的生物它只有一张嘴,时间在它的周围,会变得极其不稳定,它可以让时光倒流,也可以让时间加速,传说中,混沌时期的那段时间原本很短,但被虚给无限延长了,所以盘古在混沌中沉睡了很长的时间。”

豆腐挠了挠头,道:“真有盘古这东西吗?我怎么觉得有些扯淡。”

颛瑞淡淡道:“也可以用现代的方法来解释,它类似于一个黑洞,但黑洞通过吞噬来改变自身的质量,但虚不会吞噬,但它本身的质量,会影响周围的时间。”

我这时也明白过来,道:“黑洞是可以通过吞噬来不断改变自己的质量的,那么虚其实也可以吞噬,如果找到一个平衡点,改变虚本身的质量,那么它就不会影响到周围的时间。”

钟恭也明白过来,道:“所以古尧方国的人,才会使用活人祭祀?他们是利用活人去平衡虚的质量?”

我点了点头,但有一点儿想不明白:虚和黑洞不一样,黑洞的吞噬,会将一切完全质量化,但虚会不会将一切质量化呢?那些被祭祀的人,他们最终是死了吗?如果按照质量的说法,这些人应该是和虚合为一体了,但虚本身并不吞噬,如果活人祭祀的作用,仅仅是影响虚的质量,那么当年那些被祭祀的人,不一定是死了,他们很可能时光倒流,或者时光加速,没准儿是回到了古代,又或者是去到了未来?

我们不敢再在扇形大门的区域里多呆,而是躲到了那个图腾柱的后面。此刻,众人都有种想将那扇大门关起来的冲动,但要想关门,就得前进,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

躲到图腾柱后面,众人开始商议起来,豆腐说:”我明白了,那小女孩儿肯定是想拿我们几个祭祀,所以才把我们给引诱到这里来。你想啊,唯一的出口被堵住了,眼前就一扇门,不知情的,八成就这么走进去了,当时要不是木头阻拦咱们,咱们几个人,估摸着都已经变成祭祀品了。”

我道:“这门后面的主意咱们是不能打了,看来还是得解决那女童,否则它会一直堵住咱们。”这话音刚落,众人还未来得及表态,忽然间,黑暗中响起了一连串咔嚓咔嚓的声音,将我们的注意力霎时吸引过去,这时我猛地发xiàn

,声音是从那根图腾柱上传来的,只见黑色的粗壮石柱,表面猛然开始出现龟裂的痕迹。

钟恭大骇:“怎么会这样?”

豆腐蹦跶起来,说:“这柱子质量也太差了,原来咱们国家豆腐渣工程这么多,合着还是有遗传性质的!”我踹了他一脚,道:“现在豆腐渣工程多,那都是贪出来的,古时候修桥铺路,一条桥一条路。几十年上百年都不动一下,那时候的官儿也贪,但在修桥铺路建房子的工程上是不敢大贪的,这石柱子都立了两千多年了,现在才倒,能叫豆渣工程吗?”

说话间,众人赶紧后退,以防止被那石柱掉下来的石块儿给砸了,但离奇的是,这石柱子赫然化成了很多花生米大小的颗粒状物,而与此同时,我猛地发xiàn

,那大门外的灰白色扇形区域,竟然猛的扩大了,那图腾柱,赫然就在它的范围之内。

刹那间,我明白过来,大叫:“不好,这里面的时间加速太快了,石柱子都被粉末化了,估摸着至少加快了一千年!”

很快,黑色的图腾柱就消失了,只剩下一地花生米一样的黑色颗粒,而与此同时,那块扇形区域还在不断扩大,我惊得头皮都发麻了,拽着旁边的豆腐,拔腿就跑。这要是被扇形区域给吞了,运气好一点儿,估摸着就发xiàn

自己到了一千年后的世界了,运气差一点儿,就直接消失在时间中,化成质量了。

众人见此异变,哪里敢多留一步,立kè

转身,拔腿就朝着石阶的方向跑。那扇形区域扩散的极快,我们使出吃奶的劲儿,甩着腿狂奔,但那扇形区离一直扩散着,离我们几乎只有不到两米。

这会儿,豆腐背着欧阳萱,累的气喘吁吁,落在了最后,眼瞅要被追上,我急的眼都红了,猛地将豆腐身上的欧阳萱接过来,抗在肩膀上就跑。颛瑞等人背上的负重都很大,这会儿根本顾不了欧阳萱,情急之下,我干脆一边跑,一边对众人道:“装备包,扔了。”

颛瑞道:“不行!之前我们在门外待了太久,外面时间至少过了半个月了,巴图不知dào

还在不在,补给不能扔。”

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此刻,那扇形区域就在我们身后,随时会追上来,而我,我们现在唯一的退路便是来时的石阶,但那条石阶很长,我们估计跑不到十分之一,石阶的下半部分就会因为受到时间的侵袭而粉碎,到时候,我们很可能就直接掉入‘虚’的嘴里。即便我们运气好,一直跑在破坏速度前面,如果那小粽子还守在上面,最终我们依旧无路可逃。

最重yào

的是,如果这个虚,一直无限的延伸下去怎么办?

显然想到这个问题的不止我,钟恭率先开口,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对颛瑞说:“当家的,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颛瑞道:“得想办法稳定住它的平衡。”

我道:“祭祀?”

颛瑞道:“需yào

一些大质量的东西。”

质量,通俗来讲就是能量,而我们这些人中,论起能量,谁能比的了尸仙?如果用它祭祀,这个虚,至少千百年间都能一直平衡下去。我心里先是冒出用尸仙祭祀的念头,但与此同时,心中又有不忍,若它只是个粽子到也罢,但相处这两个月,尸仙渐渐生出意识,帮衬了我和豆腐许多,之前若非它拦住我,只怕我早就成了祭品之一了,现在颛瑞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们这伙儿人都不笨,除了豆腐还没有想到什么是大质量以外,其余人神色皆是一变,奔跑中,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一旁的尸仙。

我没吭声,心里难以做决定,一行人狂奔之下,体力消耗很快,也无暇再多说了,奔跑上楼梯之时,扇形区域的速度慢了下来,周围被它侵蚀的山石纷纷变得斑驳起来,有些甚至开出了裂痕,一瞬间,便给人一种沧海桑田,就在眼前转换的感觉。

众人趁着这股喘息之机,拔腿狂奔,而在虚的侵蚀下,楼梯最下端的一部分已经消失了,索性整个,石阶的结构主要是靠那些巨大的石柱子,每个十几米便有一根,因而也没有破坏掉石阶的结构,众人一口气跑到顶时,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我负重太大,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第四十五章 逃亡

其余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除了尸仙,其余人都累趴在地上。这时,我顾不得疲惫,示意众人将灯光向上打。光线聚集到一处,只见上方三四十多米高的地方,那根之前架设好的凿子依旧在原位,但在它旁边,赫然还有一团黑影。

“他娘的。”我忍不住一拳头捶在了地上,疼痛感让人心中的愤nù

下降了一些,我转头向下望去,光线可以笼罩的地方,依旧平静,但众人心里明白,黑暗中的时间,已经被扭曲了,再过不久,这些扭曲的时间就会将我们给吞没!

豆腐愤nù

的冲着上面吼:“你个小王八崽子,有种下来单挑!”这小女童其实也说不上厉害,但关键是我们只能通过绳索才能上去,但这东西却一直搞鬼,使我们套不上绳索,活活断了我们的退路。

那小女童自然不会回应我们,豆腐着急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大质量,我包里还有好多巧克力,质量高不高我不清楚,但热量挺高的。”

我苦笑,道:“巧克力你留着自己吃吧。”豆腐哭丧着脸,说:“也对,到头来,还是得被吞进去,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接着便摸出一打巧克力,咔嚓咔嚓嚼起来,嘴上一圈都是黑糊糊的巧克力。我欲哭无泪,心说自己怎么认识了这么一个货色,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真吃的下!这时,颛瑞道:“陈悬,你做个决定吧。”

我知dào

颛瑞是什么意思,他让我用尸仙祭祀。颛瑞是个不错的人,我很感激他,他这个人做事没有吕肃那么阴,没有哑巴那么冷,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我知dào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我不答yīng

也不行,因为颛瑞仗义归仗义,但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尸仙牺牲所有人。

要么利用尸仙祭祀,或许还有生存的机会,要么,我们就全部被吞进去。

我深深吸了口气,心中翻江倒海。豆腐闻言,目光在我和颛瑞间巡视,道:“你俩打什么哑谜?”不等我开口,颛瑞便看向豆腐,直言不讳,将其中的厉害关系对豆腐言明。

豆腐傻眼了,指着尸仙结结巴巴道:“用、用木头祭、祭祀?不行!”

颛瑞不冷不热道:”我们大约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考lǜ

。“

豆腐急了,看着我说:“老陈,你表个态啊!”

我苦笑,事实上,没有什么表态的说法,如果我和豆腐不同意,接下来,我们两拨人估计就会自相残杀了,颛瑞诚然是个不错的人,但生死大事面前,他绝对不会手软。

即便现在不用尸仙祭祀,我们最后也都跑不了。

我想了想,深深吸了口气,道:“十分钟,还有一个办法。”我看向尸仙,道:“我不知dào

你能不能完全听懂我的话,现在,上面那个东西把我们的生路阻断了,你是尸仙,能飞天遁地,只要你愿意,弄死它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如果你听不懂我的话,那我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豆腐也知dào

此刻别无退路,急了,双手搭着尸仙的肩膀一阵猛摇,道:“你他妈的吱个声儿啊!赶紧去把那小粽子吃了,不然咱们就没命了!”

尸仙依然木着脸,但眼珠子剧烈的颤动起来,微微张嘴,发出嘶嘶嘶的气声,但尸仙似乎对于软粽子真的无法做出反应,它抬头看了看上面,最后又低下头,眼神似乎有些无辜,仿佛根本看不见我们所说的小粽子在哪儿。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心说有反应就好办了,紧接着摸出绳索,套在了尸仙的腰上,对它说:“你上去,在洞口等着,我们会顺着这条绳索爬上来。你要把绳索捏紧了,知不知dào

?”

这句话它听懂了,忽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系在腰间的绳索,紧接着,我抓住了绳索的另一头,对尸仙说:“上去。”

尸仙不负众望,身形忽然拔地而起,猛地窜到了上方,快的只能看见一道残影,紧接着,一条绳索笔直的垂在我们眼前。众人灯光打在洞口处,仅能看见尸仙的双脚,但那洞口处原本盘庚着的黑影,却赫然消失了。

看样子,这些软粽子,对尸仙还是有些忌讳的。

众人大喜,连忙顺着绳索爬了上去,也不敢耽误,按照来时的路,一路狂奔,很快便顺着盗洞口爬了出去。

果然,巴图已经不在了,虽然对我们来说,可能不到两天,但对于巴图来说,估摸着最少也有半个多月了,他八成是以为我们遇难,或者是补给不够,所以离开了。

这会儿正是白天,胡杨林子里阴森森的,众人逃出生天,不由得坐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气,顺带夸赞尸仙干的漂亮,颛瑞对尸仙说:“我爷爷那一辈流传了个说法,秦岭八龙沟里有个古墓,曾经被一位同行倒过,那里面有一具毒尸王,被一口星魁千阴棺镇着,那位前辈只取了些明器,没敢碰棺材,那毒尸王应该还在,有机会带你去加餐。”

这会儿,欧阳萱迷迷糊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高烧退了一些,但整个人神智还是不清,众人歇了不到三五分钟,钟恭眼尖,忽然盯着远处,神色一变,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说:”不好,你们看前面!”顺着他的目光看起,原本阴森森的胡杨林,光影竟然开阔起来,却见原本布满胡杨的地方,赫然已经消失了,变成了滚滚黄沙。

我倒抽一口凉气,猛的想通过来:并不是逃出地面就安全了,它还在继xù



众人目瞪口呆,紧接着又开始逃命,这次速度已经慢了很多,装备也不得不扔下一部分,只留了紧要的。豆腐体力最差,早就支撑不住,这会儿没两步,便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他道;“不行了,我撑不住了,这要逃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它会不会把整个内蒙古都吞了啊!”

颛瑞说:“不会,只要它吞到足够质量的东西,达到平衡状态,就自然会收敛起来。”

豆腐道:“那也就是吃人?那得吃多少才够?”

颛瑞道:“当年有萨满巫师利用呼呿铎压制它,每年祭祀,吃不了多少人,但现在图腾柱已经毁了,萨满巫师也早就死去,它两千多年没吃食了,整体质量一下子扩张开来,你说要吃多少?”

我想想着那个场面,草原瞬间沙漠化,草原上的牛羊、牧民在不知不觉间却都化为粉末,直到它吃到足够多的质量,才会停下来。那种场面,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我道:”不行,不能让它这样下去,它会一直扩大,咱们总有体力耗尽的一天,万一真的扩张到了有人的区域,那事情就大条了。”我赶紧拽起豆腐继xù

跑,两条腿都要抽筋了,肌肉痛的直抖。直到此时,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这片沙漠会忽然多出一片绿洲,想必那薛安当时,必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dào

的经lì

,无意间触动了虚,使得这一片的时间发生过改变,所以才会在几十年前,迅速催生出了一片绿洲,而现在,这片绿洲就快要被吞噬了,无形的时间,有形的沙漠,一点一点的逼退了绿色,绿洲中的动物仿佛预感到了灾难,飞鸟哀鸣,野兽嘶吼,和我们一道纷纷逃命,几条狼从我们身边窜过,也对我们视而不见。

这真是一场大灾难,动物也有生命,在奔跑的过程中,鸟兽的哀鸣,通过最直接的方式传达到了众人的耳里。虽然大家伙儿没有说出来,但心里必定都是不好受的,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豆腐一听说要吃大质量的东西,才能让它停下来,立kè

气喘吁吁道:“你们不能打木头的主意。”

颛瑞说:“现在不是我们打它的主意,而是如果跑不过虚,我们都得被吞了,而且,会死很生命,不止是人。”这个话题很沉重,众人没有按照之前的方位走,而是横穿绿洲,因此用了较短的时间便跑出了绿洲,我们站在一个沙丘上,回身望去,原本梭形的绿洲,只剩下了半个月牙,很多动物跑出了绿洲,在黄沙中惊慌失措的乱窜。

豆腐有些伤心,说:“这些动物好可怜,它们没有草和水了,会死的。”我道:“这些动物中,飞鸟的生存几率最大,它们可以最快的离开沙漠,其中一部分体质弱的鸟会在这个过程中被热死,其次是食肉动物,它们会先以食草动物为生,然后寻找新的栖息地。自然的规律就是弱肉强食,当巨大的灾难发生时,只有跑的快,生存力强的才能活下来,也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豆腐道:“这种时候,你就别跟我讲大道理了,绿洲快要消失了,但是……我们真的跑不动了。”众人的腿都因为过度使用而在打颤,再跑也跑不了多远了,强烈的体力透支和酷热的太远,让我的大脑一阵阵胀痛,连思维也迟钝起来。

我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要阻止它的扩张。我将目光看向旁边的尸仙,理智上很明白,不祭祀,我们谁都跑不了。但情感上,我实在难以做出牺牲尸仙的事情。

我忍不住捂着脑袋,颓废的坐在沙堆里。

第四十六章 欺骗

颛瑞没说话,嘴唇干裂,粗重的喘息着,目光平静的看着我。

豆腐似乎也明白了现实,拉着尸仙坐在地上,紧紧握着尸仙的手一声不吭,其实现在,我们根本没有多余的选择,按照这个速度,我们是跑不过虚多,唯一的结果便是,我们被吞噬,尸仙则有可能自己逃跑,因为在此之前,它曾经表现过对于这东西的忌讳。我们几个人的质量,加起来都比不上尸仙一个,被吞下去虚一样不会停下来,只会继xù

往外扩张,直到造成巨大的灾难,‘吃饱’后才会停下来。

而要想阻止这一切,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这一切发生前,利用尸仙祭祀,让一切停止下来。

月牙形的绿洲在逐渐缩小,绿色的地方,迅速褪变成一片昏黄的沙漠,时间的概念彻底被扭曲了。我的理智,已经让我做出了决定,但是从情感上来说,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尸仙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歪了歪脑袋,眼珠子在我和豆腐身上缓缓转动。它现在只认豆腐和我,对于其它人皆是无视状态,我一直弄不懂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时,绿洲已经完全消失了,我知dào

,那张无形的大嘴正在朝我们靠近,我深深吸了口气,心中一黑,正要开口时,豆腐忽然对尸仙说:“木头,往前走。”

我一时惊愕,但豆腐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尸仙微微摇头,挤出零零碎碎的几个字:“不……走……不……去……”豆腐起身踹了它一脚,道:“必须去!回头有奖励。”

尸仙眼珠子动了下,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它仿佛是在犹豫,须臾,慢慢挪动步子往沙丘下走去,我心脏怦怦直跳浑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点点被抽走,整个人坐在地上,完全说不出一句话。

尸仙走了约莫十来步,忽然转过头,一字一句,慢吞吞的说道:“不……能……往……前……走。”

豆腐笑了笑,道:“相信我,没事的。”尸仙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始继xù

走,越往前,仿佛是有些畏惧一样,它的步子越来越小,到最后,身形猛地一下消失了。

就在这刹那间,前方的空间仿佛被扭曲了一样,形成了一团团肉眼可见的螺旋纹,这个巨大的扭曲着的螺旋疯狂的扭动着,须臾,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围那股巨大的压力也猛地一松,我们眼前只剩下一片黄沙,热辣辣的风吹过,滚地沙随风而走,越来越远。

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我看向豆腐,发xiàn

他眼睛里大颗大颗眼泪往外冒,最后身形晃了一下,猛地栽倒在地,我吓了一大跳,连忙将人扶起来,估计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整个人晕了过去,我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儿了,这真的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我没有看到尸仙变成粉末,也不知dào

它究竟怎么样了,但这会儿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颛瑞闭了闭眼,须臾,道:“走吧。”我背着豆腐,众人踏上了规程,这一趟,唯一的收获大约就是之前在密室中拓下来的神文,但愿能对颛瑞有所帮zhù

,否则我们这么大的牺牲,就真的是白费了。

在回程的过程中,我们遇到了来接应的队伍,是颛瑞的人,按照接应人的说法,我们已经失踪整整二十天了。巴图再那个地方等了我们五天,也就是我们当时补给的最大程度,他一个人不敢贸然下去,便回来报信了。

有了队伍的接应,众人回程的路轻松了许多,期间豆腐醒过来一次,眼神呆滞,闷闷的不说话,我心里难受,开口也不知dào

该怎么劝慰。出了腾格里沙漠,到了草原上,我们去了一趟毕利尔的蒙古包,之前老人有拜托我们查找薛安的真相,我们将其中的因果一说,毕利尔阖上眼,嘴里默念着一些什么,似乎是祝祷一类的词语。

这时,欧阳萱的病情也已经稳定下来,神智清醒过来,便又充当起了翻译的角色,便听毕利尔老人说,查出事情的真相,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也就此了了,他认识一位内蒙很有名气的萨满巫师,但那位巫师性情古怪,不见外人,为了感谢我们,愿意做个介shào

,替颛瑞翻译神文。

如此一来,颛瑞便决定躲在内蒙留一阵子,询问我和豆腐,我想了想,说:“祝你好运,希望这份拓本是你所需yào

的。事情已了,我准bèi

回深圳。”

颛瑞点了点头,道:“以后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尽管开口。”紧接着,他伸出手,我俩交握了一下。应该说,我和颛瑞虽然合zuò

过几次,但这是我们第一次握手,以前,我们是利益相关的合zuò

伙伴,现在,大概是承认对方是朋友了。

紧接着,他看向一旁的豆腐,似乎想说什么话,最后只是摇了摇头,道:”替我谢谢他。”紧接着,第二天,我和豆腐坐上了会深圳的班机,在当天下午回了自己的铺子。

独眼龙这个掌眼着实请的划算,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见我们回来,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钩过豆腐的肩膀,说:“你们总算回来了,今儿晚上加餐。”独眼龙这个人很看的开,办事牢靠,该严肃的时候严肃。该放松的时候放松,平日里无事时,和豆腐勾肩搭背,东逛西逛,调戏调戏附近铺子里的美女店员,两人就是一对儿活宝。

要平时,豆腐早嚷嚷饿了,这会儿只是摇了摇头,说:“你们去吧,我上去睡一觉。”紧接着便上楼了。独眼龙挺精明,压低声音问道:“当家的,这次难得出啥事儿了?”他看了两眼,问道:“咱的模特儿怎么没回来?”他说的模特指的就是尸仙,自从那次模特乌龙之后,独眼龙便给尸仙起了这么个外号。

我只觉得额头阵阵抽痛,忍不住摇头,道:“死了。以后别提它。我不在这些日子,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独眼龙道:“有,未来老板娘联系不到你人,电话都打铺子里来了,着急上火的,您赶紧回一个。”我点了点头,上楼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和顾美女煲电话粥,将这段时间的经lì

大致一说,文敏道:“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来这次受伤最大的是小豆,你得安慰安慰他。”

我想了想,道:“不知dào

该怎么安慰,平时他有什么难过的,都是直接吼出来,这回没声了,我觉得事情不妙。”

文敏想了想,说:“大悲无声,这两年里出生入死的,一直很动荡,我看不如休息一阵。”

我不太明白她什么意思,于是道:“怎么休息?”

文敏道:“歇一阵子,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其余的事情暂时搁一边儿吧。”

我一想,也是,自从两年前破产,我开始进入倒斗这个圈子,豆腐跟着我四处奔波,确实没过过两天安生日子,别说他了,有时候我自己想起一堆破事儿,都会觉得疲惫不堪。这次尸仙的事,对豆腐的打击非常大,我几乎可以想象,他是在怎样的压力下,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将尸仙一步步骗了进去。

欺骗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并不难受,但欺骗一个全心信任自己的人,甚至将之推向死亡,这种心理压力,对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吕肃之前断了根肋骨,伤经动骨一百天,他也不会这么早找上门来,我想了想,便接受了文敏的意见,决定等缓两天,休息一下,便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我查了一下附近的资料,选择了离深圳不远,位于东莞一个叫龙盘山的地方,那地方地下有天然温泉,是一个新开发的景区。我计划一番,决定去那儿度假。顾大美女最近手头上没什么案子,她是官家小姐,上班儿不为钱,听说泡温泉,二话不说就请假了,说一道去。

第三天,我计划完毕,打开豆腐的房门,将躲在床上睡大觉的人挖出来,说:“明天泡温泉去。”

“没兴趣。”

我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只是告sù

你一声,文敏今天下午到……”想了想,我说:“我记得你还有两个玩的挺不错的同学,要不把他们叫上一起去。”最近的交际圈子,来来去去都是倒斗圈的人,这次的旅游计划,就是本着减压去的,叫上一些圈子外的人,聊聊不同的话题,有助于减压。

豆腐趴床上,闷闷道:“那你和顾美女去过二人世界好了,拖上我去当什么电灯泡。”

我心说:我对泡温泉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和文敏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吗?要真和她过二人世界,我肯定先一脚把你踹远远的。这话只能在心里说,其实尸仙的事,我心里也不好受,一来是出去情感,二来是当初还计划着能让它为爷爷报仇,现如今,也都落空了。说到底,我带着尸仙是有目的的,而豆腐是无目地的,或许就如他之前所说,把尸仙当儿子养,因此他现在的心情,或许真的不是我能体会到的。

于是我说:“我知dào

你心里难受,但日子还得过不是?你这几天跟丢了魂一样,躺床上逃避问题有用吗?在这么躺下去,你快变成粽子了,这事儿反抗无效,就这么定了。把手机给我……”

第四十七章 行宫

豆腐继xù

趴着,慢吞吞的说道:“干什么?”

我道:“问问你那俩同学有没有空,他们的旅费我全包了。”不等豆腐抗议,我拿过电话径自联络起来。这两位和豆腐玩的比较好的,一个叫蒋兴国,现在是一名美术老师,一个叫沈立,目前在一家小公司当领导,平日里有些来往,只是我和他们不常见面。

我当然不能直说是拉他们作陪的,便说是中奖了,多出两个免费名额,豆腐留给他们,约他们一起玩儿。这会儿正是暑假期间,蒋兴国放假了,沈力可以随时请假,二人一听免费旅游,立kè

欣然答yīng



当天下午,文敏到了,高挑的身材,清爽的打扮,看的人赏心悦目。我俩在一楼聊了些近况,一阵子不见,也是千言万语,一转眼天就黑了,两人收拾了一下东西,豆腐还是比较给文敏面子的,终于下了楼,扯着嗓子叫:“嫂子好。”还是她比较有面子,豆腐见顾大美女都来了,便自己收拾了东西,第二天,我们开着车与沈立两人汇合,一行五人朝龙盘山而去。

蒋兴国是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和豆腐以及沈立是大学同学,三人年纪差不多,蒋沈二人也都是比较本分老实的人,不怎么来歪心思,因此三人关系不错,

我在开车,文敏坐副驾驶位,豆腐三人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最近一次见沈立和蒋兴国也是三年前的事了,平时他们和我没啥往来,因为那时候我做生意比较忙。不过这三年,蒋兴国到是没变,唯有沈立从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子,长成了一个大肚子胖子,他在车上吐苦水,说:“这天天陪酒吃饭,吃的我都胃下垂了,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啊。”紧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压低了一些,凑到豆腐耳边不知说什么,我专心开车,因此没听清楚。

接着,便听豆腐回答说:“哦,我现在跟老陈开店,这车六十万,不过不是我的,我没有驾照,你问这个干嘛?”

沈立打了个哈哈,说:“这不问一下吗,你说你去年咱们还聚一聚,今年就连个人影都没有,忽然说要请我们俩旅游,听说那个龙盘山的温泉,名字叫‘奔月行宫’,高端大气上档次,光那儿住一晚就是五千多,你这订了一周,我们还以为你发了。”豆腐本来没什么精神,闻听此言,身体猛的坐直了,瞪大眼,低头数手指,念念有词:“我们五个人,一个五千,一晚是两万五,一周是七天,七乘以二点五等于……”

我对他的数学能力感到绝望了,接话道:“等于17.5。”

豆腐说了出沙漠以来最中气十足的一句话,道:“我靠,光住一周就是十七万!姓陈的你个败家子,我要杀了你!”说完就来掐我脖子,把蒋兴国和沈立搞懵了。我正开车呢,顾大美女赶紧说:“小豆别激动。”

豆腐说:“我能不激动吗,顾大美女,你男人这么败家,你得管一管才行!我觉得自己今年的分红又要打水漂了。”顾大美女微微一笑,盯着豆腐说;“那得看是为谁花的。”

豆腐一愣,似乎是明白过来,深深吐了口气,说:“我明白了。”四个字,我们三人心照不宣,豆腐也明白过来,这次我和文敏拉着他出来旅游的原因,一直低迷的情绪似乎缓解了一些,说:“顾美女,谢谢你这么大老远赶过来,让你费心了。”

文敏道:“别客气,这趟我没白来。”接着,众人转移了话题,车辆一路向着龙盘山而去。

由于是在东莞的境外,因此交通并不算便利,再加上龙盘山的奔月行宫走的是高端路线,费用昂贵,因而不像其它景点,总是人山人海,一路上山,都比较清静,车辆也很少。五个小时左右的,我们到达了龙盘山的奔月行宫。

行宫是古代帝王落脚处的别称,一些官商富甲,只能称为行苑,从这个名称,便可以窥见端倪。整个行宫是依山而建,结构自低往高,不远处,还能看到一条不大的天然瀑布,由于这里游客少,瀑布水没有遭到污染,因而可以看见翻白的水花,景色十分清幽怡人。整个行宫的结构是带有古典建筑的特点,柔和了一些日本元素在其中,异常的精美。

我们到达时是下午的四点,如此昂贵的价格,服wù

自然是不必说,内里吃喝玩乐花样繁多,有专门的侍者全天候待命。众人到了地方,便有按摩师等着,洗浴过后往塌上一躺,一个多小时的按摩,让人浑身骨头都软了,而且这里的服wù

员,清一色的俊男美女,看得人赏心悦目。

整个行宫给人的感觉非常安静,后台的工作人员,绝不出现在顾客面前,唯一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便是行宫安排的这位全天候待命的贴身侍者,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然后便是一些服wù

时才会出现的工作人员。其它时间在行宫,是看不到保安或者领导这类人的。

整个行宫占地面积庞大,娱乐项目很丰富,而且节奏非常悠闲,按照这个速度享shòu

下去,一周的时间还真不算长。几人慢悠悠的洗浴按摩吃完饭,已经是入夜了,我开了几个小时车,觉得有些累,躺床上准bèi

早睡。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原木特有的香味儿,让人觉得很舒服。这时,文敏敲开了门,捏着我鼻子,将我憋醒了,笑问道:“这么早就睡?”

我看她穿着浴袍,黑色的长发披散着,没有化过妆的皮肤洁白细腻,坐在我床边笑盈盈的模样,小兄弟有些不争气,于是夹着腿,心说难道文敏是想……

顾大美女何其眼尖,仿佛看穿我的想法,细长的手指在我脸上掐了一下,道:“瞎想什么呢,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看样子咱们的计划不错,小豆和他们在外面玩儿呢。”说着,皱了皱鼻子,道:“蒋兴国人不错,不过那个姓沈的人有些油滑,你叫他来做什么?”

我说:“人会随着时间改变的,以前沈立很老实,我想着这次是散心,就咱们三个凑一起,难免想一些之前的事,不如找两个圈子外的,所以叫他们,谁知dào

……算了,别想那么多。”

文敏笑了笑,道:“这里不好。”

我有些奇怪,道:“挺好的,很久没这么放松了。”她狡黠的眨了下眼,说:“这里美女太多了。”我忍不住笑出声,道:“是挺多的,我觉得待久了我会把持不住。你知dào

吗,来这里消费的都是大款,所以听说这里工作的姑娘们,往往是有求必应哦。”话音刚落,她就揪住我耳朵拧了,我好一番讨饶才肯放开。

说了些闲话,她离开了,我这会儿来了精神,躺在床上思绪乱飞。现在是处于一个陌生又放松的环境里,但是一想到沙漠中的事,我心里还是一阵发涨,或许我想安慰的不止是豆腐,还有我自己。

一闭上眼,尸仙那张木然的脸就在我眼前晃动,紧接着便是它忽然消失的身影,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我所看不到的粉末,直到此时,我依然能清晰回忆起它最后说的几句话,它说:不去,不能往前走。

但是……我们牺牲了它。

我点了根烟,决定起身逛一逛,这里的客房,设计的是七个房间一个大厅堂,我们一共是五个人,另外两个房间是空的,因此整个地方相当于被我们包了。却见豆腐三人正围在一起看一份文件样的东西。

我问道:“这什么?”

豆腐说:“奔月行宫客户规章制度。”我将烟给掐了,不由挑眉,说:“我事先查资料的时候怎么不知dào

还有这个?过来玩儿还得有制度?给我看看。”

豆腐指着上面说:“也不是什么制度,大部分写的是员工接待不好,咱们该怎么投诉的事,不过最后一条有些奇怪。”说着,顺手只给我看,我目光移到最下面,发xiàn

上面写的是:12点后,七号温泉馆关闭,顾客禁止入内。

蒋兴国说:“这个规矩定的就奇怪了,其它地方,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怎么单单关七号馆?”

一边儿的大肚子沈立道:“我的一个老板也来过这儿,我听他讲起过一件事儿。说这个龙盘山搞开发的时候,死了好几个工人,说这里的风水其实不太好,找风水大师改动过,所以七号馆一到晚上就得关闭。”

豆腐浆目光看向我,说:“老陈,这地方风水有问题?”

我看了看房间的布局,摇头道:“我不懂阳宅小风水,看不出来。”

沈立给我递了根烟,说:“喲,你还会看风水?”

蒋兴国抱怨沈立说:“陈老哥请我们出来玩儿,你怎么说些风水、死人的事儿,换个话题……”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一个雷响,接着,整个行宫猛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四十八章 阿翔

沈立说:“我靠,居然停电了。”

豆腐道:“八成是打雷烧了。”果然,阿翔推门而入,手里拿着蜡烛,说:“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我们这有发电机,半个小时内就弄好。”

豆腐吃惊道:“这才刚停电,你怎么来的这么快。”阿翔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他笑了笑,道:“一直守在外面。”豆腐挠了挠头,说:“你们这工作可真辛苦。”

阿翔微笑道:“能为各位服wù

是我的荣幸。”

豆腐起身,将门口的阿翔拉进来,门一关,说:“别荣幸了,再站着要被雨淋湿了。”阿翔愣了愣,估摸着是不知dào

怎么回话,我于是道:“以后随意些,先点蜡烛吧。”豆腐精神缓过来一些,现下又忽然停电,也无事可做,便去帮着阿翔一起点蜡烛。沈力有些抱怨,说这地方收费这么贵,居然还停电,水平也太次了,要投诉。蒋兴国说:“人家不是有发电机吗?再说了,这雷电是不可抗力因素,也可以理解。”

沈力没说话,这时,阿翔和豆腐已经点了三十来根蜡烛,将整个厅堂都笼罩着一层橘黄的光晕中。这会儿关着门,已然可以听到外面打雷闪电的声音,哗哗的雨声很大,预示着一场持久的山雨。

应我们的要求,阿翔也放松了一些,豆腐说外面雨大,让阿翔也别那么正式了,几人坐沙发上聊天,闲话中,阿翔听我们说起七号温泉馆,神色忽然紧张了起来。

我也算阅人无数,立kè

瞧出这其中有猫腻,便问阿翔,说那七号馆是不是有什么秘密?阿翔摇头,忙说不知dào

,沈立道:“你在这儿上班还能不清楚?”

豆腐没吭声,虽说精神恢复了一些,但也没有往日里活络,时不时的便走神,这会儿,似乎是又神游天外了。我刚想开口转移话题,忽然间,房间里的灯猛然亮了起来,从停电到现在,一共不到十分钟,效率还是很快的,这会儿是晚上八点。阿翔便问我们有什么安排,并且详细介shào

了几个行宫里的夜间娱乐项目。

众人第一天来,白日里有些疲惫,便也无心玩乐,都打算早点儿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好好玩也不迟,反正还有好几天。

就在这时,阿翔腰间的微型对讲机忽然亮了一下,紧接着,阿翔开启蓝牙接收,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神色变了一下,道;“好、好的,知dào

了。”

我瞅着他神色不对劲,像是出了什么事,不等发问,便听阿翔告sù

我们,雷电损坏了一些娱乐设备,今晚不方便使用,再加上今晚的雷雨较大,因而嘱咐我们不要再外出,作为道歉,行宫会给我们在结账的时候打折、

我们也没有多心,反正本来就没打算出去,于是便点头表示知dào

,阿翔便径自离去。这时,便听沈立说:“你们绝不觉得这个服wù

员奇奇怪怪的?”

蒋兴国不明所以,道:“挺不错的人,哪里奇怪了?”

顾大美女一直坐在沉默不语的豆腐身边,她是警察,观察力一向很敏锐,就在这时,她开口道:“刚才那个人的手在接听时抖了两下,神色慌张,向是出了什么大事。”

蒋兴国道:“可能是工作上出了问题,被领导骂了吧?”

文敏摇了摇头,道:“从我们今天到这里,他就一直跟着我们,哪有机会犯别的错误?再说,就算真的是工作中出了什么问题,一个成年人,也不该这么胆小才对。”顾大美女修长的眉头微微一簇,大约是出于警察的直觉,揣测说:“我感觉,应该是这个行宫出了什么事。”话音刚落,我们的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打开了,却是阿翔不知为何,去而复返。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湿润,喘着粗气看着我们,一时间让我们有些纳闷儿。豆腐也觉得奇怪,终于开口道:“阿翔,你怎么又回来了。”阿翔将门给关上,走到了我们旁边,目光转向豆腐,说:“这事儿我原本不该说的,不过几位老板人不错,我想给你们提个醒儿,这几天,我们这个地方不太平,我知dào

你们现在只交了押金,最好明天就离开,别的我就不便多说了。”

这几天不太平?

我一时懵了,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我难得出来度个假,想让自己的兄弟开心一些,怎么这服wù

人员,竟然拐着弯儿提醒我们离开?阿翔说完,便转身准bèi

走人。我不是这么客气的人,哪能跟被猴子一样耍着玩儿,于是将人一拦,道;“这开门做生意,哪有像你这样把人往外推的?我们花一半时间在路上。来一趟合着就按摩吃个饭就完事儿了?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阿翔面露为难好后悔的神色,估摸着是在后悔自己不该回来多嘴,但又不能给我动手,因而我这一拦,他顿时面露苦色。豆腐兴趣缺缺,说:“陈老,别为难人家了,回去就回去呗。”

我心说这次下了血本儿带你出来,可不是为了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蒋兴国和沈立不解这其中缘由,文敏却是知dào

的,闻言对豆腐说:“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们这是在维护顾客的正当权益。”

阿翔见我和顾大美女不松口,一副势要弄清楚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自言自语说:“叫你多嘴。”紧接着便道:“我告sù

你们,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否则我肯定得被炒鱿鱼。”他紧接着看了豆腐一眼,说:“我刚才之所以回来,主要是觉得这位老板人好,我们这地方工资挺高的,服wù

好,但就比那古时候的奴才还下贱,来这儿的都是富商显贵,趾高气扬,像您们这么和气的,不多见,所以我才半道回来多句嘴。”

顿了顿,他道:“之所以让你们走,是有原因的,你们想想,这几天是什么日子?”

我回想了下时间,忽然心里打了个突,这才想起,再过两天就是中元节,也就是七月半,民间所称的鬼节。老话说,七月半,鬼乱窜,相传这一天是鬼门关大开的日子。在这一天里,忌讳出行和晚归,忌讳说不吉利的话,更忌讳提怪力乱神的事,否则很容易引来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这些忌讳在乡下比较讲究,在农村,一到中元前后,家家户户入夜就落锁睡觉,不过在城里没这个忌讳,因为城市里晚上灯火通明,而且人烟稠密,阳气很旺,因儿有猛鬼不上街的说法。我记得以前还在乡下的时候,爷爷也会讲究这些,后来我一个人来到深圳这边儿,灯火繁华,早就没有这些忌讳了。

我于是道:“莫非你说的是中元节?”

阿翔点了点头,说:“我们这行宫建了有三年,是一个大老板投资的,据说修建的时候总是出事儿,死了好几个工人。因此动工到一半的时候,大老板请了个风水师父看过,说是这里的风水不好,具体哪儿不好我就不清楚了。风水师父说不能继xù

修,但工程动了一半儿,各方面关系也打通了,停下来就得亏钱,所以大老板不愿意,让风水师傅给改改,这一改,就有了7号温泉馆。”

阿翔的话,彻底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连带着豆腐也竖起了耳朵,神色专心起来,于是我道:“接着说。”

阿翔有些奇怪,说:“你们难道不觉得害pà

吗?”

沈立说:“风水嘛我不信,不过过两天还真是鬼节,这地方有些偏,人也少,不像市里灯火通明的,你这一说,还真有点儿发憷。”蒋兴国说:“鬼怪嘛,这些都是无稽之谈,用来骗人的。”

阿翔直摇头,道:“我以前也以为是骗人的,你们接着听我说就明白了。”紧接着,阿翔接下来的话,让众人顿时觉得后背里凉飕飕的。

这地方风水不好,因而行宫在修建之时,受了风水大师的指点,做了一些改动。改动的关键位置,便是7号温泉馆。阿翔只是打工的,自然不懂什么风水,所知的内幕也不多。那七号温泉馆,与其它馆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位置,因为讲究回归自然,因此七号温泉馆恰好是位于一片灰黑色的巨石下,石下是个天然的贝壳形水池。

PS:这两天大家都在说尸仙的事,这个不会挖坑的,后续会交待,大家慢慢看吧。

第四十九章 门窗上的黑影

第一年来这儿工作的时候,阿翔没有发觉七号馆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他们员工的住宿场所在行宫外面的一个单独二层楼院子里,这里实行的是贴身服wù

,所以有时候遇上个三急,又不敢离开太久,难免会违规,趁着没人发xiàn

,使用周围的洗手间速战速决。

第一年,也是中元节前后,阿翔记得特别清楚,由于这里为止高,又离市中心远,没有光污染,因而星星月亮,看的格外清楚。那晚的月亮,是农村俗话说的毛月亮,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月晕。那种毛月亮,昏黄昏黄,时隐时现,没有多大的光,反而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那一天,阿翔贴身照顾的是一位来谈生意的老板,他站在门外,时不时的要进去听候吩咐。那些人比较能玩儿,到了晚上的12点多了,还不见消停。其实是有换班人员的,但阿翔想得些加班费,所以硬撑着一直没休息。约莫十二点半左右,阿翔有些内急,想上大号,见里面的人玩的正高兴,没什么能用得着自己的地方,便快步溜到离的最近的公共洗手间。

那个地方,就位于七号馆旁边。

那时候,七号馆每到晚上也是上锁的,阿翔没什么好奇心,因而也并没有探究过,他上完洗手间,准bèi

回岗位时,忽然听到七号馆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是水声。

阿翔心想;这么晚,怎么会有水声?难道是有人在里面泡温泉?不对啊,这七号馆不一直都是入夜就上锁的吗?由于是仿古建筑,因而门窗都是镂雕窗花的,透过毛玻璃,可以隐约看到七号馆里面。

只见里面黑漆漆的,连灯都没开,门也确实是锁上的,也就是说,不可能有人在里面泡温泉,但那水声,却是一直没停过。

这让阿翔心里有些发毛,便不打算多看,于是转身往回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边上,心里却忍不住想起七号馆里的奇怪水声。而有些事情,往往是事后想起来才更可怕,因为阿翔越想,就越冒冷汗,他想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行宫在晚上,内里是十分通亮的,当时阿翔站在七号馆外面,外面是灯火通明,而雕花镂空的门内,则是毛玻璃,按理说,即便七号馆里面没有开灯,那么在那种情况下,外面的灯光也是可以通过毛玻璃透进七号馆的。阿翔当时,不应该什么也看不到。

但事实却是,当时看到的,是黑漆漆的一团。

阿翔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性,那就是,当时有一个黑色的东西,贴在门上,而自己看到的,并不是温泉馆里的黑暗,而是贴在门上的那个东西!阿翔白日里也经常在其间出入,自然知dào

毛玻璃内部并没有贴什么,那么当时,阻挡住自己实现,和自己只隔着一层玻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会儿阿翔别提多恐怖了,当天晚上就吓的绕路。

结果没过两天,这里的一位顾客忽然上吊自杀了。这位顾客是和新婚妻子来度蜜月的,已经住了三天,感情真是如胶似漆的甜蜜时期,谁知第四天早上,便死在了屋子里。后来据调查,原来是当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妻子和他发生了争吵。其实也说不上争吵,就寻常的拌嘴,按照平日死者的办法,往往会将老婆拉过来一亲一摸一滚床单,也就啥事都没了。

谁知那天晚上他却十分反常,对妻子很没有耐心,大吵起来,这样一来,妻子也火了,二人吵了一架各自睡去,直到第二天,老婆一醒过来,就看到大堂里吊死的人。

当时正是中元节没过两天,按民间的说法,并非只是中元节这一天才会群鬼出巢,而是中元节前后,在黄道上都属于阴气汇聚的日子,因此中元节前后的一段时间,都是容易‘出事撞邪’的时候。当时,阿翔不由得便产生了联想,但毕竟鬼怪谁也没见过,因而没有深想。

顿了顿,阿翔忽然道:“还有一件事,说出来你们别害pà

。”他伸手往上指了指,说:“那个人,就是在这这个厅堂吊死的。”

沈立倒抽一口凉气,怪叫道:“妈的,合着我们花这么多钱是来听鬼故事的,你没哄我们吧?你小子要是乱说,我马上打电话投诉你。”

阿翔赶紧挥手,说:“千真万确,我说了,如果不是因为窦老板人不错,我不会跟你们说这些的,我跟你们说这些,自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沈立一想也是,有些发毛了,看着我说:“要不咱明天还是回去吧,正好省钱了。”

我和顾大美女对视一眼,顾大美女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对我说:“看来我们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差。”

我道:“说运气差的应该是我,地方是我选的。”说到底,我就是个走背字的命,就跟那柯南似的,走到哪儿,哪儿就会发生命案,自从诅咒开始发威让我破产之后,我的生活几乎没有消停过,处处都埋伏这危急。这次尸仙的事,最痛苦的莫过于豆腐,我放下一切,想着帮自己的兄弟度过这个坎儿,还拉来蒋兴国二人作陪,谋划的滴水不漏,谁知却还是撞到了枪口上。

豆腐显然也想到了这上面,看了我一眼,说;“老陈,这个故事告sù

我们,运气不好的人,以后还是乖乖在家待着。”

我苦笑,摇了摇头,说:“这次是我没有了解清楚,阿翔,谢谢你,”这地方,又是中元,又是吊死人的,知dào

真相的人,谁也玩不下去了,于是我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回去。

这时,文敏转过话题,问阿翔:“我看你之前神色不对劲,像是出了什么事?”

阿翔神色更加古怪,停顿了须臾,才说:“这地方今年是第三年了,第一年中元节那个客人在这个厅堂里上吊自杀了;去年中元节前一天,还有一个人,也自杀了。”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道:“不会也是吊死的吧?”

阿翔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这行宫建在山上,两边是悬崖,那个客人留下封遗书,估计是有抑郁症一类的,跳崖自杀死了。”顿了顿,他说:“刚才我们经理说,有一个客人精神病犯了,拿着刀四处砍人,死了两个服wù

员,这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来,他让我安抚住你们,让你们今晚不要外出,想把这事儿隐瞒下去。”

我冷冷道:“这么大的事,能瞒得住?”

阿翔苦笑,道:“死的是员工,不是顾客,给家里赔些钱就能了事,这行宫盈利很高,这点儿钱不算什么。关键是怕你们知dào

,以后影响这里的名声。”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文敏问道:“现在那个精神病人怎么样了?”

阿翔道:“被保安打晕了,是个富商,他家里人也不愿意声张,主张赔钱了事,现在被绑在床上,他们准bèi

连夜离开……”话语未落,他腰间的对讲机又亮了一下,阿翔说了声抱歉,打开蓝牙。

我们听不见耳机里说的是什么,之间阿翔脸色瞬间就白了,声音激动道:“什么?那现在怎么办?”

“好、好我知dào

了……”紧接着,他切断蓝牙,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我们,道:“山下塌方,公路被堵住了,那个病人从车里逃了出去,雨大林深,找不到了……”

文敏深深吸了口气,道:“告sù

你们经理,一定要加强安保。根据你描述的病人情况来看,他很可能有杀人倾向,很多变态杀人狂就是这么来的……这么大的雨,只有三种可能,一是他往山下走了,但现在路断了,直接在暴雨黑暗中中山里,摔死的几率很大;二是他还在林子里游荡,但现在天黑雨大,而且山体滑坡,不宜出去找人;第三……他很可能会回来。”{

沈立吓的一张胖脸上全是汗,抬手擦了擦,看着顾大美女,说:“妹子,你这分析太精辟了,你是做什么的?”

文敏没理会沈立的问话,对阿翔道:“立kè

把我的话传达过去,我是警察。”

阿翔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神色也不知所措起来,说:“警、警察,这不行,领导让我把这件事儿瞒下来,我要一说,我这饭碗儿就没了。”我说:“你是想要饭碗还是想要命?”

阿翔哭丧着脸说:“这饭碗就是我的命,我一家老小就指着我活了。”

豆腐拍了拍阿翔的肩膀,说:“你要真为这事儿丢了饭碗,你就到我这儿来,我们开店的,工资不低,铺子里正好缺人呢。”我心说奇怪,我们那铺子三个大男人,什么活儿都干完了,哪里还缺人?不过难得豆腐精神起来,我因此没有打断他的话。阿翔对豆腐很有好感,听这么一说,眼珠子转了几下,便点了点头,开始通话。

须臾,阿翔苦笑说:“我被炒鱿鱼了,窦老板,你可得说话算数啊。”

我道:“放心吧,绝对算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干的不好,我照样会炒你鱿鱼。你们上头怎么说?”

阿翔道:“经理正带着人过来,估计是冲看顾警官来的。”

第五十章 噩梦

须臾,便见一个穿着正装,高高瘦瘦,约莫三十岁年纪的人走了进来,瞪了阿翔一眼,最后看向房间里唯一的女人,也就是顾大美女,说:”您是警察?”顾大美女微微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证件。

那经理客气的让我们坐下,看着证件,道:“原来是北京远道而来的顾警官,我依旧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让保安冒雨加强巡逻。”顿了顿,那经理说:“这事儿病人家属愿意承担责任,您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改日,我们一定好好感谢您。”这个好好感谢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文敏闻言,缓声道:“这件事情,就算我是警察,但死者的家人如果不追究,病人家属也愿意赔偿,再加上对方是精神病患者,我也确实不好插手。”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理儿。”经理听的连连点头。

我是很了解顾大美女的,一向是正义感爆棚,这事儿,她肯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果然,便听接下来,她话锋一转,说:“但是,这次犯罪嫌疑人所持有的精神障碍,是危险性最大的一种,我有权利将他强制送检,以保障这里所有人的人身安全。”

经理一听,迟疑起来,最后神色也不那么客气了,微微哼了一声,说:“几位,既然话说到这儿,那我就直说了。你们知不知dào

那个病人是什么来路?他家里是做地产的,钱就不用说了,和上边的关系也打点的极好,得罪了他们,女警官,你有这个胆子吗?”

文敏微微侧头,没说话,似乎是在考lǜ

,片刻后,文敏看向经理,道:“我只做自己该做的事,让他放马过来。”

“嘿……”经理有些急了,说:“姑娘,你怎么不知变通啊,我说这些,那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说你一个女人,不在家洗衣做饭伺候老公,出来惹什么事儿啊?“

我皱了皱眉,淡淡道:“我就是她老公,我的任务是洗衣做饭赚钱伺候老婆。”

文敏噗嗤一笑,美目一转,似嗔似笑的瞪了我一眼,那经理被我给噎住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文敏微微一笑,道:“我不是来跟你作对的,你们要私了没问题,但如果在我离开之前,病人情况还处于危险期,我就必须要将他送检,没的商量。”紧接着,她指了指证件上自己的名字,说道:“可以让他们先查查我家里是干嘛的。”

经理被这一番连噎带唬,也懵了,接下来便是顾大美女问什么,他就乖乖答什么。根据他的说法,今晚的雷雨,破坏了这里的信号,电话暂时打不出去了,至少得等到明天白天才能恢复。然后行宫里的人要想下山,原本就只有一条公路,现如今公路塌方,车辆无法通行,在道路被清理之前,要想下山,就只能徒步。

这山地势不算矮,再加上连夜暴雨,连着三天之内,山里都是烂草泥泞,稍不注意土石崩塌,没准儿就摔死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只能等待报警后的公路抢修。

现在已经入夜,抢修队最早也是明天中午才能上山,那还是情况好,情况不好,如果雨一直断断续续不停歇,那会使得路况更加恶劣,就算是抢险修路,也得等到天气好转才行。

众人无法,也就是说,如今唯一的办法救只能等了。

须臾,那经理离开,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九点钟,沈立直感叹说运气不好,看来今年不用买彩票了,好不容易出来享shòu

享shòu

,结果出来个精神病杀人狂,真是让人不安生。

文敏安慰众人不要多想,说只要行宫加强安保就无事,我们交谈了一会儿,便各自回房睡觉。这一连串的事情,估计让豆腐无暇再去想尸仙的事,虽然情绪依旧低落,但也好了很多,对顾大美女说:“以后旅游,变态陈得离我们至少五百米远,否则那就不是旅游,是探险。”

我觉得自己挺无辜的,耸了耸肩,回房睡觉。这里的环境没的说,往床上一趟,清新的原木香成了最好的安眠剂,不多时,我整个人便睡熟了。这一觉睡的不太安慰,或许是我自己心中其实也压着很多事,一入睡,这些事情便化为各种古怪纷乱的梦境钻入大脑里。但真zhèng

去想的时候,却又不记得自己梦见过什么。

我只知dào

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吓的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醒来时,房间里漆黑一片,我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的灯,躺在靠垫上,回想着梦境,我只知dào

那是个很恐怖的梦,但现在却根本想不起来了。我看了墙上的时钟,发xiàn

这会儿才11点,也就是说,其实我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我刚松了口气,准bèi

继xù

睡觉时,猛然发xiàn

房间里多出了一样东西。

在灯光与黑暗的交界处,赫然还站着一双人脚。

有人!

我头皮一麻,天生的警惕让我猛地翻身下了床,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双脚上穿着的鞋我认识,是尸仙的。

尸仙的衣服都是豆腐带着去买的,一开始豆腐比较抠门儿,买的都是地摊上十块钱一件的,后来时间日久,又出了李胖子夺羽衣的事情,尸仙大显神威,豆腐便大方起来,看尸仙就跟看儿子一样,怎么看怎么顺眼,所以后来买的衣服尽是好货,用豆腐的话说:就算没有羽衣那么拉风,也不能把咱木头显得太寒碜,否则都对不起这张脸了。

那双鞋我记得,两千多,我去年生日,豆腐给我送了件三十块钱的T恤,为此,我将他胖揍了一顿。

我想起那双鞋,霎时间浑身一阵机灵:尸仙!

难道它回来了?它从虚里面掏出来了!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猛地打开了房间里的大灯,灯光亮起的瞬间,尸仙的身形笔直的站在门口处。记忆中木偶一样的表情,依旧是之前去沙漠穿着的打扮,长长的一条辫子搭在了胸前,我倒抽一口凉气,狠狠眨了眨眼,尸仙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连忙走过去,伸手搭在它肩膀上摸了两下,完好无损,刹那间,我心头一阵狂喜,虽然不明白尸仙是怎么出来的,但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好消息一定要赶紧告sù

豆腐,于是我说:“走,见你主人去。”

尸仙救如同平日里一样,歪了歪头,但这一次,它一歪头,整个脑袋便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带着辫子的人头,咕噜噜滚到了床边,睁着眼睛看着我。

这一刻,我怀疑自己是做梦,惊的头皮都发麻了,而就在这时,我身前的无头尸仙,双手却猛的掐住了我的脖子,刹那间,我感到了一阵强烈的窒息和疼痛,我仿佛听到它再说: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我只觉得无比痛苦,除了被掐住脖子带来的生理痛苦外,更多的是心里的痛苦。说实话,我留下尸仙一共有三个原因,一是不知dào

该怎么把它弄走;二是从陈天德那里知dào

养尸的方法后,我有心利用它,想着以后为我所用;三则豆腐对尸仙也有了深厚的感情,综合起来,我才一直默认尸仙的跟随。但随着时间越久,它虽然偶尔会招来一些小麻烦,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规矩听话,实在很招人喜欢。

我并非铁石心肠的人,当时在腾格里沙漠,若非是被逼上了绝路,又怎么会牺牲它。

痛苦之中,我不断挣扎起来,而尸仙的身影,也仿佛被什么吞噬一样,逐渐变为了粉末。紧接着,我又一次醒来过来。

这时我才发xiàn

,自己做了个梦中梦。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的是凌晨的三点,这个诡异的梦境,让我浑身出了一阵大汗,我想到被豆腐‘骗’进虚里的尸仙,只觉得胸口阵阵发闷,也睡不着了,听着外面的雨声,我决定去阳台上透透气。

仿古设计的木质阳台外,攀爬着紫色的藤萝花,小小的一朵朵,在狂风暴雨中,吹了一地的花瓣。从这个位置看去,整个行宫笼罩在一片昏黄的光晕之中,可能由于是发电机输电,因此用电上有些节约,有些地方的灯并没有打开,和我在网上看到的璀璨的夜景也很大的出入。被带着细细雨丝的凉风一吹,我觉得心头的烦闷和难过散去了一些。

坐了会儿,正打算回房间时,猛然看见下方不远处的回廊里,还站了一个人,那人也不知是保安还是什么,在回廊里慢吞吞的走着,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就在这时,那个人忽然往地上一倒,刹那间,我看到一具无头尸倒在了地上。脖颈断裂处,鲜红的血顺着木质的回廊往外流。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想知dào

这是不是又一个梦中梦,但剧烈的疼痛告sù

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再去看那回廊时,猛然发xiàn

,那尸体旁边,还站在另外一个人影,只是灯光晦涩,那个人影看不清楚面容。仿佛是发xiàn

了我的注视,人影朝我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接着,便如了更深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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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恶战

我猛地站起身张望,那人影却早已经看不清了,唯一留下的,便是地上那具血流不止的无头尸体。我知dào

,这不是梦,于是我立kè

按了安全警铃,霎时间,周围一阵铃音大作。等我走到厅堂时,其余人也都被惊醒了,都只披着睡袍,衣服睡意朦胧的模样。

豆腐揉了揉眼睛,问我怎么回事,我指了指外间,道:“出命案了。”文敏听到命案就清晰过来,我一边儿领着众人往外走,一边儿描述之前的情形,听得众人连连惊呼。外面依旧风大雨大,木质的走廊,靠外的半边儿被雨水沁湿,粘黏着一些山间的花瓣,和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可惜,现在无人有‘闲听风雨赏落花’的心情,不多时,等我们赶到时,警铃也早吸引来工作人员,便听数声尖叫,显然是有人已经看到尸体了。

不过眼前这景象,没经lì

过的人,还真是受不了,只见走廊上赫然倒着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穿着白色的睡袍,早已经被鲜血染红,断裂的脖颈,明显是被刀一类的东西砍断的。

要知dào

,砍脖子不是什么人都能一刀砍断的,吕肃的鬼哭刀砍粽子,那是砍一刀飞出一个头,但普通人力qì

小,而且一般也没有那种刀,手边儿充其量拿个菜刀西瓜刀一类的,一刀下去脖子根本断不了,除非,那个人的力qì

特别大。

而除了这具无头尸外,我目光在周围瞟了一圈,却并没有看见人头。相比起脸色煞白,甚至有些发抖的其他人来说,我和豆腐以及文敏算是镇定了,豆腐虽说胆儿小,但毕竟见过更大的阵仗,因而这会儿嘴里一个劲儿念着阿弥陀佛,但却没什么害pà

的意思。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怎么会这样!”随后而来的经理急的团团转,连忙打电话向行宫的东家说明情况。而这时,顾大美女已经拿出了专业素质,凉了亮警察证件,道:“后退,不要破坏现场。”在这种时候,有警察出现,还是比较有安抚效果的。

虽说这年头,难免有些害群之马,警察以权谋私的事儿不少,但人们心底对于警察这个职业,还是很信任的。再加上顾大美女虽说是个女的,但那从容不迫的气度也让人折服,众人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儿,连忙后退,让出了现场。

这一退,我和文敏立kè

发xiàn

了不对劲,在尸体旁边不远处,还有一道滴淋出来的血迹,就如同有什么人,提着一个滴血的东西在走一样,血印子,一直延伸到了走廊的左侧拐角处。

我脑海里立kè

冒出了一样东西:人头。

能滴这么多血,凶手肯定是提着人头走了。

什么人会干出这么变态的事情?众人不约而同的,自然都想到了那个精神病发作的病患。顾大美女指了指血迹的方向,我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朝着血迹的方向追踪而去。

我才刚走了一步,一边儿的蒋兴国拉住我,害pà

道:“别去了,没准儿是变态杀人狂呢!”

豆腐拍了拍蒋兴国的手臂,说:“没事儿,变态遇上他,那是找死。”

蒋兴国将信将疑,豆腐也不多说,对我使了个眼色,旋即也跟了上来。其余人多少害pà

,跟的有些远,那经理担心出事儿担责任,一个劲儿说:“让那位警官去就行了,我们你们其余人就别掺和了。”

豆腐转头骂道:“放你妈的狗屁!警察就不是人了!平日里骂的时候不见留口德,这会儿有事情就只知dào

让警察上了!我告sù

你们,窦爷爷最近心情不好,小脾气暴,再唧唧歪歪,你们自己上!”

那经理不吭声了,只能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一边儿往前,我一边儿对文敏说:“那人手里应该有刀一类的东西,要小心。”

顾大美女微微点头,我们三人屏息凝神,顺着血迹一路往下走去,转过一个弯口,身后隔得很远的经理提醒我们,说前面也是客房,但还没人住。说起这个,就要讲一下行宫的结构。它的房间不是一间的,而是一套一套独立的,一般为两层,一个大厅。由于这个时节人少,因此我们五个人霸占了一套,每一套有不同的风格。

我们此刻所靠近的地方,越往前走,风格越接近日式,廊外有从一根根竹管架起来的天然水管,一层一层,引了山泉水进来。细细的水流汇聚在一个个造型精致的石穴中。原本是十分漂亮的景致,只是这会儿暴雨倾盆,光线晦涩,让人没有丝毫美感。

就在这时,前方一直笔直的血迹忽然弯了一下,开始朝着回廊外而去,顺着这条猩红的线看去,之间外面的的其中一个人造石穴里,泉水赫然被染红了,一颗人头随着大雨和泉水的冲击,在水中沉浮翻滚,灯光下,可以看到它惊恐而扭曲的脸,僵硬的脸部肌肉,霎时间诡异无比。

我的视线尚且没有从那个沉沉浮浮的人头上离开,身后忽然传来吱呀一声,似乎是开门的声音,而等我和顾大美女回头时,便见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豆腐,忽然被一个黑影扯入了旁边的门里,只听豆腐一声惊叫,尚没来得及看去那人是什么模样,大门便猛的被关上了!

他娘的!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人想必就是那个精神病人了,否则,谁还会干出这么变态的事?就算是寻仇杀人,、大部分人不都是事先谋划,做的比较隐晦吗?有谁会这么活活砍了对方人头这样扔在水里的!

我脑海里立kè

出现了整个事情的线路,那个杀人狂,不知dào

是利用什么方法回到了行宫里,而之前那个脑袋被砍的人,估计是个比较倒霉的人,刚好被对方遇上了。

那人砍人被我发xiàn

后,扔了头颅躲入门类,显然是在埋伏我们。

该死的!我恨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一件豆腐被人从身后偷袭,拽入门内,我眼睛都红了,猛地一脚朝着大门踹了过去。

这门是原木制的,做工精美厚实,我这一脚虽然用尽全力,木门却纹丝不动,想是从里面锁死了。我这一脚刚落,便听里面传来了豆腐的骂声:“我操你大爷,老子跟你拼了!”紧接着我们也看不清里头什么情况,便听到一阵打骂声外加掀桌子摔东西的声音。豆腐平日里没有这么牛气,估摸是心里压抑着,这会儿全爆fā

出来,没有我和文敏预料当中的惊叫声,反而直接跟里面的人干起架来。

但很显然,豆腐不是一个精神病的对手,不下片刻便发出一声惨叫,我急了,用身体狠狠踹门,与此同时,经理那帮人也上前来,说:“我有钥匙,我有钥匙。”

这结构虽然是仿古的,但在细节上,用的还是现代的内锁,经理掏出钥匙开门,手哆嗦了两下都没弄开,便听里面豆腐似乎反抗起来,厉声叫骂,声音嘈杂。

这时,却听那经理哭丧着脸说:“门里面的栓子也一起插上了,搞不定。”

我发狠,目光看向上方处镂空的地方,决定从这儿下手,目光一转,便从旁边空地上搬起一块儿装饰用的石头,石头外表雕刻了一幅采菊东篱下的场景,约莫有一个大西瓜那么大。

我搬起石头,猛地朝着雕花门上方撞去,镂空处无法受力,;立kè

破出一个大洞,连带着里面的毛玻璃也全碎了。

众人顺着洞口往里一看,却见里面一片狼藉,桌翻椅倒,到处都是碎片,其中一个人身材高大,秃头,手里拿着一把剔猪骨用的骨头,就是那种很厚重,后面宽前面尖,卖猪肉的人用来砍猪骨的刀,一般一些酒店的厨房才会有,寻常人家里很少备着,难怪能一刀把人头给砍下来。那人浑身是血,脸上也是血,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模样。

却见豆腐手臂上也有一条口子在流血,伤口看起来很深,正被那人追的四处逃窜。

可惜我现在手里头没有枪,否则真得当场就将人毙了。我吼道:“小豆,坚持住,我来救你。”紧接着,顺着手中的大石头连砸几下,门口上方便破出一个大洞,我和顾大美女立kè

钻了进去。

虽说那精神病人现如今狂性大发,力大无穷,但顾大美女不是吃素的,会专业的擒拿。有道是以柔克刚,这杀人狂虽说一通乱砍,但文敏身形灵魂,几次腾身迅速拿捏处他的七寸,手肘在他腋下狠狠一撞,那人手里的大砍刀便猛的掉落在地上。我趁机猛地飞起脚,直接一个横扫踢到他后脖子,这一下子够狠,这人一个狗吃屎跌倒在地,文敏趁机反剪处他的双手。

豆腐捂着手臂血流不止的伤口,估计是失血太多,又一番争斗,剧烈运动下,更是虚弱。没等开口,整个人一晃,差点儿倒地。我眼疾手快,将人一扶,想到这诸多不顺,还有一夜之间就死去三人的事儿,心中怒火熊熊。心想这人有精神病,若是一般的问题到也罢了,如此凶性,家中之人还一直包庇,只图以钱了事,难道他的命才是性命,别人的命就活该下贱吗!

第五十二章 成长

他杀了别人倒也罢了,现在还伤了豆腐,一想起来,我的怒火就难以遏制,将豆腐扶坐在地上,顺手抄起旁边的剔骨刀,猛的往下一砍,便断了他四根指头。”啊……!”

文敏愣了愣,随后镇定道:“我只看到了正当自卫。”

我觉得自己心里的怒火,随着这一刀消散了一些,转身打开了房门。而这时,这人的家属也来了,一共五个,一对儿五十岁左右的夫妇,很是富态,然后是一个打扮性感的漂亮女人,旁边还跟着两个男的。

看起来像是一家子,不过这家子一进来,那富态女人神色疯狂,猛地就伸手准bèi

甩我一个耳光。我反手一挡,反将她手腕扣住,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她疯狂叫道:“你敢跺我儿子的手!你算什么东西!”

我道:“你都看见了?早知dào

如此,我应该卸了他一条手臂才对。”旁边的三个男的冲上来就要揍人,文敏起身道:“住手。几位,还是先来看看他怎么样了吧。”这几人便狠狠瞪了我一眼,便将那人围了起来,接下来哭天抢地,混乱不堪。片刻后,那个年纪最大的男人冷冷的看着我和豆腐以及文敏,说:“你们三个有种,给我等着。”

豆腐此刻很是虚弱,几乎站不稳,闻言气的发抖,声音虚弱的骂道:”我靠,你儿子精神病这么厉害,你不知dào

管管,他杀了三个人,难道那三个人的命就不重yào

了吗?”

那富态的女人怒道:“我儿子就算把你一起弄死,那又怎么样?”

这会儿,地上那人被我在后脖子一踹,又砍了四根手指,已然晕了过去,这家人怒不可遏。那经理岗靠上前,便被甩了个耳光,气焰实在嚣张至极。那经理心里肯定也不爽,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赶紧招呼着围观的几个工作人员,招呼着将晕倒的人抬出去安置。

我心里别提多窝火了,揽住豆腐道:“我这边也有伤患,你他妈的眼睛瞎了?”文敏拍了拍我的肩膀,顺势掺着豆腐,说:“消消火吧,老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钱多一厘分九等,什么样的人都有。”

其实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但自从尸仙之事过后,我心里也一直憋着一股邪火,再看到这么为富不仁,嚣张跋扈之辈,脾气便跟着暴躁起来。被文敏这么一说,我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见豆腐脸色煞白,捂着伤口的指缝间还在滴淌着血,便也不打算再跟这些人多废话,扶着豆腐,对经理说:“先处理伤口,其余的废话别多说。”

那人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带着我们去了医疗室,里面有好几位专业的私人医生,这会儿其中两个正在给那个被我砍断手指的人治病。其实精神病人,本身便是可怜之人,我也并非想针对他,真zhèng

让我愤nù

的是他家里人的所作所为。老祖宗说,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但偏偏有些人,对自己的亲人包庇纵容,却任由他去伤害其余的人,这样的行为就实在可恨了。

这途中,那经理一直在跟我们唠叨这家人的来历。那对富态夫妻,在深圳这一片做地产做的很大,男的叫施余海,得精神病的是他儿子,叫施未,那个年轻女人是施未的老婆,剩下两个男的是他们的朋友。

这施家在房地产这一块算是有名的,上下关系也打点的很硬,平日会约一些政要来这里‘聚会’,谁知dào

这次回出事。那施未平日里也没听说过精神有什么问题,只是性格阴沉了一些,没想到会突然出这么大的事儿。

之前死的两个员工到好说,施家有钱,再加上是精神病,因此完全可以赔钱了事,唯一不好办的是最后被砍头的那个,那是一家酒店的少董,带着小三出来玩的,这么被砍了,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因此这个奔月行宫的名头,这回就是想保也保不住了。

经理说到这儿,看了我们几人一眼,露出同情的神色,估摸着是在想我们几个会怎么被姓施的整死。蒋兴国为人虽然老实,却难得一身正气,不卑不亢道:“我就不信他们敢乱来,当法律是摆设吗!”

沈立较为油滑,担忧道:“咱们这回闯大祸了。”

豆腐躺在床上,闻言,说:“小沈子,才多久不见,你就变得婆婆妈妈的,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沈立苦笑,说:“你个逗逼,有陈哥罩着,当然啥都不操心。我现在可是上有老,下有小,以前那些胆大的事,现在可不敢再做了。”豆腐听他这么一说,理解的点了点头,道:“也是,你放心,姓施的要真敢乱来,敢对你们下手,我跟他拼命。”这会儿,那富态的女人正狠狠盯着我们,豆腐刻意提高了音量,毫不畏惧的反瞪回去。

这一夜凄风苦雨,发生这么些事儿,实在出乎我们原本的意料之外。弄好伤,众人回了自己的房间,豆腐若有所思的看着沈立他们离开的方向,苦笑了一下。我心中一动,问道:“怎么了?”

豆腐声音有些嘶哑,道:“老陈,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才知dào

自己有多卑鄙,有多么不是人,不……或许人本来就是恶心的。我以前总觉得很多人的所作所为都看不过眼,我无法理解他们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嘴脸。但现在我才发xiàn

,我自己也是这种人……”

我没想到豆腐会说这些话,心中难受极了,不等我开口,他继xù

道:“原来,我自己也和那些我曾经讨厌的人一样,我们的本质,其实是没有区别的。平安无事的时候,称兄道弟,相扶相持;一但出了变故,陷入绝境,暴露出来的一面,简直让我恐惧。老陈,我已经害死了木头,我利用它对我的信任,用谎言,一步一步将它……杀死了。””……我做噩梦了,梦见这两年死去的很多人,其实,他们很多都是坏人,挖坟盗墓,黑吃黑,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尽干些缺德事、我以前并不觉得太难受,但现在,我发xiàn

其实我自己也是那样的坏人……我干的事情,和他们没有两样。其实,我以后就算死了,也根本不冤枉对不对?“

我眼眶一阵发热,一时语塞,脑海中不停的翻滚着各种念头,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冒出来,但最终,只发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豆腐歪了歪头,没吭声。

我缓缓吸了口气,才道:“趋利避害,这是人性。每个人所需yào

的利益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对于墓中的死者来说,我们这些人就是强盗和土匪,对于警察来说,我们就是罪犯,但对于我来说,我只是想解除诅咒,然后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不会给自己的爱人惹来灾祸,不会伤害到自己身边的兄弟。那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不知dào

……现在我真的很后悔,两年前我破产的时候,不该找到你……”

豆腐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道:“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跟着下斗,不会经lì

这些。尸仙是好还是坏呢?它生前害了多少人?可它复活后,帮了我们多少?没错了,我们对不起它……但是,对于我来说,你是个胆小鬼,是个白痴,但绝对不是坏人。很多事情,我心里清楚,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或许,在那一次车祸后,我可能就变成一个瘸子了,我记得那一次,你偷了家里的钱给我垫医药费,然后被揍了。”

豆腐道:“其实那时候对你那么好,我就想你保护我,这样那些小混混就不敢找我收保护费了。”

我笑了笑,道:“我知dào

,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就算是喜欢一个人,也是有原因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牵扯进这个圈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不等他回答,我接着往下说:“人之初,性本恶,但每个人心中的恶,都会被道德和情感形成的玻璃罩给困起来。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玻璃罩都是有裂痕的,所以总会有些恶念从这些裂痕里冒出来。我见过最完整的一颗玻璃罩是在你身上,但是……我亲手把它打破了。这一切都怪我……我心中的玻璃罩,已经支离破碎了。”

这话说完,我们两人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我摸出一根烟静静的抽着,我不知dào

豆腐此刻在想什么,但我的脑海里,全是这些年来的经lì

。两年前,我的兄弟是一块干干净净,又白又软的嫩豆腐;

两年后,我把他毁了。

第五十三章 麻烦

窗外大雨依旧,我们二人各自沉默,房间里烟雾缭绕,许久无声。这些烟雾,如同一个个迷离的幻境,许许多多片段便在其中闪现,爷爷失踪、离乡背井、艰苦打拼,然后破产,下斗,在一次次生与死的抉择中,背叛自己的良知。

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泼了墨水的人,已经黑透了。许久,我心里下了一个决定,看了看豆腐,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后半夜没有再出什么状况,第二天,天气情况逐渐转好,抢修队的人正在修路,大约要下午六点钟左右才能通车。我想起了阿翔所说的七号馆温泉的情况,便和顾大美女相约,两人进了七号馆里。

这是位于岩石下的一潭温泉水,外面依势修建了房门,白日里很亮堂,周围没什么人。我俩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却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之处。我心想:或许是我们自己想多了?但连续三年,温泉馆缝中元前后就跟着死人,似乎也太奇怪了一些。莫非真是这地方的风水有问题?可是,那位风水大师,不是已经改过局了吗?

正当我和文敏打算要放qì

之时,忽然间,我发xiàn

了一个奇怪的细节。

这温泉水,是从岩石中的细缝里缓缓流出来的,但这水流出时,我却猛然发xiàn

,那细缝中,似乎有什么红光在闪动,仿佛里面塞了个什么东西。

我左右看了看,瞧见四下无人,便拽住打算离开的文敏,指了指前方的细缝,将刚才的情况对她言明。顾大美女也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我俩一个对视,二话不说,便凑到那细缝前,瞄着眼往里看。

这一看,果见里面塞了个红色的东西,也看不清是什么,但颜色红中透着橘黄,瑰丽如晚霞,让人一见难忘,我估计里面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当即便对文明说:“把石头弄开看看。”

文敏诧异道:“被人发xiàn

了怎么办?”

这地方是泡温泉的,因此内部没有摄像头,门外才有,我们在里面干了什么,别人也不清楚。我说:“谁知dào

是咱们弄的,就说是它自己坏了就行。”

文敏摇了摇,面露无奈之色,道:“你啊,做事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话虽这么说,她自己也是跃跃欲试。我俩在旁边不远的出台子上,找了个装饰性的仿古筒灯,一人一个,用前面的尖锥部分凿起来。没两下,细缝越来越大,这时,我和顾大美女才看清,只见细缝后面,是个篮球大小的融空地带,里面注满了温泉水,泉水之中,赫然有一条半指长的霞红色小鱼在游动。

这鱼体型流畅,呈梭形,鱼鳞在灯光下反射着霞光,悠然自得的在一方小小天地之中游荡,看见我们,仿佛是好奇,在原地停了下来,微微摆动着尾巴。

顾大美女惊讶道:“这是什么鱼?怎么会生存zài

这个石缝里?而且还是温水中?”

我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了卫南京之前提起过的一些怪谈,其中便有‘石中鱼’的说法,据说产生石中鱼的地方,要么是大凶之地,要么是大吉之地,非常罕见。

我心说:莫非这石中鱼,便是整个龙盘山的结症所在?它是吉还是凶?文敏听我这么一说,便道;“按照你这么说,这鱼就是个有灵气的东西了。我以前也听老一辈人说过:大山聚灵气,小山出精怪,这石中鱼在这个地方,怕是吸收了不少龙盘山的地气,如果把它弄走,这地方或许以后就太平了。”

我说:“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弄死。”

文敏忙阻止,说:“不行。有灵气的东西,贸然弄死,怕会引来灾祸。”我一时乐了,说:“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讲究这些了?”

文敏瞪了我一眼,美目似嗔似怒,道:“这能怪谁,还不都是你,跟着你,粽子都见了一打了,能不迷信吗?”

她这么一说,便让我想起了阴阳留步村的那只黄鼠狼精,心说这些讲究,确实不能不顾,而且这石中鱼实属罕见,我对它所知也甚少,物以稀为贵,就这么弄死,确实可惜,于是我便说先把它带上。到时候弄个清楚,再想想怎么处理不迟。温泉不远处便有观景鱼缸,我们弄了个小鱼缸,舀了温泉水,将那石中鱼捉了进去。

临到下午时,山下的路终于通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这里的人都不想再多呆了,除了我们,其余游客也跟着开车离开。下山时,我们遇到了姓施的一行人,断了手指的施未神色似乎恢复正常了,阴狠的看了我一眼。沈立担忧的说:“陈哥,他们事后肯定会报复你。”

我摇了摇头,心说:老子这两年,什么没良心的事都干过了,人一但黑起来,就什么都不怕了,让他放马过来吧。他敢玩阴的,我就敢弄死他!

这么想着,便也不搭理施家,一路驱车回了深圳市里。

回到铺子时已经是晚上了,舟车劳顿,我将那石中鱼往桌台上一放,便也没有管,天色太晚,三人吃了份儿泡面,匆匆洗漱便睡了。

第二天,顾大美女接到电话,说北京那边临时来了个大案子,得她回去压阵,于是赶着当天下午的飞机便走了。

豆腐依旧精神不振,我想起头一天在行宫里做下的决定,心一狠,将豆腐拽到身前,两人在茶桌前各自落座,我说:“小豆,咱们好好谈一谈。”

豆腐道:“我也正好有事想跟你说。”

我抽着烟,淡淡道:“你先说吧。”

豆腐长长的吐了口气,垂下头,道:“以前我说过,要陪你一起找到解决诅咒的办法,不论多么危险我都不怕。但现在我才发xiàn

,自己承shòu不了,我不怕死,但我……要崩溃了。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我很害pà

,自己有一天,又会被逼到同样的路上,面临同样的选择。老陈,对不起……”

我打断他的话,心中反而松了口气,道:“我明白,其实,这也是我想跟你谈的原因。小豆,这十多年来,咱们俩都没什么亲人,互相扶持,同甘共苦,算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了。无论今后咱们各自走什么样的路,这份情谊是不会变的。”

豆腐诧异,猛地抬头,道:“老陈,你什么意思?”

我道:“我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我回不去了。但是,你还可以回头,离开这里吧,过你自己的生活,这两年的经lì

,忘了吧。”我将事先准bèi

好的卡拿出来,放在桌上推给他:“这铺子的本钱有你的一半,过段日子我再还给你,这张卡里只有十万块钱,这段时间天天在外面跑,生意没好好打理,我自己再留点儿本钱,就只能给你这么点儿了。”

独眼龙在旁边一听,急坏了,问我,说:“当家的,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这、这也不用闹分家啊。”

我侧头道:“老张,这事你不要管,我意已决。”

豆腐抬起头,我俩目光对视,这一眼,不知有多久,或许很短暂,或许又很长,最后他点了点头,道:“我……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冷静一下,我到时候回来找你。”

我道:“如果是来看望我这个兄弟,我欢迎,如果是其他的……那你最好不要再来。”

……

…………

豆腐没有回应我最后一句话,沉默了一下,便上楼收拾东西,当天下午就离开了。我不知dào

他取了哪里,虽然有电话,但也没有再联系。但我想,无论是在那里,至少比跟着我强。

未来如果真的是一片黑暗,那就让我一个人走吧。

施家的人报复来的很快,当天下午,一伙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混混,忽然冲进了我的店里,手里抡着铁棍儿开砸。要知dào

,我这是古董店,里面的东西真假参半,砸到真货,一杆子砸下去,就是上万甚至十几万。

独眼龙当时就眼红了,顺手抄起一把椅子就干起架来,我也不是吃素的,二对六,两拨人打的头破血流。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赤手空拳,解决他们不是难事,只可惜这帮人却是拿着铁棍钢管,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打的我们根本无法近身。当时,外面还有很多人围观,当然没人敢冲进来帮忙,我当时打急了眼,心一黑,手腕上的飞刀便扣了下来,正当我打算对准其中一个人的手腕射出去时,一伙儿警察忽然冲了进来。

我不得不悄悄将飞刀收起来。

PS:这几章写的有些压抑,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萌萌哒模样~~

第五十四章 李胖子

这帮警察冲上来,很快将这伙儿混混给制服住,扭送进了派出所,我自然跟着去了。问其原因,这帮小混混便说是看我不顺眼,像给我些教xùn

。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但这伙人嘴硬,宁愿被拘留,也不改口。最后的处理结果,是拘留以及赔偿我的损失。我心知,这损失等于白说,这帮混混能拿的出来?

我心下明白,这是施家的人来的开胃菜,他们接下来,恐怕还有招数。‘

我现在已经豁出去了,在心中冷笑:既然你们已经不客气,那就不要怪我先下手了。思来想去,我决定采用最简单的办法,给颛瑞去了个电话,决定把他那只阴阳狐再借过来用一阵。

颛瑞说:“没问题,不过它出差期间,伙食我不负责。”

我笑了笑,道:“让人送过来吧,对了,你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还在内蒙?”

颛瑞恩了一声,说:“有一些进展,还在等,到时候再说。”顿了顿,他忽然道:“那小子怎么样?”我知dào

他说的是豆腐,想了想,道:“走了。”

“走?”颛瑞有些吃惊,道:“他还没有恢复吗?你们闹翻了?”颛瑞平日里比较不待见豆腐,但经此一事,却是改观了。所以这世间的事就是这么难以言说,于颛瑞来讲,豆腐是在最后关头救了所有人的恩人,但对于豆腐来讲,他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

我道:“是我赶他走的。”

颛瑞那头沉默了须臾,道:“我明白了,不过,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我不由反问,道;“什么意思?”

颛瑞淡淡道:“将自己身边在意的人,一个个推开,今天是他,明天是谁?那位漂亮的女警官?推开她之后呢?还有谁?”

我不由得苦笑,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片刻后才勉强开口,道:“正因为我不想把他们推开,所以我才没有退路。我这次又出问题了,我只想带他们出去散散心,结果就惹了一堆麻烦。我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摆在我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等着被诅咒玩死,而是跟它斗到底,找到解除它的方法。我不知第二条路上,还会发生多少事,至少我现在不能再连累他们。”

我的奶奶,据说是淹死的,我的爷爷,被地鬼王撕成了碎片;陈词,死在了巨耳王墓之外,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我的将来会怎么样?

颛瑞沉默了一会儿,听说我惹了麻烦,便问起事情的经过,当我说完那石中鱼之事的时候,颛瑞忽然道:“等等,那鱼是什么颜色的?”

我道:“红色,晚霞一样的红色。”

颛瑞那边沉寂了一下,却忽然笑了起来。说实话,颛瑞是个沉稳的人,一向不冷不热,我还是第一次听他如此大笑,不由得吃惊,心说难道这鱼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这时,便听颛瑞说:“石中鱼,古来便有记载,鱼虽然都在石头里,却也分为三六九等。其中有上、中、下三品之分。”紧接着,他跟我讲起了石中鱼的详细来历。

这上品,历来被誉为能趋吉避凶,改命转运的祥瑞,色如红霞;中品色青,则被列为医药,有还魂丹的说法;下品则是凶煞之地孕育而出的,色黑,有剧毒,所出之地,必然是住人死人,葬尸起尸。

而我这石中鱼,赫然便是其中的上品,有它在,便能时来运转,用颛瑞的说法便是,或许能用它来和诅咒对抗。‘

我暗暗吃惊,心说:一条鱼能成吗?如果这鱼真有这么宝贵,我这霉运当头的命,怎么会摊上这么好的东西?而且,如果这鱼真的是出于风水宝地,那奔月行宫又为何缝中元前后便死人呢?

阿翔所看到的那个黑影又是什么?

下山时,阿翔却临时改变了主意,不肯跟我走了,我后来细细一寻思,估计他是看我被施家的人惦记上,所以不敢跟着我混了。

这些问题,显然也超出了颛瑞的理解能力之外,他说:“总之,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或许真的能时来运转也不一定。东西我会给你送来,必要的时候,不介yì

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我心说,看样子颛瑞似乎还有更黑的招儿。颛瑞在电话另一头笑了笑,却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紧接着。便就此挂了电话。

阴阳狐来的很快,钟恭从内蒙赶了过来,我俩合计一番,趁着施家还没有继xù

,决定先下手为强。当晚,阴阳狐便潜入了施家。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但我没想到,事情居然出了变故,阴阳狐这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

我和钟恭等了两日,觉得不对劲,钟恭便决定先将阴阳狐召回来,谁知却怎么都没回信儿。

阴阳狐仿佛消失了。

钟恭狠狠骂了句脏话,说:“阴阳狐认主,主人的召唤是不会耽误的,不好,难道阴阳狐出事了……”

这时,我俩正躲在离施家不远的地方,周围的设计是楼房围绕了一圈,背后是别墅区,拥有很大的绿化面积。由于没有身份验证,我们进不去,只守在了大门不远处。

钟恭见召不回阴阳狐,有些急了。我心下一思索,看了看不远处的宝安,便带着钟恭绕到了一个人烟僻静之处,指着三米多高的石栏,示意爬过去。这三米高的石围栏,也就相当于个摆设,我俩轻易的翻过去,二人低着头,避开周围的监控器,一路悄悄摸到了施家门外。

这时,我发xiàn

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施家内外灯火通明,似乎有人聚会一般,又似乎是迎客一般,但里面却安安静静,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来。我正觉得纳闷之际,忽然间,从门中走出来一个人。

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我霎时间喉咙如同被堵了快铅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那人,赫然是被我骗入玄冰墓中,早该死去的李胖子!他怎么会在施家?

他胖胖的脸上挂着阴笑,仿佛早就知dào

我会来一样,站在门口目光诡异的盯着我,嘴角的笑容,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强烈的直觉告sù

我,事情不对劲,我拉着钟恭转身就道:“跑!”

钟恭可不蠢,二话不说跟着我拔腿就跑,但我俩没跑出几步,便被人猛地从身后扑倒了。要知dào

,当时我们离施家的门口,约莫有三十米远的距离,也就是说,李胖子离我们有三十多米远。

这三十米之内,是没有其它人的,那么这么快速从背后扑倒我们的是什么?

我猛地转过头,便看到了李胖子阴险的脸。

我心头大骇:他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再反观扑倒钟恭的,赫然也是一个熟人,就是当初李胖子带着一起下玄冰墓的一个伙计。我脑海里冒出一句话:风水轮流转,怎么把他转出来了!

这两人也不知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变得力大无穷,我和钟恭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拧了进去。一进去才发xiàn

,里面的沙发上坐了好些人。首先是姓施的一家人,脸上的表情别提多舒畅了。

其次便是李胖子那一伙儿下斗的人。

我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想起李胖子他妈之前来找我麻烦,结果没有说出个三五六便因为一通电话销声匿迹的事,现在想来,八成李胖子当时就已经回来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的队伍中,没有哑巴和吕肃那么牛逼的人,那样一支队伍,是怎么活着出玄冰墓的?要知dào

,我当时可是把洞口也给炸了的啊!

这时,便见断了手的施未,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布袋子里面显然装了活物,在不停挣扎,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

他这个人个性阴沉,此刻怨毒的盯着我,手里提着装阴阳狐的袋子,围着我缓缓转圈,那种感觉别提多惊悚了。须臾,施未的爸开口冷笑,说:“居然派了这么个东西来,我们真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一个开小古董店的,还有你这样的本事。不过任凭你本事再大,落在我手里,你就乖乖等死吧。”他的语气油腻腻的,透着一股子冷血阴毒。

我缓了口气,没有理会施家的人,因为如果我没有猜错,施家是没有能力对付阴阳狐的,这一切,恐怕都是李胖子搞的鬼。此刻,我和钟恭已经被放开,但身后的大门也已经被关上,门口守着人,逃出去是不可能了。

我看着李胖子,一字一顿道:“你怎么还活着。”

李胖子笑了笑,神色古怪极了,说:“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他的声音似乎出了些变化,显得凉飕飕的,仿佛是鬼魂在说话一样。

第五十五章 复活

我道:“是,我很意wài

,你还活着,真是可惜。”

李胖子哈哈大笑,始终用那种阴毒而诡异的表情看着我,紧接着,转头对施家的人说:“合zuò

愉快,人在这儿,你们准bèi

怎么发落?”

施未看着自己断了四根手指的手,扯了扯嘴角,慢腾腾的从一旁的茶几上拿起了一把刀。这把刀显然是早就准bèi

好的,同样是一把剔骨刀,他握着刀,一步步朝我走过来,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钟恭见此,连忙催动哨子召唤阴阳狐,阴阳狐挣扎的更加厉害,声音变得极其尖锐起来,就在这时,那黑色的布袋子猛地被一只爪子划出了一个破洞,紧接着,阴阳狐嗖的一下窜出来,站在了钟恭肩头。

就在这一瞬间,那施未的瞳孔猛的开始涣散起来,焦距从我身上移开了,其余施家人也差不多,看样子阴阳狐一出来,就发动镜界了。我不由得松了口气,然而就在这时,我却猛然发xiàn

,李胖子的目光,却依然盯着我们。

显然,他并没有受到阴阳狐的影响,同样,他的那些手下也没有受到影响,他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朝着我和钟恭围拢上来,一步一步,不疾不徐,显得胸有成竹。

我和钟恭紧紧靠在一起,手头上根本就没有武器,即便有,估计也对付不了现在的李胖子。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李胖子这帮人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他们在玄玄冰墓里,究竟经lì

了什么?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xiàn

,在二楼处的落地玻璃门旁边,赫然还有一个坐着的黑色人影。这人影躲在玻璃后面,正面对着我们,似乎一直在二楼观察我们的行动。

我猛地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个关键人物,立kè

叫道:“你是谁?有本事出来,别藏着掖着!”

话音一落,那扇玻璃门打开了,紧接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秃顶老人从后面走了出来,于此同时,李胖子等人也停止了逼近上前的动作。钟恭喘了下气,目光示意了一下那个老头,道:“你认识?”

这老头身形佝偻,干瘦,但皮肤很白,看样子是个养尊处优的,但我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遍,却并没有这个人。

这时,那老人已经站到了二楼的栏杆处,双手撑着栏杆,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缓缓开口,嘶哑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老朋友,你都不认识了吗?”

老朋友?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心想自己可没有这么老的朋友,正打算问他究竟是谁时,我忽然觉得,他的面相有些眼熟,很快我便猛然响起了,他长得很像被尸仙吸干的天兵赵老头!

紧接着,这人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东西,在手里抛玩着,我仔细一看,赫然是一个黑色的神灯。

刹那间,我想起了在玄冰墓中,鼓震而塌方时,连同黑灯一起掉下悬崖的白斩鸡的尸体,大骇道:“难道你是……”

老头子神色古怪的笑了笑,道:“看来你想起来了。”

我觉得自己嗓子眼有些发哽,白斩鸡的尸体,我是亲自检查过的,一枪致命的枪伤,尸体都被冻硬了。

难道……那盏黑灯,将他复活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钟恭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惊讶道:“陈兄弟,你和他真认识?这人什么来路?”

此刻,我心中大骇,但这个中事情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解释给钟恭听了,便摇了摇头,示意暂时不要多问。紧接着,我心中冒出个想法,看了看周围神情古怪的李胖子一行人,心中那个猜测也越加清晰起来,不由道:“是你救了他们?不……不对!你把他们变成信使了!”

李胖子恶毒的笑着,嘴里发出一种嘶嘶的声音,道:“拜你所赐,我们每天都要忍受身体一点点腐烂的痛苦!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弄死你,我们会把你变成同类,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我冷笑,道:“当初是谁忽然找上门绑架我的?是谁先起的歹心?是谁仗势欺人步步紧逼?姓李的,你活该。”

苍老的白斩鸡嘴角挂着古怪的笑容,道:“你现在最好不要激怒他,否则我不知dào

他会做出什么事。”我看向他,冷冷道:“看来今晚你是特意在等着我,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会在施家?”

白斩鸡反问道:“你说呢?”

我心下几个念头一转,便明白过来,冷冷道:“你早就在监视我了。”

白斩鸡摸了摸自己的秃顶,行动迟缓,慢悠悠的下楼,整个人老态龙钟。他道:“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想死还是想活?”

我道:“我也想问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果你真的只是想报复我,你手下有这么多信使,捏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应该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吧?”

白斩鸡此时已经做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上,淡淡道:“你很聪明。”

我道:“你也比之前沉稳多了,我仿佛在你身上,看到了赵老爷子的影子。”白斩鸡确实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不仅是外形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变化。这种变化,或许只有跟他接触过的人才能察觉出来。

以前的白斩鸡可以用张扬来形容,而现在,他变得阴沉内敛,苍老的目光中,仿佛闪动着某种让人看不懂的东西,这种东西,叫做心机或者说智慧。

那个黑色的神灯,究竟带给了他什么?我手里也有爷爷临死前扔给我的一盏神灯,我时常拿出来把玩,它却如同一个死物,没有任何变化。为什么白斩鸡死后,居然可以利用神灯的力量?

我说完,白斩鸡忽然看着我,感叹道:“年轻真好。”

我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白斩鸡道:“这个不需yào

你管,它在哪里?”我知dào

,他所说的它,是指尸仙。普真生前曾有一段奇遇,由此掌握了制造神灯的方法,甚至学会了养尸成仙之术。如今,打它主意的不仅是吕肃,同样还有白斩鸡。

看样子,这小子是想从尸仙那里,套出些线索。我不由得苦笑,且不说尸仙根本没有之前的记忆,就算有,以白斩鸡的能力,难不成还想跟尸仙斗?

但现在最重yào

的是,尸仙已经没了。

当时,我并没有看见尸仙变成粉末,我不清楚虚后的世界究竟怎么样了,尸仙是死是活,但按照这个情况来看,尸仙能回来的几率,太渺茫了。

现在,白斩鸡找我询问尸仙的下落,我不由得苦笑,道:“你既然知dào

它被我带走了,又怎么不知dào

它已经失踪了?”

白斩鸡道:“你让它穿着紫金登仙羽衣如此招摇,我想不知dào

也难。正因为它忽然消失了,所以我才要问你,它去哪儿了?”

我道:“死了。”

白斩鸡皱眉。

我道:“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sù

你。”我心知,白斩鸡这回是冲着尸仙来的,而尸仙没了,这老小子很可能直接报复我们,我和钟恭估计就得交待在这儿了。

今日来硬的,我们肯定打不过这些信使,为今之计,只有智取保命了。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便向他说起了腾格里沙漠之下的一场变故。白斩鸡听完,神色阴沉。

不等他开口,我便道:“现在尸仙这条线索已经断了,现如今,那份帛书里的内容,恐怕你手上也没有备份吧?”

白斩鸡眯了眯眼,阴沉沉的说道:“那老头子一辈子,连我这个当儿子的都不信,东西一直在他手里,没有备份。”

我道:“东西后来被吕肃拿走了,你现在这副模样,也不知dào

还能活多久。年轻真好……你不想一直这样吧?”

白斩鸡道:“吕肃在什么地方?”

我道:“你觉得,原本可以独吞的东西,他会愿意给你分一杯羹吗?你这些信使确实厉害,但你忘了,他手里有鬼哭刀……”白斩鸡手里把玩着黑灯,目光闪动,须臾,说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就不牢你操心了。”我见白斩鸡眼中冒出杀意,心中一动,道:“我和吕肃之间有一比交yì

,和你爹手里那份资料有关,如果你想什么都得不到,你就动手吧。”说完,我直接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我心里没底儿,但我清楚,要想忽悠住白斩鸡这样的人,一定不能输阵。片刻后,白斩鸡冷笑,问我:“交yì

?什么交yì

?”

我睁开眼,斜睨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我会告sù

你吗?我问你,在玄冰墓里发生了什么,你会告sù

我吗?行了,时间不早,来个了断吧。我陈悬,不怕死,反正到时候给我垫背的人多得是,我先走一步,在前面等着你。”

白斩鸡起身,双手背在背后,苍老的脸猛地凑到我跟前,片刻后,缓缓道:“你不配我给你垫背。”

我闻言,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心知这一劫躲过去了。白斩鸡如今垂垂老矣,黑灯虽然让他‘复活’,但这个效果可想而知,他要想重获新生,只能从黑灯的源头下手,也就是尸仙身上。

第五十六章 合作

如今尸仙消失了,剩下的线索便只有一条,那就是查出千年前,尸仙普真的一身本事,是从何而来的。如果,唯一一条线索,只有陈词当年盗出的那份帛书上的内容,关于巨耳王墓的线索。

我庆幸赵老头没有将那份资料给白斩鸡看过,否则就忽悠不了白斩鸡了。

接着,白斩鸡便道:“我会联系吕肃,希望你没有说谎。”

我和吕肃哪里有什么交yì

,吕肃之前八成还惦记着尸仙,如今尸仙消失,从我身上吕肃已经没有任何利益可图了。这谎话也只是暂时的,整件事儿,我回去之后,还得好好琢磨该怎么办。

白斩鸡说完,挥了挥手,周围的信使便绕开了道,我想了想,说:“我把这小狐狸留这儿玩两天,你没意见吧?”

白斩鸡看了看施家的人,阴郁古怪的笑了笑,道:“随意。”我和钟恭对视一眼,钟恭给阴阳护打了个口哨,阴阳狐便钻入了房间的角落中躲藏了起来,我和钟恭走出了房门外,二人缓步出了别墅区的大铁门,紧接着二话不说,立kè

奔向车上,开车往回赶。车是钟恭在开,我立kè

给吕肃打电话。

庆幸,吕肃没有换电话号码,我开口便道:“尸仙的事,你应该知dào

了吧?”

吕肃颇为意wài

,轻声笑了一下,说:“我怎么会知dào

,我在养伤,顺便研究一些事情,最近的日子难得清闲。怎么?出事儿了?莫非你认为我有找人监视你?“

我听着他温和带笑的声音,说:“别装了。尸仙出了意wài

,你可以当它已经死了。帛书的资料都在你手里,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吕肃那头沉默了很久,须臾道:“巨耳王墓非同小可,伤经动骨一百天,我伤势未愈,暂时不会动身。尸仙,出什么事了?”

我道:“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希望有一件事情你要老实告sù

我。我知dào

,那份帛书里面的资料,很大一部分只有你和死去的赵老头知dào

,我就想问你,那份帛书里,有没有记载神灯的使用方法?”

隔了很久,吕肃才道:“没有。”

我道:“好,没有……但是,赵老头的儿子,你知dào

吧?他活过来了……”我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了吕肃的抽气声,于是我便将其中缘由说与他听,说完,淡淡道:“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隔了很久,吕肃才道:“咱们朋友一场,别把我想的那么不堪。这份帛书资料,原本就是陈词冒死夺出来的。而且他当时手里有了这份资料,却还是没能从巨耳王墓里活着出来。陈词不是一般人,他都丧了命,说实话,我没有把握一个人吞下去。”

我道:“难得你也有没把握的时候。”

吕肃笑了笑,道:“我是个人,只是比普通人强一些而已,所以,我需yào

搭伙。”

我道:“也就是说,你会和姓赵的搭伙?”

吕肃道:“是。不管我也知dào

,你一直在寻找解决诅咒的方法,即便没有这份帛书,我估计,你迟早也会自己走一趟对吧?既然如此,何不一起行动?”

我有些吃惊,道:“我以为,没了尸仙,你不会想让我去分一杯羹。”

吕肃在电话另一头笑了笑,道:“我想要的东西,自然不会分给你,我想找的是‘钥匙’,而你想找的,是接触诅咒的方法,我们并不冲突,又可以互相合zuò

,何乐而不为?更何况……我说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把你们当成朋友。”

我道:“你的话总是这么动听、伤势还有多久?”

吕肃:“一个月左右,帛书里,有些资料我还没有弄清楚,需yào

一些时间,而且我还在组织人手。我、你、姓赵的……这么去闯巨耳王墓,太单薄了。”

我道:“好,我等你的消息。”挂完电话,钟恭见我没出声,问道:“解决了?”

“恩。”

钟恭道:“但我看你好像并不高兴。”

“因为我不知dào

,这是结局,还是开始。”当年,飞刀白老四看中了爷爷的滑骨病,挟持爷爷做了他徒弟,后来,鬼厍之面的诅咒降临,白老四四处寻找破解之法,最终将诅咒转移到了爷爷的身上。

由此可见,巨耳王墓中,一定有关于诅咒的线索。

那是我最后的希望,不是生,就是死。

回到住处后,钟恭看见我桌头摆着的石中鱼,便一拍额头,道:“我把正事儿给忘了。这次我赶过来,一是操纵阴阳狐,二是当家的让我带句话给你,就是这石中鱼有改运换命之效,不过得像养蛊一样,以自身精血饲养。那巨耳王墓我也听窦兄弟说过,折了无数好汉在里面,实在凶险。若这鱼真的有用,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我盯着鱼缸里悠然自得的手指长红色石中鱼,心中也是一动,心想:若它真有如此神效,别说滴血了,我得拿香给它供起来。但奔月行宫之事,却有许多未解的古怪之处,只怕和这鱼也脱不了干系,将希望寄托在这条小鱼身上,我还真干不出这种事儿。

不过,经沙漠一事之后,我和颛瑞的关系,也不再是单纯的合zuò

关系,他这人很是仗义,于是我说:“替我谢谢你们当家的,另外带句话给他,神文破解出来之后,如果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随时通知我,我一定竭尽全力。”

钟恭笑了笑,说:“放心吧,找你帮忙的时候,你躲都躲不过。能被我们当家的列为朋友的,你是第一个,在此之前,都只是合zuò

关系。”

接下来的两天,钟恭也没有离开,施家估摸着是乱成套了,据说还请了些道士做法收妖之类的。只可惜,这阴阳狐并非是妖,收也收不了,反倒是那个道士最后不知看见了什么,面红耳赤的,连钱都不收就跑了。

最后施家的人没办法,认栽了,打电话问我想怎么样,我思索片刻,道;“你儿子是精神病人,按照法律,确实不用抵命,但是我希望你们能为别人考lǜ

一下。把他送到他该去的地方,事情就这么了解,否则,后面还有更好玩儿的。”现如今,白斩鸡也不护着他们,施家也清楚我和白斩鸡之间达成了某些协议连成一线了,就算心中憋着恶气,也不敢再多作怪,无可奈何之下,将人送入了精神病医院,此事这才了解。

钟恭携了阴阳狐,说颛瑞给他放了假,他决定在深圳多留一段时间,在我这儿混几天吃喝。

接下来一切平静,我专心打理铺子,等着吕肃那边齐活,没多久,李胖子家忽然来人了,差人送了一样东西过来。那东西放在木制的托盘里,表面上还罩了一层黑布,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我的茶几上。

我掀开布一看,是那套紫金登仙羽衣,独一无二,在灯光下显得精美绝伦。

看见它的那一刻,我知dào

,我们的同盟关系达成了。

人生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敌人。

看到这套羽衣,我眯了眯眼,想起这两三个月的事情。从豆腐失踪,到尸仙出现,再到沙漠之行,想了想,我决定联系一下豆腐,将羽衣回来的事情告sù

他,或许,这是一种安慰。

电话打过去时,提示关机了,无法,我将羽衣收藏了起来,独眼龙问我:“当家的,要不要我留意一下市场上的动静,早点儿把货出了?”比较紫金羽衣留着有些扎手。

我摇了摇头,道:“不卖。这东西,以后永远不卖。”

独眼龙摸了摸鼻子,道:“当家的,您可要想清楚了,这东西,上亿呢?”

我是个生意人,自然知dào

怎么样才可以将利益最大化,但这次我将理智压了下去,道:“这是尸仙的东西,给它留着吧。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转眼,时间过了半个月,或许是习惯了店里的聒噪,现在少了一个人,生意虽然照样做,但总觉得死气沉沉的。独眼龙一个人叼着冰棍儿唉声叹气。我在看杂志,听他叹了几声,觉得心中烦躁,便说:“你是牙疼还是胃疼?”这半个月来,我按照钟恭给的法子以精血养那石钟鱼,每隔五天,滴一滴血在它额头中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用,这半个月日子平稳,生意也挺景气,我暗暗抱着一丝期待,希望真的能如颛瑞所说,利用它将诅咒压下去。

我说完,独眼龙把冰棍儿放下,说:“不是,当家的,我就觉得,咱们这店里人气儿太少了。”

我知dào

他是什么意思,于是道:“难道我和你都是死人?”

独眼龙道:“不、不是,我哪儿是这个意思,哎,算了,人总要学会寂寞。”说完继xù

叼着冰棍儿发呆。这会儿不是周六日,生意冷清,我被独眼龙这么一说,心中难免烦躁,便决定开车出去转转。

第五十七章 新线索

离古玩城不远的地方,有个电子广场,是个商业旺区,我开着车在附近转,准bèi

选一套微型监控器,赶明儿装里屋。之前我只是在铺子下面装了监控,但经lì

过李胖子的事情之后,我还是决定把二楼也武装一下。由于这地方人多,转了一圈,我没找到停车位,最后干脆靠旁边违停了。这一片儿由于停车位紧缺,几乎都是处于违停状态,路边靠人行道的地方,一辆挨着一辆,排成大蛇。

广场外边还有个很大的,穿着玩偶服的灰太狼在吸引一群小屁孩。那帮熊孩子也真够闹腾的,一会儿扯狼尾巴,一会儿捶狼肚子,我觉得扮演灰太狼那个人,这会儿心里肯定在骂娘。

就在这时,那灰太狼摘下了头套,做了个要揍人的动作,一帮熊孩子立kè

被吓跑了。

我一见头套下面的人,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因为那人不是别人,赫然是我一直联系不上的豆腐。我有些纳闷儿了,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今天是31度,日头很毒。豆腐可不是个勤快的人,他什么时候这么拼命了,居然热夏天的扮灰太狼?

扮灰太狼也就算了,居然还趁着老板不在,把‘顾客’给凶走?

我一时发懵,半晌想不明白怎么回事。这会儿,豆腐摘了头套,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下躲太阳,我越想越郁闷,下车快步走上前去,一脚踹他腰上,说:“别告sù

我,我给你那十万钱你拿去泡妞花光了。”

豆腐一见我,也懵了,说:“这个世界也太小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没好气,说:“古玩城离这里才多远的路?你这么拉风,想不发xiàn

你都难。今天31度,平时让你出去跑跑腿,你就说要被晒死,你这会儿怎么没死?“

豆腐面子上挂不住,眼珠子往旁边瞟,辩解说:“情况不一样,不干活就饿死了。”

我道:“钱呢?”

“花光了。”

我道:“怎么花的?”

“不要你管……”

我琢磨了一下,道:“你是不是把钱借给别人了?”

豆腐吃惊,抬头道:“你怎么知dào

?”

我一时哭笑不得,说:“这种事儿你又不是第一次干。”我第一次做生意,练了个小摊,亏了两千多块,那时候两千钱对于我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亏完了,没有流动资金,着急上火,便去找豆腐借钱,豆腐一听,一拍胸脯说:“小意思,不就是借钱吗,大爷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随后就把身上的钱都借我了。

那会儿他正上大一,我赚回本钱去还钱的时候,先发了个短信,说:“出来,我在学校门口,今天请你吃饭。”

他回:“我在吃呢,三菜一汤。”

“吃什么?我给你还钱,一起吃吧。”等我摸他宿舍,才发xiàn

这小子正一边玩游戏一边吃饭,三菜一汤是:老干妈、豆腐乳、榨菜,白米饭加白开水。

我说:“你穷成这样?你钱呢?”

豆腐说:“不都借给你了吗?”

我道:“合着当时你把全部家当给我了?你自己没钱你还借我钱?”

“我当时脑袋一热就全给你了,借完也很后悔。寻思着得找个理由把钱要回来,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想起他的光辉历史,我骂都骂不出来了,问他借给谁了,他说,和我分道扬镳后,恰好沈立想要单飞去做生意,找他借钱。豆腐也不真傻,琢磨着总不能把钱都借出去,要不借五万吧?

沈立就说了,五万哪儿成啊,好歹你现在也是大老板了,一家古董店,怎么的七八百万吧。以前大学的时候,考试谁帮你作的弊啊,你不去上课,点名的时候谁帮你应的声儿啊。当了大老板怎么越来越抠门儿了。

这一番连捧带摔,把豆腐说懵了,钱就这么借出去了,所以才跑这儿来扮灰太狼赚外快。

我听的面无表情,内心在流血,心说:还好当时手头现金不多,只给他拿了十万,否则以他这么好忽悠的智商,还不得流落街头啊。豆腐见我生气了,一边儿擦汗,一边儿说:“还有三个小时才下班呢,我饿了,想喝水。”

我坐着一会儿流了一身的汗,说道:“行了,把衣服脱了赶紧走。”

“那不行,半道走不给工资的。再说了,我就这么走了,多不仗义,老板临时上哪儿找人去。做事情要有头有尾,不能半途而废。”‘

我被他一连串绕晕了,说:“行行,你继xù

扮灰太狼,我不奉陪了。”

豆腐拉住我,勉强挤出一滴眼泪,说:“别啊,我又饿又渴。”

我道:“那就走人。”

“要有始有终。”

我道:“那你到底想怎么着?”

豆腐嘿嘿笑了两声,将灰太狼的头套往我脑袋上一罩……半个小时后,我被一帮熊孩子连扯带踹,几乎要发狂了,那小子则叼着根冰棍去旁边的游戏城打电子游戏,那一刻,我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等到下班时,陪豆腐领完三百块钱的工资,我整个人汗出的如同落水狗一样,什么气势都没了,拉耸着肩膀一步步朝着被贴了张罚单的车子走去。

报应。

这一定是报应。

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为什么会在烈日下扮灰太狼?这一定是个梦。

但等我回到铺子,看着独眼龙和豆腐勾肩搭背久别话重逢的场景,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想了想,我只挤出了两个字:“你狠。”紧接着,便匆匆洗漱,在空调下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听到楼下咋咋呼呼的声音,便见豆腐和独眼龙正在讲笑话,谁的笑话更好笑,谁就吃一个小笼包。眼瞅着半份儿早餐都进了独眼龙的肚子,豆腐急的抓耳捞腮,抢过剩下一半的小笼包,说:“谁要跟你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不来了。”

独眼龙大呼冤枉,说:“是你自己提出来的,男子汉大丈夫,输了怎么能不认账。”

我掏了掏耳朵,道:“别吵了,姓窦的,你给我过来。”

豆腐缩了缩脖子,规规矩矩站在我面前,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主动说:“我冷静好了。”

我道:“然后呢?”

豆腐说:“我觉得,我现在退缩,之前的付出就白费了,木头死的更冤。”

我没想到豆腐会这么想,道:“你想怎么样我都管不着,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要答yīng

我,”

豆腐问我是哪一点,我道:“从今往后,我的事你不许搀和,再过不了多久,我会和吕肃搭伙,到时候铺子就交给你和独眼龙打理。如果我到时候回不来……你就把这个铺子卖了,我不指望你的智商能继xù

经营下去,拿着这笔钱,以后好好过日子。”

豆腐目瞪口呆,说:“老陈,你在交代遗言?”

我踹了他一脚,道:“乌鸦嘴,我只是在以防万一。巨耳王墓有多凶险,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说之前在斗里,我还能护你的话,那么在巨耳王墓里,我很可能连自己都护不了。”

豆腐拉耸着脑袋,神情跟要哭一样,说:“不去不行吗?”

我道:“不行。因为我希望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希望,自己的兄弟,不会再被我连累。”

豆腐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那顾大美女呢?你也不打算让她知dào

吗?”

我摇了摇头,以文敏的性格,如果让她知dào

了,肯定不会让我一个人涉险,于是我说:“这事儿得瞒着她。”

独眼龙在旁边听着,叹气说:“当家的,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此去凶险,您还是再考lǜ

考lǜ

。我听前不见姓钟的那小子说,那石中鱼可以让人时来运转,没准儿它是有用的,何不再等一等,看看效果,如果这鱼有用,那也就不需yào

去那地方冒险了。咱们安安稳稳做生意,不比啥都强?”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起来一听,对方张口第一句话便是:“诅咒有线索了。”是颛瑞。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什么线索?”

颛瑞道:“神文已经被破译出来,其中有提到过鬼厍之面的来历,还有包括虚的来历,或许,那个尸仙还有救,这次,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了。”

我脑海里立kè

冒出四个字:时来运转,莫非那鱼还真有用?

那鬼厍之面,原本就和萨满教有着很深的渊源,但我也没有想到,这次所得到的神文中,居然就有相关记载,实在让人喜出望外。更令人意wài

的是,颛瑞居然说尸仙还有救?

这对于现在的我和豆腐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于是我立kè

道:“需yào

我做什么?你们现在在哪个位置?”

第五十八章 质量

这会儿,豆腐也将耳朵贴在手机旁边,在电话里听颛瑞这么一讲,别提多激动了。

颛瑞那边有些吵,似乎信号不太好,他说:“你到乌特拉来一趟,现在电话里一时讲不清楚,就这样,我这边有事。”说完,便挂了电话。豆腐道:“他说木头还有救?他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说:“颛瑞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我得去一趟。”

豆腐道:”乌特拉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过?”

我说:“让你平时多研究一下地图你不听,就知dào

看裸模。是内蒙市下的一个中旗,和之前的阿拉善隔的挺远,不知dào

颛瑞怎么跑那儿去了。”豆腐说:“你不让我去巨耳王墓就算了,但这次我一定得跟你去,我对不起木头,既然有办法救它,我必须得出份儿力。”在木头的事情上,豆腐很坚决,我不禁叹了口气,道:“我能阻止的了吗?”

接着,我俩查了查机票,订了第二天最早的一班,跟独眼龙交待了一声,准bèi

再一次出发。独眼龙苦着脸说:“当家的,您这一年四季天南海北的跑,铺子就我一个人看着,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您可得给我加工资。”

我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我不在,你一个人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心里乐翻了吧?行了,只要你不给我亏本就成。”

独眼龙被我戳穿,嘿嘿直笑。第二天,我和豆腐起的早,深圳的机场贼大,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鸽子蛋一样的圆孔,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进去,估摸着得捂着眼睛往外跑。

足足折腾了很久才上飞机,我在座位上睡觉,豆腐拽着空姐问:“小姐,什么时候发饭啊。”

小姐说:“先生,我们早班机这一趟是不配航空餐的。”

“那我肚子饿怎么办?”空姐为难了,我睁开眼,对她说:“忙你的去吧,别搭理他,脑子有问题。”空姐抿了抿嘴,忍着笑意赶紧走了。这小子哪里是真饿,上飞机前才吃了两笼包子,这会儿摆明了是想找话题跟空姐搭讪。被我这么一打岔,豆腐不乐意的瞪了我一眼,趴在小餐桌上,不多时就睡的口水直流。

我闭上眼休息,心想:也不知那神文里究竟记载了什么,若真能解决诅咒和尸仙的事,那这一切,就可以划上句号了,难道真的是那条石中鱼为我带来了好运吗?

飞机直接到达巴彦淖尔机场,巴彦淖尔在蒙古语中,意为:富饶美丽的湖泊,由此可以想象这边的生态。此时正是十点五十多分,去乌特拉中旗,只有一条中旗公路,因此我们二人找到了汽车站,在汽车站外的小馆子里吃了两碗热辣辣的羊肉面,便上了汽车。

这趟车是12点10分发的,到达乌特拉一个半小时左右,不过这汽车太老,一大股子汽油味儿,又闷热,坐在里面实在难受。我和豆腐下车时,皆是头晕脑胀。

我在车站给颛瑞打了个电话,他告sù

了我一个酒店的地址,我和豆腐找了过去。

到了地方,两方人马汇合,颛瑞身边跟着的是章文,钟恭接了阴阳狐后直接回了北京,欧阳萱也早已经回了北京治伤。章文叫了饭菜,我们四人在包厢里吃饭,便听颛瑞说起了这段时间的经lì



根据毕利尔老人的指导,他们去找了那位萨满师,但是很遗憾,那位萨满已经去世了,他年轻的孙秀继承了他的衣钵,不过他孙子住在乌特拉中旗,因此颛瑞等人才找到了这个地方。

一开始,一见对方那么年轻,颛瑞是有些不信任的,只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但没想到,这年轻的萨满巫师,还真有两把刷子,整个神文都被破译了出来。

我放下筷子,道;“上面究竟记载了什么?”

颛瑞微微敲了敲桌子,道:“很多东西,那份神文,就是当初那个压制虚的萨满巫师留下来的。”紧接着,颛瑞讲起了神文中的内容。一切的根源,要从一个被称为‘鬼域’的地方讲起。尧方和鬼域方虽然同在内蒙,但在地理位置上隔的比较远,那么这二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原来,那位老萨满便是鬼域里有名的巫师,他们所崇奉的图腾,便是呼呿铎。据说,鬼域方的人,皆是戴着面具。但与古尧方的两权统治不同,鬼蜮是一个典型的神权统治的方国,萨满神才是这个方国的真zhèng

统治者。

原本,鬼蜮安安静静待在一隅,按照自己的特殊体制运转着,但有一天,鬼蜮的萨满神忽然感应到一个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条火龙飞出来,将鬼蜮夷为平地。

当然,这个预言究竟靠不靠谱不得而知,但在两千多年前的神权方国中,这种预言是非常恐怖的,因此鬼蜮当即分做了两派,一派主张守卫故土,一派则主张迁移。

最后,主张迁移的那一支,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萨满巫师带领,向着中原地区而去。而另一支,便由鬼蜮的萨满神领导,开始采取一些抵御火龙的办法,比如修建地下宫殿,将所有木质结构的建筑推倒,采取石制形的建筑。

但,灾难真的降临了,出来的不是火龙,而是一座沉寂了千万年的火山忽然喷发了,在那一瞬间,厚重的火山灰将整个鬼蜮都掩埋在了其中。后来,到达古尧方的老萨满则因为当天被人请到另一个方国祭祀,因而躲过了一劫。等他回到鬼蜮时,鬼蜮早已经不存zài

了。

这位萨满从此以后便四方游历,直到看见尧方出现虚,才利用呼呿铎的力量,在尧方扎下了根。由于鬼蜮遭受灭顶之灾,这位老萨满一直都很内疚,不知怎么,便打起了虚的主意,想找到利用虚回到过去的方法。

神文中,记载了他对于虚的研究。

颛瑞将他的研究成果,总结为三点:第一,虚在遇到小质量时,小质量无法承shòu大质量的挤压,会快速被吸收。

第二:虚在遇到平衡质量的情况下,会安静下来,对该质量进行缓慢的吸食,这个过程非常久,可能是百年,也可能是上千年。

第三:虚在遇到大于它的质量时,会被反吸收,形成一个新的不稳定因素。

因此,要想利用虚的时间,就必须要精准的控zhì

质量。这是个非常人能达到的工程,因此那个老萨满临死也没能找到相关的方法。颛瑞道:“根据这三个定律,我怀疑尸仙根本没有被吸收掉,它现在很可能是两种情况,第一:它还被困在里面,要想救它出来,就必须想办法研究出虚的规律,但这个研究,那位老萨满半生也没有做到,所以,我们的成功的几率,几乎为0.”

豆腐沮丧道:“也就是说,木头就算现在还没有死,几百上千年的时间,也会被慢慢吸收掉对吗?”

颛瑞点了点头,又道:“但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也很大,没有人真zhèng

知dào

尸仙的质量有多大,如果是第三种情况,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年,或许十几年、几十年,它总有一天会出来,那时候它会更加强dà

。”

我皱了皱眉,心想,尸仙当时既然能一下子就让虚停下来,那么再不济,质量也是平衡的,第二种可能性有,但第三种的可能性更大。我和豆腐对视一眼,都没吭声,毕竟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们恐怕等不到真相到来的那一天了,这时间上的跨度太大了。

顿了顿,我问道:“那你说的诅咒又是怎么回事?”

颛瑞道:“鬼蜮的人,崇奉呼呿铎,并且一生都带着面具,他们认为,面具是和神灵沟通的媒介,拥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力量。其中有一个面具,便是鬼厍之面,当年那个带着鬼蜮迁移的萨满所戴着的,便是鬼厍之面。”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道:“这么说,那万妖妃的祖先,很可能是鬼蜮的人?”

颛瑞摇了摇头,说:“不一定。鬼蜮人口稀少,一部分人迁移到中原,并不一定能适应中原的环境,能不能传承下去很难说。再者,你所说的万妖妃和鬼蜮的人,在时间上跨度也太长了。或许,只是偶然得到了那个面具也说不定。”

豆腐道:“那这次找我们来,是干嘛?”

颛瑞道:“根据神文上面的一些记载,我们推断出,古鬼蜮方的遗址,应该就位于乌特拉中旗狼山一带。”

PS:好久没和大家聊天了,现在每天的事情都多了起来,也有越来越多的书友在支持刀刀,好感动。

在磨铁写书两年多了,我知dào

有很多书友是从两年前就开始跟着我的,想一想就特别温暖,也谢谢从各个贴吧、微博远道而来的朋友们,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不管生活中怎么样,愿我的作品能让大家感到快乐,哪怕一点点也好。

由衷的说一句:爱你们。

第五十九章 哈日查盖

据说鬼蜮最初的一批先民,其实是一支被驱逐的罪人,而狼山一带,他们流落到鬼蜮,相传鬼蜮便是呼呿铎的发源地,由于呼呿铎的‘净化’,鬼蜮的人才得到新生。

豆腐听到此处,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说:“难道鬼蜮的先民,其实都是……”颛瑞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但时间隔的太久了,这些传说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根据神文的记载,火山喷发的位置,离鬼蜮较远,因此鬼蜮没有受到岩浆的袭击,而是被火山灰给掩埋在了地下,再加上在此之前,鬼蜮的人修建了地下宫殿和石制的房屋,因此我们预计,鬼蜮的遗址,很可能还掩埋在地底。”

我听到这儿回过味儿来,道:“你是想去寻找鬼蜮的遗址?”

颛瑞点了点头,道:“在那里,肯定有关于鬼厍之面更详细的记载,而且我背上的诅咒,也只有去呼呿铎的发源地,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我道:“可我们对于鬼蜮和萨满文化了解的并不多,就这么去,恐怕难以达成所愿。”颛瑞笑了笑,示意我不必多虑,说那个年轻的萨满巫师也会与我们同去。那人有这个机会直接接触最古老的萨满文化,或许还可以寻找到很多已经失传的神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此他并不收颛瑞的报酬,唯一的要求便是加入我们的队伍,同样的,也可以说将成为我们这一次的领队人。

狼山离此地并不远,呈南北走向,一侧连接草原,一侧为戈壁荒漠,山中则有小型的峡谷的水流。根据神文中大致的记载,古鬼蜮方的遗址,很可能是位于狼山外的那一片戈壁之中。当地人将之称为‘红色的食人谷’,只因为那一带,是典型的风蚀形地貌,红色的砂岩形成千奇百怪的造型,布满万千孔窍,这些穴窍细缝之间,藏满了毒蛇、蝎子、食人蚁等危险的物种,如果有人没有准bèi

闯入里面,很容易就此在里面交待了。不过现在有车,也有专业的驱蛇虫的药物,因而这个红色的食人谷,很久没有在吞过人了,已经名不副实。

我听颛瑞讲完前因后果,二话不说便也点头答yīng

,既然有机会寻找鬼厍之面的线索,自然不能舍近而求远,与其到时候冒死去巨耳王墓,不如看看那鬼蜮之中,有没有一线生机。再者,颛瑞是无论如何也会去的,他帮我诸多,他的事,我也义不容辞,这事儿于他于我都有利,自然不能推辞。

颛瑞见我没有意见,便道:“好,装备都是现成的,这次人不多,有哈日查盖在,所以章文不用去,他会留在乌特拉接应我们,所以这次行动,只有我们四个人。”他所说的哈日查盖,应该就是那个年轻巫师的名字。

豆腐道:“什么茶,什么盖子的,蒙古人的名字也太长了。”章文推了推眼镜,笑道:“是哈日查盖,是鹰的意思。”

说话间,吃喝完毕,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这次所需的装备,也都是现成的,只补充了一些之前消耗光的物资,章文也不知从哪儿调来了一辆悍马,我们三人站在车边儿等了毒一会儿,那个叫哈日查盖的年轻巫师才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我一看这人,也有些发懵,我映像中那些带着傩面的萨满巫师,大多数是上了年纪,身形干瘦的,但这会儿,我们眼前这个年轻人约莫二十四五十的年纪,染了一头张扬夺目的红发,耳朵上戴着耳钉,脸上带着一副墨镜,穿着防晒服,嚼着口香糖,用流利的汉语,说:“抱歉,抱歉,我来晚了。”这造型,哪儿像个萨满巫师,到有些像那些都市里标新立异的年轻人。

豆腐也结巴了,说:“老陈,看到他这么年轻、时尚有活力,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我道:“废话,我今年三十,你今年都二十七了,还以为自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啊。”哈日查盖扎下了墨镜,笑着冲我们打招呼,随即对着车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说:“悍马,啧啧啧,好车,我还没开过呢,让我来,我今天给大家当司机。”说完也不客气,便坐上了驾驶位。

哈日查盖的开车技术不错,就是人太有活力了,开个车,一直放着DJ,身体跟着节奏扭来扭去。豆腐有些害pà

,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哈、哈什么来着,注意一下行车安全,好好开车行不行,把音乐关了,别扭了。”

哈日查盖转过头,挤着眼笑,道:“哈哈?这是你给我取的昵称吗?我很喜欢,谢谢,你好像姓窦?皮肤真嫩,叫你可爱豆怎么样?”

豆腐半晌说不出话,最后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缩回身体,沮丧的对我说:“老陈,我是不是真的落伍了?我发xiàn

我怎么跟不上他的思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吗?”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颛瑞坐在副驾驶位上闭目养神,不冷不热道:“习惯了就好。”于是接下来的整个过程,我们都一直伴随着节奏性极强的音乐渡过,很快,车子驶出公路,进入了戈壁里,戈壁中的碎石陡坡,让路不在那么平坦,悍马虽然是不错的越野车,但还是有些抖。不多时,隔着车窗,便能看到不远出狼山的影子。

越往前行驶,便越难以见到人烟,赤红色的戈壁,仿佛是用鲜血染出来的一样。就在这时,哈日查盖忽然关闭了音乐,正经的开起车来,我这才发xiàn

,越来前方是一个向下的陡坡,陡坡周边,都是一些风化的赤红色岩石,隔着车窗看去,这边风蚀形的地貌,占地面积广阔,一眼也望不到头。

我心说,看来这哈日查盖还是有些谱的,该小心的地方知dào

小心,这边足够了。

这时,我发xiàn

他从前视镜里看了我和豆腐一眼,自顾自的跟导游一样说起来,道:“这地方据说以前还曾是一片古战场,这些土石下面,全都是千百年来聚集下来的死人,骨头叠着骨头。听说这边有时候到了晚上,还会出现阴兵。”所谓的阴兵的传说,民间历来经久不衰,一般只有在战场才会有阴兵出现。

抗日战争期间,参与抗日的川军很多,当然也死伤惨重,抗战结束后,一些老百姓就自发的祭起了川军。据说有一天晚上,一个临街卖夜宵素丸子的人,忽然看到一队扛着枪,身上血迹斑斑,缠着绑带的士兵忽然出现在了街道上,埋着军步笔直的往前走。那身衣服,不是抗日的军服又是什么?

老板吓了一大跳,这时,领头的浑身是血的士兵问他:“我们要进蜀,怎么走?”

老板吓懵了,给它们指了一条路,那队凭空冒出来的士兵,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埋着整齐的军步往前走去,身影逐渐消失了、这种便是阴兵,据说第二天,当地的老百姓就在路边树立起了路牌,给阴兵指路。

见我没什么反应,哈日查盖吹了个口哨,说:“看来都是胆子很大的人,那样最好了。”说话间,车子猛地加速,一下子冲了下去。我们三人还真没跟这么活泼的人打过交道,我以为豆腐已经够活泼了,现在才知dào

,自己见识太短浅了。

这一冲,我和豆腐没系安全带,两人往前一撞,又跟着互相撞在一起,直接倒在了座椅上,摔的昏天黑地。不等我开口骂娘,车子已经平稳下来,便听哈日查盖连连道歉:“NO.NO,我不是故yì

的,你们没事吧?”

豆腐从我身上爬起来,怒道:“有事,信不信我马上掐死你!”

我拉了下豆腐准bèi

去掐人的手,摇头道:“算了,正事要紧。”这两人要是掐起来,不定什么时候能消停,在这这哈日查盖既然是萨满巫师,想必有两把刷子,在没有弄清楚这人真zhèng

的本事前,还是不要乱来的好。

豆腐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戴上防风眼镜,打开车窗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说:“鬼蜮是不是就在这一片?你们说,为什么那个地方要叫鬼蜮呢?”

哈日查盖说:“或许那地方有很多鬼。”

豆腐道:“没人跟你说话,开你的车吧。”

说话间,天色也暗了下来,戈壁上昼夜温差大,风比较毒,时不时会吹刮起一些小石子儿,打在人身上,便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瞅着要入夜,我们找了个避风处,穿上防风外套下了车,扎起了一个简易的营帐。

哈日查盖收集了一些干柴,升起了一堆篝火,又从车后座里摸出了一个小包,将里面的东西拆开一看,我嘴里含着的水差点儿没喷出去,因为那是一个便携式烤架。我和豆腐以及颛瑞三人,默默地看着他收拾烤架,最后将包里的肉干、调料等东西弄出来,吆喝一声:“内蒙古烤羊肉,几位要不要来点儿?”

第六十章 失踪

豆腐抽了抽鼻子,闻着羊肉渐渐散发出来的香味儿猛咽口水,伸手就要去抓。哈日查盖将他手一拍,耸了耸肩,嘴角挂着坏笑,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拿东西交换。”

我觉得这小子有些猖狂,便问道:“要什么?”

哈日查盖指了指周围,说:“听说你会看风水,你觉得这地方风水怎么样?”

我只觉得好笑,说:“风水之由来,乃是古人辨别地理,结合山川河流,以判定是否适合生存的一种手段。这地方草木绝迹,毒虫遍地,水流断绝,你说风水好不好?”

哈日查盖耸了耸肩,将烤好的羊肉条分成四堆,折了些木棍当筷子分发给我们,说:“边吃边聊,我妈妈是汉族人,这边儿少数民族很多,和汉族人外形差异也挺大,所以我算0的上是混血。”

我道:“看出来了。”哈日查盖鼻子高挺,脸型分明,有着蒙古人深刻的轮廓和汉族人柔和的五官,让人一看就能发xiàn

是混血。

豆腐边吃羊肉条,边道:“混血儿一般长得帅气漂亮,你怎么这么磕碜呢?”豆腐这话纯粹是找茬儿的。哈日查盖挑了挑眉,一脸坏笑,说:“我是不是磕碜,回头咱们去酒吧坐一下,;老男人,看看妹子是去你那儿还是来我这儿。“

豆腐被呛了一下,无法辩解,恼羞成怒,说:“老、老男人?你……你们这些年轻人,满脑子就想着把妹,就不能有点儿远大的理想吗?学学那些上太空的飞行员,想一想那些待在大海深处的潜艇员,你就不觉得惭愧吗!跟你说话掉身价,睡了!”

豆腐被气走后,我们三人围在火堆边继xù

吃,期间哈日查盖挺能找话题,自娱自乐,一直挂着笑,和吕肃那种温和亲切的笑容不同,这个年轻人有着很张扬的活力,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年纪大,但跟他处了一天,我忽然感觉自己应该多干些有活力的事,让自己的心态年轻一些才好。

这么想着,东西也吃的差不多,我们在火里放了驱虫片儿,便钻进帐篷里睡了。由于我们人少,因此带着的是四人一顶的大帐篷,我和豆腐还有颛瑞睡帐篷里,哈日查盖睡车上,开着音响听歌,不过他将声音调的比较小,到不至于打扰我们。

这一觉睡的深沉,也不知多久,我忽然被豆腐摇醒了,睁开眼一看,帐篷外的光线隐隐约约透进帐篷,豆腐的脸忽明忽暗,便听豆腐说:“老陈,那个哈什么的不见了。”

不见了?

我揉了揉额头,撑着坐起来,发xiàn

帐篷的帘子是开着的。豆腐瞅见我的目光,立kè

解释道:“我晚上没吃饱,饿醒了,起来找吃的,然后车里面没人,”

颛瑞不知何时也醒了,撩开帐篷,说:“我出去看看。”

出了帐篷,只见帐篷外面的篝火将熄未熄,离篝火外六七米远的地方,便停着我们的车子。我凑上前一看,车中果然空无一人。而这时,颛瑞观察力敏锐,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车辆另一侧的一排脚印,冲我使了个眼色。

这行脚印儿从驾驶位一侧的地面延伸,由于戈壁形地表比较坚硬,因而脚印并不深,时断时续,接着跳动的篝火,可以看到这串脚印,一直向着黑暗深处延伸而去。

我不由得嘶了一声,心说这地方没有人烟,就算是半夜起来放水,也不至于走这么远吧?我朝颛瑞递了个眼色,示意问他,找的这个所谓年轻巫师,究竟靠谱不靠谱,别是有什么古怪吧?

颛瑞半边脸带着面具,剩下的半边俊颜,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是很不满,紧接着,他从装备包里翻出一支手枪拢在衣袖里,打着手电筒,率先往黑暗中走去。

看样子,如果哈日查盖若是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颛瑞估摸是要发飙了。我和豆腐紧跟而上,只见脚印一直延伸到了一片孔窍形的红色岩层地带,中间一条狭窄的小路,也不知dào

那哈日查盖去里面做什么。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更加疑惑。但我们三个都是经验丰富,见过大场面的,眼前的情况虽然有些不明,但又怎么会惧怕,当即便打着手电筒进入其中。

灯光下,周围的红色岩石千奇百怪,四下望去,全是大大小小形状不规则的孔窍,夜风呼呼的刮过,千百个孔窍发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鬼哭狼嚎一般。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发xiàn

今晚看不见月亮。

不知为何,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心说才第一天进戈壁,不会就出什么幺蛾子吧?就在这时,我目光一闪,视线中猛地闪过一个青绿色的人脸!

那人脸赫然就躲在其中一个孔窍后面,仿佛在等候我们,又仿佛是一直在偷窥一下,别提多惊悚了。我吓了一大跳,心脏猛地一沉,几乎就要叫出声,然而这时,拿着手电筒的颛瑞却忽然改变了一下身形,他身体这一侧,便将灯光给挡住了,霎时间,那张青色的脸,便猛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但我知dào

,它还在那儿!

长期以来形成的警惕性,让我猛地往前扑了一下,以此和那张黑暗中面对面的脸错开,至少这样可以避免正面袭击。但我一错开,才猛地想起来豆腐还在我身后,我赶紧对颛瑞道:“别走了,有情况!”

颛瑞闻言猛地转过头,灯光也跟着往后打。豆腐显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脸的茫然,而就在这时,从他身边的一个孔洞处,猛地窜出了一个人影。

直到这时,我才发xiàn

,那个从黑暗中窜出来的人影,赫然是失踪的哈日查盖。只见他胸口的位置处,赫然插着一支青绿色的冷烟火,惨绿的微光,将他的一张脸映照成了青色。原来,我刚才猛然瞟到的那张青绿色的人脸,竟然是他。

豆腐吓了一大跳,猛地张嘴欲呼,却被哈日查盖一把捂住嘴,紧接着,他冲我们微微摇头,示意我们不要出声。

我和颛瑞也不清楚他搞什么把戏,但见他现在应该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便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开捂住豆腐的手,紧接着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刚才窜出来的地方,示意我们跟上去。

豆腐用手背擦着嘴,做着嘴型说:咸的,他肯定很久没洗手。

我瞪了豆腐一眼,示意他闭嘴,紧接着,便跟着哈日查盖身后,四人绕进了一片很狭窄的三角区域。这周围都是红色的岩石,间或有一些孔窍,通过这些孔窍,可以观察周围的环境,实在是一个藏身偷窥的好地方。

他带我们来这儿干嘛?

这时,哈日查盖又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蹲下来。这地方比较狭窄,我们四个一顿下来,便显得十分拥挤,几乎动不得身。豆腐扭来扭去,做着唇形问哈日查盖:你到底要干什么?

哈日查盖又指了指颛瑞手里的手电筒,示意关灯。颛瑞眯了眯眼,没有照做。哈日查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有冷烟火,紧接着将声音压的极低,用一种接近气声的声音说:一会儿,有东西,会出来,关灯。

颛瑞挑了挑眉,最后将手电筒关了,很快在,这个地方便只剩下冷烟火惨淡的微光,这是支小型冷烟火,光芒几乎只容我们看清对方的脸,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四张惨绿色的脸互相对视着。

惨绿的光下中,哈日查盖的神色依旧带着一抹坏笑,火红色的头发服帖的垂下来,和绿色的脸形成了一种古怪的对比。正当我觉得疑惑之时,忽然间,豆腐的眼睛猛然瞪大,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直勾勾盯着前方。那个位置处,恰好有一个篮球大小的孔窍。我心中一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猛地发xiàn

,透过这个孔窍偷偷看过去,地面上,不知何时,竟然爬了一个个黑乎乎的影子。

由于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光线,因此我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只隐隐约约觉得,像是一个个四肢着地,在地面上爬行的人一样,只是显得细手细腿,仿佛一具具干尸在爬,这种情形,让人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心说,难道哈日查盖就是让我们看这个?

那些是什么玩意儿?

PS:昨天有书友反应涨价了,我问了下网站,是整体调价的,近期各大网站都在调价格,也算大势所趋吧,毕竟现在物价都在涨,唯有看书的价格一直以来都没有变。

不过好在价格涨得不是太多,原本千字三分,改为千字五分,也就是说现在看一章是一毛五,也就是一条短信的价格,希望大家能继xù

支持小刀,不过我也很有信心,咱们的《鬼喘气》还是值这一毛五的。

看来这个月稿费也会涨一些,我决定月底用这笔钱请我的男神吃饭……大家觉得请他吃麻辣烫怎么样?

第六十一章 地猿

黑暗荒凉的戈壁上,刮着呜咽般的风声,借着惨淡的绿光,不远处那些个在地面上爬行的黑影,逐渐离我们远去,须臾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这时,我才松了口气,将声音压的极低,问哈日查盖:“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哈日查盖摇头,耸了耸肩,道:“我怎么知dào

?不过,这些东西,之前一直在我们的营地周围。”

豆腐吃惊,咂舌道:“也就是说,它们一直躲在营地旁边?”

哈日查盖点了点头,道:“后来忽然朝这边来了,我便进来探一探,想弄明白是什么东西。你们怎么也来了?”问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然的神情,坏笑道:“明白了,你们肯定是看我不在,担心我,所以跟上来了对吧?”

豆腐道:“鬼才担心你,我们是怕你小子整出什么幺蛾子,准bèi

来收拾你的。”

“关心就关心,别不承认嘛。”他一副真相就是如此的模样,让豆腐一阵无语。我摇了摇头,没理会二人毫无营养的对话,又观察了一阵,估计那些东西已经走远,不会再冒出来了,便探身而出,接过颛瑞手里的手电筒,侧着身离开了这个狭窄之地,慢慢走向之前那些东西爬动的位置。

就着灯光,却见它们爬行过的地方,赫然留下了一道道细长的痕迹,相似乎是指爪留下的刮痕。我心想:莫非这些东西有很尖锐的爪子?看样子是有一定杀伤力的,还是得小心为妙。当即,四人离开这个地方,一边走,颛瑞一边说:“这地方虽然人烟罕至,但也并不是没有人,怎么没听说过还有那样的生物?哈日,你住在这一带,也不知dào

?”

哈日查盖双手揣在裤兜里,悠哉悠哉的走在前方,头也不回道:“这地方的传说多的是,很多东西空穴来风,不能当真,你让我怎么跟你说?不过那些东西之前围绕在我们营地周围,后来又自行撤离,看样子也不像有什么危险,安心、安心吧。”

说话间,众人离宿营地越来越近。地面上的篝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灯光打过去,只能看到一些灰烬以及固体燃料焦黑的颗粒。就在这时,走在前方的哈日查盖忽然咦了一声,紧接着钩着嘴角回头,说:“好像有麻烦了。”

这时,我也猛地看清,地面上的帐篷,不知何时,已然倒了。

更确切的说,几乎是被撕成了碎条,地面周围,散落着一些零星的东西,俨然一副被洗劫过的场景。

怎么会这样?

除了哈日查盖依旧慢悠悠的以外,我们三人赶紧快步上前查看。却听豆腐哀嚎:“哪个王八蛋吃了我的薯片。”只见原本有一个放置在帐篷里的装备包,也完全被弄成了破布,这装备包是豆腐的,里面装了两件换洗的衣物,剩下大部分都是吃食。但现在,那些吃食的包装几乎都被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衣服也不见踪影。

一看这些碎片的痕迹,颛瑞便道:“像是被什么东西,用爪子划开的。”

豆腐一脸心痛,道:“那爪子得多锋利啊,不会是咱们之前看到的那些东西吧?莫非它们来了个兵分两路,调虎离山?把咱们引走了,就来偷袭我们的营地?”

我道:“有可能,不行,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危险,咱们不能在这儿待着。”

这时,哈日查盖道:“鬼蜮的遗址很可能就在附近,躲能躲的了吗?我看不如去车里休息,等天亮再说。”事到如今,我们也别无他法,只能庆幸,好在装备都是放在后尾箱里,否则如果被那些东西破坏,我们这一趟就白来了,必须的再回去置办一次装备,实在费时费力。

紧接着,四人上了车,锁好车门车窗,开了空调换气,便缩在车子里休息。毕竟是四个大老爷们儿,缩在车里睡起来不太舒服,再加上前半夜又发生营地被袭击的事儿,因此都睡的不深,迷迷糊糊间,豆腐用脚踢了我一下,咕哝道:“别挤我。”

我迷迷糊糊的想,整个后座,三分之二都被你占了,究竟是谁挤谁啊?但我也习惯了,心知这种问题完全不值得争辩,便挪了挪身体继xù

睡。谁知没两秒,豆腐又踹了我一脚。

这一脚有些重,把我踹醒了,我有些懵,看他怒气冲冲的模样,不由道:“被踹的是我,我还没生气,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豆腐一脸嫌弃的看着我,骂道:“猥琐!你大半夜做春梦就算了,老抓我屁股干嘛。再摸我要收费了!”

哈日查盖和颛瑞被我俩吵醒,便听哈日查盖打了个哈欠,道:“收费?倒贴我都不摸。我说陈大叔,虽说现在时代开放了,提倡爱情不分性别,但你也悠着点儿行不?”

我被呛了一下,刚想反驳说老子一直规规矩矩缩在一边儿睡觉,也没做春梦,不至于去摸人屁股。这话还没出口,我忽然瞧见,从豆腐脚下的座位底下,忽然伸出了一只又黑又干,带着黑色爪子一样的东西,酷似一只人的手臂,

那东西似乎想从底坐下出来,胡乱摸着,恰好便摸到豆腐的屁股。这下什么都明白了,我们四人呼吸一窒,豆腐脸都青了,小心翼翼挪动着身体,指了指坐垫底下,做着唇形:下面有东西。

我给颛瑞打了个手势,指了指他的腰间,示意他将手枪给我。颛瑞二话不说,将枪卸下来扔给我,我将枪上膛,小心翼翼的蹲下,紧接着猛地一低头,朝着坐垫下望去。

刹那间,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只见这东西长手长脚,表面有一层蛇鳞一般的东西,三角形的脑袋上,一张尖尖的嘴,模样别提多诡异了。

这东西长手长脚,指爪尖锐,我估摸着就是那些袭击我们营地的东西。这车窗之前没关严实,它八成是顺着车窗钻进了我们的车里,估摸着是被卡在了坐垫下面,所以想爬出来。

这一照面,那东西的长爪子立kè

朝我的脸直挠了过来,我早有准bèi

,猛的往后一退躲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便猛地开出一枪。这东西被卡住,没能多作怪,这一枪也刚好打在它三角形的脑袋上,霎时便将它给结果了。

豆腐松了口气,浑身抖了一下,说;“这么尖的爪子,还好我刚才是朝里睡的,好险好险,还好没摸到我小兄弟,不然还不给直接削下来。”

我踹了他一脚,道:“别屁话了,赶紧的,把尸体拉出来。”我和豆腐和力,一个抬坐垫,一个拉尸体,将这玩意儿拽了出来。只见这东西酷似一只没有长毛的猿猴,牙齿到不显得尖锐,看样子不是食肉动物。

哈日查盖看了一眼,说:“我知dào

了,这东西叫地猿,不吃肉,但有毒,你们看它牙齿里面发青。这玩意儿是群居,报复性很强,赶紧的,把尸体扔出去,检查检查车座下面,还有没有藏东西。”

我打开车门,将尸体扔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再上车时,豆腐等人已经将整个车里察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再躲什么东西时,我才放下心来。谁知我刚要睡觉,忽然之间,一张尖黑的脑袋忽然倒吊着出现在车窗上,透过车窗,一对儿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我还没反应过来,周围霎时间想起了无数如同呜呜声,紧接着,一个个的黑影猛地朝我们的车扑了过来。

哈日查盖嘿了一声,说:“报复来了。”

豆腐道:“你他妈的还笑的出来?”

哈日查盖双手枕着脑袋,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道:“怕什么,它们又进不来,闹腾一会儿,自然就走了。”

说话间,这些东西不停的来撞车门,一张张脸贴在玻璃上,不停用尖利的爪子挠,口水都将车窗给糊住了,看着挺恶心的。不过很快,这些东西便如同哈日查盖所说的那样,估摸着是知dào

这个铁疙瘩和布条子不一样,便悻悻的收兵,半个小时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看了看手表,才凌晨的两点,众人一番折腾,蜷缩在车里,只觉得浑身疲惫,为了在防止发生什么意wài

,于是我决定喝哈日查盖轮流守夜。豆腐说为了表示刚才冤枉我的歉意,让我先歇着,他来守就行了。我一想也对,这小子白天再车里睡了挺久,估摸着现在也睡不着,于是便点了点头,缩在车上继xù

睡。之前在车里开枪打死的那东西,溅了些血液在坐垫下面,往车座上一倒,便能闻到一大股腥味儿,让人根本睡不安稳。

豆腐瞧见了,狗腿的递给我一个防毒面具,让我戴着睡觉。我一时无语,心说脸上罩这么重一东西,谁睡的找啊?干脆起身,摸了个烟出来抽,准bèi

用烟味儿熏一下那种腥味儿。

抽了快半只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不对劲。此刻,外面是呜咽的夜风,但在这种呜咽声中,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声音,刷刷刷,似乎正在朝我们靠近。

我隔着玻璃往外看,可视范围内,除了之前那些地猿留下的划痕,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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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食人蚁

那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我心说:难道是我多虑了?我这人比较警惕,便给豆腐打了个招呼,准bèi

下车查看一下。豆腐拽住我胳膊,说:“大半夜的,万一那些地猿还在周围怎么办?你别没事儿找事儿了,咱们躲在车上是安全的。”

我瞧见豆腐担心的模样,在看周围似乎也确实没有什么异动,便点了点头,继xù

抽烟,跟豆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豆腐道:“你说,木头还能出来吗?”

“不知dào

、”

豆腐道:“希望它能活着出来,或许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很老了。”

我道:“别多想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其实我心中还有一个怀疑,那就是如果尸仙真的平安出来,会不会对我们心生怨愤?又或者说,它吸食了虚的质量,还不知dào

会变成什么样子,届时又会如何?当然,这些推测我没跟豆腐提,他那脑子已经够纠结的了,再塞一些问题进去。,估计得把他撑死。

正聊着,我感觉那阵刷刷刷的声音更清晰了,这一次,我可以确定绝对不是自己多心,因为连豆腐也听见了。他神情有些紧张起来,赶紧叫醒了哈日查盖和颛瑞,道:“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颛瑞耳朵动了一下,忽然道;“声音,好像是从我们的车子底下传来的。”

众人不由得齐刷刷的低下头,车子内部一切如旧,那声音,似乎是在车盘底下。这时,哈日查盖忽然啊了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得,脸上挂着痞子一般的笑容,道:“这让我想起了食人蚁,这些东西会分泌一种腐蚀性的唾液,受到血腥味的吸引,就会聚集起来,如果让它们钻进了底盘里,汽车很容易瘫痪哦。”

豆腐忽然紧张道:”你说的那种食人蚁,是不是像甲壳虫一样大,长着红色脑袋?”

哈日查盖笑道:“老男人,你很聪明。”豆腐咽了咽口水,说:“别他妈装嫩了,才比我小两岁,你们看窗户上沿上……”豆腐这一提醒,我才发xiàn

,车窗的边沿处,不知何时,竟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甲壳虫般大小的红头蚂蚁。

食人蚁!

这些东西爬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些白色泡沫状的东西,估计就是吐出来的腐蚀性液体,一只蚂蚁吐出来的很少,但这些食人聚集起来,所吐出的分量就十分可观了,几乎没多久,整个窗沿都变成了白乎乎一片,使得周围的毛刷都开始慢慢的溶解,那种改变,实在看的人头皮发麻。

颛瑞这时还十分冷静,微微吐了口气,厉声道:“开车。”

哈日查盖仿佛天塌下来都是这副模样,将红色的头发往额头上一抹,吹了声口哨,猛地发动车子。黑暗中,车灯亮起,悍马猛地冲了出去,在布满碎石的露面颠簸的疾驰。

这地方由于砂岩众多,因此可行驶的区域很小,我趴在后座上,借着尾灯往之前所在的位置看,却发xiàn

那下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红头食人蚁,看样子,似乎是被地猿的血腥味儿给吸引来的。

车子颠簸无比,豆腐骂道:“操,想安心睡个觉怎么就这么难,我知dào

这地方有食人蚁,但怎么不知dào

还有地猿这东西?早知dào

刚才就不开枪了。”

哈日查盖坏笑道:“不开枪,就等着被地猿毒死吧。其实这东西比较少见,据说是古战场里那些怨气未消的死尸变成的,只有夜间才出来活动,而且怕火光。怪只怪咱们当时没注意看火,所以让它们有了可乘之机。”

说话间,车子忽然一顿,发出突突突突的声音。哈日查盖狠狠在方向盘上锤了一下,随即身体一松,摊手道:“不行,车坏了。”

豆腐急道:“坏了?我靠,这可是悍马啊,还没怎么折腾它呢,它怎么就坏了?”

颛瑞比较靠谱,问哈日查盖,说:”是不是食人蚁在底盘里面?”

哈日查盖点了点头,说:“而且数量肯定不少,估计是有些地方给腐蚀掉了,现在开不了火了。”说话间,那批被我们甩开的食人蚁,又齐刷刷的追了上来,行动间发出刷刷刷的声响。豆腐脸色煞白,急的要掉眼泪,说:“都怪我,早知dào

这样,刚才就不该拦你,咱们早点儿发xiàn

危险,也不像现在这样了,我想帮忙来着,结果又闯祸了。”

我道:“小祖宗,我还没死呢,别急着给我送丧。不怪你,刚才我要是盲目的出去,指不定已经被这些食人蚁啃成骨头架子了。别急,现在还是安全的,咱们想想办法,你平时不都会带敌敌畏吗?快拿出来试试。”

豆腐闷闷道:“木头走了,我看到敌敌畏觉得难受,这次没带。”

我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儿被噎死,哈日查盖更是不客气,哈哈大笑出声,倒不显得害pà

,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颛瑞摇了摇头,一副早已经料到的模样,显示出自己从来不对豆腐抱有希望的态度,说:“它们已经来了,水火无情,拿固体燃料出来烧。”

众人也不可能坐以待毙,立kè

翻出固体燃料,用撬子串起来做成火把。这会儿功夫,那些食人蚁已经赶了上来,密密麻麻,多的将整个车窗都糊住了。我们的火把尚未点火,颛瑞便摇头道:“不行,太对了,烧死一堆,另一堆钻进来,估计就把咱们给啃了。别点火,别开窗。”

豆腐见哈日查盖还是那副雷打不动,嬉皮笑脸的模样,又急又怒,说:“你还真不怕死啊!赶紧想办法,便装逼了。”

哈日查盖打了个响指,道:“你说对了,我还真就不怕死。怕有什么用,怕它们,它们就能放过你?”

我看这小子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不由问道:“看你不慌不乱,莫非是有什么办法?”

哈日查盖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没有。“

豆腐怒道:“没有你摆出一副这么牛叉的样子干嘛?”

哈日查盖耸了耸肩,道:“装逼。”

我和颛瑞对视一眼,不禁各自苦笑,此刻,整辆悍马都被食人蚁给爬满了,车子也无法发动,虽说它们的力量,还不足以腐蚀钢铁汽车,但车窗部位却是被毛刷遮挡起来的,这些毛刷被腐蚀后,便会露出一些细缝,迟早这些东西会钻进来。

我一时想不出办法摆脱困境,只能先做最坏的打算,让豆腐别和哈日查盖吵了,把装备包里的铁制的一些小工具拿出来,随时注意车窗周围,一但有地方被腐蚀,就拿这些铁制的工具顶上去。

哈日查盖见我们一个二个忙活起来,终于大发慈悲,说:”其实也不用这么害pà

,这些东西白天都是躲在细缝里,太热它们受不了,只要撑到天亮就OK了。”紧接着,他看了看腕上的电子表,说:“勇士们,离黎明还有四个小时,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加油吧。”

豆腐歪了歪头,疑惑道:“跟子孙后代有什么关系?”

哈日查盖嗤笑道:“你要变成骨头架子,你还能有子孙后代吗?啊,也对,就你这基因,留下子孙后代,那也是祸害人类。”眼瞅着豆腐要发飙,我直接踹了他一脚,说:“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淡定,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赶紧干活。”

接下来,我们几人一人守着各自那一边的窗户,一但有了漏洞,便立kè

用些铁制的东西给塞起来,一时间,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车里忽然变得憋闷起来,哈日查盖说:“没电了,空调停了,得想办法透风,不然咱们会憋死。”

豆腐道:“妈蛋,你不早说,谁让你一直听歌浪费电的。”

哈日查盖指了指上方,一脸神mì

,道:“神的旨意。”

豆腐深深吸了口气,对我说:”老陈你别拦着我,让我掐死这个装逼的货,然后扔出去,没准儿这些蚂蚁吃了他,吃饱了就不理咱们了。”我摇了摇头,道:“随意。”紧接着,我目光看向颛瑞,询问他该怎么办。

颛瑞带着面具的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他沉沉的吐了口气,剩下的半张脸上,神情显得难以捉摸,最后他说:“看来躲不了了,按照原计划,点火,一会儿我数三下,大家背上装备,打开车门跑!”

豆腐停下要去掐哈日查盖的手,道:“往哪儿跑?”

颛瑞道:“往空旷的地方跑。”如果往崎岖的地方跑,只会降低我们自己的速度,而对于食人蚁来说,崎岖和平坦是没有区别的。

我道:“也只有如此了。”当即,众人从车后座拿出装备背上,系好扣子,最后,四人各自扶住车门把守,便听颛瑞数道:“一、二、三……跑!”

第六十三章 困守一隅

他话音一落,我们四人猛地打开车门,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外冲。冲出去的瞬间,车门上有不少食人蚁都跟着掉落下来,掉到了人的脑袋或者脖子上,地面上的食人蚁就更不用说你了,顺着我们的腿齐刷刷想往上爬。

好在我们早有准bèi

,一边跑,手中的火把在乱扫,这些蚂蚁遇火就燃,一时间空气中全是一股被烧焦的味道。虽然有火,但难免还是有些漏网之鱼在身上爬来爬去,索性数量不多,虽然被咬的有些疼,但也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我们冲出了包围圈,回头一望时,却见我们的悍马早已经成了虫马,密密麻麻的食人蚁将整个车身都爬满了,一想到我们刚才是躲在这样一量车中,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我们这一跑,食人蚁顿时受到惊动,如同潮水般冲车上退下来,全部朝我们追了过来。我们四人顾不得多看,举着火把,朝着开阔地一路狂奔,身后的食人蚁群发出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刷刷声,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

哈日查盖这小子身形十分灵活,跟猴子一样,之前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谁知一下车,撒腿跑的最快的就是他。我和颛瑞跟在后面,豆腐吭哧吭哧跟在最后,嘴里哇哇大叫:“啊啊啊,快被追上了。”

我回头一看,那些食人蚁离豆腐不过四五米的距离,于是我赶紧吼道:“把你的装备包扔了,加速。”豆腐边【跑边解扣带,忽然吼道:“我操,这什么劣质货,太紧了解不开!”

我脚下一个踉跄,吐血的心都有了,骂道:“活该,等着被啃吧你。”

豆腐撒开脚丫子追我们,嚎道:“别丢下我啊……”逃命间,前方猛然出现了一个弯口,哈日查盖的身形一转弯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和颛瑞赶紧跟上去,却见弯口后面,赫然是一些红色的砂岩,高有七八米,俨然将我们的去路堵住了。

“我操。”哈日查盖骂了句脏话,我心下一惊,猛的反应过来,吼道:“快,拦一道火墙。”

豆腐这会儿跟上来,立kè

将火把往地上一放,我和颛瑞也赶紧将火把放倒在地,在前方形成了一道火墙,暂时阻隔了食人蚁的入侵。豆腐骂哈日查盖,说:“红毛,你就是这么带路的啊,把我们往死路上帝啊。”

不等哈日查盖出声,我喝道:“别吵了,把燃料都拿出来。”因为我发xiàn

,这些食人蚁的正面被火焰阻隔,退缩一阵后,竟然从侧面的砂岩上继xù

往这边爬,情急之下,我们只能用固体燃料重新支起火把,将从侧面爬过来的食人蚁通通扫下去。

这时,哈日查盖道:“你们先撑着,我爬过去看看。”说罢搓了搓手,便顺着身后七八米高的砂岩往上爬。这砂岩上有些孔窍和凸起的石头,攀爬起来到不是难事。只是我们三人都在这儿拼命,那小子却拍拍屁股走人,实在让人呢想骂娘。

被烧死的食人蚁越来越多,同伴尸体的焦味儿,似乎激发了它们的凶性,使得它们更加躁动不安起来,其中有一部分,竟然想强行闯过火墙,完全一副不怕死的劲头。

豆腐急道:“不行了,在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了。”他一边儿挥舞火把,一边回头冲已经爬到顶的哈日查盖说:“看清楚了没,后面什么情况。你他妈的倒是快点儿。”

哈日查盖背对着我们,站在高处,身形一动不动,似乎在看什么东西,显得极其入神、豆腐说完,这小子一声不吭,忽然整个人猛地开始往下溜。这个砂岩是倾斜的,但这么往下溜也受不了,估摸着皮都被蹭破了。不等我明白怎么回事儿,哈日查盖已经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捂着肚皮站起来,道:“快跑!”

我道:“往哪儿跑?到底怎么回事!“然后,不等他开口,我便猛地明白过来了。因为在哈日查盖之前所站的位置上,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数个黑影。那些四肢着地的干瘦黑影,不是地猿又是什么?

在橘黄色的火光中,地猿的脸显得忽明忽暗,留着口水的嘴,显得十分贪婪可怖。此刻,或许是碍于火光,或许是对于天敌食人蚁的忌讳,它们没有急着跳下来,而是堵在我们身后的砂岩上,一脸垂涎的看着我们。

我顿时明白了,看来这砂岩后面,八成是地猿的巢穴。

这下子,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根本无路可退了。

连颛瑞都忍不住爆粗口,低低骂了一句。这下子,我们四人便被堵在了这个狭窄的包围圈里,身后是地猿,前方是食人蚁,唯一的依仗便是这些固体燃料。

固体燃料很耐烧,虽说我们携带的不多,但一块儿掰开来,也可以烧很久,我估计了一下,大约还能撑半个小时左右,一但火熄灭,这些食人蚁就会扑上来。

四人一边儿挥舞着火把驱赶食人蚁,一边儿想办法,然而,没过十多分钟,随着火势渐渐弱下去,其中有一些食人蚁,竟然不顾火墙往我们这边冲,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焦臭味儿。

随着食人蚁牺牲式的冲击,火焰顿时被压小了很多,眼瞅着就要熄灭,情急之下,我立kè

脱了衣服引火,将火势重新给带了起来。其余人也赶紧有样学样,这样一来,便大大的增加了时间。

很快,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些食人蚁也越来越显得焦躁,豆腐说:“怎么办呀,衣服快烧完了,接下来烧裤子?”这时,我忽然想起来,装备包里似乎有消毒酒精,连忙吩咐豆腐把酒精拿出来,说道:“把酒精洒出去,烧死它们。”

豆腐一拍脑门,说:“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当即便从装备包里翻出了一小瓶消毒用的医用酒精,甩着瓶子将酒精朝着食人蚁聚集的位置洒出去,火焰如此一接触,立kè

往外蔓延,霎时间形成了一片火海,密密麻麻的食人蚁,几乎顷刻间就被熊熊烈火给包围了。

我转头一瞧,只见那些地猿也被忽然加大的火焰给吓着了,纷纷躲了回去,众人的头发都被烤成了卷儿,用豆腐的话来说,就是腿毛都没了。这一场火过去,地面上的食人蚁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四人不敢耽误,生怕那些地猿反应过来会再次发难,赶紧往营地里爬,在车旁边点燃了一大堆篝火,再也没了睡意。

一番奔波,我们四人打着赤膊,坐在火堆旁抽烟。这么一番折腾,便觉得又渴又饿,豆腐摸出吃食分给我们,一边吃一边说:“我想写本书,书名就叫《我走背字那些年》,或者叫《我和倒霉陈不得不说的故事》,你们觉得怎么样?会火吗?”

颛瑞抽着烟,说:“写吧,我我先预定五万本儿。”

豆腐嚼着肉干,摇头叹气,道:“看来还是老祖宗的话英明,人倒霉了,干什么都没用。你说这地方,平时也有人来旅游吧?平时怎么没听说什么食人蚁的,什么事儿都让咱们给赶上了。我说颛大老板,那石中鱼到底有没有用啊?扯淡的吧?我怎么觉得咱们越来越倒霉了?”

我心里正觉得憋屈,闻言踹了豆腐一脚,让他少说屁话,道:“祸兮福之所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听说过没有?”

豆腐撇了撇嘴,对着黑液大叫:“后福……后福你在哪儿呢?熊孩子别皮了,赶紧出来。”

哈日查盖闻言,不客气的哈哈大笑,我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最后只能苦笑的摇头,默默抽烟。豆腐见我沮丧,有些内疚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被生气,我这不看气氛严肃,想逗逗乐子嘛。倒霉怎么了,人定胜天,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我没搭理他,豆腐急了,挠着脑袋说:“要不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有一个老头,临终前把四个儿子叫到床前,拿出一根筷子递给大儿子,大儿子一下子就把筷子折断了。紧接着,老头又拿了一把筷子,大儿子一下子又折断了,对老头说:爸,你是想教育我们要团结一致,才不会被轻易折断对吧?”

“你猜那老头怎么说?他说:咳咳,这些筷子……是、是乾隆皇帝用过的。哈哈哈哈哈……好好笑。”他自己边说边乐,见我们三人面无表情,不由摸着鼻子道:“你们怎么不笑?”

哈日查盖道:“你这笑话,早八百年前就看过了,拿去逗‘后福’吧。”

豆腐不服气,道:“那你讲一个!”

“来啊,讲就讲。”这两人互相开始讲笑话,我和颛瑞对视一眼,没理会这俩逗逼,坐在火堆旁,在二人不靠谱的笑话中等待着黎明。

第六十四章 暴力解决

下半夜没有再出现什么危险,我和颛瑞闭目养神,豆腐和哈日查盖磨嘴皮子,时间一晃而过,黎明的晨光撒在了地面,荒凉的戈壁,黑暗中那种阴森森的感觉总算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向颛瑞打招呼,道:“走吧,看能不能把车修好。”颛瑞坐着没动,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我不由提醒了一句,道:“怎么?寻找古城,总不能徒步吧?得先看能不能把车修好。”

颛瑞侧头,看着我,不冷不热道:“我只会开车,不会修车。”他说这话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在一看我被噎住的神情,估摸着也觉得不好意思,掩饰性的干咳一声,道:“你会?”

我不由得好笑,心说也是,这颛瑞在倒斗这一行是行家,是大爷,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平日里西装革履,修车这事儿,跟他还真不搭边。我对车也是皮毛,简单的毛病还行,再高深点的就傻眼了。豆腐更不用指望,他只会修那种玩具四驱车。

我看了哈日查盖一眼,他耸了耸肩膀,表示没有办法。无奈之下,我只能单独上阵,打开车前盖检查,没发xiàn

什么毛病,看样子这道防线没有被突pò

,问题大概出在底盘、于是我有爬到车底下,仰躺着去检查,表面也没发xiàn

什么毛病,但可以看到靠近内部的地方,有很多腐蚀性的白色泡沫状粘液,相信深处还有更多,没准儿已经将里面的某些零件线路给破坏了。

我一时也拿不出主要,从汽车下钻出来,蹭了一声的机油。这会儿我们都只穿着裤子,衣服也在之前给烧光了,戈壁上渐渐大起来的太阳,晒的人有些难受。

豆腐手搭在额头上,吐着舌头跟狗似的,说:“看你一脸别人欠你钱的模样,就知dào

车子没修好,现在咋办?咱们是徒步打道回府,调齐了装备再战,还是就这么着?”

我心说:没有车子,就这么徒步找,耽误的时间也太久了,更何况,这地方一到晚上太危险,我们的固体燃料一夜之间就告罄了,实在不适合再留下来,于是我建议众人,趁着现在是白天,还是先回乌特拉,重新调齐了东西再动手。

哈日查盖嘴里啧啧有声,说:”大城市来的老板就是不一样啊,这么好的车子,说调几辆就调几辆。我说,从这儿往回走,也得六个多小时,既然如此趁着太阳不大,咱们赶紧的?”

这一趟算是白来了,不过吃一堑长一智,至少下一次来,我们知dào

该多准bèi

些什么东西了。四人收拾了一下装备,带上防风眼镜,正打算往回走,忽然之间,我瞟到远处的地平线上,一辆黑色的吉普车朝着我们的方向疾驰而来。那车开的挺猛,须臾便越来越近,待车子离的近了,我才发xiàn

车上还有俩女人,正冲我们打招呼。

须臾,车子带起一阵尘灰,停在了我们跟前。我目光瞟了一眼,车上是两男两女。其中一个扎着马尾,小麦色皮肤的姑娘冲我们眨眼,说:“四位帅哥,虽然你们的身材很有料,但就这么裸着,是不是也太豪放了?”

豆腐说:“妹子,别色眯眯盯着瞧了,你们是干啥的啊?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打个商量,能不能用你们的车,把我们几个送回去?”

这时,一个面皮白净的男人从副驾驶位上探出头来,打量我们,最后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车上,说:“怎么,你们车坏了?”

我点了点头。

那马尾姑娘又说:“我们来旅游的,明天才回去。”

豆腐傻眼了,道:“旅游?你们脑袋秀逗了吗?这是旅游的地方吗?”

那男的不乐意了,皱眉道:“你小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才秀逗了,这地方怎么就不能旅游了?”说罢,一行四人下了车。车里的另外一个姑娘留着短发,显得很有活力,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感叹道:“辽阔的戈壁,感觉果然不一样。”

豆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凑到我耳边悄声说:“看来是一帮在城里待腻了的少爷小姐,出来寻找生命的意义来了。这年头的年轻人旅游,哪儿危险就往哪儿窜,你说他们怎么想的?”

哈日查盖搂着豆腐的肩膀,道:“寻找刺激呗。”豆腐抖了一下肩膀,说:“我跟你不熟,别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容易让人误会。”顿了顿,豆腐对我说:“咱们还是提醒他们一下,在这儿体验人生,那是找死。”

我点了点头,示意豆腐跟他们交涉。于是豆腐走到了那个男人跟前,说:“兄弟,我姓窦,贵姓?”

那男的见豆腐这次态度不错,于是说:“免贵姓李。”

豆腐道:“李是大姓,十个人里就有一个姓李。”

姓李的男人嘶了一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走远了一些,心中烦躁,便摸出一根烟来抽,也听不见几人具体说什么。只见豆腐嘴巴一直没停,指手画脚,手舞足蹈,估摸着是在给那四人讲述危险性,那两男两女围着豆腐,片刻后,竟然齐刷刷的笑了。

我有些诧异,心说豆腐又说什么傻话了?怎么这四人听了,不仅没害pà

,反而还笑了?正疑惑间,豆腐气呼呼的回来,对我说:“他们不相信我,说我应该去写小说。”

颛瑞不冷不热道:“算了,走吧。”

豆腐砸了砸嘴,道:“不管他们了啊?万一出事怎么办?”

颛瑞看了豆腐一眼,说:“出了事,也不关你的事?”紧接着,他看了看天色,示意不要耽误时间了。哈日查盖也没什么表示,耸了耸肩,说:“该说的说了,不听难不成咱们还跪地上求他们回去?”

这会儿,那四人已经开始拍照了,俨然没把我们四个当回事儿。我虽然心中气恼,但也无法像颛瑞这样完全置身之外,这四人虽然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是四条人命,能帮一把,自然得帮。于是我道:“我再试一试。”说着便向那四人走过去,身后的哈日查盖一副等着看我笑话的模样。我没豆腐那么软趴趴的,也懒得和这四个人轻声细语,走上前后,直接将那姓李的人手中的相机夺过来。

那人一愣,怒道:“干嘛,抢劫啊!”

“恩。”我点了点头,猛地将相机往地上一摔。这相机质量挺好,外壳没坏,但镜头蹦出来了。我这一下,四个人都蹦了,另外一个剃着板寸皮肤黝黑的大哥子便猛地过来推了我一把,骂道:“出门遇见奇葩啊,操。”说话间,一拳头朝我脸上挥了过来,旁边俩姑娘惊得大叫。我这身手可是跟无数粽子练出来的,哪儿能是他能比的,侧身躲过这一拳后,顺势抬腿猛的一踢,直接将人踹到了地上。

不等这人和姓李的小白脸反应过来,我直接冲上去将二人一通胖揍,那俩姑娘情急之下,挥舞着粉拳过来反抗,我也顾不得怜香惜玉,直接将二人撩翻了。

须臾,这俩男的被我揍得爬不起来,压倒在地,便听姓李的小白脸又怕又怒,道:“你、你到底想干嘛!”

豆腐走上前来,干咳一声,道:“老陈,你这太暴力了吧。”

我道:“不给点儿颜色,以为我是招摇撞骗的。小子,告sù

你们,这地方危险重重,不是你们能待的,不想死的立kè

去开车。”这二人见我一个都这么厉害,而颛瑞看起来更是冷酷,哪里敢不听,四人几乎是以一种被歹徒挟持的姿态上车的。豆腐半晌冲我竖起大拇指,说:“高。”

紧接着,我们四人也挤上了车,车由哈日查盖开,那俩姑娘坐副驾驶位,我们五个男的坐后面,别提多挤了,但总比徒步六小时回去要强。这一天一夜的折腾,我们身上全是油汗,车里弥漫着一大股汗味儿,那俩姑娘的眼神又是怕,又是嫌弃。哈日查盖坏笑一声,吹了个口哨,投去色眯眯的目光,俩姑娘又气又怕,眼泪汪汪的,跟眼哭一样。

豆腐看不下去,对哈日查盖怒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就你这样还萨满巫师呢,神棍还差不多,我说阴阳脸,你找的人到底靠不靠谱啊?“哈日查盖道:“萨满巫师怎么了?巫师就不用打炮、上床了?和尚还能结婚恩!”

豆腐怒道:“粗俗!”

那俩姑娘见豆腐替她们说话,感激的看了豆腐一眼,短头发那个妹子大着胆子道:“你们、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呀?”

豆腐也不蠢,自然不能说是出来找什么鬼蜮的,便道:“不是说了吗,我们一开始也是来旅游的,结果昨晚遇到了食人蚁,差点儿没命,想劝你们吧,你们又不听。”说着指了指我,道:“我这兄弟脾气暴,刚才的事儿是他不对,但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四个好,你瞧瞧我们四个人,也算人强力壮了吧,现在光着身体,身上还带着伤,跟丧家之犬一样,还能骗你们不成?”

第六十五章 裤子

这下子,那俩姑娘还有那俩男的,有些相信我们的话了,只不过那俩男的,依旧愤愤不已,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然而,就在这时,哈日查盖忽然踩了个急刹车,我们猝不及防,纷纷撞到了车后座上。

不等我弄清怎么回事儿,便听哈日查盖自言自语道:“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这车一急刹,众人都倒作一团,哈日查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等我们明白怎么回事儿,他整个人已经忽然推开车门,猛地跳下了车,转头就往回跑。

豆腐大叫:“这是发什么疯啊!”

我道:“下车看看。”一边说,一边推开车门,朝着哈日查盖追了上去。这小子身形灵活,跑的极快,我一时也追不上他。须臾便见他钻入了风蚀型砂岩带,转过一个弯,等我再追上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我操。

我忍不住踹了旁边的砂岩一脚,这时,豆腐等人也将车开了回来,停在了这片密密麻麻的风蚀型地貌外,那短头发的姑娘问我:“刚才那个色狼,怎么忽然下车了?他去哪儿了?”

色狼?我苦笑着摇头,道:“跑进去了,幸好现在是白天,应该没有那么危险。也不知他发xiàn

了什么,咱们得进去看看。”我这话,当然不是着这姑娘说的,而是对着身旁的颛瑞和豆腐说的。

豆腐虽然在嘴上问候哈日查盖扥祖宗十八代,但动作上一点儿不含糊,立kè

将装备包从车上拧下来,对那两男两女说:“你们自己开车走吧,我们得去找跑丢的小伙伴。”

那短发姑娘有些好了伤疤忘了疼,反而问道:“那你们怎么回去啊?你们不是说这地方又食人蚁什么的吗?”

我忍不住多看了那傻乎乎的姑娘两眼,不知该夸她善良,还是夸她少根筋,要知dào

,我们可是刚刚才把她们的同伴揍了一顿,还挟持了她们车辆的‘坏人’啊!这才多大会儿功夫,竟然担心起我们的安危来了。

那姓李的男的一听,将短发姑娘的胳膊一拽,赶紧往车上拉,道:“傻妞,还管他们干什么,赶紧走。”说完,那短发姑娘被他们拽上了车,四人立kè

关车门,锁车窗,生怕我们再发难。不一会儿,车子便扬起一阵尘土而去。

豆腐挺气愤,说这年头善良可爱的好姑娘,都让猪给拱了,老陈你说这是为什么?我说甭管为什么,反正跟你是没关系的。看着那四人远去的车辆,我摇了摇头,背上装备包,并没有放在心上。人就是这么一种复杂的动物,或许在他们四个眼里,我就是个强盗黑社会,但他们绝对无法理解,我只是想救他们。大部分人习惯于表面的善意,所以老祖宗有句话: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忠言和真相摆在眼前时,总是让人厌恶的,所以我知dào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老子是救你,没必要对你低三下四的,不想听的,爱怎么死怎么死,与我无关。

说我没有人性?我为什么要有人性?人性算个屁!

豆腐不赞同我的说法,我们三人一边往风蚀砂岩中走,他一边儿骂我心理扭曲,人格变态,精神堕落,思想污染,一边骂一边喊哈日查盖的名字,我心里不由暗乐,心说他这是骂我还是骂谁?

这里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层浅浅的脚印,但脚印往里没多久,由于石头太多,土地干硬,因而就逐渐消失了。我们在砂岩层里,抬头只能看到一小片天空,就如同走入了一个迷宫似的。

哈日查盖究竟去哪儿了?

豆腐只顾着对我进行精神查毒,一不留神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吃屎。颛瑞嘴里啧了一声,一弯腰将人从地上提溜起来扔给我,一向不冷不热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的腔调,说:“把这个拖油瓶看好。”豆腐要反驳,话未出声,我忽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

那声音有点儿像人的脚步声,似乎正在朝我们靠近。我猛地捂住豆腐的嘴,示意他别出声,紧接着将人推到一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靠拢过去。

我觉得来者不一定是人,因为这地方没有别人,如果是哈日查盖,那么他应该会出声才对。颛瑞也跟了上来,紧接着拔出了腰间的匕首。那个如同脚步声一样的声音忽然顿了一下,仿佛察觉到了我们的靠近,我可以感觉到,它应该就躲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圆形的砂岩之后。

我和颛瑞对视一眼,二人不需多说,便各自会意,两人一左一右包抄过去。

谁知,当我猛地绕到砂岩的后面时,却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猛地跌倒在地,紧接着大叫了一声。我盯着眼前的人,不由得一愣,道:“怎么是你?”来人,赫然是已经开车离去的那个短发姑娘。

她看着我手里的匕首,有些害pà

,瑟瑟发抖,语气中带着后悔,说:“我、我觉得你们看起来虽然凶凶的,但、但好像也不是那么坏的人,所以……所以……”

颛瑞收起匕首,淡淡道:“所以你就来找我们了?”

那短发姑娘点了点头,揉着屁股站起来,怯怯道:“还有一个人呢?”

“我在这儿……”豆腐窜出来,说:“妹子,你傻啊,让你走你怎么回来了,另外三个人呢?”短发姑娘道:“他们不肯进来,只答yīng

在外面等你们,一会儿找到人,你们可以搭我们的车回去。刚才那个红头发的色……额,那个人找到了吗?”

我摇了摇头,看着姑娘心思单纯,不由也升起一丝好感,道:“没有,他可能是发xiàn

了什么东西,还得继xù

找。”

她道:“我跟你们一起找。”我原本想让她别搀和,担心这地方毒虫蛇蚁的,但见她已经进来了,又一副不知所措热心的模样,便对豆腐说:“你照看她一下,走吧,继xù

找人。”

豆腐求之不得,两人便搭了伙,姑娘刚大学毕业,二十三,伙伴们都叫她丫丫,性格有些害羞,不过跟豆腐似乎挺聊得来,我暗想,没准儿豆腐的第三十春可以开始了。

四人开始在风蚀砂岩带中转悠起来,犹如走入了迷宫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也越来越大,火辣辣的,晒得人口干舌燥,浑身都出了一层油汗。也不知那哈日查盖究竟发xiàn

了什么,一点儿线索也没留下。这个风蚀砂岩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里面弯弯绕绕,很容易兜圈子,在里面找个人,也有种大海捞针的感觉。

我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嘴里骂了句娘,忽然之间,丫丫指着右侧大叫:“啊,你们看,那儿有个地洞。”

丫丫和豆腐走在后面,她手指着的地方,是她右侧的一片云状形砂岩,上面有些风化的孔窍,准确的来说,她指着的是其中一个筛子大的孔窍。豆腐就在她旁边,似乎也看到了,说:“咦,洞口旁边还有条裤子,我操,是那个‘哈哈茶壶盖’的。”

颛瑞纠正了一下豆腐的话,道:“是哈日查盖,不是茶壶盖。”

我凑到孔窍口一看,果然发xiàn

,这孔窍后面,是一小块圆形空地,空地对面是一个自然风化,造型有点儿像一道闪电的砂岩,闪电的最底部,则有一个圆形的大洞,从我这个位置看去,大洞黑漆漆的,入口有些倾斜,像是通往地底。

而最醒目的,则是洞口旁边的那条裤子,那是哈日查盖的裤子,裤腿上有很多兜,里面胀鼓鼓的,看样子装了很多小东西。豆腐之前问哈日查盖裤子里装了什么,哈日查盖说:“裤子里当然是装鸡巴,难不成还能把你的脑袋装进去?”为此,豆腐和他进行过一场对掐。

现在,哈日查盖的裤子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不由得嘶了一声,顾不得多说,立kè

绕过了面前的砂岩,赚到了后面的空地上。我将哈日查盖的裤子检查了一下,立kè

发xiàn

一个奇怪的问题,裤子上没有摩擦的痕迹,没有破损的痕迹,扣子和拉链都是解开的,颛瑞一看,挑了挑眉,道:“是他自己脱的。”

丫丫面露惊异,不解道:“那个人……脱裤子干什么?”紧接着悄声问豆腐,哈日查盖会不会是暴露狂。

我盯着这条裤子一时也纳闷,问颛瑞有什么看法,颛瑞蹲下身,正在观察洞口,磨出了随身携带的狼眼手电筒,顺着那个黑色的洞口往里照。只见这洞口倾斜向下,但弧度并不是太大,入口处有一些划拉的痕迹,像是什么动物经常出入一样。我揣测道:“莫非是个地猿的巢穴?”

颛瑞摇了摇头,表示说不准。

豆腐嘴硬心软,闻言担忧道;“那小子,不会被地猿给拖进洞里吃了吧?”

颛瑞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不冷不热道:“被地猿袭击时,他还有时间脱裤子?”

这条裤子,一时间还真成了一个谜团。

第六十六章 气息(补六万票的加更!)

正当我疑惑不解时,颛瑞似乎想到了什么,居然一声不吭,开始往洞穴里爬,但很快,颛瑞身体没进去一半,就灰头土脸的退了出来,说:“我明白了,这个洞口比较小,他脱裤子,是为了爬进去。”

颛瑞这一说,我霎时间明白过来。我们四人中,我和颛瑞的身形高大挺拔,根本爬不进这个洞。豆腐身形适中,要想爬进去,也有些困难,而哈日查盖身材到不是很壮,身量虽然高,但偏瘦,如同他往里爬,应该是没问题的。之所以会脱裤子,大概是因为他这裤子兜太多,每个兜都是胀鼓鼓的,如果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掏出来,更加麻烦,所以那小子八成是为了进洞,所以干脆将裤子给脱了。

豆腐听我和颛瑞这么一分析,诧异道:“他没事儿,跑到这个地方来钻洞干嘛?万一这是个地猿洞,他不怕被吃了啊?”

我摇了摇头,心说哈日查盖看起来不靠谱,但绝对不是个傻子,找死的事儿应该不会干,他既然会钻洞,肯定是有什么原因。颛瑞眯了眯眼,说;“等他出来。”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我们四人坐在洞口处等着哈日查盖爬出来,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摸半个小时左右,却一点儿踪影全无,豆腐对这洞口喊话几次,别说哈日查盖了,连个蜥蜴、蝎子都没发xiàn



日头正毒,我们四人缩靠在砂岩最里面勉强躲避酷热,我看了看手表,心中有些焦急起来,这时,豆腐道:“要不我钻进去看看?”

我道:“你不怕吗?”

豆腐道:“怕呀,我怕里面有蛇或者地猿什么的,但咱们总不能……万一哈哈茶壶盖真出了事儿怎么办?”我一想也是,便让豆腐爬进去试试。这会儿我们都卸了装备,赤着上身,豆腐的裤子是防晒的薄款,裤脚扎在隔沙马靴里,没有揣那么多鼓胀的东西,也没有脱的必要。豆腐抹了抹头发,爬着身体开始往洞离进,我这会儿也顾不得忌讳,让他带了一把枪以防万一,紧接着,他整个人便慢慢往里爬。

丫丫看着我摸出手枪,瞪大眼显得很害pà

,我看了她一眼,道:“你乖乖听话,枪口不会对着你的。”丫丫连忙点头,露出一副不要杀我的模样,我一时无语,心说这丫头和豆腐是绝配,不行……这和我的原计划相差太远。我的原计划是给豆腐找一个成熟型的御姐,这样我就可以轻松了,把他踹了。现在,我怎么有种自己要开始照顾两个逗比的感觉?

想到这儿,我忽然又升起一种拆散豆腐第三十春的冲动。

这些念头也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对这小姑娘,我还是挺顺眼的。正想着,豆腐爬到一半,忽然闷声道:“这个洞好紧,卡的我进不去,疼。”

丫丫连忙担忧道:“啊,那你快点儿出来。”

豆腐道:“我太大,出不来了。”

我听着二人的对话,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连忙和颛瑞合力,缓缓将豆腐从洞离给拔了出来。由于没穿衣服,他整个上半身都变得红通通的,龇牙咧嘴,嘶嘶叫痛。

丫丫见此,瞄了瞄洞口,说:“要不我进去看看吧。”我们四个人中,丫丫是女人,身材娇小玲珑,而且她有些偏瘦,进去的话问题不大。豆腐摸着下巴打量丫丫,说:“你的身材……恩,我看看,瘦,而且是平胸,进去很容易。”

丫丫脸噌的一红,结结巴巴道:“你、你才平胸。”

豆腐无辜的眨眼,道:”我本来就是平胸。”

颛瑞看了我一眼,说:“男逗比加女逗比等于什么?”

我想了想,说:“小逗比。”

豆腐怒道:“你们两个混蛋,一天不拿我开涮心里不痛快是不是!”颛瑞淡定的点了点头,豆腐被噎住了,半晌转移话题,道:“丫丫进去有点儿危险,咱们想想别的办法。”事实上,我也没想让一个女人进去,比较丫丫是外人,只是好心来帮忙的,这种带有风险性的事,不可能让她上。正当我们四人毫无头绪之时,忽然间,洞口深处,传来了一阵沙沙沙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爬。

豆腐一惊,道:“莫非哈哈茶壶盖出来了?”

我和颛瑞比较谨慎,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用狼眼手电往里打,观察着洞口深处的环境。随着那阵沙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忽然之间,洞口的黑暗中,出现了一颗人脑袋。那脑袋上顶着一阵灰土,不是忽然失踪的哈日查盖又是谁?

他看到我们守在洞口,毫不惊讶,抬起满是土灰的脸,露出一个毫无歉意,玩世不恭,让人想抽耳光的笑容,一口白牙尤其刺目,让我想揍得他满地找牙。紧接着,这小子爬了出来,身上只穿着一条裤衩,豆腐一看,捂着肚子大笑,道;“哈哈哈哈,白色小内裤,前面还有一条小青蛇,笑死我了!”

哈日查盖挤了挤眼,叉着腰得yì

道:“蛇年嘛,这不是小青蛇,这是一条沉睡的巨龙,只要有美女召唤,就会苏醒过来。”我皱了皱眉,将裤子往哈日查盖脑袋上一扔,冷冷道:“有姑娘在,管好你的臭嘴,到底怎么回事儿!”

哈日查盖摸了摸鼻子,对脸色通红的丫丫说:“对不住,对不住,没发xiàn

你在。”紧接着一边穿裤子,一边儿调侃我,说:“我还以为你这张脸是没有表情的,原来还会生气啊,意wài

意wài

,不过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不着哦,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哦。”

豆腐要发火,我拦了他一把,淡淡道:“回答我的问题。”

颛瑞没说什么,比较哈日查盖,说来是我们的领队,这次寻找鬼蜮,他是要出大力了,没他不行。我也不愿与他撕破脸,因而也没有多争辩;哈日查盖穿好裤子,转身看了看自己爬出来的洞口,脸上痞痞的笑容忽然有些古怪起来,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说:“我感应到,它出现了。”

“它?”豆腐面露疑惑,道:“感应?什么跟什么呀。”

我道:“它是谁?”

哈日查盖嘴角的笑容缓缓扩大,目光却显得深沉起来,许久,忽然道:“神文中记载,鬼蜮的人,其实是一群被净化过的人,我感应到了净化的气息。”

净化的气息?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道;“呼呿铎!”

哈日查盖点了点头,指着我们面前的洞口,道:“那个气息消失的很快,我跟着追了进去,下面是个塌方地,但我可以肯定,这下面有名堂,否则它不会守在这里。”

豆腐疑惑道:“你怎么能感应到呼呿铎的气息?”

这也正是我和颛瑞所疑惑的,当时我们在汽车上,离现在所在的位置很远,气息这种东西是个很玄妙的词,可以指气味,可以指感觉、可以指一些蛛丝马迹,但隔的那么远,还能察觉到呼呿铎的‘气息’,这个说法有点儿扯淡。

豆腐问完,哈日查盖吹了个口哨,依靠着砂岩懒散的站着,道:“因为我是巫师。”豆腐打量着哈日查盖,一脸不信:“我以为你就会纸上谈兵。就跟大部分学英语的一样,会写会看,不会说,这东西还能感应到?”

哈日查盖没有多做解释,嗤笑道:“如果你随便就能知dào

,岂不是人人都能当巫师?”

我没心思听他扯皮,给颛瑞使了个眼色,询问他接下来怎么办。颛瑞摇头,问哈日查盖:“遇到呼呿铎,你能对付吗?”

哈日查盖双手环胸,懒懒的笑:“那就得看大家的表现了,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豆腐怒道:“你说谁是猪!”

哈日查盖笑眯眯的说道:“你这么愤nù

干嘛?原来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嘛。”说完,不等豆腐开口,便指了指这个洞口,道:“扩,从这儿往下挖,下面肯定有东西。”

我想了想,道:“现在不适合动手,一,这里晚上太危险,我们必须要补充燃料;二,先把这几个人送再说。”所谓的这几个人,自然是指丫丫一行人,总不能我们在这儿挖洞,他们在旁边看着吧?

颛瑞也明白我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得点头。而就在这时,周围忽然响起了人声,赫然是有人在叫丫丫的名字。

丫丫惊了下,道:“是我的朋友们找我来了。”说着,不等我们阻止,便应了一声,那三人转眼便找了过来,姓李的小白脸埋怨道:“我们担心死你了,让你别来,你非来。”

说着看了我们四人一眼,道:“现在人齐了,可以走了吧。”

这时,那长发姑娘道:“咦,这儿有个大洞。”

第六十七章 狙击

这姑娘一开口,其余人的注意力便都被吸引到了那洞口处,豆腐机灵的打岔,说:“这是个蛇洞,咱们最好还是快走,否则一会儿钻出毒蛇来怎么办?”一边儿说,一边儿冲丫丫挤了挤眼,示意她不要拆穿,丫丫咬了咬唇,没说话,微微点头。

姑娘都怕蛇,长头发的闻言立kè

远离了一些,说:“天呐,毒蛇,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豆腐这话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于是我暗暗在心里记下了坐标,众人开始往回走。须臾出了砂岩带,旁边便听着丫丫他们的吉普,众人按照之前的位置挤上车,谁知车辆尚未发动,哈日查盖便道:“我操,这怎么回事?”

众人这才闻到,车子里不知为何,竟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儿,再仔细一看,却见车座底下,偶然渗出了一些液体。

我心中一惊,心说难道是渗漏?但油也不该进到车里面来啊!我连忙收起打火机,只觉得一阵后怕,要不是哈日查盖发xiàn

的早,我估摸着就要点烟了。

颛瑞立kè

打开车门,示意我们先下去检查一遍。众人下了车,检查油箱,这才发xiàn

,油箱的盖子,不知为何,竟然被人打开过。

豆腐吃惊道:“是人为的!”

“不可能。”姓李的小白脸立kè

反驳,道:“我们什么没用做,你当我这车不要钱啊,我这么折腾它?”

我道:“没人说是你们干的,这汽油洒在车里,我们都坐在车上,一但点火,或者行驶过程中摩擦生热,你们想想会是个什么场景?”那时候,只怕整辆车都会瞬间被火焰给包裹,而如果是在行驶过程中,那更危险,估计砰得一声,就直接炸开解体了。所以这些汽油,不可能是丫丫他们的人干的,我们结仇还没有结到要一起死的地步。

豆腐这下挺聪明,骂道:“肯定是有人趁着他们三个进来找丫丫时动了手脚,我靠,你们三个没锁车门吗?”

姓李的小白脸脸色憋的通红,怒道:“这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锁什么车门啊。”

颛瑞神色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眼,道:“这车子还不一定被动了什么手脚,看来这地方还有其他人,大家小心。”我刚准bèi

点头,忽然之间,猛然发xiàn

不远处的砂岩上,赫然趴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影俯趴在砂岩顶上,姿势十分怪异,我眯着眼分辨,猛然明白过来,大叫:“快跑,有人开暗枪!”

说着,我猛地将身边的豆腐拽了一把,二话不说就往外跑。颛瑞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猛地喊道:“远离这辆车!”说话间,众人被我俩的动作一惊,也跟着往外跑。

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人刚才的姿势,分明是俯趴在高处狙击的姿势,站在原地不同,我们还不给爆头了?说话间,戈壁上便忽然响起了枪声,这一枪却不是打向人,而是打向了那辆漏油的吉普车。

我瞬间明白颛瑞让我们远离车辆的意思,子弹的摩擦力很强,直接朝着带有汽油的地方开枪,那杀伤力绝对是巨大的,几乎在枪声响起的下一刻,便是巨大的一声轰响,我只觉得身后一阵热浪扑来,豆腐被我拽着跑在身后,也不知什么情况,忽然大叫一声,将我猛的一扑。这一扑,我顿时身形不稳,被豆腐抱枕扑倒在地,转身的刹那间,只觉得一阵热液流到了我脖子上。

而这时,我才发xiàn

,那辆吉普,已经完全四分五裂,形成了一小片火海。

车子爆zhà

了!

我几乎双腿发软,回忆着之前的一幕,如果我刚才没有发xiàn

那个伏击的人,没有提醒众人逃跑,这会儿,八成已经被炸的四分五裂了。该死的,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下这种毒手?

再看向之前那个人俯趴的位置时,我才发xiàn

人影已经消失了。

“疼……疼死我了,”豆腐嗷嗷叫痛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这才想起他刚才忽然把我扑倒的事,赶紧将人扶起来,说:“怎么回事?”人一坐起来,我才看到他肩背处赫然被什么东西划出了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豆腐说:“要不是我帮你挡这么一下,你小子就得脑袋开花了。嘶……要奖励。”

我一边从装备包里摸医药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道:“回去给你买日本最新出的那一款充气娃娃,下次别去网上看假货了。”

豆腐道:“咦?你怎么会知dào

我在网上看假货?你动我电脑了是不是?看到我浏览记录了是不是?那你是不是知dào

我买六味地黄丸的事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啊,都不尊重我的隐私,多不好意思啊……给我买两个行吗?”

我被他噼里啪啦一长串,差点儿气的吐血,心说你那浏览记录从来就没删过,偶尔用一下你电脑,想不看也不行啊。我没好气的说:“行了吧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就你这样,吃再多六味地黄丸也没用。”说话间,颛瑞等人聚拢过来,一个个气急败坏,丫丫看到豆腐身上的伤,更是不知所措,跟着我一起处理伤口。

小白脸这会儿没主意了,他估摸着也才大学毕业不久,这又是狙击,又是爆车的,将这四个刚出校门的年轻人吓的六神无主,这会儿全部盯着我和颛瑞,俨然是把我们当成了主心骨。

哈日查盖拿出了望远镜,观察周围的环境,说:“人不见了,应该不会再有狙击了。”有他警戒,其余人便专心处理伤口,除了豆腐肩背的伤口比较大以外,其余的人大多受到了轻微的灼伤或者擦伤,哈日查盖在一旁警戒,众人则坐下处理伤口,四个年轻人估摸着没受过什么伤,消毒上药的时候一片哀嚎惨叫,这么一比,我忽然就觉得豆腐坚强多了,再想一想如果是两年前,估计这小子会叫的比他们都惨。时间和成长,会慢慢的改变一个人,即使这种改变很细微。

一边儿处理伤口,颛瑞一边道:“不知dào

刚才那个人是谁。”

我道:“这次行动,除了我们,还有谁知dào

?会不会是你的仇家?”

颛瑞眯了眯眼,说:“我的仇家太多,想让我死的人更多。这一趟内蒙之行,我失踪的太久,只要是有心之人,便会查探我的下落,所以,什么可能性都有。”

豆腐道:“那现在怎么办?咱们的车没了。“说着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信号,使劲儿摇,道:“信号也没有,奇怪,这地方又不是什么深山峡谷的,怎么会没信号呢?”

豆腐这问题还真是一个让人疑惑的地方,这地方地势平坦,离乌特拉不过两个小时车程,步行大概六七个小时左右,按理说,并不属于太荒凉的地方,为什么会没有信号呢?

这时,哈日查盖吹了个口哨,道:“这一片不可能没有信号。”

豆腐将手机举起来,说:“你自己看。”丫丫几人也摸出手机,纷纷面露惊异,道:“真的没信号。”姓李的小白脸说:“不对啊,之前我们三个在车上等你们,当时还玩手机了,信号是满格的啊。”

颛瑞似乎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道:“是信号屏蔽器。”信号屏蔽装置,这东西我知dào

,一般用于安保,一些比较重yào

的基地等等都会有这种装置。

难道是有人屏蔽了我们的信号?

我立kè

想到了之前那个狙击的人,心说他第一次出手,就想着致我们于死地,紧接着又屏蔽了我们的信号,显然是不打算让我们跟外界联系。他这么做,目的就显而易见了,那人想把我们给收拾了!

我将自己的推测给众人一说,那长头发的姑娘急的几乎要哭,说:“怎么办,怎么办,快想个办法呀,我要回家,我死了,我男朋友怎么办呀。”哈日查盖吹了声口哨,道:“你男朋友肯定得伤心死,然后伤心完了再找一个女朋友。”

那姑娘被噎住了,豆腐道:“你死了最伤心的是你爹妈吧,关你男朋友什么事?我说……那人既然还有屏蔽设备,看样子不止一个人,他们肯定是不打算放过咱们了。按照我的经验,这种时候跑是没有用的,得反守为攻。”

这话到不用豆腐多说,我和颛瑞对视一眼二人心中已有计较。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弄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只怕到时候得有一场生死恶战。这四个年轻人自然帮不上什么忙,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我于是安排豆腐带着丫丫四人在原地留守,我和颛瑞以及哈日查盖,则从装备包里摸出了枪支武器,三人朝着之前那狙击手出现的位置而去。

第六十八章 伏击

我们三人提着武器,绕过汽车残骸的火堆,一路朝着之前那人伏击的位置而去。然而,我们原本以为,那人至少该留下脚印一类的线索,但让我们意wài

的是,却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

颛瑞抬头看了看之前那个狙击手所俯趴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开始顺着这块砂岩往上爬,没几下便到了顶。紧接着,便见他站在高处,摸出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片刻后,他忽然蹲下身,从装备包里摸出了探阴爪,猛地朝着离这里四五米开外的另一坐砂岩射去。探阴爪准确的钩住了砂岩,颛瑞整个人身形一荡,犹如人猿泰山一样荡了过去,脚下蹬两步,身形已然转移到了另一座砂岩上。

他冲我们打了个手势,道:“跟上。”紧接着,便有如法炮制,速度极快的在各个砂岩间腾挪,我和哈日查盖利用双脚,不得不小跑的跟上去。这时我猛地明白过来,那人之所以没有留下脚印,估计就是利用了探阴爪一类的东西在砂岩顶部腾挪,颛瑞八成是发xiàn

了下探阴爪留下的孔洞,所以才会采用这种方法追击。

约莫十多分钟后,颛瑞忽然停下了身形,整个人猛地蹲下,呈一种俯趴着的姿态,似乎在隐匿自己的身形。紧接着,他冲我和哈日查盖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俩爬到砂岩顶上去。

我俩也不耽误,二话不说,小心翼翼的顺着造型古怪的砂岩带爬了上去,一左一右趴在颛瑞身边,顺着他目光所视的方向一看,我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因为在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空地间,赫然站立着一批人,服装统一,都带着防风眼镜,因而看不清长相,但看身形,应该是清一色的男。唯一和他们服装不一样的,便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个黑衣服的狙击手,现在看来,他身上穿的应该是防弹服。

我心下暗惊,看这装备,一般人可是弄不到了,这伙人什么来路?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

这时,那个狙击手开口说话了,他对着一个似乎是领头的人说道:“差一点儿就成功了,可惜被那个人发xiàn

,功亏一篑。”

领头那人道:“他们只有四个人,找机会再下手。”听声音,我也是十分陌生,这下我可以确定,这伙人是冲着颛瑞来的。我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颛瑞,询问是不是你的仇家。颛瑞微微点头,没有出声,我们三人俯趴着继xù

观察。便听那领头人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上面这次下了死命,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都给我机灵点。”

“是!”那帮人立kè

站的笔直,很显然是受过专业训liàn

的。我数了数,一共八人,全副武装,十分棘手。

他们到底是谁?

颛瑞究竟和谁结下这样的仇?

虽然我不清楚,但也能猜出一二,估计是一些利益之争,如果我们实力悬殊,这样一来就太危险了。这时,颛瑞忽然将身体往下缩了缩,紧接着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枪,比了个开枪的动作。

我明白颛瑞的意思,他这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今我们在暗,对方在明,又占据了地利,太适合放暗枪了。紧接着,颛瑞指了指那个穿着防弹衣的人,比了下脑袋,示意要先弄死那个人,并且得一枪爆头,否则打其他地方没用。这需yào

很好的枪法,因此这个任务颛瑞自己揽下了。

紧接着,他又指了指那个带着防风眼镜和偷窥的领头人,示意擒贼先擒王,这个人交给我处理,要求同样是爆头。

紧接着他又指了指场中的另一个人。那人身后背着一个大的装备包,外面已然可以看到很多挂扣和弹匣。颛瑞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很强,很显然,这个人的装备包里,肯定是武器支持,干掉他,对方提供武器的速度会慢下来,就算不能将这伙人完全干掉,也可以让他们不敢再乱来,这三个人一死,就相当于给毒蛇拔了牙,给老虎磨了爪。

这一番不动声色的安排,皆是在片刻间完成,我点了点头,没做反对。到是哈日查盖的表现让我很意wài

,毕竟我们这是杀人,而哈日查盖也不过二十四五岁,平日里嬉皮笑脸到罢了,不曾想听到开枪杀人,居然表现的十分淡定,依旧是那副坏笑的表情,甚至脸上还隐隐带着兴奋。

我们三人不再说话,小心隐匿着身形瞄准。两年前的我,绝不会想到会有今天,那时我是个生意人,虽然心黑又奸猾,但也没有杀人放火的胆子。而现在,我却正在用一支枪,瞄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并且,我不知dào

这个人姓什么,叫什么,我只知dào

,现在的立场,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我这两年枪法练得不错,再加上练习飞刀的缘故,在准头上已经极佳,只是因为枪支有后坐力,因而会出现些微的偏差,但影响也不会太大。整个瞄准到设计的过程,大约为一分钟,因为这些人一直在移动,看样子他们是准bèi

转移据点。

几乎在同时,我们三人同时开枪了。便听整齐划一的一阵枪响,三颗脑袋按照原计划,猛地被爆了头,脑壳子都被子弹的力道削掉了一块,那中脑浆和血液瞬间迸裂的场景就别提了。

在这一瞬间,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幸好文敏和豆腐没有看到这一幕。我几乎无法想象他们看见我杀人的模样,一个人,总有些阴暗面,是不希望被某些人所知dào

的。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间,枪响过后,我们立kè

就暴露了,其余人的枪支立kè

朝我们集中了火力,打的我们三人只能缩着身体躲在砂岩后,一时间沙土四溅,弹壳乱飞。我们连放几枪,也没有打中对方,就在这时,颛瑞忽然喊道:”扔榴弹!”

榴弹?

我们哪儿来的榴弹?

瞬间我便明白过来,颛瑞是来了一个虚招。那帮人是位于砂岩环绕间的一小片空地,而我们又在高处,从这个方位扔炸药,弄死他们,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想象一下从高处往一个坑里扔炸药的情形,那几乎是躲无可躲。

颛瑞这一吼,那伙儿人反应也很快,估摸着也根本来不及判断我们会不会有榴弹,立kè

便下令撤tuì

了,片刻后消失在了密密麻麻、高低错落的砂岩带中。

我们三人这才下到了地面,走到三具尸体旁边。颛瑞示意我将他们的火药装备给扒拉下来,紧接着,便摘下了他们的眼镜。我一眼看去,是三个陌生人。颛瑞皱了皱眉,看样子也不认识。这些人八成是雇佣的,或者是某支势力手下的人,颛瑞不认识到也不奇怪。

这时,哈日查盖则去扒那个狙击手的防弹服,嘴里啧啧有声:“好东西,这可是好东西,隐形防弹衣,可以穿在里面,比那些又厚又笨重的部队里用的货可好多了。这伙人的主子可够有门路的。”

地面上三具被爆了脑的尸体,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儿,那是脑浆特有的味道,让人作呕。我心里有些不舒服,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一想到之前汽车爆照,差点儿全部死光的场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便立kè

消散了。

哈日查盖将防弹衣扒了下来,搭在肩膀上,道;“现在这伙人大头装备被我们拿了,头头也死在这儿,估计会就此收手。颛老板,您这一手可真是高明。”

颛瑞依旧不冷不热,道:“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人再多,能影响大局的,就那么两个。”

我道:“段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再发难了。你知dào

这是谁的人吗?”

颛瑞道:“有怀疑对象,但不能确定。我的行程已经暴露了,有了这一批,或许还会有下一批,咱们不能再拖延,速战速决,不回去调车了,立kè

进入鬼蜮。”

我们没再耽搁,立kè

带着搜刮的东西去找豆腐他们汇合。豆腐五人坐在汽车残骸不远处,轮流拿着望远镜警戒,见我们出去一趟,忽然多了一个装备包,豆腐立kè

明白过来,笑嘻嘻道:“行啊你们,大获全胜了是不是?”他肯定不会想到我们是怎么胜利的,但这事儿我也不想豆腐知dào

,因此也没多说,点了点头,便对丫丫四人道:“你们自己回去吧,我们还有事要办。”

第六十九章 下洞

长发的姑娘闻言,道:“啊……我们要走路回去吗?那得走多久啊!”

我不想跟这姑娘多说,转而对丫丫道:“这地方你们也看到了,有一批持枪的不明人士,并且想对我们下杀手,你们再留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所以,现在,立kè

,赶紧走。”

丫丫道:“那你们怎么办?你们是不是要去那个洞里?”

一边儿的小白脸立kè

警惕的问:“洞?什么洞?”

丫丫这姑娘也还是有些心眼的,知dào

我们肯定不希望过多的人知dào

,便摇了摇头,示意小白脸不要多问。豆腐站起身,从装备包里摸出了纸笔,写上了章文的电话和地址,嘱咐丫丫回去后,帮忙联络章文,并且不要将我们的情况告sù

其他人。这个其他人自然是指小白脸他们,年轻人,即便没有什么恶意,也难免口风不紧。

丫丫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将那张纸条收了起来,担忧的看了看豆腐,道:“那、那你们一定要小心点,我会尽快让你们的朋友来支援的。”

“哎呀,还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赶快走啦,热死了。”小白脸不耐烦的拉了丫丫一把,四人从我们这儿分了些食物和水,便踏上了规程。紧接着,我们四人立kè

向着那个地洞出现的位置而去,到了地方后,也不敢放松警惕,由于豆腐受了伤,便免除了他的体力劳动,让他拿着望远镜和枪支,爬到附近最高的一处砂岩上当哨兵。

虽说豆腐是个怂货,但外人不知dào

,这么一副全副武装的情景,在不知底的人看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紧接着,我和颛瑞以及哈日查盖,便摆开了挖蘑菇的家伙什,轮流对这个洞口进行扩张。

这一番折腾,浑身是沙土,混合着臭汗,我们就跟三只土老鼠一样,豆腐坐在砂岩上面,忽然叫道:“看这里。”我们三人以为出了什么事,猛的回头,却看见豆腐拿着手机咔嚓的拍了一张,说:“这张照片名为‘三只耗子在打洞’珍藏起来,回头画成画送给你们,你们是喜欢素描、国画还是油画?”

颛瑞抹了把汗,从地上摸起一个不大不小的硬土块,掂量了两下,直接朝豆腐头上砸去,砸的他嗷嗷直叫,才道:“干你自己的活,再开小差,就地枪毙。”

经过我们半日的努力,整个洞口已经被扩大到一人宽,足够我们以及装备一起进去,但这洞挺深的,眼瞅着天色渐晚,却依旧没有到头。哈日查盖之前进去过,他说要想打到底,至少还要努力两小时。我们白日里折腾了一天,又连着挖洞,这会儿精疲力尽,狼狈不堪。豆腐这一打岔,我们便决定休息会儿,彼此间看了看,不由摇头苦笑。我到是算了,什么造型都没问题,颛瑞平日里西装革履,虽然脸毁了一半,但大部分时间带着面具,出入的都是高级场所,人魔人影的,如今蓬头垢面,浑身臭汗混合着昵图,裤子上也是一个个磨出来的小洞,乍一看,有点儿像刚从建筑工地下班的民工兄弟。

这么一看,我猛然看到了他背上呼呿铎的图案,颜色似乎比我上次看到的更深了一下。仿佛是注意到我的目光,颛瑞不动声色,微微侧了侧身体,看样子不太喜欢我盯着他背后如同纹身一样的东西砍。

坐着吃了些东西,灌了些水,趁着太阳还有余光,我们决定一口气将这个洞口打通,之后一番辛苦不必说,三人轮番上阵,不多时,便见哈日查盖爬出来,喊道:“通了。”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就算在砂岩上看也看不清楚什么,这会儿豆腐已经下了砂岩。闻言道;“那洞后面是什么地方?”

哈日查盖说他挖通最后一节时,挖到了一层很硬的灰白色物质,应该是沉积的火山灰,下面八成就是鬼蜮的遗址,不过鬼蜮的房屋和地下宫殿,都是用巨石磊起来的,他用工具撬了两下,没搞定,出来拿局部爆破的雷管。

紧接着,拿了东西后,哈日查盖又钻了进去,不多时,便听从地底传来一声闷响,索性戈壁的地貌土质较为坚硬,局部爆破的威力也小,没有造成塌方一类的。片刻后,哈日查盖爬了出来,比了个OK的手势。豆腐迫不及待的问道:“炸开了没?下面情况怎么样?”

“能有什么情况?全是灰,根本看不清楚。”颛瑞道:“看来下面空气质量不行,先放着通风,明天再说。”对于在地下行动,我们几人都是有经验的,因而也没有反对,众人当即升起了一团篝火,轮流休息。为了防止那伙儿人出现什么变故,我们不敢休息太久,睡了五个小时左右,估摸着里面的空气换的差不多了,这才收拾东西下洞。

下去前,我特意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刚好是凌晨一点,这一下去,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下意识的,我抬头看了看天,戈壁的夜色中,挂了一轮银月。

我不有在心中祈祷:但愿这是个好的开始。如果神文中的一切真的成立,或许不用去巨耳王墓,这个地方,就能找到破解诅咒甚至救出尸仙的方法。

豆腐也显得尤为紧张,以前跟着我总是很闹腾,现在估摸着是心系尸仙安危,也安静下来,显得尤为谨慎。我们四人熄灭了篝火,顺着洞口开始往下爬,须臾,那个被炸出来的空间出现在我们眼前。

黑乎乎的,或许是其中的晦气还没有排光,灯光往里一打,似乎有一股黑气在其中盘旋。我最担心忽然冒出个呼呿铎来,于是问哈日查盖:“它的气息还在吗?”

哈日查盖摇了摇头,示意那股气息已经不见了。

洞下的空间并不高,约莫有三米左右,从这个位置看去,赫然还能看到一张长发形的桌子,只是表面积满了厚厚的灰黑色的东西。这个高度对我们来说不算啥,众人跳了下去,落地时腾起一片厚厚的尘灰。

好在我们都带了防毒面具,倒也不碍事。这时,众人手里的手电筒都全部打开了,我这一看不由得惊讶,因为这地方很显然是一间民居,但奇怪的是,时隔千年,这间民居中的家具和日用品,竟然完全没有腐朽消失。

豆腐身手敲了敲那张桌子,除了升腾起的黑灰以外,还有木材砰砰砰的闷响。

我不由的嘶了一声,觉得这地方有些奇怪。就在这时,豆腐将灯光打向旁边,那地方有一扇木门,半开着,木门后面应该是通往外面,这地方是个厨房,可以看到灶孔瓦罐桌椅,那么门后或许是厅堂一类的地方。我们看了一圈,便带着手电筒,推开那扇千年不朽的大门,走到了门后的空间里。

昏黄的灯光中,一切都显得晦涩不清,我走在最前面,灯光随着视线摆动,但下一刻,我的视线中,猛然出现了一张白森森的人脸!

当年,鬼蜮是死于火山爆fā

的灾难中,鬼蜮中的人都是在瞬间死亡的。我虽然有心理准bèi

会看到一些死人,但也没想到黑暗中,竟然猛地出现了一张人脸,并且最诡异的是,这张人脸还是睁着眼睛的,我灯光微微一晃,那对千年都没有腐烂的眼珠子,似乎也跟着动了一下。

“啊……”我能看到,其余人自然也看到了,豆腐反应尤为激烈,大叫一声,立kè

缩起身体躲到我背后,叫道:“妈呀,是尸体还是粽子啊,怎么那么瘆人,老陈你赶紧去看看。”

我原本也吓的不轻,被豆腐这一声大叫,反而镇定下来了,不由骂道:“看看你那怂样儿……”一边儿说,一边儿大着胆子朝着视线中的人走去。

这时我看清了,原来这个人,确切的说是这具尸体旁边,竟然还有两具尸体。只见他们是坐在一张桌子旁边的,正对着我的是个男性,目光瞪大,微微张嘴,左手还端了一个杯子,似乎正要喝水。在他旁边则坐了一个女人,低着头,手摆成一个古怪的姿势,似乎正要起身。而在女人旁边,则是一个约摸七八岁大的孩童,趴在桌子上,仿佛是在睡觉。

他们仿佛是定格在了临死前的一瞬间,而这些巨石砌成的房间中,家具摆设,也同样被定格了,时间仿佛在此停留了一般。

就在这时,豆腐似乎想到了什么,竟然大着胆子,伸手去摸了一下那个男人的脸。我吓了一跳,要知dào

,当一具尸体睁着眼睛看着你时,就算没有起尸,估计也没谁敢去摸它,豆腐今儿个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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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暗算

不等我开口,他摸了摸尸体的脸,诧异道:“像石头。啊,我明白了,这里是一座庞贝古城。”他一说庞贝古城,我立kè

便想起来了。

据说,1748年,一名叫安得列的农民在深挖自己的葡萄园是,锄头忽然“哐啷”一声,好像掘到了一块巨石,但怎么使劲也拔不出锄头。他于是找来其他人帮忙,众人扒开泥土和石块,发xiàn

锄头穿透了一个金属柜子。

不用说也知dào

,这个农民,挖到的就是庞贝古城。

消息传开,在这片土地上种植葡萄的农民,便想起祖辈相传的,关于庞贝失踪的传说,于是盗宝者蜂拥而至,尔后也引来一批历史学家与考古专家来这里考古。

1876年,意大利zf开始组织科学家,进行有序发掘庞贝古城。

经过百余年七八代专家的持续工作以及数千名工作人员的辛勤维护,庞贝古城才得以现世。

参与发掘庞贝城的历史学家瓦尼奥说:“那是多么令人惊骇的景象啊!许多人在睡梦中死去,也有人在家门口死去,他们高举手臂张口喘着大气;不少人家面包仍在烤炉上,狗还拴在门边的链子上;奴隶们还带着绳索;图书馆架上摆放着草纸做成的书卷,墙上还贴着选举标语,涂写着爱情的词句……”

这种情况,是由于火山喷发时,大量的火山灰在瞬间注入,而使得人畜在灭亡,再加上火山灰的覆盖和包裹,最终,庞贝成为了一个几乎是半化石状的古城。包括那些古尸,全都成为了化石。他们有些保持着逃难的姿态,有些则被厚重的火山灰瞬间吞没,保持着死前那一瞬间的动作。据说,这些火山灰形成的化石骨灰,还有专门的展览馆。

豆腐这么一说,显然是将这个鬼蜮和庞贝古城联系到了一起。

或许,这片戈壁之下,掩埋着的,便是一个属于中国的庞贝古城!

我也跟着摸了摸尸体,果然,触感更像是石头。豆腐说完,惋惜道:“不是说为了躲避灾难,鬼蜮的人修建了地下宫殿吗?他们怎么不躲到地下去?”

哈日查盖道:“你傻呀,看他们这样子,可见当时根本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说着,他走到了这件民房的门口,门虽然是开着的,但门外全是灰黑色的火山灰积岩,除此之外,便没有再看到别的出入口。

我估摸着,既然有地下宫殿,那么出入口肯定在地下,八成被掩盖起来了,要想找到入口,还得摸寻一番才行。而这时,豆腐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说:“外面的那个洞口,最初是谁打出来的?呼呿铎也不会打洞啊?而且你们不觉得那洞口特别奇怪吗?打到石墙层就放qì

了。茶壶盖儿……你说你之前隔着那个洞,感应到了呼呿铎的气息,也就是说,呼呿铎,曾经在这个民居里出现过……这就奇怪了,它到这儿来干嘛?”

哈日查盖道:“你当呼呿铎是什么?一种动物吗?它是一个图腾,一种象征,一种被实体化的力量,就像龙一样,没人能见过龙,但龙历来就被誉为能辟白邪,这是一个道理。难道你认为外面那条洞是呼呿铎挖出来的?”

豆腐不置可否,说:“我本来就是那么认为的,现在看来,好像想错了。看来,还有人比咱们更早发xiàn

这个地方,但没有进来。”

颛瑞道:“上个世纪,国内兴起过寻宝热,很多外国人到中国来挖宝,外面那个洞口,没准儿是一些寻宝者留下的,至于他们为什么没进来,那就不清楚了。”

哈日查盖道:“现在想这些干什么,反正这个地方,现在就咱们四个活人,赶紧找地下宫殿的入口吧。鬼蜮珍贵的文献,都放在宫殿里保存起来了。你们还想不想解除诅咒了。”

他这么一说,我们便结束了一些无谓的猜测,开始在这两间民房中专心的寻找起来。我和豆腐去了最先下来的那个房间,先搜索地面,敲敲打打,寻找可能出现的通道。两千多年前,技术有限,也不会有什么厉害的机关,再加上这地方的人,都差不多变成化石了,除了呼呿铎以外,应该不会有什么其它危险,因此豆腐安全感爆棚,一个人上串下跳,俨然跟个孙猴子似的。

我们在地面找了一圈,声音都是实心的,我心说,莫非通道口是开在墙壁上?首先,连接着另外一间屋子的一面墙可以排除,按照这个房间的朝向来看,靠外的那面墙也能排除。这样一来,只剩下西面和南面的墙有通道的可能性。我和豆腐又转而去敲墙,一番折腾,豆腐中途忽然停了下来,说:“奇怪,阴阳脸那边怎么没动静了?”

我太专心,就顾着自己眼前的情况,豆腐这么一提醒我也猛地觉得不对劲,我们俩在这头敲敲打打,颛瑞那边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心说情况有变,二话不说,赶紧冲到了对面房间,灯光一打,哪里还有什么颛瑞和哈日查盖,这二人,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消失了!

我和豆腐站在入口,手电筒跟着移动,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整个房间没有丝毫变化。

豆腐道:“难道他们俩找到连接地下宫殿的入口,丢下我们自己跑了?不会吧,阴阳脸不是这么不仗义的人啊!”

我道:“恐怕出事了,快找。”一边说着话,我一边儿观察周围有可能留下的线索,整个地方虽然看起来布满了灰尘,但事实上,火山灰经过千年的沉淀,形成了一种半软半硬的质地,走上去根本连个脚印儿都不会留下。而就在这时,豆腐忽然有所发xiàn

,叫道:“桌子底下!”原来,我们苦苦寻找的通道口,竟然是在这张大桌子的底部,由于这个几个石化的死人坐在这儿,脚步挡住了视线,再加上光线昏暗,我们一时竟然没有发觉。

豆腐这一叫,让我意识到,颛瑞两人,很可能通过这个入口下去了。豆腐急着爬到洞口想查看情况,我连忙阻止了他一把,说:“不要轻举妄动,颛瑞他们如果发xiàn

这个洞口,肯定不会不通知我们,两人贸然下去。他们之前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我去看看。”

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上的伙伴朋友数不胜数,但这么多年,真zhèng

出生入死,荣辱与共的兄弟就这么一个,我有些担心豆腐出意wài

,因此有什么危险性的东西,能自己上的,我都尽量自己上。说着话,便将豆腐往后一扯,趴到桌子底下,打着灯,朝着这个桌子底下冒出来的洞口张望。只见这洞口约摸有一米见方,但下面黑乎乎的,手电筒照上去,也看不清下面是个什么情况。

我觉得奇怪,因为手电筒的射程在七八米开外,按理说是能将下面的一切看分明的,现如今,我却只看到一团黑暗,是这个洞太深,还是说这洞下面,有什么东西?

这个念头冒出来,也只是瞬间的工夫,不等我看个仔细,忽然间,我的屁股忽然被一双手猛的往前一推,我整个人此刻跪趴在洞口旁边,这一推,身体便猛然往前窜,上半身架空,整个人直接往洞里栽去,于此同时,还伴随着豆腐的一声大叫。

下一秒,我整个人后背着地,好在身后背了个装备包缓冲了一下,这才没摔成脑震荡。不等我在这推一摔之间清醒过来,豆腐下一秒便猛的砸到了我身上,这一刻我唯一的感觉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为什么我这次要把他带上?

“哎哟,我的腰……老陈?老陈你没事吧?我好像压到你蛋了,它还好吧?出了事儿顾大美女会杀了我的。”

我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夹着腿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手电筒也滚落到了一旁,灯光对着墙壁,朦胧的反光让周围的一切显得晦涩不清。豆腐有我当人肉垫子,似乎没什么事儿,从我身上爬起来,摸到地上的手电筒立kè

往上打,说:“刚才有人踢了我一脚。”

我骂道:“这地方连个鬼都没有,还会有人?别找借口了。”

豆腐一脸无辜,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没事儿把你推下来干嘛?跟你玩过家家呀?他这么一说,我不禁沉默了,往上看了一眼,心中惊疑不定。按照豆腐的说法,他是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所以整个人往前倒,才不受控zhì

的推了我一把。可是,这地方连个粽子都没有,唯一的三个死人都石化了,根本不可能作怪才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缓了一下,于是准bèi

起身看个究竟,这个距离并不高,我和豆腐两人,搭了人梯就可以爬出去,我得爬上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想着,我便准bèi

起身,谁知这一动,我却发xiàn

,自己竟然起不来。

第七十一章 成精了

这地方不过一米见方,空间狭窄,因此我和豆腐的姿势也比较古怪,用四仰八叉来形容也不为过。我整个背部着地,隔着一个装备包,双腿侧着压在垒起来的石墙上。豆腐更狠,有我当肉垫,整个人几乎压我身上,如果这个地洞距离再高点儿,我的腰八成已经被压断了。

我这一动,发觉起不来,便对豆腐说:“别他妈坐我身上,滚一边儿去。”

豆腐说:“你以为我想啊,这不是没地方落脚嘛。你等等,我调整一下姿势。”说着,豆腐双手撑着墙壁,踩我肚皮上,将自己架空起来。我趁着这机会,赶紧调整姿势准bèi

起身,但谁知这一下子,还是没能起来,霎时间,我感觉自己身下的装备包,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一般,我感觉到有股力道在阻止我起身。

我一时大惊,连忙回头,但由于整个人起不来,因此视线的余光,仅仅能瞥到我的装备包,而这时我才发xiàn

,装备包不知何时,竟然只剩下了一半,还有另一半,赫然被一种黑色的物质给包裹了。

我惊道:“小豆,快看看我身下面是什么东西!”

豆腐发觉不对劲,双脚撑着两侧,将手电筒的光芒直直打向我身下,神情猛然变得吃惊起来,道:“好像是流沙,黑色的流沙!”

流沙?

这地方怎么会有流沙?

难道颛瑞和哈日查盖也和我们遭遇了一样的情况,被这黑色的流沙给吞了?我不敢大意,也顾不得多想,连忙解开装备包的连接扣,很快,整个人便脱身而出,和豆腐一样,靠着双腿的力道,抵住两边的石墙,将自己给架空起来,而这时,我那只装备包,几乎只剩下靠近背部的那一层还裸露在外。在我和豆腐的视线中,它以极快的速度,瞬间被这些黑色的,如同流沙一样的东西给吞噬了。

这会儿注意力一转移,我也不觉得痛了,只觉得一阵后怕。豆腐说:“完蛋了完蛋了,阴阳脸他们两个肯定是被吞了,不知dào

还活着没。老陈,你知dào

这些是什么东西吗?”

我摇了摇头,仔细观察那些东西,这时我猛地发xiàn

,原来这些黑色的流沙一样的物质,是从石墙周围的缝隙里流出来的。鬼蜮的整体建筑和地下宫殿,都是用巨石磊出来的,他们人力有限,加工技术有限,因此石块与石块的连接处,显得十分粗糙,难免有一些空隙。而这些黑色的流沙状物质,赫然便是从这些缝隙间流出来的。

我没回答豆腐的话,脑海里闪过几个念头。这东西似乎和流沙的性质是一样的,人如果被它吞下去,八成会窒息而死。不行,我得确认一下颛瑞他俩是否还活着。想到此处,我便伸手从豆腐的装备包里摸出了探钎和加长管,开始讲铁钎往黑色的流沙里插,每一根加长管通过拉伸,可以加长三米。

很快,第一根加长管被我放到了底,没有触碰到人的尸体一类的东西,甚至我刚才陷下去的那个装备包也不见了。

看来,这个流沙洞,比我想象中的更深。

鬼蜮的人没道理在自己家里弄这些,因此我怀疑,这些黑色的流沙,很可能是鬼蜮覆灭以后出现的产物,它们究竟是什么呢?

当我将第二根加长管,拉伸到一米时,探钎忽然触到了一个东西。我旋转着探钎,感受它传上来的震感,通过震感,我断定这应该是我刚才沉下去的装备包。而按照这个情况,装备包下面,很可能就到底了,没准儿下面还有颛瑞二人的尸体。

我想到这儿,额头不由得冒了层冷汗。

豆腐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有些惊慌,摇头道:“不可能,阴阳脸和茶壶盖是属蟑螂的,哪那么容易死。老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得想想办法!”

我道:“我有说过不管吗?”目光一转,我看向了那些石头间流出黑色沙粒的细缝,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些东西是流动的,那么必然会有一个起点和一个终点,只有将这些东西清理掉,才能看到被它们掩埋起来的东西。这些石头缝中,如果一直在不停的滑出流沙,那么这个洞里黑色的流沙,应该远远不止现在这个规模。

那么其他的流沙去哪儿了?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很可能是一个循环的系统,或许,找到它的循环路径,我们就可以找到颛瑞两人。

想到此处,我示意豆腐先上去,两人爬出了这个洞口。豆腐警惕的看着周围,似乎在找之前把他踢下来的那个东西。据豆腐回忆,他说是一只脚踢他的,而且是一只没有穿鞋的人脚。

我的目光在这个地方巡视了一圈,忽然间,我发xiàn

桌子旁边那个女人,她脚上是没有鞋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冒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豆腐瞅见我神色不对劲,在我眼前挥了挥手,说:“老陈,别发呆了,就按照你说的办,你去撬石头,我在上面守着,管它什么东西,这次保准不给它捣乱的可乘之机。”

我没回答豆腐的话,目光转了转,从豆腐的装备包里摸出了一把探铲。这东西厚重,前端尖锐,一铲子下去,能削掉人半个脑壳,我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旋即二话不说,抄起探铲,猛的朝着那石化的女人拍去。这尸体融合了火山灰,虽然石化了,但并不坚硬,这一拍,她整个脑袋直接碎成了无数石子大小的颗粒,带起了无数粉尘。

豆腐根本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站在一旁都懵了。我顾不得跟他解释,为了以防后患,手中的探铲变身为破坏武器,将整个女人石化的尸身,完全拍成了碎渣。

豆腐在我破坏尸体时,观察到了那女人没有穿鞋的脚,估摸着也反应过来,紧跟着抄起一根加长管,跟我一起破坏起来。有道是斩草除根,为了以防万一,我俩顺便将那具男尸和那个趴在桌子上的小孩儿也解决了,整个四方形的木桌子,也被我们拍成了碎块儿,一时间周围粉尘弥补,视线一片模糊。

索性我们带了防毒面具,倒也不碍事。干完这一切,豆腐紧张的四下里一看,说:“破坏尸体,有用吗?”

我道:“不管有没有用,敲山震虎,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豆腐道:“会不会是咱们弄错了,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石化的尸体不会变成粽子的吗?”豆腐这么一说,到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这古尸是卫南京给我们讲的。说起来,卫南京这人,死的实在可惜,是条汉子,知dào

我是是个青脸,所以当时没少跟我讲一些圈子内的诡事,至今想起他来,我都觉得可惜。

尸体起尸,全凭一口气,这口气有些借的是人气,有些是死前的怨气,有些是地气,也就是有些特殊的养尸之地,也会养出粽子。但石化的尸体,绝人气,阻地气,是绝对无法起尸的。

不过,卫南京却跟我讲过一个关于石像成精的传说。据说早年间,日军侵华时,在两西交界处一片山岭下,扫荡一个一个村庄。两西也就是山西和陕西。那村里有一座孝公庙,庙侧有一个石日晷。日本人路过孝公庙,有些人内急,便在孝公庙内匆匆解决。谁知这时却有人发xiàn

,那个日晷后面,竟然躲了个人,穿着红衣红裤,看样子是个姑娘。

日本人嘿嘿大笑:有花姑娘的干活。紧接着便去抓那个小姑娘,谁知小女孩一回过头,却是一张灰白如石头的脸,上面还刻着子丑寅卯等时辰。日本人吓的半死,拔腿就跑,再也不敢往这一片去了。

据说是因为这个孝公庙建庙已久,由于一直没有炉鼎,因而世世代代香火供奉都在那日晷之下,久而久之,日晷感应人气,便修成了人形精灵。这三具石化的尸体虽然无法起尸,但当初是在一瞬间死亡,或许那时候人气未退,时隔日久,成了精怪也有可能。这种情况,一但毁坏它的真身,便相当于泄了精气。

我将这其中门道说与豆腐听,豆腐吃惊道:“如果真是这些石头尸体成了精,它会不会来报复咱们?”这话一说,布满粉尘的民居中,没有来的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只听的空寂的石室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尖啸,似人似兽,似虚似实,顷刻间,原本已经沉寂下去的粉尘随着阴风重新飞舞起来,在空中打着旋儿,一下子我的眼前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精怪不比软粽子,按照民间的说法,精怪比软粽子的等级要高很多。当初在阴阳留步村,便是那只黄鼠狼帮我们挡住了大批的软粽子。我心中一惊,霎时间觉得背后一阵阴冷的东西钻上了身。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瞬间,我只觉得四肢冰冷,整个人控zhì

不住的抽搐起来,我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肠子都搅在了一起,那种感觉别提多痛苦了。

第七十二章 脑袋后面的脸

仅仅是瞬间,我整个人便不受控zhì

的跪倒在地,豆腐瞅见我的情况,大叫不好,猛地搀扶住我,道:“老陈,你怎么样?这地方有古怪,靠,不管了,咱们先出去!”

我现在根本没办法控zhì

自己,浑身抖如筛糠,痛苦不堪。这会儿,周围全是灰蒙蒙的雾气,豆腐将我架起来往外冲。这会儿,我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豆腐架着我往东,我也不可能往西,紧接着,我俩回到了之前下来的洞口处。这地方没有那么多尘灰,视线要清晰许多,豆腐看了看头顶的洞口,又看了看我,焦急道:“老陈,自己能不能洞?这洞太窄,你自己不爬,我也没办法把你弄出去啊。”

我摇了摇头,勉强出声:“不行,我、我控zhì

不了自己,好像、好像身体里多出了一个人,你……你离我远一点。”豆腐跟着跳脚,道:“我是那种人吗?我靠,不管了,我把你栓着,先把你拖出去再说。”一边说,一边儿摸出绳子往我腰上栓,然而,他这个动作刚完成了一半,忽然之间,我察觉到豆腐浑身的肌肉僵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便觉得后脑勺猛地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那一瞬间,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是豆腐忽然从后面狠狠打了我一下,也不知是用的什么东西。

但我实在不能理解,他没事儿打我干什么?

等我再次醒来时,却发xiàn

还在同一个地方,周围有股子阴冷的感觉,房屋中央升着一堆固体燃料。豆腐坐在燃料旁边,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头顶的洞口,紧接着又会看一看我。当发xiàn

我醒来的那一刻,我感觉到豆腐的嘴角猛地抽了一下,似乎十分紧张。

我大脑有些痛,刚醒过来还有些发发懵,脑海里断断续续的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再见豆腐此刻的模样,我不由得心下一沉,冷冷道:“为什么打晕我?”

豆腐咽了咽口水,神色小心翼翼,甚至他手中还拿着一支枪,若有若无的对着我。这个动作让我很受伤,这些年拿枪口对着我的人不少,但豆腐却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

我问完,他打量了我一阵,说:“你、你先转过身。”

转身?我忍不住挑了挑眉,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紧接着,我按照豆腐的只是转过身,拿后背对着他。这时,我听到豆腐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下一秒,这小子猛地扑上来抱住我,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老陈,你差点儿变成妖精你知dào

吗?”

我道:“到底怎么回事?”

豆腐一脸委屈,跟要哭似的,断断续续说起了之前的情况。当时他见我脸色发青,浑身抽搐,又找不到原因,因而心一狠,便决定先带着我离开再说,只能先对不起颛瑞两个了。接着便打算用绳索拴着,将无法自理的我给拖出去。谁知他往我腰上栓绳子,绕到背后时,忽然呆住了。因为他发xiàn

,我的后脑勺不见了……

当时,我的后脑勺上,不是头发,而是一张青白色的人脸,是之前那个女人的脸!那女人目光怨毒的盯着豆腐,一张嘴忽然伸长,赫然朝豆腐咬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豆腐猛地一拳头揍了过去,直接将我给打晕了。当时他也是吓懵了,我一晕,立kè

跳的老远,缩在墙角半晌不敢靠近,那怂样就别提了。片刻后,见我没动静,才大着胆子凑过来,重新一看,发xiàn

我后脑勺的人脸已经不见了。

豆腐心说: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再一回想,刚才的一幕,实在不像是幻觉,难不成是那成了精的石化尸体阴魂不散,附在我身上了?思来想去,豆腐不敢耽误,决定立kè

离开这个阴森森的地方,一切等出去再做打算。他用绳索捆着我,开始往外爬。

谁知,就在快要到达洞口之时,忽然听到洞外传来一阵人声。

是谁在外面?

豆腐心下一惊,关掉手电筒,在黑暗中慢慢往前爬,悄悄探头往外看,赫然发xiàn

外面站着五个服装统一的人。只听其中一个人道:“这周围都是新土,所以那四个人,肯定是进去了。”

由于这五人服装统一,身量也差不多,因此豆腐也分不清他们谁是谁,姑且以代号相称,第一个开口的叫A。紧接着。B说道:“早就听闻颛家大当家的是个狠角色,没想到一下子就将头儿他们给……”这话虽然没说完,豆腐却是听出了名堂,心下大惊,心说:老陈他们当时忽然弄来一个装备包,难不成是杀了人才到手的?

这一下,豆腐知dào

,这五个人是敌非友了,他自然不敢再往前爬,不由得更加放低的身形,屏住呼吸,想听听他们接下来的打算。

我听到这里也挺意wài

的,因为按照我们之前的预计,这五人都是受人雇佣,如今被我们夺去了大头装备,又群龙无首,按理说应该会放qì

接下来的行动,再谋后续才对。怎么会不死心的,在洞外堵我们?

却听又有一人接话,说:“上面下命,说等姓颛的回了京城,再下手就难了。让我们五人就地解决他们。”

A的语气有些抱怨起来,说:“如果我们挑着光杆枪,子弹没多少,大头装备都在他们手里,这地方又人烟罕至,一个手榴弹就能结果了我们,我们现在去找他们的晦气,岂不是送死?我说……钱要赚,命更重yào

。谁再跟东家交涉交涉?”

那五人估摸着都不愿意去捅上面的晦气,面面相觑,却没人愿意接这个倒霉差事。豆腐躲在暗处,心说现在大头装备都被流沙给吞了,我和老陈就这么狼狈的出去,还不被直接结果了?

便听那五人商量半晌,却碍于我们火力重,不敢下洞,便决定守在洞外,来个引蛇出洞,趁着我们事成之后没有防备之时,利用地理躲在周围的高处射杀我们。

这个计策,如果当真实施起来,如果我们不注意,还真会着了道。这会儿出去,便是自投罗网,豆腐进退两难,就这么趴在洞口,万一这五人将灯光往里一打,便能瞧见自己了。豆腐一急,只能带着我又退了出来。这个过程我自然是遭了不少罪,被豆腐推着往后退。

当时我一直是昏迷的,豆腐警惕性有些下降,推着推着,猛然便瞅见我后脑勺上,赫然又冒出了那一张脸,并且这一次,那张脸只是一闪就消失了,留下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不等豆腐反应过来,‘我’便抬起了头,张嘴大叫。

这要是一叫,我俩的位置立kè

就会暴露,幸亏豆腐当时离我极近,在我张嘴的一瞬间,猛地将自己的手塞进了我嘴里,霎时间声音到是没有发出,却是改叫为咬,疼的豆腐连连吸气,手上老大一个血淋淋的牙印子,钻心肝的疼。

情急之下,豆腐心说:老陈对不住了,再委屈你一下。接着另一只手直接来掐我脖子,将我给掐晕过去了。接着,便带着我蜗居在此。我听豆腐说完,果然觉得浑身火辣辣的,有不杀摩擦出的细小伤口,喉咙也觉得痛,说话声音都有些嘶哑,合着是被这小子掐的。

豆腐的话让我又是惊又是惧,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却只能摸到自己的头发。

后脑勺长出了一张脸?

难道那成了精的东西,跑到我身上来了?豆腐见我神色有异,想了半晌,安慰说:“这个、这个……也别怕,回头咱们找个道士把它收了,看它还敢不敢作怪。”

我看了豆腐一眼,心说现在门外有五个人在伏击,凭我和豆腐两人,现在出去无异于送死,为今之计,还是先确认下颛瑞二人的吉凶要紧。这二人都不是普通人,我和豆腐都能从那流沙中逃脱,他们二人也不该这么轻易上当,只怕其中,还有什么我俩不知dào

的门道。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腕上爷爷送给我的那串桃木珠,时隔日久,上面已经出现了许多裂痕,我担心它损坏,平日里都摘下来妥善放置,只有在下斗时才会戴上。

然而,这一看,我猛然发xiàn

不对劲。

桃木珠上有张脸,一张不断扭曲着的,仿佛想从桃木珠里挣脱出来一般的人脸。那张脸仿佛察觉到了我的注视,更加激动起来,线条扭曲着,五官都移位了,看起来十分可怖。

豆腐大吃一惊,道:“啊,就是它,就是它!它怎么跑到这手珠里了?”

我摇了摇头,心说:看样子,这桃木珠似乎又救了我一命,这张怪脸,似乎是被这串珠子给困住了。这个念头才刚闪过,忽然间,我手腕上的桃木珠猛地崩裂了一颗,整串手珠变的松松垮垮的,下一秒,绳索猛地一断,一颗颗桃木珠散落在地上,弹跳着滚入了四处。

我心里头咯噔一下,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层凉水,浑身都紧了。

第七十三章 选左不选右

豆腐更是吓的不知所措,仿佛我就是失去控zhì

,即将发狂的怪物一样,怪叫一声,立kè

离我一丈远。

估摸着是为了我的自尊考lǜ

,他又试探着问道:”你是陈悬还是妖精?”

我要被气死了,冷冷道:“妖精。”

豆腐一听,知dào

我是在说反话,拍了拍胸口凑了回来,看着周围阴森黑暗的空间,道:“你说……那东西现在会不会正躲在哪个地方看着咱们?老陈,要不、要不咱们出去吧,我么投个降成不成?”

我忍不住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你当是过家家?虽说他们的目地是颛瑞,但我之前也杀过他们的人,我们现在已经被看成一伙儿了,你出去不是找死是什么?”

豆腐道:“那、那怎么办?咱们就在这儿等死?万一、万一那个妖精再出现怎么办?”其心说,只怕那东西现在根本没有离开,爷爷给的桃木珠已毁,也不知那东西是不是挣脱而出,八成这会儿正想着该怎么报复我们呢。

但这话我没说出口,豆腐胆子已经够小了,思来想去,我觉得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便决定先按照原计划行事,寻找颛瑞二人要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确定了他们的情况,我们也好安排下一步怎么走。于是我和豆腐打着手电,按照原计划,下到了那个布满黑色流沙的洞口里,利用撬子,开始对墙体进行破坏。

这些堆砌起来的巨石十分粗糙,之所以至今都没有坍塌,完全依靠于自身的体积,因而我俩轮流分工,足足干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破坏了其中一块大石。

将石块完全抠出来之后,我惊讶的发xiàn

,这石墙后面,竟然是空的,仔细一看,赫然是一条人工打出来的土洞,土洞里一半的空间,都布满了这种流沙似的物质,灯光往里面一打,黑乎乎一片。

我观察了一下,发xiàn

这石墙后面的流沙并不是流动着的,于是将身体探进去一半,打着手电筒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时,我也猛地弄清楚了这地方的构造。我估摸着,整个鬼蜮,就和过去打地道战一样,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地下入口,为了结构稳固,不同区域之间的地道会上下错开,各个入口之间连成一片。我估计,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条地道,便是想通的原理,因而形成了我现在所看到的这片地道群。

既然如此,那么这些地道,最终肯定是通向地宫的。我心下一喜,看着眼前的黑乎乎的一片沙巢,又有些担心,也不知dào

这些黑色的流沙物质,究竟是什么东西?

很显然,这些东西不可能是鬼蜮的人弄出来的,否则他们自己也根本无法走动,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些物质,肯定是在鬼蜮灭亡的千百年间形成的。

而这条笔直的入口,八成是这户人家进入地道的入口,颛瑞和哈日查盖被这些东西吞下去后,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下方的通道,已经被这些黑色物质堵死,这样一来,那两人也肯定活不了。第二种可能性便是,下面的通道口并没有堵死,只是二人无法按照原路返回,八成这会儿,已经在去往地下宫殿的路上了。

想到此处,我觉得一股子振奋,这时,豆腐在上边问我怎么样,我将情况一说,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下来。紧接着,我们二人爬入了石墙后的地道中。身下黑色的沙粒俯趴上去,有种卧在沙漠中的感觉,到让人觉得很放松。豆腐前后看了看,问我:“往哪儿走?”

这会儿,谁也无法知dào

地下宫殿的具体方位,我哪里能做判断,于是道:“往左不往右,挑左边。”在倒斗挖蘑菇的行规里,一些前辈留下了很多经验之谈,比如在地宫里,找不到路,需yào

随便选一条时,那就选左不选右。因为左边为尊,右边为卑,在迷信的角度来讲,又是左边为吉,右边为匈奴。

虽说我们现在不是在斗里,但既然没办法做选择,干脆便按照倒斗的规矩来。于是我和豆腐选择了左手边,打着手电筒往前爬。豆腐估计还担心我会忽然多长出一张脸来,爬一会儿,时不时便回头看我一眼。这地道按理说,人在里面应该是可以直立行走的,否则逃难的时候在里面爬效率可太慢了,再则,逃难是难免会带一些东西,因此地道肯定得高一些,宽一些。但现在,被这些黑色的沙粒给堵了大半,我和豆腐也只能在里面跪趴着走了。

豆腐在我前面,从我这儿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屁股,爬了没多久,我们陆陆续续看到了其它一些出入口,应该是连接着其它民居的,但为防止又招惹出个什么成了精的石像,我们不敢再多折腾,当做没看到,专心寻找通往下一层地道的入口。

由于是地下,因此这地方的温度原本有些低,但由于我和豆腐一直在从事体力劳动,再加上又爬了这么久,因而没多时,身上便出了一层油汗,那些黑色的沙粒一般的东西,粘了很多在身上。

我爬的久了,脸上又戴着防毒面具,觉得很不舒服,于是将面具摘了下来。但是这一摘,我才发xiàn

,原来这地道之中,一直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你,有些腥臭,像是我以前闻到过的蛇胆的味道。

我心说:难不成这地方还有蛇?

毕竟时隔两千多年,沧海桑田,坚硬的戈壁地貌,地下很容易出现地裂,有一些蛇蝎一类的东西顺着这些裂痕下到地底,到也不奇怪。我不由得暗暗提了心,并且嘱咐前方的豆腐,让他小心会有蛇蝎一类的东西。

豆腐耸着屁股爬前面,一听说这地方可能有蛇,就有些害pà

了,这小子之前被蛇王给吓怕了,见了蛇就发憷,立kè

紧张起来。就在这时,豆腐忽然停了下来,伸手抓着后背,说:“好像有什么东西掉我背上了,别是蝎子吧?”

我说你怎么这么多事儿,边说边伸长脖子去看,这一看,猛然发xiàn

豆腐背上赫然有一条类似蜈蚣一样的虫子在爬,那虫子赤头钩尾,尾部一耸一耸的,随着它的动作,一些如同黑色沙粒一样的东西,从它屁股下掉了下来,刹那间,我猛地明白过来,不由大惊道:“他娘的,原来我们是在蜈蚣屎上爬!”

“什么?什么不拉屎?”豆腐没听明白,甩了甩身体,那条长得像蜈蚣的东西,被他甩到了‘沙粒’堆里,那蜈蚣往沙粒中一钻,便没了踪影。

我道:“不是不拉屎,是蜈蚣屎!”

说着,便将刚才的情形给豆腐说了一遍,豆腐霎时间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一脸恶心,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道:“你是说,这些黑色的沙子,其实全是那虫子的屎?那、那得多少蜈蚣一起拉,才能拉这么多啊?再说了,蜈蚣屎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我也觉得够恶心的,一想到这些因为汗水而黏在我身上,甚至顺着裤子的细缝钻到我裤裆里的东西,其实是一些虫子的屎,便觉得浑身发麻发痒,别提多难受了。我忍着恶心开口,说:“我说那虫子长的像蜈蚣,没说它就是蜈蚣,,这和鲸鱼像鱼但不是鱼是一个道理。”

豆腐道:“别,你把我绕晕了,那、那咱们现在还爬吗?”

我道:“不爬怎么办?不爬怎么着颛瑞?继xù

。”

想了想,我示意豆腐先停下,紧接着从他的装备包里,磨出了一个无烟炉。这炉子大约半个篮球大小,上面还有个提手,方便随时移动。我掰了块固体燃料进去点燃,随后又摸出了硫磺片扔进去,看着无烟炉慢慢冒出一阵浓烟。

豆腐不解,问我是在整什么幺蛾子。我分析说:“你看,这些屎的分量这么多,说明什么?说明刚才那种虫子的数量非常之多,而且指不定在这地方繁殖了几百上千年了。这会儿,它们没准儿是在地缝里睡觉,也没准儿是在这些屎下面钻来钻去,反正暂时没理会我们,但它们要是都钻出来了,那是个什么场景?这硫磺片挥发后能驱虫,但愿有用,算是给咱们上一道保险。”

豆腐闻言立kè

竖起了大拇指,说:“还是你想的周道,赶紧多扔一点儿,最好它们闻到味儿,都赶紧躲起来。”说话间,我们收拾妥当,重新戴上防毒面具,便拧着冒烟的无烟炉继xù

往前爬,很快便找到了一条向下的通道。

这条通道是竖直的,土墙上有楼梯,从这个位置看下去,可以看到下一层通道里,也填满了虫屎。好在我们有防毒面具,再加上这些虫屎比较干燥,如果是那种稀稀拉拉的虫屎,我估计豆腐宁愿死都不会往前爬。

那楼梯也被虫屎给塞满了,根本没办法落脚,我和豆腐采用最简单的方法,直接跳了下去,就跟跳到沙漠上一样轻松。

地道下方,同样是左右各一头,我估摸着颛瑞两人如果还活着,应该就在这一层里。豆腐说:“怎么走?还是选左不选右?”我刚要点头,忽然,我们右手边的通道处,赫然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第七十四章 黑丹砂

这灯光来的有些突然,我先是一惊,紧接着便反应过来,在这地下,除了颛瑞二人,谁还会掌灯?果不其然,便见远处爬过来两个人影,同样赤着上身,一声的虫子屎,不是颛瑞和哈日查盖还能是谁?

豆腐别提多兴奋了,立kè

迎上去,跟哈巴狗一样,就差没摇尾巴了,说:“老陈猜的不错,你俩果然没这么容易死,太好了。”

颛瑞和哈日查盖停下身形,在原地坐下,有些气喘吁吁。颛瑞说:“你们俩也中招了?”我摇了摇头,将后面的事儿对颛瑞一说,便听哈日查盖道:“我们俩也差不多,刚找到入口,就被踢了下去,不过我们比较倒霉,脚先着地的,没爬出来,奶奶的,累死我了。”说着,一边儿擦汗,一边儿靠着墙壁喘息。

他们是从右边而来,看样子也和我们一样,找不准方向,便按照倒斗的规矩,来了个走左不走右,这才和我们撞上了。我们两拨人如果选的方向不一致,那就不知还得转悠多久才能碰面儿。

颛瑞听我说完,若有所思,伸手忽然抓起了一把虫子屎,如同沙子一样在手中把玩,片刻后,问道:“那虫子是不是红头十六足的?”

我回忆了一下,说:“是红头,但有几个头,这我就不知dào

了。怎么?你知dào

那是什么东西?”

颛瑞点头,跟我们讲起了这虫子的来历。原来,这种虫子,古时候称之为‘十六足掘地虫’,这虫子靠吃些毒蜘蛛、毒蝎子为生,但本身并没有毒,反倒是拉出来的粪便,据说有辟邪、解百毒的功效,常为修道之人用以炼丹之用。只不过这十六足掘地虫一般深居地穴,十分难以寻找,是以气粪便很难寻找。

这种黑色的沙粒粪便,有‘黑丹砂’之称,和朱砂并列,只不过朱砂易得,黑丹砂却是难寻。

看样子,鬼蜮灭亡以后,这些地道便逐渐被‘十六足掘地虫’给侵占了,它们世世代代在此繁衍,不知经lì

了多少年,才形成现在这种规模。豆腐听了这话,四处瞅了瞅,道:“照这么说,这地方的‘十六足掘地虫’肯定很多,它们难不成怕人,见到我们都躲起来了?”

颛瑞道:“这种虫子喜欢阴暗,不喜光线,估计是我们携带了光源,所以它们才没有出现。总之,这些是好东西,别嫌脏。”哈日查盖冲豆腐挤了挤眼,邪笑道:“古人还用鲸鱼的粪便当香料呢,叫什么来着……龙涎香?”

豆腐撇了撇嘴,不理会哈日查盖,紧接着忽然嘶了一声,仿佛想到什么,露出恍如大悟的模样,道:“你们说,之前暗算咱们的那个妖精,这会儿销声匿迹,无影无踪,是不是因为这地方有黑丹砂,所以它不敢进来?”

颛瑞微微点头,表示赞同,道:“它肯定还守在外面,所以咱们离开的时候,身上可以带一些黑丹砂对付它。”四人商讨一番,便按照原计划选左不选右,继xù

向前方爬去。我手里提着冒烟的炉子,打着灯爬在最前面,没多久,豆腐扯了扯我的裤腿,说:“老陈,我想拉屎。”

我道:“懒人屎尿多,憋着。”豆腐不吭声,又跟着我们往前爬了一段,最后委屈道:“憋不住了,先停下来行不行。”

哈日查盖捧腹大笑,将豆腐好一通取笑。但人有三急,憋也憋不住,我们只能先等豆腐,向前爬了一段距离,留他在后面解决问题。从我们这个角度看去,豆腐现在地上刨了个坑,蹲在原地时不时的嗯两声,好在我们带着防毒面具,离的远也闻不见啥味儿,须臾,解决完了,他有手扒拉了两下黑丹砂,将大便埋了,冲我们打手势示意OK。

众人继xù

往前爬,然而这次,没多久,我耳朵里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不由得便停下了身形。

那声音很微小,好像是摩擦声,我几乎以为是我们自己爬行时弄出来的。但很快,那声音便大了起来,这时,爬在最后一个的豆腐忽然惊呼道:“快看,这些屎在动。”

我低头一看,到没有发xiàn

异常,爬在第三位的哈日查盖却说道:“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他猛地将手电筒往后打,只见目光所及处的地面,黑丹砂赫然鼓起了一个一个的突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我立kè

意识到,是那些十六足掘地虫出来了。

奇怪,颛瑞不是说它们怕光吗?

我和身后的颛瑞对视一眼,他皱了皱眉,微微摇头,显然也很费解。

就在这时,那些十六足掘地虫已然爬了出来,一冒头,似乎是对我们的灯光有所畏惧,刚冒出来,就全部退入了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中。

哈日查盖吃惊道:“它们怎么全部钻出来了?我说,这玩意儿不咬人吧?”

颛瑞不冷不热道:“说不定,赶紧走。”

哈日查盖道:“我知dào

了,肯定是这小子刚才把屎埋里面,这些虫子是被熏得受不了,所以才爬出来的。”豆腐一边爬,一边愤nù

的辩解,说:“去你娘的,别什么事儿都赖我,我就拉个屎你小子就栽赃陷害,合着你从来都不拉屎撒尿啊。”

哈日查盖啧了一声,道:“满口的污言秽语,什么屎啊尿啊的,你脑子就装着这些吧。”

颛瑞低喝道:“别吵,”也就他的话比较有威力,豆腐不根本不怕我,平日里被我吼习惯了,现在怎么吼都当耳旁风。颛瑞两个字,便让这二人服帖了,我们掉过头正打算继xù

往前爬,猛地,我发xiàn

前方的黑丹砂,竟然缓缓鼓起了一个足足有篮球那么大的包。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心说:难道有大家伙要出来了?这么一想,便猛地停止了动作,紧接着摸出了枪支。

就在我摸出枪支的下一秒,那黑丹砂里的东西猛然窜了出来,使得黑砂乱溅,却见一条足足有人腿那么粗的红头掘地虫窜了出来。

哈日查盖道:“我靠,这虫子能长这么大?”

它一窜出来,便猛地朝我扑了过来,我以为它是要袭击我,立kè

开了一枪,但视线昏暗,加上那东西目标不大,因此这一枪放空了。这时我才发xiàn

,它并不是像我扑过来,而是一下子弹起来,爬到了一边的墙壁上往后游走。

它速度极其快,一枪放空之后,我眼角的余光只瞥到一条黑影快速的窜过,便什么也瞧不清了。等我猛地转身时,才发xiàn

这东西直接忽略了颛瑞和哈日查盖,竟然朝着豆腐猛的扑了过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大叫:“小心!”这声音在地穴里回荡开去,却也阻止不了那东西快速的动作,豆腐那身手,就跟幼儿园过家家似的,那赤头掘地虫这么一扑,立kè

就将他按倒在地。

由于这个地道空间有些,我们是排成纵队的,而我在头,豆腐在尾,一时间我也无法立kè

过去救人。到是哈日查盖,在豆腐被扑倒的一瞬间,忽然从腰后抽出了一个东西,猛地刺了出去。

那东西是什么我没看清,但他这一次,就猛地将那赤头掘地虫从豆腐身上挑开了,那虫子被这一挑,扔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这时,我才发xiàn

,原来哈日查盖从腰后拔出来的,赫然是一只纯黑的木棍子,约莫有半米长,上面凹凸不平,似乎还雕刻着什么东西,也不知他平时是藏在哪儿的。

那虫子被挑飞后,下一秒,哈日查盖便伸手将倒在地上豆腐一提,猛地拽到自己身后,对颛瑞说:“接着。”将豆腐当成装备一样甩给了颛瑞。

我赶紧去看豆腐的情况,一看不由道:“坏了,毁容了。”只见豆腐脸上的防毒面具估计是那一扑之下给弄掉了,脸上被咬了一口。那赤头掘地虫有一对大鳌,往中间一合拢,便跟一把刀似的。此刻,豆腐脸部正中央,赫然有一条笔直的血印子,以前虽说脸上也受过伤,但都是蹭出来的一些小伤,现在这伤口,我凭着经验一看,就知dào

肯定会留疤。

豆腐一摸自己的脸,顿时眼泪汪汪,说:“我一没钱,二没权,没车又没房,唯一的优点,就脸长得还不错,就指望这张脸娶媳妇儿了,这让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反倒是颛瑞突然笑了笑,道:“这样也挺好。”豆腐道:“好个屁啊,你是想说终于有人和你一样丑了吧!”颛瑞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我将目光看向前方,却见哈日查盖嘴角扬起一个古怪的笑容,嘴里发出嘿嘿声,猛地往前一窜,挥舞着手里的黑色木棍朝着那只硕大的赤头掘地虫砸去。谁知就在这瞬间,那玩意儿猛地钻入了黑丹砂中,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一时间,周围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第七十五章 掘地虫王

我们四人聆听了半晌,不见有什么动静,哈日查盖这才将那木棍子插回腰间,退后而来,和我们聚到一起,说:“奇怪,这虫子怎么只扑你?”他这话是对着豆腐说的。

豆腐这会儿正遭受这巨大的打击,说男子汉大丈夫不用在意容貌的,这话都是扯淡,事实上长得不好kàn

,追姑娘都得费好大的劲儿。豆腐现在的级别,就跟毁容差不多了,走到街上,那回头率绝对很高。

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心说豆腐刚才的话可真的是实话,除非他特有钱,或者修liàn

出一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绝技,否则哪个姑娘敢嫁给他?这以后出门,还有自信吗?

他可不是颛瑞,坐拥北京城里大半个古玩界,政商两道混,黑白通吃,毁了半张脸,照样多的是女人贴上来。这个打击可真不小,我只能安慰道:“回去后咱们拜访一下欧阳萱,问问她的整容手术哪儿做的。”

豆腐闻言更伤心了,拿绷带把自己脸缠起来,就露出眼珠子,跟个木乃伊一样,表明自己不想再见人了。颛瑞平日里稳住,遇事不温不火,不冷不热,豆腐这一毁容,估摸是他觉得自己有同类了,反而是显得心情不错的模样,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说:“以后跟我混,要什么样的女人,随你挑。”

豆腐怒道:“滚。”紧接着气呼呼的一马当先爬到了前头。我看向哈日查盖,想起他刚才迅速的反应,心说看来这小子有两把刷子。一般嚣张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自身实力很强,不用顾忌别人的想法和评价的,比如颛瑞这些人,另一种便纯粹是自视甚高,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这种人往往混的很惨。

显然,哈日查盖是属于前者,就凭借他刚才露的那一手,他就有嚣张的资本。

接触到我注视的目光,哈日查盖挑了挑眉,笑道:“看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安慰安慰你的跟屁虫,哎呀,毁容了,万一想不开自杀怎么办?”我见他玩世不恭,也知dào

他不打算多说,便没出声,转身追上了豆腐,跟在他后边。豆腐当然不会自杀,他没这个胆子,只是刚才那赤头掘地虫的行为实在古怪,似乎是嫌弃我们三人,只觉得豆腐很好吃一样。

为防豆腐再出事,我决定把他跟严一点儿。

我们四人一边顺着地道往前爬,一边儿注视着黑丹砂中的情形,生怕之前那只赤头掘地虫会再出来,但接下来却是一帆风顺,很快,我们看到了第三层的连接口。

豆腐受到的打击很大,这会儿完全不说话了,闷闷不乐的。哈日查盖朝下看了看,抓了抓自己一脑袋红头发,说:“这到底有几层啊。”颛瑞道:“地层结构摆在这里,地道不可能太多,下面应该是连接着宫殿的,走,下去。”

我一直观察着这个入口,它和我们之前看到的那种圆形阶梯的简易入口不太一样。比较宽敞,四四方方,一溜的石阶延伸到底,给人一种很大气的感觉。看样子是通往什么重yào

场所。

颛瑞说完,打算下去,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怨夫状,眼眶发红的豆腐忽然拦了他一把,说:“先别下去,我刚才好像看到,下面的黑丹砂动了一下,没准儿下面有虫子。”

哈日查盖嘲笑道:“吓傻了吧,我怎么没看到。”

颛瑞看了豆腐一眼,他行事比较谨慎,没吭声,而是拿出了探钎插入黑丹砂之中一点点探。他使探钎的功夫是一绝,一插,一转,一抽,如此往复,跟表演似的,看的我心中暗暗钦佩。有道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虽说颛瑞出身显贵,但也是有真本事的,这一手可是实打实练出来的。所以,这人呐,不能偷懒。

片刻间,颛瑞的探钎已经下了十多次,就在我以为万事无忧之时,颛瑞的神色忽然一变,猛地拔出探钎,道:“下面有东西……出来了!”他话音一落,从下发的黑丹砂之中,猛地又冒出来一个庞然大物,赫然便是一只更大的赤头掘地虫。这一只,身量足足有人粗,探出了上半身,足足与我们齐平,一对儿赤红色的大鳌仿佛要滴出血来似的,二话不说,猛地出击,竟然又是朝着豆腐夹了过去。

它这速度实在太快,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将豆腐扑倒在地,险险躲过一击。这一瞬间,我只觉得后背一阵疾风,不等做出反应,哈日查盖猛地大喊一声小心,我一回头,却见这东西竟然低下头朝着我和豆腐咬过来。情急之下,我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抵挡。这一下,那对赤红色的大鳌便死死夹住了我的手,霎时间便血流不止,痛的浑身一紧。

豆腐这会儿恢复了神智,见我受伤,眼睛都红了,大喊:“老子跟你拼了。”说着从我身下翻出,猛地拔出匕首,朝着那赤红掘地虫的一颗大脑袋扎去。

豆腐这一出来,那掘地虫立kè

便松开了我的手,显然对豆腐更感兴趣,大头一摆,豆腐这一匕首扎空了,没扎到脑袋,而是扎到了那一对大鳌。大鳌受不住匕首的力道,猛地断成两半。掘地虫霎时间疯狂了,大头一摆,剩下的一只大鳌便如同一把弯曲锋利的镰刀,猛地朝着豆腐的脑袋扎过去。

索性颛瑞反应快,猛地一脚踹出去,由下至上,将掘地虫踹的身形往后一倒,那大鳌这才没有把豆腐的脑袋扎爆。这时我倒在地上,有了这空隙,赶紧去摸枪,我的枪是放在大腿处的枪匣子里的,谁知这一摸,枪没有摸到,却摸到了一串带刺儿的东西,我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大腿上,不知何时,竟然爬了数条手指长的掘地虫。我这一摸,便顺手被这些东西给夹了一下,手上一阵刺痛,虽没有大碍,却让我错过了开枪的先机。

这时我才发xiàn

,我们身后的黑丹砂里,已经涌出了密密麻麻的掘地虫,而之前被哈日查盖打的钻进黑丹砂里的那一只,赫然也钻了出来,摆动着大头,一副要从背后攻击我们的模样。

哈日查盖搓了一下鼻子,嘿嘿笑道:“咱们好像被围攻了。我说……”他看向我,道:“这些东西好像对你兄弟挺感兴趣,要不把他扔出去,咱们趁机赶紧跑。”

我不由冷声道:“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佩服。”

哈日查盖哈哈一笑,手中的黑木棍猛地和再一次袭上来的掘地虫架在了一起。但我们在这个低矮的地方,根本无法站起身,力道自然无法完全发挥出来,哈日查盖被压的身形逐渐后退,而你把巨大的掘地虫,身体则慢慢从下面爬了上来,几乎将一大半的空间都遮蔽了。

就在下一刻,我们背后的掘地虫也猛地朝着我们扑了过来,但让我惊愕的是,它们依旧只扑向豆腐。情急之下,我将豆腐往身下一压,下一秒,整个人便被掘地虫给包裹了。

千钧一发之际,颛瑞猛地点燃了一堆火,朝着我们身后袭来的掘地虫扔去。这些东西原本就怕光,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会忽然来袭击豆腐,但现在被这烈火一烤,也害pà

了,纷纷钻入了黑丹砂里面,唯独这条大的不怕火,猛的发力,将哈日查盖压的身体几乎贴着脚跟了。索性哈日查盖有那个木棍似的东西做支撑,才没有受伤。我和颛瑞得了这个空档,立kè

两边夹击。

颛瑞抽出加长管,猛地打到了那东西的头部。这加长管本就带着铁,这一下子,力道极重,整个儿掘地虫就软了,我趁机猛地开了一枪,霎时间从它脑袋里射出一阵黄黄绿绿的东西,由于距离太近,猛地溅了我一身。

这东西片刻间连遭两下致命重击,身体一软,终于歇菜了。

此刻,固体燃料还在燃烧,再加上这一番争斗,我只觉得浑身都是汗,手里被那掘地虫夹过的地方血都干了。豆腐赶紧摸出医药给我处理伤口,道:“我、我又添麻烦了……我也不想的,老陈你没事吧?”

我道:“手没断,瞧你那点儿出息。这些东西怎么一个劲儿你?”

豆腐一边儿给我包扎,一边摇头,道:“你问我,我问谁。”

哈日查盖道:“肯定是你在它们的巢穴里乱拉屎,它们生气了。”

豆腐怒道:“都这种时候了,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

“嘿……刚才是谁救了你,你能不能有点儿良心。”哈日查盖嘴里啧啧有声,说自己救了一只白眼狼。颛瑞让我们不要吵,示意豆腐赶紧给我处理伤势,弄完了就赶紧走,争取早日进入地下宫殿。

第七十六章 三叠

我们四人点着固体燃料,蜷缩在这个入口处休息,豆腐给我包扎伤口,完了扎了个蝴蝶结,旁边便倒着那只巨大的掘地虫。它的身体几乎将整个地下入口占了一半,我们将它的尸身给拖出来,目测至少有四米长,在这地穴之下,实在是个庞然大物。

紧接着,众人才跳入了下一层。这回我们也不敢大意了,在无烟炉里点起了固体燃料,用一根伸缩管挑着,如同挑着一个着火的灯笼。这次到不用我们做选择,第三层的侧边是封死的,唯一的出路在右侧。这里的黑丹砂要少了许多,而且地道砌了大石块,因而更加宽敞,我们走在其中,总算是能直起身站立了,不由得都伸起了懒腰,浑身都是骨头噼叭作响的声音。

颛瑞这次走在前面,我走在最后,豆腐第三,哈日查盖第四。不多久,前方便出现了一道敞开的拱形门,这门的框架同样适用参差不齐的石头垒起来的,看起来简单而粗犷。门口两侧各立着一根半人高的石柱子,正中凹陷,凑近一看,里面还有凝固的黑色物体,看样子是灯油。

顺着不闭不封的石门往里看,我不由得惊诧,只见石门口是一条中规中矩的通道,但奇怪的是,里面却没有黑丹砂,也就是说,那些十六足掘地虫,从来没有进去过。

按理说,这山石门只有个门架子,完全是一个地界的象征,根本没有封闭过,地掘虫没有任何阻碍,但它们为什么没有往里面发展?豆腐张头往里面看了,灯光所及之处,隔几米远便可见到石柱形的油灯,灯光之外,便是一片黑暗。

我们虽觉得奇怪,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继xù

往前走,如果我没估计错,这个通道就是地下宫殿的入口了,根据这石墙的用料就可以看出,这地方修建的非常牢固。一边儿走,颛瑞一边向我们说着他的推测,他说:“鬼蜮人力有限,因此修建的地下宫殿不会大到哪里去,再加上是为了躲避天灾,因此也不会有什么针对人的机关,这一点咱们可以放心。唯一需yào

谨慎的就是呼呿铎,这一点得靠你了。”他失忆了一下哈日查盖。

这时我发xiàn

,哈日查盖没将那根黑色的棍子收起来,凑近了一看,我才发xiàn

这棍子上有很多神文,还雕刻了一些古怪的兽纹。看样子,和当初石疙瘩他朋友偷给他的权杖是同一种东西。这东西是萨满间代代相传的东西,也不知哈日查盖手里的这根有多少年头了。不过这玩意儿是萨满巫师权利的象征,更被誉为是神杖,能打鬼打怪,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颛瑞说完,哈日查盖依旧只是笑了笑,神色轻松的跟在他后面。我们四人跨入门内,顺着这条通道往前走,洞里十分干燥,但空气的质量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差,估计和地裂的那些细缝有关。

很快,通道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正中央便是一根黑色的图腾柱,和我们之前在黄金大门外见到的图腾柱很像,只是造型要小一些。一见到这玩意儿,我们三个之前吃过亏的人都不由得发憷。

,哈日查盖走到了图腾柱底下,抬头看了看顶端的几个呼呿铎,忽然拔出了匕首,紧接着在自己手心一划,霎时间鲜血直流。只见他接着伸出手,带血的手掌各自蒙了一下几只呼呿铎的眼睛。红色的血在黑色的石头上不太显眼,只感觉湿淋淋的,整个呼呿铎的脸,似乎都在出汗一样。

豆腐诧异道:“你这样有用吗?别玩自残啊。”说着摸出了纱布,哈日查盖耸了耸肩,道:“试一试,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办法。”

豆腐道:“用血糊在眼睛上,它们就不能作怪了?早知这样,我们之前就不用遭那么多罪了。”

颛瑞这时似乎若有所悟,道:“恐怕还得分是什么人的血。我们是普通人,他是萨满巫师。”

哈日查盖包起了手掌,笑了笑,道:“短时间内,这些东西是没办法作怪的,咱们争取时间。”

紧接着,众人的目光移到了图腾柱后面的石墙上,只见砌墙所用的石料很大,当中一个拱形入口,一排大石阶直直往下。石阶并不长,但很宽大,我们四人顺着往下走,三十来步便到了底,却见这底下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空间,灯光打过去,根本望不到头。这时,我发xiàn

石墙上有一道火龙,里面的黑油已经固化,也不知还能不能点燃。

我摸出打火机试了一下,不费吹灰之力,火焰瞬间燃了起来,火龙沿着石壁上的灯槽一路往前走,以及其快的速度,很快围绕着整个空间走了一圈,霎时,这地方的黑暗便被火龙驱散了,一道环形的火焰将我们圈在了当中。

古时候照明都是用灯烛,但在一些空间比较大的地方,需yào

的灯烛很多,一个个点起来非常麻烦,因此便有了火龙。整个一溜顺着石壁凿过去,点的时候只需yào

点燃其中一个点,火龙便会顺着燃油自动蔓延,几秒的功夫便会打亮。

此时,借着火龙橘黄色的光芒,我们也看清了周围的情况。却见这是一个硕大的圆形空间,似乎是一个聚会用的广场,足足有四五百米见方。广场正中央,有一个三叠三的圆形平台,一层叠着一层,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豆腐看向地面,惊奇道:“这地上还有画呢,这地方是干什么用的?”

我们外行人自然是不懂,哈日查盖道:“祭祀、庆典、聚会时用的。”说着,他走到正中央,身体跟猴子一样灵活,翻了三两下,便上了正中央的高台,紧接着盘腿而坐。

那一瞬间,我看着高台上手拿着黑色权杖的哈日查盖,仿佛看到了两千多年前,坐在高台上预言、祭祀的萨满巫师。哈日查盖的一直玩世不恭的神情,在这一刻庄重起来,他似乎是在想什么,坐在高台上看着我们,那眼神有些古怪,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

豆腐显然也感受到了,但他没有多想,便直接叫道:“茶壶盖,别装神棍了,赶紧下来。”

哈日查盖不为所动,豆腐便也跟着往上爬,紧接着拽住哈日查盖的手将他往下一拽,哈日查盖顿时从上面被拉下来,和豆腐滚做一团,额头都摔青了。这时他仿佛才回过神来,骂道;“我操,你没事儿拉我做什么,害死人不偿命啊。”

豆腐怒道:“谁让你发神经,跟鬼上身一样,人吓人吓死人好不好。”

哈日查盖揉着额头,随后耸了耸肩,道;“我只是想体验一下握有神权的感觉而已。你们知dào

这个三叠台的来历吗?现在这东西已经看不见了,它的第一层代表鬼,第二层代表人,第三层代表天,而萨满巫师,据说达到一定境界,可以与天地鬼神通,能知过去,窥未来,所以,鬼蜮的巫师是坐在三叠台上的,代表能沟通神、鬼、人。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便是萨满巫师最高的追求和荣耀了。”

豆腐道;“那你刚才坐上去,体会到了什么?”

哈日查盖想了想,说:“应该摆个垫子,不然坐着屁股痛。”

颛瑞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二人,转头去看周围,之间周围一圈,则布满了规格统一的拱形入口,我们随意挑了个入口进去,发xiàn

这些入口后面便连接着民居,也就是给逃难人居住的地方。

卧室、公共灶台、蓄水池等等设计完备,只是现在都蒙上了一层灰土。

这些民居对于我们的意义不大,我们退了出来,又随机挑拣了几个洞口,也都是规划出来的居住区。一时间我们四人也有些纳闷了,存放鬼蜮萨满核心文化内容的地方在哪里?

须臾,颛瑞道:“这地方房间太多,看来得一一搜索,咱们分开找,有什么发xiàn

鸣枪。”豆腐道:“好,我们四个人分开找,这样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颛瑞挑了挑眉,不冷不热道:“是三个人。”

三个?豆腐一懵,指着我说:“难道他不是人?”

颛瑞道:“你们两个一组,最好不要分开,你一个人,我有预感,你会惹麻烦,所以,你跟着陈悬。我不指望你帮忙,别拖后腿就行了。”豆腐双肩一垮,拉耸着脑袋,自尊心又一次被打击了。

商议完毕后,我们三人……不,是四人开始分头行动,约定了每一组不同的鸣枪暗号,分配了搜索区域,便各自行动起来。

PS:现码的,早上比较忙,所以今天更晚了些,大家见谅。

第七十七章 地宫

我带着豆腐进入了选定区域,打着灯往里走。豆腐被颛瑞打击了自尊心,便争着要表现爷们儿气概,一马当先冲在前头。由于这个地下宫殿是人居住的地方,没有什么机关,我也就由他去了。

一路搜索而去,只见内里石室、石床、锅碗瓢盆,瓶瓶罐罐,一应俱全,这样的石室一间连着一间,规划统一,让我不由得联想到了监狱。约莫半个小时,我们将第一条地道摸到了尽头,于是反转出去,准bèi

搜查第二条,谁知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两声枪响。

枪鸣两声,是颛瑞的信号。我和豆腐对视一眼,立kè

朝着颛瑞所在的洞口而去。为了分辨方向,我们早先便有各种暗号约定,在已经查看过的通道外标记数字。

此时,只见其中有两条洞口,分别被标上了1和2,很显然,颛瑞现在肯定是在第二条通道里,看样子是有所发xiàn

了。我和豆腐大喜,二话不说往里奔去。

这一进去,我们立kè

发xiàn

,这一条通道和我们之前所进的通道都不同,相对之下,修建的更为规整已经宽大,里面的民居分布的并不密集,每一间的面积都很广阔。我粗略的看了前面两间,发xiàn

里面的墙上还挂着面具一类的东西,看样子,这一条通道规划出的房间,居住的应该都是鬼蜮中地位很高的萨满巫师。

在这个过程中,我还发xiàn

了一个规律,那就是越往后,石室的规划就越复杂精美,甚至到了最后,石壁上还出现了壁画和石刻。要知dào

,这个地下建筑群是为了避难而修建的,因此比较粗糙也是理所当然,但这一片,却还考lǜ

到了美观效果,作为一个神权统治的方国,这里显然居住着鬼蜮的大能。

也许,我们要找到鬼蜮核心秘密,就在前面。

果然,没多久,颛瑞的背影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他回了一下头,带着面具的脸半隐在阴暗中,没有出声。我和豆腐刚到,哈日查盖后脚也跟来了,四人重新聚集到一处,却见这条通道的前方,不像其余通道那样是死路,而是有一扇封闭的石门,石门上盘踞着异兽,还刻着神文。

豆腐侧头问哈日查盖:“这上面写什么?”

哈日查盖打着手电筒,逐一查看,最后挑了挑眉,神情似笑非笑,道:“上面写着,非萨满巫咸不得入内,违者……”他顿了顿,似乎有什么忌讳,豆腐不禁追问道:“违者怎么样?”

哈日查盖耸了耸肩,道:“违者将死于非命,恶灵相随。”

豆腐摸了摸下巴,缠着绷带的脸只露出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了两下,说:“这种诅咒我见得多了,之前在玄冰墓,不也有诅咒吗,我不也好好活着。相比之下,这个诅咒太扯淡了,什么死于非命,还恶灵相随,恶灵在哪儿?”

颛瑞皱了皱眉,道:“萨满教信奉万物有灵,包括石头都是崇拜的对象,神灵无处不在。”

哈日查盖打了个响指,说:“根据神文记载,鬼蜮的巫师曾经预测过灭国之灾,这说明他们的巫师很厉害,这其中的门道,你们外行人不懂。不过呢,我最好给你们提个醒,那就是遵守规矩,最好别进去,否则出了事,我可不一定护的了你们。”

豆腐道:“我靠,当我是被吓大的,不进去,这一趟不白来了。”

哈日查盖指了指自己,说:“不还有我吗?我是萨满巫师,进去也不算违规。不如你们再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若是以前,我肯定会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但现在,经lì

的越多,越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原本嗤之以鼻的诅咒之说,也不得不多了个心眼儿。既然这哈日查盖愿意进去当先锋,我们在外面等着,也没什么损失,即便失败,大不了自己再进去一趟。

这么一想,我便向颛瑞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他二话不说,点头同意下来。哈日查盖于是整理了一下装备,我们四人便合力推开石门。

随着一阵石门开启的咯吱声,大门缓缓被推开了,门口一片黑暗,借着灯光,能看到一道向下的石阶。哈日查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权杖,忽然从装备包里摸出了一样东西。我一看,发xiàn

是个怪模怪样的面具,紧接着,他将这个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背着装备包,迅速的钻入了黑暗之中。

门外一时间只剩下我们三人,豆腐盘腿坐在地上,托着下巴,盯着黑暗中说:“你们两个也太逊了,平日牛逼哄哄的,现在就打退堂鼓。”

颛瑞也跟着坐下来,不冷不热道:“一往无前,不顾后果,那是莽夫。”

我没吭声,这地方看起来比较安全,于是我靠在墙壁边上闭目养神。豆腐之前肩膀上受了伤,这会儿脸上也有伤,一番折腾,也是疲惫,嘀咕了两句,更是直接睡着了。

我闭着眼睛,耳朵一直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约摸二十多分钟左右,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我睁眼一看,发xiàn

带着面具的哈日查盖蹬蹬蹬跑了上来,道:“见着好东西了,下面没有危险,跟我来。”

我心中一喜,问道:“有鬼厍之面的线索吗?”

哈日查盖道:“你说呢?别耽误时间了,咱们速战速决,把相机都准bèi

好。”紧接着冲我们打手势,示意我们不要再拖延时间。我和豆腐背上装备包,正打算下去,忽然之间,颛瑞的手,猛的扣住了我和豆腐的肩膀,沉声道:“等等。”

被他这么一撘肩,我的脚步不由得一顿,转头一看,却见颛瑞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哈日查盖,半边脸的肌肉紧绷,显得很警惕。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难道哈日查盖有问题?这么一想,不由得顺着颛瑞的目光看了过去,这时,我忽然发xiàn

,哈日查盖身后的地面上,赫然是没有影子的。

人怎么会没有影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起了枪:“你是什么东西!”

哈日查盖身形一顿,紧接着便一动不动。现在我可以确定,‘他’绝对不是哈日查盖。在民间的说法中,只有鬼物精怪是没有影子的。豆腐也发xiàn

了,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抄起了探铲,一时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而在这种情况下,对面的哈日查盖,却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片刻后,他脸上的面具忽然开始扭曲起来,整个人瞬间就消失了,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便又恢复了原样,一切就像完全没发生一样。

豆腐张头四顾,紧张道:“它去哪儿了?”我们三人背靠背,组成了一个防御的三角形,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唯有手电筒昏黄的冷光驱散了一丝黑暗。

门后的楼梯处,开始若有若无的吹出一阵暗风,我忽然有种感觉,仿佛那,石阶下方,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我一样,脚步忍不住微微移动了一下。但这种感觉几乎只是一瞬间,我很快便反应过来,猛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痛让我清醒了一些,我提醒颛瑞二人;“这门后有古怪,千万不要进去。”

谁知我话音刚落,豆腐忽然喃喃道:“不、我来救你,我来救你……”救你?救谁?我还没反应过来,豆腐忽然窜了出去,我们的三角形队形顿时就被破坏了,而豆腐则猛的朝着黑暗的石阶中奔去。

我惊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伸手去拽都来不及,那小子便一下子窜入了黑暗中。

颛瑞嘴里啧了一声,道:“追。”

我哪里还顾得上古怪不古怪,和颛瑞拔腿便追了上去。其实颛瑞之前一直看豆腐不上眼,他两人,一个是狼,一个是羊,观念不同,永远也不会看对眼。后来出了尸仙的事,颛瑞才对豆腐改变看法,这会儿也毅然决然的和我追了出去。

几乎是跨入石门的一瞬间,我便感觉到一股阴风从下面吹了上来,而这时,我也看到了豆腐的身影,他一直往前跑,嘴里不知说着什么,就跟中了邪一样。我脚程本就比豆腐快,没几下便将他追上了,猛地将人按倒再地。

谁知豆腐却一脚踹了过来,我没防备他,这一脚踹到我小肚子上,一下子给踹了个结实,我整个人重心不稳,便顺着石阶往下滚。

千钧一发,颛瑞猛地拽了我一把,我才停下了身形。与此同时,他一个侧踢,猛地将爬起来的豆腐又一次踢倒,紧接着二话不说骑到豆腐身上,猛地掐住了豆腐的脖子,厉喝:“发什么疯!给我醒醒。”

第七十八章 石棺

趁着颛瑞制住豆腐,我赶紧爬了起来,打算去看看情况。便见豆腐被按在地上一直挣扎,看样子颛瑞下手有些重,我赶紧道:“松一松,人快被你掐死了。”

说着便去掰他的手,谁知这一弯身,却猛的发xiàn

颛瑞露出的半张脸,眼睛有些发红,我猛然觉得不对劲,再一看豆腐挣舌头都吐出来了,顿时惊了一下,二话不说,猛地扣住颛瑞手腕处的脉门,这地方有一条经脉,只要用力一捏,五指便会自然张开。我这一按,颛瑞的手顿时打开了,整个人却飞起一脚向我踢过来。

由于位置关系,这一脚我没能躲开,被踢的一屁股摔倒在石阶上。豆腐趴在地上直咳嗽,根本没有力qì

站起来。却在这时,颛瑞的手猛地伸向腰间。我看出这时一个拔枪的姿势,不由大骇,也顾不得爬起来,整个人顺着石阶就势一滚,猛地将颛瑞撞了个踉跄。这一下子他下盘不稳,整个人便翻身滚了下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赶紧将豆腐扶起来,问道:“怎么样?”

豆腐一边咳,一边摇头,道:“着了道了。”

我想起之前的事,心中一阵怒火,道:“你刚才究竟发什么疯?”

豆腐气喘吁吁道:“我、我也不知dào

,我就看见……”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话说到一半,忽然沉默下去。我感到一丝不对劲,不由追问道:“看到什么?”

豆腐挠了挠头,旋即苦笑道:“幻觉吧。我看见飞机坠毁,里面全是火还有死人,我爸妈就在里面……嗨,其实都这么多年,我连他们的样子都模糊了,当刚才一瞬间特别清楚。”

我想起豆腐之前说什么救人的话,这才明白过来,心说看样子这地方十分诡异,竟然能让人产生幻觉。那么颛瑞刚才又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也被某些幻觉操控了?

我往黑暗中一看,颛瑞也不知去哪儿了,我担心他心智迷失,会躲在下面放暗枪,便赶紧拽着豆腐往旁边闪,道;“走,下去看看。”进都进来了,再畏首畏尾也没用了,更何况颛瑞和哈日查盖都在下面,总不能放着他们不管吧。

我和豆腐不敢再走正中央,担心出什么幺蛾子,便靠着墙壁前进,一但有什么变故,至少能扶一把,不至于摔个驴打滚。这次,我俩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没几步,便见石阶到了底。

只见底部是个百平米左右的空间,周围的石壁上有很多密密麻麻的格子,里面堆放了一些东西。我灯光扫过去,粗略一看,大约是竹简、兽皮一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时隔日久,已经十分脆弱,我伸手碰了一下其中一份竹简,没有控zhì

好力道,整份竹简便裂成块儿,我气的要吐血,心里一阵后悔,也不知这竹简上是什么内容,就这么被我给毁了。

豆腐眼珠子一转,忽然扯了扯我的手臂,指着正前方,说:“那地方是不是个人?茶壶盖?阴阳脸?”他叫了两声,周围没有回应。我顺着豆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灯光所照不到的阴暗处,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儿站着,不过看身量,却不像是颛瑞和哈日查盖。我心中一动,往前走了几步,这时,那个人影也开始清晰起来。

这时我才发xiàn

,原来那是个‘架’起来的人,像是用木头架子撑起来的,黑色的兽皮布料层层叠叠的套着,头部戴着一个黑红绿三色相交的面具。我看出来,这是一套萨满巫师祭祀时所着的礼服,材料虽然和现代的不一样,但款式却是差不多。

在这架起的祭祀服后面,同样是一层一层的石格,里面放置着一些面具、权杖一类的东西,还有些物件十分奇怪,我几乎从来没见过。除此之外,在这个石室的左上角,赫然还有一具椭圆形的石棺,除此之外,哪里有颛瑞和哈日查盖的影子。

豆腐嘶了一声,说:“老陈,这地下宫殿里怎么还有石棺?”

我摇了摇头,四下里看了一眼,这里应该已经是整个地下宫殿的尽头,周围的兽皮古卷,竹简,应该就是鬼蜮萨满文化的核心内容,而我们所要寻找的去除呼呿铎,解除诅咒的方法,估计也就藏在这些竹简古卷之中。颛瑞二人又会去什么地方呢?我和豆腐对视一眼,两人不禁将目光齐齐看向了那具硕大的石棺上。

这一仔细观察就发xiàn

了一处更不对劲的地方,石棺开了一条缝,

豆腐摸出了探铲,我俩猫着步子,一步步朝着石棺靠近,待到近前,豆腐抡着探铲大叫:“不管你是粽子还是什么东西,滚出来。”这一声吼完,自然没有人回应豆腐。由于我手之前被掘地虫王给夹伤了,豆腐这次自告奋勇,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后退,紧接着便将探铲插到哪棺材开口处,猛地使力往外推。

随着这力道,石棺上方椭圆形的棺盖缓缓向旁边倾斜起来,刹那间,一股冷幽幽的风猛地从石棺中吹出来。

棺材里怎么会出风?

我想到了鬼喘气,目光猛地往里一瞧,却猛然发xiàn

,这石棺竟然是没有棺底的,棺材底部赫然是个大黑洞。我立kè

意识到,颛瑞和哈日查盖,八成是钻进这个大黑洞里了。

我立kè

打着手电筒往里瞧,只见下面雾气蒙蒙的,这会儿没戴防毒面具,更觉得下面有股奇怪的恶臭顺着冷风吹上来。豆腐凑过来看,嘀咕道:“看不到底。”

我从兜里摸出了一支冷烟火扔了下去,惨淡的绿光坠入黑暗之中,但很快,它3便猛地消失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了当初往黄金大门后面扔冷烟火的情景,这种不好的联想,让我心里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然而,就在这时,下方的黑暗中,消失的绿光忽然又出现了,我以为是冷烟火,心中不由奇怪,刚才熄了,怎么现在一下子就亮了?然而,没等我多琢磨,忽然之间,那绿光猛地往上一升,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冲击力顶起来一般。距离一拉进,我才猛的发xiàn

:哪里是什么冷烟火的绿光,分明是一支绿色的大眼睛!

豆腐惊叫一声,声抡起铲子猛地往下拍,然而,这铲子余势未消,黑暗中便猛地伸出了一只滑腻腻的东西,像是人手,又像是章鱼的触手,猛地顺着探铲卷上了豆腐的手臂,将豆腐整个人往下一扯。

我没想到这石棺地下的大洞里,居然还有这么个东西,猛地便明白过来了,哈日查盖和颛瑞,八成也是被这东西给拖下去了。眼瞅着豆腐整个人往下栽,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伸手抱住了豆腐的腰将他往外扯。

豆腐哀嚎:“别扯了,手……手要被扯断了。”

我这会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只觉得缠住豆腐的东西力qì

贼大,心说我要是不扯,恐怕接下来你断的就不止是手了。但这会儿,我几乎连说话的力qì

都没有,一股气力全部在身上,和缠住豆腐的东西对抗。

好在豆腐自己也机灵,忍着疼痛,右手扒拉出了腰间的匕首,对着缠住他手臂的东西猛扎。

那玩意儿吃痛,这才放开豆腐。我收势不及,抱着她往后一跌,摔了个屁股开花。

“哎哟。”我只觉得屁股就差没摔成两半了,豆腐捂着手臂哀嚎;“我这次怎么这么倒霉啊,背也受伤脸也受伤手也受伤,难道是我干坏事的报应吗?呜呜呜……”

我见豆腐真掉眼泪了,连忙踹了他一脚,道:“有点儿出息,男子汉……”

豆腐直接打断我,接话说:“男子汉流泪不流血!”

我气的够呛,刚要教育他,忽然,那看了一半的石头棺盖,猛地发出砰的一声,赫然被一股大力顶开,翻到了地上,只见一团黏糊糊、湿漉漉的触手从石棺中涌了出来。

那些触手大约有人的手臂粗,末端俨然就是一只只人手的模样,仿佛是一条条没有骨头,被拉的很长的手臂一样。这会儿不仅顶开了石棺,还极其迅速的朝我和豆腐涌过来。

豆腐这下顾不得流泪不流血了,猛地窜起来拔腿就跑,他奶奶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也赶紧撤,两人跑出一段距离,那些触手似乎伸不了那么长,因而没有再追上来,站在石阶下方往石棺的位置看去,便如同一个石制的花瓶里种了一堆多肉植物一样,别提多恶心了。

第七十九章 救人

豆腐咽了咽口水,道:“老陈,你知dào

那是什么东西吗?”

我摇头说不知dào

,但这空石棺肯定是人为摆放在此处的,由此可见,石棺下面的东西,肯定也不是巧合,它一定不同于掘地虫是自然形成的产物,这玩意一看就是很邪祟的东西,没准儿是那些萨满巫师养的。

豆腐这会儿估计是汗出的太多,觉着难受,便拆了脸上的绷带,我看着他脸上一道狰狞伤疤,心里觉得挺难受,然而下一秒我就觉得不对劲:奇怪,这伤是不久前才受的,按理说这会儿伤口应该还是敞开的,怎么包扎这会儿功夫,伤口已经合拢在一起了?我自己也是经常受伤的,按理说,这样情况,至少是在受伤两天后才会出现的。

怎么会这样?

豆腐见我盯着他的脸,有些愤nù

,道:“看什么看,没看过毁容啊,再看我在你脸上也划拉一道,咱们当刀疤二人组。”我摇了摇头,说:“你的伤……把你胸口的绷带拆了,我看看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豆腐闻言,顿时露出一副古怪的模样,道:“你现在关心我背上的伤口干什么?应该赶紧想办法确定一下颛瑞两个是生是死,想办法救人才对。”我迟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我发xiàn

,豆腐身上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大了。为什么掘地虫只攻击他?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拉屎的原因?为什么他身上的伤好的这么快?如果说是因为当时吸收过的那些赤红色烟雾,那么,烟雾的疗效也应该过了吧?

要知dào

,我当时同样也吸收过烟雾,但我伤口的恢复力,可一直是正常水平啊。

按照这个速度,豆腐应该不会被毁容了。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隐隐觉得担心:这种极强的恢复能力,会不会与尸仙有关?可尸仙已经被虚给吞了,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却不得要领。当初尸仙带走豆腐后所发生的事,显然没有豆腐所说的那么简单,我也曾经问过,甚至因此争吵,但豆腐头一次这么坚定的要守住一个秘密。

他和尸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豆腐自己不说,我也想不出来,他一说颛瑞和哈日查盖,我便也转移了注意力,想起我们还有雷管,于是立kè

从豆腐的装备包里摸出了雷管,特意挑了个最大号的,对准那石棺里的东西便扔了过去。

雷管一扔,便被那东西个裹住了,它哪儿知dào

那是啥玩意儿,一用力,便听砰的一声巨响,雷管爆zhà

开来,碎肉四溅,汁液横飞,别提多恶心了,一时间,仿佛脚下的地面都跟着在震动一样。

这碎肉横飞的情况平稳后,我和豆腐抄着武器,警惕的重新靠近了石棺边,这时再往里一看时,已经看不见刚才那东西了,也不知是被炸死了,还是躲到深处去了。不过让我意wài

的是,这具石棺竟然没有被炸毁,看样子材质很特殊。

豆腐说:“再扔一根冷烟火下去试试。”我扔了一根下去,这次,冷烟火没有被袭击,平稳落地。就着冷幽的绿光,我立kè

瞅见,这石棺的大洞下面,赫然有一团蠕动着的东西,黏糊糊的,像一堆混合在一起,剥了皮的青蛙,看的人不禁头皮发麻。

我心说:这是什么玩意儿?如果是鬼蜮的人饲养的,又怎么会在石棺底下存活两千多年?豆腐又对着地洞喊颛瑞二人的名字,依旧没有回应,豆腐挺着急的,平日嘴上虽然没有把门的,但心肠最软就属他了,一见这情况,急的不行,抓耳捞腮道:“老陈,你赶紧想个办法。”

我盯着地洞口下蠕动的东西,说:“每次出了事,你就知dào

让我想办法,当我是一休哥吗?你长脑子是用来干嘛的?”

豆腐辩解道:“你不是一直说我没脑子吗!”他这么一说,我顿时被呛住了,真不知该怎么接话。然而,就在这时,我忽然发xiàn

,从那团蠕动的东西中,猛地被推出了一个东西,那东西被冷烟火映照的绿幽幽的,仔细一看,赫然是一颗湿漉漉的人头!

豆腐惊呆了,声音发颤道:“莫非、莫非阴阳脸他们被、被这玩意儿吃了?天……天呐,我一定是在做梦,老天爷,让这一切都成为假的吧。我怕愿意再‘处’一年。”

豆腐话音刚落,忽然,从地洞底下,猛然传来一声枪响。

“砰!”

这声音让我们又惊又喜,豆腐大叫:“老天爷听到我的祷告了,这骷髅头铁定不是他们的,我靠,我‘处’半年行不?”

我心说这誓言应的也太快了吧,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一声枪响过来,下方便再无声音,我叫了颛瑞和哈日查盖的名字,却不见二人有任何回应。豆腐说会不会是他们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所以现在没办法说话?我点头说有可能,思来想去,要想救人,光站在这里也没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来还得下去一趟。

我观察一阵,道;“这东西刚才被炸,似乎元气大伤,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呆着。”

豆腐说:“我也要出力,我帮你。”

我看了看他,沉思片刻,道:“你不拖后腿就行了,就在上面接应我吧,这条绳子你握着,情况不对劲,我靠它活命。”说着,我将绳索交到了豆腐手中,紧接着,便全副武装,猛地往下一跃。

这一下去,只觉得脚下柔软滑腻,让人难以站稳,而之前闻到的那阵味道,也更加刺鼻,让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我这一跳下来,脚下的东西顿时蠕动的更加厉害,但却没有攻击我的意思,这时,就着手电筒的光芒我发xiàn

这个地洞其实挺大的,只不过这东西恰好堵在洞口处,一层一层盘踞在一起,赫然有四五米高,此刻,我赫然就是站在‘它’身体的最上方。

一时间我别提多惊讶了,换个角度,所看到的东西就完全不一样了,我压根没想到,它的真面目居然会是如此庞大。如果非要形容,这会儿剥皮的青蛙已经不能比拟了,更确切的说,它更像一堆盘起来的大肠,滑腻腻、臭烘烘,触感软绵,不停的蠕动着。

没等我看清更多的状况,脚下的蠕动忽然剧烈起来,猛地顶了一下,赫然又一颗骷髅头被挤了出来,我大惊,整个人站不稳摔倒在了这副恶臭的‘大肠’上,由于没有穿上衣,这大肠上黏糊糊恶臭的液体便直接涂了我满身。

上方的豆腐嫌弃的叫道:“我靠,从这一刻起,你不要再靠近我。”

我赶紧爬了起来,恶臭让我根本懒的张嘴说话,拿着手电筒立kè

往大肠的下方扫,这时我才猛然发xiàn

,这大肠的底部的其中一层,赫然夹着一个人。这人静静闭着嘴,几乎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不停的摆动头颅,显然是在挣扎。

他不是颛瑞又是谁。

估摸着刚才那一枪就是他放的,这下我明白他为什么不张嘴了,估摸着一张嘴,那些粘液就直接流进他嘴里了,这种恶心感,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我二话不说,顺着这副大肠滑了下去,滑到底时,赶紧将颛瑞往外拔,谁知我这一拔,那玩意儿竟然猛地一缩,反而将颛瑞一下子给吸了进去,连人头都不见了。

我惊的倒抽一口凉气,也顾不得那么多,立kè

将探铲插入了那吸人的细缝之中,只可惜它太过绵软,东西插进去也根本撬不开,一时间我还真是无计可施了,心里猛然想起刚才被挤出来的那两颗人头,心说:难道这东西,就是这样吃人的?这到底是动物还是怪物?我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颛瑞被吞进去,天知dào

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没准儿就直接缺氧给憋死了。权衡之下,我心一横,从装备包里摸出了一根雷管,心想:颛瑞啊颛瑞,我这会儿只能舍命一搏了。如果能救你出来,自然皆大欢喜,若救不了,那也无可奈何了,但愿老天爷保佑,我虽然不是处了,但如果能平安无事救你出来,我回去就给孤儿院捐十万,也不枉咱们相交一场。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估摸着我是受了豆腐的影响,因而才冒出这么不靠谱的一个念头,如果求老天爷有用,这个世界上哪会儿那么多丑恶不堪之事。

这些念头也只是一瞬间,正当我打算将雷管找个适当的位置插进去时,忽然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说:“不要白费力qì

了。”

第八十章 团尸

我警惕性一直很高,却没发xiàn

身后居然还有人。这声音,不是失踪的哈日查盖又是谁?我拿着雷管,手里的动作也顿住了,猛地回身,却见哈日查盖吊儿郎当的坐在阴暗处一块大石头上,身形半隐半现。我吃惊道:“你一直都躲在这里?”紧接着,心里猛地冒出一个念头:难道他就躲在黑暗中,看着颛瑞被吞?

哈日查盖依旧戴着那个黑色的面具,神色看不分明,我说完,他纵身从那块石头上一跃而下,道:“你知dào

这东西是什么吗?”

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脸看向我身后盘成一团高高的‘大肠’道:“有没有听过‘团尸’?”

团尸?我心里琢磨着这个词,却是闻所未闻,不禁摇了摇头,于是我说:“还请赐教。”

哈日查盖看了我一眼,接着便说起了团尸的来历。事实上,团尸是萨满中一个神mì

的叫法。萨满信奉万物有灵,除了在大的文化上没有区别以外,小的文化方面,几乎一个地方就有一个特殊的文化。而团尸便是鬼蜮族人的禁忌。

相传,鬼蜮的人原身都是一群流放的宵小凶恶之辈,流落到鬼蜮被呼呿铎净化后才新生,成为了古鬼蜮方最初的居民。而在呼呿铎净化的过程中,必然会有一个死亡,一个新生。

而这个团尸,便是那些死尸汇聚在一起而产生的异变。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异变,估计连鬼蜮自己的人也无法解释,尸体也多,团尸也就越大。

我想起之前从大肠中挤出的骷髅头,这才明白过来,想必那些骷髅头,便是被净化之前的鬼蜮人尸体。

团尸聚集了无数戾气,这些戾气,都是那些恶徒生前聚集下来的恶念,再加上被净化而死的怨气,最终形成了团尸这种诡异的产物。这东西会吃尽周围所有活物,对于呼呿铎的气息,尤为敏感。

颛瑞当年在那祖先墓里被呼呿铎所害,那玩意儿虽然没有一下子要了他的命,却相当于寄生在他体内,日夜侵蚀,颛瑞被净化,只是迟早的事。而现在,这团尸感应到了自己‘仇敌’的气息,又如何肯放过?

我听他说明此中缘由,虽然感觉离奇,但也不能就此撒手不管,于是问道:“那现在有没有办法救他出来?再耽误下去,只怕人也扁了,气也断了。”

哈日查盖摆了摆手,带着面具的脸虽然看不清神情,但听声音,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便听他道:“他体内其实一直就潜藏着一只呼呿铎,在生死关头,你觉得那东西会任由团尸攻击宿主吗?”

霎时间,我明白了哈日查盖的用意,他之所以置之不理,俨然是想用这个方法,将颛瑞身上的呼呿铎逼出来!我这才觉得,自己之前一直小看这个年轻人了,在他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外表下,实则心思稳重,不同常人啊。

我看了眼眼前蠕动着的尸团,心下担忧,道:“万一它不出来怎么办?”

哈日查盖耸了耸肩,道:“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呼呿铎说是净化,其实不如说是顶替。一个人的肉体死亡,再诞生出新的肉体,似乎是很困难,其实,肉体易得,这里……不容易。”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想起了民间传说中的太岁,这玩意儿事实上早已经被发xiàn

过,它就是一种奇特的单细胞分裂物,不吃不喝却能不断长大,切开后,里面全是肉,至今为止,科学家都无法解开太岁之谜。

而呼呿铎,就类似于太岁,它以一种让人未解的方式,可以净化出一个肉体,但这个肉体,却不一定有意识。

那么到最后,苏醒过来的新肉体,还是原来那一个吗?

答案是否定的。

当年的薛安,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深深吐了口气,盯着眼前蠕动的东西,道:“那现在我们就只能等?”

“对。”哈日查盖点了点头,稍微退后了一些。就在这时,上方传来了豆腐的声音:“老陈……怎么没声了……你还活着吗?”

未免豆腐担心,也跟着跳下来救人之类的,我立kè

喊道:“我在,你等着,别轻举妄动!”说完,我也跟着后退,等着呼呿铎出来。这是一个很冒险的决定,我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数个念头盘旋在脑海中:万一颛瑞死了怎么办?现在到底要不要救他?万一雷管将他一起炸死了怎么办?这些念头不停在脑海里打转。说白了,有些事情,事关自己的时候,很容易做决定,按照我自己的性格,我肯定选择舍命一搏,毕竟这是唯一的机会,否则将来也是死路一条。但现在面对这个情况的是颛瑞,而决定权却在我的手里,这个压力实在很大,如果失败,几乎相当于是我杀了他!

整个过程中,哈日查盖一直很平静,黑色的面具让人根本看不出表情,唯有张扬的红头发,在这阴森恶臭的环境中,显得十分扎眼。

豆腐听了我的回答,便也没再说话,估摸着是耐心的再等。约莫十多分钟左右,我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有些凉了,因为我知dào

,团尸内的压力必然是很大的,十分钟的时间,完全足有夺取一个活人的生命。现在的颛瑞,是生还是死?

哈日查盖仿佛察觉到我的念头,忽然笑了一下,笑声轻佻,又透露着一股自信,说:“放心吧,如果颛大当家真的死了,你以为团尸还会这么安静吗?”

我一时没明白海日查盖的话,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耸了耸肩,说:“我说过,团尸怨气很重,会吃光周围的一切活物,它为什么不攻击我们?因为它现在正在对付颛颛,反之,如果他死了,团尸就该接着来吃我们了。”

我这才明白哈日查盖的意思,不由得看了看团尸的最上方,这玩意儿十分高大,身体刚好堵在洞口处,唯一留下了一点儿细缝,我刚才便是从那个地方滑下来的。

虽说滑下来挺容易,但如果颛瑞真出了事儿,团尸对我和哈日查盖下手,我俩这战斗力比起普通人自然不弱,但面对这么个庞然凶悍的大物,也只有乖乖逃命的份儿。到时候,下来容易,上去可就难了。这高度有五六米,团尸又是不停蠕动的,滑溜溜的,只怕我俩够呛。我这人行事谨慎,立kè

便将后续的可能性提了出来。

哈日查盖闻言,道:“所以啊,颛大当家的生死,和我们俩的命,是连在一起的。当然,你也可以趁着团尸还没有发难,现在就离开。”他这话确实是比较靠谱的办法,但我不由奇怪,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和颛瑞只是合zuò

关系,友谊还没有发展到同生共死的地步吧?

这话问出,哈日查盖却没有回答我,而是耸了耸肩。我心中疑惑,哈日查盖之所以和我们搭伙,主要便是为了这个地下宫殿中的鬼蜮萨满核心文化,但如今,那些记载着核心文化的古卷都在上面,他不去拍照留存,在这儿待着,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一时想不明白,然而就在这时,上方忽然传来了啊的一声,紧接着,一个人影从那裂缝中滑了进来。这地方没有别人,滑下来的不是豆腐又是谁?我一看他也跟着下来,顿时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道:“你个蠢货,平时胡来也罢,这种危险关头,你怎么也不听我的话,你是要气死我吗!既然你喜欢找死,我干脆现在就让你死个痛快好了!”

豆腐屁股着地,正哀嚎着,闻言连忙往后退,苦着脸道:“谁、谁不听话了!我一直在上面等的,可是、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那些掘地虫,全部从石缝里钻进来了,我再不跳下来,就要被它们给活啃了!”

十六足掘地虫?我一时大惊,道:“它们不是不敢进来吗?”

哈日查盖反而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似乎一点儿不担心,说道:“我估摸着它们以前不进来,是忌讳什么东西。这回又跑进来,八成是这小子太嫩了,汉人不是有句话,食色性也,可见吃是生命最大的欲望。我说,你真有那么好吃吗?我不先让我咬一口试试?”

豆腐怒道:“滚你娘个蛋,少他妈满嘴放炮,我一点也不好吃,我都五天没洗澡了,浑身都是臭的,一搓就掉黑泥,才不是我引来的!肯定是有其它原因。”说完,豆腐估计是察觉到不对劲,加了一句:“恩……这叫男人味儿,一般人没有。”

我赶紧让他闭嘴,别继xù

丢人,问上面现在是什么情况。豆腐说,他当时正专心致志的观察洞里的情况,结果忽然便察觉到周围有奇怪的动静,但四下里看了看,又没有其它东西靠近。出于害pà

,便询问我的情况,听到我的回音,胆子才大了不少。谁知没几分钟,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从顶部,不停的有掘地虫掉下来,豆腐将灯光往上一打,立kè

头皮就麻了,只见上方的巨石细缝间,赫然吊满了密密麻麻摆动着的掘地虫,一个个奋力扭着身体从细缝里钻出来,一时就跟下虫雨一样。

第八十一章 圆光(上)

豆腐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去抚掉到身上的掘地虫,但很快他便发xiàn

,这些掘地虫可不止来源于头顶,连同周围的石缝中,也不断有掘地虫钻进来,很快,那些脆弱不堪的竹简和兽皮帛书,都在这些掘地虫的爬行破坏下变成了碎块,全部毁于一旦,密密麻麻的掘地虫,铺天盖地的朝着豆腐涌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豆腐只能心一横,眼一闭,跳到了洞里,顺着细缝滑下来。

我一听说那些兽皮帛书和竹简都被破坏了,不由心下暗骂倒霉,看来这一趟,我是找不到鬼厍之面的线索了,但愿颛瑞能逢凶化吉,彻底解决呼呿铎的问题,否则这一趟鬼域之行,就真是白来一场了。

豆腐没瞅见颛瑞,问阴阳脸哪儿去了,我刚打算跟他说明这里的情况,忽然之间,前方的团尸猛的一阵剧烈的震动,紧接着,叠的很紧的缝隙猛然张开,从中滚出一个人来。

这人不是颛瑞又是谁?不过,这会儿颛瑞双目紧闭,浑身都是恶臭的粘液,脸上的半块面具也没了,平日里打理的特有范儿的头发也黏在那张张半俊半丑的脸上,看起来别提多惨了。

豆腐大惊,道:“我靠,阴阳脸一向是总裁范儿,怎么一秒变屌丝了!”话虽这么说,但还是立kè

奔上去,探了探颛瑞的脖颈,道:“还活着。阴阳脸……颛瑞?醒醒。”

我和哈日查盖也迎了上去,却见颛瑞的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但似乎很难以聚焦,咳嗽几声,胸膛震动,声音嘶哑道:“小、小心……”这时,哈日查盖猛地将颛瑞从地上扶坐了起来,这时,他的后背便露了出来,只见背上那个呼呿铎图案,赫然已经消失了。

我立kè

意识到,呼呿铎已经从颛瑞体内离开了。

这实在是件大好事,虽然没能找到解除诅咒和拯救尸仙的办法,但我们也算不虚此行了。

哈日查盖见此,猛的摘下了自己的面具,猛地将面具戴到了颛瑞的脸上。豆腐诧异道:“你干什么?”哈日查盖道:“蠢蛋,说了你也不懂。”紧接着,猛地又摘下了自己脖子间挂着的一串装饰品。这串装饰品和我们之前在尧方古尸身上所戴着的装饰品很像,里面可以分辨出狼牙和鹰喙,但其余的一些灰白色的珠子,就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

这一连串速度,哈日查盖都做的很快,仿佛早就有计划一般,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取下那串装饰品后,他不由分说,猛的伸手一拉,将整串儿链子就扯断了,紧接着将散落的灰白色珠子一抓,给我和豆腐一人分了三颗,道:“含在嘴里,然后不准再说话。”

这突如其来,让我们把这不知名的东西往嘴里送,我和豆腐都带着迟疑,却是没动。如果这东西是颛瑞给的,我还放心些,但哈日查盖,实在是个古怪的人,所交也不深,这东西可不能乱吃。

见我和豆腐不动,哈日查盖道:“呼呿铎还在里面,它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会重新寻找宿主,含着这东西,它就感应不到你们,不过不能说话,说话就破功。当然,如果你们不相信我,那随便,”

这时,颛瑞已经晕了过去,哈日查盖将人背在背上,说:“要吃就吃,不吃拉倒。”话说到这份儿上,也没那么多顾虑了,我和豆腐当即将那三颗珠子含在了嘴里,有些咸味儿,估摸着是沾上的汗水,一想到这点儿,我有点儿恶心,豆腐也是苦瓜脸,直吐舌头。

这时,哈日查盖道:“OK,这样咱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现在我们商量下怎么出去。再此之前,有几点我要跟你们说清楚。刚才那个链子,是我家传了八辈人的古物,你们这一含,效用就在慢慢消失,这五百多年的东西,得来不易,花你们身上,得算钱,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咱们朋友一场,算你们便宜点,一颗十万,你们一共含了六颗,欠我六十万,没问题吧?”

豆腐瞪大眼,脸憋的通红,直跳脚。哈日查盖道:“别瞪眼,我知dào

你想说什么,我是巫师,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就不要操心为什么我可说话了。刚才那价格已经是友情价,如果不接受,就跟我吐出来。”

我苦笑,论起生意场,向来是我去坑别人,没想到这风水轮流转,这会儿被这红毛小子阴了。但我也不计较,钱花了能赚回来,但有时候,人脉比钱更重yào

。这哈日查盖是个有本事的,再加上诅咒和萨满文化有很大的关联,日后没准儿要用到他,我有心想跟他结交,便爽快的点头。

哈日查盖面露笑容,说:“好,现在这团尸在对付呼呿铎,龙虎相争,还有一段时间,这段之内,咱们是安全的,所以,我们得趁这个功夫感觉出去。现在拿外边儿全是掘地虫,我们得想个办法。”

看他的神情,这小子应该已经有主意了,于是我用眼神示意他往下继xù

说。

哈日查盖道:“这里的路只有一条,所以咱们必须得按原路返回。你们知dào

这些掘地虫,之前为什么不敢进入地宫的范围内吗?”豆腐这会儿已经摸出了纸笔,写道:不知dào

!别装逼,有话快说!

哈日查盖笑了笑,道:“请教别人的时候,态度要好一点儿,因为我没有义务告sù

你们。整个地宫,涂过一些驱虫的东西,那种味道很细微,我相信,这位颛大当家的应该闻出来了,在这种情况下,按理说掘地虫是不会进来的,至于它们为什么一反常态……我就不知dào

了。”说这话时,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豆腐,嘴角带着一丝坏笑,显然意有所指。

我心里打了个突,不由也看向豆腐,豆腐神色显露出一丝惊慌,猛地低下头,嘴唇动了动,最后神色恢复了平静,露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他不适合说谎,这点儿演技太逊了,一眼就让人看穿心里有鬼。

我心知豆腐恐怕是清楚那些掘地虫袭击他的原因的。

但他为什么要装作不知dào



他究竟隐瞒了我什么?

其实豆腐大部分时间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活动,他干什么,我基本上是一清二楚,如果说有什么我不知dào

的,大概就是他被尸仙抓走的那一个月。

看样子,这一切,都和那件事有关。

豆腐究竟在忌讳什么?他一向信任我,在小事情上,豆腐是属于很健忘型的,有一次我正陪客户,他着急火燎打个电话问我:“我靠,我忘记银行卡密码了,老陈,我密码是多少来着?”

当时我一口酒就喷客户脸上去了,别提是什么心情了,既想杀了他,又想自杀,最后只能认命,说:“是你第二十五春的女朋友生日……”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我跟那位客户就此没戏了,因为人家觉得我不够稳重!

这样一个银行卡密码都告sù

我,并且我记得还比他清楚的人,为什么对那件事情如此讳莫如深?

我见豆腐用拙劣的演技装傻充愣,也知dào

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便也装作没看出来,写上:那现在出路被掘地虫堵住了,咱们怎么办?”

哈日查盖收回那一脸挪揄而古怪的笑容,道:“好在咱们有火,支起火把,闯出去也不难,真zhèng

难的是……这地方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更可怕的东西?

我想起了之前冒充哈日查盖的东西,还有豆腐和颛瑞神智失常的情景,心说:难道他指的是那件事?哈日查盖显然是从我的神情看明白了什么,又道:“世人只是佛道二教,不知萨满,以为萨满单纯只是些跳大神、驱鬼之术,实则萨满文化,乃是最古老的宗教,你们应该知dào

,人类最初的信仰,便是天地有灵:风火雷电、鸟兽鱼虫、严寒酷暑、飞花结果,诸般奇异之事使人心生敬畏。只是后来的人,见怪不怪,便忽略了这些造化,始有佛道儒,而萨满衰落。其实,萨满鬼神文化,并不像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操神弄鬼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

他一向嬉皮笑脸,这会儿说起来,却似乎有些沉重,但这种情绪也只是一瞬间,哈日查盖接着话锋一转,便道:“跟你们解释太多,你们也不懂,不过你们可以把这里想象为一个‘圆光’世界。”

第八十二章 圆光(下)

民间将障眼法、迷阵一类的异术,统称为圆光术,而按照哈日查盖的说法,便是石门之后的这个空间,便是以萨满秘法,施以类似圆光术一类的秘术。因而我们之前所见到的那个假人以及后来豆腐和颛瑞的不受控zhì

,十成十都是与此有关。我们这会儿出去,可以用火驱除那些掘地虫,但圆光术确实难以避免的。

在萨满秘术中,这类秘术翻译过来的汉文是‘干舍波多萨呵吉利天’,究其来历,那来头就大了,哈日查盖没有细说。但这些秘术,早在时代的更迭中失传,因而破解之法,哈日查盖也不得而知。他身上有萨满权杖,可以避开这秘术,这也是为什么石门上会刻着,只有萨满巫师才能活着进出的警告。

他道:“出去之后,你们很可能受到圆光术的影响,在这一点上,我帮不了你们,须得靠你们自己。这圆光术,最易勾起人心底的隐秘之事,心智不坚,便容易沉迷其中,时间长了,就会神智受损,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会变成精神病或者傻子。”豆腐咂舌,估摸着是想起了之前的事儿,一时忘了不能说话的规矩,张嘴欲言。我一伸手给他捂住了,紧接着对哈日查盖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他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这地方的圆光术,失传已久,他也没办法对付,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多说也无益了。紧接着,趁着团尸还没有发难,我们三人背着昏迷的颛瑞,赶紧顺着往上爬。

从那洞口一冒出去,便见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掘地虫,这些东西估摸着也是忌讳团尸,因而并没有往洞里爬,我们这一冒头,便如同苍蝇见了臭鸡蛋一样,一窝蜂的涌上来。

好在我们几个早有准bèi

,已经事先分配好的固体燃料串在铁撬子上,打火机一点便着了。我和豆腐站在哈日查盖两侧,挥舞着火把阻止掘地虫的靠近,哈日查盖背着颛瑞,根本腾不出手,我们三人什么都不管,一路往前冲,眼瞅着那条石阶近在眼前,爬上石阶,出了石门便可以安全。但谁知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后脖子一凉,似乎有一张冰凉的嘴在我脖子上亲了一下。

这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悬悬,你不要我了。”我惊的猛然转头,只见身后赫然站着一个身姿曼妙,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年轻姑娘,而周围的豆腐和哈日查盖,早就失去了身影。

我知dào

我肯定已经陷入圆光术了,但看着眼前的年轻女人,我还是不由得喉咙发紧。眼前的人是肖静,但她很年轻,没有后来的性感美艳,就像我刚认识她一样。

为什么她会出来?难道这就是我心里的隐秘?

眼前的肖静,没有浓妆,黑色的卷发,素颜也很漂亮,一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幽幽的道:“你说过会一直爱我的,总给我买最好的,我第一次工作被同事欺负,你说你养我的,让我不要再工作……你一点一点把我宠坏了,然后在你受不了的时候,就把我丢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xiàn

自己嗓子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我刚认识肖静的时候,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我从小没有家人,发誓要让自己的女人成为最幸福的人。现在想起来,我当年爱人的方法,实在有些扭曲……后来肖静会变成那样,我确实有很大的责任。

这一瞬间,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身处于圆光术之中,因为眼前这人的话,心脏猛地揪了起来,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但好在我心智坚定,下一秒便清醒过来,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嘴里依旧含着那三颗珠子,这让我安心了一些,虽说眼前的一切猛然大变,但我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转身后就打算往回走。但我这一转身,却惊了一跳,因为我身后没有路,而是一片黑色的巨大深渊!

这是幻觉。

我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圆光术在捣鬼,但任凭我怎么做心里暗示,深渊依旧在前面,没有任何改变。

不对,我身后应该是向上的石阶,这一切只是幻觉。身后那个声音依旧在继xù

说:“我已经变得那么惨,你为什么不帮我一把,你为什么要另结新欢……”那声音几乎是贴着我的脖子再说,我感觉到自己背上趴着一个人,但我没有回头。

假的,都是假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探出脚去踩前面的虚空,按理说应该是一片实地,但这脚探出去,却是悬空的。

是真的深渊?

我心知不可能,就在这时,背上的‘肖静’阴测测的笑起来:“你逃不了的,哈哈哈哈……”越笑到最后,声音就变成了一种类似于乌鸦的叫声,听在耳里,凄厉非常。伴随着这阵笑声,我感觉到背上趴着的人消失了。

我以为是自己的坚定击破了圆光术,但紧接着,一转身,周围的环境就变了,我立kè

认出来,这是囚禁地鬼王的那间墓室,而在一旁的大棺材旁边,站在一个耸拉着肩膀的老人。

爷爷……

我明知dào

是幻觉,但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眼眶顿时开始发热,甚至想开口叫他。但仅存的理智告sù

我,不能说话。我咬着牙,狠狠吸气,平复着自己翻滚的内心。而这时,棺材猛地打开了,地鬼王从里面爬了出来,猛地将棺材边的人撕成了碎片。我整个人惊的往前跑了几步,下意识的想去救人,而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剧痛,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踢了一脚,整个人猛地俯趴在地上,别提多痛了。

然而,这一摔却让我清醒过来,再抬头时,哪里还有什么肖静和地鬼王,我赫然是摔倒在石阶上,而踢我的不是别人,而是豆腐。

他正挥舞着火把,抵挡周围的掘地虫,而我手里的火把,则掉落在地上熊熊燃烧,几乎就要烧到我身上来了,但我之前在圆光中,竟然没有一点儿感觉。

哈日查盖看了我一眼,道:“醒了就快起来。”

我一咬牙,重新抄起火把,挥舞着继xù

往前冲,狠狠咬了口舌尖,中医的说法,舌开心窍,在神智不清,意志不坚时,咬舌能正心凝神,虽不知有没有用,但这种时候,也只能试一下了。

转瞬,我们三人已经冲到了石门口,进入地道民居后,掘地虫反而少多了,除了身后追击而来的以外,这外面到没有掘地虫的踪影。我们三人背着颛瑞一路疾驰,再加上出了圆光区,又有火把再手,一时到没有危险,

紧接着,我们也不敢停留,一鼓作气按原路逃命,很快便到了我们之前杀死掘地虫王的地方。我想起那外面保不齐还有个精怪,便按照颛瑞之前的说法,尽量往装备包里多装黑丹砂。

这一番折腾,自是精疲力尽,好在火把起了很大的作用,我们一路有惊无险,顶着掘地虫爬出了洞口,回到之前我们所打的盗洞下。这时哈日查盖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可以开口说话了。豆腐首先憋不住,猛地将嘴里含着的珠子一吐,结果只吐出了两颗,哈日查盖瞪眼,道:“还有一颗呢?”豆腐欲哭无泪,道:“刚才太紧张,一不小心吞进去了,我说,这玩意儿没毒吧?”

哈日查盖怒道:“你可真够能吃的,这是用千年老尸骨磨出来的,受过供奉,整个中国,就我手里这一串!你给我吐出来!”

豆腐揪住了几个关键词,猛地问道:“千年老尸骨?什么尸?不会是……”见哈日查盖怒气冲冲,却不辩解的模样,豆腐转头就吐了,可惜那吃下去的东西,终究没有吐出来。

我想到自己嘴里一直含着人骨头做的珠子,也觉得挺恶心的,但我恶心的事情经lì

多了,到不像豆腐反应那么大,说道:“这些事儿出去再说,咱们这次的主要目的,算是达到了,这一趟不算白来。咱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安全出去,只怕那五个人,应该还守在外面。”

哈日查盖目光上下打量我几眼,道:“看样子你有什么想法?”

我思索了片刻,心想现在出去,如果那五人在高处打伏击,我们的情况就太危险了,在那种环境中,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思来想去,我冒出个主意,我们不能出去,何不将他们引进来?届时,便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只需稍微用些手段,便可来个请君入瓮。

第八十三章 离开

我将自己的想法对二人一说,二人都觉得可行,最后豆腐出主意,说不如营造一个我们遇到危险的情景,让他们以为咱们没有反抗之力,然后下来查探情况,我们再将几人困住。

豆腐这方法虽然简单,但却实用,话音一落,哈日查盖猛然配合的发出惨叫声,而且这小子演技不错,声音最后越来越弱,那叫一个逼真。这声音传出去,外面的人虽然不一定能听的很清楚,但肯定能分析个大概。做完这一切,我们三人呈三角形,摸出枪支,各自躲了起来。‘

我蹲下身潜伏在灶台下,哈日查盖躲在另一边的饭桌底下,豆腐则缩在墙角,这三个位置都十分隐蔽,那些人从洞口处下来时,视线也很难到达我们所在的几个点。一但他们落地,我们三人便举枪而围。

躲避间,只听周围寂静无声,那伙人看起来很谨慎,我们足足埋伏了二十多分钟,才听到动静。那声音显然是从洞口传来的,并且越来越近,须臾,便能瞅见那洞口处有一个黑色的人影,隐约还能听到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看样子是在打什么商量,但他们声音也压的很低,具体说什么,我就听不清楚了。

须臾,那几人纷纷跃下来,我一看,发xiàn

只有三个人,看样子他们留了一手,外面八成还守着两个没进来。就在这三人跳下来的瞬间,我猛的虚开一枪,紧接着大喝:“不许动!”霎时间,我们三人提着枪围上去,那三人自然也有枪,但这会儿被我们三支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又曾经见识过我们杀害他们同伴,毫不手软的模样,哪里敢反抗,霎时间一动也不敢动。

哈日查盖吊儿郎当的笑道:“把武器扔了。”

那三人没有动作,只其中一人恼怒道:“中计了。”哈日查盖又道:“把武器放下!”那三人依旧没有动作,手臂的肌肉绷的笔直,很显然准bèi

和我们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枪战。我担心出变故,心下一狠,手腕一抖,捏了一支飞刀在手,二话不说,便朝着其中一人的手腕射去。这一系列动作也是在一瞬间,那人大叫一声,手里的枪支猛然掉到了地上。

这一下,另外两人知dào

了厉害,看向我的目光,就像见鬼一样,最终,不得不放下了武器。豆腐紧接着道:”双手抱头,面朝墙角蹲下。”这些词儿也不知他是在哪儿学的,不过到是没错,抱头蹲下,面朝墙角,我们一拥而上将人捆了,他们也没有反抗的机会。

这几人都带着面罩,个头差不多,也分不清谁是谁,这会儿目光几乎要喷火,但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被我们捆成了粽子。直到这时,我们才松懈下来,豆腐说:“咱们刚才开了枪,外面的两个人应该有警戒了,咋办?”

哈日查盖将其中一人的面罩扯下来,盯着对方的脸看来看去,活像在调戏大姑娘似的,他说:“咱们现在有人质,怕什么?”

“你们别太嚣张了,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其中一人挣扎了一下,目光看向昏迷在一边的颛瑞,道:“我们是为了他而来,你们识相的把我们放了,好聚好散,否则上头捏死你们,就跟捏死几只蚂蚁一样。”

豆腐道:“别说大话了,就算我们是蚂蚁,那也是食人蚁!”紧接着又好奇道:“你们上头是谁啊?”

那人被豆腐的食人蚁理论噎了一下,而这时,颛瑞忽然咳嗽了两声,醒了过来。他估摸着是还有些懵,眼珠子缓缓转动着,看了看周围,最后目光聚集到我们身上,猛地收缩了一下。

我赶紧上前,问他情况怎么样,颛瑞试着活动了一下,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大碍,旋即问我:“我晕了多久,发生了什么事?”我将后来的经lì

大致一说,旋即又指了指那三个被俘虏的人。颛瑞听说自己背上的呼呿铎已经消失了,沉沉的舒了口气,旋即看向那三人,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显然,比我我们,这三人更忌讳颛瑞,面面相觑,即便故作平静,但我也看出这三人有些露怯了。就在这时,颛瑞又道:“你们是奉命行事,我不与你们计较,告sù

我是谁派你们来的即可。”

须臾,其中一人道:“此话当真?”

颛瑞不冷不热的扯了扯嘴角,虽说这会儿外形狼狈,却也是气度斐然,道:“我颛瑞说话,向来说一不二,更不屑与你们弄虚作假。当然,你们不说,我今后也自然有办法查出来,不过……就恕我不能留你们了。这地方杀人,神不知,鬼不觉,死了也没人知dào

。”

这一番连哄带吓,那三人纠结起来,最后其中一人道:“你是颛家的大当家,我们兄弟几个就信你一次……是、是史密斯先生派我们来的,装备都是他出,我们只负责杀人,事成之后,有八十万酬劳。”

史密斯?

看样子是个外国人,这颛瑞的仇家还真是挺多的。我看向颛瑞,只见他微微眯眼,紧接着便是冷笑,道:“我的命难道就值八十万?”这会儿三人已然露怯服软,自然不敢再接话。豆腐道:“就是,至少也得八百万!”

我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外面的两人已经警惕起来了,留在这阴森森的地方,也不知那些呼呿铎会不会冒出来,于是示意众人不要再耽误,一切等出去再说。当下,我们带着三个人质,顺着洞口往外爬,快冒头时,那三人中便高呼:“别开枪,任务失败了。”我们钻出洞口,等在外面的两人立kè

端着枪迎上来,豆腐道:“别装了,有本事开枪,看谁先死。”

那二人面面相觑,又见三个同伴被捆的严严实实,自然知dào

大事不妙,问他的同伴怎么回事。颛瑞任由他们说话,须臾,道:“你们有几辆车?”

“两辆。”

颛瑞道:“带我们去。”

这会儿正是中午时分,离我们昨晚下地,过去不到十三个小时,众人在砂岩风蚀带里弯弯绕绕前行,不多时,便看到隐秘处停着两辆车,我们缴了那几人车上的武器,便任由他们开车逃了,这些人拿钱行事,如今没有武器,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们四个虽然浑身疲惫,但也不想再在这地方多待,便撑着精神,一路疲劳驾驶回了乌特拉,荒僻的公路上,正巧碰到准bèi

前来接应的章文,当即便调头回了乌特拉。哈日查盖回了他自己家,我们其余人住酒店里,仔仔细细洗漱一番,又重新处理了下伤口,杀到就近的餐馆狼吞虎咽,一个个儿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待到酒足饭饱,便回到酒店蒙头大睡。这十多个小时没合眼,往床上一躺就睡了个昏天黑地,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我和豆腐醒来的时候,发xiàn

颛瑞和章文已经退房了,当然,我和豆腐的房钱饭款,他们也一并付清了。

豆腐顶着鸡窝头,说:“我靠,这小子也太不仗义了,我们帮着他出生入死,现在事情解决了,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

我想起那个史密斯先生,便道:“从尧方到鬼蜮,也耽误了一个多月了,家不可一日无主,再加上还有人暗杀,估计他是急着回北京处理事情。”果不其然,回房时我发xiàn

桌上还压着张纸条,上面是颛瑞龙飞凤舞的字迹:京城告急,先走一步。

豆腐拿着纸条很不满,说:“连纸条都只有八个字,连个谢谢都没有,我这容白毁了。”我看向豆腐,他身上的伤收的很好,甚至比我手上的伤恢复的更快,脸上那道狰狞的疤虽然还没有消失,但按照这个速度,那也是迟早的事情,这容是毁不了的,下半辈子的媳妇儿应该还有着落。

他这么一说,我便想起了尸仙,但豆腐之前对此话题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这会儿又是出门在外,我决定等回了深圳,安顿下来,再好好谈谈。

就在我们订好了机票,退房准bèi

走人时,哈日查盖忽然来了。他一头长长的红发,被剪的极短,豆腐哈哈大笑,指着他脑袋说:“好像樱木花道。”

哈日查盖估摸是不看动画片,八成也不知dào

樱木花道是谁,耸了耸肩。这时我发xiàn

,他身后背了一个大的运动包,塞的鼓鼓的,看样子是要出门。我不由道:“你这是要出门?”

哈日查盖一笑,搂着豆腐的肩膀,说:“我准bèi

去拜访拜访我的朋友。”

豆腐道:“你朋友在哪儿?”

哈日查盖道:“深圳。”

豆腐惊奇道:“咦,你还有深圳的朋友,他干啥的?”

哈日查盖道:“开古玩店的。”

我算是明白过来,心说难道这小子想跟我们走?豆腐也明白过来,说:“谁是你朋友,我不认识你。”说罢肩膀一抖,甩开他的手,窜到了我背后,用眼神告sù

我,一定不能让这小子如愿。

第八十四章 穿衣服

我心中另有打算,假装没注意豆腐的目光,故作惊讶道:“你是想跟我们去深圳?”

哈日查盖道:“是啊,我从小生长在这里,这地方虽说什么都不缺,但男儿志在四方,还是要多见见世面,我决定要去大城市见识见识。这样吧,你们店里还招不招人?我可以给你当伙计,包吃包住就行,月薪五千。”

豆腐道:“你去抢劫吧!”

哈日查盖耸了耸肩,道:“我一个人也能去,只不过想找个伴而已,你们不愿意就算了,先还钱,还欠我六十万呢。”

我心知,这小子想跟着我们,肯定不是为了他说的那理由。难道我们身上,有他可图的东西?否则,他为什么跟着我们?这小子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善茬,我心知拒绝的作用不大,再者也有心想要跟他结交,便没有拒绝,点头称好。

我猜的显然不错,这小子自己连机票都订好了,显然是不会因为我们的回答而改变主意的。我笑了笑,没多说,只等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紧接着,三人便去搭车去气场,登上了飞往深圳的航班。

一直到当天晚上,我们才回到深圳,这一趟行程耗时不长,前后不到一周,独眼龙早接到我们的电话,说为了给新来的朋友接风洗尘,今天他请客。豆腐拍手叫好,说你个铁公鸡,总算要拔毛了,看我今晚不吃死你,七星楼走着。

最后我们没去七星楼,独眼龙把我们逮到了外面的烧烤摊……

豆腐傻眼了,指着我说:“他以前就是卖烧烤的,我都吃腻了,还吃呢?”

独眼龙说:“这年头,要接地气,那什么七星楼,山珍海味的,没什么吃头,烧烤好,别客气,放开肚皮吃。”

豆腐可怜巴巴:“我还是想吃七星楼。”

独眼龙嘿嘿直笑,对豆腐说,七星楼的老板,据说是个单身女性,事业女强人,如果你娶到她,以后你可以天天吃,问题是你行吗?豆腐一听就怂了,乖乖吃烧烤,这会儿放松下来,也不去说那些烦心事,四人一边吃喝,一边天南海北的瞎侃。

这一侃才发xiàn

,哈日查盖虽然年轻,见闻却很是广博,喝的高了,便打开话匣子,说了许多萨满中离奇古怪之事,这期间,我趁着他喝高了,刻意引导话题,套出了他的一些身世,一听之下,只觉得十分神奇。

据他说,他自小是个孤儿,估计是被亲生父母给抛弃的,却被草原上一只母狼给叼去了养了。那年头狼已经很少了,因此没多久便被发xiàn

了,有人从狼洞里把他掏了出来,他的养父母一眼便觉得与他有缘,便将他抱养回去,而那匹母狼,却被其它利欲熏心的人给打死了。养父唏嘘,野兽育人,出于天性,怜爱幼崽,不图回报,最终却落的如此下场,人心贪婪,实在可怕。但母狼已死,养父母无可奈何,便取了野狼的两颗狼牙作为纪念,也就是哈日查盖那串项链上的狼牙。

如今,萨满教已经日趋没落,而哈日查盖的养父,便是一位萨满巫师,有一身本领,却没有用武之地。养父对哈日查盖说:“年代不一样,有些东西,或许真的会逐渐被历史淹没,但在它还活着的时候,必须要有人记住它。”因而,海日查盖成了父亲的传人,成了为新一代的萨满。

哈日查盖家境一般,平日里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但俗话说,时势造英雄,他十七岁那年,离的不远的一个集市出现了怪事。

那地方是个买卖人的聚集地,多做游客的生意,没有房屋,都是搭帐篷聚集,因为水源显得尤为重yào

。那地方有一口黄土老井,在集市上的生意人觉得井水口太老,没准儿哪天就塌了,于是出钱想修葺修葺,也花不了几个钱。

谁知工人做工的时候,便猛然看到那井下孤咕嘟咕嘟冒起白泡,如同喷泉一样,紧接着井水中闪过一道黑影,似蛇似龙又似一个被拉长的人,显得十分恐怖。

众人大骇,老井也就此停工,停工之后,便再也没人去那里取水。

哈日查盖平日里也会去集市做些小买卖,听说了这事儿,便想起井灵。萨满教信奉万物有灵,然而灵也有大小之分,比如鹰和狼便神灵的象征,而水井,是人饮水之处,众多人的意念汇聚,再加上年深日久,便有了灵性。井灵是吉祥的象征,但忌讳改动,因为一但改动,便相当于破坏了井灵的身体,类似于我和豆腐破坏那些石化尸体一样。

一但这时,井灵由吉祥转为凶恶,周围便不得安宁。果然,这事儿发生后,虽然没有出什么大事,但周围的人,多多少少都比较倒霉,似乎连长在周围的草木,都是一副焉坏的景象,一时间周围的商户人心惶惶。

哈日查盖觉得井灵影响了自己的生意,便带着家伙去收拾,此间过程,都是一些专业的东西,外人看起来难以理解,但总有些见识广博的人,看出哈日查盖用的是萨满秘术,在收拾了井灵之后,名声才渐渐传了出去,从此兼职做一些跳大神一类的简单活计。

豆腐听得很有兴趣,忽然问道:“你吹的这么厉害,那我考考你。你说,一个人,如果已经死了,但他还同活人一样祸害人间,你能办吗?”哈日查盖嗤笑,道:“小意思,不过,得看是什么情况?”豆腐眼珠子一转,便说起了潘呲佛陀与信使的事。哈日查盖道:“你们忽略了最重yào

的一点,信使的力量,来源于潘呲佛陀,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就算要收拾信使,也得从根源处下手。”

我听到这儿不由心头一动,道:“我曾经将它埋入土中,扔进泥塘,为什么没用?”

哈日查盖摆了摆手,道:“埋入土里,它还是存zài

,能有什么用?对待邪门的东西,你就得用比它更邪的东西去压,恶人须得恶人磨,就是这么个道理。”

豆腐喝了口冰啤,迟疑了一下,又道:“那如果不确定自己是死是活该怎么办?”我一怔,心说豆腐问这话什么意思?紧接着不由得转头去看,他脸有些红,估摸是喝高了。话说出口,又连忙否认,道:“我瞎问的。算了算了,别讲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还是聊点儿别的,比如艺术?”

我见他转移话题,再加上众人扯了这么半天,都喝的有些高了,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时候,便也任由豆腐打岔糊弄过去。紧接着吃饱喝足,便晃悠回了铺子里。

二楼是三房的,我、豆腐、独眼龙各一间,哈日查盖暂时睡沙发,等明天,让他和独眼龙挤一屋,反正就睡觉,也要不了多大的地方。

紧接着我洗了个澡,觉得清醒了一些,便不由的想起豆腐刚才的话,越想心中越发虚,心说:趁着他喝醉酒,防备心为零,不如现在去套个话,问个究竟。想到此处,我便去了豆腐房间,这小子已经俯趴在床上睡了,我推了他两下没醒,反而嫌我烦,一脚踹过来了。我以为他是真睡了,正打算走,却意wài

的发xiàn

他身上的肌肉有些紧绷,霎时间我便察觉到,这小子在装睡。

我心下暗笑,又觉得不悦,便装作不知dào

,打量了一下周围墙上挂着的人体画,故yì

说道;“这些女人没穿衣服,有伤风化,我给她们添几件衣服好了。画笔和颜料在哪儿?哦,看到了……在这里。”紧接着便走到一边画具旁边,拿着颜料笔,准bèi

给裸身的女人画衣服。

就在这时,豆腐大喊:“禽兽,放开它!”我扔了画笔,转身冷笑:“醒了?”

豆腐干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道:“多晚了,睡吧,明天还要开店呢,咱们还欠着老张俩月工资呢。”

我道:“别转移话题,我会给他发工资。我现在是很严肃的再问你……之前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死人活人?为什么掘地虫只攻击你?”前两次提起这个话题,豆腐遮遮掩掩,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这一次,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这次铁定要问候歌清清楚楚。

豆腐见我神情严肃,不像会轻易妥协的样子,便抓了抓脑袋,半晌不说话。我耐心等,足足十多分钟,他抬起头,将地上的画笔捡起来递给我,说:“你给她们穿衣服吧。”

第八十五章 文明与利益

我手里拿着豆腐递来的画笔,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原以为这次能让他说出个一二三来,谁知还是把话头锁的死死的。准bèi

下子我也怒了,将笔往桌上一拍,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今天要是不说明白,以后……别说你认识我。”

豆腐闻言急了,双手合十道:“兄弟、好兄弟,别这么无情无义行不?我有苦衷的,但你要相信我,不管怎么说,我总不会害你对吧?”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道:“你也没这个智商害我。”

豆腐一脸郁闷,道:“不是不告sù

你,是时机未到,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其实我自己都还有好些地方不明白。”说完不等我开口,便把我推出了房门,一把将门反锁了,高喊道:“我要打飞机了,不准进来。”

哈日查盖躺沙发上和啤酒啃鸭脖,闻言嘴里啧啧有声,大叹屌丝男生活腐败,顺便好心提醒豆腐说:“我说……那玩意儿打多了会降低记忆力,还容易肾亏,悠着点儿啊,你智商已经够让人着急的了。”豆腐这次没跟他磨嘴皮子,哈日查盖耸了耸肩,便继xù

看电视。事实上,我根本没担心过豆腐会害我,我真zhèng

担心的,反而是他有什么危险却瞒着我。

想到此次,我不由得看向那条养在客厅的石中鱼:它真的能给我转运吗?我身边的人,真的不会再因为我而受害吗?

当晚,这些烦心事搅在一起,我没有睡安稳,第二天精神头也不太好。铺子里,哈日查盖跟领导似的在查看铺子里的货,时不时逮着独眼龙问些个问题,显得很有兴趣,但就是不干活,整个儿一懒货。

豆腐早上起来腆着脸赔笑,我没理他,他有些受打击,这会儿也不知跑去了哪里。

吕肃那边一直没消息,哑巴更是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随后的两天,日子都过的挺平静,只是一想到豆腐的事,我心里就不痛快。独眼龙看出来了,说:“东家,你们是不是在闹什么不痛快?”

我道:“有吗?”

独眼龙嘿嘿直笑,摸了摸鼻子,说:“这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您就别跟他计较了,看在这两天他变着法儿想赔罪的份儿上,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一时哑然,这两天豆腐确实是想给我道歉,一个劲儿送礼,但没送一样靠谱的,昨天晚上忽然来了我的快递,我琢磨着估计又是豆腐整的,箱子不大,搬回房间里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个充气娃娃!最后仔细一检查,还他妈是劣质货,充气充一半就漏了。

独眼龙正说情呢,豆腐从外面磨蹭回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说:“我中午家吃饭行吗?”独眼龙和哈日查盖立kè

起哄叫好,豆腐可怜巴巴看着我,一副等我松口的模样。我心下一叹,心说算了,这和孩子大了就忘娘是一个道理,既然豆腐不愿意说,我也不能拿刀往他脖子上架,干脆以后多注意点儿,别让整出什么事来才好。

这么一想,便点了点头。豆腐松了口气,立kè

道:“我订好位置了,七星楼,这家店都是提前好几天预定的,我可费了好大的功夫。”

独眼龙闻言,一竖大拇指,说:“这档次可够高的啊,啥时候?”

豆腐看了看时间,说:“现在咱们就可以准bèi

走了,开车过去得半小时呢。”于是我们一行四人关了铺子,开车去了七星楼。一路上独眼龙不停的讲七星楼的八卦。

这家店是家近几年才火起来的高端酒店,菜系齐全,其中尤以海鲜做的最好,十分有名。七星楼的老板,据说是个女的,靠着自己白手起家,很是了得。关于她,还有个非常劲爆的八怪。

据说她事业有成之时,有了空闲,便跟一个男的好上了。谁知这男的是看上了她的钱,一边跟她恩恩爱爱,想着把财产慢慢转移到麾下,一边儿暗地里在外头乱来。

后来这事儿东窗事发了,七星楼的老板娘干了件耸人听闻的事,她对那男的说,你不就想要钱吗?我给你?一边说,一边就将人的命根子给废了,旋即给了对方一笔钱。

那男的也只能认命,一说告她伤人吧?这女的人脉广,又有钱,今天关了,过两天就能放出来,能有什么用?

打那之后,老板娘就一直是单身。

哈日查盖嚼着口香糖,说:“这女的肯定长的特别丑,要不然那男的也不会蠢到去外面乱搞。要又这么个富婆包养我,我肯定规规矩矩的。”

独眼龙露出一副你没见识的模样,道:“我远远的见过那老板一样,哎哟,那叫一个漂亮,看的我一下子就硬了。咳咳,这个……正常反应,正常反应。”

豆腐好奇道:“又漂亮,又能干,又有钱,那男的为什么还背叛她?是不是她脾气不好?”

独眼龙道:“这就不知dào

了,不过吧我觉得,女人还是不要太能干的好,否则还要我们男人做什么?当家的,你说是不是?”

我道:“与我无关。”

独眼龙道:“嘶,这事关男性尊严,怎么就无关了?”

我正开车,懒得讨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所谓男性尊严和女性尊严,在我看来,都是狗屁,不值一提。人类最初是母系社会,以女人为尊,因为女人掌握着社会的最大利益,没有女人就没有利益。后来变为男权社会,男人掌握利益,自然该以男人为尊。这些东西,说白了,就是利益的问题,没有准确答案,一切都与时代有关。

所以,男女没有区别,历史告sù

我们:谁给文明创造最大的利益,谁的尊严就值钱。

我懒得接话,任由豆腐三人热烈的讨论起来,最后的讨论结果是:肚子饿,还是吃饭要紧。说话间,便到了七星楼。这是一栋在钢精水泥的城市中,十分扎眼的小楼,朱红色的圆柱,古色古香的结构,刚到门口,便有一个漂亮的姑娘迎上来。豆腐拿了预约卡,我们便立kè

被请上了二楼的单间。

和一般吃饭的单间不一样,周围茶几、棋盘、书画无一不全,布置十分高雅,几株兰花静静绽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自然的幽香,一进来便让人忘俗。

那服wù

员声音跟小黄鹂似的好听,菜色也是提前预定好的,不用我们点,只上了些瓜果点心茶水坐等,一边儿给我们介shào

些特色服wù

。独眼龙一听特色服wù

就来了兴趣,问都有哪些。

便听那姑娘说,半个小时后,会有个鉴宝大会,这活动一年才一次,老板会展示一样宝物,凡是本店的VIP,都能参与这次活动,有些类似于抽奖,到时候完全凭借运气,运气好,那宝物没准儿就是你的。

豆腐嘶了一声,说:“我怎么不知dào

这个,这么说你们老板今天也会来?我们能参加吗?”

小姑娘微微一笑,道:“抱歉,不过您可以现在开通VIP。”

豆腐问要怎么开,那小姑娘介shào

了一下,一个月内消费满十万或者一年内消费满五十万,就能获得VIP资格。豆腐咋舌,道:“这、这人一个月能吃十万吗?”

毒眼龙道:“要不你以为三公消费为什么居高不下,十万是小意思,不过中奖这种事情,向来与我无关,我看,咱们还是看热闹好了。”豆腐点头称是,指着我说:“也是,有变态陈在,中奖这种好运气的事儿,绝对与咱们无关。”

说话间,菜色一一被摆上了桌,豆腐点的是一套六千多的席面,以海鲜居多,味道和在外面吃的很不一样,做的十分精致,满屋飘香。难得吃一次,我们又都不是什么外人,酒桌上的客套话都扔了,各自甩开腮帮子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到一半时,那小姑娘告sù

我们活动开始了,于是为我们打开了一旁的雕花窗,透过这个窗户微微侧头,便瞧见楼下有一个铺了黑地毯的高台,正中央有个红木架子,上面盖着块儿蓝绸子,像是盖着什么东西。

这时,从后台走上来一个女人,我们房间内的四人一看,眼珠子不禁都给定住了。那是个穿着海蓝色旗袍女人,盘着头发,发间插着根玉簪子,簪子上有几朵蓝色的梅花,身材窈窕,肤入白雪,眼睛里如同包着一汪春水,那叫一个漂亮。

独眼龙边看边抹嘴,道:“就是她,七星楼的老板,我没吹牛吧,漂亮吧?”

豆腐猛点头,道:“漂亮,漂亮,这么漂亮的人,那男人还外遇,他眼睛瞎了吧?”

第八十六章 海神眼

我们四人乍一瞧见如此美色,都被吸引过去,目不转睛,一时那老板娘说了什么,我们反而是没听清楚。就在这时,那美女老板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揭开了那块蓝色的绸子。

绸子下盖着的东西顿时显露出来,这时,我发xiàn

,那是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微微透着蓝色。我做古玩这一行,也算见多识广了,一时却看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看不起来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只觉得珠子内部,仿佛有一层蓝色的水光在流动,显得十分特别。

就在这时,游戏开始了。

之前那小姑娘给我们讲解过游戏的规则。就是每一件宝物,老板会给出相应的报价,价格提前写好,放在一个信封里。而参与活动的人,则会在一个有提示的大致范围内估价,最后谁估的价格最接近,宝物就送给谁。当然,VIP也是分等级的,等级越高,可以估价的次数也就越多,获奖几率越大。

我们四个只有看的份儿,是没有参与资格的。

这时,其余食客估计已经开始写估价,我大致扫了一眼,发xiàn

今天来这儿消费的,反倒是以老年人和女人居多,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就在这时,独眼龙死死盯着场中央的宝物,仿佛是在想些什么,忽然之间,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这玩意儿是海洋之心。”

海洋之心?

豆腐道;“干嘛用的?”

独眼龙道:“海洋之心,是现代的叫法,比较文艺,在过去,这东西叫海神眼,相传古时候飞燕合德两个倾国倾城的美姬就用过这玩意儿。怎么形成的不清楚,据说是某些深海不知名生物的排泄物,类似于结石一类的东西。这玩意儿现代有人研究过,据说里面富含什么什么物质,而且非常浓,可以抗衰老,美容,据说如果是毁容的人,比如你现在脸上这道疤。”他指着豆腐脸上还没有痊愈的疤痕,说:“把这疤重新割开,再把海神眼里面的东西涂上去,保证一点儿疤都没有。”

豆腐道:“难怪全都是女人和老头子,你说这些老头子跟着凑什么热闹?”

哈日查盖一边吃,一边儿道:“想着把皱纹弄掉,好再去泡妞呗。”

独眼龙竖起大拇指说:“高见。”

豆腐听到此处,眼珠子一转,对我说:“老陈,我有个主意,虽然我不喜欢阴阳脸吧,但这小子确实帮了咱们挺多的。你说他整天出门戴着面具,也挺可怜的,你有没有办法,把这东西弄来,咱们送给颛瑞好了。”

这个主意倒还真不错,但我们总不能去抢吧?我念头一转,便叫来了之前的服wù

员,她听我们这么一说,抿嘴一笑,道:“今天来这儿吃饭的,大部分都是奔着海洋之心来的,都想要绿色通道,但都没给不是?您既然想要,不如也来参与,估价时间是一个小时,现在还来得及,您办一张我们这儿的VIP消费卡,预存十万进去,马上就可以参与。”

既然是为了朋友,我们也就不吝啬了,当即便跟着办了个卡,紧接着那小姑娘便给了我们一个估价牌,并且提示了我们估价范围在二十万到四百万之间,上面标准了会员号,我们只需往上填写价格便是。

豆腐指着独眼龙,说既然你知dào

,就估算个靠谱的价格。独眼龙傻眼,说我也就知dào

这东西的来历,这玩意儿市面上很少见,属于奇珍,古时候,大部分是被海潮给带到岸上的,近年来估摸着海上网放的太密,或者是海底下的生物不长结石了,反正是很少见的,价格谁知dào



哈日查盖摸出手机,说:“有不懂,问百度。”紧接着摸出手机开始搜索,没想到还真有所获,根据百度上的资料显示,海神眼最近一次出世,是在十二年前,当时以十六万的价格成交。

豆腐说:”十二年前卖十六万,现在房价都翻十倍,古玩涨的更是厉害,现在,怎么着也得一百六十万以上吧?”商量半天,我们给出了一个一百六十万的保守估价。

等估价牌交出去,豆腐菜反应过来,说:“咱们会百度,难道别人就不会百度?而且他们这些老顾客,好像有些门路,提前就知dào

要展示什么宝贝了,价格肯定都估算好了,哎哟,咱们肯定没有胜算。”

我没理豆腐的话,继xù

喝茶。独眼龙见我气定神闲,说:“东家,看样子你好像是胸有成竹啊?”

事实上,我确实动了个手脚,但到底有没有用,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喝茶静坐,须臾,便到了揭秘时间,收上去的估价牌被一一展示出来,上面用派克笔写着清晰的数字,写出的价格也是五花八门。没多久报价完毕,那女老板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提前写好的信封,展示出里面的价格。

豆腐和独眼龙三人伸长了脖子,生怕看岔了,只见那张黄色的硬纸皮被翻转过来,面朝众人出示一圈,价格赫然写着一百六十六万。

独眼龙倒抽一口凉气,道:“一百六十六万……嘶,好像咱们的价格是最接近的?”话音刚落,老板已经开始致辞,感谢参与等等,最后道:“恭喜六号间的客人。”

我们就是六号房。

房间的三人吃惊的看着我,那模样活像见了鬼一样,我心中暗笑,有心卖弄,便故作淡定,豆腐急了,扣着我肩膀使劲儿摇,道:“快说你小子动什么手脚了?我靠,难道你和那个女老板有奸情?”

我拍开他的手道:“你这话要敢当着文敏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独眼龙冲我竖起大拇指,道:”东家,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哈日查盖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是不是和你后面加的那几笔有关?”我点了点头,道:“写上估价后,我又用铅笔在角落里加了一行字,坐的远的人,是看不见上面的小字的。”

正说着,我们的门被敲响了,紧接着,那位美丽古典的女老板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手中捧着一个木匣子。她微微一笑,道:“我可以坐下吗?”

不等我答话,豆腐三个不争气的已经连忙道:“请坐请坐。”就跟猪八戒见了白骨精一样。

她缓缓落座,声音轻柔婉转,听得人心里发痒,也不客气,从托盘中拿出我之前的价牌放在桌子上。之间几个黑色的硕大数字下角,用铅笔写着几个淡淡的小字,豆腐一看,不禁道:“我靠,按照底价翻两倍付款!”

那女老板微微一笑,道:“陈先生,我原本的底价是一百八十万,按照你的条件,那么你应当付给我三百四十万。”豆腐结结巴巴道:“我们的存款就四十来万,留着收货呢,没钱。”

我心说这个蠢货,人家问过你有多少存款吗?才说一句话,你丫就把自己的老底给交待了。这么一想,暗暗在桌下狠狠踩了这小子一脚。他也知dào

自己又说错话了,嘶嘶抽气,不敢叫痛。

哈日查盖笑道:“三百多万,不多、不多,小意思。不过我挺好奇,你的底价不是提前写好的吗?那么,你是怎么来配合我们报价的?别告sù

我你是玩魔术的。”

老板笑了笑,道:“做生意的,自然有一套自己的东西,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既然有钱,那就转账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豆腐要哭了,看着我,用眼神控诉:咱去哪儿整三百多万?

其实,这种玩游戏送宝物,算是一种炒作手段,而且参与炒作的,都是一些有钱人,否则也成不了这地方的VIP。这女老板看似天上来的林妹妹,事实上也是个生意人,是生意人就没有不赚钱的。我也是尝试而已,倒没想到真能成功。这三百万我这会儿当然拿不出,不过这个钱对于颛瑞来说,到是小意思。

我道:“总得让我验验是真是假吧?”

“可以。”她微微点头,到是大气,旁边的男人将东西放下,揭开绸子,露出了那颗海神眼。我给独眼龙使了个眼色,他很有眼力劲儿,立kè

拿起来掌眼,须臾,点了点头,道:“真品。”

我点了点头,示意老板将账号给我,紧接着便给颛瑞打了个电话,将情况一说,颛瑞一向不冷不热的声音微微有些激动,道:“多谢你帮我留意,二十分钟到账。”虽说颛瑞平日里对自己的相貌不甚介yì

,但只要是正常人,又哪会有人真不介yì

。三百万虽然不少,但对于颛瑞来说却是不值一提,他缺的不是钱,而是有钱没地方买。

第八十七章 五鬼运财

这一头颛瑞转了宽,我们钱货两清,便准bèi

离开。这老板娘是个不错的生意人,漂亮又和气,至少面子功夫做了个十乘十。离开之时,我回头看了看,发xiàn

那老板娘站在二楼的回廊出在眺望,一直目送我们的车离开。独眼龙打趣说,八成是这老板娘看上我了,哈日查盖却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说:“那颗不一定,这老板娘,恐怕时日不多了。”

我闻言一惊,看向哈日查盖,心说时日不多?难不成是说这老板娘死期快到了?这小子,什么时候还学会给人算命了?豆腐毫不客气,直接道:“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老板娘聊天的时候就关注老陈,没给你几个正眼,你是心理不平衡吧?”

哈日查盖嗤笑,说自己玉树临风,还缺女人?紧接着,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压低声音道:“你们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有些东西你们看不出来,但我能看出来。这老板娘看似漂亮,其实内里已经干枯,她肯定是经常与什么邪异的东西在一起,损耗了自身精气,不出一两年,肯定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豆腐吃惊,道:“邪异的东西?你是说她撞邪了?”

哈日查盖点了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肯定不止撞邪这么简单,普通人中了邪,便会举止反常,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但这个老板娘,行动与常人无异,所以她身边的东西,肯定不简单。我怀疑,她在养鬼。”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显然被吓到了,说:“我只知dào

养尸,但养鬼是什么意思?”

我心中不禁一动,其实中国民间,历来不乏养鬼之术,大都是借助鬼物的力量,来到达某种目的。比较出名的有鬼童,在东南亚其它国家也有类似的东西,称之为古曼童。而中国民间的讲究,那就更多了,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五鬼运财’之术。

萨满善于与鬼神沟通,自然也有相似的秘法,只是早已失传。而五鬼运财,则是道家秘术,历来广为人知。

施法之人设一密坛,供米五碗,内放求术者的指甲,毛发,以及生辰八字。

择十灵日起坛,连供七七四十九天,天天催咒烧符,法成时,密坛会常有异像,比如桌子自动震动,香炉发火,米粒自动跳来跳去等异像。养鬼,实则便是人与鬼的一种交yì

。人靠鬼神聚财,而鬼神则利用人财积德行善,早入轮回,互惠互利。

不过,此法虽然流传很广,却很容易招致灾祸,起因大部分在于人背弃鬼神之约,得财后却并不行善积德,鬼物无法分享,自然一无所得看,往往便会反噬施法的人。因而历来运用此法发财的人不在少数,但真zhèng

能善终守财的,却寥寥无几。全因起坛之时大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真zhèng

发财后,便会有侥幸心理,认为自己发财是自己靠本事来的,与鬼神无关,毕竟鬼神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想法,便吝财不散,招致灾祸、

所以,民间有横财之说,飞来的横财,不能独享,否则便会有灾祸,因而大部分中了大奖彩票的人,但凡信点儿邪的,多多少少会拿出一些钱来做善事,图个积德平安。

哈日查盖对我么说,他见那老板虽然外表漂亮,但事实上已经是气虚血弱,精衰神消,身上带着股子邪气,八成是用了五鬼运财一类的风水局养鬼,现在已经被反噬了。

豆腐紧张道:“那她岂不是快挂了?好可怜啊。”

哈日查盖耸了耸肩,道:“有什么可怜的,她利用鬼神之术发财,却不遵守约定,吝啬钱财不聚善缘,周身没有清正二气,被反噬也很重正常。不过……”他嘿嘿笑了两声,说:“我到时候可以帮她一把,还能趁机捞一笔。”

我明白过来了,看来这小子是想跟那女老板做生意。在之前的交谈中,我得知那老板姓白,叫白双,生意做得到是大,但在慈善这方面,似乎没什么口风。于是我道:“你自便,但别惹麻烦就行了。”

回了住处,当天晚上,哈日查盖就背了个包准bèi

出来,对我说:“你的车借我开一下。”

豆腐听说哈日查盖已经喝白双谈好,要去破局,立kè

伸手表示同去,两人开着车离开,第二天中午才回来。我和独眼龙询问前一晚上的经过,豆腐说,昨晚他们到了白双家里,哈日查盖便跟犯了神经病一样,代表面具,又蹦又跳,嘴里叽里咕噜也不知念些什么,他在旁边看的无聊,直接躺沙发上睡了。

但还没等睡熟,便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密密匝匝的声音,就像有很多米不停的洒落在地上一样,豆腐不由得睁开眼,却猛然瞧见,白双供台上的五万米赫然全都撒了出来,最离奇的是,那些米仿佛有生命一样在地板上跳动着,最后,竟然组成了五张狰狞的鬼脸。

这时,便听哈日查盖嘴里念着送神词:请来鬼神至我家,劳心劳力送财来,而今财来功德满,恭送鬼神快回家。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哈日查盖刚念完,地上的鬼脸便起了变化,米粒跳动着,慢慢的,竟然形成了一个字,一个大大的死字!

白双坐在沙发上,双手绞的很紧,看到这个死字,额头全是冷汗,豆腐不禁安慰道:“别怕,这小子很有两把刷子,一定会成功的。”

哈日查盖一看这个死字不禁又跳将起来,嘴里念着似歌又似诗的话语。

“五方鬼神听我言,凡人有罪毁约先,我今抚顶受警戒,散财积德保平安。”

这时,那地上的米粒又渐渐改变形状,最后凝聚成了一个散字。哈日查盖和白双早有约定,见此情况知dào

送神有望,白双立kè

掏出电话,吩咐下面捐款,希望小学、孤儿院、荒山拯救,一口气散出去一千多万。

做完这一切,哈日查盖拿出匕首,在白双手腕上一割,接了半碗血,一阵念念有词,最后将血一泼,洒在米上,那个散字顿时被冲散了,紧接着,房间内再无动静。

白双声音故作镇定:“走了?”

哈日查盖摘下面具,道:“走了。”

白双松了口气,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豆腐好奇道:“你说你赚那么多钱,平时做点儿善事,也不痛不痒的,你怎么就毁约呢?”

白双看了豆腐一眼,一边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苦笑,道:“这五鬼不是我请来的。”原来,在白双尚未发迹之时,她男朋友,也就是后来被她一脚用高跟鞋废了命根子的那位,是个来歪财的主儿,不知在哪儿听说了五鬼运财的布局之法,便在家中设了密坛。谁知这人是个怂包,畏惧于反噬之说,便决定先拿白双做试验,表现跟着殷勤起来,又是帮白双捏腰,又是帮她剪指甲,但转眼,便拿着这些指甲毛发生辰八字,设了个五鬼运财局。

他经常在外面混,也不知得了哪个高人指点,利用白双招来五鬼,白双后来发迹时他才坦白。白双忌讳报复之说,自然是多行善事,经常资助一些贫困学生或者一些保护协会,按理说也不该有这个报应。

但谁知后来,男朋友见她发迹,心中不平衡,便也想给自己设个运财局。白双劝他,说这些毕竟是歪门邪道的东西,一个不留神,就万劫不复,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何必想这么多,再去设局,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再说,家里已经有五个鬼了,你再整五个进来行吗?

这么劝来劝去,她男朋友也没有行动,但心里总憋着一口气,平日里和兄弟吃饭喝酒,总被打趣,说些傍着富婆,吃软饭之类的。一来二去,他脾气越来越差,两人感情渐渐不合,最后在外面经常乱来,找小姐,养小三就不提了。

一次次的伤心失望之下,白双提出分开,她男朋友立kè

爆fā

了,指着她鼻子说:“你哥小贱人,有了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是不是,翻脸不认人是不是!再有钱你也只能被老子操……”污言秽语自然不必说,当即还霸王硬上弓起来,白双气愤不已,反抗之下,高跟鞋竟然一不留神,直接把他命根子废了。

估计是这么一出,招来了灾祸。

一边说一边流泪,道:“虽说靠了五鬼运财术,但这些年,我也是兢兢业业,没少吃苦,一步一步熬出来的。我对他还不好吗?就为了外间风言风语,就这样对我。男人有了钱在外面花天酒地,就是天经地义,我自己努力这么久,有了点成就,却都来怪我,这公平吗?呜呜呜……”豆腐最见不得女人哭,何况是这么大美女,一时舌头都打结了,结结巴巴道:“当然不是,他们那是嫉妒,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找个富婆包养我,我绝对乖乖的,不拈花不惹草,我就喜欢吃软饭。”

白双正哭的伤心,被豆腐不着调的这么一哄,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由于天色太晚,便留二人过了一夜。

第八十八章 案子

独眼龙道:“过夜?一个房间?”

豆腐打了个哈欠,道:“老张,你的思想还能更龌龊一些吗?”我听到此处,也大致明白过来,心说想不到哈日查盖还能送鬼,到真是让我有些意wài

。说这话,豆腐的手机响了。

“喂?是我。咦?真的,好啊,好啊……”怪完电话,豆腐一脸兴奋冲上楼,像是遇到什么大事,我和独眼龙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怎么回事。足足半个小时,豆腐风骚的走了下来,独眼龙猛吹口哨,说:“喲,这是哪儿来的小帅哥,您这是要去卖身呢,还是卖身呢?”

豆腐打扮的特别风骚,平日里穿着拖鞋、大头裤,这会儿将压箱底的衣服翻出来,弄了弄发型,摇身一变,人模人样的,我映像中,他只有约会额时候才会这么用心。我心下一动,道:“是不是白双约你?”

豆腐嘿嘿直笑,说:“答对了,看我造型怎么样?”

独眼龙道:“又萌又帅,非常让人想扑倒,加油勾引她吧,今晚争取过夜。”

豆腐怒道:“我们是很纯洁的感情!这才刚刚开始呢,不要满脑子就想着过夜!对了,你们说我要不要装个避孕套什么的,万一她真想和我这个那个,那个这个,临时再买,多费劲啊。”

我一口茶叶水差点儿没喷出来,没好气的说道:“别做梦了,快滚快滚,看你这副迫不及待的猴急样我都觉得丢人。”豆腐在发春期间的智商接近负数,被我骂也不恼,嘿嘿傻笑往外走,走一半时,转身过来扒我的价值七千多的手表,紧接着戴在自己手上,又把他那个五十块钱的兔八哥手表扔给我,说:“江湖救急,好兄弟,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皮带,你的皮带也给我……靠,你脖子上这块玉什么时候弄的?清朝的吧?给我,给我……”

最后,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皇军扒光的大姑娘,看着豆腐春风得yì

,开着车走了。我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没有驾照!我靠,但愿我的车能平安回来。

接下来的两天,豆腐和白双发展的似乎不错,没有像其他的几十春一样很快完蛋。白双是个生意人,在生意上精明沉稳,十分干练,估摸着是受过感情创伤,对豆腐很好,也来我铺子里坐过两次。对于豆腐不靠谱的个性,包容度极强,用她的话来说:是真诚,善良,率性,物质远比不上一个真诚善良的灵魂。我和独眼龙以及哈日查盖三人面面相觑,心里冒出一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豆腐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优点了?跟这些优点一比,我们几个都成了渣渣了。

我觉得白双是个靠谱的人,打心眼里替豆腐高兴,被他们这么一刺激,我想到了文敏,这一个多月不见,也不知她怎么样了。吕肃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一但去了巨耳王墓,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清楚,倒不如珍惜现在。这么一想,我决定去一趟北京,一来将海神眼给颛瑞送去,总不能把这三百多万的东西给邮寄过去吧?万一压坏了怎么办?二来,也去看看文敏,给她一个惊喜。

我将自己要去北京的事给几人一说,示意他们好好kàn

铺子,豆腐立kè

举手,说要一起去看顾大美女,我说:“你的双双怎么办?”

豆腐道:“双双出差去了,还说会给我们每个人带礼物回来。恩,我家双双不会这么小气的,她又善良又漂亮又大度,才不会吃醋。好久没见顾大美女了,还有阴阳脸也不知怎么样,咱们上次走的太急,陈天德送的狗还在他那儿呢!”

哈日查盖道:“我也去看看,姓颛的还没给钱。”无法,只能由独眼龙一人看铺子,他摇头叹息,故作悲伤,捂着自己瞎了的眼睛,道:“残疾人没人权,出门都不带我,是不是觉得我给你们丢人了。”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等我空下来给你放长假,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豆腐道:“好好kàn

家,我给你带北京特产。”三人订了机票,第二天就去了北京,先拜访了颛瑞,将东西交给他,豆腐在颛家蹭吃蹭喝,我则给文敏打了个电话,但电话那头没人接,我估摸着她这会儿可能比较忙,便决定缓一缓,抽空去了趟琉璃厂掌眼。回颛家的时候,颛瑞的手术估摸已经动了,整张脸用纱布包了起来,闭门谢客三天,公务都在家处理。

陈天德给的那只狗,被颛瑞养的膘肥体壮,往地上一蹲,就让人害pà

,实在是看家护院的好帮手。

到了晚上,我又给文敏打了个电话,谁知,竟然还是没人接。我心里觉得有些担心了,琢磨着要不要去她家拜访一下。我知dào

文敏家在哪里,但没去过,因为她父亲是个门第观念很重的人,再加上我是个土夫子,更是不光彩,一时间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我发xiàn

手机里来了条信息,是文敏发过来的,内容如下:

出了个大案子,太忙了,手机没带。现在很晚了,就不给你回电话了,有事吗?

大案子?

我一边洗漱一边琢磨,最后发了个短信过去:什么案子?我在北京。

这条短信发出去没了消息,直到中午她才打了个电话过来,电话里,声音显得很疲惫。我详细询问之下,才知dào

她这次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案子。警方接到消息,有一批新出土的‘明器’将于23日,也就是前天,进行秘密倒货,这一批货都是珍贵文物,接到线人的消息,文敏等率领的分队进行了严密部署。

谁知,线报有误,警方低估了对方的火力,在那晚的交yì

中,那伙儿人嚣张异常,直接开枪袭警,最终扬长而去,没了踪影。

这个特大案件被压到了她身上,因为那个提供线索的线人,就是她手里的,其压力可想而知,已经连着好几天没睡过安生觉了。这年头,有实力的盗墓团伙,比如颛家这样的,甚至会在警察里安插自己的人,当然不是直接安插,毕竟法律是威严的。他们往往是会花较长的时间,挑选出身世清白的人进入正规警校,一切走正常渠道,最后自然而然的打入敌人内部。

而这个线人,至此之后就失踪了,文敏怀疑,他肯定已经被盗墓团伙收买了。倒斗的人,别的不多,就是钱多。文敏叹了口气,说:“哎,有钱能使鬼推磨啊。”随后在电话里头笑了笑,道:“怎么来北京,想我了?没良心的,怎么一周都不联系,打你电话也不接。”我这才坦白从宽,说自己帮着颛瑞,去了一趟鬼蜮。

文敏听说尸仙有救,又听闻质量大小的说法,仿佛想起了什么,说:“我认识一个人,或许,他可以帮忙。”

我诧异,如果真能有办法弄出尸仙,那可是解了我和豆腐心头一根大刺。文敏道:“是一位从事物理学研究的大家,但是他在国外好几年,很久没有回国了,平时行程也很忙……要联系上他帮忙,很不容易。我有空了,尽lì

试一试,如果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又扯了些别的,我有心想帮文敏,便让她发一些案子的相关资料给我,毕竟我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有些门道会来的比较容易。紧接着,她将资料传给了我,我用颛瑞房间里的一台电脑开始慢慢浏览。开头是图片,也就是一些吧被盗文物的图片,这一看我也觉得咂舌,都是战国前的老东西,可遇而不可求,随便一样都是杀头货。

紧接着,下面有线人提供的资料,资料显示,这个线人的消息,也是在潘家园一带采集过来的。

潘家园……

我心下一动,决定去那地方走一趟。

但这会儿时间已晚,便又拖到了第三天,正好,第三天的时候,颛瑞拆纱布,我好奇海神眼的功效,便和豆腐等人一同围观,颛瑞估计也有些紧张,手有些僵硬。

片刻后,纱布被一层一层的揭开,露出了纱布下面的脸。

众人盯着他这张脸,片刻后,豆腐拍了拍颛瑞的肩,道:“就算没有恢复也没什么,男人嘛,不怕丑。”只见颛瑞的脸,没有任何变化,甚至那些丑陋的伤疤,似乎还长大了一样。

颛瑞嘴角动了动,侧头看向一边的镜子久久不语。就在此时,他仿佛有什么发xiàn

,忽然伸手摸上了毁容的那半脸,一边摸索,一边往下走,却见那些让人恶心的伤疤肉疙瘩,却像是一层皮一样,慢慢的被拉了下来。

原来,这竟然是一层将要脱落的伤疤。

第八十九章 白三爷

只见这一拉,整张脸就如同来了个无dí

整容一样,众人也终于见识到了玉面阎罗的真容,不过估计是之前看尸仙,产生了审美疲劳,到也不觉得像传说中那么夸张。反倒是豆腐捂着肚子嘲笑:“哈哈,没了疤痕也是阴阳脸。”因为吸新长出来的皮肤和另一边脸皮肤不一样,还真挺搞笑的。

颛瑞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说晚上给我们设宴感谢。

我趁着时间尚早,立kè

和豆腐去了趟潘家园,哈日查盖则不知晃悠到哪里去了。

我俩到了潘家园,这地方不比深圳的古玩市场走高端路线,不论是工作日还是节假日,永远是人山人海。早年间,这地方其实就是旧货市场,卖些二手货,什么旧桌子旧椅子,渐渐的又有人卖起了家里传下来的什么旧碗旧画,时间长了,才发展成了古玩市场。

我这会儿八月的天气,挺热的,我和豆腐顺着潘家园的买卖档口一路往下逛,大部分都是假货,便是高仿都很少,上不得台面。天气炎热,豆腐嘴里叼了根冰棍儿,热的舌头往外伸,跟狗似的。

逛了会儿,他指着旁边卖冰镇凉茶的小店,说去那儿歇歇脚,先喝完冰冰凉凉的糖水再说。糖水是从广东一带流行起来的,甜甜的清汤,里面放些莲子、马蹄、西瓜一类的,大热天灌下去,让人从里凉到外。

我也渴了,再说逛潘家园收集线索,也不是一小时两小时的事情,便和豆腐做到了糖水铺子里,叫了两碗莲子水降火。往空调房一坐,喝一碗糖水,再看着外面烈日下的人群,真是别有一番享shòu

。我俩正歇着,忽然听到有人招呼:“喲,二位,好久不见了。”

我听着这声回过头,发xiàn

跟我们打招呼的,竟然是石疙瘩。他还是老样子,脸上带着疖子疮,之前坐在角落里,我们没瞅见他,这会儿端着自己个儿的糖水过来,和我们坐一桌。

我说:“上次见面是去年夏天的事儿了,差不多一年了,生意还好吧?”

石疙瘩笑道:“蒙您挂记,稍有长进,上次二位帮着我做了一笔大买卖,我一向把您二位当财神爷,今天一看见你们,就觉得高兴。二位这是来出货还是掌眼?”

豆腐嘿嘿一笑,说:“你这家伙嘴里跟抹了蜜一样,我们既不出货,也不掌眼,就是里瞎逛的。”

石疙瘩是个人精,听豆腐这么一说,眼珠子一转,便明白过来,说:“二位莫非是来打听什么消息的?”豆腐一惊,露出一副被你发xiàn

的模样,吃惊道:“我们脸上写着字儿吗?你怎么知dào

?”

石疙瘩喝了口水,笑道:“这地方三教九流,消息灵通,可不止出货掌眼这么简单,暗通消息的,搭伙拉线的,水可深着呢,你们要想打听什么事儿,朋友一场,我肯定卖二位的面子。”一边说,一边儿面露得色。我们三人说话,俨然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主意,我看了几眼,便道:“我们确实是来打听一些消息的,这地方人多眼杂,不如找个边吃边说,我请客。”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说话间,我付了帐,三人便到了附近一家炒菜馆吃饭,这会儿其实不是饭店,因而人少,我们捡了个靠角落的位置,点了些饭菜,上了瓶石疙瘩喜欢喝的二锅头,便聊起来。

我想了想,道:“最近听说京城发生了大案子。”

石疙瘩吃着菜,抿嘴一笑,说:“京城每天发生的案子太多了,大案也不少,但跟咱们没什么关系。要说跟咱们这行有些关系的,估计就是前两天的特大文物走私案了,怎么,您二位是奔着这事儿来的?”

豆腐敲了敲盘子,说:“打住,打住,我听说这事儿压下来了,没上电视也没上报,你是怎么知dào

的?”

石疙瘩反问道:“那你是听谁说的?”这话一时把豆腐给噎住了。石疙瘩嘿嘿笑道:“你有你听说的路子,我有我听说的门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这事儿确实压的很严,我知dào

也不多,您二位要问,我就把自己了解的这点儿料都抖给你们。”根据石疙瘩接下来讲,在京城一带,要说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力,无非两家,一是玉面阎罗颛家,二是郭家。

郭家虽说五个女儿都不太争气,但还有一帮老家伙顶着,瘦死的骆驼那也比马大。再加上这郭家的大小姐,这两年已经开始出息起来了。据说是郭家老爷子,眼瞅着后继无人,便决定拿老大下手,招个圈子里有手段的女婿。

倒斗的行家自然有,但你说那大小姐,眼睛是长在天上的,平日里结交的都是名流,再说也不差钱,三不五时的花钱找不同的小帅哥上床,日子别提多逍遥了。但倒斗的是些什么人?可不是人人都像吕肃似的,大部分倒斗的,都是整日里土洞子钻,心黑手辣,粗俗不堪,哪里会疼女人,嫁给这样的人,还不如抹脖子上吊呢。

但老爷子的命令不能违抗,郭家大小姐一看:这可不行,难道自己下半辈子就要嫁一个胡子拉渣,说话妈天娘地粗人?我心目中英俊潇洒,帅气温柔的白马王子怎么办?但老爷子决定的事儿又怎么能改变的了?这会儿她才明白,得靠自己。第二天,为了表明重新做人的决心,将自己一箱子的名贵衣服放桌子上,一件一件当着郭老爷子的面撕了,换上下地的装备,剪了短发,发誓要继承祖业,为郭家争光。

当然,其实真zhèng

的目地,就是不像嫁个一些大老粗,满脑子都想着以后逍遥快活。

郭老爷子可不知dào

这些心思,他一见平日里见不着影儿,就知dào

花钱的女儿忽然知dào

承担责任,感动极了,就差没流泪。毕竟是祖上的基业,若不是逼的没办法,谁愿意拱手送给女婿啊,以后女儿不争气,让女婿来当家,我郭家的老脸往哪儿搁啊!当即就请了郭家的一帮顶梁柱,传授郭家大小姐倒斗的绝活,营销一条龙,还经常实战,这两年已经被锻炼出来,开始重振郭家的声威了。

说完郭家,石疙瘩准bèi

继xù

说颛家,豆腐打断他,道:“颛家就不用说了,我们比你熟。”

石疙瘩嘿嘿笑,说:“那是,那是,现在道上谁不知dào

,您二位不仅是吕爷的至交好友,还是颛大当家的合zuò

伙伴,我哪儿能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啊。”

我听得不由奇怪,道:“怎么,我们很有名吗?”

石疙瘩喝着酒,闻言手微微在桌子上那么一拍,竖起大拇指,说:“那是大大的有名。当初为了寻人,道上动静大的很,谁不知dào

?”不过我奉劝二位,我们这一行,还是不要太出名的好。”

豆腐摸着下巴,道:“想不到我已经是个名人了。唉,那这事儿是颛家做的还是郭家做的?”

石疙瘩摇了摇头,说:“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不过话既然说到这儿,我还有个想法。颛家这几年一直在漂白,和上面接触的很迷,他们走私的可能性很小,更不可能跟警方对着干。至于郭家,这两年精力都放在培养继承人身上,没有干过什么大活儿,正处在休养生息的阶段。虽说京城唯有这两家有这个能力,但我觉得……他们没这个必要,你们说呢?”

我微微点头,石疙瘩是个老江湖,地头蛇,分析起问题来,到是很有条理。但这下子我也疑惑了,除了这两家,还有谁敢这么不计后果,闹出这么大的事儿?甚至连警方都束手无策?

莫非是其它的外来势力?

我将自己这想法一说,这时,石疙瘩吃着烤羊排,正满嘴流油,听我这么一说,像是想起什么,拿手背一抹嘴,道:”你这么一说,我到想起个事来。最近两年,京城新冒出来一股势力,说不上大,但特别神mì

,是从海外移过来的。普通货不吃,吃的都是杀头货。没准儿,这事儿跟他们有关。”

豆腐闻言,痛骂道:“又是外国人,这外国人怎么总搞咱们中国的古玩?觉着咱们好欺负是吧?”看样子是想起当初在徐福墓里的事了。

石疙瘩立kè

否认,说对方不是外国人,而是外国华侨,回母亲国创业来了,姓白,道上人称白三爷。豆腐估计是想起飞刀白老四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姓白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石疙瘩道:“我有亲戚就姓白,你这可涉嫌歧视和污蔑啊。”

豆腐拿了个鸡腿往他嘴里一塞,说:“吃饭吧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这白三爷看样子挺可疑的,哎,他到底什么来路?有没有更清楚,更详细的资料。”

PS:下一章会有个重yào

人物出场,大家猜猜是谁?提示一下,他的原型是我!猜中了……也没有奖!

第九十章 茶会

石疙瘩见我们有兴趣,便说看在这顿饭的份儿上,就把压箱底的货都掏出来。紧接着,他神神mì

秘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跟我们讲起关于白三爷的事儿。

这是位狠角色,五十来岁左右,在琉璃厂有一家气派的铺子,石疙瘩去琉璃厂一带掌眼时,曾经偶然见过一眼。这老爷子精神奕奕,穿着一身唐装,出门左右跟着一男一女,男的是他的助手,女的是个保镖,据说是他收的养女,手里头有一套绝活,当然,具体是什么绝活就不知dào

了。这一出门,那气派不言而喻。

不过白三爷不会天天在铺子里,一般周五的下午才会去巡视一趟。这人喜欢结交各路有能之士,得空之时,会举办个茶会,邀请一些有本事的人到场小聚。当然,即便没有邀请,只要你有那个能耐,也可自行前去拜访,一样热烈欢迎。曾经也有些眼高手低,自觉不凡的人去拜访,连门的没进去,就被拦下了。

这家店的货,漂的很白,货少物精,警察去了都挑不出毛病,可见手段之高,最重yào

的是,听说他们暗地里,做海外生意。

我听到这儿,不由得嘶了一声,这样看起来,这白三爷嫌疑还真是大。这么一想,忽然意识到今天就是周五,八成就会呢有那什么茶会,既然我和豆腐都是‘名人’,那应该能进去吧?

我心疼文敏辛苦,有心要帮一把,见石疙瘩也酒足饭饱,便付了帐,就此别过,也不接着逛了,去外面打了车,一路向着琉璃厂而去。

这两地儿相互隔的比较远,车上我将自己的念头跟豆腐一说,豆腐是属于唯恐天下不乱的,举双手赞成,说要去会会这白三爷是什么来头。车子一路到了琉璃厂,这边也是主打古玩,但没有潘家园那么多西贝货,也没有满地的地摊儿,店面都装修的很气派。我们按照石疙瘩提供的地址,一路摸到了白三爷的店铺。

只见这是个古色古香的二层口,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唐装短褂的伙计,胸口处有一个圆形的文字图案,店门口挂着一块牌匾,名为:奇白居。那伙计微微一笑,过来招呼,引领我们过去,问我们看些什么,我说是慕名而来,参加茶会。伙计便要求我们出示一下身份证,报一下名号,豆腐将身份证一亮,一拍胸口,道;“我们是上山下海,砍粽子破机关,挖蘑菇二人组,这是我们的证件。”

伙计一看,打了个内线,也不知向谁请示,片刻后,恭敬道:“二位客人请跟我来。”说着,便引领我们往二楼而去。一上去,我发xiàn

到场的人已经挺多,有八个人,散落的分布着,但北面却没有人坐,看样子正主儿还没来。

那伙计引领我们坐下便离开了,周围提前到来的几人纷纷打量我和豆腐,其中一个年龄颇大的是说:“好年轻的两个后生。”

我真不算年轻了,说的好听点儿这叫正值壮年,按照00后小女孩的标准,我就是标准的大叔了。不过在这帮人面前,还真只能算后生,因而我也没有多说,向众人问好,简单的自报家门。

谁知便如那石疙瘩所说,因为之前寻找豆腐的事儿,我们俩名头还真不小,在座的几位竟然都知dào

。话音刚落,便听一阵笑声:“自古英雄出少年嘛。”只见一边的珠帘后面,走出一个穿着白唐装,五十来岁的黑发老爷子,精神奕奕,目露精光,我不由得暗暗喝彩。

豆腐吐了吐舌头,压低声音说:“这老头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我们一伙儿盗墓贼,还英雄呢……”大庭广众下,交头接耳实在不礼貌,我便没搭理豆腐,看向白三爷。然而就在这时,紧跟着白三爷,又出来了三个人。这三人中,其中两人,便如石疙瘩形容的那样,一个和白三爷差不多年纪的五十岁助手,一个二十多岁,相貌平平的姑娘。

除了这二人,还多出来了一个,我看向那人,不禁愣了。

他黑衣黑裤,头发乌黑,一对眼珠子更是漆黑入墨,目不斜视,指在进来的时候,才微微扫了我们一眼,那高傲而冷酷的眼神,毫无弧度的嘴角,赫然便是许久未曾联系的哑巴!

我大惊,他怎么会跟白三爷在一起?

哑巴的目光在我和豆腐身上,明显停顿了一下,但这一下很微妙,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豆腐就完全不加掩饰了,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似乎就要开口叫哑巴,我猛的捅了他一下,豆腐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这个表情和动作被白三爷捕捉到了,他坐在了北边的红木椅上,微笑的看着豆腐,道:“有什么话想说?”

豆腐咽了咽口水,看了我一眼,结结巴巴的回话,道:“我看见老爷子你,觉得、觉得气度不菲,生平罕见,十分钦佩,所以、所以有点儿激动,那个……冒犯了哈,不好意思。”

白三爷微微一笑,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和众人寒暄起来,这所谓的茶话会,其实就是交流感情,不一定非得说什么正事。所谓的感情,不一定得真,但得表面一个态度,那就是我愿意和你结交。

言谈间,众人各自说些奇闻异事,聊些‘生意经’,我时不时的打量一下哑巴,他淡然的翘着腿,微微靠着红木椅上,双手交叉,神情冰冷高傲,十分引人注目。仿佛察觉到我的目光,哑巴目光忽然转动了一下,停留在我身上,我俩四目相对,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一个和陈词一模一样的人。

一个可能和我有密切关系的人。

他的行为,始终让人这么费解,这种完全无法知晓的感觉,让人心里很没底。

哑巴带给人的压力很大,在他高傲而冷酷的双目中,我有些抗不过,转移了视线,目光一转,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有些怂包的行为,不由心中暗恼:我为什么要犯怂?

接着,我也没心情听白三爷和众人说的那些场面话了,心中暗自琢磨哑巴的意图。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和白三爷搅合在一起?他和白三爷是什么关系?这二人之间,难道有什么合zuò



我知dào

,哑巴是想查清陈词和自己的关系,以他的能力,不会缺钱,更不缺招揽他的人,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因为物质跟白三爷搅合在一起。如此说来,莫非白三爷和陈词的事情有关?

白三爷……姓白……

难道……

我心中猛的一跳,想起了爷爷临终时的场景,双目圆瞪,嘴里突突冒血,对我说了几个关键字:救人、地图、找姓白的人……

爷爷把黑灯塞给我,让我救谁,我至今没有弄清楚,根据推测,应该是指救陈词,但爷爷应该清楚,陈词八成已经变成骨头架子了,该怎么救?再说地图,这地图指的应该就是陈词从玄冰墓获得的巨耳王墓地图,现如今,地图上的资料在吕肃手里。而最后一个,白。

这个白,是指姓白的人,还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应该大些。吕肃曾告sù

我,琊山宝殿的组织者白爷,是一个绰号‘千变’的人易容的,琊山宝殿以后,千变白爷、颛东来都失去了消息。

而我眼前的这个白三爷,和当初的千变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就在我琢磨这些的时候,白三爷忽然开口问我:“陈悬小兄弟,你说呢?”我回过神来,猛然发xiàn

他在问我,但我刚才根本没注意,哪里知dào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在豆腐机灵,立kè

道:“三爷,他脑子不好,小时候被门夹过,这个问题你问他不如问我。我知dào

,有句打油歌这么说的:要想富,挖古墓,望闻问切要记住;这个古玩嘛,也是一个道理,我见过两个人,就是鼻子一闻,就知dào

明器是啥年代的。”我听着豆腐的回答,估摸着白三爷刚才谈论的,应该是古玩鉴定一类的话题,于是笑了笑,道:“在这方面,我还得跟诸位前辈多学,不敢班门弄斧。”

白三爷哈哈一笑,将这个话题混了过去,差不多四十来分钟,茶话会到此结束,众人纷纷起身离开,这时,哑巴也跟白三爷说了两句什么,紧接着目不斜视,双手环胸,冷冷的跟着往下走,看样子也是要离开。他路过的地方,众人几乎是纷纷让道,那份儿将所有人看成垃圾的高傲,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立kè

追了出去。在琉璃厂的大街沿子上,我将哑巴拦住了。

他停下脚步,姿势不改,声音依旧冷漠,淡淡道:“有事,说。”

我被他漆黑的目光,像看一只蝼蚁一样盯着,心里火气蹭蹭冒,但我心知这不是翻脸的时候,于是压抑着火气,道:“看在雪山里我背了你一路的份儿上,咱们借一步说话行吗?”

第九十一章 东大别院(上)

哑巴眯了眯眼,高傲的下巴终于微微一点,表示愿意施舍给我几分钟。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因为我记得林教授说过,哑巴比起陈词,已经是属于比较有‘人情味’了,我看着哑巴,实在无法想象,真zhèng

的陈词会是什么样子。

附近正好有个茶馆,我也不是第一次来琉璃厂了,路子还是很熟的。我们三人到了茶馆,捡了个僻静处,哑巴没说话,双手环胸,微微翘着腿,等我开口。

豆腐心直口快,不等我组织一下语言,已经抢先道:“你怎么和那什么白三爷在一起?”

哑巴看了豆腐一眼,道:“我有义务回答你?”

豆腐气呼呼的说道:“喂喂喂,你也太没人情味儿了。当初你被吕肃打伤,也不想想是谁一路背着你,是我!还有啊,吕肃让你去蹚雷,也是我舍身取义代替你去的!虽说施恩不该妄报吧,但你也没良心了。”

哑巴听豆腐这么一说,估计是想起了玄冰墓的室,最后冷冷道:“合zuò

关系。”

合zuò



什么合zuò



哑巴是属于轻易不出手的人,但凡出手都是大动静,我只跟哑巴同行过两次,一次便是那海上徐福仙人墓,一次便是玄冰洞,一般的坟墓陵寝,估摸着他连看都不会看一下,那么这次的合zuò

,是指什么?

豆腐显然想歪了,吃惊道:“你不会给白三爷当掌眼吧?”哑巴冷冷的看了豆腐一眼,目光透露着微微的鄙夷,很显然豆腐这个说法是错误的。我心中一动,心说哑巴跟着白三爷,如果不是当掌眼搭伙下斗,那会有什么合zuò

呢?

白三爷的主要事业是在国外,暗里地还做文物倒卖的勾当,这次的案子,很大程度和白三爷有关,莫非,哑巴也是其中的参与者?我一时心中发虚,想起这种可能就很不痛快,毕竟哑巴和陈词之间,绝对是有一层神mì

的关系,时不时的,我就会将这二人的身份联系起来。便如同哑巴自己所说的那样,虽然他无法完全回忆起自己的身世,但一些零零星星的记忆告sù

他:他和哑巴的关系很密切,而且,我或许是他唯一的亲人。

每每想起这种可能,我便不由得将他划入自己人范围,但可惜,这个自己人,并没有认可我。

如果他真的和这起案子有关,我该怎么办?

相比我这样的顾虑重重,豆腐就要简单多了,八成也是联想到这一块,立kè

追问道:“前几天文物走私的案子你知dào

吧?说,是不是你们干的?”

哑巴环胸的动作松了下来,手指转动着一杯茶,冷冷道:“与你们无关。”我有些吃惊,因为哑巴并没有否认,难道说这事儿真的是白三爷做的?难道哑巴真的参与其中?

豆腐也回过味儿来,道:“好啊,你居然跟人民警察作对,你不想活了吧?什么叫与我们无关,你是老陈的那个……那个啥,怎么就跟我们没关系了。我们这是在解救失足男青年!”

我心知,哑巴绝对不会单纯因为钱一类的理由和白三爷勾搭在一起,于是我问道:“你和那人在一起,是不是因为,他跟陈词有关?”哑巴转茶杯的动作一顿,目光平静的看向我,没有说话,但我知dào

,自己猜对了。一时间,我心中激动起来,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这个白爷,会不会就是爷爷临终时说的那个白爷?

哑巴又是怎么联系到他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哑巴的目的,是为了弄清他和陈词的关系,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不冲突的。现在,哑巴混迹在白爷身边,显然是已经有所得了,我不禁深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道:“那么,你有打听到什么消息?这个白三爷,和我们陈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哑巴静默了须臾,只是平静的看着我,最后冷冷道:“你问这些有什么意义?你觉得你比我强?有些事情,是连我都无法掌握的,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

我一时被噎住,说真的,哑巴很少说这么多话,他是高傲的连话都不愿意多说的人,但连着这两个反问,却让我心中火气大冒。我道:“怎么跟我没关系?我因为这些事家破人亡,难道我不该查个明白吗!”

哑巴忽然笑了一下,嘴角微微一钩,笑容冰冷而高傲:“你要查是你的事,我做什么是我的事。”他漆黑冰冷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我,接着缓缓道:“你算什么东西。”

一边儿的豆腐大怒,道:“别一副你是天王老子的模样,你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会用飞刀射人小弟弟以外,你还会干什么!我告sù

你,你可以侮辱我,不能侮辱我兄弟,你才不是东西,你全家都不是东西……”说完,豆腐估计回过味儿来,哑巴全家,八成和我有关系,于是又改口,道:“你全家是东西,救你不是东西!”

哑巴这个性,哪能容人指着鼻子骂,豆腐话音刚落,哑巴速度极快的伸出手,猛然掐住了豆腐的脖子,冷冷道:“真吵。”说完,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手脚,豆腐一翻白眼,整个就晕菜,一下子趴倒在桌子上。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摸脉搏,发xiàn

人只是昏过去了,哑巴刚才八成扣他哪个穴道了。

这会儿豆腐一晕,就剩下我和哑巴两人。他二话不说,起身就走。我不由拦住他,道:“等等……好,你不愿意提白三爷的事,我们不提,我就问你最后一件事。那批货藏在哪里?你和白三爷在一起,只是为了探听消息,应该不会真的想帮他做事吧?如果利用警方给他一个痛击,相信对于你接下来的行动,会方便很多。”

哑巴微微侧头,冷冷道:“我没有参与。”顿了顿,他却道:“货压在东大别院,明天晚上运走。”说完,便转身离开,我目送他挺拔高傲的背影,心中琢磨着这两句话。没有参与……想来这种行动,白三爷应该也不会让哑巴参与,毕竟哑巴跟白三爷‘混’的时间应该不长,这种杀头的买卖,自然是越少人知dào

,就越安全、

但哑巴又告sù

我,东西在东大别院,这说明哑巴其实也一直在监视白三爷的一举一动,明面上不知dào

,暗地里却是清楚的。

东大别院?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地方?

看了看桌上晕倒的豆腐,我决定先将人弄回去,然后打电话跟文敏商量商量,当即便扶着豆腐回了颛家。哈日查盖也正巧回来,见豆腐昏迷不醒,打趣说:“你们这是去哪儿了?该不会纵欲过度,精尽人亡了吧?”我点了点头,道:“你猜对了,所以我要去休息,他就交给你,照应着点儿。”

“哎哎,你俩出去逍遥快活,怎么把人扔给我啊。”

我回了自己住的客房,这会儿已经是晚上的六点多,正是饭点,我给文敏打了个电话,她也刚回到家,听电话里头有水声,估摸着是在泡澡。我一时有些想入非非,甩了甩头,才将这些念头甩出去,说起了正事。

文敏电话里头听我一讲,那边立kè

哗啦一声,看样子八成是从浴缸里坐起来了,紧接着,她道:“东大别院……是个老城区,快要拆了。明天晚上出货……不行,我得立马跟领导汇报一下。不过,你身份不宜曝光,我就说是朋友给的线索,你不要出面,免得被牵连出什么前科。”

我道:“那白三爷看样子就是个狠角色,你可千万要小心,防弹衣得穿好……不行,我还是觉得担心。”

文敏在电话里头笑了笑,道:“谢谢你给我送来这么一个大礼,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有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又说了些闲话,才挂了电话。晚上豆腐醒了,一边儿痛骂哑巴忘恩负义,一边儿往嘴里塞吃的,一副要把颛瑞吃破产的架势。

第二天,文敏告sù

我,他们晚上会在东大别院埋伏,不知dào

对方会不会携带火力,有一定的危险性。我想起白三爷笑容满面的神情,不知怎么,反而觉得有些阴森,心一直悬着。

豆腐见我坐立不安,便道:“干脆,咱们跟着去看看?”

我道:“警方和文物走私贩抢战,你跑过去围观,不摆明了来路不正吗?算了,不管了,我觉得有事儿要发生,我得去看看,你留下来。”豆腐大为不满,道:“虽说顾大美女是你媳妇儿,但那也是我朋友,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我说:“你不惹麻烦就是最大的帮zhù

了,就这么着,我下午出去,你自个儿待着,没事儿去爬爬长城。”

第九十二章 东大别院(下)

我计划完毕,把豆腐打发去爬长城,又查了查关于东大别院的资料。这地方挺远,位于五环,十分偏远,以前都不属于北京市。由于是五环以外,因此还遗留了很多老建筑,其中东大别院是一个早期的宿舍楼,分为好几栋,都是没电梯的七层老洋楼,现如今只住了几户孤寡老人,其余的原住户也早走了,就等着拆迁了。

整个东大别院是个圆形围局的,这种建筑结构太老,不利于采光,因而有几栋背光的楼,常年阴森森的,再加上时间久远,难免有人去世或者出意wài

,因而还有很多闹鬼的传闻,什么一到晚上就觉得房间里有人走路啊,什么自来水自己流啊,什么电灯忽然自己打开了啊,凡此种种,就跟鬼故事一样。

不过风言风语,往往都是由人传来传去的,人搬走之后,这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现如今,那一片没什么住户,由于在拆迁翻楼盘,因而那一带尘土飞扬,出出入入的,除了少部分居民外,大多是建筑施工的人员,白日里机械轰鸣,烈日暴晒,晚上四下里又一片寂静,再加上路比较烂,没什么巡警布置,到真是个藏脏的好地方。

我研究完地图,换了一身简单的便装,头发弄乱,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扎眼,便打车去了东大别院。到地方时,和我查到的资料差不多,空气中全是飞舞的灰尘,周围的树木也因为施工被推到,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烈日当头往下晒。远远地,我便能看到东大别院聚在一起的低矮小楼,没有瓷砖,灰扑扑的水泥墙夹杂着岁月的气息,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我看了看时间,这会儿是四点多,文敏他们应该已经在埋伏了,不过这地方人少,来辆警车或者警察都是很扎眼的事情,他们八成也是便衣。我头发蓬乱,半遮着眼睛,拉耸着肩膀,像个无业游民一样慢悠悠的往前走,目光时不时主意周边的人。大部分是建筑工人,小部分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妈,皮肤晒的黝黑,显得生活艰辛。这些人,一眼便能看出职业和家境,到不是很扎眼。

很快,我到了东大别院的附近,这附近没什么店铺了,远处有一家小型的菜市场,只有一个老板,店铺里摆放着晒过头的蔬菜,更多的铺位都是空荡荡的,。菜市场对面的马路上,是一个卖快餐的小铺面,有几个浑身尘土,大汗淋漓的建筑工人在吃饭。

我想了想,走过去点了份吃的,伪装成食客,一边儿玩手机,一边儿慢悠悠的吃饭。

约莫一个多小时,忽然,一辆比较扎眼的车子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是一辆悍马,车子绕着人烟稀少的后面驶入了东大别院,因此我只看到了车的影子,十来秒它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就在这时,只听离我坐的不远的一位建筑工人说:“怎么又是那辆车。”听语气,似乎很不满。

我不由得被这话吸引过去,难不成这人认识?

这时,便听他的一个工友问:“这车跟你有仇啊?看样子这车好像挺贵的,什么牌子的?”

另一个工人说:“好像叫什么马?野马还汗血宝马?”

最先开口的工人纠正道:“什么野马,那叫悍马,贵着呢。你不知dào

,前天凌晨,我回工地的时候,这车忽然从路上冒出来,大晚上的吓死人了。我还没开骂呢,就从车里探出一个人头,凶神恶煞,满脸横肉,就跟黑社会似的。有钱了不起啊,呸。”

第二个工人琢磨说:“那东大别院,都是住的捡破烂的孤老头,孤老太太,这车一看就是有钱人开的,他们去那里面干什么?”

“不知dào

。”

这是,第三个工人觉得不对劲,说:“凌晨回工地,你大半夜都干嘛去了?”这话将第一个说话的工人问住了,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催促对方喝酒,说:“问那么多干什么。”

剩下二人心领神会,稍微年轻的那人说:“嘿嘿,明白了,今天这顿你请,不然我回老家告sù

嫂子去。”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我听到这儿,越发肯定那辆车,八成就是白三爷手底下的。心说这会儿才下午四点多,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货物转移,不都是挑夜深人静的时候干活吗?这天还没黑,他们就提前进去,莫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dào

的门道?

想到此处,我不禁多了个心眼儿,立kè

也绕着无人的小路跟了过去。这里没有保安,进出随意,估计连监控都没有,内里环境很差,闷热却不透光。我跟上去的时候,只能看见在四栋门口,停着之前那辆车,隔着车窗我看了一下,没车里已经没人了。

这会儿,前方不远处便是四栋的入口,老式的洋楼出入口不大,从这个位置看进去,阳光只能投进去很小一片,深处的地方,则黑黝黝的。我知dào

东西恐怕就藏在四栋里,但现在我不能进去,这会儿进去,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对方说不定有枪。

这时,我看到二栋门口,有个老人家在整理他的破烂,想了想,我抓了抓自己的乱发,过去帮忙。

老人家看了我一眼,连连道谢,寒暄道:“你是来干嘛的?”

我道:“等人,还没等到,干脆给你帮忙。”

老人家耳朵不好,点了点头,给我搬了个小凳子,说:“那你坐在这儿等吧。这院子里的人我都认识,你等谁啊?”

我心中一动,看了看那辆悍马,道;“路过这儿,代替我朋友来看看他们爸妈,对了大爷,那辆车的主人,也住这儿?”

老人家耳朵不好使,但也能听明白我说什么,看了那车一眼,说:“四栋没有人住,不过一半的房子听说都被一个人买了,说是等着拆迁增值……以前也没见过这辆车,可能要拆迁,所以这几天到是常见,住几号屋就不知dào

了。”

我一边儿帮着整理破烂,一边儿观察着四栋的出入口,足足一个多小时,车的主人才出来。不止一人,而是四个,都是身高八尺的大汉,寻常人看着就不敢招惹,但他们也没搬什么东西出来,紧接着便开着车走了。

那伙人一走,老大爷自顾自的说:“我在这地方住了大半辈子,以前这里多热闹啊,唉。”估计是想到了什么不畅快的事,老人家摇了摇头,他见我老是去看四栋,便说:“没什么看头,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老鼠到是多,门户也都没有上锁,小偷都不光顾。”

门户没上锁?我心中一动,心想,对啊,其实要确定白三爷放东西的地方,其实很容易。那四栋早就没有人住,门户锁头大部分都已经损坏,但如果白三爷在里面藏了东西,就肯定会给自己的房子上锁。房子久了,有没有人经常出入,很容易便能看出来。想到此处,我便决定去四栋里看一看。正巧老爷子把货往房间里搬,我见没人注意,立kè

钻进了四栋里,紧接着给文敏发了条短信:我在东大别院四栋,去摸摸底了,等我消息。紧接着删除了信息记录。

紧接着,我便从一楼开始逐一检查。楼里光线很暗,但也能勉强视物,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大部分都关不严实,微微敞开一些细缝。伸手一推,灰尘扑簌簌往下落,房间里除了垃圾或一些烂桌子破椅子,便没有其它东西。

周围很安静,我一间房一间房的查看,没等上楼,便发xiàn

一楼其中一间房有些问题。这房间同样没有上锁,但我在推门时,房间里没有灰尘往下掉,这说明,这扇门在不久前被人推过。

门打开的一瞬间,里面很黑,比我之前推开的几个房间都要黑,这时我才发xiàn

,原来这房子的窗户,用黑色的厚重窗帘遮了起来,光线难以透进来,因而比其他地方更黑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文敏回复了信息:小心。

我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较强的光线从手机前端照射出来,立kè

我便发xiàn

,这间房的地面也没有积灰,看样子是有人打扫过。

难道这里就是白三爷藏货的地方?但他为什么不给铁门上锁?难道就这么有信心,不会有人进来?

PS:下一章,跟随陈悬去探险吧,下午去图书馆,借本金瓶梅来看。

第九十三章 人头

这会儿,四下里一片阴暗,不通风的楼道里闷热潮湿,借着刺目的白色光线,我瞧清了门后的空间,同样没有什么家具,空空荡荡的,靠着墙角的地方有一堆看不清什么东西的破烂,右侧连接着另一个房间,左侧是个厨房。

我举着手机照明,打量着这个房间,不算大,一室一厅,是上个世纪很典型的宿舍楼。右手边的房间里到是有一样家具,是个贴墙的木质大衣柜,衣柜的门有一半坏了,露出里面的空间,从我这儿看过去,里面布满了蜘蛛网。除此之外,这间房也没有什么放东西的地方。

紧接着,我又转到了厨房,厨房比较小,里面的灶台还在,一口生锈的大铁锅盖在灶台上,上面布满了老鼠屎,厨房里弥漫着一股子异味儿,粗略一看,也不像能藏东西的地方。我心说,看来这屋子应该不是白三爷的,或许是其它住户的,碰巧打扫过而去。想到此处,我打算离开,继xù

查看,谁知刚走到门口,却忽然发xiàn

,这出入的铁门,竟然打不开了。

我一惊,使劲儿摇晃了几下,但铁门仿佛被一股大力顶着一样,根本拉不开。

难道有人在外面做了手脚?

不对啊,我记得之前开门的时候,这铁门的门锁已经坏了,除非重新换锁,否则根本不可能锁上,除非有人在外面拉着铁门不让我出去。但紧接着我又想到,不对,这铁门外面连个抓手都没有,而门是从外往里推的,如果门外没有锁,人连拉都没办法拉。如此一来,就只有一种可能,现在这种门打不开的情况,并非是有人从外面做了手脚,而是门内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我瞬间就觉得额头上冒冷汗,就在这时,手机闪了一下,提示电量不足,手电筒功能无法使用,紧接着,手机顶部的白光便熄灭了,整个房间,一下子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又使劲拉了下门,依旧打不开。

就这时,我不有便想起了关于东大别院闹鬼的传闻,心想:莫非这传说是真的?难道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作怪?不知是不是我的心里作用,我感觉周围的温度,随着手机光亮的消失,瞬间就跟着降了下来,让人觉得一阵凉意。

这会儿,周围暗的不像话,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将手机按亮以后,才能就着屏幕的微光稍微看清一些东西。这时,我猛想到那个黑色的窗帘,立kè

朝着窗户口奔去,伸手便将窗帘拉开,心想着这会儿外面天还没黑,拉开窗帘好歹能透些光进来。而且老式的窗户都不是密封的,既然门走不通,那就走窗户。

我将黑色的窗帘一拉,原以为会有光透进来,谁知窗帘拉开后,却依旧是一片黑暗。这时我才发xiàn

,这原本应该是窗户的地方,竟然被水泥给封死了。

我靠。

这是谁干的缺德事,好好的把窗户封了干嘛?我举着手机仔细一瞅,发xiàn

封窗户的水泥和周围的老水泥颜色不一样,颜色比较浅,看样子是不久前才糊上去的。我心中一动,心说这房间里空空荡荡,没事儿封窗户干嘛?难道还怕有人进来偷东西?

莫非,这地方真藏着什么宝贝?这么一想,我不禁看向周围,只可惜手机光线太弱,周围也什么都看不清,看样子要想弄个清楚,光源是必备的。想到此处,我又回到门边,使出吃奶的力qì

去拉门,这一拉,门还真开了,但只开了一条缝,我便觉得自己身边仿佛有个人,狠狠推了门一把,刹那间,好不容易拉开的门,猛地又合拢了。

我霎时间转头看向身旁,视线可见范围内空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人。

但……刚才那股力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才刚一闪过,黑暗中,我耳里便猛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嘎吱嘎吱。”像是有人用手在抠刮玻璃似的,那声音突兀的响起,让人觉得一阵毛骨悚然。我猛地屏住呼吸,在黑暗中,侧耳倾听声音传来的方向。

似乎,是从右手边那个房间里传来的。

我脑海里迅速闪过那个房间的布局,空荡布满蛛网,唯一的东西,便是那架大衣柜。那大衣柜款式很老,正中央的位置,还镶嵌着一面镜子,老式的衣柜大部分都是这种设计。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头皮发麻:难道是那衣柜里,有什么东西?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的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一样,而就在这时,那阵指甲抠刮玻璃的声音忽然一停顿,紧接着,周围恢复了一片死寂。我下意识的缓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吸完,黑暗中,竟然又响起了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这次我可以很确定,那是脚步声,人的脚步声,就在我右手的房间中。

脚步声似乎在朝着我靠近,但黑暗中我却什么也看不到。

“是谁!”我怀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怀疑是不是那衣柜里一开始就躲着什么人。

此话一出,脚步声顿时停止了,四下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我支着耳朵,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却没有再听到其它动静,唯一的声音,便是我自己的呼吸声。

我心知这地方有古怪,不敢多留,又试着拉了一下门,这次同样拉不开,我觉得,仿佛有一个大力的隐形精钢将门给死死的按住了,任凭我怎么使力都没有反应。

这下子,我几乎可以确定,这地方肯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是六点十多分。这会儿,在阴阳学角度来讲,已经是阳气衰弱,阴气渐出之时,等到太阳下山,还不知会出现什么幺蛾子。

不行,我得求救。

正当我打算打文敏电话时才发xiàn

,这地方竟然没有信号。我试着拨打出去,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声音,但这声音嘟了一阵,音色忽然开始变化,渐渐地,竟然变成了一种尖笑声,像是一个受了刺激的女人,嗓子嘶哑而凄厉,透过手机,声音猛地刺入耳膜,别提多惊悚了,我一受刺激,手机掉在了地上,电池被摔了出来,手机熄灭了。

那阵尖笑声,也随着手机的损坏而消失。黑暗中,我深深吸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不怕,不怕,什么粽子没见过。奶奶的,看样子这地方真的闹鬼。这会儿算是被困住了。

我之前是没有准bèi

,被吓到了,但这会儿缓过神来,认清楚形势,反而淡定下来,毕竟也是上山下海挖蘑菇的,见过的软粽子硬粽子数不胜数,心里防线比寻常人坚固很多。

我镇定下来,想到刚才那阵怪异的声音,心说如果有鬼,那么八成就跟那衣柜有关。有道是鬼不犯人,人不犯鬼,既然你先来招惹我,我也就只能奉陪了。想到此处,我摸出打火机点燃,另一只手摸出藏在腰胯间的匕首,朝着右手的房间而去。

我举着打火机站在那衣柜前,中央的大镜子里,照映出我的身形,估摸是之前受惊出了汗,头发有些湿,看起来比较狼狈。

我深深吸了口气,下一秒,二话不说,一脚踹到了镜子上。便听砰的一声,你镜子四分五裂,落了一地,整个衣柜都被踢的颤了一下。老话说鬼怕恶人,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最忌讳的就是畏首畏尾,这种时候,你表现得越凶恶往往越有效果。

这一踹,伴随着镜子碎裂的声音,我心里的恐惧也彻底消散了,紧接着直接伸手将另一边的大门给打开,刹那间,整个衣柜内部全部暴露在我身前,一股晦涩的气息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屏住冷呼吸。

这时,我就着打火机仔细一看,发xiàn

整个衣柜里是空的,但蜘蛛到是挺多,我这一连串粗暴的动作,里面的蜘蛛立kè

四散开去,躲到了衣柜的角落细缝间。

我盯着空荡荡的衣柜,侧耳倾听,就在这时,便觉得脖子微微发凉,仿佛身后站了一个人一样,但一转身,后面却什么东西也没有。只可惜我身上没带香,要不然真的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我估摸着自己这么一折腾,你鬼东西也该有所畏惧,于是举着打火机回到门前开门,这次很顺利,居然一拉就打开了。然而,一看到门外的环境,我便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猛地将门一关。

门外飘着一颗人头。

一颗仿佛被充了气,悬浮在门口的人头。

那浮肿的人头,睁着充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第九十四章 隐藏的洞口

我一手压着门,半块身体都顶了上去,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门外,怎么可能有人头?

这不可能。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打火机光线微弱,使我不得不将手表凑的很近上面显示,这会儿还是六点,离我上一回看时间,过去了十分钟左右,也就是说,外面的天还是亮的,就算真有鬼,也犯不着来这一出吧?

这时,我感觉到打火机有些烫手了,虽说这种防风打火机比普通打火机燃烧时间长,但也没办法支撑太久,它要是一熄灭,这房间里就半点儿光源都没有了。想到此处,我深深吸了口气,将自己受惊的情绪缓缓平复下去。

我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那颗飘着门外的人头,以及它青色的脸和血红的眼睛。

看着绿漆斑驳的铁门,我心里有些没底。它还在外面吗?它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捏了捏匕首,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猛地又一次把铁门拉开。这一次,同样没有什么阻碍的力量,铁门大大的敞开。

门外是一条阴暗的走廊,哪里有什么人头。

我拿着打火机朝四周张望,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后,立kè

出了门,拔腿就朝着四栋的出口而去,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个阴森森的鬼地方再说。然而,我这一口气跑出二十来米,却发xiàn

原本应该是出入口的地方,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扇绿漆斑驳的铁门,门上的红色油漆,刷着一个褪色的房号107.

……这、这不是我刚才进去的那个房间吗?

鬼打墙?

我脑海里忽的冒出这三个字,猛地回头看向来时的路,却见身后黑漆漆一片,晦涩的光线中,猛然闪过了一个人影儿。我立kè

知dào

是那东西在作怪,我这人胆子也算大的,心知被邪门的东西困住了,不把那东西揪出来,今儿个别想出去了。当即二话不说,便朝着那人影出现的位置追了过去。

这地方本就是一条笔直的楼道,十来步便回到了之前的房门口,107的铁门,依旧半掩着。我看了看眼前的铁门,又看了看二十米开外的黑暗中。那个出现在入口处的铁门这会儿我虽然看不清楚,但却知dào

,它就堵在那儿。

看来,还是这房间里那个鬼东西,不肯让我离开。想到此处,我心下一怒,一脚踢开了铁门,心说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怕了你。这么想着,进了门后,我想起墙角处还有一堆垃圾,之前粗略扫了一眼,里面有些布料一类的东西,便走到墙角,将那些碎布渣子点燃。

火光亮起来,将整个房间照的透亮,我这会儿既没办法请香,身边也没有水牛角一类的东西,自然看不到那作怪的东西。不过但凡软粽子所在之地,总会有个真身,比如尸体,或者灵位,又或者一些极阴之物,也容易成为阮粽子寄身的地方。现如今,这房里只有两个地方比较可疑,一是之前那个发出怪声的大衣柜,二是厨房,毕竟厨房里的杂物要多一些,还有些破碗老坛子一类的东西,保不准其中就有什么名堂。我决定还是先从那大柜子入手。

我走进放大衣柜的房间时,地面依旧是一地的碎镜片,昏黄的光线中,发射出被切成碎片一样的人影,我看了一样,将目光移开,看向面前的衣柜。我明明是将它打开的,但现在,这间衣柜,竟然是紧闭着的。

就在我走近这里不到几秒钟的时间里,那种嘎吱嘎吱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次我很确定,声音就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如同有人在用手抠刮衣柜一样。

我倒抽一口凉气,四下里看了看,拔出匕首,猛地拉开了衣柜的大门。

这会儿,我心里一边儿念着阿弥陀佛,一边儿已经把自己知dào

了对付软粽子的方法回忆了一遍,我原想着,如果里面真的有鬼,就一口咬破舌尖,吐它一口心头阳血再说。但谁知,这次打开衣柜,却任然是空的。

衣柜里只剩下一些蜘蛛,在补着之前被我破坏的网,受到我的惊吓,又纷纷钻入了角落里,估计在暗骂这人类怎么这么烦。

我看着空荡荡的衣柜,心里不由得发虚起来,软粽子我见得多了,到不害pà

,但那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却并不好受。就在我心里有些没底之时,眼角的余光猛然瞥到,衣柜上面似乎爬着一个什么东西。

难道那玩意藏在衣柜上面?

我猛地举起打火机往上看,却见那东西迅速窜到了天花板上,一闪便只剩下一个黑影,仿佛一个四肢蜷曲趴着的人,而在它闪过去的一瞬间,我也猛然瞧见,是那颗人头。

之前悬浮在门外的人头!

我几乎没有犹豫,手里的匕首猛地朝那玩意儿扔了过去。这一年多,我扔飞刀的活儿可从来没有落下,虽然比不上陈词,但也能算半个小李飞刀了,但这一击还是慢了,匕首没有扎到那人头,将天花板表面脆弱的水泥扎落一块儿,又掉到了地上。

我立kè

顺着那人头追了出去,却见它猛地钻进了厨房里,霎时间,我便听到砰的一声,等我追上去时,之间那口锈迹斑斑的铁锅掉在了地上,滴溜溜的打转。

狭小的厨房一眼便能看到底,哪儿有什么人头。

我一时只觉得头大。

那人头究竟是什么东西?难不成这个房间里死过人,是死者冤魂不散?一边想,我一边打量着这个方寸之地,然而,就在这时,我忽然发xiàn

,原来这个铁锅下面,赫然是一口水缸。

这是老式的建筑楼,过去供自来水没有那么方便,时不时的就会停水,因而当时的厨房,在水龙头下面,都会有个连接着灶台的一体式水缸,上面用活动瓷砖铺平,表面看不出什么,平日里会储水,以备不时之需。这水缸的活动瓷砖估摸着是损坏了,因此裸露着四方形的缸口,之前那口大黑锅刚好在缸口上,因此我没有发xiàn



而那人头冲进来时,显然是撞到这口铁锅了,因而铁锅落地,反而将这个水缸的四方形口给露了出来。

我心中一动,心说那玩意儿莫非躲在了水缸里?

这软粽子可真是古怪,一方面困着不让我走,一方面又不现身直接对付我,而是藏头藏尾的,到底有什么用意?莫非这是个女鬼,并不是想害我,而是想让我留下来做她的姘头?

跟豆腐那小子混久了,不靠谱的想法就越来越多,我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支着打火机,手腕一抖,捏了一柄飞刀,伸着脑袋探入了缸口,心想着这东西如果真躲里面,我就给它一梭子。

这飞刀我自己改良了一下,爷爷的飞刀是沁毒,我觉得沁毒不安全,一个不小心,反而容易伤了自己人,因此琢磨来琢磨去,我在飞刀背部的血槽里填了朱砂和黑丹砂的混合物,希望这飞刀能对软粽子也起些作用,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试验。

这会儿,我头一探进去,才发xiàn

这个水缸规格挺大,从外面看不出来,里面却挺深的,有一米三四左右,两边长,两头宽,足够两个少年躺进去的长度。

但这一探,我却有了意wài

收获,这水缸里人头到是没瞅见,反而是在水缸的另一头,也就是和四方形灌水口相对的那一边,底部却赫然有个大洞,黑黝黝的,足足有人宽,一看就不是排水口,谁家的排水口会有这么大?

这洞口是干嘛的?

我好奇心一起,便缩进了水缸里,埋着身体到洞口处查看。就着打火机不算明亮的光,我发xiàn

下面赫然是个土洞子,而且根据洞口周边的痕迹来看,赫然还是个盗洞,小小的马蹄印子,一层叠着一层,跟鱼鳞似的,打的十分漂亮,一看就是老手所为。

这地方怎么会有盗洞?

紧接着,我猛地意识到:难不成,白三爷将东西藏在了这个洞里?难怪这房门不上锁,上了锁反倒扎眼,又有谁会料到,这水缸下面会有个盗洞呢?看样子,东西八成就在这下面?

我想下去一探,却又想起了刚才那个同样飘入水缸的人头,也不见出来,看样子也是进这洞里去了。我如今就一只打火机,手里的飞刀也不知对软粽子起不起作用,就这么下去,似乎有点儿冒险了。

正犹豫着,忽然,只听外间传来吱呀一声。

是铁门推动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有人说话的声音:“咦,这里怎么有一堆火?”

另一人道:“不好,柜子被打开了。”紧接着又是一声哨子声响,我还没反应过来,从我前面的盗洞口里,猛地便窜出一个东西。这时我才发xiàn

,那东西是一只黑漆漆的大蜘蛛,而大蜘蛛的背后,赫然有一张如同人脸一样的青色花纹。

我立kè

想起来,这是罕见的人面蛛,会分泌一种物质,让人产生轻微的幻觉。也就是说,我之前看到的人头,其实就是它,至于鬼打墙,估计也是我自己产生的幻觉而已。

第九十五章 被耍了

人面蛛大部分是栖息在树木中,很少寄居到人的家中,因此人们很少简单,但它的种类其实很多,人脸的图案也各不相同,不过,大部人面蛛体型和普通蜘蛛一般大小,有些甚至更小,像这么大个头的,实在罕见。

显然,这玩意儿是外面那些人饲养的,听见哨子声,便猛的从盗洞里钻出来,紧接着从我眼前一晃而过,自缸口钻了出去。这时,便听有人喊道:“不好,肯定是有人闯进来了。”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朝着厨房走来。

我心知这会儿如果被他们堵住,只怕大事不妙,当即猛地跟在人面蛛后面窜了出去,迎面而来一共三人,皆是彪形大汉,我猛然一窜显然也将他们吓到了。但他们身上都带着武器,而是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好在我反应比较快,在他们开枪之前,就先甩了三只飞刀出去。由于距离近,这几只飞刀全部命中了,但由于没有时间瞄准,因而没有切中要害。

趁着几人吃痛,来不及开枪的时候,我猛地将他们撞开,拔腿就跑了出去。人面蛛的迷幻性物质估计已经消失了,这次我立kè

就看到了出口,出口处是夕阳的丝丝余光。

我从大门口跑出去,二话不说又朝着小区大门口跑,我心知不能跑侧门,侧门后面没有人,他们追上来补一枪,打死我也没人知dào

,而正门前方是建筑工地,这会儿很多建筑工人都还在加班,不信他们敢乱来。

我这一跑,那三人立kè

拔腿就追,噗噗噗开了几枪。其实消音器,并不是把枪声完全消掉,而是可以将声音降低,并且改变声音的音色,将枪声伪装成喇叭、鞭炮一类的不起眼的声音。

几声如同喇叭的声音响起,索性我跑的快,没有中枪。跑到马路中央时,那几人已经不敢再开枪了。而就在这时,从周围忽然零零星星冲上来一批人,我还以为是他们的同伙,但当我看到混迹在其中的文敏时,才知dào

是便衣。

那帮便衣有些伪装成了建筑工人,十多只枪围着那三人,这次天还没黑,人又没在车上,三人根本没有退路,最终束手就擒。

文敏让手下将人拷了,担忧的问我:“没事吧?你太冒险了。”

我道:“让我放着你在外面枪林弹雨,那才叫冒险。”

文敏面露感动,旋即又故作生气,道:“我是高级警官,逮过的犯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谁让你帮忙了!你下次再这样胡乱冒险,我就不理你了。”

我看着她担心却又故作凶恶的模样,不禁心下一柔,道:“我保证,下次再出事儿先跟你商量,如果再犯,你强奸我一百遍都没问题。”文敏闻言又羞又怒,伸手将我耳朵一揪,道:“没正形,有空再收拾你。”说话间,其余人将车调拢过来,其中一个年轻人见我和文敏打闹,用不太善意的眼光打量了我一眼,微微皱眉,对文敏道:“头儿,他是谁?”

文敏迟疑了一下,她原本是不想我暴露在警方面前的,这一下,我被牵扯进来,稍微一调查,便容易牵扯上些不好的东西,这会儿她也为难,估计不知该怎么答话,于是我道:“我是顾警官的男朋友,知dào

她今天执行的任务危险性比较大,所以跟过来看看。”

那年轻警察有些不满,微微抱怨:“头儿,不是说行动隐秘,不能透露给无关的人吗。”

文敏毕竟是个领导,被手下这么一抓包,面上也不太好kàn

,便打了个哈哈,道:“先把人带回局子里。”待那年轻警察一走,文敏对我说:“这事儿就当没发生,我会帮你开脱的。”

我看见其余警察,从四栋搬出了一个密封的木头箱子,看样子应该就是白三爷藏的货物,看样子,白三爷要吃瘪了。

和文敏分手后,我回了颛家洗了个澡,冲去一身臭汗。豆腐一个劲儿询问我事发经过,我问他爬长城了没有,他说爬了,一点儿不累,人群一路推着他往前走,自己都不用花什么力qì

,城墙上刻了很多到此一游。我说然后呢,他说:“然后我也刻了。”

我被呛了一下,踹了他一脚,说:“没人教你讲礼貌,树新风,不准在景点乱写乱画吗?你大学四年白读了。”豆腐被我一说,立kè

深刻反省起来,反省到一半,说:“不对啊,讲文明树新风是应该的,但咱们俩是盗墓贼啊,再怎么讲文明,也不会变成考古学家的。你别转移话题,快说说今天怎么回事,东西找到没?”

我肚子里饥肠辘辘,颛瑞家的厨师用汤底给我煮了碗面条,专业人士煮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我一边吃,一边架不住豆腐聒噪,将下午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通,豆腐大乐,说:“看那个白三爷还怎么猖狂,这哑巴给我们透露这么一消息,一边儿跟着白三爷,一边儿又给他捅刀子,虽说是帮了我们,但也太阴险了,白三爷要知dào

了真相,肯定得气死。”

我心说白三爷资产都在海外,这年头潜逃可太容易了,要想凭这个端掉他可不一定。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第二天我便接到文敏的电话,她在电话另一头苦笑,道:“假的。”

她突入起来冒出这么两个字,我一时还真明白不过来,不禁问道:“什么假的?”

文敏叹了口气,说;“我们从盗洞里找出来的东西是假的,只是一批高仿品而已,而且和我们当初那批货有很大的出入,白三爷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把一些装饰用的仿品放在老房子里,那房子产权也确实是他两个月前买下来的,我们现在没办法问罪。”

我一时发懵,难道真货已经被转移走了?

不对,如果真货被转移走了,那白三爷弄堆假货放在那地方有什么用意?

我立kè

意识到:我们被人耍了。

文敏苦笑道:“这是引蛇出洞,他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现在,我们唯一可以控告的,就是非法持枪,但也仅限于那三个手下,这个消息是吴水透露给你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沉甸甸的。

究竟是哑巴耍了我,还是……

如果是哑巴耍了我,这自然是一场背叛,相当于狠狠打了我的脸。但如果哑巴告sù

我的是实情呢?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哑巴的一举一动,也在白三爷的监视之下?所以,在哑巴‘背叛’白三爷给我们这个消息的时候,白三爷才玩了这么个把戏?

如果真是这样,那哑巴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我心下一惊,道:“你有见过吴水吗?”

我虽然无法看见文敏的表情,但听她担忧和气恼的声音,便可以知dào

,她显然和我想到了一块,在我开口之前,便听她率先道:“我知dào

,吴水和你有很大的关系,不管怎么样,在真相还没有浮出水面之前,不能跟他对立,万一出了事,将来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知dào

,她在暗指,万一哑巴和陈词是同一个人怎么办。

紧接着,她又道:“如果吴水提供的消息是真的,那么就说明白三爷也一直在防备他,他的行踪,很可能一直在白三爷的监控之下。现在这事儿捅漏出来,我担心白三爷会不会报复他。吴水虽强,但也架不住人多枪多。”

我立kè

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立kè

联系他,会想办法把事情弄清楚的。”

挂了文敏的电话,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间,中午两点。

哑巴现在会在哪儿?

是已经和白三爷翻脸,还是依旧被蒙在鼓中,被白三爷当猴子耍?我忍不住想,哑巴这么高傲的人,要是知dào

自己被人摆了一道,还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真是想一想都觉得精彩。

豆腐跟着颛瑞出门了,说是想长长见识,看看大老板是怎么做生意的,学习学习先进经验。哈日查盖到了京城,也不知是游玩还是干什么,也是一直不见人,我坐在红木椅子上琢磨,该怎么联系上哑巴。

我没有他的电话,唯一知dào

的就是他跟着白三爷。

难道,我要再去一趟奇白居?

思来想去,不去也不行了。虽说我和哑巴平日里互相冷言冷语,但就他和我那一层说不清道不明可能存zài

的关系,我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仅仅十来分钟,我便做了决定,当即打车去了琉璃厂奇白居。

毕竟是光天化日找上门,我倒也不担心白三爷来硬的。

我到了地儿,一打听,如我所料,白三爷不在,我向铺子里的伙计打听,说:“你们三爷身边,是不是跟了个叫吴水的年轻人?”

伙计点了点头。

我道:“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伙计让我稍等,须臾,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我手机昨天摔坏了,没时间买,因而身上没有手机,便到旁边的公共电话亭里,拨通了哑巴的电话。

第九十六章 上门

我在公共电话亭里拨打哑巴的电话,但电话那头却一直没人接,难道这小子不接陌生来电?我想了想,便找奇白居的伙计,用他们店里的电话重新拨了一下,这次倒是有人接了,对方嗯了一声,声调微扬,示意甭管你是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压着心中的怒气,道:“你给我的消息是假的!”

哑巴听出是我,冷冷道:“现在追究这个有什么用?”

我心里别提多难受哦了,说:“我以为是你被白三爷监视,所以谈话的话题才会泄露,你知不知dào

我其实是在担心你?我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吴水,你够狠。”

电话另一头,哑巴没有出声,沉默须臾,才道:“你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我没时间跟你解释这些东西,但我奉劝你那位女友,最好小心一些。”

我心头一惊,道:“你什么意思……”没等我将话说完,电话便挂了。

我握着话筒,脑海里转过好几个念头,回忆了一下这一番对话,我发xiàn

哑巴并没有否认是给了假消息,但同样,他也没有承认,只是不愿意提这件事。而现在,他让我和文敏小心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我想到了白三爷。

虽然我跟他只有一面之缘,白三爷看起来和蔼,但我知dào

那只是表象,虽然没有和白三爷交往太多,但就这次把警方摆一道的架势,俨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难道说,白三爷会对文敏下手?

文敏是警察,后台关系很硬,但凡混黑道的,都不喜欢警察,但没有谁会去找警察报复,毕竟这是人家的职业需求,杀了一个警察,还会有下一个,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很少有报复警察的事。

哑巴这句话,到底是想提醒我什么?

但紧接着,我又发xiàn

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消息是由我传递出去的,按理说,白三爷就算要收拾人,也应该先找我才对,怎么会越过我,直接跟文敏作对呢?

总不至于是觉得我长得帅吧?

思来想去,我也没能想明白,无奈之下,只能回了颛家。

刚到家,豆腐便迎上来,说:“老陈,赶紧买个手机,顾大美女找不着你,电话打我这儿来了。”

我道:“她说什么呢?”

豆腐眼珠子一转,肩膀蹭了我一下,嘿嘿直笑,道:“你自己问,但我觉得是好事,看样子是想请你共进晚餐。”我心说,文敏这会儿因为这起走私案正恼火头疼,这时候哪有心情吃饭?八成是豆腐自己不靠谱的猜测,于是用豆腐的电话回了过去。

电话那头,文敏似乎是有些紧张,我察觉到她呼吸有些急,片刻后,清了清嗓子,说:“晚上有空吗?我父亲想见你。”

我只觉得喉咙一紧,心说这丑女婿还没做好准bèi

见岳丈呢,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

文敏声音有些无奈,道:“这次的行动被我父亲知dào

了,他在后面调动关系,知dào

是你传的消息,再加上你当时说自己是我男朋友,所以……”我明白过来,八成是之前那小警察透露的风声。于是安慰道:“见就见,我准bèi

准bèi

。”

文敏道:“还有一点,他肯定猜测出你是干什么的了,因为你之前有案底,普通警察看不到,我爸是可以调出来的,所以啊,你要坦白一点儿,如果藏着掖着,他肯定生气。”这头,我和文敏商量好了见未来岳丈的细节,眼瞅着天色不早,我又去买了些礼物,下午便搭车按照文敏给的地址过去。

她家的位置有些偏,一直没有移动过,是一个单独的小洋楼,造型有些老了,文敏说他父亲在这方面很低调,大部分时间在国外,平时有什么事才会回来。

我到地方时,是文敏给我开的门,她让过身带我进门,只见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戴眼镜,身形微胖的老人家,头发半白粗硬,按照传统相术的说法,发质粗硬的人,性格也很刚烈倔强,一般不好对付。

“顾叔,您好。”

他看了我一眼,让我坐,不必拘谨,表面上还是不错的,没看出什么敌意。我这个人平时虽然不喜欢聒噪,但该用心的地方绝不含糊,事先早已经和文敏透露了顾父的喜好,顺着话题攀谈起来,倒也相谈甚欢,文敏似乎松了口气,微微一笑,说去给我们切点儿水果便离开了。我心知正题该来了,果然,文敏一走,顾父便话锋一转,道:“你的事,我也大致听说了,谢谢你对敏敏的照顾。”

敏敏?应该是小名。

我道;“叔叔您客气了,其实是文敏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她尊重她。”

他没说话,须臾,又道:“老话说,门当户对,虽然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但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并不是没有道理。你的条件我也知dào

,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多余的我就不说了。”

我一时有些狼狈,想不到对方竟然这样心直口快,顾父道:“在国外待久了,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了,你的条件不差,但你们不合适。”

我没想到会这么针锋相对,但既然已经发生,也不能退缩了,于是我道:“我并不是一个懒惰或者不负责任的人,我会照顾她的。”

“你拿什么照顾?盗掘文物?你知不知这是违法的?就算你聪明,法律制裁不了你,但你能一直这样冒险下去吗?我指的门户,不是金钱,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年轻人,她很有能力,不需yào

谁养活,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能有一个稳定和谐的家庭。而你,是一个随时可能死在外面,并且随时面临犯罪的人。”

这一番话,说的我哑口无言。

其实这些问题我,我并不是没有想过,甚至我身体上的诅咒也还没有消除,曾经我也试着将她推开,但人的感情实在不是可以凭借理智来掌控的,我发xiàn

这样很难。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想办法解决诅咒的事情,只要诅咒的问题落幕,我便不用再下斗了。

这些计划一直在我心里,悄然进行着,我原本是打算一切稳定之后再和顾父交底了,现在的情况对我实在不利。他的话让我不由深思:如果诅咒就这样在我身上,如果我不能找到破解它的办法,该怎么办?

我脑海里闪过文敏的脸,紧接着是豆腐,然后是一些朋友,最后停留在了一张照片上,照片上陈词冰冷的目光,透过记忆,直直扎入了我的脑海中。

就在这时,文敏端了水果上桌,她观察了一下顾父的脸色,见顾父脸上挂着笑意,以为我们聊得不错,于是也跟着笑了笑。我心里有些内疚,正打算说话,忽然之间,文敏眼角动了一下,目光猛地盯着窗外,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七点钟,家里请了一位阿姨正在做饭,估计是临时起意,因此这顿饭有些晚。

文敏看向窗外,外间是被灯光照的朦胧不清的黑夜。

她轻声道:“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咱们。”

顾父皱了皱眉,看了看窗户的位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起身准bèi

坐到另一侧。

我不由得想起了白日里哑巴所说的话,心知文敏是个警觉性很高的人,莫非窗外真的有人?

我起身走到窗户口往外看,黑暗中,昏暗的灯光中,猛然发xiàn

对面一栋洋楼的顶部,隐隐约约有个人影,他似乎是俯趴着的。我心下一惊,猛然将旁边的文敏拉到身后的墙壁处,道:“可能是狙击手。”

“狙击手?”顾父皱眉,随即哼了一声。

文敏道:“不对,如果只是狙击手,他应该早就能下手了,难道是……”我俩对视一眼,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是爆破弹?几乎是同时,我们二人猛地远离窗口,我将顾父猛的一拽,道:“快,往里跑!”

话语刚落,便觉得屋内大亮,是一种不同于灯光的亮度,我耳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股热浪夹杂着碎石一类的东西从身后袭来,下意识的,我将前方的文敏一扑,压倒在地,便什么也不知dào

了。

晕过去的那一瞬间,我只有一个念头:姓白的,你如此心狠手辣,我陈悬总有一天要弄死你!

PS;英雄救美,好吧,主角是不会死的。今天这章赶的有点儿急,因为昨晚看片儿太晚,早上睡的太久了。

第一章 九龙拱卫

我这一晕也不知多久,醒来的时候是在北京的医院里,豆腐守在我旁边,拿着手机打游戏,完全没发xiàn

我醒了,一时间嗓子干哑,便道:“别打游戏了,给我倒杯水。”

豆腐抬起头来,惊喜道:“你醒了。”一边给我倒水,一边说:“顾大美女给你买汤去了,她守了你一晚上呢。”我道:“我昏了一夜?现在什么时候?他们没事吧?”

豆腐尚未开口,门边便传来文敏的声音:“我们都没事,就是你后背被冲击的石头划伤了一些,脑袋被石子击中了,还好不算严重。”她手里提着保温盒,打开盖子给我盛了碗汤。

豆腐一脸羡慕,说:“我生病了,双双也会给我送汤。”我踹了他一脚,说:“你个见色忘义的东西,以前生病哪次不是我给你送吃的,现在就知dào

双双了。”

文敏扑哧一笑,道:“行了,受了伤还不消停。”顿了顿,她道:“我爸今天回美国去了,看样子,昨天的袭击,很可能是白三爷的报复手段,他待在国内我不放心。他不反对咱们的事了。”

我心里挺高兴,道:“等解决诅咒的事,咱们就不下斗了。”文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豆腐在旁边唱酸曲儿,我一边喝汤,一边想着白三爷的事,这次报复没有成功,还会不会有下次?

像是猜出我的想法,文敏分析说,白三爷应该不会再动手了,一来这次的事情已经备案,二来,真的袭击了文敏,对他并没有好处,因此她分析,这其实是一次警告。

豆腐又怒又觉得憋屈,说:“这感觉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还不能还手一样,憋屈死了。我说顾大美女,你们就不能找到点儿铁证,把他给办了吗?”

文敏道:“现在警方已经盯的很紧了,但他刚归国不久,生意都很清白,旧底查不到,现在要动他……哎。”微微一叹,文敏没说话。这是个哑巴亏,只能白吃了,我暗想,对付白三爷,明的不行,就只能来暗的,哑巴和他勾结在一起,肯定是跟陈词的事儿有关,只要暗地里能有机会接触,迟早有办法。

这么一想,我安慰了豆腐和文敏两句,便在医院里养伤。

好在伤势不重,第二天就出了院,但伤口还没有长好,不宜奔波,我和豆腐便在文敏的住处休息,哈日查盖照样不见人影,到是和颛瑞走的有些近,豆腐一个劲儿说他是想傍大款。

一周左右,我身上的伤口也掉痂了,正打算订机票回去的当天,文敏手里拿着一封信给我。

我盯着信封不由发愣,这年头还有人写信?豆腐跟着道:“顾大美女,你说你和老陈都这么熟了,还写情书啊?”文敏脸色有些不善,道:“这份情书可不是我写的,是个男人写的。”

“男人!”豆腐吃惊的看着我,道:“老陈,你不能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啊!”

我觉得文敏今天说话有些夹枪带棍的,不由觉得奇怪,也没理会豆腐,便将信打开了。里面只有寥寥几个字:九龙拱卫,速来。落款是一个吕字。我猛地将信纸一捏,心知时候到了。

文敏道:“这个吕,应该是吕肃,他找你干什么?九龙拱卫是什么地方?”

豆腐早知我在等吕肃的消息,道;“九龙拱卫?我好像听过这个词……”他想了想,一拍大腿,道:“当初我和你回老家寻找线索,当时你爷爷留下了一本笔记,上面记着宝象女王墓的事,里面不是提到,巨耳王墓的位置,便处于九龙拱卫之地吗?吕肃是邀你去下斗啊,我也去。”

我道:“不行,死在巨耳王墓的人还少吗?或者,你觉得自己比陈词还厉害?”

豆腐噎了一下,不说话,最后呐呐道:“可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啊。”

我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这次如果能成功,一切就都解决了,如果失败,我认命。”

文敏沉声道:“如果回不来呢?”

我不忍心看她的目光,微微移开目光,道:“如果回不来,就说明我不值得回来。”

我不知dào

吕肃为什么会以写信这样的方式通知我,这事儿,应该有他自己的用意,之前下斗,我架不住豆腐的苦缠,一次次妥协,但这次我很清楚自己要面对怎样的危险。

沉默须臾,文敏道:“我跟你一起去,我可以帮你。”

豆腐道:“我、我也可以帮忙,没有力qì

,我有智商啊。你说,这次不是去其它地方,那巨耳王墓,是尸仙倾哀牢国力所建,陈词去了都挂,你爷爷去了就瘸了一条腿,你能比得上陈老爷子还是比的上你爹啊?别逞强了,咱们三个出生入死,现在是最为重yào

的关头,绝对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我心里发涨,眼眶有些热,嘴里说道:“别说的像生离死别一样,行,既然是最后一次,那咱们三个就在赌最后一次。”我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已经计划好,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将文敏和豆腐牵扯进来。

见我妥协,二人这才松了口气,文敏问我九龙拱卫的具体所在地,这得找专业地图才能看出来,但我有自己的计划,便说:“在云南,放心,我知dào

路线。”见她还想问什么,我转移了话题。

夜间时分,我给颛瑞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中午,我将事先买好的安眠药兑在牛奶里给文敏服下,不到十多分钟,药效发作,人便倒下了。豆腐吃惊道:“老陈,你……”

我打断他,道:“我不能让她跟着冒险。”

豆腐没多说,拍了拍胸口,道:“还好你没对我下药。”我将文敏抱到床上,留了封简信,便带着豆腐离开。豆腐是路痴,没觉察出不对劲儿,灯车子到了颛瑞家门口,他才反应过来,说:“咦,咱么不是去机场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道:“我要请颛瑞帮忙。”车子刚到,颛家大门已经打开了,门口站了几个大汉,豆腐熟门熟路的晃悠进去,我慢吞吞的跟在后面,就在这时,门猛的被关上了,门里传来豆腐骂娘的声音:“我靠,关门干嘛。“

紧接着,我给颛瑞打了个电话,这时我发xiàn

,颛瑞一直站在二楼。我抬头看着他,对着电话道:“交给你了,按照昨晚说好的,帮我看着他几天,我不想他再偷偷跟上来。”

颛瑞站在二楼低头看我,神色不冷不热,淡淡道:“我会看着他,祝你好运。”

紧接着,我先回了趟深圳,收拾了一些东西,给吕肃打电话,没打通。为了防止文敏赶过来,我直接先坐飞机去了云南,在当地买了份儿专业地图。这种专业地图和普通地图不一样,主要用于地质方面的用途,铺开后很大,也分成明细。

爷爷在笔记里所记载的九龙拱卫,是只九条大型山脉龙头朝向一个方位,我按照地图研究,很快便锁定了目标点。那是位于怒江边的一个大型峡谷,怒江自期间穿梭而过,峡谷一半儿连接着密支那地区,是个地势险恶,谷深水恶的无人区。当地人一般只在边缘活动,峡谷深处太过险要,因而几乎无人涉足。

这些年到是有些私人探险队和驴友去过,但出了很多安全事故,有些干脆就一去不回了。

那片大峡谷,当地怒族人随怒江称之为‘怒谷’,离怒谷最近的一个聚集地,是一个怒族人聚集地骨午寨,我估计吕肃应该在那儿等我们。确定了位置后,我便立kè

朝着骨午寨而去。滇地多山,骨午寨地处深山,交通不便,我这一折腾,便是一天一夜的时间,一路转火车又转汽车,最后转摩托车,再到后来就没车了,靠着两条腿才走到了骨午村。

到达地方时,已经快要入夜了,村里人口稀少,更没有旅馆这类地方,吕肃几人在穿着民族服的怒族人中很是扎眼,我一眼便瞧见了。凑上前去,他们正烤着腊肉再吃,怒族老乡很热情。

吕肃依旧是老样子,肋骨的伤应该全好了,行动间和以前一样灵活。我的目光没有放在他身上,而是他身边的四个人身上。一个是白斩鸡,一头白发,鹤发鸡皮,慢悠悠的吃着烤肉。一个是已经变为信使的李胖子,看向我的目光很阴郁。一个是老熟人冯鬼手,一个是我不认识的一个年轻人。

第二章 怒谷

那年轻人皮肤黝黑,身材干瘦,最奇特的是,连嘴唇抖有些发黑,头发却发黄,但是一种枯黄,而不是那种染出来的黄。巨耳王墓步步惊险,一些经验不足的人去多了,反而不好。我心里纳闷,这个年轻人有什么本事,吕肃居然把他也吸收进来了?

察觉到我的目光,年轻人凑了过来,声音很是讨好:“你是陈悬吧?我们在这儿等你两天了,叫我黑子吧,我们村里人都这么叫我。”

村里人?

我惊讶,道:“你是怒族人?”

黑子连忙摇头,紧张兮兮的看了看四周,道:“是吕大哥说,带着我来发财的,我是跟你们一起‘干活’的。”我瞧着这小子,实在不像是个有经验的土夫子,不由得向吕肃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姓吕的,带这么个毛头小子干什么?

吕肃接触到我的目光,并不说话,只是笑而不语。

我也懒得再去管吕肃耍什么把戏了,放下背包,跟周围的老乡打了招呼,斌坐在火边一起吃烤肉。黑子跟我套近乎,给我递一些吃的,说些第一次干活,希望以后我多多照应之类的话。我看着他紧张讨好的脸,默不作声,微微点头,并没有往心里去,而是琢磨着,这小子一看就是第一次下斗,吕肃带着这么一个新人进巨耳王墓,这不是变相杀人吗?

我不由得想起了赵老头当初带着信使进入玄冰墓的事,当时赵老头便是拿信使当诱饵,而现在,吕肃的行为,让我不由得联想到:莫非他也是在利用这小子?如果真是这样,这小子可太冤枉了。

但具体情况我毕竟不知dào

,因而皱了皱眉,没有多说。

晚间,我们在怒族老乡家中借住,准bèi

第二天天一亮,便往怒谷里走,而寨子里的怒族老乡,也只以为我们是探险队一类的。山间没有什么娱乐的东西,一入夜,便是万籁俱静。由于房间不够用,因而我们是两人挤一间,我和冯鬼手分在了一起。

冯鬼手翘着二郎腿,显然不习惯早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你的跟屁虫呢?莫不是已经死了?”

我道:“还活着,不劳你挂心。倒是你,知不知dào

这次的情况,居然就敢跟过来,吕肃给你什么好处了?”

冯鬼手嗤笑,道:“倒斗的,好处得自己有实力才能捞到,我需yào

他给我好处吗?”我有些不解,道:“你知dào

这个地方有多危险吗?”冯鬼手闭着眼,道:“再危险的斗爷也去过,勇者无畏,我冯江一怕过什么?巨耳王墓,拿不下它,我死。”

我不由多看了他一眼,道:“有魄力。”

冯江一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说道:“只有带着牵挂的人才舍不得死,才不敢死,我一辈子独来独往,了无牵挂,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禁道:“你没有妻儿?”

冯江一道:“最初有,但我是个盗墓贼,整日钻死人的坟,她害pà

,我这双手,碰她一下就吓的大叫,最后跑了。妈的,跑就跑,老子有钱还缺女人?”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目光里闪过一丝阴郁。那是一双机关手,比正常的大,手指很长,根根如竹,颜色很深,看起来确实有些可怕,如果再知dào

这双手经常触摸机关、毒物和死人,一般的姑娘,还真不敢让这双手碰一下。

我心知这姓冯的是嘴里,心里八成难受的不得了,便也没往下说,翻个身闭上眼睡觉,临睡前模模糊糊想了很多,不知dào

这一次去,能不能找到陈词的尸身。文敏肯定早就醒了,不知dào

怎么着急,至于我的祖宗十八代,应该也被豆腐问了几十遍了。

以后会怎么样,看天意吧,事到如今,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背上装备,辞别了怒族的老乡,开始向着怒谷出发。巨耳王墓的准确地点,应该只有吕肃知dào

,毕竟那个U盘里的内容,也只有吕肃自己知dào

,因而一路上,我们也只是听他指挥跟着走。

我看的出来,吕肃这一次没有以往那么镇定,他的话明显少了很多,休息的时间,经常是看向前方,不知在思索什么。走了四个多小时的山路后,我们达到了怒谷的入口。

站在怒谷高处望去,可以看见脚下嶙峋的怪石,谷中云雾蒸腾,怒江的江水在两山之间奔腾,一阵夹杂着凉意的风,自谷中吹了出来,让人身上的汗一下子就干了,夏季里,反而泛起了丝丝凉意。

黑子显得十分兴奋,说:“这条江看起来好壮观啊,我家乡没有河,我们那儿缺水,只有池塘。”

冯鬼手道:“能不壮观吗,这是怒江,发源于青藏高原的唐古拉山。它深入青藏高原内部,入云南省折向南流,进缅甸,缅甸人叫它‘萨尔温江’,最后注入印度洋。你想想得多长?”

黑子连连赞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他刚好站我旁边,见我没什么反应,很是自来熟的挽住我胳膊,说:“陈大哥,你以前见过这么大的河吗?”我本不想理他,因为我心里清楚,巨耳王墓一行,除非他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否则基本上就是去送死的,虽然我想不明白吕肃的用意,但现在挑明这个话题,对我没什么好处。

但看着黑子兴奋的双眼,我想到了豆腐,心说如果是豆腐被人这么坑,我真不知dào

自己会是个什么心情。这么一想,我便点了点头,道:”见过,长江、黄河、黑龙江、白洋淀、黄浦江、松花江都见过。”

黑子哇了一声,羡慕道:“陈哥,你走过这么多地方啊,真羡慕。”

我道:“以前做生意,南来北往,就见得多了。”

黑子道:“我这次赚了钱也去看长江黄河。”我一愣,见吕肃站到了一个高地上,似乎在观察地形,没关注我们这边,我便道:“谁告sù

你这次下斗可以挣钱的?你以前从来没干过是不是?”

黑子道:“吕大哥告sù

我的啊,以前我就在我们那儿打鱼的。”他见我神色不对,紧张道:“陈哥,难道有什么问题?”

我想了想,道:“这一行确实可以赚钱,但不是什么人都能平平安安赚这个钱的,我奉劝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虽然我不知dào

吕肃打的什么主意,但我看这个叫黑子的,实在单纯,就这么看着他跟着我们送死,我还真做不出来。我陈悬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也害过人,但也不是随时随地草菅人命的。

黑子闻言有些不安起来,眼睛看着我,似乎希望我能解释解释原因,或者给他一点儿希望,我正要开口,准bèi

问问他,吕肃为什么会找他入伙,但话没开口,便见吕肃从高处跃了下来,指着右前方,说:“那边进谷比较安全,走吧。”我朝那个位置望了一眼,发xiàn

那里的地势相对平坦,坡度没有那么高,不容易失足,一行六人便朝着入谷的山路往下走,时而手脚并用,时而山石滚落,惊险异常。

再说那白斩鸡,如今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体力大降,行动不便,我真怀疑,会不会还没有进入古墓,他就会来个意wài

死亡之类的。现如今是白斩鸡控zhì

着李胖子一帮信使,因为与吕肃合zuò

,才控zhì

着李胖子等人不找我的麻烦。他如果死了,李胖子那帮人恐怕就要找我报仇了,对我还真没有好处。

我发xiàn

自己这一路下来,结的仇家还真是多,思来想去,似乎都是因为喜欢管闲事,说到底,是看不过去的事情太多,难免有时候插一脚,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古人说明哲保身,以后再遇到什么不平事,或许我应该能忍就忍。

当然,前提是我还有那个机会。

黑子见我在注意白斩鸡,一边走,一边悄声道:“那个老爷子可凶了,一路上都不说话,我跟他说话,被他瞪了一下,好恐怖。”

我道:“注意脚下,别说话。”

很快,越往下,坡度越平坦,众人的警惕心都下降了一些,唯有白斩鸡似乎撑不下去了,在原地气喘吁吁。冯鬼手打趣说:“赵兄弟,我看你还是回寨子里等我们的消息吧。”

白斩鸡显然很不甘心,蹲在原地,枯瘦的脸很阴沉,再加上那一脸的老人斑,怎么看怎么不搭调,就这样还下斗?

黑子咋舌道:“冯大哥怎么管老爷子叫兄弟啊,太不尊重老人了吧?”

我道:“有些人年轻的时候无恶不作,老了后,又变成作恶的老人,他们是不值得尊重的。

吕肃看了看白斩鸡,说:“歇一阵吧,咱们不赶时间。”我在原地休息,拿出了手机,手机新买的,电量满格,看了一下拦截电话,有十几个,应该是豆腐或者文敏打的,但我忘记设置信息拦截,因此收到了好几条短信。

我打开看了看,文敏只发了一条,写着:等我。我心里一热,沉沉叹了口气。紧接着去看豆腐,一看不由得好笑,上面先是问候我全家,紧接着便是描述颛瑞如何进行虐待,扬言一定要逃出来。

我看完短信,心里安定下来,这次行动很隐秘,我没有告sù

任何人,虽然豆腐知dào

九龙拱卫,但他不懂得风水,就算知dào

也找不到地方,如此一来,我也放心了。

第三章 老龟

白斩鸡很是固执,不顾自己垂垂老矣的身体,原地歇了片刻,便催促我们启程,看样子比吕肃都还着急,估摸是人老了,担心自己身体支撑不住,想快点儿到达目的地。既然老年人都歇够了,我们自然不会再多耽误,于是继xù

下山。

这段山路过于陡峭,行走起来速度很慢,一路上走走挺挺,一直到下午才到了底。下到山底,由于进入丛林里,视线被遮蔽,因而之前在高处可以望见的怒江,已经从眼前消失了。

由于接近水源,这里的林木十分茂密,再加上常年没有人迹,林间葛蔓藤花,湿气笼罩,不多时,便觉得头发都是湿润的。吕肃道说,帛书资料上记载,巨耳王墓所在之地,为水龙第三弯,也就是顺着怒江而上的第三个弯口处。只要到了地方,内行人一眼便能看出端倪,因为那地方有仙人指路。

这个仙人指路究竟是指什么,上面则没有详细描述了,我们也只有到了地方才能知dào



当即,众人便走到江边,紧接着顺着江流而上,江岸边堆积着自山顶滑落下来的山石,千奇百怪,有小如鸡蛋,有大如巨象,加之常年受到江边水汽的侵蚀,石上青苔磊磊,人走上去,稍不注意便会打滑,还真是一件体力活。没多久,白斩鸡又不行了,李胖子在一块石头上垫了件衣服,扶着白斩鸡坐下。

黑子缩着脖子说:“老爷子这样可太折腾了。”

这次我们也不赶时间,再加上这会儿正是饭点,众人便捡了处稍微干净些的地方,坐下吃喝,时不时有些潮虫便爬到了人的身上,我们正吃到一半儿,谁知天公不作美,平地里飘来一片黑云笼罩住了山谷,眼瞅着要下大雨,冯鬼手说:“得赶快扎个帐篷,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好在扎帐篷也不费事,我们都是经常在野外露宿的,十来分钟便搞定,各自缩进了帐篷里,没多久便是一阵大雨倾盆而下。

我和冯鬼手以及黑子在一个帐篷里,吕肃以及白斩鸡、李胖子在一个帐篷里,也不知商量些什么。我也懒得再去研究这些,吃着没吃完的压缩饼干,躺在帐篷里闭目养神。

看着雨势,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再加上现在已经是下午,即便停了雨,估计也快入夜了,这地方,入夜后根本不能行走,也就是说,最快也只能明天再启程了。

我躺着躺着,便迷迷糊糊的睡了,整场雨淅淅沥沥下了三个多小时才停,等雨停时,都已经是太阳落山了,四下里一片幽黑。

外间已经升起了一团篝火,大部分是固体燃料,旁边有一些湿润的柴禾,暂时先放在一边。黑子估计想表现表现,说去给我们捉鱼吃。我看了看不远处的怒江水,道:“这水势大,这么黑了,就别折腾了。”

黑子说没事,他家从小就是打鱼的,弄一条鱼从洗到剥,要不了二十分钟,你们等着就是了。

说着便到了江边,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鱼钩鱼线,摸了些潮虫便开始钓鱼。吕肃微笑道:“是个好孩子。”

我看了他一眼,道:“既然是个好孩子,你还这么坑人做什么?”

吕肃依旧带着笑容,看着在不远处钓鱼的黑子,说::“我愿意带他,他愿意冒险求财,怎么能叫坑人呢?”

我道:“你带着这样一个人下斗不是送死是干什么?你的事情我管不了,但基本的良心不要丢了。”

白斩鸡怪笑:“姓陈的,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比我们有良心?”这句话倒是把我噎住了,一时间我被呛的出不了声,心说这就叫自作自受,罢了罢了,都是成年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黑子自己的选择,我还能管多少?

这么一想,我不再多言,须臾,黑子便将弄了三条鱼上来,洗剥干净架在火上烤,这鱼肥美鲜嫩,没有什么腥味儿,烤熟后自然带着一股细腻的肉香,不多时便被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解决干净。

众人吃饱喝足,安排了守夜各自睡觉,我和冯鬼手守上半夜,无聊之际,我摸出手机,还有一半的电量,信号已经没有了,里面有些自带的小游戏,我磨出来玩。冯鬼手自顾自的抽烟,哼着些阴阳怪调的歌,黑夜中,只听到林间刷刷的树叶声响动。我这个人玩游戏还是比较厉害的,简单点来说,就是智商的问题,眼瞅着一局胜一局,就要通关了。

冯鬼手忽然将我的手一按,侧耳倾听,道:“你听,什么声音?”

黑暗中,隐隐约约有一阵拍打水的声音,似乎是从怒江那边传来的,只是这会儿隔着江边有一段距离,天色又黑,也看不分明。被冯鬼手这么一提醒,仔细一听,那种拍水声越来越大,仿佛有很多鱼一样。

我心中惊奇,也懒得去拿手电筒,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说:”我去看看。”紧接着便朝着江边走去。待到江边,我能才猛地发xiàn

,水面上,不知为何,竟然有无数的大鱼跃水而出,又一个个跌入水中,拍的江面啪啪作响,景象蔚为壮观。我只听说,但凡有鱼出水的情况,就是大灾来临的前兆,难不成要地震了?

这不可能吧,我们的运气应该没这么背吧?

正思索着,忽然,我猛地瞅见江中央,仿佛有一团黑影,那黑影所到之处,周围的鱼群顿时就消失了。

那黑影是什么东西?

莫非是什么大鱼?

正观察着,我却忽然发xiàn

,黑影竟然一路朝着岸边游了过来,这让我有些警惕,于是不敢离江面太近,但未等我退远,那水中的黑影,竟然猛地冲上岸来,露出半个硕大的脑袋,我一看不由大惊,是鳄鱼!

这怒江里,没听说过有鳄鱼啊?

莫非是我孤陋寡闻了?

那鳄鱼探出半个脑袋,两侧的眼珠子往前一转,直勾勾的盯住了我。我心知鳄鱼的移动速度是很快的,在地面上快,在水里更快,人肯定跑不过,于是我没急着逃跑,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其实鳄鱼也是近视眼,越是跑,越是要遭殃。其实,生物都有偷袭性,比如猫科动物,它们的捕猎习惯便是偷袭猎物,而如果猎物在它偷袭之时,反而凶恶的朝它冲过去,它们反而会被吓的后退。所以一些野外探险的专家,给人们的建议是,如果你遇到猎豹等动物,身上没有武器,又没有汽车逃跑时,千万不要试图用双脚去和猎豹赛跑。这个时候,舍命一搏,抄起石头目光,嘶吼大叫,朝着它们冲过去,往往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然,这只是一种暂时吓退对方的办法,一但它反应过来你没有尖牙和爪子时,便又会重新发动攻击。这种方法,究竟能不能活命,就只能看个人造化了。

此刻,这只忽然从江水中冒出来的鳄鱼让我有些错愕,心里噗通跳了一下。我没带枪,唯一的武器是随身携带的匕首和飞刀,我手腕一抖,将飞刀捏在手里,心想如果它攻击,就用这支飞刀射下它的眼睛。

但这只鳄鱼显然对人没有兴趣,身体爬上岸后,便一路缓缓往下游而去,脚蹼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片刻间便消失在了黑暗中。而这时,水里的鱼依旧拍打着水面,我心说,难道是江水里有什么东西,使得里面的鱼和鳄鱼都想逃离水中?

不等我看明白,冯鬼手打着手电筒走到了江边,他看了半刻,显得很有经验,说:“可能是地泄。”

地泄是传统的说法,指地气因为某些原因发生渗漏或者改变而引起的一些征兆,寻常的地泄其实较为常见,但如果地泄达到一定强度,那就如我之前所说的一样,会迎来一些大的地质灾害。

但眼前的地泄情况不算严重,只不过会在这一段流域中,造成大面积的鱼群死亡,一些水里的两栖类动物,也会爬上岸来。

正说着,我忽然看到水底之中闪过两道绿光,似乎是什么发光体在游动。

没等我看清,那绿光便消失了,紧接着,从水中,忽然爬出了一个大家伙。

我和冯鬼手一见,不由齐刷刷的倒抽一口凉气,因为那是一只足足有人大的大龟,行动迟缓,脑袋墨绿,最主要的是它的脸,不似寻常的龟脸,鹰钩鼻子,咧起的嘴,还有眼睛上两道酷似眉毛的皱纹,组合在一起,竟然像一张苍老的绿色人脸!

冯鬼手后退一步,道:“妈的,这该不会是要成精了吧?”

第四章 栈道

民间常说,有些东西活的久了,面貌就会向人靠近,比如人参,一些高往远说,便能成精成怪,化为人性。因而,世间历来不乏人参娃娃的传说。老一辈讲,如果在山里遇见了光着屁股甸子,不便男女不怕生人的小娃儿,十有八九便是成了精的人生娃娃。将这种娃娃抓准,烧一锅开水,直接将娃儿往里面一放,死死压住盖子,煮个几小时,打开盖子,里面就能看见现出原形的人参。

当然,这个说法,听起来有那么几分恐怖,万一逮住的不是人参,而是真的小娃娃,揭开盖子后,是一锅人肉怎么办?

看见眼前那长着人脸一般的老龟,我心下大骇,刚想说什么,忽然感觉那老龟定住了我,紧接着,耳边便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说:“救救我,我会报答你的。”一时间,我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无法动弹,脑子也跟着僵硬起来,满脑子就一句话:救救我,救救我……

这声音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几乎让人发狂,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在我肩膀上猛的拍了一下,这一拍,我整个人便惊醒了过来。

睁开眼时我才发xiàn

,眼前根本没有什么怒江,只有一堆篝火,而拍我肩膀的人却是吕肃。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做梦?

这时,我发xiàn

冯鬼手依旧保持着之前抽烟的姿势,吕肃和黑子醒了,看样子是来交班的。冯鬼手伸了个懒腰,说:“我还是比较敬业的,不像某些人,一闭眼就睡着了。”这个某些人不用说也是指我了。我心里有些尴尬,守夜的时候睡着,这还真是第一次。吕肃到是不介yì

,微微一笑,道;“去好好睡一觉吧,我来守。”

我虽然觉得自己刚才做的梦有些古怪,但也没往心里去,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平日里睡觉,比这更诡异的梦境也不是没有过。这么一想,便缩回了帐篷里睡觉。

但我没想到,这一觉睡着后,之前做的那个梦,竟然又在梦境里重复了一次。这一次,没有人来叫醒我,整个晚上,我的梦境都定格在那张酷似人脸的乌龟脸上,整个脑海里都全是那三个字:救救我,救救我。

一直到天光大亮,我被众人起床的动静给惊醒了。

醒过来时,我整个人浑身都是一层虚汗,黑子又捉了几条鱼,正在给我们烤早餐,他第一次下下斗,属于十万个为什么,问题很多,整个耳朵里都是黑子虚心又好奇的问话声,除了吕肃,白斩鸡和李胖子还有冯鬼手都不搭理他。我抹了把脸,出了帐篷,黑子见我这个愿意跟他说话的‘好人’醒了,立kè

将最先烤好的鱼递给我。

这一晚上的古怪梦境,让我现在的精神头不太好,我让他先吃,自己则走到了江边,用冰冷的江水洗了把脸,这才觉得清醒了许多,一时间,昨夜纠缠整晚的梦境,似乎也远离了。

我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常听老人们说,山精鬼怪,有天地人三劫,天劫我曾经说过,就是家乡那条被雷劈死的大蛇,这个叫天劫,地劫是一些地质灾害,而人劫则是人祸,比如《白蛇传》的开头,小白蛇被樵夫抓住,差点儿丧命,便是人劫。

精怪遇劫难,往往会寻求人家庇护,比如《聊斋》里那些书生,往往在雷电交加之际,会忽然有妙龄女子躲入房中,与其春风一度,其实就是借人而避劫,天雷感应到人的气息,便不会劈下来。也有精怪托梦求助的,但这种求助法,往往为人所不在意,因而效果不大。

我蹲在江边寻思,一晚上一直做同样的梦,莫非我也遇上什么精怪托梦求救的事了?

这怒谷所在,乃是九龙拱卫之处,地气磅礴,风藏水宿,又人迹罕至,但凡这样的地方,多的是山精鬼怪,使我不得不产生这样的联想。但这会儿正是清晨,薄雾袅袅,阳光微曛,远处青山绵延,奇峰耸立,怪石叠嶂,只觉得犹如世外桃源一般,哪里像有精怪的样子。再说了,即便有,我也不知dào

该怎么救啊。

如果真有什么精怪,它也奇了,怎么偏偏找我求救?

这么想着,我拍了拍脸,又浇了把冷水,这才神清气爽的往回走。到了营地边,帐篷和装备包都已经收拾好了,几人围坐着吃鱼,吃完鱼就上路。黑子将我那一份递给我,说:“这种黑鱼好吃,刺少肉细,老乌龟喜欢吃。”江河里鱼的种类比较多,这种黑鱼头小身扁,我还真没见过。一边的冯鬼手闻言,骂道:“你个小崽子,什么叫老乌龟爱吃,你这是拐着弯儿骂我们是乌龟啊。”

他们一提乌龟,我就又想起了昨夜的梦境,不由盯着手中的黑鱼,心说:,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讲究?想着,便问黑子缘由。黑子为人实诚,被冯鬼手拿话这么一压,笨嘴拙舌,也不知怎么辩解,见我问话,历时松了口气,解释说:“我们那儿管这种鱼叫长寿鱼,因为乌龟喜欢吃,而且乌龟很长寿,所以我们那儿的人说,吃这种黑鱼可以养生长寿,平时钓到一条,都是留给家里的老人吃的。”

长寿鱼……

我有种不妙的感觉,但又不知该怎么办。这时,吕肃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我手中没吃完的鱼肉,说:“时间晚了。边走边吃吧。”众人背上包袱上路,白斩鸡照例走在最后,一路上有李胖子扶着他。

要说这李胖子,以前也是作威作福之辈,如果变成了信使,只能听命于白斩鸡,便如同那驯化了的狗,心里也不知甘不甘心。

接下来,我们顺着怒江一路前行,在中午时分,到达了第一弯。这个弯口处水势变大,两岸的山头拔地而起,将我们的前路完全阻隔了。往前望去,除了茫茫江水,便剩下一侧陡峭的山壁。

冯鬼手摸了摸下巴,说要不扎筏子走水路。黑子却说:“咱们是往上游走,这逆流啊可吃力了,特别是弯口,很容易出事的。”冯鬼手瞪了他一眼,说:“那就飞过去?”

我指了指一侧的山崖,道:“或许可以攀岩过去。”

冯鬼手说:“那不是比走水路更吃力?”

吕肃打断我们的对话,摸出了望远镜,朝着山崖的方位看去,说:“听骨午寨的人说,前面山崖上有栈道,我们攀上栈道就会容易很多。这里的水路不能走,第一弯有很多漩涡,除非大船,小船或者筏子,被卷进去,万劫不复。”

黑子吃惊道:“不是说这里没有人来吗?山崖上怎么还会有栈道呢?”

吕肃道:“现在没有人,并不代表以前没有人,不要小看古人,走吧。”白斩鸡估摸要气死了,最后摸出绳索,将自己绑在了李胖子身上,由李胖子背着攀岩。这李胖子已经是信使,体力自然属于非人级别的。须臾,众人便开始顺着陡峭的山崖往前爬。好在这山崖虽然是垂直的,但表面有很多凸出的地方,再加上我们并不用爬太高,即便掉下去,下方也是水,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但随着队伍前进,山崖上整个落脚地的走势越来越高,人贴身站在上面,没有任何保障,往下一看,便是雾气腾腾的江水,往下看一眼,便让人头晕目眩。

黑子的表现到是比我预料的要好,小心谨慎,模样虽然紧张,到看不出什么害pà

的情绪。

随着距离逐渐升高,这时,我忽然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条条黑色的东西贴在悬崖上,目测应该就是吕肃所说的栈道,层层叠叠,如同一条扭曲的黑色,一眼看不到头。

这栈道也不知多少年了,能承shòu我们的重量吗?

走在最前面的是吕肃,到达栈道跟前时,他先用手敲了敲,整个人翻身上去,走了一段,随后说:“没问题,上来吧。”我这时才发xiàn

,这些栈道所采用的木材,都是最为防腐耐潮的树窨子,而且表面应该还曾经摔过漆,虽然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但遗留下来的漆点子却看得清清楚楚。

众人上了栈道,只见脚底是一片雾气蒙蒙,隐约能见到脚下的江水,这要是掉下去,那也是够呛的。

只见整条栈道,全是通过打桩的方法建造出来的,栈道底部,一根根粗壮的木柱子打入山壁之中,将栈道牢牢的镶嵌在了悬崖上。不过虽然桩子牢固,但毕竟也不知多少年了,有些踏板已经腐朽,偶尔一踩,便会发出吱呀的声音,在悬崖之上,半空之中,听的人心里发紧。

我估摸着,这些栈道,八成就是尸仙当年修的.

一来,这些栈道选料及佳,树窨子,即一棵大树,只取中央的树心,我们脚下的每一张踏板,实jì

上就是一棵树,这整条栈道逶迤如腾蛇,不知用了多少树,这种工程,可不是当时的平民百姓能动工的。

二来,这地方偏僻,就算古时候曾有居住,住民也必然不多,就算是官府,也不至于为了一些乡野之民,修建这么奢华险要的栈道。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便是,这栈道是当初修建巨耳王墓时留下的遗迹,因为要运输人力和工具,所以才将栈道修的如此牢固,一直保留到今天。

第五章 救龟

顺着悬崖上的栈道一路前行,众人小心翼翼,不敢走的太快,担心踩漏一类的。雾气蒸腾的清晨,整个栈道都包裹在薄雾里,使得前途也有些模糊,只能看到黑色的栈道时隐时现。

我习惯走在最后,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观察每一个人,之前被身后的人偷袭的经lì

已经太多了。约莫十来分钟左右,我们走到了第一弯的正中央位置,从这个位置眺望而去,已经可以看见弯口之后的情形,两面都是猿猴难攀的绝壁,即便过了弯口,也无路可行。

这地形,绝对是个天然的断头路,而我们脚下的这条栈道,则沿着绝壁蜿蜒延伸,成了我们唯一的可行之路。

越往前,栈道却越发窄小起来,估计是由于悬崖的地形较为陡直,人工不便造成的原因。我们也不得不更加谨慎起来。后半截栈道,最宽处也只能容两人并排而过,但与此同时,它的木桩也更为紧密和结实,栈道的窨子木铺了两层,再没有踩空的危险,行走其中,有一种脚踏河江身浮云,大风刮过谷生啸的情景。

黑子连连惊叹,贴向崖壁的一面,眼珠子四转,似乎目不暇接。

就在这时,前方的吕肃突然加快了脚步,似乎有什么发xiàn

,由于笔直的视线角度,我一时也不清楚前方有什么,也只能跟着加速。须臾,却见吕肃停下了身形,而前方的栈道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凉亭。

没错,就是那种山道上供行人歇脚的凉亭。只见亭子依靠底部的桩子支撑,整个儿悬空出去,造型约莫有两人高,但空间较大,没有座位、黑子说:“在这里修建个亭子做什么?”

我道:“可能是给工匠休息用的。”

冯鬼手指了指亭子的顶部,道:“你看这亭子的造型,顶部有貔貅和朝风,还刷过亮漆,给工匠歇脚的亭子,大可不必修建的如此精致,八成有别的作用。”等我们都聚集到凉亭处,这才发xiàn

,原来凉亭对面的山崖处,竟然被凿出了一块空洞,空洞处赫然依山镶嵌着一块儿一人高的石碑。只见那石碑被一只赑屃驮着,碑上没有文字,却是一些福禄状的花纹。

我看不懂,黑子就更看不懂了,他说:“这里怎么还嵌着一块石碑啊,这石碑下还有个大乌龟。”

冯鬼手说:“什么大乌龟,这是神兽赑屃,喜驮重物,历来庙堂的石碑,皆有此物。我看这石碑上的花纹,到像是些符文。”

还是吕肃见多识广,一眼看出来,说:“是‘五岳镇形符’,为工匠之符,可保大功告成。看样子,这个凉亭和石碑,是一处祀点,估计是为这条栈道修建祈福用的。”他目光一转,忽然看向石碑之下的赑屃,说:“这不是赑屃,赑屃形似龟而麟首麟爪,这个倒像是个乌龟。”

他一说乌龟,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想起了昨晚纠缠整夜的梦境,这会儿看到赑屃变成乌龟,心里还真有些不舒服。

冯鬼手闻言,蹲下身仔细观察,吃惊道:“还真是只石龟,奇怪,历来只有赑屃驮碑,可没有听说过乌龟驮碑的。难不成是雕刻的工匠不知dào

赑屃长什么样,所以弄了个乌龟滥竽充数?”他说着话,摸了摸石龟的脑袋,然而这一摸,那石龟竟然动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将我们给惊的不清,不禁齐刷刷后退,若非后面是个凉亭,保不准就顺着栈道栽下去了。

黑子大叫;“乌龟会动!”

冯鬼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也跟着往后退了两步,而这时,那石质的龟头,却依旧在缓缓移动,慢慢向左,又慢慢向右,石头动起来的场景,别提有多诡异了。

难道是石头乌龟成精了?

莫非昨晚给我托梦的就是它?不等我想明白,忽然间,却见那乌龟的表面,开始慢慢剥落,散落下一些灰白色的东西,如果大片儿脱落的白粉似的。随着表面的石灰色物质的脱落,一个绿色的布满褶皱的龟纹脑袋露了出来。

直到此时我们才知dào

,哪里是什么石龟,分明是一只活生生的老龟!

民间历来的震龟的习俗,即修建某些大型建筑的时候,会在地基下镇压一只乌龟,龟壳厚重,又是长寿之物,因而有祈福建筑物屹立不倒,修建过程顺利平安之意。

这只老乌龟,八成就是普真当年从怒江里抓出来,随即被当成祭祀品镇压此处的,年深日久,远处刮来的灰尘落在这老龟身上,到真把它变成了一只石龟。

我早听说,有些上了年头的老龟会‘龟息’,保持不吃不喝不动的状态,也能活上千年年不亡,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见到了。

这会儿,那老龟不停挣脱,周身积淀下的尘灰簌簌而落。

众人瞧清这老龟的瞬间,不由都倒抽一口凉气,因为这老龟,有一张酷似人的脸,竟然同我在梦中所见的,一模一样。我一时也是惊呆了,几乎可以肯定,昨晚就是这老龟在给我托梦。

难道这老龟真的已成精怪,知dào

我们今日要路过此地,所以托梦让我们救它出来?而这会儿,老龟挣脱了表层的石灰,便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极其衰弱,只是用一对圆圆的眼睛看着我们,从那眼睛中,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一种情绪,哀求和绝望。

而这时我才发xiàn

,原来整个石碑,被一根铁链子死死的拴在了老龟的龟壳上,铁链子的另一端,则扎日了山体中。老龟无法摆脱铁链,自然而然,只能日复一日的驮此五岳镇形碑。

黑子有些害pà

,说:“这个老乌龟,长着人脸呢。”

冯鬼手说:“原来龟息之说,竟然是真的,可怜这老龟也是上了年岁的难得之物,居然被压在这石碑下千年。”

现在看来,一切已经明了了,昨晚的梦境,定然与这老龟有关,于是我也不再怀疑,当即将昨夜的梦境说与众人听。听罢,冯鬼手吃惊道;“老龟托梦?这到古怪,你打算怎么办?”

我看了那似乎奄奄一息的老龟一眼,这些上了年头的老物往往不能怠慢,否则便容易招致灾祸,再者,即便不从这一层考lǜ

,这老龟被石碑压了千年,也着实可怜。想到此处,我道:“我看这铁链子只是套住了龟壳,救它出来也是举手之劳,你们等我一会儿,我把它弄出来。”

我拿了根撬子,正要动作,吕肃道:“先别动手。”

他微微抬手,阻止了我拿撬子的动作,说:“镇压祭祀之说,并非空穴来风,这条木制栈道得以保存一千五百多年,与这老龟有莫大的关系。陈兄弟,我并非不可怜它,只是,我们现在都身在悬崖之上,万一放它出来,栈道出了什么问题,该怎么办?”

白斩鸡这会儿由李胖子背着,阴阴的怪笑:“一只老乌龟而已,发什么善心。”

我一时犹豫,心中不满,转而道:“老龟有灵,我们就这么离去,就不怕以后招来什么灾祸?”

冯鬼手双手环胸,道:“如果它真有这本事,还会被压在这里?”

我道:“一物降一物,当年逮它的人,八成就是尸仙,尸仙的力量,别人不清楚,你应该清楚吧?”我看向吕肃。他微微咽了口气,看向老龟,道:“并非我心狠,这老龟奄奄一息,救了怕也活不长,何必为它冒这个险。”

忽然之间,我猛地明白过来,为什么一帮人之中,这老龟只是托梦于我,看样子,它真的是个有灵性的东西,知dào

其余人救不了它。而就在这时,奄奄一息的老龟动了动,这次,它的目光直勾勾的停留在了我身上,一张布满深深褶皱,酷似人形的龟脸,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干涸的眼中,哀求和绝望更胜。

不知为何,看着它酷似老人的脸,我猛地想起了爷爷,心下当即一定,冷冷道:“我意已决,难道你们连一只老龟都容不下?”

黑子见此,生涩的打着圆场,道:“吕大哥,这个老乌龟看着也挺可怜的,要不咱们把它放了吧。”说着原地跳了两下,表示栈道很坚固,就算没了老龟,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吕肃见此,微微一叹,点头答yīng



冯鬼手和白斩鸡三人自然不愿意搀和,坐在凉亭里休息。吕肃虽然不愿意救,但这会儿也跟着帮忙,面上丝毫没有不满的意思,我看了他一眼,觉得这样的人,实在是深不可测。

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但你永远无法猜测他心里在想什么。

察觉到我的目光,吕肃只是微微一笑,道:“既然决定的事,就好好做,没什么好后悔的。”话音一落,我俩左右合力,那铁链子立kè

从龟壳上被卸了下来。

第六章 坠江

铁链掉落在地,随着哗啦几声响,那老龟十分有灵性,知dào

禁锢自己的东西失效了,原本奄奄一息拉耸着的脑袋,立kè

抬了起来,身体开始挣扎起来。这东西力道还真大,它这一挣扎,身上的石碑立kè

跟着摇晃起来,便听吱呀一声,石碑猛然往我们所在的方位倒了下来。

众人赶紧向两边闪躲,便听砰的一声响,石碑先是猛的砸到了栈道上,木制的栈道经不起这么大的力量冲撞,一阵吱呀声后,中间的木板和底梁纷纷断裂,整个栈道自中间断裂,石碑瞬间倒栽着跌入了脚下的薄雾之中。

我只觉得自己脚下的木板受此影响,不停的震动的,惊得我连连后退,栈道被这么一压,结构受损,自石碑掉落的断裂口开始,两边的木板纷纷断裂滑落,使得我们两边的人马只能不断后退,片刻后,栈道一分为二,我眼前出现了一段相隔十多米左右的空间。我在这头,吕肃等人在那头。黑子喊道:“陈大哥,你没事儿吧?”

我罢了罢手,示意没事,心里琢磨着,现在该怎么过去?就在这时,那老龟慢慢自放置石碑的凹槽中爬了出来,探出一颗酷似老人脸的龟头,紧接着,便继xù

往前爬,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与那石碑一样,跟着跌入云雾中。

我虽然知dào

这栈道下方是怒江水,乌龟掉下去肯定摔不死,但动物都有本能,我还从来没见过敢自己跳崖的动物。

就这时,吕肃唰唰扔了条绳索过来,绳索这条,还连接着一个安全扣,另一头,则被吕肃缠在了山崖上一块凸出的尖锐石头上,为了保险起见,对面几人又将绳索的另一头拽住,示意我利用这绳索过去。

我四下望了望,发xiàn

我上方的山石缝隙中,有一个手臂粗的歪脖子树,便将绳索套了上去,又绕着周围凸起的石块套上,形成了一条坚固的索桥,紧接着便扣上安全扣,顺着索道朝着对面滑去。然而,刚到一半之时,吕肃忽然大叫一声不好,我还没明白出什么事儿,那边儿便齐刷刷的放了绳子,纷纷往前跑,这时我才发xiàn

,那栈道不知是不是承shòu不了太多人站在一处的力量,竟然又开始断裂。

好在吕肃等人松手快,纷纷往前跑,才没有掉落下去,但这安全也只是片刻,几人逃跑的速度,却没有赶上栈道断裂的速度,没跑几步,整个栈道便解体了,只听得几声大叫,几人猛地坠入了下去,身形瞬间没入雾气中,除了还在回荡的惊叫声,便什么也没剩下。

而此刻,吕肃等人虽然松了手,但好在另一侧的绳索是挂在山石上的,山石一体,较为坚固,因而绳索依旧笔直的绷着,我整个人虽然已经滑到了吕肃等人之前所在的位置,但落脚处的栈道却已经解体,成了一个悬在空中的景象。

我傻眼了。

这栈道材质结实,我们一路走来都没有发生意wài

,现在怎么会这么轻易解体?

此刻,我悬在空中低头往下瞧,只见这会儿已经是中午时分,雾气消散了许多,隐约便能瞧见下方一汪大江,距离太高,视野辽阔,哪里能看到吕肃等人。

好在这地方已经远离第一弯的弯口处,下方的水势应该已经趋于平缓,不至于在有那么多的暗流或者漩涡,这几人应该无碍。

直视着这会儿我悬在半空中,还是真是进退不得。若重新走上栈道,由于刚才的栈道解体吗,因而现在离的最近的那截栈道,离我也至少有三十米开外,我又不是猿猴,如何过去?

难道让我从这儿跳下去?

虽说这么跳下去,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之前的几次落水,也都是在意wài

的情况下,让一个没有接受过跳水训liàn

的人,自动自发的从这么高的高空往下跳,还真是一项不小的挑zhàn



这会儿我也顾不得去骂那给我们带来麻烦的老乌龟了,白斩鸡肯定是恨死我了,当然,如果这老头能够来个意wài

溺水什么的,我也求之不得。

此刻,我看了看离我足足有三十米远的栈道,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或许吕肃说的话是对的,这条栈道能存zài

这么长时间,保不齐真是那老乌龟在起作用,如果乌龟走了,栈道便开始解体,也不知后面的栈道,是否还是那么牢固。

思来想去,我还是没勇气跳下去,就这么跳下去,万一出了意wài

,江里有个石头什么的,岂不是得不偿失?说实话,这次的行程,队伍中的人,几乎是各怀心思,除了似乎是被吕肃坑来的黑子以外,死了哪个都不冤,死了哪个也都对我没有影响。不管有没有巨耳王墓的结构图,要想破解诅咒,我始终要去一趟。

说白了,这根本不是个齐心的队伍,而是一帮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凑到一起的人。

这会儿与其冒险跳下去找他们汇合,不如选择最稳妥的方法。

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到达对面相隔三十多米的栈道上去?

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我便观察起这里的环境,唯一的希望,就是顺着悬崖徒手攀过去。山崖笔直陡峭,偶尔有些大的细缝里,才会长出一两颗悬挂着的大树,除此之外,寸草不生。

唯一可以让人抓手的,便是悬崖上一些凸出来的山石,弯弯曲曲的弧度,恰好可以供人攀爬,只是由于山体角度过于垂直,我在攀爬的过程中,必须得一直保持身体撑的笔直。

这在平地上轻而易举,但放在悬崖半空中,则是一件儿十分困难的任务了。

我没有犹豫太久,深深吸了口气,慢慢的移动到了山崖上,紧接着,小心翼翼腾出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安全扣。

此刻,我没办法往下看,由于身体和悬崖贴的笔直,我也根本无法往下看,整个人只能侧着脸,看着前方的‘路’,判断落脚地和可以抓手的地方,身上的肌肉别提紧绷成什么样了。

我只觉得,每挪动一步,都是一次巨大的挑zhàn

,没几步,几乎汗流如注,肌肉都跟着打颤。这会儿,我整个人的精神高度集中,也根本没法去想其他的了,心里不断给自己做建设:就算失败,充其量也就是掉下去,不会死,加油。

然而,还是那句老话,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我爬到三分之二处时,前方的山崖上多出了好几天裂缝,这种裂缝参差不齐,十分便于抓手。我心下一喜,立kè

抓了上去,接下来顺利了许多,眼瞅着就要到达栈道处了,忽然之间,我耳朵里听到了嘶的一声响,紧接着,我猛地看到,眼前的细缝中,赫然有一颗蛇头。

三角形的,绿色的舌头,吐着信子看着我。

毒蛇。

滇地多虫蛇,我虽然走的地方多,认识的东西也不少,但也不敢说是生物万事通,蛇的种类太多了,眼前这个我还真不认识。但毒蛇最大的特点,就是头部是三角形。我呼吸一窒,整个人肌肉紧绷,贴在悬崖上,一动也不敢动。而这时,那毒蛇也没有攻击我,蛇类在攻击其它生物前的准bèi

动作,是脖子往后缩,紧接着会在瞬间弹出去。

但这条蛇一直比较放松,只是吐着信子,慢慢的从细缝里往外爬,紧接着爬到了我的肩膀上。我不知dào

这东西想干嘛,它似乎不怕人。这会儿,我浑身肌肉紧绷,大汗淋漓,蛇类冰冷的身体,有节奏的肌肉在肩头一爬,有种在按摩的感觉,反而还挺舒服。这紧张和舒服两种感觉混合在一起,别提多诡异了。

这时,三角蛇已经顺着我的肩膀,赫然钻进了我的衣服里,我衣服没有扎进裤子里,此刻只能祈求它能从下摆爬出去,然后随便去哪儿都成,别在我身上待着就好。

如果是一条无毒蛇,我肯定不会管那么多,先上栈道再说,咬一口也就咬了。但这是毒蛇,这要是被咬一口,深山峡谷的,那还得了?虽说有带蛇毒血清,但血清在吕肃那里,我能不能等到吕肃救我,可不一定。

因为,这蛇一出现,我只能肌肉紧绷的站在原地,这是个很耗体力的事情,没一会儿,我的肌肉都开始打颤了,再这么下去,唯一的下场就是跳水了。

就在这时,那该死的三角毒蛇总算从我下摆处爬了下去,但它没有往山石上爬,而是想继xù

往我裤子里钻,好在我栓着皮带,这东西钻不进去,最后他放qì

了上面,开始顺河我大腿往下爬,这下我更紧张了,僵着身体,连大气儿也不敢出,生怕它会对着我小兄弟来一口,要真被咬一口,我就是不死也得残啊!

好在这毒蛇估摸是吃饱了,须臾便顺着我腿爬了下去,又一次钻入了裂缝中,大概对我失去好奇心了,我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加快速度,直到上了栈道,整个人才浑身瘫软下来,一直紧绷僵硬的肌肉,在我放松的瞬间,都跟着不受控zhì

的抽动起来。

第七章 硕鼠

我整个人坐在栈道上,肌肉抽搐下,也没有力qì

站起来了,便坐在原地休息。那毒蛇也钻进了细缝中不知所终,须臾,我才感觉身上的肌肉彻底放松下来,抽搐也跟着停止,力qì

渐渐回到了身体里。

我敲了敲身下的木板,咚咚咚的闷响显示这些木板较为坚固,看样子应该没有解体的风险。歇够了我也不敢多留了,立kè

顺着栈道加快速度往前走,寻摸着赶紧到达山脚与吕肃他们汇合,他们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八成这会儿正逆水往上游,估摸着累的够呛。

在栈道上足足奔跑了十来分钟,整条栈道的走势缓缓下降,原本笔直陡峭的山体,也开始便的倾斜起来,须臾,我终于到达了栈道尽头,尽头处,是一条依山开凿的石阶,历经上千年的风吹雨打,石阶粗糙不平,缝隙间布满了衰草,踩上去很容易打滑。我沿着石阶小心翼翼的往山下走,没多时,忽然在草丛边上发xiàn

了一块碑草木遮挡起来的石碑。

我估摸着这石碑应该是普真留下的,也不知又有什么名堂,便抚开表层的草蔓去看那石碑,只见石碑之上,赫然有两排古体篆字,写着:三弯三绝,活人勿入。

三弯三绝?

难道说那普真,在这三到弯口上,都动了手脚?

看样子,巨耳王墓,并非只有墓中凶险,连墓外都被人为的设置了障碍。普真的本事我也是知dào

的,心下警惕,更加小心起来。就在这时,我忽然发xiàn

,在石碑上赫然还有一道划痕,仔细一观察,我发xiàn

划痕前重后轻,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崩出来的。霎时间,我想到了子弹。

难道曾经有人在这里枪战过?

我脑海里冒出三拨人,飞刀白老四、陈词、还有后来的赵二爷,这些弹痕应该是他们其中一拨人留下的,也不知为何到了这个地方,会发生枪战。

正当我研究石碑上的枪痕遐想之际,忽然间,石碑后面的草丛扑簌簌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只黑色的脑袋自草丛中探了出来。我一看,竟然是只硕大的老鼠头,光鼠头已经有成人拳头大,可想而知身体是有多肥了。它根本不怕人,两颗黑豆一样的眼珠子与我对视,没等我反应过来,竟然猛地跳起来,朝着我脸上扑过来,一对儿老鼠牙想来咬我。

我只知dào

老鼠善于打洞爬高,还从来不知dào

老鼠还能跳的这么高,猝不及防之下,被这老鼠一扑,虽然闪的快没咬着,但脸上却被那鼠爪划拉出一道口子。我心里别提多恶心了,见那老鼠落地,整个身体黑漆漆,油光水亮,嘴里滋滋有声,根本不怕人,眼中仿佛还有奚落似的,转过身又想扑。

我一番劳累,猛的窜出个老鼠都敢这么嚣张,立kè

来了火气,见它还想扑,当即从装备包旁边的挂钩上抄出一只探铲,直接就拍了过去。这老鼠身形灵活,猛地就往石碑后的草丛里一钻,只见的草抖蔓动,只是不见黑老鼠的身影。我摸了一把脸上的血,看到血就更来气了,猛的追上去,顺着草丛抖动的位置拍下去。

这一拍打了个正着,老鼠吱儿的一叫,立kè

不动了。我拨开草丛一看,这老鼠已然断了气,脑袋都被拍扁了,但就在这时,我猛地发xiàn

,这老鼠的身体底下,竟然还压着一个东西,似乎正在蠕动。

我将鼠尸拨开一看,这才发xiàn

老鼠身体底下掩着一个洞口,洞里赫然有一些毛还没长齐的小老鼠往外拱。我见此,心说老鼠啊老鼠,早知dào

你有鼠崽子要养,我也就不杀你了,但谁让你好好的日子不过,偏生要来惹我,难不成还想吃人肉?

刚想到吃人肉这层,便猛然瞅见,洞口不远处的草丛中,隐隐约约露出些白色的东西,像是什么骨头,大片大片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我好奇心强起,扒拉开草丛一看,霎时间倒抽一口凉气,却见草丛里,赫然是一片白骨地,几颗破碎的人头里,还长出了一些衰草,看着分外凄凉。

霎时间我明白过来,那老鼠八成是真的想吃人肉,老鼠一般长不大那么大个,据说人肉是大补之肉,吃人肉长大的东西,总是身强力健较为聪明。估摸着这老鼠太久没啃过人肉了,一见了我就嘴馋,才会对我来个突然袭击。

再一想那石碑上的枪痕,我估摸这这些散落的白骨,八成就是那场枪战的牺牲者。这么想着,便扒拉着草丛,巡视着白骨堆,看能不能早出些线索。就在这时,一个半埋在泥土里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截半没的白骨,应该属于人的肋骨,但这骨头上,却是有一道很深的痕迹,骨头几乎要断裂。我又搜寻了一下,发xiàn

这些骨头上的伤痕非常多,也不知是生前受的,还是死后被老鼠啃的。

难道这些人,并不是死于枪战?

难道他们当时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数了数,至少有五个骷髅头,也就是说,在这个地方至少死了五个人。

陈词当初是孤身一人前来的,而白老四当初也并没有带太多帮手,唯一带了大批人的,便是赵老头,看样子,这些弹痕是赵老头的人留下的。他们当初走到这里,八成是遇险了。

我四下里瞧了瞧,除了刚才那只吃人肉长大的老鼠,也不见别的危险,便也不打算多留,出了草从便赶紧继xù

往下走。谁知才走出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大片吱吱的声音,我惊得回头一看,霎时间头皮都发麻了,却见我身后的草丛里,不知怎地,竟然冒出了一大片黑老鼠,个个都跟篮球似的大小。

下一刻,这些老鼠便全都朝我扑了过来,人哪里跑的过老鼠,我慌乱的往前窜,却还是被几只老鼠给挠了,情急之下脚下踩空,整个人摔倒在地,顺着陡坡咕噜咕噜往下滚,情急之下我只能抱着头,防止头部被撞伤,身上别提有多疼了。须臾,只觉得身体一腾空,整个人噗通一声栽进了水里,冰冷的江水立kè

将我给包裹住了。

好在这些大老鼠不会游泳,我一入水,它们便不在追击,片刻后小时了个无影无踪。

这会儿是逆流,我抓住一块山石勉强维持身形,江边的一些小鱼聚拢过来,将我当成一只大型蚯蚓啄起来,到不痛,挺舒服的。我在水中双脚踩水,四下里环顾了下,也没看到吕肃等人的影子,也只能叹了口气,认命的继xù

往前游。

这一下水,我便想起之前那老乌龟,心说老乌龟没良心,说什么会报答我,我怎么没瞅见它来报答我?自己跳水一走了之也就算了,还把栈道也给毁了,否则也不至于让我和队伍失散。

正想着,我脚下忽然冒出一个硬硬的东西往上顶,我惊得低头一看,不由大骇:“老乌龟,是你。”

它这一顶,我整个人就坐到了龟背上,这老龟极大,否则也不可能驮动一块石碑。我坐在龟背上,老龟酷似老人的脸转头看了我一下,紧接着便在江面上逆流而上,一路往上游。

我一时大喜,摸了摸它的老龟头,说:“正想着你,你就来了。”老龟摆了摆头,继xù

往前游,也不往水中潜,摆明了是要驮我过江。这么一来,我想起了西游记里唐僧几个骑龟过河的场景,一时间觉新奇,便坐在龟背上眺望两岸。

狗养久了能听人语,动物活的久了,自然便通人性,这老龟说要报答我,现在看来,是想带着我逆流而上,远远的,便能瞧见悬崖收势,露出江岸,更远的地方,怒江水又绕着绝壁拐了一个弯,也就是第二弯。

我不由得摸出望远镜巡视江面,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吕肃等人的踪迹,不多时,还真在江边看到几个人影,纷纷扒拉着山石往前游。除了信使李胖子不知疲累以外,其余人都狼狈不堪,这会儿我拿着望远镜,我看得到他们,他们看不到我。平日里整不了这伙人,现在出出气也是好的,我对老龟说:“看到前面几个人没有,放慢速度跟着他们,等他们累趴了,咱们再跟上去。听懂我说什么了吗?”老龟转过头,脑袋点了两下,一张酷似人的脸上,龟嘴一弯,皱纹一蹙,露出一个仿佛是赞同的笑容。

我看的大奇,说:“老龟啊老龟,你可真是成精了。我听说精怪有天地人三劫,先过人劫,再过地劫,最后过天劫。你当年被普真捉去驮碑千年,估摸着就是你的人劫,赶明儿你要渡地劫,就学那些个狐、蛇,找人避劫,如果你找上我,我决不推辞。”

老龟又点了点头,速度猛的慢了下来,接着,我坐在龟背上,拿望远镜远远看着吕肃几人。最惨的要数白斩鸡了,年老体衰,却非要折腾,虽然有信使照顾,还是拉耸着脑袋,跟要挂了一样。

须臾,几人停了下来,估计是再也游不动了,结成一团缩在悬崖下,抓着些藤蔓稳固身形。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对老龟说:“加速。”

第八章 坟茔

这老龟十分通人性,我话音说完,它果然便加快了速度,没多久,吕肃等人的身影便越来越近,不用望远镜也能瞧见了。那几人显然没料到我会在这儿,黑子看的眼珠子都直了,道:“陈、陈大哥,你怎么也掉下来了,不对……你怎么骑在乌龟背上啊!”

白斩鸡气喘吁吁,看到这乌龟,气的直瞪眼,骂道:“该死的老龟,我砍了你。”他这一说话,李胖子立kè

就朝着老龟下杀手。我没想到白斩鸡这么大怨气,脾气也变得比‘年轻’时更乖戾,吓的惊叫:“住手。”但李胖子哪里会听我的话,在水中速度也很快,单手成爪,当头朝着老龟的头上抓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老龟猛然将头一缩,竟然快速的躲进了龟壳里,因而李胖子这一手便抓空了。而这时,吕肃才得以开口,阻止道:“不要轻举妄动。”毕竟他是领队,白斩鸡再怎么也给了几分面子,哼了一声,这才让李胖子住手。

我松了口气,不由暗怒,讥讽道:“赵兄弟,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你这脾气可比你老爹还大。”

我将兄弟儿子咬了重音儿,气的白斩鸡浑身发抖,年纪轻轻一小伙子,现如今鹤发鸡皮,被我这么讽刺,怒气大作,道:“陈小子,要不是看在吕肃的面子上,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黑子着急劝架:“陈大哥,赵老爷子,你们不要再吵了,大家出门干活,不是该同心协力吗?”他倒是好心,可他一句赵老爷子踩到了白斩鸡的痛处,这白斩鸡现如今脾气更是乖戾,他碍着我的身份不敢动我,却哪里会怕黑子这无权无势的嫩鸡子,扬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便听啪的一声,黑子都被打懵了,但他没见过什么世面,人又胆小,和豆腐不同,要谁敢甩豆腐一耳光,他绝对是不顾一切站起来拼命的,但黑子就跟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畏畏缩缩,眼里眼泪打转,别提多委屈了。

吕肃看到这情况,也是大怒,道:“够了,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白斩鸡哼了一声,这才收敛,搭着李胖子,浮在水面上。紧接着,吕肃安慰了下黑子,道:“赵老爷子有些不顺心的事,难免脾气暴躁,你以后不要与他说话就行了,管好自己便可。”黑子抹干眼泪说没事,眼神十分畏惧,道:“我知dào

了,以后不多嘴。”

白斩鸡听吕肃这么说,也只是盯着黑子怪笑一声,仿佛有什么深意。我心里一动,心说难道他知dào

吕肃的用意?吕肃将无辜的黑子牵扯进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当然,这事儿我一时也想不清楚,这会儿,老龟又探出了头来,转头看了我一眼,我拍了拍它的脑袋,对吕肃等人道:“我跌下江,这老龟便冒出来,一路驮着我,很有灵性,能听人语,知人意,愿意送我们上岸。这逆流而上,你们体力也不行,我看不如拴一条绳子在龟背上,你们套着绳索也好借力,否则万一力竭溺水,可就不妙了。”

能省力qì

的事,吕肃自然不会反对,他笑着,一本正经冲老龟道谢,旋即拴上了绳索,须臾,我们借着老龟之力继xù

向前,不多时,便到了江岸。

只见这江岸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原始丛林,树木高大虬结,根茎粗壮,有些甚至探入水中,也不见根系腐烂,层层叠叠的落叶漂浮在根系间的水凹里,如果一片片小型沼泽带一般。

到江岸时,冯鬼手说:“既然这老龟这么有力qì

,不如让它直接将我们驮过三弯算了,免去我们疲惫奔波。”他话音一落,老龟猛地往下一沉,身形在江水中翻了个滚儿,兀自挣脱了我们的绳索,便悠哉悠哉朝着江中游去,须臾沉入水底,不见踪影。

吕肃赞道:“这老龟知恩图报,来去潇洒,到比许多人强多了。”

白斩鸡讥讽道:“那你干脆去做那乌龟算了。”吕肃只是微微一笑,露出一点白牙,并不趁口舌之辩去争辩。说着话,我们蹚水上了岸,这会儿身体在水里待久了,上岸也是浑身僵冷,再一直在水里控zhì

平衡,难免力乏,这会儿上了岸,只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歇息。

只是这地方几乎只见水喝树根,连片干地都没有,一时间我们也没办法歇息,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丛林深处而去,不多时,离江边渐远,水汽也消散了,地面裸露出来,只是土质有些湿润。

我们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平坦地儿,堆起枯枝败叶升了堆篝火,赶紧将衣服脱下来,拧干了水架在一边儿烤着,众人下斗也没戴换洗的衣物,只穿着裤衩围坐在火边,拿出吃食,一边休息,一边吃东西补充体力。

黑子之前被抡了一巴掌,更是胆怯,知dào

我们这帮人不好惹,这会儿更像个小媳妇似的,缩在一边一句话不敢说,我看他这怂样便想起豆腐,于是拍了拍他肩膀,压低声音道:“回头不管怎么样,跟在我后面,我尽量帮你。”

黑子闻言,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忙不迭的点头。

这时,吕肃问起我后来的状况,为何落江一事,我便想起了在那草丛中所见到的石碑,众人听我讲完石碑上的内容,冯鬼手眯了眯眼,说:“原以为真zhèng

的危险在巨耳王墓中,现在看来,这三弯途中,也被做了手脚,看来,咱们得更加小心才行。”说着,他机警的看了下四周。

白斩鸡立kè

吩咐李胖子,让他去周围警戒,李胖子身上穿着湿淋淋的衣服,也不畏冷汗,离开了火堆,在周围巡视起来。

我们吃着东西休息,接着便没什么话说,待到吃饱喝足,也休息的差不多,正打算穿上衣服赶路时,李胖子突然回来了,指了指右手边的地方,对我们说:“那边有古怪。”

“什么古怪?”吕肃问了句。

李胖子道:“有一个很大的坟堆,而且……坟堆里有尸气,我怀疑……里面有活粽子。”

坟堆?

这地方怎么还会有坟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吕肃看了看那个方位,也就是我们前进的必经之路,说:“不要生事,这段路绕过去。”他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鬼哭刀,又似乎是在忌讳什么,又将刀收了回去。

我看的出来,这次行动,吕肃很谨慎。一直以来,他都是沉稳的,从未有过后退,现在,一路上遇到危险,则都是能避就避。我知dào

巨耳王墓非同小可,也知dào

普真这人不能小觑,但我没想到吕肃会如此谨慎,看来,他得到的那个U盘中的资料,或许还记载着什么让他极其忌讳的事。不过,既然当年赵老头都能穿过三弯,到达巨耳王墓,我到也不认为这三弯之途会有多厉害,吕肃这么谨慎,倒有些太过了。

不过我也没反对,谨慎本身就没有错。于是我们几人便开始绕开李胖子所说的那个大坟堆,朝着丛林更深处而去,约莫百余米左右,我们觉得距离差不多了,这才转身往怒江上游而去。

然而,才往前走了及时步开外,我们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坟堆!

黑子大惊,说:“坟、坟堆不是已经被我们绕过去了吗?怎么、怎么前面也冒出来一个?”

李胖子提醒白斩鸡,说:“里面有东西。”

其实,根本不用他提醒,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坟堆底部有一个个大洞,洞里布满爪痕。

吕肃嘴角的笑容有些淡,轻声道:“打洞老尸。看来,这样子的坟堆,不止这一个,这是一片儿养尸地。”

冯鬼手道:“看来是巨耳王墓的修建者,故yì

设下的,先造出一片养尸地,将尸体埋在其中,久则生变,形成老尸,从此而过的,必将遭难。”黑子是个外行,哪里听得懂什么打洞老尸,只觉得这坟包比普通人的坟茔大出三五倍,坟上还有个大洞,骇人可怖,直往我身后缩,道:“陈大哥,咱们是不是还要绕路啊?”

冯鬼手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怂货,这养尸地想必是连成一线的,再往前走就是悬崖峭壁,又怎么绕的过去。”

吕肃微微侧头,语气温和的吩咐道:“我在前面开道,赵兄弟跟在我后面,李兄弟第三,黑子你第四,陈悬,你压阵,咱么闯过去。”话音落地,便听锵的一声,鬼哭刀猛然出鞘,雪亮的刀身光可鉴人。吕肃将刀一横,嘴角的笑容凝固成一个不变的弧度,温和眯起的眼中,射出煞气逼人的冷光。

众人按照他的吩咐,迅速排好队形,快速向前而去。

按理说,现在是白天,打洞老尸体都是昼伏夜出,但有养尸地的庇佑,此地阴气太盛而阳气消散,只怕即便是白天,洞中老尸闻到活人的气味儿,也会出来作怪。

第九章 渡江

我们六人快速往前而去,就在与那坟头侧身而过的瞬间,林间突然响起了不知名的鸟啼声,声音尖锐无比,乍然一听,乱人心神。黑子吓的一抬头,估计是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叫,因而脚步不由自主便停住了。

就这一停顿的功夫,我猛然瞧见,那坟堆的洞口处,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双手。一双青紫干瘦,指爪尖锐而乌黑的手。此刻,那只手还在动,慢慢的往洞口外爬,手臂也慢慢显露了出来。众人大惊,我推了吓傻的黑子一把,示意他快跑。众人立kè

狂奔起来,绕过坟茔,跟逃命似的。然而,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后背一冷,似有股阴风直直的撞到了背上。

难道老老尸已经出来了?

我转头一看,果然,只见身后不远处的坟茔边,已经站了个绿毛的长头发粽子,呲牙咧嘴盯着我们,一股阴风从后面往前涌,吹得枯叶乱飞,寒气大作。紧接着,那老粽子的身形拔地而起,猛地朝我们跃了过来。这虽然不是飞尸,不会飞,但速度却是很快,一跃便是三五米远,我们哪里跑的过,就在这时,吕肃拧着鬼哭刀猛然冲到我旁边,喝道:“你们先走!”

吕肃这把鬼哭刀砍粽子很厉害,我到也不担心他,立kè

拔腿狂奔,跑出不远,再回头一看,却见那老粽子赫然被吕肃一刀砍中了脖子,一颗毛头飞的老远。我心中一喜,正待出声赞好,却见从远处的树林里,竟然又冒出了几只毛粽子,我这才想起,附近的坟茔可不止一座,如果每座坟茔都是一只粽子的话,那……

想到此处,我心里咯噔一下,停下了脚步,对黑子道:“你们先走。”

黑子也跟着停了下来,焦急道;“陈大哥,你要干嘛。”

我看了冯鬼手等人一眼,道:“帮忙,粽子太多,吕肃一个人恐怕对付不过来,他死了,咱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白斩鸡眯了眯眼,对李胖子说:“去帮忙。”冯鬼手立kè

从装备包里掏出枪支,我也跟着掏出一挺小冲锋,让黑子跟着白斩鸡先走,我们三人顿时回头冲了过去。

这会儿,那些老粽子感应到我们的气息,便不再只纠缠着吕肃,霎时间有几只便朝着我们冲过来。我和冯鬼手肩靠着肩,齐齐开枪,但凡冲上来的粽子,无一不被射成了马蜂窝,我俩都是有经验的,知dào

用枪打粽子,只能瞄准头,最好是瞄准喉咙的部位。在这样强悍的火力下,一时间烂肉四溅,到没有粽子能靠近我们的身。

但不知为何,这些老尸却越来越多,慢慢从周围聚集而来,仿佛杀之不尽。没多久,一匣子弹药便耗光了,我俩轮流换弹药的空档,火力渐弱,便有一只绿毛粽子猛地朝我扑了过来。此时我正在换子弹,根本无法攻击,情急之下只能以枪代棍,猛地一挥,以攻为挡,朝那绿毛粽子的脖子砍了过去。

便听咔嚓一声,也不知是骨头断了还是怎地,那粽子脖子一歪倒在地上,却没有死,还待继xù

爬上来之时,冯鬼手已经一枪命中了它的喉咙。这时,吕肃大声道:“不行,杀之不绝,你们先走。”

这会儿,吕肃身上已经添了伤口了,由于他的位置比较靠前,因而大部分粽子都朝他而去,也不知被那些爪子挠了多少下,身上血淋淋的。我说:“别扯淡了,现在有我们帮你,你都还自身难保了,我们一走,你还不直接被撕了!”

吕肃闻言,气喘吁吁道:“好,你们既然有情有义,我也不推辞了。听我说,现在是白天,但这里是养尸地,所以这些东西才能在白天出来,我们且战且退,离开养尸地,往有阳光的地方跑,届时它们遇光而僵,就没有危险了。”说这话,吕肃便开始后退,我和冯鬼手搭伙,轮流开枪,索性子弹比较充足,暂时还没有弹源危机。

我道:“这些地方林木太密,要说阳光充足,还是要去江边。”

冯鬼手道:“往江边走。”我们三人且战且退,到是李胖子为我们添力不少,跟这些粽子打起游击。

然而,没等退到江边,便见前方有一大块阳光普照的地带,周围全是枯枝败叶,显然是被人砍断的。黑子站在光圈中冲我们招手:“过来,快过来。”我心说黑子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居然知dào

将树枝砍断引光下来?在看坐在一边的白斩鸡,我估摸着应该是白斩鸡教给他的办法。白斩鸡这小子,实在不能算一个笨蛋相反还很聪明,只可惜‘死’的太早了。

我们立kè

加速撤离,一口气冲进了阳光照射的地带,果然,那些粽子畏惧阳光,便不敢上前,只在周围游荡。吕肃一屁股坐在地上,脱了上衣,露出身上被挠出的几道伤口,让我帮忙上药包扎一下。我将枪放在一头,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道:“还好不是毒粽子。”

吕肃看了看头顶被砍掉的树枝,对黑子说:“好样的,这次对亏了你。”

黑子见能给众人帮忙,十分兴奋,说:“我就是出一膀子力qì

而已,是赵老爷子出的主意。”白斩鸡背靠着树木坐着,脸上始终挂着冷笑,不屑于与我们为伍。吕肃见此,道了声谢,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冯鬼手却不是个能忍的,见我们有了这‘光圈’护体,当即将弹匣子装满了,对准那些游荡的粽子开始点射起来,由于这次不紧不慢有瞄准的时间,几乎是打一个死一个,颗颗子弹都在脖子以上,打的碎肉四溅,尸气乱泄,林间一片恶臭。

这些老尸能打洞,不同于普通无知无觉的粽子,很快,它们似乎知dào

了危险,慢慢的从我们周围消失了,或许是回到了坟堆里。

这会儿,除了白斩鸡和黑子,我们其余四人身上,几乎都是碎肉,恶臭难挡,这一片儿已经很靠近江边了,冯鬼手提议到江边洗漱一下,在这种地方,走在水边,总比走在丛林里要安全。后面有坟洞,前面还不知dào

会有什么,他提议,不如扎个木筏走水里。

有道是断山不断水,江水奔流不息,在水中,没有什么是能一直停留的,普真有本事在岸上动手脚,却不一定有本事在水里动手脚。现如今看来,还是走水里最为安全,到达第二弯时,如果水势不稳,有什么漩涡急流,我们再弃船登岸,也不一定会有什么损失。

众人商议完毕,立kè

就地取材,开始砍伐适合的树干扎木筏,我们这一帮人都是动手能力很强的人,扎一艘筏子不在话下,约莫两个多小时就竣工了。众人到了树根虬结的江面,将竹筏入水,便由黑子掌舵。

黑子在他们家乡,便是以打鱼为生,一艘破烂渔船,一只长篙,便可纵横于水面,这会儿撑起木筏来,由于是逆流,因而很废力qì

,但木筏到是很稳。我也会撑船,便和黑子轮流掌篙,木筏在江面前进,两岸一边是悬崖,一边是茂密的原始丛林,有再多危机,在水面上反倒与我们无关。就在这时,平地里忽然一声闷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那声音是从我们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我心里一惊,道:“好像是枪声?”

吕肃眯了眯眼,嘴角带着微笑,似是问我们,又似在自言自语:“会是谁在开枪呢。”这地方人迹罕至,又有天险拦截,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来?更何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枪的,这枪声来的突兀,实在让人不得不多了份心眼儿。

我心说,这次行动也算隐秘了,总不会有谁跟上来吧?

我心里闪过几个人,包括豆腐和文敏,又都觉得不可能,他们就算想跟来,也根本找不到地方。

我站在木筏上不禁回头看,只看得到一条大江,万仞绝壁以及莽莽的一片丛林,枪声是从林子里传来的,会是谁?

而这时,木筏已经到了第二弯的弯口,弯口处一侧是悬崖,另一侧是一片儿被江水覆盖大半的树群,这是滇地一种特有的水生树种,只要水的位置不超过树冠,这种树就能在水中生长,因而此刻看去,江面上便是一大片绿色,如同簇拥着团团水藻,看起来蔚为壮观,黑子懂水,拿出望远镜,站在木筏上观察,继而喜道:“这里水势很好,没有乱流漩涡,咱们可以继xù

搭筏子。”

谁知这话音刚落,我们前方的水面上,忽然冒出了一个东西:是那只人面老龟。

我吃了一惊,心说:它怎么来了?

第十章 吕肃发威

这老龟忽然冒出头来,让我们都有些愕然,冯鬼手嘶了一声,冲我打趣说:“这老龟该不会是个母的,对陈兄弟念念不忘吧?”被他这么一打趣了,我反应过来,说:“上了年头的动物有灵性,你就积点儿口德吧。”紧接着便问那老龟:“你怎么来了?”

老龟自然不会说话,只围着我们的木筏一直转悠,片刻后,黑子会晤过来,说:“莫非它是想上筏?”

这话一处,那老龟竟然如同人一般点了点头,看的众人啧啧称奇。吕肃也不知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道:“既然它想上来,就让它上来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黑子一个劲儿称赞吕肃真是个好人,一脸的尊敬和崇拜,就同豆腐刚认识吕肃是差不多,俨然是被吕肃温和的表象给欺骗了。我虽然不知dào

吕肃这么做的用意,但见那老龟围着我们的木筏打转,便帮衬了一帮,与黑子合力,将它捞了上来。

老龟上了筏子,也不乱动,只在原地闭目,似乎是在休养生息。我以为是这大龟年老,在水里受了什么大鱼攻击,但仔细观察了一圈,也不见它四肢和头部有什么受伤的,于是便也不理会,乘着木筏继xù

往前。

很快,我们的木筏靠近了水边的树林,准确的来说,是靠近了浮在水面的树冠,这些树冠上,却没有鸟类定居,连虫害也很少,因而树叶翠绿逼人,十分惹眼。

我一直想着之前那声突兀的枪声,没有细看周围的环境,待到木筏子近了,才忽然发xiàn

,那屹立于水面上的树冠中,隐隐约约,竟然挂了许多翠绿的藤蔓,再仔细一看,那些藤蔓赫然还在缓缓蠕动着!

我立kè

想起了那块矗立在草丛间的石碑,心中大骇:难道这水中的树冠上,也有什么古怪?吕肃瞅见我目光发直,也循着看了过去,便听他咦了一声,道:“那是什么东西?”

一边说,一边示意正在掌篙的黑子将木筏往另一侧靠,不要离那些古怪的树干太近,然而这时,黑子却焦急道:“不行啊,另一侧是悬崖,江水从崖下绕过来,水流很急,靠人力推动过不去!”

冯鬼手说了声倒霉,问道:“那得靠什么才能过去?”

黑子想了想,说要发动机。冯鬼手闻言,呸了一声,道:“这他妈不是屁话吗,上哪儿弄发动机去。”黑子被凶的一脸尴尬,直挠头。而这时,即便不想靠近那些树冠,我们的木筏,也逐渐朝它们靠近了。其实,在黑子的控zhì

下,我们的木筏一直维持在一个特定的位置,但这些水中树的长势各不一样,有些长势逼人的,慢慢朝着江中靠拢,因而我们的木筏随着移动,难以控zhì

的朝那些树冠靠了过去,而这时,众人也猛地发xiàn

,树冠上那些绿色的藤蔓似的东西,霎时间蠕动的更加厉害了。

冯鬼手一边骂娘,一边举起了枪,然而就在这时,那树冠上的藤蔓,竟然纷纷滑了下来,飘在了江面上。直到这时我才发xiàn

,那哪里是什么藤蔓,分明是一根根成人大腿粗的巨大蟒蛇!

蟒蛇一般比较少见,因为蛇类的天敌比较多,很多小蟒蛇,几乎不等长大,就会成为其它天敌的腹中餐。再加上这些年来人为的山林破坏,蟒蛇的栖息地逐渐压缩,现在,也只有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山林里,才偶尔能看到它的踪影。这个怒谷四周都是天险,历来人烟绝迹,但我们却没想到,此地会有如此多的蛇,而且不是一般的蛇,个个儿都是能活吞一整个人的大蛇!

只见江面无数翠绿色的巨蟒游动着,朝着我们的木筏而来,这一幕看的众人都惊呆了,连吕肃这么见多识广的人,一时间也目瞪口呆。人迹罕至之处,难免有蛇窟,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蛇窝,被蛇袭击了,但这次不一样,这些都是吞人的巨蟒!而且不指一条,一眼望去,前方密密麻麻的树冠上,几乎没棵树上都住着一条巨蟒,这会儿仿佛是看到大餐一样,全部朝我们游过来,江面一片绿色。

“后退,快,后退!”冯鬼手吼叫起来,手里的枪都拿不稳了,这么多的蟒蛇,而且是在水里,枪支的作用几乎为零。哪里还用得着他说,黑子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退了,这次是逆流,又加上篙子的助力,后退的速度自然很快,船只如同离弦的箭,迅速往后退,但即便如此,也赶不上蟒蛇追击的速度。

我们一帮人使劲儿骂娘,立kè

端起枪扫射,攻击那些离的比较近的蟒蛇。

白斩鸡脸上那种阴郁的笑容猛地消失了,忽然说道:“硫磺,我们有硫磺!”

这话让我们清醒过来。

对啊,我们有硫磺,这东西是蛇的天敌,几乎每次你下斗都会携带,因为古墓里最容易藏虫蛇,因而也是必要装备之一。只不过我们被这些巨蟒给吓住了,一时到没有反应过来。白斩鸡这么一提醒,我立kè

放下枪,将硫磺给翻出来。二话不说,摸出无烟炉,配合着固体燃料,迅速将硫磺给点燃了。

霎时间,木筏上黄烟滚滚,硫磺呛人的气味儿,熏得众人泪流不止,连连咳嗽,纷纷摸出防毒面具戴上。而这时,那些巨蟒受到硫磺的影响,果然不敢再靠近我们,纷纷回游,躲到了那些树冠上。

吕肃见此,指了指无烟炉,又指了指前方,打了个手势,示意一鼓作气冲过去。

那老龟似乎也对硫磺的味道很反感,自己爬到了木筏前头,跳入了水里不知所踪。我们支着无烟炉,燃着硫磺,冒着一路黄烟继xù

向前,那些蟒蛇纷纷避退,游入了树冠深处,一时也看不到影儿。

我松了口气,以为这一关算是过了,谁知就在这时,我们的木筏突然整个儿抖了一下,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紧接着又是猛烈的一抖,这次抖动的幅度非常大,霎时间,整个木筏就翻了,众人连人带炉子以及装备,纷纷掉入了水中。直到一入水我才看见,水中赫然有一条青色的巨蟒。

这巨蟒比之前江面上所见的更大,头上还有个红冠子、民间上,头上长了红冠的是蛇王,蛇王是有智慧的,看样子,其余的射虽然被硫磺给驱走,这条蛇王,却躲入了水下,竟然无声无息潜入我们的木筏下,来了这么一招。

入水的瞬间,我便瞧见那蛇王的大嘴一张,一张血盆大口,猛然朝着我前方的白斩鸡咬了过去。白斩鸡年老体弱,行动不便,这蛇王似乎也知dào

柿子先挑软的捏,竟然一口朝着白斩鸡咬了过去。

我大惊,下意识的将白斩鸡的腿一扯,将他整个人往后拉了一大截,在水中顺着水势一滑,白斩鸡到是迅速滑出一大截,脱离了蛇口,但巨蟒这一口咬空,蛇头一摆,便猛地朝我咬了过来。我哪里躲的过,猛然大骇间,一个黑影忽然到了我身前,大蛇一口咬下去,竟然又把嘴给张开了。我在水中定睛一看,替我挡下这一咬的,竟然是那只老龟。

我不敢大意,瞥见水面上翻倒的木筏,迅速爬了上去。而这时,吕肃等人也纷纷爬到了木筏上,这一翻船,就丢了一大半的装备。这次的装备都是极精极简,少了哪样都不行,这下子可将吕肃惹火了。那蛇王从水里探出头来,张嘴又袭,吕肃大喝一声,整个人一跃而起,双手握刀,猛然朝着蛇王的大嘴斜砍而去。

这一下,那巨蟒上半边脑袋直接就被削飞了,一蓬鲜血喷溅出来,将站在竹筏上的众人溅了满身,又腥又臭,就别提了。这巨蟒被吕肃一刀削了蛇王大半个脑袋,蛇王焉有命在,硕大的身体砰的砸入水中,木筏周围的水域霎时间一片鲜红,只见那巨蛇的身体迅速往下沉,变为一条黑影,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吕肃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脸上的肌肉紧绷,眼角微微抽动,嘴里挤出几个字:“清点装备。”

黑子几乎看傻了,盯着吕肃手里血淋淋的鬼哭刀,目光发直。我早知dào

吕肃的实力,当初在格格尔公主墓,就见识过他视死如归的屠蛟本领,这会儿比起当时,更是不值一提,只是装备散入水中,遗失大半,实在是出师不利。黑子在吕肃的指挥下,立kè

撑着木筏倒退,而我们则开始清点装备,这一点顿时叫苦不迭,大部分如探铲、枪支一类的武器,几乎都遗失了,唯有食物和医药到是保存完好。

但只有这些东西,我们还如何下斗?

第十一章 管束

吕肃平日里都是温文尔雅,这会儿脸色也沉了下来,盘腿坐在木筏上,横刀在前,显得煞气逼人。黑子被他这模样吓到了,小心翼翼道:“吕大哥,咱们东西没了,是不是就不能去‘干活’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吕肃深深吸了口气,对他说:“我们筏子上溅了蛇王血,硫磺也没了,先离开这片区域,否则那些蟒蛇还会出来。”黑子闻言也不敢多问,操纵着木筏后退,须臾靠岸后,众人将木筏栓上,清洗了下身上的血迹,这才重新坐下。

这会儿,我们都是狼狈不堪,之前救我一命的老龟也不知所踪。按照现在的条件,我们根本无法再前进了,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只有回去收拾装备,从头再来。

虽说进入怒谷也不过两天时间,但这地方天险重重,却是将人折腾的不轻,如今全做了白功,任谁心里也不好受。就在这时,吕肃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眯了眯眼,紧接着笑了一下,说道:“就在这里扎营吧。”

冯鬼手不解,说:“还扎什么营,趁早吧,哪来的回哪儿去。”

吕肃微微一笑,道:“现在回去,为时过早。”

我见他这模样,似乎是有了什么计较,正要开口询问,吕肃一罢手,笑道:“陈兄弟,咱们等着便是了,稍后,自然会有人把东西送上来。”我听他这么一说,猛然想起了之前林中的枪声,立kè

明白了吕肃的用意。

难道,他是想等之前开枪的人?

也是,普通人是不会带着枪来这种地方的,而且如果没猜错,应该还不止一人,来这种地方,一个人的话,几乎等同于送死。我们升起了篝火,略带潮湿的木柴冒出一阵烟雾,那波人看见烟雾后,肯定会前来打探。

看样子,吕肃是想打那拨人的主意。

众人都想明白了吕肃的用意,一时间面面相觑,也只能一试。众人围坐在篝火边,拿出吃食补充体力,扎起了帐篷。众人自打掉下江中,一路奔波,又是游泳,又是扎木筏,又是砍粽子砍蛇王,几乎连个歇气的功夫都没有,这会儿也都疲惫不堪,便轮流休息。我睡了估摸两个多小时,便被冯鬼手叫起来换班了。

这会儿正是下午三点多左右,林子里雾蒙蒙的,我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这会儿所有人都睡了,只有我一个人看着火。人一静下来,就容易东想西想。我一会儿想着林子里的神mì

人是谁,一会儿又想着文敏和豆腐的近况,也不知二人急成了什么样。

正思索着,猛然间,便听林子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那声音来的很快,很显然是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而来的。

我中一惊,猛地起身,心说来了,正待叫醒吕肃等人,从林间已经窜出了一帮人,皆是拿着武器,穿着统一的着装,一看就是来历不简单。我在人群中扫视一眼,立kè

停到了其中一人身上,不由惊愕:“吴水?”

哑巴双手环胸,身形倚在一株树旁,神情依旧冷漠,目光毫无情绪的看了我一眼,最后又移到了旁边的帐篷里。最后他道:“让吕肃出来。”不等我回话,帐篷里便传来一阵温和的笑声,吕肃撩开帘子钻出来,笑道;“吴兄弟,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可是等你多时了。”

哑巴身形站直了,步伐平稳,一步步靠近前来,冷冷道:“等我?等我做什么?”

吕肃微微一笑,道;“你和白三爷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寻找巨耳王墓吗?其实,你当初可以直接来找我。”

我听到这儿,猛地明白过来,难道哑巴是为了巨耳王墓的事,才和白三爷搅在一起?可如果是这样,白三爷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他为什么会知dào

巨耳王墓的事?

思及至此,我不得不将这个白三爷,和当年的飞刀白老四做起了联系。难道这个白三爷,是飞刀白老四的后人?

哑巴并没有回答吕肃的话,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到了我身上,道:“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这话让我有些懵,这会儿,白斩鸡、冯鬼手等人也都醒了,纷纷钻出来帐篷。哑巴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我一时纳闷儿,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不跟他一起搭伙,难不成还跟你一起?前不久在北京,你可是把我好坑了一顿啊。”

哑巴微微歪了歪头,冷冷道:“你不该来这里。”

我一时冷笑,道:“我不来这里,我身上的诅咒怎么办?说你像陈词,你还真把自己当我爹了?”这该死的哑巴,怎么说话忽然神神叨叨起来,我去哪儿,关他什么事?话音刚落,哑巴漆黑的目光猛地与我对视,那眼神实在过于冰冷,如果不是对哑巴这个人有一些了解,知dào

他不是个滥杀的人,我几乎以为他下一刻会宰了我。

一时间,我只觉得呼吸一窒,大脑也有些僵了,就在这时,哑巴冷冷道:“诅咒的事,我会解决。”他说这话时,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和高傲,我却是一愣。一直以来,我和哑巴的关系算不上恶劣,但绝对不能说好,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进展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一时纳闷,心说:难道是我离开北京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非哑巴忽然恢复了记忆,发xiàn

自己真的是陈词,所以要对我表达一点儿父爱?

这个想法有些扯淡,毕竟他是陈词的几率很低,但和陈词之间,肯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关系,这一点我倒是深信不疑。

正当我被哑巴这句话说懵了时,吕肃微微一笑,打了个圆场,说:“看样子,莫非你也是为了诅咒的事情而来?”

哑巴看了吕肃一眼,却并不给吕肃面子,而是忽然朝我走过来,片刻后,盯着我,一字一顿道:“回去。”

我一时哑然,转而忍不住冷笑,道:“你这话真奇怪,你凭什么?”

哑巴冷冷道:“就凭,我比你强。”

吕肃被人无视,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的拧着刀,走到了我身前,将我和哑巴隔开,对着哑巴笑道:“你这么希望陈兄弟回去,是关心他的安危呢,还是……”

哑巴冷冷道:“我不喜欢拖后腿的废物。”

如果不是了解哑巴说话的方式,普通人肯定会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我发xiàn

,自己估计已经产生免疫了,这会儿心里的火气,还没有窜出来,就已经被压灭了。不由微笑道:“我这个废物也从来不喜欢看到你,带着你的人,自便吧,这是我们休息的地盘。”

哑巴目光看了看我们堆积装备的位置,又看了看烤在一旁的湿衣服,便朝着那个方位走去,用脚踢了下我们的装备包,冷冷道:“这么少,装备丢了。”他用的不是反问,而是陈述句。

吕肃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才说,等候多时。”

哑巴是个聪明人,也知dào

U盘里的资料在吕肃手中,跟吕肃搭伙,一切事半功倍,因而,他几乎没有犹豫,神色冰冷,微微点头,只是指了指呢我,淡淡道:“这个人,让他滚。”

我心中怒火一窜,这下子忍不住了,猛地揪住了哑巴的衣领,道:“姓吴的,你什么意思!我是强奸你媳妇儿还是挖你祖坟了!”骂完我觉得不对劲,他的祖坟,没准儿和我的祖坟是一处,但愤nù

之下,谁还顾忌这些。

哑巴被我揪着衣领,并不反抗,身形笔直,一动不动,冷冷道:“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吕肃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看了我一眼,最后道:“我们商量一下。”紧接着,便抓着我的手,示意我松开,不要和哑巴较劲,片刻后,我们二人离开人群,到了稍微远些的位置,确定他们听不见了,吕肃才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道:“你问我,我问谁?这小子一向不将人放在眼里,我也正纳闷儿,他怎么突然管起我来了?”

吕肃微微眯了眯眼,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看那吴水似乎是在为你着想,这一趟前去,确实危险重重,而且他说了,诅咒的事情,他会帮你解决。”

我心知吕肃这是在扯淡,嘴上说说谁不会,但事到临头,会不会为了我冒险,这就不一定了。哑巴一直以来的目的和诅咒没有半点儿联系,他真zhèng

在意的是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一路追踪着陈词的足迹,现如今找到了巨耳王墓,主要目的,肯定也是为了陈词,又哪里会放太多精力在诅咒身上。吕肃自己就是个谁都不信任的人,现如今帮哑巴说好话,不过是想把我忽悠回去罢了。

我心里有些怒气,觉得自己霎时间成了一只被人摆弄的木偶,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觉得憋屈。

前不久还好好的,怎么就这短短几天,哑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如果说他就是陈词,那么他不想我去冒险,这到情有可原。然而,他即不是陈词,记忆也还没有恢复,又怎么会忽然管起我这个外人的事?而且态度还如此强硬?

难道……他想起了什么?

第十二章 单独行动

这个念头让我心中一动,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哑巴或许已经知dào

自己的身份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来巨耳王墓?吕肃见我半天不回话,以为我不同意,便又道:“如果你真觉得他不可信,我倒有个办法,你可以偷偷跟着。“

我道:“好成全你们的合zuò

吗?”

吕肃苦笑一声,道:“陈兄弟,我已经等了太久了,这次行动,对每个人都很重yào

,我不能等了。”

我看着他无可奈何的神情,反问道:“难道我就能等吗?如果我不答yīng

,你想怎么样?”吕肃微微沉默,最后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不答yīng

,我也无可奈何,只能从头来过了。”

我道:“你这话说的可真漂亮。”

吕肃收起愁容,最后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是转身朝着营地而去,紧接着对哑巴道:“我吕肃带的队,不能拆。你们自便。”紧接着转头看向我们,说:“收拾东西回程,日后再来。”

冯鬼手看了我一眼,眼神古怪,只是凑到吕肃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吕肃皱了皱眉,又看了我一眼,最后摇了摇头。我不知dào

冯鬼手对吕肃说了什么,但这会儿我心里很复杂,没想到吕肃会因为我一个人,放qì

这个大好的机会。哑巴的主要目地是陈词,和吕肃并不冲突,这二人搭伙在一起,绝对是一支强悍的队伍。

但现在为了我……

我陈悬活了大半辈子,自从爷爷失踪后,见多了利益争斗,我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吕肃竟然会为了我,放qì

到手的利益。

须臾,众人收拾好装备,哑巴也没有阻止,只看着我们离开。我看了看吕肃阴沉的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察觉到我的目光,吕肃勉强笑了笑,道:“别往心里去,就当没有遇到过这帮人好了。我们照样只有回程一条路。”

白斩鸡却带着李胖子停下了脚步,阴阳怪气的说:“当做没有遇到?吕肃,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无用功到也罢了,你有没有想过这姓吴的赶在前面,就算咱们最后去了,留下的,也就残羹剩汤了。他要是再狠一点儿,咱们可是连汤的喝不到。”这二人停下了脚步,很显然,白斩鸡是不打算跟我们回去了。

吕肃微微一笑,道:“赵兄弟,吴水这人心高气傲,你年事已高,恐怕他照顾不了你。”这话说的倒是漂亮,实则就是暗指,哑巴可不会像他一样,带着个老头子下斗。

白斩鸡拍了拍李胖子,冷笑道:“我有他,不用你担心。”

吕肃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最后道:“后会有期。”

冯鬼手吹了声口哨,说:“我说吕老哥,我这搭伙费可得涨价。”

吕肃微微点头,笑道:“自然不会亏待你。”

这会儿,我们还没有走远,能看见哑巴一行人站在江边的身影,就在这时,哑巴转过头,目光猛然和我对在了一起,不知为何,我忽然感觉,这一眼,他眼中一直冰冷高傲的寒意退散了,取而代之的,似乎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我一时根本找不出形容词。只觉得那种目光,并没有恶意,甚至,让我想起了我爷爷。

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然而,再一眨眼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了,哑巴的目光冰冷,如同千年寒冰,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我的错觉。这时,我看着吕肃等人紧抿的嘴角,心中有些难受,最后道:“你们回去吧。”

吕肃抬起头,用目光询问我怎么回事、

我道:“有捷径为什么不走呢?你们跟吴水搭伙吧。”

冯鬼手挑了挑眉,说:“那你怎么办?”

我道:“我不会放qì

,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我自己先回去。”

黑子吃惊道:“那怎么行,这地方这么危险,你一个人怎么应付的过来。”冯鬼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表态,一切看吕肃的。吕肃淡淡道:“别想太多,时也,命也,我认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说实话,我不知dào

吕肃是真的为了我而放qì

这个机会,还是只是在演戏给我看,等着我说出现在这样一番话。但这些对我来说,其实已经不重yào

了,活了半辈子,什么人值得信任,什么人始终只能当合zuò

伙伴,我心里清楚的很,于是我说就这么决定了,机会难得,别为了我一个人,赔上整支队伍,如果真如同白斩鸡所说的,哑巴先行一步,谁也不知dào

会出什么变故,八成到时候会连汤都不剩了。

紧接着,不等吕肃再开口,我分起了装备,吕肃见我意已决,叹了一声,将探阴爪递给我,示意我回程时可以利用这东西。探阴爪的制作方法早已经失传,这东西一般只有吕肃这样的大家手里头才有,也是一样宝物了,我没客气,接过东西,背上装备包,给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分道扬镳。

须臾,我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完全消失。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紧接着原地坐下,靠着一颗大树,摸出了半包烟默默的抽。这次的机会很难得,我怎么可能为了哑巴的一句话就回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他们拉开距离,然后跟上去。

哑巴等人装备充足,他们应该会继xù

选择走水路,没有了蛇王,其余的蟒蛇不足为惧,只要点燃硫磺,便可迎水而上。我该怎么办?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走旱路,这将要耗费更多的时间,而我身上的装备,只有一些食物、医药、绳索、匕首等东西,没有什么有大攻击力的武器,而这个丛林还有什么危险,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但我不是个轻言放qì

的人,这一次机会错过,以我自己的能力,要再组织下一次巨耳王墓,这个几率实在很小,只怕我等不到那一天,就被诅咒给玩死了。

在树下坐了一个多小时,我估摸着吕肃等人八成已经重新启程了,便背上装备包往回走,走到之前扎营的位置,果然已经空空如也,而那艘木筏子也不见了。除此之外,周围还散落了很多树枝,看样子他们人多,还另做了一艘木筏。

这就叫人多力量大,要知dào

,之前我和吕肃他们扎那艘木筏时,可是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而现在,不过一个小时左右,江面上已经不见人影了。

我没再多犹豫,开始脚踏土地,向着第二弯而去。为了安全着想,我一直行走于水陆只见,转头就可以看见怒江,虽然湿气很重,但除了两栖动物外,大部分生物都不喜欢直接居住在水边,因而水陆交界一带,大部分时间是比较安全的。

约莫半个多小时,离之前那片蟒蛇林便越来越近了,那些蟒蛇,纷纷盘庚在水中树的树冠上,想来是喜欢水的。我不敢再继xù

往前走,因而绕道拐入了丛林里,一直远离江边,才继xù

往前,果然,这一路没有发xiàn

那些青色的巨蟒,反而是比起之前的一路都更加平稳,没有出现下奇奇怪怪的东西,只是路面枯枝败叶,加之林间瘴气毒虫,因而吃了不少苦头。

这一走,便渐渐入夜,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七点,这个点儿虽然还早,但林子里已经快要被黑暗笼罩了。趁着周围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我赶紧找了个落脚地。是个树洞,以前那估摸着是什么猛兽住的,里面爬着些蚂蚁。我点燃一根潮湿的干柴,将树洞里的蚂蚁熏走,稍微收拾了一下,又在树洞前升起了一堆篝火,这才安下心来。

此刻黑液降临,黑暗的丛林中,时不时冒出各种怪异的声响,我蜷缩在树洞里,根本不敢深眠,稍微有些不正常的动静便会惊醒,如此过了一夜,第二天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继xù

前行。

这时,我估计自己已经走过了第二弯了,由于林木茂密,看不见后面的情况,因此我决定到江边去,看看有没有吕肃等人留下的线索。当时,吕肃只告sù

我们要过三弯,但三弯之后该怎么走,却是不得而知了。

谁知,我朝着江边的方位没走多久,前方的树林里,便猛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人的脚步声。

听得出来,人数不少。

我一愣,心说:难道是哑巴他们?奇怪,他们走水路,速度应该快很多,不该还留在这地方才对啊。

不等我反应,那些人已经从林中窜了出来,我一看,果然便是哑巴的人。

第十三章 寻人

这帮人突然冲出来,手里还端着枪,五个枪口齐刷刷指着我,让我一时发懵。而这时,其中一人惊讶道:“是你!”紧接着,他打了个手势,五人收起了枪支,看样子没什么恶意。

这时,便见他打量着我,估摸着是看我一身狼狈,猜测出了我的经lì

,便道:“你还不放qì

,居然跟踪我们。”

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头儿可以选择不跟我搭伙,但总不能管我该去什么地方吧?”

那人摇了摇头,露出一副不想跟我多说的模样,四下里看了看,道:“你有没有遇见其他人?昨晚你都在林子里过夜?”

其他人?

我一时错愕,其他人是指谁?我说:“我昨晚一直在林子里过夜,没有见过其它人。”这时,我终于发xiàn

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这五个人脸上全是汗,脖子上也是油光光的一层,很显然,比起我这个刚刚‘起床不久’的人,他们应该已经在林子里窜了很久了,所以才会一身大汗。

这会儿,才早上的七点多左右,难不成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在林间走动了?我立kè

意识到是出事儿了。不等我问,那人便对其余四人打了手势,说:“风、火,你们去西边。雷、电,你们去东边,我去南边,找到人就鸣枪示警。”

紧接着,那人指了指我,说:“你跟我走。”那被称之为风火雷电的四人领命后,立kè

就按照安排离开了,其实这些名字,应该是他们的雇佣代号,在一些不上台面的黑道里,这是很常见的现象。他一指挥我,我便道:“他们叫风火雷电,你叫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摸了摸装备包,随后扔给我一支枪,一边往南边走,一边道:“你可以叫我小雨。”小雨?我看着他魁梧的身形,虬结的肌肉以及一脸严肃的表情,一时无语。

紧接着,便听小雨道:“昨天入夜后,我们在江那边扎营,但是一夜之前,其余人都不见了。”

其余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吴水、吕肃?他们都不见了?”

小雨道:“确切的来说,只有吴水和吕肃不见了。那个姓赵的老头子,还有姓李的胖子,还有那个胆小鬼都在,他们留在原地看守装备,我们出来寻人。”

我道:“一夜未归?你能再说的具体点儿吗?”

紧接着,小雨向我说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其实没有任何异动,扎营、轮班、睡觉。吕肃和哑巴是一个班的,由于下半夜是危险的频发阶段,因此他们是守下半夜的,也就是三点到四点这段时间。因为人手充足,因而每个人只需yào

守夜一个小时,本来是一人一班的,但吕肃和哑巴估计是有什么东西要商议,因而两人共同值守一个班。

在此期间,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五点多钟的时候,黑子习惯早起,醒来一看,吕肃和哑巴都不见了。起初以为二人是放水或者有事暂时离开了一下,但半个小时后,都没有见人回来,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这两个队伍中最重yào

的人,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我听到这儿,也不由奇怪,哑巴和吕肃都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是绝对不会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的。这时,小雨忽然又道:“后来我想了想,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好像听到过有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这地方怎么会有女人?

小雨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道:“我不确定是不是我在做梦,当时没醒,但现在想一想很奇怪,我怎么会做那种梦?那种声音很真实,但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女人。”

我忍不住问道:“那个女人发出的是什么声音?”

小雨看了我一眼,微微咳嗽一声,男人之间,心照不宣,我顿时就明白过来了,心说:这人肯定是做春梦了,听到了女人的呻吟声。就算这地方真有女人误闯进来,估计也没有哪个女人这么重口味会在这种地步办事。于是我俩也没再提这个话题,专心的搜索起来,一路嚼着吕肃和哑巴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地面上落叶一层堆着一层,一脚踩下去,树叶下陷,但不多时又弹起来,连个印记都不会留下。

这该去哪里找人?

一直转悠了大半个上午,我们却是一无所获,我们六人回到了宿营地,看见我的到来,黑子自然是高兴无比,白斩鸡照样对我没什么好脸色。众人也没什么话说,坐在一起吃了东西,一边吃,小雨一边眉头紧锁,须臾,说:“周围都找遍了,看来下午得扩大搜索范围。你们有什么主意吗?”他问黑子和白斩鸡。

白斩鸡盘腿坐在原地,身上的衣服也是肮脏不堪,我看向他旁边的李胖子,对白斩鸡说:“让他去找。”

李胖子一直寡言,这时候冷笑一声,道:“为什么要我去?”

我道:“我记得,信使对活人和死人,有很敏锐的感应,你去找人轻而易举。”小雨虽然不懂信使是什么,但也听明白李胖子可以找人,不由微怒,说:“既然你有能力找人,为何不帮忙!”

李胖子不理会小雨,只是看着我,说:“我为什么这样,你不清楚吗?我现在只不过是一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当然都要听主人吩咐,陈悬,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得好好谢谢你。”

我明白了李胖子的意思,于是转头看向白斩鸡,他一直闭着眼,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这会儿,仿佛感应到我的目光,他睁开了眼,道:“这只狗的鼻子不灵。”

队伍里叫雷的脾气比较暴躁,手在膝盖上一拍,怒道:“有话还好说,别他妈的瞎掰掰,什么狗,什么狗鼻子,我看你们是有人不做,想做狗是吧?有办法就赶紧说出来,否则惹急了我,让你们连狗都当不成……”他话未说完,李胖子猛地朝他扑了过去。由于距离近,李胖子速度又快,雷没能躲过去,被一拳揍倒在地,我们连忙去劝架,这才将二人分开。

这时,便见李胖子阴笑一声,看了看周围,道:“这地方大有问题,根本感应不到什么活人和死人,我怀疑,这地方被人动过手脚。”此话一出,我也知dào

没辙了,八成又是普真搞的鬼。

哑巴和吕肃是我们这帮人之中身手最好的了,如果连他们都出事……那这个地方,就真的太过古怪了。我们吃了些东西,休息的差不多了,便扩大范围继xù

搜索,然而,一直到入夜,都没有发xiàn

吕肃和哑巴的线索。

我有些急了,说实话,对于哑巴,我气归气,但一想到他可能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心里就不由自主想到了陈词,这种联想搅合在一起,让我心烦意乱。

反倒是小雨过来劝我,让我不要太担心,说:“我还以为你和吴水有仇,没想到你这么担心他。”

我坐在篝火边,喝了口水,问道:“你们五个,是谁的人?”

小雨说:“白爷的人。”

我道:“白爷究竟是什么来路?”

小雨笑了笑,道:“言尽于此,再多的,恕我不能直言了,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我俩话到这儿,进行不下去了,最后小雨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排了守夜,便劝我早点儿睡觉。由于哑巴和吕肃,是在下半夜的时候消失的,因此众人决定从下半夜的时候开始蹲守,想看看到时候会出现什么状况。

临近三点钟的时候,我被叫醒了,众人围坐在篝火边,睡意渐渐消去,火堆里的干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篝火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光线笼罩的范围中,隐约能看到漂浮在空气中的蒙蒙阴雾,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湿气中,让人即便坐在火堆边,也觉得有些阴冷。

这实在不像是夏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风火雷电和小雨,在周围巡视着,枪支已经上了膛。黑子没见过这种症状,紧张的坐在我的身侧,坐立不安。唯有白斩鸡神情依旧不疾不徐,依靠着李胖子睡觉,脑袋一点一点的,显得很没精神。

我看了看手表,时间指向了四点钟,一个小时过去了,黑暗中一切平静。就在我以为这个夜晚不会有什么收获的时候,黑暗中,丛林深处,忽然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仿佛是某种气声,再仔细一听,又似乎是什么喘息声。

就在这时,小雨的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就是这个声音,昨晚我在梦里听到的声音……女人的喘息声。”

就这片刻,那声音就清晰起来,模糊的喘息渐渐清晰起来,间或伴随着呻吟,听得人浑身发热起来。

大半夜的,哪里来的女人声音?我几乎可以肯定,哑巴和吕肃的失踪,八成和这女人脱不了干系了。

第十四章 女鬼树

黑子害pà

道:“大半夜的,这种声音,会不会有女鬼啊?听说有些艳鬼就是这样吸引男人过去的,然后把人给吸成一堆皮包骨。”这话自然是被白斩鸡嘲笑了一顿。

我立kè

起身,说:“黑子你们三个还是留下来看守装备,小雨走。”我和小雨外加风火雷电四人,立kè

端着武器,打着手电筒,循着那女人的呻吟声而去、这会儿四下里还是黑漆漆一片,唯一的光源便是我们手里的手电筒,而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隐约便是自上游而来,也就是南边的位置。

那个位置我和小雨白天搜索过,没发xiàn

什么异常。

越往前走,声音便越加的清晰,听的人面红耳赤,血脉膨胀,然而,在这种情况中,听到这种声音,我们更多的则是警惕。

很快,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在我们前方,众人形成了一个三角阵,一边前进,手电筒一边四下里观察,就在这时,我的视线中,猛然看到了一个大黑洞。

声音,似乎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都被这个大洞吸引过去。这是一个树洞,树身粗大,表皮光滑,中间一个焦黑的洞,像是被雷电给劈出来的。

小雨嘶了一声,侧耳倾听,最后用确定的口吻说,声音就是从树洞里传来的。众人小心翼翼的走到树洞边,打着灯光往树洞里瞧,却发xiàn

这个树洞有些深,内部弯弯曲曲,一直通向树根下方,黑幽幽一片,也看不清楚。

我们一站到洞口边,那声音就更清晰了,仿佛一个女人就在而你耳边呻吟似的,树洞中,隐隐约约有一股香味儿飘散出来。那声音仿佛是感应到我们的到来,忽然停止了下去,紧接着,便只剩下一阵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明白怎么回事,雷的脾气急躁,抡起袖口,说:“哪个女人在捣鬼,大半夜叫的这么销魂,看我不把她弄出来,干她一百遍。”说归说,他检查了下武器,打着灯往树洞中瞅了几眼,说他下去看一看,让我们在上面接应。说着话,整个人便钻入了树洞里。

我们其余人站在树旁等候,然而,雷才刚钻进去,忽然之间,整个树洞猛然合拢起来,如同一张大嘴似的,树壁周围,猛然呲出了两排交错的锯齿状物体,乍一看,如同一张长着锯齿的大口紧闭一般。

紧接着,便听里面传来了雷的一声大叫,声音有些闷,接着便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我们这些人原本还等着雷当马前卒,正在一边看着,结果猛然出现这么一个变故,我们几人都懵了。但下一秒,我立kè

反应过来,我们被耍了,这八成是棵食人树!

难道哑巴和吕肃,也是被食人树给吞了?

我只觉得心脏一揪,紧接着,小雨吼道:“快,救人!”紧接着二话不说,丢下枪,抽出腰间的伞兵刀,冲到那紧闭的锯齿前猛戳起来。每戳一下,便是一阵烂肉飞溅,我们其余人也赶紧加入营救的阵营,随着伞兵刀不停的破坏,那阵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次的声音没有那么销魂了,而是伴随着类似于惨叫一类的声音。

很快,整个紧闭的口被我们开发了出来,小雨骂道:“这次看你还怎么吃人。我以前听说过,滇地有一种女鬼树,一到夜晚,就会弄出一些声音,引诱男人过去。想不到会在这儿看到。”

我点了点头,看样子黑子的猜测对了一半,真的有女鬼,只不过是棵女鬼树。据说在亚马逊流域,还有一种美女树,树身长得像一个赤身露体的女人,能分泌一种香味儿,使人产生各种幻觉,活活被困死在树旁边,直到死亡,尸身腐烂,变成养分,供美女树生长。相比起美女树那种东西,这种女鬼树要好对付的多。

小雨一边说,一边冲树洞下方大喊:“雷子,还在吗?”

下边没什么声音,小雨脸色沉了下来,说:“这树洞下面,应该就是女鬼树的消化系统,恐怕出什么意wài

了,我下去看看。”

我一想到哑巴失踪一天一夜,现在又告sù

我,这女鬼树下面是什么消化系统,霎时间,我的想象力便不可控zhì

了,脑海中冒出衣服哑巴和吕肃被女鬼树吞掉,被消化的只剩下烂肉的情景,一时间别提多难受。当即,我摸出绳索,一边往腰上扣,一边道:“我下去,一但有什么问题,就晃动绳索,你们就立kè

拉我上来。”

小雨见我愿意打头阵,自然不会阻拦,当即便点头同意。

我做好了安全措施,便立kè

钻进了这张形似树洞的大嘴里,顺着嘴下的‘喉管’一路往下。这喉管有些深,大约三米左右,由此可见,这棵树土以下的部位埋的很深。由于‘喉管’弯弯曲曲的结构,因而我无法一眼看清底部的情况。然而,越往下,之前闻到的那股味道就越浓烈,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哆嗦,不听使唤。

难道这气味儿能麻痹人的神经?

我在自己人中处狠狠一掐,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拐过一个弯口,霎时间,眼前豁然开朗,整个消化系统的结构呈现在了我的眼前。借着昏黄的手电筒,我立kè

看清了刚才消失的雷子,只见下发是个圆形的如同胃囊一样的空间,地步弥漫着一种碧绿色的粘液,而雷子此刻便躺在这些粘液里,眼睛虽然睁着,整个人却一动不动。

我四下里看了看,猛然瞧见,在角落处,赫然还有一个屈腿蹲着的人,那人抱膝缩在角落处,头埋在膝盖里,虽然看不见脸,但那打扮,不是哑巴又是谁!

我大惊,也顾不得雷子,立kè

跳下去,走到哑巴跟前,摇晃着他:“吴水!吴水!”他没有回应我,我一边摇晃,一边掰起他的头,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这时我发xiàn

,哑巴还活着,但呼吸十分虚弱,而哑巴身上,粘了一些绿色的粘液,我触碰他时,这些粘液碰到了我的手,霎时间,我便觉得自己的手几乎要麻木了。

我立kè

明白过来,这些粘液,是很强烈的麻痹物质。好在我整个人是跳下来的,而不是滚下来的,因而唯一接触粘液的部位只有脚,而我穿的又是防水的登山靴,一时间别无大碍,当即拖了上衣,将自己的手裹起来,紧接着解开绳索,将哑巴换到了绳索上,摇晃着绳子,大叫:“拉上去!”

外间的小雨等人接收到信号,立kè

将哑巴往上拉。我在下面等着,只觉得这阵味道闻的越久,身体就越麻,因而小雨等人再将绳索放下来时,我也不敢再耽误了,抱着雷子,两人一同被拉了上去。

一到地面,我整个人就僵住了,跟打了全身麻醉一样,小雨问我怎么回事,我嗓子就跟被堵了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来。好在小雨够机灵,看到我们身上的绿色粘液,知dào

跟这玩意儿有关,当即脱了衣服,将我们三人从头到脚擦干净,这才将我们往营地背。

在这个过程中,哑巴睁开了眼,看了我一眼,又重新闭上。我只觉得浑身如同灌了铅,但意识却十分清醒。到了江岸边的扎营地后,小雨立kè

将我们三人扔到江边洗,一边洗一边说:“洗干净,休息一天,药效也就过了。”我这会儿想起了吕肃,他没有在女鬼树里,那么去了哪儿?我看向哑巴,哑巴闭着眼坐在江中,面无表情,任由小雨给他清晰。

须臾,我们三人被洗剥干净,穿着条裤衩被放进了帐篷里挺尸,别提多别扭了,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我和雷子相继恢复了语言能力,等到身体能活动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我俩浑身虚软,又累又饿,能动弹了便钻出帐篷,二话不说狂吃起来,直到吃饱喝足,才觉得活了过来。黑子把我们衣服洗了,这会儿也烤干了,我换上衣服,再进去看哑巴,他醒了,但还是动不了。

我心中一动,心说这小子平日里牛逼哄哄,给我甩了不少脸子,这下子风水轮流转了。

想到此处,便去外间拿了一块烤肉,放在了哑巴嘴上,看着他只能闻不能吃,喉咙咽口水,肚子还咕噜咕噜叫的模样,别提多畅快了。由于哑巴现在的情况,再加上吕肃也没有下落,因而我们暂时不能动身,觉得等哑巴恢复了,再问问他前天夜里的情况。

晚间时分,哑巴终于能说能动,只是药效可能还没有完全消退,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看起来十分虚弱。他手里抓住我白天放的肉干,摇摇晃晃走到火边坐下,面无表情,保持着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将那块已经冷掉的肉慢慢的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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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怀疑

他不言不语,眼神冷漠,从神情上,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更不能猜出哑巴此刻在想什么。一块肉吃完,黑子立kè

又机灵的递了一块过去。哑巴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继xù

吃。

小雨沉思片刻,道:“吴先生,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吧?”

哑巴嗯了一声表示回应,小雨又道:“那位吕先生……”哑巴进食的动作顿了一下,冷冷道:“生死有命,不用管他。”我一时纳闷,吕肃究竟出了什么事?按理说吕肃手里有U盘中的资料,哑巴不会这么放任他不管才对。莫非前天晚上,是吕肃动了什么手脚?难不成他又将哑巴阴了一道?

说实话,吕肃这个人,心机实在是可怕,当初在玄冰墓,便曾经利用我和哑巴以及豆腐当开路先锋,等到哑巴精疲力竭,好不容易杀死天兵赵老头后,他才跑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将我们三人都摆了一道。莫非这次,他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我开口询问,哑巴却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了看天色,说天色已晚,让我们今晚无论听到任何异动,都不要再轻易离开营地,明天一早再离开,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管吕肃了。

小雨闻听此言,便看了看我以及白斩鸡等人,说:“既然吕肃不在,那他们……”没有了吕肃这个关键人物,我们这些附带的人,对于哑巴的队伍来说,只是可有可无而已。

果然,哑巴用手指了指冯鬼手,道:“他可以留下,其余人自便。”

黑子瞪大眼,紧张道:“自便,那我们是不是不能去摸宝贝了?”我说:“经lì

了这么多危险,你还想去摸宝贝?”黑子挠了挠头,没说话。我看他的神情,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释然了。没有谁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如果愿意以生命冒险去换取需yào

的东西,就必然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理由去劝黑子放qì



哑巴这话说完,冯鬼手却是冷笑,说:“姓吴的,别人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我冯江一倒斗这么多年,颇有身家,我不缺钱。不过行有行规,我这次是跟着吕肃下斗,现在他人没了,我也不会跟你走。说,他出什么事了!”

哑巴缓缓咀嚼着食物,漆黑的目光停在了冯鬼手身上,一字一顿,没有任何情绪的说:“你是在命令我?”

冯鬼手抓住了手边的枪,冷笑道:“是又如何。”这枪还是哑巴的队伍提供的,现在却是反戈相向了。我没想到冯鬼手会为了吕肃翻脸,姓吕的收买人心,着实有一套。

刹那间,气氛剑拔弩张起来,白斩鸡只是冷艳旁边,嘴边挂着阴笑,仿佛在看狗咬狗一般,显然没有要帮忙的打算。冯鬼手说完,哑巴忽然笑了一笑,嘴角微微一钩,笑容转瞬即逝,紧接着忽然抬起了手腕,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银光一闪,冯鬼手拿枪的手猛然一抖,手枪霎时间掉在了地上,一柄银色的飞刀插在了泥土中。

我看着那支飞刀,霎时间呆住了。

和爷爷给我留下的飞刀,外形几乎一模一样。

我想起了他在玄冰墓中,一刀差点儿将豆腐命根子废了的情形,心里那个猜测也更加清晰了:他是陈词!

为什么他不承认?

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他依旧这么年轻?

为什么他会失忆?

这一连串问题却根本没有答案。这时,便听哑巴神色平静的看着冯鬼手,目光冰冷,淡淡道:“这支刀,之所以没有废了你这只手,是因为你的手有用。”

冯鬼手喉咙动了动,脸颊上的肌肉微微一抽,最后盘腿坐下,没再说话,只是眼神很阴郁,压抑着怒火。小雨打了个圆场,说时间不早,安排一下守夜,大家先休息。由于我们三人中了女鬼树的毒,稍微虚弱,便被安排为一组,守第一班。

须臾,众人都熟睡了,黑暗中只有篝火跳动的声音,雷子看出气氛不对头,没说话。哑巴中毒最深,脸色有些苍白,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才移动一下。他看起来有些虚弱。

我脑子里很乱,许多话堵在喉咙里,却不知dào

该怎么说。须臾,我将那支插在土里的飞刀拔出来,递给了哑巴。哑巴接过飞刀,插进了自己的护腕里。

我最终忍不住,道:“陈词。你是陈词。你恢复记忆了。”

哑巴微微闭着眼,冷冷道:“陈词……他算什么东西。”这一句话,便将我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我才道:“如果你不是陈词,那你告sù

我,为什么你会使用飞刀?为什么飞刀的造型和我们家的一模一样?为什么你们长相都一模一样?”

哑巴睁开眼,看向我,又笑了笑,带着一股嘲讽和鄙夷的意味,道:“那你告sù

我,为什么陈词会像我这么年轻?你所说的问题,我不知dào

,但我不是陈词,我姓吴,吴水。”

“那是假的!”我彻底被激怒了,又道:“你自己都说过,吴水这个身份是假的!何必自欺欺人!”

一旁的雷子干咳一声,说了句去放水,便跑到了一边,估计是不想卷入无谓的战争。哑巴看他离去,最后坐直了背,黑亮的目光盯着我,声音平静道:“不要把我和陈词做任何联系,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杀你?”下一秒,哑巴手里的飞刀抵住了我脖颈的大动脉,这种飞刀很锋利,他只需yào

稍微用力,或者我自己动一下,就很可能血流如注。

我一时僵住,不敢再随意动弹。

紧接着,哑巴又道:“我会证明给你看。”

我道:“怎么证明。”

哑巴嘴角微钩,轻声道:“把陈词的尸骨,扔在你面前,让你看个够。”

须臾,他收起飞刀,兀自闭目养神。我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被夜风一吹,汗干在身上。这一刻,我真的迷惑了。他说要把陈词的尸体摆在我面前……难道,他真的不是陈词?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接下来,便是一夜无话,我们换了班便各自睡去。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众人收拾起程。哑巴让人收回了提供给我们的装备,冯鬼手经过昨晚的事,像是开窍了一般,绝口不提吕肃,跟在了哑巴的队伍后。

黑子六神无主,将我当成了主心骨,问我:“陈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我道:“跟上去。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找到陈词的尸体。”黑子虽然不知dào

陈词是谁,却明白我和哑巴之间纠葛匪浅,也不敢多问,当即,哑巴一行人走在前头,我们就跟在后面,两拨人相安无事。

但哑巴似乎中毒较深,平日里都是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这次却是默默的走在最后。他的神情和步伐都没有什么改变,不了解他的人,几乎无法察觉他与平时有什么不同,但我和哑巴不是第一次下斗了,我知dào

,哑巴是个死撑的人,一般不到最后一秒,绝不会倒下。我察觉到他神色的苍白以及手腕处一细密的虚汗。

忽然之间,哑巴踉跄了一下,由于我一直在观察他,因而一下子就发xiàn

了,由于距离较近,我立kè

伸手扶了一把,拽着他的手臂,我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在发抖。

我喉咙一哽,最后道:“就你这样还想找陈词的尸体?”说完,弯下腰,直接将人背起来。哑巴万年不变的冰冷眼神中闪过一抹古怪,突然道:“我不是你爹,别把我当成他。”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道:“你跟我强调这些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背你?别把我想成一个孝子,对于一个没有见过面的老爹,他的死活,与我无关。我帮你,只是看在你之前数次救过我和我兄弟的份上。”

哑巴没吭声,须臾,我听到他的呼吸渐渐拉长,看样子是睡着了。

虽然我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我心里清楚,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我实在无法将他和陈词撇开关系,因而一方面有种想杀了他的冲动,一方面却又担心他真的出事。

这实在是一种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心理,或许便如同豆腐所说,我八成真的是个变态吧。

小雨等人有些惊讶,却没有多说什么,黑子小心翼翼靠近,观察了哑巴片刻,悄声对我说:“他看起来真年轻,但是好厉害。陈大哥,你和他是亲戚吗?”

我想了想,道:“算是吧。”

黑子道:“我昨晚听你们说什么爹……难道他是你爹的私生子?”

我看了黑子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对他的联想力表示佩服,我到真希望哑巴是陈词的私生子,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疑团了,只可惜,这个可能性很低,微乎其微。

没有哪个儿子会和老子长得一模一样,更何况,按照哑巴现在的年龄,看起来至少比我年轻六七岁,如果是陈词的私生子,岂不是在陈词死后六七年才生下来的?

我只知dào

孕妇能产鬼婴,却不知dào

男人死了还可以找人生孩子的。

第十六章 等待

众人一路沿着江岸前行,远远的,已经能够眺望到第三个弯口,从第三弯开始,两侧的山崖便猛地收拢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峡谷,而中间的水流,受到狭窄的地势影响,一改平稳的姿态,变得白浪翻飞,激流涌荡,即便还没有靠近,都能听到那轰隆隆的水声。

小雨走到我身边,低声询问哑巴该如何渡江,哑巴抬了抬眼皮,说:“先过去再说。”他看起来不怎么担心,像是有十足的把握。这一上午的休息,哑巴状态似乎好了不少,我背着他浑身大汗,这会儿也支撑不住了,说:“姓吴的,恢复的差不多了就下来吧,我快累趴了。”说着我松开手,哑巴立kè

跳了下来,站在原地活动筋骨,只听的关节一阵噼啪作响,看他动作自若,看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众人原地吃了些东西,补充了体力,便又继xù

上路。

大约到下午两点多左右,我们前方的路彻底断了,万仞悬崖拔地而起,横亘在前,完全断了去了。而这会儿左手边,却是白浪滔天的怒江水,两道天险在前,一望之下,令人望而生畏,怯步不前。

此刻站在江边,江面溅起的水雾扑面而来,没站多久,浑身上下都湿润了。

这奔腾的江水,别说木筏,就是机动船也过不去,而一旁的万仞绝壁更是猿猴难攀,我们该怎么过去?我看向哑巴,发xiàn

他此刻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若有所思的盯着江水,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在想办法,后来才发xiàn

,这小子竟然走神了。

哑巴竟然还会走神?

我先是一愣,紧接着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想什么呢?”

哑巴抬起头,看着我,冷冷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我已经习惯他气死人不偿命的说话态度了,耸了耸肩,道:“我要是走了,还怎么看你把陈词的尸体挖出来?”哑巴闻言,冰冷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快的让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紧接着,便听他说:“那你就跟着吧。”

说完,又继xù

看向江面。我发xiàn

今天哑巴脾气不错,想了想,便借此机会问道:“吕肃……到底出是什么事了?”

哑巴漆黑而冰冷的目光忽然跳动了一下,道:“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忘了在玄冰墓差点儿被他弄死的事了?”哑巴平时说话,高傲的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对他的侮辱,这会儿突然一连两个反问句,还真是让我错愕。我心知,今天是个好机会,哑巴的状态和平时似乎不一样,我不知dào

为什么会有这种改变,但趁着这时候多打听点儿消息总是好的。

于是我说:“当然记得,姓吕的阴我,可不止玄冰墓那一次,说实话,他心机深沉,我自愧不如,已经被他摆了好几道了。我这么关心他,当然不是担心他的生死,而是他手里的资料……没有他的资料,巨耳王墓一行,我的胜算将会大打折扣,你别忘了陈词是怎么死的。”

最后一句话,显然对哑巴有所触动,他微微侧头,道:“资料……”他嘴里咬着这两个字,却没有再给出任何反应,紧接着便起身,走到小雨身边,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片刻后,小雨几人纷纷卸下装备,将装备包堆积在一起,并且扎起了帐篷。我有些惊讶,因为这会儿才下午三点,根本没有到扎营的时候。

难道哑巴打算今晚在这儿过夜?

他到底有没有办法渡江?

正想着,小雨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吴水让我们扎一只大木筏,晚上再渡江。”

“晚上渡江?”我惊愕道:“白天渡江和晚上渡江有区别吗?一只木筏,一个浪头都经受不了吧?”

小雨摇了摇头,说哑巴没解释,不过替人办事,也别问那么多,上面怎么说,下面怎么做。顿了顿,他又道:“看样子吴水不打算赶你们走,既然如此,安心看着就行,搀和太多,反而不好。”

我和小雨也算熟悉了,除了白三爷的身份不肯透露外,其余的有什么话,他也不忌讳。当即,除了白斩鸡和李胖子以外,我们其余人便开始去周围砍伐合适的树木制造木筏,由于这次的人数比较多,因而这个木筏造的比较大,众人一直忙活到晚上的六七点多才收工。黑子去弄了些鱼,凿了个石锅架在火上,给我们顿了一锅鱼汤。

虽然没有盐巴,但山里有很多天然的香料,黑子顿了一锅,只见鱼汤翠绿,卖相不是太好,让人一看就怀疑是不是有毒,但等一吃到嘴里,却觉得又香又鲜,隐约还有股酸辣味儿。众人这两天都是吃压缩饼干,嚼干肉,肚子里发干,嘴里淡的不行。这会儿一锅鱼汤热腾腾,滋味美妙,哪里还禁受得住,用木棍儿折成筷子,石片儿洗干净了当碗碟,立kè

开吃。

不过狼多肉少,一群大老爷们儿,白日里阵营不同,难免剑拔弩张,气氛不对劲儿,这会儿见了吃的,聚在一起,哪里还分什么阵营,筷子在石锅里抢,抢不过的就骂娘。

雷子痛骂冯鬼手:“我靠,姓冯的,你速度也太快了,你属兔子的吧!”在抢鱼这件事上,机关手的优势被发挥的极致,只见冯鬼手那双木筷子,就跟表演似的,眼力准,速度极快,一伸一捞之间,好东西全进了他碗里,气的众人骂娘。

冯鬼手阴阴一笑,呲出一口白牙,说:“我属虎。”黑子见自己做的鱼汤这么受欢迎,很是高兴,但见众人为了一锅鱼汤快要干架的情形,顿时吓坏了。

哑巴坐在一边,不为所动,冷冷的盯着我们,我心中一动,夹了些鱼给他送过去,说:“别死要面子了,吃点儿吧,否则天天吃压缩饼干会便秘。”

我察觉到哑巴冰冷的面孔有一丝变化,虽然这个变化很细微,但还是被我给捕捉到了,霎时间,我忽然觉得哑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冰冷,他可能只是习惯了这种态度,根本拉不下脸来跟我们这帮人凑到一起。我暗自好笑,正要开口,哑巴道:“滚。”

我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气,便道:“我滚可以,滚你也要吃东西啊,我们吃着你看着,你说你要真是我爹,我这不成了虐待老人吗?”

哑巴皱了皱眉,看向我,冷冷道:“我不知dào

,你脸皮可以这么厚。”

我笑了笑,道:“这算是我的优点吧,脸皮该厚的时候绝对不薄,古人云:君子如水,能屈能折,能高能低,能磅礴而至柔,能微小而惊浪。”哑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磅礴而至柔。”没等我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哑巴接过我手里的东西默默吃了起来。

须臾,众人吃饱喝足,石锅里干干净净,一点儿汤汁儿也没有剩下,哑巴依旧没有什么安排,在江岸边扎营,湿气重,水声轰隆,让人难以安睡。我不清楚哑巴打的什么主意,但现在他不说,众人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白日里奔波了一天,这会儿便钻进了帐篷,各自睡觉,只有哑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一直坐在火堆旁,笔直的背影一动不动,看的久了,仿佛是一尊雕像。

我忍不住想,陈词会是什么样。如果他比哑巴还要冷傲,那么他是和谁一起生下我的。

我的母亲又是谁?

我想到陈词抱着个婴儿的场面,就觉得不全不搭调,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这么想些有的没的,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梦中,只觉得水声轰隆,让人难以深眠,一直做着些似醒非醒的梦,迷糊间,似乎有人钻进了我的帐篷里,隐隐约约在对我说些什么,但等我艰难的睁开眼时,周围却是昏暗一片。

外间的篝火透进来,我发xiàn

有一个人影印在了帐篷上,身形笔直,一动不动,我惊愕的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凌晨的两点,我记得入睡前,是哑巴坐在那个位置。

他居然还没有移动?

这小子想干嘛?

把自己累死吗?

惊愕间,我又觉得不对劲,周围似乎有什么变化。我撩开帐篷,看了看哑巴,他察觉到动静,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xù

盯着篝火。我观察了下周围,帐篷里没有任何改变,哑巴也没有任何动静,一切似乎都如常。

但我为什么会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须臾,我猛地意识到,是声音。

白天那轰隆的水声,现在忽然变小了,几不可闻。

我顿时想起了哑巴白天说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话: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磅礴而至柔。

第十七章 寻找

为什么水声会忽然没了?

我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几乎以为是自己产生幻听了。

磅礴而至柔,莫非,是哑巴动了什么手脚?

这太不可思议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改变江河呢?我立kè

摸出了手电筒,几步奔到江边朝着江中眺望。手电筒射程不是太远,但即便如此,借着昏黄的光晕,我还是瞧见,白日里翻腾的巨浪,此刻已然平息下来,虽然还有些汹涌,却已经没有了那股吞天吐地的气势,因而轰隆的水声减弱了很多。

这江水,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我想起哑巴的古怪,立kè

回到了火堆边上,压下心中的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哑巴盘腿而坐,身上笼罩着一层水汽,黑发湿润无比,在篝火旁,身上仿佛冒着一层白雾。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跟随着他的目光,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猛然瞧见一轮皓月当空,这才想起今天恰逢每月的月圆之夜,不由得心中一动,心说:莫非此处的江水,也会受潮汐的影响?

便如那钱塘江水一样,平日里风平浪静,一到农历八月,便会形成罕见的奇观,正是受了明月潮汐的影响。看样子,哑巴肯定是事先知dào

这里的情况,所以才这么胸有成竹。

其余人还在酣睡,我陪哑巴坐在火边,心中千言万语却冒不出一句话,约莫半个小时过后,连原本那微弱的水声都消失了。就在此时,哑巴忽然起身,黑暗中,他猛地虚空开了一枪,枪声划破黑夜,惊的宿鸟振翅,帐篷里的众人顿时醒了,一个个紧张的窜出来,以为出了什么事。而这时,哑巴微微抬了抬下巴,冷冷道:“行动。”

小雨几个心里头估计已经在骂娘了,哪有这么叫人起床的。但哑巴的话又不能不听,于是纷纷穿衣服收帐篷,活干到一半,才察觉出异常,纷纷疑惑那轰隆隆的水声怎么消失了。

我一边儿收拾东西,一边儿将潮汐的事情一说,黑子咋舌,震惊的看着哑巴,说:“他好厉害啊。”眼里顿时露出崇拜之色。我说:“厉害是厉害,不过你最好别招惹他,他杀起人来,更厉害。”黑子闻言缩了缩脖子,神色露出一丝古怪和不安。看样子,他已经发xiàn

自己和我们的差异,心里产生怀疑了。

想了想,我问道:“你和吕肃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肯带你来干活?”

黑子对我比较信任,想了想,正要开口,不等细说,其余人却已经收拾好了装备,准bèi

启程了。无法,这事儿只得压下,于是我拍了拍黑子的肩膀,示意下次有时间再告sù

我。

紧接着,众人携了装备,将木筏推下水,开始逆流而上。

此刻江水平缓,甚至水位都下降了一些,木筏行驶起来并不困难,黑子和另外一个代号叫火的善于掌船,便由他们掌篙,我们其余人则打着手电筒照亮,顺便警戒,以防止又出现蟒蛇之类的东西。

但这次渡江的过程极为顺利,一路风平浪静,我们的木筏拐过弯口一路前进,渐渐的,两岸的悬崖峭壁走势逐渐靠拢,水道也越来越紧,道最后,原本广阔的怒江,几乎只剩下四五米宽,两岸夹着一条大江,江水自四五米的缺口处奔涌而来,如同水闸泄洪一般,其势可想而知。好在这会儿受潮汐的影响,水平平静,否则白日里,绝对是难以逾越。

这时我才想到,这潮汐的牵引力,并非每晚都存zài

,如果是每月一次,那就意味着,整个巨耳王墓的‘大门’,每月才会在晚上敞开一次。看样子,吕肃和哑巴都会选择这个点儿下斗,是有原因的。

吕肃手里有帛书U盘的资料,知dào

一些关键点也可以理解,但哑巴是怎么知dào

的?白三爷告sù

他的?

那么白三爷又是如何知dào

巨耳王墓的地形的?

之前那个猜测更加清晰的浮现了出来,我几乎可以肯定,或许这个白三爷,很可能就是飞刀白老四的后人,因为只有白老四,才成功的进入过巨耳王墓,除了他的后人,谁还能知dào

的这么清楚?

一边想着,我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很快便道了壶口处,木筏自壶口处冲出去后,水流就变得激烈起来,我们弃了木筏登岸,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的五点多,再过不久,天亮了,就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我们在江岸边落脚,也没有再扎帐篷,生起一堆篝火围坐,静等天明。

约莫一个多小时,远处的高山,终于窥见了太阳的影子。那是一座高耸的雪山,也不知叫什么名字,光秃秃的,棱角锋利,根本无法攀登,如同一把大斧头一样。

直到这时,我们才算穿过三弯,终于越过了巨耳王墓的第一道大门,迎着初升的晨曦,只见远处雪山环绕,难以逾越,近处青山高耸,龙盘虎踞,除非开着直升飞机,否则以人力要想到达此处,确实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很快,就连直升飞机的念头都被我否决了,因为我发xiàn

,我们的手表以及指南针,全部都混乱起来,显然是受到了磁场干扰,只怕直升机到了这地方,只有坠毁的份儿。

哑巴一夜没睡,却是精神抖擞,立kè

带队沿着江岸往前走,目光搜寻,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却又不跟我们解说,一时间,众人只有满头雾水的跟在后面。

白斩鸡显然更喜欢吕肃那个搭伙人,这会儿一路上都走在最后,累了就由李胖子跟着,二人时不时的窃窃私语,神色不善,也不知再打什么主意。我紧跟在哑巴身侧,想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约莫行走了一个多小时,哑巴忽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我们前方,出现了一条溪流,溪流自左侧的山间流出,缓缓的汇入了怒江中,哑巴顺着溪流往上看,似是在对我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就是这里。”

我看着这条溪流,它平平无奇,但凡山里,这样的溪流多的是,有什么奇怪?

难道哑巴一直在找它?

紧接着,哑巴便道:“顺着它走。”

冯鬼手追问了一句:“莫非顺着它走,就能找到巨耳王墓?”哑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态度有些暧昧。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满头雾水,但还是跟了上去。

我察觉到,哑巴的脚步明显加快了,目光变得更为冰冷和坚定,别人可能看不出,但我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他有些激动。

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条溪流弯弯曲曲,我们顺着它一路往上游而去,随着山势,它时而宽,时而窄,时而激流奔腾,时而平缓,水质清澈,在青山间缓缓流淌,是不是能看到游鱼走蟹,山间偶尔林木窜动,闪过一些走兽的影子,让人仿佛到了世外桃源般,顿时忘俗。

这一走,便是一上午,哑巴一直走在前头,一夜没睡,他的精神和体力好的有些过分。约莫中午时分,哑巴忽然停了下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前面什么也没有,只有西边矗立着几块形状不规则的大石头,受到水汽的侵蚀,石头上长满了青色的苔藓。

他究竟在看什么?

再次仔仔细细查看了一下前方,却依旧没有发xiàn

任何不正常,我不由得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说:“你看什么呢?”哑巴猛地扣住我那只挥舞的手,往下一按,紧接着便朝着那几块大石头而去。

我们其余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相视苦笑。哑巴就是这样,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做事也从来不屑于向人解释,我行我素,大部分时候,对于手下和队友的要求只有一点:听命。

这时,哑巴走到了其中一块大石头前,似乎在思索些什么,片刻后,他拔出匕首,开始去剔那些生长在石头上的苔藓。

我心中一动,立kè

明白过来,只怕这石头上,另有玄机。

当即,我也跟着过去,摸出匕首一起刮,须臾,整块大石头被我们剔光了,哑巴的目光却更加冰冷。他抿了抿纯,指了指周围的几块大石,道:“继xù

。”

其余人接到命令,立kè

开始干活,只听的嚓嚓声不断,那是匕首和石头表面摩擦的声音。绿色的苔藓被我们成片的剃了下来,有些苔藓上还爬着一些寄生物,随着我们的破坏四散逃命。

约莫二十多分钟,周围的大石头都被我们清理的光秃秃,哑巴却摇了摇头,他神情没有任何改变,但我看得出,他有些失望。

哑巴究竟再找什么?

第十八章 尸骨

照旧,哑巴没有向我们解释,只是下令说继xù

前进,于是众人便顺着这条山间的溪流继xù

前行。溪水蜿蜒曲折,叮咚作响,雀跃欢腾,清澈见底,如同一个山间的精灵。众人行走其中,到不觉得有多疲惫,只是对于哑巴的做法而感到疑惑不解。

就在此时,前方的道路上,又出现了一些堆积的大石,哑巴立kè

上前,拔出匕首,便如同之前一般继xù

刮苔藓,我们其余人也不多言,立kè

上前干活。刮了没多久,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匕首猛地一顿,似乎石头上有什么凹槽。我心中一动,放缓了速度,小心的剃着苔藓,片刻后,石头上的凹槽被清理了出来,我这才发xiàn

,上面是个粗糙的十字架,显然是人为刻上去的。

难道哑巴找的是这个?

我一愣,拍了拍哑巴的肩膀,示意他看。

哑巴盯着石头上明显是粗糙刻上去的十字架,冰冷的目光一眨不眨,须臾,伸手在其上抚摸了几下,道:“就是这里。”

我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说:“你要找的是这个十字架?你怎么知dào

这里会有这个东西?白三爷告sù

你的?”如果我之前的推测成立,白三爷是飞刀白老四的后人,那么这个记号,很可能就是白老四当年留下的、而今,白三爷给哑巴提供人手,又告sù

他巨耳王墓的情形,显然是有事让哑巴去办。

那么,这个十字架代表什么?

我问完,哑巴看了我一眼,冷冷道:“这个十字架,是陈词留下的。”我大惊,觉得有些懵。陈词留下的?一时间,我的目光胶住了大石上的十字架,心里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像是激动,又觉得十分紧张。

但下一刻,我就觉得不对劲。如果是陈词留下的记号,哑巴怎么会知dào



白三爷就算是白老四的后人,也不可能知dào

陈词当年的举动才对。

没等我细问,哑巴指了指周围,冷冷道:“沿山壁搜索,这附近有个山洞,陈词就在里面,找。”此令一出,众人虽然不知dào

陈词是谁,但哪有不从的道理,唯有白斩鸡苍老的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他是赵老头的儿子,自然知dào

陈词的事,因此哑巴下令后,他也示意李胖子加入寻找的行列。

众人四散开来,开始了寻找。

我只觉得自己从未像如今这样专注过,几乎没有放过周围的一草一木,生怕会错过了什么,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之前我们所在的位置,或许就是陈词当初遇到赵二爷的位置,事后,赵二爷带着陈词栖身周围的一个山洞,向陈词打听巨耳王墓的情况,而陈词的尸身,便就此留在了那个山洞里。

这个山洞并不费事,没多久便找到了,最先找到那个山洞的是李胖子。

山洞口较为小,看结构,应该是属于天然的一个石穴,里面黑洞洞的,这会儿不知为何,天色阴暗下来,仿佛又要下雨,连阳光都透不进去。我深深吸了口气,拿着手电筒的手有些发抖,紧接着,当先走了进去。

山洞里比较宽敞,内部的结构是个葫芦形,中间位置狭窄,穿过狭窄的区域,后面又有一个稍微小的空间。

走进前端时,我看到了地面散布着的灰烬,灰烬几乎快要消失了,看样子已经时隔很久。接着在往里走,稍微有些狭窄,我走在前头,哑巴不紧不慢跟在我后面。

到达最后的空间时,手电筒的光芒下,猛然照射出一样东西。

确切的说,是一副骷髅架子。

它呈现侧卧的姿势散在地面,架子外层,还可以看到污黑的布料。我觉得自己的双腿开始不受控zhì

的抖动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眼睛瞬间就发热了,连大脑都变得迟钝无比。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尸体。

这里真的有尸体、

陈词……真的死在了这里。

我走到尸骨旁边,双腿发抖,整个人的力qì

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双腿发软,不受控zhì

的跪在了地上。

这一刻,我不知dào

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觉得脑袋是空的,心脏仿佛一个正在被充气的气球,一股胀痛感,喉咙如同被哽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片刻后,才勉强发出声:“爸,我来了……”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xiàn

,所谓的不在意,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东西,这会儿,除了眼前的尸体,我满脑子都是陈词死亡的模样。没有入土,没有葬敛,就这样默默地死在这个山洞里,肉身腐烂,被蛇虫蚀咬,最后只剩下一副枯骨。

生前再厉害的人,死后都逃不过这个命运。

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枯骨,一寸一寸,想象着这人活着时的模样,整个人浑身虚软、

也不知多久,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我回过头,发xiàn

是黑子,他手里拿着肉干,担忧的看着我,说:“陈大哥,你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个小时了,吃点儿东西把。”

这时,我才发xiàn

,外间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我们走不了了,小雨等人在外间的山洞里升起了篝火,又用一块雨布将洞口灌入的风雨挡住,外间时不时会响起一阵雷鸣。

我只觉得一身疲惫,接过他手里的肉干,默默的吃起来。这时我发xiàn

,哑巴也一直坐在不远处,目光冷冷的盯着地上的尸体。或许,我在这里跪了多久,他就坐了多久。黑子不敢接近哑巴,因此没有给他送吃的。

我起身,双膝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因而有些发抖,我走到哑巴旁边坐下,将肉干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他。哑巴接过,慢慢咀嚼起来,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那具枯骨。

如果这具枯骨带给我的是痛苦,那么它带给哑巴的,或许就是迷茫。

直到此时,我彻底相信了,他不是陈词。

就如同哑巴自己说的,他只是想知dào

:我是谁。然而现在,陈词的尸骨就在我们眼前,之前的一些猜测,也彻底灰飞烟灭。

山洞里寂静无声,只有外间的小雨等人在说着什么,咒骂着这该死的雨天,下雨,将意味着我们明天将趟着泥泞走路,而且雨天很容易出现意wài

,泥石流、滑坡、树木忽然的倒塌,都会让我们的行路危险增加。

伴随着雷子的咒骂声,篝火的噼啪声,我问哑巴:“你有没有想起来,你和陈词,究竟是什么关系?”

哑巴默默嚼着肉干,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正打算继xù

问,忽然觉得哑巴有些不对劲,他一动不动,缓缓咀嚼着肉干,但额头上却浮盖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我大惊,身上碰了他一下,猛然感觉到哑巴浑身的肌肉紧绷,那模样,像是在承shòu什么痛苦,不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手猛地一松,手里的肉干滚到地上,整个人忽然头往后一仰,一直冰冷的目光眯了起来,仿佛极为痛苦。

我大骇,立kè

扶住他,刚要开口,哑巴猛地捂住我的嘴,将将声音压的极低,道:“不要出声。”他目光示意了一下外间,我明白过来,他是不想让外面的人知dào

他的状况。

无奈之下,我只能一声不吭,看着哑巴痛苦的埋着头,肌肉紧绷,浑身大汗。

他到底怎么了?

难道哑巴有什么隐疾?

这么一折腾,我心中那股悲痛之情反而被压了下去,一时间整个心思都在哑巴身上。就在这时,外间的冯鬼手说:“他俩在里面整什么幺蛾子,还跪着呢?我去看看。”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便朝我们靠近。哑巴浑身大汗,猛地抬头,死死的盯着葫芦形的窄小入口,我这会儿也不知怎么想的,大约潜意识里将哑巴当成是自己的亲人,因而立kè

起身,向外间走去,将正要进来的冯鬼手挡住。

冯鬼手脚步一顿,道:“听说你在里面一直跪到现在?”

我道:“与你无关。”冯鬼手耸了耸肩,说:“确实与我无关,姓吴的在里面干什么?”

我道:“在盯着尸体发呆,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冯鬼手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声音压的有些低,说:“那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胎,我没兴趣招惹他。”说完转身坐到了火堆旁。我也跟着坐下,心里却想着哑巴刚才的情况,看样子他是有什么隐疾,以前怎么没发xiàn



一直到晚上,大雨才停了下来,远处是不是会传来一些轰隆的声音,像是山体滑坡。按照现在的路况,情况再乐观,也得到明天中午才能上路,要稍微差一些,我们恐怕还得被困上一天。

看了看时间,众人安排了守夜,便各自休息。我见其余人都睡下,便自己走到内间的山洞里睡觉,哑巴似乎已经恢复了,背靠着山壁闭目养神。我压低声音问道:“你刚才怎么回事?”

哑巴道:“头疼。”

我心中一动,看了看旁边的尸骨,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哑巴眯了眯眼,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那具枯骨,最后摇了摇头,说:“什么也没有。”我盯着他平静的神情,隐约觉得不对劲,或许是心理作用,我感觉他在说谎。

第十九章 追随

我虽然怀疑哑巴在说谎,却也没有真凭实据,即便有,像他这种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人,我也拿他没辙,于是便倒在一旁睡觉。

旁边就是一具尸骨,这种感觉很奇怪,没有恐怖。

我躺在地上,侧着身,和眼前的骷髅头对视,它黑洞洞的两个眼窝直勾勾朝着我,漆黑的山洞里,只有外间偶尔透过来的火光,让人能模糊看到一些物体。

我盯着骷髅头,脑海里闪过很多,想起小时候在村里,别人家的父亲都承担了家里的农活,背玉米,犁地,而我们家,永远是爷爷佝偻着背干活,那时候,我听信村里的说法,以为自己的爹是个不务正业的酒鬼,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咒骂他。

而现在,当一切的真相浮出水面,我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

我不知dào

陈词的心里当时是怎么想的,但我知dào

他为了破解诅咒,走过很多地方。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在想些什么?有想过我吗?我平时不是个这么感性的人,但现在却不由自主的多愁善感起来,迷迷糊糊的,我在这具枯骨旁睡去,心中琢磨,如果能活着离开巨耳王墓,我得把尸骨带回去,好好安葬,也算告慰陈词和爷爷的在天之灵了。

夜晚,我做了个梦。

是个非常恐怖的梦,但当我从梦中惊醒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醒来时,我额头上是一层冷汗,整个人肌肉是紧绷过后的虚软,山洞里依旧昏暗一片,这时我目光一转,发xiàn

哑巴不见了。

我有些不放心,总觉得哑巴这人太过神mì

,一不留神,就会整出些幺蛾子。于是我走到了外间,这才发xiàn

,哑巴在守夜。

其余人都睡了,哑巴坐在篝火前,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平板的屏幕光照在他冷漠的脸部线条上,显得毫无生气。我有些诧异,不知dào

哑巴下斗,还带着这玩意儿做什么?

我好奇的凑过去准bèi

看看屏幕上的内容,他察觉到我的出现,不等我瞧清,便立kè

将平板按了一下,霎时间黑屏了。

即便只是匆匆一眼,我也瞟到,他在看一份文档资料。

霎时间,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吕肃。

难道……哑巴看的是吕肃的资料?

吕肃突然失踪,哑巴对此却只字不提,莫非,他暗地里动了手脚,把吕肃给结果了?

哑巴的实力,绝对是不容置疑的,如果他想杀我,几乎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但吕肃也不是好惹的,哑巴要想解决吕肃,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看着我怀疑的目光,哑巴难得主动开口,道:“去睡觉。”

我觉得哑巴这明显是心虚,于是道:“你管的优点宽,看什么东西,遮遮掩掩的。”

哑巴依旧面无表情,将平板收了起来,摆出完全不屑于搭理我的模样,自顾自的闭目养神。外面的雨早就住了,为了通风,之前牵在洞口的雨布被收了起来,一股清凉的风带着丝丝水汽吹了进来,让人觉得很是凉爽。我之前做了个不知名的怪梦,惊出一身冷汗,这会儿被风一吹,顿时就更清醒了,哪里睡的着,于是从包里摸出了烟,递给哑巴一根,道:“抽吗?”

哑巴看了一眼,接过烟微微含住,冷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示意点火。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能认命摸出打火机,说:“行,您是大爷,小的来伺候你。”给他点完火,我自己坐到洞口默默吞云吐雾,什么也不想,享shòu

这难得的放松的时刻。

须臾,我转头看哑巴,忽然发xiàn

他并不是在抽烟,只是含着烟,任由它自己燃烧,目光却追逐着袅袅的烟雾,似乎在想些什么。我看了看只剩下不到两根的烟盒,心说真是浪费,下一次不给他分了。

正想着,哑巴嘴里的烟燃到了尽头,他两根手指夹住烟嘴,朝篝火堆里一抛,紧接着起身,说:“有一群蚂蚁过来了。”

蚂蚁?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忽然便见山洞的远处,猛然出现了几点橘黄色的光芒,似乎是有什么队伍正在靠近,而这时,哑巴站到了我身旁,默默凝视着黑暗中逐渐靠近的光点。

我心中一惊,心说:这是谁的人马?

须臾,火光靠近,我猛地看清了队伍的领头人,刹那间大吃一惊,因为这人居然是颛瑞!

就在这时,从颛瑞身后猛地窜出来一个人影,猛的朝我扑过来,赫然便是豆腐,便见他浑身是泥,狼狈不堪,怒道:“姓陈的,你个王八蛋,窦爷爷今天不打的你满脸笑春风,你就不知dào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紧接着整个人近到身前,将我往地上一推,抡起拳头就要打。我忙伸手一挡,心里别提是什么感觉了,又是喜又是惊,又是怒又觉得无奈,最终只能道:“你是属跟屁虫的吧?你们怎么会……”

而这时,颛瑞也带着人马走到了洞口,豆腐怒哼一声,气呼呼的坐到一边。我朝颛瑞的人马一看,才发xiàn

文敏也在其中,她朝我笑了笑,说:“这是最后一次。”

哑巴冷冷的看着我们两拨人会师,而其余人也被这阵仗给弄醒了,猛然瞧见冒出一堆人,别提多惊讶了。

颛瑞如今面容已经完全恢复,带着钟恭、文敏、豆腐以及两个我不认识的手下,一行人都是浑身泥泞,衣服也湿漉漉的,显然是连夜冒雨跋涉,其狼狈可想而知。

这样一来,山洞里就有些挤了,豆腐一直气鼓鼓的,一句话不说,表示不要认我这个兄弟。我一时苦笑,问文敏他们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文敏说起了后来的经过。

她当时被我弄药给迷晕了,醒来后心里特别难受,但没多久,她便接到了豆腐的电话,豆腐将自己被颛瑞看守起来的事情一说,紧接着便让文敏去救他,说要告颛瑞非法监禁。

紧接着,文敏想到豆腐一直和我在一起,或许会知dào

九龙拱卫的线索,当即便阻止警力去救人,谁知到地方,却扑了个空。颛瑞何等精明,他原本就没有打算断了豆腐的通讯,但一看他报警,立kè

便将人转移了。

豆腐算是彻底被‘看守’起来,这小子根本不消停,想尽各种办法逃跑,但没有一次成功的。最后他知dào

自己来硬的不行,便决定来软的。说到这儿时,原本还在生气的豆腐顿时一脸尴尬,赶紧打断道:“能不能别说的那么详细,我那是智取,要不然咱们现在能在这儿吗?”

一旁的钟恭翻白眼,说:“确实是智取,一哭二闹三跳楼。”紧接着,便讲起了豆腐的辉煌战绩。由于这小子扬言要跳楼,颛瑞眼皮一抬,说:“关起来。”紧接着,豆腐就被软禁了,这一关,就安静下来。

钟恭反而觉得不对劲,对颛瑞说:“当家的,这小子昨天一天,先是吃饭掀桌子,后是在你的衣服上画乌龟,晚上又在你最喜欢的古董花瓶里撒尿,半夜里拿着牙签说要戳喉自杀,花样层出不穷的,怎么现在突然安静了?”

颛瑞一想,也觉得不妥,心说豆腐不像那么容易消停的,便让钟恭去关豆腐的房间里看看。结果门一打开,却见豆腐拿着一根筷子在木制的床上使劲儿钻。

钟恭懵了,说:“你在干什么?”

豆腐恶狠狠道:“钻木取火,我要跟你们同归于尽。”钟恭顿时气的要吐血,看他钻的起劲就后怕,要是真被他钻出火,那还不把房子给烧了?不行不行,这不靠谱的祖宗真是个定时炸弹,于是便去请示颛瑞。

颛瑞是何等的大忙人,哪有这个耐心,闻言怒道:“捆起来,每天一顿饭,饿不死就行。”

豆腐挣扎道:“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这是违法的!”

颛瑞不冷不热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陈悬,我会管你?你跳一百次楼都跟我无关。”

豆腐闻言顿时颓废了,坐在地上,说:“万一他死了怎么办?”

颛瑞冷冷道:“他死了是他的事,难道他死了你就活不下去?”

豆腐怒道:“你懂什么!你知不知dào

他救过我多少次!每一次都是他帮我,但我还总是给他添麻烦……我以前家里很有钱的时候,他从来不肯花我的钱,我后来穷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帮我的!你们这些大人物总说什么世界上没有朋友,只有利益,但我告sù

你……陈悬是我兄弟,与任何利益都无关,我愿意为他死!颛瑞我告sù

,你最好放了我,否则,姓陈的要是回不来,要是死在那个鬼地方,我一定会杀了你!”

钟恭讲到这儿,阴阳怪气的对豆腐说:“这话说的可真漂亮,要不要当着陈兄弟的面儿再说一遍?我们这些人都是一群狼心狗肺,不知dào

朋友为何物,唯利是图的渣渣,只有你俩才是相亲相爱的典范。”

饶是豆腐脸皮够厚,也觉得窘迫,道:“去你妈的,我当时那不是一时着急,口不择言嘛,谁知dào

你和老颛这么够义气,愿意跟着我和顾大美女一起下斗救人。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之前那些话你们大人不小人过,就当是个屁,闻过就算了。”

第二十章 孤独

我听到这儿算是明白过来,肯定是颛瑞受不了豆腐的折腾,再加上我和颛瑞关系不错,于是干脆带着人手前来救人了。

果然,豆腐接着说:“当时吧,阴阳脸……不对,是颛老大,他特别仗义,虽然一开始我们有些不愉快,但后来还是统一战线,推了很多事儿,组织下斗来寻你。你说你跟吕肃那笑面狐狸在一起,势单力孤的,能有什么好结果?后来凑巧顾大美女也一直没放qì

营救我,我们两拨人一接头,就一起行动了。”

我点了点头,心知现在再说让人回去的话也是没用了,心中只剩下感激,朝颛瑞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文敏微笑道:“好在小豆知dào

九龙拱卫的说法,颛先生请了一位风水大家在地图上点穴,因此我们才寻到了这个地方来。这一路果然惊险,若不是有颛先生几人相助,只怕我和小豆就……”她说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后怕的神情。

豆腐见我沉默不语,于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咱们三个也不是第一次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穷过富过,打过架也红过脸,但遇到事儿什么时候怕过?更何况我们这么大一拨人,还怕一个巨耳王墓?老陈,不是我说你,你这次的事情做的太不仗义了,如果是我和顾大美女有生命危险,你会置之不理吗?”

我摇了摇头,道:“不会。”

文敏道:“那你为什么将我们排斥在外?我知dào

你心里的想法,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出了意wài

,我和小豆这一辈子能安心吗?”

最终,我只能叹了口气,向二人道歉。这时,一旁的冯鬼手打了个哈欠,说:“行了,别上演什么郎情妾意,兄弟情深的把戏了,看着都闹心。”

豆腐和冯鬼手向来不对盘,闻言道:“你就是嫉妒,说起来,每次看见你都是孤家寡人,上次坐牢都没人去看你,活该。你要是对我好点儿,乖乖叫我声大哥,下一次你进局子,我就给你送盒饭去。”

冯鬼手冷笑道:“你的盒饭留着自己吃吧。”眼瞅着这二人又要争论起来,我赶紧插花打断,说:“看来你们这一路也吃了不少苦,不过……你们是怎么渡江的?”哑巴知dào

三弯的江水会受潮汐影响,可以在夜晚渡江,豆腐他们难不成也知dào



我这一问,豆腐一拍脑门,神色紧张起来,道:“见着你太激动,正事儿都忘了问了。”他的目光在山洞里巡视了一圈,说:“如果不是吕肃,我们也找不到渡江的办法。”

他这话一出,别说我,连哑巴也惊诧起来,漆黑的目光猛然一缩,冷冷道;“吕肃?”

豆腐看出我们气氛不对劲儿,立kè

点头,说起了后来的经过。这一行人只有个大概地点,只按照那位风水大师的说法寻找九龙拱卫的‘宝眼’。因而入谷后,便顺着江水一路前行。为了早点儿追上我们,一行人披星戴月,连着两天艰难跋涉,其间辛苦自然是不必说,待到了夜间宿营时,便猛然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当时几人正煮着一锅饼干糊糊,饥肠辘辘等着开饭,这突入起来的脚步声让众人一惊,没等反应过来,一个一声狼狈的人,便猛地从黑暗中窜出来,栽倒在营地旁。

是谁?

颛瑞带的那两个手下,都是常年在外跑动的,警惕性很高,那人一倒下,这二人立kè

上前将人围了起来。豆腐坐在火堆旁看着,只见那人头发蓬乱,浑身脏污,就像个乞丐一样,第一眼根本认不出来,直到发xiàn

那人手里雪亮的鬼哭刀,才惊呼道:“吕肃!”说着赶紧上前,迅速将人翻了过来,只见吕肃已然昏迷过去,嘴唇无意识的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我们这边的人马,听到此处,都不由得看向了哑巴,冯鬼手的目光更是意味深长。

哑巴却不为所动,身体靠坐在山壁上,目光盯着豆腐,显然是在等着他继xù

往下说。

豆腐顿了顿,接着开始往下讲。

当时见吕肃昏倒了,豆腐便将他搬进帐篷里,没多久,这小子却自己醒了。豆腐立kè

一连串问题刨了过去:“怎么就你一个人?老陈呢?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吕肃却并没有受什么大伤,似乎只是有些脱力,他见了豆腐,似乎也并不意wài

,,没有回答豆腐的问题,而是笑了笑,略显疲惫的说:“能不能先给我吃点儿东西,饿的没力qì

了。”

豆腐气哄哄的给他舀了饼干糊,看着吕肃呼啦呼啦的吃,等吕肃吃饱喝足,才抹了抹嘴,道:“陈悬已经回去了,怎么,你们没遇上?”

豆腐一时发懵,道:“回去?你别骗我,他没事儿怎么走回头路?”于是吕肃便将我们丢失装备,和哑巴搭伙,哑巴又不允许我入队的事情一说,豆腐听完,一时拿不出主意,看向旁边的颛瑞,说:“阴阳脸,难不成咱们跟老陈错过了?现在怎么办?”

颛瑞分析说:“这地方虽然大,但悬崖的栈道只有一条,陈悬离开是两天的事,既然如此,按照这个时间计算,他如果真的回程,我们肯定是能遇上的。所以我估计,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以陈悬的性格,不会轻易放qì

,很可能是跟踪吴水他们继xù

前进;二,或许是他在回程的过程中,遇到什么危险了。”

豆腐闻言,立kè

道:“变态陈是个死心眼儿,他绝对不会被哑巴三言两语忽悠回来,肯定是跟着哑巴走了。”说着,便疑惑起来,看向吕肃,道:“既然你们跟哑巴的队伍合伙了,那为什么你现在……”

吕肃苦笑一声,摊开手,道:“你说呢?那姓吴的,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豆腐嘶了一声,说:“不对吧,你平时这么阴,难不成这回被哑巴给摆了?”吕肃闻言只是笑笑,并不作答,而是走出了帐篷,抬头看向天际,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吕肃开始主动带队,赶到第三弯的位置时,已经是下午。吕肃手里有资料,知dào

江水中的门道,因而便率领众人扎木筏,等待入夜渡江。渡江之后,吕肃一直在前方带队,直到下午时分忽然下了一场豪雨。众人躲无可躲,只能在瓢泼大雨中顶风前进,脚下的道路泥泞不堪,时不时便有山石滚落,树木折断,别提多危险了,再加上一夜没睡,自然而然,众人的速度可想而知。

一开始,吕肃是一直在前方带队的,但众人都十分疲惫,再加上瓢泼大雨,使得人的视线距离受阻,众人跟在吕肃身后,只能看到他模模糊糊的背影。再到后来,人人都累的抬不起头了,哪里还管其他人,等豆腐再一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吕肃的半点儿踪影。

“我靠!”豆腐抹着脸上一直抹不干的雨水,大叫:“姓吕的怎么不见了!”

茫茫雨幕中,吕肃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冒雨在周围搜寻,很快发xiàn

了吕肃的脚印儿,于是立kè

顺着这些脚印儿追了上去,但离奇的是,脚印到了一颗大树下,便消失了。

颛瑞经验老道,脸色一寒,说;“他丢下我们跑了。”

豆腐气的狠狠跺脚,说:“这家伙刚才说帮我被装备包,靠,骗了咱们一份装备。”

文敏担忧道:“我现在怀疑,他之前对我们说的话,有几层是真,几层是假,陈悬会不会……”豆腐看文敏忧心忡忡,便只能熄了自己心中的怒火,转而安慰文敏说:“老陈比我机灵多了,应该不会有事儿。”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是没底,便立kè

问颛瑞,说接下来怎么办?

颛瑞道:“先找个地方避雨吧。”就这样在山林里打转,直到雨住,天色暗下来,才隐约瞧见远处有火光,因而寻找火光找到了我们。我听完豆腐的叙述,心里暗道:看来果然是哑巴阴了吕肃,也不知他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吕肃如今自己一人携带了装备,难道准bèi

单干?

这会儿,解释完一切,豆腐抹了抹脸上的泥,打着哈欠,疲惫不堪的说;“总算可以休息了,啥都别问了,让我先睡一觉,什么事儿睡醒了再说。”说着,便同钟恭几人一样,脱了身上的湿衣服席地而睡。

文敏头一歪,靠在我肩膀上沉沉的睡了过去。时间,除了我和哑巴,其余人很快便相继睡去,洞里鼾声此起彼伏,我望着颛瑞这一帮狼狈不堪,累的连身上的泥巴都没有清理便睡死过去的人,心里别提多感动了。豆腐和文敏会来找我也罢,颛瑞此次也如此仗义出手,让我这颗冰冷的心,仿佛被浇了一盆温水。

我第一次觉得,有朋友是件这么令人温暖的事。

不知dào

,一直独来独往的陈词,又是过的怎样的日子。

他那样的人生,细细思索起来,只觉得冰冷而孤独,我或许遗传了他的冷漠,但我庆幸自己的身边有这样对我不离不弃的人。

第二十一章 自取

山洞原本够大,一下子挤入这么多人就显得拥挤了,众人蜷曲着身体酣然入睡,山洞相对外间露营要安全许多,再加上白天下了雨,现在山路泥泞,也不会有那么多走兽在夜里出来,因而众人的神经都比较放松。

没多久,我便也拥着文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钟恭和小雨去外面查看了一圈,说路况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可以继xù

前进,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便聚集在了哑巴身上。

我们已经找到了陈词的尸骨,接下来该怎么走?

这时,哑巴从装备包里摸出了一个罗盘,面朝太阳,十字线指着前方,似乎是在推测方位。我学过杨方观风断水,望气发墓的本事,自然能看得懂罗盘。只见哑巴拿着罗盘推算,须臾,选择了一个八分中的生位,开始带着我们往前走。

我朝着这个位置看过去,隐约已经能瞧见尽头处是一仞绝壁。众人在山间泥泞的道路上穿行,跟在哑巴身后前行,一个个都跟泥菩萨似的。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豆腐有些吃不消了,说:“不行,歇一歇吧,要累死了。”

我看了看文敏,说:“文敏都没喊累,你累什么累,是不是爷们儿。”

豆腐气道;“我能跟顾大美女比吗?人家可是经过专业训liàn

的。再说了,男人怎么就不能喊累了,歌里不都在唱吗,男人哭吧不是罪。”说罢看向被李胖子背着前进的白斩鸡,说:“有个不会累的手下多好啊,要是木头在……”豆腐声音顿了顿,精神有些不振了,我知dào

他是想起了尸仙的事,心中不痛快,正要安慰几句,忽然之间,便听山中猛然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听音色,似乎是山体滑坡之类的。

这声音来的极快,瞬间响起,片刻后又归于宁静。众人不由得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不远处果然黄泥裸露,树木歪斜,看样子是一夜豪雨,土石崩裂所致。

就在这时,文敏耳尖,侧耳倾听,道:“听,好像有什么声音。”我仔细听了下,周围鸟叫虫鸣,声音那叫一个杂,实在不知dào

她说的是什么声音。紧接着,文敏便朝着不远处的塌方处走去,我和豆腐只得跟了上去。

靠近那一堆烂土碎石间时,我果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看样子,像是从泥土里发出来的。文敏猛地一蹲下身,往一块大石头下看,紧接着道:“这里面躲了只獴。”我和豆腐蹲下一看,果然,之间那大石头下,有一只红头獴,身体被掩埋了大半,正艰难的想从淤泥里逃生。

这只红头獴一身皮毛都裹着黄泥,看起来很是可怜,文敏当即伸手准bèi

将它拉出来。我阻止了她一下,说:“等等,别看这东西小,但攻击力十足,这么小一只獴,能杀死一条大蛇,它牙齿有毒,小心咬到你。”说话间,便从装备包里摸出一个钩尸器,利用前端的索头套住红头獴将它扒拉了出来。

我们三人的举动,将其余人也吸引过来,冯鬼手颇为不耐,说:“我们是来倒斗的,不是动物保护协会的。”

就在这时,豆腐咦了一声,说:“这獴嘴里怎么还叼了个东西?”

果然,红头獴被我们拉出来后,抖了抖身上的黄泥,一溜烟的跑了,但奇怪的是,它鼓鼓的腮帮里却吐出了一样东西。豆腐将那玩意儿拿起来一看,惊道:“是颗夜明珠。”

颛瑞道:“这红头獴喜欢发光的,有‘集宝獴’的称号,看样子这明珠是它的爱物,洞塌了都不忘叼出来。”豆腐道:“那它现在把这东西留下干什么?我只知dào

黄鼠狼报恩的,难不成这獴也懂得报恩,把这夜明珠留给我们当灯泡用?”

钟恭想了想,摇头说:“我觉得,与其想它是出于什么原因将夜明珠留给咱们,倒不如想想,这夜明珠它是从哪儿弄的?”

他这么一说,众人立kè

知dào

我们的注意力搞错了,那红头獴留下夜明珠,或许是因为受惊没有含住,又看我们几个长相‘怪异’,担心我们是什么食獴怪兽,才一溜烟吓跑了,导致明珠掉了下来。

但这红头獴是从哪儿搞到的夜明珠?

豆腐直接将东西私吞了,说:“八成是它钻进古墓里弄出来的,哑巴,你说有没有这可能?”

哑巴看了豆腐一眼,冷冷道;“密封的,这些东西进不去。”

众人一想也是,便只能放下疑惑继xù

前进,到了中午时分,我们终于到达了那仞绝壁前,直到这时众人才发xiàn

,我们之前的猜测都错了。只见我们前方有一道大壕沟,一眼往下望去,也看不到底,只能瞧见下方雾气蒸腾,估计下面是一条地下水道一类的。这壕沟足足有大约七八米宽,壕沟对面,才是我们之前在远处所见的那仞绝壁。

此刻站在离它最近的位置,抬头往上看,几乎都看不到顶,只能看到绝壁上藤蔓密布,藤蔓上开着紫色的小花,微风吹来,花香浮动,细细的藤蔓微微摇曳。

就在这时,随着藤蔓的摇曳,我猛地发xiàn

,对面的绝壁上,赫然有一个等人高的拱圆形洞口,一看就是人为的。

莫非这里就是巨耳王墓的入口?

那个洞口,位于我们对面正下方一点的位置,要想过去也容易,可以利用探阴爪架设索道。哑巴也不多说,立kè

下命架设索道,我们两拨人虽然没有提合zuò

的事,却也是心照不宣的互相配合,很快,一条索道便架设完毕,雷子自告奋勇,当先滑了过去,扒开周围的藤蔓,露出那个洞口,却见洞口的入口处,竟然还有一块石碑。

豆腐大叫:“上面写的啥?”

雷说:“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你们自己进来看吧。”

我们这次的阵容比较庞大,人数众多,我、豆腐、文敏、哑巴、风火雷电还有小雨,在加上颛瑞、钟恭以及两个手下,再算上白斩鸡和李胖子,一共十五人,浩浩荡荡达到了山洞里,饶是这山洞够大,也容不下我们拥挤在一起,豆腐使劲儿窜到前头,盯着石碑上的文字。

只见这石碑上的文字密密麻麻,都是古篆。

豆腐皱眉,道:“一两个还好说,这么多字,鬼才认识。”这一点,我们显然无法和专业人士相比,哑巴、颛瑞以及白斩鸡等人却是专心致志的在研究石碑上的内容。

我和豆腐也看不懂那上面的文字,便打量起这个山洞的结构。这是个拱形的山洞,宽度约容三人并行,整个山洞是穿山凿石而成,看似简单,工程却十分不易。

整个山洞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再加上山石稳固,更看不出什么机关架设的痕迹。冯鬼手在这方面比我们更积极,虽然是白天,但为了看得更清楚,他打开了手电筒,细细观察着周围的结构,最后说:“这个山洞,没有什么大问题。”

豆腐道:“没有大问题,那就会有小问题?”

冯鬼手翻了个白眼,不作理会。

豆腐很郁闷,问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我说:“他的意思是这地方没用机关,但这里是敞开的,难免有毒虫毒蚁,我们也得小心才行。”话语刚落,颛瑞等人显然是已经看完了石碑上的内容。

平日里,颛瑞一向稳重,喜行不露于色,但这次神情却有些迥然不同,微微摇头,说:“这普真真是大手笔。”我闻言吃惊,道:“石碑是普真留下的?”

颛瑞点了点头,道:“这石碑上的内容,便是刻下来给盗墓贼看的。上面说此处乃是巨耳象的神灵之墓,神墓不同于凡人墓葬,地宫里不设珍宝,而一切珍宝,都堆积在地宫之外,也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山洞之中,让我们自取。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能进入地宫。外间随意,安然来去,地宫有灵,擅入者死!”

众人无不讶然,除了文敏,我们都是专业倒斗的,倒了这么多斗,还真没见过像巨耳王墓这样,将珍宝堆积在墓外,让盗墓贼自取,墓室内却不陪葬的。

但转念一想,这巨耳王墓的主人,是一头传说中的神象,大象和人不同,豆腐揣测,这巨耳象的陪葬品,八成是一大堆的香蕉。这山洞没有加封,那红头獴所留下的夜明珠,八成也是从这个地方弄出去的。

第二十二章 宝石

这石碑上的内容,让我们一行人大感惊讶,连白斩鸡都说:“这普真,真是号人物。”豆腐立kè

觉得与有荣焉,说:“那当然,木头的本事,岂是你们这帮凡夫俗子能理解的。”

黑子呐呐不解,说:“这和木头有什么关系?木头是什么东西?”

豆腐差点儿跳脚,道:“木头不是东西,它是……是仙人!”

黑子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豆腐,表现出要关爱精神病患者的神情,说:“是、是仙人,我说错话了、”那模样,俨然是在心里想:此人有病。颛瑞听白斩鸡这么一说,估计是想起了尸仙生前死后的种种经lì

,也感慨道;“每个时代,都有属于那个时代的奇人。这巨耳王墓不树不封,墓内不设陪葬,而是将一切珍宝堆积在外,此举绝对是独此一家。”

白斩鸡冷笑一声,说:“这普真虽然厉害,但却不懂人心。人性贪婪,就算那巨耳王墓中真的没有宝贝,也架不住一些贼子心中揣测,他以为这样就能让盗墓贼自来自去,实在可笑,只怕这堆积在外的财宝被一扫而尽之后,下一个就是地宫了。”

豆腐嘶了一声,对白斩鸡说:“你老爹当年不也来过这个地方吗?他有没有拿什么财宝回去?”

白斩鸡阴阴一笑,根本不屑于同豆腐讲话。豆腐自讨了个没趣,便耸耸肩,不再开口。到是文敏,盯着石碑上的文字,似乎并不相信,说;“我觉得,这是个陷阱……”

冯鬼手说:“英雄所见略同,我虽然不知dào

这普真有几斤几两,但能修出这巨耳王墓,利用天险自成屏障,实在不是一般人,说他不懂人心,实在有些滑稽。我看这石碑八成是乱人心智的东西,想让盗墓贼放松警惕而已,这后面到底有什么,还真说不准。”

不得不说文敏心思敏捷,其实我们这帮人都是专业倒斗的,自然不会因为一块石碑就相信后面没有危险。在古墓的机关中,其中便有诱术,让人放松警惕,或者用某些东西引诱盗墓贼,故yì

使其致死很是常见,最平凡被使用的,便是在一些珍宝上面淬毒,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诱使人去拿,结果便大意而死。

不过,文敏这种不长下斗的非专业人士,也能迅速想到这一层,到是难得。

最后豆腐说:“算了算了,再纠结下去孩子都大了,有没有危险,往前走就知dào

了。咱们这一次可是人多势众,装备精良,不信倒不了这个斗。”说话间,哑巴已经径自往前而去,众人于是绕过石碑,顺着山洞,开始往内走去。

便如同之前揣测一般,山洞没有密封,时而能看到些鼠踪蛇影,好在我们人多,这些东西受惊而遁,到没有给我们添多少麻烦。山洞笔直向前,往前走了,阳光照不进来,内里便是一片漆黑,只能用手电筒照明。山洞周围的石缝间,生长了一些喜阴植物,一些小生物在其间爬行,看不见丝毫机关的影子,给人的感觉,到像一个废弃的矿洞入口。

我紧跟在哑巴身后,瞧着他一直脚步不停,挺拔的身形保持着一种不便的频率,脚步声如同上了发条一样,不紧不慢你,形成了一种固定的节奏。这个人就像机器,冰冷、高傲、任何时候,都冷静的让人难以理解。

就在我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哑巴吸引过去时,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就在这时,众人猛然瞧见,在灯光尽头处,光线与黑暗的交界处,忽然形成了一片闪光带。

那是宝石一类的东西,在灯光照射下形成的反光,在黑暗中被灯光一扫,猛地爆fā

出来,分外的耀人眼目。

“嘶……”豆腐倒抽一口凉气,说:“红的、蓝的、我快要成为富一代了。”

只见前方的通道周围,镶嵌了大大小小无数的宝石,灯光微微一动,两侧的山壁耀眼夺目,宝石璀璨的光芒互相照映,熠熠生辉。黑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整个人都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震惊之意就别提了。

待行到宝石道中,冯鬼手伸手去触摸石壁,按压周围的宝石,诧然道:“没有机关,也没有淬毒。”只见这些宝石,有的形状不规则,有的小如葡萄籽,有的大如鸽子蛋,将两边甚至我们脚下的地面,镶嵌的满满当当。

黑子整个人跟傻了似的,豆腐见状对他说:“瞧你这怂样,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你得学学我,看我多淡定。”他一边儿说,一边儿用匕首在墙上抠宝石,一个个往自己兜里塞,就跟鬼子进村一样,确实够‘淡定’。

我心中一动,伸出手,说:“给我。”

豆腐立kè

捂住自己的兜儿,说:“不给不给,亲兄弟,明算账,这些宝石是我的,不给你,我得存钱给双双买好吃的。”

我道:“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兄弟,瞧你那点儿出息,别废话,把宝石给我。”这些宝石镶嵌的挺紧的,豆腐抠了四五个下来,也着实不容易,都是鸽子蛋大小。豆腐说归说,见我非要拿,一脸委屈将宝石依依不舍的放我手上,我没搭理他,转而问黑子:“你觉得赚多少钱才够?”

黑子挠了挠头,说:“能有个五十万给我妹妹治病就差不多了。”我将宝石塞给他,说:“卖了这些绝对够了,后面的路很危险,现在咱们还没有深入内部,还有选择的余地。要么带着这些宝石离开,你可以在外面接应我们,要么跟我们去冒险,我可以毫不夸张的告sù

你,里面很危险,我们十七个人,能活下来几个……谁都没把握。”

我不知dào

吕肃为什么带黑子来,但现在吕肃已经离队了,无谓的牺牲,能少就少吧。

黑子之前的一锅鱼汤,征服了大部分人,队伍里的人,对这个勤快的年轻人都挺喜欢,于是小雨也说:“是啊,这宝石都是鸽子蛋,你没有路子,就算贱卖,也不止五十万,够你大半辈子好过了。我看,你还是去外面等着,别冒险了,人不能太贪心。”

黑子神情感动,又有些犹豫,说:“那你们怎么办?里面真的那么危险吗?我也可以帮忙。”

豆腐摸了摸鼻子,说:“你会开枪吗?”

黑子摇头。

豆腐又道:“你能砍僵尸吗?”他没有用黑话。

黑子又摇了摇头。

豆腐道:“那不就得了,还犹豫个屁,赶紧走吧走吧,去外面等我们。”黑子估计也知dào

自己的分量,最后便只能带着宝石,说去外面等我们,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接应。

打发走黑子,白斩鸡阴笑,看着豆腐说:“小子,多时不见,你有长进啊。”

豆腐故作糊涂,他又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于是又故yì

刺激白斩鸡,说:“长进?我没觉得自己有多少长进啊,我还是我,还是那么年轻又帅气……”

钟恭听出了这话外之音,脸皮抽了一下,忍着没笑。这话分明是在讽刺白斩鸡‘年老色衰’。

白斩鸡大怒,若非有哑巴在场压着所有人,肯定会发难收拾豆腐。哑巴这人气场很强,神mì

无比,一身本事更是强dà

,总有些层出不穷的东西,让人永远也摸不透,他究竟还会多少本事。他虽然少言寡语,但有他在,即便一句话不说,队伍里也没有人敢乱来,多少得顾忌他这个‘领队’。

众人没多留,踏着这条宝石道继xù

前进,其实若非知dào

说不通豆腐,我真想把他和文敏都留在外面。

走在这条宝石道上,只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宝石反射的光初看起来炫目。滇地历来产宝石,根据爷爷的笔记中记载,那宝象女王的墓里,也是填充了诸多宝石,因而相比之下,这条宝石路,反而还算简陋。

但即便如此,看得久了,眼睛反而有些疲惫,让人觉得酸涩无比,就在豆腐忍不住揉眼睛,众人开始怀疑这条路是不是有问题的时候,宝石道终于到了尽头。

只见尽头处,是个被扩大的空间,没有炫目的宝石,但一眼扫去,却是几乎堆满室的明器。这些明器中,有些还是‘陪古货’,比如宋墓里出现的唐代字画,实jì

上就是给死人陪葬的古董,行话叫陪古货。

我粗略一看,陪葬的品目实在让人觉得目不暇接,只见里面瓷器、玉器、金器、银器、书画、碑帖、软片儿、硬片儿、骨器、木雕、金缕、铜器、兵刃、古钱古币、古鼎、古簋,甚至还有青铜老物,再细分下去,零零散散就更多了,我们就跟进了藏宝库一样。

豆腐咽着口水,说:“我觉得,有这些东西,我们的铺子十年都不用进货了。”

就在这时,哑巴似乎有什么发xiàn

,微微嗯了一声,打着手电筒,走到了角落处一个立着大花瓶的位置。顺着他所去的方向一看,我猛地发xiàn

,在灯光下,那花瓶的影子投映在地上,但在花瓶的影子旁边,还有个人影儿。

花瓶后面躲了一个人!

第二十三章 疯子

我大吃一惊,而哑巴却已经提着枪快步上前,一个侧身,飞起一脚将那古董花瓶踢倒,便听砰的一声响,花瓶四分五裂。一旁的文敏大受刺激,作为一个文物组警官,眼睁睁看着一件上千年的古董花瓶被踹翻,实在够受刺激,我听见她嘴里发出懊恼的呻吟声。

而随着花瓶的破裂,瓶后的人影猛地窜了出去,速度极快,众人只看到一个人影儿,连样貌身形都未等看清,他便猛然往旁边一闪,整个人又消失了。

前方是一大片林立着的明器,大鼎、大罐、酒器、钟鼓,这会儿石室里光纤又较为晦涩,他往其间一夺,哪里还能看得到踪影。便听哑巴鼻尖微微哼了一下,目光一转,整个人忽然纵身一跃,猛地跳上了近处的一口大鼎上。

所谓站的高,看得全,他站在鼎上,自然一眼便能看出对方的藏身地。果然,下一刻,哑巴举枪就打,谁知就在这时,那人却忽然又从那一大堆瓶瓶罐罐中冒了出来,转身就朝前跑去。

我之前猜测,以为这时候会躲在此处的,八成是吕肃,但等他这一次冒出头时,我才发xiàn

,这人的身形瘦弱,却根本不是吕肃。我们这帮人也不是吃素的,猛地拦截过去,将人给堵住,数个枪口齐齐对着他,这人吓的猛然缩成一团,嘴里猛然大叫,紧接着,冒出一段我们都听不懂的日语。

不过豆腐很快就反应过来,说:“日语,这是个小日本。”

钟恭说:“你怎么知dào

是日语?”

豆腐道:“没听他一直在说‘雅蠛蝶’吗?日语我虽然不会,但这个词还是知dào

的。”

我说:“看来,你平时的日本爱情动作片不是白看的。”说罢,我看向哑巴,这会儿,哑巴蹲在鼎上,居高临下的盯着缩成一团的人。这时我们才看清,这人蓬头垢面,衣着褴褛,身上散发着阵阵恶臭,俨然跟个乞丐一般,这会儿也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缩成一团,嘴里用日语说着不要之类的话。

这里,怎么会有日本人?

我知dào

哑巴最初是在日本的,甚至有一段时间,哑巴将自己当成了日本人。

这人,难道和哑巴有关?

而这时,哑巴开始说日语。

他的日语非常流利,我们虽然听不懂,但他一开口,那个激动的日本人就安静了下来,随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哑巴,下一秒,这个日本人大叫起来,几乎是发疯似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猛地往我们这边窜,想要逃出去,完全不顾我们手里的枪。

众人没成想他会来这么一招,一时文敏被他撞到在地,闷哼一声,那人从文敏身上跨了过去。就这这时,便听砰的一声枪响,那日本人猛地倒在了地上。

这时我才看见,开枪的是颛瑞,他道:“没有伤到要害,我打中的是手。”果然,那个日本人倒地后,便捂着手哀嚎起来,嘴里叽里呱啦,这次没有雅蠛蝶一类的词,我们也不知dào

他说的什么了。

我顺势扶起文敏,便听豆腐奇怪的嘀咕:“哑巴长得挺帅的,可这小日本怎么跟见了鬼一样?”而这时,哑巴从那只大鼎上跳下来,一步一步朝着那个日本人走去。哑巴的目光很冷,漆黑,如同结着一层寒冰。

下一秒,他的脚猛地踩住了那个日本人的胸口,弯下上身,盯着那神情恐惧不已的日本人,嘴里吐出一连串日语,也不知究竟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众人鼻尖猛然闻到了一阵恶臭,豆腐捂住鼻子,指着日本人的裤裆,说:“这人也太不禁吓了,哑巴没怎么着他啊,他怎么连屎都吓出来了?”

我心下也奇怪。

这个日本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会这么惧怕哑巴?

哑巴对此却是毫不在意,一只脚踩着对方的胸口,使得那日本人如何也挣脱不得,嘴里却继xù

说着日语,但那日本人却答的很少,片刻后,哑巴猛地一脚踹到了日本人的腰间,似乎是在泄愤,鼻尖哼了一声,不再开口,而那个日本人,则只是在地上哀嚎,根本不敢再跑了。

众人只觉得满头雾水,疑惑重重,这二人刚才说了些什么?

这时,豆腐凑到哑巴身边,小心翼翼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这个日本人是干嘛的?”

哑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滚。”

豆腐脸皮极厚,也算摸透了哑巴的个性,知dào

哑巴虽然表面冷酷,但并非是个滥杀的人,于是也不怕,腆着脸说:“不滚不滚就不滚,你不告sù

我,我就一直问……”

哑巴不滥杀,但不代表脾气好,被豆腐这么一烦,目光一冷,脚下一动,猛地踢向了豆腐的膝弯,豆腐正说着,猛然遭受这么一下,霎时间双膝跪地,哀嚎一声。

哑巴也不管,抬头欲走,豆腐愤nù

之下较上劲儿了,就是抱住哑巴一条腿,哀嚎:“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好啦,反正我一条贱命,没人疼没人爱,死了也没人帮我报仇,你就欺负弱小吧……”

我捂着脸,移开目光,决定装作不认识地上这个癞皮狗。有时候撒泼其实是最有效的办法,但我可拉不下脸来做这种事儿,只能装作没看见,任由豆腐发挥。

哑巴神色不变,到是颛瑞的脸顿时就黑了,估计在帮我看押豆腐那段时间,他没有少受其害。钟恭一脸唏嘘,说道:“还好我没有招惹他。”

哑巴被这么一抱,根本走不了,踢了两下腿,也甩不开这块儿狗皮膏药。他忽然看向我,很明显,是示意我快点儿将人弄走,我假装看不懂,歪着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最终,哑巴微微吐了口气,道:“这个人已经疯了。”

豆腐的哀嚎一顿,抱着哑巴的腿,抬头道:“疯了?那你们刚才那么久,在说什么?”

哑巴盯着豆腐的手,道:“放开。”

豆腐耸了耸肩,拍了拍屁股麻溜的站起来,示意快说。

这时,便听哑巴道:“我问了他很多,他语无伦次,应该疯了很久。”

豆腐道:“那他为什么见了你就跟见了鬼一样?”

哑巴冷冷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瑟瑟发抖的日本人,似乎是在回答豆腐的问题,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说:“我也想知dào

。”这时,文敏道:“他手臂还在流血,赶紧给他疗伤吧,否则……”

白斩鸡阴笑道:“既然是个疯子,那也问不出什么,让他自生自灭吧,别浪费东西。”文敏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愤nù

,她毕竟是个警察,而且一向正义感爆棚,这个日本人虽然来历不明,但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人死在面前,于是文敏道:“我们使用的是自己携带的装备,与你无关。”

白斩鸡冷笑一声,没说话。

紧接着,文敏朝我示意了一下,我明白她的意思,当即翻出医药,在原地给那个日本疯子疗伤。他挣扎的很厉害,我和豆腐以及钟恭,三人才将他牢牢按住,文敏则给他取弹疗伤,一时间,洞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我们没有携带全麻的药,因为全麻会持续很多天,下斗受了伤使用全麻,只会徒增负担,因而这个日本人也只是局部麻醉,效果不是太强,时不时便听他惨叫一声,在黑暗的洞穴中,显得分外瘆人。

约莫二十多分钟,整个包扎才算完成,日本人仿佛耗尽了全身力qì

,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时我们才发xiàn

,他的身形消瘦的可怕,像是长年的营养不良。

文敏道:“他应该在这里待了很久了。”

白斩鸡道:“伤也疗了,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豆腐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日本人,说:“他怎么办?”

哑巴这时开口说:“带上。”看样子,他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风和火闻言,立kè

将那个日本人架了起来,由于他之前吓出屎尿,身上的气味儿恶臭不堪,风咒骂一声,将对方的衣服全都扒光了,谁知这一扒,众人齐齐惊呼,因为……这人,居然是个女的!

我们之前之所以没有发xiàn

,是因为她身形太过消瘦,胸部扁塌,衣衫褴褛,声音估摸着也是长期不说话,因而开口显得嘶哑,使得我们没有注意到她的性别。

我们这队伍里,除了文敏,都是些大老爷们儿,之前对这女的又是踢打又是开枪,这会儿看见她光裸干瘦的身体,不由得皆有些心虚。豆腐直言不讳,说:“是个妹子!我靠,我们刚才一帮大老爷们儿追着一个营养不良的女人打……这、这……”

第二十四章 铁索

这下子,众人都沉默了,豆腐的话说到一半也有些说不出口,连哑巴目光中都闪过一丝诧异。最后文敏拿出一些饮用水,说说:”你们回避,我先帮她洗一下。”

我们只能转过身,一时间,只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豆腐悄声埋怨哑巴,说哑巴太不怜香惜玉,欺负弱小是可耻的行为。哑巴这会儿只是微微皱眉,也没有搭理我们。

片刻后,文敏说好了。众人转过身,只见她将这个日本女人肮脏的头发剪短了,下身的脏污也冲洗干净,并且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日本女人围上。文敏身材本就高挑,外套罩在干瘦的日本女人身上,也是只大不小,她自己就穿了个紧身的军绿色背心,玲珑有致的身线中,隐藏着不小的力量。

这会儿,那日本女人十分虚弱而神经质,处于一种半昏迷的状体,嘴里时不时冒出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词,哑巴对此并没有做出反应,看样子她说的,都是些没什么意义的词汇。

既然是个女人,风火二人也不像之前那么粗鲁了,干脆直接将没有多少重量的人背在身上,异性之间本就有种奇特的吸引力,虽说这日本女人来历不明,但我们一帮大老爷们儿,对着这么一个虚弱的疯女人,也实在狠不下心再虐待她,只能先将人带着。

紧接着,众人绕过这片填充着宝物的石室,开始继xù

向前走。这个藏宝洞很大,期间的东西,价值让人难以估量,对于任何一个倒斗的来说,这些东西都足以令人失去理智,但我们的目标不是它们。

众人继xù

前进,便如同那石碑上所说,一路而去,都是畅通无阻的,没有任何机关,周围的明器也没有淬毒,一路而去,珍宝无数,令人目不暇接,简直像是走入了一个藏宝库。

然而,就在这时,洞穴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片微光,那光线像是阳光透射进来一般。

我心下一动,心说:难道前面也有出口?

很快,众人走入了那片微光之中,果见是一个拱形的出口,出口处的山壁上,刻着几个古篆字。文敏轻声念道:”巨耳神灵,生人止步。难道这里就是巨耳王墓地宫的入口?“

豆腐道:“哪里有什么地宫,咱们还在悬崖上啊。”只见这个山洞的出口,赫然也是开在悬崖上,但悬崖的这一面更深,低头往下一看,只觉得云蒸雾绕,根本看不见下方的环境,而对面同样是一片山崖,但这片山崖,却足足隔了两三百米,中间的距离,便是白茫茫一片的天险。

钟恭揣测,说;“莫非古墓在这崖底?”

我没有跟着众人一起瞎猜,而是看向哑巴,如果吕肃手里的资料,真的落在了哑巴手里,那么哑巴应该知dào

地宫的入口在何处。我发xiàn

,哑巴并没有关注山崖的底部,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对面。

难道说,巨耳王墓的入口,是在对面的山崖上?说实话,这会儿距离隔的太远,又加之云雾蒸腾,对面的山崖时隐时现,是个什么情况根本看不清楚。

便在这时,文敏眼尖,咦了一声,示意我们往下看,说:“下面好像有索道。”众人听她这么一说,便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果然,只见下方约莫十多米的位置,赫然有两道黑色的粗大铁链,一直延伸到对面。

这会儿云雾蒸腾,雾气中的铁链子时隐时现,观察了半晌,我们才下了定论。这下发的铁链,分别被牢牢固定在山体之中,一共有两根并行,一直向对面延伸,虽然我们看不到头,但可以确定,这两条铁链是相连的。

豆腐奇道:“弄两条铁链子在下面做什么?”

颛瑞观察了片刻,说:“是铁索桥,上面的木板和绳索应该腐朽了,所以只剩下了铁链。”

冯鬼手道:“看样子,这悬崖底部不太平。”颛瑞问何以见得,冯鬼手说,铁索桥的承重力有限,之所以在这地方架桥,是因为工程需yào

。但铁索桥承重力不好,而且摇摇晃晃,并不利于输送物资,那么相比之下,其实从崖底直接通过会比较省时省力。但很显然,修建之时,并没有走崖谷,而是单独开辟了一条铁索桥,这样一看,肯定是崖底有什么情况。

冯鬼手这番分析,让我们恍然大悟,豆腐竖起大拇指,说:”老冯,想不到你除了会吵架,还有这么机灵的一面,这么说来,巨耳王墓应该是在对面的山崖上。你们说,这崖底下是个什么环境?为什么普真要避开?能让木头绕道的,肯定非同一般。”

冯鬼手根本懒得搭理豆腐,完全无视了这段话。

豆腐心中不忿,又去找哑巴,说:“别看了别看了,下一步怎么办?”

哑巴收回目光,冷冷道:“地宫的入口在对面,从索道过去。”

钟恭道:“这上千多年的时间,也不知这索道是否牢固,万一发生意wài

就……”

雷子闻言,立kè

自告奋勇,对哑巴说:“吴先生,我先下去打探打探,如果有意wài

,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哑巴微微颔首,雷子便栓了绳索,在我们的协助下,下到了十米之下的铁索上。

他观察着铁索嵌入山崖的构造,又伸手使劲的摇晃,我们立kè

听到铁链相击时哗啦的声音,紧接着雷子冲我们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铁索坚固,可以容我们通过。

众人当即顺着绳索往下,那铁索有两根,受重力强,深深扎入了山体之中,人站在上面摇晃,与山体连接的部位,都是纹丝不动,显得异常牢固。减去离开的黑子,加上日本女人,我们一行十七人分成了两组,顺着两条铁索,套上安全扣开始往对面走。当不是用脚走,而是依靠双手往前移动,唯一的保险措施,便是腰间的安全扣。

很快,众人被扣在了铁索上,就跟挂腊肉似的。虽然下了十米左右,但这会儿我们低头往下看,依旧看不见崖底的环境,想起之前冯鬼手的推测,众人都担心崖底下会有什么古怪的玩意儿,因而也不敢耽误,立kè

顺着铁索开始往前移动。

然而,移动到三分之一左右时没,那个被风捆背着的日本女人突然醒了,她睁开眼醒来的瞬间,便忽然爆fā

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众人都专心致志的往对面移动,谁有功夫注意她。她这突入其来的一嗓子,将人着实吓了个不轻。只听那尖叫声在山崖间回荡,一声叠着一声,尖锐的女人尖叫如同潮水般涌入了我们的耳朵里。

豆腐惊道:“这、这回声怎么这么厉害!”

颛瑞说:“应该和地形有关,让她不要再叫了。”索性我们有安全扣子,紧跟在风后面的雷子,立kè

伸出手捂住那日本女人的嘴,说:“别他妈的叫,再发疯,就不管你是不是女人了。”

日本女人发不出声音,却拼命的踢打起来,双眼圆瞪,我猛然觉得不对劲因为这会儿,由于位置原因,日本女人刚好面朝着我,我几乎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神情,那是一种我在斗里屡见不鲜的神情:惊恐、痛苦、以及绝望。

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凉飕飕的,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身后是一片雾茫茫的虚空,什么也没有。

日本女人踢打着,而我们耳中,还回响着她的尖叫。回声一圈一圈,音色已经变了,听在耳里,仿佛是另一个女人在惨叫一般,让人分外的不舒服。

她这一踢打,对面的整根铁索都晃动起来,铁索上的人纷纷跟着摇晃起来,只觉得十分惊险。雷子大怒,见日本女人兀自挣扎不休,而自己这些人跟着她的挣扎,在空中摇摇晃晃,着实惊险,他担心出意wài

,便请示最前面的哑巴:“吴先生,怎么办?要不弄死她得了。”

吴水转头,正要答话,忽然之间,众人耳边响起了一阵呱呱呱呱的声音,像无数青蛙在叫似的,于此同时,我猛然觉得铁索下方的虚空中,一阵凉风涌了上来。

众人听到这变故,不由得低头往下看,霎时间,只见崖底升腾起无数的黑影,赫然是一只只如同小猴崽大小的飞鸟、它们如同一片黑云似的,密密麻麻从崖底振翅升腾起来,带起的暗风直往上涌。

我没想到,崖下居然还栖息着这么多大鸟,显然,是刚才那一声尖叫引起的回声,将这些栖息在崖下的大鸟惊了起来。

一开始,我们以为这些黑鸟是乌鸦,但很快,随着它们不断的上升,我们才从它们尖利的弯钩喙中看出来,这是一种猛禽,而且是一种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猛禽。

它们喙尖爪利,如同鹰,但却一身乌黑的羽毛,如同一片黑云似的,一升腾起来,便朝着我们扑上来。众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几乎都被这些怪鸟给啄了,一啄便是一块肉,一时间便是数声惨叫,我的肩膀也被抓了一下。

就这时,豆腐大叫:“快杀,这些鸟会吃人!”哪里需yào

豆腐多说,众人在被啄了一下后,早已经各自掏出武器,一时间,整个山谷里都回响着振翅声,还有豆腐那句吃人。

第二十五章 惊吓

我原本是双手抓着铁索,这些怪鸟一腾飞起来,便开始袭击我们,一下子便将我手臂上啄了个鲜血淋淋的大口子,痛得我赶紧缩手,眼瞅着不断有怪鸟冲出来,我立kè

松开手,拔出了腰间的伞兵刀,整个人便靠着腰间的安全扣挂在铁索上,双腿也不停的踢蹬,去阻挡那些想啄我腿的怪鸟。

仅仅瞬间,众人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中,几乎所有人都和我是一个情况,抄出最方便拿出手的武器反抗起来,扑腾间,铁索剧烈的晃荡着,我拿着伞兵刀抵挡这怪鸟的侵袭,一时间血肉横飞,眼前黑影窜动,哪里还能看见其他人的影子。情急间,只听有人大叫:“越来越多了,怎么办……啊!”话音未落,猛地惨叫了一声。

“怎门回事?”我一边挥舞着匕首抵挡这些怪鸟一边询问,刚才开口的好像是火,他怎么了?

这会儿,周围杂乱无比,并没有人回应我,但我估计火是出什么意wài

了。在我前方的是钟恭和颛瑞,我后面的是豆腐和文敏,这会儿怪鸟升腾,我已经看不见他们的人了。纵然手里的刀一直在挥砍,但也架不住鸟多,没多久身上到处都痛,全是被啄出来的。我尚且如此,就更不要提文敏和豆腐了。

情急之下,我喊二人的名字,问他们怎么样。文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自身后传来,声音嘶哑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快,后退,我们要退回山洞里!”

豆腐却根本没有回应我,我心下一揪,难道他出事了?

只是担心归担心,此刻别说救人了,我自己都是自身难保,文敏说完,我一边抵御这些怪鸟,一边在心中快速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在这么下去,我们迟早力竭玩完儿,成为这些怪鸟的口中之物,如今唯一的办法,便如同文敏所说,只有回到山洞之中,才能保命。但人只有两只手,这怪鸟太多,我们几乎是双手双脚并用,才勉强抵御,要想退回洞口,就必须得利用双手往后移,如此一来,在移动的过程中,我们没有抵御力,必然会因此丧命。

一时间,事情陷入两难的境地,难道我们这一伙儿人气势汹汹的来,还没有进门儿就要死在这里?我心里涌起一股绝望。

不,我不能让文敏和豆腐死在这里,我不能连累颛瑞他们。

猛地,我想起自己装备包里还有固体燃料,怕火是所有动物的天性,或许可以利用这个。

当即,我立即放qì

抵抗,低垂着头,以免被灼伤眼睛,紧接着反手去摸装备包。由于这会儿是闭着眼睛的,又是悬在空中不断晃动,因而装备包一打开,很多装备便掉了下去,索性我很快便摸到了固体燃料,当即将它取出来,顺势往腰间的探钎上一插,便摸出打火机。

整个过程也不过十来秒,我身上又多了数到伤口,而随着打火机的点燃,探钎上的固体燃料,霎时暴涨成了一个火球,顿时,围在我周围的怪鸟惊的或下降,或高升,之前离我比较近的几只,羽毛顿时被点燃了,变成了火鸟尖叫着乱飞,引起一阵混乱。

我的周围,顿时被这火光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其余人估计是瞧见了火光,纷纷反映过来,便听我前方看不见人影的钟恭叫了句:点火。

须臾,众人便纷纷点起了火,紧接着,我嘴里叼着探钎,咬的牙关发颤,整个人双手快速移动,迅速往后退,所到之处,怪鸟立kè

便散开了。文敏包里没有固体燃料,索性和我靠的近,当我后退到她身边时,那些围绕着她的怪鸟,便也纷纷四散。很快,众人浑身是血的退回了山洞里,将燃料全部堆积在洞口。

洞外群鸟振翅,却被火光拦截在外,我们一行人浑身是血坐在洞里,只觉得浑身虚弱,一阵无力。直到此时,我猛然反应过来,在逃命的过程中,我好像一直没有看见豆腐。

想到此处,我的目光立kè

扫过人群,而这时我发xiàn

,之前惨叫过一声的火不见了,除此之外,豆腐、白斩鸡还有李胖子都不见了。

人呢?

我和浑身是血的文敏对视一眼,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时,我看见雷子痛苦的抱着头,道:“……他的眼睛被啄了,然后、然后……”我知dào

,他说的是火,一时间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相对的,哑巴、颛瑞等几个身上较好的受伤比较轻,而他们显然也发xiàn

队伍里少了四个人。

不出意wài

,火肯定是已经……

那豆腐他们呢?

我记得,当时文敏身后是豆腐,豆腐身后是白斩鸡和李胖子,再后面则是冯鬼手和颛瑞的两个手下。

豆腐身手太差劲,会不会已经……

这时,颛瑞看了看被火光堵住的洞口,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说:“事情还不清楚,不要急。”

我苦笑一声,接受了颛瑞的好意,但心里怎么能不急,回想一下当刚才的情况。我才想起豆腐身上唯一的武器是手枪,但刚才根本就没有听见枪声、

而这时,外面群鸟振翅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又过了几分钟,声音完全消失了。

而这时,固体燃料也烧的差不多,我们将火灭了,连忙走到洞口往下看,哪里还能看见什么,两条铁链子依旧横亘在下方,飞鸟散去,下面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豆腐……

饶是文敏向来坚强,这会儿眼中也聚集起了泪光,有些六神无主,道:“这可怎么办,小豆他不会已经……”话到一半,猛地收住,说:“不对劲,那个姓李的是信使,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文敏最后这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啊,李胖子是信使,这些怪鸟应该不会对他产生威胁,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肯定是第一个带着白斩鸡成功脱险的。只不过当时情况太混乱,我们根本看不到而已。

而且,豆腐刚好在他们前方,也跟着一起失踪了,莫非,是被李胖子他们带走了?

文敏接着道:“我一直没有听到小豆出声,你想,如果真是遇险,惨叫声总该有吧?”我点了点头,觉得文敏这个猜测的可能性非常大。钟恭听到我们这么说,怒道:“那老小子真是可恨,关键时刻,竟然自己一个人跑了。”

我道:“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他估计早就想跑了,逮到这么个机会,巴不得我们全军覆没,又怎么会出手相救。“在没有共同利益的时候,倒斗的人出了事,大部分都是事不关己、袖手旁观,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

众人这会儿浑身是血,只能先收拾伤口,携带的饮用水几乎全耗光了,再加上之前取固体燃料时,情况都差不多,多多少少丢了一些装备,一时间更是气愤。由于火的死,白三爷那几个手下十分气愤,雷子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那个日本女人身上,愤nù

的踢打,痛骂道:“都是这臭娘们儿乱叫,惹出来那些瘟神,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那日本女人也是受伤不清,身上血淋淋的,也没人给她疗伤,这会儿被踢打间,更是进气儿少,出气儿多,连惨叫声都没有,只能听到低弱的呻吟。

文敏看不下去,阻拦道:“别打了,她失血过多,快不行了,人之将死,让她去吧。”这日本女人本就营养不良,油尽灯枯,如今又被那些怪鸟啄伤,严重失血,我们就算想救她,也是有心无力了。

雷子听文敏这么一说,这才冷哼一声停下动作。

一时间,洞里死寂一片,哑巴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道:“清点装备。”

这会儿,我们的阵营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出来了,我、文敏还有颛瑞、钟恭以及他的两个手下坐在山洞靠里的位置,而哑巴和他的人马则坐在另一边,唯有冯鬼手单独一个人坐在一侧,神色很是不爽。

那日本女人身躯俯趴在地上,微微颤抖着,忽然之间,她睁开了眼,其实从始至终,她脸上一直很脏,脸颊也瘦脱了形,因此一直看不清她的面貌,而这时,她睁开眼,却分明能看到眼神中极具光彩。

我脑海里冒出一个词儿:回光返照。

这女人快要死了。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我们所有人,被一个将死之人,用这样的眼光扫视,实在无法让人感到愉快,只觉得心里毛嗖嗖的。而这时,她的目光停在了哑巴身上,眼神剧烈的抖动起来,片刻后,嘴里又开始叽里呱啦起来,众人完全听不懂。

而她这次说的话,显然信息量很大,我看到哑巴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眼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整个人猛地靠近了日本女人。而就在哑巴靠近的这一瞬间,日本女人曈昽放大,眉目高抬,嘴角抽搐,整个人竟然就这样死了。

文敏倒抽一口凉气,声音嘶哑,道:“她……她被吓死了。”

吓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向文敏,文敏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急促,道:“我从警多年,见过很多尸体,不会错,她这个模样,是刚才一瞬间被吓死的。她、她被吴水吓死了。”

第二十六章 山崖

文敏这话虽然声音低,但在这安静的洞中,众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

只可惜我们根本听不懂日文,因而也不知dào

日本女人临终时说了什么,但此刻,她死亡的脸上,带着惊惧的神情,一眨不眨的盯着哑巴,那模样别提有多恐怖了。

而这会儿,哑巴整个人就呆在原地,眼角细微的抽搐着,他的一双手,不由自主握住了腰间的两柄黑色弯刀,我看的出来,哑巴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内心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变化,他在紧张,并且很激动。

日本女人究竟对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她会如此惧怕哑巴?甚至被活活的吓死?

难道……她见过哑巴?

我猛然觉得不对劲,哑巴明明是第一次来巨耳王墓,日本女人又怎么会认得他呢?难道,她是将哑巴当成了其它人?我立kè

想到了陈词。

难道日本女人惧怕的并不是哑巴,而是陈词?

但我又觉得不对,陈词是二十多年前来巨耳王墓的,难道这个女人,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我仔细去看她的脸,由于皮肤干瘦拉耸,因而从外表上,我们根本无法判断她的年龄。

这会儿,哑巴明显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漆黑的目光突然闭上,整个人后退了两步坐到了洞口处,背部靠着石壁,手依旧紧紧握着黑色的弯刀,不知在想什么。

这会儿,我心中虽然疑惑,却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关注哑巴,此刻,我唯一想的便是豆腐,他究竟是死是活?是被那些怪鸟给收拾了,还是被白斩鸡给弄走了?

此刻,我只能将希望寄于后者,虽然白斩鸡这人阴险,但跟着他至少还能活下来。

哑巴的手下没有说话,他们毕竟只是白三爷派来协助哑巴的,因而并不是太积极。反倒是钟恭等人,知dào

这巨耳王墓对我而言的意义,商讨说:“咱们先找窦兄弟的下落,然后想个办法渡过这铁索。”

文敏道:“之前,这些怪鸟是被声音惊起的,咱们下一次过去时,只要不发出大的声音,应该就不会有问题。现在关键是小豆……他会去了哪里?”

颛瑞起身,说:“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当时退回了山洞,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得回头去找;二是他们发生了什么意wài

,去了崖底。”

“崖底?”文敏喃喃的念了一声,神情微微一变,如果是去了崖底,那事情就棘手了。

为了证明这两个推论,我们决定先回程寻找线索,这个过程中,哑巴和他的人没有什么表示,于是只有我和文敏以及颛瑞的人马开始往回走。没走几步,我发xiàn

冯鬼手也跟了上来,我有些诧异,冯鬼手接触到我的目光,耸了耸肩,说:“你那跟屁虫虽然聒噪又讨厌,但如果真死了,还挺可惜的。”

对此,我只能苦笑一声道谢。我们一行人顺着山洞往回走,一路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然而,一直到最初的入口,站在那块大石碑前,我们也没能发xiàn

人的踪影,甚至连一点儿血迹也没有。

冯鬼手微微皱眉,说;“难道真的掉到悬崖底下去了,这不摔死,也会被那些怪鸟分尸。”

钟恭叹道:“那些是什么鸟,居然这么凶猛?”

众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却纷纷摇头,显然没有一个人知dào

。文敏说:“会不会是古人培育出来的护陵的?驴马成骡,这种事情,到不少见。”

颛瑞微微摇头,说现在讲这些也没有意义,豆腐三人不像是走了回头路,现在看来,第二章可能性最大,他们很有可能是掉下山崖了。我想到那云雾茫茫的崖底,想到那些升腾而起的怪鸟,便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如果真是如此,豆腐还能有命在?

紧接着,颛瑞问我打算怎么办?

我哪能就这么放qì

,于是说活要见人,死人见尸,下崖底找人。文敏立kè

点头同意,冯鬼手给我们泼冷水,说:“去那下面,你们无异于找死。”

我看了他一眼,道:“你愿意陪我们回来寻人,我谢谢你,但接下来是我自己的事。”

颛瑞依旧是不冷不热,显得很稳重,说:“在没有见到尸体前,一切都是未知数,救人要趁早,走吧。”我们又开始往回走,决定下崖底一探。回到出口处时,我们发xiàn

哑巴等人已经不见了,唯一留下的,便是那个日本女人的尸体。

我盯着她惊恐的面容,又看了看悬崖对面的茫茫雾气,心里有些茫然。

吴水,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冯鬼手嘴里骂了句娘,估计没想到哑巴会走的这么干脆,很是恼怒。文敏一边收拾绳索,一边问他:“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你打算怎么办?跟我们走,还是自己单独行动?”

冯鬼手在机关方面的造诣虽然厉害,但身手并不是很厉害,只能算是体力不错,然后较为灵活,除此之外,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让他一个人行动,还真是够呛。

钟恭看了他一眼,说:“你如果是来摸明器的,这山洞里到处都是,我看你还是携了东西,自己走吧,别白白冒这个险。”

我当初询问过冯鬼手,为什么愿意跟着吕肃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他的回答棱模两可,很是狂傲,说什么了无牵挂,天下没有呢他去不了的斗。这话在我看来,纯粹是扯蛋,只有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青脸’才敢这么大放厥词。但凡有两把刷子,知dào

天高地厚的,谁敢夸这海口?

冯鬼手可不是青脸,因而这话一听就假的很。

这会儿钟恭说完,冯鬼手神色中透露出一丝迟疑,显然,他已经开始见识到巨耳王墓的威力,我们不过才刚刚进门,连地宫的入口都还没有看见,就已经一死三失踪。修建巨耳王墓的人,他的手法无法以常理来衡量,对于我们这些倒斗的老手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挑zhàn

。但这个挑zhàn

不是游戏,输了,就意味着死亡。

趁着冯鬼手挣扎这段时间,我们架设好了绳索,四十多米的绳索顺着悬崖笔直的垂下,坠入下发的云雾之中,冯鬼手站在一边看着我们,没有加入的打算,我向他点了点头,以示道别。颛瑞估计是担心冯鬼手会使坏,因此将他的两个手下留下来接应,紧接着,我、文敏、颛瑞、钟恭四人,便顺着绳索开始往悬崖下而去。

这次,我们不敢再发出大的声音,手上戴着手套,拽着绳索缓缓下滑,渐渐的,我们穿过了铁索,坠入了白雾之中,再往上看,已经看不见山洞和站在山洞口的三人了。

我们并不清楚这悬崖有多深,一直到绳索的尽头,我们都看不到底。我有些心寒了,这么高,如果掉下来,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我只能不断给自己做各种心理建设,才让自己不至于崩溃。

颛瑞拿出了备用绳索扔给我,示意我将备用绳索固定在山崖上,须臾,我将绳索固定好,众人便继xù

往下,这两条绳索加起来,便是八十多米,如果还不能到底,我们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然而,就在我准bèi

继xù

往下时,忽然之间,猛然发xiàn

,下发的崖底山壁上,赫然趴着一个人影,那人影跟壁虎似的,从白雾中窜出来,逐渐朝着我们而来。随着距离的拉近,我猛然大惊,这不是李胖子吗?

但这个李胖子,和我们之前见到的李胖子不一样,他的‘原型’显露出来了,青紫色的,仿佛就要腐烂的皮肤,以及深深抠住悬崖的手,诡异的贴在悬崖上的姿势,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我知dào

,信使只有在极度虚弱的时候,才会现出原形。

他一到我们跟前,便用仿佛漏风一样的声音,嘶哑的说:“救人……他们被卷走了。”

被卷走了?

怎么回事?

我注意到,李胖子说的是他们,而不是他,这说明我们的猜测是成立的,豆腐真的和白斩鸡在一起。

不等我细问,李胖子便开始往下退,我们四人悬在空中,也不敢再耽误,小心翼翼的往下滑,约摸二十来米,便看到了底,这才发xiàn

,这悬崖底部,竟然是一汪碧绿的,深不见底的湖水。

而此刻,这湖中,竟然游动着一条条大鱼,每条都有半米多长,头部像戴着盔甲似的,游动间露出森森的利齿、

PS:新一周开始了,希望大家都能有好运~~~

第二十七章 下湖

我们四人攀着绳子挂在悬崖上,低头看着水面密密麻麻的游鱼,只觉得这些鱼长得怪模怪样,它们头部包裹着一层甲壳状的突起,嘴里露出尖利的獠牙,看着丑陋不堪。

文敏有些吃惊,压低声音说:“这是什么鱼,怎么长成这个样子?”钟恭嘴里嘶了一声,说:“没见过,不过,看它们这牙口,恐怕会吃人。”

我心中暗骂,这地方怎么竟生长些吃人的东西。

而此刻,我们的到来,显然引起了这些鱼的注意,一时间纷纷围拢过来,挨挨挤挤的聚集在我们脚下,身体弹跳着跃出水面,显然是想来咬我们。

这会儿我处于绳索的最下方,这些鱼的弹跳力十分惊人,一跃都有两米多高,差一点儿就能咬到我,吓得我连忙缩着脚,心说:如果豆腐真的掉落下来,岂不正好落在就湖水中?这些吃人鱼该不会已经把他给……

我赶紧问李胖子:“你说的被卷走,是怎么回事儿?”

谁知不等李胖子回话,便见湖中突然起了异动,原本围绕在我们脚下的游鱼,竟然又开始散去,但它们却更加奋力的往水面跃。如果说之前是一跃两米多,那么现在,有些甚至可以跃起四五米,一时间,湖中水花四溅,啪嗒啪嗒的拍水声不绝于耳。

文敏惊愕道:“它们怎么了?”而这时,李胖子却像是知dào

什么,破漏的嗓音忽然说道:“来了。”

他声音很低哑,断断续续的,如同一面漏风的鼓。说话间,却见远处白茫茫的雾气中,忽然冒出了一些黑影。众人一看,不由得大惊,赫然是之前袭击我们的那些怪鸟。

我刚才还奇怪着怎么下来没瞧见它们,没想到一转眼就冒出来了。

然而这次,这些怪鸟却并不对我们下手,它们的身影如闪电般的在白雾中穿梭,每到一处便会叼起一只怪鱼,我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些鸟在捕猎,看来没有人吃的时候,它们就靠吃湖里的鱼为生。

钟恭不由奇道:“这些鱼也真古怪,天敌来了不往水里躲,怎么反而往水面上跳?这不是送上门给人当午餐吗?”

我们也很是纳闷儿,但也不敢讨论太久,担心引起那些怪鸟的注意。

很快,钟恭的疑惑就得到了解释,只见越来越多的怪鸟飞过来捕猎,但与此同时,那些食人鱼在跳起来的瞬间,也会张嘴去咬那些飞来的怪鸟,一时间,湖面上演的一场鱼鸟大战,互相为食的场景。

众人看得惊心动魄,却不敢发出声音,悬在山崖上,一动也不敢动,时间久了,只觉得双手的肌肉都开始打颤,再这么下去,等到体力不支,恐怕就要直接倒进湖里喂鱼了。

钟恭将声音压得极低,问李胖子:“他们到底去哪了?”

李胖子立即断断续续的说起了后来的经过。

原来,当时在铁索上,那些怪鸟忽然袭击,情况太过紧急,白斩鸡让李胖子赶紧救他。李胖子是白斩鸡的信使,受控于他,自然是言听计从。由于豆腐体力不行,在铁索上移动的动作比较慢,因此当时事发时,反而和李胖子两人靠的极其近。

大约由于那些怪鸟不吃腐尸,而李胖子身上有尸体的味道,因此,它们并不攻击李胖子。豆腐瞅见这个机会,立kè

一把抱住李胖子,死死不肯松手,叫道:“救我,救我。”

那白斩鸡年老体虚,哪里能敌得过怪鸟的攻击,只怕救的晚了就要没命。李胖子一时间也无暇顾及豆腐,任由他抱着,转而一手夹着白斩鸡,一手攀着绳索,整个人如同蜘蛛侠一般,双腿踩在铁链上快速的行走着。

李胖子的本意是想将二人带到山洞里躲避危险,谁知刚走到铁链的尽头处时,他忽然感觉一股极大的吸引力自山崖下传了上来。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似的,李胖子忍不住低头一看,只见山崖底下白茫茫的雾气,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黑乎乎一片的阴气!

李胖子本来就是信使,阴晦之气对他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因此在那一瞬间,李胖子便迷失了心智,手下的力道为之一松。他这一松可不得了,豆腐和白斩鸡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坠入了深渊之中的。

我听到这儿,心说,这崖底,明明是被白雾笼罩的,李胖子怎么会看到一团黑雾?莫非那阵黑雾就是他所说的阴气?听说活人是见不到阴气的,如果李胖子所说是真的,那说明这崖底,有过很多死人,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多阴晦之气。

李胖子被这种阴气迷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白斩鸡和豆腐被自己给松开了,他大骇,连忙追了下去。

信使的速度很快,他顷刻间便到达崖底,这时却发xiàn

,豆腐和白斩鸡正在湖水中挣扎。

豆腐在湖水中呜哇乱叫,大喊救命,白斩鸡半昏着,估摸是出气儿多进气少了。

按理说,李胖子这时候应该下湖救人,但他没有。

他只觉得这湖水中有一股奇特的力量让他感到恐惧,这种恐惧令他犹豫。

在怪鱼的攻击下,豆腐和白斩鸡都负了伤,湖水中泛出一片红色。

豆腐嘴上虽然和白斩鸡不对盘,但真出了意wài

,却也不忍心置之不理,只见他一手抄着就快要昏过去的白斩鸡,另一只手挥舞着匕首,抵挡那些怪鱼,水面上猩红一片,也不知是鱼的血,还是人的血。

就在这时,这些血腥味儿,引来了远处的怪鸟,一时间,怪鸟如同一片黑云罩过来,李胖子霎时间什么都看不清了。等到鱼群散去,飞鸟归巢,湖中哪里还有豆腐和白斩鸡的影子?

但李胖子知dào

,他们没有死,因为信使是可以感觉到主人生死的,根据李胖子的感应,白斩鸡现在还在湖底,并且奇怪的是,他还活着,因此李胖子断定,这湖水中,一定有什么暗道,既然白斩鸡都还活着,那豆腐肯定也还活着,他们八成是躲在了水下。

知dào

豆腐没事,我顿时松了口气,而这时,那些怪鸟和怪鱼却还在争斗,众人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此刻,我浑身几乎都被溅起的水花给弄湿了,鱼鸟大战足足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一切才归于平静。

大约是由于这些怪鸟吃饱了,因而这一次没有攻击我们,须臾,相继散去,湖面上的鱼也消失的差不多,不知是被这些怪鸟吃完了,还是潜入了水底。

此时,湖面一片风平浪静,幽深的湖水呈现出翠绿色,哪里还能看到先前的激烈场面。

我们几人吊在悬崖上这么久,已经肌肉发颤几乎要脱力了。

直到此时,文敏才敢大声问李胖子,道:“你刚才说湖里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力量?”

李胖子声音嘶哑,面容可怖,此时,我们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说道:“我不知dào

,那是一种,阳气很重的力量,很正义的力量。”

我们几人被他这话说的有些懵,什么叫正义的力量?

李胖子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看起来有些焦躁,最后说道:“我没办法解释,但它一定存zài

。我可以肯定,这湖里,一定放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越靠近它,我的身体腐烂的越快。”

众人面面相觑,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难道这湖里的东西,是李胖子这类邪物的克星?

钟恭闻言,忽然道:“那你说的阴气又是什么?”

李胖子指了指湖水的对面,那里一片白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却说:“就在那个地方,阴气很重,一片黑雾,你们看不到吗?”

我心说,我们都是活人,哪里能看得到阴气这种东西。不过,他这个说法倒是奇怪,湖里有阳气很重的东西,而湖的对面却阴气很重,不都说阴阳相克吗?这两种东西,为什么会存zài

于一个地方?

李胖子没有解释出个所以然来,颛瑞便道:“看样子,这些怪鱼、怪鸟,还有这湖里的东西,湖对面的阴气,都是人为控zhì

的,要想知dào

原因,咱们去湖里看看就知dào

了。”

他这么一说,我反应过来,现在讨论这些事情,都是没影儿的,还是先救人要紧。

只是这湖中的食人鱼虽然少了很多,但并非全部消失,如果我们就这样下去,恐怕得遭一番罪,人救不出来,自己八成得被啃成骨头架子。我问李胖子,能不能感应到豆腐他们具体的位置。

李胖子指了指我们脚下,说再往前大概300米的位置,豆腐他们就在那里。

我估计,豆腐二人应该受伤严重,否则也不会一直躲在湖底,也不知这湖底,究竟有什么玄机。

尸仙啊尸仙,你活着的时候机关算尽,却是把我们这些后来人坑苦了。

第二十八章 钓鱼

众人决心下湖救人,但一时却想不出对付湖中怪鱼的办法,就这么悬在空中,实在是耗费体力。

我目光在周围搜索了一圈,发xiàn

不远的山壁处,有块凹进去的空间,看样子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也不知是干什么的。

我示意了一下那个地方,对众人说,先去里面落脚,再想办法。

那地方离我们约莫有五六米远,众人控zhì

着绳索一荡便落到了洞口处,解了绳索四下里一瞧,发xiàn

这地方并不深,但很宽广,高约三米左右,深也只有三米多,宽度则有十来米。

这不看不知dào

,一看才发xiàn

,洞里四周还散布着一些东西,是一些已经锈烂了的废铁。这些废铁虽然已经锈蚀的厉害,但隐约还能推测出原貌,是一些榔头、撬子一类的东西,木质的部位早已经损坏,只留下了带铁的部分。

见此,文敏说道:"看样子,这里是工匠们放置器材的地方,这山崖下,肯定动过什么工程。"

钟恭揣测,说:"会不会,巨耳王墓的地宫入口就在这下面?"

颛瑞薄唇紧抿,微微摇头,淡淡道:"没那么容易,这下面的工程,可能和他说的东西有关。"说话间,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边的李胖子。

李胖子这会儿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忍细看,俨然就是一具快要腐烂的尸体,这会儿蜷缩着身体躲在最里面,似乎离湖水越远他越舒坦。

我心知尸仙的智慧不能用常理来揣测,地宫的入口,只怕没那么容易找到。哑巴手里有吕肃的资料,如果地宫的入口真的在这下面,哑巴怎么没有下来?

之前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仔细一想,却是疑点重重,我忽然觉得,我之前对于哑巴的揣测或许是错误的。

如果他真的夺取了吕肃的资料,那么他就应该知dào

这地方会有怪鸟,但为什么哑巴毫无反应?是因为资料里没有提到这个,还是他手里根本没有资料?又或者……他是故yì

的?

我很快就否认了最后一个猜测,哑巴如果想吃独食,或者想害我,在颛瑞没有带着人马来之前,他下手的机会太多了。而现在,颛瑞带了人马装备,我们两拨人可以说是势均力敌,现在撕破脸,只会两败俱伤。他应该并不是针对我们。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他手里并没有资料。

这样一来,另一个驳论就出现了:如果哑巴手里没有资料,他为什么对这里的地形这么熟悉?

如果一切都是白三爷告sù

他的,那么白三爷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越往下想,越觉得迷雾重重,最后只能摇了摇头,将这些问题甩到一边,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救人要紧。

我看向下方的湖面,离我们约有四五米高,湖中游动着那种怪头盔甲鱼,虽然数量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恐怖,但偶尔游过一两条,看着它们坚硬的头部和锋利的牙齿,还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文敏注意到我的目光去,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我有个办法,咱们可以试一试。"不等我开口询问,她便从装备包里翻出了我们的食物,拿出几包肉干,说:"咱们来钓鱼。"

众人都是聪明人,立kè

明白了文明的意思,不由得大赞她机智。

钟恭说:"顾警官这个办法可以试试,用肉干吊着,把这些鱼吸引过来,咱们再下水救人。"

文敏点头,又说:"你们有没有发xiàn

,这些鱼一直是在水面,很少下潜,它们应该是浅水鱼,只要将它们引开,你们再一路下潜,应该就能避开它们。"

她这个推测对我们十分有利,但究竟是不是如此,还得等实验了才知dào

。事不宜迟,我们说干就干,当即将肉干拆封,再用绳索系上,拿一根探钎挑着,迅速的在水里掠过。

这一下果然有效,周围散布着的怪鱼全部朝着文敏手中的肉干聚拢过来,纷纷跃出水面想要咬饵,一时间,鱼群耸动,水花四溅,啪啪的拍水之声不绝于耳。

文敏见这办法有效,当即挑着肉干走到了离我们最远的位置,同样的,下方的鱼群也被她引了过去。由于有些鱼的跳跃能力很高,因而整个过程中,对于探钎的控zhì

非常严格。

吊的太高,鱼会放qì

咬食,太低又容易被立kè

吃干净,因而整个过程,注意力要非常集中。文敏头也不回,目光看着湖面,道:"这里我顶着,你们快去救人。"

事到如今去,我们哪里还敢耽误,当即卸下装备,只拿了些必要的东西,便轻装上阵,入水救人。

我们在隔着鱼群十多米外的地方悄然入水,这湖水却没有我预料中的那么冰凉,反而带着温热,下水让人感到一丝暖意,却又不像温泉的温度那么高,倒是让人奇怪。

但我也没多想,三人一入水便按计划往下潜,一些处于周边的鱼发xiàn

了我们,立kè

凶猛的攻击过来,但就如文敏所说,它们应该是属于浅水鱼,追了没几下,便放qì

了。由于崖底的光线晦涩,因而,潜的深了,水下便是一片黑暗。

众人都只憋着一口气,又没有潜水装备,因而一切只能速战速决。我们不敢耽误,立kè

按照李胖子所指的方位游去。

下潜了大约有二十多米,水温一直处于一种温热的状态,水下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便是我们所携带的防水手电,三道光柱在黑暗的水下挥舞着,水中的可见度依然很低,好在这次的装备比较充足,为防意wài

,还有四幅防水镜,这会儿果然派上了去用场。

我们憋着气朝豆腐两人所在的位置游,心中估算着距离,谁知,就在这时,我们三人猛然看见,黑暗中的水下,赫然闪过一点白光。

那白光稍纵即逝,但片刻又亮了起来,紧接着,便保持着那种节奏,开始一闪一闪的亮,如同黑暗中的一颗星辰似的。

那是什么东西?

我心中疑惑,三人在水中面面相觑,这时我突然意识到,我们现在所处的距离,和李胖子所示意的豆腐二人所在的位置已经很接近了,莫非,这光是豆腐弄出来的?

当即,我们三人便朝着那光源继xù

下潜,随着光源越来越近,我们猛然看清,原来这里已经接近湖的外壁,外壁靠底的位置,则有一个洞口。这是个少见的八卦形入口,而我们之前所见到的白光,正是从里面透出来的。

这个洞口一看就是人为弄出来的,边角十分工整,周围还雕刻着阴阳爻。

我担心豆腐的安危,再加上只憋着一口气,因此也不敢多耽误,一马当先游了进去,颛瑞和钟恭紧随其后。一钻入洞里,我便发xiàn

了它的奇特之处,这洞中的四壁,竟然不是石头,而是一层如同冰一样的物质,此刻,我们根本不用打手电筒,这些冰层一样的物质,自己就在散发着柔光,看起来十分壮美。

我心中又是惊异,又是失望,如果这光不是豆腐他们弄出来的,那豆腐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这个水洞的走势是一路向上的,没游几下便出现了石阶,只是大部分都淹没在水里,就在肺里最后一口氧气快要耗光时,我们终于钻出了水面。刚一冒出水面,我便看到了水边蹲着一个人,赫然便是豆腐。

他这会儿正紧张的看着我们,旁边放着一只手电筒,显然是等我们多时的模样。

相比起我惊喜的神情,豆腐却很淡定,像是早就料到会见到我似的,说:“你们怎么这么久才下来。”

我一听这话气的够呛,我他妈的千辛万苦下水救人,合着还来晚了?于是没好气的说:“我原本想着下来收尸,既然是收尸,当然不用急。”说这话,我们三人爬从水里爬了出来。

只见这水洞外的空间,便像是一个冰窟,当然,我们并没有感觉到寒冷,但它的结构,却十分像一个冰洞,所有的一切,都被那种冰一样的物质包裹着。

而这时我也发xiàn

,这洞里的白光,其实并非是那些物质本身在发光,而是豆腐放在旁边的便携式狼眼所发出的光芒。灯光照射到那些物质中,它们便如同透镜一样,层层反射着光芒,最终,使得整个洞中,都蒙上了一层白光。我记得,在玄冰墓里,也曾经看到过类似的结构,心说:果然是同一个人修出来的。

我试着将豆腐的狼眼一关,周围霎时间陷入一片黑暗。再开启时,光芒又重新笼罩了下来、

豆腐问我们是怎么脱险的,那些大鸟怎么样了,钟恭将后来的情况一说,再看豆腐一副淡定的模样,不由得嘶了一声说:“行啊,窦兄弟,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害pà

?”

这要搁在平时,豆腐一个人流落水底,而我们生死未卜,他还指不定被吓成什么样呢。

豆腐闻言,耸了耸肩说;“怕什么,反正我知dào

老陈和顾大美女会来救我。”

我没好气道;“万一我们死了呢?”

豆腐道:“你们都死了,那我肯定也得玩完,我自己就割腕自尽了,还怕个球。”

第二十九章 泄地龙

对于豆腐这种厚脸皮的说法,我一时只能苦笑,转眼一看,却没有看到白斩鸡,我询问豆腐白斩鸡的去向,豆腐说:“你们别管他,跟我来,我带你们看一样东西。”说着,起身拍了拍屁股,示意我们跟他走。

看来,在这段时间,豆腐已经将这个地方摸透了。

我已经猜了出来,豆腐要带我们看的,八成就是尸仙留在这湖底的东西,阳气很重的,让信使丝毫不敢靠近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我们三人跟在豆腐身后,一路往前走,洞口越见宽敞,钟恭好奇之下,伸手去摸石壁上的那些物质,虽然外形像冰,但触手却带着温热感,饶是颛瑞见多识广,也不禁摇头,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东西。

约摸五十来步开外,‘冰洞’的空间已经很大了,就在这时,我们的视线里,也就是前方正中央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那东西像一个冰球,大约有半人多高,而白斩鸡就躺在离那是个冰球不远的位置,看样子是昏迷过去了。

豆腐带着我们走到那球体跟前,将灯光直直的打上去让我们看,只见这半人高的透明‘冰球’中,赫然有一个雪白色的暗影,那影子蜷缩着,隐隐露出一双角,那模样,像一条蜷曲的小蛇,又像一条小龙,看着十分古怪。

猛然瞧见这么个东西,我们都觉得古怪,钟恭说:“这是什么玩意儿?难道里面冻了一条小龙?”豆腐露出我知dào

,你们快来问我的神情,但见我们一个个都只盯着那冰球,不理会他,不由有些气闷,大声说:“不是冻在里面的,你们看。”

说着,他在冰球前蹲下,开始朝着冰球呵气,呵着呵着,里面那蜷缩的东西,猛地动了一下,紧接着,身体居然舒展开来,朝着豆腐游了过来。

片刻后,这个模糊的龙形便游到了最外层。

活的!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也凑到了‘冰球’跟前,我这一凑过去,那东西稍微偏移了一下,朝着我靠近了。近距离观察,我猛地发xiàn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活物,它的身体显然只是一种气体,在冰球中游走,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我们三人初见这场景,别提有多惊讶了,钟恭问豆腐这是怎么回事,豆腐耸了耸肩,说:”就是你们见到的这样,我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不过,我觉得跟下面这几个东西有关。”说着,他蹲下身,示意我们往下看,却见冰球底部,赫然围了一圈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尊尊黑色的方印。

这方印约摸有巴掌大,底部方正,顶端则盘踞着一些古怪的兽像,我数了数,一共有九枚大印围绕着冰球,而印上的兽形,赫然是龙生九子的模样。

难道,这大印和这冰球中的东西有关?

颛瑞忽然咦了一声,目光盯着这九枚大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豆腐见此,好奇道:“阴阳……啊,不,颛老大,莫非你认识这东西?”颛瑞没有理会豆腐,而是伸手碰了碰其中一枚大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九枚大印的下方,分别有一个九米深的洞穴。”

钟恭道:”当家的,这有什么讲究?“

豆腐说:“猜什么,把大印拔起来看一看不就知dào

了。”他的手往大印上一放,被颛瑞猛的一挡,只听他说道:“别动它,你们有没有听过‘地龙肉丹’?”

我脑海里回想了一番,只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生疏,实在是闻所未闻,于是摇了摇头。

颛瑞见此,忽然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道:”孙悟空是怎么来的?“

豆腐立kè

举手,一副抢答的模样,说:“天地交感,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过这跟孙悟空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想说,这个大球里面的东西,也是天地交感,孕育出来的?”

颛瑞摇了摇头,似乎是被豆腐不靠谱的话逗笑了,嘴角微微勾了勾,说:“当然不是,但原理差不多。古代很多民间小说里,都记载过阴阳交感,石生树孕的故事,石头能怀孕,树都能生出孩子来。”

钟恭说:“这些都是民间故事,莫非真有其事?”

颛瑞却是点了点头,道:“此生非彼生,以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今天却是亲眼见到了。”紧接着,他给我们讲起了这地龙肉丹的来历。当时,李胖子说湖中有阳气很重的东西,而与之相对的,湖的另一面,却是阴气笼罩,这事儿,本来就很古怪。颛瑞跟我一样,也一直在琢磨是怎么回事,但看到这九枚大印,立kè

就明白了过来。

风水上,将地脉称之为地龙,而地龙,又分为阴龙和阳龙,阳龙活物,阴龙养尸,而阴阳交汇之地,往往便是帝王将相所寻求的龙楼宝穴,只可惜,这样的宝穴却是少之又少,因而风水中,最为重yào

的一门,便是改风易水。

颛瑞说到此处时,我便隐约明白了其中的门道。这巨耳王墓,位于九龙汇聚之地,九个龙头阴阳兼具,汇集此处,可以说是个世间独一无二的宝地,这样的宝地,普通人是葬不得的,无福消受,反而会祸及后人,唯有被称为九五之尊的帝王,才能有此规格。

但这巨耳是只大象,传说中,它和宝象女王同日生,同日死,据说一耳贴地能招鬼兵,一耳摇天,能请天神,但即便如此,巨耳也用不得九龙拱卫的格局。颛瑞说:“估计是这个原因,因而那普真,利用奇门风水,设下这个风水局,将九龙中的其中一条阳龙给泄了,而泄出来的地龙之气,便被这九枚大印,困在这个洞窟之中、

豆腐听的吃惊,张着嘴半天合不上,说:“怎么听着有点儿扯?不对啊,你看,巨耳消受不了九龙拱卫的格局,那就另外找个地方葬呗,干嘛要花这么大的功夫改风易水,还要‘泄地龙’。我只听说过把差的风水往好了改,从没听说过将好的风水往差里改,吃力又不讨好的。”

颛瑞神色严峻,没理豆腐,而是看着我,道:“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风水这东西我不是太懂,泄地龙也只是道听途说,你怎么看?”

我心中思索,尸仙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用意。当年,他受宝象女王命,倾国力修建巨耳王墓,在当时,地位应该是非常高的,直到巨耳王墓修建完毕之后,才又去坑那哀牢王。

这三者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耳王墓中破解鬼厍之面诅咒的方法,和普真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道:“我怀疑,是普真在巨耳王墓里做了什么手脚。当年,他为哀牢王修墓,实则最后自己占了养仙穴,九龙拱卫这样的格局,八成他也动了什么歪心思。”

颛瑞微微点头,又盯着那冰球中的龙影,说:“这应该是条阳龙,感生人阳气而动,整条地脉的阳气汇聚此处,千年积累,所以才形成了这个奇特的空间。我以前听一位前辈讲起过地龙肉丹,这东西,往往是一些风水大家或有意,或无意养出来的,泄地龙之后,地脉之气会聚集到一处,天长日久,便如同民间故事里的孙悟空一样,先有灵,灵再生肉,最后变得有形有质,等到肉体成型之日,整条地脉,都将变的寸草不生。”

虽然这说法过于离奇,但眼下却由不得人不信,豆腐吃惊的盯着冰球里面的龙,说:“它现在只有一个影子,那还得多久才能长出肉来?”

颛瑞摇了摇头,说不知dào

,但是这东西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长出肉的龙气,就被称为地龙肉丹,活人吃了,能长生不老,遨游四海。不过,如果真等它长出了肉身,只怕会废了一整条山脉,生灵涂炭,所以,这东西代表着亿万生命的生机,如非必要,见到之后,最好将之毁坏,使地气回归。“

钟恭说:“这东西这么难得,毁了可惜,这普真还真是个奇人,这地龙肉丹,难不成是他刻意养的?”

豆腐问我,说:“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毁了它吗?”

我摇了摇头,道:“风水上说,宁贱不贵,也就是葬地宁愿规格低一些,也不能超出自身的规格,否则不仅不会荫庇后人,还会招致灾难。泄地龙是为了安葬巨耳,如果我们现在毁坏它,就破坏了巨耳王墓的风水格局,只怕到时候会徒生古怪。这地方不是太重yào

,咱们不理会就是。我现在想的是,那湖水的对岸是什么?”

如果这个风水局是为了泄阳龙,那么湖水对面那浓重的阴气又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有个很清晰的想法,那就是整个巨耳王墓,肯定是被尸仙动过什么手脚。他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工人,领导让他给自己修墓,他全部都动了手脚,最后这些领导,一个二个倾国力弄出来的东西,全是为尸仙做了嫁衣。

虽然现在还没有十足的证据,但以我对普真的了解,这个想法,绝对是八九不离十。

第三十章 阴阳鱼

正说着,洞里忽然响起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我侧头一看,只见豆腐捂着肚子,说:“饿了。别管这东西了,还是赶紧出去吧,我要牛肉干。”我心说那牛肉干都被文敏拿去钓鱼了,哪还有你的份儿,不过他这话也提醒了众人,文敏也不知还能支持多久,我们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说这话,钟恭看了看白斩鸡,说:“这老头子昏过去了。”

我说:“弄醒,不然下水没办法带他。”钟恭使劲儿掐着白斩鸡的人中,将人摇了半晌,白斩鸡才悠悠转醒,嘶哑的说:“这、这是哪儿?”豆腐凑上去,道:“别管是哪儿,你只要记住危难关头是我救了你就对了。”

白斩鸡像是回忆起了落水的经过,捂着额头,道:“落水……鱼……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鬼,有鬼把我往水底下按!”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让我们惊了一下,豆腐更是气的够呛,说:“你小子也太没良心了,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拖到这个洞里来的,要不然你早被鱼给啃了。什么鬼,你才是鬼,有我这么帅的鬼吗!”

白斩鸡被豆腐机关枪似的一番话给噎住了,估计是之前溺水,记忆有些混乱,他说道:“对不住……”说完,八成想起来豆腐是自己的敌人,紧接着阴狠的瞪了豆腐一眼。豆腐哼了一声,反瞪回去,说:“你那个信使现在不在,你逞什么威风,老东西,再瞪,再瞪信不信我、我……”半晌没想出什么威胁的词,豆腐胡乱说道:“我找个女人强奸你!”

钟恭莞尔,说:“窦兄弟,你找人强奸我好了,我求之不得。”

颛瑞打断这不靠谱的三人,淡淡道:“走吧,别再耽误了。”钟恭一边儿给白斩鸡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我们三人一边往回走,须臾,便憋气入水,一路往回游,游到岸时,几人顺着绳索往上爬,只见文敏还在那地方钓鱼,额头上全是汗,显然是压力极大,她看见我们平安出来,激动的一分心,鱼竿一顿,那些肉干顿时被跳起来的盔甲怪鱼给吃了。

剩下没吃到饵的,立kè

朝我们转战过来。这会儿,我们还爬在绳索上,豆腐位于最下方,那些鱼弹跳能力很厉害,猛然便听豆腐惨叫:“啊、啊,我的屁股!”

这时,上方的颛瑞和钟恭猛地将绳索一荡,瞬间荡到了洞口,众人回到安全地带,这才松了口气。只见豆腐痛的直跳脚,屁股上渗血,一条大头盔甲怪鱼死死咬住他屁股上的肉,估计是在想:这肉真有弹性之类的,任凭豆腐怎么跳,都不啃松口。文敏离的最近,眼疾手快,拔出匕首,一刀插入了那玩意儿的头部,那东西挣扎了几下,终于死了,却还是没有松口。

钟恭奇道:“这鱼可够执着的,这都不松口,难道是窦兄弟的肉比较好吃?”

豆腐几乎要哭了,嚷嚷道:“你们这伙儿无情无义的叛徒,就知dào

在旁边看,还是顾大美女最好,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们了,特别是你,姓陈的,跟你绝交!嘶……痛死了。”文敏无奈的笑了笑,说:“好了好了,赶紧把这鱼弄下来,咱们早点儿上去,这湖对岸栖息了很多怪鸟,我总担心它们会突然袭击,咱们还是早点儿离开。”

当即,文敏转过身,示意我赶紧给豆腐处理伤口,割开裤子一看,才发xiàn

这鱼的利齿全都嵌入了肉里,好在屁股上血管不多,到没有流太多血,只是够疼的。我将那鱼掰下来,才发xiàn

这鱼嘴里,还有很对又细又短的咀牙,全都嵌入了肉里,得一颗一颗挑出来,我一看不行,得上局部麻醉,否则一颗一颗往外取,真的疼死,但局部麻醉在屁股上,至少几个小时之内都不能走动,实在麻烦。

豆腐听我一说,道:“你数数,有多少颗?”

我道:“数了,十三个。”

豆腐一咬牙,道:“不上麻药了,来吧。”我有些怀疑的看着他,这小子生病打针的时候,都是护士小姐拿着针头前进一步,他就捂着屁股后退一步,怎么这会儿到英雄了?

见我犹豫,他催促道:“长痛不如短痛,你赶紧的。”我见他不像是开玩笑,便下手去夹里面的牙齿,但不行,这一夹肌肉就因为疼痛收紧了,我一脑门子都是汗,最后翻出麻药,说:“大不了咱们耽误几个小时,上山洞去歇着。”上了麻药,接下来的过程比较顺利,包扎了一下,众人便开始顺着绳索往上爬。

豆腐则被李胖子背着,一行人也不敢再发出大的声音,沉默的往上爬。很快,上方的铁链已经隐约可见了,我们一口气爬上了顶,颛瑞的两个手下立kè

迎了上来,我一看,没发xiàn

冯鬼手的踪影。

难道他已经走了?

豆腐这会儿不能动,一直背着也麻烦,再加上众人这一番折腾,很是疲惫,饥肠辘辘的,便决定休息几个小时,等豆腐的麻药过去了再说。这时,颛瑞一个叫沈浩的手下向颛瑞回禀说:“我们一直守在这里,冯江一自己离开了。”

颛瑞淡淡道:“我们提供的装备有收回来吗?”

沈浩摇了摇头,说:“没有,他不是回程,而是自己一个过去了。”说着,指了指下方的铁链。我心中惊愕,心说:冯鬼手这是怎么回事?都已经喝吕肃散伙了,怎么还来趟这浑水?他到底想干什么?

众人心下不解,一时也不知怎么回事。豆腐到是万事不操心,嚼着饼干,说:“管他呢,咱们来这儿,就是为了找诅咒,安心找就是了,他爱咋咋地。我还是喜欢吃牛肉味的饼干,阴阳脸,你下次能不能别买萝卜味的,咱们又不是兔子。”

颛瑞不冷不热道:“不吃就吐出来。”豆腐顿时怂了。

众人吃着东西,眯着眼小憩了一会儿,豆腐趴地上等药效过去,约摸两个多小时能行动了,我们便收拾东西,准bèi

渡过这条空中铁链,有了之前的经验,我们也知dào

,只要不发出大的声音,下面的怪鸟就不会被惊动,这是用死亡换来的经验。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后方,那个日本女人的尸体,被搬运到了角落中。

我不由得想起她临死前的一幕,她真的是被哑巴活活吓死的吗?

这时,豆腐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走神,众人收拾了绳索,系上安全扣,开始重新过铁链。这一次较为顺利,我们一路上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须臾,已经隐约能见到铁链的另一端了,隔着白色的雾气,只见对岸的山崖上,隐约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在跳动着,待我们离的近了,立kè

发xiàn

,这条铁链一直嵌入了对面的山崖中,山崖上,露出一个四方形的入口。

众人小心翼翼,总算到达了铁链的尽头,爬上山崖的入口处才发xiàn

,那两个闪烁着的东西,原来是两颗硕大的铃铛。只见这铃铛足有人头大小,被一根细铁链拴着,悬挂在入口的两侧,威风吹来,铃铛随风而动,表面反射出跳动的微光。

而在我们的正前方,则有一扇阴阳双鱼门,此刻大门却是紧闭的,看样子哑巴他们已经进入了门内,这双鱼门,八成是靠什么机关控zhì

的。

豆腐指了指铃铛,说:“莫非这铃铛是开关?:”说着,便伸手去拉,我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毛手毛脚将铃铛给往下拽了一下,这一拽,便听吱呀一声,双鱼门中的黑色鱼忽然开始缓缓打开,缩进了山壁里,而另一边的白鱼,却是一动不动。我目光朝黑鱼打开的空间一看,发xiàn

后面是一条通道,但通道很窄,只有整个大门一半的大小。

沈浩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豆腐也诧异说:“木头也太调皮了,修个墓整的这么奇怪,嘶……难道这白鱼后面,也是一条通道?”说着,他看向了另一边的铃铛,准bèi

继xù

拉,就在这时,颛瑞伸手一挡,阻止了他莽撞的举动,说:“别动,我看这个阴阳门不是那么简单,入口的墓道又叫神道,神道是单一的,不会多出一条,我怀疑,这是个选择性的机关,这阴阳两道门,只有一条是神道,另一条,应该不是什么善茬。”

钟恭诧异道:“可是,该怎么判断哪一条才是神道?”

颛瑞摇了摇头,道:“恐怕只有修建陵墓的人才知dào

。”说着,他看了豆腐一眼,不冷不热道:“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豆腐莽莽撞撞直接打开了一扇门,估计我们也没有二次选择的机会。豆腐闻言缩了缩脖子,道:“我又不是故yì

的,什么阴阳门,都是你们猜的,没顺儿两扇门都可以打开呢?”

文敏摇了摇头,说:“我看普真没那么好心,如果能多次选择,那这阴阳门还有什么意义?小豆,你最好不要去动那第二个铃铛,我估计你要是动了,肯定会出事。”

豆腐挠了挠头,说:“那万一我选错了怎么办?”

颛瑞哼了一声,说:“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晚了。”

第三十一章 铁弩

豆腐也挺内疚的,说:“我也不是故yì

的,可现在门都打开了,咱们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这阴阳门没有任何标记,我们迟早要选择,也无所谓了,先进去看看再说。”豆腐闻言大松一口气,说自己走前面探路,将功补过,我气的够呛,将人往后面一拽,说:“探什么路,别给我毛手毛脚,在后面老实待着。”说着话,众人开始往黑鱼的洞内走去,刚一进门,身后的黑鱼砰的一声,猛地便关上了。

霎时间,地道里漆黑一片,我们只能打开了手电筒。豆腐试着推了推已经阖上的黑鱼门,大门纹丝不动,泄气道:“这科技也太先进了,居然还会感应,早不关晚不关,一进来就关门,真坑爹啊。”

我心说:不高级点,能对得起我死去的爹吗?

颛瑞说:“别管这门了,到时候不行就直接炸,还是先往前走。”

说话间,众人打着手电筒前进,这地道狭窄,但也能容两人并排通行,往前一阵,两壁多出了一些墙孔,四四方方,壁上有些黑灰,看样子是照明用的火孔,工人不可能在黑暗中施工,因此有火孔很正常,相反,如果没有才不正常。

正因为如此,我们也没有对这些火孔多加注意,谁知走了没几步,众人耳里突然想起了咔嚓一声,这声音我们太熟悉了,是机关启东时机括运转的声音。

钟恭惊道:“谁踩到机关了?”众人齐齐看向脚下,只见脚下的地面打磨的十分平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哪里知dào

有没有踩中机关。而这时,我猛地发xiàn

,豆腐的手竟然就放在其中一个火孔里!

难道是豆腐?

我大怒,道:“蠢货,你在干什么?”

豆腐连忙一缩手,道:“我看见这火孔里面,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所以……”说话间,他所谓的黑乎乎的东西,忽然从火孔中伸了出来,只见是个黑铁制的圆筒,像老式的单筒猎枪一样。一瞅见这东西,颛瑞立kè

道:“护住头,快跑!”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铁弩!

和普通的暗弩不一样,铁弩的弩身很长,发射力大,几乎可以将人射个对穿,一但中招,绝无生还的可能。众人哪里会想到,墓道里最常见的火孔里,竟然会藏着铁弩,吓的抱头就跑,而这时,墓道里响起了一阵咻咻咻的声音,但却没有射中我们。我不由得转头一看,原来是白斩鸡把李胖子抛了出去当人肉垫。

由于白斩鸡的体力不行,因此我们并没有让他负责,我们背后好歹还有厚厚的装备包护着,他却是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估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让李胖子出马了。

信使果然不一样,虽然之前由于靠近那地龙湖,李胖子变得有些虚弱,但比起我们这些普通人,显然是要强的太多。

只见他速度极快的伸手接下了那些铁弩,接不下的,便用身体挡住,不消片刻,一轮铁弩发射完毕,李胖子也被射成了一个马蜂窝,神情扭曲,痛苦不已,却又死不了。好在这铁弩因为威力很大,因而只有一发,众人不敢再动,赶紧在原地停下了脚步。

而这时,李胖子则一步步朝我们靠近,他前身插了十多根铁弩,神色痛苦,行动迟缓,身体里流出一阵紫红色的特殊血液。豆腐倒抽一口凉气,愧疚的连话都说不出,伸手去帮李胖子拔弩,一番折腾,众人都是大汗淋漓,不是累的,完全是吓出来的。

李胖子拔了铁弩,也显得气息奄奄,痛苦不已,白斩鸡脸色阴沉,看着豆腐的目光直直喷火。豆腐很愧疚,拉耸着脑袋就差没哭了。就在这时,文敏忽然摇了摇头,说;“这事和小豆无关,你们错怪他了。”

白斩鸡阴郁道:“难道不是他惹出来的机关?什么叫我们错怪他了?”

这时,钟恭也说:“我也觉得不对头,你说,如果是因为触碰了火孔里的机关才引来的铁弩,那就太不对劲了。机关就是为了杀盗墓贼一个防不胜防,有时候走错一步,都会触动机关。但你们想,有哪个盗墓贼会没事儿去捅火孔玩儿的?如果机关在火孔里,岂不是一直不能发动?所以,我估计,真zhèng

触动机关的,不是窦兄弟。”

钟恭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如果机关真的在火孔里,这个设计就太失败了,因为除了豆腐这样不靠谱的人,但凡正常一点儿的盗墓贼,都不会瞎动,如此一来,机关就连发动的机会都没有,岂不成了摆设?

文敏立kè

点头,说自己一路走来,一直有留意周围的火孔,大概是出于警察的职业素质,她对于周围观察力很强,而豆腐是走在她后面的,她根本没有看见豆腐所说的黑乎乎的东西。

换而言之,就是那火孔里的机关,其实一直在悄然发作,只是我们不知dào

,凑巧被豆腐提前发觉而已。说到此处,文敏又道:“要不是小豆,咱们根本不知dào

有机关启动了,到时候连防备的时间都没有,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钟恭心有余悸,说:“这么看来,这次窦兄弟提前发xiàn

机关,是立功了。”

豆腐被文敏洗刷冤屈,立kè

抬头挺胸,说:“你们现在能活着,都是我的功劳好不好!不知dào

感恩就算了,刚才一个个还那么凶,跟要杀人一样,我用两根中指鄙视你们!”

看样子这地方不能多待,我们一路走来,一直规规矩矩,并没有触碰其它的东西,但机关还是自然而然发动了,所以我估计机关很可能在脚下。我们之前一进来,那黑鱼门就自动关闭,恐怕是因为地底有承重一类的机关,通过重量来发动的。这样一来,我们只要脚还踩在地上,就随时有可能发动其它机关,实在是凶险。

我将自己这个想法跟众人一说,叫沈浩的那个伙计便道:“如果之前机关已经发动过一次,这地方肯定会留下痕迹。现在看来,另一拨人,肯定是选择了白鱼,咱们……八成是选错了。”说这话时,他看了豆腐一眼。豆腐刚刚抬起的脑袋又缩了回去,眼珠子乱转,也不知在想什么。

钟恭闻言,说:“如果这条路是错的,那咱们不能再走下去,我看,不如还是回去,想办法打开白鱼。”

豆腐觉得有些憋屈,嘀咕说:“没准儿另一条路更危险呢,做人要对自己有信心,难道哑巴选的路就是对的,咱们选的路就是错的?”钟恭耸了耸肩,道;“我可没这么说,但是……你们不是说,那个吴水有这个墓的一些资料吗?”

我摇了摇头,道:“那只是我们的一个推测,说不准。”话到此处,众人也只能认命,以我对普真的了解,只要进了他的瓮,就别想安然出去,现在走回头路,还不知会生出什么古怪。这条路究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谁也不知dào

,与其揣测冒险后退,不如一条道走到黑了。

众人商议完毕,当即不再犹豫,起身继xù

前行,这次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任何细节处都不敢遗漏,好在这次没在游什么暗弩,一路下去,都十分平静,平静的时间久了,众人心里反而觉得有些反常。

我一直走在最前面,毕竟这次是我的事情,而颛瑞等人完全是来帮忙的,没道理让他们在前面蹚雷,古墓地宫中,前面开道是个很危险的事情,但同样,也只有队伍中最厉害的角色才能胜任这个位置,比如哑巴,大部分时间,我都只是看到他的背影,因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永远都是走在最前面的。

此刻,我虽然不是队伍中最厉害的,但却是责任最重的,这会儿走在前面,一直风平浪静,反而让我心里没底,只觉得尸仙不会这么好心,反着必有妖,难道后面还有什么更厉害的幺蛾子?

我怎么有种,在一步步走向陷阱的感觉?

正想着,忽然,灯光与黑暗的交界处,冷不丁的显露出一个东西:是个人。

只见那人身形高大,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笔直的矗立在众人前方,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粽子蹦跶出来了,但再往前两步,灯光展开,我们才发xiàn

原来是个赤红色的人俑。

这人俑很奇怪,手里端了一个四方纹螭的托盘,盘中规矩的摆放着一块块一指长,三指宽的牌子,细数下去,一共有八块。豆腐挠了挠头,说:“这人俑直直的杵在正中央干嘛?难不成是想让咱们翻牌子?”

第三十二章 翻牌子

这人俑通体赤红,比普通人身形要高壮许多,面目轮廓也较为模糊,唯一做的比较精致的,便是它托盘中的东西,里面的牌子有些发暗,再仔细一瞅,赫然是银制的。

豆腐说完,颛瑞不冷不热的说道:“确实是翻牌子,但翻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什么意思?

我不由得看向颛瑞,他却并没有多说,只是指了指人俑的身后,示意众人往后看。我们目光绕过人俑往后一看,猛然发xiàn

,这人俑后面的地道,却是被挖空了的,形成了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地洞,周围的石壁,在灯光的照耀下,则是红彤彤一片。只见人俑后的四壁,赫然被一层油蜡所包裹着,而油蜡里面,则是红彤彤的火油!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说:“四面八方都是火油,嘶……这稍不注意,就得被活活烧死啊。”

我道:“从现在起,不准动明火,不要发出大的声音,不许碰周围的墙壁。”

豆腐眨了眨眼,伸长脖子往下方看去,只见人俑后被挖空的地洞下方,灯光一照也是一片火油,整个火油池中,有一些梅花桩一样的方形石柱凸显出来,石柱与石柱之间的间隔,大约在两米左右,看来,我们要向渡过这片火油带,就只能通过这些石柱。

但让人棘手的是,这些石柱,有些粗,能容人坐在上面,有些却细的只能放下半只脚,在石柱间跨越两米左右的距离,本来就有一定的风险了,现在其中一些落脚的石柱,还细的连一只脚都站不下,这该怎么办?

按照现在这情况,我们根本就过不去,即便手里有探阴爪这类东西,但墙壁四周都是火油,探阴爪根本没有着落点,要想继xù

前进,唯一的办法,便是走这些梅花桩一样的石柱,但显而易见,这些石柱不是给人走的,就算猴子走也不一定成功。

文敏四下望了望,从墙角处捡起了一块碎石砸向了前方火油坑里的其中一根很细的石柱。便听砰的一声,石柱纹丝不动,显得很牢固,而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则被反弹开,没入了火油中。

做完这个动作,文敏说:“看样子这些石柱是安全的,没有什么机关,这个火油坑就是为了阻止盗墓贼前进,否则,就必须得冒生命危险。”

豆腐奇怪道:“既然是阻止盗墓贼,他们干嘛还竖这些石柱子?直接连石柱子也撤了,不给人一点儿希望岂不是更好?”

白斩鸡闻言,虚弱的睁开眼,冷笑道:“蠢货,修建墓道机关,工人自己也要出入,当然不会完全断了后路,除非地宫里另有密道。”颛瑞闻言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白斩鸡的话,说:“看来,这巨耳王墓的结构十分严谨,并没有密道,所以这火油坑才会留有一线生机。”说道此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而又道:“不过,这石柱确实有些奇怪,过去的工匠,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身手……肯定还有其它机关可以操控这些石柱。”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人俑上,这地方,除了这个古怪的人俑外,哪里还有别的东西?

豆腐围着人俑转了一圈,从头看到脚,从左看到右,最后得出结论,说:“这是个劣质货,毛边太多了,不过就这层颜料挺奇怪的,这一千多年了,也不推测,这么红艳艳的,是什么东西来着?”

颛瑞辨别了片刻,道;“是朱砂。”

朱砂?

为什么要给这个人俑涂上朱砂?众人正惊异间,豆腐便大着胆子伸手去摸。这回我没让他得逞,将他爪子一拍,让他老实点儿,别动手动脚,这一拍豆腐跟着后退,但恰好,那个叫沈浩的就站在豆腐身后,腰间插着一支小探铲,铲柄朝着前方,豆腐这一退,屁股就顶到铲子上了,由于之前被怪鱼咬伤,顿时痛的低声哀嚎,整个人往前一蹦,反而直接撞到了那人佣身上。

我惊的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文敏眼疾手快,感觉将豆腐拉到身旁,但这下也晚了,只见被豆腐撞上的人俑到是很坚固,仿佛是被订在原地一样,纹丝不动,唯一的变化,便是它身上那一层红色的朱砂,竟然开始慢慢剥落,便如同劣质的涂料一般,形成了一个个气泡,紧接着纷纷龟裂,掉落在地。

我本想骂豆腐,但接下来的场面,让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朱砂剥落后,露出了褪色的人俑,这时众人才发xiàn

,这个人俑不是泥做的,而是一种类似于玻璃一样的材质,表面是薄薄的一层,内里却是无数的机括!

颛瑞吃惊,道:“机关果然在这里!”

只见透过人俑透明的躯体,可以看到内部十分紧密的机括,而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其中有八条铁线般的东西,一头连接着人俑托盘中的银牌,一头则进入人俑复杂的身体结构中,最终钻入了地底,很显然,这八个银牌,便是控zhì

整个机关的关键。

这会儿,如果冯鬼手在此,事情就好办多了。

只见这八条线绷的很紧,估计只要稍微移动银牌,里面的线便会进行拉扯,在此过程中,那些影埋在地下的机括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谁也无法预测。

众人一时间都被这个透明的人俑给震住,倒斗的人,懂得破坏机关也是一门手艺,自然见识过一些内部的机括,但像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便听钟恭惊愕道:“这人俑里面原来是机关?这是什么材料做的,我看着怎么像劣质玻璃?”说这话,他伸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人俑没什么反应。

颛瑞微微摇头,道:“不是玻璃,应该是白夯土。”所谓的白夯土并不是真zhèng

的土,而是一种较为少见的叫‘山猍’的动物的牙齿,磨成粉掺杂在普通的白泥膏里,随着时间的流逝,便会变得晶莹剔透,古时候有人专门猎这种动物来做一些珍贵的珠花,现代已经极为少见了。

豆腐捂着屁股,说:“我猜的没错吧,就是要让我们翻牌子。”

这时,钟恭忽然说道:“窦兄弟,你行啊,怎么什么都是你先发xiàn

?”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打趣的神情,显然只是无心之问,我心里却忽然有些纳闷儿,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次是巧合,总不能次次都是巧合吧?

豆腐面不改色,说:“那是因为我聪明,好歹我也是个艺术家!你们这伙儿人,除了会挖墓动粗,还会什么,没文化,真可怕。”颛瑞不冷不热道:“艺术家,闭嘴。”

豆腐见颛瑞发火了,缩了缩脖子认怂,我心里琢磨着钟恭刚才的话,但却碍于人多,不好向豆腐多问什么,只觉得满心疑惑:豆腐先是提前发xiàn

了机关,又看穿了这人俑的门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他知dào

些什么?

不可能啊……他是第一次来巨耳王墓,怎么可能知dào

这些呢?

猛然间,我想到了尸仙,想到了豆腐一直避讳提起的东西,心说:难道是尸仙的原因?

转念一想,又觉得尸仙神智全无,又怎么会告sù

豆腐什么东西呢?

兀自疑惑间,颛瑞等几个专业人士,已经开始研究起了这人俑内部的机括,看样子是想将这个机关研究透彻。我心知这会儿想这些也没用,便暗暗对豆腐多留了个心眼儿,紧接着,就跟着颛瑞等人一起去研究这人俑内部的机括。

但由于人俑表面的这层白夯土质地并不清透,因而内部的结构我们无法看的仔细,沈浩说:“要不把表面这一层弄开?”

钟恭骂他:“别他们扯鸡巴蛋,没见里面的线绷的很紧吗?一动就得玩完儿。”

我们围绕着这人俑观察了半个多小时,依旧是一无所获,就在这时,我心中一动,想到豆腐之前的表现,便有心试验,对他说:“你不是想翻牌子吗?不如你给个建议,该怎么翻?”

豆腐眼神古怪的看着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让我来?你什么时候这么信任我了,不是让我别添麻烦吗?这性命攸关的事,我可不敢瞎猜,还是好好研究研究吧。”说着耸了耸肩,趴在地上说:“我睡会儿,你们继xù

。”我真想在他贴了纱布的屁股上踹一脚,瞧他这模样,估计我之前也是多想了。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接着耗,足足耽误了两三个小时,众人都有些焦躁了,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机关这东西,你要是不懂,那就跟小学生看微积分一样,看一辈子也不明白。最后只能一咬牙,决定一个个试,一但出了什么意wài

,就撤。

打定主意,我们几人聚集到那托盘前,盯着上面的银牌。

文敏道:“翻哪一个?”

我说:“随便了。”紧接着,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捏住了第一眼吸引我的那块银牌。

第三十三章 秘密

我随意捏住一块,开始慢慢往外扯,稍微一动,立kè

便能感觉到银牌底部传来的拉扯力,约莫移动了不足两厘米,众人耳里便听到轻微的一声咔嚓声,不等我们反应过来,忽然,人俑后的火油坑中,猛地又冒起来几根石柱,再配合着原来毫无规律的石柱,霎时间铺成了一条石道,笔直的出现在我们眼中。

我目瞪口呆,心说:难道自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竟然懵对了?

又或者,这八面银牌其实都是没有危险的?我心下疑惑,便试着去动了动旁边的银牌,这次却发xiàn

它们变得极为牢固,根本无法移动了,如果强行拉拽,不知dào

会发生什么事,因而,我只得放qì

了这个念头。

文敏诧异道:“难道成功了?”

豆腐挠着脑袋说:“咱们运气有没有这么好?我怎么觉得有阴谋?这石柱能走吗?要不,咱们找个人先试一试?”说这话,他的目光看向了李胖子,但见李胖子身体之前被铁弩射出来的孔洞,估摸着又觉得不忍心,回过了头,自己伸出一只脚,在离我们最近的石柱上狠狠踩了一脚。

石柱纹丝不动,豆腐缩回脚,说:“好像没问题。”

但这一条由石柱拼接成的石道,以这种诡异而宁静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反而让人心里升起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我们也不是傻子,不会傻到认为那八分之一的几率,就这样被自己撞上了。之所以之前会胡乱翻牌子,我们只不过想看看这些银牌所代表的意义。

现在看来,它们显然是用来操控这些石柱的。

我估计,翻不同的牌子,石柱的排列顺序也会变的不同,这是八选一的选择题,从进来到现在,倒斗的人就在尸仙的安排下,一直在做着选择。先是外山的那块石碑,紧接着是阴阳双鱼门,现在又是这八块银牌。

此刻,其余七块已经无法移动了,选择机会显然只有一次,这会儿摆在我们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前进,要么后退。

我一咬牙,说:“我先去探一探,你们留下来。”

豆腐和文敏立kè

紧张起来,文敏道:“那样太危险了,万一出事怎么办?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我说:“我们已经耽误了好几个小时,眼下的情况没有别的办法,就这么定了。”

不等二人再多说,将手电筒的光芒调到最大,深深吸了口气,猛地跃上了石柱,石柱依然很牢固,众人站在后面神色凝重的看着我的动作,我冲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无碍,紧接着,便继xù

往前跳。之前石柱之间两米多的间隔,如今已经变得很窄,大约只有半米左右,跳跃间无比轻松。我心中一喜,又连这跳过三根石柱,都是顺利无比,然而,我刚跳上第四根石柱时,猛然间身后便传来一声沉闷的吱呀上,紧接着便是豆腐等人的惊呼。

我转头一看,赫然发xiàn

,之前跳跃过的三根石柱,在我离开后,竟然猛地缩回了火油坑里,与此同时,我现在所站立着的这根石柱,竟然也摇摇晃晃起来,并且开始往下沉。

身后的颛瑞一向不冷不热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力喝:“快跑!”

哪里还用他多说,我立kè

拔腿就跑,每一步的跨度都保持在半米左右,几乎每踏上一根石柱,它就开始颤抖起来,越往前,石柱下沉的速度就越快,最后我的心几乎都冷了,因为没等我跑到对岸,前方的石柱已经摇摇晃晃的开始往下缩了!

眼瞅着离对面的安全地带只有五六米开外的距离,但我却无路可走了。

我听到文敏大叫:“不……”那声音,几乎要哭了。我艰难的在摇晃的石柱上保持身形,听见这声音时,不由得回头一看,才发xiàn

一向坚强的文敏已经开始流泪了。

我心里一阵闷头痛,这一刻,只想将她揽入怀中,可惜,却是再也办不到了。我根本无路可走,剧烈摇晃着的石柱难以稳住身形,为了不甩下去,我不得不蹲下身双手撑着石柱边缘,但我不知dào

能支持几秒,这一刻,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看清身后的人。

“不、不要,陈悬……陈悬,你回来。”我第一次见到文敏这么失态,此刻,我只是满嘴苦涩,因为我知dào

自己回不去了。

石柱继xù

下陷,或许下一秒就会沉入火油之中,然而,就在这时,剧烈震荡着的石柱,竟然忽然咯噔一声停止了。

我整个人僵在上面,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这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一停,也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紧接着,我便听到钟恭大惊,说:“窦兄弟,你……”

直到这时,我才有空去关注豆腐,不得不说,刚才在生死一瞬间,文敏痛哭的神情几乎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在做什么,直到钟恭出声,我才发xiàn

,豆腐却是站在那人俑的跟前,双手不停的动作,也不知在干什么,片刻后,整个火油坑里,响起了一阵咔嚓声,之前缩回去的石柱,竟然又冒了出来,而且最为奇特的是,石柱之间半米多的间隙也没有了,而是紧密的拼接着,形成了一条平整的石道。

对面的豆腐一屁股坐在地上,隔得老远,我都能看见灯光下,他脸上全是汗,嘴唇多少,屁股上的伤也顾不得了。众人目瞪口呆,这时,。豆腐又从地上爬了起来,道:“快走。”说着,他拽了震惊的颛瑞和文敏一把,背着装备包,率先踏上石道朝着我跑过来,这一次确实十分平稳,什么变故都没有发生。

文敏等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了豆腐的脚步,须臾,我们三人总算到达了石道的对面,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全都聚集到了豆腐身上。

颛瑞的神色不太好kàn

,他一向不冷不热,很是沉稳,但现在,我几乎可以看到他眼中的怒气,不等我开口,他已经猛地揪住了豆腐的衣领,将豆腐整个人推到了墙壁上,声音十分阴沉,道:“为什么你会知dào

机关?先是黑鱼,然后是铁弩,现在是火道,你都知dào

?为什么不告sù

我们?我带着人马来玩命,是看在之前的情分上,不是带他们来送死的!”

颛瑞平日里打击豆腐,说归说,但还真没有动过粗,豆腐有些害pà

了,用眼神向我求救。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我不知dào

豆腐究竟隐瞒了我多少,但我可以理解颛瑞此刻的怒火。他带着自己的人马来帮我们,来玩命,但豆腐对此地的情形,显然很清楚,却只字未提,实在是……

我深深吸了口气,说:“先放开他,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颛瑞看了我一眼,眼角抽动了一下,最后缓缓松开了手。

豆腐垂着眼,眼珠子乱转,说:“我、我没有,我就是、就是凑巧……”我忍不住冷声道:“你这话,留着骗尸仙去吧。”说完,我想起了尧方那一幕,顿时有些后悔。果然,豆腐的情绪立kè

激动起来,怒道:“我就是个骗子,怎么样!”

文敏立kè

安抚,道:“小豆,你别激动,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你、你为什么会知dào

这个墓里的情况?是尸仙告sù

你的?难道它一直都有智慧?”

“没有。”豆腐立kè

否认,说:“它要有智慧,还会被我这个骗子骗到虚里去吗!”一说到这个,众人心下内疚起来,在场的人中,颛瑞、钟恭还有我,都是经lì

过那场变故的,霎时间心中的火气也消了。颛瑞狠戾的神色收了起来,沉默须臾,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知dào

些什么就说出来,我们这么大一帮人,就算你不顾及我们的性命,你总该顾忌一下你的兄弟还有顾警官吧?”

豆腐闻言沉默下来,一声不吭。

我看着他,脑子里有些乱。

我和豆腐,一个出身贫寒,一个出身富贵,但最后都落得无亲无故,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一直以来,都是极为信任对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从来不强求知dào

他的一切,但现在,我心里却有种很无奈的感觉,我忽然发xiàn

,自己信任的这个兄弟,隐瞒我的事情太多了。

这一切,似乎在尸仙出现以后就开始了。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豆腐会知dào

这里的机关?为什么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实话?

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第三十四章 石室

这会儿,我绝境逢生,脑袋里还是混乱一片的,而颛瑞说完,豆腐似乎犹豫了一下,紧接着眼睛瞟了瞟前方的通道,我察觉到不对劲,刚想开口,这小子拔腿就跑。

“他妈的!”我忍不住骂了句娘,二话不说赶紧跟了上去,豆腐本来就受了伤,速度没有我快,没跑几步便被我逮住按到在地,我也是怒了,一巴掌甩到他脑袋上,道:“让你跑,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豆腐哀嚎:“别打别打,我就脑袋还算聪明,再打就要变傻了。”

我将人拽起来,揪着他衣领,不再松手,说:“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别再想蒙混过去,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你会知dào

这里的机关!尸仙究竟是怎么回事?”

豆腐咽了咽口水,看样子被我吓住了,说:“先、先松手行不行,让我好好想想。”

我道:“松手还跑怎么办?”

豆腐苦着脸说:“跑也跑不过你啊,你松开,松开,我说还不行吗?”我见他一副要坦白的模样,便松开了手,谁知一松手,这小子又拔腿就溜,我当即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二话不说继xù

追,谁知追出去没两步,猛然便觉得地下一震,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脚下一空掉了下去,紧跟在我身后的众人也无一幸免,刹那间,我们纷纷踩空,下一刻便屁股着地,摔得哭爹喊娘。

这一摔下来,我心知是踩到机关了,但豆腐跑在我前面,他怎么没事?该死的,难道又是这小子捣的鬼?奶奶的,千万别被我逮到,否则我让你吃一年的方便面,不加调料包!

众人哀嚎着倒地,手电筒也摔的滚到一边,周围黑乎乎一片,光线极为暗淡,等捡起手电筒,重新调整了一下光圈,光线这才明亮起来。这时众人才发xiàn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间密封的石室,约莫有三十多平方米,石室的墙壁上雕刻着一些浮雕,周围空空荡荡,脚下也没有刚刺一类的机关,看样子不像是用来杀人的。

众人紧接着抬头一看,才发xiàn

头顶是一块块的大方砖,而我们头顶的地道,显然是经过伪装的,这会儿掉落下来,上面的暗格顿时关闭了。就在这时,豆腐的声音隔着地砖沉闷的传了进来,只听他说:“你们在下面好好呆着吧,剩下的交给我。”

什么叫剩下的交给他?

我大叫:“窦泊志!你他娘的把机关打开!”

豆腐说:“老陈,谁让你一直逼我的!有些事情,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得去确认了才知dào

。你们在下面好好待着,我确认完了就放你们出来。放心,诅咒的事情我记得,一定办的妥妥的!”

钟恭也怒了,说:“妥你妹啊,放我们出去!”

豆腐半晌,说:“我没有妹……”

我别提多郁闷了,道:“行,我不逼你,你先放我们出去行不行?有事情好商量成不成?”

豆腐道:“不行,不成!你们不逼我,肯定会揍我!”

我心说这小子什么时候变聪明了,现在还真唬不了他了,于是道:“我保证也不揍你行不行?”半晌,没有声音,众人又哄又骗说了半晌,连文敏都出动了,也不见回应。

最后,文敏叹了口气,摇头道:“应该是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白斩鸡这一摔,摔的哀叫不已,说: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原本是和吕肃搭伙,好好的,怎么最后跟我们这帮不靠谱的在一起。

钟恭说:“我说赵兄弟,你得了吧,谁下斗愿意带着个老大爷,我们能带着你都不错了,您就知足吧。”

我和颛瑞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其实颛瑞这人,外冷内热,很是仗义,他平日里表面上没少折腾豆腐,但自从尧方一行之后,也是将豆腐当成了自己的兄弟,否则也不会带着人马往巨耳王墓里闯,现如今我们被困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我俩都想不通,原以为看的清清楚楚的兄弟,怎么会忽然来个大变脸。

那该死的尸仙,究竟搞了什么把戏?

我思来想去,半晌也揣测不出其中的纠葛,还是文敏忽然说道:“看样子小豆已经离开了,他一个人,虽然知dào

这里的机关,但身手不行,我总觉得会出事儿,咱们赶紧想办法出去。”

钟恭抬头看了看我们落下来的地方,说:“我上去看看。”紧接着,他和沈浩还有另一个叫韩仲华的,三人搭了个人梯,钟恭在最上面,试着去推上面的地砖,但却是纹丝不动,不见有反应。

钟恭嘶了一声,摸出凿子,说:“一块石砖就像拦住我们,等着,我把这玩意儿砸开。”说完,开始去凿我们头顶的大地砖,但没凿两下,他忽然咦了一声,紧接着骂了句娘,说:“蛋饼墙!”

所谓的‘蛋饼墙’是行话,指的是一种已经失传的工艺,在地砖的铸造过程中,会加入一种独特的配方,使得整个地砖坚硬如铁,甚至比铁还要紧密,这种工艺,在汉朝之后便就此失传,只传说配方中的其中一样,就是加入蛋清,因此这种地砖,被戏称之为蛋饼墙,遇上了十分让人头疼。

一般的砖石,惹急了可以上炸药,但蛋饼墙的结构呈一体式,无法单方面爆破,如果炸东墙,其余墙包括宝鼎也会全部坍塌,遇上这样的墙,要想离开,只有一个办法:浇醋。

但问题是,我们这会儿,上哪儿去找醋?

据说修建长城时,墙砖粘合之间使用的粘土便是这种配方的雏形,使得长城至今依然屹立不倒,这种配方又被人加以改造,才形成了这种独特的墓砖,往往只出现在秦汉大墓中。这巨耳王墓所处的朝代,正好也是汉朝中期,普真又是个游历天下,经天纬地的奇人,居然还在墓里用上了蛋饼墙,不懂行的盗墓贼,以为不过是砖石,而在懂行的人看来,整个巨耳王墓,就是钢筋铁铸的,实在棘手。

众人发xiàn

这一点的,都不由得灰心丧气,难道我们真的得被困在此处,等豆腐放我们出来为止?

沈浩嘀咕说:“这地方这么危险,那小子万一出了事儿,死了回不来,我们岂不是得……”他说着话,看了众人一圈,白斩鸡便接话道:“哼,靠别人是靠不住的,这里莫名其妙多出这一间石室,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看,还是找找有没有别的机关。”他这话提醒了我,我打着手电筒四下看了一圈,道:“这地方肯定有其它出口。”

颛瑞问:“何以见得?”

我指了指四周,紧接着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这地方只有三十平米,而且又一直是封闭的,按理说,空气质量会很差,但这里的空气质量却并非如此,而且我们一共八人掉下来,在这个不算大的地方,也有半个小时了,有谁感到过气闷?

众人纷纷摇头,立kè

明白过来,唯一的理由是:这地方肯定有透气孔,或者有某些隐秘的换气设备。

当即,我们开始细细的搜查起这间石室,我第一时间,便被上面的浮雕所吸引,这浮雕上的内容,让我感觉即陌生,又熟悉。上面雕刻着的是一位女王骑着一头耳朵垂地的大象征战的场景。

在爷爷放置于地下室的笔记中,也曾记载过,在宝象女王的竖葬墓中,也雕刻了类似的情景,因而我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却并不觉得陌生。便如爷爷所描绘的那样,浮雕上的情景,让人极为遐想。宝象女王美丽的面容活灵活现,她一手持着宝剑,一手端着一个大碗一样的东西,碗中冒出一阵黑烟,而她身下的巨耳象,双耳都贴在了地上。

浮雕往下,让人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随着宝象女王念动咒语,大象双耳抖动,从地下,冒出了无数的鬼兵,杀的汉家的军队丢盔弃甲,人人脸上都挂着惊悚恐惧的表情,而鬼军极其残忍,手中没有武器,却能将人活活撕成两半。

这时,我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宝象女王?”是颛瑞的声音,我没有回头,嗯了一声作答。颛瑞道:“她是利用这只大象招来的鬼兵?”

我道:“或许是……但她手里的这只大碗很奇怪,不知dào

是用来干什么的。”爷爷到是从宝象女王的墓中拿出过一个一模一样的大碗,但除了从泥封里找出了一份不知名的地图外,那大碗便再没有奇特之处。

这时,颛瑞忽然道;“我觉得,这些不是鬼兵。”

对于他突然发表的见解,我有些吃惊,道:“不是鬼兵?那你觉得是什么?”

第三十五章 鬼兵

颛瑞静静的看着浮雕,思索片刻,声音依旧不冷不热,说:“我不相信什么地府阎罗之说,即便有,地府的鬼兵,岂是凡人说调就调的?你仔细观察一下,这些鬼兵打仗杀人的手法,它们像什么?”

按照颛瑞的话,我不由得仔细去看浮雕中的鬼兵,猛然间,我只觉得心头巨震,失声道:“粽子!”这哪里是什么鬼兵,只见它们杀人的手法,赫然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搭肩膀,然后两臂一摆,便将人撕成两半,这是粽子最长攻击人的方式,第二种是五指直接插入敌人的脖颈里,第三种则是直接嗜咬,看来看去,俨然就是起了尸的粽子最常见的攻击方法。

霎时间,我明白过来,所谓的鬼兵,根本不是从地府里‘借’来的,而是一群起了尸的粽子!而这个宝象女王,恐怕懂得什么操尸的秘术,所以千年之前,才能利用‘鬼兵’打败汉军。

我心下震惊,说:“看样子,这些都只是些粽子,这宝象女王原来懂得操尸术,八成和陈天德的炼尸一脉还是同源的。”颛瑞摇了摇头,道:“炼尸之术历来千奇百怪,陈天德的也只是其中一支,这小哀牢位于滇地险恶的群山之中,盛行巫蛊神鬼之术,已经难以究其来历了。”

我看着石壁上的浮雕,心里觉得不对劲了,如果这些是粽子,而非鬼兵,那么巨耳象招鬼兵的传说又是如何而来?假如巨耳招鬼兵的传说是假的,那么这头大象,就只是一只耳朵畸形的普通大象,宝象女王又为什么会倾国力为它开山建陵呢?

这一切,霎时间成了一个巨大谜团,这瞬间,我猛然觉得,这个巨耳王墓,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大象的陵寝,它是否隐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那么,宝象女王,为什么要编造出这样一个秘密?她究竟想隐藏些什么?普真也参与了这场开山造陵的工程,那么普真是否知dào

其中的真相?这二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颛瑞提醒,这个极其隐秘的细节,当真要被我给忽略过去了。

这会儿,先是豆腐给我来了一场大变脸,现在又抛出这么一个迷雾弹,我脑子也有些懵了,乱糟糟的,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决定还是先找到出去的路,问题要一个个解决,现在想,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俩转移目光,开始继xù

打探这个石室的其它位置,敲敲打打,却丝毫没有线索。

就在这时,文敏像是发xiàn

了声音,咦了一声,道:“你们过来看,这是什么?”

只见她蹲在西南方的墙角,打着手电筒朝内,背对着我们,似乎墙角有什么东西。众人被她这么一喊,便都聚拢过去,定睛一看,只见墙角处的位置,赫然有五个手指粗的梅花形小孔,手一伸过去,还能感受到小孔中传来的一阵阵暗风。

由于孔洞小,因而暗风也微不可觉,而且这风是一阵阵的,仿佛浪涌似的,很有规律。文敏道:“看来这里就是换气孔,你们说,它通向什么地方?”

钟恭道:“肯定是通向陵墓外,咱们现在也算进入地宫了,这里是地宫的入口,离外间还不远,所以留了这么个气孔。”

白斩鸡难得主动开口,说:“留这么一间石室,也不知dào

是用来干什么的。”

颛瑞道:“这间石室里没有机关,还有通气孔,看样子不像杀人的,倒像是囚禁什么人的。”

在神道下面设置囚禁人的暗室?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头。

囚禁人?

陵墓里,还需yào

囚禁人吗?

这时,文敏说:“我看,之前山洞外的墓碑写着,地宫没有珍宝,但既然是开山为陵,而巨耳又是按照帝王规格下葬,那肯定是有殉葬,这间石室,会不会是用来殉葬的?我听说有殉葬有活殉和死殉,这没准儿是个活殉坑呢?”

古时候殉葬,大都是将人杀死,陪葬在陵墓中,而殉葬中又有活殉,即将活人捆绑起来,直接活生生的丢入殉葬坑里,然后封闭陵墓,任其活活饿死活着憋死。据说这种活殉,不为汉室所喜,大多是一些古时的边荒蛮夷会为之所用。

据说,之所以有这种殉葬习俗,是因为有些地方讲究‘哭灵’,即被关在陵墓里的人,饥寒交迫,无法逃生,自知必死,因而会痛哭哀嚎,陵墓中有哭声,即为哭灵,哭灵是为了表示墓主人生前所受到的爱戴,而哭声,可以送墓主人的灵魂升天,因而在一些蛮夷之地,才有了这种奇特的殉葬习俗。

文敏认为,这个地方没有机关,却又留有气孔,八成就是为了‘哭灵’的活殉而准bèi

的。

颛瑞闻言,微微点头,说:“小哀牢位于滇地,古时就是蛮荒之地,有这个可能。不过……”他示意了一下四周,说:“这里并没有尸骨,而且,我们现在位于神道上,按照陵墓的规格,神道之后才是殉葬坑,这里不仅位置不对,这殉葬室的规格也太小了。”

一时间,众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文敏摇了摇头,道:“有这个气孔在,咱们不用担心缺氧,食物和水源都很充足,可以坚持四天。”她心思灵活,短时间内,已经计算出了我们的补给。

钟恭赞赏的竖起大拇指,说:“不愧是警察,顾警官,打个商量,以后能不能别查那么严,通融通融。”文敏微微一笑,伸出手比了个枪毙的姿势,道:“不行。”

我看着文敏有些狡黠的神情,不由得笑了笑,心里觉得好受了一些。这会儿,整个石室已经被我们摸透了,没有任何机关或者暗道,众人都有些泄气,白斩鸡更是将豆腐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和文敏相视苦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甘心的又折腾了两个小时,众人都显得有些焦躁了,那个叫沈浩的没什么耐心,说:“要不直接炸好了!那小子还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要是出了事儿回不来,我们岂不是要被活活困死?”

这人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事实,豆腐对这里的机关虽然了解,但一来,他身手不行,二来,豆腐究竟对这个地方清楚多少,也是个未知数,因而,他能不能安全回来,没有人敢打包票,所以要想离开这里,绝对不可能将宝压在豆腐身上,我们只能靠自己。

沈浩说完,众人面面相觑。

难道真的要用炸药?

万一被活埋怎么办?

文敏皱了皱眉,说:“用炸药太危险,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这么冒险,我看不如等等,说不定小豆真的会成功呢?我觉得,我们以前都太小看他了,到现在,是不是该换一种目光?”文敏的话让我一时间陷入沉默,心中千回百转,似乎也只能如此,于是只能心下一叹,心说:豆腐啊豆腐,你到底想去证明什么?我们的命,就在你手里了,但愿你小子能争气点儿,否则,我们这些人,就只能舍命一搏了。

接下来,众人只能陷入等待之中,间或按耐不住之时,会徒劳的再将石室摸一遍,照旧无果,我和文敏靠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题不外乎是尸仙和豆腐,聊着聊着,便觉得困顿,正打算小憩片刻,忽然间,我们头顶传来了砰的一声响,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爆破一样,震的众人耳心发麻,哪里能睡的着,只觉得魂儿都被惊出来了。

我和文敏一下子站起来,便听白斩鸡道:“怎么回事?”

钟恭道:“好像是上面出了什么事。”话语刚落,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仿佛是炸药爆zhà

一般,震得我们脚下的地砖都跟着抖动,众人缩在这个不算大的密闭空间里,有一种石室仿佛就要塌陷的感觉,别提多惊悚了。

这声音太大,在这不大的空间回荡,让人耳膜阵阵发痛,众人不由得捂住耳朵,聚在一起,就像一群受惊的动物一般,狼狈不已。

声音接二连三,足足响了四五下,众人都是经验老道的,立kè

意识到是有人在使用炸药。

难道是豆腐回来了?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海里闪过,猛然间,声音止息了,周围恢复了寂静,但众人经此一次,耳心发麻,一时失聪,暂时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于是只能赶紧去揉耳朵。一般这种暂时性失聪,可以靠揉耳朵和按摩耳后的穴位得到暂时性的缓解,我按了约摸不到半分钟,便觉得听力逐渐恢复了。这时,我猛然听到上方传来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由于听力没有完全恢复,我也听不出是谁的声音,更听不出在说什么,但情急之下,我赶紧出声大叫:“是谁!”

第三十六章 得救

我这话一喊出,便觉得耳朵里集聚的杂音散开了去,一时间耳聪目明。但上面没什么回应,于是我又跟着询问,其余人也纷纷大叫。片刻后,上方的人,说话声音逐渐清晰起来,我听了半晌,只觉得像是冯鬼手的声音。

他怎么也来这儿了?

很显然,冯鬼手听到了我们的呼救声,他说:“谁在下面?”

我道:“是我们。”

“陈悬?”冯鬼手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便听上方传来一阵走动声,却没有人再回应我们。文敏微微蹙眉,道:“怎么回事?难道人走了?”

钟恭说:“莫非姓冯的怀恨在心,所以……”话音刚落,我们头顶忽然传来吱呀一声闷响,一阵尘灰扑簌簌的往下落,紧接着便想起了冯鬼手的声音:“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出来吧!”

众人被这一阵尘灰浇下来迷了眼,一时间哪里睁得开眼,赶紧往后退,泪眼朦胧间,只见上方赫然已经露出了一个四方形的出入口,而冯鬼手正趴在那里,探出一个脑袋,居高临下看着我们。

众人这会儿都是狼狈不已,被冯鬼手这么围观,心里很是尴尬,一窝蜂似的赶紧往上爬,只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一冒出头我便不由得愣了,因为我发xiàn

外面不止冯鬼手一人,还有哑巴的那一帮手下,雷子冲我打招呼:“陈兄弟,又见面了,缘分啊。”我目光一转,落在了一旁的哑巴身上,这时我才发xiàn

,他昏迷了。

我大惊,也顾不得询问太多,赶紧走过去查看哑巴的状况,道:“他怎么回事?”

雷子叹了口气,道:“别提了,选错了路,进了个鬼地方,差点儿丧命。”这时我才发xiàn

,地道旁边的山壁上,赫然有一个圆形的爆破口,一眼看过去,爆破口黑乎乎的,一眼都看不到底,看样子这阴阳二鱼两条洞口间的距离挺远,难道雷子他们是一路爆破过来的?这也太夸张了,得使用多少炸药?他们就不怕把自己给活埋了?

我检查了一下哑巴,发xiàn

他身上并没有外伤,我不禁道:“怎么回事儿?他身上没伤,怎么晕过去的?”

雷子闻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神情变了好几下,最后缓缓吐了口气,说:“陈悬,我们风火雷电雨,这些年一直跟着三爷,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能让我们佩服的人不多,但这次,这个吴水,我服了。”

说着,他指了指那洞口后面,道:“我们到了洞口的时候,被阴阳鱼给挡住了,一时不知dào

该选哪一条路,正巧,姓冯的来了,他不是机关手吗?整个儿一水货,非冒充专业人士,说什么阴人走阴路,阳人走阳路,抱着两个破铃铛研究了半个多小时,指天骂娘的说自己不会呢选错。结果呢?把我们往一条死胡同里带啊。”

冯鬼手在一边,闻言脸颊上的肉抽动了一下,神色很是难看,说:“是我低估了普真,谁想到这人会来这么一手反其道而行,就算是我们机关手的祖宗,鲁班大师来了,估计也得发懵。”我大致明白过来,看样子是冯鬼手选错了路,另外一条鱼道上,八成更加危险。

想到此处,我又想起了豆腐,很显然,当时毛手毛脚打开黑鱼门,也是他故yì

为之的,因为他知dào

这条路才是正确的。

我心里别提多复杂了,这时,便听小雨接过话头继xù

往下说。他们进了白鱼一路往下走,自然也是机关重重,但有哑巴十分了得,有他在前面开道,万事都引刃而解,让众人不由得钦佩万分。然而,就在这时,众人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墓门,规格庞大,气势逼人,看样子像是地宫的正门。

出现墓门,就意味着路走对了,雷子等人还对冯鬼手的技术大加称赞了一番,打开墓门之时,还有暗弩射出,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仿佛众人真的一步步走入了地宫的核心部位。

墓门后是一条规整的墓道,众人顺着墓道往前走,然而走了片刻就觉得不对劲,但具体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直到哑巴忽然想明白原因,猛地大叫:“快,离开这里!”说完,便带着众人转身就跑,其余人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哑巴都说跑了,那就别留着了。

众人拔腿往回跑,很快便到了之前的墓门处,然而这时,众人猛然发xiàn

,之前那扇宏伟的墓门,竟然只剩下一半了,那么另一半呢?众人抬头一看,才发xiàn

头顶的宝顶,竟然在缓缓的往下降,而墓门的上半部分,已经被宝顶给遮蔽了!

直到此时,一行人才恍然大悟,这墓门,不过是个摆设,这条墓道,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一但等这宝顶压下来,自己这些人可就……

现在该怎么办?

哑巴显然是最先发xiàn

这个机关的,否则也不会率先带着众人往回跑,此刻,他狠狠的推着墓门,大门却纹丝不动,透过门缝一看,墓门后面,赫然已经顶了一个硕大的圆形自来石。

这石头是哪儿冒出来的?

冯鬼手脸上跟着冒冷汗了,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机关手算是道上数一数二的了,但什么地方藏了块自来石,什么时候自来石无声无息的抵住了墓门,自己竟然毫无所觉。

这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机关手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这一刻他发xiàn

,对于这个巨耳王墓,他竟然如此被动。

“怎么办?”小雨焦急的问哑巴。

不等哑巴开口,冯鬼手已经恼羞成怒的说:“炸开!”

哑巴冷冷道:“这里不能炸。”说着,指了指自来石的上方,顺着那窄小的细缝,却见自来石上方,隐隐约约挂着什么东西,由于位置的关系,因而看不太清楚,但根据它的颜色,哑巴推断是火油一类的东西,如果用炸药,那将会是什么场景?

雷子等人立kè

开始骂娘了,上方的宝顶还在不停的压下来,众人却无计可施,为了避免外面的火油受到压迫而灌进来,众人远离了墓门,却不知该怎么办。而这时,宝顶已经越来越低,最后众人不得撑着手去抵挡这股压力,只期望它能慢一点儿。

就在这时,哑巴却忽然收了手,紧接着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低垂着头,虽然看不清神情,但身体却有些摇摇晃晃,似乎是极为痛苦。小雨连忙问道:“头儿,怎么回事?”

哑巴甩了甩头,忽然道:“我想起来了,跟我来!”说着,便带头往前跑,众人这会儿完全没有主心骨,哑巴说什么就是什么,片刻后,哑巴带着众人跑到了墓道的尽头处,喘着粗气,盯着墓壁上一个圆形的大洞。

那洞看样子是被炸药一类的东西炸出来的,但周围并没有碎石,只有很多石末子。小雨立kè

意识到:除了自己这批人外,之前应该还有人来过这个地方,八成是遇到了同样的事情,所以选择在墙壁上炸洞想逃跑,这些石末子,八成就是炸开的碎石,被宝顶压下来后形成的。

奇怪,吴水怎么会知dào

这里有个洞?

小雨心中惊异,但却知dào

与自己无关,毕竟自己这次只是奉命行事,于是立kè

钻进了洞中,大约六米深的时候,他发xiàn

了洞口到了尽头,但这个洞并没有打通,是个死路。

这时,便听吴水道:“这山壁的对面,是真zhèng

的神道,继xù

炸!”

说着,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冯鬼手和小雨,自己则带着其余人抵挡着宝顶,以期为众人多争取一些时间。在这个过程中,雷子注意到哑巴脸色惨白,时不时的会甩一下头,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而我们之前听到的几声巨响,便是爆破的声音。

这次爆破的距离,足足有五米多,也就在打通的那一刻,哑巴倒了下去。

说着,小雨问我们:“你们后来怎么样了?怎么被关在这下面?”他看了看安然无恙的白斩鸡,问我们有没有找到豆腐。我苦笑,说:“一言难尽,先等吴水醒了再说吧。”对于豆腐的事情,我不愿意多言,看了看晕倒的哑巴,我不由得心中沉甸甸的,想起了他在陈词藏尸的山洞里,似乎也曾经隐疾发作,痛苦难当。

我回想着小雨的话,留意到了一个细节:哑巴是在隐疾发作过一阵后,才说自己想起来了,紧接着就带着众人找到了这个半成品的爆破洞。他想起了什么?

我不相信白三爷给他的资料会详细到这个地步,连一个不起眼的爆破口都会知dào



难道哑巴的记忆中,有关于巨耳王墓的经lì



可是,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吗?

如果他是陈词,那么这一切都说的通,但陈词的尸骨就在山洞里……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我盯着哑巴昏睡的年轻面容,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七章 它是谁

冯鬼手等人一路比我们还折腾,这会儿又是爆破,又是找机关救我们,也累的不行,坐在原地吭哧吭哧的喘气。我问他们有什么打算,小雨指了指昏迷的哑巴,说:“我们一切都听他,先等着,等他醒了再说。”

文敏微微皱眉,低声对我说:“他们能等,咱们没时间等,得快点找到小豆。”

我冲她点头,递过去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紧接着问冯鬼手几人,愿不愿意跟着我们搭伙上路,毕竟现在路只有一条,队伍强dà

一些总是好的。冯鬼手到是没什么意见,小雨等人却是犹豫不决,谁知,就在这时,昏迷的哑巴忽然睁开了眼睛,保持着不变的姿势,也没有看我们,只对着小雨说:“跟他们一起走。”

我见哑巴醒了,赶紧凑上去,道:“身体怎么样?没事吧?“

哑巴嗯了一声,没动,我估计他是还没有缓过劲来,便道:“既然如果,咱们就一起走。”紧接着,骂我扶着哑巴,两拨人汇合后,显得人多势众,立kè

朝着前方而去。

有豆腐在前面打头阵,我估计会安全很多。冯鬼手走在最前面,虽说在普真面前,他有些菜,但总比我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要靠谱,我则扶着哑巴跟在他身后。哑巴身体很凉,浮着一层薄汗,虽然一声不吭,神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我总觉得他此刻很痛苦。我心想,他可能是不想让其余人知dào

他的身体状况,于是便也没问,但看他脚步几乎是拖在地上的模样,我脑海里闪过了陈词模糊的影像,心下有些不忍,便直接将人背了起来。

其余人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哑巴猛地睁开了眼,在我耳边冷冷道;“放我下来。”他声音压的极其低,几乎是耳语i,显然是不想惊动其他人。于是我也微微侧头,做着唇形说:声音太小,听不清楚。

哑巴一愣,显然知dào

我是故yì

的,但也没多说,微微哼了一声,不再多言。众人继xù

前进,一路上小心翼翼,墓道里很规整,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我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巨耳王墓中,飞刀白老四、陈词、以及赵二爷都曾经光顾过,为什么我们这一路走来,没有留下些什么机关发动的迹象呢?之前我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想起来,不由觉得十分奇怪,便将这疑惑说与众人听,道:“总不至于,之前来巨耳王墓的人,都选怎了白鱼门吧?”

小雨立kè

反驳说:“不可能,我们在那边,也没有看到机关发动的痕迹,这地方,就像从来没人进来过一样。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奇怪。”

文敏推测说:“莫非是有什么机关在操纵?”她说这话时,看向冯鬼手。冯鬼手脚步一顿,摇了摇头,说:“这世界上哪有这种机关,肯定是有其它原因。”众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各种各样的可能,哑巴照旧没有参与我们的话题,沉默的俯在我背上,我侧头一看,以为他又昏睡过去了,谁知就在这时,哑巴忽然对我耳语道:“走到最后。”

最后?

我愣了一下,刚要开口问,他微微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说话,声音压的极低,道:“放慢脚步。”此刻,墓道里只有众人的脚步声,由于人多,脚步声显得很杂乱,哑巴这极低的耳语,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不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但对于哑巴,在某些时候,我总有一种奇特的信任感。他阴过我很多次,但同样,也救过我很多次,特别是和陈词一模一样的容貌和个性,让我下意识的产生一种亲近感。、

等我察觉到的时候,才发xiàn

自己已经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由于这个原因,其余人慢慢超过了我,众人这会儿都很警惕,只以为我是背着一个人,速度慢下来也很正常,没有过多的在意,须臾,我便落到了最后方。

此刻,每个人手里的手电筒都开着,黑暗的墓道中,被手电筒的光芒照射的很亮,众人的影子被拉长成了一个个细瘦的黑影投映在地面和墙壁上,在转弯处扭曲开来,显得人影憧憧。

我走在最后,低声问哑巴:“你想干什么?”

哑巴依旧俯趴在我身上,但身上的肌肉却不似之前那样虚软,而是慢慢的紧绷起来,用一种如同气声一声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你数数,前面是几个人。”

人?

我的目光看向前方,由于墓道并不宽敞,我们人又多,因此要一下子数清还真不容易。

我顺着看过去,只能看到众人的背影,越靠前的越看不真切。最先的是冯鬼手,他后面跟着颛瑞和钟恭,文敏跟在颛瑞身后,紧接着是沈浩和沈仲华,再接着是哑巴的几个手下,最后面是白斩鸡和形貌十分可怖的李胖子。

我看了看,猛然觉得不对劲,怎么多了一个人?

霎时间,我就觉得脖子发凉,目光不由得死死看着前方的众人。

冯鬼手等人的背影很好分辨,而不太容易分辨的则是哑巴的那几个手下,他们都是统一的着装,身量也差不多,再加上都背着装备包,因而从后面看去,更难以看清谁是谁。风火雷电还有小雨,一共五人,而之前代号为‘火’的那人,在怪鸟的袭击中,已经牺牲了,那么实jì

剩下的,应该只有四个人,但为什么,他们的队伍里,会多出一个背着装备的人?

或许是由于装备太多,又或者是因为他们几人的打扮太像,再加上众人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周围的环境上,只担心会踩到机关,而没有去关心身边的人,因此,竟然没有一个人发xiàn

这个古怪的现象。

我猛地明白了哑巴让我走在最后面的原因。

多出来的人是谁?

我的目光,在那五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背景上游移,心里不禁冒出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猜测:难道是火的鬼魂……回来了?

霎时间,我后来有些发紧,半晌才勉强开口,压低声音问哑巴:“你、你怎么发xiàn

的?那个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哑巴明明一直趴在我背上,而且我也一直走在前头,他怎么会知dào

后面多出了一个人?莫非他后脑勺上还长了眼睛?

说着话,我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而前方的众人依旧在往前走。李胖子的感觉十分灵敏,我一听县脚步,他便立kè

回头看我了,青紫的皮肤在近距离的光线中显得分外可怖。

我心里漏跳了一拍,赶紧又跟了上去,李胖子估计也以为我只是累了,因而转头继xù

往前追。这时,我意识到了一件更不对劲的事。李胖子是信使,对于粽子有天生的觉察力,如果多出来的那个背影,真的是‘火’的鬼魂,那么李胖子怎么会不知dào

呢?

我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哑巴却并没有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我正准bèi

再多问一句时,哑巴又开口了,这次,他的声音压的更低,说:“它要找替身……”

找替身?

我心知自己那个猜测成真了,咽了咽口水,做着唇形道:它是火?

哑巴没有否认,表示默认了。

我脑海里乱哄哄一片,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场景,在被困在石室的时候,我们的人数是没有问题的,而哑巴等人刚出现的时候,众人围坐在一起商议,注意力都在人的身上,因此人数也是没问题的。

也就是说,它的出现,是在我们启程之后的某个时间段。

我依旧做唇形,问:你怎么发xiàn

它的?

哑巴眯着眼,冷冷的盯着那五个人的背影,我们并不确定哪一个是‘火’,我想起民间传说中,鬼魂是没有影子的,于是顺着哑巴的目光,微微加快脚步,去观察那五人脚下的影子。

五条影子。

我有些吃惊。

难道不是鬼?

我不由得仔细去观察那五道影子,它们都被拉的很长,投射到地上,又拐个弯折叠到墙壁上。这时,我忽然发xiàn

,其中一道影子有些不对劲。

它比其它四条影子更为细,不像人的影子,像一副骷髅架的影子!我倒抽一口凉气,猛地锁定住了那个‘人’。

这时,前方的冯鬼手说道;“现在到是平静,看样子咱们快要接近殉葬坑了,不知dào

这大象的墓,是用什么来殉葬。”小雨想起了豆腐之前的话,说:“没准儿就像窦兄弟说的一样,是香蕉。”一行人笑了起来,靠这种方式舒缓队伍里凝重的气氛。

我被二人的对话吸引了一下,目光一转,然而,再转回去时,我猛地一愣:它又消失了。

第三十八章 阴尸阵

我盯着那四人的背影,却再也看不到那个多出来的人,霎时间惊了一下。

它去哪儿了?

就在这时,哑巴忽然道:“在后面。”

我心里咯噔一下,就要转身,却被哑巴制止住了,说:“装作不知dào

,继xù

走。”听他这么一说,我只能忍住那种想回头的冲动,继xù

跟在白斩鸡等人身后。但一想到我们后面有东西跟着,我就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再加上哑巴这会儿身体没什么温度,皮肤冰凉贴在我脖子上,那种感觉就别提了,如果不是哑巴现在行动不便,我真想把他从背上扔下去。

这时,一边走,哑巴一边道:“他死时,尸骨坠落于崖底的阴尸阵里,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要去惊动他。”

“阴尸阵?”我动了动嘴皮子,无声的做唇形:什么东西?

哑巴声音极低的耳语道:“是一种尸阵,能压制地脉的生阳之气,形成聚阴的效果,但凡死在这个地方的人,都会和他一样……”我不由得牙根发软。什么叫和他一样?难道所有死在这里的人,最后都会变成……

我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白斩鸡会在湖的对岸看到黑雾,恐怕那就是阴尸阵聚集在一起的阴晦之气。看样子,也是用来压制地脉的,这得死多少人?普真生前,也当真是可怕。

这时,哑巴仿佛是知dào

我在想什么,依旧用那种气声说:“那些崖底的怪鸟,最初就是吃死人肉长大,繁衍的后代中,都带有尸气。有阴尸阵在,死人很容易发生变故,这地宫里,不止他一个。”

我听得头皮发麻,也明白哑巴的意思,按照这种说法,那么除了死去的火以外,包括之前死在这个地宫里的所有人,没准儿都已经变成了软粽子,比如赵二爷当初带过来的人马,又比如最初白老四所带着的人马,或多或少都折损了一些在这斗里,如果他们都变成了软粽子……这个念头让人心里很是发毛,我不禁问道:“那它们……一直会被困在这里?”

哑巴微微嗯了一声,道:“阴尸阵只要存zài

,就永不超生。”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想起了尸仙,看样子,这个阴尸阵不单单只是为了压制地阳之气,八成也是一种报复手段,敢闯巨耳王墓的,不仅要死,而且还要永不超生!

我想起了那石碑上的最后几个字:地宫有灵,擅入者死!

我这一声动静,没有压着声音,其余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转头往后看。我心说不好,这一转头,他们岂不是就发xiàn

为后面跟着的东西了?哑巴可是说过,不能惊扰它的!

谁知众人转头,却是神色平常,似乎并没有发xiàn

我身后还多了一个东西,文敏率先问道:“怎么了?”

我怔了怔,往后一看,猛然发xiàn

,在我身后右侧,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赫然站着一个人,那人虽然低垂着脸,但那身量和打扮,不是死去的火又是谁?我瞪着,几乎说不出话来,而其余人却仿佛是根本看不到一样,众人顺着我的目光朝那个方位看去,片刻后,文敏担忧的走过来,问我:“你在看什么?是不是太累了?”

很显然,他们都看不到‘火’。我不禁转头看向哑巴,发xiàn

哑巴已经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在装晕。

他为什么要装晕?

我心下一动,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个‘人影’身上收回来,微微摇头,对文敏说:“没事,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可能是我太疑神疑鬼了。”文敏又看了下我之前盯着的方向,对那个地方的人影视如不见,道:“别动想,你只是太累了,走吧。”

这时,小雨说:“我来背,你歇着吧。”他示意我将吴水放下,我赶紧说:“不用,我自己来。”

小雨愣了愣,最后说:“看不出来,你和吴先生关系这么好。”说罢摇了摇头,估计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两拨人的相处模式这么奇怪,一会儿像朋友,一会儿又像是敌人。

这么一打岔,我心里没有之前那么毛森森的了,现在只想着其余人快点儿转移注意力,然后好悄悄的向哑巴问个明白。这条墓道地砖规整细密,用冯鬼手的话来说,是属于很容易架设机关的墓道,需yào

十分小心,但这次一路往前,我们却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豆腐更是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须臾,等到众人转移注意力之时,我问哑巴:“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看不到?难道只有咱们两个能看到?”

哑巴忽然在我耳边淡淡的说了句:“我也看不到。”

这话让我愣了,我说:“你看不到?那你之前……”他要是看不到,怎么会知dào

队伍里多出了一个‘人’?

哑巴却并没有回答我,而是说:“只有你能看到。”

我一时觉得喉咙发紧,片刻后,才问道:“为什么?”

哑巴道:“除了你,还有一个人也可以看到。”

我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道:“豆腐?”

哑巴微微点头。

我心下震惊,不由想起了之前在玄冰墓中,尸仙劫走豆腐的一幕。再后来,那么多人不跟,却唯独跟着我和豆腐,难道是我和豆腐有什么特别之处?

哑巴为什么会知dào

这些?

这时,便听哑巴道:“回忆一下,在雪龙山里,你们俩经lì

过什么?”

我的脑海里,立kè

浮现出了当时的情况,从下斗到最后逃出生天,几乎每一个细节都回想了一遍,最后,我猛然想到了一个件事儿,也就是当时被我和豆腐杀死的那个天兵,那会儿我们吸收了天兵喷发出的红色雾气,导致了伤口快速愈合。这个能力在我身上,离开玄冰墓以后就消失了,而在豆腐身上,却依旧保留着,只是没有在玄冰墓时那么夸张而已。

我记得,当时在那个洞里,我就快被天兵给弄死了,无意之间,拔出了天兵腿根部位的铁钉,使得其中喷出了一股赤红色的烟雾。当时我们并不知dào

那烟雾是什么东西,以为是毒烟,因此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豆腐猛地扑到我身上,用身体将我护在下面,所以,天兵喷出的第一股红色的烟雾,是正对着豆腐的头喷出的。

而后来喷出的烟雾,颜色就淡了许多,显然和第一股烟雾大有不同,但当时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再后来,我们进入了散发着红色烟雾的冰谷,但那些烟雾的颜色,也明显不一样。

会不会就是因为那个原因,所以尸仙一出现,才会立kè

就豆腐给抓走了?

那么,天兵体内的那股红色烟雾,究竟是什么东西?

按照陈词手里的地图记载,普真此人的生平极为曲折,他原本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勘舆师,出身少数民族,但深受汉文化熏陶,年轻的时候游历天下。在他游历天下的这段时间中究竟经lì

了什么,当初吕肃传给我的资料里也没有相关记载。或许是吕肃可以隐去了,又或者是U盘中原本就没有相关的记载。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段经lì

对普真的人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因为正是在那之后,他才开始制造神灯,开始修建巨耳王墓。由此可见,铺着在那段时间,掌握了吕肃所追求的‘钥匙’,也就是制造神灯的方法。

吕肃一心想进巨耳王墓,就是在做最后一搏。

这地宫不下阴尸阵,使得死在此处的人,连鬼魂都无法脱身,看似残忍至极,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又明显是在保密,显然,普真连粽子都不放心。

难道让吕肃猜对了,普真真的将‘钥匙’的秘密放在了巨耳王墓中?尸仙生前究竟经lì

过什么?它的一身本事,究竟是从何而来?这巨耳王墓,又为什么会和鬼厍之面的诅咒扯上关系呢?

如果说鬼厍之面,是来自于‘鬼蜮’那个迁徙的民族,那么普真的‘钥匙’,是不是和萨满有着什么联系?

经由哑巴这一提醒,困扰我多时的谜团总算揭开了一个,看来普真之所以会带着豆腐,不是没有原因的,而那阵红色的烟雾,我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坏的东西,它能让人的伤口快速愈合,又能让人看到一些‘潜在的危险’,到不失为一样宝贝。

那么,这次豆腐会变脸,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被抓走之后的那段时间。

我心中猛然冒出一个猜测,难道那段时间里,普真带着豆腐回了巨耳王墓?所以豆腐才会对这里了解的如此透彻?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被吓了一大跳,立kè

便否决了。

尸仙后来无智无识的模样,可不是装的,又怎么会带着豆腐到这个地方离?

思来想去,也只有找到豆腐,才能当面问个清楚了。这会儿,我比较好奇的,反而是哑巴,他既然看不到粽子,又是怎么知dào

火的?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哑巴却并没有答话,目光盯着队伍的前方,露出思索的模样。

就在这时,前方的冯鬼手道:“看,这儿有个记号。”

第三十九章 殉葬坑

他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记号?我以为是豆腐留下的,也顾不得跟在后面的火了,反正它一路上也挺规矩,也就当跟了个影子得了。

于是我赶紧凑上前,去看冯鬼手所说的那个记号,只见众人的前方赫然是一面蒙蒙的黑雾,灯光照过去,神道两侧的山壁被拓宽了,正中央的道路变得有些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透过这些黑雾,看向道路的两旁,赫然便是两个殉葬坑。我立kè

意识到,我们已经走出神道,进入了殉葬坑的范围。

这些黑雾,大约是常年累积的阴晦之气,凝结不散,将众人的大部分视线都遮蔽了,而冯鬼手所说的记号,则是位于殉葬坑前方的一块石碑。这块石碑,却是一个空碑,一眼看去,石碑上并没有刻字,也不知普真再这里竖立一个空碑究竟有什么用。而石碑上唯一存zài

的,却是一个不太清晰的十字架。

十字架并不规整,很显然,是用匕首一类的东西刻上去的。我看到这个记号,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想起了哑巴在溪边大石头上发xiàn

的那个十字形记号。

难道,这个记号也是陈词留下的?

我盯着它,一时间难以移开目光。

便听冯鬼手揣测说:“这地方又没有岔路,不会有迷路的危险,这是谁留下的记号?这个记号有什么用?”其余人显然也想起了之前在溪流边的事,不由得纷纷看向哑巴。

哑巴这时我对说:“放我下来。”

他隐疾带来的不适,似乎已经缓解了,我松了手,他便稳稳的站在地上,走到那块石碑前,抚摸了一下上面的记号,最后道:“这是陈词的记号。”除了小雨等人外,其余人都知dào

我和陈词的关系,倒也没有觉得惊讶,只是钟恭说:“难道这个记号是:到此一游的意思?”钟恭这人平时挺稳重的,就和他主子差不多,这会儿说了句打趣的话,却没有人应和,他耸了耸肩,看了看前方阴晦的雾气,摸出了防毒面具戴在脸上。

瞧见他这个动作,众人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纠结这个记号的时候,前方的阴晦之物吸进身体里,肯定是有害无益,还是先戴上面具再说。

众人带上防毒面具,在光线晦涩的地底,就像一帮地下怪人一样,防毒面具让人的视角变得狭窄了一些。哑巴这次走在了最前头,我赶紧跟在他身后,这小子知dào

的信息太多了,跟紧他绝对没有错。

我们排成纵队走上了殉葬坑中央的道路,灯光朝着两侧的殉葬坑一打,隐约能看到些牲畜兽骨,白磊磊一片。阴雾在上方蒸腾,走着走着,我猛然瞧见里面竟然还有人骨,一个个藏在骨头里的骷髅头,显示出有大量的人在陪葬。我心里一惊,猛地想起了哑巴的话:巨耳王墓入口的崖底,布下了阴尸阵,但凡死在此处的人,鬼魂都无法离开,只能在墓中游荡。

这地方有这么多的活人殉葬,那他们的鬼魂岂不是……

这个念头刚闪过,忽然之间,我看见前方的黑屋之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我原以为是失踪的豆腐,但在一看,却发xiàn

那个人的身量比豆腐更为瘦小,双手背着身后,佝偻着身体,仿佛是被人捆绑起来似的。我察觉到哑巴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但他四下里看了看,最后看向我,目光中透露着询问。

其余人见我二人忽然停下脚步,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紧张起来,文敏询问道:“怎么了?”她四下里看了看,却仿佛对前方的那个人影视而不见。

我心知,那又是一个被困在巨耳王墓的软粽子,于是摇了摇头,对哑巴示意了一下前方,告sù

哑巴前方有东西。很显然,哑巴虽然看不到这些软粽子,但他似乎有什么特别的能力,竟然可以感应到,甚至比我的眼睛更快的发xiàn

一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前方阴晦的雾气,忽然动了起来,仿佛被阴风吹动一般,众人看到这些晦雾忽然翻滚起来,皆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拔出武器,神情紧张。然而,此刻只有我能看到,前方的阴雾开始变淡,雾气中,我所看到的那个人影,缓缓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它的面容很模糊,但走的越近,我看的越清楚,原来,他身上竟然还捆着绳索,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很显然,这个人是被活殉的,而直到它逼近,我才发xiàn

,原来这地方,竟然不止它一个,在它身后,还排着纵队,跟着一排长长的人影,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头。它们全都是够搂着身体,被拘捆绑着,低垂着头,衣衫褴褛,沉默的朝着我们这支队伍走过来。

其余人看不到什么,还不觉得怎样,我却是看的头皮发麻,将我前方的哑巴拉着后退,道:“它们来了,怎么办?”硬粽子可以砍,软粽子却是最棘手的。

哑巴道:“多少?”

我道:“很多,一长条呢。”

其余人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颛瑞看了看四周,最后沉声问我:“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东西?”不得不说,颛大当家的思维敏锐,一下子看到了事情的关键点,于是我点了点头,道:“前面有一排软粽子过来了。”

“一排?”冯鬼手怪叫一声,估计是被我这个形容词给吓到了,我点了点头,表示他没有听错。

这时,哑巴回话道:“先后退。”各行有各行的忌讳,倒斗的人,如果遇到了软粽子,讲究‘免冲’,也就是不能和软粽子撞上,这些说法,实jì

上都来源于民间。民间管这叫‘过身’,即这些软粽子无形无质,人可以从它们的身体里穿过去。有些人走夜路的时候,走着走着,忽然感觉浑身一凉,不受控zhì

的起了层鸡皮疙瘩,往往就是和软粽子‘过身’了。

过身不是什么好事,会冲撞活人的阳气,轻则小病,重则大病,如果被‘过身’的人,本身就是阳气弱体虚的人,又遇上比较厉害的粽子,那就不叫过身了,叫鬼上身!

倒斗的遇到软粽子,都讲究‘免冲’,我们这些常年和尸体打交道,钻行在古墓里的人,身上的阴晦气最重,再加上古墓里的粽子时间长,有了气候,这要是冲上,估计不是生病那么简单,八成就上身了。

这一瞬间,我反而想到了豆腐,心说:路只有一条,也不知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但这会儿,我也无暇去想太多,眼瞅着那一队的软粽子朝我们走过来,众人赶紧转身往回跑,谁知这一转身,我立kè

就觉得头皮发麻了,因为在我们身后,赫然也出现了一队的软粽子。

这会儿,一直跟着我们的火反而不见了。

两拨软粽子前后夹击朝我们走过来,那阴森森的感觉就别提了,其余人看不见,拔腿就往回跑,我立kè

道:“别跑了,后面也有!”

此话一出,众人立kè

顿住脚步,这时,颛瑞估计是被惹急了,摸出自己辟邪的水牛角,立kè

开始吹了起来,一股不大的呜呜声顿时飘散开来。然而,这次,水牛角却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那些软粽子连脚都没停,依旧朝着我们一前一后围攻过来。

这时,哑巴道:“没用,阴尸阵煞气太强,这些东西被滋养千百年,不是一般东西能对付的。”颛瑞那水牛角也是一代传一代的,但比起这些,显然还不够看。

白斩鸡立kè

问李胖子,为什么身为信使,会看不到粽子,李胖子仿佛也是受到这里的阴煞之气的滋养,外形恢复了许多,不再是之前那副仿佛要腐烂的模样,面容基本恢复了人形,只是脸色有些发青,感觉蒙着一层青气。

颛瑞见水牛角没用,只能将东西收了起来,皱眉道:“距离我们还有多远?”我前后看了看,说:“前面离了大概十米,后面离了大概八米,快冲上了。”

这可怎么办?

这尸仙也当真是厉害,设下这阴尸阵,我们就相当于走进了一座全是粽子的古墓里,而且死的人越多,粽子就越多,现在可真是陷入两难之地了。眼瞅着两队软粽子要就过身了,我看了看两旁的殉葬坑,心下一动,心说:管他妈的,先把这一关躲过了再说,当即便道:“跳到殉葬坑里,那下面没看见有脏东西。”

众人微微犹豫了一下,要知dào

,这殉葬坑里可全是尸骨啊,谁知dào

下面会不会更危险。

我立kè

提醒了一句:“还剩不到两米。”此话一出,众人哪里还敢多犹豫,一咬牙,纷纷跳入了旁边的殉葬坑中。

第四十章 哭灵

这殉葬坑约有三米多深,里面密密麻麻堆着各种枯骨,一跳下去,就踩在了骨头上,发出一阵骨头碎裂的咔嚓声,众人脚下不是平地,骨头打滑,除了哑巴和颛瑞外,其余人纷纷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坐在枯骨堆里,顾不得起身,连忙抬头一看,却见上方的两支队伍已然相遇,它们猛地停了下来,仿佛在奇怪中间的人怎么不见了。然而,下一秒,它们便齐齐的转过身,面朝着我们这个殉葬坑的方向。由于这些粽子本就是一直低着头的,这会儿一转身,我便瞧见一张张模糊不清的鬼脸低头看着殉葬坑里的我们。

那种感觉,就仿佛我们也变成了人牲似的,那种被一群粽子居高临下窥视着的感觉就别提了,其余人看不到,我确却看的清清楚楚,顿时觉得头皮发麻,生出一个念头:我怎么有种,落入了陷阱里的感觉?

这时,摔倒的众人纷纷爬了起来,颛瑞立kè

问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定了定神,看着上面一张张低头看着我们的‘脸’,只觉得喉咙发干,须臾,才苦笑道:“还在,它们在看着我们……”

雷子有些急躁,他什么也看不见,又摔了个四脚朝天,这会儿听我这么一说,不禁道:“你小子别是在故弄玄虚吧?到底有没有鬼?”

钟恭说:“只有陈兄弟一个人能看见,我们弄不清情况,套危险了,我看不如请香好了。”请了香,便能看清周围不干净的东西,这次,上面的那些软粽子也没有别的动作,因而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同意。钟恭当即从装备包里摸出香来,众人都知dào

规矩,因而,就在钟恭拿香时,冯鬼手忽然加了句话,说:“不如请一柱祖师香。”

所谓的祖师香,也是请香的一种,只不过会将原本的一根香增加到五根,之前在格格尔公主墓,我和冯鬼手搭伙时,他曾经请过祖师香,结果烧出了个三长两短来。那次的经lì

当真不太平,死了人不说,还惹出一条黑蛟,所有人都差点儿玩完。

他一说请祖师香,我这不好的回忆便给勾起来了,心说:万一又烧出个三长两短,岂不是扰乱军心吗?于是我说:“别请什么祖师香了,这年头谁信这个。”

钟恭当然是听我的,不会听冯鬼手的,当即只摸出了一根香,紧接着拿出打火机点,谁知点了半晌,香头却连个火心儿都不冒。

透过防毒面具的玻璃罩,我瞅见钟恭脸色不太好kàn

,对颛瑞说:“当家的,点不着怎么办?”

雷子说:“是不是买到劣质货了?回潮了吧?”小雨等人是白三爷的手下,平日里下斗的事也没少干,身手不错,但似乎不太入流。倒斗的买香,事关身家性命,谁敢买劣质货?先别说这种几率很小,即便真的买到劣质货,就算不冒火星,也该冒个黑烟吧?这香可是连黑烟都没有。

我们几个老手立kè

知dào

事情不对头,香点不燃,这说明粽子不受,不受香的粽子是大凶。

就在众人愕然时,哑巴冷静的开口,吐出四个字:“请祖师香。”

他这话让我们的大脑活络过来,祖师香是烧给盗墓祖师爷的,这个香应该能受。

这次钟恭先是用打火机点燃一根白蜡烛,紧接着摸出五根香,嘴里念念有词,说的无非是希望祖师爷保佑,指点迷津一样的话。他一个八尺大汉,这么煞有介事的搞这种迷信的东西,看起来还很是不协调,让人想发笑。

但现在,没人笑的出来。钟恭一边念,一边用白蜡烛去点那五根香,这次,香到是一下子就点燃了,雷子等人不禁对哑巴投去钦佩的目光。烟雾袅袅而上,昏黄的灯光在烟和黑雾交织着的空间中,显得晦涩不明,即便好几只手电筒都大开着,依然觉得周围光线暗淡。众人紧紧注视着烟雾和那烛光,片刻后,只见烛光一条,昏黄的火苗猛然一缩,缩的只有星豆般大小,无风自动,变成了绿油油的的火苗,将钟恭的脸照的有些发青。

而与此同时,那片烟雾也升到了上空,不消片刻,我便看到没了其余人目瞪口呆的神情,很显然,他们已经发xiàn

了站在上方一直盯着我们的鬼魂,一个个就跟吃了只苍蝇似的,脸上的肌肉都控zhì

不住的抽搐起来。

我顿时觉得平衡多了,终于不用我一个人来承shòu这种恐惧了。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逐渐急促的喘息声。哑巴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漆黑的眼珠子透过面具的玻璃罩子,冷漠的看着上方那一排鬼影,似乎它们并不是鬼,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已。

在众人被惊吓的关头,他的冷静,反倒像是一支镇定剂,让人心里的焦躁和恐惧瞬间消散了很多。

我定了定神,说:“看样子,它们不会下来,咱们不如顺着殉葬坑走到对面,到时候再做打算。”众人点了点头,一面往前走,一面去观察上面的那些东西。然而,我们这一动,它们的脸却也跟着微微移动角度,显然是在目视着我们,目光跟着我们的位置在移动,刹那间,我仿佛感觉到有无数鬼魂的眼睛黏在我的身上,让人寒毛都竖起来。

但虽然如此,那些东西却也一直待在原地,这让我们安心了许多,众人当即加快速度往前走。

一路而去,除了人骨外,还有很多马、羊、猪、牛一类的殉葬牲畜,唯独没有见到豆腐所说的香蕉,不过就算当年真的有香蕉陪葬,肯定也早就腐烂了。

众人脚踩着枯骨前行,耳里全是一片咔嚓声,间或还会发xiàn

一些小物件,大约是这些人死时身上携带的东西。殉葬坑的长度大约在四十米左右,规格算是相当大的了,而这些枯骨,几乎将整个殉葬坑都堆满了,足可以想象当时究竟死了多少人。就在这时,伴随着这些踩着骨头的咔嚓声,我耳里猛然还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

哭声。

声音有些模糊,我以为是我的错觉,但哑巴的脚步停了下来,脑袋微微转动,警惕的看着四周。而与此同时,文敏也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声音说道:“好像有什么人在哭?”

其余人显然也听到了,雷子紧张说:“这地方除了咱们还会有谁?总不会是姓窦那小子吧?”

豆腐?

我忍不住嘶了一声,心说:豆腐那小子,一向是流泪不流血,难不成真是他?但仔细一听,但声音呜呜咽咽,声音模糊,也听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实在无法确定是不是豆腐的声音。这时,便听文敏说:“要不咱们找找,会不会是小豆遇到你什么事儿了?“

雷子嗓门微微提高,啐道:“什么事儿?被女粽子强奸了?”

我听着那哭声,虽然觉得豆腐不至于怂到吓哭了,但万一真是他怎么办?于是点了点头,示意众人留意一下这个声音。我们继xù

往前走,越往前,声音越清晰,这时我听清了,它是从我们左手边传来的。

那边靠近殉葬坑的坑壁,整个殉葬坑的宽度大约在十多米左右,由于晦气笼罩,因而光线暗淡,我们的手电筒无法照到头。我拔出匕首,冲着那个方位喊豆腐的名字,但依旧没有回应,只有哭声,而这时,那声音的音色也有些改变了,变得有雌雄莫辩,最初我们觉得是男人在哭,以为是豆腐,后来听着听着,又像是女人。

颛瑞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哭灵。”

他的意思是,不是人在哭,是那些被活殉在此的鬼在哭。

我听着这声音几次变化,也早知dào

不对劲了,便点了点头,收回了已经拔出的匕首,说:“不管了,先离开这儿。”谁知这话刚说完,那哭声忽然停了,紧接着,众人耳里听到了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

是脚踩在骨头上的声音。

可是我们都在原地,并没有动。

文敏眼中带上一丝恐惧,说:“有人来了。”

但是,来的真的会是人吗?

伴随着左边传来的脚步声,众人齐刷刷的举起了枪支,拿起了各自的武器,一时间,到没有人去关注那些在我们头顶行注目礼的粽子了。

第四十一章 打洞

昏黄的灯光照过去,阴雾朦胧间,伴随着脚步声,猛然出现了一团黑漆漆的影子。那影子足有两个人团在一起那么大,但比较矮小,看样子并不是人。

既然不是人,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众人都是有经验的,知dào

危险要扼杀在未发之前,对待斗里的东西,我们的原则,一向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当即,不等完全看清楚那玩意儿的长相,其余人已经开枪了。

“砰、砰……!”那玩意儿身形较大,很便于瞄准,这几枪也全中了,那脚步声立kè

停了下来,黑暗中那个硕大的东西摇晃了一下,紧接着往地上一倒,便无声无息了。

众人稍等了会儿,估摸那东西应该是什么东西,八成已经中了枪死透了,便走过去瞧。

这斗里,怎么会有体型这么大的动物?总不至于是野猪吧?

由于距离隔得并不远,因而我们几步便到了那东西跟前,凑近一看,众人霎时间大惊,因为这东西竟然是一只野猪一样大的穿山甲!穿山甲的壳一般都是灰黑色,但眼前这只几乎可以说是巨型的穿山甲,甲壳赫然已经变为了白色,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头了。

直到我们凑近,才发xiàn

这穿山甲其实是在装死,紧闭着眼,身体微微卷曲,身上根本没有弹孔,反而是有几道划痕,看样子应该是子弹留下的划痕。文敏吃惊道:“它的壳好硬啊,这里怎么会有穿山甲?”

钟恭说:“穿山甲这东西胆子很小,你看这老穿山甲的爪子……”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这只老穿山甲,尖钩似的指爪在灯光下没有一点儿瑕疵,仿佛从来没有使用过一样,反射着幽光,但这样锋利的爪子,只要挥过来,绝对可以将人的脑袋捅个对穿。但这老穿山甲却是胆小的狠,根本不反抗,只是装死。

一时间,我们反倒觉得好笑。这注意力一松,那老穿山甲似乎有所察觉,忽然睁开了眼,一对儿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猛地翻身爬起来就跑,速度奇快,钻入了黑雾之中。

我顺着它逃跑的方向一看,猛然发xiàn

在殉葬坑的山壁处,原来还有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洞口,而那穿山甲,便一溜的钻进那洞口中没了踪影。我们蹲到洞口处一看,只见里面黑幽幽的,而离的近了,之前消失的那阵哭声便又响了起来,这时我们才发xiàn

,哭声是从这个洞后面传来的。

文敏看了看这个洞的结构,吃惊道:“看样子是穿山甲打出来的。”她之所以这么惊讶,不是没有原因的。穿山甲,名为穿山甲,实jì

上,它们只能打打土洞,遇到小一些的石头拦路,懂的将石头给运出洞外,事实上,它们是不可能将石头给打穿的。

而这个地方,结构复杂,山石交错,特别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殉葬坑,周围都是石壁,而这个老穿山甲,却是将石头硬生生给打穿了,实在让人不得不惊讶。

颛瑞闻言,淡淡道:“物老成精,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估计这东西是躲在这处风水宝地间修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离开这里。”这个山洞也不知通向何处,更何况洞后面还有一片男女不辨的哭灵声,众人也不敢乱闯,害pà

多生事端,便离了这洞口,顺着殉葬坑继xù

往前走。

约摸三十步开外,众人觉得有些不对头,按理说这殉葬坑的长度在四十米左右,再加上我们之前行走过的一段距离,加起来也该走到头了,但一路前行,却始终看不到尽头。

哑巴脚步一停,漆黑的目光忽然看向了右侧,也就是上方那一个个低垂着脸,直勾勾看着我们的粽子。之前我们还不觉得,这会儿一抬头,往来时的方向一看,便见这一张张鬼脸都是歪着的,如同一排人斜着脸在看我们,再加上周围阴惨惨一片,脚下白骨磊磊,那种感觉就别提了。

我压低声音说:“是不是鬼打墙了?”

哑巴微微点头,似乎已经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民间破鬼打墙的方法很多,我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到不惊慌,见哑巴点头,雷子火爆的脾气立kè

上了来,跺着脚骂鬼,但骂了半晌,上面的那些软粽子一动不动,而我们眼前的情况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鬼打墙这东西,破解起来容易,天一亮见了阳光,自然而然就消失了。但这东西如果放在古墓里,那就很恐怖了,因为古墓里没有阳关,一但被缠上,它就永远不会消失,可以将人活活的困死在里面。因而,倒斗的都知dào

,遇上鬼打墙,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时间,只能自己去破解它,诸如骂鬼一类的东西没少学。

但现在,雷子骂鬼的方法失效了。

这时,哑巴冷冷道:“这里阴气太重,没用的。”

文敏道:“吴先生,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哑巴侧头看了文敏一眼,微微点头,指了指左侧,众人顿时明白过来,他指的是那个穿山甲打出来的洞口。”

那洞口也不知通向什么地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肯定有出口,如果我们真破不了这鬼打墙,就只能寄希望于那个洞口,否则还真会被活活困死。

我心有不甘,那么多九死一生的关头都过来了,难道真的要被这个小小的鬼打墙给阻断去路?哑巴不知dào

怎么想的,神色平静,看不出是不是心有不忿,只是说完话,便当先朝着那个穿山甲洞口而去。

众人只能跟了上去。

再次回到那个洞口时,那阵隐隐约约的哭声已经消失了,哑巴二话不说,当头便钻进洞了,我紧跟在他身后,心中不满的同时,又担忧豆腐那小子现在的状况。他知dào

这里的构造,是利用什么方法离开这个鬼打墙了,还是说已经出了什么事?据说不同时间段被困在鬼打墙中的人,是看不见对方的,或许,豆腐这会儿也正被困在某个位置。

想到这儿,我爬行的动作不由得一顿,跟在后面的文敏推了推我的脚,问道:“怎么了?”

前方的哑巴闻言也转过头,这次,我从他漆黑的目光中明显看出了询问的神情,八成以为我是有什么发xiàn

。我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儿,便继xù

跟着哑巴往前爬,对于豆腐,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然而,没爬多远,忽然之间,哑巴鼻子里发出了嗯的一声,声调上扬,似乎带着疑惑,整个人爬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这会儿我只能看到他的脚,也不清楚哑巴究竟发xiàn

了什么,不由得推了他两把。哑巴没搭理我,这时,我看到哑巴将手放到了腰间,拔出了黑色的弯刀,开始在墙壁上戳来戳去,似乎是在做什么记号,又似乎是在挖掘什么东西。

他这一停,整个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一时间洞里只剩下咔嚓咔嚓的,匕首刮在石壁上的声音。片刻后,哑巴什么解释也没用,只说道:“继xù

前进。”他的声音依旧很冷,但不知dào

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高兴的成分。

高兴?

这个词实在和哑巴不搭,在我印象中,哑巴整个儿就一个冰块脸,脸上写着:你们是蚂蚁,你们是渣,我是神,和你们在一起很掉身份!他基本上没有高兴的时候,偶然笑过两次,也都没什么好事儿。

我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见哑巴继xù

前进,我连忙跟了上去,爬到他之前的位置时,我发xiàn

那一块的石壁,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凹槽,凹槽下还有碎石块,我立kè

明白,哑巴刚才是在这个地方挖了什么东西。

他在挖什么?

我盯着哑巴的脚,脑子里疑惑重重,整个队伍中,除了文敏和颛瑞他们,其余人都是各怀目的,我们只是一支临时凑在一起的队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分道扬镳了。哑巴刚才挖下来的东西,显然是不想被我们知dào



这种感觉让人有些焦躁,我本想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但转念一想,这人虽然不是陈词,但和我们陈家应该也脱不了干系,这时候问候他祖宗,不等于骂了自己的祖宗?

就在我心里暗自恼火之时,便听哑巴出声说:“到了。”他双脚往前一缩,整个人滚了出去。

第四十四章 保护

哑巴这一滚,我才发xiàn

,洞口的尽头离地面,有两米左右的落差,他身手敏捷,一个翻滚平稳的站在了地上,手电筒的光芒,让我看清了这个洞口后面的环境,居然长着植物,看起来像是一个通风的山洞。我不由得大松了口气,赶紧跳了出去。

这一番攀爬,一直都戴着防毒面具,久了也觉得憋闷,众人出了那穿山甲洞,便纷纷摘下面具换气。这里的空气质量还不错,周围的山壁上,爬满了一些藤蔓类的植物,弯弯曲曲纠缠在一起,像树根似的,叶多花密,显得郁郁葱葱。

文敏打着手电从这个地方扫过,观察着周围的植物,说:“看样子这里离出口并不远,鬼打墙没有蔓延到这个穿山甲洞口来,真是奇怪。”钟恭似乎想到了什么,刚要开口,猛然间,那阵哭灵般的声音猛地又响了起来,这次,我们可以清晰的听到,声音是从我们正前方传来的。

这会儿,我们的后方是个死路,左手边两米高处是我们来时的洞口,这儿就像是某个山洞的终点,石壁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葛蔓,空间并不大,我们这么多人站在一起,反而显得有些拥挤。

这会儿,那哭灵声突然响起了,立kè

引起了我们的警惕,也没人有心思去研究那穿山甲和鬼打墙了。冯鬼手嘶了一声,说:“这地方没人,我觉着不是人在哭……”6

雷子露出一副你在说废话的模样,道:“不是人在哭,难不成是那老穿山甲在哭。”

冯鬼手皱了皱眉,对于雷子的粗鲁不予理会,说:“拿八成又是什么邪门的东西。”

颛瑞摇了摇头,示意我们看哑巴,哑巴腰间的两柄黑色弯刀已经拔了出来,脚步已经开始往前走,显然是要离开这地方。即便前方真的有什么邪门的东西,我们也不能就在原地这么待着,总不可能再回到那个鬼打墙里,无奈之下,也只能循着洞口往前走。越往前,哭声越清晰,这会儿,我们已经可以确定,是个女人在哭了。

灯光下,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晦涩不清,反而是那些藤蔓类的植物,显得十分诡异。这地方没有阳光,但它们叶子很茂盛,绿油油的,叶子间开着一朵朵喇叭花大小的紫色花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植物的清香味儿,说不上好闻,但也不臭。

越往前,这些植物就越茂密,而之前的那个老穿山甲,却连一点儿影子都没有。

就在这时,我前方的哑巴似乎发xiàn

了什么,顿了顿脚步,紧接着用手里的黑色弯刀,拨开了墙壁上密密匝匝的绿叶。他这一扒拉,绿叶下立kè

露出了一些白色的东西,我仔细一看,赫然是一具人骨!

这人骨就藏在藤蔓丛中,遮遮掩掩,也看不甚清楚。哑巴手中的刀一动,砍掉了周围的一些藤蔓,里面的人骨立kè

便露了出来,这时我才看清,原来里面的骨头不止一具,而是两具,并且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雷子盯着这两具骨架,说:“嘿,这两个好像是在上床啊,这死到临头还不忘了风流快活,佩服,那歌怎么唱来着?死了都要爱!”只见这两具尸骨,赫然是一上一下,由于被一些藤蔓缠住了,因此骨架子还没有散开,隐约可以看清他们的姿势,却是有点儿像雷子说的情况。我不禁嘶了一声,心说:这俩骷髅的主人是什么来头?在斗里都能这么玩儿,口味可真够重的。

文敏就站在我旁边,听了雷子的话,神色正经道:“不一定,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你们想的太远了。看上面这个人的姿势,你们不觉得,很像是在保护下面的那个人吗?”

哑巴冷冷道:“是什么,检查一下就知dào

了。”说着话,他手里的黑刀挥动,藤蔓纷纷断裂,因而枯骨顿时散落在地。我们蹲在地上,对这些骨头逐一检查后,猛地发xiàn

,这些骨头上,竟然都有孔。

是一种类似于小手指粗的孔洞,几乎没截骨头上都有。

钟恭惊讶道:“难道是子弹?”

我说:“你有见过子弹都射的对穿吗?而且有谁会那么无聊,专门将子弹往人骨头上打,还每块骨头打一个?”这时,文敏诧异道:“你没看这个。”她面不改色,左手右手各拿着一个骷髅头,道:“上面的这个人,脑袋上也有洞,但下面这个人的骨头上很少有洞,看来我刚才的猜测不错,当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这个人保护了他……不过很可惜,最终两个人都难逃一死。”

不得不说,文敏的观察力很敏锐,我看着她手里的两个骷髅头,道:“不知dào

这两人是什么身份。”

文敏说:“我看了看骨头,这是一男一女两具遗骨,骨头腐朽的并不严重,应该是最近几十年间的事。”最近几十年间?那就只有飞刀白老四还有赵二爷当初带着的人马,我不由得看向白斩鸡,白斩鸡阴沉着脸摇头,道;“老头子当初进墓并不深就退出来了,他疑心太重,根本不信任我这个儿子,谁知dào

是不是他的人。”

正在这时,那呜呜咽咽的哭声更响了,而且似乎声音正在朝我们逼近一样,使得众人立kè

就紧张了起来。这时,雷子却说了一句更让人操蛋的话:“这位顾美女说,尸骨是一男一女,之前不是说,死在这地方的人,那个鬼魂都出不去吗?这哭声一会儿男,一会儿女,会不会是……”他用眼神瞟了两眼文敏手指抓着的骷髅头。

文敏闻言吓了一跳,赶紧将骷髅头扔了,众人将手电筒全都打开,直直的照向前方,也就是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通过这些光芒,就可以驱散什么似的。

这时,灯光的尽头,我们预想中的男女软粽子没有出现,反而是视线中有一个白乎乎的东西,而且还在动,动了两下,便嗖的一声隐入了黑暗中,我霎时明白过来,惊呼:“是那个老穿山甲!”

跟穿山甲接触,总比跟粽子接触要强,众人拔腿就追了上去,想跟在这穿山甲后面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这一跑,那呜呜咽咽的哭声就更大了,一时间我都怀疑:莫非我们一直听到的哭声,真的是穿山甲发出来的?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转过弯儿,队伍的最后方,忽然传来了啊的一声惊呼,我惊的一顿,感觉回头道:“怎么回事儿!”我记得最后面是白斩鸡,他平时累的时候都是李胖子背着,而之前由于李胖子受那地泄龙的侵蚀,身体状况不行,因而这段时间白斩鸡都是自己走路,因而和李胖子落在最后,刚才那一声惊叫,分明便是白斩鸡发出的。

众人也顾不得那穿山甲了,赶紧回头一看,重重人影中,哪里还有白斩鸡的身影,而之前一直跟着我们的‘火’,也早在我们进入殉葬坑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总有种感觉,或许火也已经成为殉葬坑中的一员了,一个新来的鬼魂,闯进了一个全是千年老粽子的殉葬坑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不了解粽子的世界,自然想不出来,但可以预见,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李胖子不知发了什么疯,忽然对着一旁山壁处的藤蔓疯狂的拉扯起来,他这一拉我们才发xiàn

,白斩鸡竟然跌倒在了密密麻麻的藤蔓里。李胖子力道很大,拉扯间,柔韧的藤蔓如同纸条一样被他给扯断,一时间绿叶四散,而就在李胖子扯动间,周围的绿色藤蔓竟然剧烈的抖动起来,越抖动,那哭灵声便越大,这时我们才恍然大悟,声音不是粽子发出来的,也不是穿山甲发出来的,而是这些藤蔓在哭!

只见这些藤蔓如同蛇一般,将白斩鸡捆了个严严实实,而李胖子拉扯间,已然将白斩鸡给救了出来,但下一秒,一个谁也没有料到的变故出现了,数条藤蔓如同利箭般猛的从白斩鸡的后背射了出来,霎时间将白斩鸡给穿透了,一阵血雾从白斩鸡的后背喷射开来,将身后的一片绿叶染的鲜红。

我头皮一麻,猛地将文敏拉到了生前,让她离周围抖动的藤蔓远一些。

然而,这时已经晚了,只见白斩鸡苍老的脸,迅速变的雪白,仿佛被吸走了所有的血液似的,转瞬整个人便又一次被拖入了藤蔓中,这次,藤蔓的声音不再是哭声,而是一阵嘿嘿嘿嘿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第四十五章 逃生

白斩鸡出了这事儿,李胖子顿时疯狂了,这二人到不是说感情有多好,但他是白斩鸡的信使,白斩鸡一死,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便见李胖子立kè

又冲进藤蔓中,想将白斩鸡抢过来。

这会儿,我们却是无暇顾及这两人了,因为四周抖动的藤蔓,已经如同蛇一样,从各个方向不断向我们袭击过来。头上也有,地上也有,四面八方几乎都是,树叶抖动间,便是一阵酷似人的怪笑声。

“嘎嘎嘎嘎嘎……”

植物怎么会发出声音呢?

这时我终于明白那枯骨上的孔洞是怎么回事了,看样子都是这些藤蔓干的。一瞬间,其中一条藤蔓便缠住了我的脚,这玩意儿力道极大,猛地将我往墙壁上拉,我低挡不住这股力道,整个人便摔倒在地被拖过去。

而就在此时,哑巴猛地冲过来,双刀在地上猛的一砍,便将缠住我脚腕的藤蔓给砍断了,与此同时,只听哑巴喝道:“聚在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一边说,一边拽了我一把,将我给推回了队伍中。

我们这队人马都是经验老道的,见此如同群魔乱舞的情况,立kè

背靠背聚在一起,抵挡着周围袭击而来的这些诡异藤蔓。与此同时,那笑声变得能响了,墙壁上的藤蔓如同蛇一般蠕动着,叶子唰唰抖动,无数尖细的藤条从各个地方猛地抽出来往我们身上扎。

饶是众人身手都不赖,也不免中招,便听队伍里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似乎是受伤了,紧接着,又一个人叫了起来,这山洞也不知还有多长,而正前方的声音则更大,我们怀疑前方或许更危险,一时不敢前进,而是后退。

队伍中连连传来的两声惨叫让人心惊,我挥舞着匕首,一边对付从不同角度袭击而来的藤蔓,一遍大叫:“谁出事了?”

没人回答我,所有人都自顾不暇,这一刻,我庆幸文敏一直站在我身边。这会儿,众人都开始后退,路过白斩鸡受袭击的地方,我没有看到白斩鸡的尸体,但也没有看到李胖子。刚才情形混乱,谁也不知dào

这两人怎么样了。

我们一边战一边退,没在发生什么伤亡,这一刻我由衷庆幸我们人多势众,否则如果单独几个人落入这个地方,面对铺天盖地的攻击,只怕身手再好,也难以抵挡。

很快,我们退到了之前下来的那个穿山甲洞,不知是谁被惹火了,只听雷子大骂一声娘,忽然说道:“看老子弄不死你们!”说着话,也不知怎么,猛地一团大火燃烧了起来,我估计是雷子点燃了固体燃料。

这火势瞬间蔓延到了藤蔓中,或许是这些藤蔓的油性丰富,刹那间便形成了一片火海,大火之中,那嘎嘎嘎嘎的笑声立kè

转变成了哭声,藤蔓不再攻击我们,而是不停的往回缩,然而,火势却蔓延的更快,周围的温度,霎时热的让人呼吸困难。

直到这时我才有时间去观察其余人的情况,我发xiàn

受伤的是代号为电的那个小伙子,这小子腿上被扎的血淋淋的,疼的脸上都是汗,这会儿被众人护在身后,想起那藤蔓穿过人骨的架势,我估计他这条腿的情形不容乐观,而他本人,也痛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另一个受伤的人是颛瑞的那个叫仲华的手下,他比较吃亏,因为长得高高大大,因而负重较多,估计是藤蔓袭击的过程中身手没有那么灵便,因而才着了道,也看不出具体伤到哪儿,但整个人这会儿就是个血人,神情痛苦,勉强站在我们用后背形成的保护圈里,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我看着他一身的血,心里咯噔一下,别提多愤nù

了。

颛瑞和他的手下,都是来帮我忙的,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人出事。

这时,火势渐大,这地方本就狭隘,再待下去,怕就要烧到我们身上来了,众人不敢多待,赶紧爬回了之前的洞口。

这次我在前面开道,立kè

瞧见这洞口中多出了一些血迹,估计是李胖子在关键时刻,抢回了白斩鸡的尸体,带着他离开了。白斩鸡这小子,不算什么好人,但回想起认识的经lì

,也不得不让人唏嘘。老爹赵老头,是个疑心病比曹操还厉害的人,连儿子都不信任,到了玄冰墓后,也不知白斩鸡被谁所害,死在那鬼地方。

再后来,由于那一盏神灯,这个死人,又活生生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是从一个年轻人,变成了一个老头子,换个角度想一想,白斩鸡这辈子,也算是个可怜的人,爹妈不疼,除了钱和权也就没剩下什么,年纪轻轻的,先是死一次,醒来又变成一个老头子,这次来巨耳王墓,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恢复青春而已,想来可叹。

这世间人事,有因便有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又何尝没有可怜之处。

回忆之前白斩鸡被那些藤蔓从背后偷袭的情况,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也不知白斩鸡一死,对李胖子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这会儿,我也想不到那么远了,在穿山洞里努力往前爬,很快便爬出了洞口,回到了之前的殉葬坑里。

这回,灯光一打,我发xiàn

那些软粽子已经看不见了,周围便如我们刚进来一样,只剩下一片阴惨惨的黑雾。

众人钻出了洞口,浑身都是一层火烤出来的油汗,文敏胸口起伏,剧烈的喘息着,看向队伍中的两名伤患,道:“先看看他们的情况。”这时,电已经晕过去了,而仲华还在强撑,捂着腿呻吟,我看了一眼他的伤口,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我简直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承shòu这样的痛苦的,之前没有细看还不觉得,现在看着他隐忍的神情,我只觉得心中震撼。只见他腿上有一个手指粗的洞,洞口的肉都没有了,因而通过它,可以看向更里面的位置。

是骨头!

被戳穿的骨头!

伴随着鲜血,骨头中流出了一种淡黄色的东西,敲骨吸髓,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痛苦,根本不是人能忍受的,而除了最初的惨叫外,他竟然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而这时,雷子流着泪道:“他死了,”我听到这话,不禁转过头,只见雷子和小雨等人将代号为电的小伙子半抱在怀里,一个个神情静默。

而电的身上,除了血以外,再也看不见其它。

雷子愤nù

的锤着地,道:“我们应该早点儿放火的!”

小雨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雷子眼球赤红,恶狠狠道:“我一定要把这墓主人挖出来剥皮拆骨!”

哑巴沉默着,伸手搭在电的脖颈处,忽然皱了皱眉,冷冷道:“他还没有死。”

雷子一愣,连忙去探电的鼻息,最后说:“都没呼吸了。”

哑巴掀开了电的衣服,血淋淋的衣物下,是一个个流血的肉孔,这样的人,根本就活不下去了。这时,哑巴猛地伸手掐住了电的脖子,众人尚来不及反应,便听咔嚓一声,电的脖子一歪,显然是被哑巴给拧断了。

小雨大惊,虽说是受白三爷命跟随哑巴,但看到哑巴这么做,也不由得大怒,猛地举枪对着哑巴,怒道:“你他妈的想死!”

众人刚刚逃出来,不等松口气,气氛便剑拔弩张起来。我一时也吃惊,哑巴这是干什么?他可不是一个滥杀的人啊?这会儿,哑巴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拿着那奇特的黑色弯刀,刀剑朝地,即便脑袋就在别人的枪口下,神色也依旧平静。

小雨的话,哑巴仿佛置若罔闻,漆黑的眼珠子只冷冷的盯着已经彻底死去的人,冷冷道:“他活不了,多一分钟,不过徒增痛苦,我是在帮他。”他遮话说的似乎没错,比较电已经连生理呼吸都已经消失了,余下的脉搏,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早晚都是个死,只是那么几分钟的时间而已。但哑巴的这种做法,常人实在难以接受,照他这个理论,很多得了病在床上痛苦难当,生不如死的人,是不是也可以直接掐死?

小雨闻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估计虽然无法反驳哑巴的话,但也根本不认同,只是收起了枪。这帮人之前跟着哑巴,哑巴一路上神勇难当,他们都是钦佩万分,而现在,这种钦佩显然已经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愤nù



然后,哑巴这人实在不顾虑别人的感受,见小雨收起枪,又起身道:“把尸体烧了,尽快。”

雷子拍地而起,道:“你小子不要欺人太甚!”

哑巴忽然冷笑一声,说:“你们不想他也成为这古墓里的一员吧?照我的话做,点人灯。”此话一出,众人齐齐变色,连正在给仲华打麻药包扎的颛瑞也面露诧异,皱了皱眉。

第四十四章 过身

很多人知dào

点天灯,是一种古代的刑罚,但却很少有人知dào

点人灯的。点天灯,是将活人用油沁的棉布裹起来,在仿佛一个等人粗的铁柱子里,然后从脚跟开始点火,火苗不会一下子吞噬全身,而是顺着脚慢慢往上烧,被点天灯的人,便就这么活活的被烧死,运气好的,可以很快休克性疼痛直接死亡,运气不好的,一直死不了,火会慢慢烧到肚腹处,才会将人彻底烧死,别提多恐怖了。

而点人灯的原理也差不多,但却不是一种刑罚,而是一种很邪门的东西。早年间没有电,人烟分布有稀少,乡下人赶场时,往往早上出门,晚上才归家,因而经常走夜路。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鬼,特别是一些有老坟园的地方或者是有乱葬岗的地方,更是邪门儿,一但经过这些地方,倘若遇到了些古怪的事儿,比如鬼打墙、鬼遮眼,或者有同伴被鬼过身什么的,一般人不知dào

该怎么处理,那可怎么办呢?

有办法。

乱葬岗里,多的是枯骨或者新鲜的尸体,只盖了一层薄土,胆子横的,就掏出尸体,扯下手臂点燃,是为点人灯。用人灯照明,戾气很重,俗话说,鬼怕恶人,再横的软粽子一看这架势,也有吓趴的时候。不过点人灯,一般只出现在乱世,国人历来敬畏死者,深信鬼神之说,大部分人没有这个胆子去对尸体不敬,也只有乱世,尸横遍野,信仰崩塌,民不聊生之时,才会生出这些骇人听闻的事。

最近一次点人灯的说法,也已经是抗日战争时期的事了。

哑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要用已经死去的电来点灯。

雷子怒道:“点你妈逼的人灯,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蹦了你,这活儿我不干了!”说着就要抬枪,幸而一旁的小雨拦了他一把,让他别冲动。紧接着,小雨对哑巴说:“吴先生,我们哥儿几个,也都是在三爷手底下混口饭吃。兄弟们听三爷的命跟着你,敬你是个人物。但今儿,谁也别想动我兄弟的尸身!”

文敏连忙打圆场,道:“事情没到这个地步,大家别这么剑拔弩张的。”说这话,她指了指殉葬坑中央那条三米多高的路,说:“那上面已经没有刚才那些东西了,说不定鬼打墙已经散了,咱们先看看能不能走出去,再做打算怎么样?“

这话也是通情达理了,但哑巴也不知吃了什么药,对文敏的话视若无睹,冷冷道:”点灯,别让我说第二次。”这话对我们来说到没什么雷子三人却是彻底被激怒了,这次小雨都不再阻拦,雷子举枪就要打,谁知他快,哑巴却比他更快,众人只觉得哑巴一矮身,已经窜到雷子跟前,劈手夺过了雷子手里的枪,手腕一翻,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雷子的眉心。

这变故实在来的太快,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哑巴已经将雷子给制服了。这一幕,怎么看怎么都是哑巴不讲理,完全是在仗着自己的能力欺负人,但话又说回来,下了斗就是弱肉强食,吃黑这事儿太常见了。

气氛一时沉默,颛瑞和我对视一眼,冲我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管这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我心中犹豫,虽然理智告sù

我,这事儿我确实不宜插手,但看着哑巴这种行为,我心里又很不舒服,仿佛正在作恶的是陈词一样。

我到底要不要表表态?

按我说,文敏刚才的提议是最合理的,事情还没到哪一步,我们是在没必要对电的尸体下手。谁知,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转过,便听哑巴忽然啧了一声,似乎极为不耐烦,枪口往前一送,戳得雷子的脑袋都往后偏,对着众人冷冷道:“赶快,不要浪费时间,否则后果自负。”

死人和活人哪个重yào



当然是活人重yào



在哑巴上膛的一瞬间,小雨立kè

道:“等等,点,点!”他恶狠狠的瞪了哑巴一眼,拔出匕首,蹲到了尸体跟前,握着匕首的手有些发抖。哑巴一直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我俩四目相对之时,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或许对于哑巴来说,没有什么比他追查的真相更重yào

,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最终,小雨一咬牙,准bèi

下手,砍掉尸体一条胳膊时,晦雾笼罩的殉葬坑中,没有来的刮起了一阵阴风。这阵风阴冷异常,让人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密闭的山腹中,怎么会有风?

众人不由得将头转向阴风刮来的风向,小雨砍尸体的动作也为止一顿。

而就在这时,我们看到了黑雾中,悬浮着一个人影。

确切的说,这地方除了我们,应该都是鬼,那应该是个鬼影。但这个鬼影和我们之前看到的都不同,很瘦,身量很长,像一个被拉成的人,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只留给了我们一个背影,最令人不安的是,它还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袍子。

众所周知,赤衣为凶,笑尸为煞,穿红衣服的软粽子和会笑的鬼,是道行最高也最凶恶的。

哑巴猛地冒出一句:“不好,晚了。”

晚了?

难道他一开始就知dào

这里还有一个红衣粽子?

而这时,整个殉葬坑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大笑声,紧接着,那个红衣粽子缓缓的转过了身,细长的身体上,它的背面,竟然全是人脸!一张张不断变幻着的,时男时女的脸!

在那些脸里,我赫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刚刚死去,尸体还在我们身边的电。

这阵笑声刺耳而尖利,仿佛就在人耳边响起似的,听得人耳心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在这红衣粽子转身的瞬间,它猛地便扑了过来。这个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众人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而最让我恐惧的是,它竟然是直直扑向了我旁边的文敏!

女为阴,相比男人,往往更容易被这些脏物给盯上,我只看到一道红影闪过,一旁的文敏便忽然闷哼了一声,紧接着,阴风还有那笑声的止息了。

我猛地看向文敏,却见她脸上正挂着一个古怪的笑容,盯着我们一帮人。

我从来没想到,文敏的脸上还以出现这样的笑容,邪恶、怨毒、诡异。

哑巴冷冷道:“被过身了。”说着,他将对准雷子的枪收了回了,直接扔回给雷子,自己则拔出了腰间那对黑色的弯刀。雷子等人这会儿自然也没心思去纠结哑巴的事了,众人如临大敌般盯着文敏。

“文敏。”我忍不住叫了她一声,文敏听到声音,目光聚集在了我的身上,紧接着,她步履款款,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那走路的姿态,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干净利落,而是扭腰摆臀配合着脸上诡异的笑容,只觉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担忧文敏的状况,又惊又怒,生怕文敏会出事,怒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立kè

离开她!”她当然不会听我的话,继xù

一步步走过来,我们则慢慢后退。谁也不知dào

该怎么办,按照倒斗的方法,如果被鬼过身,可以用水牛角戳心口和对方的天灵盖,当然,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咬破或舌尖,将血弄到对方脸上去。

这时,颛瑞立kè

将他腰间的水牛角扔给我,说;“用这个!”

我刚刚接住,那个文敏的目光,便移到了我手中的水牛角上,紧接着,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在几秒钟之内,就变得如同高音喇叭一样,我真怀疑,如过它是用文敏的嗓子在发音,那么文敏的嗓子肯定已经受伤了。就在这忍不住要去捂耳朵的瞬间,我只觉得手心一阵疼痛,侧头一看,颛瑞给我的水牛角,竟然炸开了,将我的虎口都给震裂了,霎时间一股钻心的抽痛席卷而来。

我顿时觉得整个人如遭雷击,其余人也齐齐变色,我遇到过的软粽子也算多了,但这么厉害的,绝对是头一个,被我们倒斗之人誉为贴身护命物的水牛角,就这么几秒钟之内,就变成一堆碎块儿了。

文敏继xù

走,众人步步后退。

谁也不知dào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管是鬼打墙还是鬼上身,我们都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但这个地方,被尸仙改动过来,变得太邪门儿了,所有的方法,全都失效了。

我想起刚才那红衣软粽子身上变幻的人脸,不由得冒出个猜测:难道是这殉葬坑里的粽子,汇集在一起了?所以才有这么大的力量?看样子,哑巴似乎是有预料的,否则当时也不会说什么晚了。

紧急关头,我只能求助于哑巴,希望他能想出什么办法。

哑巴接触到我的目光,忽然说道:“点人灯,你们走,我拦住她。”

这时,文敏歪了歪头,笑容更诡异了,她嘴唇没有动,我耳边却听到了一个声音:休想。这声音仿佛是无数男男女女同时发出的声音,显得雌雄莫辩,话音一落,便见一旁电的尸体上,迅速开始冒出一层白毛。

尸变了。

尸变了就是粽子,粽子还怎么点人灯?

第四十五章 哨子

这会儿,估计其他人也后悔没有早早听哑巴的话了。眼见着电的尸体上,一层白毛迅速冒了出来,雷子也怒了,端起枪说:“拼了。”说着,竟然将枪口对准了文敏。

我心中一揪,猛地将他的枪身推开,大喝道:“谁敢动她!”

颛瑞却是反应最冷静的一个,他知dào

对付不了文敏体内的东西,在雷子愤nù

间,已经嘱咐钟恭摸出固体燃料,趁着电尸变尚未完成,赶紧将尸体给烧了。

钟恭速度很快,摸出了固体燃料,往已经变成白毛粽子的电身上一扔,便要点火。而就在这时,文敏神色忽然扭曲了一下,这把火尚来不及点,那白毛粽子已经直挺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小块小块的固体燃料顿时石子儿般滚到了地上,双手一撘,猛地搭住了钟恭的两个肩膀。

粽子搭肩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撕人,钟恭大惊,整个人矮下身,妄想从这白毛粽子手里挣脱,无奈这东西手却抓的极其紧,钟恭挣脱了两下无法。这时,文敏已经离我们很近了,众人下意识的后退,便将打了麻药不能动弹的仲华和被钟恭遏制住的钟恭给暴露了出来。

眼瞅着文敏越逼越近,而钟恭就快被撕了,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情急之下大喝:“吴水,把它手砍下来!”这个手当然是只白毛粽子的手,说话间,我自己往前一扑,猛地将文敏按倒在地上,为哑巴等人争取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我也不知dào

哑巴有没有按照我说的话做,只听得声音锵的一声,紧接着是钟恭的一声闷哼。这时,我也无暇去顾忌身后的情况,只能死死将文敏压在地上,文敏脸上依旧挂着那种诡异的笑容,被我压住后,也不反抗,猛然间,整个殉葬坑,又响起了那种刺人耳膜的笑声。

我只觉得整个脑神经都绷住了,这笑声刺激的人大脑变成了根根紧绷的直线,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一眼。在这种刺激下,我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去顾忌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得压住她,我得救文敏。

想到救人,我便想起了民间所说的过舌尖血。舌开窍于心,心血为至阳之血,据说可以驱除上身的邪祟。想到此处,我猛地一咬舌尖,刹那间嘴里冒出一股温热,疼痛直冲脑门儿,让我清醒过来。其实咬舌是很痛的一件事,正常人谁也下不去那个嘴,但人被逼到一定的情况了,也就想不得那么多了。

我嘴里一温,热血直冒,下一秒,猛地吻住了文敏的嘴。过身这东西也很聪明,似乎知dào

我要干什么,死死闭着嘴,那笑声没有了,她伸手猛地推我的肩膀。这东西力道够大的,我整个人就被她给推开了。

但这会儿,我已经决心救文敏,哪里会轻易放qì

,被她推开后,立kè

又扑了回去,那场景肯定不太好kàn

,换一个地方,俨然就是我要强奸一个大姑娘的情形。再次扑上去,我学精了,双脚缠住了她的腿,另一只手大力捏住了她的下颚,露出被迫张开的细缝,我立kè

凑了上去,将嘴里憋着的一口心血都灌进了她嘴里。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有没有效果,只能祈求祖师爷保佑了。

但这次,祖师爷还真开眼了,我渡完血,舌头已经痛的发麻了,低头一看文敏,她也是一嘴的血,但脸上那种诡笑的神情已经不见了,神色虚弱的叫了一声:“陈悬。”

我大喜,赶紧将人抱起来,回头一看,哑巴等人竟然已经退的不见人影了,那白毛粽子,八成被他们给引开了。我将文敏抱起来,转身欲跑,结果一转身,便对上了那个细长的红袍粽子,它正面对着我,无数的鬼脸在扭曲,细长细长的仿佛被强行拉扯过的身体漂浮着,离我几乎不到半米的距离。

我一转头猛然看见这个,吓的立马后退,而这时,文敏被过身伤了精气,则呈现出半昏迷的状态。那红衣粽子这会儿似乎跟我杠上了,无数的鬼脸狰狞的,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关头,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能再让文敏被过身了。过身,损耗的是人的精气,时间长了,整个人就会精力衰竭而死,死的时候几乎是一副皮包骨。

这个念头一闪过,我猛地将文敏往旁边一抛,眼看着她的身体滚到地上,而那红衣粽子的万千鬼脸,也猛然变化为一张扭曲的巨脸,留着血,张嘴黑洞洞的大嘴,朝我的头要过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将文敏抛出去后,我根本没有时间再躲避了,那一刻,大脑几乎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再极度恐惧的环境中,整个思维都是僵硬的。

谁知,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死亡的关头,黑暗中,猛然响起了嗖的一声响。

这声音不大,却让人听的分外清晰。

刹那间,那个扑过来的红衣粽子就消失了。

我整个人已经跌走在地,浑身都是冷汗,对于眼前的情况,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我才知dào

,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所以这红衣粽子才离开了。这会儿我根本顾不得想太多,立kè

将倒在一旁的文敏背起来,嘴里叼着手电筒,就着昏黄暗淡的光线,向着哑巴等人离去的方向狂奔。

没几下,我便看到了地上被分尸的白毛粽子,这白毛粽子虽然厉害,但也家不足哑巴和颛瑞一伙人的群殴,但奇怪的是,我没有看大哑巴他们。正疑惑间,前方出现了一团黄色光晕,紧接着,光晕朝我逼近,露出一帮人影,我一看,是颛瑞他们。

显然,他们是回来救人的。

回来的只有颛瑞和钟恭,让我意wài

的是,冯鬼手也在,钟恭见我没事,松了口气,看了看我背上昏迷的文敏,道:“顾警官没事了?那红衣粽子呢?”

我说:“不知dào

,突然就消失了。其余人呢?”

钟恭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估计是担心红衣粽子再冒出来,说:“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咱们边走边说。”原来,在我扑倒文敏以后,哑巴便一刀砍断了白毛粽子的一条手臂,这样一来,它自然不能撕人了。钟恭借着这个机会,猛地挣脱开来,但那白毛粽子却并没有死,转头就开始攻击众人,伤口处甩出的黑血,还带着腐蚀性,众人只得狼狈逃窜。

但哑巴十分了得,跑出一段距离后众,众人赫然到了殉葬坑的尽头,终于看到了坑壁,哑巴就是往前跑,整个人在墙上一蹬,身体一个后翻,双刀出鞘,一左一右,猛地将白毛粽子的脖颈个削断了。

也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想起了咻的一声,如同哨子的声音。

这声音,大概就是红衣粽子攻击我时那阵忽然让它消失的声音。

众人纷纷疑惑,这是什么声音?难道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而这时,哑巴却仿佛是明白些什么,神情一变,翻身落在地上,说:“走!”他就着殉葬坑的坑壁,翻身而上,离开了殉葬坑,重新回到了中间那条道上。

颛瑞大惊:“陈悬两个还在后面!”

哑巴却是置若罔闻,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紧接着,似乎是在追什么东西,拔腿就跑,完全不理会其余人了。剩下的便是小雨几个,雷子狠狠的啐了一口,对小雨说:“姓吴的是个什么货色大家也看到了,咱们已经死了两个兄弟,不能再跟着他了,这次的活儿,就当没接。”

代号为风的小伙子迟疑道:“万一三爷问起来……”

雷子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三爷也不能把咱们的命当成纸吧?倘若他真的怪罪,我他妈的也不留了,哪里找不到卖命的主顾。”估计是哑巴之前杀电的行为,让这三人心寒,小雨权衡之下,说:“这斗太硬,不倒了,我们走。”

颛瑞见哑巴一伙儿散了,也只是皱了皱眉,让沈浩照顾着仲华,自己则带着钟恭回来救人。冯鬼手见哑巴一伙儿人散了,也不知怎么想的,便跟着颛瑞回来一起寻我。

冯鬼手听到这儿,说;“我怎么想的?这姓吴的都众叛亲离了,我不跟着你们跟着谁?”

我想不通,说:“你犯得着蹚这趟浑水吗?

冯鬼手撇了撇嘴,反问道;“这地方被你承包了?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劳你费心。”我心说这人不识好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冯鬼手不是这么蠢的人,没好事儿他会这么积极?这人当时是吕肃请来的,八成是吕肃之间有什么交yì

,莫非这人还在等吕肃?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殉葬坑的尽头,鬼打墙显然已经消失了,脚下白骨磊磊,周围阴雾弥漫,却再也没见到什么诡异的东西。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随着那突然的一声响而消失了。

那响声是什么?

哑巴显然也是在听了那响声后,才忽然扔吸众人离开的,对于这个巨耳王墓,他所知dào

的信息,永远比我想象的要多。我甚至不明白,他这些信息都是从哪儿来的。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白三爷告sù

他的,那么白三爷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第四十六章 选择

这一切的一切,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哑巴偶尔会犯的旧疾,时不时仿佛会忽然想起些什么为我们带来转机,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失忆过的陈词。

如果不是陈词的尸体摆在那个山洞里,如果不是哑巴年轻的样貌,我几乎就要认他当爹了。

但很显然,哑巴不是陈词,他的来历,实在是一个很大的谜团。

这会儿,雷子一行三人已经看不见踪影了,他们说要离开这里,无非也就两条路,一是我们来时的阴阳门,但那门他们能不能打开还是一回事,二就是之前那条穿山甲通道。

那通道里虽然有些古怪的食人藤,但被我们扔下了一把大火,这会儿估计已经烧的干干净净了。那山洞里既然能长植物,就肯定是通风的,雷子几个,八成会重新回那个洞里。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雷子等人选择给白三爷卖命换取自己需yào

的东西,而现在,他们选择违抗白三爷的命令,保全自己的命。谁也无法说他们错了,世间最大的事,莫过于生死,想保命的人,没什么错。

我们几人不敢再耽误,立kè

爬出了殉葬坑。这会儿,我们一共七个人,其中有两个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需yào

靠人背着,我背着文敏,那个叫沈浩的背着打了麻药的仲华,剩下的只有钟恭、颛瑞和冯鬼手。

此刻,我们正站在殉葬坑正中央那条道路的尽头,之前我们一直想知dào

殉葬坑对面是什么,而现在,留给我们的,是一扇已经被推开大墓门。

这会儿,为了安全起见,冯鬼手和颛瑞站在我前方,我身后是沈浩,钟恭在后面压阵。我们两个背着病号,没有反抗能力的人被护在了中央。颛瑞冷静道:“之前没看到吴水推门,所以这墓门应该是其他人打开的。”

其他人?

是之前的飞刀白老四那帮人,亦或者是陈词?是赵二爷,亦或者是豆腐?

想到豆腐,我叹了口气。

颛瑞手里的灯光打向了墓门中央,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我们可以看到墓门后的地面,铺设着整齐的青色地砖,视线范围内,没有看到墙壁,因此我估计,这后面不是墓道一类的,八成是个墓室。

冯鬼手走在前方蹚雷,很是谨慎,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却是拿着一根探钎,探钎会比他更先一步接触到前方的地砖,有点儿像一个盲人,但却是一个十分警醒的盲人。

我跟着颛瑞身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墓门后面,是个比较大的墓室,一进去,便能看见正中央的位置,放置着一口四足双耳的尊羊大鼎,看到这口鼎,我断定这应该是地宫中的正厅,如同活人用来待客的地方。

刚才哑巴就是跑进了这里。

颛瑞将手电筒缓缓扫向四周,只见整个墓室约莫有一百多个平方,灯光打去,墓室的四个方位,分别有一根朱红色的柱子,而墓室的顶部则是少见的拱形。墓道修建成拱形很常见,但大部分在中原地区,墓室讲究方正规矩,修成拱形的就比较少了。

我们顺着柱子抬头一看,只见拱形的宝顶上,四根柱子分别探出了一个变形的龙头,说是龙,不如说像一片柳叶,叶子扭曲的延伸向宝顶中央的位置,上面刻着让人看不懂的古拙花纹,唯有龙角和龙须的形象比较鲜明。

这四个伸出去的柳叶,尽头处还各吊着一个东西,是四盏大灯,想象一下这四盏灯被点亮的模样,必然如同一堆篝火燃烧,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十分豪放。看样子,这巨耳王墓虽然是汉墓的结构,却带有很多滇人豪爽的特点,设计处保留了很多特有的细节,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滇汉交融的开山大墓。

我将目光从那四盏挂在头顶的大灯上移开,目光一转,看向左侧时,忽然发xiàn

,那地方竟然还摆放着一台很大的桌案,桌案上放置着罐、碗、簋、酹等物品,其中一个青铜碟子里,还能看到几双发黄的筷子,这些东西都是那时候的人饭桌上的物件,摆放在这里,应当是显示墓主人宴客的场景。

钟恭说:“这就一只大象,还真把它当人伺候了。”

其实,打从被豆腐困在那个密室中,看到那壁上的浮雕开始,我就怀疑这个巨耳王墓的真实性。根据浮雕上的类容,宝象女王所招出的,其实就是尸变的粽子,而宝象女王自身,应该会使用炼尸一类的秘术。

如此一来,那巨耳招鬼兵请天神的传说,自然就是假的,如果巨耳象,只是一只普通的略带畸形的大象,它有凭什么享shòu

巨耳王墓的待遇?这个巨耳王墓,会不会只是一个幌子?它真zhèng

的主人,或许根本不是巨耳象。

既然是要修墓,为什么又要隐瞒墓主人的真实身份呢?

颛瑞走到了那桌案旁边,只见罐、簋都盖着盖儿,钟恭将其中一个八足簋打开,却见里面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食物,估计是墓室密封较好,没有腐烂,但是变成了这种黑色的东西,乍一看,像是一团发干的大便,放在吃饭的东西里,感觉口味很重。

忽然间,钟恭笑了,将其中一双发黄的筷子拿在手里转了一圈,说:“居然是象牙筷,你说这墓主人不是大象吗?结果这地方还放着象牙块,它要是知dào

,肯定得气活了。”

桌案后面,铺着几个蒲团,没有腐败的迹象,只是表面积着厚灰,我目光越过桌案,停留在了墓墙上。一般情况下,墓墙上应该会有壁画,由于这里是‘会客室’,因为壁画的内容,大部分会表现墓主人平日里会客欢宴的场景,而这地方的墓墙却十分干净,整整齐齐的青色墓砖,不管是浮雕还是壁画,全都没有。

除了这个桌案以及中央的大鼎外,整个墓室空空荡荡,显得极为干净。背着仲华的沈浩说:“大象也不用待客,总不能画大象请人吃香蕉的壁画吧?”

这话让钟恭笑了笑,气氛松了一下。这时,我背上的文敏虚弱的开口,道:“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找到小豆要紧,这里看起来,应该不会有关于诅咒的线索。”

冯鬼手一直没出声,他谨慎的在周围走动,比常人更大的手掌,抚摸着周围石柱或者墓砖,他的神态很仔细。我发xiàn

,这个墓室没有其它通道,一般来说,正厅墓室是通向其它墓室的枢纽,但这里却是密封的。

显然,这地方应该有密道一类的,哑巴追进来,没了踪影,肯定是顺着墓道走开了。

就在这时,冯鬼手忽然嗯了一声,声调微扬,似乎发xiàn

了什么,只见他的一只大手按在石柱上,也不知做了什么,众人耳里猛地便听到一声沉闷的吱呀声,是那种我十分熟悉的石门开启的声音。

我不由得朝着声音传来的方位看去,只见冯鬼手正对着的左手边,上面的地砖赫然齐刷刷的缩进了墙内,紧接着露出后面的一扇石门。这时,冯鬼手又动了一下,那扇石门,便缓缓的开了起来。

石门是往上抬,而不是朝两边开,这一点很让我们惊讶。事实上,电视剧里那些主角,经常被关在密室里,石门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似乎很容易。然而,在古代的工艺上,这种可以上下的石门其实要求很高,特别是这扇石门还是影藏在墓砖后面的。

然而,更令我们惊讶的不止这个。

因为在石门缓缓抬起的过程中,一双脚露了出来。

穿着黑色的登山靴,黑色的裤子,再往上,是缠在皮带上的挂扣,上面挂满了各种小物件,再往上是腰,带血的腰。

霎时间,我倒抽一口凉气,因为这人虽然没有完全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中,但根据这装束,我也认出来了,是哑巴!

他怎么受伤了?

我背上的文敏惊呼一声:“吴先生。”这时,石门完全抬起了,哑巴站在门后,黑发上沾着血,漆黑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我们,脚往前走了一步,最后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双膝一软,砰的跪倒在地,我听到他说了一句话:“不要去后面,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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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等待

哑巴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整个人摇晃一下,猛的栽倒在地。我只觉得心脏一抽,如同被人打了一拳似的,连忙放下文敏,朝哑巴冲了过去。平日我只觉得这人可恨,但看着哑巴浑身是血的倒下,那滋味别提多复杂了。

我将哑巴半抱起来,地面的墓砖上留下了一个血人的印记,紧接着,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索性都还在。冯鬼手吃惊道:“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哑巴的实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分别才不过半个小时,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看着他浑身是血,也顾不得多说,道:“先疗伤要紧。”下意识的,我看了看哑巴身后那条神mì

的墓道,墓道的地面,视线可见处,有哑巴留下的血迹,一道血痕延伸而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在墓道深处,哑巴到底经lì

了什么?

他居然会叫我们不要进去,让我们快走?是什么东西,让哑巴都如此恐惧?

我脱了哑巴的衣服,只见他身上,有数道撕裂般的伤口,额头上也有一道伤,流着血,使得他半张脸都被血液包裹,这道伤像是撞出来的。这两种鲜明的伤口在一起,让我无法想象墓道的后面是个什么所在。

由于我们整个队伍的散伙,因此水源也不多,一半的水都用来给哑巴清晰伤口了,在伤口处,我发xiàn

了一颗碎裂的白色的东西。颛瑞在指腹间摩擦几下,说像是碎裂的牙齿。

牙齿?

难道这墓道后面,养着什么怪物?

我们立kè

提醒冯鬼手,赶紧将这道墓门关闭,别招惹出什么东西来。须臾,墓门砰得关闭,墓砖移动,一切又恢复成了我们刚进来时的模样。这时,哑巴的伤已经包扎好了。

钟恭给他打了消炎针,说:“得喂他吃些东西,喝点水。”这个任务自然落到了我身上,这队伍里是个人都能看出我和哑巴关系匪浅。众人决定就此止步,文敏尚且虚弱,而仲华一条腿算是废了,这会儿麻药没过,也无法再前进,再加上在殉葬坑里的一番折腾,众人都是疲惫不已,便决定就地休息,吃些东西,一切都等哑巴醒来再说。

我将饼干捣碎,弄成一把一把的小颗粒放进哑巴嘴里,希望他能咽下去,钟恭哑然说:“你这样不行,最好是兑在水里让他喝,这样是吃不下去的。”话音未落,哑巴的喉咙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便开始慢慢的咽东西。钟恭这话一下子就噎住了,连我都跟着吃惊,哑巴的求生意志太强了。

接下来,他一边吞我一边给他喂水,只觉得对我爷爷都没这么孝顺,我小时候可没少气我爷爷。

喂完东西,我让他自己睡觉,准儿给文敏递了些肉干,让她多吃点儿。文敏说:“不知dào

吴先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有些担心,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小豆,他会不会也……陈悬,还要进去吗?”我知dào

,她问的是那条让哑巴受重伤的墓道,文敏已经开始担心了。这一路走来,我们浩浩荡荡一行人,死的死,散伙的散伙,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其中三个现在都没有自理能力,还怎么下斗?

我想了想,说:“等他醒过来,先问个清楚,如果真的不行……只能认命了,到时候,咱们撤。”眼前的这一帮人,除了哑巴和冯鬼手,还有他的三个手下,甚至文敏,都是陪着我来的。如果依照我自己的性格,我肯定是不甘心就此放qì

的,但现在,我不是在位一个人做决定,这些人的命,都压在我的决定中。

如果这个巨耳王墓,真的如斯恐怖,我只能放qì



黑暗中,哑巴昏迷着,文敏因为身体虚弱,吃了东西便睡了过去,叫仲华的那人则一直心神不定,不时的露出痛苦的神情,任何人都不希望变成瘸子。钟恭走到了一旁,低声安慰他,须臾,他平静下来,露出认命的神色。我相信,颛瑞肯定是给出补偿条件了,事情已经发生,除了认命,没有别的选择。

我和钟恭以及沈浩、冯鬼手五人安排了轮守,两人一组,暂时先休息,养精蓄锐,每人休息两小时,到时候看情况再安排,至于颛瑞,他有钟恭这个忠犬在,轮守实在没他什么事。我和沈浩守上半截,沈浩居然还藏了一包烟,他摸出烟默默的抽,没有给我取。

须臾,他说:“我不喜欢你。”

我说:“我知dào

,你没有义务喜欢我,这是你的权利和自由。”

沈浩嘴角嗤笑了一下,说:“你很有意思,但我确实对你升不起好感,说不出原因,总觉得你身上……有种……”他皱了皱眉,却没有继xù

往下说。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最后道:“什么?”

他摇了摇头,将烟头掐灭,道:“说不上来,反正让人第一眼就不想跟你打交道,啊,想到了,是气息,你身上的气息,让人感觉很邪恶。”

我道:“有人说过我像变态,但我第一次听人这么形容我。”

沈浩耸了耸肩,道:“那是因为你没有遇上我。”

我道:“你的看法,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沈浩用原话回应了我:“这是你的权利和自由。”接着,我俩没再说话,其实,我隐约能明白沈浩的意思,其实,邪恶也不是一个准确的形容词,那种让他不舒服的感觉,或许就是来源于我身上日益凸显的诅咒。

人都有第六感,走在街上时,我明显感觉就有迎面而来的,会无意识的和我错开,不愿意面对面,其实,这就是一种第六感。当人面对一个陌生人时,会无意识的感觉到这人不是一个好人,这人有可能会伤害我,从而下意识的远离开。这样的下意识的行为,有时候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dào

。沈浩的感觉很敏锐,他感觉到了。

这种感觉,越是熟悉的人,越容易忽略。

我看着文敏的睡颜,想着失踪的豆腐,忽然觉得一阵疲惫。我到底在追逐什么,两年多的时间,一次次生死边缘,最终却还是无处可退。而现在,我将我的朋友们,带到了这样一处绝地。

够了,真是受够了。

这一刻,我只希望哑巴快点儿醒来,让我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然后做出决定:继xù

闯,或者回去。无论哪种选择,我都不能再耽误其他人,我必须要保证文敏他们的安全。

思索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两个小时候,我们叫醒了钟恭两人,换过班,我搂着文敏入睡。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感觉到,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这一觉睡的迷迷糊糊,也不知多久,有人将我摇醒了。我睁眼一看,叫醒我的是钟恭,他压低声音道:“人还没醒。”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发xiàn

已经过去了两小时。哑巴依旧昏迷的很厉害,而仲华的麻药已经退了,这种局部麻醉的时间本来就不长,效果也不是很大,这会儿仲华依旧疼的满脑门儿都是汗,虽然能动了,但别指望他能自己走。

再看文敏,到没什么外伤,只是平日里红润的脸色变得刷白,显得很虚弱,但精神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唯一没有醒的是哑巴,躺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姿势都没有改变。如果不是他欺负的胸口,我几乎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看样子哑巴受伤过重,一时半会儿,是别想醒过来了。

颛瑞盘腿坐在地上,眼睛看着我,目光明显在询问我的看法。

我道:“谢谢你们,我想,事情到此为止,就这样吧。”

颛瑞声音依旧不冷不热,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道:“你决定了?”

我点了点头,不然怎么样?是丢下他们自己一个人去闯?还是带着他们一起去闯?连哑巴都差点儿死了,我一个人去几乎和送死无异,但比起这个,我更不愿意让这帮朋友跟着我送死。

钟恭见此,也叹了口气,说:“那你的诅咒……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我看别这么早做决定,还是等吴水醒了再说。”说完,又嘶了一声,道;“这个姓窦的,也真是乱来,也不知dào

他一个人,是死还是活?这小子知dào

这里的机关,他临走时,说诅咒的事情包在他身上,没准儿,他真能成功呢?”

这话也纯粹是安慰了,我不指望豆腐能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我只希望这小子能平平安安的出去就谢天谢地了。

第七十八章 十八窍组合术

哑巴没有醒,众人也只好继xù

休息,我被叫醒后,也没什么睡意了,便起身走到了冯鬼手之前立身的柱子前查探,想看看机关在哪儿。只见石柱表面,是使用小型的青色菱形云纹砖砌起来的,表面光整,也看不出有机关的迹象。

冯鬼手这时提醒了我一句,说:“别碰。”说着,他走了过来,道:“这东西类似于‘十八窍组合术’,没摸清规律,不要轻举妄动。”他一说十八窍组合术,我便觉得吃惊。

相传秦汉时期流传一种机关秘术,源于战国,当时主要运用于各诸侯国的库府,后来几经失传,又为人所发xiàn

,演变成了明清时期的十八窍组合术,相传乾陵中就使用过这种秘术。

十八窍组合术,有一套专门对应的密码,正确的密码只有一个,其余十七窍都是机关陷阱,一但弄错,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眼前这石柱子,是汉朝时期的东西,应该还没有发展到十八窍,但即便如此,也够让人受的。我赶紧收回手,说:“吴水受此重伤,莫非就是在机关上吃亏了?你刚才是怎么打开吴水所在的那扇墓门的?”

冯鬼手指了指石柱,道:“你仔细看。”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将脸凑近,灯光直直的打上去,这一看,忽然发xiàn

,其中一块不到小儿巴掌大的菱形石砖上,赫然有一个十分微小的记号。

是个十字形的记号。

我大惊,道:“你是看到这个记号,所以……?”

看样子,这个十字形的记号,很可能也是当年陈词留下的,哑巴八成也是看到这个记号,所以直接闯了进去。我不禁想到,陈词当年身上的重伤,莫非也是那墓道后面造成的?他留下的这个十字记号,究竟代表着什么?安全还是危险?又或者只是一个单纯的路标?

我一路回忆,似乎只要是这个记号出现的地方,几乎就没有好事。第一次出现,我看到了陈词的尸体,第二次出现,我们到了殉葬坑,第三次,也就是现在,哑巴受了重伤。

或许,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标记。

我转头问冯鬼手,怎么样可以弄到正确的密码。

冯鬼手嘶了一声,摇了摇头,道:“那其实是一种顺序组合,事先设置机关时就弄好的,咱们自己可搞不定。”

我说,那以前那些倒斗的前辈们,遇上这种情况是怎么处理的?

冯鬼手伸出三根手指,说一共会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是愣头青,不知深浅,莽撞行事,往往就是组合出错误的密码,然后命陨身折;第二种是稍微有些见识的,看出其中的门道,知dào

自己有几斤几两,便会就此放qì



当然,民国时的官盗不在此列,他们是明目张胆,人多势众,小墓直接挖,大墓直接炸,爆zhà

声从白天响到晚上,任是什么机关也没了。

这方法我们不行,我们一没人,二也没有军阀官盗那掘地三尺的本事。

第三种则是真zhèng

有能耐的人,这得是机关手里顶级的人物,还需yào

极大的耐心,他们可以根据墓室的结构、摆设、推断出每种组合的大致走向,然后倒推得出密码,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听到这儿,说:“你不是自称国内顶尖的机关手吗?你行不行?”

冯鬼手干咳一声,神情不自然,说:“这都是同行们抬爱,我这技术,算个中上,这顶级可轮不到我。”我问顶级的在哪儿,冯鬼手说,还能在哪儿,钱赚的多了,都移民了,难不成还留在这里吃地沟油啊。

我听得为之气闷,冯鬼手让我别灰心,说哑巴这人不简单,而且这个十字架密码,不一定是错误的。古墓里本来就是危机重重,为了保护墓主人的尸身,能工巧匠们极尽所能与盗墓贼斗智斗勇,每一步都是惊险万分。即便十字架是正确的,也只能保证这一步是安全的,谁能保证下一步是安全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也知dào

有理,便决定一切都等哑巴醒来再做打算。

这一等,又是数个小时,我们时而小憩,时而清醒,中间又给哑巴稍微喂了些吃喝,希望他能恢复的快一些。冯鬼手似乎是不死心,想试着去反推出密码,将整个墓室逛了个遍,但看他那一脸吃瘪的表情,估计没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墓室里空空荡荡,唯有四根石柱,一口大鼎,一个桌案,然后是些碟子、罐子、簋瓮,哪里能看出个什么来。冯鬼手有些泄气,往地上一坐,显得百无聊赖,须臾,我发xiàn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我们来时的入口,也就是那扇被推开的石门。

我看出冯鬼手实jì

上是在走神,但他下意识看向入口的动作让我明白,这老小子八成是在想吕肃的行踪,也不知这二人暗地里究竟做了什么交yì

。我正想着,忽然间觉得不对劲。

由于那石门是对开的,被推开后,石门的后面,便形成了一个死角。

之前众人没注意,现在我一看,猛然留意到,那石门投射出的阴影里,还多了一个凸起,就像是石门后面,还放置了什么东西一样。

我们为了节约电源,所以只打开了两盏手电筒,并且将手电筒的灯光打向墙壁,使之形成反光,因而减弱了光线的亮度,提高了可视范围。

因此这会儿,那石门处的投影,也是晦涩不清的,我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

但我警惕的性格,让我心里如同猫抓,不去看个究竟,就总觉得有事儿。当即,我将手电筒拿起来,朝着那石门走过去,准bèi

看看石门后面,是不是真有什么东西。

随着光线角度的改变,石门的投影也跟着移动,变得更加立体和清晰起来,而这时,石门后那个原本像土包一样的黑色阴影,也跟着光线逐渐开始变换,最后竟然逐渐拉长,当我停在离石门不足五米远的位置时,我已经看清了,那是一个人影!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大喝道:“是谁!出来!”

说话间,我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我起身的动静早已经引起了颛瑞他们的注意,几人都是机警之人,这一叫,他们立kè

提了武器,快步围上来。霎时,众人都看清了石门后那个人形黑影。

颛瑞沉声道:“吕肃?”他推测着这人的身份。

但我们两人接连出声,那石门后面的人,却依旧没有动作,影子一动不动,仿佛后面是个死人一样。

一想到死人这个词,我心里咯噔一下,朝几人递了个眼色。

几人会意,也不说话,钟恭猛地窜上前,枪口对准了门后的东西。这一瞬间,钟恭忽然瞳孔放大,大叫一声:“我的娘哎!”

沈浩道:“门后面是你娘?”

钟恭立kè

后退,说:“呸,是个烧焦的死人,奶奶的。”我们移动位置,站到了门后夹角正对着的地方,往里一看,我也不禁觉得头皮发麻。

只见这石门后面,赫然是一具浑身焦黑的尸体,脸上的鼻子、嘴唇都烧没了,眼睛处只有两个黑窝,直挺挺的站在门后,正对着我们。

一想到众人之前还在这墓室里吃东西睡觉,那惊悚劲儿就别提了。

虽说刚开始被吓了一跳,但惊吓过后,众人也就镇定下来了,死人我们见得多了,更何况这是个没长毛的死人,也就是说没有尸变,既然如此,就更不怕了。与此同时,我们反而觉得疑惑:这石门后面怎么会有尸体?这是谁的尸体?它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儿的?

这尸体就位于石门的夹角处,因而被墓墙和石门卡住,保持着站立不倒的姿态。整具尸体被烧成了一个人形的黑炭,表面已经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可以判断它的身份了。

尸体并没有什么臭味儿,显示这尸体应该已经在这里站立了很久。

如此一来,之前关于是豆腐打开墓门的推测就被我们推翻了,这具烧焦的尸体,在这石门后面,应该站了很久,因而,很可能是陈词之前的那一批人留下的,八成和赵二爷的人马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赵二爷,我便想起了白斩鸡,也不知这次他是不是真的要丧命了,那黑灯会不会又一次帮他,还是说再生出什么古怪,谁也说不准。到是李胖子,如果白斩鸡真的死了,他没有什么制约,怕到时候会发狂,反倒成了一个隐患。

就在我们打量这具焦尸时,尸体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第四十九章 女萝

众人一惊,齐刷刷后退,我心说:难道要尸变?

这也没见它长毛啊?

这念头刚闪过,却见那焦尸的手后面,猛地探出来一样东西,却是个三角形脑袋的脑袋,尖尖的嘴,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原来是只小穿山甲躲在着尸体后面。

它冒出头,也不怕人,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紧接着便滑到了地上。我一看,这只穿山甲应该刚出生不久,也不过常人巴掌大,甲壳是黑褐色的,甩着尾巴,在地上慢悠悠的爬着,一点儿不惧怕我们。

这时,文敏也走了过来,看到这小穿山甲,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说:“小东西挺可爱的。”姑娘都喜欢这些小动物,穿山甲黑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又分外的清澈机灵,身体摇摇摆摆,确实憨态可掬。

它爬到我们脚下,就漫无目地的在墓室里游走起来,众人的目光不由追逐着它。

冯鬼手嘶了一声,说:“这地方怎么这么多穿山甲?难道是之前那老穿山甲的孙子?”

说到那老穿山甲,我不禁想起之前那老穿山甲钻洞的情形,先是忽然冒出来,紧接着在我们钻入穿山洞以后,又忽然出现,引诱我们往前,思来想去,似乎那老穿山甲是想把我们引到深处似的。

这时,便听沈浩呸了一声,说:“说起那穿山甲,我就来气,要不是他,咱们也不会跑到那个洞里去。”说话间估计是看着小穿山甲不瞬间,抬脚去踩。这动作被钟恭一拦,钟恭厉声道:“别惹事,墓中最好少见血。”

说话间,那小穿山甲一路往外爬,向殉葬坑外爬去,站在这个位置,我们依旧可以看到殉葬坑中集聚着的晦气,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而奇怪的是,这些晦气,却并没有流入我们所在的这间墓室里,仿佛隔着一道门,便是两个世界。

穿山甲的身影很快消失了,我收回目光,再转头一看,猛地大惊:“尸体呢?”这话引起了所有人注意,众人纷纷看向石门后面,那地方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烧焦的尸体,唯一留下的,便是一对黑色的脚印,地砖上粘黏着一些烧焦的黑肉,形成了一对清晰的脚印。

妈的,难道诈尸了?

众人立kè

打着手电筒四下张望,视线所及处,却什么都没有。这时我忽然想到,如果尸体是自己动的,那么应该也会留下脚印才对,但周围的地砖上干干净净,这说明尸体并没有走过地面,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这个念头一转,我猛地抬头,与此同时,手里的手电筒也跟着向上一扬,昏黄的光柱笔直的往上打,猛然间,一双焦黑的腿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只见那具被烧焦的尸体,赫然是悬在众人的头顶之上!

文敏顺着往上一看,立kè

发出一声惊呼,那尸体的双脚在空中摇摆,脑袋低垂着,烧掉了五官的脑袋垂着,黑洞洞的眼窝窥视着众人,惊的人头皮毒麻了。

众人这会儿俨然就站在它的脚下,惊的连忙散开,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圆。距离一拉开,我立kè

发xiàn

,原来这尸体,竟然不知为何,被挂到了石柱子上,脖子上赫然还有一截绳子。

钟恭吃惊道:“谁把它吊上去的?”

这时,颛瑞敏锐的发xiàn

了问题,说:“不对,那不是绳子,它在动!”众人仔细一看,果然,那绳索一样的东西缠在尸体的脖子上,赫然在缓缓的移动着,而‘绳索’的另一端,则藏在那柳叶形的东西上方,也不知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立kè

聚在了一起,隔了段距离小心观察着,然而,还没观察出格所以然,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叫:“啊!”

是仲华!

这声音惊的众人立马转身,我们之前都被尸体吸引到了墓门处,独留下哑巴和仲华在原位休息,这会儿转身一看,却见离他们最近的那根石柱上方,赫然垂下来了无数褐黄色,如同绳索一样的东西。

而仲华离那石柱最近,那些垂下来的东西,便如同有生命一般,猛地缠住了他。他腿本就受了穿骨之伤,这会儿被那玩意缠住,立kè

被拉了上去,垂挂在半空中,他自己也大叫着挣扎,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众人大惊,也不知那是什么玩意儿,连忙赶过去,一边跑一边拔刀。未等我们近前,忽然便见银光一闪,一柄飞刀从旁边射出,猛地划断了缠住仲华脚的东西。

仲华霎时间掉到了地上,摔的不轻。我转头一看,只见哑巴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动苏醒过来,一手撑着地,另一手微微抬着,保持着射出飞刀的动作。

随着哑巴这动作,那些软趴趴垂下来的东西,却仿佛被打了兴奋剂一样,忽然疯狂的扭动起来,从石柱子的上方不断涌出,与此同时,其余两根柱子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不消片刻,整个空间几乎就被这些东西给侵占的差不多了,唯一没有异变的,就是之前启动机关的那根石柱。

我们大惊,连忙抱起哑巴和仲华,但那些东西涌出来极快,顷刻间,来时的入口处,都铺满了密密麻麻的绳索,将我们的退路都给封死了。众人被周围不断涌来的东西逼退到了那根石柱下方,别提多晦气了。

冯鬼手啐道:“这什么玩意儿!”

哑巴声音嘶哑,似乎随时都可能再次晕过去,说:“女萝,和山洞那东西一样。”

女萝?

和山洞中的东西一样?这东西明明没有叶子,颜色也完全不一样啊?

我先是想起了屈原《山鬼》中的: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紧接着又想起了《诗经》中的:茑与女萝,施于松柏。女萝是一种植物,寄生在松柏间,也常生于悬崖峭壁上,成丝状,成片生长时,垂挂在悬崖上,便如同一道绿色的瀑布。一般生长与环境清幽的山林中。

但这个女萝,显然不是屈原所说的那个女萝。

哑巴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发白,说完这句,也就不吭声了。

越来越多的女萝朝我们拥过来,众人胡乱开着枪,却不见什么效果。情急之下钟恭说:“快,咱们还是用火烧干脆。”哑巴快要昏过去的神情,猛地跳动了一下,紧接着睁开眼,哑声道:“不行,这东西,有尸毒。”

他急促的喘息几声,说:“这是用尸体滋养出来的女萝,焚烧会释fàng

尸毒,无孔不入,难以抵挡。”这时,我发xiàn

那个被吊在空中烧焦的女尸,它身上的女萝越来越多,并且这些东西越收越紧,它整个‘人’,就如同冰棍一般,逐渐缩小,身上的肉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消化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说:“那该怎么办?我们戴着防毒面具不行吗?”

哑巴摇了摇头,强撑着站了起来,转身对着身后的石柱,说:“你们挡住它们,我再试试。”看样子,他之前确实是走错路了,而他说的试,估计是指破解这个十八窍组合术。

看着哑巴仿佛随时会倒的样子,我真怀疑他这话的可信度。但现在,也只能司马当活马医了,这东西既然体内有尸毒,那么我们的皮肤就不能接触,该怎么抵挡?

这个任务可真不简单。

这时,文敏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肉,咱们还有肉,扔过去。”她这话提醒了我们。之前我们在那石门前时,那女萝不挑我们下手,却挑那具烧焦的尸体下手,八成是和气味儿有关。

当即,钟恭从他的装备包里摸出牛肉干,撕开包装袋,将三块牛肉分别扔向了不同的三个方向,果然,它们立kè

朝着牛肉围过去,暂时不朝我们进攻,延缓了一段时间。

但这牛肉干太小了,还不够这些东西塞牙缝,整个过程,也不过争取了十多秒的时间,它们又蠕动着爬了过来。我紧张的驱看哑巴,发xiàn

他可怜极了,脸色白的如同一张纸,但皮肤上却不停的冒着冷汗,我几乎可以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颛瑞提醒哑巴:“时间不多了。”

紧接着,便见哑巴的手,忽然往里按了一下,紧接着,整个墓室,猛地亮起了一阵光芒。

“轰。”头顶那四盏吊灯,无火自燃,一团熊熊的火光霎时间亮了起来。

第五十章 着火

这火光轰的亮起来,霎时将所有人的脸都照成了一片橘黄色,我们长久穿梭在地下,眼睛已经适应了晦涩不明的光线,这会儿猛然燃起这熊熊的火光,将周围照的一片通透,我们反而有些不适应。

我不由得眯起了眼,去适应这强烈的光线。

而就在火光亮起的瞬间,地面上的女萝,便如同接到了什么命令似的,齐刷刷的后退,顺着石柱子,很快便隐没了身影,整个墓室,便如同来时一样,变得空荡荡的,唯一留下的痕迹,便是那具被吃的只剩碎渣的焦尸,洒下了一些黑色的烂肉。

众人喘着粗气,抬头看着墓室中央吊着的四个灯。它们聚集在一处,圆弧底,像是四口大铁锅一样,每口铁锅,都被四个手指粗的铁链子吊着,也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灯油,火势很旺。

钟恭惊讶道:“这怎么自己燃了?”他说着,看向了哑巴。很显然,是因为哑巴动了什么机关,所以这四团火才会不点自燃。哑巴的神色并没有放松,相反,他看了一眼那四个‘吊灯’,眉头反而一皱,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众人都知dào

哑巴的本事,一见他这个神情,不由得皆有些发憷。

沈浩说:“那些女萝怕火,现在咱们暂时安全了,当家的,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他看向颛瑞,很显然,哑巴已经醒了,做决定的时候到了。颛瑞目光看向我,示意我该给个说法。

我深深吸了口气,见哑巴苍白的脸上全是汗,心中都有些不忍心了,便扶着他坐下,说:“之前怎么突然丢下我们闯进这个地方来了?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哑巴盘腿坐在地上,冷冷道:“现在问这些,没有意义。”

我有些窝火,如果不是看他是伤患,真想将人胖揍一顿,压了压心里日益暴躁的情绪,我说:“那什么才有意义?”哑巴漆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最后指了指墓室中央那四盏吊灯,道:“这不是正确的密码。”

这话一出,我们还没什么反应,冯鬼手的脸上,却是露出吃惊的表情,紧接着蹲下身,直勾勾看着哑巴,说:“那是十字型记号的后面,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我明白冯鬼手为什么这么吃惊,也知dào

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十八窍组合术,正确的密码只有一个,所有不正确的组合,都代表着危险。哑巴在情急之下,估计也是瞎来触碰了某种组合,导致那四个‘吊灯’不点自燃。但哑巴说这个组合是错误的,那么随之而来的,必然伴随着危险。

我四下里看了看,暂时没有什么异动。

只有那火,依旧熊熊的燃烧着。

原本橘黄色温暖的火苗,在哑巴说出这句话后,却让人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冯鬼手问完,哑巴嘴角忽然抿了一下,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奇怪的是,他接着便又说道:“也是错的。”我顿时觉得不对劲了,哑巴这人高傲无比,如果是他不想说的事情,直接就不会开口。但现在,哑巴刚才这个细微的表情,明显是纠结了一下、我心中暗惊,因为以我对哑巴的了解,我怀疑:他在说谎。

这个是很矛盾的问题,因为在我映像中,哑巴是个高傲的根本不屑于说谎的人。能让他说谎的,会是什么?

这只是我的一个推测,再加上人太多,我也不想现在质问他,便问哑巴:“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哑巴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苍白的脸上,黑亮的眼睛里倒映着跳动的火苗。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四团火,最后说:“离开这里。”

我道:“你不追查真相了?”

哑巴看了我一眼,说:“我是谁,这个问题,已经不重yào

了。”说着,他强撑起身,看样子是准bèi

离开。谁知就在这时,墓室里忽然响起了哗啦一声响,紧接着,那四个吊在墓室中央的大火锅,猛地往下一沉,仿佛是铁链支撑不了它们的重量似的,往下滑了一截,却又没有直接落到底,就这样摇摇晃晃的挂着。

这时,从墓室的宝顶上方,开始往下滑落一些像沙子一样的东西,似乎是铁链的松弛,破坏了墓室的结构似的。众人知dào

起了异变,全都警惕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墓室的顶端,那上方的地砖细缝间,明显松动了,从细缝间不停的滑下沙粒。

我说:“这地方不能待了,咱们快……”话音未落,却听砰的一声响,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位置回头一看,却见那扇石门,竟然猛地合拢了。

“我靠。”沈浩道:“这一看就是要弄死我们啊,怎么办!”

我们还不知dào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经验告sù

我们,绝对不会是好事。

这时,哑巴冷静的吐出一个字:“炸。”他说完,又难得补充一句,道:“快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立kè

朝着墓门处而去。文敏这会儿已经能自己行动了,我搀扶着哑巴,沈浩背着仲华,我们自然而然落到了后面。颛瑞、钟恭和冯鬼手三个则跑在前头,很快便到了墓门处。

谁知钟恭却怪叫一声,猛地后退,道:“我操!”钟恭跟着颛瑞这种有修养的人在一起,很少听他冒脏话,这一声粗口让我惊了下,忙问怎么回事。

钟恭没回答我,却是颛瑞沉着脸道:“那个红衣粽子,站在外面!”

石门密封的并不紧,中间有一道细缝,一般情况下,在封闭墓门时,会在细缝中填充朱砂一类的东西。这墓门被打开过,朱砂自然消失了,因此可以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的情况。

这会儿我已经走到了墓门处,闻言心下吃惊,便凑近去看那门缝,这一看,入目全是一片红,唯一不是红的地方,是一张如同打了白粉一样的脸,大大的嘴月牙似的,一直咧到了嘴后,赫然也正通过这个裂缝在看着我们。

我吓了一跳,心说这可怎么办,炸开墓门,出去也是个玩完儿啊。这红衣粽子,之前不知为何,突然消失,那哨子一样的声音,也不知是怎么来的。这会儿,它又离奇出现,就堵在外面。

这东西厉害无比,水牛角直接就被它给震裂了,文敏被它过一次身,也元气大伤,我们这队伍里伤患太多,对上这只红衣粽子,实在是没辙了。

众人不禁沉默下来,面面相觑,脸上皆是惊骇之色。

这下,哑巴也不说话了,漆黑的目光盯着石门,又看了看身后。这会儿,那种沙粒一样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多了,并且在地砖中扩散,越来越多的地砖呈现出松动的模样,但奇怪的是,却没有一块地砖真zhèng

的掉落下来。它们看似就要解体,却又十分牢固,颛瑞推测说:“这地砖里应该有夹层,真zhèng

厉害的东西,应该在这些流沙后面。”

真zhèng

厉害的东西?会是什么?

这时,冯鬼手一咬牙,说:“这十八窍组合术,咱们破解不出来,留在这里也无用,炸吧,跟外面那红衣粽子拼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沙粒一样的物质也越来越多了,整个墓室里下起了沙雨,我们不得不拿出防毒面具戴着,才使得那些东西不掉进眼睛里。我仔细观察那些细沙,忽然发xiàn

,这‘沙’不同一般,它很细腻,颜色淡黄,在火光下,还反射着一种微微的白光,触手干涩,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

冯鬼手的话没有获得众人的回应,他急道:“你们不知dào

这机关的厉害,看看他吧,他就是弄错了密码,搞成这样的。”他指着哑巴,当反面教材。

哑巴抬起头,忽然凌厉的看了他一眼,似乎要说话,然而就在这时,上方那‘大火锅’,竟然又开始往下滑,这一次,它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直接砸到了地上,刹那间,里面的燃烧物质似乎被顶了一些出来,大大小小的火星,溅在了地砖上。

确切的说,是溅在了那些已经铺满地砖的沙粒上。

紧接着,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火星溅在‘沙粒’上,就如同被点燃的油,一样,迅速蔓延成一片火海,向着四周而去。

刹那间,我想起了石门后那具烧焦的尸体。

难道它就是这样死的?

第五十一章 争论

不对,如果有人曾经触发过这个机关,那么这地方肯定会留下痕迹。之前那个让众人不解的疑惑,又一次冒了出来。先后有那么多批人进入巨耳王墓,但为什么整个巨耳王墓的机关,就像从来没有发动过一样?

那具烧焦的尸体,死后为什么立在石门后面?

难道这巨耳王墓里,还有专人负责清理后事?这个想法有些太过离奇,但现在却容不得我再多想,因为火焰,已经顺着地上的沙粒,朝我们迅速的蔓延过来了。

这个速度很快。

我估计整个过程不足一分钟。

在几十秒内,我们就将被烈火焚身,步那具焦尸的后尘。

现在,就算是炸门也晚了,因为放炸药是需yào

计算的,这会儿我们离的太近,放炸药只会把自己一起送上西天,那不叫求生,那叫送死。

这千钧一发关头,几乎所有人都懵了,只能看到前方的火线,急速的朝我们推进,文敏吓的脸色苍白,猛地将头往我怀中一埋,饶是她平日里心智坚定,胆色过人,这会儿也吓的不行,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衣服。

我下意识的将她反搂住,身体微微一侧,将人给挡住,妄图为她抵挡住火势。这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行为,哪里想得到那么多,我整个人脑海里都是僵硬的,眼中只有火,将整个墓室都快要淹没的大火。

然而,就在这时,墓室中忽然又响起了之前那种哨子声,这声音一出,我的神经跟着跳了一下,众人都记得这离奇的哨子声,因为它曾经救过我们一次。

这声音一出,我不禁抬头想寻找声音的来源,但眼前留给我的,只有跳动的火舌。

颛瑞忽然咦了一声,说:“火势小了。”

他这一提醒,我猛然发xiàn

,那原本急速推进的火苗,速度竟然便慢了很多,而且还逐渐变小,就仿佛是氧气不足,所以无法燃烧时那种状态似的。

果然,那哨子声又一次救了我们!

就在这时,黑暗中,我猛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对我们喊:“快来这边!”

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哑巴之前所出现的那个墓道,不知何时,石门竟然又一次打开了,而那声音,赫然便是从墓道里传出来的。我一听,这不是豆腐的声音吗?

我大惊,看向哑巴,道:“他在里面?你怎么不告sù

我!”

钟恭大喜,说:“是窦兄弟,太好了,难道是他救了我们?”

哑巴却神色一变,一只手猛的扣住我的肩膀,一向冰冷的声音,这次却显得有些嘶哑,他漆黑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墓道,说:“不要去!”而这时,那墓道上的石门,竟然又缓缓开始往下合拢,这时,便听墓道里又传来豆腐的声音,这次显得很焦急:“快进来,没时间了!我切断了气孔,再不进来会被憋死的,老陈!相信我!”

一听这话,我顿时明白为什么这些火会忽然熄灭了,看样子是豆腐知dào

我们遇险,所以做了什么手脚,将这间墓室的换气孔给堵了。这墓室要想利用火来当机关,即必须有换气系统,豆腐对这里的机关似乎极为了解,看样子,那哨子声八成和他有关。

想到此处,我也不顾哑巴了,对众人说:“先去墓道,否则石门关闭,这里氧气被火耗尽,咱们也得死。”我们这伙儿人之前虽然都被豆腐阴了一把,但豆腐前科良好,人的固定映像在那儿,因而一听是他的声音,连颛瑞都没有打盹儿,一挥手示意转移阵地。

唯有哑巴死死抓着我的肩膀,说:“不要进去,那里面不能去。”石门已经关了一半了,我哪里能给哑巴多扯,情急之下,直接将哑巴给抱起来,跟着众人拔腿就往那快要关闭的石门下冲。由于那地方还有火舌,因而我们过去的时候,裤脚都烧起来了,刚一进入墓道内,那石门便险险的关上,发出砰的一声。

外面的火光顿时被隔绝了,只剩下我们燃烧的裤脚,众人干嚎着在地上打滚儿,扑了火,好在时间不长,都没受什么伤。

火一灭,墓道理就黑漆漆的,一边的冯鬼手迅速打开了手电筒。我首先是去看哑巴,这要搁平时,我是不敢随便抄起他就跑的,也只能在这人受伤的时候强硬一下了。

这会儿,哑巴背靠着石门而坐,他没有因为我刚才忽然起来的举动而愤nù

,只不过漆黑的目光,死死盯着墓道的前方。

我这才想起来豆腐的事,于是猛地转头,也看向了墓道的前面。

灯光所及处,空荡荡一片。

“小豆!”我叫了一声,没人回应。

文敏也道:“小豆,你别躲了,我们都很担心你。”同样的,也没人回应。我有些火了,拿起滚落在地上的手电筒,打开电源往前走,走了没两步,哑巴声音嘶哑道:“站住。”

他的声音很冷。

是一种我从没有感受到的冷。

如果说平时的哑巴,只是冷漠和高傲,那么现在,从他的声音和眼神中,我仿佛看出了杀意,似乎只要我再向前一步,他就会动手似的。虽然哑巴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但那种冷酷嗜血的气势,却将人给震住了。

不只是我,连其余人,都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一时间,墓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片刻后,沈浩嘀咕道:“现在这样还牛什么牛……”他这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墓道里,却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哑巴没有反应,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这时,我才发xiàn

,这墓道的地面上有血迹,是之前我们看到哑巴时的那一串血迹。那时候隔了一段距离,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会儿进入这个墓道,再看着脚下鼻子的滴蹚过来的血迹,我才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如果冯鬼手没有及时打开那个机关,如果我们没有给哑巴疗伤,他八成就失血而死了。

我脑海中闪过了一幅画面,是哑巴浑身鲜血,一步步朝着石门走来的模样,身后留下一串血印。

这后面,到底有什么危险?

哑巴之前为什么要说谎?

他为什么不想让我们进入这条墓道?甚至还说了谎?

一个从来不屑于谎言的人,是什么让他隐藏了高傲?

我停下了脚步,最后退到他身边,蹲下身,目光和他对视,郑重的问道:“告sù

,为什么?这后面是什么地方?”

哑巴的声音依旧冰冷而嘶哑,道:“一个你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地方。”

这时,仲华捂着腿呻吟了一声,他的伤虽然不重,但却伤在腿上,又是穿骨之上,痛苦异常,这会儿忍不住哼出来,让墓道里凝重的气氛为之一松。沈浩见伙伴这么痛苦,便提高音量对哑巴说:“你别打哑谜了,神神叨叨的,后面是机关还是什么?看你之前伤口里有碎牙,莫不是墓道后面有什么怪物?”

他这话单纯就是对着哑巴说,没有针对我,毕竟他是颛瑞的手下,而颛瑞是我的朋友。

哑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即便在这种时候,他高傲的本性也没有改变,对于不屑于搭理的人,直接无视。他只是看着我,说:“不要再前进,离开这里,我们,一起……”

我们,一起。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四个字,一时间心中有种发涨有古怪的感觉。这是什么意思?我这个人终于入他的法眼了?

我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的,哑巴这四个字,让我心中一动。虽然明知dào

他不是陈词,但对着这张脸,我态度很难硬起来,但这回我不得不拒绝他,缓了缓气,我说:“我们这次不能一起,我的兄弟还在里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要弄清楚。”

哑巴目光微微下垂,冷冷道:“不管你旁边这个女人,还有这帮陪着你的人?你要带他们去送死。”他的声音不疾不徐,透着冷意,吐字很清晰,完全无法想象他曾经有一段时间,以为自己是日本人。

文敏沉声道:“吴先生,小豆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后悔救他。”

颛瑞不冷不热道:“那小子打碎了我的古董花瓶,还没有赔款,别想死。”

哑巴呼吸急促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紧接着,他扶着石门站了起来,环视着我们一圈人,说:“你们死不死,与我无关。他,不能死。”他的手缓缓抬起来,修长的有力的手指,指向了我。

文敏愣了愣,说:“吴先生,恕我直言,你和陈悬,到底是……什么关系?”哑巴的意思,似乎是在保护我?这后面真的这么危险?

第五十二章 地洞

文敏的话并没有得到哑巴的回应,哑巴的目光一直盯着我,那神色中透着一股子冷厉和我前所未见的阴戾,我怀疑他真的会下杀手。哑巴现在身体很虚弱,但不代表他完全没有攻击力,之前女萝袭击仲华时,便是哑巴最先出的手,他那手飞刀绝技,不容小觑。

看样子,哑巴是真的不打算让我进去了,但我不可能放下豆腐,也不甘心就这么半途而废。想到此处,我心里暗暗做了决定,面上装出迟疑的神色,缓缓朝哑巴靠近,说一些话去分散他的注意力:“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想保护我?吴水,你和陈词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一连串的问题,似乎是影响到了哑巴,他凌厉的眼神动了一下,我抓住了这片刻的时间,猛地伸手在哑巴脖子后面重重给了一击,人的脖颈后面是中枢神经,这一下子,立kè

将哑巴给弄软了,他人一晃,晕了过去。

我将人一接,扶着他坐下,在众人惊诧的视线中,安排道:“文敏、仲华、还有沈浩,你们三个留下来,其余人,谁愿意跟我走?”颛瑞已经表过态,就剩下钟恭和冯鬼手。

钟恭说:“当家的驱哪儿,我就去哪儿。”

冯鬼手看了看昏迷的哑巴,却没有说话,这时,文敏却道:“让我一起去,我可以帮忙。”

不等我开口,冯鬼手便说:“自己都这样了,帮什么忙。我跟你们一道儿去,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不相信这后面这么厉害。”文敏被冯鬼手这么一堵,面露焦急之色,又是怒又是担心,我心中难受,蹲下身说:“放心,有颛瑞他们在,我们不会有危险的。你在这里等我们,我一定会将诅咒的事情弄清楚,因为我希望自己和你能有未来,我也一定会把小豆带回来。”

文敏几乎要哭了,说:“我、我真没用,现在根本帮不了你。”

我心里有些发涨,说实话,我很庆幸自己认识了她,在某一段时间,我甚至想过,就这样罢了。能过一天是一天,我这样的人,就如同陈老瞎当初说的一样,注定霉运缠身,身边的人最终也会因我而出事,追查诅咒,毫无头绪,每次都是九死一生,何不就此放qì

。如果不是因为文敏,因为豆腐,因为这些让我有所牵挂的人,或许我早就放qì

了。

但现在,千言万语,我也难以说出口,最终我只能说道:“等我。”

紧接着,我、颛瑞、钟恭还有冯鬼手,四人重新分配了一下装备,打着手电筒,开始朝着墓道的深处而去。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dào

,自己现在没有资格回头。

墓道的地面上,有哑巴之前留下的血迹。血迹已经发黑了,我们顺着墓道往前走,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约摸三十来米开外。墓道忽然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弯口。

我在脑海里回忆着进入巨耳王墓后的情形,推测道:“这八成是个‘甲’字开山墓,咱们现在应该是在甲字的左边。”

颛瑞道:“按照正常的墓葬格局,对应阳间的左尊右卑,这边应该是陪葬室,不过如果这墓主人真是头大象,还不知会陪葬些什么东西。”听听颛瑞这口气,看样子他也在怀疑这个巨耳王真zhèng

的墓主人。

冯鬼手闻言,冷冰冰的说:“帝王陵,这边一般是陪将军护卫,这大象,八成是陪象群。”就这时,地面上的血迹忽然增多了,我们立kè

不再说话,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观察着周围,因为这意味着,这里离哑巴受伤的位置不远,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血迹。

然而,没往前走几步,众人前方笔直的墓道,忽然开始变窄,紧接着,光线尽头处,露出一个圆形的黑洞,里面黑幽幽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所在。

钟恭口中称奇,说这墓道怎么走着走着,就变成一个大黑洞了?我想起爷爷笔记中记载的宝象女王墓的情景,说:“古时候,滇地有洞葬的习俗,普真是滇人,修建巨耳王墓时将两种规格结合在了一起也有可能。”

“洞葬?”钟恭嘶了一声,说:“也就是说,前面是个洞葬地?那里面肯定有尸体,你们说,吴水之前伤口里有碎牙,会不会是里面的尸体尸变了?”

冯鬼手双手环胸,盯着那黑洞说:“哪有那么容易尸变。死人变粽子,要么是阳气冲撞,要么是风水出了问题,哪个墓主人会希望自己死后变粽子?你别看这巨耳王墓里有阴尸阵,困了无数软粽子在里面,但那墓主人和他陪葬的亲随,尸变的几率很小,他们反而会变着法儿防止尸变,比如在嘴里含什么定尸珠一类的。再说了,这墓主人竟然是大象,那就更不可能尸变了。我看,八成是有其它什么东西。”

冯鬼手的话音刚落,忽然之间,从那黑洞深处,传来了一个我们熟悉的声音。

是豆腐的声音。

他的声音不甚清晰,似乎是从很深的地底传来一般,说着:“我在里面,快下来。”

我吃了一惊,朝着洞口喊:“豆腐!”下意识的,脚便朝前垮了两步。但很快,我冷静下来,察觉到不对劲。之前我们还在那间十八窍组合术的墓室时,就已经能听到豆腐的声音,按理说,豆腐应该离我们并不远,可却一直没见踪影。

而现在,走过了这么长的墓道,为什么豆腐的声音还是那么远?

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明明没有露面,为什么像是能知dào

我们的行动一样?

显然,不止我一个人发xiàn

这个问题,钟恭皱了皱眉,压低声音说:“陈兄弟,不对劲儿,我觉得像是有诈。民间有说法,是鬼叫人,会不会给咱们遇上了?”

所谓的鬼叫人,说的是走夜路的时候,周围寂静无人,而这时,如果听到有人在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能答yīng

,因为叫你名字的,很可能不是人,而是鬼。据说如果答yīng

了,人和游魂野鬼就建立了一种联系。

古人有字,有号,结交之时,喜欢以字相称,不会随随便便说出自己的大名,因为名字和生辰,在古代传统文化中,是不能随便示人的。古代一些术士,会根据人名和生辰八字做法害人,更有甚者换命,比如电视剧里放的那些扎小人一类的,便属于此列。

因此鬼叫人的时候,其实是在建立一种联系,这种联系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反正一辈一辈就这么传下来的。这游魂野鬼跟你建了联系,要想害你,那就容易的多了。

更恐怖的说法是,有时候坐在家里,也会听到房间外头有陌生的声音喊,现代人在城里,灯火通明不忌讳这些,但在过去的农村,遇到这种情况,大人会教小孩子不要随便答yīng



这种时候,一般就隔着窗户往外看,真有什么客来才应声,如果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声音,那铁定就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会儿钟恭一说鬼叫人,众人心里头都不禁咯噔了一下。

冯鬼手突然又冒出一句更让人觉得惊悚的话,他说:“如果是鬼叫人,那它为什么装成跟屁虫的声音?难不成……是跟屁虫的鬼在叫咱们?”

“呸呸呸!”钟恭赶紧说:“晦气晦气,别瞎说,窦兄弟没那么容易死。”

我听了冯鬼手这话,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儿,这时,那声音却没有停,一个劲儿说:“快下来,快下来!”我心中火起,冲着前方的黑洞大叫道:“姓窦的,你给我滚出来!信不信回头把你吊起来抽上三天三夜!”

我骂完这一声,那黑洞里的声音却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钟恭用眼神询问我,该怎么办。

我心下一狠,说:“是不是鬼叫人,先看看再说,我走前面,你们跟着我,小心点儿。”说完,拔出了匕首,一马当先,朝着前方那黑洞走去。

那是个圆形的山洞,我跨进去,借着手电筒一看,果然,山洞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本身并不大,是个圆乎乎的球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唯有正中央的位置,则有一个硕大地洞口,看样子直径至少有五六米左右。

之前豆腐的声音,八成就是从这个地洞口里传出来的。

第五十三章 巨脸

我走到地洞口边缘,低着头,打着灯光往下一瞧,只见地洞口周围是土坑壁,上面打了一截截镶嵌入土里的木桩子,和爷爷笔记中记载的宝象女王墓很相似。

这时,其余人也围拢过来,我们的手电光汇聚到一起,光照范围就更大了,但光线依旧到不了底,也不知这个地洞究竟有多深。

钟恭说:“咱们可以顺着这些木头桩子下去。”

木桩子是黑色的,看样子也是树窨子,和那悬崖上的栈道是一个材质的,应该比较牢固。

我点了点头,说自己先下去,于是准bèi

将手电筒叼到嘴里,但这个动作还没完成,忽然之间,这地洞口的地步,冒出了一个白乎乎的东西。

按理说,地洞口底部是没有光的,没有光,不管下面有什么东西,不管是白的还是黑的,我们应该都瞧不见。但这会儿,那白乎乎的东西,却占满了整个地洞底部,像一个白乎乎的大包子似的。

我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已经快要放到嘴边的手电筒,重新往下打,一期可以看清出那东西的具体模样,然而,我们的光线,无法到达底部,因而所看见的依旧只是模糊的白包子。

就在众人都盯着它看时,豆腐的声音又从地洞下方响了起来:“快下来!”声音已经不似之前我们所听到的那么急迫,反而像是随口的一句话,然而,伴随着这个声音,那地洞下白色的东西,也逐渐显露出了真容。

“啊!”冯鬼手看见它时,大叫了一声。

那是一张硕大的人脸,仰着头在地洞地下看着我们,整个脸都将地洞底部塞满了。

那张脸……是豆腐的脸。

确切的来说,就像是豆腐的脸被发胀之后一样。

它睁着同样白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们,巨大的脸上挂着一个诡异的笑容,继xù

对我们喊道:”快下来。”

“啊……!”这一声是我叫出来的,紧接着,我的腿就软了,整个人砰得一声跪倒在地,那种恐惧的感觉,没有亲身经lì

过的人,绝对无法体会。

“快下来。”

“快下来……”

地洞底下,那个声音一直重复着,我满脑子都是那张塞满整个地洞的人脸,而那张脸还属于我最好的兄弟,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几乎要崩溃了,那是一种恐惧、愤nù

、发狂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我不知dào

该怎么说,等我控zhì

住自己时,我已经将腰间的一只探铲卸了下来,马蹄形厚重的锋利探头朝下,如同投标杆一样,狠狠的往下扎去。

下一秒,那探铲扎到了人脸上,瞬间,我耳朵里听到了一声哨子声,那声音和之前的声音一模一样,也是从地洞里发出来的,紧接着,那张人脸就不见了。

地底深处,恢复了一片黑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声音消失了,人脸消失了,地洞边缘只有我们几个被吓的瘫软的人,以及我们交织着的喘息声。

刚才恐怖的一幕情形,连颛瑞都变了脸色。我不知dào

自己这会儿是什么模样,我只知dào

自己刚才是确确实实的失控了,这会儿整个后背都还是凉的,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全是冷汗。

钟恭惊骇道:“怎么会这样。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难道、难道真是鬼叫人?”

颛瑞沉声道:“就算是鬼,怎么会变成他的样子。”这个他,自然是指的豆腐。不止是模样,甚至连声音也是一样,难道……真的如同冯鬼手拿乌鸦嘴说的一样,豆腐变成鬼了?他折在这斗里,变成鬼了?

不!我不相信!

就算豆腐真的变成鬼,他也不会害我!

在混沌中,我想起了之前的状况,在殉葬坑里的哨子声,大火袭来时改变气孔,让我们逃入墓道,很显然,这些都和豆腐有关,他明显是在帮我们,又怎么会害我们?

我刚才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完全是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nù

下的失控,恐惧那张巨大的脸,愤nù

的是它为什么会变成豆腐的样子。而此刻,我心里却有一个可怕的想法:豆腐,是不是死了……

我打着手电筒,盯着下方看不见底的黑洞,脑袋里如同爆zhà

过一般,只剩下一片废墟,整个思维都是乱的。直到冯鬼手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才将自己的心态调整了一下。

是的,我是这个队伍的领队,颛瑞、钟恭都是跟着我才来冒险的,现在不是乱的时候。至于冯鬼手是出于什么原因跟过来,我已经没有心力去思考了。

我想了想,说:“我要下去,我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冯鬼手说:“你可想清楚了,我想起刚才那东西,嘶……就觉得毛骨悚然的,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安了好心啊。想想吴水之前受的伤,真要下去?”

我说:“我必须去,你如果害pà

,就在这里等我们。”

冯鬼手立kè

嗤笑一声,说我会害pà

?我冯某人倒遍天下,还没有怕过。看他的样子,是打算和我们一起下去。我想不通,当初我和豆腐可是把他给阴到局子里去了,他现在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比较阴暗一点的想法,我甚至怀疑他是想在背后放暗枪,但这放暗枪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看了看冯鬼手无所谓的表情,我没多想,于是按照原计划,叼着手电筒,顺着洞壁上嵌入的木桩子开始往下走,低着头密切注视着下方的动静,颛瑞等人在我后面。

地洞是直上直下的,手电筒照射的范围,除了木桩子,就瞧不见其它东西。就在我下到一半时,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黄澄澄的东西,灯光往上面一照,反射着蒙蒙的黄光,我霎时间看清楚,原来这大洞的底部中央,有一面硕大的黄铜镜,几乎站了底部三分之二的空间。

此刻,黄铜镜中,倒映着我们四人在木桩上挪移的身影,模模糊糊的,我不由得想到,难道刚才看到的那张脸,其实是在这面镜子里?可是,镜子里为什么会出现脸呢?

镜子的反射是对应的,如果说当时那张脸在镜子中正对着我们,那么相应的……脸对面,也应该有张脸才对!

我想到这个,整个人浑身一麻,抬头猛地往上看!

我以为自己会在那洞顶看到之前的那张人脸,但事实反应,我实在是多虑了。上面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没有我想象中会出现的人脸。不知为何,我松了口气。

这时,颛瑞诧异道:“这下面居然有面铜镜。”

冯鬼手说:“何止,你们看,刚才扔下去的铲子,不就在铜镜上吗?看来,那张脸其实是在镜子里!”冯鬼手显然和我想到了一处,他也跟着抬头看了看,最后嘶了口气,说:“这铜镜摆在这地方有个什么名堂?”

颛瑞沉默须臾,吐出两个字,说:“吓人。”

“吓人?”我有些不解。

颛瑞沉声解释道:“地宫中的机关,不仅只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就如同一些古墓里会刻下些诅咒一样,其实就是为了吓退盗墓贼。你们看铜镜,没发xiàn

不对劲吗?”

他这么一说,我不禁仔细去观察那硕大的古铜镜,这一看才猛然发xiàn

,铜镜的表面竟然不是平的,而是凸的。但凡有点常识的人就知dào

,这样的镜子,会将物体的影响给扩散放大。

我霎时惊呼,说:“刚才那张脸……其实是一张被放大的脸!”

颛瑞点了点头,最后又摇头,道:“相传,古镜能鉴鬼,如果真是投影,那么总得有光,有参照物。但是刚才没有光,而且……也没有参照物。”颛瑞到底经验老到,段时间里,便分析的极为透彻,他接着说:“没有光,没有参照物,那么刚才出现在古镜里的脸,只有一种可能……鬼。”

众人沉默着,目光皆看向了下方的古铜镜。我们越往下,身形在镜中就被扭曲放大,变得浮肿,现在看去,几乎就是四个硕大的肉球了。但看着看着,我猛地头皮一麻,道:“不对,这不是我们的影子。”

为什么我会这么说?

因为我发xiàn

,虽然随着我们身体的移动,我们的身影在镜子中慢慢浮肿,但周围的木桩子也有投影,而古镜中,那些木桩的投影,却并没有改变!

那么也就是说,只有我们的影子在变。

第五十四章 百足镜

其余人还没发xiàn

这一层,见我忽然变色,冯鬼手说:“又怎么了?”我指了指下方的铜镜,说起了影像和木桩之间的关系,然而,再低头一看时,我们四人,倒影在铜镜里面的影子,竟然还在慢慢变大。

要知dào

,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动!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颛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将手电筒一关,并且提醒我们说:“快,吧灯关了。”他声音听起来很是焦急。我估摸着颛瑞是想明白了什么,便依言关闭了手电筒,霎时间,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是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漆黑的地洞里,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便是彼此的呼吸声。

这时,颛瑞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在地洞里回响,显得很空灵。

他说:“相传战国时,古蜀国的最后一任国君安阳王,曾有一面宝镜,叫‘蚕丛摄妖百足镜’。”

冯鬼手闻言,黑暗中惊诧道:“这东西我听过。”在文物方面,我没有这几人懂行,便问这‘蚕丛摄妖百足镜’是个什么来头。冯鬼手说:“这得从古蜀国讲起。”

战国有七雄,秦、齐、楚、燕、韩、赵、魏,除此七个诸侯国比较强dà

外,又分布着很多大大小小的诸侯国,中华大地呈现各自割据的情形。蜀国,便是这些国家的其中一个。

但蜀国又与其它诸侯国有所不同。

这个蜀国,与后来的蜀汉不一样,因此被称之为‘古蜀国’,四川著名的三星堆遗址,便是古蜀遗址,以其独特难以理解的文化,留给了后人诸多谜团。

相传,蜀人的来历,是上古时,居住在古青藏高原的古羌族人向东南迁居,进入了岷山地区和成都平原。

因而将这些居住在岷山河谷的人称为蜀山氏。

后来,蜀山氏的女子嫁给黄帝为妃,生下儿子蚕丛,蚕丛在四川平原建立了古蜀国,代代相传,经lì

了一个又一个的朝代,一直到战国后期,为秦所灭,才就此终结,可见其传承渊源。

李白在《蜀道难》中写:“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蚕丛氏之后,便是鱼凫,带带相传,最后传至安阳王,就此丧国。

蚕丛氏建立了蜀国,但当时,蜀地蛮荒一片,是个渺无人烟之地,十万大山,层峦叠嶂,笔直滇地更为凶恶,妖精鬼怪遍布山林。据说,蚕丛氏善于养蚕,便用抽得的蚕丝向神人换取冷一面‘摄妖镜’,将妖物精怪的恶灵都收摄其中,由于那时候蜀地多长虫精怪,因而又被称为‘摄妖百足镜’。

这面镜子传至后世,据说压在其中的妖气太重,不能见光,一但见光,镜子中的妖灵便会爬镜而出作祟,因而,后来传至鱼凫时期,便铸造了一个镜扣,将铜镜的表面遮挡起来。

到后来,秦灭古蜀国,最后一任王子,安阳王带着部族以及这面宝镜,逃至南方,建立了安阳国,可惜,这个国家四十多年间,便被接壤的南越国给灭了。安阳王其人及其子孙究竟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但据说,那面‘蚕丛摄妖百足镜’,最后成为了安阳王的陪葬品,入了帝陵。

颛瑞现在的意思,是怀疑我们脚下这硕大的铜镜,很可能便是传说中古蜀国的开国神器‘蚕丛摄妖百足镜’!我听到此处,不禁嘶了一声,道:“这古蜀国的陪葬品,怎么会在这儿?”

难不成,普真生前,还把安阳王的墓给挖开了,把那面摄妖百足镜搬到了这儿来?我想起颛瑞说的,镜子里的妖精鬼怪,见了光就会从古镜里爬出来,脑海里便不由自主想起了刚才的场景,一时间头皮发麻,道:“那现在怎么办?”

颛瑞说:“没有眼睛,就只有用耳朵,大家注意听周围的动静,等到了镜子的下面,再打开灯。”此刻,我们也只能如此了,众人当即顺着木桩子继xù

往下,下方黑洞洞的,即使睁大了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

这样一来,我们前进的速度自然降低了,每一步,都要先伸出脚去探下方的环境,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我支着耳朵,细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除了我们的脚步,便没有别的声音。而就在这时,我换脚向下,右脚探索着去寻找落脚点,一般都是要移动两下才能摸准位置,然而这次,我脚往下一放,便踩到了。

我心说:难道是到底了?

但很快,我感觉脚下的地并非是平整的,而是滑的,那模样,像是一个球体。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脚脖子有些发紧,人都还有害pà

未知的事物,特别是在这种黑暗又危险的环境中,鬼知dào

踩的是什么?

我心里一阵发毛,便打算将脚收回来,谁知这一手,黑暗中,我的脚脖子却猛然被一只手抓住了!

没错,是一只手!

这忽如其来的一下,让我忍不住大叫出声,只觉得下面那手发力将我往下扯,那力道很大,我又是靠着木桩子站立,一拉之下,脚下不稳,顿时朝着黑暗中栽倒下去!

然而,这段距离却并不高,我几乎一下子就到底了,也不见有多疼,估摸也就两米左右的样子。我心里回忆了一下之前和古镜之间的距离,也该到底了,便立kè

打开了手电筒,与此同时,整个人也顺势往后缩,打算离拉我那东西远一点儿。

我可以感觉到那是一只人手。

灯光打开的一瞬间,我看到正前方靠着土坑的位置,赫然站立着一个黑乎乎的人俑。我能之前最初踩到的,应该是这个人俑的脑袋。

但是,人俑怎么会动呢?

上方的颛瑞等人紧跟着跳下来,问我怎么回事。

这时,我们处于古镜的下方,只打开了一盏手电筒,光线晦涩,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于是我指了指那人俑,说:“它刚才抓住了我的腿。”

颛瑞一愣,拔出了匕首,朝着人俑靠近,冯鬼手也跟上前去,说会不会跟之前那个火油机关差不多。

但这二人研究了半天,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俑。这是个男性佣,穿着短褂,腰间带着弯刀,一副护卫的模样,在它旁边,还有很多一模一样的人俑。

这个土洞的下方,是古镜,镜子由一尊约三米高的石墩子托着,而我们现在就站在古镜的下方。众人搜索了一圈,却并不见有什么其它东西,冯鬼手不禁问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我说:“不可能,那东西掐住了我的脚脖子,能是我的幻觉吗?”

颛瑞警惕的看着周围,说:“都小心点,那东西肯定藏起来了。”说着话,他抬头往上看,也就是古镜的背面。此刻,它的背面就在我们头顶,灯光网上一打,却见上面铜迹斑驳,表面浮现着一条条大虫,看起来很像是蚕一类的东西。这些蚕边围绕着古镜,往里,便是一些我们看不懂的花纹,又像嘴,又像眼睛,很有立体感。

冯鬼手见到上面的蚕文,说:“八成就是那面传中的妖镜了,好险好险,还好颛大当家的想起这出,否则……嘶。”一边说,他一边后怕的摇了摇头。

钟恭忽然道:“那吴水,会不会就是着了这‘蚕丛摄妖百足镜’的道儿?”

我说:“应该不会吧,咱们能想到的东西,吴水会想不到?”

冯鬼手道:“那可不一定啊,这人无完人,金无赤金,他吴水也是个凡夫俗子,就算比寻常人知dào

的多些,但也所知有限,保不齐就真不清楚。这东西,我和颛大当家的不说,你不同样不知dào

吗?”

我心说,我哪儿能跟哑巴比,虽然我自喻见识不算少,但跟这帮人比起来,还是太嫩了,于是没接冯鬼手的话茬。这会儿,唯一的光源就是我手里的灯,众人担心惊了这面妖镜,因而不敢开大灯,就借着朦胧的光线,看向了右侧。

右侧,是连接着这个地洞底部的一条通道,确切的来说也不是通道。它是个放射形的空间,以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洞底为中心点,越往开,空间越大,像一个喇叭。

由于光线有限,因为我们也看不清这地方的尽头处是什么,目光所及之处黑洞洞一片,给人一种特别阴森的感觉。再一联想之前那只抓我脚的手,那感觉就更恐怖了。

第五十五章 枢纽

我想到了不见人影的豆腐,便又朝着黑暗中喊豆腐的名字,同样的,没有人回应我。

冯鬼手给我泼冷水,说豆腐肯定已经死翘翘了,没准儿鬼魂还被吸到了这面摄妖镜里,否则镜子里怎么会出现豆腐的脸?这话让我心中又是害pà

,又是窝火,便冷着脸,一马当先往前走,心里安慰自己别提冯鬼手瞎说,人究竟怎么样,得看到人才知dào

,就算真死了,也得有个尸体吧?

黑暗中,我在前面带队,离后方那面妖镜也越来越远。地洞里的空气质量似乎不太好,让人觉得有些憋闷,隐隐还带着中异味儿。我们不得不将防毒面具重新戴上。

众人都很谨慎,队伍靠着一盏手电筒,沉默的前进着。不多时,我们离那妖镜已经很远了,颛瑞于是多打开了一盏手电筒,这样,周围的光线为之一亮,视野顿时开阔了。

随着周围环境的清晰,我忽然发xiàn

,原来这两侧的居然都铺设了地砖,只是比较奇怪的是,地砖似乎是受了潮,又或者其它原因,因此看起来有些松动的迹象,凸起的很厉害。

冯鬼手凑近了看,说:“这上面还有浮雕,啧,看着有些费劲儿。”我也发xiàn

了,这浮雕位于正中央,占的位置并不大,但由于墓砖的凸起,因此显得参差不齐,很难看清原本想表达的是什么。

但浮雕的开端处,有一个记号引起了我的注意。

又是那个我所熟悉的十字架。

这个十字架再次出现,这次代表了什么?

我皱了皱眉,开始仔细去看那浮雕上的内容,虽然吃力,却不敢大意,因为我隐约觉得,十字架会刻在这里,说不定上面的内容很重yào



就着手电筒的光芒,我仔细去看这些不太容易辨认的浮雕。看了须臾,我猛地发xiàn

,这上面雕刻的,是这个地洞修建时的场景。其中一口见棱见线的方口大棺,被抬入了这个地方。根据浮雕的描述来看,这口棺材,应该就在最靠里的位置。

但与此同时,浮雕中有一幕,也让我们大为不解。

只见上面的人,在离开时,纷纷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似乎自己突然变得不能见人一样。钟恭说:“奇怪,难道是因为那面妖镜?莫非这人脸,不能被妖镜照到?”他这个推测并非空穴来风,因为这浮雕上的人,确实是在路过妖镜之后,才开始遮脸的。

我问颛瑞。如果被这妖镜照了人脸,会有什么反应?

颛瑞摇了摇头,表示不知dào

,他这人成熟稳重,我没怎么关注,但这会儿离的近,我忽然发xiàn

,他的鼻梁处,俨然是出了一层薄汗。要知dào

,这地下的空气并不燥热,然而有些阴冷,我们这会儿又没什么大的运动量,他怎么流汗了?

我不禁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颛瑞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他移开目光,似乎是不愿意多说。我用眼神悄悄的询问钟恭。他神情也透着不解,冲我微微摇头。无奈之下,众人只得继xù

前进,至于那些人为何捂面,也不得而知了。

顺着浮雕再往前走了一段,这个放射性的地洞终于到了头,与此同时,我一眼便看见了对面的方口纯黑的大棺材。

那口大黑棺底部,是个高约四米左右的尸床,石床正面是石阶状,人可以踏着石阶上去。

除此之外,最吸引我们目光的不是那大棺材,而是正中央的一个饱腹三足鼎。它呈圆形,外表盘庚着许许多多拇指粗的螭龙,规律杂乱,高约一米,器形精美复杂,大气磅礴,一眼就将人的视线给吸引住了。

钟恭说:“鼎是礼器,这鼎造型古怪,还有如此多的螭龙环绕,怎么会放置在这个地方?难道这棺材里不是陪葬,而是墓主人?”

冯鬼手手说:“这棺材大是够大,但要装下一头大象,我看够呛,难不成是把那大象给分尸装了进去?”

说着,冯鬼手朝中央那大鼎靠近并且低着头往鼎中一看,猛地咦了一声,说:“难道是……”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神色瞬间严肃起来。我无暇去理会冯鬼手,而且打着手电筒,将周围的旮旮角角看了个遍。

没有豆腐。

看样子,豆腐并不在这个地方。

那我们之前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地方有什么密道?

豆腐是不是不想见到我们,所以通过密道离开了,对我们避而不见?

在我们三人各自揣摩之时,我发xiàn

颛瑞却是一声不吭。按理说,他见多识广,平时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会上前查看一番,这会儿怎么没动静?我关心的问了他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舒服别强撑着。”

颛瑞看了我一眼,忽然说:“不知dào

为什么,我心跳加速。”

我有些忧心,道:“一直这样?”

颛瑞摇头,说:“下到这个地方以后就开始了。”我们下来,至少十来分钟了,有过这种心率加速的人都知dào

,这种状态维持久了,人会冒虚汗,浑身乏力,再严重一些,供血也会出现问题。

我大惊,按着他的肩膀说:“先坐下歇着,看能不能缓解一下。奇怪,我没有这种情况,难道是这地方有什么东西在作怪。”这会儿,我们都戴着防毒面具,就算真有什么有毒的东西,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更何况,为什么救颛瑞出事儿了?

我心说,难道是他自己身体的问题?

这么想着,便让他先歇着。这时,冯鬼手说:“我知dào

了,这东西,是个机关控zhì

的枢纽。”

机关控zhì

枢纽?

我围了上去,有些吃惊,道:“难道它能操纵墓室里所有的机关?”

冯鬼手兴奋的搓了搓手,说:“具体得看整个墓室的结构。或许可以操控全部机关,或许只有一半。我明白了,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那阵哨子声音,肯定就是有人在操纵这东西,救了我们。”

这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我心中一沉,又觉得不对劲,说:“如果那个人一直在这里,他是怎么知dào

我们当时的情况的?”总不至于,豆腐生出了千里眼和顺风耳吧?

冯鬼手想了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摇了摇头。他对这个枢纽很感兴趣,说一般只有机关很多的大型古墓,才会有这种东西,而且大部分都是封藏邛崃的,只是不知普真是何用意,竟然把它设置在这个地方。

我说:“能不能通过它看看这地方有没有密道?”

冯鬼手如同见到刺猬的狐狸,有些难以下嘴,搓着手围着这东西转了一圈,像是在想办法,一时间,那口硕大的陪葬黑棺,反而被我们抛诸脑后。一路走来至今,我也没找到关于诅咒的蛛丝马迹,再加上豆腐突然变脸,这会儿又没个人影,心中更是焦躁。

见冯鬼手围着那东西转圈,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席地而坐,想让自己的躁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这会儿,我是坐在颛瑞旁边的,约莫二十来分钟左右,冯鬼手似乎想好了对策,他说:“我试试,反正应该对咱们影响不大。”说着,将手伸入了鼎内。

那鼎的内部,有一个八宝盒一样的东西,我听到咔嚓一声,应该是冯鬼手将盒盖子打开了,紧接着也不知动了哪个部位,空间中,忽然响起了咻的一声哨子响。

果然!

看来之前几次救我们,都是因为有人在操纵这东西。

那人是谁,身份呼之欲出。

我狠狠骂了句娘,在心中将豆腐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紧接着,我问冯鬼手说:“这声哨子声,是控zhì

什么的?”

冯鬼手摇头,道;“这可说不准,但不会有什么危险就对了。”

我为之气结,说:“合着你丫什么都不知dào

,你就乱来?”

冯鬼手嘴硬,说:“实践出真章……”他话没说完,忽然道:“你怎么了?”说这话时,他看向了我旁边的颛瑞。我闻言,不由得侧头,这时,我猛然瞧见,颛瑞的头不知为何,埋的很低,肩膀不停耸动着,像是在哭一样。

然而下一秒我就知dào

自己错了,因为随着他肩膀的耸动,颛瑞的嘴里,发出了一阵怪笑声。

对,他不是在哭,是在笑,而且那种笑声诡异无比,声音尖锐,和他平常的声音根本不一样!

钟恭急了,说:“当家的!我操,难道被那妖镜里的东西过身了?”

第五十六章 净化

钟恭急的骂出了脏话,双手按住了颛瑞的双臂,叫道:“当家的,没事吧!”一边说,一边伸手掐住了颛瑞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抬起来一看,却发xiàn

不知为何,他黑色的瞳孔,变得有些发灰,像个灰色的玻璃球,嘴里发出奸细而古怪的叫声。

冯鬼手嘶了一声,说:好像撞邪了。别真是被什么东西给过身了。我说陈悬,你赶紧的,不是说之前用舌尖血驱鬼嘛,还有没有,赶紧给姓颛的也过一点儿。”

我舌头上的伤口早就不流血了,见着情况,急道:“我哪有那么多血,再说了,那个是我女朋友,这个……”我实在下不去嘴,便对钟恭说:“这个时候,正是考验你忠心的时候,快点儿。”

钟恭嘶了一声,说:“不成,当家的要知dào

,会扣我工资的。”

冯鬼手说:“他要是死了,你就没工资了。”

钟恭闻听此言,一口咬破自己的舌尖,准bèi

按照我救文敏的方法去救颛瑞,谁知一张几天没刷牙的臭嘴尚没有伸过去,颛瑞嘴里忽然发出一声尖啸,身体爆fā

出了巨大的力量,霎时间就将我们围在身边的三人给推倒。

这力道太大,我一屁股做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钟恭嘴里那口血没渡过去,反而自己咕嘟一口吞下去了。冯鬼手反而最为灵敏,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一咕噜的爬了起来。

颛瑞将我们这一推,整个人却是朝着那位于托尸台上的大棺材而去,我心下吃惊:他去动那棺材做什么?颛瑞显然是中邪了,也不知是这洞里的什么妖魔鬼怪附在了他身上。但鬼怪附身,不都是害人吗?他怎么不管我们三个,反而去弄那棺材?】

不等我们三人反应过来,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叱咤:“咄!”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我听不懂的语言。我惊的回头,只见身后不远的位置处赫然站着一个穿着黑衣,带着面具的人,乍一看,还以为身后站了一只恶鬼似的。

这是谁?

这时,却见原本已经跑到棺材前的颛瑞,忽然停了下来,掉头往回跑,赫然是朝着那个戴着面具的人而去,对我们,却一直是视而不见。那戴面具的人,身上的黑袍如同一条条黑布,一侧还装饰有羽毛,我觉得这件东西有些眼熟,仔细一回忆,不由暗惊:这好像是哈日查盖的行头。

难道这戴面具的是哈日查盖?

不对、不对。

萨满的服饰、法器,造型大都差不多,外行人不太容易辨别,更何况,哈日查盖一直在北京,又怎么会到这巨耳王墓中来?

一时间,我们三人皆是一头雾水。这时,却见颛瑞已经尖叫着朝那戴面具的人扑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不是那种有章法的打架,而像是两个蛮子一样,似乎想按倒对方,显得十分怪异。

就在这时,那戴面具的人忽然高呼一声,陈悬,打他的头!

这次我听出来了,这声音,还真是哈日查盖的声音!

该死的,这小子难不成一直鬼鬼祟祟跟着我们?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会儿,我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愤nù

,但眼瞅着颛瑞明显不对劲的模样,也只能先按照哈日查盖的方法做,比较在这方面,萨满巫师是专业人士。于是不等钟恭阻止,我猛的一个手刀砍在了颛瑞的脖子上。

其实用这种方法将人弄晕,很讲究技巧,也讲究运气,我这一下,颛瑞却并没有晕过去,反而猛的转过了身。他这一转身,我霎时间被吓的怪叫,这哪里是颛瑞,分明是一张长着黑毛的狐脸!

我怪叫着后退,便听哈日查盖骂了声怂货。

平日里,怂货是我用来骂豆腐的词儿。不过,就算我胆子再大,任谁一转眼看见这东西,估计也淡定不了。便见颛瑞一转身,哈日查盖便抄起手中的权杖,一棍子打在了这东西的头顶,颛瑞整个人瞬间就倒地了。

他面朝下,背朝上,那毛茸茸的狐脸被遮住了,只能看见后脑勺黑色的头发。

地洞里一时安静下来。

这时,哈日查盖摘下了大大的面具,这小子又换了个发型,虽然还是红头发,但搞了一个很土的爆zhà

头,像一只红毛狮子。关于红头发,豆腐曾经问过,说他是不是特别喜欢红色,但哈日查盖的解释是,红属火,可以助长阳气,黑属水,可以升阴,所以他将头发染红。

这会儿,哈日查盖满脸都是汗,摇头说:“差点儿来晚了。”

钟恭没看到颛瑞刚才那张狐脸,他紧张的连忙将颛瑞翻过来,我没来得及阻止他,但幸好,那张毛茸茸的狐脸已经不见了。

钟恭怒视哈日查盖,说:“你最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哈日查盖习惯性的耸了耸肩,说:“你这是在求我还是在命令我?”

我皱了皱,道:“现在我以你老板的身份命令你。”

哈日查盖摸了摸鼻子,说:“确实不该和老板对着干。好吧,我一直在跟着你们,不过,在那扇双鱼门前,跟丢了。”

我道:“然后呢?以你的能力,应该破解不了一路的机关,你是不是还有同伙?难道你也在打巨耳王墓的主意。”

“哈。”他笑了一声,道:“当然不是,我没有同伙,不过半路上,确实遇到了一个搭伙的。”我心中一动,道:“吕肃?”

他点了点头,表示我猜对了。

我心中大惊,哈日查盖能来这里,必然是因为开启了那十八窍组合机关,而文明他们,就在那墓门后面,全都是伤号,这要是让吕肃遇见了……

仿佛是知dào

我在想什么,哈日查盖说:“放心,我在半路就把姓吕的甩了,那人看着笑眯眯的,实jì

上阴的很,想骗小爷我,没门儿。你的相好还在外面等着,她让我带上她,我嫌她烦,把她敲晕了。”

我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被气的够呛,这小子居然敢把文敏给敲晕!我刚想揍他,哈日查盖忙说:“我可不是来打架的啊,我是来帮你们的。”

“帮我?”我道:“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个古墓的事,你跟过来,到底有什么目地!”

他指了指地上的颛瑞,一直吊儿郎当笑嘻嘻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说:“因为他。”

钟恭这会儿正忧心忡忡,闻言道:“什么意思?”

哈日查盖紧接着盘腿坐下,脸上难道有了丝正经,说:“你们真的以为,他是颛瑞?”

我们几人听了这话,不禁面面相觑,他不是颛瑞,还能是谁?我想起刚才那张狐脸,不由猛地忆起了薛安雨夜中变成狐狸脸的事,不由心中一沉,低声道:“难道你的意思是……不对,他身上的呼呿铎不是早已经……”

哈日查盖沉声道:“呼呿铎,你们都见过,那东西的厉害,你们也是清楚的。它净化人的速度很快,你们想想,他背上有呼呿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好几年了,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死?他为什么活着?”

钟恭神色僵硬,目光发直,喃喃道:“难道,当家的,早就已经被净化过了?”不等哈日查盖回话,钟恭脸色又是一遍,怒道:“别他妈的胡说,你在这儿说些危言耸听的话,到底有什么目的!“

哈日查盖摸了摸自己的红头发,说:“我是萨满巫师,我有责任消灭一些不该存zài

的东西。但他的情况很特殊,所以我才一直没有下手。”

我道:“这就是你跟着我的原因?”

哈日查盖没有否认,说:“从他找上我翻译那份东西开始,我就察觉到他身上有股不对劲的东西,内行有内行的手段。其实,早在呼呿铎上他身时,净化的过程就开始了。但他的身上有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或许是某些抵御邪灵的宝物,所以,他的净化过程很慢,但是……即使慢,几年的时间,也早就完成了。”

钟恭说:“不可能,净化应该会有尸体。”

哈日查盖反问道:“你怎么知dào

没有尸体呢?你怎么知dào

,他的尸体,是不是被他自己偷偷处理了?”

冯鬼手事不关己,虽然没有我和钟恭的震惊,但也显得挺好奇,说:“既然如此,这颛大当家的,还费那么多事儿破解那个什么、什么铎?”

PS:还有最后一天就要解放了,国庆啊,放假啊,虽然刀刀没假可放,但本着凑热闹的心情,还是很替大家激动的。国庆你们会不会就顾着玩儿抛弃我了?警告啊,不要就惦记着男神和女神,好歹惦记一下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五十七章 开棺

是啊,如果我们认识的颛瑞,一直就是一个被净化后的‘人’,那他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多事,去寻找化解呼呿铎的方法?

冯鬼手说完,哈日查盖看了他一眼,最后又看向昏迷的颛瑞,说:“因为他自己都不知dào

,自己其实已经被净化了,这就是颛瑞的奇怪之处。我一直在寻找,究竟是什么,让他可以在被净化的同时,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如果能找出这个原因,呼呿铎的力量,就将有办法抵御了。”

钟恭还是不相信,说:“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哈日查盖道:“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他的心智很强,所以能将呼呿铎的邪性压制住,但这种邪性已经和他是一体,既然是一体的东西,就无法永远压制,所以,他随时可能爆fā

出来,时间越久,这种几率越大。所以,我这次才会跟着你们过来。”

钟恭不死心,道:“当家的肯定是被那面摄妖百足镜里的东西给迷惑了,你别他妈的乱嚼舌根。”

哈日查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说着,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那口黑色的大棺材里面,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他刚才为什么想去那口大棺材旁边?”

众人摇头。

冯鬼手道:“打开棺材不就知dào

了。”他搓了搓手,显得极为兴奋。冯鬼手绝对是属于天生吃倒斗这碗饭的人,能进能退,最重yào

的是谨慎的同时又不缺乏闯荡心。

这会儿,一说要开棺,他已经开始准bèi

装备了。

我其实不想开棺,这次下来,我主要是奔着豆腐来的,但现在,似乎不开也不行了,连钟恭都一副要开棺了解真相的神情。无奈之下,我们将颛瑞放到一侧,众人顺着棺床的石阶而上,走到了硕大的黑色棺材前。

按照开棺的顺序,还得先请棺材中的主人吃四根香,这叫神三鬼四。但现在,众人也没心思搞这一套了,这地方到处都是软粽子,点与不点,都一个样。我们一看,发xiàn

这棺材竟然还是个密封的,我不由得吃惊,心说:这还是个处女棺?想当初白老四、还有陈词都来过这地方,怎么没对这棺材下手?

是看不上它,还是说……

我心有疑惑,钟恭却是被愤nù

冲昏了头,他对颛瑞忠心耿耿,如何能接受哈日查盖的说法,这会儿满脑子只想找到真相,因而立kè

开始用家伙什去起棺材钉。

四四方方的棺材钉被一根根起出来,我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就在拔最后一根棺材钉时,钟恭的动作迟疑了一下,或许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看了我一眼,我说:“起吧。”

棺材钉都拔的剩最后一根了,现在收手,也没什么意义。钟恭于是手腕一动,将最后一根棺材钉也起了出来。我们三人按照规矩,跟站在棺材两头,开始开棺。开棺材讲究从脚开始往上推,这个规矩看似小,其实是盗墓的先辈们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比如,如果你从头开棺,活人的脸和死人的脸对上,就容易冲了阳气,这是大忌讳,再者,尸体面容恐怖,若一开棺就对上脸,难免被吓到,先就泄了锐气,倒斗就得揣着一身胆,第三个,也是最重yào

的,那就是如果粽子诈尸了,如果从脚慢慢往上摸,棺材盖没有全部打开,因而即便炸了尸,粽子也无法立kè

从棺材里蹦跶出来,这时赶紧将棺材盖上,还能争取活命的机会。

所以说,各行各业,有些看似不起眼的规矩,其实都是有来历的。

我和冯鬼手站在脚这边,钟恭站在头那边,我俩推着棺材盖,脸上罩着防毒面具,手上戴着摸尸手套,屏气凝神,慢慢将棺材盖往上推。这棺材一打开,一股黑色的晦气顿时从其中喷了出来,幸亏我们有装备,这才没被这股晦气喷个正着。

这时,棺材被我们推开了二十多厘米长的缝隙,灯光打进去,里面黑乎乎的,晦气凝聚不散,隐约能看到其中赫然浮着一层黑水。

难道是防腐液?

古代的防腐技术很多,防腐液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但这种技术不上档次,有防腐失败的可能性,而且尸身侵泡在防腐液里,时间长了,变得皱巴巴的,看起来完全没有人形。真zhèng

高级的防腐技术,则有些神mì

,比如红丹一类的东西,放在尸体嘴里,尸体含着,便能保持栩栩如生的状态。

只见棺材中的防腐液,淹没了棺材一半多的位置,水面看不见什么东西,看样子尸体是沉了下去,为了看清棺材里的情形,我们不得不将棺材又往前推了一大截,这次,棺材已经打开一半了,但奇怪的是,我们还是只能看到黑水。

冯鬼手觉得奇怪,摸出钩尸爪在黑水里掏,结果捞了半晌,他嘶了一声,说:“这棺材里没东西。有可能这防腐剂效果太差,时隔千年,反而将里面的尸骨给损坏了。”

钟恭闻言,从棺材头饶到了我们这一边,也跟着捞了几下,果然不见捞出什么东西,于是对哈日查盖说道:“来、来、来,你小子过来看看,看看这里面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你可别在瞎说。”

我想起颛瑞刚才变成狐狸脸的事,隐约觉得哈日查盖没有胡说,即便颛瑞没有被净化,但他身上的呼呿铎,也肯定还没有去除,我们之前在鬼蜮里,完全被迷惑了。

哈日查盖听我们说里面没东西,不由面露奇怪之色,嘴里说着不可能,紧接着大步踏上石阶,接过钟恭手里的钩尸爪,往棺材更深处勾去。这棺材都开了一半了,尸体也不可能再一头,除非是具童尸,但童尸又怎么可能睡这么大一具棺材?唯一的可能便如冯鬼手所说的,棺内的尸体,早已经化在这防腐液里了。

我们没有阻止哈日查盖,任由他动作着,这小子勾了半天,忽然神色一变,手一缩,开始往回收,紧接着,我们就瞧见,那钩尸爪上,竟然真的钩到了一具尸体!

但这不是人的尸体,而是一具像是什么动物的尸体,皱巴巴的,表面没有毛,仔细一看,就像一只被人扒了皮的狐狸一样。我们刚将这尸体捞出来,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怪响,回头一看,赫然是颛瑞爬了起来,这会儿他眼睛赤红,直勾勾的盯着哈日查盖手里的尸体,身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猛地扑向了哈日查盖。

这一次颛瑞的速度快了太多,哈日查盖根本避闪不及,整个人被扑的往后一倒,一屁股就坐在了棺材里!那棺材中全是防腐液,随着哈日查盖的动作,跟着溅出来一些。

“哎哟。”便听哈日查盖哀叫一声,除了两只小腿在外面,整个人便如同一个V字形,嵌在了棺材里,他扑腾着手想起身,颛瑞却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往棺液中按。

众人这时已经反应过来,我和冯鬼手还有钟恭,立kè

将颛瑞往后拖,抱手的抱手,抱腰的抱腰,否则哈日查盖真就要被他淹死了。我们这会儿还是将颛瑞当成同伴,因此都没有下重手,只是抱着她,用力道将他往后拖。

谁知这个举动,却是犯了大错,我们才刚拖着颛瑞后退两步,他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的怪啸,众人又一次被甩飞了出去。这次的力道更大,我整个人被甩飞出去,恰巧后背便撞到了那螭龙枢纽鼎上。我只觉得背后顶着的螭龙,被我这一撞,立kè

陷下去了一块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好,下一秒,我整个人就跌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整个地洞里,猛地响起了一阵刷刷刷的声音,这会儿光源有限,我张头四望,却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而冯鬼手和钟恭两人,也是各自滚下了尸床,四仰八叉。

却见颛瑞背对着我们,看情形,似乎是还在将哈日查盖往棺材里按,俨然是要谋杀。我心一狠,心说这次不下狠手不行了,爬起了便冲上去,见哈日查盖的法杖落在棺材旁边,立kè

抄起家伙,就朝颛瑞脑袋上砸了一下。

其实他之前已经被砸了一下,我担心用力过猛,真将他给砸出个好歹,因而手上还是有轻重的,没想到这一砸,颛瑞还真就晕了。

棺材里的哈日查盖,浑身都是黑液,爬出棺材,转头就哇哇的吐起来,吐出来的水也是浑黑的,显然刚才有不少灌进他嘴里了。

第五十八章 他

他一边儿吐,一边儿骂娘,好半晌才缓过来,转身狠狠踢了颛瑞一脚。

钟恭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护住,怒道:“再动一个试试!”

哈日查盖虽然是个萨满巫师,但身手一般,自然不敢跟钟恭叫板。他抹了抹脸上黑乎乎的粘液,指着那被钩出来的古怪尸体说:“你们看到了,这棺材里的原主人,八成就是被这东西净化过的,他肯定是被人强行下葬,所以这呼呿铎才会死在棺材里。感应到同类的尸体,颛大当家体内的邪性就压制不住了。”

我心情复杂,看着昏迷的颛瑞,心说:难道我们所认识的颛瑞,真的是呼呿铎吗?

这时,我却无暇想太多,而是打着手电筒观察周围的环境,想看看之前我撞了那螭龙一下,周围究竟产生了什么变化。谁知,看了一圈,四下里却并无异常,那刷刷刷的声音,便如同是我的幻听一样。

这时,便听钟恭问道:“现在怎么办?”

他这话是问哈日查盖,看样子,钟恭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已经是有谱了。

哈日查盖耸了耸肩,道:“我说了,他其实已经是净化过的产物,但他自己心智坚定,不肯相信,所以一直以为,自己还没有被净化。”

众人听的沉默,面面相觑,皆是一叹。我和颛瑞相识一年多,他帮我诸多,说真的,现在知dào

这么个情况,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我早已经将颛瑞当成了好朋友,好哥们儿,但现在却……

我叹了口气,道:“也就是说,他现在自己都不知dào

自己的情况?”

哈日查盖点了点头,道:“他身边应该有什么宝物,所以将呼呿铎的邪性压下去,他才没有被控zhì

。但只要受了刺激,比如刚才的情况,邪性就会被激发出来。其实他潜意识里,应该是知dào

自己的情况的,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我沉默半晌,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哈日查盖道:“我不清楚这地方为什么会有呼呿铎,估计这个墓主人,和鬼蜮那一批迁移的族人有很大的联系。刚才的事情,他醒过来之后,你们都不要提,就当没发生过,然后得快点儿离开这个地方,只要呼呿铎的气息还在,这个影响就一直在,不妙。”

此刻,为了‘颛瑞’的安危,我也顾不得了,再加上豆腐一直没有踪迹,而吕肃也闯入了这其中,哑巴等人又身受重伤,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也别想再有其它作为了。

思及此处,我一咬牙,说:“走,先离开这个地方。”钟恭点了点头,将装备包卸下来,让我帮忙多背一个,自己则背起了颛瑞,将人用绳索固定在背上。

我这会儿已经打定主要回程,毕竟这一路死的死,伤的伤,现在颛瑞又出了这么个状况,我们这支队伍,算是彻底废了,就算我有心继xù

,而已无力前行了。

想到此处,我心下一叹:豆腐啊豆腐,你小子到底在整什么幺蛾子。我不管了,也没有能力管了,其余的也不跟你追究,你他娘的一定要活着出来。

我们走上了回头路,很快便到了那‘蚕丛摄妖百足镜之下,而这时我猛地发xiàn

,这镜子的表面,不知何时,竟然被一个青铜皮子给覆住了,就像是给铜镜罩了个面具一样,将妖镜的表面给遮挡起来,如此一来,我们到不用忌讳光线了。

我心中一动,估摸着刚才那阵刷刷刷的响声,八成就是这青铜皮子的声音,看样子,这地方有太多我们没有发xiàn

的东西了。

众人开始顺着木桩子往上攀爬,然而,我没爬两步,耳中便猛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不要走,不要走!”

豆腐!

我惊了一下,猛地低头往下看。

此刻爬的不高,下方的情形瞧的一清二楚。

没有人。

显然,听到这个声音的不止我一个,哈日查盖嘶了一声,道:“说起来,我把小豆子给忘了,他人呢?”

钟恭神色有些焦急,说:“下面咱们看过了,根本没人,肯定又是那妖镜在作怪,咱们不要理会,否则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故。”钟恭现在一心想着颛瑞,自然不愿意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只想着快些离开。我当然理解他的心情,但听着豆腐的声音,脚却有些迈不动。

就在这时,冯鬼手说:“就算真是妖镜作怪,那这妖镜也太奇怪了,为什么它一会儿变成跟屁虫的脸,一会儿又发出他的声音?这玩意儿叫摄妖镜,能摄妖魔鬼怪,据说活人如果站在它面前,只要古镜见了光,里面就会爬出鬼怪害人,将人一给拖到镜子里去。跟屁虫是不是……已经被这妖镜害了?”

我还没表态,哈日查盖反倒不信,说:“越说越玄乎,世界上哪有这么牛逼的镜子。”说这话,他低头往下看了一眼,没瞅见有什么不对劲的,便示意我们不要再耽搁,颛瑞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我无法,只能忽略那个声音,继xù

往上爬。然而,越到后来,那声音仿佛知dào

我不打算理会一样,最后声音越来越哀伤,仿佛遭遇到背叛一样,最后变成了一句话:“救命,救命,老陈,救救我!”

我身形不由得一顿,心脏砰砰直跳,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去看那面被封住的妖镜,大叫:”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窦泊志,你他娘的究竟是人是鬼,是死是活,给我吱个声儿!”

那声音沉默须臾,忽然又响了起来:“我在这里……”我死死盯着下方,下方唯一的东西,只有那面蚕丛摄妖百足镜。我现在搞不清楚,。究竟是百足镜里的妖魔鬼怪在作祟迷惑我们,还是豆腐真的如同冯鬼手所说的……

见我停下身,钟恭急道:“别想了,人怎么会钻到镜子里去!如果真是窦兄弟,他为什么不说清楚?这不停的引诱你下去,分明就跟恶鬼勾人的情形差不多,不要上当了!”

钟恭这话让我心中一定,彻底抛开这些顾虑,任那声音如何凄惨,也置之不理,须臾,眼瞅着快要爬出这个地洞时,洞口处忽然出现了几个人影,我一看,正是哑巴等人。

哑巴已经醒了,只是脸色依旧很难看,额头上全是汗,从下到上看着我们。

我吃惊,说:“你们怎么来了?”

文敏说:”吕肃来了,我们必须得避开他,只能往这里走了。”这时,爬在前面的钟恭等人已经攀了上去,我还差几步就要爬出去,哑巴却对我说:“见到他了吗?”

他?

我疑惑道:“谁?”

哑巴见我这模样,竟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说:“上来吧。”我心中一时迷雾重重,哑巴这样子,到底在介yì

什么?他之前那么决绝的阻止我进入这个地方,但我进来了,除了那诡异的妖镜外,也没有看见什么惊人的东西,既然如此,哑巴在忌讳什么?

他又是指谁?

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了当时在下去时,黑暗中那只把我往下拉的神mì

人手。

难道是指那个一直没露面的东西?

我正要爬出去,忽然,下方传来了一阵呜咽的哭声,隐隐约约还在叫我的名字:“陈悬,下来,下来,救就我……”

豆腐。

我心中一揪,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文敏惊诧道:“怎么回事?”

我沉默不语,爬出了洞口,坐在地洞边,简略的跟她说了一下妖镜的情况。她闻言,吃惊道:“也就是说,这声音是古镜里的恶鬼在作祟?奇怪,你它为什么一直伪装成小豆……”我沉默的注视这文敏,她的这个问题,是我们所有人心中的疑问,早在之前,我们已经推测过无数次。

就在这时,哑巴忽然出声道:“不是鬼,是他。”

文敏问道:“吴先生,你说的他,到底是谁?”

哑巴皱了皱眉,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地洞底下,似乎在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等了片刻,他却反问到:“你们动枢纽的机关了?”

我点了点头。

哑巴又道:“百足镜也被封起来了?”

我想不明白他的用意,只能继xù

点头。

这时,哑巴吐出两个让我更加不解的字,他说:“很好。”

我有些火了,说:“你知dào

这个妖镜是怎么回事对不对?你告sù

我,我兄弟是不是被这面破镜子害死了?告sù

我!”

哑巴漆黑的目光转到我身上,忽然嗤笑一声,道:“难道你没有想过,那个一直控zhì

枢纽救你的人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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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陈词

我一直以为,控zhì

枢纽的人,或许就是豆腐,他通过某种我们所不知dào

的方法,了解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所以才能每次都及时的出手相助。而现在,听哑巴的意思,那个控zhì

枢纽的人,难道是‘他’?

哑巴口中所说的他是谁?

为什么在听见我们没有遇见‘他’后,竟然会露出放心的神情?难道哑巴之前一直阻止我们进入这个地方,就是因为不想让我们见到‘他’?面对哑巴的反问,我摇了摇头,说你别再打哑谜了,我在下面除了突然被一只找不出来的人手袭击过以外,就没有遇到别的东西,你说的‘他’是人还是鬼?

哑巴道:“不是人,也不是鬼。”忽然间,他耳朵动了一下,皱眉说:“他来了。”我大惊,不由的看向地洞底下,我以外哑巴说的他,是指地洞里那个神mì

人,但没多久,便听入口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与此同时,一道灯光跟着打了进来。

我诧异的回头,看向入口处,原来哑巴这次所说的他,又换了一个意思,这个人是吕肃。

吕肃单手提着鬼哭刀,一手拿着手电筒,站在入口处,将本就不大的入口,堵去了大半。他看起来并不狼狈,身上除了有些污迹,并未看见什么伤。我估摸着,是因为他手里的帛书资料帮了大忙。

想当初,陈词的足迹踏遍大半个中国,最终从玄冰墓中找到了巨耳王墓的地图,但陈词运气不好,他并不知dào

这巨耳王墓其实和鬼蜮文化还有联系,因而手里的帛书地图,始终没有破译出来。陈词无奈之下,才决定硬闯巨耳王墓,最终落了个身死的下场。而这份帛书资料,则先后落到了赵老头和吕肃手中。

比起我们的狼狈和伤亡,吕肃单独一人,却显得从容不迫,众人相对的一瞬间,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说:“总算找到你们了,真担心你们会出事。”

冯鬼手面露喜色,立kè

走到了吕肃身边,凑到吕肃旁边耳语,也不知说些什么,一边说,一遍用眼神示意我们,吕肃微微一笑,最后点了点头。钟恭没好气,说:“姓冯的,叛变也没你这么快吧,磨磨唧唧说什么!”

冯鬼手这会儿已经说完,双手环胸,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便听吕肃笑道:“没什么,大家都是伙伴,别弄得好像敌人一样。之前一不留神分散了,现在重新聚在一起,咱们队伍的实力也强dà

一些,这是好事。”我心中暗骂,这姓吕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搞的好像现在才知dào

我们的行踪似的。

吕肃话音一落,目光一转,又落到了哑巴身上,温声细语道:“我跟大家是朋友,但跟这个人可不是。”他手里的刀侧了一下,刀口向着哑巴的方向倾斜。我心中一动,侧身挡在了哑巴身前,跟着说瞎话,道;“吕肃,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说好的搭伙,现在怎么向你的搭伙人下手?怎么着,想黑吃黑?”

吕肃笑了笑,说:“当然不是,不过我吕肃虽然朋友满天下,但也不是好欺负的。人何以待我,我何以待人,他之前可是阴的我差点儿丢了性命,你说,我该不该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他说的显然是在丛林里发生的事,也不知哑巴当时究竟是怎么阴吕肃的。

一旁的文敏看出我要保护哑巴,立kè

取下腰间的警用手枪,枪口虽然没有直直的对着吕肃,却也有意无意的朝着对面,意思很明白,我们没必要撕破脸,但你也别想动我的人。

咔嚓一声上膛声响起,文敏微笑道:“吕先生,之前应该是一场误会,您就不要挂在心上了。”文敏这个动作提醒了众人,没错啊,姓吕的就一个人,没有枪,怕什么?我们只是一时被吕肃的气势给震住,到忘记这茬了。于是我态度硬了起来,人都是这样,欺软怕硬,柿子懂的挑软的捏。

吕肃对于文敏手里的枪视若无睹,反而提着刀慢慢的朝我们逼近,我也跟着急了,这姓吕的难道不怕死?或者他觉得自己能快的过枪?这个念头刚闪过,便听吕肃的哑巴道:“这下面的真相,你应该不想让更多的人知dào

吧?”

真相?

什么意思?

我看向哑巴,发xiàn

他一向冰冷的神色产生了一丝波动,漆黑的目光显得十分压抑,他没有回答吕肃的话。吕肃微微一笑,仿佛胜券在握一样,说:“如果不是这份资料,我也不会知dào

这么多。说起来,这一切都要谢谢你,陈词。”

吕肃吐出最后这两个字时,众人齐齐惊呼,目光不由得聚集在哑巴身上。哑巴受了重伤的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手忽然捂住了头,似乎极为痛苦,说:“住嘴。”

哑巴没有反驳,冰冷的目光中出现了杀意,他的手腕动了一下,而吕肃像是早有所觉,在哑巴手腕微动间便道:“难道你不想知dào

这一切是为什么?”

这二人的对话,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吕肃为什么叫哑巴陈词?

难道哑巴的真实身份是……

那么那山洞中的尸骨又是谁的?

哑巴为什么至今容颜不老?

他为什么会失忆?

吕肃又是怎么知dào

这一切的?

一大堆问题涌入了我的脑海里,但下意识的,我将哑巴护在了身后。我看的出来,哑巴现在的情况极为痛苦,他似乎有什么隐疾,本就受了伤的身体,这会儿更是直冒冷汗。他这人一向是死撑,寻常人别人站着,这会儿只怕早就晕过去了。

吕肃这话说完,哑巴像是被踩到了什么痛脚,眼角抽动了一下,声音变得嘶哑起来,一字一顿道:“为什么?”

吕肃指了指我们出来的地洞,说:“再下去一次,真相就在下面。”这个提议让哑巴浑身的肌肉紧绷了一下,我看的出来,他其实很忌讳这个地洞。哑巴在我眼里,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刀山火海眉头都不眨一下的人。这个地洞我下去过,除了那面诡异的妖镜外,到没有别的什么危险。

如此看来,哑巴忌讳的便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他’,也就是之前三番两次操纵枢纽救我们的人。

吕肃说完,哑巴的气息变重了一下,漆黑的目光看向了身后的地洞,我不知dào

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现在平静的外表下,应该正在经lì

着一场心理斗争。

我忽然发xiàn

,自己对这个巨耳王墓的一切还一无所知的时候,哑巴和吕肃,似乎已经触及到了一些核心的东西,这种感觉很糟糕。我心里正翻江倒海关头,哑巴忽然对我说:“你还有你,你们回去。”他指了指我,又示意了一下文敏。

我惊愕,道:“为什么?”

哑巴看着我,一字一顿道:“诅咒,我会解决。”

我看着他冷静的脸,心里别提多复杂了,一瞬间有许多话想冒出来,但千言万语,最终只有一句话:“你真的是陈词?”

哑巴回应我的只有沉默,这是默认还是拒绝回答?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那解决的代价是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把握?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你怎么解决?”

哑巴冷冷道:“与你无关。”

“他妈的。”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道:“什么叫与我无关!我千辛万苦寻找破解诅咒的方法,什么狼心狗肺的事我都做了,不该杀的人也杀了,现在你告sù

我与我无关?如果你真的陈词,你为什么不肯早点承认?你知不知dào

,爷爷是怎么死的?他以为你死了,他为了救你,被困在那个阴森森的古墓里整整十四年!”

哑巴嘴角抽动了一下,依旧没有开口。

PS:今天这一章比较少,中午是父皇生日,急着凑饭局,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六十章 真相

我看见他这个样子,一时间热血直往脑门上涌,想起这两年来的经lì

,想起爷爷当年救子心切,决然而去,在墓室里游荡十四年野人般的生活,我眼眶一阵发热,揪住了哑巴的衣领。

对于我的话,哑巴同样以沉默回应我,足足十来秒,他才道::“你是走,还是留。”

他的声音很平静,让我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后,我怒道:“留!这事儿不弄清楚,咱们没完。”

哑巴冷冷道:“这些陪你来送死的人,你也不管了是不是。”

我心里打了个突,道:“我会让他们先出去。”

哑巴道:“真相不是你能接受的,陈词希望你活下去。”

他什么意思?什么叫陈词希望我活下去?我刚要问,哑巴忽然对吕肃说:“我会解决他,你应该知dào

怎么做。”他话音刚落,忽然闪电般的伸手,猛地卡住了一边儿文敏的手腕,下一秒,文敏痛呼一声,手里的枪砰的掉在了地上,哑巴脚一动,将手枪直接踢落到了后方的地洞中。

我大惊,他这是干什么?这时候对付文敏,不是相当于帮吕肃吗?

可是,哑巴之前不还差点儿把吕肃给阴死了吗?这才几句话的功夫,怎么就……

整个过程,几乎就在千钧一发间,哑巴卸了文敏枪的瞬间,吕肃猛地上前,二话不说,将刀直接架在了我的肩膀上。鬼哭刀吹毛断发,切肉跟切豆腐似的,整个场面的情况,瞬间发生了变化。

这时,吕肃微笑道;“陈兄弟,你最好不要动,我无心伤害你,当然,陈词也不会允许我动你,但我虽然不能要了你的命,关键时刻,卸你一条胳膊还是行的。”

我知dào

吕肃这话不是在开玩笑,冰冷的刀锋贴着我的肌肉,只要一用力,估摸着就算骨头不断,也能直接削下一片肉来。这时,陈词也松开了禁锢着文明的手,他这一瞬间,仿佛被打了鸡血一样,先前的虚弱之态消失了,一手握住了腰间的黑色弯刀,深深看了吕肃一眼,忽然朝着地洞爬了下去。

我大惊,却不能动态,心中将哑巴不知骂了多少遍。这小子之前的伤总不至于是装的,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只有一个可能,他现在的状态才是装的,这哑巴一脸若无其事,完全是豁出命了。

我不知dào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脑海里不禁迅速回忆着他和吕肃的对话。

最后,我的脑海里停留了两个关键词:真相。

吕肃刚才曾经问哑巴,难道你不想知dào

真相?

这个真相,究竟指什么?为什么这个真相我不能知dào



地洞外一片死寂,钟恭这会儿也不敢轻举妄动,虽说我和他交情不错,但危险关头,他毕竟要先护着颛瑞,因此本来就不想下地洞,这会儿见我被吕肃制住,哑巴单独下去,因此也没有表态。

我苦笑一声,说:”吕肃,你到底知dào

什么?”

吕肃没有回答我,一面用刀架着我,一边低头往地洞里看,自言自语道;“他下去了,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了。”说完,他微笑道:“想知dào

原因?”

我没吭声,冷冷的看着他,心里交织着一阵愤nù

和无奈。最终,我心知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对,我想知dào

原因。吴水真的是陈词?你是怎么知dào

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吕肃微微一笑,此时却收起了鬼哭刀,我有些诧异,连忙转身往地洞里看,但此时,哑巴的身形,早已经消失不见了。这时,吕肃盘腿坐在了地上,脸上依旧带着笑意,道:“我为什么会知dào

他的身份?其实,我是猜的。”

猜的?

我道:“你他妈的在耍我?”如果是猜的,那么吕肃这个猜测十有八九是准的,因为当他叫出陈词这个名字时,哑巴的态度明显改变了。

吕肃反问道:“陈兄弟,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这姓吕的还是这么会做人,把我耍的团团转,他居然来一句开玩笑。我深知这人嘴上的话不能信,便道:“就算我在开玩笑吧,那我可要请教了,您这个猜测是怎么来的?空穴不来风,说话可是要有凭证的。”

吕肃从怀里摸出一块儿擦刀的白棉布,慢慢擦着刀身,说:“他之前在林子里设计我,无非是想得到陈词留下的资料,但这份资料,我又怎么会蠢的带到身上,有道是怀璧其罪,所以,我早早准bèi

了一份假货。”

他说到此处,我猛地想起哑巴曾经拿着平板电脑看资料的场景,吃惊道:“你被吴水阴了之后,他从里身上拿走了一份假资料!”难怪哑巴会受这么重的伤,原来竟然是拿到了一份假资料!该死的,这姓吕的也太阴险了。

紧接着,我觉得不对劲,他现在告sù

我这些做什么?

仿佛知dào

我在想什么,吕肃微微一笑,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其实,你只要好好动动脑子,就能想出来。这个地洞,你们已经见过了,在地洞下面,你们遇到过什么?好好回忆一下,等你想通了,离真相也就不远了。”

遇到了什么?

妖镜?还有黑暗中神mì

的人手?然后是那个机关枢纽?最后是那个从棺材里被弄出来的呼呿铎尸体。

呼呿铎……净化!

我倒抽一口凉气,脑海里猛地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个哑巴,其实是被净化后的陈词?

这一切,立kè

像一条线似的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鬼蜮文化,带着鬼厍之面迁移的鬼蜮族人,鬼厍之面的诅咒,白老四在巨耳王墓中找到了诅咒解决的办法,而现在,我们又在那棺材里发xiàn

了呼呿铎的尸体。

霎时间,我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闪过一道闪电似的,猛地明白了过来:整个巨耳王墓,其实就是一个鬼蜮文化的墓葬,所以才会出现鬼厍之面的诅咒和呼呿铎。那么,这个巨耳王墓真zhèng

的主人,绝对不是什么巨耳大象,很可能是当年从鬼蜮之中迁移出来的鬼蜮族人的墓葬。

但如果是这样,问题又来了。

宝象女王和鬼蜮文化又有什么关系?这二者从历史层面上讲,完全没有任何牵连,她怎么会莫名其妙为鬼蜮的人开山造墓呢?

假如陈词当年,在巨耳王墓中受了重伤,而呼呿铎进入了他的体内,因而在山洞里重生,那么吴水又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假如吴水也是一只呼呿铎,他又怎么会一直执着于追查自己的身世?

没等我想明白这些问题,吕肃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他说:”有一点,你们应该注意过来,这地方不止一批人来过,但所有的机关,却都像是第一次发动一样,你有想过原因吗?”

我怔住,这个问题我并不是没有想过,队伍中的其余人也曾经疑惑过,但却没有人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吕肃现在这么说,难道是之下这其中的门道?

我不由道:“难道那帛书上有记载?”

吕肃道:“这地洞下方,是一面蚕丛摄妖百足镜,呼呿铎,说起来,也是邪物的一种,自然而然,会被摄进去,而到了需yào

的时候,它们又会被放出来。”

需yào

的时候被放出来?

一旁的文敏吃惊道:“难道一直以来让墓室机关复原的,是那些被收摄起来的……呼呿铎?”

吕肃微微一笑,看向文敏道:“一只狐狸,哪里懂得墓室复原,它必须要借助一些东西。”

我心里已经抓住了一些很关键的东西,道:“人?”

吕肃点了点头。

一时间,我整个人如遭重击,按照吕肃这个意思,其实这个巨耳王墓里,一直以来就有‘活人’,而这个活人,八成还不止一个。那么,那个在黑暗中,将我往下拉了一把的手……其实就是从妖镜里出来的?

哑巴所说的他……难道是其它的净化人?

吕肃估摸着是见我脸色不好kàn

,擦刀的动作顿了顿,又看了看我们身后的地洞,道:“陈词已经死了,那么多出来的这个,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猜测的原因。至于你说的真相……你何不去问一问他本人?”

哈日查盖一直双手环胸站在一边,闻言忽然打断我们,说:“大错特错!”这声音很突兀,我不由得看向哈日查盖,便见他一直笑嘻嘻的脸,这会儿戴上了一丝不信任,说:“你们当呼呿铎是什么?扫大街的?没事儿在古墓里打扫卫生?净化人之后,净化出来的人,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以为谁都有他这么好的运气?”说着话,他伸手指了指昏迷的颛瑞。

第六十一章 人影

论起对呼呿铎的了解,这里应该没有人比哈日查盖更清楚了。他这么一说,反倒是将我之前所有的推论都推翻了。哑巴从头到脚,怎么看也不像净化人,如果按照吕肃的说法,下发那面蚕丛摄妖百足镜里,收摄了很多被呼呿铎净化的‘人’,并且在必要的时候,还会出来‘打扫卫生’,那这为毛也太扯淡了些。

但除了这个,似乎就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哑巴口中所提的他,如果是指某个净化人,那么哑巴为什么如此忌讳那个净化人?豆腐是不是也被弄到那面妖镜里面去了?思来想去,我发xiàn

自己根本无法坐以待毙,于是说:“我必须要把事情弄清楚,吕肃,你不要阻止我。”

吕肃将鬼哭刀往地上一插,只回我一个字:“要。”

我心里为之气结,觉得很憋屈,虽然我不清楚吕肃和哑巴之间所提及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就算傻子也看的出来,吕肃这会儿其实是在利用哑巴,哑巴也不知为什么如此忌讳那个真相,居然就这么再一次下了地洞。

我是清楚哑巴心中对于地洞的忌讳的,现在让他再下去一次,也不知他是承shòu了多么大的心里压力。豆腐是我十多年的兄弟,而哑巴,说不定真的就是陈词,这两个无论如何,对我而言都是非常重yào

的。在这种时候,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但我不是个轻言放qì

的人,压下心中的火气,便思考着对策,该怎么让姓吕的不多管闲事。

谁知,正思索间,昏暗的光线中,猛地又响起了一声哨子响,这声音听的很清楚,正是从后方的地洞里传来的。

难道又出什么事了?

众人不禁打着手电,转头往地洞里看,然而,那地洞底下的摄妖百足镜,原本是被青铜片子给遮起来的,而这会儿,那青铜片子赫然不见了,黄澄澄的镜面露了出来,显得模糊不清。

这应该是哑巴在下面动了什么手脚,但是,他打开这个摄妖镜做什么?

冯鬼手见古镜重见天日,吃惊的说:“妖镜不能见光,大家快将灯关了。”这话也不需他提醒,我当先便关了手电筒,其余人也纷纷切了开关,霎时间,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而那面黄澄澄的古铜镜,也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但我明白,它就在那下面。

黑暗中,文敏说:“什么都看不见,不知dào

吴先生怎么样了。”她这话刚说完,便听下方的地洞中,响起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爪子挠着铜镜一样,又像是手指抠刮玻璃的声音,黑暗中,众人听的真真切切,声音是从下方的古铜镜处传来的。

冯鬼手嘀咕说:“难道真是有什么妖魔鬼怪从铜镜里爬出来了?”

没人接他的话,众人的心思都被这阵声音给吸引过去了。黑暗中,我秉着呼吸,侧耳倾听。这声音一直没有停,时而大时而小,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爬一般。

我睁大眼看着下方的一片黑暗,希望自己能看清些什么,但黑暗中,却传来了锵的一声响。

是刀出鞘的声音。

哑巴在下面!

紧接着,伴随着那种玻璃抠刮般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一阵砰砰杂乱不堪的声音,似乎是在打斗一般。黑暗中,我听到旁边的吕肃似乎是咦了一声,声音显得有些不可置信,看样子,眼下的突发状况,是他也没有预料到的。

就在这时,也不知dào

是谁,竟然打开了手电筒,刹那间,我们眼前一亮,只见一道光柱打入了地洞中。

打开手电筒的是哈日查盖,他一直笑嘻嘻的神情收了起来,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冯鬼手低喝道:“小子,不要命了?”哈日查盖眉毛都没动一下,头也不回的说:“我要不要命,关你屁事?”说着,调节着手电筒的光芒,将光线调到最大。而这时,那面之前消失在视线中的古铜镜,随着光线的聚集,又慢慢显出了身形,但这一此,却不是那种黄澄澄的颜色,而是变得灰蒙蒙的。

整个地洞下方,在这短短的片刻间,已经被一层阴雾笼罩,而阴雾之下,赫然站立着一个个的人影。我可以确定,这些人影不是之前的那些人人俑,而是能动能走的真人!

怎么会忽然冒出这么多人来?

难道真的是从那面妖镜里出来的?

阴雾弥漫,我根本看不清那些人长什么模样,一旁的文敏猛地捂住了嘴,张大了眼,惊骇异常。在这些模糊的人影中,我根本无法辨别出哪个是哑巴,只是那阵砰砰砰的打斗声却根本没有停下来。

随着我们灯光的打开,下面那些人影纷纷抬起来头,抬头看着我们。

哈日查盖嘴里骂了句娘,说:“二十多年,老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我见他似乎知dào

些什么,忙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哈日查盖头也不回,直勾勾盯着下方,说:“你哪只眼睛看出他们是人了?全是呼呿铎,邪门的很,这地方就是个呼呿铎的老巢,但是他们的邪气更重,像是被人动过什么手脚。”

被人动过手脚的呼呿铎?难道又是普真搞的鬼?他为什么会和鬼蜮文化联系在一起?

就在这时,哈日查盖仿佛是感应到什么,说:“有一股更强dà

的力量出来的,不好,姓吴的怕是撑不过今天了。”我心头一跳,说那该怎么办?哈日查盖盯着地洞下方,神情凝重,眼中却有一股跃跃欲试的之感,他搓了搓手,将脸上的面具扔给我,说:“带上这个,那些东西不敢对付你,走,下去救人,我倒要看看,这些变异的东西是怎么来的。”说着,便下了地洞,顺着木桩子快速往下。

我让文敏等人等着我,紧接着将面具往脸上一戴,这次吕肃却没有阻止我,他带着笑意的脸,眼中却是一片森冷。我心里有种感觉,吕肃是在利用哑巴,甚至我们现在救人的举动,或许也在他的算计范围之内,但明知如此,我们却别无选择,当即,我也跟着下到了地洞中,。

很快,离那妖镜越近,那阴雾中站立着的人,便朝着我们涌过来,甚至伸长了手,一个劲儿想抓我们的脚。这次我学精了,不等被这些东西抓住,自己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霎时间便涌入了‘人’堆里。

我去看他们的脸……但我最后才发xiàn

,他们的脸,居然都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甚至怀疑最近所经lì

的一切,是不是都在做梦。就在这时,哈日查盖叫道:“别被这些东西迷惑了,它们本来就不是人,所以可以模仿任何人的样子。”模仿任何人的样子?难道之前豆腐的脸和声音,其实都是这些东西模仿的?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豆腐也是来过这个地方的,该死的,这小子究竟去哪儿了?

这会儿我戴着面具,这些东西果然不敢靠近,只是盯着人看,那眼睛虽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但眼中却露着凶光,仿佛我要是将面具摘下来,下一刻它们就会全体扑上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将目光从这些东西深深移开,目光去搜索哑巴的的身影,但四下里鬼影重重,阴雾密布,哪里能看到哑巴的身影。于是我和哈日查盖聚在一起,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我有面具,那些东西不靠近我,但却并不忌讳哈日查盖,但哈日查盖手里的法杖,是一根儿萨满代代流传下来的老物件,威力不凡,一根儿法杖被他舞的虎虎生威,但凡靠近的‘人’被权杖一打中,便发出嘶嘶的怪叫声。

不多时,我们便看到了被围困住的哑巴。

他双手握着弯刀,一边战一边退,那对黑色的弯刀,看样子也不是寻常的物件,周围这些非人的东西,竟然也能砍的到。但无奈数量太多,哑巴显然是体力不支了。

突然看到我们二人下来,哑巴的瞳孔放大了一下,但这次,他没再说什么与我无关的屁话,而是喝道:“过来,帮我挡住它们!”

难得哑巴这人也会求救,我和哈日查盖立即冲了过去,杀人‘人群’中,将哑巴护在中间。哑巴这才得到喘息之机,说:“快,带我去那个地方。”

他指了指远处的枢纽。

我不清楚他去那个地方想干什么,但我知dào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所以立kè

道:“想过去,可以,告sù

我,你是陈词本人,还是净化人?”

哑巴眼神一寒:“吕肃告sù

你的?”

我道:“他告sù

了我一些,其余是我自己猜的。”

哑巴似乎是决定认命了,他道:“都不是,这件事情办完之后,你要知dào

什么,我都告sù

你。”他这话说的让我诧异,我不由道:“你想起来了?”

哑巴微微点头,声音有些嘶哑:“想起来了,我终于知dào

我是谁了。”说这话时,他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露出了一抹苦笑。这一瞬间,我觉得事情不对头。哑巴这句话,应该是真的,但他既不是陈词,又不是我们所猜测的净化人,那他究竟是什么?

PS:这两天大家提了很多意见,最近状态确实不太好,意见收到了,会调整过来,谢谢大家的支持,祝大家国庆快乐O(∩_∩)O。

第六十二章 作恶

这时,我和海日查盖掩护着哑巴后退,周围这些邪物,虽然有人的模样,但实jì

上这地方就是一个呼呿铎的老窝。呼呿铎没别的能力,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和净化,这会儿它们净化不了我和哈日查盖,也靠近不了被我们二人掩护着的哑巴,因此立kè

就开始蛊惑人心了。

这玩意儿,仿佛真的能看到人心里最脆弱的东西似的,它们的脸部开始慢慢的变化,最后所有的呼呿铎,猛地如同被风吹过的灰尘一样,霎时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不由得一愣,哈日查盖这时却说:“这些东西发难了,小心,现在这地方只有我们三个人,接下来不管发什么都不要相信。”我点了点头,两人护送着哑巴继xù

后退,没几步,便到了那个枢纽所在的地方。

说实话,我很怀疑哑巴这次能不能撑住,他看起来太虚弱,浑身的血仿佛已经被放光了似得,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惊人的白,惨白。而最让人不安的是,我盯着他的脸,发觉他一直以来所笼罩着的冰冷和高傲彻底退去,整个人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卸下一切重担,万念俱灰似的。

这种感觉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一样。此时,那些呼呿铎也不知想整什么幺蛾子,暂时没有冒出头来。趁着这会儿功夫,我问哑巴:“咱们现在是要干什么?”

哑巴道:“真相,你不是想知dào

真相吗?真相就在后面。”

后面?

他目光直直的看着枢纽中的八宝盒子一样的东西,说:“你们掩护我,大约十多分钟……”说完,便将手伸入了枢纽中。我原本打算看他会怎么操控这个枢纽,但下一刻,洞里猛的一黑,我手里的手电筒,霎时灭了。

该死的!我心头一跳,反复拨动着开关,手电筒却根本亮不起来。这电池不久前才换过,不可能没电,难道是那些邪门的东西在作祟?我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立kè

询问哈日查该和哑巴:“你们没事吧?”

没人回答我。

我惊了一下,伸手往旁边摸,因为哈日查盖和我是一左一右站在哑巴身侧的,我一伸手,应该就能摸到哑巴才对。

然而,这一伸手,摸到的不是哑巴,而是个毛茸茸的东西。

“嘶。”我意识到那玩意儿是什么,于是猛地收回手,但黑暗中,那东西却是粘了上来,在我收手的瞬间,猛地跳到了我脸上,用爪子划拉着我的头皮,别提多疼了!

我疼的鼻子发酸,心说这东西的爪子如果再尖锐一些,不把我脑壳给抓破了?连忙伸手便去把脑袋顶上的东西往下拔拉,这一扒拉,脸上的面具就有些松动。霎时间,我惊了一下,猛地想起了哈日查盖的话。

戴上这面具,那些呼呿铎是不敢近身害我的,而这些东西除了净化,就是蛊惑人心,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就是个假象?我要是把头上这玩意儿扒拉下来,自己脸上的面具肯定保不住。

想到这儿,我心下一惊,忍着疼痛,一手按着面具,一手去扯头顶那东西。疼痛自然不必说,那东西扒拉的很紧,抓着我的头发和头皮,我单手用力的扯它,没将它扯下来,反倒像是头发都被扯掉了一撮。

紧接着,我感觉自己脑袋上有热血流下来,那种感觉太清晰了,无论如何也不像假的。

但一只手,我真的对付不了头顶上这作恶的东西。倘若两只手,这面具恐怕就得掉下来。

这可怎么办?

紧急关头,我想起自己这不还带着匕首吗,当即拔出匕首,对准头顶那东西扎了过去。这一扎,便听的嘶嘶一声声怪叫,也不知有没有把它捅死,反正它还是没松手。

我急了,还待再捅,这时便觉得前面的要紧位置猛然一痛,霎时间我吓的肌肉都绷紧了。因为头上的东西没走,黑暗中竟然又猫出来一只,这次,那玩意儿就在我的命根子处!

天呐,这要是被挠一下,或者是咬一口……我脑海里出现了文敏纠结的脸,最后变成了豆腐捂着肚子嘲笑的神情,哪里还敢耽误,也不顾头顶了,立kè

去拯救我的命根子,猛地伸手抓住了俯趴在我下身的东西,将它往外拔。这玩意儿死死抓住了我的裤子,就是不肯松手,这一把,宽松的户外裤形成了一个撑起的帐篷,发出撕拉的一声,这才将那玩意儿拔下来。黑暗中虽然看不见,但我估计自己前面已经只剩下几根布条了。

将它一拔下来,我心中怒火交加,直接往地上一顿,抡着那东西的皮毛狠狠往地上摔,准bèi

摔它个脑浆迸裂。但没等我下手,从四面八方,又同时扑过来几只,黑暗中,我只觉得自己浑身挂满了毛茸茸的东西,没有一处不痛这,这些东西在我身上抓挠,痛的抓心挠肝。

情急之下,我一边儿大叫,一边儿在地上打滚儿,想通过挤压把爬了一身的东西给压死。其实呼呿铎哪里这么容易弄死,但在这时候,人疼的要命,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一切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应。

滚了一圈,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东西始终不攻击我的脸?而且这会儿,我疼的要命,身体到处都能感觉到被抓出的伤口在流血,但我却并没有流血过多的虚弱感。

霎时间,我心里冒出个想法:难道这些都是假的?这些东西真zhèng

的目的,是想逼我把脸上的面具取下来?如果是这样,那我可千万不能中招!果然,这些东西逐渐往我头上爬,抓挠着我的头皮,发出嘶嘶的怪叫声,而最初趴在我头上那东西,我明明捅了它一刀,它却完全没有异撞,而是继xù

在我头上作恶。

整个过程中,我痛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一想那种头发被一撮撮拔下来,头皮被爪子不停抓挠划拉的流血的情景应该就能明白我此时的痛苦了。

几乎就在这片刻间,我上半身包括脑袋,就被这些呼呿铎给爬满了,甚至我脖子上的肉,都被大口大口的咬着,那疼痛感无比真实,血液流出的感觉也清晰无比,如果不是我的身体没有产生丝毫虚弱感,我几乎就要被骗过去了。

假的。

我在心里告sù

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

必须要撑着,只要面具还在,这些东西是无法真zhèng

伤害到我的。

我想起了哑巴,不知dào

他现在怎么样了,哈日查盖自保没问题,可哑巴该如何自保?

我焦急无比,浑身疼痛,更不知这样的折磨,要何时才会结束,只能按着脸上的面具,将后脑勺上拴着的绳子绑的紧紧的,用生意的力qì

去反抗,以减轻自己的痛苦。

这样的状态,我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还要持续多久,如果就一直这样被困下去,岂不是……

就在我头皮发麻关头,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吱呀声,像是什么厚重的石门被推开了一样。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腰上一紧,被一只手环住了。

紧接着,那只手开始将我往后拖。

我想起了之前扯我脚的那只神mì

人手,顿时心中一紧,正要挣扎,便听一个嘶哑的声音说:“是我。”

我听出来了,是哑巴的声音。

我顺着手摸上去,这次真真切切摸到了哑巴,而与此同时,黑暗中猛地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石门关闭的声音,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脚下一空,仿佛脚下的地面突然消失了似的,猛的开始下坠。

黑暗里忽然来这么一下,是个人都会吓的半死,我几乎要骂娘了。

下一刻,我整个人砰的一声掉落在地,后背传来阵阵疼痛,也不知肋骨有没有摔断。

“我靠!”是哈日查盖的声音。

这时,那些折磨我的东西,早已经消失了,我身上哪里有什么血和伤口,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折磨人的假象而已。我怕睁开眼,发xiàn

手里的手电筒其实还亮着,而哈日查盖正捂着屁股站起来,一脸震惊的打量着周围。

这会儿,我眼前明晃晃的,入眼是非常广阔的夜空,夜空上繁星闪烁,银河倒挂。

我眨了眨眼,怎么会这样,一摔怎么摔到巨耳王墓外面了?

然而,等我坐起身,移开目光才发xiàn

,原来,这个夜空是假的。我们掉入了一个空间很大的地方,宝顶看上去也不知有多高,顶部刷成了黑色,如同夜空,而那些闪烁着的繁星,赫然是一颗颗大大小小的明珠!

嘶。

好大的手笔!

我立kè

爬起来,这才发xiàn

,哑巴还躺在我旁边,呈大字型,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睁着的眼睛和平稳的呼吸,我几乎怀疑他是不是摔死了。

第六十三章 正殿

看样子,是哑巴操控枢纽,打开了某个隐秘的墓道,带我们来到了这里。

目光向前看,是青色的墓砖,非常大的墓砖,往上五六米左右的位置,是一扇硕大的墓门,此刻墓门紧密的合拢着,看样子,我们刚才是从那儿被哑巴给带下来的。

而哈日查盖并没有看那扇墓门,他看的是与我相反的方向,也就是我的背后。

这地方在明珠的照耀下,根本不需yào

手电筒照明,因而我一转身,便看清了身后的情形,这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只见我身后,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空间,‘天’是黑的,点缀着‘星辰’,而夜幕下的世界,则笼罩着一层微光。一棟棟斗角飞檐,精美的绝伦的建筑物高低错落的静立着,远远近近、鳞次栉比,让人如同一下子走入了一个夜幕中的宫殿。

要知dào

我们现在可是在地宫里,而在地下,看见这样一个地面才有可能出现的建筑群,那种感觉,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这些沉默的宫室,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静默着,或许一千多年来,它们就一直这样站着,时至今日,依旧精美异常、

我和哈日查盖被这一幕震住,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而地上的哑巴,却依旧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似乎对于周围的环境不为所动。我深深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平复下来,见哑巴这个模样,不由大惊,心说别是摔傻了吧?于是赶紧蹲下身,扶着人半坐起来,道:“吴水?吴水?你没事儿吧?”

哑巴眼珠子微微一转,最后摇了摇头,但随着他一边摇头,一边却有血迹从他嘴角里流下来。这小子是在逞强!但看样子,他是每撑住。哑巴伸手在嘴角一抹,跟着痛苦的咳嗽起来,仿佛是内脏受了什么伤。我心里那种不祥的感觉更重了。

或许,哑巴这一次真的……

我心里涌起一阵难受,便也顾不得其它,说:“别逞强了,还能动吗?这是什么地方?”

哑巴摇了摇头,眼睛闭了片刻又睁开,声音嘶哑道:“我不行了。”

“别说这话,你不是一向眼睛长在天上嘛?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死不了。”我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哑巴神情愣了一下,看向我的目光中,似乎带着错愕,紧接着,他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没有回应我的话,而是回答了我之前提出的问题,说:“往前走,正殿的位置,有你想知dào

的一切。”

正殿?

我道:“你为什么不肯告sù

我?为什么冒险带我来这里?你和吕肃……”我话没说完,哑巴竖着手指嘘了一声,说:“他想让我蹚雷,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追上来,以他的性格,势必会将所有人杀人灭口。咳咳……我支持不到最后了,你们两个……咳,去正殿……去……”一边说,他嘴角不停的流血,伴随着激烈的咳嗽声,我听的神经都紧绷成了一根线。

难道那份帛书资料中,没有这里的记载,所以吕肃才会让哑巴来蹚雷?既然哑巴知dào

这里的机关,那么第一次受伤之时,他有没有下来过?为什么哑巴在吕肃说出真相两个字后,又会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

他现在几乎就是个快要死的人了,到底还在顾虑什么?

这时,哑巴又道:“快去,抓紧时间。”

哈日查盖这时将目光从那些静默的宫殿群上收回来,说:“那你怎么办?”

哑巴闭了闭眼,声音已经开始低弱下去:“不用管我,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已经、已经没有意义了……”说着话,他的眼皮缓缓垂了下去,我几乎以为他断了气,立kè

去探他的鼻息,好在还有气儿,但是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这时,哈日查盖道:“我说陈悬,他说的话你信不信?信,咱们就赶紧办正事,去那个正殿看看。”这会儿,从我们所在的位置看去,可以看见宫殿群的正中央,有一个高出周围建筑很多的宫殿,应该就是哑巴所说的正殿。

那里会有什么?

我看着哑巴惨白的脸,心里一阵茫然,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不是陈词,也不是净化人,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带着一身神mì

,而现在,我什么都还没弄清楚,这个人却似乎已经离死不远了。

真相到底是什么?

哈日查盖说完,我道:“信,按他说的,咱们抓紧时间。”

他又指了指哑巴,说:“他怎么办?”我皱了皱眉,心说吕肃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来,若将哑巴一个人放在这儿,也实在危险,于是将装备包扔给哈日查盖,自己则背起了哑巴。

此刻,连接着远处的宫殿的,是一道拱形的长桥,站在桥头往下看,桥下的空间约莫有七八米高,隐隐约约能望到底,低眼看下去,下方人影憧憧,但却可以很清晰的分辨出,下方的都是假人。

这些桥下的人俑,应该是代表着宫殿的守卫军,这是一座特殊的地宫。陵墓,陵在上,墓在下,墓藏于地底,而陵位于墓之上,是古墓地表的建筑。而现在,这个地宫中,却一改传统的手法,仿佛将整个表陵也移到了地宫里似的。

整个建筑,似乎就是在模拟一个古代宫殿群。起初,我以为这个宫殿群模拟的是哀牢国的王宫,但观察整个宫殿的构造,却又是非常典型的汉代建筑,和哀牢国似乎没有半点关系。

普真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我这会儿依旧戴着面具,背上背着哑巴,行动有些不便,而哈日查盖则走在前方,不怎么消停,手里的法杖挥舞着,张头四顾,时不时的摸一摸石桥的护栏,跟个孙悟空似的,走在前面一点儿不消停。

这桥是青砖砌出来的青桥,约有三米宽,护栏处每隔三米,便雕有一个古里古怪的兽头,这兽头阔口大耳,眼睛圆瞪,尖耳上戴了个环,环上则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鬼脸。我看出这是古代的镇墓兽的一种,据说能吞阴魂,古人入葬,讲究安寝,古墓地宫中,天长日久,便会吸引来一些邪物或游魂,而这种震墓兽,则是专吃游魂邪物的。

看这设计,一改之前邪门的道道,似乎这个地方,是拒绝那些呼呿铎或者软粽子进入的,看样子十分重yào



我们走到桥中央时,哈日查盖咦了一声,忽然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递给我,说:“你看。”我一瞧,发xiàn

是一个撕开的食物包装袋,是酱牛肉的包装袋,这包装袋被‘吃’的十分干净,里面原本应该有些黑色的卤水,现在却是一丁点儿不剩,显然吃酱牛肉干的那人,吃完后还伸舌头把包装袋里面的酱汁给舔了一遍。

能用这种恶心的方法吃东西的,也只有一个人了,豆腐。

我看的这个包装袋,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看样子豆腐那小子,应该也在这个地方,而且八成过的还不错,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胃口,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石桥的表面,也没有看到什么血迹,说明豆腐身上没受什么伤。

见此,我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愤nù

,心说这小子既然对这古墓如此熟悉,为何隐瞒不说?如果他早点儿坦白这件事情,我们的队伍可以减多少损失?可是少死多少人?

以往他犯一些错误,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但这次,一想到这事儿,我心里就堵的慌,立kè

加快了脚步,说:“走,把你小子揪出来。”

哈日查盖看了看手里被舔的干干净净的包装袋,耸了耸肩,将东西随手一扔,便跟在我身后继xù

走。过了这青色的石桥,后面便是一小片广场,约莫有二十来个平方,空地两侧皆有殿宇,门窗紧闭,也不知是干什么的。

我不欲多惹事,带着哈日查盖,一路朝着视线中最大的宫殿而去,二人在青砖铺就的地面急行,一路上四下里死气沉沉,我本担心这地方会被普真设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但这次却猜错了,约莫十来分钟,我和哈日查盖两人,便到了正殿前。

正殿前的石阶,一共十八层,其上是九根红漆圆柱,正中央的们大敞着,周围的光线朦胧,夜明珠的光芒没能透进宫殿之中,因此里面黑幽幽一片。

哈日查盖神情十分警惕,又带着疑惑,说:“我没感应到什么邪门的东西,这个古墓里危机重重,怎么到了这儿,反而消停下来了?”我侧头看了看哑巴,这一进正殿,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实在不方便再带着他了,于是我带着哈日查盖走上了台阶,将哑巴放下,让他靠着石柱而卧,对哈日查盖说:“有道是反者必为妖,越是宁静的表面下,越不知有什么危险,跟在我后面,不要放松警惕。”

说着,打开手电筒,带着他走入了正殿。

不管怎么说,哈日查盖是为了颛瑞的事跟来的,而颛瑞则是为了帮我,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义务让他们在前面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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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逮人

我打着灯光往殿里走,只见前殿是个不大的空间,约莫有六十多个平方米,周围摆设着桌椅陈案,正对着门口的,是一条云纹化虫桌案,形似八仙桌,周围雕刻着百虫,我一眼,便瞧见那八仙桌上,有一堆十分明显的碎渣。

走上前一看,只见这堆碎渣,呈长方形,明显是竹简一类的东西碎烂后形成的粉尘。

哈日查盖看着那堆粉尘说:“能放在前殿的,看样子不是一般的东西,可惜损坏了。”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目光看向了右侧,那地方是一个拱形门,显然是通往前殿后面的。

古时候的正殿,有大殿和小殿之分,有些小殿在前,有些大殿在后,小殿负责接待一些不太重yào

的人,而有什么大的仪式或者聚会,才会在后面的大殿里举行。

我观察这布局,便认定这是个前小后大的格局,因而哑巴所说的正殿,应该是在这个前殿的后方。

谁知我往这拱形门所在的位置一看,立马便看到门口处立着一个半隐在黑暗中的人影,随着我的目光的移动,那个人影霎时间就被被发xiàn

的贼一样,拔腿就往里跑!

“豆腐!”虽然那地方黑乎乎的,我只看到个模糊的人影,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和衣着,但那身量,那跑路是猴子一样的动作,不是豆腐那个挨千刀的还能是谁。他这一跑,我看的怒火中烧,立kè

拿着手电筒拔腿就追了上去。

这次我反应很快,也顾不得理会瞎转悠的哈日查盖,几步跨入了拱形门之中,在灯光下,就见豆腐的身影快速的闪到了角落处,撅着屁股想要跑。我赶紧跑过去一看,原来这地方的墙根处,竟然有个大洞,像是什么东西打出来的,而豆腐正想钻这个洞逃跑,整个人大半个身子已经钻进去了,剩下屁股在外面,被我一把揪住了皮带,再也钻不进去。

“你给我出来!”说着,我将人往外扯。

这小子竟然还不死心,继xù

往里面钻,大怒之下,我一脚踹到了他屁股上,骂道:“还想跑,你小子可把我们坑苦了,我让你跑!”便骂边踹,说今天不打的你哭爹喊娘,老子就不姓陈。

“哎哟,哎哟,别、别踢了,再踢我可不保证能不能憋住屎。”这小子总算肯出声了,连忙往后退,双手捂着屁股大喊饶命。

这会儿,他被我堵在墙角,捂着屁股,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我一看到他,就想起这一路提心吊胆的经lì

,火气蹭蹭往上冒,却见他身上看不出什么伤口,除了脸上的脏污外,也看不出别的痕迹,显然比我们这帮死死伤伤的人快活多了。

豆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我的脸色,说:“别、别生气啊,你听我解释……”

我蹲下身看着他,忍不住冷冷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知不知dào

,我们这一路死伤了多少人?急和尸仙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不愿意告sù

我,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既然知dào

这巨耳王墓的结构,你为什么不告sù

我?你哪怕告sù

我一点点……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豆腐神情带上了愧疚,几乎要哭了,说:“我没想到你们能从那个密室里出来,我就想着自己把事情解决了,就回来找你们,这样大家都不用冒险,我真的不是故yì

的……死、死了多少人?”

这是,哈日查盖也追了上来,看着我俩,松了口气,说:“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原来是你啊,你捂着屁股干什么?”豆腐惊诧道:“红毛,怎么是你?”

哈日查盖笑嘻嘻的舞了一下手中的法杖,说:“见到我是不是很有惊喜感?”

豆腐说:“呸……”紧接着,又看了看我身后,见没有其他人跟上来,顿时一脸受打击的神情,颤声道:“不、不会全死了,就剩下你俩吧?”

我气正旺,闻言道:“我没死你是不是特别失望。”

豆腐闻言急了,也顾不得捂屁股,比手画脚的说:“你、你这话就没良心了,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我也不是故yì

的,谁知dào

你们能跑出来啊,这地方这么危险,我不想你们进来的。”

我听到这儿,一时不知dào

该说什么,很显然,豆腐确实是早就知dào

这地方的情况了。之前是猜测,而现在是证实,刹那间,我有种被背叛的感觉,而且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

这些年,我把他当成除了爷爷以外唯一的亲人,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而现在,我感觉有一把刀子在我心里戳。

我喉咙有些发哽,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眼眶也有些发热,豆腐见我这样,激烈的动作停了下来,缩着脑袋说:“老、老陈,你没事吧?别生气,气大伤身,我、我……”

这时,我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顺着他刚才的话道:“你知dào

这地方很危险,你知dào

这里的情况,为什么不说……”

豆腐张了张嘴,却又一次露出了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彻底心寒了,站起身,让开了道,说:“走。我不问你,不逼你,不打你。从今天开始,我就当没认识过你这个人。”豆腐站着没动,神情反倒像是我在伤害他一样,我心中的怒火终于爆fā

出来,忍不住大喝:“滚,滚!别让我杀了你!”

豆腐估计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八成也没想到我反应会这么大,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哈日查盖这小子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表情,掏了掏耳朵,说:“发这么大火干什么,谁还没个误会。”说着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说:“我说小豆子,姓陈的平时待你不薄啊。看不出来啊,你小子平日软趴趴的,这次居然敢干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儿,你看看把陈悬气成什么样了?再不承认错误,我看以后这兄弟就真回不来了。人不怕做错事,但错了得赶紧补救。”

豆腐从最初的震惊反应过来后,又听哈日查盖这么一说,神情变得极为复杂,片刻后,他小心翼翼的说:“老陈,我不是故yì

的,生气容易肾亏。”

我说:“别他妈的瞎扯蛋,要么说,要么滚。”

豆腐说:“我不滚,这地方又不是你买下来的……”

买下来?我他妈的有钱买一座开山古墓,我还用的着开古玩店吗?这话将我呛了一下,我忍不住笑了笑,这笑绝对是被气出来的,于是我对哈日查盖说:“行了,别理他,咱们干自己的。”

哈日查盖点了点头,耸了耸肩,给豆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走到了我身后,我转移目光,将豆腐当成透明人,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就是哑巴所说的正殿,空间比较大,手电筒打过去,一眼看不到头。

地砖是青色的暗纹砖,而在离我们不到十米远的地方,赫然有一个汉白玉的长方形平台,一眼看去,只见上面雕刻着云纹仙鹤,众仙相迎的场景,看样子,这是个尸床。

汉白玉的尸床,古朴温软,在灯光下如同一团羊脂。

难道这里就是墓主人所在的椁室?

不过,看着尸床的大小,放大象可放不下,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没错,巨耳王墓的主人,另有其人。

但很奇怪,现在拿尸床上,却是空的。

豆腐见我和哈日查盖当他不存zài

,急了,一个劲儿在我眼前晃,跟哈巴狗似的,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嘴里不断认错,但就是不说正题,他不说正题,我也就继xù

耗着。

哈日查盖这会儿也十分配合,同样当他不存zài

,豆腐正指天发誓的认错,哈日查盖直接对我说:“这玩意儿是玉?干什么用的?”

我说:“放棺材,相当于活人的床。”

哈日查盖道:“那棺材呢?”

我说:“不知dào

,这地方既然是放主棺的地方,肯定会有机关,普真不可能让人大大方方的进来,你躲在我后面,小心点儿。”豆腐一句话也插不上,闻言跳脚,说:“平时不都是我躲你后面吗!”说着把哈日查盖挤开了,说:“我错了,大哥、大爷,我、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直到此时,才将目光从尸床上收了回来,随后盯着豆腐,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第六十五章

豆腐见此,苦笑了一声,说:“你这是吃定我了是不是。”紧接着,他走到尸床上,似乎对这个地方极为熟悉似的,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并且拍了拍旁边,示意我坐过去。

我没动,盯着他,道:“那是给死人睡的床,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儿?”

豆腐嘀咕说:“死人在哪儿?”顿了顿,他道:“别打岔了,我把我知dào

的都告sù

你,至于听完之后怎么决定,那是你的事。”合着最后我还成了打岔的那一个。

不等我开口,豆腐便反问道:“你不是想知dào

,我和木头失踪的那一个月,究竟去了哪里吗?”

我点了点头。

豆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看着黑暗处,开始回忆起来,他说,在那个生面寨里的遭遇是真的,他没有骗过我,而唯一隐瞒我的,是另一件事,也就是他被尸仙抓走后,还没有进入生苗寨的那段时期。

当时豆腐被尸仙抓着,飞天遁地,直接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xiàn

自己是在一个山洞里。

山洞里可以听见滴滴答答的水声。

这是什么地方?

豆腐从地上爬起来,许久,才适应洞中微弱的光线,他回想起自己被尸仙捉走的那一幕,以为自己还在玄冰墓里,便摸索着山洞一路往前走。虽然不知dào

为什么自己现在会在山洞里,但还是早点儿弄清楚周围的情况为好。

然而,豆腐刚走出十来步,忽然之间,他听到了洞中还有另外一个声音,是呼吸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尸仙,豆腐砰的一下和尸仙撞上了,惊的他捂住鼻子后退两步。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身上手电筒一类的工具虽然丢了,但还有打火机啊。刚醒来的时候,他被面前的情况弄懵了,因此一时间还没有想起来。这会儿,立kè

去掏自己的裤兜,摸出了一个打火机,啪的一声,火苗窜了出来。

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周围一米左右的距离,紧接着,他看到自己前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帅的人,豆腐一眼就认出,这就是掳走自己的尸仙,是个千年大粽子!

此刻,尸仙被他一撞,原本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了。豆腐回忆,当时,那双眼睛,和尸仙后来的眼睛是不一样的,如果说尸仙后来,如同一个木偶,那么在当时那个山洞中,尸仙的眼睛里,是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出情绪的。

豆腐第一眼和它对上,便看到了眼睛里的狂躁。

这是一个发狂的粽子。

豆腐咽了咽口水,一时间浑身的肌肉的绷紧了,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这是什么地方?这家伙想干什么?会不会撕了我?老陈他们怎么样了?不行?

但这些念头还没有冒完,尸仙就抬起了青紫的双手,朝着豆腐走了过来,那模样,俨然是粽子要撕人,但唯一不同的是,粽子的手是僵硬的,而这个尸仙的手,却是灵活的。

豆腐头皮一麻,转身拔腿就跑,一心只想着逃命。但他哪里能快的过尸仙,几乎是在他转身的瞬间,就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紧接着,那只手猛的一扣,便觉得肩上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也被着被往后一拉,霎时间被拉到了尸仙怀里。或许是经lì

过太多九死一生的瞬间,因此当时豆腐并没有将未来想的太过于恐怖,他挣扎着想继xù

逃跑,但下一秒,脖子上便被咬了一口。

这一口,连皮带肉。

剧痛和鲜血喷出来的感觉,让豆腐整个人惨叫起来,那声音回响在山洞里,分外的凄厉,接下来,再也没有之前的好运气,再也没有人能救他,就那样,一口一口……

哈日查盖听到此处,嘴里嘶了一声,似乎觉得毛骨悚然,说:“等等,什么一口一口,你现在不好好的吗?”

豆腐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仿佛陷入了某种恐怖的回忆里,目光发直的继xù

往下说。

接下来,绝对是一个极其残忍的过程。以往有再多危险,再多痛苦,都能化险为夷,再不济,也有同伴出来营救。而这一次是例外,好运彻底用光了,在那种被活活啃噬的痛苦中,豆腐最终晕了过去。

更确切的来说,应该是死了。

因为他记得,自己当时胸前的肉,几乎可以看见骨头了。这样的伤和痛苦,是根本不可能活下去的。再极度的痛苦中,他觉得自己当时应该是死了,从那儿之后,便什么也不知dào

了。

然而,他没想到,自己还有再次睁开眼的机会。

睁开眼时,依旧是那个山洞。豆腐怀疑自己被吃的那一幕是不是在做梦,他动了一下,觉得浑身都痛,伸着手想去摸裤兜里的打火机,发xiàn

打火机不见了。

难道不是梦?

可是自己为什么没有死?

这会儿,他全身都痛,回忆着之前的情形,他去摸自己的伤口,也就是那些被活生生撕下皮肉的地方,他没有摸到骨头,而是摸到了一层厚厚的血痂,所有被啃食过的地方,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并且结了一层血痂。

豆腐立kè

想起了我们在冰洞中的经lì

,当时在吸收了那阵红色烟雾后,我俩的伤口也是急速复原的,难道那种复原能力到现在还没有消失?这样一来,自己以后岂不是受什么伤都死不了?

他心里一阵惊喜,紧接着,便想起了之前被吃的经lì

。豆腐说;没有经lì

过当时那种惨状的人,是不会明白那种痛苦的。他想到被吃的事情,整个人就打了个冷颤,趴在地上,身体控zhì

不住的发抖,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尿都要吓出来了。

紧接着,他便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四下里一片安静。

或许尸仙已经走了?

不行,自己要快点儿离开这里。他试着站起来,但伤势复原的根本没有那么快,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根本站不起来。于是他开始在地上爬,朝着山洞微光透过来的位置爬。

然而,就在他快要爬到山洞口时,他看到山洞口一个游荡的身影,穿着紫金登仙羽衣的尸仙。豆腐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而尸仙的目光又一次锁定了他,并且一步步朝着豆腐走过去。

豆腐裤裆湿了,这次是真的吓尿了。

“别、别过来……”豆腐开始后退,身上的血痂被蹭掉了一下,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尸仙歪了歪头,盯着他,好像在思考:这个人怎么还会动?紧接着,它又一次扑了过来。

我听到这儿,不由得眉头一跳,道:“难道它又……”

豆腐点了点头,说:“尸仙性嗜血,它当时是有思考能力的,所以看到我这么个大活人,就跟狐狸见了鸡一样……”既然尸仙当时是有思考能力的,为什么后来又变得无神无智了?接下来的一切,豆腐似乎不想再多回忆,一语带过。

第二次豆腐彻底爆fā

了,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尸仙撕咬他的那一刻,他干脆自己也动嘴了。尸仙在他脖子上撕肉,他直接也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脖子。

“嘶啦……”在被撕下一块肉的同时,豆腐却根本咬不穿对方的皮肉,豆腐绝望了,心说那样的痛苦再经lì

一次,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但他这会儿根本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因此,当尸仙第二次去咬他的时候,他干脆将自己的喉咙送了上去,心想:咬吧咬吧,也就痛这么一下,总比再被它全身啃一次好。

然而,就在这时,尸仙却忽然停止了动作,鼻子嗅了一下,似乎在闻什么东西,紧接着将豆腐一松,身形如同闪电般的奔出了山洞外。

怎么回事?

豆腐还没弄明白,忽然之间,便听山洞外传来了一声虎啸。

是老虎的叫声。

豆腐惊了一下,心说玄冰墓外是茫茫的雪山,这地方怎么会有老虎呢?虎乃百兽之王,从传统中医角度,虎属至阳的动物,全身都是壮阳气的宝贝。

这一声凄厉的虎啸,让豆腐打了个寒蝉,联想到尸仙刚才的动作,立kè

明白过来:这尸仙原本养在玄冰墓里等着成仙,但先后被数波人打扰,使得它养成了这么个不尸不仙的东西,这会儿,估计是想通过吞噬活物精血来滋养自己。相比之下,老虎比自己可有魅力多了。

想到此处,豆腐大喜,顾不得浑身的疼痛,也顾不得脖子上流血的伤口,反正它们自己会好,现在还是逃命要紧。接下来,他一路爬着出了山洞,这才发xiàn

,那地方根本不是玄冰墓,爬在地上,一眼望去,草木茂盛,远处山峦起伏,连个雪峰的影子都看不到。

第六十六章 反击

豆腐一时间懵了,那该死的尸仙,究竟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了?

他呆了呆,却不敢多留,心知不管去哪儿也好,反正得离那尸仙远一点儿,便朝准了一个较为平坦的方位爬。爬了没多久,豆腐体力不支,浑身都是血,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人的意识都模糊了、

越到后来,豆腐的神智越虚弱,起初还能思考,最后就只剩下痛,被撕扯过的肌肉也开始不听使唤了,最终爬在草丛里,再也不能前进半寸。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很没出息的哭了,什么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这是屁话,不哭只是没有到绝境而已。豆腐又不敢哭出声,担心把尸仙吸引过来,大脑迟钝,满脑子都是被活生生吃下去的场景。

如今自己一个人被带到这个地方,显然离雪龙山已经很远了,根本不可能有人来救自己。而之前,还听到虎啸,这年头,老虎可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的,那说明现在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在一个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

那尸仙吃完一只老虎应该也要不了多久,要不了多久,就会循着血腥味找来。

到时候……

想到此处,豆腐连自杀的心都有了,他摸出匕首,比着自己的喉咙,但又下不去手。真纠结着,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是那种脚踩在草丛上的声音,不算大,但却难以忽略。

豆腐大惊,回过头,只见尸仙果然又找了过来。这次,它吃了只老虎,满脸都是血,但眼中那种狂躁却消退了多很多,甚至走路的时候,脚步有些踉跄。

它怎么了?

豆腐屏着呼吸,双腿直抖,一声也不敢吭,强烈的恐惧感,反而让人一时忽略了身体的疼痛。豆腐盯着尸仙,目光发直,在脑海里想着该怎么办?如果又被它逮到,自己又要经lì

一次生如不死的过程,与其如此,还不如……

他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而就在这时,尸仙显然发xiàn

了他,踉跄着脚步,一步步朝着豆腐走了过来,豆腐呲目欲裂,凄惨的在地上爬,或许是人在危机关头,潜力被激发了出来,他爬了两下,竟然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紧接着拔腿就往前跑。在生死面前,没有人会轻易妥协,豆腐当时内心已经知dào

自己逃不掉了,但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之前他爬在地上,对周围的环境不了解,这会儿站起来没跑两步,才发xiàn

前方竟然是一个陡峭的斜坡。那坡度足足有六七十度,豆腐本就已经没什么力qì

了,这会儿收势不及,整个人脚下一滑,便摔了下去。那一瞬间,他想:就这样摔死算了。

谁知,这斜坡的底部,竟然是一片大烟泡子,豆腐顺着滚下去,头破血流,狼狈不堪,紧接着便跌入了大烟泡子里。烟泡子,也就是沼泽,里面布满了烂泥蚊虫,恶臭不堪,豆腐身上还有伤,想一想当时那个场景,就知dào

多遭罪了。

豆腐虽然有心求死,但也不想自己陷入烟泡子里活活憋死,立kè

挣扎起来,伸手去抓不远处的草丛,想借此爬出去。眼瞅着就要抓住了,却见那斜坡上,竟然又滚碌碌滚下来一个东西,猛地砸到豆腐身上,将他整个人砸的又陷下去一大截,这下子,胸口以下的位置,就全都埋入大烟泡子里了。

这滚下来的东西,赫然便是尸仙。

豆腐彻底疯狂了,绝望、痛苦让他爆fā

出来,一时间,他忘记了恐惧,也忘记了其它,愤nù

的抓着尸仙的领子,道:“你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老子跟你有仇吗!当时那么几个人,你不抓姓吕的,你抓我干什么?我他妈从小吃地沟油长大的,你看上我哪一点了!”

这时,豆腐也看出尸仙不对劲。

比起之前的狂躁,尸仙当时显得有些呆,也就是后期出现的那种状况。

豆腐顿时知dào

机会来了,当时尸仙虽然也砸入了烟泡子里,但陷的还不深,而且就在豆腐旁边,也不似之前那样一来就吃人,豆腐立kè

瞅准这机会,攀着尸仙往外爬,他爬出了烟泡子,尸仙却几乎快要被烟泡子吞噬了。

豆腐激动极了,爬上了岸,不死心,又搬起了石头往尸仙身上砸,想用重量让尸仙快点儿陷下去。

人的潜力是很大的,豆腐之前要死不活,这会儿看见了生的希望,身体便凭空生出一股力qì

,搬石头也不费劲了。

然而,他到底小看了尸仙,第二块石头还没有砸下去,尸仙整个身体,就直挺挺的站了起来,鼻子抽动,又如履平地的朝着豆腐走过去,伸出舌头舔着自己脸上的虎血,显得十分贪婪。

豆腐心里咯噔一下,身后是六七十度向上的斜坡,哪里有路可跑,而尸仙满脸是血,离自己不过两三步的距离,一想到接下里会发生的事情,豆腐心里骂自己之前太胆小,早知dào

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就发xiàn

自己那把在滚落中丢失的匕首,其实就在离自己脚边不足一米的地方,一个弯腰就能拿到。豆腐这段时间,都是在极度的痛苦和惊恐中,这会儿生死之际,反倒冷静下来。

猛地弯腰抓起了匕首。

其实他当时是想自杀,因为他知dào

尸仙是刀枪不入的,所以根本没想过用匕首对付尸仙。但就在他下了巨大的决心,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准bèi

一死了之之时,尸仙已经猛地朝他咬了过来,这一下是朝着脖子咬的,豆腐下意识的反手挡了一下,但他没想到,这一挡,手里的匕首,竟然插入了尸仙的胸口中。

豆腐愣了。

这玩意儿不是刀枪不入吗?之前用枪都没用,现在怎么会……

鲜血顺着尸仙的胸口流了下来,豆腐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的愣了一下,但他平日里呆归呆,却不傻,虽然不明白尸仙怎么忽然这么好对付了,但俗话说,趁它病,要它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豆腐当即心一黑,握着匕首的手噗嗤往下一划拉,尸仙整个胸口,被划出了一道二十厘米长左右的口子,皮肉翻裂开来,砰的倒在了地上。

这会儿,豆腐眼前虽然是一副开膛破肚的画面,但却并没有闻到血腥味儿,或者是内脏的恶臭,反而是一阵异香扑鼻而来。

这尸仙,本就是花费心机,借天地之气滋养出来的,若非后期出了那许多变故,原本是该羽化飞仙的,本就不是俗物,越非什么邪物,因而肚腹破开,却是一阵奇香。

豆腐闻了这味道,脑袋霎时间清醒了一些。

他看着尸仙倒在地上,也不知对方死了没有,拔出匕首,准bèi

跑路,但脚步一动,人却倒了下去。之前本就是拼着一股气力超常发挥,却无法坚持太久,这会儿也到了极限了。

他看了看眼前陡峭的斜坡,心知自己根本爬不上去,心头不由得一阵绝望。

我听到此处,不由得吃惊,心说豆腐的匕首,怎么会插入尸仙的胸口里?按照他这个说法,那么尸仙刚出来的时候,其实还是有意识的,为什么最后又会变得无智无识呢?

仿佛是知dào

我的疑惑,豆腐说:“你一定在奇怪,木头前后的差别为什么会那么大,这事儿我也琢磨过。”

我道:“那你琢磨出什么来了?”

豆腐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确定,但我觉得,木头其实是一个失败品,玄冰墓的地气被破坏,它的养仙过程被打乱了,所以醒来时保留的神智,会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消失。它之所以会噬血,其实就是在补充能量。”

我想了想,觉得豆腐这个说法不无道理,便点了点头,道:“后来呢?你为什么会知dào

这个地方?它为什么又跟着你?”

豆腐的眉头忽然挑了一下,声音的音色变得极为压抑,神色古怪的,向我们讲起了之后的事情。我听完豆腐的话,整个人愣在原地,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揪紧了,浑身的血液不受控zhì

的往脑袋上涌,连一旁的哈日查盖,神情也变得诡异起来,目光盯着豆腐,如同见了鬼似的。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豆腐三番五次不肯告sù

我事情的真相。

因为这个真相,我现在确实接受不了。

第六十七章 合体

当时尸仙倒在地上,整个胸膛几乎都是被剖开的,豆腐第一次干这种事儿,吓的不行,但闻到那阵异香,反而觉得奇特,忍不住朝着尸仙的胸腔中瞄了一眼。

这一看不得了,却见那胸腔里的内脏,皆覆盖了一层细细的白绒毛,因而一眼看去,胸腔内并非豆腐所想象的血淋淋一片,最为奇特的是,内脏的正中央位置,还多出来了一个东西。

那玩意儿就在心脏旁边,身上也是一层细细的白毛,约莫有半根手指的长度,整体的形状,却像是一个婴儿,一个栽倒着的白色婴儿。

豆腐大惊,心说我滴个老天爷,这东西的胸腔里,怎么还有这么个小人儿?难不成这尸仙死前还怀孕了?怀孕不是应该怀在肚子里吗?怎么怀到胸口去了?再说,这尸仙是个男的啊,大老爷们儿怎么怀孕?

豆腐这会儿没办法跑路,一边儿观察着尸仙胸腔里那长了白色绒毛的拇指婴儿,一边儿去看尸仙的脸,想看看它‘死’了没有,还会不会起来作怪。

这时,尸仙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眼珠子彻底变得僵硬了,如同一个人偶,豆腐虽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但也知dào

自己暂时没有危险了,不禁松了口气,半靠着斜坡喘气儿。这一安稳下来,身体的疼痛便排山倒海的袭来,让人片刻不得安宁,豆腐将匕首收起来,准bèi

休息,但匕首刚拔出来,他就猛地瞧见,那胸腔中拇指大小的白色小人儿似乎动了一下。

豆腐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于是使劲儿眨了眨眼,谁知这一眨眼,那白色小人不仅动了,而且还扭了扭头,猛地朝他跃了过来。这一跃,那白色小人就跳到了豆腐的胸口处,此时,豆腐身上的衣服早已经只剩下几根碎布条,那东西一下子便趴在了他胸口的皮肉上,紧接着,豆腐便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那拇指大的白色婴儿,筷子粗的手臂,竟然直接在他胸口处撕了一道口子钻了进去。

那一瞬间,豆腐只觉得一个东西闯入了自己的内脏里,那种痛苦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刹那间,豆腐晕死了过去。

等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他发xiàn

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而那尸仙胸口处巨大的伤口也复合在一起,没有留下一点伤痕,但尸仙的眼里,那种狂躁已经消失了,它彻底变成了一个没有思想和意识的行尸走肉,豆腐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任凭豆腐用了各种办法,也无法将它甩开。

于是,豆腐在前面找路,尸仙跟在后面,二人迷失在深山里,直到遇见了采药的生苗,才就此得救。

再后来,豆腐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经lì

,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还没有死?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了,具体哪儿不一样,豆腐说不上来,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豆腐在生苗寨里养伤,由于伤口复原的速度比一般人快很多,因而不到一周,身上的伤也就好全了,紧接着便是我和吕肃用尸王引尸仙,豆腐和尸仙这才就此分道扬镳。

那段日子,豆腐一直很担心,他知dào

那小婴儿是钻到自己身体里了,原本还琢磨着回来找我商量商量这事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豆腐不敢说话了,因为他的脑海里,开始断断续续的冒出了一些特别的记忆。

我会晤过来,说:“尸仙的记忆?”

豆腐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说:“而且不止是这样,木头的记忆出现的越多,我的记忆就消失的越快。我不瞒你,以前的很多事情,我现在都记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我爸妈长啥样了,反而是木头的记忆,就像是我自己的亲身经lì

一样,我、我觉得……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他坐在汉白玉的尸床上,叹了口气,接着说:“你是不是后来觉得我对木头太好了?我控zhì

不了自己,你想一想,它之前施加给我的痛苦,足以让我恨的想将它扒皮拆骨,但时间越久,我越下不了手,反而有种奇怪的感觉,它就是我……我就是它。”

哈日查盖听完已经是目瞪口呆,说:“它就是你……你就是它?”

豆腐点了点头,又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件事情我才一直没有告sù

你。”他目光直直的看着我,平日里没心没肺的模样不见了,神色上隐约带着一丝绝望,说:“我已经不是我了,而且我知dào

,要不了多久,我的思想就会彻底消失。”

我盯着豆腐的胸口,心里涌着惊涛骇浪,最后一字一顿道:“就是因为那个东西是不是?做手术,把它弄出来。”

豆腐挠了挠自己的头,又故作轻松,说:“别逗了,你觉得可能吗?它已经和我的身体,融合在一起了。”顿了顿,豆腐接着往下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豆腐自己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按照他现在的说法,十四五岁以前的事情,他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重yào

的记忆,他害pà

忘记,每晚睡觉前都会强迫自己去回忆。这个方法或许有用,所以他的记忆和思想消失的没那么快了。尸仙的思想,时不时的便会冒出来,而普真的记忆,也时不时的突然闪现出来,虽然记忆的闸门还没有完全打开,但等闸门完全打开的时候,豆腐这个‘人’,也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在来巨耳王墓前,豆腐没有什么关于这里的记忆,真zhèng

刺激他记忆复苏的,应该是那个代号叫火的人死亡后,豆腐看见死亡,心里受了不小的刺激,脑海里表模模糊糊的闪过了一些古墓里的结构,虽然没有完全想起来,但整个结构给他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危险。

甚至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我们这帮人太弱了,进去绝对会死。

我道:“所以,你将我们困在了那个地方,想自己解决一切?”

豆腐摇了摇头,说:“一开始我是想混在队伍里打掩护的,后来你们开始怀疑我,再后来越往里面走,那种危险的感觉越强烈,所以……老陈,我只希望自己在消失之前,能做一些事情,但我没想到你们能从那儿出来,还、还有这么多的伤亡……”

我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如果被压了一块重石。

这就是真相,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对不起豆腐的地方,这小子没心没肺,生事惹祸都是我在给他擦屁股,对他也够好的了。但现在我才发xiàn

,在自己不知dào

的时间里,竟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我走到了尸床上,坐在豆腐旁边,脑海里一阵嗡鸣,这时只有一个念头:该怎么让他不消失?

那个钻到豆腐身体里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会侵蚀豆腐的神智?为什么它会让豆腐拥有尸仙的记忆?我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元神。

道人修仙炼道,追求的便是尸解飞升,所谓的尸解,是指脱离肉体,灵魂成仙。这个灵魂,当然不是普通人的灵魂,而是经过修liàn

后,实体化的元神,道家将之称为元神出窍。

拥有元神,是飞升成仙的象征,道家修liàn

的三步,练气、炼金丹、成元神,普真借天地之气,设下玄冰墓,妄想滋养出元神仙身,谁知却被我们破坏,使得肉身依旧停留在尸的阶段,而那元神的滋养被阻断,也早已成了邪异之物,因而附在了豆腐身体中。

现在的情况便是,真zhèng

的尸仙和豆腐是一体的,而之前一直跟着我们的尸仙,确确实实只是一具拥有半仙之身的行尸走肉而已。

如果那拇指婴儿真的是传说中万人修道,一人出窍的元神,那该如何是好?

就如同豆腐所说,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在我不知dào

的时间里,我的兄弟,被一个邪物,一点一点的吞噬着,我却一点儿也不知dào

,甚至在心里诸般揣测。

一时间,我别提多难受了。

这时,哈日查盖听我说起元神的事,便道:“我之前就听人说,修道之人的尸身,最容易出变故,清朝时候,有人在一具道士的尸体里,挖出了一颗大金丹,原以为是故弄玄虚的事情,没想到还真有这些奇事。不过,你们说的也太过玄乎了些,什么金丹大道,元神出窍,再我们这一行看来,其实还有另一种说法。”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跳,想到:萨满文化流传已久,或许在这方面有些什么独特见解,没准儿能化险为夷。于是我忙到:“什么说法?”

第六十八章 夺身

哈日查盖这时看豆腐的眼光,已经跟以往不一样了,显得极为严肃,他说:“从道家文化的角度,这就是元神,不过我们这边的说法,其实也是过身的一种,是‘恶灵夺体’”所谓的恶灵夺体,其实跟鬼上身差不多,但鬼上身持续的时间不长,而且见不得光,有很多忌讳,但恶灵夺体,则是有道行的恶灵,占据别人的身体最终合二为一。

他这么一说,我不禁想起了早年间听别人说过的黄仙复活的事。跟我讲这故事的是个东北老乡,老家在黑龙江,接连着兴安岭,一片的原始森林,因此流传这许多胡黄之说,也就是狐狸和黄鼠狼的传说。

他自己讲,在他老家就有个叫‘黄仙姑’的老婆子,独门独户一个人住着,也不知活了多少岁。据说这老婆子早年间是有男人的,那会儿没有禁猎,男人们经常进山打猎。她男人有一回进山,瞅见一个硕大的黄毛东西自林间一闪而过,以为是遇上了黄狼一类的东西了,那东西的皮毛能卖上价,于是她男人就可劲儿在后面追。

那东西最终钻入了一个树洞里,她男人仔细一看,不由跺脚直说晦气,原来不是什么黄狼,而是黄皮子。这玩意儿肉不好吃,几乎是不能吃,而且毛皮也贱,再加上黄皮子一双眼睛,天生带着邪性,在山里遇见了,是很晦气的事情。

她男人一边骂,一怒之下,朝着那树洞里开枪,直接将那黄皮子给打死了。

谁知他回家没多久,媳妇儿就忽然犯病,大半夜里嘴里咯吱咯吱直叫唤,俨然就像黄鼠狼附身似的。紧接着,她又开始口吐白沫,最后整个人双腿一蹬,居然死了。

她男人又害pà

又后悔,心知自己白天杀的那黄鼠狼,八成是个有道行的,现在来报仇了,于是赶紧去找了个跳大神的来驱邪,东北一带也是萨满教的聚集地之一,但时隔日久,早已经衰败,真zhèng

懂行的已经没有了,只有些懂得皮毛功夫的,靠着些不伦不类的门道混饭吃。

他请那个还算是混饭里混的比较专业的了,那人被男人急匆匆请进了屋,却见原本死在床上的女人,竟然不见了。而与此同时,灶房里的布帘子被掀开了来,原本已经死去的女人,端着做好的饭菜对他说:“去哪儿了,赶紧吃饭。”

男人吓的腿都软了,说:“媳、媳妇儿,你没事?”他怀疑之前是不是自己犯了什么糊涂。

黄仙姑说:“能有什么事,赶紧吃饭。”而这时,那个跳大神的,腰间挂着一个皮鼓却不敲自响,那人面色大变,说:“不好,这不是你媳妇儿,你媳妇儿已经被老黄皮子害死了,现在这个黄皮子夺体了。”

黄仙姑冷笑,笑着笑着猛地呲出一口利齿,说:“别管闲事,不然要你好kàn

。”

那人也就是个混饭吃的,哪里敢招惹黄仙姑,也不顾男人,屁滚尿流的就跑了。这时,男人已经吓的双腿抖如筛糠了,那黄仙姑走近他,也不害他,只冷笑道:“你无故害我性命,原该让你死无葬生之地,但我现在已经拖了人身,在这人世间生存,还需yào

个掩护帮手,今日就饶你一条命,往后唯我命是从,听见了吗!”

那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打了个愣,这惹恼了黄仙姑,她一脚踹过去,男人便被踹的头破血流,这才忙不迭的答yīng

。打了自后,周围的人就发xiàn

男人变了,东北一带,旧时对女同志是很不温柔的,夫妻模式,大部分是暴躁的丈夫加一个任劳任怨的妻子,打那之后这日子久反了,以往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媳妇儿现在活脱脱一个悍妇,而平日里暴躁的丈夫,俨然成了一个小白兔。

估摸着是长期忍受‘媳妇儿’虐待,因此没多久那男人就死了,剩下黄仙姑,慢慢变老,成了个老婆子,一直身强体健,有谁敢招惹她,家里必定会怪事连连,很是邪门儿。

有人曾看见她露出一条黄鼠狼的尾巴,因此才有了后来的说法,具体真相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但历来,恶灵夺人身而活的传说不胜枚举,哈日查盖的这话,让我不禁将二者联想起来。萨满是对付这方面的行家,莫非他有招儿?

我于是问他是不是有办法,哈日查盖说:“我们对付这个确实有一套办法,但这元神是道家的东西,跟我们的东西能不能融合起来,那可不一定。出了这古墓,我可以试一试,如果不行,那就……”他耸了耸肩,投给我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豆腐听到这儿,反倒安慰我,说:“别担心。这事儿我压在心里很长时间了,暗地里也了解过这方面的东西,十有八九是没救了,所以才一直不敢告sù

你,说实话,我不知dào

自己如果有一天完全消失了,我这具身体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明白豆腐的顾虑,他一直想背着众人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我想在我不知dào

的时间里,他应该做了很多努力。顿了顿,豆腐又道:“最近,我及时拼命的回忆,但我还是能感觉到,自己遗忘了一些很重yào

的东西。其实我想过,不如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消失好了,这样,或许以后就不会伤害周围的人。我们破坏了养仙局,尸仙借我复活之后,一定会报复的,我不知dào

它会怎么报复你们,但那一定很可怕。”

我心里发热,道:“你想了这么多,那为什么没有做那个决定?”我心里其实有些后怕,如果豆腐真的不声不响的消失了,而我还不知dào

原因,那绝对我成为自己终身的遗憾。

豆腐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想哭,说:“我不甘心,我不想忘了你,不想忘了顾大美女,不想忘了朋友们,我宁愿带着记忆死,也不想最后白活一场,什么都没留下。”

我道:“你不想忘记的,还有白双吧。”

豆腐被我一眼看出心思,叹了口气,道:“现在说这西干嘛。”提到白双,我看出豆腐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虽然有过三十多春,但没一次是靠谱的,而这一次和白双,虽然平淡,却是真真实实想在一起的,若这段感情最终也没有结果,实在是遗憾。

我于是转移话题:“因为这些,你甩开我们,自己一个人来到这地方,这个正殿里有什么?”

豆腐跟着起身,失望的摇头,说:“记忆断断续续的,或许是一些重yào

的记忆,它还没有释fàng

出来,我不知dào

。到了这个正殿之后,我也想不起来了。当初我带人修建这个地方的时候,动用了……”豆腐话音猛地一顿,随后捂住了自己的嘴,露出一副自我嫌弃又无可奈何的愤nù

模样。

我沉默了一下,很显然,通过他刚才无意识的漏嘴,眼前这个人和尸仙已经在逐渐融合了,他和尸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分不开了。

豆腐神色带着一丝痛苦,看了我一眼,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继xù

往下说。豆腐紧接着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道:“我记得,木头修建这个地方的时候,动用很多人,而且还请过一支神mì

的队伍。”

“神mì

的队伍?”我道:“是什么人?”

豆腐摇了摇头,道:“不知dào

。”

我道:“那你记不记得,这个地方的墓主人是谁?”

豆腐摇了摇头,泄气的说:“只记得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真zhèng

核心的记忆,我根本接触不到。我怀疑这个元神自己是意识的,一些重yào

的东西,它不会这么早放出来,等我真zhèng

想起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存zài

了。”

豆腐神色坦然,似乎也松了口气,又道:“说出来,觉得轻松多了,老陈,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快要遗失自己的时候,你记得,要在尸仙复活前。杀了我。”

我心里沉甸甸的,嘴上说着等出去再试试哈日查盖的办法,心里却琢磨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是否这能下的去手。如果不是因为我,豆腐不会被卷入这些事情中。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挡了那天兵泄出的一口气,尸仙出棺后,抓的人就应该是我而不是豆腐。

这个兄弟,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我。

哈日查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豆腐,最后说:“行了你们,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都还活着呢,活着就要过一天开心一天,现在哭丧给谁看?咱们还是琢磨琢磨,这个正殿有什么秘密。”

第六十九章 谜底(上)

哈日查盖这么一说,我们便转移了话题,开始查看起这个正殿。豆腐说,他来这儿已经两个多小时了,由于没有什么相关的记忆,因此他靠着自己那点儿本事,基本上是一无所获。

整个正殿空空荡荡,唯一的尸床上还没有尸体,我看了一圈,心里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这尸床没有压过的痕迹,而且表面光滑,看不出尸油或者漆末一类的东西,说明修建之初,这尸床上就没有放置过任何棺木和尸体。一具从未使用过的尸床放在此处,倒像是等待着什么人躺上去一样。

我们三人重新开始搜寻这个正殿,结果却如同豆腐所说的一样,一无所获。最后我将目光转向了墙角处,也就是豆腐之前钻洞准bèi

逃跑的位置,我问他这个洞是怎么来的,。

豆腐蹲着身,将灯光往洞里一打,说:“我之前钻进去看过,这洞后面是个偏殿,嘶……对了,偏殿里还有具枯骨,这个洞八成就是那具它打出来的。”

我立kè

道:“进去看看。”紧接着,三人顺着这墙角的洞爬了过去。

钻到对面一看,果然便如同豆腐所形容的一般,这是个很小的偏殿,正对着外面,其实也有一扇可以通向外间的门,但门却是紧锁的。而顺着洞口不远处的墙边,则有一具包裹在衣服里的尸骨侧躺着。

哈日查盖嘴里直说奇怪,道:“这地方到处都有门,不管是正殿还是偏殿,都能出去,这人打这么一个洞干什么?”这个问题,恐怕没人能回答了,我走到这具枯骨跟前,问豆腐:“你之前动过这具尸体吗?”

豆腐摇了摇头,一脸的敬谢不敏,说:“我就爬进来看了看,这尸体也没带什么东西,就套着一身衣服而已,我可没兴趣碰它。”豆腐一向对于摸尸体是没有兴趣的,因此我点了点头,戴上了摸尸手套,想寻摸寻摸,看能不能从尸体的衣兜里找到些线索,毕竟虽然他死在了这个地方,但能一路闯到这儿来,想必这人生前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他会是谁?

我开始检查它的东西。

它穿的是一身黄色户外服,衣服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口袋,有拉链,从款式来看,尸体是男性。摸了一会让,我找出的都是一些零物件,比如小撬子、铁钩或者防风打火机、电池一类的东西。然而当我摸到它的内袋时,猛然便摸出了一个折叠的小夹子。

这应该是个证件夹,只有成人半个巴掌大,皮质的,而且皮料应该不错,至今保存完好,甚至表面噌亮。我估计这是由于尸体腐烂过程中滋生的尸油侵染在了上面,所以才会有这种质感。

我好奇这人的身份,再加上带着手套,因而也不觉得恶心,立kè

打开了小夹子。夹子里果然放置着证件,是一张老式的身份证,证件外层的胶进了空气,使得整张证件模糊不清,但那上面的名字,我确实看到清清楚楚,上面写着:陈词。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此狠狠眨了一下眼,然而,再睁开时,依旧是这两个字。

豆腐吃惊不已,说:“又冒出来一个陈词?我说老陈,你到底有几个爹啊?”

我脑子也有些乱了,说:“当然只有一个爹。”

豆腐说:“那山洞里的尸体难道不是陈词的?这个才是?那赵老头难不成说谎了?”

我想了想,绝对赵老头在这件事情上,实在没有说谎的必要。可如果眼前的这具尸骨是陈词,那么山洞里的尸骨又是谁的?门外的哑巴又算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让我看的真相,就是这个?

不行,我得找哑巴弄清楚。于是我对哈日查说:“帮个忙,去把外面那人弄进来。”之前我担心这正殿有什么危险吗,带着哑巴不方便,现在看来这个顾虑可以打消了。

哈日查盖给了个OK的手势,便从洞里钻了出去,去找哑巴,片刻后,哈日查盖将哑巴背了进来,但神色却有些不对劲,说:“妈的,还好我去的及时,那姓吕的来了。”

我大惊,心说他怎么来的这么快?紧接着问道:“其余人呢?"

哈日查盖道:“都在,不过看起来情况不乐观,被捆了。”

妈的。

我看着依旧昏迷的哑巴,心说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文敏直接毙了姓吕的,这哑巴当时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反而夺了文敏的枪?现在倒好,姓吕的将人捆起来,显然是来当人质了。

钟恭等人身手虽然不赖,但和吕肃比起来,实在不在一个档次。

哈日查盖又道:“他们朝着正殿过来了,估计十分钟左右就到,我看姓吕的是想用人质要挟咱们。”

要挟?

这个正殿里到底有什么?他又能要挟我们什么?

虽然哑巴这会儿面色惨白,浑身是血,但我也不得不强制性将他给弄醒,这中间的过程就不多赘述,反正不怎么光彩就对了。哑巴醒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迷离的眼神顿时重新聚在了一起,哑声道:“你们进来了。”

我点头,让人半靠在我怀里,道:“对,我们现在在偏殿,吕肃挟持了我们的人,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现在告sù

我,你所说的真相是什么?”哑巴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地面的那具尸体,道:“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可惜,一切都晚了。”

豆腐看着不忍心,说:“不晚不晚,你的命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会没事儿的。你告sù

我们,到底是咋回事,我们解决了问题,也好带你出去。”

哑巴闭了闭眼,似乎是在调整气息,又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后,他终于开口,但他的话,让我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当年,我千辛万苦拿到了那份帛书地图,可惜势单力孤,帛书没能被破译出来,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我带着帛书,独闯王墓……”

我一时几乎不知dào

该怎么开口,最终才勉强挤出一句话:“你果然是陈词。”

哑巴没有理会我,而是接着往下讲,道:“这个古墓,机关重重,但归根结底,有三样东西才是核心。一是女萝,它们应尸阵的地气而身,包围了整个王墓,其实就在我们脚下的土地里,全是它们。这些东西,一但破土而出,任何人都逃不过。”

豆腐吃惊,皱了皱眉,甩着脑袋,说:“为什么我想不起这个事。这么说,咱们其实是走入了一个女萝山里?那第二个是哦什么?“

哑巴道:“是那面摄妖镜,普真曾用它养了一支邪军,也就是咱们之前遇到的东西。它们潜伏在妖镜里,遇光而出,并且会将古墓的机关一一复原。这些东西是有智慧的,可惜,我连续两次,都死在了它们手里。”

连续两次死在它们手里?这是什么意思?

哑巴似乎是知dào

我的疑惑,看了我一眼,接着往下说:“后来,我一身重伤,来到此处,这个洞,应该是当年的白老四留下的。我不知dào

他为什么会打这个洞,但一路闯进来,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实在让人心灰意冷。”

我看了看旁边那具尸体,道:“然后呢?”

哑巴咳嗽了两声,道:“但是我不甘心,白老四能找到转移诅咒的办法,我为什么不行?这地方有他打出来的洞,那前面肯定还有路,所以,我推开了那扇门。”

哑巴手指的方向,是偏殿的那扇雕花木门,应该是向外推的,可以出去。那门平平无奇,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扇门上。

门后是什么?

哑巴道:“在那后面,我找到了诅咒转移的方法,然后,我离开了这个地方,开始实施我的计划。”

豆腐结结巴巴道:“你离开了这地方?那这具尸体,还有赵老头……到底怎么回事?”

哑巴冷冷道:“我没有说自己没死。”

这句话,让周围的气氛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豆腐咽了咽口水,说:“那、那你其实是个大粽子?”

第七十章 谜底(下)

我一时也是满头雾水,听哑巴这话的意思,是说自己其实死过?那现在我面前的是什么?是鬼?或者是净化人?

豆腐问哑巴是不是大粽子,哑巴没有回答,因此豆腐换了个说法,道:“那后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哑巴道:“那后面,是一个宝库,里面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普真的宝藏。”

宝藏这个词,似乎让豆腐想起了什么,他忽然嘶了一声,歪着头,眼神有些闪烁。我心中一动,暗暗警惕起来,说实话,这是我最信任的兄弟,我从没有防备过他。但现在,豆腐已经不在仅仅是豆腐了。从他刚才说漏嘴的那一段话我就知dào

,尸仙的意识,正在慢慢占据着主导地位。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尸仙的意识能够恢复的慢一些,我实在不希望豆腐再想起任何事情。

然而,我的愿望有些落空了。豆腐嘴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词,那个词绝对不是汉语,因此我一时没听清楚。豆腐说完,似乎醒悟过来,摇了摇脑袋,神情显得有些疑惑。

我心中暗暗警惕,面上不动声色,问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豆腐神色看上去很无辜,说:“有一点儿映像,但具体没想起什么来。”说着,他目光闪躲了一下,转而去问哑巴,道:“你就别打哑谜了,那后面的宝藏是什么?后来呢?你到底死没死?你是陈词,还是超级大粽子?”

哑巴知dào

豆腐之前的事,虽然没有听过豆腐的解释,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闻言却是咳嗽了一声,说:“这个秘密,我只告sù

他一个人。”他的目光示意了一下我。

哈日查盖倒是无所谓,毕竟他这次主要是为了颛瑞而来,便耸了耸肩,自发的走到了那个洞口处,说帮我们看着。豆腐却没动,显得不乐意,将我胳膊一拽,道:“什么秘密这么大不了的,这地方又没外人。”

我心里其实很复杂,确切的说,是痛苦,因为我从现在开始,不得不防备、猜忌曾经最信任的兄弟,而最让我痛苦的是,这个兄弟,是被我害成这样的。

他不止肉体曾经被尸仙一点点吃掉过,甚至连思想、意识,都在被吞噬。

而现在,我却无能为力。

若是在平时,豆腐这么一耍赖,我也就由着他了。但现在,我不知dào

眼前人的心思,有几分是属于豆腐,有几分是属于尸仙,因此,我不得不防备他。于是我将他手拍下去,让他一边儿待着去。豆腐估计是猜到了我的想法,肩膀垂了下去,显得很难过,扯了扯嘴角,说:”我就知dào

,告sù

你真相,事情迟早会变成现在这样,最后不会再有人相信我。”

我是个做了决定,就很难轻易改的人,但对亲近的人,却不太能狠的下心,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难受了,刚打算开口,豆腐摆了摆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故作无所谓的模样,说:“谁稀罕听,不说拉倒。”随即便也跟哈日查盖一起到了洞口边上。

这时,我看向哑巴,压低声音道:“可以说了吧。”

哑巴微微点头,压低声音道:“他是谁?”

我一愣,哑巴不是要告sù

我真相吗?怎么现在反倒问我这个问题?说这话时,他看向了豆腐。我不由得皱了皱眉,道:“这有关系?”

哑巴气息越来越急促,我担心他真的会撑不住,便立kè

到:“尸仙的元神好像跑到他体内了,所以……”哑巴显然见多识广,不需我多说,他已然明白过来,瞳孔一缩,,猛地抓住了我的衣服,说:“不要让他进去……否则,你会后悔。”

我急了,道:“那后面到底是什么?”

哑巴摇了摇头,道:“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咳咳……当年,我身受重伤,进入里面,但出来时,却支持不住,受伤而死。”说着,他目光看向了角落中那具尸体。

我大脑里轰鸣一片,道:“那具尸体是陈词?那、那你是谁?”

哑巴摇头,道:“我是谁?我也不知dào

。我醒来的时候,旁边是一具一模一样的尸体。不久之前,我以为自己是净化人,但我发xiàn

,我也不是……其实,我是一个,根本不存zài

的人,或许,连人都算不上。”

根本不存zài

的人?

我察觉到哑巴似乎支持不住了,忍不住将人抱的更紧,道:“我该怎么救你……”其实这会儿,比起真相,我更加无法接受的是,眼前这个人随时会死。

哑巴难得笑了笑,笑容转瞬即逝,随后,他道:“对,根本不存zài

的人,其实,我只是一个影子。那后面,放着一样东西,我也不知dào

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世界上还有那样的东西,但是,凡是靠近它的人,都会变成影子……我只是一个影子而已。”

“我从海里醒来那一刻,我就在寻找自己的身世。”

“原来……我只是一个死人的影子……只是、一个……影子。”

“不要进去,这是个……骗局,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根本没有破解诅咒的办法……当年的白老四,是假的。”

“白老四不存zài

,所以……”

所以什么?

“吴水?吴水?。”我看着他紧闭的眼,立kè

去探他的鼻息,然而这一次,我没有摸到呼吸。

死了?

就这样死了?

我觉得自己眼眶一片灼热,那种悲痛感,比我在山洞里见到陈词的尸骨那一刻更胜。

什么叫影子?什么叫白老四是假的?不是净化人,那又是什么?豆腐两人听到动静,围拢过来,一见哑巴的模样,顿时大惊,豆腐道:“死了?”他神情不可置信,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嘶哑道:“又死人了。老陈、为什么大家不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我只觉得眼睛发胀,却说不出话来。是啊,为什么,人不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哈日查盖毕竟与哑巴没什么交情,他似乎想安慰我们,张了张嘴想说话,但下一秒,嘴又突然合拢,眼神中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怀里的人,迅速失去了重量,等我再低头一看时,只剩下了一具包裹在衣服的白骨。

怎么会这样?

豆腐原本已经哭了,这会儿神情也是一呆,眼泪都忘记流了,呐呐道:“怎么回事?老陈,哑巴……他到底是人还是粽子,他的尸体怎么会……?“

是人还是粽子?

我哪里知dào

这个问题。

我只知dào

,哑巴一直形容自己为影子。可是,影子怎么会变得有血有肉呢?这扇门的后面,到底是什么?哑巴临死前,终究没有说出诅咒的真相,或许,这对于哑巴来说,其实并不重yào

,他是个靠谱的人,在临死前所说的话,必然是他认为最要紧的。

如果对于我们陈家来说,诅咒都不要紧,那么这真相背后,究竟是什么?

我联想哑巴刚才的话,心头不禁一跳。如果后来白老四是假的,也如同哑巴一样,只是个‘影子’,那么对于‘白老四’来说,自然就不存zài

了。

这个影子,究竟是什么?

如果诅咒一直就没有解决,那为什么,诅咒最后会转嫁到爷爷身上?

哑巴显然是在不久前才想起了一切,他后来是怎么失忆的?山洞里那具尸体,又是属于谁?

这一切的一切,哑巴都没有来得及解释,便这么一命归天,甚至只留下来一具白骨。

我别提多糟心了。

而这时,豆腐见我不答话,便将目光看向了那扇木门,对我说:“老陈,我觉得,那扇门后面有什么东西,很吸引我,你有这种感觉吗?”我眼皮一跳,道:“吸引你?是吸引尸仙吧,你真的没有想起什么?”

豆腐皱了皱眉,最后说:“我没有想起什么,但我可以肯定,这后面的东西,对尸仙有好处。”

我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豆腐说:“当然是听你的,我心里清楚,木头越想要的东西,对我越有害,所以,你要阻止我。”

话音刚落,便听洞外传来一个声音,说:“确实应该阻止你。”我还没反应过来,便听砰的一声,一阵乱世飞溅,我们身后的石墙,被炸塌了很大一块。

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吕肃。

与此同时,我听到文敏的声音,她大叫:“陈悬,不要进去,不要进那扇门里。”尘烟四散中,吕肃跨步而入,他身后跟着的是文敏等人,并没有如哈日查盖所说的一样被捆起来,像是进来之前特意松过绑一样。

文敏神情惊恐至极,猛地冲了进来,目光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那扇木门,猛的松了口气。我心头一跳,她这样,难道是吕肃对她说了什么?

第七十一章 夺人

文敏这会儿神情紧张,看了看豆腐,也不觉得惊讶,而是盯着吕肃的方向,对我说:“他把什么都告sù

我们了,你千万不要进去。”这时,吕肃的声音从烟尘中走了进来,他依旧是老样子,面带笑容,不像敌人狭路相逢,反倒像是朋友久别相聚,在他身旁,跟着的是一脸兴奋的冯鬼手。

我看了看两人身后,钟恭背着昏迷的颛瑞,沈浩背着腿受伤的仲华,两人很是狼狈。吕肃也没有阻止,任由几人走到我身边,我瞄了眼他们的装备包,发xiàn

里面的重武器,已经没了,看样子是被吕肃给缴了。

想来也是,如果钟恭等人手里还有枪,吕肃也不会让他们这么来去自如了。

他环视了我们一圈,目光最后停留在了两具尸骨的身上,最后又根据衣服的样式,判断出了吴水的尸身,微微挑眉,说:”死了?真是可惜。”

此刻吴水刚刚离世,我听到他这漫不经心的口吻,心头的怒火顿时扩大,即便一次次强调要冷静的面对这个心机深沉的笑面狐狸,但这会儿还是有些控zhì

不住,怒道:“住嘴,你没有资格说他。吕肃,你费尽心机,到底想要什么?”

吕肃笑了笑,道:“我说过,我要的是钥匙,打开人体力量的钥匙。”说这话时,他的目光看向了那扇关闭的木门。我心头一跳,道:“你要寻找的钥匙,就在这扇门后面?你就这么肯定?”

吕肃笑了笑,道:“都走到这一步,肯不肯定又有什么用。”说着,他抬步往前走,朝着那扇门的方向而去,我立kè

身体一侧,挡在了他的身前,冷冷道:“今天不将话说清楚,别想走,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吕肃看了我有眼,神情依旧不紧不慢,微笑道:“真相我已经告sù

顾警官了,你可以问她。陈悬,我对你们并无恶意。”

豆腐怒道:“你这话去骗鬼吧,都这个地步了,还说这些假模假样的话,你丫的脸皮也太厚了,不嫌恶心啊!”

“恶心?”吕肃嘴角的笑容淡了下来,眯了眯眼,道:“你们好好想一想,这两年来,你们害死了多少人?同样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你们就是受害者,我就是假模假样?”

他这话说的我心中一堵,这话想一想,确实不假,我这两年一直追寻诅咒的下落,一路死的人着实不少,甚至在那玄冰洞里,为了自己活命,还杀死了那个两次帮我的信使。

我苦笑一声,不由无语。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站在自己利益角度时,就是正确的,却无能忍受别人谋利。我没说话,豆腐却并未想这么多,他道:“至少我们以前一直是真心把你当成朋友!可你呢,你一直都是骗我们?”

吕肃目光盯着他,一直温和的笑容转变为冷笑,咄咄逼人道:“那你怎么知dào

,我没有付出过真心?”

豆腐怒道:“你要是真心,就不会这么骗我们!”

吕肃猛地反击:“难道你就没有骗过谁?你不是一直瞒着陈悬吗?难道你对他,也是假模假样?”豆腐神情顿时狼狈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知dào

什么?”

吕肃冷笑:“该知dào

自然知dào

,不该知dào

的,我也知dào

。”这时,文敏焦急道:“他之前给了吴水假资料,那里面有窃听软件。”我心中一愣,因为哑巴受伤后,他的装备包就一直由哈日查盖背着,由于他的装备包并不重,再加上时间紧迫,因此我们没有查看过。

该死的,那平板的待机功能也太牛了吧,到现在都还有电?

豆腐闻言,也是倒抽一口凉气,指着吕肃道:“你也太阴险了!”

吕肃冷笑道:“我吕肃做人,一是一,二是二,我是不是假模假样,摸着你们的良心好好问一问。”豆腐愤nù

的神色顿时狼狈起来,估计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最后在我耳边嘀咕说:”好像只要没啥利益冲突,姓吕的平时还是……挺那啥的。”顿了顿,豆腐说:“看来我的事,他都知dào

了,现在咋办?”

豆腐这话让我心里砰砰直跳,这姓吕的,一直想找所谓的钥匙,那么对于豆腐这种情况,以他的为人,很可能做出两种选择。第一,他如果这一次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那么为了防止普真再豆腐体内复活带来后患,肯定会斩草除根。吕肃这人,为人确实挑不出毛病,但一涉及自身利益时,绝对是心狠手辣,完全不留情面的。

第二,如果这次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豆腐也同样危险,他很可能会对豆腐下手,甚至逼迫他和尸仙尽快融合,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毕竟所谓的钥匙,没有人比尸仙更清楚。到时候,为了防止尸仙复活后发难,又想得到尸仙的信息,他会怎么对待豆腐?

我能想到最大限度,就是将人给弄残了,砍手跺脚也好,总之,怎样能在尸仙融合复活时,将它的力量减到最弱,我就会怎么做。同样的,以吕肃的心狠手辣,只怕会更甚。

豆腐现在确实聪明了很多,或许,他已经逐渐有了普真的思维方式,因此一听吕肃这么说,估计就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神色就逐渐难看起来,最后忍不住躲到了我后面,紧紧揪着我衣服,说:“老、老陈,被木头抓走那次,我生不如死,这次,你可不能再这么没义气了……”

我盯着吕肃,接话道:“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他动你。”

豆腐咽了咽口水,嘴里胡乱说道:“那多不好意思啊。”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再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相抽他一巴掌。然而,这话也让我心里有些发热,至少这让我明白,眼前这个人的思想,大部分还是属于豆腐的,他还是我那个不靠谱的兄弟!

吕肃手里提着的鬼哭刀微微晃动了一下,淡淡道:“陈悬,你真的要与我作对?我要的并不多,那后面的东西……还有他。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理由对付你。”吕肃嘴里所说的他,自然是指豆腐,豆腐吓的一缩脖子,连忙摇头,道:“你以为老陈跟你一样狼心狗肺啊!我告sù

你,绝对不会。”

吕肃歪了歪头,缓声道:“是吗?如果非要和我作对,那我就只有不客气了。”说这话时,他手里的刀却猛地架在了文敏的脖子上,这一下,实在让我们始料未及。

豆腐大怒:“我操,姓吕的,你好意思对一个女人挥刀啊!”

吕肃微微一笑,道:“她是警察,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杀她还需yào

理由吗?”紧接着,他看向我,微笑道:“给你三个选择。第一:我杀了你们所有人,当然,其实我不想这么干;第二:我杀了她;第三:把他交给我,你们其余人,保证安全。兄弟和女人,生和死,该选哪一个,你心里有数吗吧?”

我还没发话,豆腐怒道:“我操你老母,王八蛋,老子今天跟你拼了!”说着,他抽出一截活动钢管,愤nù

的朝着吕肃的脖子就砸了过去,平日里,他难得有这么爷们儿的时候,钟恭不由道:“算我一个!”他早已经将颛瑞放下,这会儿也抄起探铲朝吕肃后背袭去。

众人完全被激怒了,谁知就在这时,我耳里却猛地响起了砰的一声。

是枪声。

紧接着,钟恭身形摇晃了一下,猛地跪倒在地。

开枪的是冯鬼手,他这一枪,打中的是钟恭的肩膀。钟恭捂着流血的伤口,嘴里直抽气,沈浩赶紧去扶他,神情别提多扭曲了。而与此同时,吕肃却是反刀一挡,他力道十分大,豆腐那点儿力qì

哪里能比,这一挡,反倒是震的那伸缩管脱手而出。

紧接着,刀架在了豆腐的脖子上。

吕肃眼疾手快,将人拽了过去,淡淡道:“我说了,对你们没兴趣,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我只要他。”

豆腐挣扎着,怒道:“要我?老子是你爹还是你祖宗啊,我靠,我没你这样的孙子。老陈,别管我,跟这丫拼了,我今天跟他一起死算了。”说完,猛地伸手去夺吕肃手里的刀,吕肃这会儿还没有确定门后的东西,因而现在是不可能杀豆腐的,他神色一变,见豆腐如此激动,反而是担心将人给弄死了,手里的刀不禁往旁边一挪。

我看准这个机会,猛地一脚踢出,直逼他手肘处,这一下子他反应不急,被我这一踢,手里的刀猛地掉在了地上。正当我打算乘胜追击之时,肩膀处猛地传来一阵剧痛,伴随着一声枪响,霎时间热血溅了出去。

这时,便听冯鬼手不冷不热的说道:“我说,你们这么蛮干,是当我不存zài

啊?”

他手里的枪,开始缓缓扫过每一个人,一时间,气氛顿时变得沉默起来。整个过程中,唯一没有动作的,就是哈日查盖,他环抱着法杖,似乎事不关己一般。冯鬼手的枪口移到哈日查盖身上时,看了吕肃一眼,显然是请示。

第七十二章 四人组

吕肃这时已经捡起了刀,淡淡道:“我给过你们机会,既然不珍惜,那就别怪我大开杀戒了。”说着话,他朝冯鬼手使了个眼色,冯鬼手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容,显得很兴奋似的,手指微微一动,显然是打算扣动机板。

我大脑一阵嗡鸣,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时,豆腐却猛地大叫:”等一等!”

冯鬼手的动作顿了一下,吕肃手里的刀也停住。

豆腐看了我一眼,喘着粗气,说:“老陈,咱们好像没得选了。”他神情显得恐惧,又带上了一丝狠劲儿,不等我开口,便对吕肃说:“我跟你走还不行吗?老子随你处置,你放了他们,让他们走。”

吕肃不答,而是看向我,意思很明确,豆腐说了不算,得看我的反应。我如今受了枪伤,哪里还能反抗,再看这一帮人,伤的伤,死的死,又怎么和吕肃这心狠手辣的人抗衡,一时间心中充满了不甘,却别无他法。

豆腐见我和钟恭肩头都流着血,也不管吕肃了,放下装备包,翻出医药,对文敏说:“先给他们处理伤口。”吕肃到是没阻止,不动声色看着我们一伙人的狼狈姿态,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势在必得的神情。

豆腐说:“没麻药了,忍着点儿。”我点了点头,这种时候,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不过,等这场小手术完成,我和钟恭已经去冷汗淋漓,差不多去了半条命了。豆腐做完这一切,接着说:“老陈,我跟他去一趟,你们先走。我已经想好了,不管怎么拖下去,该来的,迟早要来,就在这里做个了结吧。”

这话,分明是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

我这会儿失血过多,身上也没什么力qì

,而眼前的情况众人也明白,恐怕由不得我们说了算了。事到如今,我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哑巴当时的举动。

当时如果哑巴不夺了文敏的枪支,我们就不会陷入现在这样的境地。哑巴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临死前,他说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他嘴里所说的影子,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后来从巨耳王墓出来的白老四是个假的,那么自然可以理解诅咒消失的原因,但为什么诅咒又会转移到爷爷身上?

这个骗局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明白,或许只有进入那门后一探究竟,才有可能知dào

真相,定了定神,我心里下了决定,于是让文敏靠近些,对她耳语道:“你们先离开,跟黑子汇合,在外面等我们,哈日查盖会帮你们。”

文敏很了解我,虽然我没有明说,但她已经明白了我的想法,焦急道:“你要和他们一起进去?”我点了点头。文敏立kè

拽住我的手,道:“你忘记吴先生临终前所嘱托的话了?他说了,不能让小豆进去。而且……而且……”

我打断她的话,道:“而且这是个骗局对吗?可是,如果我不进去,就永远也不知dào

真相是什么。文敏,为了诅咒,我们陈家已经付出太多了,我不甘心到最后一无所获。相信我,我会活着出来,去外面等我。”

豆腐闻言,吃惊道:“老陈,你别冒这个险,我进去就行了,里面是什么情况,回头我告sù

你。”话说完,豆腐估计是想起了尸仙的事,也知dào

自己没办法对未来保证些什么,于是怂了。

吕肃微笑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时间可不等人。”

文敏还待说什么,我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不远处哑巴的那副白骨。文敏一怔,看了看哑巴,最后苦笑一声,道:“我明白了,如果换做是我,我也没办法轻易放qì

。好,我等你们。”她漆黑的目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豆腐,最后停留在吕肃身上,眼里闪过一抹狠色,没有多说。

吕肃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目光似的,完全不为所动,像他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早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我冲哈日查盖点了点头,道:“他们就拜托你了,护送他们离开,你有能力跟来,就有办法出去。”

哈日查盖笑嘻嘻的神色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他没多说,点了点头,便示意走人,只是和我擦身而过之际,忽然往我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我一愣,不动声色的将手翻过去,挡住了吕肃的视线。

须臾,洞里只剩下四个人。吕肃、我、豆腐以及冯鬼手。

吕肃将刀背回了身后,这个动作看似不经意,实则是在表明,他一点儿不介yì

我加入队伍。或许就如他自己所说,现在的我并不重yào

,真zhèng

重yào

的是豆腐,确切的来说,是豆腐背后隐藏的尸仙。

紧接着,吕肃直径朝着那扇木门而去,豆腐扶着我,神情有些紧张,压低声音对我说:“这后面也不知dào

是什么,我心里总觉得有点儿兴奋。老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万一我在里面出了什么变故,你别管我,自己赶紧跑路知dào

吗?”

我说:“只要你是窦泊志,我就不会丢下你跑路。进去再说吧。”随着话音落地,房间里响起了吱呀一声,那扇神mì

的木门,被轻易的推开了。我睁着眼,想看清里面是个什么样子,但就在推门的一瞬间,冯鬼手手中的探照灯却啪的一声熄灭了,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豆腐惊了下,对冯鬼手说:“我操,正要看清里面是个什么光景,你把灯关了干什么?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

黑暗中,冯鬼手说:“闭嘴,不是我关的,邪门儿,它自己灭的。”紧接着,黑暗中便传来了啪啪的声音,看样子是冯鬼手在拍手电筒。紧接着,伴随着啪啪声,忽然又响起了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

声音似乎是从的豆腐的衣服兜里传来的,豆腐说;"是我的手机。”

冯鬼手嘶了一声,说:“多少天了,你手机还有电?”

“废话,飞行模式,超长待机半个月,山寨机就是好。”豆腐一边说,一边将手机摸了出来,却见那手机上面全是乱码,屏幕一闪一闪,照的众人的脸时隐时现,俨然像是中了什么病毒似的。

没等闪几下,豆腐突然脸色一变,烫手似的将手机往外一扔,还没怎么着,便听砰的一声,紧接着是一串电花,手机在半空中直接就爆了。

这时,吕肃打燃了防风打火机,神色到不惊慌,而是似笑非笑的说:“看样子,这门后面的东西,对电器有意见。”我和豆腐对视一眼,都有些发懵,这门后面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看样子,带着电器进去,确实不保险,我们只得将手机一类的东西都卸了下来,这才随着吕肃的脚步,朝着那门内走去。

普真留在这后面的,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的宝藏,究竟会是什么?

趁这个机会,我看了一眼手掌中哈日查盖交给我的东西,却是两颗白色的珠子。我认了出来,这就是当初在鬼蜮,他让我和豆腐含在嘴里的东西,只是这珠子比当初那三颗都要大,一共两个,看样子是我和豆腐一人一个。

我心知这是哈日查盖最后的心意,虽然不知有没有用,但总比没有好,于是迅速给豆腐递过去了一颗。豆腐很是诧异,想开口,我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保密,紧接着,便去看门内的状况。

我以为,普真的藏宝处,会有多么的奇异壮丽,但这门后的一切,却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借着微弱的打火机光芒,可以瞧见周围的情形,这地方空空荡荡的,如果说非要有什么不同,大约就是我们脚下的地砖和周围的墙壁,都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物质,有点儿像凝固了的水银,呈现出一种银灰色。

微弱的灯光中,地板和墙面反射着我们毛刺刺的影子,甚至连我们之前推开的那扇木门,其实也并非是木制的,而是一个双面门,一面是木材,一面则和地砖的物质一模一样。

我想起刚才一打开门,手电筒就熄灭的场景,心想:莫非这些物质,就是用来隔绝那神mì

力量的?

吕肃进了门便警惕起来,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举着打火机往前走,须臾,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暴露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PS:国庆结束啦,是不是觉得特别伤心?没关系,想一想吧,周末就快到了。

第七十三章 影子

那是一个鸡蛋状,却足有人高的东西,外表看起来像是什么玉石,通体乳白色,在灯光下,反射着一种朦胧的光泽。

难道所谓的宝藏,就是这东西?

我正疑惑,豆腐忽然脱口而出,说:“我认识这个东西。”

他的话,让吕肃眼中一亮,立kè

问道:“这是什么?”

豆腐一时没留神,在吕肃面前说漏了嘴,很是懊恼的在自己脑袋上锤了一拳,不情不愿道:“这个东西,是木头游历时,从一个地方挖出来的……它可以……”豆腐盯着眼前的玉石,露出思索的模样,似乎回忆着些什么,显得有些苦恼。

吕肃却是紧紧的盯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豆腐皱眉思索,嘴里它它它的说了半天,最后一摊手,说想不起来。吕肃嘴角的弧度变得有些冷,淡淡道:“别耍花样。”

豆腐看样子似乎真没有想起什么,怒道:“我现在还能耍什么花样。”说着,他盯着石头,说:“争来争去,原来就是这么一个破石头,有什么用?”说着便直接踹了一脚。这一踹吓了我们一大跳,这是什么地方?也敢这么乱来!

不过幸好,豆腐这一脚踹上去,周围也不见丝毫异动。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奇怪,这石头被摆放在此处,究竟有什么玄机?豆腐刚才是真的没想起来,还是故yì

不肯说?

难道,这块石头,就是哑巴所指的宝藏?

我心中思索着,吕肃却是不满yì

,忽然伸出手抱住了眼前这东西,并且施加力道,看样子,竟然是想挪动它。别说我,连冯鬼手都吃了一惊,说:“吕爷?您是打算把这东西运出去?”

吕肃抱了一下,那东西却是纹丝不动,他放qì

的松开手,眉头紧皱。看样子,这块石头,似乎没什么危险。我不由得也试着抱了一下,只觉得触手冰凉,摸起来很是舒服。

刚抱完,豆腐忽然咦了一声,说:“老陈,你肩膀上不是有枪伤吗?怎么还能使力?”豆腐这话让我一愣,我不见侧头去看自己的肩头,这才发xiàn

,之前疼痛不已的伤势,现在竟然已经没感觉了。

难道……

我心里冒出个想法,立kè

拆了外面的绷带。

果然,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甚至,我身上之前留下的旧伤,也在这一瞬间,连疤痕都消失了。吕肃目光盯着我肩膀,眼中一闪而过的激动被我看的清清楚楚,他这个人一向不动声色,让人看不透,但这次,却明显失态了。

便听吕肃说:“看来就是这东西,帛书上记载,造神灯,用的就是它。”

他猛然提到神灯,我和豆腐不由得吃惊,那拥有神奇力量的灯,就是用这个东西制造出来的?看样子,那帛书上记载的内容,比我想象中的更多。

一想到那份儿帛书是陈词千辛万苦拿出来的,最后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到他人手里,我心中便一阵憋屈。这时,豆腐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诧异道:“这玩意儿造神灯?那这就是你要找的钥匙了?”

吕肃这时也毫不隐瞒,道:“光有它还不够。”

豆腐道:“那还需yào

什么?”

吕肃微微一笑,目光和蔼的看着豆腐,道:“还需yào

什么,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那声音却与他温和的神色完全不搭调。豆腐被问的有些恼火,怒道:“我知dào

个屁啊,关我什么事。”

我却是明白吕肃的意思,道:“你是说,这个东西,是钥匙的关键,但使用的方法,只有尸仙知dào

?”

吕肃微微点头,似笑非笑的盯着豆腐,说:“普真不过是个滇地蛮民,略懂些堪舆造墓之术,难道你们没有想过,为何到最后,他能造出神灯,甚至习得一身奇门之术,操神弄鬼?”

我一愣,想了想,道:“据说普真年轻时游历天下,曾经有过一段奇遇,自那以后,便习得了一身本领。”我霎时间明白过来,吕肃当初给我传资料时,曾经提过这事,但并没有多说,现在看来,帛书上显然有过相关记载。

豆腐刚才说,这玉石是普真从某个地方挖出来的,想必这玉石的来历,必然跟普真的那段经lì

有关,正是有了那段经lì

,因此才有了后来的造神灯之事。

而吕肃要想利用这古怪的玉石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恐怕光有它还不行,还得有具体的方法。

这个方法,显然只有尸仙知dào



豆腐在吕肃诡异的目光下,害pà

的缩了缩脖子,嘀咕说:“看什么看,再看要收钱了。”

吕肃笑了笑,道:“你好好想想,或者你告sù

我,这个东西,当初是从什么地方挖出来的?”

豆腐憋屈道:“我是我,尸仙是尸仙,你问我,我怎么知dào

。再说了,这都一千多年了,鬼知dào

这玩意儿是从什么地方挖出来的。”顿了顿,豆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转移了话题,说:“看样子,这块玉石,本身就有些奇怪的力量,老陈,你说,哑巴的事儿是不是也是它弄出来的?莫非,它可以把一个人变成两个?我怎么没看出影子有什么不对劲呢?”

说着,他开始观察着自己投射在墙壁和地面的影子,由于特殊的材质,我们的影子投射在周围,显得毛森森的,类似于人影投射在磨砂金属材质时的影像,连人的五官都无法看清楚,所有人的影子,看起来似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豆腐转了一下,墙上和地上的影子也跟着转,和那妖镜不一样,影子的大小没有变,形状也没有变,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豆腐最终挠了挠头,朝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明显是在问:哑巴是不是在忽悠我们?我瞪了他一眼,没吭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吴水又不是神经病,怎么可能临死了还玩我们一把。

吕肃看见豆腐的动作,像是知dào

他在干什么一样,笑了笑,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寿芝石的传说?”

寿芝石,是一种褐黄色的石头,石头中有云纹,据说养在家中,日日浇水,天长日久,石头上便会长出肉芝,服用可得长寿,故而有此称谓。民间的志怪小说中常有提及。

豆腐也知dào

这个传说,道:“据说寿芝石之所以能长出肉芝,是因为这东西其实不是石头,而是一种虫子,就像珊瑚一样。这石头养在家里,一到夜深人静,明月高悬之时,便会散开,四处寻找猎物,日子久了,排泄出的粪便,就成了人们所说的寿芝。可这个寿芝石跟眼前这个东西有什么关系?莫非它也是虫子变的?”

吕肃微微摇头,道:“它是不是虫子我不知dào

,我只知dào

资料上记载过,这东西,可以‘照影成灵’,就和那妖镜一样,不能见光。”

我听到这儿,不由得大惊,因为我知dào

鉴影成灵的说法。民间有:镜不对床头,物不过七的说法。旧时的老家具,往往会在衣柜等大型摆件中镶嵌镜子,方便人试衣服。衣柜属于大摆件,一般很少移动,因此镜子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

这样一来,镜子里照出来的物品,也始终就那几样。

这种情况下,最忌讳的就是镜子对着人头。因为那样一来,睡觉的时候,人头会一直在镜子里,夜夜如此,影子留在镜子里,据说时间久了,里面的影子便会有灵性;同样的,假如镜子对面,有梳张台一类常年不移动的东西,白天黑夜对着镜子,就更容易出事。因此便有七年家具摆件的位置,必须要大动一次的说法。

如果眼前的这块玉石,有所谓的照影成灵的功效,那我们这些人的影子岂不是已经?吕肃刚才提起的肉芝,莫非是想说,这石头能凭借人影,生出肉体来?

仿佛是为了验证吕肃的说法,众人目光一转,便忽然发xiàn

,眼前的玉石之中,不知何时,竟然隐隐约约冒出了四个黑影儿,赫然是四个人形的影子。

豆腐惊的几乎要蹦起来,说:“不、不会吧?难不成,它们、它们会变成活人出来?哑巴就是这么来的?”

这若是放在两年以前,我肯定会觉得这话是在扯淡,但这两年,我经lì

过的常人无法想象的事已经太多了,因此当我看到这玉石中,忽然出现了四个人影时,刹那间,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不能让它们出来!

豆腐怒骂吕肃:“我靠,你丫竟然知dào

,还把打火机点着,关了,快关了。”

吕肃却似乎并不担心,而是说道:“这东西,就跟那石头上生出的肉芝一样,看起来有血有肉,其实只是一堆糟粕。吴水,他不过就是一个影子而已,像肉芝一样,带着血肉的假象,可惜啊,他一直不肯承认。”吕肃笑了笑,神色中带着轻蔑。

豆腐怒道:“人都死了,你还这么说,你就积点儿口德吧!吴水不是影子,和那大便形成的肉芝不一样!对于我来说,他是许多次救过我命的人!是个流血不流泪的真汉子!”

第七十四章 逃命

我听姓吕的这么评论哑巴,心中也是怒火熊熊,这会儿身上的伤势痊愈,我也多了些资本,至少不会再毫无反抗之力了。

豆腐神色激动的为哑巴辩护,我却顾不得多说,因为我发xiàn

,那石中的影子,已经不受我们控zhì

了。

它们开始做出不同的动作,时而扭头,时而踢腿,由于婴儿在母腹之中的胎动一样,各种动作层出不穷。最主要的是,原本模模糊糊的影子,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隐隐已经有了五官,那轮廓,赫然就跟我们四人一模一样!

它们在石中活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石头里走出来一样,这种情况,实在是诡异之极。

我想象着陈词当初的经lì

。他以为巨耳王墓中会有解开诅咒的线索,谁知到最后,却是一个影子代替自己活了下去。当年,白老四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入了巨耳王墓,出来了,诅咒就消失了,并且转移到了爷爷身上。这一系列的事情,使得爷爷以为巨耳王墓中有转移诅咒的方法,因此才会一直打巨耳王墓的主意,直到最后陈词身死在此。

恐怕,一切的真相,直到陈词死时才清楚的浮现出来,真zhèng

的白老四,其实早就死了。后来没有了诅咒的白老四,也不过是个影子而已。

真zhèng

的疑点是,诅咒为什么会转移到爷爷身上?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隐情,一个……连爷爷自己也不知dào

的隐情。

或许,只有飞刀白老四,才真zhèng

清楚一切。

看到石中的影子动了,豆腐也顾不得骂吕肃了,神情顿时紧张起来,揪着我胳膊道:“怎么办,它们好像要出来了?”我这会儿,压下了心头的激动,看向吕肃,平静道:“接下来怎么做?”吕肃不是个乱来的人,他手里有帛书资料,既然早已经知dào

这里有这么个东西,那么肯定也知dào

应对的办法,否则现在也不会如此淡定。

吕肃手里举着防风打火机,橘黄的火苗,将他的脸部轮廓勾勒的十分温和。吕肃这人,不管做出来的事怎么样,至少表面上,他从来不是一个狠辣的人。这会儿,他的神情依旧温和如初,听我这么一问,便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打火机,微笑道;“那就不给它们出来的机会。”

说完,不等我们反应过来,他手里的鬼哭刀,猛地砍向了我们眼前的这块怪石。我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天知dào

这一刀砍下去会出什么事,一时间我们其余三人都是大惊出声,连冯鬼手都是神情大变。

但这一刀,没人能阻止的及,便听砰的一声响,刀与怪石相触,传来的是一声金铁的交击声,这声音十分清脆,在这昏暗的室内突然一响,让人霎时间心神一凝。

我看着刀石相触的地方,只见吕肃的手在发抖,而且这一次,他是双手握刀,手臂上的肌肉块块凸起,显然是用尽了全力。与此同时,无数道密密麻麻细致的龟裂纹,开始顺着刀石相击的位置蔓延而去。

冯鬼手吃惊道:“吕爷,你这是干什么?”就在这时,豆腐忽然拽住我的手,将我悄悄往后拽了两步,退到了吕肃的身后。我起初以为豆腐是害pà

,转头去看,豆腐却是微微朝我摇了摇头,递给我一个放心的目光。刹那间,我明白过来,豆腐并非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想必,他心中已经有对策了。

霎时间,我想起了哑巴临死前的话:不要让他进去……否则,你会后悔。

很显然,这个地方,让豆腐恢复记忆的速度加快了,这绝对不是我想看到的,但这却是吕肃需yào

的。这时,那怪石终于完全碎裂开来,与此同时,那石头中间的四个黑影也显露出来,猛地倒在了地上。

我一看,顿时觉得一阵恶心。它们浑身漆黑,身上没有平,而是一层肉渣,很显然,它们就像吕肃所说的肉芝一样,正在成型。而现在,吕肃将这怪石破坏,所以它们没能完全成型,因而成了这副鬼样子。

瞬间,这四个人形的黑色东西在地上蠕动着朝我们爬过来,吕肃速度却是极快,手里的鬼哭刀砍西瓜似的,快速的砍出四刀,迅速将那四个东西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霎时间,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其实只需yào

再一点点时间,它们就会变成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人。就像哑巴那样,会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感情,吕肃这一刀砍下去,我却觉得仿佛是砍在了哑巴身上,砍在了一个活人身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心里有些不痛快,脑海里一会儿是陈词,一会儿是哑巴,一会儿又想起哑巴曾经说过的话,他一直否认自己和陈词有关系,或许就是出于这种原因。

没有人会接受自己其实只是一个影子。

哑巴当年落入海中,失去记忆,或许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他离开巨耳王墓,没有回家,而是以吴水的身份,开始了一个新的生活。我不知dào

他那几年究竟经lì

了什么,但最后兜兜转转,吴水失忆,最终还是被扯入这个怪圈里。

他想要的新生活,终究没有实现。他是陈词的影子,所以到死的那一刻,他都带着陈词的思想和记忆,这就是影子。

直到此时,我才真zhèng

理解哑巴一直以来奇怪的举动,这个真相,足以让一个人彻底绝望。

或许在他死的那一刻,才是真zhèng

的解脱。

陈词,吴水。

他们从来就是一个人。

但至少这一刻,在我心里,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我不认识陈词,不了解陈词。但我知dào

吴水,从徐福墓到现在,我认识的,只是吴水,不是陈词。

怪石碎裂后,吕肃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四个不成形的东西给解决了,而这时,我才发xiàn

,原来那怪石的中心,竟然有一块月牙状的青色石头,吕肃巡视将那块石头握在了手里,紧接着,周围猛的一暗,防风打火机被吕肃给关闭了。

但我这次却看得清清楚楚,因为怪石中央部位的时候,赫然与我们之前在格格尔公主墓所找到的八鲤斗蛟镇海石十分相似,除了颜色不一样之外,大小、形状,几乎都一模一样!

这才是怪石的真身?

就在这一瞬间,一直拽着我胳膊的豆腐忽然大喝一声:“跑!”紧接着,我整个人被扯着往后退,与此同时,黑暗中,猛地想起了砰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机关打开的声音。我还没反应过来,豆腐便双手将我一抱,紧接着,我脚下一空,顿时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狭窄的空间,呲溜溜的跟着往下滑。

我知dào

,肯定是豆腐启动了什么机关。

大约几十秒左右,我们到了底。

这时,豆腐点燃了打火机,借着昏黄的光芒,我发xiàn

我们是顺着一条地道滑下来的,而现在,则处于一个十分简陋的地道之中。豆腐脸上全是汗,说:“快,顺着这个地道可以出去,咱们赶紧逃命。”

我道:“你想起来了?”

豆腐迟疑了一下,道:“一点点。”他忽然摊开了自己的左手,只见手中,赫然有一团白色的粉末。豆腐喘着粗气,道:“差一点儿,木头就出来了,我不想死……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dào

。幸好,这东西救了我一命。”我知dào

,那是哈日查盖临走时留下的那颗‘人骨珠’,它又救了我们。

豆腐抹了抹头上的汗,咧嘴一笑,说:“看来红毛小子也不是那么讨厌,放心,我还是窦泊志,不是普真。”我这才觉得松了口气,这时,便觉得地面忽然开始震动起来,仿佛要发生地震了一般。

豆腐脸上的笑容一凝,说:“不好,要地震了。那块儿石头,是整个古墓的枢纽,东西一取走,阴尸阵还有被抽取的地气会不受压制,全部爆fā

出来,而且这山体里全是女萝,它们没了镇压,太可怕了,这怒谷中,要天翻地覆了,快、快往外爬……”

我俩正待走,忽然便听通道上方,传来了砰的一声响,紧接着,两个人影跟着滑了下来,不是吕肃二人又是谁。我心下一惊,对豆腐说:“你走前面,赶紧走,千万别被姓吕的逮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

豆腐也知dào

吕肃要抓自己,急道:“那你怎么办?”

我说这时候你就别他妈兄弟情深了,赶紧逃命,否则姓吕的逮了你,随便一藏,咱两这辈子就算天人永隔了。他要一刀杀了你,倒也还痛快,就怕他想从尸仙身上套出秘密,届时为了防止尸仙复活后发难,把你砍手剁脚,就跟那古时候的人彘一样关起来,你就哭吧,哭死我也救不了你。

豆腐一听人彘,吓的一哆嗦,说道:“兄弟保重,我先走一步了。”说完就手脚并用往外爬。

第七十五章 后棋

豆腐一边儿逃命,吕肃二人也跟着掉了下来。姓吕的也够临危不乱的,这会儿都地震了,也不见有什么惊慌之色。一看见我,丝毫不惊讶,似乎早已经料到一般,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不到一秒,便立kè

往我身后看。

这会儿,豆腐已经爬远,只剩下一个屁股,吕肃欲追,我身体一侧,冷冷道:“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吕肃一皱眉,手里的鬼哭刀猛地提起,显然是真的动了杀心了,到这种时刻,他终于不再伪装了,手起刀落,一气呵成,丝毫不见犹豫。索性我这会儿也有所准bèi

,将装备包往前一挡。那包里还有固体燃料,只要他的刀砍下去,我一点火,便能将这二人的去路阻断。

然而,吕肃这一刀尚未挥出,整个地道里却摇晃的更加猛烈起来,与此同时,周围的石壁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道龟裂的痕迹。我们三人因为这突然加剧的震动,纷纷身形不稳,跟着东倒西歪,吕肃这一刀没能落下来。

冯鬼手神色一变,说:“不好,这地方要塌了。”

我趁此机会,猛地拔出匕首,直接将装备包划拉开了,露出放在中间的燃料层,随即点燃了打火机。冯鬼手话音刚落,又瞧见我来了这么一出,顿时就紧张起来。

吕肃眯了眯眼,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这次的笑容,却显得十分冰冷,他道:“陈悬,你真的要和我作对?”

我这会儿也豁出去了,心里估摸着,有哈日查盖在,文敏等人估计也差不多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只要这帮朋友没事,今天我陈悬一条命丢在这里,也值了。

我这两年,为了这个诅咒,已经付出了太多,直到现在才发xiàn

,便如同哑巴所说的一样,一切都只是个骗局,解决诅咒的方法,根本就不存zài

。或许真相只有飞刀白老四知晓,但时隔这么多年,他还存zài

吗?或者说:飞刀白老四的影子还存zài

吗?

这会儿,知dào

诅咒已经无望解决,我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

这一切,或许可以就此做个了断了。

吕肃说完,我一步不让,他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目光冷冷的和我对视。此刻,我耳里全是山石龟裂发出的声音,时不时还有阵阵轰鸣声,或许是上面的那些建筑物坍塌时的声音。

我想到陈词和哑巴的尸骨还在上面,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想哭,又想笑。这一切到头了,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冯鬼手骂了句娘,见吕肃不表态,便对我说:“陈悬,别倔了,有恩有仇,咱们都出去再说!你真想我们都死在这儿?”

我此刻心中是一片平静,死亡在某些时候很可怕,在某些时候,又觉得可以从容面对,至少我现在就是如此。

于是我说道::“跟我一起斯在这儿,难道你不愿意?”

“疯了,疯了!”冯鬼手露出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我,骂骂咧咧的说:“他妈的,一个个都疯了,你想死,我可不想死!“紧接着,他看向吕肃,吕肃在我的寸步不让下,终于妥协。他眼中的冰冷消失了,微微一笑,瞬间如同春回大地似的,柔声道:“陈悬,这次你赢了,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跑的差不多了,我即便现在追,也追不上了,你若执意这么堵着我,我也只能陪着你一起死了。不过……”他话音一转,微笑道:“你难道不想知dào

陈词的下落吗?”

我心里突的跳了下,又觉得他在扯淡,便道:“当我是傻子?陈词已经死了,很多年前就死了。”

吕肃微微一笑,道:“那个东西在我手里,它所留下的影子,只要找到方法,要多少,就有多少。难道,你不希望陈词……或者说吴水活过来?”

我想起哑巴临死时的话,不由冷笑:“那种活,到不如死。”

吕肃微微一笑,道:“那你究竟想怎么样?”我已经感觉到,自己手里的打火机很烫了,或许再这么下去,会直接爆zhà

。此刻,我只要转身,就能逃跑,但吕肃二人势必会追上来,我身上没什么武器,将后背露给他们,无异于送死。一但吕肃逃出生天,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抓到豆腐。姓吕的为此已经谋划多年,绝对不可能在最后时刻放qì



所以,现在,一但我退缩,不止是将自己逼上死路,更会使得豆腐今后生不如死。

没有人想死,但现在,我知dào

自己别无选择了。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我决定点火,然而,就在我手将要动时,吕肃厉声道:“你不管其余人的死活了吗?”

其余人已经逃出去了,还管什么死活?不等我开口,吕肃微笑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难道你以为,我就带了你们一批人?”

我心头一跳,道:“你什么意思?”

吕肃嘴角的笑容显得yì

味深长,道:“你不是一直在好奇,我为什么会带着黑子吗?”

我想起在外面留守的黑子,心里闪过一阵不祥的预感,难道……黑子他……

吕肃几乎不给我思考的机会,淡淡道:“如果我没有活着出去,他自然知dào

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吕肃,从来不带无用之人,说着,他将手伸进了衣兜里,从里面夹出了一样东西。

此刻,我耳里全是轰鸣声,说话的声音,几乎已经快要听不清楚了,但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吕肃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拇指大的东西,我认出来,这是一个微型追踪器。

他将这东西带在身上,那么另一半在谁手里?

刹那间,我背后冒出了一阵冷汗:这姓吕的没有骗我,他和黑子是一伙的!什么老实,什么憨厚,全他妈是骗人的,这都是一帮影帝啊!刹那间,我觉得自己浑身的热血直往脑门上冲。

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周围已经有碎石跟着砸下来,再耽误下去,我们就真的没有离开的机会了。黑子一路上隐藏的太好了,他究竟有什么本事,谁也不知dào

,但有一点可以预见:文敏等人逃出去后,必定是一身疲惫,对于等在外面的黑子,也肯定是全身心的信任,在这种时候,黑子露出本性,或者要做什么手脚,实在太容易了。

吕肃微笑道:“这只是我的一步后棋,我没有想过会动用,其实,我真的不希望走到这一步。但我没有想到,会在最后的关头,得知这样一个秘密,窦泊志居然会与尸仙合二为一……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陈悬,还要考lǜ

多久?”

我知dào

,在他拿出这个追踪器的时候,自己的主动权已经丧失了。这实在是一只老狐狸,一只深不可测的狐狸,此刻,我唯一庆幸的就是让豆腐先跑了,但愿他这一走,永远不要再出现。

最终和尸仙融合也好,来找我们报仇也好,无所谓了。

我关了打火机,紧接着,吕肃点燃了他的防风打火机,微微一笑,道:“走吧。”我有些意wài

,道:“你不杀我?”

吕肃依旧带着笑容,道:“我说过,我们是朋友。”

我想说放屁,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立kè

掉头开始往外爬,此刻,还有什么比逃命更重yào

?但我想不明白,吕肃刚才还拔刀想要我的命,怎么现在就不动手了?

由于情形太过混乱,这个问题让我无暇多想。这个地道本就不宽敞,再加上地震龟裂,头顶不断有石头砸下来,这期间吃的苦头就别提了。我也不知dào

这条地道有多长,爬了十来分钟时,额头都已经开始流血了,也不知是尸体砸出来的,还是自己磕碰出来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地气似乎泄露的更加厉害,伴随着轰鸣声,我耳里隐约还能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似乎是从我们头顶传来的,又似乎是从我们身下传来的。

那些被阴尸阵困住的鬼魂,现在终于可以超生了。

这时,冯鬼手惊呼道:“快,要塌了,要塌了。”一边爬,我听到后方传来一阵砰砰砰的声音,显然是地道在塌方,我转头一看,却被吕肃猛地喝了一声:“快爬!”

在这种随时都可能被活埋的情况下,我也顾不得想太多了,况且如果吕肃真的死在这儿,只怕遭殃的不止我们三个。我也顾不得去躲避周围的掉下来的石头了,一鼓作气拼死往外爬,须臾,我看到前方的黑暗中,透出来一道白色的光。

是天光!出口到了。

但等我爬到出口时才发xiàn

,这个出口,竟然是在一个山崖上,低头一看,下方是滚滚流动的江水,翻腾着白浪,而整个山体,此刻也仿佛要被撕裂一样,无数的巨石往下掉。

吕肃看见这情况,嘴里倒抽了一口凉气,估计也没想到出口会在这儿,最后他猛的将我一推,道:“跳!”我整个人猝不及防,直接被他推了下去,在下坠的过程中,只见他和冯鬼手也跟着跳了下来。

入水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头在什么东西上狠狠磕了一下,整个人便就此晕了过去。

难道是水底下有什么大石头?又或者江水没有我想象中的深?如果真是如此,那只能说是老天爷看上我这条命了。

但我没想到,自己还有醒来的机会。

第七十六章 迷药

我并没有昏迷太久,其实应该说只是大脑一瞬间的当即,没多久便醒了过来。醒来时,我发xiàn

竟然是在一只乌龟的背上,就是我当初救的那只乌龟!它转过头看我,酷似人脸的鬼头上,仿佛是在笑似的。

此刻,崖下的江水白浪翻飞,上方的山石不停的往下坠落,一时间举目四望,天地仿佛要崩塌一般,哪里能看见吕肃等人的身影。这会儿我抬头一看,一幕震撼的景象便扎入了眼中。只见目光所及的整个山崖,已经完全开始崩塌,而山崖之中,无数的女萝,如果失去了束缚的怪物,从山体中刺了出来,张牙舞爪的,整个山体都被它们给包裹住了。

我不禁想到:这场地泄之灾过后,但愿这些女萝能够在灾难中毁灭,否则任其生长下去,只怕整个怒谷,都会成为人间地狱。

这会儿,那老龟驮着我,速度却并不慢,每一下都险险的躲过掉下来的石块。这条地下水是围绕着山体而成的,一部分随着地势汇入地底,另一部分则进入溪流,我们之前寻踪而来的溪流,便是从这个地方溜出去的。

这老龟显然是沿着溪流而上,才救得了我的性命,此刻,我不得不感叹因果报应,种善因,得善果,如果不是这老龟,我八成就要被这些乱石给砸死了。

这会儿,我只能趴在龟背上,尽量不让自己摔下去。周围的一切混乱不堪,就在这时,我忽然瞧见地下水对面,也就是山崖底部,赫然还有一个硕大的白影。

嘿,不是之前那老穿山甲吗?它居然还活着?我一想也是,遇到天灾,动物逃生的能力可比人厉害多了,更何况那老穿山甲还是个成了精的。此刻,我猛然觉得不对头,因为那老穿山甲竟然下了水,下水不说,还直接朝着我们游过来,而我身下的老龟,也停住了身形。

片刻后,穿山甲靠近,挥动着四只短腿,爬到了老龟的背上。

那老龟等穿山甲上了背,这才重新开始游动。

我惊呆了,盯着白色的穿山甲,它的一对黑溜溜的眼睛也和我对视着,我不有说:”原来,你俩认识?“

这要让不知情的人看了,八成以为我是疯子,谁他妈会和穿山甲聊天。

我说完,这才发xiàn

,那穿山甲的后脖子处,原来还爬着一只更小的穿山甲,我一看,更是吃惊,这不是那焦尸身后爬出的小穿山甲吗?合着果然是一家子啊!

我回忆着这一大一小两只穿山甲出现的情况,心中顿时冒出个猜测:第一次,这大穿山甲出现时,是将我们往那个女萝洞里带,那洞虽然危险,但却是一条出路;第二次这小穿山甲出现,大摇大摆吸引众人的注意,随后也是往殉葬坑的位置而去。细细思量起来,这两只穿山甲之前,倒像是故yì

将我们往洞外引似的。

现在再看它们和这老龟的关系,我不由得想:莫非是这老龟知dào

我们进入了一个凶险之地,所以拜托这穿山甲来引我们出去?想完,我又觉得太过于离奇,不由得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了脑海中。

须臾,我们远离了山崖,顺着地下水的流势一路向外。那被女萝包裹的山体,在地泄和女萝的双重折腾下,逐渐开始四分五裂,巨石落下溅起的水花高大数米,随着越来越多的石块掉落,水道已经出现了截流的景象。我心中暗道:若吕肃这次能折在这里,一切就好办多了,黑子看到发生天灾,估计也没那么心力却害文敏他们了。

经lì

过此次之事,对于诅咒,我已经彻底放qì

了。

爷爷死在巨耳王墓,陈词早年死的不明不白,而他的影子……吴水,最终也命陨于此。

事情发展到这里,诅咒的线索断了,而所谓的真相,对我也毫无意义了。知dào

了真相又如何?死去的人还能活过来吗?即便像颛瑞那样活着,现在的颛瑞,还是最初的颛瑞吗?

不,或许最初的颛瑞,我们根本就没有认识过。‘

一直以来,我们所认识的颛瑞,都是一个净化人,一个自我欺骗,靠着某些东西支撑着意识的净化人。

这个谎言,我相信钟恭不会去揭穿,他会一直守下去。

终于,我们到达了地下水的尽头,由于溪流处的水变浅,而且地势高低错落,我不可能再骑龟前进了,接下来,便只能顺着溪流往下走。现在,我们所有人分散各处,在这场灾难中,还会不会有人伤亡,谁也不知dào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沿着溪流下去,我们可以回到怒江,同一条路线的情况下,我们肯定能相遇。

我必须要在吕肃之前与众人汇合。

下了龟背,我对老龟说:“多谢。”老龟慢悠悠的点了点头,这一次终于不在理我,潜入水中,兀自离开,而那穿山甲则一路沿着岸边乱窜,须臾也消失的无踪。

当时我救这老龟,现如今老龟报恩而去,想必对于它来说,我们已经两清了。我顾不得多感慨,立kè

沿溪流而行。即便已经远离山崖,但地泄造成的影响依旧很大,土崩石散,飞鸟振翅,兽吼猿啼,皆是惊慌不已。我一路狂奔,脚下乱石密布,摧枝折叶,稍不留神便会被不知哪里飞来的树枝和石块给砸伤,狼狈之态就别提了,直到一口气跑了半个多小时,这种状况才有所减轻。

不过这样一来,我也累的不行,双腿爆fā

了太多力qì

,这会儿也迈不动了,便找了个位置歇息。

歇了没多久,我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文敏等人的声音,转头一看,却见一帮难民似的人扶持着朝我这边走过来,不是文敏又是谁?我目光迅速在人群中搜素,没瞧见吕肃,不由得心中一喜,忙道:“文敏,我在这儿!”

哈日查盖第一个窜了过来,看了看我孤身一人,沉声道:“跟屁虫呢?”

我摇了摇头,道:“全都走散了。”黑子看见我,惊喜道:“陈大哥,谢天谢地,你们安全出来了。吕老板呢?”我估摸着因为地泄来的太突然,因此黑子没能下手,所以跟着众人一起逃命,自然而然的,文敏他们应该也还不清楚黑子的真面目。

这会儿,我心知不宜拆穿他,便摇头说:“走散了,但愿他没事儿。”

黑子一愣,最后提议说;“咱们不如去前面的山洞等吕老板吧。”

文敏神色不善,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还等他坐什么!”黑子闻言,面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挠了挠头,道:“那就算了,不等了。”我心知这小子八成会使坏,便道:“先离开再说,吕肃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紧接着,一边走,我一边找机会将黑子的情况告sù

了文敏等人。钟恭闻言大怒,说:“我马上就弄死这小子!”

文敏忧心道:“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我看不如将他捆了。”我赞同文敏的话,点了点头,这会儿黑子以为我们还不知情,因此没有发难,而他独身一人,现在要对付他也容易,于是我手里拿着匕首,不动声色的走到他身后,刚要下手,黑子脑袋后面就如同长了眼睛一眼,说道:“陈大哥,背后捅暗刀可不好。”

嘶……他怎么知dào



这小子一直很积极的在前面开路,可是连头都没回过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忽然一回头,手一挥,我只觉得鼻尖闻到了一阵暗香,刹那间,便什么也不知情了。

当初,哑巴在离开时空岛时,曾经用迷药阴了众人一把,夺走了六合印,这次,我没想到黑子也会来这么一手,而且他这一手,比哑巴更高明,因为我先是失去意识,但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峡谷之中了。

第七十七章 用心险恶

我睁开眼时,发xiàn

自己躺在床上,并且是处于一个我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我有些发懵,因为我清楚的记得,自己在晕过去的那一刻,是在滇地怒谷的溪流边上,从那个地方,会到城市,至少需yào

辗转一周的路程。

现在这个地方是哪里?

我怎么会在这儿?

一时间,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大腿上传来一阵清晰的疼痛,让我的刚刚睡醒,还混沌着的大脑i,顿时清醒过来。

紧接着我发xiàn

,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是一套黑色的睡衣,但绝对不属于我。

我整个人,就像从一个空间,瞬间被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一样,这种空间上的障碍感,一时间很难让人接受,片刻后,我才开始打量起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大约十五平米左右的房间,中间是我现在躺着的床,一侧是书柜,另一侧靠窗户,拉着厚厚的黑色窗帘。我下了床,将窗帘一下拉开,帘外密封的防盗铁栏杆,透过栏杆,我看到了一小块草坪,然后是远处有一条公路,再远的地方,是一片山林,远远近近,可以看到一栋栋独立的房屋。我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每一栋别墅里,问题是,这个地方,我一点儿映像都没有。

我是怎么从千里之外的怒谷,一下子转移到这个地方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虚’在内蒙,我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通过虚转移时空了。

就在我疑惑之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我看到了黑子。

他已经完全不复之前的老实、胆怯,瘦小的身形挺拔的站着,丝毫不嫌怯懦,黝黑的脸上,挂着和吕肃极其相似的笑容,他道:“陈大哥,你醒了。”

我心里还是有些懵,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我那一晕,就晕了一周?那我是怎么出来的?看现在这情况,我应该是落到吕肃手里了,文敏他们又怎么样了?

黑子道:“陈大哥,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吧。”我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吕肃的徒弟,这笑眯眯的模样,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这会儿清醒过来,细细一想整个事件,心里已经有底了。

我晕过去之前,曾闻到通过一阵异香,很显然是迷药一类的东西。老祖宗使用迷药由来已久,花样也是层出不穷,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是拍花子,中了这种迷药的人,也不会晕,而是处于一种半木偶状态,会听施药之人的指令,能走能动,我估摸着,我们那帮人,当时应该是被黑子用类似的东西给阴了,然后一路带了回来。

黑子瞧见我的神色,微笑道:“放心,其余人我们都没动,到了地儿就放了,只是单独请你来做客而已。”我盯着黑子的脸,又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发xiàn

墙上有一个电子钟,上面的日期,距离我们当初进怒谷,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了。

之前在怒谷,情况太过混乱,有很多问题,我都来不及想,这会儿冷静下来一琢磨,我立kè

就知dào

吕肃的用意了。当初在那个地道里,他露出黑子这一招后棋时,我就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了,甚至当时他完全可以一刀砍了我,但后来却没有。那时候我没时间想,现在却明白过来。吕肃的目的只有一个:当时他知dào

追不上豆腐了,所以现在逮住我,无非是想以我当诱饵,逼豆腐现身。

我松了口气,道:“你们没有找到窦泊志,对吗?”

黑子耸了耸肩,道:“看来你已经什么都想明白了。就如你想的一样,他很精明,在怒谷,我们没有发xiàn

他的踪迹,我们还派了人,在寨子里驻扎,他只要出谷,就必然会路过那里,但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

我心中咯噔一下,豆腐一直没有现身?他难道是出事了?虽说他和尸仙已经合二为一,但那毕竟只是思想,在身手上,豆腐还是豆腐,他一个人,要怎么面对怒谷的重重危机?

黑子见我不语,又道:“你也别多想了,吃点儿东西吧。这周围都我们的人,你是逃不出去的,你只需yào

等他上门就行了,他来,你活;他不来,你死。”

我忍不住笑了笑,道:“这么说,我现在成了你们的囚犯?有吃有喝,这么好的待遇,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们?”

黑子引领着我下楼,说:“这话可不好听,师父说了,你是他的朋友和客人,我要是对你冒犯,恐怕我还会挨揍呢。”我跟着冷笑,心说原来是吕肃的徒弟,倒斗的本来就有父传子、师传徒的规矩,只是我没想到吕肃这个独来独往的人,也会有徒弟。不过,这二人当师徒还真是天造地设,说起好听的话来,都跟放屁似的。

我一边下楼,一边打量周围的格局,楼下有后人,楼上也有人,看样子像保镖。我记得,吕肃一向都是独来独往,行踪诡秘的,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据点?这些人都是哪儿来的?

我走到一楼,一边吃东西,一边问黑子:“你师父干什么去了?”

黑子微微一笑,说:“师父的行踪,可没必要跟我这个徒弟汇报。您是来做客的,当然要好好享shòu

客人的待遇,就别操那么多心了。”我心中;冷笑,环视了一下门外走动着的保镖,他们看起来穿着都很随意,不知dào

的,八成会以为是帮工,但我的眼力也不是虚的,一眼就看出他们腰间带着家伙,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接下来的时间,我开始在这栋别墅里转悠,除了不能出大门外,其余的到没有禁忌,只是黑子一直如同跟屁虫一样。我转了一圈,发xiàn

这地方应该是在深圳境内,因为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是深圳的牌号。

黑子任由我打量,最后像是觉得无聊,问我:“你想出逃出去的办法了吗?三百六十度监控,无死角,在逃出去之前,你必须要先去监控室把监控人员干掉,与此同时,还不能让其他人发xiàn

。当然,你想干掉他,还必须要先将我支走,一切完成后,还有其它人,你得确信自己能对付。”

我巡视一圈下来就知dào

自己不可能有逃出去的机会,因此对于黑子这种挑事的话,干脆置之不理,二话不说回了二楼,往房间里一躺,开始闭目养神。我知dào

,这个房间有监控,否则也不会在我醒过来没多久,黑子就推开了门。

现在该怎么办?

就如同黑子所说的,豆腐来,放活,豆腐不来,我死。

可现在,豆腐究竟是死是活?

如果他活着,并且为了救我真的来到了此处……我不敢想象,他如果落在了吕肃手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对于豆腐现在的情况,我几乎是陷入一种两难的境地,他活着,总有一天会被尸仙给吞噬,直到那时,豆腐这个人就彻底消失了,而尸仙养仙局被我们破坏,复活之后,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届时,所有参与过这件事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剩下的最好的办法,似乎只有豆腐死,可这是我兄弟,他是为了我才落得这个下场,我怎么忍心让他就这么死?

我了解豆腐的性格,怂归怂,但心软,并且做事最讲究良心二字,一旦知dào

我落在吕肃手里,不管再害pà

,他也不会怯场,再加上他性格冲动,到时候估计直接就送上门了。

想到这个,我捂着头,几乎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紧接着,我想起了哈日查盖的话。

或许,他有办法可以把那个该死的元神给弄出来,豆腐已经和尸仙融合了一部分,我估计,他没那么容易死在怒谷。吕肃安排的人没有等到豆腐,只有两个可能,第一:豆腐一直潜伏着,与他们比耐力;第二:豆腐走了别的路。离开怒谷的路只有一条,其余的几乎不能称之为路,但只要有足够的勇气,也并非不可能。

豆腐为了躲开吕肃的人,会不会兵行险招?

如果他已经离开怒谷,那么现在会在哪儿?

此刻,我只能期望豆腐是去找哈日查盖了,不管怎样,在颛瑞和哈日查盖那里,他能得到庇护,其次,也可以让哈日查盖试试解决元神的办法。至于我,要想将损失压到最小,我必须得逃出去。

但是,我该怎么做?我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出了这个门,黑子就寸步不离,外间又有那么多守卫,还都带着家伙,我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啊。

嘶,这事儿,棘手了。

我不由心想:豆腐啊豆腐,你多给我一点儿时间,千万别急吼吼的过来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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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放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吕肃也一直没有露面,黑子那边,我自然是问不出什么口风的,就这样又过了一周左右。当天下午,黑子接了一个电话,看他恭敬的态度,我立kè

意识到,这个电话,八成是吕肃打过来的,我不由得支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黑子并没有避讳我,对着电话嘴里一直称是,只不过电话的声音比较小,因此我根本无法知dào

吕肃吩咐了他些什么。片刻后,黑子收了电话,耸了耸肩,说:“陈大哥,你自由了。”

他说出这句话时,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心头一跳,不由沉声道:“他来了?”

黑子道:“没有,他一直没露面,师父让我送你离开。”

“送我离开?”我心中疑惑,道:“是想送我上西天?”

黑子面露愕然,旋即笑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我们可不是黑社会。”

我道:“你这话留着去跟鬼说吧。”

黑子摸了摸鼻子,露出信不信由你的表情,紧接着便道:“到时候你就自然是真是假了。”紧接着,他离开了我身边,这一周来,黑子很少主动离开我身边,我一时不知dào

他去做什么,但片刻后,他带了两个人,并且手里还拿了个黑色的东西。

是个眼罩。

我不由觉得古怪,如果他们真想杀我,就没必要弄眼罩了,莫非是真打算放了我?姓吕的怎么忽然改变计划了?我忍不住道:“他到底想做什么?”黑子耸了耸肩,将眼罩扔给我,说:“师父的事,我这个当徒弟的听命就好了,可不知dào

那么多。您是自己戴着呢,还是我们动手?”

这时候也没必要反抗,我自己将眼罩戴上,随即便上来一个人调整了一下位置,确认我看不见后,便有两人一左一右,半扶半压着我往外走,须臾,带我上了一辆车子。

我问:“你们要送我去什么地方?”

黑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看样子是他在开车:“放了你啊。”接着,我再说什么,便没有回应了。大约半个小时候,我听到左边的那个人说了句差不多了,以为到地方了,但随即鼻子间便又闻到了一股香味儿,整个人第二次中招,又晕了过去。

这次我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叫醒的,这个年轻人穿着运动服,骑了辆山地车,一脸关切的看着我。我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幻环境,发xiàn

自己是被扔在了一条人迹罕至的盘山公路上。

我看见远处有一个路牌,因此知dào

自己现在实在深莞交界的一条公路上,而这个叫醒我的年轻人,不知为什么,让我想起了白斩鸡。第一次见白斩鸡的时候,也是在一条盘山公路上,他也是差不多的打扮,伪装成了一个‘骑友’,而后来却发生了太多事,玄冰墓、尧方、鬼蜮、巨耳王墓,而白斩鸡,从一个死人,到一个活人,再从一个年轻人,到一个老头。

一切的一切,都变化的太快,不过一年,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那年轻人问我怎么回事,我知dào

自己现在这样躺在路边,确实和怪异,但为了不惹麻烦,便说自己是撘黑车被抢了。我摸了摸。发xiàn

黑子还不算太绝,给我兜里塞了两百块钱,于是我拒绝了这个年轻人的帮zhù

,在路边等了会儿,最后搭了辆车回了市区。

回到我熟悉的铺子里时,天已经黑了,铺子里的门面关了,只有二楼亮着灯,我敲开门时,开门的却是白双。

我愣了一下,有些意wài

,道:“怎么是你?”

这时,独眼龙从白双身后冒了出来,一脸惊喜,道:“当家的,你可算回来了。”说着,连忙将我让进屋,也不等我缓口气,忙问:“一周多前,顾警官就打电话询问你的消息了,还有颛大当家那边,也在打探你的下落。我一听说你和豆子都失踪了,这几天可是急死我了。”

白双立kè

问我,说:“怎么就你一个人?”我知dào

,她是在问豆腐的下落,白双的模样有些憔悴,看样子没少往我铺子里跑。这事儿太过复杂,白双又不是这个行道里的人,一时间,我根本开不了口,完全不知dào

该怎么跟她说豆腐的事。

白双见我不答话,急得抓着我双肩猛摇,道:“我都听老张说了,你们……你们盗墓去了是不是?为什么就你回来了?他是不是出事了?告sù

我……”

我看了独眼龙一眼,独眼龙五官皱在了一起,说:“瞒不住,人来人往的,也架不住她天天问。”

无奈,我只能道:“说不准,人应该没事,我知dào

你担心他。但现在,他不露面,才是好事。”

白双冷冷的看着我,说:“你们是盗墓的,这个我不管。但我知dào

,你们肯定还有别的事瞒着我。陈悬,你的事我不管,但他的事你必须告sù

我!”白双作为生意人狠戾的一面露了出来。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瞒着她能怎么样?难道告sù

她,你爱的那个人,其实不是人?又或者告sù

她,你爱的那个人,其实只有一半,另一半不是他?难道要告sù

她,豆腐的思想,迟早会被尸仙给吞噬掉?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道:“白双,豆腐是我兄弟,你要知dào

,我不会害他。有些事情现在瞒着你,是因为我自己都没有把握处理好。我会给你一个交待,但不是现在。”

白双冷冷的看着我,片刻后,从兜里摸出了香烟盒开始抽起来,我有些意wài

,因为我和白双也相处过一段时间,我记得她不碰烟。看到我诧异的目光,白双淡淡道:“他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希望我健健康康的,这样,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走很多地方。”

顿了顿,白双一边抽烟,一边道:“我跟你们认识的时间确实不长,但我白双见过的人不少,我见过太多人,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想从我身上得到好处,还可笑的跟我说爱。”白双紧接着又笑了笑,道:“他是唯一一个直接跟我说求包养的人,没有一点伪装,我见过太多虚伪的,一边当婊子,一边立牌坊的人,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完全不欺骗我的人。陈悬,我觉得他值得我珍惜,所以我不会放qì

,你老实告sù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能帮的,可以不计一切代价。”

独眼龙站在白双背后冲我做唇形: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我看着白双犀利的目光以及坚定的神情,脑子里又想起了豆腐缩脖子的怂样,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叫什么?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但说实话,白双说出这番话,我心里并不好受,因为我很清楚,豆腐的事情如果不解决,那么他们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想了想,我道:“我并不怀疑你的真心,所以我看的出来。但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有真心就行的。”

白双打量着我,最后自顾自的下了一个结论,说:“你失踪的这段时间,看样子过得不错。”我点了点头,不否认,除了被软禁以外,吃得好喝的好,体力精神都恢复了过来,至少从外表上看起来是不错的。

见我点头,不打算多说,白双道:“他还会回来对吧。”

我道:“会。”

白双道:“那我在这里等。”

独眼龙递给我一个,我就知dào

会这样的眼神。

我心里琢磨着,吕肃突然放我回来,还不知又耍什么把戏,现在我这地方并不安全,白双实在不必来蹚这浑水,于是便道:“这样吧,你给我十天时间,十天之内我给你一个答复。”

白双抿着唇,打量我几眼,许久才微微点头,最后开着车扬尘而去。独眼龙顿时松了口气,说:“要不怎么说人隔一层皮,之前相处,也没发xiàn

这她这么难以对付,这两天我这头上剩下的几根头发都要急得罢工了。当家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问他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发生过什么事,独眼龙说生意上一切照旧,只是文敏和颛瑞那边找的急,让我还是赶紧回个电话。我这会儿疲惫不堪,于是上楼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拨通了文敏的电话。

电话那头,她接的很快,但说出的第一句话,却让我很错愕:“吕肃是假的!”

第七十九章 藏尸

我一截电话,她就给我冒出这么一句,还真让我有些懵?什么叫吕肃是假的?别告sù

我他也是一个影子!于是我赶紧问是怎么回事。文敏没有回答我,反而先是问了我这段时期的状况,我将各种情况一说,她道:“我们的情况也差不多,醒来的时候发xiàn

已经不在怒谷了,你失踪之后,我这边动用人脉搜查你的下落,再调查吕肃这个人的时候,我发xiàn

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她接着让我开电脑,说传一份资料给我。须臾,一份个人档案被传了过来。我一边看档案,文敏一边道:“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都不符合条件,唯有他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于是去看这份资料,首先是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面容普通的年轻人,上面信息显示,姓名、年龄都和吕肃一模一样,但二人的长相明显不一样。文敏一边给我分析资料,一边说:“除了这个,我没有再找到其他的资料,也就是说,现在的吕肃,是没有档案可循的。”

我道:“不可能,在现代社会,没有绝对的黑户。”

文敏说:“是,没有绝对的黑户,这年头坐火车都要用身份证买了,即便是假证件,也必须得有,所以,我当时怀疑这个会不会是吕肃的假身份,于是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了下去。”但让文敏没想到的是,她这么一查才发xiàn

,这个证件中的吕肃,来头却很不简单。我问她怎么个不简单法,文敏清了清嗓子,道:“说来话长,你听我慢慢跟你讲。”

这个证件上的吕肃,出身于皖地一个叫‘三溪’的镇子,是当地镇子上一个棺材铺家的儿子。皖地多水泽,三溪镇背靠大山,山势绵延,其间水泽荡漾,湿气浓重,因此很少有人赶进山。

不过,在当时,三溪镇不知何时,流传出了一个古怪的传说,说山里有一个会吸血的野人,但凡遇到它的,基本都见了阎王,死状很是凄惨。

吕家棺材铺,生意较为惨淡,但祖上一直是吃这口饭的,打造棺材的绝活便就此传给了吕肃。小镇子里的棺材铺,其实是无本的买卖,为了节约成本,进山盗木材是常有的事,毕竟就算有护林员,也就那么几个人,躲一躲也就过去了。这事儿当然没人见过,但众人都心照不宣,而吕肃一家人盗木,肯定也是趁着晚上去。

但忽然有一天,镇子里的人发xiàn

,吕家多出来一口人。这人神情僵木阴郁,看人的目光如同野兽一般,甚至会不自觉的龇牙,仿佛要吃人似的。文敏为了调查情况,特意走了一趟三溪镇,也是今天上午才刚回来。三溪镇的老人回忆,那个年轻人是突然冒出来的,也不知dào

叫什么名字,脑袋似乎是有什么问题,因此平日里都被关着,只有很晚的时候,可以看到他被一根铁链子拴在门口,用手抓碗里的饭。

那模样看起来像是把人当狗养,不知情的人会为此大骂,知情人却只会摇头。因为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年轻人攻击性很强,不拴着就要伤人,镇子里的人多次打听这个年轻人的来历,姓吕的一家却是绝口不提,只是是一位精神有问题的亲戚,爹妈死了,所以担子落在了他们身上。

这话,其实没多少人信,因为吕家在三溪镇好几代人了,周围也都是老住户,哪家有什么近亲,都知dào

的一清二楚。再加上那个年轻人行为怪异,经常看着人咀嚼,一副吃人的模样,因此便有人将他和山里的野人联系在了一起。会不会是吕家人进山盗木遇到了这野人,将野人给带出山了?他们把这个野人这样养着,是想干什么?

当然,这只是老一辈人的揣测,事实的真相怎么样,没人知dào

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当地人也习惯了吕家棺材铺外面栓着一个人,时间久了,那人也不再龇牙咧嘴,并且开始跟周围的人说话,看样子渐渐变得正常起来。

两年后,这个年轻人已经彻底融入了三溪镇,拴在他身上的铁链子也消失了,他开始在吕家棺材铺帮忙,俨然是吕家的二儿子。吕肃是老大,那个年轻人是老二。年轻人出现的第三年,有一回他和吕肃进山,说是去采松油,但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吕老二却浑身是血。神情时而癫狂,时而如同痴呆,问他情况,却说是在山里遇到了野兽,而吕肃,则被野兽给分尸了,他自己一个人逃了出来。

那会儿没那么多偷猎的,山里本就多猛兽,因此野兽袭人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所有人惋惜之余,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吕家老两口也出了事,做棺材的人要‘晾板’,涂抹了松油后,拿到太阳底下晒一晒。估摸是架子年久失修,晾板的架子倒下来,无数沉重的木板跟着砸下,直接将老两口给砸死了。

紧接着,吕老二葬了老两口,又在棺材铺待了一段时间,便关了铺子,从此销声匿迹了。

文敏凭着警察的直接,立kè

逃出来吕肃的复原像,问:“吕老二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那老人一看,点头,忙说对,虽然和年轻时已经不一样,但还是认得出来,这就是吕老二。我明白过来,文敏所说的假,并非指吕肃是个影子,而是指吕肃的身份是假的。或许,从真吕肃死亡的那一刻起,他就把吕肃的身份接了过来。

紧接着,文敏又道:“这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吕肃真的是被野兽叼走的吗?为什么此后不久,吕家老两口也出了意wài

?”我明白文敏的意思,我道:“你怀疑,吴老二就是那个野人,而真zhèng

的吕肃,是因为吴老二狂性大发所以被他害死的?”电话另一头,文敏长长的吐了口气,道:“对,而且我估计,吕家老两口事后也是察觉了什么,所以被吕肃给灭口了。”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真zhèng

的吕肃,他的出身其实就很不单纯。所谓的野人,其实大部分是一些被动物收养的弃婴,动物收养人类的弃婴并不少见,但之所以很少听闻,是因为人类的婴儿过于脆弱,动物一般很难养活,因此大部分养一段时间,也就病死或者被其他更凶猛的动物给吃了。真zhèng

能在动物的照顾下活下来的‘兽婴’其实非常非常稀少,但吕肃的情况有些特殊。

如果他真的是兽婴野人,那么当时被收养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岁的年纪,为什么他可以迅速在两年之内,恢复和人类交往的能力?国外曾经有人捕获过兽婴,甚至还不到十多岁,但由于幼儿环境的影响,因此思想完全成为了野兽,根本无法学会人类的思维和语言。

由此可见,如果吕老二真的是被吕肃带回家的野人,那么这个野人,肯定不是一开始就是野人。他或许是在经lì

过什么事情,才会躲在了深山里。

可那时,一个十多岁的小屁孩儿,又能经lì

什么事情?

如果他真的杀了真吕肃,那么这个人,就实在是太过于丧心病狂了。

这时,文敏又道:“一直以来,吕肃都在追寻所谓的‘钥匙’,也会是制造神灯的方法,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做这些?”

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吕肃对我说过的一段话,他说,自己是为了救一个人,救他的一个兄弟。

莫非……他所说的这个人,就是吕肃?

我将自己的推测说与文敏听,二人商议半晌,手机都有些发热了,最后文敏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吕肃的尸身肯定还被他保存着,这人出生兽群,思想不可能用常理来推测。咱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我心里明白过来,文敏的意思是,既然吕肃用我来威胁豆腐,我为何不能用‘那个人’来威胁他?我一直觉得,每个人都有弱点,唯有在吕肃身上吃了瘪,我根本找不出丝毫弱点。

而现在,这个点暴露出来了。

虽然一切都是推测,但结合文敏所查探出的情况。再想一想吕肃之前的话,这个推测的真实性非常高,既然如此,那就值得一试。

只是,吕肃必然是将那个人的尸体妥善保存了,尸体会被放在什么地方?我又该怎么做才可以弄到手?不等我多想,文敏便说:“对于倒斗的人来说,保存尸体的办法太多了,只要有适合的宝地,下葬千年,也能栩栩如生。我在想,他会不会把那个人给埋了?如果是这样,这条路恐怕行不通。”

我想了想,觉得不可能。吕肃自己就是个倒斗的,其实挖蘑菇的人,最怕反被人挖,以吕肃的警惕性,他不太可能去找什么风水宝地保存尸体,最有可能的,是使用一些现代化的藏尸方法。

这么一想,我立kè

记起,在吕肃关押我的那个地方,有一个地下室,一般别墅都会带有地下室和地下车库,但那间地下室的门,却是被一扇厚重的大铁门死死锁上的。

尸体,会不会在那里?

第八十章 计划

我和文敏商量的手机发热,也没有结果,最后我道:“可惜,我不知dào

当时关我的是什么地方,否则事情就好办多了。颛瑞那边怎么样?”由于之前行动分散,因此颛瑞的事儿,文敏还不知dào

,所以她说:“在养伤,也在帮忙寻找小豆的下落,我们必须先吕肃一步找到他!”

顿了顿,文敏声音里透着疑惑,说:“吕肃用你当诱饵,在合适不过,他为什么又中途放qì

,把你放了呢?”

这个问题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这会儿文敏提出来,我忍不住又细细思索一番,最后猛然想到:莫非他是见豆腐一直不露面,所以决定把我这个鱼饵放了,等着他自己咬钩?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的铺子,甚至我的身边,很可能已经被人给监视起来了!只要豆腐一露面,他们就肯定会发难。文敏听我这么一说,便道:“你别忘了,现在的小豆可不是以前他,我觉得他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咱们先安下心,看看情况再说。现在就算怀疑,也对付不了吕肃,不如兵来将挡。”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我们又随意闲聊了一些,便挂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疲惫感席卷而来,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为了防止吕肃就像阴哑巴那样,在我身上安装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第二天醒来,我就将回来时穿的那身行头全给扔了。接近一个月没在铺子里打理,我抽了一上午看了看帐,盘了盘进出的货,然后给独眼龙涨工资。虽说我一直东南西北跑,但独眼龙很有一套,将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一直在盈利。

之前是因为手头上紧,因此给他的工资低了些,现在自然不能这么亏待了。

这一番忙碌,天转眼就黑了,夜深人静,特别是没有豆腐吵吵嚷嚷的声音,四下里更显的寂静。人一静下来,之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涌入了脑海里。然而,这些事情中,最让我难以释怀的却是哑巴。如果他是陈词的影子,那么山洞里那个人又是谁?

想到哑巴临死时的模样,我心里一阵难受。

现在可以确定,陈词这个人,确确实实已经死了,其次,吕肃当初取走八鲤斗蛟镇海石,现在看来,他应该早就知dào

了某些东西。那巨耳王墓,似乎是为了守护那古怪的石头而存zài

,但如果真的只是为了隐藏那个石头,完全不需yào

动这样大的工程,却开山造墓。因此,思来想去,我脑海里便闪过了那具汉白玉尸床。

墓主人,曾经应该是躺在那个尸床上的。

为什么我们去的时候,尸床却空了?

尸体是被之前盗墓的人给破坏,还是出了什么别的变故?

这一切的一切,随着上一批人的死亡,全都成了一个谜团,而真zhèng

接触过这些谜团的,不是死,就是失踪了。

我回忆了下整个事件的经过,最后串联出了一条主线。当年,尸仙游历天下,掌握了所谓的钥匙的制造方法,为了守护这个秘密,尸仙将秘密的核心,也就是那块石头,放在了巨耳王墓中。而尸仙本人,则为自己设置了养仙局,妄想着自己能白日飞升。

接着,便是千年之后,飞刀白老四一行人盗墓,出发了鬼厍之面的诅咒。整个事情,其实是一个误会,所有人都以为,解决诅咒的办法是在巨耳王墓中,但谁也没有料到,其实那个没有诅咒的白老四,并非是真zhèng

的白老四。因为这个骗局,我们陈家被卷了进来,卷入了一场注定是悲剧收尾的谜团里。

我可以想象,陈词当时的愤nù



我可以想象哑巴醒来之后的茫然。

我甚至可以揣测到,当哑巴恢复记忆,再一次经lì

一切时,那种绝望感。

不过,飞刀白老四,当初为了解决诅咒,一直在追查诅咒的线索,他追查的线索其实并没有错。巨耳王墓里有呼呿铎,也就是说,巨耳王墓与当年从鬼蜮中迁移的那批人有很深的联系,而鬼厍之面,正是在那批人手中。这个线索本身没有错,但错就错在,白老四没有料到,里面还会有这样古怪的一块石头。

整个事情综合起来,我们陈家,就是这次事件的牺牲品。爷爷、陈词甚至哑巴,他们的大半辈子,就这样葬送。

而现在,我去了巨耳王墓,我幸免于难,但诅咒依旧存zài

,至于该如何破解它,已经没有线索可循了,也就是说,我除了等待,别无他法。而现在摆在眼前的却是,豆腐随时可能被尸仙吞食,而吕肃又虎视眈眈的想从尸仙身上得到‘钥匙’的秘密。如果我愿意放qì

,那么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们陈家,终于认清了这个骗局,牺牲已经付出,无法挽回,再投入精力,只是徒劳。

但我真的能这样就脱身吗?

我发xiàn

自己不能。

我不能看着豆腐一步步走向死亡,我心里还压抑着一团火,一团要复仇的火。这一切,都源于飞刀白老四,我陈悬不可能甘心,就算我对诅咒认命,但害我们陈家的人,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哑巴是陈词的影子,这些年来,他一直保持着当初的容貌。也就是说,影子是不老不死的。那么,那个白老四的影子,那个设下骗局的影子,是不是还存zài

这个世界上?

我必须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为什么诅咒会转移到陈家身上,为什么他明知dào

这个骗局,却丝毫不戳穿。

即便不为我自己,那么于陈词、于爷爷、于哑巴,他们都该得到一个真相。

接下来的日子,我时常在古玩城走动,并且让白双帮了个忙。我可以确定,吕肃肯定是安排了人在监视我,但古玩城人流量很大,要想找出这个监视的人并不容易,需yào

长时间的观察。于是我托白双安排人手,同样便衣混迹在人群里,观察可以人员。

五天之后,白双告sù

我有结果了。他们锁定了三个人。

这三人几乎每天都在我的铺子一带活动,有时候是单独一个人,有时候是轮流,有时候是一起出现,行为显得十分可疑,如果不出意wài

,这三人应该就是吕肃派来监视我的。

独眼龙知dào

这情况,问道:“当家的,那你打算怎么办?咱们是做掉他们,还是……”他说起‘做人’来,到是眉头都不皱一下,但我知dào

,这三个人不能做,做了反而打草惊蛇。于是我道:“装作不知dào

。”紧接着,不等独眼龙多问,我给颛瑞打了个电话。颛瑞还是老样子,不冷不热,但很是仗义,关于呼呿铎的事,我自然不会提,既然颛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我何必去戳破这个窗户纸?有时候,人还是糊涂些好。

我道:“帮我一个忙,我要目前最好的屏蔽设备。”

颛瑞道:“多大范围的?”

我估摸了下,说:“一百米。”

颛瑞说没问题三天之内到货,随后他问道:“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我将自己目前的情况说了,道:“如果豆腐真的出现,他们就会通知吕肃,所以,我必须在他们通知之前将信号屏蔽掉,然后再把人做了。”

颛瑞淡淡道:“人做了之后呢?在你那个小铺子能保护他?或者说,你就不怕他合体之后,反而弄死你?”

看样子,颛瑞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知dào

的差不多了,八成是钟恭和哈日查盖告sù

他的。我道:“所以我需yào

你的帮忙,我会第一时间把人弄到北京,哈日查盖说过,他可以做最后的努力把他体内的东西弄出来,成功则罢,不成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商量好后事,我挂了电话,接下里的几天照旧。虽然早已经过了当初给白双承诺的十日之期,但白双也不是傻子,知dào

有人在监视我们,便清楚事情不简单,因此也没有提过这事儿,但是出力起来却不含糊。如果豆腐的事能解决,他和白双,就可以彻底从这件事情里脱身了。

现在就只有等了。

等豆腐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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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叙旧

两天后,颛瑞的装备到了,那些监视的人应该有留意到这事,但东西是包装起来的,从外观上看不出端倪,任他们去猜吧。接着,我将屏蔽设施安置在了房间里,接上插头,以便随时使用。

豆腐并没有让我等太久,五天过后,他戴着鸭舌帽,十分低调的走入了店铺中。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没吭声,而是立kè

启动了屏蔽器,紧接着便和独眼龙冲出去,将那个监视的人拖进了店铺里,由于我和独眼龙早已经商议好,因此他大喊抓小偷,便直接将人给制服,拖进了店铺里。那人手里的手机掉到了地上,上面显示没有信号。

我松了口气,关上店铺门,对一旁惊愕的豆腐道:“一会儿再说。”紧接着我立kè

给白双打电话,直接道:“他回来了,人我已经制服,但只有一个,剩下额两个去哪儿了?”

白双声音中透着惊喜,道:“他没事吧?”紧接着,估计是反应过来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于是让我稍等,看样子是去了解情况。不到一分钟,她回话说:“下面传来的消息,说另外两个人今天没到古玩城,看样子是轮休。”

我道:“看来咱们运气不错。”

白双道:“你接下来准bèi

怎么办?”

我将自己的计划告sù

她,说要立kè

送豆腐去北京,白双道:“我送他。”这事儿我到没阻止,立kè

让独眼龙订了当天的机票,紧接着,便对你豆腐说;“证件都帮你准bèi

好了。”

豆腐整个人都在发懵,说:“等等,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你这二十多天,在什么地方?”

豆腐被我这么一问,忘记追问,说他当时先跑一步,心知姓吕的不会放过自己,待了许多天才敢往外走,谁知却见寨子里驻扎着一批陌生人。豆腐砍情况不对劲,身上又身无分文,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躲在附近,过了几天风餐露宿的日子,最后熬不过对方,便走了险路。这其间的折腾自然是不必说的。

我们之前去过那地方,自然知dào

那所谓的险路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悬崖,崖上自然也没有栈道一类的,人在上面走,就如同走钢丝,除非是抱着生死不论的心态,否则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走那条路。

按豆腐以前的胆量,他肯定是不敢的,但现在的他,说白了,已经只剩下一半了。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问他后来的事。豆腐说他顺着那条路绕过了寨子出去之后,好在身上的钱包没丢,又想着吕肃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才打算观摩观摩状况再现身、

其实他到深圳已经有些日子,手机什么的也坏了,便拔出电话卡,花三百块钱买了个便宜的老人机,准bèi

打电话给我,问问情况。但他没想到,刚开机就收到一条短信,发件人不详,但上面写的很清楚:陈悬在我手里,你来,他活。紧接着后面是一个地址。

地址?

难道是当初关我的地方?

我这会儿也顾不得多问,让豆腐上了车,一路往机场而去,白双也跟了过来,带了几个一看就不好招惹的人,看样子是混黑道的。我们一行人护送豆腐到了机场,豆腐看着白双的神色复杂起来,情绪显得很低落,他悄悄对我说:“老陈,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消失了,你别告sù

她真相,我宁愿她当我死了。”

我心里憋屈,道:“别乌鸦嘴,我一定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豆腐扯了扯嘴角,想笑,但笑容有些勉强,再也不是曾经没心没肺的笑脸了,接下来,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由于我们订的是最近的航班,因此到地方时已经没有多少话别的机会了。

豆腐道:“老陈,我走了,姓吕的会不会对你们下手?”

我说:“不会才怪,但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能用的手段有限,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身体里那个东西给弄出来。这样一来,你对于吕肃就没有任何意义,到时候他自然不会动你。”

送走了豆腐,我和白双驱车各自回家。

等我到达铺子里时,我等待中的人也到了。

吕肃坐在铺子里喝茶,独眼龙一副浑身不自在的表情,我瞟了一眼,桌子上还有礼物。吕肃见了我,依旧是春风含笑,道:“陈兄弟,我可是等你多时了,冒昧登门,还请不要介yì

。”

我心中装,继xù

装,你装的不累,我看的累!于是说道:“当然介yì

,所以你现在就可以滚,我这里不欢迎你,我也没兴趣跟你装。”事到如今,脸面什么的早就撕破了,再虚与委蛇也没什么意义,因此我不客气的坐到了椅子上,对姓吕的下起了逐客令。

当然,我知dào

他不会轻易离开。但我没想到,吕肃受了我的挑衅,竟然是沉默不语。片刻后,他指了指提过来的东西,说:“人你已经送走了,我也没有办法,新鲜的,早点吃,否则可惜了。”

我看过去,是一盒新鲜的石蟹,也就是上次吕肃带过来给豆腐和独眼龙吃的东西。这玩意儿量少,有钱也不好买,一般都是大酒店提前预定的。我眯了眯眼,道:“我不爱吃这个,拿走拿走。”

吕肃微微一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若不满yì

,扔了也行。”独眼龙给我投了个眼色,显然是在询问:这人干什么来的?难不成是来叙旧的?

吕肃这笑面狐狸,谁知dào

他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便如同文敏所说,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我喝了口茶,等着他露出真面目。然而这会儿,吕肃也只是打量着铺子,丝毫看不出什么要发难的迹象。片刻后,吕肃忽然开口道:“陈悬,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我听他这么一说,便说:“你对不起我的地方,还少吗?”

吕肃道:“害你们陈家的,不是我。你扪心自问,我可有杀害过你身边的一人?我说过,只要不阻我的路,我吕肃说出去的话,就绝对算数。我拿你们当朋友,所以这一次,该放的人,我都放,如若不然,早将你们击杀于怒谷之中。试问,我有哪些地方对不起你?你何必处处与我作对?”

我冷笑,道:“你这些话之前已经蒙过我一回,还想有第二回?你没有害我身边的人?退一万步说,如果不是你,吴水又怎么会死在那个地方?如果不是你想对付豆腐,我会火急火燎的把人送走?你睁着眼睛说这些瞎话,还要不要脸了?”

这话一出,我发xiàn

吕肃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紧接着他道;“吴水是我逼死的吗?他自己想知dào

真相,而你又一心寻找破解诅咒的方法。我问你,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会不会放qì

?只要你不放qì

,吴水对于你就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于你、于他,这个结果都是注定的,我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把,怎么,就这样,就要把他的死算在我的头上?”

顿了顿,他笑了笑,道:“也对,这样一来,你心里估计就没有这么愧疚了对吧?人啊,总是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陈兄弟,我一直敬佩你的为人,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也是个讲求良心的,但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我被他的话说的怒火中烧,吕肃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人不得不顺着他的话往下想,他这么一说,我才发xiàn

,吴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我害死的。

或许,从他开始慢慢恢复记忆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保护我,他救过我很多次,以前我以为是由于他这个人脾气古怪才会如此,现在想起来,哑巴也并非是个什么人都帮一把的。

所以,他开始屡屡出手救我的时候,或许就已经暗中做下了某些决定、

而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这一切。

不等我开口,吕肃又道:“我抓走你,确实是希望逼他现身,但这段,我自认为没有亏待你。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认定我会对他下狠手?陈悬,我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不是一个只会算计人的机器。你应该知dào

,这些年我苦苦追寻着这些,不过是想救一个人而已。在你一生中,有没有人值得你为之放qì

生命?肯定有!我也有……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放qì

的。”

我听得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今天,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吕肃脸上的笑容逐渐凝结,淡淡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来告sù

你。把人交给我,一切无虞,否则,就是你们和我作对。和我作对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bèi

。”

我心里打了个突,因为他这次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也就是说,他把颛瑞和文敏等人也算进去了。颛瑞那边到还好说,我不相信吕肃能轻易动他,但文敏……

她虽说是警官,在这件事情上却身份尴尬,更不可能调动其它力量,吕肃要想对她下手,就太容易了。

第八十二章 材料

我听出吕肃的威胁之意,不由得心头大怒,忍不住拍案而起,道:“吕肃,你不要欺人太甚!”

吕肃冷笑道:“这句话应该我对你,我吕肃究竟有哪些地方对不起你,为什么你要处处与我作对!为什么要处处当我的道!我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兄弟,可你非要选择和我成为敌人!”

我们两人的争吵声音有些大,门外仿古的青石道上,路过的游客不由好奇的张望,目光频频投进来。见此,吕肃有些凶狠的神色淡了下去,几乎是在瞬间,又变得一派温和,说:“我的话,你好好考lǜ

考lǜ

。其实,我跟你、跟颛瑞、跟那个女警官,我们并没有什么冲突,甚至也曾经出生入死,这份情谊还是在的,如非必要,我并不想和你们为敌。现在,只要将人给我,咱们之前,一切太平。”

我忍不住冷笑,道:“将人给你,你是准bèi

砍了他的腿还是砍了他的手呢?或者手脚都砍了?”

吕肃淡淡一笑,说:“你也把我想的太没人性了,我当然会想办法防备他,但不是用这种办法,这个世界,很多东西,不是用暴力解决的。我今天来就是告sù

你,到底是成为朋友,还是成为敌人,你自己考lǜ

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务必给我一个答复,否则,我会让你们知dào

,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说完,便径自而去。

独眼龙大骇,对我说这姓吕的这次是要破釜沉舟了,话都说开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看了看天色,正是日暮十分,没由来的,便觉得一阵疲惫。

第二天,我给豆腐去了个电话,问哈日查盖那边打算怎么弄,豆腐苦笑,说:“昨晚已经试过了,折腾了一晚上,没用。”他这话一说,我俩沉默下来,这样一来,唯一的一条生路也就断了。

豆腐叹了口气,道:“我决定了,我离开这个地方,走得越远越好,就算有一天真的消失了,尸仙又不懂外语,到时候没准儿就懵了,回不来了。或者……”

我道:“或者你现在就把自己给弄死?”

豆腐干笑一声,道:“你真了解我。”

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这个兄弟是因为我变成现在这样的,我能看着他等死吗?但现在我又能怎么做?尸仙,元神,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落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眼里,实在让人无从着手。

虽然没有挂电话,但我们却都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最后我只能道:“还没有到最后关头,别这么早放qì

,我一定会想办法。”

不等豆腐多说,我挂了电话,随后打开电脑,输入了元神两个字,只可惜,出来的是一大堆小说,我随意看了一些内容,都是一些极其夸张的东西。我很少接触这些东西,因为个人精力有限,平日里生意上的事情应接不暇,我还真没有看过这些。但为了能多些了解,我就逼着自己看了,一口气看到晚上十二点,只觉得头晕脑胀、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一会儿御剑,一会儿一拳打穿一颗星球,对于我想找的资料,根本是牛头不对马嘴。

但我现在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因此第二天,我继xù

上网查资料,这次我将那些小说给过滤了,出来的资料稍微靠谱了一些,并且开始出现了关于正统的道家修liàn

文化的资料。

我点进去看,发xiàn

是一片现代分析性的文章。

这篇文章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材料举例,材料中有一段真实记载、

五十年前,湖南东安八仙岭,岭上的一座无人破落道观,在雷雨交加的夜晚,终于轰然倒塌。伴随着道观倒塌,露出了一个密道,周围的村民以为是什么藏宝洞,钻进去一看,原来是个‘真身洞’,所谓的真身洞,是指一些有大修行的道人死后,尸身自然不腐,逐渐钢硬如铁,但又不同于尸变。据说这是由于死者生前修行有成,死后体内有金丹,就如同佛家的舍利子一般。

只见真身洞里,果然有一具浑身乌黑的尸体,盘腿而坐,呈道人打扮,手持拂尘,脚蹬云靴,头束仙冠,须发皆白,栩栩如生。但村民都是一帮无知之辈,一见尸体如此,还以为是出了尸变吓的纷纷逃窜,再加上那时候正是打牛鬼蛇神的年代,更不会有人去请什么阴阳端工降服尸怪,因而那真身便一直留在了洞里。

直到多年后,考古事业兴起,才有考古队员寻到真身。

将这尸体解剖后,果然在丹田处得到一颗小手指头大的红色丹丸,迷信的说法,便说这是道人修liàn

出的内丹,但也有不信邪的,认为是修道之人,经常服食丹汞之药,因而体内毒素聚集,丹汞本就防腐,天长日久服用,身体发生某种化学变化,这才能保持死后不腐,至于所谓的金丹,没准儿就是那些沉积物。

金丹见过的人少,但舍利子却不少,真zhèng

的得道高僧坐化后,几乎都会留下舍利子,有些呈白色,有些呈灰色,甚至还有五颜六色的,十分绚丽,不管是内丹还是舍利子,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而这篇文章的第二部分,则发表了十分独到的见解,文章认为,内丹、舍利子并不一定要和这些神仙之说扯在一起。用现代科学的话来说,人的思想,其实就是一种电波,既然是电波,就可以被记忆和储存,而通过修liàn

所结出的舍利子或者内丹,便是这样的一种储存物质,我们可以将它比喻为CPU。

我看到这一段时,便觉得写这个文章的人想法奇妙,而且引经据典,不像是胡扯之人,便立马往下继xù

看。

道家有八仙,相传八仙中的铁拐李,修道有成,心血来潮,要玩一玩元神出窍,学古代的真人,朝游北海暮苍梧之类的,大概就是元神属于比较强的物质,可以把电波放的很远。于是,他就放出自己的电波,也就是元神出去旅游的。结果他那不成器的徒弟以为师父死了,一把火便将铁拐李的真身给烧了。

虽然没了真身,但好在咱有超容量的CPU,也就是元神,于是暂时没事,带着CPU在天地间飘飘荡荡,这时候,刚好kàn

见个瘸子乞丐死了,铁拐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了人家的身,用着自己的CPU,占着人家的主机,就这样复活了。

所以,文章的作者认为,内丹和元神并不是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这或许只是人们尚未发xiàn

的一种力量。

我看了看作者的ID,是个叫:邙山小道童的人写的,我赶紧在这个网站注册了个会员,然后给他发了私信:如果主机的CPU被换了,该怎么办?

发完这个,我心里有些激动,因为直觉告sù

我,这个邙山小道童,或许会给我带来一丝希望。接下来的时间,我继xù

浏览资料,希望能发xiàn

更多有用的东西,与此同时,一遍一遍的刷新着那个网站,期待着对方的回复。

我不知dào

自己究竟刷新了多少次,午饭都是独眼龙送的外卖,一直刷到下午,也不见有动静。这时,我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我发xiàn

是北京的电话,但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会是谁打来的?

接听后,对面传来了一个我觉得熟悉的声音,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是个女人,她说:“陈悬先生,你好。”

我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不由问道:“你是哪位?”

这女人的声音一点儿也听不出温柔,但也不粗鲁,有点儿像机器人似的,语调一直很平稳,她提醒我,道:“你上一次来北京,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北京?一面之缘?

我回忆着上一次的事情,再一琢磨这熟悉的声音,顿时想起来了,心中惊愕,因为这人,正是白三爷那个形影不离的女保镖,外界传闻是白三爷养女的那个姑娘。之前在茶话会见过一次,那姑娘沉默寡言,相貌平平,干练的短发,眼神却极为犀利,那种眼神和普通的姑娘不一样,那是一种攻击性很强的眼神,我怀疑她肯定杀过不杀人,因此记在了心里。

刚才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经她这一提醒,我惊诧道:“是你?”我心说这女人不会无缘无故给我打电话,莫非是白三爷那边授意的?白三爷……白三爷,我怎么把您给忘了。

哑巴当初跟在白三爷身边,肯定是有原因的,甚至我还怀疑过,这个白三爷,和飞刀白老四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只可惜,这些事情我没能及时问哑巴,没想到,哑巴一死,他们竟然又找上我了。

第八十三章 坑

“是的。”电话里那女人声音平静,道:“三爷知dào

,你遇上了一些麻烦,所以,想要帮你一把。”

“麻烦?我能有什么麻烦?”我故yì

这么说,心里却琢磨,当初小雨他们中途撤离,肯定是将巨耳王墓里的事情禀告给白三爷了,但之后的,诸如豆腐和元神之间的事,他们并不应该知dào

才对。

现在我的麻烦,也就是吕肃而已。这白三爷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我说完,那女人道:“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打哑谜。现在,窦先生人在我们这里。”我怔了一下,整颗心寒下来,道:“是他自己跟你们合zuò

,还是你们逼他去的。”

女人道;“他自己愿意来的。”

我大脑顿时混乱起来,豆腐这是想干什么?我道:“他在哪里,你让他跟我通个电话。”

女人那头沉默了须臾,倒像是在请示什么一样,足足沉默了半分多钟,才说了个好字,紧接着,电话里传来哔哔哔急促的铃声。我知dào

这是在转线,片刻后,有人喂了一声。

是豆腐的声音。

我心里火大,这上午一早才通过电话,现在倒好,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居然就跟白三爷搅合在一起了。

一出口,我才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恶劣:“你他妈的搞什么幺蛾子!”

豆腐一听是我的声音,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响动,也不知他是在干什么,紧接着,他说:“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我没吭声,准bèi

看看,他会给出什么解释。以前的豆腐,绝对不会背着我来这些,现在我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老陈,我知dào

你会生气,所以这事儿我没有告sù

任何人,包括颛瑞他们现在也不知dào

。”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豆腐干笑了两声,旋即沉声道:“老陈,吕肃给了你三天时间,你打算怎么办?哈日查盖那里已经没辙了,如果我一直不现身,姓吕的就回对你们下手。他这人交友满天下,振臂一呼,应者不绝,明面上没有什么势力,但暗地里,却是个连颛瑞都要忌讳的人,倘若真的因为我,他要对付你们,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顿了顿,豆腐不给我开口的机会,接着说道:“所以,白三爷找上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因为我想,当初哑巴既然会依附与他,肯定有哑巴的理由。这个白三爷来历神mì

,又和哑巴有关联系,我觉得,他和你们陈家这个骗局也脱不了干系。我已经打算好了,你直接告sù

吕肃,就说我和尸仙融合已深,现在已经与你产生隔阂,转投了白三爷门下。我潜伏在这儿,一来可以摸一摸白三爷的来路,看看他和你们陈家的关系;二来撇清吕肃对你们施加的压力;三来,也是为我自己搏一搏。”

我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一时间不由沉默,苦笑道:“你确实不是原来的豆腐了,你已经不需yào

我来关照你了。”

豆腐怪叫一声,说:“姓陈的,我只是说先这么骗着吕肃,让他把目光转移到白三爷这边,我可没说以后不要你罩了。有你这么一个会赚钱,啥事都不用我操心的兄弟,我就坐等分红,吃喝玩乐就行了,这么好的搭档上哪儿找啊,你想踹我,还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我现在不就是变得聪明了一点儿吗,你就想把我踹了,你这是嫉妒!”

我被他连珠炮似的一番轰炸,说的脑袋都大了,怒道:“闭嘴,少他妈瞎扯淡。白三爷怎么会莫名其妙找上你?他总不至于养个闲人,找你做什么?”

豆腐道;“你猜。”

我说:“猜你妹。”

豆腐懒洋洋的说,自己无权无势,论计谋论身手,哪一点儿都比不上我,白三爷不找我,却找上他,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他体内的那个东西么。我心里打了个突,说白三爷怎么知dào



豆腐的声音凝重起来,说;“你觉得,现在说话的就咱们两人吗?”

我心中明白,说:“你这个是内线,估计听咱们说话的,不止一个人。”

豆腐道:“没错,我们现在说的话,都被人监视着,这些疑惑,我就算直接问白三爷,他也不一定告sù

我。至于是谁泄露的秘密,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我回忆了一下,知dào

豆腐元神这事儿的,没有别人,颛瑞文敏他们都不是外人,唯一可疑的,似乎就是冯鬼手,但冯鬼手一直和吕肃搭伙,那么泄密的又是谁呢?我想起了一直看我不爽的沈浩,心说,莫非是颛瑞手底下出了叛徒?

我和豆腐这边说话,电话里忽然又传来了哔哔哔的声音,看样子又被切线了,果然,下一刻,对面传来的声音已经不是豆腐的了,而是白三爷。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和那次茶会没什么两样,虽然看不见他的人,但我也可以想象到这人此刻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模样。他说:“事情你也应该知dào

了,我白某人当然不会养闲人,但你放心,我对他的那个元神也没什么兴趣。”

我道:“没兴趣你找他做什么?”

白三爷道:“我这里有一桩买卖想请他做,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一起来?”

我道:“我现在对做买卖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你如果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倒是可以考lǜ

考lǜ

。”这姓白的,找豆腐做买卖,而豆腐被人又不知情,怎么看都是一个不浅的坑,为了这个坑,他还愿意招惹像吕肃这么难搞的人,实在让人费解。

白三爷闻言,哈哈一笑,我们刚才的对话,他也是从头听到尾,自然知dào

我想问的是什么,因此笑完便说:“我现在就告sù

你,什么筹码都没了,你还会愿意往这个坑里跳?”

我不由冷笑道:“你也知dào

这是个坑。”

白三爷感叹了一声,说:“我啊,这是年纪大了,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岁,这坑我自己就跳了。我要的,是吕肃手里的三样东西。”

三样东西?我道:“那三样?”

白三爷道:“这第一件,便是那八鲤斗蛟镇海石;第二样,便是那黄泉鬼影石;第三样……你要是想知dào

,不妨往这个坑里跳一跳。’他喉咙里发出两声怪笑,电话便就此断了。我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气,这时,一转眼便看到了之前捉的那条据说能转运的石中鱼,越看越觉得不顺眼,转什么运,我看我就没消停过!

这世间神mì

诡异之事很多,不可不信,亦不能尽信,至少我现在,是不信这玩意儿能转运了,一边想着,我一边给它丢饲料。站了一阵,我觉得肚子里饥肠辘辘,这两天的日子过的太过于紧张,也没正经吃饭,这会儿看了看外面逐渐散去的游人,我便下楼,让独眼龙关了铺子,出去吃东西。

但不巧,独眼龙正在做生意,做生意的对象,是个皮肤黝黑,说话声如洪钟的汉子,我看他黝黑的脸,做出了两个揣测:他要么是渔民,要么是建筑工人。如果是渔民,那么很可能是淘到了什么‘海货’,如果是建筑工人,八成是工地上挖出什么东西,所以似藏了。建筑工地弄来的东西,可以压价,因为这些人一来不懂行情,二来属于私藏私盗,也见不得光。

果然,便听独眼龙压低声音,说:“你这东西,好归好,但你看,有这些黄色的东西沁进去了,而且里面还有一道道内裂的痕迹,虽然年底久远,但不值什么钱,这样的东西,平时见的很多。看你满头大汗,也挺辛苦的,这样吧,一万块钱,这东西我收了,比平时的市场价高三千块。”

我仔细去看独眼龙所说的那东西,不由瞪眼。那东是块儿黄山老玉,椭圆形,中间盘着两天螭龙,这东西一看就是出自古墓,而且墓主人想必是王亲,按照我们收购的价格,最少也得给人七八万。那被独眼龙说为是死沁的,其实是‘地沁’,地沁年代越久越深厚,时间长了,便如同一卷黄云,或者一枕烟霞,现在还有专门玩地沁的人,价格又可以往上涨。

至于那内裂,其实是玉髓的走势,自古以来,玉就被认为是有灵性的东西,玉髓便是其中一种,位于玉的内部,盘珠走丝,如同人体的脉络,最是有灵,大部分会用来做辟邪的挂饰或者镇件儿。

这块老玉,无论是年代、地沁还是玉髓,都是上上乘的,给这位兄弟十五万都不算亏,我们再转手一卖,能买到四十万左右的价。

那位民工兄弟听说有一万块,已经心满yì

足了,立kè

说成交,搓着手等拿钱。独眼龙接过货,让他等着,转身去内堂,看见我时,那只独眼得yì

的眨了两下。

我笑了笑,坐在一边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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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兵分两路(为推荐票满八万加更)

无奸不商,商人伤人,不过历来但凡有大成就的商者,都会用这伤人之财,做行善之事,因此,历来便提倡富贵积德,忌讳为富不仁。我以前不懂这个道理,现在却也知dào

,也会让独眼龙带着做一些慈善给自己积德。

不过独眼龙这一招太狠了,把对方也宰的太厉害了,最让我无语的是,卖家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兴高采烈。思来想去,这比钱对他来说,也是一笔意wài

之财,多少反倒没有去计较。我冲独眼龙招了招手,他附耳过来,我让他多给人再加了一倍。经lì

的越多,我越知dào

因果报应之说并非空穴来风,便如白双的五鬼运财法,行善积德,总是有好处的,而为商者,虽天性奸猾,但也不能太过。

别人可能对此嗤之以鼻,我也不在乎了,毕竟是好是坏,是应在我自己身上的。

片刻后,独眼龙取了现金,用信封包着,递给那位兄弟,这笔交yì

就算是达成了。须臾,等人走后,独眼龙倒了茶,说:“当家的,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来了两脚羊,不好好宰,哪有加价的道理,论起做生意,您可比我厉害,怎么今天大发慈悲起来了?”

我没多解释,说:“慈不慈悲看心情,虽说商人重利,但也不能太过没良心,你没见那位兄弟腿上一条长口子都舍不得去医院吗?”独眼龙估摸是回忆起了刚才那人腿上一条肮脏的绷带,耸了耸肩,说;“那按照您这么说,我们刚才是不是太黑心了?既然如此,干嘛不按市价给他?”

我道:“我加价是我的良心,他自己没有眼力,是他自己的责任,如果他事先做好准bèi

,多调查一段时间,能被你宰吗?”

独眼龙喝了口茶,说:“弱肉强食,最浅显的道理,很多人却不明,总等着天上掉馅儿饼或者等别人来帮忙,其实他们不知dào

,很多东西,自己不先准bèi

好,即便机会来了,也是把持不住的。”我听他这像是话中有话,一时也忘记饿了,问道:“你想说什么,别打哑谜。”

独眼龙立kè

说:“您看看这东西,有没有看出什么来。”紧接着,他把玉递给我。

独眼龙毕竟在这一行浸淫十多年,眼力却不是我这个入行两年多的人能比的,我一边看,一边将自己知dào

的说出来,转而道:“看那位兄弟的打扮,应该是个民工,莫非深圳哪个工地挖出好货了?”

独眼龙果然是个做生意的料,他一只独眼中放出精光,说:“是,我都打听好了,现在文物局的人已经把那一片给保护起来了,不过因为工地上的人还没有撤干净,再加上出土的东西多,人多手杂,工地里的人能顺出来。我琢磨着,当家的,要不要收买几个人,去里面儿……”他这么示意,便等着我答复。

有钱不赚是傻子,只可惜,我这次必须得当傻子,因为现在根本没那个功夫去捞外水,于是我说:“这个机会咱们就留给别人,下次再有人来卖,收了就是。”紧接着,我们二人关了铺子,去外面点了两个炒菜吃喝。

思来想去,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要去北京一趟,白三爷这些老东西,都是属狐狸的,他给我打这个电话,无非是通知我一声,如今豆腐和他搅在一起,再加上这老东西对我们在巨耳王墓的行动又如此了解,还有和哑巴之前的关系,这种种因果联系在一起,我都不可能当做不存zài

。这老家伙算准了这一点,知dào

这个坑,我肯定会主动跳的。

他坦言自己是想要吕肃手里的东西,看样子野心极大,估摸着也是想要钥匙的,既然如此,那么他有为什么说对豆腐体内的元神不感兴趣?这话,要么就是骗我们的权宜之计,要么就是还有别的什么缘由。

如此一来,这北京,我是势必要走一趟了。

一边吃饭,我一边吩咐独眼龙后续,让他规矩点,别胃口太大,我不在,小心捅出什么篓子。他听说我能又要走,像是习惯了,说:“放心吧当家的,再好的东西放我面前,不该我都不会吃,到是您,千万得小心,您现在打交道的几位,都是国内道上有名有号的人物,轻易惹不起。要说您在深圳古玩圈,现在也混成一号人物了,但跟这些大人物比起来,别怪我泼您冷水,现在真不是翻脸的时候。”

他这话虽然不好听,却是实事求是,我这两年在深圳倒腾古玩,撘的路子也广了,在深圳这地界,也是有名有号了,但跟吕肃、颛瑞这些树大根深的人比起来,却是不是一个档次的。

独眼龙估计是看我昨天跟吕肃差点儿掐起架来,所以才说了这些,他说完,神色也是担心不已。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心里有数。独眼龙这才松了口气,说:“当家的,于公于私,我也不想你们出事儿。论公,我是靠您吃饭的,论私,这两年您和窦爷也从没有把我当过外人,我张升从牢里出来,都承蒙你照顾,想想一年前咱们铺子刚开起来的时候,多热闹,再看看现在,钱虽然多了,但人……唉。”

我俩碰了个杯,吃喝完毕,回了铺子。我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继xù

查资料。就在这时,白天那个等了一下午的私信,终于有动静了。

账号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

我点开后,看到回件人,便是那个邙山小道童。

点开后,里面只有一句话:取出来,换更适合的主机。

我心里一跳,心说有门!连忙回道:怎么取?

想了想,我又在后面加上了我的电话号码以及QQ号一类的,直言有事请教,希望能详聊。发出去后,对方这次回的很快,上面有一个地址,说如果真想知dào

,就自己走一趟。我一看,是邙山上的一家宫观的地址,邙山地处洛阳,为秦岭余脉,崤山支脉,又称北邙。

我看这宫观地址,不由心想,会不会是个骗子?骗我去捐香油的?但再回忆他文章中所讲的内容,又觉得不像欺世盗名的骗子能写出来的,琢磨一番,便决定寻摸个时机,去邙山一趟,会一会这个邙山小道童。

第二天,我决定先发制人,于是给吕肃去了个电话,说豆腐忽然被白三爷给弄走了,颛瑞等人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现下我也是没办法接触到人,他的‘忙’恐怕帮不了了。

吕肃那头显然是对白三爷这个人有所忌讳,倒也不怀疑我这话的真假,只能透过电话,察觉到他呼吸忽然加重了片刻,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只可惜,我现在却看不到。

电话另一头,吕肃道:“没想到他也会插手。”他兀自冷笑了一声,便挂了电话。我知dào

,豆腐的目的达成了,吕肃不会再将目光锁定在我们这伙儿人身上。要对付我们太容易,但要对付白三爷,却并不容易。

估计吕肃是不会再有精力放在我或者文敏等人身上了。

思来想去,我必须得先去一趟北京,这一去,还不知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邙山那边,如果真的有救豆腐的办法,那一定不能让吕肃等人知dào

。因此,邙山的行动,必定要极为隐秘,我如果自己去,肯定瞒不过他们的眼线,白老狐狸手眼通天,恐怕他那边也是瞒不过的。

思来想去,我想到了白双,看来,只有让她走一趟了。当天下午,我联系了白双,事到如今,豆腐的事情也瞒不住了,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跟她讲这其中的纠葛门道。白双听得目瞪口呆,甚至以为我是在编故事。

对此,我只能苦笑,说:“不管你信不信,这次我找你办的事,事关豆腐的生死,我不方便出面,这事儿只能拜托你走一趟。”

白双虽然感到震惊,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接过了地址,说:“我明天就去。”

我阻止了她,说:“我明天就要启程去北京,而我们与你交好的事,吕肃也知dào

。我前脚去北京,你后脚就去邙山,未免太明目张胆,所以,你先缓几天,再自行安排,我们等你的消息。”

事情安排完毕,我回了住处,订了机票,早早的便睡了,准bèi

养足精神,应付明天的事。

但愿白双能给我们带回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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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做客

对于北京,我已经非常熟了,这次我没有找颛瑞,他的情况特殊,如非必要,我也不想再多借用他的力量了。至于文敏,在这个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我也不愿意再让她多出面,因而下了飞机后,我直接去了琉璃厂白三爷的铺子,也就是‘奇白居’。

进了店铺,依旧是上次那个穿着唐装短褂的伙计,这人实在机灵,平日里琉璃厂人流如织,来来往往见过不知多少人,与我不过一面之缘,竟然就把我记住了,上前说道:“陈先生,欢迎光临。”

我初时还以为是白三爷已经跟他打过招呼,说了两句话才知dào

,完全没这回事,这人完全是凭着自己的记忆力记住了我,用他的话来说:记人,记住一些重yào

的人就行了,至于这些天天往往的流水客,不记也罢。

他神情间多有得yì

之色,说起来到是有些滔滔不绝的架势,我忙拦了一把,问道:“你们三爷呢?”

他道:“三爷今儿个可不在铺子里,不过……”他这话尚未说完,楼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那种脚踏在木制楼梯上的声音,奇白居本就是仿古的结构,后堂的木制阶梯刷着红漆,扶手处盘龙刻凤,气派非凡。

我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下来的是个短头发,相貌平平的女人,是白三爷的那个养女兼保镖,她一边下楼,目光和我对视着,出声道:“陈先生,您来的很快。”

我道:“我兄弟在你们这儿做客,他一向不懂规矩,我可是很担心他一不小心冒犯了三爷,这不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人呢?”

这女人随白姓,具体名字不知dào

,只听伙计恭恭敬敬的叫了声白小姐,和我说了一半的话也没有再继xù

下去。我对于姓白的,暂时都没有什么好感,当然,白双除外。

她道:“人?好像出去了。”

我问出去做什么了?莫非是白三爷给豆腐安排什么东西了?姓白的女人笑了笑,笑容很淡,道:“我们不缺人,也没有什么事情让他做,当然是他自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还能把人捆起来不成?”我觉得这话分明是扯蛋,白三爷既然已经‘拉拢’了豆腐,以豆腐箱现在特殊的情况,怎么会允许他随着便外面晃荡?

见我不信,她道:“你可以自己打电话问。”

我想了想,走到一边拨通了豆腐的手机,说自己到了北京,正在奇白居,让他赶紧现身,紧接着我便去二楼等人。这通电话打完不到二十分钟,豆腐蹬蹬蹬的飞奔而来,往旁边一坐,说:“姓白的那天跟你说什么了?”我打量了他几眼,顿时为之气结,这小子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酱汁,目测刚才他应该是在外面吃什么东西。

我忽然觉得,自己这么累死累活,完全没有意义,他这个当事人可是潇洒的很。

估摸是察觉我目光不对劲,豆腐挠了挠头,道:“你盯着我干什么?咱们不过两天没见,别这么热情,不知dào

的还以为……”

“你给我闭嘴。”我忍不住在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气的够呛,道:“白三爷到底是怎么找上你的,他找你干什么?说。”

豆腐抱着脑袋显得很委屈,道:“我到底是闭嘴还是说?”

我道:“你有本事再敢瞎扯一句,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后悔。”

豆腐眼珠子一转,连忙摇头,道:“别介,这不跟你开个玩笑吗,那么较真干嘛。”顿了顿,他四下里瞧了瞧,像是在防止什么人偷听,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墙角的位置,我顺着看过去,发xiàn

那里有一个很小的监控器。豆腐指了指它,道:“姓白的没有对我怎么样,不过出门都有两个兄弟跟着,电话什么的你也清楚,反正咱两现在说什么,都是在他的监视底下。”

我看了那个监控器一眼,道:“那你就挑该说的说。”

豆腐闻言,便讲起了白三爷找上他的经lì



当时哈日查盖那边做了最后的尝试,但失败了,豆腐沮丧之余,开始细细分析起了事情的前后因果。自然而然的,他想到吕肃会对我们现在下手的事,当时琢磨着要不要出国跑路什么的,心烦意乱,便想出去溜达。

颛瑞拦了他一把,说吕肃在这四九城里并不是没有势力,出了颛家的门,没人照应,难保不会突然失踪什么。豆腐正郁闷之时,忽然有人给颛家送了一份邀请函。

挺正式的,但东西一打开,却不是邀请颛瑞的,而是发给豆腐的。不消说,邀请函自然是白三爷发出的,请豆腐去做客。钟恭嘶了一声,觉得奇怪,皱眉道:“这才刚来咱们这儿一天,来的隐秘,又没有出去走动过,这姓白的怎么知dào

人在咱们这儿?”钟恭是个靠谱的人,他立kè

意识到颛家可能有内奸。

颛家的手下也不少,但真zhèng

能进入住处的不多,钟恭算一个,另外的就是一些帮佣,也都是跟了十多年的老人,难道是这之中出了问题?颛瑞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转头吩咐了钟恭几句,不知dào

说着什么,转而手头一动,看样子是想把那邀请帖给撕了。

豆腐却是另有打算,猛地将东西夺过来,说:“这么好的东西,别撕啊。“

哈日查盖笑嘻嘻的道:“难不成你要去做客?”

豆腐道:“干嘛不去?我跟白三爷一面之缘而已,这老家伙现在突然找上我,用脚趾头想也知dào

他是看上我身上哪一点了,与其让姓吕的变着花样跟你们作对,不如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白老头身上去。”

钟恭皱了皱眉,道:“你这么一走,叫我们怎么跟陈兄弟交待。”

豆腐拍了拍钟恭的肩,说:“放心放心,下那么多斗我都活下来了,说明我拥有蟑螂体质,不会出事的。再说,这也是为了变态陈好。”他又看了颛瑞一眼,压低声音对钟恭说:“颛土豪情况特殊,我不想再多麻烦你们了,你和茶壶盖就别分精力在我身上了。”钟恭听豆腐这么一分析,便也只能点头同意。

唯一颛瑞,看着豆腐和自己的手下交头接耳,似乎有些不悦,一直不冷不热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漠,说:“随你。”

就这样,豆腐到了奇白居和白三爷见面,豆腐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而且他也不会拐弯抹角,因此说话毫不客气,直接问道:“你怎么知dào

我在颛家?你收买了哪个人?找我干什么?”顿了顿,他又问道:“小雨他们平安回来了没有?”

这一连串不太客气的问题,白三爷都含笑答了,笑呵呵的说:“他们都回来了,也说了些斗里的事儿,一路上多仰仗你们照顾了。”豆腐摸了摸鼻子,对于白老头子这些门面话选择忽略。

紧接着,白三爷又说:“至于我为什么知dào

你在颛家,其实并不难,其实也说不上收买,只不过给点儿好处,无意间透露些口风而已,交yì

而已,人心这个东西,又怎么可能轻易收买。”

眼瞅着姓白的顾左右而言他,八成后面还有一大堆不着调的话,豆腐霎时间觉得头大,连忙投降,说:“我说白大爷,你行行好,别给我饶了,有什么直说吧。”

白三爷不由得眯了眯眼,看着豆腐,片刻后说:“好,好,我也喜欢你这种不说废话的人。我今天请你到这儿来,其实是为了我们双方的利益。小子,你虽然看起来笨,但也不是真蠢,我想要吕肃手里的东西,自然得靠你当鱼饵,而你得我庇护,吕肃自然不会将主意打到你那些朋友身上。小子,你就在我这儿住下,什么都不用干,好吃好喝又安全。”

豆腐也不是真傻,白三爷想要吕肃手里的东西,那么八成和吕肃的目地是差不多的,应该也是奔着‘钥匙’去的。如果白三爷真拿到了那东西,手里也没有使用的方法,那么最终,他和吕肃一样,会将目光投到豆腐身上。所以,不论和谁合zuò

,豆腐的下场都会差不多。而之所以选择白三爷,最大的考lǜ

,无非是为了转移吕肃的注意力。

说白了,豆腐是为了我们考l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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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地图

我听到这儿,心里不是滋味儿,豆腐见我神情不善,便勾着我肩膀说:“别不高兴,现在哑巴撒手人寰了,诅咒的线索也断了,我知dào

你心里肯定不好受,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是从这一堆破事里脱身了。以往都是你照应我,这次说什么我也不能再连累你了,既然白三爷愿意出这个头,咱们何乐而不为?何况我跟在他身边,倘若他真与当年的白老四有什么关系,我没准儿还可以帮你弄清楚真相,所以这是好事,你该高兴才对。”

我听他这么若无其事,又早已经考lǜ

周全,想着舍弃自己保全其余人,心里一半是感动,一半又是恼怒,不由说:“既然你这么想,那姓白的还联系我干什么?你自己在这里牺牲好了,我至于来这地方吗?”

豆腐前一刻还大义凌然,被我这么咄咄一问,顿时尴尬起来,挠着脑袋说:“这个有人失手、马有失蹄,我是这么考lǜ

的,但没想到白三爷会把你给找来。嘶,这老头子八成想拖你下水,老陈你可千万别上当。”紧接着,他跟我讲起了后来的事儿。

当时白三爷和豆腐会于奇白居,对着豆腐这样的性格,两人也不拐弯抹角,白三爷直言不讳的说,找豆腐来,主要是为了吕肃,至于如果对付吕肃成功,拿到了那两样东西,要怎么处置豆腐,他则自动不提了。

豆腐也不傻,自然知dào

落在姓白的手里和吕肃手里后果没啥区别,唯一让人费解的便是,白三爷似乎并不担心豆腐和尸仙融合之后会产生报复行为,甚至没有我们对于吕肃所设想的那样剁手跺脚或者囚禁一类的事,相反,除了出门的时候会有两个身手不错的伙计跟着,其余的一切自由。

豆腐说到这儿,问道:“你说,他是不是特别有自信,觉得就算我和木头融合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我所疑惑的,但现在,对于豆腐的疑问,我也无法做出任何解释,于是我说道:“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和他见面了,这些事,到时候问他不迟。”

豆腐急道:“我问了,可姓白的就跟个弥勒佛一样,气死人了!”

“弥勒佛?”我不解,怎么会用这么奇怪的比喻,白三爷可一点儿都不胖,相反的,他精神奕奕,身形笔挺,看看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和那大肚子弥勒佛实在搭不上边。

豆腐说:“是啊,你问他什么,他要是不想答的,就一个劲儿笑。我以前看书上,说笑容可以拉近人的距离,喜欢笑的人一般好相处,可我遇上的人,一个个笑的有些过头了,却没有一个好货。”

我看着豆腐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莞尔。暴躁,往往属于那些心智不成熟的人,轻易就会动怒,但他们不知dào

,但动怒之时,也彻底将自己给暴露出来。而大凡心有城府、心狠手辣之辈,是绝对不会将‘我很毒’‘我很恶’‘我在生气别惹我’这样的情绪表现出来的。

有时候,观察一下身边的人就知dào

,越是有本事的人,往往表现的越和善谦虚,至于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没人知dào

了;而那些没什么本事的人,却往往喜欢吹嘘摆谱,拍案示怒,咄咄逼人,看似占了上风,实则却如同那斗鸡,毛耸立,却不自知把屁眼都露出来了。所以,苏轼才有名句: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我于是道:“人家对着你不笑,难道还哭?或者论起鞭子抽你就好?”

豆腐耸了耸肩,说:“我不在乎他们怎么对我,但看他们假模假样的笑,怎么看也是伪君子,烦。”

我说:“幸好你遇到的是伪君子,所以现在还能在这儿高谈阔论,如果你遇到的是真小人,这会儿还不一定被关在什么不见天日的地方砍手砍脚呢。”

豆腐打了个寒颤,几乎要哭了,说:“别老砍手砍脚行么?我的手脚碍着你们了啊。看看我这双手……又白又细又长,这是一个艺术家的手,他们好意思砍吗?”

我正要开口,便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笑道:“多虑了。”我俩转头一看,来人是白爷,他身侧,便是那两个形影不离的人,一个是白小姐。一个是年纪和白三爷差不多的男人,相貌也是平平无奇,头发灰白,是白三爷的助手。上一次见面,也是这二人陪伴在侧。

白三爷还是那身打扮,白色的唐装,背着双手,踱步而来,随意坐在了我们对面,面上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个慈祥的长辈,说:“看来对于这件事,二位心里还是不放心。我也不妨直说,我手里头有一件活儿,须得你出面才能完成,这活儿成了,说不定对你来说,也是一线生机啊。”这个你,当然不是指我,他指的是豆腐。

我想起白三爷让我跳坑的事,心说这活儿是什么?莫不是又要下斗?这斗跟豆腐有什么关系?

豆腐更是觉得奇怪,一脸的疑惑,说:“还有必须我出面才能干的活儿?”对于自己如此受重视,换做以前,豆腐肯定十分得yì

,但现在,他也不是那个完全不动脑子的笨蛋了,在这情况下一分析,便知dào

这个活儿八成和尸仙有关。

豆腐是个普通人,在数次下斗的过程中能活到现在,主要是帮衬的人多,若单独放他一个人,那绝对是不死也得掉层皮的。因此,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豆腐还是清楚的,现如今,他身上唯一与众不同的便是尸仙的元神,而白三爷既然点名非要豆腐接活儿,那这个活儿,自然也跟尸仙脱不了干系。

我俩的目光不由凝聚在了白三爷身上,他所说的,会是什么活儿?

这时,只见白三爷给他那个助手使了个眼色,那助手便从怀中内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我一看,发xiàn

是一张地图,而且是一张古地图。这地图一展开,我心里便咯噔一下:这不是我从老家的地下室搜出来的那张地图吗?

确切的来说,这地图是爷爷从宝象女王墓中的那个诡异的碗底弄出来的。

白三爷将这地图展开在茶几上,地图和爷爷留给我的那份自然不一样,爷爷那份是兽皮古卷,而这一份,却是一张手绘图,而且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纸面发黄,有明显的经常抚摸的痕迹。

我脑海里嗡了一声。

他怎么会有这个?

豆腐也见过爷爷那张地图,不由得面露吃惊,紧接着看了我一眼。

那张地图,一直被我保存着,并没有丢失,除了豆腐,也不曾为外人所见,那么白三爷这份地图是从哪儿得到的?

我到还好,虽然心中吃惊,面上却并没有动声色,这也是长时间生意场上练出来的。豆腐就不同了,吃惊之色溢于言表,竟然还看了我一眼。这个动作没有逃过白三爷的眼睛,他看我的目光有些诡异起来,说;“看样子,这地图,你们不是第一次看了。”

豆腐自知失态,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这什么鬼地图,地名我一个听过。”他这话白三爷怎么会相信,但姓白的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说:“这地图,是多年前,一个故人,交给我的。”

故人?

那地图用泥封,被秘密藏在大碗的底部,随宝象公主入葬,显然十分珍贵,不可能到处都有。白三爷说的这个故人,难不成是我爷爷?

我盯着他,准bèi

听他往下接着说,但白三爷接下来的话,我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他说:“这个人,是陈词。”

豆腐立kè

道:“你说谎。”

我的第一个反应也觉得不可能。

这份地图,是陈词死后,爷爷为了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才无意间在宝象女王墓里发xiàn

的。

这一切发生,已经将近三十年了,陈词那时候就已经死在了巨耳王墓,那时候的白三爷,估摸也就是二十出头,他俩怎么认识的?最主要的是,这份地图,是陈词死死后的事情,陈词又怎么可能事先把地图给他?

紧接着,豆腐似乎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对我说:“这个陈词……不会是指哑巴吧?哑巴这将近三十年的时间里干了些什么,咱们可只知dào

皮毛啊。”

我经豆腐一提醒,在想起哑巴和白三爷之前合zuò

的事,转而看向眼前的地图,心里也不由一愣。

难道,真的是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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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身份

豆腐这话自然被白三爷听入了耳里,他却是面带笑意,老狐狸一样任由我们二人揣摩,看起来让人心中十分窝火。豆腐沉不住气,说:“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这地图是吴水给你的吧?”

白三爷道:“在我眼里,陈词或者是吴水,都是同一个人。”

豆腐又道:“那这东西是陈词什么时候给你的?”

白三爷道:“他临走是给我的,这张地图,是他和我做的交yì

,否则我为什么要调派人手给他?”姓白的这么一说我便明白过来了,看样子,这地图应该是哑巴去巨耳王墓前给他的。八成是吴水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画下来的,但如此一来,事情却有些奇怪,因为时间上根本不吻合。地图是爷爷在陈词死后才拿到手的,哑巴又如何记住地图的内容?

除非,这个地图并非只有爷爷那一份,哑巴那二十多年间,也不知干过些什么,会不会是曾经在其它地方见过这张地图?所以记忆开始恢复后,才将地图画了下来?但这地图,怎么看也是两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哑巴,应该还在日本才对。

他将这幅地图交给白三爷又是什么意思?

爷爷和吴水之间从未见过面,也从未有过交集,但他们手里为什么会有同一幅地图?

现如今我自己琢磨太多,却也是满头雾水,与其如此,到不如直接问眼前的这个人,我道:“这个地图,到底有什么用?吴水为什么会找上你?”

白三爷道:“既然找你们干活儿,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但是我不是做慈善的,有些秘密,要想知dào

,是需yào

付出代价的。”他指了指茶几上摊开的地图,说:“当年,我和陈词为了争夺这份地图,斗的你死我活。可惜,忽然之间,他就从人间蒸发了,我以为他早就死了,但我没想到,二十八年后,他会找到我,面容和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豆腐吃惊,道:“你和陈词曾经抢夺过这张地图?他的地图打哪儿来的?你们年轻的时候认识?”

陈词还活着的时候,手里就已经有地图了,那么这份地图哪里来的?我想起了那个自称是陈词徒弟的司太平,他曾经跟着陈词整整一年的时间,跟着陈词走遍了很多地方,他说:陈词像是一直在寻找什么东西。

那三年过后,陈词死在巨耳王墓,然后在我十四岁的时候,爷爷才去了宝象女王墓,并且得到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地图。即使白三爷没有说清楚,我也明白,他和陈词抢夺地图的那段时期,应该也就是陈词在外寻找的那两年。

我无法想象,在陈词游历的那几年,他究竟经lì

过多少事。就我所知dào

的,他寻找过红岩石画,去过玄冰墓,还和白三爷之间展开过一场争斗,甚至还去过很多其它我所不知dào

的地方。这一切,只有三年,三年里,他究竟发生过什么?

光是想一想,我就觉得一种沉沉的疲惫,一个人,怎么可以独自面对那么多。我自认为是一个独立的人,在任何情况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撑下去,但我扪心自问,我并不是一个能完全忍受孤独的人。

这些年,最初做生意的时候,不管是陪酒吃饭,醉生梦死也好,不管是溜须拍马、钩心斗角也好,至少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人,甚至在我破产落魄的时候,还有豆腐毫不犹豫的跟着我下斗。

而陈词,一直以来却都是一个人。

那三年他走过多少路,经lì

过多少事,哑巴临死前根本没有提,没有那个时间,或许对于他来说,也不值得一提。

豆腐问完,白三爷呵呵一笑,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他道:“我们怎么认识的,这是我的隐私,就恕不相告了,至于这张地图从哪儿来的,我也不知dào

,陈词一直以来,孤身一人,行踪难以揣摩,我和他算是不打不相识,地图的内容,我终究没有得到,等我集结了势力准bèi

去对付他是,这个人却消失了。”他说到这里时顿了顿,显然是有意隐瞒了一些事情,便一语带过,说:“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离开中国,我以为他已经死在了某个地方,但我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居然又回来了。看到他年轻的脸,我知dào

,他成功了。”

“成功?”豆腐道:“什么意思?”

白三爷道:“你以为,我们这么多人,追求的是什么?长生不老吗?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每个人都有这个梦想,但我们不是傻子,在现代这个社会,长生不老需yào

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你需yào

不断的伪造身份,而你身边的人,也会慢慢老去。有人寻找过传说中的神灯,但得到它们又能怎么样?”

我道:“所以,你们真zhèng

想要寻找的,都不是神灯,你们想要了解的是神灯的来源,是制造神灯的方法,知dào

这个方法,就相当于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对吗?”

白三爷道:“古往今来,追求这些的何止是我们,多少帝王迷信方士而服丹汞,多少方士迷信术数,穷其一生悟道,虽然方法不一样,但追求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比起那些只知dào

逼着方士炼仙丹的帝王将相,我们这帮人更像是术士,因为我们找的,是‘炼丹’的方法。”他说着说着,目光转移到了豆腐身上,道:“而这个方法,现在只有他知dào

。”

豆腐在白三爷诡异和炙热的目光下干笑起来,缩在脑袋很没出息的往我身后躲,说:“老头,我又不是黄花大姑娘,别用这么渗人的眼光看着我行不行?不过我挺好奇的……你怎么会知dào

神灯的事?你年轻的时候,是怎么和陈词打上交道的?”

白三爷神mì

一笑,道:“这么明显的事,你不明白,他应该已经明白了。”说着,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我。

此刻,我脑海里飞快的转动着,二十多年前,白三爷和陈词,十多年后,爷爷去了琊山宝殿,而领头的是一个易容姓白,绰号‘千变’的人,十六年后的今天,白三爷回国,哑巴与他合zuò



一切的一切,立kè

串成了一条线,一个推测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如果我没有猜错,眼前的白三爷,便是当年的‘千变’。

爷爷临死时,那段未说完的话,其中就有个白字。我当时一直揣测不出,他说的白,是指‘千变’还是指飞刀白老四,而现在,我估摸着,这个白,八成就是指眼前这人。

在豆腐不解的眼神中,我盯着白三爷,道:“琊山宝殿的事,你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豆腐终于反应过来,惊呼道:“琊山宝殿?我靠,你是那个姓白的?易容的那个?”说着,他把脸凑过去,几乎要贴到白三爷脸上了,眼睛瞪的圆溜溜,说:“你这张脸是不是也是假的?”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下一秒,他的手背那短发女人给拦住了,她道:“不要动手动脚。”

豆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我才没兴趣对一个老头子动手动脚。”紧接着,他估计是想起了琊山宝殿的事儿,神色一变,怒道:“就是你这老头,害死了陈老爷子,我说你好意思对一个老爷子下手啊!还有……还有颛瑞那个叔叔,是不是也被你害死了?”

我任由豆腐发问,心头却是一片平静,这个人,可以说是我的仇人,但事实上,当初去琊山宝殿,却也是爷爷自己的选择。那一次只活下来三个人,爷爷是死后靠着神灯复活,已经算不得人。剩下的三个,白三爷、颛东来还有吕肃。

面对豆腐的质问,白三爷面不改色,道:“各凭本事,我可没有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至于颛东来……哼。”他鼻间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他的事你就不用多问了,我迟早会找他算账。”

我听到这儿,不禁一愣,心说这二人逃出生天后,莫非又出了什么变故?现在看起来,二人倒像是结了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啊。豆腐噤了声,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上不是流传说,那个‘千变’是那个吗……”

豆腐说的‘那个’,便是指一些混迹在盗墓贼中的官盗或者考古份子,道上一直就有传言,说‘千变’身份神mì

,很可能是官盗的人,但我想起白三爷上次做下的案子,便摇头说:“如果他是奸细,就不可能做下上次那个大案子。”

豆腐挠了挠头,看向白三爷的目光显得很气愤,憋屈道:“老头。说了半天,你也没告sù

我为啥会知dào

神灯的事啊,老陈家是因为追查诅咒,你是因为什么?”

第八十八章 来历

豆腐的话说的直白,白三爷依旧呵呵笑,到和豆腐描述的弥勒佛有些像,他道:“我自然有我的门道,虽然愿意不一样,但我们的目的却是一样的。这份地图,是陈词从一个神mì

的地方所得,吴水后来又凭借记忆画了出来。你们去过巨耳王墓,应当知dào

那宝象女王的真相了吧?”

我点了点头,道:“传说宝象女王借巨耳象能调鬼军,请天神。现在看来,其实是那宝象女王会操尸秘术,以尸军和汉军敌对,才使得汉军败退。”

白三爷微微点头,道:“你有想过这些尸军是哪儿来的吗?”

豆腐奇道:“难道不是那女王练出来的?”

白三爷笑了笑,说:“她一个女王,又怎么会学这些东西。”

我心思转了几下,道:“是普真干的,对吗?”白三爷目光中露出赞赏之色,道:“你们只知有大小哀牢,却不知dào

最后大小哀牢为什么会分家。其实,哀牢国本就占地不大,曾有一批外来移民,于深山大泽,瘴气横生之地落户,后才并入哀牢。直到汉家一统,那支外来异族不愿归于汉室,这才有了小哀牢。”

豆腐问他是怎么知dào

这些内幕的,这些东西,恐怕是考古的人也不知dào

吧?白三爷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豆腐的问题,而是接着往下说。

小哀牢建立之初生存艰难,处处受到打压,几经覆灭,直至宝象女王掌权,一切才好转起来。而且,这个好转来的非常突兀,弱小的哀牢,在短短的时间内,仿佛就变得兵强马壮一般,并且不是汉军骚扰他们,而是他们开始主动攻击汉军,这一切,全凭那操尸秘术。但宝象女王自然是不会这些东西,这一切,确实是普真带给她的。”

豆腐琢磨说:“这两人莫非是姘头?”

我正随着白三爷额话思考,豆腐猛然来这么一句,我差点儿没被气死,道:“是不是姘头,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豆腐辩解说,还没有完全融合,自己哪能啥事都知dào

,再说了,就算真是姘头,跟自己有啥关系,自己和那哀牢女王隔了一千多年,小手都没牵过呢。

我让他闭嘴,别给我丢人了,紧接着示意姓白的继xù



那普真和宝象女王,或许确实有什么关系,或许又只是合zuò

关系,时隔日久这一点儿就没人清楚了。而那些秘尸,显然是普真弄来的。据说,小哀牢的祖先,来自于草原,先后曾过陕、湘、贵等地,最终才在滇地落户。如此一来,小哀牢人的身份立kè

浮出了水面,就和我们当初猜测的一样,它们就是那支从鬼蜮迁移出来的族人。

这批人自鬼蜮迁出后,一路往中原,四散各地,最后剩下的那一批才定居滇地,这必然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在这个时间里,鬼蜮同时也是小哀牢的最后一任女王,下令修建了巨耳王墓。

首先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次我们去巨耳王墓,并没有看到完全的真相,因为我们没有看到尸体。那具汉白玉的尸床上什么也没有。时至今日,没人能知dào

巨耳王墓究竟是为什么人而建的,但它存zài

的意义,绝对不单纯是为了保护一块石头。

要想保护一块石头,那样的工程实在是大材小用,所以那块石头,应该只是一样极其珍贵的陪葬品,并且是普真放进去的。这东西,想必普真是极其重视的,他为什么要放在巨耳王墓里呢?

时隔千年,再多往事也淹没于历史中,我们如今也只能是根据一些线索来推测当年事情的真相了。而这份地图,显然不止一份,在爷爷还没有找到宝象女王的十多年前,陈词就已经拿到了这份地图,只可惜,他没有来得及将地图交给爷爷。

而这份地图,是陈词从什么地方所得到的,已经不为人知了。但当时,陈词一直是在寻找诅咒的线索,因此这份地图的来历,也必然是与此有关。白三爷虽然没有说他自己的事,但我也能揣测的出来,这白家的人,便和吕肃一样窥视着‘钥匙’,而陈词手里的这份地图,曾经在宝象女王墓出土,并且宝象女王又和普真有着不为人知的神mì

关系,那么,这份地图的意义就不言而喻了。

很显然,这东西跟所谓的钥匙绝对有着某种关系。

但当时陈词对于‘钥匙’的理解,应该并没有那么多,所以并没有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份地图上,因此知dào

死,这份地图的存zài

都不为人知。而哑巴,在许多年后,记忆慢慢恢复,并且照着记忆,将之画了下来。

按照白三爷的说法,哑巴估计是知dào

自己将又不测,所以才会将这份地图留给他。

我听到这儿,觉得奇怪,说:“你当年和陈词抢夺过这东西,你们俩应该是敌人,这么重yào

的东西,他不交给我,为什么会交给你?”

白三爷含笑,说;“年轻人,上一次你设计和警察对付我,真当我那么容易打发?如果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敢在我头上撒野的人,还没有一个像你现在这么逍遥的。”

豆腐摸了摸鼻子,说:“这么说还是你好意放我们一把了?那你和哑巴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白三爷喝了口茶,神色依旧是笑眯眯的,反问道:“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敌人?难道你连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陈词,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当年我多想杀了他,却没有一次成功,但上一次相遇,我看着他年轻的脸,再看一看自己,什么仇恨都没有了,日暮西山,能再见到故人风采依旧,这种滋味啊,你们不懂。”

我见他说话有些玄叨,也不以为意,追问道:“这份地图陈词是从何处得到的,你也不知?这地图又有什么用?”

白三爷看着茶几上的地图,冷笑了一下,道:“你以为吕肃想抓他,就是为了弄出使用那两块石头的办法?如果只凭着那些石头便能制造出那些诡异的神灯,未免也太轻松了。”

我听他这话中有话,不由得心中一动,难道除了那两块奇石以外,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果然,便听白三爷道:“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根据我这些年的四处调查探索,也查的八九不离十了。那普真死后妄想把自己养成仙身,而那个关于钥匙的秘密,却又想一人独占,唯恐被世人知晓。因此将一些重yào

的东西,散布存放。即便有人得到其中的一两样,也无法解开这个秘密。赵义知dào

了八鲤斗蛟镇海石的下落,所以才组织了卫南京下斗,吕肃则趁机混入其中,巨耳王墓中,则是那块能留影的石头,而余下的东西是什么,放在哪里,则无人知晓。

其实,巨耳王墓的存zài

,众人很久之前就知dào

了,但却一直没有下手。一来是畏惧其中的凶险,二来,也是利用这段时间,探查其它的线索。但事情发展至今,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断了。

白三爷没想到哑巴会忽然给他这样一张地图,哑巴当时神情冷漠,将地图放到了桌子上,冷冷道:“这是我两年前想起来了,这地图我不知dào

有什么用,但我知dào

它很重yào

。”

白三爷吃惊道:“你把它交给我?”

哑巴微微点头,神色高傲,连话都不屑于多说。

白三爷哈哈大笑,道:“你啊你啊,凡事从来不肯退让一步,当年咱们争的你死我活,现在你却主动把它给我。”说着,白三爷的脸色一沉,声音嘶哑道:“陈词,这可不像你做的事。”

哑巴冷冷道:“我姓吴。”

白三爷无所谓,陈也好,吴也好,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区别,他只认人。

他将地图拿在手里细细观摩,最后道:“你为什么把东西给我?”

哑巴翘着二郎腿,身体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许久才道:“我有一种预感……”白三爷等着他说下去,但哑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难道在当时,他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有趣无回?

第八十九章 井圈山

二十多年一会,哑巴将这份地图交给了白三爷,甚至什么条件也没有开,白三爷后来提供的人手,完全是出于自愿。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哑巴的记忆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他自己对和我的关系,心里应该已经有底了。

他预感自己进入巨耳王墓,可能有去无回,因而留下了这个对于他来说极为重yào

的地图。按理说,我好歹算是他儿子,身上的诅咒又一直没有下落,这地图即便真的要交,也该交给我手里才对,他却交给白三爷,这算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不解,反倒是豆腐一语点破真相,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看来哑巴是不打算让你参与这些事,他原计划是进入巨耳王墓,一来寻找他要的真相,二来把诅咒的事解决了,让你脱身。八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把这地图交给你。”说着说着,豆腐也挺郁闷,叹了口气,闷闷的说:“谁知dào

这居然是一个骗局,哑巴死前太不值了。”

我想到当时,两拨人在密林里相遇合zuò

,哑巴却独独要赶我走的事儿,现在回忆起来,无一不是在把我往这个骗局外赶,可惜,现在才醒悟过来已经晚了。

死者已矣,这会儿说太多,也是没用了。

按照白三爷的说法,这份地图,是陈词那几年所得的东西,虽然没人知dào

地图来自哪里,又与什么有关,但综合陈词当年的调查线索,这份地图,很可能是一份藏宝图。

普真将他极力守护的一个秘密,分藏在了各个地方。这份地图所记载的位置,应该就是其中一个。

豆腐揣测说:“莫非也是在斗里?”

白三爷道:“说不准。但掘土而埋,古墓坟丘是最好的掩护。”说完,他笑了笑,指了指豆腐,对我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动他的原因。吕肃没有别的路,只能从他身上下手。但我不是,说起来我们都得好好感谢陈词,他给了我一个线索,也给了你们俩一个退路。”

没错。

现在,我们跟白三爷合zuò

,成了最好的办法。我这个人虽然理智,但也并非理智的冷血无情,此刻该怎么做,得失尽数摆在眼前,但这一次我的理智却无法让我坦然接受。我无法忘记白三爷千变的身份,我也能无法忘记爷爷临死时的神情,而现在,我却要跟他合zuò



豆腐看出来我内心的挣扎,立kè

拍案说:“我听明白了,反正这就是一张藏宝图,你现在要把宝贝挖出来是不是?我去就行了,我知dào

,你不就看中我体内的元神吗,想着关键时刻我能发挥点儿用处是不是?那就冲我来好了,老陈,这事儿你别搀和!”

我看着他,心中苦笑,怎么能不搀和?难道就看着他被白三爷玩弄于股掌之间吗?豆腐现在确实聪明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什么事情都不想,整日里胡来,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是白三爷的对手。

这个老狐狸,和颛瑞是一路货色,否则,当初活下来的三个人中,也不会有他们二人了。我一个人不管诅咒,混吃等死容易,难不成对豆腐不闻不问,把他交给一群老狐狸?那还不早晚被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想到此处,我冷静下来,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其一:目前为了转移吕肃的注意力,跟白三爷合zuò

是最好的选择;

其二:这样一来,我也可以争取时间,等待白双那边的消息,万一有所收获,事情的转机就来了;

其三:这姓白的虽然说了这么多,但并没有提过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他是如何知dào

神灯和钥匙这些事的?

我现在很怀疑,他和飞刀白老四,是不是有某种关系,如果是这样,那么顺着查下去,或许可以知dào

诅咒的根源。既然真zhèng

的白老四已死,后来的白老四只是个影子,那么诅咒又是怎么转移到陈家的?

我虽然心中不痛快,但脑海里转了一番,便点头成交。我知dào

,白三爷能说的也就这些了,我再去追问其它,他就算知dào

,目前也是不会告sù

我的。于是达成协议后,我不会理豆腐苦口婆心让我自己抽身回去开店的话,开始跟白三爷商量起了路线。

这东西,是哑巴两个月前给到他手里的,上面有几个很古怪的地名,都只是简称,路线也十分简单,唯有到中间部分的时候,才能瞧出重点部分。

我学习过杨方的堪舆风水术,平日里也会去网上看古代的风水图,因此这手绘图虽然原始,但我还是一眼看出来,这是一副堪舆指引图。图中有一座山,山被整体剖开,分别标注了沙、石、水、阴、阳,又点出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周围还有标注一些字体,看样子都是名称。

我一边看,白三爷一边解释,这地图上的地名他查过了,看样子是古地名,而且应该不是什么有名的地方,所以已经查不到现在对应之处了,但这地图中的山,形似一条卧蚕,旁边还标注着名称叫‘惊泉’。

白三爷对这个山名多叫寻访,最后锁定了一个地方,位于四川雅安一个叫‘大树沟’的地方,翻过大树沟便能进入一个叫‘井圈山’的地方。白三爷调查过相关资料,发xiàn

那井圈山和我们眼前这地图中的‘惊泉’山,山形极为相似,很有可能就是地图上所说的惊泉山,可能是年代日久,所以走音走字了。

蜀地与滇地接壤,普真将某个秘密藏在蜀地,到不是不可能。

因此,白三爷的意思是,准bèi

组织人手,秘密去井圈山一趟,至于宝贝究竟在哪里,就得靠我们自己取寻了。白三爷之所以让我跳坑,是因为这地图上有堪舆指引,想必藏宝之地,也讲究风水,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二者结合起来,白三爷断定那井圈山肯定是有古墓的,而我们所找的东西,八成就在那古墓里。

我懂得堪舆之术,再加上豆腐有尸仙的元神,时不时就能想起些什么,由我们二人搭伙,可以事半功倍。当然,白三爷肯定不会放心我和豆腐两人,他自然回派出他的人手,也就是说,我们的队伍,会有白三爷手下的掌眼当领队,秘密进入井圈山,寻得那件不知名甚至不知底的宝贝。对于那宝贝唯一的了解就是:那是普真极为重视的东西。

所以,我们这一次的活儿,就相当于一次探索,古墓在哪里,不知dào

,得靠我们的风水术自己找!东西是什么,不知dào

,得根据墓里的情况自己判断!凶险程度怎么样,更不知dào

,只能我们自己闯!

豆腐听到此处,就差没骂娘了,不客气的指着白三爷的鼻子喊坑爹,说:“这么说起来,你算是搭伙的领头人了,哪有你这样的,什么都不知dào

,就把我们往哪个什么井圈山里弄……井圈山在哪个位置?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和白三爷年纪差不多的那个男助手闻言,拿了一旁的遥控器,操控起了一个投影仪,最后调出了一副地图。豆腐一看,顿时哇哇怪叫起来。

蜀地的地形较为复杂,与滇藏接壤,由东至西,海拔逐渐升高,而雅安一带,已经与藏区相连接了,以川人和藏人为多,但越往西,越呈现出地广、山高、人稀的状况,而东南一带则人烟稠密,繁华热闹,虽有天府之国的称号,但这个称号与西北边绝对扯不上联系。

所以,当那个一直不吭声的助手,将卫星地图一步步放大,进入了一片根本没有地名,完全是大山的区域,然后将这片区域放大,最后上面显露出一个用户自行标记。

我们挖蘑菇的,平日里经常琢磨地图,因而经常看地图的,一眼就能瞅出来。按照这个比例,我们所进入的那个井圈山,从地图上都能看出来,是一个接近藏区,不通飞机,从地图上看去,周边完全没有人烟。

刀削斧劈似的山脉走势,显示出西部特有的山形。这就是卫星地图的好处,一下子让我们看到了接下来,将会去到怎么样一个地方。

那个助手听见豆腐的怪叫,总算开口了,声音如同破沙袋似的,说:“这个井圈山周边几乎都是无人区,我们要进去,需yào

翻过三座大山,容纳后穿越大树沟,最后才能到达这个位置,在没有意wài

的情况下,入山至少要四天。”

豆腐苦着脸,说:“有没有捷径?根据我的经验来看,无人区都是很危险的,什么没意wài

……我看绝对会有意wài

!木头去过的地方,没哟一个是安全的。”紧接着对白三爷说,你这么有钱,干脆给我们搞个直升机好了,你方便我方便,大家都方便。

他这个提议纯属扯淡,倒不是说姓白的买不起直升机,现在私用的直升飞机,一般的大约四五百万,对于白三爷这些做杀头货的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只不过咱们国家对于‘空中管制’比较严,我们的直升机肯定会非常醒目,再加上还要运送装备,一但被叫下去盘查,把直升机里的枪支探铲一看,我们就等着去警察局喝茶吧。

因此,豆腐说完,没有任何一个人搭理他。

第九十章 上路

话说到这儿,白三爷的目地我也差不多弄明白了,虽然很多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我们俩也心照不宣,这姓白的,和飞刀白老四点额关系只怕不浅,抓住他,才能抓住当年事情的真相。

我们这联盟,也就这么成型了,我和豆腐虽然现在行动自由,想走就走,但这会儿,即便没刀架在脖子上,我们也是不想走了。于是我问什么时候启程,白三爷说当然是越快越好,人手装备他都已经安排妥当,不过由于那边地势太偏,白三爷的势力触及不到,装备只能靠我们自己带过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开车去。

这样一来,我们一直开,也要在路上耽误两天两夜。不过倒斗本来就不是享shòu

的事,我们商量完毕,也没有什么意义,便定下时间,等装备齐了,后天出发。

接下来的时候,我和豆腐的行动也没有受到限制,这次来北京,我们没有联系颛瑞和文敏他们,对于这件事情来说,他们只是局外人,实在不能再拖他们下水了。

我和豆腐都知dào

,一但出发,就又是一番辛苦,便抓紧了时间休息。第三天,众人整装待发,我也见到了接下来的伙伴。这次我们的人不多,但用白三爷的话来讲,都是精英。

领头的掌眼,是个年约四十的汉子,双目炯炯有神,脱外套时,我无意间看到了他身上,全是伤痕,而且一看就是刀伤剑弩,显然是在斗里受的。另外一个身形干瘦,一口黄牙,但一双手却是又长又粗,我知dào

,这人也是个机关手,年龄也在四十多岁左右,不知dào

他和冯鬼手比起来谁更技高一筹。

第三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长相平凡,没什么奇特之处,只手左手处带了一串大红色的珠子,让我意识到,他很可能是个藏族人,但他皮肤白皙,没有高原红,估计很少在藏区生活。

除了这三个人以外,另外还有两名手下,但他们只充当司机和接应人员,并不会跟着我们进山,所以不算在内。整个队伍,加上我和豆腐,一共是五人,

出于保密性,也出于对其他人的保护,我们的行动没有告sù

任何人,只是给独眼龙打了个电话,但也没有告sù

他具体去哪儿。紧接着,我们一行七人,两辆车便开始上路了。

路上的行程没什么意wài

,我们自驾车查的不严,车上的违禁装备如同无物般,一路朝着我们的目的地,巴蜀的西部而去。为了尽快到达,我们轮流开车,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一直都在车上。这会儿天气本来就很热,空调吹久了便觉得头晕脑胀,只能关了。关了空调头倒是不晕了,又觉得闷热难耐,人人都是一身臭汗。

豆腐望着一车出臭汗的老爷们儿,说:“下次下斗能不能派个妹子来?”

坐在驾驶位的那个伙计笑道:“这活儿女人可干不来。”

豆腐耸了耸肩,将我挤到角落,自己往椅子上一倒,舒舒服服的睡大觉。我们一路往西而去,繁华的城市被甩在身后,越往西,人烟越稀少,天高地广,山峦起伏,西部的山棱角锋利,别具一格,被山间的凉风一激,众人疲惫的精神为之一震。

最终,车子停在了路边,那个掌眼示意我们背上各自的装备,又跟那两个开车的伙计低语了几句不知什么的话,车子便绝尘而去。我们五人站在公路上,最后为首的掌眼道:“这附近只有一个寨子,我们去那儿休整一夜,然后出发。”这两天相处下来,我对这三人的性格已经有了些了解。掌眼姓胡,队伍里的两人管他叫胡爷,性格比较沉稳,凡事不动声色,看上去就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机关手三十五岁,技术岗位,相对心思少一些,因此是队伍里唯一会和豆腐插科打诨说荤段子的人,绰号大黄牙,豆腐干脆取了个谐音,直叫叫他大黄鸭。

剩下的那个年轻人,有些懒懒散散,不怎么与人交流,大黄鸭管他叫‘懒货’,跟掌眼胡爷看上去也不亲近,一路上总是打瞌睡,就如同睡不醒一样,大部分时间眼睛都是半眯着的,很是古怪。

我们跟在胡爷身后,站在公路上,可以看到远处坐落着一个村寨,一眼望去,那寨子格局不是很大,看上去也较为破落。我们正走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砰的一声,我和豆腐回头一看,顿时呆住了。

只见懒货显然是边走路边打瞌睡,一个没注意,脚下绊了块石头,摔了一个狗吃屎。豆腐目瞪口呆,盯着地上摔倒了还在打哈欠的人,结结巴巴道:“他、他走路都要摔,真能下斗吗?”

这时,大黄鸭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说:“他就这样,一天睡十二个小时,剩下的十二个小时有八个小时是在打瞌睡。”豆腐算了算,问道:“那还剩下四个小时呢?”

大黄鸭翻了个白眼,道:“剩下四个小时吃饭、拉屎、洗澡……”这时,懒货已经打着哈欠爬了起来,神情没什么变化,看了我们一眼继xù

慢吞吞的跟着,那一步三摇,眼皮直打架的身影,我真想让他就地安眠得了。

在懒货不断打瞌睡,不断被绊倒的过程中,我们进了寨子。这是个藏寨,都是些老人和女人,人口很少,规模也不大,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都不会汉语。但懒货会,他使劲儿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估计是想把瞌睡虫甩走,然后跟这些藏人攀谈起来。

须臾,懒货冲我们点了点头,淡淡道:“说好了,我们可以在这儿住一晚。”根据懒货的解说我才知dào

,这地方是个汉藏交界区,这些年搞起了旅游业,但他们这个寨子由于位置偏僻,所以没有规划到旅游开发里,因此该穷的照样穷,男的都到旅游区赚钱了,一周才回来一次,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

由于房间不多,当天晚上,我们几人打着底地铺挤在一堆。懒货躺下就睡着了,胡爷自顾自的思考着什么问题,也不与我们交际。唯有大黄鸭觉得时间尚早,睡不着,跟豆腐胡天海扯,说着说着,这二人的话题不知怎么的转移到了懒货身上。却见大黄鸭眨了眨眼,对豆腐说:“我打赌,你绝对把他叫不醒。”

豆腐奇怪道:“我吃饱了没事儿干啊,他睡他的,我叫他干什么?”

大黄鸭神神mì

秘的,说起了一件事儿。他们这批人,原本都是在国外跟着白三爷干的,也是最近才回来,豆腐问他们在国外能干什么,国外有蘑菇挖么。大黄鸭说:“国外当然有蘑菇,只是跟咱们这边的不一样而已。别扯这么远,你就说你行不行吧,有一回我们一个兄弟,在他耳边放鞭炮他都没有醒,但后来你猜怎么着?下斗休整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睡觉,这小子却忽然蹦起来了,说让我们快走,有警察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跑出去十来分钟,果然来了条子,当时要不是他,我们恐怕就被条子逮个现形了。”

豆腐诧异的看着呼呼大睡的懒货,嘴里说:“有没有这么牛逼啊。”一边说,一边控zhì

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翼翼走到懒货跟前大叫:“有粽子!”

对方没什么反应。

“有警察!”懒货依旧没反应。

豆腐不服气之下,正打算踹他一脚,这一脚刚出去,懒货眼睛都没有睁,伸手一挡,随后一带,豆腐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股开花,四脚朝天,嘴里直叫唤。我心中暗惊,看了看趴在地铺上,头都没动一下的懒货,心知白三爷不会真的派一个不靠谱的人给我们。这人,八成还有什么不得了的手段。

下斗的人,贵在精,不在多,我们这一行五人,都是老手,或许这一次,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这两年下斗,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死的人都太多了,我也并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如非必要,实在不想再看到多余的伤亡。

豆腐捂着屁股骂大黄鸭不安好心,大黄鸭哈哈大笑,说:“反正你又不是第一个被他绊倒的,不生气,不生气,哈哈哈哈……”豆腐这才知dào

大黄鸭是在拿他取乐子,立kè

愤nù

的扑上去,二人扭打在一起。这时我才发xiàn

,这大黄鸭并非只是个单纯的机关手,看上去还是个练过武的,两下便将豆腐制服,说:“逗乐,逗乐嘛,这么较真干嘛。”

第九十一章 信徒

豆腐和大黄鸭到是没什么芥蒂,大黄鸭身手敏捷,八成学过拳脚,当然,现实不是武侠小说,去武校或者少林寺一类的地方看看,就知dào

现实中的武功,和小说里那种一掌拍碎一张桌子,根本不是一回事。

那二人在地上扭打,我看着都丢人,便自顾自的闭目养神。这两天为了赶路,都在车上渡过,没有去旅馆一类的地方休息过,卷曲在车上睡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难得豆腐和大黄鸭现在还有这个精神头。

这会儿躺在地铺上,手脚舒展,别提多舒服了,不多时,我便也沉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豆腐几人闹腾到多晚。半夜时分,我被一阵雷声惊醒,起身一看,透过老旧的木质窗户,却见外面电闪雷鸣,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

胡爷也是个很机警的人,这会儿已经站在了窗口,见我醒来,皱眉道:“没想到会下雨。”对于要进山的我们来说,下雨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这不仅意味着接下来的山路会很难行,而且雨后猛兽都会出来觅食,也随时可能有土崩或者塌方一类的事故。

我道:“这雨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停,到时候再看看吧。”

我俩被雷声惊醒,大黄鸭也跟着爬起来看,豆腐被吓了一跳,但警觉性很低,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就继xù

睡,唯有懒货依旧趴着,动都不动,睡的很香。我记得自己以前看过一本心理学的书,据说喜欢趴着睡觉的人,一般很有能力和侵略性。如果这懒货真如大黄鸭说的那样,在斗里就能发xiàn

斗外的条子,那只能说,他的警觉性太高了。

不过现在,电闪雷鸣都不见他有动静,我开始怀疑大黄鸭是不是在夸张或者瞎掰。

第二天早上,我们想睡懒觉也睡不成,因为这边天亮的比较快一些,而寨子里的藏民也习惯早起,六点多钟天就亮了,寨子里很吵闹。我们不会藏语,而唯一的藏语翻译懒货,则是懒的连话都不想多说,因此我们跟这户藏民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只知dào

这家的女主人叫绛珠,是个各自高挑的大姑娘,脸上挂着高原红,皮肤有些黝黑,很是能干,给我们准bèi

了一顿藏族早茶。

豆腐一边吃一边说谢,由于生长在汉去,因此一些简单的道谢话语,他们还是能听懂的。藏民环境艰苦,我们当然也不是白吃白喝,自然会留一些‘谢礼’。

豆腐见绛珠走了,才咂吧着嘴说:“藏族人民挺热情的,不过就是太小气了一些,咱们五个大男人,给这么点儿东西当早饭,我吃不饱。”

大黄鸭喝着酥油茶,说:“虽然东西少,但这东西热量高,顶饿,你就别挑了。”豆腐吃完自己盘子里最后一点儿东西,见一旁的懒货根本没动筷子,而是坐在原地,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他便偷偷摸摸伸出手,准bèi

把懒货的食物据为己有。

我看着都觉得丢人,刚想阻止他,却见就在豆腐的手,快要靠近盘子的那一刻,一直打瞌睡的懒货忽然睁开了眼。右手速度极快的扣住了盘子里的糌粑,整个一块就塞进了嘴里,两边腮帮子胀鼓鼓的,神情淡淡的看了偷东西的豆腐一眼,一边儿嚼,眼睛一边儿又闭上了,脑袋重新开始了小鸡啄米。

豆腐愤愤的收回手,嘀咕说:吃吧吃吧,噎死你。紧接着他压低声音对我说道:“我看这懒货八成是装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他露出真面目!”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原以为豆腐是有长进了,现在看来,脑袋该抽筋的时候还是照样抽筋,完全不知dào

重点。这人看上去是个瞌睡虫,但豆腐连着偷袭两次,都被迅速反击了,这样的人,能没两把刷子吗?

我说:“你啊,少惹他,强将手下无弱兵,到时候怎么被玩死都不知dào

。”豆腐撇了撇嘴,说:“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什么强将手下无弱兵,我看是那个王八底下多乌龟还差不多。好啊,我不惹他,那你能不能……”

我知dào

他想说什么,立kè

将自己的盘子往右手边挪了挪,说道:“不能!”

豆吃完东西,我们出门查看了一下,这个季节草长鹰飞,下了一夜雨,草地上全是积水,更别提对面的山区了。不过高原上日头高照,这雨水估计下午也就干了,我以为胡爷会让我赶路,谁知他查看了下环境,摇头说:“再歇一晚。”

我觉得奇怪,道:“难道路不能走?”

他指了指对面我们将要翻越的大山,说:“坡度太陡,而且植被稀疏,一夜大雨,土石松软,今天不适合赶路。”他瞧见我惊讶的表情,露出了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说:“我们只是替白三爷办事,但不是替他卖命,我不能拿所有人的命来开玩笑。”

说实话,我这两年接触的人也算多了,什么样的话没听过,各个都是唯利是图,怕死,但又愿意搏命。胡爷这番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若被之前那些刀口舔血的人听了,只怕会说他贪生怕死,我却是心中敬佩。古语云:生死,大事也;为了利益,冲动莽撞,轻易豁出生命的人,才是真zhèng

愚蠢之极。

他是我们这一行人的首领,既然他已经做了决定,我自然也不会反对,一行人便决定多留一天。白日里无事,我们各自瞎逛,藏民有马,豆腐借了一匹来骑,被摔下四五次后,总算能坐在马背上了。我俩在草地里瞎逛,四下无人,豆腐便道:“那个大黄鸭嘴也太严了,我怎么套都问不出关于白三爷身份的事。”

我挺意wài

,说:“原来你跟他打的这么火热,是为了打探消息?”

豆腐挠了挠头,说:“不全是,他挺逗乐子的,反正日子还得过,总不能一个个都黑着个脸吧。只不过我和他关系不错,就顺便套套话,但没想到他嘴那么严实。”

我说:“这三个人都不简单,想套出话不容易,不过我看他们到不是些唯利是图的人,往往越是这样的人,越不好对付。”

豆腐耸了耸肩,说:“反正我们暂时还不是敌人,就别想什么对不对付的了。我还是第一次骑马,好想飞奔一下……”

我道:“你可以试试。”

豆腐被我一怂恿,大着胆子一夹马肚子,黑色的瘦马飞冲出去,大约十来步后,将豆腐甩落一旁,滚了一声泥,我捂着脸不忍细看,干脆自己回寨子里去了。我没想到会遇见懒货,这次他终于不懒了,站在一个院子里和一个老藏民说着些什么,片刻后就跟着那老藏民走了。

我心中好奇:这小子怎么突然精神了?他要去干什么去?我跟着走了一段,发xiàn

他们进了寨子里一个较为宽敞的建筑里,相比其他房屋的破落,这个建筑外表还有一些斑驳的彩绘,外围有石塔和经幡,懒货手里捏着他那一串红色的手珠,规规矩矩跪着,神情平淡,却显得极为虔诚。我一时愕然,觉得这是我加入过的最奇怪的队伍。

一个惜命不愿意轻易涉险的掌眼,一个嘻嘻哈哈会些武功的机关手,一个总是打瞌睡却有着虔诚宗教信仰的藏族年轻人,白三爷,是怎么招揽到这样一批人的?

我靠在一根柱子上,看着虔诚的懒货,心里冒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一个有虔诚宗教信仰的人,怎么会干下斗这种活儿?要知dào

,几乎所有的宗教,都是讲究行善积德的,特别是佛教,更讲究因果轮回。这懒货出身藏族,应该是信仰的藏传佛教,同样笃信轮回。说难听点儿,他这不是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吗?

懒货虔诚的过了头,一直不见起身,我便懒得等下去,又到了别处转。

就在这时,我看到有一群外人朝着寨子走了过来。他们穿着时尚,带着相机一类的东西,明显不是藏族人。我记得懒货翻译过,这个寨子并不位于旅游路线上,平时很少有外来人。

怎么我们才住了一天,就来了这么一批人?

第九十二章 郭家

我数了数,一共八人,穿着户外服,背着大包,一个个笑意盈然,看起来像是旅游的,但我的疑心病,让我不得不多做出些猜测。就在这时,我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说:“是郭家的人。”

是胡爷的声音,我转头一看,发xiàn

他不知何时悄悄站在了我的身后,目光也正盯着那批‘游客’。

我吃惊道:“郭家?北京的郭家?”胡爷点了点头,眯着眼眺望,说:“领头的是郭家大小姐,其余的是她手底下的人。”

我只听说过郭家的事,但跟这些人却并没有过什么交集,听胡爷这么一说,不禁觉得奇怪。这要平时遇见,倒也不稀奇,但偏偏这个时候,我们前脚到,后脚就跟来了这么一个同行,实在容不得人不多想。

难道这伙儿人在跟踪我们?

可是,白三爷这次行动布置的十分隐秘,就是吕肃都还没有消息,这郭家的人怎么追上来了?他们这是想搞什么名堂?

见那批人距离越来越近了,胡爷道:“走吧,别看了。”我跟在他身后,离开了这个眺望的高处,问道:“这批人是跟着咱们来的?”

胡爷点了点头,问我知不知dào

郭家的事,我说知dào

,那郭家五个女儿,各个都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直到三年前,大小姐才幡然醒悟,开始接管家业,挑起了担子,据说这两年已经是有声有色了。

我说完,他道:“什么有声有色,这小丫头到底还是嫩了点儿,野心太大,急不可耐的想扩张之前被打压的势力。”我立kè

猜到了缘由,接话道:“但颛家她动不了,剩下的也都是老字号,而你们奇白居的人刚刚回国,地位不牢靠,再加上吞的货惹人眼红,所以她找你们下手?”

胡爷点了点头,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道:“跳梁小丑,他们要跟,就让他们跟好了。”

我立kè

意识到,这郭家的人能跟到这儿来,怕不是巧合,估计是白三爷故yì

放的水,难不成他们是打算……我看着胡爷冷笑和不屑的神情,心里冒出个不好的念头:莫非他们是故yì

为之,准bèi

一不做,二不休,在深山里把郭家的人给‘吃了’?

仿佛是知dào

我在想什么,胡爷脸上不屑扥笑意收起来,道:“白爷决定回国,自然要在国内站稳脚,郭家的人自己不争气,不拿他们下手拿谁啊?”

我知dào

,郭家老爷子一年前病重,隔三差五就进医院,而郭家的掌权人,目前也就是郭家大小姐了,名字好像叫郭香岚,虽说是在最后关头,郭家大小姐经lì

了家族安排的一场场特训,但毕竟时间太晚了,哪及的上颛瑞这些从小就开始接触家业的人。能力这东西,不是能短时间提升的,郭香岚现在发愤图强,也已经晚了。

我道:“看样子这事儿你们早就知dào

了,不过,对方有人数上的优势,你就那么有信心能把人给吃了?先说好,我可以帮你,但我兄弟不会杀人,所以,咱们只能算四个人。四个人对他们八个,都是有枪有弹的,你未免太有信心了吧?”

胡爷挥挥手,说:“擒贼先擒王,只要做了郭香岚,剩下的几个人,八成就直接投靠我们了。人心善变,唯利是图,难不成你以为那几个人会跟我们殊死搏斗不成?放心,他们没那么傻。”

说话间,我们回到了绛珠家,豆腐已经换了身衣服,不知从哪儿弄的扑克,正和大黄鸭玩‘拉火车’,懒货也已经回来了,趴在一边的桌子上睡觉,我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怎么能有那么多觉睡?

豆腐立kè

拽着我说,三个人正好,可以斗地主,他磨了懒货半晌,懒货也不愿意加入战局,所以二人只能玩‘拉火车’,很没劲。这会儿正无聊,我便加入战局了,也没去打听郭香岚那拨人,不出意料,他们应该已经打听出我们在这儿借宿了,既然是要‘吃了’的人,事先自然装作不认识不知dào

,少见面的好。

这牌玩了一下午,晚间吃饭的时候,我们还是和郭香岚一伙儿人碰头了。因为我们这批外来人比价多,热情的藏民燃起了篝火,一寨子的人一起热闹。没有什么好酒好菜,最好的也就是烤牛肉,但气氛很是热烈。

豆腐是个吃货,有肉就很高兴了,吃的满嘴流油,狼吞虎咽,这时,他看见了对面的郭香岚。她剪着利落的短发,黑皮裤,登山靴,身材紧致火辣,最难得的是长得很漂亮,有种雌雄莫辩的美感。这要是以往,豆腐还不早就过去搭讪了,现在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啃手中肉,我觉得奇怪,问他怎么不去搭讪,豆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我有双双了,我是个一心一意的好男人,我要为双双守住我的贞操……不过,对面那女的确实挺漂亮的。”

这时,对面的人也在打量我们,片刻后,郭香岚走了过来跟我们搭讪,说的自然是一片谎言,我们也以谎言相应付。但很快,我就觉得不对劲,一个圈子里的人,特别是这些大家族,对于各个势力的重yào

人物,就算是没正式见过,也该是有照片的。

她不认识我们五人很正常,因为我和豆腐在北京是没什么名号的,而胡爷几个,也只是替白三爷干活的,说好听了是掌眼,说难听了是伙计。即便如此,但她自己应该明白,以她的身份,白三爷手底下的伙计,不可能不认的她。

就算她真要跟踪捡漏,也不该自己出面,她这一出面,谁认不出来?岂不是完全暴露了?既然已经暴露了,还装什么游客?她是笨的没想到这一层呢,还是另有打算?

我默默喝着青稞酒,这时,她忽然走到了我跟前,往我旁边一坐顺带抛了个媚眼,我知dào

姓郭的风流成性,以前换男人跟换衣服似的,心中敬谢不敏,微微挪开了一些距离,但谁知下一秒,她又粘了上来。我心中无奈,称呼她的假名,道:“丽丽小姐,您能不能坐直一点儿,我有女朋友了。”

她笑了笑,说:“长得这么帅,自然有女朋友,否则那些女人不就瞎了眼了么。放心吧,我不会告sù

你女朋友的,人生得yì

须尽欢,今天晚上有空吗?”我第一次被女人调戏,正不知怎么回话,豆腐怒道:“今天晚上没空!”他这一声比较大,周围的人不禁频频看向我们这边儿。

姓郭的面不改色,打量了豆腐两眼,笑了,说:“他没空,那你有空吗?”

豆腐不知dào

郭香岚的真实身份,怒道:“我也没空!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这么放荡!没有男人活不下去吗!”

姓郭的立kè

点头,面不改色的说:“子曰,食色性也,美食和美色是人最本质的追求,孔雀还知dào

利用美色开屏去吸引异性,人不能连动物都不如吧?否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没有男人我可活不下去。难道你没有女人就可以活下去?”

说着,她目光在我和豆腐之间来来回回,片刻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道歉,一脸诚恳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对不起,打扰你们了。”紧接着,端着自己的酒碗吊儿郎当的走开了。

豆腐满头雾水,说:“这女人神经病,她明白什么了?”

我默默喝酒,心说老子的一世清名,这姓郭的也太能给人抹黑了,绝对是故yì

报复的。晚会散去后,众人回房打地铺,各自休息,豆腐嘀嘀咕咕抱怨姓郭的,随后把门窗锁死了,说担心那女的欲求不满,晚上潜入房间强奸他。

懒货这时睁开了眼睛,打着哈欠淡淡道:“她不会那么没眼光挑你下手的。”

豆腐顿时被噎了一下,道:“好歹我也是她的第二个目标吧,总比有些人,连第三都排不上。”

懒货看了他一眼,忽然不声不响,推开门走了出去。

豆腐一愣,说:“他不会被我一刺激,要去和那个什么丽丽大战三百回合吧?这女人不一般,我感觉他要吃亏。”说着追了出去。豆腐追的也算快了,但刚到门口便怪叫道:“我靠,人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第九十三章

豆腐嘴里说着,张望了几下,便蹬蹬蹬跑下了楼。我自然不认为那懒货是去找姓郭的证明自己的魅力,这宴会刚散,寨子里的人都落户回门休息,懒货忽然精神起来,大半夜的跑出去,是想干什么?

我见他二人转瞬都跑出门,心中有些不放心,跟胡爷交待了一句,便拿着手电筒追了出去、房门外是一个楼梯,下了楼梯是厅堂,除了厅堂才是大门口,还要下几层楼梯才能到达外面的坝子上。

我追的比较快,因此追上了豆腐,但却没瞧见懒货。豆腐站在大门口,神色吃惊极了,对我说:“老陈,你说那小子是人是鬼?他这速度也太快了,我一路追出来,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此刻,外间的篝火灭了,四下里有些暗,只有惨淡的月光有些朦朦胧胧的。我和豆腐站在大门口外的楼梯上,眺望着前方的夜色,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唯有我打开的手电筒,能照亮一片不大的区域。

就在这时,我耳里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声音,像是从左前方的位置传开的。我记得,那个位置是寨子大门的方向。

“嚓、嚓、嚓……”声音不大,但极有规律。豆腐也听到了,不由朝着那个位置眺望,嘀咕说:“大晚上的,什么声音?”

我说去看看不就知dào

了,随机便下了木质的楼跳,打着手电筒才,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而去。越往前走,声音越见清晰,须臾,我看到了一个背影,正背对着我们,在惨淡的月光下磨着什么东西。

那个背影不是别人,正是眨眼就消失的懒货。‘

他手里真拿着一把刀,在寨门口磨着,之前那嚓、嚓、嚓的声音,就是磨刀声。他磨的是一把藏刀,我虽然没有看到刀本身,但我看到了刀鞘,戴着弯钩的银制刀鞘,是藏刀的特征。

我和豆腐面面相觑,不知dào

这懒货怎么半夜不睡觉,忽然磨起刀来了。他显然知dào

我们的到来,磨刀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又继xù

开始磨,声音单调的重复着。豆腐窜到了他前面,估计是想问他些什么,我则站在原地没动,然而,就在这时,豆腐还没有出声的嘴半张着,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明显是带着震惊和不解。

我心里打了个突:他看到什么了?

这时,豆腐冲我招手,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懒货的手,结结巴巴道:“老、老陈,快过来,快看这个……”他这奇怪的举动,将我的好奇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豆腐身边,低头一看,一时只觉得心头如遭重击,脑袋嗡了一下。

懒货手里的刀,一把黑色的弯刀。

这刀我很熟悉,和之前哑巴配的那两柄弯刀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不等我先开口,豆腐已经忍不住了,质问懒货说:“这刀你是打哪儿来的?”懒货半眯着眼,像是根本不在意我俩,闻言眼皮只是微微抬了一下,淡淡道:“三爷送的。”

我心里一惊,道:“什么时候送给你的?”

懒货道:“不久前。”说着,他收起了刀,转而去磨第二把,这次我可以确认,这两把刀,肯定就是哑巴随身携带的那两把。豆腐吃惊不已,压低声音对我说:“坏了,老陈,咱们队伍里出了个了不得的奸细。”当时,我、豆腐、吕肃、冯鬼手四人进入了门后,其余人则被我们劝走了。当时情况混乱,这两把刀会重新现世,很显然,是那批离开的人里出了奸细,趁人不注意,把这两把弯刀带了出去。

紧接着,那人将刀交给了白三爷,白三爷又转送给了懒货。

当时离开的人一共有六人,颛瑞、钟恭、沈浩、仲华、哈日查盖、文敏,也就是说,刀肯定是这六人中的其中一人带出去的。这六人中,颛瑞当时是昏迷的,仲华腿受了伤,沈浩一直背着他,根本腾不出手做小动作,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钟恭、哈日查盖和文敏,如此一来,奸细就只能是这三人中的一个!

我不相信文敏回背叛我,我同样也不相信钟恭会背叛颛瑞,那么剩下嫌疑最大的,就是哈日查盖?这小子来历本就不清不楚,莫名其妙的跟着我们到深圳,最后又转投到颛瑞手下,怎么想怎么疑点重重。

但我仔细一回想,又觉得哈日查盖一路上救我们颇多,他实在没有必要跟白三爷搭在一起。哈日查盖又不是挖蘑菇的,他跟白三爷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但倘若奸细不是他,必然就是钟恭和文敏其中一人!

我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满脑子都是三个字:不可能。

豆腐显然也想清楚了其中的门道,我听到他咕嘟咽了声口水,问懒货:”白老头子为什么把这两把刀给你?你会使刀?“

懒货淡淡道:“我是藏人,这时藏刀,给我最合适。”

这个理由似乎无懈可击,但我很快就明白过来,白三爷把刀给懒货,显然还有别的用意。懒货一路和我们同行,白三爷不会想不到,我们迟早会发xiàn

这两把刀,也就是说,姓白的根本不忌讳承认自己在我们那支队伍里安插了奸细的事实,甚至,他是有意提醒我这一点。

我心里沉甸甸的,豆腐这时却道:“老陈,看样子姓白的是故yì

的,咱们要想把那个奸细找出来,还得亲自去问他才行!妈的,那伙人里,每个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谁会是奸细?”我俩面面相觑,不觉无言。

人心,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有时候,你觉得完全信任的人,会在一转身,变成背后捅你一刀的侩子手。

懒货继xù

磨着刀,嚓、嚓、嚓的声音规律的响着,他一直半眯着眼,视我们如无物。我站在原地,看着懒货磨刀的手,心里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豆腐不像我这么沉静,他气急败坏的跳着,将白三爷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就在这时,懒货听到豆腐的话,似乎感到不满,忽然睁开了眼,一直睡意朦胧的目光,在刹那间变得凌厉无比。他那张平凡的让人过目就忘的脸完全被我忽视了,在那一刹那,我几乎只能看到他的眼睛,犀利,带着浓重的杀意。

我惊了一下,还来不及阻止,他手里磨了一半的刀,忽然被他当成暗器一样,猛地朝着豆腐所在的方位飞掷而去,昏黄的光线中,我只看到一道黑光闪光,下一刻,便听到了豆腐的惊叫声。

我骇的呼吸都停顿了,以为是豆腐中了招,但接着才发xiàn

,他那把刀,并不是朝着豆腐而去的,而是插在了离豆腐脚边不远的位置。从草丛间,猛地溅出了一道血液,我仔细一看,原来豆腐脚边的草丛间,赫然藏着一条花花绿绿的环蛇,而懒货这一刀,赫然将那蛇砍成了两截。

根据蛇的身形来看,它当时是朝着豆腐爬过去的,而且显然是一条毒蛇,如果不是懒货反应快,估计……

豆腐短促的声音在看清血液的来源后戛然而止,他小心翼翼的将刀从地上拔了出来,随机递还给懒货。

懒货拿出了一块黑色的擦刀布,将上面的血和泥弄干净了,还刀入鞘,打了个哈欠,说:“回吧。”紧接着,便率先往回走,只留给我俩一个背影。

豆腐咽了咽口水,说:“我现在总算知dào

,什么叫真人不露像了,这懒蛋,原来这么牛逼。老陈,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崇拜他,你不会怪我崇拜敌人吧?”

我刚要答话,却听前方哎哟一声,懒货猛地摔倒在地,赫然是被一根散落的木柴给绊了一跤,摔的脸着地屁股朝上,两手趴地上,跟个青蛙一样,哪儿还有什么真人风范。

豆腐最终挠了挠头,道:“刚才那话当我没说。”

我俩慢吞吞在后面走着,吹一吹夜风,也觉得凉爽,懒货从地上爬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摇摇晃晃继xù

往前走。我看着他的背景,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文敏三人的模样。

奸细,究竟会是谁?

不管是哪一个,实在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但愿是我和豆腐想错了。

PS:看到最近的留言,解答一些大家的一些疑惑。一个是完结问题,本书不会那么快完结,毕竟还有很多坑,也有我之前埋线的很多引线,剧情也会循序渐进,所以大家不用担心。

其次是更新的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两更,虽然加更的频率不高,但追久了的书友都知dào

,我是没有断更记录的,每日必更,三百六十五天不断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希望大家多体谅。

最后感谢书友们每天的留言,不管是褒是扁,我都有看,爱你们,谢谢大家的支持O(∩_∩)O

第九十四章 跟踪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收拾了装备,道别了降珠家,开始朝着大山进发。我们要翻越的三座山,其实是一个整体,山形酷似三个连在一起的馒头,中间落差并不大。

我们出发时,并没有看见郭家那帮人,虽然不知dào

他们在干什么,但我很清楚,他们肯定会跟上来。众人一路攀山前行,累了坐下歇个十来分钟,饿了就吃点儿压缩饼干,好在我们都是习惯了长途跋涉的人,第一天倒也不觉得辛苦。

这山深林密,其实是一片儿原始丛林,但和我们之前所见到的的那些丛林又不太一样。这里的树大多不是太粗,但很高耸,再加上山间的地下水丰富,时不时就能看到流淌的清泉,因而显得极为幽静和潮湿。周围的树干上爬满了青苔,树叶子或绿或黄,或青或红,山间布满了各种小型灌木,红色的浆果,紫色的蔓藤,灌木中一闪而过的灰兔、野鸡、松鼠,使得整个山间生机勃勃。

我们行走其中,到也不觉得累,一口气走了整整一天,到了下午五点多左右,我们挨着一条小溪流安营扎寨,并且升起了一团旺盛的篝火,又在周围撒了些硫磺粉。

这一切众人都做的纯熟,营地很快便布置好了。由于离溪水较近,豆腐啃了两口压缩饼干便称没胃口,便说要去逮鱼,这鱼虽然没捉到,到是捞了一堆的青虾。

紧接着,豆腐找了块儿薄石板,在溪水里洗净了,架在了火上,对我说:“赶紧的,我饿死了。”我蹲在溪边杀虾,虾的内脏在头部,背部有一条背经,其实就是肠道,一般讲究些的人会把这两样东西给去掉。我以前卖烧烤的时候,客人大部分时间都要求杀虾,因此坐起来也极为顺手。一边的大黄鸭见我和豆腐搭档,感慨说:“你们是出来野营的吧?这还开始弄烧烤了。”

豆腐将我杀好的虾洗干净,往已经烧烫的石板上铺,便听得一阵滋滋声,一股虾肉的香味儿扑鼻而来,他一边用木棍儿做的筷子翻虾,一边道:“这你就不懂了,咱们是干什么的,倒斗的!这斗里多凶险啊,一个不留神,就呜呼哀哉了,所以在此之前,咱们不能太亏待自己,老说不是说了吗,做鬼还要做个饱死鬼呢,我可不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肚子全是一肠子压缩饼干。”

大黄鸭闻言,竖起了大拇指,说:“高见,我以前怎么没想过这事儿。光吃虾太单调了,你们等着。”说罢,便窜入了林子里,十来分钟后,便拧了一只野山鸡回来,麻溜的开膛破肚拔毛,便串在了火上烤,一时间香味四溢,整只鸡黄金金,油灿灿的,众人疲惫一日,吃的是饼干,喝的是白水,这一闻便馋的不行。

唯有胡爷皱眉,说我们胡闹,这味儿,也不怕引来什么猛兽。

大黄鸭拍了拍身旁的枪,说:“怕什么,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豆腐一边吃着鸡腿,口齿不清道:“要保护野生动物。”说话间,我看见懒货依旧在睡觉,我们烤的虾和鸡,这小子根本没吃一口,嘴里的压缩饼干吃了一半,叼在嘴唇上,俨然忘记吃另一半,又在呼呼大睡。

豆腐想了想,悄悄问大黄鸭,说懒蛋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怎么这么能睡。大黄鸭干咳一声,压低声音道:“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他就这样了,永远跟睡不醒一样,你也甭操心,甭打听,反正他身手不赖,而且有绝活,有他在,咱们任何危险都能提前发xiàn

。”我想起了懒货昨晚斩蛇的一幕,不由得微微点头。

豆腐说:“他的耳朵是不是特别灵敏?所以闭着眼睛也能发xiàn

周围的危险?”

大黄鸭摇了摇头,道:“这是人家的绝活,我哪儿知dào

。”

“你们三个不是一路的吗?”

大黄鸭翻了个白眼,道:“我们只是都在白爷手底下做事而已。平日各干各的,谁知dào

得那么清楚,不过我提醒你们,这小子和胡爷比起来怎么样我不知dào

,反正他绝对比我厉害。你们啊,没事儿别招惹他,只要不打扰他睡觉,这人还是很好相处的。”说话间,众人吃饱喝足,在溪边略作洗漱,泡了泡走了一天山路的脚丫子。

山里的水比较凉,不过水底有很多青虾,脚一伸进去,这些虾就来撞,跟按摩似的,贼舒服。我们一人一班安排守夜,豆腐这儿我不太放心让他一个人守,根据以往的记录来看,他实在不靠谱,于是第一班由我和豆腐一起,守三个小时,时间长一些。

众人缩进帐篷里睡觉,我和豆腐坐在火堆旁,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淡,片刻后,这小子说着说着,脑袋一点一点,显然是睡着了。我一时无语,看样子我刚才的决定没错,果然不能让这小子一个人守,让他守夜,我们还不如上路的时候带一只大黄狗合适。这么想着,我也懒得叫醒他,便摸出了白三爷给我的那份地图。

虽然胡爷是我们队伍的掌眼,但这地图,是一副堪舆风水图,他看也看不懂,因而直接就到了我手里。

这地图上的地名,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已经无从判断,井圈山,也只是一个有可能的目标而已。普真所守护的那个秘密,真相究竟是什么?他为何费那么大的精力,将相关的东西四散收藏?如果井圈山里有普真留下的东西,那么剩下的还有多少,又分别放在什么地方?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里打转,却没有丝毫线索,我看了看熟睡的豆腐,或许就像白三爷所说的,时间过去的太久,所有的线索都已经被历史的洪流给冲刷掉了,即便能力再强dà

的人,也不可能还原一切真相。

而唯一能知dào

真相的,或许只有豆腐。

也不知dào

白双那边的情况进展如何,假如真的有希望将豆腐体内那东西去除,事情也可以就此了结了。至于吕肃他们还要怎么折腾,那就是他们的事了。诅咒的线索已经断了,我也不想再继xù

追下去,让身边的人再跟着冒险了。

但愿白双到时候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这一思索,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时,我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惊的我立kè

回头。

我一看,原来是懒货,眯着眼瞟了我一下,便往一旁的黑暗中中,看他提裤子的模样,八成是要去放水,因此我也没有在意。但足足十来分钟,我也没瞧见懒货回来,心中不由暗想:难道是出了岔子?可如果是这样,至少也该有个声音吧?莫非是这小子背着我们去干什么别的事?这么一想,我立kè

叫醒了豆腐,说:“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看看。”

豆腐听我一说,来了精神,道:“我早就觉得这小子不对劲,你小心点儿,看看他搞什么把戏。”我点了点头,拿了手电筒和枪支,朝着懒货雄狮的位置而去。

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我可以看见懒货留下的痕迹,他并没有可以隐藏,顺着这些痕迹跟了一段路,我忽然瞧见远处有火光。

那很显然是人升起的篝火。

霎时间我明白过来,懒货八成是察觉到动静,所以才过来查看。

我只觉得心惊,也不知懒货这么做,究竟是有意的还是巧合,如果他睡在帐篷里,居然都能知dào

远处有人,那这份功夫,实在是太恐怖了。

想到此处,我关了灯,小心翼翼的朝着远处的火光探过去,就快要接近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脑袋上一痛,像是被什么小石头砸了一下。由于太黑,因此我也看不见是什么东西,不由抬头一看,接着微弱的光芒,我发xiàn

头顶的树杈间,蹲着一个黑影。

懒货?

我没开口,但树上的人冲我打了个手势,明显是让我上去。

我心知这人是懒货无疑,于是也不出声,顺着树往上爬,须臾便到了他旁边。懒货没有多看我,而是一直盯着火光的位置。所谓站的高,看得远,这会儿蹲在树上,我立kè

看清了火光处的情形,赫然便是郭家的人。

由于距离的关系,在我眼中,他们只是几个不大的人影,也扎了几顶帐篷。守夜的一共两人,似乎正在玩扑克牌一类的东西。我压低声音问懒货:“你怎么知dào

他们在这儿?”

懒货眼睛始终是半眯着的,闻言打了个哈欠,淡淡道:“你怎么跟来了。”

我道:“以为你是要撒尿,看你半天不回,担心你是被什么豺狼虎豹叼了,看来是我多虑了。”懒货淡淡道:“跟不跟随你,但别碍我的事。”听他这么一说,我有些吃惊,道:“你想干什么?”

懒货摇了摇自己的脖子,发出咔嚓两声响,一直半眯着的困顿双眼,也在刹那间全部张开了,目光犀利的盯着火光处,整个人忽然往前一跃,如同猿猴一般,无声无息的又跳到了我前面的一棵树上。

第九十五章 人心

我一看,只觉得头晕目眩,要知dào

,这两棵树之间,足足有接近四米多的距离,而且高有十来米,就这么跳过去,实在需yào

勇气。我权衡了一下,发xiàn

自己没这个本事,只能苦笑一声,放qì

了跟上去的想法,伏在远处,准bèi

观察懒货接下来的行动。

他的动作无声无息,如同鬼魅,由于这里林木紧密,因此他的脚根本没有沾地,在树与树之间跳跃着,一路朝前而去。由于懒货没有灯光,因此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我也看不见了,唯一能见到的,便是宿营地的篝火。

我知dào

,懒货最终肯定会去那个地方。

他是想干什么呢?打探敌人的动静?

我正疑惑不解间,黑暗中,一个人影忽然从守夜那两人的背后出现了。我认出是懒货,他不知何时已经下了树,并且绕到了其中一人的背后。那人浑然不觉,但坐在他对面打牌的那个人一抬头却发xiàn

了。

不过,没等那人出声,一柄黑色的刀直直飞了过去,这次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刀直插咽喉,那人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溅出一片热血,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而就在刀掷出的瞬间,懒货已经猛地从身后用手腕扣住了另一个人的脖子,随即狠狠一拧,那人的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也倒在了地上。

我蹲在树上,只觉得浑身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

我不是没杀过人,但我没见过这么杀人如麻的,而且是在瞬间,眼皮也不眨的杀死两人。

这时,懒货抬头朝我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但他没有再继xù

下去,身形没入了黑暗之中。而这场无声无息的杀人行动,并没有惊醒在帐篷里睡觉的其余人,一切都安安静静的。

这一刻,我总算知dào

白三爷派出的是怎样的狠角色了。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和胡爷的对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懒货就是这个任务的执行者?他要杀光郭家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杀了两个人之后没有接着动手?

片刻后,我听到树下响起了脚步声,是那种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紧接着,懒货又重新爬上了我所在的树。他身上,甚至连一点血迹都没有,唯一带血的,只有那柄刀。

刀已经入鞘,由于我们现在蹲在同一个树叉子上,所以彼此的距离很近,就着月光,我可以看到刀鞘上面的血。

懒货坐在了树杈子上,双腿懒洋洋的垂在两侧,手枕着脑袋,眼睛开始闭了起来。我压下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觉,道:“大半夜的,你起来……就为了杀那两个人?”话一说出口,我才发xiàn

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

我以为自己将情绪控zhì

的够好了,但一出声,就意识到这一晚受到了多大的冲击。头一次有人在我眼前,杀人杀的如此轻松从容,甚至这个人,现在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而我完全不知dào

他想要干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看向那个营地,篝火由于没人添柴,因此光线渐渐微弱下去,无声无息死去的两个人,并没有惊动帐篷里熟睡的人,一切都在黑暗中静静的流逝。

我知dào

,懒货会躺在这棵树上,而不是直接回营地,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他究竟在等什么?

约莫半个多小时候,黑暗中,忽然想起了一声声悠远的嚎叫声,我一听就反应过来,是狼嚎!

那狼嚎声离的很近,此起彼伏,连成一片,俨然有聚拢的趋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狼群是朝着那边的营地而去的!霎时间我明白了懒货的用意,只觉得手脚冰冷。这人,先无声无息的杀了两个人,以浓重的血腥味儿,诱使一些猛兽。而在夜晚狩猎的猛兽中,以狼为最,这小子,是故yì

用这个方法引诱狼群去袭击他们的营地。

听到狼嚎声,躺在树上的懒货猛的坐直了身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的营地,平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说:“好戏要开始了。”

随着狼嚎的加剧,营地里的人自然被吵醒了,纷纷慌张的钻出了帐篷,第一眼,他们就看到了地上倒着的两个人,立kè

围了上去,当发xiàn

人死后,那伙儿人嘴里叫骂着看向周围,显然是以为杀人者还在附近。

而这时,狼群已经到了。

狼群畏惧火光,一时没有靠近,但从那帮人背靠背,端着枪的防御姿势来看,他们应该已经被狼群给包围了。这时,那郭家大小姐不知吩咐了句什么,其中一个人钻进了帐篷,片刻后开始朝着火里添加东西,快要熄灭的篝火,霎时间熊熊燃烧了起来。

火光瞬间照亮了他们的脸,一帮人神情阴郁,脸庞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晦涩不清,他们应该是加入了固体燃料一类的东西,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枪声。枪声不绝于耳,是朝着从来中放的。

我这时冷静下来,一分析,就觉得懒货的计划要失败,我道:“他们的燃料充足,狼群不敢靠近,现在狼群基本上是被他们当靶子打,要不了多久,肯定会畏惧退缩,你如果是想用狼群灭了他们,恐怕要失算了。”

懒货一边打哈欠,一边观察这战局,懒懒散散的说道:“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坏了吧?我是在救他们。”

我一愣,觉得这人简直是在胡说八道,面不改色的杀了两个人,又引来狼群围攻,一招一招都是在置人于死地,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说是想救人?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我不由冷笑,说:“是吗,你是打算怎么救?”

懒货淡淡道:“狼,是一种极其有耐心的动物,并且是坚定的一夫一妻制,它们的报复心很强。他们这么对持下去,燃料和武器都会消耗很大,这样就没有办法支持以后的行动。”

我立kè

明白了懒货的意思,接话道:“就算今晚狼群退了,但在这样的杀戮下,狼群中的很多狼,都会失去另一半。狼,忠贞并且极具报复心,失去伴侣的狼很可能组成新的复仇队伍。”

懒货半眯着眼,盯着那帮人不要子弹似的屠狼行动,淡淡道:“到时候燃料不足,子弹不足,又有狼群报复,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立kè

明白了懒货的用意,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队伍的安全,肯定是放qì

这次行动,不能再继xù

追踪我们了。”

赖货打了个哈欠,说:“他们一直跟着我们,胡爷早晚会弄死他们,我现在让他们就此止步,岂不是保全了他们的性命?”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说完,枪声还在继xù

,伴随着狼的嚎叫声,声音从最初的气势汹汹,到后来的痛苦,甚至从那嚎叫声中,我听出了孤独与哀嚎。为了这个计划,懒货滴水不漏的策划了这场行动,将人命与狼群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些狼永远也不会知dào

,自己的伴侣为什么会死,它们只是循着血腥味儿,来寻找果腹的食物,然后惨遭一场不平等的杀戮,负伤、死亡、失去伴侣……

作为动物,它们只会惊惧于人类的恐怖,而无法理解人心。

我听着凄惨哀伤的狼嚎,深深的感觉到,人心,是这样一个恐怖的东西。我干过坏事,我也看过别人干坏事;我杀过人,也同样看过别人杀人,即便在那种时候,我都没有现在这样的感觉。

凄厉而哀伤的狼嚎,密密麻麻的枪声,让我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

这时,懒货忽然问我:“你在同情这些人?”

我想了想,说:“不是,我在同情那些狼。”

懒货终于睁开眼,正眼看着我,显得yì

wài

,道:“同情那些狼?畜生而已,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我还以为,你是看不惯我杀了你那两个人。”

我心里如同压了块重石,看着懒货懒散的神色,想着他一个念头就死去的人和狼,道:“经lì

过这一晚之后,我觉得人真的太过强dà

,而人心实在太过恶心。这个世界上恶心的人太多了,多死几个与我无关。相比之下,那些狼好像更无辜。”

懒货忽然笑了出来,并且笑出了声,道:“哈哈哈,多死几个人与你无关?你这话去大街上说一遍,会被所有人指着鼻子骂。”

我道:“我为什么要去大街上说?历来,真话都是放在心里的,假话才是说出口的。”

懒货淡淡道:“难道你不是人?”

“我当然是,所以,我也挺恶心的。”这场厮杀我已经懒得再看下去了,狼群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显然开始撤tuì

了,即使隔的很远,我也能闻到那浓烈的血腥味儿。

这些畜生,可能到死窦不明白,为什么一顿饭,要付出这么多同伴的生命。

它们的脑袋,永远不可能想明白,是因为有人在操纵这一切。人没有利爪、没有锋利的虎牙、没有巨大的咬合力,但他们有智慧。他们的智慧,伴随着欲望,改变这个世界的同时,也进行着屠杀。

第九十六章 苦修

这场闹剧到此为止,我下了树,回到营地,懒货哈欠连天,慢吞吞的在后面走着。回营地时,所有人都已经在帐篷外,显然是被枪声和那狼嚎声给惊醒了。

胡爷没有看我,而是皱眉盯着懒货,沉声道:“你又干了什么?”

懒货道:“清除了我们身后的跟屁虫而已。”说着,他走进了帐篷,倒头就睡,不消片刻,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在胡爷的询问下,我将这半夜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豆腐听的目瞪口呆,道:“杀了两个人?还……还引了狼群?”他用力的皱起了眉头,说:“怎么能这样……”

我只觉得身心俱疲,没再多说,回到帐篷躺下了。须臾,豆腐也走了进来,看样子是换班了。他躺在我旁边,翻来翻去,一直没睡,片刻后,他爬起来,对我说:“老陈,你说,他怎么能这么……这么杀人呢?”

我道:“无所谓了,反正我们活着就行了,他爱杀谁都行,爱杀多少都行,损人而利己,这个世界上的人不就是这样吗?你操什么心?”豆腐听我这么一说,不由嘶了一声,打开了手电筒,直直对着我的脸,说:“不对啊,老陈,你以前可没说过这种话啊。虽然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人们都因为自己的利益,去排斥或者伤害其它东西,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好人啊。比如你。”

我有些意wài

,道:“我算好人吗?”

豆腐耸了耸肩,说:“虽然你挺变态的,心理也越来越扭曲,不过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对顾大美女不也一心一意吗?瞧顾美女多喜欢你。嗯……对于某些人,比如那些被你宰的客人,还有姓吕的,你肯定不是好人,但人又不是钞票,哪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觉得,咱们只要对得起对自己好的人就行了。”

被豆腐这么一番说教,我心里那种沉甸甸的东西褪去了一些,便道:“行了,睡吧,咱们这个队伍里的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这次万事要小心,那个懒货,你也尽量少跟他打交道了。”豆腐连连点头,我们这才睡去。

第二天,众人依旧早早收拾东西,吃了些干粮便上路。昨晚下半夜很平静,如果郭家的人心有不忿,还想继xù

,只怕昨天下半夜就露面了,现在还不见人,说明他们很可能如懒货计划的那样,已经放qì

这次行动了。

昨天晚上因为心里刺激太大,我有些事情一时没多想,这会儿却觉得不对劲。倘若懒货真如他所表现的那么心狠手辣,麻木不仁,何不干脆等胡爷按照原计划,诱敌深入,再收拾那帮人?为何要提前出手让他们离开?

换个角度一想,反而像是懒货在保全郭家的人似的。

这个念头一冒起来,便怎么也压不下去了。懒货一路上都走在最后,他动作慢吞吞的,双眼半眯着,时不时的就被绊一下,踉踉跄跄,仿佛随时会摔倒似的。豆腐频频回头,估计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和我口中杀人不眨眼的是同一个人。

一边看,豆腐一边摇头,说;“果然是不能以貌取人,要不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才不信这走路都会摔倒的小子会这么狠。”经lì

过昨晚的事,众人都挺沉默,胡爷走在最前面,大黄鸭也一语不发,剩下的懒货更是昏昏欲睡走在最后,唯有豆腐憋不住说几句话,但没多久,也觉得没劲。不多时,山势开始往下,我知dào

这是翻过第一个山沟了。

顺着看下去,山沟的坡度很陡,由于没有人进来过,山坡上根本没有路,我们不得不拿出砍刀;劈路前行。由于这地方水土厚重,湿气很重,因此石头上都布满了苔藓,走上去十分湿滑。那懒货一路上晃晃悠悠,下坡的时候,一不当心便中招了,脚下一滑,整个人忽然叫了一声就往下摔,直接从我和豆腐身边滑了下去。

豆腐下意识的惊叫道:“我靠,又摔了。”这次是从上往下滚,脚下又全是山石,只怕这摔下去,严重的就一命呜呼了。胡爷却是丝毫不为所动,道:“生死有命,摔死活该。”

不过懒货看样子命大,被一块凸出的石头挡了一下,这才没接着往下滚。不过这么一摔,他身上也全是苔藓,看起来够狼狈的,哪有昨晚那阴狠麻木的样子。

便见他皱了皱眉站起来,总算打起了精神,一直半眯着的眼睛也全睁开了,这才开始专心下山,并且走在了第一个。他这一不打瞌睡,身形自然就稳了,也不在摇摇晃晃的,再加上走在第一个给我们开路,到也免了我们在那灌木里瞎钻。

这一折腾,转眼又到了日落时分,临近入夜的时候,大黄鸭眼尖,忽然指着不远处的高地,说:“快看,那儿好像有个木屋。”我眯着眼眺望,发xiàn

还真是,那木屋扮演在林木间,不仔细观察,还真容易忽略过去。

豆腐奇道:“这地方不是人迹罕至吗?怎么还会有个木屋?”

大黄鸭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护林员?走,去看看。”别看大黄鸭这几天和豆腐嘻嘻哈哈,但该有的警惕绝对不少,背了包,用衣服将腰间的匕首一遮,就像普通探险队一样,杵了根拐棍就朝着那木屋所在的位置而去。我们几人自然也好奇,更担心里面住着人,发xiàn

我们的身份,便也跟着准bèi

去看个究竟。

离的近了,便见木屋外围都被藤蔓和带刺儿的灌木爬满了,木门紧闭,没有上锁。

大黄鸭伸手一推,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但没有掉落尘灰,因此我估计,这门应该是有经常推动的,看来近期其实是住了人的。

我往木屋里扫了一眼,发xiàn

这没准儿是个护林员的住所,里面有木床,有被子,另一端有简易的火炉子,墙壁上甚至还挂着一杆猎枪。这猎枪一般是装麻药的,放置猛兽的袭击。

那床上的被子有些发黑,也不知多久没洗过,床前一双绿色的胶鞋,鞋上还沾着干涸的黑泥,隐隐有一阵脚臭味儿在这不大的木屋里飘荡。豆腐赶紧扇了扇鼻子,将木门推开一些,说散散味儿。

大黄鸭点了点头,道:“看样子这地方还有护林员,咱们来的时候怎么没听说?”

豆腐说:“能在这种鬼地方工作的人,我向他致以崇高的敬意。不过咱们还是离这屋远点儿吧,万一护林员回来就不好了。”

大黄鸭哼了一声,说:“难不成爷们儿五个还怕他不成?”

豆腐翻了个白眼,说:“怕当然不怕,不过我们几个又带刀有带枪,怎么也不像正经人,万一被他瞧出来怎么办?咱总不能杀人灭口吧?”大黄鸭闻言,这才没有多说。原本我们已经决定在附近扎营的,但现在则打算再走远一些,免得遇上护林员。

谁知众人刚一转身,猛然便发xiàn

,门口竟然矗立一个人。

众人吓了一大跳,反应最大的当属懒货。估计他对于自己的警觉性太自信了,因此当发xiàn

我们身后无声无息的站额个人时,惊的立kè

就拔出了刀。

“锵。”藏刀出鞘,懒货目光犀利的盯着门口的人,一直平淡的语调冷了下来:“你是什么人?”

门口那人,长得十分高大,比我们五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要高大,他站在门口,脑袋要稍微低一下才能进来。身上穿一套已经看不出款式和颜色的衣服,应该是藏袍,脸上留着串脸胡,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头发杂乱,几乎看不出容貌,唯一能看见的就是眼睛,他的眼睛很大,比普通人大很多,看起来有些怪异,而且那眼神,不像是人的眼神,反而像野兽似的。

豆腐害pà

的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问我:“他会不会是个野人啊?”

我还没出声,那人却忽然开口了,说的是腔调怪异的汉语:“这是我家,你们是什么人。”他语速很慢,似乎很久不曾开口说话。

一见不是野人,众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唯有懒货依旧浑身戒备。

大黄鸭道:“我们是探险队的,进山考察,你是……护林员?”

门口魁梧的大汉看了懒货一眼,没有出声,低头慢慢的走进来,手里还提了个东西,我一眼,是只洗剥干净的小黄羊。他摇头,依旧用怪异的腔调说:“我是修行人。”

修行?

豆腐恍然大悟,说:“你是那种苦修的和尚?这年头,和尚一个个都肥头大耳,开奥迪,坐飞机,苦行僧消失好多年了!”藏传佛教,最初提倡男女双休,后世经过改革,又提倡传统苦修,其中的转经等都是苦修苦行的代表。不过,像眼前这个跟野人差不多的修行者,苦修到这个份上的,实在是少见。

第九十七章 小孩儿

紧接着,豆腐立kè

发xiàn

不对劲指着他大叫:“修行人怎么还打猎?”

那人腔调怪异的答道:“为什么不能打猎?我有说过自己是密宗吗?”这话让我们为之错愕,在这个川藏交界带,以藏传佛教为主,传统佛教也有,道教次之,不过即便如此,也都是不杀生了,这人修行的是什么东西?

豆腐嘀咕说:“是不是什么邪教?”

我正待答话,那人已经开始生活,并且也掏出了一只藏刀,开始割黄羊肉。他将黄羊肉片成片儿,架在火上烤,木屋的上方是一个简易的烟囱,油烟大部分飘到了烟囱里,少部分在房间里打转,让我们更加清晰的闻到渐渐升起的肉香。

一边烤肉,他一边说道:“天快黑了,这地方晚上很危险,你们可以在我这儿过夜,但是我要收费。”豆腐怪叫一声,窜过去,蹲在那人身边,说:“还要收费?你到底是不是出家人啊?好吧,就算你不出家,在这深山老林里,你还需yào

钱吗?”说着话,那人伸手从一个瓦罐子里摸出了一些白白的东西往羊肉上洒,应该是食盐,这下子,香味就更浓了。

他回答豆腐说:“这些东西,需yào

钱买。”

这时,胡爷出面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自己有帐篷,不需yào

在你这里借住。”说着,皱眉冲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离开,不要再接近这个怪人。豆腐砸了砸嘴,盯着那简易铁架子上烤的金灿灿香飘飘的黄羊肉,咕嘟咽了口唾沫。

那修行人见了,用木棍子穿了一片成人巴掌大的肉递给豆腐,显然是请客的意思,但他也没有挽留我们,点了点头,说:“把门带上。”我们离开了木屋,豆腐迫不及待去咬肉,被烫的龇牙咧嘴,最后只能先冲着刚烤肉吹气,一边吹一边道:“这个人看起来挺好的。”

我一时哭笑不得,说:“谁给你吃的谁就是好人对吧?”

大黄鸭哼了一声,说:“那人古古怪怪的,一边杀生,一边称自己是修行人,而且他身材奇特,似乎有外族血统,我觉得来者不善。”说着,他转头问胡爷怎么办,胡爷看了看天色,由于这一番耽搁,天已经很晚了,他皱了皱眉,道:“咱们已经被发xiàn

了,没必要再绕路,就在这里扎营吧。”

我们找了块平整的地方,收拾了下地面的落叶,又捡拾了大批柴禾备用,升起篝火,扎好帐篷,又吃了些干粮,便分班睡觉。依旧是我和豆腐一班,多守两个小时,其余人则一人守一个半小时。

我白日里疲惫了一天,再加上昨晚的一番变故,这会儿根本没有精神,反倒是豆腐昨天从守夜开始就打瞌睡,睡了一整夜,精神头儿到不见疲惫。他瞧我打哈欠,便拍着胸脯说:“你去睡吧,我一个人守就行。”

我说:“除非我脑残了才会相信你的话。”

豆腐很郁闷,说:“不识好人心,算了,那你就在火边打盹吧。你要信任自己的同伴知dào

吗?窦爷爷好歹也是一老爷们儿,把我当什么了。”他这么一说,我心想也是,但又不放心进帐篷里,便在火堆边打盹儿。这眼睛一闭,没多久便睡着了。

虽说我心里想的是打盹儿,但由于实在太累,几乎一闭眼就睡着了。

也不知多久,忽然有人开始摇我,一边摇一边说:“老、老陈,醒醒。”是豆腐的声音,不过声音有些怪,跟要哭似的。我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只见豆腐离我极其近,整个身体缩着,古怪极了。

我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立kè

看了看周围,也没见有什么状况。一瞧豆腐着害pà

的表情,不由好笑,说:”你不是老爷们儿吗?别缩头缩脑的,怎么了?”

豆腐咽了咽口水,说:“你听听,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儿?”

我支着耳朵一听,也只能听到黑暗中不知名的鸟叫声,其余的,至于奇怪的声音,一时到没有听见。紧接着,豆腐指了指我左手边的方向,说:“刚才我听到有人的笑声,往那个位置一看,就看大一个人影窜了过去。”

我心说,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更别说还跑到我们这边儿来笑了,那不吃饱了撑的吗?我问豆腐是不是那个修行人,豆腐摇头,声音有些抖,说:”是个小孩儿,我只看到一个背影,脑袋光秃秃的没长头发,身上的衣服也是黑漆漆的。”

小孩儿?

这地方怎么可能有小孩儿?

我怀疑豆腐是不是看错了,但瞧见他惊恐的神色,又觉得不对。豆腐虽然胆小,但也没胆小到这个程度。这时,豆腐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你说……会不会是……有软粽子?”

我道:“这地方,就算有软粽子,也不该有小孩儿。这边虽然落后,但精神信仰纯正,弃婴的比例很少,就算真有小孩子变成了软粽子,也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豆腐紧张道:“那怎么办?”我起身,说再观察一阵,说着话,顺便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这一觉,眼睛一闭一睁,什么感觉都没有,竟然就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再过半个小时就该换班了。

我将篝火升旺了一些,黑暗中,只听到柴禾的噼啪声,除此之外,到没有别的东西。一时间,连豆腐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看花眼了,眼瞅着换班的时间快到了,我让豆腐去叫接班的大黄鸭,豆腐刚一转身,我眼角猛地瞥见,他之前给我指的位置,猛然窜出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约莫四五岁小孩儿高,光秃秃的脑袋,背对着我们,与此同时,我耳里还听到了一阵嘻嘻的笑声,像是有什么小孩子在笑一样。

出来了!

看来豆腐并没有看错,我二话不说,立kè

追了上去,手腕一扣,捏住了一支飞刀,由于距离并不远,因而几乎不需yào

怎么瞄准,便射了出去。之所以敢这么痛下杀手,是因为我知dào

,这神出鬼没的东西,肯定不是小孩儿,八成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这飞刀一扔出去,那东西顿时矮了个身,从我视线里消失了。这奋力的一击,使得飞刀钉在了一棵树上、就在这时,我身后忽然传出一个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我转头一看,是懒货。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树上那支银光噌亮的飞刀,显然在等我回答。豆腐反应过来,立kè

道:“有个小孩儿,八成是不干净的东西,老陈在对付它、”

懒货皱了皱眉,指了指那只支飞刀,淡淡道:“我只听到了它的声音,没有听到别的动静。”

我想起懒货极高的警觉性,忽然反应过来:对啊,如果真的有动静,懒货怎么会现在才发xiàn

?难道说那笑声,只有我和豆腐听见了、”这时,豆腐像是想到什么,压低声音说:“那东西一直背对着我们跑,像是要引咱们去什么地方。”

我们三个窃窃私语的声音,让胡爷和大黄鸭都醒了过来。大黄鸭打着哈欠,道:“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出事儿了?”

豆腐道:“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大黄鸭神情一怔,神情古怪的看了豆腐一眼,说:“不可能,你知不知dào

胡爷以前是干什么的。”这话让我和豆腐同时一愣,这二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

大黄鸭似乎想解释,这时,胡爷却摆了摆手,顺着飞刀射去的位置看,这时,他道:“是那个木屋的位置。”此刻,夜很黑,木屋没有篝火,也被黑夜吞噬了,胡爷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确实和木屋的位置是一致的。

豆腐立kè

道:“那个人之前还提醒我们,说这里晚上很危险,会不会就是指这个。”

胡爷二话不说,道:“走,去看看。”看样子,他是要进木屋。我想起大黄鸭未说完的话,心中不由得琢磨:大黄鸭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爷以前是干什么的,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又有什么关系?

第九十八章 坟

我们几人打着手电筒,很快到了木门前,这次,门从里面被栓上了,豆腐砰砰砰的拍:“开门,开门,再不开我们要砸了。”没两下,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那个大胡子似乎一点儿也不意wài

的看着我们,随后用怪异的腔调问:“你想怎么砸?”

豆腐举到半空中的手悻悻的收回来,笑道:“开个玩笑而已。”

大胡子说:“进来吧。”他侧身示意我们进门。我心里觉得惊讶,由于之前对这人的身份有怀疑,因此我们五人对这个大胡子,其实一直不算怎么客气。按理说,他现在对我们肯定也没什么好感,八成会借机挑衅,但我没想到,这人居然二话不说放我们进屋了。

紧接着,他重新插上了门栓,指了指一旁的空地,道:“你们可以在那儿睡,在这个屋子里,那些东西不敢来骚扰,睡吧。”说着,他自己躺到了床上,扯过那乌漆漆的被子盖了,根本没打算跟我们多说。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满头雾水。很显然,我和豆腐之前看到的那个东西,这大胡子是清楚的。这时,一直警惕的懒货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淡淡道:“这地方我们不会多留,是什么都不要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说着,自顾自找了个靠墙的地方睡了,舒舒服服的躺在地上,眼睛一下子就闭上了。

这会儿是半夜,众人白日里疲惫,都困的厉害,眼瞅着大胡子还有懒货都睡了,我们四人也顶不住了豆腐便打了个哈欠,说:“算了,这人肯定在这里住了很久了,他一直没事儿,咱们住一晚能有什么事儿。懒货说的对,反正就一晚,将就将就,别想那么多了。”

这木屋唯一的通风口便是那个简易的烟囱,虽然有一扇窗户,但到了晚上也是栓上的,因而在木屋内,根本瞧不见外头的情形。除了胡爷像是依旧放不下以外,大黄鸭和豆腐一纷纷找地方睡觉了。

最后架不住困意,胡爷也睡了。

木屋里十分宁静,就在我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外面有什么动物在外面乱窜。这声音让警惕的懒货和我立kè

醒了过来。胡爷根本是一直没睡着,第一个就翻身坐了起来。至于大黄鸭和豆腐,则还是在呼呼大睡。

黑暗中,胡爷打开了手电筒,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也不多话,目光同时看向了门口。这时,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经转换为呲呲呲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抓子挠门一样。

我压低声音道:“外面是动物,还是……”

胡爷微微摇头,道:“我去看看。”他没有走向门,而是走向一旁的窗户,手里端了枪。我和懒货打着手电筒起身,关注着他的行动。就在他打开栓子时,我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助手。”

胡爷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我和懒货也同时回头,却见大胡子已经从床上坐起来,昏黄的光线中,目光灼灼,显得很是愤nù

。他道:“天亮之前,门窗都不许打开。”

胡爷立kè

反问道:“为什么?门外是什么东西?”说实话,这个木屋看起来并不牢固,充其量能遮风挡雨而已,如果有什么猛兽袭击,根本不可能支持下去,只怕随意冲击两下,便会倒塌。

外间的声音并不大,所以我估计并不是什么大型动物,要么是些狐獾之流,要么就是其他东西。如果是狐獾,大胡子根本不必如此动怒,门外究竟是什么吗?

这时,豆腐和大黄鸭也被我们的动静折腾起来,问明了前因后果,豆腐大着胆子走到门口,想透过木门的细缝观察一下外面。看了半天,豆腐说:“黑漆漆的,没瞧见什么东西啊。”

大胡子的脸都被胡须给遮住了,除了能从那双眼睛中看见情绪外,几乎看不到他的神情。豆腐说外,大胡子冷冷道:“因为刮门的不是动物,你当然看不见。”

豆腐呐呐道:“不是动物,难不成是鬼?”他的神情猛地一变,估计是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个光头小孩儿。这句反问,大胡子没有回答,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豆腐,虽然不语,但却形如一种默认。

紧接着,他道:“如果你们要出去,我不阻止,但是出去了就别想进来,后果自负。”他的汉语腔调依旧很怪影,说完,便又躺会了床上,背对着我们,像是真的不管了。

豆腐胆儿小,便道:“万一很有鬼怎么办?反正就住一夜,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管了,继xù

睡吧。”大黄鸭掏了掏耳朵,不客气的说:“这么大动静你也睡的着?而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声音不像是挠木板的声音,像是挠什么瓷器的声音。”

这个细节我倒是没发xiàn

,被他一提醒,不由仔细去听那声音,果然有些差别。

豆腐看了看手表,说:“现在三点了,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天亮了,我说还是别惹事了。”大黄页啧了一声,说怎么这么胆小,还是不是爷们儿。豆腐被这么一激,立kè

跟打了鸡血一样,说:“窦爷爷我是纯爷们儿,妈的,我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一边说他一边往门口走,我还来不及阻止,这下子便将门栓一把,猛地拉开了大门。

大黄鸭张了张嘴,像是没料到豆腐会这么容易被刺激,一时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门一打开,一股山风吹了进来,那阵挠东西的声音,顿时就消散了,我赶紧将豆腐往后一拽,生怕门外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冲进来,谁知打着手电筒往外一看,却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就在这时,大胡子的声音响了起来,阴沉沉的,说:“出去!”这声音不太客气,豆腐一见没什么危险,撇了撇嘴,道:“出去就出去。”说完便往外跑。我心里咯噔一下,心知豆腐平日里虽然胡来,但也是知dào

轻重的,大事儿上不会含糊,今晚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怎么反而这么乱来?难道是有什么意wài



我看着豆腐冲出去的身影,担心他出事儿,立kè

追了上去,其余人一见这情况,自然也不在屋子里待了,立kè

也追了出来。豆腐跑的极快,但他没有打手电筒,因此跑出百来米左右,猛地摔了一跤,发出一声哀嚎。

我立kè

将人给逮住了,从地上拧起来,骂道:“你小子,又搞什么名堂。”

豆腐气喘吁吁,看了看我身后追上来的三人,猛地松了口气,说:“谢天谢地,总算逃出来了。”

他用了逃这个字,一时间让我摸不着头脑。但这一下我也明白,豆腐这么做,应该是有他的用意。

我道:“怎么回事?”

豆腐刚要开口,懒货三人也围拢过来,气定神闲,唯有胡爷皱着眉,显然对于豆腐这种不守规矩,胡乱闹脾气的行为很不满。豆腐被他的目光一瞪,干笑道:“别瞪我,我要不跑出来,你们八成还在那坟里待着呢。”

“坟?”懒货淡淡的吐出这个字,脸色忽然变了一下,猛地转头往我们来时的路看。

豆腐点头,说:“对,根本没有什么木屋,那一片是个坟地,咱们被一个鬼魂招待了,如果天亮之前不从那屋子里出来,咱们恐怕就得留下来和他作伴了。”

大黄鸭惊讶道:“真的假的?可是,咱们是昨天下午,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发xiàn

那个木屋的。我知dào

,有鬼遮眼的说法,但也只能是天黑以后,你小子是不是瞎说的。”

鬼遮眼便是指鬼蒙住人的眼睛,这样一来,人就会看到很多假象,比如将坟看做房子吗,将白骨看做人。民间传说中,多的是书生赶夜路,去农家借宿,结果第二天醒来是睡在坟地的故事,其实那就是鬼遮眼。

豆腐翻了个白眼,说;“谁说有太阳的时候就没有鬼?昨天日落的时候,正是阴阳交汇的时间,属于一天之中,活人与鬼魂共存的时间,所以那个木屋,根本就是假的。”

大黄鸭颇为吃惊,说:“喲,兄弟,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只会讲笑话,没想到还懂这么多。那你是怎么看出,咱们是在坟里?”

我心知,豆腐哪里会懂这些,应该是尸仙的记忆在作怪,记忆的融合,让豆腐知dào

了很多不属于他的知识。豆腐被大黄页一追问,一时为之语塞,我明白他是不方便说实话,便打圆场,道:“算了,那木屋古古怪怪,不管是不是坟,我都不想回去了,咱们还是回营地吧。”

不给众人多说的机会,我冲豆腐使了个眼色,两人自顾自的往之前扎营的地方走。

第九十九章 小鬼上身

我们二人这一走,懒货他们也不好在原地待着了,须臾便到了营地。

营地里的篝火已灭,唯有帐篷还在。我们重新将火升起来,一切收拾妥当,离天亮也不足一个多小时了,除了懒货还是昏昏欲睡以外,其余人都没了睡意。胡爷虽然没有开口,但目光却一直盯着豆腐,显然是在询问原因。豆腐又发挥了装傻充愣的本事,抬头开着天,说:“今晚的星空真美。”

大黄鸭严肃的神情顿时抽出了一下,道:“我们是出来玩命的,不是拍言情剧的,一抬头全是树,有个毛星空啊。”

豆腐呛了一下,打着哈哈道:“别那么较真儿嘛,发挥一下想象力。”

胡爷皱眉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转移话题,到底怎么回事?”

豆腐摸了摸鼻子,估计知dào

躲不过一番盘完,便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暗藏绝活儿,背后都留着一手秘不示人,我也有绝活儿啊,总之我就是看出来了,不过怎么看出来的就不能告sù

你了。你要想知dào

也行啊,除非拜我为师,三跪九叩,上拜师礼,以后出门,我坐着你站着,我吃着你看着,我说东你就不能往西,如果这些你都可以做到,那我就告sù

你。”

这话说完,胡爷还没开口,大黄鸭就哈哈大笑出来,说:“你小子也够损,不过我可告sù

你,胡爷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却见姓胡的对豆腐的话,仿佛置若罔闻,听豆腐一番东拉西扯,到也没有生气,只是低着头不知想什么。豆腐见插科打诨将话题糊弄过去,立kè

打了个哈欠,直接缩进帐篷里继xù

睡觉了。

这时,胡爷才抬头道:“如果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不可能不知dào

。”这话大黄鸭之前也说过,我心想:莫非这姓胡的藏着的绝活儿,跟对付粽子有关?

不等我多想,胡爷抬头看了看天色,说我们想睡的就继xù

睡,他要守到天亮,然后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我哪儿睡的着啊,但三个人就这么坐着也是无聊,我便也缩进了帐篷里。我们戴的是三人一顶的那种,大黄鸭和我们一间,他也跟着钻了进来,四仰八叉躺在垫子上。透过帐篷,我看了看映照在上面的黑影,透过人影,可以看到胡爷身形笔挺,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一般。

这时,大黄鸭翘着二郎腿,道:“你不知dào

吧,这胡爷天生一双阴阳眼,鬼遮眼或者鬼打墙这些东西,根本迷不住他。”佛家有五眼,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肉眼是父母所生,肉身所覆,而天眼而是上天所赐,又称之为阴阳眼。据说,每个人生下来,都有肉眼和天眼,而天眼见不得污秽,因而随着年岁越长,人的心智蒙受污秽,天眼便会逐渐关闭。

有些人的天眼却是闭不上的,其中的原因没人能说清楚,但拥有天眼的人,能看穿阴阳,识人辨鬼,周围如果有鬼物,拥有天眼的人能第一时间察觉,他们拥有比常人更灵敏的第六感。

我有些吃惊,道:“我还以为阴阳眼只是传说,没想到还真有。”

大黄鸭道:“空穴不来风,其风必有因,咱们的老祖宗发明了多少东西,天文星宿,堪舆风水、奇巧淫技数不胜数,古人不是傻子,能流传几千年的东西,必然是有原因的。这胡爷身手也算不得顶好,但智谋果然,办事沉稳,通晓行情,最重yào

的是,下到一些不干净的斗里,能趋吉避凶,所以才能做到掌眼这个位置。”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这地方的鬼物,连胡爷都看不出来,那问题可就大条了。”话说到这份儿,谁还能睡的着,我和大黄鸭虽然躺着,但根本没有睡意,隔段时间便忍不住看一看手表,头一次觉得,时间竟然过的这么慢。

当指针指向凌晨的四点四十分时,黑暗中,忽然又响起了那阵若有似无的笑声,这次不只是我,其余人也听见了,豆腐估计也没有深睡,猛地爬起来,大黄鸭更是二话不说,直接窜出了帐篷外,嘴里喝道:“管你什么妖魔鬼怪,我今天正好会一会!”想不到大黄鸭胆色如此了得,寻常人要遇到这情况,只怕早已经吓的当起缩头乌龟了。

我和豆腐也赶紧跑了出去,离开帐篷的一瞬间,我看到一个消瘦的声音从眼前一闪而过,朝着黑暗的密林中追击而去,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我也认了出来,不是懒货又是谁?

他果然是警觉性最高的,胡爷身手不算最好,因而还没有他反应的快。这一瞬间,营地里便就只剩下我们四人,而懒货的身形,则已经没入了黑暗中。

我们四人也不敢多耽误,立kè

拿了武器朝着懒货失踪的方向追了过去,那是一片灌木丛,折断的枝桠给我们指引了方向,我们追出了百来米,便看到前方一个人影,虽然模糊不清,但应该是懒货无疑。看到灯光,懒货转过身,随后冲我们点了点头,淡淡道:“追丢了。”

胡爷皱着眉,四下环顾,道:“还是你们之前看到的那个东西吗、”懒货微微点头,道:“是一个穿着藏袍的光头小孩儿,看样子不是活物。”

大黄鸭嘶了一声,说:“不都是有死过人的地方才有粽子吗?这小孩儿哪来的,它老缠着我们是想干什么?”

懒货眼睛半眯着,黑暗中,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淡淡道:“天快亮了,不管什么原因,也掀不起什么……”话还没说完,豆腐忽然大叫一声,声音刺人耳膜,惊得众人都转头去看。而这时,却见豆腐抬着头,直勾勾的往上看。我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往上一看,霎时间便看到了一颗光秃秃的脑袋,此刻,真倒吊着看着我们。

那是个小孩儿的脑袋,脸上的皮肤青紫,眼睛乌黑,大的惊人,一根根鼓胀的血管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靠!

这模样将我吓了一大跳。

这玩意儿怎么又到树上了?

几乎在我们抬头的一瞬间,那东西的嘴里猛地发出阵阵怪异的笑声,忽然朝着我们扑了下来。这一扑,它不选豆腐下手、不选胡爷下手,也不挑懒货下手,更没有对我下手,而是如同有目标一样,朝着大黄鸭而去。

大黄鸭怪叫一声,下意识的挥手去挡,然而,那软粽子几乎扑向大黄鸭的一瞬间,便消失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拽着豆腐猛地往后退,离大黄鸭远了一些。而这时,大黄鸭整个人,就保持着那个抵挡的姿势,一动不动,如同凝固了一样。

但我知dào

,恐怕有什么变故要发生了。

果然,下一刻,大黄鸭慢慢放下了手,他的脸上,已经不是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而是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我们,眉毛倒竖,似怒非怒,嘴角上吊,又似在笑。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道:“是不是‘过身’了?”

我道:“废话,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豆腐结结巴巴道:“那、那咋办?听说你救顾大美女的时候,是用舌尖血拿嘴堵的,要不、要不……你再来一遍?”我能操,一个是我女朋友,一个是个几天没刷牙的男人,这能一样吗?如果不是请客不允许,我真想揣着小子两脚,让他搞清楚状况。

而这时,还是懒货反应最快,他站在大黄鸭身后,因此瞧出不对劲后,整个人忽然一跃,将手里的黑色弯刀拔了出来。我吓了一大跳,以为他要砍大黄鸭,但下一刻我才发xiàn

,他竟然是用刀柄,往大黄鸭的后脖子狠狠撞了一下。

第一百章 救鬼

懒货这一跳,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揪了一下似的,不知怎么的便想到了吴水。特别是当懒货拿着那对黑色的时候,我便想起了哑巴临死时的模样,想到了那快速变为白骨的尸体。

而现在,当一个人,拿着他的武器,做出和他十分相似的动作时,我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逝者。

但懒货毕竟不是哑巴,哑巴是个极其高傲和冷漠的人,他不屑于跟人打交道,但同样,也不屑于滥杀,死在他手上的,几乎没有无辜的人。而这个懒货,平凡懒散的面容下,却是一颗嗜血残忍的心。

他这一刀没有用刀刃,而是刀柄,撞到了大黄鸭脖子后面时,大黄鸭整个人就倒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昏迷了。我觉得奇怪,因为被过身的人,一般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怎么会被懒货一招就给弄趴下了?

豆腐估摸着也觉得奇怪,便蹲下身去看大黄鸭朝下的侧脸,说:“真晕了,那小鬼呢?”

懒货淡淡道:“小鬼被封在他的体内。”

“封?”豆腐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指着哑巴道:“难不成你是道士?不对、不对,你是藏族人,藏族人信奉的藏传佛家,藏传佛教也有很多驱役鬼神的秘术,你刚才是不是念咒或者干嘛了?”

懒货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看他,平凡的脸上,忽然又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依旧对懒货有些了解了,上一次他笑的时候,是郭家的人被狼群围困之时。这个笑容,绝对是残忍的代表词。

这时我才发xiàn

,那柄黑色的弯刀,其实跟最初有些不同。那两柄弯刀,原本是通体纯黑的,表面有花纹,但没有任何装饰物。而现在,懒货手里的弯刀,其中一柄的顶端,赫然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血红血红的东西,像鸡血石一样。由于这珠子是内陷镶嵌的,因而我和豆腐之前一直没有发xiàn



我立kè

明白过来,懒货能一招制服大黄鸭,八成跟这珠子有关。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词,天珠。

藏族天珠历来盛名不衰,究其来历,则无人可以追溯,藏民族认为,天珠是神灵埋在地底的眼睛,将其挖掘出来,打磨为珠子佩戴,再由高僧加持,能给人平安、吉祥、富贵,能避避邪、震恶鬼。

而现代研究则认为,天珠的材料是一种和三叶虫同时期的古生物化石,又有人说是外天空的陨石打磨而成,说法多种多样,不一而同。现在很多人去藏区旅游,随地可以见到的天珠,百分百是假货,真zhèng

的天珠现在已经极为少见,根据大小、眼睛数量等等,价格最低十万起,再到千万都有,因此天珠收藏,历来是个考眼力的活儿。

天珠从外形上分类也很广泛,有一眼、二眼、三眼至九眼之分,眼睛越多越珍贵,而其中,还有一种叫红玉髓的天珠,便是通体血红。我朝着懒货镶嵌在刀顶端的血红色柱子一看,立kè

发xiàn

上面还有暗纹,一圈一圈,酷似人眼。不由吃惊:这居然是一颗红玉髓,至于有多少眼,由于天黑光线暗,我则没看清楚,但匆匆一瞥,我断定,应该不低于四眼。

这种东西,绝对是有价无市,乃是极品中的极品,有些专业收藏天珠的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看到一颗。没想到这懒货,外表平平无奇,又是给人卖命的,身上居然带着这么贵重罕见的东西,而且还随意镶嵌在刀上,实在令人吃惊。

这时,我也明白那小鬼为什么单扑大黄鸭了,我们五人中,胡爷是阴阳眼、懒货有天珠、豆腐身体里藏着尸仙的元神,估计也是百邪不侵了,至于我,身上到没有什么避邪的东西,当初爷爷给的那串桃木珠,也早已经在多次的折腾中纷纷断裂,为了保存剩下的珠子,我用了一个小福袋装起来,贴身放在了衣服的内兜里,或许是因为它,那小鬼才没有来过身。

这会儿,懒货轻描淡写一句话,便说将小鬼封在了大黄鸭体内,再加上他忽如其来的笑容,顿时让我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又想干什么?

豆腐估计没想这么多,他说道:“你还能把小鬼给封起来?吹的吧!我说,你总不能一直让那小鬼待在他体内吧?既然那么牛逼,就直接把那小鬼送走成不成?”

懒货淡淡的看了豆腐一眼,微微点头,说;“成。”任何他抬头看了看天,这时,天空依旧微微泛亮,不再是漆黑一片了,我们头顶的树木,树冠不算茂密,因而可以看到小片小片的天空。这时,懒货打了个哈欠,指着旁边一棵树说:“先把人绑起来。”

胡爷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听懒货的安排,无法,我们只能将已经晕过去的大黄鸭给绑了起来。而就在我们将人绑起来不久,大黄鸭便猛地张开了眼,神色顿时变得如同之前那样诡异,不停挣扎着,嘴里发出嗷嗷嗷的声音,显得极为痛苦。

挣扎间,那些绳索全部勒进了他的皮肉里,使得青筋暴起,显得极为可怖。

豆腐有些担心,说这么挣扎下去,大黄鸭会不会受伤?而且现在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痛苦一样。我观察了一下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再看一看大侧着脸,似乎要躲避阳光的举动,立kè

意识到,是天亮了,那小鬼想要逃遁,但是却被懒货封在了身体里,

人为阳,鬼为阴,民间的俗语便是:狗睡鬼叫门,鸡鸣鬼回巢。天刚破晓之际,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哟各回各家,否则,受了阳光照射,便会痛苦难当,如火灼烧,最终魂飞魄散。

我们倒斗的人在地下遇见的粽子却不在此列,因为地底阴暗,阳光难以透进去,因此地下的粽子是不分白天和黑液,都会作祟的。而我们现在可不是在斗里,大黄鸭体内的小鬼感受到日光渐盛,自然惶恐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挣扎的越发激烈起来,惨叫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口水直流,浑身抽搐,虽然没有用刑见血,但那种凄惨的模样,却印子人脑子里,根本抹不去。

豆腐这会儿也明白了懒货的用意,最终看不下去,说:“别、别再继xù

了,反正天已经亮了,它也做不了什么恶,放它走吧。”这凄厉的惨叫,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之动容,但唯有懒货神情依旧平平淡淡,闻言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咱们回来的时候,始终还是要走这条路的,到时候它岂非又要来作怪?”

豆腐结结巴巴道:“那、那咱们回来的时候饶一段路不就行了?”

懒货靠着一棵树半躺着,淡淡道:“我们为什么要给它让路?能一劳永逸,何必反复折腾?挡我者,就去死吧。”说完,懒货闭上了眼,脑袋一点一点的,在这凄厉的惨叫声中,似乎又要睡过去了。

到最后,大黄鸭整个人都痛苦的抽搐着,裤裆跟着湿了,显然已经失禁了。

连我这种铁石心肠的人,都已经觉得不忍了。再然后,随着时间流逝,大黄鸭的惨叫声忽然发生了变化,如果最初是大黄鸭的声音再叫,那么到后来,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是一个小孩儿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这声音比起之前,更为让人心惊,豆腐打了个寒颤,看了看已经泛白的天空,终于忍不住,冲上去就给大黄鸭解绳索。然后下一刻,仿佛已经睡着了的懒货,却忽然蹿起了身,伸手一捞,挽住了豆腐的脖子,脚下一绊,便直接将豆腐撂倒在地,整个人的膝盖压在豆腐胸口,淡淡道:“你找死!”

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立kè

扑了过去,猛地将懒货从豆腐身上推下去,转而以牙还牙,用膝盖压住他的胸口,道;“谁找死不一定,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是一个小鬼。”说着话,我给豆腐使了个眼色,豆腐立kè

爬起来,准bèi

去解大黄鸭的绳索。

懒货被我压在地上,却是一动不动,就把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道:“你以为解开他,那小鬼就能出来?”胡爷皱了皱眉,阻止道:“都别闹了,再等一等吧,快了。”显然,他的意思是,再忍受一段时间,那小鬼就可以‘超生’了。我一愣,不由苦笑,随后松开了懒货。他自己慢吞吞的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眯着看着我和豆腐,淡淡道:“杀不杀它无所谓,想救?求我啊,我高兴了就答yīng

了。”

虽说这凄厉的惨叫确实让人心有不忍,但我还没有善良到为了一个小鬼去求人的地步,于是便当做没听到这句话吗,自顾自靠着一棵树休息,等待着天光倾泄,倒是,那小鬼魂飞魄散,大黄鸭也就正常了。

唯一在纠结的只有豆腐,片刻后,他黑着脸憋出几个字:“求你了。”

懒货眼皮也不抬,道:“没听清楚。”

豆腐怒道;“求求你大发慈悲,不要跟一个小鬼计较了!”

懒货道:“求人是这么求的吗?就算不下跪,也该弯腰吧?”

豆腐气的跳脚,我出声道:“看不出来他是在耍你吗?蠢货,过来。”豆腐拉耸着脑袋坐到我旁边,干脆堵着自己的耳朵,假装听不见了。

第一百零一章 石塔

此刻,黎明破晓,那小鬼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仿佛在受千刀万剐之苦一般,凄厉异常。我虽然听在耳里觉着不舒服,但也不会真像豆腐那么蠢,人说一句就立马上当。我心知懒货是铁了心要弄死那小鬼,再说,即便我们解开了绳索,又能怎么样?

懒货估计是用了藏传佛教中的某些神鬼秘术,我们能解开人,却无法让那小鬼从大黄鸭身体里出来,解了也是白搭,只有懒货肯撒手才行。只不过,看懒货现在悠然自得的神情,显然没把这当回事。

这实在是一个恐怖的人。

即便是吕肃,也没有将杀人当成一种享shòu

,如非必要,吕肃也不会轻易杀戮。但懒货这人,我算是琢磨清楚了,他平凡懒散的外表下,是一个虐杀残暴的心。这在我们耳里听来难以忍受的惨叫声,于他八成是助眠的音乐。

豆腐捂着耳朵,咬牙切齿,嘴里也不知嘀咕着什么,我侧耳一听,发xiàn

是他在自欺欺人,念叨着:“听不到,听不到,一会儿就过去了……”我忍不住苦笑,摇了摇头,等待着阳光倾泻下来。

而下一刻,豆腐显然是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将正在打瞌睡的懒货领子给揪住了,我惊了一下,道:“小豆,你不要冲动!”

懒货这时睁开了眼,讶异的挑眉,明知故问道:“想干什么?为了一个小鬼,跟自己的队友动手?”

豆腐抿了抿嘴唇,说:“管你什么队友,我现在就是看你不爽,想揍人!”说着,拳头便朝着懒货那张脸招呼了过去。而就在下一刻,懒货嘴角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另一只手接住了豆腐的拳头,说:“我可以放了它,不过,由此而产生的后果,你要自负。”没等我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懒货忽然一把推开了豆腐,拔出那把嵌了天珠的黑刀,一下割断了大黄鸭身上的绳索,下一刻,他手伸到大黄鸭背后,也不知做了什么手脚,便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猛地从大黄鸭身体里窜了出来。

说实话,我见过的软粽子挺多的,但在白天见到,还是第一次。

它似乎很虚弱,比起不久前那恐怖的模样,出来时只剩下一抹灰雾一样的东西,迅速朝着远处窜去。我霎时记起来,那位置,赫然就是之前那个木屋所在的位置。

大黄鸭这时也醒了过来,他显然记得之前的痛苦,嘶哑的声音怒吼道:“懒货,我跟你不共戴天!”说着,赶紧躲到树后去换那条湿哒哒的裤子。豆腐还处于惊愕中,懒货却已经朝着小鬼逃窜的方向而去。

豆腐结结巴巴道:“他、他想干什么?”

胡爷神色平静的看了豆腐一眼,说:“他根本没有想过弄死那小鬼,不过是想削弱它的力量,现在追上去,八成是想连锅端。”豆腐猛地大叫:“靠,我又被他耍了!”

我只觉得懒货心机实在深沉又变态,我自己经常被豆腐形容成变态,但现在的状况告sù

我,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在这一点上,我实在是愧不如人。

这时,豆腐猛地大叫不好,说:“连锅端……不行,咱们赶紧去看看。”这时,大黄鸭也换好了裤子,满脸怒容,二话不说跟着我们一起追了上去。

这时,天光已亮,随着距离的拉近,我们离昨晚木屋所在的位置也近了,然而,现在再朝那个位置看去,哪里哪有什么木屋,分明只有杂乱的灌木和攀爬的藤蔓,显得茂密而幽深。

这样看来,豆腐判断的果然没错,我们昨晚住的木屋,根本就不存zài

过。

豆腐一边跑着,忽然就停了下来,捂住肚子说:“看来昨天吃的肯定不是什么羊肉,奶奶的,肚子好痛,我要拉屎。”我说:“你拉吧,我去那边看看。”

豆腐想点头,最后又一咬牙,说:“不行,那小子把我当猴耍,我一定要阻止他!”

我道:“你不拉了?憋得住吗?”

豆腐一边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跑,一边不甘心的说道:“我菊花紧,憋得住!”

看样子那懒货这次是把豆腐惹毛了,于是我也不劝他了,说了句憋不住就停下拉,千万别拉在裤子里,要知dào

,你虽然带了换洗的裤子,但这地方没有水,到时候糊在屁股上可不好收拾。说话间,只见懒货猛地钻入了那灌木丛后面。我们既然隔了一段距离,等追上去时,已经看不见懒货的身影了。’

大黄鸭之前被懒货折腾的在这么多人面前尿裤子,这会儿那一脸仇恨的神情就别提了,和豆腐同仇敌忾,当先便扒拉着灌木丛钻进去,豆腐也不甘落后,紧跟而去。我和胡爷自然也是追上去。

这灌木丛十分紧密,枝叶剐蹭,若非我们穿着户外的长衣长裤,只怕要受一番罪,须臾,前方的大黄鸭和豆腐二人相继钻出了灌木丛,也不知那二人看到了什么,竟然如同愣住一般,直挺挺的站在了原地。

我赶紧钻出去一看,一时也是目瞪口呆。

之间这灌木丛后面的空间,却是寸草不生,地面土质有些干硬,像是做过什么特殊处理一样,周围茂密的植物,将这一大块空地圈围了起来,空地上,则是很多用石头垒起了的塔状物。

而此刻,懒货就矗立在石塔间。

这些石塔,都是用拳头大小的石头垒成,有些不足半米高,有些则有两米多高,周围的是小塔,越靠近中央地带,塔的形状越高,有些塔已经倒塌,露出了里面黑色的罐装物。

豆腐吃惊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我想了想,说:“塔葬。”藏族人的葬俗,广为流传的是天葬,这是大部分普通人的葬法,紧接着还有塔葬,塔葬则是佛陀高僧或者地位尊崇之人,死后通过特殊方法处理尸身,放入塔中供奉。

除此外,又有水葬、火葬、土葬。

经济条件较差、雇不起喇嘛的人家死了人时一般用水葬。水葬时,将尸体背到河边支解后,投入河中。也有的地方用白布或毛毯将尸体裹捆,然后坠上大石弃之河中,以供奉“河神”。

土葬则用的比较少,一般是身染疫病,或有大罪的人才会土葬,喻以让人下地狱的意思。

然后便是火葬,一般是稍微富贵些的人用火葬,骨灰则被收敛在罐子里,埋在家中楼下或山顶、净地,墓似塔形。也有拣起骨灰带至高山之巅,顺风播撒或者撒在江河之中的。

因此,我一看这些石塔中露出了陶罐子,便知dào

,这应该是火葬之后留下的石塔。这些人的塔自然不能与得道高僧相比,因此只是用石头垒成塔形,但也知dào

这其中死者的身份不一般了。

我们一行人,已经在山里走了两天,也就是说,这地方离有人烟之处,至少有两天的路,有谁会在这里安葬死人?

我就说,这地方又没有尸体,怎么会忽然冒出一个小鬼来,原来这儿竟然有一片墓地。

我将藏族的葬俗对豆腐一说,豆腐吃惊道:“会不会是这山里以前是住了人的?”

我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豆腐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憋不住了,一只手捂着屁股,一只手指着懒货的背影,说:“老陈,你一定要阻止他,我、我先拉个屎。”估摸是憋不住了,也没有走多远,便在一丛灌木下急不可耐的脱了裤子,大半个白花花的屁股都遮不住。

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早让他拉他不拉,这会儿跑到墓地,反而憋不住,这些死者如果泉下有知,估计会气的想把豆腐咬死。我也懒得理他,和大黄鸭三人,立kè

将懒货围了起来。

大黄鸭愤nù

难当,二话不说,从背后的装备包里抄起伸缩管就朝懒货砸过去。倒斗的人都是好勇斗狠,心狠手黑之辈,大黄鸭在一大帮人面前惨叫连连,屎尿齐流,是何等大辱,换做是我,我也得发狂。

懒货反应很快,整个人猛地往后一退,躲过了大黄鸭砸来的管子,另一只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的弯刀上。我猛地想起了那天晚上斩蛇的一幕,不由心中打了个突,喝道:“助手!都别打了!”

PS:那些说要养到过年再看的,你们真的忍心么……好吧,我只想说:记得投票就好。

第一百零二章 瓦单

大黄鸭一挥落空,管子打到了干硬的土地上,被我这么一喊,已经有些冷静下来,骂道:“你个王八蛋够损的。”懒货放在腰间的手终于垂了下去,淡淡道:“我是为了救你,你不感激我,反而对我动手,是不是太恩将仇报了?”

胡爷出声道:“行了,都别争了。”他接着对大黄鸭说:“自己不争气,怎么怪别人。天色不早了,别在这里耽搁,这吧。”我看得出来,胡爷看似在教xùn

大黄鸭,实则是在息事宁人,看样子,他爷爷不赞成继xù

留在这个古怪的墓地里。

这时,懒货却打了个哈欠,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墓地的正中央,正中央的位置同样有一座石塔,如同象征着身份地位一般,高出周围的石塔很多,连料子也要考究一些,不是拿乱石堆起来,而是用打磨规整的石料给堆起来的,也不知里面葬的是什么人。

我猛地想起那个大胡子。

显然,那大胡子也是软粽子,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修行人,那么身份应该不低,这座最大的石塔,莫非是他的不成?懒货径自朝着石塔而去,说:“这深山里出现一片墓地,你们不觉得奇怪?还是说,是你们的警觉性太低了?你们就不想知dào

,这些墓地是什么人留下的?没准儿和咱们要追查的东西有关。”

胡爷虎着脸说:“地图在我们手里,离目的地还有一天的路,现在不是较真的时候。”

懒货却反问,说谁能保证地图上面的资料是真的?连白三爷不都说过,这个线索并不确定,一切让我们自己见机行事吗?胡爷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摇了摇头,示意我们跟上去。

这时,豆腐也拉完了,拧着裤子快步跟上来,一瞅见我们的方位,不由不由怪叫:“我说,白三爷给了你们多少好处,值得你们这么折腾?”懒货头也没回,慢悠悠的说道:“那么三爷又给了你俩什么好处,让你们如此拼命?”豆腐噎了一下,我发xiàn

懒货只是懒得说话而已,他要勤快起来,还真能把人给噎死。

三四十步左右的距离,我们达到了中央的石塔部位,石塔一侧有扇半人高的石碑,内嵌其中,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藏文,对于这上面的文字,估计除了懒货,就没人懂了。果然,懒货蹲下身开始看石碑上面的内容,片刻后,他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豆腐一听,立kè

蹲下去,问道:“什么原来如此?这上面写的啥东西?”

懒货道:“你们之前猜的没错,很久之前,这山里是住了人的,是一个叫‘瓦单’的族群,这里是他们最后一片墓地。”豆腐看了看周围的石塔,说:“最后一片墓地?如果这里曾经有一个族群,那这些坟堆是不是太少了?瓦单人后来去哪儿了?”

懒货看了豆腐一眼,便给我们讲起了石碑上的内容。

瓦单究竟存zài

于多少年前,上面并没有明确的记载,不过根据文字信息和宗教信息来看,瓦单人应该也是属于藏民族,文化与藏民族大同小异,虽然位于深山,但与外界一直有接触,瓦单的族人同样也修行,他们也信奉佛陀,但和藏传佛教,又有一些区别,可以说,是一个单独的文化,可惜,这个文化早已经消失了,甚至如果不是我们发xiàn

这些石塔,恐怕永远都不会为人所知。

瓦单人世世代代居住于此,但相比于传统藏族人,他们对于尸身和敬畏更偏向于汉化,在瓦单,只有塔葬和火葬,至于水葬、土葬或者天葬,则都是不存zài

的,那是对死者的不敬。

一般对于死者过于看重的民族,大部分都有祖先崇拜,瓦单是一个典型的祖先崇拜族群。根据石碑上记载,他们原本属于藏民族。历史上,藏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于极度的混乱状态中,底层的藏民生活非常艰难,常常挣扎在生死边缘。为了生存的需yào

,藏族人迫切的需yào

结盟,结盟对象,自然是自己的亲生兄弟姐们。

因而,藏民族衍生出了流传至今的一妻多夫制,当然,现在这种现象已经减少很多了,但依旧存zài

。往往是几个兄弟为了结盟,守护自己的财产和领地,会娶同一个女人,而在古时候,没有亲子鉴定这个说法,因此孩子生下来也不知dào

是谁的,反正有可能是自己的,自然要好好对待。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反而成了一个纽带,将一大家子纽扣在一起,使得他们在地广人稀的高山海拔上顽强的生活下来。

否则,按照古时候藏区的条件,每个人都分成无数个小家庭的话,生活将会异常艰难。

瓦单也是藏族分支,因为无法忍受藏地长期的动乱,在一位‘巴窝’的带领下,迁入了这个地方。巴窝,藏语是英雄的意思,这位巴窝便是瓦单的首领,死后也用了最高规格的塔葬。

当然,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石塔,实jì

上是火葬留下的产物,真zhèng

的塔葬是铸高塔,并且要保留尸身的。

瓦单保留了藏民族的传统,因此在瓦单,一妻多夫或者近亲结盟都是很正常的事,如此一来,由于血缘关系,会生出一些畸形儿,这些儿童中大部分,往往会夭折。我们在外围看到的许多小型石塔,就是那些夭折的畸形儿。

这时,我想起昨晚见到的那个小孩儿,猛然意识到,那可能是个死于脑发育异常的孩子,因为它的头很大,只不过昨晚我们没有留意这个问题而已。

豆腐道:“明知dào

会生出畸形儿,他们还近亲通婚干什么?”

我道:“古人是不知dào

这些的,他们以为是‘孽报’,所以宗教信仰更加坚定,认为今生赎罪才可以化解孽报。”懒货微微点头,打了个哈欠道:“所以瓦单同样是个宗教高于一切的族群。”

而根据石碑记载,瓦单后来的族群越来越衰弱,一是畸形儿的原因,二是由于花大部分精力用于宗教活动,自然无事生产,因此到后来,族群一度衰落到几乎灭绝。

不过人类的生存能力是强dà

的,他们最终还是顽强的生活了下来。

直到一场变故的发生,改变了这个族群接下来的命运。

这个变故,附带有传奇色彩,因此我们也看不出是真是假。根据石碑上的内容,瓦单的大德帕主达喇预感到将有灾祸发生,便下达了族人迁移的命令。

在一个极端的宗教环境中,这种命令即便再荒唐,也不会有人反对,于是瓦单人挥泪告别故土,准bèi

迁移。然而,就在几天后的夜晚,无星无月,瓦单的人没来得及迁移,灾难就来了。

那晚上,黑夜中,忽然想起了一阵如同鼓擂的声音,紧接着,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暗淡了。地面忽然开始震颤起来,紧接着,从地底爬出了一只只恶鬼。这些恶鬼屠戮着瓦单,将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

恶鬼的首领是个没有皮的人,它们吞食活人后,又继xù

吞噬死人,朝着巴窝的佛塔而去。为了阻止恶鬼冒犯巴窝,帕主哒喇跟了上去,借助佛陀的力量,在地底打开了一条裂缝,将恶鬼重新推回了地狱,他自己也跟着牺牲。

剩下的瓦单人,安葬完最后一批死者,其中也包括他们的族长,也就是这座最高石塔的主人,然后迁移出了这个地方。

所以,这里是瓦单人最后的墓地。

至于瓦单人迁出去后又经lì

了什么,就无人可知了。

之前的记载到还可以理解,但后面的这段恶鬼的记载,就实在过于扯淡了,我们面面相觑,只觉得不解。

豆腐嘀咕说:“那个什么活佛有没有那么牛逼,可以把大地撕开一条裂缝?古代人都很聪明,唯一不好的就是喜欢夸张,凡事不从实jì

出发,这样的行为真不好。”

我道:“看样子咱们昨晚遇到的那个修行人,八成就是瓦单的最后一任族长,那个小孩儿,可能就是夭折的畸形儿,他们也没有伤害咱们,我看就别计较了。”

这会儿,天光已经大亮,豆腐一听说那些都是早夭的畸形儿,同情心顿时泛滥,忙不迭的点头说:“走吧走吧,别跟这些死人计较了。”

他话音刚落,懒货忽然从装备包里抽出了探铲。

第一百零三章 骨灰

探铲拔出来的下一秒,就狠狠的击打在了那块内嵌的石碑上。

这铲子十分厚重,马蹄形的尖端攻击力极强,这一下,竟然直接将那石碑跟砍出了裂纹,不等我们反应过来,探铲又一次的击打上去,连着三次,整个石碑轰然碎裂。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神色猛然一变,怒道:“你还有没有人性!”

懒货的嘴角又一次笑了起来,我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次笑的时候,他引了狼群,杀了两个人;第二次笑的时候,他把那小鬼封在了大黄鸭体内,这次,他又想干嘛?

对于豆腐的问话,懒货语气懒洋洋的道:“人性算什么?”

我见墓已经被打破,事已经成定局,便冲豆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冲动。而这时,懒货却指了指豆腐,对他说:“你,进去。”他的手示意了一下石碑碎裂后露出的洞口,很显然是让豆腐钻进这个五六米高左右的石塔里去看看。

豆腐当然不愿意,道:“你这么牛叉,自己搞的事自己去。”

懒货道:“这个洞太小,你不去谁去?”豆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懒货是暗指他身材不高大,顿时脸都黑了。我看了下,那个四方形的洞口不过半米高,确实比较窄,我们中间最瘦的其实是大黄鸭,但他皮肉虽然瘦,骨架子却很大,要想钻进去实在不容易。豆腐虽然不属于那种瘦鸡仔,但在我们一帮人中,确实要显得瘦小些,不得不‘担此重任’。

胡爷见事已成定局,也不阻止了,便让豆腐进去看看,他毕竟是队伍里的掌眼,面子还是要给的。豆腐虽然心有不忿,也只能忍了,拿着手电筒,大半个身体从洞口爬了进去,只留下两条腿在外面,半晌也没动静。

我问他里面是什么个情况,豆腐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从石塔中传出来,说:“什么都没有,里面有个陶罐子,应该是装骨灰的……”顿了顿,豆腐又道:“罐子旁边还有一串珠子,罐子上有画,别的没了。”

不等我回话,懒货直接下命令,让豆腐浆那罐子和珠子都拿出来。

豆腐道:“珠子拿出来也就算了,骨灰罐你也不放过?”懒货淡淡道:“赶紧照办,否则我下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你。”他这话语气虽然没什么改变,但其中的意味确实不言而喻。大部分人,可能都会被他平凡的外表所欺骗,但我们经过这几天的了解却知dào

,这人是个十足十的虐待狂加变态,跟这样的人,实在没必要结怨,于是我让豆腐照办。

豆腐还是很听我话的,嘴里一边儿骂娘,身体一边儿往后退,等他退出来时,手里已经捧了一个大罐子,手腕上也戴了一串天蓝色的珠子。不等他爬起来,懒货蹲下身,看了看那串珠子,二话不说,挽了几圈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和他手上原本那串血红色的珠子显得十分夺目。

我对于藏族的东西其实不太了解,藏人信奉佛教,但我记得,藏传佛教是公园五世纪左右传入藏区的,后来文成公主入藏,又带去了汉传佛教,由此之后,藏传密宗才得以大兴。

这石碑上没有记载年代,但根据这些石塔来看,应该是藏传佛教兴盛之时,那一串儿天蓝色的珠子,八成也是密宗宝物,否则也不会陪葬在这石塔里。

懒货套了珠子,便去观察那陶罐子,这时,我才看清楚豆腐所说的画,上面画的是一个金身佛陀,宝相庄严,怒目而视,手持降魔杵,身下是花黄斑纹的猛兽,一旁还有藏语铭文,我们也看不懂。片刻后,懒货却将那骨灰坛子的封泥给拍开了,将坛子一倒,里面的骨灰顿时散落出来,恰好一阵山风,霎时间吹刮而去。

我大惊,心说就算是真zhèng

的倒斗之人,对于死者,也不会这么大不敬,这懒货的行为,实在让人不得不皱眉。

然而,伴随着骨灰而出的,竟然还有一样东西。

那玩意儿砰的砸在了地上,我们一看,是一块儿黑漆漆的牌子,似乎是银制品,表面也有几个凸起的藏文。

对于懒货这样的行径,我们也默认了,毕竟不可能为了一个千年前死人的骨灰跟他翻脸,虽然心里觉得不舒服,也只能忍了。唯有豆腐依旧怒气冲冲,见懒货盯着那骨灰坛里掉出的牌子半晌不做声,便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懒货收回目光,说:“铭牌,类似于小型唐卡,这东西最后出现在藏区的时间,是唐以前,这些石塔看样子年代很久了,应该是汉朝到唐朝这段时间的产物。”

看样子,懒货对于藏族文明的进程十分了解,所以仅凭着一块儿我都看不懂的牌子,便做出了这样的猜测。紧接着,他又道:“三爷这次让我们找的东西,据说就是汉时被人藏入山中的宝物,你们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些巧合吗?”

我一听便明白了懒货的意思,按照这个铭牌透露出的信息,这个瓦单存zài

的时间可以推断到藏传佛教兴起以后至唐以前,而普真埋宝是小哀牢国灭亡之际的事情,也就是汉末,这两者之间,相距不过两百多年,那么,石碑上所记载的那个恶鬼,会不会是人?一群别有用心的人?

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么我们唯一要确认的就是时间。这个瓦单,是在普真埋宝之后才迁入山中的,还是在普真埋宝之前就已经存zài

的?

如果是后者,那么后来出现的那批恶鬼,八成就是普真的人了,普真这人善用鬼神mì

术,小哀牢国也曾记载宝象女王从地底请恶鬼的事儿,八成也是普真搞的鬼。他为了藏宝,利用鬼神mì

术,几乎灭了整个瓦单,而幸存的瓦单人不知真相,迷信鬼神,还以为是恶鬼降世,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

但同样的,假如真相与之相反,瓦单是在普真埋宝之后才迁入的,那么后来的恶鬼又是怎么回事?是古人的夸大其词,还是确有其事?

如果那些恶鬼,是被夸大的敌人,那么那些敌人为什么要闯入这个地方?

瓦单人虽然与世通,但生活很简单,既无财富,族人还多畸形,有什么可以诱使人来侵占的?

那石碑上记载,恶鬼的首领在最后,一路向着巴窝的宝塔而去,这怎么看,怎么像是盗墓贼干的事儿。难道说普真藏宝之后,有另一批势力知dào

其中的缘由,所以事后来夺宝了?

这两种猜测,代表着两种结果,第一,是普真为了藏宝,动用秘术直接灭了瓦单人;第二,则是普真藏宝后,瓦单人迁入,后来许多年后,一支神mì

势力插入,将瓦单人灭了个干净。

我将这一番推断说与众人听,大黄鸭闻言,道:“普真是谁?听你这么一说,那人似乎很了不起啊。三爷可没跟我们说这么多。不过按照你的说法,咱们只要弄清楚瓦单人迁入和迁出的时间,就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紧接着他问懒货,说:“你是藏族人,藏族的东西你应该清楚,能不能从这些物件里看出什么端倪?”

懒货这时正把玩这那块儿铭牌,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是藏宝之前,就迁入了。”

豆腐找碴,道:“你怎么知dào

?你刚才不是说只能推断出大概朝代吗?现在又这么肯定了?”懒货随意笑了一下,淡淡道:“不同时期,藏族的文字是不同的。”他晃了晃手里的铭牌,说:“你们应该庆幸,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应该没几个人能看懂这些文字了。”

说罢,他将那牌子收了起来,看了看天色,说:“走吧,他们的死和宝藏有没有联系,也得先找到了宝藏才知dào

。”我们按照原路离开,走出墓地时,豆腐眼尖,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座石塔下,赫然还有一具白骨。那白骨身上穿着衣服,旁边有一个烂包,一把生了锈的猎枪倒在了尸骨,整个人黑漆漆一团,如果不是那白森森的头颅露出来,我们还真发xiàn

不了。

大黄鸭一眼认出,吃惊道;“是那个大胡子使用的猎枪。”

胡爷沉声道;“他八成是个偷猎的,被鬼迷住了死在此处,昨晚如果不是窦兄弟,天一亮,咱们八成也就被困死了。”一觉醒来,木屋变成石塔,整个人被困在塔里,如果有工具脱困也罢,要没有,只怕就要活活憋死其中了。

这样说起来,那小鬼反而是救了我们一命,若不是它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们这会儿人,估计就在那坟堆里安睡不醒了。

豆腐估计是想到这个,狠狠瞪了懒货一眼,而懒货则完全不感到内疚,打着哈欠继xù

走在最后,仿佛随时会摔倒似的。

我们没理会那具尸骨,那人自己死也就罢了,还想拉着我们陪葬,实在不值得同情。

第一百零四章

众人钻出了这片古老的墓地,按照原路继xù

前行,大黄鸭和豆腐这对儿难兄难弟凑到了一起,共同问候懒货的祖宗。这般走走停停,黄昏时分,我们前方的环境发生了一些改变,林子变的稀疏起来,水汽也逐渐消失,使得之前爬满苔藓的树变得有些干燥,地面堆积了厚厚的枯叶,也不知有多少年月,林间弥漫着一股树叶腐败而特有的气味儿。

按照我们事先打探好的路线,前方就是大树沟了,穿过这个大树钩,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眼见着天色将晚,大树钩里枯叶横陈,最容易滋生虫蛇,胡爷便说先在沟外过一夜,明天在正式进沟,免得不知情况,出什么意wài

、对于安营扎寨这种事,豆腐是最热衷的,帐篷一扎好,直接钻进去趴着,累的什么也不想吃了。众人将营地布置完毕,吃了些东西,安排完守夜便各自休息。

这次我和豆腐守夜的时间比较晚,被安排到了三点到五点这段时间,因而一进帐篷,我也跟着呼呼大睡,走了一天的路,浑身疲惫不堪,这会儿往垫子上一躺,舒服的骨头都软了,更是一动也不想动。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胸口越来越闷,喘气儿有些困难。睡梦中,我挣扎着想醒过来,但却依旧被那东西压的死死的,有种要断气的感觉。

也不知挣扎了多久,我才终于睁开了眼,迷迷糊糊间,我以为是鬼压床。但睁眼一看,原来是豆腐不知发了什么疯,直接将我当人肉垫子了。我气的够呛,刚准bèi

揍人,就听他咕嘟了一句:“好冷啊。”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xiàn

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降温了。

现在是九月份,正是夏末初秋时节,但还是有些余热,躺下去都不用盖被子的那种。但现在,我确实感觉到了凉意,周围的温度似乎降了很多,我甚至有种是不是到了冬天的感觉,难怪豆腐会忽然把我当人肉垫。

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便撩开帐篷走出去,帐篷外,胡爷、大黄鸭还有懒货,都围坐在篝火旁。我抬腕看了看时间,恰好是凌晨的两点钟,这会儿应该是大黄鸭守夜的时间,怎么懒货和胡爷都起来了?

一见我出来,胡爷说:“降温了,降的很厉害。”他一开口,嘴边吐出了一串白雾,我愣了一下,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说:“怎么降的这么快?”

大黄鸭搓了搓手,烤着火说:“鬼知dào

,咱们科没带冬装。”

说着,他示意我去把豆腐叫起来,这么睡下去,非生病不可,在这深山老林里生病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于是我返还帐篷,将缩成一团兀自呼呼大睡的豆腐踢起来,一行人围坐在了篝火边取暖。

这一切也不过十多分钟的事,但气温却下降的越加厉害,寒风中,鸡皮疙瘩控zhì

不住一层层往外冒,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次我们的装备到是够齐全精良,但大热天的,可没人准bèi

冬衣。

比起在帐篷里,坐在火堆旁要暖和多了,胡爷说让我们继xù

睡,这里忽然降温,或许和地势有关,没什么要紧。众人缩在篝火边准bèi

继xù

睡,然而,还没等睡着,便听守夜的懒货嘴里忽然发出了嘶的一声,像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这会儿只觉得气温越来越低,也没能睡的着,他一出声,我立kè

就腥了,睁眼一看,不由得一愣,只见火光照耀的范围内,赫然有一些飘飘洒洒的东西落了下去。

我起身接了一点,触手冰冷,一下子便融化为水滴,不是雪又是什么。

其余人纷纷又爬了起来,瞧见这异象,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八九月的天气,怎么会下雪?

莫不是我在做梦?

这时,胡爷皱眉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道:“九月飞雪不对劲。”相反,豆腐到不觉得奇怪,搓着手说:“咱们八成是遇上强对流天气了,我之前看书,上面说温带高海拔地区,在特殊条件下有可能下雪的。这事儿又不是没有前科,与其好奇为什么会下雪,还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咱们没衣服,万一雪下个不停,还倒个什么斗啊,冻都冻死了。”

豆腐这么一说,让我忽然想起了事儿,在杨方的堪舆秘术中,曾记载过一种奇特的风水局,叫‘地藏天华’,这是一种独特的地势,风水上解释认为,这样的地势,地底寒气重,藏纳于地底,一但开口泄之,就会使得寒气外露,引的天降白霜,冰封千里。这样的格局,一般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必须得凿深穴做试验,才能看出来。

这样的风水局,大部分是不为人知的,就如同松露一样,藏于地底,只能靠运气去发xiàn

,从表面根本看不出端倪。

我将自己的想法一说,胡爷便道:“也就是说,这地方是个天然的风水宝地,不过既然下雪,说明早已经有人先一步发xiàn

,泄了寒气,所以才有这异变?”

我点了点头,道:“恐怕这大树沟之后,埋了一个不得了的人。”还未入夜的时候,我们既然还在奇怪,为什么这里的林木,一到了大树沟,就呈现出两种不同的状态。大树沟的林木,给人一种萧条之感,枯枝败叶,仿佛刚刚经lì

寒冬一样,现在看来,只怕这大树沟的天气,应该是经常这般反反复复,所以才使得林木潇潇。

我们今天夜里遇到这情况,只能说是运气不佳。

胡爷问我:“既然如此,那你觉得,这雪会下多久?”

我道:“不一定,这得看地藏天华的整体规格,时间隔的越久,下雪的节奏越短,我估计刚刚建成之时,这里肯定是处于冰封状态的,现在已经有林木长出来,想来这天华泄的也差不多了,应该不会下很久,短则明天早上,慢则三五天,咱们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豆腐打了个喷嚏,听说雪有可能下三五天,不禁骂了句娘,急吼吼去装备包里摸出替换衣物,全都套在身上。不过由于替换衣物也是夏季的,因此没有太大作用,该冷还是继xù

冷。

由于我们这里有篝火,因此到没有积雪,就这样挺了一个多小时,不远处的地方树叶上已经结霜了,零零星星布满了白色,模模糊糊一看,像一片片散开的泡沫。

这么冷的天,我们哪里还睡的着,只得将篝火烧的旺旺的,然后搓手跺脚,等着太阳升起来,好kàn

看状况。

如果这雪真的下个三五天,我们的行动,只怕就要夭折了。

就这要熬着,天终于放晓,然而雪还是没有停。

豆腐吸溜着鼻涕,说:“看样子咱们运气不好,这雪也不知要下多久,我说胡老头,咱们是不是可以回老家了?”

胡爷一向不苟言笑,闻言却狠狠瞪了豆腐一眼,皱眉看着已经半百的大树沟,问我:”多则三五天?“

我点了点头。

胡爷便道:“把所有可以御寒的东西拿出来,冒雪过沟。”

豆腐立kè

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我可不想当冰棍儿。”胡爷完全忽视豆腐的话,说:“过这个大树沟,不出意wài

,也就半天时间,咱们只要找准墓穴,在入夜之前下斗,就可以避开。”一般下到斗里,由于地气的原因,是可以将寒气隔绝掉的。胡爷的意思,是想冒险一试,但前提是不出意wài



说实话,我下过这么多斗,还真没有哪个是平平安安的。大凡古墓,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大泽间,自然而然山险地密,猛兽横行,行走其间,会有什么危险,谁也说不清楚。

一但那个意wài

出现了,又该怎么办?

对于胡爷的话,第一个响应的是懒货,他似乎跃跃欲试,打了个哈欠,便翻起装备包,将替换的衣物全部穿在身上,无奈之下,我们也只能照做,随后收拾装备,开始冒雪进沟。

PS:早上睡过头了,被梦给迷住了,一晚上都梦见车祸,有点儿怕怕的。

第一百零五章 御寒

这段路实在不好走,雪一直就没有停,冷的人呼吸都困难,寒风似乎钻进了骨头缝里,实在难以忍受,就是之前去雪龙山那回,也没有这么冷过。那时候我们有防寒措施,现在却是带着夏天的装备进藏区,而且还是下了雪的藏区,那种感受就别提了。行走其中,没多久便觉得皮肉似乎都被冻僵了,说话都不利索。

脚下的枯叶本就积的很厚,如今又覆盖了一层薄雪,脚踩上去,顿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陷得很深,上半截在雪沫子里,下半截在烂叶子里,一拔出脚来,连泥带雪,更是加重了我们的负担,因此走上一个多小时左右,我们都有些吃不住了。

走着走着,豆腐便哆哆嗦嗦的蹲下身,抱着胳膊,牙齿打颤道:“不、不行了,脚都冻麻了,嘶……走,走不了。”说实话,我这两条腿也几乎没有知觉了,衣服穿着身上,就跟没穿一样,寒气直接往衣服里钻,但现在都已经走到这儿了,也不可能说停就停。我看了看胡爷,他依旧走在最前面,显然还没有放qì

的意思,只得将豆腐拽了起来,两人凑近一些勉强取暖,然后互相扶持着往前走。

懒货依旧走在最后,但他也打不了瞌睡了,整张脸冻的有些发青,最后还是大黄鸭忍不住骂了句娘,说:“他……他娘的,就冲这受苦的劲儿,我、我非得把那斗给……给搬空不可,就算搬不完,我也得一把火给它烧了,方泄我心头之恨!”

胡爷头也不回,道:“有这力qì

磨嘴皮子,不如少说话,省省力qì

走路吧。”

我问胡爷这大树沟距离有多宽,还要多久才能走出去。他说从之前的卫星地图上看,应该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但没想到大树沟的地形会是如此。这地面的枯枝败叶不知积聚了多少年,人走上去腿就往下陷,每一次抬脚都是按秒算的,再加上我们本身的负重以及这会儿恶劣的让人浑身僵硬哆嗦的天气,我们的行动速度慢了不知多少倍,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至少也得四五个小时。

听胡爷这么一说,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一行人,都是老手,各种恶劣的环境不是没有经lì

过,论起韧性儿可比大多数人强多了。就算我们不畏严寒,心理上能坚持下来,但身体上却是不行的。

这会儿,我已经浑身僵硬,豆腐依旧开始吸溜着鼻涕,看样子有些病了,懒货脸色也发青,再这样下去,铁定会出意wài

。我正打算提议休息,胡爷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说:“这里的地势比较高,树叶积的不厚,先生堆火取取暖休息会儿再说。”

我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走下去呢。”

胡爷难得笑了笑,道:“刚才的情况也不能停,底下到处是烂叶子,停下也没办法生火。好了,别多说了,行动。”

众人赶紧僵手僵脚的清理了一块地方出来,用树叶枯枝升了一堆篝火,又加了小部分固体燃料,然后围在火堆旁搓手跺脚,足足十来分钟,才觉得身体回暖,整个人活了过来。

这一烤火,就没人想动了,豆腐干脆装死,胡爷说灭火启程,他继xù

装睡。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恰好瞧见周围的树上,攀了很多藤蔓,都是那种半黄半枯的藤条,树叶颇为茂密,我心头一动,对胡爷说:“等等,这火还能少半个小时左右,里面加了燃料,不享shòu

就浪费了。”胡爷知dào

我不是个懒散怕苦的人,闻言不由吃惊,神色不解的看着我。

我没多说,拔出匕首,走向树旁,开始收集那些藤蔓,紧接着,开始将藤蔓结起来,片刻后,做成了一张叶子茂密的披风。我将东西扔给豆腐,心中颇为得yì

,说:“试试。”

这时,其余人也明白了我的用意,立kè

大呼妙,也跟着动作起来。豆腐将简易的披风往胸口处一裹,披风的下半部分直垂到膝盖处,密密麻麻叶子虽然不贴身,但却阻隔了寒风和飞雪,大大提高了保暖效果。

不多时,我们一人弄了件原始的保暖衣,篝火也燃到了尽头,众人背起装备包重新开始上路,行动间,身上的树叶刷刷作响,像一帮原始人似的。

有了这样装备,后面的路不再像之前那么难熬了,五人咬着牙,互相扶持,一刻不停的往前走。约莫三个多小时候,在我们精疲力尽之时,总算走出了大树沟。

这时,站在大树沟的边缘,我们终于看清楚了沟后面的情况。

这后面是个向下的斜坡,坡度较陡,与对面的一座大山形成了一个V字形。从我们这边眺望过去,山势如同一根铁杵,一道瀑布从高处飞流而下,气势状况,顿时让人想起了那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那大山两侧,分别是馒头形的两个山头,和中间那山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十分奇特的形状。

众人被那飞流的瀑布所吸引,一时失了神。我见豆腐眼睛发直,便问他:“你瞧这山像什么?”

豆腐皱眉,死死的看了半晌,说:“像个蛋蛋。”

大黄鸭呛了一下,忽然嘶了一声,挤眉弄眼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像,正中又高又直,两边还有两个馒头山,嘿,中间还有条瀑布。姓窦的,你行啊,这个形容太贴切了。”

霎时间,我连骂人的心都没了,这个地势,其实在风水术叫‘天水汇二龙’,从地势上,符合后有靠,左右傍的格局,而当中那条瀑布倾泻下来之后,由于两边馒头山的地势,水流会一分为二,流向两个山沟,最终汇聚在山后,形成一水成二龙的格局。这两股水源的交接地,皆是可圈可点的宝穴,适合埋葬诸侯级别的人物。

这天水汇二龙,虽然难得,但也不算罕见,比起玄冰墓那种养先墓,或者巨耳那种地泄墓,又算不得太神奇,但,这天水汇二龙与地藏天华偏偏出现在同一片区域,那意义可就大了。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两个宝穴汇聚一处的场景,也不由得暗暗称奇,心里正惊疑间,听到豆腐这么不靠谱的信任,实在是哭笑不得,最主要的是,由于他这句话的误导,我接着再去看时,看到的就不是天水汇二龙了,而是……

哎,不提也罢。

我摇了摇头,不理会大黄鸭和豆腐一个一个蛋蛋的展开讨论,而是摸出了白三爷给我的那份地图。

惊泉山。

莫非这个泉指的是这条瀑布?

我看向手中的地图,地图中是三个馒头形的山,但我们眼前的馒头山却只有两个。

如果是一开始,我可能会以为是自己找错了地方,但这一路的线索都告sù

我,地图中所记载的位置,应该就是这一带。但是,为什么山势和地图上会不一样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站在原地一语不发。豆腐瞧出我不对劲,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想到他体内的元神,便将地图递给豆腐看,问道:“你有没有想起关于这里的是?你说这地图和山形对不上是怎么回事?”

豆腐挠了挠头,露出思索的模样,片刻后,使劲儿甩了甩头,露出抱歉的神色,说:“没有关于这地方的记忆,咱们会不会是找错了?”他捧着地图对了半晌,面上也是一阵纳闷。

胡爷这时候问我,说:“接下来就得靠你了,不是说你会山川风水吗?能看出古墓在哪儿吗?”

我点了点头,道:“藏族人不讲究风水,但宝物是放在藏墓还是汉墓,现在根本不能确定,所以我们先按照传统的方法来。如果是传统的山川风水术,那么古墓应该在双龙交汇处。不过……这地图……”

胡爷闻言,说:“不管了,先探一探,弟兄们不是来旅游的,不能空着手回去。就按照你的方法,去那个天水汇二龙的地方看看。”

他是这次行动的掌眼,我自然没说什么,再者,我有种感觉,这种结合了两种罕见风水局的宝地,在几千年的历史中,能人辈出,应该不可能没被人发xiàn

过。

因此,这里的古墓,应该不会少。

第一百零六章 烧粽子

众人休息的差不多,便顺着山坡往下走。

这一段路实在不好走,没有树木和石块,表层全是一层枯叶,脚一踩下去就跟着滑,再加上我们背着装备,裹着原始披风,行动本就不便,没两下,大黄鸭就摔了一跤。他这一摔,整个人都跟着往下滚,将我们也纷纷撞趴下了、这要是在平地上,自然不算什么,但在这种滑溜溜的下坡路上,立kè

就起来连锁反应。

大黄鸭这一摔,将所有人都撂倒,一行人就跟滚汤圆似的往下翻,索性这里的表层都是柔软的树叶,否则还不知得被摔成什么样。

这一滚,简直是天旋地转,根本停也停不下来,片刻后,我觉得身下一软,整个人陷入了一堆厚厚的枯叶里,这才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便听豆腐大叫:“有没有搞错,咱们也太倒霉了,谁会把古墓修在这么个鬼地方。我们一点儿也不像土夫子,像土老鼠还差不多。”说话间,我们纷纷爬了起来,却见豆腐的头朝下,整个儿扎进了枯叶堆里,这会儿拔出头来,满脑子都是烂树叶,脸色黑的跟铁锅似的。

我跟着苦笑,说:“这年头,哪个行业都不好混吶。”一边说,我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xiàn

我们一路已经滚到了底,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斜坡的底部,因此上层的枯叶堆积下来,导致这里的树叶十分厚,躺在上面软的不行,半个人都能给陷进去。

众人感觉往前走,以期拜托这个烂叶沟,谁知走了没两步,懒货脚下忽然一绊,像是脚下的烂叶子里有什么东西似的。他咦了一声,平凡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紧接着便低下头,将手探入了树叶子,开始摸索起来。

这会儿我们都出了树叶沟,就懒货一个人还在里面,也不知在找什么。

豆腐见此,问道:“是不是掉什么东西?”

懒货没理他,下一秒,他摸东西的动作猛然一顿,紧接着,双手开始往上提,似乎在树叶之下,摸到了什么大家伙,看样子分量挺重,应该不是我们掉的东西。

随着懒货的使劲儿,一个黑乎乎,散发着恶臭的东西被提了出来。刚被提出来时,我以为是一块儿烂木头,但再仔细一看,顿时就震惊了,那哪儿是什么木头,分明是一个人。

确切的来说,那是一个木头桩子一样,躺的笔直笔直的尸体,从头到脚都是烂叶子和黑泥包裹着,因而乍一看,简直连人形都看不出来。

难道懒货刚才绊到的是这个东西?

这树叶子底下,怎么会有个人?

下一刻,那人完全被懒货从烂叶子底下给拔了出来,紧接着,懒货手一甩,便将那人抛货物似的朝我们抛过来。众人吓的往后退,那尸体便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身体的姿势十分怪异。

一般的死尸,身体虽然僵硬,但都是放松的,而这具尸体,却直的有些过分,双手紧紧贴在身侧,有点儿类似以站军姿时的姿势。被懒货这么一抛,尸体砸在地上的反弹力,使得尸身上一些烂叶子烂泥被震了出来,溅到了我们的裤腿上。

懒货这才纵身一跃,拔出腿,跳到了硬土地上,打了个哈欠,对我们说:“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豆腐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忽然神情一呆,说话有些结巴起来,道:“好、好像是个粽子!”倒斗的行话里,不是所有尸体都叫粽子,只有那种产生尸变的尸体,比如白毛红僵、飞尸体旱魃才能称为粽子,那些一般的枯骨腐尸则另有叫法。

豆腐说这是粽子,说明这具尸体有尸变的迹象,众人不由得大惊,皆围拢过去。凑近了一看,只见这具尸体男女不辨,身上也早就没有衣服,只是结着厚厚的痂,估计是一些干泥,天长日久糊在身上,反而形成了一道厚厚的盔甲,乍一看像个笔挺的泥塑。

而这尸体的脸,虽然糊了烂泥,但却能看出来没有腐败的迹象,在烂泥较为少的地方,隐约还能看到一些毛刺刺的东西,似乎这尸体脸上长了毛。

长尸毛,是尸变的征兆,黑毛、白毛、红毛、绿毛,不同的粽子,颜色是不一样的,这个粽子脸上的毛被泥糊住了,看不出颜色,但显然不是具普通的尸体。

我总算知dào

它这僵硬的姿势是怎么来的了,尸变的粽子,昼伏夜出,老尸打洞,便是由此而来。这会儿是白天,这粽子八成是躲在那树叶子下面休养生息,谁知dào

竟然被懒货给拽了出来。在阳光下,粽子根本不能发难,因此便保持着这种直挺挺的姿势。

说真的,我每次见硬粽都是在斗里,,要不就是晚上,像这么大白天的,整一具粽子出来,还真是第一次。

豆腐又是吃惊又是好奇,说:“粽子不都该在斗里吗?这粽子怎么在外边儿?”说着,他一拍脑门儿,指了指那个堆满烂叶子的沟,说:“该不会,那下面有古墓的出入口吧?这粽子是出来遛弯儿的?”

这个怀疑到不是不无可能,否则谁也无法解释,这粽子是怎么冒出来的。首先,粽子的尸变是有一个过程的,如果在尸变前的某一段时期,它一直被放在太阳下,也就是我俗称的暴尸荒野,或者出了意wài

死在野外,这样的尸体受到阳光的洗礼,是不可能尸变的。而现在,这尸体已经产生了尸变,说明才很长一段时间里,它应该是被埋在地底的。

既然是被埋过的尸体,就肯定不是什么意wài

身死。

豆腐这么一说,我不禁看向那个树沟,心说莫非那下面真有古墓?这粽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正想着,胡爷便皱了皱眉,说下探钎试一试,看看下面有没有古墓的结构。

众人都是各中行家,也不多说,纷纷卸下装备包,摸出家伙,开始使用探钎探穴,最后没有发xiàn

,为防错漏,又打了一排梅花探洞,观土辨色,也没有发xiàn

古墓的迹象。

这样一来,豆腐那个推测便被推翻了,这粽子应该也是一具老尸,八成是自己钻到那烂泥中去躲避阳气的,而它真zhèng

的出处,肯定不是在这里。

豆腐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那现在怎么办,这具尸体就这么搁着?”

胡爷说:“烧了,别看它现在没事儿,一到了晚上就会活过来,到时候有咱们受的,趁早铲除了。”对此,众人都没有反对,粽子闻阳气而动,不趁着白天收拾它,到了晚上,这东西绝对回来找我们麻烦。

于是我们收拾出了一块空地,将尸体放在空地上,然后将固体燃料掰成小块小块洒在尸体身上,上火点燃了。霎时间,烈火熊熊的燃烧起来,一团团恶臭的黑烟冲天而起,呛得人有些头晕。

胡爷道:“古尸即使尸变,一般也不会离自己的陵墓太远,这附近必有古墓,而且十有八九被倒过,否则它不会无缘无故出来。”

豆腐好奇道:“为什么它们不会离开自己的陵墓?”胡爷没回答他,豆腐挠了挠脑袋,一脸费解。我便解释道:“具体为什么没人知dào

,倒斗的老祖宗说,是因为古墓就是墓主的安息之地,墓主尸变后之所以不到处跑,是因为舍不得家,更舍不得墓室里的宝贝,所以即使尸变了,也得守着,免得外人来偷。”

他听完,显然不太理解,道:“那地鬼王为什么会从墓里出来?你说,它是还呆在那个地方,还是说已经……”

我没想到豆腐会问这个,心中不禁一沉。那地鬼王按照后来的线索上记载,其实已经不能算是粽子了,而是那神灯制造出来的产物,至于它现在是依旧被困着,还是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我估摸着地鬼王应该不会出来,如果它出来,只怕在已经腥风血雨了,我们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才对。

这时,尸体散发的浓烟已经越来越大,扭曲的火苗中,尸体似乎在动,又似乎没有动,也看不真切。

这地方是山林,未免引起山火,我们也不敢一走了之,便在一边等着,打算等它烧完后再离开。

PS:今天上午很早出门办事,差不多一点才回到家,刚码完,热腾腾出炉,让大家久等了,献菊求不喷……

第一百零七章 灭族

我们远远走开,避过那一阵恶臭的浓烟,在一边观察着火势的发展。约莫半个多小时,火势逐渐熄灭,我们走进一看时,原本的地方只剩下一堆黑漆漆的东西,由于里面混杂了固体燃料,因此骨灰和燃料裹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团识辨不清的物质。

我仔细一看,发xiàn

不对头,因为那团焦黑的物质中,赫然还有个红色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看样子,应该是尸体身上留下的某些物件。我心头一动,摸了根树枝去拨弄,将男东西给挑了出来,一瞧,却是一根手指长的赤红色铁钉!一看见这玩意儿,我和豆腐都是大吃一惊,因为这东西就和我们当初在天兵身上拔出来的四方钉非常相似,虽然颜色不一样,但轮廓和表面的古怪的符文,却十分相近。

豆腐一瞧见这东西,像是被激发出什么一样,整个人身形忽然晃了晃,幸亏我及时扶了一把,这才没有摔倒。与此同时,他一只手捂着脑袋,似乎有些痛苦。

我心说,难道是他想起了些什么?一时间,我也不敢多问,心里头又是喜又是忧,豆腐能想起些线索帮到我们固然是好,但他想起的越多,就意味着尸仙的意识越来越强,因此实在不是一件让我们高兴的事情。我到宁愿他什么也不知dào

,即使当个拖油瓶,我也认了。

片刻后,豆腐猛地睁开了眼,声音的调子有些古怪,猛地冒出一个字:“杀!”

我心头一跳,扶着他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而豆腐反常的言行,使得胡爷和大黄鸭纷纷向他行注目礼,唯一没有反应的是懒货,他已经蹲下身,手上戴了个手套,将那根赤红色的古怪方钉捏在了手中,翻来覆去的看。

在胡爷两人的注视下,都心里打了个突,猛地喝道:“胡说什么,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估计,胡爷应该不知dào

豆腐的事儿,这事儿本来就机密,白三爷不可能告sù

这些人,如果豆腐表现的太反常,只怕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我这么一喝,豆腐显得凶狠凌厉的眼神猛然便涣散了,下一刻,他估计也知dào

露了馅儿,立kè

一脸无耻的说:“不舒服,从头到脚都不舒服,哎哟,我头晕,我脚软,我蛋疼,让我歇会儿……”

说着便走到一旁,靠着一棵树坐下,微微垂着脑袋。我看懒货这儿似乎一时半会儿也没动静,便对指了指豆腐,对大黄鸭二人说:“他身体不舒服,我去看看。”

大黄鸭嘀咕道:“这就不舒服了,是不是爷们儿啊,我说陈兄弟,你这操心劳神的,这小子是不是你私生子啊?”我顿时呛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妈的,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能冒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吗?

摇了摇头,我走到豆腐身边,见大黄鸭二人的注意力逐渐被懒货手里的东西给吸引,便压低声音问豆腐:“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豆腐迟疑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道:“我想起了一些东西,但是你先别急,让我理一下。”看样子,他似乎有什么疑惑的地方,于是我没吭声,点了点头。片刻后,豆腐道:“木头当年来过这里,而且带了一批不是人的东西……”说着,他指了指之前烧尸的位置,说:“它应该就是一个漏网之鱼,可能是木头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的。”

豆腐的这段记忆,立kè

证实了我之前的一个猜测,便道:“所以,瓦单人所看到的地底恶鬼,其实就是尸仙带的尸军,他为了藏宝,把瓦单灭族了?”

豆腐神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不对,是木头,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我安慰的拍了拍豆腐的肩膀,道:“这些事与你无关,不要让尸仙的意识吞噬你,不要再想那么多,再撑一段时间,或许还有机会。”豆腐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我没告sù

他白双的事,暂时也不打算说,因为这事儿成不成还是一个问题,万一不成,也免得空欢喜一场。

见我不答话,豆腐挠了挠头,说:“我刚才没有想起太多,只记得那些尸体咬人的场景……不过照这样看来,木头确实是把东西藏在这里了。我有个想法,木头后期是秘密行动的,没有人手支援,所以不可能再修建巨耳王墓或者玄冰墓那样的陵寝,我们之前猜测说他将东西藏在了别人现成的古墓里是很有可能的。这个地方有多少古冢大墓现在也说不准,不过,如果那个巴窝佛塔真的存zài

,那么你说,东西有没有可能在佛塔里?”

我听了豆腐的分析,不禁点头,道:“确实有可能,我们得留心一些。”紧接着,我想起了一件事,尸仙做完这件事后,那批尸军是怎么处理的?为什么会留下这样一个尸军在此?是遗漏还是说……尸军被留在了此处?

这个猜测让我心头一震,觉得不妙,刚想问豆腐有没有想起这一茬,便生生忍下了。如果豆腐想起这事儿,不可能不说,现在我再让他去回想,无异于把人往悬崖边推。

这么一打岔,另一头的懒货三人已经重新起身,胡爷对我们说:“你们知不知dào

这东西是什么来历?”看样子,这三人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也是,并非所有人都有陈词或者吕肃那样的见识,炼尸之术本就少见,更何况这些人也并不知dào

普真的存zài

,想不到这一层也很正常。

我佯装不知,摇了摇头,道:“谁知dào

呢,毕竟是古时候的东西,并不是每一样东西都能查出来历,别理这个了,还是先找古墓吧。”胡爷没多想,点了点头,示意重新上路,唯有懒货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和豆腐一眼,目光显得别有深意。

我忽然想起了大黄鸭所讲过的那件事,说是懒货在斗里就发xiàn

条子来了,这人八成听力很好,该不会是听到我和豆腐说话了吧?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懒货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惺忪,整个人眼皮儿又垂了下去,开始慢悠悠的往前走,似乎刚才那个眼神,只是我的错觉一样。

豆腐没注意这么多,走在我旁边,神情有些郁闷。我们以那道瀑布为参照物往前走,由于我怀疑这地方可能还有其它粽子,因此一路上都很谨慎,再加上气候寒冷,只让人觉得疲惫不堪。

走了约莫一个钟头,众人耳边已经能听到那轰隆隆的水声了,即使还没有走到跟前,也已经能感受到那震耳欲聋的气势。豆腐听到声儿,精神了一些,搓了搓冻僵的手,说:“不知dào

今天入夜前能不能下到斗里。”

我看了看天色,这会儿是中午的两点多钟,雪并没有停止,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虽然我们有了原始披风,要稍微暖和些,但寒气依旧很重,套在登山靴里的脚,已经麻木而肿痛了,双手也僵硬无比,估计用探铲都困难,再加上地图不对称的事,我估计今天是找不到斗的位置了。

胡爷显然也明白,不等我开口,便主动回豆腐的话,说:“今天怕是够呛,咱们先往前走,能找到固然好,找不到,就先找个避风口取暖。”

豆腐点了点头,嘴里嘀咕了句什么,恰巧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我只听得隐隐约约,似乎在说什么夜长梦多。

我心里有些打鼓,担心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但这会儿人多嘴杂,也不便多问,只能顶着严寒继xù

往前走。十来分钟后,那条瀑布终于出现在前方。

从我们所在的位置看起,瀑布下是一个非常大的水潭,水潭呈梭形,两边往外延伸,探入了两旁的山沟里,正中央的水潭则浪涌激流,白雪翻飞,水汽避天,气魄惊人。

远远一看,声势极为骇人。

而就在这时,我才发xiàn

,原来自己之前看走眼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天水汇二龙,而是两条蛇。龙为水之灵,那两道汇入山沟的水,却是地势狭窄,远远一看,与其说是两条水龙,不如说是两条水蛇。

这在风水学上是极有讲究的,一龙一蛇,同样的格局,却是天差地别。龙为灵,而蛇为怪,这水受到两边山沟地势的影响,水流显出‘细腰’,将整个天水汇二龙的格局都破坏了。如此一来,一个风水宝穴,便由灵转怪,成了一个十足十的妖地。

老话有云:大山聚灵气,小山出精怪,而堪舆学中,这样的地势,并非福地,而是货真价实容易生精生怪之处,根本不适合葬人,这山里本就人迹罕至,又有着如此妖怪的地形,只怕山中,不知有多少诡异的东西横生。

我暗道一声不好,只觉得有种上当的感觉。

第一百零八章 吞噬

众人见我神情大变,还以为我是有什么发xiàn

,胡爷立kè

就问我,是不是看出古墓的线索了。我这会儿只能苦笑,将这个中缘由说与几人听。大黄鸭闻言,说:“虽然是个妖地,那也就是说这地方不可能有古墓?那之前的粽子是怎么回事?”

我对众人说,这地方古墓肯定是有,地藏天华已经泄露,说明这里面的地下是动过大工程的,所以才会九月飞雪,但古墓的位置在哪里,却难以预料了。至于这片妖地,正常还说,汉墓是不会有的,因为汉人都讲究风水,绝对不会把人葬在这么个地方,但藏墓却说不准,因为藏墓在以前是不讲风水的。

听我这么一说,大黄鸭立kè

明白过来,道:“这么说,那个什么巴窝佛塔,八成就在这妖山里?你们说,那宝物会不会就在佛塔里?”事实上,我就是这么想的,这次虽然是胡爷掌眼带队,但真zhèng

寻宝,靠的却是我和豆腐,因为只有我俩才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原本这地方古墓众多,我也是不好下手,但豆腐恰恰回忆起了灭族瓦单那一幕,顺着这个线索,东西放在巴窝佛塔的可能性就很高了。这会儿,大黄鸭自己提出这个猜测,我自然不会反对,便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怀疑的,所以,咱们最好还是找到那个佛塔,进去看一看。”

豆腐挠了挠头,说这么多年了,佛塔到底还在不在?没准儿早就塌了。胡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dào

我和豆腐有自己的门道,也不多说,示意接下来找墓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便问我接下来怎么做。

我瞧了瞧这恶劣的天气在,知dào

众人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于是按照原计划,示意先找个避风口。

众人没有急着接近那瀑布,而是顺着靠山的地方搜索,须臾,找到了一个凹进去的山口,底部全是乱石,地势偏低,风吹过来打到山壁上,却吹不进我们所在的凹地,因而保暖效果不错。众人缩进去,升起了一堆篝火,摸出睡袋套着,慢慢才觉得身体回暖。这时正是下午四点钟左右,外面的雪依旧下的纷纷扬扬。

大黄鸭将肉干拿出来,用木棍子串着在火上烤热了分给众人。我吃了一会儿,发xiàn

豆腐精神萎糜,吃肉也没多大兴趣,伸手一探,这小子发烧了。我到不意wài

,毕竟天气太过恶劣,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生病才奇怪。我们这伙儿人要不是体力强悍,估计早就趴下来。

我从装备包里摸出药让他吃了,豆腐便缩进了睡袋里休息。看样子今天是赶不了路了。胡爷和大黄鸭摸出了雨布,量着距离,将外面的出入口给封了,只在靠边的地方留了个一人出入的洞口、这一样来,冷空气也进不来,整个洞里都暖和起来。

另一头的懒货比豆腐睡的还早,已经开始打呼噜了。我们三人忙完,也各自休息,一躺下去便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晚上的八点多钟才醒过来。我起身的时候,豆腐和懒货还在睡,大黄鸭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声音嘶哑,别提多难听了。胡爷低着头在看一样东西,是那根粽子身上烧出来的方钉。

我走到出入口,打着手电筒看了看外面,不由暗啐了一声,这雪居然还没有停,再这样下去,我们基本上是寸步难行。由于是夏季入山,我们的额固体燃料带的有限,为了节约考lǜ

,升篝火都是用木柴,这会儿烧了四个多小时,我们的木柴也快耗尽了,于是我提了提大黄鸭,说:“起来,跟我去把今晚过夜的柴禾弄来。”

大黄鸭爬起来,颇为不满,将懒货也拽了起来,摇着眼睛都没有睁的懒货,说:“你小子就知dào

偷懒,众人拾柴火焰高,别他妈睡了,一起去。”懒货嗯了一声,算是答yīng

,身体却动也不动,继xù

打瞌睡。

大黄鸭急了,正待说话,胡爷便收起了方钉,说;“行了,别指望他,我跟你们去。”紧接着又对在睡觉的懒货说:“这儿就留给你了,好好守着,天已经黑了,别睡的太熟,小心出事。”

懒货一声不吭,挥了挥手,表示知dào

,让我们赶紧办事。

众人提了刀,也不敢走的太远,就在附近找那些半枯的树木,直接砍成大块大块的木柴往洞里运。柴火块头越大越经烧,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差不多收集了一整晚的分量,便拖着木柴往回走。

结果刚走到洞口,透过被火光照的透亮的雨布,只见雨布上,赫然有一个硕大的黑影!

那黑影完全不是个人形,看样子,竟然像是什么野兽似的。

我一时大惊,肩上扛着的木柴都掉到了地上,心说不是吧,那懒货有没有这么不靠谱,竟然让野兽给闯进去了。但等我冲进去一看,才发xiàn

那古怪的黑影根本不是什么野兽,而是豆腐不知为何,与懒货扭打在了一起,因此两个人的影子结合在一起,显得怪模怪样。

我立kè

阻止道;“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却见懒货竟然被豆腐压在身下,一见我们进来,猛地伸出脚,一脚踹到了豆腐胸口,将人给踢飞了,随即重重摔到了地上。这地面全是乱石,凹凸不平的,摔上去可太难受了,豆腐整个人卷曲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咕噜声。

我一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自己兄弟被人踹飞了,我也不可能置之不理,连忙走到豆腐旁边,一手搭在他肩上,刚要开口问他有没有大碍,豆腐猛地转过了脸、

刹那间,我心里头咯噔一下。

脸还是我熟悉的脸,但那上面的神情却太陌生了。

那神情,狰狞而扭曲,眼神怨毒,如同野兽,猛地对上了我。霎时间,我整个人如遭雷击,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尸仙出来了?难道是豆腐的思想被吞噬了?

不、不可能,不应该这么快才对!

下一秒,豆腐猛地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这一刻他的力qì

变得十分大,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懒货刚才会被他压制的动弹不得了。紧接着,豆腐张开了口,猛地朝我脖子咬了过来。

我想起他之前讲述过尸仙喜阳气嗜血肉的情形,顿时腿都软了,摆动着头缩起脖子,这一下他虽然没咬上我脖子,却一口咬到我脸上,霎时间一阵刺痛。

妈的,我觉得自己要毁容了,我可没有那么变态的修复力啊!

索性,在他还没有咬深的时候。懒货已经猛地朝豆腐攻了过来。懒货手里拿着刀,但刀没有出鞘,戴着刀鞘的弯刀,朝着豆腐的后背处斩了过来。

豆腐反应也很快,猛地松开了口,整个人从我身上翻了下去,与此同时,单手将我衣服一拽,我俩的姿势霎时对换了一下,变成了我在上面,他在下的姿势。

整个过程反应极快,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这一换,懒货收势不及,那一刀便直接砍在了我的背上,痛的我浑身肌肉都绷了起来。

懒货嘴里发出嘁的一声,不等收回刀鞘,豆腐也学着他之前的姿势,脚一缩将我一踹。这力道同样大,我整个人往后一飞,将后面的懒货跟着砸倒,两人翻滚在地。

而这时,胡爷和大黄鸭早已经瞧出不对劲,两人不愧是老手,竟然在片刻间摸出捆尸索。

这东西是对付粽子的利器,十分柔韧,轻易割不断,粽子越是挣扎,就缠的越紧,大凡开棺摸时时,由脚往上摸,一边摸一边套绳子,以防尸变时可以将粽子捆起来。

只可惜,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个粽子都太厉害,上了绳索也是白搭。

这会儿豆腐将我踹飞之际,大黄鸭和胡爷立kè

抛出了捆尸索,将豆腐套了个正着,紧接着两人猛地往后退,霎时间将两根绳索绷的笔直,豆腐在中间挣扎不已,喉咙里咕咕有声,像是极为痛苦。

我赶紧爬了起来,盯着豆腐扭曲的脸,怒喝道:“普真!”豆腐听到这名字,猛地准头看向我,喉咙里咕噜作响,像是在说话,只可惜不是人声。

第一百零九章 记忆

他的力道十分大,大黄鸭和胡爷很是吃力,这片刻间额头都冒了白毛汗,大黄鸭紧张道:“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过身了?”我心知豆腐绝对不是被过身,他体内有尸仙的元神,普通的软粽子根本不敢过他的身,现在他之所以发狂,很可能是尸仙在吞噬他的意识,所以这会儿出现在我面前的,是豆腐的身体,尸仙的意识。

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dào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是因为豆腐生病了,意识模糊,所以才让尸仙有机可乘?

挣扎间,大黄鸭和胡爷被豆腐拽的不断挪动脚步,而大黄鸭的身体,也逐渐朝着火堆靠近,在这样下去,只怕他就要被豆腐给谁甩到火堆里了!情急之下,我对懒货说:“弄晕他,就像上次弄那个小鬼一样!”事实上,我并不知dào

这样做有没有用,但为今之计,也只能一试了。

懒货干起正事来还是很靠谱的,纵身一跃,手里带着天珠的弯刀猛地击上了豆腐的后脖子,豆腐整个身体一震,下一刻,忽然抬头惨叫一声。

“啊……!”这声音嘶哑无比,到最后仿佛伤到声带,变成了一连串断断续续的杂音。

下一刻,他却更加猛烈的挣扎起来。众人猝不及防,捆尸索也顿时松了,大黄鸭被这股力道直接撞到了火堆上,猛地惨叫一声,立kè

引火上身。索性他反应快,在地上打起了滚儿,这才没有酿成大祸。而捆尸索一松,豆腐似乎也知dào

害pà

,立kè

往外冲。

我心知他这一冲,不知要跑去什么地方,再找回来可就难了,当下也顾不得力量悬殊,整个人扑了上去,手肘圈住他的脖子往后拖。一拖之下,豆腐却是力大无穷,纹丝不动,相反的,他缓缓转过了头,怨毒发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嘴角流着唾液,像是一个饿极了的人似的,张嘴又欲咬我。然而这一次,一旁的懒货却忽然将一个东西猛地塞入了豆腐嘴里,刹那间,豆腐的神情就变得十分僵硬。

我一看,发xiàn

是懒货一直戴在手上的那一串血红色珠子,此刻被他团成了一团,全部塞到了豆腐嘴里。

紧接着,懒货摇了摇头,淡淡道:“灭魔天珠,用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了。”话音刚落,豆腐整个人晕了过去,砰的倒在了地上、众人经此一战,各个狼狈不堪,我脸上一个牙印,大黄鸭身上的衣服烧的破破烂烂,皮肤上有几个地方还起了燎泡,嘴里嘶嘶抽着凉气。最狼狈的其实是懒货,估计他最开始对豆腐没有防备,因此靠近脖子的位置被豆腐咬了一口,血淋淋的,大半边都被染红了。

唯一要好些的只有胡爷,见着情况,赶紧摸出了医药,示意我们先清理伤口再说,紧接着,他重新捡起来捆尸索,将豆腐给捆了个严严实实的。

我脸上到咬的不是很深,多亏了懒货及时,否则恐怕以后就得留疤了,男人留个疤也没什么,但如果这个疤是个牙印儿,我恐怕就没脸见人了。收拾完伤口,我看了看被捆成粽子的豆腐,心里有些发凉。

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已经被尸仙的意识给吞噬了吗?

我是不是等不到白双了?

我的兄弟。

那个虽然蠢,但对我从来一心一意的兄弟,是不是已经没了?

这时,处理完伤势的懒货忽然开口,淡淡道:“说吧,怎么回事?”他这话是看着我问的,我这会儿浑身发软,脑子很乱,一时没明白过来。片刻后,我知dào

了他的意思,便道:“我不知dào

。”这会儿,我总不能对他说实话,说豆腐体内有个元神,他刚才是被元神给……

那三人显然是不信,但也没有多问,毕竟掌握这次核心秘密的人是我和豆腐,而他们,也只是给白三爷搭个伙而已。大黄鸭和胡爷也就算了,我对他们已经有了些了解,现在唯一看不透的是懒货。

能随随便便将千万的天珠嵌在刀上的人,他的身价应该不菲,没必要来发这种财。

那么,他是为什么替白三爷办事?

看来,这个白三爷的实力之深厚,远不是我表面看到的那样,否则,他也不可能支使得了懒货这种人。上完药,胡爷将篝火重新升了起来,看了看豆腐嘴里塞着的珠子,说:“这玩意儿就这么塞着。”

懒货包扎完伤口,脸色很黑,走到了豆腐旁边,将那串珠子慢慢的拉了出来,很嫌弃的用手指拧着,拿了水袋冲洗上面的唾液,这才慢吞吞的戴回手上。在这个过程中,豆腐一直没醒,我不知dào

他现在的情况,又哪里睡的着,便坐在火堆边等着。只可惜,这一晚上人都没醒,我身体也是疲惫不堪,也不知啥时候,便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揭开雨布一看,外面已经积了雪,一眼看去白茫茫一片,寒风呼啸不停,出了这个山口,就冷的逼人。可能是昨晚太闹腾,我这会儿脑袋晕乎乎的,便捧了一把雪搓脸,这才觉得精神了一些。正搓着,我听到了一阵呻吟声,转头一看,发xiàn

是豆腐醒了。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懒货更是直接握紧了腰间的腰刀,我仔细的盯着豆腐的神色,想看看他现在的状况。昨晚的狰狞和扭曲这会儿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脸茫然,紧接着,他盯着我们,声音嘶哑,断断续续道:“你、你们是谁?”

我呆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紧接着,豆腐又说了一句让我们大脑死机的话,他先是看了看我们,紧接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绳索,忽然就大哭,是真的哭,眼泪直往外冒的那种。一个二十七岁的大男人,忽然眼泪汪汪嚎啕大哭,那种场景,估计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便听他一边哭一边道:“我是不是被绑架了,我家里很有钱的,你们不要撕票啊。”

撕票?

大黄鸭呛了一下,问我:“这小子是不是有精神病?”

我一时也被豆腐突如其来的举动弄了个措手不及,看样子,他似乎是完全不认识我们了,难道是……

我猛地想起了豆腐之前所说的事,随着尸仙对意识的吞噬,很多记忆都会开始消失,难道说豆腐的记忆已经被吞掉了大部分了?我心头一跳,立kè

问道:“你现在几岁?”

豆腐看着我,说:“我今年十二岁,叔叔,你不要杀我。”

谁他妈是你叔叔!

我觉得自己要疯了。

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认识豆腐的时候,他上初三,我十五,他十三岁,也就是说,豆腐经过昨晚之后,将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记忆停留在了十二岁,也就是我们还没有认识的时候。

大黄鸭倒抽一口凉气,说:“乖乖,这小子真的傻了,我说懒货,是不是你敲人的时候太用力,把他给敲傻了?”

懒货双手插在裤兜里,淡淡道:“不要栽赃陷害,我可没打过他的头。”说着,众人的目光转向我,虽然没开口,但很显然是在询问:这人是不是有精神病?

我苦笑一声,半晌才艰难的开口,道:“他可能脑子出了点问题,大家别介yì

。”

大黄鸭摊了摊手,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说:“兄弟,看在你脑子有病的地方,我就不跟你计较昨晚的事了。”豆腐缩在脖子,半晌对大黄鸭说:“叔叔,我想尿尿。”

我将豆腐绳子解开,这小子一解开绳子,立马往外跑,吓了我们一跳。但这次他没有昨晚那么恐怖,因此跑了没两步就被懒货给逮住了。

“放开我,你们这群坏蛋,警察会来抓你们的!”

懒货淡淡道:“警察算个什么东西。”说着,他松开手,任由豆腐跑了出去,结果这小子一出山口,立kè

惊叫了一声,我以为出了事,立kè

追上去,只见豆腐脸色惨白,望着周围的崇山峻岭,瑟瑟发抖的说:“你们是不是要把我卖到山里给人当儿子?”

看到他这傻样,我又是难受又是好气,怒道:“卖个屁,倒贴也没人买你!”豆腐一脸恐惧的看着我们,片刻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紧接着开始看自己的手,又去摸自己的脸,大概好奇自己怎么长得和大人一样高。越摸神情就越害pà

,最后问我们是不是给他吃了可以变成大人的药。我说扯淡吧,哪有药可以让人一下子变大的,他回我说:“名侦探柯南就可以……”

我立kè

记起来,豆腐十二岁,也就是1999年那会儿,大城市里确实已经开始看柯南了,一时只觉得无语。

第一百一十章 真面目

这会儿,豆腐还处于自己被拐卖深山的幻想中,我脑海里却是一团乱麻,很快便梳理出了一些不对劲。如果豆腐失忆,是因为他的意识被尸仙吞噬了一部分,那么尸仙的意识又去哪儿了?

现在虽然豆腐变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小朋友’,但依旧是豆腐自己的意识,并没有尸仙的思想。

是出了什么变故,还是说是尸仙伪装出来的?

此刻天寒地冻,豆腐有些受不了,冷的跺脚。我看了看,示意先回山洞再说。豆腐死活不回去,一个劲儿想跑,又被我们给逮了回来。胡爷问我:“现在怎么办?难不成带着他下斗?”他指了指目前十二岁的豆腐。

我看着一个劲儿打主意想逃跑的豆腐,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现在不是下斗的问题。”大黄鸭完全是唯恐天下不乱,这会儿把豆腐当傻子玩,一个劲儿逗:“乖,叫叔叔,叔叔给你肉干吃。”

与其担心下斗的问题,我更担心的是尸仙的意识,它什么时候会再冒出来?豆腐是不是随时有消失的危险?我现在如果撤离这次行动,出去之后,还有吕肃在一旁虎视眈眈,白三爷也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如果这地方真的有普真留下的宝物,那么我得到它,也相当于得到了一件利器,有它在手,也不怕吕肃等人来狠的。

思来想去,这次的行动根本不可能终止,但如果带着这样的豆腐下斗……

一时间,我心里乱成一锅粥,这时,豆腐已经傻乎乎的围着大黄鸭叫叔叔了,叫一声给一条肉丝,眼瞅着下一秒要叫爷爷了,我踹了大黄鸭一脚,道:“别拿我兄弟开涮。”

大黄鸭嘿嘿直笑,说:“想不到这小子小时候这么听话,我说,你把他当兄弟,他这会儿可把你当劫匪呢。”

我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将豆腐盯着肉干的脸搬正,道:“现在是2014年,你叫窦泊志,二十七岁,我是你的好兄弟,叫陈悬,那三个是我们的伙伴。我们五个人组成了一支寻宝队来这大山里寻找宝藏,但是你……你摔了一跤,脑子好像出了问题,所以失去记忆了。所以,我们不是绑匪,如果你不信,可以掏一下自己衣服的内袋,里面有你的证件。”

豆腐愣愣的看着我,片刻后去摸自己的胸口,随即掏出了证件夹,盯着上面的信息猛瞧,片刻后,他震惊的看着我,说:“那、那我的女朋友呢?”

我呆了一下,觉得这小子思维跳的有点儿快,什么女朋友?

我疑惑道:“这跟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豆腐怯怯的说道:“电视剧里,男主角失忆后,不都有女朋友在身边晃吗?”我闻言,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控zhì

不住的抽动了一下,这小子十二岁的时候,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于是我怒道:“咱们不是言情剧,是探险剧,所以没有女朋友!”

豆腐被我吓了一跳,缩着脖子道:“叔叔,那现在是不是该赶紧送我去医院?”

大黄鸭哈哈大笑,道:“得,还是叔叔。我说,现在外面大雪封山,而且咱们的寻宝任务还没有完成,你想去医院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豆腐摸了摸自己的头,眼中一亮,立kè

转移话题,兴致勃勃的说:“我们去寻找什么宝藏啊?金币?阿拉丁神灯?”

大黄鸭诡异的笑了笑,说:“以后你就知dào

了。”

由于豆腐的这个变故,我们的行程被耽误了一些,这会儿见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我稍微安下了心,众人决定开始搜索巴窝佛塔,顺道儿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墓穴。

我们收拾了装备,披上那个树叶披风,便走入了寒风呼啸的雪地里。让我较为郁闷的是,豆腐这会儿不是我的跟屁虫了,而是成了大黄鸭的跟屁虫,对付‘小孩子’,大黄鸭确实很有一套,几条肉丝就将人给收服了。片刻后,他关大黄鸭叫大哥,管我叫叔叔……

叔叔……

叔你妹啊叔!

我有种一手带大的儿子,最后被人抢走的感觉。我拿出地图看了看,想着为什么地图和地形会不搭的原因,这时,一直闭着眼睛走路的懒货忽然无声无息的走到了我旁边,说:“横看成岭侧成峰。”

豆腐立kè

大声背:“……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首诗老师教过,我也会背。”我忽略豆腐的积极表现,立kè

明白了懒货的意思,绘制这副地图的人,当时所站的角度,或许跟我们不一样,所以才使得地形出现差异。

那么,我们现在只能看见两个馒头山,那第三个在哪里?

按照这副地图的视角,我根据现在的山形腿断了一下,立kè

找出了可能性最大的一个点,也就是左边那个馒头山,在这个山的后面,很可能还有一个相连的山丘,而绘制地图的人,当初应该就是站在那个位置的。

而右边的馒头山却不可能,因为在它之后,中间高耸的山峰一侧凸出,站在右边是不可能看到三座山的。

我有些吃惊,问懒货:“你是不是早就发xiàn

了?”懒货打了个哈欠,道:“刚刚想到。”这小子神情懒散,从表情上,实在看不出他是说真话还是假话。我立kè

重新部署路线,示意众人往左边的山沟饶。约莫半个多小时,我们近了沟,沟下一道细瘦的江流,水流平缓,在这寒冬腊月里,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豆腐智商完全回到了十二岁,根本吃不了苦,在这冰天雪地里走了一个小时,早已经冻的麻木,再也不肯走了,坐在地上要找妈妈。我心说你妈死了都不知dào

多少年了,我上哪儿给你找去。

这会儿众人都已经冻僵了,豆腐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会儿是妈妈,一会儿是爸爸,完了还念叨着要吃小龙虾。这声音吵的众人实在是心中起火。大黄鸭本性顿时暴露了,恶狠狠的威胁:“你小子再给我嚎,我就把你按在那条江水里淹死。”

豆腐吓了一跳,估计不明白自己的大哥怎么突然便凶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不敢吭声了。大黄鸭准bèi

踹他,我走过去,说:“行了,是不是当我不存zài

?”说着把豆腐拽起来,道:“再坚持一会儿,到了地方就可以休息,然后生火烤肉。”一听到火和肉,他咽了咽口水,最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们顺着冰封的细流往前走,咬牙又走了一个钟头才绕过了山口,一转弯,立kè

便瞧见,果然还隐藏着另一座山。胡爷松了口气,搓着手说:“找到地方就好办了,得,先找个地方歇歇,吃点儿东西补充体力。”

我们找了个避风口,升起了篝火,由于这次行动,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费时间,因此在食物方便有些不足,为了节约吃食,我们决定只下斗之前,尽量不动用储备粮,于是我和大黄鸭拿着鱼线,去水里钓鱼。

这地方虽然是个妖地,但钓上来的鱼却个个大块儿肥膘,洗剥干净架在火上烤了,顿时一阵儿肉香四溢。众人吃的根本停不下来,正津津有味之时,忽然便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

我们呆了了一下,除了豆腐以外,所有人都停下了吃鱼的动作。

那是某种大型动物踩在雪地里才会发出的声音,并且正在朝我们的藏身处靠近。

会是什么?

大黄鸭放下鱼肉,抄起枪,上了膛,走出了避风口,我也跟了上去,往外一看,只见雪地外,围了一群骨瘦如柴的狼,盯着我和大黄鸭,口水直流。

我大惊,这狼群来的无声无息,也不知刚才是哪个狼犯了糊涂,才让我们听到动静,若非如此,只怕等它们冲到洞前我们才会发xiàn

。这时,懒货三人也跟着出来,豆腐一见,惊呼道:“好多狗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看雪寻墓

众人都惊骇的看着那群狼,正心神紧绷间,猛然听到豆腐这么一句话,差点儿没吐血。如果不是前面有狼群虎视眈眈,我估计就要直接踹他一脚,让这小子闭嘴了。

而这时,大黄鸭已经率先开了枪震慑,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震的树上的积雪扑簌簌直落,但他这一枪却不是朝着狼群打,而是朝着天上放空枪。我心中微微一顿便明白大黄鸭这么做的用意,毕竟一但大开杀戒,血腥味儿会惹来更多的麻烦,而且狼又是复仇心和耐力极佳的动物,一旦开杀,若不将它们全部歼灭,就会引来无穷后患。

藏地深处的狼群,显然是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枪响声中,惊吓的纷纷后退,速度极快。我看着这批骨瘦如柴的狼,估计它们已经饿了很久了,我不由觉得奇怪,这大树沟里虽然环境恶劣,天气多变,觅食困难,但狼群本身就是迁徙的物种,它们为什么不到大树沟外去狩猎,外面可正是夏末初秋,也是动物贴秋膘的好季节,这些狼怎么会饿成这副模样?

这实在不符合动物生存的习性啊。

难道是有什么原因,让它们不能离开此地?

正想着,却听豆腐问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大狗?”

大黄鸭嗤笑说:“傻子看清楚点,这些是狼,不是狗,待我多开几枪,把这些东西给吓走。”说话间,大黄鸭又放了几声空枪,每放一枪,狼群就后退一段距离,到最后,几乎已经退到了我们视线的尽头处,但我知dào

,它们还是没有离开,这些饿极了眼的东西,胆子更大了。

以我们的火力,到并不用惧怕狼群,只不过杀这些狼群,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若非必要,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

豆腐一听说是狼,脸色变了一下,对我说:“叔叔,你们怎么还有、还有枪啊,咱们是来找宝藏,还是来偷猎的?”我被这小子左一个叔叔,右一个叔叔叫的语塞,只觉得自己的年纪瞬间大了一轮。我随口忽悠道:“当然是找宝藏的,电影里寻找宝藏的人,不也得带枪吗?”

豆腐想了想,神情兴奋起来,说:“那我是你们的同伴,我是不是也有枪?我的枪在哪儿?”

大黄页恶劣的开口,说:“在你的裤裆里。”

豆腐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裤子,估摸着是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真把枪藏裤子里,伸手摸了一下。我一时无语,摇了摇头,让大黄鸭别跟一个智商十二岁的小朋友开荤玩笑,还是先离开此地,趁早摆脱狼群。

懒货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看了我一眼,说:“摆脱?你以为狼群是这么好摆脱的。”我看这小子有些不顺眼,心说豆腐现在会变成这样,八成就是他那灭魔天珠有什么后遗症,这小子嗜虐嗜杀不说,处处透着一股子怪异,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不只是我,队伍里其他人也不怎么主动接近他,因此这会儿,我直接无视他的话了,进了避风口收拾东西,众人背上包裹,携了枪,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队形前进。

我走在最前头。豆腐和胡爷在我之后,哑巴和大黄鸭走在最后,二人边走边回头,留意四周的动静,警惕着狼群发难。大约是由于我们精神紧张,这次反倒不觉得像之前那么冷的难熬,被那些狼群不远不近的追随着,一口气走出来两个多小时,很快便到了两座山的山沟处。

这会儿积雪已经很厚,山间白茫茫一片,即便真有什么佛塔,也已经被雪盖住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们在一块大石旁边停下了脚步,我观摩着山形,只觉得这个妖地有‘绝煞’之像。风水上讲究三山有靠,一衣带水,这地方山不缺,水也不缺,但偏偏三山之间,却是一个三角形,而水也并非‘腰挂玉带’,而是流进山沟里的过堂水。不管从哪个位置看去,三山之间都显得极为压抑,水流进去,便如同流入了一个死地,也不知这条分出来的细流,最终是流到了哪里。

如今我们恰巧就位于这三山之中,当初藏人没有风水一说,自然不知dào

这是一处妖地,不过抛去风水学说,这里确实是极为隐蔽,若有什么宝贝,藏在此处,确实再适合不过。

但是,现如今白茫茫一片,哪里还看得见其它?

胡爷问我,说能不能点出墓穴,我如实回答,摇头说:“这地方根本不适合墓葬,懂风水的是不会往这里埋的,如果不懂风水,那下葬就没有规律,我也找不出来。不过此地古往今来就是人烟绝迹之处,又位于川西,历史上向来没有什么富庶之地,应当不会有人在这里建墓,咱们还是得从那个巴窝佛塔下手。”

胡爷皱了皱眉,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对于巴窝佛塔那么执着,问我为什么坚信东西在巴窝佛塔里。我自然不可能告sù

他豆腐的事,便道:“那么现在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是指了指飞雪中的山,胡爷最终沉默了。

我立kè

趁热打铁,道:“这雪已经下了两天,估计明后天就会停,现在是夏季,雪会化的很厉害,我们也不妨等上两天。我听人说过,经验老道的土夫子,懂得看雪寻墓,估计这难不倒您吧?”

胡爷听我说看雪寻墓这话,便点了点头,说:“只有等了,不过这一等,雪停到雪化,最快也要三四天,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所谓的看雪寻墓,其实懂的人不多,在倒斗界,流传最广的还是靠探铲找墓,五千年的历史中,整个中国,到处都是古墓,只看你能不能认出来而已。有经验的土夫子,会先了解当地的历史,从历史的线索中,寻找当地可能有的古墓,因此别看土夫子们五大三粗,心狠手黑,但凡有点儿真本事的,都是历史方面的行家。

找到了线索,再用探铲或者探钎,观土辨穴。而看雪寻墓,则不需yào

用到探钎。

那些古墓大冢,经过千百年的风雨侵蚀和人工取土破坏,坟头碑墓这一类的东西早就消失了,从地表是看不出什么的。这些隐藏在地底的古墓,平日里看不出端倪,但大学过后,地面高低起伏,坑堆立现,雪化了之后,又可以根据土壤的吃水情况,干湿变化,就能看出那些是人工夯打过的熟土,那些是生土。

不过这门眼力,可不是所有土夫子都会的,毕竟这种差异在普通人眼里是很细微的,只有在此道上浸淫已久的人,才能根据这些痕迹看出变化。如此一来,这地方也不用我们一个个去打探洞,也不需yào

去推断那些人有没有使用风水术,只要观积雪,辨别雪痕干湿,就能推断出地下有没有墓。

这样的机会在别处很少用上,若不是因为这奇特的天气,恐怕得很久才能等到雪化。

正说着,豆腐忽然惊呼一声,像是出了什么事,我这会儿正和胡爷说这话,没关注他,听到这呼声,忍不住侧头一看,结果猛然发xiàn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我不由得嘶了一声,说:“人呢?”这时,豆腐的脑袋,从我们所站的大石头底部一侧探了出来。我有些气急,心说怎么一转眼,这小子就跳到石头下去了,这大石头约莫有两米多高,也不知他跳下去干嘛。

这时,豆腐对我们说,石头底下一个洞,里面还有一朵奇怪的花,开的十分漂亮。

我心说这雪都下了两天了,有什么花可以到现在都还没凋谢的?我一好奇,也跟着跳了下去,顺着豆腐所指的方向往里一看,却见光暗交界处,果然有一朵花,贴地长着,没有叶子,火红火红,层层叠叠,像一朵厚实的火莲。

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也没想起有什么花是长这样的,而就在我和豆腐观察它时,这花竟然忽的抖了一下,如同向日葵般,花口慢慢转了个方向,对着我们。这时,我猛然发xiàn

,那花的正中央位置,赫然有一张婴儿巴掌大的人脸!

豆腐失去了记忆,整个人的见识也停留在了十二岁,哪里见过这么古怪可怖的东西,顿时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我反应很快,在他大叫之时,已经拽着人赶紧后退了几步,生怕那怪模怪样的花会有什么危险。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打洞

我俩这一番举动,早引来懒货等人的注意,三人纷纷跃下石块,顺着我们的目光往里看。这时,便听胡爷咦了一声,说;“人面莲,大家后退,离它远一些。”说罢,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他走,片刻后,便远离了那块大石头。

人面莲,这东西我以前好像听卫南京提起过,我刚入行那会儿,卫南京给我讲了不少奇闻异事,据说人面莲是一种长在人尸体上的花,中间的花蕊酷似人脸,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犹如尸臭的气味儿。遇到活人时,人面花就会动起来,转动间散播一种花粉,让人如痴如醉,闻的多了,还能麻痹人的大脑,最终使人休克死亡,这时,那朵人面莲便会寄居到新的死尸身上。

这种花也不是什么地方都长的,也比较少见,多出现于一些邪门的地方。

可是,刚才是石块下面,也没看见尸体啊?

我想到这茬,忙问豆腐有没有事,他跟那人面莲接触最久,也不知有没有被花粉伤到。谁知我刚问完,豆腐便嘿嘿一笑,跟喝醉了酒似的,整个人有些摇摇晃晃的。好在胡爷见多识广,说八成是吸入了一些花粉,趁早治来得及,便将人拧到了水边清醒,豆腐被冷水呛了几下,这才恢复了神智,我心说这小子已经够蠢了,可不能再瞎折腾了,看了看远处虎视眈眈的狼群,我示意众人按照原计划,找一个落脚地。

这一歇息就是三四天,我们自然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一个凹陷的山口,照旧用雨布封了灌风口,众人在这个地方休整下来。由于这地方离那细流也不远,因而我们还能去水里钓鱼,因此吃食也不成问题。

那狼群更加焦躁了,见我们不仅能制造出恐惧的声音,还有让它们恐惧的火,一时间狼嚎声此起彼伏,似乎知dào

我妈呢很难下手,声音透着一种绝望。

大黄鸭眺望着狼群,说这批狼已经饿的皮包骨了,如果吃不了我们这伙人,这群狼估计都得饿死。对于这些狼群为什么不离开这个地方外出捕猎的行为,我们都感觉到不解,但也没有头绪,只能僵持下来。

这时,豆腐忽然指着狼群惊呼,说:“看,还有小狼。”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几只半大的小崽子。高海拔地区的狼,一般是四月份交配,怀孕两个月,也就是六月份左右生,而小狼一般要半年,才会跟着父母一起狩猎,现在是九月份,那群狼崽估摸着也才三个月大,瘦骨嶙峋,奄奄一息,仿佛随时会死。

我皱了皱眉,心里更加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都要饿死了,为什么还不离开?

实在奇怪。

这时,豆腐忽然凑到大黄鸭耳边,叽咕叽咕也不知说什么,片刻后,大黄鸭使劲儿摇头,说:“别干这么傻帽的事。”豆腐怒道:“咱们有鱼线,这水里那么多鱼,很容易的。”我了解豆腐的性格,估摸着他是想抓些鱼喂食狼群。我们要在这地方休整三四天,也确实无事可做,与其这么防备狼群,倒不如试着喂养一下。

老祖宗将狼驯化为狗,其实差不多也就是这种办法。

我带着枪,和豆腐到了水边钓鱼。这水里的鱼没有人捕,因此数量繁多,鱼又肥又傻,不像大城市那些养在湖里的鱼,估计经常见到同类咬完饵就被扯出水面的行为,因此有过经验的人都知dào

,那些鱼不好咬钩。

我和豆腐挖了一些蚯蚓,钓鱼几乎不费劲儿,平均两分钟就有一条咬钩,半个小时候,已经是十五条大鱼,各个都有四五斤重。我们将鱼朝着狼群所在的位置抛过去。

狼群很谨慎,全都竖起了毛,盯着离它们不远的鱼,但却没有动。我知dào

狼的警惕性很高,便带着豆腐回洞里,片刻后,只听外间传来一阵狼嚎,估计是狼王在发号施令,我们探头一看,一群狼已经拥了上去,将那些鱼瓜分的丁点儿不剩。

鱼虽然多,但对于整个狼群来说,只能算是暂缓饥荒,但它们平静多了,母狼开始蹲下来给小狼喂奶,豆腐见此精神大振,说再多钓一点儿,把它们喂饱。大黄鸭立kè

泼冷水,对豆腐说:“狼性贪婪,如果它们习惯了你给它们找食物,最后就会一直跟着你,甩也甩不掉。”

豆腐挠了挠头,道:“胡说,老师上课的时候告sù

我们,狼是山林的清道夫,它们吃掉大量生病的动物,吃掉腐尸,避免了大规模疾病传播,而且狼是狗的祖先,除了善于记仇以外,也是非常感恩的动物。”

“喲。”大黄鸭嗤笑了一下,道:“原来你不傻啊,你们老师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告sù

你,我们的祖国是花园?”

豆腐点头。

大黄鸭问:“那花园咱哪儿?”这种时候,除了磨嘴皮子,也确实没什么事干。豆腐做好事被打击很受伤,窝到了一旁睡觉,晚饭时分钓鱼的时候,我们特意多钓了二十来条,各个都是大家伙,目测那狼群有十三只,给它们每只一条还有的剩,这回估计能吃饱了。果然,狼群没有再露出攻击意向,也不再朝我们的营地靠近,如此这般喂养了三天,积雪化尽,躲藏的动物也出来了,狼群中一头而中间张白毛的头狼,冲我们的营地长长的嚎叫了一声,转身带着狼群扬尘而去。

豆腐得yì

的看着大黄鸭,一副我没说错的表情。这三天也将我们之前积攒的疲惫一扫而空,懒货这些天几乎天天在睡觉,是典型的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的代表,豆腐甚至偷偷问我,他是不是在练什么睡罗汉之类的神功。

我这会儿雨雪化尽,我们活动了下筋骨,走出山洞外,找了个稍微高些的地势,由胡爷打头,观看山色土痕。忽然间,他眉毛一抖,指着我们左手边山头的一处地方,只见那地方,有棵弯曲的老枫,这会儿叶子已经有些发黄。

胡爷指着那个方位,语气肯定的说道:“那下面有东西,走,去看看。”

我估算了一下距离,所谓往山跑死马,空中距离不长,但要一路过去,估摸得一个多钟头。好在我们挺过了化雪最冷的时候,现在已经不那么冷了除了土地过于湿润不太好走以外,到没有别的问题。一个多钟头后,我妈呢到达了胡爷所指的位置。

说实话,我不知dào

胡爷是怎么看出来的,至少在我眼里,这片地方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胡爷也不多话,示意我们抄家伙干活,除了豆腐现如今完全不懂以外,我们其余人都开始打起了探洞。很快,钢管从五米加到了十米,我拔出探铲,拨开里面的土细细看,没有夯土的迹象,但土色有些发黑,里面还有碎木渣,闻起来,除了土腥味儿外,还有一种铜器的味道。一些古物常年埋在地下,经过侵蚀,会使周围的土色或者气味儿发生变化,我细细辨别一番,对众人说下头确实有东西,但具体是个什么结构,还得再深一些。

我们受到这鼓励,干劲儿十足,很快,便利用探铲,将土下的东西给摸了个透。它深度十三米,占地面积不大,隐约是个塔形状,这让我们很吃惊。

难道下面就是我们要找的巴窝佛塔?

可是佛塔,又怎么会埋在土里?要知dào

,这可是十三米的深度啊,除非是发生过什么大的地质灾害,否则不可能将塔埋的这么深。

再者,这虽然是个塔形,但根据我们刚才下铲子的结果来看,塔的上半部分已经消失了,可能是碎了、化了、或者烂了,而我们刚才探到的,则是塔的下半截,探铲打上去的时候,有击石的感觉,因此我们做出了初步推断:塔身一半损毁,底部材质以石料居多,因而结构依旧完整,我们可以打个笔直的盗洞下去看一看。

这难不倒我们,众人吃了些东西,喝了些水,便抡起探铲打洞,我们都是老手了,干起活来不含糊,虽然没多久,一个个便成了浑身是泥的土老鼠。豆腐在一边干着急,他听不懂我们说的话,也根本不知dào

我们是干嘛的,只看着我们打出一个笔直笔直的洞,一脸崇拜。

两个多小时后,懒货的探铲发出噔的一声响,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淡淡道;“通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入塔

由于盗洞已经很深了,一次下不去两个人,因此盗洞里只有懒货,他抬头看着我们来了这么一句,片刻后,顺着盗洞爬了上来,抖了抖身上的土腥子,说下面空气混浊,还得等半天,换换气儿。

这会儿已经是中午了,也不知那下面的空间又多大,如果太大,换气儿估计得几个小时,到时候只怕天色都晚了。倒斗的喜欢夜里干活,但遇上风水好的大墓,如果人迹罕至,却都喜欢白天动手,主要是因为白天阳气旺,而风水好的地方,往往尸身保存较为完好,更容易生出变故,所以白天动手比较保险。

但这会儿,我们估摸着要等到夕阳西下了,众人拍了拍身上的土石,手也顾不得洗,一个个儿跟工地上刚下班的民工兄弟似的,灰头土脸不必说,再加上干了几个钟头头的体力活,也是饥肠辘辘,便坐在一旁吃吃喝喝。

这几天等雪的过程中,我询问了豆腐很多事,主要是想知dào

,他还有没有余下一些什么记忆,但最终豆腐一无所知,他真的忘记了一切,回到了十二岁,并且也相信了我们那个关于失忆的说法。

我根本不知dào

,他的记忆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先不说白双那里会不会有结果,即便那个元神真的被取出来了,豆腐被吞噬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这会儿,他正在捏泥巴,我叹了口气,不知dào

一会儿究竟该不该带他下斗。带着,只怕这下子会闯祸,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他现在这种状态,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可如果把他一个人放在外面,这山里猛兽都复苏了,豆腐现在十二岁的心智,连枪都不敢开,遇上了岂不是等死。

这些念头来来去去,一转眼便到了日落时分,懒货率先下去试探空气,紧接着冲我们打了个信号,示意安全。我最终还是将豆腐带下了斗,没办法,想甩也甩不掉,他小时候胆子太小了,即使天还没黑,也根本不敢一个人在外面待着。现在他整个就一未成年,跟一个未成年,我能说什么大道理,也只能让他跟着了。

下到洞底时,只见下方有一个一人大的黑漆漆的洞口,我们得先把装备包从洞口扔下去,紧接着人再下去。我用手电筒照了照,佛塔往往是越靠下越高,这也不知dào

是第几层,约莫有三米多高的距离。

这难不倒我们,众人跟着跳了下去,唯有豆腐猛摇头,说太高会摔死。我伸出双手,骗他说;“别担心,我接着你,你看我们不都没事儿吗?”豆腐迟疑了一下,担心我们把他扔了,于是跳了下来。

搞笑,这么大一个活人,还是个大老爷们儿,我可接不住,在他跳下来时,我收了手后退一步,豆腐便摔了个狗吃屎,哀嚎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听到这儿,我心里感概了一句,还是小朋友好啊,骂人都只会一个词,这要是平时,豆腐该问候我祖宗十八代了。

我没理他,只要这小子不出事就成,至于其他的,我实在没有照顾小朋友的耐心,于是我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胡爷等人已经四下散开,手电筒的光柱不停的移动着,借着幽暗的光芒,我看清了这个地方的内部状况。它的空间,和我们在上面下探铲时估计出来的空间差不多,结构是石制的,其实做工其实比较粗糙,因为那时候佛塔类的建筑还比较少,藏人水平比较落后。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们现在所处的石塔内部,结构十分简单和古拙,但没有那么多精密的结构后,石塔的坚固性大大提高了,材质原始粗狂,即使埋在土里,也依旧纹丝不动。

我心里暗暗称奇,琢磨着,看着塔形,怎么也不像是修建好了就埋在土里的,难道就和我们猜测一般,是被一场地质灾害所掩埋的?但这会不会也太巧合了?

我又想到了普真,心里又冒出一个比较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普真藏宝于此,所以事后将佛塔埋了起来?他能操纵尸军,我曾经看过赵老爷子操控尸王的情形,让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端的是厉害。普真在这方面,肯定不比赵老爷子差,用尸军运土将塔埋起来,到不是不可能的。

观察了一圈,这一层塔里有一些已经看不清颜色的烂布料,周围有挖出来的灯槽,应该是点油灯用的,十分简单,除此之外,便是空空荡荡的。

而这时,胡爷已经找到了石塔的楼梯,楼梯原本应该是木头制造的,但现今已经腐烂了,因而只能看到通道口,我们要向去到下一层得自己跳下去才行。

不过,佛塔楼梯的结构是旋转式的,因此从我们现在所在的出入口,无法看到下一层的情况。跳下去后,得顺着石壁转一个弯口才能到下一层。我不清楚这巴窝佛塔一共有几层,佛教中佛塔又称浮屠,一般都是奇数,比如三、五、七、九、十一、十三层……

有句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其实也就是七层佛塔的意思。

不知dào

这个巴窝英雄,死后享shòu

的是什么待遇。

眼瞅着这一层一眼扫过去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价值,我们立kè

准bèi

往下,不过越往下越高,这次我估计已经五米左右了,跳下去有一定的危险,我们有绳索,也不必省着,因此便洗了根绳索攀下去。

由于还没有出拐角口,因此我们被夹在了两堵粗糙的石墙之间,宽度不过一米,可以预见当初佛塔的台阶也是很窄的。我问懒货:“巴窝金身放在第几层?”我对藏族的东西不了解,也只能问他了。

懒货淡淡道:“第一层。”

豆腐好奇道:“金身?是金子做的吗?这地下面怎么还有这么个地方?黑漆漆的,看着好吓人。”

大黄鸭恶劣的说:“当然是金子做的,想不想要?”豆腐忙不迭的点头,说卖了金子,自己可以买很多变形金刚。大黄鸭嘿嘿笑道:“行,等发xiàn

了金身就交给你,你把它背出去就是你的。”

豆腐还不算太蠢,一脸不信,说:“有金子你会分给我一个人吗?你肯定是想让我多干活,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说着话,众人转出了拐角口。

这一层的结构和上面一层差不多,粗糙而结实,但有个供坛,木头已经烂掉了,所以上面供奉的佛像砸到了地上。由于是泥塑的,因此已经摔成了一堆碎块,也看不出供奉的是哪路佛陀。

所谓无知者无谓,豆腐根本不知dào

我们其实是在一座供奉死人的金身佛塔里,说白了就是尸塔,见到地上摔碎的泥塑还有隐约可见的四肢,便好奇的拿在手里看。

我没理他,拿着手电筒打量这一层的环境。

这里的灰尘很厚,每走一步,地面都有尘灰浮动起来,就着光线,可以看到周围粗糙的石墙上已经有了壁画的痕迹,只是颜色斑驳,看不太真切。我凑近了一看,忽然觉得惊讶,上面画的,是一副副藏传佛教的密宗双修图,姿势千奇百怪、颠鸾倒凤,但奇怪的是,看上去却并不会给人以淫秽的感觉。

根据这些壁画,我估计那摔碎的佛陀,应该是‘欢喜佛’。

欢喜佛造型大多为两人交合,呈坐莲式,宝相庄严,望而宁神,不敢有秽渎之念。

我估计当时的瓦单,应该是有双修之术的,所以才会在这尸塔里供奉欢喜佛。不过密宗双修之法,由于到了后期受到礼教道德打压,有不少已经失传,因此不止我,懒货等人也用心观看起来。很多稀奇古怪的姿势闻所未闻,等我们观看到最后时,忽然发xiàn

,最后一段内容,竟然被人为的抹去了。

确切的说不是抹,而是被一层褐黄色的颜料给盖住了,也不知dào

是什么。

我一愣,心说:谁干的?

如果是修建巴窝佛塔的人,大可不必如此。

难道是后来的其它什么人做的?这最后一幅画,莫非有什么玄机?我用手摸了一下,只觉得很干燥,那层东西也根本抠不下来,像是某种天然的颜料,我估计是树叶汁一类、

PS:昨天的错别字,似乎出了个大丑……囧,谁愿意每天帮我修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金身

这被特意遮掩的后半段引起了我们的兴趣,众人不禁都盯着这片被涂抹过的区域,试探着能不能让它恢复过来,可惜没有什么效果。就在这时,豆腐捂着眼睛说:“好害羞。”如果忽略那两条张开的手指缝,我估计他才是真害羞。

众人捣鼓了会儿,无奈之下,也只有放qì

了。

除了壁画、佛像以外,一旁还写有烂桌子,已经成了一堆烂木头,几个黑漆漆的碗状物倒在一侧。我走过去一看,发xiàn

是个高底鎏金莲大碗,应该是装供品用的,材质像是银,因此已经黑的不成样子。

寻摸了一圈,除了那个被人涂抹过的壁画外,也没发xiàn

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我们决定继xù

往下找,便顺着绳索,到了下一层。

这一层的高度接近七米,我估计离第一层已经不远了。

这第三层里,供奉了很多大型的泥塑菩萨,造型比较古老,泥塑上的色彩也全都消失了,由于供案的腐烂,足足有人高的泥塑,全都峦七杂八的倒在地上,一时间,我也辨别不出这些都是哪路神佛。

众人在没多大空地的塔里搜索,上上下下都是大同小异,只不过这次,周围的石壁上没有壁画,而是刻了很多古老的文字。藏族文字经过漫长的发展,历史上曾经有过几次重大的变革,像这么古老的文字,估计就是藏民来了,也不会认识。很显然,懒货是看得懂的,他匆匆扫了一眼,忽然间,坐了一个让我们吃惊的动作。

懒货开始跪拜,他身上懒散的神情一扫而光,变得极为虔诚和研究,行起了五体投地的大礼。豆腐好奇的问我:“他在干什么?下跪吗?为什么要全身趴在地上?”

大黄鸭面上也露出古怪之色,嘀咕说:“搞什么名堂。”

片刻后,懒货从地上站起来,说道:“上面刻的是佛经,非常重yào

的佛经。顿了顿,他对我说:“把你的机器借我用一下。”由于我当时建议最好做一些伪装,伪装成游客什么的,其余人都没往心里去,只有我和豆腐带了一只相机,这会儿懒货显然是想把周围的经文记录下来。

难得这小子开口求人,我也难得多折腾,从装备包里翻出了相机给他,便见他开了闪光灯,开始挨个挨个照相记录。这段时间里,我们其余人将周围摸寻了一遍,没有什么发xiàn

,便坐在空地上休息,耳边只有懒货咔嚓咔嚓的拍照声。

须臾,懒货干的差不多了,将相机的储存卡给下了,搁到自己包里,把相机扔还给我,做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看的不由一乐,心说这小子还真不客气,于是便道:“我不找你收租借费都不错了,你怎么还把卡给我下了?这以后我还怎么用?”

懒货丝毫没有一点儿愧疚之情,淡淡道:“回去赔你一个,随便挑。”我翻了个白眼,实在懒得跟这人计较,而这时,懒货道:“上面有记载,这是个九重宝塔,规格很高,咱们现在是在第二层。”说着,他指了指脚下,道:“所以,金身应该就在下面。”这句话,让众人霎时间精神一振,全都从地上爬了起来,准bèi

快点儿到第一层去。

第一层的楼梯没有完全腐坏,隐隐约约还有个框架子,但也不能走了。大黄鸭干脆补了一脚,直接将脆弱的框架给踹塌了,霎时间激起一阵浮灰,呛的我们一阵咳嗽。

片刻后,待到飞灰下沉,我们才顺着绳索下到了地面,踩着那些烂木头往外走,转过一道弯,一层的环境暴露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只见这一层的空间显得更大,头顶上还挂着经幡,只是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形成了一条条黑布一样的东西。

正对着门的地方,便是一个石制的供台,由于材料原因,供台至今保持着原貌,靠前的地方是一溜儿的供品,高底鎏金莲的大碗,高脚的藏灯,香炉,而在这些东西之后,则挡着一块烂黑的布。

这块布我相信当初肯定不是这样的,估计是用来遮挡后面供奉的金身的,只是经过时间的沉淀,它现在确实只能用烂布来形容,那个瓦单传说中的巴窝英雄,应该就在这后面。

众人一个对视,最后胡爷率先出手,用手里的枪支,将那块垂挂着的烂布挑开,谁知这烂布竟然直接掉了下来,趴的掉落在供台上,盖住了一溜的供品,还溅起大片大片的灰尘。

众人一下子被尘灰眯了眼,不由得赶紧往后退,只觉得眼睛也跟进了沙子一样,有些流泪睁不开。民间的老法子,说被东西迷了眼睛,得赶紧吐几口口水,立马见效。我想起这茬,便吐了几口唾沫,别说,还真管用,眼睛里那阵异物感霎时消失了,因而,我是第一个睁开眼睛的。一睁开眼,便看见那布帘子后的供台上有一个内陷的拱形洞口,而洞口里,便盘腿坐着一具黑漆漆的老干尸!

那干尸身上是裹着布料的,颜色都已经退成黑色,原本的款式也看不见了,天长日久,已经与尸身合二为一。而那干尸则是盘腿端坐,紧闭双目,面上的神色安详,看起来到不是很恐怖。

这就是瓦单的巴窝英雄?

我了看尸体,又看了看周围,实在看不出有藏宝的迹象,心说,莫非普真并没有打这具巴窝佛塔的主意?他当初杀瓦单族,难道只是为了单纯的灭口?

正想着,其余人也慢慢缓了过来,除了豆腐见到尸体后吓的摔了一跤以外,其余人都很镇定。

懒货直接手一撑,整个人跳到了供台上,他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手套,开始去触摸那具干尸,我不知dào

他莫名其妙动尸体干什么,片刻后,只见他的手,从干尸的头部,慢慢往下摸,须臾,停留在了干尸的腹部,紧接着,他冲我们微微点头,指了指金身的肚子,示意里面有东西。

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难道普真藏的第三样宝物,又是什么石头之内的?他将东西藏在了金身的体内?

当初,那块八鲤斗蛟镇海石,是在格格尔公主墓里发xiàn

的,普真是汉朝人,自然不可能将东西藏到明朝墓里去,也就是说,那块八鲤斗蛟镇海石,也是后来才流落到格格尔公主手中的。

如此说来,在这千百年中,我们这批人,应该不是第一批寻找普真宝藏的。但很显然,由于前人提供的线索,因此我们目前所得到的成果应该也是最多的。

这干尸肚子里,会是什么?

思索间,懒货拔出了一只黑色的弯刀,比划着似乎要对尸体下手,看样子是想开膛破肚,但片刻后,他对大黄鸭招了招手,说:“应该会与机关,你先看看。”

大黄鸭当仁不让,也跳上了供台,戴上了手套去摸那具尸体。片刻后,他说道:“尸体里有活物。”

活物?

我问道:“是什么东西?”

大黄鸭道:“像是某种虫子,具体说不上来。”豆腐已经吓呆了,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我们的动作,我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件事儿。如今尸仙的元神在豆腐体内,而且已经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我们现在所在做的事情,它知不知dào



那东西,肯定是不愿意我们找到宝藏的,它会不会关键时刻控zhì

豆腐发难什么的?

想起之前的几次经lì

,我决定要多年盯着豆腐一些,免得他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这时,胡爷三人正在商量怎么对付虫子。胡爷很透彻的分析,说:“这些虫子不可能在尸体里生存这么久,就算是吞噬金身,那么身体也该早就被啃光了。所以我估计,它们是吃别的东西,而且肯定是人为弄进去的,咱们不知dào

里面是什么虫子,还是不要贸然剖尸。”

大黄鸭没吭声,而是小心翼翼动作着,逐渐去摸尸体的全身,越往下摸,他神色变得越来越古怪,道:“不对劲,这金身已经空了,其实就剩一张皮肉,里面不知dào

填充着什么东西,像一汪水,奇怪……”这时,他连尸体的裆部也没有放过,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摸了个遍,除了头部因为有头骨,所以摸不出个结果以外,尸体其余的地方,几乎都有问题。

还好刚才懒货没有贸贸然剖尸,否则真不知dào

会剖出些什么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取物

尸体里面有一汪水?而且还有虫?如果是瓦单人,他们不可能对自己的巴窝英雄做这种事。如果整个尸体都变成了一具皮囊,而尸体里面却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么很显然,这不是瓦单人干的,而是后来有人动了手脚,这个人的身份,也不言而喻。

我几乎可以肯定,我们要寻找的东西,就在这具尸体的肚子里。

可是,我们现在该怎么把它取出来?

它肚子里的那些液体和虫体又回事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聚在一起商议,豆腐从我们的谈话声中听出了端倪,害pà

道:“你、你们要把这个死人切开?”大黄鸭没好气道:“是啊,这与你无关,一边儿待着去。”我知dào

,跟十二岁的人解释的越多,他的疑问就越多,因此对于豆腐提出的这种白痴问题,我也没有予以回复。

片刻后,我们商议完毕,决定还是剖开尸体。

有些东西,你不冒险接近它,就永远无法知dào

真相。老话将之形容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们商议完毕,便将一切的防护装备穿上了身。裤腿被我们裹进了高帮靴登山靴里,鞋带子密密匝匝系的很紧;其次是外套也扎进了裤子里,并且勒紧了多功能皮扣;紧接着是领口和袖口,也全部收紧;最后我们戴上了手套以及简易的防毒面具。

一切收拾妥当,懒货将自己手里黑色的腰刀扔了一把给大黄鸭。剖尸这种事情,特别是剖开这种有古怪的事情,还是交给手指的精确度都最灵活的机关手去做比较好。

由于尸体显得极为脆弱,我们不敢将它拽下来,便按照金身现在的姿势开始解剖。未免生变,大黄鸭直捣黄龙,直接从肚子开始剖。豆腐手捂着防毒面具眼前的玻璃罩,根本不敢看,这个怂样,让我怀疑自己之前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

我没理他,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大黄鸭手里的动静,他刀子划下去没多深,一阵黑色的液体就从开口处留了出来。由于戴着防毒面具,我也闻不到那玩意儿的味道。

液体流动的比较快,也不知有没有毒,不过好在它无法接触到人的皮肤,大黄鸭下手也很小心,没让那些液体溅到自己身上,因而我们在暂时无法知dào

那些流出来的黑色液体是什么东西。

大黄鸭的手在液体流出的瞬间顿了顿,最后又慢慢加深,将开口加大了,片刻后,我看到那开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但具体开不出来。紧接着,大黄鸭说:“成了。”

他朝懒货使了个眼色,懒货会意,重新跃上了供台,拔出另一只弯刀,紧接着就着金身肚子上切开的口子慢慢插了进去。大黄鸭松了手将自己手里那柄弯刀的控zhì

权也交还给了懒货。使得懒货形成了一个双手握刀,并且双刀都插在尸身肚子里的情形。

也不见这二人对话,但却极有默契。懒货开始将刀缓慢而有力的往两边分。随着他的动作,那道割开的口子被撑开了,里面看起来黑洞洞的。我立kè

将手电筒的灯光对准了那个洞口,霎时间,便瞧见那伤口正对着的里面,似乎放着一个皮革包裹的东西,黑黄黑黄的,不知是什么。

大黄鸭伸出了右手,带着摸尸手套的手,食指和中指微微屈起。另外三只弯曲,看样子,他是想用两根手指将尸体里面的东西给夹出来。几乎是千钧一发间,大黄鸭迅猛出手,似乎一下子就夹住了那个东西,紧接着手开始往外带。

但这次,他往外带的动作很慢,随着他的动作,一个宽约五厘米左右,长度不变的东西慢慢被抽了出来。它表面应该是被羊皮一类的东西给包裹住的,看样子不像是石头一类的东西。随着往外抽的动作,黑色的液体流的更凶,一些肉红色东西也被带了出来。我仔细一看,那是一种蠕动着的,像米粒一般大小的虫子,哗啦啦往下掉,然后在黑色的液体里爬动着,模样十分恶心,但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没几下,那东西完全被大黄鸭夹了出来。整体看起来,像一个狭长的钱包似的,外表裹着皮革,上面布满了粘液。与此同时,懒货也收了自己手里的刀,然而,刀一松,那伤口却并没有合上,越来越多的米粒大小的肉虫自其涌了出来,那具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靡下去。

众人恶心的不行,大黄鸭和懒货赶紧跳下了供台。

胡爷隔着防毒面具,声音瓮声瓮气的道:“不知dào

这些虫子有什么用途,东西到手,赶紧撤。”我们来不及观看里面的东西,立kè

朝来路而去,准bèi

顺着绳索攀爬回去,但没跑两步,豆腐突然大叫一声:“啊,飞、飞起来啦!”众人回头一看,却见那些米粒大小的红色肉虫,原来是长了翅膀了。

是那种透明的翅膀,之前贴在身上我们没看出来。而那些虫子身体上已经染了黑液,飞起来后,就如同一只只黑色的大苍蝇似的、这些东西一飞起来,便立kè

朝着我们飞过来,这玩意儿密密匝匝,我们哪里躲的开,好在我们都包裹的严实,但脖子却是裸露了出来。

霎时间,便有一些虫子停留在了我们的脖子上,被它们停留的位置,霎时间一阵刺痛,似乎这玩意儿在咬我们的肉一样。

我赶紧拿手一抹,可是它们太过于脆弱,我这一使力,顿时被弄了个稀巴烂,黏糊糊的贴在我脖子上。原本还只是刺痛,这一下,我脖子上瞬间跟抹了硫酸似的,别提多痛苦了。

该死的,这玩意儿有腐蚀性!

“护住脖子,皮肤不要碰到它们!”我一边说,一边伸手将脖子表面的‘尸体’抹干净,紧接着用双手捂着脖子,众人开始往有绳索的位置跑。

霎时间,便是一阵如同下雨般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那是肉虫击打在衣服和面具上的声音,索性之前准bèi

工作做的充足,这会儿众人到没有受到多大损害,冲到绳索部位时,懒货从装备包摸出一根擦汗的毛巾,往自己脖子上一裹,遮住了裸露的皮肤。怪只怪我没有将毛巾放在触手可及的外兜,因此这会儿也没工夫去拿,只能继xù

用手捂着脖子。做完这一切,懒货率先顺着绳索爬了上去。我也顾不得那么多,见豆腐还跟没头苍蝇似的,于是对他吼道:“别磨蹭,你先上!”

豆腐被我一吼,赶紧伸手去拽绳索,但刚拽住脖子就被袭击了,他又去捂脖子,看的我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大黄鸭立kè

抢了先机,拽住脖子就往上爬,上到顶了才去处理脖子上的肉虫。豆腐这才反应过来,总算争气了些。

片刻后,我们五人都爬了出去,而那些肉虫则顺着出入口不断往上飞,在这样下去,迟早得玩完。我心中一动,立kè

摸出固体燃料,穿在探钎上点起来,组成了一支火把,在出入口的位置挥舞着,那些冲上来的虫子立kè

被烧焦了,发出兹拉兹拉的声音。

见这招有用,众人如法炮制,点了好几块,火焰一时将整个出入口都给封了,我们用脚踩着探钎的另一端,保持火焰悬空,这才腾出手去处理脖子上的肉虫。

然而,我往脖子上一摸,不由愣住了。因为脖子上根本没虫子,相反的,却摸到了一个个凸起的小疙瘩,像是皮肤上起了很多豆子一样。为I霎时间意识到,这些该死的虫子,竟然会往人的皮肉里钻。

我立kè

去看其余人,也就是离我最近的豆腐,只见他原本细白的脖子上,布满了一个个凸起的疙瘩,疙瘩上还有一个带血的红点,应该就是那些虫子爬进去的地方,看起来别提多恐怖了、众人面面相觑之下,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只剩下皮的金身,即便是隔着防毒面具,我也能看到其余人眼中的惊骇。

大黄鸭呼吸急促起来,嘴里骂娘,道:“妈的,这是什么东西?”这会儿,除了包了脖子的懒货,我们四人全都中招了,一个个不满小瘤子的脖子,就跟畸形一样,一想到里面是什么,浑身的鸡皮疙瘩就直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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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那么最重yào

的一点,那就是书评的标题,是:刀刀我爱你+书评名(我就是这么自恋……)

没有加刀刀我爱你,就不给发磨币╮(╯▽╰)╭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人头

懒货说,不管是什么东西,还是先把它们弄出来要紧,天知dào

它们藏在人的皮肤里会干出什么事来。固体燃料的燃烧时间较长,虽然下面的肉虫不断再往上飞,但几乎全都被烧死了,数量也越来越少。

我们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该怎么把虫子弄出来,用硬的不行,因为这虫子死亡或者损伤后,似乎会带有腐蚀性,如果它在我们皮肤内部开始腐蚀……想到那场场景,众人脸色都不太好kàn



看样子不能来硬的,只能将它们引出来。所谓知己知皮才能百战百胜,现如今我们连这虫子是什么都不知dào

,又怎么知dào

该如何引出来?

大黄鸭说,不如试着挑出来,用刀子开了小口,一只只往外挑。胡爷摇了摇头,显然不同意,说用刀子?恐怕我们到时候不是死在这些虫子手里,而是失血而亡了。

正讨论间,我忽然觉得脖子上有种涨麻的感觉,虽然这会儿我没办法看到自己的情景,但却可以看到豆腐脖子上那些鼓起的疙瘩,正慢慢移动着,仿佛那些东西要往肉里钻似的。我有些稳不住了,对大黄鸭说:“就按你的办法,下手稳一点,别大出血了。”大黄鸭捂着脖子点头,正要摸刀,懒货像是若有所悟似的,抬了抬手阻止我们的动作。

紧接着,他让大黄鸭将之前取出的那东西交给他。

那类似钱包一样的狭长物体外面,还粘黏着一些没有擦干的粘液。懒货将那个外皮革取下来,之前皮革包裹着的是一个木盒子,那盒子也不知什么材质,散发着一种古怪的香味儿。

懒货将那些黑液涂到了自己带着黑色粘液的手上,随即凑到了豆腐的脖子前。片刻后,只见那些原本已经钻进皮下的虫子立kè

又爬了出来,纷纷覆到了懒货的手上。

我大惊,道:“你怎么知dào

这个办法?”

懒货歪了歪头,淡淡道:“我只是想,老环境的味道肯定比新环境好。”接着,他如法炮制,片刻后,几乎所有的虫子都聚集在他的手上,懒货也不多说,将手套一脱,朝着火焰扔过去,手套掉在了下一层,而上面的虫子则被火直接烧没了。

这时,众人脖子上除了有一个个红色的小点以外,那些疙瘩顿时就消失了。懒货拿出了医药,示意我们将伤口消一下毒,毕竟那些虫子之前是在尸体里面,天知dào

有多少细菌。众人忍着疼痛用酒精消了一下毒,起身准bèi

离开。

这时,那盒子被懒货收入了怀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香沁人心脾,众人闻到这香味儿,或多或少都勾起了一丝想打开木盒子一探究竟的意思。

但我们也知dào

这会儿不是时候,斌将这股心思给压下了,我们顺着爬上了第三层,也就是之前那个供奉欢喜佛的地方,也不打算多做停留,正要往第四层爬的时候,忽然我发xiàn

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我眼角的余光猛然瞟见,之前那明明已经被人为涂抹过的壁画,竟然又显现出来了。我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于是甩了甩头,再仔细一瞧,上面还是有画,只是隔得稍微有些远,画的什么却看不清楚。

这是怎么回事?

那画怎么又出现了?

我心里打了个突,忙叫住其它人,随即指了指那最后一幅壁画的位置,说:“你们看。”众人顺着看过去,皆是抽了口冷气,胡爷说:“怎么会这样?走,去看看。”他打着手电筒率先回去。豆腐这会儿紧跟着我,经过刚才的事儿,这‘小朋友’吓怕了,就差没变成一只无尾熊了。众人凑近了一看,那上面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只见这突然出现的画,与周围的壁画迥然不同、

它颜色艳丽,丝毫没有时光侵蚀的迹象,我们仔细一看,却见这并非双修图,而是一张人头图。上面有五颗人头,而人头的脸,和我们五人长得一摸一样!

此刻,这五颗人头,正隔着壁画,与我们冷冷的对望。

豆腐大叫一声,捂住眼睛不敢看,嘴里喊着有鬼有鬼。

我踹了他一脚,让他闭嘴,紧接着对其余人道:“你们怎么看?”

胡爷额头上渗了一层白毛汗,说:“这地方有些邪门儿,走,别管这个。”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东西已经到手,就没必要多留,即便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只要它不惹我们,我们就没必要去招惹。

众人打算撤tuì

,然而我们刚一动,那墙上的人头就跟着动了一下。我们往后退一步,墙上的人头就往前进一步,原本是平面的人头,霎时间因为前进而变得凸起来。

我们退了两步,就不敢再退了。

再退下去,只怕这五颗人头就要从墙里面出来了。

这种情形实在古怪,豆腐几乎要哭了,说:“它们、它们会不会出来把我们吃掉。”

我说:“你猜呢?”

豆腐说:“会。”

我道:“猜对了。”

大黄鸭憋了会了,额头上全是白毛汗,他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嘴里骂了句干他娘的,紧接着掏出了枪,枪口对着那颗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头,紧接着,他砰的开了一枪。

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泡血就猛地飞溅出来。

枪子儿打到了墙壁上那个人的额头里,但血,却是从大黄鸭的额头里爆出来的。

大黄鸭就在我的右手边,而豆腐因为害pà

,一边喊妈妈一边抱着我的左手不肯撒开。此刻,热血溅了我一脸,那浓重的血腥味儿,强烈的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大黄鸭额头出现了一个枪洞,他目光瞪大,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惊骇,面孔扭曲起来,整个人踉跄了一下,紧接着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血不停的流,我的喉咙就如同被一只拳头哽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枪明明是朝着墙上的人头开的。

难道是反弹?可就算是反弹,那阵反弹的力道,也不可能将人的脑袋打穿啊!

豆腐这会儿心智只有十二岁,没受到过这样的惊吓,我听到了一阵水声,转头一看,这丫尿裤子了。索性如此,我才能找回自己的语言,艰涩的开口:“怎么会这样。”

饶是胡爷见多识广,此刻也是面色惨白。懒货更不用说了,一直睡不醒的眼睛这会儿睁得很大,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我可以看到,他的手瞬间紧绷了,握住了腰间的弯刀。

此刻,大黄鸭倒在地上,流着血,显然已经断了气,但我们却根本不敢挪动脚去看一看他的情况,天知dào

脚步一动,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难道我们对这墙所有的攻击,最后都会转移到我们自己身上?

为了证明整个猜测,我心里冒出个主意,示意哑巴将他的刀给我。紧接着,我拿着刀,朝着和豆腐一模一样的那颗人头的脸上划过去。没办法豆腐的恢复能力快,划一下不打紧,我要是朝着自己那颗人头划,万一真和我想象的一样,那我就毁容了。

豆腐还不算傻,见我对他的人头下手,立kè

大叫:“不准,不准动它,呜呜呜……我不想死,妈妈、爸爸……”我这会儿心里烦躁无比,怒道:“你爸妈都死十多年了,现在叫个屁!”豆腐被我吓住,一时忘了阻止,我下手快,立kè

在那人头脸上划了一刀。一下款豆腐惨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

血顺着他的手滑下来。

果然,这一刀虽然是割在了墙上,但伤口却出现在了豆腐脸上。

怎么会这样?我感觉到自己握刀的手有些发抖,喉咙因为紧张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

现在怎么办?退不能退,杀不能杀,难道我们就一直站在这里?

天呐,我刚才为什么会发xiàn

这副画,为什么会带着众人走过来。如果不走过来,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大黄鸭的尸体倒在地上,而我们四人则一句话也说不出,除了豆腐的哭声,周围寂静的可怕。

片刻后,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想想办法。”这时,冷静下来后,我才看到豆腐满脸是血,一时心中愧疚,想起刚才恶劣的态度,不由得暗骂:陈悬啊陈悬,你跟个心智十二岁的人计较什么。

这又是骂又是动刀子的,估计将人吓的够呛,豆腐捂着满脸的血,瑟缩着不敢说一句话。我心里挺难受,刚想去查看他的伤口,结果一伸手,这小子以为我又要割他的脸,吓的大叫一声,整个人拔腿就跑。

他这一跑不打紧,对应着的那颗人头,却瞬间从墙上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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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小伙伴把书评位置发错了,是发到书评区,不是回应区啊。大家回到书的首页就能发xiàn

区别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中招了

众人齐刷刷吸了口凉气,只见那人头从墙上出来后,脖子的地方一直连着墙面,一边追豆腐,脖子就越拉越长。我手里拧着探铲,下意识的想将那东西给砍断,但刚刚抡起铲子就冒出个念头:我这一铲子砍下去,豆腐的脖子会不会断掉?

这么一想,我险险的松开了手,而豆腐一见那人头飞出来,惊吓之余,左脚拌右脚,猛地摔了一个屁股朝天,那人头一下子就贴到了豆腐屁股上,一张嘴霎时间张的极大。

我大骇,喊道:“快躲!”如果不是担心墙上的东西飞出来,我真想扑过去救人。如果是平时的豆腐,肯定会麻溜的逃命躲开,但现在是十二岁的豆腐,知dào

什么啊,除了哭就是哭,我急的几乎要吐血,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想到:这人头的存zài

霎是邪门,没准儿是什么妖术,不知dào

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克住它?

我想起了懒货身上的天珠,可这会儿,懒货也和我们的情况一模一样,显然天珠是不起作用的。

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可怖?

没等多想,那玩意儿张开就咬住了豆腐大半个屁股,疼的豆腐哭爹喊娘。我急坏了,这玩意儿打不能打,退不能退,这是要玩死我们啊!

在这样下去,豆腐还不给活活咬死?

情急之下,我冒出个想法,忙对豆腐喝道:“别他妈就知dào

哭了,快回来,回来那人头没准儿就缩回去了!”豆腐这会儿吓的三魂没了七窍,听了我的话,跟听到圣旨一样,忙忍着疼痛往回爬。

这会儿他被咬住屁股根本站不起来,于是手忙脚乱的往回爬。果然,他往回爬一截,那脖子便缩回去一些,等爬到之前所在的位置时,那人头已经收了嘴,又回到了墙上。

豆腐坐在地上,裤子也被血染了,上衣也是血,看起来分外骇人。我将人扶起来,一边安抚,一边对懒货二人道:“你们有什么看法?难道咱们四个要困死在这儿?”

懒货皱着眉,沉默不语。

须臾,胡爷开口,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想了想,他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对懒货说:“快,把刚才那个盒子拿出来!”

懒货显得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将那散发着奇异香味的盒子拿了出来。这时,胡爷拿着那盒子仔细看,脸上立kè

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说:“咱们中计了,咱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假的。如果我没猜错,这东西是用一种叫‘染尸香’的木料做的。相传这种木料和人面花一样,依仗着尸体而生,十分难得。它的气味儿,可以让人产生非常逼真的幻觉。”

我看了看已经死亡的大黄鸭,觉得这话不太值得相信,幻觉?幻觉怎么会死人?

胡爷接着道:“你们没有仔细观察过这盒子上的花纹,看看这些花纹像什么?”

我和懒货都凑过去瞧,其实这盒子在之前引虫子的时候,我已经大致的瞧了一眼,只觉得它造型较为精美,不像是那时候藏族人能弄出来的,所以应当是出自普真之手无疑。

那盒子乌黑,上面雕刻着花藤图案,确切的说,是只有藤没有花,卷曲的藤蔓互相纠缠在一起,给人一种很微妙的规律感。当时我没留意,这会儿胡爷让我俩仔细看,看着看着,便猛然发xiàn

,这花藤间的形状,赫然很像一张张古怪的人脸!

瞧见我震惊的神情,胡爷知dào

我俩已经看出了端倪,叹了口气,说:“弄这东西的人真不简单,这上面的花纹,应该是一种类似于符咒类的东西,用现代的话说,盖涵着某种心理暗示,这种心理暗示,让凡是见过这盒子的人,都会产生同样的幻觉,从而辨别不出真假。”如果不是胡爷为人仔细,估计根本想不到这一层。

我还是觉得有疑点,将自己刚才的疑问问了出来:“如果是幻觉,那大黄鸭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胡爷看了看倒地的大黄鸭,神情沉重,摇了摇头,道:“他被自己杀死了。”一开始,我没明白这话的意思,等到胡爷解释之后,才弄懂了一些。这幻觉的逼真程度,让人根本分不出来。因此,当大黄鸭发xiàn

自己额头中枪以后,大脑就下达了死亡的命令,一但大脑默认死亡,九回肠产生一系列死亡征兆。

停止呼吸,停止心跳,停止大脑供氧。

而离大黄鸭默认死亡,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也就是说,大黄鸭的生理机能,已经停止了二十多分钟,那么即便一开始不是真死,这会儿估计也死透了。

当然,医学上有一种假死现象,类似于龟眠的状态,如果我们快点儿拜托这些幻觉,或许还有机会叫醒大黄鸭。至于大黄鸭醒来后会是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最好的情况,是身体虚弱一段时间,而最差的情况,则是变成植物人。

我听到此处,都怪那些该死的虫子,如果不是为了处置它们,众人也不会贸贸然摘了防毒面具,更不会解开羊皮卷,让这染尸香的味道散发出来,这会儿再去戴面具,只怕也晚了。

我只能问道:“那该怎么摆脱这些幻觉?”不理它直接走?这好像不可能,这种超真实的体验,万一它在我手上咬一口,大脑就给我下达残疾指令怎么办?豆腐那满身的血,那浓重的血腥味儿如此逼真,说实话,我有些怀疑胡爷这话的真实度。

万一这个推测是错误的,我们冒险离开后,任由那些东西咬?如果真是那样,只怕到被咬死时,我们都还以为一切是假象,那就太可悲了。

不行,我们必须要做些什么。

我看向了懒货手里的染尸香盒,说:“先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然后再把这盒子扔了……不,烧了!”懒货在我和胡爷讨论时,却早就研究起了那个盒子,这会儿我说完,他摇头道:“打不开,里面有自毁机关,如果他还活着,或许有办法打开。”他指了指地上的大黄鸭。

自毁机关?

这样一来,里面的东西岂不是会……

这东西对于懒货和胡爷来说,或许只是一次任务的目标,但我却知dào

,这里面的东西,不论是对于我、豆腐、白三爷还是吕肃,都极为重yào

,一但毁去,还不知会生出多大的波澜。

不行,不能毁。

但看懒货的样子,他似乎是想毁了这东西以此自保。

我想了想,说:“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我们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先把防毒面具戴上,好歹缓一缓。”众人摸出面具戴上,顺便给已经‘死亡’的大黄鸭也戴了一个,紧接着,我们待在原地想办法。

染尸香加心理暗示。

该怎么才能摆脱这两样暗示?染尸香我们已经吸了这么久,而心理暗示也已经形成了,如果不摆脱这两种东西,我们就会被这该死的幻觉给困死。

这时,豆腐抽抽噎噎的说:“才不是幻觉,痛死了,呜呜呜……妈妈,爸爸……我要回家。”我觉得自己的脑神经一阵阵抽搐,但我现在也没心思骂他了,叹了口气,原地坐下,说:“别嚎了,很快就能回家了。”

“你们都是坏人,说是带我找宝藏的,结果是找尸体……”

懒货比起我更没有耐心,但他的效果却最管用,手里的弯刀直直抵上了豆腐的咽喉,说:“再吵我就杀了你。”对于这种直观的威胁,豆腐还是害pà

的,顿时不敢出声。

一时间,周围安静下来。我们几个坐在地上思索,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如果是靠香味儿来产生的幻觉,那么相当于一种神经毒性,但我跟医术不搭边,即便知dào

原理,也不清楚该如何解这个毒。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先想办法唤醒大黄鸭,给他做起了胸腹按摩术,能想到的措施都试了一遍,却依旧没有动静。

难道大黄鸭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而且是以这种死法?

那也太冤了一些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失窃

大黄鸭迟迟不醒,也不知还能不能活过来,我们其余人一时也没有法子。正着急间,懒货似乎有什么想法,但他皱了皱眉,却又没说。胡爷见此,道:“莫非有什么办法?”

懒货摇了摇头,说:“不知dào

有没有用,但可以一试。”接着,他站起来转过身,从装备包里摸出一支快要喝完的水瓶,将里面的水给倒了。我看不出他干什么,片刻后便听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在放水。霎时间我明白过来,传统中医认为,人的浑身都是宝,皆可入药,譬如头发、指甲、人血、尿液、甚至大便,再往深了说,人肉、人骨、人脏腑、胎盘、婴儿肉都能入药。

古时候的大户人家得了病,为了活命,偷偷儿买些穷苦人家的小孩儿做药。人食世间珍馐草药,一声皮肉从头到脚都是宝,最初《本草纲目》里便有人药篇,后来新中国成立,将《本草纲目》从新编撰,删除了人药篇的大部分内容,只余下来紫河车(胎盘)、人黄(大便)一类不伤人的药。

这人尿,据说有解毒清表的说法,闻之恶心,但会让人精神大振,脑清神明。

看样子,懒货是想试一试。这丫的接了自己一打尿,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就喝完了。我看的直犯恶心,道:“你这胃口也太好了点吧。”懒货用袖子一抹嘴,打了个哈欠,淡淡道:“你没有体会过真zhèng

的绝境,所以胃口才小,等着吧,看有没有效果。”

这话像是激起了胡爷什么记忆,这会儿我们几人也无事可做,只能等懒货的反应,胡爷便跟我们讲起了一件事。

六年前,在国外的时候,他接过一个活儿,当然,那活儿不是倒斗,毕竟国外的斗油水很少,因此他们偶尔会接一些私人探险队的活。那次跟胡爷搭伙的是一批外国人,目的地是一个叫死神谷的地方,据说那里曾经诞生过一支古老的文明,而这支探险队要寻找的,就是那个文明的线索。

死神谷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中间的艰辛自不必说,一行人好不容易进入了古遗迹中,却遇到了塌方,被困其中。

胡爷当即使出自己的本事,反打盗洞。这一手,看的那些外国人目瞪口呆。

人被困在洞里,要想反挖洞出去,就会有积土,积土无法排出,是很多人被困而死的原因,但盗洞中有一种打法,是不需yào

出土的,因此胡爷挥舞着旋风铲打洞,谁知挖到一半,却对上了一块巨大的石板。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放qì

打盗洞的打算,开始寻找其他出路。

再这个过程中,众人的食物和水逐渐消耗完毕,在终于找到一个‘出口’时,却是一道只容单只手伸入的狭长裂缝。

众人到了绝境,如果他们要想出去,就只能被动的等人来发xiàn

,因此开始大声呼救。

然而,死神谷由于恶劣干旱的环境,人烟本就稀少,哪里会经常有人来。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一周,这一周的前半段时间他们吃的是干粮,喝的是水;而后半段时间喝的是自己的尿,吃的是不小心钻进来的各种虫子。

后来干脆连尿都没有了。

索性不久后下了场雨,雨水顺着低洼的地势流进来一些,他们有瓶子收集了两瓶带着泥土的雨水,这才支撑到了最后。

两周后,一伙儿喜欢冒险的年轻人来到死神谷,发xiàn

了他们的踪迹,这才帮他们报了警。好在他们是比较专业的探险队,因此东家虽然收到了罚款,但胡爷等人并没有事。

胡爷难得笑了笑,说:“那是对我而言非常重yào

的一段经lì

。我遭遇过很多危险,但从来没有遇到过那样的食物贫乏,你可能不能想象,到最后,我们连自己的尿液都舍不得多喝,一小口一小口含在嘴里,很久才舍得咽下去。那些虫子,蜘蛛、蝎子、绿头大苍蝇还有它们的幼虫,其实味道非常的……”

一旁当故事,最开始听得津津有味的豆腐,这会儿差点儿没吐出来,说;“苍蝇的幼虫。不就是蛆吗?叔叔,求你别说了,我要吐了。”

就在这时,懒货忽然起身,紧接着,他冲我们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说:“起作用了。”

起作用了?

难道这尿真的可以解毒?

我转头看了看,墙上的人脸依旧存zài

,这时,懒货往后退了一步,对应着他的那颗人头猛地从墙上凸了出来,并且朝着他咬了过去,一口咬伤了他的脖子。

霎时间,我看到一阵鲜血喷溅出来,血腥味儿更加浓重了,但懒货似乎并没有感觉,神色依旧平静,我立kè

明白,现在这些东西已经无法对他造成影响了,甚至,他很可能已经看不见这西恩假象了。

好在我们这一番折腾,都没来得及撒尿,这会儿也是说来就来,总得来说,喝自己的尿,总比喝别人的尿要好。我和胡爷各自拿了瓶子,解开裤子尿了。豆腐急的抓耳捞腮,他之前吓的尿裤裆,这会儿根本尿不出来,我闭着气咕嘟咕嘟喝了一半,将另一半留给他,说、“喝吧,看到没有,这种时候,还是得靠我。”

豆腐不领情,一个劲儿嘀咕好臭,我听得心头火气,直接捏着嘴给他灌下去了。

一番折腾,这地方尿味儿、血腥味儿交织在一起,再加上刚才喝了尿,想起来就直犯恶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又强忍着不能吐。估计四五分钟左右,我闻到鼻间的血腥味儿慢慢淡了下去,片刻后,哪里还看得到血,豆腐身上的血全都消失了,大黄鸭额头中间也根本没有枪眼儿,但还是倒在地上一脸死相。

再去看那墙上的壁画,却还是原先的模样。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场梦境似的。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扶着不知死活的大黄鸭,不敢耽误,匆匆出了宝塔。

到了塔外,正是黑漆漆一片,刮着山风,带着水汽,有些冷。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正值腕上八点多左右,山间黑的早,再加上今晚也没有月光,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打开手电筒,赶紧给大黄鸭做急救,胡爷之前将自己的尿分了一半给大黄鸭强行灌了下去,不知有没有用。这会儿,那染尸香的木盒子,已经被那皮革重新包裹的严严实实,也没有什么香味儿透出来。

胡爷给大黄鸭做急救,这次的情况比上次好,片刻后,大黄鸭忽然咳嗽了一声,呼吸开始慢慢恢复了,悠悠然睁开眼,半晌才气息虚弱的冒出一句话:“这、这是阴曹地府吗?”

我说:“你见过我这么帅的牛头马面吗?”

大黄鸭一见我,吃惊道:“陈兄弟,你也死了?”胡爷骂了一句,让他坐起身,示意他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说我们已经从那个宝塔里出来了。紧接着,又将那染尸香木的门道一说,大黄鸭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死的‘不值’,就差没气的翻白眼。

我说:“你就知足吧,好歹能醒过来,没有变成植物人都不错了。”说话间,众人得了东西,完成任务,也没有什么大的损伤,都挺高兴的。眼看着天黑,便就地扎营,升起了篝火,撒上硫磺粉,便一人一班,缩进了帐篷里睡觉。豆腐和大黄鸭都没有排班,我们其余人便一人守三个小时。懒货主动守第一拨,我们其余人便进了帐篷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众人起床时,忽然发xiàn

少了一个人。

面面相觑之下,胡爷问我:“你身边那小子呢?”我心里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但还是希望不要是我想的那样,于是道:“不知dào

是不是去上厕所了,我去周围找找。”紧接着,便喊着豆腐的名字。

没多久,懒货一向淡然的语气变得有些冷,说:“不用找了,东西不见了。”他抖出一块皮革,只见我们千辛万苦得到的那只盒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我身上的冷汗立kè

就流了出来。

是尸仙。

难怪那次吞噬之后,尸仙没有动静,原来,它一直是在等候最佳时机。

这时,胡爷道:“发xiàn

了一行脚印,是他留下的,快、追!”

第一章 回程

这会儿,我也想不了太多了,众人匆匆收拾了装备,立kè

顺着留下的脚印追踪而去。这一切都多亏了前一天化雪,因此泥土还很潮湿,因而才留下了一些痕迹,否则还真找不到人影儿。

豆腐的路线很明确,是朝着山外而去的,我们一路追踪,很快就到了那水流边上。这会儿,远远的已经能听到瀑布轰隆隆的声音了,由于水边都是乱石,因此脚印儿到此便戛然而止。

虽然如此,但豆腐大致的行进路线我们已经推断了出来,便沿着水岸一路往上追了去。当时那东西一直是搁在懒货的包里的,装备包也一直放在懒货的头边,也就是说在昨晚,豆腐无声无息的躲过了警惕性极高的懒货,并且将东西给偷了出来。

这对于懒货这种警惕性极高的人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我到现在也弄不明白,豆腐是怎么避开懒货的。就算尸仙的元神吞噬了他的思想,但毕竟对于肉体的变化还没有多大,因而豆腐的身手还是和以前一样怂,他是怎么避开我们所有人的?

越想越不对劲,我心说:莫非豆腐的体质已经改变了?

众人一路追击,一直到了当天晚上,四下里漆黑一片,自然是不能再走了。豆腐单独背走了一个装备包,我估摸着这个点儿,他也该扎营了。众人商议一阵,决定赶夜路追上他。

当下便支了伙伴,在山里行夜里,火把比手电筒更安全。

其实这会儿,我已经是疲惫不堪,整日的徒步不说,大黄鸭又没办法自己走,我们三人轮流背了一天,累的够呛。这会儿又走夜路,自然是苦不堪言,我们按照出山的路走,足足大半夜的时间,疲惫交加之际,忽然看到前方有火光,当下精神一振。则深更半夜生火的,肯定是豆腐无疑可。我们几人立kè

加快脚步冲了过去,果然便看见了熟悉的帐篷,帐篷外一堆篝火,俨然快要熄灭了。

懒货立kè

拔出了弯刀,根本不动手,直接一刀划了下去,便听撕拉一声,帐篷被划拉开了一道大口子。我担心懒货来狠的,忙扣住他的肩膀,正想说不要太冲动,忽然,从那划拉开的帐篷口里,便猛然窜出一个人力。

那人速度极快,我只能从衣着上判断他确实是豆腐,但一瞬间,我和懒货就同时被他撞倒在地。撞倒也就算了,这小子还直接踩着我们的胸口而过,身体一滚,迅速到了另一头,随即冷冷的盯着我们。

我和懒货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豆腐和我们中间,只隔着一堆快要熄灭的篝火。这时,我看见了豆腐的脸。那是一种很古怪的表情,一半脸在哭,一半脸则是一种十分妖异古怪的神情,这二者组合在一起,便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这时,豆腐忽然开口了,声音带着哭腔:“叔叔救命……”话音刚落,他的声音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转瞬又变成了一阵咯咯咯的气声,像一个鬼怪在喘息,那半边神情妖异古怪的脸活跃起来,另一半边脸显露出痛苦的神色。

这时我知dào

,豆腐不是故yì

的,他现在的身体里,相当于已经有了两个灵魂,而现在,对方的灵魂显然比他强dà



我该怎么才能救他?

这时,那阵咯咯咯的声音终于消失了,紧接着,豆腐又开始说话:“老陈,我有办法对付木头,相信我。”说话的是另一个豆腐,确切的来说。是那一半已经被吞噬和融合的意识。我不知dào

该不该相信他。

这时,豆腐又大叫:“叔叔不要相信他,他是骗子!”整个过程,不知情的人看来,估计以为豆腐是精神分裂了。懒货看了看眼前古怪的情况,懒散的目光中燃着一团火焰,显然是想让我给个解释。

“你闭嘴!”豆腐喝了一声,显然是对那个十二岁的豆腐说的。

紧接着,他脸上两种不对称的表情消失了,慢慢变成了我说熟悉的神情,并且透着一种极度的疲惫,身体摇晃了一下,倒了。

我心头一跳,立kè

奔上前去,发xiàn

人已经昏迷过去。接着,不用我说,胡爷已经吩咐懒货将人给捆绑了起来,胡爷说:“虽然我不知dào

他究竟是中邪了还是真有精神病,但他已经影响到了我们的任务,在没有安全之前,我们是不会放了他的。”

我点了点头,心知在这事上,确实没有立场反驳。

于是众人捆了豆腐,就地休息,便继xù

赶路。第二天,豆腐醒了,但他不说话,对任何人都不说话,但只要一有单独接近我的机会,便会可怜兮兮的哀求:“老陈,你把我放了吧,绑起来太难受了。”

我忍不住冷笑,道:“普真,你不用骗我,他的意识已经被你吞了,现在装的再像,我也不会上当。”

豆腐脸色难看了一下,怒道:“我一直在很努力的克制它,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前天晚上的事,那是一场意wài

,我只是暂时被他制住了,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你放心,我不会偷那个东西,你只要给我松一下绑就好了,你看我……手都要勒残了,我以后还怎么画画啊。”

我心里有些不忍,那绳子确实紧的过分,主要是懒货对于豆腐的能力吃不准,因此很不放心,这会儿手上勒出了淤紫,但我一想到豆腐强悍的恢复能力,便也定下了心,道:“你的手废不了。”顿了顿,我道:“再忍一忍,等回了深圳,我就有办法救你了。”

豆腐脸上的神情剧烈的变化了一下,喉咙里又开始发出那种咯咯咯的气声,他一会儿像一个怪物,一会儿又变得正常,一会儿又恢复十二岁的模样,哭闹不止。

我知dào

,自己当初最担心的事情已经来了。

尸仙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意识,如果说以前,豆腐就是尸仙,那么现在,随着吞噬的加剧,这话要反过来了,尸仙就是豆腐。

我曾经的兄弟,或许真的……消失了。

三天后,我们走出了大山,联系了事先接应的人群,直接上了车,到了当地的县城住了一晚。由于人多眼杂,我们不得不将豆腐的绳索解开,但为了以防万一,在这个过程中,我和懒货二人一左一右扣住了他的手腕,三个大男人手拉手的姿势,惹得一些人频频回头。

一进房间,懒货就又将人给捆了,我看的直摇头,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第二天,接应的车来了,众人上了车,我让胡爷和懒货先带着东西回北京报道,自己则带着豆腐,让那开车的兄弟送了一程,回了深圳。

独眼龙见我将豆腐五花大绑捆回来,惊讶道:“当家的,这、这……他又犯什么错了?”

我摇了摇头,懒得说这些,问白双有没有联系过我。独眼龙一拍脑门儿,说有,让我回来给她去电话。

我周身劳累,洗了个澡,吃些东西,才开始白双打电话,问她是不是有消息了。白双说:“何止有消息,我还将人给你请来了。”我吃惊,道:“那人确定有办法?”

白双道:“我花了大价钱,承诺出资给他们翻修宫观,这人才肯下山,像是一位高人,说起来也头头是道。现在我这儿住着,你赶紧来一趟。”顿了顿,她问起了豆腐的情况,我听着她担忧的口吻,真不知dào

该如何告sù

她豆腐现在的变化,无奈之下,叹了口气,说:“我一会儿把他也带上,咱们聚到一起再说吧。”

豆腐听说要去见白双,忙可怜兮兮的说道:“老陈,别啊,你看我这风尘仆仆的,好歹见女朋友,你帮我收拾收拾,让我洗个澡,换个衣服什么的,就这么去见双双,打死我也不去。”

我打量了他两眼,从房间里拿出了一根之前废弃的木棍子,说:”可以,但是我要在旁边守着,反正你也不容易死,要是敢玩什么花样,这棍子就往你身上招呼。“

豆腐看着棍子,腆笑道:“这我一大老爷们儿洗澡,你在旁边看着,多不好意思啊。”

我看出来这小子是想耍花样,心说不好意思?你他妈的脸皮厚到拉屎都不知dào

背人,现在跟我装脸皮薄了?于是踹了他一脚,说爱洗不洗。豆腐闻言赶紧妥协,磨磨蹭蹭进了浴室洗澡,我跟金刚一样,杵着棍子在旁边站着,耳里便听到这小子问候我祖宗十八代的声音。

由于我看着,他不敢妄动,洗漱一番后,我们便去了白双家。

第二章 受骗

我将豆腐捆了放后座上,自己在前面开车,没多久便到了白双家里。

一瞧见我将她心上人捆成一个粽子,白双跟我急了,要去帮他解绳索,我连忙将人一拦,大致说了说豆腐的情况,白双心里自然不好受,也不去解绳索了,带着豆腐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说话。豆腐这会儿又表现的与平常无异,二人互诉衷肠,完全当我不存zài

,这时,从门外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个人。

我估计这人应该就是白双请回来的那个邙山道士,因为他是长头发,没有束道髻,而是编了条辫子垂在脑后,让我想起了当初豆腐给尸仙编辫子的场景。不过尸仙编辫子,那效果是光风霁月,这人简直就是猥琐,倒八字的眉毛,一双老鼠眼,身材干瘦,皮肤发黄,看着像是三十来岁,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用眼神询问白双,这人靠不靠谱,怎么看都像是个骗子。

那人手里还端着很多小吃,什么麻辣小龙虾一类的,看样子是出门儿逛街回来了,我心说:道士不也吃素吗?这人怎么越看越像个骗子?白双没理会我,先招呼那人上楼去洗漱,帮他把手里零零碎碎的东西接了,这才回答我之前的疑问,说不是骗子,自己曾见他露过一手。

就跟电影里似乎,他一张符夹着手里。一晃火就烧起来了。在将那符往大鼎香炉一扔,便听砰的一声响,一阵白烟滚滚腾起,烟雾形成了一个朦胧的仙女在空中跳舞,别提多神奇额。

于是白双肯定,这是个有真本事的。我听她这么一说,不禁犯嘀咕,莫非真的是真人不露像?这家伙竟然还给自己取了个邙山小道童的网名,这哪里是小道童,分明像个神棍还差不多。

虽然我心中有疑问,但人已经请来了,到底得试一试。于是下午,我请那道士吃了饭,这道士可着劲儿点荤菜,吃的满嘴流油,边吃边说:“这山上修行,油水不够,见笑、见笑了。”

我也确实只能干笑。

到了晚间时分,豆腐依旧五花大绑的被放在沙发上,这老道士上上下下打量着豆腐,忽的神情一变,说:“好厉害的元神。”我见他这模样多少有些夸张,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时,白双连忙道;“师傅,您看能不能救?”

那道士摸着自己的胡须,说只能尽lì

一试,有一半的把握,但成不成,之后的劳务费都是不能少的。白双正要发话。我道:“成的话,我再给你追加,但如果不成,你的劳务费也只能一半了。”

道士有些不高兴,说:“你们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我这人也算是阅人无数,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这老道士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正要回话,白双掐了我一把,不让我出声,对那老道士说:“我朋友脾气不好,您别见怪,一切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谈好的价,您还是赶紧救人吧。”

老道士这才点了点头,至于他之前所要求的一些东西,也都准bèi

妥当,无非是些符米一类的东西。

房间里关了灯,只留下一对儿蜡烛在供台上燃着,烛光哔哔啵啵的跳动着,那老道士就跟电视剧里的神棍差不多,嘴里念念有词,什么脚踏天罡、地走七煞,就跟耍猴似的,不过身手到还不错,耍起猴来挺灵巧。

我看了看被一张大符咒贴住的豆腐,又看了看神棍一样的道士,忍不住叹了口气,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儿,没想到我陈悬有一天竟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其实,我对老道士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然而下一刻,那老道士也不知洒出了一把什么东西,霎时间,一口盛满净水的碗里,水忽然消失了,转而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一幕实在离奇,我不由得被转移了心思。

就在大火燃烧的过程中,那老道士手里的桃木剑忽然一剑刺到了豆腐胸口,这桃木剑自然是不能伤人的,因此连衣服都没有割破,只是直自抵着豆腐胸前。下一刻,豆腐的身体,猛然剧烈弹跳了一下,紧接着,嘴里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声音在大半夜听了着实令人惊心,老道士一呆,随后神情一肃,说:“堵住他的嘴。”这时我知dào

,自己之前可能是先入为主看走眼了,这老道士果然是个有手段的人,当下也不多说,立kè

捂住了豆腐的额嘴。

而豆腐这时似乎极其痛苦,整个人抽搐的,发出的力qì

很大,我最后不得已,干脆双手双脚将人缠住,再加上白双的帮忙,才勉强制住了他、这时,那老道士嘴里又开始念叨起了我们听不懂的东西,转而,他将已经抵住豆腐胸口的套桃木剑缓缓往外抽。

剑身颤抖着,仿佛上面有什么很重的东西一样,隐隐约约的,我仿佛看见那剑尖上,似乎趴了一个长了羽毛的小人儿。

难道这就是元神?

但等我再去看时,老道士已经将剑尖猛地沁入了那碗里燃烧着的大火中,不知是我的幻觉还是真实,我隐约听到了一种凄厉的嘶吼声。

须臾,一切的声音平静下来,我发xiàn

豆腐晕过去了,浑身都是汗。

老道士神色一喜,道:“成了。”紧接着咳嗽一声,道:“我的劳务费……“白双惊喜的都快流泪了,忙打电话让人转账。我刚才亲眼看着那东西从豆腐身体里被剑带了出来,这会儿只觉得当头一盆凉水浇下来,之前的种种负担,大部分也随之而散。

诅咒的线索已经断了,现如今,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受自己牵连而变成这样的豆腐,而现在,这个担忧也终于解决了。

那老道士收到款,正喜不自胜之际,豆腐幽幽醒了过来,但眼神有些呆滞,茫然的看着我们,问:“你们是谁?”

不是吧……又来失忆。我有些傻眼,片刻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反问道:“那你记不记得自己是谁?”他摇了摇头。白双焦急的问老道士:“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道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心里估摸着,是他之前被尸仙吞噬了太多意识,或许,是真的想不起来了。看他浑身是汗的模样,我将绳索给解开了,说想不起来不要紧,以后我会照顾你。

话音刚落,一脸呆滞的豆腐,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说:“老陈,你对我真好。”我心里咯噔一下,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豆腐一脚踹翻在地。

刹那间我明白过来,中招了!

这老道士的办法根本没用,豆腐不过是配合着演戏,让我们以为他体内的元神被毁了而已!

该死的。

然而,现在会晤过来已经晚了,豆腐一脚将我踹飞,迅速冲出了门外,等我们追出去时,已经不见人影了。

妈的,我揪着自己的头发,觉得不对劲,我明明看到那老道士剑尖上趴着一个长羽毛的小人,难道是我眼花了?怪不得豆腐突然大叫是,那老道士的神情会突然呆住,原来是他自己也没有料到,还以为自己的道法真的起作用了。

我想到此次,立kè

将那准bèi

逃跑的老道士给堵住了,直接用绳索捆了,让白双看住,自己则开着车去找豆腐、

他肉体的素质毕竟还在人的范畴,靠着两条腿。应该跑不了多远。我开着车在周围搜索,整整大半夜,都没有发xiàn

豆腐的行踪。

到了黎明时分,我还是坐在车子里,疲惫、焦虑、无力,一股脑儿涌来,最后,只得开车回了白双的住处审问那老道士。最开始,他还嘴硬,说是什么也不知dào

,而到后来才说了实话,其实这都是些唬人的把戏,有真功夫的道长自然是有的,可惜不是他,他就考些‘迷魂粉’糊弄人而已、

这迷魂粉就跟拍花子弄的那些药一样,是民间暗地里流传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其实在老道士又念又跳的过程中,迷魂粉就已经发挥作用了,所以我才会看到那大碗里燃起了火,事实上,我和白双看到的根本不一样,白双所见的是那大碗里冒黑烟。

至于剑尖上趴着一个长毛的小人儿,也不过是我心有所思见到的幻象而已。反倒是豆腐,或者说尸仙,看透了这些把戏,来了个将计就计,让我们放松警惕去了绳索,然后上演了这么一出金蝉脱壳。

这两人不约而同的,将我和白双耍的团团转。

白双气极了,穿着高跟鞋的脚将人一顿猛踹。我听着老道士求饶的声音,忽然想起一件事:这老道士如果是个神棍,那么我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篇帖子是谁写的?那里面的内容和思想,可不像是这个神棍能写出来的。

我将这话一问,老道士哀嚎,道;“是我们观里云游的师叔写的,他后来没有用过那个账号,我看到你的回复,就打算、打算……”

我道:“你那个师叔现在咱哪儿云游?”

老道士说:“他云游的方式不一样,不会去其它宫观里挂单,就一路走一路讨饭,了无音讯,谁知dào

呢,我说,钱我还给你们,求你们放了我吧,我这把老骨头,不能再用高跟鞋踹了。”

第三章 唯一的希望

老话说相由心生,这话果然不假,我第一眼就觉得这老道士猥琐,没能多留心眼,被他给唬住,现在后悔也晚了。让他转了账还了钱,便将人踹了。

白双这会儿也自责的不行,说自己识人不清,唯一办的一件事,还办的如此糟糕,这个一向很有自信的女人,现在被打击的直跺脚。接着,她问我接下来怎么办,豆腐会去哪里?

我想了想,做出了三个推测:第一,他可能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继xù

融合,毕竟现在豆腐的意识,大部分已经和尸仙融合了,现在的豆腐,本质上来说就是尸仙,尸仙自然是希望自己重新活过来的。而现在,它应该也明白有很多人在打它的主意,比如吕肃、比如白三爷、再比如我,所哟躲起来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我们不能将它找出来,那么豆腐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是尸仙复仇的时候了。

第二章可能性,就是白三爷那边,尸仙一直隐藏着的那个秘密,埋下的东西,被其他人先后给挖了出来,不管是格格尔公主当初得到的八鲤斗蛟镇海石,还是巨耳王墓里的留影石,或者那木盒子里的东西,都是一个谜。

当时我们抓到豆腐后,搜过他的身,从他身上搜到的是一张羊皮卷,那上面的文字既不是藏文,也不是传统的汉族文字,这份东西被懒货他们带走,应该已经落到了白三爷手里。

那份羊皮卷上,显然记载了很重yào

的内容,豆腐会不会先去白三爷那里,将东西给弄回来?

对于我的分析,白双没办法给出太多的意见,毕竟她对整件事情的了解有限,闻言很是痛苦,道:“为什么你说的那个尸仙会找上他呢?它就不能换其他人吗?”

白双的话提醒了我,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尸仙当初之所以会找上豆腐,是因为豆腐身上有很浓烈的天兵的气息,因为他当时为了救我,曾经扑倒到我身上帮我挡住了天兵喷出的第一阵烟雾。

而后,尸仙估计是由于养仙局出了问题,所以对它产生了影响,元神这才抛弃原身袭击了豆腐。当时它袭击豆腐的原因,应该是由于周围只有豆腐一个活人,那么如果有比豆腐体质更优秀的人,它会不会过身呢?

再换个说法,其实最适合尸仙本身的,肯定是它原来的身体,只是那个身体由于养仙局的故障,成了半尸半仙的体质,虽然很强横,但却再也没有进步的空间,假如这个尸体本身的故障可以消除,那尸仙哪里还看的上豆腐,肯定是去寻找自己的身体。

我猛然想到,木头还在虚里,根据当时的资料,我们推测木头有两个结果,一是被虚给吞噬,二是它把虚给吞噬了。

如果木头吸收了虚的力量,那么它身上的缺陷可以修复吗?

等等……我能想到这一点,尸仙肯定也能想到,它会不会……

正想着,我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一条银行短信,我以为是客户打来的款,但点开一看,不有愣了,因为我账面上的钱,一下被支出了五十万。

怎么回事?

我随身携带的银行卡里,钱并不多,管账的卡是放在家里的,这密码,除了我以外,就只有豆腐知dào

。由于我们的铺子前期需yào

投资。因此利润还没有分配过,一直都是放在卡里共享的,以防万一有个什么短缺,也可以再拿自己的钱填上。

我立kè

意识到,这钱肯定是豆腐转出去了,这小子转这么一笔钱,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我先是想去报案,将豆腐转的钱先冻结了,这样一来,他不管有什么计划,都寸步难行。但很快,我意识到这个方法行不通,现在去最近的派出所也得二十多分钟,而且卡在家里,等我把所有手续弄好,豆腐肯定将钱都转移了。

该死的,普真那个王八蛋到底想干什么?

我立kè

回了铺子,问独眼龙豆腐是不是回来过,独眼龙说是啊,还给他带了两冰淇淋,一人一个,看着豆腐恢复正常,独眼龙感动死了。我说:

“感动个屁,那小子是装的。”

独眼龙有些不明白,我上楼看了一眼,果然我的电脑打开了,这小子直接用网银给我转走了,因为古董这一行资金流转比较大,因此我这个是没有设置上限的。这小子拿着这笔钱到底想干什么?

他又没有人脉,就算想对付白三爷,也不可能靠着五十万做出什么动作啊?

思来想去,我只能有一个推测,买装备。

随着尸仙记忆的融合,他很可能已经想起了非常多的东西,他会不会是想先其他人一步,将自己之前藏的东西给弄出来?莫非这些东西能帮zhù

他到达什么目的?

他会带着这五十万去干什么?

我只觉得一阵头疼,想了想,给颛瑞那边去了个电话,让他帮我留意留意,顺便打听了一下白三爷的情况。颛瑞说,现在道上都知dào

,白三爷和吕肃正斗的厉害,白家原本还要开分店的,由于吕肃人脉圈子太广,从中作梗,全都黄了。基本上白三爷手里接的活儿也根本动不了,好不容易接一桩,结果就被条子给逮了,正焦头烂额呢。

我心说乖乖,姓吕的动起真格来,果然不是盖的,幸亏有白三爷这棵大树在我前面挡着,否则我可吃不消。

想了想,我向颛瑞打听了大黄鸭、胡爷还有懒货的资料,这次合zuò

下来,我觉得这三个都是可靠可用之人,多了解一分,以后说不定会用的着。颛瑞依旧是那么仗义,说没问题。转而声音却沉了沉,道:“你还打算继xù

下去?”

我道:“不然呢?”我不可能就此撒手不管,有太多谜团,太多的假象,即便这些我都放qì

,都不去管了,那么豆腐呢?就这样任由他被尸仙操控吗?现在他们还没有完全大融合,救人是有机会的,我可以放qì

其他的,但不能放qì

这个。

颛瑞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dào

他为什么问这个,但对于颛瑞,我是真拿他当朋友,哪怕他其实已经不能算一个纯粹的人。我道:“趁着吕肃和白三爷在抢那样东西,我打算先找到豆腐,他转了一笔钱,我怀疑他很可能是要下斗,但现在我找不到他的人。”

颛瑞立kè

提出了好几个问题:“他们现在抢的东西是什么?下什么斗?”看样子,颛瑞是想来掺一脚的样子,说实话,我现在需yào

帮zhù

,但我不可能再去拉颛瑞下水,但如果是他自己要下水,我就求之不得。

人,说到底都是自私的。于是我将最近的事情讲给他听,道:“……所以,我怀疑他很可能是想先一步下手,找到之前藏的东西,但现在我掌握不了他的动静。”

颛瑞道:“你有没有想过,即便尸仙换了宿体,他可能也……”我知dào

他想说什么,即便把那个元神赶出去,豆腐难道就能恢复如初吗?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具没有意识的空壳?或者一个白痴?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失忆。

整件事情,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颛瑞又道:“这件事情不能再让其他人知dào

,如果风声泄露到吕肃或者白三爷耳里,你和他,马上就会腹背受敌,所有的危险,都会朝你们而去。”

我道:“这一点我已经想过了,所以我不想惊动太多人。”

颛瑞在电话里沉吟,最后道:“可是现在,凭你一个人你又能做什么?”

在这个过程中,我已经将整个事件梳理了出来,首先是我自己的目的;所谓的真相、欺骗、谜团、诅咒,这些已经逐渐离我远去,成为了一个死胡同。我不知dào

该怎么突pò

它,也根本找不到突pò

口,甚至于,我已经疲惫了。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我只是想救人而已。

救豆腐的方法只有一个,让尸仙的元神,从他的身上离开。

而现在,豆腐所作出的一系列事情,包括所引来的一系列麻烦,都只是因为尸仙的元神。一但这个元神离开,一切的麻烦都迎刃而解。那么怎么样让元神离开,这是最重yào

的。

我想到了之前的那个推测,就是虚里的木头,如果能把它救出来,一切就好说了。

至于木头和本来的元神融合后,还是不是原来的木头,这就看运气了。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想起文敏之前说过,她认识一个物质研究方面的专家,或许,可以找那位专家帮忙。我决定不再去关注豆腐的去向,而是想办法将木头给弄出来,现在,它才是唯一的希望。

第四章 快递

我和颛瑞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准bèi

打给文敏,但电话却一直打不通,于是我又上网,发xiàn

她也没再网上,一时间就断了联系。这会儿是周五,我以为是她上班不方便接听电话,便等到了晚上再打过去,这一次,直接提示对方关机了。

我心说不对,难道这次我背着她下斗,她生气了,故yì

不接我电话?又打了几通也不见接听,只能先上床睡了,第二天一醒过来,便继xù

打她电话,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怎么也联系不上人。我有些担心了,难道不是生我的气,而是出了什么事?

就这样过了两天,我稳不住了,正打算去北京一趟弄个明白时,独眼龙忽然蹬蹬蹬跑上楼来,手里捧了个东西,我一看,是个快递包。我以为是被独眼龙的快递,便没有开口问,谁知独眼龙却道:“当家的,寄给你的。”

我的?

我没网购啊。

我道:“哪儿寄来的?”

“北京。”一边说,独眼龙一边将快递寄给我,我看了看地址,发xiàn

是从文敏家寄来的,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样子她是真跟我闹别扭了,也不知给我寄了个什么东西。

独眼龙打趣说:“当家的,哪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人的,八成是顾警官生气了,没准儿给你寄了个炸弹。”说笑间,我拿起水果刀将快递包装给割开,须臾,我发xiàn

寄过来的是几张照片,分别是两张老照片和一张新照片。

新照片,是文敏和另一个女人的合照,照片上文敏穿着休闲服,另一个女人则穿了户外服,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泛着一层油光,似乎正在野外一类的地方,进行过某种剧烈运动。

另外两张是老照片,其中一张是一大群人的合照,目测有三十多人,合照后面拉着横幅,写着‘庆祝古蜀文明考察任务圆满成功’,至于里面的人,我则一个也不认识,不过里面到有两个外国人。

第三章图片则是一个奇怪的图案,是一个凸起的物体,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拍下来的,看了片刻,我觉得这玩意儿像一只刻在石头上的眼睛,但眼睛中间的瞳孔却夸张的凸出了很多。

独眼龙一看这照片。说:“这眼睛,和三星堆出土的青铜人立像的眼睛很相似啊。上面说古蜀文明考察,这八成是一些考古的照片。顾警官寄这个干什么?”

我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弄不明白文敏的意图,有什么事问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就寄来三张照片算怎么回事?我将目光停留在最新的一张照片上,琢磨着这个陌生的女人是谁,照片像是最近照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文敏干了些什么?

这时,我忽然发xiàn

里面其实还夹杂着一张卡片,卡片上有一行字,是文敏的笔记:我在三星村等你,速来。

独眼龙不愧是混这一行的,对这方面的东西很了解,说:“应该是南兴县三星村,旁边就是当年的三星堆遗址,她去那儿干什么?”说着,又看了看快递包裹,说是两天前寄的特快。

我知dào

文敏不是个不靠谱的人,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用意,思来想去,我决定立kè

去一趟四川,独眼龙看出我的打算,说:“当家的,要不这次我跟你一起去。”

我说你去了咱们的铺子怎么办。独眼龙道:“古董铺,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不差这十天半个月的,你说现在豆子也不在,我老张虽说没什么大的用处,但胜在有些经验,也能帮补帮补你,最重yào

的是,这一片我曾经去过。”

我有些意wài

,道:“你去过?”

独眼龙点头,道:“是啊,古蜀国的东西,由于年代久远,出土量少,历来是有价无市。我坐牢之前,在四川一带踩点,遇上一帮散盗搭伙,说想去三星堆附近转转,没准儿能捡些漏,我就去了。”

我问然后呢,独眼龙指了指自己的瞎眼,说:“然后就这样了呗。”

我知dào

独眼龙的眼睛是在斗里弄坏的,但没想到这么巧合,是在蜀中一带。一边说,独眼龙一边道:“这个三星村一带,原本是特别偏僻的,蜀地都是大山,后来考古队挖掘出了三星堆,才靠着旅游业发展起来。周围也搞起了大开发。”

“古蜀国疆土最辽阔的时候,涵盖了云、贵、川,只不过三星堆是出土比较集中的一个地方。所以它的周边,考古价值很大,但由于后来资金问题,再加上山高林密,道路不通,就没有深度挖掘。”

独眼龙一行人往深山里钻,打盗洞找墓,其实倒斗盗墓,为的就是古玩明器,也时候也不一定非得找到墓葬,如果能找到一些古遗址,淘出些东西,是值得的。

几人深入山中,运气不错,果然找到了一座古墓,可惜是个半塌陷的废墓,挖掘难度很大,这种塌陷过的古墓,即便有什么机关,也大多不能用了。一伙儿人只顾着找宝贝,有些掉以轻心,这才中了招。

独眼龙思来想去,搓了搓自己的脸,说:“这事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太他妈离奇了。”

我说:“我遇到的离奇的事情还少吗?”

独眼龙便接着往下讲,古蜀国是一个崇尚眼睛的国度,他们似乎认为眼睛又某种神奇的力量,因此像照片上这样的花纹很多。独眼龙一行人下的那个墓里,也有一个青铜人立像,只是全都开了铜花,锈蚀的厉害。其中一人叫胡老三的看中了这尊人立像,想将它带出去,被独眼龙一顿臭骂:“带个屁,这是杀头货,你没那个路子,谁敢接?再说,这么大的东西,你怎么弄出去,怎么避人耳目?蠢死了,都挑小的捡。”

这帮人其实没有独眼龙有经验,之所以跟他们搭伙,主要是看中这帮人的蛮力,而且不懂行情。

一伙儿人搜刮完东西,不知怎么,原以为没有机关的墓室里,竟然出了变故,独眼龙没有防备,眼睛就这么毁了,霎时间周围便有地下水涌了进来。一伙儿慌忙逃命,之前捡的东西也没带出两件儿,等爬出去时,独眼龙忽然发xiàn

胡老三不见了。

众人很是害pà

,以为胡老三是没逃出来,不由得在墓口给他烧了两柱香,让他安心走,该投胎的投胎,该做人的做人。随后,一行人狼狈不堪的撤离。

但是,在撤离的过程中,众人都有种很古怪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人一直在跟着他们一样,总能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难道是胡老三的鬼魂?

可是,这大白天的,胡老三的鬼魂怎么出来?

由于入山比较深,众人撤tuì

的过程中,得在山里宿一晚,晚上睡觉的时候,独眼龙单独一个帐篷,因为他原本就是跟胡老三睡的,这会儿胡老三死了,他就一个人睡了。其余人知dào

独眼龙瞎了眼睛心情不好,也不敢招惹他。

刚躺下睡觉时,那种感觉又来了。

独眼龙始终觉得帐篷里还有一个人,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预感。

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帐篷底部的布,被一块一块的往下压,每一步,都压出了一个人的脚印,就像是有一个隐形人在帐篷里走路似的。独眼龙看的汗毛倒竖,眼睛瞟向帐篷口,就想逃出去,但这时,那个隐形人竟然在自己身边睡下了,一个人形的压痕显现了出来。

独眼龙立kè

冒出一个联想:胡老三回来了?他变成鬼,跟着我们?

索性独眼龙也是个有见识的,恐惧之后,便定下心神,后退着出了帐篷,立马从装备包里拿出了香烛,准bèi

请香照鬼。他哆哆嗦嗦点了蜡烛,但蜡烛没有变成绿色,也就是说没有鬼喘气。

他又点上了香,香也没有任何异变。

难道不是鬼?

可如果不是鬼,自己刚才见到的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这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独眼龙知dào

,那个隐形的东西,从帐篷里出来了。它八成,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第五章 天眼

其余人也都被这动静弄的惊醒过来,他们清楚的看到,地面上一穿上湿漉漉的脚印,朝着众人蔓延过来,一行人不停的后退,最终忍不住背起装备拔腿就跑。

这一口气,就跑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浑身发软,才终于停了下来,朦朦胧胧中,独眼龙似乎听到一个绝望的声音在喊:我在这里,为什么你们看不见我!

当时独眼龙没想太多,只知dào

跑,但不管他去到哪里,那个隐形人都始终如影随形,直到上了汽车,才将那个‘人’给摆脱了。

再后来,独眼龙查过相关资料,关于古蜀人崇拜眼睛的来源,有各种各样的版本,比较靠谱的,是说古蜀人最初靠狩猎为生,狩猎时如果能看的更远,就能大大提高狩猎的量,也能大大提高自身的安全性,因此,古蜀人希望能获得非常好的势力,因此特意突出眼部,寄托着一种眼睛所拥有的力量。

还有一些不靠谱的,则说古蜀人崇拜眼睛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认为眼睛又很多奇特的力量,是灵魂与世界沟通的媒介。而胡老三,很可能是受到古墓中某种力量的影响,所以他和这个世界的沟通被阻断了,没有人能看到他。

所以,独眼龙对那一带的形容只有一个词:邪门儿。

我道:“既然如此,你还愿意陪我去?”

独眼龙抹了把脸,说自己不去蜀中好多年了,也不知胡老三还在不在,这次去看一看也好。

说话间,颛瑞那边终于来了消息,他给我发了一封邮件,也就是懒货等人的信息。

大黄鸭:地道老北京人,祖传机关手,一直干这一行,现如今跟着白三爷混,在道上没什么名号,主要是在国外待了好些年。

胡爷:曾经当过炮兵,退伍后出国了,不知dào

有什么经lì

,会让他成为现在的掌眼,为人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处,但很是稳重,能顾全大局,善于用人、

懒货:藏族人,来路有些邪门儿,在西葬的戈木措湖一带,是一片终年不化的雪域,那里已经是那曲以西的无人带,昆仑山的余脉如同一道道经络遍布开来,海拔六千米左右,翻过这六千多米高的山脉,才能到达那一片雪域。

山脉之下散居着的藏族人非常稀少,往往是一户人家,就拥有一整片乡镇大的领土,他们远离人间,远离人烟,过着十分原始的放牧生活,出门买茶,需yào

走很久很久。

胡说,这个懒货就是出自那里,第一次出现时,穿的破破烂烂,当地人问他从哪里来,他指了指无人区的深处,然后说自己太懒,被赶出来了。随后,这个人就消失了,再一次出现,就是在白三爷身边。

之所以用邪门儿这个词,是因为在当地藏人心目中,那一带是没哟活人居住的,因为海拔太高,环境太恶劣,还有连绵的山脉和雪域,人类要想在那个地方生存,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

这三人都是明码标价的,胡爷请不动,因为他跟了白三爷很久,属于白家的内外手,不接私活。大黄鸭可以请,出场费二十万,懒货的出场费是八十万,按照行规,下地前先付一半。

独眼龙跟在我旁边看资料,看完搓了搓脸,说:“妈的,我眼睛要不瞎,没准儿也能混八十万的出场费了。”我让他别做梦了,随后赶紧去网上订了机票,二人手收拾了些东西,再一次进川,只是这次的进川路线却大不相同。

我们第二天下午,到达了三星村,这里虽然小,但并不贫穷落后,可能是由于没有到旅游旺季,因此人不算多。很快,我们就打听到,在几天前,这里来了一支考察队,就落脚在不远处的三星旅馆,很是扎眼。

我和独眼龙到了那旅馆前打探,刚进门,便看见楼下吃饭的地方,围坐着一帮人,文敏赫然就在其中。她瞧见我,朝着身边坐着的一个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我看出,那人就是照片上那个陌生女人。

紧接着,文敏走到了门口,示意我跟她走,三人便蹬蹬蹬的上了楼,进了她休息的房间。我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接电话。文敏瞪了我一眼,说我经常都是一转眼就不见人,不让我吃吃这个苦头,以后就得不到教xùn



我苦笑,连忙道歉,指天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了,她才消了气,紧接着,道:“之前你不是一直让我留意救木头的事吗?我说的那位教授,现在在国外走不开,但他的朋友有一个女儿,也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据说对古蜀文明很感兴趣,所以出资组建了这支考察队。不过,由于有些关系要疏通,所以教授找到我帮忙,希望我能卖个人情,然后,他透露了一件事给我。”

我立kè

明白过来,道:“这件事难道跟木头有关?”

文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道:“他告sù

我一个,关于古蜀文明的传说。”

古蜀国国土面积较大,城池众多,古蜀国的国民有一种奇特的眼睛文化,在67年出土的一份帛书中,曾记载过一样奇特的东西,古蜀人称之为‘天眼’。蜀国人相传是自西方雪域而来的一批人,蚕丛氏带领他们建立了古蜀文明,而在一些记载着,蚕丛是有着三只眼睛的,就跟二郎神一样,在额头中间,还有一只眼。

古蜀国所珍视的‘天眼’,一直被奉为圣物,据说就是蚕丛氏的那第三只眼睛而化。

人有没有可能长着三只眼睛?当然有可能,现在的畸形胎儿发病率越来越高,别说三只眼睛,就算两个头的都有。

但这只‘天眼’相传和普通的眼睛不一样,它的外形很通透,犹如水晶,古蜀国的国君或者祭司,在通过某种仪式后,就可以借用天眼的力量,通过它,看到过去和未来,看到生存和死亡。

在古蜀国灭亡的过程中,有一个现象非常有意思,也可以说,是至今都没能解开的千古谜团。

首先,古蜀国的面积很大,因此灭蜀非一日之功,但就在古蜀国将要灭亡的之前,古蜀国很多地方,连人带城,全都消失了……

这是记载于帛书上的隐秘内容,有人推测,正是古蜀人借助了天眼的力量,知dào

古蜀国就将要灭亡,于是利用天眼,去到了另一个世界生存。

这个传说虽然古怪,但这个天眼却引起了很多有心之人的注意。

这次的这支考察队,就是冲着天眼来的。

她们不知dào

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在三星村以西,往阿坝边境一带,曾经有一座古城池,就是古蜀国传说中突然消失的城池其中一座,天眼很可能就遗落在那城池中。

我说:“三星村到阿坝边境?这距离跨度有些大啊?你们怎么不直接去阿坝,在这儿集合干嘛?”文敏摇了摇头,说:“带头的是刘队,也就是那个出资的女人,她好像还派了另外呢一批人,不知dào

在搞什么,再过两天,我们就会前往阿坝边境,那一带都是昆仑山的余脉,山势就像皮肤的褶皱,又高又险,据说古时候,那地方是有人的,后来全都迁往中原,现在是一片千里的无人区。手机去了都不一定有信号。”

顿了顿,文敏又道:“教授告sù

我,这个天眼的力量,很可能不是空穴来风,它很可能是某种奇特的物质,能够改变空间效果,和虚极其相似,如果我们拿到天眼,没准儿就能将木头救出来。我想过了,木头在这个过程中,已经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它不再受控于尸仙,如果我们把它救出来,就能让它唯我们所用,到时候再谋划对付元神不迟。”

我听到此处,不由得暗赞顾大美女心思缜密,我是不久前才想到这一层的,但没想到,她已经动手实施了。

这时,独眼龙道:“那个刘队也是为了天眼而来,如果真的找到那玩意儿,那女人会愿意给咱们吗?”

文敏道:“这件事情我也没有想好,所以才叫上你,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实在不行……”独眼龙搓了搓手,接话道:“实在不行,也只能吃黑了。”

文敏沉默不语,没有反驳。

刘队那伙儿人我刚才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一支比较正常的考察队,我没有再他们身上看出什么血腥气,也就是说,这帮人比较干净,我们要想吃黑他们,并不困难。

文敏说已经给我们要了两个名额,她以为我和豆腐会来,但没想到来的是独眼龙。

第六章 出发

看样子,我和豆腐去寻找那巴窝宝塔的时间里,文敏在这方面没少下功夫,既然有救木头的线索,当然不能就此放qì

。至于豆腐那边,如今尸仙占了大半,以尸仙的智慧,想必也不会再轻易被逮住,就让吕肃他们先继xù

斗着吧,最终谁生谁负,对我来说都没所谓了。

当下,在顾大美女的引荐下,她将我们介shào

给了刘队,也就是领头的那个女人。

刘队的年纪大概在二十八九岁左右,身材高挑,肤色健康,一看就是那种经常在户外活动的,没有一般姑娘家的柔弱气质,高挑匀称的身材,感觉很有爆fā

力。

文敏给我们捏造了一个武器顾问的头衔,我立kè

顺着文敏的话介shào

自己,说自己一直在进行武器方面的训liàn

,曾经和多个探险队合zuò

过,在山里遇上什么豺狼虎豹,绝对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刘队一挥手,说:“你们是顾警官介shào

的人,我相信,装备也准bèi

好了,我们这次的目的,你们两也该清楚吧?”

这个姓刘的女人是个雷厉风行的人,顾大美女说她大部分时间在国外,因此脾气有些火爆,性格很直爽,不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因此这一套寒暄并没有太久,由于刘队似乎在等什么人,所以我们这两天暂时还不会离开,因此便在周围游玩,参观了周边的相关遗址,对于古蜀文明也大致有了一个了解、

这是一个自雪山而来的古老文明,到战国后期逐渐灭亡,在此之前,它在历史上存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并且拥有广阔的国土面积,但古蜀国灭亡之后,流传下来的相关资料却极其少、就像文敏所说,这个文明的很多城池,就仿佛忽然消失了一般,只留给了后人无尽的猜想。

直到后来的三星堆、金沙遗址相继出土,古蜀文明的神mì

面纱,才慢慢为人们所窥探。

这支自雪域延伸而来的文明,曾经究竟以怎么样的形式生存zài

这片大地上,一切都是一个等待探索的谜团。

我们在三星村逗留了两日,这一天,刘队接完一个电话后,立kè

便吩咐众人启程。我们这一行人队伍庞大,加上我、独眼龙和文敏,一共十三人,三辆越野车沿着唯一的国道,在崇山峻岭间穿梭,沿着未知的目的地而去。

这会儿已经是十月底,川西地区气候寒冷,打开车窗,便有一阵冷风往脖子里灌,但由于人少车少,因此行驶在国道上,空气倒是分外清新。

这里的盘山公路,路面看起来已经很老了,如同一条条盘龙,在山间蜿蜒迂回,一眼看去,远处青山起伏,越往前走,山势便有了断裂带特有的刀锋形山体,和南方浑厚柔软的轮廓截然不同,一座座山体,如同刀削斧劈,线条犀利,山上的树种也开始起了变化,叶子黄黄绿绿,红的银的,给人一种层林尽染的感觉。

如果不是后备箱里那批压着的装备,恐怕会让人觉得是出来旅游的。

道日落时分,公路下了盘山道,驶入了一片短暂的盆地中,两边看去,是大片大片金黄的草场,这里海拔有些高,草场上已经能见零零星星的雪沫子,金黄的草甸子里,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曲折。

汽车停了下来,刘队打了个招呼:“兄弟姐妹们,下车,咱们要徒步了。”这会儿,众人都已经做好了放好措施,在外面套上了冲锋衣,戴上了防寒手套。

顺着金黄的草场和其间的溪流往前看去,夕阳下,清澈的溪流反射着点点金色的余晖,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大群黄羊以及一个骑在马背上的牧羊人,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和年龄。更远的地方,就是典型的褶皱形山脉,刀锋一般犀利,显得森冷无比。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山脉我们现在虽然能看到,但要走近它,估计得费两三日的行程。

众人下了车收拾装备,刘队在一边不知给什么人打电话,看样子是在吩咐什么,这会儿信号都是通的,但走入了那些皱褶带里面,山高谷深,就不一定有信号了,有什么该吩咐的,还是得先妥善处置。

我发xiàn

自己根本不需yào

和谁交待,铺子一关,带上伙计,就是孑然一身了。这会儿,独眼龙正深深的吸气,压低声音说:“这地方漂亮,我张升走过那么多地方,都是山高林密,毒虫猛兽的,这儿一看跟仙境一样,这是好兆头。”

文敏道:“大自然从来就很漂亮,只是人越多的地方,美景就破坏的越快,往往漂亮的景致,都隐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

张升说:“可不是,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那么流行什么穿越无人区了,我以前觉得那些人是吃饱了没事干,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收获的。”说话间,我们收拾好了东西走进了草场里。

金黄色草场踩上去很柔软,空气中是草木特有的清香气,隔着草甸子望向溪流里,能清楚看见其中的游鱼,个头都不大,大部分巴掌大小,但体态均匀,水质清澈,看起来十分喜人。

一行人在车上憋了一天,这会儿下车,闻着清新冷冽的空气,精神都不错,路上气氛比较活泼,我观察了一下这帮人,年龄段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三个女人,其余都是男人,除文敏和刘队外,还有一个短头发的妹子,据说是医生,可以防止在山间出了意wài

及时抢救。

除了经验不足以外,整体来说,这支队伍的分工比较明确,跟着他们不会太操心。

十多分钟和,我们和那个牧羊人相遇了,这才发xiàn

对方是个是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神情即好奇又显得羞涩,用四川话询问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我们只说是来旅游的,他见我们还要往前走,说着川话好心劝道:“叔叔,天要黑啦,晚上草甸子里面夜蚊子多,不安全,你们到我家去住嘛。”我问他家离这儿多远,他说要走一个多小时,这片的草场水肥草美,勤快一点儿都赶到这一边放牧。

刘队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从包里拿出了一包夹心饼干请少年吃,嘴里打听着话漏:“你们平时在这一带放羊,会不会捡到什么东西?”

少年想了想,点头说:“蘑菇、野鸡、雪兔、狐狸……”

刘队莞尔,追问道:“没别的?”

少年摇了摇头。

刘队便让他自己走,说我们带了帐篷。来这里体验生活。山里的小孩儿懂的不多,再加上我们一群大人,他也怕生,就赶着羊走了。唯一让我们这一帮大人望尘莫及的是他骑马的身姿,看样子是马背上长大的,看的独眼龙羡慕不已。

我们接着往前走,准bèi

在天黑之前找一个宿营地,沿途而去,遇到了不少牧羊或者牧牛的少年,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大部分是川人,少部分是藏民,都赶着牛羊回家。

遇上最后一个,是一个藏族少年,身上的袍子脏的都有些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他见我们还要往里走,便直摆手,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不要往前走了,不能去了,里面太危险,是牛羊都不敢进去的地方。”

刘队同样给了几块夹心饼干收买人心,说:“为什么牛羊不敢进去?里面有什么危险?”

藏族少年说:“草下面有很多冬蛇,踩伤它们,会有灾难的。”他嘴里说的冻蛇,应该是指冬眠的蛇,这一片地方水草丰茂,有大量的蛇到不奇怪,而且冬蛇一般藏得深,反应迟钝,即便真踩到了对我们来说也构不成威胁。估计是前面草密,小孩子多多少少会害pà

,我们也没放在心上,便继xù

往前走。

快要天黑的时候,众人找了块干地,清理出了扎营的地方,升起篝火吃喝,睡觉时,就着冷冽的溪水洗脸洗脚,虽然刚开始冷的发抖,但洗完了反而会立kè

回暖,再往睡袋里一钻,别提多舒服了。

PS:以下内容重yào

,追书的伙伴必看。

今天第二章来的有点晚,抱歉,最近这一阶段事情实在太多了,跟大家说一下工作上的调整。《鬼喘气》一直以来都是两更,但由于个人事务上的调整,所以决定本月,也就是明天起,改为一更,更新时间为每天中午12点。下个月,也就是12月再恢复两更,希望大家理解下。

另外,这段时间由于忙碌,所以错别字什么都没改,一更后我会每天把错别字修一修,让大家的阅读体验好一些。

好了,我已经做好准bèi

,你们开喷吧。

第七章 故事

接下来一夜无话,我们睡的挺安稳。

由于人多,所以每个人轮流守夜的时间都很少。其实这个季节,周围又没什么林木,因此没有猛兽,所以夜间也没有什么危险。我就守了四十来分钟,便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清晨钻出帐篷时,只见周围雾蒙蒙一片,近处的草丛漂浮着晨雾,更远的地方,昨天肉眼能望见的山脉,现在也瞧不见了。金黄的草丛散落着雪沫子,草尖上全是雾水,一走出帐篷,便感觉到一阵凉意,分外寒冷。

队伍里的人,一半在水流边洗漱,另一半打了水,架了锅在煮早饭,煮的是泡面加肉干,满满的炖了一锅,味道浓郁,闻的人腹中饥肠辘辘。

我去水边洗漱了一把,手脸冻的通红,回来时早饭已经煮好了,众人吃了顿热腾腾的东西,身体回暖了,便收拾了装备帐篷继xù

往前走。这应该是我下斗以来走过的最好的路了,不用担心什么危险,而且周围的景色又跟人间仙境似的,让人完全可以忽略长途的疲惫。

越往前走,周围的枯草越密,我们也担心真踩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便一人找了根木棍,向前走之前,先用木棍儿探路。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升的高了,周围的雾气消散了许多,远处的山脉又露出了隐隐约约的轮廓。

我们脚下的草场,随着众人前进的步伐越来越茂密,到最后几乎难以下脚。

这些草本应该长得很高,但由于进入冬季,因此都显得枯黄衰败,再被雪一压,被露水一打,全都弯了腰铺在一起。乍一看,前方似乎是一片普通的草甸子,但一下脚,顿时,整个大腿都没入了草甸子里。

草甸子里面水漉漉的,走一步就吧唧一声响,脚在这样的环境走久了,冻的脚掌都发麻了。

文敏喘着粗气,说:“幸好咱们是冬天来,这要是夏天,这些草直起来,还不知dào

有多高,在里面穿梭,虫子、蚊子全都拥上来,估计更恐怖。”

刘队走在最前头,这女人一看就是经常在野外锻炼的,即便在这种寒冷的情况下,也不见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有队伍中那个短发的女医生有些吃不消。

好在队伍里老爷们儿多,难得出现一个又漂亮又娇弱的妹子,一见女医生走不动了,纷纷你扶一会儿,我拉一把,说段子逗乐,时不时的欢声笑语,到也不耽误进度。

我这人警惕性一向高,经验告sù

我,安全的表象下,往往藏着不为人知的危机,因此我一直很警惕。队伍里一个叫小五的小伙子,见我一直不吭声,便过来说:“陈小哥,你怎么一直不说话?绷着个脸干什么,咱们讲故事呢,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讲故事?

这伙儿人分明是可着劲儿在那女医生姑娘面前吹牛皮还差不多。

其中一个带帽子的光头汉子更夸张,说自己有一回出海,去海里玩潜泳,在海下面遇到一只超级大章鱼。章鱼一口气吃了三个人,想吃他的时候,他机灵,从水里拔出一把刀,就将那章鱼的眼睛给戳瞎了。

那女医生也够天真的,信以为真,立kè

露出崇拜的眼神。

我一阵无语,心说在水里潜泳,带着潜水装备,是很难拔刀的,别说拔刀,一般人,就是握刀也困难,这小子还吹自己在海下潜泳的时候大战章鱼,纯粹是在扯淡。

再说了,章鱼的胃口其实不大,得什么用的章鱼才能一口气吃下三个人?

众人一听那光头的话,哪还有顾忌,一个个海吹神侃,把那漂亮的女医生侃的晕头转向。

这会儿小五一开口,众人的目光便聚集到我身上,那女医生也好奇道:“陈哥,听说你是武器顾问,那你是不是经常接触枪支什么的?”

我点了点头,不欲跟她多讲,转移话题道:“别说这些,注意周围的环境,小心出事。”我这人以前性格也挺幽默的,但这几年的经lì

,让我实在幽默不起来,思想变得更加僵硬或者说现实了,对于这些胡天海扯的东西实在没兴趣。

这话无疑是在给众人高昂的兴致泼冷水,其中有个留着板寸头的人不乐意了,说:“哪有什么危险,这大冬天的,草甸子里能有什么危险,我说你就别冷着个脸装酷了。”

这伙儿人完全没有警惕性,刘队虽然体能很好,但很显然心情也太过放松了,给我的感觉是,这批人就像出来旅游似的。我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们打打预防针。

看了那个板寸头一眼,我道:“你们不是喜欢听故事吗,那好,我讲一个。”

带帽子的光头说;“得是真事儿啊,吹牛可不行。”

我说自己保证不吹牛,绝对是我遇到的真事,紧接着,便开始讲给众人听。

“我还没有做武器顾问这一行的时候,还是个刚满二十的小伙子,由于自小家里穷,所以很早就出来闯荡了。,当时,我做的是山货生意,有一回到黑龙江小兴安岭一带收山货。小兴安岭那边,自然环境优越,湖泊、松林、草甸、各种野生动物,是个人间天堂一样的地方,可惜啊,现在深处不让去了。”

我收山货那会儿,要想节约成本,自然走的野路子。当时联系了当地经常倒山货的一个山民,叫熊蛋儿,我俩合zuò

,时间也正是十月中旬。那会儿兴安岭已经很冷了,天气就跟现在差不多。

熊蛋儿带了一个伙伴,我们戴上大包,戴上一些工具,去采一种当地的野生菌类,叫狍子菌。这种奇特的菌类,只有十月中旬到十一月初这段时间的兴安岭才有,很是珍贵,属于有价无市,甭管价格再高,反正产量就那么点儿,又没有人工培植技术,因此倒山货的,收这种东西的时候,都会亲自出马。

那种装备包,只要能装满一包的量,那就赚大了。

当时除了我,自然还有别的山货商,但我那次有些事耽误,去的晚了两天。

那些同行,一个个如狼似虎,我去的时候,连个渣滓都没剩。眼瞅着要赔了,熊蛋儿也不是第一个跟我合zuò

,便说:“这样吧,小陈,也不能让你白来一趟折了本。我知dào

,从这个山脊过去还有一片草场,只是条件不好,有些危险,但过了草场,就有一片松林子,那边有狍子菌。你要是不怕危险,就去那儿。”

我当时刚开始做生意,哪里经得起这个亏损,听熊蛋儿一说,忙不迭的答yīng

了,还将人好一番感谢。熊蛋儿是个直爽的东北汉子,东北人很讲义气,便张罗着跟我一起去,至于他那个帮手,则觉得有些危险,在加上天气也冷了,便就此放qì



熊蛋儿所说的危险,是来自于那片草甸,由于水草丰茂,因此草甸子会吸引很多野兽来进食、喝水,夏天蚊虫滋生,蜱虫、水蛭、长虫、多不胜数,一个人落单进去,没有什么防备,绝对是被啃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冬天还好一些,但也说不准,之前有人在那一片失踪过。

我和熊蛋儿做好了准bèi

,买了一双长及大腿的防水胶鞋。这种鞋防水,还防蛇咬,唯一不好的地方是不保暖,穿进去十多分钟,脚就凉透了。我们在鞋里塞了些棉花,跋涉到那片草甸时便换上鞋。

这时,众人已经被我的故事吸引了心神,我这些毕竟是真实经lì

,讲起来很详尽,也值得推敲,哪儿像砍章鱼那个,一听就不靠谱,因此众人听的很是专心,连刘队也被吸引了过来。

我有心提醒他们,便继xù

往下讲。

那草甸子的情况,就跟我们现在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那片草甸子的面积没有这里大,它是呈长条形的,横亘在我们前方,但要穿过去却并不困难,估计半日的路程。

那里的景色也挺美的,冬天没有什么虫蛇,我和熊蛋儿走了一个多钟,没出什么意wài

,便有些放松了警惕。

谁知,变故就在不久后出现了。

我走着走着,便觉得脚下一陷,整个人就往前栽,却是踩入了一个布满浮冰的水凹子里。

由于水草丰茂,所以草甸子里有很多这样的水凹,小的地方不打紧,最多湿了鞋袜,但有些大的水凹面积广阔,表面是一层草,下面却是水和冰,水下面是烂泥,一脚踩下去,整个人都得掉进水里。

我和熊蛋儿是一前一后走着的,我走的前面,运气不好,踩到了一个很大的水凹子,整个人就跌进去了。初冬时节,又是在北方,跌进结了薄冰的水里,那难受劲儿就别提了,我被熊蛋儿拉上来的时候,冻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熊蛋儿说:“衣服都湿了,肯定不能再往前走了,得回去换衣服,不然你得冻死。哎,咱们运气不好,走吧。”我脱了衣服拧干,熊蛋儿将他自己的外套分了一件给我,总比穿着湿衣服强。

当时那片草甸子没有一块儿干地,我们连个生火取暖烤衣服的地儿都没有,只能放qì

了。

谁知转身走了没十来分钟,我们眼前的草甸子,忽然簌簌的抖动起来,似乎草丛里藏着什么东西。

那是个长条形的痕迹,似乎有什么长长的东西朝我们爬了过来。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蛇,大蛇!

但这个天气,蛇早该冬眠了,怎么会有蛇呢?

第八章 挖东西

我和熊蛋子被吓的连忙后退,而那条游戈的线却直直朝我们逼过来,眼瞅着就离一米左右时,一颗黄色的脑袋猛的从草丛里钻出来。

果然是一条大蛇!

板寸打断我,说:“大冬天怎么会有蛇,吹的吧?”

我看了他一眼,道:“是不是吹的,你往后听不就知dào

了?”

其实,当时事发时,我和熊蛋儿也反应不过来,同样想不明白大冬天哪来的蛇,被那蛇紧逼之下,我们拔腿就跑,当时多亏熊蛋儿机灵,拉着我就跳进了冻水里。

那水可真冷,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哆嗦。

蛇停在了岸边,盯着我们吐信子,却不敢下水。我知dào

蛇是会游水的,但这水温度太低,它不可能下到冻水里。

我和熊蛋儿一直待在水里,差点儿没冻死,好在那蛇没什么耐心,守了没多久便撤离了。我和熊蛋儿见此,这才浑身僵硬,脸色发紫的爬上了岸,一上岸当先便脱了湿衣服,为了取暖,我们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互相搓,如果不是用背包里当地人用的雨披子挡住寒风,只怕那一天我们就冻死了。

二人互相搂靠着取暖,用雨披子把身体裹起来艰难的出了草丛。后来过了很久我才听到消息,原来离那草甸子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凹地,是个地质断裂带,里面地热很强,甭管多大的雪,那地方永远不结冰。

那大蛇,八成就是生活在那一片,气温没达到,所以才没有进入冬眠。后来考察的人进入那一片之后,在里面发xiàn

了好些动物的巢穴,各种各样的都有,还有一些人骨,之前失踪的或者遇险的,八成就是被那里面不冬眠的野兽给叼去了。

我说完,众人都有些发憷,这会儿我们行走的十分艰难,一脚下去,草甸子可以遮到大腿,人在期间行走,只能看见上半身,下半身则完全隐藏在草甸子,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状况。

这下子,众人不敢大意了,之前过于放松的队伍,这会儿也警惕起来。那女医生叫韩清,听完显得很好奇,凑过来问我之后的事,我觉得这姑娘完全不是个探险的料,体力和心智都跟不上,姓刘的女人要找医生,也该找个男的,找这么个姑娘,不是害了人家吗?

我道;“你还想听什么后来?后来不就这样了,这又不是电视剧,主角被蛇给吓唬一顿,之后还得报复回来,现实可简单多了,没那个本事,什么亏都得自己吃。”

韩清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还想跟我搭话,这时,文敏忽然咦了一声,说:“好像有什么东西。“她眯着眼看向我们左手的位置,脑袋微微摆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阳光下,有一阵刺目的反光一闪而过,似乎是不远处的水流边,有什么瓷器一类的物件。

其实,在一些河流或者水里,是很容易捡到明器或者古董的,那些东西,大部分是暴雨或者地质运动后,山体塌方,使得古墓里的东西暴露出来,有些顺坡滚到河里,时间久了,就跟着河水或者沙床被带向远处。

之前刘队曾经问过那牧羊的小孩,说有没有捡到过什么东西,八成就是想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古遗迹,一般有古遗迹的地方,周围多多少少会出土些古物。

这不太自然的反光引起了文敏的注意,她这一声惊呼,立kè

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刘队发xiàn

后,立kè

道:“过去看看。”她神情看上去挺激动的,我不知dào

她为什么对古蜀文明这么有兴趣。

据文敏说,这个刘队的父亲,是一个考古学家,后来移居海外。而这个刘队并非专业考古人员,但由于深受家庭文化的熏陶,因此十分热衷于各种考察,而且还挺有成就,在国外一直混的不错。

这次也不知她为什么这么兴致冲冲打起古蜀国的主意,要知dào

,古蜀国是个十分神mì

的文明,中国的老祖宗们,掌握了太多稀奇古怪,今人无法解释的东西,她只凭借着国外的考察经验,恐怕要吃亏。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间,众人在草甸子里穿梭,由于看不到脚下的情况,难免觉得毛森森的,被我那个故事影响,其余人总感觉脚下的草甸子里藏着东西,一个个脸色古怪。

那戴帽子的光头直言不讳的抱怨,说:“你小子讲的什么故事,故yì

说出来吓唬人,我就真不信这地方能有蛇,它要敢来,我炖了它做蛇羹。”

文敏闻言道:“不一定是蛇,其实这个故事更大的意义在于,我们不应该用惯性去思考问题,凡事都有例外,就像陈悬的经lì

一样,冬天明明没有蛇,蛇却还是出来了。这个地方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但谁知dào

会不会真的安全,所以啊,凡事不能绝对。”

光头还是很给顾大美女面子的,毕竟是高级警官吗,便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说话间,众人几步蹚到了那水流边,仔细一看,果然是水边的草甸子里埋了个东西。

那东西约莫有巴掌大,是个扁平的物件,三角形,表面没什么花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看材质,不像是瓷器,而像是银器,但有些发暗,像是有些年代了。刘队直接伸手去拿,她往上拔了一下,忽然嗯了一声,显得有些疑惑,说:“这东西埋在沙里的部分好像很深,大家来帮帮忙。”

看样子,这个扁平的东西,其实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恐怕埋在沙里的是个大家伙。刘队侧开了身体,示意上去几个男人,我和独眼龙刚好就在旁边,当即编辑搭手,两人将那东西往外拔。

我二人也算是力qì

大了,由于经常锻炼,体力比都市里大部分亚健康的男人强多了,使出大力连拔了几下,这东西却是纹丝不动。

一边的寸板头一看,说:“有没有这么夸张,走开,我试试。”说着,便双手握住了那东西,开始往外拔。板寸头是个肌肉男,虽然没有试过他的力qì

,但看他使劲儿时浑身的肌肉鼓起,额头青筋直绷,就知dào

这力道不小。

独眼龙暗暗咂舌,对我说:“难怪这小子猖狂,原来有这么一把子蛮力qì

,嘿,这人好,搭伙倒斗,盗洞他可以一个人包了。”我和独眼龙这时已经侧身到了一边,因此也没人听见我俩说话。

我道:“这伙儿人都是普通的考察队,可不是什么倒斗的,光有力qì

有什么用,没准儿是个看见粽子就腿软的。”说话间,那板寸头哎哟一声,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儿一屁股坐水里。

他喘着粗气直摆手,说:“哎哟,不行、不行……我的妈呀,这埋的太深了,不知下面是个什么玩意儿,得挖才行。”

这到激起了我们所有人的兴趣,刘队立kè

道:“挖,挖出来,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众人立kè

抄出家伙,下铲子开挖。刚下了第一铲,我便感觉到手腕一震,铲子碰上了一个很硬的东西。

看样子,这埋在土里的东西,不仅深,而且体积很大。

我不敢再将铲子下深了,招呼众人小心动手,要真是个什么文物,别被我们给搞坏了。

足足往下挖了两米左右,这东西的原貌才露出来,我们看着它,只觉得瞠目结舌。

这东西除了之前露在外面那个巴掌大的扁平物以外,下面的东西银光灿灿,噌亮如新,最关键的是,那个造型,俨然像一颗巨大的子弹。

确切的来说,是导弹。

我立kè

意识到,这不是银制品。

之前我们先入为主,以为是什么古董,因此才想到银,而现在看来,这显然是某种现代材料。

独眼龙吃惊的围着这东西转了一圈,说:“乖乖,这是个什么东西?导弹?”

刘队道:“很像,但是跟普通导弹不一样,这东西表面看不出有衔接缝,像是个密闭的容器,看这材质,也不像普通的不锈钢,应该是某种军用材料。我说,你们谁当过兵,知不知dào

这是什么?”

她目光看了一圈,队伍里的人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这时,只见文敏眉头紧皱,盯着眼前这个竖直着插入沙土里的东西,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想起文敏是警校毕业的,又家学渊源,八成是认得,便问她:“你认识?”

文敏这次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我,目光依旧直勾勾的盯着那东西,片刻后,她移开目光,摇头说:“不知dào

。”

我也算是阅人无数,虽然她的神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我的经验和感觉立kè

让我意识到,她在说谎。

我看了看周围的人,心说难道是她觉得这么多人,所以不方便?莫非这导弹模样的东西,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她这会儿有意隐瞒,我自然也不会去问,便看向刘队,说东西已经挖出来了,不是古董,现在怎么办?

刘队也很郁闷,伸出脚想踢,但估计是忌讳这导弹的造型,担心真是什么火器,所以又把脚收回来,愤愤的说还能怎么样,白费力qì

,这东西在这儿也跑不了,不管了,回头再说。

她示意众人重新上路。

第九章 车

白费了一番力qì

挖出这么个东西,众人出了些汗,也不觉得冷了,便蹚着草甸继xù

前行,一直到下午的三点钟左右,厚厚的草甸子才变得稀薄了一些。

不远处的山脊露出了大片的原始森林,看样子这一带,已经是动物活动的范围了。

这个时节,虽然蛇一类的动物已经冬眠,但还有不冬眠的动物出来觅食,远远传来的各种动静显得生机勃勃。

众人行了大半个白天,这会儿好不容易到了个草浅水远的干爽处,立kè

在地上铺了张雨布休息,僵硬的肌肉一放松下来,那股舒服劲儿就别提了。

队伍里有一个是专业的摄影师,应该是负责考察记录的。那是个二十四五左右的年轻人,体力不错,身上背着厚重的摄像器材,歇够了之后,便组装好相机,开始在周围选景。

独眼龙看着有趣,跟了上去,二人在附近转悠,走的有些远,我们起初也没在意,但片刻后,独眼龙却突然大叫:“当家的,快来看。”他似乎发xiàn

了什么,声音显得极为激动。

“当家的?”刘队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看着我道:“他是在叫你?”出于身份掩饰,独眼龙一直是叫我的名字,这会儿怎么又……

我估摸着他是有什么发xiàn

,所以喊顺嘴了,便没有回答刘队的疑问,立kè

站起身,和文敏两个朝着独眼龙所在的位置而去。

刘队这个体力和精神头十足的女人自然不会错过,也跟了上来。

我们蹚着草过去时,只见独眼龙和那个摄影师正背对着我们,屁股朝天,弯着腰,手不停的挥舞,似乎是在拨弄什么东西,待走进了一看,才发xiàn

他们是在用随身的匕首清理周围的杂草。

随着他们两人的动作,自草丛里又露出了一个东西。这次不是之前那种导弹模样的玩意儿了,而是一辆半陷在泥沙里的越野车。

我一看,不由得吃惊,这地方又没有公路,而且草甸子上根本不适合车辆通行,这越野车怎么会在这里?

独眼龙一边看,一边说:“是一辆红色吉普,喲,还是国产的,看不出型号……”这种车型,应该是三十多年前的款型,但奇怪的是,从车的外表,却看不出品牌。

我立kè

意识到,这辆车很可能是特制的。

文敏观察着车的外部结构,最后皱着眉头得出一个结论:“虽然车身上没有标志,但我怀疑这是一辆军用车,你们看它的后部造型,像是用来装什么东西的,而且材质很硬……”说话间,刘队转移到了车子的另一面,紧接着,她忽然道;“没错,这应该是一辆定制的军用车,否则在当时,普通汽车不可能用上这种防弹软玻璃。”

防弹软玻璃?

没等我们明白过来,她给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到她那边去。众人绕过车头,走到另一侧一看,不由得大为吃惊。

由于吉普是倾斜的插入沙土里的,因此我们刚才站在对面,没能看到车窗,而现在转个面,这一面的车窗却是朝上的,因而整面玻璃都露了出来,只见玻璃上,有一个篮球大小的凹陷,如同有一个人,用什么重物砸在铁皮上一样。

但眼前的不是铁皮,而是玻璃,这要是普通玻璃,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砸碎了。而现在,玻璃却并没有碎,除了正中央的这个凹陷,其余的依旧完好无损。

文敏用手在车玻璃上敲了敲,立kè

点头,道:“是防弹软玻璃,这种材料在三十年是很昂贵而且受到限制的,看来咱们猜测的没错。”

我想起了上午发xiàn

的那个导弹模样的东西,现在又莫名其妙在草甸子里发xiàn

一辆神mì

的军用车,难道三十年前,这个地方还发生过什么事情?我目光注视着玻璃上那个篮球大小的痕迹,心里琢磨着,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道,才会在软玻璃上留下这么大的痕迹?要知dào

,就算是子弹打上去,也顶多一个弹痕而已,那么当初击打这玻璃的力道,岂不是比子弹还要有爆fā

力?

就在观察这玻璃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猛然瞥到,车的后半部分,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但由于视角关系,却始终也看不清楚。我调整角度看了好几次也没瞧明白,只觉得那尾部的地方,似乎有一堆东西。

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试着打开车门,发xiàn

车门被人从里面锁死了,独眼龙吃惊道:“难不成里面还有人?”他这么一说,我再去看尾部的那团黑影,越看越觉得像个人形,于是立kè

道:“去拿家伙,咱们把门撬开。”这种老式的车锁,是从内部手动开启的,这会儿也只能撬了。其余人瞅见动静,也立kè

来帮忙,仗着人多,这辆钢铁大家伙,没多久便被我们撬开了车门。

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一股让人作呕的气息猛地冲了出来,霎时间将站在车门口的众人熏得头晕眼花,胃里翻腾,除了我和独眼龙外,被熏到的人无一例外忍不住吐了起来。

这味道实在臭,但我并不陌生,因为这是尸臭。尸体被长时间密闭在棺材里,即便尸身腐烂变成了枯骨,尸气还是会氤氲在棺木里。

我和独眼龙后退了一步,等待着那阵味道散去。

看样子,那后面的东西确实是尸体。

奇怪,怎么会有人死在车里?杀人弃尸?如果是这样,车门又怎么会从里面被反锁?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车里,当时是有活人的,那人锁上了车门,最后自己死在了里面。

其余人吐的昏天黑地,还是刘队最先反应过来,挥着手说:“不行了、不行了,这什么臭味儿。”

文敏道:“尸臭,你平日里考察难道没有闻过?”

刘队脸色苍白,说自己平时都是直接从泥巴里挖骨头,哪有什么尸臭味儿。须臾,那味道散的差不多了,其余人有些胆小,毕竟这些人主要是来出力qì

的,并不擅长和死人打交道。相反,独眼龙却是毫不在意,平日里还真看不出来他有如此生猛,只见他摸出一只手套随意戴上,紧接着钻进了车里,片刻后,将那车角的东西给拧了出来,果然是一具尸体。

可能是由于气候原因或者是密封性太好,这具尸体没有变成白骨,而是成了一具干尸,尸体被拧下车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女医生也忍不住捂着嘴,估计新鲜的人看得多,但干尸八成还是第一次见。

众人看独眼龙的眼神立kè

就变了,变得敬佩又古怪,估计是在心里琢磨这个瞎眼的怎么这么横,拧尸体就跟拧小鸡一样。独眼龙不同寻常人的反应,引起了刘队的注意,她的眼神中立kè

带上了一丝怀疑,但最后她又看了看文敏,估计是想到文敏的身份,眼中的疑惑这才褪去了一些。

我忽然觉得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这种感觉,夹杂着内疚,又夹杂着一种很隐晦的心理,那就是怀疑。

我和文敏认识这两年,我太了解她的性格了,她是个正义感极度爆棚的人,为人也很重情,否则不会三番五次跟我冒死下斗。刘队显然十分信任她,而就在不久前,她却和我谋划着‘吃黑刘队’的事。

从某种角度来讲,我应该感谢她的付出,甚至觉得内疚,这样一个原本正义的人,却因为遇到我,被一步步拉下了浑水。然而,在这些念头之后,却还冒出了一丝怀疑。

我想起了懒货手里的黑刀,想起了那个‘叛徒’。

按照当时的推测,那个奸细应该是钟恭、哈日查盖和文敏中的一个。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文敏,现在却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怀疑。

我心中的文敏,应该不是那种会辜负朋友信任的人,刘队如此信任她,她不会去算计着吃黑刘队。

究竟是她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是我把这个原本正义重情的人抹黑,让她走到了这一步吗?

我心中沉甸甸的,大脑如同被沁在冰水里,觉得有些冷。

这具尸体,穿着的是军装,颜色已经发黑,和尸体贴在了一起,黑洞洞的眼窝里,萎缩成葡萄干大小的眼球嵌在深处,浑身被一层尸油裹着,尸臭的味道依旧很浓烈。

由于长久保持一个姿势,因此尸油将他的身体粘合在一起,形成了临死时的姿态,即便独眼龙这样将‘人’拧出来,尸体也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胸口处插了一把黑色的单兵匕首,匕首的末端就是他自己的手。

众人立kè

意识到,这个人是自杀的。

这个人,将自己反锁在车里,然后自杀了。

当时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事情?一个军人,怎么会死在这个地方?

独眼龙的左手还拿了另一样东西,是个黑色的笔记本,他晃了晃笔记本,将东西直接交到我手里,说:“这东西是在他腿边发xiàn

的,他左手还拿着一支钢笔,说明自杀之前,他还在本子上记录过什么东西,八成是遗言。”

我闻言,立kè

将本子打开,其余人也跟着围拢过来。

第十章 笔记本

这是一本老式的笔记本,表面布满了干涸的血迹,打开一看,血迹也顺着笔记本的边缘渗了进去,索性都只是周边,因此影响不大。第一篇是一个日记,非常普通,由于日记一直是以‘我’自称,因此众人也不知dào

这个日记的主人究竟叫什么名字。

日记上的内容都很简单,无非写些日常生活中的事或者一些偶尔的感触和念头,通过这一点来看,这个日记本的主人,性格其实有些敏感。翻到最后时,我们才发xiàn

了问题的关键点。

最后一篇日记,是1974年3月16日写的。

日记的内容很简短,只有一句话:明天就要出发了,心里有些紧张,总觉得有些奇怪,上面让我们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呢?算了,军人应该服从国家的命令,不想这么多了,睡觉。

这是最后一片日记,但却不是这本笔记本最后的记载,因为翻过一个空白页后,一份长长的遗书式的文字展现在了我们眼前,文字的内容很长,,字迹非常工整,一笔一划力透纸背,似乎当时写下这段文字的人,是怀着一种极其坚定的决心而写下来的,一笔一划,都透露着一共庄严的感觉。

我们顺着这段文字看下去,笔记上的内容如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不记得了。现在,车里没有食物、没有水,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我的腿好痛,它烂的可以看见骨头了,我甚至不敢去看那可怕的腐烂的伤口。

我知dào

,不会再有奇迹出现了,不会再有人来救我了,所有人都死了,剩下没死的也撤离了,而我,只能等死。

这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好饿,我想吃妈做的饭菜,我死了,爸妈一定会很伤心,我还没有娶媳妇儿,还没有给我们老刘家生孙子……算了,这些真的已经不是我能考lǜ

的了,钢笔里的墨水有限,长话短说吧。至少临死之前,我应该死个明白,这样将来如果有人能发xiàn

我的尸体或者这本笔记,希望好心人能将我的尸骨带回我的家乡,我家乡在:四川省重庆市大石镇观音村,父亲叫刘民生,母亲叫李凤华。

请务必把我的尸骨带回去,否则……否则我也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人死后会不会变成鬼?如果真的有鬼,那么我就可以说做鬼也不放过你之类的话了。

独眼龙看到这里,嘀咕道:“这死人还挺幽默的,不给他收尸就不放过咱们,怎么的,还想诈尸?”

别看板寸头等人之前挺牛逼,现在也知dào

独眼龙是个横货,不敢招惹了,唯有带帽子的光头说:“人都死了,独眼儿你就嘴上积德吧。”

文敏皱眉道:“别吵了,看样子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大变故,看看怎么回事。”众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在了笔记本上:

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我所在的连队是乡镇级别的普通驻扎队,两年前的一天,接到了一个转移任务,我和连队里将近半数的人将会被调往一个新的连队,至于究竟为什么会调过去,调过去干什么,谁也不知dào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保家卫国,我们便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个地方:歼灭01自卫队。这里方面十几里都没有人烟,往前是昆仑山的余脉,胖子说那山脊像刀一样,那里海拔很高,也不知dào

里面是个什么情景。往左是一大片原始丛林,到了冬天,就是一片茫茫的雪原,冰凌子挂在树上,即冷的骇人,又美的惊人,我这才知dào

成语里那个冰雕玉彻是什么意思,不过,待了两年后,我对这雪景也没兴趣了。右边是一片平原,平原的尽头是个地质断裂带,地势落差很大,下面是个峡谷,只有黄羊一类的动物才会踩着山石蹦蹦哒哒跳下峡谷。

而后面,就是我们来的地方,这地方草很密,中间被砍出了一条泥泞的路,我们来的时候,歼灭01自卫队的基地正处於建设中,我们也加入了建设队伍,让我以为自己是不是来当工程兵的,要知dào

,我可是野战连出身的,如果是要修建基地,也不该派我们这些人来啊。

基地修建的面积不大,但很牢固,很多建筑材料都是从外面运来的,比我之前所在的连队规格都要高,晚上干完活,我们躺在营地里猜测,修建这么个基地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地方如此偏远,就算打仗,战火也很难蔓延过来,修这么牢固的基地,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基地还没有修好那会儿,所有人都是在军用帐篷里休息,条件十分艰苦,这里唯一的优点是风景优美,但看久了,也就审美疲劳了。冬天冷的直打颤,夏天草丛里全是蚊子、蚂蝗、蛇、还有草蜱子这些东西。

基地还没有修好的有一个晚上,入夜休整时,我们忽然发xiàn

少了一个人,是个女领导,负责调度的,平日里很少露面。

众人担心她是被野兽叼走了,赶紧组织人去找,后来在绿油油一人高的草丛里找到了她,她浑身爬满了草蜱子和蚂蝗,还有无数的蚊子围着她转,不远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盆子和一盆洗好的衣服。

女同志比较爱干净,估计是出来洗被褥,但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幕,盯着被蚂蝗和草蜱子爬满的尸体,寻找的士兵都惊呆了。后来根据尸检结果表明,是因为那个调度员来了月经,又长时间蹲在了一个地方洗衣服,所以血腥味儿吸引了这些虫子,被瞬间吸成了这副模样。

从那儿以后,整个草场就笼罩了一层恐怖色彩。

半年后,基地修好了,士兵进入了基地居住,安全系数大大提高,紧接着,我被安排做起了运输,主要是运输一些物资,工作比较清闲。在基地修建好不久,就驻进来一批人,这批人不是军人,他们很奇怪,年纪从老到少不等,也不知是做什么的。但根据上级的表现来看,他们很重视这帮人,所以我们这些当士兵的也对他们很尊敬。

不过这伙儿人大部分时间待在基地里,因此我很少有机会能跟他们接触。

直到有一天,我开车送完物资休息的时候,胖子忽然找到了我,脸上全是汗,对我说,他发xiàn

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确切的来说,已经是一个在暗地里流传已久的秘密,只是被他给证实了而已。

这个暗地里流传的秘密,我也听说过,就是关于这个基地存zài

的原因。

我们这个基地,有一个非常奇怪的规定,那就是晚上的时候,基地外围不能开灯,但基地的内部,也就是地下层则可以开灯,一但六点过后,我们这个基地就不能见光,也不能见明火,基地外围有很高的围墙,顶部有电网,像是在防止什么东西闯进来一样。

一到入夜,基地的大门就会关上,电网也会启动,基地里不会有人守夜,这对于一个军事基地来说,本身就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

到底是在防备着什么东西?为什么要修建这么高,这么坚固的围墙?为什么要拦着电网?

歼灭01自卫队,这个番号,很显然不是正式番号,我们这个连队,应该是临时组成的。

那么歼灭01是什么意思?

01指的是什么?

后来,不知从哪里传来风声,说我们这个基地一直防备着的东西,只有晚上才会出来,那个东西的代号被称之为01,它会被明火吸引,而基地存zài

的意义,就是找到最终消灭它的办法。

有什么东西,需yào

动用一支连队?而且还要耗费这么大的人力和物力?那批后来驻进基地的人,又是干什么的?

有人说,01指的是一种神mì

生物,这种生物一但出世,就会引起巨大的恐慌,国家必须要在它没有造成威胁前将之消灭,因此,需yào

诱饵,而这个诱饵,则很可能是活人的血。

这个说法,也不知是从谁那里流传出来的,听得人头皮发麻,胆大的嗤之以鼻,胆小的难免嘀咕:晚上才出来活动,还需yào

人血吸引,而且不是普通的野兽,难不成是什么恶鬼?

而那天,胖子在无人处,牙齿咯咯作响,告sù

我,他偷听到了秃子的讲话。

秃子是后来驻扎进来的那批人中的其中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差不多掉光了,不苟言笑,很瞧不起当兵的,看我们的眼神,显得很嫌弃。看得出来,这是个文化人,估计是看不惯我们这些当兵的粗鲁和一身的臭汗。

胖子很不满yì

他,说:“没有我们军人,哪来你们这些人安稳的日子,现在到还嫌弃起我们了,什么东西。"因此他暗地里管那个人叫秃子。胖子是炊事班的,人长得肥,不做饭的时候就喜欢偷懒。他偷懒到水边泡脚丫子,一人多高的草是天然的掩护屏障。

没多久,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对话声,似乎就在自己背后不远的地方,但由于草很茂密,他们都没有看见彼此。

第十一章 大洞

胖子脚泡在水里,听着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的对话声:“那东西活动的痕迹越来越明显了。这个基地恐怕撑不了多久。”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对于后来出现在基地的那一部分人,其实我们这些当兵的对于他们的声音都很陌生,因为这批人给人的感觉很高傲,很少跟我们说话,相比之下,胖子由于被秃子挑剔过几回,因此对秃子的声音比较熟悉。

“恩,行动快要开始了,不知dào

我们能不能成功撤tuì

。”这是秃子的声音。

胖子心中一动,没敢发出声音,心说什么行动?什么痕迹?

接着,那个陌生的声音又道:“如果这次引蛇出洞真的展开,这里的士兵恐怕要死伤过半。”

秃子叹了口气,道:“没办法,牺牲总是难免的,咱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伤亡。”二人说着,草丛里发出了簌簌的声音,看样子是走远了。胖子被这几句对话惊的冷汗直流,什么叫死伤过半?什么叫牺牲总是难免的?什么叫引蛇出洞?用什么引?

我当时也觉得很震惊,究竟是要对付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死伤过半?我在这里已经两年了,除了那次死去的女调度员,其实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事故,因此忽然听到胖子这么说,心中顿时一阵没底,却也无可奈何。

此事过后,基地里依然很平静,但我们运输队的任务却忽然繁忙起来,开始运送一种奇怪的东西。那东西外表用白色的防雨布包裹着,里面是硬海绵,长约两米,宽约半米,非常的沉重,一条一条的包装着,一运就是四五个,最后都堆放到了基地的地下室。

一开始我们并不知dào

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有一次,在运输过程中,由于前一天的大雨,所以路面堆积了很多石块,行车颠簸。其中一件半截都掉出了车外,磕在路面上,靠边的一个角被磕坏了。

我顺着那个缺口往里看,一眼就看到了黑色的木料,而且是那种打过漆的木料,再结合整个物体的规格,我立kè

意识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棺材。

黑色的棺材。

难道我们这段时间运送到地下室的,一直都是棺材?

这些棺材里面装的是什么?尸体?

我也不是没见过尸体,但一想到这一茬,还是觉得心里毛森森的,原来以前自己大半夜赶路运送的东西,都是死人,我在车前面坐着,后面齐齐的码着死人棺材,怎么想怎么瘆人。

但我知dào

,这东西既然是被密封起来,肯定是不希望我们知dào

的,因此我将棺材重新推上了车,再次运送到基地,装作毫不知情。

从那以后,陆陆续续又运送了好几趟。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另一个任务,连队调用来了一辆解放大卡车让我运东西,这次不止我一个人,同行的还有秃子和十几个带枪的同志。那些依旧包裹着雨布的棺材被抬上了大卡车,足足有三十具之多,而我们这次运送的目的地,却是往基地的后方而去。

那是草场更深处的位置,没有路,小车进不去,也只有这种大卡车才能往里开,技术不好的驾驶员来了,很容易出事。

这也难怪他们会找我了,我十九岁入伍,二十岁搞运输,至今已经四年了,技术那是没话说的。

随我们同行的,还有辆小车,上面只有驾驶员,其余的地方是空的,也不知是用来干嘛的。

汽车往前艰难的开了半个小时左右,秃子说到地儿了,紧接着,让那十几个战士将东西卸下了车,却并不让我动。须臾,车空了。秃子让我自己开着大卡车回去,至于那辆小车,到时候会负责送剩下的人。

我知dào

,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不是我有资格知dào

的,所以我自己开着大解放回了基地。

快要天黑时,那辆小车载着所有人回来了,至于那些棺材,自然是不见了踪影。

我心中很疑惑,也不知dào

那些棺材是怎么处理的。

后来没两天,我看见了阿彪,阿彪全名叫林彪,是我来到这个基地以后才认识的,当天押运的人当中就有他。他是个胆子很大的人,比较横,但我观察了两天,发xiàn

阿彪自从那次押运回来之后就很不对劲,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往基地外面看,似乎在看什么东西。我无意间在背后拍了他一把,本来是想问他是不是家里出事了,但他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只见他猛地抱头,吓的一下子窜到了墙角的位置。

看清是我之后,阿彪的神情也很尴尬,又带着愤nù

,说我没事儿吓他干什么。我觉得冤枉,就拍你一下,至于这么夸张吗?难道阿彪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我瞅着四下里无人,便问阿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出了事可别憋着,大家都是同志战友,总会给你想想办法。阿彪不肯多说,只是脸色很古怪,转身就走,但走了没两步,他又退回来,对我说:“如果有机会离开这个基地,你就争取赶紧离开,这地方……这地方会要人命的,我不能告sù

你太多,你好自为之吧。”

这话让我心里直敲警钟: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立kè

道:“咱们当兵,又不是在公司里上班,哪能想辞职就辞职。”看了看周围无人,我压低声音道:“我也瞧出不对劲了,但咱们是军人,就是想离开也没辙,离开了就是逃兵。你要真为我好,就告sù

我是咋回事,我也好有个准bèi

。”

阿彪听我这么一说,却并不买账,摇了摇头就走了。接下来每隔几天,我都会押运一次,每次押运的东西差不多,数量也差不多,依旧是将东西卸在那个老地方,然后我自己开着大解放先回基地。

基地里的运送司机有好几个,我不知dào

他们有没有发xiàn

不正常,那几个都是老兵油子,在部队十多年了,嘴上滑的很,交谈中什么口风也露不出来。

变故就发生在不久前。

司机里被我们称为老徐的一个人,去外面做任务,这次不是运送物资,也不是运送棺材,但究竟是运什么,老徐却是讳莫如深,我们其余人也说不清其中的门道。

但老徐这一去就没有回来。

他失踪了。

当天,所有人都出去找了,但这片草场的面积实在太大,快要入夜的时候,我们还是按照部队入夜不在外、不开灯的规定回到了基地里。当天晚上人心浮动,整个基地里弥漫着一种高压,这种压力,来自于所有人的未知。

至少我们大部分来这里的人,是不知dào

这个基地的底细的。我们不知dào

它的用途,不知dào

在这里驻扎的意义,也不知dào

运送来运送去的是什么东西,我们不明白电网是用来防御什么东西的,也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晚上不能见光。

一切的一切,如同一团巨大的迷雾,将包括我在内所有不知情的人,逼迫的很压抑。

在野外寻找司机的时候,我和阿彪无意间碰头,由于是分散式的搜索,因此周围就我们两个人。这时,阿彪忽然叫住我,说:“跑吧。”

我说:“跑?”

阿彪点头,道:“我觉得就在这两天就会出事。”

我心里有些火,压低声音道:“你能不能说清楚一些,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阿彪咽了咽口水,说:“你知dào

那天你走之后,我们看到了什么吗?”

他接着道:“一个大洞。”

有一个长满了草的大洞,直径约莫在十米左右,雨水和泥土顺着洞沉积,使得洞里洞外长满了草。

秃子让所有人拆开包装,这时,押运的士兵们才知dào

,自己运送的是棺材。紧接着,秃子又观察了一阵,也不知在看什么,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忽然说道:“有动静了。”事实上,阿彪除了风声,什么动静也没有听到。

然后,秃子下命令把这些棺材全部推到洞里。

阿彪等人一切以服从命令为主,他们将棺材推了下去。一具具厚重的棺木,顺着洞口往下滚,将下方茂密的杂草全部压扁了,漆黑的身体在滚动中,棺材盖子也被摔开了,从棺材里滚出了一具用白布缠起来的尸体。

尸体伴随着这股翻滚的力道被摔出了棺材,就在它飞出去的瞬间,一个黑色的东西从草里伸了出来,猛地拽住了飞出的尸体。

那是一只人手,确切的说,是一只非常长,但又非常细的人手。那只手实在是语言不能形容的诡异,表面干黑油腻腻的,长长的从草丛里伸出来,那恐怖劲儿别提了。

紧接着,尸体被拉入了草丛深处,众人猛然听到,从长满杂草的洞里,传来了一阵咔呲咔呲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骨头。

难道,那东西,在吃尸体?

这时,秃子看了看天色,下令撤tuì

,剩下的棺材就摆在洞口边上。回来之后,阿彪一直想着那洞里的东西,总觉得像人,又不是人。

原来这个基地里,一直都藏了很多尸体。

这些尸体是哪儿来的?它们有什么用途?大坑里的东西又什么?

被这些问题折磨了几天后,第二次押送任务开始了,到达地方的时候,众人发xiàn

,上一次放在洞口的棺材,盖子已经全部被打开了,而里面的尸体则不翼而飞,确切的来说,是只剩下了一些嚼碎的肉渣和白布。

第十二章 诱敌

看到这儿,戴帽子的光头出声道:“那洞里藏着的是什么东西?这些人把棺材往那个大洞里扔,是想干什么?”独眼龙接话道:“鬼知dào

他们想干什么,不过这写遗书的小子,废话也太多了,这长长的一篇,他这是写遗书还是写小说呢?如果不是尸体摆在这儿,我真怀疑是在扯淡。”

文敏摇了摇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就是一个人在临死前,记忆会变得特别清晰,所以他才能记住每一个细节。我想,这个人在绝境中会写下这些东西,应该是相当痛苦的。”

我看着上面一个个力透纸背的字迹,心说能不痛苦么?如果我是他,被困在里面等死,又清楚的知dào

没有逃生的机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荒野里,恐怕我要连自己的内裤是什么颜色都记录下来!

这大概是一个人,曾经活在世上最后的证明了。

独眼龙摸了摸鼻子,剩下的一只眼睛里闪着精光,说:“这车门可以从里面打开,但他却把自己活活的给困死其中,想必是当时车外有什么很恐怖的东西,而且是比死亡还要恐怖的东西。”他阴森森的调子,让处于冬日下的众人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比死亡更恐怖的会是什么?那个大洞里的东西?

我们接着往下看。

阿彪第二次看到棺材里的肉渣时,疑惑不已,他想,难道是洞里的东西爬出来把这些棺材中的尸体给吃了?但这个疑问谁也没办法解开,第二次,众人照旧按照之前的模样,将棺材先推下去两个,剩下的摆在旁边。

如此好几次,久而久之,那大洞的周围,就围了好几圈空棺。

这件事情,被下令严格保密,阿彪他们不敢对任何人说起。然而,和秃子那帮人接触的时间多了,阿彪听着他们偶尔冒出来的只言片语,最后凭借自己的推测,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内幕。

歼灭01自卫队。

01据说是某个古文明遗留下的怪物,秃子那伙人中,曾经提起过什么埃及金字塔里的诡异黑猫,而那个怪物,就跟那个黑猫的性质差不多。

自卫队的目标,是要消灭01,至于消灭的理由,则没人知dào

,反正是上面下的命令,上面怎么说,下面怎么做。具体原因,阿彪没有推测出来。只听秃子那帮人商量,要等样本,然后送出去,得到结果之后,才能将东西给投放进去。

一直以来投放棺材和尸体的行为,其实就是采集样本的行为,这个过程中,十几个押运的同志,都是背过身在外巡视,至于秃子那帮人做了什么,就谁也不清楚。

而这次消失的那个司机,运送回来的东西,就是整个基地两年来等待的东西。

但现在,那个司机失踪了。

阿彪对我说:“他们计划的日子就是这两天,其实,从昨天开始,01就已经开始活动了,但现在东西丢失,而且部队没有撤离的迹象……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要不,咱们一起……”我知dào

阿彪的意思,但心里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他估计是没有一个人逃跑的胆子,所以要拽上我一起。

怪我死心眼,当时满脑子想到都是不能当逃兵,逃兵是犯罪,就这么跑了,以后还要不要生活了?我拒绝了阿彪,后来司机的踪影还是没找到,再加上要入夜,便回了基地,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

半夜时分,一向宁静的草场,忽然传来了一阵刺破人耳膜的声响。

是电网启动时发出的警报声,声音十分尖锐。

正处于深度睡眠的众人忽然被这阵声音穿脑,那种感觉很难受,警报声中,还有一种更为恐怖的声音,像是喘气声,非常非常巨大的喘气声,似乎在我们基地的上方,有一颗巨大的脑袋在对着我们喘气。

那种声音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穿上衣服,并且拿起了武器,跑到基地外面时,只看到上方的电网,整个儿都亮了起来。

这种电网在触发时,只有相接处的地方才会出现肉眼可见的电光,而现在,我们基地上方的整个电网都亮起来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一个巨大到覆盖整个基地的东西正在我们的头上!

基地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外面,巨大的电光,将众人的脸上都照射的一片惨白,透过这些光,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人’,它趴在电网上,占据了半个基地,身上不知dào

长了多少手,如同章鱼一样,覆盖着整个电网,刹那间,我想起了阿彪的形容,立kè

意识到,这个东西就是基地要对付的01。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怪物?

有很大一部分人,都被吓的双腿发软,很快,连队开始下令攻击,电网的电量,使得基地的其它电源全部停止了供应。由于这里实在太偏远,所以基地的电缆来的很艰难,供应程度也有限,电网最多可以持续十分钟,十分钟后,它就是一张废铁网。

那个东西体会到电网的厉害,爬了下去,但所有人都知dào

,它没有死,因为它爬在我们上方时,没有一点痛苦的迹象,或许,这个电网并没有带给它太大的打击。

周围安静了下来,基地里的灯在强烈的电流冲击下亮了起来,有些更直接爆裂了。连队和秃子那帮人让所有人紧急待命,他们则进入了基地里,不知在商议什么,大约二十分钟后,命令下达了。

所有人分成两拨,一拨撤tuì

,一波迎战。

我是野战队出身的,连带着阿彪,我们被下命进行迎战任务,所有人上了车,阿彪很机灵,由于当时的情况紧急,因此我们和另一个战友阿巴上了吉普。

阿彪打的算盘是,一但不对劲,就跑。

他说那东西电都不怕,我们的枪顶什么用?让我们这队人迎战,另一队人撤离,但撤离的都是些什么人?秃子那帮人,全在撤离的范围内!这是摆明了让我们去诱敌,让我们去送死!

可不管历史怎么变,军令如山这句话始终没有变过,我们即便知dào

又能怎么样?拿着枪反抗吗?无奈之下,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我们这伙儿诱敌的人率先冲了出去。

刚出去时,外面黑暗一片,没看到那个大家伙,我们这些车子,在黑茫茫的草原上,就像一只只甲壳虫一样。然而,没等甲壳虫飞起来,一个巨大的东西就朝我们罩了过来!

原来,那玩意儿一直趴在草丛里!

霎时间,枪声四起,一瞬间便有两辆车,直接被那东西的长手给掀翻。

这该有多大的力量!

我们按照原计划诱敌,车子一路朝里行驶,跑了没几下,阿彪怒骂:“干他娘,这不是大解放,这车根本不适合在草地里,咱们再往里跑就是个死!逃命吧!”这次,阿彪没有再征求我们的意见,一打方向盘,调转了车头。与此同时,他机灵的关闭了车灯。

所有人都清楚,开灯只会成为一种致命的吸引。

即便有很多车在逃命,但却没有一盏灯是开着的,四下里一片漆黑,我们只能凭借着记忆行驶。黑暗中,其余人的状况我们是看不到了,耳边只能听到阵阵惨叫以及激烈的枪声,很快,枪声也止息了,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那东西似乎朝我们过来了。

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我感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阿巴是个少数民族,他剧烈的喘息着,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片刻后,他忽然打开了车门,说了一句:“你们走。”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忽然跳下了车,滚入了草丛里。

阿彪没有停,我转头一看,草丛里忽然亮起了光。

是阿巴打开了手电筒,并且这个光,也在移动,他在朝着我们相反的位置跑。

刹那间我清醒过来,他是在给我们争取逃跑的时间。我不知dào

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在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有种想下跪的冲动。

阿巴的光芒离我们越来越远,忽然,如同一盏被掐灭的烛火,猛的没影儿了,黑暗中,只余下一声惨叫。

我知dào

,阿巴永远留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我们的车忽然剧烈的抖了一下,紧接着,似乎是左半边陷入了什么坑里,整个车霎时间翘了起来。阿彪狠狠骂了句脏话,脸上全是汗,他盯着我,哆嗦的说:“咱们只能下车了。”

这一刻我才知dào

自己有多胆小,我道:“我不敢。”

阿彪咬牙切齿,道:“早让你跑你不跑,你真不是个爷们儿。”我也后悔,可是后悔有什么用。阿彪恨铁不成钢,不再理我,自己下了车,我根本不敢一个人,刚想跟着下去,忽然,才跑了两步的阿彪,猛地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一个细长细长乌黑的手。

那一瞬间,我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会反应的那么快,我一下子就将阿彪打开的车门给关严实,然后锁死了。再抬起头时,阿彪已经不见了,下一刻,一只乌黑的手慢慢的爬到了车窗的玻璃上,然后开始拍玻璃。

第十三章 装备

那只手的力道十分大,每拍一下,就是一个掌印、

我真的要疯了,要知dào

,那可是防弹玻璃啊!

我盯着那只手,浑身瑟瑟发抖,想起阿巴和阿彪,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己不配当一个军人,我怎么能这么胆小?我怎么能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可是我真的不敢,一想到阿巴和阿彪离开车后的下场,我就根本生不出一点儿反抗之心。

我想,如果真的要死,我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被这东西拖出去吃了。

须臾,那手缩回去了,车外冒出来一颗人头。

是一颗篮球大小的人头,光秃秃的,没有眼珠子。

这颗人头比起之前电网上那一颗巨大的人头来要小很多,我不明白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更不明白这样一颗死人头为什么会动。片刻后,它的脸转向了我,紧接着脑袋狠狠一撞,玻璃被它撞出了一个凹痕。

我有种预感,再这样下去,玻璃一定挡不住它的袭击。

“砰、砰、砰!”它又连撞了三下,整个吉普车都跟着在抖,我忍不住缩到了车的角落里,从这个位置,它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它。我没想到这个动作竟然有用,躲起来没多久,它便停止了撞击,很久之后,四下里一片寂静,那玩意儿似乎走了。

由于天还很黑,所以我不敢出去。等到黎明太阳出来时,我才有了离开车门的勇气,但当我走到车门处一看,才发xiàn

那东西根本没有走!

周围的草场在动,如同里面有很多东西在钻来钻去似的,就像一条条大蛇在爬行。偶然间,我看到草丛里钻出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一只兔子,紧接着手便缩了回去。片刻后,那只手又探了出来,而这时,它手上已经没有了兔子,只剩下了雪和粘黏着的一点兔毛。

这东西白天不是不出来活动吗?

我想起了阿彪之前的话,心里明白过来,或许是这个01已经彻底发生了某种改变。这种改变,秃子那伙儿人应该是知dào

的,所以他们一直采集样本,然后研究出了一个可以对付01的东西,准bèi

在白天将它歼灭。然而,这个计划,却因为运送司机的失踪而起了变故,现如今01已经完全不惧白天,只怕就算再找到那样东西,也是于事无补了。

我盯着那些带血的手,重新缩回了车里,持续等待着。

我不知dào

它什么时候会离开,但现在除了等待,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用度日如年来形容毫不为过,我偶尔爬到车窗口去看外面的环境,总会发xiàn

那些手留下来的痕迹。

我知dào

,它并没去走远,它巨大扁平的身躯,应该就埋伏在草丛里。

很快,饥饿、干渴的折磨也随之而来,一开始我还抱有希望,希望能逃出去,但直到现在,我知dào

自己已经不可能逃出去了,我的眼前一片金光,舌头和肚子已经因为极度的饥饿和干渴而失去了知觉。

现在我既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白天我还虚弱的只能爬,但这会儿已经可以坐起来写这偏记录,我知dào

,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只是在死之前,我不甘心……为什么我们要成为牺牲品!

我可以死在战场上,可以死在保卫人民的第一线,但我不应该死在这个地方。

不该!

不应该!

最后,几乎整片都是这几个字。

笔记到此结束。

众人看完,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独眼龙先开口,说:“看这字,怨气好大,听说怨气大的尸体容易变粽子。”

“粽子?”刘队疑惑的重复了一句,道:“什么粽子?”

我连忙转移这个话题,说:“他大概想吃咸肉粽子了。根据这本笔记上所讲,这地方曾经出现过一个了不得的东西,而且那东西,还是某个文明古迹遗留下来的产物,你们说,会不会跟古蜀国有关?”

带帽子的光头嘴里啧了一声,说:“跟古蜀国有没有关系我不知dào

,我现在就关心,这笔记里记载的那个01,是不是还在这一带?”说着,朝着刘队说道:“刘小姐,我们只是探险队,可不是敢死队啊,如果那东西还在这里,这个任务我们可不能再继xù

下去了。”显然,刘队在国内雇佣的这帮人,应该都是这个戴帽子的光头牵的线。

他这么一说,其余人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说太危险,要死人什么的就不去了。

刘队一时气结,冷哼道:“都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怕什么?再说了,如果那东西真的还在这一片活动,之前那些少年敢出来牧羊吗?”

板寸头摸了摸胡子拉渣的下巴,说:“不一定,这一带原本就是那东西的老巢,保不准它一直就没出去过。那些牧羊的少年不都没有踏足过这一块吗?你还记不记得咱们遇到的最后一个牧羊人,他说了,这里面会踩到冬蛇,可是咱们进来也一天一夜了,你们有看到冬蛇的踪迹吗?”

我心里立kè

明白过来,难道所谓的冬蛇,并不是真zhèng

的蛇,而是……那些隐藏在草丛里的手?

这会儿,众人都身处半人高的草丛中,碎雪压着衰草,让它们弯折了腰身,否则只怕还会更高。我们站在车周围,这里的杂草都被摄影师和独眼龙清理了,因此勉强能看见脚下的情况,是一片湿润的黑土。

如果离开这里,我们的整个下半身就完全是在草甸子里,草甸子里藏着什么,谁也不清楚。

这种对于未知的恐惧,霎时间笼罩在了众人的心头。

戴帽子光头盯着车边自杀的尸体,目光闪动了几下,说:“刘队,你来之前难道没有查过这里的资料吗?”

刘队见众人临时打起了退堂鼓,有些生气,道:“当然查过,我知dào

会过草甸,所以装备里才会有防水靴,可是我没想到这里的草甸情况会这么特殊。”顿了顿,她皱眉道:“这是我的失误,我给你们每人多加三万块,继xù

走。”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戴帽子光头说要商量一下,一行人便凑到了几米开外,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唯有我、文敏、独眼龙还有那个女医生没有走。女医生是刘队在国内的朋友,文敏和刘队虽然算不上朋友,但因为有长辈介shào

牵线,所以彼此比较信任。我和独眼龙的镇定,让刘队有些奇怪,她道:“怎么,你们不犹豫吗?看完这本笔记,还敢往前走?”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我和独眼龙这样的反应确实很奇怪,正当我组织着说辞之际,独眼龙已经哈哈大笑,道:“怕个球,我们兄弟两个可不是为了你的劳务费来的,那古蜀国想必宝贝很多,到时候你拿你的天眼,我们哥俩也挑几样东西,大家各取所需,你别拦着就行。”对于独眼龙这套说辞,我没有打断,毕竟没有谁会单纯的因为一个相识不久的人去冒生命危险。

相反的,独眼龙直接说我们是为了古蜀国的宝贝,反而可信一些。

果然,刘队放下心来,笑道:“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笑看了文敏一眼,道:“敏敏妹子,当着你这个文物缉私警官的面说要偷古蜀国的宝贝,你也不管管?”

文敏装糊涂,道:“你说什么?什么宝贝?”一行人心照不宣,唯有那个女医生心思比较单纯,看起来有些懵懵懂懂。

须臾,那一伙儿人似乎是商议好了,走回来道:“我们想过了,这钱谁都想赚,但不能为了钱没了命。我们有一个主意,如果刘队愿意接受,咱们就继xù

合zuò

,不愿意,咱们就分道扬镳。”

“什么主意,你说。”刘队道。

戴帽子光头指了指我手里的笔记本,道:“我们必须得防着那个东西了,它不怕枪,不怕电,所以我们必须得有对付它的手段以防万一。可你看看,咱们身上有什么?就几支枪而已,我想咱们不如这一次先放qì

,回去准bèi

些重装备,重头再来。”

所谓的重装备,自然是指炸药、榴弹、火枪一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没有路子的人不太好弄,颛瑞那些人弄起来倒是容易,只要给钱就行。但刘队毕竟是个走正路的,装备里这几支枪,想必就已经费了很大的功夫,哪里还能去弄重装备?

刘队皱起了眉。

戴帽子光头又道:“我们哥儿几个也跟过很多探险队,路子还是有的,只要您出钱,装备就能弄来。将军不打无准bèi

的仗,咱们这么贸贸然进去,这不拿生命再开玩笑吗?刘小姐您自己想想。”

刘队思索了片刻,问弄到重装备要多长时间,戴帽子光头道:“至少得两个月,得提前订。”

我听到这儿有些诧异,之前颛瑞等人下斗,弄装备就跟玩儿似的,当时我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一对比,立kè

就知dào

颛瑞那伙儿人的水有多深了。

刘队闻言,立kè

拒绝,说不行。理由是现在已经是十月份,再过两个月,就已经入冬,入了冬,这地方更难进,到时候脚踩在雪里,拔都拔不出来,遇到危险,根本来不及跑。

如此一来,便要等到开春,这前前后后,就是五个多月,刘队说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

第十四章 地下室

这么一来,两方意见不统一,戴帽子光头那伙人不干了,刘队一气之下,也收了装备,说分就分,不信没了你们还干不成事了。光头帽子也不撕破脸,道:“买卖不成仁义在,看来也是劝不了你们了,几位接下来还是小心,这装备我们先帮您收着,回来再清算。”

他们看了看天色,要入夜了,便想趁着夜色离开此地,不管怎么说,离这个地方是越远越安全。刘队让他们把这具尸体处理一下,将尸体烧了,骨灰按照笔记本上的地址给带回去。

这烧尸体少说也得半个小时,这伙儿人压根不同意,十分没义气的走了。

唯独那个摄影师迟疑了一阵,像是有些纠结,独眼龙问他怎么不走,他说:“如果真有那种怪物,我倒想看看。”说着,看向自己手中的相机,神色跃跃欲试。

独眼龙怪叫一声:“难怪别人说搞艺术的人都有问题,合着你是为了想拍照片命都不要了?那你到底考lǜ

好了没有?走还是不走?”摄影师迟疑了一会儿,最终一咬牙一跺脚,说不走了,如果真的出事,就当献身了。

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独眼龙一伙人走后,我们照旧扎营,为了防止意wài

,这次众人没有升篝火,两个帐篷之间也离的很近。尸体被我们放回了车里,如果不出什么意wài

,我们回程时再给他收尸。

众人虽然不敢生火,但守夜还是得要的,主要也就是听动静,这会儿,四下里也只有风声呼呼的响,一夜警惕,但也没出现别的什么变故。第二天众人起了个早,平平安安的过了一夜,女医生高兴的说:“什么东西也没有,看来那个01,应该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咱们可以不用那么担心。”

这毕竟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众人一夜安睡,见没有危险,不由得精神大振,收拾了东西就继xù

往前走。一路上,摄影师时不时的会停下来拍摄照片,因此他一直落在最后。独眼龙和他关系不错,两人天南海北的瞎侃,路途倒也不寂寞。

到了下午三四点左右,跟随在队伍后面的摄影师忽然咦了一声,紧接着猛地抽了口气,发出嘶的一声,惊慌道:“先别走,你们快来看!”他停下了脚步,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相机屏幕,脸色在冬日下,显得很白,褪尽了血色。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dào

是出了变故,忙走到他身边,也不多问,便跟着去看他的相机。

相机上面的时间,显示的是在几十秒之前才拍的一张照片,取景的角度是我们的左前方,此刻日头渐斜。阳光带着一层暗金色,洒在金黄的草垫子上,美不胜收。

他拍下了这一幕,但与此同时,照片中,有一个古怪的黑点儿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个黑点儿位于金黄的草甸子中央,由于取景是广角,因此距离很远。懂摄影的人都知dào

,在这种状态下能看到的黑点,说明本体其实应该很大,按照这个比例来讲,至少应该有一人大小。

我目光立kè

从相机上移开,转而看向摄影师的取景位置,但那个地方,除了金黄的草线,却什么也没有。

照片上的黑点是什么?

这时,摄影师紧张道:“我这个的快门速度是很快的,但是我拍下这张照片的一瞬间,它就消失了。”他将目光看向草岸线,也就是说,有一个等人高的东西,在一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镜头里,然后又消失了。

我立kè

想到,那东西会不会藏到草甸里去了?

那会是什么?野兽……还是其它更恐怖的东西?我们之前看了那本笔记,心里多多少少有一个疙瘩,当即,我让摄影师将那个黑点放大。他估计是刚才被吓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我这么一说,才一拍额头,连忙操纵相机,将上面的那个黑点放大。

黑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但由于相机屏幕的分辨率有限,因此这样远距离的扩放,也并不能完全看清楚。此刻,占据整个屏幕的,是一个人形的黑影!

我可以确定,那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影!

是人还是……01?

不对,笔记本上记载着01非常大,还有很多‘手’,而相机上这个人影,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应该不会是01,但这个地方,怎么还会出现其它人呢?

这时,摄影师咽了咽口水,整个人抖了一下,道:“你们看,这个人是面朝着我们的,他、他刚才在那个地方偷窥我们。”

他这么一提醒,我们猛然意识到,这周围其实并不像我们所想象的那么安全,竟然被人偷窥了都不知dào



刘队很谨慎,对我说:“该你上了,看看是什么人在跟着我们,别坏了咱们的事,走,过去看看。”我和独眼龙对视一眼,拿出了武器,一行人立kè

朝着镜头中出现黑点的位置而去。

茂密的草甸子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哪里还有什么人,我们几人支着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猛然间,便听到砰的一声响。那女医生脚下一顿,秀气的眉毛皱了一下,说:“前面有东西挡着。”说着,她用手去拨弄草甸,紧接着,忽然啊的一声大叫,道:“是墙。”

墙?

独眼龙道:“难道是之前那个基地?”说话间,我们围了过去,扒拉开草甸子一看,果然是垒砌的砖墙,只是歪歪斜斜,仿佛随时会倒一样。墙壁的顶端裸露出红砖,上面爬满了枯黄的青苔。顺着石墙的走势看去,能看见水泽一样的东西,是一些水凹子,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刘队惊诧道:“难道这里是基地的遗址?不对,三十年,一个基地不可能只剩下几堵烂墙,莫非整个基地都被01摧毁了?”

我没理会其他人,蹲下身仔细一看,发xiàn

这周围的泥土里,有一些散碎的铁片儿,有些只有指甲盖大小,有些则呈现出颗粒状,但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应该是人为制造的某些物质。

我立kè

意识到,这些很可能是碎弹片。

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弹片呢?再一看这已经快要消失的围墙,一个想法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莫非,在那次事件以后,上面投弹将基地给摧毁了?

那么,那个01有没有一起被炸碎?它是否还存zài

于这片土地上?刚才镜头里出现的那个黑影,当时应该就是站在这片废弃的基地里。他和这个基地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众人四散开去,而摄影师则对着残破的围墙拍摄起来。我和独眼龙在周围搜索着,想找出那个神mì

人的踪迹。十多分钟左右,我猛然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

这次是枪声。

队伍里唯一有枪的是我和独眼龙以及文敏。

我大惊,连忙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独眼龙的身形猛地一矮,消失在了草甸子里。

刹那间,我想起了笔记本中的内容,想起了那个叫阿彪的人,只觉得头皮一麻,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叫着独眼龙的名字,朝着他失踪的位置跑去。我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01,但我没想到,跑到那个地方时,地面却有一个洞口。

这个洞口并不大,周围的草甸子几乎将它给遮了大半,独眼龙刚才应该是跌进了这个洞里,因此洞口的杂草有些下陷。顺着洞口往里看,下面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通往什么地方。我忽然想到,这个基地,原本是有地下室的,这个洞口,会不会是通往地下室的?

“张升!”我朝着洞口大叫,但没人回应我。

文敏等人也聚集到了我周围,摄影师显得很担心,道:“老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道:“掉进这个洞里去了,不知dào

下面有什么东西。你们在上面等着,我下去看看。”文敏掏出了自己的手枪,皱眉道:“我也去。”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的掏出绳索。

我知dào

文敏身手不错,下面情况不明,有她帮忙也多一份保险,便没有拒绝,二人拿了绳子,让刘队、摄影师和女医生等在外面,我俩便顺着绳索下到了洞里。

进了洞中,我立kè

知dào

自己猜对了,这里果然不是什么天然的地洞,而是个石室,周围布满泥沙,靠近洞口的地方长了很多杂草,但靠里的地方却很干净。大概是阳光透不过去,所以没有长什么植物。

看样子这里应该就是当初的地下室。

就着手电筒的光芒,我立kè

发xiàn

地面有一串脚印,这脚印显然不止一个人,十分清晰的留在了潮湿的泥土上,顺着地下室的通道,一路朝前延伸而去,进入了我们所看不见的黑暗中。

根据那串印记显示,其中一个人很明显是被劫持了,因此脚印儿很拖沓,拉的很长,非常杂乱。

我立kè

意识到,之前所看到的那个人影,应该就藏在这个地下室里,而刚才独眼龙发xiàn

了他的行踪,鸣枪示警,却不知dào

那人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独眼龙扯进了这个洞里。

我和文敏对视一眼,随机端着枪,朝着脚印所在的位置而去。

第十五章 意想不到

石室的前方是一条通道,以前应该是走廊一类的,我们打着手电筒往前走,脚下是沉寂的泥沙,顶部的位置,还能看到残破的灯泡。地面的脚印由于泥沙的原因,因此一直很清晰,我和文敏穿过走廊,猛然间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扇大铁门。

是那扇铁栏杆的大门,十分厚重,我打着灯光一看,发xiàn

这铁门被人从里面锁上了,一把大铁锁将铁门给扣住,很显然,这些年经常会有人打开这道锁,因此铁锁才没有锈蚀,至今都能使用。

文敏摇了摇铁门,大门纹丝不动,只有铁锁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我示意她不要急,紧接着从装备里摸出铁撬子,开始去砸那把铁锁,大概是因为年代久远,没砸几下,铁锁便被打开了。我们立kè

拉开铁门,小心翼翼的侧身进去。我走在前面开道,灯光一转,便看见铁门后的角落处蜷缩着一个人影,不是独眼龙又是谁!只是他现在的模样,倒像是晕过去了。

我立kè

意识到,那个袭击他的人可能也就在这间石室里,于是立kè

转头去查看周围的环境。谁知手电筒刚一动,黑暗中便猛然扑出了一个人影,一下子将我给撞倒在地。

我反应也算快,被压倒一瞬间就想翻身压过去,结果一侧头,便猛然看见了一张蓬头垢面,如同野人一般的脸。那张脸上毛发浓密,全是黑泥,身上一股子腐败的恶臭直往我鼻腔里钻。就在我回头这一刹那,他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嘴里说道:“放下枪,否则我掐死他!”

他其实并不是在掐我的脖子,而是在扣我的咽喉,这是两种不同的方法。

掐脖子是将人的脖子整个儿用力掐住,然后使得对方窒息,但这需yào

一定的时间;而扣咽喉则是用三根手指,即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在瞬间扣住脖子中间的食道和咽喉,这种方法,只需yào

狠狠一用力,整个气管、食道就会被同时破坏,是一种可以瞬间致人于死地的擒拿法。

因此他这话一出口,文敏根本不敢开枪。

我被他扣着咽喉,只觉得喉咙一阵剧痛,根本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时,便听文敏道:“你是谁!”

扣住我咽喉的人道:“应该说你们是谁!”

文敏皱了皱眉,道:“我们只是一支普通的探险队。”

“探险队?”那人喃喃的说了一句,又打量了一下文敏的穿着,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我是谁?”

文敏一愣,道:“我怎么知dào

你是谁?”但她很机灵,立kè

知dào

这人的脑子可能有问题,于是缓和了语气,道:“大叔,咱们不要这么激动,和平沟通好吗?”

那人神智似乎有些问题,目光游移着转移到了被我们打开的铁门上,忽然目光瞪大,将我给推开,然后猛地跑到铁门边,试图将门重新锁起来。但这时,锁已经被我给破坏了,哪里还锁的上。

我和文敏趁这功夫,赶紧走到了独眼龙身边,查看他的情况。索性人只是晕了过去,没瞧见有什么外伤。这时,那人也发xiàn

锁出了问题,一双眼睛猛地盯上了我们,从那双眼睛中,可以看到毫无保留的,赤裸裸的凶残目光。

文敏朝我靠近了一些,我感觉到她身上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但现在我们手里有枪,而且离那个人也有一段距离,我将枪口对着他,一但这人做出什么危险的动作,我就只能开枪了。文敏的手电光直直的照在他身上,这时我才发xiàn

,这个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有很多层,非常脏,破破烂烂,也看不出款式,但可以想象,必然已经穿了很多年了。再看他那一头乱蓬蓬长到屁股处的长发,我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个人,会不会是这个基地的幸存者?

除了这个可能,我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人生活在这个地方。

于是我道:“你是歼灭01自卫队的军人?”

“歼灭01……”那人听到这话,凶残的目光变得有些迟钝,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簌簌发抖,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都怪我,都怪我……”渐渐地,他缩到了角落里,似乎神智已经完全失常了。

我给文敏使了个眼色,她立kè

将枪口对着那人警戒,而我则扶着独眼龙往外走。那人似乎已经忽视我们了,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这会儿我心里也有了个谱。这人八成是这个基地的幸存者,被01给刺激疯了,不过他既然能在这个地方活这么多年,很大程度上说明01已经没有威胁了,或许是死在那一次摧毁基地的过程中,或许已经转移到了别的地方,这对我们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很快,我们带着独眼龙爬出了洞口,女医生赶紧给独眼龙检查身体,我直接浇了捧冷水在他脸上,独眼龙被冷水刺激的清醒了过来,女医生对于我的粗暴有些不满。

但独眼龙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却让众人大吃一惊,他喊道:“01在下面!”

文敏愣了愣,说:“我们刚从地下室上来,没有看到01,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独眼龙的那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洞口,道:“我刚才走到这儿,就是被一只手给拉下去的。”一边说,他一边擦着自己脸上的水,也不知是水还是汗:“那只手很长,不是人的手……”

我觉得不对劲,心说我和文敏刚刚才从地下室出来,那下面就剩下两间石室一条通道,其余的地方都塌了,并没有什么01,独眼龙说的那只手,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什么来什么,众人正疑惑间,那洞口的杂草忽然一阵簌簌作响。我们惊了一下,赶紧后退,这时,一颗乱蓬蓬脏兮兮的人头冒了出来。

是刚才那个神智失常的人。

他看着我们,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伸出两只手揪着草往外爬,而伴随着他的动作,从他的背后,又探出了另外一只手。那是一支柔软无骨,干黑细长的人手,就着这个位置,我们可以看到,那只手,赫然就是从这个人的后背长出来的!

该死的,我们之前怎么没发xiàn



摄影师大叫着后退:“难道他就是01!”

我觉得不对,为什么和笔记本上记载的不一样?

就在他往洞外爬的过程中,他背后的那只手,立kè

朝着离他最近的女医生抓了过去。那手没有骨头,一下子就缠住了女医生的脖子,并且将人往地洞里拉,千钧一发之际,独眼龙抱住了女医生的双腿,大喝:“抄家伙!”哪需yào

他多说,我立kè

对准了那人的脑袋,心说不管这是01还是幸存的军人,这会儿也不能怪我手黑了。

谁知我才刚一端枪,那只缠住女医生的黑手立kè

松开了,如同一条鞭子一样猛的朝我扫过来,那股巨大的力道直接击向我的胸口,让我怀疑自己的内脏是不是都被拍碎了。

这一瞬间,别说开枪了,我整个人就被拍飞出去,落到了不远处的草甸子里,身体陷入柔软的草丛里,视线顿时就被周围的杂草给挡住了。一瞬间,只听得一阵杂乱的枪声,伴随着几声惊呼,大概是文敏和独眼龙开枪了。

我忍着疼痛赶紧爬起来,一下子就看见那人的身形跳跃到了一个不正常的高度,面目狰狞的朝着离他最近的刘队扑去,那种神情,几乎已经不能说是人了。

我手里的枪已经飞了出去,根本无法开枪,情急之下,来不及过多瞄准,便扔了一支飞刀出去。我原是想袭击他的脖颈,但这一刀却射偏了,转而扎在了那人的肩头。

这一支小小的飞刀没有射中要害,因此他像是毫无所觉一般,猛地将刘队给扑到了草丛里,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关头,茂密的草甸子里猛地窜出了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柄刀,由上至下,猛地朝着那人的后背插了下去。

我大惊,因为这人是个男人,不是独眼龙,也不是摄影师,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但那柄刀我却认识,是懒货。

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心里转了几个念头,联想到懒货手里的黑刀,又联想到奸细的事情,不由得看向了文敏,心中一沉,冒出一个让人很痛苦的猜测。

难道奸细真的是……

就这一瞬间,懒货手里的刀已经将那人捅了个对穿,一阵热血喷溅而出,浓烈的血腥味儿在草原上弥漫开来。懒货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刘队惊道:“你是谁?”

让我奇怪的是文敏的反应,她也吃惊道:“刀,你和吴水是什么关系!”她显然是一眼认出了懒货手里的刀,而她的反应,就像是对此毫不知情似的。

如果这是在演戏,那么演技也太好了。

会不会是我误会了她?

一时间,我觉得有些头痛,趟着草走到了懒货身边。我没跟他搭话,而是去看倒在地上的那个人,这才发xiàn

,并非是懒货一刀把他捅穿了,而是懒货一刀把他后背那只手给削了。

第十六章 出场费

这会儿,地上的人似乎昏迷了,躺着一动不动,背部的一片血迹,很是扎眼。而在他旁边,则是那条被斩断的,足有两米多长的手,人已经昏迷了,暂时也掀不出什么风浪,众人的目光最后齐刷刷的聚集到了懒货身上。

懒货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众人的目光似的,自顾自拿出了一块布,将弯刀上的血迹擦了擦。他眼皮有些肿,似乎很久没睡觉似的,紧接着打了个哈欠道:“先把人捆起来,我去睡一觉。”这会儿是下午四点多,离我们平日里的扎营时间还差两个小时,但众人经过这一番折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就地扎营。

帐篷一弄好,懒货二话不说救爬了进去,缩到睡袋里呼呼大睡。他这人警觉性一向很高,但这次,我站在帐篷里看他,这小子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像是睡死了。

很快,我回忆起了一个细节,立kè

意识到,懒货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刚才看到他的时候,他身后没有装备包,除了一身行头外,啥都没有、而身上的衣服也还算干净,这只能说明,他应该还有同伴。

我霎时就想到了白三爷,心说不对,我这次的行动极为隐秘,唯一知dào

的只有颛瑞而已。

白三爷应该不清楚才对,难道是有人泄露了行踪?我们这次所要寻找的东西,和白三爷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没必要搀和进来才对。

会把我的行踪泄露给白三爷的,到底是谁?是文敏泄露了我的行踪,还是颛瑞那边出了岔子?

等我惊醒时,才发xiàn

自己已经将文敏当成奸细了。

我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冒出这样的心思,或许是这两年来的经lì

所然,不知不觉间,已经无法全心全意去信任一个人了,甚至这个人是曾和我同生共死的女人。

想到此处,我心里有些不舒服,看了懒货一眼,没再多留,紧接着走到了帐篷外。这会儿,刘队等人都围坐在篝火旁,显然是在等着我的解释。我刚坐下,刘队便朝文敏道:“你给我一个解释,这就是你介shào

给我的人?一看就是来路不正的,敏敏,你欺骗了我!”

我道:“来路不正?什么叫来路不正,这一路上,我有害过你们?如果不是看在顾警官的面上,我根本不会搀和这些事。”这话当时是假的,这会儿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毕竟要寻找天眼,我们还得靠姓刘的这女人,在这方面,她才是强项。

文敏顺势道:“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敢说他们的来路有多正,但这次确实是我请他们帮忙,你不要多想了。”刘队闻言,皱了皱眉,片刻后,眼睛示意了一下帐篷,道:“他和张升我可以不追究,但那个拿刀的人是谁?”

文敏似乎真的不认识懒货,迟疑的看着我,悄悄使了个眼色,显然是想让我圆个谎。

我不知dào

懒货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也看不透文敏究竟有没有背叛,于是直接忽略了这个话题,看向懒货来时的方向。刘队等了半天不见我开口,有些沉不住气,道:“你怎么不说话?你在看什么?”

我道:“看人。”

摄影师摸了摸鼻子,嘀咕道:“不知dào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说着,自顾自的摆弄起照相机,开始拍摄夕阳下的美景。就在这时,草甸的尽头处,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并且慢慢的朝我们走了过来。

出现了。

我看着那个人影,在心中揣测着他的身份,会是谁?胡爷或者大黄鸭?摄影师挺机灵的,将镜头对准那人,慢慢调整焦距,霎时间,那个人的影像就被拉近,并且变得清晰起来。我看着相机显示屏上的人,不由的大吃一惊,连一旁的文敏也诧异道:“是他!”

这人不是胡爷,也不是大黄鸭,而是哈日查盖!

哈日查盖不是一直跟着颛瑞的吗?他怎么和懒货搅合在一起了?

哈日查盖显然也发xiàn

了我们,目光盯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身上狼狈不堪,神色不善,嘴里飞快的说着什么,像是在骂人,也不知骂的谁。

片刻后,我们总算汇合了,即便不通过照相机,也能看清彼此的脸了。哈日查盖一瞅见我,霎时松了口气,立kè

跑到我们的营地,说:“可算找到你了,累死我了。”

一边说,一边朝独眼龙和文敏打招呼,他曾经在我的铺子里待过一段时间,跟独眼龙挺熟的,当即放下了装备包,说:“我知dào

你们心里很多问题,不过先别问,让我歇会儿。”说着,也自顾自的钻进了帐篷,他看见帐篷里的懒货,一点儿也不觉得yì

wài

,在懒货旁边找了个地方,就跟着睡了,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我有种想将两人踹醒的冲动,但想了想,还是忍了。

一直到晚上的九点钟左右,懒货两人才饿醒了,两人坐到火堆旁,将冷冰冰的肉干烤热,我等了片刻,见二人睡也睡过来,吃也吃过了,便问哈日查盖:“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哈日查盖抹了抹嘴,道:“你忘记之前找颛大当家查人的事情了?”我想了想,当时确实是让颛瑞查过懒货等人的资料,于是点头道:“没忘。”

哈日查盖道:“你也知dào

,姓颛的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而且他调查到,这一带曾经出现过一些棘手的东西,这东西,想必你们也应该知dào

了。”文敏诧异道:“你是说01?颛大当家的果然手眼通天,这都能查到。”

哈日查盖耸了耸肩,接着道:“所以啊,这不就找我和这小子帮忙吗,也不算帮忙吧,出场费八十万,当家的说了,这比帐记你头上。”懒货闻言,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的眼睛显得眼泪汪汪,淡淡道:“看在第二次合zuò

的份上,给你打八折,零头去掉。”

我不由得苦笑,道:“是吗,那我得谢谢你,这么说来,是颛瑞找上你的?你是白爷的人,一下子就投到颛瑞这边,变脸是不是太快了些。“懒货嘴里叼着肉,半天才嚼一下,道:“我不是谁的人,我只认钱,不认人。”

我指了指他腰间的刀,道:“如果不是把你当成自己人,姓白的会把这两把刀给你?”

懒货低头看了看,将其中一把刀拔了出来,道:“这两把刀是我上一次的出场费,听说它们的前两个主人都死的很惨。”说着话,他的眼睛完全睁开了,随后看着我,淡淡道:“我倒想看看,自己最后会有什么下场。”

懒货的话着实让我意wài

,我一直以为他是白三爷的人,但按照他现在的说法,认钱不认人,那么这次的事情,就和白三爷无关了。想到此处,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对哈日查盖道:“颛瑞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

“他说,生意人明算账,这次我俩的装备费用你也要报销。”

一旁的女医生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奇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的停留在懒货身上,估计是被之前懒货出场的姿势给迷晕了。

哈日查盖向来嬉皮笑脸的,闻言乐呵呵的跟女医生套起了近乎,没几分钟,就已经哥哥长妹妹短的叫上了,但哈日查盖十分油滑,扯了半天,只将话题给绕过去了。

刘队很是不满,将文敏拉到一边,神色不善,也不知说些什么,片刻后,二人回到了营地,刘队看了我一样,气愤的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须臾,营地里只剩下我和文敏还有独眼龙。

不等我开口,独眼龙便说:“颛大当家的够义气,办事真不含糊,这次要不是这个带刀的突然冒出来,咱们还不知被折腾成什么样。”说着,看了看一旁被捆起来,依旧昏迷的人,道:“如果01就是这样的德性,那也太逊了,跟笔记上记载的完全不一样,你们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那人背后的血,没有处理就自动止住了,他的情况,显然和笔记本上有很大的差异,或许,只有能他醒来,才有可能知dào

真相了。

现如今看来,之前一切都是我多想,有懒货和哈日查盖加入,我们这支队伍的安全系数大大的增加了。由于我守第一班,因此独眼龙没多久便自己去睡觉,我和文敏对坐在火堆边上,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直没开口,片刻后,她道:“陈悬,你不信任我。”

她说话很直接,对上她毫不掩饰的目光,我发xiàn

自己难以说出糊弄的话,最后只得点了点头。

她闻言,苦笑了一下,道:“我最近总觉得,你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虽然看似没有什么改变,但我的直觉告sù

我,你对我有所防备。一开始我不知dào

为什么,但看就他以后,我明白了。”这个他,显然是指的懒货。

文敏是个聪明人,立kè

明白了我之前的顾虑,接着说:“你会怀疑也很正常,但我可以告sù

你,那两把刀不是我带出来的。”她这话,算是在表明自己的清白了,神色有些生气和失望,说完也不等我回话,便自顾自的进了帐篷。

第十七章 刑讯

文敏离开后,篝火边,霎时只剩下我一人,不知为何,一股孤独感铺天盖地的袭了过来。

我十四岁就开始在外闯荡,看多了唯利是图翻脸不认人的嘴脸,按理说早已习惯了孤独这种东西。但现在,我却有种被它打败的感觉,此刻,我不明白,究竟是我自己的内心太过于龌龊,因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是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虚伪。

坐在火边,我想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诅咒的骗局、逐渐被吞噬的豆腐、白三爷和吕肃一直窥视的那个属于尸仙的秘密。再到现在谁都无法信任的复杂关系,想着想着,便不由苦笑。

这懒货,我可不相信他是单纯为了钱,就他手上那串原本只该供奉在博物馆的天珠都已经是价值不菲了,用豆腐的话来说,就是在低调中爆fā

出一股让人眼瞎的土豪之气,这样的人,怎么会贪图那八十万的出场费。

当初所揣测的三个奸细,分别是文敏、哈日查盖还有钟恭。如今,这三人,有两个人都加入了这次行动,这就叫是巧合,还是有人策划?如果真是有人策划,那么这个人肯定和白三爷脱不了干系,而钟恭的嫌疑,也就能洗清了,那么奸细进一步可以锁定在文敏和哈日查盖身上。

这样一来,我发xiàn

自己身边,几乎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或许唯一值得信任的是独眼龙,但有句话说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现在却是他也不知dào

能不能信任了。

独眼龙跟在我身边也两年了,又是当初陈老瞎的徒弟,对我也不可谓不兢兢业业,以他的能力,应该能找到更好的东家,何苦跟着我?

有些事情,不能往深了想,越想只会觉得越心寒。

一个多小时后,我看了看时间,到换班的点儿了,便准bèi

去叫接班的摄影师,谁知这时,却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呻吟声。声音是那个被捆起来的人发出的,他似乎已经清醒了,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嘴里发出没有什么意义的痛苦呻吟。

这会儿天气十分寒冷,我们对于这个十分危险,神智又已经失常的人并没有太多关注,这会儿他被绑的很紧,离火堆有些远,看上去冻的瑟瑟发抖,有种我们在虐待俘虏的感觉。

我走到他旁边,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你到底是谁?”是01还是军人?当初难道是发生过什么异变?

可惜,这人依旧也只是发抖,嘴里呵着白气,发出虚弱的呻吟声。我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给他盖上,对于自己还拥有这么‘仁慈’的一面,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这要被豆腐看见,估计会以为我转性了。

我没有深思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其实人,认清楚别人容易,认清楚自己却很难。有时候,往往自己才是最不可靠的,或许等到该狠心的时候,往往就仁慈了。

我给他盖上衣服,准bèi

去叫人时,一转身,却发xiàn

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

是懒货。

这小子走路就跟猫一样,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不声不响的站在我身后,跟个鬼似的,着实吓了我一大跳。紧接着我反应过来,懒货是个警觉性很高的人,估计是被这人的呻吟声给弄醒了。

懒货盯着地上的人,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他?”

我实话实说,道:“不知dào

,我现在根本不能确定他还是不是一个人。”

懒货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道:“是人又怎么样?不是人又怎么样?忘记白天的事了?”我觉得他这像是话里有话,便问他想怎么做。懒货笑了笑,说自己已经看过那本笔记里的内容了,比起颛瑞事先交给他的资料要详细很多。按照他谨慎的行事方法,这人显然是想弄清楚01的动静,懒货一边说,一边蹲在那人身前,哈欠连天道:“我可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的死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是吗?”

我道:“可现在你能知dào

什么?他神智不清,从一个疯子嘴里,你能问出什么来?”

懒货布满睡意的脸,上面的肌肉忽然就紧绷起来,一直半开半闭的眼睛也完全睁开了,他的脸上,出现了那种很古怪的笑容。这个笑容顿时让我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就是当初懒货躲在树上观看人狼大战时的一幕。

那一次,他干净利落的杀了两个人,然后引起蝴蝶效应,导致一场人狼大战,而他当时在树上观看时,露出的就是这样的表情。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便听懒货冷笑道:“疯了,那是因为他没有遇到我,就算是疯子,我也能让他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他脸上出现了一种兴奋的表情,那是一种扭曲的虐杀欲。

当初对待那个小鬼时,那小鬼叫的越惨,懒货越兴奋。

懒货说着,拔出了自己的刀,打量了那人几眼,随即一只脚踩到了那人胸口上。他注意到了我披给对方的外套,讽刺的笑了笑,用脚将外套挑开,说:“天气很冷吗?”一边说,他一边用刀子去割对方的衣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力道把握的不太精准,等到将对方的衣服完全割开剥光是,这人身上已经有很多冒血的伤口。

寒冷和刀子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地上的人不再只是痛苦的呻吟了,嘴里冒出一些零零星星的词汇,听起来没什么意义,似乎是呓语,但这样,总比一句话不说的好。

懒货显然很兴奋,他平日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副懒懒散散,似乎随时会睡觉的模样,很难看到他这么有精神了,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变态。

我道:“然后呢?你把这么个大男人剥光了是准bèi

干嘛?这么兴奋,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说话间,帐篷里其余人陆陆续续被吵醒了,走出来瞧见我们这架势,刘队目瞪口呆,看着我和懒货,显然对于眼前的情况有些发懵。

女医生惊呼道:“你们在干什么?”

懒货懒懒的看了众人一眼,道:“在帮你们,在为你们的安全负责,如果你们要围观的话就不要问太多,我不喜欢审讯的时候被人打扰。”说着,他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自言自语道:“争取一个小时内搞定,这样还可以继xù

睡。”

独眼龙不客气的在我耳边说:“当家的,这人到底什么来路,这装逼装的,我真想打他脸。”

我苦笑,说:“你最好不要有这个想法,他不是在装逼,而是真的牛逼。”其实在上一次的相处过程中,懒货的身手虽然不错,但也不见得能比得上吕肃或者吴水之流,他真zhèng

恐怖的地方,大概就在于这人变态的心理和深沉的心计。当一个人将虐待他人当做兴奋点时,这样的人绝对是很可怕的。

这时,懒货用刀慢悠悠的在那人脸上拍,就像在选猪肉一样,然而,下一秒,他的刀尖就猛的朝下,险险的悬在了那人的眼球之上,只要再往下一厘米,尖刀就会刺入对方的眼球中。

但懒货这次虐杀的对象是个疯子,疯子是不知dào

害pà

的,因此对方的态度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一个劲儿抖,似乎冷的不行。

懒货对他道:“你真的疯了吗?就算是疯子,也能听得懂人话的,那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当然,如果你不答也无所谓,因为这个答案对我来说也不是太重yào

。”

紧接着,他道:“你是谁?”

对方没有说话,紧接着,尖刀慢慢的朝着那人的眼睛刺了下去,整个过程很慢,如果懒货是一下子把对方的眼睛给挖出来,我们或许还不会觉得太难受,但他却是用一种极其缓慢的动作在做这些事,我们可以看到尖刀下去后,眼珠子被微微挤压向一边,然后是惨叫,紧接着就开始挣扎,但懒货的手很稳,他握着刀,把持住微微下刺的动作一动不动,反而是对方的挣扎,使得眼睛自己蹭到了刀上。

那种根本挣脱不掉被刀子插着的感觉,实在让人觉得恐怖。

疯子的半边脸已经被血流满了,伴随着血的,还有破碎眼球里流出的黑水,众人实在受不了这个刺激,刘队和文敏齐齐出手阻止,两人一左一右去夹懒货的胳膊,想将人拽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疯子开口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文敏二人的动作不由得停下来,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疯子真的会开口。

这时,懒货的手慢慢动了起来,以一种极其缓慢的姿势,开始慢慢将那颗眼球往外挑。这个过程中,那惨叫声一直没有停,文敏拔出枪怒道:“住手!你没有权利这样对待他!”

懒货反问道:“为什么?”

文敏怒道:“人权!”

懒货动作不停,道:“但你怎么肯定他是人?你有见过背上长出那种东西的人吗?我觉得,他大概是某种动物,嗯……目前,在国内还没有防动物虐待法案,所以,这位女警官,你管错对象了。如果你觉得我犯法,那也等相关法案出来之后再找我的茬。现在你无故用枪指着我,我才是被侵犯人权那一个。”

刘队用英语骂了句脏话,道:“野蛮的人,野蛮的法律,不管是动物还是人,虐杀都是可耻的。如果你再继xù

下去,我就不客气了。”

PS:这章没改错别字,其实病的挺厉害,今天本来想请假不更的,但无奈傲娇病和强迫症一起发作,让我要保持不断更记录,所以继xù

码了,效率比平时慢了一倍,所以更晚了,大家见谅。

第十七章 疯子的袭击

刘队的威胁,显然对懒货没什么用。他貌似无辜的耸了耸肩,道:“我现在可没动手,是他自己动来动去。”此刻,那个疯子的脸上全是血,眼珠子被挑出来一半,惨叫声回荡在草场里,黑暗中,显得分为骇人。

刺鼻的血腥味儿弥漫在空气中,对于心理承shòu能力过低的人来说,这一幕实在很扎眼,摄影师已经忍不住在一边吐了起来。独眼龙皱了皱眉,下意识捂住自己瞎了的另外一只眼,说:“当家的,管还是不管?”

我看着已经开口叫救命的疯子,觉得或许按照懒货的方法会有不错的效果,于是摇了摇头。独眼龙看着我,神情有些惊讶,但也没有阻止。我上前按住了文敏的枪,示意她再稍等片刻,这只眼睛反正已经毁了,不介yì

在让他多痛苦一阵子,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如果这疯子嘴里真的问不出什么,我到时候在出手救人也不迟。

文敏显得很不乐意,抿着唇看了我一眼,眼中交织着怒火,最后将我的手腕狠狠一甩,便钻入了帐篷里,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接下来的一切,让众人深刻的认识到了懒货不平凡的手段。古时候刑讯逼供犯人,至少还需yào

一些刑具的铺助,但懒货根本不需yào

那些,一双手一把刀,看得人心惊胆战。等我反应过来,发xiàn

那疯子已经出气儿多,进气儿少的时候,自己已经是浑身冷汗了,于是赶紧阻止了懒货,厉喝道:“够了!这就是你的本事,也不过如此,人都快被你给玩死了,有结果吗?”

懒货显然心情也很不爽,看了看已经浑身是血的疯子,道:“不说也无所谓,处理掉吧,我们不能带着这样一个人上路。”说完,仿佛事不关己一样,还刀入鞘,打着哈欠便回帐篷里睡觉。

我们其余人还站在外面,那个摄影师已经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地,一双腿不停的抖,刘队脸色惨白,喃喃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妈的,根本不是人,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变态,绝对是个变态。”

此刻,我已经不想用多余的话去形容疯子的惨状了,懒货一直没有朝着致命点下手,因此这个疯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他两双腿上的皮,就像剥香蕉一样,被一条条的剥下来,连载脚腕处,露出来的赤红色肌肉不断抽动着。我觉得自己的腿也跟着痛起来。

在往上的惨状我也不想形容了,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会阻止懒货,但这一次为什么没用?

是我变得残忍了,还是……

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有一天,可以无动于衷的看着一个人被慢慢剥皮的模样。我脑海里不禁冒出了一个念头:豆腐依旧不是原来的豆腐,那我还是我吗?

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诅咒在推动,还是我改变了?

当年,爷爷和奶奶何其恩爱,但最终,两人却没有好结果。思及此处,我想到了刚才负气而去的文敏,或许我此刻正在走爷爷的老路子,就如同诅咒发展的那样,到了最后,人心将别的不可控zhì

,最无法信任的人,变成了我自己。

我已经没办法确定,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疯子另一只眼睛沐浴在血水里,睁大了眼。他这样的伤势,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多活一秒,就多一份痛苦,我拿出枪,上膛,然后对准他的脑门儿,道:“对不起,上路吧。”

“砰!”枪声将所有人被惊吓过度的神智给拉了回来,刘队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睛一眨不眨,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像是想说话,但又强行咽下去的感觉。

一枪之后,疯子停止了惨叫和挣扎,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由于血腥味儿过于浓重,于是我朝独眼龙招了招手,示意他和我一道,将尸体弄到远一些的地方。

其余人也没有阻止,哈日查盖平日里嬉皮笑脸,这会儿也很沉默,皱了皱眉,掏出自己的法杖,最后点在了疯子的额头,嘴里念叨着我们所听不懂的古老咒语,片刻后,他庄重的神情一敛,撇了撇嘴,示意我们自便。

我和独眼龙抬着尸体往外走,远离人群时,独眼龙终于出声了,道:“当家的,那个人究竟什么来路?我张升没怕过什么人,真的,姓吕的我都不怕,但这个人实在是个变态,现在想一想刚才的场景,我这腿都不争气的发抖。跟他一起上路,真的安全吗?”

我只能苦笑,道:“这一点你到可以放心,我跟他合zuò

过,对于自己人,这小子还没下过狠手。”

独眼龙心有余悸,道:“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那小子以前肯定受过什么严重的心理刺激。要我说,咱们根本就是被他骗了,他那哪儿是在刑讯,根本就是在取乐,没见他那张脸,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变态不变态,对于我们这些满手血腥,罪孽深重的人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有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或许哪一天死在外头,才是我们这些人呢最好的结局。

走了须臾,我觉得位置差不多了,便将尸体给丢弃,也不再多看,和独眼龙回了营地,洗了洗满手的血,缩进了帐篷里睡觉。这会儿是摄影师在轮守,他算是文质彬彬,所以今晚的场景,对他的刺激很大。这小子估计是一个人在外面害pà

,因此不消停的走来走去,时不时弄出一些动静。懒货估摸着是浅眠,忽然吼了一声,对摄影师说,再敢弄出一点儿动静,就让他好kàn



我虽然没瞧见摄影师具体的表情,但外面一下子就安静了,安静的仿佛只有风在吹。

不得不说,这一晚懒货的变态行为,深深的映入了所有人的脑海里,那是一种正常人对于不正常人的畏惧。有句话说的好,不怕遇到横的,就怕遇到疯的。

懒货虽然不疯,但在某些方面来说也差不多了。

迷迷糊糊中,我睡了过去。第二天众人起床时,队伍里的气氛十分沉默。以懒货为中心点,周围三米没人靠近,他自己倒是恍然不觉,一边吃饼干,一边继xù

打瞌睡,其余人收拾着装备。哈日查盖肩膀上扛着他那根不大不小的法杖,背着装备包,平日里笑嘻嘻的脸,这会儿黑的跟锅底一样。他一个人,承担了两个人的装备,懒货根本是懒的连眼睛都不想睁开,更别提帮忙了,由不得哈日查盖怨念横生。

收拾了东西,众人继xù

上路。

前方的褶皱山脉,山体已经清晰可见,之前远看时,只能看到横断切面,如同皱纹似的。如今靠的近了,便能看见生长在期间的雪树、红松、顶端的积雪,还有在山间浮动的雾气。

刘队终日里沉着的脸,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了,长长舒了口气,看了看自己腕间的手表,道:“今天下午我们应该就能到达山脚,进入第一步搜索范围,希望一切顺利。”

行走间,众人背后忽然传来噗的一声,我们回头一看,不意wài

的看到懒货正狼狈的从草丛里爬起来,显然是在走路过程中打瞌睡,所以又摔倒了。这一上午下来,众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便继xù

前进,任由懒货一个人在后面打瞌睡,摔倒,然后再爬起来继xù

打瞌睡。

中午时分,众人找了个干燥处休息,吃吃喝喝补充消耗的体力。懒货吃到一半时,嘴里叼着饼干就睡着了,独眼龙搓了搓手,说:“这小子是真睡还是假睡?我去试试。”说完,他猫着手脚过去,看样子是准bèi

将懒货嘴里的压缩饼干给拔出来。

但独眼龙的手刚要碰上压缩饼干的时候,懒货忽然睁开了眼,嘴巴一动,饼干自己掉了,随后他站起来,目光直直盯着我们来时的路,说:“有东西在靠近我们。”

东西?

什么东西?

独眼龙显然还在发懵,我对于懒货的判断很清楚,于是立kè

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寒风中,草甸随风轻摆,如同金黄色的海浪,除此之外,哪里能看到什么其它东西。懒货嘴里所指的是什么?这时,懒货道:“还呆着干什么,戒备,把枪拿出来。”我给独眼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照办,三人站在前方,对着懒货所眺望的方位戒备着。如果不是对于懒货的信任,在这种平静氛围下,估计很难有什么戒备心理。

而几乎就在我枪支上膛的瞬间,金黄色的草甸子,忽然出现了一条线,一天笔直的游走着的线,仿佛草甸子下面躲藏着什么东西一样。这条线的痕迹其实并不明显,如果不是我们事先警惕,估计很难发觉它。

懒货微微点头,示意就是那玩意儿,我和独眼龙也不含糊,立kè

开始扫射起来。霎时间,枪声突突突不绝于耳,那条平稳前进的线,立kè

骚动起来,紧接着,一个人形的东西,猛地自草丛中窜了出来。

竟然是那个已经被我一枪杀死的疯子!

他、他怎么又活了?

第十九章 吞蚕

眼前的一幕让众人齐齐惊呼,我和独眼龙更是不含糊,子弹可着劲儿打,反正也不是我买子弹,就顾不上节约了。很快,那疯子被我们射成了马蜂窝,但让我意wài

的是,即便成了马蜂窝,它还是在动,并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超着我们扑了过来。

疯子显然是记仇的,或者说他是记得懒货,因此第一个朝着懒货扑了过去。这时,我才发xiàn

疯子的背后,那根原本被砍断的‘手’,竟然又长了出来。

懒货关键时刻到是很精神,一见那东西扑过来,二话不说就拔出了刀。他也没有躲,被扑倒在地的一瞬间,手中的刀一左一右猛然交错合拢,刹那间,那颗人头便被砍了下来,咕噜噜滚到了一旁。

与此同时,脖颈断裂处,猛地便喷出了一股热血,全部溅到了懒货的脸上。

地上的疯子不动了,背后那只手也跟抽空了力qì

一样,软趴趴的掉在地上。懒货淡定的从尸体身下钻出来,大量的血几乎遮盖了他大半张脸,但很显然,懒货并不在意。他顺手掏出平日里擦刀的布,随意在脸上抹了几下,随后道:“这下子应该活不过来了。”

而此刻,我脑海里却不断的回放着懒货刚才砍下疯子头颅的那一幕。之所以这个片段不停的回放着,当然不是因为懒货那个动作有多么霸气侧漏,而是因为,那左右开弓削人头的姿势,我之前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吴水!

当初,在时空岛上的徐福墓里,遇见那无皮尸时,吴水也是那样,双手握刀,一左一右同时往内切,然后瞬间削了对方的闹到。懒货刚才的动作,几乎和吴水一模一样。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刀,会是巧合吗?

不。

我心里给出了否认的答案。

这不可能是巧合,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巧合。

懒货和吴水是什么关系?

这个疑问一但在脑海里扎根,就不可控zhì

的生长起来。而这时,懒货已经换刀入鞘,踢了踢地上的尸体,摇头道:“看样子,他后背的东西应该是一种寄生体,也不知dào

还会不会再活过来。”说着,看了看周围目瞪口呆的众人,打了个哈欠挥手道:“行了,都别看了,这尸体还是烧了最保险,赶紧清理块地方烧尸。”

这一片都是草甸子,如果直接点火,整片草场都会燃烧起来因此,我们不得不利用铲子这些工具铲出了一片空地,紧接着将干草堆放在空地上,将尸体放在干草上,然后点火。

我也不是第一次烧尸体了,但每次这么毫无防备的去闻那种烧尸的味道,还是让人觉得胃里作呕。那味道其实不是太难闻,闻久了就像烤肉一样,但那种人肉烤焦的味道,顺着鼻腔一路吸到肺里,给人的心里暗示十分恶心。

众人捂着口鼻,退到边缘的位置,足足半个多小时,火才彻底熄灭,空地上只余下了一些没有燃尽的黑色碎骨,再加上草灰,凝结成了一个个焦黑的疙瘩。

整个过程中,最让我觉得刮目相看的是那个摄影师,他显然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最开始是吐的天昏地暗,片刻后,便迫不及待的架起相机拍摄,用他的话来说:这种当着面儿烧死人的拍摄机会,估计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不拍下来实在可惜。

这会儿火势燃尽,摄影师凑近了去拍那堆骨灰,说是记录照。但懒货比他先一步,蹲到了骨灰便说,用刀拨弄了一下那堆焦黑的东西。就在这时,一个手指粗,二十厘米长左右的东西,从灰烬中被挑了出来。

它浑身都是焦黑焦黑的,但却蠕动着,恰似一条漆黑的滚珠虫一样,看起来十分恶心。那东西长得很小,其中一端还有几个分叉,仔细一看,就像一只缩小的人手。

我立kè

意识到,这缩小的玩意儿,很可能就是疯子背后的东西。用懒货的话来说,这玩意儿能寄生,寄生在人身上后,那人就成了‘不死之身’,所以疯子才会忽然‘复活’。

我没想到,连尸体都被烧成疙瘩了,这玩意儿居然还有生命力,如果刚才摄影师贸贸然的走过去,天知dào

会发生什么变故。

而此刻,那蠕动着的东西,则被懒货用刀给钉住了,钉在地面上。它挣扎着想要逃离,整个身体划过刀锋,霎时间被一分为二。

懒货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场面,面露吃惊之色,立kè

拔出刀,然而,一切已经晚了。那一分为二的东西,就跟蚂蝗似的,根本死不了,反而变成个两个,猛地从地上弹跳起来,一左一右,分别射向了朝它最近的人。

而这两个人,一个是摄影师,一个则是懒货。

饶是懒货反应很快,却也架不住这一手,整个人躲闪不及,那玩意儿瞬间就沾上了他的额头。懒货神情猛然间变得狰狞起来。但他的下一个举动,更是让我们吃惊,只见他右手一挥,猛地从自己额头削下,霎时间,他额头上的一层皮便被削了下来,连同皮削下来的,还有那个刚刚爬到额头的东西。

那玩意儿连皮带肉掉在地上,只见连着皮肉的位置,赫然还有很多头发丝一样的触须,刹那间我便明白过来,如果不是懒货刚才动手快,这些触须,怕就要与他的头颅生长在一起了。

懒货削了自己额头的一块皮,痛的神情都扭曲了,那张时而严肃,时而懒散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狰狞和痛苦的情绪,紧接着,他用脚猛的踩住了地上的东西,与此同时头也不回的朝我们喝道:“拿一个瓶子来。”

一边的刘队反应速度够快,立kè

扔了个塑料瓶给懒货。懒货用刀猛地将地上被他踩住的东西扎起来,随后便扔进了塑料瓶里,紧紧盖上了盖子。

而与此同时,摄影师的运气比较好,他由于离的远,因此有时间躲闪,那玩意儿没能上他的身,而是撞到了他的摄影器材上,又被反弹到了地上。摄影师心疼自己的镜头,一怒之下也顾不得恐惧,抡起一个支架就朝着地上那玩意儿打,打的那东西不停的扑腾。

懒货处理完自己手里的东西,随后如法炮制,将另一只也给捉进了瓶子里。

那俩东西被放在一处后,很快就有融合在一起,合二为一了。很显然,它们只能寄生在皮肉里,对于这个塑料瓶,却是毫无办法。这时,懒货将瓶子扔给我,让我保管起来,随后才摸出伤药给自己包扎。

这会儿,他整个额头少了一块皮,那种滋味肯定特别痛苦,片刻后,他处理好伤口,额头包着一块白纱布,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示意众人启程。

懒货接连两次出手,都将众人震慑的目瞪口呆,便是一向强势的刘队,这会儿也哑口无言,对哑巴的吩咐乖乖照做。

众人只得继xù

前进,索性剩下的一截路途无惊无险,下午三点钟左右,我们终于到达了山脚处。

这里的海拔已经有些高了,地面的积雪面积增大,一片连着一片,往山上望去,红松枝头压着霜雪,山间雪雾蒸腾,林间的灌木尚未褪去绿意,一些各种颜色的小浆果,成了动物的食物,时不时便能看见搬运食物准bèi

过冬的松鼠,灵巧的身体在树上少一闪而过。

这会儿山下还没有雪,只有海拔更高的山顶才有积雪,刘队搓了搓手,对我们说:“再过一个月,这里就会被雪给锁住,咱们现在来刚好,好了,大家坐过来休息,我顺便给大家讲一讲搜索范围。”

众人围坐在一起,一边歇脚,一边听刘队讲解。

懒货那边,我并没有问,一来是现在人多眼杂,不方便询问,二来,我和懒货也认识一段日子了,我也曾问过他刀的来历以及哑巴这个人,但他都说不知dào

,很显然,他是有什么目的,所以才说了假话。

即便我现在去问他,估计得到的也只是谎言。思来想去,我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他还会不会有其它破绽。

文敏大约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一直不怎么开口说话。安慰姑娘的花言巧语我有一大堆,但这时候,放在她身上,我却使不出出来了,只觉得喉咙发僵,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无奈之下,只能先暂且放在一边,听刘队讲解起来。

这一代,曾经是古蜀文明的发源地之一,根据刘队所收集的资料来看,这里曾经有过一座名为‘吞蚕’的古城池,相传,古蜀国的圣物天眼,就被放置在这座古城之内。

而后来,这座古城却离奇的消失了,根据传来来讲,是他们利用天眼去了另一个世界,而按照刘队的推测,则很有可能是发生了某些地质灾害,使得古城下陷,形成了一夜消失的情景。

当然,这一切都是推测,事实上,吞蚕古城是否真的存zài

于这里,并没有谁能做出肯定的答案,此刻我们要做的,就是运用专业能力,寻找地下有可能存zài

的遗迹。

整个考察过程将持续半个月,刘队将山体划分为九个区域,我们需yào

在这半个月内,将九个区域探查完毕,如果能找到古城遗址,那么就能进行接下来的作业,反之,考察到此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第二十章 踩土

策划好接下来的行动作业,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众人走了一天身体疲惫,也不适合在连续作业,便在山脚下扎营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众人开始按照规划的区域进行搜索。

刘队在这方面也算是专业人士,再加上我们倒斗的也有自己的门道,因此效率还算不错。一直到中午时分,女医生煮了一锅热腾腾的午饭,也就是饼干糊加肉干煮成的一锅,在这个天气,喝起来最合适。

吃完东西,我们准bèi

休息半个小时再继xù

干活,我和独眼龙躺在帐篷里闭目养神,走了一上午,时而挖土,时而打洞,上上下下的,着实劳累。这会儿一躺下,只觉得浑身的肌肉都软了。

这一闭眼就有些昏昏欲睡,就在我几乎快要入眠的时候,营地里猛然传出了一个声音,音色很是压抑。我听出是懒货的声音,不由得睁开眼,心说这小子莫非又发xiàn

了什么幺蛾子?

一般懒货是属于能不开口就懒得开口,能不睁眼就懒得睁眼,他如果勤快的主动开口,那绝对是有事儿。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立kè

钻出了帐篷外,却见其余人正神色严肃的站在一处,懒货手里拿了一个东西,包着包纱布的额头沁着点儿红,脸色很不好kàn



出什么事儿了?

他手里拿东西,是之前的那个塑料瓶、

我一眼就发xiàn

,塑料瓶里的东西,竟然不见了。

这时,便听懒货道:“谁把瓶子打开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刘队皱眉说:“大家都知dào

这东西的厉害,有谁会无缘无故打开瓶子,会不会是自己没盖紧,所以它自己跑出来了?”

懒货挑了挑眉,反问道:“瓶子是我亲自盖上去的,你的意思是,我连一个瓶盖儿都拧不紧?”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别看刘队平日里气势很强,见识过懒货的残酷手段后,她心里也是发虚,闻言干咳一声,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也坚信,这东西绝对不会是谁刻意放出来的,这样做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哈日查盖双手插着裤兜,照样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看到我出来了,立kè

说:“姓陈的,你花花肠子多,你怎么看?”我不由晒然,这是夸奖还是贬低?看样子,我的形象是洗不白了。

这个瓶子,一直是懒货在保管,说是保管,其实也就是用瓶子装起来后,放在了装备包的包侧。我们一共扎了三顶帐篷,懒货和哈日查盖住一顶,女医生、刘队、文敏一顶,我和独眼龙住还有摄影师住一顶。

由于懒货他们那边空间比较大,所以大部分装备是堆积在他们的帐篷里的。

于是我问懒货:“最后一次看见它是什么时候?发xiàn

东西不见又是什么时候?”

懒货也不见得有多动怒,声音依旧跟没睡醒似的,淡淡道:“最后一次是早上出发的时候,然后发xiàn

东西不见,是五分钟前。”

也就是说,东西是在我们离开之后失踪的。在这期间,一共有两个时间段。第一是出发搜寻的时候,这段时间,所有人都上山了,营地里只有女医生留守,那么东西很有可能是她放出来的。

第二个时间段,就是众人下山后聚集在一起吃饭的时间,这个时间段一共有半个小时左右,这半个小时里,大伙儿都很累,也没有注意彼此的动静,在帐篷里钻进钻出,再加上懒货和哈日查盖的帐篷里有众人的大部分装备,因此其余人要拿什么东西的时候,都会进帐篷。这样一来,几乎所有人都有嫌疑了。

而且,就如同刘队所说,没人任何人有必要将这凶悍的玩意儿放出来,因此我估计,很有可能是我们的某些疏漏,使得那东西自己逃离了出来。

我将自己的想法一说,懒货没有反驳。

哈日查盖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一变,道:“那玩意儿会寄生,它跑出来以后,该不会是寄生到谁身上了吧?”

懒货打了个哈欠,道:“这正是我担心的,所以,脱吧。”

最后这两个字,将众人都呛了一下,很显然,这是要验身了。不过那玩意儿确实厉害,事关生死,众人也不敢矫情,男女分开钻进帐篷里脱光光互相验身。

整个过程持续的并不长,我们一伙儿大老爷们儿也验的很快,都没有异常,身上也没有长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等我们出去时,文敏三人也已经收拾完毕,也摇了摇头,说没有异常。

如此看来,那玩意儿逃脱之后,并没有找人寄生,大约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众人心里虽然隐隐担忧,但一时也想不出对策,无奈之下,只得按照原计划继xù

搜寻。为防女医生一个人在营地会发生什么意wài

,我让独眼龙留下来陪她。独眼龙一听能休息,哪有不乐意的,立kè

答yīng

下来。

我们其余人扛着装备,开始继xù

干活。众人是分散作业的,彼此间的距离有些远,但也能遥遥相望,有什么危险到也来得及支援。我扛着探铲观察周围的地形。

这个过程,看似是用眼,其实各种门道却很讲究。

这看的不仅是地形,还有山石的结构,什么地方适合修建建筑物,还有泥土的颜色、粘性都是很好的坐标,有怀疑目标时,就需yào

下铲子确认,总得说起来,这是个靠经验才能干的活儿。

根据刘队之前的推测,我们来时所经过的那片草场,在古时候应该是不存zài

的,它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那就是中部很平坦开阔,一边延伸而去是悬崖,一边儿则是走高的山地。这种地势,在古时候,属于易守难攻的宝地,因此刘队断言,那片草场上,曾经应该有过很繁荣的景象,大军走过要靠它,往来运输压靠它。

根据地势来看,这个地方,必然是有古城的。至于,究竟是不是我们要寻找的拥有‘天眼’的吞蚕古城,那就不得而知了。一切得等找到了线索才能肯定。

我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路摸索,足足过了两个多小时。

忽然之间,我觉得脚下所踩着的泥土有些异常。

这里的泥土,是十分肥沃的黑土,踩上去的感觉是绵软的,土层下面的隐藏的东西不同,触感也会有很大的差别,‘踩土’是一门学问,就是根据脚下土质触感的变化,判断土下面有什么东西。但这并不是什么精奥的东西,因为如果土里的东西藏的深了,就算你的触感再灵敏,也是感应不到了。

这种踩土的方法,主要是针对浅表层的一些东西,古城池比起古墓会更加庞大,再加上是地面建筑,因此我估摸着,就算古城池已经毁了,也应该不会埋的很深,因此便脱了鞋袜踩土。

这一踩,还真有了名堂。

我很快发xiàn

,自己朝东方直行的时候,脚下的土质会比较紧实,绵软感不强,反之,朝着南方或者北方移动,约莫三五步的距离,绵软感便会恢复原状。

我每一步的距离大约是半米,根据这个情况我推测,自己脚下的泥土浅层中,应该有石板一类的,而且石板比较长,造型规整,长度未知,但宽度应该就在三五步左右。

为了确认,我重新量了一下,最后得出的结果是,石板的宽度应该在三米左右,而长度则是一直延伸到东方。

我立kè

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条古道。这么想着,我蹲下身,立kè

拿出工具,开始清理表面的土层。下挖了十厘米左右,下方果然露出了一块石板。

我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清理出一块,石板呈现正方形,边长三米左右,拼接在一起延伸向前,石板显然已经有很多年头了,看不出本来颜色,被土沁成了褐色,周边可以看到被侵蚀过的花纹,是卧蚕纹。

我看到这个,不知怎么的,忽然便想起了那面‘蚕丛百足摄妖镜’,相传,那镜子本就是蚕丛氏的传于古蜀国的物件,后来随君而葬,也不知普真生前是不是挖过古蜀国国君的墓,才得了那面妖镜。

这蚕丛纹,来是古蜀国的代表,我心知自己是摸到门径了,心中一喜,一手拧着鞋,赤着脚便朝着石板延伸的方向走去。这条路比较长,二十来分钟后,我才发xiàn

,离我们今天的规划作业区域已经很远了,站在这个位置,哪里还能看到刘队等人的踪影。

而这时,由于地势的关系,即便穿上鞋也没关系了,因为一些石板在高处,已经隐隐露出了边角。这会儿,我已经进入了雪松的深处,或许是由于地下有过多的遗迹,因此越往里走,树木越见稀疏,大约是被土里的山石给挡住了生存空间,因此大树不多,倒是一些灌木蔓藤十分茂盛,半黄半绿的纠结成网,将人的视线遮蔽的十分狭隘。

顺着古道的线索在灌木间穿梭了半个多钟头,当我终于从灌木里钻出去时,立kè

看到了一座宏伟的古城。确切的来说,是一座被茂密的植物所包裹着的古城遗迹。

PS:不好意思,更晚了一些,理由不多说,昨晚熬夜。今天睡过头了,跪求不打……

第三十一章

这种古城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事实上,它保存的完好程度超过我的想象。我以为经过两千多年的岁月,等待我们的,将会是残埂断壁,或许连一面墙都没有,但我没想到,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区域,竟然还保留了一部分整体建筑。

这片建筑,对于整个古城的面积来说,肯定是很小的,但对于两千多年后的我们来说,能保存到这种程度,已经令人震惊了。

“簌簌……”

我的到来也不知惊动了什么动物,被植物密密麻麻包裹的古城中,窜过一些影子,估计是寄居在里面的动物。这座古城,对于动物来说,估计是最好的天然洞穴,也不知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我原有心自己去打探一番,想抢个先机,但现在看看周围的情况,估摸着这古城里不会太平静,只怕会藏着什么大蛇狡狐之流,一个人进去过于危险,还是得找齐了人手装备才行。

无奈之下,我钻出了灌木丛,有用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原地。此时,众人已经发xiàn

我不见了,正寻摸着我的痕迹追踪而来。两拨人堪堪相遇,我将那古城的情况描述了一番,刘队大喜,道:“看样子这一趟不会白来了,”她虽然激动,但还是有计划的,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下午的四点,这会儿再进古城,未免也操之过急了,众人便将营地搬到了离古城较近的地方,方便以后开工。

一番转移折腾,眨眼便到了晚上七点多。众人劳累了一天,坐在火堆边吃喝,懒货吃完就钻回帐篷里睡觉了,由于他太懒,因此虐杀癖不发作的时候,他的存zài

感是很低的。

其余人也陆陆续续进了帐篷,不一会儿,火堆边只剩下了我、刘队、文敏还有哈日查盖。哈日查盖是睡不着,文敏和刘队则神情严肃,显然是有话想对我说。

最先开口的是刘队,她道:“古城找到了,我很高兴,但现在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要处理清楚。”她也不等我回话,接着道:“之前,你们说过,想顺手拿几样宝贝就走,不过现在我一路观察过来,几位都是身价不菲的,应该是看不上那些个瓶瓶罐罐。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们究竟是干什么来的?”

看样子,文敏虽然跟我闹脾气,但口风还是挺紧的,对于我们的真实目的,刘队应该还不知dào



刘队的眼睛在我和哈日查盖身上巡视着,哈日查盖闻言连忙罢手,笑嘻嘻的说道:“刘队长,这可跟我没关系,我和那个拿刀的变态,只是拿钱办事儿,负责保护陈兄弟的安全而已,我是听凭他差遣的,至于什么目的,我可不清楚,别问我。”说完,双手插着裤兜就走人了。

我心里暗骂,心说颛瑞找你们来确实是供我调度给我帮忙的,可我怎么一点儿当老大的感觉都没有?这出场费是不是花的也太冤了?我心里胡乱嘀咕几句,脑海里快速组织着语言。

在天眼没有找到之前,我们还不能跟刘队翻脸,毕竟古蜀国的东西,她比我们都懂,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得靠她。

顿了顿,我说道:“刘队,我知dào

,这两位突然加入的朋友,可能引起了你的误会。你知dào

,我是做武器顾问的,我们这一行,就是游走在黑道上的,三教九流无所不沾,这两位的来路,我也不瞒你,确实不正,但没有恶意,只是我朋友查出这地方不安全,给我花钱请的两个帮手而已。你要是不放心,我也没办法。”

刘队显然是不相信,她撇了撇嘴角,看了文敏一眼,道:“敏敏,希望你介shào

的人是可靠的。”

文敏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眼中到没有之前的怒气了,估摸着是已经平静了许多,说道:“你可以放心,这几位都是值得信任的,更何况,他们已经帮了我们许多,不是吗?”

大概是想到懒货的本事,刘队神色和缓了一些,点了点头,便没再多问。一时间,篝火边只剩下我和文敏。我是守第一班的,出于照顾女同志的考lǜ

,文敏和刘队守最后一班。我示意她去睡觉,她摇了摇头,面露苦笑,道:“陈悬,我没有想到,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当初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人,但现在,我真的很失望。”

我心知。她指的是之前关于疯子的事,虽然事后证明懒货那样做没什么错,但当时我们都将疯子当成活人在对待,这在意义上,就完全不一样。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有些怀疑,我还是不是我……

究竟是诅咒改变了我,还是这几年的经lì

改变了我?又或者,是诅咒左右了我的命运,才使我有些这两年的经lì



我道:“那你现在怎么想的?或者,你打算怎么做?”

文敏深深吸了口气,坚定道:“现在,你在怀疑我,并且,你变得太残酷了。陈悬,或许,我们以前憧憬的未来,不会有了。”

“是啊,正邪不两立,你是主持正义的警察,我是个心狠手辣的盗墓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里被塞了一块石头,整颗心沉的直往下坠。

她笑了笑,道:“我知dào

,一直以来,你都是迫不得已才走上这条路,所以我陪你。但现在,这条路走的太久,你也变得太陌生了。我第一次遇见你时,我们还只是陌生人,你和小豆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不管多危机的关头,你都没有放qì

过我……但是现在,我、我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你。小豆跟我说过诅咒的事,其实我一直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现在我信了……它在短短的四年里,将我曾经爱的人抹杀了。”

几乎不给我开口的机会,她继xù

道:“我知dào

,你现在在怀疑我,而且以你现在多疑的心理,不管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所以我不打算解释。”顿了顿,她说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话,她道:“所以,我不打算放qì

寻找解除诅咒的办法,如同你之前所说,如果这是一个大的骗局,那么我就要将这个骗局的真面目接开。”

我吃惊不已,脑海里嗡了一声,说实话,我以为她是打算跟我摊牌或者说一刀两断的,但我没想到她会说这一句,等我反应过来,才发xiàn

自己已经问出声了:“为什么?”

文敏道:“你不是说正邪不两立吗?诅咒总有一天会塑造出一个超级罪犯,我毁灭它,就是在毁灭罪犯,所以,这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我要杀了你,然后把我爱的那个人找回来。”

隔着熊熊燃烧的篝火,我俩象视许久,仿佛心有灵犀,一切自然明了。

紧接着,她走进了帐篷睡觉,我继xù

守夜。这一刻,我的内心交织着两股诡异的情绪,没错,只能用诡异来形容。一方面,文敏的话对我触动很大,她是个比较严谨的人,不会像肖静那般情感外露,时时刻刻如胶似漆,但刚才那一番话,却明明白白在表达一个意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放qì



如果我不再是我,如果我身上所吸引人的东西,有一天都变得平庸甚至消失的时候,还会有谁在我左右?

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感觉,但除了这种感觉外,却还有另一股十分清晰的意识。这股意识非常理性的在分析:她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我的怀疑让她起了戒备?这些话是不是谎言?她是不是打算有谎言来消除我的警惕性?

就如文敏预料的那般,即便话说到这个地步,我内心那种多疑的思维,却挥之不去。

我知dào

自己是个谨慎的人,但现在细细回想几年前,才猛然惊觉,如果在几年前,我是绝对不会想这么多的。适当的警惕与猜疑,是人最基本的防卫手段,它可以让人更安全。但过度的猜疑和警惕,却会带来可怕的后果。你将永远处于一种怀疑的状态中,到最后,你会分不清周围谁值得信任,谁不值得信任。

最耳熟能详的例子就是曹操,曹操生性多疑,有头风之疾,神医华佗欲为他开颅治病,曹操虽然听说过华佗治病的诸般奇异手段,却还是因为猜疑之心将华佗诛之,最后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按照我现在这样发展下去,我简直无法想象,未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当一个人,猜疑和否定了周围所有的一切时,必然会行动起来,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自从放qì

寻找那个骗局后,我一直在等待诅咒的来临,但知dào

现在我才知dào

,原来它一直都在,在悄悄的改变着我的一切。此刻,我死死的想将那股怀疑的念头给压下去,但就像强迫症一样,那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为什么一个人的大脑中,会同时存zài

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我内心明明因为文敏的话感动的几乎眼睛发酸,但为什么脑海里那根怀疑的弦却越绷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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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寄生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有两个我一样,一个深深被感动着,信任着文敏,另一个却不断猜忌着,它们互相指责对方的判断是错误的。我的太阳穴狠狠抽了起来,觉得脑袋有些痛。

究竟是我判断失误,还是我真的已经不正常了?

亏我还一门心思,想着要将豆腐体内的元神给弄出去,却从里没想过,自己离精神分裂已经不远了。

足足半个多小时,我才缓了过来。

说实话,现在的状态,是属于一种思想上的碰撞,我自己根本没办法控zhì

,因此那根怀疑的弦也并没有放松下去。此刻的放松,充其量是让那两种思想不再争吵而已。

但我明白,这是好事,至少我知dào

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我开始细细的分析自己这两年来的改变。

以前的我,应该是:稳重、冷静、仅仅是在生意往来上有些小恶,生活中,不说戴红领巾吧,至少没有人会觉得我不好,少年溺水,该就救人我救人,老奶奶摔倒,该扶我就扶。

现在的我,我试着想了想,如果当年回涌河落水的那一幕再次发生,我还会下水救人吗?不,不会了,我会在心里想很多,比如被讹诈,比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比如等着别人去救,自己懒得下水。如果说以前的我会毫不犹豫,那么现在的我,就是属于那种会在一瞬间,将人性所有黑暗面拿出来猜忌的人。

现在的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不再是稳重和冷静了,处事方法已经变了很多,准确来讲,应该是冷血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从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冷水。

我总在指责吕肃等人的冷血,但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变成了这个样子?不,吕肃他们比我更清晰,他们知dào

自己要什么,有明确的目标,而我呢?我现在的脑袋,就像精神分裂的前期一样,思维都有些不受控zhì

了。

甚至在不久前,我心灰意冷决定不再去追查诅咒的事。

整个事件的发展,如果不是文敏刚才的那番话,让我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恐怕最终,我会真的像很久之前猜测的那样,成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最终落得和我爷爷他们一样的下场,不仅葬送了自己,也葬送了自己身边的人。

我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去深想,再深想下去,我今晚就不用睡觉了。

人一专注起来,时间就会过的特别快,一转眼,摄影师便来接我的班了。我缩回帐篷里睡觉,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或许,被另一半控zhì

的,不止是豆腐,还有我自己。

虽然想明白这一点,但事到如今,也只有些解决完眼前的事才能再做打算了。想着想着,我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两年形成的习惯,除非是极度疲惫的环境,否则只要是在野外宿营,那绝对是睡不深的。也不知多久,半梦半醒间,我只觉得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似的。

我们是轻装上阵,所以帐篷里面没有放防潮垫一类的,直接就是睡袋,因而如果地面有什么膈应的东西,可以感觉的很清楚。这会儿,我便觉得帐篷下面,仿佛有蛇在爬行似的,让我瞬间就醒了过来。

醒来的瞬间,我下意识的看了下腕上的手表,时间是凌晨的三点,这会儿守夜的是哈日查盖。我立kè

从睡袋里钻出来,将睡袋的位置移动了一下,霎时间便发xiàn

帐篷下面,果然有一个凸起物,随着我的移动,那个凸起物也迅速移动起来,猛地便朝着营地外的范围钻去。我立kè

钻出帐篷,绕到帐篷后面却什么也没发xiàn



营地里的营灯照亮了五米左右的范围,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可见,地面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我不由得怀疑,那个藏在我们帐篷下的东西,会不会就是白天逃跑的玩意儿。

哈日查盖狐疑的看着我,道:“大半夜的突然窜出来是想干什么?”

我将自己的发xiàn

一说,哈日查盖却并不相信,随意挥了挥手,说:“我一直在这儿守着呢,没发xiàn

什么东西啊,你是不是有点儿太杯弓蛇影了?我发xiàn

,你这人疑心病特别重。”

他这话一下子就把我给堵死了,看样子,我这德性,还真不止文敏一个人发xiàn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禁不住在心中怀疑:莫非真是我自己太敏感了?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又或者,我已经被那该死的诅咒折磨的精神异常了?

哈日查盖见我不说话,便道:“放心吧,咱又不是第一回合zuò

,你不相信别人,难道还不相信我?”他这么一问,我放下心来,哈日查盖虽然嬉皮笑脸,但手上是有真本事的,让他守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此处,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准bèi

回帐篷里。这时,哈日查盖也转身坐回了火堆边上。此刻,他背对着我,露出大半个脖子,我眼光往那脖子上瞟了一眼,猛然便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那玩意儿就贴在哈日查盖的脖子后面,也不知他有没有发觉。

我一开始没认出来是什么,凑近了一看,不由得心头一跳,因为他后脖子上贴着的,赫然就是白天逃跑的那东西。白天验身的时候,我有看过,那时候哈日查盖脖子上可并没有这玩意儿。

它是什么时候窜到脖子上去的?

难道是刚才?

哈日查盖看起来与平时无异,这小子还带了移动电源,这会儿低头在玩手机游戏,不过耳朵时不时的会动一下,看得出来,他一直在留意周围的动静。

紧接着,他按了暂停,转头问我:“你怎么还不走,盯着我看什么?”我张了张嘴,想告sù

他脖子后面的事儿,就在这时,懒货掀开帐篷走了出来,脸色很黑,眼睛布满血丝,皱眉道:“大半夜,你们能不能少说两句,还让不让人睡觉。”

我知dào

懒货十分容易惊醒,似乎很小的动静都会惊扰到他的睡眠,估计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从来没有睡好过,因此才会整天一副瞌睡连天的模样。

哈日查盖闻言耸了耸肩,指着我说:“你问他呗,一会儿说帐篷下面有东西,一会儿有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我说陈悬,你八成是太累了,以后没事儿就别这么搀和,该好好歇一阵子了。”

被他这么一说,仿佛真的是我有问题一样,但这会儿我可以确定,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他有问题。

我没回答哈日查盖的话,而是指了指他的后脖子,示意懒货看。他充血的目光停留在哈日查盖的后脖子上时,也愣了一下,旋即直接道:“红毛,那东西寄生到你脖子上了。”

哈日查盖也不是笨蛋,被我和懒货同时这么盯着,再加上懒货这么一说,他霎时间就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脖子,摸到那个东西后,眉头一皱,一脸恶心,下意识的就想往外拔。

谁知他自己刚一使力,下一刻,便一翻白眼,砰得一声栽倒在地。

这让我始料未及,这什么都还没做,人怎么就倒了?

我刚想上前去查看,懒货便拦了我一把,摇了摇头,示意我先观察。说实话,他这会儿腰间挂着道,不说话的样子,和吴水确实有某些神似的地方。

如果不是现在哈日查盖出了问题,我真想找他问个清楚,看看他和吴水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时,随着哈日查盖的倒下,他原本捏着那东西的手也松了。脖子后面那玩意儿开始一跳一跳的,紧接着,仿佛是吸收了什么东西似的,开始慢慢胀大,逐渐恢复了人手的模样。

这只手虽然没有疯子背后那只大,长短跟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但就这么挂在人的脖子后面,看起来就分外瘆人。它慢慢蠕动着,最后钻进了哈日查盖的衣领里,将自己给躲藏了起来。

这时,懒货出声道:“这东西会快速和人体的神经连接在一起,现在不可能将它拔出来了。”

我有些奇怪,道:“你怎么知dào

的这么清楚?”

懒货看了我一眼,道:“猜的。”他说,要得到这个结果其实很容易。一个死了的人,为什么在被寄生之后还可以正常的攻击别人?从人体学角度来讲,一切都要依靠神经的调动,很显然,这种东西可以入侵人的神经。

懒货指了指晕倒的哈日查盖,道:“而且你看,两次寄生,都是寄生在后面,一次是脊背中央,一次是后颈,都是人体神经最集中的地方。”不得不说,懒货的分析能力很强,我之前只觉得这玩意儿诡异,能寄生在人身上,但根本没有往深里想它的寄生原理是什么。

难怪哈日查盖扯了一下,竟然会晕过去,他这一扯,恐怕相当于在拉扯自己的神经一样。

如果真是懒货推测的这样,那事情就难办了。

任其发展下去,哈日查盖就会变成第二个疯子,可现在我们又有什么其它的办法?我猛地想到,队伍里还有一个女医生,刘队一直叫她丽丽,于是我道:“我去叫丽丽,看她能不能做个手术把这玩意儿给割下来。”

第二十三章 划清界限

懒货不置可否,也没有阻止。不过,当我闯进帐篷时才想起来,这帐篷里睡的都是三个女人,特别是文敏警惕性比较高,我刚一进去,她就醒了,瞪大眼看着我,道:“陈悬,你干什么!”

我略微尴尬了一下,说:“你们都裹在睡袋里,我能干什么,出事儿。”说着,我赶紧去叫还睡得很死的女医生丽丽,将人摇醒后,便将情况简单一说。

丽丽闻言,瞌睡醒了大半,也顾不得穿外套,钻出睡袋就跑出去查盖哈日查盖的情况。我们将人移进了帐篷里,脱了上身的衣物,丽丽开始给他检查,灵活的手指,在他脖颈周围的位置按着,这时可以看到,被那东西寄生的守卫,一些平时看不见的经脉这会儿却是微微鼓起。

片刻后,丽丽沮丧的摇头,说:“不行,长进去了。”

哈日查盖跟我关系一直不错,而且这次又是颛瑞请来帮忙的,要是出了事儿,我这仅剩的一点儿良心可怎么过的去,于是追问道:“那有没有别的办法?”

丽丽摇头,露出抱歉的神色,道:“神经手术目前属于高难度手术,要做得去国外,按照他这种情况,长在了后脖子上,即使去了国外,成功的几率性也很小,除非……”

“除非什么?”文敏追问了一句。

丽丽道:“除非这东西自己重它身上下来,虽然那样神经会有一些损伤,但却会将损伤降到最低,事后也可以养回来。”黑暗中,我和懒货对视了一眼。

让它自己下来?

这玩意儿就是寄生品,它怎么会从宿主身上下来呢?

懒货这会儿也不打瞌睡了,闻言道:“得弄清楚它和01的关系,才能对症下手。”

帐篷里挤不下太多人,独眼龙和摄影师在外面,也瞅不见里面的情况,在外面抽着烟,时不时的把脑袋钻进了,看看哈日查盖的情况。刘队听懒货这么一说,便拿出了那本笔记本。由于她是这次任务的领队,因此笔记本后来便交由她保管了。

她翻到了那一段对01的描写片段,皱了皱眉,道:“我觉得,这个寄生的东西,应该不是01的本体,它有分裂和组合的能力,这说明本体同样拥有。或许,这东西是受了伤害以后,从本体身上分离出来的,所以才会一直寄生在之前那个疯子的身上。我觉得,如果咱们能找到01的本体,那么它肯定会朝着本体融合,不会再寄居到人身上。”

刘队这种在国外长大的女性,自主而有见地,可能经lì

的比较多,因此眼前的情况并没有使得她太过于慌乱,短短的时间,便得出了这个结论。不过,不得不说,这个理论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01的本体还存zài

吗?

基地明显是投弹进行过摧毁,01的本体是否已经在那次灾难中消失了?如果它没有消失,如果它还活着,我们去找那个怪物,岂不是送死吗?

一时间,帐篷里陷入了一种绝对的安静。

就在这种安静中,哈日查盖呻吟一声醒了过来。他神情先是有些迷糊,紧接着估计是想起了晕倒前的事情,神情顿时一变,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脖子。我赶紧将哈日查盖的手一拦,道:“你要摸它可以,但别再拔了,它已经和你的神经结合了。”

哈日查盖平日里都是笑嘻嘻的,这会儿无语的看着我,半天说了句:“我操,自从认识你陈悬,我怎么就没遇到一件好事儿。”

我道:“你现在才发xiàn

,晚了。”

哈日查盖盘腿坐起身,没再往后摸,而是活动了一下脖子,估计是没感觉到什么异常,便看看一旁的女医生丽丽,神情又恢复了那种嬉皮笑脸的模样,道:“美女,刚才是你在帮我做检查,情况怎么样?”

刘队很是意wài

的打量着哈日查盖,估计是没想到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的出来。我到没觉得yì

wài

,哈日查盖其实是一个很神mì

的人,当初在巨耳王墓里,他塞给了我和豆腐两颗骨珠,事后,骨珠在我们手上变成了粉末,很显然,是那骨珠帮我们挡了一次灾。那次行动中,哈日查盖跟随着颛瑞等人,一直没有被发xiàn

,这说明他的身手极佳。

我曾经听他跟豆腐说起过自己的生死观,或许宗教人士比普通人更能看的开,萨满认为人的生命是万物的灵气组合起来的,死亡只是一种回归,这一点和道家的思想有些相似。萨满崇奉万物有灵,这种散灵成天地,聚灵成人身的观念,就像是道家的万物与我为一的理念。

豆腐曾经说,这种观念太玄乎,哈日查盖笑了笑,道:“那就来个不玄乎的,你可以把生和死,看成物质守恒定律。人也是一种物质,死后,尸体分解成各种物质,被蚂蚁吃入腹中,便成了蚂蚁,化为养分被树木吸收,就成为了树,树释fàng

了氧气,又成为氧气。生命,就是一个无限循环的过程。人类依靠万物生存,依靠氧气生存,才能诞生新的生命。你看,这就是物质守恒,这么一想,生和死,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从来不知dào

,物质守恒定律还可以这么使用,用宗教的理论去诠释,似乎更为精辟。

哈日查盖听完丽丽的话,摸了摸自己的前脖子,道:“得找到01?上哪儿去找那玩意?”顿了顿,他看向自己放在一边的法杖,道:“这玩意儿自己本身就能移动,如果01在附近,它早就自己找到本体了。指望它自己出来,可能性不大。”

丽丽皱眉道:“那怎么办?”

哈日查盖一咧嘴,哈哈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美女你这么担心,难道是……”一边说,一边朝着姑娘靠近,也不知说了什么,将丽丽闹了个大红脸。

我摇了摇头,不知该佩服他的镇定,还是该说他不知死活了。

只是,他脖子后面的东西,现在还不大,但迟早有一天,会走上疯子那条路,万一哈日查盖变成那样该怎么办?这东西吸收宿主的营养成长,最终完全接管宿主的神经,使之按照01的本性,变成嗜血的疯子。如果真到了那时,哈日查盖就只能被烧死。

不。

不行。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不能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我道:“现在情况还不算太糟,再等等。”紧接着,我对刘队说:“古城在那里,也不会跑,我准bèi

先找找01的踪迹,到时候再做打算。”

刘队皱眉,道:“找到01又能怎么样?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01当年被轰炸,我估计,它的本体肯定是受了重创,八成是躲在什么地方修养。而这个酷似人手的东西,一直寄生在疯子身上,那疯子并非完全失了神智,一直在基地周围徘徊,或许正是那疯子知dào

些什么,所以特意避开本体。

我将自己的猜测说与众人听,道:“所以,01如果还存zài

,它的力量肯定不及当年,我们不一定没有胜算。”

刘队皱眉想了想,最后道:“陈先生,你说的情况,不无可能,我并不反对,但……”她看了看女医生还有摄影师,说道:“但我不能让他们也跟着一起冒险。你们是敏敏中途介shào

呢来的,既然如此,咱们的合zuò

到此为止,咱们各做各的,分头行动。”

说实话,我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女人了,这种大难临头,分道扬镳的事儿做起来毫无压力。其实如果是我遇到这样的事,估计也会和她做出同样的举动,事实上,这确实是最正确和理智的办法。然而,大部分人往往被情感所左右,不懂得拒绝。如果换一个人,估计就会看在队友的份儿上,心一软就跟着我们行动了。

刘队的做法虽然无情,但却极为理智。

越是危险的情况,就越要理智。

果然,女医生有点儿良心不安,低声朝刘队说:“刘队,这一路上他们一直帮咱们呢,现在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刘队耸了耸肩,道:“从情感上来说,确实不太好,但我也不能让你们去送死。”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懒货没有意见,打了个哈欠,所一切听我的,这次本来就是我给了‘出场费’的,他只是个打手保镖,至于打谁,完全看我自己的意思。

哈日查盖挺感动,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果然没白救你。”

第二天,众人分了分装备,正式划清界限。文敏一门心思想跟着我们一起去,但我有自己的打算,说白了,也就是私心作祟,我担心万一出了意wài

,会将她也牵扯进去。

于是让她继xù

跟着刘队,悄声说,让她继xù

帮我盯着人,哈日查盖要救,天眼也要弄到手。事实上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是不想让她涉险罢了。

文敏见我意见坚决,也只能同意了。

就这样,刘队、女医生、摄影师以及文敏,四人收拾东西进入了古城。我、懒货、哈日查盖、独眼龙四人则往回走。我心里其实有一个目标点,就是那本笔记本上曾经记载过的黑洞。

那个洞,显然曾经是01的老巢。

我们之前有刻意避开那一块区域,那么现在,在遭受重创后,01会不会躲回老巢里了?

第二十四章 放火

我们两拨人划清界限后,分了装备各走各的。我和懒货以及独眼龙和红毛,四人按照笔记本上所记载的方位,开始去寻找那个曾经住着01的大洞。直到下午夕阳西下之时,才到了那片方位。由于搜索面积比较大,因此当天晚上,我们就地扎营,准bèi

第二天白日里再下手。

夜间时分,哈日查盖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脖子后面那玩意儿很兴奋,看样子,01果然是在附近。

独眼龙有些担忧,说01感应到了分身,会不会晚上爬出来?我说它要能动,早就动了,估计这会儿是重伤阶段,应该出不了岔子。但为了保险起见,夜间我们还是两人分成两拨轮岗,一晚上相安无事。

第二天起床,天气似乎更冷了,周围白雾弥漫,寒风吹得草甸子簌簌作响。我们收拾了营地,各自拿着武器,开始搜索,很快,在草甸子中间,我发xiàn

了一些腐烂的木料,仔细一看,原来是腐败的黒木棺材。

想到笔记本上记载的内容,我估计那黑洞应该就在附近了,便摸索着周围棺材的摆放位置开始往前走。

这些棺材,原本是一圈一圈围成圆的,由于被长起来的草给淹没了,所以外表上看不出什么门道。顺着棺材的包围圈摸索了大概三十来米的距离,我手里拿着探路的棍子,猛地戳空了。

我立kè

道:“停下,到了。”

前方虽然还是衰草密布,但我知dào

,那个黑洞就在我脚前方。这种认识,让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只不过,这个大洞全被草给长满了,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无奈之下,我们拿出刀开始清理周围的草。

但这个洞实在太大,足足四十多分钟,我们只是将洞口周围清理出了一圈空白地带,中间杂草密布的位置,直径足足有十来米,里面全是杂草。独眼龙一见这情况,便出了个损主意,说:“咱们把外围的草多割一些,留出一个防燃带出来。”我立kè

明白过来,这家伙是准bèi

放火把洞里的草给烧了。

他这个主意挺不错,只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形成燎原的大火,颇为冒险。为了防止意wài

发生,我们花了两个小时,清理出了一片中空带。火的燃烧是需yào

燃烧物的,我们将洞外五米左右的草全部清理干净,这样洞里的火势燃烧起来后,不至于烧到外面去。

这时,哈日查盖脸上开始冒起了冷汗,气息有些粗重,说道:“它兴奋起来了,我有些控zhì

不住自己,想往那个洞里面走。你们把我按住。”懒货闻言,将一只手搭在了哈日查盖的肩膀上,虽然看不出他使力,但可以预见,这只手在关键时刻,会爆fā

出无穷的力道。

紧接着,独眼龙点燃了一小块固体燃料,然后扔到了洞口边。持续燃烧的火苗,将被雾气润湿的杂草很快点燃起来,浓烟滚滚的冒了出来,片刻后,火势便布满了整个洞口,众人耳里,顿时想起了草木焚烧时那种哔哔啵啵的声音。

外层的草被烧光之后,火势逐渐朝着洞内蔓延而去,众人屏息凝神,细细听着洞里的动静。就在这时,红毛嘴里忽然呻吟了一声,紧接着,整个人开始挣扎起来。在他挣扎的一瞬间,我和独眼龙立kè

扑了上去,将人给死死的按住。而与此同时,他脖子后面的那只小手,开始不停的挣扎着,仿佛要抓什么东西似的,不停的扭曲。

随着它的扭曲,哈日查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痛苦,我心里有些打鼓了,这个方法到底有没有用?别等这寄生的东西离开了,然后把人也整废了。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我猛然发xiàn

,他脖子上开始流血,那长在他后脖子的东西,开始慢慢的拔了出来。从肉里拔出来的部位,布满了无数头发丝粗细的东西,看起来十分可怖。

与此同时,从那黑洞之中,猛然响起了一阵十分粗重的喘息声。

就和那日记本上描绘的差不多,那声音,仿佛是一个巨人在喘息似的,并且由于地洞的扩散,声音显得更大,仿佛地下有什么庞然大物就要出来。

01这种动物太过于古怪,也不知是怎么来的。

这时,唯一还有行动能力的是懒货,他看了看哈日查盖,随后蹲下身打开了自己的装备包,从包里摸出了一包炸药。

这炸药,应该是我们最具有爆zhà

性攻击力的武器的,只是不知dào

用它来对付受伤的01会不会有用。

我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哈日查盖的脖子,血越来越多,最终,那个婴儿手臂一样的东西完全脱离了出来,紧接着迅速钻入了燃烧着大火的坑里。我顾不得其它,连忙对独眼龙说:“快拿药,处理伤口。”

哈日查盖经过这一番折腾,整个人汗出如浆,软趴趴的躺在地上,我和独眼龙立kè

给他处理伤口,懒货在那玩意儿跳入火坑后,立kè

将炸药给扔了进去。

“砰!”一声巨响后,无数土石被炸了出来,地面似乎都跟着摇晃了一下,紧接着,火消失了,那巨大的喘息声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寒风呼啸的声音。

这时,哈日查盖的伤口也处理好了,我让独眼龙把他背上,准bèi

撤tuì



也不知这一炸,下面的东西有没有玩完。潜意识里,我觉得01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挂掉,毕竟看到那个基地的遗迹,我都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形,投弹都没有被毁灭的东西,我们一包炸药,又怎么可能弄死它?

我们几人在洞口边缘往下眺望,深处依旧是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我道:“看样子是炸懵了,咱们趁机会赶紧走。”

懒货点了点头,手里握着的双刀还刀入鞘,然后,就在双刀入鞘的这一瞬间,从那地洞地下,猛然探出了几天黑色的东西。那玩意儿来的太快,我虽然来不及看清它们的模样,但也能推测出,这八成就是01的那些触手。下一刻,我们三人的脚便被裹住,缠着脚的那玩意儿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霎时间,我们便朝着洞里栽了下去。

“啊……”也不知是谁的叫声,或许还有我自己的,坠入黑暗的那一刻,我脑海里闪过两个字:完了。

这么掉下去,不是摔死,就是被01给弄死。

让我意wài

的是,迎接我们的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一层软乎乎的东西。裹着我脚的那东西还没有松开,黑暗中,我听见了独眼龙骂娘的声音,紧接着,一道手电光亮了起来,是懒货打开了腰间的微型探照灯。

就着灯光,我这才发xiàn

,原来我们身体下的地面,其实是一层软烂的黑泥,估计是雨水顺着流下来,所以形成的软泥地。

我们四人这会儿倒成一团,懒货在这瞬间,已经拔出了自己的双刀,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微型探照灯是挂在腰间的,光芒不算太大,顺着光线所照射的地方看去,只见我们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影子不算太大,像一只蜷缩在角落里的狗,然而,裹住我们脚腕的东西,就是从那个黑影所在的位置伸过来的。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自己脚脖子一紧,随后就被这股大力,朝着那个黑影拉扯过去。

妈的,难道是准bèi

先吃我?

看到那个黑影的那一刻,我就知dào

,01已经今非昔比了,笔记本里所描述的巨大的怪物,现在只有一条狗般大小。随着我被拉过去,懒货也迅速跟了上来,看样子是想救我。随着他的靠近,探照灯的光芒也跟着拉近了,这时,我总算看到了那个黑影的全貌。

看到这玩意儿的瞬间,我就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都冒了起来。这东西像是一个人头,确切的说像是一颗巨大的人头被炸开后的某一块碎片。它漆黑而油腻,一半是干瘪的,另一半被炸裂开的伤口处,蠕动着油腻腻的东西,也看不清具体是什么,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腐烂过后的内脏堆在了伤口处,并且还微微蠕动着。

奇特的是,这玩意儿并不臭,似乎没什么味道,整个洞里,只有烂泥些微的腐败味儿。这些触手,就是从这堆碎块的身后长出来的。我被拉近后,触手迅速顺着我的裤管往上游走,刹那间竟然伸到了我的屁股处。

妈的,它要干什么?

我只觉得屁股上的肌肉一紧,下意识的挣扎起来,而这时,懒货的黑刀已至,他猛的一刀斩下,将缠住我的那截手一分为二。由于断裂,伸进我裤子里的手暂时没了动静,我知dào

,它过一会儿就会重新恢复生机,于是连忙把它从裤腿里抽出来,猛地朝着前方那团烂肉扔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懒货用极快的速度,迅速将自己和独眼龙那只触手也给斩断了,紧接着他道:“一团烂肉,不足为惧!”说话间,整个人猛地窜到了前方,双刀使的飞快,砍瓜切菜似的,对着那团东西砍,一时间碎肉四溅,汁液乱飞,别提多恶心了。

我想到这东西恐怖的再生能力,于是赶紧摸出了固体燃料,在懒货抽身之时,燃烧着的固体燃料已经沾上了那一堆被砍成肉渣还在蠕动着的东西,霎时间,火焰砰的燃烧成一片。大半个地下都被火焰给围困住了,我们立kè

退到了另一边。

看着熊熊的火势,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独眼龙说:“好在这东西被炸的只剩下烂肉,否则还真是一场灾难,咦……”说话间,他像是发xiàn

了什么,忽然看向右手边的黑暗处,道:“那是什么东西?”

第二十五章 神秘地洞

这会儿那团烂肉正被烧的焦糊恶臭,也不见有什么危险,独眼龙便猫着腰,朝着视线所在的位置而去。我顺着一看,发xiàn

那地方似乎还有一个黑影,我心说,莫非还有别的东西?

于是连忙也跟过去看,待离的近了,猛然发xiàn

,原来是四五只红毛的,似狗又似豺的动物。这时,懒货漫不经心的说道:“是高原红豺,这玩意现在比较少见了,是珍惜动物。”

看样子,这些东西应该是被01给弄下来当食物了。但奇怪的是,它们的外部都还完好无损,只是大概在这里放置了有一段时间,因此尸体显得有些干扁,骨头的菱线都清清楚楚。与此同时,我发xiàn

了意思不对劲,那就是在尸体的尾巴后面,似乎还拖拉着什么东西。

我蹲下身仔细一看,霎时间就觉得整个人头皮麻烦,一阵后怕。只见这尸体后肛的部位,有一些已经干掉的东西,很明显是肠道一类的。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我伸手推了推尸体,发xiàn

这红豺十分轻,身体内部的东西,似乎都消失了。

很显然,这个被炸开的01,没有本体那么变态可以直接吃肉嚼骨,所以退而求其次,只吃动物的内脏。刚才我被它缠住,如果不是懒货营救及时,只怕我也会落的跟这红豺一样的下场,被那只触手伸进肛门里,然后将所有的内脏都扯出来。

那种死法,光是想想就极其痛苦,而且也想当的不光彩。

独眼龙和懒货显然也明白过来,独眼龙身体抖了一下,说:“当家的,太危险了,你得好好谢谢这位、这位……叫什么来着?”我知dào

懒货是藏族人,但他的名字还真不知dào

,就连颛瑞当初给我的资料中,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懒货显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目光越过地面上红豺的尸体,看向了红豺的后方。

之前我们忽略了这片地方,而这会儿才发xiàn

,这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圆形的洞口、这洞口挺大,直径约摸有两米,人在里面行走可以直立起来,看洞口边缘的造型,这像是某种野兽打出来的洞。

不过,是什么野兽能打这么大的洞出来?

这时,一旁倒在地上的哈日查盖有气无力的说:“你们三个杵那儿干嘛,当我不存zài

是吧?”他之前是被独眼龙背着的,一起掉下来,滚到了最后面的位置,由于身体虚弱,因此这会儿半坐在地上,神情显得很是恼火。

独眼龙翻了个白眼,将人扶过来,说:“这洞不知dào

通往什么地方,你们说,会不会是01打出来的?”

懒货还刀入鞘,打了个哈欠,说:“不该惹的麻烦少惹。”一边说,一边抬头往上看,显然是在琢磨着该怎么从这个大洞里爬出去。这会儿,洞里的火势也变得弱了,我们这会儿身上全是糊的泥巴,抬头往上看,地洞周围十分平滑,原本长出来可以抓手的草也全被烧了,我们如果要往上爬,根本是一点儿抓手的位置都没有,看起来比较困难。

我们每人去管那个洞,经验告sù

我,好奇心害死猫,与我们目的无关的东西,能不搀和,还是尽量别搀和。因此,众人都将心思放在了如何出去上。

独眼龙道:“早知dào

,咱们就该带上地抓子。”所谓的地抓子,就是将鞋进行改造,下面榜上特制的钉板,专门就是对付这样的环境,脚踩上去时,钉板嵌入土层,可以起到固定的作用。

不过我们人力有限,哪里会预料到有这样的情况,各种各样的装备,自然不可能全都带着。思来想去,也只能自己动手,准bèi

让懒货在前面开路,用撬子挖一些可以踏脚的地方,等懒货上去,再放绳索让我们爬上去。

懒货该办事儿的时候还是不含糊的,虽然一边打着瞌睡,但手下的动作却不慢,很快便准bèi

好了需yào

的工具。就在我们准bèi

行动的时候,忽然,从身后的洞穴中,猛然吹来了一股暗风。

那风有些凉,在这初冬的时节里,激的众人浑身一抖,与此同时,懒货手里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整个人忽然转过身,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身后的黑洞,说道:“有人。”

人?

我和独眼龙大吃一惊,目光也跟着移向那个洞口,只能看见里面漆黑一片,哪里看得到什么人。

说着话,懒货收起了工具,拔出了腰间的刀,直接朝着那洞里猫了进去。独眼龙嘶了一声,道:“喂喂,有没有一点儿团队精神,什么都不说就……”我看着懒货融入黑暗中的背影,打断了独眼龙的话,道:“别说了,跟上去看看。”

我知dào

,懒货的警觉比大多数人都灵敏,就像大黄鸭以前讲过的一样,人还在斗里,已经知dào

外面哪个方位来警察了。或许,他刚才是听到了什么我们所听不见的动静?

懒货虽然凶残,但不是一个会无故涉险的人,于是独眼龙背着哈日查盖和我一起钻进了洞里。

懒货的速度不快,他显然很警惕,一边走,一边在观察着周围的洞穴。我们腰间都挂有微型探照灯,之前是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所以一直没打开,这会儿打开后,几股光芒融合在一起,视线还是比较清晰的。

只见周围的洞壁,可以看见那种一道一道的抓痕,显然不是人工挖掘出来的,但普通的动物,又根本不会打出这么大的洞,因此思来想去,我们只想到了01,会不会是它挖出来的洞?

懒货说洞里有人,我看是有鬼还差不多吧,这地方除了我们,哪里还会有活人?

这条地洞很长,走了一段,地洞的走势便开始往上,我回忆了一下上面的地形,忽然发xiàn

,这个地洞的走势,竟然是朝着我们之前所发xiàn

的古城遗迹而去的。

这两者之间所隔的路线其实并不是太远,只是靠人腿走,在厚厚的草甸子里很耽误时间,再加上中间还有一段上山下山的路,因而昨天回程时,我们从早上走到了下午才到。

而在地下,没有地形的阻碍,不用上山下山,因此再足足走了两个小时候,我怀疑我们很可能已经接近山脚的位置了。

这让我们四人感到无比神器,这样一条亢长的地洞,是怎么打出来的?如果真如我猜测的一般,地洞很可能通往古遗迹,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条地洞很可能是人为的?

在里面走了两个多小时,期间地洞有出现过一些岔道,我们曾停下路来打探,但发xiàn

那些岔道大部分最后都是死路,尽头处要么就有巨石,要么就是塌方。

思来想去,独眼龙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推断道:“你们说,事情会不会是这样的。那笔记本里不是有个猜测,01是某个古文明所遗留下来的产物吗?这个古文明,会不会就是吞蚕古城?它从吞蚕古城的地下,打了这个洞,作为栖身地?”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吞蚕古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怪物呢?

它离奇的消失,会不会和01有关?

这时,哈日查盖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他疑惑的问最前面的懒货,道:“你刚才不是说有人吗?这都走了两个多小时了,有个屁的人?”一路走来,我们也没有发xiàn

半点儿人的踪影,懒货所说的人在哪儿?

这个问题,我也很纳闷儿,便等着听他怎么回答。

懒货平日一向是走在最后的,这会儿在前面开道,行动谨慎,拿着黑刀的模样,让我不由自主想起了哑巴,心里颇为难受。

懒货闻言,淡淡道:“不一定是人。”

我道:“粽子?”

懒货点了点头。

对于粽子这玩意儿,我已经麻木了,也是,这地方曾经死过那么多人,没有粽子才奇怪。不过我们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懒货和哈日查盖,都是对付粽子的行家。这两人一个有天珠,一个是萨满巫师,若真有一两个软粽子,还真不在话下。

于是我道:“那现在它在哪儿?”

懒货道:“你往后看。”

往后看?他妈的,难不成粽子在我后面?这小子怎么不早说!

我惊的猛然回头,身后却是黑漆漆一片,哪里看得到什么粽子。我知dào

软粽子大部分是不请香不显形的,因此也没什么意wài

,只是在心里想,懒货是不是在耍我?如果有软粽子,哈日查盖会察觉不到吗?我朝哈日查盖投去疑问的目光,发xiàn

他神色有些严肃,对我点了点头,随后道:“这洞里邪气很重,像是死过很多人的样子。奇怪,这里没有尸体……”

独眼龙道:“肯定是被01给吃了。”

哈日查盖的目光有些诡异的看着周围,他仿佛能看见我和独眼龙看不见的一些东西似的,最终摇了摇头,说再往前面走一段,或许就可以查到01真zhèng

的来源之地,如果不出意wài

,八成这条地洞是连接着那座古城遗迹的。

第二十六章 漂浮物

我们四人顺着地道一直往前走,周围时不时冒出的岔道证明着这条地道现有的方位是在各种尝试下形成的。01在打这个洞时,其实是没有具体目标的。

很显然,它最初是位于古城的底下。

我实在想不通,吞蚕古城里,怎么会冒出这么一个玩意儿。说动物不是动物,说人又不是人,那种恐怖的组合再生能力,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条超级巨大的蚂蝗。

紧接着,我们又前进了四十来分钟,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地洞里,时不时便会冒出一股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阴风,那风刮过耳朵,仿佛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冰冷冷的对着耳朵喘息。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真想请一支香,看看具体情况。

懒货几乎不说话,以一种始终统一的平稳步调走在最前面。独眼龙背着哈日查盖走在中间,我则走在最后一个。就在这时,我察觉到这个地洞的结构有些变化了,如果说之前的地洞像是某种大型动物打出来的圆形地道,那么越往前走,地洞的造型就开始变得工整起来,隐隐看见棱线,显露出人工的迹象。

独眼龙道:“看样子咱们到地方了,这是一条没有修建完成的地洞,后期被01给搞成这样的。”说话间,地洞已经从圆形变成了四四方方的,与此同时,周围也逐渐出现了一些尚未完工的石板。

我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疑问,这么长的地洞,这么大的面积,01是怎么出土的?我知dào

动物是前爪打洞,后脚出土的,但那只局限于比较浅的洞穴。大凡深一些的洞穴,还是要很辛苦的来回出土,跟人差不多。

我很难想象01在这个全程约三个小时的地洞中出土的模样,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应该不是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懒货一边走,一遍观察着周围未完工的石板,

确切的来说,这些石板的造型已经没问题了,剩下的工程只是镶嵌,所以它们被有秩序的堆放在地道的一侧,上面有我比较熟悉的‘变蚕纹’。很快,地道的尽头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那是个圆拱形的通道,通道的前方可以看到很多块碎裂的大石头,由此可见,那地方原本应该是一扇石门,但石门不知为何被破坏了,只余下石块儿。

一阵古怪的味道,顺着那拱形通道飘进了我们的鼻子里,那味道说不上臭,但绝对不好闻,像是某种阴腐的味道。尸体之类的味道我闻的多了,但这种阴腐味儿,又和尸臭味儿不一样,具体说不上来。

我们四人都是有经验的,立kè

意识到,这通道后面,恐怕还有什么古怪的玩意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众人更加警惕起来,随后在懒货的开道中走向了那条人工通道。

路过拱形门时,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碎裂的石块,没有炸药的迹象,反而像是被某种大力击碎的。

是什么东西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再说了,两年多年前的古人,也不可能使用炸药这种东西吧?

这地方没有其它出入口,莫非01是从这拱形门后面出来的?思索间,众人依旧走进了通道里,在微型灯光的照射下,我们霎时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一瞬间,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周围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但地面、两壁甚至顶部,全都是血。

血的痕迹像是喷溅出来的,刷的到处都是,猩红猩红的,两壁偶尔露出的空白处,有一些彩绘模样的东西,看样子上墙壁上装饰性的壁画,但都被鲜血给覆盖了。

很显然,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极其凶残的杀戮。

哈日查盖立kè

说出了事情的关键点。他说,这地方血很多,如果只是死几个人,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效果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截通道里,曾经聚集了很多人。

通道的宽度在三米左右,没有其它的东西,完全就是用来走路的。那么,是什么原因让那么多的人同时聚集在这个地方?

哈日查盖推测着说:“是躲避什么东西才聚集起来?”我们四人面面相觑,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所有人估计都想到了同一个答案01。

破碎的石门、血迹、但却没有尸体,尸体去哪儿了?唯一的可能,不就是被01给吃了?那颗真是一个怪物,而弄出这个么怪物的吞蚕古城,更是显得神mì

莫测。

众人顺着这条带血的通道往前走,没多久,前方便隐约传来而来一阵哗哗哗的声音。片刻后我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水的声音。

难道是地下水渗进来了?直到此时,我们才发xiàn

了一个古怪的现象,我们现在是在地底,而这个通道,很显然是吞蚕古城的一部分,为什么这座古城,还会有地下建筑呢?

这条通道,其实已经出现了很多裂痕,估计再过个十几年,八成就要坍塌了。通道的尽头处是一扇铁栏栅大门,只是铁质早已经腐朽,懒货用脚一踹,整扇门都往下倒去。

这时,我们才发xiàn

,这通道的尽头处,居然是空的。

黑乎乎一片,似乎是个很大的空间。铁栏栅没有倒在地上,而是一直往下坠落,最烦发出噗通一声,是东西落入水里的声音。就这微型探照灯的光线,我们看见通道后面,是个挺大的空间,灯光往下一打,在距离我们脚下十来米高的地方,是一汪黑水,看样子是地下水。

独眼龙道:“这水不像是渗进来的,像是天然形成的地下水空洞,咦,你们看……”别看他只有一只眼睛,倒是挺灵光的,观察间,像是发xiàn

了什么,手指向左侧,示意我们看。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一个地下水空洞,而我们来时的通道,就位于这个空洞的山壁上,上不接顶,下不着水。独眼龙所指的地方,是和我们这个通道口齐平的左侧,离我们大约有四五米的位置,隐约间可以看到一道黑色的东西。我们立kè

将灯光聚集到一起打过去,这才发xiàn

,原来旁边还有一条依着地势而凿的台阶,台阶不过四五米远,直直的通向了那个黑影。

而那道黑影,赫然便是一架铁索桥,上面架着木板,一直通向对面看不见的地方。

铁索桥上面的木板早已经锈蚀的干净,只细缝中镶嵌的一些烂木块儿,才让我推测出了它的原型。懒货鼻子动了动,似乎是寻找那股阴腐味儿的源头。进入这个空洞后,那种阴腐味儿显得更浓烈了,隐隐约约,像是从下方的水汽中带上来的。

难道水里有什么东西?

为了看清楚一些,我们关掉了微型探照灯,从装备里摸出了手电筒。微型探照灯的好处是可以任意挂在任何地方,能腾出双手,较为方便,但光线不是太强。这会儿换了手电筒,我们的可视范围就变大了一些。

手电筒直直的打向对面,看样子距离挺远,依旧没能看清楚环境。紧接着,懒货蹲在了边缘的位置,又将手电筒的灯光往下打。由于距离水位不太高,因此我们能看清水面的环境。

这水似乎是不流动的,水面十分平稳,手电光所照射不到的地方幽黑一片,像一团阴寒而巨大的黑洞。灯光所形成的光团,随着懒货的移动在水面上流动,光线越来越远,视线也就越来越晦涩不清,然而,就在这时,在昏暗的光线中,我猛然看见,水面上似乎漂浮着一个什么东西。

很显然,看见那东西的不止我一人,独眼龙立kè

伸长了脖子,说:“那什么东西?”

懒货道:“反正不是活着的东西。”看样子,他对活物比较敏感,也就是说,那水面上漂浮着的,应该是个没有动静的死物。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死水,但很显然我想错了,这水只是流动的比较缓慢而已,之前没有参照物做对比,现在有了水面上漂浮着的那个东西做对比,我立kè

意识到了水在流动。

我们现在是在南方,但那东西流动的方位,是自东向西,由于没有朝我们靠近,因此我们几个始终也看不清楚它的真面目。这时,独眼龙看了看壁上的铁索桥,一拍大腿说:“换个位置看看。”说着,便自己拿了手电筒,顺着台阶走到了铁索桥跟前,紧接着用手摇晃了两下铁索,测试牢固度、

须臾,他觉得没问题了,便将手电筒叼在嘴里,手攀着铁链移动,片刻后移动到了五六米开外的位置。由于位置的改变,光线也跟着改变了,霎时间,手电筒的光芒直直的照射在了水中的那团漂浮物上。

那东西白乎乎的,约莫有一人大小,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白色茧子,很是古怪。独眼龙嘴里叼着手电筒,没办法开口说话,但神情很显然充满疑惑,剩下的一只眼睛看向我们,现在在询问:这什么玩意儿?

我摇了摇头。

这时,在光线边缘的阴暗处,又一个一模一样的漂浮物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看起来十分诡异。

我心说:那股阴腐的味道,莫非就是它们发出的。

第二十七章 茧

下方的水流十分平缓,我们也只能看见两个白乎乎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玩意儿,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独眼龙由于所处位置关系,似乎看的更远一些,他像是有什么发xiàn

一样,唯一的那只眼睛瞪的很大,紧接着,开始攀着铁链继xù

往前。

由于他嘴里叼着手电筒,因此不能开口说话,我们也没办法问他,随着独眼龙的移动,光线所照射的位置也跟着变幻起来,紧接着,第三个漂浮物出现了。

这水里飘得,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现在强烈渴望能有一盏强力探照灯,这样就能将周围的情形看的清楚一些,只可惜那玩意儿比较重,因此之前戴帽子光头那帮人散伙时,这些比较重的装备我们就没有带,现在后悔也晚了。

就在这时,独眼龙忽然忍不住骂了句粗口,因而,他嘴里叼着的手电筒便立kè

掉了下去,之间那团光猛地下坠,由于体积小,因此只发出了极小的噗通声,便掉进了水里。接着,独眼龙所在的那一块儿就变得漆黑一片。

我们的手电筒射程有限,因此独眼龙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我们三人的视线中。

我不由得奇怪,刚才他看见什么了,以至于让他如此失态?哈日查盖一皱眉,高声道:“老张,怎么了?”他之前在我铺子里待过一段时间,和独眼龙是很熟稔的。

谁知,哈日查盖问完,独眼龙却并没有答话,四下里一片寂静,没等我反应过来,黑暗中便猛然传来了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噗通一声,显然是有什么东西落水了。这声音比较大,很显然不可能是手电筒一类的东西,我立kè

意识到,独眼龙很可能是掉到水里了。

该死的,打底怎么回事?

我心知有怪异,立kè

将枪拿在了手里,与此同时耳里清晰的传来一阵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扑腾。伴随着这阵扑腾声,还夹杂着独眼龙的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操……水里有……啊……”不清不楚的一句话尚未说完,伴随着最后一声惊叫,扑腾声和独眼龙的声音,猛地都消失了。

靠!

我忍不住了,将手电筒往嘴里一塞,随后把枪单跨在肩上,立kè

顺着独眼龙之前的路线走去。那铁链子乌森森的,表面似乎还涂抹着什么东西,至今竟然没有锈蚀的痕迹,触手冰凉。铁索之间有基本的网状结构,再加上铁链子绷得比较直,因此踩上去晃动的幅度不是很大。我双手抓着铁链,在铁链的网状结构交接处落脚,虽然不利索,但速度也不慢。

等我走到独眼龙之前所在的位置时,才知dào

他刚才为什么会失态。

这个距离,离站在通道边缘处的懒货两人,已经约莫有十五米开外,从这个位置看去,懒货的目光也正停留在我身上。而目光往左一转,也就是左侧的水面,便能看见更多的漂浮物。

如果说在通道口时,我们无法看清漂浮物的具体模样,那么到这个位置时,灯光下,那些漂浮物就变得很清楚了。

此刻,我的灯光恰好打在其中一个漂浮物上。它是个椭圆形,长度约莫有一米四五左右,,宽度大约九十多公分,外表像是一个大茧,并且茧子在灯光下,还呈现出一种丝絮状的半透明质感。

透过这层薄薄的‘茧’,我能看到那茧里还有一个黑影,是个人形的黑影,它大约只有十岁左右的孩童大小,身体紧紧的贴着茧子,最恐怖的是,那里面的黑影还在动。仿佛被我的灯光惊扰似的,黑影的脸贴在了茧上。手挣扎着想要出来,我十分怀疑,那里面的东西,下一刻就会将那白色的茧给捅破。

里面是什么?

尸体?

尸体怎么会动?

难道是炸了尸的尸体?

莫非这些茧子里,装的都是尸体?

吞蚕古城下,莫名其妙有一个地下世界,而这个地下世界,居然还有这些古怪的人茧?

我大脑有些懵,也弄不清楚这些人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务之急,还是独眼龙的安危最为重yào

。我将目光从那些茧里移开,立kè

在水面上搜寻独眼龙的踪迹。

可惜,除了那些漂浮着的茧以外,哪里还有独眼龙的影子?

他去哪儿了?

独眼龙身手不差,我不相信他刚才是踩空了掉下水的,他肯定是被什么东西偷袭了。可我现在是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有什么东西能在这个位置偷袭?

我目光不由得看向那些茧,将灯光一个个打上去。随后我立kè

意识到,这些茧的大小根本不一样,而里面几乎全都是人形的黑影,只不过,大部分黑影都没有动,静静地蜷缩着。

我不禁怀疑,这会不会是古蜀国的某种奇特葬俗。比如用东西把人装起来,然后任由它们漂浮在水面上,至于茧子里在动的那个黑影,或许我可以将它当成是炸了尸的粽子?

这时,通道口边的哈日查盖已经迫不及待的询问我怎么回事了,但我现在没空回答他。

就在这时,我的手电筒照到了其中一个大茧上,这时我发xiàn

,那个茧子的一侧,竟然破了一个大洞。这会儿,水正往洞里灌,因此那个大茧就快要沉下去了。

我立kè

意识到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事。

这个茧子是不久前才破掉的,否则也不会现在才开始进水。

我脑海里自动出现了一副画面,也就是独眼龙出事的画面。他先是看到了很多漂浮的白茧,紧接着,茧子里的黑影冲了出来,所以他才会骂了句脏话,使得嘴里的手电筒掉落。

黑暗中,他立kè

警戒起来,因而没有回答当时哈日查盖的问话。

就在同一时刻,那个从茧子里出来的东西袭击了他,使得他掉入了水中。

独眼龙是懂水性的,所以他不可能只水里扑腾作响,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当时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所以水性施展不开,才会形成那种普通人溺水时的扑腾声音。

而如果不出所料,独眼龙很可能是被那个茧子里所出来的东西弄走了。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我脑海里闪过这个问题。

他是死是活?茧子里的是粽子还是什么其它东西?独眼龙难道被害死,沉入水底去了?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我眼角的余光,猛然瞥到,之前第一次所看到的那个大茧,赫然已经破了一个洞,与此同时,一只干黑细长的手,从大茧里省了出来。

那只手,让我想起了01的触手,它们竟然出奇的相似。

难道,01就是这样来的?

当然,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只是一瞬间,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了,经验告sù

我,要先下手为强。因而,在看到这只手出来的一瞬间,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上膛,然后对着那个大茧开枪。

这是一支小冲锋,原本跟着刘队,是没有这些装备的,这几样厉害的东西,都是懒货和哈日查盖带来的。这一开枪,便是一阵扫射,霎时间,那大茧被我打的四分五裂,在那茧中还没有爬出来的东西,身形也是顿住了。由于距离不远,我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那玩意儿有被子弹打到。

我不确定它和01是否是同一种东西,如果是,那么子弹对它是不会有用的。

但庆幸的是,在我猛烈的攻击下,那东西沉入了水底,只冒出了两个水泡。

一连串枪声过后,水面上恢复了平静,我的虎口已经麻了。而哈日查盖二人,在洞口等不到我的答复,懒货干脆也上了铁链。在我开枪的空隙,他已经到了我身边,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以懒货的洞察力,他显然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周围里死一般的寂静,片刻后,响起了哈日查盖的骂声:“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俩倒是出个声儿。”这红毛平日里笑嘻嘻的,一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模样,仗着自己的一身本事,向来无所忌惮。这次着了01的道,现如今身体虚弱,病怏怏的坐在地上,无可奈何之下,那层笑嘻嘻的面具也褪下了,嘴里问候着我和懒货的祖宗。

可是,我现在着的没心思理会他,盯着黑暗的水面,我道:“张升不见了。”

懒货一手支撑在铁链上,一手拿着黑色的弯刀,问我:“恩,可能已经死了。”他这么平静的指出了最大的可能性,让我不由得苦笑,握枪的手都跟着有些发抖。不是害pà

,我陈悬杀过人,砍过粽子,挖过墓,见过鬼,没什么好怕的,但我只要一想到独眼龙可能出事了,内心就有股气。那股气说不上是什么,但它压的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该死,难道又有一个人要被我害死?

我以为这次只是找天眼,不会有太多的危险。

难道只要跟我扯上关系的亲近之人,最后都会倒霉吗?

最开始是肖静,她被林胖子变成了信使,然后是豆腐,他遇到了尸仙,我身边,几乎所有和我近亲的,都慢慢的陷入了一个怪圈,一个危险的怪圈。

该死的。

该死的……

这该死的骗局!

这该死的诅咒!

它到底是怎么来的?

第二十八章 后怕

我将手电筒不停的调换角度,希望可以发xiàn

独眼龙的踪迹,但水面上除了那些人茧,依旧没有任何其他的发xiàn

。想了想,我道:“我下水去看看。”懒货懒散而平静的神色带上了一抹惊讶,看着我,皱眉道;“你?”说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比较古怪的笑容,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懒货这帮人都是火眼金睛,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很清楚,所以这会儿懒货的反应并不奇怪。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快挂上的绳索解下来,将其中一头扔给懒货,道:“有不对劲,记得赶紧拉。”懒货点了点头,依旧用那种很意wài

的眼神看我。

对此,我也只能苦笑,人的身上,一但被贴上了某种标签,就很难在改变原有的印象。大概我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利益至上,毫无善恶的人吧。懒货用这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我,实在让我心中不爽,因而说完,我将枪支扔给哑巴,自己从他腰间,将另一柄黑色的弯刀拔了出来。

刀入手比较沉,握在手里森冷,我不知dào

它的来历,也不知dào

它的锻造工艺,但我见过哑巴和懒货使用它时的威力。对于我夺了他的武器,懒货有些不满,但不等他开口,我就跳下了水。

手电筒是不防水的,但我腰间的微型探照灯却是防水的。

地下水十分冰凉,特别是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下,给人的刺激很大。我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冷意,随即潜入了水中。

我希望能在水下发xiàn

一点儿蛛丝马迹,哪怕是那酷似01的东西也行,但直到一口气憋完,我照旧一无所获。钻出水面时,我离懒货已经有十多米远,腰间的绳索已经绷直了,懒货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没有收获就赶紧上去,不要浪费时间。

独眼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队友,生死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所以懒货这会儿,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冷静。爷爷说的果然没错,倒斗的,都是一帮红了眼的畜牲,而倒斗圈子里的那些个翘楚,一个个都是缺心肝儿的。

我心知再在水里待着也是于事无补,正打算往回游之际,眼角忽然瞥到,离我最近的一个人茧,竟然动了一下。那个茧子很大,里面同样有一个黑影,里面的黑影比起之前那一个也要大许多,有成人大小。

我目光看过去,下意识的将腰间的探照灯往上提了提,因而灯光便直直的照在了那大茧上。虽然灯光不是很强烈,但我还是可以看到,那大茧里的东西,活了。

靠!

我立kè

往回游,与此同时,指着大茧的方位,冲懒货道:“开枪,开枪!”对付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之提前扼杀。鬼知dào

那里面的东西如果出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绳索的另一端并没有在懒货手里,他将绳索套在了铁链子上,这会儿听我一说,立kè

提枪欲打,但下一刻我就发xiàn

,他枪口不是对这着那个大茧,而是对着我的方向。

刹那间,我脑海里懵了一下:他要杀我?

他没理由要杀我啊?

紧接着,便是砰砰砰三声枪响。枪口虽然是对着我的方向的,但子弹却并不是打在我的身上,而是打在了我的右后方。我立kè

意识到后面有东西,一边不停的往前游,一边回头看。

伴随着激烈的枪声,水面被子弹激的水花四溅,昏暗的光线,混乱的水花,让那一片的情形并不能看的太清楚,但隐约间,还是能看到一个约摸人形大小的东西。

难道是袭击独眼龙那东西冒出来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另一边的大茧忽然也破了,在激烈的枪声中,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快跑。”从那大茧里钻出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独眼龙!

妈的!他怎么跑到那里面去了?

我霎时间觉得一阵后怕,如果不是懒货忽然发xiàn

我右侧有东西,改变的射击方位,独眼龙现在八成就被射成马蜂窝!

混乱中,独眼龙里肯朝着我所在的方位游过来,一边游一边道:“当家的,快上岸,这些东西跟蜘蛛似的可以吐丝儿。”我立kè

,明白过来,怪不得刚才怎么也找不到独眼龙,合着是被那酷似01的东西给困住了。

难道周围的茧子都是这么来的?

独眼龙水性不错,很快游到了我身边,伸手抱住了我的腰,上方的懒货也不开枪了,立kè

拉着绳子将我俩往上拽。升到一半时,独眼龙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道:“没死。”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下方。我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发xiàn

看货之前攻击的那东西根本没被打死,这会儿,它赫然就在我们的脚下,仰着头看着我们。

那玩意儿酷似一具干尸,我见过炸了尸的干尸,但尸体在尸变的过程中,多多少少都会长毛,因此之前看过的诈尸的粽子,全都是毛粽子。像这种身上没毛,却会动的‘干尸’,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心里头惊的不轻。

那玩意儿没有眼睛,眼窝里黑洞洞的,由于隔的还不是很高,因此这个距离,我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东西的脑袋上、肩膀上还镶嵌着子弹。就在这时,那东西忽然伸出了手。

它的手原本是在水里的,这会儿从水里一伸出来我们才发xiàn

,它的手竟然十分长。

这下子我可以彻底肯定了,这玩意儿就是01,即便不是当初的01,也肯定是01的同类!

那手一伸出来,瞬间就抓住了独眼龙的腿,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之前死去的那几只豺狗,不由大叫:“老张,把屁股收紧了。”

独眼龙原本是双手抱着我腰的,他估计也是想起了豺狗的事情,这会儿只用一只手环着我的腰身借力,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屁股,整个人摆动着腿挣扎起来。

饶是他这样的大汉,想到豺狗恐怖的死状,也觉得害pà

起来。我将懒货的刀递给他,道:“别捂屁股了,砍!”

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独眼龙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被那玩意儿吓的忘记了,这会儿一拿到刀便明白过来。双臀一夹,一缩腿,手里的刀猛地朝着那只长长的手砍了过去。

这黑刀确实厉害,乌光一闪,那只手便断作两截,水里的东西发出一种尖细的叫声,将剩下的半截缩了回去,而缠在独眼龙腿上的那半截,则仿佛失去了生命活力,也跟着掉了下去。

我记得,01的身体部位,是有非常强的分裂再生能力的,但这个‘01’显然是没有,看样子,它们虽然是同类,但还是有差异的。我心中一安,只要不是01,一切就好办多了。

这个关头间,我和独眼龙被拉了上去,两人重新站回了铁链子上,也不敢多留,立kè

往回走,片刻后到了洞口处。

这会儿我们的衣服都湿了,本来就是初冬,再在冰冷的地下水里一泡,浑身的热气都跟抽走了一样,冻的我和独眼龙瑟瑟发抖。

懒货看了我俩一眼,又看了看水里,说:“它走了。”

独眼龙哆嗦着道:“估计是躲起来了,不行,太冷了,生火、生火。”我们换洗的衣物,只带了内衫,外衣都只有一套,再这种气温下,根本不可能穿着湿衣服前进。

无奈之下,我们往洞里退了十多米,然后用固体燃料生了堆火,换上干的内衫,坐在火堆旁取暖顺便靠衣服。

懒货在洞口处巡视,说水中暂时没有异动,他守在洞口处睡觉,但我知dào

,一但有危险,这小子绝对是第一个发xiàn

的,因此有他守在洞口,我们都挺有安全感的。

独眼龙从包里拿出了一些吃食分了,一边烤火,一边跟我讲起了他在水中的经lì

。一切和我的猜测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独眼龙并没有被拉入水中,他被那玩意儿抓住之后,只觉得那东西柔若无骨,死死的缠住他,就跟蛇一样。紧接着,便有一中丝絮状的东西从那东西的嘴里喷出来。

那东西一下子缠住了他的嘴,使得他根本无法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到最后,他直接被裹在了那个大茧里。那大茧散发着一中味道,也就是我们之前闻到的阴腐味儿,气息十分浓烈,熏的独眼龙手脚发软。

在大茧中挣扎了很久都不见有效果,最后他想起了一些提神的偏方,便用手指掐自己的会阴。霎时间,痛感从腹部传到全身,他觉得自己软绵绵的身体瞬间恢复了力qì

,于是立kè

用匕首去破坏茧壁,这才从其中挣脱出来。

当然,他当时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动静,我让懒货射击的事情他当然也不知dào



不过这事儿我没提,权当没发生过。如果当时懒货真的开枪了,最后让我看到独眼龙的尸体,那种场景,光是想一想我都觉得浑身发寒。

吃完东西,我们三人在火堆边睡了一觉,时间不算太长,但醒来的时候精神好了许多,衣服也干了。我们穿上衣物,灭了篝火,由我背着哈日查盖,四人上了铁链,准bèi

快速通过。

这次也懒得去管那水里的东西了,它们没有01那么恐怖,即便真的发难,我们也不会毫无反手之力。

第二十九章 早有预谋

哈日查盖体力恢复了不少,都是大老爷们儿,也不习惯让人背,见要行动,便摆了摆手说自己能走。他既然这么说,我自然也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当即四人上了铁链子,打开了腰间的四个探照灯,快速的往前走。

那些白茧这次却是安安静静,没见着有什么异动,须臾,我们便走了铁链三分之一的路程,这时,就着灯光,我们已经可以看见对面的情况。只见铁链子的另一头,竟然是嵌入了一根大柱子里。

那大柱子一半在水中,裸露在外面的一半,约莫有十多米高,堪堪就要触顶。

哈日查盖惊诧道:“在这地底,高这么大,这么粗一根石柱子可不容易啊。”

独眼龙道:“也不知dào

是干什么用的,这古蜀国还真是神mì

。”说话间,我么离的更近了,为了看清这石柱的全貌,我们便将手电筒也打开了。四个人,各自一大一小八盏灯聚在一起,可视度一下子就增大了,这时,我才发xiàn

,原来铁链子尽头处的圆柱子,其实是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雕成人型的大柱子。

靠近顶部的地方是一张人脸,大耳巨目,眼瞳外凸,赫然与三星堆的青铜人立像如出一辙,造型古拙,在这阴暗的地底,犹如一个地下的神灵,威严矗立着,让人不由得升起一种肃然起敬之感。

那巨人胸口处有一个大洞,而这铁桥的链子,便延伸入那大洞之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情绪。由于石柱的体积过大,遮挡了众人的视线,因此我们也看不清石柱后面是个什么状况,如此一来,唯一的路就是进入那石立人的‘胸腔’中。

越靠近对面,水中漂浮着的茧就越多,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顺着水流的上游处看去,但由于可视范围有限,也无法弄清楚对面的环境。

片刻后,我们四人总算是下了铁索桥,站到了那石人的胸腹之中。这时我们才发xiàn

,这胸腹中实jì

上是一道笔直的阶梯,阶梯陡峭,坡度接近九十度,打着灯光往下一看,心理素质差点儿的,还真不敢下脚。

哈日查盖眯着眼看了半晌,说:“看样子没准儿还通向水底,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地方像一个牢房?”

“牢房?”独眼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哈日查盖耸了耸肩,道:“之前那扇铁门,古时候锻铁比较艰难,大部分是使用石门,这种铁门很显然是用来关押什么东西的。还有这个铁桥,它连接着的是这根石柱,方位是往下,也就是说,我们如果顺着往下走,将会达到一个更加深的地层里。”

什么样的建筑,需yào

挖的如此深?而且还用这种陡峭的石阶?

很显然,它最主要的作用,不是用来供人行动的,这说明,这地方其实往来的人并不多。

综合这些,哈日查盖才推断,这地下,很有可能是一个关押的场所,至于关押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我不由想起了格格尔公主墓里的那条恶蛟,心说可千万别出现像恶蛟一样的东西,我们四个人可对付不了。

说话间,懒货却是侧着耳朵朝下,似乎是在聆听什么动静,片刻后,他身体轻巧的往下跃,不如了阶梯之中,示意我们跟上。

独眼龙问他听到了什么动静,懒货道:“呻吟。”他声音依旧带着一种没睡醒的迷糊感,但听在我们其余人耳里,却吃惊不已。呻吟?什么东西的呻吟?

独眼龙道:“人还是鬼?”

懒货微微瞥了他一眼,随后道:“古城的呻吟。”

哈日查盖翻了个白眼,道:“装神弄鬼。”懒货压根儿不理,在前方轻巧的带路,这笔直的阶梯,我们必须的斜着身体才能往下,有时候几乎要手脚并用,哈日查盖虽然逞强自己行动,但身体素质到底不行,我只得照应着,因而速度有些慢。二十多分钟后,懒货两人已经到了底,通过我所在的位置看去,底部有一个四方形的入口,黑幽幽的,也不知通向哪里。

懒货没等我和红毛,自己钻进去了。独眼龙搓了搓手,看样子好奇心也挺重,紧跟着也钻了进去。

哈日查盖一看,直感概,说:“想不到我今日反倒成了累赘。”感慨完,又笑嘻嘻的说道:“陈悬,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可不能扔下我一个人跑路啊。”

我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有那种情况,我肯定会扔下你。”

哈日查盖似乎丝毫不意wài

,道:“对、对、对,你绝对会扔下我,你是陈悬,不是窦泊志那小子。哎呀,说起来还真有些想他了。”我不明白他突然提起豆腐干什么,正要发问,他道:“你不想救他了?如果我死了,你可就救不了他了。”

我觉得好笑,道:“之前你自己也试过了,你的方法是无效的,所以,他的生死与你无关了。”

哈日查盖无所谓的笑了笑,道:“你来找天眼,不就是想用那东西,把虚里面的尸仙给弄出来吗?可是弄出来,你确定自己能驾驭的了?”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道:“我不需yào

驾驭尸仙,我救它出来,元神感应到了本来的肉身,自然就会从豆腐体内出来。”

哈日查盖反问道:“但是你忽略一点,尸仙在元神离体后,又生出了另一个意识。这个意识,如果吸收了虚的力量,就会更加完善。这样一来,你觉得,现在的‘尸仙’会把肉身让给原来的尸仙吗?”

我不由一愣,心说对啊,这个问题我怎么忽略了?尸仙出世后,会任由原本的元神夺体吗?

而且,尸仙吸收了虚,意识完备后,会不会对我们之前‘牺牲’它的举动升起报复心,一切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我们就是在进行一个失败率极其高的冒险。

我不由看向哈日查盖,他既然会说出这番话,就肯定有他的办法。

哈日查盖见我想通了,这才道:“姓窦的失踪了,你找不到他对吧?”

我点了点头,豆腐现在,很有可能在寻找普真‘生前’所藏匿的其它东西,那些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我们没有一点儿线索,原本巴窝佛塔里的东西,很可能就是主要的线索,但是也被豆腐给夺走了。

现如今,我上哪儿找他去?

不止我,白三爷,吕肃,估计也很难找到有了普真意识的豆腐,说起来,也算因祸得福了,至少不用担心那小子被砍手砍脚什么的了。

见我点头,哈日查盖道:“你找不到,但我找的到啊。”说话间,我们二人终于到了底,我正待多问,哈日查盖摆了摆手,道:“最后,只会出现两种结果,一是尸仙力量太强dà

,原本的元神夺不会肉身,那么就会放qì

原本的肉身,直接占据窦小子的身体;第二种情况,就是尸仙和元神结合,窦小子平安无恙。但按照现在的情况,第二种可能性是很小的,所以咱们得先发制人。窦小子只有元神,身体素质有限,咱们得在此之前,将人给逮住。”

我道:“然后呢?”

哈日查盖道:“然后就看你的了,能不能顺利拿到天眼,天眼的质量又能不能帮zhù

尸仙,都不得而知,这一切,必须要建立在尸仙出世的前提下。然后才能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接下来的计划?

这红毛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

他又有什么办法能找到豆腐?

先抓住豆腐,再让尸仙出世,这样就能改变结局吗?

他很显然看出了我的疑惑,但却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我们前方的通道,说:“现在还是先找天眼吧,否则一切都是白搭,要想知dào

方法,我就得活着,所以啊,不管出什么事,你得保护我的安全。”

听到这儿,我算是明白了,合着这红毛小子是在威胁我。

我觉得有些好笑,道:“你根本不用跟我说这些。我陈悬确实不是好人,危难时刻,也没有舍己为人的情怀,但人何以待我,我何以待人。你是颛瑞找来的人,是生是死,我都不会拿你垫背,否则,我对不起颛瑞。”

哈日查盖神色颇为意wài

,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重情重义的,行了,你也别懵我了,这一套你懵姓窦的还成,也只有他才会相信你是个‘好人’,我吧……知dào

你是什么货色,嘴上一套别说的太漂亮,否则下次自己打脸的时候就太丢人了。”

不得不说,这红毛确实挺了解我的。

人何以待我,我何以待人……

不错,曾经我是那样的人。

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当初在玄冰墓里救我两次的信使,最终还是杀了。所谓恩将仇报,不过如此。

我们这样的人,如果被枪毙,真的一点儿也不冤。于是我道:“既然你知dào

,那你觉得用刚才的话威胁我,有用吗?”

哈日查盖笑眯眯的点头,道:“当然有用。没听过一句话吗?虎毒不食子,虽然姓窦的不是你儿子,但也差不多了。我知dào

你这人不好对付,所以很早的时候,我就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第三十章 回声

我心头大怒,暗暗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哈日查盖说的没错,虽然他是颛瑞找来帮忙的,但如果真到了危急时刻,我不一定会去救他。救人可以,但那是在自己安全的条件下。

刚才的话,我也确实说的违心话,不过,这种直接被人拆穿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于是我问道:“什么手脚?”

红毛十分欠扁的耸了耸肩,道:“等我活着出去的时候再告sù

你。如果不是那该死的01,让我现在变成累赘,我也不会把这事儿挑明了。陈悬,姓窦的待你不薄,你总不希望他死的太难看吧?陈悬,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说完,他哈哈笑了两声,随后将目光看向了我们前方的通道。

懒货等人已经走到了前方,这会儿我只能隐约看到手电筒的光晕,与此同时,独眼龙喊了一嗓子:“当家的,你俩快点儿,磨磨蹭蹭的,不知dào

的以为你俩谈恋爱呐。”这人以前挺正经的,跟豆腐在一起混久了,练了一张臭嘴。我摇了摇头,带着哈日查盖跟了上去。

地道周围有许多裂缝,似乎已经承shòu不住大地的压力,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一般,自裂缝中,可以看到里面褐色的土层,随着我们的移动,时不时会有一些土渣子掉落在身上。

我有些好奇,懒货之前所说的古城的呻吟是怎么回事。我跟他接触这几次,觉得这人也不像那种嘴上说瞎话的人,他刚才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懒货二人似乎停在原地在等我们,片刻后,我和红毛赶了上前,霎时间,耳朵里便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比较微弱,在通道里是听不到,但站在现在所在的位置,就可以清晰的听到了。

通道按理说应该是平的,但大概由于地下建筑受压塌陷,因此后半段,也就是我们前方的那一段出现了断裂,地势猛然降低了,并且渗入了很多地下水。我们如果要继xù

往前,就必须要蹚水弯腰前进,并且前方是个什么情况,也看不清楚。

那很声音,似风声又似水声,时而沉闷,时而压抑,我听了许久才意识到,这是水的声音,确切的说,是活水涌动时发出的回声。大约是地下水涌入,水势在其中回旋,但由于密封的地下结构,所以才形成了这种声音。

可以想象,这些地下水渗入的时间应该并不长,否则,这整个地下建筑,恐怕早就坍塌了。

霎时间,我明白了懒货所谓的来自古城的呻吟,这种声音,意味着再过不久,这个地底建筑就会当然无存。

哈日查盖虽然这会儿体力上不行,但头脑还是很灵光的,立kè

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嘴里发出嘶的一声,说:“我明白了,这地方是个牢笼,估摸着就是用来关押那些人茧的,这地下水是相通的,那些人茧,没准儿就是从这里面冒出来的。”

独眼龙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说:“修建这么个地方,关押这些人茧做什么?最主要的是,这些人茧是怎么来的?”

红毛耸了耸肩,表示不知dào

。懒货长长打了个哈欠,狠狠的甩了甩头,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些,随即淡淡道:“走吧。”他一马当先的走在了前头。这里的水并不深,我们脱了鞋子,将裤子撩到大腿上开始蹚水,越往前,那阵回音越大,片刻后,通道到了尽头,尽头处出现了一间古怪的石室。

确切的说,它应该不是石室,因为它的表层是黑色的,像是烂铁一样的黑,我们触手摸了一下,果然是铁,只是已经锈的差不多了,露出了后面的石块板。

我不由得吃惊,这俨然是一个加固的密室,外层用石板镶嵌,内部还有铁封,这在古代,可以说是铜墙铁壁了。通道在此处就到了尽头,也没有露出其他的出入口。

难道这是一条死路?

众人在水中蹚着,移动着手电筒观察周围的环境,紧接着,只石壁的一侧,我们看到了一个大洞,那洞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道给击碎的一样,地下水应该就是从这个位置给涌了进来,在洞口处,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吸力不大,但如果这间密室原本放置着的是那些人茧,那么也足以将它们给吸出去了。

看样子,红毛的猜测没错。

打探了一圈,我们终于确定这地方是完全密封的,根本没有出入口,不由得面面相觑,觉得一阵晦气,如此这般,我们之前的艰辛岂非都白费了?

独眼龙嘀咕道:“咱出门忘记给祖师爷烧香了,就没遇到一件顺心的。”刚说完,懒货忽然抬起了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们的头顶,像是有什么发xiàn



我下意识的跟着往上看,只见我们头顶上方的位置没有铁封,但也是青砖密封的,看懒货那样子,他似乎是觉得可以从上面入手。我一想,心说莫非他觉得上面有什么机关?

这么想着,我拿出探铲加长到五米左右,然后去戳天顶,戳了几下,只觉得很结实,也没有什么机关启动的迹象。就在这时,懒货按住了我的手,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别动。”紧接着,他继xù

抬头继xù

盯着上方。

我几乎以为这小子是不是发了神经,但很快我便发xiàn

,他的耳朵在动。

那是很微小的抽动。

我立kè

意识到,他并不是用眼睛在看,而是用耳朵在听。

难道说,他是在听什么声音?

我和红毛以及独眼龙,都停止了动作,一时间,密室里只剩下了水流回涌的声音,懒货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双手按着腰间的刀,一动不动,如同老僧入定。我没去打扰他,目光也不由自主锁定在了上方。

看样子,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

莫非上面别有洞天?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缓慢,我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也不知多久,懒货忽然睁开了眼睛,说:“砸,随便砸哪里都行。”说着,他自己也掏出了探铲,开始用探铲狠狠的砸周围的烂铁墙。金铁交加,发出的声音十分大,我们三人虽然不知dào

他究竟有什么用意,但也没有耽误。经验告sù

我们,在危险的环境中,有时候必须要充分的信任队友。

整个敲击过程持续了一分钟,紧接着懒货示意我们停止,然后又开始如同之前一般倾听。

独眼龙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忍住了。懒货看到他的动作,难得主动的解释道:“上面有人,我们必须要引起她们的注意。”

有人?

我道:“你这一次确定是人不是鬼?”

懒货没回答我的话,继xù

倾听。

独眼龙问道:“那人现在注意到了吗?”

懒货嗯了一声。

这地方如果是人,不是鬼的话,那么上面的人身份就很好猜了,应该是文敏她们。我心情有些激动,但这时,懒货道:“听脚步声,应该是个女人,但只有一个人。如果是那个女警察,她或许能找到机关救我们,如果是那个女医生或者女领队,就不一定了。”

这小子实在牛逼,这双耳朵,说是顺风耳都差不多了,竟然还能通过脚步声判断对方的身份。

我不有暗忖,她们是一起进入古城的,如今只剩下一个人,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分散了?

片刻后,独眼龙忍不住问懒货上面的情况,懒货半闭着眼道:“她还在上面,在找机关……嗯,有动静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耳朵很快的动了两下,紧接着,大约十来秒钟左右,众人耳里都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

“咯嗒……咔、咔、咔……”声音非常细微,如果不是我们都一直支着耳朵,恐怕很容易忽略过去,这声音我并不陌生,是机括运转时的声音。伴随着这股声音,我们的头顶忽然掉下了无数灰尘,众人猝不及防,霎时间被迷了眼睛,眼里热辣辣一片,纷纷后退低头,不停的吐口水,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了。

等我能睁开眼时,才发xiàn

头顶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四方形的洞口,洞口的边缘,赫然还趴着一个人,此刻正瞪大眼睛看着我们。

那人的身份让我有些失望,她不是文敏,而是刘队。

她惊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似的,道:“你、你们怎么在下面?”

独眼龙松了口气,旋即说道:“刘美女,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啊。”这老男人,时刻不忘调戏姑娘。最初的震惊过后,刘队反应很快,然后扔下了一根绳索,众人双脚踩在水里,都快冻僵了,见此忙攀着绳索爬了上去。

众人也顾不得观察周围的环境,赶紧擦干了脚上的水,将裤管放下去,套上靴袜保暖。做完这些,懒货什么也不顾,直接往地上一倒,说:“休息两个小时,我走不动了。”

走不动?他会走不动?我正待说话,发xiàn

他已经睡着了。

我第一次见识到,有人可以真的一秒钟入睡。

第三十一章 杀

懒货往地上一倒睡的昏天黑地,红毛也打了个哈欠,说:“我也不行了,有什么事儿醒了再说。”紧接着也跟着睡觉,剩下我和独眼龙还有刘队三人面面相觑。

这时,我才发xiàn

一直都比较整洁利落的刘队,这会儿却是十分狼狈,头发散乱不说,手臂上裸露出来的一点儿皮肤也带着擦伤的痕迹,脸上也有几道血痕,神色憔悴,嘴唇干裂,一个大美人儿,活脱脱成了这副模样。

我看了看她身边,只有一个有些干扁的装备包,不由急了,问她:“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她疲惫的看了我一眼,说:“其它人?你真zhèng

想问的是敏敏吧?”

我没有否认,目光盯着她,示意她回答我的问题。

在我的目光下,她沉默的垂下了头,这会儿我们没有生火,四下里只有一个手电筒,光芒暗淡,我虽然没有仔细打量现在所处的位置,但可以判断,这应该是个比较大的人造空间,地面可以看到镶嵌的大型石砖。

她的沉默,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等了片刻,我能忍不住开口,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危险?”

这时,她终于抬起了头,紧接着深深吸了口气,道:“这不是个好消息,我希望你听完后,能坚持住。”我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话来,默默等她继xù



紧接着,刘队大致讲了一下她们的经lì



在我们离开后,刘队、文敏、女医生还有摄影师进入了古城中。古城大部分已经被动物和植物给占领了,前进的过程中,没少碰到野兽虫蛇,一番艰辛自不必说,待到后来,众人顺着古城一路寻摸下去,不知不觉,便到了一个类似于祭坛的地方。

那地方外边是个四面金字塔,植物顺着裂缝和洞口生长了进去。很快,在那个金字塔内部,众人发xiàn

了一些线索。古城里的东西,都还保持着原样,只是在岁月的侵蚀中,大部分都已经化为碎渣和灰烬,只余下一些大型的不容易腐坏的物件。

在一块祭祀的青铜鼎上,刘队发xiàn

了一个,关于这个吞蚕古城的终极秘密。

终极秘密?我道:“什么终极秘密?”

刘队看了我一眼,开始讲述起了青铜鼎上记载的信息。鼎为国之重器,古蜀国时期,正是青铜器高度发达的时期,因此鼎上锁记录的铭文,往往都是极为珍贵和重yào

的东西。

那鼎上描述了一个耸人听闻的秘密。

据说,古蜀国的神物天眼,一直以来便放置于吞蚕古城之中。天眼有一种奇特的力量,通过它的力量,能除一切可见之物,能召远古混沌之神。这两句话有些神神叨叨的,但其实很好理解,同时也很匪夷所思。

刘队道:“天眼,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可以通过它,让可见的事物消失,而同时,它也能召唤出一些具有强dà

力量的东西。”独眼龙听到这儿,说:“这不扯淡吗?”

刘队道:“是啊,听起来确实很不可思议,但也不是不可能,你们有听过失踪谷吧?”我摇了摇头,刘队道:“那是一个位于澳洲的山谷,那个地方没有任何生物,是一片没有生机的死亡地带,因为一但雷雨天过后,所有的生命物体,都会离奇消失。后来相关研究表明,是当地的磁场特殊,所以在雷雨天的时候,极有可能产生理论上的空间黑洞。”

独眼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那些消失的生物,就是被黑洞给吸走了?这跟天眼有什么关系?”

刘队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天眼,或许就是产生那种特殊磁场的一个媒介,吞蚕古城的人掌握了激发这个媒介的方法,所以可以达到让可见之物消失的目的。”

我虽然觉得不靠谱,但也没有反驳,问道:“然后呢?鼎上就记载了这些?”

刘队道:“当然不止。”

鼎上真zhèng

记载的不是天眼,而是一次战争。吞蚕古城以西,是一个独立的小型国家,鼎上称齐为‘骏’,善于御马,骏国条件恶劣,因此强横好战,善于掠夺,而吞蚕古城由于其地理位置,因此不易得到援兵,所以一直是骏国的垂涎之城。

吞蚕人身材矮小,并不善战,因此在骏国的缕缕骚扰之下,城里的大祭司,便决定利用天眼,召唤出神灵。古蜀国虽然没有留下多少历史痕迹,但它确实是一个厚重深远的文明,自蚕丛氏传承而来,踏过雪域,扎根于中原,历经千百年,成为了独树一帜的文明古国。当时神权在历史上虽然已经没落,但只古蜀国却依旧有着极其崇高的地位。

祭祀利用天眼,召唤出了神灵,骏国大败,然而,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神灵,却再也送不走了。它在收拾了骏国后,并没有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而是四处游荡,杀伤人命,最重yào

的是,这玩意儿吃人!

它吃饱了,就休息一阵子,然后再继xù

吃,古城上下人心惶惶,人人都明白,天眼弄出来的不是什么神灵,估计是个鬼怪还差不多。无奈之下,便设下计谋,将那‘神灵’给困了,由于‘神灵’有不死之身,便将之镇压在地下。

根据鼎上的描述,这个神灵,八成就是01。

而吞蚕古城显然没有战乱的迹象,但人却忽然消失了,刘队推测,八成是01没能关押住,出来作祟,吧吞蚕的人全给吃了。

什么样的怪物,能把一座城池的人给吃光?

如果01真的有那样的能力,那简直是一场灾难。我总算明白,三十多年前,为很么会耗费人力物力组建01歼灭自卫队了,看样子上面的人是清楚这地方有这么个怪物的,为了杜绝后患,才下了大力qì



索性这不是冷兵器时代,01再厉害,还是抵不住导弹的狂轰乱炸。只是,在古时候,它的力量,真可谓是神魔了。

我和独眼龙听得吃惊不已,刘队又道:“为了镇压01,那天眼也放置在了地底,所以,我们就摸索着,寻找镇压01地宫的入口,谁知……”她顿了顿,眉头皱起,叹了口气。

她们原以为古城荒废,至多提防些野兽毒虫便可,谁知dào

通往地宫的路却是机关重重,她们三个女人,一个男人,唯一的男人还是个摄影师,体力到是有,但身手却一般,四人吃尽了苦头,险些九死一生。

关键时刻,刘队知dào

自己四人怕是难以顺利下到地宫,便只能咬牙说放qì

任务,不管怎么说,人命才是最重yào

的。四人一番商议,不敢轻举妄动,纷纷准bèi

回程。

谁知这古城之中,除了机关以外,似乎还有什么邪门的东西,没多久,队伍里的人就相继出了事,相继迷失了心智,就跟鬼上身一样。最先出事的就是文敏,她的身手是一伙儿人中最好的,她一发狂,又是挥刀又是开枪,三人如何招教的住,逃命之下,不知不觉便分散了。

也怪刘队倒霉,文敏一直追着她不放,最后关头,刘队咬牙和她干起了架,两个不怕死的女人打在一处,战况也够激烈的。文敏已经完全‘疯’了。如果真是邪门的东西上身,有我们这帮‘专业人士’在,还知dào

该怎么对付。但刘队他们并非‘专业人士’,见文敏步步杀机,哪里还顾得那么多。

就在刘队精疲力竭,文敏挥着匕首就要插入她脖子时,便听砰的一声,紧接着,献血从文敏的头上流了下来,流了满脸。原来,摄影师不知是什么时候赶了过来,眼见刘队几乎丧命,情急之下,抄起东西就朝着文敏头上砸了下去。

我听到刘队描述的血流如注的场面,不禁身体一僵,下意识的问道:“然后呢?”

刘队静静的看着我,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侧面答道:“当时手头边的东西有限,他抄起的是一把探铲……”

我霎时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

探铲,那玩意儿面积不大,但长度和重量可观,不管是考古的还是倒斗的,都是必备工具。这东西一铲子砸下去,牛脑袋都能给敲碎,更何况是人?

独眼龙倒抽了一口凉气,周围霎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我不相信。

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这两年来,我们经理的危险不算少,多少次都绝处逢生了,她怎么会这么容易死?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和她分开,只要是在我们身边,即便真的是有什么邪门的东西,我们也有办法对付,根本不至于像刘队二人一样痛下杀手。我只记得文敏身手了得,却忘了,在某些事情上,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在我气息混乱之际,我听到了一阵哭声,是刘队的哭声。这个一直很坚强的女人,此刻将头埋在膝盖里,我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那阵悸动的哭声,却听得清清楚楚。

第三十二章 天生的变态

说实话,如果不是极力在控zhì

,我恐怕已经忍不住要去掐她的脖子。事实上我很清楚,如果是我遇到那种情况,对于一个要杀了我的人,恐怕也不会手软。

刘队和摄影师所作出的反应,其实是大部分人都会作出的反应。

他们只是在保命。

但人的感情和理智,往往是分开的,我虽然明白这一点,但那种想掐死她的欲望,还是不可遏制的冒了出来。就在这时,独眼龙将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唯一剩下的那只眼睛,担忧的看着我,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当家的,咱们还没见到尸体呢。”

如果不是姓刘的这会儿哭的凄惨,我恐怕真的会控zhì

不住自己。独眼龙这话,说是安慰也好,说是希望也好,确实让我找到了压制怒火的理由,于是我深深吸了口气,道:“别哭了,后来呢?”

刘队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后来我们俩就去找失踪的丽丽,然后、然后在一个坑里发xiàn

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两眼已经有些发直了。

我觉得不对劲,地宫的入口,怎么会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坑?难道是……

我心头一跳,脱口而出,道:“机关坑?”

刘队点了点头。我几乎不用问结果了,机关坑里,大部分都插着倒枪铁箭,少部分填充火油或者毒液一类的东西。丽丽遇到的是第一种,因此刘队两人看见她时,她的身体全都被贯穿了,血液将她整个人都糊的看不清模样,腥臭味儿扑鼻而来。

刘队再怎么独立坚强,毕竟是个女人。连着两个刺激下,她终于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xiàn

自己正被摄影师背着走,而这段时间里,摄影师不知dào

经lì

了什么,浑身都是血,神智都已经不清了,他背着刘队漫无目的的走,一时间,刘队也不知dào

自己究竟到了哪里,更不清楚自己晕倒后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看出摄影师的情况不对劲,这个男人几乎已经崩溃了。

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放下自己。刘队眼中含泪,挣扎了从摄影师背上下来,终于打起了精神。

她一定要出去,从这个该死的古城里出去,带着摄影师一起。

接下来,她牵着摄影师走上了寻找逃生的路。

说到这里,又是一串亢长的沉默。

我道:“后来呢?他在哪里?”

“不要问我。”刘队捂住了自己的脸,有些神经质起来,随后忽然又猛地抬头,道:“不知dào

,我们分散了,然后我一直走,就到了这个地方。”

独眼龙追问道:“你们怎么分散的?”

“不知dào

。”她揪着自己的头发。

独眼龙火了,道:“你怎么可能不知dào

!”顿了顿,独眼龙狐疑道:“难道他也死了?”

“没有!”刘队忽然嘶吼了一句,道:“没有死!他只是失踪了!”

我和独眼龙对视一眼,心知这个女人神智已经出现问题了,不过,我隐隐希望,她之前所说的一切,最好只是她神智异常下的谎言。

……

最好,这一切都是谎言。

刘队哭了片刻,抹干了脸上的泪,神情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脸色也依旧显得疲惫不堪,她道:“我们必须要找到出去的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觉得情况不妙。

如果她真的和摄影师失散了,那么正常的情况下,她应该说,一定要找到摄影师,然后一起出去才对。可是现在,她说的是,只找出去的路,也就是说,她放qì

了寻找摄影师。

这和她刚才悲痛的反应完全不匹配。

除非……她知dào

,摄影师回不来了。

我见过太多自欺欺人的人,比如我自己,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也正在欺骗自己。

说完这些,她似乎很累,蜷缩在地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地下有些冷,我升起了一团篝火。刘队的话,彻底打乱了我的思维,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身体疲惫,但精神上也根本睡不着。我脑海里,全是自己臆想出的文敏的模样,血从脑袋顶上糊糊往下流的模样。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僵,僵硬的我坐在火边,根本难以动弹。独眼龙搂着我的肩膀,一句话不说,但手很紧。男人和女人安慰人的方式,往往差别很大。

片刻后,我拍了拍独眼龙的手,道:“我守着,你睡一会儿。”

独眼龙见此,点了点头,在这种环境下,恢复体力,是一件极为重yào

的事。我看了看周围,火光照耀不到的空间里,只余下一片漆黑,按照我以前的性格,肯定会打开手电筒摸清一下这里的环境,但现在我不想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一幕幕都是这些年来的影像。

我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她穿警服是的模样,虽然那一次,我和豆腐被拷上了手铐。

这些平时没有空去重温的记忆,此刻每一幕都显得弥足珍贵。

她会不会真的死了?

我不敢想象。

自己生命中重yào

的人,都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然后一个个离我远去。陈词、爷爷、甚至那个虽然从来不挂在嘴上说,但却一直保护我的哑巴,他们都死了。

彻底的,死了。

豆腐,虽然还活着,但离死,不过是一个躯壳的距离。

文敏,她是不是还活着?

这一刻,我甚至不敢去深思刘队的话,只能像独眼龙说的那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见到尸体,一切都还有转机。

看着眼前跳动的篝火,我开始怀疑,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这是一个怪圈,一个仿佛诅咒一样的怪圈,是不是我努力了,就真的可以摆脱这个怪圈?

可是,我身边还有多少人值得我去努力?

我在脑海里回忆了一圈,然后发xiàn

,没有了。

这真是一个失败的人生。

需yào

我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似乎和我没有太大的牵扯,红毛也好,懒货也好,吕肃也好,甚至颛瑞。他们继xù

着自己的生活,颛瑞继xù

生活在自己编织的假象里,没有人去戳穿,唯一知dào

真相的只有钟恭和红毛。他们都极力守护着这个秘密,那么这个秘密,就会一直掩盖下去。

这是一种很糟糕的感觉,似乎要将人逼疯了。如果不是我清楚的知dào

豆腐还活着,还等着我去救他,或许这一刻我就忍不住要疯了。

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句话:什么是孤独?一个人做事,一个人高兴,一个人难过,这就是孤独吗?不,真zhèng

的孤独,是你发xiàn

,自己被困入了一个怪圈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时间过得飞快,懒货很准时的醒了过来。他躺在地上,眨了眨眼,缓了片刻,大约一分钟左右,整个人坐了起来,随即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伴随着他的动作,我耳里听到了一连串骨节作响的声音,跟炒豆似的。

其余人没有他这么厉害的生物钟,都还在沉睡着。

即便是刚刚醒来,懒货也显得很疲惫,他揉了揉眉心,忽然开口道:“那个女警察死了?”

我很诧异,道:“你怎么知dào

?她没死!”这小子不是一直睡得跟猪一样吗?莫非他睡觉的时候耳朵都没有歇着?

仿佛是明白了我在想什么,懒货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它从来没有停下来过,我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所有的声音,都全部往这里面钻,头疼。”

他苦恼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样子,刚才所谓的熟睡,只是我自认为的。懒货即便真的睡了,也是能听到周围的动静的。这种能力听起来挺帅的,但细细一想,就会觉得很痛苦。

就像懒货说的,他永远不能真zhèng

的睡一个觉,因为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听到声音,听得到声音,大脑就无法完全放松,那种时刻紧绷的感觉,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头疼。

我开始真zhèng

有些同情他了。

难怪这小子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我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天生的?”

懒货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目光看向了一边儿睡着的刘队,脸上忽然露出了那种我所熟悉的笑容,虐杀的笑容。这小子体内的虐杀血液又在沸腾了。

他说道:“她杀了你的女人,你不生气吗?不如我帮你出气。”说这话时,他的手指微微抽动,似乎在极力忍耐自己想动手的欲望。我一时无语。有些人变态,是后天养成的,而有些人是天生的。就和他的耳朵一样,懒货属于前者。我不知dào

他能在虐杀中找到什么快感,我想起那个疯子被折腾的场面,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下意识的问道:“变态,你平时是不是经常弄些小猫小狗来杀着玩儿?”

懒货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诡异了,道:“不,我喜欢强dà

些的生物,折腾起来比较爽。”

强dà

的生物?

我道:“狼、虎、熊?”

懒货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刘队的脸,说:“人类,才是生物中最强dà

的。”

我觉得自己被噎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五个字:变态杀人狂。

这时,刘队被懒货给拍醒了。

第三十三章 得手

经过休息,她神情好了一些,但刚起来,也没什么动作,懒货看样子刚才只是说说,他也不是个不靠谱的,不可能真的和刘队‘玩’起来,因此我也叫醒了一旁睡着的独眼龙和哈日查盖。

五人起身后,吃了些东西,便打起精神查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大约百来平方米的空间,脚下铺设着厚厚的地砖,四角的位置,皆能看到那种我所熟悉的人立青铜像。也不知这地方是用来干什么的。我询问刘队,那鼎上有没有记载着天眼具体存放的位置。刘队道:“在镇压01的地方。”

我和独眼龙对视一眼,关押01的地方,不就是我们之前爬出来的那间铁石密室?她这么一说,我便想起了那些人茧,便道:“那鼎上,有没有记载一种东西,白白的,像一个大茧子,然后里面装着和01很像的人?”

刘队愣了愣,旋即摇头,道:“这到没有,你们遇到什么了?”之前她情绪有些崩溃,没有询问我们的事,这会儿开口问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瞒的,独眼龙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刘队闻言,吃惊道:“按照这样的描述,你们之前所待着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镇压01的地方,你们有没有找过?”独眼龙道:“细缝的地方都看了,哪里找的到,嘶……”他抽了口气,像是想到什么,对我说:“当家的,那地方有个破洞,你说,那天眼会不会被那破洞卷水底下去了?”

红毛笑嘻嘻的说道:“很有可能啊,咱们这里谁的水性好?看样子得多多出力。”

水性,当然只有我和懒货了,刘队现在身体虚弱,红毛也无法下水,剩下独眼龙,就一只眼睛,在水下本来就很考眼力,要想找东西,就只有我和懒货下水了。

我们商议着,便打算行动。刘队摇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我看了看她的神色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这人早就怀疑我们目的不纯了,如今我们损兵折将,不想着逃出升天,反而一门心思的继xù

找天眼,是人都知dào

我们的目的在天眼身上了。

不过她自己也识时务,虽然明白这一点,却忍着没有戳破。刘队这伙人,本来就与我无冤无仇,若非必要,我也不想跟她们撕破脸,因此便也乐的装作不知dào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懒货脱的精光,穿着裤衩,带着防水手电,钻出那破墙洞,一起下水寻找。这水底落差约莫十来米高,水下黑森森一片,我们每个三两分钟,便得浮出水面换水,再加上也没有防水眼镜一类得设备,时间长了,只觉得眼睛刺痛。虽然是冬天,但由于我们一直处于运动状态下,再加上体格本就不错,除了刚下水那会儿,后来到不觉得冷。

就这样慢慢搜索,时而歇,时而作业,三个多小时后,在阴森黑暗的水底,我猛然瞧见了一样东西。

那是个黑漆漆的铁盒子,盒子是打开的,倒扣着沉在水底,也不知下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我立kè

游到那个位置,将手电筒夹在腋下,伸手去摸那铁盒子。

由于在水底的时间长了,盒身和盖子的接缝处已经散了,两者分离开来,只是分量很沉,被我扒拉开之后,里面的东西立kè

就冒了出来。如果不是我事先有做思想准bèi

,这会儿恐怕就激动的呛水了。

只见那盒子底下,赫然是个精美绝伦的东西。那玩意儿材质像玉,但又比玉更为通透,质感介乎于玉石和水晶之间。它整体呈椭圆形,被雕琢成了一颗人眼的模样,眼睛正中央瞳孔的位置狠狠的凸了出来。

这种凸,是那种让人一看就很别扭的凸。

古蜀文化中的,很多凸目的雕像,但凸出来的眼瞳,至少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让人看了不会觉得怪异。而眼前这个东西,它凸出的有些太厉害了,就像一颗大大的眼球中央,被插入了一杆枪一样。

那枪柱子又长又直的插入眼球里,让人一看之下,就觉得说不出的古怪,我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球有些发涨。

不错,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天眼,和刘队描述的模样极为相似,应该错不了。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伸手抓住了它凸出的瞳孔,如同拿着一个锤子一样。这时,懒货也已经发xiàn

了这东西。大约他和我一样,也被这眼睛弄的不舒服,于是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可以离开了。

我这一口气也快憋到底了,于是加快速度往回游,游了没几下,我发xiàn

懒货的速度慢了下来,并且被我甩在了身后。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懒货的体力并不差,水性也不错,不该被我甩掉才对。于是游动间,我打着手电筒准bèi

看看他是怎么回事,结果这一回身却发xiàn

,懒货其实根本没有游。

他穿着个裤衩在水里‘立’着,脚踩着水,背对着我,手电筒往前打。阴森森的水下,只见懒货前方的光暗交界处,不知何时聚集了很多黑影。

那些黑影,赫然便是人的模样,只是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而已。

霎时间我明白过来,是那些人茧里面的东西!这水本就是相通的,浮上水面,我们可能就在之前的铁桥下,只是为了避开那些人茧,所以我和懒货换气的时候,都是游回那间铁石密室里。

但是,现在那些茧子里面的东西,怎么出来了?

而且还这么多?

这时,懒货似乎知dào

我停了下来,他在水里挥了挥手,示意我先走。

懒货虽然脱的精光,但他腰上却缠着一条挂快腰带,上面悬着双刀还有一些多功能小刀一类的东西。他这副模样下水的时候,还被红毛给嘲笑了一番,想不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懒货将手电筒含在了嘴里,双手已经拔出了刀。

而我身上却什么装备也没有。

懒货在给我打完手势的瞬间,已经和那些东西斗在了一处,而这时我终于发xiàn

,它们的目标其实是我,而不是懒货。此刻懒货之所以停下,不过是在为我争取时间而已!

难道是因为天眼?

我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后,立kè

开始往回游。不是我没义气,而是这种时候,如果我不走,才是真的连累了懒货。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立kè

将天眼扔了,扔的远一些。

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刻私心作祟,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怎么能扔?再说了,这次扔了,下次还不是要回来捡,何必多此一举?这要是豆腐,八成就不考lǜ

后续,直接扔东西救人了,但我不是他,自然做不出这种举动,当下便往铁石密室里游。

当然,我也不是个狼心狗肺的,因此浮出水面后,我攀着绳索而上,将天眼往红毛怀里一扔,便立kè

拿武器。

独眼龙见此,问道:“当家的,怎么了?”

“快,拿家伙跟我下水救人。”我顾不得解释太多,好在独眼龙反应很快,闻言也不多问,立kè

抽出东西跟我下水。我俩不敢耽误,下水后,刚一游出洞外,就见洞外几乎都被那些东西给围满了。

而懒货,此刻却兀自强撑着,我第一次见识了他的实力,但凡有手碰上他,便无力例外的被斩做两截。索性这东西虽然和01很像,却没有01那样的再生能力。我和独眼龙立kè

加入战局抵挡。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我们手里的伸缩棍儿这会儿发挥了优势,将那些已经逼近懒货的东西逼开大半,懒货趁此机会撤身,一闪身钻进了洞里。我和独眼龙两人抵抗着,且战且退,慢慢的也退入了洞中。

外边儿等着的红毛等人找已经准bèi

好,我俩冒出水面后,一抓绳索,便立kè

被提拉了上去。

而与此同时,那些东西也顺着洞口爬了进来,几乎片刻后,下发的石室里就全是那些东西。它们长手长脚,立即便要跟着往上爬,索性在这时,刘队启动了机关,便听砰的一声,那个四方形的洞口被彻底关闭了。

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我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地上,心里却觉得挺爽的。

天眼到手,总算是完成了一件事,我心下的石头稍定。

即便如此,但我们隐约还是能听到从下方传来的声音,应该是下面的东西在撞击铁板。幸亏刘队机灵,否则让它们爬上来就难以对付了。我向她看去,只见她正站在一个三层石阶的平台上。平台中央是个竖立着的石人。机关在石人的眼睛处,刘队和那石人站在一处,身形居然差不多高,再加上一动不动的,恍惚间,仿佛她也石化了似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错觉。

独眼龙抹了把水,狠狠打了个喷嚏,也不忌讳,转身将湿淋淋的内裤一脱,光着屁股蛋子直接开始套长裤,哆哆嗦嗦道:“这下咱们的退路被堵死了,按原路返回是不行了。”

我想了想,道:“那就走刘队来时的路,另外,我们得确认一些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秦石,他生死不明,我们得确认一下。”

第三十四章 选择

秦石,就是那个摄影师的名字。如今天眼已经到手,其实按照原路返回,相对要安全一些,毕竟我们对情况知根知底。但刘队来时的路机关重重,中间又晕过去一段时间,不辨路径,相对来说,会增加很多未知的风险。

现在不管是出于救人还是逃命,都得按照刘队的原路走了。

这个三层石阶的平台,位于正中央的位置,上方便是那个操纵机关的人像。人像正对着的对面,有一扇拱形的通道,手电筒打过去黑漆漆的,刘队说,自己就是从那扇通道里走出来的。

众人闻言,便也不多耽误,收拾了装备,由刘队在前方带路,进入了通道里。

这条拱形的通道没有坍塌的迹象,周围也没有裂缝,看起来比较牢固,周围的是墙上,还雕刻着许多浮雕,多是一些神话故事,蚕丛及鱼凫的题材做多,人物造型看上去古拙简洁,雕工却极为细致,即便过了这么久,也看不见一点儿毛边。

一边走,刘队一边给我们介shào

前方的情况,目前我们所走的这段路是比较安全的,没有什么机关、

通道的尽头处是一扇硕大而厚重的石门,石门是单项操纵,也就是只能从门外启动机关,而我们现在则在门内。但刘队等人在之前的经lì

中早已经知dào

这是个单项机关,因此在她开启石门进入这条通道钱,特提在石门下垫了些铁制器具,使得石门没有完全闭合,留下了一个可供一人攀爬过去的缝。

我趴在地上,将灯光往石门后面打了一下,后面如同刘队形容的,是个向上的阶梯,我们顺着底部流出来的缝隙攀爬出去。那石阶的结构是笔直的,约莫只有三四十阶,灯光往上打去,可以看到头。

石阶的尽头处,是一扇大铁门,由此可见,在当时,对于01是极为重视的,每个十多米,几乎就是一道闸门。不过铁门不比石门,如今因腐朽,早已经摇摇欲坠,之前被刘队用铁器破坏过,因此中间有一个可供人钻进钻出的洞。

独眼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咱这又是爬又是钻的,成钻地鼠了。”

倒斗的本来就被称为‘土耗子’,比喻成钻地鼠也恰当,我们钻过铁门,门后是一个稍大的圆拱形空间,正对着一道拱形墙,显得十分奇怪。谁会吧石室修成这个样子?它就像是一个圆从中间对半切开一样,此刻我们正背对着那条直线,前方的石墙则是围了一圈的弧形。

这样的结构,我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有什么意义。

就着手电筒的光芒,只见前方的拱形门上,赫然还有六条通道,看样子是想让我们选择一样。

独眼龙不禁嘶了一声,摸着下巴道:“不对啊,这结构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其实,在大型的古墓里或者一些隐秘的建筑中,这样迷惑人的手段很常见,往往几条通道里,只有一条路是正确的,其余的全是机关。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反着来的,按理说,我们现在所在的路线,应该就是正确的路线,那么我们眼前,是不可能出现好几条通道的。真zhèng

的发展方向是:我们顺着通道一路出去,然后才发xiàn

,自己之前从其中一条通道里走了出来才对。

但现在,整个过程完全颠倒了,一个不该有的选择题却摆在了我们面前,因此,这会儿,我们该思考的,反而不是该选择哪条道路,而是这个古怪的结构是怎么回事。

如果把我们这个地方比作是终点,也就意味着,这六条通道,从不同地方延伸而来,最终汇聚在了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这样做又能有什么意义?

我直接问刘队,她当时看到的是什么情况,刘队皱了皱眉,指着正对着我们的一个通道口,说:“我是从这个通道里走出来的,至于之前的事,我的不知dào

,那时候我晕过去了,是秦石背着我的。”

我道:“那么你出来的这条通道里,有没有别的暗道或者密室一类的?”

刘队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摇头道:“当然没有,里面很安全。”

安全?我忍不住冷笑,道:“那么,既然是秦石背着你进入这条通道的,而通道里又没有暗道和密室,通道的尽头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整个儿都是一条道,在这样的情况下,秦石是怎么失踪的?”

刘队怔了一下,神色间闪过一丝慌张,很显然是说了谎。

红毛耸了耸肩,笑眯眯的说道:“美女,我们几个都是粗人,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你要是不想吃苦头,可想清楚了再说哦。”刘队神情狼狈,眼珠子转了几下,最后泄气一般,道:“是我太紧张,说漏了。我确实是从这条通道里出来的,不骗你们,但秦石他、他……他也死了。”

独眼龙皱眉道:“怎么死的?”

刘队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杀的,出来之后,我把他的尸体藏在了那里。”这次,她指了另一条通道,看样子,是把尸体扔里面去了。

我忍不住道:“为什么?”我们这帮人,手上都是染过血的,她杀人我不奇怪,我奇怪的是她的杀人动机。

我的话似乎是触碰到了什么禁区,她身体抖了一下,片刻后才开口,声音干哑的厉害:“我说过,他神智失常了,最开始,他一直背着我往前走,后来忽然停下来,开始掐我的脖子,所以我才用匕首……”说话间,她似乎极为痛苦,揪着自己的头发蹲了下去。对于一个没有杀过人的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杀人经验,确实足以让人痛苦发狂,更别说再此之前,摄影师还救了他。

她之所以称秦石是失踪,看样子是不想让自己杀人的事儿露陷。

我们面面相觑,最后为了确认,我便让懒货和红毛等人等在外面,自己去了刘队所指的藏尸通道。

朝通道里走了十来米开外,果然便看到了秦石的尸体,如刘队描述的那样,当时秦石掐的是她的脖子,所以情急之下,她拔出匕首,刺中的是对方的后背。

秦石后背血淋淋的,被捅了好几刀,整个人已经僵了,通道中弥漫着血腥味儿,他眼睛大大的睁着,似乎是死不瞑目。

估计谁都没有想到,会在一次普通的考察任务中丧命。

我和独眼龙对视一眼,最终摇了摇头,紧接着,便摸出固体燃料洒在秦石身上,随即点燃了火。

大火熊熊燃烧起来,独眼龙嘴里念着送词:“兄弟好上路,一路向西行;地府有阎君,佛祖在极乐;积福又积德,消业保安乐……”火势越来越大,我盯着秦石被逐渐烧焦的尸体,心里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如果刘队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文敏是不是也……

尸体烧焦的气味儿在通道里实在难闻,因此在尸体还没有烧尽的时候,我和独眼龙不得不往外走。这会儿火光大亮,通道里的情况也变得清楚起来,却见壁上有许多浮雕,雕刻的内容和之前所见的又有不同,仔细一瞧,却是无数相貌狰狞的鬼怪,栩栩如生,似乎就要破墙而出,显得十分诡异。

我直觉这条通道有古怪,便带着独眼龙快速走了出去,红毛等人虽然等在外面,但也看见了火光,不消我和独眼龙多说,几人也清楚了情况。这时,懒货正在打量这几条通道。他将每一条通道都进了一遍,进的不深,但似乎已经掌握了什么规律。

他指了指刘队出来的那条通道,摇头道:“错了。”

错了?难道刘队又在说谎?

紧接着,随着懒货接下来的话,我们才意识到,他所说的错,不是指刘队在说谎,而是指她和秦石,最开始选择这一条通道进入,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他道:“里面的浮雕,分别是恶鬼、山石、妖怪、神灵、人像、眼睛。”

独眼龙道:“这些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懒货双手环胸,懒洋洋的站着,道:“不知dào

,古蜀国的文明本来就很奇特,如果我们这里是八条通道的终点,那么八条通道的起点,肯定是在不同的位置。她们这帮人,一开始所选择的进入地宫的方法就错了,所以才会遇到那么多危险。”

刘队眨了眨眼,道:“原来是这样……那条路是我选的。”她说着,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qì

,一屁股坐在地上。

独眼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也就是说,刘队所选的这条路是错的,那咱们还走吗?”

懒货很坦率的说:“古蜀国崇拜眼睛,所以,正确的路应该是这一条……没有谁哪个宗教的信徒,会在神灵的眼皮子底下捣鬼。既然知dào

正确的路,当然不能再按照错误的路线走下去。”

独眼龙看了看我,对懒货说:“可是顾警官她们还在……”他说了一半,没继xù

往下说。

懒货依旧懒洋洋的站着,道:“我不可能为了两具尸体冒险,颛瑞找我来,只是协助你寻找天眼,可不是让我来送死的。”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身上。

是直接按照正确的路线走出去,还是重新走危险的路线,去寻找两具尸体?

第三十五章 谎言

此刻,众人都在等着我的答案。这两具尸体,如果是其他人,我肯定不管不顾,但其中一个,是我文敏,她和所有的其他人,都是不同的。这些天来发生的事,虽然有猜疑,但这几年出生入死的感情,是不可能因为这些猜疑而烟消云散的。

我目光看了众人一眼,最后做了个决定。懒货是不可能陪着我去冒险的,明知是错误的这条路,还不知有多少危险,我更没有权利让独眼龙这些人也跟着去冒险,思来想去,我对独眼龙说:“把装备分一分,你们先走,我去找尸体。”

独眼龙大惊,道:“当家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地方本来就够危险的,放着你一个人,那不是送死吗?你把我老张想成什么人了!”紧接着便语气坚决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有些意wài

,但这种时候,我已经无法再让身边的人跟着涉险了,一边拒绝独眼龙的提议,一边稳住他道:“放心,以我见识,想弄死我,还没那么容易,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先走,咱们兵分两路,在古城外面汇合。”

哈日查盖摸了摸鼻子,道:“我说……颛瑞这次托我和这位哥们儿照应你,你现在要去送死,岂不是砸我的招牌?找到尸体,人就能活过来?”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其实我之所以这么坚定的要寻找尸体,是潜意思里觉得文敏或许还活着,或许正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救她,在没有看到尸体前,我不可能就这样抛下她离开。红毛这么一口一个死字挂在嘴上,实在跟一把刀子似的,每一下都似乎在戳破我的希望。

心情不爽之下,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语气了,说道:“别忘了你现在走几步路还得让人背,再满嘴放炮,你就自己走吧。”红毛挑了挑眉,脸上依旧笑嘻嘻的,说:“你是不是忘记前不久答yīng

过我什么了?”

他这么一提醒,我心中不由得沉了一下。这小子为什么对豆腐的事这么上心?他在豆腐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这么有把握可以找到豆腐?他该不会是在懵我把?

这个念头一升起,我便直勾勾的盯着红毛,他脸上的笑容乍一看挺阳光的,还是那副天塌下来都不变色的模样,我也算阅人无数了,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却不像是在蒙人的,忍不住皱眉,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红毛笑嘻嘻的,说出了一句让刘队瞠目结舌的话:“你未必也太小看我了,既然这女人可以安全的抵达此处,难道我们几个老爷们儿还死在里面不成?我看也别分头行事了,一起走吧。我也想看看,顾警官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他说这话时,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刘队,这女人忍不住道:“你们认为我在说谎?”

红毛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对。我不信你,一点儿也不信。”

刘队皱眉道:“你们觉得我有必要骗你们吗?”

红毛耸了耸肩,脸上依旧是阳光灿烂的神情,道:“女人,你未免把我们想的太善良了,不管你怎么做,都不会有人信任。你知dào

什么信任吗?独眼儿,好好教教她。”

独眼龙双手环胸,像是因为这句话而想到了什么,冷笑道:“信任就是把后背留给别人捅。”

红毛啧了一声,说:“看样子你是深有体会。”

独眼龙摸了摸自己瞎掉了那只眼睛,轻声道:“恩,死也忘不了。”

我们这帮人,都是手里沾了血的。人就是这样,在安定的环境中,人人都渴望和平、友善和信任,但在极限的环境里,信任就是一把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染过血,那些曾经信任过自己的人的血。

因为这些血,所以我们现在才能继xù

站在这里说话。比如被我杀死的信使。

没有到绝境的时候,你永远不知dào

自己身边的人最后会变成什么。我经lì

过那样的环境,也经lì

过那种挣扎,将自己的人性、良心全都揉碎踩在血肉里的环境。

刘队脸色变了一下,最后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我得不到你们的信任,无所谓。”她疲惫的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只想活下去。看样子,你们都打算走老路了。”她说完。看向了之前明确拒绝的懒货,道:“那么,你呢?是不是改变主意,准bèi

跟他们走了?”

在我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懒货一直依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显然又在打盹儿。

闻言,他慢慢的抬起了眼皮,看了我一眼,旋即嗯了一声。我心里猛地松了口气,有懒货一路,我们将会安全许多。

刘队的眼角猛地抽了一下,我看的出来,她的内心此刻很激动,目光灼灼的盯着懒货,片刻后,双肩一垂,叹道:“既然如此,我还能说什么。”顿了顿,她道:“要死一起死吧,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既然是我带着她们进来的,那我就该把她们带回去。走吧。”

说到最后,她似乎已经打听主意了,径自走进了中间那条通道。

独眼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压低声音对我说:“这女人,变脸也太快了。当家的,你怎么说?”

我道:“注意点儿,这女人有问题,必要时刻,杀。”刘队最开始出现的时候,虽然神智似乎有些失常,但我并没有产生怀疑,甚至她杀了摄影师,我也没有怀疑过,因为这些事情,这种在绝境关头抛弃一切保命的做法,我们所有人都经lì

过,所有人也都能理解她当时的做法。所以她的这些行为,在普通人看来,可能很值得怀疑,但在我们这帮有着相似经lì

的人看来,却并不足以产生隔阂。

真zhèng

让我怀疑她的,是她刚才的反应。

我虽然和刘队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对她的个性也极为了解,大概由于她是在西方长大,因此对于生命十分看重。这样一个人,我可以理解她在生命受到威胁时爆fā

杀死摄影师,但我不能理解她会对于同伴的尸体不管不顾。

除非,这其中另有隐情,所以导致她根本不愿意我们见到另外两具‘尸体’。

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她是有所隐瞒的,那么会不会那两具‘尸体’是根本不存zài

的?文敏还有那个叫丽丽的女医生,会不会都还活着?

极端环境,是对人性的终极考验,那么在这种考验下,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我不能忍受的事,就不能怪我心狠手黑了。

我说完,独眼龙点了点头,紧接着,我们三人踏入了这条充满危机的路,后面等待众人的将是什么,谁也不知dào

。但这一刻,我们都不约而同的盯紧了刘队。

这女人既然有不想让我们知dào

的东西,那么为了保护她的‘秘密’,她接下来肯定会有其他动作。

这条通道宽度约有两米左右,拱形顶,周围的墙壁上有很多浮雕,雕刻着一些半人半兽的东西,其中有一种独腿独目的人,让我想起了山海经里记载的‘独目人’。

《山海经》是先秦神怪古籍,历史影响深远,看样子,这浮雕上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八成和上古的神话传说有关,我能认出一些,却无法全部认出来。

这地方不是古墓,而是一座古城的地下建筑,根据刘队之前提供的信息,我们现在所在的建筑,是特意用来镇压01的,在这些通道里,刻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知有什么意义。

壁上每隔十米左右的位置,就会有青铜壁灯,由于年代久远,铜灯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铜花,独眼龙不愧是我请的掌眼,这会儿还不忘了估价,直赞叹说:“好东西啊,人身鸟头含焰青铜灯,要不咱拔一个出来?”

我有些好笑,这里的青铜灯比较多,也很规整,应该不会有什么机关,我示意他随意。独眼龙也是有分寸的,没有多拿,摸出家伙凿出两个放在背包里便心满yì

足了。

这时,周围的浮雕忽然起了变化,不再是那些堆在一起挤挤攘攘的古怪生物,而是换了另一种风格。

只见两壁的是墙上,各雕刻着数个巨大的人形。那人头很小,肚子很大,脚几乎看不见。小小的脑袋上,五官一片模糊,唯有一张嘴巴是笑着的,露出长长的舌头。而那肚子上,则雕刻着各异的景象,有乞儿行乞,有跃马打仗,又帝王正在听政,更有洞房花烛的活春宫,一幕幕,如同微缩的人生百态似的,尽被这人容纳在了肚子里。

四下里一看,只觉得给人心里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

这时,懒货忽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盯着这墙壁上的几个人,紧接着,他忽然提醒我们道:“都精神点儿,不要睡觉。”

我一愣,心说这话不该对我们说吧?我们这一队人里,最爱睡觉的就是你自己了,这话颇有贼喊捉贼的嫌疑啊。

第三十六章 梦魈

不过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发xiàn

自己真的有些犯困,事实上之前其余人好歹还睡了两个多钟头,就我一直没睡,所以这会儿懒货说完,我几乎下意识的就打了个哈欠。

打哈欠这东西是会传染的,独眼龙紧接着也跟着打了一个,原本安静沉默的队伍,顿时就显得睡意沉沉的。我不由道:“我说……你们好歹还睡了一觉,怎么这么不顶用,精神点儿。”

独眼龙似乎想回话,却被懒货给打断了,懒货指了指周围石墙上的古怪人形浮雕,道:“这是古代神话中的‘梦魈’,相传见之则入睡,令人陷入无边梦境,难以挣脱,直至死亡。”

独眼龙诧异道:“难道我们都想睡觉,是因为这些梦魈?可这玩意儿只是浮雕啊,再说了,这种东西能存zài

吗?”

刘队道:“我虽然没有听过梦魈,但南美印加遗迹中有一种‘魔罗纹’,这种图案带着一种心理暗示的作用,人如果见了,就会昏昏欲睡,最后逐渐丧失神智,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这梦魈会不会也是这样?”

懒货挑了挑眉,打了个哈欠,道:“梦魈不是什么心理暗示,在神话中,它是真是存zài

的,这里既然会大范围出现梦魈,肯定有什么原因。”顿了顿,他看了刘队一眼。

刘队也不是傻子,立kè

明白了懒货的意思,摇头道:“这段路我之前走过,走到这里确实会犯困,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猛然变了,声音跟着有些干哑起来,道:“我想起来了,就是在这个地方,秦石忽然变得不对劲,开始掐我脖子,然后我杀了他……”说着,像是要确认什么,她打着手电筒快速往前跑了几步,紧接着便停了下来。

这时,就着手电筒的光芒,只见刘队前方地面上,赫然有一滩干涸的血迹。

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难道秦石是受了梦魈的影响,做了什么奇怪的梦,所以产生了梦游一类的东西,对刘队下杀手了?

可如果是这样,梦魈为什么对刘队没有影响?

众人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刘队旁边,目光不由自主的都聚集到了那滩血迹上,我忍不住将自己的揣测和疑问说了出来。刘队神情疲惫而伤心,闻言想了想,推测道:“在此之前我昏睡过一段时间,醒来之后精神状态比较好。秦石……他、他一直背着我,吃了很多苦头,大概是太累,精神状况不行。所以……”说着,她捂着自己的脸跪在了地上,喃喃道:“上帝……我都干了些什么。”

对于秦石的死,她显然很痛苦和内疚,这一点到不像是装出来的。懒货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理,一手握着刀,一手拿着手电筒,声音懒洋洋的示意刘队别跪着哭丧耽误时间。

紧接着,众人开始往前走,为了防止出现秦石那种情况,我们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但越往走,睡意就越浓,整个队伍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

这种忽然而来的睡意,也不知是真的受了浮雕的心理暗示,还是说有什么东西在捣鬼,让人很难抵挡,最后我们不得不使劲儿去掐自己的腿,利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片刻后,周围的梦魈浮雕消失了,众人的睡意顿时去了大半,精神回笼,不由得皆松了口气。这会儿我们是排成长队的,刘队走在最前头,懒货第二,独眼龙扶着红毛第三,我是最后一个。

就在众人都放松下来时,不知怎么,我总觉得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一样。人的第六感是可以锻炼的,这种被窥视的感觉非常强烈,让我忍不住回头查看。

回头之后,身后只有一片漆黑,我将灯光四下打了一下,目光所及的范围里,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而随着我回头,那种被窥视的感觉立kè

就消失了。

难道是我的错觉?或者是我太紧张了?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看了会儿,只得回身。但几乎就在我回身的那一刻,那股窥视感猛地又冒了出来,这次更加强烈,让我再一次回过头。我的反应引起了其余人的注意,独眼龙皱眉道:“当家的,怎么了,有情况?”

我点了点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咱们?”

独眼龙眨了眨自己那只眼睛,道:“没有啊。”我看向懒货,他摇了摇头,说没听见什么动静。于是我看向哈日查盖,示意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次不是下斗,因此有些下斗的东西我们都没带,也不可能请香,要想知dào

有没有软粽子一类的东西在跟着我们,恐怕得问哈日查盖才行。

他接触到我的目光后,自顾自的闭了眼睛,眉头皱起,仿佛在感应些什么,片刻后,睁眼摇头道:“这地方很干净,你可能是多虑了。”

刘队道:“心理学表明,安全感低的人会不愿意将后背面对门窗,在紧张的环境中,也容易产生被窥视的感觉。陈先生,你可能是太累了。”她这么一说,我不由得皱眉。我从小生活的环境就很动荡,自幼无父无母,随后唯一的亲人又失踪,最后远走他乡求生活,受尽白眼,在安全感方面确实比较低。

包括她说的门窗观念也被她给说准了,我这人其实不太喜欢将后背对着门窗的位置,确切的说,是从来不会将后背对准门窗,那会让我觉得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门口会有什么人悄悄冒出来捅我一刀。

不过,在老祖宗的风水学上,也有‘冲背’的说法,就是书桌一类的东西,内里得靠墙,人坐在书桌前,得是面朝着门那一边,不能背着门。

犯了冲背,会使得主人心神不宁,屋子里也容易招来邪祟。在这一点上,现代的心理学,和老祖宗的风水学,到是联系在一起了。她一口说中了我的情况,让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杯弓蛇影了,连懒货和哈日查盖都没有察觉到,或许真的不存zài

什么窥视。

独眼龙便道:“我知dào

了,当家你走前面,我在后面给你压着。”张升年纪大,人情世故通达,这会儿听刘队这么一说,立kè

就反应了过来。我心下还是有些感动的,又觉得赫然,心说自己一大老爷们儿,杀人砍粽子什么没做过,这会儿被一个女人一语道破,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缺乏安全感,真让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刘队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便道:“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陈先生你不用在意。其实我有轻微的被害妄想症。”

“被害妄想症?”

她笑了笑,道:“大部分人都有,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比如看到刀子,就会想象自己被它捅的场景,然后对之产生排斥感,看到水就会想到自己被淹死,然后下意识的离水远一些。”

这女人显然是在安慰我,而且这个安慰非常拙劣,因为有被害妄想症的人,绝对不会是探险者。他们连看到个水果刀都会心里不自在,严重的会恐惧,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像现在这么折腾的。

懒货打了个哈欠,示意我们话题不要转的太快,现在不是讨论心理学和阳宅风水的时候,他一提醒,我们便转了话题。独眼龙已经自发的走在了我后头,换我扶着哈日查盖。

别所,位置一调换,那种感觉真的消失了。

我不禁在心里嘀咕:难不成我真的有问题?豆腐已经天天骂我变态了,现在又来这么一出,我这人做的未免也太艰难了。

正想着,懒货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他的目光看向我身后,皱眉道:“你怎么了?”他看的不是我,似乎是我身后的独眼龙,我下意识的转过头,才发xiàn

独眼龙和我之间,有三米左右的距离,看样子他是突然停下了。懒货应该是一直在听周围的动静,所以即便没有回头,他也发xiàn

了独眼龙忽然停下脚步,反倒是我这个走在独眼龙前面的,毫无所觉。

这时转身我才发xiàn

,独眼龙的眼睛,不知何时,竟然闭上了。他没有回答懒货的话,众人手里的灯光,全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一时间光线有些刺目,独眼龙整个人完全暴露在灯光中。

但这会儿,他却没有任何反应,闭着眼睛站在原地,脸上却有一层清晰可见的黑气。我大惊,道:“老张!”

哈日查盖虽然虚弱,但这会儿速度却很快,他抽出了自己的法杖,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法杖的一头猛地抵住了独眼龙的胸口。就在这一刻,独眼龙忽然笑了一声,他没有睁开眼,笑声显得十分古怪,紧接着嘴里吐出一个字:“杀!”

他这情形,分明就像懒货之前描述的梦魈入梦的场景,可这会儿,我们明明离那梦魈已经很远了啊。

想到此处,我心头一动,猛然意识到:难道之前那阵窥视感,并非是我的心理问题,而是有梦魈在跟着我们?

该死的!

第三十七章 骨灰

在独眼龙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他整个人忽然就朝着离他最近的哈日查盖扑了过去,哈日查盖如今身体虚弱,哪里是独眼龙的对手,猛然便被独眼龙死死掐住了脖子。

红毛眼睛顿时就瞪大了,不停的挣扎着,我见状赶紧去掰独眼龙的手。我的力qì

不算小,双手使力之下,独眼龙的手松了一些,红毛机灵的一矮身躲了过去。

就在这片刻间,懒货很给力的飞起一脚,将独眼龙踹飞在地,连带着我也身形不稳的滚到一旁。不等独眼龙爬起来,他已经将独眼龙的双手反剪在身后,用膝盖压住了对方的脊背。

我发xiàn

懒货十分喜欢用这种方法攻击,之前对付那个疯子也是如此,他八成特别享shòu

这种把人压在膝盖下面的感觉。猛地,我发xiàn

懒货眼神中的懒散,被我所熟悉的虐杀光芒所取代,这小子该不会打算下黑手了吧?

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立kè

道:“住手!”

所幸我叫的及时,懒货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从他没多少表情的脸上,我似乎看到了一丝失望。妈的,难道这小子是在惋惜吗?如果我刚才不阻止,他是不是就打算再次化身为变态杀人狂了?这一刻我忽然感觉,其实懒货才是我们这个队伍中最危险的人。

独眼龙不停挣扎着,嘴里发出一阵阵毫无意义的嘶吼声,两只眼睛都充血了。

我摸出了绳索,和懒货合力先将人给捆了,确定独眼龙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后,刘队面露担忧,道:“当时秦石也是这样的……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他恢复正常?”

对于梦魈,我们知dào

的都不多,于是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懒货。

懒货手里拿着黑色的弯刀,把玩了一圈,道:“他现在是陷入了梦境里。”

做梦?既然是做梦,那就肯定有办法叫醒。可是刚才那一番争斗的动作已经够大了,似乎根本没什么用,普通的方法,看样子是叫不醒了。我于是问懒货:“要怎么才能把他叫醒?”

他懒洋洋的看了我一眼,语气颇为不耐,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被梦魈入梦的人,只能自己救自己,他如果不能从梦境中挣脱出来,便会就此死在梦里。如果你想借助外力叫醒他,还是别做梦了。”

“只能自己救自己?”我呆了一下,心头猛地一沉,如果梦魈真的像传说中那么诡异,独眼龙岂不是死定了?不行,无论如何,我得试一试。这会儿,我们所在的位置看上去是比较安全的,于是我示意众人先停止前进,紧接着便尝试用各种方法将独眼龙‘叫醒’。这些方法有暴力的,比如殴打,也有温和一些的,比如往脸上淋水一类的。

这一番折腾,便是将近一个多小时,任凭我用尽所有手段,独眼龙却是一点儿苏醒的反应都没有,我估计自己在折腾下去,就要把他折腾死了,无奈之下,只能放qì



懒货这才道:“这人看上去心智坚定,或许你应该相信他。”难得,这小子没有落井下石,这话勉强算是安慰了。我苦笑一声,将折腾的有些奄奄一息的独眼龙扶起来,示意继xù

走,无论如何,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梦魈如果是寄居在那些浮雕之上,那么或许离开这个地方,独眼龙的梦境,就会不攻自破了。

片刻后,他不知梦到了什么,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是脸上戴上了一种奇异的笑容,看样子实在做美梦,但又有些扭曲。如果不是他现在用绳索绑着,不能作怪,这种笑容还真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通道走到头时,便又是一到石阶,入口处依旧是一扇已经锈蚀的大铁门,显示出当年镇压01时的重视。只是谁也想不到,那01离开铁石密室之后,竟然自顾自的打了那条巨大的地洞,不得不说,这一点,估计是吞蚕古城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众人从半敞的门中踏上了后面的石阶,一边往上走,刘队一边给我们描述后面的路程。

她说,这条石阶的尽头是一间石室,在昏迷后醒过来时,她和秦石就在那间石室里。秦石身上受了很多伤,所以当时他们还在石室里休息了两个多小时,吃了些食物和药,然后顺着这条石阶往下走,一直到和我们相遇。

至于昏迷那段时间,秦石是怎么带着她走到那间石室的,就不得而知了。

顺着石阶往上走,没几分钟,我们果然进入了刘队所描述的那间石室,就和她所说的一样,这间石室应该是住人的,大约是住着看守一类的人,因此可以看到靠墙的平整石床,石床上有一些败絮一样的黑色物质,大概是棉被一类的玩意儿。

除此之外,还能看到地灯、瓦罐、瓮簋一类的东西。正对着石床的位置,还有一间耳室,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刘队看到了我的目光,便道:“后面是个兵器室,不过都已经腐朽了,连接着兵器室的就是我们来时的路,后面不知dào

有多少机关,咱们要小心些。”

红毛道:“就秦石那小子都能活着出来,想必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这是什么?”说着,他看向了石床的一脚,那地方有一堆焦黑的物质,像是固体燃料燃尽后留下的灰烬。

刘队面不改色的说:“是之前我们休息时升火的地方。”

红毛用脚拨了拨那堆灰烬,最后冷笑到:“那你告sù

我,这火堆里的骨灰渣滓是怎么来的。”

骨灰?

灰烬里有骨灰?

别说我,连懒货都面露惊讶,随即快速的蹲在了灰烬边上。他伸手捏了把灰在手里查看,最后皱眉道:“真的是骨灰,怎么来的?”他说这话时,目光凌冽的看向了刘队。

然而,就在这时,独眼龙忽然朝着我们扑了过来,我这才意识到,自从进了这间石室后,这女人就一直有意无意的靠近独眼龙。就在我们观察这间石室的空档,她竟然将独眼龙的绳索给割断了!

不仅如此,独眼龙手头原本是没有武器的,额这会儿,手里却多了一根伸缩钢管儿,在懒货问出这话的瞬间,已经挥舞着手里的钢管朝我们袭击过来,而姓刘的女人则在这瞬间,闪身躲入了兵器室里!

妈的,千防万防,竟然还是被她给算计了!

此刻独眼龙处于发狂的状态,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连懒货都不得不避其锋芒,身形一退,翻到了石床上。哈日查盖到是挺识时务的,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这小子直接就开溜了,躲到了一个离我们最远的地方。霎时间,我和懒货,被发狂的独眼龙给逼到了角落处。

独眼龙的钢棍儿猛地朝我砸了下来,这会儿我手头没有东西,人又没地方躲,霎时间生生的受了这一棍,那东西打在后肩背上,疼的我半边身体发麻。而就在独眼龙这一棍子打在我身上的时候,懒货手里的黑色弯刀乌光一闪,赫然自取独眼龙的咽喉!

此刻,我虽然痛的大脑暂时性短路,但看到乌光闪现的瞬间,身体还是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猛地朝独眼龙一撞,将独眼龙给撞到了地上。

这一瞬间,便听身后的懒货骂了句脏话。这小子很少说脏话,这种变态,一般不用骂人来发泄怒火,大部分情况下,谁惹了他,都是直接黑刀子进,红刀子出的。

我心知懒货已经起了杀心,但我不可能让他杀独眼龙,这是我的掌眼,虽然是拿钱办事,但兢兢业业,可谓待我不薄。更何况这一次,还是他为了帮我才落到这步田地,不论如何,我都得平安带着他出去!

我这一撞,使得独眼龙躲过了一场杀机,两人纷纷倒在地上。但独眼龙入梦之后,各方面素质都暴涨,在我还被摔的发懵之时,他赫然双手抓着钢棍儿,往我脖子上一横,紧接着,我的脖子就被给卡在了钢管儿和独眼龙的胸口之间。

我操,他这是要弄死我!

这种力道实在太大,刹那间,我甚至有种错觉,自己的喉咙珠子是不是已经碎了。

而就在这时,石室里猛然响起了砰的一声。

是枪声。

开枪的是躲在远处的红毛,他这一枪打在了独眼龙的手臂上,使得独眼龙手上的力道为之一松。我反应过来后,立kè

双手按住钢管儿,猛地夺了过来,只可惜,这会儿我半边肩背还是麻的,喉咙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暂时也没办法去制服独眼龙了。

独眼龙似乎已经失去了痛觉,他被我夺走钢管儿后,只是下意识的捂了捂被枪打中的手臂,但下一刻,他又重新朝我扑了过来,因为这会儿我离他最近。

我在心里将那女人骂了几百遍。

姓刘的,你千万别落在我手里!

那灰烬里的骨灰,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人的骨灰?

会是谁的?

文敏还是丽丽?

这些念头也只是一瞬间,没等独眼龙袭击我,懒货已经发难了,还是用他最擅长的那一招,整个人在石床上借力飞身而起,再一次将独眼龙给踹飞了出去。

老张啊老张,你快点儿从那该死的梦里出来吧。再这样下去,你非得被他们弄残了不可啊。

第三十八章 炸药

独眼龙身上带着枪伤,又被蓝或者这么一脚踹出去,一时间有些爬不起来了。我见此机会,也顾不得其它,立kè

上前,单膝压在他胸腔,双手按住他的手臂,这个姿势,颇有些像流氓强奸大姑娘时的预备动作。

懒货捡了绳索,立kè

将独眼龙给捆了起来,直到此时,我们才松了口气。

红毛啧了一声,怪我们既然早就知dào

那女人不对劲,也不知dào

多提个心眼儿。我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对了,那堆骨灰,你们会是什么?”

红毛四下里看了看,说:“这地方挺干净,不像死过人的样子,要想知dào

是什么,还是先找到那个女人再说。现在看来,顾警官八成还活着,只是不知dào

是不是出了事儿。”

她也许被困住了?也许受了伤?总之不论怎样,人活着就好了。

这会儿独眼龙手臂上的伤还在流血,我们不得不停下来,拿出了医药,先给他处理伤口。这会儿独眼龙完全没有痛觉,麻药也节约了,取了子弹后,我将伤口给他包扎好,又强行喂了消炎药。随着这些折腾,独眼龙似乎也精神不怠了,反应不再像之前那么激烈,眼睛半闭着。我真担心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真的死在梦里。

懒货见一切收拾妥当,便将目光对准了刘队之前逃亡的石室,打着手电筒走在了前方,示意我们跟上。不出意wài

,这间石室过后,我们接下来的路估计就没这么轻松了,只怕是机关重重。现如今我们就四个人,一个入梦,一个身体虚弱,都得我照顾着,唯有懒货依旧精神抖擞,来去自如,如果也只能靠他在前面开路了。

看着懒货手持黑刀的背影,我瞬间觉得,他似乎和哑巴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但我知dào

,眼前这个人和哑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懒货虽然神mì

,但出身却有迹可循,而且在性格上,两人也是天壤之别。哑巴是个高傲冷漠的人,但不是个嗜虐好杀的人。

只是,为什么懒货使刀的手法,会与哑巴一模一样呢?

他并不缺钱,又为什么会为了所谓的出场费来帮我呢?

他真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决定等出了这个古城,得想办法好好问清楚。

便如同刘队所说,相连的这间石室,是个兵器室,刀枪剑弩无一不有,只是年底久远,多已经损毁,唯一保存的比较完好的几样青铜器,个头也比较大,上面布满了铜花。

倒斗这一行干的久了,对于古物都有一种执着,除了哈日查盖这个业余的以外,连懒货的目光都忍不住在那些罕见而精美的青铜器上停留了须臾。这并不是一种贪心,而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喜爱。犹如画家见到稀世名画,文学家看到罕见孤本一样。

不过懒货定力还是强一些,看过几眼后,便将目光转向了石室的正前方,那地方有一扇已经关闭的石门。石门高约两米,上面浮雕着两个巨目人脸,神情严肃,目视远方,似乎在观看什么,又似乎是在等待什么。由于我们现在是从内往外走,相当于倒着走的,因此这扇石门也根本无法推开。

红毛说:“这地方既然有住过守卫军,那这石门肯定是可以打开的,八成有机关,再好好找找。”我将独眼龙放到一旁,和懒货将整间石室摸了一遍,也没有发xiàn

机关一类的踪迹。

这时,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刘队启动的那个机关,似乎是将人的眼珠子往下按。这个念头一闪过,我便不由自主将目光看向了石门上的两张人脸。它们的眼瞳都有凸出,只是凸出的不太明显,而且从表面看去,也是整体成型,不像是可以活动的样子。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使劲儿按了按其中一张人脸的眼球,没动静。

于是我又去按它的另一只眼睛,这一按,便觉得手下一空,只见那凸起的眼珠子,居然真的能活动,一下子缩到了里面。没有我意想中的机括运转的声音,眼珠子缩进去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秉着呼吸静候了片刻,有些奇怪。这会儿,由于那石眼瞳缩回去,因此中间位置,流出冷一个直径约两厘米的圆孔,我忍不住朝着那圆孔看去,心说这机关莫非是年深日久,已经损坏了?

不可能啊,那刘队是怎么过去的?

谁知我打着灯光贴上去一看,猛然便瞧见,在圆孔的对面,赫然还有一只眼睛,一只真zhèng

的,微微带着血丝的眼睛,正透过这个圆孔,一动不动的观察着我们。

“啊……!”我实在没料到这么个情景,惊的忍不住大叫。任谁猛然看见一只眼珠子在偷窥你,恐怕都淡定不下来。就在我发出惊叫的瞬间,那只眼珠子猛地移开了,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从身侧忽然扑出来一个人影,猛地将我按倒在地。

与此同时,便听得头顶咻的一声响,一只短弩猛地从圆孔里射出来,狠狠的扎在了对面的石墙上。

扑倒我的是哈日查盖,这会儿他趴在我身上直喘气,嘴里骂娘道:“最毒妇人心啊。”

我这才意识到是他救了我一命,如果刚才不是他将我推倒,那暗弩就会直接射到我眼睛里,然后穿透我的大脑。这整个过程,几乎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而那只眼球的主人,不出意wài

,应该就是刘队。

我惊出一身冷汗,问红毛:“你怎么知dào

对面会有暗弩射出来?”他爬起来,指了指一侧的墙面,道:“我发xiàn

少了一样武器,看兵器盒的模样,应该是早起的青铜弩,我估计是被那女人给拿去了,然后又听到你一叫,所以……好险好险。”红毛露出后怕的神色,他刚才之所以推倒我,应该说是这些线索,给他提供了一种危机的本能。

事实上,他自己应该并没有料到对面会有弩箭射进来。

经验和对危险的感应,并不是人人都有的,那需yào

长期在生死边缘的积累。红毛算是个神棍,在第六感方面较其他人更为强烈,而这次,他的危机感,险险的救了我一命。

说着,他忽然凑到我耳边,耳语道:“这机关是找不到了,还有没有炸药?”

我立kè

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点头。这小子,跟颛瑞在一起混久了,也沾染上了颛瑞的习惯,看样子是要直接上炸药了。如果姓刘的还躲在后面想暗算我们,那么我们悄悄将炸药一点,绝对炸的她缺胳膊断腿。

我刚才在鬼门关口走了一道,心中也正暗火,便也不多言,两人避开那个孔洞,挪到一边儿,立kè

摸出了炸药,无声无息的调好分量。懒货在一边儿看着,显然是明白我们的打算。他没什么表示,只是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放松了不少。

整个过程很快,在准bèi

炸药的过程中,我和红毛没忘了一唱一和的演戏,一边问候刘队的祖宗,一边儿说些不靠谱的开门办法,装作找机关的模样。

炸药调配好之后,我们三人对视一眼,将独眼龙挪移到了角落处,紧接着顺着引线点燃了、

点火的过程不过三五秒,随后便听砰得一声巨响,刹那间碎石飞裂,整间石室似乎都在震动,与此同时,一些炸飞开来的石块上,赫然还带了血迹。

我知dào

我和红毛的计谋成功了,姓刘的这会儿,或许已经没命了。

须臾,爆破完成,石门大开,在飞舞的尘灰中,就着手电筒昏黄的光芒,可以看见对面赫然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那尸体的不远处,还有一只碎裂的青铜弩。

由于我们担心塌方,因此炸药的分量调的比较低,刘队没被炸的四分五裂,她这会儿倒在血泊里,与其说是炸出来的,不如说是被炸飞的碎石砸成这样的。

这会儿,她彻底没有威胁了。

我在她身旁蹲下,这个漂亮的女人,这会儿脸上全是血,紧闭着双眼,不知是死是活。

我伸出手在她脖子出摸了片刻,没有摸到脉搏。

“死了。”我道。

懒货皱眉,道:“她死的太早了。”我有些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随后才反应过来,一些真相,随着刘队的死,或许将成为谜底了。刘队本身并非一个恶人,她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在进入古城后,她究竟经lì

了什么?

和我们一起找到出路不好吗?

为什么想要害死我们?

灰烬里的骨灰?死亡的秦石?生死不明的女医生和文敏,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此刻,人已经死了,我们就是想问,也问不出来了。

石门的后面,是一间不大的石室,没有其他出入口,只有正中央的位置,有一根很粗的不规则的石柱。最开始我以为是石柱,后来打着灯光看了片刻,才发xiàn

这是一尊巨型的石像。

石室虽然不大,但高度却很可观,灯光往上打,根本看不见顶,只能看到石人大腿处的样子,由此可见,这个石室的高度是很客观的。

第三十九章 美女送吻

在这座古城里,似乎随处可见这种造型的人像,也不知这些人像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是古蜀国所崇拜的神灵吗?在这地底随处可见的神灵,是否真的能镇压邪祟呢?

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作用,否则01也不会跑出去了。

我们三人打着手电筒看了一圈,都揣测出入口应该在石室的上方,便决定顺着这石像往上爬。由于石像比较大,再加上雕工极为细致,服饰上的花纹都凸显了出来,因此由很多可以供人落脚和抓手的地方,爬起来到也并不困难。

众人打定注意,决定我们三人先上去,然后再用绳索将独眼龙给拉上去。于是我摸出绳索准bèi

给独眼龙系上,谁知一转身,却猛然发xiàn

不对劲。

地上的尸体,那具刘队的尸体,怎么不见了?

我霎时间呆了一下,仔细一看,猛然发xiàn

,在尸体原本放置着的地方,竟然有一道血痕,血痕一直蔓延到了石像的另一面,就仿佛在我们三人抬头观察石像的时候,刘队自己爬过去的一样。

但尸体怎么会动?

如果是诈尸变成粽子,又怎么会在地上爬?肯定是尸起而扑人才对!

我脑海里立kè

冒出一个念头:莫非她没死?可她的脉搏,之前明明消失了。

莫非这女人还练过龟息一类的功夫?这想法有些不靠谱,在我脑海中一闪,便消失了。这时,懒货和哈日查盖也发xiàn

了这一点,懒货一向懒散的神情顿时扭曲了一下,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我知dào

这小子现在心里肯定很不淡定,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悉听能力,这次失效了,连有人在后面爬了一圈儿都没发xiàn



几乎是立kè

,在我和哈日查盖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懒货已经拔出腰间的双刀,顺着血迹延伸的方向,转到了石像的另一面。

血迹到这里时,已经很淡了,但依稀可以看到,它一直是蔓延到石像底部才停下来的,除此之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刘队去哪儿了?根据周围的迹象来看,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是趁着我们不注意时,顺着石像爬上去了。

这是一个被炸的面目全非的人能办到的?

我和红毛面面相觑,皆觉得满头雾水。红毛砸了砸嘴,对懒货说:“你这耳朵看样子也不是很给力啊,凭什么出场费比我高四倍。”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摆明了火上浇油。

我瞪了他一眼,示意这小子别唯恐天下不乱,不过这会儿瞪他也晚了。懒货估摸着是自尊心受创,哼了一声,道:“我先上去。”说完,也不等我有二话,便顺着往上爬,显然是想把刘队给找出来。

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被炸药炸完后,还跟着往石像上爬的。再者,懒货的能力我也清楚,刘队能避开他的耳朵,那就更不得了了。我不禁怀疑,那个姓刘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人。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红毛闻言摸了摸下巴,道:“是不是人我不确定,但肯定不是鬼。“作为一个萨满巫师,对于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他有着敏锐的感知能力,看样子,刘队的真实身份,还真是一个谜。

这时,我们再待在下面也没用了,便按照原计划,将绳索捆在了独眼龙腰上,绳索的另一头挂在我腰上,等上去后,再把人拉上来。哈日查盖虽然身体虚弱,但也没到弱不禁风的程度,因此我也没管他,让他自己慢慢爬。

这石像触手冰冷,在这初冬的地下,给人一种遍体生凉的感觉。我身体紧贴着石像往上爬,抬头便能看见上方的懒货。这会儿我也只能看到他的脚和屁股。懒货的速度不慢,我爬上去七八米左右时,懒货似乎已经快到顶了,一切比较顺利,看样子没能发xiàn

刘队的踪影。

我目光只顾着往上看,偶尔注意一下脚下爬的比较艰难的红毛,一时不察,等在转过头时,猛然便发xiàn

,从旁边,探出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直直的对着我。

猝不及防之下,我只觉得心脏猛然一揪,整个人浑身都软了。这人头上全是血,粘黏着波浪卷的金发,不是刘队又是谁?而此刻,她以一种完全不可能出现的姿势趴在石像上,四肢屈起,仿佛一只蹲着的青蛙,血淋淋的脸部直接对着我。

这刺激实在够大,我手脚一软,几乎就要跌倒下去,索性在最后关头稳住了。然而,这会儿爬在石像上,我的四肢都用来固定身形,几乎根本就腾不出手,因此这瞬间,我只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大眼瞪小眼。

下放的哈日查盖显然是看明白了我这边的情况,嘴里怪叫了一声,道:“撑住。”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响。我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眼睛往下一瞟,发xiàn

哈日查盖由于爬的不高,因此已经自己跳了下去。与此同时,他正在摸枪,黑暗中传来了咔嚓的上膛声。

而此刻,旁边呈青蛙状的刘队,依旧睁着一双被血糊满的眼睛盯着我,强烈的血腥气息冲入了我的鼻腔。

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继xù

和她大眼瞪小眼,最后忍不住道:“你是死人还是活人?”与此同时,我心里暗暗着急,这红毛,怎么还不开枪?

刘队当然没有回答我的话,反之,我腰上的绳索,竟然传来了一股极大的力道,差点儿直接把我给拽下去。这力道生出的瞬间,就又消失了,紧接着我听到了红毛的声音:“我靠,这独眼儿发狂了,姓陈的你想办法自救吧!”我心知红毛将我腰间的绳索已经割断了,下方传来一阵闷响,间或夹杂着红毛骂娘的声音、

让他一个病号去对付发狂的独眼龙,确实够吃力,索性独眼龙双手被缚住了,否则红毛还真不是对手。

此时,便如哈日查盖所说,我只能自救了。

这刘队不知怎么回事,就这么一直盯着我,离我近了我才意识到,这女人根本没有呼吸。

很显然,她已经不是活人了。

难道是粽子?

这样像青蛙的粽子,还真是少见。

我试着移动了一下,慢慢往上爬,而我一动,她立kè

就跟着动了下,往前一凑,那张血糊糊的脸,刹那间和我靠的极其近,鼻尖几乎贴着鼻尖。说实话,刘队是个挺漂亮的女人,轮廓深邃,有点儿西方化。但再漂亮的女人,这会儿已经毁容了,满脸的血,和我鼻子贴着别鼻子,那感觉就别提了。

我下意识的就将脑袋往后一躲,谁知这女粽子,居然又跟着往前凑。这次,她伸出舌头在我嘴上舔了一下。

我整个人浑身一抖,不是高兴,而是恶心的。那条舌头,乌紫乌紫的,带着一股腥气儿,舔到我嘴上时,冰凉滑腻,那恶心劲儿别提了。先不说我现在没心情风花雪月,就算有心情,也不会重口味到去和一个粽子接吻吧?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再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的舌头忽然又伸了出来,这次死死的想往我嘴巴里钻。

操。想跟我舌吻,没门儿。

我死死咬着牙,但她舌头的那种腥味儿实在太重了,黏糊糊,冰凉凉的,虽说我咬着牙没让她伸进去,但那种腥臭味儿却直往鼻腔里钻。那些黏糊糊的液体,在她强烈的推挤下,顺着牙缝很多都钻进了我嘴里。

我胃里翻江倒海,生出一股强烈想要呕吐的冲动,但我知dào

,自己只要张嘴一吐,那条舌头肯定就会伸进来。这会儿我早已经发xiàn

,这东西其实并不是舌头,它很长,似乎是从刘队的身体里长出来的。

我也不是没见识的人,立kè

意识到,她很可能是背上很么东西寄生了。如果让那东西给伸进来,我只怕就惨了。

然而,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在那种强烈的腥臭的冲击下,我胃里那阵直往上冒的酸水最终没忍住,头一低,哇的一口就吐了出来。这会儿我正爬在石像上,身体和石像贴的很紧,这一吐,几乎全吐到自己衣服上,别提多恶心了。

然而,就在我第一口吐完,还没来的精闭嘴时,那张血糊糊的脸猛然凑的更近,仿佛迫不及待般,乌紫乌紫的‘舌头’瞬间伸进了我的嘴里。

这也太重口味了,老子这会儿嘴里全是吐出来的残渣,我估计要是豆腐遇到这事儿,八成就直接软手软脚摔下去,摔个脑浆迸裂了。此刻,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承shòu力,刺激越强,我的手就越死死的扣住石像。

因为我心里清楚,自己这会儿所处的位置太高,而地面又是石砖,如果掉下去,绝对没有生还的希望。

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再那根舌头一样的东西探入我嘴里的瞬间,我干脆把它当做牛肉筋,狠狠一口咬了下去。霎时间,我嘴里那玩意儿收缩了一下,紧接着更往里探。

这玩意儿并非要跟我舌吻,而是顺着我的口腔、喉咙,想往我的胃里钻!

我惊的头皮发麻,在这一瞬间,脑海里冒出个想法:要死一起死,干脆抱着这女人,一起往下摔得了。正当我打算松手去扑刘队的瞬间,她忽然又把舌头抽了回去。

那舌头已经直插到我咽喉的部位了,这一抽离,我直接哇哇的狂吐,一时间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十章 爆头

等我吐了两口,抬起头时才发xiàn

,原来是已经爬到顶的懒货下来了。他大约是在石像的上方套了绳索,因此这会儿整个人吊在绳子上,跟空中飞人似的。刚才刘队之所以会退出去,却是懒货踹冷她将她给踹开了。

由于我们是趴在半空中,因此稍微大一点的动作,就容易掉落下去。懒货这会儿从上面跃下来,一脚踩在刘队身上。按理说,是应该将刘队给直接踹落到地底的。谁知这女人,身上就跟长了吸盘似的,稍微下滑了两米左右,就又稳住了身形。

懒货嘴里嘁了一声,像是意wài

,又像是很感兴趣,目光直直的盯着刘队,头也不转的对我说:“别停,继xù

爬,这里交给我。”说完,戴着手套的手一松,堪堪也下滑了两米左右,手里挥着刀,直接朝刘队的脖子砍了过去。

他也不去纠结刘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使用的方法简单又暴力,却很有效。甭管是什么,现在已经威胁到了我们的安全,一刀砍头是最好的办法。

刘队像是知dào

这刀的厉害,懒货砍过去时,她身形如同壁虎一样,猛地往旁边一闪,扑了个空。

我手里头没有绳索,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依言往上爬,时不时的低头往下看,只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庆幸。只见石室下方,红毛正被独眼龙追着跑。独眼龙虽然手上没松绑,脚却是自由的,入梦发狂很是凶狠,动不了手就直接动脚或者用头撞。

红毛身体虚弱,没几分力qì

,手上虽然有武器,但到底不是懒货那种弑杀好虐的人,也无法下狠手对付独眼龙。因此被追的叫天骂娘。

而石像中间的位置,刘队和懒货打起了游击战。懒货办事,向来是无往不利,这次却在刘队这里吃了个憋。刘队也不知是发什么什么变故,虽然不见得多厉害,但胜在能如同壁虎般贴墙而行。懒货则只有一根绳索,因而在速度和灵活性上大大折扣,两人你追我砍。

懒货八成没遭遇过这种境地,气的脸都黑了。

那刘队却似乎还能思考,在躲闪过程中,像是看出懒货是依靠绳索的,便忽然展开了主动攻击,猛的窜到了懒货上方,伸手去拽那绳索。她力道挺大,样绳索甩的摇来荡去。懒货也跟个吊在绳索上的球一样,跟着晃来晃去,好不狼狈。

明明是比较危险的情况,不知怎的,看到这两人吃瘪,我心里反倒有种古怪的喜悦感,这种心里,大概类似于自己倒了霉,发xiàn

还有人比自己更倒霉所产生的感觉。

所以说,人都是有劣根性的。

当然,我不能真放任二人陷入危险之中,我身上是带了枪的,只需yào

爬到石像的肩头,就可以助懒货一臂之力。当即也不敢耽误,手脚并用快速往上爬。

须臾爬到了石像的肩膀上、

从脚到肩膀的高度,约莫在二十米左右,石像虽高,身形却较为瘦,肩膀上的位置长且窄,不太好站人,一个踩滑,摔下去便是个粉身碎骨。我蹲下身,打着灯光往下看。这会儿懒货已经很狼狈了,而刘队似乎乐此不疲,将一根绳索摇的十分带劲儿。

我摸出枪,默不作声的瞄准了刘队的头部,心想管它是什么,多爆几次头再说。她就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十分便于下手霎时间,我便朝着她的脑袋砰砰砰砰连开死枪。

一时间,只见刘队的脑壳儿都碎成好几块。连带着红红白白的碎肉乱飞。我这一攻击,也不知把她弄死了没,她顿时就不动了。懒货已经被折腾的够呛,抬起头看着我,平日里懒散又目空一切的神情,这会儿狼狈不堪,即便隔的如此远,我也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汗。

啧啧,风水轮流转,猛虎还有落平阳的时候,这个故事告sù

我们,做人不要太自负。

真四枪看出,刘队的脑袋几乎就剩下半个了,脑锵里的东西淅淅沥沥往外流,流到下方,刚好淋到了正在和独眼龙绕圈子的红毛头上。虽说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也能听到他的怒吼:“姓陈的,你他妈开枪能不能有点儿技术含量……额。”他忽然不说话了,紧接着传来一阵大力呕吐的声音,八成是他张嘴说话的时候,那些东西流他嘴里去了。

伴随着呕吐声响起没三秒钟,红毛又是一声怪叫:“独眼儿,你偷袭!”看样子是呕吐的时候被独眼龙给追上了。我霎时间无语,就在众人都有些放松心神之际,我猛地发xiàn

,那颗只有一半的脑袋,竟然缓缓转了过来,抬头看向我。

想想一下,一个只有下半部分的人头抬着头看你的样子。她的脑腔子暴露在我的眼前,脸部只有鼻子和嘴巴,上方则是空的。紧接着,她松了手,以一种闪电般的速度,猛地朝我钻了过来、

用豆腐一惯的话来说,这玩意儿开外挂了!

这种极其快速的动作,让我几乎来不及反应,顷刻间,便被刘队给压住了。我看见她的脖子气管处,如同癞蛤蟆鼓起时一样,迅速鼓了起来,像一个气球似的。

紧接着,她那张已经有些破裂的嘴猛的一张,一团乌紫色的东西被她给吐了出来。那玩意儿,赫然就是之前伸入我嘴里的那条‘舌头’,只不过现在已经整个儿被吐了出来,像一条放大版的蚯蚓似的,在我脖子处弹动着。

就在这东西吐出的瞬间,刘队的身体也如同外挂消失一样,往旁边一倒,彻底没了动静。然而,被她吐在我脖子上的东西,这会儿却故技重施,猛地往我嘴里探来。

这次我早有准bèi

,哪里会让它得逞,将牙齿咬的死紧,伸手猛的将它一抓,只觉得滑不溜手,却是没能抓住。那玩意儿柔韧性极佳,很有力道,虽然我嘴唇闭的紧,却还是被它给撬开了,索性牙齿的咬合力强,没能让它得逞。

第一次没抓住,我立kè

去抓第二次,这次用上了双手,终于没能让它逃脱,紧接着便也顾不得那么多,抓到之后,直接朝着空中狠狠的甩了过去,猛然听到了啪的一声响。

昏黄的光线中,我瞥到那东西被狠狠摔倒了石室的墙上,然后顺着强扭掉了下去。

这时,我想到了下方的哈日查盖和独眼龙,心下一惊,也顾不得满嘴恶心的粘液,大叫着提醒他们,闭紧嘴,别让那玩意儿给寄生了。刘队在进入古城后,前后的差异如此大,八成就是因为这东西的原因。看样子,她也只是个受害人而已,真不知dào

。,她们几人在古城里都遭遇了些什么。

转头,我看和倒在旁边,只剩下半个脑袋的刘队,叹了口气,道:“安息吧。”

也不知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看样子很早就寄生在刘队体内了,可是刘队后来的行为,虽然多有疑点,但在思维和行动上,却与正常人无异。这种特性,让我不由自主想到了01,当时哈日查盖被寄生的时候,也是有自主权的,甚至包括那个疯子,都有一定的自主权。

刘队的情况,和被01寄生很是相似。

难道说,那种舌头一样的东西,又是01的某个碎片?

可是,01最后的碎片,也早就被我们一把火烧了。

这古城里的。又是什么呢?

我不禁想起了那些酷似01的人茧,看样子,这个古城所隐藏的秘密,并非仅仅是01那么简单。这个天眼,来的实在不轻松。

这时,由于站的高,而灯光距离有限,我也不知dào

红毛下面的情况怎么样,只能听到声音很是杂乱,懒货也下去帮忙了。片刻后,一切归于平静,黑暗中,只余下红毛问候我祖宗的声音。

我也懒得计较,站在石像肩上喊道:“情况怎么样?”

红毛道:“装起来了,装在背包里,这玩意儿力qì

够大。但有句话怎么说,以柔克刚,它能撬开你的嘴,但钻不出这层布。”看样子之前叮叮咚咚的声音,应该是他把装备给倒了出来,这会儿八成是在懒货的帮zhù

下,将那东西给装进了装备包里。

这包用的是耐磨防水材料,面料内部还有三道夹层,在承重能力和抗损能力上都非常优越。那舌头虽然可以寄生,但却是软质的肉块,没有锋利的外壳,要想从装备包里出来,确实不容易。

我这才松了口气,心情一放松了,便觉得满嘴腥臭,恶心的直冒酸水儿,忍不住又吐了两口,这才觉得好过些。这时我猛地发xiàn

,这条绳索,应该不是懒货弄出来的。

此刻我站在石像的肩膀上,抬头往上看,已经能看到顶了。便如我们之前预计的一样,顶部是个四方形的出入口,上面是个什么情形,也看不见。但在顶部的中央,则夹了一个巨大的青铜器,那造型,很有些像过去打水用的井轱辘。

在青铜器的中央,则绞着绳索。

第四十一章 谁的手

那绳索的材质,一看就和我们所携带的不一样。浑身漆黑,看起来油光光的,也不知懒货之前是怎么握住它的。就这会儿功夫,懒货和哈日查盖等人纷纷也爬了上来,我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之前的污物,实在难以忍受,便将外套给扔了,天气顿时变得有些冷。

独眼龙这会儿被打晕了,哈日查盖一脸狼狈,一屁股坐在石像的肩膀上,背后背着的装备袋不停的鼓动着,仿佛里面装了一包蠕动着的蛇一样。我道:“怎么处理这东西?”这么个定时炸弹,一直背在身上,始终让人觉得发憷。

懒货将垂下去的绳索收到了手上,随后用绳索的末端,拴住了装备包的背带,随即将装备包扔了下去。如此一来,那东西便被装备包装着,一直悬在半空中。

我忽然觉得不妥,这万一以后要是有考古队一类的人进来,发xiàn

空中吊着个装备包,然后将包打开一看,岂不是……

当然,这个念头想的有些远,没准儿时间更迭,等这地方倒塌了,也不一定能被考古队发xiàn



想到此处,我将目光转向了头顶上方、那黑油油的绳索,很显然是经过某种特殊处理,时至今日,依旧柔韧无比,我触手抓了两下,确实很滑腻。这种绳索,看样子不是用来让人抓的,这么滑,抓起来也太不保险了。

想起懒货之前拽着这根绳索在空中荡来荡去的模样,我不由得暗生钦佩。

懒货见我看着这绳索,便道:“这绳索应该是用来运输东西的,末端曾经很可能有篮子一类的东西。”我想了想,根据石像的高度来看,人员出入,确实不可能靠人工攀爬。更何况,既然这种奇特的人立像,在古蜀国有着特殊的意义,又被神化了,那么他们也不可能在自己的神身上爬来爬去。

如此一来,就只能利用绳索一类的工具上下出入,上方的轱辘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绳索末端原本应有的篮子一类的载人载物工具,只怕早就已经腐朽了。

而这滑腻的绳索,也正好减少摩擦力,收拢下放的时候会方便很多。

懒货手上戴着手套,当先顺着绳索攀了上去,最后手攀着青铜轱辘,双腿一收,站到了上方入口的边缘处。从我们这个位置看去,笔直的视角,只能看见他的下颚。

懒货手里的灯光挥舞着,似乎正在查看周围的环境,他的神情懒懒散散,似乎没有发xiàn

。片刻后,他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上去。

我走在最后压阵,让昏迷的独眼龙和哈日查盖先上去,自己最后一个。

上到顶端时,只见这是个巨大的空间,黑漆漆一片,手电筒四下打去,皆看不到头,灯光往上打,也看不到顶。

红毛算了算我们一路的行程,说:“咱们刚开始是一直往下,现在又顺着这石像往上爬,估摸着也该到地面了。这地方这么大,会不会就是刘队形容的那个东西?”

刘队说过,她们一行四人,在古城中穿梭时,发xiàn

了一个青铜鼎,鼎上的铭文记载着。为了镇压01,吞蚕古城的人,启动过一个宏伟的工程。这个工程包括地下和地面两个部分,地下也就是我们之前走过的地方,而地面,应该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刘队形容它,是一个四边形的平顶金字塔。

这个地面建筑,是个巨大的祭坛,在特定的时间,吞蚕古城的祭祀会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而祭祀的对象,便是天眼。它们通过这种祭祀活动,来激发天眼的力量,从而镇压01。

我忽然想到,后来01会逃脱,莫非是因为吞蚕古城的人忽然消失,从而天眼失去了祭祀的力量,所以才被01给逃走了?

那么吞蚕古城的人,为什么会忽然消失呢?

也不知这个金字塔内部是怎么样的结构,但按照刘队之前的描述,那么我们现在所见到的,肯定只是金字塔其中的一部分,也不知文敏她们现在又在何处。

我背着独眼龙,哈日查盖用他那根法杖当拐棍儿,慢悠悠的走着,懒货在前方开道,说实话,这次多亏了懒货,否则,我们这几个人,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走了没多久,黑漆漆的空间里,忽然出现了一些阴影,像是堆放着什么东西,我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随着距离和光线的拉近,我们三人不由得吃了一惊:棺材。

确切的说,不是普通的棺材,而是一具具黑色的窨子棺。这种棺料十分珍贵,历来只有王公贵族才有资格享shòu

,却没想到,我们眼前竟然会出现如此之多的黑窨子。

这种棺料十分坚硬,埋于地底甚至搁置水中,千年都不腐不蛀,可保尸身不被蛆虫啃食,被装入这种棺材里的尸体,不出意wài

的情况下,最后都能保持干尸的状态。如果下葬处风水极佳,没准儿还能保持湿尸的状态,栩栩如生。

我们这会儿,已经走到靠墙处了,墙壁是用一块块大石头垒成的,靠墙的一边,整整齐齐摆放着不下五六十具黑棺。棺材并没有上黑漆,而是窨子棺本身的颜色,空气中没有什么臭味儿,反倒浮动着黑窨子特有的一种清香。

我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沁人心脾,整个人霎时间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棺材的味道能这么好闻的,除了‘黄肠题凑’这种格局外,估计也只有这种黑窨子能有了。

黄肠题湊是一种上古时候的君王葬制,黄肠指的是柏木中间的黄心,棺椁周围用黄肠垒起一圈墙,上面盖上顶板,就像一间房子,至于房子的大小,则根据墓主的规格设立。

想一想,那柏木生长白千年,中间的黄心也不过几厘米或者十几厘米,只取黄心,搭建地宫椁室,所需yào

的树木量是惊人的。如果规格大一些,往往要砍伐一整片儿原始森林。

由于黄肠题湊所用的柏木太多,而柏木本身就防虫防蛀,带有一股清香,因此打开地宫时,往往也会有阵清香袭来,这个过程,有人形容为‘千年闻一香’。

眼前的窨子棺,全都是严丝合缝密封着的,细细看去,全都打了棺材钉,四四方方的黑色的棺木盖上,隐约还有很多符文一类的东西,当时应该是用朱砂一类的颜料绘制上去,只是此刻已然褪色,在黑暗中,棺材上的符文,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我不由得心想:难道这些棺材里,装的是什么邪门的尸体,所以才要在棺材上画符?

我们的目光依次从这些棺木上扫过,很快,三人的视线,便同时凝聚在了其中一具棺木上,原因无它,因为这具棺木的盖子,赫然是错开的,显然是被人为打开过。

最为诡异的是,在棺木侧开的开口处,赫然耷拉着一只人手。

那是一只手指细长的人手,小巧,修长,显然是一只女人的手。

手已经有些发青了,有些地方,还能看见嫩白的颜色,很显然,这手的主人,是个已经死了的女人,而且死的时间应该并不久。

我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便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可遏制的快速跳动了起来。

棺木中的人,会是谁?

很显然,她不可能是具古尸,我们都是有经验的人,一看那手的颜色,几乎就能判断死亡的大概时辰。应该是一天左右,和刘队嘴里所说的时间差不多。

是丽丽,还是文敏?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千万不要是文敏。人都是自私的,大部分的人在平时,将这种自私都隐藏了起来,而一旦触动到某些底线或隐秘的所在,这种自私就会完全暴露出来。

我甚至没有勇气在往前走一步。

哈日查盖看了看我,见我没有动作,便道:“这些棺材只怕有问题,赶紧去看看里面是谁,你总不会让我这个病号动手吧?”他这么一提醒,我不得不摸出了武器往前走。

虽然还不知dào

她的确切的身份,但一个人,会死在棺材里,很显然是出了什么变故。联想到棺材上的符文,我不禁琢磨,难道是尸变?所以被粽子给拉进棺材里害死了?

我朝着棺材走去时,懒货也没闲着,他与我之间,只有两步左右的距离,很快,我们一左一右,站在了棺材的旁边。我深深吸了口气,对懒货道:“开棺。”

棺材本来就开了一条缝了,旁边的地上,还有几个散落的棺材钉,除此之外,还有一滩血迹。

血迹一直蔓延到了棺材上,只是黑色的棺木上,暗红色的血并不起眼,因此刚才并没有注意,这会儿走的近了,便能瞧见很清楚的打斗痕迹。棺木的一侧,还有弹痕,显然,这里还发生过枪战。

文敏是使枪的好手,看到这些弹痕,我更担心她了。

紧接着,我和懒货开始去推动棺盖,整个过程中我俩小心翼翼,懒货的耳朵一直微微动着,显然是在凝听棺材里的动静。如果棺材里藏着粽子一类的东西,他应该能提前发xiàn



第四十二章 干尸

棺盖移动间,发出了沉闷的摩擦声,那只搭在棺盖边的手,也逐渐显露的更多,紧接着出现的,是一只蓝色的衣袖。

看到这颜色时,我心里闪过一阵喜悦之情,因为我记得,女医生丽丽的防风外套是蓝色的。在这种时候,闪过高兴的情绪,确实有点儿不厚道,但我也懒得去谴责自己了。

很快,棺材被开了一半,从这一半的空间中,我们已经可以看到棺材里的场景。里面的死尸正是丽丽,这是个长相不算漂亮,但却挺顺眼的姑娘,但此刻,她的脸,被乌青和干涸的血液给遮盖了。

乌青是人死后的积血,而那些血块儿,则似乎是从嘴里吐出来的。尸体仰面躺着,双目圆瞪,眼球已经有些外凸的迹象,看上去分外的可怖。除此之外,棺材里似乎没有别的什么东西,空空荡荡的。

她是怎么死的?

很快,在她身上,我发xiàn

了两处枪伤,一处在手臂上,一处在大腿上,但这些都不是致命伤,真zhèng

的致命伤应该是在嘴部,她的嘴唇完全烂了,像是死前就已经受了伤似的。

懒货对这样血淋淋的场景似乎完全不在意,他手上戴着手套,因此毫无心理压力的,用手指去碰丽丽的嘴唇,随着腐烂的嘴唇被掰开,我立kè

瞧见,她的牙齿竟然也崩坏了,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敲打过似的。

她的嘴里,堵满了血块儿,连舌头都看不到。霎时间,我意识到,真zhèng

的致命伤应该是在嘴里,这崩坏的牙齿,八成是被枪子儿打的,子弹直接打向了她的嘴里,造成死亡。

我有些心惊:这是谁干的?

文敏?刘队?或者死去的秦石?

这一枪直直打入嘴里,准头极佳,那秦石是个摄影师,没有摆弄过枪支,因此应该不是他。最大的可能性,是死于文敏或者刘队之手。文敏不可能随意杀人,如果是她的话,那么当时丽丽肯定是出了什么变化。

她为什么要专门射击嘴部?我立kè

想到了之前那条长舌头,心说莫非丽丽也被寄生过?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此刻,丽丽嘴里的东西显然已经没有了,我揣摩了一下,脑海里做出了一连串推测。估计最先被寄生的是丽丽,然后文敏或者刘队开枪自保,谁知丽丽死后,那东西又从她身体里钻出来,寄生到了刘队的身体里。

这个寄生的过程,应该是比较隐秘的,否则秦石后来也不会一直背着刘队。那么,现在队伍里的三个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文敏,她究竟在何处呢?

以我对文敏的了解,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很可能做出两种决策,第一,是发xiàn

刘队和秦石消失后,想办法找到他们;第二,是先从这祭祀台退出去,等着我们汇合。

一路走来,我们没有发xiàn

文敏的行踪,那么她很可能选择了第二条路,在发xiàn

这个地方的诡异情景不是自己能应付时,选择了退出等待支援。想到这个可能性,我松了口气,将丽丽搭在棺材边的手,放回了棺木中。

最后看了她一眼,我示意懒货将棺盖盖上。整个过程没人说话,懒货是懒得说,我则是忌讳者阴阳冲,所以也没开口。倒斗的人,很忌讳对着棺材里的尸体说话,横死的尸体,染了活人的阳气,很容易尸变。我对自己的运气已经完全没有信心了,用豆腐的话来说,是霉运缠身。电视剧里的主角,是掉进山洞就有高人,摔落悬崖就有秘籍,而我则是尸见尸起,棺见棺开。

这诅咒带来的倒霉体质,我可不想再去印证一遍。

沉默中,我们二人推动着棺材盖,准bèi

将它给盖回去。

然而,就在这时,懒货手里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紧接着死死的盯着棺材。

我心里咯噔一下,目光猛地移向丽丽,心说他妈的,不会真的尸变了吧?然而这一眼看去,那尸体却还是刚才的模样,也没见动,更不见长毛,没有什么尸变的模样。

既然如此,懒货是在看什么?

我朝他递了个询问的眼色,懒货却并没有开口,而是忽然伸手往棺材里一探,猛然揪住了丽丽的头发,将已经僵硬的尸体,从棺材里粗暴的提出来,砰的一声扔在了一边。

虽然我早知dào

懒货是个嗜虐好杀的,但也没想到他会这样,有道是死者为大,好歹也是我们的同路人,人都死了,怎的还如此恶毒?我心中闪过一丝怒火,看了看一旁丽丽的尸体,不由沉声道:“你够了,凡事留一线。”

他将尸体扔到一边,却根本看也不看一眼,对于我的话,也只是投来一个懒散而毫不在意的眼神,随后目光又看向了棺材里。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xiàn

,那棺材里原来还有东西。

是一具瘦小的干尸,约莫是个少年人的体型,之前被丽丽压在身下,因此没有发xiàn

。我有些吃惊,随即明白了懒货刚才的举动,但那种随手将尸体一扔的举动,还是很让人反感。

一边的哈日查盖也凑了上来,我们三人一尸,将这棺材周围的空地都堵住了。哈日查盖一屁股坐在另一具棺木上,盯着棺材中的干尸,嘴里啧了一声,道:“奇怪,奇怪。”

只见这具干尸很古怪,全身都被绳索给捆着,那种绳索,就是之前青铜轱辘上那种黑色的绳索,应该是经过某种特殊处理,因此至今不腐不烂。绳索将干尸捆的很紧,干尸的嘴大张着,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将灯光微微倾斜,灯光打进了他的嘴里,不过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洞口,咽喉一类的早已经粘黏在一起,洞里面油光光的全是尸油。

我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不舒服的咳嗽了一声。

哈日查盖道:“你们说,这尸体为什么会被捆起来?看上去年纪应该不大,莫非是生前犯了什么罪?”哈日查盖到底不是专业倒斗的,因此这个推测很不靠谱,于是我纠正道:“能装进窨子棺里的人,怎么会是犯人?《葬书》云:葬着,藏也,为人而不可见也。这地方不是坟墓,而是个祭坛,将这些尸体放在这镇压01的祭坛里,与其说是犯罪,不如说更像是某种祭祀。否则,这些尸体应该是埋葬而藏地的。”

哈日查盖一听,笑呵呵的竖起了大拇指,说:“隔行如隔山,不愧是专业人士,你的意思是,这些尸体,生前其实是祭祀用的?”我点了点头。刘队本就说过,吞蚕古城的人每年会进行祭祀活动,借用天眼的力量镇压01,这种祭祀,很可能就是用这些活人去祭祀天眼。

此刻,那天眼正放置在我的装备包里,这一个小小的东西,竟然就有如此大的威力,也不知鼎上所载,究竟是真是假。是古人的夸张神话,还是它真的能借用所谓的‘神’力?

但这时,懒货却忽然道:“这些绳索绑的太紧了。”

我下意识的说道:“大概是怕他们挣扎吧,这些人,应该是活着被封入棺木中的,实在残忍。”

不过,我这个答案,懒货显然是不满yì

的,他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尸体,提醒道:“尸体和绳索,不该贴的这么紧。”他这么一提醒,我猛然意识到一件被我们忽略的事。

如果绳索是活着时捆上去的,那么紧紧贴着皮肉很正常。但在尸体质变的过程中,脱水、肌肉萎缩、最后变成干尸,整个尸体缩小变形,那么绳索也应该随之而松开。

但现在,这些绳索却死死的勒着干尸。

如此一来,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尸体,被放入棺木前,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然而才被人勒上了绳索。

可是,将一具干尸捆成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莫非是这些尸体有尸变一类的迹象?

我心里正想着这其中的原因时,懒货忽然将目光一转,看向了右侧,那个位置,是一道方形的入口,根据这种非圆拱形的造型来看,我们显然已经离开地下了。

他耳朵微微动着,盯着那黑漆漆的入口,道:“有人来了。”

我不怀疑他的话,在这方面,懒货几乎没有过失误,他说来的是人,就不会是鬼。

这地方除了我们,唯一有可能的活人,似乎就是文敏了。

难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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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真实与梦境

我们三人的目光,都直自的看向了那个还没有去过的出入口,懒货的话落下没多久,黑漆漆的出入口里,出现了一点昏黄的光芒,似乎是手电筒的光芒。紧接着,那道光芒慢慢朝我们靠近,随后便是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就着朦胧的光线,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即便隔的很远,但我也一眼认出来,那人正是消失的文敏?

她显然也发xiàn

了我们,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快速的朝我们跑过来,面容身形越来越清晰。只见她一身狼狈,但看上去没受什么大伤,然而,就在我准bèi

跟她打招呼时,她猛地抬起了枪,枪口赫然是对着我们。

出于本能的,在她抬枪的瞬间,我虽然震惊,但身体却反应很快,猛地往旁边一侧,反身蹲下,躲在了棺材后面。随即,便听砰砰砰的枪声响起,子弹深深的嵌入了棺材里。

坐在棺材盖子上的哈日查盖,也迅速往下一滚,就势躲在了棺材后面,嘴里怪叫道:“难道她也被寄生了?”

我心中乱作一团,一边往棺材后面躲,一边大叫:“文敏,住手!”枪声顿了一下,紧接着停止了,文敏站在四方形的入口处,依旧抬着枪。她握枪的手在发抖,眼神似乎有些涣散,像是极度的疲惫,又像是随时会倒下一样,冷冷道:“陈悬他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不要再弄这些幻象,我不会上当的。”

幻象?

难道她把我们当成了幻觉?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立kè

道:“01的洞穴,直直连通了地下,我们是顺着洞穴上来的,天眼已经到手了,你先把枪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她似乎完全不信我的话,没有放手的意思,于是我道:“如果我真的是幻觉,你认为枪能打伤我吗?”

听到这话,她抬枪的手才慢慢放了下来,随后冷冷道:“出来。”

我们几人小心翼翼从棺材后冒出来,见她果然没有继xù

开枪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此刻,我也不知dào

她们究竟经lì

了什么,文敏目光警惕的打量着我,随后又看向一旁栽倒的独眼龙,道:“他是怎么回事?”

我组织了一下词语,尽量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我们的经lì

,她听着,神色慢慢松动下来,随后对我道:“你过来,我要确认一下。”看着她警惕的神色,我很难想象,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会让她变成这样。

我于是慢慢朝她走了过去,走到她跟前时,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脸,片刻后,冷漠的神情忽然崩溃一般,猛地搂住我的脖子,喃喃道:“不是梦,是真的,天呐,你们怎么也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我知dào

,她总算相信我们的身份了,回搂住她,询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幻觉?”

文敏缓缓吸了口气,从装备包里摸出了一盏强力探照灯。这灯光线很强,射程大,体积也大,我们的装备里只携带了一个。她没说话,而是将强力探照灯打开,随机猛地往我们上方打去。

这地方很高,之前我们光源有限,没能看清顶部的状况,这会儿强力探照灯一打,顶部的情况,顿时清晰的出现在我们眼中。看清情况的刹那间,我和红毛齐刷刷的倒抽一口凉气,因为,在距离我们三十多米高的顶部,赫然有无数硕大的浮雕,密密麻麻的分布着,俨然是一个个大肚子造型的‘梦魈’,它们脸上挂着一种极其诡异的笑容,从上方俯视着我们,一看之下,令人觉得头皮都麻了。

只看了一眼,文敏便将强力探照灯关闭了,神色极度疲惫,靠着最近的一具棺木坐下,道:“你们应该也知dào

,这是梦魈,民间传说中,它能吃梦和造梦,我们进入这个地方之后,一切就像一个梦,早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

我道:“难道你一直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文敏摇了摇头,看了看不远处丽丽的尸体,沉声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进入古城以后的经lì

,都只是一个梦境,你现在看到我,说不定,我也只是你的梦境而已,又或者,你们是我的梦?”我觉得她的神智似乎已经出了些问题,有些神志不清,心中霎时就一惊,便伸手在她耳后狠狠按了一下,这个地方的穴位,能够使神智受刺激的人快速清醒,效果当然不是立竿见影,但总比没有好。

我这一按,她瑟缩了一下,涣散的眼神慢慢聚拢在一起,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对不起,我只是被折腾怕了。”

哈日查盖嘴里啧啧有声,说:“顾警官,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文敏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道:“其实,我自己也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搀和在一起,我都不知dào

该怎么分了。”顿了顿,她又道:“或许你们可以提供一些建议。”

她看起来很疲惫,再加上我们之前的一番折腾,这会儿也觉得累,便就地升了堆火,温暖的火光燃烧起来时,文敏舒服的吐了口气,伸出手烤火。一边烤火,她一边摸出了些吃的分给我们,众人一边吃,她开始讲起了自己古怪的经lì



她道:“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有一些危险,因为古城里有很多虫蛇,最后我们在一只青铜鼎上发xiàn

了一些铭文。”这一段,刘队跟我们讲过,于是我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文敏又道:“顺着铭文留下的信息,我们进入了这座祭祀天眼的神殿,然后一切就变得很古怪。一开始,我们遇到了很多机关,非常多,在这个过程中,丽丽、秦石,他们都死了。”

我愣了一下,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之前看到的秦石又是怎么回事?

红毛一语道破,说:“机关是不存zài

的,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入梦了?”文敏点了点头,艰难的说道:“在所有人都死光后,只有我一个人留在了这个地方,找不到出路,到处都是陷阱。我试图寻找出路,在这个过程中,我发xiàn

了这地方有梦魈,所以我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如果是做梦,怎么才可以醒过来。”

紧接着,文敏开始尝试各种方法,让自己苏醒,而事实上,她觉得自己的神智十分清醒,甚至连自己有没有入梦都不能确定,一切都只是一个推测。

或许是她的意志力够强,她真的苏醒过来,然后发xiàn

,所谓的机关,一路上的冒险、死亡,其实都不存zài

。不知何时,她一个人陷入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在此过程中,她试着寻找队友和出路,但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重新入梦,然后周围的环境来一个大改变,虽然依旧在这个祭祀金字塔里,但里面的结构却不停的变化,出场的人物也各不相同。

有时候她会遇到秦石、有时候是刘队、有时候是丽丽,甚至也好几次遇见我们这些人,无数的危险和恐惧,让人几乎神智奔溃。但她的意志力极为强dà

,一次次从梦里面挣脱出来,但又一次次在无知无觉间陷入了进去。

而眼前的丽丽,则是死于文敏手上,整个过程和我之前推测的差不多。刘队、丽丽、文敏、秦石,他们重新汇合在一起,各自诉说着分别后的经lì

,几乎每个人都不一样。

但很快,文敏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之所以知dào

自己是被入梦,和个人的经lì

以及意志力有很大的关系,但为什么刘队三人,也知dào

自己是在入梦?这三人之前明明也是各自分开的,为什么这会儿,经lì

却和自己如此相像?

她立kè

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

果然,变故发生了,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她发xiàn

丽丽张开了嘴,嘴里伸出了一条紫红色的东西,从背后朝她席卷过去。接下来是一场枪战,她们哪里是文敏的对手,很快便败北。

整个过程不需赘述,因为甚至连那一场枪战,她现在都无法确定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

此刻,丽丽的尸体就在旁边,清晰的证明着,当时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在几人各自入梦,尚没有汇合的时候,丽丽应该就已经被什么东西给寄生了。

而在枪战过程中逃跑的刘队和秦石应该也有问题,但文敏当时也说不上来。

接着,她开始继xù

寻找出路,然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不断的入梦,不断的和秦石甚至已经死去的丽丽重逢,每一次重逢,对方都告sù

她:之前的一切只是你入梦后的幻觉,没有人死,所有人都还活着。

然后不断的,各种恐怖诡异的情况浮现出来,挑zhàn

着人的神经。我想了想那种境况,立kè

意识到了梦魈真zhèng

的恐怖之处。它不仅仅是让人陷入梦里出不来,而是在梦里,直接摧毁人的神智。

真实和恐怖梦境的不断交错一直持续到现在,文敏说:“如果不能从这里离开,所有人最后都会崩溃。”但问题是,我们要弄清楚,现在的一切,是梦,还是真实的?

如果文敏的说法成立,如果早在见到梦魈的那一刻,我们就各自被拽入了梦境中,那么是不是我后来的一切经lì

,包括现在和我坐在一起的这些人,都是假的?

我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将这个恐怖的念头狠狠甩出脑海,道:“冷静一点儿,会有办法的,我不认为这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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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驱除

现在的情况,让我想起了庄周梦蝶的典故,庄周和蝴蝶,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谁也不知dào

。假如我是在梦中,那么我现在看到的文敏,还有之前所经lì

的一切,是不是也是一场春秋大梦?

可这些经lì

是如此的真实,实在让人无法和梦境结合在一起。

想到此处,我看向懒货和文敏,这两人对梦魈的了解比较多,于是我道:“现在纠结于是不是入梦,谁也没办法证明,我看还是先找出路。”文敏叹了口气,道:“我一直在找,可是周围的环境一直在变,走不出去。”

我想了想,在脑海里慢慢理了理思绪,便想了个主意,道:“我们假设,现在的一切都是梦境,那么自己眼前所有的人,岂不都是假的?这样一来,我们所经lì

的一切,看到的一切景象,就会以自身的意识为主,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会经lì

同样的梦。假如,我们没有入梦,就像你所说的,会不知不觉间随时被梦魈给拉进去,那么我们所经lì

的梦境,就不会是一样的。”

文敏点了点头,皱眉道:“是,你有什么办法?”

我道:“咱们还是先找出路,不过再此前,先用绳索将互相套起来。如果是第二种情况,这样做,就不会出现你和刘队等人之前的情况,而且我们这么多人,只要意志力够强,不可能同时入梦。那么在其余人出现意wài

时,另一些清醒的人,可以继xù

寻找出路。”

文敏立kè

点头,疲惫的神色总算露出一丝笑容,惊喜道:“这个主意确实可行。但……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呢?”

我接着道:“如果是第一种,那么我们现在谁也不能相信谁,你不会相信我是真的,同样,我也无法相信你是真的,但入梦其实就是一种迷惑人的手段。你说过,自己之前数次入梦,都一直是在这个祭祀塔中打转,由此可见,这梦魈入梦的范围,其实是有限制的,或许,它制造出的梦境,是无法脱离这个祭祀台的。”

文敏是个聪明人,立kè

沉吟着接话道:“所以,在祭祀塔没有机关暗道的情况下,我们其实想要出去,是很容易的。假如我一直出不去,就说明你们是假的。”

“对。”我点了点头,道:“这个方法,不止对你有用,也可以让我们任何一个人,来认清自己的立场。”

哈日查盖身体靠在棺材上,笑嘻嘻的对我说:“你小子平时不吭声,脑袋倒是转的挺快。不过,你忘记独眼龙了?假如第二种情况出现,那么,那个不入梦的人,或许会受到很多攻击,又或者入梦的人之间一场混战,到时候怎么办?”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想过,但没能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于是我道:“现在就只有这一个问题,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可以将计划付诸行动。”

这会儿坐在火边,温暖的火光带来的暖意,却丝毫无法驱走心中的寒意。我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假如是一场梦,那么,我所得到的天眼,究竟是不是真的拿到了?

想到此处,我忍不住将那东西拿了出来。整个天眼的质地,似玉非玉,之前在水中拿着,只觉得触手冰凉,这会儿却带着一股暖意。文敏细细的打量了片刻,道:“就是它?它的质量真的可以救出尸仙吗?”告sù

我天眼消息的是她,但现在真zhèng

看见这么个小玩意儿,确实会让人产生怀疑。

我点了点头,思绪还陷入之前的问题里,没有多说。天眼是在我们看到梦魈之前就得到的,那么,它应该是真的吧?

我将这玩意儿狠狠的摸了一把,心中稍定。

然而,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黑暗中,一种若有似无,被人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那种感觉我很熟悉,当时在走入那条有梦魈的通道时,便有过这种反应。后来我和独眼龙换了个位置,独眼龙便入梦了。

难道,是梦魈出来了?

我浑身的肌肉不由得一紧,猛然转头,看向那种窥视感传来的方向。那地方只有一片漆黑,只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十分明显而清晰,清晰到我想忽略都难。

我的这个动作,引起了文敏等人的注意,文敏微微皱眉,道:“陈悬,怎么了?”

看起来,他们似乎没有任何感觉,我忍不住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文敏和哈日查盖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我看向昏睡的独眼龙,心里头不由琢磨,究竟是我的幻觉,还是我感应到了梦魈?

可是,为什么只有我能感应到?

梦魈这种东西,在神话传说中,不是属于鬼怪一类,哈日查盖这个萨满巫师感应不到也就算了,可懒货这么敏锐的人也没有感应到,我却有所感应。

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股窥视的感觉很强烈,甚至我有种,那东西正在朝着我们靠近的感觉。仿佛有一个无形的鬼怪,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我们,一步步朝我们走过来。

我死死盯着那个方位,而事实上,那地方只有石墙。

文敏几乎以为我是要入梦了,她走到我身边,目露担忧之色,正要开口时,我猛然觉得,那股窥视的感觉陡然一松,似乎那个无形的鬼怪忽然消失了一样。

我有些愣神,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神智出了问题,然而,就在这时,懒货打了个哈欠,眼角跟着带泪,看起来是困顿到极致了。他说:“你们慢慢想办法,我先睡一觉。”说完便躺在火堆旁。

红毛闻言,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人比人气死人呐,这小子,怎么什么时候都能睡的这么舒服。”

他话音刚落,我和文敏同时反映过来,大叫不好!

梦魈所在的地方,人是极其容易困顿的,最忌讳的就是睡觉,懒货不可能不知dào

才对!但他现在却说睡觉,莫非是要入梦了?我想到刚才那种窥视感,立kè

明白过来,那就是梦魈出现的前兆!

一时间我心中大惊,也顾不得多想为什么只有自己能感应到,整个人便越过火堆猛地跃到了懒货那边,二话不说,一拳头就朝着他的脸揍了过去。

懒货才刚刚闭眼,我这一拳头下去,立kè

将他给打醒了,他捂着脸,似乎清醒了过来,最后说了句:“谢谢。”

打人一拳,最后人还跟你说谢谢,这种感觉是很爽的,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平日里你很想揍却不能揍的人时,就更爽了。我心说梦魈带来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这个了。

就在懒货醒来的这刹那,那股被窥视的感觉,猛然间变得更强烈起来,我立kè

大叫:“梦魈出来了,所有人守紧心神,这东西主要依靠人的意志力。”

自从红毛被寄生受伤后,就变得十分虚弱,然后又是独眼龙发狂,我要照应着他们二人,因此这一路上,都是懒货在打头阵,体力和精神消耗都十分大,所以疲惫感也最强。

估计是他太累,精神难以提高,所以才让梦魈有了可乘之机。而这一瞬间,我也察觉到了一件被我忽略的事。

吞蚕古城的人,肯定是有方法来应对这些梦魈的,他们弄这些梦魈的原因,八成是为了防止一些偷偷进来的外人。也就是说,这些梦魈,其实是作为一种守护体而存zài

的。

那么,它们守护的是什么?

01?

此刻,我心中一揪有了答案,与其说是为了守护01,不如说是在守护镇压01的天眼,毕竟这东西是古蜀国的神器,很容易受人窥视。而现在,这天眼一直在我身上,或许它真的有某种奇特的力量,使得我可以感应到梦魈。

而根据这两次与梦魈‘面对面’的经lì

来看,它似乎根本就没办法对我下手。

现在它从懒货的身体里退了出来,那么下一个目标是谁?我顾不得多解释,立kè

将天眼拿在手里,站在了众人中央,一边儿感受那股窥视感,一边将自己刚才的推测说与几人听,并让他们聚拢到我周围。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二十多分钟,梦魈以一种近乎狩猎的姿态,无形的与我们对持着。最后,它似乎终于放qì

了,那股窥视感猛然消失。我心中松了口气,几人紧紧靠在一起,将天眼放在中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时,看着依旧昏睡的独眼龙,我心中冒出个想法,不知dào

天眼,能不能将他从梦中唤醒?

我试着将天眼放到了独眼龙的胸口处,半晌也不见有什么反应,难道入梦太深,天眼就会失去效果?就在我打算放qì

这种方法时,忽然间,仿佛玉质的天眼中,猛然出现了一股黑气,那黑气隐约竟然像一个人形,在天眼中只出现了一瞬间,就猛地消失了,仿佛被天眼给消化了一样。

与此同时,独眼龙猛地睁开了眼。

第四十五章 文字

我们几人围着独眼龙,警惕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时,他眼中的血丝已然消退,呆愣愣的盯着我们,似乎还有些神智不清。片刻后,他的眼神开始聚焦,随即面露诧异之色:“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看样子,人已经清醒过来了。

红毛松了口气,笑眯眯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将手指捏的噼啪作响,道:“我们一直都在这儿,你小子既然已经醒了,那咱们也该好好算算旧账了。”独眼龙入梦这段时间,可把红毛给折腾的够呛,我一瞧他这动作,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想报复,也等出去了再说。”

独眼龙显然还是懵的,慢慢的坐起来,随后眉头一皱,嘴里嘶了一声,捂住了自己手臂上的枪伤:“我是怎么受伤的?难道是我产生幻觉了?”他自言自语,随机伸手来抓人,似乎想看看我们是真是假。

之前懒货说,入梦久了,人会神智崩溃,现在看来,独眼龙虽然没奔溃,但已经在犯懵了,还好这会儿叫醒的早,否则真不知dào

日后会怎么样。我将他那只试图掐人的手给拍下去,讲了一下其中的缘由,独眼龙听罢,并没有恍然大悟,而是用一种不太信任的目光看着我们,反问道:“那我怎么确定,之前的一切是梦,还是现在的一切是梦?”

我被问的苦笑不已,事实上,这是一个很难解答的命题,梦境的真实度和现实穿擦在一起,谁也不能肯定,之前的经lì

,那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红毛挥了挥手,没好气道:“独眼儿,你现在别提什么真真假假,反正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我们几个,难不成你还打算一个人在这地方晃荡不成?”

独眼龙沉默不语。

其实,这样的状况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于是我忍不住问道:“你这段时间究竟梦到什么了?”确切的说,是他这段时间,究竟‘经lì

’了什么。

独眼龙皱了皱眉,用那只单独的眼睛打量我。这种目光还是头一次,我任由他打量,片刻后,他只是简短的说道:“很多机关……当家的为了救我,掉进了那条暗道里。”说话间,他目光闪烁了几下,猛地起身,道:“我得救他。”

他忽然这么窜起来,把我吓了一跳,我忙道:“我活的好好的,没掉进什么暗道,那只是你的梦。”

独眼龙摆明了怀疑:“不可能有这么真实的梦境,我不知dào

你们是什么东西,我只相信我自己。”

“那好。”红毛一边翻着白眼,一边笑道:“既然如此,你身上的枪伤是怎么来的?你怎么补仔细想想,为什么自己会忽然出现在这个地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姓张的,看你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这智商怎么这么让人着急呢。”

独眼龙顿时怒了,道:“红毛小子,刚才我还没把你揍舒坦是吧!”

刚才?

刚才两人没打架啊?

红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气的跳脚:“好你个独眼儿,做梦都在揍我,今天不收拾收拾你,你当我这个巫师是吃素的!”说着,手里的法杖跟打狗棍儿似的往独眼龙身上招呼。独眼龙这会儿双手还被捆住,无法阻挡,只能狼狈的躲闪。

懒货懒懒的开口,道:“够了,既然有天眼,那就别耽误时间了,走吧。”

红毛也并非是个不靠谱的,收了法杖,递给一个独眼龙一个出去再打的眼神,紧接着,我们决定往外走。既然我手里的天眼能辟梦魈,又能事先感应到梦魈的靠近,那么我们成功离开的几率就大大增强了。

我们几人立kè

按照原计划,将所有人都用绳子绑了起来。紧接着,便避开这些窨子棺,朝着文敏之前而来的通道走去。由于文敏在这里待的时间较长,又一直在梦境和现实中穿梭,早已经分不清之前所见,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因此,我们也无法提前知dào

前方会有什么。

这条通道不算长,走到尽头时,尽头处是一扇石门,石门半开着,上面赫然还有一些已然褪色的彩绘。石门表面的颜料,已经统一褪变为褐色,混杂在一起,已经难以分辨,只能通过一些较深的线条看个大概。上面所绘的,似乎是一副祭祀的场景,里面的人,肩头还扛着什么东西。初时我没看明白那些东西是什么,最后才明白过来,他们抗的是干尸。

文敏面露惊讶之色,皱眉思索片刻,道:“之前在那青铜鼎上,提起过一句,天眼一直是用人祭,我还以为充其量不过几个人,没想到居然……”她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但神情很明显带着震惊。

哈日查盖道:“那棺材里装的尸体,看样子就是祭祀用的干尸,不过祭祀用的尸体,用那种棺材来装,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我觉得那些干尸被捆得过于严实,倒像是防止尸变。”

这个古城,利用天眼,在战乱中弄出了01那么个东西,事后请神容易送神难,又只得用天眼将01给镇压住,并且对天眼进行祭祀。这看上去像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很快我想了起来,被我们忽略的是那些人茧。

这里的棺木虽然多,但根据祭祀的规模来看,这些干尸显然只是一部分,那么,更多的尸体去哪儿了?那些人茧会不会就是曾经被祭祀的尸体?他们本是被用来祭祀天眼的,但最后,似乎反而被01给同化了。

这儿但此刻,天眼已经拿到手,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鬼地方,至于吞蚕古城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与我没什么关系了。想到此处,我将石门推开,率先踏入了门内。

几乎就在我们踏入石门的一瞬间,原本黑暗的环境,猛然亮了起来,如同瞬间开了一盏大功率的灯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并不刺眼,反而十分柔和,众人吃了一惊,立kè

往四下里查看。这一看,顿时就觉得心头怦怦直跳。只见在我们头顶,是一个巨大的人造星空,星辰以夜明珠点缀,我们一进来,手电筒的光通过夜明珠互相传递,千百明珠同时发光,这才形成了此刻柔和的光芒。

这会儿众人一抬头,便如同星空坠了下来,实在让人震撼。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象,国人讲究天人合一,宇宙星空,不管是对今人还是古人,都有着无限的吸引力和神mì

感。《庄子·杂篇》记载:庄子将死时,弟子欲厚葬之。庄子曰:“吾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陪葬。吾葬具岂不邪?何以加此!”由此可见,古人对于天地苍穹的推崇。

而史书中也记载过多例在墓室里以明珠造天文的例子,其中以始皇最为著名、

我没想到,在古蜀国的残城里,竟然也能看到如此景象,足见其国力强dà



此刻明珠辉映,如星辰坠落,周边的四壁处,却矗立着一道道石板,依次排列组合,如同硕大的石制屏风,细细一看,每一块石板,皆刻有文字以及图案。

我知dào

,古蜀国是没有文字,目前考古出土的,大部分是一些符号,称之为‘古蜀符号’,当然,也有人认为,这其实是一种与甲骨文同时期的,独属于古蜀国的象形文字,至今为止,也未曾被破译。

而现在,这些石板上,则布满了这样的古蜀象形文字,如果被相关的考古学家发xiàn

,绝对会引起轰动。这些没人能懂的文字,静静的刻在石板上,文敏神色很黯淡,轻声道:“如果她能看见这些,肯定会很高兴。”我知dào

,她嘴里的那个‘她’,是指已经死去的刘队。

除了明珠、石板之外,在我们正前方,还有一个圆形的,如同石磨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极为古怪,我细细一数,却是分为八层,每层之间,皆有二十厘米左右的空隙,而且每个圆形的石板上,赫然分布着许多象形文字,有些则是图画,极为诡异。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串糖葫芦。

除此之外,在我们右手边则是一扇大开的石门,石门的门口处,赫然还有一把探铲。

文敏立kè

道:“我记得,确实曾经弄开过一扇石门,但门后的情景和现在不一样,看来,当时我是来过这个地方的,只是入梦了。”

我道;“这石门后面是什么?”

文敏面露喜色,道:“是我们来时的路,看来这一次走对了。”

正当我们二人商议间,我却发xiàn

,懒货竟然在极其认真的观看那些石板。我心中一动,心说这人莫非能看懂这些文字?好奇之下,我和文敏走到了懒货身边询问。

懒货眯着眼,摇头,道:“我看不懂这些字,但这些图可以看。”石板整体长约两米,上半截是象形文字,下半截只是刻出来的图,线条比较简单,但很清晰。

他这么一说,我和文敏便也仔细去看石板上的图案。

第一块石板刻的是日月。

第二块石板是水纹。

第三块刻的是一个大肚子的人,手里拿着草在吃东西,而且,那人的肚子,还是透明的。看到这里,我和文敏都明白过来,这第三幅,应该记载的是神农尝百草的故事。

前方的日月,或许是寓意天地初开,水纹大概讲的是天柱崩塌,洪水泛滥,沧海桑田的变故。

难道,这些石板,其实是古蜀国人所记载的历史?

第四十六章 预言

看到这神农尝白草的石板后,我们都被勾起了强烈的兴趣,忍不住开始继xù

往下看。第四块画的是两人对战,一人长的一个头,三张脸,八只手,每只手都拿着武器,这形象,和神话传说中蚩尤的形象很接近,应该就是蚩尤。

在这两人中间,还隔着一辆石车,车上有个小人儿,手指前方。这第四块,应该是记载着皇帝制造出指南车和蚩尤大战的典故。再往下看,多是些神话人物,渐渐的,便步入夏商周时期,有夏桀与妹喜,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又有武王伐纣,再又焚书坑儒等等记录,这些都是比较重yào

而又耳熟能详的历史,我有些纳闷,记载这样的东西,又什么意义?

再此过程中,还有几块石板是我们所看不明白的,但大致能推断出,应该是古蜀国的发展历史,我将这些内容,根据自己所知dào

的古蜀国历史对照起来,到也能解释的通。

其上有蚕丛及鱼凫,开国迁氏族的记载,又有迁都的艰辛,期间还记录着战国七雄之乱,直至战国后期,秦灭蜀,按理说,古蜀国的历史就此便结束了,那么这些石板所记载的历史,也应当至此而终,而事实上,我们这时,才看了三分之一的石板。

蜀国都已经灭亡了,那么剩下的三分之二的石板,又记载着什么?

这石板上的历史,一直记录到了古蜀国灭亡,这就有些奇怪了,一个已经灭亡的国家,又是如何修建这座吞蚕古城的?文敏皱眉道:“这时间不对,有驳论。她之前告sù

我,吞蚕古城是古蜀国最西部的城池,古蜀国如果灭亡,这座城池也肯定被占领或者空置,既然如此,这些石板就不该出现。”

我点了点头,心说,如果石板上记载的历史,是发展到古蜀国中期,就没什么问题,但它却一直记录到了古蜀国灭亡。难道说,秦灭蜀以后,吞蚕古城的人幸存了下来?

所谓灭,便是寸草不留,如果古蜀国真的还剩下吞蚕一座城池,那也不能说是被灭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或许,剩下的石板可以解答这个问题。带着疑惑,我们三人继xù

往下看,然而,越往下看,我们就越是震惊,当看到三分之二处时,我们三人几乎没有勇气再往下看了。

这石板上的文字,我们虽然看不到,但上面的图案,却都是非常有代表性的,其中还有一块石板上刻着的是一个身着龙袍的女人,而且那女人穿着的服饰,带有典型的唐朝时期的风格。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千古女帝,武则天。

紧接着这石板之后,又有黄桥兵变、金兵南下、到后期,则有一个拿着破碗的丑陋乞丐,手里挥舞着一把大刀,这不显然在寓指乞丐皇帝朱元璋吗?

看到后面,已经出现了满清的景象,最为显著的是,上面的人剃了头,留了辫子,再至后期,辫子没有了,变成了短发,最后一块石板上,刻着一个非常简陋的……飞机。

没错,即便这东西的线条简单无比。但我们还是能看出,这是个飞机的造型。

剩下的还有六七块石板左右,但我们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

文敏的呼吸声十分粗重,片刻后,她道:“我们肯定还在梦里,不然怎么会看到这些东西?”一座已经空了两千年的古城里,出现了朱元璋、清兵、还有飞机,任谁也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事实上,我也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已经入梦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更何况,我是在得到天眼以后,梦魈才出现的,现如今有天眼在,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拉入梦中。

可,眼下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这些石板,是谁弄出来的?难道说,这吞蚕古城,其实早就有人来过?就算是现代人来过,那么他们可刻这些石板,似乎也没有意义。我的想象力一向没有豆腐丰富,因此这会儿,大脑几乎当机了。

而我旁边的懒货,则半闭着眼,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东西。这时,哈日查盖摇头晃脑的走了过来,嘴里嘀咕说:“看不懂那磨盘是干嘛的。咦……你们三个这是什么见鬼的表情?”

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脸部肌肉已经僵硬了,于是揉了揉脸,问文敏二人有什么看法。

文敏想了想,道:“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我们入梦了;第二,如果这些是真的,那我怀疑,它很可能是《推背图》一类的东西,但是,它比《推背图》要更为详细,可惜,我们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中国的推背图,一直被誉为难解之谜,它是一本十分诡异的先知书,也就是预言书。但凡古老的文明,几乎都有预言,比较出名的是玛雅的末日预言,除此外印度、埃及等国家,也都有自己的预言。但让所有史学家很费解也很有意思的一点是,几乎所有的预言,最后都预言,人类将会毁灭与战乱、天灾和传染病。

所有古老的预言中,只有中国的《推背图》是完全不一样的,在预言的最后,它认为人类会迎来一场全球终极大战,这场大战之后,人类将会统一,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大概形成联邦一类的地球国,从此不分人种生活在一起。

《推背图》在历史上一直赫赫有名,但又不被主流所接受,根据现有的记载来看,《推背图》一书成书于唐朝。

传说,唐太宗李世民为推算大唐国运,下令当时两位著名的天相家,李淳风和袁天罡编写。

李淳风用周易八卦进行推算,没想到一算起来就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竟推算到了唐以后中国2000多年的命运,直到袁天罡推他的背,说道:“天机不可再泄,还是回去休息吧”,因此这本预言奇书得名《推背图》。

而后来的历史发展,竟然完全和推背图的内容所吻合,其中,发展至现代,则有一卦象,令人称奇。这书挺有名,因此我之前看过,也记得一些。

在《推背图》第五十六象中的记载为:

谶曰:

飞者非鸟,潜者非鱼。

战不在兵,造化游戏。

颂曰:

海疆万里尽云烟,上迄云霄下及泉。

金母木公工幻弄,干戈未济祸连天。

金圣叹曰:此象军用火,即乱不在兵之意。颂云,海疆万里,则战争之烈,不仅在于中国也。

在天空飞的不是鸟,那是什么?在水里游的不是鱼,又是什么?打仗不需yào

用到士兵,挥兵如同游戏。这段描述,让过去的古人难以想象,但放到现在,就很容易解释。

天空飞的,当然是飞机,水里游的,那是潜水艇,打仗不用士兵亲上阵,因为未来战争都是遥控战争。后面又形容,海疆万里尽云烟,上迄云霄下及泉,这种巨大的战争场面,可不是冷兵器战争可以形成的,很明显,是核武器一类的东西。

在第五十六象之后,则还有四象,最终描述大战之后,天下一家,其中还有一句写:红黄黑白不分家。这句话古人也是弄不明白,红黄黑白是啥意思?

而搁到现在,就有些眉目了,世界上的四大人种,不就是红黄黑白吗?红黄黑白不分家,也就是大一统的象征。要知dào

,唐朝的时期,古人可不知dào

还有黑种人和红种人啊。

不过,这种大一统的晕,与其他古国的末世预言相差很远,至少是比较积极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预言,那么我们眼前的这些石板,绝对比推背图的预言更为精细。这会儿,我们站在那个飞机面前,几乎没有勇气去看下一块石板。

飞机已经出现了,那么这块石板,应该是描述的现代,后面会是什么?人类的未来吗?

如果这是古蜀国的预言,那么它比《推背图》要更早,如此一来,之前的驳论也就有解释了。时间上的驳论根本不存zài

,因为制造这些石板的时候,古蜀国根本还没有灭亡!

文敏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你们说,古蜀国众多古城的人,会在忽然之间消失,会不会是他们看到了未来灭亡的预言,所以才自动退出了?”古蜀国国力强dà

,后来为秦所灭时,国力其实已经变得很弱了。之所以变弱的原因,一直是个难解的谜题。

红毛和独眼龙也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因,独眼龙别提多诧异了,道:“不会吧,真有预言这种东西?”

我道:“很多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预言这种事情,我并不是第一次遇到,只是这么精准的却……”当时揭安给我、豆腐还有肖静批八字时,几乎每一项都说中了。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很多东西,玄之又玄,实在非一般人所能理解。

我说完,所有人的头都转了一下,目光从飞机上,移到了下一块石板。如果这是预言,那么前面的预言,几乎都实现了,后面的预言,准确性必然很高。

我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未来会是什么样?

第四十七章 宝贝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聚集在了后面的几块石板上,飞机后面的石板,是一个很古怪的造型,是一个很大的蘑菇一样的东西,蘑菇上还长着数张人脸。

独眼龙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文敏摇了摇头,微微皱眉,说:“看不明白,只可惜这些文字认不出来。”红毛说:“不如拓下来,出去之后再找人看看。”

“这到是个好主意,这些也是比较珍贵的史料,可以带出去给他们看看。”文敏是做文物缉私的,认识很多这方面的专家,她所说的他们,应该是干考古的一些人。

说话间,便从装备包里摸出了纸笔开始记录,这里没有拓东西的工具,所以只能用笔记录,为了不至于记错,因此她做的很仔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接着往下看。蘑菇后面的石板上,刻的是高山,山顶有一轮红日,山脚有几个跪着的人。没有发生过的事,我们没有任何史料来做对应,因此看的一头雾水。

再往下看,多多少少都是让人难以理解的图案,看到最后一幅时,那石板却是空的,空空的石板上,有一个凹陷下去的手掌印。

这时,文敏还在缓慢的记录着,我们几人则是面面相觑,难以理解。红毛退回去研究那蘑菇,说:“你们有什么想法?”

懒货打了个哈欠,道:“不知所谓。”

独眼龙盯着那蘑菇,砸了砸嘴,说:“不知dào

这是啥品种的蘑菇,上面还长人脸。”我呛了一下,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独眼龙以前多靠谱的一个人,和豆腐厮混久了,说话完全不着调。

我看了看,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之前推背图里的记载,猛然冒出个想法,道:“你们说,这蘑菇像不像核武器爆zhà

时的场景。”我这么一说,独眼龙嘴里嘶了一声,猛然说:“像、还真像,跟书上的图片差不多,当家的,你这反应可够快的。”

我道:“你们看,这里面的人脸虽然小,但各有表情,都极为痛苦,所以,这一幅应该是指核武器爆fā

的场景。”

文敏闻言停止了记录工作,道:“那不是和推背图的预言一致?”

一个是战国、一个是唐朝,两个不同国家、不同时空的预言,竟然惊人的重合在一起。这要是在以前,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但此刻,却不得不压下心头的震惊。

众人震惊的神色,让我想起了《庄子》里的一句话: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朝菌不知回溯,蟪蛄不知春秋。朝生暮死的菌类不知dào

一个月有开头一天和最后一天,蟪蛄的生命只有一夏,永远也不可能知dào

,一年里还有春季和秋季。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或许不是不存zài

,而我们大多数人,便就像那朝生暮死的菌子,和只渡一夏的蟪蛄。

我们所看不见的,真的就不存zài

吗?

现在看来,答案是否定的。而古人很早之前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下斗这几年,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永远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否则将因之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管是陈词、吕肃、颛瑞、飞刀白老四又或者是白三爷那帮人,搁在现代,无一不是一方人物,但一到了斗里,却被古人耍的团团转,身消命陨的,大有人在。

我压下心头的震惊,继xù

看下一副,将之与推背图联系起来,后面的预言就稍微能窥测到棱角了。第二幅是一山一日,山极高,日极大,有点儿像‘日放’现象,也就是在空气质量极差的时候,太阳的光在云层中会散开,形成一种视觉上的太阳变大的景象。

这上面的高山,和巨大的太阳,可以预见为战后环境的极度恶劣,而山脚下的人,为什么对山跪拜,就不得而知了,再往下,便一一有了解释,和推背图的预言,极其相似。

只是到了最后一块空石板时,却依旧难以琢磨。

一个空的手掌印,会是什么意思?

独眼龙伸手在石板上拍了拍,又将自己的手掌在那个手掌印上比了比,那手掌比他的手掌要略窄一些,手指比较长,看起来这只手,应该是属于那种修长的手,手的主人,大约不是个干粗活的。

这手是谁拓印下去的呢?

莫非是留下这些石板的人?

我试着将手放上去比了比,手指的长度倒是差不多,但我的手掌略宽一些。正想着,懒货道忽然对红毛道:“你把手放上去试试?”红毛一脸狐疑,试着把手按下去,他这一按,竟然大小刚好,整个人都嵌入了手印中。

“咦。”哈日查盖诧异的发出声音。不等我们反应过来,这石板忽然发出一声闷响,与此同时,整个石板猛的翻转了一下。这一幕让我们始料未及,石板翻转间,离他最近的红毛,霎时被翻到了石板后面。

看样子,这石板后面应该有暗室一类的。

而与此同时,翻转过来的石板上,已经没有了那个手印,相反的,它上面原来也刻着石画。

画上是一个盘膝而坐的小儿,睁着双眼,直勾勾的与我们对视。这石刻的技法虽然简单,但那双眼睛却栩栩如生,仿佛上面那个小儿是活着的一般。

不过,那种目光所表达的,绝对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眼神,相反,倒像是一个睿智的老者。

我赶紧拍了拍这块石板,却没有再起任何反应。

这石板后面的空间会是什么?

独眼龙这会儿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试着敲了敲,听声音,石板不算太厚,砸开问题不大。

想到此处,我忆起了刚才懒货让独眼龙伸手的事,莫非这小子知dào

些什么?想到此处,我将目光看向他。懒货显然看出我在想什么,说道:“我曾经见过用手印启动的机关,他的手看起来比较合适。”

他他的神色,依旧懒散,对于这个解释,我觉得有些怀疑。但现在问这些也没用,我便说道:“不管了,先将石板砸开。”

懒货抬了抬眼皮,道:“不想死你就尽管砸。”

“什么意思?”文敏带我问了一句。

懒货盘腿坐下,道:“我说过,自己见过类似的机关。这种机关,其实是一种预留机关。”

“预留机关?”独眼龙那只独眼儿瞪的很大,表示不明白。

懒货点了点头,道:“简单来说,只有指定的人,才能启动机关,石室后面应该留了什么东西,机关一但启动,就只能从里面打开,如果借用外力,里面的自毁装置就会启动。”

独眼龙立kè

反驳道:“就一个手印儿,那也太不保险了?有心之人,可以拓印一个手模,就算不是指定的人,那也能把机关打开。再说了,手的大小吻合率很高,你看红毛不是就对上了吗?这机关也太不严肃了。”

懒货打了个哈欠,眼角困的都流泪了,半闭着眼睛说:“这你就要去问制造机关的人了,看看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现在我只想说,等吧,等他自己出来。”

说完,盘腿坐下,在自己身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估摸着是想驱散自己的睡意。我看这小子眼泪汪汪,困的要死,却又不能睡觉的情景,也生不出什么气了,摇了摇头,只能等。

懒货还算有良心,安慰了我一下,说:“放心吧,这种机关很少见,大部分都是为指定的人留某种宝贝,那小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相反,他的运气还算不错。”

这话确实让我有些安慰感,便也耐下心等待,文敏则拿出了本子继xù

记录,期间,我和独眼龙时不时的将耳朵贴到石板上,希望能听到些什么动静,但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什么声响。

就在我有些心急之时,寂静的石室里,忽然响起了吱呀一声,紧接着,那石板又一次翻转过来,但这一次,石板却只翻转到了一半,并没有合拢。与此同时,红毛从里面大步踏了出来,脸上红光满面,笑的十分骚包。

这模样,一看就是出什么好事了。

我不禁有些郁闷,难道这小子,真的得到什么宝贝了?这么想着,便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却发xiàn

他身上并没有多出什么东西。

这时,哈日查盖冲我们打了个手势,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我道:“好的。”

他笑嘻嘻的说道:“好消息是,咱们不用再担心什么入梦不入梦,这个机关启动时,这个祭祀神殿的自毁装置就开始启动了,最先毁灭的就是它们。”

“什么?”独眼龙吃惊的骂了句娘,说:“这还叫好消息,咱们都还在这里头呢,自毁个屁啊,到底怎么回事儿?”哈日查盖双手揣在裤兜里,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模样,慢悠悠的说道:“谁跟你说这地方会塌了?你们猜,那里面是什么?”

我道:“宝贝。”

红毛噎了一下,道:“你怎么知dào

?”

我努了努嘴,示意懒货,红毛翻了个白眼,道:“怎么什么事你都插一脚,既然如此,那就进来吧。”说完,就跟在自己家似的,在前面给我们带路,示意我们跟上,去石板后面的密室。

第四十八章 先知

虽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看红毛淡定的模样,应该没什么危险,我们跟着走入了石板后的暗室,却见这地方不是很大,四方形,灯光一打便能看到头。

灯光打进暗室的瞬间,我猛然瞧见,暗室里竟然还有个小孩儿,正直勾勾的看着我们,霎时间吓了我一跳。

这种地方,忽然冒出来个孩子,实在是太诡异了。

再仔细一看,我才发xiàn

,原来这竟然是具小孩儿的尸体,不封不葬,也不知是怎么处理的,尸体至今居然栩栩如生,除了面上有些青紫之色以外,就跟个活人似的,也不知是因为这里的气候原因,还是做了什么特殊的防腐手段。

整间暗室里,除了这小孩,似乎就没有别人,我问哈日查盖是怎么回事,他道:“你们看,这小孩儿尸体的表面是什么?”

我们几人凑近了仔细一瞧,发xiàn

是一层透明的油光光的东西,像是裹了一层蜡。红毛说:“这叫人烛油,在我们萨满秘术中,有一种方法,就是用人烛油涂抹在尸体的身上,再配合特殊的神语,不仅可以让尸体长久不腐,最重yào

的是,尸主的鬼魂,也会一直被关在这层人烛油里。”

随着红毛的解说,我去观察这层人烛油,发xiàn

挺厚实的,是什么人,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一个小孩儿?先不说这秘术有没有用,可是将一个孩子的鬼魂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萨满教是一种世界性的宗教,但由于年代久远,传承混乱,因此在古西域一带,还没有发xiàn

过相关记载,现在这种萨满秘术,出现在了这个小孩儿身上,实在太离奇了。

这时,我忽然发xiàn

,在小孩儿头顶处的人烛油,赫然有一个圆形的洞,没有完全被封上,最主要的是,那洞里还有血,没有干涸的,呈糊状的血,明显是新鲜的。

我顿时觉得奇怪,指了指那个洞,道:“这是怎么回事?”

红毛耸了耸肩,道:“是我弄的,我把那小孩儿的鬼魂给放出来了,然后,它告sù

了我很多事情。”独眼龙倒抽一口凉气,脑袋转的跟拨浪鼓一样,道:“鬼?这小孩儿的鬼魂出来了?在哪儿?”

哈日查盖翻了个白眼,道:“已经被度化了。不过,这个不是重点。”

独眼龙嘀咕道:“这见鬼的事都不是重点,那什么才是重点?”

红毛道:“这种人烛油的手法,其实极为残忍,需yào

取生机勃勃的小儿之油,这么一大层人烛油,想必当时不知活剥了多少小儿。这在我们萨满之中,其实是一种已经失传的秘术,即便是在古时候,也只为少部分有大能的萨满巫师所知。也就是说,今天如果不是我进入这里,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进入这里,即便凑巧或者用手模一类的东西打开了机关,也不可能将这个小孩儿的鬼魂给放出来,因为他们不知dào

正确的方法。”

我听到此处,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这意思很明显,一切都太巧合了,石板上的手印,还有萨满的身份,这一切,都像是为哈日查盖量身定做的一样。

文敏诧异道:“怎么会有这种事?不对,既然事已经失传的东西,你怎么知dào

?”她这个问题,倒是问的犀利。红毛耸了耸肩,指了指我,道:“你以为当初我为什么会帮你们的忙去‘鬼蜮’找呼呿铎?”当时鬼蜮之行,确实凶险万分,以前不认识红毛,以为红毛是为了钱才给我们当向导的。现在认识的久了,也知dào

红毛的脾气,这小子平日里嬉皮笑脸,处处哭穷,但并非那种为钱不要命的,相反,这小子机灵滑头的很。

在鬼蜮一行之后,他算是做了趟亏本生意,结果最后不但不生气,还死乞白赖的跟着我和豆腐去了深圳,最后借由我俩的关系,直接留在了颛瑞身边。

怎么想,这小子的目的都不像是单纯为了钱。

不等我回话,哈日查盖便道:“早些年,我一直在内蒙,那一带是西北萨满文化的发源地,尧方、鬼蜮其实我都知dào

,那里面有很多老祖宗留下的宝贝秘术,但苦于势单力薄,没办法下手。后来姓颛的忽然找上我,还给了我一份你们从尧方里拓出来的资料。”

我霎时就明白过来,道:“那堆资料里,有记载相关的东西?”

哈日查盖点了点头,道:“对,这失传的秘术,就是在颛瑞给我的那份拓本里所发xiàn

的。”

我道:“所以你后来一直跟着颛瑞,是因为知dào

他一直在追查萨满方面的线索,所以想跟着他沾光。”红毛毫不避讳的点头,道:“对,不过也不全是,我发xiàn

他是净化人之后,就有些死心了。”他这么一说,之前我的一些怀疑便引刃而解,文敏于是接过话头,询问那小孩儿的事情。

按照这个鬼魂开启条件来看,首先得手印吻合,其次还得是萨满巫师中的大能。哈日查盖算不上大能,充其量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但这种巧合实在显得很诡异。

这本来就是个预留机关,现如今的一切都显示着,这个预留机关,似乎就是为红毛而留的。

难道两千年前的古人,已经预料到了,两千年后,会有我们这样一批人来到此处?

文敏问完,哈日查盖便给我们说起来其中的缘由,当然,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小孩儿告sù

他的。

事实上,这个小孩儿并非萨满巫师,而是一位先知。

所谓的先知,一般有两种意义,一种智慧高深,知识渊博的人,他们能以史为鉴,能清晰的认识这个世界,从而根据现有的情况,非常准确的推算出未来的情况。说白了,就是一种先见之明,比如那些专家们预测楼市房价什么的。

而另一种意义就带着神话色彩,这种先知是天生的,是神灵指派来拯救世人的,他们能透过灵魂看到过去、现在和未来,帮zhù

人们趋吉避凶。

眼前的这个小孩,就是第二种意义上的先知。他从记事开始,就开始做一些预知的梦,这些梦最后都成为了现实。一开始,他只是梦见一些很小的事情,比如明天会下雨,后来家里的柴火会不够用等等,但随着年龄增长,他所梦见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最终,他预言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被镇压在神殿下的‘艾玛’,会冲破阻碍,然后将整个古城的人都吃掉,吞蚕,将成为一座无人空城。

艾玛,也就是他们对01的称呼。

他的预言无一不准,因此在当时,他小小年纪,已经被奉为了先知。

独眼龙听到此处,咂舌道:“做梦梦见未来?有没有这么夸张?”

文敏摇了摇头,道:“不夸张,19世纪的英国就有一位预言师,也是做梦进行语言的,当时曾引起过轰动,不过他后来忽然消失了。”我下意识的问道:“怎么消失的?”

文敏道:“没有人知dào

他是怎么消失的。你想一想,如果你是一个很有权势的人,发xiàn

一个会预言的人之后,你会怎么样?”不等我回答,独眼龙立kè

道:”让他把彩票、股票全给我预言出来,那样我就发了。”

文敏点了点头,道:“是啊,所以他消失的真相虽然没人知dào

,但很多人都推测,他很可能是被某个势力给强行招揽或者是劫持了,即便他能预言,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独眼龙闻言,唏嘘不已。文敏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有一小部分人,会有这样的经lì

,就是在某一瞬间,会觉得眼前正在发生的事自己曾经在梦里梦见过,并且能清楚的意识到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相对于罕见的先知而言,有较为常见。

科学家曾经研究过这种现象,认为是记忆延迟所产生的错觉,而也有反对者认为,这是人类消失的第六感在作祟。第六感这个东西,曾经看似玄妙,而现在则已经被证实是真实存zài

的。

动物们在灾难来临前,都会有所感应,每种动物感应的强度都不同,而人类也是拥有第六感的,但这种感知,在长时间的安逸生活中逐渐蜕化了。

有少部分的人还会遗留一些,这部分人比较少,但确实存zài

,有人曾经戏说: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末日,真的有诺亚方舟,那么当末日来临的时候,真zhèng

有资格登上方舟的,应该是这一批第六感最为强烈的人,而不是政客或者富商,因为前者保留了第六感,这种人类逐渐消失的能力,可以让新人类在末世中找到最正确的生存方法。

言归正传,先知这个新诞生的预言,引起了吞蚕古城前所未有的惶恐,为了改变这个可怕的噩梦,在所有祭祀的参与下,开始用更加夸张的人祀来提升天眼的力量,以图改变命运。

先知同样预料到了这一幕,也同样预料到了无法改变的事实。在他的动员下,大部分的人开始转移,只剩下小部分的顽固派还在死守,而先知则预料到了古城的灭亡,并且预料到了一个极大的隐患,于是他让一位祭祀,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用这样的方式保存起来,等待着那个可以消除隐患的人到来。

独眼龙怪异的看着红毛,道:“别告sù

我,这个人是你。”

红毛淡定道:“没错,这个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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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宅蛇

独眼龙道:“我书读的少,你别骗我。也就是说,这小孩儿在两千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你会来?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听着有些瘆人,那他嫁给你什么任务了?”

红毛道:“这个机关启动时,梦魈就已经不存zài

了,所以现在这座古城里,没有其他的危险,唯一的危险,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些人茧。”原来,那些人茧,其实就是当年被祭祀的人,谁知这些尸体,在01的感染下,竟然会产生异化,而这下面,又连接着地下水,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巨大的隐患。

我们之前所看到的那种舌头,其实就是一种感染源,

这个先知预测到,如果任由这些尸体在水里漂浮着,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带的地下水会遭到污染,使得周围的生物都产生类似01一样的异化。

因此,他交给红毛的任务是,将水里的那些人茧全部打捞上来焚毁。

我听到这儿,不由道:“那人茧的数量太多,我们没有那个能力做到。”

独眼龙道:“这先知也太能操心了,两千年后的事儿他都要搀和一脚。”

文敏忧心道:“不能这么说,万一01的特性真的有传染性,那绝对是一场灾难,不行,我们必须阻止。”她爆棚的正义感再次燃烧起来。独眼龙摸了摸鼻子,说:“反正现在梦魈也没了,这地方又没什么机关,咱干脆直接走人吧,这异不异变的跟咱们也没关系。再说了,当年01那么牛逼,不还是被zf给消灭了,咱们得相信党和国家,我们自己就别逞能了。”

哈日查盖耸了耸肩,说:“恐怕不行。”

“为什么?”独眼龙问了句。

“它给我留了一样东西,上面记载着天眼的使用方法,用这个东西,才能执行你的计划,否则,直接把天眼扔进虚里,是没有用的。”他说这话时看了我一眼,又道:“而那样东西,就在那地下水的水底,用铁器封着,也就是说,咱们必须得回去。”

独眼龙嘶了一声,凶狠的盯着眼前这具孩尸,道:“这小孩儿也太阴险了。”

哈日查盖道:“他告sù

了我那些东西的弱点,它们生前都是祭祀品,被活着捆绑勒死,然后暴晒祭祀,所以天性里极其惧怕生前另自己致死的东西。那些窨子棺里是没来得及完成祭祀的祭品,它们身上的绳索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利用它们,可以对付下面那些东西。”

独眼龙觉得不靠谱,说既然这小孩儿知dào

对付那些东西的办法,为什么生前不作为,反而死后留给咱们这帮人?哈日查盖道:“因为当时01还在,有它在,吞蚕古城的人根本无能为力,而现在,01已经消失了。而且,收拾完那些东西后,我们也可以按照原路返回,不会有什么影响。”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们自然不能再推辞,便只能按原路返回。

不过这一次,果然没有梦魈出来作祟,灯光往上打时,那些梦魈的浮雕,几乎全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裂痕,带给人的那种诡异感,顿时也消失了。我们将那些窨子棺打开,解了尸体身上的绳索。

这种绳索乌黑油亮,绳索的身上,每隔一段距离,有一个红色的圈,据红毛说,这是一种念过咒的绳索。

过去死人下葬时,都会有阴阳端公念咒做法事,这些咒语里,包括很多,其中有一些便是对坟墓的泥土活或者石头一类的东西念咒,据说念了这些咒语,野兽畜牲便不会去践坟,否则,坟头很容易被野狗一类的东西刨出洞来。

这些被念过咒的坟泥、坟石据说都是有怪力的,民间若有人不注意,用这些坟泥糊墙一类的,家里的人就会总是生病,鸡犬不灵,很是灵验和邪门。

这绳索估摸着和端公念过咒的坟泥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收集了十来根,连开十几具棺材,累的大汗淋漓,随即休息了片刻,便按照原路返回。

回到那巨大的人立像处时,我们忽然发xiàn

,原本拴在那绳索末端的背包,竟然消失了,上面只剩下了一个装备包的背带,而包本身却不见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用极大的力qì

,将包给扯断了一般。

要知dào

,我们的装备包质量是很可观的,防水、耐火、密封材质柔韧,三道夹层,就是用匕首,一两刀也难以割开,是什么样的力道,居然将装备包直接给撕开了?

难道是装备包里那条舌头自己挣脱出来了?

不可能啊,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没想到那东西竟然逃了,失策失策,大家都要小心,别被它钻进嘴里。”说话间,我们原本有些放松的心顿时又警惕起来,这一上一下,就跟玩心灵过山车似的。

此刻,我无比怀念在店铺里的日子,即便是跟古玩城那几个老头子谈论‘人生’也认了。那几位当家的,都是古玩城的老人,在生意上,我必须得跟他们打打关系。

人老了就喜欢回忆过去,每次聚会,都得听他们侃自己是如何如何白手起家,如何如何娶了漂亮媳妇,又如何如何生了争气的儿女,我在一旁赔笑,听一遍两遍也罢,每次都听,实在让人吃不消。

众人小心翼翼的跳到了地上,地面还留着我们之前留下的东西,血、脑浆子、呕吐物等等,干涸的残渣留在地面上,看得人一阵恶心,让我不由自主回忆起了当时的经lì

以及刘队。

下来的时候,为了不刺激到文敏,我特意安排她从另一边下,因此她也没有看见刘队那可怕的半个脑袋。

到了地面,我们打着灯光四下查看,却已经看不见那条舌头的踪影了。这玩意儿需yào

寄生,我可以肯定,它绝对还会再找上我们,接下来的一切,我们必须得小心再小心。

众人警惕的往回走,懒货的耳朵一直很警醒的微微动的,有他这一双顺风耳在,我们觉得安全了许多。

就在我们快要回到那个大殿时,懒货忽然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随后眉头一皱,道:“前面有……有……”他似乎在判断,最后眼睛一眯,道:“蛇。”

蛇?

这地方哪儿来的蛇?

先不说我们正在很深的地下,更何况这会儿还是冬天呢。

但我很相信懒货的判断力,因此我道:“离我们有多远?”

懒货道:“大约五十米开外。”

独眼龙道:“没准儿是大地蟒,只有这种蛇才会生存zài

很深的地底,不过,这会儿它该冬眠才对。我说,数量多吗?”

懒货摇了摇头,道:“不多,应该只有一条。”

其余人松了口气,一条蛇对于我们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危险,即使是体型庞大的大地蟒,在枪子儿下也得玩完,于是我们加快速度前进,很快,手电筒所照射的范围内,果然出现了一条蛇。

是一条圆形头,成人手臂粗的黑蛇,不是大地蟒。

那蛇很奇特,背中间有一条红线。

文敏诧异道:“我听人说,只有阴气很重的地方,才会出这种背上长红线的蛇。”

哈日查盖道:“这地方虽然没有尸体,但死的人太多了,阴气不重才怪。这种蛇也有说法,叫‘宅蛇’,又叫‘保家蛇’,乡下人家的房子里,大多有这样一条蛇,它们只在宅子周围活动,冬天经常偷食借暖,所以也不冬眠。”

这个说法我听过,据说保家蛇是好的象征,老一辈的人,如果忽然发xiàn

自己家里出现一条大蛇,一般会保持蛇不犯我,我不犯蛇的态度,因为这条蛇,有可能是保家蛇,如果把它打死了,家里会走霉运。

现代人都是住楼房,不适合蛇类住巢穴,所以基本看不见保家蛇了,但如果你住的是楼房,家里却忽然冒出一条不怕人的蛇来,千万别害pà

,也别打,因为那是风水和运道极其好的象征。

当然,如果是有人故yì

纵蛇那又另当别论了,最好的区分办法就是,保家蛇是无毒的,而且不怕人,大多数蛇是怕人的,看见人就跑,或者攻击。如果家里出现蛇,而蛇显现出不怕人的迹象,就很可能是保家蛇。

这条不冬眠的蛇,没准儿就是宅蛇,也不知多大年纪了,身上的红线,显然是受到了阴气的侵蚀,也不知会不会导致蛇性大变。此刻,那蛇的一双眼珠子,正直勾勾盯着我们,身体盘在通道的角落处,嘶嘶吐着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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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超度

蛇在攻击前,身体会挺直后仰,现在看起来,它似乎没有什么攻击的意向,我正瞧着,懒货忽然伸手快速夺过了文敏腰间的手枪,紧接着便是一声上膛声,不等我们反映过来,懒货砰砰两枪,直接打爆了蛇头。

文敏吃了一惊,说:“你这是干什么?”

懒货懒洋洋的说道:“先下手为强,难道等它来咬你?”

文敏皱了皱眉,没吭声,大约是很不满懒货这种嗜杀的态度,但毕竟是一条蛇,而不是人,因此也没多说。我们绕过蛇尸,正打算往前走时,我眼角忽然瞥到,那蛇竟然动了一下,似乎没死透。

头都爆了,怎么还没死?

我不由得顿了下脚,侧头一看,却发xiàn

,从破烂的蛇头里,赫然钻出来一个东西,不就是那个消失的舌头吗!靠,这东西竟然寄生在宅蛇的身上了。

我立kè

叫道:“小心。”话音刚落,地上的蛇尸猛地跳将起来,尾巴快速探出,一瞬间,便猛地缠住了离的最近的文敏。文敏也知dào

这玩意儿的厉害,顿时紧紧的闭着嘴,只是那蛇缠人的力道极大,缠住她的脖颈后,一张漂亮的脸,霎时变得通红。

那颗恶心已经碎烂的蛇头,就这样直直想往文敏嘴里钻。她一边儿咬牙闭唇,一边快速拔出腰间的匕首,瞬间将那蛇斩做两段。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心说幸亏是文敏,这要是换了其它女人,保证是张嘴大叫,然后直接让那玩意儿得逞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无声无息,没有人敢张嘴,因此周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文敏在将那蛇斩断后,猛地伸手将断头的那一半狠狠的往墙上一抽,霎时间,那条舌头被拍在墙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她脖子上还缠绕着血淋淋的半条蛇,手里却抓着另外半条,根本不给那舌头反应的机会,啪啪啪啪连续抽了起来,半条蛇都被她在墙上抽的皮开肉绽。

那舌头一样的东西显然也是有痛觉的,忽的掉在了地上,就在这瞬间,文敏踏出一脚,猛地踩了上去,脚掌揉捻着,踩的那玩意儿根本无法动弹。

她漂亮的脸上全是血,头发有些散乱,神情严肃而凌厉,独眼龙咕嘟咽了口口水,对我说:“当家的,这么彪悍的女人你都可以降住,老张我彻底服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舌头也仿佛被一只脚狠狠的揉捻一般,看的我眼皮子直跳,闻言苦笑道:“你懂什么,这叫巾帼不让须眉。”这时,懒货已经拿出刀,猛地一刀插在那玩意儿身上,将它捅了个对穿。

文敏这才收了脚,紧接着将脖子上的蛇给扒拉下来,冲我一笑,对我刚才的话表示嘉奖,道:“还是我家陈悬会说话。”能不会说话么,我可不想回头被你踩在地上揉。

独眼龙干巴巴的说道:“别在单身面前秀恩爱好吗?”

文敏扑哧一笑,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将目光移向了懒货刀上的东西。

那玩意儿的大小、质地,就和人的舌头差不多,长约二十厘米左右,其中一端,还长着无数头发丝一样细小的触须,和当初寄生哈日查盖那只小手十分相似,只是外观不同而已。

此刻,它被串糖葫芦一样串在刀上,不断挣扎弹动着,随着它的弹动,中间的刀口开始扩大,眼瞅着就要自己将自己割成两半了。我立kè

道:“这东西也是01,八成也会分裂,别让它变成两个。”

独眼龙道:“对对,赶紧找东西装起来,说话间,他摸出了水袋,拧开盖子,懒货便将那玩意儿塞了进去,随后将盖子拧了起来。整个水袋立kè

开始蠕动起来。

独眼龙说:“不知dào

这玩意儿生存需不需yào

空气和水。这水袋是空的,而且是皮的不透气,没准儿能把它憋死在里面。”

我说:“你也太异想天开了,不过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希望你的想法能成真。”我们不打算带着这个危险的玩意儿,便拿出固体然料,将这东西直接给烧了。

这一次烧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堆焦灰,这才作罢。

众人解决了这一大隐患,一路前行,很快便回到了之前那个机关所在的位置。这会儿,我依旧清晰的记得刘队打开机关时的模样,可惜,人却已经以那样的姿态,离开人世了。

生命真的很脆弱,有时候能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福气。

我知dào

现在有很多人喜欢去无人区探险,以前对于这种事,我保持着赞赏的态度,但现在,在经lì

了这些年的事情以后,却并不赞同了。

这个世界上,人类的足迹应当在适度的地方止步,总要剩下一片领土,留给那些神mì

莫测的生物。

到达地方时,寂静就被打破了,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从我们脚下的地板处传来。懒货站在那祭台中间摸索着机关,片刻后,碰了碰人像的眼睛,示意我们做好准bèi

,先将那些已经冲出人茧的东西给收拾了。

我们其余四人,各站一方,将手里的绳索塔成数个井字形,如此一来,如果那先知所说不错的话,那么那些东西窜出来时,我们只需将绳索一收,便能来一个捆一个,来十个捆十个。

接下来,随着懒货按下机关,我们眼前的地砖,顿时翻转开来,露出了一个四方形黑黝黝的洞口。

几乎是一瞬间,数颗人头就一起窜了出来,水漉漉的黑色尸体一起从黑暗中冒出来的景象,就如同鬼门关被打开了一样。这要是是数年前,我肯定想不到自己会经lì

这样的事情。

而现在,一切似乎都习惯了,原来,恐惧也是一种可以习惯的东西。

我们早已经事先商量过,因此反应很快,手里的绳索瞬间收紧,随即双手一绞,便将绳索给绞紧了。这绳索果然有用,原本还气势汹汹冲出来,这会儿绳索一绞,一个个软的跟面条一样。我们就这样轮流交换,收拾了三批,便将下方给清理了干净,哈日查干摸出固体燃料点燃,直接送这帮东西上西天。

绳索被烧断后,它们就恢复了力qì

,四处乱窜,火光跳动,尸臭味儿弥漫,如同身陷烈火地域一般。等烧到一半,见这些东西也无法再作怪时,我们开始按照原计划进行顺着水下的石阶,回到了那铁链子上,系了条绳索开始打捞。

这些东西被绳索一捆,一个个老老实实,像一个个死透的蚕茧,我们一边捞一边烧,鼻子被尸臭熏得几乎麻木了,瞬间我有种自己是在火葬场工作的感觉。

我们轮流上阵,一番折腾,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冬天里,烤着尸体升起的火,也不觉得寒冷,反而热的流汗。

尸火又叫‘无业火’,是消除业障,送人上西天的火,据说烤尸火,也积德,可以增福,只是小孩和老人烤不得。古时候不流行火葬,因此烤无业火的机会很难得。而且那时候用火烧的尸体,大部分都是染了疫病的尸体,因此一些高僧火化时的场景就尤为壮观,会有很多信徒去围观。

这会儿我们被这无业火烤的大汗淋漓,一会儿下水,冷入骨髓,一伙儿上岸,大汗淋漓,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最后几乎人人都开始打喷嚏,流眼泪。

独眼龙对红毛说:“我们在这儿累死累活,合着最后就你小子捡便宜了,那小孩儿肯定还给你留别的东西了是不是?不行,回去之后你得请客,一顿不行,七星楼,十顿。”

哈日查盖明显是滋润的流油,笑眯眯的,一脸捡到宝的神情,闻言道:“一百顿也行,我确实得了样宝贝,但最大的受益者不是我。”

“那是谁?”独眼龙问了句。

红毛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道:“天机不可泄露,时候未到,时候到了,你自然知dào

,行了,干活吧。”

等我们一个个都涕泪恒横流,喷嚏连天之时,这些东西才总算清理干净。哈日查盖拿出了自己装备包里的面具戴在脸上,嘴里念念有词,看样子是在做法事一类的。我们在旁边等了半个多小时,这小子才摘了面具,说:“这地方阴气太重,我整不了,只能失约了。算了算了,兄弟们打道回府。”

看样子,那先知吩咐过红毛做超度一类的事儿,不过看样子,这小子现在是打算失约了。

不过到没人反对,反正那先知都已经超升极乐了,我们也没必要较真,几人当即收拾了东西,顺着01当时打出来的地洞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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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回程

01打的这条地道很长,众人之前走过一次,也没什么危险,一路上独眼龙不停询问红毛先知留下的宝贝是什么。红毛下水打捞时,确实弄上来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但他显得神神mì

秘,也没有打开,一句时机未到,朝我们卖关子。

这东西事关天眼的运作方法,我挺上心的,一路上对红毛也看的很紧,担心他整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一切都很平静,两个多小时候,我们回到了那个巨大的地洞底下。洞壁凹凸不平,比较便于人的攀爬,因此我们三下五除二,便顺着洞口爬了出去。

一出洞口,一股凛冽的寒风便猛的吹过来,风中带着枯草的清香味儿,对臭烘烘的众人洗礼一番,让人顿时觉得精神大振,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皆忍不住舒了口长气。

谁知,这声长长的气息不等吐完,从茂密的草丛里,忽然齐刷刷的站起来一帮人,将我们吓了一大跳。

这地方,怎么还有人?

一眼望去,这伙儿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手里拿端着热武器,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圈子,人数共有八人,将我们围了起来。

他们是干什么的?

乍一看,我有些发懵,但紧接着,其中一个熟人,让我立kè

明白了他们的身份。眼前这八个手持武器,装作统一的陌生人中,有一个人,竟然是我认识的。

那人是机器人四号。

我知dào

,他们是官盗,上一次时空岛一别,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也没联系过,毕竟官盗是个十分隐秘的职业。

看到他,我立kè

意识出变故了。

这帮人看样子一直是埋伏在这个地方,我们一出来,就有一个人说出了经典台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不要反抗,双手抱头蹲下!”

妈的,我们一个个土耗子,刚从洞里累死累活的钻出来,哪里有武器。众人面面相觑,慢慢举起了双手。没办法,形势不由人,人都是肉长的,被这么八挺枪包围着,还能有什么反应。

在这瞬间,我和机器人四号对视了一眼,我发xiàn

他看见我和文敏时,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诧,紧接着便归于无形。随着我们放qì

抵抗,立kè

冲上来了四个人,开始给我们带铐子。上一次被铐起来,还是在格格尔公主墓的时候,那会儿被文敏摆了一道。想不到时隔两年,又被熟人给铐上了。

唯一没有被上铐的是文敏,在机器人的提醒下,他们显然知dào

了文敏的身份,于是单独将人带到了一边问话。

在这个过程中,机器人四号凑过来,说:“来这儿下斗的?”

听他这话,看样子并不知dào

我们的情况,而且似乎也没有恶意,我便点了点头,道:“这地方没斗,只有座古城,我们来找点儿东西。”套交情,自然得忆旧,于是不等他开口,我便道:“他们三个呢?”

机器人四号道:“在执行其他任务。”

红毛凑过来,笑嘻嘻的说:“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就好了,看在是熟人的份上,能不能把我们给解开,我们可都是良民啊。”机器人四号摸了摸肚皮,答非所问的自言自语道:“好饿。”

得,这贪吃外加时不时走神自言自语的毛病还在。红毛顿时被呛了一下,眼睛一瞪,估计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

不过机器人四号人虽然有点儿呆,但还是挺靠谱的,砸了砸嘴,说:“我们也是来执行一次搜索任务。”

我道:“什么任务?”

机器人道:“机密,不过已经完成了。只是发xiàn

了这里有外人来过的迹象,根据痕迹来看,应该是盗墓的,所以我们就跟了上来,然后把你们给堵了。”

我顿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专程来抓我们的就行,于是道:“你是官盗,我是民盗,官民一家亲,你赶紧的,把我们放了吧。”机器人四号摊了摊手,指了指队伍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板寸汉子,说:“这次行动他是首领,一切得听他的。”

红毛急道:“好歹你们是队友,您去找他,让他卖你个面子呗,就当我们哥儿几个欠你人情了。”

机器人四号闻言,砸了砸嘴道:“他们嫌我太能吃,不太喜欢我,所以没交情,没面子。”

红毛被噎的直翻白眼,片刻后干笑说:“你还真是实话实说,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居然还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机器人四号点点头,说:“老大、老二、老三也是这么说的。”

紧接着,他看了看我,又道:“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可以当做没看到,前提是他得卖顾警官的面子。”文敏的父亲在这方面交情很大,因此文敏在官面上,面子也铺的开。这会儿,只见她神色平静和机器人口中的首领交谈着,片刻后,首领点了点头,转头朝我们这边打了个手势。

这个手势自然是打给机器人四号他们看得,四号一见,便笑了笑,说:“好了,安全了。”紧接着,便给我们解开了手铐。独眼龙一边活动手关节,一边对懒货说:“你这耳朵不是很灵吗?外面躲着这么一帮人,你怎么不知dào

?”

懒货打了个哈欠,淡淡道:“他们接受过专业训liàn

,呼吸都压的很低,而且这里风很大。”

片刻后,文敏走了回来,说:“打点好了,没问题,咱们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回程。”

我道:“打听出他们是执行什么任务的吗?”

文敏摇头,道:“这种机密任务,不会让任务以外的人知dào

,我也不清楚,只知dào

,他们也是来找东西的,而且已经找到了。”众人在洞外休息了一段时间,吃了些东西,补充了体力,便跟着机器人等人的大队伍往外走。没走多久,我们便看见了一辆底盘很高的大卡车。

之前我们之所以要步行,就是因为普通的越野车驶不进来,官盗就是好啊,直接搞了辆军用卡车。

那卡车的后箱是上了锁的,封的很严实,脸细缝都没有留一个。看样子,他们所寻找的东西,八成就在里面。卡车的座位有限,因此他们打开了后门,示意我们进去。除了我们几人外,机器人以及另外四人也到了后门。

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赫然有一个很大的铁笼子,笼子外面罩着块密密实实的防水布,将铁笼子里的东西捂的严严实实。

上车之后,那四人便坐在了铁笼子周围,手里端着枪,全幅警戒,我们其余人则坐在外侧,位置虽然不挤,但除了上方的通风口以外,这地方就不见天日,因此心理上感觉很压抑。

机器人四号虽然沉默寡言,但却属于那种说话很直很老实的类型,人虽然看着呆,但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是挺放松的,于是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期间,他问我跟屁虫去哪儿了,我心说豆腐这个绰号,还真是获得了众人一致的认可,但这其中的事情太复杂,我也无法一一解释给他听,便随口道:“在看铺子。”

他长长的哦了一声,最后不客气的说道:“在说谎。”

我一噎,苦笑道:“你咋知dào

的?”

机器人四号又开始神游,道:“好冷,想吃羊肉串。”我忽然觉得,他这副呆样,八成是装出来的。

不过是真是假都不重yào

,做人,谁没有一副面具呢?

有了车,我们的行程速度就加快了,出发时,是下午的四点钟,这地方虽然草甸子很密,但地势平坦,因此开夜车比较方便,第二天清晨时分,我们上了公路。

文敏联系了一下戴帽子光头那伙儿人,对我说:“你们先走,刘队的事情我得善后,她们不是一般人,必须得给她们家里人一个交待。”

我道:“有什么需yào

我帮忙的?”说实话,对于文敏,我心里很内疚,为了我这堆破事,她操的心确实不少。

文敏道:“你的身份……有些尴尬,这事情你不方便出面,交给我吧。”她笑了笑,搂了我一下,柔声道:“别担心,我应付的过来,我相信,未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心里涌出一股热流,重重的回抱了她一下。或许我该往好的方面想一想。

当即,我们兵分两路,各自回程。天眼一直放在我手里,而红毛说得先去给颛瑞复命,顺便从吞蚕古城拿出的东西,他还得研究研究,过段时间再汇合。

而懒货那边,也想打道回北京,我将他给拦了下来,道:“既然你说自己不是白三爷的人,那么,不知dào

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去我的寒舍休息几天,顺便给你结算出场费。”这次你小子可别想这么跑了,我可以肯定,他跟陈词或者说哑巴,肯定有某种关系。在哑巴死后,他又和白三爷搅合在一起,显然是有猫腻的。

我的直觉告sù

我,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他和陈词以及哑巴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五十二章 意外

我发出邀请后,懒货眼皮都没有睁开,他从上卡车后就一直睡。我们下了车,到了旅馆收拾了一番,他也在睡,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也他妈再睡,直到将做裤脚套进有腿里摔了个屁股朝天,才摔的清醒了一些。

这会儿我说完,他打了个哈欠,道:“去深圳?你家隔音吗?”

“……”我被他问的噎了一下,心说我那地方是做生意的,下面一条古董街,人流如织,隔音个屁,无奈之下,便道:“七星楼,隔音间,想住多久住多久,保证你可以从白天睡到晚上。”最后一句话估摸着让懒货动心了,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痛快的点了点头。我心里暗道:就凭我和白双这关系,她应该会给我打折吧?

就这样,我带着独眼龙和懒货回了深圳。

此刻已经入冬,深圳地处南方,冬天也不是太冷。我下了飞机就给白双打电话,问她还有没有房,说自己要招待一位重yào

的客人。白双特别上道,闻言说:“最好的一间给你留着。事情办得怎么样?”

“成了。”我道:“你可以放心了,具体我回头再跟你说。”出于懒货对于睡眠的极度需求,下了飞机我直径将人送到了七星楼,这房间绝对是顶级的隔音材料,每一关,外面就算开演唱会,门内也什么都听不到。

懒货一进里面,就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了浴室,不到十分钟就穿着裤衩出来,随后当着我们的面,往床上一滚,被子一往头上一罩,彻底没了动静,跟个死人似的。

白双傻眼了,八成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忍不住想开口,我立kè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先出去,紧接着关上了门,道:“不用管他,这人只要睡足了觉就很好打发,记得他自己不提要求,你们别让人去打扰。”要说这人也挺惨的,这一双耳朵的能力固然让人惊叹,但当任何一点儿微小的声音都会在耳朵里放大数倍后,那种一日不得安宁的感觉,我光是想一想也感同身受了。

白双点了点头,带我到了自己的个人休息室。这是个古色古香的小厅,茶几上摆上了茶水点心,独眼龙就跟没吃过一样,可着劲儿往嘴里塞东西,看的白双抿嘴直笑。

好在也不是外人,我懒得计较独眼龙这副丢人的德性,便将这次行动的经过一一对白双说了。白双闻言,忧心道:“那个巫师在他身上动了手脚?什么手脚?”

我摇了摇头,道:“不清楚,得等人来了才知dào

。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坏事,那人和我们的关系不算差,身怀秘术,大概是弄了追踪一类的东西。”

白双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道:“也不知dào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心里挺感慨的,都说龙配龙,凤配凤,白双居然会看上豆腐,实在让我很意wài

。这大概就是老话说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时候最好的往往却不是最合适的,白双这种历经沧桑深受情感挫折的女人,或许也只有豆腐那种纯粹之人才能入她的眼,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说实话,我以前还担心那蠢货会找不到媳妇儿,就算找到了也肯定被骗财骗色,现在看来是多虑。我一直觉得,人如果太单纯,一辈子肯定会过的很惨,现在看来,老祖宗那句傻人有傻福也并非没有道理。

见白双忧心忡忡,我便安慰道:“那小子走的时候也卷了一笔钱,你放心,肯定冷不着饿不着,而且他现在和尸仙融合,与其说担心别人伤害他,你倒不如担心他回去祸害别人。”

白双闻言,笑了笑,微微点头。

我俩又随意闲聊一阵,独眼龙也吃的打饱嗝了,我便起身告辞,嘱咐她帮忙留意着懒货的动静,两人便回了铺子。

这一番折腾也挺累,我和独眼龙回去先休息了一下午,一觉睡到晚上八点钟,二人起床时饥肠辘辘,我给文敏打了个电话,询问她那边的情况。电话里她的声音听起来挺精神,说西方生长的人,到底要豁达些,探险本来就是生死自负,刘队家里那边虽然伤心,但没有太为难她。这要是在中国。不管我们有没有错,估计对方都要赖上我们,跟我们没完。

文敏道:“若他们纠缠不休到还好,这么通情达理,我反而于心不安。这边有一个千年古庙,我准bèi

去里面找高僧做一场法事,你不用担心,对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我打听了一下,他们寻找的那个东西,应该就是当初被我们挖出来的那个。”我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机器人四号那伙儿人。

“那东西据说是为了对付01特意研制的,肯定杀伤力强dà

,一直埋在那样的地方不安全,所以上面才会阻止他们将东西给收回去,也算凑巧了。”文敏的路子看样子挺广的,这么机密的事情都能打探到,我心里忽然有些没底。之前官面上有什么事情,我一般都是找颛瑞帮忙,之所以不找文敏,一来是因为最初只将她当成一个普通警官,二来也是那可笑的男性自尊在作祟。

现在看来,我对她的了解,似乎并不够。

我不由得想起了在草甸上那一夜我们二人的一席深谈,心中更是难以平静,信任或者怀疑?这一路走来生死与共,如今我内心如此怀疑和忐忑,实在让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阴暗。

甩了甩头,我洗了个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便和独眼龙去吃夜宵。

那是古玩城靠外开的一家韩式烧烤,以前豆腐挺喜欢吃的,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儿很少自己开火,晚上经常来这儿吃,喝酒烤热,谈天说地,好不热闹,如今就我和独眼龙,未免有些冷淡。

正吃着,从我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可以坐这里吗?”

这声音让我烤肉的动作一僵,原因无他,因为这柔媚的声音我太过熟悉了,甚至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了。

肖静。

我猛地转过头,果然看到了她。

她穿着呢绒的黑色冬裙,披着轻薄的皮制披肩,身材婀娜,妆容精致,她一进来,几乎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独眼龙嘴里叼着的肉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指着肖静舌头有些不利索:“信、信、信使……”

肖静似乎变得更漂亮了,有一种不像活人似的漂亮,这种漂亮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尸仙。是不是越是没有生气的东西,往往可以更加美丽?她的脸,美的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紧接着,她在我左手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自顾自的招呼服wù

员加了份餐具,紧接着,便撑着削尖的下巴,目光柔媚的看着我。那种目光十分勾人,我清了清嗓子,道:“你来干什么?”

其实我更想问,她是怎么和吕肃搅合在一起的,当初从吕肃那儿知dào

肖静是他安插的奸细,我着实惊的不轻,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也没来得及弄个清楚。

甚至我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她了,如今她又这么淡定的出现在我眼前,让我整个人都懵了,第一个念头就是:是吕肃派她来的?随即只能苦笑,曾经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女人,爱到骨子里的女人,如果帮着另一个人来和我作对,这种滋味儿实在不好受、

我说完,肖静红艳的唇微微一钩,道:“来看你啊,悬悬,这么久不见,想我吗?”说话间,一双销魂的媚眼四下里一扫,道:“那个蠢货今天怎么不在?”

我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吕肃派你来的吧?他又想干什么?”也不知,他和白三爷这一架掐的怎么样了,看来得找颛瑞打听打听。

肖静笑了笑,道:“你啊,就是这么死板,这种时候,说那些晦气的干什么。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现在你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

我看着她越发柔媚精致的脸,不由冷冷道:“是有了新人,但旧人我可没看见,你是人?”

肖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那一瞬间,显得有些狰狞。

这个神情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独眼龙的脚在桌子下踢了踢我,示意咱俩势单力薄,不要跟这么个不是人的女人较劲。肖静实在很吸引人,不时的便有人拿眼神往这边瞟。

她压下怒火,冷冷一笑,说:“既然你不想叙旧,那我们就说点儿别的。我知dào

你和吕肃不对盘,我知dào

他一个弱点,你有没有兴趣?”

我心中狐疑,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于是我道:“怎么?跟他闹翻了?”

肖静摸了摸自己留的有些长的指甲,冷笑道:“我哪儿有那个胆子,别看姓吕的人模狗样,但那心啊,黑的都在滴血了。我也不瞒你,姓吕的交友广阔,手下有一批异人,对付我这样的,绰绰有余,那王八蛋别以为我不知dào

,他打算拿我当肥料。我现在不收拾他,将来就是他收拾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找你合zuò

了。”

PS:谢谢大家的支持,黄金联赛第一轮,咱们的《鬼喘气》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现在进入第二轮比赛,希望大家继xù

投票支持,投票的位置不变,只是之前的数据已经清零。希望第二轮也能拿到好成绩,这都是大家的功劳,爱你们,感谢!!

第五十三章 软肋

我听她说的咬牙切齿,一张漂亮的脸都扭曲了心中不由奇怪。什么叫拿她当肥料?看样子,吕肃这是要卸磨杀驴了,不过这肥料又是什么意思?仿佛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她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烤锅里的东西,道:“我跟在他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别问我原因,我这样的,必须得找人庇佑,自从重新回一回后,我才知dào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能人异士’,他们捏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没有吕肃这样的大靠山,我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我道:“所以你帮着他跟我作对?”

肖静笑了笑,道:“别说的那么难听,众人攘攘,皆为利往,你以前让我多看书,我可是听进去了,这两年书没少看,在一些问题是,确实清楚了很多。凡事啊,还是得靠自己。想当初我一门心思靠着你,你最后还不是想甩就把我甩了?”

我听着不由冷笑,说:“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见涨啊?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当初谁先对不起谁,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肖静冷笑道:“我很早之前就解释过,姓刘的拿你来要挟我,所以我才跟着他,至于最后,你都已经找到新情人了,我还死乞白赖的跟你表忠心,那不是犯贱吗?”

说话间,她漂亮的眼睛微微闭上,片刻后说道:“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回不来了,现在争论谁对谁错,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了。”她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转瞬即逝,不知为什么,我原本暴躁的心,忽然有些沉甸甸的。

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个女人已经耍了我很多次了,说实话,对于她现在说的话,一百句里面,我只能信一句。

压下心中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我道:“那么,你找我,现在是要和你的靠山反目了?”

肖静抬手看了看腕上名贵的女士手表,道:“我是偷偷出来的,时间不多,就长话短说了。这两年,我一直跟在他身边,倒是知dào

了一些特别的事情。那碍眼的蠢货这回可出息了,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吕肃撒了大网要逮他,也不见他冒个头,看样子,我以前是小瞧他了。”

撒了大网?

我皱了皱眉,道:“然后呢?”

肖静笑了笑,道:“陈悬,你现在混的不错,当初李家想整你,结果反倒被你给整死了。现在的你,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像以前,能轻易拿捏了。不过,你以为,你现在的势力,能和吕肃作对?”她眯了眯眼,道:“吕肃一直没有真zhèng

动你们的原因,你知dào

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其实,这也是我的一个疑问。我一直在和吕肃作对,以他的势力,如果真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了我,其实并不是难事,但他一直没有下狠手。

我当然不会天真的相信他嘴上挂着的所谓朋友、情义这类玩意儿。

他一直没有下杀手,其实很让我意wài



现在被肖静这么一提,我不禁竖起了耳朵。

肖静夹了一块儿肉在嘴里慢慢嚼,半晌说道:“关于这方面,我知dào

的并不多,只是偶然听到一丝风声,据说是和你爷爷还有一个叫白老四的有关,他们似乎布了一个局,吕肃在没有弄清楚这个局之前,不会真zhèng

对你下杀手,毕竟你是陈家最后一个活着的人了。”

局?

那个骗局?

当初飞刀白老四身怀诅咒闯入巨耳王墓,最后真身死在里面,影子却出来了,因此,所有人都以为诅咒消失了,以为巨耳王墓里有转移诅咒的方法,所以爷爷才再一次进斗。

可最后,爷爷却带着诅咒出来了。

这就是一个骗局。爷爷身上的诅咒到底是哪里来的,这是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解不开这个谜题,很多事情都会走入一个死胡同里。

吕肃在这件事情中,究竟扮演者怎样一个角色?

这时,肖静又道:“我想,你应该不会甘心被人耍的团团转吧?咱们不浪费时间。”说着,她递给了我一张折叠着的纸条,道:“这个地方,是吕肃的一个隐秘据点,里面有他的弱点,你想办法把它弄到手,绝对可以拿准他的软肋。”

“它?”我道:“它是谁?”

肖静勾唇一笑,吐出两个字:“吕肃。”霎时间,我明白了肖静的意思,这个吕肃,是真zhèng

的吕肃。我想起了文敏曾经给我讲过的那件事。棺材铺的吕肃,收养了山里的野人,后来真zhèng

的吕肃失踪,而现在的吕肃,则顶着这个身份招摇过市。

吕肃曾经说过,他一直寻找‘钥匙’的秘密,是为了救自己的兄弟。

那么,这个兄弟,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真吕肃!

我心头砰的一跳,道:“真吕肃在哪里?”

肖静有些意wài

,诧异的看着我,道:“看来你所知dào

的,比我想象的多。没错,现在的吕肃,并不是真zhèng

的吕肃。真zhèng

的吕肃,被他藏在这个地方……”她指了指桌子上那张折叠起来的纸,说道:“不知dào

他用了什么方法,那个吕肃,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吃人喝血,很是邪门儿。那王八蛋最近打起了主意想把我处理掉,八成就是要给那鬼东西当肥料。”

我有些吃惊,道:“那个吕肃还活着?”我和文敏都揣测,真zhèng

的吕肃很可能是因为现在的吕肃狂性大发而误杀的,按照肖静现在的意思来看,真吕肃,似乎还活着?

肖静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见过,那个屋子,我只在外围待过一次。但那里有一股味道,只有我们这种‘人’才能闻到的味儿,反正不是人的味道。不管吕肃是想干什么,你只要想办法弄到那个人,绝对对你有帮zhù

。”

我心里明白的很,如果那地方真的对吕肃如此重yào

,那么必然是危机重重,肖静别看是个女人,但她现在是信使,一但褪去这层人皮伪装,估计几根手指就能弄死我。

她有如此能力,倘若真有诚意,何不把那真吕肃给我弄来?

如此一看,那地方,估计是连她也很忌讳的。这会儿找上我,不拿我当枪使吗?说实话,吕肃想找钥匙,便去找,与我无关了,若非是他一直死盯着豆腐不放,我真不想再搀和他的破事儿。

我将桌子上的纸条往回推了推。

肖静神情一变,道:“你什么意思?”

我道:“我是很想抓住他的把柄,但我还不想去送死。”

肖静眼珠子一转,道:“我知dào

你在顾虑什么。那地方位置隐秘,并没有人把手,吕肃认识很多奇人异士,弄了些小鬼养在里面,所以那一带一直有闹鬼的传闻,普通人根本不敢靠近。那真吕肃,我怀疑他也不是人,因为我当时闻到了很浓重的尸气,你可以请一些帮手,据我所知……你认识一个会养尸的,叫什么来着?”

听她这么一说,我想起了陈天德,不由心中一动。倘若能有陈天德相助,事情还真有可能、只是不知dào

这女人所说的话,究竟靠不靠谱?

肖静说完,身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来电显示,神情微变,道:“没时间跟你多说了。陈悬,吕肃的势力不是你能想象的,他不杀你,只是暂时没有必要。不管是为了那个蠢货还是为了你自己,坐以待毙都绝对不是个好办法。话我今天搁在这儿了,干不干随你……他每个月的一号会去那个地方,其余的时候,那地方都没人。”顿了顿,她苦笑道:“希望咱们还有机会再见。”

她这句话说的极为凄苦,我心里冒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但不等我多问,她已经接通了电话,声音压的极小,只是媚态一收,显得极为恭敬,甚至透出一丝紧张。

我只听她说道:“好的,我立kè

过来。”紧接着人已经走远了。

独眼龙砸了砸嘴,半晌拿起桌上的纸条看了起来,随即咦了一声,道:“这地方我听说过。”我回过神,往纸条上一看,发xiàn

地址是深皖地一个叫矮牛沟的地方。

我记得,真吕肃的家乡,就在皖地的三溪镇,这个矮牛沟也在皖地?

独眼龙接着道:“这地方我们以前去踩过点,因为根据我们以前的线索,那一代有一片儿群葬墓,不过后来目标太大,所以没得手。在当地倒是听说过这个地方,说里面闹鬼闹得挺凶的,进去的人出不来,出来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我道:“你们有没有去过?”

独眼龙道:“哪儿敢啊,我们是去发财的,又不是去惹鬼的,干我们这行的,身上阴气和尸气沾染的多,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一般有这种传说的地方,都是能绕就绕。”

顿了顿,他道:“当家的,你打算去看看?”

我琢磨了一下,道:“得先去北京一趟,请个救兵。”

说话间,东西有些凉了,而我们还没吃多少,肚子依旧咕噜咕噜叫,于是我让独眼龙先吃东西,这事儿先缓一缓。

PS:热腾腾出炉,大家今天投票了吗?

第五十四章 想杀你

去北京的事儿急也急不来,第二天早上,我决定去找懒货交流交流感情,估摸着他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该问的话还是得问清楚。到地儿的时候,白双不在,我径自去找了懒货。

这小子可真会享shòu

,屋子关的严严实实,暖气十足,他盘腿坐沙发上,坐上几碟儿热乎乎的典型外加冒着清香的红茶,慢悠悠的吃着,见我进来,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

我苦笑一声,心说同样是做人,怎么我就是天生的劳碌命,从来就没有正儿八经的享shòu

过。刚刚从冷冽的寒风中进来,一见他这么悠闲,我也想放松放松,便没急着问话,坐到沙发上倒了杯热茶慢慢喝。

懒货一边吃,一边很正经的看动物世界,神情十分专心,平日那双睁不开的眼睛这次到是很精神,看得出来,这小子睡饱了心情就很不错。

喝的身体暖和起来,我便道:“休息的怎么样?”

懒货目光没从电视上移开,点头道:“很不错。”

我道:“那就好,你现在睡也睡好了,吃也吃的差不多了,不如咱们来谈点儿正事。”懒货瞟了我一眼,道:“说。”

我笑了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俩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你跟我交个底儿,你和吴水是什么关系?别说你们不认识,你俩用刀的方法可是一模一样的。”

懒货侧头,似乎在思考我的话,须臾,道:“师徒。”

我一愣,心说陈词当年收了个司太平当徒弟,这吴水,竟然收了这么一个嗜杀的人当徒弟,这二人真可谓绝配。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吴水的事。三十年前,陈词死在巨耳王墓,随后吴水这个影子从墓里活着走了出来。

影子是没有生老病死的,因此吴水的样貌一直没有改变。

但这三十年来,他究竟经lì

了什么?

为什么最后一次会掉落海里,并且失忆流亡日本?

或许,这些答案,眼前的这人可以解释给我听。

懒货似乎并不太愿意回忆之前的事情,因此他说的非常简短,只给了我一句话:“下山后,举目无亲,他救了我。然后我跟了他一段时间,最后就分开了。”

这描述也太剪短了,我咳了一声,道:“他怎么救的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跟在他身边的那段时间,都发生过什么?对于他的过去,你知dào

多少?”

我这一连串问题砸过去,懒货不禁眯了眯眼,但估计是这小子被伺候的挺爽,这次总算给力一些,也没有再遮遮掩掩,于是回答了我的问题、他属于懒的连说话都尽量少开口的人,因此描述的很简短,很多关于他自己的私事,也都没有跟我提及。当然,对于他的私事,我也没兴趣,我只关心他和吴水的那一段。

懒货说,他刚出山的时候,身上没什么钱,也找不到该干什么事。凑巧,却有几个不开眼的小混混打他主意。懒货是个很能打架的人,但他有一个毛病:嗜杀好虐。这个毛病其实已经属于心理变态的范围了,不过他平时隐藏的挺好的。那时候他年纪也不算大,身手自然没有现在这么好,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因此一肚子火。

目光一红,心理那股虐杀的念头就控zhì

不住,他悄悄的尾随着其中一个混混儿,趁着天黑将人给拖到了最近的一栋烂尾楼里,兴奋不已。我听着他的描述,虽然尽lì

维持着平静的神色,但内心已经有些抓狂了,遇上这么个变态,以后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懒货把人弄到楼里开始下手了,他其余该详细的地方不详细,不该详细的地方却可着劲儿详细,比如现在,他就在跟我很认真的描述当时的步骤,听得我头皮发麻。

玩到后来,懒货有些不乐意了,嘴被堵住了,那人的惨叫大部分发不出来,他想听听声音……

人变态到这个地步,已经无药可救了,我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道:“这段儿可以跳过,他是怎么救你的?”

懒货被我打断,有些不乐意,皱了皱眉,却还是跳过了,说自己第一次在大城市‘玩儿’,没想到城里的警察那么厉害。他年少自制力差,一时没忍住把对方嘴里的布给弄了,把人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才断气,那惨叫声也就持续了三个小时。

我想,我有些明白懒货为什么会从雪山里出来了,他八成是在家乡混不下掐灭了,这么个变态,谁受的了。这年头,总有些心里扭曲的少男少女喜欢虐猫虐狗发微博,舆论越是谴责,他们越绝扥有面子。可是碰上懒货这种喜欢虐杀人的,实在是没招儿,对付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关精神病医院,或者拿枪子儿给崩一枪。

对于我这个说法,懒货鄙夷的撇了撇嘴角,淡淡道:“这个世界上人那么多,杀几个玩儿又不会有什么灾难,我觉得自己没有去玩儿大熊猫已经很不错了。杀人总比杀大熊猫好吧?”

我被噎住了,对于懒货这种衡量方式实在无语。对于他来说,遍布全球七十亿的人类,就像遍地都是的老鼠,在他心里,人命绝对比不上大熊猫,甚至可能比不上一只金刚鹦鹉。

我干咳一声,不准bèi

和这种世界观扭曲的人再继xù

深聊,于是将话题绕了回来,示意他继xù

往下讲。

后来警察寻找线索,差点儿把他给逮了,在逃跑的过程中,他跑进了当地的一个深山里和警察捉迷藏。这那里,他遇到了吴水。吴水当然不是个见人就救的烂好人,事实上他之所以救懒货,是因为当时正在办事儿,而懒货却将警察给引来了,因此很是恼火,便将懒货给藏了起来,顺带将警察给引走了。

事后,他只是微微抬着下巴,眼神冰冷傲慢的说了一个字:“滚。”

懒货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他曾经说过,虐杀猫猫狗狗没意思,越是强dà

的东西,玩起来才越有劲儿。所以被吴水救了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感激对方的救命之恩,而是在心里臆想着,将眼前这个身手很好,看起来十分强dà

和冷静的人捆起来。然后慢慢的把他的关节一个个卸下来,将身上的皮一点一点分开剥下来……让这样的人痛苦的在地上惨叫、打滚、求饶、涕泪横流,想一想都激动的要命。

我听着懒货的话,面部表情已经僵了,根本已经不知dào

该做出什么反应,变态的世界,普通人果然无法理解。我已经暗暗决定,套出懒货身上的线索后,以后绝对不能再跟这个人有所交际了。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你是不是因为想‘玩’他,所以想办法跟着吴水了?那你这两次都是跟我一起行动的,你该不会……”妈的,这小子不会对我下手吧?

懒货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放心,我现在已经不玩这些东西了。”

难道是有些新的爱好?不管新爱好是什么,别动不动想着剥皮什么的就行了,我暗暗松了口气。

吴水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没什么兴趣,当然也不关心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是让他滚,别耽误自己的事。

懒货很识时务,知dào

自己不是吴水的对手,但他身上现在没什么钱,而且又对吴水垂涎三尺,恨不得立kè

将人活体解剖了。闻言腆着脸装孙子,毛遂自荐,愿意在吴水跟前鞍前马后。

吴水冷冷的看着他,黑色的弯刀架在了他脖子上,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平静道:“要么滚,要么死,选一个。”

懒货觉得脖子上一凉,不敢动了,满脑子臆想的血腥画面也为之一收,知dào

自己不是吴水的对手,便只能灰溜溜的出了山,但一个变态的心理是正常人很难理解的。

打个比方,他对于想虐杀吴水的执着,就跟豆腐买彩票一样坚定,不会轻易放qì



他出山后,就一直在附近的镇子徘徊,偶尔打劫弄点儿钱,关注着山里的动静。等了十来天,都不见人出来,懒货觉得有些奇怪,心说人难道在山里出了意wài

,被野兽叼走了?

他觉得很惋惜,整个人比被人抢了媳妇儿还难受。

然而,就在第二天下午,他的机会来了。他发xiàn

了吴水,而且发xiàn

这小子受了重伤,意识混沌的躲藏着。懒货眼中一亮,伸出了罪恶的手,将吴水给捆了,拖到了早已经预谋好的一个废弃的泥巴房里。

吴水浑身是血,几乎没有多少反抗能力,被懒货弄成大字型绑在地上。

懒货手里拿着把刀,先来了点儿开胃菜,他不敢一下子把人弄死了,见吴水身上原本就有很多带血的伤,于是扔了刀,大发慈悲的只是喝了口白酒含在嘴里,随即往那些伤口上一喷。

预想中的惨叫没有呢出现,懒货愣了愣,心里腾的火了,踹了吴水一脚,道:“你他妈的是哑巴啊,给我叫!”对于一个靠虐杀来获取乐趣的变态来说,施加在对方身上的手段,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实在是一种耻辱。

吴水勉强睁开了眼,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懒货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强烈受挫,因为他发xiàn

,吴水根本没把他放眼里。愤nù

之下,他打算动狠点儿的了,但是将衣服扒开后,懒货迟疑了。对方身上有多处致命伤,自己如果再动手,不出十分钟,这人绝对送命。

PS:两天之内,已经冲到第13名了,大家加油投票,咱们争取前五啊前五!

第五十五章 密码

懒货盯着吴水,又想:这人意识已经模糊了,估摸着感觉神经也迟钝下来,再怎么弄,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了。

真他妈晦气。

思来想去,懒货将吴水悄悄弄走,吴水身上有钱,他用这钱租了个偏僻的房子,将人关起来,准bèi

养的活蹦乱跳了再杀。说到此处,懒货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听说姓吴的已经死了?我这辈子没机会下手了。”

我道:“你这是养虎为患,吴水一但活蹦乱跳,你制的了他?”

懒货那时候人还不大,哪儿想的这么深,所以等吴水真活蹦乱跳时,反而把他给制住了。吴水虽然高傲冷漠,但不是个滥杀的人,再加上懒货也算变相的救了他一命,因此他提着懒货的脖子,弄的他差点儿断气时,又将人给摔在了地上,饶他一命。

懒货自然满心不服,但那股变态的虐杀欲烧的更火,恨不得将吴水的经一条条抽出来当橡皮筋玩儿。咬牙切齿间,他变了变脸,朝吴水跪下,说了一堆吴先生你身手不凡,让我这等俗人仰慕不已,求你收我为徒等等等等。

出其不意的,吴水竟然点了点头同意了,他道:“我知dào

你的目地,想杀我,得有那个本事,想学本事,就得听我的。”懒货没想到吴水这么直白,哪个正常人,在面对一个想杀自己的人的时候会是这种反应?

懒货当时年纪也不大,十七八岁左右,因为是藏区出来的,对内陆不太了解,因此在某些为人处世方面,非常的不成熟。懒货就这样跟在了吴水身边。

吴水是个盗墓贼。

但很少下斗,只有在缺钱的时候,才会下斗,而且倒出来的东西也不多,价值也都不大,剩余的时间,就天南海北的走,时不时的,他会消失一段时间。而他也确实有用心的教导懒货,懒货一开始没上心,但他也不是个完全没良心的。在接触的过程中,他发xiàn

,吴水是真的把他当成真传弟子在教导。

一时间,他到有些下不去手了。

懒货弄不明白吴水的态度,为什么莫名其妙对自己这样一个人这么用心。懒货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dào

自己的形象在正常人眼里是多么变态。在他的家乡,他的真面目暴露之后,所有人都用一种看魔鬼一样的目光看他,然后他被赶了出来。

但吴水从来不用那种眼神看他,吴水只是用心的教他,除此之外,偶尔会派他去办一些事,大部分都是送信。吴水是个很神mì

的人,懒货跟着他的那些年里,发xiàn

他和很多三教九流的势力都有勾结,但吴水大部分只是将他当做一个送信的,中间的核心,并不肯让他接触。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当你和一个人相处久了之后,多多少少会沾染上那个人的习惯。

懒货从藏区出来后没多久,便一直跟在吴水身边,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吴水性格的影响,到后期,懒货基本上把虐杀吴水的念头给忘了。一来是日子久了有感情,二来是知dào

吴水这人身上的水太深,不是自己能动的,出于明哲保身的原则,他将目光从吴水身上移开。

四年后的一天,吴水对他说:“该学的你学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差历练,走吧。”

懒货也没什么舍不得的,这些年他跟着吴水下斗,也不缺钱了,于是道了个别,拍拍屁股就走了。

最后一次见到吴水时,是五年前。

懒货一直以来想不通吴水为什么要收他为徒,分别后的几年,虽然没见过面,但也有保持联系,由于吴水高傲到令人吐血的性格,所以两人联络的也不多。

直到五年前,两人见了一面,那一次,吴水交给他一封信,示意等他走了以后才能打开。

吴水走后,懒货急不可耐的打开了信封,里面有两样东西。一样是吴水留给他的信,一样是一个很薄的笔记本。信上的内容不多,吴水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去这个地址看两个人,如果那两人安好,就作罢。如果除了问题,自己必须要出手相助。这就是吴水收他为徒后,真zhèng

意义上吩咐他做的第一件事。

懒货说到此处时顿了顿,道:“你应该猜到了,就是你老家的地址,他让我去看你,还有你爷爷。我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最后打听到了你家的事情,回了城里,我打算联系他,但从那以后,就再也联系不到了。”

我喝了口热茶,慢慢消化着自己所听到的消息。

在懒货这席话中,可以确定一些信息。那就是吴水即便是以影子的身份出现的,但他那时候的记忆是没有问题的,否则也不会让懒货回来看我们。

可是,那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过?

五年前,和吉子跟我说的时间上比较吻合,那之后不久,哑巴应该就坠海失忆了。

在那之前,他究竟在干什么?

懒货说自己只是个送信跑腿的,那么都是给哪些人送信?

我想起哑巴在我怀里变成一副白骨的样子,身上的肌肉不由有些发紧。原来,这个人曾经还托人来找过我们。可是,为什么他不自己回来呢?

天知dào

,我小时候是多么羡慕别人有一个完整的家。

难道他有什么苦衷?

究竟什么原因,会让他二十多年不回家?

不等我发问,懒货就继xù

往下讲。

他没有找到我和爷爷,便回去跟哑巴复命,谁知哑巴就此销声匿迹了。这以后,他自己便一个人在道上混。混的久了,自然也有自己的一些路子。没多久,他便听到了哑巴重出江湖的风声。

懒货挺想自己的师父的,再说,哑巴交给他最后的任务,也是唯一的任务没有完成,他心里很不舒服。所以决定找哑巴问清楚。

那个薄薄的笔记本他后来打开看过,懒货是个变态,让他尊重别人的隐私是不可能的。可惜,本子打开后,里面的内容他看不懂,因为那是一个密码本。

上面应该是一种个人设置的密码,估计只有哑巴,或者说我爷爷才清楚。

懒货原本是想把本子还给哑巴,但等他找过来时,才知dào

哑巴已经折了,同时也知dào

了一些和我相关的事情。

懒货立kè

发xiàn

,我就是哑巴曾经让他找过的人中的其中一个。

哑巴也不是白三爷害死的,因此懒货自然说不上找白三爷报仇,但他发xiàn

哑巴的刀在白三爷那儿,于是以刀作为交换,帮白三爷办事儿,这才有了那次巴窝佛塔之行。

说完,他道:“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想了想,道:“那个本子呢?”

懒货道:“我放在家里,下一次取给你。”

接着便是一阵无言,我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随着烟雾吐出去,感觉心中那股抑郁也舒缓了一些。听完懒货的描述,我脑子里的疑惑更多了,吴水当年的行动依旧是个谜,他最后是怎么坠海失忆的,他想带给爷爷的讯息又是什么?

能让吴水那么重视的东西,肯定很重yào

,可惜,他最后却失忆了。

天意弄人。

那本子里,既然是密码,那么肯定就有相应的密码破译。古时候两军交战,为了防止军情要件泄露,各国都拥有自己的密码。只有高级的将领之间,才知dào

相应的密码破译方法。

吴水既然会将东西带给爷爷,说明爷爷是知dào

那密码的破译方法的。

那上面会是什么?

我狠狠吸了口烟,道:“既然你早就认出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不早一点儿把东西还给我?”

懒货想了想,道:“嫉妒。”

“什么?”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嫉妒?他嫉妒什么东西?

懒货像是在回忆什么,最后撇了撇嘴,道:“没什么……这与你无关。不过既然属于你的东西,我不会不给你的,怎么说也是吴水交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交给你,我能也算完成了。”说着,他开始继xù

看动物世界,但是我看出来,他开始走神了,眼神透过屏幕,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我在一边坐了半个多小时,不得不打断他:“你帮哪些人送过信?”

“不知dào

。”

“怎么可能不知dào

?”

懒货淡淡道:“我只是一个送信的小喽啰,接信的也只是一个小喽啰,我们能知dào

什么?”他这句反问,将我接下来想说的话给毒死了。

PS:下午五点还有加更。

第五十六章 出发

原本我是想多留懒货一阵子,但现在我只想他快点儿回自己的窝,把哑巴留的那东西给我拿过来。不过这小子看样子是住上瘾了,说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倒在沙发上,一副快活似神仙的模样。

他看电视上,声音开得非常小,我几乎听不见电视里在讲什么,因此整个房间显得非常安静,如果不是这明亮的灯光,真会让人有一种仿佛还在斗里的感觉。

不得已,我只得自己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去取东西?”

懒货反问道:“逐客令?”

我苦笑,说:“我只是想早点儿拿到这东西。”

懒货道:“这里舒服,我以后就在这儿住下了。”

我被呛了一下,道:“做客哪有长住的道理。”

懒货懒洋洋的回我一句话:“爷有钱,以后这间房我包了。该说的也说完了,你要没什么事就走吧,我要休息。”我顿时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觉得被他噎的死死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已经睡着的模样,无奈,只能先行离开。回铺子之后,我给颛瑞那边去了个电话,打听红毛和陈天德的情况。红毛据说一回北京,就把自己关屋子里了,据说是在研究从水底摸出的那个宝贝,也不许人去打扰,颛瑞不是很清楚,不过至少人还在。

至于陈天德则还是老样子,前段时间忽然消失了一段时间,颛瑞暗地里派人打听,我这才知dào

,原来陈老爷子就在这个冬天去世了。陈天德脾气乖张怪异,但到底不是铁石心肠的,回了一次家。目前来说,应该是他心情正不好的时候。

我顺道问了问吕肃的情况,颛瑞告sù

我,白三爷和吕肃一直斗的很厉害,不过最近几天,却偃旗息鼓了,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不过根据经验来吗看,应该是有什么大动作。

吕肃那边,依旧在追捕豆腐,他的人脉圈子极其大,但连豆腐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探听出来。在这期间,颛瑞留意到了一个奇怪额地方,其实,论起国内势力,白三爷是较为吃亏的。因为他刚回国不久。而这次,白三爷和吕肃对上,引起了吕肃的疯狂反击,受损非常大。

对此,颛瑞一直在静静的观望,根据他自己对于形势的判断,吕肃一直是占上风的,甚至白三爷那边,已经有招架不住的事态,开始在国外搬救兵了。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其实吕肃只要再加把劲儿,没准儿就赢了。

可是,在这关键的时候,却是吕肃首先收兵了,两拨人马迅速的收兵,显得十分奇怪。颛瑞推测,很可能是吕肃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又似乎是二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就此和好了。

根据颛瑞的推测,他觉得两人和好的可能性不大,毕竟白三爷这次被吕肃整的损失惨重。最大的可能性还是第一种,八成是吕肃那边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颛瑞说这话时,我不由得想起了肖静,莫非是因为她跟我说的那件事?

否则,还有什么能乱了吕肃的阵脚?

思来想去,我决定去北京一趟,请陈天德出山,无论如何,还是去那个地方走一趟,看看真吕肃,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倘若能拿到这根软肋,说不定反倒可以改变局势,我和豆腐,也不至于成为了入了水的鱼饵,毫无反抗之力了。

只是在外面待了半个多月,店铺里有一些事情还得处理,一时也赶不过去,等该弄的弄完,已经是第二周的事情了。懒货依旧在七星楼住着,白双对此到不在意,说懒货比较规矩,基本上足不出户,每天除了睡就是吃,很好伺候。

这小子的据点就在北京,听说我要去帝都,总算是大发慈悲,说一道儿回去,将东西取给我。

订了机票,我们第二天就飞去了帝都,各办各的事。颛瑞有自己的事,我也不叨扰他,自己提了礼物上门。有了经验,我也知dào

该送什么礼了,买了四十多斤片好的猪肉拧着上门。

陈天德看我比较上道,因此态度不像第一次见面那么恶劣,但也没理我,自己呼啦啦吃着面条。北方的冬天很冷,一说话就是一串白烟,陈天德懒得说话,抬了抬眼皮,示意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对于这种稍微惹到他,便下杀手的人,我也不想找他晦气,因此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将自己的来意给说了。我本以为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请他出山,甚至陈天德听我一讲,神色却是一变,自顾自的说:“信使……肥料,看样子那人是在养尸,你说的那个信使能活到现在,肯定是有些道行的,连她都对付不了……有趣,有趣,看来那尸体被养的不错。”

要不怎么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呢,我这刚说完,他就看出了这其中的关键,而且看样子,对于吕肃养的这具尸体很感兴趣。我原本一直在想,真吕肃究竟是死是活,这会儿听他这么一提,便知dào

那人定死无疑了。

说话间,他便问我什么时候出发,看样子很是急不可耐。我算了算时间,离周一还有五天,但为防有变,自然是越快越好。只是陈天德有些担心自己的狗,我便给颛瑞打了个电话,他爽快的答yīng

会派人来照料这些狗。

约定好出发时间,我便离开了陈家。本来想去见见红毛,但他现在没空见我,听他电话里的声音,倒是显得很兴奋,不等我多问,就急吼吼的说:“下次见面再说,我这边弄的差不多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由于订的是第二天的机票,因此当晚我在酒店里住了一晚,期间,懒货将那东西给我拿了过来。

那是一本很薄的笔记本,看上去有些老旧了,被懒货装在一个木匣子里,保存的很好。打开之后,便如同懒货所说一般,上面全是密码文字,如果不知dào

破译方法,谁也无法知dào

它的意义。

可是,爷爷已经去世了,吴水也死了,还有谁会知dào

这个密码?

懒货将东西交给我后,便径自离开了,不过倒是给我留了个号码,说看在我是吴水儿子的份上,接我的活可以打折。

我说:“你那八十万的劳务费我暂时都还欠着,就算打折,我也用不起你了。”

懒货挑了挑眉,最后撇了撇嘴,说:“管饭、管睡就行。”我有些意wài

,他这算是在向我卖好了。经验告sù

我,不会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我有些不解,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懒货沉默了须臾,道:“当年分别的时候,他吩咐过我,如果找到人,得照应你们,我答yīng

了。”说完,懒货挥了挥手,道:“有事找我。”

我立kè

道:”现在就有事,明天跟我走一趟。”懒货并不多问,点了点头就回去了。我躺在你酒店的床上,想着他的话,觉得心里憋闷的难受。懒货所形容的吴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或许,他应该是一个好父亲。

可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原本该有的幸福家庭,是被什么毁掉的?

………………

第二天,我们三人在机场碰头,陈天德手里提了个办托运的宠物箱,很小,我发xiàn

那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黑狗。我心里不乐意,这人,怎么又带了一只狗?但很快,我发xiàn

这狗不对劲。

它不叫,而且不动,几乎像是有灵性一样,没有陈天德的指令,它就如同一个玩偶狗。

霎时间,让我联想到了一样东西:灵宠。

灵宠是古时候一些方士经常养的东西,一般是选黑猫或者黑狗,然后有一套特殊的秘术喂养。养出来的灵宠和主人心意相通,据说可以为主人增寿挡灾。

莫非这是陈天德养的灵宠?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陈天德拍了拍那巴掌狗,说:“地灵宠,能咬鬼,带上它有用。”民间所说的狗咬鬼,并不是狗真的咬住鬼,而是狗的眼睛能看到鬼,看见陌生的‘人’走入自己家里,狗便会吠叫,所以叫咬鬼。

而陈天德所说的咬,显然是另一种意思,他所谓的咬,是真zhèng

的咬。这只地灵宠,可以真zhèng

的咬住鬼。我摸了摸鼻子,心里其实有些犯嘀咕,毕竟养灵宠这些事儿都是道听途说,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这东西也不叫不闹,到不需yào

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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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人头

皖地冬季寒冷,我们到了地头上,采买了些东西,便朝着矮牛沟而且。天寒地冻的,在外顶着寒风出行,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好在除了陈天德以外,我和懒货都是常年在外跑的,什么恶劣的天气没经lì

过,倒也不觉得辛苦,只是陈天德有些受不了。临时买了件大衣,把自己裹成了熊,我有些怀疑,就他现在这模样,一但真到了地方,究竟能不能派上用场。

汽车一路行驶,将我们载到了离矮牛沟最近的丫髻队,这里属于农村,下属的队上有一百来号人,相互之间隔的都很远,因此看起来人烟稀疏。我们一大早进队,找到一个最近的老乡打听矮牛沟的路线。

那老乡起的挺早,背着一背篓喂猪的猪草,身形佝偻,精神头却显得很好。一听我们打听矮牛沟,他的脸色就变了,说:“那地方闹鬼啊,你们打听那儿干什么?”

我道:“没什么,我们也是听说那儿闹鬼,觉得好奇,随便问问,来,您抽烟。”我给他递了烟过去,他自然也不好拿了烟就走人,于是便放下背篓歇息,一边抽烟,一边跟我们闲聊矮牛沟一带的状况。

矮牛沟的范围,其实也是属于这个队的,以前那边还有两户人家,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渐渐的便开始闹鬼,一到晚上,就能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而且时不时的,能闻到一阵阵的恶臭,像很多尸体一起腐烂的味道。

队里的人也找阴阳先生来看过,结果无外乎两种,一种是请到了骗子,骗了钱,啥用没用。一种是找到了一些有真才实学的先生,这些先生到地头一看,直接摇头说自己治不了,这地方已经被一个恶鬼占了,活人住着不吉利,早晚会横死,劝那两户住的近的搬家,然后钱也不收就走了。

队里的都是农村人,祖祖辈辈基业在这里,搬个家哪是那么容易?

因此这事儿便被搁置下来,谁知后来那阴阳先生的话果然应验了,两户人家里,先后都有人相继横死,后来的几个年轻后生再也不敢住,便抛下田地祖业,去南方打工了,再也没回来过。

老乡砸着烟说:“可不是吓唬你们,老汉我今年五十多了,这也就是这二十多年间的事,我都是亲眼见过的,绝对不是听人瞎说又来糊弄你们的。年轻人胆子大,好奇心重,听听就算了,你们科别去招惹。”我连忙点头说是,待老汉走后,三人便背着东西,朝着他所指的矮牛沟方向而去。

肖静说过,吕肃对那个地方保护的极为严密,任何人都不相信,他几乎只相信死人,所以那一带没有人看守,字游戏恩诡异的东西徘徊着,所以我们这次行动不用避人。而我身边的懒货,在捉鬼这方面,似乎也不赖,之前他对付小鬼的手段,至今让我记忆犹新。至于陈天德,就更是个中的行家。

我们三个凑在一起,也不知能不能会一会这个让吕肃十分警惕的地方。

顶着寒风晨雾,我们一路朝矮牛沟而去。矮牛沟是两到矮山之间的一大片山沟子,形状像一只牛犊子,因此得名矮牛沟。我们上到山头,往山沟子处眺望,只能看到一阵寒雾,沟里的面貌却模糊不清。

三人一直赶路,身体发热,倒也不觉得冷,中午时分,便进了矮牛沟。由于是冬季,沟里的树木都落得光秃秃的,也见不到什么动物,再加上寒雾不散,太阳今天也被云层遮住,因此沟里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一进沟,陈天德便道:“好重的阴气。”他看着四周,似乎能看见什么我们所看不见的东西。紧接着,也根本不需yào

我们找路,他将兜里的灵宠放了出来,摸了摸那小东西的脖子,那小狗便吠叫一声,四条小腿飞奔起来,在前面带路。

越往前,这小狗越是兴奋,随之而来的,一股冷意席卷了我们周身。这种冷,不是寒风的冷意,而是一种衣物所阻挡不了的阴冷,我十分熟悉这样的感觉,这是阴气。

连我这种普通人都能感觉到的阴气,想必已经很重了,我估计八成要到地方了。

果然,那小黑狗的速度慢了下来,雾霭沉沉中,便看到了一座土墙房子。

那房子和大多数农村的普通房屋差不多,一眼望去,当对面的可以看见堂屋,上锁的木门,旁边还有灶屋,后面有猪牛棚一类的东西,房子是黄泥房,这年头,农村大部分都已经是砖房了,像这种上个年带的黄泥巴房,都是家里很穷的人家才继xù

住的。

这里看上去似乎已经衰败额很久,无人居住,但那门上的现代锁却告sù

我们,应该经常会有人来这里。

那锁就是一把象征性的普通的锁,没两下就被我砸开了,推开木质的门,进去后里面就是个积满尘灰的普通的农宅,但那小黑狗直领着我们进了卧室,并且对着卧室的床底下直叫唤。

床底下有一块大木板,木板上搁着一个尿壶。即便是小偷进来,估计也不会对床底下的尿壶感兴趣,看小黑狗的反应,这木板之下,肯定是别有洞天。

我们立kè

将尿壶和木板移开,果然,木板赫然还有一道上了锁的铁栅栏,栅栏下面黑漆漆的,灯光打下去,可以看到一个木制的楼梯,一直通往下面。

看样子,这下面有地下室。

陈天德抽了抽鼻子,道:“有味儿。”我其实并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于是问道:“什么味儿?”

陈天德看也没看我,道:“死人味儿。”紧接着,他示意我把铁栅栏砸开,看起来到有几分跃跃欲试。锁头也只是个象征性的东西,吕肃自己估计也没有指望这些锁能起作用,真zhèng

厉害的玩意儿应该在下面。

栅栏砸开后,那小黑狗当先钻了下去,一溜烟的没入了黑暗中,紧接着是陈天德,我走在第二,懒货忽然伸手拦了我一把,紧接着将自己手上之前从那尸塔里摸出来的一串蓝色天珠交给我,示意我戴上。

我颇为意wài

,心中却也感激,朝他点了点头,将那串东西戴在了手上。

木制的楼梯很是牢固,踩上去没有一点儿声音,我们三人在一片死寂中下了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不大,一入眼,就看到靠墙壁的四面,都放着四面大架子,架子上摆放了一个个褐色的陶罐子,各个一般大小,外表也是一模一样,有点儿像酱菜坛子,不知是干什么的。我当然不会认为吕肃是在这里面腌酱菜,那坛子里的,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

几乎是一下地,那小黑狗便开始狂吠不止,冲着一个地方直叫,并且迅速的扑了过去,似乎是想咬什么东西,但那地方却明明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咬鬼?

我全神戒备,四下里瞄了几眼,忽然间,眼角便瞥到,其中一个架子上,赫然摆放这一颗蓝幽幽的人头,正瞪着眼睛从右后方的位置盯着我们。我吓了一跳,猛地转身,那人头却消失了,仿佛是我的幻觉一般,人头之前所在的位置,赫然是两个陶罐子中间的位置,这会儿,那上面空空荡荡的,也是毫无一物。

陈天德看到我的反应,指了指里我最近的一个陶罐子,说:“砸,看看里面是什么。”

这地方的情况,超出了我的‘专业范围’,因此这会儿,我也只能听陈天德这个专家的话,将那个陶罐子抱起来,狠狠的往地上一砸。

“砰!”

伴随着陶罐子的碎裂,一阵白灰腾了起来,使得我们三人连忙后退,扇着鼻子躲过去。就着腾起的白灰一看,却见那灰中,赫然还包裹着一颗圆溜溜的东西。

那东西表面虽然被白灰覆盖,但轮廓却是清清楚楚,赫然是一颗人头。

我不由得嘶了口凉气……难道这些罐子里装的,全是人头?

那么刚才我看到的那颗蓝色人头,莫非就是这里的鬼魂?

这会儿那小黑狗四处扑腾狂吠,是不是也在咬那些人头?

我这会儿只是看不见,但一想到,自己正被无数人头盯着的情景,就觉得浑身寒毛直竖。

在仔细一看,根据这人头的大小来看,八成还是个小孩儿的头。

陈天德哼了一声,道:“真是心狠手辣,竟然用了九九八十一个小儿来制这个锁魂阵。”

“锁魂阵?”我听到九九八十一个小儿时,已经觉得心中骇然了,我知dào

吕肃戴着一副温和有礼的面具,也知dào

他面具之下的心狠手辣,但我却从来没有想象过,他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这个世界上,每天失踪的人太多了,而失踪后永远也找不到的人占着很大的比例,所以,我不好奇他是怎么弄到八十一个小孩儿的,我无法想象的事,吕肃真的能下这样的狠手。

陈天德道:“此阵极为阴邪,每个罐子里便是一个厉鬼,白日里它们只能在这密室中,一但有外人进入,立kè

就会被它们给弄死。夜间时分,阴气大胜之时,也是它们力量最强的时候,就可以在外游荡……”

在外游荡?

那倘若有人在晚上闯入这里,岂非……

我想到了大半夜,林子里忽然有很多人头在飞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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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憋死了

那种场景,光是想一想都极为恐怖。这会儿,地灵宠还在四下撕咬,周围黑乎乎的,手电光打出去,似乎被吸收冷一般,光芒并不能散的太开。按照陈天德的说法,这会儿是白天,我们进来,这些厉鬼便都在这间地下室里,虽说肉眼看不见,但谁知dào

会不会正有一颗人头趴在你肩膀上?

但这会儿,除了地灵宠有异动外,似乎就没有其他情况,我觉得奇怪,问陈天德是怎么回事。陈天德没有回答我,他的目光聚集在了我脚边,也就是刚才被我摔烂的那个陶罐子。

我低头一看,猛地发xiàn

,那颗裹满了白灰的人头,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眼睛!

它的眼眶里黑乎乎一片,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只是眼窝里原本有的白灰不见了,因此看起来,就如同这个人头睁开了眼一样。就在我看向这颗人头的瞬间,那小黑狗忽然嗷呜一声,猛地缩回了陈天德脚边,身上的毛蹭蹭蹭的竖立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而这时,陈天德道:“来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我们手里的手电筒忽然齐齐的闪了几下,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紧接着就猛的一下熄灭了,周围霎时间陷入了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听说过鬼吹灯,民间说如果家里来了鬼,灯烛一类的东西,很容易无风自灭,那是因为鬼喜暗,办事儿前总会把灯先给吹了。我们这会儿手上没有灯烛,而是手电筒,不过看样子,也是照‘吹’不误。

黑暗中,陈天德说道:“跟着我,别乱走!”他就站在我左手边,因此为了防止在黑暗中走散,我立kè

拽住了他的衣服,但刚一拽上,便觉得手背上猛然被吹了一口凉气,阴冷冷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是什么玩意儿?

我虽然看不见,但大概也能猜到,一时间头皮发麻。而陈天德也不知在这时做了什么,微微顿了一下,便道:“直线,跑!”随着他衣服一牵动,我立kè

跟了上去,然而就在我们跑路的瞬间,黑漆漆的暗室里,猛然爆zhà

开了一阵尖锐的鬼哭狼嚎之声。

“呜呜呜呜……”

“啊!!!!”当一个极度安静的环境里,忽然爆fā

出巨大的声响,而且是那种极其尖锐的声音,这种感觉,几乎让人觉得大脑和耳心深处仿佛被重锤打击了一般。

懒货紧跟在我身后,而陈天德却是脚也不停,道:“快跑!”黑暗中我们都看不见路,但陈天德很显然是有自己的办法,他带着我们鼻子的朝前跑。我印象中,这其实是一个并不大的石室,按理说我们三个大男人,几步就该跑出头,但黑暗中,我们似乎在原地踏步一般。

陈天德道:“小宝在给咱们开路。”小宝是那只小黑狗的名字。陈天德说,这邪阵太过厉害,破解是不可能的,只能通过灵宠开道。灵宠身上阳气很重,可以暂时护住我们,如果没有它,我们肯定会被这个邪阵给弄死。

奔跑间,我忽然觉得脚下绊了个什么东西,整个人猝不及防,猛地便跌倒在地。

这一跌倒,手拽着陈天德衣服的手便松开了,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捞了一把,想重新拽住,却发xiàn

自己的手捞空了,陈天德消失了。就在我松开他衣服的瞬间,周围剧烈的鬼哭狼嚎之声忽然一顿,四下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

连脚步声都没有。

整个黑暗的空间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

我心知自己是中招了,不由得浑身发紧,下意识的将那串蓝色的天珠拽在了手里。

就在这时,我耳边响起了一阵嘻嘻嘻嘻的笑声。

那像是小孩儿的声音,只是调子很是古怪,听得人浑身发麻。伴随着笑声,黑暗中,出现了一颗颗大小不一的蓝色人头,它们浮在我周围,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慢慢的朝我围了过来。

我头皮发麻,眼瞅着离我最近的一颗人头朝我脸上扑了过来,我也不知dào

该怎么做,对付硬粽子我知dào

怎么干,对付软粽子可是一门专业技术。情急之下,我便将手上那串天珠当成短鞭,直接朝那人头抽了过去。

那玩意儿被我一抽,发出一声惨叫,顿时消失了,转而,又在另一个地方重聚,脸上的诡笑顿时变成了怨毒。我打的了一个,却打不了九九八十一个,下一秒,那些人头便齐齐的扑将上来。

我下意识的爬起来拔腿就跑,谁知一转身,却发xiàn

身后是个无底大洞。

这里明明没有光,但我却真真真切切的‘看’见了。我心知这是那些东西在作怪,鬼知dào

这大洞是怎么冒出来的!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兀的传出一个声音:“不要进任何洞,那是陶罐子!”

我浑身一个激灵!妈的,如果我刚才一不小心掉进洞里,是不是我的脑袋也会出现在陶罐子里?

那声音是陈天德的,我立kè

后退两步,然而这一后退,整个儿便跌到了人头堆里,霎时间,铺天盖地的人脸朝我扑了过来。当距离太近时,我几乎看不清它们的模样,只能看到一片蓝色。

我以为自己会感到痛,但它们扑上来后,我没有感觉到痛,反而是一阵窒息。

我的咽喉没有被扼住的感觉,但呼吸间,却仿佛周围的空气被抽干了一样。我拼了命的呼吸,却什么效果也没有,霎时间我明白过来,这是要活活的憋死我啊!

情急之下,我也豁出去了,挥舞着手里的天珠抽打起来,每抽打一次,就会出现一条黑色的缝,缝隙中便会有一股空气透进来。我霎时明白过来,这些东西把我给堵死了,要挟不活活憋死,我得冲出这个包围圈。

脑子一动,我不抽了,转而将天珠甩成圆,只听得天珠交击间,声音清脆,前方的蓝色顿时被逼退,最后还原成了一颗颗神情怨毒的人头。我见自己这方法有用,立kè

开始往外冲,刚冲出包围圈就发xiàn

,自己根本无路可走,因为前方还是那个黑洞。

妈的,现在该怎么办?

我脑海里一阵混乱,心说,往回跑?

似乎也只有如此了。

然而,就在这瞬间,我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狗吠,紧接着,周围诡笑的声音,顿时恢复成了最初的鬼哭狼嚎,与此同时,我眼前的大洞慢慢的消失,大洞底下,赫然浮现出两人一狗的身影。

正是陈天德、懒货还有灵宠、

灵宠不停的叫着,而洞下的陈天德却朝我大喊:”快来,这里是出口,快来!小宝快撑不住了!”

这个大洞是出口?

它不是陶罐子吗?

紧接着,又有另一个陈天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不要相信他,那是鬼怪迷惑人的假象,快往回跑!”我一回头,身后的人头不见了,只余下黑漆漆的一片。

而这时,洞里的陈天德还在大叫:“快来,快来!我们在这里,不要相信你看到和听到的其它声音,快来。”狗吠声更加激烈起来,声音甚至有些嘶哑了,但我现在却不知dào

该相信谁。

一想到前面的黑洞,很可能是陶罐子,我跳下去,没准儿就是把头伸入罐子里去,想一想都觉得悚然。

就在我不知该作何选择的瞬间,洞底的懒货,忽然拔出了自己的黑刀,紧接着,猛地朝我冲了过来。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陈天德惊骇的声音:“不要去!”

其实,懒货这会儿是在洞地,但整个黑洞,仿佛变成了一个平面似的,他只跑了两步,我便觉得有一个人到了我身侧,紧接着便是懒货的声音:“警戒。”在他跑出来的瞬间,我眼前的黑洞就消失了,与此同时,眼睛又恢复到了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中。我感觉自己的后背递上了另一个人的背,是懒货。

我俩背靠着背,站在黑暗中。灵宠不叫了,黑洞也消失了,周围变成了一片死寂,黑暗中,只能听到我俩的呼吸声。

我艰难的问道:“怎么回事?”

懒货道:“你掉队了。”

我道:“有东西绊我。”估摸着这些鬼也知dào

柿子挑软的捏,八成是鬼绊脚,故yì

跟我作对。

懒货没说什么,道:“往前走,直线。”由于我们是背靠背的,因此这个前,也就是我们的左手边,两人就跟螃蟹一样,小心翼翼的横着往前走。

走了四五步开外,没有什么异况,但我心中却是一沉,因为我知dào

,我和懒货依旧还在这个邪门的阵法里,否则,以石室的面积,我们早该走到头了。

懒货显然是被陈天德带着冲了出去,可因为我的原因,又跑了回来。我心下第一次对这个变态感觉到内疚,说:“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黑暗中,懒货道:“我是看在吴水的面子上,那老东西,死了也不给我消停,早知dào

当初真不应该答yīng

他。”吴水虽然面容不老,但年龄确实已经是老东西了,我不由得苦笑,刚要开口,忽然觉得周围的温度猛然一降。

这种感觉很明显,下降的非常厉害,仿佛在大冬天里,猛然将人往冷中扔去一样。我的腿瞬间冷的打弯,心说:又冒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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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莫回头(送磨铁币啦,大家快来)

这温度降的太突然,我和懒货都不由自主的浑身打颤,这时,周围依旧是黑乎乎的一片,既看不到那些稀奇古怪的人头,也听不到一点儿动静,唯一变化的就是温度。

懒货嘴里嘶了一声,示意我脚步不要停,按照原计划走。我道;“这么走真能走出去?”

懒货道:“靠我们自己不行,得靠他。”懒货嘴里所说的他,自然是指陈天德,但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我有些怀疑陈天德会不会回来。一边说,我俩一边往前走,脚步一直没停,但这地方却如同没有尽头一般,在极度寒冷的状态下,我整个人冻的直哆嗦不说,关节几乎都要僵硬了。

难道这些鬼东西,是打算将我们直接冻死?

这时,懒货道:“这不是寒气,是聚集在一起的阴气,我们不能再这地方待得太久,否则后果很严重。”我听人说过,有些倒斗的散客,也就是那种半吊子,自然不像那些大行家,挖出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那些散客没有观山断水、或者看土辨穴的本事,因此挖的都是小坟,东西不是很值钱,所以为了生计得经常下斗。

由于时间持续长,不管是阴气还是尸气,都沾染的厉害,到了五六十岁的时候,浑身的关节几乎都变形了。

这样的散盗是最多的,不过大部分散盗中途都会转行,利用积累的资金做别的营生,只有那种比较蠢,或者不会来事儿的,才会一条道走到黑。而我们现在,被这种如有实质的强dà

阴气所包围着,估计待得久了,便会落下同样的病根。

黑暗带给人的感觉十分不妙,我忍不住动了一下手电筒的开关,依旧打不开,于是我又摸出打火机。让我意wài

的是,打火机倒是打燃了,只不过那火苗,却是绿幽幽的直飘忽。

懒货察觉到光线,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目光盯着我手里的打火机,光线微弱,我们彼此只能看到对方的发青的脸,看起来分外渗人。

他道:“我们得多撑一段时间,想办法取暖。”

这次不是下斗,我们也没有携带固体燃料一类的东西,因此思来想去,也不知dào

能点什么东西。猛地,我想起那些罐子里的人头,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那些被炼制的恶鬼,都是依靠着那些罐子里的人头,如果把那些人头毁了,是不是就……

可转念一想,这会儿我们正身处于一个黑乎乎,左右不见头,前后不着尾的地方,那些陶罐子都已经消失了,我又怎么去找到它们?我将自己的想法一说,懒货道:“它们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话音刚落,我手中的打火机,火苗一跳,便猛地熄灭了。随后,我的脚腕便猛地被什么东西个抓住了。那东西像是人手,又像是什么粗壮的藤蔓,一路顺着腿往上裹。

我吓了一跳,欲要挣扎,懒货道:“假的,鬼怪善于以此来迷惑人心。”黑暗中,懒货和我紧挨着的背抽离了,紧接着,便听到一阵破空声,随后静静裹住我腿的东西,瞬间就消失了,仿佛不曾存zài

过一般。我估摸着是懒货拔刀了,他那刀上镶嵌了一颗很是牛逼的天珠,之前往大黄鸭脖子上一点,就将那小鬼给封住了。

不过我心里清楚,懒货这刀的作用不大,如果能靠着这把刀出去,我们也不至于困到现在了。

难道真的只能等陈天德来就我们?

我心里正吃不准,忽然间,黑暗中传来一声嘶哑的狗吠。那声音很清晰,是从我们的右手边传来的,我和懒货听见这声音,精神一振,这次不再迟疑,立kè

朝着狗吠声所传来的位置跑去。

所以方寸之间,别有洞天八成便是形容现在的场景,原本黑乎乎的地方,我们不过是挪动了三五步,立kè

便能视物了,之前那个黑洞又一次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这次,我看到陈天德坐在黑洞底下,在他身前的地面上,还有一种硕大的黄表纸,上面是扭扭曲曲的朱红色文字,而小宝就在他旁边,冲着我们狂吠。

这次,陈天德没有开口叫我们,只是盘腿而坐,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脸上大汗淋漓,看起来极为艰难。我和懒货正要往下跳,忽然之间,另一个陈天德的声音又出现了:“别相信,那是个陶罐子!”

我打了个寒蝉,这次却不再被蛊惑,毅然决然的往下跳,然而下一刻,那声音猛然喊道:“别去,都是假象,你身边的不是人!”那声音如同炸雷在我耳边一响,懒货显然也听到了,黑暗中,他忽然拽住了我的胳膊,说:“不要被这些鬼怪迷惑。陈天德肯定是用了什么秘术才开辟了这个通道,我看他撑不了多久了,快走。”

我之前没留意,但被刚才那声音一阵,我猛然觉得,懒货的手很僵。

这种感觉让我心里打了个突,我反手扣住他的手,只觉得那手冰凉的仿佛不似活人。其实我自己这会儿也是浑身冷冰冰的,但不知为何,懒货给我的感觉更加不对劲,直觉告sù

我,这里面有问题。

我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懒货察觉到我的后退,拽住我胳膊的手忽然紧了,紧接着,那种被阴气包裹的感觉一下子变得更加强烈起来。我立kè

点燃了打火机,就着火光,我这才发xiàn

,懒货隐藏在黑暗中的脸,竟然是蓝幽幽的。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忽然弄出打火机,神情一变,脸上的颜色瞬间恢复了正常,但这已经足够我了解真相了。而这时,那洞里的狗吠声更加激烈起来,我的胳膊被懒货死死的抓住,细细一看,那只手赫然干黑僵硬,如同一个炸了尸的粽子。

我的反应也算够快,立kè

一脚踹了出去,可惜,这一脚却从‘懒货’的胸口穿胸而过。软粽子,怎么可能踢的到?

懒货意识到自己暴露,不再伪装了,整个脸猛地狰狞起来,身体一下子消失了,变成了一颗蓝色的人头。而我前方的黑洞依旧还在,只是那洞里的陈天德已然抬起了头,赫然也是一颗蓝幽幽的人头!

真的是假象!

我瞬间升起一股强烈的后怕,合着我刚才一直和一只鬼待在一起,而且这只鬼,还想引诱我把头伸入陶罐子里?

我头皮一阵发麻,盯着眼前蓝色的人头,转身拔腿就跑。而这时,另一个陈天德喊道:“对,过来,快过来,往前跑!”事实上,这会儿我的眼前完全是黑暗一片的,奔跑的过程中,有无数如同人手一样的东西来抓我的脚,一次次将我给绊倒,力道甚至大的让我根本爬不起来。

我想起了自己手上的天珠,立kè

便当鞭子挥舞起来,往自己腿上抽,抽一下,那些手一样的东西便跟着消失。我身后那颗蓝色的人头则一直紧紧的跟着我,悬在我的头顶上方,直勾勾盯着我,但却没有其他动作,似乎是有些畏惧我手里的天珠。

这会儿我不得不感谢懒货下来的时候给我弄了这么个东西,其实我身上辟邪的东西不多,爷爷给我那串桃木珠,受过太多打击,每颗珠子上都有裂纹,后来几次的经lì

也证明,它辟邪的能力似乎也随着损坏而减弱消失了。

世面上所谓的辟邪物件到是多,但大部分都是假货,像天珠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可不是谁都有懒货那么好的运气。

我靠着这串东西一路摸爬打滚,便听陈天德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快、快,时间快到了,跑快一点儿。”

时间?什么时间?

我心中不解,却也不敢停下脚步,几乎就两步的差距,我便感觉眼前豁然一亮,之前前方出现了一个通道口,而入口处,赫然便站着陈天德、懒货还有那只灵宠。陈天德神色一喜,猛地朝我打手势,并且说道:“不要回头,快过来。”他说这话时,我感觉有很多滑溜溜的东西在往自己的脖子里钻,并且一路往下,爬到背上,那种感觉别提多恶心了。

我忍着那种想要回头看的欲望,眼瞅着就要达到陈天德身旁,忽然,从我背后猛然伸出一双手,死死的拽住了我的衣服,紧接着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救命!”

豆腐!

强烈的震惊下,我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回头,但很快我意识到,豆腐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于是将手里的天珠狠狠往后一打,那只拽着我衣服的手瞬间就松开了。我一个箭步冲到了陈天德身旁,他也快速的在我肩膀上一拽,将我给拽了过去。直到这时,他才道:“你回头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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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双喜

他这么一说,我便下意识的回头看,却见身后还是最初我们下来的那间石室,灯光打过去,一眼就能看到头。然而,那石室周围的陶罐子,不知何时,罐口赫然都是朝着我的方位。陶罐子里,赫然能看到一颗颗被白灰包裹着的头颅在颤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从里面钻出来。

我想起之前差点儿就被那个假的懒货给骗进陶罐子里,不由得头皮发麻。陈天德鼻子里哼了一声,八成觉得我挺累赘的说;“也算是你自己还机灵,刚才你要是一回头,又会被那些东西给拉回去。”

我看着那些不断颤抖的陶罐子,道:“现在怎么办?”虚心求教,不耻下问,在专业的地点,行动还是得多听听专业人士的分析。陈天德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着他。

那灵宠自从进了地下室,几乎就处于一种毛发悚立的状态,而往前没走几步,我们就进入了另一间石室。这间石室同样不大,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陈天德眉头一皱,抽动鼻子,忽然猛地一抬头,神情顿时大变。

我和懒货也不由得抬头去看,谁知这一抬头,便瞧见石室的顶部,赫然吊着一具尸体!

一具背对着我们的尸体,身上穿着红袍子,脚上套着红鞋,那尸体被一个粗壮的绳索吊住了脖子,在空中吊着一动不动。然而,随着我们的注视,它竟然缓缓的转过了身。

霎时间,我看到了一张青紫色的脸,拖着长长的舌头,瞪着青幽幽的眼睛,俯视着我们。

这情形,一看就是个炸了尸的粽子。行话的顺口溜说:红棺装横尸,红衣出厉鬼。

历来,尸体下葬是忌讳穿红的,民间说穿红衣的死人会变成‘喜鬼’,很是厉害。眼前这个,最初我以为是个女人,但仔细一观察,我忽然发xiàn

这是个男的!

一具男尸,怎么被打扮成这个模样?

陈天德嘴里却是赞了一声,道:“你说的这个吕肃,他身后必定还有高人吶,这叫‘阴阳双喜尸’,如果我没猜错,这人生前被阉割过。然后套在喜服里被活活吊死的,这种尸,比一般的喜尸更厉害。你们小心了,它八成会对你们的兄弟很感兴趣。”

话音刚落,整件石室里,忽然想起了一阵极其嘶哑诡异的笑声,那吊死鬼的脸上,赫然也浮现出一个笑容,虽然它嘴没动,但我们都知dào

,是它在笑。

喜尸喜鬼,不哭只笑。

它的身体自动从绳索上退了出来,漂浮在半空中,朝我们招手,与此同时,石室里响起了一个雌雄莫辩的声音:“来、来、来……”

鬼才给你来,我们反而后退了一步。

这时,陈天德看了看石室的后面,那后面有一个关的很严实的铁门,密密匝匝的,一丝缝儿也没有,显示是放置着极其重yào

的东西。此刻,我们必须得通过这间石室,才能去打开那扇铁门。

但显然,眼前的阴阳双喜尸,绝对不会轻轻松松的放我们过去。

灵宠冲着双喜尸狂吠,但那飘在半空中的粽子丝毫不为所动,一边朝我们招手,一边慢慢的朝我们飘了过来。

此时,我和懒货都退在陈天德后面,因此我一下子便看到,陈天德其中一只手背在后面,正从身后的背包里不动声色的掏着东西。这个背包是他自己准bèi

的,里面想必是他自己的一些家伙什,我也不清楚装着什么。

但看见陈天德偷偷摸摸的动作和镇定的神色,我便知dào

自己请这个人是请对了,他看来心里有谱。

几乎就在那双喜尸快要靠近我们的瞬间,陈天德终于动了,他手猛地往外一扬,一阵黑灰猛地撒到了那双喜尸的身上。刹那间,便见那尸体身上沾着黑灰的地方直冒烟,那双喜尸惨叫一声,身形猛地浮到了高处,身体紧紧贴着石室的顶部,神色狰狞而怨毒的看着我们。

我见此,便知dào

它是被伤到了,也不知陈天德洒出去的是什么东西。

那黑灰有一小部分落在了地上,我垂眼一看,发xiàn

那不是灰,而是一颗颗沙粒大小的东西,到和我之前跟豆腐收集的黑丹砂很像,只可惜,那黑丹砂我们当时携带的不多,早已经用光了。

陈天德示意我和懒货不要轻举妄动,紧接着,他从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黄铜的‘尸铃’。那‘尸铃’显得极为厚重,足有成人巴掌大,陈天德摇了一下,奇怪的是,这尸铃居然是发不了声的。

更确切的说,它有声音,只是它的声音,我们听不到而已,因为上方的双喜尸,在陈天德开始摇铃之后,就开始显得极为焦躁起来。整个石室里响起了一个暴躁嘶哑的吼声,那声音中的怒气和怨毒,听的人几乎不寒而栗。

陈天德一边摇铃,一边道:“这双喜尸是被人炼过的,尸铃可以让它想起死前的回忆,只要破了另一个人炼的尸局,就可以收服它。”看样子,陈天德进展的挺顺利的。我想起前面的陶罐子,再看看眼前惨死的男尸,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后怕。幸好我听了肖静的话,没有急吼吼的冲过来,这次若非有陈天德这个炼尸的老行家在,我和懒货恐怕就完蛋了。

谁知,就在这时,场中的情况忽然一变。那根垂在顶端的吊绳,竟然像是有意识的一样,自动漂浮了起来,缓缓朝着那双喜尸的脖子上套去。陈天德镇定自若的神色顿时就变了,一跺脚,啐骂道:“竟然是‘寻阴索’,忒恶毒。”他目光迅速在我和懒货身上转了一圈,说:“你们俩有没有谁的生日月份和日期都是偶数的?”

我不是。

我看向懒货,他眼皮儿微微搭耸着,说:“我不知dào

,我们那里很穷,没有过生日的说法。”那倒是,据说懒货是雪山后面而来的,那地方比西藏最贫困的地方还要偏远,天知dào

穷成啥样。

陈天德闻言,立kè

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看向懒货腰间的弯刀,立kè

道:“你会使刀,去,把那绳子砍断拿下来,小心别被它套上。”懒货虽然懒散,但真zhèng

办事的时候十分麻溜,陈天德话音一落,他身形便如同利箭一般冲了出去、整个人双脚一踏,纵身一跃,单手便猛然逮住了绳索。

整个过程,几乎就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发生,懒货单手拽住那上吊绳,另一只手赫然已经拔出了长刀,准bèi

将绳索砍断。谁知下一刻,那绳索如同蛇一般,下半截转了个弯,猛地朝着懒货的脖子套过去。

这一幕实在让人意想不到,便听陈天德道:“这寻阴索极为少见,需取九个阴月阴时的童子血侵泡炼制,周围阳气弱的人一但靠近它,便会被缚住。说白了,阳气最弱的是尸体,这东西就是专门对付尸体而产生的。”

也就是说,如果那寻阴索重新套回双喜尸的脖子上,那么陈天德刚才所做的努力就白费了。我只觉得心惊,吕肃外表那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所作出的每一件事情,竟然都是如此血腥残忍。

此刻,懒货根本来不及躲避,瞬间就被那玩意儿缠住了脖子。霎时间,他整个人便被吊在空中!

我大惊,再也顾不得其它,此刻陈天德正制着双喜尸,只有我能自由行动,于是立kè

冲了上去,拔出匕首打算救人、

我刚跑到懒货身下,他的双脚刚好到我肩膀的位置,就在这一刻,懒货忽然双脚在我肩上一蹬,力道很大,将我蹬的瞬间扑倒在地,手肘撞击到坚硬的地面,别提多疼了。我一时都爬不起来,心里打突,心说这小子是想干嘛,转头一看,只见懒货借着踹我的这股力道,腰身一扭,就着被吊住脖子的姿势,整个儿荡了起来。

一手抓着绳索,两下就越荡越高,下一秒,整个人就一百八十度,双脚踏上了石室的顶部,背朝下,脖子被绳索拴着、整个人就以这种奇怪的姿势,靠着绳索和双腿的力道,将自己变成了一只贴在顶部的壁虎。

下一刻,他便猛地挥刀,将那绳索砍断。

没有绳索的借力,懒货的壁虎做不成了,猛地从上方摔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好在这思思不过四五米高,摔下来也没有大碍。懒货这活儿已经被勒的脸色发紫,那绳索如同有意识一般,自动收紧。我立kè

去拽,却根本拽不开。

该怎么办?

难道懒货就这样被它给勒死?

我向陈天德喊道:“怎么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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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真吕肃

陈天德这会儿无暇顾及我,目光直勾勾盯着那上方的双喜尸,嘴皮儿动的飞快,却是念着些什么我听不懂的东西,看样子这咒语还不能被打断,因而他并没有回复我。

看着懒货不断挣扎的模样,我快急死了,但我知dào

,越是着急,反而越是混乱。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便忆起了陈天德刚才的话。这些绳索是取阴月阴日阴时的人血炼制而成,之所以会寻阴,盖因为其本身的阴气就很重,如果我用什么至阳的东西压一压,会不会好一些。

我立kè

回忆了一遍身上的东西,似乎只有天珠,但懒货自己手里便有一颗更牛逼的天珠,也不见有效果,看起来,这玩意儿对付绳索这类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没用。

不能用天珠,思来想去,我身上唯一阳气最终的,便是心头血了。心为身之主,古人认为,心乃魂魄所居之处,此处乃是人一生至阳所在。当然,所谓心头血当然不是在心口开口子,之前文敏被过身的时候,我就曾咬破舌尖给她渡血。

舌接于心,舌尖之血,便直通心血,此刻别无他法,我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故技重施,一闭眼,将舌头放在牙齿上,狠狠一咬。疼自不必说,我没掌控好力道,伤口八成咬大了,霎时便被血灌了满口。

我心说别回头把自己给咬死了吧?

紧接着,便毫不犹豫一口血朝着懒货的脖子喷过去。还好他只是被绳索缠住,不是被过身,否则我真下不去嘴。

这一喷,果然有用,那绳索霎时间就松了,懒货反应极其迅速,就在绳索松开的这瞬间,一把黑刀立kè

插入了圆形的绳索间,狠狠往外一割,绳索霎时间便断开了,掉在地上。

这一口血喷上去,它像是元气大伤,掉在地上也不动了,就如同普通的绳索一样、懒货捂着脖子直咳嗽,脸色赤红,捡回了一条命,冲我微微点头,算是感谢。

我点了点头,没多说,这几次生死经lì

,谁没救过谁?说谢也不必,大家心里明白就行,说来是我得感谢懒货。这小子确实是个变态,正常人应该远离他,不过从我的立场上来讲,他没干过啥对不起我的事儿。

而此时,那上方的双喜尸似乎极为痛苦,猛然间嘴里便开始说话:“啊,不要杀我,救命……救命……”它的声音十分凄厉,青紫的面容狰狞,嘴巴被舌头堵住所以没有动,声音像是从它的胸腔里传出来的。

就在那一瞬间,陈天德忽然咦了一声,眉头一皱,道:“不好,这双喜尸是本命尸。”

本命尸?

我听陈天德的爹,也就是陈老爷子说过这事儿,本命尸是要慢慢炼养出来的,炼养的越好,威力越大。眼前的双喜尸能被陈天德制服,想来炼养的时间也不算久。

但本命尸由于和炼养者相连,因此本命尸一但除了问题,它的炼养者立kè

也会发xiàn

。如此一来,我们的行动便就此暴露了。

陈天德立kè

又道:“看来我是收服不了它了,我帮你们拖着,你俩自己进去,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我和懒货对视一样,二话不说,拿起东西,朝那扇关闭的铁门而去。陈天德在后面吩咐了句:“小宝跟上。”不愧是灵宠。更加听话,立kè

跟在了我和懒货身边。

眼前的铁门是密封的,锁头处是现代锁,很难弄开,而且铁门太厚实,砸开也不现实。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在墙上打个洞,懒货已经从快挂的袋子里,掏了根细细的铁棍儿往锁眼里捅。

我颇为意wài

,道:“你还会开锁?”

懒货没看我,很专心的捅锁眼儿,道:“刚来的时候,做小偷的。”我一时语塞,心说这懒货的人生经lì

也够丰富的。出生于西藏雪域最贫困的地方,被赶出来后当起了小偷,后来又打劫,完了还是个喜欢虐杀的变态,这样的人,放出去,那是活脱脱要枪毙的。

我这身边,怎么就没有一个稍微正常点儿的?

懒货不愧是专业干过的,片刻后,只听咔嚓一声,他说了句成了,随意手一拉,厚重的铁门,伴随着吱呀一声便缓缓被打开了。这门后又会有什么?我警惕起来,准bèi

迎接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然而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门一打开,从黑暗中,便传来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救命,救命……”那声音十分虚弱,沙哑干涩,难辨雌雄,在黑暗中幽幽的响起,却分外清晰。

灯光打进去,铁门后是个比较大的石室,声音是从石室的右边传来的。为I看了看脚下的灵宠,它没有叫,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危险。我和懒货进了石室,肩并着肩,小心翼翼的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走去。

随着灯光的推进,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个雪白雪白的东西。仔细辨认后,我们发xiàn

,这是一具薄薄的水晶棺。

这玩意儿十分大,整体造型与其说是像一个棺材,不如说像一个大型的水晶笼子,灯光打上去,它是透明的,就着昏黄的灯光,我立kè

发xiàn

一张脸,一张贴在水晶棺材上的脸。

那张脸很小,瘦脱了形,约莫只有我的巴掌大,两只眼睛黑的发紫,圆溜溜的,隔着水晶棺材直勾勾的盯着我的懒货。我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又有什么鬼怪,但很快我发xiàn

,那是一个人,虽然这个人瘦的有些恐怖,看起来跟非洲难民似的,但他的肤色正常,没有那种炸了尸以后的尸变颜色。

我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活人。

霎时间,我脑海里闪过两个字:吕肃。

难道,这个就是真吕肃?

不……不对,据我所知,吕肃寻找钥匙,就是为了救真吕肃,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按照文敏调查的那段旧闻来看,真吕肃曾经是吕肃救命恩人。

吕肃既然是想救他,眼前的人,又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水晶棺很大,所以里面的人是站着的,它不停的说着两个字:”救命,救命……”我深深吸了口气,这间石室没有什么怪味儿,看样子经常会打扫。我道:“你是吕肃?”

“救命,救命……”他似乎神志不清,只会说这一句。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再换几个问法,忽然间,懒货超前走了几步,并且朝我做了个跟上的手势。两三步的距离,我们离那水晶棺就很近了,灯光打过去,水晶棺里的情形,霎时间更加清晰起来。

当我看清里面的情况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里面有很多白森森的骨头,粗略一看,应该是人骨。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骨?

随着我们的移动,棺材里的人也跟着移动,隔着水晶棺眼巴巴的看着我们,手拍着水晶棺,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终于不再是喊救命了,我意识到,这个人的神智应该还有救。

我道:“你是谁?”看到里面那么多人骨,我已经不确定他的身份了。

里面的人眨了眨眼,道:“吕肃。”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又道:“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你没死?”他非常瘦,像非洲难民,因此从脸上,已经看不出年龄,只是身材较为矮小,感觉似乎才十六七岁似的。

这样一个人自称自己是吕肃,给我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吕肃说话很慢,语句有些混乱,像是很长时间没有和人交流一样,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一直,他让我吃,我不愿意,就被关起来了。”

吃?

我心头不解,道:“吃什么?”

吕肃指了指身后的那些骨头。我霎时间觉得头皮一麻,又联想到了肖静之前说的当养料的话,不由暗道:难道吕肃让他吃人肉?不对,恐怕还不是普通的人肉?姓吕的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砰的一声,陈天德快步跑了过来,道:“不行,被发xiàn

了,速战速决。”他说自己支撑不住,只好强行把本命尸给收了,但如此一来,我们的行动也就暴露了。

以吕肃的行事手段,也不知有没有在周围安插什么暗哨,或许很快就会赶回来。

说话间,他看到了棺材里的吕肃,忽然眼中一亮,道:“好、好哇。”

看他这样子,似乎看透了什么,不由道:“好什么?”

陈天德理都没理我,直勾勾的盯着里面的吕肃,那吕肃动了动鼻子,似乎在闻什么味道,紧接着便面露恐惧之色,快速往后退,躲在了角落处的一堆骨头架子里。

他用这种诡异的目光盯了足足十来分钟,才道:“你们看得出来他是个死人吗?”

死人?我心里咯噔一下,摇了摇头。陈天德这话已经表明,里面的吕肃,并不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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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回家

看来,肖静说的是真的,吕肃一直在用某种类似于养尸的方法,将这个真吕肃给‘养’了起来,连陈天德都称赞,足以见吕肃在这方面下的功夫实在不少。

如此看来,这里面的人骨,八成都是被这个真吕肃给吃下去的、

然而此刻,他畏缩的躲在一堆白骨后面,身上穿着一个污秽的袍子,身形瘦弱矮小,活脱脱的仿佛我们是在欺负一个未成年难民一样。听他刚才的话,他似乎还保留有自己的意识,一直求我们救命,看起来,他也并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我试着想了想,一个人死了,如果还保有自己的意识,却被人当尸体一样‘养’起来,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天天吃‘人肉’,只是稍微想象了一下这个场面,我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忍不住突突跳动起来。如果是我,我八成会疯掉的,这人还能完整的说出几句话,已经是很难得了。

我立kè

问陈天德:“他有威胁吗?”

陈天德摇头,道:“养尸,最终还是尸,但在炼养之术中,有一种极为高深,甚至已经失传的秘术,能让已死的人,和活人一模一样。”

我道:“活尸?”

陈天德摇头,道:“活尸,只是像活人,但还是尸。”

我道:“那他算什么?”

陈天德道:“你说的那个吕肃,背后应该有一位高人。这种炼养之法,会使死人完全保持活人的机能,所以现在,他和活人是没有区别的,自然也没有危险。”

我一时震惊,俗话说阎王让你三更死,哪里容你过五更。那肖静便是典型的活尸,外表虽然与人无异,但真实的面貌却早已经腐败丑恶不堪。而吕肃,竟然能用这么诡异的方法,活生生让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继xù

活着,这算是打了阎王爷一个耳光了。

陈天德接着道:“这种尸不好养,他吃的肯定不是普通的人肉,八成是些红魃靑煞一类的东西,煞气越重,越能掩盖死气,据说如此,便能躲过地府的勾魂鬼差。”

我听他越说越玄,便道:“如果我现在把他弄出去,不给他弄养料,他能支撑多久?”

陈天德想了想,道:“一周。”

我心说一周的时间够了,立kè

道:“那好,咱们开棺,把人弄走。”

这东西看似水晶棺,实jì

上是强化玻璃,铁锹子砸下去都不见裂缝的,最终,我们只能爬到上方,去撬那一个个强化钉,然后还有一把大锁。这锁的表面,还有一个信号灯一样的东西在不停的闪,很明显是某种监控设备,估摸着我们一开锁,吕肃那边就会收到信号。

不过自陈天德收服双喜尸后,我们的行踪便已经败露,因此现在也没什么顾忌了。没两下,那大锁便被我们给砸开,我们三人合力,很快看出了一个能容一人出入的空间。下方的吕肃见此,立kè

激动的窜了起来,也顾不得害pà

了,断断续续道:“放,出去,我出去。”我扔了根绳索下去,他立kè

拽住了,三下五除二便将人拽了出来。

这人身上一股恶臭,熏得我忍不住往后一退,吕肃脸瘦的脱形,皮包着骨头,因此眼睛显得特别大,让我想起了以前片子里看过的外星人。他看上去很兴奋,嘴里不停的说,但由于组织语言的能力过于混乱,我也听不出他究竟想表达什么。唯一确定的一点是,这个吕肃,并不愿意被关在这个地方。

几乎不用我们胁迫,他把我们三个当成了救命恩人,寸步不离的跟着。

他身上的恶臭,是一种浓重的血腥味儿集聚太久后所散发的气味,而往回走的路上,那些陶罐子却没有任何异动。陈天德说,八成是因为这个真吕肃的原因。

须臾,我们几人到了外面。

我发xiàn

吕肃没动。他站在门口光暗交界处,神情瑟缩的看着外界,似乎在打量一个新世界。我忽然觉得这真吕肃也可怜,挺老实一人,怎么会沦落的今天这个地步。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忍着恶臭,将人从门里拽出来,一边走,一边试图跟他沟通。

或许是关的太久,他很多事情似乎已经很难回忆起来,记忆也只停留在最近。根据他断断续续混乱的描述,我大致有了一个了解、吕肃每周一都会来这个地方,带‘食物’给他,顺便会清理一下那个玻璃棺材,然后就离开。

两人的交流不多,因此真吕肃也并没有传达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我却觉得疑点重重。

吕肃废了这么多功夫,显然对此人极为重视。他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再者,打心眼里,我也不相信吕肃是为了所谓的报恩,所以才去寻找钥匙的方法,试图真zhèng

让真吕肃活过来。

这种理由骗骗别人还行,我却是太了解了。举个例子,我和豆腐的关系也很好,假如他出现了同样的情况,我或许会尝试一些方法去救他,但绝对不可能做到吕肃这种地步。

由此,显然可以断定,吕肃一直以养尸的方法养着真吕肃,肯定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我脑海里转过几个念头,不由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被谁给……给杀了的吗?”

真吕肃此刻如同一只惶惶不安的动物,够搂着背,显得更加瘦小,战战兢兢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此刻我们其实不过是在矮牛沟的林子里,这会儿正在上山,周围也就是些花花草草。但对于一个被关在地下十多年,以粽子为食的‘人’来说,环境的改变,带给他的刺激尤为大。

我本来是抱着来抓人质的态度而来的,手铐、绳索什么的都制备好了,可现在这人一副非洲难民的模样,还跟小鸡仔似的寸步不离跟着我们,这些东西也派不上用场了。

八成是没怎么活动,他肌肉有些萎缩,走路歪歪扭扭,双腿直打颤,懒货捂着鼻子走在最前头,显然不愿意与之为伍,反而是陈天德,用一种十分诡异,仿佛想解剖人的目光看着吕肃,吕肃吓的直往我身后躲,那阵恶臭熏的我实在难受,便将人推开了。

轻轻一推,这小子就倒在地上了,我吓了一跳,心说自己怎么这么像虐待未成年的变态?于是赶紧将人扶起来。这时,便听吕肃断断续续道:“会、棺材,别走……有钱……”

半晌我才听明白,这小子是说自己会做棺材,能帮我赚钱,让我别赶他走,看样子是把我当成保护伞了。我心里忽然觉得挺难受的,心说这就是一个棺材铺里长大的普通孩子,吕肃如此作为,实在残忍,人死了都不让消停,他到底想干什么?或许,只有弄明白真吕肃的死因,才能解开这其中的谜团,只是我问完后,这小子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担心被我们丢弃,语无伦次的哀求,最后几乎要下跪了。

我赶紧扶了他一把,说了两句安慰的话,这才作罢。

这时,陈天德说:“你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最好等他神智恢复一些再说。”

我道:“你不是说只有一周的时间吗?我怎么等?”

陈天德又道:“环境稳定,就恢复的就快。你最好找个地方将人藏起来,别被人给找到了。”

我想起,那三溪镇就离这矮牛沟不远,心里不禁冒出个念头,或许让真吕肃故地重游,能让他的记忆快速恢复一些。我将这想法提出来,陈天德说可行。想来,吕肃估计也不会料到,失踪的人会回到三溪镇去。

陈天德舍不得离开这么好一具尸体,抱着研究的态度,也要跟我去三溪镇,懒货打了个哈欠,说送佛送到西,于是四人一狗便决定去三溪镇。那具双喜尸虽然被陈天德收了,但大白天不好带,于是便让它就地打洞,等回程再来接。

三溪镇并不大,皖地烟波浩渺,水泽深厚,历来民风淳朴静雅。虽然现代社会,早已经让每座城市都变得大同小异,但在三溪镇这样偏僻的小地方,还是能看到皖地特殊的人文。

几乎一进入镇子,吕肃似乎就受到了什么感染,畏缩的神情渐渐变得迷惑起来,神色古怪的打量着周围。这镇子很小,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了,就剩下一些老人家,冬日里,都窝在家里烤火,只有零零星星几家店铺开着。

吕肃走了一阵,忽然跌跌撞撞加快了脚步,我立kè

意识到他应该是想起了什么。三人跟在他身后,也不催促,越走越偏,二十来分钟后,我们停在了一个街边。

这里的房子非常老旧,大多上了锁,显示无人居住,有些门前的台阶上,已经布满了干枯的黄苔。我们停在一个黄色木门的建筑物前,这房子是过去老旧的平顶房,门是折叠木门,二十多年前,这样的门大多是商户用的,条件好的用卷帘铁门。

看得出来,这是个商铺。

商铺门前落了厚厚的大锁,锁已经生锈了,象征着许多年没有打开过。

吕肃摇了摇锁,忽然嘶哑的对着门里喊:“妈妈,爸爸,回来了……门。”我摸了摸鼻子,想起文敏告sù

过我,在真吕肃失踪后不久,他父母就被棺材板砸死了。

而眼前的这个真吕肃,不管是年龄还是心理,或许都还停留在十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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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追踪(下午给大家加更!)

我们三人站在门前没动,吕肃一直拍着门板并且去弄那把大铁锁。我看不下去,从背包里拿出了撬子,一手便将那铁锁给砸了。

哗啦一声,铁锁掉在了地上,门被吕肃一把推开,无数的尘灰抖落下来,一时迷了众人的眼睛,我不由得后退几步。吕肃却并没有停留,缓缓的走入了屋内。

门内面很阴暗,阳光半透入门口,吕肃轻声喊道:“妈妈?爸爸?”看样子,他的神智多少还是受损了,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房里不可能有人居住。我跟了进去,也挺好奇吕肃当年待过的地方。

入门是个门面,这是过去那种乡镇常见的结构,商住一体的。一进去,我就看见了两具落满尘灰的空棺,其中一具棺材盖只完成了一半,半搭在棺材上。

棺材里早已经聚集了两窝耗子,随着我们的到来,受惊般的窜向了黑暗中。

吕肃慢慢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眼珠子缓缓动着,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他开始往里走,懒货对这一切没什么兴趣,拉耸着眼皮慢吞吞的跟在最后。我和陈天德走在吕肃左右两侧,看着他的动作。

随后,我们跟着他上了楼,进入了一间应该是卧室一样的地方。

这里的家具都没动,看样子,在真吕肃一家人都死亡后,假吕肃便将这里给关了,屋子里的东西,倒也原模原样,只是布满尘灰,阴暗潮湿,透出一股浓重的霉腐味儿。

吕肃似乎毫无所觉,径自走向了一旁布满尘灰的床上,似乎在怀念些什么,神情呆愣,而这时,我却注意到这个房间里,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房间的墙角处,焊了根手臂粗的铁棍子,上面有一条生锈的粗铁链,铁链的末端是个套狗的脖套子,那套在放在一床像是打了地铺的被子上。

陈天德看着那狗脖套,不由嘶了一声,说:“还养狗?”我想起文敏说的话,心想八成不是栓狗的,是栓人的。据说吕肃刚被带下山时,如同野兽,不通人性,凶悍伤人,所以才被栓起来,直到后来变成了和正常人无异,才被放开。

我等了半晌,不见真吕肃开口,便问道:“后没有想起什么?”我指了指那条铁链子。

他艰难的转了转脑袋,盯着铁链子看了许久,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说道:“山洞……有人。”

山洞?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嘴里怎么会冒出这么个词。山洞里有人?莫非他是在说,吕肃曾经是在一个山洞里?最后他又比划了一下,说:“我们进去……拿刀,然后、然后……”他忽然捂住头,显得极为痛苦一样,我听他语言混乱,此刻又如此痛苦,便也不再追问下去。看样子是我操之过急了。

拿刀?

鬼哭刀?

难道吕肃手里那把刀,也是在此处所得?

真吕肃待着这个地方不肯走,这地方实在不能住人,便被我们三个强压着带了出去,在附近找了家小旅馆暂住。倒也不能说是强压,懒货不耐烦的威胁了一句,不听话就送回去,这小子便不敢反抗了。

他身上实在是恶臭难挡,我让他自己洗去澡,但这小子似乎连怎么穿衣服都忘了,无奈,我只能闭着呼吸去扒衣服,但刚扒下,便猛然看到,这小子的肩膀处,赫然有一块儿凸起,约莫只有指甲大小,并不显眼,但形状四四方方,很规整。

我有些奇怪,问道:“你伤怎么来的?”

真吕肃想了很久,最后比划道:“割开,有一个黑色的放进去,痛了很久。”

我愣了愣,猛地意识到犯了大错,立kè

拔出匕首,将他那块凸起的皮给割开。只是割了个小口子,到不是很痛,但真吕肃显然吓的不清,瑟瑟发抖,好像我跟懒货那变态是一路人似的。

我没理他,匕首一挑,一个黑色的芯片一样的东西就被挑了出来。

那芯片早已于血肉合二为一,看不出完全面貌,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玩意儿应该是植入形的定位器,两年前再一次‘高交会’上我还见过,可以用于宠物定位或者一些没有自理能力的人,比如重度精神病或者老年痴呆或者傻子,植入这种定位仪,可以防止人和动物走失。

此刻已经是晚上的八点,离我们出那地下室已经过去了八九个小时,而这真吕肃体内,竟然还藏着这么个玩意儿!

失策啊!

此刻,他捂着伤口哀叫不已,但伤口其实并不是很大,我便没理会,准bèi

去召集懒货和陈天德,连夜转移,现在也顾不得让真吕肃想起什么了。

谁知我刚一打开门,门口就出现了那个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吕肃。

他还是老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平日里脸上温和的笑容,此刻显得极为阴冷:“陈兄弟,好久不见。”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他身后。他身后还有两个人,两个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年轻人,但我知dào

,能跟在吕肃身边的,肯定不像我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吕肃又道:“我来带回自己走丢的东西。”说着,目光瞟向了屋内。

真吕肃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忽然像是看到什么妖魔鬼怪似的惨叫一声,躲步便跑,不过不是朝,门口的方向,而是朝着窗户。

这小子要跳窗逃跑!

别说吕肃,连我都大吃一惊,要知dào

,这地方可是四楼啊,他又不是信使,身体机能与活人没有区别,这跳下去,别说跑了,至少也得摔个缺胳膊断腿。

我立kè

往回跑,喊道:“不准跳!”不过这话就跟放屁一样,真吕肃丝毫不管,身体在窗户上一翻,就要往下跳,就在这瞬间,便听噼啪一声响,真吕肃站着的那条腿猛地溅出一串血花,紧接着那条腿一软,便倒在地上,没能跳出去。

是枪。

装了消音器的枪。

消音器并不是完全掩盖枪声,而是枪声进行伪装,变成如果放鞭炮或者砸东西一类的声音。

开枪的是吕肃身后一个其貌不扬的塌鼻子年轻人,他开完枪,手枪在手指上转了一圈,随即将枪口转移到了我身上。

我站在门口没动。

吕肃脸上依旧挂着笑意,道:“一直以来,我小看你们了。陈兄弟,你和小窦所带来的麻烦,都很让我意wài

。”听他这么一说,我便知dào

,豆腐肯定还好好的,也是,现在豆腐和尸仙融合了大半,他要想逮住尸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于是我道:“我也很意wài

,你会这么快找来。你在这个人身下下了不少功夫啊?”

真吕肃这会儿拖着一条受伤的腿,躲到了床底下,一条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而这时,懒货和陈天德到了房门前,两人一左一右,堵住了吕肃三人的退路。我微微安心,人多力量大,真要拼起来,我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这时,旅店的老板在通道口朝我们喊:“刚才什么声音?什么东西炸了?”

不等我回话,吕肃转头微笑道:“打火机爆了,没事。”那老板没多说什么,转个弯没影了。

他说完,径自走入房间里,走到床边,提了下床,声音不疾不徐,是一贯的温和:“哥,出来。”

床下传来一阵牙齿打颤的动静,我心中冷笑,道:“叫的挺亲热的嘛,据我所知,当初你是被吕家的人所救,嘶……这当白眼狼的事,你做起来可真顺手啊。”真吕肃是怎么死的我不知dào

,但他的父母,十有八九是被吕肃给弄死的。

吕肃微微一笑,道:“我费了这么多功夫,还不是想救他吗?”

我道:“这话你拿去骗鬼吧,既然你来了,咱们就把话说清楚。我向来无意与你为敌,这你是知dào

的。”吕肃点了点头,微笑道:“可是这次,你为什么要和我作对呢?”

我道:“若不是你一直对我兄弟下手,你以为我大半夜的有兴趣来这山沟里?”

吕肃显得镇定自若,之前的阴郁已经消退,和平时一般无二,不知dào

的,看见他温和的模样,还以为我们是老友重逢呢。

“陈兄弟,世事两难全,咱们当初一起出生入死,我是真把你们当成朋友。可是,谁知现在会是这样一副局面,你应该清楚,若我要杀你,你们早没命了。我一次次退让,不过是想保全这份兄弟之情。可是,我没想到,他会和尸仙扯上关系。陈兄弟,你完全可以从这件事情中脱身了,我要对付的只有窦泊致,你又何苦跟我作对?”

我心中冷笑:什么退让,不过是利用我们,自己坐收渔利而已,这姓吕的,说起话来,真是死人都能让他感动活了。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是我不识抬举了。

一边儿的懒货挑了挑眉,颇有兴趣的打量着吕肃。

我干脆也顺着他的话道:“你说的没错,好歹咱们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怎么会想和你作对呢?好兄弟能达成所愿,当然是一件乐事,我如果阻止你,就太不够意思了。我也没兴趣跟你作对,但你也别动我兄弟,我有办法,把他和尸仙分开,到时候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你找尸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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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争斗(为一千票加更)

吕肃坐在了床上,微微踢着边缘的床边,他踢一下,下面那种咯咯咯的牙齿打颤的声音就更响。

紧接着,他才道:“看样子,咱们是不能达成共识了?”

“对。”我道:“所以才会有现在的局面。”如果不是因为吕肃不肯放过豆腐,说真的,我真不想和这样的人为敌。吕肃笑了笑,目光缓缓从房间里扫过,最后打量了懒货和陈天德两眼,道:“这是你请的帮手?陈先生,幸会。”他这句陈先生,叫的是陈天德。

陈天德脾气乖张,不吃吕肃这一套,直接无视,抱着那只灵宠,目光只盯着床底下。他是炼尸养尸的行家,看到真吕肃,就像倒斗的见了‘神器’一样,心思完全都转移了,也不表态。

吕肃于是又道:“二位,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两位莫非也想与我作对?”懒货淡淡道:“你是谁与我无关,不过你旁边那个人,我受人所托,得照应照应,如果你不给我面子,我也就没必要给你面子了。”我心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小子身上居然还有追踪器,这才让吕肃给镀上了门。

我目光一转,看向了身边的地上,地上摆放着装备包,我之前在清点一些东西,一个铁凿子就放在我脚边,靠着床放着。此刻,我只需yào

微微弯身,便能将这撬子给拿起来。

吕肃就在我旁边,而他的刀没有带在身上,毕竟不是下斗,那么大一把刀,不是时时刻刻都背着的。我心下一横,心知没有别的路了,便给懒货使了个眼色。

懒货倒是十分精明,他打了个哈欠,就在打哈欠的瞬间,整个人侧身一踢,速度如同迅雷,将那个手里拿枪的人猛地给踢飞出去,那一把枪也啪的掉落在地。

陈天德到是依旧一动不动,但他身边的那人,却忽然抱着身体蹲了下去,不停的抓挠,脸上不知何时,起了很多红疹子一样的东西。这姓陈的,真是杀人于无形,我心里暗暗喝彩,在这瞬间,抄起撬子便猛地朝吕肃砸去。

吕肃反应极快,整个人身体往后一仰,就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滚到了另一边。我这会儿全神贯注,几乎就在他滚过去的瞬间,自己也扑了上去,一时间到也无暇顾及懒货等人的动作。

吕肃身手极佳,我这一击不中,他在下床后,腰身未直便劈手夺了过来,欲要卸下我手里的武器。但这次他却失策了,我其实并非真的想用撬子伤他,正因为和吕肃下斗很多次,所以我非常清楚他的反应能力,也知dào

自己用这撬子偷袭,成功几率很小。

真zhèng

的杀招在后面。

就在吕肃劈手夺过我武器的瞬间,我按了按左手手腕上的机关,瞬间,一柄黑色的小刀,被急速的送入了吕肃的咽喉间,紧紧挨着。吕肃停下动作,眼神森冷,道:“我到忘记了,你还有这一手。”

我道:“杀招用的太多,就不起作用,所以平时从来不用,就留着对付你这样的大人物。”爷爷留给我的飞刀之术,非一朝一夕能练成,我时间不多,平日里要忙于生意,更不可能练到陈词那样的程度,再加上几次经lì

之后,我决定与其学个半斤八两,不如留作后招,因而便不再携带过多的飞刀,只留了一柄,淬了剧毒。

此刻,陈天德不动声色的将一个人弄得在地上打滚儿,而懒货也迅速的制住了另一人,吕肃被我一柄小刀抵着,却不敢轻举妄动。我道:“这刀上的毒见血封喉,这年头,弄到这种毒药挺不容易的,你可小心点儿。”

吕肃保持着一只脚半跪在床上的姿势,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笑,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是我大意了,你想杀我?”

我道:“我们俩目的相冲,又都不肯退让,思来想去,这是最快的方法。”越是身上不干净的人,杀起来越容易,因为他们本身就不可能用法律一类的东西来当武器,黑吃黑,死了也一了百了。这一刻,我真的下了杀心,就在这时,床底下响起了一阵动静,紧接着,真吕肃畏畏缩缩的钻了出来。

此刻,我们一人制住一个,形成了一种定格似的局面。他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吕肃,忽然露出一个要哭一样的表情:“他来了。”他腿上还在流血,但却跌跌撞撞想往门口跑。

我一时不解。

他?

哪个他?

难道除了吕肃,还有别人?

我这一愣神,忽然发xiàn

,那窗台上,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似的,比起吕肃,真吕肃似乎对于他更为畏惧,拖着受伤的腿,连滚带爬往门口跑。懒货十分吃惊,他耳力惊人,但此刻吃惊的表情很显然表明,他并不知dào

窗口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吕肃看了看连滚带爬想跑的人,没吭声,又看向窗口,说道:“来的太晚了。”

那人身形看起来微胖,半隐在黑暗中,瞧不清楚样貌,片刻后,他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从黑暗中踱步进来。直觉告sù

我,恐怕要坏事了。

片刻后,那人走到了房间内,此刻是冬天,这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如同一颗球似的晃悠进来。他脸型微胖,白净无须,只是左脸的地方,有几道狰狞可怖的伤痕,像是什么动物的爪子划拉出来的,伤疤泛着黑色,使得他的脸看起来异常可怖。

这人我从未见过。

他是谁?

而就在这瞬间,我们所有人似乎都成了空气,那人的目光瞬间和陈天德交汇在一起,陈天德脸部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刹那间,我猜测出了来人的身份,他应该就是陈天德口中所说的那个吕肃背后的高人。

他盯着陈天德,嘴里却道:“老吕,你越活越回去了。”

吕肃微微一笑,道:“大旗,几年前你跟我吹嘘,你布的局没人能闯进去,现在这场面,是不是该给我个交待?”

这二人对话间,完全将我们所有人忽视了。

随着吕肃话音一落,那个被称为大旗的,忽然将目光移向了已经连滚带爬跑到门口的真吕肃,也不见他做什么,真吕肃便如同被施了法一样,抱着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心不由沉了下去。

这人……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在制服住欲要逃跑的真吕肃后,那个叫大旗的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座,羽绒服膨起,只露出一个脑袋,看起来十分滑稽,但脸上凶狠的伤疤,让人根本生不起取笑的心思。

接着,他说:“真是一场好戏啊,我刚才听到了,你叫陈悬?了不起,了不起,能制住他,好样的,先帮我揍他两拳给我出气,我保证给你们三个留个全尸。”

我听着这话,只觉得这人狂妄之极、这个世界上,狂妄的一般分为两种人,一种是自鸣得yì

,不知天高地厚的,一种就是有真本事的。这个大旗显然属于后者。

我不动声色,道:“哦?为什么要帮你揍他?你俩有仇?”

大旗皮笑肉不笑的说:“仇倒是没有,不过这小子上次说给我介shào

生意,却把我坑苦了,一直想揍他都没找着机会。你打他两拳,我给你留个全尸,这么换算的买卖,不做?”

我正欲开口,陈天德怀里的灵宠忽然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大旗目光一转,说道:“这小畜生养的不错,冬天到了,正好拿来炖汤。”我看得出来,陈天德其实有些忌讳这个叫大旗的,但他爱狗如命,一听这话,乖张的性情立kè

不加掩饰的暴露出来,怒喝:“哪里来的后生,如此猖狂!陈爷爷今天倒要看看,是谁会被炖汤!”

这次陈天德是真的发怒了,手一扬,也不知洒出了些什么东西,霎时间,整个房间里忽然弥漫起了一股恶臭,与此同时,我的眼睛便如同见了辣椒水似的,火辣辣的疼,一时间都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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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中毒

虽然情况有变,但我不敢撤手,手里的飞刀依旧死死抵住吕肃的脖子,只是这会儿眼睛根本睁不开,几乎就在几秒钟的功夫,我的手便被猛然挡开了。

妈的,这姓陈的,不完全是在添乱吗?

在被吕肃挡开手的一瞬间,我知dào

失了先机,便立kè

从床上滚了过去,躲到了另一边。一切都是按照记忆行事,虽然我试图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情况,眼睛却火辣辣的直流泪,根本睁不开。

想来其他人也应该如此,我听到了那个叫大旗的惊讶的嘶了一声,怪声道:“不要命的打法,你这人倒是有意思。”我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声音,既然陈天德这一手是不分敌我的群攻,那么吕肃等人的情况肯定也跟我一样,这会儿只要不发出动静,谁也看不见谁。

我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轻手轻脚的朝着门口的位置爬过去,这时,便听陈天德道:“对付阁下,我不出绝招怎么行。此毒乃是传家物,我活了这四十多年都不曾用过,今儿个用在你身上,也算你的福气了。”

这时,吕肃出声道:“大旗,这什么鬼东西。”

那大旗哼了一声,道:“没料到这人倒是个不怕死的,这是本命尸毒,一般是一代代往下传的东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绝境,轻易不会使用。嘶……我说这位同行,我还没对你做什么,你就把这保命的玩意儿使出来,是不是太任性了。”我听到此处,便明白过来,心说这个叫大旗的真本事有,但到底是个心智正常的人,而陈天德,是出了名的古怪乖张,谁也很难推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这个叫大旗的,一来就踩上了陈天德的死穴,难怪姓陈的会大发雷霆了。不过眼下的情况看来,是这个大旗吃瘪了,他本事想必在陈天德之上,这次却吃瘪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正常人是比不过变态了。陈天德还能算正常人吗?我觉得,自己身边除了文敏,大概没几个三观正常的。

很快,我爬到了门边,陈天德自己本人当然没中毒,他难得好心的扶了我一把,示意我站到后方去,并且递给了我一个药丸模样的东西,示意我吃下去。我估摸着八成是解药,便一口吞了,对于陈天德我到没什么戒备,他本不是这件事情中的人,性情乖张,钱财难以撼动,没必要来针对我,这药吃下去后,入口便是一大股沁凉的气息,夹杂着一股腥味儿。

被这凉气一熏,火辣辣的眼睛里便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那种疼痛感立kè

消失了。我睁开眼一看,这才发xiàn

,吕肃和大旗都推到了窗户口的位置,二人闭着眼睛,显得十分警惕。吕肃一句话也没说,微微侧头,显然是在听周围的动静。

而另一边,陈天德也早已经给懒货弄了解药,此刻,就我们三人还有灵宠无事,其余吕肃带来的两个人,都跟着怂了,最可怕的是最初与陈天德动手的那个,身上已经起了一层燎泡,在地上不住的呻吟。

角落的位置,便是那真吕肃,在瑟瑟发抖。

我想起他刚才忽然不敢动弹的模样,觉得奇怪,便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毕竟是我‘救’他出来的,听到我的声音,真吕肃抬起了头,他身体机能完全和正常人一样,因此这会儿也中毒了,虽然闭着眼,但却朝着大旗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咯咯作响道:“他、他很可怕,会把人……嘶……”

他话没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寒颤。这时,陈天德对我和懒货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带着真吕肃先走,剩下的他来对付。我心中感激,却也知dào

这种时候,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懒货更是痛快,直接架起了真吕肃,拧了宝,我们便匆匆下楼。

吕肃几人中了毒,自然是要解药的,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处理,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心里清楚,吕肃绝不可能栽在陈天德手里,第一:吕肃属于那种就算死,也会拉人垫背的类型;第二:他旁边还有一个大旗,此人深藏不露,一但惹急了,同归于尽的办法,估计多的是。如果陈天德真有把握降服二人,就不会让我们三个先撤离了。

看样子,他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陈天德虽然乖张,但也并不想死,所以最终的结果只能有一个:两拨人各退一步,吕肃依旧不会有什么损失。

这并不难理解,因此我和懒货下了楼之后,便连夜赶夜车,出了三溪镇入市,到达市区,面积庞大,姓吕的就不可能再找到我们了。我们重新找了家不用登记的小旅馆住下,这次仔仔细细把真吕肃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不会再有什么追踪器一类的东西,这才放下心来。

陈天德没有给真吕肃解药,这其中的用意,我大概也能猜出几分,八成是想用这个威胁吕肃。吕肃想要的是活人,并不是活尸,否则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功夫去‘养’,由此可见,他肯定不愿意看见真吕肃最后毒发而‘亡’。

这应该是陈天德对付吕肃的筹码了,换个角度来说,也能成为我的筹码。

我躺在床上,给独眼龙打了个电话,秘密的嘱咐他,在深圳租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我决定把人藏到那儿去。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在深圳,吕肃要想找这么一个藏起来的人,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不出意wài

,他只能通过我才能找到。

此刻,我唯一不放心的,便是真吕肃看到大旗时候的态度,那个叫大旗的,应该就是真吕肃变为此刻这副模样的推手,他们这些炼尸养尸的,总会有些古怪法门,能找到自己所炼养的尸身。

不过,这情况,在真吕肃身上比较特殊,比较他现在的情况,连尸都算不上,假如那个叫大旗的,真有办法能追踪,那么吕肃又何必在真货身上植入追踪器呢?

想到此处,我心中大定,第二天便同懒货租了车,一路返回深圳。到了地方,和独眼龙秘密接头,两人便将人给送到了独眼龙早已经弄好的地方。

那房间和我不在一个区,隔的很远,而且是那种外来打工族租住的老式小区,住在这种地方,只要塞点儿钱,连身份验证都不需yào

,而且打工的人,来来往往,住户更换频繁,彼此之间很难打听到信息。吕肃就算有劲儿也没处使去。

我让独眼龙置办好了一些吃食,随即嘱咐真吕肃:“我先把你藏起来,吃喝冰箱里都备着,够一周的量,时间到了,我回来看你。听着,你要是不想被关回去,就老老实实待着。”我并不打算留人看守他,因为我很清楚,这个真吕肃不会逃跑,他被关的太久,已经与社会脱节了,根本没有生存能力。

再者,他对于吕肃十分畏惧,估计我赶他走,他还不愿意呢。原本我也想留独眼龙照看,但吕肃身边,一些奇人异士太多,我和独眼龙得联系,难免不被他查出什么,这年头网络信息太不安全了。

嘱咐好这些,我在纸条上给真吕肃写下我的号码,道:“除非发生极为紧急的事,否则不要联系我。”他挺听话的,立kè

点头,脱了形的脸上,隐约能看出一丝感激。

我心里有些不自在,这真吕肃,心智不过十六七岁,如今是将我当成了救命稻草,但我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逮他,不过也是出于利用。一但我和吕肃能达成一致,他的利用价值也没有了,最终的结果,不过是我再将人还回去。

当然,如果和吕肃谈崩了,这人也只能废了,因为我没有尸体可以‘养’,也不知dào

该怎么养,或许可以交给陈天德?但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区别?

我以为自己够铁石心肠了,但此刻心中却还是有一种愧疚感,于是拍了拍真吕肃的头,说:“我会保护你的。”说谎是成年人的专利。

他感动的几乎要流泪,哽咽道:“谢谢、谢谢陈大哥。”看他条理分明的道谢,我心中一动,道:“屋里用纸笔,你如果想起了什么,就写下来,我以后再看。”

“恩!”他重重点了点头。

我于是带着独眼龙离开,只觉得满心萧瑟。人生便是如此,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不想做,而是你不得不做。我得为自己考lǜ

,得为自己得兄弟考lǜ

,所以,也只能对不起他了。

懒货又去了七星楼休息,也不定什么时候走人,我回到铺子不久,果然便接到了陈天德的消息。如我所料,最终的解决办法是各退一步。陈天德已经戴着灵宠回了北京,不出意wài

,吕肃八成就要找上门了。

我不急,照旧处理自己的事,正值周末,铺子里游客挺多,但基本都不买,独眼龙只招呼女游客,对男游客视而不见,

第六十六章 挑衅

我在一边看货,这两天独眼龙收了一件不错的东西,是一块儿红沁古玉,沁色天然,犹如一只火凤凰,实属罕见,这是块古玉壁,具体年代尚且判断不出,但古玩古玩,讲究一个玩字,光是这沁色,就已经很值钱了。

铺子里较为吵闹,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走了一上午了,一样东西也没卖出去。这一行就是如此,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比起直接对顾客销售,我们大部分时间是靠同行间‘请货’。

比如有人想买沁玉,而A手里没有,他就把我的玉盘过去,双方不问价,赚多赚少自负。

正琢磨着,便有两个姑娘凑过来,好奇道:“你是这儿老板?”我看了她们一眼,俩姑娘挺年轻,朝气蓬勃,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其中一个短头发姑娘笑着说:“老板,你这么帅,结婚了没有?”

这年头的姑娘,和我们父母那辈人已经不同了,奔放的很。独眼龙走过来,嘿嘿笑道:“我说你们俩,怎么不问问我结婚了没有?”

短头发的姑娘毫不客气,道:“你去整个容再说。”旁边一个长头发的看上去挺腼腆,赶紧扯了扯伙伴的袖子,示意她别口无遮拦,随后递上来一样东西,我一看,发xiàn

是一份简历。

那长头发的姑娘有些害羞,说:“老板,看你这儿生意挺旺的,我们是实习的,想来你这儿找份工作行吗?”

这种事儿我也不是第一次碰上了,便道:“不招人。”

她有些失望,那短发姑娘道:“一个月两千,不包吃住,这要求够低了吧?你就收了我们吧!老板,你这么帅,肯定特有同情心……”

帅就等于有同情心?

我是不是老了,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这时,独眼龙暧昧的笑了笑,附耳到我耳边说:“当家的,这俩姑娘不是第一天在附近转悠了,以前常来,你只是没注意。其实是长头发那个看上你了,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呢。您要不要考lǜ

考lǜ

。”

我压低声音道:“你不会不知dào

文敏是干什么的?想让我被铐起来是不是。”我想起自己稍微年轻些的时候,二十岁刚出头,正是要什么没什么的年纪,晚上在天桥上顶着寒风摆摊,一件皮夹克,穿了三年,掉了漆皮也舍不得扔。那会儿我看着那些来来往往,衣着光鲜的情侣,心中特别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领着自己的女朋友走在街上?

这个愿望,在五年以后才得以实现,我有了个漂亮的女友,将最好的捧到她面前,除了稍微有些忙碌外,其余的也可谓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我以为这就是感情,可惜,在我又一次一无所有之后,这份感情也消失了。

现在三十出头,在外人眼里,长相不赖,成熟稳重,事业有成,时不时的确实有挺多姑娘来勾搭,但却没有十年前那种迫切的心情了。有些遗憾,错过了那个年龄和时间段,就再也不能弥补了。

我想起了十多年前出车祸那次,豆腐将自己攒起来买机器狗的钱给我付了款。那时候的机器狗是一种高级玩具,日本进口,一般小孩子是没钱玩的。豆腐那笔钱攒了挺久,后来不久家里就家变了。

多年后,我开车路过一家儿童商城,看到一只类似的,更加先进的玩具狗,于是买了送过去,这小子用一种看逗比的眼神看我,说:“卧槽,看不出你还挺有童心的,你给我弄这玩意儿干嘛?我他妈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就开始给我女儿送玩具了?”他一直坚信自己会生一个像白雪公主一样可爱的女儿……

我思维飘的有些远,那短发姑娘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可怜兮兮的说道;“老板,我们很勤快的,工资要求又不高。”

我道:“不招人。”

短发姑娘有些生气了,哼了一声,道:“来来去去,你就说了七个字!嗯、不招人、不招人!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

我刚要开口,又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插了进来:“不是不招人,只是不招那种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而已。”这柔媚到骨头里的声音,不是肖静又是谁?她往我旁边一座,美艳的面容颇为得yì

的看着那两个被气的双颊通红的姑娘。

短头发的比较火爆,怒道:“你是谁啊,说话客气点儿!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肖静笑了笑,红唇微钩,道:“我啊,是和他滚床单的人。别看他现在一表正经、不苟言笑的,其实就喜欢妖里妖气的,而且啊……在床上,特别能说甜言蜜语。看你们对他这么有兴趣,可以来问我啊,我知dào

他喜欢什么……姿势。”

那长头发的姑娘几乎要哭了,肖静美貌异常,立kè

引来了店里游客的围观,不得已,我出面道:“行了,别影响我做生意,去后堂说。”肖静以前可不是这么放肆的人,现在,不管是外貌还是内心,对于我来说,已经变得极为陌生了。

到了后堂,我道:“你说话收敛一点儿。”

肖静坐我对面,手托着腮,似笑非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咱们当初是多么恩爱,想想还真是怀念,那姓顾的女人有什么好,性格死板跟个木头一样,在床上肯定也了无趣味。悬悬……要不今晚,我陪陪你?”

“她是不是木头我不知dào

,但你绝对让人倒足胃口,最近没吃饱吧?脸上的尸斑都冒出来了。”

肖静闻言脸色一变,猛地捂住自己的脸,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我是在瞎说,于是冷笑道:“我当你多有本事,合着两三年了,还没把那女人弄上床啊,假正经。”

我不明白肖静今天是怎么回事,她来找我肯定是有事,怎么绕来绕去,到像是可以找茬的,于是我道:“随时可以上的那是妓,但她是我的爱人,最近网上不是有个新称呼吗……女神,对,女神。你指着女神说:你不如我放荡,岂不是很可笑?”我说完就有些后悔,陈悬啊陈悬,你怎么开始趁口舌之快了?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讽刺一个女人。

肖静脸色顿时就变了,无数脏话不可思议的从她漂亮的红唇中吐出来:“陈悬你个龟孙子,现在开始嫌老娘了是吧,当初是谁他妈死缠着老娘不放的,你说话是不是就跟放屁一样?女神?陈悬啊陈悬,你可真是够悲哀的,老娘给你带绿帽子也就算了,你以为你那个女神是什么好东西?做人做到你这份儿上,还好意思在这儿扮情痴?”

她这话让我觉得很刺耳,她什么意思?这是气愤之言,还是说她知dào

些什么?

肖静胸口起伏,显然气的不轻,撇嘴冷笑一声:“这人一辈子,图什么?我以前觉得有钱就好,现在才发xiàn

,其实最主要的是得有人惦记你,哪怕死了,还有人记得曾经有过你这么个人,你说对不对?如果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惦记,是不是特别可悲?你看那大街上人来人往,就算是乞丐,旁边还陪着一个乞丐婆子,他死了,他的老伴儿还记得他,可你呢?”

我道:“你说的这些,对我毫无意义。”

肖静笑了笑,道:“行了陈悬,别跟我装,我太了解你了。你这人看着冷,其实最重感情,而且骨子里,就是个执着的人。我还记得你当初那些话呢……那时候你多可爱啊,说咱们生两个宝宝,一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女和子凑在一起,就是个好字,咱们一家人过好日子。”

“啧啧……现在你虽然不稀罕我了,但很稀罕那个姓顾的吧?怎么着,你是不是想着,跟她过日子?可惜啊……人家可不这么想,所以啊,在这方面,你特别可悲,我不会是第一个背叛你的,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陈悬将来纵使金山银山,也不过孤家寡人,这个世界上,有谁会惦记你?“”疯子。”我只憋出了这两个字,说真的,这会儿我有种想动手揍人的冲动。那些曾经美好的愿望,此刻被曾经深爱的女人以如此奚落的语气说出来,实在是一种讽刺,更像是一把钻心的刀子。

我冷冷的看着她,也不知dào

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

我知dào

,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或许一直以来,我所担心的、怀疑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肖静微微一笑,道:“不服气?哦,对、对、对,我怎么忘了,那个蠢货一直把你当兄弟呢,说起来他对你可真是够仗义。可惜啊,我听说那个蠢货已经不存zài

了……你现在的表情可真精彩,想杀人?你杀不了我。”

“是。”我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那阵几乎扭曲的冲动,道:“我杀不了你,但杀人有时候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肖静,你今天一次次踩我的底线,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你应该我的脾气。”

她嚣张的神色终于收敛了起来,修长的双腿叠在一起,缓声道:”当然……我可不是来找你叙旧的。”说着,她忽然从手包里拿出一份儿东西递给我。

第六十七章 局

肖静递过来的是一个小信封,比较薄,里面应该装的信纸一类的东西。她挑了挑漂亮的长眉,道:“打开看看。”

我知dào

,她带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有些事情,总得要弄个清楚。

打开之后,里面装得是两张照片。照片比较模糊,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照片里那个高挑的,戴着墨镜,穿着风衣的女人,是文敏。她侧对着镜头,站在一家古色古香的店铺前。

那店铺我认的,是白三爷的奇白居。

第二张照片是在机场,似乎是在接人,她接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身形消瘦,看起来精神头十足。照片很显然是近期拍的,但具体时间不能确定,不过,根据照片上的穿着来看,北京那会儿还不是太冷,应该是在吞蚕古城的行动之前拍摄的,从角度来看,还是偷拍。

我看着第一张照片,想不通她是什么时候去过奇白居,难道那个我一直怀疑的念头是真的存zài

过?

压下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我问肖静,照片哪儿来的。

肖静笑了笑,道:“这些照片,就是我的诚意。狡兔死,走狗烹,我这条走狗,也快被姓吕的给收拾了,所以在此之前,我当然得给自己找一条活路。照片是我从吕肃那儿偷偷弄来的,他其实很早,就派人调查过姓顾的,你猜,他查出什么了?”

我盯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肖静脸上的笑容加深,说:“想知dào

?那你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诚意来?”

我道:“你想跟我合zuò

?”

肖静道:“算是吧,我只想保住自己一条小命而已,吕肃是个斩草除根的人,他既然要把这把良弓藏起来,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现在,也就你和他对着干,而且,他也并非全然不忌讳你,就算不愿意,我也只能找你了。”

我实在不想跟这女人有什么牵扯,便道:“吕肃忙的很,你如果真想活命,我不信他能追你到国外去。”

肖静道:“哪儿那么容易,我要是个人,自然容易跑,可惜,我现在是受制于人。”

我道:“也就是说,你现在就是一个奸细?”

肖静不否认,道:“对,就是个奸细。我还没那个本事直接跟他翻脸,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只要我们合zuò

愉快,我可以给你提供很多消息。这个……”她示意了照片一眼,道:“只是小费而已。”

看着照片上熟悉的人,我心里一阵发冷,肖静说的没错,我是挺可悲的。定了定神,我点头,道:“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说吧,怎么回事儿。”

肖静道:“其实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有数,这个姓顾的太可疑了,只是你不愿意相信,所以从来没有调查过她,但吕肃不一样。你知dào

她为什么去奇白居,知dào

这个老头子是谁吗?奇白居这一次,她给白三爷带了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你应该清楚。而这个老头,其实是上头的一个大人物,和她的父亲,有莫大的交情。”

和文敏的父亲有大交情?看样子也是个什么高官之流。

“顾家声势其实早已败落,这些年来之所以看不出衰落的迹象,这姓顾的女人,确实出了很大的力。这个老头和顾家算是一个阵营的,这几年没少提拔她。根据我探听来的消息,这两年文物贩卖这一块儿太猖獗,上头一直在部署一个大行动,准bèi

来一次清缴。姓顾的十有八九是盯上了这块肥肉。她一个缉私警察,你居然把她带到圈子里来,陈悬啊陈悬,是该说你重情重义,还是该说你傻?”

肖静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让我浑身发凉。说真的,我也曾想过,一个警察,一个正义感爆棚的警察,为什么会和我这个盗墓贼走到一起?甚至还放qì

立场,跟着我们数次下斗。

我试着去怀疑她,但在点点滴滴的相处中,我实在找不出一丝虚假。

是我识人不清,还是她演技太高超?

难道我从来没有真zhèng

认识过这个女人?

当然,肖静的话不能全信,她的前科太多了,但即便如此,还是带给了我不小的冲击。

肖静自顾自的往下说:“在知dào

这件事情以后,吕肃没有告sù

任何人,是什么用意,我就猜不透了。”

我想到了这次古蜀之行,觉得难以置信。在这次行动中,刘队几人也牺牲了,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做局’,那么文敏这两年所付出的是不是太多了?按照她所掌握的信息,倘若真的要清缴,早可以下手了,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既然是清缴,自然是一视同仁的,又为何会和白三爷扯上联系?

仿佛是看穿了我的疑惑,肖静笑了笑,道;“据我所知,姓白的这老头胆子挺大,在国外这些年,有不少恶习,第一笔大买卖就敢倒卖海外,而且还直接和警方枪战。他把这儿当成了国外吧?姓顾的那伙儿人,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懂吗?这笔账他们可没忘,都记在那老头子头上呢。两人走的越近,等收网的时候,就死的越惨。”

她说道这里,却是漏洞百出,白三爷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相信一个警察?

我将这话问了出来,肖静笑了笑,道:“如果这个警察常年和一个盗墓贼厮混在一起,并且私下里倒卖文物赚外快呢?”

我一惊,道:“你什么意思?”

肖静冷笑道:“字面上的意思。这姓顾的是个人物,舍得放线,更舍得给自己泼脏水。在白三爷眼里,她不过是个顶着警察身份,事实上和盗墓贼勾结发歪财的女人而已。能用钱收买的人,才是最容易掌控的人。老头子对她信任有加,暗地里通了好几笔生意,他以为自己是占了便宜,却不知dào

,其实是被这个女人给算计。现在他倒是笑的痛快,只怕到时候,不知死的有多惨。”

我没吭声,脑海里梳理着这两年来的一切,之前那些被我压下去的怀疑,在这样的刺激下,迅速的蔓延开来。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这个‘局’太可怕了。

无数人将陷入这个‘局’里,而我,成了被利用的工具。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xiàn

自己已经不受控zhì

的将手里的茶杯给砸了。我自认为自制能力不错,这几年,不管发生什么,也没有如此失态,砸东西这种事,很久没有出现了。

肖静却是笑了笑,漂亮的脸凑近,道:“现在知dào

了吧?跟她一比,我当初做的那点儿事,算啥呀?我充其量给你戴绿帽子,她呀,是把你们当老鼠,设了陷阱,打算一锅端呢。”

我躺在木制的椅子上,只觉得一身疲惫。

肖静却没有停,接着道:“你们别看吕肃在道上名号当当的,但他做事向来不自己出面,一但出了事,立kè

便能抽身,但你们不同,你、还有京城那位,都是有根有底的,一但出了事,没人能逃的了。吕肃之所以将这事儿压着,甚至我怀疑,他还暗地里帮过姓顾的,无非也是隔山观虎斗,就算他失败了,也有姓顾的来收拾你们。他看着你们把这个炸弹放在身边却不提醒,是什么用意,你还不清楚吗?”

肖静见我不吭声,笑了笑,提着手背,风姿卓越的往外走,头也不回道:“言尽于此了,我相信我们会合zuò

愉快的。你、也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该怎么应付你的女神,好好想想把。”

她走了没多久,独眼龙便到了后堂,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儿,神情有些捉摸不定,道:“当家的,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被气成这样了?”

我张了张嘴,想开口,却发xiàn

自己的嗓子,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三年前,肖静背叛我的时候,我感到的是悲伤和愤nù

,那么现在,我只有深深的挫败和自我厌弃。

难道我陈悬就真的这么不堪?

三十而立,我不算年轻了。这一辈子,真zhèng

爱过的也就两个女人,我自认一心一意,可最后得到的是什么?这冥冥之中,是什么东西在作怪?我想起了死去的奶奶,她也以另一种形式背叛过爷爷。还有我那个不知dào

是什么人的妈,现在又轮到我。

我们陈家的人,就如同被诅咒了一样。

不……不是如同,本来就有诅咒。

爷爷没能逃过,陈词没能逃过,哑巴也没能逃过。虽然哑巴没有明说,但当初在雪山时,我看的出来,他对吉子并非是毫无所动的,而最后,吉子死在了雪山里。

我深深吸了几口气,挥了挥手,道:“没事,已经缓过来了,外面没人了?”

独眼龙担忧的点了点头,道:“嗯,饭点到了,游客少。”说话间,他那只独眼瞥到了桌子上的照片,猛地瞪大,道:“顾警官,这……”他惊讶的神情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看见老板女朋友的照片,不至于这么惊讶把?

我心里打了个突,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第六十八章 南齐北颛

我看着独眼龙。忽然想起,他是在我认识文敏以后,来到我铺子里的。其实这本来没什么,但他背后的关系不干净,他师父陈瞎子,是坐牢的,他自己也有案底。

再加上他刚才的神色,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不对劲,心里一个很不好的想法就这么冒了出来。

他会不会上面弄来的眼线?

我此刻受到的刺激太大,几乎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便道:“老张,为什么愿意在我这儿办事?”话一开口我便后悔了,先别说这只是我刚冒出的猜想,即便独眼龙真是眼线,我这么问,不也打草惊蛇吗?

怪只怪我现在心神失守,人有些冲动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了。独眼龙明显愣了一下,他又不傻,当然知dào

我这话的意思,大海道:“当家的,你这是想哪儿去了。我张升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想安安稳稳的挣钱过日子。你说我一个坐过牢的,又瞎了眼,去大店人也不要我啊。当家的,是不是那个肖小姐跟你说什么了?”

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nù

,说:“这女人怎么尽干些挑拨离间的事,当家的,你难道不相信我?既然这样,我张升也不在这儿让您不顺眼了,走就是了。”他神情暴躁,气的眼睛都红了,我还是第一次见独眼龙生这么大气,心知自己是多疑了,忙安抚道:“是我不对,她确实跟我说了一些事情,到现在,我都不知dào

还能相信谁。”

独眼龙神色缓和了些,迟疑道:“跟顾警官有关?”

我点了点头,想起他刚才的神情,便道:“刚才你看到照片这么惊讶干什么?”

独眼龙一拍大腿,说:“哎哟,当家的,我能不惊讶吗。这照片上的老天你可能不认识,但我认识啊,这人以前是文物缉私的头头,在他手下最大的一个案子,是杭州齐太爷的案子。那齐家在杭州地界可是一霸,打民国起就开始干这勾当,据说祖上是孙殿英的部下,和孙殿英一起炸过清陵。传到齐太爷这一辈,下面又有三个儿子,六个孙辈,树大根深。咱们倒斗分南北两派,因此有南齐北颛的说法。”

齐太爷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据说最后被一锅端了,莫非和这照片上的老爷子有关?

我示意独眼龙继xù

说下去,他便道:“这齐太爷舍得花钱,上上下下打点的水泄不通,但就是不知收敛,所以上面就派人查了,得打压一下他的威风。齐太爷是个人物,可创业容易守业难,儿孙辈不怎么出息,学了一身的纨绔,不知收敛。这老爷子那会儿五十来岁吧,便从齐太爷的后背身上下手,设计抽丝剥茧,最后将齐家给一锅端了。啧啧,这在我们圈子,可是个大案啊。”

“所以你看看北京的颛家,颛大当家的这十几年,可一直在漂白,现在人颛家,做的大部分都是正经生意。这老条子,折在他手里的能人可太多了,老了老了,还不放权,现在都还是一把手呢,只是没以前那么雷厉风行了。您说,我一进来,就看见照片上,顾警官和他在一起,我能不惊讶吗?”

我这才知dào

,自己之前真的是多疑了,连独眼龙都这么说,看样子肖静说的事情,基本八九不离十了。

我走在椅子上,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目前为止,文敏能真zhèng

直接对付的只有我,或许还有白三爷,其余的同行,多多少少要遭殃,但跟我就没什么关系了。唯一庆幸的是,她对颛瑞的根底并不了解,甚至连我自己对颛瑞也不了解。

颛瑞很早就开始漂白,下过几次斗,他以及他的手下,没有摸过任何明器,而现在据我所知,他涉足更多的是房地产,所谓的南齐北颛,早已经不存zài

了。齐家灭了,而颛家也不再是以倒斗为生。倒斗充其量是他们的副业,我估摸着要不了几年,颛家就会彻底洗白。

就算她的这个局真的启动了,对于颛家也不会有威胁。

此刻,这是我唯一庆幸的,毕竟颛瑞帮我太多,如果连他也被我的愚蠢所牵连,我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沉默中,我让独眼龙把店门关了,既然到饭点儿了,那我们就去吃饭。这顿饭比较沉默,吃到一半的时候,红毛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成了,让我准bèi

准bèi

,咱们在去一次尧方,不过在去尧方之前,得先找到豆腐,得一道儿去,才有那个可能。

现在,这是唯一得尝试,至于结果是不是会如我们想的一样,就不得而知了。如果这次尝试失败,那么我也就算走到头了。

我道:“你不是说在他身上动了手脚吗?怎么找?”

红毛在电话里头笑嘻嘻的说:“一些小手段,离的太远可不行。”

我道:“合着你之前说的话就跟放屁似的?”

红毛不乐意了,道:“别说的这么难听。我在他身上放了‘遮蒙虫’,只要他靠近我千米的范围内,我就能找出来。这是老祖宗弄出来的东西,老祖宗也预料不到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晚上就十万八千里的,我有什么办法?你还是好好想想,他有可能去什么地方,我们守株待兔。”

我气的够呛,但也懒得多说了。思来想去,豆腐现在很可能是在寻找自己曾经藏起来的那些东西,这些东西,一部分已经被吕肃他们弄了出来,其中鬼影还有八鲤斗蛟镇海石,都在吕肃手里。而我们从巴窝佛塔盗出的古卷,则在白三爷手里。

倘若豆腐将自己的事儿办完了,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是白三爷。如果可以把白三爷手里那东西给弄过来,豆腐自然会送上门来。

我脑海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却被一一否决了,无奈,只有先挂了电话,慢慢思量。

就在我吃晚饭,琢磨着怎么将那玩意儿弄到手时,吕肃找上门了。

这次他也不装了,直接道:“人在哪里!”

我道:“你这是在求我还是在命令我?”

吕肃笑了笑,声音森冷:“陈悬,你不是我的对手,放qì

吧。把人交出来,我保证,不动你以及你周围的人。”他最后四个字明显是在威胁了,不过我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看着他,冷哼一声,道:“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了,听说不‘进食’的情况下,他只能活一周?而且他身上的尸毒没有服解药,听说陈天德把解药给你了,但那玩意儿,要在三天内吃下去才有效,你要考lǜ

一下吗?”

吕肃深深吸了口气,这人一向处变不惊,难得看他吃一次憋。须臾,他冷静道:“陈悬,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为了窦泊志一个人,就这样跟我作对?”

我道:“值得。”

吕肃又道:“还记不记得在玄冰墓里的那个信使?人的一生多少会做些违背良心的事,你已经做过不止一回了,这次何必非要护着他?只要你放手,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以你的能力,也绝对会过的不错。大好的人生不要,非要跟我作对,我觉得不值。”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做过的亏心事确实不少,但有些人是不能亏的。”想了想,我又道:“当初吕肃把你从山里带出来,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你能在那么多复杂的人事之间如鱼得水,为什么就容不下一个吕肃呢?”

吕肃笑了笑,道:“你可能是误会什么了,他确实算是我的恩人,但这个恩我可消受不起。”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吕肃目光从我身上离开,看着铺子里一个防定窑的摆件,半晌没再说话。

我立kè

明白,看来这其中的真相,并非是我们所猜测的那样,只怕其中还另有隐情。可就算十多年前,真吕肃有对不起他的地方,那时候,真吕肃也不过十七八岁,能做出什么事,值得他现在如此报复?

说是单纯的报复却又不像,吕肃为了‘养’他,这十几年来必定下了不少功夫,报仇的方法多的是,没必要这么复杂。

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

吕肃最初说,寻找‘钥匙’是为了救真吕肃,现在看来,不过是托辞而已,那么他真zhèng

的目的又是什么?难不成他也像尸仙生前一样,追寻着什么长死不死的梦?

吕肃可不像这么蠢的人啊。

在这个怪圈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飞刀白老四因为误中诅咒,所以进入了巨耳王墓而死,最后出来的是影子。紧接着,诅咒莫名其妙的转移到了爷爷头上,这中间的骗局,却已经随着当时那些人物的死亡,而成了彻底的迷局。爷爷的诅咒,又将陈词以及我也牵扯了进来。然后是吕肃,他似乎知dào

很多东西,不动声色的插入进来,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我们却依旧对真相一无所知。

最后是白三爷,他和哑巴是旧识,目前为止,我并不清楚他为什么插进这件事情中,但根据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看,我很容易将他和白老四联系在了一起。

从年龄上来看,他不可能是白老四的后人,那么,他会不会就是白老四的影子?

可惜,白老四并没有照片流传下来,这些也只能当成推测了。

PS:明天开始,恢复两更,更新时间早七点和中午十二点。同时,剧情也正式进入大结局部分,感谢大家这一个多月的耐心等待,之前说十二月恢复双更,因为时间关系没能办到,咳咳,明天12月的最后一天,算我勉强合格吧?

第一章 各怀鬼心

我思索间,吕肃收回了思绪,起身道:“看来,你是打算,为了这个兄弟,放qì

一切了。”

我道:“嗯。有些恩情是不能忘的,没有他,我陈悬不知dào

有没有今天。”我记得出车祸那次,肇事司机跑了,有好心人拨打了120,医院当时虽然做了急救,但后续治疗,却是要先交款才行的。如果不是豆腐,我那会儿八成已经是个瘸子了,哪还有后来的那些事。细细想来,我这三十多年,除了爷爷在时较为快活,后十几年,几乎可以写一本血泪史。

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能同富贵的不一定能共患难,能共患难的,也不一定能同富贵。但豆腐,不仅对我有恩,更是同富贵共患难的兄弟,在他没有对不起我,我就觉得不能对不起他。

对于我的回答,吕肃只是笑了笑,道:“你自己可以豁出去,那你身边的人呢?你不怕我对那个女警察下手?”听他说起文敏,我心中不禁冷笑,这姓吕的,演技真是天衣无缝,如果不知dào

真相,我还真就被他威胁了。

吕肃见我不为所动,不禁咦了一下,气氛就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看的出来,那人对吕肃极为重yào

,他没有就此走人,我俩坐在茶几的两侧,不知dào

的,以为是朋友小聚,事实上这一刻,一切都走入了一个僵局。

我们之中,只有其中一个人退让,事情才可能解决,但现在,没人肯退让。

吕肃眯了眯眼,半晌,道:“我看错你了,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重感情,看来用这个威胁你,是我失策了。”

我心说,如果你早来几个小时,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但表面上,我自然不动声色,于是开始亮出自己的底牌:“你对付豆腐,无非是想斩草除根,又或者想从他体内的元神里套出些你想要的东西,我有另一个办法可以办到。你要怎么对付尸仙我管不着,但如果你要对他斩草除根,我不许。你考lǜ

一下吧,要么我舍命陪君子,要么咱们暂时合zuò

……”

吕肃皱着眉,片刻后,说道:“你消失的这段时间,看样子办了不少事。你有什么办法?”

我于是将自己对于天眼和虚的计划原原本本的告sù

了吕肃,在这方面我没办法骗他,也没有意义骗他。吕肃闻言,沉吟片刻,道:“如果你的计划成功,元神和尸仙的本体融合,这到是救了窦泊志,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我道:“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们俩也交个底。你究竟是想除了尸仙,还是想从它嘴里套出关于钥匙的秘密?”

吕肃也很痛快的回答:“都想。钥匙我要,但尸仙也不能留着,否则后患无穷。”

“但是这其中的难度很大。”我道。

吕肃笑了笑,道:“如果是对付尸仙的本体,难度当然很大。但现在只是元神,而且是寄居在窦泊志那副脆弱身体里的元神,那就简单很多了。”

我道:“我知dào

,所以,我说过,你别想动他。如果咱们不合zuò

,那么我已经做好和你鱼死网破准bèi

了。你现在想要的人,我敢保证,他最后一定会死的很透。”

吕肃面上闪过一丝怒容,闭上了眼,片刻后,道:“说说你的计划。”他这么一说,我立kè

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是松动了。所以,有时候,该强硬的地方还是得强硬。

吕肃想保住真吕肃得命,就不得不退而求次了。只要豆腐安然无恙,他最终如何对付尸仙,也与我无关了。

“我会再走一趟尧方,进行元神和豆腐的分离。结果可能有三个。第一,失败,尸仙或许已经被虚给吞噬了;第二:成功,尸仙离开虚,并且元神从豆腐的体内出来,回到本体中,但我们无法保证,事后本体会出现什么状况。第三:失败,这个方法本来就是一个理论推断,或许,它根本没用。”

吕肃道:“如果是第一种或者第三种情况呢?”

我道:“那我希望你等下去。”吕肃是个聪明人,立kè

明白了我的意思,道:“等到最后一刻再下手?”我点了点头。如果这个方法真的失败,那么我也就真的无力可施了,届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豆腐还存zài

的时候,不让他死在吕肃手上。而等豆腐被吞噬的差不多时,吕肃再下手,我也无法了。

他又道:“如果是第二种情况怎么办?等着恢复本体的尸仙来杀我?”

“所以,几率是一半一半的。你可以选择不接受,那样吕肃也就没几天命了。你选择接受,不还有一半的机会吗?”

“啪。”吕肃手一收,那薄薄的青瓷茶杯,直接被他给捏碎了。我摸了摸鼻子,没有理会,茶杯一共两盏,我摔一盏,他捏一盏,现在就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壶了,我于是问他:“这个壶你也可以一起捏了。”

吕肃笑了笑,这次,他的演技发挥的有失水准,因此肌肉很是僵硬,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紧接着,他点了点头,道:“好,好。你有本事,既然如此,这次行程,算我一个。”

“对不起,不行。”

他皱了皱眉,示意我原因。我自然不会让吕肃跟着,这次行程,豆腐也会去,万一这姓吕的憋不住对豆腐下手怎么办?虽然那真吕肃对他而言十分重yào

,但究竟有多重yào

,我其实是吃不准的,在这件事情上,我可不能冒任何险。

我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紧接着道:“你还担心我骗你?虽然我不想妄自菲薄,但我也清楚,你要想对付我,容易的很。就算我真的骗了你,事后你也多的是方法对付我,没错吧?”

吕肃最终点了点头,道:“他每一周需yào

进食一次,你走了,我怎么把食物给他?还有那个该死的尸毒。”

事实上,一回到深圳我就给陈天德打了个电话,不出所料,那解药明天就能寄过来。至于进食的事儿,那到确实有些不好办,思来想去,也只有把这事儿交给独眼龙处理。

在我们离开之后,他即便找到真吕肃,那也没什么意义了,毕竟到时候,我已经带着豆腐去了尧方了。

我俩商议完毕,达成了暂时的协议,吕肃就此离开。

待人离开,独眼龙走过来,说:“当家的,咱么到时候得给那小子送吃的,送解药,万一姓吕的跟踪咱们怎么办?”以吕肃的性格,独眼龙说的这种可能性,百分之百会出现,但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便道:“我有办法,你好好kàn

着铺子,老张,在这种时候还有你,是我的幸事。”

独眼龙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别这么说,其实当时找工作的时候,我先去找了一些大家,人一看我坐过牢又瞎了眼,都将我往外赶,只有你和豆子肯收留我。”

他感慨了一声,又道:“说实话,我大半辈子倒斗,跟明器打交道,除此之外,也不会干别的。当时刚出牢房,举目无亲的,差点儿没哭。老话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以前说过,只要当家的不负我,我张升绝不会干出捅刀子的事儿,交给我,你放心吧。”

在这种时候,几乎无法相信任何人的时候,还能有一个朋友陪在身边,便如同冬日里的一杯热茶,暖心的很。这会儿冬天,外面风呼呼的刮,天色将暮,已经没多少人了,我们便提前关了铺子。

独眼龙打开电视,让我别想太多,这阵子折腾的够呛,今晚没什么事,放松一下。我也觉得累,揉了揉眉心,便躺沙发上看电视。放了些什么没印象,不过这种大脑放空,什么也不想的感觉还不错。

就在我几乎要入眠的时候,手机响了。

PS:今天起恢复两更啦。这一章是昨晚码出来的,设置今天七点发布,结果昨晚设置的时候手抖,当时就发布出去了,不知dào

大家有没有发xiàn

……我赶紧哭着喊着找到编辑,让他给我删了!

泪奔。

《鬼喘气》从今年一月发书,到现在12月底,整整一年了。这一年来不离不弃的小伙伴们,你们是最棒哒!

顺便嚎一嗓子,求联赛票,咱争取进入前五!!

第二章 伪装

我一看手机,发xiàn

是文敏的电话,心头顿时升起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手机坚持不懈的响了片刻,我按了接听键。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依旧温和如初。

她问了问我这边的进展,我没多说,只说红毛已经掌握了天眼的使用方法,接下来就是等。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我心里在琢磨,如果是收网,那么这段时间,正是好机会,她会怎么做了?

倘若豆腐知dào

,他一直当成未来嫂子的人,其实是想把他送进牢里,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我有心试探她,便随口问道:“京城那边的动静怎么样?”

文敏停顿了一下,道:“你是指白三爷?”

“是啊,我现在不怎么想麻烦颛瑞,他帮我的够多了,所以也没有让他打听。”

文敏闻言,笑了笑,道:“算的上是好事把。这白三爷太不知dào

收检,再加上之前那次枪战的案子,上边儿还记着,所以一直在他身上重点下功夫,他最近损失很大,收敛了许多。”

看样子和肖静说的八九不离十,我佯装惊讶,道:“好事。你有没有参与进去?”

文敏那头顿了顿,道:“没有。我最近在负责其他案子。怎么?”她声音里透着疑惑,我于是转移话题,道:“没什么,就是担心上面会让你去办这个案子,那白三爷是个狠角色,我怕他狗急跳墙,对你不利。”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很晚了,休息吧。”

挂了电话,我立kè

给颛瑞那边去了个电话,向他问白三爷的事儿。颛瑞那边的说法,和文敏一般无二,但他有自己的看法,说白三爷的几次失手,看上去都像是有人从中作梗,那段时间正和吕肃斗的厉害,因此白三爷一直怀疑是吕肃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最近这段日子很规矩。

我道:“那你知不知dào

,负责办这个案子的是什么人?”

颛瑞让我稍等一下,一会儿回给我。

不愧是大家,二十多分钟后,他打电话告sù

我,负责这次行动的,是个狠角儿,叫‘张海麒’。”

我心下一抽,张海麒,便就是独眼龙给我说过的那个,当年弄死齐家的人。

如果说肖静的话只是让我产生巨大的怀疑,那么颛瑞的话,则如同铁证一般坐实了文敏的目的。那白三爷会连连失利,背后的真zhèng

原因,恐怕就是文敏在推动,可笑他却以为是吕肃在捣鬼。

说来,这事儿也确实跟吕肃脱不了干系,他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默默的看着白三爷掉入文敏的陷阱中,他将文敏当成了一支枪,一支不需yào

他出面,就会替他铲除异己的枪。

这人的头脑和心机,实在深不可测。

电话里,颛瑞继xù

说道:“白三爷正在暗地里彻查这件事情,想找出那个奸细。怎么,你对这事儿有兴趣?”

我这时候自然不会名言,便说是为了豆腐的事情。所以难免多关注一些,让他别往心里去。挂完电话后,我开始正式这件事情,文敏的真实目的,几乎已经可以做实了,如果我没有任何对策,最终,也会被她套进这个局里。

我心里,事实上已经有了一个办法,但这个法子一但用出来,她的性命岌岌可危。

难道这三年多的经lì

,都是一场骗局?想起过往种种,我抑郁难当,只能暂时搁下。

第二天上午,一大早快递就寄来了陈天德的解药,下午时分,那个穿着羽绒服的,像个汤圆一样的大旗又来了。他手里提了个防沙麻袋一样的东西,沉甸甸的,里面看起来像是装什么土特产。

他还是只看得到一颗头,将袋子往我店里一放,道:“吃的。”我不由多看了那麻袋子两样,看样子里面肯定不是土特产,八成是个被大旗降服的粽子。

这不是斗里,光天化日的,届时就这么送到居民楼里,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我道:“不会出什么意wài

吧?”

大旗用一种你很婆妈的眼神看我,嗤笑道:“你以为我是陈天德那水货?不放心就检查一下。”我当然不放心,因此关了店门,将麻袋解开,一看,顿时一阵反胃,只见麻袋里,装的是干紫长毛的肉块,很显然是粽子肉,俨然是已经被肢解了的粽子。

都被肢解了,自然不会在出什么幺蛾子。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们倒斗的,经常遇见粽子,那是因为职业关系,可按照真吕肃一周一只粽子的吃饭,他们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粽子?这粽子身上长得是黑毛,属于最低级的那种,除了力大无穷,喜欢撕人以外,没有别的本事。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大旗缩在羽绒服里的脑袋摇晃了一下,颇为得yì

,道:“养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并不难,小子,现在是不是后悔与我们为敌了?”

我看着他得yì

洋洋的表情,笑了笑,回过去:“我陈悬的人生字典里,还没有后悔两个字。慢走,不送。”大旗也不多留,嘱咐我赶紧把东西送过去,那小子不怎么合zuò

,每次进食都要上演又哭又闹的场面,得颇费些功夫。

待人走后,我立kè

翻出了以前用过的那套信号屏蔽设备,通上电后,开始对整个麻袋进行检测。果然不出所料,那里面藏了追踪器。我立kè

戴上手套,去翻动那堆肉块。

这其中的恶心劲儿自是不必说,好在这尸体是经过那‘汤圆旗’处理的,没什么液体,只是有股子怪味儿,相对尸臭来说,也比较淡,颇像臭咸鱼的味道。

足足二十来分钟,那小东西才被我找了出来,我不确定它有没有监听一类的功效,于是我对独眼龙说:“一会儿我去送东西,你把铺子关了,我怀疑信吕的会找人跟踪我,万一出了事,到时候你好来接应。”

一边说,我一边在一旁的纸上写字:伪装,带着追踪器,反方向行动。

独眼龙是个精明的人,立即点了点头,嘴上却也配合着回应道:“当家的,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那地方人又少,万一真有人跟踪,他们到时候下杀手可就遭了。”

我道:“我身上有带家伙,如果吕肃真的出尔反尔,我也只能跟他玩命了。”说晚间,我将追踪器放置在茶几上,和独眼龙上了楼。即便有监听功能,到了楼上,应该也听不到了。我示意独眼龙换上我的衣服,伪装一下。

我俩身高差不多,独眼龙肌肉比较发达,但现在是冬天,穿着较厚,只要伪装一下,很难辨别出来、

须臾,独眼龙戴上了我的帽子还有防风口罩,穿上我的大衣,往那儿一站,不开口说话,很容易将他误认为我。

我俩下了楼,独眼龙将追踪器放在兜里,我道:“我走了,你随时等我消息。”

独眼龙道:“放心。”紧接着,他拖着已经被调换的麻袋,拿着车钥匙,上了我的车,随后一路开车,朝着反方向而去。

此刻,店铺的门被关上了,古色古香互相连接的铺子里,没有别的窗户,也无人能清楚我现在的情况。我静候了半个多小时左右,便拧着东西上了二楼。我没用麻袋装,那样太显眼了,而是装在了一个大的行李箱内。紧接着,便从二楼的窗台处翻到了对面的邻居家。由于是复古的设计,因此窗户处是有飘窗挡着的,只要不翻窗,从外面是看不见内部动作的。

我旁边是一家玉器店,是个女老板,我们平时处的不错,窗户中间是几盆仙人掌隔开的。我翻过去时,她在喝茶,讶异道:“陈老板,你今天这是玩什么?”

我道:“门被卡住了,出不去,从你这儿借过下,我急着出去一趟,回来再修。”她没多问,示意我自便。从她家的铺子出去,我径自打了辆的士,一路上不停的注意后视镜。

那司机觉得奇怪,问我干嘛,我道:“看媳妇儿有没有跟踪我。”

司机想当然以为我这是要出去幽会,装模作样的说:“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的红旗也不能倒。有没有人跟踪,这么看可看不出来。要不你让我赚点儿小费,我给你兜兜?”我心说这司机还挺上道,便点了点头,车辆于是绕进了一片居民区,几进几出,没见有同一辆车跟随的迹象,我这才彻底放下心。

足足三十多分钟,车子停在了那片小区,我拧着东西上楼,打开门时,里面黑乎乎一片,窗户和窗帘都拉的很严实。房间里没有一点儿声音,我将灯打开,随后关上门,反锁。

真吕肃听到动静,正警惕的看着门口,当然,他的眼睛目前是看不见的。

“谁?”

“我。”

他松了口气,面露喜色,我心里却琢磨着,得尽快让他把东西吃了。

第三章 往事

“陈大哥。”他摸索着站起来,道:“你来看我了。”

我握着手提箱,觉得有些难开口,顿了顿,还是道:“给你带了些吃的。”

吕肃道:“冰箱,我吃了。”这一点我倒是看得出来,他由于眼睛看不见,因此地上全是吃剩的包装袋,房间和我刚离开时差别很大,床单被褥什么的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整个儿一无法自理、

我将陈天德的解药交给他,示意他先吃下去,等了十来分钟,药效发作,吕肃逐渐视物,看了看自己弄的一团乱的地方,也听不好意思的,紧接着便好奇的盯着我旁边的手提箱,道:“吃的?”

我点了点头,他鼻子抽动了一下,像是发xiàn

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种怀疑的神色,停在原地没有动。

这粽子的味道虽然淡,但并非完全没有,空气中隐隐约约能闻到一种臭咸鱼的味道。吕肃对这个味道显然不陌生,他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丝恐惧的表情,结结巴巴道:“陈、陈大哥,里面是、是什么东西?”

我道:“你难道闻不出来吗?我知dào

你不想吃这些,但现在离你上一次进食,已经过去五天了,再不吃,会死的。”

吕肃并非我想象中的不谙世事,他立kè

问道:“这里面的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时候当然不能说实话:“挖的,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正常的。但在此之前,你必须得活下去。我弄到这东西很不容易,在斗里差点儿送命,希望你不要让我的好意白费。”这么一番哄骗,他一个心智十七八岁,又被关了十多年的人,哪里听得出来,脸上顿时露出纠结的神情。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后退几步,似乎自言自语般,道:“人死了,就该装进棺材,然后埋进土里,我们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们家是做棺材的,我爸爸说,人这一辈子,赤条条的来,生前有再多的东西,死后也是万事空,只有那副棺材是最后的归所。我应该被装在棺材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很意wài

,蝼蚁尚且偷生,连肖静那样的人,都千方百计想着活下来,为什么他却一点儿求生的意志也没有,甚至最大的梦想是被装进棺材里?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古怪的话。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吕肃道:“你知dào

生不如死的感觉吗?甚至我想自杀都办不到。被关在地下,周围全是尸体,最后我把它们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我听了,心里暗道,这要是普通人,八成早就疯了,他现在还能条理清晰的说话,实在不容易。但我不可能真的让他就这么饿死,否则我和吕肃的交yì

也达不成了。但他的话却让我心中一动,于是追问道:“你有没有想起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确切的说,吕肃费这么大心思养着他,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之前他曾无意识的说过什么山洞一类的词,莫非与此有关?

吕肃立kè

点头,道:“有一个山洞。”

我道:“什么山洞?”

吕肃一边回忆,一边开始讲起了十多年前的事情。

吕家棺材铺,做的是无本买卖,镇子后面就是深山,山里树木茂密,甚至还有沉香才一类的珍稀树种。那座山周围没有什么大的城市,所以并不起眼,那个时候,盗伐和盗猎也很少。

吕家棺材铺的原料,便是就地取材。

不过这毕竟是违法的事,因此需yào

材料时,一家三口,一般都是夜里进山砍树。

十多年前,在市里有一位老爷子,家里挺富庶,祖籍就在三溪镇,得了癌症,死前想落叶归根,所以在三溪镇修养,并且找到了吕家棺材铺订棺材。

他们的要求比较高,想做内外两层的套棺,听闻山里有沉香,于是要用沉香做内套。

这年头,都是一口黑漆棺材,用普通的青冈木或者柏木做口薄棺,埋在土里,雨水的季节,两三个月就烂透了。像这么讲究的人,已经很少见了。原来这位老人家是有心理阴影,所以说对身后事特别看重。

他小时候,同村里有个人死了,下葬了两个月后,因为当地不下雨,风水先生说是出了旱魃,得打魃。绕来绕去,最后把那人的坟给挖了,那棺料不好,又时逢夏季,挖出来时,棺材整个个儿都烂透了,奇怪的是里面的尸体却腐烂的很慢,身上全是黄色的老蛆在爬,别提多恶心了。

这老人家想到自己死后,浑身尸虫在自己鼻子、嘴里还有耳朵进进出出的模样,就也不能安寐,所以才对要做套棺,还得用沉香木。

人家有钱,儿孙也孝顺,价格方面自然是开的极高的,做完这一笔买卖,不仅能把家里重新装修一番,剩下的还能存起来,以后给吕肃讨老婆。而且这又是无本生意,沉香嘛,进山找就是了。

这活儿立kè

被接了下来。

吕肃的父亲回忆起,自己曾在山里见过一颗沉香树,位置有些偏僻,一来一回,估摸着得整整一天,于是便让吕肃的母亲在家看铺子,自己带着吕肃,收拾了些干粮,便进了山。

那时候,山里一直流传着关于野人的传说,吕肃心里有些发怯。那时候,他本来是该上学的年纪,但由于吕肃中途生了场大病,落下些课,因此考大学没能靠上,便开始早早在棺材铺帮忙了。

父子两在山里穿梭,天色将暮时,才找到了那一棵沉香树,拿出锯子、斧头正要下手时,吕肃忽然觉得背后似乎有人盯着自己一样。他一转头,就着微弱的手电光,便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简直不能称之为人,他头发乱蓬蓬,很长的垂到了小腿处,浑身赤裸,只在腰间围了一块黑漆漆的破布,正用一种如同野兽般的目光看着他们。吕肃吓的大叫:“野人!”他几乎刚一开口,那个野人就速度飞快的朝他们扑了过来。

那野人如同猿猴,灵活的在树上穿梭着,路线诡异,即便两人手里有斧头和锯子一类的武器,也你难以招架。顷刻间,吕肃便被他按在了地上,那人的指甲显然长久没有剪过,又长又硬,如同野兽的爪子,直接就朝着吕肃的脸挖过去,险险的就要插进他的眼睛里。

索性吕父反应够快,千钧一发之际之际,猛地用身体撞开了野人,随即抓起吕肃,两人便狂奔逃命。但他们如何能跑的过常年在山里活动的野人,险险的就要被追上,便在此次,吕肃忽然发xiàn

了一个山洞。

那山洞的入口颇小,洞口长满了野草一类的东西,吕肃提醒了一声,两人便立kè

钻进了山洞里。山洞里好歹地方狭窄,那野人靠的就是灵活的身法和措手不及的攻击。如果到一个狭小的地方,他无法闪躲隐藏,便没有那么可怕了。

两人钻入山洞后,那野人也追了进来,山洞具体是个什么情形也没来得及看清,三人斗在一处,都受了些伤,不过最终,那野人难敌,毕竟他的优势被压制住了,身上又没有武器,连件衣服都没有,完全是以肉碰刀,不吃亏才怪。

野人很快便撤tuì

,但奇怪的是,他没有往山洞外跑,而是往山洞里面跑。

吕父和吕肃身上沾了血,二人喘着粗气,对视一眼,觉得奇怪。

吕肃推测:“这山洞,难不成是它的窝?”

吕父打着手电筒观察了一下山洞周围的四壁,他是个手艺人,一眼便瞧出这山洞是人为打磨出来的,他又将灯光往里打,光暗交界处,猛然便出现了一个石人。

吕肃吓了一跳,道:“爸,那是什么呀?怎么有个石头人像?”

吕父到底年长,知dào

的比较多,念头一转,心想,会不会是古墓一类的地方?吕父看过新闻,很多山里的古墓,随着地质变化,有些会露出地面,或者直接坍塌出来。

这会不会是个墓道口?

他们做棺材的,是跟死人打交道的,到没什么害pà

的感觉,吕父甚至还琢磨着上报文物局,没准儿还可以拿个奖金。他们见识不多,自然不会想到盗墓的层面上去,只觉得拿个zf奖金就已经很不错了。

就在二人决定离开时,从灯光一晃,那石人后面,忽然有东西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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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燃烧

“什么东西?”二人被这闪光所吸引。那光黄澄澄的,像是黄金一类金属的光芒。吕父心中好奇,便警惕的往前走了一阵,想看看是什么东西,万一真是黄金什么的……

他不由起了贪心,吕父这人,算不上大奸大恶,但为人也比较滑头,他一个人,撑起整个家,没点儿滑头可不行。走上前一阵,地面上能看到滴滴点点的血迹,是之前那野人留下的。

两人走到离石人不远处的位置,立kè

发xiàn

了闪光源,是一盏壁灯,钉在墙壁里面的,黄澄澄的,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时间久远,因此显得很暗淡,一时也看不出是黄金还是黄铜。

那灯的造型是一个怪模怪样的兽形,吕父和吕肃两人见识有限,也不知那是个什么东西,只是造型有些像蛇。吕肃惊讶道:“爸,这是什么地方,墙壁上怎么还有灯?”

吕父摇了摇头,说:“肯定是古董。”

古董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值钱的代名词,两人虽然好奇,但也不敢往深里走,便琢磨着把这个灯给敲下来,回头去城里卖,没准儿能卖个好价钱。

吕父拍了拍吕肃的肩膀,说:“这年头的姑娘,眼光都高着呢,你又没什么文化,我们又是做棺材的,没姑娘看得上你。挣了钱给你在大城市买个房,也就好了。”

吕肃道:“妈不就嫁给你了吗?”

吕父呵呵直笑,道:“你妈跟了我,一辈子受苦。我们这辈人,男人苦,女人更苦,你妈年轻的时候,既要挣钱又要操持里里外外,落了一身病根。但现在的男男女女,和我们那辈人不一样了,谁都不愿意委屈自己。所以啊,你自己得好好努力,要不然孙莉那丫头眼光高,可看不上你。”

吕肃挠着头嘿嘿直笑,两人一边说,一边开始去撬那灯。那时候镇子里的人,结婚都比较早,没读书的,一般二十岁也就结婚了。吕肃那会儿刚好十八,正是干柴烈火的年纪,喜欢同镇的孙莉。可人莉莉学习成绩好,马上就要去大城市上学了。大城市里多少高富帅啊,没准儿就把自己给忘了,他心里琢磨着如果真能在大城市买个房,和莉莉八成就有戏了。

想着想着,便也干劲儿十足,吕肃说:“爸,那沉香咱们还砍吗?”

吕父一瞪眼,说:“当然砍,我看那野人受了伤,应该也不会出来作怪了。咱们取了灯,顺道把树弄回去。”谁知话音刚落,那灯里,忽然喷出了一阵带着恶臭的黑烟。

吕父两人,被这黑烟一喷,顿时觉得恶臭难挡,脑袋里如果被灌了油,霎时间晕晕沉沉,恶心不已。

“不、不好……”吕父叫了声,没再来得及多说话,两人倒在了一处,就此人事不知。

我听到此处,道:“你们中计了,用黄金作为灯,就是为了勾起人的贪念,里面肯定是藏了机关的。”

吕肃摇头,道:“我们也不清楚。”

我道:”后来呢?”

吕肃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片刻后才继xù

往下说。

他和吕父醒来后,眼前是一片黑暗,两人的手电筒也不知去了何处,好在吕父抽烟,摸出一个塑料打火机点燃了,就着打火机微弱的光芒,他们发xiàn

自己正身处一间石室里,地面全是厚厚的积灰,到处都是蜘蛛网。

目光一转,却见石室的角落里,蹲坐着一个人影。

吕肃惊了一下,瞪眼仔细一看,赫然便是那个野人。

天呐,我们被野人给拖进他的巢穴里了!吕肃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斧头,但斧头已经不见了。不止斧头,还有吕父使用的锯子,还有两人背着背包,都不见了踪影。

吕父咽了咽口水,将打火机举高,光芒扩撒了一些。吕肃这才发xiàn

,自己所有的东西,其实都在那个野人脚边,那野人正在研究手电筒,在地上滚来滚去,似乎在想为什么这东西之前可以发光,现在却不亮了,那种好奇的表情,让吕肃至今印象深刻。

由于有过近距离接触,因此吕肃知dào

,这个野人,并不是真zhèng

的野人。他上学的时候在图书管的书籍里看到过,野人是浑身长毛的,但这个人只是头发很长,身上很脏,但并没有长毛。

他很可能是一个人,或许受到了什么伤害,所以才一直生活在山林里。吕肃到底年轻,没有什么见识,所以那会儿心肠还是比较软的,觉得这野人也有些可怜。

野人在打火机亮起的时候,就转头死死的盯住了吕肃二人,他舔了舔嘴唇,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野狗威胁是的咆哮声。吕肃二人不敢动,他们现在唯一仗着的武器已经没有了。

这时,野人拿着属于吕肃的斧头朝着他走了过来,他肩膀上有一道伤,是之前吕肃用斧头划出来的。而现在,斧头在野人手里,他身形高大,走过来拿着斧头,身上浴血,因此威压感很重。

吕肃毕竟年纪小,几乎吓的腿哆嗦,就在这时,吕父猛地扑出去,将野人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大吼:“你快走!”

“爸!”吕肃失声大叫,他虽然害pà

,但哪儿能自己一个人逃走,情急之下,整个人也扑了过去,试图一起压制住野人。那野人力道很大,没两下便挣脱开来,手里的斧头顺手就朝着吕肃砍过去。千钧一发之际,吕父猛地按住了野人的手,将人往后推。

他护子心切,爆fā

出了极大的一股力道,将野人猛地推倒在石室的石墙上。

便听吱呀一声,那石墙竟然是活动的,就跟武侠剧似的,石墙猛地翻转过来,吕父和野人被石墙一带,霎时间到了另一面,随即吱呀一声,合的严严实实。

吕肃都懵了,拍着石墙大喊:“爸,爸你怎么样?”他也知dào

是有机关,便在刚才野人撞击过的地方四处拍打,却没有任何醒动。石墙后面,也没有一点儿声音传过来,整个石室一片死寂。

惊慌过后,吕肃想起自己还有工具,他们进山伐木,带了斧头和铁簪一类的东西,吕肃立kè

决定将石壁给砸开。

我闻言,立kè

道:“你后来肯定中招了吧?”

吕肃诧异道:“你怎么知dào

?”

我道:“这种翻板机关,一但强行用外力打开,就会触发其它保护机关。这是常识。”倒斗的,遇到这种翻板机关,都是尽量不用蛮力的,墓主人又不傻,要一根凿子一把铁锤就能解决,那还有什么保护性?

这些对我们来说是常识,但吕肃他们可不清楚,他用蛮力凿,凿到一半,从那石墙中,忽然流出了一种赤红色的液体,不等他反应过来,熊熊的火焰砰的燃烧了起来,霎时间,吕肃的头发就没了,一股灼热的剧痛遍布全身。简单来讲,那石墙中间其实是藏了火油一类的东西,那玩意儿燃起来很难熄灭。

大部分在火灾中丧生的人,其实都是被浓烟给熏死的,真zhèng

活活被烧死的其实比较少,但那种痛苦,绝对是难以忍受的。燃烧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吕肃已经没有记忆了,因为那时候唯一的感觉只有痛,生不如死,他在地上打滚儿,惨叫,也不知滚到了一个什么地方,身上的火就熄灭了。

紧接着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因为感染而处于一种迷迷糊糊,不知事世的状态中。

我听到此处时,大为惊讶,如果在当时,他就经lì

了那么严重的烧伤,那么为什么出山以后,却没有打听到他毁容一类的传闻?难道他的伤,在极快的时间里恢复了?

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我询问他原因,吕肃回忆道:“后来父亲告sù

我,他和那个野人进入机关后,一路滚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地方有很多宝藏,到处都是明珠,中间还有一口大棺材。棺材的周围,有一种红色的水。”

野人之前受伤过重,最终不敌,在和吕父抗争的过程中晕死过去。吕父到底是个普通人,不敢见血,也下不了手真的去杀死一个人,便将人扔在了那红色的水里,紧接着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时他已经确定,自己是在一座古墓里,而这个野人,应该是将此处当做自己的巢穴了。

第五章 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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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二人被这闪光所吸引。那光黄澄澄的,像是黄金一类金属的光芒。吕父心中好奇,便警惕的往前走了一阵,想看看是什么东西,万一真是黄金什么的……

他不由起了贪心,吕父这人,算不上大奸大恶,但为人也比较滑头,他一个人,撑起整个家,没点儿滑头可不行。走上前一阵,地面上能看到滴滴点点的血迹,是之前那野人留下的。

两人走到离石人不远处的位置,立kè

发xiàn

了闪光源,是一盏壁灯,钉在墙壁里面的,黄澄澄的,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时间久远,因此显得很暗淡,一时也看不出是黄金还是黄铜。

那灯的造型是一个怪模怪样的兽形,吕父和吕肃两人见识有限,也不知那是个什么东西,只是造型有些像蛇。吕肃惊讶道:“爸,这是什么地方,墙壁上怎么还有灯?”

吕父摇了摇头,说:“肯定是古董。”

古董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值钱的代名词,两人虽然好奇,但也不敢往深里走,便琢磨着把这个灯给敲下来,回头去城里卖,没准儿能卖个好价钱。

吕父拍了拍吕肃的肩膀,说:“这年头的姑娘,眼光都高着呢,你又没什么文化,我们又是做棺材的,没姑娘看得上你。挣了钱给你在大城市买个房,也就好了。”

吕肃道:“妈不就嫁给你了吗?”

吕父呵呵直笑,道:“你妈跟了我,一辈子受苦。我们这辈人,男人苦,女人更苦,你妈年轻的时候,既要挣钱又要操持里里外外,落了一身病根。但现在的男男女女,和我们那辈人不一样了,谁都不愿意委屈自己。所以啊,你自己得好好努力,要不然孙莉那丫头眼光高,可看不上你。”

吕肃挠着头嘿嘿直笑,两人一边说,一边开始去撬那灯。那时候镇子里的人,结婚都比较早,没读书的,一般二十岁也就结婚了。吕肃那会儿刚好十八,正是干柴烈火的年纪,喜欢同镇的孙莉。可人莉莉学习成绩好,马上就要去大城市上学了。大城市里多少高富帅啊,没准儿就把自己给忘了,他心里琢磨着如果真能在大城市买个房,和莉莉八成就有戏了。

想着想着,便也干劲儿十足,吕肃说:“爸,那沉香咱们还砍吗?”

吕父一瞪眼,说:“当然砍,我看那野人受了伤,应该也不会出来作怪了。咱们取了灯,顺道把树弄回去。”谁知话音刚落,那灯里,忽然喷出了一阵带着恶臭的黑烟。

吕父两人,被这黑烟一喷,顿时觉得恶臭难挡,脑袋里如果被灌了油,霎时间晕晕沉沉,恶心不已。

“不、不好……”吕父叫了声,没再来得及多说话,两人倒在了一处,就此人事不知。

我听到此处,道:“你们中计了,用黄金作为灯,就是为了勾起人的贪念,里面肯定是藏了机关的。”

吕肃摇头,道:“我们也不清楚。”

我道:”后来呢?”

吕肃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片刻后才继xù

往下说。

他和吕父醒来后,眼前是一片黑暗,两人的手电筒也不知去了何处,好在吕父抽烟,摸出一个塑料打火机点燃了,就着打火机微弱的光芒,他们发xiàn

自己正身处一间石室里,地面全是厚厚的积灰,到处都是蜘蛛网。

目光一转,却见石室的角落里,蹲坐着一个人影。

吕肃惊了一下,瞪眼仔细一看,赫然便是那个野人。

天呐,我们被野人给拖进他的巢穴里了!吕肃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斧头,但斧头已经不见了。不止斧头,还有吕父使用的锯子,还有两人背着背包,都不见了踪影。

吕父咽了咽口水,将打火机举高,光芒扩撒了一些。吕肃这才发xiàn

,自己所有的东西,其实都在那个野人脚边,那野人正在研究手电筒,在地上滚来滚去,似乎在想为什么这东西之前可以发光,现在却不亮了,那种好奇的表情,让吕肃至今印象深刻。

由于有过近距离接触,因此吕肃知dào

,这个野人,并不是真zhèng

的野人。他上学的时候在图书管的书籍里看到过,野人是浑身长毛的,但这个人只是头发很长,身上很脏,但并没有长毛。

他很可能是一个人,或许受到了什么伤害,所以才一直生活在山林里。吕肃到底年轻,没有什么见识,所以那会儿心肠还是比较软的,觉得这野人也有些可怜。

野人在打火机亮起的时候,就转头死死的盯住了吕肃二人,他舔了舔嘴唇,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野狗威胁是的咆哮声。吕肃二人不敢动,他们现在唯一仗着的武器已经没有了。

这时,野人拿着属于吕肃的斧头朝着他走了过来,他肩膀上有一道伤,是之前吕肃用斧头划出来的。而现在,斧头在野人手里,他身形高大,走过来拿着斧头,身上浴血,因此威压感很重。

吕肃毕竟年纪小,几乎吓的腿哆嗦,就在这时,吕父猛地扑出去,将野人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大吼:“你快走!”

“爸!”吕肃失声大叫,他虽然害pà

,但哪儿能自己一个人逃走,情急之下,整个人也扑了过去,试图一起压制住野人。那野人力道很大,没两下便挣脱开来,手里的斧头顺手就朝着吕肃砍过去。千钧一发之际,吕父猛地按住了野人的手,将人往后推。

他护子心切,爆fā

出了极大的一股力道,将野人猛地推倒在石室的石墙上。

便听吱呀一声,那石墙竟然是活动的,就跟武侠剧似的,石墙猛地翻转过来,吕父和野人被石墙一带,霎时间到了另一面,随即吱呀一声,合的严严实实。

吕肃都懵了,拍着石墙大喊:“爸,爸你怎么样?”他也知dào

是有机关,便在刚才野人撞击过的地方四处拍打,却没有任何醒动。石墙后面,也没有一点儿声音传过来,整个石室一片死寂。

惊慌过后,吕肃想起自己还有工具,他们进山伐木,带了斧头和铁簪一类的东西,吕肃立kè

决定将石壁给砸开。

我闻言,立kè

道:“你后来肯定中招了吧?”

吕肃诧异道:“你怎么知dào

?”

我道:“这种翻板机关,一但强行用外力打开,就会触发其它保护机关。这是常识。”倒斗的,遇到这种翻板机关,都是尽量不用蛮力的,墓主人又不傻,要一根凿子一把铁锤就能解决,那还有什么保护性?

这些对我们来说是常识,但吕肃他们可不清楚,他用蛮力凿,凿到一半,从那石墙中,忽然流出了一种赤红色的液体,不等他反应过来,熊熊的火焰砰的燃烧了起来,霎时间,吕肃的头发就没了,一股灼热的剧痛遍布全身。简单来讲,那石墙中间其实是藏了火油一类的东西,那玩意儿燃起来很难熄灭。

大部分在火灾中丧生的人,其实都是被浓烟给熏死的,真zhèng

活活被烧死的其实比较少,但那种痛苦,绝对是难以忍受的。燃烧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吕肃已经没有记忆了,因为那时候唯一的感觉只有痛,生不如死,他在地上打滚儿,惨叫,也不知滚到了一个什么地方,身上的火就熄灭了。

紧接着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因为感染而处于一种迷迷糊糊,不知事世的状态中。

我听到此处时,大为惊讶,如果在当时,他就经lì

了那么严重的烧伤,那么为什么出山以后,却没有打听到他毁容一类的传闻?难道他的伤,在极快的时间里恢复了?

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我询问他原因,吕肃回忆道:“后来父亲告sù

我,他和那个野人进入机关后,一路滚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地方有很多宝藏,到处都是明珠,中间还有一口大棺材。棺材的周围,有一种红色的水。”

野人之前受伤过重,最终不敌,在和吕父抗争的过程中晕死过去。吕父到底是个普通人,不敢见血,也下不了手真的去杀死一个人,便将人扔在了那红色的水里,紧接着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时他已经确定,自己是在一座古墓里,而这个野人,应该是将此处当做自己的巢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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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因果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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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来一次起了贪心之际,他们开始在墓里寻宝。吕父两人没什么见识,不会看古董,只知dào

捡‘黄货’挑,其实古董这东西的主要价值,并不取决本身,更多的是文化价值和工艺,他们没见识,就可着劲儿选些黄金打造的物件,殊不知那些不起眼的瓶瓶罐罐,字帖古画,或许才是最值钱的。

大黑引开了那僵尸,彼时的他已经能通人言,将吕家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来二去,脖子上的狗链子也去了,开始在吕家铺子里帮忙。他不识字,吕肃对他说,等赚了钱就给他请个家教,学会读书写字,人生会有更多乐趣。

大黑对此表示很开心,引起粽子来也是格外卖力。就在吕父二人挑选时,吕父的目光,忽然被一样金灿灿的东西给吸引了。

那是一块巴掌大,约莫五厘米厚的金牌,悬挂在一个青铜的架子上。那架子周围没有摆放别的物件,因此那一块儿金牌,就显得格外惹人注目,将它悬挂在正中,一看就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黄金搁置太久,颜色也会逐渐暗淡,但那块金牌,在灯光下,却依旧耀人眼目。

肯定是个号东东西。

吕父立kè

走到了那青铜架子前,吕肃也跟了上去,二人将那厚重的金牌弄了下来,正打算仔细查看时,那原本本大黑引开的粽子,竟然猛地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想必那金牌,必定是墓主生前的心爱之物,因此才遭来这场祸端。

吕肃两人连忙拔腿就跑,吕父边跑便惊叫:“拦住他,拦住他!”大黑紧跟而上,飞身而起,一脚将那粽子给踹偏了。千钧一发之际,吕父拽着吕肃的手,道:“我们先走。”

吕肃大惊:“那大黑怎么办?”

吕父道:“管不了他了。”吕父估计,这次之后,只怕就没机会再回这和古墓了。好歹顺了件东西,还是赶紧逃命要紧。

吕肃一边跟着跑,一边忍不住回头、之前大黑吸引那粽子,多是靠着灵活的身形,而这次,他和那粽子近距离接触,自然不是对手,身上也不知什么部位受了伤,浑身浴血。

吕肃心头一阵愧疚,却抵不上逃生的意志,慌乱间摔了一跤。他这一摔,手里的金牌被抛了出去,那金牌原来却是个小匣子,旁边有个龙首机关。被这么一摔,触到了机关,便打开了。只见从金牌中,滚出了一个黑乎乎的珠子,散发这一股奇特的香味儿。

那珠子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一打开,几乎满室生香。那种香味儿很难用语言形容,吕肃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剧烈的饥饿感,那种感觉,就像是中了什么邪术一样,根本无法抵抗。

v吕肃将那玩意儿一捏,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将它塞进了嘴里。

后来吕肃仔细一琢磨,才反应过来,那东西不是什么珠子,应该是丹丸一类的东西。他吃下去后,也没有别的什么感觉,但那粽子却是凶性大发,仿佛被满室的香气所刺激到一样,猛然间,锋利的五爪将大黑穿胸而过。

吕肃呼吸一窒,双腿开始打颤。

而就在这瞬间,大黑也做了临死反扑,他手里有一把大柴刀,由于离的近,便在最后关头,猛地一挥柴刀,只见将那粽子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顷刻间,一股浓烟喷薄而出,满室异香更浓,这种香味儿一但浓烈起来,就让人头晕脑胀。只见那粽子被砍了头后,如同放气额气球,身体迅速干扁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张平,手里那柄雪亮的长刀,也砰得掉在地上。

大黑也倒在了地上,似乎已经死了。

吕父吧被这异像惊的恐惧不已,当即拽了吕肃就跑。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两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没多久,却遇到了一头老棕熊,狭路相逢,二人被那老棕熊攻击,吕肃奔跑间脚下一滑,顺着崎岖的山坡便摔了下去。那山坡上全是乱石,这一摔,几乎就没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后,他发xiàn

自己被关在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那地方非常狭小,挣扎了很久他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装在了棺材里。

吕肃惊惧不已,难道自己被当成死人给埋了?

他立kè

在棺材里大叫,挣扎,刚发出动静没多久,棺材便被打开了。棺材旁边站了一个人,是大黑。

他、他不是被那僵尸穿胸而过吗?怎么会?

难道自己两人都变成鬼了?

这时,大黑微笑道:“醒了?醒的太早了,再睡一会儿。”不等吕肃反应过来,他就被敲晕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情,再一次醒来,便已经在地下室里。

大黑一直没有说过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但吕肃有种直觉,他觉得这个大黑,不是之前的大黑。

如果没猜测,他应该是为了被自己吃下去的那颗丹丸。

我听到此处,不由得皱了皱眉。

粽子、红烟、穿胸而过却没有死,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得不让我联想到玄冰墓里的一切。难道吕肃所说的那座古墓,也和普真有关?那颗丹丸又是什么东西?

什么叫大黑不是原来的大黑?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吕肃解释道:“原来的大黑是很好骗的,虽然会说话,但是很呆,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xiàn

他说话很有技巧,就像一个……像一个很有阅历的人一样。”

看样子,假吕肃的身份,真的是一个谜题。

这一连串的线索结合起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座古墓,和尸仙生前的藏宝地肯定脱不了干系。唯一让我琢磨不透的便是吕肃的身份。或许他真的只是一个野人,后来的改变,会不会和那红烟有关?

丹丸已经被真吕肃给吃了,就算吕肃想要那东西,也不可能拿到,莫非,他还打着别的什么主意?

思来想去,我也想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吕肃真zhèng

的身份是什么与我无关,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也不过是救人而已。想到此处,我示意吕肃先‘吃东西’,原本挺和谐的场景,在我说出这句话后,立kè

改变了。他坚定的摇头,随后警惕的退到了窗户旁边,眼神还有意无意的往外飘。

我心里打了个突,看样子,这小子并不打算轻易屈服,如果惹急了,这小子没准儿真会从窗户里跳下去。这里是七楼,跳下去铁定摔个脑浆迸裂。他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对付这样的人,必须得……

我脑海里转过几个弯儿,便道:“你就这么想死?不管你的父母了。”

吕肃的神情明显变了一下,颇有些紧张的问道:“你知dào

他们在哪儿?”

我道:“难道你没有问过那个人?”

吕肃迟疑了一下,说:“问过,他每次都告sù

我好好的,但我觉得不对劲。”

我冷笑,道:“你觉得他会说实话吗?你父母在何处,目前只有他知dào

,我估计他是想用你父母来威胁你。你这么一跳倒是一了百了,随你的便吧。原本我还想帮你们一家团聚的。”

吕肃有些动心了,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和他是对头,帮你,可以遏制他的势力。但如果你一死,我就真的没办法了。听我一句,人只要活着就有机会。”他沉默良久,道:“你别骗我。”

我心说对不住,不得不骗你,其实你父母死了十多年了,嘴上却道:“骗你做什么,我跟你们吕家又没仇。只要收拾了那人,你们一家过你们的,我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有什么理由骗你?”

这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果然打动了这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小子,他同意了,目光转向我旁边的手提箱,点了点头,只是要求我出去,大概是不想让我看到他吃人肉的样子。

我出了门,屏住呼吸听墙角。片刻后,里面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像嚼肉干。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我回到铺子里时,便看到了吕肃正坐在我铺子里喝茶,独眼龙在招呼顾客,看样子比我先回来一步。吕肃皮笑肉不笑的说:“吃了?”

我点了点头。

他绝口不提跟踪的事儿,想来是吃了个憋,我心中挺爽的,示意他自便,于是上楼换衣服,但就在当天下午,一个让我意wài

的访客来了。

是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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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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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这让我很意wài

,同时心里也挺高兴。我打量了他几眼,外表没什么变化,进了铺子便嚎道:“老陈,我想死你了!”

我道:“那五十万花的愉快吗?”

豆腐闻言顿时苦着脸,道:“你这么说多伤感情啊。”

我道:“普真,别装了。”

豆腐依旧卖傻,道:“别普真普真的叫,多生疏啊。”对着他这张嬉皮笑脸欠揍的脸,我还真生不了气,便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以为你是打算和我分道扬镳了,说吧,回来干嘛?”

豆腐道:“回来看你。”

我道:“缺钱了?”

“…………”见他一副被噎到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可能猜对了,于是我道:“豆腐要钱,有。你,没有。”

他撇了撇嘴,眼珠子转了一圈,随即腆着脸道:“你也把我想的太不堪了,我才不是来要钱的。我听说你们找了个什么劳子天眼?”

原来是为了天眼而来。我有些诧异,道:“听说?你听谁说的?”

他得yì

洋洋道:“我自然有我的门道。”

我心里转了几个弯儿,知dào

这事儿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文敏、颛瑞几个、还有吕肃。可不管是哪边的人,以豆腐现在的身份,都不可能有联系,他这个‘听说’实在是不对劲。

估摸着是我满脸的怀疑太明显,他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救木头。”我心中不由冷笑,是想去取尸身吧?但这本来就是我原本的打算,于是我也没反对,示意他坐下说话。憋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问道:“融合了多少?”他不可能不明白我在问什么,面露无辜,说:“不多,我暂时压制的住,放心放心。”

放心才有鬼,我觉得,豆腐已经和尸仙同化了。一时间,我心理说不出的难受,眼前的人,虽然举止看起来和以前差不多,但内部早已经换了,我的兄弟,就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即便这个计划成功又能怎么样?豆腐还能回来吗?

我得到的会是什么?

一个傻子?

沉默的气氛在铺子里蔓延,我只觉得疲惫和痛苦。做人做到我这份儿上,真是失败,现在想想,我除了还算有点资产外,还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

死亡、背叛、奸细、欲望,连我唯一觉得,自己可以交付后背的兄弟,也没有了。一切都是因为我,在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的人生会被这个所谓的诅咒逼疯,可我现在却没有一点儿办法。

我无法停留在原地,没有时间徘徊,只有摸索着往前,至少做点儿事情,总比坐以待毙,日后再后悔强。现在所做的这些,未来会是什么结果,谁也不清楚。

这是一个无法预料的局,唯今之计,只能全力以赴了。

我没搭理豆腐,他自己在周围逛的挺欢,坐了会儿闲不住,去对面铺子调戏那个旗袍美女了。我给红毛打了个电话,告sù

他豆腐已经出现了,可以开始行动。

想了想,我道:“你一个人能搞定吗?要不要帮手?”

红毛道:“这事儿只有我能做,我不需yào

帮手,但普真有可能中途发难,虽然他现在用的是普通人的肉身,但还是不能小觑,得找些人以防万一。”

这事儿本来就极为离奇,知dào

的人越多越危险。我虽然认识很多其它‘同行’,但思来想去,也觉得不保险,于是挂完电话后,我约了懒货。他这次不肯义务帮忙了,得要出场费,不过我现在家庭、情感一败涂地,就剩下钱了。谈妥价钱,我有找颛瑞,让他调三个人给我,要身手好的,当然也不是白干活,该给的钱不能少。

颛瑞很大方,最后关头,将钟恭调给了我,还给打了个折,豆腐在旁边听,闻言道:“太看得起了我,连麾下大将就派出来了。土豪,多时不见,你怎么变小气了,打什么折啊,不能友情赞助一下吗?”

电话那头,颛瑞顿了顿,不冷不热道:“你那边怎么有狗在叫?”

我差点儿没笑出来,道:“刚捡的,野性难训,让你见笑了。”

挂完电话,豆腐正在问候颛瑞的祖宗十八代,这让我有种错觉,觉得眼前的人就是豆腐,或许是他融合了尸仙呢?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想起了在巴窝佛塔时的经lì

,那段经lì

告sù

我,这不可能。

眼前的人拥有豆腐的一切特性,但它不是豆腐。

这会儿正是冬天,并不是去尧方最合适的季节,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众人约好了时间,决定两天后出发。

出发前,我想到了文敏,之前冒出的计划,在我心里打了个转。这个计划一但实施,她很可能有性命之忧,说实话,我不忍心。就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在遭遇背叛时,下意识的渴望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我现在必须要给这一切做一个了解。

入夜时,我给文敏打了个电话,开头不外乎时问候聊天,中途,我话风一转,道;“现在生意不好做,我听颛瑞说,这段时间,齐三爷吃了你们警察的大亏。”

文敏笑了笑,道:“是啊,这不正好,拖住那老头子,他也没功夫找你晦气。”

我笑了笑,道:“你有参与这次行动吗?”

文敏道:“没有,我最近在负责其他案子,怎么问这个?”

我道:“这不向你打听打听,好做作准bèi

么。”

她在电话那头笑了笑,道:“这只是京城的动静,跟你们那边没什么关系,放心。”

我觉得自己有些心寒,事实上,这两天我有特意打听,虽然深圳这边,现在已经是山雨欲来了。

为什么骗我?

我深深吸了口气,转移了话题,随意聊了几句变挂了电话。接下来的时间,我在沙发上发呆。她是警察,正义的代表,文物缉私的精英,她和盗墓贼作对,又有什么错?

没错。

谁都没有错。

只是我现在才发xiàn

,深爱的女人,和自己所处的立场其实是不同。她伸张正义,而我却是个挖蘑菇的贼,干的尽是损阴德的事,死在我手上的人也不少,忘恩负义的事我也做过。

我这样的人,不正是她们铲除的对象?

这个立场,如今变成了一个你死我活的较量。我应该退步,还是……应该实施那个计划?只要白三爷知dào

真相,势必会和她翻脸,在此之前,白三爷就曾经有过恐怖袭击。

一但得知真相,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击,我几乎可以预料。

此刻,有两条路摆在我面前。

关铺子变卖,趁早脱身,但我有很多前科的证件掌握在她手里,这样做,究竟能不能躲过一劫,几率是一半一半的。这件事情的牵扯面太广了,我这铺子开了三年,各方面的勾结已经很深。如果其余人遭殃,审查起来,肯定会查到我头上。上头的人,可不会因为我从良就既往不咎。

剩下的一条路,就是借刀杀人。借白三爷的刀,杀……该杀的人。

这是一个很难以抉择的选择题,我必须在去内蒙之前做一个决定,等我从内蒙回来时,这件事情,白三爷肯定会处理的很圆满。

我第一次发xiàn

,自己心软起来的时候,竟然是这么的窝囊。

这一坐,就是整整两个小时,周围很安静,由于是古玩城内部,因此也听不见车流声,只有冬日里的寒风呼呼额刮着。

豆腐和独眼龙在叙旧,独眼龙显然对豆腐现在的情况感到很好奇,但豆腐和以前一般无二,两人很快又搅合在一块,胡天海地,吹些不着边际的牛。

片刻后,豆腐发xiàn

我没说话,凑过来道:“想什么呢?”

我道:“想杀人。”

豆腐诧异,一歪头,说:“老陈,虽然你心理挺扭曲的,但你也不是个喜欢杀人的人啊,你受什么刺激了?杀谁?”

我道:“情感和命哪个重yào

?”

豆腐想了想,道:“看是什么情感吧,很多人不都为了情感而死吗?”但接着,他又道:“我上大学的时候在图书馆看书,叫啥名字我忘了,是外文书,上面写了一句话:生命的一切发展,应当以生存为前提,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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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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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如果不是肖静,或许我会一直被蒙在鼓里,等到出事那天,才知dào

真相。如今提前知dào

这一切,是一件好事,并且我也有了对策,但要下这个决定,并不是一般的困难。

豆腐直勾勾的盯着我,眼中有一丝担忧,我道:“别装的这么像。”

他耸了耸肩,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用得着装吗?”

我道:“这话你去骗三岁小孩吧。”与此同时,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第二天早上,我给白三爷去了个电话。接到我的电话,他显得很意wài

,毕竟我们没什么交情,他寒暄了一句近来如何之类的话,我说挺好,转而道:“但我知dào

,你最近好像不太好。”

白三爷在电话那头哼笑了一声,道:“消息还挺灵通。”

我道:“你难道不想知dào

,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吗?据我所知,你们有一套很严密的流程,普通人是不可能知dào

的。”我这么一说,白三爷的语气立kè

就变了,他追问道:“你知dào

什么?是谁?”

我道:“在此之前,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才能告sù

你。”

他鼻尖发出了一声叱,旋即道:“说吧,不过你要是敢胡诌,我可饶不了你。”

我道:“你和我女朋友走的挺近的?”电话那头,我看不出白三爷的表情,他打了个哈哈,道:“你这是吃醋了?老头子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大可放心。不过是她跟我做生意而已。”

我道:“什么生意?”

白三爷闻言有些诧异:“你不知dào

?”他是何等人物,闻听此言,脑子里不知闪过了多少门道,立kè

知dào

不对劲,不等我开口,便自言自语道:“这女人莫非……”

我于是接话道:“没错,我从来不知dào

,你们背地里还有交yì

,那黑刀就算了,但除了刀之外,只怕还有别的吧?她又不下斗,你怎么补问问她那些货是哪里来的?”

白三爷道:“那不是你……”他话说一半,已然明白过来,便听电话里传来砰得一声,像是顺手砸了什么东西。看样子白三爷已经反应过来了,这会儿怕是怒不可遏了。

片刻后,他恶狠狠道:“你为什么告sù

我这些?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

“我曾经以为是,但现在才发xiàn

不是。她们的局不止是针对你,而是一次大型的围剿,我也被蒙在鼓里,如果不是有人向我透露消息,估计我得等挨枪子儿的时候才能知dào

真相。”

白三爷古怪的笑了一声:“姓顾的背后只怕还有人吧?”

我道:“张海麒。”

白三爷那头的声音小了许多,我隐约听到该死一类的字眼,知dào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过了会儿,他反问我:“小子,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借刀杀人?”

我道:“您是这一行的前辈,您不出马,我一个后生能有什么办法?不过,你要怎么收拾张海麒我不管,但另一位,还望你手下留情。”

白三爷哼了一声,嗤笑道:“历来英雄难过美人关,都这个田地了,你还想着保她?”

“她不过是奉命办事,再说了,这张网已经铺开,你对付她这种小雨小虾又有什么用?只有收拾了张海麒才是关键。”

白三爷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最近如此狼狈,都拜那小女娃所致,不好好感谢她怎么行?”

我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一茬,道:“你有什么条件?说罢。”

白三爷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道:“年轻人,痛快。我看你在深圳也没多大的前途,不如以后跟着我干。”

这老头子看来挺看得起我,这会儿自然是先稳住他,于是我道:“这铺子收益确实不怎么样,我正想着要改行呢。既然您愿意出这个头,自然从命。”

白三爷嘿嘿直笑,像是听出我言不由衷;“就这样吧,我得去收拾那些小蚱蜢了。”

挂完电话,我洗了个澡,蒙头大睡,不管外界多少风雨,我现在只想休息。

第二天,我们准bèi

出发,和红毛等人,约在了阿拉善汇合。这次没有提前置办装备,因此我们选择了坐飞机,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到达了阿拉善。我们在当地置办了些装备,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行七人便上路了。

这次同行的,有懒货、红毛、钟恭,还有钟恭带来的两个手下,都是身材魁梧,眼神精明的汉子。这会儿,北方的草原上,正是一片冰天雪地,我们穿着厚厚的防寒服,开始朝沙漠进发。

有些没去过沙漠的人,以为沙漠一年四季都很热,其实沙漠也有冬天,而且沙漠的冬季更加的寒冷。我们在草原时,看到的是厚厚的白雪,进入沙漠后,雪虽然少了,但那寒冷的风沙,刮在脸上,如同细细的刀子一般。

同样的,沙漠也有降雪,但由于沙质量的原因,因此高处的雪一般很难保存,但在沙丘的连接带之间,就能看见薄薄的积雪。

到了夜间,气温下降的更是厉害,所谓的呵气成冰也不过如此。好在我们提前知dào

情况,防寒措施都做的到位,夜间缩在帐篷里,到也不觉得太冷。如此走了两日,我们便接近了尧方所在的位置。

之前,尧方是一片儿很大的绿洲,但由于虚的吞噬,绿洲如今只剩下了极其微小的一块儿,豆腐一进入绿洲,就变得不对劲,他站在原地,像是在感受些什么,须臾,指了指一片被薄雪覆盖下的沙层,说:“就在那下面。”

我们一路上防止他发难,但奇怪的是,豆腐却很配合,让我觉得很费解。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挥了挥手,道:“你以为这副身体能有多好,跑几步路就喘,而且……他的精神比我意想中的要强。”

我心理打了个凸,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豆腐和它,并没有完全融合?

现在,他是在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我立kè

问道:“为什么?”

他眨了眨眼,一派无辜的表情:“什么为什么?”

我道:“布下这么大的局,你到底图什么?”

他耸了耸肩,说:“这话问的很奇怪,我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情,碍着你们什么了?是你们的贪婪,让你们自掘坟墓。”我发xiàn

,对于它这句话,我竟无言以对。

没错,他不过是布了个养仙局,渴望死后升仙而已,确实没有碍到任何人。反而是我们,因为各自的目的,而不断去破坏,最终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爷爷的笔记里写过:盗墓就是一个破坏的行当,损阴德,如若太过,终有一天会招来灾祸。

我心里其实早已经打算,以后都不下斗了,正正经经的做点儿买卖,只是现在从良,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时值日落时分,就快要入夜,我们这次的行程很赶,因此众人都极度的疲惫,所以我们没有立kè

行动,当晚便在绿洲里休息的一夜。第二天早上,我们开始进行挖掘。

沙漠的表层,经过一夜的降雪,形成了一层冻壳,表面上看是流沙,但一铲子下去,就会发xiàn

,这些表层的沙,其实都被冻成一体了。融化的雪水将它们粘合在一起,大大方便了我们的工作。

往下挖了一米左右,冻壳子不见了,进展开始变得缓慢起来,我们必须得利用事先准bèi

好得隔沙板进行分割,一张一张的隔沙板打下去,虽然阻止了流沙的覆盖,但较为脆弱,如果我们不赶紧一些,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挤跨。

大约四五米左右时,奇异的一幕忽然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沙层下发,有一个黑乎乎的‘洞’。

而之前的这些沙,就覆盖在这个洞上,整个洞,就像被一层无形的东西包裹了起来,沙粒不能入侵,因此一层一层,将它掩埋。

我看向红毛,道:”就是它,该你出手了,有多少把握?“一边说,我一边谨慎的将天眼拿了出来。

哈日查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瓷瓶,瓷瓶里不知装的什么液体,油腻腻的,他开始讲这些液体往眼球上面涂。

豆腐好奇的问:“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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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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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红毛看也没看他一眼,我道:“你涂的这是什么东西?”

红毛道:“尸油,当天死去的男尸下巴上烤出来的尸油,收集这么一大瓶可不容易。用这东西,可以代替活人祭祀。“我忍不住道倒抽一口凉气,道:“要用这种方法?你哪儿搞来的?”

红毛专心致志的涂着尸油,眼也不眨,满不在乎的说道:“医院太平间。”

豆腐立kè

插话道:“医院能由着你去烤尸体下巴上的尸油?”

红毛翻了个白眼,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给看太平间的人塞点儿钱就行了,神不知鬼不觉的。”

钟恭诧异道:“那家属领尸体的时候,难道瞧不出下巴上的伤?”

红毛道:“化妆呗,现在的化妆术那么厉害,老太婆都可以画成妙龄女郎。让那看太平间的费点儿心就行了。”我摸了摸鼻子,没吭声,几年前,我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会和人讨论怎么取尸体下巴上的油。世事还真是变幻无常。

当初,如果我没有下水救那个落水的孩子,没有遇上瞎子,没有破产,那么一切都将不一样。我不会知dào

诅咒的存zài

,即便有一天真的横死了,也只以为自己是横死而已,我更不会走上这条挖坟盗墓与死人打交道的路。

在场的人,都是个中老手,见得世面不少,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那尸油涂在天眼上,最初我还没发xiàn

什么特别,但很快,我发xiàn

那层油,竟然慢慢的渗透了进去,红毛一遍遍涂抹着,涂上上面,下面的已经消失了,涂完左边,右侧的已经消失了,十分诡异。

难道这天眼,真的如同古蜀国壁画中记载的一般,能召唤出类似于01那样的东西?

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简直匪夷所思。只有在一些奇怪的东西面前束手无策时,人才会觉得自己的所知有限。

就在那一瓶尸油快要用完的时候,我忽然发xiàn

,整个天眼从玉质的状态,开始变得有些通透起来,哈日查盖将手覆盖了上去,跟神棍似得,片刻后,他忽然睁开眼,疑惑道:“没啥感觉啊,那先知难不成在骗我?”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道不好,别白费功夫了吧?于是赶紧问是怎么回事、哈日查盖见我着急,耸了耸肩,道:”那先知说通过这个,可以感应到异空间,召唤些灵物,现在看来,纯属扯淡,反正我什么也没感应到。“

不等我开口,豆腐便插话说:“别管什么召唤不召唤,就说说,能不能把肉身给弄出来?”看起来,他比我还急,这普真,到底是有多嫌弃豆腐的肉身啊,我觉得有种古怪感,但一时又说不出有哪儿不对劲。

哈日查盖翻了个白眼,对豆腐说:“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嚷嚷个什么劲儿。”说完,神色便逐渐严肃起来,随后双手捧着那天眼,嘴里开始念叨一些我们听不懂的东西,有时候像是在说某种奇特的语言,有时候又像是磨牙的声音,让人耳心发麻。

足足十来分钟,红毛才忽然止住了声,而他手里的天眼,也不知是因为尸油的原因,还是因为他那咒语的原因,变得几乎透明了,这时我们才发xiàn

,在那透明的天眼中央,原来还有一个玻璃珠一样的东西,钟恭估摸着是觉得奇特,立kè

用手机拍了下来。

红毛随即手一抖,将天眼扔进了那个黑洞一样的东西里。

天眼瞬间变没入了黑洞里,不见踪影,我一看大喜,心知这玩意儿八成有用。因为这虚表面有一股无形的张力,使得周围的沙粒都不会掉进去,而偏偏这天眼却融了进去,很显然,它们在质量上是有相通点的。

为了防止出什么意wài

,我们不敢离的太近,后退了十来米,静静等候着。豆腐闭着眼,仿佛在感应些什么,大约是他和本体之间,有某种联系。

这一等,便是整整的两天两夜,而豆腐也就那么站了两天两夜,虽说这人不是豆腐,但到底肉身还是,我担心冻坏了,于是将防寒垫子给他裹上,远远一看,就像一个银色的柱子。

第三天将明未明之际,众人都还在熟睡,睡梦中,忽然间便感觉到了一股被挤压的感觉。我被从梦里拉了出来,睁眼一看,第一眼是看向帐篷的顶子处的。它原本应该是个圆顶弧形,但这会儿,却扭曲着往中间收拢,完全变形了。

与此同时,我立kè

感觉到自己在下陷。

霎时间,我想到了流沙,立kè

挣扎着爬起来,拉开帐篷的拉链,入眼,顿时便看到了一个倾斜的世界。周围的杀,以虚所在的地方为终点,如同覆斗一般往下涌去,而我们的帐篷,也跟着往中央地带倒。其余的人也早就醒了,纷纷拧着装备跑出帐篷,但我们的脚一陷入沙里,那沙便带着我们往后倒,每抬一次脚,都是一个极为艰难的动作。

要是一不小心跌倒,那沙便会从头顶往顺着往下滚,不快点儿爬起来,就得被活埋了。

懒货得反应最快,他一路上基本上都是便走边打瞌睡,根本不说话,但这会儿,他却是冲在最前面的,很快就出了这个该死的怪圈。

红毛立kè

大喊:“靠,扔绳子,拉我们上去。”懒货动作也迅速,开始翻装备包扔绳索。钟恭提醒道:“都不要慌,一个个来。”

有绳索拉我们出去,我就放心了一些了,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豆腐不见了。

我心里一惊,四下里张望,哪里还能找得到人,这时,懒货首先将绳索扔到了我这边,他一个人的力道有限,自然不能将所有人一并给拉上去。我拽着绳索往上爬,距离并不远,很快便到了安全区,但我觉得这个安全区恐怕支撑不了多久,那个中心点,仿佛变成了一个漩涡似的,周围的东西都慢慢被它给拉了过去。

钟恭等人也在艰难的往上爬,为救援争取时间,索性这伙儿人都是体力比较强的,很快便被绳索一一给拉了上来。我们几人一边后退,一边注视着那个漩涡,皆是费解不已。

钟恭道:“跟屁虫去哪儿了?难不成被流沙给吞了?”

如果是豆腐本人,我还真担心他被吞了,但现在住在那壳子里的是尸仙,应该不会蠢到那个地步。这时,红毛道:“八成是陷入中间去了。”

我道:”那先知有告sù

你使用天眼会出现什么情况吗?“

红毛翻了个白眼,道:“风云变色,日月无光。那小毛孩说的话还是不能信的。”

漩涡果然扩散到了我们所在的安全区,不得已,我们只能不停的后退,当退到一定的距离,漩涡也扩大到极致时,还真有种天地颠倒的感觉。这种异象持续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停止。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时,我眯着眼,猛然发xiàn

,那漩涡中心的部位,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但由于距离太远,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轮廓。我立kè

摸出了望远镜,调节着距离观望。

很快,望远镜中的那个人影便清晰起来,我一看到那张不似真人的脸,立kè

心中一喜,是木头。

等等……他脚边还有一个人,倒在地上,看样子是晕倒了,不是豆腐又是谁?

它仿佛感觉到我的窥探,漆黑的眼珠子,竟然直直的朝着我望了过来,隔着望远镜,仿佛和我面对面似的。我和他对视着,旋即对其余人道:“出来了,大家小心,咱们尽量不和他起冲突。”紧接着,我带着众人开始往中心点移去。

尸仙一直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如同一尊雕像,没有木头之前那种呆呆的感觉,但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我一时吃不准元神有没有和它融合。对于我们的靠近,尸仙并没有表示反感,我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举动,直到我走到他旁边时,他才侧头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发出一点气声,像是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我看他没什么攻击意图,便感觉去看豆腐,当先便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谢天谢地,人还活着,于是我又去掐他的人中,没几下,便悠然转醒、我挺担心他变成一个傻子的,又或者心智倒退,管我叫叔叔,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豆腐睁开眼,看了我片刻,道:“这是哪儿?”

我道:“认不认识我是谁?”

豆腐喘了喘气,道:“认识,心理扭曲的变态,陈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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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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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他说这话,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怎么没有变成傻子?当然,这是我所希望的,但当真发生时,我反而觉得有些不符合逻辑。旋即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尸仙,他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就和之前的木头差不多。

我心中冒出个猜测:莫非元神还没有进入尸仙体内?他还留在豆腐身上?这个念头一冒起来,我手一松,下意识的将豆腐猛的一推,这小子顿时躺倒在沙地里,双眼无法对焦,干嚎道:“姓陈的,我招你惹你了。”

我道:“你是谁?”

豆腐终于不犯晕了,眼睛对了焦,落在了我身上:“我是窦泊志,那个鸟元神已经走了。”

我道:“为什么你没有被吞噬?”

豆腐火了,窜起来道:“你才被吞呢,虽然当时确实差点儿融合了,但我心里一直想着要活下去,凭借着我顽强的意志力,它没能把我吞完。”

顽强的意志力?之前陈天德他们确实说过,被吞噬的速度,和本人的意志力有很大的关系,但意志力这玩意儿,他真的有吗?

看见我怀疑的目光,豆腐一脸的憋屈,我于是问道:“元神是不是钻进了它体内?”豆腐点了点头,我开始仔细的打量尸仙,道:“如果是进了它体内,它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豆腐也是摸不着头脑,凑近了去看,伸出手准bèi

摧残一下尸仙的脸。就在他的手几乎要戳上去时,尸仙忽然抬起手给挡住了。紧接着,他的目光转动了一下,喉头滑动几下,片刻才吐出两个字:“大胆。”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这句话可不像之前的木头会说的话,看样子,这真是尸仙本人可。众人意识到这一点,顿时齐齐后退,钟恭等人的枪口,也有意无意的对着他,其实众人都知dào

这没什么用,不过增加一些心理安慰罢了。

豆腐结结巴巴道:“你、你是普真?那木头呢?”尸仙原本的肉体,已经养出了一丝神智,但那神智太过微弱,估计已经被灭了。果然,尸仙说道:“融合了。”他的声音较为特别,大概是由于很长时间没说话,每次都是喉咙先动,话音片刻才吐出来。

如今我的第一目地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就是我们当初的那个猜测,尸仙接下来会怎么做?

这决定了我们今后的命运。

过去了,就海阔天空。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便看尸仙抖了抖袖子,道:“把我骗进去,很好玩是吧?”

我没想到他说的会是这个,一时噎住,豆腐挠了挠头,道:“是我骗你进去的,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有什么火冲我来,别对付其它无辜的人。”

尸仙那张如果画中的脸上依旧平静,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须臾,他道:”无辜?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谁是无辜的。”他说的没错,在场的人,基本上干的都是损德的行当,随便拉出去一个都够枪毙的,实在和无辜扯不上边。

豆腐急了,身体往我们前面一挡,悄声道:“老陈,我拖住它,你们先跑。”我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拖个屁,人一根手指头都能灭了你,再说了,尸仙会飞啊,两条腿的,能跑的过在天上飞的吗?

我没搭理他。

这时,尸仙目光又移回了天际,那一片此刻正是一片朝霞入火,我发xiàn

,从尸仙出来的那一刻,他似乎就一直在看那个地方。

莫非,那儿有什么东西?

很据现在的情形来看,尸仙追究起之前的事情了,这情况不太妙。

他不动,我们自然也不敢动,天边的朝霞渐渐褪去,就在我站的双腿都发麻时,尸仙忽然背着双手,有若闲庭信步般开始往前走,竟然是根本不理我们。

豆腐诧异的睁大眼,傻乎乎的说道:“哎,你不杀我们啊?”

我操!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这时候提醒他杀人干嘛?豆腐说完也发xiàn

不对劲,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我错了,求别打的后悔表情。他这话说完,尸仙停下了脚步,转身道:“希望我动手?”

众人齐刷刷的摇头,默契十足。

尸仙忽然又看向我,道:”衣服在你那儿,收好了,我会来取。”说完转身就走,只留给我们一个背影,与此同时说道:“象所过处,蝼蚁何恐。”

豆腐听不明白,问我:“他说什么呢?”

我盯着尸仙离去的背影,猛然松了口气,觉得身上的担子顿时被放下了,道:“他的意思是,他这只大象,对我们这群蝼蚁没兴趣,问我们恐惧个什么劲儿。”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生平第一次为自己被形容成蝼蚁感到庆幸,几乎就在尸仙话音落地之时,他的身形便猛然飞到了空中,速度快的惊人,所谓的飞天遁地,日行千里便是如此,转瞬就消失在了天边。

众人看了片刻,豆腐忽然说道:“你说,他在天上飞,就剩下一个小黑点,会不会被人误认成飞机?对了,那个谷歌卫星不是很厉害吗?万一它们监测到有个人在天上飞会怎么样?我的妈呀,会不会被当成妖怪?”

我对于豆腐能顺江想到这些事情表示佩服,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回家。”这是我们回程路上最轻松的一次,不仅解决了尸仙的问题,而且我估计,尸仙虽然对我们这些蝼蚁没兴趣,但对两个人肯定感兴趣,一是吕肃,二是白三爷。

吕肃和尸仙,肯定是有种某种渊源的,而白三爷,当初我们从巴窝佛塔里弄出的东西,豆腐死命想拿到手,说明那东西对尸仙也是极其重yào

的,他肯定还会去找白三爷。

我心里暗想:他们可不是蝼蚁,普真啊普真,但愿你能狠狠的把他们踩死,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想当初,我们刚认识吕肃的时候,对他是何等的钦佩,相处融恰,只觉和这人相处,简直如沐春风,好感度爆棚。而现在,却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当初做交yì

时,吕肃大约想不到,尸仙竟然根本不理会我们。这一点,不仅他没有想到,连我也始料未及。我原本都做好赴死的准bèi

了,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来说,实在是意wài

之喜。

倒霉了那么久,总算有一件顺心事了。

我们一路往回赶,和豆腐坐飞机回到深圳时,距离我出发,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再过几天,便要过年了。一到铺子里,豆腐和独眼龙就来了个熊抱,‘阔别重逢’两人都挺激动的,铺子里终于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须臾,激动的情绪平复了一下,独眼龙像是想起了什么,立kè

道:“当家的,有件事我办砸了。两天前给吕肃送吃的,还是被发xiàn

了,人已经被带走了。”

我道:“我早就料到了,他已经不重yào

了,无妨。对了,房子退了没有?”

独眼龙点头:“退了,里面剩了些骨头,也处理了。”

我道:“那好,咱们准bèi

过年吧。”这一刻,我感到一种真zhèng

的放松,便躺在沙发上休息。不过,总是有些人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豆腐蹦跶了一会儿,忽然道:“双双最近怎么样?啥时候去北京看看顾大美女……”他话说到一半,独眼龙猛的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腰,豆腐顿时噤声,嘀咕道:“我又说错话了吗?没说错啊……撞我干什么。”

我冲独眼龙挥了挥手,示意没什么,让他不用这么谨慎,转而道:“我已经失恋了,所以,你自己去看白双就成了。”

豆腐瞠目结舌:“失恋?你俩……你俩……”话没说出口,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打开一看,我发xiàn

是文敏打来的,真是巧了。说实话,我不知dào

现在该怎么面对她,但有些事情,再不愿意面对,也不能逃避。

我接了电话,立kè

立kè

传来文敏的声音:“陈悬,你个王八蛋。”我很少听到她说脏话,此刻,电话里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憎恨的情绪。我觉得心里像是被扎了一刀,但同时也觉得这样不错,至少这样,有些事情才能狠下心去做。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不是被害死的,而是自掘坟墓而死的。我刚到深圳搬砖的时候,见到过一个工友,是个腿部有残疾的人,走路一瘸一拐,二十出头,人比较憨,因为我年纪小,所以挺照顾我的。

他是所有工人里最勤奋的,我们那时候是按小时算工钱,体力活,大部分干九到十个小时就已经受不了了,但我记得,他每天都干活十二个小时左右,最早起床,最晚回工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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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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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他:“大哥,你也很缺钱吗?”他摸了摸自己有些残疾的腿,说:“我还有个哥哥,在上大学呢,我没用,也不能给家里增光,只能多赚点儿钱给家里减轻负担。”

我道:“你是我们中工钱最多的,为什么天天打土豆和青菜吃?”

他嗫嚅了下,片刻后说:“我喜欢吃那个。”当时我算了算,按照他那个生活水平,一个月的生活费其实只有六十来块钱,比我还惨。

后来我又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刚开始做生意收山货的那段时间,那已经是五年后了,他还在工地上干活,腿跛的更厉害,不到三十岁的人,脸上却满是沧桑,皮肤是一种再也洗不白的黑色,手臂上都是出工留下的伤口。

我当时挺惊讶的,道:“你的腿都这样了,怎么还不换份工作?看看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他看向我的目光有些欣慰,说:”几年不见,都成个大人了。我的腿没啥,家里大哥要娶媳妇儿了,得凑钱给他盖房子。“

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其实已经不能说见了,而是听说,听说两年后,他在工地上意wài

摔死了,赔了十多万,从未露面的父母还有健康帅气又有文化的大哥露了面,和工地所在的公司就赔偿问题折腾了两个月后,领着一比在当时看来颇丰厚的赔偿回家。

由于尸体不方便运输,便就在深圳直接火化了。

那时候农村出来的人,有很严重的落叶归根的土葬思想,客死异乡的人,最大的愿望,莫过于能回到家乡安葬。

但他最后直接在深圳就被火化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得寸进尺,还有一种人叫付出讨好,这两种人遇到一起,就注定是个悲剧。

那个工友一直因为残疾,所以不受待见,因此拼命赚钱想讨好家人,结果呢?

这种傻事儿我不会干,不值得讨好的人,该放qì

的时候,就要放qì

。因此,文敏骂完后,我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电话那头,她的喘息声很重,片刻后,声音嘶哑道:“张老爷子死了。”

我道:“哪个张老爷子?”

她道:“别装傻了。张海麒。姓白的都告sù

我了,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我笑了笑,试图让自己心中的痛苦减淡一些:“我是哪种人?文敏,咱们认识三年多了,我问你,如果这一次我没有采取行动,你会不会对我下手?”

她那头一阵沉默,道:“这个案子牵扯太大,动了其他人,必然会牵扯到你,我根本保不住。”

我道:“也就是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时候,一件事情,看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哪怕有一天,我真的败在张海麒手里,我也心甘情愿。但我不能忍受,让你把我送上刑场。背叛的滋味,我已经尝够了。”

这话一出,电话里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其实,内心深处,我并不诧异她是奸细这件事。毕竟最初我俩相遇的时候,身份就已经在一个对立面。但我以为,这两年的经lì

,至少应该让我们之间有一丝感情和真诚。

哪怕有一丝真情,即便这个局真的已经展开,她也不该把自己牵扯进去。换一个立场,如果是我,我即便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爱人,那么,我宁愿后退,宁愿抽身,也不能亲自对她下杀手。

而现在,很显然,如果我不曾反击,那么她的计划,会没有犹豫的继xù

往下发展。若事情真发展到那步田地,我陈悬未免太可悲了。既然不想做个可悲的人,就只能做个可恨的人了。

我说完,她的语气激烈起来:“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我道:“你确实没错,错的人是我。如果没什么事,那就挂了。”她那头没声,我挂了电话。这种事,哪里有什么对错之分,她抓她的贼,我倒我的斗,如同猫和耗子,天生就是敌人。

她没有再打过来,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过了段安稳的日子,采办了些年货,一般单身老爷们儿过年都比较简单,但独眼龙说这两年太晦气,特别是倒斗挖蘑菇的,经常的冲冲喜,因此在家里搞了挺多挂红彩纸这些东西,分外热闹。

这么多年,确实没向这么喜庆过,我心里挺高兴的。这个年过的格外平静,我们常年在外面跑,也不想去太远的地方,平时就去附近的公园。时缝春节,人潮涌动,沾沾人气儿,看着周围一张张笑脸,比整日里对着粽子和血腥阴谋强多了。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一直留意着业界的动向,吕肃那边照旧是神神mì

秘,很难打听到他的消息,但白三爷那边的消息却很容易弄到。张海麒是无意间出车祸死的,准确的来说,是他的车辆零件出了问题。当然,这个车祸为什么会发生,有心之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但白三爷做的很隐秘,这事儿虽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但并没有太多的后续。由于头头去世,因此又新调了一位,这位是个中年人,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上台之后,办事风格很‘稳妥’,八成是收了什么好处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我对豆腐说:“现在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豆腐点了点头。

我道:“我准bèi

把铺子卖了,做点儿别的生意,你有没有意见?”

豆腐猛点头,道:“卖、卖、卖,再也不干那些缺德事了。”顿了顿,他道:“那诅咒的事……”

我打断他,道:“我不想在追下去了。为了这个诅咒,我爷爷,陈词,他们的一辈子都毁了。”豆腐有些担心,但没说什么。

很快,从颛瑞哪里,我得知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白三爷失踪了。

他的失踪,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当然,他的伙计除外。白三爷失踪的第三天,由常年跟在他身边那个养女掌管了家业。这个养女的行事风格为之一变,十分低调,暂时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

而红毛则依旧跟在颛瑞身边,颛瑞提供环境,他则专心的研究这一年取得的收获。不得不说,这小子是个聪明人,他跟着我们这些人,虽说出生入死,但得到的好处着实不少。很多萨满失传的秘术,都被他挖掘了出来,现在成了一个研究狂人,要么足不出户,要么就神龙见首不见尾。

吕肃那边没有消息,我不知dào

他和尸仙究竟是什么关系,也猜不透他的结局会是如何。

接下来的日子,我慢慢销货,开春的时候,铺子就盘了出去,都是熟人,价格公道。

拿着这笔钱,我思来想去,决定开个画廊,这方面豆腐比较有经验,立kè

开始了各种奔忙,独眼龙也表示残疾人士不宜下斗,因此跟着我们一起干。

画廊初期效益不是太好,但慢慢的也稳定下来,虽然不是什么暴利行业,但好在清净,不是太累,也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东西。豆腐平时都是迷迷糊糊混日子的,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做的挺不错。

白双那边时不时的就过来帮忙,一切都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我没有再去打听文敏的事,在六月初的时候,悄悄收拾了行礼,给豆腐留了张字条,便就此离开了。诅咒我确实已经无力再去追寻,但这些年的经lì

都在告sù

我,它从来没有消失过。

这个东西,如同人生中一个巨大的阴影,现在,不论我看到如何美好的东西,都下意识的会想到毁灭。我不希望独眼龙再废了另一只眼,不希望豆腐再被我连累。

一切都结束了,他们都应该好好的。

我带着一笔钱离开了深圳,这个我十四岁就踏足的土地,在我三十四岁这年,终于告别了。

三十年一晃而过,很多事情,都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在记忆中无比鲜明。

时光如梭,人生似梦,大概就是这么个写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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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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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

七月、

时值酷暑,我从深圳出发后,便过去了驴友的生活,一辆山地车,一个装备包,走到哪儿停到哪儿,好地方多留几日,不好的地方少歇几天。

这几年,看过高山大河,峡谷冰川,各种为人罕见的壮丽景色着实看的不少。但那些地方都太过于幽深了,潜藏着无数危险。对于从没有体验过的人来说,或许是一个刺激的追求。但对于体验的太多的我来说,我现在更喜欢去一些普通的人文景点,安全、热闹,将自己融入人流之中。

这段时间过的很舒心,我自从外出打拼,前几年都是拼命想养活自己,中间就是醉生梦死,推杯换盏想干出一番事业,破产后的经lì

,更是让人精疲力竭。

此刻的闲适,让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爷爷还在的那段日子,无忧无虑。我换了个手机号码,唯一知dào

这个号码的就是豆腐,我们不常联系,但我知dào

他现在过的挺好。不需yào

钩心斗角,有独眼龙帮衬着,也没多少人能忽悠到他,再加上一个生意场精明的白双提点,画廊的知名度到是大了起来。

时间一晃就是半年,我没有去打听吕肃等人的事情,虽然这些谜团就如同一颗发霉的蛋堵在心中的某个地方,但理智告sù

我,只要这颗蛋没有造成什么危害,最好不要去碰它。

现在的安稳得来不易,人要懂得珍惜。

但我没想到,自己会忽然接到这样一个电话。

彼时,我正在峨眉山的金顶,看夕阳晚照,万里云海,正如痴如醉间,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我接听之后,里面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陈悬,救救他,我快急死了。”

我一愣,猛地站了起来,因为这声音是白双的。

出了什么事情,会让这个精明温和的女人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救谁?豆腐?他不是好好的在经营画廊吗?我立kè

道:“别急,出什么事了?”

白双反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我道:“峨眉山。”

白双道:“小窦,他、他好像出事了。”

什么叫好像?我心里打了个突,问道:“好好的做清白生意,怎么会出事?”

电话里传来白双有些想哭的声音,她道:“你不是有件衣服吗?那个尸仙,过来取了。“

登仙紫金羽衣。

我道:“什么时候的事?”

白双道:“半个月前。”紧接着,她开始断断续续的讲起了这半个多月的事情。

当时她不在,后续也是听独眼龙讲起来的。画廊也是属于高端消费人群,因此铺子里比较清静,那尸仙也不知怎么的就出现了,或许是独眼龙没发xiàn

,或许是这人从窗子里飞进来的?

尸仙穿着现代的服饰,带了一个黑色的口罩,遮了下半张脸,将那张一露出去就交通堵塞的脸给藏了起来。看起来他挺融入现代社会的,慢悠悠的踱步逛着。豆腐和独眼龙如临大敌,片刻后,尸仙道:“我来取我的东西。”豆腐反应过来,立kè

道:“稍等,我这就去。”他蹬蹬蹬跑上楼,将一直妥善放置着的衣服递给了尸仙。

尸仙看上去神情平静,没有找茬的样子,接了东西,便打算离开。

豆腐当时也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快步上前,拽住了尸仙的胳膊,说:“等一等。”独眼龙吓了一大跳,心说这个瘟神当然是越早走越好,等什么等啊?

紧接着,豆腐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独眼龙一眼,便对尸仙说:“我有点儿事想请教你,咱们借一步说话?”尸仙八成是闲的蛋疼,点了点头同意了,紧接着,两人就背着独眼龙,也不知说了什么。独眼龙心里着急啊,想去听墙角,但听尸仙的墙角可能吗?他只觉得,自己明明靠的很近,但豆腐和尸仙二人的对话,却一个字都听不见,仿佛被消音了一样。

但通过豆腐的神情和动作来看,倒像是在求尸仙什么事情,十来分钟后,豆腐的神情变了变,忽然一咬牙,点头了点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独眼龙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时,豆腐便冲上楼,快速收拾了几件衣服,对独眼龙说:“我要出去一趟,具体几天不清楚,这里麻烦你照应着。”

独眼龙傻眼了,道:“豆子,你要去哪儿?”

豆腐张了张嘴,最后转移话题,道:“去做我想做的事,放心,没什么危险。我会联系你们的。”紧接着,便和尸仙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也不清楚。但当天下午,豆腐就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接着两天都是,独眼龙也就放下心了。

第三天的时候,独眼龙忽然收到一条短信:万妖墓,通知陈悬,我在那里等他。

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又跑到斗里去了?独眼龙目瞪口呆,连忙回拨过去,但电话却就此关机了,从那儿之后,豆腐便音讯全无。豆腐虽然让独眼龙通知我,但他忘记给独眼龙留电话,因此破费了许多功夫,直到现在,白双才能联系到我。

我听到此处,已然是呆了。

万妖墓?

莫非就是当年飞刀白老四三人下的那个斗?就是在那个斗里,他们取下了那个‘鬼厍之面’,而后掉入了一个怪圈。如今,豆腐怎么会约我到那个地方去?

他和尸仙究竟说了什么?

尸仙、万妖墓、诅咒……这三个关键词串联起来,我隐约想到了一些东西。莫非,豆腐当时是在询问尸仙,解决诅咒的办法?这种事情,绝对是豆腐这人能做的出来的。

而他约我去万妖墓,又有什么用意?

如今已经过去了十来多天,不知dào

情况怎么样?一边接电话,我一边买了缆车票急忙下山,道:“我去万妖墓,你们等我消息。”

白双道:“我也去。”

我道:“都别搀和进来,这是他和我的约定,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白双道:“难道我是外人吗?那混小子,什么也不说就音信全无,这次逮住人,不好好教xùn

他,我就不姓白!”

我了解豆腐,他是个极其重感情的人,之所以在这些事情上,对白双从来不多说,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他不愿意白双牵扯进来。既然如此,我怎么可能答yīng

白双现在的请求?

于是我拒绝了,道:“不用多说,你们在家等我消息,我一定把人给你平安带回来。”

尸仙啊尸仙,你究竟做了什么?

以前赵老头告sù

过我万妖妃墓的所在地,位于古处州,也就是现在的浙江省丽水境内,我买了当天的机票,到达了丽水,为防万一,还是在当地耽搁了一晚,采办了些装备。

我以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碰这些东西了,没想到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又用上了。

根据赵老头以前的说法,万妖妃墓是在丽水下一个叫金观山的地方。

金观,通金棺。古时候妃子的棺木,就被称为金棺,妃嫔一下的,则称为‘彩棺’。

去金棺山得走一段盘山公路,沿途有那种老式得面包车可以租,我租了辆车,八十块,正要上车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等一等。”

听到这个声音,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怎么像是白双的声音?可她这会儿应该在深圳才对啊?

我转头,发xiàn

有两个穿着户外服的人朝我跑过来,不是白双又是谁,而另一个,则是独眼龙。

我大吃一惊,道:“你们怎么知dào

我在这儿?”

两人都是一脸的倦容,显然是长途跋涉,白双喘着粗气道:“托关系,查了你的身份证信息,知dào

你昨天买了机票到这个地方。我们一大早就在这里堵着。“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因为找不到我,所以在最有可能的汽车站堵了一晚上?

我一时说不出话了,只能叹气。

PS:下午去医院,眼睛痛死了痛死了痛死了……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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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结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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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白双这回是铁了心了,居然费了这么多功夫,但我清楚她在豆腐心中的地位,如何肯让她去冒险?便道:“下斗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你问问老张,那些地方有多危险,你要是出了事儿,我怎么像我兄弟交待?”

白双神色坚决:“正是因为太危险,所以我才要去。我虽然是女人,但我可是跆拳道黑带,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是成年人,我会为我所做的事情负责,就算真出了事,也不需yào

你给交待。”

看得出来,白双有些生气,她是个聪明女人,相信心里应该琢磨出了豆腐突然离开的原因。我们虽然关系相处的很不错,但人有亲疏远近,在她心里,自然是豆腐最重yào

,如今这个最重yào

的人,为了我这个兄弟生死不明,她心里自然对我是有不满的。

这时,其实我有些能理解当初肖静特别针对豆腐的事了,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是爱人心中最重yào

的?

我笑了笑,道:“你可以试着相信我,我会把他安全带回来。”

白双抿了抿唇,倔强道:“对不起,在这件事情上,我只相信我自己。我不能把他的生命放到别人手上。”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别人这个词儿用的真是好。这要是以前,我肯定心中不满,但现在却觉得很舒坦,豆腐那种处处被忽悠的蠢货,能有个这么聪明能干的女人真心为他,是他的福气,这是件好事。

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让这个女人涉险。

我给独眼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用强,他跟了我两年多,眼力劲儿是极好的,但这次将脸一转,故yì

装作没看到,我懵了,说:“老张,你把脸给我转回来。”

独眼龙干咳一声,转过头,说:“当家的,我也是被白小姐磨的没办法,才不得不加入的,我看白小姐她是铁了心的,你要是不带上她,她肯定还得折腾别的。我昨天做了一上午飞机,一下午汽车,晚上又在这汽车站蹲了一宿,我都吃不消了,更别说人白姑娘,就冲这份儿心,你说……”

我闻言,看向白双,她外表没有文敏那么出众,也没有肖静的美艳,但还算漂亮,性格精明而不失温柔,再加上在生意场上打滚,不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尤为出众。但这会儿,她裹着户外服,脸上因为一天一夜没洗脸,布满了一层油汗,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对于一个注重仪表的女人来说,现在这模样觉得是噩梦。

但她似乎已经完全顾不上了,身形绷得笔直,一副绝不肯妥协的模样。

这时,那面包车的司机催出道:“我说,你还走不走啊?早去早回,我还得做生意呢。”

白双立kè

道:“走、走、走。”说完,身形忽然灵活一闪,想从我旁边钻过去,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拦,这女人忽然将胸一挺,瞪眼,一副有本事你就抓的模样。

我目瞪口呆,连忙缩回手,总算明白豆腐和她为什么如胶似漆了,合着这女人精明的外表下,也隐藏着一个逗比。这一缩回手,她便坐到了车上,世道如此,我也无法了,只能跟着上车。

面包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我们所去的地方,离这儿有五个小时左右的车程,直线距离其实不是太远,但大山环绕,盘山公路弯来绕去,所费的时间就多了。

那地方叫向阳村,我向这个司机打听向阳村的情况,他说:“很早之前的事儿了,那个村儿本来就没多少人,退耕还林的时候都搬入县城了,现在全是荒林,你们去那儿干嘛?”

我道:”路过这边,替一个朋友去上坟,他们老家是向阳村的。”

司机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不过这司机特别能侃,大概是常年开车无聊,所以养成了和乘客侃大山的毛病,我数次暗示他专心开车,这司机都跟没听见似的。好在他技术不错,好几个比较险的弯口都轻轻松松平平稳稳的过了,我也就懒得阻止他了。

据他讲,以前没修这条公路的时候,要进入向阳村,得翻过一座山,渡过一条大河。

那河现在也能看到,随着盘山公路的走势,时不时就从群山间冒出头来,金观山的山体,也隐约可见。白双和独眼龙累坏了,上了车没多久就歪倒在车上打起了瞌睡。

这司机车速有些快,四个钟头左右便将我们送到了金观山。

这公路修在金观山的山腰处,这万妖妃的身份一直是个谜,死后所葬的地方也较为偏远,我站在公路口观察着周围的地形。这地方风水只能算一般,可葬人,但不适合葬贵人,以万妖妃的身份,葬在这么个地方,有些憋屈她了。

山体有负阴抱阳的说法,因此我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了向阳面,也就是俗语说的生地。

那片地方没有什么大型的树木,全是些高长却细瘦的小灌木,而且长势错落有致,很显然地势被人为开垦过。我记得赵老头提起过,白老四他们盗万妖妃墓时,盗洞的入口是在一片梯田上。退耕还林这些年,田没有了,田里长出了树木,虽然还没有长大,但已然和客观。

要达到那个位置,我们得自己开路,因为早有准bèi

,因此我从包里掏出一把开山刀在前面,砍着周围的蒿草灌木,不过这会儿正是夏季,酷热难耐,山林里蚊虫飞舞,正是各种生命繁衍的旺季,时不时就能看的蛇虫一类的踪影,有时候路过一片树下,还能听到簌簌簌簌的声音,抬头一看,就能看到树上密密麻麻的大青虫。

而那种速簌簌簌簌的声音吗,就是它们吃树叶子时发出的。

我原以为白双会害pà

,这要是豆腐,估计早该吓的抱头缩脖子了,但她却是很淡定。看到我疑惑的目光,白双镇定的耸耸肩,道:“没什么好怕的,我也是乡下出身,以前在乡下割草的时候见多了。”

这段闲暇时间,我没事儿就会上上网,以前没空,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最近倒是在网上学会了不少新词。有句话说,没办法拼爹,就只能拼命了。这个世界上处处充满着机会,而机会,只给愿意拼搏的人。白双当年一个懵懂不知世事的乡下小姑娘,跟着不靠谱的男朋友去深圳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后来又被抛弃,这中间所遭的苦,自然不言而已。

而如今,她依然站着,活的比大部分人都好。

当命运玩弄我们的时候,带来的不一定是灾难,只要你肯努力,或许就会是一次重生。这个世界,努力不一定有成功,但不努力,就一定会失败。

我在前方开着道,心中想着,不论如何不能让白双出事,否则我真的没脸去见豆腐。

就这么一边开路一边前进,足足三个多小时,才到达了我预想中的方位。而这时,太阳都要下山了,天边一轮红日摇摇欲坠,周围的景色也变得不太清晰起来。

四下里林密茂密,要想辨别万妖妃墓的具体结构,还得费一番功夫,今晚是不行了,于是我和独眼龙清理出了一片空地,扎起帐篷,挂上营灯,三人开始休息。

这地方林密太密,又干燥,实在不适合生火,稍不留神,就会引发山火。

好在这地方比起以往去的那些地儿来,都算不上偏僻,还有信号。白双的电话响个不停,都是请示工作或者邀饭局的,都被她以在外地旅游为由给推了。

我和独眼龙挺清闲,两人摸出手机,联网玩斗地主,玩了会儿,我让独眼龙和白双早点儿休息,我来守上半夜,独眼龙守下半夜。白双一个姑娘,自然不用。

二人进入帐篷后,周围便静了下来,一静下来,我脑子里就会冒出很多东西,多的我头疼。这些东西已经并不是我能去探索的了,为了将它们抛出脑海,我拿出手机继xù

上网,下了本胡天海扯的电子书看了大半夜才叫醒了独眼龙换班。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们收拾了东西,开始打探古墓的地形。

PS赶出来了,昨天弄了药,滴一段时间就好了。这是老毛病,三四年了,容易复发,确实挺折腾的,下周还得去复查,谢谢大家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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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开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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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打探,当然不是靠眼睛就能发xiàn

的,得下探钎,打探洞,是个耗时间的活儿,这方便白双帮不了什么忙,我让她歇着就行,但她挺倔的,非得帮忙,一副我不让她干活,她就心里不安的模样。

我想了想,便道:“豆腐既然约我来这地方,他肯定是下斗了,周围没准儿有他留下的探洞,你先找找,就是这种笔直的小圆洞,有发xiàn

就通知我们。不过别离开我们太远。”

白双精神抖擞的点了点头,立即忙活开来。我和独眼龙也在周围搜索,观察附近的土色,没多久,便听白双喊道:“来下边,这儿有个大洞。”

独眼龙喊道:“不要大洞,要小洞!大洞有可能是野兽巢穴。”

白双仰头冲我们喊话到:“但是这里有脚印儿。”

脚印?

我和独眼龙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两人立kè

顺坡往下,急吼吼的差点儿摔跤。待到了白双所处的位置,我立kè

看见了这个所谓的大洞。

它是个笔直笔直的圆洞,直径约有两米左右,人刚好能出入。

这洞特别新,洞口还堆积着新土,但土比较少。

很显然,洞是最近打出来的。在洞口的新土上,可以看到两个脚印儿。这两个脚印儿很奇怪,一个比较正常,应该是穿的登山靴一类的。而另一个脚印儿却很小,只有正常脚印的一半,并且前端是个比较尖的形状。

这是什么脚?

我脑海里快速的闪过一些信息,立kè

意识到是那双掐金丝的登仙靴踩出来的脚印儿。那种靴,很像唱戏的人穿的船底靴,脚底收窄,这是古时候靴子的一种款式,但平民百姓一般不穿,大部分属于一种祭祀靴,多见于死人的脚上,或者一些神仙角色上。

我立kè

意识到,这对奇怪的脚印儿是尸仙留下的、

很显然,这个洞是豆腐二人打出来的。

我原以为,以豆腐那半吊子,能掏出个不塌的洞都不错了,但眼睛这个直径两米,规整圆滑的洞,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往里仔细一瞧,便知dào

是怎么回事儿了,这洞根本不是豆腐打的,因为洞口没有下铲子的痕迹,准确的来说,它没有任何痕迹,就像是用一个直径两米的洛阳铲,直直铲进去的一样。

这种洞,是尸洞。

老尸打的洞。

但我估计,这应该是尸仙打出来的,真是难为它了……不知dào

有没有把那身价值连城的衣服给弄脏。

胡乱想着,我给独眼龙二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在我身后,自己当先走了进去。

这洞笔直笔直的,也不知是怎么弄出来的,不过这些不在我的追查范围之内,走了十来米左右,周围便很黑了,外界的光线透不进来,我们于是打起了手电筒。

谁知手电筒刚一打开,黑暗中便窜出了数个黑影,齐刷刷的往我们脚边窜,我一看,发xiàn

是几只毛茸茸的动物,由于跑的太快,具体是什么也没瞧清,一溜烟的奔向洞外,大概是被我们惊到了。

我估计这洞打出来后,八成是这段日子被某些动物给当成巢穴了。

独眼龙显然也清楚,他嘶了一声,说道:“当家的,你说,咱们缓了这八九天才来,豆子还在不在?我看他总不会在斗里等咱们吧?这地方都被动物做了窝了。”果然,往前走了一阵,便能看到一些枯草垫起来的东西,看起来还蓬松着,想来这些动物搬进来不久。

动物做窝挺不容易的,我小时候调皮,捅家里屋檐下的燕子窝,被爷爷逮住后好一顿训,迷信的说法,有鸟在你家筑巢,说明你家里风水好,是个好兆头。

我被训了之后很不服气,趁着爷爷不注意,将另一个角落处的鸟窝给完全捅碎了泄愤。由于那个窝的位置隐秘,因此爷爷没发xiàn

。但当天下午,我便发xiàn

有鸟嘴里衔着东西往那地方而去,仔细一看,那鸟嘴里,叼着的是沾了泥的枯草,不过小手指头大小的一团,很吃力。它用嘴,将那小团泥夹草糊在了屋檐上。

我霎时明白,这鸟应该就是原住户,它的窝被我弄坏了,八成打算重休一个。我第一次看鸟做窝,很是好奇,便在一旁观察。小孩子的视力都很好,我看到它飞到很远很远的河对岸的田坎上,叼起一小撮,然后又艰难的飞回来。

如此往复,每次只能叼一小块儿,看的我最后都累了,便自己去玩儿了。

后来隔段时间我都去看一下,发xiàn

它几乎没有停过,就这样一直飞来飞去,两天就做好了一个窝。

成年后我才知dào

,没有经验的年轻燕子,要筑一个窝,得花十多天,这很显然是只老燕子,但也够呛的。

有时候,在我们看来很微小脆弱的东西,或许要耗费它们极大的辛劳。我以前在野外行走,碰上了动物的巢穴,一般是不会毁坏的,因此对于两边的软草甸也视而不见,打着灯一路往里走。

很快,我便看到了一堵石墙,墙的中间同样有个规整的洞。

这是很明显的墓砖,大而厚重,颜色青黑。我将灯光打进去,里面是个黑幽幽的石室,没有什么难为的气味儿,看样子是这段时间的通风,浊气已经排空了。

白双是第一次进古墓,有些害pà

,睁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四处看,也不敢离的太远。我没想到,这个盗洞竟然是直通向中堂的,按照古墓的格局,那么穿过这间墓室,后面就是地宫的主墓了,也就是万妖妃金棺所在的位置。

普真生前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对于古墓的结构,他可以说是熟知于心,这样的准头,到也不足为奇。我的目光立kè

停留在了对面通往主墓室的入口处,入口呈拱形,周边雕着繁复精美的花纹,仔细一看,是左右二阴神伺立,造型逼真,细节精致,仿佛会从上面跳下来似的,四只圆睁的双目随着人角度的变化,仿佛也在变化着,让人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传说中奢华的古墓,其实在我看来却太过于简单了,大约是这两年挖过的大手笔蘑菇太多,把人的眼光给吊高了。虽然豆腐之前来过,但为防万一,我还是在前面蹚雷,不过接下来的一切较为平顺,一进入主墓室,我便看到了正对面的尸床上,躺着一口红漆大彩棺。

白双四下里看了看,声音有些紧张,强自镇定的问我:“那棺材里有尸体吗?”

我摇了摇头,道:“这个墓已经是三进宫了,尸体第一次被倒的时候就化成灰了,别害pà

。”她闻言,点了点头,神色显得轻松了下来,我打着手电筒四下里看了几圈,没见有别的东西。

豆腐约我来干什么?

莫非我真的来晚了?

这段时间,他人又在哪里?

看了一圈后,我发xiàn

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就是那口棺材。根据赵老头对我的描述中,那棺材盖是打开摔到一边的,怎么现在又盖回去了?我心里打了个突,给独眼龙使了个眼色,与此同时,示意白双不要靠近,紧接着,我俩走到了棺材边。

棺材盖是盖上的,没有棺材钉,我伸手敲了两下,传来一阵沉默的咚咚声,没什么反应。

于是我道:“开棺,看看里面是什么玩意儿。”

独眼龙忽然蹦出一句话:“不会是豆子吧?”

呸呸呸,我心说大吉大利,道:“别瞎说,先看看再说。”其实内心深处,我被独眼龙这句话弄的有些发毛。

PS:赶出来了,眼睛不舒服,写一会儿歇一会儿,速度比计划中晚了一小时,大家见谅。喜欢本书的朋友,希望看完之后能顺手去投个票,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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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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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盖较为厚重,推动间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在我和独眼龙齐齐使力下,慢慢打开了一道缝,里面黑乎乎的,不知dào

有什么,但却不像以前开棺一样有怪味儿。

我生怕会在里面看见尸体什么的,但很意wài

,开到一半时,视线所见的地方,却是空空荡荡的。

难道棺材是空的?

我愣了一下,加大了力道,便听砰的一声,棺盖尔倒在了一旁,与此同时,整个棺木都露了出来,这时,一个极其精致的东西,出现在了棺木中。

面具。

极薄的玉质面具。

中间部位,带着一股褐黄,似乎是某种沁色,我脑海里立kè

闪过一个词,鬼厍之面!

这东西,在鬼蜮的壁画上我曾经见过,它本是鬼蜮萨满巫师的宝物,鬼蜮的人迁入中原之后,也不知面具为何会到了万妖妃的手里。我之前还曾猜测过,这万妖妃,会不会是鬼蜮的后人。

独眼龙诧异道:“是个面具。”这各中的原因,独眼龙虽然听说过一些,但知dào

的并不详细,因此他没认出来。我心里却是惊疑不定,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里?

当初飞刀白老四伙同杨方三人来此盗墓,杨方戴上了这鬼厍之面,忽然狂性大发,白老四仗着神乎其神的飞刀,才将杨方毙命,后却中了鬼厍之面的诅咒,又转嫁给了我爷爷。

按理说,这面具应该在我爷爷手里,但不知为何,这东西却一直不曾露面,我还以为是被陈词给带走了,现如今,它怎么躺在这棺材里?这当然不可能是豆腐放进去的。

难道是尸仙?

我只觉得满头雾水,盯着这个精致到有些诡异的面具,一时间没有动。就在这时,独眼龙忽然提醒道:“当家的,这面具下面好像还有东西。”他这么一提醒,我立kè

发xiàn

,面具之下,似乎是压着什么。不过对于这玩意儿,我很是忌讳,于是戴上了摸尸手套,将面具给移开。

面具看似轻薄,其实却有些分量。

移开之后,之间下面赫然有一张纸。

纸是普通的纸,应该是从笔记本上给撕下来的。

上面用黑色的油性笔写了几个字: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几个字写的很漂亮,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豆腐的笔记。自古书画不分家,学画画的人,字都差不到哪儿去。

我将这张纸拿在手里,正面反面都看了一遍,除了这七个字外,再没有别的字迹。

豆腐写这个几个字干什么?

他人去哪儿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个面具,我不清楚尸仙是从哪儿弄来的,但跟最近的事情应该脱不了干系,难道所谓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是要将这个面具还给万妖妃?可万妖妃人都化成灰了。

我觉得这其中肯定不止我想的这么简单,豆腐这小子,也不知dào

写的清楚一点儿,他又不是故弄玄虚的人,这一次写的如此含糊,是怎么回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鬼厍之面的诅咒,最初针对的是飞刀白老四,莫非,这个系铃人,指的是白老四?

豆腐约我到这儿,应该是想把这个面具交给我,但由于我没有按时赴约,所以他才留下了这么个字条。

可如今,鬼知dào

白老四在什么地方?

我猛地想起了北京的白三爷,那老头子忽然失踪了,莫非就与这件事情有关?

我下意识的将这面具给拿了起来,脑海里闪过了数个念头。

首先,豆腐的目地已经可以确认了,他当时拦住尸仙,肯定是询问尸仙关于诅咒的事情。很显然,尸仙答yīng

了帮他的忙,否则二人也不会走的那么干脆,更不会跑到这个万妖墓里来。

其次是这个面具本身。

它最后的下落,按理说应该是在陈词手里,但哑巴没有提过这件事儿,也就是说,面具后来还是易主了。

那么,回去争夺这个面具的,会有谁?

这面具,应该是尸仙弄来的,不知dào

它是从哪儿搞的。

假如要找到白老四,才能解开这个诅咒,那么尸仙为何不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呢?豆腐既然知dào

了解除诅咒的方法,那么他为什么不出现?难道他和尸仙走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仔细端详手里的面具,而就在这瞬间,我觉得眼前的面具,这张脸,仿佛活了过来一样,特别是它的一双眼睛,仿佛两个漩涡,霎时间让我觉得头晕脑胀,意识不清。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听到一声惊呼,是独眼龙发出的。这声惊呼将我的意识给拉了回来,我这才知dào

,自己不知为什么,竟然差点儿就将面具戴在脸上了。

此刻,面具离我的脸,不过五厘米的距离,面具的眼睛部位是空的,透过这两个小洞,可以看到对面独眼龙惊骇的脸,与此同时,他大叫道:“当家的,你干什么!”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想当初,杨方不也是不由自主的往脸上戴吗?然后他被白老四给杀死了,最后白老四得到面具后,也不由自主的戴在了脸上,诅咒便由此诞生。

相传,这个面具,能将人拉入噩梦之中。

这个噩梦,大概就是指的诅咒。

而我现在,竟然也被它给迷惑了。

我后怕之下,刚准bèi

把手移开,忽然脑海里灵光一动……

反正我已经中了诅咒,戴上面具,又会有什么后果呢?

这个解铃还须系铃人,会不会是另一种意思?

反正我已经中了诅咒,再戴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豆腐不会不知dào

这面具古怪的吸引力,但他还是放在棺材里,莫非就是这么个意思?这个念头一冒起来,便有些抑制不住,我示意独眼龙不要惊慌,紧接着深深吸了口气,将面具缓缓的向着脸上在罩去。

霎时间,脸上一片冰凉,面具其实还有些大,我在想,那万妖妃本人肯定不是个大脸,否则那皇帝也不会一下子被她给迷住。面具上脸后,起初我并没有什么奇特的感觉,但很快,我就觉得头晕,并且眼前所见的东西,也跟着模糊起来,四肢渐渐有些发软,与此同时,一个男女不辨的声音,在我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它仿佛就在我耳边,又仿佛隔着很远,声音显得很空灵,念叨着一段我听不懂的语言,但我可以确定,这应该是萨满神语的一种。

该死,如果红毛在就好了。我现在完全听不懂这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那声音一直没有停,在我脑海里越来越大,有时候极为清晰,有时候又仿佛鬼语无声,让我以为这是不是自己的幻听,到最后,我感觉自己被人架了起来,应该是独眼龙和白双,浑身软的跟水一样,被二人架在地上走。

整个过程,我的意识都是混沌的,迷糊间,只觉得脸上的面具被人取了出来,紧接着,听到了两个人对话的声音,我知dào

那是独眼龙和白双,但此刻,她们的声音像是从世界的另一边传来,而我的记忆,也变成了一秒记忆。他们说一句我听一句,而听一句,又忘一句,因此最后根本不知dào

他们说了什么。

等到整个人有些清醒的时候,我发xiàn

自己是在医院里。

是丽水世的一家医院,独眼龙守在旁边,他告sù

我说,我已经晕过去了四天,这四天一直是打营养针度日。而白双由于有急事要处理,因此在前天回了深圳。

“当家的,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我道:“我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却发xiàn

,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做了个很重yào

的梦,而且在梦里,自己是有意识的,不断提醒着,醒来一定不要忘了。

可惜,我现在还是忘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该死的,什么鬼玩意儿?

PS:早安,昨晚赶稿有些晚,希望早起的大家有个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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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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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医院里,我发xiàn

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这种感觉很糟糕。独眼龙给我搞了碗葡萄糖喝,太久没吃东西,喝在嘴里也,没觉出什么味道。为I问他自己戴上面具后,有没有出别的什么事,记得那杨方就是因此而狂性大发的。

独眼龙想了想,道:“危险到是没有,只是你嘴里一直念咒,和红毛那小子平时念的东西挺像,对了……我录音了。”

他最后一句话让我吓了一大跳,道:“录音?你小子怎么会想起录音?”

独眼龙手在自己的头上搓了一下,说:“看你当时的情况就知dào

不对劲,我也不知dào

什么意思,录下来保险,我就等你醒来做决定,这东西要不要给那红毛小子传一份过去,让他听听?”

我示意他将手机给我,按了播放键先听了一次,果然是我的声音,哼着古怪的调子,我试着跟了一下,发xiàn

完全找不到窍门儿,这种咒语一样的古怪腔调,在我正常时,是不可能哼的出来的。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我听了半晌也没听明白,便只能示意独眼龙将东西传一份给红毛,让红毛那边看看是怎么会是你。

由于豆腐失踪,我只能回了深圳,暂时经营着画廊。我估摸着,他肯定是跟尸仙走了,于是开始试着打探尸仙的消息。但他俩就像从人群中蒸发了一样,半点儿音讯也无。

思来想去,我想到了吕肃,可吕肃这半年,也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我甚至怀疑,尸仙离开沙漠之后,是不是直接将他给灭了。在寻找尸仙毫无进展的情况下,红毛那边终于传来消息了。

他不是打电话过来说的,而是直接飞到深圳,一进画廊,就跟看熊猫似的盯着我,那目光说不出的让人发毛。我被他瞅了片刻,坐不住了,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红毛道:“崇拜的眼神。”

崇拜?

这个词让我满头雾水,这小子莫名其妙崇拜我干什么?

紧接着,他搓了搓手,兴奋道:“那个面具呢?给我看看?”看他的神情,到是对这个很有兴趣,于是我问道:“那段录音你听出了什么没有?”红毛摆了摆手,说:“要不清楚录音的内容,我至于跑到你这儿来吗?先把面具给我看看,我再详细告sù

你。”

我见他这么激动的模样,便也没多说,带着人上楼,将收在匣子里的‘鬼厍之面’交给了他。红毛小心翼翼抚摸着面具,须臾又翻来覆去的看,显得极为激动,这让我意识到,他肯定是知dào

了什么。

片刻后,他像是冷静下来,平日里笑嘻嘻的脸,这会儿露出了一个同情的表情,道:“录音我听了。但我不知dào

这对于你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道:“什么意思?”

红毛往沙发上一躺,道:“说来话长,你知dào

萨满的传承吗?”

我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看的资料,便道:“一般是世袭,讲究血统,在没有世袭的情况下,会从有能力的其余巫师中间挑选。”

红毛点了点头,道:“这个鬼厍之面,是鬼蜮最高的祭祀巫师所戴的面具,他们移居中原后,传承几度中断,又几度复兴。你们之前所见到的的格格尔公主还有万妖妃,她们虽然所处的朝代不同,但都曾经是传承者。这个鬼厍之面,便是传承的一种方法,事实上,诅咒是并不存zài

的。”

诅咒不存zài



那么我所经lì

的这些,陈词所经lì

的那些,我爷爷的一生,又算什么?

我觉得心里有股难以抹平的怒气升腾起来。

红毛看出了端倪,立kè

道:“你先冷静一下,我话还没有说完。”顿了顿,他继xù

往下解释:“其实,你们一直所认为的诅咒,本身就是一种传承,只是这种传承消失的太久,才会被所有人误会。之所以后来会祸事不断,走霉运,其实是有原因的。”说着,他话锋一转,耸了耸肩,道:“知dào

我为什么这么穷吗?”

他这话题转的太快,我愣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哈日查盖道:“我好歹有些绝活,这年头冤死的横死的东西也不少,闹腾的厉害,如果我要想赚钱,不会混到现在这个地步。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记得你们倒斗的,很讲究积德?”

我点了点头,倒斗是个损阴德的行当,别不信邪,基本上倒斗的人,就算自己不出事,生出来的孩子,也大多容易出意wài

。前辈们总结出了这个经验,因此有积德的说法。

就拿颛家来说,它家的外在形象可是很好的,经常做慈善,什么贫困山区、希望小学、疾病基金、环境保护什么的,都有掺合一脚,一方面竖立正面形象,一方面也是给自己积德。

说白了,就是你获利十分,得拿两分出去做善事。不过一般只有一些大家才会遵循这些古老的行规,但凡些散盗或者不成器的,都是视财如命,进了肚子里的钱,要再吐出来?没门。

我这些年也赚了不少,但花的也快,慈善虽然也有做,但做的不是太多,难道这小子的意思,是说我这么倒霉,主要是因为积德积少了?

不等我开口,红毛便道:“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原始的萨满,和佛教的苦修类似,因为萨满之中,有‘请神’的能力,因此讲究保持肉身的强悍的纯净,所以历来真zhèng

著名的萨满巫师,都过着犹如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我有些明白过来,道:“你一直清贫,看来志向不小。”

红毛依旧笑嘻嘻的耸了耸肩,道:“人各有志,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在别人看来是苦,在我看来是心甘情愿。”这个鬼厍之面其实就是一个传承的工具,最初接受这个传承的,是白卫升,也就是你说的白老四,但他死了,而影子其实是没有生命的,所以传承就此中断。“

我立kè

明白过来,道:“然后白老四将面具给了我爷爷,因此我爷爷接受了传承?”

红毛点了点头,道:“可惜,这个传承断的太久,一般的人,根本无法了解其中的奥秘,这时一种来自于鬼蜮萨满巫师的最高传承,极为苛刻,而你们的一生,之所以会霉运不断,是因为你们按照普通人的生活轨迹在行动。事实上,当你接受传承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已经是鬼蜮文化的继承人了。这个面具,你只要长期戴着,自然就会明白很多东西。可惜,你们避它如蛇蝎,所以才没有明白它真zhèng

的能力。”

我听到此处,只觉得目瞪口呆,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

按照哈日查盖的说法,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我们接受了鬼蜮萨满的最高传承,但却与传承的要求背道而驰?所以才会招来灾祸?

红毛继xù

道:“你们可以将传承想象成一种能力,它带给你力量的同时,也在某一方面桎梏着你,如果你和它背道而驰,那么就如同你们倒斗一行所谓的损德一样,迟早自食恶果;当然,你也可能选择另一条路,成为合格的传承人。但是……这条路对于普通人,对于你来说,是极为痛苦的。你可能没有爱人,没有富贵,你可能孤独、贫困终老,但你会获得巨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在古时候,足以守护和指导一个文明,但放在现代社会,。这种力量,其实没什么用。”

他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才说,这个消息对于你来说不知dào

是好是坏。如果这个传承是在我身上,我会很高兴的,可惜,它给了不该给的人。”

我立kè

道:“怎么把传承转移给你?”

红毛笑了笑,道:“除非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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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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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于我来说,确实不是一个好消息。有什么比命运被注定来的更悲惨?

现在摆在我眼前的,几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按照这个传承走下去,这条路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力量,或许我可以像萨满传说中一样,沟通神灵,召唤出01那样的东西,但伴随着我的,将是孤独寂寥的一生。

我不怕贫困,这些年大起大落,穷过富过,什么也看开了,有钱的日子固然好过,但人生在世,自由、快乐其实比什么都重yào



所谓的诅咒,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方向,豆腐将面具留给我,难道就是要告sù

我这个?

他自己是不可能知dào

这些的,那么告sù

他真相的,应该是尸仙。

事到如今,这个让我们家三代人都难以解开的谜题,终于浮出了水面。我坐在沙发上,只觉得生命中的一切,都变得空空荡荡的。一个注定了悲剧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可惜,我没有什么自杀之类的想法,这些年活的太不容易了,越是这样,就越不想死。

古人有言:蝼蚁尚且偷生。

过了很久,我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决定接受现实,对红毛道:“多亏了你告sù

我这些。”红毛耸了耸肩,道:“我其实专程过来,是想着你要是受不了打击要跳楼什么的,我正好捡个漏。”

看得出来,红毛对这个传承是极为眼馋的,人各有志,对于我来说是痛苦的东西,或许正是他人求而不得的。而对于普通人来说触手可及的亲人、朋友、爱人,却是我这一生,恐怕也难以得到的。

看着红毛眼馋的模样,我忽然觉得精神好了些,问他:“你这一生的追求不变吗?”

红毛笑嘻嘻道:“人生短暂,能按照自己想活的姿态活下去,是一件乐事。在别人眼里我的生活可怜,可是在我看来,他们才是可怜的。”

我笑了笑,道:“怎么讲?”

红毛道:“为了读书而读书,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生孩子而生孩子,为了别人的眼光,按照别人的安排过完一辈子,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可怜?我这一辈子,别人的眼光与我无关,我只为自己而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俩看来以后可以做伴。”虽然这并不是我的追求。我没有红毛这么看的开,我恰恰想过的,就是结婚生子平静祥和的生活。

虽说三十正是而立之年,但我觉得自己的激情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

红毛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嘻嘻道:“我听老张说了,跟屁虫又失踪了?”

“嗯。”我道:“跟尸仙走了。”其实我心里有种感觉,尸仙应该不会伤害他,如果他真对豆腐心有怨愤,早在沙漠出世时,豆腐已经被灭了。他很有可能带着豆腐在干别的事。

可这事儿……会是什么呢?

普真生前所做的一切,如果都是为了死后成仙的话,那么这次有了虚和天眼的相助,他应该离这个境界已经不远了,甚至我还在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成仙了。

如果这个目的达到了,那么以他现在的身份,这人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他去做的事情?

如果说,他的目的还没有完成,那么……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我完全没有头绪,这段日子,白双也没有再过来,我知dào

,她心中对我肯定是有怨气的。每个人都有私心,她喜欢的男人,为了我生死不明,她心里如果不埋怨我?

只是白双是个有修养的女人,她嘴上没有说,我心里却是清楚的。

为今之计,我对于豆腐的下落无从着手,思来想去,既然人生的路,已经被定下了,那也只能好好走下去,如果传承真的能带来某些力量,那么我或许可以凭借这份力量。找到豆腐的下落。

我问红毛,具体该如何做。

红毛告sù

我,每晚睡觉时将面具戴在脸上,自然会有所收获。

他也没走,就在画廊留了下来,算是和我结伴了。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我每晚都有做梦。说实话,那面具戴在脸上的感觉并不好受,冰凉冰凉的,又曾经盖在死人的脸上,因此给我的感觉,仿佛就像是在脸上搭了一层死人皮一样。

同样的,第二天早上起来,我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的过程就逐渐清晰起来。这种传承,是一种很奇特的方法,仿佛某种本能的觉醒。

曾经有人很好奇,将一只狼崽,和狼群分开,从小养在实验室里,但很奇怪,没有父母的教导,狼崽还是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很多狼群法则。这种狼群在长期进化中才形成的后天法则,并不属于本能,但狼崽还是出乎意料的继承了这一点。

因此,有人认为,动物的繁衍传承和人类是不同的,人类只有血脉传承,而动物则有记忆基因的传承,它们很可能会在某一时期,觉醒这一些记忆基因,回忆起祖先曾经的生活。

虽然这只是一个设想,但我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和这种设想极为相似,如同记忆中的没把锁被打开了一样,一些古老的,原本应该完全不懂的信息,慢慢的渗透进来。

我和红毛之间的‘共同语言’开始多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开始掌握了一些被红毛称为小把戏的东西。

那天,红毛忽然找到我,说要带我出去练手。此时,我依旧在经营着画廊,但画廊的收入,除了成本外,其余的我都存了起来,没有再做投资,而是取很少的一部分当自己的工资。

以前我是个注重仪表的人,现在,我解下了昂贵的手表,脖子上的古玉,穿上了在地摊上买来的牛仔裤和白体恤,从以前的商界精英,变成了一个放在人堆里毫不显眼的中年人。

我已经开始慢慢去适应这样的生活,有句话怎么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有过很艰难的日子,但那段日子毕竟过去十多年了,后来的几年,我都过的很阔绰,现在一下子变得这么‘接地气’,确实难以适应。

但是,活着,有时候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人生之事,十之八九不容易,对于各自所过的生活,大部分人,不都是不得已的去适应吗?

我觉得自己应该没问题。

红毛准bèi

了一些家伙,随即带我去了位于香蜜那边的一片别墅区,他应该是事先有预约,对保安说是周老板约我们来的,保安便直接放我们进去了。

沿途,我跟着红毛,忍不住道:“去哪儿练手?”

红毛道:“你这两天,不是学会了‘悦灵’吗,纸上谈兵,不如实战。”

所谓的悦灵,就是和死人,也就是软粽子沟通,我们倒斗的虽然会一些秘术,但最多能看见粽子,要和软粽子对话,一般比较困难,除非对方道行高,主动开口才行。

说话间,我们停在了一栋别墅前,一个帮佣样的阿姨接待了我们。这会儿是下午的五点,别墅的主人在家。

这个周先生,年约四十左右,秃顶,大腹便便,虽然一身富贵肉,但皮肤里透着一股黄,这是精气透支的现象,一看平日里就是酒色之辈,这样的人年轻时元精之气伤的太多,老年后一般不长命,往往是大病缠身、小病不断。

一进去,那周先生就开始打量我和哈日查盖,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要按照我以往出门的派头,对方是绝对不会用这种轻视和怀疑的态度打量我的,不过这会儿我和红毛确确实实被当成了两个骗子。

他道:“就你们?一个杀马特,一个……能行吗?”

红毛平日里笑嘻嘻的,但一听杀马特就急了,说:“你这老板说话嘴下留的,什么杀马特,不懂别瞎说,为了染这头发,知dào

我跑了多少地方才凑足九只红毛公鸡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说完,大摇大摆在人沙发上坐下了。

哈日查盖这头发确实不是用来做装饰的,其实是一种秘术,个中讲究很多,不是用一般的染发剂染的,被这周老板形容成杀马特,着实将他气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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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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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板见红毛大摇大摆坐在他的沙发上,脸上很是不爽快,语气不善道:“你们有什么本事?可别骗我,不然有你们好受的。”我打量着房屋周围,没出声,我就是来练手的,懒的扯些没用的。

红毛道:“急什么急,这不天还没黑吗?你见过有鬼大白天出来的?”红毛虽然没跟我细说,但这情况我也一眼能弄明白,看样子这周老板家里闹鬼了,八成找人捉鬼驱邪,被红毛撞上了,带我来练手。

周老板看了看手表,便没说什么,吩咐那个帮佣阿姨给我们冲咖啡,自己则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红毛翘着二郎腿,道:“说一说具体情况。”看着我们两个寒碜的人,周老板的不信任表现的很明显,但估计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跟我们不太客气的讲起了他的经lì



一说起这事儿,他那看不起人的神态也收敛起来了,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小心翼翼,道:“就在四天前吧。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站在我床边上,但睁开眼睛,又什么都看不到。后来我有点儿害pà

,就开着灯睡觉。然后就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儿,像是从洗手间里传来的,晚上佣人都下班了,老婆孩子出国旅游,就我一个,挺害pà

的,我就去洗手间看,结果没见到有血……不过、不过……”

他说着,咽了咽口水,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道:”我一抬头,就看到洗手间的镜子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就站在我身后。”镜自古以来就有照鬼镇邪的效力,很多古墓中,甚至棺椁中,都会有铜镜一类的东西。

结合自己这一个多月的学习,我问道:“那个鬼穿的什么衣服?”

周老板看了我一眼,说:“一开始没注意,就看到一个黑影儿,吓都吓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清楚,第二天感觉,自己好像做噩梦一样。鬼这个东西,说起来还是挺让人难以置信的,所以我觉得自己可能是累了,看花了眼,就没往心里去,但、但后来的这几天晚上,同样的事情总是出现,然后那个鬼也慢慢清楚起来,脑袋是扁的,身上全是血,只穿了一条裤子……一到晚上就跟着我。”

我道:“那么,不通过镜子这类东西,你看见过它吗?”

周老板说:“那到没有。”

红毛依旧是笑嘻嘻的,问我:“有什么看法?说说,我给你指教指教。”在这方面,他确实是个老手,比我这个初出茅庐的要强,于是我思索片刻,便将自己的推测说与他听。

“这应该是个‘生鬼’,而且看周老板脸上没什么鬼气,那鬼应该没有真zhèng

伤害他。徘徊不去,大约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所谓的生鬼,也就是刚死不久的鬼。

并不是人死后都是鬼,人死后,魂魄不如阴司,徘徊阳间的才叫鬼。

周老板估计看我们挺专业,又听我说鬼气,便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那鬼真的不打算伤害我?”

我点了点头,道:“如果它要害你,你这几天不可能这么轻松。越是道行厉害的鬼,越是凶悍,但即便是生鬼,也有一些最为普通的能力。像周老板这种酒色过度,不怎么锻炼,阳精之气虚弱的人,就是生鬼也能轻易近身。一些道行低的鬼,虽然不能直接对人造成伤害,但最常见的就是通过幻象、噩梦和鬼气来对付人。

被颤上的人会夜不能寐,噩梦连连,一颗苹果都能看成一颗人头,而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它就躺在你旁边,虽然你感觉不到它,但由于近距离的接触,却会染上鬼气,然后精气逐渐衰败。所以老祖宗才说,人鬼殊途,各行其道。

这周老板如今安然无恙,想来那生鬼是没有什么伤害心的。

听完我们的分析,周老板说:“我不管它有没有心害我,总之赶紧给我弄走。”

红毛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道:“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周老板是吧,我们饿了,弄点儿吃的。”

周老板给那个帮佣阿姨吩咐了一声,让她弄些吃的,红毛立kè

道:“酱滚海参,再来个小鸡炖蘑菇,蒸对儿大闸蟹……什么?没有?那赶紧去买,反正那鬼得晚上才出来,我们等着。”

周老板脸都黑了,红毛笑嘻嘻道:“吃你一顿,别这么小气嘛。”

他挥了挥手,让那个帮佣阿姨出去买,自己则接起了电话,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他虽然不喜欢我和红毛,但也不敢离我们太远,一直在我们周围活动,听他电话里的言谈,这人是做房地产的。

这年头房地产赚钱啊。

等吃饱喝足,时间也到了晚上十点多了,那阿姨回家去了,别墅里就剩下我们三个,周老板紧张起来,眼睛在房间里四处瞄,催促我们:“八成快出来了,你们赶紧准bèi

准bèi

。”

红毛反问道:“准bèi

什么?”

周老板一噎,说:“你们捉鬼的不都得用什么符啊、米啊、桃木剑吗?还得脚踏天罡什么的吗?”

红毛笑嘻嘻道:“流派不同。用的方法自然不同,你说的那是道家,我们可不是道家的,我们是萨满巫师。”

周老板一脸狐疑,道:“萨满巫师?就是还珠格格里,跟香妃娘娘私通的那个什么什么丹?”

我正喝着茶呢,顿时被呛住了,果然是隔行如隔山,之前混在一帮见多识广的土夫子中,一听萨满,多少都能说出个一二三。现在和这种人一处,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还珠格格……

我想起以前看过这剧,里面确实有那么一段。一帮人扮成萨满巫师在宫里跳大神,看上去确实滑稽搞笑。

一听我们是萨满巫师,周老板这个不知详情的人,顿时露出一副被欺骗了的表情。红毛笑嘻嘻的说:“别跟哭丧似的,今晚保证给你解决问题,之前谈好的价格到位,一切都OK。”

周老板皮笑肉不笑,道:“办多少事,拿多少钱,得看你们的本事。”

我和红毛并没有带多少东西,相较于道家繁多的法器,萨满所使用的法器较为简单,大多是借助神语的力量。

又等了一个钟头左右,我忽然感觉到周围一冷,一股阴森森的感觉蔓延开来。自从转行后,在这方面的感觉就灵敏了很多。

周老板似乎也有所察觉,脑袋四下转动,身体的肌肉紧绷起来。他刚想开口,红毛就示意我动手,好在我不是第一次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因此也不觉得紧张。

慢条斯理的从包里摸出那张鬼厍之面的面具,接着便摸出一小面锣。

这玩意儿叫‘喜锣’,配合着特定的神语,敲击之下,人能与鬼通。

我念完神语,敲了一下锣。

“锵!”周老板被惊了一下,瞪大眼看着我。

我觉得挺尴尬的,萨满做起法来,相比道家的威风,确实很像神棍、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念。

“周家老板喜行善。”

“积德积福功圆满。”

“哪家阴魂有难事。”

“只管开口对我言。”

在锵的敲了一声,那边周老板看我的眼神已经绝望了,因为我知dào

,自己现在的模样和神棍太像了……

敲完,周围没什么反应,我知dào

得加把劲,便继xù

念。

“上有神灵观。”

“下有阴司鉴。”

“汝是迷路鬼。”

“还是有仇怨。”

最后一句喊完,我忽然觉得脖子后面吹来一阵凉风,紧接着,一个破锣嗓子一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有仇。”我浑身一个激灵,转过头去,发xiàn

一个血淋淋的人,就站在我身后,中间就隔着沙发。

PS:专注神棍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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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英雄末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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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粽子见的不少,但直接被自己召唤出来的粽子,我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而且现在这粽子还要跟我说有仇。这样的粽子一般很不好对付,如果仇积的太深,你要么帮它报仇超度,要么就直接把它灭了,前后都有难度。

而一旁的周老板明显是看不到这个‘鬼’的,目光一直看着我,当他看见我转头时,便也跟着转过头,一脸紧张,问我:“你看什么呢?”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按照程序,念了段可以通鬼的神语,谁知我念完,这鬼却没反应,红毛在旁边嘶了一声,说:“你这个水货,学了一个月怎么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这叫风水轮流转,现在换红毛来训我了。他提醒了我一句,说:“关了灯,点上香再问。它是生鬼,能力大大,现在的环境不利于它开口。”周老板一听就明白那鬼出现了,顿时紧张起来,指着我前面道:“它在这儿?”

我懒得搭理他,反正也图不了这胖子什么,于是示意他去关上灯,旋即从包里摸出了黄香。黄香祭鬼,红香敬神,这香燃起没多久,那个鬼血糊糊烂成一片的脸,忽然开始聚合起来,渐渐地,变成了一张普通的中年人的脸。

周老板关了灯,心头害pà

,坐在哈日查盖身边不敢挪屁股。这时,我将之前的通鬼神语重新念了一遍,这次总算可以和这只软粽子交流了。它身体也恢复了正常人的外表,没有在血糊糊的,撇开那阴森森的脸以外,普通人一瞧,还真看不出这是个粽子。

他的嘴虽然没动,但我的耳边,却响起了一个幽幽的气声,应该就是这粽子发出的,根据它的讲述,我才知dào

了这个所谓的仇从何来。

原来这是个建筑工,所在的工地就是这个周老板的产业,做工的时候摔下来死了,这姓周的也赔了一笔钱,不过这人有怨气,因为他是死于器械意wài

,是吊绳出了故障。

那工地施工过程中,有人吃回扣,吊绳的质量根本不过关,在不同的高度作业,所需yào

的绳索还有架子规格都不同。这是个干了七八年建筑工作的老人,工人们还提出过不符合规范的问题,但都被上面给无视了。

也就是说,即便赔了钱,这原本也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意wài

,只不过由于施工方图省钱,又有人吃回扣,所以才出了这么个事故,因而这粽子才会阴魂不散。

我问他要怎么才算报仇,带着仇怨的鬼,停留在世间越久,记忆就会逐渐消失,他现在或许还有人性,知善恶,所以没有对周老板下手,一但逗留的久,身体里的人性消失了,被鬼性和仇恨完全占据,到时候就麻烦了。

于是我立kè

问他:“你觉得怎么样才能算报仇?”

他站在原理,脸上的神情是僵硬的,但我却知dào

,他在思考,由于人性在慢慢消失,所以鬼的‘思考’过程一般是很慢也很直接的。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准确的来说,除了我以外,哈日查盖和周老板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此刻通鬼的是我,因此只有我能听到他的话。

黑暗里,只有茶几上点着一对儿白蜡烛,蜡烛中间有一盘糕点,本来是给我们吃的,这会儿四只香正插在糕点上燃烧着。大约等了十来分钟,他终于开口了,提出的要求却让我大感意wài

,不是什么要索命一类的,他的要求很简单:工地还在继xù

施工,不合格的设备换过,然后该给工人的福利不能克扣,得全补上。

说实话,我挺吃惊的,看了它片刻,便将这话对周老板说了。他忙不迭的点头,一拍大腿,道:“换、换、换,我当什么事儿,不就是那些zf要求的什么高温福利嘛,补上,全给你们补上,让它快走吧。”

这鬼挺老实的,其实应该是鬼人性较少,其实比较笨,只能凭借本能办事儿,再加上他又是个低级的生鬼,因此别人说什么都信,见我和周老板都答yīng

了,身形便虚幻了下去。

我又念了两句送神语,不见有什么异像,便知dào

它走了。

一旁的周老板见我摘下面具,立kè

紧张的凑过来,说:“它还在吗?”我心说,这鬼好糊弄,人可不好糊弄,这要是让他知dào

那软粽子已经没了,鬼知dào

他会不会遵守约定?于是我忽悠他道:“没走,等你把该办的事儿办完了,他自然就走了。”

我见他傻眼,便道:“不过我跟他说好了,接下来只要你履行承诺,他不会再出现,举头三尺有神明,如果你再惹恼他,我可不帮你。”他脸上全是汗,如今是深信不疑了。

红毛给他留了账号,让他记得付款,我俩便打车回到了画廊。

路上红毛问:“这种生活怎么样?”

我想了想,道:“能帮zhù

一些人,也不错。”其实,我还是不喜欢跟这些东西打交道,本质上来讲,我就是个俗人,为钱、为名、为利,想爱人,想被人爱,被欲望驱使。但现在,能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幸运的事,我之所以这么努力的学习,不过事希望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力量,这样,才不至于在危险面前,毫无反击之力。

论势,我比不上吕肃,论权,我不及文敏,论钱,多的是人甩我几条街,正是因为如此,在很多事情上,我才显得尤为被动。既然在这些地方拼不过别人,就只能走别的道了。

现在我只想着,能找出尸仙二人的下落。

在这种传承中,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月,画廊的声音较为清净,然而到下午时分,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人大夏天的,一身黑衣黑裤,头戴着一顶黑帽子,还有一幅黑色的墨镜,像是生怕别人不知dào

他有问题似的。我正打算招呼他,他忽然抬头看向我,说:“我们又见面了。”

这声音有些熟,但他只有鼻子一下的部分,我一时还真没想起来,直到他摘下墨镜我才认出来,这不是汤圆旗吗?他换下去年冬天那肥大的羽绒服后,其实并不胖,所以我刚才没认出来。

他和吕肃是一路的,所以他一上门,我就感觉没好事,但与此同时,心中也不由得想打听打听吕肃的事情,也不知尸仙是怎么对付他的?这人消停了大半年,肯定是吃了憋,否则早出来兴风作浪了。

我看着汤圆旗,道:“换了身衣服,认不出来,减肥了?”

汤圆旗也打量我,说:“哟,比上次可寒碜多了,这画廊效益不好吧?”

我道:“不劳你费心,好得很,你要是买画?”

汤圆旗挥手,说:“别明知故问,我不是来跟你打马虎眼儿的,爷没空。说话间,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道:“吕肃让我给你的。”那是一个小木匣子,我打开一看,不由得吃惊,这不是当初格格尔公主墓里那块儿八鲤斗蛟镇海石吗?

吕肃把这玩意儿给我干什么?

我心中惊疑不定,便见汤圆旗摇了摇头,道:“美人迟暮,英雄末路,人间憾事,莫过于此。”他说着,随意看起来画廊里的画,身影慢慢往外逛,看样子没有久留的打算。

英雄末路?

看样子,吕肃现在的情况,恐怕也是不妙啊。他现在这么做,又是个什么意思?汤圆旗看样子是打算直接走人了,莫非吕肃就让他给我带这块石头,却没有给我带什么话?

不对劲。

我立kè

拦住了汤圆旗,道:“这半年发生了什么事?这东西给我做什么?”

PS:谁说我是要写捉鬼小说的,这只是在给陈悬加技能……周五了,明天又是一个假期,看书的小伙伴们可以撒欢的奔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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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英雄末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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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圆旗被我这么一挡,颇有些不耐烦,说:“这些都跟你没关系了,你还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道:“确实跟我没关系,不便他莫名其妙把这东西给我,那就有关系了。”顿了顿,我道:“吕肃现在……不好过吧?”

汤圆旗盯着我看了片刻,戴着墨镜的脸也看不出太多表情,我以为他是不想说,正打算开口,他却道:“我也不清楚。”说话间,他声音里也带着一股怀疑,道:“我一直在养尸,每一周会固定给他送一次货,但是半年前,他就忽然联系不上了,圈子里的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吕肃竟然也在半年前失踪了,那岂不是和白三爷失踪的时间吻合?

确切的说,这二人,在尸仙出世之后,竟然都消失了。

我连忙追问道:“那真吕肃呢?”

汤圆旗道:“也失踪了。”

难道这二人都已经遇难?不对,汤圆旗最近应该见过吕肃,否则他也不会把这石头给我,这么一想,我便直接问了出来。他也不隐瞒,如实说起了前不久的事儿。

汤圆旗的居住地其实较为偏僻,因为是要养尸的缘故,所以到他那边的人不多。

五天前,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到了他门口,初时他以为是个叫乞丐,结果那人站在他门前,身影笔直,态度从容,又实在不像,于是汤圆旗下了楼,打开门。

虽然这人脸上有些脏污,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吃惊道:“老吕?你怎么成这副鬼样子了?”吕肃这人一向仪态端正,温文尔雅,认识这么多年,还没见他如此落魄过。汤圆旗连忙闪身将人让进了屋子里,他心知,吕肃失踪半年,这会儿突然找到自己,是肯定有事的。

果然,吕肃直接开门见山,道:“大旗,我时间不多,就跟你直说了,有件事情要拜托你。”说着,从兜里取出了那个装有八鲤斗蛟镇海石的木匣子,报了一个地址,让他按照这个地址,转交给我。

他报的是以前古玩城的地址,汤圆旗其实先去了古玩城,没找着我们,找附近以前相熟的铺子一打听,才知dào

我们转行开画廊了,这才找到了此处。

当时汤圆旗的疑惑并不比我少,他看了看手里的木匣子,道:“就这样?还有没有什么话转达给他?”

吕肃说没有,只要把东西交到我手里就行,这事儿不能让第三个人知dào



汤圆旗又问他:“这半年你怎么回事?”

吕肃笑了笑,虽然一身狼狈,但不减从容,除了脸颊有些瘦了外,仿佛这半年并没有吃过什么苦。他没有直接回答汤圆旗的话,只是棱模两可的说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临门一脚,功亏一篑啊。”他感叹了一声,便起身告辞,汤圆旗心知这人不会再说什么,便送他到了门口。临别时,说道:“老吕,咱们以后,还有一起喝酒的机会吗?”

吕肃转身,微微一笑,道:“或许有。”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汤圆旗手里的木匣子,紧接着便离开了。

也就是说,汤圆旗确实什么也不清楚。但通过这短短的对话,我却抓住了一些线索。仇人见面,这个仇人很大程度上应该是指尸仙。说来,普真生前作恶再多,那也是千年前的事情了,与我们无关。反倒是我们这伙儿人,为了自己的私欲,对普真的计划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相较之下,又以吕肃做的最绝。

尸仙虽然没心情跟‘蝼蚁’计较,但如果这个蝼蚁真的严重冒犯他,我估计踩它一脚是肯定你难免的。

这是五天前的事情,也就是说,吕肃还活着,以尸仙的能力,要弄死他并不困难,那么为什么他还可以活到现在?既然吕肃已经说出了功亏一篑的话,估计他已经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将这东西给我,难道是打算抽身了?

他回答汤圆旗最后一个问题时,说的是或许有。

也就是说,他对自己的未来并不确定。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他还将处于一种危险的环境里?制造这种危险的又是谁?

尸仙?

如果能找到吕肃,或许就能知dào

尸仙和豆腐的下落!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转,我立kè

问汤圆旗:“你有没有办法找出吕肃的下落?”

汤圆旗双手插在裤兜里,声音有些阴阳怪气:“他自己有腿,到处走,我怎么找得着?”

我道:“我说的……是另一个吕肃。”真吕肃。

汤圆旗明显愣了一下,片刻后,他嘴唇抿成一线,露出了一个在思索的表情。这人不笨,自然知dào

我的意思。既然真假吕肃都失踪了,那么真吕肃很可能是被吕肃带在身边的。

这个活人,我们无法找到,但真吕肃那个被养出来的死人,我们难道还找不到?

我趁热打铁,说:“您也别蒙我,我认识陈天德,也知dào

你们炼尸之人有一些秘术,但凡被你们炼养过的尸体,你们都有办法查到它的踪迹。”

汤圆旗颇为意wài

,打量了我两眼,嘴角紧绷的直线松了。嗤笑一声,慢悠悠的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道:“你和吕肃的交情似乎不错?你也应该知dào

,吕肃现在遇到了一些生死难题,我能帮到他。”

汤圆旗哼笑一声:“当我是三岁小孩子,我会相信你空口无凭的话?”

我道:“你觉得,吕肃是个会等死的人吗?难道你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让你把这个石头送给我?或许……他本来就打的其它主意呢?”我这么一说,汤圆旗果然有些心动,他沉默不语,片刻后,道:“我可以试试,不过,你怎么帮他?”

我暗暗松了口气,心说总算找到突pò

点了,不用再漫无目的等下去了,于是道:“我知dào

他的仇人是谁,我得确定了他得现状,才能进行下面得部署,你现在问我也问不出什么。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如果你不答yīng

,那就请便吧。”之所以我这会儿这么有底气,是因为我发xiàn

,这个汤圆旗和吕肃的关系,应该不是我最初所想的那么简单。

吕肃这人,‘朋友’遍天下,我以为汤圆旗只是他众多‘朋友’中的一个,但现在才发xiàn

,自己这个定位有些错了。

看得出来,吕肃在汤圆旗心知很重yào

,这两人之间,肯定还有过什么别的故事,至于究竟是什么,我没有兴趣知dào

,我只知dào

,自己能利用这一点就行了。

见我态度不冷不热,汤圆旗琢磨了一会儿,说:“小子,我可以找到他,不过,你最好别骗我,否则你旗爷爷可饶不了你。”

我不打算跟他逞口舌之快,他爱当爷爷当爷爷,爱当奶奶当奶奶,只是缓缓点了点头,告sù

他我的电话,道:“你用什么方法我不管,找到了,打这个电话通知我。”

汤圆旗被噎了一下,颇为不爽的离开。这时,我才来得及仔细去打量手里的东西。

月牙形的八鲤斗蛟镇海石。

这玩意儿让我想到了格格尔公主,想当初我们隔着昆仑神木棺,被格格尔公主美艳无双的不腐容颜迷得晕头转向,差点儿没亲下去,结果将石头取出来一看,这公主居然是个先天畸形,几乎被吓死了。

如果这东西再一次回到我手中,让我心中不由生出许多感慨。或许很快,我就会和吕肃,和尸仙见面了,在此之前,我需yào

做的,是提升自己的实力。那种在强者面前的被动感,我尝够了,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受伤赴死,我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我也尝够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红毛寸步不离,一面接受鬼厍之面的传承,一面跟着红毛练手,等候汤圆旗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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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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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并不长,不过十来天的功夫,汤圆旗那边就来消息了,他打了个电话,声音有些古怪,道:“在格尔木。”

格尔木?我愣了一下,那不是在青海吗?

那地方靠近西藏了,吕肃跑那儿去干嘛?

我说:“确定吗?”

汤圆旗不耐烦:“老子有空耍你玩儿吗?就在格尔木,你要去赶紧去。”

我忙道:“在格尔木哪个地方?”

汤圆旗道:“嘶,你这人是不是缺心眼儿,我只能找到大概位置,还真把我当雷达了?”说完,他道:“我也不指望你能办成什么事儿,爱去不去,随你的便。”说完便挂了电话。

格尔木,那是个地级市,原本挺穷的一个地方,但由于玉业的发展,再加上靠近昆仑山,旅游兴旺起来,所以现在挺繁华的。城市不大,内部繁华,外部则是戈壁地带,由于地处高原,没什么高大的树木,一眼看去很是荒凉。

我不明白吕肃去那儿干什么,难不成被尸仙给刺激后,准bèi

金盆洗手,以后不倒斗改贩玉了?虽然心头疑惑,但我担心他会挪地方,便赶紧定了机票,收拾了东西,准bèi

赶第二天的飞机。

原计划是只有我一个人,但那白双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竟然将我给堵住了,并且拿出手机,将自己的订票信息给我看,说:“和你同一班机,一起去。”我道:“谁告sù

你的?”话音问完,我立kè

看向一边的独眼龙,他尴尬的撇开脸,露出无辜的模样。

白双道:“你别怪他,是我自己让朋友帮忙留意你的动向,只要你用身份证买票,我都能第一时间收到。”

我忍不住苦笑,道:“你跟我去能干什么?”

白双哼了一声,道:“你忘记上次是谁把你从那个古墓里架出来的?”我噎了一下,那次如果不是她和独眼龙,我估计确实得被折腾得很惨。不等我开口,她又道:“我现在不信任你,我自己的男人,我自己救。”

这话可真够彪悍的,我已经见识过白双的行动力,我回来都两个多月了,一订机票就被她发xiàn

了,说明这女人是很较真的,就算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同意了,人家有两条腿,难不成我将人绑起来?

紧接着,我们便一起去了机场,当天下午,又转汽车,在入夜时分,到达了格尔木。

市区繁华,要找两个人,便如同大海捞针,也急不来。我和白双订了旅店,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便在格尔木市内逛。

白双见我一路沉默不语,追问道:“你到底知不知dào

他们在哪儿?”

“我有说过自己知dào

吗?”

白双皱了皱眉,道:“咱们就这么找下去?这地方这么大……”我打断她,道:“碰运气吧,能锁定这么个地方已经不错了,咱们去石料交yì

场。”在格尔木有玉石原石的交yì

场,一般想做玉石买卖的。都会去那儿瞧瞧,那地方也较为热闹,我决定去那儿碰碰运气。

由于是夏季,天气有些热,交yì

场人挺多的,除了一些游客外,大部分是生意人,我俩在人群中逛,走走停停,漫无目的。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个计划,因此这段时间,一直在向哈日查盖学习‘辨阴术’,真吕肃虽然跟活人没什么区别,但吃的粽子太多,身体里肯定是阴尸之气。这股气虽然不会很强,但正常人身体里是不会有这股气的,只要吕肃在离我不太远的地方,便能察觉到。

由于有距离限制,所以还有一半撞运气的成分在里面,我只能先捡些人流量多的地方逛了。

就这样逛了大下午,也没感觉到什么阴尸之气,于是在一家兰州拉面馆子里吃了两碗面,顺道儿歇歇脚。这会儿客人还不多,两位老板用口味儿浓重的兰州普通话在唠嗑,听着听着,我和白双就停下了筷子,对望一眼,支起了耳朵。

那俩老乡说的是这两天的事,在西城区发生了火灾,是电线老化引起了,烧死了两个人。这事儿本来不奇怪,火灾嘛。到处都有,但奇怪的却是,那两具尸体却失踪了。

而且是在下葬以后失踪的。

格尔木这边本地居民不多,是发展起来以后,移民过来的外地人比较多,所以土葬流行。那两人是土葬的,结果坟被人刨了,尸体不翼而飞,这两天格尔木的警方正在到处查。

“你说怪不怪,偷尸体干什么?听说外地有人取死人的器官卖,不过那尸体都烧焦了,就算是偷器官,里面的器官也不能用了吧?”其中一个伙计模样的人琢磨。

那老板说:“不知dào

,反正邪门儿,没准儿是变态呢?没看前两年的新闻?也是一个偷尸的,有恋尸癖,把尸体都回家里干那档子事,男女都偷,啧啧啧……”说着,像是受不了一样的抖了抖肩膀。

我立kè

搭讪,道:“还有这事儿?”

老板道:“可不是嘛。”

我继xù

搭讪,问了问事发地点还有坟地的大概位置,事发地他说的挺清楚,但坟地却不确定,给我们说了两处。

我瞅着天色还早,匆匆两口吃完面条,立kè

拉着白双直奔第一个可能点而去。

途中白双道:“你怀疑是他们偷的?”

我道:“真吕肃得‘养’。这事儿很巧合,咱们得去查一查。”由于是在出租车上,所以我们说的比较隐秘。二十来分钟,我们就被拉到了坟地,现在选择火葬的人也挺多,因此这片儿土葬区不大,我嘴里念叨着神语,立kè

便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尸之气。

从我们右手边的地方传来的。

此刻太阳将要下山,再加上这儿是坟地,因此现如今空无一人。

我想了想,对白双说:“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

白双不乐意,哼了一声,没答话,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绝对不配合我。这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配豆腐那种满脑子浆糊的人正合适,我笑了笑,便道:“那成,跟在我后面。”

白双没反对,我在前面带路,朝着那股阴尸之气冒出来的地方而去。普通人感觉不到,而萨满巫师,在神语的配合下,是可以用肉眼看到的,只见前方不远处,便有很淡的一道黑气。

待得走进后,我发xiàn

那地方的土有翻动过的迹象,但没有坟包。

看样子,这应该就是被偷尸的位置,这屡阴尸之气,不出意wài

,便是真吕肃留下的。

我心里快速闪过几个念头,心说真吕肃自己,并不愿意吃死人,按理说,他不可能亲自动手才对,为什么这地方会有阴尸之气?难道吕肃挖尸体时,还把他带着?

不过有线索就好办了,这屡气至今没有消散,说明时间过去的不久,而且它的主人,也很可能离的不远。这会儿天还没黑,我立kè

拿出手机,联网后,弄出来这边的地图。

吕肃既然还在养尸,那么为了避人耳目,肯定得找个人烟比较少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又离此地不远,因此有很大的排查空间。这年头卫星定位就是好,我调出地图,挨个儿百度,耗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弄清楚了周边的位置信息,很快,便将目光锁定到了一家医院。

这是一家老式的民营医院,很早之前,是格尔木最好的医院,随着经济发展,国营医院的加入,它慢慢被淘汰了,现在去那儿看病的,多是一些老居民或者经济不好的。

这医院旁边的居民区也是比较老的,很多人都搬到繁华的地方去了,这一带就等着近几年开发了。我觉得,吕肃要想避人耳目,很可能会在这附近的居民区租住,而且旁边就是医院,医院里……有死人呢。

白双到底有些害pà

,虽然是夏季,但夜晚坟地里的风呜呜的吹,还是有些阴冷,她搓着双臂耐心的等着,我收起手机,道:“去下一个地方。”我们已经奔波了一个白天,我担心她吃不消,说如果累的话,让她先回去休息。

白双没好气道:“下一个目的地在哪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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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信任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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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两人打了个出租车,便朝着目的地而去。到地方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由于这一代是老式小区,没什么热闹的商铺,灯光昏暗,因此露面上人也不多,和深圳那种一到晚上就热闹非凡的街道可不能比。

我俩以那间民营医院为中心点,开始展开搜索。

老式的医院,外墙看起来有些斑驳,玻璃大门敞开着,望进去,可以看到一个值班的护士阿姨,除此之外,也没瞧见半个病人。在这种医院里上班,大晚上的,还真的需yào

些心理素质。

我先选择了靠左的一片儿小区,也没有保安什么的,进了小区便到处晃,灯光晦涩,树影摇曳,分外的阴森,老式楼里,只零零星星有几户住户的灯开着,其余的房间一片黑暗,似乎并没有人居住。

我一边用着辨阴术,一边感应周围的环境,打探一圈后没什么发xiàn

,便向着下一个小区而去。就这么慢慢找,到了十二点多左右,我们到了第三个小区,这时,我立kè

感觉到了很清晰的阴尸之气。

我不由猛的抬头,看向那股气息传出来的房间。

在第五楼,那楼开着灯,窗户上隐约还有一个人影,里面的人,应该就站在里窗口不远的位置。虽然这会儿光线很暗,我和白双都在树下站着,但我还是下意识的低了一下头。

白双注意到我的动作,用眼神询问我怎么回事儿,我示意她找到了。

我们从早上就出门,双腿一直在走路,走到现如今的十二点我,我这些年是跋涉惯了的,虽然累,但却在承shòu范围内。白双明显是死撑,我觉得她站立在原地,双腿的姿势都已经不对劲了,于是压低声音道:“你在下面等我,我上去看看。”

白双还欲逞强,我打断她要出口的话:“人就在楼上,又跑不了,你在这儿等着,万一出个什么事儿也好支援。”白双知dào

我是在应付她,不过这回没反驳,八成是确实受不了了,便点了点头,在树下等我。

这老式楼里没电梯,我爬着楼梯往上走,感应灯时灵时不灵,楼道间黑幽幽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不过现在学了些萨满秘术,对于软粽子一类的东西,也有了感知能力,这地方虽然看起来阴森,但其实比较‘干净’。

我大步上了五楼,站到了那个房门口,缓了缓气,正要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里面的人乍一看有些陌生,但很快我就认了出来,是真吕肃。这半年多没见,他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瘦的皮包骨,反而像一个身体被调理好了的非洲儿童,肌肉丰盈,五官虽然平凡,但看起来很有精神。

我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这张脸,和文敏以前交给我的那份资料中的脸重合起来,所以我才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

真吕肃看见我并不意wài

,淡淡道:“我闻到有活人的气味儿,进来吧。”他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我下意识的往房间里瞥了一眼,这是个非常简陋的单间,墙皮斑驳,地面没有贴瓷砖,裸露着水泥地板,家具非常简单而老旧,靠右的地方,是一个灰色的沙发,但没有第二个人。

我走了进去,道:“就你一个人?”

难道我猜猜了?吕肃这一次,没有把真吕肃带上?

他道:“就我一个。”

我心里有些烦躁起来,道:“吕肃呢?他没跟你在一起?”我原以为找到了真吕肃,另一个人,自然也无所遁形,但没想到这次,他俩居然分开了。吕肃看这人不是看的很紧吗?这次怎么会……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真吕肃坐在了沙发上,之前那双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如今反而显得有些小,他眯着眼打量我,嘴边有一丝冷笑。外表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露出这种深沉而讽刺的表情时,有一种古怪的违和感。

我知dào

,自己利用他的事情早已经穿帮了,这小子心里对我肯定是没什么好感的。果然,真吕肃道:“我为什么要告sù

你这些?”

我摸了摸鼻子,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立场,谁让我忽悠他在先呢?不过,看他现在日子过得似乎不错,人都胖了一圈,于是我道:“祸兮福之所倚,你现在过得不挺好的吗,何必记那些旧仇。”

真吕肃笑了笑,道:“是啊,都是拜你所赐,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真是谢谢你给我上了这样一课。”我为止语塞,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世界上的每个人,在最初,何尝不是对他人信任满满,我刚到深圳时,同样的信任每一个人,在经lì

过一些大大小小的欺骗后,这种信任被我摒弃了。

每个人大概都经lì

过这样一个过程,满怀善意的来到这个世界,然后被伤害,然后成长,最后变得警惕,这时候,我们就成了成年人。

吕肃是真心信任过我的,以为我能救他脱离苦海,而最终,我也成为了那个欺骗信任的人。

我想起了之前在某本书上看过的一句话:善良可以传递,恶意比善良传播的更为迅速。

这种沉默维持的并不久,我必须厚着脸皮将它打破:“做过的事情我也没办法挽回,只能说抱歉。我这次来,其实是希望找到吕肃,看来是落空了。”

他微微侧头,道:“我当然知dào

你是来找他的,难不成还来找我?陈悬,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这次只有我一个人?”

我点了点头,等他继xù

往下说。

吕肃笑了笑,道:“那次被他弄回去后,我也想通了,反正都是活,何不让自己活的好受些?所以我没有再被关起来,一直跟在他身边,但半年前的一天……他忽然失踪了,虽然只失踪了两天,但他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

血?

我立kè

明白,八成是被尸仙找到了。

那么后来呢?

我示意他继xù

往下说。

真吕肃露出看了我一眼,道:“想知dào

?跪下,求我啊。”

这小子眼里当初的单纯已经完全消失了,透过这双黝黑的眼睛,我仿佛看到了一颗已经被扭曲的报复心。

我没动。

吕肃阴阳怪气的发出一声嗤笑,道:“那就这样吧。”说完,闭上了眼。

如果是在之前,我可能真的拿他没办法,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起身,走到他旁边,道:“我是个生意人,喜欢大家双赢,和气生财,你再考lǜ

考lǜ

。”大约是对于我平静的语气感到意wài

,真吕肃睁开了眼,微微有些疑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双眼已经开始无法对焦了。

“你、你……这是……”他捂着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道:“我已经改行了,现在是一名萨满巫师,对付人我没什么本事,但对付你这种‘人’,还是有些手段的。”其实我毕竟也才入门不到两个月,哪有那么多手段,这会儿不过是用了点儿迷惑人的手段,类似于催眠术一类的东西,让他感觉到不舒服而已。

这种手段,对软粽子一类的东西,会产生迷惑作用,而对人使用,最多让人感觉头晕脑胀不舒服。我这么说,不过是诈他一炸,继xù

道:“你现在不想死了吧?我看你活的挺滋润的。”

果然,他以为我还有后手,捂着头微微后退,皱眉道:“你、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嘶,停下,我告sù

你就是了,反正他的死活跟我没什么关系。”

PS:呜呜呜呜,今天掉到第十三名了,小伙们求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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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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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了动作,示意他往下说,吕肃缓了缓,狠狠瞪了我一眼,片刻后,道:“他那一次回来,并没有停留多久,只是对我说,以后可能没什么见面的机会,让我自便。从那儿之后,就消失了。我问过他这些年一直不肯放过我的原因,你猜他怎么说?”

我脑子里念头一转,道:“因为那颗丹丸?”

吕肃笑了笑,道:“是啊,我知dào

了一个关于他的秘密,真zhèng

的大黑其实早就死了,现在在他身体里的,就是当初那个将军。你猜,那颗丹丸是干什么的?”

他三言两语,抛出了这么一段话,着实让我吃惊。我虽然早就猜测过,吕肃养着他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那丹丸,但我却没有想到,那副壳子,竟然换了主人!

难怪吕肃前后差异会如此之大。

那将军墓,很显然和普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吕肃肯定是知dào

些很关键的东西,所以才会一直跟尸仙做对。他放了真吕肃,又将八鲤斗蛟镇海石交到我手里,难道……

他是想破坏尸仙的某些计划?

真吕肃看着我的表情,笑道:“你应该猜到了。他生前本是一方豪雄,谁知普真为了一己私利,将他置于死地。确切的来说,是将他当成一个试验品,炼化成了一种保留着意识的天兵。”

保留着意识?

我道:“什么实验?”

真吕肃摇了摇头,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他附在大黑身上后,知dào

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便想着寻找到普真的密保,取而代之。这个密保,和普真生前的经lì

有很大的关系。”

普真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方士,后来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再次出现时,就变得本领高强了,并且开始策划养仙局一类的东西,这才有了后来的哀牢王和巨耳王墓等事件。

千年之中,似乎有一些人窥探到什么秘密,因此普真所藏起来的一些密保,先后都被人盗走。比如那格格尔公主手中的八鲤斗蛟镇海石,肯定不是她自己的,八成是从别的什么渠道来的。

吕肃复活后,也打起了这个主意,这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如今尸仙肯定会想办法将那些被盗走的东西给弄来来,进行自己原本的计划。而这些东西,估计大部分它已经得手了,那么剩下的镇海石和丹丸,他将吃下丹丸的真吕肃放了,又将镇海石秘密转移到我的手中,如此一来,尸仙失去了这两样东西的下落,必然不会立kè

了解他的性命。

我想到这一层面,不由得暗叹吕肃这人心机太深。

不过,他怎么不担心,我将镇海石交给尸仙?

毕竟我跟这件事情,已经没什么牵扯了。

他将这玩意儿送到我手中,并不保险,相较之下,他随便挖个坑埋起来,都比交给我靠谱。

吕肃这么做,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想到此处,我道:“那你清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真吕肃反问道:“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道:“你准bèi

在这边定居?”真吕肃嗤笑一声,道:“他杀了我父母,折磨了我十多年,就这么让他得逞,是不是太便宜他了?”不等我开口,道:“他以为我蠢,没把我放在眼里,但他忘了,就算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盯着真吕肃年轻却阴狠怨毒的脸,道:“你打算复仇?你不是他的对手。”

吕肃笑了笑,道:“我不需yào

亲自动手,他放我自由,不就是希望我到处溜达,不要被尸仙找到吗?我偏要送上门儿,只要跟他作对,我心里就舒坦。”顿了顿,他垂下眼皮,道:“这个仇一定要报,我的、父母的、还有大黑的……我误会了他这么多年,却不知dào

,他早已经被人害死了。你来的正好,其实,我一直在跟踪他,这人近期和一个老头子搅合在了一起,两人就在格尔木,也不知整什么幺蛾子。”

老头子?是干什么的?

我先是大喜,同时又觉得怀疑,道:“你跟踪吕肃?他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真吕肃道:“以前不好对付,现在可不一样了,风水轮流转。他应该是在躲什么厉害的人,所以现在把自己混在了人群里,反倒方便了我的动作。这两人最近在弄一些进雪山的装备,我怀疑,他们要去昆仑山。”

格尔木之外,确实可以直接进入昆仑山口,但吕肃两个去昆仑山干什么?

总不至于普真在昆仑山里也藏着宝贝吧?这可不太可能。

在当时的条件下,要想在被誉为万龙之祖的昆仑山动手脚,根本没这个可能。

真吕肃接着说:“我也搞不清楚他们是去做什么,不过就这两天估计就要出发了,装备我也弄了份儿,我准bèi

跟上。”

我想了想,片刻,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两个。”

我愣了下,道:“两个?你确定?”一个帮手都没带?就吕肃和一个老头子就要进昆仑山?如果不是真吕肃神情笃定,我几乎怀疑他是不是在耍我。

真吕肃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他眼中的仇恨无法掩盖,我几乎怀疑他是不是在说谎,于是我问他,这段日子跟踪吕肃,知不知dào

吕肃都做了些什么事情。真吕肃摇了摇头,神情也显得很疑惑:“我以为他假装落魄,混迹在人群里,是有什么打算,但这些日子,我跟着他到是走过不少地方,但好像都没有什么实jì

意义,似乎就是在四处游荡一样。”

我闻言更觉得捉摸不透,以往吕肃的行为,我还可以揣测一二,但现在,我却完全看不明白了。想了想,我示意他将这段日子吕肃去过的地方一一写下来,让我看看。

真吕肃原打算收拾我,这会儿被我唬住了,见我不像以前那么窝囊,反了有了一身本事,心里估计是升起了别的心思,想将我拉入他的阵营,一起对付吕肃,毕竟我只是骗了他一回,而吕肃却是杀了他父母的凶手,这两种仇恨不可同日而语。

因而,我说完,他到很是配合,拿了纸币,一边回忆,一边写下了些地名,我一看,发xiàn

这半年时间,吕肃去过的地方还真不少,南南北北,有些是城市,有些是山村,有些是小镇,单从地点来看,还真看不出什么端倪。

真吕肃指了指最后一个地名格尔木说道:“我们在这里已经停留了半个月的时间,一周前,那个老头来跟他汇合,也不知dào

是干什么的。”

老头?

是干什么的?

我道:“那老头叫什么?”

真吕肃皱眉想了想,最后摇头:“我不敢跟的太近,这些都打听不清楚,不过那老头看起来挺精神的,他们歇脚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你晚上可以去看看。”说着,他告sù

了我一个地址,是离这儿不远的一个旅店。

临别时,我看了看真吕肃容光焕发的脸,心知这人已经是‘浴火重生’了,便问道:“你打算怎么复仇?”毕竟从体力上,他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而吕肃无论是身手、刀法或者是枪法,却都是极为厉害的。

真吕肃笑了笑,道:“我毕竟不是真zhèng

的活人,所以我不怕死。但那人却是很惜命的,不是有句话吗?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总会有机会的。”

我于是没再说什么,下了楼,和白双往回走。此时已经很晚了,大街上车辆都很少,白双问我有什么发xiàn

,我道:“什么发xiàn

都没有,只有更多的谜团。”我隐约觉得,自己的寻找方向会不会错了。

我原以为,找到吕肃,暗中跟着他,或许能遇上尸仙,但现在看来,吕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似乎和尸仙没什么关系。他这半年都干了些什么?总不会真的四处游荡吧?

我怀疑,他其实是知dào

真吕肃在跟踪他的。真吕肃虽然跟着吕肃身边的时间长,但二人实jì

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他有些太小看吕肃了。我怀疑,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阴谋。

于是我没急着去找吕肃,而是和白双回了旅店休息,准bèi

第二天再去打探情况,如果有必要,或许我们也得弄两份儿装备,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PS:早安,今天起的早,也看到了大家的留言,不管是微博还是微信或者贴吧,都有大家的鼓励,心里很感动。有一路的老朋友们支持,这种感觉真好。

大结局,我继xù

写,大家继xù

看,之前的不愉快也就此揭过,希望看这本书能给大家的生活带来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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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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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习惯了这种匆忙的节奏,虽然睡的时间不长,但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是觉得精神奕奕。我洗漱完毕,和白双下楼吃了个早餐。她问我接下来去哪儿,我道:“先去买样东西。”这会儿是夏季,闷热的很,几个包子,一碗菜粥下去,吃的满头是汗。

吕肃所在的地方,其实离我们这儿并不远,走路过去大概十来分钟的路程,我带着白双去买了一副望远镜,白双一看就明白了,说:“你要监视他们?”

我道:“真吕肃说的话未必能全信,我们先不要现身,看看他们的情况再说。”

买完东西,我们便到了吕肃所住的旅馆附近徘徊。根据真吕肃给的资料,他是在二楼的205房间。205的窗户正对着过去,是一小栋办公楼,我们进入这栋办公楼的二楼,就能通过窗户观察里面的动静。

好在这是栋比较老的办公楼,里面都是些个体户,因此没什么监管,我俩爬上二楼,摸寻了一阵,就找到了一个最佳位置,是楼道处的一个通风口,这地方人少,而且通风口斜对着吕肃他们的窗户,算是个极佳的偷窥点。

为了防止被人看见,我让白双去放风,一有人来就将望远镜收起来。

那旅馆的格局不大,是那种单间,也就是一个卫生间,一个单间,配床配电脑的那种简单房,窗户的窗帘只拉了一半,但透过中间那块看过去,也能大概看到里面的情景。

里面有两张床,床上已经没有人了,不过一边儿的床头上,放着一个钱包,看样子主人并没有离开,八成是去了卫生间一类的。

由于距离不远,再加上又有望远镜,所以房间里的一切都看的很清楚。

大概几分钟后,正主儿露面了,耷拉着拖鞋,看起来挺随意的,正是我们要等的吕肃。这人平时都装扮的风度翩翩,猛一见这打扮,我还真愣了一下,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朝着对面说话,看样子他对面应该站了什么人,只可惜窗帘挡了一半,我看不见,估计就是真吕肃嘴里所说的老头。我注意这吕肃的唇形,大部分看不出来,但有一个反复出现的唇形却被我抓住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三个字是昆仑山。

难道他真的要进昆仑山?

我仔细观察着房间里可能有的线索,很快,便发xiàn

在床头的一边,有个黑乎乎冒出头的东西。由于被床体挡了大半,因此那玩意儿没有显露出全部面目,但我却极为熟悉。

那应该是一个黑色的装备包,而且胀鼓鼓的,看样子已经装满了。

真吕肃没有骗我,看他们的情况,估计这两天就要行动了。

正想着,吕肃忽然起身,走到了对面,紧接着我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约莫两三分钟后,靠近门的地方,又出现了吕肃的身影,不过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而在他身后,还有一个消瘦的背影,应该就是那个老头,可惜背对着我,我也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子,二人出了门后,一切就看不清了,我立kè

将焦距调到最大,镜头对准了旅馆的大门。

片刻后,两人果然下了楼,没背装备包,看样子今天是不会出发的,而这时,那老头的面貌,也出现在了我的镜头中。我一看就惊呆了,因为那人赫然就是和吕肃几乎同一时间消失的白三爷!

这两人可是死对头啊,怎么现在搅合到一起了?莫非有了尸仙这个共同的强dà

对手,这二人反而抱成团了?

我之前就觉得,这二人同时失踪的事情,肯定有猫腻,但我却没有想到他们现在会合zuò



出了门后,两人打了个车,也不知去什么地方,很快便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白双道:“咱们不跟上吗?万一跑了怎么办?”

我道:“他们的装备还在,跑不了的。走,咱们买东西去。”看那装备包胀鼓鼓的,估计这二人已经准bèi

的差不多了,如果不赶紧把进昆仑山的东西买齐,到时候恐怕真的被甩下了。

当即,我们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置办装备,这地方由于接近昆仑山口,经常有游客想攀登雪山什么的,因此这样的专业户外装备店不少,采购了一天,便也置备齐全了。

晚上时,我为自己的行动力感到满yì

,因为几乎就在我们装备包收拾好不久,真吕肃忽然给我发了一条信息:昆仑山口,出发。

我有些意wài

,我知dào

他一直在监视吕肃,对于吕肃额行踪掌握的比较透彻,这条信息的意思很明显,吕肃两人朝着昆仑山口进发了,

不过,这会儿天已经黑了,要进山,也不用现在进吧?

从这儿到达昆仑山山口,开车大概三个小时,这会儿出发,达到昆仑山口,也就是晚上的十二点多了,有什么意义?难道……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猜测,而且越想越觉得靠谱,忙道:“快,收拾东西,咱们的装备不够,换一个大包,趁着还没关门,赶紧再买。”

“什么?”白双惊讶了,道:“还买?买什么?”

我拽着她下楼打车,顾不得停留,上了车报了地点,才解释道:“买吃的。咱们的食物准bèi

的不够。”

白双诧异的眨眼,事实上,我们准bèi

的物资是很充足的,当然,这是我不久前的认为,而在看到真吕肃发来的这条信息时,我就觉得自己的东西准bèi

的太少了。

昆仑山脉,历来被誉为中华龙脉之祖,地域辽阔,面积横贯新疆、西藏延伸至青海境内,内部山势落差极大,地貌复杂,多冰川峡谷,可说是千里冰封,万里飘雪。

正因为如此,罕见的地理落差,使得昆仑山内部,出现了很多连卫星都无法探测到的地带,至今对于昆仑山脉的探索,大多都处于边缘地带,而内部,则是专业探险队的范围,里面不知有多少凶险,进去就是九死一生。

有时候,随手百度一下,出现的一些昆仑山深处的照片,看起来似乎挺常见,但这张照片的背后,或许就是包含着牺牲的探险队队员的生命。

格尔木靠近昆仑山山口,但昆仑山山口只是很小的一片区域,如果要进入雪峰之中,那就还要走很长一段时间。这片区域的南边,便是号称死亡之地的无人区可可西里。

吕肃接下来的路线只可能有两个,要么就是转入可可西里,要么就是过昆仑山口,沿西而上,进入昆仑山脉,这中间的路程,算来大概得一天的时间。

吕肃之前多次提到昆仑山这个词,我估计他去可可西里的可能性很小,最初我以为他说的是去昆仑山,但现在按照他提前出发的行为来看,他很可能是想绕过昆仑山,进入昆仑山脉。

山和山脉一字之差,但意义却完全不一样。古人形容昆仑山脉为:绵延三千里,纵横八百万。如果吕肃的目的地还在山脉深处,那里头冰封万里,食物和取暖才是最重yào

的。

车子很快到了店门口,正要关门,我感觉叫住营业员,道:“小兄弟,麻烦稍等一下,我们还得买些东西。”他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停下了关门的动作。我和白双去食物区又增加了些压缩饼干和肉干,由于也不知要耽误多久,又买了些维生素带着,最后加了些固体燃料这类的东西,这才作罢。

这会儿还在街道上的都是出租车,我们问了好几个司机,出了高价,才总算有一个师傅愿意开夜车去昆仑山口。

大晚上要求去昆仑山口,那条路晚上本来就没什么车,两边又荒凉无人,司机挺警惕的,一路上不断通过后视镜偷瞄我们,脚边还有一根钢棍儿,估计是在防备着,担心我们是什么打劫的。

白双笑了笑,说:“师傅你就专心开车吧,你见过抢劫还带着女人吗?”

司机一想也是,再看看白双挺有气质的,便说;“现在电视里不老报导司机遇害嘛,混口饭吃不容易啊。”接下来还真没在偷瞄我们了,加速起来,汽车飞驰在国道上,不到三个小时,便到了昆仑山口。

这边有些零零星星的建筑,都是些生意人,白天开门卖些水果零食啥的给游客。但这会儿是晚上,所有的铺子都关门了,黑麻麻一片的。司机停了车,四下里看了看,说:“这我开车这么多年,昆仑山口来来往往千百次了,就没见过晚上进山的,你们是打算在这儿扎营体验生活?”

我顺话道:“有这个意思。”

司机也不想大晚上跟我们在这荒地聊,搓了搓手,正要走,忽然便听有人喊道:“等等。”

紧接着,远处的公路上跑了一个人,是个满头大汗的中年人。他没理我们,直接问司机:“兄弟,有油没有,挪一点儿。”

司机诧异道:“怎么出门开车没油啊。”

那人很显然也是个出租司机,似乎和这个司机认识,骂道:“大晚上,有两个男的要来这边儿,神经病。出的价钱不错,我就来了,忘了留意油量。”说着,他才注意到一旁的我和白双,顿时有些尴尬,显然他也看出来,我和白双,也是那种无聊到大晚上来昆仑山口的神经病。

不过我算是猜出那两个神经病的身份了,应该就是吕肃和白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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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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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司机见气氛颇为尴尬,便立kè

转移了话题,给那个师傅换油,没我和白双啥事。

这会儿虽然是夏季,但这地方属于高原,昼夜温差挺大的,还没进昆仑山脉,就已经觉得有些冷了,我随口想那司机打听了一下吕肃二人离开的位置,和我想的不差,他们果然是正西方而去。

相反的,如果他们只是进昆仑山口,那么应该是直接朝西北边儿走。

我于是打开了手电筒,带着白双在后面跟上,也没再理会那两个司机。这会儿四下里黑漆漆一片,没有其他的光源,说明吕肃两人已经走的有些远了,所以我们也不用刻意隐蔽。

脚下的路面长了些叫不出名字的矮草,夹杂着碎石子,不太好走。顶着夜风前行,白双问我:“咱们等不等另一个人?”我知dào

她说的是真吕肃,便道:“咱们自己走自己的,那小子已经有了鱼死网破的心,他要想跟我们直接搭伙,早就开口了。”

白双闻言有些疑惑,道:“既然如此,他发信息给你干什么?”

我想了想,道:“是把我们当成后棋。”这小子行事到底还是嫩了些,大概是这些年被人骗的惨了,所以警惕性很高,行事风格上有些畏缩。在我看来,其实三人搭伙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却选择了各行其事,一来大概是出于对我们的防备,二来估计是想着自己一但失败,还有我们出手。他有些高估我的能力,同时也太过于防备我,否则倒是可以合zuò



我将这其中的缘由分析给她听,接着道:“他肯定比咱们先一步,应该已经在前头了。”毕竟我们后来补充装备又费去了一些时间。

沿途往前走,没多久,我便发xiàn

了一些线索,很明显的线索,是用一根灌木棍子插在土里,顶端系着一块整齐的红布条,上面还有个吕字。

白双诧异道:“给我们留的路标吗?”

我点了点头,道:“看样子他是担心我们走错路。”真吕肃毕竟经lì

的太少,有些低估我的反应能力了。但随后,白双便提出了一个疑问:“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发信息给你?”

我愣了一下,对啊,这地方可是有信号的,又不是什么无人区。

想到此处,我摸出了手机。手机上的信号状况是比较好的,但没有新消息的显示。我心里觉得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正常人办事,怎么会舍简从难呢?发一条信息就可以知会的事情,何必要这么麻烦?

难道是真吕肃脑子有些抽筋?我记得自己少年时期的有一段时间,由于喜欢思考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因此走路时经常走神。学校的小道上,明明有可以直通走廊的路,但我总是无意识的选择了那条比较饶的。

这种行为我至今不能理解,或许真的只是一种脑袋当机的行为?

无奈,我俩只能将这个放到一边,沿着既定路线继xù

走,每隔一段路,我们都能看到路标,但并没有看到真吕肃的人影儿,很显然他们的进程要快的多,这一走,便走了整整一夜。

白双确实有些吃不消了,她原本没什么高原反应,但由于太过疲惫,因此天蒙蒙亮时,嘴唇已经有些发青了,考lǜ

到她的身体状况,我决定在原地休息一段时间。

我习惯长途跋涉,因此虽然疲惫,但还能承shòu的住,白双一躺在地上,便直接睡着了。我坐在高处朝着四下里眺望,已经是进入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地带,远远地,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动物的身影,像是藏羚羊一类的东西,跑的很快,一闪就没影了。

站在这个位置,往前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雪山了,我摸出肉干吃,让白双小睡了四十来分钟,便将人拖起来继xù

走,其实我特别希望她现在能主动放qì

,毕竟我不知dào

后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着疲惫,行了一个多小时左右,在早晨六点多左右,我们终于接近雪山了。通过望远镜,为I看到雪山脚下有一顶帐篷,还有篝火,应虽然看不太清晰,但确实是吕肃和白三爷无疑。奇怪的是,在周围我没有发xiàn

真吕肃的踪迹。

白双松了口气,道:“看来他们扎营了。”

我点了点头,道:“又不是铁打的,肯定得休息,看样子他们很赶时间,我估计他们最多休息到中午,然后就会进雪山。”白双傻眼了,算了算时间,道:“那最多也就休息四个小时!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我瞟了她一眼,道:“怕了?怕了现在走还来得及,进了雪山深处,你一个人,就算想撤也撤不了了。”

白双撇了撇嘴,让我别小瞧她,于是我俩找了个低矮处扎营,又吃了些东西,便调上闹钟睡觉。这会儿是白天,没什么危险,再加上扎营的位置较为低矮,只要吕肃没毛病不往回走,也不会发xiàn

我们。

这一觉睡的挺沉的,直到闹钟把我们闹醒,我俩才从帐篷里爬出来。和我所料的不差,吕肃果然选择在中午的时候出发,根本不愿意多休息,我们醒来时,他俩刚好吃完东西,正打算收拾帐篷。

白双见此,冲我竖起来大拇指,说:“行啊你,又猜中了,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

我笑了笑,道:“不是蛔虫,这是经验之谈。”这几年天南海北,跋山涉水,这点儿经验还是有的。

白双想了想,道:“你这人心思真深,跟你生活在一起,肯定特别累,还是我家豆豆好……”说到一半,她有些沮丧起来,没再吭声。我有些尴尬,道:“都怪我,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找到他,让你两好好过日子。”

白双点了点头,最后道:“我知dào

你们俩感情好,豆豆都跟我说了,他蠢的要命,这些年也多亏你照顾他。之前我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笑了笑,紧接着点头,两人收拾帐篷后,在原地吃了些东西才慢慢跟上去,我不打算跟的太近,这次在人手上我们两方差不多,白三爷和白双都没什么战斗力。我和吕肃如果正面对上了,武力值我是比不上的,敌明我暗才是最好的办法。

到达山脚的时候,山下没什么积雪,但土质较为松散,因此可以清晰的看家留下的脚印。这一看我就觉得更加不安,脚印是两个人的,也就是说,这是吕肃和白三爷的,那么真吕肃呢?

他不是一直在跟踪吗?

怎么跟到一半,人反而不见了?

白双皱眉道:“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说着,她拿着望远镜转身往回看,仿佛是想寻找真吕肃的踪影。很显然,最后没有什么发xiàn

,白双放下了望眼镜,用眼神询问我有什么想法。

我其实有些看不透真吕肃的用意,他既然能自己留下路标,那么肯定是安全的,现在忽然消失,很显然也是他自己躲了起来。

莫非他有什么计划?

思来想去,我有些猜不透这个年轻人的心思,所他成熟,在某些事情上又显得过于稚嫩,说他稚嫩,那眼中扭曲的仇恨却是没有办法掩盖的。

有人说,不怕死的人最可怕。

其实,真zhèng

可怕的是在世界上毫无牵挂的人。不怕死的人,会担心自己所牵挂的人,因此行事有所顾忌。而当一个人即没有牵挂,又不怕死的时候,他所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低估了真吕肃,而现在也难以弄清他的目的了,无奈,只能摇了摇头,继xù

顺着吕肃两人留下的痕迹追踪。这一走,便直接走到了当天晚上的七点多。

最初我们还能看到山石,但越往里,山石便逐渐被白雪覆盖,我和白双换上了防寒服冲锋等继xù

跋涉。昆仑山脉自西向东延伸,而此刻,我们则是从东往西深入,眼里尽是白雪皑皑,由于进的还不深,到没有看到冰川一类的东西,夜风下,抬头便能看见满天的星辰。

没有光污染,黑色的夜幕与闪烁的繁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最后,我们选择在一条雪沟子里扎营,白双呼了一口气,道:“总算可以休息了,真不知dào

那老头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你说,他们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

PS:早安,最近收到了很多书友的私Q,噗,不是我不想回,而是弹窗太多了Σ(°△°|||)︴还有……大家不要老给我弹视频,昨天码字的时候开了很多资料框,结果一个视频弹出来,直接把我给卡死机了(这破电脑,我发了财就换了它!)

在没有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造型时,我是不会接视频的……不过,还是谢谢大家,虽然没有一一回复,但大家的鼓励我都有看到,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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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大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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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格尔木还是夏季,这会儿一下子就天寒地冻了,我俩架起无烟炉,塞了些雪煮成热水,就着压碎饼干吃,热乎乎的东西下肚便觉得暖和些。对于白双的问题,我现在是没有一点头绪的,除了知dào

他们是往西深入以外,其余的我完全想不出来,因此也没有答话。

按照我的赶路经验,在这种冰天雪地里,其实是比较安全的,没什么野兽虫蛇,晚上可以安心睡觉,唯一要预防的就是滑雪一类的东西,所以睡上两个小时就得起来看一看。

我们只带了一顶帐篷,各自蜷缩在睡袋里,出门在外,为了轻装简行,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好在雪山里,脱了外套也都裹得跟汤圆一样。到也无所谓。

躺在帐篷里,我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文敏,如果这会儿身边躺的是她,我们就可以聊聊天,或者做些别的什么,而此时,白双已经缩在睡袋里休息了。不过想能有什么用,无法寻找些心理慰藉罢了,在幻想中,我和她还可以如同从前一样,但现实里,早已经是走了两条不同的路。

背叛,反击,受伤。

除了对立,已经没有第二天路可以走了。

想着想着,我将闹钟调成两小时响一次,然后就此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挺沉的,一闭眼,似乎才美国多久,就被闹钟给叫醒了。帐篷外里面是挂着营灯的,光线不强,昏黄暗淡,我钻出帐篷一看,积雪很厚,帐篷的周围,雪积了一半,顶部也集聚了很多。我拿出小铲子铲雪,收拾干净了才重新钻进去,一夜就这么重复着,起来了三次,第四次从睡袋里钻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其实这会儿是早晨的八点,只是雪山间雾气蒸腾,挡住了阳光,因此才给人一种灰蒙蒙的感觉。我有过不止一次进入雪山的经验,所以也知dào

在雪山里扎营,即便再想赶路,也不会起的太早,因为那时候寒气太重,而且天气也更为恶劣,起的早并不会有什么帮zhù

,反而容易发生意wài



我搓了搓脸,穿上衣服,拿了望远镜,爬上一个地势稍高的位置观察吕肃他们。

他们也刚起来,再煮东西吃,二人坐的比较近,也不知在商议些什么。

我于是回到帐篷边,架起无烟炉开始煮东西。白双虽然性格坚韧,但毕竟没什么经验,她看了看周围明显比昨天厚的积雪,又看了看帐篷周围的空地,惊讶道:“是你做的?”

我道:“如果不铲雪,昨晚我们早就被埋进去了。”这里的雪很大,不比之前在玉龙山脉,这地方的雪一夜积下来,真的能把帐篷给压塌。

白双有些不好意思,道:“以后轮流来。”

我道;“你一个姑娘家,跟我进山已经挺不容易的,这些活儿我干就成,你别添乱就好。”白双顿时瞪眼,显得很不服气,两人吃完东西,收拾了帐篷,便跟在吕肃等人后面继xù

上路。

这一走,便没有停下来过,我越走越觉得不安,因为我们这个深度,一般的探险队都已经开始止步了,而吕肃两人,却完全没有止步的意思。他们时不时会停下来,似乎在测绘些什么,显然是在寻找什么地方。

可这茫茫雪山之中,除了雪便是冰,他们要找的又是什么?

索性我们加起来也就是四个人,武力值都不高,这让我稍微安心些。就这样又跋涉了整整一个白昼,白双已经走不动了,踉踉跄跄的,但既然已经进了雪山,我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回去了,只能半扶半拽着前行,别提多累了,两人船出来的粗气,形成了一大片白雾在眼前散开,视线里始终是雾蒙蒙的。

下午四五点左右,我们脚下的雪,已经从之前的及膝深退到只没过脚背,并不是降雪减少了,而是这里的雪常年累积,慢慢的被压成了冰层,踩下去硬邦邦的,表层是雪交冰,深处则是蕴蓝色的深冰,用匕首扎下去,都只能留下一个白痕。

越往前走,雪便越少,到了夜幕时分,脚下几乎看不到雪了,只剩下冰层,上面薄薄的一层雪花,很快就被冻成薄冰,人走在上面,稍不注意就会摔个四脚朝天。

我们穿的本来是雪山专用的防寒靴,但在冰层上的防滑能力也并不佳,因此我们走的小心翼翼,在晚上七点多左右,便早早扎营。此刻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片冰谷,地势较高,靠左连接着刀削斧劈的雪峰,靠右则是一片落差极大的冰崖。

站在崖边望去,下方雾气蒸腾,雪原隐约可见,远处的夕阳只剩下一抹残影,天边的晚霞也只剩下个影儿,但就这点儿光辉,却将远处的雪雾照耀出琉璃一般变化的光彩,美丽绝伦,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我这些年走过的地方不少,却也为之陶醉,看了会儿,便收拾营帐,只有白双坐在冰崖边上看的如痴如醉。我没叫她,自己一个人开始扎营,这种举手之劳的事儿,也不需yào

她搭手,因此我也没怎么注意她。

帐篷刚扎好,我摸出无烟炉准bèi

煮东西吃,谁知就在这时,坐在冰崖边的白双忽然发出一声大叫。这声音在呼啸着的寒风中并不清晰,但我离的不远,因此一下便听到了,我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转身,却见白双拔腿往我这边跑,气喘吁吁道:“有、有人,下面有个人!”

人?

我愣了一下,发xiàn

白双手里抓着望远镜,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拿望远镜看、看风景,结果下面有个人,脑袋、脑袋特别大。”脑袋特别大的人?我心中惊疑不定,劈手夺过她的望远镜,道:“你别过来,在这儿守着。”随即便摸了一把伞兵刀。这次出来的急,所有的装备都是在格尔木临时置办的,枪支一类的违禁品自然是弄不到。

说完,我跑到了冰崖边上,用望远镜往下看,只见云蒸雾绕,所有的一切都迷迷糊糊,将镜头调大最大后,下方的情形便清晰了起来。下面的情况和我们这里差不多,也是冰夹雪的地形,表层一层薄雪,但并没有看见人影一类的东西。

看了片刻,实在没什么动静,我放下望远镜,看着不知何时跑到我身边的白双,道:“没有人,你是不是看花眼了?”白双眨了眨眼,不信,夺过望眼镜看了半天,也有些懵了,喃喃道:“明明有个人啊,怎么不见了。”

她肯定不会无聊到来瞎说,我估计要么是她看花眼了,要么是却有其人,只是我们没发xiàn

罢了。想到此处,我道:“今晚还是浸提点儿,安排守夜,别出什么意wài

。”

白双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我俩升起火吃了些东西,我守上半夜,她守下半夜,两人轮流休息。

由于天寒地冻,我也没在外面守夜,便坐在帐篷口,将手拢在无烟炉上烤火,至于吕肃那边,他们似乎挺放心的,两个人都睡了。

守夜期间没什么事,原地坐着,身体不活动,更是寒冷,我待了回了,便在周围走动,走着走着,忽然便听到身后传来吱呀的声音。这声音一闪而过变没了,夜风呼啸,呜呜咽咽的,瞬间淹没了声息,但我听出来,这是脚踩在雪上的声音。

至于是人的脚,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的脚,那就不清楚了。

我立kè

转身,掏出了兜里的手电筒打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那是靠近雪山的一侧,由于有雪山挡着,那一边稍微有些白雪。白天的时候,我们为了防止脚滑,大多是沿着山边而行的,每走一步,都有这种嘎吱嘎吱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这地方不可能吧有别人,难不成是真吕肃?

这么想着,我手里抓着武器快步的靠了过去,灯光闪烁中,果然看到一个黑影在雪地里窜,趴在地上,似乎在躲避我的灯光。而当我的灯光打上去时,黑影瞬间就消失了。

我意识到,那玩意儿不是人,因为人在趴着的时候,是不会有那么快的动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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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食物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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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什么动物?

经验告sù

我,如果是和我无关的东西,还是不要招惹的好,但我担心会有什么危险,便打定主意去前面看一看,如果不是什么有威胁性的东西,不作理会就是。

这么想着,脚下便加快了动作,很快到了边缘处的薄雪地带。由于表面覆盖着一层积雪,因此冰层下面的情况,很难准确的看清楚,因此直到现在走近了我才发xiàn

,原来这地方,还有一条延伸向下的冰缝,弯弯曲曲沿着山势而行,如同冰层被硬生生给撕开一般。

这冰缝大约有半米宽,刚才那黑影爬到这个位置忽然消失不见,看样子是钻进冰缝里去了。我打着灯光往下瞧,只见冰缝很深,裂缝处也参差不齐。灯光看不到头,没有瞧见有什么生物的迹象。

我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关于昆仑山脉中物种的信息,发xiàn

只有边缘的雪峰或者深处少数有湖泊的地方,才有动物信息的记载,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按理说应该是没有生命迹象的。

看着这条裂缝,我估计自己之前看到的,可能是某些地穴生物,在阿拉斯加一带,有造冰为房的传统,其实只要利用的好,冰雪是可以作为保暖工具的,而根据考证,在一些常年冰封的雪山中,地底的生命活动,其实非常强烈。

这一点,相信在这里也不会例外,一般雪山中的地穴生物都不会有太大的块头,自然没什么杀伤力,想到此处我便安下心,没有再管这条冰缝,走回了帐篷前。

然而,这一疏忽却是造成了巨大的失误,我回到帐篷边守了没多久,忽然便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踩雪声,我以为是之前那玩意儿又爬出来了,便猛地转身。

这一转身才发xiàn

,原来爬出来的不止是它一个,它旁边跟着的那些,大约是它的子子孙孙!

只见这玩意儿和我猜测的差不多,四肢粗短着地,尾巴很长,像个大洞螈。

什么叫洞螈?大部分人虽然不知dào

洞螈,但却应该听说过蝾螈,这玩意儿和蝾螈是同科的,最早发xiàn

于欧洲,身形长条,有四肢,头两侧有双角,因此最初,还被古欧洲的人认为是龙的幼崽。

这玩意儿身上就差一层鳞片了,否则眨眼一看,还真跟一排小龙似的。

我虽然知dào

有洞螈这么个东西,但也不确定它们是不是,只是这古怪的酷似龙的外形,着实让我吃惊。我数了数,一共有七只,当头最大的那一只,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到了我身后,我这一转身,它离我几乎有一米不到的距离。

在它左右身后两侧,还有几只半米长左右的小家伙,外表看起来挺可爱的,有一张月牙形的嘴,里面有牙,细细小小的,不是很锋利,看得出来,这玩意儿不是会捕食什么大型生物。

但我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说把我当猎物,那它们这块头,也吃不了我们,如果不是,那它们没事儿围着我干什么?没等我明白过来,块头最大的这个,嘴里忽然如同青蛙一样,探出一条长舌头,在我身旁的地上一卷,猛地卷过去一个东西。我一看才发xiàn

,竟然是一块儿肉干。

不对啊……晚上就开了一包肉干,没记得有剩啊?

这儿怎么会剩下一包打开的肉干?

合着这些东西,八成是被肉干的味道给吸引出来了。

这大家伙卷走肉干后,立kè

往回跑,像龙一样的尾巴跑动起来一摆一摆的扫在冰层上,看起来特别憨傻。它们退到了冰缝边缘,那大的嘴里不停动,片刻后回吐出来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其余的小的,立kè

一哄而上,抢食光了。我立kè

意识到,它回吐出来的,应该是肉干,那玩意儿毕竟是压缩处理过的,再加上天寒地冻,又干又硬,就它们那小牙齿,整个儿吃下去估摸着得噎死。

很显然,这一块儿肉干是不够它们分得,吃完,那大块头又将脑袋转向我,和我对持了起来。雪山里食物缺乏,生存艰难,看样子这肉干对它们挺重yào

的。

我觉得自己算是一个有爱心的人,不过那得在我自己有余力的情况下,鬼知dào

还得在这雪山里待多久,我可不准bèi

去喂它们,于是继xù

坐在无烟炉旁边,没搭理这帮东西。

它们形似洞螈,但我知dào

这玩意儿肯定不是洞螈,因为洞螈这东西很小,而且是退化的生物,没有眼睛。而眼前的这些,最大的这只有一人大,小的也有半米长,大概是洞螈的亲戚,具体是什么玩意儿,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对于动物,我也算见多识广。,这玩意儿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八成是什么新物种或者珍稀动物。

我心说:虽然你们看起来挺珍贵的,但很抱歉,我一不是环保人士,二不是动保人士,只能对不起了。

这些东西没什么攻击性,只在裂缝边缘的位置等着,我原本有点儿饿的,想摸些东西来吃,但被它们这么盯着,我也觉得不好意思,便这么等了下去。这些东西也就趴那儿等着,很有耐心,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能生存下来的生物,一般都有极高的耐心。

直到白双醒来,忽然发xiàn

帐篷外聚集这么一帮大喜,惊的直跳脚,我忽然发xiàn

,她和豆腐真是越来越有夫妻相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女人就偶尔会跑偏,其余时候还是挺精明的,否则两个逗逼凑在一起过日子,我真是无法想象。

她手直抖,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我道:“不知dào

,不过没什么危险,想吃我们的东西,你看紧点儿,别被它们得逞了。”白双点了点头,我便换班去睡觉了,这一睡也不知多久,迷迷糊糊间,便听到了一阵笑声,是女人的笑声。

这声音把我给吵醒了,我听出是白双的声音,掀开帐篷一看,顿时气的差点儿没吐血。

白双正和这帮东西打的火热,这玩意儿挺亲人的,在她身边爬来爬去,白双手里还拿着块肉干在逗,而她身旁,已经放了三个空的肉干包装袋,这大概相当于我们一天的口粮。

我觉得自己额头的经不受控zhì

的跳了起来。

深深吸了口气,秉持着尽量不向女士动粗的原则,道:“白小姐,请问你在干什么?”

白双的笑声戛然而止,面上微微有些尴尬,道:“看着……挺可怜的,所以我就、就喂了三块儿。”

我道:“那谁来可怜我……回头食物不够咱们吃什么?剁了你吃肉吗?”

白双尴尬的赔笑,一不注意,手上的肉干便被那大块头给卷了过去,片刻功夫,便又回吐出来,吃了个一干二净。事已至此,吃都吃了,我也不能让它们吐出来,便道:“喂三块就行了,可别继xù

了。”

白双还是知dào

轻重的,连忙点头,我看了看时间,也不过才两个小时,便又钻进帐篷里睡觉。由于白日里太过疲惫,因此入睡的很快,缩在温暖的睡袋里,几乎一闭眼就睡着了。

原以为可以睡个安稳觉,但也不知多久,我身上忽然砸下来一个重物,一下子将我给砸醒了。醒来时我才发xiàn

,这帐篷竟然塌了,而帐篷上似乎压着什么东西,正挣扎着。

我吓的瞌睡虫一下子没了,心知出了意wài

,连忙将身上的东西往下一推,整个人往睡袋外面爬,只听得外面传来白双的惊呼,等我从倒塌的帐篷里爬出去时,才发xiàn

整个冰面上都是血!

鲜红的血流的到处都是,一个大头扁脸黑漆漆的生物正趴在地上大肆杀戮。

这玩意儿像只大蜥蜴,表面有细鳞,四肢着地,身体硕大,对着冰面上的小东西大杀四方,地面上的血,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什么时候又冒出这么个玩意儿?

看样子,这冰天雪地里,虽然表层看不见什么生物,但地下物种却挺丰富的。这种酷似蜥蜴的东西,很明显也是某种地穴生物。

刺客,白双手里还抱了一个小东西,而刚才砸在我帐篷上的,赫然就是那个大块头。它靠近头部的位置有一大块撕咬的痕迹,鲜血淋漓,挣扎着想逃回冰缝里去,除了这个受伤的大块头还有白双怀里抱的那一个之外,其余的已经不见了踪影。

很显然,其余六只小的,八成都已经成了这东西的腹中餐了!

白双眼眶发红,又是害pà

又是愤nù

,我反应过来,立kè

道:“快,收拾东西走,这玩意儿胃口挺大。”我原以为雪山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但现在看来,这里的生命体挺丰富的,并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虽然我不知dào

这玩意儿吃了这些小东西,对我们还会不会有兴趣,但这地方现在到处是血,天知dào

还会不会引来别的东西。

白双听完我的话,急道:“那、那大白怎么办啊?”大白?我看向她目光所示的大块头,心说这才多长时间,你连名字都给取好了?你和豆腐不该是夫妻,你俩该是双胞胎吧?

PS:昨天有留意,让我有话放小黄框里。这事儿我之前早就解释过了,一来很多读者没有看小黄框的习惯,二来对于用手机看书的读者来说小黄框并不方便,请大家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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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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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大白浑身是血的想躲回冰缝里,但由于受伤,它的速度慢了许多。那大家伙显然对于大白更感兴趣,立kè

追堵过去。我哪里顾得上它,对白双喊道:“趁着会儿赶紧收拾装备!”我们人手有限,带的食物又比较多,因此其它方面都是轻装,帐篷只有一顶。如果不将帐篷抢救出来,我们根本没办法在雪山里过夜。

白双虽然担心大白,但也是知dào

轻重的,立kè

和我一起去抢救帐篷,而白双怀里额东西,却死死扒着她,这玩意儿似乎通人性,知dào

我们能保护它,根本不肯离身。另一边的大白,则已经开始被那东西嘶哑,眼瞅着就要成为腹中餐,白双忽然一咬牙,拔出匕首,看样子是打算冲上去。

我忙拦了她一把,这会儿装备已经收拾好了,还是别惹麻烦了,闲事管多了,会死的很难看的。

白双道:“见死不救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我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食物链就是这样的,你这会儿出去帮什么忙。”白双怒道:“法律还不外乎人情呢,别跟我说这些,你就是个胆小鬼。”

我被她气的没辙,眼瞅着她是打定主意了,便将我手里的装备包扔给她,道:“你先往前跑,这儿交给我。”

白双见我摸出伞兵刀,惊喜道:“你要救它?”

我道:“我这个胆小鬼有的选择吗?”

白双挺滑溜的,闻言立kè

拖着装备包还有那小东西跑路,我摇了摇头,绕到后方,朝着那大家伙的身后偷袭,不过这玩意儿的眼珠子似乎是一百八十度的,我才刚绕到它后面,手里的刀子还没怎么着,这玩意儿就尾巴一扫,猛的将我给扫开了。

冰面上滑溜溜的,这一扫我跌倒在地,滑开了好几米。但那大白却趁着这功夫,猛地钻进了冰缝里,后面这大家伙想追,无奈身形太大,却根本挤不过去。我见大白逃了,二话不说,爬起来就跑,心说你也吃了好几条小的了,估计该饱了,就别这么计较。

但那大家伙显然是个贪吃的,见大白跑了,竟然直接朝我追了过来。这玩意儿身体表面是一层滑溜溜的鳞片,在冰夹雪的地面上跑起来,那就跟滑冰似的,我才没跑多远,它就追上来了,前边的身体竖起来,一张大嘴猛地朝我的头部咬了过来。

幸亏我回头看到了这一幕,否则真是连躲都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我就地打了个滚,顺着冰面滚到一旁,躲过了这次攻击。很快,我便追上了白双,她毕竟力qì

小,拖着两个装备包,脖子上还挂了个半米长的生物,哪里跑的快。一见她这速度,我忍不住在心里呻吟,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我心知跑下去没用,我能跑,白双也跑不了,这回只能你死我活了,当下便挥舞着手里的伞兵刀砍了过去。

兄弟,一看你这罕见的外形就知dào

你是珍稀动物,你要不招惹我,我肯定不对你动刀子,可你非得咬我,这不是逼我犯法么?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违法,所以就对不住了!

这次我是从前面攻击,这东西估计从来没见过人,也没见过武器,对于我手里捅过去的刀不避不闪,而是张口直接朝我咬过来。这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我不敢硬碰硬,在雪山里被它咬一口,伤口根本好不了,这可不划算,无奈只能身体一扭躲开,顺着冰面又滑了开去。

在这种环境中搏斗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躲起来容易,即便本身速度不快,只要找准了角度,就可以很快速的滑开。

这会儿周围很黑,白双的身影在我的视线中已经消失不见了,唯一的照明工具便是我腰间挂着的营灯。就着营灯昏黄的光芒,这东西又一次攻击了过来。我心下一动,心想动物大部分都有趋光性,这会儿正是晚上,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当下便摘了腰间的营灯,使出吃奶的劲儿,猛地往那大家伙的右后方扔去。

果然,那东西立kè

就调转身形朝着营灯掉落的方向而去。黑暗中,我不敢开灯,凭借着记忆中的方向拔腿往前跑,由于我身上没背负什么东西,因此速度很快,没多久便追上了白双。

白双见了我,大喜道:“你没事儿吧?”

我道:“没事儿,那东西已经被我甩开了,只是不知dào

还会不会追上来,咱们再往前跑一阵子。”白双气喘吁吁道:“再往前走,就要和姓吕的两人撞上了。”

我道:“咱们刚才闹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他们还没发xiàn

,走吧。”虽然我们之前离的远,但这地方回音很重,就冲白双之前嚎的那俩嗓子,以吕肃的警觉性,不发xiàn

才怪。

果然,等我们走到吕肃营帐旁边时,吕肃正端坐在火堆旁打量着我们,一旁的白三爷手里拿着一个烟感,在冰面上敲了敲。在这种地方,再好的烟丝也会受潮,亏他抽的下去。

白双有些紧张,看了我一眼。

我们两拨人就这么对立着,吕肃没说话,白三爷也没开口,我冲白双使了个眼色,道:“扎营。”

“在这里?”白双诧异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对面的吕肃两人。我点头,道:“就在这里。”很快,帐篷扎好了,我们两拨人,相距不到十来米。事实上我吃不准吕肃现在是什么意思,只能先敌不动我不动。我估计吕肃他们应该是没有准bèi

枪支的,因为在雪山这种地方,枪是不适用的,枪声引起雪崩的概率非常高。

如果是拼冷兵器的话,我也并非他能随意宰割的,这两个多月来学的那一套东西也不是白学的,更何况我手里还有四只淬了毒的飞刀,就算伤不到重点,但凡被划上,也够他受的。

吕肃是个谨慎的人,在没有确定我的实力之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白三爷一直抽着烟冷冷的看着我,也不知多久,他哼了一声,开口道:“小娃娃,你怎么来了?”

我看了他一眼,道:“三爷,上次见面的时候,咱们不是挺愉快的吗,您这脸是不是也变的太快了?”

白三爷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声音嘶哑道:“上次见面?今时不同往日了,小娃娃,我没空跟你装了,你是怎么跟上来的?”

我道:“我是怎么跟上来的重yào

吗?放心吧,我没有恶意,我虽然跟着你们,但却不是奔着你们来的。”吕肃是个脑筋极为灵敏的人,他微微侧头,似乎在想什么,片刻后,他忽然笑了笑,道:“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牵连的了,思来想去,你确实不该跟着我,你是为了尸仙而来吧?”

对于他敏锐的思维,我一直觉得很佩服,因而也没有隐藏,道:“是。”

吕肃用手里的小钳子拨了拨火,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它不招惹你,你该感到庆幸,你找它做什么?”

我忍不住冷笑:“是吗?既然如此,你没事儿把那玩意儿送到我手里干什么?把我陈悬当傻子?”

吕肃笑了笑,道:“正因为没有把你当傻子,所以才会把东西交给你。”说着,他皱了皱眉,脸色沉了下来:“但是我想不通,你居然会跟到这儿来?你为什么要找它?我可是听说,那个蠢货现在好好的在做生意,你总不会是为了他吧?”

不得不说,吕肃还真了解我,闻言,我只能苦笑,道:“我也是不得已,豆腐跟着他走了。”

吕肃挑了挑眉,神情颇为意wài

,片刻后,立kè

犀利的指出:”是因为你,诅咒?”

我看了他一眼,道:“你这种犀利的思维,有时候挺讨厌的。”

吕肃笑了笑,道:“活的久了,看的自然就多了。”若是之前,我八成会听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这会儿心里却如同明镜似的,这人,活的确实够久了。说来,他八成也如同那哀牢王一般,应当是受了普真的算计,也难怪这么势同水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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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周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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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顶帐篷四个人,隔着十多米左右的距离,就此陷入了沉默。

气氛一时显得有些诡异。

这会儿这是半夜,白双身上那东西,感应到天敌的离开,于是从她身上爬了下去,悄无声息的往远处爬,或许是打算回到巢穴里。吕肃说完,没再开口,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转向了那个小东西身上,直到它消失在夜色中,他才问道:“你能跟到这儿来,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中间帮你?”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似乎别有深意,仿佛已经看透了什么。

其实之前我有就一直怀疑,他其实是知dào

真吕肃在跟踪他的事情,这会儿看到他的神情,这种猜测就更加确定了。我心里打了个突,又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和一些上千年的老妖怪拼心眼儿,实在让我觉得无力。但这话在没有挑明之前,我自然不会说破,于是道道:“有什么人帮忙,你心里应该有数。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尸仙竟然没有直接弄死你们。”

白三爷重重的哼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极为不快的事情。

吕肃笑了笑,道:“当初我冒险和你打那个赌,自然会留后手以防不测,我运气不好,败了,但不代表我会再被它弄死一次。”这个再字一出,很显然吕肃没有要隐瞒我的打算了。紧接着,他说起了自己和尸仙的恩怨,这一切,果然就如同我猜测的那般,吕肃生前就与那哀牢王一样,被普真给当枪使,最后含冤而死。

相对来说,吕肃死的更不值,他被弄成了天兵,而且还拥有自我意识,就那么被封在棺材里,直到真吕肃父子无意闯入,才得以脱困。

尸仙生前,曾经有过一段改变他一生的奇遇,这段奇遇我们这些后人无从知晓,但吕肃却是知情人。这段奇遇究竟是什么,吕肃同样讳莫如深,似乎这是一个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的宝藏,不管是现在的吕肃,还是当年的普真,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线索。

他讲完前因后,忽然话锋一转,道:“你有没有听过‘不老瑶池’这个地方。”

我在脑海里思索了一圈,摇头道:“我知dào

昆仑山上有瑶池,一直是比较著名的旅游景点,但不老瑶池却没有听过。怎么,你们这次进入昆仑山脉,和这不老瑶池有关?”

吕肃笑了笑,忽然吟道:“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他忽然来这么一段东西,让我有些没反应过来,相比之下,白双到是很快明白了,奇道:“咦,我记得,这是西王母别周穆王时送颂吧?”

吕肃赞赏的点了点头,道:“相传,穆王西行,携珍宝无数拜会西王母,请教治国活民,长生不死之术。”

白双接话道:“西王母告sù

他,学长生不死之术,须长入昆仑,断绝红尘。周穆王放不下天下的黎明百姓,后来别王母而去,遂有此问。”

西王母,传说便是居于这昆仑山脉之上的神祗,而瑶台昆仑宴,历来也是无数文人称颂的对象,神话传说是真是假,无人可以定论,吕肃提起这个做什么?

我正疑惑间,便听吕肃道:“穆王去时,据说携带了天下奇珍敬献西王母,而临别时,王母也曾有回礼。这回礼是什么……恐怕只有普真知dào

了。”我吃了一惊,立kè

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心头不由大骇:难道,普真当年的那件其余,与周穆王收到的回礼有关?一个是周朝,一个是汉朝,这两者之间,若真有什么交集,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古墓。

吕肃目光直勾勾盯着我的脸,似乎已经看透了我的心思,说道:“事情,就如你所想。他无意中进入了周穆王的陵墓之中,得到了西王母当时转赠的东西。”

白双听的瞪大眼,道:“西王母?那不是神话中的人吗,难不成真的存zài

?”

我也是惊的目瞪口呆,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听了白双的话,才回过神,道:“据考证,历史上昆仑山一带,确实曾经有一个西王母国,国人善于驱使虎豹虫蛇,能与兽通。神话传说中的西王母,或许就是西王母国的某一个国君。”

吕肃道:“西王母转交的是什么东西,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点了点头,慢慢消化着自己所听到的信息,想来,那八鲤斗蛟镇海石还有那神奇的留影石,出处便是在这里了。

吕肃又道:“周穆王虽没有留在西王母国,但西王母却传授了他长生不老之术和诸般奇异妙法,只可惜周穆王贵为天子,事务繁多,最终没能修成正果,这些东西,便也随他入葬了。”

我道:“普真后来那一身神mì

莫测的本事,便是由此而来?他盗了周穆王的古墓?”那个时期,墓葬的规模其实还很简单,也无甚风水可循,能跑到周穆王的坟坑里去,可不是一般的好运气,难怪被称为奇遇了。

看样子,从周穆王那里弄出来的东西应该是挺邪门儿的,否则普真也不会做出后来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为了他一己之私,劳民伤财,甚至举国力伺之,可见那所谓的西王母给的,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我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吕肃却是摇头。道:“西王母,历来被奉为道教正神,并非是她给的东西邪门儿,而是时代更迭,流传太久,后人无人指点,学歪了而已。”

那普真在最初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若说不普通的地方,便是精通风水堪舆之术,善修阴宅而已。他得了周穆王的宝贝,毕竟时隔太久,文化差异摆在那儿,想是一知半解学歪了,才有了后来的事。吕肃生前,也因此为其所害,复活之后,便开始寻找尸仙下落。更确切的来说,他是想取尸仙而代之。

不过,现在尸仙已然世无dí

手,吕肃潜入这昆仑山脉中,又有什么打算?

那所谓的不老瑶池,和这件事儿,又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吕肃微微一笑,道:“这事儿,还是他告sù

我的。”这个他,自然是指普真了,这二人生前,应该合zuò

过一段时间,吕肃被普真给骗惨了,死后还被弄成了天兵。若非借了大黑的尸身,恐怕这会儿还被关在棺材里呢。

昆仑山上有瑶池盛景,美轮美奂,但凡去昆仑山旅游的,都不会错过这一美景。而知dào

不老瑶池的,却并没有多少人,因为这不老瑶池的所在地和妙用,乃是西王母口传周穆王才得以流传下来。

普真当初之所以学歪了,便是差了这一招,相传那不老瑶池的水,自万年玄冰中流出,色如玉髓,千年不封。凡人浴之,便能脱胎换骨,容颜不老,修liàn

长生之道。

西王母八成和周穆王有一腿,两人在那不老瑶池里,没准儿还洗过鸳鸯浴。不过普真没这么好的运气,他自己摸索,走了不少弯路,等会晤过来时,已经没有时间了。

于是乎,便将那一粒丹丸留在了吕肃的墓中,一但养仙局出了什么意wài

,便用那丹丸保命。至于那丹丸是如何炼制出来的,这个吕肃虽然没说,但看他的神情,我也猜到了一二。

这药丸的炼制方法,估计也是在周穆王墓中所得,普真为此,应该还做过很多次实验,不出意wài

,这个试验便是他和吕肃合zuò

完成的。吕肃笑了笑,道:“我以为练出的是长生不老之药,谁知……”他笑了笑,笑容倒是一惯的温和,只是那眼中,却没有一点儿暖意,冰冷如刀。

这叫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我道:“那现在你找这不老瑶池,莫非是想……?”走普真的老路?我估计,在此之前,普真肯定会将他给弄死的。吕肃说自己留了后手,这个后手又是什么?想到此处,我看了眼他身边的白三爷。

在这个事件中,白三爷又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吕肃显然是明白我暗指的意思,笑了笑,摇头道:“你当我真的稀罕什么长生不老吗?陈悬,你觉得这世间有长生吗?我跟你说过,在国外有一位基因学方面的朋友,他一直认为,破解基因密码,是探索生命终点的关键,其实我很赞同他的想法。在我们那个时代,所有的一切都被神化了,而现在,一切却是有迹可循的。你以为,尸仙真的是仙?”

“什么意思?”他最后一句话,可能才是关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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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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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尸仙真的是仙?吕肃这句话,实在耐人寻味,我们都知dào

普真设下了养仙局,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却被我们给破坏,成了一种奇特的存zài

。而现在他究竟是尸仙还是真仙,我们却有些不确定了,毕竟它吞噬了虚,又吸收了天眼的质量,这样的尸仙,光是想象就可以知dào

它拥有多的的力量。

但它是不是仙,却不得而知了。

我问完,吕肃别有深意的一笑,道:“它的力量确实很强dà

,但到底还不是仙。白日飞升,羽化登天的才是仙,它现在充其量是一个拥有强dà

力量大怪物。”

他的话让我心中一跳,我不知dào

他的说法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吗,这绝对拥有很重大的意义。如果尸仙是仙,那么我们所有人,都处于一种绝对的弱势。我们没有办法跟它对抗,因为就如同它自己比喻的那般,我们这些人在它眼里,不过是蝼蚁,连报复和生气都不至于,所以从虚里出来之后,面对我们的全副武装,尸仙看都没看一样就走人。

在这样强dà

不是人的尸仙面前,我们没有任何资格跟它谈条件。

但如果不是仙……那就一定有弱点。比如肖静这些信使,她们的弱点就是吞噬亲近的人,否则就会迎来真zhèng

的死亡,再比如真吕肃,他靠吸收阴尸之气存活,一但没有阴尸之气,也会死亡。

如果吕肃的这些话是真的,那么他这次来昆仑山脉,很可能就是为了寻找尸仙的弱点。他说自己不在意什么长生不老,那么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些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后,我便直接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吕肃闻言,微微一笑,片刻后,道:“最初我所追求的也是长生。后来,我真的长生了,以另外一种形式长生。没有经lì

过的人,是不会理解这种痛苦的,除非真的达到周穆王墓中记载的那种羽化登仙的效果,否则在人世间长生,根本没有意义。”

白三爷一直没开口,吧嗒吧嗒的抽烟,眼神很是阴郁。

他的话让我纳闷,难道仙人长生就有意义,而普通人长生就没有意义?这是什么逻辑?古往今来,秦皇汉武,哪个皇帝不喜欢长生不老?

仿佛看穿我心中所想,吕肃面带微笑,目光看着黑暗处,轻声道:“活在人世间的长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周围的人慢慢老去,死亡,到最后只剩下你一个人。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会有很多新的生命,但最终他们的结局和轨迹却是一样的。最后你会发xiàn

,整个世界就像一个游戏,而游戏里真zhèng

的活人只有你一个,周围的一切都是转瞬即逝的NPC,这种感觉,一次两次没所谓,但一直保持下去……会疯的。”

我没有长生过,自然不能体会吕肃所说的那种感觉,但稍微假想了一下,确实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一个世界里,只有自己一个活人,而周围的人全是如果虚拟游戏一样的人物?

一个人,就这样漫长的活下去?

这种情景,光是想一想,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了。

我道:“那你现在,还拥有长生吗?”

吕肃摇了摇头,摊开手,神情轻松:“换了具身体,自然没有了。我很满yì

,也不想打破这种现状,真真切切活一世,然后死,这是一种福气。”

我和白双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既然吕肃没有追求长生的意思,那他做的这一切,寻找尸仙藏起来的那些密宝,又是为了什么?

不等我们开口问,吕肃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似乎觉得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醒来之后开始适应这个新的世界,在这段时间里,为了寻找尸仙的养仙地,他四方奔走,结识了不少‘朋友’。

吕肃上辈子死的很惨,具体怎么个惨法他没说,但要报仇是肯定的。这其实就是一种已经扭曲的心态,先是被普真给坑了,最后惨死,虽然以天兵的形态‘长生’下去,但这绝对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凭什么我一生尽毁,而你普真最后却想着百日升仙?

做梦吧。

吕肃一边发展着自己的势力,一边进行着破坏。最初赵二爷想得到八鲤斗蛟镇海石,其实就是从陈词那儿知dào

了这方面的消息,所以想横插一脚,吕肃自然不会让他如意,因此才夺走了镇海石。

玄冰墓一行,吕肃是极为激动的,手刃仇人,能不激动么。

但他低估了养仙局的力量,即便吕肃已经中途破坏,但尸仙还是活了。那段时间他非常的焦躁,谁知豆腐后来又带着尸仙出现了。再次出现的尸仙,显然已经不是普真。

吕肃意识到普真或许已经‘死’了,眼前养出来的,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这具尸体有着强dà

的力量,他无法伤害,想了很久,当时吕肃决定放qì

了。

毕竟普真人都死了,那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的必要了。

就在吕肃决定放qì

的那段时间,却出现了一个变故,这个变故也就是颛瑞找我帮忙,结果尧方一行,尸仙被虚吞噬。这事儿原本与吕肃无关,可最后当吕肃发xiàn

,普真的尸身和元神是分离的之后,他就坐不住了。

所以才有了后来针对豆腐的行动,事实上,吕肃真zhèng

的目的,是想得到豆腐体内的元神,至于他用这元神去做什么,恐怕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相较于我们这些后来搀和进来的外人,对于普真的事,吕肃自然要知dào

的多。我们都以为普真在吞噬虚之后,已经和仙没两样,但现在,吕肃却说出了一个所有人都不知dào

的秘密。

养仙局中途打断,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尸仙现在的力量即便无比强dà

,但这些力量的来源是什么?是千百年的日月地气滋养,这些力量在尸仙‘残破’的身体里,并不能存储太久,等到消散之后,剩下的,或许只是一堆灰烬或者枯骨干皮而已。

所以,尸仙一定会想办法补救。

我脑海里已经抓住了这条线,立kè

道:“这个补救的关键点,就是不老瑶池?”

吕肃点了点头,道:“如果这地方真的存zài

,那么以它的力量,这会儿怕是已经沉入不老瑶池中了。”

我心头大骇,如果尸仙在不老瑶池修养,那么豆腐呢?难道豆腐也在那儿?豆腐去那儿能有什么用?尸仙带着他是想干什么?吕肃又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如果修复失败,他就是普真的备胎,如果成功,大概就是醒来后的第一道‘甜点’吧。”

白双打了个寒颤,立kè

道:“不行,我们一定要找到那个鬼瑶池把人救出来。”

吕肃依旧盘腿而坐,道:“我只知dào

大概方向,能不能找到,就不一定了。”

我盯着他,压下心中的担忧,道:“既然你不求长生,又只想着好好过一世,何必要与尸仙作对?难道你觉得,以你的力量,可以对付它?你现在去不死瑶池,岂不是去送死?”

我总觉得,吕肃应该还隐瞒了什么,对,他的真实目的。

吕肃的真实目的,绝对不是报仇这么简单。

面对一个无法打败的仇人,一般只有两种选择,大部分人是放qì

和隐忍,只有少部分冲动的人,才会选择以死相搏。吕肃不是一个热血上头,被仇恨冲昏脑袋的人,从他以前做的那些破坏尸仙布局的计划就可以看出,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做事有条不紊,如同蜘蛛知网一样。

网很细,在你看不见的时间里,这些细丝已经四通八达的连在了一起,最后将猎物牢牢困住。

用蜘蛛形容吕肃再合适不过,他的计划详细而周密,循序渐进,为了一时的怒气而不顾后果,这绝对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但现在,他至少带给了我一个线索。

豆腐在不老瑶池。

这个传说中的瑶池,究竟在何处?白双立kè

侧头,悄声道:“看来咱们得跟着他们,先找到不老瑶池再说,管他们有什么计划,咱们只是救人。”

我心头虽然觉得不妥,但也只能点头。毕竟只要能把人救出来,尸仙怎样,吕肃怎样,都是他们之间的恩怨。我即不图什么长生不老,也和尸仙没有什么大仇,何必去趟这浑水?

于是,话题到此结束。我没再继xù

追问下去,唯一让我觉得突兀的就是白三爷,可惜,我虽然问了两次,但这姓白的老头子置若罔闻,吕肃也只是笑了笑,并不予以答复,让我心中颇为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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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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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半夜也够折腾的,我一直没正经睡觉,这会儿离天亮也只有三个多小时了,白双让我赶紧补眠,她接着在外面守夜。说真的,这次多亏带了她,这要是一个人进雪山,很多事情确实也不方便。

吕肃那边到是挺放心我们的,两人都缩进帐篷里睡了,后半夜挺平静,我们一觉睡到天亮,便收拾行李继xù

启程。一路上虽然四人的话不多,但也默契的同行,到也不必遮遮掩掩了。

唯一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就是真吕肃,也不知他打的是什么算盘,至今为止,却从未露过面,莫不是半路上遇到什么变故,出事儿了?

当然,这事儿我自然不会跟吕肃说,他昨晚那一番说辞,解了我之前的很多疑惑,但很显然,他还隐瞒了某些东西。这些东西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在没有弄清楚之前,这人是不值得信任的。

我们四人煮了些饼干糊和肉干,匆匆吃了东西,便继xù

上路。吕肃并不知dào

不老瑶池的具体所在,但他显然有自己的一套线索,一路上虽然没有明说,但一直是他在带路。

走到中午时分,白双已经很累了,步履艰难,落在了后面,我只得扶着她,道:“再坚持一段时间,最多半个小时就能休息了。”在这种极度严寒的天气下,运动并不能让身体完全暖和起来,即便穿着冲锋衣,有些地方还是被雪气给濡湿两人。这会儿风雪太大,我们必须得找个避风处才能停下来。

白双点了点头,并没有叫苦叫累,而是盯着走在前头的吕肃和白三爷,压低声音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那个白三爷,他年纪这么大了,怎么体力比我还好?我虽然比不上你,但也经常锻炼,不至于不如一个老头子吧?”

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诧异。那白三爷据说年轻时候也是倒斗行家,但后来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回归国内,都是养尊处优,并没有自己再下过斗,这身体素质,怎么还这么好?

即便是常年下斗的人,到了这个年纪,能有这份体力,那可也不多见吶。

这老头子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多,但愿别又是一个跟我作对的。

大约四十分钟左右,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仞冰壁,雪雾蒸腾中,冰壁呈现一种高耸入云的姿态,也看不出有多高。玄冰上映出了我们几人模模糊糊的影响。

冰壁上有很多冰缝,小的仅有手指粗,大的足能容两人并排进出,中央部位一分为二,形成了一条冰谷,看样子可以行人。我们走入冰谷中,找了个凹陷处占时落脚歇息,升了无烟炉煮东西,喝了些热乎乎的饼干糊,才觉得僵硬麻木的身体回暖过来。

吕肃手里拿着钢杯,杯子里的东西已经喝光了,他目光直视着冰谷的地面,似乎在观察些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冰面光滑,只略微有一层薄雪,还留着我们的脚印,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他在看什么?

我正纳闷,吕肃忽然间放下了钢杯,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搞了半天,他其实不是在看,而是在听。吕肃是个很警惕的人,对于他发出的疑问,我不敢掉以轻心,忙支着耳朵听。

说实话,这会儿我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这冰天雪地里的风,时而停时而起,没什么规律,而我们现在走入这条冰谷,风声就显得更大。哪里能听到什么怪声,倒是那风的呼啸声,呜呜咽咽,颇有些鬼哭狼嚎的味道,这要是晚上,听着还真有些瘆人。

白三爷听了会儿,不咸不淡的说:“老头子耳背,没听到什么声儿,吕小子打什么哑谜?”

吕小子?我心中暗笑,心说这称呼不错,吕孙子更中听。

吕肃到不介yì

,侧耳又听了听,道:“消失了。可能是我听错了,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什么人在说话。”

我道:“这地方除了我们,哪儿还会有别人……”这话没说完,我忽然意识到,不对,或许有别人。

真吕肃。

我四下里看了看,暗想:莫非那小子在附近?

不对,他一个人,没事儿说什么话?

吕肃起身在周围走动,也很警惕,还摸出了望远镜观察。他举着望远镜环视了周围一圈,估计是没什么发xiàn

,便又举着望远镜朝上看。我也跟着观察,只可惜上方雪气蒸腾,雾蒙蒙的,如同乌云盖顶,冰壁上方的情况根本看不清楚。

白三爷不知内情,见我们疑神疑鬼,四下搜寻无果,便哼了一声,道:“吕小子,别杯弓蛇影了,赶路要紧,找点儿找到地方,也好找点儿试一试。”

我听到他这话,心头一动。

试一试?

试什么?

莫非这就是白三爷的目的?

不等我多想,白三爷便率先往前走,吕肃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我们四人继xù

前进,很快走出了这条冰谷,这时,挡在我们前方的却是一个下坡路。

冰谷后方,由于地势拔高,所以顶部有很多积雪,地势西高东低,地面的积雪很厚。直接往前走,也不知会走到什么地方。而靠右的地势稍微高些,或许攀上去,可以查看一下地形,只是这样一来,得颇费一番功夫。

我们在这尽头处停下了,白三爷直截了当的问:“走哪儿?”这话当然是问吕肃的。

吕肃抬头看了看天,雪雾蒙蒙,他皱了皱眉,看样子是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摇了摇头,指着右方道:“这里定位困难,先爬上去看看再说。”既然领头人已经开口了,我们自然没有异议,四人正打算往上爬,忽然之间,白双啊了一声,指着前方的雪沟子,道:“有人!”她话音闪过的瞬间,我眼角也瞟到,有一个黑影从雪沟子冒出来,迅速往前跑去,只是那雪沟子里雪雾蒙蒙,那身影一下子便消失了。

是谁?

难道是真吕肃?

他怎么突然现身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吕肃已经拔腿追了上去,他的速度很快,这一瞬间,腰后的鬼哭刀已经出鞘,竟然是有一股要杀人的气势。我心里着急,立kè

也追了上去,白双和白三爷速度则稍稍落后。

这一追便是十多分钟,雪地里清晰的留下了两个人的脚印,由于积雪深,因而我们跑起来自然不如在平地上那么快。大约追出去十来分钟后,我看到了吕肃。他手持鬼哭刀,背对着我们,就那么笔直的站在原地,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而奇怪的是,在周围,我们没有看到第二个人。

难道吕肃追丢了?

能让他追丢的人,身手得有多好?

我忽然有些怀疑,刚才那个人影,或许不是真吕肃,真吕肃应该没这么好的身手才对。

待我们三人围上去后,顿时发xiàn

了一个让我们吃惊的东西。

吕肃跟前,有一个雪人。

那雪人堆的惟妙惟肖,一块儿红布做成的嘴巴,月牙般的弯起,猩红如血,看的人十分不舒服。

白双惊讶的瞪着这个雪人,道:“谁堆的?”

吕肃皱了皱眉,道:“追过来就有。”

白双有些不靠谱的说道:“难道刚才你追的是这个雪人?雪人成精了?”

我呛了一声,心说她未免也太异想天开,我这几年倒是遇到些成精成怪的东西,什么黄鼠狼、古镜、石尸,但没听说过雪人还能成精的。不过,我准bèi

纠正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发xiàn

了一个细节。

这个细节,让我顿时愣住,只觉得喉咙仿佛被掐住一般,霎时间哑口无言。

之前雪地里留下的脚印,到这雪人所处的位置,便消失不见了。

周围没有别的脚印,也就是说,之前那个人,跑到这个位置时,便离奇消失了。

我忍不住抽了口凉气,难道真如果白双说的,这雪人儿成精了?

不对!

我注意到给那雪人儿做嘴巴的红布,那材质让我一眼认出来,和是真吕肃之前给我们留记号用的红布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

但是,他是怎么忽然消失的?难不成长翅膀飞天上了?想到此处,我抬头往上一看,可惜这里雪气太重,什么也看不见。我心头警钟大作,看着眼前显然是事先堆好的雪人,立kè

意识到,真吕肃很可能是可以引我们过来的。

他想干什么?就在我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吕肃手里的鬼哭刀忽然挥出,便听噗的一声,那雪人的脑袋就被砍掉了,整颗脑袋碎成雪沫。吕肃紧接着手腕一转,又像下劈,接着,整个雪人就被他弄的散架了。

他随意踢了一脚,目光在雪地里搜寻着,似乎是在查找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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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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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我忽然发xiàn

了一个很细细节,那就是在那雪人旁边的雪地上,有一道很浅的痕迹,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仿佛之前搁置着细树枝一类的东西。

但这地方冰天雪地的,又哪里有树枝?

刹那间,一个念头从我脑海里闪过去。

不是树枝,难道是……绳索?这么一来,我立kè

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并非是那个人长翅膀飞走了,也不是什么雪人成精,而是他利用绳索一类的东西遁走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人应该事先就在这个地方布置好了一切。想到此处,我立kè

朝着那道痕迹所延伸的方向而去。它的位置是朝着我们左手边的冰壁的,待到冰壁下方时便没了踪影。

吕肃显然也发xiàn

了,他奔到了我身旁,举着望远镜往上看,我也拿着望远镜观察,这一看不得了,我立kè

瞧见,在冰壁上方,大约二十米左右的高度处,赫然坐着一个人。

按理说在望远镜的帮zhù

下,这个人应该能看的很清楚,但其实不然,因为上方的雪雾太浓厚,所以我俩只能看到一个盘坐着的人影,即便如此,我也一眼认出了他,正是消失的真吕肃!

想到真吕肃所说的要报仇的事儿,我顿时心下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而吕肃也反应过来,猛地看向我,道:“你是跟着他来的?”我点了点头,道:“他发了信息给我,透露了你们的行踪,一路上还给留下了记号,但他一直没有露过面。”

吕肃眉头皱在了一起,神色极度变幻之后,神情逐渐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这变脸的功夫实在让我望尘莫及,等他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是一派如沐春风的笑容,对着上方的人说道:“哥,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太危险了,快下来。”

我听完,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白双也是知dào

这个中缘由的,吐了吐舌头,悄悄对我说:“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我低声道:“这也算一种本事,一般人可练不出来。”

上方的真吕肃站了起来,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瞧见他的动作。这会儿,他正往下朝着我们看,声音传来不大不小:“别叫的这么亲热,大黑才是我兄弟,你这个怪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吕肃笑了笑,忽然道:“哦,他是你兄弟啊,兄弟就是拿来利用的吗?”很显然,他这话反驳的是吕肃父子二人当初利用大黑引粽子的事儿。上方的真吕肃噎了一下,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怒道:“闭嘴!”

吕肃声音缓和了一下,道:“咱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何必跟我作对,我承认自己不是大黑,但我和他已经是一体了,我有他的记忆,所以和把你当成我的哥哥,亲哥哥,不管你信不信,这些年我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只能在心中干笑,这瞎话说的,鬼都不信,吕肃这是在拖延时间还是在干嘛?

真吕肃既然将我们引到这儿,又说出死期到了这种话,肯定是有什么把握的,我四下里观察了一下,想不通他能干什么。但是,瞧吕肃这会儿拖延的做法,他八成已经想到些什么了。

真吕肃闻言暴怒:“你杀了我的父母,囚禁我十多年,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今天一定要让你死的很难看!”

吕肃依旧淡定,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爸妈是我杀的?”听听,爸妈都叫出来了。我觉得牙齿有些酸,对吕肃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又是爸爸,又是妈妈,又是哥哥的,平时怎么不见你小子这么孝顺友爱?

真吕肃暴露:“你还想颠倒黑白是不是!说着,他竟然滑着绳索,从上方跳了下来,似乎并不担心吕肃会发难一样。当然,他滑下来的位置,离我们有一段距离。

“不是你杀的又是谁?意wài

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吕肃露出苦涩的神情,仿佛他才是受害者,我心知他的演帝本质,白双见此,估摸着被忽悠到了,压低声音对我说:“看他的模样,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我道:“信他,你会死的很惨。”

果然,便听吕肃道:“不管你信不信,当初他们确实是出意wài

死的,不信你可以回去打听打听,当时还有目击者。我重生后,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都是靠爸妈照拂,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们二老对我也没有任何威胁,我何必害他们?”

顿了顿,他又道:“当初从那古墓中出来,我便见到你二人晕倒在地,你浑身是血,身体也被黑熊糟蹋的不成样子,眼看着就要断气,我费尽了千辛万苦,可惜没能救活你,这才出此下策。扪心自问,这些年我为了让你活下去,费了多少心思?之所以囚禁你,不也是因为你不愿意配合吗?你看,后来这段日子,你自己乖乖吃‘东西’,我有没有再囚禁过你?没有吧?”

真吕肃被这通话砸下去,几乎懵了。别说他,连我都懵了。吕肃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能将死的都说成活的,不知dào

的人一听,还真以为他受了莫大的冤屈。要不是我太了解他,估摸着也得被骗。

这人交友满天下,估计大部分人都被他给忽悠到死都不明白怎么一回事。

我刚开始结交吕肃的时候,真心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若不是后来我们几个一直牵扯在一起,接触的太多,逐渐摸清楚本性,恐怕我也得成为他那些朋友中的一个。

真吕肃这一懵,就没有接话,我都有些为他的智商着急了,心说果然还是嫩了些,哪里是吕肃这千年老妖怪的对手。吕肃见此,再接再厉,又是一番说辞,听的我几乎以为他真的是个好人,是个被迫无奈卷入是非中的好人!

我以为真吕肃会被他忽悠成功,谁知最后关头,真吕肃忽然大叫:“够了!你当我是傻子!你做的一切,不都是因为那颗丹丸吗?这半年来,你以为我什么都没做?那颗丹丸被我吃了下去,虽然弄不出来,但药力却在身体里,你费了诸多心思,是不是想着以后如果有变,还可以把我给熬成一锅汤,当补品喝下去?”

白双瞪大眼,喃喃道:“人肉汤?”

说话间,真吕肃忽然手一抬,手里赫然有一支黑色的手枪,而且这支黑色的手枪,并非是对着吕肃,而是对着他自己。

白双惊讶道:“他不是来报仇的吗?怎么、怎么现在像是要自杀?”

我只觉得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白双没进过雪山深处,所以没经验。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在一条雪沟里,;两侧都是冰崖,上方全是积雪。一但开枪,枪声回荡不绝,巨响之下,必然会引发雪崩!

真吕肃根本不怕死,或者是,他压根不打算活下去,所以,这根本就是同归于尽的一招。

我猛地想起了之前那个被打开的牛肉包装袋,于是问白双:“昨晚你是不是打开一袋肉牛干忘记收起来?”正是那块牛肉干,引出了后来的一场厮杀。

白双摇头,说:“你忘了,咱们当时就开了一袋,而且吃光了,没开第二袋啊。”顿时我就明白了,当时我被引开后,真吕肃八成撕开了袋子。他显然是故yì

利用这一点,来引出冰天雪地那些食肉动物。他这么做,或许是想让那些动物来收拾我们,或许是想逼我们和吕肃汇合,好接下来一网打尽。

真吕肃听完我和白双的话,冷冷的看着我们,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眼神几乎扭曲,道:“所有骗过我的人,都得死!”他食指微微曲动,仿佛就要扣下机坂,我惊得心头一跳,喊道:“住手!”

“你冷静一点,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别的办法,人活一次不容易,大家要珍惜生命。”这话说完,一旁的白三爷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我。其实我这话也是拖延时间,所以不经大脑,在这片刻,我已经有了计划。

先拖住他,乘机夺下枪支。

我按了一下手腕处的护腕,将一支淬毒的飞刀藏在手中,这是我的保命玩意儿,看来要提前用了。不过这东西一但伤到真吕肃,那么吕肃之前养着他,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那么都将泡汤了。

说实话,对于真吕肃,我心中颇为愧疚,如果他真的不愿意以这种姿态活下去,活着不愿意给仇人当大补汤,那么用这个送他上路,一来自保,二来破坏吕肃的计划,算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兄弟,我真的同情你,但我不能陪你死,我旁边还有兄弟的媳妇儿,如果让她也跟着死,我哪还有脸见豆腐。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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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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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靠的虽然不近,但也不算太远,以我的能力,用飞刀伤到他的把握还是有的。但这东西毕竟无法一刀毙命,只要给他开枪的机会,我们就会陷入万劫不复,所以,飞刀必须得落到他握枪的手上。

我暗暗瞄准,嘴里转移着话题,道:“就这样活一辈子,你甘心吗?”以我对吕肃家世的了解,他的人生也算坎坷,家庭不富裕,又来又因病辍学,再后来就是进入那个古墓,家破人亡。他的人生还没有享shòu

过太多的幸福,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没人会真的想死。

我这话说完,真吕肃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神色平静下来,道:“是,我这一辈子,活的真不值,所以也没有必要继xù

活下去。”

他的思考方式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还想继xù

引导,但真吕肃显然是想速战速决,身体开始后退,俨然是要动手了。我心下大骇,顾不得那么多,手腕一动,刚要出手,站在我身侧的吕肃,却像是多长了一双眼睛似的,猛地伸手一挡,阻止了我的动作。紧接着,他对深深吸了口气,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信我无妨,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真吕肃神色嘲讽的笑了笑,道:“假仁假义,你们哪一个是无辜的?”

我也不知dào

吕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闻言立kè

道:“我当初骗了你,是我不对,但她是无辜的。”我指了指白双。

白双也很是机灵,这会儿适时的露出了女性的柔弱面,怯生生的,眼泪汪汪,一副泫然欲泣的害pà

模样。真吕肃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说道:“她可以走,现在就走!”

能走一个是一个,我给白双使了个眼色,推了她一把,道:“你先走。”

白双估计也没料到真吕肃会放她走,不禁愣了愣。说实话,真吕肃是个好孩子,可惜命运弄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个悲剧。我顾不得多想,微微推了白双一把,示意她快点儿走。白双神情担忧的看了我一眼,道:“那你怎么办?”

我道:“别管我怎么办,总之你不能死,快走,别磨磨蹭蹭添乱。”这些年我身边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今儿个就算在场所有人都死了,白双也不能死。

白双听我这么一说,只得后退,几步一回头的离开。

由于她没有走远,因此真吕肃占时不会开枪,他虽然已经被仇恨所扭曲,但毕竟只是针对伤害过他的人,内心深处,真吕肃不是个能滥杀无辜的人。我不太明白刚才吕肃为什么要阻止我的动作,是他自己已经有什么主意,还是说到了这种关头,还不想让真吕肃‘死’?莫非就像真吕肃自己所说的一般,这是把他当大补丸养着?

这时,真吕肃也多了个心眼儿,为了防止我们发难,噶后退了十来米,我们的距离一下子拉开了。这个距离,即便我想用飞刀也不行了,因为功夫不到家,从这个距离射出去,力道不够,如果不能一下子废了他的手,反而会立kè

刺激到他。

我心里暗暗咬牙,脑子转的飞快,思考眼下的对策,一个个想法快速的冒了起来,却又被迅速否决,我从来不知dào

自己的大脑可以运转的这么快。

思想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难以言说,它在爆fā

的时候,一瞬间所想所悟的东西,如果用语言表达,将是非常亢长的。我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虽然想了很多,但一堆念头在心里打转,也不过几秒钟的功夫。

便在这时,我身边的吕肃沉声道:“没有别的办法吗?”他这话当然不是对我和白三爷说的,而是朝着对面的人。真吕肃根本没理他,目光看着白双的背影。

白双不知是故yì

的还是无意的,显得有些惊慌,因而脚步踉踉跄跄,速度反而不快。如果是故yì

的,那么这个女人很聪明,她其实是在为我们争取时间。

真吕肃心眼儿其实并不多,他估计没有看出白双是故yì

的,因此神色间只是些微有些不耐烦。这小子八成也知dào

吕肃嘴上功夫厉害,因此干脆就不搭理他了。

吕肃神色不变,接着,他做了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意wài

的动作。

在我和白三爷的面前,吕肃双膝一弯,笔直的跪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

男儿膝下有黄金,说真的,这几年死过的人我见的多,但跪下的却没见过,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吕肃。别说我,一旁的白三爷脸色也变了,而对面的真吕肃,终于将目光移了回来,露出惊讶和警惕的表情,微微后退一步,道:“你又想搞什么把戏!”

这话正是我想问的,心说吕肃莫非是打算服软打动他?

这个念头刚升起,便听吕肃回答道:“让他们也走,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牵连其他人。”说着,他忽然抽出腰后的鬼哭刀,随即狠狠往旁边一扔。

我有些稳不住了,脑子里满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吕肃这是走的什么棋。紧接着,吕肃开始脱衣服,这地方够冷的,他将自己脱的只剩下内衫,冰天雪地中,脸都冻靑了,但也因为这样,却足以让对面的真吕肃看清他现在的情况。

确实,他身上没有藏任何武器。

真吕肃的神色有些松动了,打量着吕肃,说:“你要救他们?”

吕肃道:“不是救,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说这话时,他神色肃然,完全一副舍己为人的英雄模样。我一向是不相信吕肃的,但这会儿,见他做到如此地步,也不由得有些纳闷儿。

真吕肃显然也很是怀疑,没吭声,握枪的手一动不动。

紧接着,吕肃闭上了眼,一副任人处置的模样。一时间,周围除了风雪的声音,就再没有别的动静,就在我不断猜测吕肃这么做的目的时,真吕肃忽然开口了,这一次,他是对着我说的。他道:”把东西拿上,你们走。”他所指的东西,是指吕肃刚才扔下的衣服和装备,很显然,他不打算给自己和吕肃留任何退路,是打定主意要死一起死了。

不过,吕肃这个举动说服了他,他显然是让我和白三爷滚蛋。

我这会儿心情挺复杂的,不管吕肃是出于何种目地,他这次也救了我们一命。我和白三爷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开始收拾东西,紧接着就开始往后退。退到一定距离后,我发xiàn

真吕肃逐步朝着吕肃靠近,二人似乎在说着什么,但这次,真吕肃手里的枪已经不是对着自己了,而是对着吕肃本人。

吕肃就算身手再好,也快不过枪,再加上他现在身上除了一套单薄的衣服,就什么也没有。我揉了揉太阳穴,道:“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白三爷眯着眼,示意道:“不管干什么,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退出了很长一段距离,最后肉眼已经看不到吕肃他们了。我摸出了望远镜,隐约可以看到那两个模糊的人影。

白双正在冰谷的高处焦急的张望,看见我和白三爷退出来,大喜:“你们也出来了,太好了,你们是怎么……”她话音没落,我们耳里,便忽然听见了砰的一声巨响。

声音是从雪沟的方向传来的。

是枪声,在雪沟里回荡着的,被不断放大的枪声。

这声音惊的我们三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吕肃开枪了。

那么接下来……

几乎就在这顷刻间,伴随着枪声,一股更加骇人的声音传入了我们耳中,于此同时,我们前方的视线顿时被模糊了,大量的雪铺下来,溅起无数雪沫,让我们的眼前只剩下白色。

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我们脚下的冰面似乎都跟着在震动,雪崩了。

为了防止被殃及,我们三人赶紧后退,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是惊天动地,身处其中,那巨大的声响,遮天蔽日的雪雾蔓延开来,有一种仿佛整个昆仑山脉都要崩塌的感觉。

等这一切都过去时,我们三人拧着装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饶是我有过无数种推测,也没有预想到这个结局。

我以为吕肃刚才会那么做,肯定是留有后手。

但现在,枪响了,雪崩了,这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吗?难道吕肃刚才……真的牺牲自己救了我们?

这一瞬间,我的大脑是空白的,简单来说,已经完全当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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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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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空白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巨大的雪崩过后,那震耳欲聋的声音逐渐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风雪刮过的呜咽声,之前的那场灾难,没有给这万年昆仑留下任何影响。

雪依旧下,风依旧刮,只是我们这三个外来的闯入者,却觉得茫然失措。

最终,白双先恢复过来,扯了扯我的袖子,道:“陈悬,现在怎么办?”

我甩了甩头,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东西。不管之前我是怎么猜测吕肃的,但这次,确实是他救了我们,这个人真的很难去揣摩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我道:“回去,看能不能救人。”话虽如此,但我知dào

,这个希望十分渺茫,因为这雪崩,几乎将整个雪沟子与我们现在的冰面填平了,此刻刚落下来的积雪很松软,根本也无法行人,要想去救人,我们还得穿上踩雪板。

好在这东西事先都有准bèi

,只是这么厚的积雪,埋在雪下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实在让人升不起好的期望。

相较之下,白三爷表现的就是真真切切的急迫,甚至他骂了一句:“那该死的东西。”这话也不知是骂真吕肃还是假吕肃,看样子,他和吕肃之间,应该有很强的利益勾结,否则也不会如此气急败坏。

我们穿上踩雪板,立kè

开始往回走,这条雪沟并不长,虽然没有参照物,但对比一下长度,我们也找到了大概位置,但这一片全是积雪。白双问我怎么办,我想了想,道:“挖吧,看能不能挖出什么来。”是挖出活人,还是挖出尸体,我就不确定了。

然而,就在我们准bèi

动手时,靠近冰壁的一处,那蓬松的新雪,忽然鼓起了一团,耸动着,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这个异象,将我们吓了一大跳,缓了缓神,我意识到有问题,立kè

去刨雪,刨了两下,一颗人头就钻了出来,不是吕肃又是谁。

白双啊的捂住嘴,别提多吃惊了。

怪物,这活脱脱就是怪物啊,这样竟然都没死?而且还自己爬出来了?我一边在心里大呼变态,一遍帮忙将吕肃往外扒,他浑身都是雪,又只穿着薄衣,皮肤相触,只觉得冰凉透骨,让我怀疑他是不是诈尸死了。

不过从他呼吸时嘴里喷出的雾气可以表明,这人确实活着。

让我意wài

的是,我将表层的雪扒开后,才发xiàn

下发有个雪洞,而真吕肃就倒在雪洞里,吕肃在他腰上栓了绳索,将人给拽了上来、真吕肃也不知是死是活,躺在地上没什么动静。

吕肃看样子是累惨了,这会儿没什么形象的坐在雪地里直喘粗气,随后从装备包里找出了衣服换上,这才笑了笑,对我说:“想不到你还会回来救我,这个情我记下了。”

我道:“你救我的次数也不少,这些不需yào

你记,看来就算我们不回来,你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吕肃微微一笑,道:“谁说的,你们不回来,我肯定得饿死。”说着,他搓了搓手,收紧了衣袖的领口,道:“先过了这个雪沟再说。”他没有解释为什么能从雪崩中活下来的原因,但我观察了一下他爬出来的那个雪洞,很快就有了线索,一时间不由得大为钦佩吕肃的观察力。

看样子,他之前是看出了真吕肃同归于尽的决心,知dào

说什么也没用,便来了招软的。然而,让真吕肃没有料到的是,这旁边有一条冰缝,这条冰缝并不宽,人要想进去,还必须的侧着身体。

大约正因为不起眼,所以才被真吕肃给忽略了过去,他的心智比较只有十七八岁,经验不足,能设下这个局,已经很让我们意wài

了,由此漏洞,也在情理之中。

吕肃八成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让我们现在,而他自己,估计在雪崩的第一时间,就迅速的躲进了这条冰缝中。

雪这东西不比沙,雪的质地有很多气孔,人在雪里,只要有足够的空间,将雪给压实了,再配合力学原理扩宽,就可以形成雪洞。吕肃是个倒斗的,各种各样的盗洞打了不知多少,弄个受力均匀的雪洞根本不是难事。

在雪崩之后,吕肃顺着这条冰缝的空间,开始压出这个雪洞,慢慢往上爬,不得不说,这人实在是有一手。我探了探真吕肃的鼻息,发xiàn

他还活着,八成是被雪砸懵了,或者是被吕肃给弄晕了。

我只能苦笑,心里暗叹有这么强dà

一个对手的时候,同时又有些佩服,我自认为自己是做不到的,至少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并没有注意到这条冰缝,即便是注意到了,可能也无法立kè

想到这么个办法。

很显然,在我们还在纠结着该怎么劝说真吕肃时,吕肃自己已经有了一套计划。他立kè

朝真吕肃服软,跪了下去,所谓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如此。

吕肃从雪地里爬起来,翻了翻装备,弄了以及恩绳索,将真吕肃的双手给反剪起来绑在了身后,用绳索牵着,随即掐了掐他的人中,将人给弄醒了。

真吕肃醒来的时候,看着我们一帮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和自己被捆起来的双手,怎个人都愣了。片刻后,他低下头,肩膀耸动起来,喉咙里发出一种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在压抑着的哭声。

我没吭声,其实我特别能理解真吕肃此刻的心情。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在我这么多年的经lì

里,并非没有哭过,当然,这事儿对外,打死都不能承认,连豆腐也不知dào

,这是面子的问题。

我尝试过被逼到绝境的滋味,没有任何出路,人生看不到任何希望。那时候,所谓的坚强都是多余的,你没有任何办法,什么男人的自尊根本没有,人所面临的痛苦,往往不是生理上的痛苦,而是心理上的痛苦更让人绝望。

真吕肃现在已经知dào

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何其强dà

的对手,他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做了同归于尽的准bèi

,但还是一败涂地。这种滋味儿必定是绝望的,这会儿,他的心里防线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对于一个活着毫无意义,身负大仇的人来说,在敌人面前力量小的像只蚂蚁,没有任何复仇的机会,甚至被玩弄于鼓掌之间,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实在是莫大的悲哀。

真吕肃虽然活了这么多年,但不管心智还是外貌,毕竟都还是个年轻人,我们一帮三十好几的人围着他,看他绝望的模样,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吕肃冷眼旁观,神情淡然,我等了片刻,于心不忍,蹲下身拍了拍真吕肃的肩膀,道:“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现在哭,未免太早了点。”

真吕肃抬起头冷冷的看着我,没吭声。

一边儿冷眼旁观的吕肃估摸着是看戏看够了,微微一笑,道:“他说的对。人生事,千回百转,有时候看似绝境,实则有生机,看似好事,也指不定变成坏事。你现在哭,确实早了点儿。”

真吕肃咬了咬牙站起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对,谢谢你的提醒,我记住了。”说完,挺直了脊背,面上再没有其他表情。我知dào

,这个孩子长大了,不是生理上,而是心理上。

人长大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踩着刀子前行的过程。

没有经lì

过刀子的人,天真一世;经lì

过刀子的人,将拥有一颗极其坚强的心。

这颗心,表面包裹着强dà

和冷硬,内里早已经被戳到腐败不堪。

吕肃闻言笑了笑,挺亲热的拍了拍真吕肃的肩膀,说:“哥,走吧。”真吕肃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二话没说,抬腿便走。我和白双走在后面,白双想了想,压低声音说:“按理说他想杀了我们,该防备他的,但我怎么觉得这孩子有些可怜呢?”

我没接话,人本身就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大部分人都可以称之为善人,而一但出现利益冲突的时候,对方就自然是敌人。说起来,真吕肃其实是最无辜的。在我们五人之中,我、吕肃、白三爷,都是十足十的坏苗子。

自古以来都是邪不胜正,其实放屁。成王败寇罢了,被打倒的那一方是恶,胜利的这一方,自然就是善。

真吕肃可怜我自然清楚,但除了可怜我还能做些什么?帮他达成所愿,把我和吕肃宰了?这显然不可能,所以,对于白双这句话,我只能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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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长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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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绑了真吕肃后,我们一行人休整了一下,重新开始上路,这一走,便走到了晚上。根据这两天的观察,我发xiàn

,我们的行进方向一直是向西,而且是正西。

这一点其实意义重大。昆仑山脉面积辽阔,虽然全是雪山,但内部地形其实很复杂,冰川错落,雪峰环绕,人在其间行走,弯弯绕绕是再所难免的。而现在,我们不管怎么绕,但最终的方向,都是朝着正西而去,一点儿偏差也没有。

当晚,我们就地休息了一夜,夜里风雪呼呼的刮着,众人轮流守夜,到也没出什么意wài

。第二天早晨顶着风雪继xù

出发,我们在这样的环境下行进了两天,高原加寒冷,其实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即使睡了一夜,身体也还是沉甸甸的。白双有些撑不住,走的踉踉跄跄的,我不得不扶住她,而白三爷则太过于奇怪,他也显露出疲态,但依旧紧跟着我们的进度,简直不像一个正常的老人家。

我原本就一直很怀疑白三爷的身份,这会儿看到他不同寻常的体力,心中更加觉得古怪。

他认识陈词、认识哑巴、并且还打着普真密宝的主意,这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他和我们陈家,和整件事情,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我心中有一个很大的怀疑,我怀疑他是不是那个飞刀白老四的影子,但无奈,这个想法仅仅只能是一个想法,我没有任何证据。

这些心思在我心里闪过,忽然,我想到了一个细节。

飞刀白老四。

飞刀!

对,飞刀,这可是白老四的绝活。

如果他真的是白老四的影子,那么必然也怀有飞刀绝迹,擅长使用飞刀的人,拇指和食指的位置会有厚茧。我的飞刀虽然一直有练习,但这东西是个长年累月的功夫,因此我手上还没有出茧子,但他如果真是飞刀白老四的影子,那么手上必然会有端倪。

而且,据爷爷的笔记中记载,那白老四是左右开弓的,他进行攻击时,可以同时射出八支飞刀,基本上被他锁定的人,很难有退路。想到此处,我不由得去看白三爷的手,可惜,我们都戴着防寒手套,脸部戴着防寒口罩还有防风墨镜,浑身上下,几乎没有皮肤裸露在外面,要想看他的手,得扎营休息的时候才能找着机会。

这么想着,拖着疲惫的身体,我扶着白双继xù

前进,将这事儿放在了心里,决定晚上扎营的时候,找机会好好确定一下。谁知,就在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一幕神奇的景象。

转过一个雪山弯口时,一片冰蓝色的湖水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蕴蓝的湖泊,犹如一颗蓝宝石,镶嵌在了雪山之间,湖泊两侧,一侧是凝结了千万年的冰川,一侧则是雪山,而我们唯一的路,便是雪山与湖泊之间留下的一条雪道。

“太美了。”片刻后,白双喃喃的说道。

眼前的湖泊很奇怪,表面有一层薄薄的冰,正因为这样,所以外界的风不管如何吹刮,湖水都始终平静无波,醉人的蓝,飘渺的雪雾,被雪雾过滤过的阳光,这一切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天宫仙阙般的景象。

这一瞬间,我甚至想,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不老瑶池?

我看向吕肃,他面上也显露出欣赏和赞叹的神情,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惊喜,从他的表现我就知dào

,这应该只是一个隐藏着的雪山湖泊,和不老瑶池大约没什么关系。

旁边被捆起来的真吕肃,一路上的面色阴沉,不言不语,而这时,年轻的脸上也显露出的惊叹的神色,那股阴沉之气一扫而光。就在这时,吕肃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你看,这人世间有多少美景未曾一见,活着多好,何必想着寻死?佛家有言;扫地不伤蝼蚁命,怜惜飞蛾纱罩灯,飞蛾蝼蚁尚且贵生,何况人命?”

真吕肃抿着唇没开口,目光注视着湖面,不知在想什么。有时候,人感到绝望,只是因为将目光放在了一个狭小的点上,而大自然就有一种力量,它可以将人的某些能力唤醒。

真吕肃并不是个善于隐藏的人,他的很多表情都写在脸上,从中,我看出了一丝不舍。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好好活过的人来说,眼前的一切,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我不得不佩服吕肃对于人心的剖析,他很清楚在什么也的环境中该说什么样的话。不过,这会儿真吕肃算是他砧板上的鱼肉了,再说这些话,似乎没什么意义。

有时候我实在看不透这人的想法,于是便也不想,转开话题道:“从雪道上过?看起来似乎有些危险。”那条雪道比较窄,我担心下面会有雪泡子一类的东西,到时候踩空了,掉进水里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的人力有限,并没有带太多的衣物,虽然都会游泳,但在这么寒冷的地方,衣服打湿了绝对是件大问题。

一但因为受寒感冒,很可能是致命的。

吕肃观察了一会儿,道:“饶路的话太远了,至少要浪费一天的时间,就从那儿过。”

白三爷看了我一眼,道:“陈小子,你去开路。”

白双闻言,立kè

不满yì

了,说:“凭什么支使他去?”

白三爷眼皮都不抬一下,说:“那让我这个老头子去?或者你去?或者吕小子去?”自然不可能让女人和老头子打头阵,真吕肃体质算不上太好,再加上被绑起来,因此吕肃这一路上没少在他身上花功夫,也是够累的,我也不是尽想着捡便宜的人,便道:“都小心点儿,跟在我后面。”事实上,我心里想着,这老头子最后掉进水里淹死了更好。

白双闷闷的皱了皱眉,道:“当心点儿,这地方沾了水不是闹着玩的。”我点了点头,道;“安心,我不是第一次进雪山,有经验。”紧接着,我在前面打头阵,众人开始通过这个狭窄的雪道。

然而,往前走了一段,我就知dào

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地方不可能有雪泡子,因为雪层下面,赫然是坚硬的玄冰。这里的冰层,很有可能是古冰川,刀砍都不留痕迹的那种,十分结实。

我们警惕的神经便这么放松了下来,一放松下来,众人便也有话说了,白双问道:“还得走多久,你到底知不知dào

个准地儿?”这话当然是问吕肃的。

吕肃拧着真吕肃走在最后面,闻言笑了笑,微微侧头,道:“传说中,不老瑶池的水是自万年玄冰中流出,积灌避日之所,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个瑶池,应该是位于一个地势落差很大的地方。

地势落差很大?这样的地方,其实在昆仑山里很多,目光我们一直朝着正西方向行走,目前还真没有遇到过。

这湖泊挺大的,应该说挺长的,万顷碧蓝的湖水醉人心目,再加上地势原因,这里的风也并不猛烈,算是我们进入雪山之后,难得安逸的一段儿天气。然而,有句老话说,福兮祸之所伏,凡事如果一直顺风顺水,那就得当心了。

这话果然不假,我们走到一半时,所有人几乎都瞧见,那湖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阴影。想想大部分人都听说过尼斯湖水怪的事儿,近年来,随着旅游探险热的兴起,国内很多人迹罕至的高山湖泊先后被探险队和游客造访,相继也传出了很多关于水怪的传说。

其中,尼斯湖水怪更是传的有鼻子有眼,有人将之形容为外形很像长颈龙的怪物。

而现在,我们所看到的那个黑影,真的很像长颈龙,前头长长的一条,不知dào

的以为是什么水中大蛇,但后面,却是很大的一片阴影,显示这个长脖子的东西,还有这庞大的身躯。

它从湖泊的底部升起,阴影逐渐明显起来,然后,迅速朝着我们靠近过来。

“嘶。”白双倒抽了一口凉气,捂住嘴吓的几乎不能做声。

我立kè

意识到不好,道:“跑!”说完,拽着白双拔腿就跑。这会儿我们已经走到了一半,往前跑和往后退根本没什么区别,因此众人一致往前狂奔。别人遇到水怪,水怪都是冒个头,让人拍两张照片就遁走了,我们到好,直接朝我们冲过来了,这运气背的,让我怀疑自己这几个月过着苦哈哈的日子,到底对那该死的‘传承’有没有起作用,我怎么感觉自己还是这么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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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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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路狂奔,但陆地上的,哪里能比的上水里的,便见那东西随着我们移动,微微调头,旋即有直直的从左后方的湖水中朝我们游过来。眼瞅着就要被追上了,我心头大急,推了白双一把,示意她先跑,紧接着便抽出了伞兵刀。

如今跑是跑不过了,先拼一把,拖延一下时间吧。

吕肃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跟着停下了身形,拔出那把之前被他扔出去的鬼哭刀,刀刃对着湖泊所在的地方,神情严峻。我俩肩并肩,盯着迅速靠过来的东西,便见那黑影的长脑袋,猛地破冰而出,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那玩意儿冒出水面的一瞬间,我就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原因无他,因为它的脑袋只有半个人头大小,呈鸡蛋形,嘴巴并不大,从微微露出的牙齿来看,这玩意儿应该是以一些鱼虾为食,我们这些大块头,它就是想吃也吞不下去。

这东西果然没有什么攻击的迹象,大约只是对于忽然出现在湖泊边的我们感到好奇,长长的脖子探出水面,转动着看了我们一会儿,便又沉到了水底。

当水面重新恢复平静时,我和吕肃对视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说实话,在这么狭窄的冰道上作战,又要谨防着不能掉进水里,实在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儿,如今虚惊一场,着实庆幸。

这时,白双已经拉着真吕肃跑到了前头,最积极的则是那白三爷,早已经溜得没影儿。我暗骂那老狐狸跑的比兔子还快,便也跟了上去。三人走到冰道的尽头时,眼前出现了一仞冰壁,将我们的前路堵了个死死的。

这冰壁的高度还在接受范围内,大概三十米左右,由于今天天气晴朗,雪雾不是那么浓重,因而我们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顶。

冰壁表面有很多冰挂,如同刀刃一般,不太好抓手,但踩脚没问题,我们都有携带攀爬设备,到也不难,便摸出装备收拾起来,随即各自往上爬。为了便于抓手,我们不得不将手套这类东西给脱下来,这样一来,我便有机会近距离去观察白三爷的双手,这一看,果然让我发xiàn

了线索,他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处,确确实实是有一层茧子。

妈的,难道他真的是白老四?

霎时间,我心头的怒火一阵高过一阵。

白老四,可以说是我们陈家卷入这场事件里的源头。他先是骗走爷爷,强行利用他的滑骨病去盗墓,后来自己受了所谓的‘诅咒’,又将这玩意儿推给爷爷。

整个事件中,他所扮演着的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如果没有他,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而这个人,现如今又盖头换脸,甚至还可和失去记忆的哑巴合zuò

过一段时间。

我几乎可以想象,哑巴当时肯定是被白三爷给忽悠了。

这会儿,我们正爬在冰壁上,彼此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我脑海里闪过的是爷爷被撕成碎片的模样,是山洞里那一堆白骨,是哑巴死在我怀里却让我赶紧离开的场景,这一瞬间,我身上的肌肉绷直了,巨大的仇恨和怒火交织在胸腔中,这会儿,我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复仇。

大概这就是真吕肃当时所拥有的情绪,想起惨死的亲人,这种不顾一切想要报仇的欲望。我试图先暂时忍耐下去,最终却没有办法克制。

忍?我已经忍的够久了。爷爷和陈词的仇,不能不报!

我突然停下攀爬的动作,让一旁的白双感到有些奇怪,问我:“陈悬,你怎么了?”我没出声,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白三爷。他察觉到我的目光,猛地看了过来,旋即皱了皱眉。

八成是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白三爷微微后退,道:“小子,看我做什么?”

我以为自己会厉声质问他,但最后我发xiàn

,自己唯一能做的表情,居然是笑。没错,这是一种夹杂着仇恨和兴奋的感觉,除了笑,我的肌肉根本不受控zhì



我问道:“白三爷,你这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皱了皱眉,朝着爬在上方的吕肃看了一眼,似乎有种求援助的意味,我冷笑一声,道:“看样子你是不想回答。不过没关系,我也根本不想知dào

答案。这些答案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说是不是?白老四。”

白三爷的眼神猛然收缩了一下,他总算是察觉到不对劲了,而我清楚的知dào

白老四在飞刀上的厉害之处,因而在早已经有所准bèi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伸腿便朝他踹了过去。

我们的攀岩装备是没有保险绳的,靠的是抓冰鞋和雪撬子,人在攀爬过程中需yào

十分小心,否则一个不慎就会摔落下去。白老四这会儿哪里反应的及,我先发制人的这一脚,当着他的腰踹过去,顿时让他的手脱离了雪撬子,整个人向后倒着,朝着下方摔落。这会儿我们已经爬了约莫有十七八米高,这么一摔,他直接掉进了水里。

妈的,运气真好。

白双啊的大叫:“杀、杀人了!”

我道:“没看见他还没死吗。”不过,不出意wài

,这老头掉进冰水里,在这种恶劣极端的环境下,生存几率不大了,只可惜,我没能直接让他掉在雪道上。

吕肃倒抽一口凉气,道:“陈悬,你太冲动了。”

我看了他一眼,道:“你应该知dào

我这么冲动的原因,怎么,你要救他?”

吕肃皱了皱眉,看了看下方的白老四,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忽然笑了笑,道:“当然要救,如果我们回来的时候他还活着。”说完,吕肃继xù

往上爬,而真吕肃则被他松开了双手自己行动。

或许真的是找到了想活下去的理由,真吕肃并没有什么异动,他虽然离我们有些远,但也没有捣鬼,只是冷眼旁观看着我们。当我将白老四踹下去后,他冷笑了一声,说:“狗咬狗。”

我道:“你错了,狗咬狗,很少有咬死的。人咬人才是致命的。”我原以为吕肃和白老四搭伙,我来这么一出,吕肃必然是大怒。其实刚才我确实是被仇恨给控zhì

了,虽然有想到这一层,但抱着的却是拼命的架势。

没想到,现在白老四真被我给收拾了,他居然没有一点儿反应。

难道白老四对他而言并不重yào

?既然不重yào

,这二人又为什么会搭伙?我百思不得其解,几人爬上去后,我摸出望远镜看下方的情况。白老四已经挣扎的爬到了雪地上,声音嘶哑的在说些什么,我这里听不真切,但想也知dào

,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骂了没多久,他浑身缩成一团的开始脱衣服,将试湿衣服完全脱了下去,摸出了一套干衣。干衣只是内衫,这么一套根本不顶用,他又摸出睡袋把自己给裹起来,紧接着伸出双手冲我们打手势。

那个是个杀的动作。

这个手势当然不是冲着我打的,而是冲着吕肃,但我心中早有防备,又怎么会给吕肃这个机会。事实上,爬到顶以后,我已经拽着白双和吕肃保持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吕肃虽然身手厉害,但人的速度毕竟是有限的,在不使用枪支的情况下,要想以冷兵器杀我,可没这么容易。我不相信,他的身体速度会比我手里淬了毒的飞刀更快。

就在我警惕的观察着吕肃的时候,吕肃微微蹲下身,看着下方的白老四,忽然伸出手,对他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下方的白老四瞬间就没动作了,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在望远镜中,他脸上的表情被放大了,僵硬的肌肉,凸出的眼眶,狂怒又无法发泄的神情,看得人实在是……太爽快了。

“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说真的,报仇雪恨,痛打落水狗这种事,真的很畅快,我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舒爽过来。白双神情纠结的看着我,片刻后,嘀咕说:“别笑了行不行,我听着怎么觉得怪瘆人的。”

真吕肃打了个哈欠,道:“白姑娘,劝你还是别跟这帮杀人不眨眼的人在一起,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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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瑶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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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双小心翼翼的看了下方的白老四一眼,问我:“你、你干嘛这么对他?”

对于我和白老四之间的恩怨,豆腐那大嘴巴应该是有告sù

她的,于是我道:“当然是有仇,他害的我家破人亡,没能手刃他,已经是遗憾了。”白双这才反应过来,一拍额头,道:“难怪你刚才叫他白老四……天呐,那他现在多少岁了?”说着,她好奇的往下看,白老四没在谩骂,通过望远镜,可以看到他脸上十分精彩的表情。

痛快。

我觉得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稍微松动了一些,心情大好,便道:“行了,不管这老头了,让他自生自灭吧。”我看向吕肃,示意上路,他的反应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总的来说是件好事,我估计,白老四之间,应该是和他有什么交yì

的。这二人都是尸仙的敌人,估计也是迫于无奈,才会抱团在一起,暗地里,怕是没有多少信任和感情在里面的。

如此一来,吕肃这会儿的想法,我似乎也能触及一些了。就这样,我们四人没再理会从湖泊中爬出来的白老四,盯着风雪继xù

往前。

此刻,阳光正好,站在高处,目光也开阔了许多,一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冰雕雪塑。

身后的冰崖之下,有一个等死的老头子。

人生之事,便是如此奇妙,你永远不知dào

未来会有什么。你以为是这样,其实往往变成那样。除了白双频频回头以外,我们剩下的三人,都自动忽略了那个被我们留在冰崖下的‘队友’。

这时候,谋杀和遗忘划上了等号。

接下来的路上十分平静,真吕肃手上的绳索也没有再绑缚着,他似乎已经有了新的打算,没有那么偏激了。当一个人不想死,开始畏惧死亡的时候,他所能用的手段就是有限的。

越往前走,我忽然发xiàn

我们地势在逐渐降低,视野也收受到了限制,日暮时分,一幕奇景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在我们视线尽头处,耸立着万仞冰川,而一道瀑布一样的东西,便从那冰川的顶部倾泻而出,就着夕阳,蒸腾的雾气形成了无数彩色的光圈,云蒸雾绕,目眩神迷,仿如人间仙境。

那瀑布如银河倒挂,水势却并不汹涌,因为冰壁有一个大约八十度的倾斜角,使得瀑布的水流,显得极为温和缓慢,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控zhì

它。

这种神奇的景象,立kè

抓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这一刹那,我可以确定,传说中的不老瑶池,应该就在那个地方。我冲吕肃使了个眼色,询问他是不是到地方了。

此刻,吕肃眯着眼,神色显得有些激动,紧接着,他点了点头,道:“走吧,他们应该就在那儿。”

难道豆腐和尸仙真的泡在不老瑶池里?这一幕想起来,就觉得有些不靠谱。现在目的地到了,吕肃又是怎么打算的?他原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破坏尸仙的计划复仇?

如果说在此之前我们是暂时合伙的人,那么到达不老瑶池之后,我们就得分手了。他知dào

我来这里的目的,但我却猜不透他的目的。

难道,他觉得自己可以对付尸仙?

在一片短暂的沉默之后,我们继xù

前进,地势一路走低,气温却似乎升高了些。这地方的环境很奇怪,我想不通为什么那么高的冰川里会有水涌出来,对于地理方面的知识我不太了解,但现在随着前进,我们是逐渐走入一个类似于环形山一样的环境中,这样的地理环境,确实会有保温的作用。

等我们终于走到那条瀑布跟前时,再抬头往上看,整个天空就变成了一个圆圈,而我们就被包围在这个圆圈终于。瀑布尽头之下,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湖泊的一端绕到了冰壁之中,大约有冰川地下水。

当然,这地方并没有像神话传说中那样,水呈现乳白色什么的。这里的水颜色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湖泊很深。之前我们路过的那个湖泊,虽然也很深,但由于水质极为清澈,因而可以看的很深。但在这里,水变得十分幽暗,很显然,这个小湖泊非常深,在如此清澈的水质下,都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水面漂浮着一层白雾,一开始我以为是寒气,但当我们将手伸水里时,才发xiàn

这里的水进入是温的。

白双惊讶道:“这是温泉吗?雪山里还有温泉?”

我正要开口,吕肃便率先说道:“雪山里的温泉是比较罕见的,这里是古冰川地带,这个地方的地理落差很大,会出现温泉,可能这个湖泊,是直接连接着地层的。”

真吕肃在一旁凉丝丝的说道:“懂的真多。”

吕肃微微一笑,道:“虽然你最终没有给我请家教,但我还是按照你的意思,多读书,有好处。哥,我还算比较听话吧?”这话将真吕肃给噎住了,脸色顿时黑的跟锅底一样,最后重重哼了一声,转移目光,道:“那个什么尸仙在哪儿?”

吕肃指了指眼前的湖水,道:“应该是下面。”

我忍不住皱眉,心说尸仙不是人,在水下没问题,但豆腐呢?豆腐也总不至于在水底下吧?

真吕肃又道:“你打算怎么办?”这会儿,其实我们三拨人已经明显的分开了,我和白双站的比较近,吕肃单独一人,真吕肃也单独站在一处,冷眼旁观,似乎希望我们几个最好都出意wài

挂了才好。

吕肃没出声,而是开始脱衣服,他的装备里有潜水服和水肺,这一点是我们最初始料未及的,因为当时我们不知dào

目的地,也根本没想到进雪山还要下水,所以没有携带这方面的装备。

那白老四应该也携带了一份,可惜被我一脚给踹下去了。

吕肃慢悠悠的换好装备,便道:“我下去看看,你们在上面等消息。”我心里觉得古怪,就算他真的在水下找到了尸仙又怎么样?他一个普通人,身手再牛逼那也是人,难不成还能在水里跟尸仙大战三百回合?

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吕肃已经噗通一声跳下了水,紧接着一路朝下潜去,很快,湖面就恢复了平静,周围只剩下了我们三个。

这时,真吕肃忽然道:“你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救人?”

“不然呢?”我回了一句,目光盯着湖面。

真吕肃冷笑道:“你觉得我会信吗?像你这样的人,会为了救一个所谓的兄弟冒这种险?”

我看了他一眼,道:“再坏的人,也是有软肋的,你就当这是我的软肋吧。”我知dào

,自己或许曾经是一个好人,但现在已经和好人沾不上边了。在真吕肃心中,我大约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骗子吧。又或者是个挖坟盗墓,黑吃黑的贼?甚至是在背后捅自己女友刀子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会为了救自己的兄弟而舍生忘死,看起来似乎确实不太值得信任。

想到此处,我忽然心中一动。

吕肃会不会也是这样一个人呢?一直以来,他在我心里都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同时,他又做了很多让我费解的事情。前天夜里,他说自己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复仇。

说实话,我不相信。

但现在,我有些想试着相信。

就好像没有人会相信,我这样一个骗子、恶贼会为了救一个所谓的兄弟而舍生忘死。或许吕肃一直以来的目的,真的很单纯?我不知dào

千年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dào

这个吕肃究竟死的有多惨,但事到如今,情况已经发展成这样,吕肃明显没有和尸仙对抗的力量,他却还是没有放qì

,仿佛送死一般来到这个地方,就真的有些不符合逻辑了。

我忽然想到,他刚才下水时,除了水肺以外,并没有携带自己那把鬼哭刀,而是带了一个黑色袋子。

他平时和自己的刀,可是形影不离的,这次怎么会……

那个袋子里装的会是什么?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白双扯了扯我的袖子,道:“咱们还是在周围找找吧,或许有他的线索,他是个正常人,总不至于也待在水里。”说这话时,她脸色有些发白。

假如豆腐真的在水里待在,那八成就是具尸体了。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揣测,于是我点了点头,两人开始沿着湖泊的边缘搜素,试图找到一些关于豆腐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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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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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瑶池周围,除了我们来时的一条道以外,其余的地方都是封死的,能供我们查探的位置并不多,因此没多久便被我们绕了一圈,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即便真的有什么线索,在这冰雪中,也早已经被覆盖了。

接着,我们三人便在瑶池边等吕肃的消息。此刻,我和白双的心情大概是一样的,这一路走来,太多风风雨雨,太多谜团,现如今,诅咒的真相查明了,而爷爷的仇,我也算间接报了。剩下还有些弄不明白的事,其实都和我无关。原本我只想着将豆腐给带回去,但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人却是失踪了。

我觉得很焦躁,时不时的站起身往幽暗的水底看,时间过了很久,吕肃一直没出现,我们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水底出了意wài

。白双挺着急的,问我该怎么办,我想了想,道:“再等十分钟,不出来我就下水。”但不到十分钟时,吕肃便猛然钻出了水面。

他没有直接出来,脸色也挺红润的,看样子这温暖泡的他挺爽,我们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白双松了口气,抢先一步问道:“下面有人吗?”

吕肃道:“很深,没有潜水设备你们下不去的。我在下面发xiàn

了一个洞口,人很可能在那洞里。”

紧接着,吕肃爬上了岸,翻动装备包,从里面摸出一个很奇怪的玩意儿,只有巴掌大,像是个遥控器,这时,我注意到,他腰间那个之前鼓起来的黑色袋子,这会儿却便软了。

刹那间,我心里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脑子里也冒出了一个猜测,于是身体先于大脑一步,猛地按住了吕肃的手。近距离观察,这玩意儿确实是个遥控器,上面只有两个简单的按钮,一个蓝色,一个红色。

我这么一阻止,吕肃愣了愣,旋即微笑道:“做什么?”

我紧扣着他的手腕,道:“不是我做什么,是你要做什么?下面那个洞口,你真的没有进去?”很显然,他之前袋子里的东西,和眼前的遥控器是有牵连的,这一瞬间,我想到的是水下爆破弹。

吕肃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最后坦言道:“进去过了。”

果然,看样子那洞里有什么他是清楚的了。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遥控器,道:“这是什么?爆破弹?”

吕肃笑了笑,道:“是我那位朋友送我的礼物。”

白双有些紧张,道:“我不管你俩在打什么哑谜,你就告sù

我,他有没有在下面?”

其实这也是我想知dào

的,因此我没吭声。吕肃看了白双一眼,最后道:“应该是在里面的。”

白双怒道:“什么叫应该?”

吕肃笑了笑,挣脱我的手腕,将那遥控器模样的东西在手里抛了两下,神态轻松的说道:“尸仙,并不是真zhèng

的仙,它现在不过是在做徒劳的挣扎,想尽lì

修复而已。目前虽然是它最虚弱的时候,但我没有办法靠近中央区域,所以只在外围观察了一下。”顿了顿,他道:“里面有两具冰棺,靠外是尸仙,靠里装的是什么人,我就不清楚了。”

白双目瞪口呆,喃喃道:“冰、冰棺?”这三个字说话,她眼里顿时就湿润了,片刻后一跺脚道:”我、我不信,你把装备借给我,我自己下去看!”说完狠狠一咬牙,直接去扒吕肃的潜水服。

吕肃伸手挡了一下,身形往后退了两步,看上去颇有些狼狈,道:“白小姐,你这样不太好吧?”

白双挺彪悍的,道:“我管你好不好,赶紧把衣服扒下来,我只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东西。”

吕肃闻言微微一笑,捡起了一旁的鬼哭刀,挽了个刀花,道:“恐怕不行,我不能看着你送死。”

白双道:“你什么意思?”

吕肃扬了扬手里的遥控器,道:“爆破是伤不了它的,这是不是什么爆破用的遥控器,而是我花了很大代价,在国外秘密研制的生物武器,为了这个,我差不多快倾家荡产了,算是对得起普真那老杂毛了。”老杂毛……说实话,这种在骂人的话,从吕肃这么一个从来外表风度翩翩的人嘴里说出来,还是挺有违和感的。

生物武器这种东西,就和当年日本研制的细菌武器差不多,这玩意儿是国际上明令禁止的,而且做这类型的研究,成本也非常大。对于各种仪器以及人员的要求很高,即便以吕肃自己的实力,也不可能研发这种东西。

看出我的疑惑,吕肃耸了耸肩,道:“我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合zuò

而已。”

我此刻是真的有些疑惑了,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报仇?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吕肃这会儿靠我们有些远,身上还穿着潜水服,但刚刚从温泉里出来,看上去不是很冷。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一次,你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道:“恐怕,除了报仇以外,你还想取而代之吧?”

吕肃笑了笑:“有这个想法,但能不能成功,也得你配合才行。”

“我配合?”

他点了点头,道:“当然,把你手里的飞刀收起来吧,那玩意儿淬了毒,我可吃不消。”我拢在身后的手顿时僵了,妈的,他是怎么发xiàn

的?很快我意识到,我这个角度,虽然吕肃看不到,但真吕肃却可以看到,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盯着我的手,傻子也看得出来有问题。

这小兔崽子明显是故yì

的,他冷眼旁观,脸上挂着冷笑,看样子是巴不得我和吕肃俩来个两败俱伤。

白双听到生物武器这词儿,脸色顿时就变了,凑到我耳边说:“这东西不是闹着玩的,他、他简直是个疯子。陈悬,咱们现在怎么办?”我看了对面的吕肃一眼,生怕他会按下按钮,便道:“先稳住他。”

于是我问道:“你确定那东西会对尸仙有用?”

吕肃道:“什么尸仙,它所凭借的,不过是强横的肉体还有元神带来的恢复力,元神必须要有肉身才能寄托。现在在它最弱的时候解决掉它的肉身,剩下的还怕什么?”

顿了顿,他道:“说起来,这还是你给我找的麻烦。”我知dào

,他说的是我当初抓了真吕肃威胁他的事儿,当时要不是有这么一出,他也不可能给我一个救豆腐的机会。

看样子,吕肃对于他手里的东西很有信心,但如果豆腐也在下面,那玩意儿既然能毁灭尸仙的身体,那么毁灭豆腐,岂不更加的轻而易举?我觉得嗓子有些发干,道:“你把潜水服给我,你怎么对付上尸仙我不管,先让我将人救回来。”

吕肃皱了皱眉,片刻后,很干脆的脱下衣服扔给我,说:“去吧。”他这么大方,到叫我一时愣了。而就在这时,白双猛地拽了我胳膊一下,道:“这人太奸诈了,你下了水,进了洞,他在上面一按开关,岂不是连你一起弄死?”被她这么一说,我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姓吕的这么大方了,一时间别提多憋屈了。

白双立kè

道:“我一个弱女子,到时候根本阻止不了它。这样,你在外面等着,我下水。”

我道:“你行吗?”这次人手太少了,这会儿也没有别的选择,但让白双下水,我实在很怀疑她能不能搞定。

白双道:“别小瞧我,我平时上的培训班可比你多,潜泳不在话下。你在上面把他稳住了,我下去,看看能不能……”她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我清楚她的意思,不仅得去探探那个冰洞,还得看看那生物武器的虚实。

于是我俩商议完毕,白双便转到了一旁的冰壁后面换衣服。吕肃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让一个姑娘干这么辛苦的活儿,不太好吧?”

我道:“比这更辛苦的活儿她都干过,这点小意思,不劳你费心了。”白双算是白手起家的典型了,看起来虽然和豆腐一样有些逗比,但我心里清楚,这姑娘吃过的苦不少,办事能力和承shòu能力,绝对比我们所看到的要强。我虽然也担心她,但这会儿没人手可用,也只能让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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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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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双入水后的十多分钟里,吕肃都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反而是盘腿坐在一旁闭目养神,那只遥控器也只是松松的拿在手里,看起来并不很紧张,似乎完全不担心我会捣乱。

他这种气定神闲的模样,到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头。说实话,我有些被吕肃整怕了。这人的脑回路九曲十八弯,如果一个高段位的棋手一样,总是考lǜ

的比别人更为深远。每一次我觉得似乎控zhì

住他时,最后的结果都是反被他摆一道,因此这会儿,心里反到有些发虚,因此,我原本注视着湖面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分出了一些去观察吕肃的动静。

就在我观察他没多久的时候,吕肃手里拿遥控器忽然震动了一下,这个变故让我大为吃惊,忙道:“怎么回事?”

吕肃耸了耸肩,面露揣测的神情:“大约是那位白双姑娘在动我放置在冰洞里的武器。”说完,他笑了笑,道:“忘记提醒她了,那东西是不能乱碰的。”

我心里顿时警钟大作,只觉得不可能。因为在入水之前,我曾经嘱咐过白双,咱们不知dào

那生物武器的特性,因此让她下水后不要贸然朝那武器下手,以免出了意wài



白双自己也保证过,下水后,一切以救豆腐为先,其余的都可以不管,现在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去动吕肃放置在下面的武器呢?

我盯着吕肃面带笑容的脸,知dào

自己即便追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只恨不得立kè

跳下水去查个究竟。真吕肃在一旁不客气的冷笑:“信你的屁话才有鬼。”

吕肃微微一笑,道:“哥,火气别太大,我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真吕肃挑了挑眉,露出一副讥讽的模样:“那我到要听听,你这张舌灿莲花的嘴,又打算说什么鬼话。”

吕肃笑了笑,道:“从进雪山到现在,有四天了吧?还有三天,如果吃不到东西,你就得饿死了。哥你当年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饿死,这不在想办法给你弄吃的吗?”

“你……”真吕肃气的跳脚,神色变幻了几下,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一心想着要同归于尽的少年人了。从他的脸上,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来,他不想死。

吕肃说的弄吃的……莫非是指尸仙的肉身?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在我不解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渐渐的,白双下去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吕肃之前入水的时间,甚至还长了一半有余。即便是有水肺,也不可能在水下坚持那么长时间,我意识到,那冰洞里应该是隔水的。

就在这种煎熬般的等待中,异变忽然出现了,脚下的冰层,仿佛地震一般颤抖了起来,似乎是地下发生了什么变故,而湖面的湖泊也掀起了巨大的涟漪。

真吕肃站在一个角度略微倾斜的地方,这么一抖,他差点儿摔倒,怒道:“怎么回事儿!”

我看向吕肃:“难道是你的生物武器……”吕肃摇了摇头,道:“和我无关。”一边说,他一边皱了皱眉,开始后退。退到真吕肃旁边时,拽住了真吕肃的胳膊往后拉。这动作看来,似乎事他想带着大补汤跑路。

我立kè

知dào

这混蛋是在瞎说,肯定和他有关才对。愤nù

之下,我手腕动了一下,刚准bèi

给他点儿颜色瞧瞧,吕肃忽然看着前方,露出诧异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那条神奇的瀑布,竟然就此断流了。而那断流后露出的冰层中,赫然露出了重重黑影。

那些黑影冰封的很深看不太真切,但隐约却像是某种建筑的残骸。

难道那就是传说中西王母和周穆王会宴的瑶台?我脑海里冒出这个猜测,转瞬又觉得不靠谱,鬼才会在这么一个冻死人不偿命的地方办什么瑶台会。

然而,瀑布断流并不是最让我们震惊的,真zhèng

让人胆寒的是,那冰层,赫然逐渐裂开了一道缝隙,似乎地震一般,被巨大的地下张力给撕裂了。伴随着巨大的震动,那条裂缝逐渐成型,紧接着,从裂缝中,走出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人,怀里还抱着另一个人。

看清了他的模样后,我大喜,是豆腐。但我刚想叫他,却发xiàn

自己根本开不了口,因为他怀里抱着的,是一个白双。

白双的身体很软,毫无支撑力的以一个公主抱被豆腐搂在怀里,那种柔软感,让我心里阵阵发凉,由于隔的并不远,因此,我能看清楚白双身上猩红的血迹。

“嘶……”这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当我再去看吕肃时,却发xiàn

那混蛋居然已经没了踪影。

但此刻我顾不得那么多,豆腐站在那裂缝处,没有再前进的趋势,隔着湖泊问我:“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她回来?”我喉咙里如同被哽了一块铅。

我不知dào

在水下发生了什么事,但豆腐现在的状态让我意识到,我刚才的猜测成真了,白双她可能已经……

但此刻,我无法做出任何解释。我该怎么解释?是她自己硬要来的?是我根本阻止不了?这些解释有用吗?人都死了……我从来没见过豆腐这样的神情,这一瞬间让我觉得有些心寒。

好心办坏事,大概就是这么个状况。

沉默中,豆腐抱着她从裂缝处呢跳了下来,绕过湖水边的雪道,走到了我身边。这时,我看到她的肚腹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我忍不住怀疑,难不成是她闯入冰洞之后,被尸仙给弄出来的?

白双的双眼紧闭着,但死人的脸部肌肉都是僵硬的,因此活着的时候那种美感已经消失了,僵硬的面部肌肉,留给人的是一种诡异的感觉。

“对不起。”憋了半天,我只憋出了这三个字。

豆腐沉默的将人放到地上,过了很久,才扯了扯嘴角,道:“老陈,我知dào

你的性格。是她自己要来的吧?她总是说我太笨了,容易受人欺负,总是担心我,可、可我……老陈,我真的喜欢她,我真的很喜欢她。她不嫌弃我不会赚钱,也不嫌弃我蠢。以前我交的女朋友,特别害pà

她们见到你,因为、因为她们见到你之后都变心了。我没你帅、没你聪明、没你会来事儿。但、但双双不会,她说……她说……”

接着,豆腐说不下去了,抱着白双的尸身痛哭。

“啊……”

我坐在雪地里,已经感觉不到冷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豆腐和白双出来?尸仙难道真的被那武器弄死了?这些疑问在我脑海里只打转了片刻,就完全消失了。雪山冰川,寒风呼啸,瑶池断流,还有抚尸痛哭的景象,将我的大脑思考能力冲击的支离破碎。

这个过程我不知dào

持续了多久,白双的尸身在冰天雪地中,变得更为僵硬,尸斑很快就出现了。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走到豆腐旁边,道:“先离开这里吧。”别的现在都不适合说,只要人出来就行了。

但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十分疲惫。

豆腐伤心过度,哭的太久,也没什么力qì

,我便将白双的尸身背上,三人开始往回走,整个过程中,气氛非常沉默。到了晚上扎营的时候,豆腐才终于开口,道:“我想过你可能会来找我,但我没想到她会来。老陈,我知dào

自己不该指责你,但是、但是我现在真的、真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明白,你不用多说。”

接着,他道:“怎么回事?她体内的那个东西是怎么回事?”

东西?

我愣了一下,道:“什么东西?”

豆腐眨了眨眼,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立kè

意识到,白双的死,很可能和那生物武器有关,于是便将我们跟踪吕肃的事儿说了出来。

豆腐眼中浮上了仇恨的光芒:“原来是这样。当时,尸仙来店里取东西,我就像它打听诅咒的事,它说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但需yào

我和他做个交yì

。”

我猜到了一些门道,道:“这个交yì

,就是让你在这里陪它?”

豆腐摇了摇头,道:“不是陪,算是守卫吧。它在修复身体,算是最虚弱的时候,所以让我在这里守两年。用两年的时间,让兄弟后半生安安稳稳的,我觉得挺划算,就答yīng

了。”

这里是冰壁雪山,守在这里两年,吃什么,喝什么?看样子,那冰洞之下,应该是另有乾坤的。

豆腐接着道:“因为不想让人知dào

它的行踪,所以我也没办法告sù

你。就在不久前,忽悠有一个古怪的东西闯了进来,是一个……浑身长满鳞片的人,就像被烧焦了的粽子。老陈,你还记得我们以前遇到的那些烧焦的面具吗?我当时以为,是那些鬼东西跑这儿来了,所以我……我就……”我后背有些发凉,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事,道:“所以你就杀了她?”

PS:今天闹了个乌龙,昨晚由于有事,所以没码今早的更新,将之前的请假单改了一下发上来。谁知后台没有审核,所以大家今早看到的,是上一次的请假单。早上起来一看,发xiàn

大家都让我好好休息,我顿时就又囧又感动。

然后说一下今天的更新,今天只更这一章。至于原因,大家看完这章的内容,应该也感觉到了。

大结局,应该就是明天或者后天的事。让我好好斟酌一下,大结局应该怎么写到最好。

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赶紧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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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第四十章 原点终结

豆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很久之后才道:“然后,从她的肚子里,钻出了很多奇怪的东西,爬到了尸仙的寝棺里。”

“后来呢?”

“不知道,那些东西爬出去后,那些鳞片就消失了,然后我才发现是她。尸仙这一次,大概损失惨重吧,整个冰洞都塌了,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吕肃干的对不对?”

虽然豆腐现在的语言表达能力有些混乱,但从他的叙述中,我还是得大致推断出了事情的经过。白双会变成后来那样,肯定是和那生物武器有关的,看样子那玩意儿还是活的。

如果当时下去的是我,是不是最后变成那样的就会是我?

那尸仙现在又是什么个情况?

豆腐从冰缝中出来时,我们其实在原地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那时候并没有发现尸仙的踪迹,难道说,尸仙真的栽在了那生物武器的手里?被埋在了那冰洞中?

我让豆腐仔细回忆一下,他显得很疲惫,道:“当时没顾忌到它。木头招谁惹谁了?他生前确实做了挺多天理不容的事,但毕竟都这么久了,而且老陈,它也没对咱们怎么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只觉得太阳穴阵阵抽痛,片刻后才勉强恢复过来:“对于我们来说,尸仙或许就是木头,但对于吕肃来说,那是他的过去。”在说这话时,我也忽然明白了一点,那个该死的生物武器,真正的触发条件应该是活体。吕肃手里那个所谓的遥控器,八成是掩耳盗铃,用来忽悠白老四的。

那上面有两个开关,吕肃的原计划,肯定是让白老四带着东西下去的。虽然不知他是怎么忽悠白老四的,但他肯定不可能自己下去。当时白老四被我踹下去,向吕肃求救的时候,吕肃的反应居然是大笑。那时候我还有些懵,搞不清楚他既然和白老四合作,又为什么不顾白老四的死活,看样子,那是因为找着了替代品啊!

早在那时候,我们就被吕肃给算计了。

不过,吕肃当时真正算计的人应该是我,却没想到白双为我挡了一截。想通这其中的关键,我甚至想哭。是不是因为我接受传承,所以开始时来运转了?所以才躲过了这一劫?

可是,白双却代替我而死了!

可惜,此时我们也找不到吕肃的去向了,再加上豆腐体力不支,我们一路走的很慢,到达那湖泊时,我看到了一具枯骨,枯骨的身上,还穿着白老四的衣服。

一切就和我所猜测的一样,他是白老四的影子,在死亡后,就跟哑巴一样,迅速变成了一堆白骨。

看见这我就来气,一抬脚便将它踹入了水里,两人轮流背着白双的尸身,一路艰辛出了昆仑山脉,又想办法弄运尸车将尸体给弄回深圳去,大夏天的,尸身不好保存,未免半路腐烂豆腐看了受不了,我特意搞了冰块儿弄起来,送到深圳时,倒也没受多大损伤。

白双的后事挺复杂的,我们是以探险旅行的名义出去的,因此回来的时候,只能说是遇到了野兽,她家里的父母早逝,剩下的亲戚朋友到挺多,于是老戏重演了,开始争夺白双的财产,甚至想着从我和豆腐身上再捞一笔。毕竟人是跟着我出去的,要想找我的麻烦很容易。

这么多的亲朋,谈论财产,谈论责任,却没有人真正的去殡仪馆多看她的尸体一眼。

豆腐一开始很消沉,守在停尸房不肯离开,直到白双的其中一个亲戚来闹事,他才振作起来,一拳头将那中年妇女给打趴在地:“双双留下的东西,你们一分也别想动!”

那女人立刻起身撒泼,冲上去跟豆腐厮打:“她是我表妹,你这野男人哪里冒出来的!”这一帮子亲戚人多势众,我们两拨人很快就干起了架,豆腐完全变了,打起架来跟不要命似的,拽住那女人的头发就要往桌子上撞。

我一看,那可是桌角,豆腐这会儿用的力道很大,这么撞上去,八成就要出人命了,于是赶紧组织了他一把,免得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一但如此,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我也保不住他。即便判个过失杀人,不用挨枪子儿,那也得坐好几年牢。

这年头,杀了人,只要有钱,不管判多少年,进去之后就塞钱,然后减刑减刑再减刑,快的两三年,风声一过也就能出来。不过,我可不想豆腐再牢里蹲上两三年,于是阻止了他。但却被身后的人踹了一脚,这一脚踹下来,我身形不稳,恰恰就扑到在了一旁的停尸柜旁,和白双那张死去的脸,来了个近距离的对视。

那张脸在僵硬中,显得很恐怖,但我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吕肃那样的死人都能活着,为什么白双不可以?

萨满秘术中,会不会有这方面的线索?

最终,这场闹剧以警察到场而结束,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让我们意外的消息,原来白双立过意外遗嘱,就是如果人身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她留下的财产,除了小部分用于自身丧葬以外,其余的将全部捐献出去。

在律师的监督下,我们办理了白双的后事,在此期间,我有意拖延了火化的时间,寻找到哈日查盖,查询这方面的消息。

哈日查盖的回复很简单:“这样的秘术或许曾经有过,但一定是不容于这个世间的,否则,以前那些萨满为什么不用在自己身上?这个世界上,延年益寿的神秘法门有很多,但死人复活这种事,没有。”

我道:“可是出现在我们身边的例子太多了。”

哈日查盖耸了耸肩,道:“复活以后的人,还是曾经的那个人吗?”

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

接下来的日子里,豆腐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吕肃的消息,我知道他是想报仇,不止是他,我也想。

从精神上,我很希望一切可以到此为止,但只要一想起死去的白双,想着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我就无法让自己听之任之下去。

但吕肃,却就此从人间蒸发了。

我一直想着,这些破事儿什么时候能够彻底结束,但一切就结束的这么突兀,当我不希望它结束时,它却结束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我们都利用各种关系去找,但不管是真吕肃,还是假吕肃,都再没有一点关于他们的消息。似乎吕肃报完仇,就真的得偿所愿了。

豆腐非常的焦躁、消沉,为了他的铺子不至于关门,我不得不帮忙经营起来,当然,为了我可怜的小命,力是我出,钱是他赚,我还是跟着哈日查盖四处练手。

我想,或许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但2014年6月13日晚上。

我豆腐再一次失踪了,这一次走的很彻底,证件、银行卡都带走了,但屋子里的东西没有带走。这一年里,我和豆腐的关系处于一种表面上的平静状态。

之所以是表面,是因为他在一次喝醉时,曾揪着我的衣领吼:“我以前的女朋友,看到你就移情别恋了。我现在唯一爱的女人,你却带着她去那种地方!陈悬,你就是老天爷派来克我的!无论什么你都要抢走是不是?王八蛋!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蝼蚁尚且偷生。

我也想活下去。

可是活着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只留下了一封很简短的信:老陈,我不能让自己停下来,停下来太痛苦了。我一定要给她报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下一次如果我们还有机会见面,那说明我已经报仇了。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这一年里,我们已经用尽了所有方法,他还打算怎么去找?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难道豆腐有什么发现?可最近几天,这小子都在家酗酒,难道说……

我立刻调来了监控录像,由于是开店做生意的,而且画廊的面积较大,所以有安装监控。

我开始观看最近的监控录像,看到三天前的晚上时,一个古怪的东西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那东西在地上爬。

看起来像一只老鼠。

但它的速度很快,画廊里有柔光灯,所以当它靠近摄像头所在的位置时,我看清了它的模样。

那是个只有半个老鼠大的东西,模样俨然是一个长了毛的婴儿!

霎时间,我明白了过来。

元神!尸仙的元神还活着!

然后,地上这东西从摄像头离消失了,消失在了楼道口,但我知道,它是朝着豆腐的方向而去的。

忽然之间,我想起了吕肃之前说过的话:只要没有了强悍的肉身,元神又算得了什么?

对……吕肃那个武器,一开始对付的就是尸仙的肉身,也就是说,这个元神一直是存在的!

我几乎可以猜到接下来的一切,豆腐再一次与元神融合了,而这一次,他会去找吕肃报仇。

但是,是他找吕肃报仇,还是吕肃找他报仇,这一切,就是个未知数了。

我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

绕了一个大圈子,一切又回到了圆点。

空旷的画廊里,冷气开的很足,感受不到夏日里的炎热。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外面的行人在阳光下流出的汗水。

一扇门,仿佛是两个世界。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的家庭,我的亲人,我的爱人,我的兄弟,我的一生……

我还剩下什么?

“当家的,当家的……”独眼龙在身后叫我,但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茫茫然的走入了大街上,等我醒悟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步行了一个多小时,走到了七星楼前。

七星楼还在,但已经换了老板,换了菜系,唯有店员没有换,还有人能认出我来,冲我打招呼。

豆腐说的对,死的应该是我。

…………

………………

站在七星楼的最高层往下看,下方是坚硬的水泥地板,外面的阳光晃的人眼晕,我觉得自己似乎随时会栽倒下去。

然而,有人从身后拍了我一把:“你这么死了,有脸去见吴水吗?”

我转头一看,发现是懒货。

我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懒货道:“一直在这儿,清净。”

顿了顿,他道:“这里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改变,改变的只是来来去去的人而已。一年不见,你倒是出息了。”这话暗含嘲讽。我苦笑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想跳楼?我确实想跳,但不是现在。”

懒货打了个哈欠,眼皮儿依旧拉耸着,道:“那是什么时候?”

“该出现的人出现,该消失的人消失。”

如果人生是一场电影,那么我肯定是这个电影里面一个比较悲剧的配角,看着主角们一个个出场,牵连进主角的人生中,最后主角们达成了自己的愿望,拍拍屁股走人。而我这个配角还在原地,失去的一切,都回不来了。

(全书完)

2015年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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